楔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盘古开天以来,各族间战乱多年,终于在几经易主后,四下太平,然残余下来的盘古神祇却是屈指可数,也只得龙族神君一家,青丘族白止帝一家,魔族炎皇一家,以及寥寥几个隐居的世外仙人 太平日子过得太久,天上这些大小神仙们个个无聊的挥着阔袖赶蚊子。 阳春刚过,天气就有些燥热,一道惊天的消息将缩躲在阴凉角落乘凉的各路神仙炸了出来。 刹时间,平静的天宫沸沸腾腾,炸开了锅。 凌霄殿外,三五成群议论纷纷,难得的热闹。 大伙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年没见过有人飞升为上仙,说起上仙,又得怪那早已入了土的浮黎元始天尊,说什么让后代保持不可战败的拼搏精神和自身能力,给飞升上仙,定了个九九八十一劫。 这大大小小的劫难,随时能把人炸得灰飞烟灭。 开始还有不少人斗志昂扬的去尝试,结果去的人一大箩筐,运气好回来的也有那么一两个。 虽然上仙是神仙最高的品阶,有着无上的荣誉。 但死的人多了,慢慢就无人问津了,没多少人愿意为了个上仙之名,白白葬送性命。 偏偏龙族神君太子年青气盛,不信这个邪,硬闯了上仙台。 要知神君的这个太子,不光是功夫高强,有谋有略,相貌更是堂堂,除了炎皇的小儿子尚且可以比一比,再无他人能及,爱慕者早排到了九重天外。 他这壮烈之举,不知哭煞了多少爱慕他的小仙小魔,只求上仙台太久没有动作过,关键时候卡上一卡,让神君太子进不了命劫门。 不想上仙台太久不见人,不但不卡,还兴奋过头,运转时比以往哪次都欢,激起的漩涡将溜出家门玩耍的白止帝唯一的宝贝小女儿卷了进去。 这可气坏了,也愁坏了白止帝夫妇,扯了几个交好的盘古老神仙,找龙族神君算账。 龙族神君正为儿子的胆大妄为气恼,现在又来了白止帝这担子事,更是焦头烂额。 吵了三天,也得不出结果,一家人哭儿子,一家人哭女儿,到后来竟惺惺相惜,结成亲家,定下亲事,只要二人过了这九九八十一劫,便让二人结为夫妇。 如果两个都出不来,自是自认倒霉,如果只出来一个,那也得终身守着另一个的灵牌,当然背地里偷偷情,养个私生子什么的,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这两家子女,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当真功夫高强,竟然连闯八十关,今天是八十一关的最后关头。 这些人哪能错过这万万年难得一见的时刻,巴巴的凑在一块,眼巴巴的望着。 这时东边天边化开一道彩虹,横跨九重天。 众人吁嘘不已,神君太子飞升成功,了不得,了不得。 接着又是一声长叹,可怜了那白止帝之女,绝世的容颜,还没完全长成就…… 就在这时,西边天边散开漫天繁星! 众人哗然一片,白止帝的这小女儿居然也飞升成功! 接下来自然是等着喝上一杯喜酒,这门当户对的大好喜事,自然是天地间一首绝唱。 他们却不知在他们高兴之时,神君,白止帝二家却是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白止帝夫妇望着终日枯坐在窗边不吃,不哭,也不笑的小女儿白筱,不住叹息。 “这可怎么是好,什么劫不好遇,最后一劫遇上个情劫,也不知什么样的男人能把她伤成这样……这个样子,还怎么成亲?”白止后绞着衣角,就象绞着她的心。 “不知神君太子遇上的是什么劫,听说也让神君夫妇十分伤神,婚期一事倒可以缓缓。”白止帝长叹了口气。 白止后心尖一动,“要不我们去找药君讨粒忘情丹,哄着筱筱吃了,送到凡间去,散散心,没准就看开了。” 白止帝眸子一闪,“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不过据说神君太子也去了人间,万一遇上,这……还有你那表哥炎皇的小儿子天天在洞口守着,怎么瞒得过去……” 白止后不以为然,白了夫君一眼,“凡间天大地大,人多过蚂蚁,我家筱筱哪能这么差的运气,就撞上他。至于洞口那小子,叫我表哥来把他提回去!” 夫妻两一拍即合,当即扯了祥云,寻着药君去了。 第001章 给阎王擦屁股 - 请夫入瓮 - 末果 [[[CP|W:300|H:382|A:C|U:http://file1./chapters/20105/27/1583773634105175674652448739855.jpg]]]白筱和往日一样到处游荡,自从那次意外,灵魂脱壳后,轮回台的通道上永远拥挤,花着钱财,雇佣帮她排队的人,三年了只往前挪了一小段,至于何时才能轮到她轮回,还是遥遥无期,每天要做的事便是如何在这地下打发时间。 三年又三年再三年,转眼过了九年 做为一个上仙到人间体验生活,来到阎罗殿,却因为轮回台过于拥挤而安排不下去,只怕天上人间也只得她一个,让阎罗王十分不安,好在这位上仙姑娘性子随和,并没怎么刁难。 冲着对她的歉意,阎罗王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可以在各朝代,胡乱游玩。 最怕看到鲜血死亡的她,却误进一个正充满杀伐的战场。 数万骑乘卷着漫天的尘在她身边踏过,鼓角雷鸣,厮吼声,马蹄声震耳欲聋,鲜血飞溅,遍野的残肢碎骨。 惊慌失措正要逃走时,一个身穿黑亮铠甲的将军策马奔来,刀锋璀璨,在万千刀戟寒光中从容淡定瞬间吸引住了她的视线,脚再也迈不出去。 他冲到近前,看了她一眼。 她看不清那盔甲面罩下的容颜,却被那眼光一直烙进了心里,那双眼深邃沉黑,又亮得摄人心魂,却望不见底。 回头他已陷入刀光血影,很快失了踪影,心底升起一股从来没曾有过的落漠,如果自己不是一个鬼魂,该多好。 没有了游玩的心思,漫无目的的瞎走,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前方有饮烟升起,才感到肚子饿,匆匆赶过去,正看见一个士兵将一个装着食物的托盘送进一座营房。 托盘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跟在士兵屁股后面饱吸了那道香味,填饱五腑庙。 正要抽身离去,感到一个灼灼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回身望去。 烛光闪闪,她的目光直接落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就是这双眼让她在刚才的战场上不舍得离开,久久徘徊。 仍然戴着头盔,看不见面容,但没有了鲜血横飞,这双眼越加的幽黑,深不见底,象是笼罩着一层雾气。 四目相对,各自失神。 过了许久,她才想起,他不应该能看到她,冲着他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怪相,他却笑了。 “将军,有急情!”一个参将模样的人进来,递上一封密函。 他接过密函,看完后匆匆和参将离开了。 白筱寻了个软垫靠坐下去,想就此打个小盹,等他回来。 一个地仙钻了出来,“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会在这儿,阎罗王到处寻你呢。”一边说一边拖了她就走。 她虽然还想再看看那个将军,但这轮回台边上的事,也不能耽搁,万一误了时辰,不知又要排到何年马月。 只得一步一回头的随着地仙走了。 ... 白筱手指敲着桌面,满面怒容,眼里又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桌子对面正为她斟茶倒水,陪着笑脸的俊俏男子。 男子一头白色长发,淡淡的泛着蓝光,饱满的额头渗着细汗。 桌子旁边立着一个鬼差,也是满头大汗,正将一本厚厚的蓝皮薄翻得哗哗作响。 白发男子不时的催问鬼差,“找到没有。” 鬼差每摇一次头,他额头上的汗就多一些。 白筱‘哼’了一声,白发男子马上转过头陪笑,斟茶。 那碗茶早就满了,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做个动作,“别急,别急,马上好,马上好。”目光又焦急的转向鬼差。 白发男子正是当任阎罗王,刚上任不久,是有吏以来最年轻的一位阎罗王,当真是风光得紧。 偏偏白筱来的头一天,炎君的小皇子来了,你来我往的多喝了些。他酒量本来就浅,这一醉就醉到了第二天。 等酒醒来才发现本该给白筱投胎婴胎不见了。 做了这么些年的阎罗王,婴胎被偷还是头一回,偏偏又寻不到另一个合适的婴胎补上,再加上轮回台边那些人全是早早便安排好的,无奈之下,也只能哄着白筱加入了排队的队伍,指望着能尽快寻到个与她相合的婴胎补上。 偏偏这九年硬是没能寻到。 直到将将鬼差拘了个魂来领身份牌居然对不上号,慌得去翻查当年的轮回薄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本是该打入畜生道的,结果投胎那日被鬼差推错了道,竟上白筱的婴胎。 所以才有了白筱的婴胎失踪一案,让她平白在这儿排了这许久的队。 那日他醉一醉酒,鬼差捅了这么大个漏子,追究起责任,还是他这个阎罗王的错。 何况白筱是什么来头?白止帝的独生女,还是个飞仙成功的上仙,他这罪果就更大了,让他怎么不惊,如何不怕。 而这个本该去畜生道的,终是短命,才活到九岁,就被拘了来。 没办法,只得贿赂白筱,设法哄着她回到她那个已经长到九岁的身体里。 被别人上过的身体,白筱又哪里肯上,经不得他百般游说,勉为其难的等着他给她查清楚,那个长到了九岁的身体是什么样的身份,不好不收货。 结果鬼差一找,就找了这半天,正在他汗如雨下之时,终于鬼差眼睛一亮,“有了。” 阎罗王顿时来了精神,见鬼差面色有异不自然的看向白筱,感到不妙,抢过蓝皮薄子,看了看,也是一脸的黑线。 白筱嘴角一抽,手指敲着桌面,“说好了的,不好不要。”谁知道那个畜生道的将她原本的身体活成了什么状况。 阎罗王勉强笑了笑,“绝对好,过几年长到二八之时,绝代风华,和姑奶奶您现在长相是一般无二,只是现在比您要年轻得多了。” 白筱一瞪眼,“我老吗?” “不老,不老。”神仙的两万岁相当于人间的十六岁,比起这身体的九岁,的确是老了不少,“皇亲贵族,家缠万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筱有些心动,当真有他说的这么好,他怎么能这么个表情,有猫腻,“家庭背景是什么?” “北朝皇帝的二女儿,长姐贪恋风花,下面只有一个将将出世的幼弟,等北皇过世,您便独揽大权。”阎罗王陪着笑,唯恐她再来个不要,他可不知再去哪儿给她弄个身体补上,再让她排上个几年,打死他,也是万万不敢的。 有权有势,不必受气,还不错,白筱微点了点头,勉强满意,“这位二公主有什么爱好?” 阎罗王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好女色……当然有好的男色,也不会推之门外……” 白筱愣了,不是鬼扯吗?“双性?” “现在是单性,只好女色,不过这才九岁,还有改正的机会……”阎罗王越说声音越小,越怕激恼了她,招来一个雷电将他轰成黑炭。 居然是百合,而且还是九岁的百合,太煞早熟了些,白筱满头星星…… 阎罗王又干咳了一声,“以前也好男色,但见过一个男子后,便视那些男子如粪土,再也不好男色了。” 白筱松了口气,还好,还有得救,“那男子现在何处?” “那男子不从,投井死了……” 白筱满头的汗,小屁丫好女人,还逼死心爱的男人……打了个寒战,那人能将好好的一个人活成这么个环境,也实在是个人才,果真是投畜生道的料。 阎罗王观颜察色,“姑奶奶放心,你有绝对的权利,想改变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白筱听了这话,心情才好了些,还好,还有价值,“这小屁丫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终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阎罗王神情更加不自然起来,“好采阳补阴……是看别人采!” 噗……白筱含在口中的茶还没咽下,尽数喷了出来,喷了阎罗王一脸,水珠顺着他的白发发稍,直往下淌。 她顺手抓起桌上的扇子来扇,免得被活活气闷死,随着她拼命扇动的手,阵阵香风袭来。 “扇不得,上面有迷香!”阎罗王忙出言阻止,然仍是晚了一步。 “该死,怎么不早说?”白筱一阵晕眩,滑下了椅子。 鬼差看着地上的白筱,怯生生的问:“现在该怎么办?” “扛着走。”阎罗王先行拉起白筱一支胳膊放在肩膀上,等她醒来,非拆了他的阎罗殿,还是尽早处理来得稳妥些。 鬼差扛着白筱没走出几步,又听阎罗王在身后道:“别忘了孟婆汤。” 忙又将白筱往孟婆那儿扛,端了孟婆汤,她却死咬着嘴,不开口。 无奈之下,硬着头皮,捏开她的下巴,将那碗孟婆汤往她嘴里灌,汤药自嘴角溢出,到底喝下多少,也只有天知道了。 他只盼着她醒来别记着,他捏她下巴,灌她这朝就阿弥陀佛了。 ... 阳光和媚,微风轻拂,十分惬意。 白筱随着鬼差飘飘荡荡的在大街上晃荡。 街边围了一群人,对着地上一个垂死的叫化指指点点。 一顶蓝顶小轿路过,轿子里传出极好听的低哑声音,“停轿。” 白筱不觉的看向那顶蓝项小轿。 等轿子停稳,那声音又道:“抬过来。” 护在轿子前的一个家丁凑到窗边,隔着窗帘,低声道:“公子,回府的时间到了。” “抬过来。”那声音温和,却不容人反抗。 两个家丁忙奔到路边,将那个垂死的叫化抬了过去,架在轿子前。 “公子,这叫化怕是不行了,已经没气了。” 里面的人也不出来,只是从轿帘后伸出一只手。 是一只极好看的手,白皙修长,略显瘦削,骨节分明,并不突出。 他轻把垂死叫化的脉搏,接着手腕一反,一支银针扎在那人手腕处,轻轻转动。 没了呼吸的人,身子轻轻一颤。 “有气了,有气了。”家丁欢叫着。 那支手缩了回去,“带回府。”声音平稳,听不出是喜怒。 小轿如飞的走了,家丁也架着叫化跟在轿子后面离开。 只剩下街边行人窃窃私语。 白筱顿时迷上了那声音和那只手,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是声音控和手控。 第002章 太子的面首 - 请夫入瓮 - 末果 [[[CP|W:250|H:190|A:C|U:http://file1./chapters/20106/21/1583773634127530732111040782986.jpg]]]白筱望着那轿子远去的方向正看得痴迷。 鬼差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姑奶奶,所剩时辰不多了,走吧。” 白筱僵着脚,不肯走,朝着前方努了努嘴,“那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鬼差顺着她的指风望了望,“应该是南国太子的面首。” “面……面首?”白筱惊了一身冷汗,还是太子的面首,飘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冰凉冰凉。 对那只手的迷恋,顿时打了千把个结,象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无语的望天,这个荒谬的世界,北国皇女好百合,南国太子好男风……这都是什么世道…… 没了想头,继续跟在鬼差身后游荡。 鬼差为人还算是厚道,没说赶着把她往她的宿体里一推,就拍拍屁股回去交差。 引着她四处溜达,担心她对这世界一无所知,以后生活的艰难,一路唠叨,将所知道的大致的给她讲解一番。 不过他虽然能把人的阳寿算得丝毫不差,但对人间的事,就实在是一知半解。 在她耳边吹了半天的风,她才算勉强听明白。 南北二国本是一家,也是近百来年才裂成两国,各自为政。 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国是分了,竟没分都。 只是将原来先皇的宫殿大门一关,上了把千年锁。 二帝一南一北的铲出大片地皮,各自另建宫殿。 至于地盘,便以京都先皇皇城为中线,对半一破,一人一半,向南向北能发展多少疆土便是各家之事。 二国虽然共处一都,表面和气,私里却是明争暗斗,各不相让,大有对方家不破,国不灭,不肯罢手的势头。 然当真有外敌强侵,难以支撑之时,另一家又勉强搭上一手,帮上一把。 于是二国间便形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等逛完硕大的京都,白筱早已经累得挪不动脚,好不容易被鬼差架着进了北国皇宫,寻到二公主白筱的庭欢殿。 那位等着白筱上身的九岁宿体,也姓白名筱。 这让白筱十分欣慰,不用担心不习惯新名字。 仰头望着龙飞凤舞的‘庭欢殿’三个大字,白筱欲哭无泪,这恶俗的名字,一定得改。 进了内殿,见到这位九岁的宿体口水滴答的坐在轮骑上,白筱傻了眼,愣过之后,掐着鬼差,只恨不得将他捏死在手上。 鬼差湿漉漉的捏了一手汗,诺诺的道:“她现在灵魂脱壳,仅靠着阎王的一口气保着,大脑没得控制,才是这么一副德性,等姑奶奶您上了身,也就会恢复正常。” 白筱哪里会信他的鬼话,万一上了身还是这么一副模样,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这模样暂且不说,那这腿呢?” 如果让她在这轮椅上坐一辈子,她宁肯就此打道回青丘,凡间这趟就此作罢。 拂了袖子要走,鬼差一把拉住,“我的小姑奶奶,走不得,走不得,你这一走,生死谱可就全乱了。” 白筱耸了耸小鼻尖,斜睨着鬼差,不肯买帐,“那畜生道的上错了身,就已经乱了,我不过是你们拉来补这破洞的稀泥巴。我来凡间也不过为了顺顺我爹娘的一番苦心,如果破洞里的风景还算好,我当一回稀泥巴,帮你们补一补破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偏你们给我摆了这么一道,叫我情何以堪?” 鬼差更是汗湿了额发,居然还记得畜生道,记得她爹娘,感情那碗孟婆汤撒了些,药效的确不够。 “这腿不该如此,我一会儿回去便给您细查,细查,绝不让您吃了亏。” 白筱哪里肯依,等他回去,还往哪儿寻他去? 鬼差侧脸见她全无相信之意,眼看时辰要到,实在没了办法,陪着笑,“要不我上一回她的身给你看看,如果没问题,你再上,可好?” 白筱板着脸不置而否,他愿意亲自试验一回给她看,她是愿意的,不过嘴上却是不说,省得到时被他反咬一口,成了她欠上了他一个人情。 鬼差见她有些动容,忙缩了身,双脚离地,轻飘飘的进了那宿体。 那宿体小人,轻咳了一声,那张呆滞的脸果然正常,扯了袖子就抹口水,“姑奶奶,你看看,是不是正常着呢。” 他怕白筱不满意,加大着力道劝说:“这是当初跟着您做的凡胎,因为与那个畜生道的不相合,模样长得才有些出入,等你回来了,再长些年,便能长回你自生的模样。” 白筱恶心被他抹了口水的衣裳,那张恢复正常的小脸到是十分可爱,与她小时候的模样果然有七八分相似。 脸色缓和了些。 鬼差轻吁了口气,“没问题,我可出来了。” 等白筱‘嗯’了一声,便匆匆从那小身体里钻了出来。 白筱留意到在他出来时,那双腿动了动,心里一跳,这里面有蹊跷。 鬼差见她定定的看着那双腿,只道是她仍为了这腿的事不肯上身,再看天,只剩下两盏茶的功夫,实在耽搁不得,急得直抹汗水,“小姑奶奶,这腿,我回去定会查明,绝不让您在这轮骑上呆着。” 等了等,不见她回答,急得没了办法,从口中吐出一个仙珠,在手中握了握,将那仙珠外面裹着的银光掩去,化成一颗拇指头大的夜明珠,塞到她手中,“我说回去给您查,便一定会查。这是我这些年的修为珠子,我把它暂时抵在您这儿,等您在凡间的这一世圆满了,再还我。这样您总信得过我了吧?” 白筱‘呃’的一声,才回了神,把视线从那腿上挪开,看向手中的珠子。 鬼差一个小地仙,这几万年的修为着实不易,本不想要,但见那珠子盈亮光润,极是漂亮,反正凡间几十年,也不过是神仙的几十天时间,留着玩几个月再还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大不了以后给他这珠子上再镀上一层,帮他点化点化,令他以后修炼,事半功倍,也算偿还他这份好心。 收了珠子,站到轮椅前,“我便帮你们补这一回破洞。” 鬼差大喜,忙施了法,将她送进了那小宿体里。 在宿体刚刚醒来,没愣过神之时,举了哭丧棒,飞快的敲向白筱的头。 白筱只觉头上一痛,晕乎乎的便人事不知了。 鬼差擦了把头上的汗,长吁了口气,总算暂时封了她仙胎的记忆,向上天拜了拜,“阿弥陀佛,希望这小姑奶奶归仙后,别记得我敲了她这一棒子。我敲她这棒子也实出无奈,要怪就怪那孟婆熬汤偷工减料,掺水太多封不了她仙胎的记忆。” 念叨完,又向白筱做了个揖,一溜烟的走的。 ********************* 希望大家多发评语,对新书开篇有什么想法。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03章 太多猫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坐在轮椅上,手脑勺火辣辣的痛,抬手摸了摸,老大不小的一个包。 手轻轻一触,痛得一嗤牙。 另一只手里紧紧拽着一粒明珠。 记起眼角余光看见哭丧棒落下,嘴角一撇,冷哼了一声,原来这包是这么得来的。 再继续深想,可想了半天,只记得自己在下面排了九年的队,但自己怎么去的下面,上一世是谁,却不记得了。 多想了几想,头痛得厉害,只得丢开了。 脑海里又晃过那双腿在鬼差离开宿体时动的那下,试着动了动脚趾,能动,再动动另一只脚,同样能动。 再试着将腿伸直,弯曲,完全活动自如,并无异样。 慢慢站起身,走动几步,根本就是完全正常,哪里需要坐什么轮椅。 白筱满腹疑虑,难道这腿也和脸一样,是因为那畜生道的离了身体才会失控? 但如果这样,鬼差不会不知,这里面怕是有猫腻。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白筱忙奔到轮椅上重新坐下,没弄明白状况前,还是保持原状的好。 一个男子洪亮的声音传来。“你妹妹才九岁,怎么说中风就中风,宫里上下御医居然没有一个中用。” 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答道:“父皇不必过于忧心,要不女儿去求求古越,要他派容华过来看看?” 白筱听到这儿已然知道这两人的身份,男子正是北皇,她这一世的父亲;而女子正是她的胞姐,北朝长公主白宜。 他们口中的古越和容华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扮回将将看到的那副口水滴答的白痴相,眼角瞟向被鬼差擦过口水的衣袖,顿时有些作呕。 按理女儿献策,设法医治妹妹,乃是好心,不料北皇却冷哼了一声,“你妹妹变成这副模样,你高兴还来不及,且能这么好心,请人为她医治。” 白宜忙连连叫屈,“父皇怎么能这么曲解女儿好意?容华医术天下第一,女儿如果不是为妹妹好,且能想着去请他来为妹妹看病?” 北皇声音更冷,“你以为我不知你打的那点小算盘?你不过是看上了古越那小子,一直不得机会与他接近,想借你妹妹这事,与他牵扯上些关系。再说容华和古越是什么关系,全天下无人不知。先不说古越好男风这性子,你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怎么折腾也是个白搭。就说我们二国水火不融的局势,你也休想跟他扯上关系。” 白宜万般委曲的娇唤了声,“父皇……” 北皇不耐烦的打断她,“好了,不要再说了。” 珠帘一抛,二人先后进了里间寝宫。 白筱对这二人尚不熟悉,不知该如何应对,干脆舌头一伸,仍装出那副白痴相,不过口水是万万不肯再滴的。 北皇三十来岁,长得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举手抬足之间,处处流露着帝王之相。 站在他身边的白宜只得十二三岁,瓜子脸,丹凤眼,白净脸膛,十分漂亮,与北皇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怕是象了母亲。 北皇走到轮椅边,蹲下身,全不介意白筱的那副尊容,抬了手去轻抚她的小脸。 白筱身子一僵,拿眼瞪着眼前的人,这将将上身,就给人吃了豆腐,不过近前的那双溢满慈爱的眼,却让她心里暖融融的。 北皇见她只是瞪着他,也不会认人,叹了口气,站起身,“这庭欢殿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怎么没有一个人服侍?” 话刚落,一个宫女端了碗药匆匆进来,见皇上脸色不善,吓得顿时白了脸,跪了下去,“奴婢去取二公主的药去了。” 北皇怒气不减,“难道这庭欢殿就你一个人领俸禄?” 宫女一哆嗦,没敢出声,手里捧着的小托盘,不住抖动,上面盛着的汤药撒了不少,忙竭力稳住。 片刻间,从各角落里蹭出不少宫女,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个个如筛豆一抖着身子。 白宜‘哎’了一声,走上来,“父皇,这事也不能怪她们,您又不是不知皇妹的那点嗜好,这些宫女们,谁不怕被她逮到,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北皇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罢了,今天也就算了,我也不罚你们,好生服侍着二公主,再让我知道你们偷懒,重罚不赦。 “谢皇上,谢长公主。”宫女们忙伏身磕谢。 北皇又回身抚了抚白筱的小脸,眉头拧紧,“照你所说,叫古越那小子,借容华一用。” 白宜顿时双眸放光,“女儿一会儿就去办。” 北皇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且肯低头求南朝,起身往殿外走。 白宜回头睨了眼宫女手上的药碗,“三梅,好好服侍我皇妹服药。” 等那叫三梅的宫女应了,追着父亲身后一同离开。 白筱长松了口气,缩回舌头,揉了揉酸痛的下巴。 三梅站起身,“你们都各自忙自己的去吧。” 那群宫女才敢应着散了。 三梅撩着珠帘看了一阵,又听了一阵,确定没有人在附近看见,飞快的将小托盘往身边桌案上一放,端了那碗汤药走到身边檀木花架,打开上面的一个花瓶盖子,将那碗汤药尽数倒了进去,重新盖好,再往外张望了一回。 不见有异常动静,才松了口气,将汤碗放回小托盘。 白筱揉着下巴的手停住了,看得稀奇,这丫头不给药她喝,是出于什么目的。 三梅回过头,见白筱定定的看着她,似有所思,与方才的痴呆相全然不同,愣了愣,走到她面前,轻唤了声,“公主,你好了?” 白筱皱着眉,‘嗯’了一声,将视线从那个花瓶移向睛儿,晚投了九年的胎,的确是多了许多麻烦,不知道的事实在太多。 三梅看上去也只得十一二岁,眉清目秀,柳眉,凤目,一脸机灵,是个美人胚子,身子虽然还显得单薄,裹在宫服里仍掩不住体态阿娜。 她被白筱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在身边茶几上倒了杯茶递给她,眼里的喜悦慢慢褪去,微红着脸,埋了头,“公主答应过的,不会对三梅有别的……别的想法。” *************** 不知亲亲们对这类带着仙玄的题材还喜欢吗? [bookid=1314505,bookname=《俊男坊》][bookid=1406724,bookname=《名门秀色》] 第004章 美手男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也正口渴,接了茶就喝,茶刚进口,听了这话,满口的茶喷了出来,好在三梅躲的快,才没喷她一身。 端了半杯残茶,把她的话消化了一遍,苦笑连连,被那畜生道的熏臭了的名声,怕是一时半会儿香不了了。 又不好马上澄清,让人觉得她变化太大,引起怀疑,“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三梅偷偷的将她打量了一会儿,的确不见她神色间有什么不妥之处,才算放了心。 白筱视线又扫向那装了药的花瓶。 三梅这回体贴的做了解释,“公主放心,我按着您的吩咐,没人发现您没喝这药的事。可是公主,你既然不喝,为什么不直接叫他们不要再熬这药了?” 白筱动了动腿,原来是她吩咐三梅这么做的,这里面的猫腻真不是一般的多。 三梅见她不答,不敢再问,端了药碗出去了。 ... 白筱有些认床,换了地方,虽然是丝褥被,却怎么也睡不着,折腾了三天后,熬得脸青眼睛红,实在困得两眼昏花,又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才蒙蒙睡着。 正睡得舒服,隐约听三梅的声音传来,“容公子请。” 白筱被打扰了清梦,有些不快,半眯着眼望了望,透过半透明的莲纹烟帐见三梅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隐约能看见她身后飘出的白色衣袍角。 眼皮实在太重,不愿理会,翻了个身,想接着睡。 细碎的脚步声走到床边才停下。 又听三梅恭恭敬敬的低声道:“容公子请坐。” 白筱半迷半醒中,还知道想,能让三梅这等恭敬的,怕当真是个人物,隐约记得那日白宜说找古越借容华一用,这个容公子只怕就是那个容华了。 不过想归想,却没什么兴趣和精力去考究,又翻了个身,寻个舒服的姿势。 不料三梅却将幔帐撩开条细缝,将她的一只手拖出帐外。 几根冰冷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腕,让她打了个寒战,睡意去了几分。 揉了揉酸涩的眼,打了个哈欠,见床前坐了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一身松身的月白缎面长袍,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绣着松纹暗花,干净清雅,含蓄又不刺眼,戴了个同色的帷帽,遮了面颊,看不到长相。 但光这么坐在那儿,已经觉得儒雅绝伦,又象是青山之黛,深谷幽兰。 简单的服饰,内敛的气韵,却让人挪不开眼。 白筱饶是存了几天几夜的瞌睡也瞬间被抛到了几宵云外。 再看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白晰修长,清瘦却不露骨,指甲光洁,一只十分完美的手,这只手有些眼熟…… 眉头慢慢拧紧,扒拉着记忆,片刻后,眉头一松,是他…… 那个轿中人,南朝太子的面首…… 刚刚升起的好感顿时抛了个弧线落了下来,对喜欢男人的男人,实在是没有多少趣兴可言。 荣华……还富贵呢,这名字还当真与他的身份相合。 等那只冰冷的手离了手腕,飞快的缩回手,在身边被褥上擦了擦,象是怕被他的手弄脏了手,虽然他的手看上去非常的干净。 容华一句话没说,收起脉枕,背了药箱起身就要走。 三梅忙叫住,“容公子,我家公主的病……” 容华帷帽上的面纱,随风飘了飘,头微微转向三梅,淡淡的道:“你家公主没病,只不过是缺少些睡眠。” 果然是那日在京城听到的低沉,极有磁性的那个声音。 那日在外,四处嘲杂,加上他说出的话也仅是一词半字的,听的不甚真切,这时听来他的声音虽然低哑沉稳,但年纪却也不会大,只怕还只是个少年郎。 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医术名声,实在难得。 白筱扬了扬眉,的确是好眼光,光凭把了个脉便知道她缺乏睡眠。 三梅哪能知道白筱这几天夜夜失眠,微微一愣,“我家公主前几日中风……” 容华站住,风吹着他的衣摆,宽大的衣衫轻贴他略显单薄的身体,越发显得欣长飘逸,“你家公主,并没有中过风的迹象。” 白筱正翻了个身,想接着刚刚做的美梦,听了这话,忍不住又翻过来看向他。 这个宿体前些天的那副痴呆相不过是因为失了魂魄,被阎王的一口气保着,的确不是中风,这人一语道中,看来这身医术真不是靠着南朝太子的宠幸,被人吹捧出来的。 “前几日明明……”三梅还想辩,但想想白筱已经醒了,这事也不必再深究,“我家公主的腿已有近一年不能动弹了。” 白筱抽了抽嘴角,虽然感激三梅忠心及好心,处处为主子着想,但这不是在给她找麻烦吗。 不过她却也好奇这个容华会如何答对。 容华转过身,没回答三梅的问题。 扫了眼三梅放在桌案上,还腾着热气的药碗,碗里的药味蔓延在屋内,又再看向床上的烟帐,象是透过了烟帐看进帐里的她,有意放慢声调,“公主的腿……” 白筱忙轻咳了声,“三梅,容公子大老远来,怎么能怠慢,快去给容公子沏杯好茶来。” 三梅忙应着去了。 等三梅出了门,容华才道:“如果公主一直服用这药物,这腿只怕早就动不得;如今公主血脉通畅,并无阻塞现象,想来这药是没有服用的,既然公主知道根由,这病也就不是什么病了。” 白筱隔着烟帐看着他头上戴着的帷帽面纱,“果然是神医,有什么好药,能将这药换上一换。”他仅凭一脉,便能知道这许多,实在是让人心惊。 容华静立床前两步之外,“看来公主每日倒药,已是不耐烦,既然如此,不如离开皇宫,寻个安静住处,反而利于静养。” 白筱翻身坐起,盘膝坐在床上,“既然如此,还劳烦公子在我父皇面前提一提,便于我搬出宫去。”能远离对以前宿体熟悉的人,绝对是让日子过得舒服些的捷径。 等了等,不见对方答话,只得又道:“你是我皇姐请来的,你说上一句,他们定然肯信,我说上一百句,只怕他们也不会相信,只会当我是为了出宫玩耍。” “那与我何干?”容华冰冷的声音,很是不近人情,“我为何要为你做这些?公主既然想搬,自行想办法便是。” 白筱微微一愣,那日见他出手搭救街边叫化,以为他虽然身份别扭,但应该还算是性情中人,不料竟是这么冷心冷面,难以相处,“你肯帮我这回,我记下你这个人情,以后自当会重谢。” 白筱初来这个世界,充其量也就见过缪缪几人,想寻个人帮自己,真是困难。 好不容易见到个不是身边的人,又象是有些能耐的,却这么难缠。 他既然做得人家面首,便应该喜欢攀附皇亲权贵中人才对,说什么也得抓住这个机会。 容华立在原处,凝看着烟纱帐,虽然只能隐约看见里面半坐着的人影,但身量骨架均小,再加上刚才所见的那只手,的确如外面所传,是个不会超过十岁的女童。 然这么小小一个女童便有这等心机,不愧是皇家中人,冷然道:“让公主失望了,容华暂时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向公主讨要的东西。” “你现在想不出,可以欠着,没准以后什么时候就用到了。”白筱突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开始后悔刚才竟然向他开了口求助。 “这兵荒马乱的日子,谁也说不清明天会怎么样,容华不做赊账的卖买。如果公主没别的事,在下告辞。”容华说完,转身就走,连礼都不给她行一个,当真是傲慢得很。 虽然说帮不帮是人家的自由,勉强不来,但他那生冷的态度仍叫白筱很是郁闷,外加小小的气恼,帮人说句话会死人吗? 一骨碌坐起,只差点没抛了幔帐,冲上前揪住他,“喂,你肯救一个又脏又臭的,快要死了的小叫化,为什么就不肯帮我说一句好话?” 她居然知道他救叫化一事,这到叫他有些意外,单手扶着药箱停了下来,稍稍侧脸,“他无依无靠,任谁搭上一手,也能多活些年月;而公主锦衣华服,被人众星捧月的活着,要做什么,不过是费些心思。二者之间且能同日而论。” 说罢当真是脚下不停的往外走。 三梅捧了茶进来,见容华已到门口,一时间不知这茶是上好,还是不上好,“容公子,茶。” 容华只是淡淡的谢了,也不接,犹自外走。 白筱看着他离开,往靠枕上一歪,生着闷气,这人间还不如地下排那九年的队来得舒服。 又听门口传来白宜的声音,“容公子,就走?” 容华淡淡的‘嗯’了一声,脚步声仍自不停的远去。 隐约还听见白宜追着问,“不知舍妹的病,如何?” 后面的话也就听不见了,想来那不近人情的家伙会如实相告,她什么病也没有,既没中风,腿上也是好的。 再接下来,白宜和北皇会来对她怎么责问,就不得而知了。 第005章 出人意料的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窗外的阳光十分明媚,不过白筱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纳闷的靠着轮椅靠背,两眼望着窗外的花枝。 身前桌案上堆满了吏记和各地大小事件记载,以及近来朝中商议之事的记录和大臣们的奏章。 白筱实在不明白,北皇为什么让一个九岁的孩子看这一堆深奥的东西,就算是望女成龙,九岁也太过早了些。 再说上面不是还顶着个白宜吗? 又再退一步说,继承皇位大多为皇子,那她下面刚刚好还有一个出世不久的弟弟金璃,大可再等上几年,让金璃来学这些。 偏偏不知那畜生道的为什么要装残废,在没得到答案之前,又不敢胡乱动弹,日子过得着实没趣。 一只花斑大蚊子从眼前飞过,绕着她的头转来转去,实在厌烦。 白筱抄起桌上一本厚重的吏记搧打。 蚊子嗡的一声飞开,在略远的方旋转,却是不走。 白筱本是心情烦燥,骂道:“你一个蚊子也来欺负我人生地不熟?” 扬了手中史记向飞在半空中的蚊子砸过去。 蚊子又是‘嗡’的一声不见了。 白筱在轮椅上坐得实在无聊,左右无人,也懒得叫宫女进来拾书,溜下轮椅。 双脚沾了地面,心情顿时一爽,骨头也轻了三分,刚迈出步,脚在轮椅脚架上一绊,身子晃了几晃,手舞足蹈的吻向地面,跌了个狗吃屎,唇角刚刚磕在那本史记上。 白筱捂着嘴,哼哼几声,尝到一股甜腥,摊开手,掌上一小块鲜红。 唇上痛是痛,心思却在那只蚊子上,拨开史记,蚊子果然被拍扁在那本史记下,嘿嘿一笑,白筱哪能是谁都能欺负的。 正得意间,门口传来一声急呼,接着便见一双穿着黑底朝靴的大脚奔了过来,明黄衣摆随着步子飘啊飘,“筱筱,有没有摔到哪里?” 北皇小心的将她抱起,看见她手上的鲜血,浓眉一竖,“来人,快请太医。” 几个宫女从殿外急跑进来,望完屋中情形,吓得跪了一地,身子索索发抖。 白筱实在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吓人的举动,不等北皇发难,抢着道:“父皇不必指责她们,是我不喜欢身边有人晃动,才打发了她们出去。太医也不必请了,不过是磕破了点皮。” 北皇脸上闪过一抹复杂,过了好一会儿,眼里透着欣喜,抚着她的小脸道:“你总算觉悟了。” 白筱一头的雾水,觉悟了什么了? 北皇将她放回轮椅,朝着那些宫女扬了扬手,“你们下去吧。” 转过脸时,一脸的欢悦,“筱筱,你总想明白女人跟女人间,不该那样,你现在知道远离她们,是好事,好事。” 白筱一口气噎在了喉咙上,原来是觉悟了这么回事,僵着脸好一会儿,才觉得好象该说点什么来表示自己很正常,或者当真‘觉悟’了。 语在嘴里绕了几个圈,终是说不出口,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北皇又独自感叹了一回,道:“容华说的也对,宫外的生活或许更适合你调养身体。” 白筱一个叮呤,睁大了眼,看着北皇,那人当真帮她说了好话? 如果当时她没记错的话,他明明是一口回绝的,绝对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 “容华?” 北皇点了点头,“就是南朝太子府里的那个容华,你前几日中风,或许不知道此事。你皇姐前往南朝求古越借了容华来给你看病,你这病就是他治好的。” “容华说,他治好了我的病?”白筱简直象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离开以后,你便好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白筱无语,她从头到尾就没病,而那人只不过是搭了三根手指在她手腕上,与她斗了几句嘴,她这病就是他治好的了。 理所当然的让北朝皇家欠下了他一个大人情。 不过托他那张嘴的福,能搬出皇宫,欠他这个人情也值得,“父皇的意思如何?” “西城新建了个行宫,本来是打算用来招待各国来使,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收拾了出来,你搬过去住吧。”北皇看着白筱刹时间神采飞扬的小脸,不满的蹙了蹙眉。 白筱忙收了忘形之态,低眉垂首,“那如果有来使怎么安置?” “行宫是依着以前的一座庙奄所建,那座庙奄是先皇所建,分都后,奄里的和尚走得一个不剩,那块地又分了我们所有,这些年来一直荒着。 我已派人去将庙奄与那行宫相连接的门户封了,将庙奄重新翻修,拆的拆,建的建,圈出来安置来使,再说来使也向来不多,也都难长住,也用不着多大的地方,那座庙奄也足够他们住的,不过你进出间得有规矩,别失了礼仪才好。” 能得一片自由天空,白筱的心早就飞了,对那个容华滋长出一丝好感,没他这席话,哪能有她这份自在。 他得了人情,她得了自由,也算是扯了个平。 北皇一席话说完,停了停,又道:“你这两日便可以让人收拾着搬过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白筱抽了抽嘴角,就知道天下不会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不过她要钱没钱,要九岁的小儿身体有一个,这买卖怎么做,怎么不亏。 北皇拍了拍手掌,对门外扬声道:“进来吧。” 白筱扭头望了过去。 见门外走进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青衫少年,衣料是极好的,但款式简单,甚至寻不到一点花纹装饰,头顶用青色二指宽丝带束了发,发尾随着脑后长发齐齐整整的披在后背。 肤色算不上白净,泛着麦色的健康光泽,削瘦面颊,卧眉长眼,直鼻,薄唇,长得很是俊美,但神色萧然,显得少年老成。 他穿过宫女撩开的珠帘,在离白筱和北皇五步之处停下,垂着眉眼,恭恭敬敬的拱手见礼,“曲峥见过二公主。” 白筱不知这曲峥是何人,也不知道北皇口中的条件会是什么,索性闭着嘴,不吱声。 曲峥便抱着手,垂眼僵在那儿,手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 请大家多发评,果子才能了解果子的不足之处和可取之处。 第006章 父皇送的狗皮膏药 - 请夫入瓮 - 末果 北皇不见白筱免曲峥的礼,象是在意料之中,轻了咳了一声道:“免礼吧。” 曲峥这才垂手,侧了侧身,略站过一边。 白筱斜着眼偷看北皇脸色。 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眼里闪着迟疑,但瞬间转为肯定,“我知道你因为曲峥上次当面指责你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但论对各国物产,商业的熟悉,我们北朝再无人能与他相比。而你今后要想强得过古越身后的那位谋士,没有曲峥相助,怕是不能。所以他将与你一同搬往新居,陪你读书。” 原来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个纠葛,只是不知曲峥因什么事当面训斥一个公主,白筱将视线转向曲峥,这人不是胆子当真壮得很,便是仗着北皇的信任,怙恩恃宠。 后者站的笔直,形态仍然恭敬,见她看来,却抬头与她平视,并不对她有什么畏惧,眉心慢慢蹙紧,将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等于给北皇装了一对眼,给自己弄个绊脚石,又哪还有自在而言。 “如果我不同意,他与我同往呢?” 北皇将她抱着的那本沾着蚊子的史记,接过放上书案,“不要他同往也可以。” 白筱暗轻了口气,扬眉笑了,然笑意刚刚绽开,便被北皇下面的话给生生掐住,再也笑不出来。 “如果他不去,就要辛苦你那几位太傅。他们就得长住别院,与你同吃同住,以便约束于你,免得将你放养开了,以后不知长成什么样子。” “父皇就这么信不过女儿?”一天光光上那几个古板老头几个时辰的课,都要活活憋死,更别说同吃同住。 如果当真这样安排的话,白筱死的心都有。 北皇握了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也不是为父信不过你,实在是你太过不争气。”翻翻桌上的书录,“就说这些,你学了多少时间了?昨天史太傅对你进行抽查,你居然答不上一星半点。” 白筱被北皇这么一说,真真是哑巴吃黄连,苦笑连连,这么一堆的东西,前前后后才看了不过两天,那史老头问的东西,偏偏是她还没看到的地方,如何答得出,陪了笑,“那个是意外,意外……” 眼角见曲峥面色不变,看着她的眸子,波澜都不起一下,仿佛她答不出是理所当然的事,答得出才是见鬼。 嘴角抽了抽,对这个人更是不喜。 北皇全不给面子,随手拿了一本记事,翻了两翻,“既然是意外,那我重新考考你,你百题之内没有出错,曲峥不必去给你陪读,而你的太傅们也不必在院中长住。” “百题?”白筱脚下一溜,屁股就往下滑,忙双手握了轮椅扶手,才算稳住没滑到书案下面。 余光处曲峥带了些幸灾乐祸,恨得白筱银牙一咬,这边却听北皇道: “嗯,你三岁便开始学习,到现在已有六年光景,区区百题,想必不成问题?”北皇笑口吟吟,斜瞟了她一眼,手中一页页的翻着书页,“第一题……” 这一百题出完,她能答上十道才见鬼,这马脚可就露得大了,被盘问起来,该如何应答,说以前那个投错了胎,所以被阎王拘走了?他们只怕当她是中风后遗症。 说病那一场,烧坏了脑子,很多事不记得了?这理由实在太烂,他们相信才叫奇怪。 白筱双手一按,将他手中书页按合上,堆了一脸的笑,道:“这题也不必出了,女儿想了想,一个人读书也着实无聊,不如就叫曲峥陪我读书便是。不过他不必留宿别院,每日随太傅一起来,一同走,父皇看如何?” 北皇摇了摇头,“别院距皇宫有些距离,你的太傅们也不能日日去给你上课,他且能随太傅们一起去,一同回?” 白筱一听不用日日上课,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到更好。 正高兴着,又听北皇道:“所以平时温习和学习得由曲峥代太傅之职,所以他万万不能随便来去。” 话说到这里,白筱心里凉拨拨的,这个曲峥怕是甩不掉了,“没有别的路可走?” “有。” 白筱双眉一扬,目露喜色,“什么路?” “继续呆在宫中。”北皇将手中书册递给白筱,站起身,抖平衣摆,“罢了,本来觉得容华之言很有道理,不过看来你并不愿意,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于你,只能辜负了容华的一番好心。” 轻睨了一旁静立的曲峥,道:“想必你也不愿陪伴公主,我们走吧。” 白筱哪肯放过这出宫的大好机会,多个曲峥就多一个吧,大急之下,一把扯了北皇的衣袖,“父皇,女儿贴上这块狗皮膏药便是。” “狗皮膏药?”北皇扫了眼,眸中带了愠色的曲峥,转头看向白筱。 白筱这时才醒起自己失言,捂了嘴干巴巴的笑了笑,“女儿的意思是,反正父皇说那别院甚大,也不在乎分一个院子给他,当然,如果他住不习惯,随时可以离开。” 北皇满意的点了点头,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另外分间院子倒是不必,在你隔壁分一间屋子给他便是,这样你有问题问他,也方便些,再说还能缩减些开销。” 白筱虽然不记得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的,但知道自己绝不是个九岁小娃,被他这么摸着,实在有些别扭,脸上的笑越发的干,难道这北朝就穷到了这个地步,“他男,我女,同住一院,女儿怕难免招惹闲话。” 北皇不以为然,满城的百合之说,她都不怕,还怕这个?“你才九岁,有谁会说些什么?” 白筱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才九岁,怎么又会有那些风风雨雨的百合流言?“女儿现在虽然才九岁,不过过上两年……” 北皇又转头看了看曲峥,微笑道:“那还不简单,如果到时当真如此,封了他做驸马便是。” 白筱手中书册滚落在地,差点噎上一口血把自己呛死,睁大了眼看着北皇性感的唇片一张一合, 接着道:“以曲峥的才学人品,再加上这等的外貌,再过上几年,这北朝中又有谁能比得?配你是绝对配得上的。” 白筱无语望天,这是九岁的宿体吗?和九岁小女孩谈婚论嫁,实在是早了些。 呆愣着看着北皇走向殿门。 曲峥上前一步,弯身拾了扑跌在地上的书册,掸了掸,抹平被卷起的书页,放上她身边桌案,看了她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第007章 演一出好戏(求收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看着三梅端进来的热气腾腾的汤药,眉头就是一皱,这身份被阎王说得天花乱坠,怪就怪自己一时耳软,贪图舒服,答应来给他补这个破洞。 结果现在得步步小心,错走一步,错信一个人,都可能送掉性命。 她知道死了就去下面轮一回的事,也不太怕死。 但一想到那些被砍了头的鬼,提着脑袋下去报道的那副尊容,禁不住连打三个寒战。 运气好,赐杯毒酒保个全尸,也免不了七窍流血,白刷刷的一张脸,来几行血道道,那副形容也只能是个‘惨不忍睹’。 想想都觉得窝囊,被人笑话不说,自己都觉得没脸。 既然来了,就好好活一回,也没枉走了这一趟,大不了以后到了下面,狠狠的搧那阎王几巴掌。 只后悔没让阎王将那畜生道的记忆过一些给她,现在处处打哑迷。 既然畜生道的托得三梅倒药,想来也信得过,赌注虽然压得险了些,但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三梅,药先不忙倒,你还得让他们再熬上一碗药?” 三梅麻利的揭了花瓶盖,正要将手中药倒了进去。 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回转身,“再熬一碗?那这碗……” 白筱推着轮骑到上前,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听明白了吗?” “这……”三梅面露难色,“公主,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想太太平平的活到二十五岁出宫。” 白筱一撇嘴角,靠坐回去,翘着黄莹白如玉的手捏了个兰花指,装模作样的吹了吹,“那我以前说过的话,就作不得数了。” 三梅花容惨变,端着碗的手哆嗦了一下,汤药撒出不少,“公主,三梅服侍了您这么多年,不带这样反悔的,我照您吩咐便是。” “当真?”白筱将欣赏手指的目光睨向三梅。 三梅委屈的点了点头,将手中药碗递给白筱。 白筱接了碗,狠狠的往地上一掷,装模作样的拿了根黄金棍,打骂着三梅。 三梅跪在地上,揉乱了头发,扯着喉咙,一阵惨叫一惨哭,“公主,奴婢当真没有偷懒,这药千真万确没有拿错……” 白筱伸着脖子,尖着噪子骂道:“你还敢顶嘴,我看是你们唯恐我的腿好了,再难得这么自在,才胡乱拿药给我喝,看我打不死你这奴才。”手中黄金棍在空中舞得呼呼作响。 三梅又是一阵嚎,“公主饶命,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起加害公主之心。” 白筱冷哼了一声,“那这药和往日不同,你做何解释?”既然北皇拿了那一堆的东西给她看,也没当她是个九岁女娃,处事老道些,想必也不会引人怀疑。 正巧装九岁女娃,想想有些恶心,既然他们不当她是九岁的女娃对等,她也就不必拿个九岁女娃的尊容给他们看。 三梅顶着个靠枕,低低的哭,揉红了眼睛也没挤出一滴泪,使劲的吸着鼻子,弄出些声响,“这药的确是和平时一般的味道。” 她越是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相,眼角,唇角越是堆了一堆的笑。 “还敢胡说。”白筱瞪了她一眼,她才忙低了头让头发滑下来遮了一脸的笑纹。 黄金榻啪啪的落在三梅顶着的靠枕上。 三梅更是叫得杀猪一般。 门外宫女吓得个个屏息静气,怕气大些,被屋里的主子听见,黄金棍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公主别打了,奴婢去医坊,寻太医再开上过副,重新熬上一碗送来。”三梅将手尽量的缩在靠枕下面,黄金棍每落下一次,身子就紧一紧,万一那棍子歪上一歪,手上就少不得要肿上三五天。 白筱拨着细竹窗帘,从帘缝中看到缩在角落的一个宫女,慢慢退到门口,如飞的去了。 她一直埋着头,没能看见脸,只看到她腰间坠着的一个流梳小腰包。 问三梅,“那是谁?” 三梅凑在她脸边望出去,“是两个月前才进宫的,叫银镯。” “知道她的底细吗?” 三梅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还有个姐姐一同被卖进了宫。听说是她爹好赌,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才将她们姐妹卖进宫的。” 白筱目送银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放下手中黄金棍,“你可以去了。”伸手指了指桌上茶壶。 三梅在茶壶里倒出些茶水,滴在眼睛里,眨巴眨巴的,湿了两只眼,将手上茶水抹在衣袖上,才撩帘出了寝宫。 白筱等外面的宫女散了,自己摇着轮椅出了寝宫。 有宫女看见,怯怯的上来推车,虽然极力不有所表示,可那张脸却始终带着没能完全掩饰掉的视死如归。 白筱笑笑道:“你一个人少了些,再叫一个来。” 那宫女顿时刷白了脸,丢了轮椅,绕到她面前跪下,“公主,饶过奴婢吧,只要公主不要奴婢,那个……那个……奴婢愿意为公主做牛做马。” 白筱嘴角抽搐了一下,脸沉了下来,“我要你做什么?” 宫女还算白净的面颊瞬间涨红,结结巴巴的道:“就是拿……拿根黄……黄瓜,和女人……那个……”宫女声音越说越低……到后面几乎是低不可闻。 白筱竖着耳朵听清楚后,一口口水呛得咳了出来。 宫女吓得面色惨白,忙起身给她拍背,万一这个公主一口气没咳过来,她的小命也别想再要了。 白筱缓了气,转过头睨着宫女,只见她生着瓜子脸,眉清目秀,十分标致,大眼里盈着慌乱和恐惧,还没学会掩饰,也只得十一二岁,“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婢叫羽儿。” “多大了?” “十一了。” “你进宫多久了?” “两个月。” “你怎么进的宫,又怎么分到我这儿来的?” “我爹娘都死了,正好宫里招人,我婶婶就把我卖到了宫里。和我一起进宫的有二十几个人,有关系的人都去了别的地方,我……我不认得人,婶婶又不管我,被分到了这里……”羽儿屏着气,小心的偷偷看了白筱一眼。 “为什么没关系的,反而分到我这儿?”难道她这个二公主院子里给的俸禄比别处低些不成? 羽儿又看了看她,没敢吱声。 白筱已经隐隐猜到原因,不再深问,“和你一起分来的,有几个?” “另外还有一个,加我也就两个。”羽儿只想讨得白筱高兴,就此放过她,自是有问必答。 “另外一个也是没关系,才被送来我这儿的?”两个月,只怕就是将将三梅嘴里的银镯。 羽儿见白筱和和气气,没方才那般慌乱,“按理应该是这样,不过她姐姐倒是分到了小皇子那儿。” 白筱不禁挑眉,能分到这些皇子皇女宫里的,怕都是少不得有关系的人,当然自己这间除外。 “你不跟我出去也行,你只要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公主尽管问,只要是奴婢知道的,不敢不说。” 白筱想着银镯的那个腰包,张了张嘴,终是忍了没问,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 羽儿暗松了口气,朝白筱行了礼,飞快转身,小跑了两步,才想起这样是对公主的不敬,忙又慢了下来。转过身慢慢退开,退到白筱看不到的地方,才长松了口气。 ************************** 希望喜欢果子这本新书的亲亲闪登登号,顺手点点收藏,如果在起点没有号的朋友,希望能在起点注册一个号,帮果子收藏一下。 第008章 意外发现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出了‘庭欢殿’,照着三梅所说的药坊方向前行。 宫里道路复杂,没走出多远,便转错了方向,迷路不知迷到了什么地方,进了一道垂花门,周围尽是半人高的花蓠墙,对她这个坐在轮骑上的小人儿来说,刚刚遮过了头顶。 站起身,只见花蓠墙绕来绕去,分不清中间道路是怎么生着的,对面道是有道朱红拱门,也不知通向哪里。 只好原路退回,轮椅用的还不甚习惯,转身之际,卡掉了一只软底绣花鞋。 弯腰拾了鞋,正往脚上套,听到不远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道:“你别忙着走。” 白筱左右看了看,身边没人,自不会是唤她,不过这声音有些耳熟。 抬起头从花蓠缝隙中望出去,见一个单薄的青衫背影从前面大树后走出去,虽然没看见脸,单这身青衫,她还是认得的,正是要与她同住的那块狗皮膏药曲峥。 曲峥没因为身后的叫唤停下。 另一个华服小姑娘从树后飞快闪出,奔到他前面,伸手拦下他,“你怎么见了我就走?” 白筱一看,呵……这世界果然小,她不认得几个人,偏认得这小姑娘。 这小姑娘是丞相的女儿,姓慕容,名幼南,今年十岁。 是被挑选出来陪她读书的人,据说是白筱四岁起,她便陪着白筱读书。 不料白筱长出个百合的嗜好,这个慕容幼南便对白筱处处设防,更不会多言,省得惹事上身。 而慕容幼南是丞相的女儿,丞相是世袭的贵族,家庭背景自是了得,白筱时常被父皇叮嘱,万万是不能打慕容幼南的主意。 于是二小虽然一起长大,年纪也相差不大,但却一点也不亲近。 慕容幼南年纪虽然不大,或许当真是勤奋,也或许是家庭所迫,不管学习的是不是真的好,但从不缺课。 所以白筱这几天被捉去太傅馆学习,慕容幼南也是在场的。 这时突然见了二人,第一想法就是二人有奸情, 这两人堆在一块,正好断了北皇招曲峥为驸马的心思,好事,好事。 白筱想到这儿,禁不住的欢喜,巴不得二人拖个小手,亲个小嘴的,做出些什么事来。 咳……咳……虽然现在他们的年龄小了些,不过再培养两年,这样的事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有了想法,自免不得竖了耳朵,仔细听他们说些什么。 不料曲峥很是不给面子,“对不起,在下还有公事在身,请慕容小姐让让。” 慕容幼南象是习惯了他的态度,也不恼,向他凑近些,“你就不问问我,寻你什么事?” 曲峥微转了身,避开慕容幼南,“慕容小姐,寻在下,几时有过什么正经事可言?” 阳光打在他还带了些稚嫩的俊朗面颊上,却一点也不温和,平平板板的神态让白筱撇了撇嘴角,才这点年纪,便生出这古板的模样,以后大些,再经历些世事,还知要变成什么样子。 那慕容幼南看上他,也实在运气背了些。 “我寻你没正经事,难道长公主寻你便是正经事?难道当真如人家传言,你暗恋长公主?要知道,她年龄比你大,以后肯定会比你早成婚,你根本做不了她的驸马。”慕容幼南对他的讽刺,全然不在意,转了个身,又绕到他身前。 白筱眨了眨眼,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出?看来要曲峥和慕容幼南堆成一堆,还有待观望。 曲峥敛了眉,脸上带了些愠意,又不好与慕容幼南争闹,只得将脸撇过一边,看着身边花蓠,“你休要胡说,我根本没那心思。长公主如今管着些朝中之事,她寻我自是为了国事。” 慕容幼南笑了笑,不反驳他,也不认可,“我寻你也当真有事,也是国事。” 曲峥眼珠都不朝她转一转,她能有什么国事?“有什么事,快说,我当真有事。” 慕容幼南见他松了口,得意的挑了挑眉,“听说你以后要去荣府给白筱陪读?” 她与白筱一起长大,加上彼此不喜欢对方,称呼上也没多的敬意,只要不在皇上和父亲的面前,往往是直呼白筱大名。 白筱到这时才知道原来那个别院叫‘荣府’。 “是,你以后也不必为再陪二公主读书头痛。”曲峥望了望天,不想再耽搁,“如果你问的只是这件事,在下答了,该走了。” “我已经向我爹请令,以后还接着陪白筱读书。”慕容幼南笑看着曲峥。 白筱摇头一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哪里是想陪自己读书,分明就是想陪曲峥。 不过她当真能把曲峥缠得脱不得身,倒是件好事。 曲峥眉头锁得更紧,“丞相答应了?” “答应了。”慕容幼南面有得色。 “那皇上的意思呢?”曲峥并不意外,丞相只怕还巴不得慕容幼南多亲近白筱。 “也答应了。”慕容幼南透出些失望,“不过皇上不许我住进荣府,只许我在太傅们前往讲课时前往,课后自行回来,可惜得很。” 白筱也叹了口气,着实可惜,这样慕容幼南缠曲峥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曲峥暗松了口气,“还有其他的事么?” 慕容幼南已经没别的事可说,但知道只要一开口说没事,他立马就会离开,闭了嘴不吭声。 曲峥等了片刻,“既然如此,告辞。”说完微弓身了个礼,朝着白筱这个方向走过来。 只要他转过花蓠墙便能看见白筱。 被人发现躲在这儿偷听墙角,实在不在光彩,白筱忙伏着身子,摇动轮椅,向前面垂花门驶去,又不敢太快发出声响。 刚出了门,转过身边一条小路,便听见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你在这做什么?” 白筱有种做坏事被人捉了现场的感觉,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只不过无意中听了个墙角,做什么心虚,停了下来,微侧了脸,冷着声,“我在这儿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难道曲公子认为我又在看些见不得人的事?” 曲峥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不是。” ************************ 今天晚些还会更新。 不够看的可以去看看果子的完本长篇:(俊男坊)以及另一个笔名的(名门秀色) (俊男坊)简介: 上天的眷顾,塞给她七个八字不合的冤家。 发誓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事事却总牵扯在一起。 腹黑女VS暴烈男,武斗不成,文斗气死人! @@@@@ 他无休止的寻找,只为了那一夜的缠mian! 他百般的温存,为的却是一个赌约! 他阅女无数,却对她无从下手! 他违背誓言,只想默默守候! 他吻着她,你是我最厌恶的女人! 他冷笑,这样的女人,谁要?得知她的死讯,却失了魂。 他永远站在远处冷眼看着她,在她孤苦无依时,却将她揽在了怀中! (名门秀色)简介: 重生穿越, 平凡的生活,不平凡的人生。 他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 他的人,他的心,我全要。 用我的贪心,主宰我的人生! 第009章 做一回贼 - 请夫入瓮 - 末果 他的神情落在白筱眼里,她心里更是冷然,转了头,想着北皇说的将来给她当驸马,再想着慕容幼南口中说的,他暗恋白宜的事,面前这张很是俊俏的脸,也就不那么好看了。 挤眉弄眼的笑道:“没看到你想的那些东西,虽然可惜,不过却看到另外一些事,勉强还算得上有意思,也当是补过了。” 趴在轮椅靠背上,等着看好戏。 不料那双看着她的眼,清澈见底,如一汪清泉,“你是说慕容小姐?” 白筱笑嘻嘻的不答,心里却有点纳闷,对方被人揪了小辫子,居然这么坦荡荡的,脸皮着实厚得很。 “她来告诉我,以后仍然陪你读书。”曲峥上来站在她身后,推了她的轮椅,“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这么快就招供了,让白筱有些扫兴。 在慕容幼南面前称‘在下’,在她面前称‘我’,跟她套关系? 白筱嘴角的谑笑慢慢淡褪,推开他的手,“不要你送。” 曲峥后退两步,行了个礼,转身从另一条路走了。 白筱翻了翻眼皮,以后天天活在这么一个人的眼皮下,当真没趣得紧。 照着原路退回,将这几天打听来的去药坊的路重新在脑子里整理了一遍,理得顺畅了,才选定方向摸索过去。 折腾了半天,总算到了地头,探头见两个整理草药的丫头乘着没当头的在,凑在一块显摆着打听来的八卦。 “听说古越太子,又要去打仗了。” “去就去呗,难不成,你还能跑到战场上看他?” “难道你不知道?他每次出征前都会去‘大明寺’上香,这是唯一能看到他真容的机会。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去拜佛主是不会戴战盔的。” “话说,那个古越太子,到底有多俊?” “到底有多俊,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去年,他去上香,有个叫小千的宫女偷着去看见了,回来就失了神,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最后被打了三十板子,剩了半口气,那魂都没回来。偷偷出了宫,结果死在了古越太子出征的那条路上,被人发现,抬了回来。” “当真?” “当然是真的。虽然死了人,但这些人就跟中了邪一样,更加想看看古越太子,只是自打那以后,没人再看到过。” “听说长公主爱慕古越太子,是不是真的?” “嘘!”小丫头竖了个指头,往门口看过来。 白筱忙缩了头,等了一会儿,才听里面又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听说长公主根本就没能见着古越太子,也不过是慕了个名。” 另一个丫头惊大了眼睛,“没能见着?不是说长公主为二公主的病亲自去求见了古越太子,还请到容公子。” “这话,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说了,我们的脑袋可都得搬家。” “你还信不过我吗?你跟我说的事,我哪次告诉了别人。” 那丫头又停了停才道:“我听随长公主前往南朝的人回来说,长公主在太子殿外便被拦了下来,根本没见着古越太子,不过古越太子倒是承了长公主亲自前去的情,支了容公子过来。” 白筱听到这儿,哑然失笑,这个白宜还真没出息,光听个名就恋上了,送上门连面都没能见上一见。 这个叫古越的太子还真是神神秘秘,狂妄得很,人如其名。 另外那丫头一听容公子,越加来了兴趣,“前几天容公子来宫里,你们见到没有?” “我收到风,巴巴的赶去,就望到了一眼背影,当真是玉树临风,神仙一般的人物。” 白筱回想着那天,光顾着看他那只手和他那顶帽子,至于其他,还当真没能留意上,至于她们所说的神仙般的人物,就更没觉得。 所以说闻言当真信不得。 小丫头兴奋的脸发了红,比刚才听到古越还有劲头,“没看到模样吗?” “你就想了,人说古越太子难见,想见容公子的真容更是难上加难。” “当真没人见过么?”小丫头略略的失望。 “只怕只有古越太子见过。” 白筱暗叹了声可惜,早知那日把他的帽子揭了,看看他长了个什么模样。 再听下去,不过是两个小丫头反反复复如何爱慕那两位,偏生的命不好,不得亲近之类的哀哀之叹,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摇了轮椅去了隔壁小火房。 三梅当真直愣愣的守着小童熬药。 见白筱出现在门口,忙迎上来,推了轮椅,“公主怎么自己来了?” “我在屋里闷得慌,随便逛逛,便逛到了这里,想着昨天在书上看到有种叫‘冬虫草’的东西,便进来看看,那东西长了个什么模样。” 白筱见熬药的小童拿帕子包着药罐滤药,“这儿有‘冬虫草’吗?” 三梅忙转头小童,“公主问话呢,有么?” 小童小心的滤好了药,放下药罐才老老实实的答道:“隔壁间放贵重药材的地小仓库有。” “那你还不快去拿些来给公主瞧瞧。”三梅端起大宫女的样子,是有模有样。 小童杵在那儿没动,面露难色,“这……奴才不敢……‘冬虫草’十分贵重,奴才去要,会被管事的打出来。” “难道说我们公主要也不行?”三梅板了脸。 小童小脸吓得刷白,“公主要,当然可以,但管事的不会相信奴才。” 三梅正要开口喝骂,白筱拦住她,“他说的也对,谁都能拿,也就没了管制。不过我既然来了,不看看就走,也不甘心。”作势想了想,“要不这样,三梅,你跟他去找管事的,就说我在这门口,如果他不信的,可以自己拿出来给我。” 小童不等三梅开口,抢着道:“公主这法子好,三梅姐姐,你随我去要,管事的肯定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公主的这药。”小童指指灶台上的药碗。 白筱睨了眼,那碗药,“你把蜜饯备上,我在这儿喝了便是,也不用再端过去。” 小童忙依言取来最好的蜜饯,用小银碟装了,放在药碗边。 三梅将白筱推到药碗边,随着小童走了。 ************************************ 欢迎喜欢果子的文的亲亲加果子的读者群一起探讨:69227079敲门砖:果子的书的任意男主名字。 推荐果子站内完稿长篇:(俊男坊) 内容:上天的眷顾,塞给她七个八字不合的冤家。 发誓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事事却总牵扯在一起。 腹黑女VS暴烈男,武斗不成,文斗气死人! @@@@@ 他无休止的寻找,只为了那一夜的缠mian! 他百般的温存,为的却是一个赌约! 他阅女无数,却对她无从下手! 他违背誓言,只想默默守候! 他吻着她,你是我最厌恶的女人! 他冷笑,这样的女人,谁要?得知她的死讯,却失了魂。 他永远站在远处冷眼看着她,在她孤苦无依时,却将她揽在了怀中! 果子正在连载的中篇(名门秀色)笔名:陌果 内容:重生穿越, 平凡的生活,不平凡的人生。 他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 他的人,他的心,我全要。 用我的贪心,主宰我的人生! 第010章 托人办事,靠不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走进隔壁药库。 从袖子里掏了事先藏好的油纸包,说起这油纸包,她还费了一番心思才得到。 记得随鬼差逛京城时,无意中看到有人在西街买松花鸡,那鸡便是用油纸包的。 昨天晚饭后,便吵着要吃那松花鸡,支着三梅去买鸡。 三梅一脸迷惑的把她看着,“你不是不吃鸡吗?” 白筱愣了一愣,那个畜生道的小P丫居然不吃鸡,“就是久了没吃,已经忘了鸡的味道,这才想尝尝。平时吃的那些东西,吃得有些腻味,如果那鸡吃得下,以后也可以多样东西可吃。” 三梅更是不解,公主的饭菜是天天换花样,一年到头难得有几次相同,不过皇家子女娇贵也是难免。 吃食这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在外胡买,万一谁在里面下上些东西,吃出事来,这一院子的人,谁也别想活。 这事不敢托人去做,自己收拾收拾了,拿着公主的腰牌亲自出宫操办。 说起西街的松花鸡勉强算得上一绝,这些鸡全是当天做,当天卖光,去得晚的还买不上,所以口碑一直不错。 等三梅拍开人家铺子,哪里还有什么松花鸡,活鸡有一堆。 正犯愁两手空空,回去无法交差。 掌柜的四岁的儿子一手拿了个鸡腿从厨房出来。 三梅眸子一亮,“掌柜的,快把那两个鸡腿给我包了,让我拿回去交个差。” 掌柜不敢得罪宫里出来的人,再说人家宫里的大人物,指名点姓的要他的鸡,让他觉得很有脸面,以后又可以以此为名,给自己的松花鸡宣传宣传。 二话不说,顾不得儿子要哭,抢了他手中鸡腿,拿油纸包了,送到三梅面前。 鸡腿到了手,三梅才算松了口气,付了银子,屁颠屁颠的赶回宫。 这些宫里出来要东西的,有几个会给钱的,掌柜的也没指望得银子,想着当个宣传,也是大挣钱的买卖,没想到现在还多了银子出来,真真是双盈。 欢喜的站在门口,朝着三梅后背,连做了几个揖,“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好吃,再来。” 白筱晚饭,没比平时少吃,这时哪里还吃得下这等油腻的东西。 但支着三梅买了回来,又不好不吃。 打开油纸包,见是两个鸡腿,便分了一个给三梅。 三梅也得十一岁,虽然处事老练,小孩心性终是没完全脱去,欢欢喜喜的接了。 白筱捏了剩下的那只鸡腿,一眼望见鸡腿上成弧形少了一块肉,分明是被人啃过,而且啃的还不利索,拖泥带水,很是难看。 视线从鸡腿移向三梅。 三梅刚将鸡腿塞进嘴里,随着白筱的目光,慢慢变了脸,同时觉得有些恶心。 含着鸡腿就跪了下去。 当时只顾着交差,怎么就没看见这腿已被那小孩啃过,自己口中这块虽然完整,却不知有没有被他舔过。 不等白筱逼问,便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如实禀了一遍。 白筱本不想吃这鸡,听完后却也哭笑不得,差人办事果然靠不住。 将手中鸡腿丢给三梅,油纸包就留下了,“算了,你自己慢慢享用。” 三梅见她不罚,才大松了口气,接了鸡腿,怕白筱这时没发脾气,不敢保证她过会儿想起这事,不会着恼,哪里还敢再呆,也没省起包鸡回来的油纸包,拿着鸡腿出去喂了厨子的狗。 经过这事,白筱深有体会,在宫里做点事,并没相像中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转着眼珠子打量了四周,确定没有看着,敏捷的跃下轮椅,将药罐里的药渣尽数倒进油纸包,小心的包了,藏在坐椅底下。 又将那碗热腾腾的汤药,泼了半碗汤药进一边装着半框药渣的竹框,让那些药渣上冒出些热气。 再将剩下的半碗倒进去水池,放下药碗,拿了粒蜜饯梅子含在嘴里,跃回轮椅坐下,见去水池冒着热气,忙又重新跳下轮椅在水缸里舀了半瓢冷水浇了那些烟。 丢了水瓢,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匆忙扑回轮椅,歪歪哉哉的坐了。 一系列动作虽然做得干净利落,心里却免不得紧张的砰然乱跳。 将将坐好,三梅和药童从外面进来。 三梅见白筱额头渗着些细汗,掏了丝帕为她擦拭,关切的问道:“公主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我去请太医来看看。” 白筱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居然为这么点小事,紧张到了这个程度,实在不是成得了大事的人,“我没有不舒服,那药太热,喝得出了些汗。” 三梅和药童都是一脸的惊诧。 “那药这么烫,公主把它喝了?”药童担心把她烫着又要生出事端。 白筱这才想起,那碗端在手上都烫手,里面汤药怕是入不得口,不过话都说了口,只能鸭子嘴硬,“喝了,烫是烫了些,不过还勉强喝得下去。” 药童满脸的不可思议,去倒药罐里的药渣,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愣了愣,看向旁边将药渣的竹框,上面还腾着丝丝热气。 更是迷惑,喃喃低语,“原来我已经倒过了,可是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白筱轻咳了一声,断了他的思路,“你们拿的冬虫草呢?” 三梅忙端了手心,伸到她面前,上面摆了几根象虫子一样的干树枝,“公主,这就是冬虫草。” 白筱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回,胡乱点评一番,“这东西,怎么看也不象草。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让药童把这东西送回去吧。” “公主不要?”三梅将冬虫草递给药童,推了白筱往外走。 “我要它做什么?”拿回去全无用处,何必浪费。 药童忙接了,向白筱行过礼,小跑着去了。 三梅偷偷问白筱,“公主当真把那药喝了?” 白筱一翻白眼,“哪能。”睨了眼去水池。 三梅了然,想着药童听到白筱将那滚烫的药喝了的傻相,捂着嘴笑了。 *********************** 果子开了个调查投票,希望大家按真实投上一票,当然也可以给自己的号加分哦。(^o^)/~ 第011章 龌龊想法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好不容易熬过两个时辰的课时,阴冷阴冷的课室坐得手脚冰凉,送走了太傅,见窗外阳光明媚。 叫三梅推着她去院子里走走,去去霉气。 刚下了台阶,慕容幼南从后面追上来,将她拦下,“公主,留步。” 白筱揉揉鼻子,望了望西边天空,有没第二个太阳从那儿升起。 慕容幼南一扯嘴角,“那边快落山的太阳有一个。” 白筱哈的一声笑,这个慕容幼南也有可爱之处,“有事?” “你搬过新居,我也会去陪你读书。”慕容幼南看了眼三梅,心存疑虑,不知这个丫头会不会多嘴。 白筱坐着,慕容幼南站着,她仰头看着慕容幼南,脖子有些发酸,过时的新闻,实在没什么吸引人之处,扭了头左看右看,开始不耐烦,“然后呢?” 如果拦着她只为了说这个,大可就此打住。 “我想请你帮我在你那新居,收拾一间房间给我。”慕容幼南脚尖钻着白筱的轮椅脚。 她不心痛自己的脚,白筱看着还心疼她脚上那双葱绿绣花鞋尖上绣的的那两个黄花。 “我父皇同意你住进我的院子?” 慕容幼南吸了吸鼻子,“没有,皇上不同意。” 白筱一撇嘴角,自己摇了轮椅要走人,“那还给你收拾什么房间。” 慕容幼南快步走前几步,把她堵住,“我是怕偶尔犯困,用来临时小歇之用。” “既然是偶尔,随便哪张桌子上趴趴就过了。”白筱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又要走。 才十一岁,而那位也才十二岁,就想着要备房,实在早熟了些。 在别处荒唐也就算了,在她院子里做这等龌龊之事,那可是没门没窗,想也别想。 慕容幼南手撑了她的轮椅扶手,将她转了回来,“我好歹陪你读了这么久的书,你就一点不给情面?” 白筱拍开她压在扶手上的手,“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套上过情面、关系?我为什么要给你情面?” 慕容幼南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再折回,推开三梅,将白筱的轮椅一把拉住。 白筱皱皱眉,脸色沉了下来,“慕容幼南,你别太过份了,你我好歹还是君臣关系,走开。” 慕容幼南不但不走,反而绕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是君,我是臣,但你帮我这回,你会有好处的。” 白筱脸色拉得更长,却不再赶她,抱了胳膊,靠在椅靠上,“我能有什么好处?” 慕容幼南替下三梅的位置,推着她,“你也知道我们慕容家的势力,可以做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才这么得皇上恩宠。” 白筱不以为然的一撇嘴角,“那是慕容家,不是你。” 慕容幼南对她的不屑,全不在意,接着道:“我上面有三个哥哥,只得我一个女儿,在家爹娘待我自是不同些,我要做什么事,当然也比别人方便,所以我可以帮你做很多的事。” 白筱抿着唇,没出声。 慕容幼南探头看了看她的侧脸,又道:“也不是非要在你的寝院分一间屋,随便哪个偏院收拾一间便是,那荣府占了整座山,这并不是难事,而你却多了一个帮手。” 白筱歪头听着,慕容家能稳稳的占着右丞之位,自然有他们的厉害之处,但厉害在什么地方,她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自然不敢随便拿来用,用不好,怕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是么?” “当然。”慕容幼南见她心动,有些得意,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有的话还得说在前面,我和你是不同的。” “什么不同?你比我还能多什么,少什么不成?”白筱扭头看她。 慕容幼南微红了红脸,“我指的是,你可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对我……对我有不轨的举动。” 白筱一股怒气刹时间,冲上头顶。她带着龌龊的想法去泡男人,却将别人想得的这么龌龊肮脏。 握了摇柄,使劲摇几摇。 轮椅突然向前窜出,慕容幼南一不留神,脱了手,被轮椅拖得脚下不稳,向前跑出来两步,扑跌在地,下巴磕在石子地面上,痛得‘妈呀’一声。 趴在地上,抬起头,脸上已露微微的怒气。 三梅在一旁看着,抹了一脑门的汗,想上前扶,看着白筱的轮椅慢慢行远,迟疑了片刻,舍了去扶慕容幼南,追上白筱的轮椅。 白筱回头笑道:“既然随便哪儿都行,你何必寻我,去隔壁和尚庙要一间柴房便是。” 慕容幼南气红了脸,指着白筱,“你……你是傻瓜,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失去什么吗?” 白筱挑了挑眉,“等我想到你有用的时候,我再给你收拾房间不迟。” 慕容脸上怒气瞬间消散,“这可是你说的,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好处的。” 白筱晃了晃脑袋,“那就等你变成金子,发了光再来跟我说。” 慕容幼南爬了起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啐了一口,“神气。” 心情却是大好,虽然没达到目的,但有商量的余地,已经比想象中要好。 三梅回头看不见慕容幼南了,才问白筱,“公主,你会让慕容小姐住进院子?” 白筱脑门子上顿时亮了一盏红灯,警惕的问道:“有什么不妥么?” 三梅一头雾水,迷惑的看着她转过来的侧脸,“公主难道不知道慕容小姐爱慕曲公子。” “呃,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白筱失望的回转过头,连个丫头都知道这事,真是不算秘密的秘密了。 那二人当真太没收敛了些。 最难得的还是她那个当皇帝的爹,这么个男人,居然还想招来当驸马。 不知是不嫌女儿头上的绿帽子鲜艳,还是觉得那绿帽子艳得好看。 顶着这么多烂桃花也能被北皇器重,这人的背景得好好查查。 三梅见她没多少反应,赫然明白了什么,“难道公主是有意拿曲公子当诱饵,哄慕容小姐上门?慕容小姐长得虽然标致,但皇上有令……不能招惹慕容小姐。” “慕容幼南那也叫标致?我可看不上她,她有本事把曲峥弄到哪个院子里,不在我面前晃荡,倒是值得我乐一乐。” 白筱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忙闭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 明天开始PK,支持果子PK的亲亲们的保底最好能在月初投出,谢谢。 第012章 选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将花名册推还给立在北皇身边的管事嬷嬷,“怎么全是太监,没有一个宫女?”想着往后的日子,身边晃荡的尽是一堆的太监,洗澡的时候,找人搓个背都要被这些不男不女的看个干净,就觉得恶寒。 北皇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端了茶,吹了吹茶叶,装模作样的喝上一口来掩饰眼里的古怪神色。 白筱翻着眼皮,差点气岔了气,“我不习惯太监服侍,如果父皇执意不让女儿带宫女过去,就把太监换下,直接换上真男儿。” 北皇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咳得涨红了脸。 嬷嬷很尽职的为他拍着后背,“皇上,保重龙体。” 白筱横了她一眼,说的象是她要祸害北皇。 嬷嬷这才醒起顾了皇上,没顾上公主,忙垂了头,安静下来。 北皇等缓过了气,才柔声道:“筱筱,虽然皇女并不是只能嫁一个夫君,但你正夫未立,怎么可以养些其他男儿在身边?你现在还小,还不懂男女之情。与那些男儿朝夕相处,万一动了真情,对你有害无益。” 白筱眨巴着眼睛,情这玩意,她的确没经历过,是害,是利,自然体会不到。 只记得在地下面时,正是可以在情字上滚上一滚的年龄,却被送来了这儿,进了这九岁的身体,与情一事,怕是又要耽搁了。 北皇眼底深处有一抹深深的哀痛一闪而逝,当年,如果不是对她早早动了真情,又怎么会落得后来的凄苦处境,暗叹口气,“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万万不可早早的在情字上绊了脚。你正夫未立,先对别人动了情,这以后定然难以对你的正夫,平心相处。” 白筱仍眨巴着眼。 北皇慈爱的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你现在还小,不懂男女情,再过上几年便会懂。” 白筱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那父皇为什么把曲峥放女儿身边?难道不怕女儿对他日久生情?” 北皇从小就不把白筱当小孩养,对她说话老成习以为常,“曲峥是以后可以帮得上你的人,你就算对他动了情,也不打紧,大不了封了他做正夫便是。” 白筱脸色黑了黑,“反正那一堆的小太监,女儿不要。” 北皇扫了眼那本花名册,“要不我叫人另帮你再加两个宫女?”实在不行,让人去寻两个相貌丑陋的呆在她身边,倒也能放心。 白筱闭上眼,往后一靠,“女儿不搬了,就在这宫里住的也挺好。” “不搬了?”北皇诧然,她明明盼着出宫,等他一切办妥,她的那些太傅的行程课时,也全部生新安排,她居然不搬了? 君无戏言,他这一会儿搬,一会儿不搬的,且不成了儿戏? 面对那些老臣,该如何答复? 白筱闭着眼点了点头,“搬个住处,让父皇费这么多的心思,女儿心里过意不去,再说搬过去反而诸多不便,过得反不如这儿快活。父亲要女儿搬出去是为了让女儿心情开朗,好好调养身体,这日子都无法愉快,身子又怎么好得了?说不定还会早些夭折。” “放肆。”北皇一脸的愤然,“这话且是随口说得的,谁死了,你也得好好的。” 白筱撇了撇嘴,不答。 北皇瞪了她半晌,终叹了口气,阴沉着脸,道:“允你选四个宫女带过去,那些不三不四的,万万不能带。” 白筱笑着睁开眼,“四个也不必,我带三个便好。” 北皇重重的哼了一声,“哪三个。” “我习惯了三梅服侍,自然少不得她。” 北皇看了眼守在门外的三梅,这个宫女服侍白筱已有多年,但一直规矩,带她过去,倒也无防,“另外两个呢?” “羽儿。” 北皇转头问嬷嬷,“这个叫羽儿的是谁?” 嬷嬷也觉得这个名字耳生,翻了这院子里的花名册才道:“是两个月前才进来新宫女。” 北皇顿时警惕的看了白筱一眼,“叫进来,我看看。”说完压了压的手掌,“等等。” 扭头又问白筱,“还有一个是谁?一并叫进来,我一起过目。” “银镯。” 北皇微微一愣,“你要带银镯?” 白筱没放过北皇脸上微妙的变化,“父皇认得银镯?” 银镯进宫不过两个月,皇上居然知道这么个人,当真奇怪得紧。 “呃,不认得。”北皇别了脸看向嬷嬷,“把这两人,一并唤来,顺便把这两人的底子摸一摸。” 嬷嬷应着出去了。 北皇回过脸,便端了青花瓷杯子喝茶,一派悠闲。 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一会儿功夫,嬷嬷回来,身后便跟着羽儿和一个不熟悉的宫女。 嬷嬷走到北皇身边,弯了腰,道:“禀皇上,这二人,身家清白。” 白筱视线落在面生的宫女腰间坠着的红色荷包上。 当然明白她口中的身家清白是什么意思,并不是指她们的家庭背景,而是说她们在这院子里没做过那些迎合白筱口味的不良之事。 北皇抬眼,从茶杯后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将那口茶慢慢的喝了才对白筱道:“依你,允你带上这三人。” 白筱这才勾了唇笑了,“那叫她们赶着收拾妥当,明日搬过去罢。” 北皇放了茶杯,站起身,“你不忙搬。” 这次轮到白筱愣住了,怎么又不搬了? 北皇背了后,任嬷嬷给他拂平衣摆上的褶,“还是按着惯例,你去‘大明寺’上过香,讨个吉利,再搬。我已经要大师算好了去寺里的吉日。” 白筱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去上香,“大师算的吉时是何时?” “后日。” 他的话刚落,外面传来三梅见礼声,“长公主。” 人影晃动,一身锦装华丽的白宜步伐轻盈的飘了进来,向北皇蹲身行礼,“女儿见过父皇。” 白筱倒没觉得什么,北皇却是眉头一皱,“你现在不是该去巡视民情,到这儿来做什么?” 白宜对北皇的不满,恍若未觉,笑道:“得知妹妹要前往‘大明寺’,我琢磨着好久不曾去许过愿了,不如陪同妹妹前往‘大明寺’。顺便借此机会,去许上一愿,保父皇身体安康,国泰民安。” 第013章 煽风点火 - 请夫入瓮 - 末果 凉风一吹,白筱起了一身的鸡皮。 白宜对那番全无诚意,又肉麻的紧的话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神色怡然的等着北皇发话。 白筱瞥向北皇,着实佩服他的好脾性。 小女儿的百合之说,闹得满城风雨,大女儿的虚情假意,他全然没表示出失望和痛心,只是淡淡的看着白宜,“你明天不能去。” 白宜满腔的热情被一瓢冷水泼来,顿时凉了下来,跺了跺脚,“父皇。” 白筱虽然不喜欢白宜的做作之态,不过觉得一同去上上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正要开口帮她求个情,听北皇道:“明日,有要事差你去做。” 白宜柳眉拧了拧,“什么要事?” 北皇看了眼身边的管事嬷嬷,管事嬷嬷忙抱了花名册退了下去。 白筱也识趣的挥了挥手,打发了羽儿和银镯下去,摇动轮椅摇柄,打算撤退。 “你不必离开。”北皇按住正滑开的轮椅。 白筱只得老实的退回原位。 北皇这才坐正身子对白宜道:“昨夜大雨,造成不少地方山体滑坡,西门外通向西越的道路,也被堵死。一大批赶回西越的游民,被困山脚,进退不得。 我已派人前往清除路碍,你带些人亲自前往问候一番。这一来一去的,你如何能赶得上明日前去上香?” 白宜心头一阵阵的发凉,不让她去大明寺,也不必寻这么破烂的一个借口,“一群西越的难民,为何要我们北朝的公主前往问候?” 北皇微拧了眉头,暗叹了口气,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当不得重任,略沉了脸,“你懂什么,据说西越王子前次征战中,负伤在南朝边界失踪,我怀疑他流落京中,如果他要回去西越,多半会混在这些难民之中。 我们与西越一直关系紧张,而西越发展迅速,南朝也千方百设的想拉拢他们,只是西越向来高傲,难以交往,如果此次西越王子当真混在那些难民之中,你前往慰问,不过是走一趟的事。 他回去定然会禀报西越王,不管他承不承这个情,起码对我们多一些好脸色。” 白宜听了这话,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撅了嘴,坐过一边生闷气。 白筱不懂国事,但觉得想给人家好感,光去看一眼,实在有些欠缺火候,向北皇问道:“父亲,那道路何时才能挖开?” 北皇偏头算了算时间,“我们这边今晚便能挖开,但那边只怕还得三五天,方可通行。” 白筱抿了抿唇,眼睛忽闪忽闪的把北皇看着。 北皇扫了眼白宜,再看定白筱,“你平时最多主意,现在又有什么想法?” 白筱不知以前那畜生道的怎么多主意,不过现在确实有些想法,“父皇既然派了皇姐前去探望,为什么不再做多一些?” “呃?怎么做多一些?”北皇侧过身面对白筱。 “他们被困山脚,又下了这许久的雨,天气虽然不是很冷,但湿了衣衫只怕也难得暖和,而且现在细雨不断,他们能有油布遮雨已是难得,但升火做饭,想来不大容易。 父皇何不吩咐了人送些大米,面粉,前往被困临近村镇,赶着准备馒头,粥食,饭菜,用厚木桶装着,封个密实,乘热给他们送去。 如果西越王子当真混在里面,得了舒服,回去自会对父皇百般称赞。 就算没有西越王子在里面,那些百姓今后也会四处传扬,父皇也落下个好名声。” 北皇本有此打算,现在听女儿说出,心下欢喜,这才不愧是他一心培养的人,“依你。”转头对白宜道:“这事,你去安排。” 白宜心下气苦,拖着那些粥食饭菜,明日更难及时赶回,狠狠的瞪了白筱一眼,黑着脸,起身给北皇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却又听白筱道:“皇姐最好晚些动身,天亮前赶到。” 北皇愣了愣,“为何要要晚些动身?早些送去,早些解了他们饥饿之苦不好?” 白筱摇了摇头道:“他们不会挨饿,出门在外的人哪有不带干粮的,他们要的不过是些暖胃的东西。早早送去,他们虽然会吃得欢喜,但不会大欢喜。 今晚让他们再冷上一冷,偏偏皇姐在这一夜最冷的时候赶到,且不是雪中送炭?” 北皇看着她,赞叹不已,她大病康复之后,比以前更加聪慧,想事也更加周全,点了点头,“依你。” 扭头对杵在那儿白宜道:“照你皇妹所说的做,你去叫他们算好行程,按时出发。” 白宜对去大明寺是抱着满腔的热血,现在被白筱浇生生浇灭,本来还奢望着能早去早回,没准还能赶上个尾场,现在这么一安排,大明寺之行,自然泡汤,那仅存的一小撮希望之火刹时间被掐得干干净净。 瞪向白筱的目光都变得锋利。 白筱耸耸肩,不明白晚上三两个时辰,有什么不同,能让她就把自己恨成了这样,如果不是北皇在这儿,怕能扑上来咬她一口。 “如果皇姐真那么想上香,择日我陪皇姐重新去过便是。” 白宜更是气恼,“我要上香,用得着你来陪?”一跺脚,扭身出去了。 凉风忽起,吹得白筱打了个哆嗦,迷惑的看向北皇,“皇姐她?”既然不让她陪,刚刚做什么巴巴的跑来。 北皇轻咳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你皇姐就这性子,不必理会,我还有事,也该走了,明天去大明寺别误了吉时。” 推着轮椅送走北皇。 三梅探头探脑的目送北皇出了院子,才长吁了口气,反身来推白筱,“长公主走的时候,眼里都快喷了火,怕是要恨死您了。” 白筱扁了扁嘴,“父皇要她今日给被困的西越难民送些粥食,我让她再晚些出发罢了。也不知怎么就惹了她了。” 三梅惊得睁大了眼,“长公主明日不去大明寺?” 白筱扭头看她,“你怎么知道她明日想去大明寺?” “对了,我刚刚听说古越太子明日要去大明寺,赶着回来告诉公主,不料才到门口便见皇上来了,这事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 果子PK,求粉红票票!!!有保底的亲亲,又还喜欢我们的(请夫入瓮)的话请顺手点点封面下的红按钮!!:-):-):-) 第014章 古越太子(求粉红票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又一美男出场,顺便借美男的东风打劫粉红票票和PK票票~~~) 白筱后脖子凉拨凉拨的,明天居然是古越去大明寺上香的日子,当真是好日子。 怪不得白宜巴巴的赶着来贴着她一同去大明寺。 也怪不得北皇铁着心要白宜去看什么难民。 而自己偏偏还来煽了一下火,一扇子把白宜彻彻底底的扇离了大明寺。 望了望头顶的房梁,这白宜,可被她得罪得大了。 ··· 白筱到了这世界后,不愿再穿那个畜生道的穿过的衣衫,好在三梅刨着箱底,扒拉出几件白色衣衫,说因为太素,她以前一次也没穿过,就被压了箱底。 她本来就喜爱白色,这一来反合了心意,翻来覆去的只穿那三两件衣裳,里面衣衫也是捡着以前那位嫌弃没穿过的来穿。 到后来三梅实在看不过眼,只道是她病好后,性情大变,连旧时的习性也尽数换过。 又去开了多年不曾动过的箱子,寻着旧时北皇赏的,被淘汰下来的白衣料。大件的送去绣房要他们赶着给白筱重新做些衣裳。 里面小件了,她挑了灯,亲自为白筱缝制。 白筱惊诧三梅做得一手好针线活。 如此这番,连赶了好些天,白筱才算里里外外的换了个干净,从此不用再穿畜生道的那些衣裳。 昨夜一夜雨未停,到天亮后,倒出了太阳,殿前的海棠被洗刷得越加的艳丽。 被三梅压上一顶与衣裳相配的白色暮离帽,眼前的暮离面纱直遮过胸脯,不钻进她的面纱里面,怕是看不到她的长相。 这时才知道人家说古越如何的神秘,容华的真容又如何难见,而她这个北朝二公主白筱也从来没有在外面露过脸,只不过她年纪尚小,引不起别人的好奇罢了。 三梅将她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再无遗漏,才叫人将她连人带轮椅的抬进辇车。 自从随着鬼差在京中逛过那次,这些日子,便再没出过皇宫,此番出来,有一种被长期关押,终于得到自由的雀跃。 撩了窗帘,街两侧人头涌涌,女子们兴奋不已,男子们却是一脸的不愤,强压着不满,不敢多言。 她的护卫队拥着她的辇车走过时,街边人只是对她略加关注了一下,便将视线调到她身后,继续张望。 三梅凑到车边对她道:“怕是古越太子要到了。” 白筱对这人本没什么兴趣的,看着两边百姓急切期盼的场面,也禁不住好奇,想见识见识这个古越是如何的三头六臂。 随着一阵马蹄声在后方由远及近,两旁观风景的人群顿时沸腾。 个个朝着她身后方向拥挤,身材短小的镶在人堆里,急得红了眼。 马蹄声到了她们身后近处,便慢了下来,似乎刻意与她们保持距离。 探头出去望了望,可惜如果不探出大半个身子,休想看到后面情景。 但她既然做了这个公主,又怎么能做出这等失了体统的事。 再看三梅,早扭了脖子,只顾看着后面。 唤了她两声也没反应,只得伸手出窗,拽了拽她的袖子,“是古越到了么?” 三梅才回过神,“嗯,是古越太子的人马,好象容公子也一同来了。” “古越长得什么模样?”白筱狠不得跃出辇车看个热闹。 “后面的护卫队挡着,看不见,只看到容公子的马车车顶。”三梅仍伸长了脖子使劲张望。 白筱无语,一个马车车顶,也能看得这么痴迷,“他们是跟在我们后面的?” “嗯,都说古越太子暴烈蛮横,没想到他却是这么守礼,我们这队人走得慢慢腾腾,他居然也压着整队骑乘,慢慢跟着。” 白筱见前面不远便是庙门,也耽搁不了北皇所说的吉时,对三梅道:“既然人家守礼,我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小气,不如我们靠边让他们一让。” 三梅总算把视线挪了回来,“公主是说,我们让他们?” 白筱‘嗯’了一声,“去向护卫队长传我的话。” 三梅看了看白筱,百般不解,终是小跑着去了。 待她在路边停好,白筱这才望见了后面的马队,人数并不多,一共也就二三十骑,但四平八稳,威风得很。 但清一色的铠甲,要想一下从那堆人里分出谁是古越,却是不能。 后面骑队带头官兵见前面队伍靠了边,微微一愣,也扬了扬手中马鞭,示意队伍停下,看清白筱这边护卫队长的手势,要他们先行时,飞快的绕到后面,朝着车队里说了句什么。 可能是得到了上头的指示,点了点头,重新归位,向撩着窗帘张望的白筱行了个礼。 手中马鞭一甩,发出清脆的破空之声。 马队即时放开了步子往前奔跑。 白筱也只是随意看看,想满足一下刚刚萌生的好奇心,不过即使看不到,也不会当回事。 刚漫不经心的单手撑了下巴,淡淡的望着那队人马。 一袭黑亮的铠甲侧影,直直的撞进了她的眼睑,浑身一震,生生的愣住。 直到那队骑乘过去,黑亮的头盔上向后飘飞着的红缨仍刺痛着她的眼。 是他……是他……居然是他…… 那个不知朝代的战场杀伐,那个不知姓氏的将军……居然是他…… “公主!”三梅见她两眼直愣愣的望着前方,脸色发白,唤她也不知道应,忙上来推她的手臂,“公主,你怎么了?” 白筱又怔了片刻,才回过神,心中五味杂陈,又望了望前方马队,已进了庙门,“没什么,走吧,别误了时辰。”放下车帘,只盼能早些进庙,设法再看一看那人,到底是不是曾经见过的那个将军。 到了庙前,早有僧人接着,步下辇车,随着僧人进庙,才知道虽然与古越进的是同一扇大门。 但到了二门之时,却又分成两个院子,中间隔了一道高墙,南北两朝的皇室上香便不在一处,各上各的香,互不相干。 白筱好不失望,不知那边的人是否上了香之后,马上离开,而她又不好丢下这边,不顾体统巴巴的硬撞过去看人家太子。 心里象猫抓一样烦燥,接过僧人递来的香火,意思意思的拂了拂,便由三梅插进前面香炉,叫人抱了北皇为她备好的一小箱子的元宝过来,赠与僧人做为香火钱。 催着僧人引她去厢房休息。 第015章 半抱琵琶半遮面 - 请夫入瓮 - 末果 僧人三番五次被白筱催促,反而有些为难,“公主前来是求日后吉利,光是上柱香,却是不行。” 白筱并非不信佛道,但此时实在心系旁事,心不在这儿,听了僧人之言,就有些不耐烦,“还要做些什么?” “还要诵经,念佛。”僧人在这庙中多年,懂得生存之道,知道与皇家打交道,就得圆滑,否则不知什么时候脑袋就能搬家。 见白筱面露不悦,哪敢硬来,忙道:“不过公主腿不方便,长时间诵经,念经,十分辛苦,可以叫人代诵。” “代诵?难道就不会日后不吉?”白筱一声轻笑,怪不得这地方深得皇家喜爱,原来吃的是见风使舵的饭。 “我们只消再加一场经,就会补了这替代的缺,绝不会影响公主日后的运程,只不过要的时间长些,公主回宫要稍晚。”僧人手里捏着佛珠,唱了声,“阿弥陀佛。” 白筱明知他说的全是骗人的鬼话,不过为了多骗些钱财。 但现在只求能尽快脱身,也就顺着他的话风,“那有劳大师了,三梅,就由你来代我诵经,我也可以沾沾喜气。” 三梅应了,僧人忙先行送白筱去后面休息。 皇族前来上香,自有单独的别院休息。 白筱是北朝的公主自然不例外分到一间院子休息,能贴身随她进院的也只得随她前来上香的三梅。 打发了三梅随僧人去前面诵经,小院中便只得她一人。 跃下轮椅,奔向厢房门口。 这时见而一道光线就在身前穿过。 白筱停了下来,退开来,那道光便融在了光亮中,难以察觉。 上前一步,身前因影子黑了一片,那道光线又再出现。 顺着光线两头左右看了看,一头在墙上杵了个光点,另一头居然是个……小孔…… 这道光线正是从那个小孔射出。 如果她所料不差,那古越在那边上香,需要在后院休息的话,也就和这间院子是一墙之隔。 想起刚刚僧人说过,以往白宜前来,也是住的这间,那这小孔的由来,也就不想可知了。 爬上chuang铺,将眼睛凑上小孔,对面果然是间厢房,摆设华丽,与她所在这间,大同小异。 眉稍一挑,将脸越加的贴到墙壁上,向里张望。 这时听到一阵铁甲唏嗦的声音,一身的热血腾腾涌上头顶,睁大眼,一眨不敢眨。 随着脚步声渐近,不是一个人的,想起刚才三梅所说,容华也一起来了。 不安的垂了眸子,怕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 微皱了皱眉,蓦然抬头,又再望过去,这是佛门之地,就不信他们当真敢肆无忌惮到这程度。 先是一个极轻的步子迈进厢房,进了门却不再走动。 后面随着沉重的靴子踏踩着地面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传来,声音尚处于变声期,但绝不难听,“你根本不相信这间和尚庙,能带来吉运,为何还要来?” 先进屋站定的位置,传来冷冰冰,让人听了,又止不住想多听他说上几句的声音:“不管信与不信,形式总要走一走。” 这个声音,白筱不陌生,正是为她美言,让她可以搬出皇宫的容华。 以他是古越的面首的身份,他对古越说话的腔调也着实冷了些,可能当真是受宠过头,反不将对方看在眼里,又或许是对方就喜欢他这个调调。 厢房门被人重重的关上,眼前陡然一暗。 “来走这一趟,不过是做个过场给那些老东西看。我就不明白,何必这么在意那些那老西。” 一身黑亮的铠甲大步迈撞过白筱的眼帘,走到床榻边停下,将手弯里抱着的头盔顺手放在床榻上。 烦燥的抬手扯开身上的甲胄。 白筱视线落在那顶头盔上,心跳又再漏跳了半拍。 她不能忘记,在战场上,看见的头盔后露出的那双眼,遮住他脸部的面罩,与面前这顶完全一样。 将视线从头盔上挪开,望向前面的男子。 入眼见黑甲正从他肩膀上滑落,露出里面雪白单衣包裹着的宽阔肩膀。 肩甲,胸甲一件件被他抛落在地,发出‘哐当’之声。 可惜供她偷看的小孔实在太小,而对方身材体态修长,一路看上,却只能看到后颈处,没能完全束起的漆黑碎发。 无论她怎么变换角度,硬是看不见他的头,急出了一头的汗,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孔,刨拉开来。 “时间差不多了。”容华淡淡的声音飘来,“丞相还在等。” 他褪完身上的铠甲,弯了腰去解膝甲,窄紧的腰臀崩成好看的形状,听见他的话,仰起头,微侧了脸看向容华所在方向,“我不想听那些和尚念的鬼经,要去你去。” 白筱呼吸一窒,再也移不开视线,只是一个后侧的半边脸,刀削的轮廓,清俊非凡,那双眼所能看到的眼角形状正是那日所见。 只可惜无法看见那让烙进她心里的眼眸。 心脏抑不住的狂跳,愣望着他直起身,随手扯了件白袍披在身上,远离床榻,在她视线范围内消失。 接着传来开门声。 白筱忙弃了小孔,奔出门外,看向与隔壁院子相隔的围墙。 那墙足有二人高,全无可以攀爬之处,唯独屋角有一棵大树长得歪歪扭扭,探过围墙。 白筱想也不想,过去,抱了那棵树,双腿圈着树身,腿上用力。 这两条短腿,久没运动,动起来竟特别的卖力,身子利索的往上攀高。 转眼间便翻上横枝爬过围墙。 恰恰见两个白色身影已到院门边,其实一个已经出了院门,隐在门后。 此时再看不到,怕就此要错过了。 顾不得被人发现爬墙,冲着门口大喊了声,“喂。” 还没出去的那个白色身影,愣了愣,转过头,望向白筱所在树梢。 那双眼,黑得深不见底,眼底深处又如夜幕中远处的星辰,清明澄亮。 刹时间,她浑身一颤,眼里只有那双眼,甚至忘了看他的容貌,忘了呼吸,也忘了抱紧树杆。 身子一歪,从树梢上滚落下去,直到她跌落树下,都没能从那双眼眸上移开视线。 身体重重的砸落向地面,猛的一震之后,却不是很疼。 身下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第016章 满脑浆糊(求粉红票,PK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定定的看着那双眼,对身边之事物浑然不觉。 那双眼从她身上移下,看着她身下之物,微皱了皱眉头。 “容华,怎么还不走?”门外传来低唤。 “就来。”那双眼又淡淡的扫过怔仲间的白筱,转身出了院门,风带着白色衣袂拂过门框。 白筱望着空洞的门口,仍没能回过神。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当真是没见过男人吗?” 身下传来带着愤意的低吼。 白筱一个叮咛,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压在一个一身玄服的人身上。 怪不得刚才摔下来,不觉得有多疼痛。 那人脸朝着下,看不见长相。 扭头望了望自己头顶树梢,实在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砸在这个人身上的。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艰难的扭过头,脸上堆满稀黑的烂泥巴,半睁着没被泥巴糊着的那只眼,怒气冲天的问:“你又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筱正要回答,看着他那张无法辩清长相的泥巴侧脸,再看看他的脸的下方地面,凹陷下去的一个浅窝,恰恰是脸的形状,实在还忍不住,握了小拳头,捶打着他的后背,哈哈大笑,到嘴边的话哪里还说得出来。 她越笑,身下的人越怒,最终忍无可忍,大吼道:“还不给我滚下去。” 白筱到了这世界,还是第一次开怀大笑,一时间哪里憋得住,忍了几忍,硬没能忍住,索性不再理会,放开的笑了。 玄衣人怒不揭,猛的一翻身,抓住她,将脸上的黑泥蹭向她的脸,结果尽数蹭在了她脸上的慕离上。 白筱一惊之后,却笑得更欢。 玄衣人见她体态短小,还是个孩子,怒气也去了不少,反起捉狭之心。 将她的小身子翻转过来,按在身下,“还笑,我让你也啃一嘴泥。”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树下泥巴十分稀软。 白筱被他压下,白衫顿时裹了一身的稀泥。 他又去揭白筱头上的慕离帽。 白筱怕他当真将她的脸按进稀泥里,忙强忍着笑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那人才停了手,“说,怎么会在这儿?” 白筱被他按住,动弹不得,怕吃眼前亏,只得老老实实道:“我来看古越。”说完扭过头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看容华。”他倒也老实回答。 白筱愣了愣,人人崇拜古越,想一睹他的尊容,不想他居然是冲着古越的面首来的。 眼前突然浮现刚才的情境,想起门外的那声,“容华,怎么还不走。” 那外面之人是古越,而她看到的那双眼却是容华? 可是在小孔中看到古越的半侧的眼睛,明明就是那日战场中所见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从她身边而过时的模样。 可是门口那双看向她的眼,分明就是那日军帐中所见的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华……古越…… 她脑子被搅成了一堆浆糊。 压在她身上的人,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动弹,心里一惊,忙从她身下翻下,将她拉起,“你怎么了?是我弄伤你哪儿了吗?” 白筱赫然转醒,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身上满满的黑泥巴,糊满了白色,犯了愁。 一会儿三梅问起,这身脏衣该怎么解释。 “当真没伤到吗?”那人不放心的开始在她身上乱摸。 白筱几时被人家在身上这么乱摸过,怒从心起,打开他的手,“乱摸什么,见女人就乱吃豆腐吗?” “吃豆腐?”玄服人捂着被打红了的手背,将白筱从上看到下,‘哧’的一声笑,“才这一点点高的小人儿,腰跟屁股一样粗,我能吃你豆腐?还女人呢!” 嘴角抽出一丝讥笑。 白筱正摘了一片树叶,刮身上的泥,听了他这话,愣了愣。 顺着他的话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并不能象他说的腰和屁股一样粗,但也实在算不上体态阿娜,怎么看也只是个九岁女童的身体。 只不过这些日子来,北皇全然没把她当孩子养,她也就不时的忘了九岁宿体这回事。 这么样的身体,自称女人,也实在是有些装大人,脸上一烫,好在有慕离遮脸,不怕被人看到她脸上的难堪。 “有人专门喜欢侵犯女童的,我不能不防。”抬头瞪向眼前正牵扯着衣袖一角擦脸的人,反言相讥。 他嘴角一抽,“喂,我可没这么龌龊,你休要胡说。” 白筱耸耸鼻子,哼了一声,“谁知道呢?”仰头看头顶的树梢,头痛不已,从那边爬过来了,可这边却没地方让她爬回去。 难道要她大摇大摆的穿过这边院子,再大摇大摆的经过隔壁僧院,回到厢房,坐上轮椅? 先不说一个残废突然到处闲逛有多惊人,就说这边的南朝太子能由着她这个外来人到处瞎窜? 万一当不良份子抓了起来,再叫北皇前来领人,那脸可就丢得大了。 隔着慕离抓了抓头,帽子歪过一边,眼见要跌落,忙扶正戴好,瞥向将一张脸擦得面目难辩,正滴溜着眼好奇的看着她的玄衣人,“喂,能帮我个忙吗?” 玄衣人也正对自己一身的泥很是不舒服,瞪了白筱一眼,“什么?” 白筱拉了他站在围墙边的树梢下,“站直,我看看。” 玄衣人不知她打着什么主意,依言站直,低了头侧脸看着身边小泥人。 白筱这时才发现,他长得极高,如果能踩在他肩膀上,或许能攀上那树梢,翻过围墙。 心里一喜,“借你的肩膀踩踩,让我翻过这墙。” “你翻墙?”玄衣人眼时带了些趣味,抬手比了比白筱的高度,只比他的小腹高些,再望望身后的高墙,眼里的笑谑更浓,“你能行?” 白筱扁了扁嘴角,“不试过怎么知,蹲下。” 玄衣人扬了扬眉,当真在墙角蹲了下去。 白筱也不客气,一脚踏上他肩膀,小心的扶了墙,“好了,你可以站起来了。” 玄衣人慢慢站起,仰了头,看这小丫头怎么爬上这高墙。 白筱望了望身下,心里一紧,万一他乱动一动,摔下去可有得受,浅浅的呼吸,看向头顶树梢,小手扶着墙,小心的慢慢上移。 第017章 我叫风荻 - 请夫入瓮 - 末果 不管白筱的怎么伸长手臂,离树梢硬差了两寸。 这时听见隔壁有人走向她暂住的小院,再要晚些,等人进了院子,便会发现她不在厢房。 公主失踪是何等大事,怕是要将整个寺庙闹得沸腾起来。 玄衣人也顺着声音方向望过去,望见的只有一堵红墙,催道:“喂,小丫头,你快些。” 白筱急了,低头偷瞥了眼身下的人,吸了口气,小脚飞快的踩上身下人的头顶。 正好玄衣人仰脸看她,那一脚便踩在他的口鼻之上。 玄衣人一愣之后,飞快的握了她的脚腕,往下一拽。 白筱一声惊呼出口,身子往下急坠,忙捂了嘴,闭了眼,等着被狠狠摔一摔。 突然腰间一紧,身子头下脚上的停了下来。 睁眼却见自己被玄衣人倒提在了半空中,长松了口气,抬头抹了额头的汗,扭头看他,“看不出,你居然有这本事。” 玄衣人扯了扯嘴角,从来不曾被人这般小看过,“你踩我的脸做什么?” “不是够不着么。”白筱翻翻眼白,明知故问。 “够不着就能踩人的头了?你可知道踩人的头,可是大不敬。”玄衣人摸了摸仍酸痛不堪的鼻子,怎么揉怎么难受。 “外面的人进来了,发现我不在,会有大麻烦,再加上你一催,我不就急了吗?”白筱被他倒提着,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也难受得紧,听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更是急了一手汗,“你快想办法把我弄过去。” 玄衣人也不愿被人发现,将她小身子旋了个方向,总算免了她头下脚上之苦,轻轻一纵,带着她轻飘飘的跃过围墙。 白筱呆愣了半晌,太阳穴跳得厉害,怒道:“你明明可以这么跳过来,做什么还让我爬那半天?” 玄衣人不以为然的,放开揪在她腰间的手,“你兴致勃勃的要爬墙,我怎么好扰了你的雅兴?” 白筱咬咬牙,无言以对,听得脚步声已近门外,一跺脚,“你……你混蛋……”扭身奔向厢房。 玄衣人嘻嘻一笑,这小丫头倒是有趣,向她背影叫道:“我叫风荻,你叫什么?” 白筱转头对他笑道:“我叫白筱。” 玄衣人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住,看着她带了泥的飘飞的白色慕离,仿佛能看见慕离下的笑脸,“你叫白筱?” 话刚落,白筱小小的身子已消失在厢房里,厢房门‘哐’的一声关拢。 想追上前,身后脚步声已到门口,只得闪身离开,身如鬼魅,转眼消失在树梢后。 白筱进了厢房,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身上满是泥巴的外袍和慕离,反过一个面,重新穿戴回去,将那些黑泥尽数裹在里面。 粘粘呼呼,实在难受,不过也顾不得这许多。 她身上衣衫做得很是细致,缝口包得也十分精细,她调转过来穿上,虽有些怪诞,但不细看,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只要熬上辇车便阿弥陀佛了。 “公主。”三梅敲了敲门。 白筱伸了懒腰做出些将将睡醒的慵懒之态,“进来。” 三梅摊开房门,引着僧人进来,朝她行过礼。 白筱扫了眼僧人,“完事了?” “差不多完了,大师说只差一些简单的过场,请公主用些斋饭便可以回宫。”三梅指挥着端了饭菜候在门口的小和尚进屋放下手中托盘。 僧人笑烂了一张脸,上前唱了个诺,“都是粗茶淡饭,不知合不合公主口味。” 白筱来这一趟,寺庙得了不少香油钱,他只恨不得整个人贴上来,讨得她高兴,以后好多来几趟。 白筱只盼快些离开,解了这身上裹泥之灾,对这些饭菜实在不感兴趣,但又不好过于生硬,只得笑了笑道:“佛门之地讲的是清修,大师不必客气。” “公主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觉悟,当真是北朝之福,公主慢用,小僧告退。” “大师尽管自便。” 僧人又弓身行过礼,慢慢后退。 三梅视线落在白筱肩头,察觉些不对劲的地方,埋低头一看,即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口结舌的问道:“公主,你的……” 白筱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 三梅抬头看了眼,正向她看来的僧人,忙闭了嘴,很贴心的又问,“公主可有胃口吃些斋饭?” “不吃了,你自己吃些吧。”白筱将沾了泥的脚尖缩回裙袂下,出这趟宫可真所谓刺激。 三梅折腾了这许久,也有些饿,便过一边盛了些饭菜食用。 白筱无人打扰,思绪又陷入了方才所见的那双眼,脑子里纷乱如云。 直到僧人再次进屋,回禀该做的法式尽数完成了,被三梅推着离开厢房,都没能回过神。 恍惚间,感觉推着她的三梅身子一顿,轮椅也跟着顿了顿,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片刻间的消散。 抬头却见是到了大门口。 而那个一心想见,又不得见的古越正在门口上马,修长的身体坐在马上,正如那日他纵马过来时一般。 身上那身黑亮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光泛,将他身边卫士压得全无光彩。 心里一紧,望向他戴着头盔的脸,正巧他也向她望来。 他的视线只是轻轻的扫过她,并不多做停留,便自转回,一扬手中马鞭,马队齐整整的上了路。 她这时才想起,自己只是一个戴着慕离帽的九岁女童。 马队从她身边驰过,她的目光追着过从身边驰过的俊逸英武的身影。 脑海中反复晃着古越看向她的脸,那戴着头盔的脸,的的确确是战场中所见,但不知为什么,但看向她时的那眼神象少了什么。 但到底是少了什么,她想不出来。 一辆蓝色马车挡住她的视线,不耐烦的微一皱眉。 马车上的蓝色窗帘,随着一阵风吹开,掀起一角,让她看见里面坐着的白色身影,很快又再合拢,将车窗盖的严严实实。 直到古越的马队远去,才长吁了口气,“走吧。” 她连人带轮椅的又被抬上辇车。 等护送白筱的车路远去,一个玄色的人影从围墙边的一棵大树后转向,目送着白筱的车队,喃喃轻呢,“白筱……” ***************** 已出场的帅哥们,不知大家对谁比较感兴趣?大家多发言,这可决定他们以后的戏份。 第018章 有人不用是浪费 - 请夫入瓮 - 末果 慕容幼南望着在前面将轮椅摇得,悠悠哉哉,左扭右摆的白筱,跺了跺脚,“白筱,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筱晃了晃脑袋,继续前走。 慕容幼南一阵风的追上她,抢到她面前,两条手臂一伸,拦下她的去路,“你到是给个话。” 白筱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往回路左右扭动,“没想好。” “你明天就要搬了,还没想好?”慕容幼南急得跳脚,又抢上前,将她的轮椅一把抓住,不让她再乱跑动。 白筱装模作样的掸了掸袖子上的褶皱,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想进我那园子?” 想,做梦都想,慕容幼南扁着嘴,“你明明知道。” 白筱眯了眯眼,一耸肩膀,“我怎么知道你靠不靠得住,别找你办点事,事没办成,弄了个满城风雨。” 慕容幼南撇了撇嘴,“你才多大年纪,就这么疑神疑鬼,我们慕容家如果是嘴碎的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吗?” 白筱一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那是慕容家,可不是你。” 慕容幼南的脸黑了下来,“白筱,你是不是因为我一直不肯让你占便宜,你才这么百般刁难我?” 白筱哈的一声笑,歪了头看她,“你说是,就是吧,要上课了,让路。”将她推过一边,摇了轮椅从她身边行过。 慕容幼南涨红了脸,“除了让你占便宜,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的能力?” 白筱停了下来,扭过身,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慕容幼南差不多失去希望了,见她如此,眸子一亮,凑到她面前,“怎么?” “要我相信,就去做点事让我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草包一类。” “你才是草包呢。”慕容幼南气红了脸,转身要走,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叉了腰,俯视着她,“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我做给你看。” “简单,只要办两件事,办得我满意,我就寻个旮旯位置,给你收拾间房间,你爱勾引谁勾引谁,别脏了我的院子就行。” 慕容幼南又气又恼,一脸白净脸膛红的滴了血,“谁要勾引谁了,你的嘴就不能放干净些?” 白筱‘啧’了一声,装什么淑女,敢做不敢认,“那当我没说。”扭转轮椅要走。 “哎,别走啊。”慕容幼南好不容易盼到了点希望,哪能放她这么走,将她拉了回来,“什么事?你说。” 白筱嘻嘻一笑,看着她,“既然嫌我嘴不干净,冤枉了你,你又拦我做什么。” 慕容幼南吸了口气,扩充着肺,免得被眼前这个无赖活活气死,“到底要我做什么?” 白筱淡淡然的笑了,觉得她生气的样子,比平时可爱了许多,“简单,第一,我要寻个精通辨别药材的药师。” 慕容幼南愣了愣,“宫中如此多的御医……难道你……”她低头看向白筱的腿。 宫中的是是非非何其多,白筱的腿久医不见好转,人人只当她的腿当真是不得治,难道另有隐情? 白筱脸一沉,“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办是办不到?” 慕容幼南一点头,“这个容易。” “寻人自然容易,但要寻个口风紧的,只怕就不容易,如果这风放了出去,别说我不会给你收拾房间,你想迈进我那院子一步,都是休想。” 白筱冷着脸,说的淡然,却不容人有丝毫怀疑她所说的话。 慕容幼南埋头想了想,“你放心,我知道城南有个道观,里面有个道士,擅长提炼丹药,对药理必定十分熟悉,而且他不闻世事,如果寻着他,定然可靠。” 白筱听她这么说,也觉得这个人十分合适,“既然他不闻世事,如何能请他来?” 慕容幼南摊了摊手,“这就得你自己想办法。” 白筱眉头一皱,“说了跟没说一样,看来你也没什么本事。” 慕容幼南哪受得她这样的话相激,恼道:“我不给你提供这么个消息,你如何能知道?” 白筱默默无言的把她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她抱了胳膊,抖下一地的鸡皮疙瘩,才道:“你这是在给我做事,还是在给我出难题?这么个全然不知何处下手的人,拿来何用?” 慕容幼南也觉得这事办得实在不怎么样,脸上裂出些尴尬,“听说他很赏识京城里有一位公子,不过从来没人见过那个公子,所以……” “所以还是不知道……”白筱冷笑了笑,“算了,你也就办有这点能耐,我也不为难你,这事到此为止。” “那房间……”慕容幼南咬了咬手指,懊恼不已,怎么就不另外给她说个府中的药师,水平虽然大大不如那个道士,但不必这样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什么也没做成,还提什么房间。”白筱对这个慕容幼南已没了兴趣,见远处太傅们正走向书堂,眉头又是一皱,又得去折腾那些让人烦闷的史书,日子实在难熬。 “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另一件呢?”白筱不肯罢休、 白筱淡瞥了她一眼,“你一件都办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办好第二件?” 慕容幼南不服,“刚刚那件,我不过是想寻个最好的给你。再说第二件,你都没说,如何知道我办不了?” 白筱也明白她大可随意寻个府中太医来应付她,她没这么做,而是推荐了个水平高超的给她,先不说这事办得成,办不成,在这个里尔我诈的朝政中,算是纯良的了。 “那你听好了,再办不了,就不能怪我。” 慕容幼南已没了刚才的自信,稳了稳心神才道:“你说。” “帮我查两个人。”白筱惦量着这两天打听到的慕容家的家底和他家能在朝中长久站稳脚的特殊本事,这个慕容幼南到底有几分能用。 “什么人?”慕容幼南一听是打探人物,信心瞬间恢复。 “古越和容华。”白筱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慕容幼南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总寻些难缠的事来折腾?” 白筱嘴角抽起一抹不屑,转了轮椅要走,“不查就算了。” ※※※※※※※※※※※※※※ 容华,古越,曲峥,风荻PK,四人约好,谁要到的粉红票票和PK票票多,谁就做老大。 四人在门外站成一排。 容华扫了一眼身边三人,悠然道:“各位美女,你们为我投上一票,我为你们出谋献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美男有美男!” 古越冷哼了一声,接着道:“别信他,吃了你们,骨子都不会吐出来,为我投上一票,我保你们荣华富贵。” 曲峥看了看前面二人,掂了掂自己的分量,清了清喉咙道:“我一无谋,二无钱,但你们无聊的时候,可以寻我诉苦,我绝对是忠诚的听众,顺便可以借肩膀给你们用一用。” 风荻挑起了眉毛,一群蠢货,上前一步,“美人们,投我一票,我半边床位有你们一份,以我的风华绝代给你们当宵夜,啵……” 前面三人,顿时倒地,口吐白沫。 第019章 卖力的跑腿 - 请夫入瓮 - 末果 “查,当然查。”慕容幼南见她又要走,急了,“不过虽然关于他二人的说法甚多,但他们行事处处小心。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新消息出来,只不过是把以前人家查到的翻一翻。” “只要你翻的好,也算数。”白筱对二人一无所知,就连外面对二人的评论也不知,能借此机会,知道些也是好的。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帐。”慕容幼南不放心的看了看她,当真有这么取巧的好事? “我说过的话,有不作过数吗?”白筱不知那小P丫说话有没有信用,但既然能得北皇如此器重,所也是不会差到哪儿去。 慕容幼南歪头想了想,她的确没有说话不算数的地方,“那一言为定,今晚就会送到你手上。” 说完转身往学堂的反向方走。 “你不上课了?”白筱朝着她的背影叫喊。 “火烧眉毛了,还上什么课,我去给你整理他二人的资料去。”白筱跳着跑了。 白筱咬着唇笑了,一间房,换一个跑腿的,值!!! 一声轻咳从身后传来。 白筱一惊,回头看过去。 一袭青从岔道出转出,到她面前停下,“太傅到了,该上课了。” 白筱看着他一双纯净似水的眸子,“你在这儿多久了?” “一会儿。”曲峥看了看她,上前两步,推了她的轮椅,转了个方向,走向课室方向。 白筱撇头看着推着轮椅的手,青色阔袖滑下,掩了手背,只露出一节清瘦的指节,目光顺着手指望上,看向他长得很好的下巴,“你在听我们说话?” “听到一些。”曲峥目视前方。 白筱心里唏嘘两声,对这个曲峥实在不多了解,被他知道她在宫外寻药师的事,不知是祸是福,“你听到多少?” 问完真想踹自己一脚,这话问得实在多余,他听到多少能说吗?就算说,难道能当真说实话? “听见你让她打探容华和古越的事。”曲峥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子仍然纯清。 “当真?”白筱问完又后悔了,这问了不跟没问一样吗? “他们的事,你可以问我。”曲峥将她推到桌案前,向太傅行了个礼,出了课室。 白筱拧眉看着他青衫衣角在双开大门后消失,这人实在是让人说不出的味道。 ☆☆☆☆☆☆☆☆☆☆☆☆☆☆☆☆ 慕容幼南为了得到那间房间,还真是卖命,才到了掌灯时分,便抱着一包裹,气喘吁吁的直撞了她的寝宫。 将那包裹‘哐当’一声抛到她面前桌案上,马上退开三尺,保持着警惕之态。 白筱‘呲’了一声,直接用了风获的话,“躲什么躲,你那腰跟屁股一样粗,我可没兴趣。” “什么?腰跟屁股一样粗?”慕容幼南脸色一变,飞快的低头看向自己,她胸部已开始发育,长得比同龄姑娘丰润些,平时并没多想,这时被白筱一说,顿时恼了,“你就一水桶,作什么说我腰跟屁……屁股一样粗?” 她虽然性子泼辣,但终是大家闺秀,‘屁股’二字,说出来实在有些难为情。 实在不明白白筱一个皇家女儿,自小受着各种礼仪教育,怎么说话就这么粗,全不顾忌。 白筱抱了手臂,将她从上看到下。 慕容幼南一身汗毛尽数竖了起来,脸色更是大变,抬了手臂护在胸前,往后又退开两步,后悔这个时辰急着来寻她,“喂,你想做什么?” 白筱朝着屋角的大铜镜努了努嘴,“那儿有镜子,是不是腰和屁股一样粗,你脱了衣衫照照便知。” 慕容幼南心里‘咚’地一跳,扭头望了望那面大镜子,飞红了脸,说话也结巴了,“谁……谁……谁在你这儿脱……脱衣衫,你……你可别乱来……” 说完一指桌上的那包东西,“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没时间重抄一遍,我就全给你拧来了,你可不许弄丢了,过两天我还得拿回去,我爹知道我偷了这些东西出来,非打断我的腿。先说好,那房间,得你那儿远些……” 白筱白了她一眼,“谁知道你要做些什么苟且之事,你想近,我还不让你近呢,免得脏了我的院子。” “喂,白筱,你别欺人太甚。”慕容幼南急怒之下,跳上前几步,手撑了桌缘,眼里迸着火,瞪视着桌案后的白筱。 白筱抬脸回看着她,突然伸了舌头,在唇上舔了半圈,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视线从她的脸下移,落在她微隆起的胸前。 慕容幼南一声尖叫,双臂紧紧抱住胸,尖叫着跳开,“白筱,你这个变态。” 白筱‘嗤’地的一笑,去解桌上的包裹,书籍,竹简,记录薄本,应有尽有,看样子慕容幼南真是把慕容府中能寻到的有关容华和古越二人的记录的东西,尽数搜罗过来了,颇为满意的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曲峥?他有什么好?不言不笑,木呆呆的一个人。” “谁说他木呆呆了,他饱读诗经,自小便随着魏相周游,于各地民风习俗了如指掌,一肚子才学,自比别人稳重些。”白筱哪里听得她贬低曲峥,气得小脸通红。 “曲峥从小跟着魏相?”白筱这些天也不住听到父皇提到这个左相,虽然还没见过,但也知道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个魏相年轻时高中金榜状元,在朝中任了三个月职,可以说是才华横溢,日后官途无限,不料却脱了一身官服,辞了职务,云游天下,三十年下来,走遍了大江南北,细细记下了各地民风习俗,可以说是一个壮举。 再次回京,将这些年的所有记载献给先皇,便归隐农间。 深得先皇敬重,后来北皇三番五次上门请求,方肯进朝任职,封为左相。 为此事,南朝皇帝,深为恼火,气自己没有北皇的耐性,失了网罗这么个人才的机会。 慕容幼南惊诧道:“你该不会中风,中到把曲峥是魏相的养子的事都忘了吧?” ☆☆☆☆☆☆☆☆☆☆☆☆☆☆☆☆☆☆☆ 不知看(请夫入瓮)的亲亲,喜欢NP的多呢,还是一V一的多。 第020章 古越的老底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一拍脑门,“还真忘了,要不你帮我恢复恢复?” 慕容幼南将她打量了一番,“还是别恢复的好。” 白筱刚拿起一个竹简,听了这话,抬了头,“为什么?” 慕容幼南嘴角动了动,“没什么,反正现在比以前好些。” 白筱懒得再理她,挥了挥手,“你没事了就回去吧。” “那房间?”慕容没得到她确切的回答,终是不放心,走到门口,撩了珠帘,犹豫着停了下来,转过身,“那房间呢?” 白筱翻着手中竹简,也不抬头,“我搬过去后,踩熟了地盘,就叫他们给你收拾出一间来。” “你可不许说话不算数。”慕容幼南面露喜色,今天忙的这半天,可真没白忙。 白筱将竹简往桌上一拍,垮下脸,“你再废话,把这堆东西拿走,房间之事再不要谈。” 慕容幼南眼角一跳,如果当真惹恼了她,今天可就白忙活了。 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跳着逃走了。 白筱视线落在竹简上。 西轩205年春,南帝娶姜族长老之独生女为妻,当年冬季早产下一子,字越之,六岁封为太子。 白筱微一沉吟,西轩207年分裂,如今以东轩为年号,现在是东轩十二年,这么说来这个古越虚岁才十四岁? 那日在大明寺所见,一身铠甲,英俊非凡,实在不敢相信他竟然未满十四。 摇了摇头,又再看向竹简。 古越两岁习文学武。 东轩三年,出谋挖渠去洪水。 东轩四年,随太傅参加文会,一道行商之论辩得众文人雅士无以答对。 东轩六年,同先皇一同沦陷津城,献计拖延北寇城,而所有军民于城中挖掘地道,设置机关。之后放出风声,城中粮绝。制造军民造反,自相残杀,死伤无数的假象。 用空城诱北寇入城。结果城中仅一万官军带领百姓,利用机关地道,将北寇五万大军歼灭四万,活捉近万人。 之后将不肯降服的北寇军士尽数杀之。 东轩六年,参政旁听。 东轩七年以一袋米,挑拨北朝与荆国关系,断了北朝与荆国商贸关系。 东轩九年,南帝驾崩,丞相联手保国将军谋反。 古越提前收到风声,以犒劳刚回京的保国将军为名,大摆宴席,宴请朝中文武大臣。 当着众臣之面毒杀丞相,不念其姐古颖嫁于丞相之子的情份,即日将其满门抄斩。 仅将古颖接回宫中,其夫一并处斩。 古颖年方十八,心如死灰,剪了一头青丝,伴了清灯。 古越于保国将军参于一事,一字不提,大加封赏,以陪伴太后为名,将其母亲接于宫中,封为魏夫人。 明为封赏,实为扣压。 保国将军哪里还敢心存他想。 同年古越从军,说是向保国将军学习战事,其实是亲自挂帅,得以军心。 一步步夺了保国将军手中军权,将其解甲归田。 南朝大军,横扫南北,占锦城,并荆国……将南朝领土生生扩大了三倍。 …… …… …… 白筱越看越惊,这个古越实在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才谋武略远在他所有的年龄之上,这样的人如果为敌,实在可怕。 他已经如此厉害,可是北皇却说如果要胜得他身后的谋士便得加倍的努力,那他身后之人且不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暗吸了口冷气。 另拿了些册子,卷轴细看,大多记的古越这些年来的战绩和治国之道,许多地方都十分大胆,手段辛辣果决。 此人实在不能小看。 手指轻敲着桌面,南帝死于东轩九年,而古越六岁就受封南朝太子,为何这几年皇位空虚,他却不登基? 以他之前的功绩,坐上那位,谁敢有半个‘不’字? 默了半晌,才揉了揉看得发涨的额头。 翻着关于容华的卷轴,结果却出人意料,只说在古越三岁时入宫于古越为伴。 也就是说大家所知只是容华与古越是儿时伙伴,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了古越与他为断袖一说。 至于他如何学得一生医术,却是个空白,除此外,对他再无多的描述。 可见他除了医术绝高以外,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仅医术无双这一点已经可以引以为傲了。 白筱看着卷轴上的缪缪几行字,莫名的有些失望,到底为什么失望,她又说不出原因。 再看一些关于二人关系的小传言,说二人是因为认为天下没有可以配得上他们的,才会有这断袖之好。 一阵失落之后,得出个结论,两个出色的男孩不能放在一处养,否则就会养出问题。 不过她很理解他们,想想两个人天天吃一处,睡一处,本来感情就与别人不同。 而对方又是极有本事的,处处比别人高上不知多少等级,惺惺相惜,友情加上佩服之间,感情就容易升华。 这样的人眼界也比一般人高些。 放眼周围女子,感觉没有可以配得上自己的。 这时候再看对方,有才有貌,样样与自己相当,眼对眼的,就对出了火花。 虽然理解,不过还是满腹不是滋味。 也不服,凭什么就说女子就不如他们? 他们爱断袖,便断袖好了,凭什么去贬低天下女子。 她就让他们看看,女子的手段。 让他们知道女子并非他们所想的那般不堪。 那双眼缭绕在脑海里久久不去。 心里陡然一惊,自己竟然对那人有别样的想法。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九岁的身驱,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啊。 铺了纸笔,选着重要的,一一抄录。 直到四更天,才勉强抄完。 将慕容幼南送来的那些竹简,卷轴包好,塞到桌案下。 打了个哈欠,将轮椅丢在床边,扑倒在床上,也不脱衣裳,便沉沉睡去。 一阵风吹过,火烛扑闪两下,灭了。 窗棂‘嚓’的一声轻响,被人推开,一个黑色人影跃进窗户,无声的飘到床边。 ☆☆☆☆☆☆☆☆☆☆☆☆☆☆☆☆☆☆☆☆☆☆☆☆☆ 果子开了关于NP和一V一的贴子调查,希望大家尽可能的跟贴说自己的想法,这对将来的发展和结局很重要。 第021章 被美男啃出了鼻血 - 请夫入瓮 - 末果 黑衣人揭了床幔,白筱小小的身影隐在阴影中看真切,隐约见她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将脸伏在绣枕里。 “也不怕憋死。”他低哼一声,凑上前,想将她的脸从枕头里挖出,一来避免她被闷死,二来可在看清她的模样。 这时白筱突然翻了个身,月光透过他撩开的床幔,撒在她的脸上,花里胡哨的贴满了已经干了水的不知何种绿色物体,其中还有几片留在了枕头上。 黑衣人惊得往后一退,脚绊在拽地的床幔上,身体前后摇摆几下,猛的往前一扑,重重的跌倒在白筱身上,嘴磕在白筱的鼻梁上。 白筱即时醒来,身上沉甸甸的,鼻子上却是剧痛,睁开眼,眼前却是黑呼呼的一个人头。 七魂顿时没了六魂,一声尖叫出声。 黑衣人心里也是慌乱,手忙脚乱的从她身上爬起来,一片她脸上之物镶进他嘴里,没留神给叼了起来,一股黄瓜味从唇边化开,愣了愣,脸上神情变得极为古怪。 忙侧头吐掉镶在他唇上黄瓜片,去捂她的嘴,低声道:“莫叫,莫叫,我不会伤害你。” 手到之处摸到些浓稠温热的液体,又是一惊,忙缩回手,定眼看去,眼前的小脸,红绿一片,十分恐怖,吓得也是一声尖叫。 声音出口,慌忙伸手捂住嘴,血腥味自手上飘来,抬手一看,掌心尽一片暗红,张张手指,有些粘稠,随着吹过的风,口鼻处带着丝丝的凉,血腥味越加的浓烈。 白筱看着月光中,半张脸尽是血的脸,又是一声尖叫。 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传来三梅的声音,“公主,出了什么事?” 白筱瞪着眼前的黑衣人,一骨碌爬起来,缩向床里,“有贼,有贼啊,快来人……” “快,把门撞开。”三梅指挥着护卫。 黑衣人不敢再呆,又看了眼,缩在床角惨不忍睹的小脸,飞身闪向窗口。 白筱手脚并用的爬到床缘,从床幔后探出头看向正从窗口跃出的身影,在他最后的一回头间,对上一双媚入骨头的眼。 虽然下半张脸,擦满鲜血,十分诡异,但没染上血的上半张脸,极美,美得无法辨别男女。 定眼再看,黑影已飞快的隐没在夜色中,但那高挑的身形绝不会有人怀疑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长了这么一双眼,白筱嘴角一撇,浪费。 再想想,这人随便能潜到自己床上,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渗了一身冷汗。 这皇宫实在不安全。 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三梅带着一堆护卫冲了进来。 房间瞬间被灯笼照亮。 众人看着趴在床边上白筱的尊容也是陡然一惊。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伤到哪儿了?”三梅慌的一边往床边跑,一边唤,“快叫御医。” 白筱顺手从枕头下抽了条丝帕,堵着仍在流鼻血的鼻孔,指指窗户,“从窗户跑了。” 护卫们即时跳了几个出去,吆喝着巡逻的官兵,浩浩荡荡的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白筱等三梅打来热水,热了脸,又打发了御医,拿着小铜镜看着被撞得青肿的鼻梁,纳闷非常,还没长成便被撞成这等模样,也不知会不会破相,万一破了相才叫不值。 阎王还说过几年能长成她自己的模样,现在这副尊容,实在有些怀疑还能不能如阎王所说。 忍痛轻捏着鼻梁,确定每块骨头,如御医所说,每个部位没移位,也没骨折,才放下心。 正想躺下来再睡一会儿,门外又是一阵匆忙杂忙的脚步声,以及下人们纷纷的跪拜声,“皇上!” 白筱哀叫一声,又强打起精神,要三梅扶她下床迎接北皇。 北皇三步并两步的奔了进来,将她从地上拉起,送回轮椅,“筱筱,可伤着哪儿?” 白筱指指鼻子,“除了这儿现在难看些,没伤着别处。” 北皇愣看了她的肿得老高的鼻梁半天,问过在门口撞上北皇又转回来的御医,知道并无大碍,才安下心,将院中上上下下痛骂了一顿,又将余下守护白筱的护卫打上几十板子。 白筱本想拦着,但见北皇黑口黑面,当真动了怒;再想居然给人摸到了自己床上,这些护卫也当真算得失职,受受教训也是该的,便闷在一边没出声。 北皇又坐了会儿,见白筱没什么精神,便要她好生休息。又加派了些护卫到这院中,才带着一干随从离开。 等北皇一走,白筱拉着三梅问,“平时在这宫里可见过一个眼睛长得极是妩媚,很象是女子的男人?个子很高,大约有八尺以上。” 白筱站在床上比划着高度。 三梅想了想,“宫中不曾见过有这么一个男子。” “当真没有?”白筱所住之处在深宫内院,如果不是宫里之人,如何能寻到她这里?半夜到她这儿又有何目的? 她现在对宫里情形尚且陌生,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去思考,干脆丢开了。 宫里因这个黑衣人,沸沸腾腾的闹了一夜,也没寻到那个黑衣人的影子。 北皇大发雷霆,即时又给新院的护卫又翻了一翻,确保白筱的安全。 ☆☆☆☆☆☆☆☆☆☆☆☆☆☆☆☆☆☆☆☆ 天亮后,白筱按着礼节去给白宜辞别。 白宜因为白筱害她错过去大明寺一事耿耿于怀,回来后也不搭白筱。 这时见白筱前来,鼻梁淤青,有几分幸灾乐祸,“皇妹这鼻子好看得紧。” 白筱抽了抽嘴角,捏着麻涨的鼻子,干干的笑了两笑,“难得的好看。” 白宜把脸凑近她看了一会儿,笑道:“难道说你昨夜爬墙去看哪个丫头做偷情之事,看到精彩处,忘了形,从墙上跌下来,跌成了这副形容?” 白筱脸僵了僵,又再笑道:“是美男,而且是个媚态十足的美男见了我太过激动,便将我的鼻子啃成了这副形容。” 白宜哈哈大笑,嘴角带着讥讽,“还能有美男看上你这么半截高的小人?还媚态十足呢。” 白筱暗吁了口气,以此看来白宜与昨认那男人并非一伙。 辞了白宜,也不再回自己寝宫,径直出宫坐上辇车。 ☆☆☆☆☆☆☆☆☆☆☆☆☆☆☆☆☆☆☆☆☆ 如果觉得这书太瘦的,如果没看过‘俊男坊’的亲亲,不防看看,一百六十万字,绝对肥。 ‘俊男坊’情节人物都还算不错,读者反应也很不错。 第022章 辩药求解 - 请夫入瓮 - 末果 三梅按白筱的吩咐,‘庭欢殿’里的什么东西都没带,独抱了那个装了大半瓶汤药的大花瓶。 出了皇宫,打发了大队护卫先行回‘荣府’。 而她自己则带了三梅,和四个这些日子来亲自挑选出来的贴身的护卫前往就里最大的药坊。 令护卫和三梅在门外守着,她自己进了药坊,寻了里面最好的药师,也就是这家药坊的掌柜,取了药渣给他辩认。 结果掌柜将药渣一一辩认了,实实在在是治疗腿瘫的药方,并无不妥之处。 白筱诧然,又拿了一个装了那些汤药的小瓶给他辨认,他辩了许久却说不出所以然。 等了良久,问道:“这药可是刚才那些药渣熬出来的?” 掌柜点了点头,又摇头,‘咦’了一声,“象是,又象不是。” “这话怎么讲?”白筱将那些药渣又自包回,收起。 掌柜望了望门口守着护卫,再看看停在门外的辇车,也知这小姑娘非大富就是大贵,不敢得罪,如实的道:“这药象是那些药渣熬出来的,不过这药性……却是不对……” “会不会是在里面加了什么?”白筱扫了眼门口的三梅,这药熬出来只经了两人之手,一个是熬药的药童,另一个就是三梅,可是如果是三梅做的手脚,那如何又会不把这药给她服用? 掌柜拿起小瓶又闻了闻,摇了摇头,“并无其它物药成分。” “没有其它药物成分?”这到是出怪事了,这药什么也不放,吹吹风就变了药性不成?难道说这人用法术将这药变了不成? 念头一转,将这想法给抹杀了,这么个做法是违反天规的,偷着用一次两次或许可以,但事后也必定被查出来,想长期这么做,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这儿,心里更加迷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天规,又能这么肯定的认定没有谁能长期用法术在人间做什么,如此看来自己前世定与天上有些纠葛,可是自己到底是哪路小神小仙,小妖小怪的,却实在想不起。 “的确没有。”掌柜已是年迈,研制药理已有五十年光景,可京中可以称为第一药师,极受人尊重,这点自信到还是有的。 “那为何这药会平白变了药性?”白筱望了望周围,京城第一大药坊,又是最有资历的老药师,又能成开着京里第一药坊,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胡乱搪塞人。 “这……老朽就不得而知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些药物与某些东西相混,会产生质变。” “那你看看这些药物,哪些会与别的东西相混,会产生质变?”白筱重新掏出药包,摊在桌上。 掌柜又重新看了一回,想了一回,最终摇了摇头,“老朽学识浅薄,实在不知。” “那喝了这药会如何?”白筱细细回忆着那日药童熬煮好汤药,将汤药倒入碗中的过程,并无破绽。 如果说这药是以前下的毒,之后便没再下毒的话,为何那日容华只是闻了闻药烟味道,但会说那话。“这……老朽不知。”药师老脸微红,捣鼓了几十年的药,今天被个小丫头难住了。 白筱看着脑袋被搅成浆糊的掌柜,知道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谢谢过掌柜,收了药包,小瓶,唤了三梅进来赠了些银两给掌柜。 掌柜推辞不受。 白筱对掌柜笑道:“掌柜如果不收,我下次怎么还敢再来寻掌柜的帮忙?”扭头对三梅道:“三梅,我们走。” 三梅推了她往外走。 掌柜起身相送,到了门口,突然见护卫腰中坠着的牌子,再看向被他们抬着下了台阶,直接送上辇车的白筱,赫然明白此女是什么人,心里猛的一跳,好在刚才没怠慢了她。 抱了手,对着白筱深深一揖,却不点破叫唤。 白筱转头看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受了他的礼,怪不得他能成为京中第一药坊,果然是识得事务的人。 掌柜虽然看不见她慕离后面的笑脸,却可以看到她点头,暗松了口气,看着辇车远去,才扯着宽大的袖口拭了额头渗出的汗水。 白筱的辇车十分宽大,整个轮椅塞在里面,也只是占不了一半的地方,三梅为了方便服侍她,自是与她同车。 看着三梅抖开一床薄毯,为她盖在腿上,问道:“你明知我的腿没事,为何还要如此。” 三梅为她挟好毯子角,低声道:“公主腿现在虽然没事,但总是坐在轮椅里不动弹,难免比平常人要弱些,膝盖又容易受风寒。公主年纪尚幼,如果不注意些,怕落下什么病根。” 白筱隔着慕离看了她好一会儿,并不见她神色有什么做作之态,又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喝那药?” 三梅垂了头,扭着手指,“奴婢不敢妄自猜测。” 白筱笑了笑,心思好细密的丫头,“在我这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忌讳。” 三梅抬头看了看她,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到她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唇动了动,又再抿紧。 白筱伸手握了她的手,“有什么,你尽管说。” 三梅全身一震,脸色大变,眼里露出恐惧,又不敢硬把手抽回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公主,奴婢说,你别……” “你别怕,我没有百合之好,以前所为不过是一些碍眼法。”白筱对畜生道的做法,也另外寻不到什么借口来解释,“起来吧。”放开握着她的手。 这么做,也是赌上一赌,如果三梅是对方的人,那听了这一席话,必定很快有所行动,如果不是对方的人,那她便能有一个可信任的人了。 三梅看着眼前轻动的白色慕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公主自中风好以后,和以前有所不同,犹豫了片刻,也决定赌上一赌,“公主以前那次麻疹,虽然吹不得风,但在床上呆得无聊,仍会偷着在寝宫里溜达,可是麻疹好了,腿上反而没了力气。后来过了些日子,公主便不肯再喝那药,让我偷偷倒掉,过些日子公主的腿便又慢慢能走了……” ☆☆☆☆☆☆☆☆☆☆☆☆☆☆☆☆☆☆☆☆ 不知亲亲们是不是喜欢看权谋的情节? 第023章 意外的新邻居 - 请夫入瓮 - 末果 “那时你便已经猜到这药有问题?”白筱紧盯着她的眼。 三梅点了点头,“是,但公主不说,奴婢也不敢多嘴。” 白筱见她神色坦然,不似说谎,暗赞好聪明的丫头。 三梅见她沉默着,不知想些什么,想了想,道:“公主既然早已发觉,为何不将开药的御医和药童抓起来审问?” 白筱笑了笑,如果当真能这么简单,那畜生道的便不会明明知道这药有问题,却只是暗中吩咐三梅倒掉汤药,而不有所行动。 她这么做,定然另有原因。 不知现在搬出皇宫,这药是否还会接着熬?摇了摇头,“这事以前怎么办,这以后还怎么做,万万不能让别人发现。” 三梅满腹疑问,却不多问,只是顺服的应了。 白筱到了荣府大门前,也不急着进去,放眼望去,还真是占了差不多一座山,不过宅院却只是在山脚。 黑漆大门前坐着两头一人高的石狮子,灰墙黄瓦上雕了一排的百花图,墙角二尺高的虎皮石,十分气派,又不落俗套。 往里望进去,翠竹间隐约露着羊肠小道,果然景色宜人,适合休养。 难为北皇舍得将这么好一座府第给了她。 至于后山上,又分了不少院子,分别种满了果树,桃花,又有几分田园味道。 和风拂来,竹香怡人。 白筱在宫里呆了这些日子,早看腻了红墙璃瓦,这一看之下,顿时浑身舒畅。 依着宅院一墙这隔果然有一间寺庙,不过已闻不到香火味道,据说只得几个粗使下人打理着。另有些工匠正在拆拆捡捡。 而另一边是万丈绝壁,绝壁下滚着急流,一水之隔又是一座山,山脚同样有一座院子。 那山也是极大,但那院子却只是占了山脚一小块地方,一溜的蓠芭墙,几间房屋很是朴实,屋前屋后种了几株梅花树,一汪清溪在屋后淌过,水里飘着山上的落花花瓣,一派天然景致,清雅别致。 再回头看自己的荣府,处处的大手笔的人工痕迹,刚刚还觉得不错,这时便给比了下去。 眯着眼望向远处标记象是南朝的领域。 两座院子,看似极近,却无法跨跃。 这山上风景虽然不错,但住得久了,终会失去新鲜感,如果多个邻居琢磨,会有趣得多。 不管对面住的是猫儿还是狗子,总强过自己孤门寡院。 这一发现,令白筱心情又好了三分。 招来候在门口迎接她的荣府管家,指着悬崖对面的院子,“可知那宅子的主人姓什么?” 管家顺着她的指风望了望,“回公主,姓容。” “姓容?”白筱眼前蓦然浮现容华的那双摄人心魂的眼,摇了摇头,哪能这么巧。 管家初见小主人,自是贴心巴肺的讨好,见她对对面的院子感兴趣,尽自己所能的为她解惑,“那是南朝容公子的宅子。” “你说是古越的那个面首容华?”白筱愣了愣。 “正是南朝的神医容华,容公子。”南北朝不合,但听管家的口气,对这个容华却颇为敬重。 白筱讶然的又望那间院子,没想到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住的地方竟不是金墙琉瓦,翡榻玉床,而是这么样的一个地方。 难道说他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独特? 而古越又偏爱他这调调? 想着古越的那身黑亮铠甲的英武形容,又想着他在战场上的那一瞥,军营中的一笑,心里极不是味道。 他怎么偏好男色,好的还是心机多多的容华。 眼前又闪过‘大明寺’容华的回眸那一眼,又迷惑了。 一辆马车在那院子前停下,一身白衣的容华从车里下来,无意识的向这边望来,看清人堆里的白筱时,脚下不由顿了顿,也只是一刹间,便将视线移开,进了屋。 白筱愣了半晌神,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看来以后的生活不会太过烦闷。 进了‘荣府’随管家去自己的寝院,按着她的意思,起名‘筱苑’。 那院子又分了前院后院,前院已收拾出上课之用的课屋,后院寝院又一分为二,中间有垂花门相接,其中东屋是她的寝宫,屋门前载着几株香妃竹,而西院便是曲峥的住处。 白筱望着那扇没有门的垂花门,很是恼火,寻思着是不是该立个人或者养只狗来看门,省得他不用分时间,腿一迈便能到她的地盘上来。 这想法也是片刻间就被否认了。 曲峥是北皇弄来的,立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敢得罪他,他要过来,看门的人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养只狗就更不靠谱了,弄只成年狗摆在那儿,与他处得熟了,到时还不知认谁是主人。如果从小亲自喂养一只,能看门也得长到几个月以后,这几个月都过了,还在乎以后? 最后决定,寻个机会,拆了墙重修扇门来得实在。 慕容幼南的房间,就使着管家随便在哪个旮旯角落的收拾了间给她,至于那房间在哪个位置,到课堂来回要多长时间,她便不加过问了。 最好远到把曲峥叫去了,便懒得再回来的路程。 进了自己寝室,从窗户望了出去,才发现,地势比别处高了许多,一面窗能望见后山风景,一面窗却能将‘荣府’看个七七八八,而课堂所在的前院更是一览无疑。 更妙的是寝室的窗户,能正正望见绝壁对面,容华的院子,远是远了点,面相怕是看不真切,但对方的动态却是能看得明白。 正看着对面院子的梅花树,想着不知古越会不会时常到这儿坐坐,听门外通报,曲峥求见。 眉头一皱,他来的到是快,避是没得避,只得让人放了他进来。 也不起身迎接,甚至屁股也不挪一挪,仍趴在窗户上看着对面。 容华进了屋便不见出来,随他一起回来的两个人却摊了棋盘,下起了棋,即时无语。连跟班都有如此雅兴。 曲峥见她坐在窗边,望了望对面院子,才看向她,“你对那院子感兴趣?那院子属南朝领域,没办法盘买过来。” 第024章 冷风突起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关了窗,将轮椅转了个方向,面对他,“我感兴趣的是古越。” 曲峥眼里闪过一抹惊诧,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以前对他从来不感兴趣。” “你认为我该对什么感兴趣?对你?对宫女?对宫女和宫女之间的那些事?”白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拢了阔袖,干咳了一声,“因为刚搬新居,还有不少地方需要整理。你明日,后日还可以休息两日,大后天太傅们便会过来讲课。” 白筱一扁嘴,“讲来讲去都是些书本上的死东西,有什么可学的。” 曲峥眉头微皱,“书本上的东西,尚且不知,当真遇上什么事,你如何应对?” 白筱看着他还略显稚嫩的俊俏面膛,忽而眉角上挑,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多少岁了?” 曲峥没想到她突然问他这个完全不相干的题外话,顺口答道:“十四。” 白筱将视线在他身上慢慢溜了一圈。 曲峥起先只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衣衫不整,随着她的视线看落,并没发现什么不妥,迷惑的看向她。 窗外蝉鸣不时传来,白筱昨夜折腾了一夜没睡,这时坐在这儿,眼皮直打架,打了个哈欠,“原来才十四,我以为你三十四,老气横秋过我爹。” 曲峥听了这话,愣了愣,呆愕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涨红了脸,见她眼睛犯红,精神也不大好,略略弓身行了个礼,“公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白筱求之不得他快些离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将轮椅摇到床边,外间的三梅,忙进来相扶。 曲峥单手撩了珠帘,回身见三梅扶她,扶得甚是辛苦,再看白筱脱去慕离面纱的小脸,圆呼呼很是可爱,五官也极精致好看,一张脸白皙瓷细的如同透明,再过上几年,将出落得不知何等美貌,然孩童本该有的红润,在她脸上却寻不到一丝半点。 再看她的腿,本该是在地上到处胡乱奔跑祸害花草的年纪,却只能长年呆在这方轮椅上。 心里深处某根弦突然颤了颤,她表面里刁蛮任性,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长公主前去慰问西越难民,难民里没有西越小王子。” 白筱‘呃’了一声,扶着三梅在床边坐下,“你如何得知?难道同去之人,有人认得西越小王子?” “这到不是,昨日有个叫化拿了支上好的紫玉短笛去玉器店变卖,刚巧被我碰上。我奇怪一个叫化,怎么会有如此贵重之物,便看多了两眼。”曲峥放下珠帘,重新转过身,面对白筱。 白筱嘴角往下拉了拉,“叫化就不能有传家宝了?该不会是你欺人家身份卑微,想占人家宝贝吧?” “你……”曲峥脸色微变,即时沉了下来,眼里已现怒容,压着怒火,将唇抿了抿,接着道:“这一看之下,却认得短笛下坠的是西越王子才能的腰牌。问过叫化,得知是在大明寺附近拾到的。既然他的这东西遗失在大明寺附近,那人便该在附近。长公主前往慰劳西越难民,自然见不到西越小王子。” 白筱揉了揉涨痛不已的鼻子,感情白宜这趟累没能撞到点子上,“我父皇和皇姐可知此事?” 曲峥拉长着一张脸,仍如实道:“此事,我并没向北皇禀报。”说完从袖中掏了支墨紫色的短笛出来,走上前,将短笛放到她身边锦被上,“此物交公主保管,日后见了西越小王子,请交还于他。省得放在我这里,公主硬塞个我强抢人家宝贝的恶名。” 说完转身,径直出去了。 “那你为何告诉我?”白筱冲着他背影叫唤。 曲峥不理不睬的转出大门。 “稀罕,小气。”白筱一耸鼻子,鼻间传开钻心的痛,才想起被人啃肿了的鼻子,轻吸了两口气,把差点夺框而出的泪咽了回去。 人倒霉,喝水也能噎着。 拿起锦被上紫玉短笛细看,那笛子通体莹亮光滑,无论玉质,做工都是相当好,的确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东西。 笛头耳环上穿着明黄丝带,盘了个如意结,下面坠着与短笛同质地的墨紫色的环形玉佩,玉佩正面盘了条凌牙啮齿的巨蟒,的确是西越的国标。 再翻过背面,除了正中刻着的一个‘荻’字,再没有别的图案。 她不会吹笛子,把玩了一阵便觉得无趣,将短笛随手塞在枕头下,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一股熟悉的药味飘来,眼皮一跳,翻身坐起,抛开床幔,果然见三梅正端了碗汤药往花瓶里灌。 “三梅,这药?” 三梅倒完汤药,盖上花瓶盖子,顺手将药碗放在身边八仙桌上,转过身,“药还是以前的药。“ “那御医也来了‘荣府’?”白筱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寒意。 “御医不曾来,不过负责给公主熬药的药童倒是来了,皇上说怕这边新的药童一时间掌握不到药的火候,误了公主的腿病。” 白筱心里更是一片冰冷,视线落在桌上的药碗上,那碗的花纹与以往三梅端来的药碗一般无二,只是做工十分考究的青花细瓷,但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荣府的碗都是这么个花纹吗?或者说这样花纹图案的碗特别的多?” 三梅回头望了眼那碗,摇了摇头,“还不曾在这儿用过餐,尚不知这儿的碗是什么花纹图案。” 白筱还想再问,听外面传饭,便打住话头,“传。” 殿外宫女排成一排,捧了各式器具进来。 三梅忙将那药碗放过一边花架,过来服侍白筱起身。 白筱坐在梳妆镜前看着一道道菜肴摆上桌,装着菜肴的碗碟,无一是花架上药物的图纹。 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那个药碗,突然记起,京中有一家店子专售这类似的青花瓷器。 今日天时已晚,再出府赶去集市,那些摊户怕已经关门休息,“三梅,明日早些收拾收拾,陪我去京里逛逛。” ☆☆☆☆☆☆☆☆☆☆☆☆☆☆☆☆ 哈哈,有亲亲嫌我们筱筱水桶身材,人家长大了就会漂亮了。 第025章 有钱就是爹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离了皇宫,没人管制,进出荣府十分随意。 虽然为了掩人耳目,还不能下地随便走动,但能到处游荡已经是十分惬意。 叫三梅偷偷备了两套普通百姓的衣裳,用包裹布裹了,带在身边。 被护卫抬着上了辇车,吩咐他们朝着京里一间算不上豪华,但来往住客很多的客栈去了。 假说有些疲累,要小睡一会儿,顺带也给护卫们开了间房间,供他们休息。 护卫们平时也难得有空闲,休闲娱乐,这时得了命令,可以放宽心来玩,表面上恭恭敬敬不作表示,私底下却是心花怒放,只等白筱一关门,便一窝蜂的涌进为他们开的房间,掏了筛子,买起大小。 白筱将耳朵贴着房门,听着隔壁初初还压低了,到后来随着输赢便不受控制的吆喝声,一声轻笑,这帮家伙到是配合。 取了备着的两套衣裳与三梅一人一套的换上,将换下的衣衫和慕离帽在床上做了个假人,放下一半床幔,半遮半掩,不走近看,难辩真伪。 二人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门。 白筱两条腿站在街上,来回渡了几步,心情大好。 没走多远,便分不清东南西北,记忆里的那个卖瓷器的也不知缩在哪个旮旯位置。 眨巴着眼看向三梅,后者一耸肩膀,摊着手,一脸的无奈,“奴婢极少出宫,对宫外道路不熟,上次给公主买鸡还是把了两文铜钱给叫化,带着我去的。” 白筱不等她说完,一双大眼已经溜向街角,看能不能也如她那般揪到一个叫化带路。 结果叫化寻了好几个,听完她的话,都得出一个答案,这样的瓷器店在京里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不下百个,也不知她要去的到底是哪家瓷器店,如果挨家的跑,怕是三五个时辰也未必跑得完。 这铜钱,人家是想挣,却也不知该怎么挣。 拿着铜钱对着太阳照了照,仍依依不舍的退还给她。 白筱两只小手拢在袖子里不接,“虽然没能给我们带路,难为你们辛辛苦苦的解释了这许久,这钱还是给你们了。” 如果这些叫化良心不好,想贪图这点小钱,实在容易,随便带她去一间瓷器店便算完事,但他们实话实,丝毫不哄骗她,光这份人品,就让白筱对他们另眼相看。 叫化们千恩万谢的走了。 白筱和三梅大眼瞪小眼,苦了脸。 三梅试着问,“要不我们还是寻个叫化带着,一家一家的寻?今天寻不完,明天接着出来。” 白筱揉了揉额头,自己这路白痴的毛病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抬头四处望了望,见前方人群里混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十分眼熟,敲着额头想了一回,眸子赫然大睁,“是他。” 拉了三梅也混进人群,朝着那人追了过去。 可惜正好碰上赶集的日子,人头涌涌,加上自己个子矮,眼转间,便失了追踪的目标。 焦急中,见路边睡着一块青石,忙一脚踩了上去,总算看到前方那个眼熟的身影。 不知是谁踩了前面的脚后跟,引起一阵骚动。 那人也顺着声音,转过头望向事发点。 一双斜挑的狐狸媚眼落在白筱眼里。 白筱‘哎呀’一声,啃肿自己鼻子的人,果然就是在‘大明寺’被她压在身下的那个混蛋风荻。 得出这个结果,对那晚的恐惧反而莫名的消失了,不过怎么也得问问他为什么半夜摸上她的床,那日明明嫌她腰和屁股一样粗,“喂,风荻。” 可惜相隔甚远,集市中又喧杂不堪,风荻象是听见,回过头望了一回,终没能注意人堆一角的她,又转回头往前走了。 白筱跺着脚,急呼,“喂,混蛋,站住。” 远处晃动着的人影再没反应,越晃越远。 白筱又唤了几声,声音混杂在喧闹中,连自己都听不真切,跳下青石,拖了三梅,向前急冲,“三梅,快!” 但二人,人小力弱,混在人堆里,被挤得东倒西歪,硬是往前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早失了风荻的影子。 白筱跺着脚,叹了口气,“可惜。” 三梅从头到尾就没能摸到魂头,踮着脚尖,望了一回,手指着前方,“公主,那边有一个瓷器店。” 白筱顺着她的指风望过去,却是一间花楼,一群穿得花里胡哨的姑娘,站在二楼窗边扬着花手帕拉客,“你眼花,明明是花楼,哪来的什么瓷器店。” 三梅瞟了白筱一眼,有些无语,哪儿不正经,她偏往哪儿看,将手指压低些,“公主,别光往姑娘多的地方看,往下看。” 白筱‘呃’了一声,小脸微微一红,将视线下移。 那花楼下面果然是间瓷器店,而且是她想寻的那家瓷器店,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刹时间,喜上眉稍,“过去看看。” 刚进门,横里伸出一只手将她们拦了下来,“外面玩去。” 白筱抬脸对上伙计板着的脸,“我们来买东西。” 伙计将她二人从上看到下,一身粗布衫,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挥手赶人,“去去去,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们能买的。” “狗眼看人低,知道这是谁吗?”三梅沉了脸,指着白筱就要发作。 白筱忙拦下她,从口袋里掏了一片小金叶子出来,伸到他眼前一寸处晃着,“我们能买吗?” 离得太近,伙计两颗眼珠往中间一对,只看清黄澄澄一片,尚没反应过来。 柜台里的掌柜奔了出来,呵斥伙计,“堵着门做什么,还不让开。”转过脸,看着白筱,满脸堆笑,“这位小姑娘,要买点什么?” 三梅觉得白筱一个公主被人叫小姑娘不合适,但看白筱一副无比受用的样子,没敢叽声,跟在她身后进了店。 白筱将金叶子收回口袋,“看过再说。” 掌柜的半弓着身,往前伸了伸手,“随便看,随便看。”有钱就是爹,哪管对方还只是个孩童。 白筱绕着货柜一一看过去,各式各样的青花瓷,手法,瓷质都与那药碗相同,但硬是没有哪一套是相同的花型,“掌柜的,你们这儿卖的瓷器,每种花型都只有一套吗?” 第026章 青花瓷 - 请夫入瓮 - 末果 掌柜的将一个放歪了的青花瓷碟摆正,“我们一套花案,的确只出一套,完成以后花案便会销毁。” 白筱望了望货柜上的标价,绝无便宜一说,“如果不小心打破一只,那且不是不能成套了?” “可以补,只不过因为要重绘花案,时间和价钱上就……”掌柜察言观色,“当然,除非客人特别喜欢,否则宁肯买过一套,虽然没有一模一样的,类似的到有不少。” 白筱轻点了点头,并不相信他当真会将花案毁了,这么说只怕是为了延长时间,抬高价钱罢了。 不过这是人家的生意经,不必过于追究。 挑了一套与家中药碗最近似的碗碟,付了银子,等着伙计包装之时,里间门帘一挑。 一个工匠模样的中年人从里面出来,手中捧了两个碗,“掌柜的,您看这碗还有问题吗?” 掌柜一手一个举了那两个碗,对着光慢慢转动,仔细查看,“成了,包起来,明儿给人送去。” 白筱看着那两个碗,心尖上猛的一收紧,“掌柜的,给这碗我看看,行吗?” 掌柜犹豫了片刻,递给了她,“小姑娘,您可得拿仔细些,别打了,这是人家客人订的,人家已经等了快一年了,这才给他补上。” 白筱接在手上,小声嘀咕,“一年,要是我就不要了。” 掌柜嘿嘿一笑,“这不是遇上特别喜欢的了吗?”紧张的护在白筱面前,只要她一失手,他便立即伸手接着。 白筱也学着掌柜对着光,慢慢转动手中的碗,这花纹与家中药碗一模一样,“掌柜的,我喜欢这花,卖我一个吧。” “这可不成。”掌柜连连摇手,“这是人家以前买的,打碎了一个,这才来补的。” “这不是两个吗?”白筱还了一个给掌柜,将另一个捏在手里,不肯再拿出来,“我用一套的钱买你这一个。”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万万不成,这两个,其中一个是人家拿来的样版,给你了,人家不等于白等了这一年光景?”掌柜从她手里抠了那个碗过去,交给伙计,“快拿进去包好。” 白筱无奈,只得撇了撇嘴,“这是谁家买的瓷器?” 掌柜干巴巴的陪了个笑,“小姑娘,我们做这生意,也有做生意的原则,这客人的事不随便打听,更不能随便透露的。” 白筱干咳了一声,“掌柜的当真好有商业道德。” “好说,好说,您还要来点什么吗?”掌柜一张笑脸,明明拒绝了人家,却叫人家发不出脾气。 “暂时没想到要什么,过些天再来瞅瞅。”白筱又望了望伙计正在包装的那两个碗,带了三梅辞了掌柜迈出瓷器店。 “您慢走。”掌柜的站在门口相送。 白筱想着风荻在这附近失了行踪,不自觉的抬头望了望头顶的花楼,仍只看到几个依在栏边磕着瓜子的花姑娘。 转身往来路回走。 三楼一扇窗被推开,窗棂后探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面颊,阳光给他年轻的面容撒上一层淡淡金毛,双手撑着窗台,修长的身体在黑衣下崩紧,勾出宽肩窄腰,优美的曲线,朝着楼下喊了声,“春杏,叫人给我送些酒菜上来。” 下面忙笑着跑走了一个美貌姑娘。 美少年抬头远望,视线落在正走远的白筱和三梅身上,并没多做停留,仍关了窗,离开窗棂。 白筱刚转过一个拐弯角不远,岔道里闪出一个人,拦了她们去路。 “这位小姐慢走。” 白筱后退一步,警惕的看向来人,却是刚刚瓷器店所见的那个工匠,扫了眼,他拢在袖子里的手,“有事吗?” “小姐别怕,您是真心喜欢刚才那碗?”工匠走到拐角处,紧张探头往瓷器店望了望,不见有人跟着出来,才放下心。 白筱心里一片雪亮,笑着点了点头,“是真喜欢,你能做?” 工匠摇了摇头,“做一个要很长时间,而且掌柜的盯着,也不能再做。” 白筱脸上笑意褪了些,“那你寻我有什么用?” “你能出一套的价钱买那碗?”工匠缠着不放。 白筱微皱了皱眉,“我给得起价钱,你没货,说了也白搭。” 工匠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手上拿的赫然就是方才店中所见的那碗,“这个可以卖您。” 白筱双眸一亮,“你……你偷出来,不怕你家掌柜的……” 工匠连连摇手,“不,不,不,我没偷,这不是您在掌柜那儿看到的那两个碗。” “掌柜的不是说没有多的吗?”白筱拿了那碗查看,确确实实是与家中药碗一般无二的。 “这是试窑出的次品……”工匠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忙转口道:“不过外行人,绝对看不出来。如果您真喜欢,我也不要您一套的价钱,半套?”暗里将自己骂了个遍,一个漏嘴,白白就少了一半的银子。 白筱将那碗看了又看,的确寻不出不同之处,将碗推还给他,“我不能要,这分明就是刚刚那两个。这碗,我虽然喜欢,但这种损人的事,我不做。” 工匠急了,“我真不哄您,这绝不是刚才您所见的那两个碗,不信,你摸这儿。” 白筱按他的指示,在碗底凹进去那儿,摸了摸,果然有一个极小的小坑,如果不是有人指出,还真难发觉。 只是这么一点点瑕疵,这碗便被淘汰,也怪不得这家店的东西敢卖这么高的价,而且套套独一无二。 “信了吧?”工匠又将自己骂了一遍,把缺陷全漏给人家了,“如果你不嫌弃,这价,您看着给。虽然有点小毛病,但绝对好过外面的货色。” 白筱微微笑了笑,这好事也能被自己撞上,从三梅手拿过刚才买的那套青花瓷器,抛给工匠。 工匠吓得面色一变,慌忙接住,“小姐,这东西可摔不得。” 白筱又是一笑,“这套碗给你了。” “这……”他要的可是银子,而不是用一套瓷器来换,这瓷器摆在那店里就是珍品,拿出来私售可就没人相信这是独一无二的了。 ☆☆☆☆☆☆☆☆☆☆☆☆☆☆☆☆☆☆ 目前暂定的正男主是容华和风荻,有没有后来居上呢?就要看亲亲们的了。 第027章 倾国美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将一锭足够买下一套青花瓷的银子放在那叠碗上,“银子也不少你。”回头招呼着三梅,“我们走。” 工匠视线从悠哉走开的背影,移向怀里的那套青花碗和上面的银子上,使劲咬了咬舌尖,痛得‘哎哟’一声,怀里的东西还在,才知道并非做梦。 “哈!”的一声笑出声,忙单手捂了嘴,探头看了看瓷器店,没被发现,才耸着肩膀,笑开了。怕被人发现,又不敢发出声,一时间憋着着实辛苦。 白筱得了这个青花瓷碗,总算了了件心事,接下来的事,也只有等试过方知,不再多想。 行出不远,前方一阵吆喝,顺着声音望了望,二人面色同时一变,齐齐转身,强作镇定,不急不缓的回走。 本以为这么走开便算完事,不料身后却传来喝唤,“前面的站住,我们公主有话问你们。” 白筱纳闷的死劲闭了下眼,出门不利。 三梅心跳如擂鼓,眼角挂着白筱,压低声音,“公主,怎么办?” 白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定了定神,“别害怕,再坚持下,前面拐了弯,就跑。”现在没戴慕离,又没坐轮骑,只要回头,便会被白宜认出,那假扮残疾一事就此揭穿。 三梅轻点了点头,“有二公主在,奴婢不怕。”说是不怕,两腿软得使不上力,不住的想坐倒下去,每迈出一步都象踩在绵花上,全不受力。 白筱因腿疾欺瞒皇上一事,她是第一帮凶。 而身后辇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长公主白宜。 一旦白宜知道白筱腿上没事,必定急巴巴的去向皇上报告邀功。 追究起来,第一个人头落地的,只怕就是她……三梅…… 护卫见二人全无反应,仍径直前行,提高声量又叫了两声,对方不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觉得蹊跷,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二人,大声道:“前面的两个小姑娘站住。” 车里的白宜也察觉不对劲,撩了车帘查看,前面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虽是布衣,但体态却有些眼熟,偏了头细想,在何处见过二人。 白筱和三梅这时已走到拐角处,更不肯停,急转过拐角,又听白宜的声音道:“把那两人抓过来。” 三梅吓得脚下一个趔趄,被白筱一把拉住。 白筱沉声道:“快跑。” 三梅忙强打精神,这可是逃命的事,两腿一抡,竟比白筱跑得快了许多。 没跑多远,已听拐角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越加发力狂奔,不住催促白筱,“公主,跑快些,跑快些。” 白筱腿矮,拼了命的旋着两条腿,速度却怎么也提不上来,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么下去,不一会儿便会被抓到。 心下暗骂,为什么只有该死的九岁。 眼见前方又是路口,对三梅叫道:“一人一边,甩掉追兵,客栈汇合。” 没等她话说完,三梅已朝着左边道路一溜烟的跑走了。 白筱实在不敢相信三梅那两条细腿,能跑如此之快,官兵要追上她,难度实在不少。 略略回头,身后官兵又近了许多,暗暗叫苦,以自己这速度实在难以脱身。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瓷器店,那老板断不会为了她买了一套碗的情面得罪北朝的长公主,犹豫间见旁边有条黑呼呼的窄楼梯。 楼梯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再望向前方不远便又是一个拐角。 心一横,斜身窜进黑楼梯,临近楼梯尽头,才看清是一扇虚掩的木门。 官兵追赶的脚步声已到近处,再出去只会撞个面对面。 无奈之下,推了虚掩的木门,闪身进去,便见官兵已奔到楼下,向这窄楼梯望来,忙将房门一关,背靠着门,直喘粗气,耳朵贴着木门,听楼下脚步声向前追过去了,才略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屋里。 身后的木门十分简陋,而屋里虽然说不上豪华,但该有的东西样样不缺,布置得很是舒适。 视线落在右侧的床榻上,愣住了。 床上以手撑头,慵懒的斜躺着个人,一条长腿半屈着悬在床边,踏着床下脚榻;另一条腿平伸着架在堆起的锦被上。 凌乱的玄服,半敝着,露出里面一小片结实的胸脯,在阳光下泛着浅光,煞是勾人。 乌黑披散的长发,铺了半边枕头。 半掩在刘海里的一双瞳眸显金铜之色,泛着琥珀的光芒,眼角斜飞,回眸间媚态自成,正好奇的打量着她,薄唇一勾,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让人顿时酥了半边骨头。 白筱嘴角轻撇,男人长成这样,简直是浪费资源。 心念转过,心里突然一跳,飞快的看向那双媚眼,和他那身凌乱窄紧的玄服……惊得睁大了眼……正是刚刚追丢了的那个男子。 将他从头慢慢看向脚,又再从脚看上头,难道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真是那日被她砸进泥巴里的泥巴脸? 目光在他身上又溜了圈,有些不能肯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双眼,是潜进她的寝宫,趴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 她瞪着美男,美男也笑看着她,谑笑道:“小丫头,你擅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白筱‘呃’了一声,这声音的确便是风荻的声音。 他居然并不认得自己,微微一愣,反应过来,那晚他并没看清自己的长相,干笑了笑,“就走,就走。” 拉开房门,想起尚有事要找他问个明白,将房门一关,再回头见他脸上笑意已失,直愣愣的看着她。 正要发问,楼下官兵吆喝声由远及近,想必是追下去没见到她的人影,又折了回来。 白筱一惊,睁圆了眼,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美男翻身坐起,顺势趴在床边的窗台上往下望了望,回头对白筱笑道:“你偷东西了?” 这不适时宜的取笑,让白筱崩紧的心顿时一松,瞪了他一眼,“你才偷东西。” 美男哈哈一笑,张扬的一拂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要不我问问他们,你犯了什么事?”说着当真伸了手出窗外,打了个响指。 ☆☆☆☆☆☆☆☆☆☆☆☆☆☆☆ 美男媚态成千的冲着众人一笑,“美人们,支持风某人做二男主之一的,就送我一票,讨我去讨好讨好果子吧。啵~~~~~” 第028章 谈睡觉的事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面色惨变,“你这该天杀的。”回身拉开木门,寻机逃窜。 听他对下面问道:“我的酒菜还没送上来?” “春杏去催了,怕是快了。”下面有女人应着。 白筱长吁了口气,回身狠狠的瞪着他,“你真是混蛋。” 他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弓起膝盖架在床缘上,懒洋洋的靠在窗口,听到这‘混蛋’二字,朝着她一挑眉,妩媚的眼角尽是笑意。 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白筱刚定下的心,又乱了,求助的望着窗前美男。 美男朝着床榻下歪了歪头。 白筱环视屋中,也只得床榻下可以藏人,奔到床边,趴下身,侧脸看了看杵在身边的长腿,再看俯视着她,带着戏笑的沉金眼眸,犹豫了。 “公子,饭菜送到了。” 美男眼里笑意更浓,压低声音,“你想被人看见?我可不敢保证她进来,见了你,下去后不会多嘴。” 白筱咬了咬牙关,手脚并用的爬进床底。 美男跃下床榻,见她小屁股还撅在外面,尚没完全爬进床底,抬脚踹在她屁股上,将她一脚踹了进去,不理会白筱发出的闷哼声,高挑的身影大步迈向门口,拉开房门。 “春杏姑娘,辛苦你了。” 那**杏的美艳女子,抛了个媚眼给他,“公子不管要什么,春杏再辛苦也要给你弄来。”扭着腰肢将手中装着饭菜的托盘放上屋中圆桌。 倒了杯酒,旋身向身侧美男胸前靠去,眼角斜挑挑的勾着他,拿脸去蹭他裸出来的诱人胸脯,腻声道:“让春杏服侍公子喝几杯。” 美男也不避,任她靠着,接了酒杯一饮而尽。 白筱在床底歪着头看着腻在一处的二人,唏嘘不已,难不成还得看一出郎情妾意的*段子才能离开? 扭头望了望头顶的床板,伸手轻轻推了推,还算结实,不必担心二人动作过大,垮塌下来压着自己。 将两边衣角搓成条,塞住耳朵,省得万一他们在上面办事,她这墙角听得实在太过真实。 美男正将第三杯酒倒进口中,眼角余光见床下的她这般动作,一口酒差点喷出,好在忍得及时,喉咙一动,强行将那口酒咽下,呛得一阵的咳。 春杏忙接下他手中酒杯,轻拍着他的后背,“小祖宗,慢着点。” 美男待稍缓了气,拦开她的手,掏出一块碎银,抛给她,“我有些累了。” 春杏接了银子,握在手中,双手攀上他胸前,又要往他身上靠,“春杏帮你捏捏,帮你去去疲劳。” 美男勾唇一笑,捏了捏她的下巴,“你留下了,我非但去不了疲劳,只怕越加的劳累。” 春杏春波漫漫,吃吃的笑了,“你不试过如何知道?” 美男站直身,将她推向门口,“下次试。” 春杏不满的撅了红唇,嗔怪道:“又是下次,你次次都是下次。” 美男不理她愿不愿意,将她推出门,顺手关了门,落了门栅。 听得春杏下了楼,才弯了腰,望向床底,“还不舍得出来?” 墙角没听成,白筱长吁了口气,爬了出来,起身拍了拍膝盖,望了望楼下,也没了官兵的影子,大松口气。 他站直身,悠然的往床柱上一靠,“我叫风荻。” 白筱朝他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自恋狂,拿着自己的名字到处宣传。 美男挑了眉,晃悠悠的走到她面前,手肘压了她的肩膀,眼角风情万种的斜斜勾着她,“筱筱,你该如何谢我?” 那一声‘筱筱’生生叫得她抖了一身的鸡皮,继而愣了愣,原来他已认出了她。 他们之间不过是‘大明寺’的泥巴交情,寝宫里的啃鼻交情,再加上今天让她躲上一躲的交情。 这三场交情加起来,也不至于能让他们亲密到可以用‘筱筱’二字相称。 蹙了蹙眉,推开他的手臂,掏出金丝钱袋,将里面的金叶子,金豆子尽数倒在桌上,又将身上的一点碎银摸出来,堆在一起,“我只这些,如果你嫌不够,等我回去,差人再给你送些来。” “那些东西,我不稀罕。”他不看桌上那堆东西,只看她尚有些圆乎乎的可爱小脸,伸手捏着她的面颊,“这张脸,怎么变得这么胖了。” “我这张脸本来就是这么胖的。”白筱自打上了这九岁宿体,便是这般模样,也算不得说谎,扳开他的手指,将脸从他掌下解救出来,“你要我怎么谢?” 他邪媚一笑,突然上前一步。 白筱心尖一紧,忙往后一退,后背抵住床柱再退不得,想着那晚,他半夜摸进她寝宫,趴在她身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人该不会有恋童癖,急叫道:“喂,你要做什么?” 他身子前倾,小手臂横压在她头顶床栏上,低头细看她,暗金的瞳仁中春波泛滥,媚声道:“要不,你以身相许?” 白筱打了个哆嗦,身子抖了几抖,粟粒一直从颈项爬上面颊,他高大的身驱离她仅三寸之遥,压迫得她呼吸都不畅快,干巴巴的道:“我才九岁。” “没关系,你答应了,我便再荒唐几年等你一等。”他又伸手捏她的面颊,“现在虽然胖了些,不过倒是可爱得紧。” 白筱打了个干呕,打开他的手,变态的见过不少,他这么变态的倒是少见,居然对一个姑娘说,我在女人堆里滚几年后,再与你成亲,“你半夜摸进我的寝宫,扑上我的床,该不会是想……跟我睡觉?如果你打着这主意,劝你乘早死了这心。” 笑意刹时间在他唇边僵住,这话居然从一个九岁女童嘴里说出,愣看了她半晌,‘噗’的笑出了声,眼角上飞,媚色尽现,视线从她脸上下移,落在她平板的胸前,戏笑道:“等你这儿,有了波澜……” 视线接着下移,“而你这小蛮腰和屁股有了区别……” 白筱身上鸡皮一层覆上一层,终于忍不住,竖了眉稍,“你的腰和屁股才没区别呢。” 他抬眼瞥了她一眼,“我是男人。” 白筱哼了一声,把脸转开,不再理他。 他不消停的捉了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前,“再等你这小手能让我有感觉了,再来跟我说我想睡你的事。” ☆☆☆☆☆☆☆☆☆☆☆☆☆☆ 果子明天要去看人家给新房子量尺寸,报装修价,所以没时间能码字,明天只能有一更,希望大家理解。 第029章 难堪的问题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不过也松了口气,“如果当真如你所说,那你半夜三更摸到我床上做什么?” 风荻眼角戏笑顿收,后退一步,“我有很多事情记不起来,觉得你的名字十分耳熟,所以去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子,看能不能记起一些事情。” “结果呢?”白筱望着他那双眼,竟相信他所说的话。 “结果看到一张鬼脸,什么也没记住。”他停了停,接着道:“话说……你这鼻子该不会是……”看着她青淤难看的鼻子,有些忍俊不住。 白筱白了他一眼,将又推开些,愤愤道:“当然是被你啃成这样的,如果我破了相,以后长得不端正了,我一定要把你的鼻子削下来赔我。” 风荻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跟在他身后走向门口,“你就走?” 客栈里还丢了一帮人马,再说也不知三梅是否逃脱。 如果三梅没能回去,而她又久不回去,万一哪个负责的护卫跑去她房里寻一寻,可就得穿了帮了。 既然风荻进宫对她并无恶意,也不必再为此事纠缠,拉开房门,又觉得不甚妥当,回头对他呲了呲牙,威胁道:“不许再摸进我的寝宫,否则我要人把你抓起来。” 风荻眼角斜飘,懒洋洋的哼了声,“也得那些草包抓得住。” 白筱气结,喉咙上卡了半天,那晚他当真是在宫里来去自由,宫里宫外折腾了一夜,也没人见到他的影子,没来由的为宫里的侍卫们脸红了红。 尴尬的咳了咳,“你比兔子跑得还快,不过跑得再快的兔子也有被人抓到的一天。” 风荻上身前倾,以手撑了她头顶门框,“不防试试。” 白筱扶着那扇象是一推就能倒的木门,板着脸,“下山的时候,前后腿抱紧些。”说完闪身出去,重重的把门摔上。 风荻一愣间,抱着差点被木门挤了的手,望了一回天花板,兔子下山是滚的…… 立到窗口,斜靠着窗棂,看着白筱小巧的身子探头探脑的从楼梯口溜出,一溜烟的跑走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低声道:“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 白筱在路上顺便买了几样糕点,才原路溜回客栈。 进了客房,三梅已换回衣裳,在房里焦急的来回转悠,见她回来,长松了口气,迎了上来,两眼微微泛红,小声道:“公主,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你被……” 白筱朝她做了鬼脸,“本公主福大命大,有惊无险。”接过她递来的衣裳换上,见她手背上有一片青淤破皮,渗着些血珠子,捉了她的手,“你这是怎么弄的?被他们捉到了,受了欺负?” 三梅见她眼里关切之情,真真切切,心下感动,眼圈又是一红,摇了摇头,“是我跑得急了些,在拐弯的时候,撞了撞。” 白筱审视着她的神色,“当真没被欺负?受了欺负不用忍着,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三梅入宫也有几年,几时有人在意过她受不受伤,受不受欺负,眼里滚着泪,“当真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何哭?”白筱掏了丝帕出来,帮她拭了上面沾着的一些泥灰。 三梅吸了吸鼻子,“从来没有人对三梅这么好过。” 白筱‘哈’的一声笑,“你居然没当我要对你非礼。” 三梅这才发现,居然没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脸上一红,破涕而笑,“公主和以前有些不同。” 白筱嘻嘻笑了,“你先忍着痛,回了府,再寻太医与你看看。” 三梅为她穿好衣裳,将布衣收起包好,“我们是要去别处,还是回府?” “回府。”那碗已到手,白筱急着回府证明一些事情,不愿再耽搁,叫三梅对隔壁唤了护卫回府。 一路上撩着车帘观望两边景致,虽然有撞上白宜的那出意外,总的来说这趟外出,办事还算顺利,觉得烤得人心慌的日头都十分宜人。 刚过一处分岔路口,身后传来马蹄声,转过头见容华的马车从身边擦过,也如昨天所见,并无多的护卫,只在车头坐着马夫与另一个劲装男子。 两辆马车分着两条道路上,仅隔一臂之遥,并肩而行。 今日难得他的窗帘也没落下,容华端坐车中,脸上慕离随着马车颠簸而轻轻晃动。 白筱冲他的马车唤了声,“喂,那天我没看清你长的什么模样,想再看看。” 容华侧了脸看了看趴在车窗上的白筱,又自将脸转开。 白筱也不在意,笑了笑又大声戏道:“喂,你医术这么好,为什么要给人家当面首?” 容华没什么动静,马车前座的那位武者却压不住火气,就在马车上站起身,抽了腰间佩剑,“你再胡说一句,休怪我无礼。” 白筱这边护卫即时拨了兵器将白筱团团围住,护卫队长,也用手中长剑一指那武者,“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们公主无礼。” 对方听是公主仅是愣了一愣,冷声道:“不过是你们北朝的公主,与我何干。再满口胡言,不管是谁,我照样收拾。” 护卫队长哪听得有人这么当众轻视自家公主,何况对方不过是古越的面首的一个护卫,也寒了脸,“不给你点教训,你当真目中无人。” 说完弃了马,向对方马车跃去。 两边马车同时停下,片刻间,白筱的护卫和容华的护卫剑来剑往的打在了一处。 二人怕在马车上打斗,刀剑无眼,伤到主子,跃下马车,打到一旁的空地上。 白筱看了会儿他们打斗,自己这边的护卫队长竟占了下风,将身边护卫尽数支去相助,“比试比试就好,别伤人。” 这边人一多,容华的护卫虽然功夫高了不少,但终是双拳难敌四手,顿时处于下风。 车夫看不过眼,弃了马加入打斗,刹时间又将战局扳成了半局。 因为双方顾忌对方身份,手下均留了余力,不敢轻易伤了对方。 你来我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白筱对他们打斗不感兴趣,只看端从在车里的容华。 第030章 初试荣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容华在车里象老僧入定一般,对车外之事,不理不问,漠不关心。 白筱看得有趣,抬眼见那些护卫打得正欢,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更不会留意于她。 偷偷溜出辇车,爬上容华的马车,撩了帘子,钻了进去,在他身边坐下,一股淡淡的梅香扑鼻而来,忍不住凑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 容华对她的举动,也不加阻止,淡淡道:“你的残废不装了吗?” “装,当然要装。”白筱自上次在宫里便被他看穿了假扮残疾一事,也不瞒他,侧了脸,凑近他的慕离,想透过他的慕离,看清慕离下的面容。 结果慕离靠慕离,什么也看不清。 容华皱了皱眉,往后靠了靠,与她拉开些距离,“既然要装,为何还敢溜上我的车?” “他们不是没看见吗?”白筱探头窗外,护卫们仍打得欢愉,无人理睬她,只有对面辇车里的三梅,看着他们,惊得张大了嘴。 “他们一会儿便回,怕是难以不发现你在我车上。”容华隔着慕离看着白筱,自那日在‘大明寺’见她爬墙过来偷看他们,便知道她大胆放肆得紧,没料到她居然大胆到敢明目张胆的爬上他的车。 普天下敢有此举的,怕只有她一人。 换成别人,早被他扎上一针,丢出车外,不死即伤。 现在居然什么也没做,反而想知道这丫头到底胆大到什么程度。 她嘻嘻一笑,“这简单,一会儿他们回来,我只说是你把我抱过来的,他们不会不信。” 他哑然失笑,终于侧了脸正对于她,看不清她半透明的白色慕离后的脸,却能感到她得意的神情。 “都说北朝二公主,无耻,无赖到了极点,看来果然并非虚言。” 白筱扁了扁小嘴,“过奖,过奖!原来外面还有这么一说,呃……还当真抬举我了。” “你就不怕我杀你?”荣华暗自警惕,这个丫头年仅九岁,便能识破药物中的玄机,发现后居然能不动声色装着残疾蒙人眼目,这份心思何等沉沉,他不能不防。 白筱身子一僵,很快放松,笑道:“你是大夫,怎么会杀我?” 容华微侧了侧脸,浅浅一笑,她还是天真了些,“大夫不但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柔和的声音如寒风刮过,透心的凉。 白筱不答,盯着他看了半晌,她看不懂这个男人,越是看不懂,越想看,伸了手去扯他的慕离帽。 “你做得过了。”他声音冷了下来,抬手将她的小手压下。 “又不是没看过,再看一看。”白筱从他掌下抽出手,他的掌心有些细茧,擦过她的手背有些粗粝,与他那双完美细致的手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落差,让她略感意外,抬眸看向他无法看见的面部。 “既然看过,何必再看。”他捉住她另一只伸过来揪她慕离面罩的手,声音更没了温度。 “你的眼睛长得很好,我那次只顾着看你的眼睛去了,样子反而没看得明白。”白筱挣着手,却挣不出丝毫,一个养尊处优的面首,也有这等手劲,不知是自己年纪太小,手上没力,还是他当真有力。 容华冷哼了一声,“做为公主,爬墙偷看男子,这等不光彩的事到你嘴中到成了理所当然。” “公主不过是个称号,并非公主便得与众不同。”白筱脑海里只晃着战场上所见,和那日‘大明寺’所见的两双同样的眼眸,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 手上用力挣了几挣,仍不得松脱,低了头,张口往他手上咬落。 容华眉头一皱,突然站起身,撩了车帘,跃下马车。 她这一口,便咬了个空。 接着手腕一紧,被他拽出车厢,尚没来得及反应,已被丢进自己的辇车上的轮椅中。 转过头,见他悠然的转身上了他的马车,自端端正正的坐下,朝着空地处唤了一声。 他的护卫和马夫弃了白筱的护卫们,奔了回来,白筱的护卫们也蜂涌而回。 白筱知道今天是看不到他的模样了,只得作罢,心有不甘的对护卫队长道:“回府。” 两辆马车又各自上路。 白筱望着擦身而过的容华身影,暗道了声可惜,对他喊道:“以后我们是邻居了,你无聊的时候可以过来坐坐。” 等了等,不见他有反应,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加理会。 三梅在一旁诺诺的小声道:“公主想见他,可不能指望他过来‘荣府’,倒不如说您闷了,过他那边坐会,来得实在些。” 白筱吸进去的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处,偏了头瞥向三梅,“这丫头成精了。” 三梅忙住了嘴,偷看白筱。 不料白筱却道:“你说的对,让其动不如我动。” 三梅一双大眼,越睁越大,捂了嘴,“三梅只是随口胡说,公主万万不能当真。” 白筱望着荣华远去的马车,“为何不当真?我还要在‘荣府’外架上一条桥。” 三梅惊呼一声,“荣公子和古越太子是何等关系,他既然住这儿,古越太子就难免会来,如果‘荣府’搭过桥过对面……” 白筱扬眉笑了,“等的就是古越。” 三梅脚下一软,扶着轮椅,双膝着地跪了下去,公主饶了奴婢吧,皇上知道会杀了奴婢的。” 白筱收回视线,暗叹口气,南北朝之间的纠葛哪能让她如此胡作非为,“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吓成这般模样。” 三梅松了口气,“公主,有些话万万说不得。” 白筱又叹了口气,这丫头到是贴着心为她,‘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 容华的马车车轮压过一处凹处,车厢轻轻一震,他感到一物滚到他腿侧,伸手在腿侧衫袍下摸出一粒鸽子蛋大小形状的明珠。 他见过无数明珠,却不尚见过如此晶莹通透的明珠。 怕是刚才与白筱拉扯从她身上跌落出来的。 探头出窗外,她的辇车已然不见踪影,微敛了眉,日后还得寻时间归还于她。 ☆☆☆☆☆☆☆☆☆☆☆☆☆☆☆☆☆☆ (大家喜欢女主大长后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活泼无赖些,还是纯真可爱些,还是稳沉老练些?) 第031章 见鬼的一人之下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回了荣府,朝着为她熬煮汤药的药房去了。 这时还不到熬药的时辰,药童不知去了哪儿偷懒。 白筱打发三梅去寻药童,等三梅转身离开,取了带回来的青花瓷碗,将放在药架上的那个药碗对换,坐回轮椅等着三梅引了药童过来。 药童见了白筱便道:“公主,您又要看什么药材么?” 白筱坐直身,不再看架子上的药碗,“这次倒不要看什么药材,以前那些蜜饯,我吃得腻味了,你这儿可还有别的味道的没有?给我尝尝,换换口味。” 药童听了,忙去开了装蜜饯的柜子,取了十几样出来,一一递给白筱挑选。 白筱一一尝着做了个过场,随便挑了一样。 将买来的糕点打赏给药童,带着三梅回了‘筱苑’。 刚进门,便见慕容幼南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寝宫前的台阶下,看神情已等了不少时辰,见她回来,一脸愁容瞬间消散,跃起身,“你去了哪里,怎么这许久才回来?” 白筱直接无视了她的问话,反正慕容幼南不过是随意问问,并不是当真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也没必要汇报什么,“我已叫人给你收拾了房间,你可要去看看?” “去,当然要去。”慕容幼南等了一个半时辰的烦闷一扫而空。 白筱吩咐三梅去寻管家唤个认得路的小厮来接慕容幼南。 进屋翻了两个茶杯,斟了两杯冷茶,放了一杯在她面前,“你看完后,得帮我办件事。” 慕容幼南到‘荣府’虽然有下人招呼她去前厅喝茶,不过她却宁肯等在这儿,干巴巴的坐了一个半时辰,早口干舌燥,端了茶就饮,“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白筱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退开看着她,“如何?” “这好办,我看了房间立马便去。”慕容幼南喝干了茶,又自行拿了茶壶给自己倒茶。 “不能让别人知道。”白筱手指轻敲桌面,眼角带笑,这个慕容幼南来的当真是时候。 “你尽管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懂。”慕容幼南坐了会,便随着三梅引来的小厮去了。 晚饭后,三梅照常端了汤药进来。 白筱拦住她往花瓶里倒,叫她去寻了两个不同的小瓶子来。 取了从药坊换来的青花瓷碗,倒了一半汤药进那碗中,将剩余的倒在其中一个小瓶子里。等了片刻,又将另一半汤药倒进另一个小瓶,分明记下两个瓶中各装着哪个碗倒进的汤药,再叫三梅仍旧将碗送了回去。 倒了茶水洗净装过汤药的青花瓷碗,藏进不易让人发现的柜子里。 刚将手中活办得妥当,便听外面传话,慕容幼南来了。 心里一喜,只要条件谈的好,慕容幼南果然好用。 坐回轮椅放了她进来,她身后跟的果然是帮她验过药那家***草堂’的掌柜。 打发慕容幼南去隔壁寻曲峥,问问课时安排的事。 慕容幼南得了她这个任命,屁颠屁颠的去了。 白筱将那两个瓶子放在桌上,“先生看看这两种汤药,可有什么不同?” 掌柜在药坊送她离开时,便认出她的身份,在这儿见到,并不惊讶,一一辨认了两个瓶药中汤药,仍旧放回桌上,指着用原先的药碗装过的汤药道:“这个和公主上次让小民辨认的是同一种药。”说完又指着另一个小瓶,道:“而这个却是治腿疾的汤药。” 白筱心里凉拨凉拨的,笑着道:“谢谢先生,不过这事还望先生烂在肚子里的好。” 掌柜将一个锦盒放在桌上,“今天小民来,不过是受慕容小姐之托给公主送几支上好的人参来。” 白筱浅笑点头,“先生辛苦了。”唤了三梅取了百两白银赠于掌柜。 掌柜能立足京中,自然明白怎么和官家的人打交道,这时如果推辞不受,反而会被对方误认为他另存他心,坦然接过,“谢谢公主赏赐。” 白筱让三梅领了掌柜去耳房喝茶,等慕容幼南会过曲峥后,带他出府。 如今屋中只剩她自己一人,脸上笑意顿收,想着阎王那陪笑的脸,咬牙切齿,好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他鬼的身份,去他娘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伸手入怀,才发现不见了那粒明珠,陡然一惊。 今天一天过得实在精彩,在外面又是换衫,又是爬床底的,到底在何处跌落便不得而知了,如今最大的可能性也只能在风荻床底下。 虽然恼着阎王和鬼差,但这可是人家几万年辛辛苦苦修来的,满腔的怒意化成愧疚,不管怎么说,得设法寻到还给人家才是。 只恨不得马上杀出府寻着风荻问问,但转眼天色已晚,再出府已是不能。 说是寻,但能不能寻到,心里没底,万一真的寻不到,这孽可就造的大了。 坐在那儿浑身不舒服,摔帘进了里间,弃了轮椅,滚倒在床上。 躺着又寻不到舒服的姿势,身上阵阵燥热,用手扇了两扇,嫌没风。 一骨碌爬起来,撩了床幔,推开窗棂,一阵风吹来,吹乱了耳鬓发碎,又嫌搔得脸痒。 心里烦燥正想将窗叶撞上,一阵清扬箫声传来,幽幽在这片山谷是传开,悠扬婉转,时起时伏,与山中风吹树叶的声音缠mian不去。 白筱烦乱的心随着那缕箫声慢慢平复,趴到窗台上,遥望山谷对面。 后山梅树下的青石上半依着一抹白色身影,静得如远处鸾山,清得如山间泉水。 不能完全看清长相,只能隐约看见耳鬓的墨发掩映着白衫,随着风轻扬。 光是这样一个朦胧身影,已是叫人望尘莫及。 白筱望着那抹身影,静静的听着,心里尚存的那点烦燥,散得灰渣都不剩一点。 不解,他这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依附古越,难道他当真是对古越有情?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点事,她还真想不明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箫声停了下来,荣华抬起脸,望见趴在窗台上的她,停了片刻,撇开脸,起身离了青石,返回屋中。 那一眼相隔甚远,却让白筱心里一颤。 ☆☆☆☆☆☆☆☆☆☆☆☆☆☆☆☆☆ 女频作品页面改了,大家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习惯,果子下午也摸索了半天,亲亲们耐心点便能慢慢熟悉了。 第032章 身子留给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在床上翻翻滚滚一夜,皇家陷害,不过是为权为利,给她下药,令她变为残疾,得利的自然是能有机会上位之人,北朝这样的人,不过两个。 一个是北朝的长公主白宜,另一个则是尚是婴孩的幼弟。 这个幼弟是北皇与一个宫女所生,那宫女得到宠幸怀上身孕后,便得以飞天,封了贵妃,但红颜薄命,孩子一出生便大出血去见了阎王。 这个小皇子金璃由几个奶娘带着,来来去去只能靠着北皇这个爹,如今也才长到一岁,身边围着的不是奶娘便是丫头一干下人,又哪来什么争权之说。 剩下的便只有白宜,然听说‘荣府’是北皇令曲峥打点。 安插人手等事,也由着曲峥分派。 如果说曲峥思慕白宜,为白宜在她身边安插些人手,也再所难免,但竟能将负责熬药的药童提过来,还打着奉北皇之令,这手伸得也就未必过于的长了。 白宜,曲峥…… 白筱冷笑了笑,这游戏玩得过于的险了。 以前那个畜生道的如何脓包,她不想理会,但到了她这儿,这游戏可能再这么玩下去。 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又记挂着鬼差的珠子的事,天一亮,随便洗濑了,在府里留话说出府去许个愿。 带三梅和几个护卫奔着昨日所去的客栈,仍然开了间房间给护卫们赌钱。 为了以防万一,将三梅一并留下,万一有什么事,她可以应付应付。 独自己换了衣衫,溜出客栈去寻风荻。 拍开他那象是一推就倒的木门,散着一头发长,赤着上身的风荻看着眼前的白筱愣了愣后,戏笑道:“昨天才走,今天就想我了?” 想你?想你个头,不是你那相好来折腾那么一下,害她钻床底,能跌了那粒明珠? 白筱一把将堵在门口的欣长身驱推开,奔到床前,趴低身爬了进去。 风荻扬了扬眉稍,抱着手靠在摇摇晃晃的木门上,看床下的爬来爬去的小身影,眼里笑意更浓,“原来是迷上我的床底,要不我给你在下面铺上个地铺,你以后就在床下住下,没人陪我的时候,还能捞你上来解解闷。” 白筱回头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你办好事的时候,有人听墙角,扰你的雅兴?” 风荻眉稍扬得更高,“你不介意,我也无需介意,没准你就此学得一身床上好功夫,以后你嫁了我,享受的还是我。” 白筱调转身子,探出半个身子,朝着他呸了一声,“嫁猪嫁狗,也不能嫁你这样的人。”调头重新钻进床角,寻明珠,翻遍了角角落落哪有明珠的半点影子。 风荻抽了抽嘴角,走到床边,蹲下身,握着她的脚后跟,将她拽了出来,“你到底在寻什么?” 白筱被突来的力道往后一拽,双手再也撑不住地板,整个身子贴趴着地面,脸擦过地板,所过之处的尘泥,尽数糊在了她脸上,顾不得痛,扭身问他,“你可见到一粒鸽子蛋大小的明珠?” “明珠到是有一些,不过不知是不是你想要的。”视线落在她在床底钻得满脸灰的花脸上,‘噗’的一声笑,“难道我还配不上你这泥猴子?” 白筱听说有明珠,对他无礼的话自动忽略了,把手一摊,“把那些明珠给我看看,有没有我的那一粒。” “怕是没有。”风荻从床上衣服堆里寻出一个荷包,打开荷包将里面东西尽数倒在地上,随着金珠银豆滚出的果然有六七粒大大小小的珠子,但都是浑圆的南海珍珠,并没有鬼差的那粒蛋型明珠。 白筱将那几粒到处乱弹的珠子拾掇到一起,交还给他,“你可真是有钱,随身也能带这么多上好的珠子,再没别的?” 风荻摇了摇头,将地上的金银一并装好,“只得这些。” 白筱绝望中还闪着一点希望,“没在地上拾到过其它珠子?比方说拾到了,拿来送了相好……又比方说你相好来你这儿过夜拾到拿走了?” 风荻脸沉了沉,没个正经的脸,止了笑,眼角媚意瞬间收得干干净净,“昨夜,并没有人在我这儿过夜,自不会有谁会从这儿拾去什么东西。我不知你丢了什么,但如果我当真拾到不属于我的东西,定然不会拿去送人,说什么也会将那东西归还物主。” 白筱干咳了声,这人虽然荒唐,但终是个男人,受不得被人诓他贪图别的人东西,“我也不过是问一问,你何必这么当真。” 那东西如果不是在他这儿跌落的,就更不知丢在了哪里,连头发丝都感到凉嗖嗖的。 殃殃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我走了。” 风荻将她一把拽了回来,“你到底丢了什么,这么紧张?堂堂一个北朝公主,还拿不出一粒珠子?” “那不是普通的珠子。”白筱哪敢跟他说那是鬼差的修练珠,将倒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反正对我来说很重要。” 风荻眼角一斜,带出媚态,笑捏着她的脸,“该不会是哪个小相好送你的?” 白筱嘴角一撇,当是他?住在花楼里,伸手到窗外随便一招就是相好,视线又在地上溜了一圈,这屋子就那几样东西,实在没有角落可以藏东西,心里皱巴巴的难受,没心思与他取笑,打开他的手,脸上留下两根手指印,没精打采的走出房门。 风荻扶了木门,朝着她背影,笑道:“喂,筱筱,拿些小珠小钗的送送相好没关系,这身子可得给我留着,等你十五,我便去向你老子求亲。” 白筱也不回头,抛了一句,“好呀,你把我老子娶了回去,我还得叫你声娘。” 风荻哈的一声笑,眼里笑意更浓,“你那百合之好,也乘早改一改,如果实在改不掉,也寻些标致的,我日后一起收了,用起来也不那么倒胃口。” 白筱一个踉跄,差点栽下楼梯,稳住身子,回头见他媚入骨子的笑脸隐在阴暗中,打了个干呕,“你还是收拾收拾,嫁古越比较合适,呃,对了,你那日去打望的是容华,你娶了他也算合适,至于我们……后会无期。” ☆☆☆☆☆☆☆☆☆☆☆☆☆ 果子今天特殊日子,头晕眼花,肚子痛得厉害,码字太艰难,实在没办法二更了,抱歉,明天一定二更。 第033章 他长成这般模样 - 请夫入瓮 - 末果 既然打着出来许愿的幌子,也就不能不去庙里逛一逛。 ‘大明寺’太过势利做作,随便去走一趟都得花上大把银子和时间。 这次出来不过是做做样子,也就撇开‘大明寺’寻了百姓奉信的城西的寺庙,这样即便是有人问起来她出府许愿的事,也推搪得过去。 那庙依着山角而建,到了山前,道路变窄,辇车便不能再进,凡是乘车前来上香的人,均在这路口便下车,陡步前行。 而车便一溜的停在这大道边上。 白筱下了辇车,见前面停了辆车竟是容华的车,他的车夫正坐在车辕上打盹。 四处望了望,却不见容华身在何处。 前面小路分两条,一条正是她们要去的‘清和寺’,而另一条却通往一个叫‘上清观’的小小道观。 细细一想,竟是慕容幼南所说的那个精通药理的道士所住的地方。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去拜见结交一下,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抱了个用锦布包着的盒子,走了过来。 白筱觉得有些眼熟,看多两眼,认出是卖青花瓷那家铺子的伙计。 视线落在他手中抱着的东西上,心时莫名的收紧。 她此时锦衣华服,又坐着轮椅,再加上身边围着护卫,那伙计没敢敢她这儿多看,便从她身边走过,朝着道观方向去了。 白筱将护卫留下,独要三梅陪着她,尾随在伙计后面,走向道观。 伙计到了观门口,唤了两声。 里面出来一个童子向伙计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掌柜的叫我给观主送瓷器来,是你们观主一年前去我们铺子补订的。”伙计解开锦布,打开里面锦盒,露出镶在盒子里的两个碗。 白筱的心砰然乱跳,胸间腾起了两团火。 那两个碗正是昨天在瓷器店所见的与她的药碗相同的那两个青花瓷碗。 道童看了看,接在手里,“我拿进去给我们观主看看,你在门口等着。” 伙计恭恭敬敬的应了,垂手站在门口一边。 白筱全身热血瞬间涌上头顶,自行摇了轮椅行向道观。 刚到门到,里面出来一个人全身素白的人,衣袂随着他沉稳的步子轻扬。 白筱抬头望着身前的一方慕离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是你?”脸因为情绪激动而发烫,好在有慕离遮面,叫人看不出她此时的失态。 三梅眸子顿时放了光,蹲身行了个礼,“容公子。” 容华不看三梅,轻点了点头,看向轮椅上的白筱,微微一愣。 只见她身子微微的颤,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白筱紧咬着唇,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想法,一条条扎进脑海,深吸着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不答他的话。 三梅见白筱不答,接着道:“我们家小姐出来许愿。”到了外面,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对白筱不以公主相称。 容华看了看他们身边伙计,道:“许愿在隔壁,你们走错了地方,我送你们过去。” 白筱冷笑了笑,由着他占了三梅的位置,推了她转向隔壁寺庙。 一路上,白筱和容华一言不发,直到到了佛堂前,白筱仍自跑神,直到三梅点了香过来。 见三梅,不把香递给她,却愣愣只望着她身边容华,才侧脸,仰望向立在身边的容华。 刹时间愣住了。 他面对佛祖,不知何时已取下覆着脸面的慕离帽。 一身宽松素净的衣衫并不多装饰,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绣着云纹暗花,随风轻轻拂动,却不露一点肌肤,整个人象袭在静雅幽然的气韵中。 头发并没束起,只是将耳鬓发束,拢在脑后松松的用一条白色二指宽的云纹发带绑着,任其与脑后长发一同柔顺垂落。 没续刘海,只是两鬓未能完全拢起的碎发轻轻撩过他白皙的面颊。 眉眼仍如那日所见,清如晨雾,秀如远山,干净得不沾世间一点凡尘。 眸中漆黑如墨,浸在远不见边际的浅水烟雨中。 薄唇抿成优美的弧线,并未因长年戴着慕离而少颜色,橘色唇瓣在香火的反射下泛着淡淡珠光。 白筱静看着,愣愣出神,原来他长成这般模样,这么张脸平日的确不该在大街上招摇,否则不知会造成多少踩踏事件。 他对她的注视,全无反应,从容的向佛祖三拂之后,重新慢慢戴上慕离帽,掩去那张绝世的容貌。 白筱收回目光,见三梅仍在发愣,手中点燃的香,已燃了好长一截,香灰受不住重量,纷纷跌落。 从她手中抽出香支,她才回过神,脸上一红,慌乱的低了头,偷偷看了看白筱,不见她有什么举动,才松了口气。 等她举了香坐在轮椅中拜了三拜后,接了她手中的香,插向香炉。 白筱取出荷包,倒了些金珠交给三梅要她去上香油钱,“我去门口等你。” 三梅又抬头看了看容华,见他推了白筱,向他行了一礼,“麻烦容公子照看一下,我家小姐。”等容华点头答允,才小跑着走了。 白筱侧脸看着他扶着轮椅的手,道:“听说那位出名的药师道长,很欣赏京里的一位公子,那位公子想必就是容公子。” 容华垂眸扫了白筱一眼,目视前方,低声道:“你不该来,以后也不要再来。”声音低婉,没有以前所见的那股寒意。 白筱转过头,他刚才那张脸,在脑海里悬浮,“为何?你害怕我来?” 容华侧脸轻笑,“我为何害怕?你的腿疾骗得过北皇,却骗不过医术高明之人。那位观主医术绝非泛泛之人,你只需在他面前稍加停留,定会有所发现。在下与他虽然小有交情,但他与北朝交情却是不浅。” 白筱心间五味杂陈,他这是在提醒她,如果再来这儿,这腿疾一事再也装不下去,他到底是何居心,“你既然知道我腿疾是装出来的,为何不告诉我皇姐?还要助我搬出皇宫?” ☆☆☆☆☆☆☆☆☆☆☆☆☆☆☆☆☆ 白筱和玫果会是不同的背景,所以为人处事上,会有很大区别,大家不必担心白筱还象玫果一样不争气,一味躲在老公身后当米虫,最后把儿子推出去当皇帝。 第034章 看不透他 - 请夫入瓮 - 末果 容华听她吸着鼻子,声音有些涩然湿意,将她推过一旁枊树下,停了下来,依在她身边大石块上坐下,“我对北朝皇家的争斗没有兴趣,你装不装残疾,与我无关,我又何必多言?”顿了顿,默了一会儿,才又道:“至于助你出宫,我也不知为何。” 白筱愣了,将上次请他看病的情形回忆了一遍,他当时是何等冷情,摇了摇头,眼前这个少年,让她实在不解。 容华看了她半晌,这年仅九岁的女孩,居然能寻到此处。寻到此处,初见她的情景,分明对他有所猜忌。这时,却能如此沉得住气。 宫廷生活能将一个孩子生生逼得如此深沉。 问道:“你近来可遗失过什么东西?” 白筱拂开垂在他面前的一条垂枊,“昨天不见了一粒珠子,长得鸽子蛋一般的模样。” 容华从怀里取出在车中拾到的明珠,摊在她面前,“是这个么吗?” 白筱看向他手心明珠,分明便是她昨天丢失的那粒,不过这珠子此时用银丝编成的细网绞住,其中一头,牢牢的坠在一条银丝链上。 眼里露出迷惑,看向他,不去拿那珠子,“这珠子的确是我不见的那粒,不过它昨天不曾穿这件衣裳。” 容华轻笑了笑,“你随身带着这珠子,想来它对你而言,有些道理。不过你今日拿回去,没准明日便又不知会丢在何处,所以帮它穿了件衣裳。” 白筱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在他掌中拈起银链,明珠垂在银链上微微晃动,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华。 银丝网不大不小,将明珠完完整整的裹住,没什么复杂的图案,但每个结头仅得针孔般大小,大小一致,极为精致。 昨天与他开分,便没再见过他离开住处,这网自不可能去别处首饰作坊加工而成,如果是现成的,也不会如此贴服,问道:“你做的?” 容华‘嗯’了一声,淡淡道:“看来在下多事了。”握了悬在半空中的明珠,指上用力,便要毁了上面银丝网。 白筱大急,飞快的双手用力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别……别毁了……我喜欢!” 他的手被她握着,莫名的心里一跳,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皱眉看着眼前还是孩童的小身体,不知自己心里这一跳,是跳的哪一出。 白筱将明珠挂在脖子上,放进衣衫里,贴身藏了,冰凉的银丝轻擦着胸前肌肤,心却被撩得暖暖的,笑了笑,把轮椅向她靠近些,凑近他,鼻息间传来淡淡梅香,低声道:“我见过你。” 容华往后略靠了靠,“刚才在佛堂上,不就看过。” 白筱咬着嘴角笑了笑,“我以为你方才一心拜佛,没看见……” 容华一惯少言寡语,这么守着个小孩,更是没有过,听她这话,也有些忍俊不禁,“你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还能看不见?” 白筱‘哈’的一声笑,扯了扯自己的慕离,“你胡说,你根本看不见我。” 容华微埋了埋头,重新面对着她,默了下来。 白筱望着眼前的白色身影,如梦幻般不真实,突然伸了手去揭他脸上慕离。 他身子微微一避,欲阻止她小手动作的手抬到一半,慢慢垂了下去。 白筱取下他的慕离放在膝盖上,用小手遮去他半边脸,只留那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眼。 锁住那双眼,一眼望进去,再也出不来。 她不动,他亦不动,只是淡望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涩然的道:“我以前见过你。” 容华垂眸浅浅一笑,浓密的长睫轻颤了颤,“敢爬墙看我们的人,天下除了风荻,也只得你。” “我说的不是……”白筱话没说完,容华抬头见三梅向他们这边寻来,从她膝上拿过慕离帽戴上,“走吧。” 白筱顺着他的眼风,望见三梅,一个叮咛,清醒过来,那战场上,她并非肉身,再说不同年代或许也有长得想象的人,那些不属于这世界中的事,怎么能随便说得,将话岔打住。 出了‘清和寺’,他不再同她说话,自行上了马车,马车如飞而去,甚至不再看她一眼。 白筱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隔着衣裳摸着那粒明珠,心里一阵紧,一阵松,乱成一团。 如果汤药之事与他无关,他为何会叫她不要再到这道观来?他分明知道些什么。 一阵风凭空吹过,带了几丝倦意,靠着椅靠,合合眼,这一合,竟睡了过去。 梦中朦胧间,见眼前烟雾缭绕,烟雾层层散开,走出一个年轻不相识的年轻男子,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道:“我马上要被投进畜生道了,以后再也回不来。” 白筱心头一阵抽紧,原来这个人就是占了她宿体九年的人,一直想寻个机会见他一见,不想他竟先来寻了她。 有太多的迷惑需要他来为她解答,然而用尽了浑身力气,却张不开嘴,说出一个字。 急得渗了一头的汗,仍是动不得丝毫。 正无奈之际,又听他道:“我为恶八十一世,从没待人好过,也不见别人待我好过,唯独错上你的身体的这几年,有一个人贴心贴肺的待我,她便是上仙这一世的母亲,北朝皇后……贺兰皇后。本想用这一辈子报答于她,不料我的命实在短了些,再也没有机会。” 他一脸的遗憾和惆怅,长叹了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这次被打入畜生道,并无怨言,独放不下受难的娘亲,求上仙救她一救,她在绪宁宫。” 说完趴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慢慢倒退着隐入烟雾之中。 白筱看着他慢慢远去,心急如焚,抵死挣扎,“别走。”一声急呼终于出口。 刹时间,眼前哪里有什么烟雾,又有什么男子,只有三梅焦急的眼神,“公主,是否做了噩梦?” 一阵风吹过,脸上丝丝的凉,抬手拭了拭,摸到一手的汗渍,接了正压在她脸上为她拭汗的干巾,自行抹着脖上汗珠,急急的喘息着,思绪久久难平,“三梅,‘绪宁宫’是什么地方?” 第035章 挨了一顿打 - 请夫入瓮 - 末果 三梅愣了愣,将车帘揭了条缝,往外望了望,见无人在车旁,才压低声音,以只得她听得见的声音道:“公主病这一场,当真不记得了好多事。‘绪宁宫’是公主的母亲贺兰皇后的住处。” 白筱撩开车帘往外望了望,见天色还早,吩咐道:“回宫,去绪宁宫。” 三梅倒吸了口冷气,脸色煞白,跌倒在地,抱住她的腿,低声求道:“公主,别去。” 白筱静看着她,“为何?”三梅在她身边一直本本分分,对她也算得上是言听计从,这么直接拦她还是第一回。 三梅到嘴边的话哽了哽,又咽了回去,深吸了口气,压下乱跳的心,道:“皇后是疯的,公主自从病了,不再记着皇后,也没再去,那以后,皇上也就不大去了。那绪宁宫已是冷宫,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公主何必再去招惹是非?” 白筱虽然不曾见过这个身为她母亲的贺兰皇后,但能让一个本该去畜生道的人感念不忘,光这份为人,也是世间难得。 既然她疯颠带病,那更该得到关心,而三梅这时却说出这等无情的话,虽然她所说的确是在宫中生存之道,但仍禁不住怒从心起,正要一脚将她踹开,见她眼里藏着隐忍,闪过一抹泪光,那一脚便没能踢出去。 唇慢慢抿紧,三梅不是这样的人,平时做事心细如发,温柔体贴。 这些日子,不时见她暗地里用自己的月钱帮助院子里的家境贫寒的小宫女,这样一个姑娘,如何能会说出这等伤人的话?“为何不让我去绪宁宫?难道因为我皇姐……或者我父皇?” 三梅额头渗出冷汗,歪倒在地,拼命摇头,“奴婢不敢有这想法,奴婢只是……只是……” 白筱面颊隐在慕离后,看不见表情,“只是什么?” 三梅神色慌乱,“奴婢当真是怕公主与失宠的娘娘接触,引来事端。” “会引来什么事端?”白筱不动声色的看着三梅,这丫头今天实在反常。 “奴婢也只不过是听说凡是与娘娘走得近的人,都先后出了事,所以……人家传言娘娘是不吉利的人……” 白筱强装愤怒,厉声喝骂,“该死,你敢说我娘是不吉利的人,我一会儿便将你交于我父皇处置。” 三梅浑身一震,眼里泪光盈盈,盛满委屈痛楚,却无惧色,埋了头,不再说话。 她不说话,白筱也不再问,这丫头居然连死都不怕,还能问出什么? 车轮压过不平之路,辇车一阵颠簸,白筱动了动,将手摊到她面前,“起来吧,不管你什么原因阻止我去绪宁宫,绪宁宫我还得去。她是我母亲,我不能不管她。”既然受了别人之托,又怎么能不理不问?而且就凭贺兰皇后那份为人,她也得管。 虽然以她现在之力,能否管得了,不得而知,起码得先得有所知才行。 三梅抬头望向她,眼里神色难辩,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放在她手中,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 ☆☆☆☆☆☆☆☆☆☆☆☆☆☆☆☆☆☆☆☆ 绪宁宫…… 推开沉重的红漆大门,踏进院门,惊飞一群乌鸦。 一阵大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落叶,翻翻卷卷扬了半边天。 白筱扬了袖子,遮去扑面而来的尘,等风过后,拍去身上的尘土,望着到处积满风尘的宫殿,象是久未有人打理,心下一片凄凉。 这绪宁宫是皇后的居所,建筑装饰都是极为奢华,可如今残败到这地步,可见宫中人情淡薄到何等地步。 回头问三梅,“这儿没有打扫吗?” 三梅神色不觉中黯了黯,“自从娘娘……这儿的宫人慢慢被撤去,只得一个丫头在里面服侍,她一个人要服侍娘娘,又要打扫。而绪宁宫占地又大,她也顾不上这许多。” “你是说这么大个院子,只得我娘和一个宫女两个人?”白筱望进院内,除了鸦叫,便是风吹落叶的声音,这大白天的,四下里都是一处死寂。 三梅‘嗯’了一声,垂下眼睑,掩去眼里的伤感。 白筱轻叹了口气,把侍卫留在门外,独要三梅陪她进去看望贺兰皇后。 到了寝殿门口,一个年约十八七岁的宫女正端了个盛着水的铜盆出来,一脚迈出门槛,抬头看见台阶下的白筱和三梅,脸色一变。 手中铜盆‘哐’的一声跌落在地,顺着台阶‘哐哐当当’的一路滚走,水撒了一地,溅湿了她身下绸裙,愣忡了半晌,将视线移向白筱身后的三梅。 白筱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三梅,后者正惭愧的避开双腿尚跨在门槛上的宫女的视线,埋低脸,见白筱看来,忙尽力让脸上神色自然。 “秀秀,是不是跌到了?你没事吗?”屋里传出女子温柔,关切的声音。 那叫秀秀的宫女忙回头道:“娘娘,是二公主来了。”里面顿时没了声音。 秀秀迈出门槛,向白筱跪拜行礼,“奴婢见过公主,公主来的正是时候,娘娘这会儿刚刚清醒些。” “免礼。”白筱暗暗审视着秀秀,只见她神色从容,如果不是刚才有看到自己,跌了水盆的那出,这时真看不出什么名堂。 秀秀起身助三梅一起,将白筱的轮椅抬上台阶,推入寝殿。 殿中光线阴暗,窗边一个妇人同白筱一样坐着一张轮椅。 她呆望着前方,地面,不看进来的白筱,阳光从窗棂射入,打在她苍白无血色的面颊上,能清晰的看到眼角的细纹,头发也没盘起,随意绑在脑后,只能依稀感到她以前定然有着绝世的容颜,而此却无法辩认她到底有多少岁数。 白筱在院子里听三梅说的那番话,说这绪宁宫只得一个宫女服侍贺兰皇后,那这个女人身份也不难猜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宿体与她是母女亲情的原因,白筱看到她便觉得异常的亲近,就觉得这个女人就该是自己的娘。 上前握了她冰冷的手,轻唤了声,“娘。” 贺兰漠无表情的脸,一阵动容,续而抓过身后靠枕没头没脸的向白筱打来,尖声厉骂,“你滚,你滚……,你给滚……我不要看到你……你给我滚……滚……” 白筱被她这么一顿没来由的打,也懵了,闹不清楚,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也忘了伸手去拦不住打来的靠枕,任靠枕一下轻一下重的打在身上。 ☆☆☆☆☆☆☆☆☆☆☆☆☆☆☆ 因为这果子手上现在是两篇文同时更新,一天的更新量不小,再加上这是新文,要写完整的大纲,写大纲得查大量的资料,得占据大量的时间,所以俊男坊的番外暂时挤不出时间来写,因为思维换来换去,会转不过来,反而到时三篇文一篇也写不好,所以俊男坊的番外会压后,等以后有充足的时间再写,希望大家理解。 第036章 同样的青花碗 - 请夫入瓮 - 末果 立在一边的秀秀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跪在贺兰面前,双手抱了又再砸下来的靠枕,哭丧着声音,“娘娘,不要这样,公主来都来了,您打她又有什么用。” 贺兰手僵在半空中,愣看了白筱半晌,丢了靠枕,捂着脸,低泣,瘦弱单薄的身子,不住耸动。 秀秀转过身,对白筱道:“公主,你走吧,不要再来了,秀秀会照顾好娘娘。” 白筱托了托她的手肘,“你起来吧。”看向贺兰盖着薄毯的腿,若有所悟。 突然伸手捏向贺兰的腿,那腿的肌肉已然萎缩,与她这个假残疾全然不同,叹了口气,重新为她盖好薄毯,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唇,才抬头看向口瞪口果望着她的贺兰,柔声道:“娘,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我一会救你出去的。” 贺兰眼里浪潮涌动,她的唇哆嗦了一阵,突然一吸鼻子,将欲夺框而出的泪,咽了回去,拼拿的推着白筱,尖叫着,“滚,马上给我滚……” 秀秀跪在白筱面前,“公主,走吧,别再刺激娘娘了。” 白筱还想再问,见贺兰一张脸涨得通红,艰难的呼吸着,心里暗惊,哪里还敢再问,退开一步,“娘,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贺兰望着她的背影,泪光中透着浓浓的不舍。 白筱被三梅推到门边,回过头,恰好看见贺兰慌乱的避开,她眼里的不舍,擦过白筱心尖。 眉头慢慢拧紧,难道一个白宜能有这等能耐,能生生毁了自己的亲娘? 如果真是她,她这么做是何居心?为古越?为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也未必太没出息了些。 一阵熟悉的药味飘来。 转眸间,见两个身强体壮的妇人进来,其中一个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碗汤药。 她二人看见门口中的白筱,微一愣后,飞快的交换了眼色。 白筱视线却落在了那装着汤药的青花瓷碗上……是和她的药碗一模一样的青花瓷碗。 胸口瞬间一紧,刚才的猜忌已经了然于胸。 失了会儿神,赫然惊醒,飞快转身,见贺兰没有犹豫的接过送来的汤药。 白筱张嘴想阻止,动了动嘴,“不要。”二字却死死的堵在唇边,唤不出口,愣忡着看着贺兰眼也不眨的将那碗汤药,饮了下去,放下瓷碗,转头看向外面的一条枯枝。 妇人收了药碗,双双离开,走到门口,又看了看白筱,才急步离开。 白筱双手紧握轮椅扶手,毅然转身,“三梅,我们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绪宁宫。 出了皇宫,催着车夫,快马加鞭的向‘荣府’急赶。 回了‘荣府’,不理会在门口候着她的曲峥,直直进了屋,拿出那只青花瓷碗,径直去了药局,叫三梅看着门户,将那只无害的青花瓷碗换了回来,贴身藏了。 出了‘荣府’重新返回皇宫,到了宫中药局,见左右无人,叫三梅去前面把风,跃下轮椅,取下碗厨里的青花瓷碗,与怀中碗换过,将有害的碗收入怀里,正想将那个无害的碗放上碗厨。 突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刹时间,白筱惊得魂飞魄散,侧头看去,却是贺兰身边的秀秀。 秀秀不安的左右望了望,才对她低声,道:“公主,您万万不能碰这碗,这是娘娘的命。” 白筱一个叮呤,怒意暗生,难道这丫头也是派在贺兰身边,祸害贺兰的人?亏得刚才贺兰听到铜盆落地之时,对她的那份关切之情,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秀秀看着白筱犹豫了片刻,怕有人前来,不敢在这儿长时间耽搁,一撩裙摆,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公主,这碗每日有人检查,一旦被人发现这碗没了,娘娘的命,便不保了。” 白筱半眯着眼看着她,这皇宫之中,她到底该信谁?“一个碗而已,打破一个,换一个便是,如何要得了我娘的命?” 秀秀深吸了口气,横了心,抬头仰望着白,“这碗是被做过手脚的。” 白筱握着青花瓷碗的手一颤,这丫头果然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秀秀摇了摇头,“娘娘不肯说。” “你是说,我娘知道这碗?” “娘娘一开始便知道。”秀秀眼里慢慢聚上泪珠,“求公主,不要动这碗,虽然娘娘腿不能动了,但起码还活着,如果被人发现这碗有什么……娘娘性命难保。” 白筱审视着她的眼,并无虚假之意,“你是说,我娘知道这碗?” 秀秀含着泪点了点头,“秀秀求求公主,不要再来了,您不来,她们对娘娘盯的不那么紧,娘娘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白筱思绪难平,“她们是谁?” “就是今天公主看到的那两个妇人。” “她们是受何人指使?” 秀秀摇着头,“奴婢不知。” “当真不知?”白筱面色黑沉,她既然知道这碗有问题,怎么可能对整件事的指使人,全无所知。 “奴婢当真不知,只有娘娘知道,可是娘娘,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奴婢。” 白筱心烦意燥,闭上眼,再慢慢睁开。 自己当真是个大闸蟹,被阎王和鬼差诓到这鬼地方,好身世,见鬼的好身世。 将手中无害的青花瓷碗递给秀秀。 秀秀不认得这碗已被调换,小心的放回碗厨,长松了口气。 白筱冷眼看着她,这丫头到底是贺兰的人,还是对方的人? 三梅扶着门闪身进来,“公主,快走,有人来了。” 白筱和秀秀同时一惊。 秀秀忙推了白筱坐回轮椅,和三梅一起将她推出门,朝着三梅所说的来人的反方向急走。 刚转过树蓠墙,便见从蓠墙缝中看见刚才所见的两个妇和揪着药童的耳朵过来,边走边骂,“叫你看着那碗,不许到处乱跑,你居然敢去跟人赌钱。” 药童吃痛不住,偏着头,尽量减少疼痛,“那碗好好的,我也不过玩了两把。” “你没守着,怎么能知道好好的?万一被人偷了,打碎了,我们三个也别想再活命。”妇人手中又用了些力。 药童痛得哎呀呀直叫,“别拧了,别拧了,那碗有没有事,你们看过便知。” 白筱的心脏瞬间收紧,万一被她们看出那碗被换,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 二更了,顺便求求粉红票票和PK票票,群亲,睡觉。 第037章 处处是玄机 - 请夫入瓮 - 末果 妇人进屋,见那碗好生生的长在那儿,才仍有些不甘的横了药童一眼,伸手拿了碗在手上仔细查看,那眼光简直能将那碗彻底分解。 白筱把一颗心塞在了噪子眼,千万别摸碗底…… 另一个妇人看不下去了,抽了抽半边脸,“三子不过是在你赌钱时唤了一唤,你自个手气不好,输了钱,便赖在人家唤你的那一声上,心眼着实小了些。你要寻他的不对付,也寻个别的事,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这家做碗的,绝对不会有相同的碗给第二家。你有研究这碗的精神,我还没有陪你的这时间。” 叫三子的药童,感激的看了眼帮她说话的妇人,“福婶子,谢谢您了,贵婶子要查,就让她查,反正这碗好好的在这儿,说到主子那儿去,咱也不怕。” 白筱正七上八下的,听到‘主子’二字,一身的血腾了上来,竖着耳朵,巴望着她们再说些,心里的迷团兴许就解了。 贵婶被人揭了底,心下恼怒,更听不得那刺耳的话,即时拉下的面皮,“你心眼大,你待得人宽厚,这些年怎么还跟我一样守着这只碗,也不见到别处享清福。” 她一句话就掐到了福婶的痛处,脸上滚上乌云,冷哼了声,“我就这点本事,自然享不了清福,到是你,手上可拿稳了,别三子的问题没查出来,打了那碗,你可得自个去主子那儿领赏,到时可别再怨人没提醒你。”说完扭身走了。 贵婉怒火中烧,烧红了眼,手上动作却轻柔下来,不再折腾那碗,小心放回原位,又横了药童一眼,出门走了。 白筱将塞在噪子眼上的心,捅回心房,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望,最终还是没能听到她们口中的主子是谁。 转头见秀秀正将脸从蓠墙缝上移长,长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现动过那碗。” 白筱冷不防问了声,“那主子是谁?” “主子?”秀秀一脸迷茫的把白筱看着,看了一阵,不见白筱有解答的意思,又看向三梅,三梅也是满眼不知所云。 三梅低声问白筱,“公主,什么主子?” “她们口中的主子。”白筱看看三梅,再看看秀秀,在绪宁宫,秀秀打翻铜盆的时候,就觉得这二人有些什么牵连,这时对着光仔细看着,二人长得竟然依稀有些相似。 三梅朝着药局的方向望了望,讶然问道:“公主能听见她们说话?” 白筱看向秀秀,同样一脸惊讶,探头往药局方向也望了望,她们所在之处与那门口相隔甚远,若有所觉,怕是自己听力比她们灵敏些,摇了摇头,“回去吧。” 随着辇车摇摇晃晃的行了好长一段路程,终于忍不住打破车里的宁静,“三梅,你什么时候进的宫?” “奴婢七岁就进宫了。”三梅觉得白筱自从庙里回来的路上打了个盹醒来就变得疑神疑鬼,不过这也可以归根到,可能是梦里想起了贺兰皇后,刺激成这样了。 “你跟秀秀认得吧?” 三梅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认得。” “当真不认得?”白筱自进宫见贺兰便没再戴那慕离帽,反正在车中,也懒得再戴,其实她是不明白,一个小孩子,何必遮遮掩掩不让人看到长相。 “不……不认得。”三梅的话说的有些结巴。 白筱笑了笑,说谎的技术还不到家啊,心里吹过凉风,难道这世界,当真没有一个人能信得? 三梅看着她眼里的落漠,心里不忍,蹲到她前面,低声道:“公主,三梅不是要骗您,只是有些事,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别人知道了,三梅便再也不能服侍公主了。” 白筱看着她,笑了笑,那笑却含着失落与寂寞,她以为到这世上,或许三梅还能是她的朋友或者亲人,到头来才知道,这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得处处小心摸索,终日坐在这轮椅上欺瞒世人,过得实在有些凄凉。 三梅心里象被人扎了一下,握着白筱的小手,“公主,您要振作啊,有些事三梅虽然不能告诉公主,但三梅的心会一直向着公主的。” 白筱轻点了点头,宫廷之中,谁没有点秘密,一步走错,便是杀头的事,她又能怪她什么,撩了帘子望向前方,“你说我选这几个护卫,谁信得,谁信不得?” 三梅低头将车外几人,过往今来,在脑子里过了一遭,虽然都不是机灵能干的,但个个身家清白,“公主选他们时就已经知道结果,怎么还问奴婢,他们都不是好事,多嘴之人。” 白筱点了点头,她这话说的倒是真心话。 望着前面分岔路口,一条路的尽头是容华的宅院,抬头隔着衣衫,摸了摸坠在脖子上的那粒明珠,手掌下仿佛还有摸到的贺兰那条萎缩的腿的触感,“去容华那儿。” 车夫愣了愣,调转马头,驶向右边道路。 白筱等辇车停稳,望向小院。 以前见过的那个护卫及另外两个不认得的人立在青石旁观人下棋。 一身黑袍的容华,屈着一条腿坐在院中青石上正与车夫对弈,俊美的面颊神采飞扬,正杀得难舍难分,到了紧张处,搭在膝盖上的手,不时握着拳,挥上一挥。 前几次见到容华,都是一派儒雅,安静的模样,既使是在‘筱苑’二楼打望,见到他依石吹xiao,也是清雅逸静,不想他居然还有这样一副放荡不羁的形容。 下棋的几人听到门口动静,抬望张望,并不见有人上来招呼。 白筱跃下车,不理会护卫们的惊愕和三梅的忧虑,推开木栅门,自行进了小院,走到青石旁才停下。 不看别人,只看容华,正是上午在庙中所见的那张脸,但是这时看着她的那双眼,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仿佛并未见过他。 撇开那双眼,再看他别处,头顶随意的用一条黑色帛带束起一小束发束,帛带正中压着一粒黑宝石,耳鬓发束任其自然垂落。 晃眼间象是不修边幅,但一点也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那些头发就该长成这副模样,该这么散着,配着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和他不羁的神态。 怎么看,怎么好看。 第038章 断袖不比百合好 - 请夫入瓮 - 末果 那双眼,确实是她还是元身时所看到的眼…… 仍然很黑,很深,深得让人迷失,在那深处燃着一小撮野性的不羁,另外有一股说不出的阴郁,让人平白生出些寒意。 院中几人并没见过白筱的模样,望了望停在门口的辇车,却是认得的,至于眼前这个小姑娘是谁,不想而知了。 见她直勾勾的看着古越,如果换个人,该是无礼之极。 然而这个举动出现在她身上,却让人不反感,反让人觉得这个小女孩十分有趣。 白筱不看围在身边的护卫们,对他道:“我要和你谈谈,不方便他们听见。” 他的眉头一皱即舒,破天荒的没有拒绝眼前的小女孩,朝身边人微点了点头。 待下人们退下,他好奇打量着白筱,原来从不被人看过的白筱小丫头长成这般模样,小脸未脱小儿的稚气,圆圆呼呼,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娃娃。 他看她,她也看他。 他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大胆敢这么瞪着他看的丫头,眉头又是微微一皱,朝着棋盘对面的青石偏了偏头。 白筱爬上青石,在他对面盘膝坐下,视线落在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再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向那张脸。 凑上前,入鼻不是淡淡的梅香,而是一股幽幽的麝香,愕了半晌,“你……你不是容华?” 他一挑浓眉,“原来是寻他的。”声音沙哑,暗沉,说着就要起身。 白筱看着那张与容华完全一样的脸,彻底蒙住了,拉住他,“你是古越?”她记得在‘大明寺’听到的古越的声音。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被人或敬成神灵,或畏成蛇蝎的南朝太子……古越。 古越低头看着拽着他衣袖的小手,天下还没有人谁大胆到可以这么拽着他,抬起头看向一脸惊愕的小脸,“有问题吗?” 白筱盯着他那张脸,那双眼,脑子被搅成了一锅糊糊,“容华跟你竟然长得一般模样。” 古越有些不耐烦,想抽回自己的袖子,却被她拽得更紧,眉头再次皱紧,“不可以么?”这丫头居然看过容华的模样,到是稀奇。 “你们是双生子?”白筱脑子越搅越乱,外面传言,分明容华是他的面首。 古越眉头赫然放松,眼里仍然没的暖意,“他怎么能是我的同胞兄弟。” 白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世间不是双生子,怎么会有如此想象的人,“他当真是你的面首?” 他眉头拧紧,“你问多了。” 白筱扁扁嘴,突然抬手捂向他的口鼻。 他飞快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压下,冷声问道:“你做什么?” “让我看看。”白筱紧锁着他的眉眼,到底那日看到的人是谁。 是他?还是容华? 他脸沉了下来,“胡闹。”转身下了青石。 白筱一肚子迷团,哪肯就这么放他走,飞快的拽了他的衣衫,将他拖回。 古越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有人敢这么拉扯他,一个没留神,竟被她拽了回来,跌坐在青石上,棋盘被撞下青石,棋子撒了一地,发出一阵脆响。 白筱飞快的扑到他身上,将他压住,伸手便去捂他的口鼻。 古越握了她手腕,将她从身上推下去,按在身边青石上,不许她再胡乱动弹,俊颜带了怒容,“你太过放肆。” 白筱不理会他的喝骂,只是看着他问道:“你可上过战场?” 古越愣了愣,“自然上过。” 白筱胸口紧了紧,扫了眼,他腰间佩剑,“你在战场上可使的是一柄方天画戟?”她不会忘记那日的他手握一柄方天画戟,背在身后的英武身姿。 古越眼里怒气慢慢消褪,他出战的确使的是一柄方天画戟,在战场上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都知道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这个处在北朝深宫里的小丫头向他问起这事,就有些稀奇了,“的确是,你一个小丫头,还对战事感兴趣不成?” 白筱的心止不住的跳,喜道:“我对战事不感兴趣,但对你感兴趣。” 古越拧着眉看了眼前的小脸半晌,突然哈哈一笑,将她提了起来,令她坐直,放开手,“从来没有女人敢在我面前说这话,如果你大上几岁说这话,定会被我丢出这大门。” 白筱扁了扁小嘴,小声嘀咕,“真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男人。” “什么?”她声音虽小,却一字不漏的落进古越的耳朵。 白筱心想,反正被对方听也听见了,不如大大方方的再说一遍,“我说,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自恋的男人。” “是吗?”古越难得不着恼,“说说,我如何自恋?” 白筱舔了舔唇,肥着胆道:“喜欢男人的男人,一般是因为认为没有女人能配上自己,才会喜欢优秀的男人。象这样的男人,大多都很自恋。”她停了停,见他眉头慢慢挑高,将后面的话加快速度倒出,“而你喜欢的男人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你与他调情,相当于对着镜子调戏自己,所以你是天下最自恋的男人。” 古越哈的一声笑,眼里的阴郁散去不少,捏了她的下巴,左右转了转,仔细又看了一回,“你当真九岁?” 白筱干咳一声,“古越太子还当真是知己知彼,连我几岁,都知道。” 古越‘嗤’的一声笑,“你这身份的人,就算我不想知道,也难没有人不强着说与我知道。” 白筱的下巴被他捏得有些痛,翻着眼皮,望了望天,真是不同人不同命,他知道她的事是人家强着说与他听;而她想知道他的事,还得贿赂慕容幼南才能知道,“看来本姑娘,还大有名气,能让古越太子铭记在心。” 古越失笑出声,“看来当真自恋的不是在下我。”放开她的下巴,跃下青石,摇了摇头,“大有名气,的确是大有名气,小小年纪便懂得百合之好的公主,不论谁听到,都如雷贯耳,想名气小些,都难。” 白筱‘呃’了一声,被自己的口水呛的一阵咳,原来大有名气,是这么个名气,“彼此,彼此,断袖也不比百合好。” 古越撇脸看她,这丫头到有些意思,“那是。” ☆☆☆☆☆☆☆☆☆☆☆☆☆☆☆ 明天端午节了,果子在这儿祝亲亲们节日快乐,粽子多多,福运多多,桃花多多~~O(∩_∩)O哈哈~ 第039章 做个朋友 - 请夫入瓮 - 末果 世人看来不耻之事,在他口中说出,是如此坦然,窄眸里闪烁着的霸道不容人对他有所质问。 白筱仰望着近前的俊朗侧脸,指手拂开被风吹到面颊上发丝,挑眉笑了,她喜欢他的这份霸气。 一缕轻风拂柳般的箫声传来,盘转在幽静的小院上空。 古越抬头望了望后院方向,对白筱道:“你不是来寻他的吗?他在后院。” 白筱随着他一同听了一会儿,轻声道:“他吹了一手好箫。” “确实。”古越侧耳静听,这世间再无人能与他相比。 白筱看了他半晌,跃下青石,扬声对他道:“喂,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我没有朋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很孤单。” 箫声停了停,又自响起。 古越转过头看她,‘哧’的一声笑,摇了摇头,心中又是隐隐一动,真还是个孩子,两国的皇家子女哪来的朋友可言,皇家的子女有几个不孤单的?“你那爹听到你说这话,不知会不会将你关上三年年两载的?” 白筱咬着唇笑了,传说中如魔似鬼的古越太子,并不是那么可怕。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走向通往后院的拱门,扶着门前梧桐树,转身看向正走向束着马匹的小院一角,看着他解开马缰,翻身上马,带着护卫如飞而去,消失在院外深山中,反复自问,他会不会真的就是那个人? 步入后山,背靠着深褐梅树杆的白色身影,淡得掩进青山绿水中,静得只有翻卷着的衣袍和他唇间发出的低柔曲音。 他垂着眼眸,只看眼前白玉箫,对白筱走近的细碎脚步声不理不睬。 白筱看着他修长清瘦的手指交替的轻按箫孔,不知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好象自己曾经常常这样看人吹xiao。 刮干了记忆,自己所能认得的人中,确实没有一个人长得这么好看的手,也没一个人吹得这么好的一手箫。 顺着白玉箫,一点点看上,那张与古越一模一样的侧脸。 刚才初看到古越,以为他是便容华,而此时再看到容华,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他象古越了,脑海浮过古越不羁的霸气,而他静若止水,宁如幽兰。 二人除了有相同的脸,相同的欣长身材,再寻不到共同之处。 她来是为了贺兰皇后而来,确信他与这件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时却不知这话该如何问。 慢慢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低垂的眼,不敢多看。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样的眼,她能坦然的看古越那双眼,而看着这双眼,却一陷再陷,慢慢迷失在他那潭黑眸深水之中。 过了许久,才轻唤了声,“容华。” 箫声在山谷中回转,慢慢停止。 他垂下手臂,将箫背在身后,看着脚前的一棵青草幼苗,“你不该来。” 白筱咬咬唇瓣,又是不该,到底什么才是该?“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不知。”他薄唇一张即合,站直身,转身就走,甚至不看她一眼。 “你别走。”白筱追上一步,等他停下才又问道:“你既然不知我为何而来,又怎么能说我不该来?” 山风拂着他的白色帛带,缠mian着如墨的黑发,“南北二朝还没亲密到可以彼此来往。” 白筱望着他站得笔挺的后背,“那在‘上清观’又为何不避?” “偶遇怎么能同于专程造访?在下身份低微,在下的寒舍,公主不该来,请回吧。” 身份卑微?而她身为公主,所以不能来?“那古越呢?他身为太子。” 容华抬头望了望天边的云,“他怎么同。” 白筱奔到他面前,直视向他,他眼里没有一丝自卑,轻贱,微微一笑,“你从来没认为自己卑微过。” 他不着痕迹的将头撇开,微转了身,仍不看她,浅浅一笑,“那又如何?公主不会不知,南北二朝本就不和,在下身边南朝中人,公主还是自持些身份的好。” 说罢抽身要走。 白筱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你为何不敢看我?”她没有忽视,自进了这后院,他便没抬眼看她一眼。 他视线落在她紧拽着他袖子的小手上,“我怕你长得象某人,我认得了你的模样,有一天会忍不住杀了你,所以你离我远些,永远不要让我知道你长成什么样子。” 白筱心里猛的一跳,脸色慢慢变白,“你怕我长得象我母亲?难道你和我母亲有仇?我母亲的毒,是你下的,是不是?” “北朝皇室的事,与我无关。”他抬手将她的手,从臂上抹下。 “当真无关吗?”白筱反手抓住他的手,冰冷刺骨。 他微微一愣,慢慢抽出手,举步又走。 白筱抢上一步,拦下他,拽着他后腿一步,踏上身后一块石块,能与他平视,空了一手去扳他的脸,“我偏要你看我长的什么样子,想杀我就来,我等着。” “你做得过了。”荣华抽身要退,眼角余光,仍不免的扫过她的面颊,心脏猛的一收缩,转头直视向她,静如止水的眼里,漾起浪潮。 白筱望进那双眼,越陷越深,久久不能移开,过了许久,生生扯开目光,才强迫自己垂下眼眸,“看清了?是不是象你想杀的那个人?” 他‘呃’了一声,将目光转向她头顶天空,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才重新审视她的面容,“你只得九岁?” 白筱喉咙哽了哽,很想说自己不是九岁,但入眼的却是这具尚未满十岁的宿体,生出些无奈,重生就得有重生的规矩,虽然没忘了前生,却也不能乱了世道轮回,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是不是很象你想杀的那个人?” 荣华失望的转开脸,“不象。”扳开她的手,转身走开。 “荣华,我和我母亲所服的药里的毒,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白筱望着他走开,竟有种想哭的无奈,她恨自己这样的懦弱。 他停了下来,手握着白玉长箫,阔袖垂下,掩去半边箫身,“你这么直接寻着我来问,是我做的,我能同你说真话么?如果,我说不是我,你又会信么?左右都不是,又何必再问。” ☆☆☆☆☆☆☆☆☆☆☆☆☆☆☆☆☆☆☆☆ 对目前出场的男主们,大家还喜欢吗?有什么看法?请多发评,让果子知道大家的想法。(^o^)/ 第040章 看不清的美少年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耷拉着头,没了来时的气焰,暗悔自己一时冲动。 来这一趟虽然见到了古越的真容,但会为以后埋下多少隐患,就不得而知了,打了个寒战,明知在他这儿问不出什么,仍固执的又问了声,“你和那观主是什么关系?” “同是医道中人,相互赏识罢了。”容华回头睨视着还只是半大小姑娘的白筱,神色一片淡然,眸子里却是幽深难辩,“这些年,你在北朝皇家是怎么过的?” 白筱不明他话里之意,也不答,只是偏了头将他看着。 容华停了停,接着又问,“如果按我所料不差,你不服那药,已有近两年时间,以此来说,你这双腿可以行走,已在一年以上。你在那轮椅上能呆上一年多时间,为何此时却耐不住了?” 白筱暗抽了口冷气,原来这双腿的的确确被那药所害过,想必受害不深,被她发现及时,断了药,才重新能够走动。 就算容华知道下药之事,却也不该知道她何时断的药。难道说容华单凭那日把一把脉,他便能知道如此之多。 对这个人更加不敢小看,同时越加后悔今天来的这一趟。 眼前少年,面容温雅,窄长的眸子,并没更多的试探神色,“北朝二公主,自幼有百合之好,不时强宫女作百合之好,供她玩赏。 除此外再无别的特长,任北皇怎么请良师给她教学,却是白白浪费精神,这位白筱公主什么也没学进去。 不过难得北皇乐此不疲,仍不断的迫白筱学习。 前些日子,这些倍受北皇宠爱的二公主,突然中风,醒来后,性情大变,不旦不再招宫人玩乐,还向北皇献计,探慰西越受难的百姓,因为其中可能有西越王子在。 这一病可让这位二公主脱胎换骨,你说怪是不怪?” 他神色温和,说完,向她浅浅一笑,好象他口中之人,并不是说的眼前之人。 白筱唇瓣越抿越紧,手心渗着冷汗,他只是南朝太子的面首,能看出事端,北皇和白宜又怎么能全无所察。 “人总会变,这有什么奇怪?” 容华垂眸微微一笑,重新抬眸看她,“或许。” 白筱深吸了口气,于袖中握了拳,不让手抖动,板着脸,“你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 容华撇头轻叹,“这些话,我本不该说。我不过是看你对母亲的一片孝心上,才罗嗦几句,你这般行事,不但救不上你母亲,怕是还要将自己搭进去,那一年多的轮椅,也是白坐了。” 白筱心间波澜涌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看清眼前少年,可怎么也看不清。 将他的话默默念了一遍,斗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咬咬唇,望了望院门,挪动步子,脚下沉重无比。 容华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她,忽而一笑,眼里的冷然尽去,向她伸出手,“来,我送你出去。” 白筱本想说,这院子很小,她还不至于会在这儿迷路。但看着前方向她平摊着的手,犹豫了片刻,竟将小手放到他手中。 他五指一合,握了她的小手,带着她走向前院。 那只手冰冰浸浸,白筱那四周不着边的心,却落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紧随在他身侧。 偏头仰看他俊美的侧脸,“为什么?” 他侧眸睨了睨她,柔声道:“不为什么。” 到了门边,他放开她的手,“回去吧。” 白筱手中一空,心也象缺了一块。 不过这次出来,已经太过冒失,再耽搁下去,有害无利,只得又抬头看了看他,转身走向大门口。 到了门口,却见自己的护卫和三梅歪七倒八的被点倒在地上,而容华的护卫和马车,正拿着此药丸往他们嘴里塞。 白筱大惊失色,奔了过去,厉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护卫将手中最后一粒药丸灌三梅服下,才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白玉药瓶,恭恭敬敬的递于白筱,“这是我们公子给公主的。” 白筱背着手,不接他手中白玉药瓶,扫了眼神色慌乱的护卫和三梅,警惕的冷看着他,“这是什么?” “这是他们刚才服下的药丸的解药。” “解药?”白筱心里暗惊,有股回头寻容华问个明白的冲动,“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们公子赏了些自行配置的名贵药物给他们,可助他们在短时间内打通七经八脉,身上功夫上升何止一两个等次。”护卫神色自若,仿佛他手中就是天下最好的东西,而他所做的事更是大大的善事。 “那何必要什么解药?”白筱回头望了望后院门,不知这个容华什么时候分了身交待这些下人。 护卫不急不慢的道:“这药虽然好,但有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白筱才不会信,天下有这么好的事,白白助她的护卫打通七经八脉。 “这药,药力甚猛些,需要三个月,服一次解药,否则就会气血不受控制,在体内横冲直闯,最终暴血而亡。所以公主每三个月给他们服一次解药,他们不敢不乖乖听公主的话,也绝不敢胡乱说话。”护卫说完,将手中药瓶塞到白筱手中,转身拍开白筱的护卫和三梅的穴道。 白筱呼吸一促,心绪难平,容华这个人……实在可怕,此事虽然是帮她,却让她整个心都颤了颤。 “如果我手中药用完了,或者跌倒了,又或者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 护卫笑了笑,“他们会努力保着公主周全的,药完了,公主可以寻我们公子要。” 白筱将冰冷的白玉药瓶紧紧握在手心里,扭头看了无人的后院门口半晌,眉头慢慢拧紧,出了大门,攀上辇车,低声道:“回去。” 辇车调了头,如飞而去。 容华于门后,看着白筱上了辇车,放下车帘,转头看向侧方山谷对面一个窗棂,窗棂边依着个青衫少年。 虽然相隔甚远,但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注视。 直到对方离开窗口,容华才转身返回后园,仍旧坐在青石上,轻拭着手中玉箫,沉声问道:“你为何总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 白筱毕竟不是在凡间宫廷里长大的,所以在行为上,多少不会太过于的沉稳冷静。 非常冷静的人,没有冲动,凡事考虑再三,在这样的一女多男的情节里是很难发展剧情的。 第041章 讨顿饭也不痛快 - 请夫入瓮 - 末果 风吹树叶,半晌没有动静。 容华也不急,修长莹白的手指抚过玉箫。 一个玄色人影从树上跃下,抱着手臂,懒懒洋洋的往树杆上一靠,勾了唇扯出一丝无赖的笑意,却是风荻,“这次,可不是冲你来的,你少自作多情。” 容华瞥视着他,笑了笑,垂了手臂,起身要走。 风荻没料到他话也不多说一句,就走,反倒有些没趣,唇边笑意僵住,站直身,朝他叫道:“喂,你就走?” “既然你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何必再陪?”容华脚下不停,慢悠悠的走着,山风拂动他身上宽大衣衫,自有股飘渺脱俗。 风荻蹙眉打量着他的背影,南北朝的人比他们西越发育晚些,容华只得十三便有这等气度,再过几年,不知要长得何等出色,心眼里漫开些酸味,“这可是你的宅子,我上门好歹是客。” 容华转身,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进来之时,可有想过这是我的宅子?可想过自己是客,该通报一声?” 风荻握了拳,放到嘴边,遮了嘴干咳了一声,“要不我原路出去,再从大门进来,叫你的脓包手下向你吱唔一声?” 容华无语摇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倒诓我的手下脓包。罢了,既然小皇子亲临寒舍,在下也不能不尽尽地主之谊。” “原来你知道我的是谁。甚好,我正愁没地方混晚饭。”风荻挑眉又自笑了,晃上前,走到他身侧。 容华侧身让他走在前面,“我这儿也只得些青笋,鲜菇之类能拿得出手招待客人,还望小皇子不嫌弃才好。” 风荻顿时苦了脸,“不嫌弃,不嫌弃,不过确实清淡了些。”望了望身后大山,远处云雾缭绕,也不知有多深,“这么一座好山,山鸡,野味的,想来不会少。” 容华也不回头,淡然道:“小皇子要吃野味,又有何难。”见他挑高眉稍,面露喜色,才接着道:“只消小皇子自行进山捉上一两只山鸡,野兔,顺便剥洗干净,我叫属下去拨些野葱,野姜炖上一炖,个把时辰就有得吃,也不是难事。” 风荻目瞪口呆,把眼前那张象天地变色,而不会惊的脸盯了半晌,“你叫我自己去捉山鸡野兔?” “对。”容华轻点了点头。 “还得我自己将捉来的山鸡野兔,开膛破肚,打理干净?而你的人只是拨几根山葱,挖两块野姜?” “对。” 风荻啐了一口,一拂手,顺势坐到身边一块青石上,不肯再走,“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容华也不管他,仍自前行,“不同客人,自然不同对待。” 风荻性情随意,但遇上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人,掐不进,踹不下的人,也实在头痛,见他已走到门口,只得跟了上去,“古越来,你也让他自己去捉山鸡,自己当屠夫?” “他来,要做什么,更是自便,我无需招呼。”容华绕过正屋,转过厨房,吩咐了几句,厨子提了竹篮出去。 风荻看着厨子提着的竹篮撇了撇嘴,还真把他当素食动物喂,望了望大门方向,“古越为何不在此夜宿?” 容华斜睨了他一眼,“你何不去问他?” 风荻摇了回头,叹了回气,“可惜。” 容华不理他在可惜个什么,迈出厨房,步入正堂,吩咐小厮给风荻冲上一壶茶。 风荻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早知道古越不在此夜宿,我早些离开还好,也不必在这儿当和尚,吃些笋子菇子的。” 容华端了茶杯,抬眸睨了他一眼,轻笑了笑,吹了茶叶,慢慢喝了一口,“野兔,山鸡虽然没有,但有些风干的山猪肉脯,和着青笋焖一焖,也别有一番风味。” 风荻挑高眉,抽抽了边嘴角,“我以为你当真善到不杀生。” 容华放下手中茶杯,“那野猪早些年便得了惊风之症,我为它治过几回,勉强多活了这两年,但行动上,终是迟缓些,前几日雨水过多,山体塌方,怕是它反应慢了,没能躲开,被石块砸死,被我手下发现,抬了回来。” 风荻正端了茶要喝,嘴里咬了一片茶叶,听了这话,顿时象嚼的是只苍蝇,脸色僵了僵,将装了半杯茶的茶杯丢回桌上,歪头吐了茶叶,惊过风的野猪,还是死的,这也吃得?嘴象泛着一股不舒服的味道,象是刚吞了块臭肉,“吃你一点东西,你就非得让人不舒服。古越在战场上是何等英武,大气,怎么就养出你这么吝啬鬼。” 容华也不恼,又为他将茶斟上,“皇室中人,都只听得好话,听不得实话,在下还道小皇子会有所不同,看来还是看走眼了。” 风荻看他皮色白皙,温文如玉,想到白筱刚才对古越所说的话,调戏他,等于对着镜子调戏自己,哧的一声笑,白筱这话说的实在有些意思。 伸长手臂探过茶几,搭上容华肩膀,挤眉弄眼的问道:“男人的味道比女人如何?” 容华也不避开,任他搭着,端着茶睨向他,“难道小皇子也有君子之好?要不要容某人提点提点小皇子?” 风荻脸色大变,象被蝎子扎了一般,飞快的缩回手,“不必了,我们不是同道中人。不过你有这嗜好,甚好。” 容华侧脸看他,这人说话有些神神叨叨,“甚好?” “甚好,不用担心你日后与我抢女人。”风荻抬眼望了望门外,这角度刚好能看见山谷对面的小楼窗口。 容华微微一愣,顺着他的眼光望向对面,原来他打的是对面那位的主意。 以白筱现在这莽撞性子,能不能活到成年尚且难料。 这主意打的也太煞早了些。 风荻收回视线,望了望左右,容华身边古越的面首,这住处实在寒酸了些,房间都没多两间,“能不能均间屋子给我住住?” “听说荣府正在征收下人。”容华转头看他,他长得妩媚动人,如果扮成女人,实在难有比他更艳美的女子,偏这么张妖孽的模样,身长八尺,肩宽腿长,立在女人群里,实在鹤立鸡群了些。 ☆☆☆☆☆☆☆☆☆☆☆☆☆ 因为果子正在忙房子装修的事,进进出出只有果子和果子老公两个人忙活,没别人能帮上忙,所以时间非常的紧张,而且这天气跑材料什么的很辛苦,所以会影响更新,不过不会断更,希望大家谅解。 第042章 算盘各自打 - 请夫入瓮 - 末果 容华话落,刚啜了口茶,斜眸间人影一晃,身旁已失了人影。 脸上笑意慢慢淡褪,握着的茶杯,在手中慢慢转动,望着对面小楼,眸子深且沉,如果风荻当真进得荣府,不知能否救助她躲过这一劫。 ☆☆☆☆☆☆☆☆☆☆☆☆☆☆☆☆ 白筱回到荣府,便听下人来禀,北皇和长公主来了,心里陡然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父皇什么时候到的?现在何处?” “到了有一柱香时间,在前厅,曲公子陪着。”下人如实禀报。 白筱手掌一片冰凉,按这时间来看,定然是她离开皇宫不久,北皇和白宜便从宫中出发,这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打发了下人,吩咐护卫离去,独留了三梅推了她前往前厅。 回眸间见三梅扶着轮椅两侧的手不住轻颤,抬手将手覆在她手背上,轻拍了拍,“我不过是上香回来的路上小睡了会儿,梦见母亲,发现不大记得母亲长什么样子,便去看了看,结果被母亲打了出来。” 这一番话全是实言,却将其中一些事抹去,并不担心说谎而产生慌乱,引起神色有异,被人看出蹊跷。 三梅低头看她,羞愧不已,自己十一岁,进宫已有多年,却不如她一个九岁的孩童镇定,强稳了心绪,将所有顾虑抛开,手不再抖动。 进得大堂,曲峥正陪着北皇和白宜喝茶,见她进来,起身让过一边,视线不自觉的扫过她盖着薄毯的腿,一闪便过,不作停留。 那一眼落入白筱眼角余光处,心里顿时布下一道阴影,笑着向北皇请安。 白宜似笑非笑,神色莫辩。 北皇一派慈爱神色,拍拍身边空位,柔声问道:“听说你去了许愿,却不知去许了什么愿来?” 容华的那番话在白筱耳边响过,再看北皇这副溺爱形容,就有些刺眼,将轮椅摇到他身边桌前,“我见父皇终日为国事操劳,十分辛苦,所以去求菩萨保佑父皇身体安康,国泰民安。” “凡事都是先求国泰民安,再求自家之事,你如何能先自家事,再国事?”北皇皱眉训示。 白筱咬咬唇,有些委屈,“没有父皇的安康,哪来的国泰民安。” 北皇眼角溢笑,十分受用,嘴里却说,“皇家儿女当以国为重,这些年让你念的书,当真白念了。” 白筱杵在那儿,不出声。 曲峥为北皇斟满茶,道:“二公主,年纪尚幼,有这份孝心已是难得,至于国事,有皇上教导着,再过两年长大些,自会上心。” 北皇这才点了点头,对白筱道:“你得多向曲峥学学。” 曲峥又斟了杯茶,递到白筱面前,“公主喝茶。” 白筱睨了他一眼,这围解的到是时候,接了茶,道了声谢。 曲峥看了她一眼,才在她身边坐下。 白宜眼里闪过一抹不悦,将视线从曲峥身上移开,对白筱问道:“听说皇妹进宫看你母亲了。” 白筱心间冷笑,就知道不是平白而来,果然如此……垂了眼,看着眼前桌面,缩在袖子中的手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痛得眼圈一红,眼眶里渗上泪珠,片刻间湿了睫毛。 白宜见她如此,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而一愣。 北皇眉头蹙了蹙,瞪向三梅,板了脸,“怎么回事?” 三梅忙就地跪下,脸色煞白,“公主去许愿,来回奔波,身体有些吃不消,回来的路上在车里就睡着了,突然惊醒,说是梦到了皇后娘娘,因为太久不曾见过娘娘,记不得娘娘长什么样子,便进宫去看看,不料……”说到这儿,垂下了头,不再往下说。 “不料什么?”北皇脸色越加难看,眼底有一丝没来得及掩饰的紧张。 三梅舔了舔唇,又哽了一会儿,才道:“不料……不料正遇上娘娘发……发病,将公主一顿打,打了出来。” 北皇暗松了口气,去握白筱放在腿上的手,入手冰冷,“可有被打到哪里?” 白筱摇了摇头,“我们躲得快,只是挨了几下,倒没伤着。” “没伤到就好,以后不许再去。”北皇又对三梅道:“我看你是个懂得规矩的人,才让你跟着公主,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定然重罚。” 三梅打了个哆嗦,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北皇眼角见白筱并没对三梅流露出什么怜惜之态,也无求情之意,才道:“这次就算了,你起来吧。” 三梅大松口气,磕了个头,谢过皇恩,才爬了起来,站到一角。 白宜不甘的瞪了三梅一眼,“皇妹早和和父皇先出宫,怎么比我们竟晚些回来?而路上又不见你们的踪影?” 白筱玩着桌上茶杯,道:“我回来的路上见到古越太子,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模样,便追着去了。” “古越?”白宜眸子亮了亮,偷望了眼北皇,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再也坐不住,向北皇陪笑道:“父皇,既然皇妹来回辛苦了,不如让她好好休息。” 北皇横了她一眼,她忙低头,住了嘴。 白筱挑了挑眉,“他已经回去,你现在出去,也见不着了。” 北皇重重的哼了一声。 白宜瞪了白筱一眼,又气又恼,当着北皇的面又不敢发作,坐在那儿生闷气。 “成何体统。”北皇低斥了声,拂袖起身,“罢了,时辰也不早了,回宫。” 白筱暗松了口气,“女儿送父皇,皇姐。” 曲峥早起身站在一旁相送。 北皇又吩咐了三梅一声,“好生照顾二公主。”才离开厅堂。 曲峥随在他们身后。 等看不到他们身影,三梅整个人软了下来,靠在轮椅上喘了好几口大气,才缓了过来。 白筱也甩了把冷汗,回到筱苑,从窗口望出,却见曲峥垂手站在一处树荫下,白宜不知在对他说些什么。 冷笑了笑,慢慢眯窄了眼眸,进到里间,望向山谷对面,不见那抹淡淡的白影,微微有些失望。 三梅在门口吩咐了下人送浴汤上来,进屋看向窗边的白筱,轻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公主,你以后不能再去寻容公子了。” ☆☆☆☆☆☆☆☆☆☆☆☆☆☆☆☆☆☆☆☆ 果子家的小狗快成精了,今天叼着它的饭碗在家里闲逛了大半天,可能是想脱离果子魔掌,出去自谋生路,比如……讨饭…… 快下旬了,顺便打劫一下粉红票票和PK票票。 第043章 禁足 - 请夫入瓮 - 末果 三梅等了一阵不见白筱回答,心下暗忧,不知白筱看上了古越还是容华,那二人随便看上谁,都不会有好结果,打开衣柜取了白筱换洗衣物,“公主对古越太子和容公子怎么看?” 白筱任她推着走向隔间洗漱间,“一面两面之交,谈不上有什么看法。” “那就好。”三梅略松了口气,“长公主思慕古越太子已久,一直未果。” 白筱脑海里浮过古越的俊容,不知怎么的,她对断袖并无好感,但自见了他以后,就觉得这世间当真没有可以配得上他的女子,能配上他的仅有容华一人,而能配上容华的也只得古越。 念头闪过,心间陡然生出些涩意。 “古越不会看上皇姐。”抬头间,见往大浴桶中撒花瓣香精的三梅脸上有些还没散去的失意,挑眉笑,“你看上了古越不成?” 三梅白净的脸被热水蒸得有些泛红,听了这话,桃红的脸瞬间涨得象要滴出血,“奴婢哪敢有这念头。” 白筱不以为然的起身,除了衣衫,翻进大浴桶,滑坐下去,热水浸过肩膀,让全身毛孔瞬间扩张,伸长腿,舒服的长透了口气,半眯了眼,“有什么敢不敢的,喜欢了就喜欢了。又不是喜欢了,就一定要有结果,比如我皇姐暗恋古越,暗恋到全天下无人不知,闹得满城风雨,不过那又能怎么样?人家古越见都不见她一面。” 三梅拿着水瓢给她浇着水,将她的话默默的品了一回,见她闭了眼靠养神,也不再多问。 白筱被热水泡得昏昏欲睡之际,朦胧间听见有人进来,半睁了眼,见羽儿进来,在三梅耳边说了句什么,退了出去。 问道:“有什么事吗?” 三梅望了望门外,才伏到她耳边道:“在公主回来之间,羽儿见银镯去寻过曲公子。” 刚回过去见北朝时,曲峥扫向她腿部的眼神在脑海里浮过,之前所有心思放在北皇身上,并没多在意,这时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从水中站起,“更衣。” 匆匆穿戴完毕,出了洗濑间,不理会在门口候着,等着摆膳的下人,径直去了曲峥住处。 望着眼前的双开黑漆大门,犹豫了片刻,问道:“曲峥现在可在房中?” 服侍曲峥的小厮迎了上来,“公子还没回来。” 白筱挥手打发了小厮,推门而入。 进了屋,一抹斜阳淡淡的在地上铺上一层金光,隔着珠帘望向里间开着的窗棂,入眼却是容华的半边后院,窗角处恰恰能看见她与容华交谈的那处。 背脊渗上一层冷汗。 听身后三梅唤了声,“曲公子。” 慢慢转身,冷眼看着立在门口的曲峥。 曲峥望了望窗棂后,对三梅道:“你先回避一下。” 三梅看向白筱,等她点头应允,退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曲峥等房门完全闭拢才道:“从明日起,一年之内,你将禁足府中。” 一股怒气涌上头顶,白筱冷冷问道:“你有这权利吗?” “这是皇上的意思。”曲峥视线不离她的腿部。 “只怕是我皇姐的意思吧?”白筱扫了眼自己的腿,心里罩上一层阴影。 “的确是皇上的意思。”曲峥将视线从她腿上移开。 “如果我不听你的,那会如何?”白筱强压着怒气。 “你如果违例皇上的旨意,会后悔的。”曲峥眼中一片澄清纯净。 白筱冷哼了一声,北皇离开时,并没下这道旨意。 而这个人在树阴下和白宜交谈一阵,回来便有了这么个结果。做出如此阴损的事,却还能装出这副无辜的模样。 “如果你想叫我禁足,就叫父皇下圣旨来。”白筱阴沉着脸,将轮椅摇向门口。 他拦下她,“你不能再出府去寻容华,更不能通过他接近古越。” 白筱仰脸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一笑,“我为什么不能?” 他愣了愣,“长公主因为对古越存了心思,才让皇上伤透了心,不再重用,难道你也……” 白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皇姐爱慕他有何不好,如果当真能结个良缘,还能改善二国目前这紧张的关系。” 曲峥张口结舌,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古越恨皇上入骨?如果南北二朝能化解仇恨,古越如何能见都不肯见长公主一面?” 二国不和,这不是秘密,她一直以为既然是从一国分裂出来的,中间有些矛盾,自是难免,但终是有一些情谊,所以才会在危机时刻能帮一把。 万万没料在古越居然会恨北皇,更没料到古越不见白宜,不是因为对女人没兴趣,而是因为恨北皇,不掩饰脸上的惊愕,“我从醒来,很多事不记得了,他为什么恨我父皇?” 曲峥微偏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这事还是公主去寻我义父打探的,难道公主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白筱撇撇嘴,压根就不知道。 “听义父说,南朝的皇后是因皇上而死的。”这件事白筱以前就知道,现在也没必要瞒她。 “南朝的皇后?古越的母亲?”白筱悚然一惊,望向山谷对面,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实在太少。 “正是。”曲峥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山谷对面,远处只得一片青山,绿水。 “被父皇杀的?”白筱咬着下唇,眉头慢慢蹙紧。 “不是,是南皇赐毒酒。”曲峥将目光收回,落在白筱脸上,明明是九岁的模样,却没有九岁的童真。 白筱神色变了又变,突然‘哧’的一声笑,“既然是南皇赐死的,那他该去恨自己父皇才对,怎么恨上了我的父皇?南皇为什么赐死自己的皇后?难道说南朝皇后与我父皇有一腿不成?” 曲峥尴尬的咳了一声,哪有子女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自己父亲跟别的女人有私情,而且这个父亲还是一国之君,“皇上和南朝皇后并没见过面。” ☆☆☆☆☆☆☆☆☆☆☆☆☆☆ 今天更新晚了,抱歉。 第044章 换间牢房坐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望了一回梁上的雕花图纹,偷情的又不是他爹,他尴哪门子的尬? “既然没见过面,那南帝又为何要为我父皇毒杀自己的皇后?疯了不成?” 曲峥摇摇头,一脸的不知所以然,“到是你娘和南皇前皇后均是姜族的人,难道过去你娘没告诉过你关于姜族的任何事?” 白筱微微有些失望,这话题看样子,到这儿也只能结束了,“既然古越这么恨我父皇,为何又肯答应皇姐借荣华给我看病?” 曲峥偏头看她,没病以前不过是不务正业,头脑到还好使,病好以后反倒变得一时精明一时愚蠢了,“古越不过是派荣华来看看你,死不死得了。” 白筱‘哈’的一声笑,“这解释到是说得过去,如果他当真这么憎恨父皇,父皇死了女儿,的确能让他痛快一阵。不过仅仅为了看一眼我是不是要死了,跑一趟,这理由也过于牵强,他大可以派人打探,无需多此一举。” 口中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下午时见到古越,虽然谈不上和颜悦色,实在没有将她恨之入骨的表示。 这些传言是非,也不知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荣华跑这一趟,他们就得了半座城池,这买卖,给谁也愿意做。”曲峥脸色冷了冷,有些愤愤之意。 “这话怎么讲?”白筱微微一愣,那日他过来搭了几根手指在她手上就能得半府城池?北皇是傻的? “以前南北朝划分地盘时,有一座城镇,正处二国交界之处,那时二国尚没大的仇恨,也就一人一半持了那城的拥有权。 那城水土不好,难长谷物,又没矿物可采,百姓生活贫困,长年靠着国家支援才勉强维持。 后来南帝北皇结仇,都不愿再支援物资给那个城镇,认为是便宜了对方。 时间一长,那城便比别处穷困许多。再加上是边界地带,常受外寇侵拢掠夺。 双方又不愿多派兵杀敌,以至于那城越加的不成样子,百姓生活艰辛,能搬的搬,能散的散。结果那城就成了荒城一座,供着外寇做窝。 这次长公主去向古越求荣华,条件便是要那城的另一半所有权。 长公主觉得那城实在没什么用处,也就答应了,回来请示皇上,皇上也没反对,于是荣华走那一趟,也就得了那半边城。” 他一席话说完,见白筱脸上阴晴不定,接着道:“一座废城换了公主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值,当然值。”是他值,三根手指一座城,不管那城有用没用,总是一个地盘。这些日子以来查的有关汤药之事,无处不指向北皇,只道他是个面善腹黑的人物,这么毒害自己的皇后和女儿,必然有什么目的,但他居然肯用半边城来换女儿的性命,这又该如何解释? 良心大发?如果良心大发便不该一直用那只碗。 难道这一切,当真是另人所为,他并不知情? 姜族?白筱一点点搅着脑汁,好象在哪儿听说过这两个字,但将一包大脑搅成了豆渣也没能想出在哪儿听过,也只得暂时丢开。 摇着轮椅移向门口。 他看着她摇动轮椅扶手的手,又看过她的腿,终是抿着嘴,没出声。 直到她手指触了房门,突然上前,握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这轮椅,不坐也罢了,长公主已经知道你现在能行走之事,瞒是瞒不过的了。” 白筱瞟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手腕,斜眸看他,“吃人豆腐,不是这样吃法的。” 曲峥一惊,手臂回缩,手藏在袖中握紧,脸上微红,“我……我……我没那意思,你……你别误会。” 白筱抽抽嘴角,扯出个闲懒的笑,当真从轮椅上站起,一脚将轮椅踹开,冷眼看他,“拜你所赐,我也算解脱了。”这以后是福是祸就不得而知了。 曲峥脸色变了变,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你当是我……罢了!”他双唇一合,生生将到嘴边的话,拦腰斩了,“明日开始上课,只望你往后安分些。” “安分?”白筱怒极到笑,上前一步,食指戳着他的胸脯,“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皇姐的一只狗,凭什么与我谈‘安分’二字?” 虽然现在地盘没踩熟,知道不该与谁发生争执,但就这么让她自个躲进人家手心,要捏就捏,要揉就揉? 笑话,那不是白筱,起码不是那畜生道的白筱。 “你……”曲峥强压怒火,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指,“我奉皇上之令辅你读书。” “知道就好,你的任务只不过是辅我读书,除此以外,我虽懒得与你搬什么君臣之礼,但也望你见了我绕着些走。”白筱一拂袖子,掸掸在轮椅上压皱的衣摆,转身,抬手去开房门。 曲峥深吸了口气,将烧得头晕的火,强行压下些,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你如果违逆鲁莽行事,不但会害了你自己,也害了皇后娘娘。” 白筱蓦然转身,眼里寒光让曲峥愣了愣,眸中寒光一敛,笑道:“你想拿我母亲威胁我?” “你知道这不是威胁。”他对与她交往,也倍感头痛,无一次不是闹得不欢而散。 “不管是不是,你赢了。”白筱轻舔了舔唇,以自己现在之力,反抗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过要我不出府,有个条件。” “曲峥怕没有能力同公主谈条件。”曲峥望着她嘴角慢慢浮起的讥讽,眉头一皱,才接着道:“不过你可以说说看,想要什么,如果曲峥能做到的,定会全力而为。” “我要知道我母亲每日的情况。”她绝不会让自己被禁在这儿,纳兰皇后死了,都得不到个消息。 曲峥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这个,我可以做到。” “不管生死,或者有人要对她做什么,我都要如实知道。如果你骗我,我有机会得势的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白筱不愿再看他一眼,悠然转身,开了房门,慢慢步出房门。 ☆☆☆☆☆☆☆☆☆☆☆☆☆☆☆☆ 晚上还会有一更。 第045章 容华的损计 - 请夫入瓮 - 末果 深吸了口气,环视了一眼所能看到的荣府景致,自嘲的笑了笑,以为从宫中出来,就得到了自由,原来不过是从一个牢房,跳到了另一个大些的牢房。 视线最后停在掩着嘴,惊看着她的三梅身上,“我以后不用再坐轮椅了。” 她嘴角明明带着笑,却让三梅鼻子一酸,“公主。” 白筱低头笑了笑,到头来,还是这么个丫头对她还有些情谊,“我饿了,回去吧。” 三梅回头看了眼,被白筱踹到一边的轮椅,又看了看咬紧牙关,立在那儿的曲峥,跺了跺脚,追着白筱去了。 曲峥望着她们走远,回头看着那架轮椅,眉头越拧越紧,良久,将那轮椅扶正,推到床边一角,摆放整齐。 又望了望窗外山谷,拂开珠帘,出了房门,吩咐小厮唤来管家,沉声问道:“我定下的规矩是什么?” “公子不在屋里,除了二公主,谁也不许进公子的房间,违者重罚。”管家见他脸色不善,暗吸了口冷气,这才住进来没几天,便出了状况,扭头朝小厮递了个眼色,讯问是谁闯下了祸事。 小厮偷偷瞥了瞥曲峥,低声道:“公主院子的银镯来过。” 管家抹了把额头,甩了把冷汗,怎么偏偏是公主院子里的人,“进了屋了?” 小厮诺诺的道:“进了,和公子撞了个面对面。” 管家扶了扶发痛的额头,“公子,既然是公主院子的人……是否交给公主发落?”打了公主的人,等于打了公主的脸。 曲峥冷哼一声,背转身,“按规矩办,少一下轻一下,都由你来重新十倍受过。” 管家脸色白了白,还想再劝,见他已经回身进了屋,在桌边两腿叉开的坐下,一手撑着腿,一手扶着桌面,摆出监刑的架势。 只得下去叫了家丁去白筱院子架了银镯过来,按在已经摆好的长板凳上,用牛皮筋绑了,二话不说,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银镯早吓得失了魂,直到板子落在身上,才猛然惊醒,想求,不敢求,哭得没了人形。 曲峥寒着脸坐着,直到打完,才闭了房门。 管家长吁了口气,要人解下奄奄一息的银镯送回她的住处,传了太医,吩咐着好生医治。 白筱正拖了三梅陪她吃着饭,羽儿从外面跌跌撞撞的扑到门口,气喘吁吁的道:“公主,银镯被管家拖走了,说是闯了曲公子的房间,现在被绑在曲公子院子里,要打呢。” 三梅惊了惊,“她进了曲公子屋子?” 银镯点了点头,“听说是进了,出来的时候正碰上曲公子回去,被堵在了房里。” 三梅拿眼看着白筱,“公主……” 白筱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虽然进一进他的屋子算不得什么,但既然是早定下的规矩,又是众所周知的,她就不该去犯。虽然是我这儿的人,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打了就打了吧。” 三梅打发了羽儿下去,坐回桌边,“公主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才见鬼,白筱撇着嘴角哼了声,自己做了坏事,还拿别人出气……拿着汤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们说银镯进了姓曲的房间?还被他堵在了房里?” 三梅指指门外,“羽儿说是进了。” 白筱独自发了会呆,接着喝汤。 接下来的日子,白筱果然安安分分的呆在荣府,老老实实的上课,见了曲峥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 每天的消遣便是坐窗边望着对面山谷,不过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古越,也再没见过容华坐在青石上吹xiao。 至于她的腿能走的事,也在宫中传开,让白筱意外的是,北皇亲自来看过以后,只是和蔼的说了句,“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表示。 半年来,虽然被禁足荣府,日子过得烦闷些,但还算太平。 ☆☆☆☆☆☆☆☆☆☆☆☆☆☆☆☆☆ 容华刚步下马车,便见风荻气急败坏的冲了上来,不加理会,绕过他走向自己寝室。 风荻跟在他身后,黑着脸,冲着他嚷道:“姓容的,你的什么狗屁法子,居然……哼哼,你得另外给我想个法子,弄我进去。” 自从那次躲在树上,被容华发现,他不管容华高不高兴,愿不愿意,吃住便赖在了这儿,等着荣府贴榜招下人。 左等右等,都不见贴榜,十几日下来,已是不耐烦。 偏这时收到西越来函,有要事相商,只得返回西越,等再次回来,已是半年后,发现居然‘荣府’仍然没有招人。 在怀疑被容华所说的话的可信度的时候,那榜贴却出来了。 自认自己仪表不凡,长得也不俗,应征个小小的下人,还不是手到拈来,不料去的第一轮便被刷了下来,愤愤的来寻容华献计。 这次容华计到是给他献了一个,不过去了不到一柱香时间,便杀了回来寻他的晦气。 容华对这个赖着白吃白住的客人,自然也没什么客套,“我又不是荣府中人,我怎么弄你进去?你当是我这草棚,想来就来?” 风荻不以为然的挑眉一笑,眼角中媚态自生,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主意多,帮我这一次。” 容华拂下压在肩膀上的手,“人家第一轮考个扫地,都能把你刷下来,你还能当得什么下人?你还是回你的西越,叫别人服侍你好。” “我又不曾扫过地,自然扫不大干净,呃,其实我觉得已经很干净,不过那管事太过挑剔。”风荻有些殃殃的,长这么大,哪扫过地? “既然扫不来地,这第一关,你就过不得,也只能走走偏门,贿赂贿赂管事的人。”容华进了书房,走到桌边斟冷茶喝。 风荻一张美人脸瞬间涨得通红,眼里却喷着火,“贿赂?你说的那个管事,是个断袖,他……他不要钱,要……要跟我睡觉。” 容华全无表情,放下茶杯,走到书案后坐下,取了医书准备翻看,“陪他睡一觉,你便得到自己想要的,有何不好?” 风荻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大着舌头,“你……你当人人都如你这般?” ☆☆☆☆☆☆☆☆☆☆☆☆☆☆☆ 终于更上了,困死了,睡了睡了~~~~~ 第046章 不明情愫 - 请夫入瓮 - 末果 风荻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大着舌头,“你……你当人人都如你这般?” 话出了口,才发现这话说得十分不妥当,干巴巴的咳了声,挨到桌边坐下。 容华两眼只看手中书页,随手端了茶杯,轻啜了一口,才淡淡的道:“你既然知道我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会的也只是这些伎俩,何必再来问我?” 风荻自知理亏,被他一呛,只是咳了几声,随手拿了桌上笔架把玩,转得‘咯咯’作响,“你作男人也着实小气了些,知道我是无心之过,还斤斤计较。” 容华轻笑了笑,抬眸看向门口。 风荻随他视线望过去。 一个下人走向容华,凑到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风荻按住转动着的笔架,竖着耳朵只听到‘荣府’二字。 “好,你先下去。”容华对下人也是温言悦色,随后放下手中书本,起身,掸平身上褶皱,走向门口。 “喂,你去哪里?”风荻踩住他的衣摆,令他一个趔趄。 容华一皱眉头,抽回衣袍下摆,掸了掸,“容某有要事要办,小皇子请自便。”说罢加快步子离开。 风荻被闲搁在这儿,有些纳闷,想了想,飘身出了房门,跃上就近树稍,见容华戴了慕离,正走向院外不远处一辆辇车。 悄身掩近,看清那车的标记,象是北朝皇室中女眷所用。 等容华走近,那辇车车帘抛开,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美貌宫装少女。 虽然不曾见过,但北朝能有这身装扮的人,也不难猜,怕也只能是北朝的长公主白宜。 以南北朝这等紧张的关系,白宜与容华能有勾兑,倒让风荻有些意外,而且白宜与容华说话,还要亲自下车,可见她对容华是何等看重,礼遇。 想再近些听他们说些什么,但放眼望去,那附近已无可躲身之处,如果再前定然被他们发现,只得作罢。 顺着风,隐约能听到白宜口中有‘白筱’和‘荣府’的话音飘来。 媚眸微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见白宜挑了车帘上车,容华也转身回走。 忙仍从树稍一路飞跃回院中,返回容华书房,于桌案边坐下,继续把玩笔架,如同没曾出过这间书房。 刚顺过气,容华已从外面进来,走回桌案边,背起放在角凳上的药箱。 “你又要去哪里?”风荻已然猜到他定是前往‘荣府’。 容华低头间,见他发稍粘了一片枯叶,睨了他一眼,顺手拈下那片枯叶,放到他手边,“下次听人墙角,手尾干净些。” 风荻尴尬的笑了笑,“失误,失误。” 容华不再多话,抬脚便走。 风荻与他相处也有些日子,知道他冷性子,不缠着他,他便当真能把他完全晾在这儿,不理不睬。一把拽住他的药箱背带,“你去‘荣府’?要对她做什么?” “你问多了。”容华看着他拽着背带的手,略一沉呤,斜看向他,“你想去?” 风荻大喜,连连点头,放开拽着药箱背带的手,“想。”回想着半年前见她的模样,半年不见,不知她长成什么模样了。 “带你去可以,不过你得为我做件事。”容华得了自由,转身又走,口气轻松自然,就象是要别人去给他打壶小酒。 “什么事?”他说的轻松,风荻却暗生警惕,容华开口要人办事,绝不会没有目的,看不见他脸上表情,有些烦闷,想扯掉他脸上的遮丑布,小声嘀咕,也不知戴着这破布做什么。不过容华在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众所周知的,他也只是得个报怨。 “明日她满十岁,北皇在宫中为她设下盛宴,你设法,无论如何令她进宫途中耽搁一个时辰,晚些进宫。” “为何?如果北皇为她设宴,在途中耽搁一个时辰,定然会误了盛宴时间,那是对北皇的大不敬,她少不得要受罚。这事万万不可。”见一见,却害了她的事,风荻说什么也不肯做。 容华停步,转身,眼眸幽深,“受些罚,总比送命强。” 风荻蓦然一惊,“你说什么?” “你不必知道,如果你答应,我便带你去。”容华自嘲一笑,自己何必多事,北朝中事,与他何干,她生她死,又与他何干? 风荻默了半晌,见他走远,忙追了上去,“我去。” 容华回转身,抛了一个蜡丸与他,“把这涂上。” 风荻接过,摊开手心,认得只是一般的易容药物,依言捏碎蜡丸,顺手涂在脸上,手上,那张艳丽非凡的脸,瞬间被掩在一层黄黑后面,难辩真容。 跃上容华的马车,在他身边坐下,肩并挨着他的肩,看着车帘飘落,想起容华有断袖之好,与他相触的臂膀生出一阵麻意,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不碰触到他。 容华端坐车内,只看前方车帘,“反正你轻功不错,如果你愿意下车随车陡步而行,我会十分乐意。” 风荻翻翻白眼,他轻功再好,追着马车屁股后面跑这一路,不断气,也没了一半的气,“休想。” 侧脸看着容华戴着慕离帽的脸,处处透着儒雅秀逸,不明白这么样个人物,怎么就能有断袖之好,“你那无二两之力的手,只能拿拿针,敢对我无礼,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容华‘嗤’的一声轻笑,“就你那张脸,调戏你与调戏个女子,有何区别?” 风荻吸了口冷风,呛得咳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原来你喜欢的是那等模样的,想必古越长得十分威武粗壮,甚好,甚好。” 既然他爱的是长相粗犷的,那等白筱长大后,更不会与他相争,当真是好得很。 容华摇头轻笑,“那小丫头就有什么好?,相貌虽然不差,但也并不十分出众,性格莽撞,也不十分聪明,竟能能让你如此上心。” “那是她没长大,等她长大,天上天下,能有谁比她更美……”他话没落,感觉他目光向他望来,猛然察觉自己失言,忙咳了声,住了口。 ☆☆☆☆☆☆☆☆☆☆☆☆ 都说装修扒层皮,吵翻天,以前不相信,现在果子算是亲自尝试了,果然是吵翻了天,一天下来,头痛欲裂,码字,很久不能入戏,郁闷啊。 第047章 雷劈鬼差 - 请夫入瓮 - 末果 “你好象知道她长大以后的事。”容华将他重新打量了一番,“你还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是胡乱猜猜。”风荻避开他的注视,撩了窗帘看外面风景。 容华将视线从他后脑勺上移开,垂着眼眸陷入沉思。 ☆☆☆☆☆☆☆☆☆☆☆☆☆☆☆☆☆☆☆ 白筱依在窗边,望着山谷对面无人的景致。 初初时,她会盼望对面出现人影,现在已不再奢望,至于趴在这窗台上,只不过是一个习惯。 曲峥站在离她三步之外,一如往日的向她汇报着纳兰皇后的情况。 不外乎是些,今天吃了些什么,发病骂了什么人,摔了什么东西。 其实她那屋已没什么人,骂来骂去,不过是服侍她的秀秀和前去给她送药的两个嬷嬷。 那屋里能摔的东西早摔得没了,再摔也不过是些随时补上的,不值钱的粗瓷茶杯,劣质茶壶。 曲峥一日复一日,孜孜不倦的汇报,白筱趴在窗台上不厌其烦的听着,虽然没有什么新鲜内容,但这样反而让她安心,起码纳兰被众人忽视着,也就是安全的,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她的腿能慢慢有所恢复。 自从白筱从他房间离开,这半年来,除了在课堂上和这屋外遇上,她从来不给他一个正脸,这些日子来,他已经习惯,并不指望她能给他好脸色。 但每次进来,都见她趴在窗边上,愣愣的望着对面山谷,心里便有些难过,“出去走走吗?” “跟你吗?”白筱目视那块青石,嘴角抽出一丝冷笑。 “是。” “我没空。”白筱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曲峥微撇了脸,暗叹口气,这半年来,她越来越失去这年龄该有的活泼,虽然这不是他所愿,却是他所无奈,他不能不按皇上的旨意行事,但对她终存下了一片愧疚之心,明天是她十岁的生辰,或许可以借这机会劝劝皇上,“明天……明天,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我没什么想要的。”白筱握着颈间明珠坠子,她想要自由,他给不了她,他能给她的只有监禁。 她并不认命,这半年的安分,不过是在等。 自从容华的那席话,让她明白,她与那畜生道习性差别太大,她需要别人来适应她的改变,改变太大,会让人怀疑。 一旦被人确认她不是以前的那个白筱,她这辈子就算到头了,如今只有拉长这个改变的时间。 在她没寻到机会前,能做的只有忍耐。 她的回答在曲峥意料之中,从怀中取出一本闲书,走上前,放在她手边,“无聊的时候翻翻。” 站了一会儿,不见她回头看那书一眼,眸了暗了暗,退了出去。 白筱在窗边又趴了好一会儿,倦意袭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那本书碰落地上,撇脸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弯身拾起那书,翻了翻。 虽然她极不喜欢曲峥,但不能不承认他学识渊博,他对她的教学十分严厉,给她这样的闲书,还是第一次。 如果说这是给她的生日礼物的话,到是有些与他的性格背道而行。 撇嘴冷然一笑,便要将那书丢开,想了想,不过是一本书,看看也是无防,放下扬起的手,滚倒在床上,胡乱翻起来。 那书是讲的各地百姓间的一些小故事,看上去好象都是些平平凡凡的小事,但细细品来又觉得十分有意思。 字字句句都充分展示了各地的民情,以及不同地方的人不同的喜好处事。 这一看,竟看了进去,十分佩服写这本书的人,竟能将这些南北风情的小事写得如此有趣味。 正看在精彩处,一阵风吹来,隐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眼皮瞬间疲涩不堪,一合眼,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发现自己恢复了真身,惊喜交加,正想念个决,看法术还在不在,见鬼差正站在浓雾中向她所在方向张望,见到她匆匆迎了上来。 白筱见了他,脸色顿时一沉,上前揪了她的衣裳,“带我去见阎王,你们诓得我好惨。” 鬼差心虚的赔着笑,“我们确实没诓你。” “没诓?我坐了这半年的牢,便是你们所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白筱火冒三丈,掐着手指,念了个雷决,一道电光,劈在鬼差面前,将他一张煞白的脸,轰得漆黑。 鬼差吓得抱了头,“小姑奶奶,我们确实没诓你,只不过是你的时运未到,要再过上几年。” “这么说来,我还得坐上几年的牢?”白筱眸子一眯,又是一次寒电劈下,轰焦了鬼差一头青黑长发,弯弯曲曲,根根竖起,如同鸡窝。 鬼差抱着脚到处逃窜,尖叫道:“小姑奶奶,我这不是来助你吗?别再劈了,再劈,我这身老骨头要被你劈散了。” “怎么助法?”白筱收了手,虎虎的瞪着他,“今天你给不了我一个说法,我就劈散你这身老骨头。” “阎王大人,怕小姑奶奶呆得闷了,生出别念,所以叫我来传个话,要小姑奶奶再忍上两年,便有转机,手揽北朝大权,到那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鬼差一点说一边后退,唯恐她又招来雷电击他。 刚退得两步,一道刺目电光闪下,吓得尖叫着,抱头蹲下身。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雷电劈在身上,才偷偷抬头看向身前白筱,对上的是一张冰脸,禁不得打了个哆嗦,小心的道:“只需再忍两年。” 白筱捏着诀,骂道:“谁还忍这两年,弄我出去,否则……”一扬纤纤玉手。 鬼差连连摇手,“不要再劈,不要再劈,阎王就怕小姑奶奶不肯依,所以另有一计,可以离了这儿,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得暂时脱了宫廷,没了这好吃好住的日子……”鬼差心虚不已,另一条路,也不见得有多舒畅,没准还不如在这宫里好吃好住的呆上两年。 白筱哪稀罕这样的好吃好住,听说能离开,心情顿时转好,收了诀,“怎么离开?” ☆☆☆☆☆☆☆☆☆☆☆☆☆☆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再过几天会有容华和古越的美图和大家见面。 第048章 如何选择 - 请夫入瓮 - 末果 话说到这份上,鬼差又犹豫了,经不得白筱催促才道:“明日出发前,你只需将跟在你身边的一个面色黄黑,身材高挑的人推进你屋前那汪渔塘,便能离开宫廷。” 白筱将身边能看见的人,一个一个扒了一遍,也没想出谁长得面色黄黑,身材高挑,更不理解,为什么将一个人推进渔塘便能离开,“那人可会游水?” “不会游水。” “不会水?”白筱跳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让我把他推下渔塘淹死,闹出人命,然后让我被贬罚到何处吧?” 被贬罚同样是受到监禁,如果那样的话,与现在的区别就是,从一个皇族牢房跳到布衣牢房。 “自然不是。” “那是?” “天机不可泄露,就是现在这般,都是不合规矩,至于出与不出,全看小姑奶奶自己的选择了,小的还得回去向阎王复命。” “你这有前文,没后文的,叫我怎么选?”白筱对他的说法,实在不认可。 鬼差苦了脸,搓着手,“小姑奶奶,小的的确为难,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白筱也明白,下地有地下的规矩,他们也不敢过于干涉凡间的事,随便改变别人的宿命是要违反天规的,他如此这般已是尽了力了,不再出声,算是默认了。 站了一会儿,见他说走,脚跟粘在地上,硬是没动弹,只得又问道:“还有事?” 鬼差将手在身子两侧擦了擦,脸上陪着笑,“我那珠子……我想……” 白筱蓦然明白,他是想拿回那颗修为珠子。 那珠子放在她这儿也没什么用处,万一丢了还多事,不如给回他,“给你便是。” “太……太感谢小姑奶奶了,您真是观世音菩萨的心肠。”鬼差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欢喜得语无伦次。 白筱抬手摸到颈间明珠,上面的银丝网,贴着肌肤的一面被捂得温热,另一面却冰凉浸人。 眼前浮现那只白净无暇的手,“你随身带着这珠子,想来它对你而言,有些道理。不过你今日拿回去,没准明日便又不知会丢在何处,所以帮它穿了件衣裳。” 那温和的俊颜晃得她眼花,低柔的声音却让她心尖上一颤,将那覆着银丝网的明珠,握紧,冲着鬼差笑了笑,“不过不是现在。” 鬼差脸的笑瞬间僵化,“这……这……当初您是怕这宿体是残疾不能行走才……才扣着我那颗珠子,如今这腿没事……” 白筱扁扁嘴,“这腿固然可以行走,但这宿命与你们所说的相差甚远,我怎么知道你们以后还要怎么诓我?所以这珠子,还得抵着,不能还你。” 鬼差欲哭无泪,脸上苦得能拧出汁来,“小姑奶奶,这宿命不归我们管,我们只管投胎……” “打住!”白筱抬手压下他后面的话,“既然你们只管投胎,我那九年的队是怎么排来的?” “这……小小失误,小小失误……”鬼差额头上渗着冷汗,还是老话重提,拉的这臭屎一时半会儿的,是擦不干净了,“您这不是上来了吗?” “上来了?对,是上来了,上来在这儿坐了这许久的牢。这可是与你们所说的宿命天地之别,我哪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那个畜生道的行差走错,胡乱折腾,把我的命宿生生改成了这样?” 白筱不稀罕那颗珠子,但他取走珠子,定要毁了那个银丝网,她一想起做这个银丝网的那双手,和那双手的主人,以及他的这份心思,说什么也不忍心毁了这银丝网。 虽然可以用法术将那珠子取出,留下银丝网,但一时半会儿的,哪儿去寻个一模一样的珠子装进去? 银丝网里没有那珠子撑着,压上一压,拆上一拆,便会起褶,变形。 她实在容不得那网有一丝损伤,这是她到这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这珠子就算要还给鬼差,也得等她寻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珠子换下来,再还他。 鬼差哭丧着脸,“他确实没改过小姑奶奶的宿命。” “没改?所有人都当我是百合,已经对我有所看法,见了我便避让三尺。本来该有好印象的都变得没好印象,有些事极容易办的,就因为这坏印象变得难办,甚至办不了了,这叫没改我的宿命?” “这……”鬼差明知她在胡搅乱缠,但说的又句句在理,让他无言以对,那畜生道的的确是将她的名声败得不成样子,扯着袖子抹了把颈项上的汗,扇了两扇,“可是这……” 白筱心里偷笑,脸上却更冷了些,“你还是回去烧香拜佛,让我这一世过得顺畅些,否则……哼哼……” 鬼差属于鬼族,面色本来就没有血色,听了这话,更吓得失了颜色,变得死灰死灰的,双手乱摇,“别……别……小姑奶奶,您可别……小老儿天资愚笨,这几万年修炼的着实辛苦,才得了这点,您就可怜可怜小老儿,千万别毁了我这点修为。” 白筱小嘴一撇,“那就得看姑娘的心情。” 白筱的身份,一重是白止帝生了七个孩子,只得这一个女儿,自是宝贝得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天地间,有几个敢招惹?二重在她和龙君太子飞升历劫之时,龙君和白止帝便订下婚约,她以后是要嫁龙君太子的,也就是以后的龙族天后。 鬼差愁眉苦脸,别说现在他们理亏在先,就算自己有理,也不敢惹她,一阵热风吹过,忙挥了袖子给她扇风,“小姑奶奶,这珠子放您这儿,也不是不行,您玩腻了就还我,别丢了。” 白筱抽着嘴角,没崩住笑,“你放心去吧,我高兴了,没准再帮你点化点化,在这珠子上镀上一层。” 鬼差挥着的袖子停在了半空中,挖了挖耳朵,没堵着,“小姑奶奶,您说……” ☆☆☆☆☆☆☆☆☆☆☆☆☆☆☆☆☆☆☆☆☆☆☆ 白筱的人生将会有一个大的转变,再也不用呆在这无聊的宫中了~~~~O(∩_∩)O~~~~~~ 第049章 交换条件 - 请夫入瓮 - 末果 “我说我心情好的话,没准再给你这珠子上镀上一层。”白筱笑吟吟的在身边石块上坐下。 鬼差将给她扇风的袖子舞得呼呼响,飞升上仙,资质,本事,运气,缺一不可,是万万人中难有一个的,绝无取巧可言。白筱年纪虽然小,只得十六,却能与被人传为天地间第一神人的龙群太子齐齐飞升上仙,她的能耐是无法想象的。 她如今是被封了上一世的记忆,但只要这一世完满了,恢复真身的那日,随便点化点化,他便终身受用不尽。 “小姑奶奶,您这话,不诓小老儿吗?” “我诓你做什么,这珠子,你还要不要回去了?”白筱两指捏着项间明珠,慢慢转动。 “搁您这儿,搁您这儿。”鬼差喜得抓耳挠腮。 “那你说,我选择出宫好,还是不出宫好?”白筱笑看着他,出奇不异的问了一句。 鬼差想也没想的道了声,“出宫好……”话出了口才发现自己漏了嘴,忙又道:“出宫有出宫的好,不出宫有不出宫的好。” 白筱眼角带笑,斜瞥着他,好滑头的老儿,“走吧。” 一股浓烟化开,烟雾散去,已失了鬼差的踪影。 ☆☆☆☆☆☆☆☆☆☆☆☆☆☆☆☆☆☆☆☆ 白筱幽幽醒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头顶床幔,把刚才梦中的事细细想了遍,实在没想出身边有谁是高个子的黄黑面膛,只得暂时丢开。 一骨碌爬起来,裹了件外衣,踢踏着绣花锦鞋奔出屋子,望着眼前的渔塘。 渔塘也不算太大,这头望到那头,也就几亩地大小,幽绿幽绿的水里游着锦鲤,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叫人寻了支竹杆,撑了撑,竟然打不到底,暗吸了口冷气,普通渔塘哪需这么深的水,不识水的人,跌下去,怕是要淹个半死。 蹲在塘边托着下巴,望着那汪绿水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得出神,身后传来三梅的声音,“公主,容公子来了,您要见他吗?” “容公子?”白筱身子一僵,慢慢转身,仰头望向身后三梅,“哪个容公子。” “南朝的容华……容公子。” 不见他已有半年,白筱呆了半晌,赫然起身,“他在哪里?” “在筱苑门口等公主回话。” “快请。”白筱将手中长竹杆掷到岸边,转身飞奔向翠花厅,到了厅前,想到什么,又急急返身跑回寝室。 摸了摸头发,耳边发束凌乱不堪,忙唤了羽儿来为她梳理。 这半年来,每日除了上课,便呆在这屋里,平日极少打理自己,更不曾看过镜子,这时对着铜镜照了照,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胖呼呼,圆嘟嘟的小脸,已长出尖尖下巴,秀眉大眼,虽不能象她本来的模样那般清雅灵秀,但好歹算长出了点模样,只是久不外出,欠了些血色。 收拾妥当,推开铜镜,定了定神,站起身,见羽儿手上拿着慕离,摇了摇头,“不必了。” 他又不是没看过她,何必多此一举。 进了翠花厅,扶着门框,见三梅眸子里尽是柔意,正捧了茶送到坐在梨花椅上的白衣少年手边,“容公子喝茶。” 容华戴着慕离,看不到神情,朝三梅道了声谢,声音依然低柔。 抬眸间看见扶着门框的白筱,便不再将视线转向别处,起身静看着她,她如今的模样与半年前所见,已有些不同,阳光从门外投在她身上,泛着一层金光,隐在阴影中的小脸似曾相识。 三梅望了望白筱,向容华拂了拂,行过礼,退了出去。 他站在那儿,比半年前所见又高了不少,依然如幽山远水般清宁,悠然。 白筱望着他脸上的慕离,抬头摸了摸坠在衣衫下的那颗明珠,微微的失望,垂眸,咬着唇瓣,暗叹了口气,原来自己想见的不是他,只是那双眼,那双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眼。 将散漫的思绪收回,迈进门槛,走到几边,示意他坐下,笑着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容华也不瞒她,声音淡然,“只是受人之托,来给你把上一脉。” 白筱唇边笑意,慢慢转冷,“我皇姐叫你来的?” “是。”他平平静静,声无波澜。 白筱冷笑道:“既然你来了,便由不得我拒绝,是吗?” 容华侧头轻笑了笑,慕离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了颤,“你可以拒绝,容华并不强求。” 白筱盯着那层慕离半晌,慢慢抬了手,放到他面前几上,“她又许了你们什么?” 他双手捧着青玉茶杯,拇指在杯缘上慢慢滑动,锁着她的眼,这世间竟还有与那人如此相像的一双眼,“不是许了我们什么,只是许了我一个人,如果你不同意,这事也就此作罢。” “什么人?”白筱低头望着他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得平平整整,透着珍珠般的光芒。 “只是放个人在你身边。”他微侧了侧脸,语调十分的悠闲随意,就象在说今天晚上晚餐要吃些什么。 白筱望了望窗外的天,哑笑一声,只是放个人在她身边。他居然可以明目张胆的将眼线安插在她身边,这人实在嚣张放肆。 容华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既然公主不愿意,容华就此告辞。” 白筱看着他悠然走到门口才深吸了口气,唤道:“回来。” 容华站定,转身,凝看着她,“你要什么?” 白筱轻叹着笑了笑,“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 “很多,比如你现在想要什么,我便猜不到。”他慢慢渡回几边,柔声问道:“你要什么?如果我做得到,定然会去做。” 白筱望着他,突然心里生出一些不舍,明天就要离开,怕是后会无期了,“我想见见古越,只能今天。” 容华微微一愣,慕离遮去他失去笑意的脸容,过了会儿,才问道:“能否告知,你为何要见他?” “不能,只要你能做到,别说安插一个人在我府中,就是十个,百个,都可以。”反正明天就要离开,他就是派人把这院子挤满了也与她无关,虽然以此来做交易有些无赖,但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赖些又有何防,再说他不也是在利用自己。 第050章 达成协议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等了一阵,见他看向窗外,不作任何表示,也不拒绝,也不说同意,摸不清他是做何想法。 在等得花黄菜都凉了,准备放弃的时候,他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好,我会设法带你出府。” 白筱面上平静,内心却波涛涌涌,“谢谢你。” “不必言谢,不过是个交易。”容华渡出厅堂,击了击手掌。 白筱依在门框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正从拱门外走进来的欣长身影。 身材高挑,面色黄黑……是他,竟然是他…… 无意识的瞟了眼不远处的渔塘,寻思着是不是该让他去弄个什么临时集训,学几招狗刨,落了水,也不至于淹死。 想了想,还是算了,如果让他去学狗刨,明天想推他下水,怕是有难度了。 风荻虽然扮着容华的下人,进了院子,对他却没多少恭敬的样子,直接望向依在门口的白筱。 琥珀色的金眸浮动着微妙的神色,她已经在变了,再过两年,只要再过两年,她或许便能长回以前的模样。 白筱见他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有几分不悦,将视线转开,但那双金眸天然的媚态,让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看多两看,就看出了蹊跷,伸手指了他,“啊……是你……” 不等他回应,收了手,转头瞪向容华,“你们是一路的?” 容华偏头看她,道:“算不上一路,只不过不知这人如何与你结上渊源,见我的住处与你甚近,便赖在了我那里白吃白住,平白糟蹋不少粮食,令我烦不甚烦。既然白宜来寻我,我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打发了这人。他得个想念,我落个清静,仅此而已。” 风荻闻言,黄黑的脸瞬间涨得紫红,横了他一眼,也不知给人些面子,送了他来,却要给他抹上些狗屎,损他形象。 虽然明天就要离开,白筱仍止不住的怒从心起,将她卖给白宜,为的只是落个清静,这么阴损的事,他说出来竟然平淡如水,天经地义。 樱唇一抿,“你……真的……很好……”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怨愤,唤三梅寻来扫帚,丢在风荻面前,道:“你只能呆在这院中,负责打扫,哪里也不许去。” 风荻拾起扫帚,纳闷不已,“可否换样别的做做?” 白筱正在气头上,哪能有心情与他讨价还价,东拉西扯,留他不过是为了见见古越,拉下嘴角,“可以,不愿扫地,便去打理那汪渔塘。” 最好自己栽进塘里,也省了她推他那一遭。 西越少大河,大江,西越人大多不习水性,风荻长在皇家,更没学习过游水,别说下水,就是坐船,都会发晕。 伸长脖子望了望不远处那汪渔塘,深不见底,后退两步,拿了扫帚挥了两挥,扬起地上几片落叶,“我擅长扫地,还是扫地的好。” 白筱皱着眉往后让了让,避开他扬起的漫天落叶,无语望天,握个扫帚柄,还翘了几根手指,当是在吹xiao吗? 站在一边的容华轻笑出声,他擅长扫地?当真是擅长得很。见白筱朝他瞪来,忙抬袖轻咳一声,“可以走了。” 白筱一肚子的火顿时熄灭,丢下风荻,屁颠屁颠的奔到容华面前,管他算计她,图的是什么,只要能让她见古越就好,“走吧。” 容华却不动,看向三梅。 白筱顺着他的眼风望过,挑了挑眉稍,“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我的丫头,想讨要过去?” 容华收回目光,看向她,哧笑一声,“你忘了,我对女色并无兴趣。” 白筱唇角戏笑僵了僵,他对女色不感兴趣,那话中之意,古越也如他这般?干巴巴的咳了声,“那还有何事?” “你可以随便出府?”容华虽然半年不曾见过她,但南北朝的事情,多少还有所耳闻,白筱被禁足之事,自然也不例外。 一盆冷水将白筱从头泼到脚,面上残存的笑意消逝得无影无踪,燃着的兴奋一点点冷却,又心有不甘,“你不是说带我出府。” “我虽然答应带你出府,但容华不过是南朝的一名小人物,怎么能有这权利干涉北朝中事?北皇不让你出府,我又怎么能大张棋鼓的带你出去?” 容华把自己比成了小人物,语气中却全然听不出自贬之意,在别人听来,说他自己是小人物或者是一国之君也没什么区别。 白筱收紧的心顿时一宽,笑道:“你有办法,对吗?” 容华笑了笑,这小丫头果然精灵,移步重新走向翠花厅,“随我来。” 白筱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对他这个人的却从来不加以怀疑,掂着脚尖随他进了屋,“你有什么办法?” “坐下。”容华放下药箱,站在一张黄梨木椅前,取出几个小瓶小罐,排在桌上,在其中一个小瓶里倒了些不知什么液体出来,在手心中揉了揉。 白筱一脸迷惑,依言坐下,鼻尖擦过他身上锦衣,细细滑滑,微微的凉,不知是什么质地,熟悉的淡淡梅香阵阵袭来,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虽然对这个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这股味道,确实喜欢。 看着眼前宽大的衣裳,被风吹过,隐约勾画出来的身体轮廓,并不象她想象中那般瘦骨如柴,这感觉……甚怪……似曾相识。 舔舔唇,眸子闪动,竟有一种想伸手在他腰间抱上一抱的冲动。 正努力管着自己不大听话的手,下巴一紧,被他单手扣着抬起。 “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声音低柔,温和,又带了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他话出了口,自己也是一愣,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十几年来,从来没关心过别人想什么,也没在意过别人对他想什么。 好在有慕离的遮掩,让她看不见他此时的失态。 白筱脸红了红,抬手搔了搔头,望着眼前轻轻飘拂的白色慕离,“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他噪子哑了哑,“没什么。”在手心里盏上些液体往她脸上涂抹,动作轻柔,指尖象是触到了她的脸,又象是完全没碰到她。 第051章 不同人不同待遇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斜眼瞥视了眼,桌上的小瓶小罐,翻起他纬帽上的慕离,望着他黑且沉的眸子,打趣道:“你这算不算在勾引我?” 他垂眸扫过她的眼眸,摇头一笑,“你才多大点的一个小人儿?”侧眸望了望窗外天色,已是不早,加快了手中活计。 白筱眨眼笑了笑,“你多大?十四?”古越十四,他与古越一般模样,难道也是十四?探手到他胸前,去摸他是否有发育。 “别闹。”他皱皱眉头,抓住她欲在他胸脯乱摸的小手,单手在她脸上一阵捣鼓,放开她的手,退开一步,收拾着桌上物件,“可以了。” 白筱望着他放下慕离,摸摸自己的脸,不知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随在他身后,看着他飘飘的衣袂,不管他对她做的一切出于什么目的,终是助过她的人,过了今天,再也看不见那个人,同样也看不见他,念头刚动,刚刚淡去些的落寞再次涌上,“喂……” “怎么?”他脚下不停,只是略转了转头。 “你不见我的时候,可有想起我的时候?” “没有。”他淡淡而言。 “当真没有吗?”她失望的扁着嘴。 他默了片刻,道:“再不走,赶不上时辰,你见不着他了。” 白筱嘴角微微勾起,沉默便是不否认。 出了门口,见三梅结口结舌的捂着嘴看着她,“公……公主?你……你的脸……” “怎么?”白筱摸着自己的脸,“镜子!” 三梅如飞的进屋捧了个小铜镜出来,举到她面前。 白筱看着镜中的自己,‘哈’的一声笑,再看向镜子旁边的三梅,镜里镜外一般的模样,难辩真假,他居然把自己弄成了三梅的模样。 顺水推舟的吩咐三梅进屋假扮她,顺便盯着风荻,不许他到处乱窜。 ··· 一辆马车在容府门前停下,慕容幼南从车内下来,抬眼看见从门里出来的容华和三梅,愣了愣,窜到他们面前,不能肯定的问道:“你是容华?南朝的容华?” 容华不予理睬,走向在面前停下的自己的马车。 白筱嘴角轻撇,这个慕容幼南来的真不是时候。 “等等。”慕容幼南伸手拦在容华身前,大眼里闪着好奇和兴奋。 容华停了下来,冷眼看着身前少女。 白筱望向容华马车上的护卫,那护卫屈着一条腿,背靠马车箱壁,嘴里咬着一片树叶,全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慕容幼南走前一步,笑道:“今天难得有幸在这里遇上大名鼎鼎的容公子,相逢不如偶遇,让我见识见识公子的尊容。” 白筱眉头一皱,这个慕容幼南仗着父亲是北朝丞相,这儿又是北朝的地盘,无法无天了,敢这样招惹容华,她记得不错的话,容华那个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一个能抵得她那四个脓包护卫。 虽然急着去见古越,却也想看看容华如何应对。 不料容华只是绕开她的手,继续前行。 在与慕容幼南擦身而过之时,慕容幼南突然伸手去揪他的慕离。 突然寒光一闪,慕容幼南哎哟一声缩回手,翻过手心,惊出了一身冷汗。 手心一片黑紫,那片黑紫大有往上蔓延之势,厉声尖叫,“你对我做了什么?” 容华冷冷道:“难道你不知道,揭我面罩者死?”说完将手中素针掷于地下,抬步上了马车,问愣杵在那儿的白筱,“你不走?” 白筱扭头看着慕容幼南,再看向容华,“她……”她并没将他的慕离掀起,他便要了她的命的话,实在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了些。 再想自己不止一次的揭开他的慕离,额头渗出冷汗。 慕容幼南到了这时才回过神,知道害怕,抖着声音,“你敢……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过是北朝右丞之女。”容华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既然知道,你还不赶快给我解药。”慕容幼南几时吃过这亏,手上已麻木全无知觉,又怒又怕。 容华冷笑一声,“别说你,我就是毒杀了你爹,也无人能拿我怎么样。” 语调平静,说出的话却是何等狂妄,但在别人听来,丝毫不觉得他说这话,有何不该。 白筱心里砰然乱跳,朝车内道:“她也只是一时好奇,饶了她吧。”他这么神神秘秘,对他好奇的人何其多,个个都杀,他还不成了魔头了。 他不答,只是淡淡的问白筱,“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白筱多少也听过些关于他的事,所听之事都是对他尊重的同时,又有些畏惧,慕容幼南今日之举实在是有些过了,想起曲峥说起过的一桩,有人曾经冒犯他的事,后来是请了一位极有名望的老人登门谢罪,才算将那事圆过,“你这毒,毒发要多长时间?” “六个时辰之后。” 白筱暗松了口气,没马上要她的命,便是有回转的机会,推推懵在那儿的慕容幼南,“快回去寻你爹。” 坐上容华的马车,看着身侧他放在身前半拢在袖中,只露出几根修长手指的手,“你到底有多少绝活?” 医术,易容,杀人,都是出自他这双无暇的手。 “不多。”他面前慕离随着马车晃动轻颤。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慢伸手将他的慕离卷起,等了等,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干脆将整个纬帽取了下来,“当真没有人揭过你的面罩?” “有。”他窄长的眸子悠然的看着她,好象根本没有发生过刚才他用毒针扎人家的那慕。 她有些涩然,抬手去摸他的眼,“我是说,除了我。” “没有。”他回答的干脆,按下她的手。 “那你为什么不拿针扎我?因为我是北朝的公主?” 他眼眸微敛,再慢慢打开,嘴角含笑,看向她的眼眸幽深黑沉,“你是不是公主,对我而言,并无差别。” “那到底是为什么?”白筱不会忘记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份冷漠,对她的转变怕就是因为看到了那碗汤药开始。 他静看着她不语,良久才转开脸,“不知为何。”他自己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 哦也,哦也,二更完成,祝大家好梦~~~~~~ 第052章 摸摸脸,表表白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无语,他对她连找借口的精神都省了,就一句‘不知……’打发她也着实容易了些。 也好,彼此多些距离,以后不再见,也不会有什么留念。 “你打算怎么回我皇姐?” “实话,实说。”容华招呼马夫在前方路旁停下。 “就说我的腿根本没事,一直是欺瞒她和我父皇?”这么告诉白宜,她不知道北皇会不会算她一个欺君之罪,明天进了宫,还有没有机会出来。 华容微微一笑,抬手撩起窗帘,看着马车缓缓慢下来,“我今日不曾给你把到脉,如何知道你的病情?” 白筱愣了愣,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融入窗外撒入的阳光是,似影似幻,美得有些不真实。他今天到容府,的确没给她把过脉,小脸上慢慢漾开笑意。 “你……” 他转脸看向她,眼角含着融融暖意,让她如沐春guang,“难道我有说错?难道这不是实话?” 白筱撇脸一笑,“实话,的确是实话。那你和她的交易且不是失败了?今日你不是白走了这一趟?” 他放下手,窗帘在他耳边垂下,掩去强光,五官柔和下来,漆黑的眸子更加澄清明亮,斜靠在车窗上,“与她的交易是败了,与你的交易却成了,横竖是一桩买卖,有何不同?” “你这么做,当真只是为了打发掉风荻?”白筱笑着看他,不知该怎么看眼前这个少年。 “嗯,走一趟,得个清静,甚好。”他望着她的眼,她的笑,不知她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和那人一样? “你真是怪人,你不愿他烦你,尽管打发他出门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他轻功极好,我那几道竹蓠墙拦不住他。”他突然也想象她那般,伸手去摸摸她那双眼,抿了抿唇,眸子微微一黯,手在袖中握紧。 白筱‘哈’的笑出了声,风荻的轻功的确不错,半夜摸进她的房间,皇宫里的护卫折腾了一夜也没能摸到他半点影子。 能让这么个静得如一汪止水的人头痛,风荻也委实是个人才。 看着他此时闲然安静的模样,再看他一直看着她的眼,莫名的心慌,忙撇开脸,去掀他身边窗帘,探头望向窗外,马车正靠向容府出来,与去他的宅子分路的地方,“我们为什么停下?” 她趴在他身边窗上,半边身子几乎压伏在他身上。 试问天下还不曾有人靠他这么近过,顿时有些不自在,又不便强行将她推开,只得往后缩了缩,然座椅只得这么宽,一边是窗壁,一边是她的身子,他又能缩到哪儿去,只得僵在那儿,不敢动弹,免得触碰到她的身子。 “他今日会过来,一会儿,会从这里路过。” 她回头望见他拘谨的模样,觉得有趣,挑眉笑了,“你为何不住在宫里?” “你为何不住在宫里?”他不答,反问。 “哈。”白筱心间一动,同道中人啊,都是受不得宫里约束的人,除开他那一肚子的心眼,这人其实还不错,甚有意思,“你的眼睛真好看。” 她随风飘开的几缕秀发拂在他脸上,痒不可奈,她的话入耳,禁不住皱了皱眉,转脸避开,入眼却是她阳光般的笑,轻咳了声,不自在的又要将脸转过另一边。 白筱正看得有趣,马车停下,她的身体带碰上惯性往后一晃,压向他胸前。 他眉头拧得更紧,呼吸瞬间屏住,身体也崩得更紧。 白筱想着他有断袖之好,难道是碰不得女人?好奇心起,见他这番模样,顿时起了捉狭之心。 装作扶着他肩膀借力坐直之际,突然飞快的凑上前,在他眼睛上亲了亲,咬唇一笑,“我喜欢你的眼睛,和他一样的眼。”低头见他愣忡着,幽眸由惊转怒。 勾唇一笑,原来他是会生气的。 他握了她的双臂,将她推开些,俊逸的面颊含着冰霜,“你太过放肆,难道不知招惹我的人,没有人能有好下场?” 白筱并不怕他,迎视着他的眼,和那战场上所见,烙入她心里的那双一模一样的眼,微微一笑,“因为他吗?是爱他,还是怕他?” 他凝视着她的眼,方才升起的怒意,慢慢消褪,这才多大的小人儿,哪能知道什么是爱,“都不是。” 都不是?白筱不解的看着他的眼,这片刻间,他眼里已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宁静。 一阵马蹄声传来,白筱心猛的一跳,推开他,扑到他身后窗前,掀了窗帘向外张望。 三人三骑向这边急驰而来,带头的一身黑衣裹着矫捷身驱随着马匹奔跑起伏,黑色的纬帽掩去他绝世的容颜,帽下黑发在风中飞扬。 白筱望着他迅速奔近的身影,恍如那一身黑色铠甲的将军迎面奔来,呼吸一窒,眸子暗沉了下去。 眨眼间,古越已奔到近前,侧脸看了看停在路边的马车,以及趴在车窗上的她,并不停留,径直往前。 她心绪涌动,全身的热血腾上头顶。 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她要问问他,他是否是她所看见的那个人。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明日,或许便不会离开…… “古越!”她急唤出声。 古越只是回头望了望,并不作丝毫停留。 白筱急情之下,猛的站起身,抛开车窗,就要往下跳,说什么也要将他唤回来,无论如何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突然腰间一紧,一条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将她生生拉了回去。 她一个趔趄,坐倒在身后少年怀中,慢慢垂下的车帘缝中望见古越已然远去。 回身抓住容华的手臂,急道:“快,去追他。” 他漠然的看着她脸上的焦虑之色,心里深处,掠过一抹不悦,温和的道:“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白筱惊疑的看向他,他眸色沉然,看不出什么想法。 他轻点了点头,对外道了声,“走,容府。” 马车缓缓启动。 白筱直到这时方知他并非戏言,慌了神,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束缚,然看似文弱的他,臂间的力道竟大到让她挣脱不得丝毫,马蹄声已远,急道:“我们有协议的,你得送我见他。” ☆☆☆☆☆☆☆☆☆☆☆☆☆☆☆ 今天果子看了篇笑话,与大家分享: 老师让学生用“皱纹”造句,一学生写:我爸爸的蛋上有很多皱纹,老师批评家长不该啥地方都让孩子看。家长解释说:这孩子从小粗心,少写一个“脸”字。 顺便求求粉红票票,嘿嘿~~~~ [bookid=1314505,bookname=《俊男坊》] 第053章 可气的男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你已经见过他。”容华箍紧她小小的身子,不让她跳车。 白筱身体瞬间僵硬,一种被欺骗的感觉紧紧包裹着她,慢慢转身,见他清雅俊秀的脸容淡然从容,澄澈的眼眸深处荡漾着波澜,“你说什么?” “我说,你已经见过了他,我得送你回去。”他将她放到身边座椅上,并不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 白筱的脸黑了又黑,沉了又沉,气急败坏,使劲推开他,“这就叫见过?一句话都没说上就叫见过?” 他看着她,微一偏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慢慢的道:“我答应你见他,并没答应你,一定要跟他说话。” 白筱怒极,瞪着眼前墨石般的眸子,明明与那人一样的模样,这么张脸却让她恨不得搧他一巴掌。 愤怒,委屈,懊恼,诸多情愫缠绕在一起,翻江倒海的涌了上来,忙吸了吸鼻子,强压下涌上双眼的热流,冷冷道:“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知道。”他淡淡而言。 “那可你知道,这对于我而言,将失去什么?” “不知道。”他声音柔和。 白筱不管再怎么忍,鼻子终是一酸,泪涌上眼眶,倔强的瞪视着他,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果然是个任性的性子。”他抬手,用指尖拭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 白筱突然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两眼仍一眨不眨的紧瞪着他。 他一动不动的凝看着她的眼,眉头都不曾动一动,好象她咬着的并不是他。 她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含着他的手臂,瞪了他半晌,仍不见他有所反应,才松了口,垂眸见他雪白的衣袖被一圈慢慢渗出的血珠染红。 “解气了?”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仍然温和,淡然。 白筱将眼泪蹭在他袖子上,抬眼看他,在他脸上看不到愠意,又扯了他的袖子擦了擦鼻子,“你真是登徒子。” 他扫了眼被她擦花的袖子,微微一笑,“随你怎么说。” “我有话要问他,带我见他一见。”她任不肯放弃。 “不行。”他也不让退,将窗帘揭了条缝,望了望,离容府已经不远,放下窗帘,单手扣着她的手腕,闭目养神。 白筱将视线从扣着她手腕的手看上,滑下的袖子,被血渗得花花斑斑,再顺着他的手臂看上,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你不问我为什么非要见他吗?” 他不睁眼,薄唇轻嗑,“不问。” “你对你相好的事,就这么没有好奇心?就不想知道我与他有什么前缘往事?”他越是淡定,白筱越觉得自己快被胸腔内的火烧成灰烬,只想说些什么来激怒他,让他难受。 “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他的眼,眯开一条窄缝,斜睨着她,“想让我吃味,可打错了算盘,你还不到能让人吃味的年纪。” 白筱哑然,这该死的缩小版宿体,如果换作她的真身,看他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被他握紧的手腕,挣也挣不脱,就算挣脱了,只要他拦着,也见不了古越,将头扭过一边不看他,生着闷气,眼不见为净。 随着车摇晃了一阵,白筱冷静了下来,刚才一时冲动问了他,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见得捞到个‘好’字。 如果不是他,她不知会如何失望;如果是他,当真不离开,一直这么被禁要这里,又有什么用处? 再看向身边的俊容时,已不再那么厌烦。 低头,轻轻揭起他宽大盖到手背上的阔袖,意外的发现,他的手臂并不象她所想的纤细如柴,肌纹清晰,十分结实,月白的肌肤上留着一圈仍渗着血珠的牙印。 呃!刚才气头上,那一口还当真没有留情。长了些愧疚出来,“不痛吗?” “一点点。”他仍闭着眼,长睫翘成好看的弧线。 “不用上点药吗?” “你那小毒牙,还毒不死我。” 白筱干咳一声,提着他的绣着暗竹纹的袖边,“这衣裳上的血迹怕是洗不掉了。” “嗯,下次记得赔我一件。” 白筱无语,“小气。”嘟啷着嘴,“先不说你那位的相好是一国太子的事,就说你做大夫,难道给人治病,收取的疹费,还买不起一件衣裳?巴巴的要我赔给你。” 他眼眸半敛,唇边含笑,轻睨向她,“我给人看病,不曾收过银两,两袖清风,哪来闲钱买衣裳。” 白筱嘴角一撇,“在我手腕上搭了三根手指就得了半座城池,还说不收人银两,骗谁?” “城池虽然收过,银两确实不曾收过,再说那三根手指换来的城池,还倒贴不少银两,我做的可是赔本买卖。” “谁信?”白筱失笑,他这人真真是得了好,还卖乖,方才的愁云淡了不少,挨近他,趴在他肩膀上,神色暧mei,“你跟他……咳咳……到什么地步了?” 他眨了眨眼睛,奇道:“你的爱好当真广泛得很,不久前还听说,你只对百合之好感兴趣,这才没几个月功夫,便又多了些兴趣了,你难不成还想到我榻边一观?” 白筱一阵咳,涨红了小脸,“好奇,好奇而已,至于到你榻边一观之事,如果你盛情邀请,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观上一观。” 容华面色阴晴不定,他不过是随口说来吓她一吓,她竟打蛇随棍缠了上来,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抬手,搓搓鼻子笑了,此女当真……脸上笑意瞬间僵住,当真…… 为何突然有种熟悉之感,拧头看她,摇了摇头,他的旧识中,如何能有她这年纪的小丫头。 车停了下来,他放开她的手,低声道:“下去吧。” 白筱撩帘往外一望,已到容府门前,点了点头,跃下马车,回头望着慢慢合拢的车帘,掩去那袭白色的身影,竟有些不舍。 等他马车离开,才返身进了容府。 容华侧脸看着身边,她坐过之处。 平时坐习惯的马车,突然显得空落了些。 ☆☆☆☆☆☆☆☆☆☆☆☆ 二更奉上,亲亲们晚安~~~~ 第054章 幽幽笛声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跟容华出去了一趟,只看了古越擦身而过的身影,连张脸都没能看到,得了个空欢喜。 和容华闹了一场,好些心情,随着他的马车的离开,重新跌落下来。 她不解为什么在他面前情绪会失控起伏至此,几欲失控。 闷闷不乐的进了容府,一路上没人怀疑她现在这三梅的扮相,顺利回到筱苑。 刚到门口便听到一阵低沉,忧伤的埙的乐声。 吹曲之人竟是个中高手,将那曲子吹得婉转悠扬,催人泪下。 那忧郁的声音与她此时的心境极为吻合,她扶门听着,眼圈微微泛红,深吸了口气,稳了心神,暗暗奇怪,自己院子之中几时有这么个埙笛高手。 迈进院子,见风荻高挑的身影,依在她的房门口,面目不知被涂了什么,黄黑难辩真容,那双眼却仍然明媚动人,此时却带着一股难言的伤感及寞落,目视着前方。 手中拿着曲峥给她的那只紫玉短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短笛上慢慢滑动,那幽幽的曲音从他唇边漫扬开来。 听到身侧脚步声,收回视线,微侧了脸,眼角见她进来,停下吹奏,垂下手,将头转过一边,深吸口气,再回头间,已是以往的不羁,仍靠着门框,抱着双臂,“你回来了?” 白筱点了点头,看向他手中紫玉短笛。 这只短笛好生奇怪,明明是玉笛,吹出的声音不同于普通短玉笛,居然是埙的声音。 他顺着她的眼波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短笛,平摊开手,“在你的枕头下看见的,一时无聊,拿来用了用。” 白筱倒不稀罕这支笛子,不过这支笛子是西越小王子的信物,不敢乱丢,皱了皱眉头,“你翻我的东西?” 风荻扬了扬眉稍,尚没来得及回答,三梅从里面出来,对风荻骂道:“叫你扫个院子,你越扫越脏。叫你去收拾房间,你居然在这儿偷懒。” 抬头看见立在台阶下的白筱,奔下台阶,“公主,这个人简直……” 白筱撇脸笑了,原来三梅当真拿他当奴才使唤,难得他居然听话。 抬手阻止三梅说下去,“去给我打些水来。” 如果有人进来看到两个三梅可就不妙了。 风荻也不避忌,跟着她进了屋,“喂,这笛子。” 白筱转过身,接了他手中紫玉短笛,“你吹得很好,可惜这笛子是别人的,得还给人家,否则便送了你也是无防。” 风荻眉稍挑得更高,眸子闪过一抹难辩之色,燃着一小撮喜色,“这笛子对你来说,很重要?” “不重要,不过是曲峥无意中得到,说是怕我对他误会,所以暂时保存在我这里。”白筱坐到桌边,看着铜镜中与三梅一般无二的那张脸,容华的易容之术当真了得。 风荻眼里的那一小撮喜色瞬间灭得渣都不剩,“曲峥又是认谁,为何要怕你误会,难道你与她……”他只道是哪个与她荒唐的宫女。 白筱厌恶的扁了扁嘴,“我父皇派来的狗腿子,我的陪读先生。” “原来是老头啊!”风荻松了口气,歪歪哉哉的靠着她身边桌缘。 “老头?”白筱失笑出声,十来岁的老头,不过那人的言行举动,的确没什么年轻人的朝气,“嗯,是老头。” 风荻残存的那点担心也抛出九宵云外,等白筱走到三梅放下的铜盆边,又斜斜的靠在了她的洗濑架旁,“你为什么非要见古越那小子?” “哈?”白筱笑看向他,他居然叫古越是小子,“你多大?” “三万……咳……十五岁。”他不自然的弯着食指搔了搔脸,黑黄的脸上被搔出一条花痕,露出里面麦色肤色,望着指尖上的黄黑涂料,“南朝的东西果然水得厉害。” 白筱无语望天,长人家一岁,便叫人家小子。 将他从头看到脚,十五便长了这副好身板,也着实难得。 随手将手中软巾掷在水中,水花溅了他一脸,睁不开眼,只得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滴,一张脸更花得看不得。 他就着她洗过的水,洗了手,见她坐在软榻上把玩那支紫玉短笛,脚尖一点,跃过她的头顶,单手撑着头,斜靠向她身后软榻,望着她的侧脸,“你为何非要去寻古越小子?” 白筱回头见他,那张象从煤窝子里爬出来的大花脸上,眼角陡陡上挑,眼波斜飞,偏偏作出一派慵懒风liu态,打了个干呕,忙将视线移开,省得一会儿还得寻人清理这软榻以及他的身子。 “想他便去见他。” 风荻瞬间变色,收起与那张花脸不登对的媚态,身体向她伏近些,“你看上了古越小子?” 白筱微微一愣,难道自己当真是看上了他?眉头慢慢拧紧,又再放开,看上了又能怎么样?过了明日便是天地之隔,笑看着身侧花脸,“我就看上他了,难道不行?” “当然不行。”他双手枕在脑后,靠躺下去,看向头顶雕花梁,低声喃喃自语,“居然看上的不是容华。” “难道你想我看上容华?”白筱忍不住又转头看他。 “当然不想,你如果再看上他,我……”他想也不想,即时回答,才发现自己失言,忙闭了嘴。 白筱心底深处象是有根弦被轻轻触了下,容华那双黑不见底的眼慢慢浮过,他为什么会认为她要看上的是容华? 歪着头奇了,她几时看上过他?“我再看上他?我如果看上他,你又要怎么?” 风荻被她一叠声的问,弄得有些慌乱,清了清噪子,才道:“容华的身份和本事,众所周知,多少皇家人想得到他,难道你不想?” 白筱捏着手中紫玉短笛,在指间转了一圈,冷不丁问道:“这笛子为何会是埙的声音?” ☆☆☆☆☆☆☆☆☆☆☆☆☆☆☆☆☆☆☆☆☆ 注:埙也叫陶笛,古代用陶土烧制的一种吹奏乐器。大小如鹅蛋,六孔,顶端为吹口。又叫陶埙。也有用石、骨、象牙制成的。 果子以前在‘俊男坊’曾推荐给大家的曲子,子雷演奏的‘深谷幽兰’和‘千年风华’便是埙,如果没听过的,不防去听听,是果子深爱的一种曲乐。 第055章 顺风一脚 - 请夫入瓮 - 末果 风荻见问,也没多想,很顺溜的道:“此紫玉不同其他玉质,其性质与陶极为相似,所以做出的笛子声音与埙极为相似,但终归是玉,所以音质越加的纯实些,只是这种紫玉十分难求,制作时十分工艺十分考究,能做成这等效果便难上加难,如今世上也只得这一支。” 话落,才发现白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手玩捏着紫玉短笛下面坠着的那块雕着‘获’字的玉佩。 风荻恍然有悟,握拳掩着嘴,轻‘咳’了声,“过去对这支笛子没少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呃?”白筱勾着嘴角,两根手指拈了笛子下的吊穗,倒提着在他眼前晃了晃。 “咳,名不虚传,好笛……好笛……”眼珠跟着眼前来回摆动的笛身转动,捏了把冷汗,“拿稳些,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摔了甚可惜……啊……”随着白筱手指一松,发出一声惊叫。 忙伸手去接跌落下去的紫玉短笛,偏偏白筱身子一斜挡在他身前,阻去他伸出的手。 “完了。”他一声哀鸣,心疼的心尖一颤,闭上眼,不忍看那只短笛摔向地面。 等了半晌,没听见有玉碎的声音,睁了一只眼瞅了瞅,白筱正笑颜如花的歪头看着他。 眼角瞥下,她另一只手中好好的握着那只紫玉短笛,又再闭上眼,长吐了口气,幸好,幸好…… “风荻小皇子。”白筱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他身边轻唤。 他即时打开一双狐狸媚眼,“什么,什么风荻小皇子?” 白筱抿嘴轻笑,还装,也不再叫破,将手中短笛一转,“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东西,送你了。” 他脸色一变,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为何送我?” “我不会吹笛子,这笛子在我这儿,没有半分用处。你的笛子吹的这么好,又难得这么喜欢这笛子,也不糟蹋了这支好笛子。”她将笛子塞到他手中,在走之前,物归原主,也算是圆满了。 风荻明媚的金色眸子沉了下去,“如果是古越的东西,你是否也会这般随便送人?” 白筱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道:“他没东西给我。” 风荻脸色越加的难看,带着些怒气,将笛子塞回她手中,“还是你自己留着的好。”单手一撑,离了软榻,紧崩着身子,走向门口。 “你去哪里?”白筱坐直身子,笑看着他笔挺的背脊。 “扫地。”风荻鼻子里哼出一个带着怨气的声音。 “哈。”白筱失笑出声,不久便见门外风砂乱扬,树叶漫天。 白筱笑着从身边桌案上,拿了个苹果,躺倒下去,一手枕了头,翘起二郎腿,悠然的咬了一口,甚是惬意,北皇想方设法想寻找的西越小皇子,如今在给她当下人,扫院子。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这院子……这院子……这些花……这些花全被你糟蹋了,快停下。”三梅急切的声音传来。 白筱撇头望向门外,看着三梅在风荻挥舞的扫帚上不住蹦跳,大大的咬了口苹果,眼角笑意更浓。 将手中苹果核用力从窗户掷到院中,风荻扫帚一挥,将苹果核狠狠砸飞,果碎渣溅了不止一两粒在三梅脸上。 白筱掩嘴闷笑,舒服的翻了个身。 三梅拭着脸上果碎,跺着脚,“你……你……我寻公主去。”这人终是容华带来的,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风荻将手中扫帚用力往地上一掷,跃上身后树稍,横卧枝头,眯着眼,呆望着天上云彩,古越……该死的古越小子! ☆☆☆☆☆☆☆☆☆☆☆☆☆☆☆☆☆☆☆ 次日,白筱一身盛装步下台阶,睨了眼,紧跟在她身后的风荻,望了望不远处的渔塘,以及昨晚暗中吩咐下的,候在塘边负责打捞落水的风荻,不令他淹死的护卫,虽然挑出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水下好手,一而再,再二而三向她保证,绝不会出任何差错,但她仍心存顾虑。 万一打捞不及时,先不说他是西越的皇子,就算是个平常的人,也是一条命。 再看向向她望来的护卫,神色淡定,心安了下来。 渡到塘边坐下,抱了鱼食喂河中成群的锦鲤。 风荻怕水,不肯靠近水边,站在原处望着她娇小的背影,想着容华所说的那番话,虽然容华那厮的话,不能尽听,但也不能不听。 看看那汪渔塘,视线转向候在塘边的一身短打的护卫,心念一动,如果把她推下塘中,被人捞起,一身透湿,便得重新沐浴,更衣,如此这般一折腾,不就误了去宫中的时辰? 冲着白筱问道:“听说南北朝的人,大多熟悉水性,可是当真?” 白筱也不回头,“嗯。”了一声,指指身边护卫,“他们均是水中好手,在水中捞个把人,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好歹要推他落水的,提前给他提个醒,免得他落了水,没等人去捞他,已先吓死在水中。 风荻金眸一闪,既然如此,不必担心她落了水会被淹死,还有何可客气的。 又望了望那汪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水,脑袋晕了晕,定了定神,压下砰然乱跳的心,慢慢挨近白筱。 白筱竖耳听着身后动静,嘴角慢慢勾起,静看水中,见他投在水中的影子慢慢靠近,最终在她身后停下。 正欲反身将他拽下水,却见水中投影,他突然猛的向她推来。 忙将身子往旁边一躲。 风荻不料突然变故,手上推了个空,身子惯性向前扑出,脚下踉跄,顿时一惊,眼前水光一晃,更是慌了神,正欲强行稳住身形,一只脚绊上白筱横在塘边的腿。 身体越加没了平衡,白筱抬腿顺着风在他屁股上补上一脚。 他一个倒栽葱,手舞足蹈的栽进鱼塘,在水中扑腾。 白筱‘噗’的一声笑,见护卫已相继跃下水,不再担忧,爬起身飞奔出筱苑,听身后风荻断断续续的灌水声伴着喊声,“白……白筱,你……咕咕……你现在……咕……不能进宫……咕……” ☆☆☆☆☆☆☆☆☆☆☆☆☆☆☆☆ 二更送上,亲亲们晚安,希望多发评语,果子才知道这本书的剧情发展合不合大家心意。 请夫入瓮的插图已经上传,果子书下的直通可以进入欣赏,从喵呜画册进入。 第056章 难辩雌雄 - 请夫入瓮 - 末果 风荻栽入水中,惊慌失措,扑腾着手脚,暂时没没入水中,见白筱奔出筱苑,惊恐万分,朝她喊叫,不想一张口,塘水便涌入口中,几口水下肚,顿时没入水中,更慌得魂都飞了。 折腾几下,浮出水面,却见白筱已出了院子,又急又怕,手脚更不听使唤,只想拼命挣出这水塘,将她截下,越挣,越沉。 终于往下沉去,他虽然不会水,却也听说过落入水中要屏住呼吸,忙双手捂住鼻子,拼死憋着气。 于水中见白筱的护卫向他游来,心紧缩成一团,巴望着他们快些将自己弄上岸。 转眼他们已到近前,暗松口气。 突然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向他吸来,将他的身体翻了个,只见前面不远水底处有一个极大的漩涡,他的身体正飞快朝漩涡卷进。 心下一片冰凉,这下好了,没能阻止白筱,他倒要先成了溺水鬼,这一世着实短了些。 转念一想,也好,反正白筱命也不长了,他正好可以在下面等她一等,等她来了,便一同回去。 只是在下面等她时,不能恢复真身,溺死的尊容实在难看些,不知她见了会做何感想,等他即便是恢复了真身会不会仍留下阴影。 或许可以先行回去,不过万一她不肯回去,又去了别处,那该如何是好……还是等她一等的好…… 正胡思乱想,眼前一黑,身体被卷进一股急流,神智慢慢迷糊。 在要昏不昏之际,迷迷糊糊的觉得手腕被什么扣住,身体突然上浮,一声水响,被提出水面,总算免了溺水之苦,腰间一紧,被牢牢箍住,大量的新鲜空气涌来,呛得一阵猛咳,耳边传来‘咦’的一声,下巴被人捏住抬起。 一个暗哑的声音奇道:“世间竟有这般绝色的妞,好在没事,淹死了着实可惜。” 风荻陡然一惊,感情自己被人当成女人了,而且遇上还是个色狼,眼睛被水糊着,一时间没能睁开,挥掌向身前拍去。 但被水泡了这一阵,手上软得使不出一点力气,挥出去的手掌,软绵绵的撑在一个赤着的胸脯上,不象打人,反象去摸人家的胸。 又听对方闷声笑道:“居然还是个风骚的妞,可惜……可惜……” 风荻怒气冲天,“风骚个头,可惜个鬼……放手……”回手抹眼前糊着的水珠。 “呃,原来还是个泼辣的妞,声音实在粗了些。”那人接着点评,手上却丝毫没放松。 “去你-娘-的妞……”风荻睁开眼,眼前是一张绝世的俊颜,如墨的浓眉,窄长的幽眸,笔挺的鼻梁,刀削的薄唇,漆黑的长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耳鬓两缕碎发湿湿的贴在消瘦的面颊上,眉眼间尽是不羁的笑意。 这一看之下,惊诧的睁大眼,媚眸间全是不解,“容……容华……” “容华?”那人眼角的笑意更浓,绕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风荻愣过之后,只觉腰间贴着他肌肤的手,滚烫似火,猛的向眼前的人推去,“你疯了吗?” 这一掌,他是用尽的全身气力,虽然欠些力气,去势却也有些劲头,被对方单手压下。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顾不得回头查看,另一只手,又是一掌挥出。 那人只得放开揽在他腰间的手,轻轻巧巧的握了他的手腕,抬眸睨了眼前方,勾唇一笑,问道:“你的相好?” 身后传来容华‘哧’的一声浅笑,“我哪来的什么相好,当是你么?他就是西越的小皇子风荻。”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南朝太子古越。 风荻懵懵的扭头看向身后岸边一身白衣飘飘正欲脱衣裳的容华,再转头看向眼前扣着他手的人,一般的模样,不同的气质,这时才醒起,他们的声音不同,而身前之人的声音正是在‘大明寺’所听过的,愣仲的盯着眼前的俊逸面颊,“你是古越?你们……你们长得……”转头又看脱了外衫,穿着雪白中衣,正步下溪水的容华。 后者只是懒懒的在水中靠坐下去,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二人。 “风荻?原来你就是赖在他这儿不肯走的风荻,这么说你是男人?”古越浓眉一扬,面露喜色,手上用力,将他身体拖出水面些,视线扫向他露出水面的胸脯。 见他的衣裳尽湿,紧贴在他平坦的胸部,果然没有女子的波澜起伏,眉眼间尽是戏笑,“男人长成这般模样,当真难得。甚好,我喜欢。” 鸡皮从风荻脚尖爬起,瞬间爬过头顶,打了个哆嗦,狠狠的摔掉被他扣着手腕的手,“喂,别乱来,我……我可没有断袖之好。” 古越‘哈哈’一笑,也不追他,随意的将两条结实的手臂搭在岸边,窄眸半眯,黑瞳在水光中反着光,笑意盈然的看着他,象看着一头猎物。 风荻忙后退几步,离他远些,狼狈的爬上岸,身上实在酸软的没一丝气力,湿漉漉的坐倒在岸边,离了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不再害怕,以他的轻功,打不过,还跑不掉吗? 也不走了,盘膝坐着,视线在水中两个一般无二的两个人身上来回穿梭,看来看去,竟看出意思,嘻嘻笑道:“你们该不会是才……咳咳,那什么过,所以才双双沐浴……大白天的。” 古越眉头扬的更高,将他重新打量一番,这人体态欣长,身段极好,模样更是艳丽过女子,谈笑间尽是媚意,世间竟有如此妖孽的一个人,揶揄道:“你说呢?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风荻闻言,脸色一变,双手撑地,打算爬起溜号,“咳,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 向大家推荐本书,非种田类,也是男主极为迷人的书,文笔也好。 书名:喜登枝 作者:小喜 简介:她最初的梦想,不过是觅得一位相亲相爱的良人,携手人生。 为此她选择踏上一条荆棘铺就的宫闱之路。 落花有情,逐水摇荡。 不叫蜂蝶争分香, 唯求垂柳惜金缕。 到最后踏顶登巅之时,回首笑看,来时路深深浅浅…… [bookid=1314505,bookname=《俊男坊》] 第057章 心存他念 - 请夫入瓮 - 末果 转头见容华淡然一笑,睨向他,“洗个澡而已,你和那丫头还当真是一路货色,满脑子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风荻听他说起那丫头,想来他口中的丫头便是白筱,笑意慢慢收敛,金眸黯了下去。 容华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你不是跟着那丫头,怎么会在这儿?那丫头呢?” 风荻全身失了气力,软坐下来,“我被她推落水,没能拖住她进宫。” 容华并不意外,慢慢呼出口气,转脸看着身前的水波,人算不如天算,再怎么折腾也避不过天命。 风荻视线一直没从他脸上移开,看不出他有更多的表情,挨到他身边,顺势坐在他身旁岸边,“她当真会死?” “或许。”容华微仰了头,枕着身后岸壁,慢慢合上眼,她嘻笑的脸在眼前飘过,可惜了一个如此灵气的丫头,不过如此也好。 “你为何说她会……”风荻头痛不已,现在自己没死成,自没办法下去等她,难不成还得自己动手死上一次? “不过是些风吹草动的捕风捉影。”容华长睫轻颤了颤,不想对这件事再多说什么。 一直在一边看戏的古越听到这儿,浓眉蹙了蹙,“白筱那小姑娘这般夭折了,当真可惜了些。” 风荻这时才想起,白筱看上的是对面那个对他轻薄的古越,怒气暗生,禁不住瞪了他几眼,只见他慵慵懒懒的笑看着他,浑身上下却处处透着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霸气,怪不得白筱会为他所迷,刹时间,处处漫开酸味,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可惜什么?难不成,你对她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古越耸了耸肩,爽声一笑,“在下可没小皇子的那份闲情。” “那你可惜个什么鬼?”风荻斜眼望着他,虽然白筱这辈子也到头了,跟这人不能再怎么着,还是满腹的不是滋味。 “可惜以后少了个对手。”古越调头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容华,问道:“是么?” 容华慢慢睁了眼,淡淡道:“你该高兴才对。”慢慢从水中站起,在出水之际,手臂一伸,卷起岸边干衣,随着身体离开水面,干衣披覆在肩膀上,转身离开。 古越望着容华离开的背影,薄唇慢慢抿紧,若有所思,片刻后,跃出水面,身子落地之前,身上已裹了黑袍,追向容华。 风荻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才想起自己身上衣裳尽湿,无衣更换,叫道:“喂,借身衣裳给我。” 话没完,二人已然没了身影,殃殃的在原地脱了上衣拧水。 不时不放心的回头望向古越离开的方向,那个人实在有些危险。 一个小厮捧着一套白衫过来,对他道:“我家公子要小的给小皇子送来的,说不大合您的身段,先凑合着穿穿,等小的给您洗净衣裳,烤干了,再换回来。” 风荻望着小厮手中衣裳,嘴角轻撇,果然心思细密,好在白筱这世命短,要不然的话,这么一个古越,一个容华,这日是后还不知什么环境。 想到这儿,反觉得今天被淹这一遭是万幸。 换了衣裳,自行去了容华前院,也不离开,在这儿静候白筱的消息。 ☆☆☆☆☆☆☆☆☆☆☆☆☆☆☆☆☆☆☆☆☆☆☆☆ 古越依在容华寝室内的珠帘门框上,望着他换过衣裳从屏风后转出,“你想救白筱?” 容华拢着一头墨发,用一条白色帛带,随意一束,“并没多想。” “如非如此,你为何要风荻接近白筱?”古越视线追着他的身影。 容华唇张了张,又再合上,当真没救她的心?走到书案后坐下,顺手拿了本书卷,“不过是一时之念。” “你以前从来不会有一时之念。”古越细细审视着他的脸上神情,终什么也没看出来,“你该知道,她死了对我们有利。” 容华“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书卷上的字,一个没看进去,再过个把时辰,她也该进宫了。 “昨天在车上那小姑娘,是她乔装的么?”古越握玩着身边珠帘上的佩玉。 “嗯。”容华幽静似潭的眸子暗了暗,将书卷掷回桌案,抬眸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古越嘴角上勾,抱着手臂笑了,“果然,我们一起十几年,从不见你让谁靠近过,但她居然出现在你的车里。 你知道白宜贪恋男色,不成气候。白筱年纪虽小,但心思细密,以后怕是她手揽北朝大权,如果她一旦发生意外,北朝后继无人,于南朝百利无一害,而你却支风荻前往,难道你不是存有他心?” 容华面不改色与他对视,“你认为我能对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有什么心思?” “如今没有,难保以后没有。”不管容华再沉静如水,他终是与他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对他不可能没有一点了解。 容华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侧眸一笑,“昨天她来寻的是你,被我压下了而已。” 古越微微一愣,嗤笑出声,“寻我?笑话。”普天下,有谁不知道他不好女色,寻他?难不成又如那白宜? “信不信,随你。”容华起身,行至屏风前,取了湿衣,冷冷道:“不管我想救她也好,有另外的心思也罢,反正如今并没如愿,她怕是过不了今夜,此事到此为止。” 睨了依在门边的古越一眼,“到是你,少招惹风荻,一旦与西越结仇,对我们十分不利。” 古越揉着鼻子笑了笑,“你认为我对象个女人的男人感兴趣?寻他不如寻个女人。” “如此甚好。”容华拿着湿衫撩了帘珠出去。 古越眉头皱了皱,也回屋更换湿衫,出门抬头见风荻横卧在院里树稍上,摇头一笑,看他,到不如看那边那位,视线移向山谷对面一处窗口。 那边那位虽然不拘言笑,却学识渊博,哪能如这个绣花枕头。 风荻转头见古越立在屋檐下定定的看着他,抖了一地鸡皮,将脸转过一边。 古越哈哈一笑,去马棚牵了马,翻身上马,嘘了一声。 他的护卫从偏房出来,各自上马随着他纵马离开小院。 ☆☆☆☆☆☆☆☆☆☆☆☆☆☆☆☆☆☆☆ 有些亲亲担心因为和谐期,果子会有意加长儿时的戏份,这点不用担心,果子不会有意拖戏,该长大就会长大的。 不时有人说什么三生三世什么的,我现在把九尾狐的出处给大家注明一下,神话背景不是独家所有,只能某一个人能用。 很多网络游戏都是同样的种族,就是因为都是用的中国神话背景。所以我这下面的内容能给那些心存迷惑,认为有抄袭啊什么的朋友解惑。 注:九尾狐,最早是出现在《山海经》。“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山海经·南山经》),“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山海经·海外东经》。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形象(按照正规说法,狐,狸是两种动物,只是人们叫习惯了,统称狐狸,而只有狐有仙气,狸似乎只是是俗物) 九尾狐在仙界是极稀罕的种族,很少过群居生活,喜好隐蔽于山谷,一般分散在仙界各层,许多人终其一生甚至连妖狐的面也未曾见着。盛传妖狐具绝世之容姿,盖世之智能,而妖狐的皮毛更是珍品中的极品,其中享誉最高的又属九尾狐狸。只出没于高山严寒地带,一般小妖狐诞下一百年后既可化为人形,无一不是绝貌倾城。九尾狐的皮毛为淡若无色的淡白,眼瞳为血的深红,银白色的九尾狐,皮毛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的银色,皎洁出尘。 九尾狐又分为白狐和玄狐,赤狐(火狐)。 其中白狐的前世是九尾白狐。狐修千年得一尾,该妖共有九尾,乃灵狐之祖。其长相极为妖媚,有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之容。 因为是白狐,所以大家喜欢用白姓来起名。 第058章 幻境 - 请夫入瓮 - 末果 果子的小说,独家签约起点女生网,希望大家支持果子,支持正版。 ☆☆☆☆☆☆☆☆☆☆☆☆☆☆☆☆☆☆ 容华重新回到寝屋内,坐到桌案后,拿起方才欲看,没看的书卷。 然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进一个字,心里莫名的慌乱,他自小稳沉,这般烦燥不安还是第一回。 手里握着书卷,视线却落在了一旁未点灯蕊上,愣愣发呆,但脑海中又不知到底想了些什么,象是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没想,一片杂乱。 闭上眼,过了会儿,才重新睁开,看向书卷,没看得两行,视线又再飘开,看向那个灯蕊。 远空旷野,一个声音,隐约飘来,容华君…… 随声望去,远处一个娇小白色的身影倦伏在缭绕的云雾中,白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飘扬。 隔得太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只听到断断续续的飘渺声音。 容华君,没有时间了,别管我,你快走…… 快走,我们不能一起死在这儿……快走…… …… …… 一定能出去…… …… …… 容华君,你不能死…… …… …… 容华君,告诉我,你对我可有一点真心…… …… …… 不管你对我有心,还是没心,再见了,容华君…… …… …… 那声音飘飘乎乎,无法听清,一声声,紧揪着他的心,撕心裂肺的痛。 这声音从何而来,他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想听清些,声音却越加的远。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他心跳,一阵快过一阵,聚神倾听。 一阵剧痛从额头传开,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丢下书卷,捂住欲裂的头额。 人影,声音瞬间消失,额头上的痛慢慢消逝。 从他记事起,不时便会有这样的幻觉,说是幻觉,却真实得让他难辩真伪,但只要费心思去想,头便疼痛难耐。 深吸了口气,拭去额头的汗滴,窄眸微沉,赫然起身,顺手拿了帏帽,行出门外,“备马。” 白衣黑马在官道上急驰,扬起数丈烟尘。 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北朝宫外一住宅子前方停下,翻身下马。 门自里而开,一个老人惊诧的望着他,“公子……”愣过之后,忙让开门,放他进去,朝外张了张,不见有什么异样,飞快的掩了门。 容华将马缰递给他,低声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消息。”老人接了马缰,跟在他身后。 容华点了点头,进了屋。 ☆☆☆☆☆☆☆☆☆☆☆☆☆☆☆☆☆☆☆☆☆☆ 白筱随着宫人踏上大红羊绒地毯,款款进到前殿。 一些进贡来的使臣,正带着奴仆捧着各样物品候在门口等待传宣。 众大臣已分左右两边就坐,正中上坐,北皇满面笑容的坐在龙椅之上,见白筱进来,向她伸出手,“来。” 白筱自腿疾的事败露之后,极少见北皇,也不知他对这事到底做何想法。 依言走上前,向他行过礼,顺着他的意思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眼坐在下首的白宜,也不见她有多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鬼差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机缘。 北皇握着她的小手,对下面道:“宣吧。” 候在门外的使臣一个个进来,奉上各种珍奇异宝,白筱心思不在下面,下面报些什么名字,也没多留意,只是知道,这些人都是碍着北皇的面子,来给她这个小寿星送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北皇道:“既然这些都是珍贵药材,不如转送你母亲,也显得你一片孝心。” 白筱游离的思绪瞬间飞了回来,自己这么一走,那贺兰皇后怎么办?那个畜生道的所托怎么办?打了个咛叮,微笑道:“谢谢父皇。” 北皇扬扬手,那个使臣带着捧着各种药品的下人随着宫女出了大殿。 白筱低头间见那使臣脚上所穿的鞋子象是北朝京中最贵的衣坊-秀衣坊做的东西,心里顿时一凉,面上不露声色,对北皇道:“父皇,女儿也想先去见过母后。” 北皇点了点头,“也好,今天你的确是该去拜拜她,去吧。” 白筱起身朝着北皇拂了拂,出了殿门,奔向‘绪宁宫’。 站在贺兰寝宫门前,见贺兰仍然坐在窗边,望着窗外花枝,单薄的身体象是被人一捏便能碎掉,心里一阵难过,半年了,什么也没能为她做点什么。 一个宫人立在贺兰面前指着身边的下人捧着的托盘上的各种药物道:“娘娘,这些都是才进贡来的,对治腿疾很有效,皇上特意赏给娘娘的。” 贺兰慢慢转过脸,全无血色的脸,较半年前所见更为消瘦,尚没回答,抬眼见立在门口的白筱,一丝惊诧和喜悦在眼底深处一闪而过,视线扫过面前的药物,一抹难以察觉的恐惧浮过,转眼间又换成平常的呆滞。 白筱微敛了敛眉,走到宫人旁边,将视线从他的鞋上移到那些药物上。 一一看过那些瓶瓶罐罐,拿起其中一个玉瓶,问道:“这是什么?” “禀公主,这是玉骨散,有助化血生肌。”宫人一幅恭敬模样。 白筱对药物一窍不通,也只是做个样子,拨了上面木塞,装模作样的闻了闻,眼角不离宫人面目表情。 不见有什么表示,才放下手中玉瓶,拿起另一个,“这个呢?” “禀公主,这是芙蓉膏,可以令干裂的肌肤回春,细腻。”宫人低眉垂眸,不正视白筱迫视的目光。 白筱斜视着他,又去拿另一个药瓶,将那些药瓶尽数问过,宫人一一作答,唯有一样吱唔答不出来。 宫人脸色一变,“这个,小人,不记得了……” “当真不记得了?”白筱转了半个身,面对着他,冷冷相问。 “当真不知。”宫人抬手,扯着袖子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白筱还待要问,一直在一旁静听着的贺兰突然伸了只手过来,随手拿了一个玉瓶,拨了木塞,撩开盖在腿上的薄毯,拉起长裙,露出萎缩了的腿。 想也不想的,将玉瓶里的药物往腿上倒。 “别……”白筱想制止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瓶中液体沾上她的腿上肌肤。 不安的睨视了一眼身边宫人,后者眼角正偷偷斜向门口,一种不祥的感觉袭来。 ☆☆☆☆☆☆☆☆☆☆☆☆☆☆☆☆☆☆ 请大家发评说说自己的法想(特别是男主),果子正在立大纲,这些意见都将十分重要。 第059章 生死一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心里打了个闪,回头看向贺兰。 贺兰嘴里不知哼着什么不成曲的小调,将那瓶药液在腿上胡乱抹拭,看得白筱鼻子一酸,一代皇后,竟落得这般光景。 上前握了她的手,“我帮你。” 贺兰动作停滞了一下,抹着腿,嘴里嘟啷着,“一点作用都没有。” 白筱甚难受,心里堵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走的心慢慢动摇。 又去握她的手,“娘,我一定会帮你治好腿。” 贺兰飞快的从她手掌中抽出手,一把将她推开,把手中药瓶狠狠往地上一摔,抓了身边托盘上的瓶瓶罐罐砸向宫人,“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全是不中用的东西。” 宫人到处乱跳闪避砸来的药瓶,仍避无可避的被一两个瓷瓶砸中,捂着流血的额头叫道:“快来人啊,娘娘发病了。” 门外进来两个太监,白筱忙拦住,“谁敢对我娘无礼?杀无赫。” 太监犹豫着看向宫人不敢上前。 贺兰扯乱了自己的头发,又揪着服侍她的宫女秀秀,又打又骂,“你欺我现在不得势,为我做点事都偷工减料,胡乱应付我,给我织条围领也织得四不象……” 白筱向她颈项望去,这半热不热的天气,哪还有人围围领,而贺兰却围了两条围领。 贺兰取下其中一条白色的,摔到宫女脸上,“你织的什么破东西,拿来糊弄我。” 宫女委曲的低声呜咽,又不敢哭出声,楚楚可怜。 白筱知这丫头对贺兰忠心耿耿,心下不忍,上前扶住贺兰,“娘,她不会是有心的,您不喜欢,要她重新织过就是了。” 这话句,贺兰却又听了进去,又在秀秀身上掐了两把,“没一个好东西,滚,滚去给我重新织,再织不好,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秀秀忍着痛,眼睛在大眼里滚动,爬起来,拿着白围巾,捂着脸飞快的奔了出去。 白筱叹了口气,哄着余怒未消的母亲。 贺兰又打这个骂那个的发了一阵疯,声音才慢慢小了下来。 这时上次所见的盯着贺兰服药的福婶,贵婶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个装着腾着热气的汤药碗,那碗却不同于平时装药的那个青花瓷碗。 白筱紧盯着那碗,心里陡然一紧,如非事出有因,不会无故换碗,紧崩了脸看向贺兰。 贺兰也看那只碗,停下吵闹。 宫人见那药端上,一扫刚才的奴才相,挺直的腰板,冷笑了笑,从福婶手中接过药碗,上前两步,不递给贺兰,却端给白筱。 道:“方才有一样药,公主不是想知道那药的用处吗?公主只要喝了这味药,便知道效果了。” 白筱看出不妙,心一下一下的猛砸着心房,冷声道:“这是什么药?” 宫人嘴角抽了抽,奸笑道:“这可是神仙药,一剂下去,便能见到神仙。” 白筱暗吸了口冷气,半眯了眸子,“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公主不必多问,上了天,自然会知道。”宫人朝着福婶,贵婶偏头使了个眼色。 白筱厉声喝道:“大胆奴才,你们敢对我不敬。” 宫人冷哼了一声,眼露不屑,“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早些办了事,早些回去复命,还望公主配合。” 白筱惊得面色大变,实在没料到,这些奴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乱来,一步步后腿,对外叫道:“来人。” “公主,别费力气了,没有人会来。”宫人阴阳怪气的又上前一步,将汤药碗递向她。 白筱眸子蓦然黯了下去,向他手上的碗推去。 在他护碗闪避之时,拨腿奔向门口,终是晚了一步,被福婶,贵婶一边一个拽住手臂,拉了回来,牢牢按在身边软榻上。 白筱惊恐万分,拼命挣扎,无果,动不得丝毫,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那鬼差说她可以离开,难不成就这么个离开法? 转头看向母亲,母亲疯疯傻傻的看着她,全无反应。 汤药碗已凑到嘴边,强行被捏开嘴,温热的汤药强行灌入她口中,白筱绝望的闭上眼,虽然这么着,不过是去地下走一趟,但这走法也着实窝囊了些。 眼角处见贺兰放在身侧握成拳的手,紧得手指陷进了肉里。 双眸涩然,这可怜的女人是真心爱她这个女儿的。 身体慢慢软了下去,突然见宫人抛掉药碗,双手袖子滑下,露出两支袖箭,对准福婶,贵婶后心,无声的扳动扳机。 两个妇人一愣之后,迷惑的转头看向宫人,看清他绑在双臂上的袖箭,赫然明白,双双嚎叫着扑向宫人,后背中箭处流出漆黑的液体。 宫人没料到她们中了毒箭还能有反扑的能力,一惊之下被她二人扑倒。 福婶卡向他的颈项,宫人顿时出气多,进气少,涨红了脸,只吓得屁滚尿流,片刻间已脸色转青。 福婶加大手上力气,但过于用力加快毒液蔓延,在宫人被卡得要死不死之际,身子一歪,压在宫人身上,不再动弹。 宫人顿时重获呼吸,大口的吸了口气,大量空气涌入引来剧烈的咳嗽,一时间无力爬起。 贵婶拼着最后的力气,从福婶后背拨出露了半截箭尾在外面的袖箭,福婶顿时气绝。 贵婶握着袖箭狠狠刺向宫人胸口,宫人被福婶压住,避无可避,抬高手臂,又是一箭射向贵婶,正中贵婶胸口,贵婶拼命拦开宫人手臂,手中袖箭终是刺入宫人胸口。 这一系列动作令她毒发攻心,气绝身亡,肥胖的身体重重压下,将宫人胸前露在外面的一截箭身尽数压进他身体,大叫一声,也是气绝。 白筱半眯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虽然最终不知到底是谁指使的,但能有人垫被也算是不亏了。 再看贺兰,已没了疯疯傻傻态,两眼含泪,哆着唇,看着她,不时的焦急的望向门口,象是在等着谁,视线反复的在她身上与门口间转换。 忽然面露喜色。 白筱神智已经迷糊,顺着她的眼风望向门口,见秀秀引着一个白色身影匆匆进来。 ☆☆☆☆☆☆☆☆☆☆☆☆☆☆☆☆☆ 果子今天遇上些事,情绪很低落,所以也进不了状态码字,本来想今天停一停,不更了,但看好多亲亲在等,觉得果了因为个人情绪让大家白等,心里不安,还是赶了章出来,更上,抱歉。 第060章 边缘游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秀秀看了屋中情景,惊得花容失色,跌跌撞撞的扑向贺兰,“娘娘,这……这……公主她……” 白筱朦胧中,听到贺兰哽咽了一声,“容公子,求你救救我女儿……”便不醒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筱被一阵颠簸摇醒。 抬手揉了揉涩涨的双眼,艰难的睁开条细缝,脑门裂开般的痛。 深吸了口气缓解额头上的跳痛,吁出口气,既然知道痛,便是还没去见那个说话不靠谱的阎王,这一发现让她十分欣慰,也十分不解。 望了望四周,身在一辆马车车箱内,车箱内并不奢华,但身下铺着羊毛毛毯,身上盖着薄被,算得上舒服。 翻身坐起,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无不适,正欲起身撩开车帘,看看是何人驾车,见枕边平躺着一封信函。 拆了信,信中写道: 筱筱,别怪父皇这么狠心,父皇这么做也是情不得已,你留在宫中学到的不过是里尔我诈,父皇不愿你在宫廷斗争中失去本性,才出此下策。 你随着左相云游四海,学习如何为人,善待百姓。 左相和曲峥会在叙宁镇等你。 另备下些金珠供你零用。 写信人居然是北皇。 看过信中内容,白筱脑子更搅成了一锅糊糊,转过头,果然见枕边还放着一个金丝锦囊,打开锦囊,里面装着大半袋子的金珠子。 自看到那个宫人,虽然没亲眼看到主使人,潜意识已认定这一切是北皇所为,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便不得而知。 但从这封信看来,这一切难道是北皇设下的苦肉计,但为了这么个苦肉计,花这么多年时间把妻女祸害成这等模样,也真是难为了他一片苦心。 但如果不是,现在这事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当真如北皇信中所说,他已经是一国之君,防的又是谁? 白宜?这个问题,白痴都知道不可能,哪有老子顾忌女儿到祸害妻女的说法。 白筱左思右想,理不出一点头绪。 隐约记得不醒人事前,听到母亲那声哽咽,“容公子,救救我的女儿……” 那个白色身影,当真是容华? 如果当真是他,他和母亲,北皇又有什么关系? 脑子里越搅越糊,到得后来,已完全摸不到魂头,反正一会儿要见到左相和曲峥。 或许见了他们能问出些什么。 撩开窗帘望了望,已出京城不短的路程,但至于到那个叙宁镇,就不知道还有多远。 抛开车帘,赶车的是个不认得的护卫,轻咳了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护卫扭头看了看她,“禀公主,是去叙宁镇与左相大人和曲公子汇合。” “左相大人和曲峥已到了叙宁镇吗?” “他们昨晚便动身了,这时早已经到了。” 白筱这时才想起,从昨天便没能见到曲峥,看来一切果然是提前安排好的。暗骂了声曲峥,明明知道一切,在她面前却什么也不表露。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终是离开了皇宫,也离开了监禁她的容府。无论前景如何,对她而言,是喜,暗赞了赞鬼差厚道。 “还有多久能到叙宁镇?” “还得有两个来时辰,车中备有肉脯,干粮,公主饿了可以暂时裹腹。” 两个来时辰不算短时间,白筱望望天,两个时辰后怕已然天黑,缩回车厢,放下车帘。将将醒来,也感觉不到饥饿,寻思着再睡个回笼觉,只怕就差不多到了。 手枕着头,惬意的仰躺下去。 合了眼还没睡着,便听外面的马一声惊嘶,马车突然加了速度,左右摇摆的厉害,将车内的她丢来,甩去,撞得一身好不疼痛。 护卫的声音传来,“公主,小心。” 白筱不知叫她小心个什么,但马车突然这么颤法,实在不正常,在再次被抛过车厢一侧时,死死扣住窗缘,问道:“出了什么事?” “马不知怎么,突然惊了。”护卫紧张得声音有些变了调。 白筱一手伸出窗外,紧紧扣住车缘,单手掀了车帘向外张望,一看之下,倒吸口冷气,那马疯了般不择路的狂奔,护卫死死扣着马缰,怎么也勒不住马,能勉强稳住身形不被摔出去已经很是难得。 马匹一路疯跑,前方是弯弯曲曲的盘山路。 白筱额头渗出冷汗,这马以现在的速度很难在那尽是陡弯的小道上奔驰。 只盼马能在到达前面盘山路之前停下,可惜那马直直的冲向盘山路前的悬崖,全无要顺着盘山路绕一绕的意思。 白筱咬紧了腮帮,心里不住的道,停下吧,一定要停下。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当真怜悯她,还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惊马居然眼看就要冲下悬崖的一瞬间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就在白筱要大松口气,而一口气还没松完的时候,车厢随着惯性往前一耸,巨大的力道将她甩出车厢。 身体如断了弦的风筝飞出车外,直直的载向前面悬崖。 听见护卫惨叫了声,“公主!” 望着马头从头顶没过,再看身下山谷,黑压压一片,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苦笑了笑,没被毒死,反被摔死,这个死法到不如被毒死来得好看。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到了地下,去寻了阎王早些将她这一世勾去,丑也就丑这一时半会儿的。 转念一想,这副尊容被哪个熟人撞上,以后难免落个笑柄,索性在空中翻了个身,脸朝下,将脸摔扁了,谁也认不得她,这以后也就落不下笑话。 正琢磨着怎么摔能将脸摔得更扁些,见已近地面,将眼一闭,等着最后时刻来临。 衣衫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身驱在半空中停住。 睁眼一看,自己衣裳被陡壁上横出来的一枝枯树枝挂住,身子在半空中打着秋千。 刚刚还平稳的心跳,即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有救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只听‘咔嚓’一声,枯枝一分为二,挑着她的衣裳的那截随着她的身体接着下坠。 暗叹了口气,果然凡事不能往好的地方想。 听到一个少年的惊呼道:“莫言,那姑娘掉下来了。” 很快伴着身前传来的剧痛,又听到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惨叫道:“哎呀,她压死了我们家的牛。” ☆☆☆☆☆☆☆☆☆☆☆☆☆☆☆☆ 二更送上,太晚了,睡了睡了,大家不防猜猜,白筱遇上的是什么人,以前果子在俊男坊书评公布过请夫男主们的名单的。 第061章 属‘压’的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僵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确定自己没被摔成肉饼,才低头看向身下。 ‘呃’了一声,感情自己是属压的,上次在‘大明寺’把风荻压得只得半口气,现在居然压死了一头牛。 现在自己好好的活着,可怜这牛成了替死鬼,好歹一条命,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立在面前的两个人影。 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其中一个看样子只能跟她年纪半斤八两,一头黑发乱蓬蓬的堆在头顶随意束了个马尾,穿着件青布短打衫,一边肩膀上补着个补丁不说,这倒冷不冷的天气,胸前却少了块布,露着半边要发育没发育的胸,那胸不知是在地上滚得发黑,还是当真被太阳晒成的古铜色,配着脸上的浓眉大眼,倒也很耐看,只不过现在的望着她身下的死牛,充血的眼睛和象是要杀人的眼神不大受看。 白筱从来没穷过,只觉得这牛为了她白白送了性命有些可怜,并没想到别的。 直到他带着杀气的眼神从死牛身上,挪到她脸上,才意识到这牛怕是他家的所有家当。人家的活财产被她这么不是有意的一压变成了一堆不值钱的烂肉。 望了望四周,那车厢当真颤得甚好,单单把她给飞出来了,装着金珠的金线锦囊却没一并颠出来,摸摸身上,从上到下,摸不出一个铜板。 在对面又眸迸火之前,忙将视线移到了下一位身上。 这位也是一身粗布短打,肩膀上和袖子上也打着补丁,不过胸前到是多了块布。 比刚刚看那位大得一两岁,平眉长目,峰鼻,红唇,白净肌肤,也是少有的英俊。长发也用粗布条在脑门顶上束了个马尾,却不同另一位那般乱蓬蓬,齐齐整整的,只是耳鬓有些束不上的碎发随风轻扬了扬。 他也看着她身下的牛,虽然没另一位那么大的怨气,但也难掩眼里的焦虑。 他见白筱向他看来,没说话,脸倒是先红了一红,白筱不知他红哪门子的脸,就听他问道:“姑娘,可有摔到哪里?” 白筱心里略宽,是个厚道的人,明明担心自家的牛,却知道问她有没有伤到,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痛,没摔到哪里。” “痛?该不会是摔到哪里了?”他不放心的从她身上一路看过。 白筱又摇了摇头,“真没摔到哪儿。” 这个少年还没出声,另一个已经不耐烦,瞪着她,吼道:“既然没摔到,还快从咱家的牛身上滚下去。” 白筱只顾着看这两个少年,忘了从牛身上下来,被他一吼才醒过神,忙从牛身上爬起来,不安的指指那头死牛,“这牛……” 她这一提,那好心的少年双眸也黯了下去,另一位更是按捺不住怒火,跳上前一把揪住她,“赔我家的牛。” “莫言。”好心的少年上来拉开他,看了白筱一眼,“有话好说。” 叫莫言的少年不大买帐的瞪了好心少年一眼,“你处处做好人,最后全是自己吃亏,还没有学乖?她穿的这么好,难道赔不起我们一头牛?” 好心少年转头看了看白筱,确实是一般华服,虽然有几个勾破,但能看出是名贵的面料做成的,不过见她衣衫是华贵些,但两手空空,再说她是从天而降,说不准是哪家被逼得出来自寻短见的小姐。 既然是自寻短见,又怎么可能有钱财在身,将莫言又拉了拉,“你先别急,这事儿,咱慢慢计议。” 莫言哪肯依,摔开他的手,“现在还能计议个什么?这牛是艾妖婆子寄在我们家养着的,咱就靠着人家租这牛去干点活挣点糊糊钱,还得分一半给艾妖婆子,现在她把牛压死了,挣糊糊钱,咱先不说了,大不了吃草根,但拿什么钱去赔艾妖婆子的牛?” “这……你先别急,这事慢慢商量。”好心少年又看了眼白筱。 白筱听得心里直打颤,这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穷。 扁着嘴,低了头,身上确实是分文全无,视线左右飘移,指望那个金丝锦囊也被摔了出来,掉在了哪个角落,可惜她看遍了左左右右都没有一丝带金色的东西。 见好心少年又为难的向她望来。 心念一动,飞快的脱下身上外袍,只穿了里面中衣,将锦帛外袍递给目瞪口呆的少年,“我身上没钱,你们拿这个去换点钱吧。” 好心少年双手乱摇,“这万万不可,你快穿回去吧。” “没钱?你骗谁?”莫言将白筱上下打量一番,长得细皮嫩肉,全同于民家姑娘,就是里面那件中衣看上去,都泛着柔光,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这样的的居然叫没钱,谁信? 白筱在身上翻着荷包给他看,“我的东西全在这儿了,不信你可以搜,真没钱,只有这身衣裳,如果你有多的衣裳给我换上,我把我现在穿的也脱下来给你。” 莫言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身破衣裳值几个钱,能买得了牛吗?去你家里拿钱去。” 白筱想着刚才崖上的那一慕,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惊马就刚刚好在崖边停了,好翻不翻,就把她把翻出了车厢,当真是无意的?左相和曲峥当真能在叙宁镇等着她? 咬着唇背瓣,脸色慢慢变白,垂了头,看着银白的软底鹿皮小靴的鞋尖,“我没家。” 莫言只道她是想赖钱,气得脸色发了绿,“穿成这样,没家?谁信。”上前去拉她,“走,去你家。” 白筱急得鼻子发酸,挣扎着,“我不哄你,我真没家。” 拉扯间露出颈项上的那粒明珠。 莫言眸子一亮,伸手去拽她颈间明珠,“没钱就拿这个抵着。” 白筱忙双手紧紧握住明珠,死死护着,不让他拽断了银链,“这个不能给你,这个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你要什么都行,这个不能拿。” 她和莫言年纪相仿,力气却不如他,不管再怎么护着,总觉得那条链子要被他扯断,急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个不能给你。” 第062章 说个小谎 - 请夫入瓮 - 末果 她这一哭,莫言反而愣了,拽着链子的手失了力道,即时僵在了那儿,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好心少年毕竟年长些,看出白筱怕是有难言之隐,拉开莫言,沉了脸,“莫言,住手。” 莫言被他这么一喝,愣了愣,虽然有些不甘心,仍是松了手,抱着那堆衣裳坐到一边偏着头生闷气。 “把衣裳还给人家。” “不还。”莫言堵着气,扫了眼哭花了一张脸的白筱,再看了眼立在身前黑着一张脸的好心少年,将抱在怀里的衣裳心不甘情不愿的掷了出来,“这牛怎么办?” “你快去寻张屠夫借刀来,乘着这牛还没硬,赶紧着开膛破腹,如果有牛黄,咱就赔得起这牛,如果没有,再想办法。”好心少年拾了衣衫递给白筱,“穿上吧,这山里冷,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习惯,小心着凉。”他说着话,脸又红了。 白筱正委屈着,见他动不动就脸红,又觉得有些意思,这一分心,也就不怎么伤心了,止了哭,看着他手中的衣裳。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再接回来。 一阵山风吹过,脸上爬起一层粟粒,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望了望在一边虎视眈眈的莫言,没敢接。 好心少年回头瞪了莫言一眼,“还不快去,等牛硬了,渣都没得捞了,记着别让人知道这牛的事,张屠夫问起,随便寻个什么话支过去。” 莫言这才应了声,跳了起来,狠狠瞪了白筱一眼,跑着走了。 好心少年将衣裳送到白筱手中,“快穿上吧,别怕,你真有难处,我也不会叫你赔这牛的。” 白筱接了衣裳,望了望那头死牛,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自己凭空飞下来,压死了他们的牛,怕是要给他们带来大麻烦,可是现在身无分文,暂时又不知该何去何从,一时半会儿的又有什么办法去赔他们的牛,“那个牛……我以后一定会赔给你们的……” 好心少年微笑着点点头,走到一边转过身,“你穿衣裳吧。” 白筱哑然失笑,她脱外衫时都是当着他们的面脱的,这穿衣裳,又何需他回避,没料到这么贫困的人家,能养出这等守礼的君子,“喂,你叫什么名字?” “莫问。”他不回头,在身边摘了片树叶把玩。 “不要这么小气,一个名字而已,你不告诉我名字,我以后怎么寻你还牛钱?”白筱穿好衣裳就着脚边一块石头抱着膝盖坐下,“我穿好了,你可在转过来了。” “不是不肯告诉姑娘,我就叫莫问。”好心少年转过身走到死牛旁边,蹲下身查看。 “你说你叫莫问?” “嗯,刚才那个是我弟弟叫莫言。”莫问慢慢摸着牛的身体。 莫问,莫言,这家的名字取得可真文静,这是白筱一番感受后得出的结论,“你摸它做什么?难道你对这牛有什么爱慕情绪?”如果他与这牛有人牛恋的话,那她这罪又大了些了。 莫问俊脸瞬间涨得通红,飞快的看向面前的小姑娘,他还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清雅秀丽的小姑娘,说出的话却是这等……“我是看它什么部位最软,容易下刀。” 白筱尴尬的“呃……”了一声,推测和结论差的实在远了些,“你会杀牛?” “不会。”莫问脸又红了红,接着摸牛。 “不会?你怎么肢解这只牛?”白筱怀疑他得了什么疾病,要不然那张脸怎么时不时的就在变色,这么想着,就有些担心他这身子骨能不能自己搞定这只牛。 “我看过张屠夫杀猪,都是四只脚,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本来挺难的一件事,在他说出来倒象是吃饭那么简单。 白筱没看过人杀猪,不知道是不是象他说的这么容易,但见他神色泰然,没有一点为难之色,也就信了,安安心心的坐在那儿等着莫言拿屠刀来。 莫问把牛摸了个遍才想起白筱一直候着没走,抬起脸,在牛旁边的石块上坐下,“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一会儿莫言回来,又要找你赔牛了。” 白筱往前面望了望,也不知前面是什么地方,肩膀垮了下来,“我没地方去。” 莫问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抿紧唇望了望头顶陡壁,忍了很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白筱顺着陡壁看上,说是被人从马车里倒出来的,不知他会不会信,“自然是跳下来的。” “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在他看来,白筱锦衣华服,这样的人家不愁吃穿,不该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没有想不开,是被人害的,还是被皇家的人害的,这话说出来,多半要被拧去送官府,这趟经历还是省了的好,“我是孤儿,流落到这儿,被人贩子抓了,给我裹了这身衣裳,将我卖给人家,说是养上两年收房当小妾,我不愿意,寻了个空子跑了,跑到这上面的悬崖边,被他们追上,无处可走,就跳了下来。” 这一通谎话编完,脸上很给面子的烫了一烫,长这么大,这么编谎话还是头一回。 莫问见她脸红,反而以为是她涨红了脸想哭,忙道:“你……别哭,你这么跳了下来,他们定然以为你死了,以后也不会再寻你。” 白筱吸了吸鼻子,琢磨着寻个什么话,把这话题转过去,省得他再问多几问便露了马脚,恰好见莫言提了一串大大小小的刀气喘吁吁的跑来,“我管张屠夫借刀,他刀是借给我了,但死活说我们偷了人家的猪,想偷偷的宰呢,该怎么办?” “一会儿你去还刀的时候,跟他说,紫莲姐问我,为什么昨天夜里起来小解,听到他院子里有猪叫。”莫问从他手上接了刀,照着牛有腹部手起刀落,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白筱看得目瞪口呆,“你当真没杀过牛?” “没。”莫问头也不抬,忙着伸了手进牛腹里摸了一阵,失望了叹了口气,“没有牛黄。” ☆☆☆☆☆☆☆☆☆☆☆☆☆☆☆ 过几天,果子的文文入V了,更新字数会尽量有所增加,不过为了防止象俊男坊那样跳订,可能会将一天的更新字数,塞进一章里,那样大家也不用看一章觉得很短,不够看。也会跟情况加更。 第063章 莫家兄弟 - 请夫入瓮 - 末果 莫言闻言,怒瞪了白筱一眼。 白筱也是一阵失望,看着他麻利的剥皮剔骨,“你以前杀过猪?” “也没。”莫问怕牛硬掉,不再耽搁,埋头忙手上的活。 白筱看得佩服得无体投体,这简直就是天生做屠夫的料。再看他文文秀秀的长相,实在与‘屠夫’二字相差甚远。 莫言嘴张了张,见他忙着手上的活,不好打扰,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说紫莲姐问他院子里半夜有猪叫,他就不敢再乱说?” 白筱虽然不知他们口中的紫莲姐姐是谁,不过闷着无聊,有八卦也是爱听的,在莫问剥牛的时候,怕被血溅到,站得老远,这时又凑了上来,立在了莫言身边。 莫言瞪了她一眼,她扁扁嘴让开些,又走回刚才坐的石块坐下。 莫问将剥出来的牛,分成几大块,“张屠夫一直巴望着能存上些钱,向紫莲姐求亲,光靠着给别人杀猪,他自己没肉卖,也挣不到几个钱,加上又爱喝酒,就更存不上钱。前几天不知听谁说,绣庄的李掌柜想托人去寻紫莲姐说媒,纳她为妾,张屠夫就有些着急。我那房与张屠夫的院子就一墙之隔,昨天半夜听得明白,那院子里杀了一只猪。” 莫言奇了,“他平时杀猪不都是白天吗?从来不曾听说过他半夜里杀猪。”他说完,一敲头,“啊,昨天下午田寡妇说猪放到山里去没见回来……难道?” 莫问朝他笑笑,“这咱不知,紫莲姐为人正派是出了名的,如果他心里有鬼,铁定不敢再说什么。” “如果不是他呢?”莫言上前帮着搬牛肉。 “就算不是,咱把这牛肉卖了,他能说咱什么?”莫问起身在一边的溪水里洗干净屠刀,将刀交给莫言收好,甩了甩手上的水,“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寻人来买这牛。” 莫言拽住他,“你去哪儿寻人买牛?牛不能私下贩卖,再说真的能卖,这么一整只牛,也要不少钱。” 莫问向前方望了望,也没十成的把握,“南朝出巡,今晚在前面扎营,我去寻寻他们,或许会买。” “十个兵,九个匪,你去寻他们,还不等于白送给他们?”莫言听是官兵,有些着急,拦了莫问,不让他去。 莫问看了看天色,再不走,只怕晚了,人家过了做饭的时间,这牛就不好卖了,道:“如果是别的官兵,这事我也不敢往这方面想,但这次是南朝太子亲往,我把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想他们不敢乱来。” 白筱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就犯着嘀咕,难道古越在这外面,这么深得人心? 看向莫言,莫言果然把手放了下来,对莫问道:“那你快去快回,这事如果被别人发现了,赖我们个私自宰牛,可是要坐牢的。” “知道了,你去寻些叶子,先把这牛盖起来。”莫问说完,抽身便走。 白筱看了眼莫言,跳起来,追在莫问后面,“我跟你一起去。”如果能见到古越,或者能借点钱帮他们还了牛钱。 莫问停下来,“你别去,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你一个小姑娘,别去。” “我可以帮你做证,那牛是我压死的。”白筱话出了口,又有些犹豫,当真见了古越,这以后又怎么办? 莫问还没回话,身后莫言冷言冷语道:“你去说你压死了牛?人家相信我大哥的,被你一说,也不会信了。” 白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量骨,这身子压死一头牛,的确是不可思议,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就发生在了她身上,回头瞪了莫言一眼。 莫言毫不客气的回瞪于她。 莫问笑着摇了摇头,“你别去了,带着你走的慢,我怕来回赶不上时间,虽然这牛卖不出一头牛的五分之一的价钱,但好歹有些。你跟着去,万一误了时间,这五分之一都没了。” 他话说到了这步上,白筱也不好再坚持,只得停了下来,望着他走开。 莫问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她道:“如果你真没地方去,等我回来,我带你去见我娘,让我娘给你想想办法。” 等白筱点头应了,才加快步子走了。 他的衣裳虽然破旧,但背脊笔挺,体态轻盈,行走如风。 望着莫问的背影问道:“莫问会武?”方才他给牛开膛破肚,十分轻松,如果手上没有力气,这是万万不能的。 等了片刻不见身后反应,转过身恰好见莫言将头扭过一边,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白筱知道自己给他们家带还了大麻烦,对他的态度恶劣全不在意,自行去一旁采了几片大树叶来盖莫问堆在一处的牛肉。 莫言恼她,一把将她推开,“不要你讨好。” 白筱不理他,又自上前。 莫言更加着恼,拽住她手上树叶一拖,欲夺下来丢掉。 白筱手上肌肤细嫩,叶上勾刺顿时勾破她的手掌,痛得她‘哎呀’了一声。 鲜红的血从她雪白的小手上蔓延开来,染红了绿叶。 手上也不算有多痛,她只觉得委屈,本来蛮自在的日子,被阎王诓来了这里,大半年来,天天防着,猜着,没有一天快乐过,既然被诓来了,要过这样的日子,她也认了,可是直到被抛下悬崖也没弄明到底是谁要她死。 这也就算了,反正算是出来了,虽然压死了人家的牛,但怎么不是自己有心的,他恼她,她可以理解,但有必要对她深恶痛绝到这地步吗? 鼻子一抽,两大滴泪珠滚了下来,抽噎着,“我都说了以后一定要赔你的牛钱了,你还要我怎么的?” 本来穷人家弄伤点手啊脚什么的,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莫言看她白嫩得象一弹即破的手上流着血,反而慌了,觉得这么双手是不该破,不该出血的,再看她哭,就更没了神,“我……我不是有心的,你……是不是很痛?” 想着应该给她止血,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摸出什么东西来,在衣摆上撕下块布来,要给她裹伤。 ☆☆☆☆☆☆☆☆☆☆☆☆☆☆☆☆☆ 虽然莫问莫言兄弟在本文中不是第一男主,但是也是会在白筱一生中起着很重要作用的人。 第064章 与他和解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有些着恼,将身子转开,不让他碰她的伤手。对方对她不好,她委屈,对她示好,她反而更委屈,抽着鼻子,更止不住的抽噎。 莫言小时候一村的孩童玩耍,也没什么女孩,几时哄过女孩,被她哭得没了办法,伸了手去她脸上抹泪,你……你别哭,我不凶你了,牛也不要你赔了。” 他刚刚搬过牛,手上沾着泥和牛血,还没洗手,这一抹,黑黑红红的全抹在白筱脸上,把她那张白荷般的秀丽小脸变成了大花脸,愣了愣,忙要扯袖子给她擦,一扯之下,才发现袖子只得个半截,哪里扯得过来,即时杵在了那儿。 白筱被他这么一折腾,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手的黑,可以想象得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脸上还挂着泪,‘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莫言见她笑了,哈哈一笑,“笑了,又哭又笑的,也不知丑。” 白筱一咬唇,敛了笑。 莫言以为她又要哭,忙收起笑,慌得两手乱摇,“别哭,我不笑你,你别哭。”说来也奇怪,他偶尔也会看到村里别的女孩哭鼻子,每次看见,总觉得厌烦,但她哭,他又觉得象是理所当然,是因为自己凶了她,她该哭,退开两步,“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白筱崩着的小脸松了下来,“我自己去。”走向溪边。 莫言见她不再哭,放下心,拾了地上的树叶将牛盖了,也走到溪边洗手,洗了手,顺势屈腿在溪边干石块上坐下,望着那一大堆牛肉,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白筱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蹭到他对面坐下,“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莫言随手在身边拨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那么高掉下来,不是我们的牛,死的就是你,其实一头牛,换条人命,值了。”值是值了,不过现在愁怎么赔人家的牛,“都说不要你赔牛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没地方去。”白筱抱了膝,也是一片迷茫,这以后的路得想想,该怎么走,“你说的艾老妖婆是谁?” 莫言眉头一皱,一脸的臭样,“我娘的师姐,管着个戏班子,为人刻薄得很。” “既然跟你娘有些关系,不可以求求她,钱缓一缓,以后还她吗?”白筱望了望莫问离开的方向,去了也有大半个时辰了,也不知人家听说他卖的是牛,会不会有麻烦。 “她?她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吝啬,知道这牛死了的事,不多榨咱些银子,我就能跟她姓。”莫言鼻子里‘嗤’了一声。 白筱叹了口气,人间的日子果然不好过,处处是难处。想到‘凡间’二字,陡然一惊,自己到底是什么,既然自己不是‘凡间’的人,那是什么? 往深处一想,来来去去的,只是在下面排那九年队的记忆,那双眼再次浮在脑海,叹了口气,与他当真是有缘无份。 “你还有亲人吗?”莫言偏着头看她,她与村里的小姑娘们怎么看都不象一类人,长得比艾老妖婆子戏班里最红的姑娘还好看。 白筱摇了摇头。 “那你以后打算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你们村有人雇人干活不?我去给人家干活还你们牛钱。” 莫言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她已经止了血的手,白嫩如瓷,哪里是干活的手,嘴角一抽,“你能干啥。” “我什么都能干,当然,杀猪,杀牛不行。”她说完,停了停,深吸了口气,又道:“实在没别的,杀猪也行。” 莫言‘哧’的一笑,丢掉咬在嘴里的狗尾巴草,“你杀猪,你想杀,人家还不要你呢。” 望了望天,等得也有些心急,站起身,又望了会儿山谷口,来回溜达。 二人直等到太阳落山,也不见莫问回来,开始着急,等到后来,没等到莫问,却见山谷口出现了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 两个妇人长得都很是漂亮,其中一个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身上打了不少补丁,却洗得极是干净。另一个一身锦服,头上戴了珠花,虽然谈不上花姿招展,但也带了股风骚味道。 莫言变了变脸色,不安的扫向被叶子盖着的牛。 白筱见他脸色有异,跟着站起身,两眼睨着正匆匆奔近的妇人,小声问莫言,“她们是谁?” “我娘和艾老妖婆。”莫言也压低了声音,尾音还有些打颤,紧张得不轻。 那粗布衣裳的妇人,不用想也能料到是莫问莫言的母亲,至于另一个,白筱就有些意外了,在她想来老妖婆应该是年老凶狠的模样,哪能是这三十上上下下年纪的美妇。 待二位妇人奔近,莫言怯怯的唤了声,“娘。” 锦衣**直奔被剥好的牛前,抛了树叶,眼泪婆娑的叫道:“我的牛,我的牛。”回头瞪着莫言,颤着手指指着他,“你们干的好事。” 粗布衣裳的妇人上前,二话不话,一耳括子重重的扣在莫言面颊上,“畜牲,叫你们出来放牛,你们竟然……” 莫言面颊慢慢浮出一个巴掌印,垂着头,抿紧唇,没吱声,也没说是白筱压死的牛。 粗布妇人气得发抖,抬了手又要打。 白筱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婶婶,别打,不是他们杀的牛,是我……” 两个妇人来的时候便看见白筱,只是一心挂记着牛的事,没把她放在心上,这时听她说这话,一起看向她。 见她长得致为标致,锦衣华服,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不知这么个姑娘和自己家儿子怎么扯上的关系。 不管怎么扯上的关系,说是她杀了牛,谁能相信? 锦衣妇人将白筱从头看到脚,冷笑了笑,“这位小姐,就是帮人说话也得说得让人信服,就你这身子骨,能杀得了一头牛?” 白筱不知她们怎么知道这牛的事,而莫问却迟迟没归,升出一股不祥的感觉,平视着她,也不慌,眸子平静似水,“我是杀不了,我是从上面掉下来,压在了这头牛身上,我没死,它死了,跟莫言他们无关,这牛,我会赔你。” ☆☆☆☆☆☆☆☆☆☆☆☆☆☆☆☆ 明天要V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果子,多支持正版,‘请夫入瓮’发在起点女生网,按果子的更新速度,一个月在三块钱的样子(在淘宝充值,还能88折),希望有能力支付这三块多一个月的亲亲,尽量不要嫌麻烦,支持下这本书。有些亲亲可能认为没有人会在意这三块来钱,但作为写手,没有人不在意,而且是非常在意,因为我们写手就靠着这份订阅生活。 三块多,只是大家手里的一支雪糕,但积少成多,写手们就是靠着这积少成多来养活自己。 第065章 再遇古越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65章 再遇古越 粗布妇人和锦衣妇人面面相觑。 白筱只得又将对莫问说的谎又搬了一回,这次很有进步的没有脸红。 二位妇人对着她的脸研究了一阵,只得个似信非信。 白筱再次深信姜是老的辣,这二人可不如莫问,莫言好哄,虽然那套谎话编得是迫不得已,但终是骗人,既然编了,便得小心些才是。 四下里安静了下来,只得身边小溪的流水之声,过了会儿,锦服妇人抓住了重点,“这么说,你没钱赔这牛?” 白筱垂了头,看着脚尖,摇了摇头,很快又抬头道:“只是现在没有,我会还的。” 锦衣妇人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你还?被人拐来的野丫头,拿什么来还。” “我会还的,一定会的。”白筱的小手在袖中绞着衣袖,心里悬挂着莫问。 粗布妇人红着一双眼,将锦衣妇人拉了拉,“师姐,这牛的事,咱稍后再说,还是想想办法先帮把问儿救出来。” 白筱心里凉了凉,果然是莫问出了事,小心的问,“这位婶婶,莫问他在哪里?” 一直杵在那儿莫言耐不住了,急问道:“哥哥怎么了?” 粗布妇人哽咽了一下,“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这牛死了就死了,也不知回来跟娘商量着想办法,却自己跑去找人买牛,你们……唉……” 莫言又悔又恼,悔没拦下莫问,更恼自己根本拦不下他。莫问表面上看来文静少言,性子柔顺,但他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一握拳,扭身往前冲着就走。 粗布妇人忙将他死死拽住,眼圈更红,“你要去哪里。” “我寻他去。”莫言挣了挣,想从母亲手上挣脱,但又不敢过于大力,伤到母亲。 “你哪儿寻他去?”粗布妇人将他拽得更紧,唯恐那个儿子没救出来,这个又搭了进去。 莫言愣了愣,只想着去寻他,却当真不知道该去哪儿寻他,虽然他是说去前面官兵扎营的地方,但到底是不是在那儿出的事,不得而知,“他现在在哪儿?” “被扣在前面军营里。”粗布妇人泪光盈盈。 白筱蹙了蹙眉头,刚才听莫问的口气,古越不是深得民心,怎么会就这么把人扣了?她与古越也只有一次接触,当时他也算是好相处,但他终是一国最高统治者,在国事上,便不会那么好相与了。 走上前问道:“他们在哪里扎营,我去寻他们解释。” 粗布妇人尚没反应,锦衣妇人冷笑道:“你去?去跟那帮大老爷们说,你压死了一头牛?别说一头牛,给你一头猪,怕你也是压不死的。” 白筱脸色僵了僵,这铁打的事实,就这般没有说服力,“可是,的的确确是我压死的牛。” 锦衣妇人抬头望了望眼前悬崖,这么高掉下来,大难不死,实是奇迹,当真是牛给她垫了背,也不是没有可能,再看那被大卸八块的牛,怒气上涌,冷冷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当真从上面掉下来压死了我的牛,说不定,根本就是莫问小子看有官兵扎营,有意宰了我的牛来卖钱,再编个幌子说牛不见了来诓我。” 莫言性子急,哪受得她这么诬陷,脑门子一热,甩开他母亲的手,上前一把揪住锦衣妇人,喝道:“艾妖婆子,你胡说什么?” 锦衣妇人被他揪住也不怕,脸色一沉,扭头对粗布妇人阴阳怪气的叫道:“玉娥,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宰了我的牛,还要打人了,你平时就这般教子的吗?” 玉娥气得浑身发抖,怒斥道:“言儿住手。” 莫言眉头紧皱,不甘的放开手,站在原地虎虎的瞪着锦衣妇人。 玉娥迫视着莫言,直到他垂下头,退开一步,才对锦衣妇人道:“师姐,我知道你这是在说气话,你知道问儿和言儿不是这样的人。虽然说这位小姑娘压死了牛,但这么高掉下来,也并不是全无可能。我这么多年也没求过人,今天求姐师走一趟,作个证,这牛的确是死于意外,先救了问儿出来。这牛师姐说怎么赔,咱慢慢赔给你。” 锦衣妇人略抬了下巴,蔑视的斜看着玉娥,对她的一味柔顺不大买账,“你赔?只怕你五年都没能赔得起这头牛,这五年,我得损失多少银子?这么利滚利的下来,别说五年,只怕你十年都赔不上。” 莫言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睨了母亲一眼,强压着怒火,“你不要狗眼看人低,难道我们兄弟二人就赔不起你一头牛?” 锦衣妇人不以为然的轻瞟过她,又看白筱,鼻尖带着涂得鲜红的唇耸了耸,“难说。” “你……你说吧,你要怎么赔,我都赔给你。”莫言恨不得扑去,将她按倒,在她那张让人憎恨的脸上狠狠的砸上几拳。 锦衣妇人不看莫言,一点点看过白筱,好象是要将她扳开来看,话却是对莫言说的,“就凭你这点本事,还不够格跟我谈赔钱的事。” 莫言怒极,又想上前揪她,被玉娥拦下,“师姐,我实在不想问儿涉入江湖,你还是开个价,我们母子慢慢还你。” 锦衣妇人终于按捺不住,喝道:“住口,不想涉及江湖?当年我同样不想涉及江湖,你们怎么对我的?我爹临终前,将这堂子交给师兄,结果呢?我爹尸骨未寒,你们就丢下我撒手私奔,现在来跟我说什么不想涉及江湖?” 玉娥面带愧色,垂下了眼,“我们是对不起你,但……师哥也是为了你才去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何必再耿耿于怀?” 白筱听到这儿算听出了些眉目,说来说去,这牛是贵了些,但问题不是出在这儿,而是以往的恩怨。再在不过这个艾妖婆子借牛来寻莫家母子的晦气。 不管她们以前是怎么样的过节,人都入了土了,莫家母子低三下四的求着了,她还不依不饶实在叫人气愤,“喂,这牛是我压死的,与他们根没有关系,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寻人拿银子,赔你牛钱。”说完又对玉娥道:“婶婶,你别再求她,我去给他们解释,让他们放了莫问。” 她还不信神了,现在虽然被人所害,落迫些,但好歹还挂个北朝公主的名份,古越能不借她这点银子给她?大不了写张借条让他去寻北皇讨钱去。 等他要出征回来,她活着的消息传开,她早走得没了影,这宫里不管谁要杀她,也寻不到她了。 “站住。”锦衣妇人抢上前拦下她,“就这么想走?” 白筱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落石下井的小人,冷冷的看着她,冷冷的道:“我去给你要银子去。”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刚才还说没亲没故的,这会儿又去要银子,你哪儿要去?” “用不着你管,反正给你要来便是。”白筱脑头顶隐隐的痛,那谎编得绝情了些,与现在的举动的确合不上拍。 锦衣妇长得本来蛮好看,但这时一张脸黑得如锅底,实在不受看,“你跑了,我哪儿寻你去,在姑奶奶面前玩这等小儿手段,不知是看轻了你自己,还是看轻了我。” 白筱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让她信服,只得道:“你不信尽管跟着我。” 锦衣妇人盯着她的眼看了半晌,她的眼澄清盈透,绝无一丝一毫的闪避,阴沉的脸终于放了晴,“看来,你是真心想救莫问那小子。” 白筱面无表情,“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与他们非亲非故,不能因为我,白白的害了他们。” “吆喝,还挺仗义的,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去说服人家相信你能压死一头牛。”她眉角带笑,一派幸灾乐祸的样子。 玉娥见她们肯去搭救莫问长松了口气,伸手去握白筱的手,“姑娘,谢谢你了。” 这一握正好握在了白筱手上的伤处,痛得哎哟一声,玉娥一惊忙放了手。 白筱抬了手对着伤处吹了吹。 锦衣妇人的视线落在她那雪白,纤细的小手上,眸子陡然一亮。 玉娥也看她的手,暗赞,好漂亮的一双手,“你这伤……” 莫言心虚的将她望着,正要上前坦白,白筱手上的伤是他弄的。 刚张了张嘴,已经听白筱道:“刚才摘树叶盖这牛时,不小心划破了点口子,不碍事。” 虽然莫言认为就算把他招出来,大不了也是挨母亲两板子,不过她这么说,帮他免了两板子,仍是十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玉娥见那口子也不算深,的确没什么大碍,安下了心。 “走吧。”锦衣妇人望了那堆牛肉,心疼的额角跳了跳,朝着谷口走了。 玉娥和莫言只得留下来守着这堆牛肉。 白筱随着她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军营前,这一路行来,两条腿酸软不已,再看锦衣妇人,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着实的好体力。在路中偶言片语中知道这位装扮妖艳的妇人虽然年过三十,但一直未嫁,被人称为艾姑娘。 白筱虽然不喜欢她,但差着她的银子,不敢对她过于不敬,也顺着民意唤她艾姑娘,虽然每叫一次,忍不得脸上麻了麻,要打个哆嗦。 军营不许女子进入,她们刚到门边,便被人拦了下来,将来龙去脉说明后,跑走了一个看门的官兵,过了好一会儿,出来一个小头领装扮的人,将她们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跟我来吧。” 艾姑娘在外面时嚣张得很,到了这儿,却恭敬的象换了个人,反倒是白筱神色依然,没觉得这地方兵多些,就和别处不同。 在一个大帐篷里没见到古越,只看到一个统领,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古越名为太子,实为一国之君,哪能谁都见得着。 统领翘着腿坐在座上把白筱一番陈诉听完,拍着膝盖笑得前伏后仰。 艾姑娘也觉得这事有些荒谬,但见他这么个笑法,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身子往后仰了仰,怕他的口水喷到离他五步之外的她身上。 白筱觉得自己压死一头牛,已经让牛很无辜,如果再为这事将面前这位笑死了,那她的罪果就大了,实在要损不少阴德。施施然的看向艾姑娘,艾姑娘朝她无奈的耸耸肩。 就在担心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时,他总算抹了把眼角的泪,抽着胸口,慢慢止了笑,看着白筱,这丫头虽然是从不曾见过的绝色,但充其量不过十岁上下年纪,就凭她那薄肩,细腰,能压死一头牛,这牛吹得实在大了些,强忍了笑,道:“你和那私自宰牛,谋取钱财的小子,是什么关系?小相好?” 话说十个兵,九个淫,果然一开口就没好话,不过莫问的命捏在他手上,也不敢得罪他,白筱拉了拉嘴角,沉了脸表示自己的不满,“虽然民女不知官爷的‘相好’关系是定在什么位置,但我与那少年初次相见,实在扯不上半点关系,只是不想凭白让害人家没了牛,还落了个含冤入狱。”虽然这军营里算不上是牢狱,不过也就这么回事。 统领听她顶撞,也不生气,‘喝’了一声,“嘴还挺利,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关心,如果他是你们的亲人,你变着法子想救他,我可以理解,但是私自宰牛乃大罪,如果人人如你们这般,随便编个狗屁不通的理由来要人,这天子定下的律法,以后谁还会遵守?” “我说的全是实话,你们如果不按实情随便给人扣上个罪名,那是草芥人命,又有何律法可言?”白筱瓷白的小脸微微涨红,自己说了这半天,他权当是来给他说笑话取乐子的,心一横,“我要见古越。” “大胆,太子的名字是你能叫的。”统领脸上笑意尽失,肃然的瞪视着她。 白筱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身份不过是个平女,是不能直呼上位的名字的,默了默,无畏的又道:“我要见古越太子。” 艾姑娘也惊出了一头的汗,偷偷给她递眼色,见她全无反应,头痛不已,这丫头看着聪明,其实莽撞,惹恼了这位,怕是莫问救不出,还得把她们两个一起搭在这儿,正要开口说几句好话,将这位哄过去,却又听白筱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古越太子,麻烦通报一声。”脚下一软,差点没坐倒下去。 她这么直接越过他要见太子,说明没把他看在眼里,扫视了眼左右两边军士,均有些动容,顿时觉得失了面子,统领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别说太子现在不在军中,就算在,且是你这个野丫头想见就见的?我看你不是来要人的,是来讨打的。” “他不在军中?”什么讨打啊,不是她所能见的这些话,白筱直视过滤了,失望的长吸了口气,“他什么时候回来?” 统领本还念她年纪小,长得又美,再又怕左右说他为难一个小姑娘,还强忍着一口气,听她这么一问,满腔的怒气再也压不下,喝骂道:“你当真是目中无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还白吃了这些年的干饭,来人……” 话音未落,听门外一阵马蹄时,有人高呼,“太子回营了。” 统领顾不上白筱,忙起身迎了出去。 白筱回转头望向帐门外,高大的黑马已在帐外停下,一身黑亮铠甲的英武身姿撞入她的眼睑,呼吸一窒,再挪不开眼。 古越将马鞭插入马匹一侧皮囊,长腿一抬,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向帐中望来,与她四目一对,愣了愣,侧脸向统领问了几句,又说了几句什么,直直向这边大步走来。 白筱听见统领向人发令拨营,心里一阵茫然,他要离开了,目光直直的锁着他的身上。 艾姑娘手心捏了一把又一把的汗,这小丫头实在太过于的不懂规矩,居然这么直盯着太子,她不敢抬头看太子的神色,只能埋着头,一个眼神一个眼神的递,这递过去了,全无回应,白筱直勾勾的望着那欣长的身影,眼珠子都不转一转,哪还看得见她? 古越身子一歪在方才统领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静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隐在头盔下,神色莫辩,“你要见我?” 白筱懵懂的点了点头。 之前一直想见他,而不得见。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要见他,这会儿见着了,心绪翻涌,心里仍乱成了麻,然左右尽是人,要问的话,却是问不出口。 喉咙哽咽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撑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你说你跳崖压死了一头牛?” 白筱这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轻点了点头,咬了唇,“的确是我,与那男孩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没人相信我。” 他视线下移,看过她身上锦衣被勾破的地方,再次看向她的眼,薄唇一启一碰,“我信。” 第066章 想尝尝她的味道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66章 想尝尝 艾姑娘全身微微一震,不敢相信,这么荒谬的事,这位太子就这么轻巧的信了,抬头看向座上,又是一愣,怪不得白筱看得不知挪开视线,世间有如此好看的一双眼,这双眼象极了一个人……心里暗暗一惊,见古越的视线向她扫来,忙低了头,不敢再看。 古越对左右官兵偏了偏头,“你们都下去。”指了指艾姑娘,“带她下去领人。” 细长窄眸扫向白筱, “你留下。” 白筱并没想着就走,但被他主动留下,仍有些意外,扭头见艾姑娘甚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古越慵懒中带了些闲暇,对她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白筱懵懵的上前,到他面前才停下。 古越等所有人退尽,蓦然扣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眼里忽明忽暗,闪着一股不明的神色。 白筱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向他座上扑倒,攀住他宽阔的肩膀才勉强站稳,脸触到他肩膀上冰冷的铁甲,耳边是他深长平衡的呼吸。 他手掌移到她腋下,助她站稳,一手仍杵着椅子扶头,撑着自己下巴,另一只手却捏了她的小脸,手指划过她面颊上细腻的肌肤,微蹙着眉头,睨视着她,语气不十分肯定,“白筱?” 她与他半年未曾见过,这半年来,她的模样变化甚大,胖乎乎的团脸,抽尖了下巴,面颊上也不再有多余的婴儿肥,清秀绝雅,那双眼倒如以往的灵动。 他在营外看见她,着实惊了惊,却又不大能肯定。 白筱被他这么捏着脸,有些不悦,往后一缩,他却捏得更紧,不容她将脸转开,仍是一点点的审视着她,她避不开,只得瞪着他。 古越勾唇笑了,“果然是白筱,除了她,也没人敢这么瞪着我,才半年不见,我快认不出来了,怪不得容华能为了你大失常态。” 他看白筱,白筱也同样看他,他说起容华,她才留意到他的眼型和容华一模一样,但这么近距离的看,又看出了些不同,容华是纯净的黑,如无云的夜空,任人怎么看,都看不到底,看不到边,在眼底深处,又如耀眼的繁星。 而他同样的幽深,但到了深处却泛着宝石般的蓝。 “呃!”了一声,“你们居然长得不一样。” 她记得那日战场所见的眼眸明明黑得不带一丝杂质,可是明明上战场的是古越,为什么那日所见却更象容华?而容华只是个文弱的大夫。 看到那双眼,就象是觉得自己遗失了什么不可以遗失的重要东西,既然丢了,就得设法把它寻回来。 “好眼力。”他笑了笑,望了望外面正在收拾营帐的官兵,时间已是不多,容不得他这么与她耗着,一敛笑意,“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会跳崖,北朝宫内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是跳崖,是父皇要我去叙宁镇与曲峥汇合,路上马惊了,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命大掉到了他们的牛上,结果牛死了,我活着,就闹出了这事。”既然他不知道北朝宫里发生的事,那她也就瞒了下来。 “虽然荒谬,到也说得过去,你现在要去哪里,回宫还是去叙宁镇?”他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放开她的脸。 “叙宁镇。”白筱长睫眨了眨,话说到了这儿,也只能跟着说下去,毕竟她不了解他。 “可要我派人送你?” 他站起身,白筱的脸直接贴上他的胸脯,只得退开一步。 “不用了,我自己去便可以,南北朝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随行。”被他派人一送,她的行踪还能保密?宫里不知名的那位还不将她寻到,在宫外被人碎尸八块也没人知道,那八块合起来叫白筱。 他向她迫近一步,似笑非笑,“既然南北朝的关系没好到可以随行,你为何爬上容华的车?” 白筱一个头变两个大,呵呵干笑一声,后退一步,“你醋了?” 他浓眉一扬,又迫上一步,“我醋了?我醋你了,还是醋他了?” 白筱头更大了些,怎么就忘了容华是他的情人,自己那么跟容华腻在一起,他不醋才怪,现在是在他营中,还是别惹恼了他的好,否则他弹弹手指,跺跺脚,她也得吃上些苦头,“自然是醋他了,不过你根本没必要醋,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见他不为所动,又补了句,“比你们营外淌过的那条溪水还清。”脚下又退了一步,后腰被身后椅子扶手抵住,再没得退。 他又进了一步,迫得她双手扶了身后扶手,上身后仰来加大与他的距离。 他长臂环过她纤细的腰身,也撑着她身后扶手,伏低身,双眸紧紧的锁着她的眼,脸慢慢朝着她的脸靠近。 白筱的心砰然乱跳,失了方寸,伸手撑了他胸前冰凉铁甲,想阻止他一点点的靠近,但使出的力如石沉大海,他的身体仍缓缓向她压近。 他的脸直到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才停下。 白筱睁大眼,瞪着眼前的头盔下的那双窄眸,直将他两只眼看成一只大眼,心如擂鼓,以为他会吻她。 虽然她喜欢他那双眼,但除此以外的感情……打住,打住,清了清干涩的噪子,“我才十岁。” 他微微一愣,噗笑出声,略退开些,“你就是再加十岁,我也不会有兴趣。” 白筱哑然,怎么就忘了他不好女色,将将竟然生出那样的想法,当真自作多情,此番委实狼狈了,干巴巴的又咳了两声,“再加十岁,大你五岁有余,你不喜欢也属正常,不过年长些的女子,更耐人寻味,你不识欣赏,委实不解风情。” 她不过是胡口乱谄,想借此糊混过去,令他放了自己,不料他带着笑的眼角刹时间笑意尽失,一双星目含霜储冰,阴森森的向她迫来,令她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的战粟,一咬唇瓣不敢再言,不过是说他不懂得男女之情,就这般让他伤情不成? 他冷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好奇北皇老儿,为什么要把你储在后宫,难道还想等上几年,纳你为妃不成?” 白筱小脸慢慢刷白,惊得张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合上,“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他是我爹。” “你爹?”他冷笑着又再捏了她的下巴,“你这身上,上上下下有哪里象他?”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她不过是晚上了九年的身,长相有点变化而已,不过她的真身与北皇也的确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谁说父女一定要长得象了?” “是么?”他窄眸半眯,里面蕴着阴风冷雨,令白筱后背止不住的一阵一阵的冷,他的视线扫过她微哆嗦着的唇,看回她的眼,“如果你是他生的,今日你落在我手上,还想活着出去?” 白筱身后攥着扶手的手紧了又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皇宫内院到底有多少秘密? “什么意思,你尽管去问问北皇老儿。”眼角处见她崩紧的肩膀,笑了笑,“怕我?” 她深吸了口气,新鲜空气瞬间将她快憋得气尽的肺充满,抿紧了唇,无言以对,这时她的确有些怕。 他拇指轻轻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的面颊,眼眸冷得刺骨,“如果你再长上几岁,我当真想尝尝北皇老儿储在手心里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白筱被迫迎视着他的眼,他的眼极为动人,狭长的眼尾,斜斜上挑,黑眸深处幽幽的蓝,不似容华那般沉静如夜空,却带了股野性不羁。 他既使现在阴阴冷冷的看着她,仍不损他摄人的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她胸口起伏几下,强行稳住乱的心绪,“你恨我父皇?” “对。”他蹙紧的眉头一松,“恨之入骨,怪不得食其骨,噬其血。不光是我恨,容华也恨,你最好离我们远些,否则我不敢保证,有一天会杀了你。” 白筱胸口象被人重重的擂了一拳,如果他和容华这么恨北皇,而她在宫中中毒之时,所见的白衣人影,再想到在道观所见的容华,手尖冰冷。 但如果当真是他所为,那贺兰皇后为何不向北皇求助,寻求庇护?“为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仇?” “太子,就差这一个帐篷没拨了。”帐篷门口传来士兵的声音。 古越点了点头,直起身,离了她,“既然你无需我派人送你,你可以走了,我也要拨营了。”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白筱抿着唇,随之站直身体,望着他的高大的背影,突然问道:“你在战场上,可曾见过一个白衣女子?”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战场上哪来的女子,女尸到是见过不少。”大步流星的迈出帐篷,略沙哑的声音传开,“拨营。” 白筱心里一动,见帐外官兵向里面探头探脑。明白,不走不行了,整整身上衣衫,不等官兵来催,出了帐篷,见古越已翻身上马,带着亲兵提前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才想起,忘了找他借银子赔人家的牛钱。 无奈的撇了撇嘴,绕开拆除下来的竹杆架子,出了营门。 无精打采的慢慢前行,也不知能去何处,该去何处。 彷徨间见莫问和艾姑娘一人坐了路边的一块石头,静静的等着。艾姑娘满面的愁苦焦急,而莫问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反应。 不管怎么说,他们肯在这儿等她,说明这凡间到还有些人情事故,心里一暖,如同在迷宫中看到了一处指路牌。 “出来了。”艾姑娘抬头看见她,站起身,向她奔了过来。 莫问抬头间即时愣住,也随之站起在原地望着她,满面的惊诧。 艾姑娘一把将她拽住,将她转了个身,上上下下的看过,衣衫还是原来那样,破洞也只是原来的那几个,并不见增加一些破处。抛了抛她的裙摆,裤子也完完整整的在,不见什么异样,长松了口气,仍有些不放心的试问,“太子没对你怎么着?” 莫问听了这话,脑中‘嗡‘了一声,炸开了花,薄唇抿得紧紧的,心里翻起冲天巨浪,拍得他透不过气来。 白筱被她莫名其妙的的一阵折腾,又见莫问眼内有些不知是什么来头的愧意,想说什么,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垂了头。脑子硬是转了三转才反应过来艾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无语的望了望天, “他做什么要把我怎么着?” “他把你单独留下,难道不是看上你的姿色?”太子坐在那儿盯着白筱看了一会儿,就轻易把莫问放了。她深信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定然是太子看上了白筱,所以才打发了她,放了莫问,然后留下她来满足他的**。 虽然这位古越太子在民间口碑不错,但这人后的事,谁知道呢?何况皇家的人要个把女人,还有谁敢说不让他要? 莫问听艾姑娘问出这话,又抬起头,向她看来,眼里的愧色更浓,愧中更带着怒,向艾姑娘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她留在了太子那儿?” 艾姑娘沉了沉脸,白了他一眼,“告诉你起做什么作用?告诉了你,以你这牛性子,还不冲进去拼命?到时她没出来,我还得给你收尸。我又不是你娘,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些脏手的事?再说了,把你的尸首弄回去,往你娘面前一摔,你娘还不找我拼命?我还想这后半生清静些。” 莫问平时不善于与人斗嘴,被她一呛,涨红了脸,“怎么可以让她……如果这样,我宁肯不出来。” 白筱觉得莫问这份愧意和脾气来得有些没名堂,没答艾姑娘,对莫问笑笑道:“你愧疚个什么鬼?” 她不答,艾姑娘和莫问反而更认定她被古越怎么的了。 莫问见了艾姑娘,只道是艾姑娘为他求情,才得以脱身,本来没多想,但到了这处,艾姑娘不肯走了,说还要等个人,到底等谁却不肯说。 他生性不爱多嘴,也就没多问,突然见到白筱,刹时间悔恨交加,为了他竟让一个小姑娘搭上了清白。 深吸了口气,又再慢慢呼出,不敢直视她的眼,“如果不是我要来,你也不至于……我……” 白筱本想再逗他一逗,但见他这么难过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朝他亲和一笑,安抚道:“我现在好得很,你不用这么个样子,你这样让我觉得你象是要以身相许来对我负责,让我甚不安。” 话说到这一步,她想,他不该再有心理阴影了,不想他却蓦然抬起头,正视着她,“等你十五,我娶你。” 在他文秀的面颊上刨拉不出一点戏意,白筱如寒冬里被淋了一瓢冰水,全身一抖,她可不想才将将十岁就把终身定在了这儿,双手乱摇,“不用了,不用了,你不用娶我,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古越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话没完,想起古越的那句话,如果你长上几岁,我真想尝尝北皇老儿储在手心上的女人是什么味道,后面半截话便有些底气不足了。 莫问见她神色有异,更认定他们所料不错,眼眸黯了黯,“你别怕,我会说到做到的。” “不用,不用……”白筱急了一头的汗,真真是越描越黑,总不能脱衣服让她们验身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一边的艾姑娘一巴掌拍在莫问的问上,“娶,娶,娶,你一穷二白,拿什么娶?” 莫问脸红了红,口气却是硬朗,“长着一双手,难道挣不到银子,养不起家?” 艾姑娘冷笑了笑,“就你娘那想法,你只能做做周边的杂活,够糊糊吃都算你运气,也不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莫问默了一会儿,神色一正,“我想进冷剑阁。” 艾姑娘眼里明明闪过一抹狂喜,脸上却冷冷淡淡的道:“得,这事打住,你娘发起疯来,谁拦得住?你进冷剑阁,她抛了我的堂子,你来收拾?” 白筱敛眉暗呸了声老狐狸,想起玉娥的话,不想莫问涉及江湖,难道就是他们说的冷剑阁?忙咳了两声,打断他们谈话,对莫问道:“其实吃糊糊也挺好的,你娘既然喜欢你吃糊糊过日子,你以后还是接着吃糊糊吧,万万不用为了我去做什么违心的事。” 莫问施施然的看向她,神色柔和,“你放心,我会不让你过这样的穷日子,你也不用担心,我娘那儿,我自己会去说服。” “我没有不放心,也没有担心,只是说过穷日子其实比过一些不正常的日子好。”白筱愕然,还真越说,越说不清,又咳了声,换了口气,“男女嫁娶之事,要郎情妾意,你无情,我无义……唉唉……”这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白筱真恨不得脚底有个洞,就此遁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娶我,我也没打算要嫁你,我要走,我们就此告辞。” 大松口气,不忍看莫问一脸的愕然,满面的通红,一拂手,转身要溜。 第067章 被人看上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67章 被人看上了 莫问闪身将白筱拦住,“你不是没地方去吗?” “有地方,有地方。”白筱现在只想能有多快消失,便有多快。 “你明明说过无亲无故,如果你是因为不肯嫁我才要离开,大可不必。虽然我们没有你说的……郎情妾意……但……”他话出口,一张脸已红得滴血,“你一日不嫁,我一日不娶,除非你有了好归宿……如果你愿嫁我,我随时娶你。” 白筱哑然,真是死心眼的孩子,他这责任负的也太煞没名堂,现在他在兴头上,也说不通,过些日子,这事也就淡了,他该娶谁还是会娶谁,不再与他纠缠,扯了个笑脸,后退两步,从他身边绕开,转身就走。 莫问见她执意要走,不好再拦,“你要去哪里?” 白筱不回头,潇洒的扬了扬手,“天地之大,且能没有我容身之处。” 手还没放下,身后传来艾姑娘冷冰冰的声音,“我的牛钱,还没赔,就走?” 白筱脚步一顿,方才见她等着,还道她是好心,现在看来,天下真没这么便宜的好事,她等她不过是为了牛钱。 转身陪笑道:“欠着,欠着,定还,一定还。” 莫问忙道:“艾姑姑,这牛钱,我来赔。”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她压死的牛,当然该她来赔。再说你愿帮她赔,怕人家还不肯要你帮呢。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姑娘?”后面一句是对白筱说的。 白筱虽然压根没打算让莫家兄弟来给自己背这个黑锅,但见她如此,仍忍不住暗骂了声,老狐狸,“的确不愿,可是容我暂时欠着,过些日子定然还上。” 艾姑娘抽了抽单边嘴角,“你走了,我哪儿寻你去?再说,你不是说你在这儿有认得的人,来寻他拿银子的吗?” 白筱顿时哑然,是认得啊,可是刚刚被那人那番话震住了,后来又只顾着问他战场上是否看见过她的事,至于牛钱,却忘得干干净净,这时他早已去远,又去哪儿寻他去?“是认得的,可是他已经出拨营出征了……” 你就吹吧,艾姑娘抱了胳膊,鼻子里哼了一声,“管你认得认不得,如今你是没有银子赔我,又没地方可去,我有个万全之策,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其实前途茫茫,白筱的确无处可去,如果艾姑娘的想法,不过于刻薄,她呆在这儿,暂时过渡一下,让她有时间好好想想,往后的路,却也是不错的,“不知艾姑娘有什么想法?” 艾姑娘刚要开口,莫问抢先唤道:“艾姑姑……”艾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筱朝着莫问笑了笑,这少年的心地当真是好,“你何不让艾姑娘把话说完,可行不可行,也得知道她的想法,才能再议。” 莫问看着白筱,见她小小年纪,如此淡定沉着,微皱了眉,“她能有什么两双之策,不过是想你去她戏班子。” 白筱望了艾姑娘一眼,后者并没表示异议,笑道:“其实是不错的主意,有人管饭,还能还牛钱,不过我不会唱戏,艾姑娘怕是要做折本买卖。当然不排除艾姑娘想弄几个有几分皮相的来招揽客人,不过呢,以我这年纪,这皮相实在是招揽不了人。” 莫问眉头皱得更紧,她虽然年幼,但这长相……他还当真没曾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戏班子所在之处,人蛇混杂,她这样的姑娘在那种地方,麻烦甚多。 艾姑娘听了她一席话,只是微笑着摸着下巴,施施然的道:“继续说。” 她这副形容反而让白筱拿不准她是做何想法,轻咳了一声,道:“我性子不好,是个服侍不来人的人,如果我靠着皮相坐台子,没准新客没给你拉上,老客还被我全得罪走了,艾姑娘这买卖就做得亏大了。当然艾姑娘不介意白养我几年,我也不介意白吃白住艾姑娘几年,就怕你忍不得我这懒脾性。” 艾姑娘眉稍越扬越高,终于‘嗤’的一声笑,“我还真不敢让你服侍客人,就你这嘴,也得把人给我全哄走了。” 此时正值初夏,遍地野花,一只蜜蜂飞到白筱眉前,久久不去。 白筱盯着眼前蜜蜂,唯恐飞错方向撞进她眼里,“其实我很愿意留在您戏班里,不过上台什么的就轮不到我份上,在后面帮你们做做饭,洗洗衣裳什么的,倒是好选择。” “也不怕扎着。”艾姑娘挥袖拂开她眉前蜜蜂,“洗衣做饭,有一个玉娥已经叫我头痛不已,再多个你,还能有我的活处?我求财,可不求气,如果你天天拿饭菜来折腾我,我可受不起那气。你也用不着在这儿自作多情,我还真没看上你那张皮相。坐台唱曲,我有的是头牌,怎么也轮不到你头上。” 白筱‘呃’了一声,她原本的真身皮相长得极好,她就算不自恋,也不能否认,刚才说什么皮相不好,不过是搪塞艾姑娘,这时人家明明白白的说压根没看上她的皮相,仍十分受打击,尴尬的干笑了一声,“没看上就好,没看上就好。” 莫问也迷惑不解,既然没看上她,那又为何要留下她?“艾姑姑的意思是?” 艾姑娘吸了口,收了脸上蔑笑,眼角睨视了一眼白筱拢在袖中的手,“我看上她那双手了。” “手?”白筱愣了愣,伸出两只手在眼前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一回,这双小长得甚小,纤细而不见骨,根根手指如葱尖般细长,茫茫然看向艾姑娘,“你该不会喜欢吃泡椒人瓜?想将我养着,等这双手长大些再来下手?” 艾姑娘蹙了蹙眉,这小姑娘,满脑子不知想些啥,“你这双手是双弹琴的好手。” “弹琴?”白筱歉意的耸了耸肩膀,“可惜我不会弹琴。” 莫问听到这儿蓦然所悟,一反刚才的抵触情绪,面露喜色,“艾姑姑,你是想?” 艾姑娘撇下嘴角,神色间又有些无奈,“没错,我是看上这丫头了。难得看上一个,却是这等的劣性子。” 莫问眼里尽是掩不住的喜色,满是期望的对白筱道:“艾姑姑想收你为徒。” “哈?收我为徒?”白筱不可思议的回望着他,这事态变化也太大了些,不是赔牛吗?怎么变成了收徒。 “对,艾姑姑的音律论天下只与另一人论高下,她阅人无数,空有一手好琴技,却无人可以承她衣冠,现在她看上你了……”莫问顿了顿,想到什么,接着道:“琴师是不用登前台的。 白筱歪了头,将艾姑娘重新打量了一番,实在不敢相信,这位一身艳装,脸上涂着厚厚脂粉,只差点没落下个‘俗’字的女人会有敢号称天下只得一人与她谈高下的音律,怕不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坐井观天?自认天下属得一二。 “我对琴没兴趣,艾姑娘还是想想别的差事给我的好。” 艾姑娘听着莫问的话,微抬了下巴,正有些飘飘然,这些年不知多少人登门求她授技,均没能入得她的眼。为了保证自己这一脉的质量,自己的绝活从不外传,天天不知有多少人在门外候着不走,只为了能让她指点一二,以为白筱会立马跪地拜师,不料对方一口回绝,即时愣了。 回念一想,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艾姑娘。”白筱翻翻眼皮,她的大名,早在来路上便在她耳边吹过了。 艾姑娘对这名字,极是喜欢,明知道她这是在有意顶撞,也不着恼,“这儿的人叫我艾姑娘没错,但外面的人却要称我一声‘琴仙’。” 白筱到了这里,就被约束在了容府,所识之人也就那么几个,至于音律名人什么人,对她而言就是一张空白纸,谁知道谁?说起音律,她只觉得容华的萧和风荻的短笛吹的十分好听。歉歉然的摊了摊手,“我不识音律。” 艾姑娘眼里闪着的那得意之火,瞬间被她一盆冰水淋得火星子都不剩,垮下脸,一把叉了腰,另一只手,向白筱一摊,两眼望天,“你既然不肯,还牛钱。” 白筱正看着艾姑娘耳边一片树叶下的树叶卷着的一只青绿小虫,见她手掌摊在面前,顺手摘了那片有虫的树叶放在她手心里,“你知道我现在没钱。” 青绿小虫从树叶上滚落到艾姑娘手心上,慢慢蠕动。撇脸见莫问正涨红了脸强忍着笑,见她望来,朝她眨了眨眼,白筱朝他做了个鬼脸。 艾姑娘将视线转向手心的搔痒,凤目顿时大睁,脸色刷白,惨叫一气,飞快的摔掉手中青虫树叶,气恼的怒瞪着白筱,“你……既然这样,我就把你送官,告你个欠钱不还,衙门处置下来,怎么也得把你卖给人家为妾为婢来抵我牛钱。” 莫问脸色变了变,方才的笑意尽失,“艾姑姑,她实在不肯,这钱我来还,我进冷剑阁,几单买卖也就把这钱还上了。” 艾姑娘被那小青虫吓得不轻,也气得不轻,黑着脸,冷然道:“我今天还就与她耗上了,这钱非她还的,我还不要。” 白筱扁了扁嘴,不就是拜个师吗,又非什么难事,管她正本事也好,屁本事也罢,过了这关再说,“好了,好了,我认你做师傅还不成吗?我天资愚钝,学不出来,让你白搭了条牛,可别怪我。” 莫问喜看向她,“你当真愿意?” 艾姑娘冷哼了一声,“你想的到好,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入得我门下,顺利出师,这牛便无需你赔。我给你三年时间,半年考你一次,一共六考,哪一次不过关,我们的协议就算完蛋,我照样把你送官。” “喂,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这过关不过关,全凭你一张嘴,哪天你对我不爽了,随随便便寻我点岔子,便算我不过关,将我送了官,我且不是亏大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霸王餐,白筱竖着眉叫屈。 艾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以为动,“那你就想着法子让我高兴,不为难你,不就得了。”扭了水蛇腰走向来路,“回去。” 白筱纳闷的鼓了腮帮子,长吁出口气,对着艾姑娘翻了个白眼,哪有这等不讲理的人,怪不得莫言要叫她艾妖婆子。 莫问立在一侧等她,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走吧。” 白筱撇撇嘴,背了手跟在艾姑娘身后。 一脚迈出踩在一块小石块上,咯了脚,剧痛从脚心传开,杵在原地不敢动弹,僵着脚,吸着气,等着脚上的剧痛过去。 莫问已走到前面,不见她跟上,回头见她翘着脚,一副怪姿势立在那儿,一脸的忍疼,奔了回来,“你怎么了?” 白筱从牙缝里吸了口气,弯了弯脚趾,钻心的痛尚未缓解,又自痛开,“没事。” 莫问不再问,径直蹲下身,侧脸去看她翘起的鞋底。 她纤细小巧的脚上穿着一双白绸绣花软鞋,鞋底极薄,不是普通人家女子常穿的,倒象是大户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所穿。 从她坠崖那山谷到这军营走这许久的路,早将那薄薄的鞋底磨穿,破洞处露出的脚上肌肤起了一个斗大的血泡,已然破裂,黄水血水齐流,浸湿了周围鞋底。 可见她这一路上是何等艰辛的强忍过来的,抬脸看她,“很痛?” 白筱痛得呲牙咧嘴,勉强笑道:“一点点,没事。”等得疼痛稍缓,略略松了口气,“走吧。” 脚一抬一落之间,脚掌触及地面,剧疼又自传开,脚下一瘸。 莫问在她身侧一把扶了她的胳膊,待她站稳,看向他握着她胳膊的手,忙撒了手,脸色绯红,双眼却不回避的看着她,“你的鞋破了,脚又烂成这样,这么长的路,你没办法走。” 白筱苦笑了笑,走不得也得走啊,“没事,走得了。” 艾姑娘在前面等得有些不耐烦,回过头,冷声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刚才还说没有郎情妾意,这眨眼功夫就郎情妾意了?不快些走,天黑了都到不了家,玉娥和莫言小子还守着那牛呢。” 白筱在宫里,连那些合百的锅都背的稳稳的,听了她这方话,只不过白了个眼,莫问却窘得将桃红脸升级为鸡血脸。 白筱‘扑哧’一笑,朝着艾姑娘嚷道:“就郎情妾意了,你嫉妒也寻一个去。” 艾姑娘不轮什么原因,年过三十没嫁,这是铁打的实事,白筱一脚踩中了她的痛脚,气红了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扭身就走。 白筱抿着嘴又笑莫问,“你是属变色龙的吗?” 莫问很争气的,刚褪了些的脸,又红了,睨了她一眼,绕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我背你。” 其实让他背一背也没什么,但这条路还长,把他的体力耗尽了,两个人一起走不动,不知艾姑娘那张臭嘴里又要编排些什么话出来,“不用了,你扶扶我走,就行了。” 他回头望她,“快上来,咱山里的人家没有那么多大户人家的讲究。” 白筱将他的话略略回味,才明白他指的是男女授授不清那一套,顿时无语,就算要男女授授不清,也得再长上几年。 见他僵在那儿,如果她不趴在他背上,反显得小家子气。其实她这脚痛得厉害,有人驮她,她是极乐意的,眉开眼笑的爬到他背上。 脚离了地,舒服的半眯了眼,双手环了他的脖子,下巴咯着他的肩膀,扭头看他,这人脸皮虽薄,动不动脸红,行事却果断得很,“喂。” “嗯?”他背着她,行走自如,丝毫不气喘。 “要我给艾姑娘当徒弟,你那么高兴做什么?是不是你跟她联手诓我呢?”白筱拨开他耳鬓拂着她面颊的发缕,手指绕着那缕发缕玩耍。 “我不诓人的。”他侧脸看她,她的呼吸轻吹着他的面颊,丝丝的痒,耳根又是一红,撇开脸看向前方。 他已是十来岁的少年,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虽然附近有不少少女向他偷偷示好,但他一心顾着生计,并没别样心思。这时见白筱为了救她忍着脚痛走了这么远的路,在军营怕是还受了委屈,看她便与别的姑娘有些不同。 “那你高兴个什么鬼?”白筱望着手指上卷着的发缕,他生在贫家,发束却十分干净清爽,不似普通乡间少年那样邋遢。 “我不知你为什么会从那悬崖上掉下来,但我觉得你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真的没地方可去。艾姑姑虽然性子古怪,但说话是极守信的,她既然要收你为徒,便会一心待你,在你没处可去之前,她那儿倒是个好的安身之地。”莫问望着前面艾姑娘,他们莫家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一世也是理不顺的。 白筱扬了扬眉,原来他根本不相信自己那一篇谎话,“冷剑阁,是什么?” 莫问默了一会儿,摇了摇笑了笑,“不过拿着人家钱财给人办事的地方,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068章 是生?是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68章 是生?是死? 他答的含糊,白筱听来却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不过人家既然含糊过去,她也就不好再问,“我叫小竹。”筱,便是细竹的意思,也就是小竹子。 “小竹,小竹。”莫问低吟了两声,也不再多说。 这一路上,莫问都没把她放下来,她问过他几次,说背不动了就放她下来自己走,或者歇歇。每一次他听说她问起,都只是笑笑,除了把她的身子往上耸了耸,调到更好的位置,脚下一点没停。 白筱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不累,但一路下来,也不见他有多少喘息,也就由着他了。 他们所住的镇子叫‘安和镇’,是个不小的镇子,归属南朝管着,处在南北交界的地方,过去十来里便另有归北朝管辖的村镇,两朝百姓相互来往,暗中交易,是以十分的繁华。 艾姑娘的戏班子起了个十分雅致的名字,叫‘絮花苑’。 白筱望着前面正在点香的艾姑娘,浓装艳抹,这‘絮花’也不知是不是该换作‘储花’。花比佳人,戏班子自然少不了佳人,储花也就是存养着佳人的意思,或者她本来是想叫‘储花’的。 她虽然满脑子胡思乱想,不过行动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照着艾姑娘的意思,把拜师礼行过了。 至于玉娥和莫言那边,艾姑娘早吩咐了莫问赶了车去把牛拉回来,除了自己戏班子留下牛腿子,开了回大荤之外,其他的尽量分给了附近家境不好,一年到头吃不上肉的人家。 这件事处下来,白筱心里又起了一些说不清的滋味,在她面前晃动着的浓妆也有些不同,这人当真不能光看个外表,听说个说话。 饭间,白筱才知道原来莫家兄弟以及玉娥竟是和艾姑娘一桌子吃饭,一院子住的。桌上除了那盆牛肉,竟是些咸菜,萝卜之类的,并没另外的肉类。 如果说莫家穷,吃这些到也不足为奇,但身为一班之主的,听他们口气还管着什么‘冷剑阁’的艾姑娘也跟着吃这些,就有点稀奇。 白筱望着桌上的那盆牛肉发呆,人间百态,让她不明白的事实在多去了。 桌子对面的艾姑娘正挟着块牛肉吃得挺香,眼角余光见她愣愣出神,抬起脸来,恨恨然的看着她,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阴阳怪气的道:“怎么?吃不下?把我值几千两银子的牛变成了这么一堆肉,你还挑起来了。现在不吃,等没了,你想吃还没得吃。还穷人家的孩子,我看普通富人家的姑娘也没你挑剔。” 白筱打了个叮咛,她现在是隐姓埋名,如果不能化在这大众百姓中,势必跳眼,一个人太过与众不同,便很容易出名,她出名的结果,不用她想,也知道将会怎么样。 莫问坐在她一侧,挟了块牛肉放到她碗里,“吃吧,初到一个地方不习惯没关系,慢慢来便好。” 白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他脸上一红,睨见母亲正甚担忧的看着他,脸更红了些,忙撇开了脸,吃自己的饭。 艾姑娘却不放过他,似笑非笑的将他望着,道:“莫问,我管着你们娘几个吃住,你啥时候也给我挟上筷子菜?” 莫问脸涨得更红,埋头吃饭,不理睬她。 玉娥看不得儿子受窘,轻唤了声,“师姐。” 艾姑娘显然没有放过莫问的打算,对玉娥的那声哀求自然也不买账,反对玉娥道:“儿子大了留不住,这才多大胳膊就往外拐了,我看你这儿子是白养了。” “师姐,小竹初来,与我们不熟,腼腆些,问儿坐在她身边,照顾着她些,是应该的。”玉娥皱了皱秀眉,这话,她不爱听。 白筱也觉得艾姑娘实在是一天到晚没事找事,唯恐日子过得清静了些,看莫问除了方才脸上红了红,对艾姑娘的话,好象全不当回事,自顾吃自己的,菜照样帮她挟。 玉娥不驳嘴还好,这一还嘴,艾姑娘原本顺畅的气变得不顺了,正要说什么,莫问放下手中拨拉干净的空碗,站起身,谁也不看的出去了。 艾姑娘的要说的话,被他这么生生的咯断了,越加的不是味道,手中叉着的筷子指着莫问的背影,“哎,这小子,本事没见长多少,脾气到见长了。” 莫问头也不回的迈出屋,不知在何处拿出把窄剑,在院中舞开了,剑风凌厉,片刻见院中树叶乱飞。 白筱扭头望着,他果然会武,而且怕还是个中高手。 玉娥提高声音,朝着院中道:“问儿,这才吃了饭,悠着些。” 院中不闻他的答声,只听剑风阵阵刷过。 艾姑娘更是不满,张了嘴又要训斥,莫言挟了块大块的牛肉,出其不意的塞进她张着的嘴中,“艾妖婆子,你不就是妒忌没人给你挟菜吗?我给你挟。” 白筱看着艾姑娘被牛肉塞了嘴,睁大眼,黑下去的脸,没忍住‘噗’的一声笑。 艾姑娘将牛肉吐在碗里,瞪了白筱一眼,伸手过桌子去拧莫言的耳朵,“你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莫言屁股即时离了凳子往后跳开,避开她的魔爪,将手中也空了的碗丢回桌面,“我吃饱了。”闪身也出了屋。 白筱以为艾姑娘会火冒三丈的爆发点什么,结果艾姑娘只是翻着白眼骂了声,“死小子。”挟了碗里牛肉慢慢的吃着,还吃得有滋有味。 给白筱一个感觉,她当真是妒忌了。 再看玉娥看向院中的眼神却藏着忧虑,白筱不知她忧虑着什么,又担心着什么,不过就是帮她挟了几筷子菜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既然这点小事都能让她多想,寻个机会和莫问说说,以后不要帮她挟菜了。 一个探子恭恭敬敬的站着,垂着头,双眸微台,不安的悄悄望着身前二步外立在梅树下静看着深褐梅枝的容华。 山风吹着容华的雪白衣袂和随意束着的墨发。衫动,发动,树叶动,却让更人觉得他是静止的,如同海底的磐石。 过了良久,他平和的声音才慢慢传开,“当真死了吗?” “当真。”探子屏息静气,他是容华的心腹,随他已有多年,但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能了解这个主子的心思,永远看不出他是喜是忧,也永远不知他会做何打算。 “把经过说说吧。”他望着眼前梅枝的眼垂下,转过身,走到一边石凳上坐下,拿了桌上茶壶慢慢给自己斟了杯清茶,捧着茶杯,却不喝。 “属下照公子的吩咐尾随曲峥去了叙宁镇,他们左相和曲峥到了后,并不四处游走,径直进了祥云客栈,便闭门不出,直到到了晚饭时分才来了个车夫模样的人,而并不见白筱。” 容华专注的看着手中慢慢转动的茶杯,也不插言相问。 探子接着道:“属下潜到他们窗外,听车夫说途中马惊了,白筱在青峰被抛下悬崖,因为青峰那悬崖又深又陡,众所周知,掉下去了绝无生还之理,马车为了早些向左相禀报,也没下去寻找。” 容华听到这儿才轻啜了口茶,“他们可有派人去寻?” “去了,左相听了大惊失色,当即就派人去寻了,曲峥也有亲往,属下也暗中相随。在悬下见到大片血迹,还有一些碎裂的脏器肉碎。尸着已是不见,可能是附近好心的居民给收敛了。属下在山崖半山腰见到这个,等他们离开了,取了回来。”探子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块白色帛缎。 容华晲着那块白帛,端到唇的茶停住,放下茶杯,接下白帛,摊开来,认得正是昨日白筱在宫里所穿。 清亮的眸子慢慢暗了下去,“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声音仍然淡然平和。 探子施过礼退了下去。 容华将那块白色帛缎蓦然拽紧,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将白帛细细拆起,收进怀里,站身起进屋戴上慕离,披了件白色斗篷,自行去牵了马离了宅院。 秀秀红着眼,两眼里包着泪,端了碗装了饭菜的碗,求道:“娘娘,吃一点吧,就吃一点吧,你自昨天到现在一点东西没吃过,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的。” 贺兰愣望着窗外树枝上蹦跳着的小鸟,神色凄然,过去她一直盼着有一日能象窗外的小鸟,现在她不盼了,也不想了,“秀秀,记得四年前我带你出去游玩,途中去看了一出戏吗?” 秀秀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四年前的事,那时她的腿还能动,还能走,那次是她最后一次出宫游玩,“记得,娘娘如果您是想看戏,我去求长公主请戏班来给你唱戏。” 贺兰摇了摇头,“我在那戏班的班主那儿给你存了一盒珠宝,那些珠宝卖了足够你过一辈子。你也服侍了我这么些年了,以后不用不再服侍我了,想个办法出宫去吧。去寻那个班主,你没见过她,但她却看过你,你去寻她,她就会把那盒珠宝给你的。” 秀秀白了脸,手一抖,手中碗差点跌落地上,跪倒在地,“娘娘,秀秀不会出宫的,不会离开娘娘。娘娘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啊,公主她……她……” 贺兰凄然一笑,打断她的话,“好了,你也不用违着心来编谎话了,她活不了了。”白筱就是她的命,没了白筱,她也没活着的意义了,“你下去吧。” “娘娘。”秀秀包着的泪终于滚了下来,跪在地上,不肯走。 贺兰只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秀秀正低声泣着,听到珠帘轻碰的声音,回头一看,忙站起身,低唤了声,“容公子。” 容华看了看她手中的饭菜,又看了看,枯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贺兰,半侧了脸问秀秀,“一直没吃过吗?” 秀秀点了点头,“滴水未进。” “给我吧。”容华从她手里接了碗,“你先出去。” 秀秀又望了望贺兰,才边拭着脸上的泪一边走了出去。 容华端了碗立在贺兰身后也不说话。 终是贺兰忍不住先开了口,“筱筱死了吗?” “回报说是死了。”容华也不瞒。 虽然贺兰早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仍全身一震,手脚冰凉,胸口深深一起伏,喉咙哽咽了一下,“你不是说那药只是令她窒息,造成诈死的假象吗?”她虽然被禁在这深宫,但她不是没有眼线,虽然白筱在宫中被诈死,但她的死讯却是被捂下的,只得皇家几个关键人物知道,可是到了今天她的死讯却传了个沸沸扬扬,至于死因,却还没人回报,说还在查。 “的确是,不过在她前往叙宁镇路过青峰时,马惊了,她被抛下了青峰。” 贺兰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两行泪滑了下来,喃喃道:“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宫里是杀,宫外也是杀,他何必如此?你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我怎么帮你?”容华一脸淡淡然,对她这副凄然痛苦之色,全不为所动,只欣赏手中的饭碗上的花纹。 “一切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可说。”贺兰任泪珠一滴滴滚落,在裙幅上留下一点点水印。 “如果她没死呢?”他将手中碗转了半个圈,继续看上面的浮纹。 贺兰一怔,“你有什么发现,是么?” “没有。”他头也不抬,淡淡而言。 贺兰胸口又是一堵,“那你何出此言?” “感觉而已。”他终于抬起脸看她,将手中碗筷递到她面前。 贺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信,你的感觉一向准。”从他手里接了碗筷,挟了些饭粒送进嘴里,可是久未沾水,饭粒入口,干得即时噎住,一阵咳。 容华自桌边斟了杯茶递给她。 她接过一口饮了,仍止不住咳。 容华从她手中拿过茶杯,放回桌上,半回了头睨视着仍轻咳着的她,“你是聪明人,余下该怎么做,你该明白。”说罢撩帘出去,对战战兢兢守在门口的秀秀道:“没事了。” 秀秀如释重负的长松了口气,含着泪看着他白色修长的身影隐在花丛间,才返身进了屋,见贺兰已在自行用餐。 容华在荣府前面下车,负手抬头望了望大门上的‘荣府’二字,身后早有小厮向门里递上他的名牌。 他虽然只是南朝太子的面首,但他绝世的医术极受人尊重,倒不敢有人看轻他,慌忙接下,引着往里走。 南北朝虽然不和,但终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北朝公主过世,南朝理当派人前来拜祭。白筱只是未成年的公主,并未涉政,所以南朝官员正服前来,就显得有些做作,再说古越出巡,不在朝中,无人点名差谁前来,南朝中大臣自不愿沾这桩晦气。于是便有偏臣出谋推了他前来,他一惯不喜与人相争,自然也不驳他们,加上住得又近,也就没加推辞,顺着他们的心意来了。 荣府大门洞开,门上插着白幡,一地的纸钱随着风翻卷着纠缠着他的长袍下摆,他一走动,便离了他的衣摆擦着地面飘远。 门里两排白色白色灯笼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里面乱烘烘的人来人往,却无人说话,安静得只剩下脚步声。 大堂设着灵堂,紫檀棺材上扎着白花,斗大的奠字,十分耀眼。 曲峥一身素白布衣,额上横束了条白布带,神色木然垂眸的立在棺边,宾客来去,好象均与他无关。 直到听到堂外传了声,“南朝容公子祭奠。”才抬了眼皮朝从门外进来的白衣人影看去。 容华接了服侍在一边专门为前来祭奠的客客点香的小厮送来的香支,对着棺材拂了三拂,将香插进香炉,才静望着眼前棺木。 根本没寻到白筱的尸身,这棺木也不过装了套衣冠。 曲峥冷眼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完成礼俗,见他又是这副神情,才道:“如果来的是古越太子,她一定会很开心。” 容华睨了他一眼,浅浅一笑,“可惜他出巡了,并不知此事,如果知道了,定然会来,不过他来了怕不是为了祭奠她,而是来看你的笑话。” 曲峥脸色微微一变,“你在死者面前说这话,就不怕对死者失敬吗?” 容华睨着棺材,轻勾了唇角,“不过是个衣冠罢了,到是你机关算尽,她这么一死,你落得两手空空,该为以后好好想想了。” 曲峥寒着脸,将脸撇开不再看他,“在下的事,无需公子费神。” 容华也不恼,又望着棺材笑了笑,转身离开。 “等等。”曲峥犹豫了片刻叫住他。 “还有何事?”容华回了半边脸,斜睨着他。 曲峥从怀里取出一支紫玉短笛,递到他面前,“这个是在青峰崖下寻到的,你该认得是谁的东西,我知道他不时在你那儿出没,你寻个时间还他吧。” 容华望着他手中的紫玉短笛,淡定从容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抹波澜。 第069章 何去何从的莫问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69章 何去何从的莫问 容华将紫玉短笛放入袖中,迈出门槛又自停下,转过身,“当真是马惊了吗?” 曲峥眼皮一跳,这也是他所怀疑的,他尚且不信当真是惊马,容华他们又如何会信。 容华轻笑了笑,“还是看高了你,早该料到你所知有限。” 曲峥看着他飘飘然的离开,眼前仿佛还飞着他的笑和他飘飞的衣角,是啊,他是看高了他,他不过只是北朝皇家的一颗棋子,一颗想用来约束白筱的棋子,不过他并没有起到他该起的作用。 他明白皇家不能有不忍,不能有怜悯,但他还是不忍心了,还是怜悯她了。 因为他不忍心过于的约束她,才有她后来的脱离该走的路线。 或许也正因为他的失职,她才会这么早早的夭折,他不知这算不算他间接的害死了她。 如今随着她的死,他怕是也就变得没有作用了。 白筱没精打采的一手拨着琴弦,一手扳着手指,莫问失踪已有六个月。 自从她来了后的那个晚上,莫问去玉娥房里见他母亲,不久就传出玉娥又急又怒的责骂声。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白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能听出她的口气很不好。再之后便见莫问黑着脸出来,依在院中一棵树下望着月亮愣愣的不知想什么。 她不安的偷偷凑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笑了笑说,“没事。” 结果第三天,他就失踪了。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 转眼一个月过了,玉娥表面上天天静静的洗着戏班里的戏服,煮着他们几口的饭。但白筱总能发现她背地里总是满含担忧和懊悔的望着院子外的那条小路,那条小路是进出这院子的必经之路。 不用赔牛了,莫言本来对她已没了敌意,随着莫问的失踪,对她的态度又冷淡了下来,看见她不是重哼一声,就是扭头走开,绝不跟她多说半句话。 饭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闷,没有说什么,但白筱隐隐的觉得不安,心里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 这院子里还住一个人,也是这院子里唯一的‘外人’,也就是莫问以前提到过的紫莲,只得十六岁,长得也算漂亮,鹅蛋脸蛋,杏目樱唇,身材高挑,爱穿紫色的衣裳。 听说是来向艾姑娘拜师学艺的,偏偏艾姑娘没把她看上,她又不肯走,硬是留在这镇上和艾姑娘耗上了,一耗就是两年,平时帮着戏班子弹弹琴,伴伴奏,艾姑娘虽不收她,月钱倒是不曾少她,而她一个单身姑娘住在外面甚不安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她在这院子里占用了一间屋子。 紫莲随着戏班子开工,所以早出晚归,与白筱很难遇上。 起先的时候,白筱不曾留意她,自从莫问失踪以后,那姑娘碰到她的时候,脸色就不如她初来的时候好看了,随着莫问失踪的时间越长,她看她的眼神便越怨念,这样一来才引起了白筱注意。 偷偷问过戏班子的姑娘们,她长得很不错的,为什么艾姑娘没把她看上。 戏班的姑娘告诉她,紫莲求的学琴,结果艾姑娘只听了她两个音符就把她丢开了,说她的指风根本达不到登风造极的程度,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紫莲虽然没拜成师,但自己很勤奋,一有功夫便仿着艾姑娘自学。虽然与艾姑娘一比是天地之别,但比一般的琴师却是好了不少。 起先是和艾姑娘耗着,后来又多了个不愿走的原因,她父母双亡,以前是被托养在舅舅家,但舅舅夫妇生活并不宽裕,并不大喜欢养着她,所以她到了这儿也就干脆不回去了。 至于另外的一个原因便是她喜欢上了莫问,她年龄比莫问大上两岁,自然不敢提这事,不但不提,还死死的捂着,怕别人看出来笑话她,她住在这个院子里一来是为了听艾姑娘练琴,二来便是每天能看上莫问两眼。 戏班子是女人打堆的地方,也就是最八卦的地方,不管她捂得再死,时间长了,总是被人看出眉目,虽然她本人死活不承认,但这事也就这么传着了。 再说莫问他娘见紫莲懂事勤快,十分喜欢,大家便认定,等莫问再长上几年,紫莲怕就是莫家的媳妇了。 白筱这算是明白那怨念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但她实在不明白莫问为什么失踪,她为什么也把那眼神就放在了她身上。 所有人最淡定的还是艾姑娘,一天到晚象没事一样,忙完戏班子里的事便是来督她练琴。 不知她是不是真如艾姑娘所说,对琴有天生的天分,就算她再三心二意,再心不在焉,却总能在艾姑娘的黄金棍落下来前弹出令艾姑娘勉强满意的音符。 时间一天天过了,她实在坐不住,见莫言进了院子,不管他是不是待见她,飞奔出去,一把拽住他,“莫问到底去了哪里?” 他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摔开她的手,“不知道。” “你知道的。”白筱又将他拽住,“如果你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敌视我?如果你当真不知道的话,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张臭脸。” 莫言回身将她的手挣开,将她推开一步,“我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知道,不是为了你,他不会离开。” 白筱无语,“他与我无怨无仇,怎么就到了有我没他的地步?” “如果只是走,我们也不用多想,走了总会回来……”莫言话出了口才醒起自己失言,忙闭了嘴,走到院角提了水桶抛下水井打水。 白筱背脊一阵一阵的凉,脸色慢慢转白,奔到井边,“你是说莫问有可能回不来?” 莫言咬了咬牙,没理她,收着手中绳索,将装满水的木桶提起。 白筱一把拽了莫言,他刚提到井缘上的水桶打翻在地,水湿了二人的衣摆,“你说莫问有可能回不来了?” 莫言本忍着一肚子的火,看着地上漫开的井水,压着的怒火顿时冲上头顶,“对,他怕你以后嫁不到好人家,跟着他又会受苦,所以瞒着我娘去参加‘冷剑阁’的考核了。那考核,去十个,不见得能有一个回来。” 白筱有苦难言,她在古越那儿什么事也没有,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不肯相信。但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能丢掉性命,她亲耳听过莫问对艾姑娘说过,要加入冷剑阁,对莫言的话,不能不信,“冷剑阁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去十个人,不见得能回来一个?” 莫言想着她是艾姑娘的徒弟,以后要跟他们一起的,也不大瞒她,“是……” “言儿,住口。”玉娥端着一盆才收回来的衣裳站在院门口,严厉的打断了莫言的话。 白筱随声望去,越过玉娥头顶,却见一个黑色修长的少年正向这边走来,即时怔住了。 那不是莫问,又是谁?他不再是她过去所见的破旧的粗布衣裳,换了一身合体的黑色劲装短打,三指带的腰带秀出他窄紧的腰身,更显得长身玉立。俊美的面颊上比一个来月前又多了一种象是自信的东西,越发的神明爽俊。 莫言望了望母亲拾了水桶正要离开,猛的又是一回头,惊诧的张大了嘴,揉了揉眼,再看向门外,掷下水桶,欢悦的唤了声,“大哥。”飞快的奔出院门。 玉娥浑身一震,手中木盆跌落在地,木然的转身,一手扶了门,另一只手捂了嘴,望着正向这边走来的黑色欣长人影,眼里慢慢溢上泪。 莫言奔上前,一把将莫问抱住,莫问微笑着揉了揉他永远梳不整齐的乱发,莫言扯了扯他身上的黑衣,两眼放光,一脸的崇拜,吊了他的膀子。 莫问抬头望了望门口的母亲,又望了望怔在井边的白筱,加快了脚步。 到了门口,停在玉娥面前,唤了声“娘”,径直的跪了下去。 玉娥一个耳光狠狠的掴在他白净的面颊上,他不避不让的受了这一巴掌,脸上慢慢渗出鲜红的手掌印。 白筱随着那声脆响,心里突的跳了一下,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该站在这儿观风景,慢慢退开,回了自己房间,坐到琴边,才发现一身软得没了力气,趴伏在琴上,琴发出一声闷响。 闭着眼长吁了口气,他回来了,总算没被莫言那乌鸦嘴说中什么。 “咳”一声轻咳自门口响起。 白筱睁眼望过去,莫问正唇角含笑的依在门口,忙坐直身,半边脸还留着在琴上压出来的痕迹,大惊大恐之后见他却不大笑得出来,使足了力,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回来了。” “嗯,在这儿,可还习惯?”他也不进屋,只是立在门口,他比半年前又高了不少,脸上的手掌印丝毫不影响他阳光的笑意。 “习惯。”习惯才怪,天天对着几张冰块脸,白筱想尽量保持的笑脸僵得难受。 “不想笑,就别笑了,真的……咳……很难看!”他笑着摇了摇头,她比半年前更明媚动人。 “难看?”白筱忙捂了脸,扭身去寻铜镜,这半年,她满脑着的他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的确没在意过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了,难道没按她旧时的模样变化?越长越丑了? 从琴谱堆里扒出铜镜,照了照,除了面色愁苦些,一切都是正常发展,哪里难看了,这人什么眼光?皱了眉望向门口。 莫问摸着鼻子,低头吃吃闷笑,女孩子不管怎么,都在意自己的样子的,“逗你呢。” 白筱刚听了他的话,陡然发现他对着她居然不脸红了,难不成这考核把脸皮也考厚了不成?“你这一走半年,想煞了不知多少人,再不回来,我都要被你的小情人们生吞活剥了,你下次出去,一定要善好后,再离开。” “哪来什么小情人,你说话总是……”她说话总是全不顾忌,情情爱爱的话,一个姑娘家也说得这么顺溜,白筱以为他已经变厚的脸居然又红了一红,瞄向她摆在桌角的艾姑娘专用黄金棍,“可应付得了艾姑娘?这棍子挨了几回?” 白筱歪着头想了想,“半回。” “半回?”莫问扬了扬眉毛,挨打还有半回的? 白筱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只有一回,这棍子都舞下来了,生生的在我头顶刹住了。”那一回是有一个音律,她怎么弹都弹不出味道,艾姑娘急了,抓了黄金棍要打,偏偏黄金棍落到了半空中,她一个音符从指间溢出,正是艾姑娘想要的音符,她怕打断她刚寻到的感觉,那根棍子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叫她领略了一回,什么叫收发自如。 莫问眼里掠过诧异,虽然他没怀疑过艾姑娘的眼光,但艾姑娘是出了名的严厉,在技艺方便绝无情面可讲,戏班子里谁一年到头不挨她几十下。 而白筱是她选出来的唯一的徒弟,可想而知,对她定然比对别人严上百倍,没想到白筱半年来居然没受过罚,这需要何等的悟性。 白筱正想问问他这半年怎么过的,见紫莲站在院子里叫了声,“莫问,你回来了?”声音带着颤。 莫问回转身,道:“回来了。” 紫莲定定的看了他一回,心绪难平,见他要离开,忙道:“我回来拿些东西,拿不下,你能帮我一下吗?” 莫问回头看了白筱一眼,离了门框步入院中,“紫莲姐要拿什么?” 白筱单手撑了下巴,抬了抬眉稍,紫莲介意的就是比他年长,他这声紫莲姐还不叫碎了人家的心?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瓜子。 果然见紫莲红唇哆嗦了一下,怨念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再见莫问已是晚饭时间。 因为他的回来,饭桌上不再沉闷,半年来一愁未展的玉娥眉头也舒展开了,眉眼间笑意不断。 莫言更是叽叽喳喳个没完。 最没反应的仍然是艾姑娘,就象他离开,不足以为奇,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仍一如往常的不时问白筱几句关于琴律方便的问题。 问问题时眼皮也不抬一抬,她答得对,便接着吃自己的饭,答的不对,立马一筷子飞来,在她即时更正时,握着筷子的手即刻中途转弯挟菜。 莫言对这一暮早已看得多了,仍会忍不住的笑。 最沉默的反而是才回来的莫问,他仍如她初来时,顺手帮她挟两道菜,当然也不忘给他母亲布菜。 每每这时,玉娥仍就甚担忧的看着他们,白筱十分不解,为什么玉娥就这么担心莫问对她好一点,难道是因为她心目里的那个准媳妇紫莲? 艾姑娘对莫问的举动,仍就十分的不满,总是以莫言将半碟子的菜倒进她碗里才就此打住。 唯一有一点,就是桌上几人,除了白筱,都十分默契的不提莫问离开这半年的事。她知道他们不是不问,不提,只是在她面前不问,不提。 白筱明白这点,这以后再也不问冷剑阁的事,而莫问隔三岔五的便要出去。出去的时间,时长时短,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四个月不等,反正他能在家里的时间甚少。 每每他出去的时候,玉娥就会望着门外小路发呆。 她知道他每次出去,一定有危险,所以也会暗中担心,但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在他每次离开时,在院子角落拢个土包包,燃上三柱香,祈福他对平安回来。每次见他回来,总会长松口气。 有一次无意中听到玉娥和艾姑娘谈起他,说他其实不必要这么拼命,接这么多单子,这个话题在她们发现她时打住,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拼,接这么多单子,或者接的是什么单了,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以后,她将上一次香改成了凡是他离开的日子便每日上香,虽然她明知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是求个心里安慰。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是为什么上香,但慢慢的感觉到玉娥对她说话,越来越温和。而紫莲对她越来越冷淡。 转眼三年过去了,她顺利出师。 出师后,她暂时也没想到要去哪里,仍留在了‘安和镇’。 艾姑娘为她安排了第一次在台后奏琴为舞姬伴奏。 所弹的曲子叫“望夫归。”是讲的一个女子的丈夫出征了,那女子在夜里思念丈夫所弹。曲子忧伤中带着祈福,祈福丈夫平安;又带着盼,带着望,盼望丈夫早些归来。 莫问又外出已有三个月,她每日都在祈福他平安,虽然他不是她的丈夫,但这四年来她早将他当作了亲人。 所以这首曲子弹出来甚合她现在的心境。 一时间琴声震住了前来看戏的所有人,他们静听着这曲子,对台上跳得卖命的姑娘们视而不见。 白筱在台后,不知道此时远赴归来,带着一身风尘的莫问正站在‘絮花苑’外,怀抱着配剑背靠着蓠墙静静的听着这曲“望夫归。” 第070章 郎情妾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0章 郎情妾意? 他俊朗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神色温柔,幽黑的眸子闪着光华,直到曲毕,才微微一笑,再过半年,只需再过半年,她便年满十五…… “莫问……”幽幽的声音自‘絮花苑’门口响起,紫莲幽怨的看着静靠在蓠墙上的莫问,她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的温柔神情。 莫问脸上柔意顿失,后背离了蓠墙,站直身,“紫莲姐,今天这么早收工?” 紫莲扫了眼手中抱着的七弦琴,失意的笑了笑,“今晚暂时用不上我了,走走吗?” 莫问单手握了剑,垂下手,侧脸望了望台上布幔,紫莲随着他的目光,眸子一点点暗沉下去,抱了琴正欲转身,听他道:“走吧。” 二人一路无话,莫问只是看着前方地面,紫莲的心思,他不是不明,也不是嫌她大他两岁。 母亲喜欢紫莲,盼着紫莲做莫家的媳妇,他也知道。 但自几年前对那个傻傻的前往军营救他的小女孩许个诺,他的心思便绕在了那小女孩的身上,每次回来看到她在变,在长大,都觉得很的欣慰。 虽然那小女孩一点也不文静淑良,说话总大大咧咧到惊人的地步,但他跟她一起,什么也不用去想,觉得很开心,很放松。 他和莫言自小被母亲管教甚严,在长辈面前绝不敢行差出错,总是恭恭敬敬。 他每次回来,都会坐在她房间一角听她弹琴,她有意跟艾姑娘捣蛋,明明可以弹好的调子,有意将琴弦磨得跟杀猪一样,气得艾姑娘脸色铁青,偏偏要在艾姑娘的黄金棍敲下时,才突然奏出妙曼的曲调来避过挨打。每每这时,她总会偷偷的朝他挤眉弄眼,他都觉得特别的有意思。 每次回来,看到院子角落的小土包上的燃尽的香,心里都特别的暖,不管任务再难,再凶险,他都会想着,她在盼他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回去,那院角毫不起眼的小土包便是他无论如何要活着回来的信念。 至于紫莲的一片心意,他只能辜负了,以前他认为自己不在家中,慢慢的她便会考虑自己的归宿,哪知她硬是这么死死的守着,紫莲已过了该嫁的年龄,他实在不愿她再这么等下去。今天随她出来,也是想借此机会把话说明白。 紫莲觉得二人一直这么冷场,便错失了这样难得的单独相处,指指前方溪边柳树下的大石,“过去坐坐吧。” “好。”莫问望望前面,离家已近,母亲在家,有些话,便不方便说了。 紫莲坐上大石,让了一半位置给他,他笑了笑,依在了一旁的柳树杆上。摘了片柳叶在手中把玩,听远处‘絮花苑’喧声四起,勉强能听出是看客要求加场的叫喊,这种时候,不管怎么加,离散场都不会远,不再耽搁,开门见山的问道: “紫莲姐寻我有什么事?” “你娘想你退出‘冷剑阁’。”紫莲的视线从身边的空石移向不远处的他,暗自苦笑,他越大,和她越保持距离。 莫问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母亲又几时同意过他加入‘冷剑阁’,自从他通过考核回来,他娘给了他一记耳光后,便不闻不问,何时承认过他?母亲和父亲同是‘冷剑阁’的人,自从父亲死后,‘冷剑阁’便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痛,自废了一身的功夫,在艾姑娘的力保下离开了‘冷剑阁’代价是她终身不能离开艾姑娘的视线范围。 “离开?自废一身的功夫,和我母亲一样在艾姑姑的眼皮下过日子?” 紫莲双眸闪了闪,欲言又止,其实在艾姑娘的眼皮下生活又有什么关系?不会武又有什么关系?她会嫁他,侍奉着他娘,生一堆孩子,平平静静的到老。 莫问抛掉手中柳叶,“我当初选择了,便没想过回头,除非……”他停下,望着身边溪水,唇边露出一缕浅笑,没再说下去,换了个话题,“到是你该找个好人家了。” 紫莲唇微微泛白,脸上却微微红了红,“你这次回来,你娘可能会跟你谈些事情。” 莫问微皱了皱眉,正想问什么事,见一身雪白轻纱的白筱,斜抱着七弦琴朝这边款款走来。这一望过去,便移不开眼。 这几年她长高了许多,肩膀薄削,纤腰一握,轻风吹拂着她身上纱衣,裹出妙曼的曲线,飞起的腰带裙袂更显得她身轻如燕, 她不喜欢复杂的装扮,即便是这首次登台,也是平常的简单装束,反正她不用到前台见客,艾姑娘也不勉强她换装。 两鬓秀色松松的拢在头顶辫了小辫挽了个三耳花结,用条一指来宽的白色帛带束着,斜斜的插了支珍珠钗,钗头坠了粒略小些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晃动。 脸上没施脂粉,清丽绝秀。脸庞如玉,隐在白衣黑发中,越发的楚楚动人。凝望着他的双眸漆黑如墨,清亮如星,令她身后斗艳的繁花顿时失了颜色。 在他初见她时,她已经是个蛮漂亮的小姑娘,但这几年,他每离开一次,回来见她便一次大变样,越来越美,美得不沾凡间烟尘,他不知道她到底还要变成什么样子。 她越美,他就越不安,但他阻止不了她的变化,虽然他不想她再变,但每次见到她,仍禁不住的失神。 白筱走这条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无意中看见前方溪边的黑色人影,心里一阵狂跳,是他回来了?平安回来了?想也不想的走向这边,在离他们七步外的小路上站定,才看见柳树下,坐在他身边大石上的紫莲。 他们一站一坐,男俊女美,再配上身边清水绿柳,是何等的美好景象。 他一身风尘,显然不曾回过家,平时他在家时,对紫莲并不多理睬,而这时刚回便急急与她在此幽会,可见心里是装着她的,正巧应了郎情妾意。自己当真不长脑子了,这么生生的撞了人家好事,垂头浅笑了笑,苦中带着涩,虚长了这几年,还是这般鲁莽,不会看事态。 抬头朝他们笑了笑,“我看到这边有人,过来看看,不想是你们,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转身小跑着走了。 “小竹。”莫问心里掠过一丝慌乱,直身要追。 紫莲忙拉住他,“莫问。” 莫问侧脸见紫莲微红了眼,微微一愣,就在这一愣间,白筱回头望了望紫莲拽着他的衣衫的手,朝他笑了笑,跑走了。 那笑却让莫问的心瞬间收紧,隐隐的痛。 “莫问。”紫莲将他的衣裳在手心中拽紧,看着他的视线追着远去的白色身影,一时间心里堵得慌,心痛如绞,又酸不可耐,“你娘要给我们订亲了。” “什么?”莫问一惊,回头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前方,白筱已失了踪影,才重新看向紫莲,俊脸上已失了笑意,“你说什么?我娘要给……?”他实在不愿把‘我们’二字放在与她身上。 紫莲吸了吸鼻子,将差点涌出的泪咽了回去,点了点头,“你娘要给我们订亲了。” 以前莫问没心,她认为他是年龄小;后来他年长些了,进了‘冷剑阁’,她认为他是忙,顾不上男女私情;她听说过莫问因为责任,要等小竹长大,等她有了好归宿才会谈婚论嫁,不能有个好归宿,他便娶她,于是她认为莫问等她只是责任,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负责。 她不愿承认莫问喜欢着小竹,但她也明白,她是在自欺欺人,莫问心里根本就装着小竹。 小竹一天比一天漂亮,她总能看见莫问看着小竹失神。但她知道,玉娥不愿莫问娶小竹,虽然不明白玉娥不愿莫问娶小竹的原因,但她很庆幸,莫问是孝顺的孩子,一定不会违逆他母亲的。 至于玉娥想她们订亲的事,还没有问过她,她也是前几天无意中听到玉娥和艾姑娘的谈话,说是要莫问答应了,再来问她的意思,有谁不知道她做梦都想嫁他。 莫问心里冰凉一片,“你说我娘要跟我谈的事,就是这个?” 紫莲又点了点头,“其实小竹……” “她怎么?”莫问胸间又是一紧,他实在不明,小竹虽然顽皮些,但性子极好,从不给人添麻烦,母亲怎么就会对她如此排斥? 紫莲吞吞吐吐,“她……你真的要娶她吗?”这些话虽然难以启口,但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更难有机会了。 “只要她肯嫁,我就娶。”莫问眉头皱了皱,那小姑娘正一个人过得有滋有味,根本就看不出有嫁人的想法,虽然她会在他离开时,天天上柱香,但真让她就么嫁他,怕是不能,不过她现在年龄尚小,再等多她两年,又有何防。 “那……那你会答应你娘,对吗?”紫莲拽着他衣裳的手, 隔着布料,指甲几乎陷入手掌,指尖上一阵剧痛,松了手一看,竟生生拆了两根指甲。 第071章 心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1章 心动 莫问睨着她手上折断的指甲,“我答应了我娘,她怎么办?” 紫莲脸白了白,“她……并没要你负责,她并没逼着你非要娶她,再说她这么漂亮,琴弹得又这么好,只要肯登一次台,只怕全城的大户人家都会来争着娶她进门。” 莫问握紧手中的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登台,“可是我想娶她。” “你……”紫莲几乎咬碎了一口贝牙,月光在他脸上罩了一层光晕,让他的面容有些朦胧,她望着他的侧脸,五官有些看不真切,轮廓却是让谁看了都难心动,“你对她是真心的?” “是。”他这些年这么拼,就是为了能让她以后过得好些,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存下的银子也足够她不愁吃穿的过一世,“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不等紫莲回答,抬步走了, 看来问题不光出在紫莲身上,还得先从他母亲着手。 白筱今晚在后台为人伴奏,算是一举成功了,不但成功,还抢了前面舞姬的风头,下面来听戏的人,吵着要她露露面。 ‘絮花苍’琴师不露面是一直以来的规矩,除非那个琴师自愿登台,那又另当别论。 所以下面闹归闹,但有艾姑娘压着,到也没人敢当真造事,也得个起哄。 不过艾姑娘见今晚对面楼上坐了个特别的人物,那人是这镇上第一号人物,叫张德,有权有势,这张德平时为人并不见得有多霸道嚣张,还勉强算得上通情达理,但他要做的事,那是必做,看上的人,那就是定要。 张德又是个爱琴乐之人,凡是有些水平的琴师,他都免不得要见上一见,他现在家里储着的九姨娘,便是‘絮花苑’前一任琴师美娘。 他也看上过紫莲,只是那时刚纳了美娘不久,又正好怀上身孕,他正在喜字头上立着,这事就没提,等他重新想起,艾姑娘便用了紫莲已许了莫问,只是莫问年龄还小,尚没能完婚为由给推脱了。 一来张德的确很常识艾姑娘,二来‘絮花苑’每年要给他进不少银子,所以也就没在这事上纠缠,漂亮女人嘛,哪儿没有,也不在意非要多她紫莲一个。 他虽然爱琴乐,但人懒,不爱嘲杂,这‘絮花苑’早年初开时来过,后来便没再来了,至于他屋里的美娘和紫莲都是在给他上门贺寿时看上的。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风,竟把他给吹来了,暗地里便为白筱捏了把汗。 再看白筱,平时就极少出门,偶有出门也会遮上块慕离,所以这镇子上,虽然都知道她收了个徒弟,但除了班子里的几个熟悉的,没人见过白筱。 班子里的这些女人虽然爱八卦,但也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关于白筱绝世容颜的事,也没有往外说。 今天白筱出来,也算是出师不利,坐下不久,递茶送水的丫头便在好面前打翻了茶水,她那块慕离尽湿,沾满了茶叶,只得取下。 好在后台都是与她相熟的姐妹倒也不防。 只是现在外头坐了那一位让艾姑娘好生不安,曲子完了,也不理外面的人吵着加曲,打发白筱从后面先行离开,自己亲自出马弹了两曲补上。 省得张德传白筱打赏,花落他眼,白筱还能全身而退?总不能又说许给了莫问吧,虽然可以说许给了莫言,但莫言小子,小小年级便到处沾花惹草,说许给了他,说了跟没说一样。 白筱回了屋,将琴放下,长长呼出口气,歪歪的在桌后坐了,没精打采的拨着琴弦。 紫莲对莫问爱极,玉娥又一心想紫莲嫁给莫问,这些事她都知道,以前也没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对,但刚刚看到莫问一身风尘的与紫莲幽会,心里总有些堵,或许是习惯了莫问每次回来,如果玉娥在家便先向玉娥请安,如果不在,第一个见的必然是她。 她总能最先知道他回来,他平安,这让她非常欣慰,可是突然间她发现,这几年一直不变的习惯被打破了。 虽然她知道莫问和紫莲是要成亲的,他回来先见她也是理所当然,但就是不习惯。 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琴弦,突然好想他们晚些成亲,不过也只是想想,绝不会去做什么阻止他们成亲的缺德事。 算算时间,她十岁到这儿,三年出师,出师后,艾姑娘不知有什么事外出了许久,直到半前年带着一身的伤回来。艾姑娘怎么伤的,她不知道,院子里也没有一个人问。只有她初回来那天,紫莲多嘴说了句,结果被艾姑娘忍着伤痛呵斥了一顿饱的。 从此后便无人提起。 白筱这几年早明白,除了‘冷剑阅’三个字能提,关于别的就不能问不能提,所以她只是尽心尽力的服侍艾姑娘养伤。 不管是不是她自愿的,艾姑娘与她有师徒之名,再说艾姑娘的确刻薄,但剥开这表面的尖酸话,她为人其实很不错,不过她为谁做了什么,从来不往外抖,自己包着,人家知道了就知道了,不知道也就当没这事。 等她伤好,已经是半年有多,算下来,她到这地方,已有四年有多。 这四年多都在苦闷的学琴和盼莫问平安中渡过,偶尔会想起古越和容华,但既然不想再回到过去,自然不愿再见到他们,他们只是留在了她记忆里,那双眼也就成了迷。 这么过着,也没想过要离开,现在莫问要成亲了,虽然她留在这儿不是为了莫问,但不知为什么,想着他以后要和紫莲处在一堆了,便不愿再呆在这院子里,但她该何去何从,脑子里又搅成浆糊。 正无聊间,踢踏着鞋的脚步声从外门冲了进来。 白筱不抬眼皮也能知道是谁,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继续勾弄着琴弦。 “小竹,给样好玩的给你。”莫言已年满十五,长得牛高马大,十分敦实,浓眉大眼,红唇直鼻,是个很帅气的少年。但他那头头发永远梳不整齐,总是随便挽了个马尾在头顶,用条粗帛布扎着,额头留海遮了半边眼。镇上的姑娘们说他这样很有个性,很帅气,可白筱看他是怎么看怎么鸡窝,实在找不到别人口中的个性来。 他平日里在戏班里帮忙做些粗杂事,收了工除了在院子里练武,便不知在哪儿鬼混了。他练武练的好不好,白筱不会看,不过他练武的时间怕是他唯一正常的时候。 他还有一个爱好便是喜欢寻些小玩小意的东西来讨白筱高兴,便白筱对他这些小殷勤不感冒,越是不咸冒,他越是去弄得勤,让白筱头痛不已。 白筱心不在焉的抬眼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就将视线挪回面前随着她手指勾弄而乱颤的琴弦。 莫言径直绕过桌案,到她身边蹲下,隐在凌乱溜海下的大眼闪喜悦,两手拢在袖子里,不知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伸到她面前,“我刚寻到的好东西,你肯定喜欢。” 白筱嫌恶的坐起身,往后缩开些,别又是什么飞虫蚯蚓之类的恶心东西,上次他居然挖到一条一尺多长,小指头粗的蚯蚓,巴巴的送到她这儿,吓得她七魂没了六魂半,恶心了几天。 “我不要,你拿走。” 莫言对她这句台词早习以为常,次次来都是这句,早有了免疫,直接无视,凑近些,“就看一眼,这次保证你喜欢。” 白筱翻了个白眼,他不管拿来的是蛇,是蚯蚓都是说保证她喜欢,没哪次不是把她吓得死了一半,就是恶心上好些天。 提高了些声音,“都说不要了,拿走。” “就看一眼,这次不哄你,真的包你喜欢。”莫言将拢在袖子里的手送到她面前。 白筱头皮一阵发麻,脑海里已经晃动着蠕动着的小蛇啊什么东西,怕他把那些东西丢在她身上,伸手向他手腕上推去,沉下脸,“说了不要了,你烦不烦。” 她以前也不要他送来的东西,但从来不曾象今天这么大的火气,莫言即时愣住了。回念一想,她自从前天听了母亲和艾姑娘的谈话,说等莫问回来便与紫莲订亲的事以后,便没再笑过,心里顿时不知是什么滋味,脸上笑意渐渐退去,“你真不要?” “不要。”白筱正心情烦燥,他还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更是心烦,口气也不大好。 “真不要?”莫言脸黑了下去,声音转了冷。 “不要。”白筱转过头,不再理他。 莫言盯着她看了半晌,眸子里闪着怒,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双手从袖中滑出,手中捧的竟是一只小小的毛绒绒的小兔子。 白筱有些意外,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不愿落下面子再求他要。 莫言怒火冲天,将小白兔摔在地上,蓦然起身,一脚向小白兔踩去。 他是练武中人,这一脚又是用上力气的,踩下去,那小白兔不被生生踩扁才怪。 白筱顿时一惊,然他手脚敏捷,一切又发生得太快,白筱要出声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得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身子前扑,拱了手将小白兔护在手掌下。 莫言这一脚便踩在了她拱着的指关节上,大惊失色,要收脚已是来不及,忙撤了力道,又哪里完全撤得去,见她覆在手指上的阔袖,上渗出斑斑血迹,雪白的衣裳,鲜红的血,十分晃眼。 刹时间心疼难忍,哪里还有脾气,正要蹲下身去查看她手上伤势,见她直直的望向他身后门口,媚眸里波澜一片。 转头看去,莫问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二人,显然把刚才一暮看在了眼里。视线看向他时便多了几分怒气。 莫言刚刚化去的怒意,再次涌上,重重哼了一声,大步奔出白筱房间,在路过莫问身边时,略停了停,终什么也没说,冲着走了。 白筱这时突然见他,心里更不知是何种滋味,垂下眼眸,看向自己掌下护着的小白免,捧了它放到桌案上,它缩成一团不动。 白筱怕它被莫言摔伤,用手指拱了拱,它跳了跳,并无异样,她才放下心,看来只是被吓到了。 莫问以前回来,她总是很高兴的跳着出来接着他,这时却全无所应,只是逗着桌上的小白兔。 视线落在她半拢在袖中的手上,袖口上印着几处血迹,眉头一皱,快步走到桌边,单膝着地的半跪下去,去抓她的手腕。 白筱下意识的往旁边避开,却哪里避得过,眨眼间已被他握住手腕。 他小心的揭开她的阔袖,几根手指的指关节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拽出她背在后背的手,也是如此,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白筱想着他就要成亲了,不愿被他这么拉着手,用力回拽,他握得甚实,竟无法拽出。 他寒着脸,睨了她一眼,往她食指关节上捏去,痛得白筱倒抽了口冷气,拼命回缩。 他扣着她的手硬是不放,将她的双手手指一根根捏过,并没伤到骨骼,才长松了口气, “以后不要再这样,莫言如果再重些,这手以后就不能弹琴了。” “弹不成就弹不成吧。”白筱实在不喜欢他那个儿时的承诺来约束他,让他不得不对她好。 莫问愣了愣,“你辛辛苦苦学了这几年。” “学琴不过是为了赔个牛钱,现在也出师了,与艾姑娘的协议也算完成了,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弹琴,根本就无关紧要。” 莫问薄唇抿紧,双眸在烛光下暗了下去,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伸手入怀里取了金创药,和一卷崩带。 白筱乘他分神拿药之际,猛的缩回手,退开些,望向门外,紫莲正从院门外进来,忙站起身要离开。 莫问将她一把拽住,“你手上的伤不能不处理。” 白筱见紫莲站在院中,幽怨的看着他们,他这算什么?顿时来了脾气,将他拽着她的手的手用力一甩,“撒手。” 莫问将手握得更,她的手很小,很滑,好象只要握得稍稍松些便会脱出去,“你到底怎么了?” 紫莲不离开,也不走近,含泪将他们望着,月光下惨白着脸,实在让人怜,白筱更急,不顾指上疼痛,回转身用力抠被他的手指,“放手,男女授授不亲。” “男女授授不亲?”莫问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她口中,迷惑间见她眼角不时瞟向门外,回头望见院中立着的紫莲,眉头一皱,放开白筱,起身走向门口。 白筱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回琴案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又丝丝的凉,他的确是在意紫莲的,如此甚好,她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她不可能一直龟缩在这里。 转眼间,他已到门口,她咬着唇,垂下眼眸,正想好好的想一想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听见门‘哐当’的一声撞拢,心里突的一跳,惊得又抬起头,正想说何必拿她的门撒气。 却见他转回身,走向她,睁圆了眼,“你怎么没出去?” “既然你觉得有人看着不自在,把门关了便好。”他坐到她身边,又去捉她的手。 白筱将手藏在背后,不安的看了看门拢的门,他居然就这么将紫莲关在了门外,而与她单独相处,这叫别人怎么想?慌得要起身,想去将门打开。 他见她怎么都不肯乖乖听话,袖子上被蹭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怕是动来动去,让伤口难以愈合,见她将手死死背在身后。 不再与她多费口舌,突然将她揽腰抱了,在她惊呼出口之际,将她按趴在琴案上,她的身子压上桌上的琴,发出‘嗡’的一声响。 半边身子压在她后背上,令她动弹不得,拿了身边金创药小心的抖在她手指伤处,用崩带细细裹着。 白筱动不得,又不好大叫,让门外的紫莲听到,扭头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赫然发现,原来他已经长成如此翩翩少年,“你什么时候成亲?” 他微侧了脸,睨了她一眼,“等你十五。” 白筱扁了扁嘴,现在和十五又有什么区别,也好,等她十五,便还有时间让她离开,反正眼不见为净,在她离开后,他再成亲,总好过没等她离开前就成为别人的夫君。 小白兔跳到她面前,闻着她的鼻子,柔细的胡须扫过她的鼻孔,痒得她连打了几个喷嚏,小白兔受惊的跳开。 白筱被他压着,喷嚏都打得不顺畅,强忍着要打不打的喷嚏叫道:“快放开我。” 莫问已裹好她的手指,见她现在的表情十分好笑,放开压在她后背的手肘,将她从琴案上拉起,拽进怀里。 白筱忍得不能再忍的喷嚏顿时出了口,口水喷了他一脸。 他撇了脸,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拭着脸上的口水,无奈道:“你就不能斯文些。” 白筱也有些发窘,“你那兔子胡子捅捅鼻孔,看你斯文得了不。” 他闷声笑了,转眸看她,见她一双星眸含嗔带怒,柔软的唇瓣被咬得泛红,格外的妩媚动人,臂中的纤腰柔若无骨,身体深处忽地一荡,双眸锁着她的眼,再不移开,眼底深处涌着情愫,收紧手臂,将她纤柔的身体紧贴向他结实的胸脯。 第072章 不要承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2章 不要承诺 白筱愣愣地望着他,直到身前的柔软紧压上他结实的胸脯才赫然惊醒,箍在她腰间手臂滚烫似燃炭,他眸子里满含温情,跳着火。 他垂下眼睑,看过她扑闪着的长睫,怀中是柔若无骨的娇小身体,身体与身体的相贴厮磨将他体内封锁着的情愫撕开,顺着血脉传遍全身,直上头顶,脑中更是糊成了一团,锁着她微张的唇,浑身上下到处是火,世间所有一切都化成烟云,只想与她再亲近些……再亲近些……俊美温柔的面颊向她慢慢靠近。 她对男女之事不是一无所知,知道这气氛过于的暧昧,再这样下去,难保不出事,他呼出的气息烫了她的脸,忙推了推他,将脸转开,“莫问,不要这样,我们不能。” 自从他从军营背他回来,这些年来对她十分守礼,顶多在行路难时,拖她一把,扶她一扶,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肌肤相亲的亲密举动,她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如此,但她第一次感觉到,他已然不再是初识的小男孩了。 轻轻一言,如一盆冷水,将他当头淋下,瞬间清醒,将她放开,退开一步站起,眼里还有没熄去的火苗,转开脸不敢看她,“对不起,我失礼了。” 白筱艰难的吸了口气,看着距自己一步之遥的黑色软覆,正不知该说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门‘哐’的一声被人由外重重推开,撞上一侧墙壁,又自弹回。 玉娥满面怒容的扶了弹回的木门,站在门口,见二人衣冠整齐,才松了口气,不看白筱,对莫问冷声道:“问儿,跟我出来。” 莫问眉头微微一蹙,他刚才一门心思全放在了白筱身上,以他的功力居然没发现母亲回来,看了看正望向他的白筱,舒了眉头,朝她笑了笑,才抽身出了她的房间,顺手为她带上房门。 紫莲仍在院中没离开,在他从她身边路过时,不安的小声道:“别惹你娘生气。” 莫问并不回话,径直从她身边过去,站在玉娥的房门前,唤了声,“娘。” 白筱一个人闷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是没趣,玉娥找莫问什么事,不想也知道。 叹了口气,起身推开窗,窗外凉风吹拂着面颊,仍觉得有些闷热难受,索性开了门,渡出房间,紫莲已不在院中,暗松口气,不用与她大眼瞪小眼,或者被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依了洗衣裳的青石板坐下,仰望着天边明月,一群晚归的鸟儿飞过,给那死气沉沉的月亮加了些生气。 夜很静,只有风吹树叶的瑟瑟声。 清凉的风倒让她舒服了些。 她所坐位置离玉娥的房间隔着一间屋,按理平常人,听不见屋里谈话,偏她的耳力强过普通人许多,屋中压低的声音随着风飘进她耳中。 她觉得这么听人谈话,不甚好,重新起了身要往房间走,飘来的对白却让她停下了脚步,重新慢慢在青石板上坐下,下巴搁在屈起一条腿的膝盖上。 玉娥冷脸坐在桌边,放在桌上的手握着一柄青钢长剑。 莫问心里一惊,母亲自废一身功夫,已多年不曾动过这柄旧时的配剑,站在门口默了下去。 “关门。”玉娥清冷的声音,让他心间紧紧一抽。 踏前一步,反身轻手轻脚的关门,房门刚刚关合的瞬间,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只觉身后剑风飞快的向他后颈间刺来,从容一偏头,刺来的寒光落了空,横着扫向他颈项。 他沉着的反手在剑身上一推,身子已旋出剑圈,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轻盈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 玉娥散了一身的功力,舞出的剑也只得个招式,并无多少力道,被他一推,顿时拿捏不住,长剑脱手而飞,跌在不远处地上,发出一阵脆响,身子一个踉跄,往前扑倒。 莫问忙抢上前扶住,“娘。” 玉娥稳住身形,反手一巴掌朝他面颊掴过去。 他不敢躲,只得受了,放开扶着母亲的手臂,拾回母亲跌落一边的长剑,递还母亲,退开些,垂首而立,“孩儿做错了什么,请娘明示。” 玉娥打过他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他什么错也没有,只不过是不按着她所希望的道路行走,越走越远,感到甚是无力。 打他也是一时之气,她不许他涉入江湖,他偏自作主张加入‘冷剑阁’。 既然加了,她只得认,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以前担心丈夫,现在担心他。 然‘冷剑阁’的人如何能有情?有了情,这条路便走不远了,她就是有了情,才退出,好在她只是处在低层,嫁的又是‘冷剑阁’的人,才有此退路;而他的父亲却是最高层死士,至死也不能离开‘冷剑阁’。死士是不能有情的,他父亲也是因为有了情,才死于非命。 玉娥吸了吸气,将这些心酸往事生生咽下,冷冷的看着面前长得与丈夫酷似的儿子,貌似也就罢了,为何偏要性子还要相似,恬静乖巧只是表面的假象,骨子里执拗的叫她感到无力。 她想他娶紫莲,是她的私心,她知道儿子不爱紫莲,但只有跟不爱的人成亲,传宗接代,在出去完成任务时才不会有太多的顾虑,才会更安全。 如果哪天他有了孩子,对紫莲有了情,便可设法说服他离开‘冷剑阁’,哪怕散了一身的功夫,只求平平淡淡的过一世。 她打好的算盘,只等他回来,软硬兼施的迫他订下婚事,可是他总是逆她而行,把她打好的算盘弄得乱七八糟,让她无计可施。 今天‘絮花苑’的生意比平时好太多,她不得不过去帮忙,等客人散去才得以回来。 进了院子,却见紫莲含泪站在院中,静望着小竹的房间,觉得蹊跷,上前讯问方知莫问回来了,而且在小竹房间。 他每次回来,只要她不在,必然是去寻小竹,这本来也没什么稀奇。 不过以前二人相处一处,但从来不曾关过房门,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下一片冰凉,怒火瞬间燃烧,直到推开门见二人并无她所想的那些不耻之事,羞悔交加,自己儿子是什么人的人品,她怎么能不信任他。 深吸了口气,强行板着脸,“我和你艾姑姑为你和紫莲作主,订下亲事,过几天寻个吉时,把亲订了,等你下次回来,为你们完婚。” 他听了紫莲的话,便知道这件事,必定避不开。 避不开,他也没打算避,抬头正视向母亲,“孩儿明白娘亲为何要孩儿娶紫莲。” 玉娥有些错愕,她的这份私心,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正因为这份私心,她对紫莲心里有愧,所以对她特别的好,在别人看来,都认定是她对紫莲极为喜爱,除了艾姑娘没有人猜到她的用意,不料他居然说他知道为何,“你能知道些什么?” 莫问不回避母亲迷惑的眼神,“娘亲是不想孩儿有情,不想孩儿娶能让孩儿动情的女子。” 玉娥张了张唇,没能吐出一个字,后退两步,疲惫的坐回桌边圆凳,她这点心思怎么终是瞒不过聪慧的儿子,“既然你知道,我也就不用再多费口舌,明天便去给你看日子。” 莫问脸色略白了白,他长这么大,就违逆过母亲一次,那就是加入‘冷剑阁’;今天怕是要有第二次了,“孩儿不能顺娘亲之意。” “你……”他不愿意在玉娥意料之中,但儿女婚事向来由父母做主,而他从小到大,又是极为孝顺的,敢这样直接驳她,却让她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孩儿不能娶紫莲。”他看着母亲愤怒痛楚的眼眸,心里也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语气坚定,在烛光中闪着光华的乌黑眸子直视母亲,没有退意。 玉娥气得浑身轻颤,强压着胸腔内的火,“因为小竹?” 他不是多话的人,淡淡而言,静静的看着母亲,“是。” 玉娥再也忍不得,美目一眯,扬手又要打,手掌挥到半空中转了方向,握了剑柄,剑尖指向他胸脯,剑尖随着她颤着的手不住颤动,“与其如此,我不如现在便杀了你,还落得个全尸。”说着眼圈便红了。 他盈亮的眼眸暗了下去,那年他才四岁,少有人来的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青衣男子,在门外与他娘说了句什么,母亲当时便坐倒在地,久久不能回过神,直到黑衣人走了,他过去使劲摇着母亲,她才慢慢回过神,进屋收拾了两件衣裳,一手牵了他,一手抱了还在袱中的莫言上了路。 一个月后,他见到了父亲和遍体是伤的艾姑娘。 与其说是见到了父亲,不如是见到裹着残肢的父亲的衣裳。 艾姑娘脸色惨白如鬼,不敢看她母子三人,嘶哑着声音,“我只能寻回来这些。” 母亲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装敛了父亲的残肢,连着父亲的棺材和艾姑娘一同回来了,将父亲葬在了屋后山顶上,栽下了一珠枣树苗,从头到尾,她没在他和莫言面前掉过一滴眼泪,但他能感到母亲有多痛苦,如果不是他和莫言,她只怕早随了父亲去了。 而艾姑娘自那次回来以后,整个人象变了一个,一改以往的素装,终日浓妆艳抹,看似轻挑,人也变得尖酸刻薄,但十余年下来,绝不提嫁人之事。 他初时以为艾姑娘是因为身份所绊,才不肯嫁人,直到他心里有了小竹,才知道艾姑娘将他的父亲装在心里,死死的捂着,直到他死,她与母亲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怕她们自己也理不清。 莫问想着那些往事,母亲要求他在男女之间,只能有欲,不能有情,可是她和艾姑娘又有谁做到了?身为死士的父亲又何曾做到了? 然这些话,他不能说,母亲用了十几年才编织了一个自欺欺人的纱网将那颗被刺得血淋淋的心掩住,他不能再说这些话来将那层纱网撕破。 轻抿了抿唇,不看指在胸前的剑尖泛着的青光,“四年前,我当着艾姑娘的面向她许过诺,身为男人,且能言而无信?” 玉娥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又紧,“这件事,我问过小竹,她……” “不管怎么样,那是我许下的诺。”莫问打断母亲,他知道,在母亲面前越是说心里装着小竹,母亲越是拼死不会答应,他唯一能用的借口便是那个承诺。母亲虽然反对他进入‘冷剑阁’但从小教导他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可言无而信。 玉娥明知这是他的借口,却无力反驳,他向小竹许诺的事,她在艾姑娘那儿问得明明白白,不管那件事是不是太过儿戏,但他的确是许下了,“你与小竹,我不能同意。”口中这般说,语气却没了刚才的理所当然。 要儿子言而有信是她教导出来的,如今要他悔诺,却又是自己。 白筱听到这儿微笑了笑,长呼出口气,胸口莫名的隐隐作痛,起身回了屋。她没想过要嫁莫问,也明白莫问对她好只是为了那个承诺,但亲耳听见,仍止不住的酸楚,存的那一丝想念也随之消逝,离开的心思,越加的坚定。 相处四年有余,虽然初时是为了有个容身之处,但这四年相处,哪能没有感情,玉娥和艾姑娘要她叫莫问哥哥,她从来不叫,只叫莫问,莫问……喜欢叫他莫问,喜欢他第一次告诉她,他叫莫问的样子。 她给自己的解释是没进这宿体前,比莫问还长上两岁,怎么能叫他哥哥,他叫自己姐姐倒是合适,但当真是因为前世比他长上两岁便不肯叫他哥哥吗? 回到屋中,依然依了窗边,静静的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 莫问默了半晌,才道:“也无需娘亲现在答应,孩儿明日要离开,这次没有三五个月怕是回不来,如果孩儿能活着回来……”他停了停接着道:“到那时希望娘亲成全。” “明天?和艾姑娘一起?”玉娥惊呼出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脸色慢慢白了去,“不是与她一起,是吗?” “是与艾姑姑一起。”莫问声无波澜,一如往常的恭敬。 玉娥手中的青钢长剑‘当’的一声从手中跌落,捂了嘴,睁大眼看着高了她一个多头的儿子,“难道要你……” 莫问垂眸轻点了点头,长睫掩去一抹无奈,慢慢后退,“娘亲早些休息,孩儿先出去了。” 玉娥抢上前一步,揪了他胸前衣襟,将他拽回,双手握了他领口,用力一撕。 莫问身子一僵,又不敢拦着母亲,直直的站在那儿,将脸撇开。 玉娥看着他肩膀上新纹上去的青龙纹身,那张牙舞爪的青龙如同要脱出他的肩膀,向她扑来,险些没了呼吸,这条龙,她再熟悉不过,第一次任务失险,险些丧命,被她师兄所救,她伏在他肩膀上,透过他身上被削破的衣衫看到的便是这条龙,那时她还不知这龙代表什么,后来他成了她的夫君,脑中刹时一黑,身子一晃。 莫问慌忙扶住。 玉娥一扬手照着他面颊上又是一掌重重的扣了下去,这次出手,比哪次都重,手心火辣辣的痛,看着他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红的血痕,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脸色白得吓人,喝骂道:“我不是交待过你,这身功夫用一半,隐一半,任务凶险些的时候,便受些小伤,绝不能比他人胜出,你为何不听?” 莫问垂首看着脚前地面,“孩儿有听,也隐了。”不管他再隐,都瞒不过那双眼犀利的眼。 玉娥紧紧揪着他的领口,盯着他肩膀上的龙纹,“那这是什么,你说啊,这是为何?” 莫问深吸了口气,看向母亲,“是少主点的名。” “少主……”玉娥无力的放开他的衣襟,退开两步,整个人突然憔悴了许多。 “娘,对不起。”莫问咬了咬下唇,看了母亲一眼,转身出去。 玉娥在慢慢关拢的门缝中看着莫问欣长的身影融入黑夜,捂了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紫莲在屋里透过窗栏见莫问出来,追出门,却见他走向白筱的房间,生生在房门口刹住脚,眼里包了两包泪望向玉娥的关拢的房门。 莫问在白筱虚掩的门前站了良久,抬了手去敲门,指关节与木门轻触之时,又再垂下,转了身慢慢回走,走到院中,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蓦然回转,三步并两步的奔到白筱门前,敲了敲门,沉声问道:“睡了吗?” 白筱正趴在窗棂上,望着明月上的树梢投影,“没。” “能进来吗?” “嗯。” 莫问缓缓推开门,反手掩了门,站在原处望着她依在窗边的背影,“我明天要出去办点事,这次会久些。” 白筱又‘嗯’了一声,这样也好,走时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 第073章 险些走火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3章 险些走火 白筱等了半晌,不见身后有动静,回过头,见他仍立在门口静望着她,望了望他身后关着的房门,如果被玉娥看见,怕是又要误会了,“既然明天要走,早些回屋歇了吧。” 他‘嗯’了一声,却不走,与她遥遥相视,她性子顽皮活泼,象今天这般沉静,还不曾见过,心里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到底是什么,他说不上来,犹豫了片刻,大步走到她身边方停下,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白筱身子一僵,愣住了,等回过神,已被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团团围住,忙轻轻一挣。 他将手臂手臂收得更紧,微低了头,面颊紧贴着她的耳鬓,哑声道:“别动,就一会儿。” 白筱整个身子越加的僵了下去,他今天的举动实在反常,以前他回来会静立在角落听她弹琴,会望着她微微的笑,但从来不会这样。 是因为他的亲事要订下了,知道与她再无可能,所以才……还是明日的离开…… 她想到这儿,浑身打了个哆嗦,小手撑了他的胸脯,将他推开些,审视着他的眼,“告诉我,你这次出去,是不是和以前不同?”既然他们加入‘冷剑阁’的考核都有可能送掉性命,那这以后的任务,绝不可能轻松。 莫问心里一凌,她太过敏感,忙收起满腔的不舍,放开紧箍着她的手臂,退开一步,微笑道:“没有不同,不过时间长些。” 时间长些?他以前出去,半年时间也有过,那时不叫时间长,这次三五个月就是长了?盯着他的眼不转开视线,“因为与紫莲的亲事?” “你想多了,我和紫莲不会有亲事,等我回来,你差不多也十五了,我们成亲。”他望了望她身后窗外月影,“不早了,歇着吧。” 恐惧向白筱逼来,额头紧崩得发痛,心里冰凉一片,她宁肯他这样的表现是因为要与紫莲成亲,对她生出的不舍。 他看着她的目光向来是柔和的,她喜欢看他这种柔和的目光,让她觉得象三月的阳光般的温暖,到了这个世界也只有与他一起,才会觉得温暖,但此时他的温和的目光却让她心尖都在颤,在害怕。 看着他慢慢移了步子退开,要转身之际,难言的不舍翻江倒海的涌上,突然飞扑上前,将他一把抱住,“不要走。” 莫问身子一僵,愣住了,手臂连着身体被她紧紧箍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她所说的话,试着轻唤,“小竹。” 白筱将脸埋进他胸脯,脸紧贴在他胸前,“别走。” 他呼吸瞬间一窒,喜悦填满了心房。她在他面前胡闹过,别扭过,发过脾气,撒过娇,但象这样主动的亲近他,从来不曾有过。 抽出被她紧紧箍住的手臂,反手将她抱紧,“不困吗?” 白筱摇了摇头,抬头看进他满储惊喜的眼,失神间,脑子糊成一片,懵懵懂懂的踮了脚,凑上脸,在他下唇上轻轻一咬。 她轻含着他的下唇,他唇上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她即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同样愣住了的眼。 他心跳乱得象要撞出胸腔,手臂一紧,将她紧紧环住,她胸前的柔软紧紧挤压着他,唇反覆上她柔嫩的唇瓣,刚刚一触,脑中一个叮呤,忙放开她的唇,微仰了头,合上眼,平息体内燥动着的情愫。 她才十四,不能如此。 再说这一去还不知能不能回来,万一回不来,且不是凭白让她伤心,深吸了几口气,胸腔起伏了几下,挤压着她胸前的柔软,身下反而越加的渴望,微蹙了眉,放开环抱着她的手,退开一步,眼里是没有熄灭的火苗,手指在她细滑如瓷的面颊上来回轻抚,最后指指抚过她有些涨红的唇,不舍得垂下,笑了笑,“休息吧,我回去了。” 白筱心里皱巴巴的难受,他对她果然只是为了那个承诺,他甚至不愿与她更亲近些。他母亲让他娶紫莲是为了不让他动情,他对她只怕也是如此,根本没情,有的只是承诺。 对他而言,娶她和娶紫莲并无不同,不同的只是与她之间多了个承诺。 自嘲的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你也早些休息。” 莫问轻抿着唇,微笑着应了声好,望着她退向门口。 白筱望着手扶着门,将要隐在门后的他,叫道:“一定要活着,不管如何一定活着。” 一颗石子落进莫问的心海,泛开一圈涟漪,柔声道:“好。”合拢了房门。 白筱坐到琴案后,抱着膝盖,望着桌上的琴弦,愣愣发呆。 月黑风高,黑云慢慢吞噬了天上的一弯明月。 艾姑娘定了定神,才顺着花间小路转进一个精致的花园,望着不远处坐在鱼塘边,就着月光喂鱼的那袭白色身影,停了停,再次定了定神才走向塘边站定,望着他戴了慕离的后侧脸,唤道:“公子。” 慕离下,柔顺的黑发随着慕离在夜风中轻轻拂动,他修长的手指在鱼食罐中拈了些鱼食,举止优雅的撒入鱼塘,“我要她离开‘絮花苑’价钱随你开。” 艾姑娘面色一僵,装傻陪笑,“奴家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白衣少年撇头低笑,“四年前,我寻你,你说你被太子打发出了军营就离开了,不知她后来去了哪里,结果你将她偷偷收在你的‘絮花苑’,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这件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又拈了些鱼食在指间轻研。 艾姑娘手心渗出冷汗,头皮一阵阵的麻,“奴家实在……” “你也不必再狡辩。”白衣少年不等她说下去,将指间鱼食丢入塘中,顺手将鱼食罐放到身边架上,拍了拍手,“难道要你们少主亲来,你才肯说实话?” 艾姑娘将想好的一堆借口生生吞了回去,“奴家不敢。”四年前,她在少主那儿接了一桩南朝的买卖,按惯例来的人是他。 他走之前轻描淡写的问起小竹的事。 她见他也只是随口问问,但没多说什么,以为是古越看上了小竹,只不过当时在行军中,不便带上她,所以才会有这事后派他前来问询。 那时她已收了小竹为徒,哪肯把小竹给他们,便随便搪塞过去了。 事后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她与古越他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他们绝不会轻易对谁感兴趣。那时才开始怀疑小竹的身份,多方打探,虽然没有小竹口中所说的什么被人卖做小妾,却也没有别的任何消息,她就象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般。 从旁侧击的向小竹试探,结果那丫头东拉西扯的糊弄她,折腾了一年也没折腾出她是什么人。 开始她还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如此过了两年古越那边再没提到过小竹的事,她才算放下了心,看来当真是自己多心了,这事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这四年,小竹并没外出以真容对人,他们不可能知道她出落得何等绝色,那他们来此,绝不会是冲着她的容貌来的。 能让他们不闻不问四年,这时直言相要,才知道此事不是这么简单。 白衣少年就着月光,看着塘中抢食的鱼,“我来,你还能得个好价钱,你家少主来,你是半钱银子也得不到。” 艾姑娘盯着他的背影半晌,终于垂下了头,沮丧的道:“她是我的关门弟子。” “那又如何?”白衣少年声音和缓,听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艾姑娘愣了愣,那又如何? “难道是你徒弟便得在‘絮花苑’呆上一辈子?” 艾姑娘又是一愣,她以前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现在被他说出来,才发现她这想法太过霸道自私,“奴家能问公子一个问题吗?” 白衣少年不答。 艾姑娘明白,他这样的时候,便是要看她问的是什么,能答的会答,不能答的问了也是白问,但不管怎么说,已经给了她问问题的机会,“她到底是什么人,要公子如此上心?” 白衣少年淡淡道:“不过是一个旧识的女儿,太子看上她,正是因为她是你的徒弟,朝中需要一个好的琴师。” 艾姑娘怔了怔,当真这么简单?“当真只是想要个琴师,而不是其他?” “你认为还有什么?”白衣少年轻言淡言,在艾姑娘愕着不知如何应答时,背在身后拢在袖中的手,动了动,一块墨牌飞向艾姑娘。 艾姑娘接了墨牌,摊在手心中一看,脸色又是一变,“少主他……” “这件事也是你们少主的意思,我不过跑个腿,我和她儿时有几分交情,看在你养她这几年的份上,送些钱财给你罢了。”白衣少年歪头望着天边慢慢露头的月亮,月华将他面上的慕离印得雪白刺眼。 艾姑娘将那块墨牌紧紧握住,墨牌边缘咯痛了她的手掌,“公子要奴家怎么做?” “简单,只要她为你打理一个月的‘絮花苑’。” 艾姑娘脑子象被糊了糊糊,不是要她离开吗?怎么反而成了打理‘絮花苑’,“她现在刚刚进入‘絮花苑’,对‘絮花苑’的事务十分生疏,五个月后,奴家安排她接手‘絮花苑’。”五个月后完成任务回来,再打点安排,看能否探得出小竹的身份,以及他们要弄她去哪里。 这位公子是身份何等复杂的一个人,他来要小竹,对小竹怕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事。 她与小竹师徒一场,如何忍得下心看她掉入火坑。 “五个月,太子等得了,就怕你们少主也等不了,她要服侍的不仅仅是太子。”白衣少年的声音依然不急不缓,温和得如轻风徐柳,说出的话象是处处为他人作想,实际上逼得人不能不应。 艾姑娘心里沉了沉,这次出去少则三个月,多则五个月,这时间如果短过五个月,根本不受她控制,“公子的意思是??” “明天。”白衣少年回答干脆,不再绕圈子。 他的白袍下摆飘出鱼塘边缘,在水面上飘舞,好象随时能掉下去,艾姑娘瞪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无奈,一咬牙,“五万两。” 事到如今,要银子,小竹得离开,不要银子同样是离开,不如狠狠的宰他一刀。 他低低一笑,转过身,“四年五万两,甚便宜。”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从中随意抽了一张递与她。 艾姑娘看着他手里那叠银票最少也有一二百万两,差点咯血,这价开的实在太低了,现在再反悔也来不及,只得接了银票,向他拂了拂,“如果公子没有别的事,奴家先告辞了,请公子代奴家向太子问好。” 白衣少年轻点了点头,重新背转身,等身后脚步声消失,才伸手取下头上的慕离帽,望向身前树梢,黑不见底的瞳仁反射着水面月光,如蒙上一层水意,俊雅绝俗的面容浮现出浅浅笑意,白筱……四年了…… 白筱坐在‘絮花苑’后台,甚是头痛。 她本来打算等莫问前脚走,后脚便收拾包裹,留下一页书信,偷偷离开。 以前艾姑娘离开,后台的事都由玉娥打点。 但这次艾姑娘离开的时间甚不合适,正巧是莫问他爹的祭日,每年这时候,玉娥都要上山斋戒半个月,陪伴她过世的夫君。 艾姑娘走之前,便将‘絮花苑’往她手中一丢,让她负责打理一个月时间。 她承着艾姑娘这几年的恩情,自不能拒绝,反正只是一个月时间,迟一个月离开也没什么区别,再说紫莲对‘絮花苑’的事务也十分熟悉,不懂的时候,可以问问,便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不料艾姑娘和莫问前脚走,紫莲便告了假,说是回家乡看望多年未见的叔叔和婶婶。 人家是探亲,她也不能拦着,只得放了她去,结果‘絮花苑’大大小小的事便落在了她一个人头上。 好在‘絮花苑’平时被艾姑娘打理得甚好,即使是她不在,也还算井井有条,不至于被她搅得乱成一锅粥。 正无聊着,负责应付客人的月娘进来,面色有异,“小竹姑娘,张德来了。” 白筱虽然没见过张德,但对这个人不是全无所知,微微一愣,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艾姑娘才走没几日,这个几百年难得来一次的人居然跑来了,“他怎么会来?” “上次你首场,他便来过,虽然没能见着你,但对你是赞不绝口,这次来是带着九姨娘来的,九姨娘非要见你一见,该如何是好?”月娘搓着手,好不为难,上次艾姑娘便不愿张德见她,这时……可偏偏那位是个得罪不得的主,艾姑娘不在,没人能撑得住场子,应付得了他。 白筱望了望后门,“你就去回,我已经回去了,不在场中。” 话落听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妹妹好大的架子。”门帘一抛进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妇人。 月娘面色微变,向白筱使了个眼色,向美妇人迎了上去,“美娘妹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美娘自嫁了张德便没再回来过戏班子。 来人正是张德的九姨娘美娘。 美娘朝月娘笑道:“月娘姐姐,几年不见,长得更漂亮了。”说着,眼角已溜向一边的白筱,“这位想来就是艾姑娘的关门弟子小竹姑娘吧。” 白筱被点了名,只得起身见礼,“久仰美娘姐姐芳名,一直不得见,今天才算是见上了,小竹甚荣幸。”她声音带笑,隐在慕离后的小脸可没一点笑意,肚子里暗骂,荣幸个鬼,自己男人是色鬼,还帮着他胡乱拉人。 美娘大大咧咧的在白筱琴边坐下,顺手勾了勾白筱的琴弦,琴弦轻颤,发出清脆的琴音,“真是好琴。” 白筱和月娘对视了一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不走,只得吩咐小丫头送来茶水。 美娘揭着茶杯盖斜瞥着白筱,见她体态阿娜,极是妙曼,啜了口茶,“妹妹为何要戴着这东西?遮去容颜?” 白筱咳了一声,“小妹儿时出麻疹,出的甚不好,留了一脸的麻子,实在丑陋见不得人,所以不敢露出来吓人。” 美娘暗松了口气,原来是个丑女,笑道:“我家老爷明儿给我过生辰,想请妹妹过府去奏上两曲,一来助助兴,二来咱姐妹俩也切磋切磋,交流交流。” 张德对这个姨娘十分宠爱,每年生辰必请‘絮花苑’的琴师过去助兴,这倒也是惯例。 月娘迷惑道:“妹妹的生辰不是下个月吗?” 美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家老爷下个月有要事要出远门,我这生辰也就没得过了,好在我家老爷体贴,怕我闷着,便提前给我过上一过。哪知明儿突然有贵客光临,又陪不了我,所以今晚才带我出来邀艾姑娘或者紫莲前往陪我一陪,不想她二人均是不在,好不遗憾,好在还有妹妹在此。”停了停,转头看白筱,“不知妹妹意下如何,可愿赏脸?” 第074章 花心小正太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4章 花心小正太 不管‘冷剑阁’是什么,不过既然隐在这民间,就少不得与这些达官贵人周旋,如今艾姑娘不在,而紫莲又回了家乡。 以美娘的琴技,能上门与她一共弹琴助兴的也只得白筱。 她实在不愿与美娘扯上关系,正想寻个什么借口把她回了,抬头见月娘急得搔头,额头跳痛一下,也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任性,不顾戏班子,这时得罪了张德,只怕还没等艾姑娘回来,就能被人连台子都拆了,只得皱着眉头道:“明天小竹定然去给姐姐助兴。” 美娘见她应下,心满意足的起身,抢拉硬扯的拽她去见张德。 白筱烦不甚烦,面子功夫又不能不过,只得站到张德面前,象征性的见过礼,就要撤退,连张德长什么样子,都没抬眼看。 她自出了后台,张德一双眼就没离她的身子,虽然看不见脸,但光这身气质便把台上台下所有人比下去了。 他向来将美娘的美貌引以为傲,现在美娘站她身边,明明是锦衣华服,亮蓝的底子,七彩的团花,放哪儿,哪儿亮,放这个白衣素服女子面前却没了一点光彩,暗到地窖里去了。 直到白筱被拽到他面前,向他福了福才回过神,盯着她遮了脸的慕离帽,觉得可惜,可惜看不到样子,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又不好叫人家当众揭了面纱。 但转念一想,可能就是因为气质太美,而脸不美,露出来反而影响了美感,所以才把脸遮了,想明白了这点,释然了,见她急着回后台,也不多留,毕竟气质这东西太虚渺,只能远观,到了床-上还得脸蛋,身段好,才有乐趣,而他又是贪恋床-弟-之欢的人。 白筱转了身,眼便要穿过人群,走向后台,暗松了口气,这关总算过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白虎星今天值班恰好打她身边路过,走的好好的,突然身边两个看客发生起争执,其中一个握了拳照着另一个脸上招呼过来,偏这边这个是个身手敏捷的,闪身避开,而挥拳的又是个身手不敏捷的,这拳挥出来便收不住手,直直的照着身边的白筱脸面飞来。 等白筱要避已是来不及,就在这时,手腕被人握住,用力一拉,身子顿时失了平衡,向一边倒去,虽然避开了飞来的那一拳,坐倒地面却是难免。 就在这时,腰间一紧,已被人揽腰抱住,回头见此时揽着她的却是昨晚跟她闹着别扭的莫言。 莫言带着他身子一旋已轻飘飘的落在就近的一张桌面上,场子里刹时间静了下来。 所有视线落在她正飘落下来掩去面容的慕离上。 张德愣愣望着那方慕离,慕离一起一落只是眨眼间,那一眼已令他失了魂,那张脸不但不象他所想的过于逊色才隐在慕离之下,而是太美,美到他不知该用什么去比喻,去形容。 美娘正垂了头喝茶,而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她抬眼望过去时,却没能看到白筱的容貌,侧脸见张德如痴如醉的模样,心里不喜,推了推他,“老爷。” 张德这才回了魂,端了茶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一双眼情不自禁的又望向白筱。 莫言带着白筱又是几个起落,已转入后台,放开她,板着脸转身就走。 白筱摇头笑了笑,当真是小孩子脾气,还记着昨天的事,“喂,那小白兔,我很喜欢。” 莫言蓦然转身,换上一脸的笑,转了回来,“当真?” “当真,不过你昨天差点伤了它,我很不开心。”白筱走到琴案边,收拾着自己的琴,用锦绸包好,只消等再等片刻,外面散了场便可以回去。 莫言跟着她的脚后跟,趴到她的琴案上,“那白兔,你自己说不要的。” 白筱隔着慕离瞪了她一眼,“不管我要不要,都是一条命。” 莫言听她和声悦气,心情大好,手撑了下巴,“既然会让你不高兴,我以后不伤它们便是,那兔子现在在哪儿?” “我放了。”白筱指挥着人清点物品。 莫言接她拉了回来,不解的问道:“你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放掉?”面色一沉,“你说喜欢是哄我的,是吗?” “正是因为喜欢,才想它更自由自在的生活。”白筱白了他一眼,哄他?她懒得花这心思。 莫言若有所思,终是摇了摇头,四年相处下来,他从来就看不透她,越看不透,越想看,变着花样去试探,隔三岔四的要挨上她几句冷言冷语,要么就干脆将他闭在门外,不加以搭理,每每遇上这样的情况,他少不得要生一阵子闷气,气过之后,又去寻别的法子。 自从莫言送了她回后台,外面就喧闹不已,吵着要她出台,直到响了散场铃,更是闹闹哄哄的一片。 白筱见月娘和几个姐妹在外面招呼着,也没她什么事了,便抱了琴从后门离开。 莫言追了出来,“我和你一起回去。” 白筱望了望四周,几个平时总候绕在莫言身边的姑娘自朝着他们探头探头,低笑道:“今晚不用陪你的那些小相好们?” 莫言顺着她的眼风望过去,不以为然的道:“都是她们寻我,又不是我陪她们。” 那几个姑娘,见莫言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有些耐不住了,其中一个大胆些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在门边唤道:“莫言。” 莫言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我今天没空。” 白筱笑着摇头,莫家两兄弟都有一副好皮相,都极惹桃花,推了推他,“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莫言脸色一沉,“不去。” 周围候着没敢直接出来的几个姑娘哄笑出声,门边那位难堪的狠不得寻个地缝钻下去,横了眼缩着的那几位,又不甘心,“莫言,你过来一下,我就跟你说件事。” 白筱不愿再夹在他们中间,自行先出了后院门。 好不容易白筱肯搭理他,他哪肯被这些人岔了与白筱亲近的机会,回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三步并两步的追上白筱,将她抱着的琴拿了过去,“我帮你拿着。” 门口那位,羞得无地自容,涨红了一脸芙蓉脸,哽咽了一下,捂着脸跑走了。 角落的几个望着莫言和白筱远去的背影,笑不出来了,殃殃的散了。 莫言不过十五,白筱知道他也是年少玩玩,对那些姑娘并不一定当真有情,但这样直接让人下不了台,也实在过了,“你这样很伤人家的心的,去哄哄吧。” “伤心?有什么可伤心的?”莫言反觉得她这话说的很稀奇,“我为何要哄她?” 白筱觉得他的话也是稀奇, “你把人家弄哭了,不该哄吗?” 莫言睁大了眼,象看怪物一样看她,“你这话说的好稀奇,大家开心便在一起玩玩,不开心就一拍两散,她哭不哭与我什么关系,做什么要我去哄。” 白筱无语,以后谁嫁了他可真倒了八辈子霉,“你以后这么对你妻子,你妻子该有多凄惨?” 莫言更是不解,侧脸看她,想透过慕离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又不是我的妻子,如果你嫁了我,我们要天天一处的,你哭着,我会心烦,为了不烦,自然是要哄的。至于她与我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的,我做什么要去费那精神。”哄女人是很费心力的,光身边这位都折腾得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还另寻麻烦?艾姑娘还没给他这么多米饭让他吃来撑着。 白筱望天,什么逻辑,嫁他,没吃错药。 莫言瞪着她看了半晌,等不到她回应,见她抬手撩开被风吹到唇角的秀色,指关节处被白色崩带裹着,喉咙哽了哽,甚不舒服,“你……你的手,怎么样了?” 白筱斜眸瞄了眼裹着崩带的手,心尖上狠狠的一抽痛,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了,这辈子投的什么的胎,宿命尊者给她写的什么命脉,来来去去都得个‘离’字。 与古越,容化是个‘离’,与莫问也是个‘离’,心里凉拨凉拨的难受,“没事了。” “当真?”他不放心的追问了句。 “当真,如果有事,今天还怎么能弹琴?”虽然弹琴时十分疼痛,但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没事就好。”莫言松了口气,“你……怪我吗?” “我敲断一只手,你怪我不怪?”白筱耸耸鼻子,她可没大方到任人伤害也不计较,不过他也不是有心,不必过于计较。 莫言单手抱着琴,空了一手搔了搔那一头被人家称为有型的鸡窝,“我想,我不会怪你。” “吹吧。”白筱翻着白眼,敲断他一只手,他不跳起来折了别人两只手才怪。 “你不信?”他停了下来,一把拽了她的手,“你不信我的话?” “怎么信?那可是一只手,不是一枝树枝,断了就断了,断了还会长。”白筱甩脱他手,接着往前走,跟别的姑娘拖拖拉拉的习惯用到她这儿来了。 “我让你敲,敲断了,看我会怪你不怪?我不怪你,你自然也不会再怪我伤了你的手。”莫言又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白筱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莫言任她摸了摸,“你做什么?” “我看你有没有病。”白筱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的思维,他与莫问是亲兄弟,这性子,这想法,却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处。 “你才有病呢。”莫言脸沉了沉,继而一笑,“你手的好舒服,再摸摸。”边说边将脸凑了过来。 “摸你个头。”白筱眉头一竖,抬脚狠狠的踩向他的脚尖。 莫言一个没留意,被她踩了个正着,痛得‘哎呀’一声要跳,正要抛了琴去捂脚,听白筱轻飘飘的声音道:“你敢摔了我的琴,以后休想我再理你。” 纳闷的将琴单手抱实了,一脸苦相,瘸了一条腿原地蹦跳,“十指连心啊。” 白筱‘嗤’了一声,“不过是踩了一脚,便报怨起来了,如果当真敲断你一只手,你还不知要踹达到哪儿去呢。” 莫言顿时哑然,一瘸一拐的追上她,“不就说了一句吗?”他在别的姑娘面前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的份,到了她这儿,就成了专看她的脸色,最让他郁闷的,每次都被她气个半死,还偏爱看,乐此不疲。 白筱悬念着莫问,没了心思与他胡缠,随手摘了片树叶在手中把玩,走自己的路。 莫言望着她的背影,双眸闪忽不定,将唇抿了又抿,清咳了一声,“如果我娘迫我哥娶了紫莲姐,你还会嫁他吗?” 白筱咬了咬唇,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声音转冷,“不会。” “为什么?”莫言浓眉扬了扬,面露喜色。 白筱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天下男人没死绝,我为什么要与紫莲共侍一夫?” 莫言欢喜的瞬间忘了脚上的痛,两步窜到她身边,“对对对,天下男人多的是,不嫁他,还有我呢。” 白筱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开,讥讽道:“嫁你?那就不是二女共侍一夫了。” 莫言愣了愣,“那是什么?” “数女共侍一夫。”白筱打斜睨着他,就这么个花心萝卜,才十五就沾了一身的桃花。 莫言撇了嘴角,“哪能象你说的,我一穷二白,哪儿去娶这么多媳妇去。” 白筱笑看向他,“只要你肯娶,刚才候在那院子里的一堆,倒贴都能嫁给你。” 莫言晃了晃头,“你也知道说,得我肯娶啊,咱说好了,你不嫁我哥,我便去求我娘,过两年,我娶你。” 白筱越发的无语,等他再大上两年,这夜里都不知去哪个女人堆里捞他,嫁他?除非吃撑了,“我嫁你?就你打杂那点钱,全在外面跟那些姑娘厮混去了,成了亲,你养我?还是我养你?” 莫言脸色大变,蓦然握了她的手臂,劲大得象是要捏断她的骨骼。 白筱痛得一嗤牙,抬头对上他愤怒的眼。 他将她拉近些,狠声道:“原来你一直看不起我,是嫌我没我哥有出息,没我哥会挣钱。” 白筱微微一愕,被他误解了,不过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她不在乎,“放手。”扳开他紧扣着她的手指,转身进了院门。 此时院中无人,没人点灯,漆黑一片,回转身,从他怀里抱过琴,走向自己寝室。 莫言胸腔里象是有一团气迅速膨胀,几乎将他的胸腔炸掉,冲着她的背影吼道:“你以为我不想进‘冷剑阁’吗?我日日苦练求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不过他比我运气些,长我几岁,得了先机。他与我总得留下一个给我娘养老送终,如果不是我娘,我根本不会呆在这儿,又何需被你看不起?” 他性子毛燥,但他不是没心没眼,不会看。每次莫问回来,她虽然与莫问之间并不多话,但她脸上从来不断笑意。她看向莫问的眼神,与看他是完全不同。这眼神,他懂,外面那帮姑娘也是这么看他的。 每次见她对着莫问笑,每次在她这儿得了一堆的冷眉冷眼,他都会气炸肺。每当这时,他才会去跟那些姑娘们戏耍**,每当她们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时,他便会幻想着眼前的姑娘是她。 白筱不知道那见鬼的‘冷剑阁’是什么东西,但每次听见,总是与‘不归’联系在一起,就说不出的反感,冷声道:“你们莫家的事,与我何干?另外我并没看不起你,我与你不过是性格不合,话不投机罢了。” “当真是与我性格不合,话不投机?”莫言沉声反问。 “是。”白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只要提起莫问便没了好口中气。 “那与莫问就是情投意合?”莫言的牙磨得‘咯咯’作响,咬破了下唇,浓浓的血腥味从唇边化开。 一把利剑刺向白筱心间,痛得她猛然一抽,怒气从腹间直窜上来,她最不愿触及什么,他偏要去揭什么,声音越加冷了下去,“是,我就是与他情投意合,我就是喜欢他有出息,喜欢他疼惜我,喜欢事事为我作想。” 说完不再做片刻停留,推门进屋,反手将门重重摔上,直接落了栅,也不点灯, 黑呼呼的奔到琴案后,一屁股坐下,将推上琴案,靠向身后墙壁,仰望着黑暗中的横梁。 如果不是那见鬼的‘冷剑阁’,或者他也不至于无情……与她也不至于得应个‘离’字。 莫言紧盯着白筱紧闭的房门,脸上变幻不定,良久,蓦然一咬牙,眼眸里闪着决定,一拳狠狠的砸在身边的木栅门框上,门顶的遮雨稻草从头顶跌落,砸在他身上也不避,任稻草从顺着他的身体滑落,最后睨了眼眼前半隐在夜色里的木门,回了自己屋。 第二天白筱去戏班安排事务,不见莫言,只道是他又被哪个姑娘唤了出去,也没曾在意。 张德府上来催了几次,直到他们的管家亲自来请,才不得已,捧了琴随着他们的管家去了张德府中。 第075章 心怀不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5章 心怀不轨 张德在镇上是首富,住宅分着前院后院侧院,大大小小的院子不少。 管家领了她进了最大的一个院子。 白筱望了望前面那一排雕梁飞檐的房屋,那气派怎么看都不象一个姨太太住的,反倒象是当家人所住的正屋。 心存迷惑,留上了一个心眼,暗暗记下道路。 管家引着她没进正中大屋,而是推开了一侧的一间厢房双开雕花大门,“小竹姑娘请。” 白筱往里望了望,里面双分了里外两间,用珠帘相隔,外间设有书架书柜,桌案。里间屏风后设有软榻,也不似正常的睡床,更不象已婚女子的寝室。 向管家问道:“你们九姨娘住这里?” 管家唇边扯了抹不屑,“九姨娘虽然受宠,但哪能住得这里,这是我们老爷的书房。” 白筱心里一紧,暗生警惕,后退一步不肯进那间书房,“我是来给你们九姨娘弹琴的,你引我来你们老爷的书房做什么?” 管家恭敬道:“小竹姑娘,尽管请进里面小坐,喝杯茶,我这就去请我家九姨娘过来。” 白筱听他这么说,心里稍安,虽然一个姨娘在老爷的书房见客有些不合情理,但听说美娘自嫁到张家,一直以来都极为受宠,而张德的正室伴了清灯多年,不理家事,美娘一直想踏过这位正室的头顶。 难道说侈恩席宠,借生辰之际,有意显摆给其他姨娘看,以此来强调自己的地位? 刚进屋挨着八仙桌边坐下,便有小厮奉了茶点进来,招呼倒是十分殷勤。 白筱接了谢过,便放在身边桌上,并不饮用。 等了一盏茶功夫,进来一个穿着水绿锦衣长袍的人,三十来岁年纪,个子甚高,微胖,五官倒也端正,勉强算得上英俊,依稀便是昨晚在‘絮花苑’见过的张德,手中玩捏着两个银弹,滚得‘咯咯’作响。 白筱站起身,见只得他一个人,身后并没跟着美娘,心脏‘扑通’一跳,不是说他今天要见贵客,不在府中吗? 暗觉不妙,将琴抱在怀里,硬着头皮,见了个礼,“张爷。” 张德满面堆笑的看着她,白色慕离遮去了昨晚所见的绝世容颜,心里却象猫抓一样难受,突然上前一步,手臂一伸一缩间,白筱头上所戴的慕离帽已到他手中。 白筱没料到他刚打一个照面,便敢动上手,霎时整个人惊得僵了下去,蓦然抬头,对上对方看得如痴如醉的眼,顿时飙了一身的冷汗,满心的冰凉。 见他朝着她欺上前一步,忙绕开身后圆凳,向旁边让开,冷声喝道:“张爷,请尊重些。” 在张德看来‘絮花苑’虽然与别的风月场合不同,但终是供人消遣玩乐的地方,在那儿女子能有几个是矜持的?他的九姨娘就是个例子,当初也是做出个文文淑淑的样子,娶了回来,骚得跟街上的母狗怕也不相上下。 此时细看白筱又哪是昨晚昏暗灯光下的那一瞥可比,七魂早飞没了六魂,笑笑道:“此处没有外人,小竹姑娘不必害怕,再说戴着这面罩登门也失了些礼数。” 白筱脸色微变,没有外人?谁又跟他是自己人了,对方的用意再明了不过。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琴缘,打定主意只要他敢再有什么举动,便一琴砸过去,然后按着记下的路线逃跑,后悔昨晚和莫言赌气,没把他一起给拉来。 沉声道:“小女子是受九姨娘之邀,为她的生辰助助兴,并非登门拜访,并无失礼之处,倒是张爷动手动脚,有失了君子风度。请问九姨娘在何必,小女子过去给她奏上一曲,如果无需小女子给九姨娘助兴,小女子就此告辞。” 说完不等他回答,微屈屈腿,撇开脸,绕着他的身子,急步走向门口。说去给九姨娘奏琴不过是嘴上说说,她只想离开。 张德斜身伸手拦了她的去处,“张某行事莽撞了,让小竹姑娘生气,实在惶恐。张某这就叫人备下水酒,向小竹姑娘道歉。至于美娘,小竹姑娘如果想见她,我叫人唤她来便是。” 白筱将扣着琴缘的手紧了又紧,忍了又忍,强压着不把琴砸过去的冲动,砸了他必然出事,“张爷的盛情,小女子心领了,戏班里事务繁多,小女子就不再打扰张爷。” 张德拦着不放,“小竹姑娘不忙走,张某有件事要和姑娘商量。”见她星眸含着真怒,不似惺惺作态,故作羞涩来抬高手段,白皙的面颊上罩着黑气,气得面颊泛上两团酡红,更生了些明媚,看得张德越加的心跳不已,拧了眉头。 他以往的人品算不上欺男霸女,但这个小竹,他得要,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要。 白筱见他纠缠不休,但现在在他地头上,也不能莽撞硬来,只得耐着性子,“小女子无得无能,实在没什么事能与张爷排忧解难。” “你能,你肯定能。”张德比了比白筱身后圆凳,“别站着了,我们坐下慢慢聊。” 他的手在半空中悬着僵了半晌,不见她动弹,只得收回手,道:“我娶了美娘已有五年,这五年美娘一直无出。你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我这……当然这几年,她不管有出没出,我从不曾亏待过她……” 白筱暗自冷笑,他张德娶了十房太太,有谁生下了一男半女?不自个找理由,还往人家身上扣死盆,美娘听了这话,怕得气个半死,“张爷的家事,小竹无力分忧。” 她的反应在张德意料之中,笑着道:“如果小竹姑娘肯嫁给张某,生下个一儿半女,我这张府的内当家,便是你的。” 这人实在张狂到了极点,白筱气得脸色发白,见他堵着门口,大有不同意便出不了这门的意思,她越气,反而越加的冷静,淡淡道:“张爷厚爱,小女子深感荣幸,不过婚姻大事得由父母作主,几时轮得到小女子自行作主,所以此事张爷不该跟我说,而是该去寻我的师傅商议。” 第076章 爱扑人的女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6章 爱扑人的女人 白筱这话说得大方得体,儿女亲事的确不能私自做主,她既然没有像父母,婚姻大事便得由师傅作主,天经地义,既不得罪张德,又不答应他。 把目前搪塞过去,拖上一拖,等艾姑娘回来,她早走得没了影,他找谁去? “你师傅那儿,张某自当请媒人前往提亲,不过在艾姑娘没回来之前,我们可以交往交往,小竹姑娘也可以对张某多些了解。”张德有了紫莲那一趟,怎么能这么轻易上当,亲是要提,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艾姑娘自然再不能糊弄于他。 白筱只觉后背一股嗖凉,这人根本是软硬不吃,甚不好对付,又见他怕是纵欲过度,有些微黄的眼眸跳着火,火辣辣的视线在她身上滚动,心卡在了嗓子眼,整个人僵了下去,挪了步子往门口蹭。 刚一动,感觉肩头一沉,被人握住,入眼是张德含欲的眼,头皮一麻,再也顾不得与他讲什么道理,握了琴就要照着他的头砸过去。 管家出现在门口,见屋门口这副光景,侧了身,咳了一声,“老爷……” 张德眼见要得手,被他打断,鬼火直冒,但这管家跟了他多年,是个识事务的人,如果不是当真有重要的事,见了这情景,断然不会上前打岔,只得放开白筱的肩膀,背了手,黑着脸,道:“什么事。” “老爷昨天下贴邀请前往‘絮花苑’听戏的容公子来了。” ‘容公子’三个字让白筱悬着的心,‘扑通’一跳,四年了,对这三个字,还是不能免疫,天下姓容的公子,何其多,她就是听不得。 张德愣了愣,“他在哪里?” “就在大门外。”管家不安的看了看白筱。 “糊涂,怎么不请进来。”张德顾不上白筱,提了下摆,急走,走出两步又想起白筱,回转身,对白筱道:“张某有贵客前来,先去招呼应酬应酬,小竹姑娘先在此小坐片刻。”说完不等白筱回答又出了门,朝着门外两个护院招了招手,朝着白筱所在厢房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护院会意,一左一右的杵在了厢房门口。 张德觉得妥当了,才急匆匆的走向门口,没走多远听紧跟在身后的管家唤道:“老爷,您的衣裳。”低头一看,才醒起,身上穿了一身轻散的软袍,这衣裳只能在居室里穿穿,见不得客,皱了皱眉,“你赶快出去接着,引去大堂,我进去换件衣裳。” 白筱竖着耳朵听着张德去得远了,长松了口气,这姓容的还当真是她的救星,让她避过这一难,调整了一下紧张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往门边蹭,此时不走,何时走。 刚一脚迈出门,两个粗壮的汉子一左一右的从门边上闪出来,死死的堵在了门口,“我们老爷吩咐,姑娘不能出这道门。” 白筱火冒三丈,这个张德根本就是个欺男霸女的恶霸,“你们老爷没权扣押我,走开。” 护院何时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吞了口口水,“对不起了姑娘,我们只听我们老爷的,你有什么不满的,一会儿等老爷回来了,自个给他说。” 白筱暗地里将他的祖宗也问候了一遍,等他回来了,还说个屁,“让开。” 那二人只顾着贪婪的看着她的脸,堵在门口的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姑娘,你别费心思了,我们老爷不开口,就是打断了我们的腿也不敢让你走。” 白筱又急又气,还说那个姓容的是福星,福鬼的星。 她攥紧了手,半扬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懒得再与他们废话,当真是什么主子,养出什么奴才,打量着四周,另寻方式脱身。 正无计可施之际,一阵脚步声伴着管家的声音传来,“容公子这边请。” 白筱不知道这个容公子是什么人,但既然昨天会拒绝张德,而今天投贴前来,张德还紧张成这般模样,可见这位容公子在张德面前是号人物。 不知此人能否助她脱离此处,虽然也担心求了此人是从狼窝跳入虎穴,但此时已顾不上这许多,突然对门口人惊叫道:“你们身后是什么?” 那二人见她神色有异,顿时一惊,齐齐扭头看去。 白筱乘这机会,使足了力气,冲出厢房,一袭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闯入眼帘,虽然比记忆中那人高了许多,但她绝不会将他看作他人,她相信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副形容的人。 依然是宽松的雪白长袍,慕离遮面,依然飘然卓然,淡淡得带不起一丝凡尘;依然静如远山,雅如幽兰,又冷清得如同雪中寒梅,就这么看着他,鼻息间仿佛绕着淡淡梅香。 她呼吸一窒,在此时此地遇上他,说不出是何种滋味,难堪得恨不得拨开个地缝就此钻下去。 怔忡间,那两个回头什么也没看见的护院将她拦下,截断了她的去路。 他打她身边走过,只是微微侧脸轻睨了她一眼,便转开视线,随着管家继续前行,慕离掩去了他眼里刹时间涌过的震惊。 她看着他笔挺的后影,才赫然想起,此时放走了他,只怕今天就休想再出这张府,哪里还顾得难不难堪,被不被他看轻,再说他不过是个面首,又凭什么来看轻他,冲着他喊道:“容华……” 白衣公子停下,转身,先看了看管家,才看向白筱,淡然道:“姑娘唤我?” 白筱喉咙一哽,他不认得自己了,还是根本不是他?这样也好,“自然是唤你,你是不是叫容华?” 管家见她直呼贵客的名字,即时喝止,“小竹姑娘,这是我们老爷的贵客,你瞎唤个什么?” 白衣公子站在原处,抬手压下管家,“在下的确姓容名华。”隔着慕离细细的打量着她,四年不见,除了那灵动清澄的眼还是过去的模样,而长相与四年前相差太大,现在这样子竟与他脑海中的一个影子一般无二,当真神奇得紧,也诡异的紧。 隔着慕离,白筱仍能感到他摄人的目光,紧张的舔了舔唇,将唇咬了又咬,才道:“带我离开这儿。” 管家动容,小心的偷瞥了身边的那方慕离一眼,才呵斥着白筱,“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不过是叫你来给我们九姨娘弹个曲,闹什么闹,进屋去等着。” 容华轻睨了管家一眼,管家忙住了口,才又看向白筱,却是不语。 管家见他并没有什么举动,朝着看守白筱的护院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上前来拉白筱。 白筱忙闪身避到容华一侧,拽了他的衣袖,“他们哄我来给他们九姨娘弹曲,结果却将我送来这儿,九姨娘没来,却来了张德……公子,救我……” 容华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听她这半截子话,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她领口绣着的一朵白牡丹,道:“正巧,我正说一会儿要去‘絮花苑’寻你,既然在这儿遇上了,我也不用跑那一趟了。” 白筱见他肯出手相救,鼻子竟微微一酸,他倒还不是全无人情味的一个人,只不过有些奇怪他如何知道自己是在‘絮花苑’的。 管家一听急了,道:“公子,这……”这个女人可是他们老爷死活想要的人。 容华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不为难你,我寻你老爷去。”转头又对白筱柔声道:“过来。” 白筱长松口气,忙推开堵在她面前的护院,奔向容华。 容华握了她没抱着琴的那只小手,声音如三月阳光,暖了白筱冷凉的心,“走吧。” 白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垂下手,他的衣袖滑下,袖口轻磨着她的手背,丝丝的痒。手心带着少许的粗糙,正如她第一次触及他的手的感觉。 管家急得跳脚,又没有办法,狠狠瞪了那两个护院一眼,跟在了容华和白筱后面。 刚到大堂门口,张德已抢着迎了出来,抱了手正要招呼,看见他身边的白筱,愣了愣,瞥了眼跟在容华身后的管家,管家人耸拉着头不敢看他。 张德迷惑的向容华问道:“容公子,这是……” 容华不答,放开牵着白筱的手,对她道:“你不是要去给九姨娘弹曲吗?还不去。” 白筱心里猛的一跳,脸色瞬间变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就这么把她卖了?胸间燃起一小撮怒火,“我……” 后面‘不去’二字尚没出口,听他淡然道:“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张德懵了,“容公子,你这是……” 管家忙凑到他耳边一阵耳语,容华打量着屋中摆设,权当没看见。 张德听完,原来是小竹那丫头跳出来拦下的救山虎,转脸对容华笑道:“公子别等了,我那九姨娘爱曲如命,她这一弹,还不得一夜。” 容华浅浅一笑,“无防,她弹一夜,我等一夜。” 张德一嗤牙,变了脸,“公子,你这是为何?”没听说过容华贪恋女色啊,小竹再漂亮,都不该是他那道菜,既然不是他那道菜,何必强行出来为个戏班子的丫头出头。 容华侧脸瞥了小脸苍白的白筱一眼,“她是我们太子的人,前几年走散了,这才遇上,我怎么能不带她回去?既然你与她有约在先,也不能失了信,所以让她去为九姨娘助个兴,乐过之后,我们的事也该谈完了,我也顺便带她回去。” 张德大惊失色,陪笑道:“内人听曲有什么重要的,既然是太子的人,我们怎么敢……” 容华也不客套,“那这曲不唱了?” “不唱了,不唱了。”虽然小竹,他想要,但又怎么敢得罪太子,反正小竹是‘絮花苑’的人,也不在乎非要在今晚成事,等容华离开了,她还能飞得出他的手掌心? “也好。”张府的下人奉上茶,容华也不坐,“我也就代太子传两句话,说完就走,不必张罗。” 张德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不知太子有什么吩咐?” “一是,张公这两年来上缴的税务有些不对,太子问张公是自己查了交上去,还是他派人来查?” 张德暗自一惊,“草民不明太子的意思,草民一直奉公守法,这税是每年按时交了的。” 容华轻笑出声,“交是交了,但你交的不对数。” 张德脸色微点,“这几年买卖差些,但草民该交的,可是一分没少。” “当真没少?”容华声音暖如和风的声音蓦然转冷。 张德找了个哆嗦,没敢接话。 容华也不再跟他哆嗦,“你每年收‘絮花苑’几千两的,甚至上万两的保护费,这怎么说?”停了停,接着道:“你要么不收,既然收了,就得如实上报。” “这……”张德额头渗出冷汗,“想必是帐房漏了,我就去查,尽快上报太子。” 容华冷笑,这么大笔帐目会漏?他也不捅破,又道:“第二句话,太子要我代问张公,你哥哥在朝中的官还要做不要做。” 张德吓得浑身一颤,“草民不解,草民的哥哥为官与草民有什么关系?” 容华声无波澜,“你身这朝廷命官的家属,却借着你哥哥的名号,胡作非为,欺男霸女,这做何解释?既然你哥哥连你都治不好,还有什么能力治理朝中大事?所以这官……” 张德本想叫冤枉,被他隔着慕离望来,仿佛一道寒光刺来,禁不住一抖,“草民再也不敢了。”要知容华虽然不肯任官职,日日上朝,却被古越付于绝高的权利,而且许多重要事情,都是由他代传代办,所以他说是无官,却胜有官。 “既然张公知道了,在下还有事在身,也该走了。”说完又牵了白筱的小手,“走吧。” 白筱回头瞪了张德一眼,依在容华身边,随他出了张府,坐上他的马车,这车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当下对眼前的人再无怀疑。 将琴置于一边,等他放下车帘,便伸手去揭他头上的慕离帽。 容华将她的手捉住,“都快十五了,还和以前一般没有规矩。” 白筱小嘴一扁,“原来你认得我,那刚才装什么蒜。” 容华不以为然的道:“除了你,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我动手动脚?难道你想我当着张府中人的面,叫你公主不成?” 白筱顿时泄了气,“我现在哪里还是什么公主,你怎么知道我在‘絮花苑’?” “你领头绣着‘絮花苍’的标记,凡是知道‘絮花苑’的人,有几个不识?”他睨了眼她领口的绣纹,这么说也算不得说谎。 白筱看向自己衣领,原来如此,凡是在‘絮花苑’做事的人,不管是红牌戏子,还是跑堂的小厮,领口上都绣着一朵白牡丹。 她虽然不喜欢那条白牡丹,但这是戏班里的规矩,她要上后台奏琴,也只得在衣衫上绣了白牡丹。 车轮压过一处小坑,突然一抖,她挂在项间的明珠抖出了衣领。 他视线落在了那明珠上,顺手拈起,“看来这东西,对你而言,当真宝贝得紧,居然还戴着。”据他所查,她可是没钱赔人家的牛,把自己抵给人家的。 白筱眸色一沉,这珠子是鬼差的修行珠,的确掉不得,但当初她在意的不是这颗明珠,而覆在明珠外面的那层,由他细心制作的细网,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看着眼前的那方慕离,想起他那双眼,不知他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和古越是否还是一模一样。 视线落在胸前他正把玩捏着那个明珠的手上,皮肤白皙的几乎与白色的衣袖融于一体,手指修长细致,依然完美无暇。 眼眸上抬,在眼前的慕离上吹了吹,慕离轻贴了他的面颊。 乘他微愣之际,突扑倒在他身上,将他压住。 容华哪料到四年后的她还敢如此放肆,身子一僵,欲将她推开,她却反手勾了他的脖子,不容他推开,另一支手飞快的揭了他头上慕离帽。 一眼望进他愕然含怒的眸子,掩了窗帘,门帘的车厢,本不十分光亮,这时越加暗了下去,让这双眼漆黑的眸子更加深不可测,四年前这双眼就让人难以挪开视线,这时更摄人心魂。 她看他,他也看她,她四年前就很美,此时更美得出了他所能想象得到的样子,这张绝秀的小脸却没有该有的小家碧玉的娇羞之态,一双坦率的大眼如同浸在溪水之中,澄亮清澈,丝毫不避嫌的,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从来不曾见过哪个女孩象她这般无礼,四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车厢又是一颠,她只顾着看他,一没留神,从他身上滚了下去,痛得她‘哎哟’一声,在地上又是两滚,身子撞开车帘,半个身子跌出车厢,忙双手紧紧拽住车帘,好在那车帘装的甚结实,她才不至跌下马车。 两脚未能站稳,身子一旋,望见车夫一脸惊愕的将她看着,耳根子一烫,涨红了脸,回头瞪向已坐直身,面色淡然的容华叫道:“你见我跌倒,怎么不拉我一拉?” 第077章 哭死的暧昧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7章 哭死的暧昧 车帘揭开,阳光将车厢内蒙上淡淡一层光晕,她这时方看清他那张脸,已脱了四年前的稚气,温润的气质处处透着儒雅,如玉的肌肤让他的眼眸更加亮如星碎,细长的眼角陡陡上挑,一静一动间紧扣着人心,面颊微侧,斧劈的鼻翼在清萧的面颊上投下淡淡的暗影,唇上的一点艳红带出惑人的魅骨,让人很想一尝芳泽。 白筱依稀觉得曾经生活的地方,那些人个个长得极是好看,但象他这般好看的却不曾见过。 容华眉目舒展,饶有兴致的望着吊在车帘子白筱,“谁要你不安分。” 白筱望天,天下最小气的男人竟然被她遇上了,故意扬声道:“你要非礼我,我还能安安分分的等你非礼不成?” 容华蹙了蹙眉,飞快的望了一眼,张口结舌望向他的车夫,干咳了一声,脸色略沉,车夫忙回转头。 他再看向白筱时,窄眸沉了下去。 白筱斜睨着他,有些得瑟,要她出丑,他也别想好过。 蓦然手上一紧,身子被猛然拽进车厢,跌坐在锦绵软座上,车帘在身后落下,他俊逸的脸随着暗下来的光线,黯了下去。 沉声道:“你就不能安分些?” 白筱恼他刚才眼见她跌出车厢也不出手相救,故意与他为难,瞪了他一眼,扭头扬脸朝着车帘方向叫道:“放手,不要这样……啊……你这个色……” 容华一张脸黑了下去,伸手捂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胡叫什么?”在世人看来,他虽身为古越的面首,但处处守礼,他这么些年来的好名声要全败在她手上。 白筱在他手心上张口咬了一口。 他捂着她的嘴的手自然而然的松了些,她抬手将他的手按下,眸子里带着些怒,“我如果跌下马车,定会被这车辗到,你就能这么见死不救?” “哪能摔得死你,你只要跌下车,外面那位立马能把你捞回来,何需用得上我?” 白筱气得脸色发青,他到底是真的那么信得过外面那位本事,还是对她的命根本无所谓? 半眯着眼,瞪视了眼前的俊面半晌,突然朝着外面大声叫道:“你这个色狼,住手……” 他面色一凌,手掌被她死死拽住,一时间脱不出来,想将她丢出车外,她又死死揪着他的胸前衣襟,将她丢出,这件衣衫怕也是保不住,那他跳进汪洋大海也洗不平净了。 见她似笑非笑的张口又要叫,不及多想,一伏身,唇堵上她的唇,柔软细腻的触感瞬间在唇上化开。 二人同时愣住了,近距离的大眼瞪小眼,身边一切静了下来。 过了良久,二人视线才同时下移,看过对方轻颤着的长睫,精巧的鼻翼,落在粘在一起的唇瓣上。 他的心猛的一跳,慌忙退开,淡定的眸子,难得的有一丝慌乱。 她长这么大还不曾被人这样占过便宜,唇得以自由,脸色数变,即时睁大了眼,一声惨叫出口。 他陡然一惊,唇飞快的再次压下,将她的惨叫声生生压了回去。 但终是晚了一步,只见车帘一掀,车夫探头进来,“公子,出了什么事?” 话刚落被车内的一暮惊呆了。 容华正将白筱死死压在座椅上,正在咬着身下人,这一副香艳场面,分明就是容华正在对白筱强施不轨。 白筱睁圆着一双大眼,向车外望去,才发现他们此时正经过一个闹市,外车不少人驻足向车内张望,有看到车内情境的,指指点点,眼里尽是不屑的笑意。 刹时间难堪得涨红了脸,恨不得就此死去。 容华纳闷的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才重新睁开眼,慢慢退开。 白筱又急又气,一扬手一巴掌掴在他白皙的面颊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声响惊醒了车夫,跌跌撞撞的退开,放下车帘,喝散着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群。 白筱将仍压在她身上的他,猛的一推,起身便要往车厢外冲,实在不愿再跟他呆在一起。 手指刚触及车帘,腰间一紧,被他的手臂紧紧箍住,拉了回去。 她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身上,回转身,怒瞪着他,“你还要做什么?”声音却是压低了。 他长呼出口气,淡然道:“你现在出去给人围观吗?”说罢,将她丢在身边座位上,“我还真以为你有多放肆,原来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白筱咬了咬唇,当真是偷鸡不成,赎把米,一张脸火辣辣的烫。 见他虽然神色淡定,但面上却微微的泛红,原来他也有失态的时候,怒气顿消,“你长得真好看,不过你长成这般模样,以后怎么娶老婆?” 她实在不知世间有没有女子能配得上他这副形容。 她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倒令容华无语,摇了摇头,实在看不透这个女人。 白筱歪了头想了想,“是了,你是不用娶老婆的,你有古越。” 容华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答了。 白筱讨了个没趣,将窗帘揭了条缝察看外面情况。 车夫很识得事务,知道绕开人群,甩掉刚才看热闹的人,又在安静的街巷上兜了两圈,才转到‘絮花苑’门口停下。 容华端坐车里,微侧了脸看她,“下车吧。” 白筱起身拱着身子,撩了车帘,回头看他,从车帘射进的阳光,照亮了他半边脸,他的俊逸的五官镶入过强的阳光中,反而看不真切。 除开刚才那段意外,她打心里感激他的,不是他,她今天怕是走不出张府,“你住哪里?” 容华斜眼望了望耳侧窗帘,“天字一号房。” 白筱望了望‘絮花苑’对面的‘归来居’,这是这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怪不得他知道‘絮花苑’。“你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天亮便走。” 明天就走,着实急了些,“不多呆几日?” “还有要事在身,不敢多耽搁。” 白筱点点头,放下车帘,看着他的脸隐在车帘后,跃下车,退开两步,见车刚要起动,又扑回来,探了半边身子,撩开车帘,“你当真明天拂晓便离开这镇子?” 他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白筱轻抿了唇瓣,明天拂晓,也太快了些。 落下车帘,望着马车转过‘归来居’后门,才返身进了‘絮花苑’。 月娘见她回来,向她直扑了过来,拉了她的手,将她从上看到下,“张德没把你怎么样吧?” 白筱苦笑了笑,“没。”如果不是容华到的及时,后果真不敢想。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月娘拍拍胸口,艾姑娘不在,这儿大多事都由她和玉娥管着,如今玉娥不在,只得她一人。而小竹又是艾姑娘的宝贝,如果在这当头出了什么事,她真不知该怎么向艾姑娘交待。 刚松了口气,才醒起她神色涩然,疑心又起,围着白筱转了一圈,从上到下的看过,“当真没事?” “当真没事。” 月娘又推着她,要她走上几步,直到见她走路也不见有什么异样才完全安下心,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看向她如脂似玉的面颊,“你的慕离呢?” “落在了张府。” “张德没见着你这样子?” 白筱脸色黑了下去,“见着了。” 月娘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他见着你这的样子了,还肯放你回来?” “恰巧遇上张府来了重要客人,我便乘机离开了。”白筱不愿告诉她们与容华之间的纠葛。 “怪不得……”月娘蹙了眉,搓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可这怎么办,今天是走脱了,难保明天不来,也不知艾姑娘啥时能回来。” 正乱着,戏班子的红角冬凤进来,将手中绸扇往桌上一丢,就去解领口的扣子透气,“今天是什么日子,张德的狗腿子在门口直打转。” 月娘看了白筱一眼,更是着急,“这可怎么是好,盯上你了,要不你先回去,我等晚些场子里没啥事的时候,去寻玉娥商量商量。” 白筱额头跳痛得厉害,这事实在费神,以此看来,张德不见得相信容华在张府说的那席话,料到他扯什么太子不过是临时的借口,所以才急着派人过来盯着,只等容华离开镇子。 现在容华住在对面,他们也不敢乱来,但过了明天拂晓,怕就难说了。 “也好,那就麻烦月娘姐了。”白筱捧了琴从后门离开,回了住处。 这地方不能再呆了,只要容华前脚一离开,张德后脚便能踩过来,‘絮花苑’能吃得住张德的只有艾姑娘。本来是打算在艾姑娘回来前再离开,现在怕是等不了了。 将琴四平八稳的摆放在琴案上,抖了锦布整整齐齐的盖上,写了封信函,压在琴下。换上身粗布衣衫,简单的收拾了个小包裹,抱在怀里,出了房门,顺手掩上门。 走到院子一角,小土包上的香早已燃尽,她望着那三支残香,轻叹了口气,蹲下-身重新点上三支香插上,等火头旺得通红,才起身离开。 在路过莫问的房间时,禁不住停了下来,望着那扇未锁上的木门,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忙稳住情绪,头也不回的小跑着出了院门。 此时正值饭后休息时间,道上行人稀少,太阳烤晒着一条黄土大道,干巴巴的热。 白筱只行得个把时辰已又热又渴,见面前不远处有个茶水小铺,一对中年夫妇正张罗着茶水。 过去要了碗茶水,坐在小草棚下暂时歇歇脚。 半碗茶下肚,没一会儿功夫,便觉有些昏昏沉沉,暗生警惕,晃晃茶水,不见有何异样,放到鼻边闻了闻,也无异味,再看卖茶水的那对中年夫妇,妇人正在往烧水的壶里掺水,男人坐在一边小板凳上赶着苍蝇,看不出二人有别样心思。 摇了摇越来越迷糊的头,“大婶,你们这茶里掺了什么?” 妇人奔了过来,站在桌边,不解的看着她,“我们这茶是供来往的平常百姓喝的,就是普通的茶,一文钱一碗,哪还敢掺别样东西。” 白筱只见眼前妇人的影子,转来转去,越来越看不清长相,暗暗心惊,再不走,怕是要昏倒在这儿,不再说什么,掏了一文钱放在桌上,站起身,听妇人道:“姑娘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忙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有不舒服。”向草棚外走去,脚下轻飘飘的象是着不了地,又听身后妇人道:“姑娘慢走。” 脚下一软,便人事不知了。 妇人和那男人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 走到昏倒在地的白筱身边,轻推了推她,“姑娘,你怎么了?” 见她没反应,又对看了一眼,又叫,“姑娘,醒醒。” 一连叫了好几遍,不见她有所反应,妇人才对男人点了点头,“成了,快动手。” 中年男子飞奔向草棚后,将堆在一起的稻草推开,露出一辆板车,将白筱抱上车。 妇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拨了瓶塞,捏了白筱的下巴,将瓶中液体尽数倒进她口中。提了炉子上的水壶,泼灭了炉里的炭火,也不收拾东西,朝着中年男子一偏头,“走。” 二人拖了白筱朝着大道前方而去。 白筱醒来,已是晚上,周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有许多官兵,看服饰象是南朝的官兵。 不远处有两个大火堆,其中一个围坐着的全是穿戴整齐的官兵;而另一个火堆旁围坐的却是七八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也不知现在身在何处,看样子到象是露营的官兵,不解为何军营内会有女子。 火堆上翻烤着羊肉,阵阵肉香飘来,白筱的肚子‘咕’的一声叫,才想起今天粒米未进,顿时饿得前胸贴后背。 揉了揉涨痛不已的额头,翻身坐起,身体虽然能动,但手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转过头见那对茶水铺夫妇,正在与一名军官交涉,那名军官不时朝她看来。 他们的谈话传入白筱耳中,几乎气炸了肺。 “她当真是你们女儿吗?”军官又向白筱望来,她脸上虽然沾了不少灰尘,掩去了她羊脂般的肌肤,却掩不去她精致绝秀的容貌,心正暗赞,世间竟有如此绝丽的美貌女子。 再打量那对夫妇,男的相貌平平,女的只是略有几分姿色,这么一对夫妇能生出这么绝色的女儿当真稀奇。 妇人忙道:“当真是我们女儿,我们也是不想她跟着我们受穷受累,以后再嫁个庄稼汉,苦一辈子,收到风声说宫里为太子招人,才巴巴的送来,虽然是哑的,所以也不求能得到太子青睐,只求以后能过得好些,我们也可以安心了。” “哑的?”军官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些怜悯和可惜。 宫中谁不知太子不好女色,这次了出来招人,自然并非为了太子选秀,而是培养一批美貌女子来接待应酬各国来使。 她长得虽美,但一个不会说话的佳人终是失了天利。 白筱正想叫嚷,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听到这儿,张了张口,果然只能发出一些嘶哑的声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 又听说是送进南朝宫中,南北朝共处一京,她一旦被认出,还哪有命在,吓得面色惨白,使足了能使出的全身力气,扑下车,脚下一软,跌倒在地,痛得两眼涌上了泪。 军官大步过来,单手托了她腋下,将她扶起,和声道:“小心。” 白筱抬起灰头灰面的脸,这时方看清他只得二十二三岁年纪,长得甚是好看,刀刻般的五官野气张扬,面容刚毅,飞扬的眉宇下明眸锐利,笑起来竟让人生出些暖意。 她望了望围起来的营地,四周都有官兵把守,想逃,想冲出去根本行不通,拽了他袖子,拼命的摇头。 “你不想进宫?”军官温言相问。 白筱使劲的点头。 那对中年夫妇奔了过来,妇人一把将她抱住,哭道:“女儿啊,我们知道你不舍得离开爹娘,可是我们做爹娘的也是一片苦心,在宫里不管怎么,都不再愁吃穿,不必象现在这样饱一顿,饥一顿的。” 白筱又恨又恼,只是拽着那军官比划,他们不是她的父母,可惜那对夫妇在一旁又哭又闹的掺合,令她怎么比划也比划不清楚。 苦在口不能言,身上又无纸笔,只得个干着急的份。 折腾了半天,军官已有些不耐,望了望天,已是不早,蹙了眉对那对夫妇道:“好了,你们去领银子吧。”朝身后招了招手。 上来一个士官带了那夫妇二人下去。 那对夫妇千感万谢的去了,走之前还不忘交待白筱,“女儿啊,一定要乖乖的听将军的话。” 白筱黑着脸,恨不得一脚将那二人踹死,一碗茶水便被人贩子给卖了。 望着那两个人贩子走远,咬紧牙关,收回怨恨的眼光,接着向官军比划。 军官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可是你有地方去吗?” 白筱愕住了,愣看着他,他知道?刚才他看懂了她的手势?那他还让他们去领银子? 第078章 讨价还价不做三.陪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8章 讨价还价 军官见她愕住,笑了笑,“别人家的宫廷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们南朝宫里,一无妃嫔争宠,二无宫人想上位,这宫里也没那么可怕,再说这次征的不过是招待各国来使的宫女……” 他话没说完,见白筱已是一脸的怒气,怔了怔,将刚才的话回想了想,语气柔和,怎么就惹恼了她? 见她拿脚尖在地上划着,可是地面太硬,她折腾了半天,没能划出什么,若有所悟,“你会写字?” 白筱点了点头,打着手势向他讨要纸笔。 军官脸上闪过意外,挥手叫手下送了纸笔过来。 白筱就于地上铺开,自行磨了墨,写道:给人陪坐,陪酒,陪睡觉不可怕,还有什么可怕? 军官看到这儿失笑出声,这姑娘清雅绝美,看似文静,行事却是这般……直率! 白筱抬眼白了他一眼,好笑?这可是事实,听说军中十个人,九个淫,他当然不当女子的贞洁是回事。又接着写道: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那两人的女儿,我又不曾得过你们的卖身银子,你们无权扣下我,我得离开,我就算没处可去,也不会给你们当顶着宫女头衔的花姑娘。 军官双手叉着腰,歪着头看着铺在地上的白纸黑字,‘哧’的一声笑,“字写的不错,女子能写得这手好字,实在难得。” 白筱怒气上涌,当兵的能有几个好人?亏她还跟他讲道理,手中笔动又飞快的写下一句:换成你妻妹,你乐不乐意? 后面句话是一时之气写出,写完后悔了,万一得罪了他,能走都变成不能走了。 不安的抬头偷看他的脸色。 军官抽了嘴角,笑意更浓,“可惜我即没娶妻,又无妹妹,否则让她们为国家出点力,为我们南朝挣些利益,也没什么不好。” 白筱暗呸了一口,怕是为自己的利益,为了利益出卖妻妹,这种人无耻,卑鄙。握着笔杆,不知怎么接下面的话。 按她的心思,想吐他一脸口水,骂他禽兽;但想离开,还不能惹火他,毛得顺着摸,可这摸下去实在违心,也着实的倒胃口。 略为犹豫,写道:你放我离开,我许你金银。 军官憋了笑,视线在她身上的那身普通百姓家的粗布衣裳上溜了一圈,如果她身上有金银,早被那两人搜去了,一个赤人居然大言贿-赂于他。 白筱扁了扁小嘴,小看人,反正话说到这儿了,只能这么谈下去,将笔裹了墨,道:我身上现在虽然没钱,但我有一流的琴技,虽然算不得天下第一,但也能沾个二三的边,你给我时间,我挣钱给你。写完她的脸先红了一红,四周有火把照着,倒也看不出来。 军官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声音豪迈爽朗。 他这一笑,白筱更窘,知凭自己这么说说,他绝不会相信,后悔没将琴带出来。 一个官兵走来,将一个包裹和一个小药瓶递给军官,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军官点了点头,“就去。” 看向蹲在地上的白筱,“我有些急事,你的事,我回来再谈。想必你也饿了,先去和那些姑娘们一起吃些东西。”将从官兵手中接过的包裹递给她,“看少了什么没有。” 白筱这才留意他手中之物,竟是自己的包裹,迷惑的接下,随手捏了捏,能捏出形状的东西都在,包括她这几年存下的几片小金叶子,摇了摇头。 那两人既然拐了她来卖,又怎么可能不贪她的东西,将她的包裹交给官兵,这包裹里虽然没什么值钱之物,但银两还是有些的。难道说那二人得了她的卖身钱,良心大发,便把她的东西托人还了给她? 她甚怀疑,那二人得到的卖身钱抵不抵得上那几片金叶子。据她所知北朝买个民女做宫女,也不过百八十两银子。 军官对身边亲兵摊了手掌,“拿水来。” 亲兵忙从身侧解下水囊,双手递上。 军官将药瓶和水囊一并交给白筱,“你中的不过是普通的暂时让人不能说话的哑药,即便是不服药,十二个时辰以后也会解开。不过怕有的人天生体质娇气,即使是解了,也会伤到噪子,所以还是解了的好。” 白筱看向手中之物,眨着眼,那两个人难道…… 军官了然的道:“拐你的那两个人已被送往就近的衙门,怕是要关上些年了。” 白筱扬起眉稍,还当真恶有恶报,这报得也着实快了些,闷结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好,还没笑出声,听军官轻声道:“军有军规,军营之内,希望姑娘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万一造成误会伤了姑娘,便不好了。” 他说的客气,白筱却气得不轻,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这分明是威胁,威胁她不要妄想自行逃走,沉了脸,写道:“鸡蛋碰石头的事,咱不做。” 官军笑看着白筱,这女子不简单,明明怒不可揭,仍如此沉得住气,换成别的女子,被人这么拐来卖了,不是吓傻了,便是哭哭啼啼,哪能象她这般与他周旋,甚至还想着出钱来收买他,摇了摇头,此女甚有意思,禁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暗叹口气,如此的国色天香, 且能是他所能妄想的。 招手唤来另一个士兵,“带这位姑娘过去用餐。”弯腰将白筱脚边的纸张拾起,看了两眼,又禁不住笑了笑。 白筱翻着白眼,还要白纸黑字的留下她的贿赂他的罪证不成。 既然他没明说不放她,便说明还有机会,此时腹中的确饥饿,顺服的随了士兵走向那群姑娘围坐的地方。 那群姑娘也都在十五六岁到二十岁上下之间,个个相貌出众,此时见了她,惊叹之余,忍不住一阵交头结耳。 等士兵宣布了她将与她们一起,就有人主动往两边挪动,给她让出位置,待她坐下,便友好的给她递来烤好的羊肉,“这刚刚烤好,味道很是不错。” 白筱忙接住道谢,只发出些嘶哑的声音,才想起自己还不能说话,只得笑了笑。 众姑娘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才有人试着问她,“你不会说话?” 白筱摇了摇头,看向手中小药瓶,此瓶有些眼熟,手指抚过瓷细的瓶身,双眸陡然一亮,是他…… 不再犹豫,开了水囊,将瓶中药丸服下。 将小瓶塞入包裹,朝一直看着她的姑娘们笑了笑,现在说不出话,也懒得解释,不如省些力气,打发早空得‘咕咕’直叫唤的五腹庙。 军官望了望不远处,已与那群姑娘打成一片的白筱,返身走向角落的一处小营帐,站在帐外轻咳了一声。 “进来。”帐内传来平和带磁的声音。 军官掀帘进去,见案后白衣少年,正放下手中书拳,抬眸向他看来,头发依然随意用条白色帛带束在脑后,耳鬓边飘着两缕碎发,简单的白袍披在身上,从头到脚,素得不能再素。 就这么素雅的一身装扮,却让人看了,便挪不开眼,男子见了他尚且如此,女子见了他不知会是何种光景。 “子涵见过容公子。” 容华嘴角微翘,窄长的眸子含着暖意,和声道:“又不在朝中,将军不必多礼,过来喝杯茶。” 翻了个茶杯放到一边,持了朱砂茶壶亲手斟上,“这次出来,无意中得了样好茶,试试?” “虽不在朝中,终是在行军中。”子涵身为武将,平时也玩不来什么风雅的玩意,但好茶,却是爱喝的,也不客气,笑了笑,大步带风的行到他桌案一侧,盘膝坐下,一手端了茶杯,一手将白筱写满字的那张纸往他面前一摊,“她便是你要的人?” 容华将那纸上黑字快速扫过,又重新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看了,细长的眼角微挑,莞尔一笑,这丫头, “这茶如何?” 子涵将茶杯端在鼻下,深吸了一口,又看那茶叶泛着绿,“闻上去,甚清香,象是才摘的新茶,而且未经过烘制,不过这月份,却不是出茶叶的时候。” 容华也不对他所说做评论,淡笑道:“尝尝看。” 子涵轻啜了一口,面上浮过诧异,飞快的看了面前俊容一眼,又饮了一口,“这茶甚怪,明明是没经过烘制的新茶,但味道却浓成这般,不该啊。” 不等容华给他再斟,自行拿了茶壶给自己满上,把在手上细看。 “这的确是新茶,那户人家非新茶不饮,因为占了个便利的地势,他家屋后依山,半山上有个冰泉,于是便想出了个法子,在山下搭了个棚子。冬天在棚子内拢着地火,夏天又将冰泉引来环着棚子,让棚子里的温度一年四季不变。那棚子就用来种茶叶,毕竟不是天然的气候,茶叶长得慢,也败的慢,所以虽是新茶,冲出来的味道却比别的茶浓些,虽然清香差些,但这独特的浓香却补了这个缺,很有些意思。” 容华也端了茶杯到鼻边吸了口气,眼角睨着案上的白纸黑字,陪坐,陪酒,陪睡觉……眉稍微抬。 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但偏这不完美,反而更耐人寻味,比如那位,明明长了副端庄绝秀的容颜,却是那般的性子…… 子涵又饮了几口,慢慢的品味,“确实有些意思,不过这成本可当真不小。” “确实,所以他们也只是种些自家喝,我还是厚着脸色讨了这些。”容华对着别人难有悦色,在他面前却随意得很。 子涵是平民出生,习得一身好功夫,加上酷爱兵法, 自小自学苦读兵书,虽然不曾有过实际运用,却凭着反复思索,将所学琢磨得十分透彻。 无意中与外出的容华相识,那时他十五岁,容华才十岁,他并不知容华的身份,只道是哪家读书人家的公子。 二人一见如故,容华听他讲了一夜的兵法,直到天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两个月后,他接到个京里送来的邀请函,说是要举办一次武试,中得状元者便留在朝中为朝廷效命。 以前也举办过类似武试,不过中状元者皆是那些武将家族的后人,以此来巩固自家地位。所以他并没对这事上心,后来听说这次是由古越太子亲自督战,参战者也不分贵贱。 古越太子年龄虽小,又握权不久,却是个说一不二之人,小小年纪便极有手段,将那些欺他年幼,居心叵测的大臣们压得死死的。 子涵得了这个消息,才起了试一试的心思,裹了两件旧衣裳,便徒步进京了,一个月后,总算顺利进京,赶上了武试。 武试开始,果然见太子坐在督战台上,心里一惊,太子长得和三个月前与他聊了一宿的白衣少年一模一样。信心倍增,一路过关斩将,果然取得壮元之位。 太子好武,朝中无人不知,对他大加赞赏,于宫中设下私宴,请他赴宴,顺带切磋。 他进宫赴宴,却见到了与太子同桌而坐的容华,看着两个一般模样的人,方知那日所识的是容华。 容华回京后将他推荐给古越,才有这次的武试,也就是说这个武试其实就是为考核他而设,同时用他的真功夫堵上那些对此武试不满的大臣的嘴。 他感恩容华的相荐之恩,又感激古越顶着众大臣的压力,硬生生的将他这么个白丁提拔上来,这些年来拼着一身所学,杀出一条血路,几经生死,立下累累战功,几年下来,凭着自己的本事坐上帅位。 容华时常随古越一同出征,与他相处的时候也多,这些年来,建下的感情已不是一般两般的深。 他这品茶的爱好还是跟着容华培养出来的。 一听这茶只得这些,更加不客气的饮多两杯,等那茶淡了,才放了茶杯,问道:“那姑娘的事,该如何处理?”人家是被拐来的,强留着人家,说不过去。 容华双手握着茶杯,睨了眼桌案上仍摊着的那页纸张,“她不是许了弹琴给你挣钱吗?” 子涵微微一愣,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迷惑道:“这也当得了真?” 容华微微一笑,垂眸看着纸上那手漂亮的小楷字,“你答应她便是,不过要在宫里弹。” “啥?”子涵又是一愣,撇脸苦笑了笑,回脸瞪他,“你要的人,却让我背个受-贿的黑锅,这算哪门子的事?” 容华含笑看他,“听说你的铁骑加设了一队人马,却无好马相配。前些天,有一批进贡来的追风马,大约有二百来匹,太子赏了我,让我自行分配。” 子涵眼角微抽,双瞳顿亮,那批马的事,他也有耳闻,这些日子正绞着脑汁找他讨要,手臂搁在桌案上,身体向他倾近些,“那些马……” 容华身子后靠,靠了身后靠椅,将他看着,“这黑锅,你背,还是不背?” “背,我现在就去背上。”子涵立刻跃起,抬步就往帐外奔,背个黑锅,得二百匹追风马,值!!! 刚撩起帐帘,听身后容华低笑,“那二百匹马本就是要赠你的。” 铁盔下的俊颜顿时黑了下去,转身见他正将那页纸仔细折起,夹进书案一角的医书,指了他,“你……” 容华抬了抬眼角,眼角斜了他一眼,“君子一言。” 子涵咬牙,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驷马难追。”重重的哼了一声,摔帘出去了。 容华低声闷笑。 帐帘一抛,子涵又重新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那姑娘该不是你让那两个人贩子拐来的?” 容华眨了眨眼,“我不过是派人在他们的茶水铺坐了一坐,吹了个风,说你这儿高价招收女子入宫罢了。” 那二人被官府通辑多年,苦于他们擅于伪装,几次从官府眼皮下逃走。他无意中发现他们隐在民间,摆了个茶水铺。算准白筱定会从他们茶水铺前路过,便借此机会,诱他们出手,即送了白筱过来,又擒了二贼,可谓一箭双雕。 子涵蹙蹙眉头,脸色更臭,“如果这受-贿之事,东窗事发,我定拖你一起入水。” 容华不以为然,“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 “难保那姑娘不会说出来。”虽然只是一个姑娘,对别人而言,根本不是什么事。但他入朝以来,身家清白,从不曾沾过些不干不净的事。 “放心,她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子涵哪肯再信他,“你又非她,如何知道她做何想法,再说那姑娘古灵精怪得很。” 容华扬了扬眉,拿了本书卷来看,“魏将军前两日见了我,说他军中也差好马,问了我那二百匹马的事,不如……” 子涵脸色大变,“喂,你不能言而无信。” 容华微偏了头看他,一脸的无害,“我有吗?” 子涵瞪了他半晌,无奈的吹出口气,“我回京便要看到那二百匹马。” 容华笑了,“那些马已进了你的军营。” 子涵眼角又是一抽,哭笑不得,摔帘出去,背对营帐又禁不住笑了,望向远处火堆旁的白色身影。 第079章 笨将军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79章 笨将军 白筱一边填着五腑六脏,一边盯着最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军帐。 那军官从身上的装束看来,官职绝不会小,但进那小帐篷居然还要叫门等候,而不能直接进入,可见那小军帐里的人的身份更不一般。 摸了摸不再那么干涩的喉咙,又隔着衣裳摸了摸刚才放进怀里的那只小药瓶,嘴角抽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身边这些姑娘,嘻嘻哈哈,全无将要进入皇宫这座大牢而伤心难过。 白筱不解,进宫服侍人有什么可高兴的,虽然宫里吃穿要比外面好些,但终是人际关系复杂,做事总要处处小心,否则脑袋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 军营中吃食虽然简单,但手中的羊肉的味道确实不错,看得出负责做饭的伙头军是用了心的,由此可见,这次招的这些姑娘进宫都不是普通的宫女。 南朝皇室比北朝皇室人丁还要单薄,听说先皇只封了个皇后,也没另外纳妃,而皇后死的早,又只生了一个儿子。 所以皇帝两脚一蹬,这皇室里只得太子一丁人了,如果这唯一的龙脉也夭折了的话,这皇姓就得重新易名了。 正因为人丁单薄,而这唯一的血脉又是不好女色的。不好女色也就罢了,男宠也独宠一人,由此一来宫里是非反而少之又少。 在别的皇室中常出现的,妃嫔争宠争到头破血流,上吊投井,堕胎下毒啊什么的阴损事情,在南朝宫里没出现过。 所以这些姑娘所聊的不外乎是刚才那位将军长得如何英俊,如何有礼,待人如何亲厚云云。 感情这些人都是冲着那位将军来的,而不是进宫的。 白筱听得越加无趣,这些人进了宫哪里还能随便见得着这些在外的武将。 不过八卦中倒是知道了刚才那个官军叫子涵,知道他深受太子器重。 既然深受古越看重,那和容华的关系也就生疏不了,对怀中小药瓶的来处就更无怀疑了。 子涵并没见过她,却能知道她不是那两个人贩子的女儿,也甚好解释了,那就是这军中有人认得她,南朝能认得她的人不外乎只有容华和古越。 古越远在京里自不用去想,容华却是才与她见过面不久。 望向角落的帐篷,陷入沉思,如果说他在这时发现她是意外,可是既然发现了她,为何不放她走? 又坐了一会儿,身边姑娘们纷纷站起,三三两两的朝不远处的一个帐篷走。 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却不知该不该跟着过去。 犹豫间一个亲兵向她走来,道: “小竹姑娘,我们将军请姑娘过去一趟。” 白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子涵已从那小帐篷出来,站在军营一角负手而立的望着她。 银亮的铠甲在火光下泛着光,光晕隐去了他头盔下的面容,看不清喜怒。 等她走近,朝她笑了笑,笑得甚是不自然,不如先前那般随意。 白筱眉头一蹙,怕是没有好事,“将军找我?” 子涵点了点头,挥手打发了亲兵,干咳了一声,“刚才的事,我们还没谈完,现在接着谈。”低头看了看她缩在身后的手,“还需要纸笔吗?” 白筱一翻眼皮,“将军的药,灵验得很。” 子涵‘呃’了一声,“果然灵验得很。”寻思着该怎么跟她开口,容华那个无赖的说法实着叫人为难,难道也跟着他无赖,说你反正被人家卖给我们,我就不能放你走?这么没脸没皮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白筱见他神色闪忽,欲言又止,眉头慢慢拧紧,如果他愿意放自己走,根本用不着为难,“将军的意思是?” 子涵望了望角落的帐篷,二百匹追风啊,心一横,“你说你会弹琴?” 白筱眉头一松,原来他对她开出的条件并非全无所动,“将军宫中可有琴?如果有的话,我弹上一曲,将军便能相信民女之言。” “军中哪有那东西。”子涵哑然,他终日带军打仗,军中哪能有那些供人取乐的玩意。 “那……将军要如何才能相信民女的话?” “也没啥信不信的,你以后也不用服侍那些来使,就弹琴挣钱,每个月交二十两银子给我便是。说来说去,做个乐师,只有两个地方挣钱,一个是青楼,二便是宫里,你这模样去青楼甚是不合适,那你就在宫里弹,如何?”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肚子里把容华里里外外骂了个遍,他顶天立地的一个男子汉,被那容华弄来诓人家一个小姑娘,这是什么事? 如果不用去服侍人,只是当个乐师弹弹琴,南朝宫里的确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南北朝同在一个京都,但宫女无需四处奔走,北朝中人又有谁会想到她能躲在南朝宫里,至于容华为何要她进宫,便只能去问容华了,笑了笑道:“在宫里做个乐师倒是无防,问题是将军位居高职,难道会穷到需要这一个月二十两的银子使?” 子涵一愕,他知道这批女子进宫,月俸是三十两,于是他就随口谄了个二十两,压根就没想过要她这银子,被她这么一问就懵了,抬了手,用手臂遮了半边脸,掩去脸上的尴尬,干咳一声,胡乱道:“积少成多。” 白筱偏了偏头,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形容,“如此看来,这事将军可是轻车熟路,没少做。” 子涵被一口气,呛得差点岔了气,脸上红红黑黑煞是好看,一阵的咳,暗里将容华更是骂了个透彻,听白筱又道:“将军保重,别为了那二十两银子伤了身子。” 更是哽得难受,好不容易止了些咳,瞪着白筱道:“休得胡说。”瞪了她半晌,蹙紧的眉头反而松了,用她这刁钻性对付里头那位,想必有趣。 不过那二百匹马还没亲眼看到,这事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 “天也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路。”他怕白筱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言,不等她回话,便伸手招来亲兵,“带小竹姑娘下去,在女帐内,给她安置个住处。” 说完看着白筱以袖掩鼻,又自咳了一声,脚下故作沉稳,转身慢慢走开,到白筱看不到之处,脸垮了下来,恨得磨牙……容华,哼……好样的,今日害他出此大丑,这账以后慢慢再算。 白筱在女营分得了一个铺位,因为她是将军亲自交待安置的,所以亲兵对她也十分照顾,分了她一床半新干净的被褥。 仍坐在一处闲聊的姑娘们偷睨着她,小声嘀咕,瞟向她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 白筱对这些姑娘们的嘴碎不感兴趣,也不愿与这些人走的太近,以免被人发现什么,只要走一句口风,怕就是埋下的杀身之祸,索性继续当着哑巴。 她不说话,那些姑娘自也不会来寻她唠嗑,也落得清闲。 走了大半天的路,又被迷药迷了一阵,实在疲劳,仰躺下去,手枕在头下,静看着头顶帐篷。四年了,也不知贺兰皇后现在如何了。 那个畜牲道的,将贺兰托给她便甩手走了,虽然当时她并不算是当真答应了他,但当年她管了贺兰的事,也就算是应了下来。 当初离开选择离开皇宫,就算是丢下了贺兰,说起来也算是她背信忘义,苦笑了笑。 这四年多来,不时也会想起,每每想起,难免自责,但以她现在这无权无势之力,实在不知该如何救得了深宫中的贺兰。 阎王口中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是见他-娘的鬼,这账以后得好好与他算。 翻了个身,合上眼,她不知容华弄她进宫是什么目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对他有用。既然有用,便有本钱……本钱…… 白筱蓦地睁开眼,翻身坐起,不理会周围向她看来的异样神色,掀了被子,出了女营。 望着军营最角落的方向半眯了眼眸,一咬唇,朝着那方向走去。 来往巡逻的官兵睨了她几眼,也不多加理睬。 直到近了那座小帐篷才被人拦了下来,“姑娘止步,这边闲人勿近。” 白筱望了望前方小帐篷,帐帘缝里还隐约透着光,不慌不忙的道:“是容公子叫我来的。” 拦下她的那个亲兵愣了愣,容华在这军营中是不为外人知的,如非容华派人召唤,她如何能知道容华在这前方帐内。 但他身为暂时打点容华在军中所需的亲兵,却不曾听见容华提起哪个姑娘的事,又怎么会这半夜三更的单独叫美人前往帐中? 这种事传到京里,定然有损名声。 “姑娘在这儿稍等片刻,容我去通报一声。” 白筱暗笑,他果然在此,叫住亲兵,“这位官爷,留步。”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她是来见容华的,他对她也不敢怠慢。 “我前来之事,容公子并不想惊动他人。”她微垂了眼睫,带出些羞涩。 亲兵怔了,她这话再加上这副神态,分明是告诉他,容华是私见她,不想被别人知道。他这么去通报,不是明着告诉容华知道了他的这事? 容华是什么人,且是他敢惹的,一时间杵在那儿去回也不是,放白筱过去也不是。 正怔忡间,见子涵朝这边走来,问道:“什么事?” 亲兵闭着嘴不敢答,偷偷的看了白筱一眼,容华私会女子的事,哪敢随便说。 子涵看了白筱一眼,皱了眉,这丫头还当真不叫人安生,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又出来惹事,喝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亲兵吓得身子一抖,垂着头,颤声道:“禀将军,是……是这位姑……姑娘说……”后面的话终是没勇气说出来。 白筱扯着一边嘴角笑了笑,帮他答道:“说容华要见我。” 亲兵长松了口气。 子涵飞快的将视线从亲兵身上转向白筱,抬眼望了望前方帐篷,揉着鼻子一笑,马上强行忍着,沉下脸对亲兵喝道:“既然是容公子要见的,定然有什么要事,你敢私自拦着,万一误了大事,谁来负责。” 亲兵更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斗大的汗珠,“这……这……” 子涵朝他挥挥手,“罢了,当我没来过,你也下去吧,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先行转身离巡向别处。 亲兵向白筱行了个礼,小跑着走了。 白筱咬唇一笑,走向小帐篷。 子涵回头看着白筱的背影,嘿嘿一笑,有些得意,让他背个黑锅,他也别想干净。 白筱到了帐帘前,压低声音,轻咳了一声,“公子,送水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低哑的声音,“进来。” 她挑帘进去,望着在案后挑灯夜读的白衣少年,夜风从她掀开的帐帘吹入,吹起他耳鬓的漆黑发束,拂上他白净的面颊,长长的睫毛随着他落在手中手卷上的视线移动而轻颤了颤,他不知在看什么书,竟入迷到没发现进来的人并非亲兵,深吸了口气,咬紧了唇瓣。 他也不抬头,淡淡道:“放下吧。” 白筱走到桌边,于他对面坐下。 他到这时才发现有异,抬起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愣了愣,继而一笑,放下手中手卷,“有事?” 白筱瞟了眼他放在桌上的书卷,不过是本毒经,他竟看得如此入迷,“你为什么要我入宫?” “因为你没地方可去。”他又低头接着看他的书卷,好象她在不在这儿,都与他无关。 白筱‘嗤’了一声,“天大地大,且能无我容身之处?” “你不露面倒也罢了,既然登了台演奏,这一露面,你活着的消息,瞒不了太久。”他好整以暇的翻着书页,眼角都不朝她斜一斜。 “你知道我多少事?”白筱打了个叮呤,警惕的看着他在烛光下忽闪着的面颊。 “不多,不过是知道些想知道的。”他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猜到这一切是他所为,不过没料到她发觉得如此之快。 “瞒不瞒得下去,与你何干?”她就着灯细细打量他,即使是在这该歇息的时间,他身上衣裳都束得整整齐齐,这样的性子怎么做得人家的面首?古越喜欢他的什么?喜欢他的古板正经?实在让她深为怀疑。 “无关。”他视线停在书上,书上的内容却不再看得进去,还是低诂了她,此时寻来这儿,让他大为头痛。 “既然无关,那我要离开。”白筱有片刻的愣神,刚刚打好的和他讨价还价的算盘顿时落空。 烛花‘嗤’的爆开,光线亮了一亮后暗了下来。 他剪了灯花,顺手撑了头,另一只手将放在桌上的书页翻了一页,“在下又没拦着,你要走尽管走便是。” 白筱无语,脸色黑了黑,‘啪’的一声,摊了手掌覆在他面前的书页上,阻了他的视线,“这是军营,且能容我随便出入,麻烦容公子送我出营。” 他不抬头,看着压在书卷上的小手,盈白如玉,根根手指如葱尖一般,心下甚欣慰,艾姑娘将她养得甚好,并没令她吃多少苦头。 “你也知道这是军营之中,我又不是军中人,在此也不过是有个暂时的歇息之处,如何干涉得了军中之事,送你出营?你要出营尽管去寻他们的管事人。”子涵还指望着那二百匹追风马,能放了她? 白筱哼了一声,从怀里取出那个小药瓶,重重的拍在他面前桌案上,“你少装,这全是你一手操纵的。” 不是他,他能将这药提前交给那个叫子涵的将军? 不是他,子涵能进了他这军帐出去后,便让她给他孝敬一个月二十两?一个将军能看得上那二十两银子,这大乌龙骗三岁小儿也骗不过去。 容华将视线从药瓶上移到她脸上,她瓷白的小脸,气得没了血色,莞尔一笑,“子涵是怎么跟你说的。” 白筱翻了个白眼,伸了两个指头到他面前晃了晃,“他叫我一个月孝敬他二十两,你们南朝没给官员们发俸禄吗?” 他嘴角一抽,摇了摇头,又是无奈的一笑,“除了打仗,其他事当真使唤不得他。”拿了小竹签着灯芯,“你要如何?” 白筱回想着子涵当时的模样也忍俊不禁,容华这么聪明的人,万万没料到他会托了个这么个笨将官办事,“我要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我进宫?” 他斜睨了她一眼,接着拨弄着灯油,“当真想知道?” “嗯。”虽然不指望他说实话,但总能听出些眉目。 “实话就是我暂时没想到用你做什么,不过将你留在身边,没准以后能派上用场。”他将被灯火点燃的小竹签放到唇边吹熄,竹签上冒起一股青烟。 没有解释,反而让她寻不出他话中的毛病,默了半晌,道:“你也是觉得我有用处才肯养着我,是吗?” “可以这么说。”他也不掩饰,她九岁便能发现造成腿疾的药上,顺藤摸瓜,寻到大明寺,对她掩饰只会弄巧成拙。 转头看她,一身素服,满面的风尘难掩她打骨子里透出来的灵气,冷静的坐在这军营之中,一点点揣摩着他的心思,这样的女子,即使是在民间,又如何能藏得住? 第080章 容华的性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0章 容华的性向 白筱撇脸低笑,长睫垂下掩去眼眸里的涩意,被人当棋子的感觉一点也不好,轻舔了舔唇,抬起头,重新平视与他,含笑道:“我随你进宫,但有两个条件。” 他一瞬不瞬的凝看着她,她再怎么掩鉓,又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她眸子里的苦涩让他心间某处隐隐作痛,她唇边故作出来的坦然笑意,让那抹隐隐的痛迅速化开,将头轻靠向身后靠椅,半瞌了眼望着她,那目光看似闲散,却又象是要看穿她的身体,直到白筱觉得这话题怕是谈不下去了的时候,却听他问道:“什么条件?” 白筱暗松了口气,“第一,我要定期知道关于我娘的消息。” 南北二朝共京,许多消息,难免互传。 这些年,她虽然龟缩在南朝民间,但一直没听说过有北朝皇后过世的消息,如此说来,要么就是贺兰皇后尚在人生,要么就是北皇对外封锁了贺兰皇后的死讯。 容华的身份地位,不会对北朝中大事一无所知,她这么问,便是想得知贺兰是否还在世的准确消息,如果尚在,她这个条件才能谈得下去,如果不在了,这个条件以及后面的条件也就不必再谈了。 她也没有再进京的必要了。 “可以。”容华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留,便直接答应了。 他这么爽快,反而让白筱有些吃惊,弄不明白他心里所想,要知南朝探查北朝后宫中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是周身是迷的贺兰。 “我娘当真活着?”她无法不怀疑,他根本是糊弄她。 “活着,只是活的不大好。” 他点了点头,锁着她发白的小脸的视丝丝毫不有所挪动,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白筱抿着唇,心下黯然,幽幽的呼出口气,“活着就好。” 他突然伏身上前,伸手隔着桌案,扣了她的下巴,在她大惊失色,要退避间,拇指拭过她眼角,看过拇指间留下的那点湿润,“原来还是有点心的,我还以为这些年,你早将贺兰忘得一干二净。” 白筱打开他的手,“与你何干。”声音却带了涩,她看不懂他,以前不懂,现在更不懂,“你与我娘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容华重新靠回靠椅,微笑道:“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白筱点了点头,她信,信他与贺兰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只能是利用与被利用关系。 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前离开皇宫,将宫中之事也就抛开了,现在知道又再要靠近,情绪再难平稳,“让我见见我娘。” 他唇边笑意慢慢收敛,坐在那儿静看着她,也不知何想法。 白筱回望着他,浅浅一笑,“让你为难了?” 他默然不答。 这个问题如果在别人问出来,一定荒谬无比,他一个南朝太子的面首,如何能带人出入北朝皇亮的后宫,而且还是冷宫。 白筱直直的迫视着他,丝毫不退缩,“我想见见我娘。” 他终于微撇了撇脸,蹙眉轻笑,再转回看向她时眼里多了一抹冷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知道,她是在试探他,她想知道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白影是不是他,更想知道贺兰摔给秀秀的那条白色围巾是不是暗示着,要秀秀去寻他来救下她这条命。 想知道他与贺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闻一闻药烟味,便知那药有问题;为她把把脉,就知道她的腿何时断药。以他如此高超的医术,又如何能不知道田贺兰腿疾是被药所祸。 如果他们是友,那他为何不给贺兰治腿疾,不阻止她继续服药。如果是敌,为何贺兰会在她有性命之危时,去向他求救。 她没在他冷萧的迫视下退缩,泰然道:“我要见一见我娘。” 他不理会她的话,接着问:“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出现在北朝皇宫内,一旦被人发现,你再难保住性命,你不可能永远幸运。” “你认为死过两次的人,还会怕死吗?”她抖出的笑意仍然从容,却让他为之一凌。 两次?确实是两次,服了一次毒,又坠了一次崖,他呼出口气,退了开来,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白筱垂眸笑了,起身踢掉鞋子,跃上他案边一侧的地铺,带着一身的尘,滚倒下去,打了个哈欠,真的困了。 容华侧脸看她,神色柔和下来,“你就不问问我的条件再睡?” 白筱裹了他的被子,被子上带着刚洗净的清香,含含糊糊的道:“反正你的条件是不容我不同意的,早晚得同意,也不急于这一时,等我睡醒了,你再说好了,我清醒些,为你办的事也妥当些。” 又打了个哈欠,接着道:“你的床借我用一用。” 容华失笑,单手撑了右下颚,“这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我?” 白筱睡意袭来,翻了个身,面朝着里,含糊道:“我和古越不管长相,身高,体态都相差十万八千里,你就算梦游都不会弄错,我有什么可怕的?你如果不愿在那儿坐一晚,就去别处睡吧。” 容华摇头一笑,熄了灯,起身走向帐门口,在地铺边停了停,在黑暗中见她将脸缩在被中,只留了一头秀发在被外,又是一笑,走出帐篷,见子涵坐在不远处一个台架上,带着戏谑的笑望着这边。 见他出来忙站直身,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开。 容华笑了笑向他走去,“看戏不想看个结局?” 子涵急刹住脚,转身笑望向帐篷,“你,当真让她睡你帐中?” “她自小娇养,如何睡得惯那女营,由着她吧,即便是太子在此也会顺着她的。”容华睨了眼帐篷,背了手望向天边明月,在帐中闷了一晚,出来透透气,倒十分清爽。 子涵吃了一惊,将望向帐篷的视线转向身边俊逸的少年,他清峻的侧影在月光下有些朦胧之意,“她到底是什么人,要你和太子对她如此上心?” 容华垂下眼眸,笑了笑,“我也想知道她是什么人。” 子涵愕住了,目光不解的在容华和帐篷间穿梭,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弄她来,居然是个不知? “夜巡已过了,歇息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容华拍拍他的肩膀,返身走向小帐篷。 帐帘在他身后落下,帐中只有她熟睡所发出的去均匀呼吸声,莞然一笑,她当真放得下心,对他全无防备。 如果她知道他与古越……摇头一笑,不知她是否还能睡得这么自在。 走到桌案后,将窗帘卷起,让月光撒入帐中,将帐中铺上一层银白。 在案后坐下,拿起桌上书卷,也不点灯,就着月光细读。 不知是不是淡淡的月光晃了她的眼,她轻嘤了一声,翻了个身,面朝了外,秀发铺满了粗布枕,将面颊衬得越加秀美。 他握着书卷,视线却落在她睡得香甜的小脸上,手握拳撑了下颚,陷入沉思,她到底是谁? 耳边仿佛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阿娘总向我阿爹哭,说我以后铁定是嫁不出去的。 一个男子的声音低笑,为何你娘会如此说? 阿娘说,我性子太野,除非有很丑很丑的男人,才能忍得了我,可惜我们家族没有长得丑的男人。 男子扬声大笑,还有这般说法,这到是头一次听说。 女子‘咦’了一声,想起什么,笑道:容华君,如果我们活着出去了,你娶我,好不好? 男子笑得更爽朗,只怕出去后,你便不肯嫁我了。 容华想再听真些,那两人的声音却消失了,他顺着声音细想下去,熟悉的剧痛排江倒海般的袭来。 他丢了书卷,死死的抱着头,咬紧牙关,屏了呼息,强忍着那无法忍受的痛,硬是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惊吵到白筱。 足有半柱香时间,剧痛才慢慢消褪,只剩下太阳穴上一阵一阵的跳痛。 耳鬓的发束被汗水打湿,紧贴着面颊,身上的单衣尽数湿透,紧裹在身上,好不难受。 他抬起赤红的眼,睨了眼熟睡中的白筱,毅然起身出了小帐篷,进入一旁供他沐浴的围栏,舀了一桶凉水,当头淋下。 闭眼平复纷乱的情绪。 再睁开眼,眼里已如以往的静如止水,又舀了几桶水冲尽身上汗渍,丢下水桶,拧了湿发,带着一身的水返回帐中。 取了干衣,立在案后静看了白筱一阵,见她呼吸平稳沉长,不见她有转醒的痕迹,才背转身,脱下一身的湿衣。 他不知,在他出帐之时,白筱已然惊醒,将他的失常态看在眼里,待他出帐,便跳起来随在他身后,趴在帐门边看着他转进围栏,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那一声声急促的泼水声却听在耳里。 她不知他怎么了,但隐隐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不容人触撞的事。 谁都有不想人家知道的秘密,她虽然好奇容华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心事,但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去触了人家不想被发现的事,定然没好事,所以她不打算去探知。 听见他掷掉水桶的声音,忙奔回地铺装睡。 她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紧盯着她的审视的目光,炙得身上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僵着身体,尽自己所能的装出睡着的呼吸。 极短的时间,却让她觉得如坐针毯,有整个世纪那么长,就在觉得要装不下去了的时候,总算听到一阵悉嗦的声音。 抖抖睫毛,将眼打开条缝,眼睛呆滞的眨了两眨,瞬间大睁,偷偷的捂了嘴,才没叫出声来。 他身上湿袍从肩膀上滑落,修长硕健的身体一点点展现在月光下。 待他褪去湿裤,白筱已挪不开眼。 她头一次知道,男人的身体竟然可以迷人到这程度,宽阔的肩膀,圆滑的三角肌,结实并不显得臃肿,窄紧的腰身,紧翘收紧的臀,修长结实的腿,光滑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上上下下,无一处不蕴含着一种诱人的魅力。 她咬唇暗笑,呃,他文儒的外表下居然有这么一副好身板,不知他转过身来,是什么样一副光景,想到这儿,脸上一烫,怪不得古越这般独恋着他。 他手臂舒展,干爽的白袍已在他肩膀上披落,他只着了白色锦裤,半拢了衫袍,也不束上,转过身来。 白筱忙将眼合上,继续装睡。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渡到地铺边坐下,软垫随着他的坐落微微一陷。 她紧张的呼吸一窒,睫毛轻颤了颤。 他手指划过她细滑的脸膛,轻声道:“醒了就醒了,何必再装。” 白筱正吸了口气进去,准备慢慢呼出,让呼吸显沉长些,听了这话,干脆重重呼出,干笑一声,将眼睁开,入眼却是他半裸出来的光洁胸脯,忙将眼一闭,“非人勿视。” 容华看着她低笑出声,“我换衣衫时,你为何不回避。” 白筱愣了愣,睁了一只眼,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胡说什么……你换……换衣衫时,我哪有不回避?” 容华略抬了抬眼,睨了眼桌案后方帐壁。 白筱随他视线望去,死的心都有,一张脸羞得通红,好在借着夜色,不大看得出来。 那帐壁上居然挂了一面铜镜,她从这方望去,所见刚刚是他方才所站之处,反然,可想而之了。 干巴巴的清了清嗓子,“意外,意外。”睁了眼,见他似笑非笑的将她看着,心一横,道:“看都看了,你要怎么着吧?难道你还想看回来不成?要看就看吧。” 她话是这么说,身上的被子却裹的更紧,将声调降了半拍,“不过我身上没二两肉,骨头能咯穿人,没有古越高大威猛,性感迷人,还是别看了,害你发上十天半个月的恶梦就不好了。” 他唇边笑意更浓,手指摩挲得她滚烫的面颊,令她抖出一身的粟粒,“你怎么知道他高大威猛,性感迷人?”声音哑且磁。 白筱双手紧拽着薄被,感到他冰凉的手象蛇一样滑到她耳后,一阵厮摩,慢慢下滑,在她颈项一侧来回摩挲,吸进的气,都忘了呼出,身子紧崩得发痛,陪笑道:“猜的,猜的。”他们长得一般模样,他都长成这样了,古越又能差去哪里? 盼着他摸够了就赶快将手缩开,不想他却孜孜不倦的重复着手上动作,终于忍无可忍的跳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地铺下扑,“想必公子也累了,我就不打拢公子休息了。” 他将她拦腰抱住,按回褥中,“都什么时辰了,你此时回去,叫她们如何看你?” 白筱翻了个白眼,被她们怎么看也强过在这儿被他这般轻薄,视线扫过他敞出来的胸脯,脸上又是一烫,“公子诱惑人的功夫练得出神入化,我淡定功夫练的还很是不到家,还是出去练练的好。” 他低低一笑,就着月光静看着手脚 不知该如何摆放的她,甚是有趣。 白筱苦着脸,周身不自在,现在这场景尴尬到了极点。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淡淡的梅香,将她裹得紧紧的,刚才就不该以为他是断袖,不会对女子怎么样,大大咧咧的留在这儿。 “你这么怕我做什么?在车里,你可不是这般性子。”他向她伏近些,气息吹着她的耳鬓,他不明白,为何她总让他有那些不知所以然的幻觉。 白筱从耳朵一直痒到了心里,偏开头,令他的气息离自己远些,恼道:“平日里,你一本正经的君子模样,哪知道到了晚上,会是这副形容。”心里嘀咕,白日里不过是披了层端庄的外皮,到了晚上活脱脱一只骚狐狸,怪不得古越要被他迷死呢,拉着被子,慢慢提高,将脸埋进被中,只露了一双眼溜过他松散的衣襟里露出来的胸膛,将他看着,闷声问道:“你到底是单性,还是双性?” 他垂眸低笑,“你说呢?” 白筱身子一阵一阵的崩紧,吸了吸鼻子,忙道:“单性,单性……”阿弥陀佛,千万不要是双性。 他轻扬眉稍,目光就着月光一点点看过她精致的五官,四年前,她还是小圆脸的时候,便觉得她象极一个人,如今与那人竟一般无二,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 白筱被他看得发窘,两眼乱转,她每每看见他这双眼,稍不注意便会迷失,然现在这双眼却让她不敢直视,干咳了声,“不如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他收回审视着她的视线,翻身坐起,靠着帐壁,见她长松口气,浅浅一笑,“你和莫问就没亲密过?” 白筱脸色慢慢变白,又再转红,最后又再转白,脸冷了下去,将被子蒙了头,转身朝里而睡,他真是哪壶水不开,提哪壶。 他看着她蒙在被里的小小的头,神色间有些落寞,“就这么喜欢他吗?” 白筱在被中睁大着眼,看着眼前的漆黑,咬了唇,鼻子发酸,喜欢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个‘离’字。 第081章 色胆包天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1章 色胆包天 他默了会儿,起身拢了衣袍,坐到桌案后,头靠了身后靠椅,淡淡道:“睡吧,没几个时辰可睡了。” 白筱恨得磨牙,他给她添了这么大个堵,却说什么睡,咬了咬牙,闭上眼。 二人一宿无话。 次日天刚拂晓,白筱慢慢转醒,睁眼便见容华手撑着头,双眸合着,也不知是醒的,还是睡着的。 昨夜占他的床,其实是气他算计于她,让他不得好过。 这时见他当真在案后坐了一夜,又有些过意不去。 昨夜缩在被中没认真看他,这时才看清他着白色的常服,湿发已干,仍随意的用帛带绑着甩在身后。 她不解,他这么酷爱整洁的一个人,为何头发不束冠,总是这么松松的束着,虽然说他出门都是戴着慕离,慕离帽一遮是什么也看不见,但一个人的习惯问题却不会有这般大的落差。 在她记忆中,他和古越都喜欢这么绑着头发,二人全然不同的性格,虽是爱侣的关系,一些习性却相似有些过了。 她并不想去深研他与古越之间的事,自从四年前的那件事,再经过这四年的沉淀,让她明白去追寻一些飘渺不可及的东西,不过是一个虚无的梦,梦里捉不到,梦醒了,更是无影无踪。 不知自己为何要来这世上历这一世,但宿命星是不会胡乱安排的,将她放在了这儿,必然有一定的道理,她就得走完这一程,如果偷中减料,有意越过那些本该历的劫,于以后只会有害,而无利。 想通了这个道理,便将在战场上所见的那双眼埋下了,管他是古越也好,容华也罢,反正不属于这一世的宿命,就不该去追寻。 虽然不知道以后将会怎么样,但一点可能肯定,她的命运得和眼前这个男人还有那个古越不知要牵扯上多少关系。 从今以后,她是他们棋子,那她也要将他们变成她手中的剑,为自己劈出一条路。 “不多睡一会儿?离拨营还有半个多时辰。”他并不睁眼,声音低沉,沙哑,显见昨夜休息得并不好。 白筱揉了揉眼,虽然仍有些涨涩,却已没了睡意,翻身坐起,靠壁而坐,“占了你的床,让你一夜不得好睡,你不怪我吗?” 容华睁眼,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少睡一夜,也坏不了事。”起身踱铺边坐下,“到是你……” 白筱瞟了眼昨夜他在她脖子上乱摸的手,半拢在阔袖里,再看他衣襟虽然拢起,胸前肌肤仍露出一小块,结构分明,并不大象读书人所有。 又见他抬了手,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将他的手打开,“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他反手扣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压下,按在被褥之下,令她身子前倾,与他凑近了些,才道:“到是你这性子,进了宫得改一改。” 白筱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瞪着他没接话。 他看着她的眼,眉头慢慢拧成了个疙瘩,“你进宫是宫女的身份,你性子嚣张至此,不管放在哪里,不用三天,便能被人盯上,北朝不乏我们的耳目,南朝也不乏北朝的耳目。北朝未能证实你死了,又未能寻到你在何处,所以养着贺兰,她也勉强可以苟且偷生。如果你的死讯被证实了,或者有了你的下落,她就没有了价值。” 看着她打了个哆嗦,丢开她的手,侧身斜卧下去,以手枕头,淡淡道:“我小歇片刻,如果你不想别人看见你我共用一个床铺,一柱香后叫我。” 他一句话让白筱透心的凉,他说的不错,她如果不低调些,不用三天,便会被北朝的耳目将她的消息传向北皇耳中。 她慢慢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设法理顺乱成一团的思绪,可是越理越乱,咬唇瞪着他沉静的面颊,拧紧眉头,踢了踢他,“为何非要我死?” 他半睁了眼,斜睨着她,窄眸下的深瞳闪过一抹诧异,“你当真不知?” 白筱摇了摇头,如果知道,哪还会有这么多狗屎事情。 他勾唇一笑,直接合了眼,“如此更好。” 柔软的白袍散开来铺在地铺上,融进白色被褥,在这清萧的清晨,如同浮雪一般清冷。微敝出来的月白胸脯,微微起伏,又象在这片冰雪中燃了把火,很是撩人。 白筱喉咙莫名的一紧,跟这么个魔鬼般的人单独共处一室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刚才的问话,也就此打住,再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出去透透新鲜空气,省得被憋死在这儿。 站起身,望着他闲然的神情,又有些不甘,抬脚,狠狠的朝他脚上踹去,这男人实在可恨得很。 一脚踹出,他恰好翻了个身,她这一脚就踹了个空。 她是恨不得一脚将他踹死,脚上是用了力的,踹空之后,受力道的牵引,身体顿时失了平衡。 歪歪斜斜的向后仰倒,忙尽自己所能的身子前倾,稳住身形,免得受后脑碰壁之灾。 身子晃了几晃,眼见就要站稳,身前人又是一个翻身,压了她裙角,身体受力顿时又失了平衡。 不过这次却跌向一侧,直直的趴跌在身边人身上,脸撞进了他的臂弯,鼻尖将好没直接贴在地铺之上,免了鼻血之灾,耳边传来一声痛楚的闷哼。 她尚没来得及回答,他耳鬓发丝钻进鼻孔,痒得‘阿嚏’一声,打了老大一个喷嚏。 腰间一紧,一个翻身,被他压在身下。 此时尚未天亮,帐篷中光线昏暗,朦胧中的俊颜似梦似幻,黑眸中带着些愠意,“你还当真是个不得安分的。” 白筱理亏,抿着唇纳闷刚才不去踹他那一脚该多好,似梅的淡香随着他的呼吸飘进鼻息,侧了侧脸,“你害我跌这一跤,还有脸说我。” 不是他有意翻身,她能踢空?不是他压了她的裙角,她能摔这一跤?鼻尖轻擦过他耳边肌肤,再触到他软袍衣领,幽幽的梅香竟有所减淡,不着痕迹的又转回脸,在他颈项间闻了闻,意外的眨了眨眼,一直以为他用着什么特制的香熏,不料,他身上的梅香居然是体香…… “你如果老老实实的走你的路,又如何能跌这一跤。”他开始怀疑将她弄回宫中,是不是明智之举。 白筱哑言,的确是她先行为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重死了,下去。” 他身体下伏,反将她压得更紧些,不让她胡乱扭动,“看来得给你换个身份。” “什么身份?”白筱揪了他两肩的衣襟,不再乱动,警惕的看着他。 他眸子忽闪,似笑非笑的道:“我们的通房侍女,就算放肆嚣张些,人家也不过认为你是侈恩席宠,大不了背地里有些嘴碎,却不会往宫外传。” 白筱气红了小脸,澄亮的眸子睁圆,又再收窄,通房侍女已经阴损到了极点,居然还是他们的……使劲闭了眼,实在压不下这口气,猛的睁开眼,蓦然大吼,“容华,你这该死的……” 此时虽然还没到拨营的时辰,但已有官兵巡逻。 容华忙捂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可是在军营,你这般叫法,被人进来看见,我回去少不得背上个扰乱军心的罪名挨上顿罚,如果他不舍得杀你,你这通房侍女的位置可就当真坐稳了。” 话落,听有人叫道:“不好,容公子那儿出事了,快。”一阵脚步声朝他们营帐快步奔来,他面色微变,忙翻身坐起,见二人衣衫均是不整,只得又再伏低身,将她压在身下,扯了薄被盖在身上,掩去二人凌乱的衣衫。 薄被刚覆上他们的身体,帐帘一抛,有人急问,“容公子……” 一个校慰带了一队官兵涌进来,见了帐中情形,即时懵住了。 白筱缩在他身下被中,唬得一动不敢动,拽紧了他的衣襟,唯恐他此时翻身坐起,她便衣冠不整的展现在这些官兵面前,这丑,她丢不起。 听他冷声道:“出去。”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冷寒的声音让人经不住打个寒战。 白筱也经不得一抖,不安的偷看他的脸色,恰好对上他看着她的眼眸,漆黑不见底的眸子神色莫变。 他见她望来,竟然微微一笑,让她一阵恍惚,微张了嘴,愣在了那儿,仿佛刚才那个冷冰的声音只是幻觉。 没有第二句话,那些官兵醒回了神,慌促往外急退,一队人,你挤我,我挤你,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他与她隔得极近,鼻尖轻抵着鼻尖,她迷惑间,见他黑眸微微一黯,长睫轻颤了颤,微偏了头,向她唇上吻落。 她眼角处,官兵尚未完全退出,刹时间,她惊得三魂飞了二魂半,心悬在了噪子口,圆睁了眼忘了呼吸,也忘了动弹,直到他微烫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才打了个叮咛。 身上无处不僵,更不敢稍加丝毫动弹,引来正在慌乱退出的官兵们的视线。 紧张的瞅着正在撤退的官兵,唇瓣又被他吮咬得又痒又麻,她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乱如麻草,生怕他们谁此时回头望上一眼,便能看见这场香艳的表演。 正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唇上一痛。 视线快速回转,迎上他凝视着她眼,心脏直接跳出心房,他居然咬她……呼吸一窒,如不是强行忍着,惊叫差点出声。 他眼里闪着戏谑。 她怒视着他,如果不是这帐篷内还有人在,她真想捞了头下枕头,将他扣捂死。 好不容易等官兵退出去,她在他唇上用力一咬,在他痛得一退之际,撑了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些,压低声音怒斥道:“你疯了吗?” 他翻身坐起,抬手,拇指拭过带血的下唇,斜睨着她,这感觉果然甚熟悉,如淡轻风的轻笑了一声,“我此次回去,扰乱军心的罪名是担定了,与其白背个罪名,不如担个真罪名,也不冤枉。” 白筱用手背擦了擦被他吮得发烫的唇,纳闷得想一头撞死,他明明是断袖,凭什么对她又亲又抱的……以后他再敢对她无礼,咬死他。 容华望了望窗外,天边已放了光,起了身,当着她的面更换衣裳。 白筱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的动作,虽然他本就穿着锦裤,下身并不需更换,但上衣却仅着的常服,需脱下来换上中衣外袍。 昨夜看了个他的背影,已是想入非非,此时哪里还敢再看,忙撇了脸,佯装若无其事的左望右望,就是不敢把视线在他赤着的身体上溜达。 他一边着衫,一边静看着她,直到束好三指宽的腰带,披上宽松外袍,才笑道:“没见过男人着衫?” 白筱隐约觉得自己该是见过,便点了点头,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又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 “你的条件是什么?” 他突然眸子闪了闪,露出一抹玩意,“许我初夜,如何?” “容华,你这个混蛋!”白筱七窍生烟,他还没完了,抄起身边枕头向他砸去。 他顺手接了,抛回给她,朗声一笑,“收拾收拾,差不多拨营了。”撩了帐帘,迈了出去。 白筱将枕头狠狠的砸向帐帘,咬牙骂道:“小人,披着君子面皮的卑鄙小人。” 呆坐着生了会儿闷气,才起身整理衣裳,她昨夜并没脱过衣裳,不过是被他拖来抱去,揉得乱了,整好衣裳,对着铜镜梳整一头墨黑秀色。 镜中见他抛帘进来,想起昨夜偷看他换衣的情景,脸上一烫,微埋了头打他身边走过,瞥见他眼里一抹淡笑。 发烫的脸更是烧了起来。 帐帘落下之际,听他的声音在帐内传来,“洗漱在出帐左手方围栏里,已备好软巾。” 白筱回头对着已闭合的帐帘拧了拧眉,这个人实在让她看不透,人前人后简直辩若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进了围栏果然见木架上铜盆内已盛了清水,盆边搭着干净的雪白软巾,清水浸了水,清清凉凉,十分舒服。 拧了软巾覆上面颊,闻到股清鲜的绵织味,这巾子竟是全新不曾用过的。 再看置于铜盆边用于刷牙的小毛刷,上面针毛,干爽齐整,也是全新备置的。 她将软巾摊在手心中看过,又拿了小毛刷,唇边微勾,露出个欣慰的笑意,那人虽然混蛋,做事却是极贴人心。 洗漱完毕,出到外面,见官兵已在拨营。 容华身上齐齐整整,头戴慕离,站在正在拆除的小帐篷边伏手立在晨光中,微风轻扬着雪白衣袂,儒雅俊逸,静如塘中清荷。 如不是她昨夜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还会有那样放荡的一面。 她望着他的侧影,停下脚,徘徊着是该从他身后悄悄绕过,转回女营,还是上去同他打个招呼。 一个亲兵提了她的包裹向他走来,到他面前停下,恭恭敬敬的将包裹递上,“公子,你要的东西。” 他随手接了,看向站在那儿犹豫不前的白筱,淡然道:“走。”声音已如往常的冷然,没了一丝暧昧。 白筱踢着脚尖,将唇慢慢咬紧,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与他走得太近,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我还是回女营同她们一起。” 他隔了慕离冷眼看着她,经过早晨那一暮,就算那些官兵不敢胡乱瞎传,但这军营能有多大,又且能隐得住,她且还能与女营那些女人共处? 南朝宫中无女子相争,是因为无女子受宠,如今她破了这个例,那些女人且能不妒忌。 女人最可怕的便是妒忌之心,一旦起了这心,又且能不排斥于她? 俊眸窄了窄,不再多语,向她大步走近,拖了她的手腕便走。 白筱心魂俱飞,小脸白了下去,在这拨营之际,来往间尽是官兵,所过之处,那些官兵虽然不敢对他们直视,眼角却不时的偷偷睨向他们。 路过昨晚所见那些女子身边,更是个个神色各异,或羡慕,或妒忌,等他们走过,便小声议论。 容华冷眼回眸,隔着慕离无法看见他的容貌神情。 那些女子却能感到他眸子里射来的阴冷寒意,刹时间住了口,眼露惧色,无人再敢多言。 她们不知他是谁,但敢在军营中这般肆无忌惮的人,绝不是她们能招惹的。 白筱这么被他拽着,已是尴尬之极,不敢再挣扎招人关注,僵着身子随他一路出了军营。 他的马夫已经备好车,静坐在车辕上候着,有上次集市中的那幕香艳情景,此时见他拉扯着她过来,也不觉意外,只是回身撩了车帘。 容华将她的包裹抛入,将她打横抱起,迈上马车,将她往座椅上一丢,在她身边坐下,车帘随之落下。 她直到这时,才垂下了眼帘,长吁出口气,“你当真放肆的很。” 他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暗叹了口气,这不是以往的他,所有的失常全因为她,对车外道:“走吧。” 第082章 错不得一步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2章 错不得一步 白筱出了一早上的丑,恼着容华,见他坐得端端正正的,骂了一句,“假正经。” 见他慕离遮面,骂他也看不见表情,甚不是味道,伸手一把揭了他的慕离帽,补了一句,“卑鄙小人。” 容华只是睨视着她,微微一笑,“你是还嫌没将我招惹够?”看她小脸瞬间憋的通红,又低笑,“当真是想给我做通房侍女吗?” 白筱即时竖了眉毛,照着他的脸啐了一口,“你做梦。”让她给个断袖做通房侍女,她打了个哆嗦,恶寒得紧。 容华微侧了脸避开,“不知你早些年的皇家礼仪是怎么学的。” 白筱两眼望天,她根本没学过什么皇家礼仪,也不想学,“你又不是皇室中人,在意什么皇家礼仪,脱了裤子放屁。”当真是多此一举。 容华忍俊不禁,抬了手,食指轻搓了搓鼻尖,“那是。”这丫头说话当真全不避忌。 白筱一扁嘴,还算是有自知之明,见他不驳她,也不再胡缠于他,揭了窗帘观车外的风景。 前方让在路边的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黑色挺拨身影落入眼中,一身黑色劲装短打,夹着马腹两边的长腿将屈着崩出有力的线条,头发用一条黑色帛布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浓眉斜飞入鬓,鼻梁如削,双眸炯炯的目视前方,微抿的满唇,只得个侧影,已夺了白筱的呼吸。 以后永世不得再见,不料竟在此处看见,痴痴的望着,低唤了声,莫问,眼上慢慢蒙上了一层雾气,那影子便有些朦胧。 他收回平视的目光,垂眸看过身前马颈,又抬头向白筱所在的马车这边望来。 白筱慌忙将窗帘落下,留了一条细缝,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那是与她断断续续相伴四年的俊颜,见他的视线只是在打他身边过去的车身上瞟过,便看向军队后方。 那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转过山坡,再也看不见他,白筱才垂了眼,手紧拽着窗帘,紧得关节发了白,眼里滚动着的泪滴了下来,在覆在大腿上的白裙上化开两个水晕。 他没能看见她,她微微有些失望,又感到庆幸,如果被他看见,她不知他会怎么样,做出什么事,虽然他对她只是一个承诺,但他是会为承诺不顾一切的人。 她以为会离开得坦然,潇洒,这时见了他,才发现心碎成了片,放手并不是她想的那么容易。 “要不要停下来,让你们见上一见?”身后传来容华冰冷的声音。 白筱吸了吸鼻子将又再涌上的泪咽了回去,摇了摇头,她是为了让他断了对她的这份牵挂,才选择离开。只望他不知道她的行踪,时间长了,对那承诺也就淡了。 这一见还如何断得了?她不知道如果这次再拖了他的手,还狠不狠得下心放手。而他知道她要进宫,定然说什么也会阻拦,与皇家斗,哪怕他的‘冷剑阁’再有来头,怕也是死路一条,“冷剑阁是什么地方?” “收着皇家的高价钱,卖命为生的组织。”容华声音越加的冷了下去,接着问了句,“怎么?他是‘冷剑阁’的人?” 白筱心里一凌,既然‘冷剑阁’是为皇家卖命的地方,对容华而言,定然不陌生,她这么一问且不是暴露了莫问是‘冷剑阁’的成员身份,脚下一片冰凉,脸色顿变,“不,不是的。”转头看他。 所见却是一双带着嘲讽之意的冷笑,“他遇上你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就凭你这般行事,他不知能死上多少回。” 白筱指尖不住的颤,他知道莫问,他知道莫问的身份,他根本一切都知道,他这么问,不过是试探她。 他看着她眼里的泪意,长睫上还沾着泪珠,根根漆黑透亮,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怒意升起,说不出的烦燥,冷然道:“既然郎情妾意,又怎么能不让你们见上一面。”轻击了击掌,浅道了声,“退回去。” 外面应了声,“是,公子。”马车一顿,慢慢调转方向。 白筱整张脸惨白了下去,抓住他的手臂,“不要回去,我不要见他。” 他寒着脸,只是不理。 白筱摇了摇他,哀求道:“我不想见他,你叫他们回头。” 他撩了窗帘往外望了望,才又再看惨白着的小脸,眼里尽是焦急和痛楚,心里的怒火更旺,面上却浅浅一笑,“现在不见,以后进了宫难见了。” 白筱喉咙一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的,回头吧。” 他拂开她紧拽着他的小手,冷笑,“还是见见的好。” 白筱盯着他看了会儿,赫然明白,半眯了眼,“你是有意的,你有意害他的。” 他轻睨着她,默了下去,望向前方,不再发一言。 白筱从抖开一条细缝的帘缝中望见马车已驶向来路,吓得失了魂,再也顾不上被车外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对她生出些什么想法,死死扣着他的手臂,抖了唇,哭泣道:“你不能这么做,叫他停下,叫他停下。” 这一刻,她真是恨死了他。 马车转过山坡,远处的那抹黑影,正纵马准备离开。但如果只要这边叫了一声,他定然会回头查看。或者这皇家的军队过去,他也不能不向路边避让,不管怎么,只要这边不停,她与他终会碰面。 她忙住了嘴,收了声,怕自己的声音被他听见,惊动了他。 再看容华,见他神色淡然,并无叫车停下之意,心一点点下沉,他怕是非要致莫问于死地。 她悔不该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心事,悔刚才看到莫问的那瞬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那么一眼,那一声低唤,便可能要了他的命。 马车一颠一抖之间,她从车帘下看见从车底飞速而过的路面,心蓦然一定,如果当真避免不了,那她便跃出这马车,定然会被辗死在车下,她一死,莫问即便是见了,也可以从此死心,了无牵挂。 容华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车下,眉头慢慢蹙紧。 白筱深吸了口气,冷看向他,淡然道:“叫车调头。” 他直视着她的眼,微抿了唇,眸子里闪着寒意。 白筱等了片刻,见离莫问越来越近,朝容华一笑,这一笑满含着怨,身子离了座,扑向车外。 手臂一紧,已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生生拖回。 她不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拼命挣扎,低吼,“放开我。” 他箍紧她的腰,伏身将她死死趴伏着压在座位上,面色一凌,锁着她耳鬓的眼,冷得刺骨,全无暖意,空了一手出来捂了她的嘴。 白筱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动弹,绝望中,抬头望向头顶车帘,缝中却见窗外景致突转,马车已然转了个弯,又驶向山坡,远处的莫问的背影,已去得远了。 突然迷糊了,并不见他叫马车调头,不解的扭头看向身后的冷面郎君,只看见飘拂在面颊边的他的一缕黑发。 他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冷声道:“你是从皇家出来的人,难道不明白即使是一句话,一个行为不加检点,便要人赔上性命?到了宫里更是如此。” 她心里一抽一紧,吸了口气,缓和了下过激的情绪,揪了坠在她脸侧的发束,将他拉进些,能看见他黑云滚滚的眼眸,哽咽着,“你有意的,是么?” 他默然,是,他是有意的,有意让她知道什么是宫廷的残忍。更不愿她在他面前表露对另一个男子的爱慕,他也不明白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偏偏就是不愿。 “你并不是想他死,是吗?”她并不指望周旋在皇家中的人双手干净,但她不愿意看见他草芥人命,而且那个人是莫问。 他静静不语,只是将她看着,她也不再搭腔,放开拽在手中的发束,慢慢垂了眼睑,她不懂他,一点也不懂。 过了良久,他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些,迫她迎向他的眼。 低声问:“就真的这么喜欢他?” 她轻咬了唇,长睫轻颤了颤,垂了眼,斜眸看向身侧他白色衣袍上的褶皱,一言不发,说多错多,不如什么都不说。 他静一下,瞳孔微缩,眸子里闪过一抹怒意,仅仅一瞬便消失在眼底的深处,再寻不到踪影,缓缓道:“越是喜欢,越不能表示,只要有人知道他是你白筱的情人,千百回也不够他死。” 说完丢开她,坐直身,不再看她一眼。 白筱面色一凛,呆望着他,许久都不能回过神。此时的他如她初见他时,那般冰冷不尽人情。 但她真正感到,他已不再是四年前那个无害的小男孩。 她没怕过谁,突然怕他,打心里害怕,不知他到底知道多少,更不知他是什么想法,越是不知,越是害怕。 但越是害怕,越是不能在他面前示了弱,“如果我喜欢的是你,你会不会也是千百回不够死的?” 他唇角轻勾,唇边冷然挂笑,“你认为呢?” “总有一天,我要你知道什么是害怕。”白筱咬了咬牙,她不信,他当真就能翻手云,覆手雨,天下就被他玩弄于手掌之间。 她以为他嘲笑她,挖苦她,不料他居然探了手过来,摸她的脸,拇指沾了她脸上的泪,在她的面颊上来回轻抚,笑着道:“好啊,我等着。” 白筱挥开他的手,抹了泪,坐直身,合上眼,她需要借小睡来掩饰和平复此时的情绪。 他也不再多言,转开脸,看向身侧窗帘,眼里已然没了笑意。 白筱被两个侍卫守在金殿之外。 自进了京,她没能随那批姑娘一起进入皇宫分配职务,而是在午门外,下了车便随着容华一起,一前一后的被送来了这儿。 容华被宣进了金殿,而她被留在了门外,被人看管着。 金殿内甚大,探了头,望见两边站满文武百官,面色均不太好看,瞪着垂手立在殿中的容华,他一身白衣,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更显得清萧,干净的不沾凡尘。在金殿上面圣居然也遮着慕离,难道是因为他的长相与古越相同,怕在这金殿之上冲撞了他? 看来当真如他所说,要追究他个拢乱军心的罪名了。 如果她那天晚上不去寻他,他也摊不上这个罪名,暗暗为他捏把汗的同时,想着他的恶劣,又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不知定他的罪,把她弄来这儿做什么。 上头龙案后坐着的古越,隔得较远,只能依稀看个模样,但远远看和容华也是极象,只能看见他并不穿明黄龙袍,而穿了一身黑色袍服,手肘撑着一侧雕龙扶手,托了下巴,歪在龙椅上,头上倒不象以前所见,头发随意在脑后一束,头顶束了小金冠,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称帝。 虽然远远望着,也能感觉到他蹙紧了眉头,望着殿中容华,看来这件事确实让他头痛棘手。 白筱想再走近一步,看得真切些,被身后侍卫在手臂上一拽,拖了回去,听他压得极低的声音道:“大殿之外,休得胡来。” 她扁了扁嘴,也不再乱看,家中尚且有家规,候在外面的人也不能胡乱走动,何况这是在人家议朝中之事的地方。 她耳尖,殿中之言,勉强能听个七七八八,她想知容华受的什么罚,也就安安分分的立在原处竖耳倾听。 里面不外乎都是那些文臣厉声指责,说他如何行为不检,如何在军中**,如何扰乱军心等等。 那口气怕是恨不得将他就此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这些人都是早对他心存妒忌,苦于这些年来,他一直作风严谨,寻不到他的错处,对他恨是恨,却咬不下口。 这时他犯下这么一个事,就算是小事,他们也能放大成大事,何况还是个不算小的罪名。 容华虽然并不居官,手中象是没有实权,但朝中上下,有谁不知,他便是古越的左右臂,他便是古越幕后听政之人。 只盼借此将他除了,以绝后患。 座下众臣见古越板着脸不肯表态,有几个一心扳倒容华的文臣互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资历甚老,而家族背景极深的老臣走出列队,向古越弓身拜了拜,道:“禀太子,容华在军营中犯下这等大事,扰乱军心这件事,姑且不说。要知这次所选进宫的宫女均是为太子施成人礼选秀而备,此女尚未进宫,容华先淫了此女,根本就是妄自尊大,目无君主。” 皇家男儿,大多在十四五岁便要行成人之礼。 白筱在殿外暗吸了口冷气,怕是南朝先帝早去,古越后宫无人打点,所以此事拖过了他十七岁,尚未完成。怪不得这批女子个个面容姣好,在军营中又极受照顾,还要大将军亲随护送,原来还有这么层关系。 如此看来,她给容华寻的麻烦果然不小,这次他就算再受古越宠爱,怕也是避不过去了。怪不得他说回去铁定要罚的,不如担个真罪名。 深吸了口气,生出些愧疚,不过是她的私心,却让他担下这等大罪。 下面人偷看古越虽然满面滚滚乌云,却始终一声不哼,也不知做何想法。 他们明白古越和容华的交情,但此时不将容华压下,以后更难再寻机会。 立在殿中的老臣向侧里使了个眼色,又有一人出列弓了身道:“殿下,容华此次不重罚难服军心,也难平民愤。” 不等古越表态,由殿中两臣带头,呼拉拉的跪了十几,剩余的人左张右望,也有跟风的又跪了几人下去。 白筱心里砰然乱跳,不知容华该如何应对,不着声色的向前挪了一小步,偷偷从殿外青灰石壁的镂空花案处,往里张望。 古越瞪着容华,浓眉拧成疙瘩,脸黑如锅底,他恼的不是容华,而是这些借此煽风点火的老匹夫们。 不过是个女子,谁会在意?民鬼的愤,不过是他们揪住一点小把柄,便拼命的往上扣屎盆。 但容华终是犯了错,他也不能在这金殿上过于袒护,向容华沉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容华正在殿上便一言不发,这时见问,才淡然道:“容华自知有罪,无话可说。”他无官职,也不能臣自称。 古越指望着他想个什么搪塞得过去的点子为自己开脱,不料他坦坦然的自称有罪,急得他火冒三丈,“你……”向前倾了身子,“这么说,你是任罚了?” 容华声无波澜,“任罚,容华无官无职,无降职去官这一说;容华不过是个医者,手中又无权无势之说,所以也无移交权之些繁琐之事,余下的不过是军杖八十,请太子执刑。” 那些巴不得将容华铲去的大臣虽然低眉垂眸,眼里却闪着喜色,八十军杖,就是身强体壮的军士也难承受,能丢了半条命,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宠且能受得,怕是八十杖没打完,便去了阎王那儿报道,就算命大不死,这以后再也不可能下得了床干涉政事。 第083章 受刑保她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3章 受刑保她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这帮人太煞狠了,容华说的对,宫廷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步走错,便能要人性命。 古越一张俊脸顿时沉了下去,刚要出言阻止,听容华道:“该罚自当罚,不过容华有一个要求,不要为难那个姑娘,她是无辜的。” 殿上一阵哗然,议论纷纷,谁不知以他与太子的交情,只要他肯为自己解脱,把责任往那女子身上一推,只消说是那女子勾引于他,他便脱了一半的罪。 不料他毫不争辩的担下罪名,为的却是那个女子。 白筱心里某一处轻轻颤了颤,他这是在做什么? 古越蹙着眉也有些动容,望了望金殿大门,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 有维护容华的大臣担心容华被民间女一时迷惑,误了这多年打下的良好根基,如今之际只能除了那女子,来保他,也出列道:“太子,按旧例,未进宫之前便失了名节的宫人当发配贬卖为奴,那此女,就请太子将其发配……” 白筱一惊,自己好端端的自由身,被他弄成了个全无地位的下奴,但这大殿之上不能容她喧闹,申辩,只能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不等古越发话,容华抢先道:“虽然这是惯例,但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规定,那便是如果有谁愿意将此女收下,只需代受二十军杖,但可将她留下。” 反他之臣冷笑相讥,“容华公子认为还有人肯为个失贞的女子受这二十杖吗?” 容华浅笑,“容华愿受这二十军杖。”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那些反他的大臣更是面露喜色,他与太子的关系,众所周知,太子且能容他另储女人?他这般选择,太子在这金殿之上不便表示,但暗里难保不气得发晕,那他失宠的日子也就在眼下了。 再说刚才的八十军杖,再加这二十,他这身子骨能不能受得过去还是个问题。 古越神色也是一变,坐直了身,俯视着殿中容华,“你是当真的?” “当真。” 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到他的决择。 殿上一片寂静,没人敢再在这关头发话惹火上身。 古越盯了他半晌,身子往后一靠,双掌握了扶手,“好,依你。” 容华微微顿首,“谢太子陛下。” 殿上众人,神色各异,或喜,或忧,也有看热闹打酱油的,不管怎么,这事是定下来了。 容华转身走出金殿,微侧了脸睨了眼愣立在那儿的白筱,步下台阶。 “杖下留人。”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子涵大步流星的急奔上金殿。 在与容华擦肩而过之时,容华低声道:“助我保住小竹。” 子涵愣了愣,压低了声音,哑声道:“为何。”那姑娘的确绝色,也能感觉到他与那女子是旧识,但为了个女子送掉性命,就万万不值得,再说拨营之时,他也去看过,帐中干干净净,并无那男女之欢的痕迹,为连一夜欢好都谈不上的女子送命,就更说不过去了。 “无需多问,记住我的话便好。”容华侧脸见白筱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知想些什么。 子涵也看殿外白筱,眉头紧皱,“那你……” “我不会有事。”容华不便在这殿外与他多说,从容的行至殿外一处圆形空地才停下,那儿已有几个执刑手候着,其中两个两个执杖手抱着军棍。 白筱没看进入大殿的子涵,也没去听殿内说了些什么,只是望着容华挺拔的背影在空地上半跪下来,有执刑手上前按他肩膀,只见他摇了摇头,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二退了开去,两个手执了军棍的士兵上前,抡了军棍,一五一十的交替着一下下击在他后背。 几棍下去,他雪白的外袍已渗了鲜红的血迹,他仍笔挺的半跪着,如不是他的身体不时的随着击在后背的军棍晃动,仿佛那些棍杖象不是击在他身上。 每一下棍杖击在人体身上的‘噼啪’声都让白筱禁不住的心里一颤。 白服上的血红晃花了她的眼,再也无法淡定,一百军杖……他只是一个大夫,文弱之人,一百军杖下去,他绝难生还,顾不得是不是在大殿之上,反正她是被人贩卖的,人贩子也被收拾了,她算不得是要送进宫的宫人,大不了判她一个扰乱大殿的罪名。 殿内出来一个传讯官,对站在她身边的侍卫说了句什么,她没多留意,只看着那已无法挺直跪立,双手撑了地面的白色身影,从头至此,没听见他哼上一声,叫上一声痛,心乱如麻,她实在不懂他。 侍卫轻推了推她,“你可以走了,走吧。” 她神智陡然一清,再这么打下去,他怕是撑不住了,一溜眼,见守着她的侍卫并没多留意她,定了定神,飞快的扭身奔进大殿。 那两个侍卫万万料不到她会硬闯大殿,等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她已进了殿中,大惊失色,前去捉她。 她直接立在了殿中,“太子陛下,民女有话要说,民女无需容华为我受那二十军杖。” 殿中众人也是意外,一愣之后,便有人喝骂,“大胆,这是什么地方,且能由得你胡来,赶快拖下去。” 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了白筱腋下,拖了就走。 白筱知道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扭了头叫道:“我不是被送进宫的宫人,我是被人贩卖的,那晚是我自己去寻他给我一个安身之地……并非这些人胡传的苟且之事……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且是待民之法?” 殿中众臣神色各异,连忙喝止。 古越本在为容华之事头痛,盼着事态有所转机,以便搭救容华,听了她这话,看向殿中,“带回来。” 那些大臣当然明白太子是想寻机为容华开罪,但身为太子的他开了口,他们这些做大臣哪敢再阻拦。 白筱被侍卫提了回来,重新立在殿中。 众人也好奇容华拼死维护的女子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不约而同的她望去。 只见她一身粗布素服,活脱脱的就是个民间贫女装扮,刚才拉扯间,披散了一头长发从面颊两侧覆盖下来,遮了大半边脸,也看不清长相,那头的黑发倒是漆黑光亮,柔顺得紧。 不管怎么说,容华居然为这么个民间贫女葬送这些年来辛苦挣来的荣誉,实在是不值。 一时间交头结耳,讥笑声低低传开。 古越看了她,却是半眯了眼,此女好生眼熟。 子涵在殿外答就了容华,见她跳到金殿上来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正要上前请奏。 古越抬手将正要说话的他压下,只看殿中白筱,“你走近些。” 白筱挂记着殿外还在挨打的容华,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古越,“容华他……” 古越侧脸看向身边侍官,“打了多少了?” “禀太子,四十军杖了。” “先停下。” 传令官忙将话传了下去,下面虽有人不服,但也不敢马上反驳。 古越这才又白筱道:“这下可以过来了吧?” 白筱扭头见殿外执杖手停了下来,才走向前几步。 “再近些。”古越紧盯着她,眼也不眨。 白筱只得又上前两步。 “再近些。” 白筱怔了怔,低头看着脚前,再前就上台阶了。 殿中大臣们不知古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敢问,只得静立原处看着。 “叫你再近些。” 古越见她杵在台阶上不动,有些不耐烦。 白筱只得稳了稳神,迈上台阶,立在他案前。 古越歪着身子,手撑下巴,“再近些。” 白筱看看左右,再近便是他的龙椅了,望着眼前这张除了瞳仁黑中泛着蓝,与容华有所不同,而其他均是一样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座下众臣也稳不住了,凑了脸窃窃私语。 古越对下面情境象是全无所觉,更不加理会,只对白筱道:“叫你再近些。” 白筱心砰然乱跳,暗吸了口气,稳了稳紧张的情绪,往前迈了一小步。 蓦然手上一紧,被他拖到近前。 她陡然一惊,想退,却被他牢牢钳住手臂,后退不得。 他伸手拂开遮住她面颊的秀发,紧盯着她绝秀的面容,瞳仁数变,良久,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浅笑,“很好,这几年,你躲得很好,他居然把你寻到了。” 下面众臣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看来这件事另有内情。 心一直悬着的子涵却长松了口气,容华说过哪怕是太子见了她也会由着她,看来这女子果然大有来头,并不是一般的民女。 白筱想起四年前在军营里的,他对她说的那席话,脸色白了下去,咬了唇不接话。 他抬头抬了她的下巴,细细的打量她,这四年,她的变化可着实不小,手指在她削尖小巧的下巴上来回抚弄,“这几年,怎么不来寻我?” 白筱翻了个白眼,寻他?她是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将容华送回颐和轩,叫太医过去好生服侍着。”古越紧盯着她的眼,话却是对下面的人说的。 白筱长松了口气,不管古越安的什么心,或者对她要做什么,但容华这顿打是到头了。 古越没有半句解释就将容华释了罪,自然有不服之人,出来道:“太子陛下,容华犯了这等大罪,这么说免就免,只怕民心不服。” 白筱心里暗恨,当真是杀人不见血的老东西,容华已挨了四十军杖,现在不知伤得如何,这些人还不甘心,非要了他的命才罢休。 古越呼啦一声坐座上站起,板着脸,怒视向殿下请求继续向容华施刑之人,“是民心不服,还是你不服?” 那人没想到他突然发难,在这大殿之上全不给他脸面,厉声呵斥,脸色一变,“臣……容华目无主上……” “住口,目无主上的人不知是谁?”古越不等他说完,冷脸喝道:“来人,将他拖下去,容华未打完的六十军棍,尽数赏给他。” 白筱吓得也是一退,手臂被他死死箍住,退无处退,只能仰脸看向他带着怒意的俊面。这张脸和容华板起脸时一样的冷峻,一样诱人,但神色间比容华又少了份儒雅,多了股霸道,相同的容貌,孑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话落,即时便有侍卫上来将那人按住,座下众人顿时变了脸色,见他是动了真怒,一时间跪了一片。 被按住那人,面色铁青,叫道:“陛下,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公子不顾朝制纲礼,杖杀大臣?” 古越寒眸扫尽了殿中众臣,最后才停在那人身上,冷声道:“容华一百杖都没人说是杖杀二字,怎么你这才六十杖就是杖杀了?立即执杖。” 周围反容华的大臣忐忑不安,相互递着眼色,挤出班列,“陛下!杖下留人。” 那要挨的人已被拖着走到殿门前,猪杀一般的嚎,“陛下,你要臣的性命,也给臣个说法,让臣死得瞑目。” 古越冷哼了声,“要瞑目,是吗?好,拖回来,我就让你瞑目。” 那人被拖了回来,伏在地上抖个不停,怎么也支不起身子,他借着家族背景,一向狂妄,不敢相信,太子当真敢打他杀他,可到了这时候,却由不得他不信。 他低诂了容华在太子心里的地位,这一步走得冒进了。 古越将白筱拉近些,沉声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迟迟不行成人之礼?” 众人你看我,我看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还不是因为容华,不过这句话在这殿上可不敢说出来。 不过既然太子突然这么问,必然有道理,有辅助过先皇的老臣仔细一想,突然想到什么,难道……看向他扣住的那女子背影,大胆问道:“老臣曾听先皇说起过,物色了一个小姑娘,做为太子成人之礼的人选……那时太子年方五岁,难道……” 古越笑了笑,“不错,左相好记性,就是此女,不过几年前发生了些事故,此女失踪。现在被容华寻到,他为了保她名节,自甘受罚,也不说出她的身份,本是赤胆忠心。”说到这儿,他脸色一寒,声音转冷,“却被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借机妄自诬陷,要取他性命。我倒要问问你们,是不是我用谁,你们就铲谁;我信谁,你们就除谁;再过上两年,连我一起铲除,此江山便可以易你们之姓?” 他此大逆之言一出,殿中两制朝臣均是面色大变,惊恐不已,没有此心的,心里瑟然,有此心的更是胆战心惊,刹时间尽数跪下,无人敢接他的话。 那些反容华之人,哪还有谁再敢说一句不是,将头能埋多氏就埋多低,生怕一把火烧在了他们身上,这逆谋之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谁担得起?谁又敢担? 要挨打之人更是抖成了一片,吓得说不出话,如果此时再多言,被打死的便不是他一个人,整个家族均要受到牵连。 古越怒气不消,窄眸中瞳仁紧缩,看向那人,“再加二十杖。” 那人吓得翻了白眼,结巴道:“这……臣……臣……” 他话没能哆出口,已听古越对执刑手喝道:“少一棍,自己提人头来见我。” 说罢不理殿中众臣,拽了白筱退出金殿。 白筱被他拽着跌跌撞撞的离开,虽然她与容华有许多不合,那人又混蛋得要命。但想着容华差点死于那般人之手,听着身后杀猪般的嚎叫,反有些快意。 她被径直拽进了后花园,在拐弯之际,脚尖在花坛拐角处绊了一绊,痛得‘哎哟’一声,双膝往下一跪,身子前扑,额头撞上走在前面的古越身上。 他手上用力,在她双膝跪地之前,将她提了起来,接着又大步走自己的路。 白筱尚未完全站稳,被他拽得又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忙双手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喘了口气,对他道:“谢谢你啊。” 他脚下不停,转头看她,黑中泛蓝的眸子仍燃着一小撮怒火,“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我保了名誉,又救了容华。”白筱心情大好,被他拽得跌跌撞撞的也不恼,以前想方设法见他一见,这时他突然离她这么近,反而觉得心静如止水,觉得他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除此外,再没生出一丝别样的想法。 “名誉?”他一声冷笑,蓦然转身,将她向前一扯。 白筱莫名的一惊,挣了手往后退缩,后背却抵上身后假山,正要往旁边避让,他另只手臂撑上她耳边假山,拦了她的去路,向她伏近些,惑人的龙诞香味道若有若无的飘进她的鼻息,锁了她的眼,神色有些诡异, “他碰了你没有?” 白筱心里一惊,一张脸瞬间红过了耳根。 “果然……碰过了,是吗?” 他声音很是好听,这时却阴冷得让她透骨的寒。 第084章 不讨喜的古越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4章 不讨喜的古越 一时高兴却忘了他与容华的关系,他做的一切是为了保容华,对她可就不见得是这么回事了。反之,如果她与容华有什么牵扯……女人妒忌起来可怕,男人吃起味来,怕也不好对付。 她打了个寒战,有些傻了,忙摇了手,“没,没,我跟他绝对是清白的,容华与太子的关系,天下无人不知,民女怎么敢对他……” “民女?”古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表情,“白筱,你还装?”就以她儿时的破烂名声,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白筱干咳了一声,瘪了嘴,“我现在又不是以前的白筱,你又不是不知。再说你可听过白筱对哪个男人感兴趣?”以前名声虽然臭些,但这时候为了扶正他的醋坛子,还是拿以前的臭名出来挡一阵的好。 僵着脸上的表情,大气也不敢出,怕自己的气息吹到他脸上,也能将他正憋了一肚子的火煽旺来,“我……我跟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他对你绝对是忠贞的。”忠贞个鬼…… 他又看了她一阵,在她脸上表情崩不住,越来越不自然时,脸色突然柔和下来,放下撑在假山上的手臂,拽了她接着走。 白筱长吁了口气,被他拽得一个前扑,跌向后背,嘴啃上他后背,出于本能的伸手抱了他来稳住身型。 还没站稳,便听他一声怒吼,“放手。” 白筱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的丢了手,暗自嘀咕,不过是抱了一抱,又不少一块肉,这么凶做什么。 不过看在他的情郎因为她挨了四十军棍的份上,还是不惹他为好。 被他一路拽着进了‘颐和轩’,气冲冲的摔了里间珠帘,奔到紫檀雕纹大床前,将白筱往脚榻上一丢。 屋内五六个太医,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赤着上身,趴伏在床上的容华,后背皮翻肉烂,血肉模糊。 他转过头含笑睨了一眼,跌坐在床榻上的白筱,对跪了一地的太医们和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太医们不安的看向古越,见他并无异意,才放下手中装了药羹的药碗,弓着身子倒退着出去。 容华等他们退尽才看向古越,神色淡然,“那一百军棍又要不了我的命,何必呢!” 白筱歪了头看向容华,‘啧啧’两声,这人好大的口气,一百军棍也不看在眼里,被古越侧眸一瞪,忙垂了头。 容华微微一笑,“你何必吓她。” 古越跨到床边,低头看他背上的伤,眉头拧了又拧,“为了这么个白筱,值吗?” 容华笑而不言。 古越冷哼了一声,将坐在脚榻上看热闹的白筱拽了起来,将太医留下的医碗塞给她,“上药。” 白筱虽然不喜欢被古越当货物一样拽来丢去,但容华是因为她挨打,为他疗伤也是应该,顺服的接了碗药,挨近床边,朝容华背上看去,这一看越加的触目惊心,倒抽了口冷气,那些执棍手,还当真不手下留情。 她放下药碗蹭到一边洗漱架,净了手才又转回来捧了药碗,取了置于碗中的干净软巾,蘸了药羹一点点为他敷拭伤口。 他虽然面带微笑,与古越谈笑风生,药物敷上伤口,他神情不见有什么异样,背脊却禁不住一僵。 白筱停了手,柔声问道:“很痛吗?” 容华侧脸回道:“不防。” 白筱回头见古越冷眼看着他们,忙垂了眼眸不敢再多话,只是尽自己所能的轻手些,尽量减轻他的疼痛。 好在古越并不刁难,才暗松了口气,心里嘀咕,既然喜欢吃醋,干嘛还要她来服侍,这不是给他自己找堵吗? 三人同时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容华轻咳了一声, “你打了李尚书,该如何收场?” 古越脸色一寒,在床榻边坐下,斜睨着他,“我一早便想斩了他,如今打他八十杖,便宜了他。” 容华默了一会儿,“打了也就打了,这八十杖打完,即便是当场不死,抬回去也活不久了。明天你上朝再宣上一旨,封他兄弟尚书一职。” 古越睨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养虎为患?何不借此机会将李家连根拨了?” 白筱端着药碗的手一抖,他们商议这些事情竟然不避她,象这种情况不外乎有两种,一是对她特别信任,二是听见这些事的人,很快要成为死人。 她自认在他们心里,对她是没有信任可言,那对她也就只能是后者。 容华轻笑,“我倒是想养只虎出来,收为已用,可惜……李尚书那兄弟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既然你知道,那还封他什么?”古越不解,看着白筱抖着的手指,裂唇笑了。 “打杀了李尚书,倒也是杀鸡给猴看,不过这事处理得急燥了些,怕他们因家族失势,狗急了跳墙,反做出极端的事出来,封赏了他兄弟,暂时保住他们家族,也算是将他们暂时稳住,过了这一阵再做打算,至于其他人,见李家如此,即使是有别想心思的,也会掂掂份量收敛些。” 容华本没好好休息,回来又被这一顿打,接着又费心费力的说了这许多话,精神便有些委顿,半合了眼,不再说什么。 古越眼角一直挂着白筱哆嗦着为容华敷药的手,看到这时,终忍不住,瞥向她,“害怕我杀了你灭口?” 白筱手一抖,手中碗连着剩余的半碗药羹一同扣在了容华伤痕交错的后背上,饶是他再淡定,也疼得一呲牙。 她忙手忙脚乱的把碗拾了起来,“我耳聋,什么也没听见。” 古越似笑非似的看着她,“耳聋会吓得跌了碗。” 白筱脸上红红白白,煞是难看,将碗往他手上一塞,“你不想我听,就该叫我出去,既然不叫我出去,那这些话就是不需避我。既不避我,这时又喊打喊杀的,算什么事?” 她这一通脾气,古越不恼反笑,“呵,脾气还不小,当初老爷子,看上这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这等臭脾性?” 第085章 被迫当灯泡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5章 被迫当灯泡 白筱听得有些懵,他的老爷子,只能是南帝,南帝看上她了?她晚来了这世间九年,也弄不明白南帝什么时候把她这个宿体看上的。 想到他在金殿上的那席话,有些哭笑不得。 这宿体是北朝公主的身份,而一般给皇子行成人之礼的多为未经过人事的宫女,说白也就是让这些皇子知道男女之间的那门子事是什么一回事。 这样的事怎么能跟对头的公主扯上关系。 叫一个对头的公主给他儿子暖床侍寝,那南帝不是疯了就是异想天开。 打鼻孔里‘嗤’了一声,看容华已合了眼,显然对古越的话,并不上心。 古越又瞅了白筱几眼,对那话题也不再多说,闲着无事,便取了佩剑,去院中舞剑。 白筱从窗棂望出去,见刀光剑影,他手中长剑如龙似蛟,舞得煞是好看。 看样子,杀人灭口一事,暂时是不用担心的了。 再看容华已然睡了过去,也没个人来安排她的住处和以后做什么,只得坐在脚榻上,打量这间‘颐和轩’。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屋里的摆设都十分朴实,连一样奢华品都寻不出来。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奢侈,但起码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也怪之不得外面的人对他寻不了什么错处。 睨向熟睡的容华,睡梦中微蹙着眉头,不知他到底心里装了多少心事,平时随时随刻都沉稳,淡定,睡着了却不得心安。 一个男侍捧了一叠衣衫送到门口,白筱正犹豫着是自己去接下,还是叫醒容华,听身边熟睡的人道:“放下吧。” 男侍应了声,将衣裳捧进来,放在一边的软榻上,退了出去。 白筱惊诧的看向容华,见他浓密的睫毛轻颤了颤,半睁了眼睨视向她,声音带了些未醒的磁软,“你在宫外的衣裳太过扎眼,这些先暂时穿着,过些日子再帮你备上些。” 说完将脸转向里方,又自闭了眼。 白筱不看那堆衣裳,蹭到床边坐下,推了推他,“这是你的住处?” “嗯。”他不睁眼,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后背的伤痛得透骨。 “你不回那山脚下住了吗?” “甚少。”他浓睫微微一颤,自她失踪后,他便没再在那边住过了。 “古越平时睡哪儿?”她望着窗外练武的古越,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再看一旁的衣架,挂着黑色的龙纹衣袍。 在她记忆中,容华从来就不曾穿过黑色,而古越倒是一天到晚的黑,再说那龙纹在南朝怕是除了古越,无人敢穿。 “太子殿,不过他不喜欢留在太子殿,大多时间留宿在这‘颐和轩’。”容华的声音已有些含糊。 白筱即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望了望他身边里侧床铺。 眼角扫过趴伏在床上的男人身体,为了不触到伤处,薄被只盖在腰间以下,整个后背赤-裸着,虽然皮开肉烂,一片狼籍,但宽肩窄腰,并无文人的发育不良,或缺乏运动的泡浮之态,处处充满着无懈可击的魅力。 再看窗外那位,体态也是矫健优美,舞动间敏捷潇洒,实在叫人想入非非。 刹时间,满脑子都是那两个男人绞在一起,在这床上打滚的情景,涨红了脸,捂着鼻子,左扭右扭的坐不住,不安的仍滑坐下脚榻。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脑后传来磁糯,慵懒的声音。 她身子一僵,脸上一烫,更红过了耳根。 呆滞的慢慢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又自转过脸来,似笑非笑看着她的俊容。 干巴巴的咳了两声来掩饰被人揪到小辫子的尴尬, “我以后住哪里?”她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们如何安顿她,以后在这宫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他忍痛低低一笑,伸手将她从脚榻上扯起来,翻身压在她身上,牵动后背的伤,痛得抽了口冷气,面上却微微一笑,“自然是这里。” 白筱胆战心惊的望了望窗外,他们这副形容,被外面那醋坛子看见,不知会不会将她捏得渣都不剩,“虽然我是女子,但跑的绝对不慢,你就是分一间耳房,或偏房什么的给我,你有什么要使唤我的,绝对不会让你久等。” 他随着她不安的目光方向望了望,唇角轻勾,手指在她面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俯视着她,呼吸轻吹着她的唇,“怕他?” 白筱喉咙哽住了,不怕才怪,刚刚才凶神恶煞的质问过她,“难道你不怕?”生怕外面那位这时一脚迈了进来,转脸看向门口,唇不经意的轻触了触他的唇。 他身子微微一紧,视线下移,落在她的唇上,那唇因紧张而微微涨红,娇嫩红艳如花瓣。 腹间一股热流直冲上来,身下即时起了反应,他愣了愣,忙放开她,“我叫人为你备了热水沐浴,怕也要送来了。” 白筱翻身滚下床,跌在脚榻上,痛得‘哎哟’一声,一骨碌爬坐起来,拉平身上衣衫,瞥了眼门口,太平,长吁了口气,撇了嘴角,横了他一眼,“原来你也是怕的,既然怕,以后就不要动手动脚。” 他怕?浅浅一笑,合了眼,平息体内被她撩起的莫名情愫。 白筱拢好头发,便见珠帘外,下人们抬了浴桶,浴具渔穿而入,送入屏风之后,又再僵住。 那屏风离床铺只得几步之遥,难道当真是要她在这儿沐浴? 等下人退去,仍愣望着那堵被热气弥漫着的金漆点翠的紫檀木镂空屏风,手足无惜,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他听不见她有所动静,睁开眼见她象与那屏风有仇一般瞪视着,莞尔一笑,“这些天一路风尘,难道不想洗洗?” 想,当想然,白筱白着眼,做梦都想,自那天早晨拨了营,接连几天,便没再扎过营,除了大小解,吃饭下过车,便一直呆在车里,早坐得一身骨头散了架一般,巴不得有一汪热水好好泡泡。 但要她与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屋的沐浴,就实在有些难为人了。 “你认为我这样还能有气力去看你沐浴不成?” 白筱被他踩了尾巴,脸上刚褪去的红,又飞了回来,他这一身的伤,一时半会儿下床的确是有难度,对他,倒是不必过于担心,但气氛也实在怪异了些。 再说窗外还有一位活蹦乱跳的,眼角斜飞向窗棂,却定在了前边垂了珠帘的拱门上,整个人僵了下去。 容华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你脱光了站到了面前,我也懒得看你一眼。”古越一手握着归了鞘的长剑,一手撩着珠帘,黑着脸,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衣架边挂好佩剑,又自返身出了‘颐和轩’。 白筱探头从窗棂望出去,见他已然出了院门,黑色袍角在门口拂过。 那话听起来十分刺眼,却让她暗松了口气。 蹭到软榻边翻弄为她送来的那叠宫衣,中衣,外衣一件不差,却无内衣。难道要她不换内衣,或者中空? 扁了嘴,不换就不换吧,寻个机会去找人领过。 抱了衣裳蹭向屏风,又听容华道:“怕你穿不习惯宫里的里衫,你还是穿你自己以往穿习惯了的好,反正也没人看得见。” 白筱眉稍轻挑,感激他的体贴,但继而又泄了气,进了宫便被人拉扯去了大殿,她的包裹都不知去了何处,又哪来自己的衣裳更换。 纳闷间又听他道:“你的包裹在左手方第一个柜子里。” 她愣了一下,微扬了头望向一侧的那排紫檀大衣柜,依他所言的拉开左方第一个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摆着她那个小小的包裹。 心下一热,这人虽然可恶,却事事周全。转念一想,自己的衣裳被放在了这里,那他刚才说的她就住在这里的话,不是戏言? 嘴角一抽,笑不出来了,果然又听他道:“那柜给你用,以后你的衣裳便放在那柜中。” “那厢房……”她心里揣着忐忑,说话也诺诺起来。 “我这儿没厢房。” “那耳房……”没厢房,下人住的耳房总有吧。 “也没耳房。”他眉头微蹙,“看来,你是不打算洗了,撤了吧,来人……” “洗,当然洗。”白筱忙奔回软榻,捧了衣裳,搭上屏风,绕到屏风后,又探了头出来望了望,才赫然发现,他那床上挂着的幔帐薄如蝉冀,他趴在床上,连屈着枕在面颊下的手臂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古越在这儿留宿,要想她不观他们的桃色风景,便只能站到门外。 夏天喂蚊,冬天喝风的日子,光想想便凄惨得很。 以前占她宿体的那位喜欢看百合之欢,现在却迫她看断袖之欢,也不知是不是她以前做了什么,得罪了命宿老儿,令他写了这么个命宿给她,简直是阴人。 磨磨蹭蹭的脱了身上粗布衣衫,飞快的翻进盛着热水的大木桶中,将身子完全浸入热水中,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浸在水中一动不敢动,竖着耳朵,听了一阵,不见床上有所动静,才慢慢拿了软巾湿了水,往身上浇拭。 她尽自己所能的不发出声音,但难免不时有水滴溅起的水声。 水声声声入耳,他抬头望向头顶屏风,体内被撩起的情愫火星,被煽得火起,身下涨得难受,面颊火辣辣的烫。 他一向自制,从未有过如此失控。不明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咬了咬牙,翻身平躺,后背的伤压向身下被褥,一阵剧痛将这不该有的情愫挤出体外,暗松口气,将她留在身边,不知是不是明智之举。 她沐完浴,刚拭了身子,拢了衣袍在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进来。 暗道,怕是有事。现在她湿着发,不便出去,扶了屏风,从雕纹缝里往外张望。 古越聚了一脑门的黑云摔帘进来,直奔桌边抓了桌上茶壶倒茶,却是干的,倒不出茶水。 他扬手将茶壶重重的摔向地面,砸了个粉碎,怒气冲天的在桌边坐下,“这个该死的老匹皮,就该多赏他四十杖,让他死在殿下。”将手中一封密函往桌上一丢,“老匹皮的长子李永泰已经投靠秦敌,扣押了郑将军家眷,派人送信回来给老匹皮,让他威胁郑将军拿帅印换人,好在你事先安排守着,将他们送信之人扣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筱吓得往后退开一步,更不敢这时候出去了,稍等片刻,不见外面再有动静,才又凑上前偷看。 容华翻身坐起,披了件便袍在肩膀上,神色从容,“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这场仗早晚要打,不如乘这机会好好打上一打。” 古越搭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拳,拧紧了浓眉,“你伤成这般,如何是好?” “不碍事,你去点军,通知子涵行动。 李尚书定会以为你已然离京。 不过三更,必会有所行动,他受了那八十杖,也熬不过两日,定然会先行送家眷出城,自己留下拼了老命来威胁郑将军。 二更时分,我先行带一队人马出征拦截李永泰派来的人马。子涵只需将城门堵死,将其家眷扣下。 明日你敲钟上朝,李家那一脉的同党见了你,定会乱了手脚,他兄弟为求自保,必会将一切责任推在他哥哥身上,你照封照赏,条件便是将他李家私藏的那脉金脉交出来,其余孽党,该杀便杀,该除便除,不必手软。 等处理好京中之事,再来与我汇合。” 容华一席话说的轻松,一场腥风血雨,被他说得象打场球那么简单。 屏风后白筱却听得心惊,想起北皇曾经说过,如果她不好好用心,如何能胜得了古越身后的那个人,如此看来,他身后之人不是别人,却是他这表面与世无争的面首容华。 古越眉头紧皱,“私藏金脉,走私贩卖金矿本是死罪,他供出来却是死罪一条;再说,我们打杀了他哥哥,他还会供交出金脉?” 容华浅笑了笑,“刀架在脖子上,一边是刀,一边是官职,以他那贪生怕死的性子,当真敢往刀口上撞?再说你手上还捏着李家老小,他敢不招?” 古越沉思片刻,起身便走,撩了珠帘又再扭身看向坐在床上的容华,“你的伤,当真挺得住?” 容华轻点了点头,“我无防。” 古越不大放心的,将他从上看到下,虽然脸上没多少血色,精神还算不错,略安心,“晚膳已备好,传吗?” “传吧。”容华望了望窗外,天边滚着晚霞,离出征已没几个时辰了。 古越这才急步出了门,击了击手掌。 不一会儿功夫,便有宫人端了摆满饭菜的矮桌进来。 容华身上有伤,不便下地,便将矮桌置于床上,慢慢退了出去。 容华依了床柱,斜睨向屏风,“出来吧。” 白筱这才一手拢着一头的湿发转出屏风,不安的看着他,“你要离开?” 她刚到南朝宫中,人生地不熟,所识的只有他和古越,突然听说他就要离开,顿时象失去了依靠,有些不知所措。 他轻点了点头,随意拢了身上常袍,盛了碗饭放到身边,“过来。” 白筱走到床边坐下,侧脸看他,伤成这般模样,还要出征,就算是坐在那马车里,也能将他颠个半死,当真是铁打的吗? 他递了筷子给她,“我这一去,怕是要半年时间,我答应你的事,回来一定做到,绝不食言。” 白筱轻咬了唇,她这是私事,而他是国事,她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桌上都是些家常小菜,他为她挟上些菜,“吃吧。” 白筱端着碗发愣,难不成这半年要在这屋里坐牢? 他看她面色茫然苦闷,微微一笑,“你只要不说你叫白筱,在这里绝对安全。另外我为你安排了个差事,你也不必整天只呆在这‘颐和轩’。” 白筱心里一动,只要不用整天关在这里坐牢,做些差事自是无防,“可是我对这宫里完全陌生,做得了什么差事?你该不会让我去做些缝缝补补的差事?” 他摇头笑了,“缝缝补补可不差你这么个人手,这次招来的那些女子都是调去茶庄招呼来往宾客的。那茶庄还差了个打点内务的管事人,你可有兴趣?” 白筱双眸一亮,“那茶庄在宫里,还是宫外?” “在宫外,不过你不可在宫外留宿。”容华眼睨着白筱,见她大眼忽闪,雀跃不已,微微一笑,又挟了些菜到她碗中,“这宫里小菜,还算可口,试试。” 白筱听说可以出宫,心情顿时大好,依言端了碗,挟了小菜放入口中,果然十分清爽可口,禁不住多吃了几口,“可是我对那茶庄的事一窍不通,也不知从何着手。” “你尽管放心,我会吩咐下去,自有人带你。”他后背伤口痛得厉害,只随意拨了两口饭便放下了,只是帮她布菜。 “你就不怕我给你做砸了?”白筱挑眉轻笑,他果然是个事事周全的人。 第086章 竟是他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6章 竟是他 “你敢给我做砸了,我答应你的事,以后也就休再提。”他见她碗中已堆不下东西,才放下手中筷子,靠了床柱,看着她吃,心情竟难得的闲然。 “喂,你这是赖皮,你一个大男人,不能言而无信,之前没有说过这茶庄的事,你便已答应下来的事,怎么能这么说变就变。”白筱被他这么一说就急了,他半年才会回来,这已经让她很怀疑自己的耐性,熬过这半年,他到时回来挑三捡四的找点岔子,把这事就给抹了,那她找谁哭去? 他长在宫中,整天面对的人,不是虚情假意,百般奉承,便是里尔我诈,象她这般直接与他瞪鼻子上眼的,却是没有,见她着急,觉得很是有趣,敲了敲她的碗,“凉了,快吃吧。” 折腾了这一阵子,牵动着后背的伤,越加的疼痛,表面上不加以表示,额头上却渗出了汗珠,打斜靠向床柱,浅浅的看着她。 白筱见他坐了这一阵,气色便有些不大好,隐隐有些为他担忧,“你的伤,当真能长途跋涉吗?” 他睨着眼轻笑了笑,“不防事。” 白筱埋了头草草吃了碗中的饭菜,收拾了桌上碗筷,将小矮桌放到屋外,交给候在外面的宫人。 转回屋,见他已合了眼,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上前扶他侧躺下来,“你其实是可以避过这顿打,为何不避?” 古越在殿上说什么是为了保她的名节,根本是强辞之言,古越根本不在意她,又怎么会在意她的名节。 如果容华要避嫌,根本不会让她在他帐中过夜。 他浓密微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微睁了条缝,眼角看过她,浅浅一笑,又自合上。 她为他盖上薄被,滑坐下脚榻,看着眼前俊儒的面容,眉头越拧越紧。 光看这张脸,任谁见了都想亲近,但谁会想到,有这么一张脸的人是没有心的,对他而言,所人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金殿上被杖击的李尚书是,她是,就连与他最亲近的古越也是。 他以她为名,挨了顿打,为的是迫古越发怒,杖击李尚书。 杖击李尚书,迫李尚书提前反。 迫他反,为的是他私藏的金脉。 所有一切全在他算计之内,不管目的为何,是好是坏,他就连最近亲的人都会算计进去。不知古越会不会知道他的心思,如果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幅心态? 她的视线落在他闭着长眸上,浓黑的眼线,斜斜上挑的眼尾,无一不让人爱慕,让人怜惜。她不会忘记他那双让她陷进去,便出不来的眼。 将唇咬出了血印,对着这么一个人,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坐得久了,也有些困乏,趴在床缘上,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唏嗦的声音,揉了揉仍有些涩意的眼,睁眼见窗外天空已然黑了下来,屋内已点了灯,身边床上薄被掀开,容华不知去了何处。 身后唏嗦声不断,她转身看去,半天合不上嘴。 屋角衣柜大开,衣柜内挂着还没穿戴上的黑亮的铠甲。 柜前立着个背对着她的欣长人影,正艰难的一件件的穿着那套铠甲。 那套铠甲,她并不陌生。 在战场上见过,在‘大明寺’也见过。 她呆愣的看着他将铠甲披在身上,铠甲贴上后背,他禁不住的身子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透出口气,麻利的压上肩甲。 望了望身边空无一人的床铺,犹豫了片刻,迟疑的低声讯问,“古越?”虽然明知眼前之人根本不会是古越。 他没答理她,从衣柜中取了头盔戴上,才慢慢转过身,望着她微微一笑,黑澄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下亮得摄人。 她看过那抹笑,望进他黑不见底的眸子,呼吸一窒,歪倒在了脚榻上,是他……那个人居然是他…… 她呆看着他,他也看她,她迷惑,他眼里同样带着审视。 他从柜子里取出佩剑悬在腰间,又取出她在战场上见过的方天画戟,黝黑的戟柄上盘着龙纹。 她愣愣看着他握着方天画戟的手,他掌心的粗糙,也不难解释了。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将方天画戟斜握在身后,枪尖指向地面,走向门口。 白筱重喘了口气,回过神,看着他笔挺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来缓解方才的震惊,低声问道:“你的伤,穿这铠甲,没关系吗?” 他站定,回转身,望了望窗外,天还没黑透,离出发还有些时间,也不急着走,踱了回来,到脚榻边方停下,将她拉起,“换上这副行头,能一眼分出我与他的,你还是第一人,你到底是谁?打哪里来?”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丝毫文弱的样子,战场上刀光血影中,他英武的身姿浮现在脑海;端坐轿中儒雅的模样相继浮起,两个身影不断转动,怎么也无法重合。 白筱垂了眼,不敢看他的眼,脑子被糊成一团,无法思考。 他低着头,凝视着她变幻不定的眼,蓦然抬起她的下巴,瞳仁黑且沉,“我曾经看过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鬼,她是谁?” 白筱一惊,退开一步,“你能看阴阳?” 他突然搂了她的腰,将她紧紧贴上身上冰凉铁甲,“害怕?” “我,我为何要怕?”他冰冷的铁甲让她微微一哆嗦,她是怕,怕他就是那个人,她知道她抵不了他的眼,但这个人心太深,是不能靠近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松了紧箍着她的手臂,退了开去,深深的睨了她一眼,将手中画戟轻轻抡了一圈,转身走向门口。 白筱松了口气,从窗棂望出去,见他自行去牵了通体漆黑的俊马出来,与站在院中的古越,单掌相击,相视一笑。 他翻身上马,对立在马下的古越道:“我走了。” 古越拍拍他的马脖,“如果撑不住不要硬撑,我明日便去接应你。” 容华轻点了点头,“好。”侧眸瞥向白筱所在窗棂。 白筱慌忙避开,仍将他唇角勾出的浅笑看在眼中,深吸着气,他……太让人看不懂。 容华单手挽了马缰,轻夹马腹,黑马如箭一般射出了院门。 古越望了门口良久,才转头看向窗棂,眸子一窄,透着森森寒意。 白筱吓了一跳,不知她又有什么地方惹了他了,见他向台阶走来,心里突突乱跳,看及左右,实在寻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 深吸了两口气,稳住心神,以后要与他时常相处的,这么怕着他,以后的日子更没法过,不如坦然相对,向门口迎了上去。 不料她尚没到门口,却见他一脚踏上台阶停了下来,毅然转身离开。 这一晚,他再也没来过“颐和轩”。 她看不懂容华,也看不懂他,更看懂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容华走后,古越又不见人影,白筱一个人在屋里甚是无聊,见左右无人,便踱出寝屋透透气。 出了“颐和轩”便是御花园的湖池,风吹过湖面,拂上她的脸,十分舒服,进宫以来,一直崩紧的神经总算缓和了些。 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安静,沿着湖畔慢慢跨行。 此时正是初夏,湖畔另一边花圃里花卉百花尽放,阵阵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她一路走过来,回头才发现自己离“颐和轩”已远,想就此回去,又有些不舍难得的这片清静景致。 索性依了身边假山,坐下,静望着前面的月影。 坐了一阵,风吹着身上有些微凉,正想起身离开,却见另一个黑色身影朝这边走近,月光斜照在他俊逸的面颊上,脸色阴沉,带着森冷之色,很是难看,竟是古越。 一看他那脸色,她哪里还敢出去与他撞上个面对面,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在假山之后,等他离开,再溜回去。 他走到假山另一侧便不再走,也静望着湖上月影,脸色阴沉得厉害,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 白筱看着他这副模样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她不明白,她初见他时,他并不仇视她,为何他在军营见到她时,他对她的态度与过去的全然不同,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事后她想过,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被禁足荣府,许久不曾出过府,也不曾见过谁,自不能得罪他,来来去去,得罪他的,怕是只有她那父亲北皇。 正胡乱跑神,突然听他捏得关节‘啪’的一声响,听他冷哼了一声,冷声自语,“在下面,你可还能那般荒淫无度?”声音冷且狠。 白筱手尖一颤,他这话里含了多少恨,那个死了的人,不知做了什么,让他恨成这般,又将身子往后缩了缩,这种时候怕是谁撞上去,谁倒霉。 一阵急促的细碎的脚步声跑近,直向他们这边奔了过来。 白筱暗想不知会是谁在这当口来触他的晦气。 想看,又不敢探头看,只在假山缝里看见一个一身明艳的宫装女子直奔到古越身后才停下,喘息着,怯生生的轻唤了声,“殿下。” 古越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女子身子一颤,抖了唇,埋着头道:“奴婢不敢。” 古越蓦然转身,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下手全不怜香惜玉,用力抬起的头,冷笑道:“你以为有他护着你,便可以随心所欲了?” 女子被他捏得生痛,又不敢反抗,小声泣出声,“殿下,奴婢……” “住口。”他打断她的话,月光下黑中泛蓝的眸子,越加的阴冷无情,猛的将她一推。 她后背重重撞向身后假山。 他手上用力,撕了她身上宫装,手又探到她身下撕了她的亵裤。 女子身子不住的颤抖,咬着唇泣道:“殿下,回太子殿,可好?” 古越手上不停,将她按紧,撩了自己长袍,冷笑道:“你还会知道廉耻?”掐了她腰,生生的撞了进去。 女子咬紧牙,强忍了痛,不叫出声。 白筱惊得捂了嘴,后背抵着假山,连气都屏住了。 古越全不顾女子如何隐忍哭泣,闭上眼,一下一下的横冲直撞。 女子吃痛不住,抬手去扶他的肩膀,手指刚触了他的肩膀,他眸子突然打开,恶狠狠的瞥向她, 女子一惊,忙缩了手,双手扣了身后假山。 白筱听着一石之隔传来的喘息,低泣,面如火烧,又惊又怕,紧盯着石缝后古越牙关咬紧,又目紧闭,微微扭曲的俊容,他这哪里是什么男女之欢,简直是发泄着内心的狠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见他蓦地睁眼,将掐在手中的女子一把摔开,眼里恨意愈浓,脸上神色愈冷。 狠声道:“滚。” 女子趴跌在地上,身上衣不蔽体,浑身抖个不停,抬头间,见头顶假山后一角衣裙,苍白的面颊更惨无血色。 她没看到白筱的脸,白筱隔着假山缝却见她看了个明白。 这女子只得十七八岁模样,瓜子脸蛋,白净皮肤,平眉凤眼,眼角斜挑,眉心一点红,自带了七分媚骨,这样子竟有些眼熟。 被撕碎的宫装掩不住她曼妙的身驱,束着的发束散披下来,掩了半边粉颈。 白筱慢慢将露在外面的衣角扯回,心脏象是跳出胸脯,卡在了噪子眼上,只要这女子叫上一声,古越就能发现躲在这儿的她。 如果这时候被古越发现,不知是什么样的一副环境。 女子惨白的脸慢慢涨红,又听古越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还不快滚?” 回头含泪望了望那张全无情议的俊颜,拉拢破碎的衣衫,半掩了赤着的身体,掩面飞奔而去。 白筱屏息静气,只盼古越也尽快随后离开。 不料等那女子跑远,也听不见石后有什么动静,探头朝石缝中望过去,只见他背了手冷眼看着这面假山。 吓得睁圆了眼,背转身,后背紧贴着假山,暗道了声不好。 转动着眼珠子,左右望望,趴伏在地上,借着假山的遮掩,慢慢爬开,只求离得远些,便能跃起逃跑。 突然身后一声轻嗽,刹时间,她后脑一麻,整个人都僵了下去!暗暗叫苦。 正想起身急窜,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掌心很热,她却是一身的冰冷,满头的冷汗。 灵机一动,双手在地上乱摸,口中呢喃道:“去了哪里呢?算了不找了。”说着要直身站起。 古越手上用力,压着她,让她直不起身,伏下身,贴向她耳鬓,呼出的气息吹着她耳边碎发,“二公主当真兴趣广泛。” 他声调带着笑,她却觉得透身的寒,二公主都叫出来,还能有什么好事,干咳了一声,“我不明白太子殿下说什么,我不过是在这儿寻一只受伤的小鸟。” “是吗?要不要我帮你寻一寻?”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顺着她的后背慢慢下移,落至腰季,大有再往下的趋势。 白筱惊得魂飞魄散,再也僵不住,骤然转身,坐倒在地,将他的手推开,脸色也冷了下来,“太子放尊重些。” “尊重?”古越半眯了窄长的俊眸,唇角噙着的笑意,越发的阴冷,“荒淫无道的北朝宫里出来的人,跟我谈尊重?” 白筱这宿体前任名声的确不好,但如今已经易主,哪受得了他这么侮辱,再说刚刚也不知是谁在这儿做出那等苟且之事,冷笑道:“太子当真喜欢以自己之人品来论他人,我以前以为南朝太子虽然年幼,却是个明主……不想,闻名不如眼见。” 一番冷嘲热讽说得古越脸色越加的黑了下去,突然握紧她的手臂,将她扯了过来,将她的身体略略提高,迫视着她,眸子里燃着火,“你不过是那姓白的淫贼养着的侍宠,凭什么教训我?” 白筱手臂被他捏得疼痛不堪,胸中却被他一席话煽得火起,“他是我父亲,你休要胡说,你以为人人象你这么哦龌下流?将乱-伦之事胡乱捏造。” 她话刚落,见他眸子一窄,面颊瞬间扭曲,扬起手掌,心里猛的一跳,忙闭了眼,静等他巴掌扣落。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他巴掌打落下来,微睁了一只眼,见他举在半空中的手掌握成了拳,但终是没落下来。 再偷眼看他,他俨然怒极,脸上却阴晴不定,腮帮子咬得紧紧,盯着他,眸子生寒,目光久久不移,过了半晌才咬牙道:“如果换一个人,就凭你这一句话,我定然将你碎尸万块。” 深吸了口气,将她狠狠丢在地上,望了她一眼,一甩下袍,转身便走,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中。 白筱这一惊一吓,浑身发软,坐在花圃里,没了一丝力气,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气喘不定。 想想刚才,实在惊险,留在这宫里,也不知是不是明智之举。 她知道他恨北皇,两国相争,相恨实在正常不过,但象他这么恨的却有些诡异。 大口的吸着气,助飞快乱蹦的心恢复平稳,爬起身,拍去身上沾满的花瓣,脚下软绵绵的朝着‘熙和轩’回走。 第087章 让人头痛的男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7章 让人头痛的男人 白筱回到‘颐和轩’,心里仍然难以平静,古越明明断袖,为何会对那女子…… 难道当真是双性?白筱打了个寒战,如果是双性,他与那女人做那事时,又好不奇怪。男欢女爱的事,他竟然不允许那女子碰到他身体一丝一毫。 他这个人也着实古怪了些。 这一夜,当真没有人来给她另外安排住处,洗漱用水倒是有宫人送到了手边上,换下的衣裳也有人收了去洗。 说她是来服侍人的,倒更象是来被人服侍的。 有湖边古越那桩事,她心有后怕,也不敢睡,怕他抽疯闯了来寻她麻烦,坐在桌边睐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困乏,望了望那张大床,实在不敢往上面躺,挨到软榻上滚倒下去,搂着丝被,睁着眼过了许久,不见有人前来打扰,才慢慢合了眼。 睡到半夜,隐约觉得有人立在榻边,惊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窗外月影枝摇,和风絮絮,又哪里有什么人,吁了一口气,抹了一额头的汗,这些日子当真过于神经过敏了。 躺倒下去,将被蒙了头,闭上眼,一觉到天亮。 清晨,翻身下榻,透过珠帘,见大开着房门,打了个叮咛,昨晚回来,等下人收去洗漱用水,明明是关了房门的。 转着眼,视线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定在了窗下的书桌上,白玉镇纸下压着一方白纸,被风一吹,翻卷起伏,一旁放着的墨汁尚未干透。 白筱是从地下上来的人,不怕什么鬼神之说,但这半夜开门,白纸留书着实让她不安。 走到桌边,压平那方白纸,见面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行字,‘下次再占我床榻,休怪我不客气。’ 虽然不认得这纸上笔迹,但想也能想到是谁这么霸道。 她望了望前方软榻,好不郁闷,床不能睡,榻也不能睡,难道要她睡桌子,睡地板? 恰巧见在这院子里服侍的小厮知秋送水进来,招了他过来认认笔迹。 知秋看过后,道:“小竹姑娘,这是太子殿下的笔迹。” 白筱明明猜到是他,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昨夜他果然是来过了,她居然睡得死沉,等隐约察觉时,他已经离开。 好在他没有别的什么举动,否则……她抱了胳膊打了个寒战,“昨夜太子来过?” “来过,呆到四更上朝才离开,小竹姑娘不知道?” 白筱干巴巴的笑了笑,“昨夜睡得死沉了些,所以……” 知秋不愧是容华挑捡出来的人,面上不为所动,甚体贴的道:“姑娘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连夜奔波,昨天在大殿上听说又吓得不轻,夜里睡得沉些也是再正常不过。” 说着睨了眼白筱手中把玩着的纸张,“姑娘先洗漱洗漱,今天香巧姑娘会在茶庄恭候姑娘。至于床榻,姑娘不必担心,我一会儿就去叫人送张新榻过来。” “太子为何不睡在他的太子殿?”她话问出了口,才后悔,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把容华储在这儿,他自然喜欢在这儿过夜,这跟皇帝宠妃子一个道理,不过现在容华不在,他也没过来的必要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以前太子在太子殿住的好好的,四年前突然连发了几夜恶梦,便将容公子接进了宫,再也不再肯睡在太子殿了。”这些事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知秋也不瞒她。 白筱听着却又是别样想法,又是四年,看来她离开的这四年确实发生了些什么大事,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怪异的性子,“可有人知道太子发的什么恶梦?” “这就不知道了,太子不肯说,有内臣试着问过,结果被太子打了四十板子,这以后就再也没人敢问了。” 白筱走到洗漱架前,拧着巾子擦脸,“那太子可还会在别处夜宿?”虽然古越的面首只得容华一人,可是他可以在别处储几个通房侍女,那样也不用天天来这儿。 “太子不在别处夜宿。” “难道他就不储几个暖床的通房?”白筱想着他昨夜对那女子的那副神情,脚趾头都在哆嗦。 知秋奇怪的看了看白筱,“太子不沾女色,众所周知,小竹姑娘居然不知?”她可是太子亲自拖进来的人,如果不是跟他和容华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根本不可能留在这‘熙和轩’。 能留在‘熙和轩’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扫院老仆都是深受容华和太子信任的,何况她这个宿在他们房中的人。 正因为这样,他对会对白筱有问必答。 不沾女色?白筱拧着巾子的手停住了,呃……他藏得着实深了些。 一个太子储几个女人,养几个妃子是再正常不过,如果他祖宗先代地下有知,他家传宗接代有希望了,定然笑得合不拢嘴,他何需藏着挟着,难不成是怕容华吃味? 如果当真如此,他大可不必,容华不是一样背着他在偷腥? 念头刚过,耳根子便是一烫,忙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香巧姑娘是谁?” “香巧姑娘原来是服侍前长公主的侍女,长公主去了后,便被调到宫外打理茶庄。”知秋等白筱洗完脸,端了铜盆出去,“我就在外面候着,姑娘收拾妥当了,唤我一声便是,以后由小的接送姑娘进出宫。容公子吩咐过,姑娘在宫外不必穿宫装,随意便好。姑娘带的衣裳甚少,叫小的将他收着的一些料子捡出来给姑娘做些衣裳,等姑娘晚上回来,秀衣坊的姑姑们就会过来给姑娘量身。” 白筱微笑应了,容华回来没多少时间,还被打得趴在床上,却将这些事安排得妥妥当当,这人当真是个人才。 她对着铜镜理好了发束,取了套自己旧时所穿的衣裳穿上,随着知秋出了宫门。 宫门外早有马车候着,刚上车便听见一阵炮响,震麻了半边头皮,依稀记得在北朝时,是有死囚执刑才会放这礼炮。 撩了车帘问坐在车辕上的知秋,“这是什么声音?” “昨晚有逆党造反,被子涵将军镇压捕获,今天早朝太子判了他们满门抄斩,这当头正要执刑。”他们宫里的人将这些事说出来,只当是茶余饭后,并没有多大感触。 白筱听着却是心里一寒,执政之人没有谁不是满手血腥。 正要放帘,见宫门大开,她所乘马车,忙往旁边让开。 一队人马自宫门里出来,护着的竟是一身黑亮铠甲的古越,那身装扮与昨晚离开的容华一般无二。 他在与她擦身而过时,扭过头看向撩着车帘的她,眉头瞬间蹙紧,眸子也是深且沉,薄唇一抿,神色间便转了冷。 白筱忙一把将车帘扯下,将他那张冷脸隔在车外,眼不见为净。 等了片刻,不见窗外震天响的马蹄声去远,反而停了下来。 正想偷偷揭开车帘,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眼前蓦地一亮,车帘已被人一把掀开,古越高大的身影立在车前,在车里投下阴影,将她一同罩住。 白筱见他眼里暴着血丝,不知他去了哪里逛荡了半夜,又跑来‘熙和轩’坐了半夜,显然昨夜一夜没睡。 不管怎么说,总是因为她占了他的睡榻,才让他一夜未眠,自然有些心虚。 双手撑了两侧凳缘,不着痕迹的往里退缩。 身子刚动,他已探了身进来,扣了她的下巴,将她拖出来些。 白筱吃痛,只得顺着他的力道,不敢乱动,虽然已顺了他的意,将身子前倾,凑到了他面前,脸还是被他捏得甚痛,不禁皱起了鼻子。 她的脸被他捏着,脸蛋挤着嘴,嘟在一起,本就有些可笑,她忍不得痛,又皱了鼻子,模样就越加的可笑。 他即使是一肚子不痛快,看了也有些忍俊不禁,忍了笑,板着脸,冷声道:“这些日子你给我老实些,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各自掂量掂量,如果说了不该说的,就算是容华也保你不得。” 白筱望着他头盔下的面颊,如果不是她一直留意着他们两人的眼,发现他眼底深处的那抹黑中带的蓝,真很难看出二人的区别。 嘟着嘴道:“你们又没给我交待,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是横竖看我不顺眼的,到时随便找句话,说是不该说的来寻我麻烦,我且不是冤枉。与其白给你们使唤打理那什么鬼茶庄,不如你现在给我一剑,你省心,我也省力。” 他盯着她变型的小脸,她被他这么捏着,说话十分艰难,却还不顾死活的嘟嘟啷啷的跟他争辩个没完,圆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十分滑稽。 满腔的怒气突然消了不少,再没忍住,一抹笑意从眼角跑开,忙又自忍着,“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她缩着鼻子哼了一声,表情越加古怪,“是你们觉得我有用才把我弄来的,把我惹急了,我也不让你们用了,大不了抹了脖子,重新去投一回胎,也不用受你这鸟气……” 话没说完,突然眼前一暗,唇已被堵住,紧贴在她唇上的竟然是他的唇。 睁大了眼,咫前的黑眸同样满是惊愕。 他一愣之后,松了捏着她脸颊的手,猛的将她推开,侧脸啐了一口,抬了手擦着唇,眸子里闪着难明之色,“真脏。” 白筱跌趴在座椅上,盯着他擦拭着唇手掌,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怒火直冲上头顶,她可以被人当成棋子,可以被人利用,但受不得这样的侮辱。 哪还理他是什么人,“你才是世上最肮脏的人。”爬起身,一脚朝他踹了过去,只想将他一脚踹出马车。 他没料到她敢向他动脚,本能的往旁边避开。 白筱在他愣忡之际,飞快跃出车厢,不辩方向的奔窜,她再也不要呆在这鬼地方。 古越反手去抓她,只抓到她衣袍一角,‘嗤’的一声,手中衣帛应手而裂。 蹙紧眉头,大步向她追去,拽紧她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你疯了吗?” 白筱怒极,已是豁了出去,反手踢打他,“放开我。” 他名为太子,实为一国之君。她一个女子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如此无礼,周围官兵侍卫个个面色大变,忙或垂眼,或看向别处,没谁敢存个看热闹的心。 古越也存了一肚子的气,这小女人实在放肆,脸色一沉,喝道:“闹够没有?” 白筱想着已经闹开了,横竖是个死,不如闹得结实些,也让他丢丢脸,她死也没死得这么窝囊,踢打得更欢,张口乱骂,“你这个暴君,变态,你除了欺负女人这点本事,还能做什么?” 周围的人更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偷看古越板着一张脸,脸上聚了千百重的乌云,这时候,他就是个炮筒,谁碰爆谁,千军万马,却静得只听得见马息声和白筱的踢骂声。 白筱看着他越气,心里越痛快,踢打的越加不分轻重,见他窄眸里喷着火,只道他要拨剑了,突然天地一旋,一声惊呼,被他扛了起来。 他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单薄的身子扛在肩膀上,大步走向她的马车。 吓得面色惨白的知秋,忙撩了车帘。 他将她往车里一丢,一脚踏上马车,随后进了车厢。 知秋忙将车帘落下。 车内光线一暗,白筱反而有些害怕,刚才那不顾死活的气焰弱了些。 他握了她的腰,将她座上拉起,自己在座上坐下,分了她的腿,将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沉声道:“被容华在金殿上那一闹,全城无人不知你将是我的女人,你再乱叫,我现在就收了你,也不用等什么成人礼,省得人说三道四。” 白筱胸间一哽,他腿上冰冷的铁甲透过她身下薄衫,一阵阵传来。 她心里一慌,僵了身子,不敢再乱动。 他将她往腰间挪了挪,握在手中的腰肢,纤细柔软得如同无骨。 锁着她的眼,她那双眼,大而澄澈,眼角带勾,说不出的妩媚,心间竟是一荡,一股热流自腹间窜向身下。 将她的身子摇了摇,“再叫啊。” 见她张了张嘴,欲说什么,松了一掌,顺着她后腰下滑,脑中闪过昨夜见她跪趴在地上,微翘滚圆的臀是何等撩人,身下更是燥热难耐。 大掌移到她臀部,着力一捏。 白筱吓得七魂失了六魂半,忙双手往后,将他停在她臀部的手掌压住,阻止他再有所动作,嘴里乱叫:“我不闹了,我不闹了。” 他板着的脸慢慢松了下来,“真不闹了?” “不闹了。”白筱悬着心,七上八下,四面不着边,转溜着眼,试着脚尖着地,身子往外挪了挪,离他远些。可是悬在他腿侧的两条腿仅仅脚尖着地,除非大动作的扭动身体,否则受不了力。 试着踮了两踮,重心便有些不稳,身子晃了晃,他腿上铁甲擦过她腿间,顿时窘红了脸,伸手撑了他的肩膀,稳住身型。 手指刚触到他肩膀,想起昨晚那女子去碰他时,他眼里射出的象要杀人的寒光,手掌象是被蛇咬一样飞快缩回。 他眸子一沉,“我没嫌你,你到嫌起我来了。” 白筱瘪了嘴没吱声,不是嫌不嫌的问题,是不想自找麻烦。 他见她不答,刚缓和些的脸色又黑了下去,将放在她臀上的手移上,环了她的腰,将她搂紧,固在胸前铁甲上,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白筱翻了个白眼,记住个鬼,谁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见他一瞪眼,忙道:“记下了。” 将窗帘揭了条细缝,瞥了眼车外,见不少官兵,不时的朝这边偷望,神色焦急,放下窗帘,回转头见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身子顿时又僵了,“时辰不早了,你不用出征吗?” 他说过要去与容华汇合,该是要出征才对。 “不用你教。”他生硬的将她的话堵了回去,也掀了窗帘往外望了望,天色确实不早了。 他的动作不似白筱那般小心翼翼,整个窗帘洞开,窗外正往这边张望的人将她面对面跨坐在他身上的情景看了个透彻。 这姿势实在太不雅观,太过香艳。 她神色大变,小脸涨得通红,忙刷的一下将窗帘合上,“容华带着伤,你再不去,他要被人打死了。” 现在她实在不知找什么借口催他尽快离开,既然他在意容华,也只有拿容华说话。 不想他竟然冷哼了一声,“还当真是郎情妾意。” 白筱暗道了声糟糕,“我是担心你们的郎情郎意,万一他有什么冬瓜豆腐,你就只能对月思郎了。” 他眉头紧皱,脸色却缓和了下来,重哼了一声,手掌握了她的腰将她从腿上提起,丢到身边座椅,起身一撩车帘,跃下马车。 白筱惊魂未定,偷偷将车帘揭了开缝往外偷看,见他翻身上马,侧脸向她望来,视线正好落在她揭开的帘缝上,吓得忙将车帘扯拢。 古越半眯了眼,勾起唇线,露出一抹浅笑,一扬手中马鞭,军队齐齐整整的急驰而去。 等军队的马蹄声去远,白筱才长松了口气,拍着砰跳不已的胸口,整个身子垮了下来。 第088章 古越的秘密情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8章 古越的秘密情人 白筱随着马车摇晃了一阵,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撩了窗帘往外张望,马车正靠近一家叫‘竹隐’的茶庄前。 黑胡桃色木栅门,沉灰篱笆墙,门上的遮雨篷和篱笆墙上搭的都是由芦草编的草垛,随意而不杂乱。‘竹隐茶苑’四个字也没做门匾,而是分别写在几块木块上,串成一条,挂在木栅门的一侧,被风一吹就摆啊摆,院里院名栽了些湘妃竹。 从篱笆墙后冒出来的屋顶也均是堆得尖尖的茅草屋顶。 白筱哑然失笑,果然是容华风格,他自己山脚下的住宅便是草棚,如今又把那茅屋搬到了京里。 按理接待外史的地方,大多奢华,歌舞酒色不断,说难听些更象是高级些的花楼。 结果这么一个皇家茶苑,生生被做也草乡书堂的模样,却不显寒酸,反引出幽静闲然的典雅。 撩了车帘问知秋,“这茶苑是太子打点,还是容华打点?” “是容公子。”知秋回转身,笑着回话,口声比出宫前更恭敬。 香巧在茶苑战战兢兢几年,功劳,苦劳样样占全,在所有人看来,香巧便是这儿的头,结果她初入宫,便压在了香巧头上。 光这点知秋便猜到小竹在容华和太子心里的地位不同寻常。 刚才白筱抽着筋扭着古越闹了一场,在太子面前如此放肆,便是砍头也不为过。 结果古越非旦不叫人将她抓起,反而亲自将她扛回车。 车里的那些暧昧言语,别人听不见,他在车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管她对太子如何不敬,他都没对她有半点责罚便离开了,更让知秋明白这个小竹姑娘的地位不是一般。 虽然外面传的是她将是太子的通房,但那可能只是个仪式,过了那仪式,怕是要飞升的,太子一直没纳妃,这妃位没准还是现在车里这位小竹姑娘的。 对着这么个人,哪还敢有丝毫怠慢。 白筱看遍了茶苑外景,视线才转回候在门口的那堆姑娘身上。 二十来个体态阿娜的姑娘分两排立在门口,虽然不至于穿着粗布素服,但无论款式和装饰上都典雅素净,也不知容华要求的,还是这茶苑的管事摸清了容华的性子,按着他的喜好来安排的。 有些女子显然初来不久,对此处的礼仪还不是甚熟悉,不时有人偷偷抬头望向白筱所在马车,眸子里尽是期盼与兴奋。 能一来便将在这儿熬多年的香巧压下去的人,不可能不让她们好奇。 白筱依稀记得这些脸在军营中见过,果然那些女子是送来这儿的,并非军营中所听到的传言,为太子成人礼选秀。 看着她们的衣着,赫然明白,知秋说容华让她随意便好,因为她平时的衣衫都简单素净得不能再素。 也不知是不是容华特意为那些看惯了华丽艳女的史者上一道清新的小菜。就象是吃多了油腻的人,突然间来一碟爽口小菜,定然比再加一道红烧龙虾更合人心意。 白筱的视线最后才落在了站在正中,双手恭恭敬敬的拢在身前,埋着头迎接她的宫装女子身上。 她一袭合身的酒红的拽地撒花宫服束出她玲珑曲线,挽着宫髻,髻后压了朵酒红牡丹绢红,花瓣颤巍巍的抖,髻侧插着支蝴蝶金步摇,雪白的耳坠下坠着绞金丝耳坠,末端颤悠悠的悬着火红玛瑙珠。 这打扮,怕是宫里的妃子也不过如此。 这一身的艳丽宫装在这群素装女子中显得格外显眼,倒让白筱有些意外。 既然她会揣摩容华的心思,将手下一帮女子打扮得如此素净,自己却是这副艳装形容,实在叫人费解。 她不等马车停下,但半蹲着拜了下去,娇糯的声音唱道:“香巧恭迎小竹姑娘。” 知秋撩着车帘,扶了一身雪白纱裙的白筱下了马车。 她刚一露面,便有人惊呼出声。 香巧暗皱眉头,这当不又不敢回身呵斥,只得保持着见礼的姿势。 白筱随声望了过去,正是那晚在军营中给她递肉串的姑娘,朝她笑了笑,那姑娘越加的慌了神,半张了嘴,连行礼都忘了。 见香巧埋着的脸半侧过来,眸子带寒,才回过神,忙随着别的女子向白筱行礼。 白筱只当没看见香巧的举动,笑着道:“香巧姐姐,不必多礼,小竹初来,还要香巧姐姐多加教导,提点。” 她从知秋那儿得知,香巧已满十九,而她未满十五,就算她真实年龄也不到两万岁,换成人间也只得十六,所以以姐称之。 换成别的女子,十九岁早过了出嫁年纪,不过宫里女子都要年满二十五,才可以出宫,虽然她现在没在宫中,但终究是宫里的人,又打点着茶庄,越加没提婚配之事。 茶庄以前旧人有好些到了出宫年纪或者婚配了,这次才加了这许多新人过来。 “香巧怎么敢……”香巧声音磁软,听不出一星半点因为突然来了个人把她压着而擦出的火药味,口气恭敬,但全无亲近之意。 直接让人想到,你来压着我,可以,但要我去讨好亲近你,没门。 白筱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味道,一笑而过,没排斥她,已是难得。如果这个香巧当真是那种明哲保身,又不强求高位的人,那也算是难得之人。 她到了这人间便是公主身份,习惯了下人们跪来拜去,见她如此也就不多套客,“香巧姐姐免礼吧,以后也不必总对着我行礼,省得有臣史在的时候,分不清主次。” 香巧听了她这番大气凛然的话,也有些意外。 她收到容华的指意,便差人打听过,这位小竹姑娘是才进宫的,照传言只不过是个民间女子,按理民间没经过训练的女子,大多小家碧玉,没见过什么世面,到了外面难免不缩手缩脚。 以她的身份,只需储在宫里,等选好日子往太子床上一躺,日后便等着封赏。这地方虽然比不得花楼人蛇混杂,但终是要赔笑应酬服侍人的地方。太子的女人出来打点茶庄,也不知容华送她来这处是什么目的。 此时见她一开口便是大气之言,对宫中规矩又不是全然不懂,看来传言总是有误。 既然她是先皇选出来,养在外面,只等大了送给太子的女子,那养她的人,怕是对她照着以后送入宫中做妃嫔的那套调教出来的。 茶庄接待的都是来往史臣,也算是个对朝中十分重要的地方,难不成是怕自己手中揽下的权过大,以后难以掌控?那么叫她来的目的便也能有所解释了。 想通了这点,打了个冷战,更加低眉垂眼,不敢行差错步,“是,小竹姑娘。”又行了个礼才站起身,抬起脸,看向白筱,眼里闪过一抹惊诧,好绝丽的女子。 与她身后那帮姑娘一样,均是一身的素雅衫服,身后的姑娘们穿上觉得素净,清鲜,而她却是秀雅脱俗,不动时,让人她高高在上,不敢轻易去玷污。但眉角转动间,却自然着一般摄入骨子的媚,让人难不对她想入非非,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身体下面,女人见她会如此想法,何况男人。 她惊诧白筱的美颜,白筱与眼前的美人脸打了个照面,也是惊得面色微变,好在她也是个经历过一些大小事故的人,才没露出更多的反应。 眼前玉容,白净的瓜子小脸,瑶鼻樱唇,细长的凤目斜斜上挑,眉心一点鲜红,正是昨晚湖畔所见的那个女子。 再看她身上宫装,已然再没有怀疑。 古越的叮嘱在耳边响起,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掂量……原来如此…… 早知道是这事,刚才也不用跟他闹那场,也少丢一回脸。 香巧在这里时间已久,是被来往宾客看习惯了的,见白筱毫不避忌的打量她,也不觉得约束,向旁边让开路,微埋了头,“小竹姑娘请。” 白筱笑了笑,收回视线,知道了问题出在了哪儿,也就没有太多的担心,暗松了口气,她对古越的风流史不感兴趣,就算他天天在这儿跟这个香巧滚床单,她也不会问半句,更不会去容华耳朵吹一丝一缕的风。 既然不感兴趣,也不好奇,那还有什么可担心漏嘴的? 轻挪了脚,从香巧让开的道路走进茶庄,迈进门槛时,微抬了脚,裙摆拂开,露出穿着白色绣花丝覆的一截纤巧脚尖。 香巧微垂着头,恰好看见白筱一露一缩便隐在了白色拽地长裙下的脚尖,全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原本透着粉的面颊瞬间白了下去。 她死也不会忘记昨晚趴伏在地上所见的那双缩到假山后的小脚,穿的正是一双白色的绣花丝覆,那上面的蜡梅图纹与刚刚迈过门槛时所见一般无二。 刚才白筱眼定定的打量她的神情在脑海浮过,拢在宫装里的手渗出冷汗。 这个叫小竹的姑娘很有可能以后便是南朝的太子妃,等太子登基,便是皇后,而昨晚……亲眼见了太子在花园与她私通。 虽然太子要个女人,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身为太子名正言顺的女人的她,且能容得下太子尚未与她行过成人之礼,便与别的女人私通?虽然不敢对太子怎么样,但要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除非太子肯出面护着她,给她名份……她唇边化开一抹苦笑,如果肯给,且能等到现在。再看白筱时,眼里已多了抹别样的难辩神色。 颤着浓睫,惶恐的看向白筱,后者神色淡然的进了茶庄,悠然的打量着茶庄景致,仿佛昨晚什么事也没曾发生过。 白筱越没有反应,她越是心惊胆战。 这茶庄从外面看,并不多大,进了进,走过就近的几间茅草屋,才发现是柳暗花明,里面别有洞天,这里的山石均是从外面整块移入,并无打磨痕迹,再加上花草丛木,堆放起来却也如同真景,花香阵阵,十分宜人,比起以往的那些脂粉阵阵的高级花楼让人舒服了不知多少倍。 白筱暗笑,那容华能把高级花楼弄成这副形容,着实是个人才。 侧了脸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香巧,“香巧姐姐不舒服?” 香巧忙上前赔笑道:“多谢姑娘关心,香巧没有不舒服。香巧为姑娘准备了单独的院子歇息,现在是否过去看看?” “不忙,我想先随意逛逛,熟熟道路。”白筱挑眉,难不成昨天被她撞了好事,没能与古越尽兴,再加上古越对她实在有些粗鲁,让她受到惊吓,才没能好好休息?以至于脸色如此之差。 回头见那一大帮子女子全跟在身后,“现在没有别国使臣吗?” 香巧眉头皱了皱,压低了声音,以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量道:“前几日来了一个,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住着便不走,日日在这茶庄醉酒,我们又不敢得罪,很是头痛,好在只要这边供着酒菜,他醉了也不惹事寻人麻烦。” 白筱知道她是怕人多口杂,万一哪个嘴啐的姑娘在史臣面前吹上些不耐烦的风,惹恼的对方,便可能因为一句话埋下祸根,淡淡的睨了眼身后的一堆子人,“既然有外客在,叫她们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既然容华叫得她来打点茶庄,而眼前这位又不想跟她拉熟套,要一板一眼的来,那她也就不用客气,把自己摆在该摆的位置。 身后姑娘们听了,也就不再跟着,站在原地,也不敢散,一个个把香巧望着,虽然上面有传令下来,这位小竹姑娘是正主,不过香巧在这儿多年,根基已稳,而这所谓的正主,还不知到底能坐多久。 她不叫跟着,她们便也不敢逆了她的意。但香巧没发话叫走,自然也不敢随便散开,免得哪天这位小竹姑娘不在这儿了,管事的还是香巧。如今直接跳过香巧,免不了要罪她,到时她随便给她们穿双小鞋,她们便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香巧忙回转身,呵斥道:“小竹姑娘叫你们散了,怎么还不动?都散了吧,做自己的活去。” 白筱唇角轻扬,好圆滑的女人,明知这些人要听的是她的命令,却拿了她当幌子,即发了令,又让她不管高不高兴,都挑不了她的刺。 难怪能入得容华的眼,在这种人际复杂的地方稳坐着上位。 也难怪,古越如此顾忌容华,却还背着众人与她偷情,如此算 来,她也是个有些手段的人。 只是古越对她着实粗鲁了些,难为她这一身的细皮懒肉。 白筱顺着幽静小道,向前慢行,等身后众人散尽才又微瞥了脸问香巧,“来了几天了,难道就问不出是什么身份?” 香巧飞快的睨了白筱一眼,她处处问在点子上,来这茶庄坐上位哪里还需要人带着,要的不过是时间熟悉这地方。容华做事,果然不能让人小看,他送来的人,又怎么会有弱手,何况还是在他远离京城的时候,能够如此放心的送来的人。 “这位公子很是奇怪,清醒的时候便往外走,回来便要酒,一问他话,便没正没经的与人调笑,到头来,什么也问不出来。”香巧边说边皱眉,她在此多年,怎么难搞定的人,只要她出手,还没试过不手到擒来的,偏偏遇上这么个打,打不下,掐,掐不进的人。 白筱挑眉轻笑,这到是个有意思的人,“该不会是来白吃白住的?” “他搁下了一百两黄金。” 白筱动容,又是一笑,一百两黄金光吃,天天山珍海味撑死了也吃不完,“感情这位当这儿是京里最好的客栈,或者花楼?一百两黄金住茅草屋,呃,容华这茅草屋当真精贵得很。” 香巧脸色大变,白筱又听她直呼容华的名号,心里猛的一跳,“是香巧处事不当,香巧就这么将黄金退还,请他离开。” “算了吧。”白筱站定,看着手边一朵初开的茉莉,凑鼻上前,闻了闻,清香宜人,“一百两黄金住上一阵,我们又不亏什么。” 哪里是亏,简直是大挣特挣,香巧心里七上八下,摸不清这位小竹姑娘是什么心思,加上有昨晚之事,心里乱得厉害,一时更难静下心思考,只得顺着她应了。 “容华知道这事吗?”白筱从袖中探出雪白的尖尖食指,把玩着雪白的花瓣,她希望自己象这朵小花一般,呆在不起眼的地方,散发着清新的芳香。 “他来时,容公子不在京中,无法回禀,昨日容公子回来便上了金殿……”她说到这儿停了停,偷眼看了看白筱,容华为她挨打之事,早在朝中传开,她哪能不知?“容公子受了伤,奴婢也不敢再拿这些事去烦他,本想等他身子好些,再去回禀,不料他又匆匆与太子出征了。” 白筱唇边浮起若有若无的浅笑,当真是没机会禀报? 如果有心要回,容华派人传她来这茶庄之时,便可叫人带信回去。 第089章 再见妖孽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89章 再见妖孽 白筱浅笑,也不识破她,接着往前走,她不求争什么,但该知道的还得知道,免得被人摆了一道,还不知怎么回事。 “香巧姐姐到茶庄有多久了?” “四年了。”这不是什么秘密,香巧也没多想便说了。 又是四年,白筱飞快的睨了她一眼,如此多的四年,当真是巧合? 香巧见她神色有异,心里一颤,回想着刚才的问话,确实寻不到什么不妥之处,抿了抿嘴,将忐忑不安之心重新揣起。 一个宫女捧着酒从前面走过。 白筱顺着她去的方向看了看,一所精致的茅屋前的躺椅上半躺了个人,正在自斟自饮,他身边石桌上摆满了横七倒八的酒壶。 他此时把了手上的白玉酒杯细看,披散的长发半掩了脸,看不见长相。 香巧见白筱向她看来,不等她开口讯问,道:“那便是那个不知哪国的史臣。” 白筱不喜欢醉酒的人,点了点头,便要绕道。 突然身后传来一缕低扬,凄然的笛声,这声音甚熟…… 白筱禁不住停了下来,驻足回头张望。 恰巧那人在躺椅上翻了个身,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酒醉中半眯着的眼媚入骨头,压在唇上的正是那只紫玉短笛,修长的手指在短笛上慢慢游动。 居然是西越的小皇子风荻,这么一个人物,香巧居然说不认得,也不知是真不认得 还是假不认得了。 白筱身子微僵,这世界还当小了些。 她这次回来,第一件事便是隐藏身份,最怕的就是这种意外,遇上以前的旧识。 缩着脚正要退避,蓦然想到,她现在模样与几年前相差甚远,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如果她不承认自己是白筱,也没有人敢认定她便是白筱。 想到这儿,心便定了些,不过能避的麻烦,仍是要避。 她脚尖刚动,那边的人听到这边动静,抬了熏熏醉眼望了过来。 这里的姑娘都是一身素净衫服,他又是半醉半醒,自不会留意身穿白服的白筱,一眼就看见穿得红红艳艳的香巧,撑身坐起,握了紫玉短笛的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将半遮了脸的黑发拂向脑后,“香巧姑娘,今天也不来陪我一陪?”声音带着酒意,暧昧得很。 白筱睨了香巧一眼,才来几天,二人便如此熟络,亲密?虽然在这种地方难免与来往史臣周旋,但她没忘记这个香巧是太子古越的女人。 香巧被白筱一眼睨来,神色有些发僵,朝风荻笑笑道:“公子,你醉了,香巧此时有些事务在身,晚些再来看望公子。” 说完就要随白筱离开。 风获却揪着她不放,身子轻动,饶是酒醉中,身法丝毫不减,轻飘飘的落在了香巧身边,抬手便搭在了香巧肩膀上,半边身子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香巧没料到他上来就动上手脚,不安的看了白筱一眼,又不敢直接得罪风荻,回身扶了他道:“公子,你醉了,香巧扶你回屋休息。” 风荻打开她向他腋下穿来的手,“一点点而已,不防事,要你帮我打听的事呢?如何了?” “还不曾打听到。”如果没有昨晚在湖畔被白筱撞上那事,香巧也不必担心什么,可是偏白筱知道了她与太子事,处境就十分尴尬。实在不愿与他在这儿拉拉扯扯,只想尽快将他弄进屋去,省得在白筱面前出丑。 “容华昨天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会没有打听到?”风荻皱了皱眉,接着将香巧的肩膀揽得紧些,低头在她耳边笑道:“一定是你怕我给不起报酬,我告诉你,你只要给我办成了这事,就算是要半座金山,我也能给你。” 香巧见静立一旁的白筱似笑非笑,再也崩不住脸,推着风荻往屋里走,“公子当真是醉糊涂了,香巧虽然答应帮公子打听些事,但并没想过要公子什么报酬,这些话以后休要再乱说。” 风荻人高,与香巧站得又近,看她时不免低着头,见她频频看向一侧,才略抬眼向白筱看了看,微勾了唇,“呃,又来了新的姑娘吗?这姑娘长得可真不赖……” 话刚说完蓦然睁大眼,死盯着白筱,脸上醉意即时去了个三分,但终是醉得厉害,看不真切,晃了晃头,又盯着白筱。 香巧见他突然没了动静,抬头一看,唬出一手冷汗,白筱是什么身份,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实在不敬,忙道:“公子,我送你进屋小睡一会儿。” 风荻对她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望着白筱,脸上神色莫辩。 白筱不愿与他有什么纠葛,转身要走。 他丢开香巧,追上一步,拉住白筱,“筱筱别走,我找得你好苦。” 白筱头皮一阵麻,骂了声,该死,挣了挣手,“你认错人了。” 他微撇了脸看她,“筱筱,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表哥,你出来这么久了,一定很想你阿爹阿娘和哥哥们得紧,我送你回青丘,可好?” 白筱皱眉,这人当真醉得糊涂了,她哪来的什么爹娘和哥哥,不过青丘倒是有些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不禁埋了头细想。 他见她不答,又朝她走近些,突然将她抱住,“筱筱,跟我回去。” 白筱被他抱住才赫然惊醒,用力推他,想从他怀里挣出,他却抱得甚紧,竟挣不出来,也急了, “你认错人了,我没有什么表哥,也没爹娘哥哥,快放手。” 他将她牢牢搂在怀里,死活不肯放开,“我不知道那小子怎么伤你成这样,但以后有我守着你,再也不让谁伤了你,跟我回去吧。” 香巧更吓得花容失色,抢上前,声音已没了刚才的镇定,“公子快放手,这是我们未来的太子妃小竹姑娘。” 她不知该怎么向外介绍白筱的身份,一时之急便拿了太子妃这个名号出来搪塞,这般胡说,也只不过是用来应急,就算以后白筱封不了妃,也追究不了她什么责任。 反之如果白筱在她这儿出了什么事,那她才吃不了兜着走。 “小竹?太子妃?”风荻酒劲上来,醉眼迷离,人越加的有些不清醒,埋低头,凑近白筱的脸,仔细辨认,越想看清,越看不清,“你当真不是筱筱?” 白筱记得当初在大明寺,他就是听了她叫白筱才半夜摸进宫,怕是他当真有个叫白筱的表妹失了踪,看他这般模样对他那表妹倒是情深意重,心一软,柔声道:“我叫小竹,不是你的表妹筱筱,我相信只要公子有心,一定能找到你表妹的。” 风荻抱着白筱,鼻尖对鼻尖的又认了半天人,除了看得见眼前的两颗黑眼珠,什么也看不清,最终无奈的放开她,晃着身子退开一步,一股强烈的酒意冲上头顶,身子一晃,往前栽倒,压向白筱。 一来白筱没防着他会突然醉倒,二来他长得实在高大,醉酒的人又特别的重,竟生生被他压倒在地,痛得一身骨头象要散架一般,而压在身上的人又象没了骨头的一块烂肉,怎么推,怎么不动。 白筱头一天来,便出了这事,香巧心里七上八下,抢上前拉了风荻的手,死拉活拽,她的力气,又哪里拉得动他。 人是没拽下来,却将他拽得醒了一些,嘴里胡乱嘟啷,“去告诉容华小子,他弄丢了我的筱筱,如果不给我寻回来,我定拼个你死我活,也要踏平他的南朝。” 白筱听了这话,倒还没什么,香巧早吓得浑身一抖,这样的话传出去还得了,先不说踏不踏平南朝,就说容华的南朝,且不隐示着他有篡位之心。 惨白着脸对白筱道:“酒醉中人说的话,姑娘当不得真。” 白筱被风荻压得喘气都不顺,正用力推着风荻,听了她这话,反停下手,“你在怕什么?”就算这话传出去,不利的也是容华,而不是古越,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香巧方知失言,心里暗暗心惊,这个小竹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绝不愚笨,垂眸道:“南朝中人谁不知容公子和太子是一条心,这等离间之言如果传出去,他们二人倒不会心生间隙,但那些与反对容公子的人大臣们……” 她说到这儿便不再说了,后面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白筱笑了笑,“你到是很了解他们二人。” 香巧手一抖,拉着风荻的手也落了下去,吞咽了一下,吸了口气,“太子和容公子的关系,人所皆知,并非香巧对他们有所了解。” 白筱暗笑,当真圆滑,甚会自保,“那你又怕什么?这儿除了这个醉鬼,便只得你我,这话能往哪儿传?香巧姐姐是不放心自己,还是不放心我?”言下之意,这话如果传出去,不是她白筱,便是这位香巧。 其实南朝被不被踏平,她不关心,现在不过是容华对她有用,她并不想容华有什么事。 转头间见有姑娘朝着这边走来,不理香巧脸色怎么难看,向远处叫道:“喂,过来帮忙。” 那两个姑娘朝这边一看,惊得三步并两步的奔了过来。 香巧忙收镇了神,搭着手,三个人总算将死压在白筱身上的风荻拽了起来。 四人连拉带拽的才算将他丢回了那张躺椅。 躺椅上有草棚遮阳避雨,倒也不担心他睡到半夜,下了雨被泡在水中,白筱吩咐人进屋给他拿了毯子盖上,便离开了。 虽然儿时与他多少有点交情,但隔了四年,此时的她哪能还是当初的那些想法。 香巧追在她身后,“小竹姑娘……” 白筱与她接触也只得这一会儿时间,已然觉得这个香巧太过复杂,不管古越也好,容华也罢,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管她这些做法出于什么目的,为自保也好,为上位也罢,她不关心,“还有什么事吗?” 香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忍了忍,终是开了口,“方才之事,太子那里……”刚才的事实在有损太子的容颜。 白筱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宫中的女人处处小心,活得实在辛苦,笑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摔了一跤。再说我与太子本是路人,这些事又何足以道?如果没什么事,今天我想早些回去了。” 她被摔压得一痛,也没了再四处逛荡的心思,顺着来路回走。 香巧愣看着白筱远去的背影,路人吗? 风荻睡到二更醒来,揉了揉涨痛的额头,隐约记得见过一个与白筱长得一样的女子,但再想得细些,又记不起了。 夜风吹散了酒意,头脑越清醒,毅然起身,朝着香巧的住处奔去。 因为这次来了十来个姑娘都是新人,对这茶庄里的为人处事全然不知,虽然她已安排了在此处时日已久的姑娘教导,但终不大放心,仍亲自坐于一侧盯到散场,才离了座回走。 早候在一边的一个嬷嬷贴了上来,向她行过礼,“香巧姑娘。” 香巧抬眼看了她一眼,轻点了点头,出了门。 今天白筱来的这一趟,一惊一诈的,也费了不少心神,比往日疲惫了许多。 她想不明白容华为什么要把这个叫小竹的放到这儿来,更想不明白古越为什么也由着容华这么做。 起先以为古越对这个小竹不在意,所以才不拦着容华这么做,可是这嬷嬷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她心里乱成了一团,也惊变了色。 “她当真当着众官兵的面扭打太子?” “千真万确,许多人看见的。”嬷嬷垂手跟在她身后,她跟随香巧已有多年,是她的心腹。 “太子就容得下?”香巧眼前浮现出那个人冷寒,从无喜色的眼,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 “确实容下了,据说当时太子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相当的难看,但硬是没一句责罚之言,还亲自将她弄上的车,有人看到他们在车上举止亲密得很。”嬷嬷偷看着她的脸色,见她只是一味低头看着随脚尖移动起伏的裙摆,不无担心的小心道:“姑娘能不能寻寻太子,讨要个名分?” 香巧笑了笑,看着地面的眸子里尽是苦涩,“他一年才寻我一次,我能去讨什么名分,我能做的不过是在这儿打点好这间茶庄。” “姑娘何必这么说,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不近女色,可是只对姑娘……” “好了,不要说了。”香巧脸色骤变,他的确是独对她,可是那般的对法,每年的这一次,都是在长公主的忌日,她每每想到,心尖都在颤。 嬷嬷一心向着她,在外面听说太子对这位小竹姑娘如何宠爱,哪能不急,不管她让不让说,毛着胆子道:“姑娘服侍长公主那些年,太子对姑娘还是有感激之情的,长公主在世之时,太子对姑娘也是不错……长公主之死又非姑娘的错,太子对姑娘或许是存了什么误会,姑娘何不寻他说个清楚?” “够了。”她蓦然怒喝,但想着嬷嬷对她的一片忠心,收了怒气,“端嬷嬷,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也忙了一天,早些去歇着罢。” 端嬷嬷见今天话反正说开了,索性豁了出去,“姑娘天天苦守着这茶庄,叫太子如何不多心?如何能安心对你?” “嬷嬷。”香巧再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端嬷嬷虽然没见过白筱,但回来时也听说那姑娘长得美若天仙,她还没与太子侍寝,但已宠成这样,如果给太子行过成人礼,哪里还有她家姑娘的地位,以前也不时提醒过香巧,她总得温温吞吞不于理睬,这时再不说,以后怕当真没机会了,“姑娘对容公子的心,该收收了。” 香巧气得浑身轻颤,拢在袖中的手握紧,沉下了脸,怒视着端嬷嬷,“你在胡说什么?” 端嬷嬷话说到了这份上,也再无顾忌,“姑娘一心扑在这茶庄,从没有私落一金一银,难道不是为了得到容公子另眼相看?” “住口。”‘啪’的一声脆响,香巧呆愕的看着端嬷嬷捂了脸,将举在半空中的手握成拳慢慢缩回,她居然打了这些年来对她忠心耿耿的老仆,眼里浸上泪,“嬷嬷,我……” 嬷嬷放下手,老眼里也溢着泪,“姑娘即使是打死老身,老身也要把话说完,容公子是没有心的,对别人不会有心,对姑娘同样不会有心……姑娘能靠的只有太子……”她说完强忍了泪转身走了。 香巧看着她微驮的背脊,心里五味杂陈,连自己都不知自己的心,她又怎么能知道。 拭了泪,走向自己的住处,两只脚象灌了铅,每走一步,都重得抬不起。 “香巧姑娘,回来的好晚,让我好等。” 一个邪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吓了她一跳,抬起头,眼前一花,从身边树下跃下个人,歪歪哉哉抱了手臂的依在她的门前,笑看着她,眼角尽是媚意。 后退一跳,拍着胸脯,压下乱跳的心,“吓死奴家了。” 第090章 想思锁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90章 想思锁 风荻见她眼角隐约有泪迹,他过去便住在风月场合,对那些风月场中女子的心酸事也就见怪不怪,可怜人固然多,但要去顾,那是顾不过来的,也只当不知,给对方顾全脸面。 “今天在下醉酒,记得对姑娘有些失礼,所以过来赔个不是。” 香巧在人堆里滚过来的人,哪能不知他且会为了醉酒的事来赔礼,再说他日日在此醉酒,失礼的事多了,也从不见他来过,单今天巴巴的来赔礼? 笑笑道:“公子客气了,小事一桩,何足挂齿。香巧琐事杂陈,也没时时关心着公子,如有怠慢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风荻不喜欢这种虚假的客套,眼角斜勾着她,“得了,香巧姑娘也不必自谦,这茶庄一板一眼全是容华弄出来的,他那玲珑心,走到哪儿,也没人说得了他不是。香巧姑娘又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又差得到哪儿去?” 香巧垂眸微笑,上前一步,将手掿在他肩膀上,“公子这么说是在夸香巧了,公子既然等了这许久,就进屋坐坐,我叫小丫头沏杯茶来给公子解解酒。” 风荻微侧了脸,眼角瞟过搭在他肩膀上的白玉小手,向她凑近些,吸了口气,闻了闻她耳边发香,抬手臂压了她的肩膀,微勾了一边唇角,笑道:“香巧姑娘美艳远近闻名,能抵得了姑娘美色的怕只得圣人,在下非圣人,也非君子……如果姑娘的身子给不了在下的话,这一套,还是收一收。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愿答的,自然会答。不愿答的,你当真把身子给了我,我也不会答。” 香巧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下,退开一步,轻笑道:“公子直言直语,公子在这儿也住了些日子,香巧还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在下姓风。”风荻半眯了凤目,上挑的眼角颤巍巍的带了笑意,“看样子香巧姑娘有好些话想要问在下,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 “呃?”香巧扶了石柱,在屋前廊下坐下,笑呤呤将他看着,“公子说说看,怎么个交易法?” “你问我一个问题,我答一个,姑娘也得答我一个问题,如何?”风荻抱着手臂,又歪回门框上靠着。 香巧沉吟了片刻笑道:“香巧怎么知道公子所说是不是实话?” “姑娘也可以说胡话哄我,不过姑娘非稚儿,在下也非善茬,是真是假,彼此掂量掂量也就是了。” 香巧笑而不言,她在此已久,最擅长的就是懂得察颜观色,听人话脚,他话中之意她能懂,他不会有意说假话骗她,他如果要说假话,初来之时随便给自己假名假姓的便可,但他没有那么做,而是直说他的身份不方便告人。 以他这性格,自也不会在她问话时编排谎话,但是如果她骗瞎话哄他,那他自也不会对她有真话。 活脱脱的摆着个你当小人,我不会当君子的模样。 虽然她有许多事不能说,但遇上不能答的问题,避开便是,主意打定,开口道:“既然这样,奴家可就问了。” “请。”风荻也不再跟她绕圈子,面上笑意不减,眼里却多了几分认真。 “请问公子打哪里来?来我们南朝到底有何贵干?” 风荻料她必定会有些一问,笑道:“这可是两个问题,不过没关系,我一并答了你便是,我从西越来,来这里是为了寻个人,可满意。” 香巧脸上挂笑,心里却是暗惊,将风荻重新打量过,又自暗骂,早有传闻西越王子美艳天下,他生得如此妩媚艳丽,怎么就没往那方想。 其实四年多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南朝和西越关系突然恶化,西越派兵攻打过南朝不知多少回,正因为此,南朝无暇顾及北朝,北朝这几年才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后来还是容华亲自冒死前往敌方将营,不知和对方谈了什么,与西越的战争才算停了下来,但二国关系一直僵持不下,所以西越怎么能派史臣前往南朝?香巧也就根本就没往西越方向想。 “现在到公子了。”她虽然已猜到对方的身份,却也不直接道破。 风荻将醉酒中的事,又想了一遍,不能十分确定,“今天和香巧姑娘一起的那位新来的姑娘是什么人?” “叫小竹,是我们茶庄新来的管事。”这问题,香巧根本无需隐瞒,答得也顺溜。 “小竹……”风荻将这名字低念了几遍,眸子一亮,筱便是小竹子之意,小竹便是筱,“她现在何处?” “她在宫里,公子,这算不算是两个问题呢?”香巧也是个绝不肯吃亏的人。 风荻知道自己一时性急了,也笑,“姑娘请问。” 香巧站起身,慢慢渡了一圈,才幽幽开口,“我也不与公子计较这么多,公子只需答我一个问题便好。” 风荻不言,这个问题怕是不好答,念头刚过果然听她问道:“两年前南朝与西越大战数天,南朝太子亲自征战,而西越由小王子亲自督战,双方均疲惫不堪,结果容公子只身前往西越军营,回来后,西越便自行退兵。小女了想知道,容公子和小王子谈了什么,或者许了什么,让小王子二话不说的退了兵。” 风荻单挑一边眉稍,带出些吊儿郎当,突然一伸手,穿过她耳鬓一侧,撑在她身后石柱上,将她逼退一步,靠在石柱上,“香巧姑娘关心的还真是多,连战事都关心上了,看来这茶庄打理果然不容易,不过容华如果你打听这些,会做何想法?” 香巧的脸色霎时变了变,接着笑道:“这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如何能扯到容公子,再说奴家这么做,也是想能寻到机会为我家主子分忧解难,还容公子体谅我们做奴才的一番赤胆忠心。” 赤胆忠心?风荻瞥着她,微微一笑,怕是想捏些东西在手上,在危急之时派上用场,“告诉你也无防,他答应帮我寻个人。” “什么人有这么重要,竟能让西越无条件退兵?”香巧虽然之前便听他说起过来寻人,但没想到这个人会重要到这地步。 风荻放下撑在她耳鬓的手,站直身,“你问多了。”说完转了身便往外走,她在宫中,知道这些已经足够。 香巧暗骂,这只狐狸,虽然她回答的问题都是无关轻重的,但她得到的答案也是全无份量,这场交易当真公平得很,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公子留步。” 风荻站定,回身,勾唇笑道:“香巧姑娘不舍得在下,想以身相许?” 香巧嗔怪了他一眼,“只是有句话想送给公子。” “什么话?” “那小竹不比得我们这儿的姑娘,她担着我们太子冠礼的担子,所以……” 风荻心间微寒,但现在不能确定那女子是不是白筱,也不能先乱了阵脚,不着声色的道:“我是见她长得很是漂亮,至于对不对我的胃口,还得等我再看过方知,如果当真对我胃口,花着大价钱去向你们太子讨,他未必不给,一个女子罢了。” 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如果当真是白筱,可就不是讨这么简单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更无需对香巧解释。 “对了,我也送一句话给香巧姑娘。” “什么话?” 风荻重新走回,近到与她只有半尺之距才停下,伏低身,在她耳边道:“不知香巧姑娘可知道‘相思锁’的配方中有一味药,只得西越才有。” 香巧身子顿僵,舌头有些不灵转,“公……公子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家听不明白。” 风获又在她耳边闻了闻,“不巧,在下并不象容华那般识得这么多药物,可是偏认得这味药的味道。香巧姑娘身上有,而容华身上却没有,那姑娘的这‘相思锁’是下到了哪儿?该不会是你们太子身上?” 香巧脸色霎时大变,再顾不得伪装,沉下脸,“公子这话休要胡说。” 风荻撇嘴,笑了笑道:“你们这些男女之事,在下不关心,我只是想对姑娘说声可惜。” “可惜什么?”香巧话问出了口,才警觉自己失言,这不是承认自己有用过‘相思锁’。 风荻无视她的脸色,接着道:“可惜那药没下在容华身上,不过既然姑娘情系的是你们太子,那我如果看上了那姑娘,向你们太子讨了,你该求之不得才对。” 香巧脸上更没了血色,杵在原地,他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良久,深吸了口气,他一定是胡乱猜测,万万不能因为他这一通说辞就乱了手脚。 既然是是安排给古越行成人冠礼的,应该安置在妃嫔所住的后宫,不想风荻将以往妃嫔们的住处寻了个遍,到处空空荡荡,根本无人居住。 心里暗惊,难不成她已经和古越……她失踪前便对古越存着好感,难道…… 越想越寒,全身冷汗淋淋,朝着太子殿方向直奔而去。 他轻功极好,再说古越出征,太子殿中守卫也就放松不少,他出入太子殿并非难事,结果寻遍了太子殿里里外外,大小房屋,仍不见白筱。 寻不到人虽然失望,却大松了口气,没储在太子殿,那说明二人或许还没有关系。 风荻锁紧眉头骤然放松,在南朝皇宫里穿了半天,眼见离天亮不远, 慢慢冷静下来,初初得知白筱下落,但冲昏了头,不顾一切的摸进皇宫,只想早些确认那个叫小竹的是否是白筱。 这时没寻到人,反而觉得自己行为太过可笑,既然她是茶庄的新管事,那她少不得要去茶庄的,他只需在茶庄守着,早晚能见到她,何需如此费神费力。 自嘲一笑,那年得知她的死讯,他恨不得即时跟了她去,但他这世的阳寿未尺,任他怎么折腾就是不得死,无奈之下只得耐着性子熬完这一世。 既然死不了,便开始查白筱的死因,查来查去,居然是坠涯而亡。 这气就不知打哪儿出了,左思右想,容华既然料到她会有难,居然袖手旁观,不加以挽救,便将一肚子的怨气全撒在了他身上。 便回去向父皇请命出征。 西越和南北朝本就有些不合,他这一请命,自然而然的得到西越王的允许,这一打便是两年。 虽然西越地广物博,兵强马壮,但古越身经百战,用兵设计,谋略却在他们之上,这一仗打下来,居然耗了两年。 虽然未能打下南朝,但南朝太子绝大多数时间,被耗在了边界,朝中难免疏打理,才让如此之多的反对容华的右派滋生。 二人知道如此下去,未将西越退去,国内到先要叛变,这才有了容华只身亲临他的帅营一事。 容华带来的除了他的短笛,还有一个更让他震惊的消息,白筱未死,只是失了踪迹。 既然白筱活着,他哪里还有心耗在这战事之上,自然吹号走人,去寻找白筱。 然一寻两年,却寻不到白筱的踪影,初时怀疑容华将白筱藏了。 于是他隐在宫中监视容华和古越,结果连白筱的影子都没曾见过,反而发现了一次古越和香巧私会,虽然古越不好女色,但男人有性-欲是再正常不过,再说古越对这香巧的举动,实在看不出有半点怜惜,纯属发泄,他便没往别处再想。 只道是容华为了退兵才出的下策,心灰意冷,终日买醉。 想着被容华摆了这么一道,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便自行来了南朝,寻他晦气,不料他竟然外出。 以往容华古越总是秤不离砣,这次单独外出,而且所说是为选秀之事。古越不好女色,天下皆知,就算要选秀也不过是个过场,何需容华亲往。 当下存下疑心,便赖在了他的茶庄,叫香巧打探这次选秀的名单。 这个香巧也是个机灵的,虽然他隐了身份,却也看出他定非常人,便答应了下来,至于条件是等事成之后,再由她开。 无意中他发现了香巧身上带有‘相思锁’的味道,对古越与她私会的事,便一目了然了。 ‘相思锁’是一种控制人心**-望的药物,其中一味主材相思草,独有西越才有,因为此药被定为禁忌之药,所以西越虽然独产此药,却不可随意外传,凡是有必须的交易,每笔交易都详细记录去处和用途。 到后来‘相思锁’这味药已然灭绝,却不知香巧所中‘相思锁’是从何而来。 近几年来,不时有人购买伴同‘相思草’一同生长的 ‘离魂草’,而这味‘离魂草’便是解‘相思锁’的解药的主材。 ‘离魂草’虽然是‘相思草’的克星,但解毒效果极慢,平时也只起到抑制作用,想要想完全解除,却不是一时半会儿。 经过查探,这味‘离魂草’曲里拐弯,流入了南朝,南朝中谁有这等医术使用这种东西,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容华只要‘离魂’,不要‘相思草’可见他的目的只在于解‘相思锁’,那下毒之人怕是另有他人了。 那么容华为何要‘离魂’也不难解释。 方才见她寻问容华与他之间的事,更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才以言相试,果然她神色有异。 回到茶庄,定下心神,安安心心的睡了,第二天也不象往常一样出去到处乱寻,只是在安置他的屋门前喝酒赏花。 白筱随着香巧去了为她安排的小院,她答应了容华不能在宫外夜宿,觉得只消在茶庄内随意收拾一间僻静处的屋子能小睡便好,这么劳心劳力的打点整间院子,实在没有必要。 但人家收拾出来了,又不好说不住,也就接了下来。 这些天没有什么臣史来前,茶庄内甚悠闲。 香巧仍去看姑娘们训练,将她留在了这院子里自行休息。 白筱也没什么睡意,见屋里整整齐齐,却少了些生气,又见花梨架上放了个青瓷花瓶,便抱了花瓶去院子里配些花束。 这初夏,院子里花卉甚多,不消多少时间,便插了满瓶的花,心满意足的回走。 到了拐弯处突然觉得这后院静得有点过头,昨天还不时见有姑娘来回走动,今天自她出来到现在,竟不见半个人影,虽然说风荻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使臣,但好歹也是客。 想到这儿,经不住走向风荻住处查看。 未到地头,却先听到一阵兵刃相击的声音,心存迷惑,难不成还有人在这儿比试武功不成? 放慢了脚步,转过花径小道,朝声音传来处望去,却是风荻正和一个手持青钢窄剑的黑衣人斗在一起,那黑衣人身手相当了得,风荻拼着轻功了得东闪西避,才没被他刺于剑下。 但被他剑光罩着,走也走不掉,这哪里是什么比试武功,分明就是生死相搏,心里顿时一惊,定眼看向那黑衣人,那背影,那身段,竟是她再熟不过的,刹时间脑子嗡的一热,再也无法思考。 第091章 痛楚的缠绵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愣望着那矫捷的黑色身影,眼里泪光闪动,以为进了宫,再也见不到的,却在这儿见到,不想看到的又是这样一副情景,一时间愣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冷剑阁’是拿着高价钱为皇家做事的,以前听起来,觉得很是不安,这时亲眼看到,更是恐慌得完全没了想法,他每一次去完成任务,不是对方死,便是他死,这样刀尖上打滚的生活,让她心颤不已,捧在手中的花瓶也不住的抖动。 莫问一个旋身,那张让她时时牵挂的俊颜面向了她,他面色漠然,没有任何喜怒,沉着的步步进逼。 白筱捂着嘴,紧盯着他那张陌生的表情,吓得浑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风荻抵挡不住,节节败退,二人一进一退的渐渐靠近白筱藏身之处。 转眼已到花蓠之后,莫问眼眸一转,已然察觉花蓠后藏有人,更不敢再多加耽搁,剑锋急转,痛下杀手。 风荻连避带闪,往白筱所在位置滚倒,莫问剑尖紧追而至,眼见风荻要伤在他剑下。 白筱惊得手中花瓶‘啪’的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口中叫道:“不要,不要杀他。” 剑风扫过,削断了她耳边发束,青丝在空中飘落。 莫问手中的剑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全身一震,转头看见身边那脸吓得没了血色的脸,愣住了,脸色也慢慢白了下去,“小竹,你怎么会在这儿?” 风荻死里逃生,得此机会,哪能放过,乘他愣忡之际,飞快的避开指在咽喉处的长剑,手中短笛向他胸口戳去。 莫问突然在这儿见到白筱,他最不愿她知道的事,生生的摆在了她面前,他的剑风还差点伤了她,呆看着在眼前的玉容,被剑风削断后残余的发缕飘拂上她的面颊,刹时间只觉得天地一片苍茫,再无法思考,风荻的短笛戳来也浑然不知。 只是愣愣的又低唤了声,“小竹……我……” 突然见白筱脸色大变,惨叫出声:“不要……”才蓦然醒过神,紫玉短笛已到胸前,正要抬剑削向风荻手腕,见身边白影一动,白筱向他扑来。 以他的身手,风荻要伤他,势必被他的长剑削断手腕,风荻要想保住手腕,就得收回戳出的短笛,可是力道已出,又疾又狠,哪里说收就收,所以他这一招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偏偏这时见白筱扑来,他的剑定然也要将白筱伤在剑下,霎时间心脏猛的一紧,哪里还敢抬剑。 身体被她牢牢抱住,白筱这一扑,使足了全身力气,力道极大,他又是在慌乱间,竟被她扑倒在地。 白筱以她的身体将他护住,自己后心对着风荻手中短笛。 莫问吓得魂飞魄散,反搂了她,迅速就地一滚,险险避开风荻手中短笛,挥剑逼开风荻,焦急的看向怀中人,“小竹,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白筱方才一惊一吓,又使足了全身力气,这时身上哪里还有力气,汗湿了一身,见他没事,顿时松弛下来,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一下,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没事。” 莫问见她耳发尽湿,紧贴在脸上,将一张小脸衬得越加的苍白,哪里肯信她没事,但这地方实在不宜久呆,倒提了手中长剑,将她打横抱起,睨了风荻一眼,冷声道:“想要命的,就不要跟来。” 白筱脑中也是乱成一片,什么也不愿多想,任他抱着,转头看了看风荻。 风荻这时才看清白筱的脸,整个人即时愣住了,虽然他之前已猜到那个叫小竹的姑娘就是白筱,但这时亲眼见到,仍惊震不已,“筱筱。” 莫问侧脸看着白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里焦虑,不愿久留,“你认得他?” 白筱收回视线,搂了莫问的脖子,将脸偎进他怀里,低声道,“不要杀他,我们走。” 莫问看了看风荻,抿紧薄唇,心里深处突然一痛,他的小竹的身份果然不是她所说的那么简单,抱着她,戒备的盯着风荻,后退几步,防对方突然偷袭。 风荻见她被他带着走开,才回了神,追上两步,“筱筱……” 莫问手腕转动,长剑指着风荻,“站住,敢跟来,我定取你性命。” 风荻寻了白筱四年,这时见到,哪肯就这么放她走,仍是要追,但见对方眼露杀意,知这么上去,怕是白筱抢不到,他得先死在对剑下,再说白筱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他这么追上去,她也不会跟他走。 再看白筱与那杀手之间的神情,关系怕是不同一般,心里酸酸楚楚,不知是何种滋味,站住脚,定定的看着他们离开。 莫问抱着白筱一路畅通的跃墙离开茶庄,白筱暗奇,为何他所过之处全没有人,能安排茶庄中事务的人只有香巧,不过她现在不愿花心思去思考其他。 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莫问俊毅的侧脸,心里漾着缕缕暖意,不管他要娶她是不是为了承诺,但以刚才的情景看来,他是在意她的。 此时得知这么样一个结果,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也不看两边景致,也不理他要带她去哪里,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看到她时的那惊诧纠结的眼,如果他心里没有她,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停在一间民宅前,踢开半合着的木门,迈步进去,反脚将门踢上,大步进屋,将她放在窄床上,便去查她身上有无受伤。 她一身白衣,如果有伤渗血,极易看见,他看遍她上上下下,不见有伤,才松了口气,抬眸见她一直将他定定的看着,再想自己的做的事被她亲眼目睹,便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避开她的目光,“你刚才不该那样,会要了你的命的。” 白筱暗想,如果自己死了,换他平安,也是值的,“你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杀风荻吗?” 莫问摇了摇头,在床边坐下,“不过是昨夜临时得到的通知,要杀他,我不知是你认得的。”苦涩一笑,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隐瞒,解释的,“小竹,我……” 白筱深吸了口气,抑制着涌上来的泪,他为了她过得好些,竟然做了杀手,事到如今她可以理解当初玉娥得知他进‘冷剑阁’的震怒,也能体会到做为一个杀手如果有情,是何等的危险,他刚才就险些因为她失去性命,“你知道他是谁吗?” 莫问摇了摇头,“不需要我们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我们无需知道。你为何会在‘竹隐’?” 白筱不答反问,“是谁要你杀风荻的?” 莫问默了下去,看向一边地面,“对不起,我不能说。” 白筱吸了吸鼻子,脸色越加的惨白,“难道叫你杀就杀谁,全不理会那人该不该杀?” 莫问漠然,良久才转头正视着她,“是。”心里苦涩难耐,这四年来,他双手沾满血腥,她怕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他。 白筱看了他握成拳的手半晌,将视线移到他比离开前黑瘦了些的面颊,抬手轻轻抚了抚。 他微微一愣,握了她在他脸上轻摩的小手,“你……” 白筱任他握着,柔声道:“离开‘冷剑阁’吧。皇室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离开吧。”行有行规,她也不能迫他说他不能说的东西。 他眸色黯了下去,微微一笑,眼里透着无奈,放开她的手,“我没有退路了。”如果早些日子或许还有可能,现在已经没有余地。 白筱反手按住他回缩的手,“等我办好一些,我们可以隐性埋名,不理世事。” 他朝她笑了笑,白筱却觉得心里凉到了极点,“不能了,是吗?”她没忘那晚听到的玉娥与他的谈话。 莫问抬手将她脸上一缕乱发绕到耳后,仍微微的笑着,神色异常的温柔,轻点了点头,“是。” 白筱将唇咬了咬,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滑落下来,做杀手的,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有几个活得长久的? 莫问心痛如绞,眼里蕴着愧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了她的头顶,“对不起。” 白筱不怕人家使什么阴谋,大不了她可以陪着他们斗,可以避,但对着他却憋着一肚子苦水不知该如何倒。 他这次是死里逃生,那下次呢?再说他本可以杀死风荻,被她一阻,没杀成,那他完不成任务又会如何,她不知道,越是不知道越是憋屈。 所有怨念聚在一起,再不顾其他,照着他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他身子一僵,没有动弹,搂着她的手,反而更紧。 白筱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抽搐着松了口,他一低头,将她的唇吻住,反身将她摁进被褥中,轻轻重重的吮着她的唇,等她憋不住呼吸,张嘴透气时,舌长驱直入的滑进她口中,寻着她的。 她顿时懵住了,他对她一惯守礼,从来不曾这般过,任他吻着,却不知回应,也不知拒绝。 又想着刚才那口,咬得甚狠,也不知将他咬得如何了,将他略推开些,避开他的唇,去解他颈间衣扣。 他眸子一黯,又去噙她的唇。 她忙再避开,“别乱动,让我看看,咬得怎么样了。” “不防事。”他声音哑得不象样子,伏低声,咬开她颈边秀发,火热的唇贴了上去,轻轻吮咬。 白筱正解了他的衣襟,颈边传来阵阵麻痒,身子一僵,哽住呼吸,不确定的低唤,“莫问。” 他轻‘嗯’了一声,双目赤红,抬起头看向她满是迷惑的眼,又覆上她的唇,揽在她腰间的手抽回,隔着衣裳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慢慢下移,最后托了她的臀,将她向自己身体压紧,哑声道:“我想……懂吗?” 白筱呼吸一窒,她没经历过,但她是懂的,前几天还看了场古越和香巧的现场,哪能不懂,苍白的小脸慢慢涨红。 他放开她的唇,微抬起头,凝视着她,虽然他不知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不该这么占着她,但她是他今生的梦,他放不下她。 “本来想再等些日子,等你再大些,但……”他停了停,喉头滑动一下,“我等不了了。” 白筱全身僵了下去,从被她解开的衣襟中看见她咬过的牙印,渗着血珠混在一头张牙舞爪青龙里,十分凌厉,整个人一软,喃喃道:“你当初不该如此。” 他苦笑,他没得选,‘冷剑阁’的后人,除非隐在世隐中永远苟且存活,否则便得进‘冷剑阁’。他且能让她陪着他过那样苟且的生活。 静看了她好一会儿,不见她有所反对,锁着她的眼,慢慢伏低身,轻吻着她的唇,身下这个女人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想念。 他不知她是什么人,也不知她如何会出现在‘竹隐’茶庄,但他感觉他或许要失去了她了。 一想到这儿,心里便象被千万把刀绞着,手移到她腰间,一按一压间,将她织帛腰带抛落床下,掀开她的外袍。 侧脸慢慢看下,她玲珑的曲线被紧裹在窄紧的胸衣内,雪白的胸衣与她如脂的肌肤融于一体,胸前的饱满几乎撑裂那件窄小的胸衣,将他体内腾腾热血瞬间抛起万层浪。 脸上一阵一阵的烫。 深吸了口气,低头隔着衣衫,吻了下去。 白筱僵在那儿,到现在还没完全回过神,她是喜欢他的,也愿意跟他做这事,但一想到他随时可能会离开自己,就心痛,心里就堵得难受。 身体上传来的麻痒让她有些不自在,不安的扭动了动身体,却让他呼吸一紧,变得粗重急促,手掌在她身上慢慢游走,轻抚着她身上每一处曲线。 令他体内欲-望越加高涨,不管如何,他想要她。 她感到自己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只得微张了嘴,深吸着气,来稳住现在这难耐,又有些渴望的情愫,想将他推开,又想向他贴近些。 他一点点吻上,他滚烫的呼吸一点点喷在她肌肤上,让她的身体也随着他滚烫。 “我不会让你受苦。”他会为她而活着,为了她说什么也要多活一天是一天。 她不知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他是生死难料,她这身份,又何尝不是,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放开紧拽着身下被褥的小手,环上他肩膀。 他得了她的鼓励,再无顾虑,将她压得紧些,唇贴了上来,覆住她和唇,细累的碾转轻咬,“听说会痛……我会尽量温柔些。” 他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以前在戏班做事,那儿人蛇混杂,吃饱了闲聊胡吹的比比皆是,虽然他不喜欢听那些话题,但身在那儿,那些话难免得灌进他耳中,所以虽然没经历过,听却是听的不少。 白筱脑子里乱轰轰的,听了这话,越加的不自在。 他凝视着她的眼,勾唇微笑。 白筱一张脸更红过了耳根,绯红的面颊娇艳得叫人无法自制。明明是他使坏,却反过来笑她,将他拉了下来,狠狠的去咬他的唇。 他眼里笑意更浓,此生只要能得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在此小住几日,等我一等,我办完事,我们就回去成亲,可好?” 白筱面色酡红,听了这话却打了个叮吟,她现在还不能离开,还有没有办完的事,但他些时情意更浓,拒绝的话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一声清啸哨声从屋外破空而起,莫问身体微僵,目光一凛,停下所有动作,收回抚弄着身下柔软身驱的手,将她揽紧,脸伏在她耳边闭上双眼,平复着体内萌动。 白筱察觉到他的异样,侧脸看他,抬手拂开遮住他面颊的长发,微抬了脸,轻含了他的下唇,“怎么了?” 他睁开眼,将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回吻了吻轻贴在他唇上的樱唇,柔声道:“没什么,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白筱的心瞬间收紧,难不成是未杀死风荻的事东窗事发?将他紧紧抱住,不肯放他走,“莫问。” 他凝看了她半晌,心间是无尽的不舍,吻了吻她的面颊,微微一笑,“别怕,是艾姑娘寻我。” 白筱心下略宽,起码艾姑娘不会伤害他,放开手,“你小心些。” “嗯。”他翻身坐起,拇指抚过她的细滑的脸,眸色柔得如绵绵春水,谁说‘冷剑阁’的人有了情便会活不长久,他会为她活得更久。 为她拉好身上衣衫,见她视线落在他赤出来的肩膀上的青龙刺青上,不着痕迹的掩上衣襟,“一定要等我回来。” 飘然下床,走向门口。 莫名的恐惧瞬间占据白筱胸口,飞扑下床。 莫问听见身后动静,脚下一停,未等转身,她已从背后将他牢牢抱住,低声呢喃,“离开‘冷剑阁’,离开皇家……皇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离开他们……” 他微抬了脸,抵住双眼涌上的湿意,深吸了口气,他为皇家卖了四年的命,如何不知道皇家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慢慢转身,将她揽紧,低头,将唇紧紧的压在她额角,“我会想办法,这地方很安全,没有人会来。我就附近,你如果有事,或者害怕,叫一声,我能听见。” 白筱抬头看进他满含纠葛的瞳眸,“去求求艾姑娘,让你离开……” 他轻抚着耳鬓秀发,从未有过的甜意从心间化开,“冷剑阁也不是完全不能离开……”他浓眉拧紧,又自放开,“给我时间,我会离开冷剑阁的,我不会让你和我娘一样孤苦一生。” 白筱微微垂了长睫,“好好爱惜自己。”她放开他,退后一步,“去吧。” 莫问望着她后退两步才转身拉开木门出了茅屋。 白筱望着慢慢关合的门,或许该打听打听‘冷剑阁’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为皇家做事的,她身边皇家的人,不会无从查起。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他一定知道……念头刚才,又沉默了,不知他到底是否可信。 ☆☆☆☆☆☆☆☆☆☆☆☆☆☆☆☆☆☆☆☆☆☆☆☆ 莫问走到一棵大树下停下,眼角不离不远处的茅屋门户,对着静立在树下的人唤道:“艾姑姑。” 艾姑娘转过身,整张脸气得扭曲,见他神色怡然,更是气红了眼,“你一向内敛自制,为何会做出这等事?” 莫问缓缓垂眼,脸色不变,“姑娘是说小竹的事?” 艾姑娘重哼了一声,“先论此事,其他再论。” “我早晚要娶小竹,如今只不过提前些,有何不可?”莫问暗自苦笑,除此外,他不知还有什么办法。 “娶小竹?”艾姑娘气得浑身乱颤,“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莫问沉着脸不答。 “你为何不问小竹是什么人?为何不问小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艾姑娘抬手指着她,手指微颤,“你……” 莫问神色漠然,眼眸却是沉了沉,“不必问。” “是不必问,还是根本不敢问?”艾姑娘自小看他长大,爱如亲子,见他如此,气得简直发疯。 莫问苦笑抬头,正视艾姑娘,“何必再问,她既然出现在‘竹隐’自是与容公子有关,容公子是什么人?‘竹隐’又是什么地方,姑娘比莫问更加清楚。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带她离开,我不能让她呆在那地方。” 他抿唇,“我只是不明白,没姑姑的允许,容公子如何带得走她。” “这……”艾姑娘顿时语结,脸色数变,一拂袖子,“是我同意,那又如何?” 莫问气郁,脸色冷了下去,“姑姑与她四年的师徒之情,当真不在意?” 艾姑娘心下黯然,哪能不在意,“如果她不肯跟容公子走,以她的性子,容公子又怎么强迫得了?即使是强掳了她去,且能象现在这般来去自由?别再傻了,这一切定然与她的身份有关。” 莫问摇头,“以前的身份能迫她跳涯,她能隐于民间四年,对过去只字不提,可见她对以前的身份有多顾忌,我怎么能再让她回到那人吃人的皇室中?既然能抛,为何不一辈子将过去丢开,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丢得开,如何还会回来?” “容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手段,别人不清楚,难道姑姑难道不清楚?他要她回来,她避得了?”他迫视着艾姑娘不退缩一步。 “既然你知道,她定然脱不出皇家的手掌,你又何必执意而行?” 莫问浅笑,无奈中又蘊着一抹期望,“如果能让她有一个孩子,或许能象我娘一样放开一切,远避世事。” “荒谬,你是想她怀上孩子,才做出这等越礼之事?”艾姑娘气得涨红了脸,恨不得上前几巴掌给他掴过去,将他打醒。 “是。”他垂眼看向地面,此举虽不光彩,但也只能如此。 “如果万一你象你爹一样……”话脱口而出,心尖狠狠的被扎了一下,痛得一缩,再看莫问,与那个人酷似的俊面微微扭曲,吸了口气,咽回涌上来的泪,“对不起,我不是想提起你爹,要你难过。” 莫问蓦然抬头,“莫问求姑姑件事。” 一种不好的感觉向艾姑娘袭来,微变了脸,“什么事?” “求姑姑向少主讨一粒药。” 他面不改色,声音平和,艾姑娘却是面色大变,美目里聚满了痛和怒,“你疯了?你要脱离冷剑阁?” “是,我不能让她象我娘那样过一世。” 艾姑娘半眯了眼眸,睨视着他,在他面前来回踱了两转,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爹都抵不过那一个月一次的噬骨之痛,你以为你能?如不是少主顾惜你爹,恳求主上赐了解药,你爹早痛死榻上,你认为你撑得过去?” “我能。”他眸色决然,只要有她,没有不能的。 艾姑娘冷哼了一声,“痴人说梦,我在阁中二十几年,就没见过一个人抵过去,他们全是一等一的硬汉,你以为你会比他们强到哪儿去?” 莫问微微一笑,“莫问只想求药。” “休想。”艾姑娘将阔袖用力一甩,背转身,痛苦的闭上眼,为何你是那般的性子,你儿子也是如此,你在地下有知,告诉我,该如何是好? 莫问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退开一步,“如果姑姑不肯答应,莫问会自己向少主求药。” “站住。”艾姑娘猛然转身,“你去求药之前,不如去问问你的小竹肯不肯跟你走。” 莫问默然,过了会儿方道:“莫问会问。” 艾姑娘见他如此执迷不悟,气得不轻,忍了又忍,终将不能说的话说了出来,“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小竹是少主要的人,他如何能给你药?” 莫问脸色霎然一变,慢慢退开两步,眼里掩不去的痛,“姑姑是想我死心,哄骗于我,是吗?” 艾姑娘苦笑,“这种事,且能拿出来说笑哄人。”上前两步,握了他的手,“问儿,放手吧,以你的身手,只要无牵无挂,这条路也不会难走,再熬几年,姑姑到了退下去的时候,以你这些年的功绩,这位置一定你的,那时已无多少危险可言,再娶个好姑娘,生儿育女,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且不好?” 莫问苍白着脸,笑道:“姑姑能嫁为何不嫁。” “问儿!”艾姑娘动容怒喝。 莫问唇边笑意化成涩意,“姑姑,你整日强装笑颜,不过是自欺欺人,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和娘亲,姑姑心里只容得下我爹。” “你……放肆!”艾姑娘怒极,抬手要打。 莫问抓住她的手腕,接着道:“我爹心里装着两个女人,娶了我娘,心里愧对姑姑,那年见姑姑赌气要嫁主上,储了一夜的酒。他知道第二天有任务,也知道才服下解药不久,不能饮酒,却反道为之,果然执行任务时,手足麻痹,他可以退,却选择了与对方同归于尽,他是求死,自己求死。他用自己的死来阻止姑姑不嫁主上,因为主上练魔功走火入魔,一个月娶一个功力深厚的女子供他吸取精髓,那些女子无一活过半年。” 两行泪从艾姑娘白皙的面颊上滑落,身体如残叶般颤抖,厉声喝道:“住口。” 莫问眼眶也是泛红,吸了口气,低声道:“姑姑,这就是男女之情,如果真能放手,我爹,我娘和姑姑如何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说完放开艾姑姑,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艾姑娘滑坐下去,以手撑了身边树杆,低声呜咽,多年来的伪装被他毫不留情的剥尽,不是她,他也不会死,玉娥也不会恨她至此。 第093章 放手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93章 放手 莫问转到艾姑娘看不到的地方,整个人才松垮了下来,靠了身后树杆,咬紧牙关,闭上眼,太阳穴处的血管因痛楚而微微冒出,如果当真如艾姑娘所说,小竹是少主要的人,只怕他当真受那一个月一次的噬骨之痛,也难与她一起全身而退。 他脑子里乱成麻,到底该如何才能保得她安然离开皇室,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叹了口气,睁开眼,赫然一惊。 白筱正从身前一棵大树后转出,脸色惨无血色,也不知在树后站了多久,更不知她是否听到了他和艾姑娘的那席话。 以他目前的功力,即使是百步之外有人走动也不会察觉不到,但他居然没能发现她就在身边。 过去几年,他一直便觉得她的脚步极轻,但今日竟轻到了这地步,也不知是不是他心太乱,没能察觉。 随即想到在‘竹隐’之时,她也是到了近前花蓠也没能发现她,怕是她现在行路越加轻盈的让人难以察觉。 将满腔的愁绪收起,向她迎上去,轻揽了她的肩膀,微笑道:“怎么出来了,不在屋里休息会儿?” 白筱脚尖踢了踢脚边的狗尾巴草,抬眸微微一笑道:“一个人有些闲闷,出来走走,你的事办好了?” 莫问看着她脸上挂着笑,眼角却有一抹没能掩去的凄然,心里砰地一跳,难不成她听见了他和艾姑娘的话。 “我和艾姑姑刚才……” 白筱站住,将他拉来面向自己,握了他的手,笑笑道:“莫问,艾姑娘说的对,放手吧,我不能跟你离开。” 莫问的骤然紧缩,紧得无法呼吸,痛从心间深处蔓延开来,脸上笑意慢慢消褪,哑着噪子,“你听到什么?” 白筱抬手去抚他的脸,他的面颊俊朗而消瘦,她怎么能让他为她受那一个月一次的噬骨之痛,“我姓白,叫白筱,所有人以为四年前死掉的北朝二公主,那个名声狼籍的白筱。” 莫问身子一晃,惊得后退一步,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 白筱接着道:“莫问,谢谢你让我躲了这么久,但我不能一直躲下去,宫里还有我娘,我不能不理不顾。虽然我现在不能暴露身份,但是我和容华有协议,他得为我做一些事。” 她每说一句,他的脸便白一些,到最后已然没了血色,脑袋里象被塞满,麻木得无法转动。 他没发现自己握着白筱的手的手紧得差点捏碎了她的手骨,“那年,你怎么掉下悬崖的?” “惊马,我乘坐的马车的马惊了,将我抛出了车外,落下那悬崖。”白筱平静的看着他的眼,他眼里的痛,让她心疼。 “惊马?”莫问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他们在崖下那么长的时间,车夫竟不曾下来寻她,“是谁要杀你?” 白筱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才躲了这么些年,不过现在不能再躲了。” 莫问面色一沉,“我不能让你再回去。”连谁想杀她都不知道,是何等危险。 白筱微笑着上前一步,轻靠在他胸脯上,低声道:“我现在叫小竹,除了容华,没有人知道我叫白筱,我在‘竹隐’很安全。” 莫问蓦地握了她的双臂,将她拉开些,凝视着她的眼,她的眼蒙在一层水雾之后。他心痛难耐,“你离开这儿,你要做什么,我去做,你要见你娘,我去将你娘带出来。” 白筱笑着摇头,“我娘是北朝皇后啊,她怎么能离开那皇宫,我爹是北朝的皇帝,我身为公主,得担起我的责任,我不能这么下去。我现在所以不回北朝,是因为有些事情,我没弄明白。” 莫问握着她的手的手慢慢松开,她是公主,而他又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对她有此奢想,仰头将欲出的泪咽了回去,“莫问明白。” 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响箭,递给她,“把这个拿着,如果遇上什么事,只要将这个放出,我一定会赶来。” 白筱心里痛得要命,强忍着不哭出来,强笑着接过,“你一定会活着,是吗?” 莫问情绪难平,漆黑的眼罩上一层水波,轻点了点头,“我会。”这以后有更多的事要去做了,他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她。 又从手腕上解下一物,却是一个一寸宽的帛带,里面裹着一排针孔粗细的的乌金管,打造得极为精致,抛开她的袖子,仔细的为她覆在手腕上,绑好系带,那排乌金管覆在手腕上丝毫也看不出。 他蓦然拉了她的手,对着对面树杆,一按手下方一处按钮,乌光连闪,随着极细小的破风之声,一排乌金细针盯在对面树杆上。 “会用了吗?”他轻抚她覆了袖箭的小手。 白筱将视线从手腕处移上,看向他,“你给了我,你呢?” “我没关系,以后再设法打一副便是。”她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总得有什么可以防身,走到树杆前拨下乌金细针,重新装入袖箭中,“里面的针,只能连发三次,切记。” 白筱上前一步,将他抱住,闭上眼,靠向他胸脯,“你答应我的,绝不能失言。”她一定会设法让他安然脱离‘冷剑阁’,要得到想要的,就得要权,要想改变一切,救出母亲也要权,她暗咬了咬牙。 莫问再也无法忍下内心的痛楚,反手将她抱紧,“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宫里……莫问会永远等你。” 白筱想叫他把自己忘了,寻个可以平安过日子的女人,但转念一想,以他的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子,这么一说,反让他没了想头,且不是逼他去死,含着泪轻点了点头。 只盼过些日子他对她便淡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筱不安的抬头看向咫前含泪的深眸。 莫问放开她,退开一步,惊诧她有如此之好的听力,“不防,是艾姑姑。” 白筱顺着脚步声传来方向望去,过了一会儿,果然见艾姑娘走来。向她唤了声,“艾姑娘,莫问正要送我回去。” 莫问心里一痛,咬了咬牙,终是无言。 艾姑娘看二人神情已然明白,对莫问道:“我想跟小竹单独说几句话。” 莫问看了看白筱,见她轻点了点头,心里更是难过,“我去前面等你。” 艾姑娘见白筱痴痴的望着莫问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谢谢你。” 白筱收回追着莫问背影的视线,轻笑道:“师傅哪能给徒弟道谢的理。” 艾姑娘虽然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知道如果不是白筱说了什么,莫问且能放手,“你当真要回‘竹隐’?” 白筱‘嗯’了一声,“艾姑娘可否告知,是谁要杀风荻?” 艾姑娘微微意外,“你认得风荻?” “是,我儿时与他有些交情。”白筱隐隐想到谁要杀风荻,不过有件事,她不明白,就是要杀风荻之人如何知道他在茶庄。 艾姑娘渡开两步,“行有行规,我不能出卖我的主顾。”她回转身,“不过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就可以想到,如果他死在了‘竹隐’,他的家族会针对谁?” “你们如何知道他在‘竹隐’?” “这个难以奉告,不过谁能知道他在‘竹隐’,你该比我清楚。”她象是没有回答一个她的问题,其实件件明了,她这么做不过是承白筱对莫问的那份心和情,再便是怎么也是师徒一场,希望她能有所防范,得以平安。 白筱轻咬唇瓣,垂头浅笑,果然,向艾姑娘福了福,“谢谢艾姑娘,小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艾姑娘务必要答。” “什么?”艾姑娘见她问的慎重,也留了神。 “莫问任务失败,会怎么样?”白筱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艾姑娘。 艾姑娘轻勾了嘴角,笑了笑,“败了就败了,没有任务是包成功的,大不了多赔些银子。” “当真?”皇家会在意那点银子?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她的含糊之言。 “我哄你做什么,莫问还在等你,去吧。”艾姑娘背转了身,“我也该走了。” “艾姑娘,告诉我实情。”白筱急急抢上两步,去拉了她的手,摸到一股湿腻。 艾姑娘猛的将手一缩,脸上一阵抽搐。 白筱摊开手掌,掌心一片腥红,心猛的一跳,飞快的抓艾姑娘手腕,抛开她拢着手的阔袖。 她手上覆着白色帛布,覆着的四指只得三指,小指处渗着血,一直忍着没流出的泪滴了下来,“师傅,你的手……难道是……” 艾姑娘用没伤的手抚着她的头,笑道:“傻丫头哭什么,不过是一只没用的手指,推掉这桩棘手的生意,不亏。” 白筱更是哭得跟泪人一般,“是我拦着他……要不然也不至于……” 艾姑娘掏了丝帕给她拭泪,“我教了你四年,这时候才舍得叫我一声师傅。” 白筱只是哽咽,出不得声。 “从崖上掉来,也没见你哭过,还知道编谎话来骗我,这时怎么就这么没用。其实这桩生意,我本不该接,如果真的办成了,我们主人回来,我也少不得要挨罚的,横竖都是一样,现在不过是罚得早些。”她停了停又道:“这件事就不要告诉问儿了。” “既然知道要罚,为何还要接?”白筱捧着她的伤手,心里堵得难受。 艾姑娘苦笑,“不过是我的一片私心,好了,不早了,回去吧,把泪擦了,免得问儿起疑。” 白筱依言拭了泪,“一定要保重。” 艾姑娘点头笑了笑,“皇室中寸寸是局,步步是刀,万万不可鲁莽。”说完,又叹了口气,拉了她走向莫问。 将白筱往莫问身边轻轻一推,“去吧。”又对莫问道:“今天的货,商家不要了。” 莫问微微一愣,他们执行任务,从来不许多问,虽然心存迷惑也只是点了点头。 见白筱眼角带泪,眉头慢慢拧紧,当着艾姑娘的面,也不便再问,揽了她避开行人,仍原路返回茶庄,远处有人声传来,不能多呆,抬手拭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艾姑姑可有为难你?” 白筱摇摇头,“她是事事顾着我们的。” 莫问自小跟着艾姑娘,哪能不了解她的为人,点了点头,“有事放响箭。” 白筱万般的不舍,但知道现在如果狠不下心,稍有些不舍的举动,他更难从自己身边脱身,强忍着想上前抱住他的冲动,点了点头,“不能对我食言。” “好。”他听人声渐近,最后看了她一眼,飞身出了围墙,跃上外面树梢,不消片刻,便消失在树林中。 白筱等再看不见他的人影,才抹净眼里泪意,就地采了些花卉,寻着路往香巧为她安排的住处方向行走。 没走出几步,便见香巧带了两个姑娘转过花径小道向这边寻来,见了她,忙奔了过来,眼风扫过她手中捧着的花卉,“原来姑娘在这儿,让我们好找。” 白筱顺手又折了一枝六月雪,含笑道:“我在屋里睡得有些闲闷,出来透透气,顺便采些花回去,结果不小心摔了花瓶,正打算采了花去寻你要一个补上。” 既然她带了人到处寻她,就不会没看见风荻住处附近摔碎的花瓶,不如自己先招出来。 香巧即刻对身边姑娘道:“快去我屋里将那个玉花瓶给姑娘拿过去。” 那姑娘向白筱福了福,转身就走,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又回身问道:“是白玉的还是红玉的?” “当然是红玉。”香巧话出了口方醒起什么,对白筱道:“那红玉花瓶上有一块鸡血玉,花瓶内盛了水,那玉便会变色,十分有意思。” “这红玉花瓶如此神奇,想必是香巧姐姐珍爱的,小竹怎么能夺姐姐所好,拿那个白玉的便好。” 话落见香巧脸色微变。 白筱看在眼里,看来这白玉花瓶才是珍贵的,又道:“难不成这白玉花瓶也有妙处?也别去姐姐处寻了,随便去别处挪一个陶瓷花瓶过来便好。” 香巧神色已恢复正常,忙道:“只是普通的白玉花瓶,哪有什么妙处。”回头对候在一边的姑娘道:“还不去拿。” 白筱心存迷惑,也不多问,只是慢慢回走。 香巧见她神色怡然,反有些沉不住气,也折了朵美人蕉在手中把玩,“妹妹出来采花,可见昨天所见的那们公子?” 白筱装傻,“哪位公子?” 香巧侧脸睨视着白筱,“就是昨天醉酒的那位。” “不曾看见,该不是出去了还没回来,寻他有事?”白筱垂首,整理着手中花束,长睫掩去了眼里异色。 “没事,只是他今天没来要酒,觉得有些奇怪,想问问他今天要不要给他备酒,明明早上还在的,转眼便不见了人。”香巧反应极快,顺口拈了个说辞。 白筱眼风轻飘飘睨过她,“听说,你是容华调教出来的?” 香巧心间一紧,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而且每次听她称呼容华总是连名带姓,在南朝还没有人敢这么直呼他的名字,“容公子确实对奴婢指点过一二。” 白筱浅笑,他调教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不知香巧姐姐如何到这茶庄来的?” 香巧眸色微黯,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四年前我主子因病过了,奴婢按旧习要分派去别处,容公子念奴婢刚刚失了主人,情绪不平,难服侍好其他人,便将奴婢送来此处,等情绪平稳了再进宫。后来容公子见奴婢有几分打点茶庄的天分,便让我留在此处了。” 白筱轻叹了口气,“我不该提起香巧姐姐的伤心事,长公主去世,我倒也听说过,长公主是得什么病去的?” “惊风。”香巧垂着的睫毛颤了颤,精巧的爪子脸在这宫装下,显得楚楚可怜。 白筱心念忽动,一边走,一边侧着脸看着她,“容公子如此体恤姐姐,过了这么多年,姐姐对过去之事,想必早已淡了,为何不调你进他的院子服侍?” 香巧手一抖,手中美人蕉跌落地上,强笑道:“姑娘在笑话奴婢吗?谁不知道容公子不好女色,服侍他的人均无女子。” 不好女色?白筱望天,虽然不敢说他是色中饿鬼,也差不到哪儿去。 回到她的院子,见刚才去拿花瓶的姑娘已抱了个白玉花瓶在门口候着,那花瓶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白玉花瓶,满大街都能买到,不知她为什么这么宝贝,宁肯舍鸡血玉的花瓶也要保着这个。 抬头见门口的门匾还空着。 香巧顺着她眼风望了望道:“容公子也派人去做匾了,怕是明天便会送来,据说还是容公子亲自提的字,叫竹苑。” 白筱听了不再多问,她能想到的,只怕那个人精已经都事先安排好了,进屋插上花束,听香巧讲解了一些来往史臣的习性,和茶庄里的待客之道。 她不喜欢应酬交际,听这些便觉得兴趣萧然,但既然被容华丢来了这儿,又不好不理,只得耐着性子听。 香巧也看出她对这茶庄打点,并没多少兴趣,但她受了容华的指令,也只能耐着性子教。 一学一教的两个人都是没多少劲头,香巧也就挑了重要的说了,至于别的琐事也就省了,一堂课个把时辰也就草草收场。 白筱见已没什么事可做,心悬着别的事,便辞了香巧,离开茶庄。 第094章 相逢不如巧遇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94章 相逢不如巧遇 白筱出了茶庄,望着前方道路,眉头慢慢拧紧,风荻经过刺杀这一出,应该是学乖了,不敢再住在此处,可怜那一百两黄金要被白白吞了,呃,这花楼住的也着实贵了些。 这茶庄地头选的极好,依着山脚一汪小瀑布而建,转出山坳,便是闹市,闹市的喧哗偏传不过这边,只听得一片水声和鸟叫声,安静怡然,很是舒服。 知秋跃下车辕扶她上车,“姑娘是回宫吗?” “天时还早,我想到处逛逛。”白筱心下揣摩了又揣摩,到底寻那个人是不是明智之举,但她在这凡间,所识的人就那缪缪几个,不寻他,又更不知从何下手。 知秋虽然一副顺服的派头,但她明白,他是容华和古越的人,他所以对她顺服是因为看那二人对她好象还不错。 就象香巧说的,容华住处是从来没有女子的,她却住在了他那儿,虽然没分她一床一榻,占了一夜古越的软榻还被白纸黑字的警告,但总是被搁置在他房里了,这对她来说很郁闷,但在别人看来,这是恩宠,从来没有人有过的恩宠。 所以知秋只能用,但不能信,他前脚恭恭敬敬的听了她的话,后脚就立到容华面前汇报去了。 虽然以前对那个人极为排斥,但这四年闲着无事的时候,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和人,觉得其实他人还不错,虽然古板些,明里也是北朝的人,和白宜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他监管她半年里,她无论做什么,他都没往上报,就凭这点来说,这个人也不是嘴碎的。 思前顾后,也只有他可以一试,但直接找上门,无疑是暴露自己,要寻个好的借口,又不被人发现,实在不易。 知秋问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只是一个人坐在车里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也不敢打扰,只得落了车帘,要马车在闹市里慢慢兜着,等她什么时候回了神,再问。 白筱想了一阵,没能想出好的方案,听见外面闹轰轰的,戴上慕离纬帽,撩了窗帘往外张望,却是街边一家饭馆面前睡了个叫化,面色紫涨,一身都在抽搐,象是随时能咽了那口气。 周围围了许多人在看,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施救,而饭馆的掌柜领着伙计在一旁吆喝,要赶那叫化走开,怕他死在门口。 对做生意的人来说,门口死了人是大不吉利的。 那叫化哪里知道什么,只是脸贴着地面,卷成一团一味的抽。 掌柜想叫人把他抬开,又没人敢去碰他,一堆人就这么僵在了那儿。 白筱唉了口气,想起她初来还没上身时见过的那只从轿子里伸出来的手,救的也是个没人理会的叫化,如果他路过看见这事,想必不会袖手旁观。那个人虽然可恶,却还是有好的一面。 “停车。” 车夫忙将车停在了路边,知秋为她打起车帘,扶她下车。 她正要走向围拢的人群,见两个家丁拨开人群,拥着个体态欣长的公子进来,那公子一身藏青长袍,腰间束了条三指宽的同色绣蟒腰带,坠着块通透澄亮的如意佩,显得华贵,又不张扬。 再往上看,耳鬓长发整整齐齐的拢到头顶,挽了个簮,插了支羊脂玉衩,由一条二指宽的藏蓝绵带束着,发带与发尾一同垂下,双眉斜飞入鬓,杏眸如星,鼻若悬胆,唇如刀削。 他侧脸看了白筱一眼,便自转开,蹲下身去看那叫化。 周围的人更是哗然一片。 白筱望着他,也是一愣,苦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寻他,现在却得来全不费功夫。 见他正把了叫化的脉搏,上前一步,问道:“曲公子会治病?”原来这位公子正是以前看管白筱的曲峥,四年多不见,他体形相貌与过去都有较大差别,但眉宇间的神情与那时一般无二,叫白筱一眼便认了出来。 曲峥愣了愣,转头看向白筱,见她一身白裳,又是白色纬帽,刹时愣住,但很快回神,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自嘲,“不大懂。” “既然不懂,为何还要为他把脉?” “我只不过看看他还有没有救,如果有救,在下府上自有太医。”他放下叫化的手腕,指示着家丁,“向掌柜的借块门板,抬他回去。” 那掌柜的就怕叫化死在他门口,见有人肯弄走,哪还等人家上前开口,忙招呼着小二,“快去把里面的门板下一块下来,给这位公子。” 曲峥起身向掌柜道谢,“多谢掌柜的,这门板我会叫人尽快送回来。” 这抬过病人的门板,再说还不知这人会不会死在路上,抬病人变成抬死人的门板,他哪里还会再要,沾上晦气,双手乱摇,“不必,不必,不必送回来了,公子拿回去给厨房劈了当柴烧便是了。” 曲峥微微一笑,“那就谢谢掌柜了。”回过头,对家丁道:“抬回去,叫太医即刻医治,不可耽搁,我稍后便回。” 家丁抬走了叫化,没有热闹可看了,围观的人也纷纷散去,白筱也挪动着步子。 “姑娘怎么知道我姓曲?”曲峥忙上前一步叫住。 白筱暗喜,她要便是能与他搭上讪,“久仰公子大名,过去无意中见过公子,所以认得。” 曲峥将她又暗暗打量了一翻,衣着习性与那人极象,但个子远高挑过那人,不过四年前的她才十岁,又且是能比的,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现在怕也有这么高了,想到此神色不免黯了一黯。 再看立在她身后的知秋,和靠边一边等候的马车标记却是南朝宫中女眷所有,南朝宫中前皇后过世以后,便再无女眷,也再没见过有女眷的车马出入,这时见到,赫然想到难不成是最近盛传的为古越选出的秀女? 但进宫的秀女又哪能如她这般在外闲逛,百思不得其解。 白筱见他愣愣的看着她,虽然她有慕离遮面,但曲峥这副形容也算得上是大失礼,轻咳了一声,“公子,是小女子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曲峥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忙垂了眼,脸色泛红,“对不起,姑娘与在下的一个失踪的朋友甚象。” “朋友?”白筱诧异他将这样的称呼用在她身上,他们以前在一起时,向来她不是弯刀,他也不是那个瓢,实在扯不上多少关系。 曲峥面色微苦,“应该是说在下的主人才对。” 白筱轻笑,“看样子,公子对你那失踪的朋友,念念不忘。” “只是心中有愧。”他不知为何,在这个陌生的姑娘面前不愿说一句假话。 白筱看及左右,他二人立在街道中间说话,很是扎眼,不时有人向他们看过来,轻咳了一声,“此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 曲峥也感觉很是不自在,再说他一个男子在街上纠缠人家姑娘,很是不该,但潜意识觉得现在放走这个姑娘,他会后悔,一反他以往的寡言淡漠,“姑娘不知可有空闲?” 白筱求的就是他主动,让知秋看了,也只能去跟容华说是有人招惹她,而不是她去寻曲峥。 如果那人精知道她寻曲峥,他一条藤就能摸上去,把她的目的数得清清楚楚。 在艾姑娘和莫问的对话中,分明对容华十分顾忌,那这件事自然瞒着容华好些。 曲峥见她迟疑,忙道:“姑娘别误会,在下绝无他想,只是……”只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他又是个不说谎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出好的借口来填塞,灵机一动,道:“明日灯节,不巧在下做的风灯还拿得出手,在下正在做风灯,以备明日许愿之用,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如有兴趣,在下就做多一盏给姑娘。不过风灯听说要在柳岸湖畔放,愿望才能实现。” “当真灵验?”白筱哪里会信什么许愿,冥冥生死,全是命宿老儿写好的,在这儿许愿,哪怕是念破了嘴皮子,他根本就懒得搭理。 “在下不知,不过每年灯节,姑娘们都乐此不疲。”曲峥微微有些紧张,唯恐她开口拒绝。 “那麻烦公子为小女子也做一盏风灯,不知何时能做好,公子仙居何处,做好了,小女子派人去取。” “无需劳烦姑娘,姑娘只需留下个地址,在下做好了,给姑娘送过去便是。” “那谢谢公子了。”白筱向他福了福,“做好了,送去‘竹隐’茶庄便是。”南北朝女子在灯节放风灯,本来就是一种风俗,所以她要盏风灯也是正常不过,绝不会有人多想。 “竹隐?”曲峥愣了愣,他身为北朝重臣,哪能不知道‘竹隐’这个地方。 白筱轻点了点头,“正是。” 曲峥微微失望,她即便是活着,怎么可能在‘竹隐’那样的地方,“明日午后,定然送到。” 白筱又向他道了谢,才告辞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忘了告诉公子,我叫小竹,别送错了人。” “小竹……”曲峥轻念,失望的心又瞬间复活,飞快看向已坐上车,正放下车帘的白筱,这一刹,整个人呆住了,那动作,与那丫头一般无二。 白筱将窗帘揭了条细缝,看着曲峥的神情,沉默了,她这步棋,赌的实在是有些冒险。 她让他怀疑她,却又不能确定是她,如果他是贪图利益的人,定然会去向北皇或者白宜禀报,如果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做出什么举动,她也就可以从中证实这些年来,心里存的疑虑,到底是谁想对她下手。 如果他瞒下不往上报,那这个人便还可以用,那‘冷剑阁’的事,也不愁打听不到。 看上去是双利,但有可能赔上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随后想到容华如果知道她把北朝的人招惹到‘竹隐’会是怎么样的一副神情,怕是要比锅底还黑,就觉得有趣。 知秋在帘外咳了一声,“姑娘,昨晚衣坊为姑娘定制的衣裳,说是连夜赶着做,今天会送两套过来给姑娘试试,要不要早些回宫?” 白筱寻曲峥的事已经算功成,横竖也没什么事,“也好。” 知秋也不知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兴奋得不得了,隔着车帘对着她道:“没想到姑娘也认得曲公子,曲公子性格怪癖得很,是太子想得,而不得多年的人。而他做的风灯更是一绝,每年飞得最高的风灯必定出自他之手,所以南北朝的姑娘们想得他一个风灯,想得发疯,想求他做一个风灯,不知有多难,没想到他居然肯给姑娘做风灯。” 白筱与曲峥一起一年多,还不知他会做风灯,“他做的风灯当真灵验?” “灵不灵验不知道,但传言他每年会为他已故的小主放一盏灯,给他小主照明,实在是个赤胆忠心又怀旧的人。” 白筱撇撇嘴角,小声嘀咕,做样子给人家看罢了,生前也不见多好,死后还能有什么赤胆忠心,鬼信。 回到“颐和轩”,果然衣坊的嬷嬷们已候在门口,见她回来,捧着装着衣裳的盒子向她行礼。 白筱不知容华和古越是怎么对下人吩咐的,这些下人见了她,都是按对主人的礼节,一来她懒得去辩,二来她本身的身份也受得起这些礼,也就没加理会。 推开门,迈进屋,屋中淡淡的梅香若有若无的飘来,他离开已有两日,就连古越的龙诞香味都散得渣都不剩,可他这梅香却是不散。 放了衣坊的嬷嬷进来,抖开赶制出来的那两套衣裳,却是极素雅的款式,衣裳披在身上,擦过肌肤,又冰又软,痒痒的十分舒服。 束上腰带,紧窄的上衣,宽幅的裙摆,十分合体,难为她们这么短时能赶制出来的东西也如此贴服。 另外配有胸衣,室内浴后所穿的软袍。 虽然她觉得这样的软袍,在这屋里是不可能派得上用场,不过她们的这份心意,她是心领了。 那几个送衣裳来的嬷嬷交换了个眼色,最后又捧了个盒子递到她面前,神态暧昧,“这个是我们送给姑娘的。” 白筱见那盒子比别的小了许多,包装的极为精致,比那几个大盒子更华美了许多,按理她不该随便接受别的人赠礼,但见她们神色怪异,忍不住好奇,她们送的什么东西,接了盒子便要拆。 嬷嬷拦下她,低笑道:“等我们走了,姑娘再看。” 白筱不好这么接受她们的东西,但转念一想,都在宫里的,这么直接回了人家,难免伤人,大不了过些日子,她寻些什么回赠她们,把这礼补回来便是,便欣然接了,“知秋送客。” 候在外面的知秋推门进来,引那几位嬷嬷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白筱心挂着那个盒子,等她们前脚出门,后脚便揭了那个小锦盒,从里面提了件东西出来,眼都看直了,这……这…… 居然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不但薄,还缺布少料,领子大的不知能不能挂得住肩膀,往下更是挖得能露出大半个胸脯,长度怕也只能到大腿。 这东西穿了跟没穿一个样,这东西给她,要她穿给谁看,不用说也知道了。 她愣过之后,一张脸涨得通红,如果不是那几位溜得快,她真会将这东西揉成一团,摔她们脸上。 这时窗棂轻动,一个人影从窗外飘进,落在窗前。 白筱惊得抬头看去,来人面如桃瓣,眉如墨画,斜挑挑的凤目含秋蘊水,顾盼间媚态自生,他背光而立,有光自身后窗棂透入,令他肌肤隐隐泛着流光,风吹过,吹着他耳鬓墨黑长发翻卷一阵,拂过他艳红的唇,留下一束半含着不去。 真真比春晓之花还娇,比月下芙蓉还媚。 白筱微愣了愣,当即无语,四年了,他还改不了这偷鸡摸狗的习性。他的狗鼻子倒是灵光,她前脚回来,他后脚便寻到她的住处。 风荻见她自提了件东西发愣,定眼一看,脸上也刹时烧了起来,干咳了一声。 白筱转眼看自己手中之物,更臊满面如涂猪血,飞快的将那东西揉成一团,藏在身后,冷声道:“你出去。” 北朝皇宫的护卫脓包到让他来去自如,半夜摸进她的寝宫。南朝的护卫越加的脓包,可以让他大白天的在皇宫内自由来去。 风荻不走反上前,向她走近,直到她面前才停下,俯视着她,“筱筱?” 白筱身体略僵,忙站起身避开。 风荻伸手一拦,双手撑了她身后桌缘,将她卡在臂间,吹开唇上墨发,锁着她的眼,一点点向她伏近,直到她觉得她的腰快断了的时候,才停下,“筱筱?” 白筱僵着身体,“什么筱筱,你认错人了,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私闯?活得不耐烦了?走开。” 他不屑的一笑,“当年我去北朝皇宫看你,不也这么来的,谁能耐何得了我?” “什么……什么北朝皇宫,我不知你说什么。”白筱一个头三个大,怎么就遇上了他,她的长相与四年前已有很大区别,他怎么这么肯定她就是白筱。 他邪媚一笑,双后在桌缘上一撑,轻飘飘的斜依在给她搬进来的新软榻上,以手撑了头,细细的打量她,“果然是我的筱筱。” 第096章 以牙还牙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96章 以牙还牙 白筱同香巧一起坐在‘竹隐’茶庄侧厅看着姑娘做礼仪训练。 她今天穿上了新做的衣裳,容华为她选出来的料子很合她心意,一色的白,里面是刚掩了胸的窄紧白抹胸,没做过多装饰,只是打斜绣了只寒梅,花瓣均是由细小的白色珠粒钉成,褐色的树枝串着黑宝石,凡有光过,便隐隐生辉。 外面罩了件镂花薄纱,领阔及肩,斜斜的自胸前拉拢,半掩胸前寒梅,被腰间宽腰带束着,下摆连着里面撒花长裙一同散开,腰带中间结了条苏璃带。 头发仍不梳高髻,只是将两鬓发束拢到脑后,贴着头顶松松的朝下挽了个双落环,正中压了朵珍珠花,斜斜插了支坠了一粒大珠的珠钗,拖在脑后的墨黑长发,在背心用了条白色丝带束着。 肌肤的白与白衫融在一起,越加显得肌肤赛雪,眉目如画,一双大眼更衬得黑亮动人。 她此时捧了杯香茗轻吹慢饮,说不出的端秀闲然。 香巧于她侧里看着,模样已美成这般,最吸人引的还不是这外表之美,而是她不刻意装扮的素雅,她越是不在意自己的这份容颜,越叫人记到骨子里,女人看她已是这般,男人见了又哪能不动心。 也难怪那个人也要将她留在身边,而另一位那般暴烈的性子,也不忍对她动粗,自己也才十九岁,大她不过四岁,这时却觉得老了她许多,一时间生出从来不曾有过的嫉妒。 端嬷嬷跟香巧已久,在这之前便因古越之事对白筱心存嫌隙,这时于香巧身侧见香巧看着白筱发愣,眼底隐约有着涩意,对白筱更是横看横不是味道,竖看竖不顺眼。 看着场中忍着辛苦,努力训练的姑娘们,想着听新来的一批姑娘说,这个白筱是和她们一起来的,而且在进宫前,穿的很是寒酸,该是穷人家的姑娘。又说那晚她睡到半夜,摸出了军帐,第二天便见她跟一位头戴纬帽的白衫公子拉扯着上了马车。 别人不知那白衫公子是谁,她不会猜不到那肯定是容华,以此看来,定然是白筱半夜去勾引容华,才有这朝的乌鸡变凤凰,这个白筱表面上文淑,骨子里就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下贱破烂货。 订定如此,便更为香巧愤愤不平,有心寻机会让白筱露出狐狸尾巴。 盯着场中,灵光一闪,生出一计,看了看香巧,走到白筱面前,福了一福,道:“姑娘以后是后宫中人,又在此身居高位,想必在宫廷礼仪上有过人之处,姑娘可否给奴婢们示范示范,让她们早些领悟要领,以免在众使臣面前出丑。” 她话一出口,场中众姑娘也停了下来,往这边观望,有将她的话当真的,盼着白筱指点的,也有看热闹的,不管是存着什么居心都盼着白筱有所表示。 香巧飞快的睨了端嬷嬷一眼,与她的目的已然明了,她这是想让白筱当面出丑,在众人面前落下笑柄,失去威信。 这般做法,如果白筱丢了脸面,容华回来必定要责怪,追究,正想开口将这事圆过去,话到了嘴边却不愿出口,她内心却也是希望端嬷嬷得逞。 白筱本是白止帝之女,天上虽然与凡间有些不同,但大方面的接人待物却是大同小异,她自小生在仙家的皇家,于礼仪无所不知。 只不过她的性格活泼好动,不喜欢那些约束,而青丘又是民主之家,除了一些正式场合,大家也十分随意,所以白筱才造就了现在这般性子。 虽然她被封了记忆,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这些从小便习惯了的东西,却是与天俱成的,不用记也能记住。 后来到了这凡间,更是天天有皇家的礼仪课程,她虽然烦不甚烦,但学习上却没马虎过,这南朝没有妃嫔打点的后宫,在礼仪方便比北朝不知要薄弱了多少。 茶庄众女要招待各国使臣,虽然礼俗不能免,但她也觉得不需要太过死板。 听了端嬷嬷的话,又怎么听不出里面的挑衅的味道,眉头微微一敛,她能理解端嬷嬷的心思,来来去去为了个‘忠’字。 她一来便压了香巧,这个端嬷嬷听说是以前和香巧一起服侍长公主的,长公主过了身之后便跟着香巧,铁着心认香巧是她的主人,为香巧心存不平,自是难免。 不过不满归不满,做为奴才,这么跳着脚起来越过自家主人向她叫嚣,却是不该了。 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揭着杯盖,轻拨浮上来的香茗。 不理,显得太过于娇纵;理,却是助长了她们的气焰。 端嬷嬷见白筱默着不出声,只道果然是挣到了她的痛处,暗自得意,偷睨香巧,见她没加阻止,胆子更壮,回身对场中道:“姑娘们,我们请小竹姑娘指点一二,好不好啊?” 下面一片赞同喧闹。 白筱笑了笑,睨了香巧一眼,放下手中茶杯,起身。 大家以为她要做些什么示范,顿时安静下来,十余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她。 不料白筱走下场子,什么话也不说,慢慢绕着那些姑娘们所站队形踱了一圈。 大家不知她葫芦,面面相觑,有些不自在。 香巧和端嬷嬷交换了个眼色,也拿不准白筱要做什么,只得也站起身,走向场子,在一边候着。 白筱将那些姑娘一一看过,站定问道:“这茶庄衣裳是容华要求这般穿的?” 香巧愣了愣,她不讲有关礼仪方面的事,却问服饰,又听她直呼容华的大名,有些错愕,“并非容公子要求,容公子说随意便好。” 白筱淡淡一笑,“这么说是香巧姐姐的意思?” 香巧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应了,“是奴婢的意思。” 白筱又将她上下看过,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海蓝宫装,梳着双冀展飞落环髻,眼角描了彩蓝烟熏,艳丽非凡,和声问道:“姐姐为何不也穿这些白色素装?” 香巧又是一愣,她长得虽然高挑,但骨骼偏大,稍微胖上一点,着白衫便十分显眼,所以她明知那个人喜欢白,却不敢穿上白色将自己不可喜的一面摆在他面前。 二来,如果她也穿上一身素白,混在这些姑娘里面,他来了,怕是更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所以不管何时,总是盛装,从不马虎。 现在被白筱一问,反而不知怎么答的好。 白筱也不迫她回答,只是笑了笑,走到其中一个与香巧体型类似的姑娘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杏姑。” “平时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裳?”白筱和颜以色,她记得上次在军营见她穿了件紫色长裙。 她这一问,所有人看向杏姑,她长得极是丰满,那身白色衫群裹在她身上,非常不觉得体态阿娜,反显了胖,平时大家都是白色,也没怎么在意,这时不免交头结耳,议论纷纷。 “实色些的衣裳。”杏姑不安的看了看香巧,又不敢不答。 “你以前的旧衣裳可还有带来?”白筱扫了眼周围,淡淡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战,那些姑娘们忙收了声。 “有……有带。”杏姑微微一颤,她不喜欢这身白服,每天收了工,仍是穿回自己的旧衣裳,只道是这么做犯了这儿规矩,吓得慌了神,“奴婢以后再也不敢穿了。” 白筱微微一笑,“你现在去穿回你的旧衣裳。” 杏姑越加吓得唇色发青,杵在那儿不敢动弹。 “还不快去?”白筱加重了些口气,低声催促。 杏姑不敢违,看了香巧一眼,飞跑着去了。 白筱又走到另一个姑娘面前停下,那姑娘体态苗条,但肤色灰黯,那身白色素服穿在身上,虽然也甚合身,但将她那张脸,衬得越加的暗了下去,也如刚才那般问了她名字,平时的喜好。 那姑娘老老实实的答了,说是叫小茶,平时爱穿些以蓝色为主的衣裳,说了蓝色,抬头见香巧正穿了蓝色,忙住了口。 白筱也让她去穿回自己的衣裳,她却说什么也不敢去,她穿件蓝色出来不冲了香巧吗? 香巧见白筱脸色略沉,只得道:“小竹姑娘叫你去,怎么还不去?” 她开了口,小茶才跑着走了。 此举可以摆明她白筱在这儿不过是个摆设,说得话的还是香巧。 白筱只当不知,也不再看别的姑娘,仍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也不招呼香巧,继续端了茶来喝,将香巧晾在那儿,入座不是,不入座也不是。 等喝了几口茶,才看向香巧,“姐姐怎么不坐?”眼角扫过桌上茶杯,对服侍在一旁的小丫头道:“姐姐的茶凉了,怎么不换一换。” 小丫头早被刚才场子里不正常的气氛镇在那儿,大气不敢出,见白筱点了她,忙跑着去换茶。 香巧这才呼出口气,走回她身边座位坐下,心里堵得难受。 下面的人一看,算是回了神,这儿不管谁说话主事,地位最高的,并非香巧,而是这位小竹姑娘。 白筱只是把玩着手中茶杯,她不爱争,但容华把她丢在了这儿,她就得让给自己扒开一块容得下她的地方。 端嬷嬷在一边立了半天,见白筱不再说话,她刚才提出的问题被她直接无视了,更是臊得脸色通红,为了捞回点面子,扁了扁嘴,又对白筱道:“小竹姑娘,姑娘们等着……” 香巧虽然不知白筱在打什么算盘,但能感觉到她刚才的做法,就是冲着端嬷嬷刚才提的问题去的,这瞬间的功夫,已让她难堪了一回。见端嬷嬷又提起,脸色微变,正想开口呵斥。 听白筱慢幽幽的道:“我本来也没把心思入在这‘竹隐’,既然大家觉得我太轻闲了些,我也就免不得要理上一理,凡事一件一件的来,不急。” 端嬷嬷算是听出味了,偷看香巧,见她眼里带了愠意,忍了气,也不向白筱说句好话,退了开去。 跟着白筱的知秋沉了脸,要骂端嬷嬷。 白筱也全不在意,抬后将他拦下。 这些人不将白筱看在眼里,却不敢不把知秋不看在眼里。 以前容华每次前来,都带着知秋,知秋虽然在容华面前是个小厮,但在别人面前却是个人物。 也正是因为这,容华才将白筱交给他照看着。 一时间场中一片寂静,气氛越加让人不安。 去换衣裳的两个姑娘,已是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片刻不敢耽搁的跑了回来,众人却觉得仿佛进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那二人所穿均是她们进宫时所穿,虽然谈不上华贵,却也是家中精心准备,不管裁剪,式样都很是体合,显得体态阿娜,十分可人,出现在场中时,众人眼前一亮,全然没有刚才她们穿着素白衣裳时的怪异感。 一时间又是一阵吁嘘。 白筱斜睨香巧,“姐姐觉得她们比方才如何。” 香巧脸色变了数变,“娇艳可人。” “既然如此,那姐姐为何要强她们穿全然不适合她们的衣裳?”白筱不再兜圈子。 香巧这时方明白她是挑着刺来的,虽然不是每个姑娘适合白色,但过去容华也不曾说什么,且哪容她这般挑鼻子挑眼的,道:“‘竹隐’是以气氛幽宁舒适,服务周全取胜,讲究的就是整齐,而不是以美色取悦于人。” 她口气顺和,话中之意却是句句带刀,意指白筱要把这地方变成以美色勾引男人的下作地方,另一层意思,也暗指白筱以色引诱容华。 端嬷嬷心里一阵痛快,埋着头,眼里储了得色。 知秋怕白筱下不了台,虽然他也不便得罪香巧,但白筱的地位,他却再明白不过,拉脸,走出一步,正要开口。 白筱已轻笑出声,“既然如此,这些姑娘也不用再训了,一会儿尽数随我回宫。” 众人一愣,她又转头对知秋道:“如今后宫人事谁管着?”自从前皇后去了,太子一直未立妃,后宫中空,人员调动这个缺便空着。 “在太子立妃前,暂由掖庭局的掌事嬷嬷,尚嬷嬷管着。”知秋也是一肚子迷惑,怎么扯到了尚嬷嬷身上去了,而这些姑娘进宫做什么? 白筱神色不变,“一会儿回了宫,将她们交给尚嬷嬷,就说这儿用不上她们了,叫她将这些姑娘分派到各宫里去任职。” 知秋也完全愣了,“这……” 香巧再也沉不住气,冷声道:“姑娘将她们全遣了,‘竹隐’怎么办?难道来了使臣,要你我两人应付?” 白筱笑了笑,“姐姐别急。”又转头对知秋道:“另叫尚嬷嬷挑出对宫规礼仪过硬的嬷嬷二十个,送来‘竹隐’,以后接待使臣便由这些嬷嬷们接着。” 也不管众人如果惊愕,对端嬷嬷道:“端嬷嬷在些多年,关于礼俗方面,定然熟络,等明天嬷嬷们送来了,你领着她们一同招呼来使。” 说完站起身,“都散了吧,回去收拾行礼,准备入宫。” 香巧一张脸红了黑,黑了白,哪里还按捺得下去,嗖地一下站起身,“小竹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有意来拆台,砸场子的吗?” 白筱回头看她,“我几时砸了一杯一碗?既然香巧姑娘觉得在这儿只要礼俗周到,那些嬷嬷们在宫中多年,且不强过她们,何需费心费力的做这训练,还得处处担心她们出错。”说完又将香巧看过,“还劳烦香巧姑娘将脸洗洗,把这身艳服换下,太招眼了。” 她此时也不再称她姐姐,香巧气得身子乱颤,看过下面场中,下面的人虽然不敢有所表示,神色间却也有些不同,“荒谬……” 白筱截住她的话,“不知香巧姑娘认为哪点荒谬?” “哪能有老妈子接待使臣的。” “既然无需颜色,老妈子与姑娘们有何不同?”白筱冷笑,这地方虽然不是花楼,终是见人的场合,好些使臣双是花哨惯了的,哪能喜欢对着一群老妈子,不管这些姑娘能不能碰,但起码眼观要爽心悦目,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既然香巧要跟她使横,她就横给对方看看。 “这……”香巧一言之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些衣裳,容公子都不曾有过意见,我在此执管多年,拼着容公子责罚,也不能由着姑娘胡来。”送些老妈子前来,这‘竹隐’也该关门了。 “香巧姑娘在此多年,也辛苦了,要不也去休息些日子,等容华回来了,再回来,这‘竹隐’打理得好坏,他也责罚不到你头上。”白筱挑眉笑了,她还偏不怕拿容华压她,声调轻描淡写,五官明明柔媚,秀雅,却让人平白生出寒意。 香巧气得双肩轻颤,面色青紫,双手攥紧,她不敢相信眼前这小丫头会如此狠厉,这才来没几天,开口便要将她一脚踢开,来来去去不过是因为端嬷嬷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你有什么权利遣了我?” 白筱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道:“我没谴了姑娘啊,不过觉得姑娘太过辛苦,休息些日子比较好。” 第097章 放灯许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97章 放灯许愿 白筱笑盈盈的看着香巧,“知秋,容华是怎么吩咐香巧姑娘的?” 知秋也有些懵,这位小竹姑娘行事雷厉风行,隐约有容公子的风范,实在不能小看,“容公子吩咐,要香巧姑娘好生协助小竹姑娘。” 白筱坐回椅中,拉下脸,将香巧看着,“容华这一去也得几个月,既然他将这场子塞给了我,我也就得担着,如果香巧姑娘有什么异议不愿协助于我,大可先行离开,等他回来,向他数我不是,至于他如何处置,那是他的事。在他回来之前,这儿的规矩可得改改。” 在一旁一直忍着的端嬷嬷见香巧受挫,这时被当着众人的面驱赶,是何等落面子的事,再加上她平时仗着香巧的势又是骄横惯了的,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上前一步,指了白筱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就是连容公子见了也要给三分面子,你算老几,还没上位,便骑到了我们姑娘头上拉屎,要使横也得等你坐上了那个位。” 香巧面色大变,来不及阻止,见白筱面向她,神色莫辩,笑道:“香巧姑娘仗的谁的势?太子?” 刹时间,倒抽了口冷气,那晚在后花园是何等丢脸,倒退一步,转身一个耳光掴向端嬷嬷,骂道:“姑娘说话,几时轮得到你来大呼小叫,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竹隐’。” 端嬷嬷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转身急步抢了出去,下面场中人全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香巧暗暗吸了口气,面色灰败,是她太小看了她,容华送来的人,哪能有弱的,压下内心的不平与怒焰,对白筱道:“香巧管教不严,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原谅。” 白筱笑了笑,她倒是会保护自己的人,如果她不这么做,端嬷嬷可没么轻松脱身,见香巧服了软,也不再闹,给她个台阶下,毕竟她是容华的人,也不能说遣就遣,“她也是一片忠心,难得得很。这事小竹也处理冒进了些,还望姐姐见谅。” 香巧不笨,见她递了个台阶,也就顺着摸了下来,“也是奴婢太过意气用事,以为上头喜欢素净,便一心想着上头,有欠考虑,今日听姑娘说起,也实在欠妥当。” 白筱只是浅浅的饮了茶,看不出这一个胜仗打下来,有任何得意色,“那就按着她们个人气质另备些衣裳,只要不过于花哨便好,姐姐认为呢?” 香巧哪里还敢再违逆她的意思,“应该的。” 下面的人听说不用再穿这些素白衣裳,个个欢喜,这一场下来,对她们而言反倒有好处,心里不觉中开始向白筱偏了偏,觉得她更贴心。 白筱胜了这一仗,也知道该退避,留时间给香巧自行去发泄,否则当真把她逼急了,还不知能做出什么,她刚才小露了脸,但对这庄茶终是不熟,许多事还得依仗着香巧。 起了身,“我有些累了,回去小歇一会儿,这余下的事,就有劳姐姐了。”说完等香巧见过礼,便带了知秋离开。 出了门,知秋跟在她身后笑嘻嘻的道:“姑娘好魄力,怪不得容公子放心大胆的将‘竹隐’交给姑娘。姑娘今天不闹这一出,她们还难服姑娘。” 白筱回头看着他笑了笑,“我不过是赶鸭子上轿,硬上。你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有意刁难人家。” 知秋不以为然的笑了,更觉得容华是个神人,抬头见一个小丫头引了个小厮模样人向他们走来,那小厮衣着不是这茶庄中人,手中捧了个用帛缎盖住的东西。 ‘咦’了一声,“怕是北朝的曲公子给姑娘送风灯来了。” 白筱也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眼风望过去。“怕是了。” 果然那人到了白筱面前恭恭敬敬的站住,将手中盖着之物捧上,“我们公子,叫小的将这风灯给姑娘送来。” 白筱接过,揭了上面盖着的帛缎,见白色的风灯,做得十分精巧,不禁面露喜色,“代我谢谢你家公子。”取了荷包要取酬金。 小厮忙双手乱摇,“这是我们公子送给姑娘的,不收藏酬金。” 白筱也不坚持,曲峥还能差这几个钱使?另取了锭银子,塞给小厮,“小哥辛苦了,回去代我好好谢谢你们公子。” 小厮说什么也不肯收,将银子塞回给白筱,“我们公子说,姑娘只需将要许的愿定在风灯上,便可以将愿望上传上天,听说一定要在柳岸湖畔放,愿望才能实现。” 说完向白筱行过礼,转身随着小丫头又从来路返回。 白筱把玩着手中银子,那木头为人板直,调教出来的手下,也很懂规矩,如果不是有些手段和人品,也不能如此,怪不得古越如此看重他。 回院中休息了一阵,也不回宫,就在茶庄随意用过晚饭,磨了墨,小心的写上‘莫问’二字,看了一阵,轻叹了口气,又在反正写上‘平安’二字。 虽然她目的在曲峥,但也想借这机会,许上一愿,不管灵不灵,算是有一缕想念。 等天略黑,便乘了车前往枊岸湖畔。 到了湖畔,天未黑尽,已聚了许多姑娘在湖边。 年轻姑娘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有许多年轻公子哥前来打望。 原本寂静的湖畔变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白筱将马车和知秋一起留在了街口路边,戴上慕离纬帽,自己捧了风灯,走向湖畔。 知秋暗中得了消息,雇用了‘冷月阁’的人暗中保护白筱,所以也不跟着,坐在车上观望来往的年轻姑娘。 白筱见天未黑尽,也不着急,依着湖边大石,看着姑娘们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准备着一会儿天黑了放入湖中的莲花灯,有些羡慕,她从地下到这凡间,以前还有个三梅作陪,自失了三梅,便没了女伴。 除了莫问每次回来,她能开开心心的过上些日子,平时都免不得孤单,哪能有她们这样的日子。 看了一阵,轻叹了口气,见天色已黑,湖上慢慢已漂上莲花灯,湖面上很快繁星点点,甚是漂亮。 周围也开始有风灯慢慢飞上天空。 低头看了眼怀中风灯,打算寻个地方,请人烧个炉子,将这风灯放上天。 转身间,见一身藏青衫袍 的曲峥立在身后,一手抱了个风灯,一手提着两个装了炭的小炉子,也不知站了多久,一愣之后,心下暗喜,他果然来了。 起身向他福了福,“谢谢公子的风灯。” 曲峥惯来少话,听了她话,也只是回了个礼,“姑娘不必客气,我帮姑娘把灯放上去。” 白筱点头应了,“有劳公子。”往旁边站了站,在大石上让出更多的位置。 曲峥迈上大石,蹲下身,放下手中小炭炉,先将自己手中风灯架上,才接了白筱手中风灯,架到另一个小炉子上,细心的点了火,看着上面的字,一面求的平安,倒没什么奇怪,而另一面却写的是‘莫问’二字,不由觉得稀奇,“姑娘这愿许的好生奇怪,不问,这上天如何知道姑娘要许的人是谁?” 白筱微微一笑,也不说破,“我心里想着,莫问,上面自然知道是谁。” 曲峥想了想,这许许多多的人许愿,都不顾不上来,哪还能去猜人家的心思,摇了摇头,不大认同,却也不驳,将他自己的风灯下炉子也点燃。 白筱看向他所带风灯,上面写着‘白筱’二字,却没许什么愿,昨天听知秋说他每年会为她放一盏类,不觉得什么,这时亲眼,心里却也有些波动,“白筱是公子何人?“ “我们公主,在下的主人。”曲峥也不瞒,他每年为白筱放个风灯,已不是什么秘密。 “你不写上许什么愿,能有用?”白筱看着并排着的‘白筱’和‘莫问’二字,眼底有些湿意。 曲峥眸子微黯,眼底闪过一抹涩意,见她并不追问白筱的事,略松了口气,“我们公主失踪四年,生死未卜,我也不知能许什么愿,能做的不过是道个祝福。” 两个风灯聚了热,一前一后慢慢上升。 白筱长吁了口气,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能有这心,她仍是感动的,卷起遮住面颊的慕离,双手合十放到胸前,闭上眼祈祷,“有公子这份心意,她会平安的。” “谢谢……”曲峥转过脸,望见她绝秀的侧脸,白皙的面颊在火光下闪烁,精致的五官美得诱人,却与那人隐约相似……即时愣住了,一瞬不瞬的看着,忘了要说的话。 不远处一棵树下,抱臂依在树杆上的一个黑色人影,静望着一前一后追逐着徐徐上升的风灯,上面的字迹印入他的眼底,艳红的灯暖了他冰冷的心,舍了空中的风灯,视线落在湖畔的那抹娇弱的白色身影上,眼里柔情化成水,再也挪不向别处。 有她的这份心,这份情,他此生还有何求,即使是此时此刻为她死去,也无怨无悔了。 喉头微哽,“小竹……莫问此生足矣……” 第098章 白跑一趟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98章 白跑一趟 曲峥做的这两个风灯越飞越高,到后来果然遥遥领先别的风灯,渐渐的化成一点,最后那一点也消失了。 白筱甚至觉得那两个风灯当真能飞上天宫。 朝着风灯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才长吁了口气,收回视线,看向一直呆看着她,一脸愕然的曲峥,“你看着我做什么?” 问过之后,他却是没反应,皱了皱眉,推了推他,“喂,你看我做什么?” 曲峥浑身一颤,又看了她两眼,才回了神,“你说什么?”他才回神,还不是很清醒,连尊称都忘了,直接跟了她说你字。 白筱见了魂不守舍,并非装出来的,笑着又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姑娘很象在下的……”他神智慢慢清醒,突然想起,拿人家一个大活人比一个可能死了的人,有些人会顾忌,认为是大不吉利,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白筱不以为然的指了指天空,“象你放心的那个白筱?” 曲峥抿了唇,将她看着,不否认。 白筱扬起眉稍,笑道:“公子就不能寻个好些的借口?” “呃?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曲峥把刚才的话想了一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哪能有找什么借口。 “大多男子想跟哪个姑娘搭讪,或者拉些关系,就会说,姑娘长得和我的谁谁谁很象。”白筱转身下了大石,回眸一笑。 曲峥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她后面,想解释他没有骗她,但一想,算了,这么说出来更显得假,干脆闭了嘴,跟在她后面,“姑娘哪里人氏?” 白筱也想知道自己算是哪里的人,突然想到风荻所说的‘青丘’,可是‘青丘’是什么地方却不得而知,“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氏,我师傅把我拾回去后,就把我养着,连我师傅都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这话说出来绝非谎言,她的确是被艾姑娘养了这些年,艾姑娘也的确不知她是哪里人。 “对不起,在下不知道姑娘……” “这有什么?反正不知道,也没什么想念,自然也不会难过的。”白筱突然站住,回转身,“你很想你们北朝的那位二公主?” 他一个没收住脚,差点撞到她身上,忙后退一步避开,飞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接着了然,她是‘竹隐’的人,对皇族中人不了解才叫不正常,深吸了口气,微低了头,轻叹了口气,“我愧对她。” “哦?为什么这么说?”白筱奇怪,以前他们二人不大合拍,她的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有哪门子的愧。 曲峥苦笑了笑,有些话,怎么能说,“过了的事,不提也罢了。” 白筱耸了耸肩,转了身接着走,“我四年前识得一个姑娘,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既然你说不说,就不说了罢。”不理会曲峥刹时间象被电击中的鸭子,呆杵在那儿,望了望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公子的风灯。” 等了等,见他仍愣着没反应,便自行转身要走开 。 曲峥见她要走,莫名的一慌神,快走两步,伸臂将她拦下,“姑娘且慢。”见周围有人望来,他一个男子这么纠缠人家姑娘是很失礼了,脸上微红,放下手,“姑娘可有空……再走走……” 他没约过女子,这话说出来,很吃力。 “有事?”白筱歪着头,明知故问,她鱼饵已经放下,等的就是鱼儿自己上钓。 他见向她们望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停下来观看,顿时大窘,但他有感觉,这么放了她走,他一定会后悔,崩着脸,很是不自在,“在下想向姑娘打听一下,姑娘刚才说的那位姑娘。” 白筱无视周围的围观,只是不着痕迹的放下面上的慕离,有人围观,他顾忌多,思考问题才不会太过细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曲峥望了望四周,更是窘迫,忍了忍,终是道:“我对她有愧,想知道她如何了,过得可还好。” 白筱转了身接着前走,“我说的人也不见得便是那位。”说着双手背的身手,仰头望了望天,意思是被他放飞了的那位。 曲峥顺着她的眼风望了望天空,这姑娘也象她那样顽皮,见她走向的是湖边的方向,暗松了口气,追了上去。 周围的人见二人是认得的,没有好戏看了,便各自散了。 “或许不是一个人,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在下也不能放过。” 白筱走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坐下,拾了粒小石子抛入湖中,绽开一圈圈涟漪,“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说对她有愧。” 她的要求很合理,既然他向她打探消息,那她便应该问个明白。 曲峥垂着着想了一阵,在白筱认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在她身边另一块大石上坐下,“姑娘是‘竹隐’的人,也知道在下为皇家做事,有些话不方便说。” 白筱微微一笑,她当然明白,又拾了粒小石子,抛向湖面,“那就不说了。” 以为这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想着怎么转个话题,转到‘冷剑阁’上,又听他道:“不过我可告诉姑娘,如果那时我陪她读书,出事那日,我如果不那么天真,拦她一拦,或许她便不会出事。” 白筱奇怪的看向他,“天真?”他向来少年老成,和这个词怎么也扯不上关系。 他轻点了点头,懊悔的垂了头,“我一直以为她是公主,又是以后北朝的继承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受到最好的保护,所以皇上要我提前去叙宁镇等她,我也没多想便提前去了,如果那时多想想,等她一起,或许她便不会出事。” 白筱望天,还当真天真,不但那时天真,这时同样天真,他那时等她一她,山崖下只会多一个肉饼,他可不见得有她这么好的运气,好死不死,拿了艾姑娘的牛做了替死鬼。 “所以你觉得她的死是你的责任?” 他垂头不语,不管是不是他的责任,总算与他有关。 “你为什么想着为她放灯?” “我希望她活着。”如果她还在,那他心里也会好过些,“你说的那姑娘姓什么?” “她姓什么,我答应过她,不能告诉别人,所以也不能告诉你。” 她越是不说,他反而越是相信,她所说的人便是白筱,心里沸沸漾漾的,有些激动,“那你可否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得她的?” “这到是可以。”白筱抛着手中石子,“那年我和兄长在青峰下放牛。”她说到这儿,眼眸微涩,好在有慕离遮面,他不会看到她的表情,“突然从崖上掉了个小姑娘下来,挂在了半山腰,后来树枝断了,掉了下来。” 她想到初见莫问的日子,停了下来,思绪慢慢飘远。 曲峥心里一抽搐,果然是她,当时他亲自下了山崖察探,的确有折落的树枝,不禁又看向眼前的慕离,“后来呢。” “后来……”白筱咬了咬唇,“后来,掉下来,正好掉在了我家牛的身上,把牛压死了,她活下来了。” 曲峥闭上眼,长长的吁出口气,刚才听她的话,便料到她活着,但这时亲耳所闻,这些年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转开脸,看向湖面,“她还好吗?” “还好,不过此次我进京,她要我帮她办两件事,可惜我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该如何帮她办这两件事。” 白筱隔着慕离见他强压着涌动的情绪,眼里不掩喜色,是那种突然听说故人喜讯的喜悦,不觉也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或许不象以前那么恶劣。 “姑娘能否说说是什么事,看在下能不能进一点微薄之力。”他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次察探,虽然觉得那些血液有些蹊跷,但怎么也没往牛身上想,加上几年来,一直没有她的音讯,怕是当真不在人世,这几年一直自责,皇上将她交给他,他却没能保护好她。突然得知她消息,如何能不激动。 如果能为她再做点什么,那更是可以略为弥补那年的失职。 白筱望着天空才又放起的一个风灯,没答话,这么来寻他还是冒失了些,从他的眼神里已然看得出他根本不信她的鬼话,在他看来,她就是白筱。 曲峥等了一阵,自嘲的笑了笑,“她十岁时便不相信我,我又怎么能让姑娘相信。”他不明白她依然不信他,又为何要来寻他。 “第一件事,她想知道是谁要杀她。第二件事,她想知道‘冷剑阁’的主人是谁。”白筱将手中石子掷出,既然来了,何必再前怕狼,后怕虎。 曲峥面色微凛,沉默了下去。 “让公子为难了。”白筱苦笑了笑,还是来错了,站起身。 他突然拽了她的衣袖,“不是在下为难,而是怕要让姑娘失望。” “是吗?”白筱笑了笑,不都一样吗?轻挣了挣袖子。 他拽着不放,“我一直没查出是谁要杀她。” 这话也在白筱意料之中,这件事,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并没打算当真能知道结果。 “至于‘冷剑阁’,就算是我们皇上,也不知道他们主人是谁。” 白筱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无奈的笑了笑,她居然相信他的话,抽出袖子,和声道:“谢谢公子。” 曲峥看着她走开,那身子单薄得让他突然间生出从来没有过的心疼,一个小姑娘,险境逢生,这些年独自漂落民间,其间艰辛,不想而之,如今她回来了,却不敢堂堂的出现在人前,这心里的苦,怕也不是别人能想得出的,一时不忍,急唤出声,“姑娘。” 白筱回头,揭了面纱,微微一笑,“只要公子不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她便承了公子的情了。” 曲峥心里象塞进了块巨石,比不知她的消息前,更加沉重,“其实你可以信我的。” 白筱笑了笑,轻声道:“好。”转身又走。 曲峥突然眼底微润,“皇家与‘冷剑阁’的人联系,都是联系他们堂主,只有他们堂主能接触他们主人。” 白筱停下脚步,也不转身,静静听着。 “他们这一任的堂主,是一个姓艾的女子。” 白筱微一阖眼,果然是艾姑娘,要从艾姑娘口中套口风,根本想也不用想,“谢谢公子。” 曲峥站起身,望着她的背影,“可否还有相见之日?” 白筱尚没回答,听到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曲峥,你原来在这儿,叫我好找。” 曲峥眉头微皱,见白筱抬后放下脸上慕离,往前走了,才看向声音传来处。 一个红衫少女奔到曲峥面前,一把将他拉住,“我就知道你会来放风灯,寻遍了那边湖畔,不想你竟躲在这角落里。” 曲峥拂开她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那少女撅了嘴,嘟啷,“没有人,也不见你让我拉扯。” 曲峥眉头拧成了疙瘩。 白筱听见,忍不住笑,回头看了,那张圆呼呼的娃娃脸很是眼熟,稍稍回想,眉稍轻扬,原来是她,那个一直想贴着曲峥的慕容幼南,过了四年,看这副情境,她对他的劲头不减当年。 没想到她还是个长情的人,也不知这几年,他们二人混成了什么状况。 慕容幼南也转头看见白筱,也是微微一愣,莫名的一紧张,扯扯曲峥,“她是谁?” 曲峥见白筱被小厮扶着上了马车,落下车帘,马车扬起一阵尘,绝尘而去,转身也走。 慕容幼南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有些纳闷,向他追去,“问你呢。” “不知。”曲峥睨了一眼马车远去的方向,他也想知她是谁,到底是不是她。 慕容幼南随他望了过去,“你觉得她象不象白筱?”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最放不下什么,她偏提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我倒希望是她。” 她忙耸了头,偷偷侧眼望远去的马车,明明是南朝宫里女眷的车,怎么可能是白筱,“我可不希望是她。” 军中已报过子时,大帐中仍燃着火烛…… 一身铠甲的古越撩帘进帐,不理正在向桌案后禀报的通讯兵,除了头盔,扣上立在帐中一角的挂衣架上,又开始卸身上铠甲。 容华退下通讯兵,浅笑着睨了他一眼,“余孽清干净了?” 古越勾唇一笑,脱了脚上战靴,往地铺上一躺,斜睨着他,“一个没漏,还摸到了他们老窝,见了一个,我顺便带回来了,你猜是谁?” 容华看向手中信函,微微一笑,“白筱以前院子里的丫头银镯。” 古越一骨碌翻身坐起,屈了一条腿,手撑了下巴,“你如何知道?” 容华冷笑,“北皇一直认定白筱未死,在南北朝地盘上又查不到眉目,因为魏国公主儿时曾随兄前往北朝与白筱一见如故,传说有百合之交,离别时,约定过几年大些再续情缘。 于是北皇便怀疑白筱逃去了北魏。半年前魏国使臣前往北朝,北皇便将白筱院子里的丫头送给了那使臣,随使臣回国,其意是叫她暗中打探白筱的下落。 不料魏国公主当真还情系白筱,听了这事后,大怒,将那丫头贬为军-妓。 在我们来之前,这些外寇刚偷袭了魏国后营,掳了后营那批军-妓。 既然你肯带回来的人,定然与南北朝有些联系,除了她,我想不出还能有谁。” 古越听完,笑躺下去,“你说,那白筱当真有百合之好?” 容华看着信函的眼,微微一错,他不会忘记那晚在镜中看见,她偷看他换衣衫时捂着鼻子的模样,笑了笑,“不知,你把那丫头带回来了,如何处置?” 古越半眯了窄眸,“人是带回来,怎么处置却是你的事了。” 容华将信函折起,放回信封,“送回北朝,虽然是个丫头,北皇却得承我们个人情。” 古越抬眸睨了他,“你为何对那丫头安危如此上心?难道你心里当真储了她?” 容华不答,提了身边药箱,走到他身边,坐下,慢条斯理的开了药箱盖,取出针包,摊开来,“你不想将她送回北皇,何需将她带回来?” 古越勾唇笑了,看着他取针在火烛上烧烤,他们之间无需有更多解释,将银镯送回北朝,北皇听银镯说被贬之事,定会认为魏国公主知道了白筱出事与北朝宫中有关,才怒贬银镯,如此一来更会认定白筱就在魏国,这样一来,白筱在京里就越加的不会被人怀疑,也就越加的安全。 “你将她与香巧放一起,就不怕吗?” 容华看着他慢慢卷起衣袖,将手放松放平在铺上,手起针落,刺入古越手臂穴位,又接边几针,才道:“香巧奈何不了她,反之,她还可以牵制香巧。” 古越微微一愣,“你为何如此肯定。” 容华眼里闪过白筱那双清澄的大眼以及她与他谈判时的那份淡定,“她是以静制动的人,香巧不动,她不会动,香巧如果要想对她做什么,怕是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099章 她是棋,他是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99章 她是棋,他是剑 古越看着手臂上的银针,一阵烦燥,“回去把香巧遣了,死活不管,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好。” 容华修长的手指拈着银针,慢慢转动,动作丝毫不滞,漆黑的眼眸温润柔和,垂着的长睫却是一颤,“遣了她,你也活不了了,我们这些年所做也就前功尽弃了。” 古越平放在襁褓上的手,握了拳,手臂上青筋冒出,盯了眼前和他一般无二的脸,永远温和不起波澜,烦燥略减,又生出些涩意,“以你的医术都奈何不了,四年了,你当真不烦吗?” “不烦。”容华微微一笑,“起码控制到一年才发作一次,不是吗?”他慢慢抽出银针,在火上烤过,才收入针包,“如果你性子柔和些,这一年一次或许也能免。” 古越一咬牙,“我每次看到她,都恨不得杀了她,却又不能不见,我烦了。” “会有办法的,别想这么多。”容华笑容依旧,将针包放入药箱,起身撩帘出了军帐,去后面牵了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径直出了军营。 看守营门的卫兵赶上来见是他,便又各自散开。 古越望着帐帘扑闪两下,牢牢合拢,视线落在帐帘关合处,眼底深处的黑里泛蓝暗了下去,放在身侧的手一握拳,腾身跃起,也出帐牵了马,急奔出了军营。 容华直驰到离军营十里外的山丘前才停下,下了马,也不寻路,身型轻动,脚尖连点,如白色大鹏一般向山顶飞跃,直到崖顶一处突出的巨石方停下,跃向支在悬崖外的一株大树树梢,依坐下来。 于黑夜中,对着仿佛进在眼前的明月静望了一阵,抽出身后白玉箫,凑到唇边,微低了头,悠扬箫声,于黑夜中传开,曲音如寒冬飘雪,慈乌夜啼,哀声锁人心弦,似有似无的伤感催人泪下。 儿时无意中窃得天机,说他绝亲缘,寡情义,一生一世,注定孤独。 一曲终,唇角轻勾了勾,象是笑,带出的却只有凄然苦色,低声轻呢,永生只得一人,是何等的绝望。 垂着眼睑,隐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赫然惊醒,抬头对暗处山石后扬声道:“来了,就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古越从大石后转出,山风吹开他的发尾,衣袂飘飘,立在崖前,静看着仿佛镶在明月树稍中的那抹白影,半晌无言。 容华一收眼角落寞,和煦的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出来吹吹风,你又追来做什么?军中无主帅,万一有什么事,如何是好?” 古越也跃上树稍,于他身边坐下,“你当真想不起那个女子是谁吗?” 容华摇了摇头,笑了笑,“想不起,或者是好事。凡是与我走得近些的人,大多没好下场。” “那白筱呢?”古越摘了片树叶,含在口中轻吹,吹的却是容华刚刚吹的那个曲子。 “她是我们的棋,我们是她手中的剑。” 容华浅浅一笑,虽然是初夏,这悬崖上山高风大,却有些凉意透骨。 古越含着树叶的薄唇停了停,睨向他,“或许她是这般想,但你当真也这么想?”在他记忆中,白筱是唯一能接近他的女人。 “有什么区别。”容华过了会儿才轻轻开口,拭了拭玉箫,放到唇边轻吹。 低柔的箫声缠着清脆的叶鸣,划破山谷,远远传出,惊醒了远处夜鸟,发出声声鸣啼。 曲毕,二人谁也不再说话,四下里一片寂静,良久,容华才望着明月慢慢吁出口长气,“回吧。”身影轻动已离了树稍,向悬崖下跃去。 古越随其后,黑影闪动,也离了树稍。 二人到了山下各自唤回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 古越向他侧眸问道:“你认命吗?” “不认。”容华淡淡而言,两腿一夹马腹,骏马如飞而去。 白筱自从在‘竹隐’闹了那一场,表面上看来,茶庄里除了姑娘们的衣饰与过去不同,换上了适合她们的衣衫外,另外就没什么大的改变。 香巧对白筱和初见她时一般恭敬,不亲近也不排斥,但仔细看,就发现了其中不同之处。 以前有什么事,她总是先办了再告诉白筱一声,虽然每次问的都甚温柔,比如说,“今天今天谁谁去做了什么,你觉得如何?”又或者说,“昨日上面分排了什么下来,我叫她们拿去分在了何处何处,姑娘觉得这般分配,可有问题?” 所有事情都已经办了,不过是事后告诉她一声,难道白筱还能对要她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 不管同不同意,也只得一笑而过。 但这以后香巧遇上什么事,不再先斩后奏,必然先行问过她,等她点了头,再吩咐下去。 虽然白筱并不会去刁难,只要合理的,也不多异议,但气势上便与以前不同了。 下面的人不敢明着表示,暗里是会看的,虽然仍不敢对香巧有什么违逆和不顺服的举动,但对白筱却是不敢轻视了,只要她有什么指示,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等香巧点头,已经跑得飞快。 香巧表现的越是服贴,妥当,白筱越惊,这女子实在太能屈能伸,越是这样的人,一但爆发就更加可怕。 寻了个机会,把端嬷嬷仍招了回来。一来,她明白端嬷嬷就算不在茶庄,同样在香巧身边,对香巧而言起的作用是同样的,遣了她,不过是让香巧脸上无光,加深她的恨意。 二来,端嬷嬷藏在暗处,对白筱而言,更是难防,还不如将她摆在明处,有什么事,还能看看脸色,看看行事,还能看出点眉目,提前有所防备。 三来,在下面的人看来,只会觉得她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对她更加亲近,于她在‘竹隐’的地位,无疑中又认可了一层。 香巧虽然明白白筱的目的,但让端嬷嬷回来,她是愿意的,所以也就带了嬷嬷来向她道了谢。 第100章 西越来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0章 西越来使 接连三个月下来,‘竹隐’里很是太平,虽然来往使臣不断,她不愿在京里过于招摇,所以只是在背后打理安排,并不露面。 在别人看来,她是给香巧留下足够的地位和颜面,这样一来,‘竹隐’中人,反而在客人面前并不多提她,她便自然而然的隐在了这茶庄中,不为外人知道。 ‘冷剑阁’的事依然没有进展,不过莫问不时乘她睡后潜到她榻边。 每次他来,她都装睡,只要能不时见到他,知道他平安,她便心安了。 他也有所觉,她是装睡,不过彼此不道破,二人默默的守着这份默契,直到一天夜里他再一次来到她榻边,低声道:“小竹,艾姑姑旧疾发作,这次有些严重了,离退隐的日子不远,在未寻到合适的接班人之前,我得暂时代她做她现在所做的事,明天要回基地训练。这次得离开些日子了,艾姑姑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全,你无需担心。” 白筱虽然希望他离开‘冷剑阁’但知道并不是所想的这么容易,听他说要暂代艾姑姑的位置,一直悬着的心,反而突然落了下来,艾姑娘的位置已高,许多事不需他自己出手,反而安全。 不着声色的,将手轻轻覆在他撑在她身体旁边的大手上。 他手指微僵,借着月色,看着她睫毛轻动,却不睁眼,也不识破,反握了她的小手。 如果不是为了查她的事,他不会愿意坐上艾姑娘那个位置,只有接下艾姑娘手中权利,才有可能亲自接触皇家,他才有机会去寻到北朝宫中到底是谁对她不利。 也只有除去寻个人,她才能真正的安全,而且自由。 二人一睡一坐,五指紧扣,直到拂晓,他才飘然离开。 白筱慢慢睁开眼,看着他掠出窗棂的身影,长吁了口气,既然不能脱身,便求攀高,虽然高处不胜寒,但有权却能最好的保护自己的安全。 接下来的几个月,过得倒是风平浪静。 唯有一件事让她不明,也不安。 那就是风荻在茶庄遇刺后那晚在她房中出现过以后,便无声无息的消息了,音信全无。 他是西越的王子,在‘竹隐’被刺杀,是何等大事,再说,这么明显的迹象与香巧有关,他完全没有向‘竹隐’或者南朝兴师问罪,实在诡异。 西越越是没反应,她越是不安,她不安,香巧同样不安。 香巧泄露风荻的身份,为他引来杀身之祸,在接待来使的地方是大忌,一旦声张出去,损的是南朝信誉,引来的是战争,而她便是杀身之祸,所以她就算再不安,也只能自己忍着,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口风。 白筱为了不将莫问暴露,也将这事深埋了起来。 二人各怀鬼胎,却等来了个惊天的消息,西越向北朝递交战书,向南朝请求结盟。 太子尚未回归,派人快马差来旨意,同意与西越结盟。 朝中上下顿时沸腾了,一片喜色,西越富裕,兵强,二国又征战多年,一直是南朝的心中痛,这一结盟,无疑是结束了二国多年来的战事,可以说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事。 但另外两个人却不是这么乐观,那便是白筱和香巧。 风荻被刺杀是北皇请的人,开战合情合理,但出卖风荻的却是南朝的人,他不会不知,这么做必然有因。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怕不是好药。 既然要结盟,西越自然要派人前来南朝面对面的议和。 按惯例也得由‘竹隐’接着。 眨眼两个月过去了,西越和北朝边界已打得热火朝天。 而到西越的来使却如期进入南朝境内,由南朝的护国将军子涵接着,亲自护卫前往南朝京都。 又有边界喜报,太子所帅大军大败敌寇,近日凯旋返京,京中更是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香巧不管心里怎么虚,却是有条不紊的将迎接来使之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管排场还是礼节都是对得起对方的。 又另收拾了上好的院子,更换全新的被褥帷幔。将旧时的窗花也尽数撕了,换上全新的纱绫,里里外外的乱了几日。 白筱冷眼旁观,怕是要看场好戏。 已入严冬,天气晦暗,铅云压得很低,直近午时,才下起了雪珠子。 白筱平时便不爱多穿衣裳,这时里面只穿了件薄抹胸长裙,束了白绫宽腰带,腰带正中辫了条红丝带,坠了如意结。外面罩了件绣竹暗纹薄夹棉长袍,上身紧束,勾出纤腰,宽摆裹了里面百拆阔裙。 这身衣裳本来配了条银狐围领,不知为什么,她看了那条只得个皮的银狐,心里就觉得堵得慌,不肯围那围领,将那条银狐皮齐齐整整的收进了衣柜。 在屋外站了半天,小脸冻得红扑扑,反显得更冰雪可人。 传讯兵报来的西越使臣到达的时间已过一柱香,却始终不见人影。 ‘竹隐’的姑娘们站在门口,虽然都穿了袄子,双脚踩在雪里,仍冻得手脚冰冷。 但白筱和香巧也在门口候着,没人敢报怨,只是不住的捧了手哈着暖气,来来去去的搓。 香巧裹着件锦绣花团窄袄,脖子上卷了条火红的赤狐围领,雍容华贵,一如往常的艳丽。 白筱怎么看怎么扎眼,恨不得将那条赤狐从她脖子上拽下来,但富贵人家冬天好皮草,她虽然不喜,也不能对人家节外生枝,干脆撇开脸不看她。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派出去城门口盯着的小厮打着马奔了回来,“快了,快了,已经进了城了。” 众人才长松了口气,说是进了城,可是又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人影。 白筱眉头微皱,难不成要把京城里的蚂蚁踩死吗?就算他想踩,这天气也没有蚂蚁在外面给他踩啊。 正等得不耐烦,又有传讯兵气顺吁吁的跑来,“到了,到了,已经到西街口了,这就转过来。” 香巧忙招呼众人站好,刚排好队,便见十来个西越侍卫奔了过来,到门口也分两边站好。 又等了两盏茶功夫,才见子涵护着一队人马向这边走来,官兵过后是二十来个身着西越宫装的侍女分左右或挑了灯,或捧了扇,或托了些这样那样的用具拥着一辆镶金含玉的马车缓缓在‘竹隐’门外停下。 白筱暗暗吁唬,这西越的使臣好大的排场。 香巧接下过不知多少使臣,象这等排场的却是没见过,忙迎出门立在众姑娘前面,双手捧在腰侧,蹲了蹲身,“香巧恭迎使臣。” 在门口负责接着的姑娘们也忙跟着施礼。 白筱站在门里见有宫人在马车前摆了木梯,开了车门,里面还有小羊绒挂毯遮风。 撩了挂毯,里面才钻了个华服的公子出来。 银白暗花缎面浅蓝长袍,滚着绣莲纹蓝边,肩膀处团了百鸟争鸣的团花,下摆开衩处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色缎面锦裤,脚上蹬着双软底白色鹿皮靴。 一头墨黑长发拢到一侧,绞着东珠辫成辫,半隐在耳鬓的碎发后,眼眸流转中,媚意自生,他不看身前香巧,直接看向门里的白筱,勾唇一笑,唇色在雪光中含着些艳色,形容女子的倾国之色,怕是要换作他身上了。 他抬眸望了望四周,才慢慢步下马车前的木梯。 白筱眉头微敛,这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来这里,看他这副神情却是有备而来,不知这次唱的是哪出。 香巧垂着头,半蹲着身子,见对方既不回礼,也不叫她起来,抬了头看向来人,这一看之下,惊得脸色微变,好在她反应得快,忙又一埋头,掩了眼里慌乱,“香巧带领众姑娘恭迎使臣。” 风荻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们又见面了,香巧姑娘。” 香巧身子一僵,未作反应,他也不叫香巧起身,大步流星的进了大门,那些侍女们整整齐齐的跟在了他身后。 香巧神色尴尬,只得自行站直。 他进了门,在白筱面前站定。 白筱这才款款行下礼,“小竹恭迎使臣。” 风荻看着白筱,“好一位如兰似玉的姑娘,以前怎么不曾见过,这位是……”最后一句问的是尾随他身后的香巧。 白筱眉头一松,不管他唱哪出,这话却是问的好。 香巧无语,上次他喝多了,还将白筱抱了一场,这时却说没见过,不过醉酒之人的话,哪里当得了真,不管他是真不记得也好,假不记得也罢,他说不知道,也就只能依着他,“这是我们‘竹隐’当家的,小竹姑娘。” 风荻扬了扬眉稍,“原来‘竹隐’易了个主。”单手托了白筱手肘,“小竹姑娘请起。” 香巧大窘,又无言以对,只得杵在了那儿,他分明是来拆她的场子的。 白筱有些纳闷,他是有意拿她来落香巧的面子,也不知到底安的什么心,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不知该如何称呼使臣。” 这时子涵也安排好随来的亲兵,迈进茶庄,看向白筱,暗吸了口冷气,那日见她一身粗布衣裳已是难掩美色,这时一身素白衫袍却将她装扮得如此清雅绝俗,“这是西越的风荻小王子。” 白筱微微一笑,又重新见过礼,“小王子,天寒地冻的,我们为使臣备了热茶,请屋里暖暖身子,稍后将以一些南朝特色膳食宴请小王子。” 二人假情假意的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出戏演完,白筱心里别扭的难受。 正纠缠着以后在这儿与他相见,总得这么假来假去的,好没意思,一会儿寻个空子早些溜了的好,听他道:“不忙,在下想先去换件衣裳。” 香巧总算是寻到了说话机会,“我们已为小王子备下寝院,香巧领小王子前去。” 风荻斜眼睨着她,突然伸手勾了她下巴,“香巧姑娘浑身上下,无处不美,太过诱人勾魂,在下怕一个把握不住,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便回不得西越了,乘现在还有些定力,远离着些的好。” 香巧身子微僵,别人不懂他这一语双关的话,她却不会不懂,强忍下慌乱,强笑道:“小王子好风趣。” 白筱忍着笑,他果然是记着恨来的。 子涵长年滚打在男人堆里,生性直郎,这西越王子出门带这许多侍女,一副花花公子的派送,便有些看不得,这时见他行事说话轻挑,不禁眉头直皱,但他的职务却不能出声,“要不子涵陪小王子前去换衫。” 风荻风情万种的睨了子涵一眼,笑笑道:“不知将军可有断袖之好?” 子涵面色顿时一愕,僵住了,黝黑的俊脸红了红,眼里闪过些愠意,还没反应,又听他道:“如果将军有此好,倒是不防陪我前去,如果没有,还是免了。”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面色各异,子涵更是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白筱翻了个白眼,他几时有了断袖之好,这么做不过是逼她陪他去换衫罢了,两眼望天,只当不懂。 心想,她不出声,他总不好意思当面开口强求吧。 哪知她算盘没打完,便见风荻向她看来,忙将脸撇过一边不看他。 可惜她低诂了他的脸皮。 风荻转头看了看香巧,“在下胆小怕死,就算再安全的地方,仍不免有些疑神疑鬼,何况在下在此处小住过些日子,住得甚不愉快,所以……” 香巧面色瞬间白了白,向白筱道,“小竹姑娘,既然小王子对我们‘竹隐’心存成见,又不喜欢香巧服侍,不如姑娘走一趟,陪小王子去更更衣。” 子涵好生奇怪,西越小王子,什么时候来这儿住过,又怎么不愉快了,看向白筱。 白筱暗呸了香巧一口,拉出的臭屎,自己不会擦屁股,叫她来帮她擦,又骂风荻,明明说好不再来骚扰她,现在不知又在玩什么花样。 但如果这时不同意,万一风荻抽风,把那天的事当着子涵的面暴了出来,不用多久,便能飘进容华的耳朵,容华那人精,不可能猜不到刺杀风荻是莫问所为。 以容华和‘冷剑阁’的关系,莫问的事败露,难免生出事端,只得咬牙应了。 风荻挑了眼角睨着她笑了,“小竹姑娘请。” 白筱白了他一眼,走在前面。 风荻一动,后面又跟了一长串,走在最后面的,抬了一口老大的箱子,光看那口箱子,怕是能装得下四季衣裳。 白筱禁不住又想翻眼,出来一趟用得着带这许多东西吗? 转过花径肠道,风荻才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轻笑道:“请你带个路就这么难?” 白筱回头望了望跟在三步外的那串尾巴,撇了嘴角没出声。 风荻也不以为然,悠悠然然的走在她一侧。 进了为他备下了寝院,白筱推开房门,脸上已没了多少笑意,“小王子请。” 风荻站在门边不动,身后人鱼穿而入,放下手中之物,又自出来。 风荻只将立在门边打算撤退的白筱看着,“我怎么知道里面安全不安全,万一又冒出个什么黑衣……” 白筱一瞪眼,“打住,打住,我先进去查探,确保无事,你再进。” 风荻不知从哪儿摸了把折扇出来摇了两摇,笑呤呤的道:“好。” 白筱两眼望天进了屋,小声咒骂,“大冬天的,冷不死你。” 风荻拿了扇子对着她裸着的脖子扇了两扇。 白筱打了个冷战往里避开两步。 只听身后‘哐当’的一声关门声,心里一惊,回头见风荻背靠在关拢的门上,拿那把扇子摇啊摇,脸顿时黑了下去,“开门。” 风荻收了手中折扇,随手一抛,站直身走过一边开箱找衣服,“我换衣服可不喜欢别人观赏。” 白筱越加的无语,那她在这儿算什么,走向门口。 手指尚没碰到门板,手腕一紧,被他抓住,拽了过去。 他后退一步,坐在了那箱子上,她便立在了他两腿间,他两腿一环,将她圈住,“不过你例外。” 白筱的脸更黑了下去,眼里更是乌云滚滚,“你喜欢脱给我看,可惜我不爱看。” 风荻挑了眉稍,这才是她的真性子,“那你爱看谁?” 白筱脑海瞬间浮出在军营中所见的容华那宽肩窄腰翘臀的性感背影,小脸一红,“谁也不爱看。” 风荻扬声哈哈大笑,她再顽劣,终是个小姑娘。 白筱大窘,扭着身子要从他腿间迈出去,他却将腿夹得更紧。 白筱即时恼了,“你到底来做什么?” 风荻脸上笑意略减,向她欺近些。 她忙双手撑了他的双肩, 不让他靠近,“我耳朵不背,你再远些,我也能听得见。 他刚收敛的笑,又化开了,“我是不想外面的人听见。” 白筱死顶着他双肩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些,“你说小声些,我也能听得见。” 第101章 看过要负责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1章 看过要负责 白筱跟了来,虽然是被香巧架上的台阶,不来不行,但她也想寻个机会能问问风荻打着什么很算盘。 向北朝宣战,向南朝结盟都是大事,可不是任着性了哄哄女孩的事。 “你说吧,我听着。” “我现在不想说了。”风荻抖了抖手,才想起手里的折扇被他抛掉了,这一摇就摇了个空,便又抽了紫玉短笛出来,在手里把玩。 白筱歪了头,瞪了他好一会儿,胸口火气嗖嗖上窜,最后终于还是把怒气忍下了,没握了拳头照着眼前的这张美人脸招呼过去。 拍拍他环着她腿部的长腿,没好气的道:“让开。” 风荻难得见她这副隐忍神情,有些小得意,想笑,又怕一笑,给她火上加油,也不忍了,没准能把他给轰出去,生生憋着,一时挤眉皱鼻的,神情古怪得紧。 “憋死你算了。”白筱如果不是顾忌他是来使,真一脚将他跺出去,又拍了拍他的腿,提高了些噪子,“叫你让开。” 风荻本憋得难过,听了这话,再也憋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白筱眉头一皱,咬了一边唇角,拍着他腿的手,掐了他腿上一点肉,用力一拧。 风荻象捏了喉咙的鸭子,声音顿时就变了腔,放开她,向后急跃退开,揉着腿上被掐过的部位,苦了脸,“白筱,你可真下得了手。” 白筱眼一瞪,“你叫我什么?” 风荻脸上虽苦,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见她翻了脸,忙改了口,“小竹姑娘。” 白筱的脸便缓了下来,丢了他不再理他,“自己换了衣服出来。”既然他不肯说,她也用不着再跟他浪费时间。 刚将门开了条缝,一只手穿过她耳边,将开了一条缝的门按了回去。 白筱觉得自己象是待宰的猪,身体被吹满了气体,胀胀的,就是没处可发,骤然转身,大吼一声,“风荻。” 风荻正一手撑了门,笑看着她,被她一吼吓得神色一滞,转而又笑,另一手挖着被震得发麻的耳朵,“我好歹也是来使,你就不能温柔些?” 温柔?也得看对谁,白筱半眯了眸子,给他点颜色,他就开起了染坊,忽然转眸一笑,神色媚溺,令他心头一乱,浑身身头都酥麻了,又听她轻声道:“小王子,是要温柔,是吗?” 他几时见过她这般对他,望着她知意盈然的眼,正在失神,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那小女子服侍小王子更衣,可好?” 她服侍他更衣?他放下挖耳朵的手,真怀疑听错了话,她会服侍男人?她这性子,怎么看,怎么不能。 没等他花时间去想,她将他一把推开些,当真探了手上他衣领结扣处,一粒粒的解了起来。 他实在太过意外,僵了身子,吸进了气,便忘了呼出来,低头看她,她也抬脸冲着他勾唇一笑,他这魂就飞得找不到边际了。 她笑着,手上一点不慢,当真褪了他的外袍,又开始解他的里面雪白中衣。 他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在这之前,都是他调戏她的份,这时反了过来,他反而不敢乱动,只是看着她很用心的将他上身剥了个干净。 他天生异体,虽然也练武,但身上没有一块突鼓的肌肉,所有线条无处不柔和,再加上肌光似雪,如果不是胸前少了两个馒头,当真难辩雌雄。 白筱手指在他胸前一路滑下,低笑,“小王子的这副身子骨,当真美得很。” 风荻脑袋‘嗡’的一声烧得炸了,体内一股邪火窜了上来,伸了手要去搂她。 她‘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别乱动。”又伸手去摸索他的裤带。 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僵着身子立得笔直,“你不停下来,一会儿可怨不得我了。” “谁要怨你了。”她弯弯唇角,眼里笑意更浓,手指牵了他裤带一头,慢慢拉直,手指似有意,又无意的碰了碰他身下搭起的帐篷,“转过身去。”他顿时连呼吸都没了。 风荻不知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反常,反常到象是变了个人,但这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全是火,屋子里本来拢着地火,很暖和,被他身上的热血一烧,温度就更高了,烧得他没去多想,依言转了身。 白筱手臂从身后环过他的腰,当真解了他的裤带,白色锦裤滑到地上,瞪了眼,也愣住了。 目瞪口呆的瞪着眼前滚圆挺翘的窄臀,凝脂般的肌肤晃花了她的眼,他……他居然不穿衬裤的…… 他立了半天,不见身后再有动静,转过头见她盯着他的屁股发愣,呼吸又是一窒,口中却调笑道:“入迷了?” 白筱一张脸顿时象煮熟的大虾,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将他的头按扭回去,不管他如何呼痛叫屈,“不许看。” 风荻捂着被她扣了一巴掌的脸,吃笑道:“女孩子脸皮薄些也是难免。”今天这事发生的有些突然,也很诡异,但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如果能从此与她定下这层关系,他是求之不得的。 她现在对他并没有情义,他也知道,但是先成夫妻,再培养感情,他是很乐意的,怕就是怕她不愿让他近她的身。 伸了手到身后去拉她的手。 白筱一呲牙,他还来劲了,使劲打开他的手,“别乱动,再乱动,我可要走了。” 明明是威胁之言,进了他的耳,却撩得他浑身无处不痒,缩回手,嗓子也哑了下去,“别让我久等。” 白筱暗呸了他一声,等不死你。 抬手,用指尖轻刮他的后背,他身子轻轻一颤,起了一层粟粒,喉咙处发出一声极低的呻吟。 白筱抿了唇偷笑,指尖慢慢往下刮,他身子越加的僵住,身下旗杆更是竖得看不得了,不过这幅风景,立于他身后的白筱是看不见的了。 她一只手轻刮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探到身后,摸着房门,拉手,咬唇憋笑,调整了下声调,糯声问道:“喜欢吗?” 他现在是一身都起着火,既难受,又舒服,含糊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身后‘嘎’的一声门响,后背搔痒顿消,接着听屋外传来一阵女子哗然之声。 暗知不好,扭过头,见房门大开,白筱面色诡笑的立在屋外台阶下,混在那些眼珠子在他身上乱转,流涎喧叫的侍女中。 浑身热血刹时腾上头顶,晕得身子一晃,面红如涂血,飞快的双手一合捂了身下妙处,回转身一脚将房门踢上,嘶声厉叫,“该死的女人,你给我等着。” 白筱立在院子里捂嘴直笑,他这么喜欢被人观赏,就让他被更多的人观赏一回。 守在门外的侍女们,被门‘哐’的一声巨响撞回神,才醒起屋里那位美妙绝伦的裸-男是她们的小王子,刚才那般盯着他看,不知会不会被他贬了下放。 担心归担心,却又为能看到她们小王子的‘真身’暗暗庆幸,百年难得一见啊。 接着来考虑是不是该把这个肇事者扣下来,等着小王子发落。 但这女子是这家‘竹隐’的管事,又不好得罪,犹豫间,白筱已退开两步,小跑着溜了。 白筱回到前厅,走到一侧的花几前坐下,吩咐姑娘前去风荻处候着,一会儿引他过来。 香巧见她回来,松了口气,亲自给她斟了茶,“小王子对给他安排的住处还满意吗?” 白筱也有些口渴,接了茶,“很好。”喝了口茶,想着他这时说不定正在自己解决需求问题,就忍不住发笑。 香巧见她神神怪怪,又不敢多问,只得到坐过一边等着。 白筱才喝干一盏茶,便见候在门外的姑娘们蹲身行礼,已换过衣裳的风荻一脸乌云的踱了进来。 微微有些意外,他来的倒是真快,视线不自觉的在他身下扫过,这是解决了,还是把那帐篷遮遮隐隐的就追出来了。 起身象征性的福了福。 风荻随着她的眼风,在自己身下过了一遍,刚褪下些的红脸,又红了些,神情却是阴沉了下去,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等人让座,自行大步迈到白筱对面花几一侧坐下。 隔着花几狠狠瞪着她,目光咄咄逼人,恨不得把她吞下肚去。 白筱无视他杀人的目光,原位坐下,亲自为他斟上茶,“小王子,请用茶,是用新抽的嫩芽卷成,再用了清泉煮沸了冲沏而成,味道清香怡人,这茶在南朝也算得上一绝。小王子不防试试。” 风荻窝着一肚子的火,哪还管这茶是什么沏的,又是哪门子的绝,不端茶杯,眼里继续甩着飞刀往她脸上截。 白筱仍当看不来脸色,神色怡然的为自己也斟上,对他道了声,“小王子请。”端了杯子来慢慢饮,神色悠闲得很。 风荻脸色越加不好看了。 香巧心里‘咯登’一下,殷勤问道:“小王子,可是我们招待不周?” 风荻不回头看香巧,崩紧的脸色蓦然一松,勾了唇笑道:“周道,周道得很,有当家的亲自服侍本王更衣,怎么能不好?” 白筱手一抖,手中茶撒了不止一点点,干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小王子是贵客,我们理当殷勤些。” 香巧愣了,小竹亲自帮他更衣?她的身份,怎么可能? 风荻见白筱受窘,心里舒畅了些,才端了茶来喝,杯缘刚沾了唇,听白筱道:“小王子的身段当真迷人得紧,不穿衣裳强过穿了衣裳许多,不如不穿了吧,一来不浪费资源,二来大家看着也爽心悦目。” 风荻脸上笑意一僵,刚进口的茶滑进咽喉,呛得他一阵的咳,手中茶也泼了半杯。 香巧越加的惊大了眼,她服侍他更衣不说,居然还全脱了? 见风荻愣在那儿,神色尴尬,忙道:“我们小竹姑娘喜欢开玩笑,小王子不要介意啊。” 风荻黑沉了一张脸,重重放下手中茶杯,双手撑了桌缘,向对面的白筱凑近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玩笑吗?” 白筱身子微微后仰,防着他突然凑上来咬了她的鼻子,赔笑道:“玩笑,玩笑。” 风荻琥珀般的眸子变了数变,突然放开桌缘,抱了手臂,重新坐直身,似笑非笑的瞅着她,道:“小竹姑娘说对我们西越男子很是好奇,想看看长得什么形容,和南朝的男子是否不同。” 白筱一愣,简真满口胡言,她几时说过要看西越男子和南朝的有什么不同。 风荻不等她开口反驳,裂了嘴抢先道:“本王满足了小竹姑娘的好奇,小竹姑娘是不是也该满足下本王的好奇心了?” 香巧不敢相信这表面雅静文淑的小竹,暗地里会有如此大胆放荡的行为,如此看来,传言她在军营中勾引容华的事确实是真的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味道。 白筱捂了捂开始发痛的额头,堂堂一个王子居然满口胡说,当着众人的面也能说出这种无赖话,根本不敢开口问他想要做什么,不想也知道,他能说出那等浑话,还能有什么好事。 他眼见她被噎得没了话,又爽快了许多,突然喜欢上了这个无赖游戏,指手放到她身前桌面上轻敲了敲,引她聚神,“我同样对南朝的姑娘十分好奇,不如姑娘也脱一脱,让我看看与我们西越的女子有何不同。” “花楼姑娘多得是,花点银子,你想让她们怎么脱就怎么脱。”白筱想也不想就说了,反正他以前也是住在花楼里的,说他没看过,鬼信。 风荻早猜到白筱会这么说,咬牙道:“可是本王只对‘竹隐’的姑娘感兴趣,小竹姑娘是不是也该脱上一脱满足本王的好奇心?” 他以为白筱定然会大窘,气得七窍生烟说不出话。 不料白筱并不多想,拍了拍手道:“这容易,小王子稍等片刻,小竹这就去张罗。” 风荻愣了,她当真?望着她起了身向门外走去,脑门又阵阵发冷,怕不见得有好事。 香巧在宫中多年,不管她行为如何,说话却是极为注意,注重身份的,虽然在白筱初来时,被她摆了一道,但打内心是看不起她的,觉得她不过是民间女子。这时听她说这等粗俗的话,越加的看她看到脚底下去了。 认定她这样的品性如何能受那人看得起,定然是他受她一时迷惑,对她的人品并不清楚。 过了两盏茶功夫,白筱回来了,仍走到几前坐下,朝着一脸迷惑的风荻挤了一个笑脸,“小竹满足小王子的好奇心,小王子怎么谢我?” “你要什么?”风荻顿时紧张,对她前世的性子是了解的,这世虽然失了记忆,性子不知有没有变,如果换成以前,这样的神情可是大大的不妙。 “这边的女子没有西越的开放,小王子看过以后,可得负责。”白筱眨巴着眼睛,一副含羞带嗔的模样。 “这个自然。”对她负责,他是求之不得,只怕这其中有诈。 白筱得了这话,也就不再多说,款款走到厅堂正中。 风荻当真是摸不清状况了,难道她是当真的?如果她想要他娶她,根本不用做这么多过场,招招手的事。 香巧神色尴尬,站起身,“妾身告退。” 白筱抬手阻止她离开,“姐姐不走的好,做个证人,免得小王子赖皮不认帐。” 风荻哑然,她难道当真要当着香巧的面脱?虽然香巧是女子,但也难免尴尬,“本王且是言而无信的人?” 白筱撇嘴,“难说,可以开始了吗?” 风荻不自然的睨了香巧一眼,皱了皱眉,她要当着这女人面,就当着好了,反正被女人看看,也看不少一块肉,身子一歪,手撑了几面,风情万种的挑眼笑道:“洗目以待。” 香巧觉得坐在这儿当个灯泡,周身不自在,垂眉低眼,只盼缩进地面,心里又喜又忧。 忧的是如果白筱在这儿做出什么失了体面的事,太子那边难免不会追究,到时少不得要受责罚。喜的是对方是西越小王子,也是个罩得住的人,太子就算责罚,她也能搪塞过去,如此一来反而少了个劲敌。算下来喜还多于忧。 白筱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手掌,外面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嬷嬷,涂脂抹粉,面颊两团红胭脂,大嘴涂得鲜红。 香巧微微一愣,这嬷嬷是负责厨房杂事的杂使嬷嬷,平日里不大爱收拾,这时怎么就将一张脸涂成了猴子屁股。 嬷嬷到场中站好,朝着风荻正儿八经的福了福,嗔着声音唤了声,“妾身见过小王子。” 风荻双眼一翻,就知道这丫头不会有好心,凤眸喷了火,朝着白筱招了招手,“过来。” 白筱也不拒,笑嘻嘻的走过去,“小王子,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不迟。” 风荻如不是顾忌有香巧在,早一把将她拽过,按在地上,在她尼股上狠狠的煽上几巴掌,“你是想让我看他表演,然后再对她负责?” 白筱长睫轻轻的扑闪了两下,一本正经的问,“这不正是小王子所愿?” 第102章 无赖交易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2章 无赖交易 风荻明媚的脸扭曲着。 白筱只是笑嘻嘻的将他看着。 香巧在一边捏了两手汗,他这次来可和以前不道名不道姓的不同,打着西越前来议和的招牌,如果得罪了,坏了大事,重罚算轻的,弄不好就得掉脑袋。 一个眼神,一个眼神的给白筱递,白筱只当看不见,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自己又是有黑底子的,只要一开口插-进去,铁定了要当风荻的出气炮,白筱的替死鬼。 她躲都躲不及,哪还敢往前凑,一时间,三人神色各异的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风荻伸了食指,指着白筱的鼻子,点了几点,“你很好。” 站在场子中间的那位粗使嬷嬷,是和白筱串通好的,摆明了就是来恶心这位来使,但见了这架势有些退缩,没了刚进来时的忸怩作态,缩了手脚,提了裙脚想溜,被白筱一个眼神望来,杵在原地没敢动,怯生生的问:“小王子,现在开始吗?”又望了白筱一眼,见她胸有成竹的端坐着,才接着道:“小竹姑娘说过了,小王子看过之后,会负责的。” 香巧吓得额头上也渗了汗,这个小竹疯了不成?这个嬷嬷也是太不会看人脸色,一个眼神向粗使嬷嬷杀了过去。 粗使嬷嬷忙闭了嘴,比刚才更垂头耸耳。 风荻是七窍生烟,浑身是火,‘呼’的一下,甩袍站起身,白筱和香巧的身子同时往后仰了仰。 狠声道:“脱,脱,脱,脱给你们小竹姑娘看吧,要负责,叫她负责去。” 扭身往外走,再呆在这儿,能活活被她气死,居然拿这么个婆子来戏弄他。 粗使婆子吓得一哆嗦,后退两步,让出道,怕再撞他一撞就要将他撞爆了。 白筱掩着嘴笑出声,他一个冷眼射来,忙又自忍回去,一时间哪里忍得住,模样就有些古怪,清咳了一声,“小王子要泄火,出门左手边便有净手房。” 风荻一脚已迈出门槛,听了这话,急刹了车,大步转了回来,隔着花几捉了白筱手腕,将她从几后拽了出来。 白筱忙道:“我说的是怒火,小王子只消去净手房洗把脸,就能泄泄火。” “管什么火,既然你给我激出来了,就得给我泄。”说完,不理香巧脸上如何的五颜六色,拽了她就往外走。 白筱纳闷,这次玩过火了,自作孽,不可活。 香巧巴不得白筱玩出点火,但不拦不理,以后容华古越问起,交待不过去,意思意思的道:“已经到了开宴的时间了,小王子……” 风荻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气都气饱了,谁还吃得下?” 白筱现在想的就是脱身,在出门之际,空着的那只手,死扳住门框,不肯放手,“都备好了,小王子不用为我们节约,还是先用膳的好。” 风荻不言,又是一哼,回转身,抠开她扳着门框的手,拽出门槛。 白筱死活不肯走,现在如果跟他单独相处,不知他要做出什么荒唐事,见什么拽什么,陪着笑,“小王子,小竹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她服了软,他肚气里的也消了些,但这时放了她,又哪里甘心,她不抠着这儿,就拽着那里,一小截路,走得很是不利索,干脆打开她正抠了路边一株小树杆的手,双后一合,将她抱了,挟在腋下,大步进了左手方的净手房,也不关门,将她往净手房里的大理石台上一放。 死死的将她瞪着,咬牙道:“你狠。” 白筱坐在大理石台面上,望了望开着的门,略略安心,嘟了小嘴,小声嘟啷,“你不那般对我,我又怎么会如此。” 她对他还是很感激,她这么戏弄他,他也没将她卖出去,这时还开着房门,以他的性子,开着门自然也不会是为了避嫌,而是防隔墙有耳,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服了软,好言相问,风荻的气又消了几分,“你先告诉我,你将我弄进水塘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白筱慢慢抿了唇,看着他的眼,这双眼又邪又媚,这双眼的主人到底可不可信,她不能确定,他毕竟是西越的王子,身后涉及着一个国家的利益。 风荻眉头轻皱,咬着唇带出些艳色,后退两步,吊儿郎当的,一条腿架在扶手上,坐没坐相的坐在一边放置着的软椅上,“我知道你信不过我,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白筱看着他身下坐椅,一直不明白这张椅子放在这儿起什么作用,难不成谁解手解到一半还要中场休息不成?又或者为那些便秘的人准备的,要解决前坐在这儿寻感觉?“什么交易?” “你告诉我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确信她躲在这儿定与那日之事有关。 不管她记不记得他,他不能不管她。 对他而言什么江山,什么强权,不过都是这一世的云烟,过了就过了,最终是要回去的,她才是他的永远。 白筱两眼一翻,望着天花板,白问。 “不愿说?”他翘了腿,撑了下巴,“既然不愿说,我们就谁也别问,自己做自己的。” 白筱扁嘴,看来也只得如此,从大理石台上跳下来,指指里间,“你要不要泄火?” 风荻无语,飘身上前,突然欺近她,将她逼在大理石台边,拦了她的去路,闻了闻她的耳边发香,低笑道:“如果在你身上泄火,我到是乐意。” “美得你!”白筱鼻子里冷哼一声,推开他出了净手室,“不用解决,便回去用餐好了,呆得久了,香巧还当真以为我跟你有什么。” 风荻磨磨蹭蹭的出了门,“我倒愿意她这么认为,去向容华小子打打报告,让那小子死了这条心。” 白筱失笑,斜眼看他,他才多大,口口声声叫容华小子。再说容华那少年老成的模样,怎么也和‘小子’这个称呼扯不上感觉。 再说容华对她没心,何来死心? 二人回到前厅,香巧惊讶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将他们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二人衣衫整齐,发丝都没乱一根,面不红气不喘,全无办过那种事的样子。 她非处子,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就算这位小王子猴急早泄了,但总算是做过一回,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如此气平息和。 看来二人啥事也没发生,微微有些失望。 风荻踱到她身边,拿着紫玉短箫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敲,邪笑道:“失望了?” 香巧一惊,见白筱向她看来,忙收敛了心神,“奴家不明白小王子的意思。” 风荻将短箫在指中一转,“你大可去对容华说,小竹失了身与我。”说到这儿,香巧面色一变,她的确有这想法,再看白筱,一双大眼,窄了又窄,只恨不得将他一个眼神戳死,扬扬眉朝她笑道:“恼我就来咬我,我受着住。”那副神情,简直就是巴不得她扑上去咬他几口。 白筱白了他一眼,索性懒得再理他,自行去花几边倒茶喝来降火。 风荻视线追着她,嘻嘻一笑,才又看回僵杵在那儿的香巧,“你一说,我正好寻了借口向他讨了小竹姑娘回去给我暖床。” 暖床?白筱这茶是越喝,火越大,恨不得将手中茶子向他砸过去。 风荻嘻嘻又是一笑,“我给你暖床也行。” 白筱更怒。 香巧杵着不知该如何答才好,下巴微微一凉,下巴被他用紫玉短笛挑起了些。 “要不我们来做笔交易。”风荻斜睨着,朝着被他点起火的白筱,慢慢一眨眼,刹时间媚态百生,白筱看得却打了个哆嗦,冷得很。 白筱脸色已经相当难看,香巧不敢再容着风荻胡说下去,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他道:“我许香巧姑娘一万两黄金,香巧去容华那儿说,我与小竹姑娘郎情妾义,她与我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白筱呸了他一口,无语望天,这交易当着她的面与香巧谈,别说一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香巧也不敢当着她的面答应,说出来不是白让人流口水么? 香巧脸色急变,他这哪里是要许她黄金,分明是在威胁她不许多嘴,胡乱说话,干笑道:“小王子好幽默。” 白筱将茶杯重重的往花几上一挌,朝着门外叫道:“传宴。”吩咐小丫头去厢房请子涵过来赴宴。 席间,不管风荻再怎么胡闹,白筱都摆着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香巧暗自看着,越来越迷惑,不知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越看越心惊,这丫头说是民间来的,怕不是这么简单,怪之不得容华会将她放在‘竹隐’,想明白了这点,行事就越加的小心,不敢随便造次。 饭后,白筱和香巧送风荻回院子,他不但不去,反而招来自己的那帮侍卫侍女收拾了东西打算撤退。 来使不肯在此留宿,是很没面子的事,香巧心虚,又不能不问不留,“小王子想去何处,香巧即刻去安排。” 风荻扫向她的视线有一瞬的冷,让香巧微微一抖,他又是一笑,伸臂搭了白筱肩膀,歪歪斜斜的往她身上靠,笑道:“我去小竹姑娘处分她一半床榻。” 白筱明白他是吃了上次那次亏,信不过香巧,所以才不肯在此留宿,也不道破,但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厚颜无耻了些,摔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脸上黑黑绿绿,实在不多好看,“小竹送小王子出去。” 风荻嘿嘿一笑,也不再纠缠,带了他那大队人马跟出了膳厅,追上她,与她并肩而行,“你就不留我一留?” 白筱横了他一眼,“留你是祸害,早些打发的好。” 风荻也不恼,拿着短箫戳了戳额头,“这‘竹隐’的待客之道实在特别得紧。” 白筱板着脸不相让的回了一句,“西越来的使臣的性子也是特别的紧,我们‘竹隐’最擅长的就是因人而易,不同人,不同的一套待客方案,如今这套正好与小王子相配。” 风荻挑眉,“配还是配,如果小竹姑娘能温柔些,更配。” 白筱将脸扭过一边,不再理他,摊上这么个赖皮泼猴,当真是倒霉得很。 子涵负责着风获的安全,跟在他们身后,摇了摇头,这位小竹姑娘当真是走到哪里都少不得多事,但偏这么样的她,竟不会让人看轻,甚是奇怪,觉得她就当是这样的性子。 出了‘竹隐’身边没了‘竹隐’中人,她才向他问道:“你想去哪里?” 这次没等风荻答话,子涵上前一步,“容公子安排,小王子去在下府中小住。”白筱不是官场中人,他也不与她以官职相称。 白筱微微一愣,又是容华事先安排,看了风荻一眼,如今这南朝之中,还有哪里能比护国将军府更安全。 难道他知道风荻在‘竹隐’遇刺一事,才有此安排?到底还能有什么事是他想不到,算不到的。 她只得一会儿功夫没表示,风荻又开始不正经,“难道小竹姑娘不舍得本王,当真想让本王去姑娘住处,如果姑娘有此意,本王也不去将军府了,随姑娘回去。” 子涵对他的满嘴没句正经,直皱眉头,这位小王子,实在口没遮拦了些,难为小竹得应负这么个人。 白筱甩了他一个白眼,对子涵福了福道:“有劳将军了。” 子涵明白,她是将他的安全托给了他,回礼道:“姑娘尽管放心,没人能伤得小王子一根毫毛。” 风荻撇嘴,跟着个大男人回去睡觉,实在没味道,不过白筱住在宫里,他也没必要呆在这‘竹隐’处处提心吊胆。 白筱实在不愿再与他纠缠,催着他上车。 有子涵在,风荻再荒唐,多少也得有些收敛,反正以后日日要来这儿与她见面,也不贪恋这一会儿功夫,上了车,由子涵护着走了。 白筱目送大队人马离开,长松了口气,也不再进‘竹隐’只是吩咐了个姑娘进去与香巧通报一声,唤来知秋备了自己的马车,启程回宫。 坐在车里,隐入沉思,如果容华当真知道风荻被刺一事,为何对香巧没有任何表示,难道仅因为香巧与古越的关系? 但行刺异国王子是何等大事,何况还是在他们用来接待来使的地方,只要处置不当,定然引发二国恶战,难道他们能为了个女子,失了国家信誉,损兵拆将的与人发生战事? 摇了摇头,这不该,古越六岁便涉政,这些年不知处理了大大小小多少重大政事,在外的口碑,算得上是个明君,断然不会为个女子,做出这种事。 而容华……更是个人精……那日他离开京城前一夜的做法,她亲眼目睹,他是面温心凉之人,抄斩如此多的人,何尝见他有丝毫犹豫和不忍。 他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能容得下有人在他眼皮下做毁国之事,就算是古越的女人,以他与古越之间的关系,要他杀个女人也不是难事。 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车夫叫了声,“不好。” 马车一阵剧烈晃动,车厢向一边倾斜,将她颤到了车厢一角,忙双手抓住车窗窗缘,稳住身形,不知外面状况,不敢随意撩帘查看,只在抖开的窗帘缝中往外张望,只见一个车轱辘正离了马车,朝着一边滚跑。 听车外知秋急声责备,“你是怎么搞的,出来前也不好好检查下马车。” 车夫费力的道:“要骂,一会儿平安了再骂,现在赶紧着把车压往了,可不能让车在马停下来前翻了。 白筱听到这儿,才撩了车帘往外张望,见车夫和知秋二人正坠在马车一侧用自身的重量千方百计压着车厢不往跑了车轱辘的一侧翻倒。 忙试着攀了车门挪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减轻这边的受力,等她艰难的抓住另一侧车窗窗缘,滑坐过去后,马车果然又平稳了些。 直到这时,车夫才空了手出来驱驾马车,让奔跑着的马慢慢减速。 等马车停下,知秋和车夫二人手臂早酸麻得没了知觉,全凭着意识强力支撑。 知秋咬着牙,艰难的对车内道:“姑娘快下车。” 白筱不敢耽搁,忙钻出车厢,然她这一动,又打破了勉强支撑的平衡,车厢往前一滑,车辕撞上前面的马,马只道又在驱它们前进,又自奔了起来。 这样一来,车厢顿时失了衡,往一侧滚倒,知秋二人已到极限,这突然而来的力道又奇大,哪里来拉得住,连人带马的随着车厢往翻滚下去。 知秋和车夫被远远抛出,摔倒在地,失去知觉,而白筱则被颤回车厢,随着车厢滚了两滚,浑身痛得如散架一般,最终被扣在了变型的车厢内,好在这辆马车是上好的黄梨所做,十分坚硬,虽然被摔得散了架,并未从中折断,而她刚好缩身在中间空隙之内,才没被伤在车内。 第103章 不明去处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3章 不明去处 趴在车厢内,抛了窗帘,见知秋二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生死,急叫道:“知秋,知秋。” 叫了几声,不得反应,心里更急,忍着身上的痛,缩了身子,试着从车窗爬出去查看。 但车窗变了形,她要爬出却也十分艰难,刚探了半边身子,一双熟悉的黑靴出现在她眼前,心里顿时一喜,抬起头望上去,眼里的喜色化为诧异。 一身黑色的劲装,领口衣襟处滚着鲜红的滚边,与莫问所穿却又不同。莫问的黑色劲装内敛,眼前这身却很是张扬。 “莫言?” 他背光而立,黝黑的皮肤,过肩的墨发仅在头顶束了一缕,发结处箍了一圈乌金环,刀削的五官半隐在阴影中不失俊气,深邃的大眼却带了些煞气,橘色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不明含意的笑意,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见面。” “当真是你?” 白筱将他重新打量了一番,实在难将眼前的少年与那总是头发乱蓬蓬,一脸顽皮,爱发脾气十五岁少年联系在一起。 自那晚以后便没再见过他,当时并没在意,后来想起才醒起过去他虽然贪玩,但绝不会许多天不露面,也不知去了何处,这时突然见他这身打扮,着实吃了一惊。 “小竹对我当真是不上心啊,如果换成莫问,你会认不出?” 他嘴角的笑抽出一丝冷意,接着道:“不过再上心,最终还是得个离。” 白筱象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眸子里暗了下去,“你来就是看我笑话的?” 他看着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很是狼狈,张了张嘴,“我……”吸了口气,将唇一抿,“难道不该来看看?” 白筱抿了唇,不再言语,忍痛爬出车厢,艰难的站起身,全身象要散架了一般,无处不痛,抽了口冷气,蹒跚着朝知秋走去。 蓦然手腕一紧,被人紧紧抓住。 “他们死不了,摔晕了罢了。” 白筱看过被莫言紧握住的手臂,望了望趴在不远处的知秋和车夫,再看向摔散了的车厢,最后看向莫言,一个不好的感觉爬了上来,“你怎么会在这儿?路过?” 她希望他只是路过,与她巧遇。他们虽然性格原因,不是很合拍,但终是四年的同一屋檐,情义怎么也与别人不同的。 “你不用多问。”他不理会躺倒地上的两个人,拉了她就走。 白筱的心一凉,脸色白了白,挣了挣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莫言将她紧紧拽住,不容她挣脱,大步走向身后丛林。 这片丛林年份已久,里面树又多又密,看不见底,更不知通向何处。 白筱哪里肯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他离开,眼见要进入丛林,一旦远离道路,进入丛林,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他摆布,越加的用力挣扎,“你不告诉我,我不会去的。” “由不得你。”他将手握得更紧,手指箍得她手腕,隐隐作痛,脚下更加快了几步。 白筱胸口一闷,沉下了脸,“那马车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刚才心里闪过的念头,是她不愿意承认的。 “是。”他答得很是干脆,回过头睨了她一眼,“那又如何?” 白筱喉头一哽,那又如何?他到底满脑子装的什么,“你疯了吗?会摔死人的。” “你不是活生生的吗?”他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那马车车厢是上好的黄梨木做成,虽然难免变些形,但绝不会象普通的马车那样从中折断,伤了她,大不了令她在车里颠几颠,受些痛。 她知道他性子一向毛燥,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哪能不气,“这只是运气。”使劲拽着自己的手,“你放手。” 他冷哼了一声,走的越加的快,转眼已进了树林,“象你这么水性扬花,又攀龙附凤的无情女人,摔死了也活该。可惜古越对你大方至此,上好的马车给了你,又怎么摔得死你。” 白筱气结,气黑了脸,“你胡说,放手。” “我胡说?”他猛的回身,手臂用力一收,将她拽得往前一扑,撞在他胸脯上,他往前迈出一步,将她抵在身后树杆上,身体欺近,紧压着她的身体,低头迫视着她,眼里闪着怒意,“我胡说?” 白筱被他气得发疯,使劲推他,只想尽快脱身,“你胡说。” 他不理她乱推乱打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仰起,“以前你嫌我没莫问出息,一门心思吊着莫问;得罪了张德,逃出来遇上容华,被容华看上,献给南朝太子,马上便丢了莫问跟了太子。水性扬花,攀龙附凤,我还说错了你?” 白筱气苦,有口难言,他哪能明白她心里的苦处,这些苦只能自己咽,不能说,脸色数变后反而冷静下来,执拗的与他对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莫言的脸扭曲了,扣着她下巴的手指,不觉中力道重了三分,“你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亏他那般对你。” 白筱心痛得呼吸困难,冷声道:“与你何干?” 她越是冷静,他越是气愤。 他气的不是她辜负莫问,也不是气她跟了古越,倒底气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反正看着她一副与你无关的形容,浑身上下,无处不充满了气,又不知该往哪儿发。 “你很好。”突然放开她的下巴,退开一步。 白筱突然得了自由,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扭身往来路急奔。 这时入林已深,她对这林中不熟,空有满腹心急,跑却是跑不快。 没一会儿功夫,听身后马蹄声传来,回头见莫言骑了骏马在林出穿出,向她这方向驰来。 心里一慌,跑得更慢,按理她与他四年相处,并不怕他,但这时总有种感觉,随了他去,不会有好事,定了定神,设法加快步子。 越是想快,脚下却是乱了方寸,一脚踩上一枝断枝,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后心一紧,身子已离了地面,被丢上马背,接着腰间上紧,已被他牢牢箍住。 莫言调转马头,向丛林深入奔去。 白筱挣又挣不脱,索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看着他,“莫言,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将她揽在怀里,鼻间是她淡淡的幽香,她的发丝拂在他的面颊上,低头看着她明媚的眼眸,一阵恍惚,声调不觉中柔和了下来,“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 说完停了停,又加了一句,“别怕,尽管安下心,我不是莫问,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白筱哪能安得下心,然他一口咬死,怎么问也不肯说,转过身,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那晚和我吵了架以后,几日都不曾见你,去了哪里?” 身后贴着她后背的胸脯赫然起伏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道:“你……我离开了,你会在意?” 白筱轻叹了口气,“我们虽然总是吵,但终是一起长大的,日日相对,如同亲人一般,哪能一点不在意?” “你……真的在意?”他气息一窒,眼里露出喜悦,声音有些发颤。 白筱“嗯”了一声,“去了哪里?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他的衣裳与莫问的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别问了,反正我不会如莫问那般。”他看着她粉嫩的耳廓上的一条小血丝,心砰然直跳。 “难不成,你也进了‘冷剑阁’?”莫问很难回头了,如果他再进了‘冷剑阁’,玉娥该何等伤心绝望。 他冷笑了笑,不屑道:“我且会进那种连喜欢个女人都要偷偷摸摸的地方。” “不是就好。”白筱松了口气,垂眼看着他挽得马缰的手,黑色的箭袖上也滚着鲜红的滚边,袖口比普通武服袖口粗了些,摸了摸自己藏在袖下的袖箭。他这怕不是普通的武服,伸手朝他袖口捏去。 他警觉的往旁边一让,“做什么。” 虽然只是一瞬,白筱已然感到那袖口很硬,里面果然覆了东西,只怕也如莫问送她的袖箭一般,又生出一些不安,“莫言,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加了什么组织?” “你真多事。”他有些烦燥,以前他做什么事,从不见她过问,这时却来婆婆妈妈的。 白筱苦笑,他不答,不就等于承认,“你不该如此,你可为你娘想过?” 她不提他娘还好,一提,他便炸了,“你现在知道说这不该,那不该,当初为何要那般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他与她一直就不对眼,不三天两头寻她麻烦,就算阿弥陀佛,这时却口口声声说她不该怎么对他。 “你……我……”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你你,我我的半天才得哼了一声,“你不是不睬我,就是凶我。” 白筱无语,“你整天弄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吓我,难道我还能对你陪笑?对你说我好喜欢你吓我,捉弄我?”她没花痴到这地步。 “我……”他语塞,“你不喜欢,可以跟我说,我又怎么还会去弄那些东西给你?”他觉得那些东西挺有意思,才拿去给她,结果一去一鼻子灰,再一去又是一脸的土。他一番好意,得这么个结果,也憋气得很。 他次次拿来的东西不同,叫她怎么说?难不成把世间成物全翻一遍,一件一件的告诉他?白筱眉头直皱,他就是头笨牛,说了也白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我们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 他眼里的喜色更浓,“这样很好,反正我以后不会要你吃苦,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定不会让你过得差过宫里。” 白筱越听越惊,蓦然回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紧闭着唇,就是不答,眺望远方,已快出这片丛林,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她,“吃下去。” “这是什么?白筱睨着他手中小瓶。 “药。” 废话,她能看不出是药?“什么药?” “别问,服下就对了。”他单手拨开瓶盖,递到她唇边。 白筱将他的手一推,翻了个白眼,什么药都不知道,就乱服,当她是傻的,还是痴的? 他见即将出林子,手腕回转,将药瓶口含了,将里面药丸倒入自己口中,抛了药瓶。 白筱愣了,难不成,她不吃,他就自己吃了? 没等她多想,突然下巴上又是一紧,又被他紧紧扣住,他的脸迅速向她靠近,唇对唇的覆上她的唇,伸了舌尖来撬她的唇。 大惊,暗知不好,咬紧牙关,死活不张嘴,伸了手去抠他着她下颚手掌。 然他的手没松开,反而加大力气,迫她咬紧的牙关松开。 他迅速的将药丸抵入她口中。 她不知他给她服的什么药物,又急又怕,极力要将那粒药丸抵出。 他紧含着她的唇,舌尖带着药丸,探入她口中,轻触了她的舌尖,浑身一颤,白筱更是吓得舌头一缩。 他乘机将药丸推入她口中深处,舌滑过她口中细滑的肌肤,又去纠缠她的舌,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感触自舌尖化开,身上一阵紧,一阵热,兴奋得几乎发疯,不觉中扣着她下颚的力气轻了些。 白筱极力挣扎,牙关得了活动,忙使劲咬向在自己口中搅动的灵舌。 他正晕晕沉沉,冷不丁,被她咬中,痛得忙将舌缩了回来,尝到口中血腥,眼里升起怒意,莫问就可以吻她,他就不行? 捏紧她下颚,飞快的覆上她的唇。 药丸本滑到白筱喉咙处,咬他时一用力,药丸顿时顺着喉咙滑下,她吓得脸色瞬间转白,正卡着喉咙,想将药丸呕出,他却又朝她覆了下来,又急又气,直到尝到他口中的血腥之气,大眼里浸上了泪。 他锁着她的眼里的雾气,眼里怒意顿去,放开她的唇,退了开去,唇里除了自己的血腥之气,便是她的芳香。 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别怕,主上说了,这药对你有利无害,服了药,不过睡上一阵,等醒了,身体的抵抗力会强一些。” 主上?果然,白筱心里冰凉一片,如果是好药,他何需这么躲躲闪闪,“到底是什么药。”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春合散。你尽管放心,主上说过,这药绝不会对对身体有害,否则我也不会给你服用。” 春合散,白筱差点吐血,听这名字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该不会是……春-药?忙伸了手指去抠喉咙。 他皱眉低笑,“别费劲了,这药入腹即化。” 白筱浑身热血,窜上头顶,回转身,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解药拿来。” “没有解药。”他低头看了看揪着自己衣襟的小手,她越加的粗暴了,不过却让他讨厌不起来。 白筱气得撇开脸,呼出一口气,镇定,一定要镇定,但不管怎么调整,脸上终是难有好脸色,“没解药,你也敢给我服?” “又不是什么有害的毒药,哪来什么解药?”他看着她的怒容,有些奇怪,这药不是说马上见效,怎么还不昏迷? 白筱这气更不知打哪儿出,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是药三分毒,“为什么要给我服药?” “前面的路,你不能再看了。”他老实回答。 “你简直是混蛋。”白筱恨不得扇他几巴掌,一道强光从头顶树缝中射下,打她眼前晃过,她眼前一花,只觉天昏地暗,身子晃了两晃软倒在他怀里,人事不知。 莫言轻吁了口气,成了,将她揽紧,在她如同熟睡的面颊上亲了亲,抖开一件大披风,披上,将她一起盖住,纵马出了丛林。 太子战捷凯旋而归,刚进城门,爆竹烟花亮了半边天。 大把的花瓣撒向古越所带的铁骑。 古越发际沾了不少花瓣,满面春风笑看两侧百姓,身后马车里端坐着面戴慕离的神医容华。 突然转眸间见知秋和分给白筱的车夫土头灰脸,垂头耷耳的混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眼巴巴的望着他。 等他走进,拨开人群,飞扑过来,跪倒在路中间。 二人衣裳破损,脸上,身上多处擦伤,极是狼狈。 古越一愣,收了脸上的笑,举鞭指示身后众官兵停下。 容华撩了车帘,“何事?” 古越摇了摇头,转头对知秋道:“出了什么事,过来说话。” 知秋和车夫,立马爬将起来,奔到他身边哭丧着声音,小声道:“太子,小竹姑娘丢了。” 容华和古越一惊,交换了个眼色,以为无人知道她的身份,在这南朝中甚是安全,不想还是大意了,“什么时候的事?” “晚饭后。”知秋小心的道。 “什么地方丢的?”容看看天色,天尚未黑尽,距现在也不过一个来时辰时间。 “回宫的路上。”知秋心里扑扑直跳,这小竹可是太子的心肝,这么丢了,他怕是少不得要重罚了。 第104章 下作药物 - 请夫入瓮 - 末果 古越等知秋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浓眉拧成了疙瘩,“出事前后,附近可发现可疑人物?” 知秋摇了摇头,“那时正值晚饭时间,路上极少行人,并无可疑人物出现。” “也无扭打,挣扎的痕迹?”古越面色微黑,这个知秋和派给白筱的这个车夫都是手上功夫不弱的人,而且为人机灵,如果是被人劫持,断然不该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再说如果是劫持,白筱不可能不反抗。 “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小的查过车厢,应该是小竹姑娘自行从车窗爬出。小的们以为她是去寻人求助去,不敢走开,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回来,才感觉有些不对,正巧得知太子回师,便赶了过来。”知秋战战兢兢,这件事,他们说什么也脱不了关系。 丢了白筱实在不是小事,然现在正在凯旋回京,一路上均是前来迎接,与官同乐的百姓。如果他这时离队去查询白筱定然动摇民心,认为他们的君王是个为女人不顾百姓,国家的人。 但现在不去查,拖延了时间,又会失去查访白筱的时机。 回转头见容华端坐车中,慕离遮面,看不到表情,也不知做何想法,退到车边,低声问道:“你有何想法?” 容华微抬了头,“要看过方知,我随他们去看看。” “也好,你自己小心。”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古越唤来牵来马匹。 容华下了马车,上了自己的马。 知秋和车夫忙接了亲兵牵来的马匹,忍着浑身的痛,翻身上了马,带了马缰,行到前面引路。 “等等。”容华叫住二人。 二人勒住马缰回头看他,他抛了两粒药丸给知秋,“一人一粒,服下。” 知秋服侍容华已久,常见他摆弄药物,认得是治跌打损伤的灵药,心里感激,差点落下泪,他不但没追究他们的失职,责罚于他们,反而赐他们灵药,“公子……” “快服下走了,一会儿天黑尽了,便难查访。”容华声调没有一点波澜,自行先带了马往前走。 知秋递了一粒给车夫,将自己那丸放入口中,夹马朝着容华追下去。 ☆☆☆☆☆☆☆☆☆☆☆☆☆☆☆☆☆☆☆☆☆☆☆☆☆☆☆ 容华仔细看过脱了出去的车轮,又到前方看过一侧车窗,车窗外有人爬出的痕迹,确实是白筱自行爬出。 细细的看过附近地面,朝着丛林的方向有一处极浅的凌乱小脚印,如非仔细看,甚难发觉,站直身望了望前面丛林,对知秋道:“你回宫去,向太子回禀,就说小竹姑娘遇上熟人了。” 知秋随在他身边看着那脚印,好生奇怪,“只得小竹姑娘一个人的脚印,为何公子说姑娘遇上了熟人?” 容华笑了笑,“你回去照我的话回便是。” “那车?”知秋实在想不明白,不过他家公子料事如神,绝不是他所能想到的。 “自然是小竹的那位熟人所为,与你们无关。” 知秋又是一愣,“公子如何知道?” 容华指指那恩宠车轮的木轴,那轴有碗口粗细,从中折断,车轮才会脱了出去,“这是上好的黄梨木,车上即使是坐了头大象,也难将让这车轴折断。这轴分明是手上功夫不弱的人,用利器从下方切割过,只在能看见的部位留了一指连接。等马车上了路,两边车轴受力不均,如何能不断?” 知秋听了他的话,朝车轴看去,贴进车身和地面方向断的齐齐整整,而外面所见的断处却参差不齐,果然里面为利器削断,而车夫平时检查马车,只是看看外围,并没留意看不见的下方和里面方。 车夫惭愧,做事当真丝毫不能马虎,“公子,全怪我,请公子打罚。” 容华笑了笑,“就算要打罚你,现在也没有时间,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无需再多说,车夫以后做事定然会万分把细。 翻身上马朝着丛林方向奔去。 进了树林,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眉头也自拧紧,这么一个林子,不知方向,实在难追。 视线环过四周,最后落在了不远处地上的一小段枯枝上,虽然丛林中到处是断落的枯枝,又铺了层落叶,但那一段一头陷入土中,撬起少许红土,却是新土。 他胸间一紧,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断枝前,抛起面上慕离,蹲下身见那断枝旁果然有一个小巧的脚印。 深吸了口气,朝着前方望去,神色一定,慢慢前行,果然没走多远,又见一处地面,有落叶被踢开的痕迹。 不再含糊,小心的朝前搜查,每隔上些距离便能见到要么是一处被踢开的落叶,要么便是半陷入土地中撬出新土的枯枝,却不再有脚印。 他从容的黑眸露出喜色,这丫头,果然机灵。地面铺满落叶,而土地结实,她身体极轻,踏在落叶上,留不下脚印。如果不是有意而为之,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频频脚下用力,留下脚印势必被人发现,但踢开少许树叶,踩踏枯枝却是再容易不过。 所以她只是在丛林外有意留下个脚印,又在这林中留下一个,一般大小的脚印足以让来寻她的人肯定她的去向,之后便只需留下些毕线索供他追踪。 入林深处没了她的留下的痕迹,换成马蹄踏过的迹印,直通向前方,她的去向已经再明了不过。 容华翻身上马,认准方向,直追下去。 将出树林,天色已然黑尽,黑暗中见前方,一方被落叶埋了一角白色丝帕极为显眼。 在路过那方丝帕时,伏低身,身体滑向一侧,伸手飞快的捞起那方丝帕,停了下来,借着月光见丝帕一角绣着两株细竹。 莫名的心里一冷,她如此聪明不会不知有马蹄引路,所以这一路才不再做任何手脚,前方不远处便要出丛林,她何需在此留下什么,要留也该出了丛林再留。 难不成是无意中跌落?然按她前方留下迹印来看,她该对身上之物更为小心护好,用在紧要的地方,不该这般轻易跌落。 翻身下马,拾了枯树绑了一束,引火点燃,照向四周,看遍了附近树木,均不见有何异样,握拳擦过微干的唇,百思不得其解,挽了马缰,欲上马前行,最后环视了下左右,实在看不出有何异样,挪了步子,正要踏上马蹬,脚下踩了一物,不似石块。 心里‘咯噔’一下,慢慢移开脚,举火照去,一个小药瓶半隐在落叶中。 他弯身拾起,对光看了看,方凑到鼻边闻了闻,面色大变,薄唇抿紧,淡定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怒意与焦急。 翻身上马,向前方望了望,不再前行,调转马头,向来路急驰而回。 ☆☆☆☆☆☆☆☆☆☆☆☆☆☆☆☆☆☆☆☆☆☆☆ 白筱悠悠醒来,动了动手指,手下是柔软丝滑的丝褥,身上盖着丝被,甚是暖和,由此可以断定她此时不是在高级的客栈便是较为富裕的人家家中床榻上。 听身边有声响传来,便不睁眼,仍自装睡。 榻边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又急又重,显得十分焦燥。那人每转两圈,便会在她身边停下,她不睁眼却能感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 她心里砰然乱跳,不知莫言把自己弄到了什么地方,弄她来是什么目的,更不知那‘春合散’是什么东西。 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均匀深长,如同熟睡,她隐约记得儿时犯了错便装睡,逃避母亲的责罚,久而久知练就了这一门装睡功夫,一般人绝难发现她是在假睡。 随着一阵珠佩相击声,榻边人向声音传来处大步过去,“主上。” 白筱暗自苦笑,榻边人果然是莫言。 接着传来一声嗡声嗡气的‘嗯’的一声,“带来了?” “带来了。”莫言恭敬答道。 白筱试着将眼睁开条细缝,眼前竟然落有幔帐,暗松口气,放心大胆的睁眼看向幔外。 莫言陪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衣,脸上戴了个黑色骷髅面具的男子向榻边走来,他胸前绣着个鲜红的骷髅头,如噬血般可怖,凌厉。 二人在榻边停下,莫言抬手来撩幔帐,白筱一惊,忙将眼闭上,继续装睡。 听被称为主上的骷髅面‘咦’了一声,向莫言问道:“这当真是古越宠极的那个女人小竹?” 莫言听着这话,很是不舒服,并不表露,应了声,“是,主上,有何不妥?” “她与北朝五年前失踪的二公主白筱有六七分想象。”骷髅面仔细打量着白筱睡得白里透红的娇美面颊。 白筱闻言,一颗心悬在了噪子眼,这人是谁?竟认得在北朝宫中的她,而这个有的声音分明是陌生的。 莫言的心也是猛的一紧,忙笑道:“主上怕是看错了,她与我自小在一处,又怎么会是五年前失踪的北朝二公主。” “你与她当真自小在一处?”骷髅面声音带着质疑。 “千真万确,她被我娘拾回来时,才出世不久,怕是人家嫌弃是女儿,丢掉的。”莫言稳着砰乱的心绪,心里却是不住自问,难道她当真是北朝二公主白筱?五年前,她确是从悬崖上掉下来,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时的她一身华丽锦服,绝非普通有钱人家所能有。 白筱暗松口气,莫言这个谎说的很合她心意。 骷髅面静了一会儿,才道:“也是,白筱那时便长得不错,却绝难有她这般国色天香,怪不得你为了她,什么都肯做。” 说着退开一步。 莫言放下床幔,将骷髅面让到桌边坐下。 白筱慢慢吐出口气,才又睁眼看向骷髅面,可惜怎么也认不出是她以前认得的谁。 莫言为骷髅面斟了茶,才陪坐下去,犹豫了片刻,问道:“主上,那‘春合散’当真对身体无害?” 骷髅面端着茶,在半空中停下,睨向他,“你信不过本上人?” 莫言忙道:“属下怎么能信不过主上,这半年如非主上不惜珍贵灵药不断的赐于属下,属下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通任督二脉,得以武功飞进。” 骷髅面满意的笑了笑,将茶凑到嘴边,“那人还有何不放心的?” 莫言舔了舔唇,终是将迷惑问了出来,“那她为何服了药,到此时还不醒?” 骷髅面摇了摇头,“看来你对这女子当真宝贝得紧。” 莫言面颊一红,微埋了头。 骷髅面望了望床幔,白筱的心猛的一跳,仿佛他能看穿床幔看见她此时的神情,更不敢有丝毫动弹,被他发现。 他看了一阵,才道:“此药药性甚猛,头次服药之人,不睡上十二个时辰是不会醒的,以后每七日服一次,七七四十九日后,她比寻常人体质会强许多,而且……” “而且什么?”莫言服他半年的药,除了功力突飞猛进以外,身体比过去更为强壮外,并没发现身体有任何不妥,于他的话,并不多怀疑。 骷髅面的声音突然变得暧昧,“而且她的身体会变得十分敏感,妙不可言,四十九日后,你与她行过夫妻之事,她便再也离不得你。” 莫言俊颜红成了一片,眼里却闪着喜色。 骷髅面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不过在这之前,切不可碰她,否则这药性可就大打折扣,另外切记,月圆之时越加不能碰她,否则这药便白服了。” 莫言窘得满面通红,手脚不知放哪里,诺诺的低声应了。 骷髅面哈哈大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只等事成,她就是你的了。” 莫言跟着起身,向他抱拳道:“多谢主上。” 骷髅面点了点头,又望了眼床幔,眼里闪过疑惑。 白筱咬紧唇瓣,丝被下的手握成拳,眼里迸着火,恨不得将那人活活烧死,给莫言这等****的药物,当真是丧心病狂,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又暗骂莫言,亏他还会相信,这等淫药还说什么无害,去他-娘的无害。 莫言送走骷髅面,掩了房门,回到榻边,撩了床幔,在她身边坐下,见她紧咬着唇,牙深陷进娇嫩的唇瓣,微微一愣,伸手去抚她的唇。 白筱赫然打开眼,怒视着他,使劲将他的手打开。 他怔了怔,眼前闪着喜悦,“你醒了?”想着刚才主上的话,脸又红过了耳根,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极温柔。 白筱气得差点闭气,呼的一下坐起身,指了他的鼻子,“莫言,算我白认得你这一场,我万万没料到你会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 他发红的脸,慢慢褪了红,又自转白,辰边笑意尽失,“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给我服这等下作的药,叫为我好?莫言,你良心被狗吃了吗?”白筱望着他眼里的固执,不知骷髅面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如此言听计从,什么话都听得进去,恨不得寻根棒槌狠狠的敲他几下,将他敲醒。 他脸色越加难看,黑着脸,冷声道:“等我们做了夫妻,你就不会再想起莫问,也不会再痛苦。”他之前说她水性扬花,攀龙附凤,不过是气恼之言,他知道她心里装着莫问,而莫问不能与她一起。 她又是有苦只会自己咽,不会往外倒的性子,表面上装作无事,暗里不知有多痛苦。 “什么夫妻,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我们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如何做得夫妻?”白筱被他气得发晕。 “你没有,我有。”他扭曲着脸,低吼,“你以为只有莫问喜欢你?自你从那崖上掉下来,说要陪我们的牛,我便喜欢你,这些年一直想方设法,讨你喜欢。你喜欢看莫问练剑,我也拼命练剑,我这么拼命练剑,都是为了你,让你看我一眼。可是你只看得见莫问,从来不正眼看我一眼,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如此看轻?” 白筱被他吼得一时愣住,她刚从崖上掉下来时,他可是冷口冷面的拽着她赔牛钱,后来对她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真感觉不到他哪儿就喜欢她了。 他见她不驳,只是愣看着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情绪平和些,“过去的事算了,你安心在这儿住着,等我把事办完,我们就成亲,我会对你好的。” 白筱听到‘成亲’二字总算愣回了神,“莫言,婚姻大事,不比儿戏,不能意气用事。你觉得你喜欢的,其实可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并不喜欢我,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莫言窄了双眸,将她看着,他喜欢了她五年,她居然说是误会。 ☆☆☆☆☆☆☆☆☆☆☆☆☆☆☆☆☆☆☆☆☆☆☆☆☆☆☆☆ 给大空介绍一本NP文,书荒的亲亲不防看看,看喜欢不喜欢。 书名:臣浮 简介:七个性格迥异的美男 一个强悍的女子 解开一个又一个疑团的同时,又踏入一个又一个的旋涡中。 一句誓言,一句谎言,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 因为爱,所以臣服。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不曾有一丝的牵绊。 我对你的爱、忠、义、信,纯净的不沾一丝尘埃。 . “云离,这世间,可还有你怕的事?” “臣怕死。”云离垂眸微笑,片刻后又猛然抬头,直视着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补充道:“臣一生,犹如浮云。怕只怕有生之年,未能为陛下开疆扩土,一统天下!” 捍卫1V1的爱情之路不好走!她仍需多努力! 她心动、彷徨、犹豫、挣扎…… 故事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 第105章 容华的心思 - 请夫入瓮 - 末果 “对,是误会,过去你在镇子上,受姑娘们追捧着,你习惯了被人追捧,可是我的心思没在你身上,你觉得我与她们不同,也希望我象她们那样追捧着你,所以才误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其实并不是这样。” 白筱耐着性子试图让他看清自己的心,就此放手,以后可以寻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她越劝,莫言胸口越闷得难受,到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将床幔一抛,嗖的站起身,吓得白筱往床里一缩。 莫言铁青着脸,牙咬得腮帮子鼓了出来,怒声道:“我怎么就遇上了你这种冷血无情的女人,就你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你凭什么用你自己的想法来来断定我是怎么想的?” 白筱被他呛得一时接不上嘴,她一心指着让他清醒,放她离开,实在没多考虑他的感受,他受不得她这话也是理所当然。 想着那药,是七天服一次,还有时间冷静下来看清局势,好好考虑,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他非要马上给个什么答案,轻叹了口气,声调放软了下来,“那个人是谁?” 他见她服了软,不再硬与他强扳什么,崩紧的脸也柔和了下来,“你听见了?” 白筱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忍着又涌上的怒气‘嗯’了一声。 “既然听见了,就该知道那药没害处,你可以安心。”莫言目光有些躲闪,脸红了红,主上最后那暧昧的话怕也落进了她耳中。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白筱脾气也压不下去了,“你傻的吗?他给你说无害,就无害了?是药三分毒,还别说是这等淫药。” 她真怀疑他的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以前也不见他这么笨。 他见她动了真怒,反有些着急,坐回床边,去拉她,“你听我说,他不会骗我的。” 她‘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凭什么就这么信他。” “我服他的药已有半年时间,除了功夫猛进,没有一点负效果。再说他对你无所求,只要我办好了眼前这桩事,你便是我的妻子,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必要骗我。”他见她哭,心里乱糟糟的,不管她愿不愿意,将她拽了过来,往怀里搂。 白筱哪肯让他搂着,又踢又踹就是不肯让他近身,“他对你没有所求,能给你那些药,再说,你又怎么知道那些药没有害?你吃死了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被她踢打得没了办法,将她摁倒在床上,“你以为我是傻的?给我就吃吗?当初他给我药时,我总是偷偷收起来,背地里拿给猫狗吃,猫狗没有问题,与我一样领了药的兄弟倒是一个个功力突飞猛进,全无不良之处,我才开始服用的。再说他对我怎么能是全无所求?他与我不过是彼此利用,他利用我为他做事,而我利用他得到想要。” 白筱见他已进入了魔了,这一时半会儿想让他开窍根本不可以有,“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他看着她肌肤嫩得象能掐出水,头发散开比平时多了几分娇柔媚惑,引得心里情动,双眸黯了黯,燃起两团火,愣愣的朝她亲了下去。 她忙扭头避开,他这一嘴就啄在了她耳边秀发上,满鼻幽香,神智更加迷糊,伏身压了下去。 白筱吓得浑身一紧,推着他,“莫言清醒点,你不能碰我的。” 莫言一个叮吟,清醒过来,是啊,主上也说了,在这七七四十九日前是不能碰她的。 翻身坐起,拭了拭额头惊出来的冷汗,不敢再看她,“你好好休息。”跃下床往外就走。 白筱见他就这么冲着走了,要问的问题没点眉目,有些着急,滚到床边,掀了帐帘,冲他叫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门‘框当’一声关拢,门外脚步声,随即走远。 白筱纳闷,打量四周,清一色的沉香家俱,是一间还算得上奢华的寝屋,看得出那个被他称为主上的人,在他身上确定下了重本的,怪不得把他迷惑得言听计从。 窗棂格子甚小,看不清外面是哪里,翻身下床,拖踏着鞋子,走到门口拉了拉门环,眉头一拧,果然由外上了锁,踹了门一脚,痛得抱着脚跳了几跳,趴到窗口往外张望,却是座不小的宅院,除了近处的山石花草,根本望不远,更别说想看到这是什么地方。 苦笑了笑,看到这屋里的摆设便该想到,在窗棂上推了推,也是由外扣死,根本不给她留下可以逃脱的门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等机会。 ☆☆☆☆☆☆☆☆☆☆☆☆☆☆☆☆☆☆☆☆☆☆☆☆☆☆☆☆☆☆ 古越在“颐和轩”里,来回踱步,不时的停下来望向窗外院门,每望一次,便失望一次,莫名的烦燥。 容华去了大半天不回,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一副环境。 知秋回报说白筱是被她所认得的人带走了,这更让他不安,白筱认得的人除了这她失踪后养了她几年的戏班子里的人,便只有过去北朝宫中之人。 后者当家的是‘冷剑阁’的堂主,万万不会对他们的人动手,如非戏班子的人,便更让他不安。 虽然南北朝共处一京,有协议在先,但以前现在南北朝关系的紧张,如同崩紧的琴弦,一弹即断。 而容华只身前往,正好触了这根弦,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白筱不知何故被北朝宫中陷害,再次落入他们手中,怕不见得再能全身而退。 越想,心里越慌,也越烦,到底担心的是容华,还是担心的是白筱,他自己都说不出来。 埋着头,从窗口走到桌边坐下,随手抓了茶壶倒茶,茶壶里的茶已被他喝干,却是空的。 容华喜欢清静,加上有太多的事不愿外面人知道,所以这院子服侍的人本来就极少,除了知秋,便只得一两个粗使的小厮。 知秋被他又支出去守着容华回来,他脸色不好,外面小厮又不敢靠近,倒成了茶干了也没个人理。 心里更是不舒服,冲着门外不耐烦的叫道:“冲茶。” 候在门口的小厮飞奔着进来捧了茶壶出去。 他又站了起来,继续在窗边桌前晃动,等小厮送了茶来,却没心思喝了,哄走了小厮,站在窗边,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点了几盏灯照着路,望着窗外树枝上一对挨在一起夜眠的小鸟,眉心慢慢皱起。 容华平日里总是面温色暖,从不向人说什么心事,仿佛世间没有能让他难过,让他动容的事,但他与他相处十来年,如何感觉不到他的心思。 何况那晚容对月而叙的话,他在石后却是听得明明白白,永生只得一人,是何等的绝望。 容华和熙的外表下是何等孤独,他知,也明。 也正因为这份孤独和绝望才比别人多更多的渴望,渴望紧紧拽住身边仅有的一点情义。 也正因为此,他这本是该死之人,被死死拽着,不得死。 再由不得死变成对他的依赖,深吸了口气,如果失去了容华,他也会是同样的绝望。 这些年来,容华除了他以外,白筱是唯一能接近容华的人,也是容华唯一肯在她身上动些心思的女人。 如果白筱是普通女人,倒也罢了,大不了收在身边养着,偏是这么个麻烦身份,叫他甚忧。 正胡乱寻思,容华从容飘逸的白色身影在院门口出现。 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刚松了口气,见他身后并无他人,落下的心又堵住了,快步迎了出去,“没寻到?” 容华取了慕离,摇了摇头,走向屋里,“没寻到。” “你不是说她是被认得的人弄走的,难道是北朝?”古越随他上了台阶,见他眼眸里有一抹凝重,“出了什么事?” 容华不言,取了林中拾到的药瓶抛给他,“寻到这个,应该是劫她的人留下的。”走到桌边坐下,放下慕离,给自己倒了杯茶,握着却是不喝,陷入沉思。 古越拨了鼻塞,看了看,里面空着,什么也没有,迷惑的看向容华,“这是?” “你闻。”容华将薄唇一抿,眼前闪过一抹寒意。 古越晲着他,依言将瓶口凑到鼻间,脸色大变,眼眸瞬间充血,变得赤红,“春和散?” 容华将杯中茶,轻啜了一口,“你还记得这味道。” 古越双眸里迸着怒火,脸扭曲着,咬牙切齿,“到死也不会忘。” 容华垂了眉,轻叹了一声,“不该告诉你的。” 古越到他身边坐下,将药瓶举到容华眼前,眸子里森冷阴沉,“你的意思是她服下这个?” “怕是了。”容华放了茶杯走到几案后,翻起一些折子,丝毫看不出寻不到人的焦虐之色。 古越与他相处多年,仍看不透他,“你到底是见没见着她?” “不曾见到,拾了这瓶子便回来了。”容华翻开一本折子,上面写满了这次战事立了功的将士名字,“这次立了大功的郑参将,你如何加冕?” 古越奇怪的他现在居然有心思看折子,关心加冕的事,看了看手中药瓶,“你打算放弃白筱?” 等了等见他只是静心看着手中折子,并不答话,皱了皱眉,“这药得服七次,七日一次,四十九日方有效,他们既然是冲着我们来的,便不会走远,这么长时间,应该有救。” 又等了等,仍不见他答话,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波澜,难道想错了他?他对白筱并无他意?“你当真一点不在意她吗?” “你想救她?”容华终于将视线从折子上移向对面俊脸,黑亮的眸子在烛光下静如止水。 “想。”他并不犹豫,毅然道:“也当救。” 容华默了一会儿,才道:“去招艾姑娘,查到莫家男儿,便能查到她的下落。” 古越抽了口冷气,“难道是莫问?他怎么敢?如果当真是他,直接叫艾姑娘拿了他,让他交人,何需再查?”有‘冷剑阁’的规矩束缚着,他不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之事。 容华眼前化开白筱痴望着莫问的神情,裂唇抽笑了一笑,心间化开一股涩意,如果是莫问,何需用药,“是莫言。” 古越越加的不解,“你为何断定是他?” 容华放下手中折子,“劫白筱之人如果只是为了贪图她的美貌,求的仅是男女之欢,只需将她囚住,派人看住,不让她寻死,无需用这药,用这药定然是想她离不得他,对他生情。” “既然如此,那不更说明是那人所为?” 容华微笑摇头,“那人怎么可能亲自出手,前来劫人?” “自然不会,他亲自来和派人来,有何区别?” “如果是他派人来,又怎么会给属下这药?而不等劫了回去,再给她服?” 古越眉头越拧越紧,确实如此,他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目的泄露给属下,“那你为何认定劫白筱的人是莫言?” “我方才也说了,给白筱服此药的,定然是想白筱对他有情,离不得他。试想白筱所认识之人不外乎只有北朝中人和在民间四年的所识之人。而五年前,她方十岁,又有那百合之好,能有谁对她存下男女之情?” 古越接口道:“所以只得民间四年所识之人,而她在民间所熟悉的男子只得莫家兄弟。” 白筱又看向折子,“的确如此。” “你为何不认为是莫问?” 容华面上微笑依旧,“你也知道他不敢。” 古越点头,赫然明了,“这么说来,那人并不知她是白筱,劫她是冲着我们来的。拿她当诱饵,寻机除了我们……”他冷笑了笑, “等我们一死,这个劫来的女人自然没了用处,有人肯为这个女人卖这命。 赏个女人,刺杀之人得了好处,自然嘴紧,他何乐而不为。 我们死了,刺杀我们之人,定然难逃南朝追杀,早晚得一死,到时白筱和刺杀我们的人一死,这事便石沉大海,谁也寻不了他的麻烦,即使对他有所怀疑,也没证据,当真是条毒计。” 容华笑了笑,“明白了就好。”他明白了,也就无需他再去做什么。 古越腾起身,掀了珠帘便朝外面走。 容华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加冕的事……” “场场战事,有你一份,你何需问我,径直批了,我明日上朝照读便是。”古越回头丢了一句,影子一晃便出了门,转眼已消失在院门外。 容华笑着摇头,有些无奈,顺手批了折子,堆过桌案一角,揉了揉发跳痛着的额头,靠了身后软靠,望着桌上灯火,愣愣出神。 南朝太子十几年来,从不近女色,对这女子却是宠上了天,可见这女子在南朝太子心中是何等重要的地位,这么好个诱饵,对方如何能不用? 他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白筱会在古越出征时闹那一场。 本来以极低调的将她藏着,却被传了个沸沸扬扬,盖也盖不住。 当真不在意吗? 不在意的话,又如何会一路追下去? 从小到大,他何曾为哪个女子做过任何事? 自她被送出北朝皇宫,传来她坠崖的消息。 他没派人前去查探,而是守着北朝的人退去,自己亲自摸下悬崖。 那一地的血迹和脏碎,别人没能出,他却看出那是被肢解的牲口,她定然未死,只是不知所踪。 在古越班师回朝,得知她与艾姑娘一起,又是亲自去‘储花苑’看过,知她平安宿在了艾姑娘处,才安心回了京,派人暗中保护着,每日将她的情况细细记下,快马送往京中,四年如一日,从未断过。 难道这也叫不在意吗? 她此次落入敌手,他不是不急,而是明白,对方定然会自行来寻他们。 他不是不想救,对方不知她的身份,对她不会顾惜,直接寻上门,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得回来的不过是她的尸体,这不是他所愿。 要古越寻莫言不过是提前知道对方的动向,不过是知已知彼,以静制动求个稳胜罢了。 古越从不喜女色,就是对香巧也是出于无奈,如果不是他压着,香巧早被他杀了千百次。然如此憎恨女子之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忍下了脾气,由着她闹,这是为何? 他苦笑了笑,眼里聚满绝痛,头仰靠在软靠顶底,合上眼,难道当真注定绝亲缘,寡情义,永世孤独? 不肯认命,然不肯认,又如何? 知秋在门口探了探头,见他正闭目养神,放轻了脚步进来,尚未开口,便见他慢慢打开眼,向他睨来。 小心的道:“公子,小的为公子备了沐汤。” “你想的到是周到,让他们送进来吧。”容华笑了笑起身。 ☆☆☆☆☆☆☆☆☆☆☆☆☆☆☆☆☆☆☆☆☆☆☆ 大家对最近的故事情节还喜欢吗?大家要多发评,果子才不会关门造车。 大家所关心的白筱的初夜问题,不久后就会有结果了。 大家希望白筱初夜是谁的?为自己心仪的男主砸上一票粉红票票吧。 第106章 结发便为夫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知秋应了,奔了出去,招呼着候在门口的家人抬了沐桶进来,盛满热水,放进少许的盐。 容华取了换洗衣裳,一旁看着,微微一笑,难为他这份心。 知秋接了他手中衣裳,搭上屏风,立着不走。 容华沐浴从来不要人在一旁服侍,知秋随他多年,对他这个习惯甚为了解,见他不走,回身问,“有事?” 知秋见问才毛着胆子问道:“小竹姑娘没下落吗?” 容华看了看他,看来他离开这些日子,他们处的倒也融洽,那丫头在别人前面倒是个好性子的,“暂时没有。”说完见知秋眼有虑色,才又补了一句,“不过很快会有。” 这事是对方早就预谋好的,不管怎么样,白筱都会被掳去,知秋和车夫根本顶不了事,拦不住。 知秋********的‘忠’,这时丢了白筱,心里愧疚难平,难免寡寡欲欢。 听容华这么说,松了口气,行了礼出去。 容华除了衫,迈入热水,靠了桶壁,看着眼前腾腾热气,愣愣出神。 沐完浴,坐了良久才寐了会儿。 刚睡过去,便在梦中听到一直出现在他幻觉中的女子的声音,“容华君,救我……”声音飘渺,顿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抛了帘子奔到屏风后舀了盆冷水,将脸浸入冷水中,过了半晌才双手按了铜盆两壁,仰了头,任水自脸上流下,湿了衣襟不加理会,也不睁眼,低问道:“你到底是谁?如果当真有灵性,出来与我见上一面。是恩是怨,面对面的说清楚,如果你欠我的,也就算了,如果是我欠你的,无论如何,我会还给你。既然不肯出来见我,这般生生的折磨着我,是何道理?” 他不指望得到回答,不想,远处那声音轻轻一声叹息,“容华君,结发便为夫妻,你当真就忘了我吗?如果你当真不愿想起,将我们结着的发削了吧,我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身边,你也落得清静。” 容华猛的一睁睛,转着身四处寻找,黑暗中除了隐约的屏风桌椅,哪里还有什么人影,“你出来,让我见见你。” 他屏息静气等了良久,四下里静得只有窗外的风吹树叶声,再没了声响。 结发便为夫妻……他摸向耳鬓边的一束发缕,他自小就一直觉得这束发与别处有些不同,但怎么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难道当真是他曾经的妻子? 他点着烛火,看向壁上挂着的铜镜中耳侧的那缕墨发,发束随风轻扬,他自懂事便特别爱惜这缕发束,从不舍得绞断一根,哪怕在战事中也格外护着,至于别的头发,他从不曾在意,爱削就削,爱断就断。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怪癖,难道这当真是她的发束? 轻抚了着发束,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我进来,你都不知道。”随着爽朗的声音传来,古越转过屏风抱臂靠在屏风大理石框架上,含笑看他。 容华一扫脸上失意,换上往日的从容,回身道:“没想什么。”绕过他的身子,走向里间,点亮桌上的烛火。 “有消息了?” “嗯,就在城郊的一座宅子里。”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案后坐下,铺开纸笔。 容华跟在他身后,坐到书案一侧,揭了砚盖,为他磨墨,二人一举一动间十分默契。 古越提笔蘸保了墨汁,手起笔落,如行云流水,片刻间,两幅地图出现在白纸上,他仔细圈点了细节,才放下手中毛笔。 容华转过地图,认真看过,唇角轻勾。 两张地图,其中一张是那宅子附近的地图,另一张却是那宅子内部的地图,二人同处同住,并肩作战多年,彼此相知,无需多加解释,便能意会,“你的功夫又见长进了,如此之多的护卫把守,你竟能查得如此细致。” 古越长腿一伸,双手抱了后脑,靠向身后软靠背,呵呵一笑,“难得得你夸奖。” 看着他发角仍有水珠滴下,歪了歪头,“又想那女子?” 容华不否认,‘嗯’了一声,“也没着意想,无意中产生些幻觉。” 古越睨眼看着他,眼底深处的黑蓝涌了涌,“或许……” “休想,此事休要再提,我宁肯永远记不起。”容华神情淡淡,温言和语,口气中却让人无法不从。 古越叹了口气,闭了眼,“何苦呢,如果能记起她,又如果她尚在这人世,你们没准还能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容华起身,掸平袍走,“现在很好,无需什么神仙眷侣。”走到床边,脱去打湿的软袍,赤着身子躺倒下去,“歇了吧,你也辛苦这半夜。” 古越眯着眼看着他结实的身体,如果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突然想起白筱说过的一句话,调戏容华,就等于对着镜子调戏自己,不禁勾唇一笑,那丫头实在有些意思。 起身走到外间屏风后洗漱回来,见容华仍睁着眼看着幔顶,跃上一旁软榻,侧卧下去,却看见为白筱添加的睡榻, 眉头一皱,“他们这次怕是不要了我的命,不罢休,整个院子处处暗藏玄机,彼彼高手,我独自来去,都得加倍小心方不被发现。没有人能从他们眼皮下安然将那丫头带出来。” 容华长睫轻眨了眨,‘嗯’了一声,闭了眼。 古越浓眉敛起,“喂,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容华眼皮都不动一动,懒洋洋的道:“地图都看了,哪能不管?” 古越习惯了他这副不咸不淡的腔调,但他既然说了要管,就一定会管,否则就算八把钢刀架他脖子上,他也懒得眨眨眼,但白筱服了‘香合散’如果第四十九日上服下了最后粒药丸,被人污了,就算救回来,也不济于事了,所以要救得只能赶在这四十九日之间,“要不我只身前往引他们注意,你暗中将她掳了,迅速离开。” 他说这话也没多少底气,他想得到,对方肯定也想得到,就算他在前方吸引了人家注意,后面也绝难有人能弄得出白筱。 容华轻笑一声,答都不答了,既然古越自己都知道不可行,何需再要他去否认。 古越知他是这副死到临头也不会动下脸色的人,也懒得再与他多说,反正他想好了,自然会有所行动,折腾了半夜,也着实累了,干脆拉了薄被,将头一蒙,倒头就睡。 容华到这时睁了眼,侧脸看向榻上身影,明去,不比暗访,明知前去凶多吉少,他仍执意而为,浅声道:“你去的话,你不死,他们不会罢休。所以明去的是我,而不是你。不过在这之前得做些准备。” 古越呼的一下,掀了被子,“你?你又不能显露武功,事后怎么脱身?” “我自有办法。”容华漫不经心的看了对方一眼,又自转将脸别开。 古越垂了眼不再说话,容华的心思,他懂。凡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容华都不会让他涉险,这十几年来,哪次遇上险境,容华不是先顾他? 轻叹了口气,“你不想我死,难道我又想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吗?” 容华不言,只是翻了个身,面朝里。古越不是不能死,只是不能死在他前面,说他自私也好,自我也罢,他绝不允许那个命宿成真。 ☆☆☆☆☆☆☆☆☆☆☆☆☆☆☆☆☆☆☆☆☆☆☆☆☆☆☆☆☆☆☆ 白筱被囚在这间奢华的寝屋内,转眼已过大半个月。 在这期间,她将这屋里以及隔间的净手房,沐浴间的门窗爬了个遍,所有能与外界相通的窗户都被装了手臂粗细的木栏,充其量也只能伸个手掌出去。 就算练了缩骨功的人再将自己压扁,也没办法从这些细缝里挤出去。 从这些门道逃跑是别想了。 而每天送饭菜进来的下人,从不落单,一进来便是三几个,想设法撂倒一个,冲出去,也是痴人说梦。 被莫言劫持的那日,虽然故意留下线索,但知秋和车夫生死不明,怕是自身难保,不见得能顾及上她,。再说就算知秋那时没事,他能否看懂她留下的线索也不得而言。 那日留线索不过是求个希望,而并不奢望一定能得到救助。 莫言自那晚差点失控以后,虽然每日必来看她,但不再在房中多呆,更不敢随意亲近碰触她。 只是每日来陪她到园中散步。 她虽然对莫言着恼,但最开珍惜的便是每日晚饭后在园中闲逛的这一个时辰。 要想逃走,怕是只得这个空档。 第一次随莫言到院中,他一步不离的跟着她,处处小心。 白筱看在眼里,只是浅浅一笑,佯装不知,在荣府那么长时间都耐得住,何况是此时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顺着幽径小路,分花拂枊,漫步行走,暗中却记下道路,回眸中见斜阳打在身边花丛,反射出一抹刺眼的强光。 暗觉蹊跷,横过一步,去踩路道花朵,偷偷往光线射回往望去,一看之下,暗吃了一惊,后退一步,花丛后竟是一条土沟,里面密密的藏了一排带了兵器的黑衣人。 “喜欢这花?”莫言上前,站在她身后,含笑看她。他与她相处几年,每每见面,总是闹些不开心的事出来。她象这么和颜悦色的陪在他身边漫步还是第一回,心情大好。 白筱一惊之后便冷静下来,囚禁她,根本无需在院子里藏这许多人,这些人藏在此处定然另有所目的。 想着那天骷髅面说的话,只要事成,她便是莫言的……由此可见将她掳来并非莫言一已私心,而是另有所图。 对方不知她白筱的身份,而她公开的身份是为古越备下的女人,由此可见,对方所图也不难猜测。 想明了这点,惊得汗湿了手心,强自镇定,轻点了点头,“这时候,这花能开得如此娇艳,当真难得得很。” 莫言满面喜色,终于算是有一样她喜欢的东西,伸手摘了那枝花递于她,“如果你喜欢花,过些日子,我们换个住处,我将满院子,都种满花。” 白筱越加心惊,此处果然不是他的住处,慢慢又踱到花丛另一边,作势去闻枝上花香,眼睛却溜向花丛之后,果然如方才所见,藏满黑衣人,如此看来,这院中不知藏着多少人。 别说想自个从这儿逃出去,就是容华古越前来搭救,都怕是难以脱身。 之前还存了一丝奢望,奢望容华能得知她的下落,能念一点她还有用之处,前来救她,可现在却唯恐他来。 她想出去,却不想再来一两个人来陪她死在这儿。 接过莫言不断摘给她的花,“莫言,别摘了。” 莫言愣了愣,“怎么,不喜欢了?”女人善变,但这变得了也太快了,将将还说喜欢,这转眼又不要了。 白筱摇头,“摘下来,它们很快便枯萎了,风采也就不在了。” 莫言搔了搔头,“不摘下来,一样会谢。”谢了一样是枯,有什么区别? 白筱微笑了笑,往前慢行,“的确会枯,但总能多几日风采,有些时候,是能多一日,是一日。” 莫言越听越糊涂,“跟上来,花有很多,又摘不完,你要看,****采摘便是,何需担心它们枯不枯的。” 白筱摇头一笑,他哪能明白,“花是很多,但每朵花终是不同,枯了的这朵,世间只得它一朵。” 莫言将眉头拧了又拧,这些花,左看右看,全生成一个模样,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女人心,还当真难懂。 等白筱和莫言并肩走开,他们身后头顶树稍,树枝轻动,一抹黑色人影如鬼魅一般隐在密叶中,随着被风吹动的树枝起伏。 他站的位置极巧,他能俯视身下园中情境,而园中隐着的人却看不见他。 他单手轻拨着树叶,望着白筱慢慢远去的身影,直到她转过花间小径,看不到身影,才垂下眼睑……当真只能那一朵吗? 脚下树枝轻动,另一个与他一般穿着夜行服的黑衣人落在他身边,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如何?查明白了没有?” “可以了。”他一扫眼里的阴郁,浅笑道:“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尽挑下面人所看不见的死角起落,几个起伏,已失了踪影。 出了园子,绕着无人街巷,攀檐走壁,落在一处茅屋外,从一处开着的窗户,翻了进去。 外面看似破旧,里面收拾得却是干净,脱了夜行衣,换上平常衣裳。 刚收拾妥当,一个小厮推门进来,却是知秋,“太子,容公子,我就寻思着你们要回来,果真。” 古越将夜行衣团成一团,问道:“子涵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知秋在桌边为他二人斟了茶,“将军已经回来了,说都安排好了,就等太子下令行动。” “他现在人在何处?”古越接了容华递来的茶,一口而尽。 “将军接连几夜没睡,这回来交待过小的,脸也没洗,在隔壁倒头就睡了,小的这就去叫他。” “回来。”古越将知秋叫了回来,“让他睡,别惊了他。” 知秋应着出去了。 容华垂眼低笑,“真难为那新买来的被子,又要不得了。” 古越横了他一眼,“你何时变得这般小家子气。”说着也忍不住笑,“这次真辛苦了他,话说,你如何诓得他来挖地道?他祖上是盗墓为生,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终是见不得光的事。他自入官以来,可是打死不肯提他祖上旧业。” 容华微勾了唇,“我上次给了他二百匹追风马,他用着甚是舒服,又来诓我为他打二百副好鞍来配那些马,我顺便诓了他来挖这地道。他为了那二百副马鞍,哪还顾得上他祖上那手见不得光,只恨不得手上功夫更利索些。没等我说二遍,自己抢了地图去了。” 古越摇头笑了,“你当真是吃不得半点亏的人,那些暗藏烟雾弹的马鞍本是要给他先试用的,他可真是白白被你使唤了这一遭,他遇上你,也不知到底是走运,还是不走运。” 容华不以为然的喝着茶,“有人不用,白不用。” 古越走到他对面坐下,突然冷不丁的问了句,“你方才所说的,难道当真只能那一朵,是什么意思?” 容华把玩着手中杯茶,面无表情,“随口乱诌,能有什么意思。” 古越见他不肯说,也不再问,“我们何时动手?” 容华将手中杯子放桌上轻轻一搁,“明天。” 古越点头,“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 粉红票票涨得不错哦,果子加更多谢大家,今天如果赶得及就今天更出来,如果来不及,明天也一定会更上,不知亲亲们会不会开心呢?当然票票继续涨得好的话,果子会继续加更的。 关于筱筱的初夜,容华和莫问的呼声都好高啊,到底给谁呢??咳咳~~~~~果子继续卖关子,哈哈,别打我……O(∩_∩)O…… 第107章 赌一把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7章 赌一把 白筱坐在梳妆台边前,握着玉梳对着镜子,慢慢梳理坠在胸前的长发,如丝的秀发在指间滑不溜手。 不知为何,昨夜下半夜,眼皮不断的在跳,心里慌乱得很。 今天一大早,莫言摘了一大把鲜花过来,虽然昨天有跟他说明白,这花不是喜欢就非得摘下来,可是他第一次知道她喜欢什么,直接把她的话当了耳边风。 叫人打听着她起了身,就巴巴的往这边送。 白筱望着他捧着的那一大束鲜花,再看他笑开了的一张脸,如同他手中带着晨露的花一样灿烂,一时之间反到有些心酸。 他才十五,本该是可以到处玩耍闲晃的年纪,却巴巴的为人卖了命。 当年初入‘冷剑阁’的莫问也只得这年纪,那时的他,也该是这副天真的模样。 默默接了他手中花,取了花架上的一个花瓶装了水,将花插上,“莫言,回家吧,你娘一定很想你。” 提起玉娥,莫言脸色变了变,“过些日子,我会回去看她,到时你可得和我一起。”他现在实在不敢面对娘亲。 白筱还没答,见门外进来一个黑衣人,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隐约听见南朝……太子……拜贴……几个零零星星的词。 莫言脸色大变,惊看向来人,“这么快?现在人在哪里?主上不是还没有递贴过去吗?” “主上的确不曾递贴过去,不知他怎么寻来的,现在就在在门外……” “带了多少人来?”莫言越加心惊。 “没带人,就他一个。” 莫言将唇一抿,看了看白筱,带着来人大步出去了,大门随后关上。 门外的锁门声,搅乱了白筱的心。 他不该来,来了且不是白白送死?不管他该不该来,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欣喜,他们没把她弃了不管。 在梳妆边坐了半边,也没能将发束起,干脆拿了条丝带就在颈边将那一头的秀发绑了,走到窗边,透过那些拳头大小的格子往外张望。 只见花丛不时乱摇,刀光剑影,久伏在这园中的人早已按捺不住,这时怕是得了要行动的风声,个个蠢蠢欲动。 白筱心急如焚,来的不管是古越还是容华,只怕都是凶多吉少。 两手拽着袖子,在屋里来回踱步,得想个什么法子通知对方,让他尽快离开。 转了两圈,主意一定,奔到门边,使劲的拍着房门,“开门,我有急事要见莫言,是关于南朝太子的。” 果然缩身暗处的两个黑衣人钻了出来,白筱是他们上头的心尖肉,他们也不敢对她无礼,但平日吊儿郎当的恶习难改,调笑道:“小竹姑娘,我们堂主现在没空与姑娘**,一会儿堂主忙完正事,自然要来陪姑娘的。” 白筱脸沉了沉,没时间与他们磨嘴皮子,“我的确是有正事与莫言谈,你去跟莫言说,南朝太子勇猛擅战,他发起难来,要对付他也是极难,就算最后胜了,也会两败俱伤。但我有办法让让他巧胜,不见得会伤一兵一卒,只需让我见上来人一面。” 门外两个人听了,面面相觑,这的确是大事,但听说白筱是古越定下的人,能忍心杀了南朝太子?南朝太子的俊美非凡,又英勇擅战,可是人间难寻左右。 再加上南朝皇帝的位置,他是坐得硬硬的,不知多少姑娘对他梦寐以求,可望不可及。 而她就占着这上天赐下的好位置,要人有人,要地位也是早晚之事,再说南朝太子不好女色独宠她一人,这样的好事,她怎么可能舍得下? 白筱从一旁窗棂望出去,见二人对她的话不肯信,忙道:“我不是自愿呆在南朝的,我与莫言自小青梅竹马,感情非同一般。不信,你们照我的话去回他。” 他二人日日躲在暗处,将白筱和莫言一起散步的情境看了不少在眼里,二人关系的确不同一般,不过如果当真如她所说,莫言又何需将她锁上,将信将疑。 如果回吧,万一这姑娘哄人,这紧要关头去打扰堂上,免不得要挨训斥,但万一是真的,坏了事,事后被堂主知道,怕是性命难保,一时间犹豫不决。 白筱见他们心动,接着道:“你们不用现在将我放出去,先拿个人去问问莫言,他自然会来引我前去。” 外面的人觉得她这话说的很是到位,不等她再说,跑走一个,留了一个在这门口候着,免得白筱乘乱玩什么花样。 没一会儿功夫,跑走的黑衣人跑了回来,比去时跑得越加的急,到了门边,道:“快开门,带她过去大堂。” 在门口候着的那位一边开锁,一边不放心的问,“堂主当真让她见南朝太子?” 白筱心里微紧,来的果然是古越,他是一国之君,如果在这儿丢了性命,京中定然大乱,到时只怕最惨的还是百姓。 听另一人答道:“厅堂被团团围住,又有堂主亲自镇守,这么一个没武功的丫头能做得了什么,就算她话中有诈,也不用怕她,如果她的话是真的,倒是可以少死些兄弟,何乐而不乐?这是堂主的话。” 白筱听了,脸色煞白,暗藏珠钗于袖中,这次前去也不过是赌上一把,到底有多少胜算,她说不上来,也只有试过方知。 她赌的是莫言对她到底有几分情意,如果赌赢了,骷髅面必然不会放过莫言,正好借此机会劝他脱离这个组织远走高飞。 虽然是险棋,输了不过是和现在一样,要死的终是会死,赢了的话,却是双利,挣了古越的一条命,以及莫言的回头。 门开了,她迈出门槛。 那二人一左一右的将她夹在中间,之前躲在暗处看她,已是流涎三尺,这时近距离看她,似水的肌肤,绝秀清雅的容颜,经不得暗吸了口气。 别说莫言与她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光看这张脸,这副身子骨,就让人不惜一切代价的想得到她。 也怪不得南朝太子肯为了她只身前来涉险,所谓红颜祸水,怕就是如此了。 不过就算是祸水,能赏他们与她承欢一夜,死了也愿意。 第108章 敌阵中的温柔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匆匆随着两个护院进了前厅,挨了门口,便看见厅堂中间背门而立的修长身影。 一身贴服的黑衫随意间便勾画出他极好的身段体态。 墨黑的长发仍然随意的绑在脑后,从后面望过去,一派闲然的样子,无形的霸气却满罩厅堂。 她进来,他也不回头,但她能想象得出,他脸上藐视一切的不羁神情。 相反站在上方的莫言虽然胜算在握,却反而神情紧张,表面上一派镇定,眼眸里却难掩一抹慌乱。 见她进来,眸子一闪,心神稳了些,如果她当真是北朝的白筱,那与古越势不两立,要杀古越也是在意在理。只是不知她有什么办法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助他杀了古越。 白筱暗笑,莫言终是年纪小,又没经过大场面,在气势上就比不得终年在战场上,生死边缘滚打过来的古越。 倒扣了金钗的手缩在袖中,款款打古越身边走过,侧了头看向他的侧脸,只见他突然垂了眼睑微微一笑,视线扫过她垂在身侧阔袖中的手,眸里光华微微闪烁,侧了脸过来,朝她笑了笑,那双黑得纯粹,黑得彻底的眸子,随之微微漾起一抹带着玩意的浅浅笑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白筱呼吸一窒,脑子里‘嗡’的一下化成了空白,竟是他…… 在她得知古越前来时,她只是焦虑,认为古越手中握着一国江山,不能有事,虽然知道将会面对何等惊险场面,但并不慌乱,想的只是尽自己所能。 然这一切淡定随着这双眼眸化成了烟灰,慢慢飘散。 既然来的是他,古越自不会有事,那他手中的江山也毫不会受损,容华死了,不过是古越身边少一个面首,世间少了个神医。 她暗吸了口气,为何没想到,古越还有他这个替死鬼。 不知为何见到是他,心里反而更加烦燥。 见他又是淡淡一笑,转过了脸看向莫言,笑笑道:“你们叫她出来,可是后悔将我引来,所以想将她交还于我?” 在 莫言欲说话分神之际,突然上前一步,隔着她的袖子,拽了她的拢在袖中握了钗子手,手指触过她手心中握着的金钗,另一只手将她拽进自己怀中揽住,松了她的手,抬手来轻抚着她的面颊,目无他的人审视着她,柔声问道:“瘦了些,他们待你不好吗?” 白筱即时僵住了,睁圆了眼,愣看着眼前漆黑眸子深处的一抹谑笑,他这是唱的哪出?激怒了莫言,对方即时动手,那她就没有时间与莫言周旋了。 “你……” 他拇指滑到她唇上,轻轻一压,接着在她柔软的下唇上轻轻抚过,“有话,回去再说。” 白筱后脑一片麻痹,他聪明一时,这时怎么这般不用脑子?到底是打得胜仗多了,太过狂妄,还是这次出征被人伤了脑袋,变傻了? 身后传来莫言怒气冲天的一声重哼,“放开她。” 莫言见她被对方紧紧抱着,浑身的血都要腾出身体,但古越的武功天下闻名,要杀死白筱,只需动动手指,哪里敢轻举妄动,压着脾气,静待时机。 白筱一听,转念一想,他这么持她出去,却是个好办法,想明白这点,整个人反而放松下来。 他的视线一刻没离的注视着她的眼,眼中笑意又是一漾,对莫言的怒声警告全然不闻,环着她的手臂更紧,紧得仿佛要箍断她的腰,伏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调笑道:“你手中钗子对着我可以,对着你自己可不行。” 白筱双唇一抖,什么都被他猜到,很是不爽,再看他眼里不以为然的玩味,脸色慢慢转冷,“你为什么就不认为,我是用来对付你的?” “是吗?只要你下得了手。”他摇头一笑,蓦然握了她握着金钗的手,拉扯高来,将金钗的尖端抵了自己胸脯,又是一笑,神色格外温柔从容,仿如三月春水,暖暖融融。 白筱手一抖,脸色白了下去,半拢了手背的阔袖滑了下去,场中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她手中金钗上。 在别人看来,是她挥手刺杀他,而被他捉住手腕。 只有她知道,他握着她的手腕的手,没有一点力道,只要她轻轻一送,手中钗子就能刺进他的胸脯。 她看着他的眼,化成迷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吸了口气吞咽了下,定了心神才道,“这里危险,他们……” 他截下她的话,“想我将你当为人质,劫你出去?” 她不敢点头,让围在周围的人发觉他的动机,眨了眨眼。 他撇脸低笑,重新看向她,声音比方才更加低柔,“算我没白来这一趟,外面园子的花丛后,全是伏兵,我拿了你当人质,可以镇住莫言那愣头青小子,对他上头那位却是全无用处,顶多你我二人做一对鬼夫妻。”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白筱胸口一哽,他全知道, 见他笑而不答,才想起他最后的一句话,脸色一冷,“谁与你做鬼夫妻。” 他眼里笑意更浓,唇边也浮出一抹玩味,低了头向她靠近,直到鼻尖碰了她的鼻尖才笑着道:“别忘了,你许过我的事。” 许过他什么事?白筱绞着脑汁,愣了会儿,才想起那夜,他说的话,许他初夜,脸顿时红过耳根,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他还有这心思玩笑。 他就是来给古越当替死鬼的,或许他根本没打算出去,既然救不了她出去,他跑来搭上条命做什么?她红着脸,泪却涌了上来。 “枉你聪明一世,此行却这般糊涂。” 他看着她眼里布上雾气,微微一愣,这双眼何等熟悉,突然手上用力,夺了她手上金钗,手掌压在她后背,将她更紧的压在自己胸前,也不顾周围虎视眈眈的注视与莫言杀人的目光,唇覆上她的唇。 白筱整个人懵住了,忘了动上一动,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离了她的唇,含笑看着她。 莫言怒不可揭,喝道:“古越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欺侮妇人之事?” 容华只看白筱,想的却是为何这个女人,一笑一怒,哪怕是身体,都如此熟悉?他想再试试,可惜眼下,不容他有这些闲时间。 眼角也不抬一抬,道:“你们掳她来,便该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我的女人,何来欺侮可言。” 在莫言暴跳起来之前,接着道:“不过一个想要我的命的女人,可要不得。” 白筱更懵了,他简直在胡扯,在还没来得及反应前,蓦然被他一推,身体一空,离了他的怀抱,跄踉着后退几步。 莫言忙跃上前将她扶住,两眼焦急的在她身上乱看,“你没事吗?” 白筱木讷的摇了摇头,心中一片冰冷,他丢开了她,便没有一点机会。而且还夺了她的金钗,她平时本少戴饰物,只得这只钗子能用一用,现在被他夺了。 她打算拿了钗子指着自己威胁莫言放了他的算盘也就此落空,一时间,脑子里乱麻麻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行,又急又燥。 双眸紧锁着容华的俊儒的面颊,他却不再看她,冷然道:“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再不将她带走,动起手来,我第一个杀的便是她。” 莫言又嫉又怒,听说古越宠爱她到极点,不想竟宠到这地步,明知将死,却放她离开,如果不是爱极,如何能做到这点。 怒归怒,对他的话却不敢驳,当真交手,他要杀个把人,简直易如反掌,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筱。 将白筱交给带她过来的护院,“送她回去,无论什么情况,不能再放她出来。”虽然现在古越是单身前来,谁知他是否另藏了人在外面,如果藏了人在外面,动上手,不可能不进来相助。 他得与人合力对付古越,哪里顾得上她?刀剑无眼,难免不伤到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囚回屋中。 白筱哪肯就这么离开,奔上前拽了莫言,“莫言,你不能伤他,伤了他,南北朝定然大乱,到时苦的是南朝百姓。” 莫言的任务就是杀古越,哪能听她的,此时又不能与她多纠缠,见她护着对方,嫉火燃得更旺,板起了脸,将她的手摔开,“带她走。” “莫言,你不能……”她看向容华,后者一脸的漠然,看不出任何表情,还待要说,被护院上来,一左一右的拽了手臂,拖向门口。 她见莫言别了脸不看她,怒视着容华,只恨不得将容华碎尸万段,心生绝望,容华终是惹恼了他,再难有一丝转机。 扭头到容华叫道:“你走啊,你走啊。”她见过他在战场上是何等英武,拼着杀出去,也不见得出不去,但见他两手空空,连把武器都没有,心凉拨凉拨的,转眼被扯出了门槛,再无机会,又急又恼,再不顾其他,对他骂道:“你这个蠢蛋,狂妄自大的蠢蛋,自作聪明的大蠢蛋……” 他至始至终没有回头,垂着的眼眸化开一抹笑意,自作聪明的也不知是谁……手指抚过手中金钗,居然想拿自己的命来威胁莫言……这丫头……蠢到了极点。 莫言瞪着他手中金钗,正是白筱以前常用的那只珠钗,喝道:“把金钗还来。” 容华抬看了看他,眼角化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将金钗收进怀中。 “你……”莫言眉头皱紧,眼里冒着火,场中之人,也不过大他几岁,却让他觉得他高高在上,高不可及,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不可一世傲气,让他感到自卑,从没有过的自卑。 容华依然浅笑,缓缓道:“动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劳烦你办上一办。” 按理莫言不该理会他的要求,但神使鬼差的问道:“什么事?” 容华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信笺,“将这个交给你们主上,马上交。” 莫言冷笑,“我凭什么听你的,谁知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容华不急不恼,突然扬声道:“我死了,再无人知道我母后亲子的下落。” 莫言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呵斥到,“你胡叫些什么?当真是要死人,神智也不清醒了吗?” “如此毛燥的性子,成得了什么大事?莫家当真只得莫问一人摆得上台面。”容华浅笑,正眼也不看他一看。 莫言恼羞成怒,见他高雅脱俗,明明是双手沾满血腥,却象干净得不沾一点凡尘,嫉火中烧,朝着左右一挥手,“死到临头还要嚣张,弓箭手侍候。” 呼拉一声,门口和窗口刹时间,站满将弓拉成满月的弓手,箭尖对准容华。 容华淡淡而笑,面不改色。 莫言越加气恼,正要挥手下令射箭,突然听门外一个声音喝道:“住手。” 莫言一愣,挥起的手慢慢放下。 容华听了,连眼皮都不动一动,象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众人看向门口,骷髅面的黑衣人从门外迈进,踱到容华面前,将他从上打量到下,眼里露出惊诧。 容华睨眸将他回视着,笑笑道:“既然我以真面目前来,北皇何必再遮遮掩掩?”他语调温和,但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讽刺味道,四周之人又是比划着刀剑,蠢蠢欲动。 骷髅面向两边压了压手掌,阻止那些人有所行动,笑了笑,当真慢慢揭下脸上骷髅面具,露出一张约三十来岁,白净英俊的脸,正是北皇,将容华看着,突然将手一挥,“退下。” 莫言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他,见他没再有表示,手一扬,带了属下退了出去。 北皇等人退去,只留下贴身侍卫,才道:“我们早该见面的。” 容华只笑不答。 北皇又道:“那孩子去了哪里?” 容华淡笑,“他不想见你。” 北皇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点了点头,“他想见我,才叫奇怪。”如果说想见他,那才是谎言,“他当真活着?” “活着,不过他恨不得食你的肉,饮你的血。”他神情依然温和,睫毛轻轻眨了眨,北皇没看见他垂眸间,长睫下掩着的恨意。 北皇看着他,突然转身哈哈大笑,声音飘出窗外,回响着凄凉。走到上座坐下,“请坐。”语气难得的客气。 容华也不拒,行到与他相平之位坐下。 北皇冷眼将他看着,他是北朝之主,对方是南朝之主,要坐,的确得与他相平,然就在这不利的地头之上,也不输了这气魄,暗暗点头,“怪之不得你敢占他之位。” 容华轻笑,回看着对方,不咸不淡的问道:“北皇认为,一个不是南帝血亲之人,有资格坐上南朝宝座吗?” 北皇冷哼一声,“看样子,你并不想告诉我,他在哪儿?” “无可奉告。”容华望了望窗外,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起身道:“来了也有这大半天了,朝中多事,我也不再多留。北皇掳来的人,我也要带走,告辞了。” 北皇脸色青黑一片,冷了下去,“你当真狂了些,你以为你这么容易走得出这个门……” 话没落,只见眼前金光一闪,他喉咙上已被顶了一物,低头一看,却是一支金钗,尖端处陷入他喉间半分,只要他手上微微一用力,便能刺穿他的喉咙,浸出一身冷汗,不敢相信眼前少年身手了得到这程度。 久闻他在战场上百战百胜,不想在马下身手更快如鬼魅,“你……你别乱来……” 他的侍卫见皇上被制,一惊之下,见容华没有注意到他,不露声色的绕到他身后,突然举剑刺向容华后心,这一剑又狠又准。 北皇看在眼里暗自欢喜,这一剑刺下,虽然不指望能得手,但对方必然要回手招架,他就可以乘机逃脱。 不料不见对方动作,只听一声惨叫,护卫仰面倒下,手腕和喉咙处各刺着一根金针,仅露了一指宽的针尾在体外,护卫在地上抽搐一下,手脚一伸,便不再动弹。 北皇面色惨白,额头渗出斗大的汗珠。 容华脸上笑意尽消,冷然道:“你以为,你那些蠢蛋能留得住我?我来不过是为了要人,才与你客气三分。再有,我如非不是为了京中百姓,要杀你,十条命,也不够你死。” 他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北皇只觉颈间一痛,一阵痒,一道液体从颈间滑下,更吓得魂飞魄散,这少年说翻脸就翻脸,心狠手辣,下手无情。 僵着脖子,“你带了她,断然出不去,你杀了我,你也得死在这儿,不过是两败俱伤的事。” 容华冷笑,“杀你,还不是时候。”说完收了手,转身就走,身影一晃,已到了门口。 北皇摸了摸脖子,一手腥红,大吼道:“护驾。” 刹时间涌进众多官兵将他团团护住,他才安下心,叫道:“快去,把那丫头给我看住了。” 边说边带了人奔出大门,却见容华朝着院外方向去了,所过之处惨叫连连。 心里迷惑,他不是来要人的吗?怎么这么就走了? 心念一动,叫了声不好,中计了,“快,去看看那丫头。” 护在门外的莫言听了,忙奔向后院。 ☆☆☆☆☆☆☆☆☆☆☆☆☆☆☆☆☆☆☆☆☆☆☆☆☆☆ 不知大家对容华这个人物的性格怎么看?是否喜欢?有粉红票票的别忘了果子。 第109章 脱险 - 请夫入瓮 - 末果 莫言直冲后院,见白筱的寝屋大门紧闭,锁也锁得好好的,长松了口气。 两个护院一左一右的靠在两边门框上,见了他忙站直身,行了个礼,“堂主。” 莫言点了点头,“ 古越有没有来过?”问完自己都觉得多余,如果古越来过,这两个且能安然杵在这儿。 护院听了顿时紧张,一边摇头一边两头张望,唯恐古越突然出现在面前。 莫言皱了皱眉,暗骂了声‘脓包!’ 这时有人来回,说古越跃墙离开了。 莫言悬着的心总算完全落了下来,回头见北皇朝这边走来,转了身垂手而立。 北皇到了门边,看过四周才问道:“里面没有什么事吧?” “不见有事。”莫言恭恭敬敬的答了,见北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知做何想法,有些不自在,“主上……” 北皇回收视线,看向眼前的雕花大门,“小竹姑娘怎么进的南朝皇宫?” 他设这个计便是要引古越前来,如果他带人带夺,便在他意料之中,算计之下。 然古越只身前来,虽然今天是胜了,不能说胜得不险,这位小竹姑娘长得虽然极美,但他身为一国之君,不惜冒生命危险来救个乡间姑娘实着牵强了些。 再说小竹与白筱长得又有几分相似,他不能不怀疑。 莫言察觉北皇起疑,额头微微渗汗,垂首道:“是民间选秀,小竹贪图荣华富贵,不愿一辈子呆在戏班子里,偷偷离家出走……” 北皇睨视着他,“是吗?”这个小竹穿着打扮无处不素,实在看不出有贫图富贵的样子。 莫言指尖微微发麻,“的确如此。”想保住小竹,也只能如此。 “虽然听说这次去民间征女,由子涵亲自前往,但民间招来的女子,怎么可能直接就往古越身边送?”来历不明的女子,侍奉在君主身边一直是大忌。 莫言眼睛转了转,“据属下所知,这次虽然是子涵前往,但途中容华在军营中呆过一夜,每二天,亲自将小竹带回的宫,安置在宫里。” “容华?”北皇心里疑心更重,容华给白筱治过腿疾,当然认得白筱。 莫言略抬眼见到他眼里猜疑,又道:“容华与艾姑娘相熟。” 北皇愣了愣,不知他说这废话做什么,“那当然。”为皇家办事的人,如何能不与‘冷剑阁’相熟。 “小竹是艾姑娘的徒弟,自小跟着艾姑娘的,与容华不会不识。”在小竹这四年深入简出,不曾见过任何外人,不过这时只要能打消北皇的猜忌,只能胡乱编排。 “原来如此。”北皇虽然心中疑惑未消,但对莫言的说辞,却寻不到问题。而且他这般说法,又是合情合理。 容华和古越看上她的,只怕不仅仅是长相美貌,还有她和艾姑娘的这层关系。 南北皇皇家的人,谁不愿与‘冷剑阁’多扯上些关系,将他们揽为已用,而艾姑娘又是‘冷剑阁’的关键人物。 艾姑娘还有一本绝学便是琴技,论琴技,她站其右,没人敢站其左。论音律能与她一论高下的却有一个,那便是南朝早逝的皇后古秋菱,古越虽然另有名号,但南帝为了纪念爱妻,便让他随母姓起了这个名字,私底下叫唤。 然等南帝过世,古越接管了江山,却不用回原来的名号。虽然与理不合,但南帝已逝,当家的是古越,有不满的大臣敢怒,不敢言,时间长了大家也习惯了古越这个名字,也就没再改口。 相当年艾姑娘和古秋菱二人一琴一箫合奏乃人间仙乐,可惜秋菱早逝,这人间仙乐便成了残缺之音,好不可惜。 北皇想到当年往事,神色黯然,长叹了口气。 艾姑娘生性高傲,一手绝妙琴技,却一直没有看上眼的人收为徒,不想竟收了这个小竹姑娘,以此看来小竹进宫也不是没有原因了。 小竹是古越的女人……北皇打了个寒战,难道古越根本就是秋菱的亲子?方才在大堂上被他诓了? 如果他当真是秋菱之子……那般的模样,那般的功夫……当真是人中龙凤…… 一时间心绪翻滚!一定认定古越占了他的位置,如今反而暗庆今日之事未成。 莫言见北皇神色数变,时喜时忧,时疑时有所悟,一颗心提在噪子眼,不敢稍有举动,露出马脚,“主上……” 北皇听得他唤,猛的醒过神,‘呃’了一声,“很久不曾听过艾姑娘弹琴,开门请小竹姑娘弹一曲给我听听。”他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前来,自不会称朕。 莫言不知他是何想法,也不敢多问,忙对左右道:“快开门。”又忙着叫人去乐房取琴,好在这院子奢侈,寻把琴也不是难事。 护院赶紧掏了钥匙开了锁,推开门,退过一边。 北皇背着手,领先进了门,环视屋中,即时愣了愣,回头问莫言,“人呢?” 莫言也是一愣,人?看尽屋里角角落落,哪里有人在,冒了一身冷汗,看向候在门外的护院,“人呢?” “人?”护院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什么人?” 莫言眉头一竖,提高了声量,“小竹姑娘,人呢?” “不是在里面吗?”护院探头一看,也傻了,说话也结巴了,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这……我……这……我……我们是亲……亲眼看着她……她进去才……才锁的门……会……会不会是……是藏在哪儿了?” 北皇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废物!”莫言更是心急如焚,一巴掌掴在顺手方的护院脸上,大步进了里间,拉开衣柜,抛了帐幔,可是哪里有人,脚底冰凉,头皮发木,转回护院面前,一人一脚,将二人踢翻,“这么个大活人还能化成蚊子飞了不成?” 北皇阴沉着脸,冷眼将莫言和那两个护院看着,如果不是这三人串通将小竹送了出去,然后在这儿演戏,便是这屋里有问题。 慢慢看过屋中摆设,视线最后落在地面上铺着的厚羊毛地毯上,眸子一窄,闪过一阴悒,“来人,把地毯揭开。” 莫言看过地毯,蓦然反应过来,不等下面的人进来,丢开护卫,大步迈向屋子一角,弯腰抓起地毯,猛的一抛,屋角果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双手一握拳,蹲下身看不清下面情形,却是不敢冒然追下去,对涌进来的黑衣人叫道:“取火把来。” 北皇冷哼一声,“古越,好小子,居然跟我玩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用了这等笨办法,由外打个洞进来偷人。这园子为了藏那些杀手,整整准备了三个月时间,不想泡都没冒一个,便被人这般将人弄走了。 如果他当真是秋菱之子,这小竹就更加丢不得了。 气得将牙咬得‘咯咯’作响,“搜,给我搜,还有什么地方有地道。” 一柱香时间,纷纷回禀,除此之外,再无别处有地洞。 北皇不明白,满园子的杀手,对方如何知道白筱被关在此处,冷睨了立在地洞边,听完没有别处的地洞,举了火把跃下地洞的莫言,明知此时地道中人早已去得远,莫言追下去也是白折腾,也不拦着,摔了袖子,转身离去。 ☆☆☆☆☆☆☆☆☆☆☆☆☆☆☆☆☆☆☆☆☆☆☆☆☆☆ 白筱眼睁睁看着雕花门被护院合拢,无奈的咬着唇瓣,想哭,却哭不出来,低喃道:容华你这个蠢蛋。 失神间,身后传来轻到即便是她这等耳力极佳的也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心脏猛的收紧,正欲转身查看,一只大手从她身后绕过来,极快的捂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环了她的腰将她向后箍紧,鼻息间隐约飘进一缕似有似无的龙涎香,心一定,紧接着快速跳开了。 略为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叫,我带你出去。” 白筱顺服的点了点头。 身后人将她放开,随后牵了她的手,手心的粗糙摩挲着她手掌的细腻肌肤。 白筱象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扣了他厚实的大掌,他的手掌温暖厚实,不象容华的手掌那般冰凉。 转过身仰头望进他深幽的眸子,眼底深处那抹蓝黑闪过一丝笑意,小声道:“走。” 白筱双手握了他的大手,将他拽了回来,不肯走。 他不解的转过头看她,难道她并不愿离开?如果她不愿离开,莫言何需将她锁起? 白筱焦急的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乞求的看着他,“救容华。” 他深看了看她,她到是顾着容华的,容华功夫了得,但园中情境也实在并不乐观,眸色暗沉了沉,白筱的心也随之一沉,“别管我,救他。” 古越微皱眉头,“他定能脱身,那些草包不见得要得了他的命,你此时不好好配合,他如果再回头,怕是不能这么乐观了。”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脸色苍白,轻点了点头,不安的又看看门口,才任他牵着走向屋角地洞。 地洞开口甚小,只能容一人进出,古越握了她双手,将她朝地洞中放落。 白筱只觉脚下被人接住,等双脚站稳,才看清接住她的竟是南朝的镇国将军子涵。 洞中也没多的人,只得两个亲兵举着火把。 白筱心绪涌动,她被掳这遭,又不能张扬,真难为了他们几个亲自前来,回头见古越正从洞口跃下,不知容华能否平安。 想着在厅堂上他狂妄自负的模样,心里怎么想,怎么堵。 古越借着火光将她看了看,薄唇微抿,低声道:“他有勇有谋,你不必过于担心,他敢只身前往,定然有他的道理。” 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火把,仍牵了她的手,“再不走,被他们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白筱深吸了口气,随了他一声不响的,高一脚低一脚往前走。 她明白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如果被人发现,不但救不了容华,怕还得搭上古越和子涵。 古越将她的小手握得紧紧的,行了一段,不见她再出一声,反而有些奇怪,扭头看她,见她明明一脸忧虑,却硬是隐忍着不发出一点声响,即便是脚下不稳,也只是紧紧拽了他的衣裳尽快令自己站稳脚继续前行,安静得如同没有这个人。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丫头表面柔弱,骨子里却是这副性子,怪不得在宫中娇养惯了的,到民间四年,却能活得有滋有味。 出了地道,早另有亲兵牵着马等候,古越揽了白筱,翻身上马,快马加鞭一路急行,穿林过水,尽捡让人不易追踪的道路穿回南朝界内,才松了口气。 再看怀中白筱,仍安静的如同猫儿一般,不吵不闹,脸上也无脱离困境的喜悦,离莫言那园子越远,她脸色越白,眼里的焦虑越浓,但至始至终不曾再发一个音符,也不知她做何想法。 直到回到宫中“颐和轩”门前,才见她眸子里升起一抹希望。 白筱双脚一沾地面,忙奔进门,将“颐和轩”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屋里除了正在为他们布置茶水的知秋,再无他人,眼里的那点希望瞬间灭得火星渣子都没了,无力的在桌边坐下,透过窗棂望着‘熙和轩’院门。 古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脏突然收缩了一下,原来这女人是有心的,走到她身边,单手握了他肩膀,拉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没什么想说的?” 白筱摇了摇头,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盼他能回来。 古越抿着薄唇,眸子深且深,盯着她看了良久,食指抬了她下巴。 白筱微微一惊,转眸看向眼前与容华一般无二的俊容。 古越锁着她的眼,她的眼如同浸在水中的黑宝石,又黑又亮,“你喜欢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白筱睁圆了眼,摇了摇头。 “不喜欢,那你为何这么担心?”古越浓眉紧锁,他从来不曾去留意女人,这时突然觉得女人当真是奇怪的动物,叫人看不懂。 白筱长长的呼出口气,垂了眼睑,“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其实我不过是……”她将唇一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她不过是一个游魂,死了大不了去下面寻阎王的麻烦,而他们死了,这世间一切情义都会化成云烟,不知会给活着的人留下多少伤痛,“你不恨我?”她不会不知古越和容华之间的感情是何等不同一般。 古越挑眉一笑,放了她的下巴,“我恨你做甚什么?”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好在她对自己的身世所知不多,要不然,还不知她如何想法。 白筱慢慢睁大眼,看清眼前笑脸,又掰着他眼里的神情看过,确实没有恨意和伤痛,难道容华死了,他并不会伤心?“我害死了容华……” 古越奇怪的歪了歪头,仔细的审视着她,“消息还未回来,哪知他生死?” 白筱又垂了眼眸,原来他还存着希望,如此甚好,说明容华还有可能生还。 刚透出口气又听他道:“再说,他当真死了,又如何?” 白筱再次惊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难道他当真只当容华是个面首,对他并无真情? 古越轻舔了舔唇,笑了笑,道:“很多人怕死,可是我们在战场上,每天不知会看到多少人死亡,看得多了,也就淡了,没什么可怕。如果他当真死了,我也活不长。他定然会在下面等我的,我寻个合适的人,把南朝这个摊子交出去,眼一闭,也就过去了,自然能见着他。” 他说完,心里也是一颤,他居然会跟她说这些。 一席话说得白筱微张了嘴,怔看着他半天合不拢嘴,他对容华不是没情,而是情深到此……深到将生死看得淡如轻烟。 胸间汹涌翻滚,久久难平,愧意一波强似一波的压来,如果不是她,他们二人在这人间该会如何的携手叱呵风云,做一对英雄伴侣。 古越见她这副模样,勾唇一笑,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将她拉回神,“你也受了不少惊吓,叫知秋打些水来,洗洗睡会儿。” 起身走向门口,撩了珠帘,又自回头,“香巧……”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做得很好。”说完转身径直出去了。 白筱愣望着门口他消失的身影,他这话是反话,还是真话?该不是她收拾了香巧,香巧在他这儿告状了。 他声调比他离开前和蔼了许多,并不象对她责备。 ☆☆☆☆☆☆☆☆☆☆☆☆☆☆☆☆☆☆☆☆☆☆☆☆☆☆ 白筱泡在热水中,一直崩紧的身体,瞬间放松,如同散架般的痛,腾腾热气熏得她阵阵晕眩,不觉中窝在浴桶中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到有人将她抱起,想睁眼,眼皮却重得怎么也睁不开,只是含糊的呓语着唤了声,“容华?” 隐约听见他轻‘嗯’了一声。 白筱轻叹了口气,又问,“你在下面还好吗?” 等了片刻听不到人答,又叹了口气,“莫问,我真该听你的,如果不回来,他也不至于……” 抱着她的双臂,顿时一僵。 再之后她仿佛觉得自己被放到被褥之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白筱的第一次不会是两厢情愿的,所以呢~~~~想两厢情愿的亲亲,可能会失望哦~~~~~~ 第110章 小泄春光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一觉醒来,睁了眼,头顶上是半透明的白色幔帐,她记得这屋里只有容华的床罩有幔帐,也是这样的白色,瞪着眼想了半天,按理她该泡在水里才对,怎么就到了他的床上。 侧了头望向帐外,已点了灯,窗外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再看向灯光来缘,一颗心差点跳出了胸脯。 书案后分明坐着一黑一白,除了衣裳不同,模样体态一样一样的人。 视线锁在了白衣人影上,心雀跃得胡乱瞎蹦,他没死……他回来了…… ‘嗖’地一下翻身坐起,刚要撩幔帐,被子顺着她的身体滑了下去,丝丝的痒,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上半-身未着一物,她这么不理不顾的坐起来,白晃晃的胸脯摆在了被外,丝被松垮垮的搭在腰上。 手指触着幔帐,看着自己赤着的身体,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脑中才‘嗡’地一声炸开了花,慌乱缩回手提了丝被往下一看,整张脸都黑了下去,下面也没有衣服,一张脸刹时间烫如烙铁。 将自己裹了起来,脑子糊成了一团。 这屋里只有知秋能自行出入,除此外,也就得书案后的那两位。 知秋是没这个胆子,敢把她赤-身-裸-体的捞出来,再抱到这床上,这一排除,剩下的只得那两个,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偷偷隔着幔帐望了望那两位,脸上更烧得象要起火,恨不得在这床上挖个洞,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看遍了桌上角角落落,刨拉着被子,也不见她衣裳的影子,这床上能遮体的也只得她身上这床丝被。 欲哭无泪的看向案后不知在做着什么的两个人。 古越挽着袖子,撑着右手臂。 容华坐于他右侧,正拿了银针在他手臂上刺着什么,不时蘸蘸摆在桌上碟子里的黑色液体。 他察觉床上动静,手上动作微微停顿,便又自一针针刺落。 古越朝着床上望来,虽然隔着幔帐,白筱仍觉得他象是能看穿幔帐和身上紧裹着的丝被,看见她赤着的身体,完全无地自容,拉高被子,把脸也埋了进去,砰的一声倒回床上。 容华目不斜视,手上动作却又是一顿。 古越扬眉勾唇,睨向容华,“你怎么不点了她的穴道?” 容华从容的做着手中活计,淡淡的道:“我见她睡得甚沉,不想她只睡得这一会儿便醒。” 古越将视线转身他,轻笑了笑,“看来你没打算瞒她。” 容华不答,只是浅浅的睨了他一眼,将手中银针蘸了些黑色液体,又自刺向他的手臂,“别动来动去,错了位,可就难补了。” 古越又望向幔帐,“也罢,她早晚也会知道。” 他二人肆无忌惮的话落在白筱耳中,越加不自在,这么看来,是容华将她从水里捞出来的,绕是她性子再随性,再会随隙而生,这时也纳闷的想一头撞死在这床上,洗个澡,睡哪门子的觉,弄了这么大个乌龙出来丢人现眼,被人可真是看了个一干二净。 这个捞她出来的人也是,好歹也顾下她的面子,该给她裹件衣衫,不至于就这么光着把她往床上一塞。 往床上一塞?从水里捞出该是全身湿着才对,双手拢在被子里乱摸,到处干爽温暖,哪来的什么湿意。 如此说来,那人在把她丢上床前,还将她处理过? 她哽得差点咯了血,这下可好,不但被人看得干净,还摸了个遍。 气闷得不知该如何发泄,卷着被子在床上乱滚,在被子里看不见方向,没留意滚到床边,身子一悬,滚下了床跌在脚榻上,颠了一颠,又滚到地上,痛得她‘哎哟’一声,从被子里探出头。 抬头对上向她望来的两双眼。 容华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又做着手中的活,动作加快了许多,看样子是想提前完成手上活计。 古越将头歪了一歪,扬高眉稍,戏笑的看着卷了被子摔趴在地上的白筱,“真是沉不住气的性子,这么个性子,也不知怎么能在民间那茅屋里呆上四年。” 白筱趴在地面上,前身贴着大理石地板,一片冰凉,虽然双手将丝被拽得甚紧,但两条光溜溜的腿却是大张着露在了外面,虽然不能露的部位还算遮得周全,但这副形容一看便知道被子下是什么风景。 她仰望着古越,那家伙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全无回避的打算,她窘的死的心都有,慌忙缩了腿,将自己裹成蚕蛹。 寻思着爬回床上,又怕再次走光,趴在地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偏偏古越单手支了下颚,饶有兴致的将她看着,令她越加不敢动上一动。 这么僵着不动,算是看清了古越手臂上刺着一条青龙,容华正在帮他在那条青龙上略为褪色的部位添补颜色。 想起以前慕容幼南拿给她的关于古越的记录,说起过古越自出生便臂带青龙,传闻是真龙转世,所以才会如此智勇双全。 既然是打出生自带,怎么会褪色,又需要补哪门子的色?难道他这个太子是假的? 她一个叮呤,不自觉的看向容华,摇了摇头,不可能,在军帐中亲眼见过他赤-身-裸-体,臂上并无刺青。 如果古越不是,那真太子去了哪里?难道是被他二人…… 白筱手指冰凉,如果她所料不错,那她发现了他们这么大的秘密,那还得了?怕是小命难保,起码在他们认为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不可能让她活着。 愣怔间,听容华说了声,“好了。”将银针从古越手臂中拨出,拭净针尖上沾着的颜色。 古越这才收回戏看着白筱的视线,正欲放下挽着的衣袖,听门外知秋唤道:“太子,香巧姑娘求见。” 古越眼里笑意尽失,换上一抹不屑,回头与容华交换了个眼皮,皱眉放下挽起的衣袖,扬声怒问:“谁给她胆子进宫的?活腻了?”除了一年的那一次,香巧是被禁足进宫的。 知秋在外面静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回道:“香巧姑娘说是有要事求见,小的不敢耽搁。” 古越冷哼了一声,也不问什么事,喝道:“叫她滚出宫去。” 知秋哪里还敢再请,小跑着下了台阶。 “等等。”一直不说话的容华突然叫住知秋,知秋又转回门边立着。 “你……”古越瞪向容华,“你要留,你去见,我可不想看见她。” 容华一声不响的收了银针,将色盘浸入备在身边的水盆中洗净,开了后面窗棂,亲自将水泼了出去,将纹身之事处理的没有一丝痕迹,才回身道:“该来的总要来,就算你现在将她赶走了,下次总还会再来。横竖要解决,既然来了,也正好说开来。” 古越眼里喷出的火差点连容华一起烧了,虽然不乐意,最终还是愤愤的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出去了。 白筱仰着脖子和古越对视了半天,后颈早酸软不堪,见他出去,松了口气,头耷了下来贴了地面,伸手出被子揉向后颈。 一双白靴在她眼前停下,顺着长腿一路看上,对上他含笑的眼。 他蹲下身,凝视着她,“怎么不多睡会儿?”声音温柔得如同催眠,视线扫过她伸在被外粉嫩如瓷的手臂。 白筱将手缩回被子,整张脸红得象煮熟的虾子,将脸缩进被中,一直盼着他平安,他当真平安了,却是这副尴尬的形容。 容华笑了笑,将她连人带被子的抱起,送回床上,也不走,在床边坐下静看着她。 白筱虽然裹着被子,但一想到被子下什么也没有,再加上轻轻一动,被子便摩挲着她的肌肤,越加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僵着身子,把他瞪着,一动不敢动。 二人一躺一坐的僵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 古越到了门外,见香巧垂眉敛眸的立在院中,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了一声,也不寻个地方,直接冷声道:“说。” 香巧一愣,看了眼屋门,又瞅了眼知秋,知秋知趣的小跑着走了。 “太子,能不能过太子殿再容香巧……” “不说就滚。”古越不耐烦的一挥袖子打断她的话,转身要返回屋里。 “太子。”香巧急上前一步,伸手要拽他,尚未碰到他的袖子,他一个冷眼睨来,吓得忙缩了手,“我说。” 古越站定,侧身不看她,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脏了他的眼。 香巧双手在袖中攥紧,眼角瞥向前面窗棂,低声轻问,“听说太子宣布了月圆之时行成人之礼。” 古越皱眉,就知道冲着这事而来,“是。” 香巧垂了头,怯生生的问道:“香巧斗胆请问太子,当真是小竹姑娘吗?” “是。”古越望了望天边月亮,明亮皎洁,独缺了一角,斜眸间,眼角见香巧脸色微白,唇边浮起一抹蔑视,“你认为还能是谁?你?” 香巧脸色越加的没了血色,“香巧不敢奢望。” 古越‘嗤’了一声,“你还有不敢做的事?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香巧忍了忍,道:“小竹姑娘知道太子与香巧……” “那又如何?”古越冷眼看她。 香巧睨了眼前面门户,不知小竹此时在不在里面欲言又止。 古越的耐心被磨到了极限,眉头一皱,转身又要走。 香巧忙抢着尽可能压低的声音道:“小竹姑娘怕是容不得的。” 古越稀奇的看向她,眼里没有一丝暖意,“容不得你,还是容不得我?” 香巧唇一哆嗦,脸白如纸,“是容不得香巧。” 古越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那又如何?” 香巧对眼前之人怕极,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如果香巧有什么意外,太子……”话说了一半,闭紧唇不再说下去,后面的话,不用她说,他也明白。 古越眼里喷出怒焰,直灼上她,“你敢威胁我?” 香巧不敢看他的眼,却能感到他迫人的气焰,浑身一哆嗦,‘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香巧不敢存有此心,香巧……香巧……香巧只是想求太子,请容公子帮奴婢解了身上‘相思锁’。” 古越冷哼一声,解?他做梦都想解,“解锁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太子……当真如此无情?”香巧幽怨的抬头看他,大眼满含泪光。 古越突然笑了,踱到她面前,奇怪的看着她,“你有资格谈情?对喜欢的男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可惜连喜欢的男人都认不出来,令我做了他的替死鬼。” 香巧身子一歪,坐倒下去,“香巧……香巧不明太子的意思……” 古越看见她虽然烦燥,但救出白筱,而容华又平安回来,他心情终是大好,也不急着赶她走,抱了手臂,居高临下的瞥视着她,“如果我和他穿同样的衣裳,都不说话,你可分得清我与他?” 香巧抬头匆匆看了眼眼前与那人一般无二的脸,无以应答,“香巧……” “分不出,是吗?”古越勾唇冷笑,眸子深处蓝黑微涌,那丫头却分得出,“你心里装的是容华,可惜错将我当成他,将‘相思锁’下到了我身上,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香巧唇哆得早没了颜色,他根本是知道的……怪不得他如此对她……越想越怕……‘相思锁’是邪药,据说身中‘相思锁’除非正常寿终,这一世只要与另一人一起,一世相安无事。如果求死的话,死之前会受万蚁噬心之痛。 如果一人死亡,另一人也同样将受这万蚁噬心之痛。 古越望着她的眸子越来越冷,如果不是因为容华,他倒宁愿受这万蚁噬心之痛,“你该好好谢谢你下的这‘相思锁’否则,光是你对我皇姑做的那些事,我便会将你剁碎了喂狗。” 香巧坐在地上,双手几乎撑不住身子,容华医术天下无双,如果他肯救她,或许能有办法。 所以才借太子成人礼之事前来相求,不想他竟然知道当年她错下相思锁之事,一惊一吓,身上全然没了一丝力气。 泪珠自大眼里滚落,“长公主……香巧并不知那药……” “住口!”古越突然变了脸色,怒喝出声,“滚,我没召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叫你生不如死,让你尝尝我姑姑活着的滋味。” 香巧两眼圆睁,眼里闪着恐惧,身如筛豆,牙齿哆得‘咯咯’真响。 “滚。”古越又是一声怒吼。 香巧竭力爬起,跌跌撞撞的奔出了院子。 古越双眸变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雕花大门,闭上眼,过往的种种往事在眼前飘过,双手一攥紧,不再进屋,闪身跃出‘熙和轩’朝着后宫深处而去。 ☆☆☆☆☆☆☆☆☆☆☆☆☆☆☆☆☆☆☆☆☆☆☆☆☆ 白筱静躺着,将院子里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白,直到二人离开,才慢慢眨了眨眼。 果然古越是知道香巧喜欢的是容华,错将‘相思锁’下到了他身上,生生将他与一个自己不爱,甚至恨着的女人绑在了一起,偏偏那女人爱的也不是他。 他内心是何等愤怒与凄苦,他知道一切,却并不憎恨容华,这心胸又是何等宽阔,怪之不得容华能一心为他。 也不知这个香巧对南朝长公主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愤怒憎恨。 容华见她眸子闪烁,恍恍惚惚,朝她微微一笑,“想什么?” 白筱愣了一愣,他居然会问别人想什么?没经意的道:“香巧说的成人之礼的人选不是真的,是吗?” 容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香巧刻意压低了声音,屋外院落也不算小,他尚且要仔细聆听方能听得清楚,她并没练过内功,怎么能有此听力?“听见了?” 白筱轻点了点头,“他只是说来气香巧的,是吗?” 他神色微黯,“是真的,的确是定在月圆之时,也就是在后日。” 白筱睁大眼,就着烛光想将他神色看得真切些,“真的?” “真的。” “荒谬,我凭什么要给人当暖床的?”白筱一急之下忘了身上没穿衣裳,猛然坐起。 容华视线从她脸上下滑,唇角轻勾,眼里闪过一抹笑,轻咳了一声。 白筱顿时醒觉,飞快的拉了被角滑躺下去,脸黑如锅底,“我的衣衫呢?” 容华忽然撇眸一笑,眼角尽是玩味,“你不是给自己备了衣裳,所以我便没再给你另取衣裳。” “我几时给自己备了衣裳?”他的话在她脑海里又转了圈,张口结舌起来,“真是你……你……你把我弄上床的?” 容华眼里玩味更浓,“你认为是谁?” 白筱只觉耳朵‘嗡嗡’鸣响,“我身上的水……”说完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也能说的? 果然见他一笑,眸子里闪过一缕异样,“顺便给你拭了拭。” 白筱涨得一张脸发紫,“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 “你想我如何?我再回来晚一步,你能淹死在浴桶里。”容华突然伸手来触她滚烫的脸。 ☆☆☆☆☆☆☆☆☆☆☆☆☆☆☆☆☆☆☆☆☆☆☆☆ 呼呼,白筱的初夜就快揭晓了哦,撒花撒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1章 容华坏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忙将脸往被子里一缩避开,“我宁肯淹死。” “你就这么淹死了,那我们不是白挖了这大半个月的地道,今天也白跑一趟北朝的地盘?”容华笑笑道。 白筱感激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特别是他今天冒死前往,鼻子微微一酸,嘴里却嘟啷道:“地道又不是你挖的。” 容华听她声音有异,将她的从被子里刨拉出来,见她双眸浸上水气,心里一动,突然欺上前,眼眸在烛光下闪着别样光华,低头视线落在她从丝被里滑出的赤着的肩膀上,只要一接近她,便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向他袭来,诱着他想在她身上得到更多。 伏低头,在她细滑的肌肤上轻轻一吻,在她耳边哑声道:“他不会介意我碰你。” 白筱身子一僵,顿时气结,“我介意。” 他轻笑,顺势在她身边躺倒,“夜了,睡吧。” “睡?”白筱睁大眼睨视着他。 “怎么?还不困?”他侧过脸,刀削般的面颊轮廓在烛光下闪烁。 “困……困是困,不过你也睡这儿?”白筱问完才想起这儿是他的床,他当然是睡这儿。 撑起身想自动消失,卷着被子坐起,视线溜过他横躺着的身体,要下床,只能从他身上爬过去。 裹在身上的被子实在不够宽大,想一点光不走的从他身上爬过去实在高难度了些,轻咳了声,“你说我备有衣裳,怎么没看见?” 容华睁眼睨了眼头下枕头,不再闭眼,将她看着,象是在等看一出好戏。 白筱想不出这枕头下能放什么衣裳,不过听说有衣裳,也不能不试,伸了手往他头下枕头摸去。 手掌按上一团纱质的东西,脑袋飞转,想起半年前,衣坊送衣服来的情景,当时衣坊的嬷嬷送给她一件透明的东西,正巧那日风荻摸了来,她顺手将那东西团成一团塞在了容华枕头下,后来一折腾竟把这事忘了。 再后来这屋子清洁都是由知秋打扫,她更将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这东西不比别的,知秋打扫时看到了,也不敢动,当着她的面就更不敢提,不想这东西就在这枕头下躺了半年,现在被他发现了。 她手掌插在枕下,哪敢把那东西拿出来,脸慢慢涨红。 他看着她此时的模样,眼里闪着笑,更想逗她,“没寻到?我帮你寻。”说着就要伸手到枕下。 “别,别动。”白筱一噎,说话语无伦次,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顾不得拽着被子,另一只手飞快探出被子,死死按向枕头,想将他的手阻在枕头外,可是偏偏慢了一步,他的手掌已探进枕下。 被她一压,正好覆在她手背上,覆了她的手,同时也触到那团纱。 白筱瞬间僵住,真想死了算了,今天出丑是一出再出。 偏他还不放过她,低笑道:“既然备下了,不防穿上。”声音低哑,诱惑。 “谁……谁……谁备……备下了。”白筱窘得舌头都转不过来了。 他也不将手从枕下抽出,五指一收,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熙和轩只得你一个女子,不是你,难不成还能是知秋的,知秋一个男人,怕是用不上这东西?” “我……我……不……不是我……”白筱被他握着手,手里拽着那东西,如果把那东西抖出来了更丢人,哪敢动。 她越不自在,容华眼里玩味越浓,“如果不是为我备下,如何会放在我的枕头下?” “我……我……我……”白筱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暗自叫苦,那日好死不死,怎么就把这东西塞他枕头下了,塞了就塞了,事后怎么又给忘了。 “回来一直没仔细看过,正好借这机会看看。”他说着就要带着她的手抽出枕头。 他回来大半个月了,没仔细看过?鬼信。 眼见手要被他抽了出来,白筱吓得脸都白了,双手使劲捂着,不让他抽出来,一急之下,也不管了,张口嚷道:“不是我,当真不是我,是衣坊的嬷嬷们见我衣裳都太素,怕我讨不得你欢心,给我送衣裳来时就送了这个来,说什么男人大多喜欢,偏知秋进来看见,这东西总不好让下面的人看见了笑话,我一时性急就随手塞在了你枕头底下……” 嚷完,更是想把自己捂死在这枕头上,自己都说些什么。 果然一边的容华闷笑出声,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锁着她的眼,唇角边噙着的笑还没褪去,“她们怎么知道你讨不得我欢心,她们又哪里知道你是世间最放肆大胆的女人。不过难为她们一片苦心,我也勉为其难的看你穿上一穿。”他实在不敢想,她这性子,穿上那东西是什么样子。 白筱被他一压,丝被与赫着的肌肤之间有感触越加明显,更吓得少了一魂,再看他带了她的手提了那薄纱在眼前晃着,即时又羞得没了两魂,被他这话说的,又气得少了三魂,七窍生烟,失了理智,挣脱他的手,将那东西一丢,也不管被子不被子的,握了拳对压在他身上的人乱打一气,“你这混蛋,人前人模人样,人后根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魔鬼。把我弄来这儿,一走半年,答应我的事不做,回来就拿我消遣。” 她越闹,他神智越模糊,仿佛很久以前他也这么将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她也这般踢打着他,“容华君,你这个混蛋,我娘明明说这种事做好了也不会太痛,你这个混蛋,痛死我了……” 白筱踢打了一阵,见他一动不动的凝看着她,脸上神情变来变去,眼里卷着千层的浪,呼吸越来越促。 她见过他沉稳儒雅,见过他从容淡定,见过他冷萧淡漠,也见过他邪媚无赖。但这样的他,从来不曾见过,不禁害怕,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他,“容……容华……” 他听到她的声音,神智越加不清,同时又有一瞬的看清幻境中那双含了泪的大眼,那双让他看了便不想再看向别处的眼,懵懵中低了头吻在白筱眼上,滚烫的唇顺着她的鼻,滑向她的唇,低声呢喃,“筱筱,这次不会让你再痛。” 手滑进被中握了她柔软的腰,慢慢摩挲。 白筱吓得汗湿了后背,将他猛的一推,吼道:“容华,你疯了吗?” 容华一个叮呤,脑中幻觉瞬间消失,僵着身子愣看着白筱,她的眼和刚才所见一般无二,也正是他在战场上所见的那双眼。 他刚才明明说的是,筱筱,这次不会让你再痛。难道她的名字中也有个筱字? 白筱见他停下手,紧张得一动不敢动,见他一直看着她不动弹,怕又象刚才那般,又推了推他,白着脸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有喜欢的人的……” 容华浑身一震,脸色慢慢转冷,蓦然翻身坐起,背对了她,“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就算你对他有这心,也不能有一点表示。” 白筱喉间一哽,泪顿时涌了上来,忙咬牙忍住,她没有忘,她表示出来,只会给莫问招来杀身之祸。 容华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先歇着。” 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白筱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门口,门‘框’地一声合拢,整个人才松懈下来,深喘了几口气,平息着胸间的痛楚与憋闷,飞快的爬起身,冲向自己的衣柜,开了柜门才发现,手中还拽着那件薄纱,脸上又是一红,将那东西塞进柜中一角,下次一定要寻机会处理掉。 翻了衣裳穿好,才长松了口气,爬上自己的软榻,望着容华的床铺。 筱筱,这次不会让你再痛。 难道他有个喜欢的女子,也叫筱筱?所以他才一时将她错当成她?既然喜欢为何不弄进宫来,看古越的样子,并不拦他带女子进宫。 她胡思乱想着,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缠绕着她。容华那句话,她隐约觉得曾经听过,将与容华一起的日子的每一句话刨拉了一遍,却实没听他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侧躺在榻上,望着屋角黄花梨云纹花几上香炉冒出的青烟,一会儿想着莫问,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一会儿想着容华的话;一会儿又想着古越和香巧的对话,古越的那个成人礼到底当不当得真? 容华说是真的,那她该如何是好?留下给古越暖床是不能的,如今怕只有一条路,走……可是又该去哪里?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东想西想,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见容华回来,不知为何方才他差点侵犯了她,她却不怨他,反觉得他象是被什么梦魔所控,并非有意,潜意识中总认定他是一个自控之人,虽然有时极为无赖无耻,但并不会当真对她怎么样。 坐起身向窗棂外望了望,院中一片漆黑,想着古越也没回来,怕是容华去寻着古越厮混去了,毕竟在这里有她这么个大灯泡,二人实在不便有什么亲密举动。 百般无聊,倒回榻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容华出了‘熙和轩’直奔进深宫后山,窜进一片密林,茂密的枝叶遮去月光,四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在黑暗中穿梭,身形丝毫不因林中树木,石块影响,快如鬼魅,直到密林深处山崖下才停下,熟练的在山石上轻按了几下,身前山石发出轻微的声响,滑向一边,露出一个山洞,山洞隐在这片黑色中,几乎不可见。 他闪身进洞,洞中冰寒刺骨,他浑然不觉,大石在他身后再次合拢。 他也不点火,在黑暗中七拐八拐的行了一阵,突然停下,伸手在身侧石壁上一按,又是一阵轻响,眼前滑开一道门户,所有一切,他都在黑暗中进行,熟练到无需视物也能准确无误。 随着石门滑开,眼前一亮,举步迈进一间石屋,石室周围堆着即使是在烈日下暴烤也难融的千年玄冰,玄冰上方石壁上每隔一步之遥便镶着一粒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屋中照得如同白昼,却又不刺眼。 石屋正前方有七阶台阶,台阶上设着一张白玉床。 床上睡着一个约二十岁出头,极美的女人。 面颊白净得如白玉雕成,没有一丝血色,与身上雪白的衣袍融于一体。 没有梳髻,一头墨发在明珠的照射下泛着光,从一边肩膀斜袭在胸前。 双手交替轻放在小腹上,安静得没有一点气息。 容华步上台阶,立在白玉床上,静看了床上美人脸许久,苦笑了笑,“我今天见到北皇了,我真的很想杀了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杀了他,你会恨我吗?” 说完将薄唇抿紧,盯了床上人许久,苦笑了笑,背转身依着玉床滑坐在台阶上,取出白玉箫,雪白修长的手指拭过玉箫,柔声问道:“出去了半年,回来被一些事务缠身,也没能来看你,这许久没吹箫给你听,你寂寞吗?” 说完垂了眼眸, “孩儿真的很寂寞。” 长睫轻颤了颤,深吸了口气,转而一笑,眼中却尽是涩意,“孩儿又任性了,怎么能对娘亲说这些话来让娘亲烦恼。对了,给娘亲说件开心的事。白筱……白筱就是娘亲叫我寻的贺兰的女儿,她被艾姑娘收作了徒弟,弹的琴和艾姑娘一样好听,你见了,一定会喜欢。以后有机会,我把她带来弹给你听,可好?” 继而又是一笑,“罢了,这些都是后话,以她现在的性子,我强她来了,也未必肯好好弹,这事还是以后再说。” 将拭好的白玉箫凑到唇边,葱尖般的手指轻按,悠扬缠绵的箫声在石室中缭绕,绵绵如春雨低泣,又似秋风细语,脑海中反复旋绕着那个在他怀中踢打的身影,耳边尽是那女子嗔怪着的低泣, “容华君,你这个混蛋,我娘明明说这种事做好了也不会太痛,你这个混蛋,痛死我了……” 一曲未,轻抚了耳鬓发束,结发便为夫妻,浓睫轻颤,自己生命中怕真的有那个女子存在。 依着玉床坐了良久,身上带了些寒意,才收了玉箫起身,回转身又看了看床上如同熟睡的美人,转身出了石室。 离了密林,朝着远方望了望,微微迟疑,朝着深宫另一处飞跃而去。 到了一处巨大的陵墓前,立了片刻,在门户处拨弄几下,陵墓大门洞开,他步入陵墓,反身在石壁上一按,合了门户走向里间,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微微皱紧眉头。 这间陵墓甚大,周围摆放着的一些陪葬物品,被乱七八糟的摔落在地上与被摔碎的酒坛混在一堆,一片狼籍。 正中摆放着口巨大的雕纹墨石棺。 喝得半醉的古越曲着一腿踏着棺盖,坐在石棺上,正举了个酒坛,嘴对着坛口的灌着酒,待坛中倒不出酒,便烦燥的将酒坛往地上一掷,又去弯身去捞脚边另一只酒坛。 容华立在离他三步之处,眉头皱得更紧,“她是你娘,你就不能对她尊重些?” 古越饮了一大口酒,将酒坛顿在石棺上,冷笑了笑,“她几时当过我是她儿子?世间又哪来如此荒淫的母亲?” 容华暗叹了口气,和声道:“她不过是被药物所控,迷失了心性,你不该怪她。” 古越脸色更冷,阴寒吓人,“清醒时便口口声声骂自己儿子是杂种,寻着要打要杀。她不认我是她儿子?我为何要认她是我母亲?”说罢举了酒坛,大口饮酒,头一阵晕眩,将酒坛顿在石棺上,抬手就着衣袖抹了唇边酒渍,四仰八叉的躺倒下去,石棺上的冰寒之气透过他后背传遍全身,闭上眼,冷笑了笑,“世间便有这等母亲,偏偏还是我的母亲。” 容华静看着他,默了下去,一站一卧如石化了般。 良久,容华怕他在石棺上睡得太久,寒意浸骨伤身,才上前,手指蓦然极快的点出,待古越察觉,已然闪避不及,睁眼睨了他一眼,便晕眩过去。 容华将他抱起离了陵墓,已是拂晓,直奔回‘熙和轩’,见白筱已然熟睡,放轻脚步将古越放上他平时所睡软榻,转身凝视了白筱睡得白里透红的面颊好一会儿,才转身出外间,亲正打了水进来,除了古越身上衣裳,为他擦拭身上酒渍。 白筱睡梦中听见水声,睁眼见容华正在为古越擦身,忙要闭眼,却闻到一般强烈的酒味,再看向二人,发现古越醉得不醒人事。 撑身坐起,揉着仍有些涩的眼,“怎么喝这么多酒。” 容华已尽可能的不发出声响,见仍吵醒了她,回头道:“没事,你睡吧。” 白筱下榻穿了绣鞋,上前自觉的端了铜盆去为他换水。 容华望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有白筱帮着,收拾古越也就快了许多,不消片刻便将他打理妥当,为他盖了被子,才自行去洗了脸,见白筱已缩回榻上,卷了被子将他望着,朝她笑了笑,“谢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2章 香气袭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见他眼里布着血丝,也不缠他说话,只是笑了笑,便翻了个身,接着睡自己的回笼觉,方才一直担心他二人不知去了何处,这时平安回来,也可以心安了。 容华累了这些天,也很是疲倦,望了望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躺得四仰八叉的古越,有一瞬的满足感,不再说什么,上床合了眼。 白筱躺下去已经没了睡意,熬到天亮,到是古越先醒,他捂着额头翻身坐起,迷惑的望了望周围,最后将视线投在白筱身上,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方想起昨晚被容华偷袭之事。 俊目一窄,直接踢了身上盖被,跃上容华的床,一脚向仍在睡的容华踹了过去。 容华身体突然一翻,巧巧的避开他的一脚。 “你居然偷袭我。”古越一挑眉,又是一掌向他拍过去。 容华抬掌拦开他拍来的手掌,翻身跃起,睁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是来寻挨打的。” 古越没忍不住也是一笑,马上重新板了脸,“谁挨打,还难说。” 白筱睁大眼看着容华的床幔乱摇,不敢相信,那二人,一个少年老成,一个暴烈阴郁,两个这么样的性子的人,居然在床上打架…… 突然见古越飞起一脚踹在床柱上,碗口粗细的雕花床柱‘咔’的一声,生生被他踢断,整个床幔往下塌陷。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一左一右,从床的两侧跃出,平平稳稳落在地上,一起看向瞪圆了一双眼的白筱,白筱忙将眼一闭,接着装睡。 古越‘嗤’了一声,这女人简直…… 容华也不禁一笑,这丫头实在是……瞥了眼床上的一片狼籍,摇头一叹,“好好的一张床,就被你这么毁了。” 古越两眼望天,道了声,“上朝。”又朝着屋外唤了声,“打水。”不再搭理容华,去一边等着知秋打水进来洗漱了便转回太子殿更新衣裳上朝。 容华却不急着走,吩咐知秋寻木匠来修补床柱,又叫人送来早膳,才走到白筱榻边,见她竭力忍着不睁眼,浓密的长睫毛却是不住的轻轻抖动,勾唇一笑,从怀里取了她的那只钗子,轻贴了她颈侧,‘哎呀’一声,“别动,我昨天捉来练药的一条蛇钻进了你的盖被里了。” 如果说别的,白筱铁定不信,但他说是用来练药的蛇,她便有几分相信,再加上听他口气认真,哪还顾得装睡,‘嗖’的一下坐起来,提了被子乱抖,“蛇在哪里,蛇在哪里。” 容华含笑看她,看她还装不装睡。 白筱见他这神情已然料到是被他捉弄,正要发火,突然背后有东西顺着她的颈项滑进胸衣,一路往下,凉凉痒痒,贴在了****之间,不住搔着她胸前肌肤,又冰又痒,一愣之下,只道真的是有蛇爬进去了,花容失色,又不敢伸手去抓,更不敢叫容华伸手到她衣裳里去抓蛇。 又急又怕,‘哇’的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容华反而愣了愣,眼里笑意慢慢褪去,坐到榻边,伸手去抹她眼上的泪,“我不该吓你,别哭。” 白筱现在哪理会他吓她不吓,在意的是两乳间的那条蛇,哭的越凶,那蛇就在她胸前扭得却厉害,她就越怕,看着容华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憋得满脸通红,不住抽噎。 这一来,容华反而不安了,怕不是她身上除了春合散,还中了别样的什么毒,捉了她的手腕,只觉她脉搏虽然跳得甚快,却并无别样不妥。 更是心惊,世间他都察觉不出的病或者毒,实在不多见,将她拽过来,抱进怀里,怕她乱动,一手将她紧紧箍住,一手去摸她额头,“你哪里不舒服?” 意外的是,她居然僵着身子任他怎么动作,一动不动,小脸却是越涨越红。 她越是如此,容华越是担心,放开她要去取药箱,白筱忙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他,唇张了几张,才怯生生的道:“蛇……蛇……” 容华蓦然大松口气,原来她是吓得,垂眸暗吐了口气,他这是怎么了,刚才如果不是过于担忧,怎么可能明明没事,却误以为是他不认得的什么病症。 这些年除了古越,他何尝这般担心过谁? 重新坐回榻边,伸掌的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没有蛇,是我吓你的,我这地方蛇是不敢靠近的。” 他长年与药物和毒物打交道,他的住处到处是药,虽然人闻不出来,但蛇虫却是不敢近前的。 “有。”白筱小心的呼吸,垂眼扫向自己胸前,脸更红了,生怕惹了那条蛇,在她胸前咬上一口,那可就不得了了。 容华视线落在她胸前,算是明白了,忍俊不禁,手指摩挲着她面颊轮廓,眼角带了抹戏笑,“要不要我帮你捉?” 白筱觉得他眼里的戏笑很欠揍,但指着他捉蛇,不敢将他骂走。然想着他抻手进衣裳里捉蛇,定然是要碰到她胸前肌肤,不自在起来,刹时间,不光是脸红,耳廓都红得熟透,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扁着嘴将他望着,委屈得又想哭。 “还是我帮你的好。”容华手指从她脸上滑下,触着她的领口,白筱忙闭了眼,紧张得屏着气,呼吸都不敢。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而胸前那东西还在不住的搔着她的肌肤,越加着急,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睁开眼,却见他定定的将她看着,眼底黑得厉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睁眼看他,才将视线挪向别处,收回放在她领口上的手。 难道他不肯帮她捉蛇了?白筱心里一急,“你……你……” 容华站直身,微微一笑,眼里已没了那抹戏笑,“不是蛇,是钗子。” “钗子?”白筱愣了愣,念头飞转,壮了胆子,提了衣领,低头往里面一看,脸由红转黑。 里面哪里是什么蛇,是昨日被他夺去的那支金钗,钗上的东珠刚好压在她胸前,她一吸气,东珠便在她胸脯上滚动,所以才痒得难受。 气得浑身发抖,掏出钗子向他砸了过去,“你这个混蛋。” 容华顺手接了,也不客气,直接收入怀里,“早饭要凉了,起来洗洗用餐。” 白筱被他气得无处不起火,还有哪门子的心思吃饭,顺手捞过枕头又朝着他砸了过去,“你是我见过最无耻,最下流的伪君子。” 容华接了枕头,往床上一掷,“这枕头不要也罢, 反正你用不着睡这榻了。” 白筱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她就要给古越当暖床的,是不用睡这榻了,心里顿时堵进一块石头。 这一堵,人反而冷静了下来,跟他这么纠缠下去,误了时间,想走也走不了了。 脑瓜子飞转,这时能带她离开南朝的,怕只有一人,那便是风荻,只是不知她失踪已有大半个月,风荻是否还在南朝。 要打探他的消息,也只能前往‘竹隐’。 容华见她愣愣出神,默看了她一会儿,神色慢慢恢复成平时所见的淡漠,“明日虽然只是成人礼,但择日便是封妃,南朝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做南朝太子妃,有何不好?你可以借南朝之力,做你想做的事。” 白筱笑了笑,他们可以与不爱的女人一起,她却无法做到,借南朝之力?这代价未必大了些,抬眼看他,眼里带着讥讽,“我给古越做妃子,你这般对我,又算什么?” 他动不动就对她搂搂抱抱,摸摸碰碰,全无礼数,难不成要她做他二人间的玩物? 容华神色不变,看了她一会儿,道:“不是你所想的。我叫知秋为你备水。”说罢转身离开。 白筱有些意外,他当真知道她想的什么? 洗漱回来,容华已在桌边坐下,乘碗白果粥放在身边座位上,递了筷子给她,“吃吧。” 要想逃走,也就得有力气,白筱也不推脱,在他身边坐下,接了筷子就吃。 他不时为她挟着小菜,自己却吃得很少,随意喝了半碗粥也就不再吃什么,直到她吃完,才起身招呼知秋进来收拾。 走到屋角在香炉里加了把香料。 白筱觉得有些奇怪,他身上从来闻不到熏香味道,说明他平时并不熏香,但从昨天回来,这屋里熏香没断,他什么时候变得喜欢熏香了。 听他道:“我出去办些事,你如果闷了,附近走走便好,不可离开这屋一个时辰以上。” 白筱嘴角一撇,那可不成。思量着自己一个人溜出宫,怕是出去不出,“我有点事想去去‘竹隐’。”溜不出去,就正大光明的出去。 他想了想,“出去散散心也好。” 白筱不见他拦着,略略意外,或许他当真以为她会稀罕这个所谓的太子妃之位,所以才没有顾虑,心中得意,脸上哪敢有所表示。 目送他离开,飞快的在衣柜里寻着自己以前的包裹,不拿衣裳,只是将那装着小金豆的金丝荷包带上,唤了知秋。 知秋不等她吩咐便道:“容公子已吩咐小的为姑娘备好了车。” 白筱睫毛轻闪,他到是事事周全,他如果不是那么坏,真是个不错的人。 撩开车帘,淡淡幽香飘来,眼角处见车厢一角也点着香炉。 知秋顺碰上她的视线看过去,道:“是容公子吩咐点上的。” 白筱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身上并无什么不妥当,再闻那香,焚的是龙脑香,与方才屋中所焚一样,虽然奢侈了些,却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想到古越身上常有龙涎香味道,眉头一皱,垮下了脸,难不成是古越喜欢熏香,为了明天的成人礼,临时抱佛脚,把她也熏一熏。 到了‘竹隐’白筱更是嗤鼻,不过是个成人礼,为了把她熏香来,这香都焚到了‘竹隐’,每行十步便能见到一个香炉,焚的也尽是龙脑香。 不管她走到哪儿,这香总要把她熏着。 龙脑香虽然比不过龙涎香昂贵,却也是价格不菲之物,这么个焚法,她在这‘竹隐’呆上两个时辰,怕是要烧掉不知多少万金。 平时看着古越和容华二人,不觉他们生活奢侈,为个成人礼却奢侈到这地步。 香巧听说小竹来了,愣了半晌,头皮发麻,她大半个月不见人影,明日便是成人礼的日子,这时来这儿做什么,迷惑归迷惑,不敢不去接着。 白筱不愿与她浪费时间,喝过一盏茶,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些日子西越王子对我们茶庄的服务可还满意?” 香巧听她问的是风荻的事,而非古越的事,暗松了口气,“西越王子半个月前,便去青山泡温泉去了。” 白筱苦笑,他倒是会享受,不要用他的时候,没脸没皮的往她屋里撞,要用他的时候,鬼影都见不到一个。 既然寻他不到,逃走一事,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也没必要再在这里陪着香巧干坐,正想起身告辞。 见端嬷嬷捧着茶壶上来给她倒茶。 自从上次罚过端嬷嬷以后,虽然是白筱开口招了她回来,但她对白筱心存惧意,每每见到白筱,都是绕道而行,尽量不在白筱面前晃动,免得又招了白筱不痛快,将她再次赶出去。 象这样主动上来为她斟茶还是头一回。 白筱心里便存了想法,怕是有什么事,也就坐着不动。 端嬷嬷给她斟茶时紧张的手发抖,又怕撒了茶,折腾了半天,将没能把那茶斟上。 白筱看不过去,“算了,我自己来吧。”伸手去她手中接茶壶。 端嬷嬷手突然一抖,半壶茶倒在了白筱衣袖上,好在茶水并不烫。 “看你做得好事。”香巧忙起身一边喝骂端嬷嬷,一边取了丝帕为白筱抹试衣袖上的茶水。 白筱觉得不过是湿了些衣袖,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防。” 端嬷嬷也忙上来帮忙收拾她袖上茶水,象是要查看她里面衣袖是否打湿,翻开白筱半拢了手背的外袍衣袖。 她虽然是一时急情,但这举动也着实唐突了些。 衣袖翻上,露出白筱手腕上一粒米粒大小的鲜红豆粒。 白筱抬眸间见香巧和端嬷嬷双双脸色一变,当是没看见,不露声色的收拾了袖上水渍,从容的放下外袍衣袖。 香巧神色已恢复正常, 赔礼道:“端嬷嬷太过不小心,弄湿了姑娘的衣衫。” 端嬷嬷已一边跪下,“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该死。” 白筱笑了笑,“不过湿了点袖子,何需如此,别跪着了,起来吧。也没什么事,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起身往外走。 香巧和端嬷嬷忙跟在后面相送。 白筱拦下她们,“也不是外人,别送了,反正知秋在外面候着呢。” 香巧和端嬷嬷也不坚持,向她福了福道了别。见白筱转过屋外花径,香巧整个人垮了下来,端嬷嬷忙一把扶住,“姑娘,她当真中了春合散?” 香巧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我不会看错,早上容公子派人来吩咐焚香,我就有所怀疑。” 端嬷嬷眼里闪过喜色,“春合散无药可解,那她……” 香巧摇了摇头,“春合散并非完全无药可解,如果她尚是处儿,而服药未满七七四十九日,在月圆之际破了身,去了身上毒血倒是可以解……” 端嬷嬷抽了口冷气,“这么说来,太子突然宣布月圆之时行成人礼且不是为了她?” 香巧点了点头,“这么看来,的确如此。” 端嬷嬷恨得咬牙,“春合散和焚香有什么关系?” “春合散只要服上三次,便有可能发作,龙脑香可以在春和散发作时起一定的克制作用,当年长公主……”香巧话出了口方觉失言,忙将话头打住。 端嬷嬷愤愤道:“太子将她宠过头了,既然中了春合散,大可在宫里呆着,她这么有事没事的出来逛一圈,便烧掉了万两黄金,哼……” 香巧苦笑,“怕是因为她不知道春合散这回事,而他们怕也不想她知道,所以才会如此铺张。” 端嬷嬷更是气恼,“她虽然长得标致,但太子一惯主张节俭,怎么就为了她,没了节制,这以后不知要烧掉多少银子。太子被她美色所迷也就算了,容公子这么冷静的 个人,怎么也不拦着。” 香巧唇边苦意更浓,“这怕也是他的意思,才不会拦着,巴巴的叫人送了香来吩咐我们赶着点上。罢了,去问口门看看,如果她走了,就叫人把香灭了。” 她们说这一席话的时候万万没料到白筱早折了回来,立在门外听了个明明白白,心里乱成了一团乱麻,手上那鲜红米粒的确是服了春合散才长出来的,每服一次,便红上几分,她已服了三次药,这米粒红得如鲜血一般。 想起古越之言,“在下面,你可还能那般荒淫无度?”他所说的竟然是长公主…… 又想着容华的话,并非她所想……她的确是误会他了,他们这么做不过是想给她解毒……助她解毒,又许她妃位,这算不算给她恩典? 她苦笑了笑,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抽身奔向大门口,撩帘上了马车,望着那香炉里绵绵冒着的青烟,心间五味杂陈。 ☆☆☆☆☆☆☆☆☆☆☆☆☆☆☆☆☆☆☆☆☆☆☆☆☆☆☆☆ 某一个关键的时刻在倒计时了哦~~~~~~~~ 第113章 自选爱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看着那缕青烟良久,唇瓣被牙咬得渗了血,就为了解个毒,便将自己和古越绑成了一堆,再想那晚古越对香巧的粗暴,打了个寒战。 她不记得自己前世是什么,但隐隐觉得以前的家族不是什么古板家族,不觉得和男人做那种事是丢人的事,但得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做。 哪里肯就这么给了古越那野蛮人。 牙关一咬,一个大胆妄为的想法油然而生,揭了车帘,“去去集市,我想买点东西。” 知秋之前便得了容华吩咐,不要过于干涉她的行动,只要不走远,由着她。 车夫看了看知秋,见他没有阻拦之意,调了头朝着集市方向去了,虽然对上次丢了白筱的事,仍有后怕,但象集市这样人多的地方,想必无人敢乱来,反而安全。 到了集市,知秋扶了白筱下车。 白筱望了望前面的一间专为女子量身定做内衣的衣坊,隔壁间是一家成衣店,成衣店外墙的装饰色调与内衣店相同,却不见开着门户,想来门户朝着别的方向而开。回头对跟在身后的知秋道:“我去买几件衣裳,你别跟着了。” 知秋下车便转着眼将周围瞅过一遍,又顺着她的眼风望过去,她即将为太子行成人礼,的确是要备些新内衣,而这对面这家内衣铺,更是专为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宠妾们服务的,里面东西应有尽有,那些情情调调的东西,绝不是宫里想得出的。 铺子门口进出的,都是些女子,随身带有下人的,也都是丫头婆子,他一个小厮的确不是他方便跟着,识趣的退开,“姑娘试衣裳别忘了时辰。” 他虽然不明白容华为何交待,白筱不能离开车箱两个时辰,但交待下来了,他也就不忘提醒白筱一句,不过两个时辰怕是能将里面衣衫尽数的换过一遍。 白筱点头应了,笑道:“什么衣裳还能挑上两个时辰不成?” 知秋见她知道这事,也就安心了,等她走开,便爬上车上坐着,两眼不离对面衣坊门口,放松归放松,该有的戒备还是得有。 白筱进了衣坊,见侧墙上果然开了道门通向隔壁,随便买了两件内衣,向殷勤跟在后面的女掌柜问道:“我还想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成衣。” 女掌柜一听,脸上堆笑的应着,“咱家便有成衣,就在隔壁,姑娘不防看看。”说完引了她进了隔壁成衣店。 成衣店果然是朝着临街开了个门。 白筱假意看了一阵,推说不合心意,便朝侧门出去了。 避开知秋,照着记忆朝着莫问在城郊的茅屋而去。 那地方不能被外人所知,她也不敢雇车,待她自行摸索过去,已是日落西山。 顾不得腹中饥饿,推开未锁的小木门,寻着桌上蜡烛点燃,隐隐能见陈旧的桌椅上有一层极薄的灰尘,暗暗失望,他也不知多久不曾回来过。 摸了摸怀中,他交与她的信号弹,犹豫了良久,才走到小院中,打燃火折子,点燃信号弹,抛向空中,看着那股青烟划破夜空,升盘旋着升上天空,心间忐忑不安,也不知他是否能看到。 事到如今只能得个等,返回屋中寻了布巾小茅屋收拾干净,也不过是片刻间的事,从小木窗望出去,见窗外果树,还有些未落的果子。 拭了手上的水,绕到屋后,摘了些果子兜在怀中,不知是不是方才收拾屋间,急了些,胸间也象燃了把火,烧得脸上,身上阵阵发烫,十分不舒服。 回到前院,打了些井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反而越加的燥热,脱去外袍,丝毫不觉凉爽。 挽了衣袖,用冷水擦拭手臂,以求能去些热,方发现腕间红点更是红得滴血,心里陡然一惊,难道当真离了龙脑香,春合散便会发作? 身上脱得已只剩一层单衣,已不敢再脱,体内热度却不住上升。 望了望天空,那抹青烟早已散尽,信号弹发出去也不过半柱香功夫,他就算看见也不可能来得如此之快,暗暗焦急。 依着井缘坐下,不时的抹一抹颈间渗出的细汗,双手紧抠着井缘,尽可能深呼吸,烦燥的心绪丝毫不受控制,神智慢慢迷糊,暗暗心惊。 微张了嘴,深喘了两口气,恨不得一头栽进这井里去凉快凉快,满脑子更多的却是那日莫问将她抱紧,触摸着她身体的情景,身下蓦然一搐,一种陌生难耐的渴望自体内传开,双腿不自觉的一挟紧,一股微妙的畅意自身下化开,呻吟出声。 神智有片刻间的清醒,忙咬唇忍住,心间又惊又怕,双手将井缘扣得更紧,闭上眼,强压着想去撕扯衣裳的冲动。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将她揽进怀中,白筱顿时一喜,未及睁眼,便伸臂向来人缠了过去,“莫问,你终回来了,我好难受。” 这将他一抱住,浑身的血越加沸腾起来,体内渴望越加难耐。 只觉抱住她的手臂一僵,略略松开,大有要放开她的架势,急得将他紧紧抱住,“别……别放……” 松松环着她的手臂,迟疑了片刻,重新慢慢收紧,粗糙的指腹抚过她滚烫的面颊,将她打横抱起。 白筱潜意识中有一抹羞涩,哪还敢睁眼,搂紧他的脖子,将脸埋入他颈间,一股淡淡的寒梅清香飘入她鼻息。 心间轻轻一颤,刚将眼睁了半条窄缝,眼前刚铡掠过一抹白,腰间一麻便人事不知了。 ☆☆☆☆☆☆☆☆☆☆☆☆☆☆☆☆☆☆☆ 莫问一身黑衣几乎与黑夜融于一体,修长结实的双腿紧挟胯下黑马两侧,在官道上急驰,肩膀上黑色风氅被风甩在身后,绕是爱马已跑得气喘,他仍觉得太慢,不住的焦急催促。 她是自制的女人,不会无故寻他,而且还在他的住处,越是不知,越是心焦,紧锁着眉头,亮如星辰的眸子布着血丝,布满难掩的焦虑紧紧盯着前方,只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到她身边。 一个身披白色大裘皮风氅的男子骑着匹白马与他擦肩而过。 风氅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单手持缰的手,格外的白皙完美。 他不自觉的扭头看向在身边飘过的白色慕离,恰巧那人也转头看他,彼此相视对望,绕是隔着慕离,莫问也能感到对方眸子里刺骨的寒意如寒风般凌厉。 锁紧的眉心拧得更紧。 二人的速度谁也没做片刻的减缓,仅仅一瞬便各自闪身而过。 莫问到了茅屋门口不等马停下,便拍掌在马鞍上一按,身子轻飘飘的闪进院中,急步跃到门边,推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忙退了出来,环视着小院,急唤着,“小竹。” 连唤了几声,不见有人回应,心里‘咯噔’了一下,院前院后,院里院外的寻了个遍,也不见她的人影。 心间隐隐不安,重新返回屋中,就着月光,能看清桌面上,熄灭的火烛较他离开时短了些,欺身上前,一触烛蕊,尚带有热度,却是刚熄不久。 打着火折子,点燃火烛,屋中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寻遍屋里角角落落,不见她留下一页半张。 返身出屋,重新上马,在村中搜了个遍,也不见她的身影,更不见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心下黯然,难不成她等不及他,又自行离开?这三更半夜的,却不知她去了何处,越加担忧,焦急。 微一沉吟,眼前闪过来路上所遇的那个男子。 想起他身上那件裹得严严实实的风氅,猛的一惊,怎么就没想到或许那风氅内藏得下一人。 再想那坐于马上,即使是在黑夜中仍掩不去的绝世风华,倒抽了口冷气,方才只急着回来,怎么没想到,那是他…… 调转马头,向来路急追下去。 没走多远,道中横停着一人一骑,火红的衣衫,火红的马,拦了他的去路。 他眉头一皱,拉住马头,“艾姑姑,请让一让。” 艾姑娘带着马向他走进两步,“你要去哪里?” “姑姑不必多问。”他拉了马缰要从她身边绕过。 艾姑娘一把将他的马缰拽住,“你不能去。” “姑姑……”莫问急着追赶方才那白衣人,被她拦下,心急如焚,“撒手,我一定得去。”小竹如果不是当真遇上了难处,绝不会轻易来寻他。 艾姑娘将他的马缰握得更紧,“问儿,你不能去,你去了,她也活不了了。” 莫问的心象被利刃猛的扎过,面色大变,“刚才过去那人是容华?” 艾姑娘点了点头。 莫问眼里升起怒意,“那又如何?他敢伤了她,拼得一死,我也要将他斩于剑下。”说罢要夺艾姑娘手中马缰。 艾姑娘苦笑了笑,“该杀的是莫言,不是容公子。” 莫问愣了愣,“姑姑何意?” 艾姑娘轻叹了口气,“莫言反了,受人蛊惑,给小竹下了春合散。” 莫问如晴在霹雳直灌入耳,身子一晃,脸色煞白,“姑姑是说她中了他们当年给长公主所服的那个春合散?怎么可能,莫言他,怎么可以?” 艾姑娘轻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如今懂得解春合散之法的只得古越太子和容公子二人,你追去,小竹见了你,且还肯……你不是送她上绝路吗?” 莫问心脏猛地收紧,痛得无法呼吸,面色惨然,胸口顿时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差点栽下马,忙闭眼强自稳住身型。 艾姑娘忙丢了马缰将他扶住,急问:“问儿,你怎么样?” 莫问摇摇头,慢慢睁开眼,“我没事。”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上涌的气血。 艾姑娘见他脸色甚差,但有些事,又不能不说个明白,咬了咬牙接着道:“明晚便是月圆,太子已对天下公布,明晚便是与小竹的成人之礼,你不必过于担心,他们一定会救小竹的,只是你……” 莫问唇微微一哆,一股热流涌上眼眶,忙微抬了脸,强自抑住,将欲夺眶而出的泪咽了回去,持了缰又要前行。 艾姑娘看着他长大,他的心思,她哪能不知,他有多爱小竹,她哪能不晓,但这又能如何?他去了不过多两条人命,望着他的背影急叫,“问儿……” 莫问站住,也不回头,沙哑着声音,“姑姑不必担心,我只是想看看她,我不会让她看见我……” 艾姑娘鼻子一酸,落下泪,“问儿……忘了她吧……” 莫问泪湿了眼,深吸了口气,笑了笑,忘?如何忘?他宁肯痛也不愿忘,沉声道:“姑姑放心,我不会有事。” 艾姑娘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莫言……” 又是一把利剑从他心间穿过,“这事我会处理,姑姑给我些时间。” 艾姑娘深叹了口气,望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四周一片孤寂。 ☆☆☆☆☆☆☆☆☆☆☆☆☆☆☆☆☆☆☆☆☆ 知秋垂手耷耳的立在背对他而立的古越面前,“太子,小的该死……” 古越看着一片枯叶慢慢飘落,“这事与你无关,她是定然要逃的。” 知秋愣了愣,“太子知道?那为何还让让小竹姑娘去‘竹隐’?” 古越转过身,踱到树下石几旁坐下,给自己斟了杯酒,在手中把玩,“她是自由身,又非我们的囚奴,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是……明天的成人礼……”知秋苦着脸,主人们宠得小竹姑娘不成样子,可苦了他们这些下人,天天担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脑袋就得搬家。 “放心,容华会带她回来的,成人礼照旧,你去看着打点收拾,还有什么没妥当的,一定要在吉时之前打点好。” 知秋服侍了这两个小主人多年,仍摸不透他们的想法,只得依言行过礼退了下去。 古越这才将那杯酒凑到唇边慢慢饮落,冷笑了笑,香巧,这笔帐又得记下了。 接着又摇头一笑,白筱你是聪明反聪明误,她料到你会回头,才有意说那番话与你听,你却当真听了个实在……那些事知道了何尝会有半点好处。 ☆☆☆☆☆☆☆☆☆☆☆☆☆☆☆☆☆☆☆☆☆☆☆☆☆ 白筱迷糊中闻到一股龙脑香的味道,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慢慢褪去,又感到有人在她嘴里塞了什么药丸,入口辛涩难咽,本能的要将那药丸抵出,舌头刚动,唇便被什么柔软之物堵住,又有东西探进她口中轻撩她舌根,她受不得痒,那些难服的药丸尽数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便又觉被人扶起,也不知靠在了什么地方,甚是舒服,又有东西伸过来抵着她的唇间,有稀稠之物慢慢倒入口中,清香扑鼻,却是香喷喷的莲子白果粥。 她虽然神智尚未清醒,却知道饿,这粥入口,自是愿意吞咽。 古越撩帘进来,在床前角凳上坐下,看着正将白筱揽在怀里,喂着粥的容华,再看白筱沐过浴,又吃下些东西,脸色比初回来时已好了许多,问道:“她如何了?” 容华放下手中空碗,为她拭了嘴角,将她放落床上,“还算赶到的及时,刚刚发作,并不甚严重。” 古越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白筱面颊如白玉般温盈,皱了皱眉,“今晚的成人礼,能成吗?” 容华薄唇微抿,睨了白筱一眼,“应该不是问题。”起身拿了空碗往外走。 古越盯着白筱不无担忧,回头朝已撩了珠帘的容华问道:“到时能醒吗?” 容华淡淡的回了句,“或许。”便径直外走。 古越耸耸肩,又转头看白筱,嘴角轻撇,小声嘀咕,“如果不醒,和****有什么区别。” 容华听见,无语的望天,他对着那香巧,比****也强不到哪儿去。 ☆☆☆☆☆☆☆☆☆☆☆☆☆☆☆☆☆☆☆☆☆☆☆☆ 白筱一觉醒来,慢慢想起去寻莫问之事,记得春合散发作,浑身难受,刚抱了莫问,便人事不知了,忙翻身坐起,哪里有什么莫问。 入眼一片的红,大红的龙纹幔帐,大红的锦秀龙纹被面,掀开丝被,身下是雪白柔软的丝绵垫初褥。 所有一切都是她所陌生的,透过透明幔帐,见桌上点着一对手腕粗细的盘龙红烛,再看窗外月亮已是满月。 望着眼前的团龙图案,心念急转,记起昏迷前看到的那抹白,以及鼻息间闻到的那抹梅香,额头跳痛起来,绕了个圈子,终还是回来了,这间屋子怕就是她从来不曾到过的太子殿。 闻着阵阵飘来的龙脑香味道,神智到是清醒了,身上的燥热却给她留下了,骂了声该死,寻思着寻个地方泡个凉水澡,降降温,抛开丝被,却发现身上穿的竟是被她塞进柜角的透明薄纱,那东西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真真是个犹抱琵琶半遮面,比什么都不穿更撩人,一张脸顿时黑了下去,骂了声,这个该死的。 能把这东西刨出来的只能是那该死的混蛋容华。 刨拉完大床角角落落,除了身上这件,再没别的衣衫,要离开这床,又只能裹被子。 白筱一张脸更黑进锅底了。 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人,反手关了房门,落了门栅。 白筱隔着珠帘望着门口那修长的背影,一身的红装,吸进的气,顿时出不来了,心跳如捣鼓。 ☆☆☆☆☆☆☆☆☆☆☆☆☆☆☆☆☆☆☆☆☆☆☆ 求对剧情、人物长评和粉红票票,如果长评和粉红票票多,果子明天会加更,否则,嘿嘿,别怪果子无良哦~~~~~~~~ 第114章 与狸猫太子的初夜 - 请夫入瓮 - 末果 这样环境,这样的红装,白筱再迷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了这份上,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想而知。 门口的红影,慢慢转过身,立在原处望着闭合着的床幔,幔帐虽薄,但隔着珠帘,只能隐隐看到她坐在床上的身影,微垂了垂眸,嘴角微微上勾,她终是醒了。 他隐在阴影里,白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俊挺的身姿,静静的站在那儿,又有一股迫人的气势,心里一慌,忙抓了被子,将自己身子裹住。 这时候叫他让出门口,离开,去寻找莫问,多半行不通。 先不说他会不会让,就是让了,也不知去哪里寻找莫问。 身上无处不热,裹着被子更热。 身下的异样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身上还有正在发作的春和散,纳闷的心一横,不就是一夜吗? 手脚并用的将被子卷紧,往床里一滚,后背死死贴着墙壁,恨不得能钻进墙里。闭了眼瞎叫,“古越,先说好,我们只做一夜露水夫……不对,露水鸳……也不对,哎,反正说好,就是一夜,完事你就走人,我们各不相干。” 门口人头一偏,烛光斜斜映过来,照亮了他半边脸,眸子又黑又亮,无奈一笑。 白筱紧闭着眼,听见他慢慢向这边走来,心脏忽左忽右的乱跳,把给莫言那愣头小子这损药的骷髅面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也咒了个遍。 珠帘轻响,心脏更紧缩得全身都痛了,张了嘴吸了两口气,镇定,镇定,不就是一夜吗? 但一想到他对香巧的那个粗鲁,镇定不下来,又胡乱叫道:“你……一会儿你不能碰我……”叫完才想起,不碰怎么办事?放低了声调,委屈的补充了一句,“要不,我碰你好了……” 他摇头一笑,珠帘在身后滑落,心间有些酸涩,如果是莫问,她是否还会说这话? 她听着珠佩相撞的声音,心更乱,等了会儿,不见动静,偷偷睁开一只眼往床外偷看。 见他已撩起床幔,立在床前,慢慢的褪着身上大红喜服,他动作很慢,举手投足间,除了无形中的那股霸气,另有一股她所熟悉的儒雅之气,向她袭来,将她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是他……容华? 喜服自他肩膀上滑落,烛光自他身后映在他身上,勾画出他的宽肩,阔胸,窄紧的腰身,紧实的长腿,无处不让勾得她想入非非。 避开视线,却见他臂上的青龙在烛光下闪烁,栩栩如生。 白筱吐出口气,原来不是他,不知为什么,只是一夜,她反而害怕来的是容华。 这副身材与那时在军营所见一模一样,一股火蓦地腾起,把她燥热的身体瞬间烤得滚烫似火。 她对自己的身体反应很是憋闷,嘟啷着,“这两人都不知怎么长出来的,什么都一样。”眼角偷偷瞅向他身下,好奇他们那处是不是也一样,不过那日没能看见他身前那处,这时怕也没得比较。 念头刚过,脑袋‘嗡’地一下象烧沸了的水,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着他在床边坐下,一点点贴过来,脑子里更糊成了一团,搅都搅不动,连那些乱七八糟的能分散她注意力的想法都没了,不敢看他的脸,只是看着他手臂上的那条青龙。 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他却能看见她表情古怪的脸。 抿着薄唇,看着她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慢慢呼出口气,伸臂将她连着被子一同从墙壁上挖出来,揽进怀里。 抬手去抚她紧张得略白的脸。 他动作轻柔,手指冰凉,白筱身子一颤,象是在酷热的天气,触到一块冰,舒服得差点吁出了声,但仅仅一瞬。 那只抚着她面颊的手,却象撩到她身体内的那股渴望,将那股渴望撩得更高。 不自觉得向他贴近。 他明知她这举动是因为药物所控,并非所愿,仍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喜化开,将她放倒,身体慢慢压了下去。 诱人的梅香自他身上传来,白筱脸色僵白,呼吸即时停止,再看向他臂间青龙,明明记得他臂上并无刺青。 但这股梅香,她说什么也不会认错,愣忡间感他伏低头,唇向她眼睛吻来,整个神经都崩紧,飞快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等等。” 他停住,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眼。 白筱紧盯着他的眼,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气,扭得心脏都痛,果然是他,不知怎么,她实在不愿意自己被药物所控的一副浪荡形容摆在他面前,更不愿他为了给她解毒而这样跟她发生关系。 如果只是为了解毒,哪怕是跟阿猫,阿狗也成,就是不愿是他,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她说不上来。 偏偏身上的体重,实实在在的宣称着他的存在,深吸了口气,“你何时刺的身?” 他默了一会儿,她终是认出了他,心里微微一荡,一丝喜悦自心深处涌上,伏低身,她死撑着他肩膀上的力道,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行动,唇轻触她的唇,低声道:“生来俱有。” 生来俱有?白筱愣了,南朝太子自出生便臂带青龙,传闻是真龙转世……难道他当真才是南朝真太子?“上次在军营为何不见你臂上有刺青?” “平日里不想被人看见,自然也就看不见。”从她第一次分清他们,他就不指望她认不出他,被她认出的一瞬,仍十分开心,他并不愿她将他当作古越。 不明世间无人能分得清他与古越二人,她为何能在光线如此昏暗的情况下,认出他来。 “那你现在为何不避我?是想让我将你认为是古越?就象你蒙骗世间所有人一样,让我也认为古越是南朝的太子?”白筱胸间莫名的一痛,虽然她一直就知道他们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从来不曾想过他会骗她,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不会骗她的,在这宫里他会是她的依靠,突然发现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手中拽着的绳索根本是一拉即断。 垂下眼睑不再看他,进宫以来,从没有的无助在胸间涌动。 “并非如此。”他将床幔抛开,让烛光透过来,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见她浓密的长睫轻轻一颤,方才暗下的眸子闪了闪,“我们成了亲,你便是我的女人,没必要瞒你什么。”如果要瞒,那日便不会当着她的面给古越补刺青。 成亲?他的女人?“谁……谁……谁和你成亲了?成亲是要拜堂的,我们这……这算哪门的成亲?”白筱被这样的词惊得呆了,说话都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他扫了眼四周,到处的红,“本来是要拜堂的,不过你自回来便死睡到现在,怎么拜?你早两时辰醒,也能赶上。这是太子殿,如非正妃且能睡到这里来?” 白筱顿时语塞,按殿中装扮,的确是按着纳正妃的礼束,可是她不过是为了一夜解毒,哪能就这么卖给人当老婆了?有些着急,“反正没拜过,作不得数。” 他眼角带笑,眸子一刹间变得黑不见底,唇来回动擦着她的唇,声音暗哑,不知为何,这个女人只要靠近他,他便想离她再近些,无论多近,都想再近些,“下次补!” 白筱被他锁着眼,一直望进他眼底深处,呼吸骤紧,心跳越来越快,他磁软的声音撩得她全身滚过一片战粟,“我……我……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他看似儒雅,眼底的霸道之气却勃然而升,“现在不是,很快便是。”在她的唇一颤之际,飞快的覆上她的唇,将她罗里巴嗦的废话尽数堵了回去。 白筱全身僵紧,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梅香夹绕着龙脑香,纳闷不已,他还点什么龙脑香,不如让她迷迷糊糊的什么事都不知道闭眼就过了,死挣着将他推起些,喘了口粗气,“去把香灭了。” “休想。”她许他的初夜,且能不明不白的过?手寻着被缝往里探,去寻她紧裹在被子里的身体。 白筱感到他的手触到身上那层薄纱,大窘,急嚷道:“等等!” 他停了停,侧头看她,“又怎么?” “给我壶烈酒。”白筱意识中不愿他碰到她,身子却忍不住的想往他手上凑,郁闷的想哭。 他脸黑了下去,“我对**没兴趣。”不再与她胡乱纠缠,握了被子一角,手上用力,一把揭了她身上丝被,顺手抛下床,“春合散发作,还死捂着被子,热不死你。” 被他噎得翻了个白眼,身上一凉,又是一空,见他翻身侧卧开来,将她身上仅穿着那比不穿还叫人难为情的东西的身体晾在了那儿,避无处避。 他拉了单袍披在肩上,半支着身子,视线在她妙曼的玲珑曲线上一点点扫过,那衣衫穿在她身上实在诱人,她如丝的肌肤在柔软的轻纱下泛着浅浅光华,原本清雅的面容,此时泛着胭红,眼角忽闪,尽是媚色之态。 他喉间一紧,深眸里火光涌动,腹间火热一片,当真想一品她的芳泽。 白筱小脸紫涨,小手左右乱抓,就是寻不到一样可以遮掩之物,恼羞成恼,翻身坐起,双手抱了胸,抬腿朝他踢去,只盼能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他捉了她的脚,撇眸哑笑,“换个姿势也好。” 手臂回收,将她拽了过去,另一手在她腰间一揽,往怀里一带,揽了她往后靠倒,后背抵了身后龙柱。 白筱身体顿时滑坐过去,趴伏在他胸前。 春和散发作好半天,她早难受得要命,他不碰她,她都想往他身上贴,不过是凭着意识强忍着,一碰到他,神经一阵阵的酥麻,哪还忍得了。 想不丢人就得忍,忍不了也得忍,越忍,越忍不得。 脸红红黑黑,真想死了算了,见他松松散散的披了件衣裳,裸着结实的胸脯肌肉分明,十分诱人,斜靠着龙柱,舒服的半眯了眼,甚是享受,只是将她揽着,又没下一步动作。 她周身是火,无处不难受,偏这火又不知如何发泄,也不知他这算什么,到底是要给她解毒,还是有意要折磨她。 又不好意思叫他,又急又恼,更多的是羞,想下去,被他箍着腰,又下去,身下他不住传来的热度让她意乱情迷,急得握了拳在他身上乱打,“容华,你这个混蛋,放开我,让我下去。” 他半眯的眼眸蓦地一闪,睁眼看着眼前急出泪的大眼,心里砰地猛跳了一下,手臂一收,将她娇小的身子压在胸前,另一手钳了她下巴,抬起她的小脸,细细的看,“你到底是谁?” 白筱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的黑眸在烛光下闪烁不定,与平常大大的不同,有些害怕,却挪不开眼,“白筱。” “你以前是谁?”他的目光温柔,又带着迫人的炙意。 “白筱。”她记得她在阎王那儿就是叫这个名字,并没有别名。 “你从哪里来?”他胸间一涌,白筱,筱筱……或许当真便是她。 白筱摇了摇头,她也不知自己是从哪来的孤魂野鬼,只是隐隐觉得自己本来该有点本事,所以阎王才会对自己那么客气,但自己的那些本事,不知怎么就没了。 “不说?”他心微凉。 白筱不知他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摇头,不是不说,只是不知。 有风吹过,她身上薄如蝉翼的轻纱卷裹着她的身体,衬得愈加诱人。 他视线扫过,薄唇轻抿,体内萌动直涌而上,窄眸暗沉,“我会让你说。” 一低头,吻上她修长的颈项。 她本是一味忍着,被他沾了身在颈上一碰,一股说不出的电流窜向全身,双手扶了他肩膀,移住微微一颤的身体,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握她的腰,低头吻落下去。 她十指扣了他的肩膀,身子不住的颤,这该死的春和散,这身体完本不受她控制,她却无可奈何。 他眼里虽然燃着火,却没太多的欲,盯紧着她绯红的面颊,蓦然道:“记好,我叫容华。” 她正被不正常的欲望熏得晕头转向,听了他这话,微微一愣,尚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身体被他猛猛按下,极致的痛瞬间传开…… 她惨叫出声,窗外远处树稍上一直注视着这边窗棂的一抹黑影,手扶树杆,面白如缟,痛苦的闭上眼,低唤出声:“小竹……”月光下,插进树杆的手指渗出鲜红的液体,却浑然不觉。过了良久,才赫然睁眼,双手紧握,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白筱眼泪夺眶而出,十指指甲陷入他的皮肉,痛得哭都哭不出来,挣着想离开他。 他将她身子死死按着,令她与自己紧紧相贴,眸子一眨不眨的紧锁着她惨白着脸,这感觉……实在熟悉不过。 过了会儿白筱才缓过神,哭骂道:“容华,你这个浑蛋,居然能把这种事做成这般,你浑蛋……痛死我了……” 容华胸间更是紧得无法呼吸,波澜翻滚,迅速将她揽紧,将脸埋在她耳边,“筱筱,告诉我,你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白筱身中春合散,身上虽然燥动难忍,但身体却很干涩,又是初次,偏他就是想她痛,不作任何爱抚,生生的进了她,痛得她差点没闭过气。 又气又恼,哪听得进他的话,只是一味的打骂他,“你这个浑蛋,放开我,我不要解这该死的春合散了,我再也不要见你……” 她越打,越骂,他寻求的那熟悉感越加的强烈,心下欣喜,面颊蹭着她的耳鬓,吻着她的面颊,“筱筱,你是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上世应该也叫容华……你想想……” “见鬼的上辈子下辈子,放开我,让我走……要不你滚蛋……我娘明明说过这种事第一次虽然会痛,但做的好,也不会有多痛,你……” 她觉得委屈,就算这是为了解毒,但就不能温柔些吗?就算她是棋子,好歹也是个女人,他何必如此对她…… 容华呼吸蓦然一窒,揽在她腰间的结实手臂几乎箍断了她的腰,“你说什么?你娘……” 白筱愣了愣,将刚才说的话想一遍,也怔住了。 容华看她神情,已是了然,心下暗叹,微微敛眸,神色温柔,看着她的目光专注无比,抬手轻拭了她脸上的泪,柔声问道:“还痛得厉害吗?” 他一问,白筱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不那么痛了,而且异样的感觉慢慢传开,面色红得透血。 他指尖轻轻划弄着她耳后肌肤,令她慢慢放松,咬了她的耳坠,沙哑的噪子低声道:“其实让你那般的痛,我是有意的。” 白筱正趴在他肩膀上试着缓解身下的痛,听了他的话,顿时崩紧的身子,怒气上涌,还没发作,又听他接着道:“我是想,要么你记起以前的事,要么便痛得记住现在的我,你怪我么?” 能不怪吗?白筱磨牙,“容华,我记下你了。” 他低低笑了,她恼他,恨他,好过不记得他。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抬头望望窗外,知道不可再耽搁,在她耳鬓吻了吻,“今晚,无论如何,你得忍过去,身上的毒虽然并不能完全去除,以后却不难控制。” 白筱差点闭过气,都这样了,这毒还不能去?斜睨着他在烛光下俊美无匹的侧脸,恨不得将他咬上几口。 她还没咬他,他却开始咬她了。 他噙着她的唇,一点点咬着她的唇瓣,在她痒得憋不住微张了嘴要避之时,舌探进她口中,勾寻着她舌间的芳泽。 她想拒,又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忘了避开,闭上眼任他一点点加深对她的索取,呼吸间尽是幽幽梅香,这一切像是她很久以前便极喜欢的。 他的手掌,隔了纱衣揉着她身上肌肤,感到她的身体在他掌下僵住,动作越加的轻柔,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放松来,我不会再让你痛。” 湿热的呼吸轻拂着她的耳,她的心陡然一紧缩,快速跳开,心中一片恍惚,绷紧的身子却慢慢放松,她仍然相信他的,垂着眼,“其实我不希望今晚是你。” “我知。”他双眸带水,唇从她耳边回转,轻擦过她的细滑汗湿的面颊,停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便离,轻触着她热烫的唇,又不去,声音越加的暗哑,重复了一句,“我知。”心间满是酸涩。 “你不知。”白筱深吸了口气,“我身上有春和散,并非真正的我……”她话落惊住了。 他眼中微微一诧,她在意的是在他面前不是真正的她,心中漾开暖意,猛的覆了她的唇,深深的吻落,直到彼此无法呼吸才退开来,“有龙脑香,你并不失性,如此甚好。不过我现在已忍得好不难过,实在忍不得了。” 他的眼始终不离她的眼,她半眯的眸子也不离他的眼,那双眼如同在战场上所见一般黑不见底,如今却更加诱人,叫她不想看向别处。 仿佛在很久以前,这双眼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她。 她不知没有春合散会如何,但此时看着他眼里明艳的火苗和畅意,心莫名的满足,伸了手去摸他汗渍的脸。 他将她揽紧,“还会痛吗?” 快意褪去,火辣辣的痛感又绕了回来,白筱小嘴一扁,皱了眉头,怨念的瞪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将她吻得更深,许久,等她睡意朦胧,才松了她的唇,趴伏在她耳边。 白筱半阖了眼,闻着他身上的梅香,看着他俊美儒雅的面颊,恍如梦境,慢慢闭了眼,小声呢喃,“这事,我们好象不是第一次,怪得很。” 容华本也是睡意莹然,听了这话,清醒了三分,看了她良久,将唇轻贴了她的额头,久久不能合眼。 第116章 龙纹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一觉醒来,翻了个身,身下痛得她一嗤牙,没睁眼便骂,“容华,你这个浑蛋。” 骂完才想起昨晚事后,他好象并没有离开,忙睁了眼,先提了被子往下看了看,有衣服,长吁了口气。 又想着女人第一次总要出血什么的,再加上记得昨夜实在汗湿的厉害。 伸了手在被子里乱摸一阵,干爽得很,又吸着鼻子在身上闻了一阵,也没有汗味,只有他身上留下的淡淡的梅香,宣称着昨夜与他一夜欢好的事实。 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看遍了床上,也没有血迹啊什么的污物,显然在她熟睡之时,不管是被褥还是她身上,都被处理过,这事是谁做的,不想而知了。 白筱的脸红了一阵又黑了下去。 在床上折腾得没了东西再折腾,才抬头看向床外,正好对上一双温和含笑的眼。 他坐在窗前书案后,手中正握了本书卷,一身白衣坐在从窗棂射入的晨光下,淡淡的泛着金光,儒雅的面容,怎么也和昨晚那个粗鲁的家伙扯不上关系。 白筱刚才骂他,骂得蛮顺口,这时突然看见他,抱着被子反傻住了。 他望着她摇头微微一笑,“我就这么不抵得你见,没睁眼便骂开了。” 白筱嘴角一撇,“谁叫你那般对我,骂你算轻的。”吸了吸鼻子,屋里已没焚香,只有昨夜残留下来的淡淡余香,‘咦’了一声,难不成身上的毒当真解了? 他眉稍微扬,放下手中书卷,踱到床边坐下,伸手抬了她下巴,眼里闪着谑戏,“昨晚,焚了香,你不是不喜欢么。现在灭了香,不如我们再来过一次?” 白筱眼角一抽,挪着身子离他远些,这个浑蛋,沾染不得,“休想。” 他眼角笑意更浓,如沐春光一般,将她拽了过来。 她僵着身子,紧抱团在怀里的被子,结果她坐在他腿上,二人之间却顶了一团被子,“喂,昨……昨天是事不得已,现……现在已经没……没事了,你不能再碰我。” “哪有叫夫君作‘喂’的。”他不过是逗她,她昨夜是初夜,这才止了血,他哪敢再折腾她。 白筱鼻尖一耸,两眼望天,“到了外面,见了你,是否也叫‘夫君’?”他虽然是真太子,不过在外面的身份不过是古越的面首。 眨了眨眼,将视线落下,望着他衣襟上,眉头一皱。 “随你。”容华浅浅一笑,他与古越的关系,在外面早是默许,如今多了个她,不过再多些流言蜚语罢了,随此之外,也多不出什么麻烦。 随了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服服帖帖,并无不妥,看向她,“怎么?” 白筱将怀中被子往床上一丢,便去解他的衣扣,剥他的衣衫。 容华愣了愣,暗惊了惊,难不成春合散并没能解?略白了脸,去捉她手腕。 白筱打开他的手,“别碰我。”嘟啷着报怨,“昨儿脱得干干净净,这时穿这么多做什么。” 容华苦笑,昨夜和现在大白天的怎么同?试着问,“你身可还有不舒服?” 白筱以为是问她身下,脸一红,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继续剥他的衣衫。 他见她面色潮红,哪里还敢耽搁,手臂一环,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她再乱动,握了她的手腕,冰冷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白筱以为他又要对她怎么样,心里砰砰乱跳,急了,张了嘴就往他肩膀上咬落。 刚刚合了嘴,还没用力,听他 ‘咦’了一声,突然带了她翻身,将她摁床上,“你到底在做什么?”他听中脉搏并无不良迹象。 白筱被他压着,象有一条小蛇在背脊上爬,冷嗖嗖的,挤了个笑,“你重,压得我透不过气,我们起来说话。” 她既然不是春合散未除尽而发作,他也松了气,眉头微敛,昨夜压了她半夜,她睡得跟死猪一样,不见她叫重。 不过一会儿古越便会下朝回来,实在不便与她在床上纠缠,拉了她翻身坐起,拉拢被她扯开的衣衫。 白筱咬了咬牙,他这人一向难以猜测,如果这时候不弄明白,以后怕是再难弄明白,忙一把拽住,“别穿,让我看看。”眼角瞟向他套在衣裳内的手臂。 虽然昨晚就着烛光确确实实的看到他臂上龙纹,但她怕是服了春合散,人不够清醒产生的幻觉。 他静看着她一动不动,白筱心里也是没什么底,其实这是他和古越之间的隐私,瞒着天下的秘密,她这么直接探试,是越界了。 不过她打第一次看见古越臂上的青龙便隐隐有种不安,那便是‘冷月阁’的死士纹的也是青龙,虽然部位和形状有所不同,但这也未必巧合了些。 时间象是冻结了一般,在她等着不报任何希望的时候,慢慢垂了眼敛,却见他双手在衣襟上猛的一拉扯,将右手臂从衣裳内褪出,结实硕壮的臂膀赤在白筱面前。 白筱眼里闪过一抹喜悦,抬眸看他,猛的倒抽口冷气,他温文的面颊罩上一层冷意,眼底更是冰寒一片,就如她儿时初见他时一般。 许久不见曾见过他这么个脸色对她,慌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次怕是自己当真做得过头了,触了他的底线。 但他衣裳已经脱了,不看也不行,麻着胆子垂了眼去看他手臂,整条手臂肌肤光洁如玉,又哪来什么龙纹,记得他说过,平时不想别人看,所以就看不见,但这也未必太神奇了。 或者昨夜只是个幻觉,根本没有龙纹。 正要将脸别开,他彻冷入骨的声音传来,“看好了。” 白筱打了个寒战,没来得及反应。 他蓦地捉了她的手,压在他右臂之上,手掌压了她的手指在他右臂上来回摩挲,过了一会儿,白筱只觉指下有什么从他臂间,微微脱离开来,定眼一看,却是一层薄得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皮状物,顺着她的指尖慢慢卷开。 栩栩如生的青龙纹在她指下一点点显露。 白筱愣看他臂间龙纹,那****给古越补色,他们坐着,她趴在地上,虽然看清是条青龙,却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觉得纹得很是精细,瞟眼一看,如同活物。 而昨夜,她也仔细看过他臂间青龙,但当时烛光浊暗,加上春合散的原因,欲-火焚身,终是没能看得太真。 这时看来,那龙竟如活的一般在他臂间盘旋,打了个叮呤,再看,又是不动的,看得久了,又如同活了般,眼前突然看见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陨星向她急飞而来,眼见她将被那陨星击中烧成灰烬,一条威武的青龙从她身后急驰而过,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撞向那颗陨星……这前前后后的事,她再也想不起来,脸色慢慢转白……但那双眼……她死也不会忘…… 那眼神……她猛的抬头看向容华的眼,望见的却是如冰潭一般的寒眸,抿了唇,脸色越加的苍白。 他放开她的手,口中冷冷问道:“看清楚了?” 白筱白着脸不答,他脸色更冷,掩上臂上龙纹,穿好衣衫,不再看她,起身向外间走去。 “容华……”她扑下床,赤了脚追上前,拽了他。 他停下,不回头看她,怕自己压不下此时心里的怒意,“如果你想问‘冷剑阁’的事,就此打住,我无可奉告。” 她想看他臂上龙纹,的确是为了‘冷剑阁’的事,然而这时拽住他却并非是为了问‘冷剑阁’的事,只是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但又不知要问什么,难不成说有一条和他臂上一模一样的龙为了她,去撞了起了火的陨星? 然后说他的眼和那条龙一样? 他一定会当她是疯子,在说胡话。 在凡间,龙不过是人们信奉的圣物,根本就不可能当真存在或者出现。 “我……” 容华慢慢拂下她的手,“我备了早膳,你洗漱了,慢慢用些。” “你呢?”白筱自跟他回宫,从不见他对她这么冷漠,心里憋屈得要命。 他心间一片冰凉,她说的对,他们之间只能是一夜,窄眸微敛,撩帘出去,他的确是备的二人的早膳,等着她醒了陪她一起食用,不过现在已没了心思。 白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她该想到的,他有多聪明敏感。 他一直与‘冷剑阁’有联系的,怎么可能猜不到她的心思,她实在太心急了。 昨天他虽然是为了给她解毒才与她发生关系,但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着正式纳妃的礼束来的,可以说是给足了她面子。 再说昨天夜里,她感觉得到,他与她做那事是欢悦的。 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男女感情,但刚刚********后,她便为了另一个男人向他试探,他哪能接受得了。 她被他臂间的龙纹弄晕了头了,这事办得实在冒进。 “小竹姑娘……”知秋在门外敲了敲门,唤了一声。 他按纳妃的礼束与她行过成人礼,她正妃的名份是定下了,但终是差一个正式册封的仪式,所以知秋仍以姑娘对她相称。 白筱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爬起,奔到床榻边穿了鞋,“进来。” 知秋推门进来,端了热水送到屏风后,又招呼着下人摆了早膳,便退了下去。 白筱穿好外袍,转过外间屏风,随便洗漱了,在桌边坐下,桌上备的却是两副碗筷,心间五味杂陈,拿了筷子戳着碟中小菜,撅嘴嘟啷,“明明说了就是一夜,一夜后,他是他,我是我,他生哪门子气。”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堵得慌,这事终是自己的处的不好。 那些小菜做得再精致也提不起胃口,索性也丢开了,唤了知秋进来收捡下去,滚回床上睡回笼觉。 ☆☆☆☆☆☆☆☆☆☆☆☆☆☆☆☆☆☆☆☆☆☆☆ 知秋端了几乎不曾动过的饭菜退出,走到院外拐弯路口,见容华背后立在那儿,停了下来,唤了声,“容公子。” 容华回身扫了眼他手中盛着饭菜的托盘,“她不吃么?” 知秋摇了摇头,“小竹姑娘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容华轻抿了唇,淡淡道:“你下去吧。” 知秋弓身退下。 容华眉头微敛,看向身边树丛,她倒也会不开心。 “怎么?新婚,小两口就闹别扭?”古越嘴角噙笑的从花径小路后转过来。 容华嗤笑一声,看向他,“来看笑话的?” 古越眼角忽闪,还真是来看笑话,摇到他身边,凑近他,压低声音戏问道:“女人的滋味如何?” 容华白净的面颊微红,不答反问,“女人的滋味如何?” 古越脸色一沉,他是哪壶水不开提哪壶,咬牙道:“很糟糕。” 容华勾唇浅笑,她的味道其实很好,不过对古越而言,如今的男女之事实在是恶梦,现在他尝到其中妙处,更不愿古越继续受那般的苦楚,“你再忍一忍,我新写了个方子,这次怕是能成,只是需要些时间。” 古越苦笑了笑,轻点了点头,“这么些年都过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你不必着急。” 容华看着脚下一片枯叶,如何能不急?他给他所用的药物,虽然抑制他体内的相思锁,但是药三分毒,这些毒不断的在侵蚀他的脏器。 虽然不时给他扎针焚香去毒,但日积一日,这些毒总是在慢慢增加。 古越熬了这些年,对生死早看得极淡,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当年将我从阎王那儿要了回来,我哪有这么容易死?” 容华轻轻一笑,“你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回去吧。” 古越看他去的方向是往‘熙和轩’的方向,‘咦’了一声,追了上去,“你打算还住在‘熙和轩’?” 容华‘嗯’了一声。 “那白筱怎么办?”古越回头望了望。 “自然是留在太子殿。”容华薄唇微抿,眸子沉了下去。 古越望天,看来他昨夜过得实在不怎么样,轻捣了捣他,“当真****了?” 容华斜睨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当是你么?” 古越不以为然的‘哧’了一声,“把她一个人留在太子殿,不闷坏了她?” 容华默了下去,看着踩在脚下的落叶,她只愿与他有一夜…… ☆☆☆☆☆☆☆☆☆☆☆☆☆☆☆☆☆☆☆☆☆☆☆ 白筱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阵,觉有人撩开床幔,心里一喜,只道是容华回来了,笑着睁开眼,笑意在唇角僵住,愣看着立在床前的妙龄宫装女子。 那女子十七八岁,白净面膛,枊眉杏眼,十分机灵的模样。 宫装女子白生生的小手扶了幔帐,两眼含了泪看着她,见她醒了,身子一矮,跪在了床下脚榻上,“公主,真的是公主吗?” 白筱半张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能确定问了声,“三梅?”虽然事隔五年,她仍一眼便认出床前宫装女子是以前在北朝服侍她的侍女三梅,但她不敢相信能在这儿见到她。 宫装女子流着泪,不住点头,“公主,是三梅,是三梅,三梅总算是等到公主了,容公子说公主会来,果然没有骗三梅。” 白筱翻身坐起,将她一把拽起来,拉她坐在床边,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她已经从那半大小姑娘,长成了妙龄女子,“三梅,你怎么会在这儿?” 三梅抹了把泪,吸了吸鼻子,“那年公主突然在宫里失踪,但有宫人来赐三梅毒酒,三梅便知公主定然……” 她说到这儿,哽了哽。 白筱的心也猛的收紧,这些年来当真疏忽了三梅了,她出了事,服侍她的贴身丫头,又怎么可能幸免,“那你……”剧她所知,宫里所赐毒酒,极难有存活的可能。 三梅深吸了口气,“这都要托公主与容公子有一份交情的福,公主进宫当晚,便有容公子身边叫知秋的小厮,暗中寻到奴婢,给了奴婢一粒药丸,叫小的赌一赌……如果赐的毒酒,便叫奴婢在服毒酒前将这药丸含在口中;如果赐的是奴婢白绫,也就……” 白筱心间一紧,宫廷中总是如此无情。 三梅回想当年,心绪仍是难平,“结果半夜里果然宫人端来了毒酒,奴婢服下毒酒后,嘴中含着那丸药丸,只觉有血自口鼻流出,全身却不能动弹,连眼珠子都不能转一转。 有宫人过来探过我的鼻息,便叫人将我抬去弃于乱葬岗。想必那药丸含在口中,连呼吸都是屏了的。 奴婢躺在乱葬岗不久,便见知秋来寻,从奴婢口中取出药丸,又另一粒药丸塞进奴婢口中,奴婢便人事不知了,后来醒了便在这宫中,容公子每日会来给奴婢解毒,治疗。 不过奴婢中毒已深,待完全康复已是一个月后。等奴婢好了以后,但将奴婢安置在这宫里,说公主会回来的,让奴婢安心等待,没想到,公主当真回来了。” 白筱听完心里更是难平,她欠容华的可是越来越多了,轻叹了口气,“拖累你了。” 三梅只是流着泪摇头,“奴婢在宫中过得很好。”说着脸泛起了红。 ☆☆☆☆☆☆☆☆☆☆☆☆☆☆☆☆☆☆☆☆ 谢谢亲亲们的票票,如果粉红票票多的话,果子还会再加更的。 第117章 捉淫贼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不是没在‘情’字上打过滚的,看她这副形容,隐约猜到,怕是她在这宫里对谁生了情。 想着她几次提起容华,又说容华****给她去毒,难不成?她心里装的是他?又再想起昨夜容华对她虽然粗鲁些,却是轻车熟路,也不象是初次…… 想到这儿再看三梅时,心里便有些堵,到底是哪门子的堵,她又说不上来。 三梅看着她默不出声,眼里变幻莫测,不知是哪儿说错了话,虽然以前与她亲近,但她终究是公主,再说又是五年不见,不知她现在是什么一副心思,有些害怕,不敢说话了。 这场景无端的生出些尴尬。 白筱心里堵归堵,但又觉得如果他另有女人,心思也就不会放在她这儿,两个人或许当真能撇得干净。 当年她出了那事,三梅得了这么个处置,也不知贺兰皇后怎么样了,容华答应了让她见贺兰,但他刚刚回来便遇上她这担子事,那事不知他还肯不肯做,“这些年有我娘的消息吗?” 三梅摇了摇头,“不曾听容公子他们提起过,三梅是该死没死之人,也不敢胡乱打听,露了身份。” 白筱点了点头,“你这么做是对的。”她如果不知收敛,到处打听的话,不但自己性命难保,容华怕也要受到牵连。 有三梅的这经历,再想着当年贺兰坐在轮椅上的那副形容,再也坐不下去,呼的站起身,衣摆带着风的朝外走。 三梅被吓了一跳,忙跟着站起,“三梅已为公主备下晚膳。” 白筱望了望摆好饭菜的八仙桌,都是她以前在北朝宫里爱吃的菜肴,心里暖了暖,难为这丫头这些年还记得。 她一片心意,这么甩手走了,三梅怕是要难过的,把贺兰的事强行放了放,走到桌边坐下,这一睡竟睡了一整天,桌上只得一副碗筷,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对三梅道:“叫人再取一副碗筷来陪我一起吃。” 三梅过去在北朝时便常陪着她用餐,这时又听她这么说,鼻子竟然一酸,事隔五年,公主对她并没见外,奔出门外。 古越和容华向来不喜欢院子里人杂,所以服侍他们的人只得心腹的那一两个,如今白筱来了,也不例外。 三梅寻思着自己去隔间小厨房跑一趟,刚出了门,见候在院子里知秋迎了上来,向她问道:“小竹姑娘要什么?” “公……小竹姑娘要加一副碗筷。”三梅与知秋相处已有几个,却从来不曾向他提起过白筱的身份。这时对着白筱,心情激动,再加上以前叫习惯了公主,差点说溜了嘴,忙打住换了称呼。 知秋服侍容华和古越多年,又知道三梅的身份,三梅在宫里呆了五年,从来不曾安排她服侍过别人,只是管着暖房里的几颗药草。 说是宫女,倒不如说是白白养着这么个人在宫里。 小竹按着妃礼侍过了寝,她一个女子,房里的事,实在不方便他这么一个小厮来服侍,自然是要安排宫女来服侍。 知秋之前也没为这事犯愁,一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哪个宫女入得那二位的眼,能进得了他们身边,更别提这房里服侍的问题。 暗中向容华和古越试探过几次,有没有合意的人选,二人全不以为然,也不见有培养信得过的宫女的打算,说来说去,倒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转眼成人礼都过了,小竹屋里还没有个人服侍,就连给小竹洗洗换换都是那位亲力亲为,但这总不是长久之计。 正想钻着空子寻机再问一问容华,他居然把三梅给提过来了。 不知容华对她说了什么,她硬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回了神就直接进了厨房捣鼓。 捣鼓完饭菜就去守着里面死睡着的那位,等得饭菜凉了,便又去热,热了又等。 知秋一边看着,对白筱的身份也想通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主人不明说,他也就当作不知道,拉住激动得两眼含泪要跑开的三梅,“你去里面陪着姑娘,我去帮你拿。” 三梅看着他拉着她的手的手,脸一红,没推辞,点了点头,等知秋跑走了,才往屋里走。 又说白筱一个人在桌边等三梅,闲着无事,满脑子都是那条青龙,那个眼神,一手撑了下巴,把在地下阎王那儿的事细细的回忆了一遍,虽然想不起自己到底哪来,又是什么,但最终得了一个结论,自己应该是个上仙,天下人间年纪最小的上仙。 不管年纪大小,又是怎么混上的上仙,但上仙是神仙中最高层次的。 既然是上仙就应该有些过人的本事,哪能象现在这般脓包。 拿起一支筷子去点另一支,嘴中小声叫道:“变……变龙……变青龙……” 饶她叫得口干舌燥,筷子还是筷子,泄气的丢掉筷子,小声骂了一句,“当真是天地间最脓包的上仙。”怕是那个上仙台收了她那不记得的家族的贿赂,白白送她的一个上仙名号。 三梅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公主在说什么最脓包的上仙?”传说中上仙是最高等的仙位,既然是最高等的神仙,怎么可能脓包? 一来这身份不能在人间乱说,二来这丢人的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白筱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呃,没什么,只是我曾向一位上仙请过愿,不过一点用也没有,所以……咳咳……” 三梅脸色微变,在她身边坐下,“公主,这神仙可不能乱骂,神仙大多事务繁忙,天下人请愿的也多,也不能一一理会,但是如果责骂神仙,万一被神仙知道了,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白筱小嘴一撇,人家请愿听不见,骂一句就听见了,那神仙可也不咋地的了。 心里挂记着寻容华问贺兰皇后的事,草草用了些饭菜就推说饱了,吩咐了几句,出了门,向知秋问起容华的去处。 得知他回了‘熙和轩’二话不说,迈了步就走,出了太子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这边的道路,只得又折了回来,重新唤了知秋问路。 知秋要引她过去,她想着早上容华离开时难看的脸色,现在去寻他,难免要看他的冷屁股。 昨夜才同过房,今天就别扭,在别人看来多半是她把他服侍的不好,让他嫌弃,虽然被他嫌弃不嫌弃,她无所谓,但给人在背后当笑柄是很丢人的,所以说什么也不肯让知秋跟着去看笑话,执意要他指明道路,她自己过去。 知秋只道是他们初试云雨,正在兴头上,不想他去当灯泡,带着几分了然的暧昧笑意给她细细的点了路。 白筱觉得他笑的很欠扁,但忙着记路,也就不与一般见识,待他一说完,逃命似的溜了,浑蛋调教出来的奴才也很欠调教。 听知秋说的时候明明是听明白了,出来转了两圈,却有些迷糊,分不清东西南北,这时天色已黑,更加难以辩路,又转得两转,最终是华丽丽的在这宫里迷了路。 骂了声该死,死要面子活受罪,还不如叫知秋引着。 正不知该放哪儿走,见前面一个黑衣人影鬼鬼祟祟的蹲伏在人工湖边不知做着什么。 白筱抬头往远处望了望,见几个有几分姿色的宫女在不远处将裤管有多高卷多高,露出雪白的两条腿在湖边戏水。 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大冬天的……那水,光想想便起了一身的粟粒,这些宫女不是喜好太过稀奇,就是身体过于的强壮。 视线再次落回蹲伏在这边草丛里的黑影子上,眉毛竖了起来,这色狼,色到宫里来了,居然敢在这儿偷看宫女。 白筱暗哼了一声,这事不遇上也就算了,遇上了哪能不管,正要上前呵斥,念头一转,美眸半眯,唇边露出一抹邪笑,放轻了脚步向黑影慢慢靠近。 她平日行路,脚步就极轻,这时就更无半点声响。 那人实在太过专注,白筱到了他身后,他也没能发现。 白筱裂嘴一笑,提了长裙,一脚向那人后腰踹了下去,一脚飞出后,才看清那人蹲在湖边横着的粗树根上,站的并不多稳,双手小心翼翼的伸向前方,而他身前不远有一只胖乎乎的小白老虎崽子,小前爪子极力吊扒着支在水面上的树根,两条小后腿,不住的蹬,转眼便要跌入湖中。 这么说来,那个人并不是在偷看对面的宫女,而是在设法救这只小老虎崽子。 白筱微微一愣,看向正往水中扑落的黑衣人,欣长的身影,衣袍翻起,里面绣着的龙纹的明黄里子……白筱顿时惊得睁圆了眼…… 眼角处见树根抖了抖,小老虎崽子顿时再也抱不住树根,也向湖中跌落,急得叫道:“小老虎……” 古越没留神,被人一脚踹了出去,正在火大,单脚在水面一点,身体在半空中优美的旋了个身,正要返跃回岸边,听到叫唤,忙看向湖边,骂了声:“该死!” 身子又是一旋,扑向老虎崽子,在它跌水前的一瞬间,将它提了起来,免了落水之灾,而他自己则避无可避的,‘扑通’一声跌入湖中,头直没湖水中,冰冷的湖水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怕老虎崽子湿了身,一手提着老虎崽子竖在水面上,只得一手划水,头钻出水面,抹了脸上的水珠,见白筱正捂了嘴,转溜着两只乌黑大眼,一步步往后退,打算溜号。 一肚子的火更是烧红了眼,指着白筱吼道:“你给我站住。” 那边戏水的几个,刹时间全静了下来,白着脸在湖边跪了一排。 白筱哪里敢站住,只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转身就跑。 古越气得七窍生烟,单掌在水面上一拍,身子飞出水面,卷着水向她飞扑过来,身形又快又疾。 白筱心下一慌,跑得更慢,没奔出两步,便被扑倒在地,他全身尽湿的身子将她压在湖边草丛中,啃了一嘴的草。 他身上的水渗过她的衣裳,冰冷一片,引得她连打了几个寒战。 “敢踹我下水,你是想讨骂,还是想讨揍?”他眼里冒着火,这女人只要碰上准没好事。 白筱吐了口中青草,趴在地上,扭头瞅了眼他还提在手里吓得哆嗦的小老虎崽子,方才这事,又是她冒进了,心虚道:“天不够光亮,我没看清是你,以为是哪个淫贼在偷看宫女洗澡……” 她不解释还好,这解释更让古越满眼黑云,脸扭曲着,“淫贼?见鬼,这大冬天的,谁会在这湖里洗澡?” 他硬是被她激得浑身的气不知往哪儿发,跃起身,一把拽了她起来,“你到是去给我洗洗看。” “啥?”白筱愣了愣,尚未反应过来,身子悬空,往湖中飞落,吓得七魂脱壳,手舞足蹈,“古越,你这个浑球,我不会水。” 话落,身子一冷已坠入冰凉的湖水中。 “不会水?”古越唇边得意的谑戏顿时僵住,骂了声:“该死。”将手中小老虎崽子放在草丛上,重新跃入湖中,将刚呛了口气的白筱捞入怀中,游向岸边,跃出水面。 就着月色见她呛得鼻尖绯红,不住的咳,两眼怒瞪着他,却骂不出来,禁不住笑出了声,也不将她放开,湿达达的扛在肩膀上,寻到草丛中的小老虎崽子,捉在手中,抬步便走。 白筱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的理亏抛到了九宵云外,只剩下满腔的怒火,张口便骂,“你和容华都是他-奶-奶的浑蛋,没一个好东西。” 古越眉头微皱,失笑出声,啧啧两声,“教你礼仪的先生该打。” 白筱气极,说话也乱了,“要打他,你打去,关我什么事;大冬天的,你丢我下水,你丧心病狂么?”说着,打了个喷嚏,身上又冷,风一吹连打了几个哆嗦,心里更气,又骂,“你真是该死的浑球。” 那边跪着的一排听她张口闭口的用三字经问候太子和容公子,惊得一时没忍住一片哗然。 古越这才想起那边还跪了一排,停了下来,回转身冷了脸对那几个道:“你们几个即刻去‘熙和轩’。” 那几位一听让她们去他和容公子常住的地方,又惊又喜,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看古越,已扛着那位昨夜才侍过寝的小竹姑娘大步离开,才疯了般爬起身向‘熙和轩’奔了过去。 古越抬头见知秋向这边寻来,向他迎了上去,“你去叫尚嬷嬷马上到‘熙和轩’。” 知秋见他二人尽湿,不知二人这是唱的哪出,又见他脸色不大好,哪敢多问,转身就跑。 “回来。”古越叫住他,将手中小老虎崽子递给他,“叫人把虎崽子的围栏加一加,翻了出来,死在哪儿都不知道。” 知秋忙将小老虎崽子抱在怀里,等了等,见古越不再吩咐什么,跑着走了。 古越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白筱,勾唇一笑,这有人在,她倒是知道老实,“我丢你下水,你就气成这样,你踹我下水,又怎么说?” 白筱顿时没了声,叽唔了半天,憋了一句出来,“你是男人。” 古越‘嗤’的一声笑,“你是男人,我就不下水捞你了。” 白筱更是气闷,一身的衣裳湿着,贴在身上,水珠直往他身上淌,趴在他肩膀上实在不舒服,“放我下来。” 他不但不放,反而加快了步子,大步朝着‘熙和轩’的方向急走,“你跌了鞋子,黑灯瞎火的在这院子里怎么走?” 白筱动了动脚趾,双手吃力的撑着他的肩膀,回头往脚上望了望,果然脚上少了一只鞋,怕是刚才在水里乱蹬时给蹬没了。 然刚吃过饭不久,胃实在顶得难受,深吸了两口气,提高了声音叫道:“我难受。” “忍着。”古越冷哼了一声,不是她,他也不用遭这浑身透湿的罪。 白筱一惯不大吃得硬,听了他这腔调,哪里受得,回头在他耳边,没好气的大吼一声,“古越。” 古越耳膜被震得发麻,微偏了偏头,皱紧了眉头回瞪她,也没好气的回敬了句,“怎么?” 白筱小嘴一撅,降低了声调,“我难受。”好汉不吃眼前亏,看他那要吃人的德性多半是不会让她的。 古越瞪了她好一会儿,这丫头当真是能屈能伸,偏头‘嗤’的一声笑,将她身子耸高了些,错开她的胃部。 白筱虽然没能从他肩膀上下来,但好歹不难受了,也不再惹他,安份的趴在他肩膀上揉鼻子,忍着喷嚏。 古越平日除了容华,话极少,但与白筱一起,不时会发生些口角,虽然总被她气得半死,但过后想起,又觉得很有意思。 这时一路行来,不见她再有动静,反有些不习惯,将肩膀耸了耸,“喂,你怎么不说话?” 白筱翻了个白眼,都成落水狗了,一肚子气没发呢,谁还有心思说话。 古越见她不答,又问,“喂,你 ……”他顿了顿,“哎,算了……”抿紧唇。 白筱越加的两眼望天,这人今天不知抽了什么疯,“一个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她话说了口,以为古越又会吹胡子瞪眼睛,不想他只是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 这两天亲亲们对一V一和NP的争议很大,其实这文到底是一V一还是NP,果子都没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是什么,果子会让男女之间的感情水到渠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8章 古越的破事 - 请夫入瓮 - 末果 “按你所说,果然寻到先皇祖暗中建造的地下密道。整个密道满布南北朝全城。 中心仍是旧时的主宫,道路繁琐,至于我们宫外直至宫内地底,设了九环密道,可容纳万军,九环外绕过绕过旧时主宫,又有十八条暗道通往北朝宫,只是怕被北朝发现地下动静,不敢轻易有所举动,各出口尚不能查明……” 子涵手指在摊开的一张牛皮地图上比划,抬眼见案后容华静看着烛台发呆,心思象是并没放在他所说的话上,皱了皱眉,“容公子……” 容华‘呃’了一声,看回地图,“接着说。” 子涵又指了地图一处标记道:“我已按你的吩咐,在此处增设暗哨,但这边往东地势险要,你看还需不需要再设人防?” 说完不见回应,抬起头见容华又看着烛台,这么多年来,在谈公事时,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跑神,心不在焉。 暗想,昨夜是太子与那位小竹姑娘的成人礼,而从军帐中情形看来,他与小竹姑娘怕是有不浅的交情,或许他是为此事伤怀,才会如此,握拳轻咳了一声。 容华也知失态,暗叹了口气,勉强一笑,“接着说。” 子涵望了望窗外,已过亥时,笑笑道:“天也不早了,我看这事不如明日再议,你早些休息。” 容华歉意的笑了笑,“也好,只是今天让将军白跑一趟,十分过意不去。” 子涵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膀,卷起地图,“反正今天也是闲着,出来走走又有何防,我回去了。” 容华起身相送,送走子涵,回到案后坐下,将一卷书籍推放在桌案上,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靠向身后墙壁,闭了眼。 早晨离开,便不曾去看过她,虽然吩咐了三梅过去服侍,但终是不能完全将她撇开,令知秋每一个时辰过来向他禀报一次她的情况,得来的全是一直未醒,更觉焦虑。 难不成昨夜当真太过粗鲁,伤了她?早晨给她把过脉,未能察觉有什么不妥,他对自己医术,这点信心还是有,不可能走眼,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想过去看看,然早晨走得如此决绝,又如何好再过去,算算时辰,再过会儿知秋又该过来禀报,如果再不醒,怕是一定要去的了。 刚寐了会儿,门被‘哐’的一声一脚踹开,没睁眼便先皱了皱眉,不知古越又去哪儿惹了气回来,慢慢睁眼,透过珠帘扫了外间,微微一愣,倦意全消。 见古越扛了一个女子大步迈了进来,看衣著却是白筱,二人全身尽湿,也不知这是唱的哪出。 白筱失了身,想不开,跳河自然,然后古越英雄救美? 按白筱的性格和早晨的反应,把她丢下河,怕是也要自己爬上来,求死?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古越脸色煞是难看,也绝不是什么救美能有的表情,怕还是不知白筱怎么招惹了他。 不过既然她能去招惹古越,身体也定然无恙,容华心中忧虑顿消,面色淡然,半阖了眼,不再理会他们怎么折腾。 古越扛了白筱径直摔了帘子奔到里间书案前,将白筱拿捏着力道往容华书案上一丢,白筱身上的水溅了一桌。 容华往后缩了缩,然身后抵着墙,哪里缩得开,被她溅了一脸的水,偏了偏脸,以手握了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一声,“不冷吗?” 白筱摔得很是狼狈,倒也并不有多疼,只是屁股下被咯得疼痛不堪,伸手到屁股下抽出白玉镇纸。 刚刚消了些的火气,又腾了上来,铁青着脸,哪里还答容华的问话,将手中镇纸朝着古越砸了过去,“教你礼仪的太傅也欠打。” 古越朝侧里跳开一步,避开飞来的白玉镇纸,镇纸‘趴’的一声落在地上,玉碎四溅,脸色也青了下去,朝着容华叫道:“你弄来的女人,也不管管。” 容华望着地上摔碎的白玉镇纸,苦笑摇头,“可惜了我好好的一个玉镇。” 白筱一眼横了过去,“舍得万金焚香,不舍得这么个玉镇?” 古越‘哧’了一声,两眼望天,“也不知是谁离不得那些香。” 白筱顿时语塞,“你……”咬了唇无言以驳,没有那些香,她真不敢想,自己会失态成什么样子。 容华浅浅一笑,“这如何比得,有什么事,先换过衣裳再说。”大冬天的,这么湿着,难免生出什么病来,虽然有他在,落不下什么病根,但人总是受罪。 白筱鼻子一痒,又是一个喷嚏出口,一阵风吹过,冷得上牙咬下牙,实不愿湿着摆在这桌上展览,瞪着古越,不见他阻拦,滑下桌案,开了衣柜翻衣裳。 好在虽然在太子殿行的成人礼,这边衣物并没收走,随便拿过一套,绕到屏风后更换衣裳。 容华望着屏风上搭上一件湿衣,想起昨夜烛光下,她妙曼的身体,娇憨的模样,喉间一紧,心尖微微发烫,忙将视线挪开,浅吸了口气,看向古越,“你们……怎么弄成这模样?” 古越拉长了脸,一脚踢开脚边一块碎玉,气冲冲的在身边圆凳上坐下,“豆儿翻出了围栏……” 白筱在屏风后听到,‘咦’了一声,“那小东西原来叫豆儿,倒是可爱得紧,赶明儿给我玩玩。” “哧,给你玩,活的能玩成死的。”古越斜了屏风一眼,脸色好了些。 白筱拉了拉嘴角,小声骂道:“小气。” 古越也不和她争辩,接着道:“豆儿不知怎么竟跑到了湖边,吊在了湖面上,幸好被我看见。我怕惊了它,没敢直接过去,结果那丫头把我当……当……” “当偷窥人家姑娘的淫贼!”白筱的声音从屏风后飘来。 容华撇脸低笑,后面的事已然可以猜到。 古越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冷哼了一声,“有眼无珠,你当得天下第一人。” 白筱也哼了一声,回顶过来,“论小气,没风度,无人敢站你之左。” 容华无奈摇头,想的却是另一桩事,“这宫中湖边怎么有偷窥之言?” 白筱只当是容华说她撒谎,忙探头出屏风,急道:“当真是有好几个宫女在湖边卷高了裤腿戏水,否则我怎么能这么将他踹下水……” 话说到这儿,白筱突然抽了口气,捂了嘴,睁圆了眼,看向全身尽湿,脸黑如锅底的古越。 当时她就觉得这大冬天的将裤腿卷高到腿根,露着整条白腿在湖边戏水,太过诡异,不过那时只顾着捉淫贼,并没多想,这时静下来才发现,这事错得离谱。 天冷先不说,那湖是在太子殿到‘熙和轩’的必经之路,那地方,平常宫女不可以随便走动,那些宫女怎么能在湖边戏水? 容华薄唇微抿,面色也冷了下来。 古越冷笑了笑,“我发现豆儿时便已经看见那群宫女,不过是怕惊了豆儿,才不露声色,想等救下豆儿再做处置,不想竟遇上这么个蠢蛋女人。” 白筱面色微红,见容华向她看来,心虚的将脸往屏风后缩,这时候还是自动隐形的好。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容华和古越同时默了下来。 “太子,容公子,有些宫女在门外求见,说是太子叫她们来的。” 容华埋头整理桌上被白筱弄湿了的书卷,取了些纸吸着书卷上多余的水份,好象门外之事与他无关了。 古越冷声道:“叫她们在外跪着。”对屏风后扬声道:“换好了,还不出来,要我去揪你吗?” 白筱早已换好衣裳,不过外面整间屋子都快被古越的怒火燃了起来,她才赖在这儿,避得一时算一时。 现在古越出了声,她也不好再接着赖下去,只得将湿衣放进放置要洗的衣裳的衣筐中,蹭出屏风。 古越已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拭了身上的水,将湿衣掷于地上,取了干净衫裤,剜了她一眼,绕到屏风后。 容华朝外面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对白筱道:“这事,该你处理。” 白筱愣了愣,“我处理?”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容华依旧一页页吸着水上的水迹,“你不处理,这以后,怎么打理后宫?” “打……打理后宫?”白筱压根没想过要理会这宫里的是是非非。 容华未答,古越在屏风后没好气的道:“过些日子走个过场,你就是南朝的正妃,这些破事,你不管,谁管?难道要我们这些大男人管?” 什么正妃不正妃的,白筱是不会当的,不过这时,外面跪了一排,她不便与他为这事争吵,引人笑话。 但这摊子烂事,的确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妥当,一个眼色,一个眼色的朝着容华递,想让他帮着把这事抹了过去。 结果后者只是专心弄他的书,对她的眼色全然无视。 白筱脸色青青白白的杵在那儿,心中滋味难辩,这倒好,昨天夜里才给人侍寝,今天脑门上就得印上个嫉妇的印子。 如果她跟容华当真是那么回事也算了,可以他与她这关系……这叫什么回事…… “与我何干?”白筱撅了嘴,小声嘀咕。 容华总算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我本来打算过两日带你与贺兰见面,看来不必了。” “等等。”白筱今晚来寻他的目的就这个,哪肯让他就这么抹了,奔到他面前,一把将他衣袖拽住,急道:“你以前就答应过我的,怎么能反悔,再说那事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容华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又折腾手中的书,将那些湿了沾在一起的书页细细分开,“南北朝关系虽然不好,但一些皇祖订下来的规矩却是要守。” 白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又扯到皇祖去了,“什么规矩?” “每年大寒,皇后要前往‘明宫’沐浴斋戒,虽然如今分为南北二朝,但这先祖定下来的规矩却是不能废除,所以大寒之时南北朝的皇后均要前往‘明宫’。北朝皇后虽然疯颠,但后位未废,所以每年大寒都是要去‘明宫’的,哪怕就是做个过场,也要去。过去些年,南朝一直无后,所以这一项倒是省了麻烦,而今太子已行太子礼,妃位也定,这礼俗也就免不了了。不过既然你不要这妃位,那‘明宫’也不必去了。” 容华放下手中书卷,施施然的瞟了她一眼。 古越从屏风后转出来,滚倒在软榻上,“罢了,她管不了后宫,妃位是谁都难说,‘明宫’一事,也不用再提。” 白筱脸色青青紫紫,剜了古越一眼,咬牙道:“我去处理,还不成吗?” 虽然不愿管他们的破事,但为了见贺兰,这一回说什么也忍过去。 容华和古越看着她拖着脚蹭向门口,相视一笑,古越翻身坐起,靠在窗前往外张望,倒要看看白筱怎么处理。 白筱板着脸迈出门槛,恰巧知秋引着尚嬷嬷和她的属下执事嬷嬷急步赶来。 尚嬷嬷在路上已经听知秋说了这些宫女的事,虽然知秋刚到便被古越打发去唤尚嬷嬷,并不知情。 但尚嬷嬷管理后宫事务多年,听知秋一说那些宫女出现在太子每日必定经过的湖边,便隐约猜到了些。 站在台阶下,忐忑不安的向她行了个礼。 白筱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宫女,灵光一闪,对尚嬷嬷道:“你来的正好,好好问问她们,这时辰不各自呆在女宿,跑到湖边做什么?” 那群宫女到了‘熙和轩’没见到太子,却先见到了她,已吓得花容失色,再见了尚嬷嬷前来,已知不好,这时见问,咬死说是今晚夜色太好,出来湖边赏月。 尚嬷嬷哪能相信她们,叫执事嬷嬷挨个掌了嘴。 她们一人挨了两巴掌,偷偷看了眼立在台阶上的白筱,仍是不肯改口。 白筱回头望了眼趴在窗棂上看戏的古越,蹙了蹙眉,见执事嬷嬷又要上前打嘴,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这么磨法,得磨到猴年马月,步下台阶,拦了执事嬷嬷,“省省力气。” 尚嬷嬷知道太子平日是何等寡情冷烈,以为她心软,要这么算了,多半要招太子不满,正要劝,听白筱道:“何需这般费事,叫人来,挨个绑了,一人打个三十板子再说。” 她这话一出口,那些宫女吓得面色惨白,但看白筱年纪不大,又秀雅绝丽,全无阴狠之色,怕是说出来吓吓她们,一个个趴伏在地上,“姑娘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只是出来赏月。” 白筱冷笑,倒真有些动了气,当她是蠢蛋好骗?“尚嬷嬷……” 尚嬷嬷见她拉了脸,忙催着傻在一边的执事嬷嬷去叫人。 片刻间,果然在院子里架了长木凳,有执榻宫人揪了一个宫女按在长凳上用牛皮筋绑了,几棍下去,那宫女便吃不住,哭叫着,“姑娘饶命,奴婢招,奴婢招了……” 余下宫女一个个吓得面色铁青,身如筛豆。 白筱挥手令执榻宫人停下,那宫女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了。 以前太子不近女色,自然不敢有人打太子的主意,但昨夜太子成人礼,纳了小竹,说明他如今肯近女人身了,这些有些姿色的宫女便托人打探到太子的必经之路,在冰边候着,搔首弄姿,吸引太子注意,万一被他看中,便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白筱听完,脸色也黑了,她倒不是恼她们想寻机勾引古越,就算她们全爬上了古越的床,也与她无关。 然而是谁都可以打探到关于太子的行踪,那她的一言一行,万一露个什么马脚,便可能被卖了出去。 “你们向谁打探到的太子行踪?” 那宫女挨了几棍,早吓得失了魂,自是问什么说什么,把知道的尽数招了。 尚嬷嬷自然知道这事的恶劣程度,太子的行踪都可以随便外露,那太子的安危可想而知了,这算下来也是她的失职,用人,管理不当,不等白筱吩咐,早差着人去捉人去了。 不消片刻,便将收宫女钱财,泄密之人押来。 白筱板着脸,道:“尚嬷嬷这事,你该当什么罚,我想,你自个也明白。” 尚嬷嬷惨白着脸立在那儿等着白筱处置,“奴婢任姑娘罚。” 白筱将她看着,这半年来,对这个尚嬷嬷也多少有些了解,算得上是个处事正派的人,宫中本来事多,哪能一点漏一点差错,“念你这些年兢兢业业,为这宫里也算得上尽心尽力,也就不重罚,扣三个月俸禄,自行面壁思过。” 尚嬷嬷听了她这话,大松了口气,“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白筱又瞥了那些宫女一眼,冷声道,“这些宫女一人四十杖,赶出宫门,永不录用。但不能在这儿打,带去女宿,招齐所有宫女,当着众人的面打,如果谁再犯,就如她们。” 那些宫女一听,顿时歪倒在地哭出了声,连声求饶。 白筱脸色更冷,“谁再哆嗦,说一句,多加十棍。尚嬷嬷,你盯着些,如果谁少了一棍,你就自个领十棍。” 尚嬷嬷忙一叠声应着。 那些宫女哪里还敢出声,捂着嘴,哭都不敢哭出声。 白筱又看向那个泄密的宫人,“至于这个……” “乱棍打死。” 白筱回头,不知何时古越已站在她身后,手臂搭上她的肩膀,朝她扬了扬眉,看得出对她的处置还算满意。 ☆☆☆☆☆☆☆☆☆☆☆☆☆☆☆☆☆☆☆☆☆☆ 终于码完了,有粉红票票的亲亲,多支持果子,票票涨得好,果子会加更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9章 各自算盘各自打 - 请夫入瓮 - 末果 太子发了话,下面的人哪里还敢多说,拖了人就走,一时间鬼哭狼嚎。 白筱随古越转回屋里,伸了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低声问道:“就这么打死了,会不会重了些?” 古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是在皇室中长大的?” 白筱扁扁嘴,呆了一年半罢了,“皇室中人也不见得个个狠毒。” 古越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容华起身淡淡的道:“不重些怎么杀一儆百。”拉了铃当,唤小厮进来备热水给古越沐浴,看向白筱,“你要不要回太子殿。” 白筱看了看四周,这屋子虽然只住半年,却比那边奢华的太子殿亲切许多,但如今他两个人都回来了,她再住在这儿,就显得多余,殃殃转了身慢慢往外走。 容华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眸微黯,对候在一边的小厮道:“给小竹姑娘备多份热水。”接着又对知秋道:“你回去告诉三梅,她家小姐今晚不回去了。” 白筱心里象有根弦,被轻轻一勾,微颤了颤,赫然回头,见他已转回书案,撩袍坐下,取了奏折来看。 再看古越,也坐在了桌边批点奏折,这幅画面极为和谐,好象二人就该在一起,同样的模样,同样的专注神情,这么垂着眼,如果不是衣裳不同,当真如镜子里的人一般。 但除了他二人,当真再寻不到可以与他们相配的人。 白筱蹭到他们书案对面坐下,内心意外的平静宁和,手撑着下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挨到古越身边坐下,盯着他的发际,仔仔细细的看,就差点没伸手将他的脸掰开来看。 古越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放下手中小楷笔,抱着膀子搓了搓,瞪看着鼻尖几乎贴到他脸上的白筱,“喂,你又抽了哪门子疯?就不能安份些?” 白筱撇着嘴角,偷看了眼容华,后者仍专注的审批着手中奏折,直接将他二人无视了。 她安了心,两眼又绕回古越的脸上,“你当真没易容?” 古越将头一扭,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 白筱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无趣,如果不是易容,那便是双胞胎,否则世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象的两个人。 容华手中刚批好一本奏折,抬起脸,目光柔,全然看不出与她早晨有那场不愉快,“我们确实长得一样,无需易容,倒是你如何能分辩我们的?” 古越对这问题也是存了许久的迷惑,停下手中事务,向她看来。 白筱把玩着桌上白玉笔架,“你们的眼睛不同。” 容华和古越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的五官无一不同,不知她怎么会说不同。 白筱先看着容华道:“你的眼睛,是一望无际的黑,越看到深处越黑。”那双眼与她记忆中的那条龙一模一样,一望无际的黑,黑得让人陷进去了,便不愿出来,她轻咬了咬唇才又看向古越,“他的眼虽然一眼望过去,也是黑如夜空,但望得深了,却有一抹蓝,深得难以察觉的蓝,如宝石一般,很美。” 二人微微一愣,看向对方,各自默了下,容华静看着白筱,眼晴阴晴不定,眼里的这点差异,他是知道的,但是绝对是肉眼无法看见的,她如何看得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就因为这个?” 白筱想点头,但终是摇了摇头,“你身上有梅香,他没有。” 容华脸色微变,蓦地握了她的手腕,眸黑暗沉,忽闪不定,“你到底是什么?” “人啊。”白筱觉得他这问题,问的好稀奇。 容华面色微冷,“我身上体味,人闻不出。” 白筱怔了怔,人闻不出?她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如果人闻不出,那你自己如何知道?难道你不是人?” 容华也是一愣,凝视了她良久,放开她的手腕,重新翻开一本新的奏折,“我们还有事要做,如果你无聊的话,过一边弹琴去。” 古越浓眉一扬,“甚好,许久不曾听过艾姑娘弹琴,既然是她的关门徒弟,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弹两曲,我们也可以解解闷。” 白筱想问的问题没问出来,反而沦落到给人弹曲解闷,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另一扇窗下,那边摆放了一张琴几,上面有她的琴。 她咬牙坐下,看着对面一派闲然的两个人,唇角化开一抹邪笑,十指在琴弦上一阵乱拨,杀猪般的刺耳声音划破宁静的夜空。 桌案后批注奏折的两个人同时一抖,齐齐向她望来。 古越挖了挖耳朵,“如果艾姑娘听到她的高徒奏出这副琴音,不知会不会一头扎进护城河?” 白筱翻了个白眼,继续制造噪音。 容华微蹙了蹙眉看回手中奏折。 古越双手塞了耳朵,也继续自己手中事务。 二人自动将仍在制造嗓音的白筱过滤了。 白筱没想到那两人竟然是这么个反应,反而有些下不了台,偏不信他们就能一直淡定下去,较了劲的尽自己所能的发出能有多难听便有多难听的声音。 结果那二人,只顾批注奏折,还不时的交流商量几句,这屋里仿佛就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直到小厮进来回禀备热水好了,请白筱去沐浴,白筱才不甘心的弃了琴,另取了换洗衣衫出去隔间沐浴。 等白筱身影消失在门口,容华和古越同时的长松了口气,一个挖耳朵,一个揉额头,相视苦笑。 “终于可以耳根清静了。”古越长吁了口气。 容华也揉了揉耳朵,“还好,你忍下来了。” “死也得忍下来,要不然以后她尽拿着这招折腾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古越愤愤咬牙,睨向屋角的琴,“那琴得寻机会处理了,留在这儿是祸害。” 容华望向那琴,也是苦笑。 古越凝视着容华,脸上笑意慢慢敛褪,“她只怕当真是我们寻的人。” 容华平静看他,“不管是不是,就这么着吧。” 古越正色道:“我能感觉到,是她,你当真无法想起?” 容华摇了摇头,“想不起就想不起吧。” 古越默了会儿,“如果……” “没有如果。”容华面色一凛,将他的话打断,赫然起身,碰落了案上奏折,“难道,你当真是要我应了那个宿命?” 古越望着他走向门口挺得笔直的背影,眼眸沉了下去,“你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容华停了停,迈出熙和轩,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 容华静立在湖塘边,静看着水中明月。 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即使是在月光下那张脸仍不失艳色,本该媚极的斜挑眼角却带着怒意。 容华不转身,双眸不离水中月,淡淡道:“小王子比我预计的早到了些。” 来人不别人,正是西越的小王子风荻,他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你设下的套让我去钻,害我白白跑了趟青山。” 容华也不否认,“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迫不得已?下策?”风荻半眯了凤目,强压怒火,“她在哪里?” 容华总算慢慢转身,面向他,“择日南朝将举行封妃仪式,到时还望小王子赏脸喝杯喜酒。” 风荻歪偏头看了他半晌,突然扬声大笑,“你自信过头了,她可是另有心上人,且会肯给南朝为妃。” 容华微微一笑,“昨夜成人礼已行,册封也不过是个仪式。” 风荻刹时间如被雷击中的鸭子,脸上艳色尽失,“你说什么?” “我说昨夜成人礼已行,册封也不过是个仪式。”容华胸口微闷,仍然语气平和,眼无波澜。 他语气闲散,风荻听着心脏象被撕裂般痛,“笑话,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从你?” 容华淡然道:“不管怎么说,事实便如此。虽然她心中没有我,同样也没有小王子,小王子还是死了对她这份心的好,彼此也过得轻松些。” 风荻太阳穴赤跳跳的痛,他不知容华用什么手段迫白筱就犯,但他却知道容华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绝不会拿谎话诓他,恨不得上前将对方撕碎,“既然你明知她心里没有你,而你对她也并无情意,为何要这么做?” 容华垂眸浅笑,“世间有些问题,不是情可以解决的。” 风荻冷笑,“我为何与你结盟,你再清楚不过,如今逆我而行,你就不怕我倒戈撕毁协议,与北朝为盟?” 容华略抬了抬眼,看着风荻一脸的怒容,大有想一掌将自己劈于掌下之势,悠然浅笑,“如果说是她在失踪期间,被北皇下了春合散,你可还是这般想法?” 风荻面色瞬间刷白。 容华又是浅然一笑,“我不在京中倒也罢了,小王子却在京中,出了这等事,小王子自问拿什么来与她共结连理?” 他的话如一把利刃在风荻胸间对穿而过,又如晴天惊雷,明艳的眸子里一片灰白,原来他从头到尾都错了,一直以为陪在她身边,守着她,便可以,其实不然…… 上世得不到她,这世……原来是如此…… 深吸了口气防自己昏厥过去,哑声道:“容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逆天而行,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容华眉角微扬,唇边浮出一抹讥讽,上天给他那般的命宿,难道还要他感谢上天恩赐?“逆天如何?天谴又如何?” “你……”风荻知道他向来狂,没料到他竟狂到如此地步,“你可知逆天而行,将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 容华轻掸飘落在衣袖上的一片枯叶,“那又如何?” 绝亲缘,寡情义,一生一世,注定孤独。这样的命宿是何等绝望,绝望之人,还有什么可怕? 天谴又能如何,大不了灰飞烟灭,反倒落下个干净。 “你是疯的,她为何偏偏要接连栽在你这样的人手里。”风荻慢慢后退,他绝不能让她就这么毁在他手上。 容华心里微动,接连?“我不知小王子从哪里来,不过小王子偷窥天意,在这凡间任性妄为难道又不是逆天而行?难道也不怕天谴。” 风荻微微动容,“你知道什么,我且能与你相同。” 容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慢慢道:“既然我们都是逆天而行,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果请小王子告诉我白筱的前世,当真有要遭天谴的那一天,我一个人背下便是,小王子可以毫发不损的退开。” 风荻拂袖冷笑,“我且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我怕,便不会来了。”想知道白筱的前世,休想。 容华漆黑的双眸在月光下蒙着层银光,“在下从没怀疑过小王子的胆识,不过小王子气韵非凡,相信小王子定然另有了不得的身份。俗话说的好,站的越高,跌得越重,如果当真有那一天,小王子所受怕是难得轻松。如今不过是动动嘴,便有人自愿为你背下一切罪果,有何不好?” 风荻冷哼了一声,继续眼角一挑,媚态自出,苍白的面颊又泛上艳色,“既然容公子要和我谈生意,那我便也来与容公子谈笔生意。” “呃?”容华微微有些意外,“小王子不防说说看。” “白筱,古越,你选一个。”风荻将手中紫玉短笛轮了半转,看着容华脸色微变,“如何?” 容华薄唇微抿,轻笑出声,“果然是瞒不过小王子,不过在下怕是选不了。” 风荻将紫玉短笛背在身后,在容华面前慢慢踱了两圈,在他面前停下,抬了手中短笛轻压了容华一边肩膀,眉目含笑,“你用自己的魂魄续了古越十二年的命,你肯为了个白筱,舍了古越?” 容华心下微惊,他竟然连这事也知道,面不改色,仍然浅笑。 又听风荻道:“你又要续古越的命,又想保着你娘的肉身,你这点残魂还经得起多久的折腾?” 容华微歪了头,侧眸看他,微笑道:“不劳小王子费心。” 风荻勾唇一笑,收回压在他肩膀上的笛子,慢慢在指间转动,“如果你放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起码令你这一世,不至于耗尽真元,油枯灯竭,如何?” “甚好。” 风荻眸子一亮,听容华又道:“可惜,在下无能为力。” 风荻眼里笑意一僵,“难道你想舍古越?” 容华微笑摇头,“怎么能舍?只不过小王子比我更清楚,白筱是什么样的性子,她不肯的事,谁也勉强不了。就算我们的交易做得天花乱坠,她不肯,谁也带不走她。别说她心中没有小王子,就算有。不是在下小看小王子,以你现在,护不下她。” 风荻的脸又一点点白了下去,容华句句踩着他的痛脚,除非白筱肯随他去西越,否则以他现在,当真护不了她,再看眼前少年,象是文弱无力,却打骨子里散发着一股摄人的强硬,将手中短笛死死握住,“你休要得意,我一定会要她心甘情愿跟我走。” 容华浅笑了笑,“天色已晚,在下也不留小王子喝茶了,告辞。” 风荻冷哼了一声,身子一跃,飞上就近树梢,几个纵跃已消失在夜色中。 容华双眸微敛,薄唇轻抿,抬眸间却见古越从树后转出,衣裳又再换过,头发还湿着,只在发尾用黑色帛带绑住,显然已沐过浴,手上抱了正在咬他手指的豆儿。 白着脸望着他,“他说的是真的?你的真元已然要耗尽。” 容华看着他手中豆儿,“他的话,你也信得,不过是想用来诓我放了白筱。你也知道,三年前,我娘有些反应,我心急了些,逆向而行,又遇上上次伤重未愈,才大伤元气。这三年来,我一直养着气,未再对我娘有所施为,元气恢复得六七成,又且能如他所说。他这个人高深未测,不知来路,我不驳他不过是想他对我放松些戒备,万一当真与他为敌,我们也有余力。” “当真?”古越半信半疑。 “何需骗你?”容华走到他身边,“回吧。” 古越蓦然抓住他的手腕,“让我探一探你的魂脉。” 容华摇头一笑,“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多疑?” “不敢?”古越迫视着他,不肯相让。 容华微抬了被他抓住的手腕,“有何不敢,我不过是怕你动了气,压制不住相思锁的毒素……你又是见不得香巧的。” 古越脸色一冷,“我忍着。” 容华轻笑,“罢了,你探吧。”暗自将浑身真气聚到魂脉附近。 古越与他掌心相贴,凝神探向他魂脉之处,只觉真气融融,果然并无亏空的迹象,他哪知除此之外的地方,全是空空落落。 他松了口气,眼里泛上欣喜之色,“果然恢复的甚好。” 容华无力支撑太久,额头微微渗汗,好在借着夜色,看不清他脸色,不露声色的垂了手,将护在魂脉处的真气散去,“你拿豆儿给她玩?” 古越嘴角轻撇,“其实有时想想,她也着实可怜,和我们又何尝不是同类人。” 容华望了望天边,一望无际的黑,“走吧。” ************************************************* 今天是七夕,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本来想今天给大家加更的,不过临时遇上了点事,出去耽搁了不少时间,明天补一更给大家做七夕礼物。 顺便求票,求收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0章 七夕礼物(求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0章 七夕礼物 白筱沐浴回来,容华和古越已不在房中,望了望窗外,朦朦月色中,寒梅已打了花骨朵,看向容华平时常坐的书案,他身有梅香,性情也象极了寒梅。 半拢了湿着的长发,踱到案后坐下,摊开纸笔,认真的描绘青龙回眸的那一瞬的景致。 专心致志的捣鼓了半天,放下手中小楷笔,再看自己辛苦画出来的东西,小脸苦得出了汁。 纸上哪里是什么青龙撞陨星,简直就是捏得变形的烧饼上贴着的一条蚯蚓,头到是回了,不过那眼睛只剩下两个黑煤球。 白筱‘哎’了一声,还当真是一望无际的黑呵…… 搁了笔,将蚯蚓贴烧饼图团成一团,随手掷在案边火盆内,起身伸了个懒腰,仍不见他们二人回来,难不成是去了太子殿,把这屋让给了她? 虽然白天睡了一天,但被古越丢进湖里泡了那场水,又惊又吓,费了不少神,这时倦意又自袭来,滚上自己的软榻。 睡到半夜,鼻子上湿湿痒痒,打了个喷嚏,睁开眼,对上灰白绒毛里镶着的一双受惊的乌溜小黑眼,即时愣住了,她瞪着那对小黑眼,小黑眼也歪头看着她,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有动静,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她的鼻子,舔了几舔,还啃上了。 白筱又惊又喜,“豆儿。” 豆儿含着她的鼻子,圆圆的小脑袋一歪,将她看着,不见她有恶意,又开始啃她的鼻子。 白筱纳闷的把鼻子从它嘴里拨出来,用手捂着,‘唔’了一声,“豆儿,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啃吗?”好在它还没长什么牙,要不然这鼻子可就送给它当宵夜了。 豆儿嘴里失了目标,不满的‘啊’的一声叫,爬上来些,去寻她的鼻子。 白筱哭笑不得,怎么就喜欢上了她的鼻子,翻身坐起,将那团毛绒绒,胖乎乎抱在怀里,眉开眼笑,欢喜的整个人都轻了三分。 抬头见古越仰面躺在对面锦榻上,月光下只能看清朦朦的英挺侧影,十分的好看。 白筱摸着怀里毛绒绒,面上笑意更浓,再看床上,落了床幔,看不见床上之人,默了一会儿,侧躺下去,低头逗弄怀中豆儿。 伸了手指给豆儿吮咬,豆儿却是不要,偏了开头,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在她身上一阵乱拱乱闻,最后竟隔了她的衣裳咬向她的胸前花蕾。 白筱‘呀’了一声,避开,将豆儿推了个跟斗。 豆儿只道白筱是在跟它玩,欢喜的爬起来,蹒跚着去扑白筱。 白筱好气又好笑,将它又推了一个跟头。 豆儿滚了滚,又扑上前去咬她胸脯。 白筱气得笑出声,将它提起来,低骂道:“才这点点大,就这么色,以后大了且不是要变成大色虎,这坏习惯要改……” 对面榻传来‘扑哧’一声笑。 白筱的眼皮‘突’地一跳,抬眼看向对面。 不知何时古越已经醒来,手臂枕在头下,侧身笑看着仍在扑咬她的豆儿,“豆儿,使劲咬。” 白筱只觉得‘嗡’的一下,整张脸燃了起来,偷睨了眼垂下的床幔,压低声音道:“喂,豆儿饿了。” “它才吃过不久,并不饿。” “不饿怎么会到处乱咬,定然是你没把它喂饱。”白筱双手握着豆儿涨乎乎的小身体,不让它往自己胸脯上啃。 古越看得有趣,豆儿平时虽然并不惧生,但象这么喜欢扭着一个人闹,倒是不曾见过,“它不过是磨磨牙。” “磨牙?”白筱脸色微僵,这牙磨得也未必太会寻地方了些,不是鼻子就是胸的。 将它放在榻上,抽了脑下枕头,塞到它嘴前,“咬这个。” 豆儿却是不要,跃过枕头,又向她扑去,小脑袋抵着她,硬是要往她胸前钻。 白筱偷望了古越一眼,脸很不争气的红了一红,“喂,小东西,我不是你娘。” 古越再也忍不住,闷笑出声,笑过以后却是一愣。 他从来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十分憎恶女人,这时与她同处一室,竟然没有那种反感的感觉,将视线从豆儿移向她的脸,又想起上次出征前,她在宫门外与他扭着闹的那场,他将她搂在怀里也全然没有厌恶之感。 这一发现,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不过如此甚好,如果他反感她,而她又将与容华一起,日日面对,总是难处。 白筱被豆儿拱得笑得气喘,突然往后一退,豆儿头上顿时失了受力点,滚了一滚,跌了个四脚朝天,蹬着四只小脚,半天翻不过来。 她笑得更是没了气,对古越道:“喂,它真饿了。” 古越望向不远处的床幔,薄唇微抿,翻身平躺,阖上了眼,“你信不过我,大可自己喂它。” “我喂?”白筱怔了怔,“我拿什么喂?” 古越闭着眼勾了勾唇角,“女人喂奶,难道还要男人教?” 白筱一张脸顿时涨红,饶是在月光下也能依稀看得出,瞪着对面可恶俊颜,说不出话。 容华隔着床幔,凝看着闷在榻上的白筱,撇脸轻笑,眼里溢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神色。 她对自己虽然没心,但留在此处,这样的感觉……也甚好……以前从来不曾有过。 翌日拂晓…… 白筱与豆儿玩到半夜方睡,这时正抱着豆儿睡得正憨。 容华惯例起身晨读,眼角睨向桌案一侧火盆,里面团着一团白纸,他丢弃的纸张定会焚去,断然不会这么随意抛在火盆里。 古越也起身将白筱怀里的豆儿小心抱起,回转身见容华从火盆中拾了一团团在一起的纸,摊开来看。 看过之后,便愣愣出神。 上前问道:“怎么?” 容华将手中摊开的纸团递给他。 古越接过,上面画着个烧饼贴蚯蚓,象是小儿随手涂鸦,翻来覆去看过,除此之外,再无半个字,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递还给他,抱着豆儿出去了。 容华在桌案后坐下,将团得皱巴巴的纸,细细压平,又看了良久,才抬眼看向熟睡中的白筱,视线再挪不开别处。 第121章 处处是熟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二更~~~~~~ ☆☆☆☆☆☆☆☆☆☆☆☆☆☆☆ 白筱醒来,对面软榻和床上已没了人影。 揉着眼,才发现怀里已经没了豆儿,惊得坐起,别是睡得太死,把豆儿挤下了地。 古越对人没多少好脸色,对这个豆儿却是爱得不得了, 万一摔着跌着,怕是要被他生生给撕了。 翻身下榻寻了个遍,也不见豆儿踪影,想着昨晚,豆儿会翻出虎栏,跑到湖边,差点跌进湖里淹死,顿时抖出一身冷汗。 顾不得梳洗,双脚胡乱往软底绣鞋里一套,踩着鞋后跟就奔了出去。 白筱一夜没回太子殿,三梅知道‘熙和轩’这边没有宫女服侍,怕白筱不方便,一大早便追着知秋一起过来在这边候着,这时正和知秋凑在一块坐在门外廊下说话,见她披头散发,慌慌张张的奔了出来,昨夜睡觉没脱外袍,一身衣裳也是皱得看不得,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手里捏了把汗的迎了上去,“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白筱望了她一眼,直跑下台阶,到处乱看,朝她问道:“你们坐在这门口,有没有看到豆儿出来?” 三梅过来的时候,刚巧遇上容华和古越出去,另外便没再见过其他人,再说她到这宫里虽然有四年,但并不乱走,并没听说过‘豆儿’这么个人,“豆儿?奴婢来的时候,只看见太子和容公子离开,并没看见什么豆儿。” 跟在后面,见白筱这么副神情也有些慌神的知秋一听,‘哎’了一声,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寻豆儿,“姑娘,别找了,豆儿被太子送回虎栏去了。” 白筱长吁了口气,他带走豆儿也不跟她说一声,害她白白受了场惊吓。 三梅听了知秋的话,回过了味,原来是寻太子的那只小白老虎崽子,她常和知秋一起,也听他说起过小白老虎崽子,只是没想到那般生冷性子的太子,会给虎崽子起个这么乖巧的名字。 再看白筱这副形容杵在院子里,实在不好看,好在这院子里没多的人,否则还不知要被人怎么笑话,“我去给小姐打水。” 知秋也知趣的开溜,“我去吩咐厨房送早膳。” 白筱虽然喜素,但也不是不讲究仪表的人,从二人神情也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尊容有多难看,不等三梅提醒,自行龟缩进了屋。 虽然被人劫去了这一阵子,回来接着又行了成人礼这一趟,然容华没开口说‘竹隐’不用她打理了,虽然也没说她一定要去‘竹隐’,但她还要例行公事,前往‘竹隐’。 她这么做,一来是不愿呆在宫里,被人认作是得了太子宠幸,便终日留恋床弟,靠着面皮肉-体媚惑太子过日子的女人;二来实在是心里有些迷团未解。 换过衣裳,吃过早饭,便领着三梅和知秋出了宫门。 她以前所用辇车已被摔坏,这时已经重新修补过,车厢比以前又加大了不少。 撩开辇车车帘却是一愣,她的车厢本十分宽阔,这时加宽后,里面坐椅被撤去,车内铺了厚厚一层雪白羊绒,另备有丝被,坐垫,靠枕可以在车内任意躺倒。 白筱看向知秋,知秋尚未来得及给她解迷,车后转出个人来,一身的酒红锦装,又是一愣,“艾姑娘。” 艾姑娘笑呤呤的看着她道:“车是容公子叫改的,你在车内,如果遇上有人想要偷袭什么的,车外很难摸清你在车内何处,相对来说安全许多。” 以前车内虽然宽阔,但坐椅始终是贴着车壁,她不管怎么坐,终是在那一条线上,而现在,车内任意角落都可以坐倒,外面的确难算准她缩在哪个角角落落。 容华嘴里不说,暗里,她被劫持一事,确实是上了心了。但劫她的人是弄了个人昂马翻,这么改装辇车又能起什么作用。 艾姑娘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将车帘又撩开些,“上车吧。” “艾姑娘……”白筱不会心思简单到认为艾姑娘前来只是给她说容华改装这车的原因。 艾姑娘也不卖关子,笑了笑道:“本来容公子离开时,你的安全是交给我们负责的,不过恰巧遇上一些人事变动,对方便钻了这空子,弄出这么大的事,算下来也是我们失职,所以从今以后,只要你离开这宫门,如果没有太子陪同,我都会跟在你身边。” 白筱心中一哽,在那之前,都是由着他们保护着她,那他……微垂了眼睫,遮去起了雾气的双眸,扶着三梅上了车。 不管再怎么想知道莫问的消息,当着知秋和三梅的面,却也是问不得的。 艾姑娘面带微笑,心中却是微酸,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情,她如何能不明白。 虽然二人不能一起,难免伤心,但这样的结果何尝不是好事,起码二人都能得以平安,不至于闹到象她与那个人的下场。 上了车,三梅将手炉递给白筱。 白筱是公主,三梅以前便这般服侍她的,做这些事自然也是顺手得很,她却不知白筱这些年在民间过得十分简朴,过去几年的冬天,也不曾这么娇贵过。 白筱接了手炉,顺手递给艾姑娘。 艾姑娘是习武之人,平时也不会用这些,不过知她是敬自己是师长,也就欣然接过,捂在手中。 三梅见了,忙将自己用的手炉加了炭,递给白筱。 艾姑娘于一旁看着,这丫头好不贴心。 白筱接了三梅递来的手炉,对艾姑娘道:“她叫三梅,是自小就跟着我的,我被姑娘收养几年,与她失了联系,以为再也看不到了,不想她被容华安置在了宫里。” “原来如此。”自容华给她银票,说是谢她养了白筱这些年,便知她身份不凡,只是万万没料到宫里传出她的身份竟是先皇定下的太子妃,这时看这丫头服侍她的举动纯熟默契至此,对那些传言再无怀疑,更是暗庆断了莫问对她的奢想。 “琴,还在弹吗?” “在弹的,一会儿到了‘竹隐’,小竹弹上一曲给艾姑娘听听,看徒儿有没有长进。”她想着昨天拿琴声折磨容华和古越,脸上微微一红,那琴声如果被艾姑娘听见了,怕是少不得要挨上几黄金棍的。 艾姑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自小在皇家,如今又与太子定下名份,丝毫不见娇纵之态,也不枉她教养她这几年。 ☆☆☆☆☆☆☆☆☆☆☆☆☆☆☆☆☆☆☆☆☆ 辇车在‘竹隐’门前停下,守着门口的姑娘见了她,微微有些意外,她与太子行成人礼的事,早已传开,万万没料到她还会再来‘竹隐’,忙要回跑去向香巧禀报。 白筱将她唤住,“不必禀报,香巧现在何处?” 那姑娘对她的话不敢不从,只得让过路旁,“怕是在大堂。” 白筱点点头,自行领着三梅和知秋往里行走,艾姑娘受了容华之托,自然尾随其后。 到了大堂之外,隐隐听见端嬷嬷的声音,便停下不走,竖耳倾听堂内动静。 知秋他们没有她的耳力,不明她为何突然不走了,正要开口询问,见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便只得静立在她身后。 艾姑娘的任务只是保护她的安全,至于其他就不是她该理会的范围,自然也不会过问。 细听之下,却是端嬷嬷在向香巧禀报昨天晚上处置那些想勾引古越的宫女的事。 端嬷嬷说完,冷哼了一声,“那丫头当真是心如蛇蝎又善嫉,那几个宫女不过是在湖边戏了个水,便下这等黑手。这还刚刚开始,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事来。” 冷笑了笑,当真是人多口杂,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香巧才道:“当真是小竹处置的?” “确实是她处置的,当时太子和容公子都在屋里,只有处置那卖消息的宫人时,太子才露了个面,听说当时太子对她亲热得很,象是她就算把那些宫女全杀了,他也不会皱下眉。太子怎么能对她宠到这程度,纵得她完全无法无天了。”端嬷嬷愤愤不平。 香巧又停了会儿,才幽幽道:“这事虽然是她处置的,怕是太子的意思。” “这……姑娘为何这么说?”端嬷嬷吃了一惊。 “‘熙和轩’是不许外人踏入的,居然允她在‘熙和轩’处置,可见是他的意思,而且怕也是容公子的意思。”香巧语气还算平稳,但免不得透了些酸味,“端嬷嬷,帮我做件事。” “姑娘这么说可是折杀老身了,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老奴去办就是了。” “设法帮我插个人在宫里,什么防职位没关系,关键是能经常看见小竹。” “这……”端嬷嬷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安插人进宫不是难事,但是小竹住在太子殿,并没另外安排住所,昨天才发生了那事,谁还敢往那附近插人?” “我也知道难了些,不过也不是非要在太子殿附近,她总要在宫里走动,只要在她会经过的地方就好。” “这到是可以一试。” “银镯,出来见过端嬷嬷。”香巧轻拍了拍掌。 白筱听到这儿,暗吸了口冷气,回头在三梅耳边耳语了一阵。 三梅吃了一惊,“难道是那个银镯?” 白筱轻摇了摇头,“尚没看到人,不能确定,不过你却是不方便进去了,你回车上等我,我进去看看。 三梅这几年来,虽然长得成熟了些,但面容和以前并无大变,如果当真是以前北朝宫里的那个银镯,自能一眼就认出三梅,难免生出事端。 白筱等三梅离开,才走向大堂。 进了大堂果然见香巧和端嬷嬷面前立了个女子,看侧影当真就是以前北朝安插在她院子里的银镯。 香巧和端嬷嬷见她突然进来,也吃了一惊,终是反应快,马上起身向她见礼。 现在白筱身份已定,香巧对她越加的恭敬,但眼底深处藏着的恨意却更浓。 白筱只当不知,先给艾姑娘让了坐,自己才在上首位坐下。 香巧忙招呼丫头上茶,偷偷看了艾姑娘一眼,更是心惊,居然请了艾姑娘明着护在她身边,可见白筱如今是何等地位,越加不敢有丝毫不满的神色表现出来。 白筱等香巧就坐,就将视线转向银镯,银镯与当年也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出落得更水灵了些,看来北朝宫里到是没亏待她,再想三梅落了个毒杀,这待遇差别也着实大了些。 银镯在香巧和端嬷嬷向白筱见礼时便已经猜出白筱的身份,偷偷抬眼看白筱,大吃一惊,这位小竹姑娘长得隐约和过去的白筱相似,但如果是白筱见了她,不会不认得,而此时白筱看她的神情丝毫没有一丝惊讶,打量她的神色也十分淡然,象是完全不认得她。 香巧将二人表情暗暗看在眼里。 白筱端了茶杯慢慢刮着杯中茶叶,“这是‘竹隐’新来的姑娘吗?我怎么没听容公子说起这里要加人?” 虽然‘竹隐’由香巧打点,但进出人员却是要由容华亲自看过,允话方可。 香巧忙道:“不是的,这是我的一个乡下远亲的侄女,想谋个差事,我也正在和端嬷嬷商量此事。” 白筱瞟了香巧一眼,“原来香巧姑娘还有远亲,我还以为家里无人呢。” 香巧表情微僵,“姑娘说笑了,谁没几个乡下亲戚呢。” 白筱仍当看不见她的反应, 又看银镯,低头喝了口茶,才接着问道:“香巧姑娘想给她谋个什么活计?是想将她留在这‘竹隐’?” 香巧本来是想暗中将银镯偷偷插在宫里,叫银镯暗中观察小竹是不是北朝当年的二公主白筱,不想在这儿被撞了个面对面,索性直说,“正想请嬷嬷托着相识的嬷嬷,让她进宫谋个事做,宫里好歹吃用好些,少受些苦。现在姑娘来的,也不用要端嬷嬷去托人了,只求着姑娘了。” 白筱不直接回答她同意还是不同意,突然向银镯问道:“你们乡下还种地吗?” 银镯心里七上八上的乱跳,见她不认得自己,才略安了心,“在种的。” 白筱看着银镯露在袖外的手,‘啧啧’两声,“种着地,这手还能这么白嫩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当真是国色天香。” 话落,便见香巧和银镯脸发了白,刚才端嬷嬷才说了昨夜处置宫女的事。 白筱微微一笑,反正他们诓她落下了个善嫉的名声,她也就顶着这个臭名办事,“我看宫就别进了,还是去别处吧。如果实在想进宫,要不这样吧,我在北朝也认得一两个人,与北朝的曲峥,曲公子也小有交情,要不我托他问问,送进北朝宫里,如何?” 香巧倒还镇定,银镯脸上白得没了一丝血色,她在白筱院子里一年有余,曲峥且能不认得她?如果被曲峥见到她在此,那还了得,怕是怕,却又不敢出声。 白筱这次却是眼也不眨的看着香巧,“怎么,不愿意进去北朝宫中?难不成南朝宫中要比北朝宫中香些?呃,我忘了,南朝宫里还有一个年轻俊美的太子,另外还有一个容公子……” 香巧见她起了疑心,脸上挂不住了,哪敢说是想将银镯送进宫,“姑娘误会了,我也是受人之托,想她过得好些,并非非要往宫里送。” “我看她长得倒是不错,样子又精灵,要不这样,将她交给我师傅吧,送到储花苑,学上一阵,登登台,比给人当奴才挣钱,又不降身份。”白筱转身又向艾姑娘道:“师傅,你觉得这姑娘如何?” 艾姑娘长年和皇家打交道也是个人精,一听便知道白筱另有打算,顺着她的话媚笑道:“长得这么水灵的姑娘,我们‘储花苑’可是求之不得。” 香巧暗暗叫苦,指着银镯看出些蹊跷,结果一个照面,就要被对方把人给她弄走,这人一送出京城,可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她叔叔不想她离京太远,再说那抛头露面的场合……” 白筱将脸一沉,截了她的话,“香巧姑娘这话可是暗指我作风不正。” 香巧浑身一抖,惊看向白筱,“姑娘何出此言,香巧怎么敢有这想法?” 白筱冷哼一声,“香巧不会不知,我就是‘储花苑’出来的。” 香巧一急,差点咬到舌头,只顾着保住银镯,一时大意,竟忘了白筱是从‘储花苑’出来的,“姑娘误会了,香巧绝无此意。”见她板着脸极是难看,摆着一副,你不同意便是看不起我的神情。 就算她内心当真是看不起白筱,也不敢有一点表露,只得道:“有小竹姑娘为她费心,实在是她的福份。” 银镯死也没想到,今天出来走一趟便被驱出京城,一时间愣住不能言。 呆看着白筱,实在分不清她是不是当年宫里的那个小丫头,当年那二公主,如果能有这么多心思,怎么可能被困在荣府半年之久。 直到香巧叫她谢恩,才慢慢回过神,心里又急又怒,却只得按香巧的话谢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2章 约会妖男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也不给她拖延的时间,直接对艾姑娘道:“麻烦艾姑娘写封信函,叫‘储花苑’好生安置。”说完又对仍愣杵在那儿的银蜀道:“既然是出来谋生计的,想必行李也是随身带着的。知秋,你随着银镯去拿行李,顺便派人送她去‘储花苑’路上小心些,可别有什么闪失,否则就对不起香巧姑娘了。” 银镯哪里带了什么衣服出来,又不敢说回北朝去取,眼巴巴的瞅向香巧。 香巧也是苦闷,方才才求了白筱,这时又不好反悔,只得道:“我去帮她收拾两件衣裳,包些银两。” 白筱笑嘻嘻的应了,“好。”朝知秋使了个眼色。 知秋跟着容华多年,也算得上半个人精,对白筱道:“我去帮姑娘拿行李。” 银镯脸色微变,忙道:“不敢劳烦小哥,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不劳烦,不劳烦,担担抬抬的事自该我们男人做。”知秋跟膏药一样一步不离的跟在她们身后。 香巧恨得咬牙,想单独和银镯处一处都不行,但又不好直接将知秋支开,只得领先出了大堂。 出了门见知秋不紧不慢的跟着,虽然好象并不怎么留意她们谈话,但无论说什么,绝对漏不下一句。 只得假意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乘知秋转脸看向别处时,递了个眼色给银镯。 银镯知道香巧是问她,小竹是不是北朝二公主,但她实在拿捏不住,如果是的话,怎么可能看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再说现在这心眼繁多的女子与以前只会趴在窗边发呆的白筱实在相别甚大。 但二人长得又依稀相似,不过也仅仅是相似,最后见白筱,白筱十一岁不到,虽然长得也很漂亮,但今天这个小竹漂亮得实在让她不能肯定,她会是当年的白筱。 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确定小竹就是白筱,摇了摇头。 香巧见她摇头,只道是她说小竹不是白筱,微微有些失望。 端嬷嬷见香巧离开了,不敢和白筱单独相处,向白筱福了福,向她告辞。 白筱也不拦,任她离开,等她走到门口,冷不防说了句,“太子对以前服侍过长公主的人,都很介怀呢。” 端嬷嬷打了个寒战,脚下一绊,差点摔在门槛上,回头恐慌的看了白筱一眼,飞快的出去了。 白筱笑嘻嘻的喝着茶。 艾姑娘看着她,轻叹了口气,“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天生的会斗,又怎么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白筱端了茶壶给艾姑娘倒茶,“其实我也不会斗,不过是自保罢了。” 艾姑娘倾听了一会儿,附近并没外人走动,低声问道:“那个叫银镯的,你是怎么打算?” 白筱放下手中茶杯,“不瞒师傅,这个银镯是北朝宫里的人,香巧拿她试探我的,我得在她身上知道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艾姑娘不便多问她们皇家的事,“那信还写吗?” “写啊。”白筱起身转到门口,叫人取了纸笔。 艾姑娘只得随意写了几个字,白筱看过叠成个‘回’字。 过了一会儿,香巧和知秋,银镯回来,白筱将艾姑娘写的信交给知秋,“这信可要看好了,别交错了人,万一安排不妥当,可就对不住香巧姑娘了。” 知秋接过,看了看,恭恭敬敬的道:“姑娘放心,办不妥当,叫香巧姑娘拨小的的皮。” 知秋领着银镯离开后,白筱又坐了一阵,也起身向香巧告辞。 香巧等白筱离开,叫来服侍艾姑娘写信的丫头,叫她把艾姑娘信中内容念了一遍,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得暂时丢开,等银镯到了地头上,再另做打算。 白筱出了‘竹隐’不远,有人将辇车拦下,说是有信函要亲手交给白筱。 撩帘望出去,那人却是西越侍卫打扮。 艾姑娘伸手出去接信,那人却不肯给。 白筱认得是风荻的人,揭了窗帘,探头出去,“给我吧。” 那人见了,忙纵马过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白筱,立在车前却不离开,“我们王子请姑娘一定要当面拆开。” 艾姑娘怕信中有诈,拦着她不让她拆信。 白筱将信封捏了捏,并没藏有什么暗器之类,朝艾姑娘笑了笑,“不防。” “万一有毒。”艾姑娘仍拦着不放。 白筱略为犹豫,只是微微一迟疑间,那侍卫伸手过来,一把夺过信函,拆开信封,抽出里面信纸,摊开来,重新递给白筱,“信上没毒,我们家王子不做这种阴人的事。” 艾姑娘脸微微一红,白筱也有些难为情,虽然小心使得万年船,但是在某些时候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信里只不过是约白筱见个面,并没写什么特别的事,风荻要属下亲手交到她手上,又要她当面看信,不过是让她明白,他非要见这一面不可。 白筱想不出跟他有什么事重要到非见不可,在行成人礼之前,想过去求他帮忙,但这事已经过了,与他更没有什么可以牵扯的。 正想寻个借口给回绝了,又听那个那侍卫道:“我们王子说了,如果姑娘不去,这一世都会后悔。” 白筱眉头慢慢皱紧,“他还说什么?” 侍卫摇了摇头,“小王子只是这样交待,叫姑娘务必过去。” 白筱望望天色,反正还早,走一趟,看他要折腾些什么,再看信中并没说约会地点,问那侍卫,“他可有说在什么地方?” “王子说在姑娘寻珠子的地方。” 珠子,白筱不自觉的向胸前以前坠着那粒珠子的地方摸去,却摸了个空,愣过之后一阵慌乱,慢慢回忆才发现自醒来便没戴着那粒珠子,这两天又一直有些恍惚,没察觉这事,这时风荻提起,难道他知道她的珠子丢在了哪里不成? “你家王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 “现在,我家王子正在恭候姑娘。” “我这就去。” 艾姑娘于车内拉住她的手,白筱吩咐了车夫去向,放下车帘,朝她笑了笑,“不防事,我九岁便认得他,他对我并无恶意。” “莫言……”艾姑娘面色微黯,莫言认得她也有好些年了,哪料到会变成这般模样。 白筱神色也有些发僵,莫言,她也是万万没能料到的……“莫言不过是受了别人蛊惑,他现在如何了?” 艾姑娘轻叹了口气,“这事由莫问处理……” 白筱心口针扎般的痛,莫问为了她的事已经伤痕累累,如今又要为她的事办自己的亲弟弟,这叫她情以何堪。 深吸了口气,“莫问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这是冷剑阁的事。”艾姑娘咬了咬下唇,脸色晦暗。 “我知道我不该过问‘冷剑阁’的事,但是莫言也是受了药物所控,怕也是有些迷失心性,师傅也是看着他大的,对他心性,不会不了解。他一时鬼迷心窍,并非本意,放过他吧,等过些日子,他或许便能明白过来。”白筱眼巴巴的望着艾姑娘,这时称她师傅,也是想激她多顾些人情事故。 明知自己的这些话对有着铁规矩的‘冷剑阁’没多少作用,但人心是肉长的,艾姑娘未嫁无出,视莫问莫言如亲子,总会有心软的时候,说不定软上一软,就能钻了空子过去。 艾姑娘眸子忽明忽暗,看了她良久,叹了口气,将她手握紧,“莫问在你心里当真就这么重?” 白筱睫毛颤了颤,苦笑了笑,垂下了眼睑,如何能不重? “你明知放过莫言,自己便处在危险之中……”艾姑娘心里扭得绞痛不堪,她明里是为莫言求情,其实是不想莫问伤心。她宁肯自己时时处于危险之中,也不愿莫问手刃亲弟弟,痛苦一辈子。 白筱勾唇笑了笑,“他把最好的给了我,我这辈子是无以回报,只想他能过得略好一些……师傅,就放过莫言吧。” 艾姑娘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不能作主,得问过我们少主。” 白筱反手抓住艾姑娘的手腕,“要什么样的人,才够资格接触到‘冷剑阁’少主?北皇?古越?” 艾姑娘默了半晌,眼眸闪得厉害。 白筱的心悬得老高,紧张的不敢大口出气,艾姑娘也是不想莫问亲手处置自己亲弟弟的,如果肯透露一点点,能让她设法接触到‘冷剑阁’少主,或许便有希望。 过了良久,艾姑娘眸色一定,“小竹,别问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会过得轻松些,有容公子护着你,你会很安全。” 白筱失望的放开她的手,她的确要求的过头了,如果艾姑娘是口碎之人,又怎么能在这位上坐上这许多年。 ☆☆☆☆☆☆☆☆☆☆☆☆☆☆☆☆☆ 辇车刚刚停稳,白筱撩开车帘,楼上木窗里便伸出一只手臂,打了个响指。 白筱抬头望上去,风荻那张妖媚的脸探了出来,带了丝慵懒,朝她偏了偏头,“上来。” 艾姑娘与皇家打了多年交待,自也认得风荻,楼上既然当真是他,在这明目张胆下也不敢对白筱怎么样,便由着白筱自行下了车。 白筱站在街边,望了望眼前的青花瓷器店,居然还稳稳的开着,人来人往,竟比前些年的生意更加兴隆。 踏上侧面颤巍巍的漆黑楼梯,眉头微皱,隔壁瓷器店生意越做越好,这楼梯却是越来越破,每上一步,都‘吱嘎’一声,抖上一抖。 害得白筱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慎,便踩进一个破洞里,漏了下去。 亏他还能在这儿住得有滋有味。 推开虚掩的门,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室中香艳的场景更让她无语。 大冬天的,风荻衣襟半敞,露着一片古铜的胸脯,曲了一条腿斜靠在窗边榻上,身体两侧一边挤了一个美艳的女郎,一个捧了碧玉酒壶,另一个端了装了酒的酒杯,正往风荻唇边送。 他的两条手臂一边一个搭在两边香肩上,就着美人手中玉杯,饮了半杯酒,惬意的半瞌着斜挑的凤眼,他长得本来就面容妖娆妩媚,体态欣长,这一副形容更是风情万种。 睨向立在门口的白筱,一身的素白,并没因与容华同过房,便有所改变,下巴微尖,比上次见又清瘦了不少,心尖猛的一紧收,表上却懒散的勾唇一笑,“来了?” 白筱望了一回天花板,感情叫她来,就是看他的风流艳事的,不等他请,自行踱到屋子一侧木椅上坐下,静静的将他看着,“找我有事?” 她这反应,反而让风荻有些懵,坐直身,扬扬手打发身边两个美人出去。 那二人见白筱清丽动人,便存了嫉意,但不肯就这么离开,扭着身子不肯走。 风荻捏了捏其中一个的下巴,哄道:“我有些正事要谈,你们乖乖的先下去,我忙完了再唤你们。” 二人是花场中的人,知道点到而止,攀着他的身子,在他脸上香了一下,又望了白筱一眼,才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风荻将散开的长发拢到肩膀一侧,随意绑了,手肘搭了膝盖,朝白筱勾了勾手指,“过来。” 白筱坐着不动,脸上没多的表情,“当我是她们?小王子的眼力差了些。” 风荻哈的一声笑,将她从上到下象是要剥开一般的打量,在白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时,突然扬眉一笑,“男人的味道如何?”他问得嘻皮笑脸,眼角不经意见流过一抹复杂神色,似痛又似恨,更多的是悔。 白筱顿时手尖发麻,面色僵了僵,转而牙一咬,淡笑道:“小王子兴趣广泛,对人家的房中事也感兴趣,难道小王子叫我来,就是问这个?如果只是问这个,小王子有兴趣听,可惜我没兴趣讲,小女子还有事,也不多坐了,告辞。” 不等风荻答话,起身就朝门口走。 还不待她手指触到木门,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她肩膀上,手掌上的热度透过她的衣裳传来。 风荻从她身后低下头,贴着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轻吹着她耳边发束,“看来他那事做的很不好,才让你如此介怀。” 那晚之事在白筱脑海浮过,刹时间,脸红过了耳根。 风荻抬起手,指尖轻划她通红的耳背肌肤,“要不试试我的味道,与他有何不同?” 白筱象是有一条冰冷的小蛇在背脊上爬,起了一身的鸡皮,他简直是放肆得过头了,这大白天的公然调戏起来了,蓦然转身将他的手打开,“刚才出去的那些姑娘怕是很想尝尝小王子的味道。” 飞快转身,去拉木门。 风荻手掌穿过她的肩膀,极快的将开了一条缝的门按了回去,“二人之事乃人间一大乐趣,只要你在我身上过一遭,便会发现那小子有多无趣。” “呸。”白筱竖了眉来了脾气,脸冷了下去,“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无需在此浪费时间。” 风荻又是一笑,倒也不敢当真把她惹恼了,略退开些,“今天我是想告诉你,你很快得嫁我。” 白筱两眼望天,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烧啊。” 风荻身子突然向前,将她往门上一压,在白筱一惊之际,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双眸勾着她的眼,“大寒那日,你便会知晓,你是我的。” 白筱心里闪过一抹寒意,大寒正是前往‘明宫’的日子,顾不得数落他的那些烂事,“你要做什么?” 他将她压得紧紧的,目光探进她眼底,凤眸半眯,“你在担心谁?容华还是古越?” 白筱刚刚只是突来的慌乱的惊恐,并没想过是担心谁,听他这一说,愣了,她竟然当真不愿容华或者古越出什么事。 他眼里笑意慢慢消减,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在他面前,都巴不得能在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偏偏她全然不当他是回事,在她愣懵间,手挤到二人身体间,压住她的胸口,“你这里到底储了几个男人?” 胸前的压力让她陡然一惊,尚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手掌一握,将她胸前丰润猛的握住,重重一挤。 白筱顿时气得浑打颤,扬手向他脸上掴去。 他抬了另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压在她身侧门上,身体前顶,将她压得更紧,揉挤着她胸脯的手更重了些,“我会将他们一个个的从你这里面挤出去。” 低了头便去含她的唇。 她更是气极,转脸避开,使着劲的挣扎,将被自己身体压在身后的手挣了出来,握了拳,将手腕对准他的咽喉,冷声道:“再不放开我,我一箭射死你。” 风荻微微一愣,眼角瞥向她拢在白色衣袍下的手腕,不屑的笑了笑,“这些骗人的小伎俩也拿得出手?” 话刚落,见白筱手腕微转,肩膀上猛的一痛,有物刺入骨中,直穿肩骨,听她越加冰冷的声音道:“我数三声,再不放开,你别指望再风流快活了。” ☆☆☆☆☆☆☆☆☆☆☆☆☆☆☆☆☆☆☆☆☆☆ 大家希望觉得这篇文的谋权多些还是少些? 第123章 心比明镜 - 请夫入瓮 - 末果 风荻肩膀痛得抬不起手,又惊又怒,“你……” 白筱眼里丝毫没有退意,“一……” 风荻心里一片冰冷,看着她,琥珀般的眸子闪烁不定,“你真下得了手?” “二……”白筱冷然的将手一握拳,只消轻轻一按腕下按钮,袖箭便能刺穿他的喉咙。 风荻深吸了口气,眼里聚着痛,放开她,退开一步,“你会后悔的。” 白筱暗松了口气,并不放松戒备,“大寒那日,你到底想做什么?” 风荻裂唇笑了笑,转身晃回榻边,懒散的靠坐下去,与站在门边的白筱对视,“虽然你没有记忆,但我真是你表哥,不管你对我有情没情,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如果你身边是别的男人,倒也罢了,大不了在风月场上滚上一滚,风流一回,但容华不行。既然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容华,那我只有把你绑在身边,才能护得住你。” 白筱看着他反觉得有些稀奇,“不过是一世,身边是谁有什么关系,再说按你所说,我只要呆在你的羽翼之下,怎么荒唐都可以?” 风荻眉头微皱,继而一舒,“这有何防,大不了彼此荒唐,就如你所说,反正是一世,彼此开心就好,何必在意其他世俗。只要你愿意,我的床榻永远分你一半。” 白筱瞅了眼他斜卧着的床榻,方才还挤了两个女子在上面,“你的床榻分出去太多了,挤得慌。”见他扬眉,嘴角轻撇,接着道:“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风荻一手枕头,一手伸到桌上倒酒,“到时候了你便知道。”晃了晃手中酒杯,“要不要来一点,这花楼姑娘一般般,酒却是不错。” 白筱唇瓣微抿,知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既然知道大寒那日有事端,处处小心便是,又睨了床榻上半眯着眼眸斜睨着她的人一眼,开了身后木门,转身离开。 木门在身后关合,脚下一片漆黑,只能看见门外楼梯口的一片光亮,被那光一晃眼,脚下越加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风荻脸上的媚意随着木门‘哐当’一声合拢,瞬间消失,将三指拈着的酒杯一握,酒水溅了一手。 这时床下滚出个巴掌大小的雪白毛团,纵身跃上床榻,落在风荻面前,从白绒绒的毛团里探出一双尖尖小耳,抖出两只乌溜小杏眼,眼角斜斜向上挑出细长眼角,媚之入骨,眨巴眨巴的,朝着风荻抛媚眼,那媚态丝毫不输于风荻那双风情万种的丹凤眼。 风荻瞪大了眼,与那小东西对视了半晌,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一巴掌将那雪白毛球扫落床下,纳闷的躺倒下去。 那毛球,在地上一弹,又自跃了回来,落在他枕头之上,抖了几抖,身子舒展开来,却是只雪白的小狐狸,屁股后面抖出九条尾巴。 它一旋身,老不客气的躲倒下去,尾巴尖在风荻鼻孔上扫过,小脚蹬上他的脸。 风荻打了个喷嚏,提了蹬在他脸上的小毛脚,将它丢过一边,“你来做什么?” 那只小狐狸滚了回来,靠躺着枕头,又眨巴着眼,朝他抛媚眼,“来帮你解解相思之苦。” “呸,本神君不断袖,要你解什么相思之苦。”风荻皱眉抚额头,斜睨着脸边上的小九尾狐,头痛得厉害。 小狐狸也不恼,裂着嘴笑了笑,“我怎么说也和我那七妹妹长得一般模样,让你瞧着,还便宜了你呢。” 风荻嗤牙,“褪了这身狐狸毛可就大不一样。”拿手指将它拱得滚了一转,“你缩这般小做什么?” “不缩这般小,怎么藏得住身。”小狐狸拽过一根被滚乱了毛的尾巴,舔了舔,“我还以为能看到你和筱筱情情浓浓,不想,咳……咳……啧……啧……” 风荻将脸一板,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原来是来看笑话的,“看完了,快滚。” 小狐狸对他的脸色全不往眼里看,拽过另一根尾巴,接着舔,“容华固然命带孤星,凡是沾上他的,都难有好结果。但终是要些人物要与他合过再分,合合分分,才更显得孤星的霸道,你这般硬拦着,也是逆天而行,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风荻翻身坐起,凤眼里袭了怒气,“那可是你嫡亲的妹妹,上次便栽在他手上,这次再沾染了容华,叫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小狐狸将尾巴抱在怀里,“你以为我不难过,我娘心疼得心绞痛都犯了,后悔将她放到这凡间,好遇不遇,偏就遇上了容华。不过我爹去命宿星那儿查过了,说她在飞仙时做了逆天之事,虽然飞仙成功了,但欠下的,老天爷自然还得叫她还上去。所以怕是发现了她到了凡间,就借此机会让她把债还上。所以说不管是谁,都逆不得天。你还是乘早死了心,早些自己抹了脖子,回去吧。” 风荻默了一会儿,“如不是我怂恿她溜出狐狸洞来玩,又如不是我为了逗他,故意藏起来,她如何能卷进上仙台,她又怎么会……罢了,不管顺天,逆天我都不能再让她受那些苦了。” 小狐狸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死心眼,话说你在她面前做出那风流态,不叫她更看不得你?” 风荻苦笑,“我越是做得对她痴心一片,她越躲着我,还不如这般,没准哪天看得有趣了,就是另一番想法。” 小狐狸嘴角一抽,“你们凤凰一族果然与众不同些……” 风荻不以为然的轻撇嘴角,“都说狐狸一族是痴情的种,象你这般见人就勾魂,男女不忌的也是与众不同些呵……” 小狐狸翻了个身,朝他丢了个媚眼,九条漂亮的大尾巴一甩,“咱有本钱。” 这小狐狸正是白止帝的六子,的确是目前公狐中最漂亮的一只,但这么说出来,实在恶寒得很。 风荻抱着胳膊一抖,周身凉嗖嗖的,“说正经的,你到底寻我何事?”虽然说仙家的人到凡间走一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哪能当真来看个笑话这么简单。 “你以为我想来?是你老爹发现你灌醉阎王,私改轮回,来了这凡间,这一大罪先不说,居然还要拦着容华的命宿,想攥改他的命宿,这罪就更是大上天了。乘现在还没被上头发现,要提你回去,先行自首,以求减罪。但如果他来提你,便无自行请罪的诚意,这罪怕也是减不下来的,所以寻了我娘想办法,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这倒霉事便落在了我头上,叫我来拉你回去呢。”他与风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最为交好,得知风荻将有麻烦,又怎么不来走这一趟,虽然明知来了也白来,但还是要来劝一劝的。 风荻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是不会随你回去的,如果你真的想我好,不如去帮我查查,封我天眼的到底是什么法术。” 小狐狸吃了一惊,“你想在这凡间开天眼,窥视筱筱逆天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风荻吸气不言,望向窗外,白筱的辇车离开的方向。 小狐狸急得翻身坐起,“上仙境内的事,如何查得,你无意中窃得天意,得知筱筱飞升最后一劫历的是容华,顺藤摸瓜探得容华命带孤星,已是大忌,怎么还能一错再错?这样的事情,你休得再提,如果再有这等荒谬想法,不用你老子来动手,我现在就提你回去。” 风荻一撇嘴,闭上眼,白家老六的性子,他不是不知,急起来,说出的话,当真做得出来的。就算在过去,与白家老六对拼起来也只得个半斤八两,现在被封了法术,在他面前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识事务者为俊杰,现在还是不惹他为妙。 突然翻身,将小狐狸捉住,捏在手中,“你巴巴的想提我回去,该不是没有美娇娥看上你,想拿我来解解你内心的空虚,肉-体的需要?” 小狐狸抖了一抖,狐狸脸上的白毛下居然透了红,“鬼……鬼才要你的肉-体来解决需要……我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天下无,天上也是数不出二三个,且会没有女娇娥看上?” 风荻挑眉邪笑,将他的几条大尾巴揉成一团乱草,在他发怒之前,将他往床下一掷,“既然不是,快滚回青丘去。” 小狐狸见他不再硬缠,顺了口气,“你当真不回?” “不回。”风荻想也不想的回答了,继续闭了眼。 小狐狸叹了口气,原地打了个转,化成一抹青烟消失了。 风荻慢慢睁了眼,望着天花板,眼角勾带出一抹不屑,“那小子敢逆天,他又且会不敢?逆天又如何?” ☆☆☆☆☆☆☆☆☆☆☆☆☆☆☆☆☆☆☆☆☆☆☆☆ 白筱回到宫里,径直奔向‘熙和轩’。 要想保得容华和古越平安,只能向容华问明大寒那日要经过的地方和过场,再一一分析,提前准备,来以防意外。 奔到门口,却猛的刹住脚。 风荻无需说那些话来吓唬她,然如果想借大寒之日对古越和风荻做什么,就不该告诉她,让她提前有所准备,难道是有意引她告诉容华……阻止他们前往? “为何匆匆而来,到了门口却止步不前?”屋里传来容华一如既往的淡然语音。 白筱轻咬了咬唇,容华是人精,不管风荻是什么打算,与他商量,总能能有所想法,提了神,进门走向里间。 撩了珠帘,看着桌案后的容华,却是愣住了。 容华手中正拿着她丢失的那粒明珠,修长莹白的手指正麻利的织网打结。 直到懵懵的走到桌边坐下,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他手中活计,才抬眼睨了她一眼,眸子漆黑宁静,如旷远的夜空,幽深而又看不到边际,“前些天,你身上附有春和散的毒,而此珠甚寒,与你体内的毒相克,所以给你取了下来。又见那些银丝时日已久,有些磨损,所以另换了些银丝重新结过,因此没即刻还你,你不怪我么?” 白筱将视线从他指间挪向他的眼,心间起起伏伏,“谢谢你啊。” 他微微一笑,“我们已是夫妻,与我何需这么客气。” 白筱神情微滞,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居然没能说出口。 他看着她想拒又止的神情,眸子黑了黑,笑意深了些,没说出口,也算是有些默许,打好最后一个结,将银丝尽数归在一处,编成细索,“你这珠子哪里来的?怎么会有哪些阴寒之气?” 白筱坐在桌案一侧,看着他手中动作,白日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竟瞬间被挤出体外,整个人说不出的悠然清宁,这样的感觉居然甚好,“是帮一位故人保管的,以后还得还他,所以万万丢失不得。” 这珠子是鬼差的修行珠,他长年在地下,修行的法术自然也是阴寒的,这珠子阴寒也是必然的。 他抬眸瞅了瞅她,什么样的故人能让她如此在意,眼眸回转,将手中结好的银索打了结,“好了。” 起身向她靠近,手绕过她颈项,亲手为她束上银索,明珠刚巧坠在她胸前乳间。 他冰冷的指尖顺着贴服在她颈项上的银索,轻轻抚下,在她锁骨处来回轻抚。 白筱身子顿时崩紧,“你……你……我……我……” 他轻笑,“何必这么紧张。”于她对面坐下,“其实银镯,你带回来,也问不出什么。” 白筱默然,就知道瞒不过他,这么问,当然问不出什么,关上一阵,磨上一磨,难不成还不问不出什么? 他突然携了她的手站起,带了她往外走,“她们都是服过药物的,如果出卖了他们的主上,会生不如死。” 白筱微微一愣,忘了将手抽出,衣袖滑下,掩去二人相握着的手。 随着他走向门口,银镯听令于香巧,而香巧听令于容华,吃了惊,抬头看向他俊逸的侧脸,“难道她是你的人?” 他微侧脸看她,“香巧也不是我的人。” 白筱完全懵了。 他不等她乱猜,直接给她解了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将她安置在‘竹隐’,表面上她是受命于我,其实她另有身份,不过她以为我不知罢了。” 白筱暗吸了口气,已经隐隐猜到,果然听容华又道:“她是北皇的人,过去受北皇之令潜伏在南朝宫中,只不过她到南朝宫中之时,年仅五岁,所以连先皇都不曾发现她是北皇的人。” “你怎么发现的?” 容华苦笑了笑,“发生了些不该发生的事,我们才有所察觉,不过已晚了,大错已成,悔不及了。” 白筱轻咬着唇,他所说的大错,所就是香巧给给下相思锁,错下到了古越身上吧,“她知道你有所察觉吗?” “如何能让她知。”容华唇边抽出一丝冷意。 白筱暗吸了口冷气,原来他表里对香巧客气,暗里怕也不是这回事,“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告诉你,你也会想办法去查,查得好也就罢了,查的不好,反而弄巧成拙,不如我告诉你的好。”他顿了顿,停了下来,侧身面向她,目光带了些清冷,“大寒之日,只怕会有变故,你知道多些,或许到时候,不至于过于慌张。” 白筱看着他的眼蓦地大张,微张了嘴,半天没合拢,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喘了口气,“大寒那日会有什么变动?” 容华抬手轻抚过她细滑的面颊,笑了笑,眼底深处微微一涩,“不必多问,到时自然知道。” 白筱脑子里象是塞满了麻团,用尽了力气,也搅不动丝毫,“你知道风荻的事?” 他皱眉微笑,“原来你已经见过他。” 白筱也不瞒他,点了点头,“不过他不肯说是什么事。” “他自然不会说的,如果说了,怕是办不到了。”他凝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眸子,“害怕?” 白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知道将要有大事发生,可是却不知是什么事,这样的感觉最为让人害怕,“你知道风荻的打算?” “略猜到一二。”他握着她的手的手,五指相错,与她五指相交,携了她又自前行,“银镯那儿,要不要我帮你?” 白筱尚在发愣,听他突然有些一句,更傻了,刚才他还说问不出什么,这时怎么又帮她了?“如何帮法?” “你没办法问出什么,我却有办法。” 白筱知道他手段多,不过他以前什么也不肯跟她说,这时突然这么帮她,反让她觉得很不习惯,可信度反而不高,不过事情到了这地步了,也只能试试,反正问问无防,又不是银镯说什么,她就得信什么,“你用什么办法?” “到了便知。”容华看着地上手携着手的投影,脸色柔和了不少。 白筱侧着脸看着他此时的神情,微微失神,突然问道:“你相信世间有龙吗?” ☆☆☆☆☆☆☆☆☆☆☆☆☆☆☆☆☆☆ 大寒白筱的生活又会有所转变了,力求粉红票票,还有粉红票票的亲亲请支持果子,成绩好的话,果子会尽力加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4章 心乐合一 - 请夫入瓮 - 末果 容华转眸看向她,竟然一笑,“原来那条蚯蚓竟是龙。” 他突然这么一句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的话让白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画的青龙回眸图,粉嫩的面颊刹时间红得象要浸血,干笑道:“那本来就是一条蚯蚓,哪是什么龙,你眼拙了些。” 容华也不争辩,阔袖拢了手,遮着唇干咳了一声,眼角的笑意却丝毫不加掩饰。 白筱更是窘得无地自容,将他拖着她的手,狠狠一甩,欲脱手而去。 他五指一收,将她往回重重的一拽。 白筱只想着拂袖离开,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万万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一个不留神,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直直地撞进他怀里。 他也不避,顺手将她腰身环住,低了头,眼里一派温柔,在她耳边低笑,“那龙……画得……”他忍忍笑,轻咳了声,“那龙,甚好。” 白筱正窘着,分不清他这话是真话还是反话,不过自己画的什么德性是知道的,想来这话也是反话,笑话着她玩的,一时间,涨红着脸,有些恼羞成怒。 用空闲着的手锤他,想着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让她打到的,只要他一避,她就可以乘机跑开。 不想就在这时,见他转眸向她看来,目光温柔的如同浸过春水,随着他呼在她面颊上的气息,阵阵梅香传来,薄唇轻启,暗哑的声音从唇间呤出,“那龙,甚得我心。” 白筱望着咫前的清幽雅眸怔住了,手举在半空中也打不下去,他平时清冷的模样多,但只得他二人时,便时常有些不同,有时甚至很邪,很坏,但这般的神情却是少见。 他凝看着她的眼,呼吸也是微微的紧促,一生冷静淡然,却抵不过她这双眼,突然很想将她抱回房中,再在她身上索取一回。 视线下移,落在她怔得微微张开的粉嫩唇瓣上,呼吸越紧,微偏了头,慢慢向她吻落。 唇在与她轻触的一瞬,白筱清醒过来‘呃’的一声,偏开头,“你长得实在太好,特别是那双眼……呃……怕是女人都难抵挡的,我也不例外,看多两看就迷糊,咳……所以,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的好,那样我才好避上一避。” 容华哑然,“何必避我?除非你离开南朝,否则我们总是要在一处的。”话说到这儿,胸口猛然一痛,眸子晦暗下去,吸了口气,才道:“就算你离开……算了不说这个,走吧,看银镯去。” 放开她,仍牵着她的手,漫步缓行,“为何突然问我相不相信有龙?” 白筱突然隐隐生出些不安,好象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也不知是不是今天把风荻的胡话听了进去,“我好象认得你手臂上的那条青龙。” 他飞快的睨了她一眼,“在何处见过?”他平日为人处事,习惯了淡然,说话也是无多少波澜,这时的语调依然平稳,但眸子里的黑却是涌了涌。 白筱咬着唇,摇了摇头,想了想,有些讪讪,朝他手臂上扫了一眼,入眼只有雪白干净的面料,“只是幻觉罢了,可是你信吗?” “龙是有的,不过在人间绝难看见罢了。”他长睫轻扇,凝看地面上携着手,并肩而行的影子。 “这么说,你信?”白筱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他,他垂眉敛眸,清秀俊逸,清冷的如同他身上的梅香,少了些人间俗气。 他回她一笑,“信,为何不信?” 白筱突然有些高兴,自己那些古里古怪的想法,没被他认为是荒谬之言,笑了笑看向前方,不再说话,其实她觉得他就象那条龙,或许是因为他和那龙有一双同样幽黑不见底的眼,同样莫测的眼神。 “今天,我将风荻伤了,用袖箭射进了他肩膀。”白筱当时也是为了自保,虽然那部位并无大碍,他只需吸出金针,但过后仍有些后悔,毕竟他并没有当真伤害到她。 他略侧了侧脸,扫了她一眼,又自看地上的影子,“定然是他对你越了礼,你才会有此一举,如果换成我,没准,我会要了他的命。既然过不在你,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白筱轻点了点头,这样或许也好,以后风荻见了她终会有所顾忌,不会再这般放肆。心里奇怪,自己为何要把这些事拿出来说给他听。 怔忡间,觉得一道目光停驻在她脸上,久久不离开,抬手摸了摸脸,并没什么不妥之处,侧脸看过去,正好对上容华审视的目光。 他见她看过来,才微微一笑,问道:“如果我也如他那般对你,你会不会也如对他那般对我?” 白筱深睨了他一眼,将脸转开,他太聪明了,仅凭着她的一言半语便猜到了她与风荻当时的情景,他这么聪明,也就无需她再为他担心。 “或许会。”白筱说完也犹豫了,当真会吗?方才被他揽住,并没强迫于她,如果当真强迫了她,她会不会也如对风荻那样? 她不知道。 他唇间微苦,笑了笑,“也是,这般问你,是问不出什么的,凡事都是刹时间的反应。”方才将她揽着,如果她避开之际,他有意强迫她,或许便是另一番情景。 “到了。” 白筱抬头,见前面是一间单独的屋所,门外虽然有人把守,但房子是正经客房,并没如她所想的,带回来囚禁的人多半是囚禁在牢房或者柴房。 知秋见他们走来,忙叫侍卫开门。 银镯正闷坐在桌边,听见开门,嗖地站起身,紧盯着门口。 见白筱从门外进来,脸色一沉,“小竹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明着叫人送我去别处,一出城,却将我掳到了此处关押了起来。这么私自扣押百姓,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话落,见随在白筱身后,背光又进来一个人,那人进来立在白筱身边,朝她瞥了一眼,她就失了神。 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儒雅绝俗的脸,神情温文而雅,整个人干净得一尘不染,带不得世间一点昧心之事。 那眼神却很淡,也很冷,让她到嘴边的怪罪之言再也说不出口。 愣看着他,久久不能回神,揣摩着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如人间龙凤的南朝太子,如果当真是他,那白宜的那片妄想就可以理解了。 白筱微敛了眉,对他叹了口气,“你这张脸还是少露出来好些,实在惹桃花了些。” 容华微笑不言。 白筱见银镯仍愣看着容华跑神,重咳了一声,等银镯惊回神,红着脸看向她,慢慢踱上前两步,慢悠悠的道:“北朝的宫女跑到南朝使臣出入的‘竹隐’打着寻事做的愰子,却来与我谈王法,可笑了些。” 银镯身子一颤,三魂吓没了两魂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北朝宫女?” 白筱冷笑,“我不但知道你是北宫的宫女,还知道你被调派去服侍北朝二公主白筱,在荣府里,每隔两日便送一回书信给北皇,禀报白筱的日常行动。” 银镯脚底升直怀股寒意,紧盯着白筱,后退一步,“难道……难道你是……” 白筱不答,冷眼看着她,“你只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饶你不死。” 银镯面色瞬间惨白,额头渗出的冷汗湿了耳鬓发束,“我不懂你说什么,我什么也回答不了你,你是皇家之人,要杀我,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白筱脸寒了下去,“死倒是容易,不过我还不想你死,别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她不愿对谁动粗,但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也不会手软。 容华摇了摇头,上前扶了白筱单薄的肩膀,“天气有些反热,夫人的火气大了些,来人,上茶,上菊花茶,茶浓些。” 白筱微微一愣,无语望天,大冬天的,热他的个头啊,还菊花茶,菊他的鬼。 回头见他和颜悦色的看着她,禁不住白了他一眼,不就想说她审人无方吗?他厉害,怎么哑着不出声? 他唇角微勾,“莫急,给银镯些时间。” 白筱瞬间冷静,刚才想着以前的种种事情,都与这个银镯有关,气便不知打哪儿出,处事太过不淡定,象这种被调教出来多年的人,哪能是她这么吓一吓,或者当真叫人用用刑就能老实招供的。 定了定神,果然见下人送来菊花茶,端了茶壶,菊香飘来,的确是菊花茶。 白筱越加无语,大冬天的喝什么菊花茶,眼角处却见银镯脸色微变,一个叮呤,难道…… 容华拉白筱于桌边坐下,斟了一杯递给白筱,自己也端了一杯,“现在虽然是冬天,但体内热气,还是有的,偶尔喝些,反是好的。” 白筱不知他搞什么鬼,见他自己当真端了杯子把茶喝了,虽然并不渴,也皱着眉喝了半杯。 容华又另取了个茶杯,斟满茶,对白筱道:“既然银镯不愿说,你何必勉强。” 白筱歪了头看他,才打了个照面就惜香怜玉了?反倒帮起她说话了,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方法,结果却是这般…… 容华笑了笑,将斟满的茶递给知秋,“请银镯也降降火。” 银镯脸色惨变,正要后退,蓦然腰间一痛,再也送弹不得,睁大双眼,惊恐的看着知秋将那杯茶灌进她口中。 接着腰间又是一痛,身上已然能动,抠着喉咙,又哪里还呕得出丝毫。 白筱迷惑的看向容华,难道这茶被他做了手脚? 容华回看向她,直接为她解了惑,“当真只是普通的菊花茶,并无其它。”不理瘫倒在地上不住干呕,想将茶呕出来的银镯,站起身,朝她问道:“东院一株梅花开了,可愿去赏赏梅?” 什么也没问出来,就这么走?白筱越来越不明白他这唱的是哪出,但触及他凝视着她的眼时,不自觉的起了身,随在他身后,到了门口回头望了银镯一眼,更是不解。 ☆☆☆☆☆☆☆☆☆☆☆☆☆☆☆☆☆ 白筱站在梅树下,凑到花前,闻了闻淡淡花香,烦闷的心情顿时一爽。 容华接过三梅送来的貂毛风氅,披在白筱肩膀上,“这梅花开得如何?” 白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梅花比别的花朵大了许多,而且香味也浓了许多,但闻上去又清而不腻,从不曾见过这么好的梅花。” 容华手指轻触其中一朵白梅,“这梅树是我娘去世那年,我亲手栽下去的,这么些年来,却不曾开过一次,今年你来了,它却开了,你说这是何道理?” 白筱撇嘴,她哪知道是什么道理,不过这既然是他娘去世的时候种下的,想必十分珍爱,“或许是你娘地下有知,所以才保着开了这一树的好花,来成全你的一片孝心。” “或许。”容华走到梅树边的青石坐下,取了白玉箫,轻轻拭了拭,刚要凑到唇边。 白筱突然拦下他,“等等。” “怎么?”他十指雪白与白玉箫融于一体。 “我与你合奏一曲,赠给你娘亲,可好?”容华的箫声怕是天下无双,是白筱极爱的,过去也常动与他合奏的念头,不过与他总是磕磕碰碰,这事也就搁下了,将将虽然想问银镯的事没能问出来,但并不影响情绪。现在又被这树开得极好的梅花晃了晃眼,心情难得的好,恰好把这桩心事了了,以后分开,也少些遗憾。 容华没马上回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昨晚的琴声简直是惨不忍睹。 白筱尴尬的笑了一笑,脸也跟着红了一红,“不会象昨夜那般。” 此处离‘熙和轩’不远,唤了三梅,不消片刻便取了她的琴来。 白筱将琴就地置于容华身边青石上,跪坐在青石边,调试了琴弦,朝他微点了点头,自行先起了音,奏的却是五年前趴在荣府窗上常听他所奏的那曲。 她手指轻勾,竟将那曲子弹得异常纯熟。 他的心,如同她指间的琴弦一般,微微一颤,看向跪坐在身旁青石下的她,黑眸慢慢失了平静,锁着她专注着琴弦,不时轻颤的浓浓长睫,将玉箫放到唇边,悠悠箫声缠上琴声缠绵化开,在随风飞舞的花瓣中旋舞。 白筱聆听着他的箫声,心中如被洗涤过一般,只剩下彼此忽合忽离的乐音,起起伏伏,追追逐逐,不弃不离,第一次感到奏乐可以如此…… 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有过……即便是与艾姑娘合奏也不曾有过。 远处凉亭内,三梅坐在石凳上,手撑着下巴,望着远处一双璧人,听着悠悠扬扬的乐声,如坠仙境。 坐在她身边的知秋也望着远处梅树下的一双人影,“他们真般配。” 三梅“嗯”了一声,收回视线,“我听艾姑娘说小姐是吩咐将银镯送去‘储花苑’的,你为何会将她弄回宫?” “姑娘将信交给我的时候,拆成了‘回’字的形状,姑娘又吩咐,千万不能交错了人,我就寻思着姑娘是叫我交给回给她本人,于是就带回宫里来了。” 三梅将身子往后退开些,将他重新打量一番,“你行啊,这也能揣摩到主人家的心思,怪不得容公子和太子这么看得起你,一直将你留在身边呢。” 知秋嘿嘿的笑了笑,被她这么一夸,有些难为情,搔了搔头,迟疑了片刻,心神一定,道:“如果还能让别人看得起我,这辈子也没白活了。” 三梅静了下去,慢慢垂下眼,脸色绯红,手指绞着腰间织带。 知秋紧张的咽了咽,望了望四周,没有人走动,突然双手抓住三梅的手,紧紧握着。 三梅手一抖,忙要后缩,却被他握得更紧,抽不出来,脸更红了,“你……” 知秋深吸了口气,壮了壮胆,“三梅,我是真的心,自打将你从乱葬岗背回来,我就喜欢你,只是一来公子未娶,二来不知公子将你带回宫的目的,所以埋着不敢跟你提。” 三梅的心差点跳出了心脏,胡蹦乱撞,自打他将她背回来,也就承了他的情,这些年来,他一直照顾着她,她不是没知没觉,只是逃得一死的人,处处小心,哪敢存丝毫其他心思,也是将这份心,深藏了起来。 那日白筱问起,她想的便是知秋,但她哪敢说,这时见他受了那乐声鼓动,突然毛了胆子向她示好,一时间又羞又喜,反而乱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何你现在又敢说了?” 知秋扭头看了看远处不时相视而笑的二人,“公子心里也储了你家小姐,怕是能体恤我们做下人也有情义的,等再过些日子,小竹姑娘封了妃,我……我就去求公子向你家小姐讨了你,好吗?” 三梅都过了十八了,做为宫女,一般来说,要么熬到二十五岁出宫,胡乱配个人家,要么就老在宫里,到死之前出去寻个地方等死。 象这样嫁人的年纪想这些是奢望,被他一问,更是乱得没了主意。 知秋在宫中多年,也是知道宫里的规矩,“这事不用你去管,你只要给我个信,愿意还是不愿意。如果不愿意,以前我们是怎么样过的,以后还怎么样过,如果愿意,你就等我的信。” 三梅紧张的连气都顺得不顺,在知秋等得以为她不肯的时候才点了点头。 知秋脑门‘嗡’的一热,只是握着她的手傻笑。 第125章 雾里看花 - 请夫入瓮 - 末果 曲子完了好一会儿,白筱看着身前梅花,没想着离开,再看容华,只是浅看着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气氛静得有些诡异,生出些别样的情愫,让她觉得不安,清了清噪子,没话找话,“你不是说帮我审问银镯,怎么喝杯茶就这么走了。” 虽然银镯对那茶特别的恐惧,但容华偏说那只是普通的菊花茶,迷惑归迷惑,她居然相信他的话,那就是一杯普通的菊花茶。 “你问她是问不出什么的,等她来求你,便什么都肯说了。”容华同她看一处的梅花,这花十几年了,才第一次开花,这兆头到底是好兆头,还是在入土之前绽放所有的能量将最美的一刹留下。 他的声音很是柔和,白筱却觉得一股冰风刮过,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那茶当真只是普通的菊花茶?” “嗯,确实是。”他眸子回眸,她方才居然相信他的话,让他意外,她相信他,却不肯接受他,这四年,将她留在艾姑娘那里,是因为艾姑娘有能力护得她的安全,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反倒是错了。 什么都能算准,却忽略了她再是宫里出来的人,终是有少女情怀;也没想到莫问十四岁入‘冷剑阁’却还能涉足男女之情,四年时间足以让二人将情丝绕到一起。 “那为何……”一杯普通的菊花茶能让银镯怕成那样子,不可能没有原因。 “这些年,我不时要给香巧治些病痛……”他不经意的抬眼看了看她,见她并无异样才接着道:“我发现她体内含毒,这类的毒药都是用于控人心性,也就留了个心眼,每次与她治病时,便另做了些试验,结果发现,菊花与此毒相克。银镯既然是和香巧一处的,体内自然也带着此毒,所以这事并不难猜。” 白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细想这半年在‘竹隐’时常见着香巧,她的确是从来不食沾有菊花的东西,特别是菊花茶。有一次天气酷热,她叫人冲了菊花茶,也顺手给香巧斟了一杯,香巧即时变了脸色,当着她的面又不敢将茶倒了,那****在那处坐了两个时辰,香巧硬是没去碰那杯茶,大热天的渴了两个时辰,着实难为她了。 那时她以为是香巧的口胃喜好问题,也没往别处想,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果她们沾了菊花,会怎么样?” “那毒是下在血液中,一旦发作,血过之处,便如万蚁啃噬,生不如死。菊花虽然无毒,却恰好可以引起毒发。”他望了望地头斜影,“这时怕是已经发作了。”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下毒之人当真是狠毒,但如非这样,这些人如何肯为他往死里卖命,“受不得,自杀不就成了,也不必受这罪。” “受那毒发之苦的人,人人会如你这般想法,下毒之人自然想到了这问题,所以这毒又含了别样成分,毒发之时,浑身无力,就算想死也没力气死,咬舌,咬不动,撞墙,撞不痛,只能生生的受着。” 白筱望着他淡然微冷的眼眸,象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唇不禁一颤,“你明知如此,还下得了手。” 他微微一笑,回视着她,“要不然,对这些连死都不怕的人,你能有什么办法让她们开口?” 她略白着脸,望着他温文的脸,半晌挪不开眼,自己也不是什么心软纯良之人,却难如他这般心恨,但如非这样恨辣的人,又如何管得下整片江山。 他静静的由她看着,神色突然转柔,伸手过来抚她的脸,“其实你何必一定要知道北朝的那些事,有些事不知道,虽然心存不甘,但过些年,养上些孩子,分了神,这些事也就淡了。如果知道了,怕是更加的不快活。” 白筱发白的脸瞬间涨红,“谁……谁要养孩子了……”蓦然想到与他有过一夜,难不成……脑门一热慌了神。 容华暗叹,他倒愿意就此能让她怀上个孩子,可惜……“春和散阴寒霸道,虽然你服用次数不多,却终是受了损,而且余毒未散,这一两年怕是怀不上的。” 白筱松了口气,容华看在眼里,心里越加的一沉,“我会慢慢帮你调理,散去余毒,只是这期间,情绪尽量平稳些,不要大喜,大悲。” 他千叮万嘱,她却神游没听进去几个字,这些人喜欢用药物控制人的心性,那‘冷剑阁’会不会也是如此,莫问会不会也服下了什么可怕的药物? 望着他张了张嘴,想着他提到‘冷剑阁’时的决绝,还是不问的好,免得又碰一鼻子的灰。 一个侍卫朝着远处凉亭急步奔去,在知秋耳边说了几句。 容华脸上温意顿失,“是时候了。”收了玉箫。 白筱顺着他的眼风望去,果然知秋撇下了侍卫一路小跑着过来,“公子,姑娘,那个银镯求见。” 容华起身,拂去衣摆上花瓣,睨向白筱,“当真要问?” 白筱也想到过,有些事情只怕不是自己表面所看到的,揭开了,怕是有些叫人难以接受,但要救贺兰,又哪能不问,点了点头,“当真要问。” 容华微默了会儿,才道:“只望你不后悔才好。” 白筱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多的表情,细品他的话,却觉得颇有深意,而且他能在她出事那日出入北朝皇宫,怕是另有隐情,“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是么?” “并不知,只是略略猜到一二。” 他转身向囚禁银镯的方向走去。 白筱在他后头,隔了三两步跟着,看着他笔挺俊逸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出这么一个外表文儒,心机细密的人居然会是她在战场上所见的血浴杀场将军。 “你是知道我想问的那些事的,为何不直接告诉我?要我费这么多心思?” “我并不想你知道,但又不能拦着你去知道。”他仍走着自己的路,她九岁便能摸到那家道观,她想知道的事,且能拦得下?越拦,怕是越加糟糕。 重新回到囚禁银镯的屋外, 容华将白筱拦下,取了一粒药丸出来,一破为二,一并递给白筱,“你先收起一半,给她服下一半,她身上痛楚便能稍减,等你问完,再给她服下另一半。” 白筱接了,等侍卫开了房门,走到门边,却不见容华跟上来,回头问,“你不进去?” 容华目光沉沉,“不了,我在前面等你。”深看了白筱一眼,当真转身走了。 白筱望着他飘起的衣袍下摆,真摸不透这个人一天到晚存的什么心思。 银镯趴伏在地上,脸色早痛得青灰,嘴色紫涨,见了白筱,艰难的向白筱爬前两步,“他识得用菊药,定然识得解法……只要给我解了这痛,你要问什么,我能说的都说给你听,不能说的,死也说不得的。” 白筱听容华说起,就知道这毒霸道,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就把人折磨成这样,煞是霸道的过了头, “他的确是会解,不过你这话说的太没水准,我且能知道你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再说,你这般挑三捡四的,我又何必再问?” 银镯惨灰着的脸,镶着的一对眸子透着绝望,身子直颤,“我说了,回去还得受上这苦,怕是比现在还忍不得百倍。” “他这般对你,你还指望回去?”白筱歪了歪头,她当真是脑子进水了? 银镯身子抖得更厉害,“我不回去,我姐姐,我娘,我爹,我哥哥,全得受这苦……” 白筱默了下去,人有牵挂,也就很难只为自己活着,递了半粒药丸给她,随便拣了张圆凳坐下,“先服了吧,说是可以让你好过些。” 银镯毫不犹豫的服下,身上痛楚果然顿减,长透了口气,“谢谢姑娘。” 白筱静看着她,对她服药的干脆反有些奇怪,“你就不怕这药有什么手脚?” 银镯苦笑,“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怕的?姑娘有什么想问的,请问。” “你可是北皇安置你到白筱院中?”白筱随手在桌上捞了个茶杯在手中把玩,掩饰着心里的不安,到底为何不安,她又说不上来,或许就如容华所说,知道了一些事,可能反而更加不会开心。 “是。”这事在这之前,便听她说过,银镯知道她不过是得个确认,也没必要再瞒。 “他要你除了盯着白筱日常举动,还要你做什么?” “暗盯着二公主服药。” 白筱缓缓吸了口气,果然,但银镯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白筱大吃了一惊,一惊之后便迷糊了。 “还有就是,盯着三梅每次倒药后,暗中将沾了药的土移走,以防被人发现。” 白筱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你是说北皇知道白筱没有服那些药,而且暗中助她瞒下没服药的事?” “是。” “北皇何时知道她没有服药的?” “是皇上发现那药有问题,暗中提醒二公主,二公主才偷偷停服的药。” 一种强烈的隐痛,慢慢向白筱聚来,怪不得她不再装腿疾,北皇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他一早知道。 “那福婶和贵婶奉北皇之令护着盛药的碗是何道理?”白筱把玩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的抖,丢了茶杯,将手缩回袖中,不露出慌乱之色。 银镯飞快的抬眼看了看白筱,她连福婶,贵婶都知道,恐怕当真便是白筱,舔了舔唇。 白筱斟了杯热茶,起身递与她。 银镯接过喝了,抹了唇角才道:“福婶,贵婶奉令护着药碗,是让下毒之人疏忽,误察,才不会引起注意,发现二公主没有接着服药,而另下毒手……” 白筱深吸了口气,扩充被挤压得险些缺痒的肺,“是谁下的毒?” 银镯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白筱轻点了点头,这恐怕真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取了另一半药,递给她,“这药服了,怕就不会痛了,一会儿便会派车送你出城,给你安排一个能让你自行逃脱的机会,你回北朝也不会被人发觉。” 起身外走,脚下象绑了石磨,重得几乎挪不开脚,一直认定是北皇害她,结果北皇却是处处护着她,下毒之人却是另外有人,还有谁能在北朝宫中如此放肆,让北皇也顾忌到只能暗中护她。 刚走到门口,听银镯从后面叫信她,“姑娘留步。” 白筱回头。 银镯已然站起,看来身上痛疾已除,她向白筱福了福,“请姑娘带个话。” “呃?”白筱不知她能给谁带话。 银镯惨白的面色透了一抹淡淡的血色,“请姑娘带个话给太子,银镯谢谢太子成全,保得我一家大小平安。” 白筱微愕后回过神,她是将容华当成了古越,“他引你体内的毒发作,你还谢他?” 银镯苦笑了笑,“就算他不引,皇上怕我们存有二心,每三个月也是要给我们引发作一次的。” 白筱眉头微敛,北皇当真恨了些,偏偏又那般护着她,到底该怎么看这个人,“我会帮你把话带到。” 银镯又向她福身道了谢。 白筱出来,强挺着走到无人处,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忙扶了身这悟桐树,这么些年来,所想的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北皇既然知道那药有问题,为何任自己的皇后继续服药,将那腿废成那般,又独自囚在深宫,任其疯癫。 想起古越曾说过的话,北皇储着她,不过是想等她长大,留着自己用。 她实在打心里不愿承认这种荒谬的事情。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古越也不是口花花之人,这些话也不会是凭空而出。 而且北皇纵着莫言给她下春合散的手段实在阴狠毒辣,不是良善之辈的做法。 如果古越所说的是真的…… 她当年没离开北朝,这时……一阵风吹过,透骨的冷。 到底谁可信,谁不可信? 下毒的人又是谁? 白筱自认还算条理清晰的脑袋乱得完全顺不出头绪。 抬头见容华依坐在前面不远处青石上,手中握了卷书卷,神情关切的望着她,见她看过去,将书卷收进袖中,起身向她走来。 白筱定了定情,垂下扶着树杆的手,朝他笑了笑,“银镯要我帮她带句话给你,谢谢你的药。” 他对她的话没有反应,静静的看了她一回,“马车已备好,一会儿知秋会送她出城。” 白筱挑了挑眉稍,“你如何知道我要送她出城?” “如果你不是许了她,放她回北朝,她也不会让你给我带话。”容华见她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并无颓废之色,略为心安。 引着她不往‘熙和轩’走,绕回了太子殿,到了门口停下,“我还有事要去办,就不陪你了。” 容华走了,白筱一进太子殿,便闻到一般花香,顺着花香寻到屏风后,却见三梅正在往盛了热水的浴桶中放花瓣。 三梅回头看见她,笑道迎过来,“容公子要奴婢为小姐备了浴汤。” 白筱此时觉得很累,并非身体上有多累,而是心累,这时送上一桶热水浸泡,实在很合心意。 除了衣裳,迈进浴桶,闻着桶中散发出来的阵阵花香,双隐隐带着草药香,“这水里放了什么?” 三梅过去给她备水,除了放些花瓣,并不会放别的东西。 三梅拿了水舀,舀了瓢热水淋在她肩膀上,“这汤是用当归,茉莉花,芍药,等十四味药材熬成,容公子说这汤利于活血止寒,泡上一阵,能睡得安稳许多。” 白筱抬手拂开水上花瓣,露出下面透着幽幽药香的浴汤,他为她做这些,到底图的是什么? 三梅见她愣愣想事,不敢打扰,放轻了脚步,慢慢退了出去。 白筱将身子往下滑了些,头枕着桶缘,阖上眼。 没一会儿功夫,便浸在这热水里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觉得有人将她抱起,想睁眼看,眼皮重得实在抬不起,睡梦中没有梦,却觉得压抑得厉害,总觉有股看不透的阴影将她罩着,迫得她透不过气。 这时又觉得有人在她身边躺下,一只冰冷的手握了她的手,淡淡的梅香飘来,胸间的闷郁顿时散了些,锁紧的眉头,慢慢舒展。 一觉醒来,若有所觉,睁眼看向身侧,又哪里有人,揭了被子,往下看去,身上中衣中裤穿的好好的,吁了口气。 刚想唤三梅,听到门外有谈话传来,依稀提到银镯的名字。 不禁竖了耳朵倾听,却是知秋和一个陌生的声音。 “探子回报,银镯死了。” “死了?”知秋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 果子从下个月起,会恢复以前的更新方式,一天基础一更,每加30票粉红票会加更一章,票票越多,更的越多,这样大家也不用再报怨每天等更新难。相对来说更新的时间也会早些。 今天同样求票,票票涨得好的话,明天会加更,想加更的亲亲,如果手上还有粉红票票的,请支持果子吧。 第126章 当一回恶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6章 当一回恶人 “死了,说是她回了北朝,因为暴露了行踪,是要受罚的,而且不信她没有泄密,赏了她一杯菊花茶,结果半个时辰以后见她没有动静,打开房门,发现已经死了。北皇以为是中毒已深,痛死的,不过既然是痛死的,也没说出什么,也就信了她没有泄密,所以没为难她的家人。听说走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的,怕是早就想死不得死,这般死了,反是好归宿。” 知秋叹了口气,“这事我会回禀容公子。” 他们那厢压低了声音,不让人听见,白筱这厢却听得明明白白,心里一片冰凉,对北皇的维护之情,越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知秋轻咳了一声,接着有人离开的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功夫,便听三梅问道:“小姐可有唤人?” “没唤呢,怕是还没醒。” 门‘嘎’的一声被推开,又听知秋小声道:“起风了,你身上的衣裳单薄了些,怎么不多穿些?” 三梅迈进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小声道:“也不怎么冷,倒是你跟进跟出的,时常又要在外面候着,别少穿才是。” 知秋‘嘿嘿’一声笑。 三梅冲着他笑了笑,才进了屋,转过帷幔,隔着珠帘见白筱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脸上顿时火烧一般滚烫。 白筱暗自吁嘘,只当三梅心里储了容华,原来看走了眼,然仅靠着这一言片语也不能就此下定论,“我沐浴睡着了,是怎么上的床?” 她身边只得三梅一个女子服侍,三梅的力气,是不可能将她弄***。 “是容公子。”三梅取了白筱的衣裳服侍她起身,“他小睡了一会儿才走的。” 果然,白筱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三梅进宫虽然四年,又与知秋关系交好,但所知和别人一样,只道容华是古越的面首,也是他最***的人。 所以白筱嫁太子,再加上容华与白筱走的甚近,三梅也认定如外面所传,她嫁的不止是古越一人,而是古越和容华二人…… 白筱见她神色闪烁,郁闷非常,有些事又不能解释,只得闷闷的洗濑用膳。 白筱白天睡的多了些,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大半个时辰,仍是睡不着,抛开帐帘,见窗外月色极好,干脆起身穿了衣裳去院里走走,透透气。 不觉中又走到上次被古越丢下水的湖边,望着豆儿攀着的那枝树根,才想起一直不见古越,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立在湖边看了一会儿湖中月,吹了会儿冷风,一个人甚觉无聊,正想转身回走,见一身艳丽宫装的香巧朝这边走来,边走边两边张望,怕是在寻什么人。 白筱最不喜欢的就是突然跳出来吓人,误人家的好事,缩身树后,缓上一缓,等她走过了,再离开。 不料香巧半途拐了个弯,竟朝着她这边走来。 白筱皱皱眉,望了望四周,身后就是湖,并无别的道路,看样子香巧是与人约在了此处。 如果这么出去,正好与她撞个面对面,虽然是打个招呼点头过,但终是影响人家约会的好心情。 不想影响人家的好心情,继续留下,又得当一回听墙角的,真真左右不是。 犹豫间,又听见有人走近,一回头,刚好从与眼齐的树杈看出去,来人果然是刚才还想着不见人的古越。 他此时一身铁甲未除,想必是去了军营练兵或者巡视之类的,将将回宫便来赴约了。 暗暗叫苦,他二人见面,多半是办那事,她这么摸出去,更加不是时候。 思量了半天,还是忍着,等二人办完事,自会离开。 将有可能飘出树杆,被人看见的裙摆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放轻呼吸,不发出一点声响,暗念,古越啊古越,你办事麻利些,三下两下的泄了完事,万万不要象容华那般折腾个半夜,彼此一拍两散,也早些免了她在这儿的难堪。 想到与容华的那事,耳根子瞬间烫得不行,忙定了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哪知事事总与她所想的有所偏差,二人见面,没象上次那般,马上动手,古越竟在离香巧三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冷冷地斜睨着香巧,“不是告诉过你,没我叫你,不许进宫。” 香巧见了他就禁不住的有些抖,她对他是怕极的,强行稳着神,向他行过礼,“实在是有急事,才迫不得已。” 古越浓眉微皱,有些不耐烦,“何事?” 香巧知道在他这儿得不到好脸色,来之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每每见到,仍紧张的双手绞了手边阔袖,“明天去‘明宫’,太子或者容公子是否会随行?” 他的脸隐在头盔下,看不清完整表情,眼眸却冷过寒冬明月,“与你何干?” 香巧被他冷眼一扫,将将把持着的镇定,又失了七八分,哆了哆唇,“香巧恳求太子和容公子不要同去。” 古越冷笑了笑,“你来就为了这个?” 香巧面色微僵,“无论如何请太子答应奴婢。” 古越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香巧见他全然不当回事,一急之下,忘了顾虑,直上前两步,从身后去抱他。 尚未碰到他的身体,他蓦然回转身,单手撑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得后退两步,抵在树杆上,眼里透着恨意,“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碰我。” “我……”香巧也不知自己刚才一时性急,怎么就失了控,“其实我们……” “闭嘴。”古越声音越冷,突然欺近她,“我警告你,不要打容华的主意。” “香巧……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古越按着她肩膀上的手,蓦地卡上她的颈项,“在我面前,少来这套。” 香巧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苍白的面颊慢慢涨红,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双臂伸出,抱住他结实的腰身。 古越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敢对他动手,一时未察,竟被她抱住,一愣之后,头盔能见之处的面颊瞬间扭曲,眼里迸出怒火,“放手。”手上力道又大了些。 香巧不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紧,“你杀了我吧,与其这么被你嫌弃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好,你要死,我就成全你。”湖面水光反射着古越的黑眸,冷如冰霜。 白筱缩在树下,心里七上八下,探头向树杈后望去。 古越正想手上手力,结果了香巧,忽觉眼前有异,抬眼看去,正好对上白筱一双滴溜乱的乌黑大眼,一愣之下,不觉松了些手。 香巧两眼已是反白,突然脖子上的手松了些,一缕空气吸入,禁不住的咳,又被他卡着,咳不出,一时间憋得眼泪直流,好不难受,不得不放了抱住他腰间的手,去抠卡在脖子上的手。 他浑然不觉的愣看着树杈后也望着他发怔的白筱。 白筱与他大眼瞪小眼的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此时不溜还等何时? 往横里迈出一步,绕出树后,睨了古越和香巧一眼,挤了个笑脸, “这次的姿势还不如上次,咳咳……” 干咳一声,“,一,二,三,嘿哟嘿哟……二,三,四,换姿势……” 话说了口,差点咬了舌头,自己这都是在说些什么,果然见古越一双眼扭曲的不行,忙双手摇了摇,“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嘿哟……” 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香巧不能动弹,斜眼看见她,难堪得死的心都有,眼里涌出的泪更多。 白筱走出两步,正想加快步子,身后一声冷喝,“站住” 她眼角微微一搐,走得更快,就差点拨腿跑了。 “再不站住,我再让你下回水。” 白筱身子一僵,不敢不停下,苦闷得使劲闭上了眼,再重新打开,“我都说了,什么都没看见。” 古越将香巧往地上一丢,不再理会,大步走向白筱,蓦然环了她的腰,将她拥进怀里。 他坚硬的铁甲,抵着她的后背,让她从头到脚的抖了一身的战粟。 耳边一阵暖热,“难道是为夫未归,睡不着,特意出来接为夫?” 他左一个为夫,右一个为夫,让白筱身上鸡皮更是起一层又一层,僵着脖子转头看他,鼻尖擦过他面上铁盔,视线落在咫前带着邪笑的薄唇上,越发的不敢动,怕说出他不愿听的话,他便一嘴啄了下来。 香巧趴伏在地上,大量新鲜空气吸入,咳得肺痛难忍,眼眸却横向白筱,怨念的目光一刀刀的剜着白筱。 白筱瞅了香巧一眼,再看古越那欠扁的玩意笑唇,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 古越眼角笑意更浓,“想吻我?” “是想咬你。”白筱想也没想的反驳,话落,见香巧眼里恨意更浓,而古越‘嗤’的一声笑,当真头一偏,朝她的唇覆了下来。 等白筱反应过来,自己说的那话,当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嘴巴子,那话虽然是实话,但听起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如今到好,让人占个便宜,反倒是她自个搭上去的。 头盔触痛了鼻子,‘唔’了一声,伸手去抚鼻子。 他也觉得这戴着头盔亲着很不方便,也不强求,放开了她的唇,哑声道:“比上次乖巧了许多。” “上次?”白筱将脑子搅了又搅才想起他说的竟是出征前在车里吻她的那次,痛苦的***了一声,他怎么还记得那桩子事。 再看坐起身眼里喷着火烧着他们的香巧,隐隐觉得古越突然这般做,怕是想摆脱香巧纠缠,念着他挖地道去救她一回,又借豆儿给她玩一回的份上,倒不如帮他一帮。 僵着的脸顿时一松,化出一脸的妩媚,双手攀了他的肩膀,“你说会早些回来的,为何这时辰才回来?既然回来得晚了,为何不先回去见我,却来见她?”说话间,还故意带了些酸味。 古越一愣,见她眼角不住扫向身后香巧,明白她的意思,挑眉笑了,将她打横抱起,“这次算为夫不对,回去向你陪罪,可好?” 白筱双手抱了他的颈项,越过他宽阔的肩膀,见香巧一张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神色有些黯然,这样让香巧对他和容华死了这条心,对她对他都是好的,否刚象刚才那般,古越当真会杀了她。 她一死,古越身上的相思锁发作,也是生不如死,容华也会痛苦难过。 想来想去,不如自己做一回恶人,断了她的念头。 笑了笑,不答古越的话,神色间自然带了几分娇羞。 古越看着,莫名的心里一动,一股热意自腹间热上,暗道声不好,抱了她大步离开,再不理会身后香巧是何种神情。 他抱着她直奔进太子殿,将她往床榻上一丢,转身便走。 白筱在路上便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反手将他拽住,“你怎么了?” 他蓦然冷喝,“撒手。” 白筱微微一愣,丢了手,难不成他对她,也象对香巧一般,不能碰? 但她与他相处,虽然谈不上和谐,但绝不会生冷到这地步。 怔忡间,见他并不离开太子殿,反而从后门进了后院。 白筱怕他有什么事,跟在他后面进了后院。 这太子殿另有一间小后院,供他们早晨练武之用,院角设了一个醒池,醒池里长年浮着冰块,是供他们练武后,净身所用。 这时他穿着铁甲就一头栽进了醒池。 白筱目瞪口呆,这大冬天的……忙奔了出去,唤知秋取了古越的干净衣袍和干巾,自己抱着。又支了知秋尽快去寻容华。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终是中过春和散的人,知道毒发时身上的燥热难耐,他这大冬天的,和衣往醒池里跳,怕是与相思锁有关。 回到后院,见他正在水中将铁甲一件一件抛上来,哐哐当当的掷了一地。 他将身上湿透的衣裳也于水中除去,随手抛出来,赤身靠坐在冰水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甩甩打湿的长发,双手撑了池缘,爬上来。 白筱忙闭眼抖开大软巾伸到他面前。 他立在她面前,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褪去身上湿裤,接了她手中软巾,裹了***,回到太子殿,仰面倒在软榻上,咬紧牙关,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了拳。 白筱她不曾和男人生活过,不习惯他们这么赤身**的摆在眼前,转到榻边,视线扫过他结实的胸脯,脸微微一红。 伸手在他身上一摸,刚刚浸过冰水的身子,仍烫得厉害。 望了望门口,知秋去寻容华,怎么还不见来,急得直***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是热得烫手,“你感觉怎么样?” 他又目紧闭,“别碰我。” 白筱拉了锦被给他盖上,在屋里转悠了两圈,仍不见容华过来,取了面巾,去醒池拧了冰水回来,覆在他额头上,“相思锁当真没得解吗?” 他骤然睁眼,双眼带着浓浓**,赤红如涂,突然一把拽了她过来,“你如何知道‘相思锁’?” 白筱一个趔趄,趴伏在他胸前,双手在他胸前一撑,忙要缩手,被牢牢拽住。 “我是无意中听见风荻与香巧的谈话,当真无解吗?” 他自下而上的半阖着眼看着她,眸子黑且沉,突然带了她的手,引着探向他身下,触到他身下硕壮炙烫。 白筱抽了口冷气,惊得一缩手,被他牢牢按住,她柔嫩的小手被压在他身正,听他哑声道:“这里可以暂解。” 白筱心跳失控,看着他一双眼眸,极至的黑,摄人的红,默了下去,如果有解,容华不会不给他解。 他凝看着她,缓缓开口,“我死了,也就解了。” 她手上一抖,不敢抬眼看他,“你不是不让女人碰你身体。”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体内越加烧得难受,放开她的手,“我觉得她们很脏,你……” 慢慢将气呼出,“你不碰我的好,我怕把持不住。” 她们?他说的是她们,竟然没包括她。 白筱不说接话,频频的望向窗外,直到院子里一个白影撞进眼帘,才大松了口气,“他终于来了。” 古越深吸了口气,放开她,手枕在头下,合了眼。 容华三步并两步的抢了进来,神色间倒是仍然淡定,把进古越的脉搏,“感觉如何?” “还好。”古越半睁了眼,睨向他,“你再来晚些,怕就难说了。” 容华侧脸看了眼白筱,白筱忙退开来,“我去叫下人备浴汤。” “好。”容华看着白筱出去,才微皱了眉头,“你见过香巧?” 古越轻“嗯”了一声,“她来寻我,叫我们大寒时不要去‘明宫’。 容华取了金针,扎进他虎口,“你探我心脉便大动了元气,怎么能再见她。” “不见她,如何能肯定,‘明宫’内有诈?”古越不以为然的看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颊,二人只得眼里的那一点不同,那丫头当真了得,无论何时都能准确无误的分辨出他们。 “有没有诈,都得走一趟的。”容华起身在香炉里放了把龙涎香,“你休息一会儿。” 古越不再搭话,闭了眼。 第127章 顺天逆天?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7章 顺天逆天? 大寒,极冷,冻开了一树的梅花,淡雅的梅香灌满了整间太子殿。 将将四更天,白筱睡得正酣,被三梅从热被窝里刨了出来,睡眼腥腥中,望见珠帘外宫女捧着些东西,鱼贯而入,屏风外分两排而立。 另外有宫人正抬了热水绕到屏风后面调配浴汤。 白筱不喜欢这些繁琐的礼俗,实在不明白容华和古越平时生活一直很简单,为什么到了这方便也就变得世俗起来。 这些不必要的礼俗一件不肯少。 三梅服侍着睡眼朦胧的白筱沐浴,见她脸上有一些不耐烦,笑笑道:“这些都是按着妃礼的习俗来办的,容公子也知道小姐不喜欢这些排场,但说小姐是要做掌管后宫的人,这些都还是经历一下的好,免得以后什么也不知道。” 白筱浸在浴汤里昏昏欲睡,听了这话,撇了撇嘴角,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按什么妃礼,还掌管后宫,他还当了真了。 就算是他当真了,她却没这心思,不过这些话也不必要说给三梅听,被热水一蒸,更想睡,索性胡乱泡了泡,便出水更衣。 到这时才看清,在外面站的那两排宫女手中捧的尽是全新的盛装华服,也是按着她的喜好,清一色的白,里面白缎窄身抹胸,下面配着白底子团花长裙,外面是银白底子绣梅暗纹对襟长袍,身形一动,就带着流风转动,虽然奢华,却淡如清梅。 三梅为她挽了个双环坠心环,用细辫绞着,配了珠花珠簪,因为要斋戒,所以并没旋脂粉。 她本来就长得秀雅绝俗,眉眼间又自然媚骨,这一打扮,更是媚进了骨子。 三梅立了铜镜在她面前忍不住打趣,“小姐的媚态,怕是千年的狐狸精也难得比上一比。” 白筱听到狐狸二字,眼皮微微一跳,勉强抬眼看进铜镜,镜中人眼角果然自带凤尾,将一双杏眼勾得眼角带勾,极致的媚,“难道你见过千年狐狸精不成?” 三梅扁了扁嘴,不满她的不识幽默,“奴婢哪能见过,如果见着了,怎么还能在这儿。” “见着了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白筱倒没怎么听说狐狸精吃人的事。 “都说凡是见了狐狸精的人,不管男女,魂都被勾走了,自是回不来的。” 白筱‘呃‘了一声,“你活生生的在这儿呢,也不见被我勾了魂,所以这般模样怕是比不得千年狐狸精的。” 说完抬手掩了嘴,打了个哈欠,又半合了眼,昨夜实在没睡上几个时辰,困得厉害。 三梅‘扑哧’一声笑,见她一副散闲模样,只得扶了她往门外走。 宫门外,一面黑色滚金边的幡旗猎猎的飘于风中,上面用金线绣成的‘古’字银勾铁划般象是要跃出旗子。 黑亮战甲的铁骑,分为九列,严阵肃然。 这铁骑,白筱在上次古越出征时便见过,他虽是一国之君,也是武将,这时前往‘明宫’是他首次以成人之礼进入,带的竟也是武将的阵列。 白筱虽然睡意未去,却也禁不住皱了皱眉,对她而言,可以见到贺兰,自然是难得的好机会, 但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形式,又何必如此慎重。 铁骑两边分开,从列阵中步出一匹高头大马。 白筱抬头望去,一道强烈光晕射来,晃得她忙避开光晕,只看见高头大马上的人,一身黑色龙纹袍,腰间束着龙纹带,并没穿着战甲。 香巧明明跟他说,不要去‘明宫’他还要跟着去,难道当真没将香巧的话听进去? 现在人多,也没机会问他一问,只盼一会能寻个机会同他说一说,叫他寻个合适的时机,转回宫的好,横竖他去了也只是个过场,不如防着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独自跑神,见光晕中的他翻身下马,朝着她大步走来,身形挺朗,衣袍带风,经不住吁嘘叹息,古越的这副形态实在不是普通人作得出来的,如果没有这些年来的霸业,也养不出他这么身气质。 迷糊中见黑色袍脚在身前停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在她面前摊开。 ‘呃’他的手长都也和容华一般的好看,以前一直没曾注意过,迟疑着将手放进眼前的大掌中。 他五指一握,将她的小手紧紧拽住。 冰凉的寒自白筱手上传向全身,仅存的倦意被瞬间冰醒,重新抬头,直直的掉进了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惊愕的半晌没能回过神。 他深看着她,平时她不爱过于的打扮,除了挽发的一根珠钗,几乎不多加装饰。 今天衣衫并不复杂,便已将她衬得摄人心魂,即使是不好女色的他也挪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过来低声提醒,“太子,吉时到了。” 他才微敛了敛眉,朝她微微一笑,“走吧。” 白筱被他拉着走向停放在前面的辇车,浑身血管象是要冻结,方才被光晕晃了眼,竟没发现来的是他。 就如上次去北朝救她,他也是一身黑衣前往,天下间,古越就是容华,容华就是古越,从来不曾有人知道南朝的太子,根本就是两人不时的互换。 她到这时也算是明白为何容华在人前永远是慕离遮面,又为何窃看他面容的人均得个死,而他的院中永远只得那几个亲信出入。 他们不避的不过是只有个别的几人。 辇车不是她平时所乘,四面没有车壁,只得宽敞的座椅,四根柱子撑着遮阳顶棚。 直到他在她身边坐下,她的魂才算飞了回来,看着他肃静的侧脸,“你……” 他将握在掌心中的小手捏了捏,低声道:“有话,晚些再说。” 白筱也知道现在很不合时宜,但香巧对古越说的话,古越到底有没听进去,又有没有告诉过他?她甚担忧。 太子携未来的太子妃首次去‘明宫’的消息早在前些天就传得沸沸汤汤,他们一出了皇城,街道两边就聚满了人群,争着一观太子和这位未外太子妃的风采。 要知道太子虽然英武,名扬千里,但一向神秘,在京中从来不曾素面示人,所以掌权多年,京中百姓却不曾人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有从战场下来的军士和偶尔有宫里的宫人相传,太子如何的俊美非凡。 如此一来,有谁不想借这机会观一观太子真容? 对太子的好奇到了极点,另外又传了太子好男风多年,从没有女子近身,那么能给他侍寝的女子就更让人好奇了。 结果这位女子不但侍了寝,还是按着妃礼,成人礼一结束就另有传言,这位将将侍寝的女子将飞升为太子妃,也就是未来一国之后,起先这些只是大家彼此相传,似信非信。 现在太子携了这位女子前往‘明宫’,这名分也就是铁板订钉。 这位被叫作‘小竹’的姑娘的名声自然不禁而走。 大家在想观摩太子的同时,自然也就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不好女色的太子如此看重,令其伴在其左右。 一路行来,百姓热情**,惊赞,崇拜的眼神一直追寻碰上他们的身影,***扬了漫天。 容华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端坐车上,始终面含微笑,竟没有平时常见的那股子清冷。 白筱望着他片刻的失神,他不管平时怎么冷,怎么邪,他打心眼里是爱着这些百姓的。 也明白,百姓们欢呼不仅仅因为他长得俊,而是多年来,他滚打在战乱之中,用热血护着这片国土,保着百姓的安定生活。 百姓们看向他的那股子爱戴和狂喜是北皇出巡不曾有的。 唇角突然微微一勾,低笑了笑。 他不知她突然的这一笑,是笑的什么,斜眸向她睨来。 白筱身子微斜,向他耳鬓凑近些,低声道:“你们两不管谁做皇帝,都将是好皇帝。” 他垂眸浅笑,“做不做皇帝,无所谓,不过是上天安排了这个命宿,就得去做好来,也不枉过了这一世。” 白筱心里一动,她到了这凡间,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既然来了,就认真活这一世,也算没白走这一趟。 他见她神色有异,默了下去,侧脸低问,“怎么?” 白筱蓦然将他的握着她的手,抓紧,“你不要去‘明宫’了。” “怎么能不去?”他神色淡然,浅浅一笑。 白筱喉咙干巴巴的难受,“昨晚香巧寻过古越,说……” “说我们不能去‘明宫’。”他嘴中低声帮她把话说完,脸却转向了朝他们抛扬***的百姓,微笑示谢。 “那你还去?”白筱如不是周围人太多,真想抬手去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明明知道,还要去。 “如果你不去,我自然不会去的。” 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白筱出声不得,他这般涉险,只是为了她要见贺兰,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问道:“你手中还有一国的江山,这么做值吗?” “一辈子哪计较得了这许多值与不值,有些事认定了,便要去做。”他侧眸看她,握着她的手蓦然一紧,“你在担心我?” 白筱心里突的也是一跳,确实担心了,空着的手正捏着腰间玉佩把玩,掩饰心里突然涌了一涌的不安。 “为何会为我担心?因为喜欢?”他嘴角带着戏笑,眼里却是出奇的认真。 白筱一愣,手中捏着的玉佩从指间滑落,喜欢他了?虽然与莫问不能再寄什么希望,但一缕情丝就没从他身上绕开过,这也能喜欢上他? 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了笑,“不能吧?虽然你长得是很迷人,仗打得也很好,但你……我……哎,反正不能吧?” “不能?”他视线扫过在她身侧滑落的玉佩,黑眸里浮过一抹莫测。 “不能。”白筱心一横,肯定下来,他实在太过于诡异难测,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万一真的陷进去了,被他吃掉了,骨头渣都剩不下一根。 “当真不能?”他笑意不减,眸子却冷了下去。 白筱有片刻间的茫然,心里略略的挣扎了一下,终是心一定,“不能。” 他朝着她微微一笑,转开脸,握着她的手的手慢慢松开,端正的置于腿上。 白筱手间失了那股凉意,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上下不着边,手缩在袖中慢慢攥起,睨眼偷看他。 只见他笑意盈然,让人如沐春光,看不出对刚才的话生出芥蒂的模样。 他那端坐的样子,俨然她初见他时那般,心尖轻轻动了一动,“容华……” “怎么?”他语调柔和,并不转头看她。 “我突然想起以前揭你慕离,看你模样的情境。”她不知自己怎么突然会对他说这个。 容华眼眸略略缓和了些,那时她是何等放肆,让他惊诧。 那时的他羽翼未丰,朝中四面楚歌,他不能不处处小心,按理象她那等放肆的人,本不该留在这世上,他却对她不曾动那样的念头,反而小心翼翼的容她靠近,小心翼翼的去看她。 可许这一切当真是天意。 既然上天给了他那样一个命宿,为何又要将她送来,他不解,也不想去解,只有一个念头,既然送来了,他便留下。 如果送来了,想再收走,他一咬牙……休想。 “你的眼,象极我极熟悉的,却又象是忘记了的一个人。”白筱默了默,其实应该是条龙,接着道:“所以那时我总是在寻找那双眼,可是没等我想明白,便去了别处,经过一些事,我想明白了,有些东西不可强求,上天给了你便给了你,如果不肯给你,强求也求不来……所以我就丢开了。” 容华静静的听着,幽眸深处闪过一抹不羁,即便是强求了,那又如何?“听故事吗?” 白筱愣了愣,他居然说讲故事?怔忡的点了点头。 “有一个人逆天而行,后来被天罚,天雷焚身七七四十九日,每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七七十四十九日刑满,那人被贬轮回,判的是永世绝亲缘,寡情义。如果遇上这么样的一个,你认为他是否也该顺天意?”他语气平平,声无波澜。 白筱惊得睁大了眼,“那个人做了什么?会得这么个宿命?” 容华勾唇一笑,“不知。换作是你,会不会顺天而行?” 白筱直直的盯了他好一会儿,心紧紧的揪成一团,如果当真换作是她,怕也是不愿顺天而行的,不过如果当真那样,到不如早早自行了断,不过如果命宿没到,自行了断,也是逆天,又少不得要加一层罪,诶,还当真难办,“你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个故事?” “故事。”他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神色若然无事。 白筱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个故事。”吁嘘间没看见容华撇开的眸子里一片沉黑。 ‘明宫’建城外南北朝交界的一座山里,山外又有环山,因此虽然外面已是寒冬,而这里面却是暖如阳春,盛满***,又有幕布自峰顶泄下,聚成潭,再细水长流的分到各处,或成湖,或成溪,水过之处均是绿意葱葱,景色十分的好。 白筱一直以为斋戒的地方会是和尚或者尼姑住的地方,不想竟然有如此好景,出来迎接又均是宫人侍女,哪有出家人的影子。 容华携她下车,见她小脸兴奋的泛了红,心情也好了不少,“喜欢?” “嗯,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南北朝还有这么个好地方。”白筱随着他进了院门。 “这地方只能南北朝的皇帝和皇后才能来,你过去不过是个公主,自然不知。” 白筱小嘴微撅,“说起来,倒象是我沾了你的光。” 容华抬手以袖遮了嘴,咧嘴一笑,本来就是,还有这么抵着不认帐的,这么不讲理的女人,偏就给他遇上了。 白筱横了他一眼,“你就得瑟吧,话说这么个好地方,一年只能来一次,着实浪费了些。” “也不是只能来一次,而是今日斋戒不可免罢了,平时也可以来小住的。”容华望了望四周,这些年来,他独身一人,也从来不曾想过要来这地方,现在看来,这地方,确实还不错,“只不过今晚,咳……” 他睨了她一眼,没说下去。 “今天怎么?”白筱最憎人家吊她的胃口,说话说一半。 他伏了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今晚不能与你同房。” 白筱眼角抽了一抽,“谁,谁要与你同房了……”自那夜以后,他们可是一清二白的。 他轻笑出声,“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同房,不是同床。” 白筱的脸‘刷’的一下成了红布,明明是他说话先诓人,倒变成了她思想龌龊了,窘得无地自容,再顾不得身后有宫人跟着,抬脚向他脚上跺去。 他巧妙的移开脚,她跺了个空,身形一晃,明明可以自行站稳的,他却在她腰间一搂一抱,“夫人小心。” 白筱平白又被他揩了回油,脸涨得更红,咬牙道:“你当真很无耻。” 他眼中满是谑笑,面上去淡淡的咳了一声,“彼此,彼此。” 话落,身后院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二人转身望去,脸上均是一变。 第128章 明宫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8章 明宫 一队人马在大门外停下,为首骑着骏马的正是相貌堂堂的北皇。 白筱上次被劫,见到他都是戴了面具,这张脸整整五年不见,却未见出老,仍然风流倜傥。 有下药的那担子事,白筱对他自然能有好感,再看容华,后者脸上笑意尽敛,眼眸里冷寒刺骨。 揽着她的腰,静立原地,冷眼看着门口的北皇。 北皇一身龙纹明黄便袍,雍容华贵,朝他们这边望来,先看了看白筱,再看向她身边容华,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回转身,早有下人揭开他身边辇车车帘,他伏身从车里抱出一个同样是明黄锦袍的人来,不过绣的是凤纹,高耸云髻,戴着繁琐的凤钗,玉蝴蝶步摇,苍白面颊旋了脂粉,如不是那双呆滞的眼,当真是绝代的风华。 白筱胸中一涌,抱在北皇怀里的正是她一直挂念着的贺兰。 以前看见贺兰都是不加收拾,几时见过这般打扮的贺兰,这般非人的生活,尚且能这般美貌,可想当初是何等绝色。 视线落在她隐在长裙下的腿,心里更不是滋味,强行忍着不有所表露。 扶在她腰间的手越加的冰冷,寒意透过她身上衣袍,浸入她的肌肤。 贺兰呆滞的目光朝这边望来,落在容华揽在白筱腰间的手上,一抹怒意在她眼里一闪而逝,快得叫人无法察觉。 白筱双眸没离贺兰的脸,那一抹怒意落在白筱眼中,心里微微一颤,再看时,已是初见时的呆滞,心中迷惑,难道只是一时的幻觉? 北皇将贺兰放在秀秀推来的轮椅上,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抬手将她飞到面颊上的一缕发丝挽到她耳后,又为她理了理没挟好的裙褶,神态亲昵。 如果不是白筱知道贺兰在宫里是何等凄凉,当真会认定北皇爱极这个皇后的,即便是她又痴又呆,也不忍离弃。 白筱眉头暗皱,虽然北皇此举是做给别人看的,好让百姓认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皇帝,但白筱看着却有几分恶寒,再看身边容华,他对她的亲昵,又何尝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明明对她并没有什么情义,却也要做出相亲相爱的样子,当真天下掌权人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时间如吃了苍蝇般不舒服,轻轻挣了挣,将揽在腰间的手拂下去。 他也不强求,顺着她之意放下手,低声道:“走吧。” 白筱又看了北皇和贺兰一眼,顺服的走在容华右侧,就算要见贺兰也不是现在。 到了一座叫‘素仙’的院子门前,容华却不再向前,“这里面是女眷斋戒时净身所用,我不能进去了,只能送你到这里,为了安全,里面服侍的侍女,都不允许从宫里带来,全是这里自行养出来的,你不必害怕。” 他停了停,压低声音道:“一会儿贺兰也会到这里净身沐浴,你可以设法见见她。” 白筱眸子一亮,朝他笑了笑,“谢谢你,你自己小心,要不你先回宫吧,我见过我娘就回来。”有风荻和香巧的那席话,她不能不心存顾虑,再说他这么涉险也是因为她。 他微微一笑,抬手拈去她发间沾上的一片落叶,“沐浴后,自有侍女送你过前堂,我在那儿等你。”抬眼见有四个侍女向他们走来,微抿了唇,负手而立。 风轻吹他的衣袍,发束,白筱这时才发现他难得的在头顶束了发束,墨黑光亮的发束正中箍着个小小的紫金冠,正中镶着墨玉,光亮照人,衬得他越加的面如冠玉,清朗俊逸。 四个宫女走到近前,齐齐向二人蹲身施礼,其中一个恭声道:“想必这位便南朝的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小竹姑娘。” 容华和古越不曾来过此处,她们自是不认得他,但见他仪表非凡,且能出现在这儿的,除了北朝皇上和皇后,也只能是他们。 “正是。”容华略抬手,免了她们的礼,“贱内便有劳诸位姑娘了。” “太子尽管放心,小竹姑娘交给奴婢们,定然不会有任何闪失。”那几个侍女都是年轻姑娘,见容华的绝世风华,自也是倾心,再说他又以礼相待,全无傲慢之气,更是打心里喜欢。 容华微笑示谢,才对白筱柔声道:“进去吧。” 白筱点了点头,走向那四位侍女,回头间恰好见北皇送了贺兰过来。 又另有四名侍女接住,因为贺兰腿上有疾病,不大方便,贺兰的贴身侍女秀秀便也随她一同进入院中。 白筱往路旁避开,让贺兰一众先行。 贺兰两眼呆滞的望着前方,象是完全没看见她的存在。 白筱暗呼出口气,轻咬了唇,回眸间见站在门口的容华和北皇北皇眼里喷着恨意,而容华只是神色淡然,眸子里却象存了千年积冰,二人四目一对,便各处散开,各走各的路。 早晨便已经洗过一次,到了这儿还得洗多一次,白筱觉得很是麻烦,但又不好表示,只得忍着任那几位侍女折腾,好不容易在还没被褪掉一层皮以前折腾完了,借口说该去向贺兰皇见问安,过隔壁厢房见贺兰。 在南北皇没有***前,并没有两个皇后,所以并没有另外设两个院子,所以后来分为南北二朝,两朝皇后前来也是同处这一院,两朝皇后见面,也会小聊片刻。再后来南朝皇后过世,便每年只得贺兰一人,如今已过十来年,‘明宫’侍女已换了数批,但以前的习俗,倒是一批批交待下来的。 白筱又是晚辈,要求给贺兰皇后请安,也是在意在理,待女二话不说,引了白筱就朝隔壁走。 到了门口,上前和守在门口的侍女交流了几句,便有人进去回禀。 贺兰疯痴已久,她们并不指望里面有什么回应,不过是不能当面拂了白筱的心意,陪她过来走一趟过场。 没料到,过了一会儿,服侍贺兰的秀秀出来,朝着白筱一拜,“小竹姑娘,我们娘娘有请。” 白筱心跳得厉害,一直想见,当真见了,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又该说些什么。 朝秀秀轻点了点头,随她往里走,陪同她过来的侍女识趣的候在了门外,并不相随,里面的侍女也随之退出。 秀秀撩开珠帘,“姑娘请。” 白筱吸了口气,朝里走前两步,抬眼望去。 贺兰仍然坐在窗边,两眼望着窗外,对她进来,也不回头,神情如白筱在五年前宫中所见一般无二,那身锦衣华服,满头奢华钗饰掩不去她岁月刻下的痕迹,耳鬓边已有一缕白发,可见这五年她过得如何凄然。 白筱心里一酸,看了秀秀一眼,秀秀微垂了头,退了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贺兰这才转过脸看向她,神情的专注不亚于她看着窗外花枝。 白筱慢慢走到她脚边,握了她放在腿上的枯瘦的手,缓缓蹲***,轻唤了声,“娘。” 贺兰身子微微一颤,闭上眼,喉咙以及两腮滑动几下,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打开眼,眸子已没了平时所见的呆滞,浸着泪,低头凝看向她,抬手轻抚她的面颊,“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白筱鼻子一酸,虽然她晚到了这凡间九年,并没由贺兰生出来,但具宿体流着贺兰的血,这份血亲之情,怎么也牵扯不开,“是我,我是筱筱。” 贺兰深吸了口气平稳翻涌着的情绪,突然反手抓住白筱的手,“你老实告诉我,你与他是否有了夫妻之实?” 他?白筱喉间一哽,脸慢慢涨红,张了张唇,又自将下唇咬紧,微低了头。 “这么说,是有了?”贺兰呼吸瞬间一促,抓住她的手的手紧得手指几乎陷进她掌心。 两滴泪自贺兰眼角滑落,“千算万算,你终还是落到了他手中,冤孽,冤孽啊!” 白筱陡然一惊,诺诺道:“是女儿中了毒,他不过是……” “解毒是吗?”贺兰双眸蓦然一亮,“你中的是春和散?” 白筱胸口猛的一抽,怕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点了点头,“是,除此以外,跟他再无关系。” “再无关系?”贺兰方见便见着容华的模样,那等的绝色,再加上闻名内外的英武,谋略,这样的男儿有哪个女子能抵得住? 白筱摇了摇头,“当真再无关系。” 贺兰好生意外,“你对他没有情意?” 白筱想摇头,不知怎么,竟然僵着没动,见贺兰脸上露出惨然之色,心里猛的一跳,忙道:“没有。” 贺兰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出,神色不住变化。 白筱被看得有些害怕,越加感到不安,“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贺兰突然仰头大笑,声音欢悦。 白筱觉得脚下升起一股寒气,面色微变,“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贺兰笑声赫然一收,脸上仍浮着难掩的喜色,“天助我,天助我,女儿啊,咱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仇?和我中的春和散有什么关系?”白筱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后脑却是一阵寒过一阵。 贺兰冷笑,“想拿我们母女练他们的邪功,我要他们生不如死。他们欠我们娘俩的,娘要一件件向他们讨回来。” 白筱更是不解,“什么邪功,他们,他们又是谁?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兰一扫旧时的颓废,神光唤发,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一般。 “娘,您这是……”白筱禁不住扫向贺兰的腿。 贺兰随着她的目光看过自己的腿,叹道:“这双腿是没用了,我们先去看场好戏,别的事,我以后再细细告诉你。”拍了拍手,秀秀进来,推了轮椅,往外走。 白筱只得随在她身后。 行到半路,秀秀见贺兰朝她使来个眼色,转身对跟在身后的白筱道:“奴婢忘了给我们娘娘拿披风,姑娘……” 白筱忙接下她的位置,“你尽管去,我来推娘娘。” 秀秀蹲了蹲身,谢过白筱去了。 容华沐浴出来,见前方***路旁,树叶轻动,冷笑了笑,止步不前。 刹时间,身前闪出十数个黑衣蒙面隐卫,两边散开,将容华团团围在中间。 容华扫了眼周围,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北皇难道敢违皇祖的遗训?” 一声轻笑,北皇从***后转出,笑看着容华,“老东西死了多少年了,那些规矩早该改改了。” 容华面不改色,冷看着他,“就算北皇大逆不道,强行要废除皇祖的遗训,难道就凭这些个草包便想要了我的命?” 北皇不以为然的笑着道:“换成过去,他们的确奈何不了你,不过你的成人之礼,快活了一夜,可就不同了。” 容华勾唇一笑,“未必。” “用不着死撑,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能让你死得痛快些。”北皇板着脸,瞪着容华。 容华不加理会,缓缓前行。 北皇哪见得他这般狂傲,一摆手,“上。” 包围着容华的黑衣人手持兵器鱼穿而上,直刺容华。 只见黑影一晃,已失了容华身影,片刻间,惨叫连连,等北皇回过神,那十余黑衣人尽数倒在地上,不死即残。 容华手持一柄乌黑软剑,剑尖指地,静立在场中,冷看着对面北皇,“如何?” 北皇倒吸了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小竹明明身中春和散……难道你没有和她做那事?” 容华冷笑不答。 北皇盯着他看了半晌,扬声大笑,笑声中带着恨意。 容华也不急,只是立在原处,冷看着他。 北皇直笑到声竭,才慢慢止了笑,眼里挤出两滴泪,“我还是低估了你,居然把自己的女人的***给别的男人,你狠……” 容华目无表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北皇从腰间抽出佩剑,“很好,今天便让我来亲手送你上西天。” 容华眼角扫过北皇手中剑,冷笑了笑,“北皇怕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无知小儿,今天让你死个瞑目。”北皇平举手中长剑,另一只手指尖划过剑锋,手过之处留下一次血痕,鲜血瞬间渗入剑身,青光白剑刹时间泛起一层青紫煞气。 容华脸色微变,“你当真在练邪功。”定睛细看北皇手中剑上煞气,略松口气,“原来只得三成火候。” 北皇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还有点眼光,不过送你上西天,却是足够。”话落手中长剑疾电般刺向容华。 容华手腕急转,手中软剑挡了一剑,身形急退避开,刀光剑影中,二人已斗在一处,只看得见人影晃动,剑光飘闪,完全看不出招式。 白筱推着贺兰转过***小道,看着不远处斗在一处的两个人,心脏瞬间抽紧,“娘,他们……” 贺兰定定的看着,双眸闪烁不定,“想不到古越小子,能有这等能耐。” 白筱捏了两手的汗,不知贺兰是什么想法,只得屏气静看,她对容华的本事,还是信得过的。 过了一会儿,见贺兰自行滚着轮椅向打斗着的二人靠近,怕她有所闪失,忙跟了过去。 正想将贺兰推开,见眼前剑影瞬间消失,容华修长的身影的立在场中,右臂平伸,手中乌金软剑笔直的直抵着面色惨白,头发凌乱的北皇喉咙。 容华冰冷的声音传来,“你还有何话说?” 北皇不可置信的睁大着眼紧盯着容华冷寒的眸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破得了我的绝世神功。” 容华冷哼一声,“你这身邪功本不该留在世上,不如我助你毁了的好。”说罢手腕刚动,见一道暗器飞过的破风之声,两道暗光闪过,一支射向北皇,另一支朝着白筱的方向急射而去,心里一惊,手中软剑急转,改变方向,向飞过的暗器拦过。 ‘当,当’两声,两枚袖箭在剑身上反弹开去,蓦然胸前一痛,低头见泛着青紫煞气的剑身刺在胸膛,自嘲一笑,抬眸望向面带厉笑的北皇,挥剑向对方削去。 北皇没料到他中了自己这一剑,还能反击,吓得撒了手中剑,连滚带爬的避开,看向半跪下去的容华,额头渗出冷汗。 一切发生太快,白筱望着容华高大的身驱跪倒,睁大着眼,忘了呼吸,久久没回过神,脑后阵阵的麻,身子阵阵的僵。 胸中一痛,蓦然醒过神,朝容华扑过去,手腕一紧,回头却是被贺兰牢牢握住,急叫道:“娘,他……” 这时见秀秀从暗处闪出,恰是那两支暗器飞出来的方向,心里一片冰凉,她只道容华制住了北皇,一切都可以结束,万万没想到要杀容华的不仅仅是北皇…… 拼命挣着手腕,想脱离贺兰的束缚,不料残疾之身的贺兰手劲竟然极大,一时间她竟然挣脱不开,急得泪一涌而出,朝容华叫道:“你怎么样啊?你怎么样啊?” 容华单腿跪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了胸前长剑,面白如缟,扭头看她,看着她眼角的泪,眸子又黑又沉,竟然微微一笑,“你不是说对我无情吗,哭什么?” 第129章 恩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9章 恩怨 白筱胸口一堵,眼里涌出的泪更多,更加拼命挣扎,“这时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你还有力气的话,就快走啊。” 贺兰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笑嘻嘻的瞅了眼容华,才看向狼狈不堪的北皇,“他当然有给这丫头解春和散。” 北皇挣着从地上爬起来,“怎么可能,如果与她同过房,七七四十九日内根本不可能使得出内力。”说完转脸看向贺兰,“你这些年的疯颠果然是装出来的。”瞬间面色一变,指着身前容华,厉声吼道:“那他,他……” 贺兰仍笑,“不错,他身上只有一半的功力,姜族的人都知道,如果给中了春和散的人解毒,其他人在四十九日内内力全失,而姜族的人还可以留一半。他自认这一半的功夫对付你手下这些脓包,绰绰有余,所以才有持无恐的前来,不过他也料对了,对付你,他是足够了。” 北皇身子晃了一晃,蹒跚着后退两步,面色惨白,定定的看着容华苍白的面颊,“这不可能,他与我哪有丝毫相似。” 贺兰冷笑,“不象你又有何难理解的?我的筱筱长得也不见得象我。” 北皇微微一愣,看向贺兰拽着的白筱,“她果真是筱筱?” 贺兰唇间露出一抹讥讽,“这些晚辈不知道,做为族长的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女儿中了春和散,将会有怎么样的反噬。” 北皇面颊抽搐扭曲着,又看了看容华,再看向贺兰,一扬手,“不可能,你这是有心报复,想让我难受,我不会上你的当,你休想得逞。” 白筱越听越惊,看向一声不出,面色淡然的容华,后背冷汗淋淋,哆了唇,“娘,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姜族,又什么反噬?” 贺兰转脸对她柔声道:“筱筱,别急,咱的家仇不能不报,为娘忍了十六年,等的就是这一刻。等我处理了这个畜牲,晚些时候,慢慢说给你听。” 白筱手心汗湿了一片,心系容华身上的伤,“那……那……让我先看看他的伤。” 容华冷寒的眸子略略一暖,朝她柔声道:“我无防,你无需担忧。” 贺兰将二人神情看在眼里,脸色一变,将白筱往身边猛的一拽,“他就快死了,还有什么可看?” 白筱脑子‘嗡’的一片麻黑,木纳得无法思考,她从来不曾认为自己对容华有多少情意,但这时心口却痛得一阵阵的紧抽。 虽然她是从下面来的,知道不过是再轮回一次的事,但仍禁不住的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他这一去,便不知会轮回去哪里,他与她也就永世的离别,不舍之情瞬间滋长。 也不知突然哪来的力气,竟摔掉了紧箍在她腕间的手,扑到容华身边,将一把抱住,看向他胸前长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娘说的,不是真的,是吗?你不会有事,是吗?你身上可有药?”说着便试着伸手去他怀里摸索,摸得两摸,手被那剑挡着,很是不方便,握了那柄长剑,又问,“这剑,该怎么取?” 他有绝世的医术,救过千千万万的人,不可能救不了自己。 他脸色煞白,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反而一笑,一笑之后面部却因疼痛微微抽搐,“拨不得,拨了,我当真就归西了。” 白筱吓得忙丢了手,脸上越加没了血色,双手抱了他直落泪,“你有办法的,你倒动一动啊。” 他浅浅一笑,吃力的抬手握了她抱在他腰间的手,以只有她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不能……我如今是古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他全然没有自救的任何措施,让她心急如焚,如果他到了这时候还为了不暴露身份,不肯显露医术,就是天大的傻瓜。 “我与他二人身份替换,一但传出,必定天下大乱,不可收拾。”他看着她哭花了的脸,莞尔一笑,“我当真无防,你不必哭,你笑起来很好看,笑一笑,或许我就不得死了。” 叫她不哭,她反而流出的泪更多,谁这时候还笑得出来,“你知道不知道你们两个真的很浑蛋。”欺瞒世人,到头来落下这么个下场。 贺兰看着二人,脸色越来越青黑,有些无奈的闭上眼,强压下怒火,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如此对待仇家的儿子,深吸了口气,睁眼冷睨向愣在那儿不知所以然的北皇,“手刃亲子的感觉如何?” 北皇只觉睛天一个霹雳,苦寻了十几年的儿子,居然被伤在自己手下,而且命不长久,惨白的面色蓦然一沉,指着贺兰,“你狠毒的女人,虎毒不食子,而你给自己下毒,废了一双腿不说,还给自己亲生女儿下毒。我怎么会瞎了眼,将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留下?” 白筱即时愣了,一直苦苦查询给她下毒之人,当真是贺兰?眼露迷惑的看向贺兰。 贺兰冷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的下半身废了,你再也在我身上练不成邪功,便打上我女儿的主意,你养着她,不过是为了等她十五岁,供你练功泄欲之用。我的女儿且能给你做泄欲练功的工具,我宁肯她死,也不肯让你得逞。” 北皇怒极,“你何不将她掐死,留着她受那苦?” 贺兰看向白筱,突然凄然一笑,“你也会说虎毒不食子,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舍得亲手将她杀死。何况她不死,你天天看着她,就存着一份希望,对她自然会好,可是你对她越好,见她的腿没有起色,就会越苦闷。这些年来,我不得好过,你也休想好过。我每次看见她,就会想到是自己将她毒成那般,就象千万把刀在我心上扎,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滋味?这一切全是你逼我的,我发过誓,这一切全部要还给你,如今你知道手刃亲子的滋味了吧?是不是很美妙?” 贺兰双手握着轮椅扶手,仰天大笑,泪却顺着脸膛滑下。 白筱无力的闭上眼,一切算是明白了,所有一切都是**和仇恨作怪,知道了一切,反而没了怨念,只有无奈,对这人间事态的苍白感到无奈。 贺兰一声声笑声将北皇全身热血激上头顶,手一握拳,“我现在就杀了你,为他报仇。” “你以为你还有本事杀我?”贺兰止了笑,冷看向北皇,唇边挂着讥讽,“你以为你用过那邪功,还能杀得了我?你不防运运气看。” 北皇脸色大变,暗运内力,一吸气,浑身筋脉如要断裂般的痛,顿时滚倒在地,哪里还提得起一丝力气,“你……你做了什么?” 贺兰不屑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们家族可以供你们练功之用,也该知道我们同样知道该怎么与你们相克。当年你强我之时,我便给自己下了死咒。吸着我的***练功之时,却不知同时吸进了我身上的死咒。” 北皇额头渗出斗大汗珠,唇角瞬间发紫,“不可能,死咒早已失传,你怎么可能会用。” “失传?”贺兰又是仰天一笑,“从来不曾失传,不过死咒害人害已,被我家族中人禁用了罢了,对外相传却是失传,就是防着你这样的丧心病狂的畜牲。你为了一己之私,灭我满门的时候,可有想到会有今天?你就慢慢享受筋脉尽断而死的滋味,当然你儿子也很快来与你相会,你也不至于孤独。” 白筱默默的听着,暗叹口气,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突然觉得怀里抱着人,身子一偏身她压覆过来,顿时一惊,收敛心神,向容华看去。 只见他面白如缟,神情已不如方才精神,心脏陡然收紧,“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容华紧闭双眼不答,白筱越加心急如焚,将他手臂搭上肩膀,欲将他扶起,只要走到无人的地方,他或许可以不必顾忌,对自己施救。“我带你出去。” 然用足了力气, 也未能将他扶起,急得骂道:“没事长这么高大做什么,重得要命,也不嫌浪费粮食么。” 容华已无多少气力,如今也是极力保住元气,听了她的话,微睁了眼,不禁苦笑。 白筱更恼,又骂,“你还未满二十,一天到晚老成得跟个老头子一样,就不能有点生气,你到是设法用用力。” 她扶不动他,使了横,反骂他不肯用力,拽了几拽,动不得他丝毫,又急得哭了起来,“我看你打仗的时候,很威风的,怎么这时这般没用?” 他心里一动,她看过他打仗?轻喘了口气,终是出声不得。 这时身后传来贺兰一声喝叫,“筱筱,放手。” 第130章 以伤换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0章 以伤换心 白筱身子微麻,哪里肯放,回头可怜巴巴的看向贺兰,“那些只是北皇的过错,与他何关?这些日子,他对我很是照顾,如果不是他,我……我早不知怎么样了,娘,救救他吧。”如果不是他涉险相救,她怕早服够春合散,沦为一个荒淫无道的女人。 贺兰叹了口气,“傻孩子,你以为他当真是为了你吗?,他接近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当今世上,只有你能让他们练那邪功了。” 白筱细想那晚,他虽然粗鲁了些,但并无其他异样举动,“他不会。” 贺兰锁紧眉头,“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分辨这些,你是被他迷了心窍。”暗叹口气,再看容华,整个人如同远水清山,春风和蕠,她一个小姑娘,哪能抵得了他这般的风华绝代,事到如今,也只能以后慢慢的劝。 望着双目紧闭的容华,“当真是父子亲情,浓于血,他害死你母亲,你恨得他入骨,反过来却还是要救他,可惜你为他拦了箭,他送你一剑,取你性命,你与他蜜饯,他与你毒药的滋味如此。” 容华面无作任何表情,睫毛都不颤一颤,白筱才赫然想起方才听到的暗器破风之声,但方才一门心思放在容华身上,并没加注意,这时想起来,心下冷浸浸的一片,脸色略变,张了张唇,没吐出一个字,只是将容华抱得更,过了一会儿,才向他问道:“你到底是在等什么?” 以他的才谋计略,不可能这么等死。 等了片刻,没等到容华的回应,却听北皇苦笑道:“我所以输给你,不过是因为我不够你狠,你可以拿自己女儿的生死来做赌注,那两箭,一箭射向我, 另一箭你射向谁的?” 白筱神色黯然,果然…… 北皇哈哈大笑,“你就是赌他不会不顾白筱,如果他当真不顾,这儿还得多一个白筱的尸体。筱筱啊筱筱,这就是你娘,心如蛇蝎的娘?” 白筱将脸贴向肌肤冰冷的容华颈项,这凡间当真是人情淡薄,这些人都已经被仇恨吞噬。 贺兰冷哼一声,“你笑得太早,不过是你儿子太傻,秀秀那箭根本就没有对准筱筱,大不了削断几根发丝,可惜你的宝贝儿子眼力太差,上了这个当罢了。” 望了望天色,“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必再拖延时间。” 北皇挣扎起身,“你以为你当真就胜算在握?你得意的太早。”从袖中甩出一物,直冲上天,却是一枚红色信号弹,眼里闪过一抹得色,“你就等死吧。” 贺兰嘴角轻抽,不屑道:“我到要看看,我怎么个死法。” 等了片刻,外面不见任何动静,北皇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人呢,人呢?” “你的人没事,不过是小睡一会儿。”***后又转出一个人来,一身明艳的丝袍,懒懒散散,一派风流,转脸向白筱道:“筱筱,我们又见面了。” 白筱暗叹了口气,他果然是要来的。 贺兰朝秀秀使了个眼色,秀秀向着北皇走去,正要一掌拍出,一个黑影急闪而来,一掌拍向秀秀,掌风辛狠,全不留余地。 秀秀慌忙闪身避开,这一顿之间,黑衣人已提起北皇,跃开。等秀秀反应过来,要追之时,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带着北皇离开。 白筱望着那个背影,认得正是劫持她的莫言,略松口气,莫言未死,那莫问也不会有事。 贺兰见走掉北皇,气得美眸半窄,冷哼一声,“就算逃了,也活不长。”视线收回,望向仍紧抱着容华的白筱,这气真是不知打哪儿出,自己亲生女儿竟死活护着仇人的儿子,“筱筱过来。” 白筱不知贺兰会如何对待容华,哪里肯放手,咬咬牙,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容华平时手便极冷,这时更冷如冰块,白筱越加着急,暗恨自己无用,这时竟不知怎么样才能救得了他,只觉得他呼吸越来越微弱,心一横,低声问道:“你当真是求死吗?” 他不答,只是略抬了抬眼。 白筱强忍了泪,眼却朦胧难以视物,“其实下面也不怎么可怕,只是你这般死法,不值。” 就在这时见秀秀朝他们走来,心里一惊,暗生警惕。 秀秀到了她面前停下,“公主,你是姜族长老的女儿,不该为灭我们满门的仇人的儿子如此。请公主放手。” 白筱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他手上没沾我们家人一滴鲜血,何罪之有。” 秀秀皱眉,“公主执迷不悟,不要怪奴婢以下犯上了。”说完伸手去拨容华胸前长剑。 白筱脸色大变,忙松了手去护那剑,哪知秀秀那一招却是虚招,反手扣了她的手臂将她拖拽起来,离了容华,回到贺兰身边。 容华睁睛看向白筱,浅浅一笑,白筱的心却是一沉,蓦地抬头对风荻道:“我与你做个交易。” 风荻看着她紧护着容华,心里酸楚难耐,脸上却笑笑道:“什么交易?” 白筱吸了口气,咬了咬唇,又看了一眼容华,心意已定,平视向风荻,淡然道:“你送他回南朝,我嫁你为妻。” 容华唇边笑意顿时僵住。 风荻也是一愕,继而眼角转动扫了眼容华,才看向白筱,“好卖买,值。” 容华忽然神色一转,一如白筱初时见他时的冷寒淡漠,“你不必如此,我对你本只是利用,并无情意。” 贺兰抓住白筱的手,“女儿,听见了吗?他们家的人不会对任何人有真情,何必为他如此?” 白筱黯然一笑,“我们彼此本无情意,我只不过是想还你的搭救之情。” 容华此时说话已十分吃力,竭力不有所表示,“你不欠我什么,你娘也说了,我们想强大,就得靠你,所以我救你,不过是不让你落入别的手中,救你不过是我一己之私,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白筱自嘲一笑,“你骗我的,是吗?” “无需骗你,我只想将你占为己有。”他平静的看着她,声无波澜,“反正到这地步了,也不必要再让你将以后也搭上,算是我占你身子的一点歉意。” 白筱哑然失笑,闭眼深深吸了口气,睁眼看向风荻,“我的提议如何?” 容华幽黑的眸子涌过一抹复杂神色,“你……” 风荻笑着抬手抚过白筱下巴,白筱想转脸避开,迟疑片刻,终是没动,任他的手指滑过,听他轻笑,“成交。”才慢慢闭上眼。 容华薄唇一抿,眉头紧锁,心下暗叹,筱筱,为何不再忍一忍,只需再拖延一会儿。 风荻走到容华面前,伏低头,在他耳边道:“你这般拖着她,是何居心?你对自己的命宿再清楚不过,总有一天你会遭天谴,你难道想让她亲眼看着你受天谴,伤心一辈子?再说古越靠着你的一魂一魄活着,他带着你一方记忆,他对筱筱的感觉如同你一般,怕也不会差于你对筱筱的感情。你不撒手,他日日与筱筱相对,你叫他情以何堪?再说他身中情毒,比不得你这般理智。难道你想你身边的人,都这样为你活着?” 他的声音缩得如同钻进容华耳中,即便是白筱耳力过人,也听不见丝毫。 容华双眸凝望地面,脸上看不出是他是做何想法。 风荻缩在袖中的手,攥了又攥,冷声道:“我绝不会允许你为了自己一己之私伤害她。”停了停道:“既然我答应她,送你回去,自然得做到。看在你明知那支飞向筱筱的箭顶多削落她几缕头发,也宁肯拼着自己受伤,也不肯赌上一赌的份上,我也得救你一救,不能让你死了。”那支箭按理的确是伤不到白筱,但如果当时白筱胡乱动一动,能不能伤到,便难说了。 说话间,视线落在他胸前长剑上,手握剑柄。 白筱陡然一惊,尖声叫道:“ 风荻,你疯了吗?” “住手。”黑影闪过,一个手掌飞快的朝着风荻胸前击落。 然终是慢了一步,风荻已将长剑从容华胸前抽出,一股鲜血从容华胸前喷出,风荻手指翻飞,飞快的点向他胸前几处穴道。 与此同时拍向他胸前的一掌也重重的击在他胸前,将拍飞出去,跌落在三步之外,嘴角渗出血丝。 白筱只觉一口气卡在喉咙上,半天喘不过来,见容华神情委顿,却并没当即毙命,而胸口涌出的鲜血,也随之减少,不再大量涌出,只是他一身黑衣,只看衣裳尽湿,看不真到底如何,回身死命挣扎,想上前看个研究,却被秀秀死死抱住,怎么也挣不开来。 贺兰看向来人,即时愣住,惊叫道:“怎么会有两个古越,怎么会?” 白筱这时方看清来人,朝他急叫道:“快救他,快救他。” 古越奔到容华面前,将他扶起,看向他胸口伤势,又惊又怒,眼里暴着血丝,从怀里掏了金创药,给他敷上,又另取了药丸喂他服 ,“还撑得住吗?” 容华神智迷糊,尚能分辩他的声音,勉强点了点头,“不防事。”他配制的药物甚灵,没多一会儿,血便止住。 “你再撑一会儿,我先杀了那厮。”古越放开他,起身朝风荻走去。 容华一把拽住他的衣袍下摆,吃力的道:“他是救我。” 古越愣了愣,方才见风荻拨剑,刹时间失了理智,这时才想起,给容华上药时,他伤口处血液已然渐止,脑海里浮过风荻在容华身上点落的几指,已然明白。 如不是他在拨剑的同时及时点了容华的穴道,护住他的心脉,防止大出血,容华这时已然一命呜呼。 对风荻的恨意顿消,向他一抱拳,“谢了,此恩,我记下了。” 将唇一抿,冷眸横向贺兰。 贺兰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对风荻叫道:“快带筱筱走。” 古越那掌是用足了全力,换个人只怕早魂归西去,风荻虽有仙魂护体,也伤得不轻,再与古越硬拼不得,挣扎起身,将白筱揽过,忍痛跃身而去。 白筱见古越已到,又听了容华之言,知道风荻救了容华,容华怕是性命无忧,悬着的心,略为放下。 如果自己再纠缠不休,只能在此拖延容华的伤势,也就由着风荻带她离开。 眼见要跃过树稍,回眸间,见容华也正凝望着她,四目相对,不知何种滋味。 古越望着白筱离开,收回视线怒视着贺兰,俊眸瞬间变窄,双手一握拳,眼见便要发难。 容华握了他的手腕,将他拽住,“罢了,我们走。” 古越哪里肯就这么算了,但见容华气色实在不佳,怕时间长了,他无法支撑,狠狠瞪了贺兰一眼,心头之恨却是难消,一片落叶从眼前飘落,他蓦然手掌一翻,击向那片落叶,落叶刹时间化成粉沫,随风飘散,“这笔帐,我记下了。”掺了容华便要离开。 贺兰惊得面无血色,方才那位与北皇相斗,那身功夫便是出神入化,高得吓人,天下除了传说中的古越难有第二人;而这位,出手间竟然也是高深莫测,与另一位难分高下;世间难道有两个古越不成? 推开拦在前面的秀秀,急叫道:“等等。” 古越站住,眸子里寒光扫过,“饶你不死,还有何事纠缠?” 贺兰视线在二人脸上来回巡视,实在分不出谁是谁,“你们到底谁是古越?” 古越冷哼,“与你何干。”扶了容华要走。 贺兰转着轮椅突然欺身上前,去握容华手腕。 古越大惊,翻掌便要拍出,被容华抬手按住手腕,“不防事。” 贺兰把着容华的脉搏,脸色数变,“你……居然没练邪功……”手指一紧,望向他的眼里露出诧异,“你事先护了心脉,难道你知道春合散会反噬。” 容华看向她的眼眸静如止水,清如明镜,又如远山之黛,让她看不透,也猜不明。 古越唇边露出一抹讥讽,“那点支俩,要知道有何难。” 贺兰惊得吸吸不畅,“既然知道,为何还……” 容华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对古越道:“走吧。” 古越不再搭理贺兰,扶了容华,闪身跃上树稍。 贺兰朝着他们的背影叫道:“你们和凤菊是什么关系。”得到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古越二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熙和轩’,容华自行开了方子,古越亲自去煎熬烫药,热气腾腾的端到床榻前,置于榻边,脸上带了些愤愤之色,“你为何要撤去我部署的人马?” 容华已换过便袍,身后塞了靠枕,一派闲然,“如非这样,如何能迫得贺兰动手,筱筱如何能恢复***?” 古越浓眉紧锁,“她***了,你的命都差点丢了。” 容华微微一笑,“不是没事吗?” 古越重哼了一声,“再说,她回了北朝,有贺兰束缚着,她哪来的***。” 容华摇头一笑,“贺兰性子偏激些,但终是她娘,虽然她利用筱筱对付北皇,但心里是护着这个女儿的,筱筱回去吃不了苦。” 古越默了下去,见他自行端了药碗凑到唇边,突然道:“你当真这么放弃她?” 容华端着的药碗停在唇边,腾腾热气后的幽眸,高深莫测,慢慢将那碗汤药饮下。强迫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此处,到不如象如今这般让她记住自己。 古越见他不言,眉头一拧,接了他手中空碗,走向外间。 容华望着他的背影,风荻的话在耳边响起,垂下眼睑,看着身侧锦纹,默了下去。 风荻抱着白筱直接从后窗跃进他那颤巍巍的小楼,将她往床上一搁,后退两步伸展了四脚,躺倒在窗边躺椅上,呼吸间,胸口闷痛不堪。 白筱翻身坐起,见他双目紧闭,胸口起伏,脸色苍白,发丝拂过他失血的唇瓣,竟另有一番媚态,眉头微皱,下床向他靠近些,审视了他一番,道:“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他半睁了眼,突然伸手,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拽近些,抬手在她下巴上轻轻一刮,见白筱皱眉,不正不经的挑眉笑道:“怕我死了,你便要守寡?” 白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虽然你没能送他回宫,不过既然你救了他,我说过的话,自然也会算数。” 他眉稍挑得更高,手指在她下巴上来回***,在白筱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放开她,双手枕在头下,“可惜我不想娶你。” “什么?”白筱一愣,“你说什么?” 第131章 姜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1章 姜族 “我说我不想娶你,娶了你,得天天对着你这副苦瓜相,实在无味,再说……”他突然视线有意识的从她身上溜过,暧昧一笑,“你床上功夫定然比不得这外面的姑娘那么能叫人欲死欲仙,就更加无趣,所以刚才的交易并不作数。不过,如果你有意请我帮你调教调教,我倒是不介意当一回师尊。” 白筱无语的望了回房梁,“我去给你请大夫。” 风荻一把将她拽回,“不必,我自己有伤药,你此时不便出去。”盯着她作未恢复血色的脸看了一回,放了手,“你根本不必担心容华,今天这一切不过是他将计就计,只是出了点小差错,才会受这回伤,也算他利用你这一回的报应。” 白筱对风荻的话一点不怀疑,苦笑了笑,以容华的心思细密,明知风荻和北皇会有所行动,怎么可能独往,落得如此惨败,至于是否是利用她,已经不重要,“你如何知道是他将计就计?” 风荻从怀中取了药丸服下,胸口闷痛不已,仰面躺下,“今天贺兰皇后意在致北皇于死地,他拖着我,不过是好让手下有时间处理我布置在外面的人马。如果不是他放水,你认为能有人将北皇带走?” 白筱先前一直问容华是何打算,他一直不肯多言,白筱就有所察觉容华是在拖延时间,“在外面处置你的人马的人是古越?”她不明容华受那般重的伤,也不肯暴露医术,为何古越会前来。 风荻摇了摇头,“我的属下尚未回来,我还不知情,不过按理不该……” 门外木梯一阵轻响,风荻收了声,微微坐起,手臂搭上身边靠枕。 “二皇子。”门外传一个男子低唤。 “进来。”风荻随意靠在身后窗台上。 随着‘吱嘎’一声开启,闪进来一个精瘦的汉子,抬眼看见白筱,微垂了头,却不言。 风从窗外吹进,将风荻脑后披散了长发吹开,他抬手拂开唇边发束,“不防,尽管说。” “是,属下明明见到南朝官兵包围‘明宫’,不知为何,突然撤去。属下觉得蹊跷,暗中跟随,见来了一个黑衣人,与那些官兵领头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急奔着‘明宫’去了,身手之快,是属下能及的,所以看不清不知是何人。回到‘明宫’发现我们的人尽数被放倒,据他们说,不知哪里钻出来一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得出奇,将我们的人尽数放倒,好在他们象是只是将我们的人放倒,并没杀人,所以我们的人或多或少带了些伤,却无死亡,但是他们说眼睁睁的看着北皇被人救走,无力阻拦。”他抬头看了看风荻,面带愧色,“属下失职,请二皇子处置。” 风荻勾唇一笑,再恨也终究是父子,古越到底担心容华出事赶往‘明宫’,见他伤重,便沉不住气,露了身份,不知贺兰对他二人如何猜测,怕是又要有一番纠葛,“这事不怪你。” 汉子又看了眼白筱,“贺兰皇后请皇子送二公主进宫。” 风荻点了点头,“你备车,我这就进宫。” 白筱在一旁听着,等汉子出去,见风荻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眉头微皱,转身要走。 刚挪了脚,一条手臂从身后绕来,将她的腰揽腰抱住,拖了回去,跌坐在身旁软榻上,风荻高大的身子如山一样压了下来。 她陡然一惊,张口呵斥,他的唇瞬间覆上来,舌飞快的探进她口中,又惊又怒,闭口便咬,唇齿一合,却咬了个空,回神间方发现有物从喉间滑下,要吐已是来不及。 看着他伸了舌尖,***了***唇,邪媚一笑,更惊得面色惨变,“你给我服了什么?” 脑袋有些晕,抬手***了***,越加的晕眩,怒道:“你给我下了药?”晕晕然中已看不清眼前的人,长睫颤了两颤,缓缓坠落,隐约听风荻道:“我不能再让你靠近容华。”声音远得几乎不可闻,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白筱晃晃然间做了个梦,梦见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鬼鬼祟祟的溜出一处云雾缭绕的山洞,去扑一只飞得极低的火红凤凰。 小狐狸长得极是可爱,团脸,杏眼,眼角带着勾斜斜的飞向两鬓,雪白的浓密长睫毛不时的扇上一扇,嘴角微弯,又甜又媚,毛绒绒的一团,屁股后面却摇着九条尾巴。 那凤凰凤眼长眉,头顶带着冠,凤尾又长又艳,浑身泛着金光,美得叫人不敢正视。 凤凰明明可以飞高,偏低低的飞着任小狐狸扑,眼见要被扑到时,又自飞开。 一狐一凤追追赶赶的戏闹,正玩得开心,凤凰突然飞过树稍失了去向。 小狐狸在山野中胡乱打着转,硬是寻不到凤凰的踪影,急得打转,脚下一滑,团成一团滚下山坡,沾了一身的落叶,狼狈得紧。 突然天地间突然变得又黑又沉,一道又急又紧的巨大旋风占了半天边,自天上穿破云层卷来,躲在树稍上的凤凰慌忙向惊呆了的小狐狸扑去,强风袭过,将小狐狸卷进旋风。 凤凰毫不犹豫的撞进旋风,然就这一刹间的错落,小狐狸已离他甚远。 他极力想向小狐狸靠近,可是他的速度终是赶不上小狐狸,逼得无奈逆转方向,逆风而行,想截住小狐狸,从来不曾见过的强风将他一身漂亮的羽毛卷得东西飘零,烈风划破他的肌肤,所过之处血肉模糊,然任他使足了力气,与小狐狸却是几次交错而过,到得后来,他已是力竭,再也无法向小狐狸靠近,与小狐狸越旋越远,最终眼睁睁看着小狐狸被卷进旋风深处,而他却被抛出旋风之外,重重摔在一处山崖下,晕迷过去。 白筱梦到这儿,悬挂着被卷走的小狐狸和被摔晕过去的凤凰怎么样了,却醒了,觉得梦里的那片山野很是熟悉,闭着眼刨拉着记忆,却不知在哪儿见过,再想得深些,脑子便成了一团浆糊,只得丢开。 睁开眼,窗外黑蒙蒙一片,屋内已点了灯,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撑身坐起。 “娘娘,公主醒了。”秀秀的声音自床边传开。 白筱并不意外,朝床榻外望去。 贺兰自行转动着轮椅靠近床榻,伸手来摸她的额头,“头可痛?” 白筱之前一心想见她,这时面对面,却不知该说什么,摇了摇头,“不大痛。” 贺兰将她沾在面颊上的发丝拨开,神色温柔,“当年……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还好容华说你尚在,我才能熬到现在。你这几年受苦了……” 白筱心中雪然,原来她并不知容华的真面目,心下微安,不管她是否被仇恨迷了心,但这番话仍让她心里涌了一涌,她还是在意这个女儿的,就着烛光重新打量卸了装的贺兰,比白天所见又苍老许多,五年时光,竟将她折腾成这般模样,也着实让人心酸。 伸手握了她的手,“我这几年过得很好。” 贺兰被她一把,手抖了抖,声音也颤了,“你不怪娘么?” 白筱这几年不外乎是坠崖时惊了一惊,与莫问之间的事伤了一回神,再便是今天看到容华受伤,难过了一回,再就是感觉世间人情淡薄了些,除此外过的也没什么不好,也寻不出要非要记恨什么的理,摇了摇头,“在宫外其实快活过宫里。” 贺兰默了半晌,叹了一回气,这宫里实在没有什么让人快活的地方,向白筱问起这几年的生活。 白筱只是说坠了崖大难不死,被人救下收养在戏班子里,授了她一些琴技,在戏班里混口饭吃,后来遇上当地土豪想纳她为妾,她不肯偷偷跑了出来,便遇上了南朝子涵将军在外征秀女,她无处去,便跟了子涵将军进了京。 至于容华的事,便瞒了下来不提。 她所说这些,都是贺兰差人打听过的,也是这么回事,自然信以为真,不加怀疑。 与贺兰对坐了一阵,发现贺兰虽然看着她,但目光却有些散,并不聚中,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贺兰将她的手压下,“为娘还看得见。” “娘的眼睛……”还看得见,那便是可能会看不见了? 秀秀插了进来,道:“当年公主被皇上带走了,娘娘听说公主坠了崖,日哭,夜哭,哭坏了眼睛,好在有容公子治着,才算勉强保住了,白天还看得见,到了这晚上就不大看得清楚。” 这一阵聊,白筱反而迷糊了,白天时以为是贺兰宁肯她死,也不想她落入北皇之手,买通的车夫,将她抛下悬崖,现在听来,却不是这么回事,那将她抛出山崖,难道当真只是意外?“为何容华能随意出入北朝皇宫?” 贺兰如此憎恨南朝太子,如果知道容华才是真的南朝太子,不知会做何想法。 “哪里是随意出入,不过是这宫里有一条密道通往宫外,这几年皇上对此处戒备松懈了,容公子才能出入此处,但每来一次,娘娘都捏着把汗,虽然戒备是松懈了,但终是不时有人巡查,万一撞上……当真不敢多想。” 白筱表面上不做表示,心里明白,以容华的身手避几个巡逻,是再容易不过,不过难为他这么多年能瞒过多疑的贺兰和秀秀。 将贺兰的手握得更紧,“我好好的呢,娘以后也不必再伤心,这眼慢慢也是能好的。” 贺兰苦笑了笑,“容华都说这眼也只不过是保一日是一日,要好,怕是不能了,不过只要能看到你好好的,为娘也满足了。” 白筱这些年习惯了淡淡的过日子,艾姑娘虽然对她不错,但表面也是不咸不淡的,突然对着这样子的贺兰,反而不大习惯,默了一回,见贺兰一直把她望着,更不自在,忙扯了话头,“娘,北皇……您白天所说的灭门是怎么一回事?姜族又是什么?” 贺兰面色一寒,过了半晌,才长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也当真伤神,本来不想说与你听,不过不把话说明了,你和古越小子,怕是难扯清关系。” 白筱抿了嘴,不敢接话,虽然不知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始终觉得上一辈的事,何必非要扯到后一辈的身上,不过这话想想也就好了,不敢当着贺兰的面说出来。 贺兰酝酿了一阵,面颊扭曲了一阵,才道:“南北朝过去是由姜族发展起来的,当年先皇本是姜族的族长,由于无出,收了兄弟的儿子为子,也是就后来的北皇。 姜族有左右二长老。 而我是左长老的女儿,秋菱是右长老的女儿,也就是后来南朝皇后。 族中有个规定,族长后人与长老后人世代通婚。” 白筱听到这儿不明白了,既然有这不成文的规定,那贺兰嫁北皇也是理所当然,怎么会闹得灭门之灾? 贺兰看了一回红烛,又叹了一回气,接着道:“姜族的祖先犯了天规,受到诅咒,姜族族长直亲的后代只能修练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不能练高深强大的武功,北皇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长年伴在先皇身边的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那侍卫身份为先皇的侍卫,实际上情比兄弟,后来侍卫为了救护先皇而死,留下了一双儿女。 先皇便将那双孩子收在身边养着,那双儿女便与我们姜族的孩子们处在一处。男孩生性聪明好学,小小年纪便习得一身好武功。先皇一来是怀念那侍卫,二来实在喜欢那孩子,但将他收为义子。 北皇见先皇对南帝另眼相看,心生嫉妒,然又不能修习高深武功,无意中得知族长家中封藏着一门邪功,可以冲破诅咒,修习出高深的武功,但必须吸取至阴至寒的女子***,被吸取的女子,也会枯竭而亡。 族中只得我们家族的女儿体质世代遗传至阴至寒。 由于这功夫太过于邪恶,一向被禁止修习。 北皇得知后,便动了邪念,偷偷哄着我姐姐与他暗中相好,直到我姐姐枯竭而亡,这事才被揭了出来。 但北皇向族长哭诉并不知那是邪功,会取人性命。而我父母也不想将此事声张,才瞒了下来,虽然族中人心存怨念,但终是强忍了下来。 后来先皇过世,他便不愿与南帝共朝,提议分为南北二朝,便于打理。 南帝那时与他感情仍是交好,并没多想,也就同意了。 他为了让南帝没有异心,将自己心爱的女子送于南帝为后。 南帝本为外族人氏,见他将姜族最美的女子秋菱嫁他,哪还有他心,秋菱伤心欲绝,但只道他是为了国家着想,也只得认了。 北皇虽然将秋菱嫁了南帝,心里却念念不忘,大婚前一个月,暗中去探望秋菱,压不下对南帝的嫉妒之心,将秋菱玷污了。 事后秋菱心灰意冷,又作声不得,经不得闺中好友凤菊相问,将此事告知了凤菊。 凤菊本是南帝的亲妹妹,得知此事,又气又恼,但顾着南北朝的关系,没敢声张。 却不知何故,不久后,凤菊便入了魔障,荒淫无道,连人都不认得,被南帝禁足在深宫之中。 秋菱婚后未足十个月,便生下一子,也就是古越。 南帝对秋菱极好,并没有所怀疑,但后来对凤菊之事有所怀疑,不知何故,凤菊突然清醒了片刻,拉了南帝哭诉,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兄长。那时古越已长到四岁。 南帝怒极,当着古越的面,赐毒酒秋菱……” 白筱背心渗出一股寒意,如此算来,容华只怕当真是北皇之子。可怜南帝平白戴上一顶绿帽子. 再想古越对北皇的恨意,他母亲凤菊身受的魔障,怕是与北皇脱不了关系,难不成是为了掩饰他对秋菱所做的好事?北皇才对她下的毒手?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北皇当真该死。 “那这又与我们家族有何关系?” 贺兰眼里布上一层恨意,脸色铁青,咬牙道:“先皇一死,没人束缚北皇,向我父亲提亲,有我姐姐的事在先,我父亲哪里肯同意,但又不敢过于直白拒绝,恰巧北皇发生战事,这事就拖了下来。 那时我心里早已经储了南帝,便借机去寻秋菱,问她肯不肯让我与她共侍一夫。 秋菱生下的孩子不是南帝的,心里一直存着愧疚,之后又再无生育,又知南帝定然不肯另娶,便使着法子,将他灌醉,哄我说南帝愿意娶我,要我去服侍他,那时我年幼,也没怀疑……他酒醉中当我是秋菱……” 第132章 再见莫问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2章 再见莫问 贺兰微垂了头,眸子蒙了水雾,神色温柔。 白筱暗叹,虽说只是错误的一夜,但她对那事怕是不曾后悔过,“他娶了娘亲?” 贺兰神色黯然,摇了摇头,“他酒醒后大发雷霆,我方知是秋菱的一厢情愿,羞愤离去。南帝为了负责倒是来向我爹求了亲,不过我却不肯再嫁他。哪知三个月后,发现已有了你。北皇回来后,得知我已有身孕之事,大怒之下,将我一族之人尽数囚禁。我以为他会杀了我,不想却迫我成亲……我为了族人,只得嫁了他,哪知他明里放了我们族人,暗里却派人将我们族人尽数***。只得秀秀姐妹去小解,躲过了***,逃了出来,后来托着我父亲的好友,寻机令她们混进宫,做了宫才,将才这消息告诉了我,我得知后便发誓为族人报仇,可惜没能亲眼看到那狗贼断气。” 白筱听得眼角搐了又搐,这事换在谁身上,都会恨之入骨,如果没有这入骨的恨,贺兰又如何能下得了手如此自残,轻拍了拍她手,“娘不是说,他活不了了吗?被带出去,只不过是换地方死罢了,以前的事别再去想。” 贺兰深喘了口气,略为平缓情绪的激动,“孩子,那老贼虽死,但他儿子尚在,虽然那事与古越无关,但他们毕竟是父子连心,白日里你也见到,那般的情况,古越也是护着老贼的,如今我杀了老贼,谁知他会如何记恨,你万万不能再与他有任何联系。” 白筱眼眸微敛,有风荻和贺兰这翻话,她也算明白,容华待她虽然不错,但从头到尾,她就是他的一颗棋。 就连让她隐隐感动的斋戒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步,贺兰恨北皇,容华何尝不恨北皇,如非北皇,他母亲也不会惨死在他面前。 不同的是贺兰恨的更透彻,更简单,一心要北皇痛苦的死去。 而容华就恨得复杂些,恨归恨,终是不忍心看着他死在面前,所以才会有今天这结果。 贺兰见她不答,急变了脸色,“难道你还放不下他?他自***擅于算计,是何等可怕的一个人,且会能你真心,你放不下他,最后苦的只能是你。” 白筱苦笑了笑,“哪来什么放不下的,只不过二朝比邻,难免不会见面。” 贺兰审视了她一番,才道:“无情便好,这些日子,朝中会大的变动,娘有些事要办,怕是顾不上你,你喜欢住宫里还是荣府。” “荣府。”白筱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话出了口,神色黯了下去,眼前浮现的是依坐在青石上吹箫的白衣少年,好个少年怕是再也不会在那青石上吹箫了。 “我也料到你会愿意过去住,所以叫曲峥过去收拾了。”贺兰对她此举并无别样想法,以前她便不愿意住在宫里,要求搬去荣府,现在要过去住再正常不过。 “曲峥?曲峥不是北皇的人?”白筱被绕得迷糊了。 “不过是表面。”贺兰有一丝得意。 “那左相……”如果她没记错,曲峥是由左相收养,难不成是放在左相身边的一个暗棋。 “左相便是我所说的我父亲,也就是你外公的友人,大家同处姜族,长老是世袭的,且能没有自己的一些人脉,北皇暗中***了我们全家,又哪能将我们的人脉尽数杀绝。” 贺兰冷笑,眼里露出不屑的恨意。 白筱哑然,宫廷之中当真处处是玄机。 贺兰见她并无大的情绪波动,凡事听了,也并无大喜大悲之态,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为何今天来救古越的人是谁?为何他们长得一样的模样?” 白筱摇了摇头,“女儿不知。” 既然古越救容华心切,露了真容,势必会料到会引起一些连带事态发生,那这件事,由他们自己处理的好。 虽然他们一直当她是棋子,但他们终是救她一场,这也算还他们的人情。 “当真不知?” 白筱摇头,“女儿进宫没两日,古越便出征,直到前些日子方回,回来时女儿已中了春和散,神智迷糊,所以并不知情。” “也是,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又且能让你知道他们的事。”贺兰身子后靠,讲了这许久的话,加上情绪激动,很是伤神,神情已有些疲惫,“我叫秀秀吩咐人备车,送你过去,这几日宫中必会大乱,你就不要过来了,等这边平静了,我自会派人去接你。” 贺兰离开,自有宫女过来服侍白筱更衣洗漱,皇帝平白失踪,宫里不乱才怪,到底要乱成什么样子,变成什么样子,她不关心。 出了宫门,自有软轿送她到宫门,宫门口已然停着辇车等候,前护后拥的一堆人,贺兰心恨是恨,对她倒是一门心思护着的。 辇车前还立了一个人,却让白筱微微一愣。 本该留在南朝宫里的三梅,直挺挺的立在车前,双臂抱在胸前,衣衫里鼓鼓囊囊的不知兜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三梅见了她面露喜色,忙向她蹲身行礼。 宫外人多,白筱只是点了点头,便上了辇车,三梅忙单手挑了车帘,等白筱进入,才随她身后上车。 车中也没设座椅,铺着厚厚的锦垫,羊毛,又备有靠枕丝被,与她在南朝所乘辇极为相似。 白筱回头看了三梅一眼,“这车是你备的?” 三梅点了点头,“奴婢记得知秋说过,这样安全些。” 白筱微笑随意靠了个靠枕坐下,视线落在正于车厢另一角坐下的三梅怀中,实不知什么宝贝要她这么一直护着。 三梅坐下,才抖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个毛绒绒,白花花的东西,送到白筱身边,却是豆儿,豆儿正睡得迷糊,这动也就醒了,半睁了蒙蒙睡眼,瞅了白筱一眼,闻了闻,便朝她爬了过去。 白筱双眸一亮,将豆儿抱在怀里,将它的绒绒圆脑袋***了一阵,任它咬着手指,迷惑的看向三梅,“你如何会把它带来?”这可是古越的心肝,且能随便带走。 “太子说容公子伤重,怕无心照顾它,叫奴婢带给公主,请公主代为喂养一阵。” 白筱抚着怀中绒毛,低垂着眼,任三梅也看不见她眼里神色,“容华是不是要死了?”如果不是当真伤重,古越舍得将豆儿舍出来? “公主想哪儿去了,容公子伤的不轻,但并无性命之忧,知秋说,太子和容公子感情深厚,以前不管是谁伤重,都是另一位亲自守候,就连汤药都是自亲熬煮。又说这次容公子少不得要发几次高烧,太子定然无暇***,所以才将豆儿交给奴婢带给公主。” 白筱默然苦笑,如果容华要死,且能让别人知道,突然问道:“你是姜族人,和秀秀是姐妹,是么?” 三梅愣了愣,身子一板,僵了好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是,秀秀的确是奴婢的亲姐姐。” 白筱将豆儿放在锦垫上,任它扑咬疯耍,“南朝宫里的一些消息,是你传给我娘的,是么?” 三梅双手垂在身侧,绞着身下羊毛,“娘娘是奴婢的主人,奴婢……” 白筱轻点了点头,“你忠心也是该的,不过为何不将古越和容华真容的事告诉我娘?”三梅在南朝宫中四年,容华和古越真容并没避忌她,不知他二人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会是何想法。 三梅脸色慢慢变白,手指微微的颤,一骨碌爬起起,跪在原地,两眼却平直的望向白筱,“奴婢虽然出生卑微,却也识得感恩,容公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对容公子性命有威胁的事,奴婢断然不做的,哪怕是对主人,也不能。奴婢对不起主人,要打要罚,任公主处置。” 白筱偏了脸看了她一眼,“为何要罚你,我只是觉得没信错了你。” 三梅微张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白筱这话说的并非反话,眼露喜色,“谢谢公主。” 白筱将扑上来咬她脚尖的豆儿踢了个跟头,嘀咕道:“这小家伙长大了可是很能吃的,这么就丢了来暂养,也不说让你带些伙食钱。” 三梅哭笑不得,堂堂一个公主,还稀罕这点伙食钱。 她站在荣府门前,抬头望着头顶门匾,心里五味杂陈,以前这地方就是她的大牢房,这时却是另一番心态。 进了府,也没有大队的下人前来迎接,仿佛她一直不曾离开,不过是出去逛了趟街回来。 到了她以前住的‘筱苑’,发现隔壁过去空闲着的院子住了人,踩了花坛,攀了墙往隔壁一瞧,无语的望了回天。 风荻翘着二郎腿,半躺在院中院中竹椅上,向她举了举杯,挑眉一笑,“此处水清水秀,实在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白筱真真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说那交易作不得数,却巴巴的赖到了这里来,跃下花坛,径直进了自己寝屋,打发了三梅,掩了房门,刚刚转身,却见屏风后转出个人,一身黑衣裹着精瘦修长的身驱,立在屏风旁静看着她,却是半年不曾见过的莫问。 刹时间,白筱如被电击一般僵住,愣看着前方俊美的面颊,半晌说不出话。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深浅不定,朝她笑了笑,才回过神,想朝他笑一笑,笑尚未浮起,已然消逝,最终放弃,轻叹了口气,“你还好吗?” “还好,你……你有伤着哪里?”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拳,强忍着不将她揽入怀里。 她怔了怔,随即明白,今天白天袭击风荻的人怕就是他带的队,摇了摇头,“我并没伤到。” 他点了点头,得知她涉险,虽然明知她被风荻带走,但终是不放心,暗中潜伏过来亲眼看过,才放得下心,“你保重。”他转身走向身后窗棂。 白筱直到这时,再忍不下心里翻滚的情愫,飞快的拽了他的手臂,“你就走?” 他身型一顿,不敢回头,怕再看她一眼,便狠不下心就此离开。 她望着他的背景犹豫了片刻,转到他身前,伸手去解他领口衣襟。 他即时愣了愣,捉了她的手,“小竹,不可。” 白筱轻咬了咬唇,抬眼看向他的眼,他比上次离又瘦了许多,心里阵阵的痛, “我只是看看,我已是不洁之身,对你并无奢望。” 他深吸了口气,心里一阵绞痛,慢慢松开她的手,在她垂眸的一瞬间,再压不下心头涌动的情潮,手臂一收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抵着着她的额角,“小竹,对不起,怪我,所有一切都怪我,怪我未能管好莫言,才让你……也怪我无能,你……是我对不住你。” 她双眸微湿,反手环上他窄紧的腰,轻摇了摇头,任他抱着,“莫问,别杀莫言,他不过是受了蛊惑,服了药物才会迷失心性。” 他闭了眼,深吸了口气,胸口闷痛难忍,环着她娇小身驱的手臂越加的紧。 过了良久,她才松开他,抬手解开他的衣襟,将黑衫褪下,他精练结实的胸脯紧张的微微起伏。 “你……”他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自己肩膀上的青龙,默了下去。 白筱手指轻抚过他肩膀上栩栩如生的龙纹,这条龙纹虽然形态与容华臂上不同,但那龙头,龙眼,却是一个模样。 看了许久,朝着那龙纹吻了下去。 冰冷的唇触着他滚烫的身子,他身型一颤,蓦地将她抱起,手托了她的臀,上前一步,将她后背抵了身后门框,低头朝她微张着唇瓣吻落。 一触之后,神智顿时清醒,忙将她放下,退开两步,眸子里带着情,盛着欲,“对不起,我……” 白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微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如果不是我已不是以前那般……我倒是很愿意和你做一回这事。” 他胸口堵得厉害,平时又不是会说话的人,这一急,就更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不是……你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北朝的公主,而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销脏的杀手……是我配不上你。” 白筱从来不觉得这人需要分什么层次,有什么配得上与配不上,她离开他,只不过是想他平安。 正待向他解释,听三梅在外面拍门,急唤:“公主……公主……” 莫问面上**一扫而空,看着白筱慢慢往窗边退去。 白筱看着他离开,不舍之情尽数涌上,与他四目相对,也不应门外三梅。 三梅叫得越急,又传来风荻的声音,“有人在里面,等不得了。” 门‘哐当’一声,被一脚踹开,莫问一惊,从窗口跃出。 风荻闪身进屋,望着窗口飘过一角衣袍角,脚尖急点,也跃出窗口向外追去。 白筱并不担心风荻追上莫问,就算追上了,也不是莫问的敌手,虚软的后退一步,万万没料到这一世,还能再见到他。 三梅忙将她扶住,“公主,你没事吗?” 白筱摇头,“是个熟人罢了,没事。” 三梅望了回窗,再看她脸色不佳,又不敢多问,只得送她到床边坐下,斟了热茶给她。 白筱折腾了这一天,虽然被风荻下了药睡了一觉,仍觉得累,支了三梅出去,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突然被人一把扣了手腕拽了起来,就着烛光,见风荻一脸怒容的瞪视着她,全无平日的那派风流。 皱眉回瞪过去,“难道你不知这是女人的寝屋,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他全不理她的***,将她朝自己拽近些,“早晨还死活护着容华,这时便又与他纠缠不清,你心里到底储着几个男人?” “与你有什么关系?”白筱嘴角轻撇,自己如何,几时轮得到他来干涉。 他今天见她死活抱着容华,胸膛里早浇了一桶的油,点了一把火,烧得浑身妒火,不过是强自忍着不加表示,这时追出去,见到的却又是莫问,而且莫问衣衫半解,尚未穿得平整,这浑身的妒火加怒火差点没将他烧成灰烬,哪里还忍得下去。 她越是对他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他越是怒火中烧,突然双手拽了她的衣裳两侧领口,猛的一撕,中衣连着里面窄紧小衣一同裂开,雪白的胸脯在烛光下泛着淡光。 白筱万万没料到他会如此放肆,腾腾怒火刹时间烧上头顶,面色冷寒,转动手腕。 风荻吃过她一次亏,见她手腕一动,飞快的将她手腕扣住压在枕头上,将她摁倒,“既然你心里可以储这么多男人,多我一个无防。” 白筱又惊又怒,还没来得及反应,他高大的身驱向她压覆下去,唇向她胸口贴覆下去。 第133章 郁闷的白家老六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3章 郁闷的白家老六 风荻被妒火和欲火正冲昏了头脑,全然失了理智,抽了腰带,将白筱绑着袖箭的手牢牢绑住,束在床柱上,丝袖滑下,半裸了半条雪白手臂,在烛光下更显得***。 白筱被他压着,动弹不得,急怒交加,张口要叫,被低头张口覆住,出不得声,唬得脸色煞白,就着烛光抬眼看去,眼前褐色眸子,火光中烧得赤红,心里更是害怕,抵死挣扎。 想伸手去推开他,一手被绑着,一手被他紧紧攥在掌中,怎么也脱不出来。 眼里霎时涌起水雾,也不知贺兰打的什么主意,竟将这头狼放在了她的院子,这平白的被他欺负。 他看着她要哭,停下正想撬开她唇齿的舌,心里升起一阵愧疚,正想翻身起来,脑海中又浮过方才所见莫问衣衫散开的模样,怒火再次涌上,空了手去扯她的衣裳。 正在这时突然脚踝一痛,低头望去,却见白家老六所化的那只小白狐,将将从他脚踝上松开口,两只前绒乎乎的爪还搭在他脚踝处,扭头望着他裂嘴一笑,扭了扭屁股,九条漂亮的尾巴乱摇。 风荻郁闷的想一头撞死。 一脚将六子踹下床,六子在床下打了个滚,又弹了回来,在他腰背上一阵乱蹦,又抓又刨。 风荻咬牙,猛的翻身坐起,六子从他背上滑滚下去,伸了前爪勾了他背后衣裳,吊在了半空中,荡啊荡。 这突来的变故,让白筱愣住了,望着在风荻背上荡秋千的小白狐,竟忘了叫人。 一来她从来不曾见过只得巴掌大小的狐狸,二来这只狐狸居然有九条尾巴,再就是这只九尾狐与她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她隐约觉得自己是见过九尾狐的,而且非常的亲切,不过九尾狐几时缩水成这般模样就不得而知了。 风荻反手去抓六子,六子快他一步跳开,然一条尾巴却缩得慢了些,被他一把握住。风荻将六子从背后拽下来,倒提了一条尾巴,悬在眼前半空中,磨牙道:“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白筱拉好衣裳,坐起,寻了个最有利保护自己的姿势坐好,一边解着绑在手腕上的腰带,一边看着在半空中不住扭着身子的小白狐,反正现在嘴安全了,只要他再乱来,张口就能叫,一时也不急着招人进来结束面前的这场戏。 风荻银紫襟袍半敞,头发松松散着,脸气得有些变型,却丝毫不掩他名花倾国的风貌。 眼里欲火被六子这么一阵的乱,褪得七七八八,再看被他倒提着的六子,正一个媚眼一个媚眼的往他这儿递,胸窝里残余的那点火灭得渣都不剩。 六子这时候出现,不用想也知道图个什么,护着他妹子来的,不过这护的也太煞让他心里不是个味,她跟别人亲热,不见他出来混一混,偏轮到自己,他就出来捣乱。 风荻磨了一阵牙,望了望窗外,入眼是一片的碧水,唇边勾了一抹邪笑,跃下床,走向窗边,提着那条尾巴抡了一圈,正要放手,六子飞快的在半空中一扭身,抱了他的手就是一口。 风荻虽然是仙魂,但现在终是凡胎,他也不敢用法术伤他,只能用咬。 “哎哟,你居然还敢咬我。”风荻痛叫着,将他一甩。 六子几个跳跃,上了床,趴在白筱旁边,卷伏着身子,撅高了屁股对着风荻,尾巴挑衅的一阵乱摇。 风荻好气又好笑,人却冷静下来了,暗道了声好险,如果不是六子这么来一下,白筱当真要恨得他入骨了,等以后归了仙位,怕也是再难见她。 施施然的望了保持着警戒坐在床上的白筱,转身开门出去了。 白筱松了口气,将身边六子拿捏在手里,顺了顺它的小耳朵,滑溜绒手得很,“谢谢你啊。” 六子得瑟的拽过被风荻提乱了毛的尾巴过来***了两***,眨了一只眼,媚得白筱打了个哆嗦。 白筱看得有趣,也不急着放了它,看得久了,也就看出些眉目,这只小狐狸,越看越眼熟。 翻身下床,凑到铜镜旁,看看小狐狸的那双斜挑挑的杏眼,再看铜镜中的自己,它那双眼分明就是自己这双眼的缩小版。 再想那梦里见到的那片林子极是眼熟,眉头皱紧,过了好一会儿才骤然松开,双手将六子柔软毛绒的身子捏稳,朝着它露齿一笑,“你打哪儿来?” 六子眨巴着眼将她看着,爹娘封了她的记忆,将她丢到这凡间,就是想她 历练历练,以后回去就能就情劫的那男人丢开,他哪里敢跟她说,他打哪儿来,勾起她的回忆。 只是不知如果爹娘知道她在这凡间又遇上了她情劫里遇上的男人,会做何想法。 白筱只道它不会说话,又笑道:“要不我来问你,对了,你就点头,错了,就摇头可好?” 六子仍是僵着嘴不出声。 白筱不管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径直道:“你住的地方是一个云雾腾腾的山洞,洞外面是一山的树林,是吗?” 六子打了个叮咛,难道她记起了青丘的事?如果这样的话,可是会大麻烦的,如果将仙界的事带到凡间,会引起大乱。 但说谎骗她,却是不肯,一时间瞪大了眼,直了脖子,将她看着,一副打死我不说的神情,脖子却是绝不肯扭一扭的。 白筱将眉头皱了皱,又问:“那片山林外起了一个很大的龙卷风,将一只小狐狸和一只凤凰给卷了进去。那只小狐狸,呃,不用理会……”她将手中小狐狸看了看,能蹦又能跳,自是不用担心,“那只凤凰后来怎么样了?死了还是活着?” 六子惊得身子僵得直挺挺的,她居然连这个都记得了,回去得和爹娘说说,现在药君的的药掺了太多的水份,她的记忆根本是封了一半,漏了一半,得好好打打药君的假,万一哪天谁得个什么病痛的,吃了他的药,好一半,不好一半,要死不活的,着实折磨人。 至于那只凤凰被旋风刮成了只秃毛鸡,骨头摔断了不止一两根,不过被他父君提回去养了些日子,毛是长起来了,伤却没大好,便又一头栽到了这凡间,不过以现在的情形看来,能蹦能跳,呃,还能轻薄姑娘,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但是这些话,自然也不能跟她说,拽着的尾巴也不***了,露出一脸的傻相。 白筱不知为什么,特别能读懂这只小白狐狸的眼神,看着他这副傻相就知道他不是不知道,而不想说。 裂着嘴笑了笑,“不想说吗?” 六子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点完头后悔的差点咬了舌头,只求上天保佑,这个妹妹到了凡间,性情和以前有所不同。 不料接下来的事让他恨不郁闷非常。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白筱半眯着眼,笑得叫六子忐忑不安,背脊的毛根根竖起。 想使个咒脱手逃跑,偏偏她明明是被封了法术的,却将将能拿捏着他的命门,手指压着他的肚脐,让他使不出力气,真真后悔将命门练在了肚脐上。 白筱捞过在脚榻上睡得死沉的豆儿,将六子凑到睡眼蒙蒙的豆儿鼻子前。 豆儿耸了耸鼻子,两眼蓦地打开,铮亮铮亮的盯着六子,欢跃的扑了上来,张嘴就去咬六子的脑袋。 六子郁闷的两只小立耳向两边耷拉下来,哭丧着脸,忍着…… 豆儿见它耳朵会动,更是兴奋,放了它的脑袋,去咬它的耳朵。 六子的一边尖尖小耳被豆儿尽数含在嘴里,沾满豆儿的口水,绒毛湿搭搭的全粘在了一块,再也忍不得,朝白筱叫道:“你这丫头忘恩负义,我救了你,你反而拿我喂你的笨虎。” 白筱‘哧’的一声笑,“原来是只会说话的狐妖,一来它不笨,二来,它这么小,吃你是吃不下的,顶多磨磨牙。至于忘恩负义,咳……将你逗逗豆儿,也算不得负恩负义,只能说是擅于利用资源。” 六子痛苦的***了一声,她这眼神……竟能把仙看成妖…… 白筱得意的微微一笑,“我的问题并不难回答,你说是不说呢?” 六子忙闭紧了嘴巴,再不发出一个音符,大不了再被这笨虎啃上几口。 “不说是吗?好啊……来……豆儿……”白筱将六子翻了个身。 六子只觉肚脐上一松,大喜,刚捏了诀,白筱的手指又压了回去,恰恰压着它的肚脐,六子的咒使到一半就夭折了,欲哭无泪。 白筱将六子的鼻子凑到豆儿嘴边,豆儿很给面子的张嘴啃上它的鼻子,磨牙。 豆儿将将长牙,牙刚刚从牙肉里冒了点尖,并不多利,咬到是咬不伤它,不过被它又啃又***的,口水糊满了鼻孔的滋味实在难受。 六子扭着头拼命躲闪,它越躲,豆儿越兴奋,啃得越来劲,嘴上越加没了轻重。 白筱看得直乐,“肯说了吗?” 六子怕鼻子被啃花了,破了他的倾城容貌,忍无可忍,叫道:“我怕你了,怕你了,虽然你问我的问题,我不能答你。但你放了我,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法术,呃,适宜的时候倒可以派上些用场。” 白筱想了想,那问题,他不肯说,或许慢慢也能想起来,如果能学些防身的东西,却很是必要,比如说象今天就险之又险,“你这话当真?” “我白真从来不曾骗过人,信不信由你……呃,你一定得相信我才好。”六子一边躲着豆儿的磨牙,一边嚷道:“该死,你的口水都到我嘴里了,恶心死了。” 白筱‘噗’的一笑,“原来你也姓白,倒象是我一家的。”将它丢***,豆儿突然失了目标,不甘的前爪搭在床缘上,伸长了身子,两只小眼,刚好看过床缘,眼巴巴的歪着头望着白真,要伸爪子去刨,却是刨不到的,在床边干着急,来回折腾。 白真委顿的坐在床上,打着干呕,拽了白筱的丝被擦着满头满嘴的豆儿的口水。翻了个白眼,我是你哥,还是一胎所生,能不是一家的? 这般对待哥哥的妹子,世间怕也只得她一人,哎!!!可怜情人还没找一个,初吻却送给了这只小笨虎。 白筱也不急,等他缓过了气,才问,“你要教我什么?” “看好了。”白真抛了手中丝被,口中练了个诀,一道白光小闪电凭空而降,击在豆儿身边,将豆儿吓得‘叽’的一声夹了尾巴逃窜开来,躲到床角再不肯出来。 这只不过是狐族最基本的小法术,他们以前几百岁上便已经习得,并没多大的威力,也只能吓吓人的什么的。 白筱自然也会,只不过被封了法术,用不出来。 白真说是教她,不过是偷偷的打通了她一点封印,让她能使出这最基本的小法术,但阿爹阿娘的功力且是他能比得,他捣鼓了半天,也只是勉强敲开了个参差不齐的小缺口,也只能勉强用用,“我先说,这法术可不是包成功的,时灵时不灵,要看你自己的造化。还有就是在大众广庭之下是用不出来的,再便是只有在当真有危机的时候才有效。” 白筱以前悟性就极强,只是从来不肯用功,这时用了心思一学就会,学着白真捏了个诀,一道蓝光小闪电落在白真正中的那条尾巴尖上,刹时间,他的尾巴尖冒起一道黑烟,一股焦臭飘来。 白真张口结舌,呆若木鸡,愣了半晌尾巴上一阵微微的炙痛才回过神,忙回转身抢救被烧没了尾巴尖的狐狸尾,抱着那条秃了个尖的尾巴,眼泪婆娑,“我的本钱。” 白筱也没想到随手一招能有这效果,有些歉疚道:“我不是有心的,以为刚学定然学不来的,哪知道……” 白真苦闷的闭了闭眼,怎么就忘了这丫头是上仙,随便使使都不是他现在能比得,这般下去,难免不出事,忙又将给她敲开的封印封了回去,然他也只得两万多年的修为,而她这个妹妹早脱胎换骨,这解开的封印,以他之力,又哪能再完全封得回去,皱巴了半天,才勉强封得只剩下针孔大点的漏洞,不敢再呆,跃下床,化成一道青烟溜了。 白筱又捏了几次诀,却没再使出一次,扁嘴嘀咕,这法术还当真水得很。 凉风袭来,带着丝丝寒意,窗外已经隐隐泛了白,白筱更加没了睡意,依到窗边,望着对面青山前袭在朦胧黑色中的小院,那院子倒还健在,只是青石上不再见那白衣少年,也听不见隐约的箫声。 天亮,三梅照旧过来服侍她梳洗。 收拾妥当,便听门口有人禀报,“曲公子求见。” 白筱珠唇轻抿,要见的终是要见,“请。” 仍依了窗边,望着对面罩在晨雾中的小院,倒能看见有人打扫院子。 “曲峥拜见公主。”曲峥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眼前情景如五年前一般无二,只是那小女孩已长成阿娜少女。 白筱含笑转身,淀青的长袍更显得他少年稳成,剪眉星眸,挺鼻,红唇,长发尽数用淀青的锦带束起,连鬓发都不会乱一丝,“谢谢你的这些年的祷福。” 曲峥已料到是她,这时面对面,仍是微微一愣,心间化开不知何种滋味,想着那日放风灯,与她说的那许多话,脸上一烫,微垂了眸,“是臣该做的。” 白筱笑了笑,也不说穿,邀他到桌边坐下,将桌上茶壶递给三梅,“冲些新茶来。” 三梅知她有话不方便她听,识趣的接了茶壶出去,顺手带了房门。 曲峥这才抬头打量她,她比上次所见,越见清瘦,却也更加的秀丽,“公主的祷福,可有如愿?” “托你的福,他平安。”白筱双眸微黯,她并不求能与他共结连理,只求他平安,如果能不时的见他一面,知他平安,她也就满足了。 “如此甚好。”曲峥垂眸看着身前桌缘,掩着的眸色有些讪讪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能让她如此挂怀,古越? “有些事,我想请教曲公子,不知方便不方便?”白筱心里还有太多的迷团,需要一一的解开。 “公主请说。”曲峥平视向她,她与儿时已相差太大,大得让他感到眩目。 “五年前,曲公子是否当真有去叙宁?” “确实有,那时臣奉北皇之命前往叙宁。” “我娘可知道公子和左相前往叙宁之事?” “不知,那时义父与长老家族的关系不可为人所知,要见皇后娘娘一面,难如登天,就算要传递消息,也得诸多周转。而当时事发突然,我义父怕公主有所闪失,所以未来得及禀报皇后娘娘。” “这么说来,我娘当时当真不知我出宫送往叙宁一事?” “确实不知。” 白筱长吁了口气,那次马车失事,果然与贺兰无关,“公子如何得知,我坠崖之事?又是何时得知?” 第134章 北皇死讯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4章 北皇死讯 “是马夫前来回报,我记得当时已近子时,所以即时前往崖下寻找很费了些功夫,也正是因为天黑,见到那些血肉,才以为……”曲峥回想当年的情景,暗悔当初没看得再真些。 白筱盘算着时间,的确无可非议,“那马车是何人?” “那马车随皇上多年,一惯忠心,公主出事以后,皇上一怒之下要斩其全家,后来还是长公主为其求请,念在他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免了死罪,发配边疆。” 白筱听他提起长公主,才想起这位多年不见的皇姐,“长公主,现在如何了?” “长公主年满十五,求皇上向南朝太子请求联婚,被皇上厉声喝骂,之后再也不敢提,但之后收心敛性,打理朝中事务,倒算得上尽心尽力,皇上对其也不得不另眼相看。虽然她储了十来个公子在公主府里,但每当皇上向她提起招驸马一事,便一口回绝,怕是对南朝太子念念不忘。” 白筱记得以前听说曲峥暗恋白宜,这时见他对白宜大加称赞,不禁留了个神,对他多看了几眼,却又看不出什么所以然,至于北皇,他认定古越是占了他私生子的皇位的人,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允许白宜与他联婚,又听曲峥道:“不过臣看来,长公主这么做,是为了握权……公主以后,还是多加提防的好。” 白筱听了这话,又有些意外,如果说他暗恋白宜,却又不该说这番话了。 点了点头,“谢谢曲公子提醒。” “公主可还有别的事要问?” 白筱想着昨晚风荻的事,头痛的抬了手指敲了敲额头,“关于西越小王子,我娘是怎么打算的?” “不知娘娘是何心思。”这两天的变故来得太突然,事前没有一点征兆,这么大的事,皇后为了不露风声,居然没有提前通知他们,只是在事后才寻他们善后,曲峥得到通知,收拾院子,也是大感意外。 虽然这院子,他平时便没少于打理,但这时得知她当真活着,而且即将回来,仍止不住的紧张,将无需多加整理的筱院又重新尽时间所能的收拾一遍。 一时间白筱也问不出什么,曲峥也不再多坐,起身告辞离开。 接下来北朝传出,北皇带人外出冰山猎雪狐。 数日后,随北皇前往的左相只带了零星几个随从狼狈而归,说是北皇和众随从见到雪狐,一路追了一下去,而他年老体弱,只能带着了几个随从远远吊在后面,结果前面发生雪崩,等他们急忙赶去,北皇和众随从已尽数被埋在雪下。 他们几人在雪中挖了好几日,终没能寻到皇上遗体。 左相在朝中多年,得深人心,他说的话,众大臣均是信以为真。再说左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金殿之下,一心求死,被一干大臣死活拉着,才没一头撞死在金殿上。 而皇上身边的一位亲兵侍卫,据说是当时留下来保护左相,未与皇上一道,所以没被埋在雪下,回来后,哭不能保护好皇上,在金殿下抹了脖子,血染身下白玉铺地,当场毙命。 这样一来,就算对此事有所怀疑的旁外之人,也不敢明着说出来。 这事在宫里一传开,多年的疯症的皇后,蓦地清醒过来,叫人推着出来殿上,哭跌在龙椅之下。 这事可谓奇之又奇,之后就有为她治辽的太医说是因为皇上出事,皇后受到刺激所致,才突然好转,只是腿疾时日太久,已然不得治。 虽然这事诡异,但多年不醒,突然醒了;多年疯痴,突然不疯的事并非没有。 再说皇后病了这十几年,皇上也不曾另外立后,可见皇上皇后是何等恩爱。 皇后突然好了,朝中议论纷纷,却终是没有更多的猜忌。 然百姓中有人相传,说皇后多年隐症突然好了,这是上天降福北朝,是大吉之兆。是上天怜悯北皇百姓,怕北朝无主,天下大乱,才叫皇后好起来,得以安定民心,不至于朝中无主。 于是便有人提议由皇后暂时代理朝中大事。 然皇后痛失夫君,不肯上位,经不得众人之劝,才勉强道,要派人前往冰山,掘地三尺寻找皇上遗体,确定皇上当真西去,再议这事。 另有一件大事便是当年以为坠崖身亡的二公主白筱流落民间,被寻到接回宫中,因为当年坠崖,伤了头脑,人有些糊涂,所以留在宫里养病,并不多出来见人。 虽然这些事有太多的蹊跷和漏洞,但所有人忙于寻找皇上尸身的事上,这些小事也就无人去追究了。 只有一人对此事冷眼相看,暗生怒意,那便是当朝的长公主白宜。 三个月后,当真在冰山中寻到一队人马的尸体,有些人的尸体有的保存无整,封在雪中三个月,挖出后虽然面色紫黑,但相貌五官却能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北皇平时所带亲兵。而另外一些却被崩塌的冰块砸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包括北皇。 但从衣裳和体型上仍能分辨得出是北皇和他另外一些亲兵。 北皇的死讯也就此落了个实打实。 白宜这几年参政修练得当真到家,得知这一切,非旦不做任何叛逆之事,反而领着人送上一荐,推贺兰暂时执政,以免朝中空虚太久。 贺兰也就半推半就的上了位,一边主持北朝中事,一边为北皇大势***办丧事。 白筱听到这些,只是依在窗边看着对面的青石,暗叹了口气,宫廷中就是如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头来却无一件是真,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 这几个月让她搁心的便只有容华和古越,不知容华到底伤势如何,这事又不能派人打听,也无从打听。 再便是不解,为何贺兰对发现两个古越的事,只字不提,为何不乘此机会打击南朝,让南朝大乱? 另外还有一件让白筱欣慰的事,是风荻自那夜事后,接连几天不再来烦她,没过几日,便有西越来使将他招回西越,说是西越王病重,风荻得知消息后,便匆匆收拾了带着人离开荣府,赶回西越去了,白筱自然也落得个清静。 好在这三个月来,北皇的事虽然折腾,但别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大的事件传,特别是没什么重要人物猝死,那就意味着‘冷剑阁’并无大的举动,那么莫问也是安全的。 白筱幽幽叹了口气,可惜未能得知能与‘冷剑阁’人员私情以外的接头方式,莫问的***问题终是个未知数。 第135章 试探 - 请夫入瓮 - 末果 二更~~~~~~~~~~继续求票~~~~~~ ☆☆☆☆☆☆☆☆☆☆☆☆☆☆☆☆☆☆☆☆☆☆☆ 另外还有一件让白筱欣慰的事,是风荻自那夜事后,接连几天不再来烦她,没过几日,便有西越来使将他招回西越,说是西越王病重,风荻得知消息后,便匆匆收拾了带着人离开荣府,赶回西越去了,白筱自然也落得个清静。 好在这三个月来,北皇的事虽然折腾,但别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大的事件传,特别是没什么重要人物猝死,那就意味着‘冷剑阁’并无大的举动,那么莫问也是安全的。 白筱幽幽叹了口气,可惜未能得知能与‘冷剑阁’人员私情以外的接头方式,莫问的自由问题终是个未知数。 冬去春来,天气早已转暖,白筱依在窗边,对面山峰积雪已融,青山绿水铺了满眼。 三梅撩了珠帘,轻咳了一声,“公主,长公主来了。” 白筱转身回眸,她来的可真晚,“她到了哪里了?” “到了二门了。” “请。”白筱起身,拂平裙上褶皱,款款走向正堂。 白宜虽然为大,但白筱是皇后正出,而白宜不过是个偏妃之女,再说那位偏妃生下她后不久,便过世,所以虽然她为长公主,便算下来地位还不如白筱。 如今北皇死了,她更没了靠山,靠的不过是这几年来参政笼络的一干右臣,再说朝中之臣有几个是对她死心踏地的,皇后一上位,一边倒的巴结上皇后,好在她擅于见风使舵,才保得如今的地位。 白筱立在台阶上,望着一群宫女前呼后拥的拥着白宜走来,待她走进,盈盈一福,“皇姐,多年不见,可还好?” 白宜不管心里对白筱有多恨,面上却是堆满了笑,抢上前,将她一把扶住,“我一早想来探望皇妹,可太医说皇妹身体欠佳,需要静养,所以不敢随便来打扰。” 什么身体不佳,全是皇后用来掩饰她在这不适宜的时机回宫的推搪之词,白筱也只得顺着话风,“都是太医大惊小怪,也不许我到处走动,所以也没能去拜见皇姐,倒是要皇姐亲自前来,心里当真过意不去。” 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白筱都觉得肉麻,寒暄了几句便提前结束这无所谓的开场白,请了白宜入内,上过茶,便慢慢吹着茶叶等白宜开口,说明前来的目的。 白宜又问了些白筱当年出事,和这几年在民间的事,又问白筱如何被寻到回的宫。 象是关心,白筱却是明白,她这是在寻她的漏洞,方便以后在适当的时机拿出来对她致命的一击。 白筱装出一脸的无辜,不是说不记得了,便是将贺兰吩咐下来的说辞拿出来混一遍,反正太医说她伤了脑子,她就算一问三不知,白宜拿她也是没有办法。 白宜又坐了一阵,放下手中茶杯,扫了左右一眼,轻咳了一声,随她同来的宫女知趣的退了出来。 到了这份上,白筱也知道这才是上正戏,虽然有些不耐烦应付,只得拿了桌上茶壶,递给三梅,“去换些茶叶来。” 三梅接了茶壶退了出去。 白宜直到厅中只得她们二人,才道:“听说南朝古越太子新近宠幸了个叫‘小竹’的民间女子,传言对那小竹宠爱有加,有意纳为妃,上次大寒还引去了‘明宫’,不知皇妹可知道此事?” 她语调平和,眼眸里却是掩不去的嫉妒与恨意。 白筱浅浅一笑,指尖拨着杯里浮着的茶叶,“我回京便被送来此处,未曾出去过,所以并不知情。” 她的回答早在白宜意料之中,抿了抿唇,又道:“听说那个叫小竹的姑娘与你长得十分相似,而且听说曾经打理过‘竹隐’,古越为了她千金焚香。” 白筱心里微微一动,他确实为了她百万焚香,抬了抬眼,“千金焚香,看来古越对那位叫小竹的民间女子当真是千宠于一身。”顿了顿,问道:“为一个女子千金焚香,不是小事,不知百姓对这事如何看待?难道不会骂他昏君吗?” 白宜背脊一板,冒起一股寒意,千金焚香一事并未向外张扬,勉强道:“百姓并不知此事,我也只是收到一些小道消息。” 白筱暗自冷笑,小道消息,怕是那个香巧吧,也不让她过于难堪下不了台,“既然只是些莫须有的传言,皇姐何必当真。古越身边一国太子,又是将来要接掌国君之位的人,宠着几个女子,有什么稀奇。哪一国的国君不是三妻四妾,就是我们父皇也不是只得一个妻子,父皇尚未纳后,不也先有了皇姐?” 她一脚踩了白宜痛脚,所说的话又让她没法可驳,再坐下去便觉无味,只得起身告辞,白筱也不多留。 白宜前脚一走,白筱后脚差人备车,到了门口被刚巧从外面回来的曲峥拦下,“公主,三日后皇上七出,按规矩,要前往祭天。” 白筱以前受皇家教育课时,也有讲过祭天的事。 每个皇帝死了,他的妻子,子女便要上祭天台拜祭天地,一来是为了为亡者超度,二来是祈求上天保佑百姓安康。 既便是南北朝分了家,出于尊敬,另一朝的国君也要前来拜祭。 这个礼俗,白筱以前虽有听说,但并没多加在意,所以北皇死讯传出,也并没想起,这时听曲峥一说,才赫然醒起。 祭天那日,古越也必定前来,这么说来,或许能寻机打探容华的情况。 “祭天需要准备些什么?” “写一祈福横帘便好。”曲峥也未亲自历过这事,不过他熟知各地民俗,备份礼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筱惦记着出门,也不想在北皇身上多费心思,索性往他身上一推,“这件事,你帮我办了就是了。” 曲峥垂眼看着地面,听了她的话,双眸闪了闪,闪过一抹喜色,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请他办事,“是。” 白筱出了荣府,兜兜转转,才朝着城外去了,外了城外,隐隐见路旁红影闪过,唤停马车,下车走向身边丛树。 到了无人处,果然见红影一闪,艾姑娘从树后转出。 白筱向她拜了拜,“师傅。” 艾姑娘微微一笑,“恢复了身份,倒还没忘了我这个师傅。” 白筱撇嘴,“刚回北朝,我娘盯的紧,不敢来寻师傅。” “你做的很好,前些日子,荣府附近布满眼线,我也不便与你联系,最近方松了些。”艾姑娘从树缝里望了望停在林外的辇车,“此地不宜久待,你有何事,尽管说。” 白筱想做的事很多,但却也不敢过于贪心,挑挑捡捡的道:“我想要与‘冷剑阁’的交易权。” 艾姑娘本以为她是问莫问,正寻思着怎么将她回绝了,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我已不再是‘冷剑阁’的堂主,这件事,我做不主。” 白筱心里突的一跳,“是莫问么?” 艾姑娘摇头,“他代理堂主之位时间尚短,还做不得这个主。”停了停道:“其实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少主怕是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白筱心间微凉,对那个未知的‘冷剑阁’少主,实在摸不着头脑,“为何北皇可以,我却不能?” 艾姑娘默了默,“少主答应北皇是因为对他有所图……而你的目的却不为了国事,是为了莫问,少主神通,对你和莫问的事,不会全无所知,怕是难以答允。” 白筱暗吸了口冷气,又哪肯放弃,“不管结果如何,还望师傅低徒儿问问。” 艾姑娘暗叹了口气,“我帮你问问便是。” “我该如何联系师傅?”白筱实在不敢确实,总能以今天的方式寻得到她。 “你无需寻我,有消息了,我自会寻你。”艾姑娘见辇车上侍卫已经等得不耐烦,不住往这边张望,“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姑姑。”白筱一时性急,叫回以前的称呼。 艾姑娘心里一暖,神色柔和,“还有何事?” “还想求姑姑帮我做两件事。”白筱知艾姑娘与‘冷剑阁’老主有些纠葛,所以在‘冷剑阁’中地位才有所不同,所以与他们少主关系定然非浅,如果她说难办,怕就是当真难办。 “何事,如果能办的,帮你办办也是无防。”虽然艾姑娘身有诸多约束,但对这个徒弟还是打心眼里喜欢,再说白筱与莫问的那段情,她也不是没有责任,如果当初不是看上了她那双手,为了自己一已之私,将她留在身边,也没有她与莫问的这段孽缘。 “第一想姑姑打听下,容华的近况如何,是否安好。”白筱不能确定艾姑娘知道容华和古越多少事,自不敢轻易说出他受伤一事。 艾姑娘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赞许,果然行事小心,这般的性子,倒也让她少操些心,“他前些日子不大好,最近一次见他,气色还不错,让我们的人继续留在你身边,也是在他那儿接下的买卖,这样回答可还满意?” 白筱松了口气,“谢谢姑姑,另外还有一事,小竹想请姑姑监视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无需对她有所行动,只需知道她所做,接触哪些人便好。” “何人?” “竹隐的香巧。” 艾姑娘低头犹豫。 “难道有难处?”香巧与容华接触不泛,监视香巧,无意也窥视到容华的一些事情,而容华又是艾姑娘的大主顾,这事的确是有些难为她了。 艾姑娘慢慢呼了口气,抬起头,“如果不涉及容公子的,我可以告诉你。”香巧本来就在他们监视之中,剔开容华的事,倒可以卖些人情给她。 “谢谢姑姑。”白筱眼露喜色,她肯帮自己,自己便不至于太过耳背眼盲,处处被动,虽然不求打击谁,只求自保。 回到荣府,曲峥已捧了一个锦盒候在筱苑门口。 白筱将他让了进去,他揭开锦盒取出一方装裱过的横幅,在桌上摊开,“请公主过目,看还合不合心意?” 白筱凑上前一看,上面写着些祈福的词,笑了笑道:“曲公子,写了手好字。” 曲峥垂头微笑,“不知是否有要改动的地方?” 白筱哪肯为个心狠手辣的北皇花心思,将横幅卷起,“如此甚好,无需改动。” “满意就好。”曲峥立了会儿,见她不再有事吩咐,便退了出去。 ☆☆☆☆☆☆☆☆☆☆☆☆☆☆☆☆☆☆☆☆☆☆☆☆☆☆ 西越王年轻时风流成性,又好战,为了不过早养一堆子女来勾心斗角,争夺皇位,事后从来不留子嗣,不料一次征战中伤了命根子,落下个不举。 为了不被人笑话,命王妃收养了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大皇子。 后来医医治治,事隔多年,居然又能人道了,一炮命中,得了风荻,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对风荻自然是爱如珍宝。 后来陆续又养了几子,但不是夭折就是身体虚弱,丝毫继承不到他好战的品性,令他大为失望,所以来来去去宠着的也只得风荻一个。 所以风荻虽然是图着白筱来的这凡间,但与这一世的父亲感情却是极好,得他病重,心急如焚,日赶夜赶,回了西越。 到了西越京都,也不先回他的皇子府休息,径直进了宫探视父亲。 不料到了内宫,只见到母亲,哪有父亲的影子,心存迷惑,向他母亲问道:“父王病重,不在宫里休息,却去了哪里?” 王后久不见儿子,见他归来,满心欢喜,将他一把拉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哪有夫君病重的模样,“你父王并没病重,不过是你父王几次招你回来,你都不肯回来,眼见要征了,仍不见你回来,才出了此下策哄你回来。现在去了督着点兵,怕是不会这么快回来。” 风荻愣了愣,心里满是内疚,父王年事已高,他为着自己的私心,不在他身边侍奉,如今还要亲自领兵,实在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父王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征?这些年过得不是甚平稳,他又要打哪里?” “你父王好战,你又不是不知,闲了这几年,早闷得慌。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过问政事,要打哪里,却是不知,等你父王回来,自会说与你听。你才回来,回去好好歇着,他回来了,自会叫人去唤你。”王后见儿子面色苍白,一脸疲惫之态,心疼不已。 虽然征战的事让风荻担忧,但这也得面见了父亲,问清楚再做定夺,既然父亲无恙,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昼夜不分的赶了这许久的路,也着实疲惫不堪,又陪着母亲聊了一阵便退了出来,回了自己住处沐浴休息。 睡得正熟,梦中突然见浑身罩在刺目火光中的一只火红凤凰向他飞来,浑身一激,单膝着地跪倒,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低唤了一声,“孩儿恭迎父君。” 火凤凰飞至他身前方停下,化成人形,冷艳的面颊与风荻有七八分想象,只是年纪长了许多,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风荻冷哼一声,骂道:“孽障。” 来人正是炎帝,他见白真回去,说风荻执意不肯回去。又去乾坤镜前看过,发现他居然逆天行事,一怒之下,亲自下到凡间提他。 风荻埋伏着头,不敢回嘴。 炎帝一双凤目迸着火,“居然敢做出逆之事,毁龙君太子的命宿。” 风荻垂眸看着地面,不敢正视父君,“容华逆天而行,判的是永生绝亲缘,寡情义。既然他是这等命宿,何必再把筱筱搭上去?” 炎帝惊得后退一步,“你说可是当真?” 风荻抿了唇不叽声。 “你……私开天眼,窥视他的命宿?”炎帝赤红的面颊阵阵发白,指着他的手指气得发颤。“你……你简直目中全无王法。” 风荻一时失言,咬了牙,更不敢接口。 “此事还有谁知道?”炎帝强压怒气和慌乱,风荻天生异相,自带天眼,然私开天眼,窥视天机,还搅乱轮回之道,乃大罪,此事如果不慎重处理,定然难逃天网。 “除了孩儿,无人知道。”他不敢告知父君白真也知道此事。 炎帝暗松口气,“还好,随我回去。” 风荻蓦然抬头,斩钉截铁道:“孩儿不能回去,开天眼窥视天机,逆天之行已经做下,即便是现在回去也是个罚,倒不如一次做完来,让上天罚个痛快。”此时随父君回去,父君难脱责任,也将受到牵连,倒不如一个人做到底,最后不过是他一个人得个执迷不悟,虽然罚得不知会如何的重,但终是他一个人担下。 “放肆,你在跟谁说话。”炎帝怒到极点,也痛到极点,他对自己儿子的性子再了解不过,决定的事,根本无法改变。 风荻将唇抿紧,一副雷打不动的神情,过了半晌,在炎帝忍无可忍的时候才道:“父君现在既使捉了孩儿回去,也囚不住孩儿一辈子。”他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你就算把我抓回去了,只要有机会,还是会跑出来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6章 失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6章 失去 风荻毛着胆子的一席话抖完,越加不敢抬头看父君,直觉,头顶上的视线喷出的火已经将他的天灵盖戳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夜里本来就静,这一来就更静得连风都打大老远的就绕了路,不来触这个霉头。 风荻在地上僵了半晌,实在熬不住这诡异的静,后背嗖凉得厉害,“父君……” “你执意如此?”炎帝强压怒火,冷寒的声音间他自心底升起一股不祥之感,莫名的心慌,他父亲作为火族之帝,是手段是何等的冷硬绝决,他不是不知,“父君……孩儿……” “我只问你,你是否执意如此?”炎帝声音冷到了极点。 风荻心跳加速,这是父君给他的最后机会,他不知父君会做出什么事情,但他轮回了这一世,父君也不能私自强行结束他的性命,要罚也只有过了这一世,回去再罚,深吸了口气,撑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起,决然道:“是。” 炎帝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吐出三个字,“你……很……好……” 风荻心里猛的一震,抬眼,恰好见炎帝垂在身侧,缩在袖中的手掌翻转过来,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耀眼的红色火球在他掌心中慢慢形成。 “不,父君,你不可以……”他再也顾不上父亲没叫他起身,是不能起身,双手在地上一撑,跃身便逃。 刚跃离地面,浑身仿佛被什么东西缚住,再也动弹不得,重重的摔落在地,炎帝掌心中的火球离了手掌,向他缓缓靠近。 风荻惊恐的叫道:“父君,不要……我不要……” “由不得你。”炎帝的手掌蓦然一握。 “不……”风荻绝望的惨叫一声,火球从他眉心炙入,痛得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约一盏茶功夫,手脚一松,四仰八叉的昏了过去,眉心上留下一抹淡淡嫣红,给他倾城的容颜再添上一笔艳媚之色。 炎帝手指抚过他眉心那抹嫣红,长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你不要怪父君心狠。” 使了个咒将他托***,化成一道红光离去。 风荻只觉得浑身一阵热一阵冷,好不难受,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正烫得难受,一个冰冷的湿巾压上额头,说不出的舒服,猛的醒来,睁开眼,对上一双朦胧泪眼。 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脑袋象塞了一包草,木纳纳的难受,又象被挖过,空荡荡的不知少了些什么,***了***涨痛难耐的头,怔忡忡的唤了声,“母后,您怎么会在此?”环视四周确实是在自己的府第中。 “皇儿,你总算醒了,吓死为娘了,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王后两眼哭得红肿,一脸憔悴,母以子为贵,她就是生了个他,这辈子才稳坐王后之位,深受西越王看重。 喘了几口气,才想起唤来宫女,“快,快去禀报西越王,说二皇子醒了。” 风荻锁着眉将王后看了半晌,总觉得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愣想了半天,修长的手指曲着敲了敲额头,硬是没想出一星半点。 王后看他这副神情,又有些着慌,一把握了他的手,“皇儿啊,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不是那天从宫里出来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天?”风荻敲头额头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难不成我睡了几天了?” 王后长叹了口气,“难为你不知道,你睡了三天三夜了,一直高烧不断,把眉心都烧红了。” “眉心?”风荻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记得回宫向母后请了安,没见着父王,回来后沐了个浴便倒头睡了,这一觉睡得很不自在,又冷又热,折腾个不休,难道当真是病着了? 思索间,王后已唤了宫女取来铜镜比到他面前,眉心果然多了抹嫣红,邪媚娇艳得紧,眉头一皱,伸手***了***,却是***不掉。 王后怕他太用力伤了脸,忙拽了他的手拦住,“别***,为娘给你擦过了,擦不掉,不过这么看着也挺好。” 发热能把脑门子烧红,他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不认也得认,虽然平白多了一道红,有些不习惯,但有了也就有了,反正不影响尊容也就由着它了。 抬头见宫女挑了帘子,一身明黄龙袍的西越王急步赶了进来,人未到,声音已先道:“皇儿,你觉得如何了?” 风荻跃起,在床上就要跪拜。 西越王忙抢到跟前挡住,“你身上不好,不要理会这些俗礼,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风荻谢过父王,半躺倒回去,伸伸手脚,无一个不舒服,“孩儿很好,并无不适。” “当真?皇儿不需隐瞒,就算倾空了国库,也不能让你留下病根。” “父王如此厚爱,孩儿深感惶恐,确实并无不适。”风荻微笑。 西越王大松口气,在宫人送上来的凳子上坐下,“过几日,为父要出征,可惜你身体不大好,怕是不能随父出征了。” “我身体无事,大可随父王出征,不知父王这次又要打哪里?”风荻下面弟弟还有一堆,可惜能登台打仗,出谋献计的只得他一人,西越王室看似人丁兴旺,实际单薄得不能再单薄。 西越王两齿一碰,吐出两个字,“北朝。”将风荻仔细打量过,除了眉心多出来的那抹红以外,容光焕发,实在不象带病中人,这病也太煞诡异,来的突然,汤药不进,以为都不行了,突然又好了,去的也莫名其妙,怕当真不是病,而是……“不过出征前,先请道士好好给你做场法式,驱驱邪物。” “北朝?”风荻微微有些意外,“这几年与北朝还算交好,为何突然要打他们?” 西越王晃头一笑,“以前不跟他们打,是因为要防着南朝,他们二朝合力,我们也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如今北朝大乱,龙头无主。南朝想必也是虎视眈眈,咱去分一块肉,南朝也不敢有异议。” “北朝大乱?”风荻搅着脑汁,没想出北朝怎么大乱了,“北朝出了什么大事?” 西越王愣了愣,不敢相信的将他看着,“你刚刚从北皇回来,难道不知北皇死于雪崩,如今由一个疯瘫了多年的贺兰皇后执政?” 风荻脑子更是糊成了团,隐约记得是从北朝回来,可是在北朝做了什么,见了什么,却没一星半点的印象,沮丧的看向西越王,“父王,为何我什么记不起来了?” 西越王一惊,与王后对看了一眼,摸了摸他的额头,怕不是这三天烧坏了头,向他问了些儿时的事,以及离开西越前的事,他却又样样记得。又问了些关于战事上的问题,也是没一件含糊。 长松了口气,“怕是这次发烧弄丢了你最近的一些记忆,莫怕,莫怕,为父已派人打探得十分清楚,就算你不记得在北朝所见,我们一样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风荻眉头一松,“一切听父王吩咐。” 王后等他父子说完,又拉了他的手,“皇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纳些妃子,生上些孩儿。” 说起这事,西越王也来了劲,“恰巧,北魏想与我们联盟,送来了些北魏美女送于我们,我看着也挺不错,不如尽数给了皇儿,有皇儿看上的便留下,如果谁能生得一男半女的便给个名份,王后,你说可好?” “我看挺好,只是皇儿大病初愈,却不便行房事。”王后也是赞同,他弟弟们早就纳了一堆妾侍,他身边还空置无一人,“只是正妃之位,却也该有个着落了。” 西越王眉峰微挑,“这次北魏使者前来,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与我们结亲,北魏王看上的正是你这皇儿。” 王后柳眉拧了拧,“北魏听说皇子甚多,公主却只得一个。” “确实只得一个。”西越王喝了口茶,将手中茶杯递于在身侧服侍的宫女。 王后面色一变,“夫君糊涂,那个北魏公主一门心思爱慕着北朝的白筱,如何能让我们皇儿娶她?” “白筱是谁?”风荻细品着白筱这个名字,叫得很是顺溜,好象以前常叫,一时间又想不是起是何许人。 西越王和王后面面相觑。 王后心疼的拖了他的手,“皇儿当真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西越王也是头痛,捂了捂额头,“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白筱是北皇的二公主。” “公主?”风荻挑眉,眼角斜飞,眼里露出一抹玩味,“母后说北魏公主爱慕北朝公主?” “可不是吗?为这事,当年北魏王可是丢脸丢到家了。你可别听你父王的,这事哪开得玩笑,娶猪娶狗也不能娶她。” 风荻歪歪哉哉的斜靠着身后锦缎绣枕,“原来是百合,魔镜,有点意思……那个白筱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王后心里‘咯噔’一下,宝贝儿子可别又犯了那放荡不羁的性子,“传言行为荒诞无耻,从小就尽做些苟且之事。北皇能养出这么个女儿,也是个人才。也不知是不是那丫头荒唐得过头了,闹得无法收拾,五年前干脆对外传了死讯,最近却又说什么流落民间,找了回来。我看啊,定是北皇没了,贺兰需要人手,又将她给放出来了。这个白筱比北魏公主更沾染不得,皇儿千万别打上她的主意。” 风荻长指捏着下巴,眼里玩味更浓,“白筱多大年纪?” “算下来,也就十六。”王后忧心更重,望了西越王一眼,都怪他,平白跟儿子提那个百合北魏公主做什么,这下好,还扯了个更加恶劣的白筱出来。 但既然说了,也就得说开,省得风荻自己去查,更招惹是非。 “封存了五年的小丫头,能帮得上什么忙?”风荻嗤鼻,现在才十六,存封起来时也十一,这五年就算藏着满灌经书,也只得纸上谈兵,上不得台面。 一直默着的西越王这时摇了摇头,“皇儿,不要小看那丫头,年纪虽然小,行为也是荒诞,但头脑……”他敲了敲自己的头,“不容小看。” “哦?父王这话是何意思?”风荻兴趣更大,微微坐直身。 西越王看着儿子,甚是稀奇,他什么都记得,一涉及到北朝的人和事,以及与北朝的人有关的事,便忘得灰渣都没一点。 将当年西越人被困北皇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后来我派人查过,虽然去安抚的人是他们的长公主白宜,出点子的却是二公主白筱。” 风荻眉稍一挑,勾唇笑道:“有点意思,这次攻打北朝,定然有趣。” 西越王双眸也是一亮,久未打仗,实在手痒,“那城控着一片淡水湖,盛产珍珠,我垂涎已久,这次说什么也要夺过来。” 风荻双手扣在脑后,倒回靠枕,狭眸半眯,“孩儿尽然全力以赴。” 西越王和王后离去不久,便有人送了八个南魏女子过来。 南魏女子胜在肌肤赛雪,体态丰润,眉目如画。 这八个是精心挑出来的,也就越加的体态阿娜,风情万种。 风荻单手撑着头,曲着一条腿侧卧榻上,心不在焉的扫过那八个女子,抬手点了四个,余下的扬手令其退下。 留下的四女在外便听说是让她们服侍西越最为得势的二皇子,早暗暗欢喜。要知她们这样被送出来的女子,如果能被有权势的看上,这以后的日子也就有着落了,早打着主意使足了劲献媚。 这时见这位二皇子,不但年轻,相貌更是倾国倾城,体态又是极修长的,可以说是无处不美,甚至让她们这些自认在女人中屈指一数的美人也自愧不如,更喜得魂都飞出驱体。 风荻懒洋洋的扫过四人,一勾手指,那四位便如花蝴蝶一般飞向榻边,跪在榻下踏板上拿捏着给他捶腿捏腰。 说是捶,倒不如说是摸,不忘一个媚眼,一个媚眼的朝着他递,想勾起他的注意。 风荻半眯着眼眸受着,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些女子不够美,应该说完全与他心目中的美八杆子打不到一处。 其中一个女子见他斜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知想什么,只道是他看上了她,作出娇羞之态,眼波却死死的粘在他眼睛上。 风荻‘哧’的一笑,勾了她的下巴,勾唇戏笑,“想我上你?” 女人咬了红唇半垂了脸不言。 风荻将她下巴抬高些,微偏了偏头,唇边戏笑更深,“原来不想,那算了。”说着放开她的下巴。 女人急道:“能服侍皇子,是青儿的福气。” 风荻眼里闪过一抹讥讽,仰面躺倒,闭了眼,“那就看看你们的本事,能不能让我舒服。” 那几个女人得到他的允可,探手进他衫内,上下其手在他身上******捏捏,使着浑身解数,就怕将他捣弄得不舒服。 一阵畅意自风荻身下传开,然身体越舒服,心里却越空落,总觉得丢失了什么,隐约觉得与记忆一起丢失的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但是什么样的女人,又是谁,却再也无迹可寻。 皱了皱眉,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一挥手,淡然道:“都下去。” 女人们花容失色,面面相觑,不知自己哪儿做的不好,又不敢问,只得顺服的退了下去。 风荻仰面躺着,脑海中勾画着丢失掉的那个女人的轮廓,探手锦裤内,随着手上动作,呼吸越来越促,良久手终于低吼一声,身子顿时僵直,一股热流在掌心中化开。 僵着身子待身下空落落的刺激褪去,缩回手,软绵绵的静躺着,心里越加的空虚。 白筱送走曲峥,将卷轴收进锦盖,随手置于桌上。 经历了这许多事,她对北皇并无敬意,这祭天不过是去做个过场,帮着贺兰演完这出戏。 走回窗边,往对面青石随意一望,一抹淡得象被风一吹便会化去的白影撞入眼睑。 白筱浑身一激,杵在那儿了。直到对面白影,拭好手中白玉竹箫,抬头朝她这方向望来,仿佛能感到他微微的一笑,温文的神色在眼前化开,缩紧的心脏才骤然松开,耳边隐约缭绕着悠扬的箫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容华没死……他活着…… 紧紧盯着青石上弄箫的人影,直到曲末,他抬头朝着这边凝望了许久,才起身走前院。 白筱猛的拽回游离到不知何处的魂,奔出房门,“备马。” 骑了马快马加鞭的急赶到前方三岔路口,却见容华的马车正在前方远去,越化越小,渐渐失去踪影,已然无法追赶。 崩紧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心跳如擂鼓,象是要跳出胸膛,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得知他平安,心里压着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第137章 祭天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7章 祭天 下了一夜的雨,到了天亮,雨停了,天也放了晴。 白筱一身盛装领着三梅坐上辇车朝着城东祭台而去。 祭天是大事,百姓也都指着这时候能去沾上点喜气,未到时辰,便闭了铺子,收拾着往城东赶。 白筱坐着车,反而走得更慢,折腾了半天,才算离了人群,绕着远路往祭台赶。 这条路是从城西出城,穿着林子,绕过半个城,比正路远了不止一两倍,步行的百姓自然不会择远而舍近。 眼见离祭天时辰已近,白筱也是焦急,催着马车快马加鞭。 绕着山腰,一个急转弯,对面恰好一辆装满纸卷的马车驶来,彼此大惊,各自急勒了马左右避让。 急奔的马强行勒着,车厢左右摇摆,往前一耸,白筱和三梅紧扶着车壁,人才没被甩了出去。 车里的东西小东小西,包括曲峥为她备下的那份祭天辞卷,随着车帘一卷,尽数飞出车外。而对面的马车上堆着的字画也倾下一大堆,铺撒了一地。 等得马车停稳,白筱才拍着乱跳的心脏,撩了车帘往外张望,“出了什么事?” 车夫也受了不小的惊,好在公主没事,“禀报公主,车赶得急了些,差点与对面的车撞上,现在没什么事了。” 白筱往车下看了看 对面车上的商人白着脸跳下车,两腿还有些打颤,也是吓得不轻,向车夫报怨,“你怎么驾车的,这些字画全是人家订下的,万一弄脏了,你来赔啊?” 车夫受了一惊,正有些愤愤,补他一骂,来了脾气,“关我什么事,我走的好好的,对面的车没招没呼的撞了来,这命保住就算运气,你要怪,怪对面的人去。” 商人望这边望了一眼,见白筱的辇车奢华,而白筱又是一身华服,光这打扮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没吱声,接着拾自己的字画,那些画,有被车轮辗了,有被散开沾了泥,着实毁了不少,商人不住叹气,一脸的苦恼。 反倒是白筱有些看不下去,又急着走,取了三粒金珠子递给三梅道:“去把我们的东西拾起来,这些金子给他,算是咱赔他的。” 三梅接了金珠,跳下车,将金珠把了商人,商人连连道谢。 商人最后拾起地上撒开的一个卷轴和锦盒,递给三梅,“这个不是我的。” 三梅忙接过去,这东西可丢不得,“谢谢你啊。”带着裙摆里兜着的其它物件,反身上了马车。 赶到祭台前,时辰已到,祭白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两朝百姓。 白筱不及细看左右,捧了装了祭辞的锦盒,由侍卫护着,挤开人群,登上祭台,抬头一看,祭台上方有个大匾,用黄金镶着‘与民永存’四个大字。 金匾下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个人,左边正是她的母亲贺兰; 她走到母亲面前,蹲身行礼。 贺兰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抬手免了她的礼。 她这才扭头看向右边之座上的黑甲人,他叉着两条长腿,单手撑着额头,露在头盔外的一双黑中带蓝的眸子肆无忌惮的直穿进她眼底深处。 深吸了口气,不敢对他多看,退到母亲身后,一道阴寒带嫉的目光打她身上刮过。 白宜与她目光一触,忙转了开去,略停了停,便又转脸去看古越的侧影,火辣辣的难掩对他的渴望。 古越对白宜在他身上滚来滚去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追寻着白筱的身影,三个月不见,她反倒比在南朝时更显清瘦。 一阵震天的擂鼓声,将台下所有人的视线聚到台上,贺兰取了祭辞走到台前,交于诵读官读了,一把火焚在大火盆内。 古越朝着身侧副将偏了偏头,副将也取了祭辞递于诵读官,也照样将祈福之辞读了,也焚在了火盆内。 台下百姓顿时沸腾,称赞不已。 传言南北两朝君王不和,虽然这些年还算平安,但百姓心中终有隐患,两朝交战,最先受到冲击的便是京中百姓。 古越此举大大方方,表示着南北朝关系和睦,正去了大家心目中的疑虑,哪能不喜?如此一来,他在百姓中声望自然又镀上一层金光。 贺兰心中暗恨,脸上却不敢有所表示,瞥视眼台下,瞅向白宜。 见白宜仍自望着古越跑神,心下更恼,唇边露出一抹冷笑,重咳了一声。 白宜打了个哆嗦,回了神,脸红了红,定了定神,好在也是皇家训练有素的,倒也不至于过于失态,取了祭辞,四平八稳的捧到诵读官面前。 白筱看着这些人个个惺惺作态,十分不喜,有些不耐烦,但这戏又不能不演,好不容易见诵读官闭了嘴,白宜款款的走回。 不等贺兰指示,自行捧了锦盒上前,只盼早完早好,少受这活罪。 与白宜身子一错之时,见她不经意的唇角微抽,露出一抹冷笑。 后背犯起一股寒意,暗觉不妙,眼角不露声色的左右扫过,又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这祭台早在三日前,贺兰便派了人前来清场,日夜官兵把守,别说有什么危险人物进入,就连飞鸟飞过也难隐身型。 直到今天祭天前一个时辰才放百姓进入,而台前仍是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这时候能有所行动。 心下生疑,又寻不到蛛丝马迹,只得走到诵读官面前,将手中锦盒递到他手中。 眼角戒备的扫向台下,突然一个混在百姓中的白色人影撞入眼帘,浑身一震,飞快的望向台下人影,直接落入一汪深不见底的黑眸,即时愣住了。 心砰然乱跳,他居然也来了,而且并未戴慕离。 他身材修长,一身简洁宽身的长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邋遢,被风一吹,衣角翻飞,飘逸得很。 瞳眸晶亮,如镶了闪闪碎星,肌肤莹润,与白衣融在一处,再配上随意在肩后随意缚着的墨发,发尾飘扬,稳如古松,秀如远山。放在这拥挤的人群里也十分扎眼。 传闻北朝二公主被称为‘天下第一美’,城中众人哪肯放弃这个可以一观北朝二公主尊容的机会,方才她缩在祭台金匾下,又有贺兰皇后阻拦,看不真切,但光那身影已吸紧了台下诸人眼球,这时走到台前。 第138章 与民永存 - 请夫入瓮 - 末果 谢谢大家对果子的支持!!!二更奉上~~~~~~ ☆☆☆☆☆☆☆☆☆☆☆☆☆☆☆☆☆☆☆☆☆☆☆☆☆☆☆☆☆☆ 传闻北朝二公主被称为‘天下第一美’,城中众人哪肯放弃这个可以一观北朝二公主尊容的机会,方才她缩在祭台金匾下,又有贺兰皇后阻拦,看不真切,但光那身影已吸紧了台下诸人眼球,这时走到台前。 一身白色锦服裹着她娇好的娇驱,两鬓秀发松松的贴着耳鬓挽了个环,束在头顶,压了条东珠串成的珠花,发尾与余下长发一同垂下,在后背随意用白色丝带束起,侧面斜斜插了支珠钗,面如脂玉,眼如硕星,浓睫轻扇,唇色微淡,如雪中寒梅,塘中清荷,回眸间眼角微勾,又媚不可挡。 刹时间,台下一片那哑静,储人大气都不敢哈一口,怕气一暖便将这位冰雪美人哈化了。 也正因为此,众人才没曾注意到混在人群中出类拔萃的容华。 容华见她向他望来,微微一笑,神态温润如初。 白筱心跳如捣鼓,白宜仅看了古越的一双眼,已经如痴如醉,如果知道古越头盔下是这等容貌会是怎么样一副形容。 正怔忡走神,突然听耳边一声惊呼,“为何没有字?” 接着台下一片哗然,一些不满自己夫君或者情郎眼睁睁望着白筱的妇人开始指指点点。 白筱转头看向诵读官,他手中摊着的祭辞果然是白纸一张,一个字都没有,别说祭辞了,顿时傻住了。 虽然她对北皇并无多少尊敬,但祭天不光是为了北皇,还要为天下百姓祈福。这么送上白纸,是对天下百姓的漠视,也是对上天的蔑视。 就算她长得美若天仙,做下蔑视上天,玩弄百姓的事,台下人也难免不怒。 这副祭辞在临出门前,白筱还亲自看过,并无不妥,这时突然变成了一张白纸,脑海‘嗡’的一声响,闪过白宜那抹冷笑,赫然明白过来。 心里乱成了一片,千小心,万谨慎,终是被人算了一道,刚才那辆载着字画的马车根本不是无意撞上,而是一早等在了那儿,派了人在前面守着,见她的辇车过来,才赶马制造那出意外,寻机将她所携祭辞偷梁换柱。 这一切做得当真是天衣无缝,无迹可寻,如果不是白宜唇边不经意的那抹冷笑,她根本不会怀疑到白宜头上。 脸色微白,深吸慢呼,无论如何此时一定不能乱,一定要想出个办法应付。 轻咬发白的唇瓣望了望台下容华,他微垂了垂眼,浓睫微扇,在白皙的面颊上投下一道淡淡的暗影,他将唇一抿,抬眸朝她又是微微一笑,神色淡然,背着手,微仰了面,看向她身后金匾。 白筱心下气苦,这时候,他倒看起了热闹。 苦笑之后,陡然所觉,双眸圆睁,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望见贺兰和古越二人头顶金匾上的‘与民永存’四个大字,这四个字凹陷进去,比匾身更为耀眼夺目,灵光一闪,眸子瞬间一亮。 回头向台下容华回以一笑。 容华收回望着金匾的视线,含笑而立。 贺兰面色惨白,双手紧握着两边轮椅扶手,微哆了唇看着她。 她就想借着这祭天的机会让女儿与百姓见见面,以后方可以接下她现在手中大权,哪里想到,竟然会出此意外,蔑视上天,漠视百姓的公主,就算不处死,也再难得人心。 一番苦心却将女儿逼上绝路,绝望的慢慢靠回靠背,闭上了眼。 白宜嘴角闪过笑意,莲步轻摆,款款向白筱走来。 古越却仍撑着头,视线锁在白筱身上,全无担忧之色,反而闪着好奇的光芒,不知白筱该如何自处。 贺兰缓缓睁眼,瞥视向他,用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我女儿将被天下人不耻,你很开心,是么?” 古越浅浅一笑,不转头看她,“她大不了不能在北朝参政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横竖是我的夫人,在北朝参政本不甚妥当。既然不能参政,我接回宫生儿育女,且不是好事一桩?贺兰皇后将多一堆孙儿孙女,想必十分愉快。” 他的话象给贺兰心窝里塞进一块尖石,搁得难耐,又堵得心慌。 贺兰气得脸色发黑,冷哼了一声,“休想。” 古越不以为然的勾唇一笑,歪了歪头,仍看白筱,见她神色已定,眼中露出一抹赞许,这丫头果然不简单。 白筱听到他二人之言,心间微涩,深吸了口气。 诵读官面色慌乱,捧着那页白纸的手,不住的抖,“二公主,这……这……” 白宜近前,关切的向白筱问道:“皇妹,为何会如此大意?这该如何是好?”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台下近处人听见。 听上去关切的一句话,却瞬间将隐忍着的百姓的怒火激起。 贺兰更是气得浑身乱颤,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如此落石下井,这件事怕是与她脱不了关系。 之前几个月,在朝中的百般巴结,怕都是为了这一刻。 然怒归怒,在这万民之前,却发作不得。 古越眼里笑意更浓,饶有兴趣的换了个姿势,接着看戏。 白宜这话如果换成方才,白筱定然失色,此时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祭天是何等大事,我千惦万挂,唯恐有一点闪失,如何能大意。” “那这……”白宜背着台下百姓,瞥视过诵读官手中白纸,露出一抹不屑,事到如今,她还能玩出花来? 白筱出了这事,朝中大臣定然会将因果推到贺兰身上,虽然病了几年无法教导女儿,但此行过于恶劣,对贺兰难免不会有看法。 她坐在那掌权之位上,也不过是孤棋一枚,过不了多久,便得从那座上下来。 北皇子嗣除了她和白筱,只得那个不满十岁的儿子金璃。 贺兰一倒,定然捧金璃上位,幼帝上位,自然得她这个皇姐垂帘相辅,她得了如此地位,还怕古越不肯与她联姻? 偷偷望看古越,见他正半眯着狭长俊目将她们看着,哪里敢露出一丝轻狂,柔声劝道:“皇妹,此事万万不可逞能,错了就错了,向大家诚心请个罪,这事也就算过了。” 语调诚恳,叫人心服口服。 下面百姓闹哄哄的附和,要白筱给个说法。 白筱又是一笑,“皇姐不必担心,我只不过是备了份与众不同的。” “皇妹!”白宜不想再拖延下去,免生事端,提高了声量喝止。 这时古越哑沉的声音传来,“二公主既然有特别的祭辞赠与上天,长公主为何百般阻拦,难道是别有居心?又或许,长公主知道这张白纸的由来,知道二公主没有办法可施,才故有事此言?” 白宜看向翘着二郎腿的古越,脸色瞬间一变,这是他第一次与她说话,说出的话却象刀锋刮过她的皮肉,又冷又痛。 他自小弄权,她这点小手段,骗不过他的眼。 白筱突然朝着古越笑了笑,“太子,有没有兴趣一起来观赏我为上天备下的这份祭辞?” 古越浓眉一挑,“好。”当真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向她,在她身边站定,“很荣幸受二公主之邀。” 白宜又嫉又恼,沉了脸,讥讽道:“那就请皇妹把这份特别的祭辞献上来。” 下面的人顿时静了下来,好奇又迷惑的看着台上,有的想看白筱如何把这事圆过去,有的当真相信她藏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不管是何种心态,都是一瞬不瞬的关注着台上事态发展。 古越立在白筱身边,微伏低头,对她低声道:“如果没有办法,不必硬撑,我毁了这祭台,带你出去便是。” 他将如此狂妄之事说得如此轻松,然在白筱听来,却丝毫不觉得他是大言不惭,就觉得他有这本事,这狂妄之事正是他拈指间的事。 扬脸朝他笑了笑,眨了眨眼,也低声道:“如果我这招行不通,就劳烦你了。” 古越唇角微勾,“好说。” 白宜见二人有说有笑,却听不见二人说什么,早翻了几坛子的醋,酸得脸色发青,阴阳怪气的道:“皇妹,不要误了吉时。” 白筱从诵读官手中取回那页白纸,清了清噪子,双手捧了,大声道:“北朝白筱献祭辞。” 白宜冷哼了一声,“皇妹,祭天可不比得儿戏,你献白纸戏弄上天和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吗?” 事到这一步,贺兰脸上也挂不住了,喝道:“筱筱,不得胡来。” 白筱无辜的正色道:“母亲,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有儿臣写下的祭辞。” 众人惊讶的看向她,明明是一张白纸,哪里有什么字,古越也是一愣,不知她这是玩什么花样,如果戏弄百姓,这事可就圆不过去了,急忙凑上前去看那张白张,差点把眼睛看成了对眼也没看见上面有字,低声问,“你……” 白筱朝他又是一眨眼,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白宜失笑出声,“皇妹,为姐眼拙,你这字写哪了?” 下面即时有人不依了,一片哗然,喧闹,“你骗人,你当我们所有人眼拙?你这般玩弄我们,是何居心?” 白宜见众人站在她那一边,气焰越旺,“你还有何话说?” 白筱不慌不忙的道:“不是皇姐眼拙,更不是大家眼拙,这字是我聚天地精华而写,如果不是真心爱戴先皇,拥护上天,是看不见的。” 古越也皱了眉,这丫头当真胡来得紧,简直是一派胡言。 白筱此话一出,下面的人更是恼怒,拿了石头果皮想要掷她,古越冷眸一转,重哼了一声,扫过下面愤愤不平的百姓,众人打了个寒战,哪里敢将手中之物掷上来。 心又不甘,在下面指手划脚的叫骂不休。 白宜舍了白筱向贺兰问道:“母后,皇妹这看不出字,如何算数?” 贺兰寒着脸,冷哼了一声,不答,也无法答。 在这场上,只有古越和贺兰地位最高,先不说贺兰与自己的关系,让人信服不得,就拿得民心而言,南北朝中也非古越莫属。 白筱手持白纸不露声色的悄悄换了方位,将白纸举过头顶,对古越道:“太子,请过来一观。” 古越愣了愣,见她神色淡定,不似玩笑,好奇的跟了过去,站在她身后,抬头望去,即时愣住了。 今天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强烈的日光打在那块大匾上金碧辉煌的‘与民永存’四个金字上,再反射回来射向白纸,白纸上便出现‘与民永存’四个大字,闪闪生辉,流光幻动。 白筱看向人群中的容华,四目相对,各自微微一笑,容华转身离开。 古越愣过之后惊看白筱,白筱朝他得意一笑。 古越眼里赞赏之色毫不加以掩饰,“好一个‘与民永存’。” 与古越同方向的百姓均看见那四个大字,赞声四起,纷纷跪地下拜,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看不见到纸上字体的百姓见他们如此,哪还敢说看不见,忙跟着下跪,刹时间,下面众百姓黑压压跪了一片。 白筱向容华所在方向望去,追寻他的行踪,可是一眼望穿,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将手中白纸放入火盆,随着火起,下面百姓更是呼声一片,“二公主千岁,千千岁。” 白宜没看见纸上的字,不知玩的什么手段,让百姓突然如此,但事到如今已是无计可施,面白如纸,讪讪的回到贺兰身边,垂眸不敢看贺兰。 贺兰只道是古越有意偏袒白筱所致,虽然心里打了千把个结,但白筱过了这关,却是万幸,心情也是大好,见白宜过来,心里即时布上一层乌云,如果不是北皇刚逝,怕动她引起民心不愤,才留着她,如今敢公然挑衅,这帐得记下。 阴森森的瞥了她一眼,令她打了个哆嗦,越加不敢造次。 古越随着白筱的视线望了望台下,在她耳边低声问,“容华给你献的计?” 白筱不否认,微微一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9章 跟我回南朝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9章 跟我回南朝 古越看了她一会儿,又问,“你的祭词哪里去了?”他刚才虽然对白宜说那番话,不过是凭空猜测,并无实证,这番问她,不过是取个证。 白筱一咬牙,脸上黑了些,“被人调了包。” 古越‘嗤’的一声笑,带了几分戏谑,“你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白筱小嘴一扁,“我只是个妇道人家。” 古越微微一愕,扬声大笑,她居然也有耍赖的时候,见众人向他望来,才收了笑,唇边笑意却敛不去,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要不要我帮你查一查此事?” 白筱初回北朝,不管是人脉还是地头,均是不熟,办事并不容易,心间一动,“谢谢你了。” “不必,当你帮我照看豆儿的报酬。”古越见贺兰向他们望来,平平的看了过去,全不回避。 贺兰眉头一蹙,这小子实在狂妄的过头了,“筱筱,回宫。” 白筱望着古越,还想问问容华的伤势,贺兰一个冷眼射来,只得垂了眼睑,侧身从古越身边走过。 肩膀与古越一错之时,古越突然铁掌一握,紧紧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沉声道:“跟我回南朝。”声音略为暗哑。 白筱一怔,迷惑的侧脸看向他隐在铁盔下的幽黑深眸,深处的蓝如夜幕般若隐若现。 一怒一嫉两道目光向她一刀刀割来,白筱抽了抽手,他握得更紧,“随我回南朝。” 白筱脸色微僵,低声道:“我不能去,放手。” “当真?”他全然不理会贺兰即将喷发的怒火,低头迫视着她,如果不是顾忌着台下百姓,怕不是拖个手这么简单。 “没发烧吧?”白筱顺手抬了手去摸他额头,触到他冰冷的头盔,才醒起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贺兰和白宜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忙把手垂下,轻咳了一声,“我不去,快放手,再不放,我娘要杀过来了。” 他‘嗤’的一声笑,带了些玩味,“你会怕你娘?我看未必。” 贺兰在官兵面前也不方便对白筱呵斥,又不能容二人在这祭台之上拉扯下去,自行推了轮椅往这边过来。 白筱忙将古越的手甩开。 古越松了手,薄唇一合,“也罢,我再卖你一个人情。” 白筱正要离开,听了这话,又自站住。 古越瞥了眼朝这边而来的贺兰, “西越七万大军朝着我们这方向而来,以我所测,怕是会兵分两路,攻打曾州不过是个幌子,重点怕是朝着荆州和徐州方向,我们徐州新建防事,再加上,上次一战,留有重兵把守,西越三万人马前来,也不过是石头碰石碰,各自痛,而北朝的荆州就怕未必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西越人马怕不是冲着徐州去的。如果失了徐州,贺兰这位子怕是坐不住的,她一倒,你在北朝同样呆不下去。” 白筱愣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她从来不曾参于过战事,对打仗一窍不通,咬着唇瓣,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蓦地勾唇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如果应付不来,过来给我暖床。”转眼已到近前的贺兰一张脸黑如锅底,眼里笑意更浓,转头朝自己的亲兵一举手中马鞭,转身离开。 白筱‘哧’了一声,望了一回天,自大狂,不带这样拿人开心的,她在南朝时,他也不会碰她,这时来说这些胡话。 手腕一紧,已被贺兰抓住,在她发作前,道:“他说西越可能要打曾州和荆州。” “什么?”贺兰身子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上头顶,哪里还顾得数落白筱不是,“他说,你就信?” 白筱耸了耸肩膀,“派人一探,便知道真不真,无需猜忌。” 贺兰扶着轮椅扶手的手,汗湿一片,朝卫兵叫道:“回宫,传左相即刻进宫见我。” 白筱回到荣府,叫人唤来曲峥索取荆州附近边界地图。 细细看过,暗叹了口气,上次在“颐和轩”听容华与子涵商谈的便是对徐州附近的防事,南朝在太平时代更加的严谨,不疏漏任何一处。 北朝战略头脑实在比得容华,这几年西越与南北二朝关系和睦,北皇虽然在与西越交界的曾州边疆加强了防事,然在与西越较远的荆州防御却极为薄弱,反而在荆州与徐州交界处设有重防。 烦闷的***了***额头,“荆州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荆州与徐州有一湖相隔,那湖盛产珍珠,我们出口西越的珍珠大多出自荆州。”曲峥对各地物产习俗了如指掌。 白筱太阳穴跳动越加厉害,对古越的话更无怀疑,“父皇这些年为何不对荆州设防?” 曲峥轻叹,“前年,我听探子来报,说南朝正在徐州增设重防,也曾劝过皇上也添设防事,可是皇上说荆州离西越甚远,西越就算要打,也只会打外侧的津州,越州,叶州等地,而不会舍近求远攻打山势险峻的徐州。又说如果要攻打徐州的人定然是南朝,所以命人加强了对徐州的防卫。公主为何突然问起荆州的事?” 白筱更是头痛,虽然北皇防南朝无可厚非,但如此一来,反而断了向徐州求救的后路,再说这一仗打下来,定与西越结仇,容华古越也不见得会帮北皇,“听说西越兵马朝着徐州,荆州方向而来。” 曲峥抿了唇,面上并没多大变化。 白筱惊讶的睨视着他,“难道你知道?” “西越王本是耐不住寂寞的,攻打南北朝是早晚之事,我也曾向皇上提过,皇上并不以为然,说我杞人忧天。至于西越这次当真要攻打我们之事,尚未收到来报,不过如此西越当真有此意,这两日,怕也快收到信报了。”曲峥眉头微皱,“公主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她刚回北朝,竟会比他更先得到消息,实在让他百思不解。 “古越说的。”白筱并不瞒他,“万一西越当真是来攻打荆州,你有何想法?” “如今只能尽快探得对方的意图,如果当真是要攻打荆州,只能抓紧调派人马前往施救,公主先行休息,我进宫一趟。”曲峥面色凝重,再也坐不住,起身向她一福,转身离开。 五日后,白筱被贺兰急召入宫。 白筱心里发慌,怕是古越的话被得以证实了,虽然并不懂什么战略,却也不敢耽误,随着曲峥匆匆进了宫。 果然不出她所料,到了宫中,贺兰眉头紧锁,眼中焦虑之色尽在眼内,左相及拥护她的一干大臣,也静立身侧,均是神色沉重。 白筱快步上前,在殿中跪拜过贺兰,“母后召儿臣何事?” 贺兰没言,左相满面忧色,上前一步道:“探子来报,西越大军已然离曾州不远,就算我们即刻发兵,怕是也赶不及。” 白筱心间一凉,“是曾州?不是荆州?” 侍立一旁探听消息回来的禁卫队长,摇了摇头,“并没发现有去荆州的迹象。” 白筱微微一愣,难道古越消息有错?“为何到了近处才探到消息?” 贺兰冷哼一声,“我们向曾州和荆州发出急函,那边回应半个月前,探得西越大军向曾州而去,便已派了人送急函回来求助,而我们这边却并没收到消息,这边派了隐卫查探,发现送急函的通讯兵的尸体,而身上急函已被人搜走,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白筱望着贺兰的眼,暗吸了口气,贺兰不笨,多半已猜到是谁所为,不过没有证据,而且在对方大军压进之时,也不能发生内敌,才这般隐忍,“母后有何打算?” 贺兰将脸一沉,“点兵,就算晚到,也得夺回来。” 白筱眉锋微蹙,这几天将曾州和荆州地图反复看过,又拉着曲峥仔细问过,曾州本是易守,不易攻的城池,曾州兵力不算太过薄弱,西越哪有这么容易攻? 但如果西越当真要攻,真真是打消耗战的事。 白筱将唇咬了咬,向左相问道:“魏相,认为该如何?” 左相当能不知,贺兰才上位,就丢城的话,她这江山也就坐不稳,“只能打,别无他法。”转头向得力武将武将军问道:“将军认为要调多少人马,方可助曾州保住城池?” 武将军胸色也是沉重,“如果西越没能攻下,我们从后方攻打,里外夹击,三两万人便已足够,但如果我们未到,曾州便已被他们攻下的话,只能反攻,反攻的话没十万大军,怕是不成。” 一直不言的曲峥突然问道:“武将军,能确认,西越目的确实不在荆州?” 武将军摇头,“放荆州方向十分平静,确定不会是攻打荆州。” 白筱和曲峥对视了一眼,各自默然,等他们安排好战事,退下后,才对贺兰道:“母后,荆州不能不防。” 第140章 剥衣裳最顺溜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0章 最顺溜 贺兰蹙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我掌政不久,左相和武将军这边人马,并无问题,而另一半兵权却在右相手,右相拥着白宜,我如何信得过他?” 白筱也是默然,军事,她不懂,但是明白关键时候,如果谁使个绊子,撒把砂子,好好的一盘棋可能就全盘皆输。 侧眼见曲峥低头沉思,眼睛忽闪忽闪的,便辞了贺兰退出大殿。 曲峥随着也向贺兰和左相行礼退了出来,走了没多远,便见白筱站在盘龙柱下将他望着。 走了过去,“公主。” 白筱微笑了笑,“曲峥可还有事要做?” 曲峥微微一愕,“目前暂时无什么要事,准备回荣府。” “一起。”白筱转了身,与他并肩走向宫门。 曲峥不敢与她并行,略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出了宫门,等白筱上了辇车,牵了自己的马,正要上马,见白筱白玉般的手撩着车帘,“曲公子,可否上车来?” 曲峥挽着马缰,身子有些发僵,不自在,瞅了眼她身后车厢,“这……怕是不太合礼数。” 白筱扬眉,“只有女人怕我的,不料曲公子也会怕我,难道曲公子本是女儿身?”一直传言白筱好女色,儿时喜欢看人家百合之交,从来没说过白筱跟哪个男人暧昧。 虽然明知白筱就是上次所见的小竹,而小竹传闻是南朝太子收过房的,但也只是传闻,而且古越向来有断袖之名,那收房一事也就让他不能全信了。 曲峥的脸微微一红,见左右侍卫朝他望来,不好这么僵着,让人看笑话,将马缰丢给亲兵,上前踏上辇车,白筱打撩着帘子放他进去,才松了手,任车帘自行落下。 回身见曲峥仍僵在那儿,望着眼前铺着的锦垫羊绒发呆,不知该往哪儿坐。 白筱唇角一勾,他这性子当真古板得厉害,“怕我对你做什么不轨之事?”自行倦着腿坐在车厢内侧,闲散的靠了身后大红团花锦面靠枕,笑嘻嘻的将他望着。 曲峥尴尬的面红过耳,“公主说笑,曲峥不敢这般胡想,玷污了公主。”弯了身,坐到离白筱最远的角落。 白筱‘哧’的一声笑,“你这与女人相处的本事,还得练练。” 曲峥越加坐得四平八稳,目不敢斜视,平时常去筱苑,与她也是单独相处,但她寝宫甚大,又是开着门的,与这番情景却是天地之别,忙转了话题,“公主说笑,不知公主叫我何事?” 白筱也是忧心重重,不再逗他,“方才在殿上,见你一直苦思,可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方才在大殿之上,他不开口,说明不想即刻,或者对贺兰明说,所以她也就没当着贺兰的面问他,而是出了大殿等着他,再单独讯问。 曲峥深深吸进口气,犹豫了片刻才道:“我也和公主同样想法,西越进攻曾州,怕只是个幌子,目的是在荆州,该保荆州。然线报却只提曾州,所以武将军也认定曾州受敌,定然不肯舍曾州,带兵前往荆州。而我有些想法,然实在不成气候,所以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 “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白筱坐直身。 “其实还有一队人马可以调动,就怕娘娘和我义父不肯。” 白筱双眸一亮,“哪里的人马?” “保护皇宫安全的姜族暗骑,这队人马连众大臣也不知道,是姜族世代暗中征召,培养的军队,保护皇上的安全的,所以在宫中,皇上以及公子皇子是绝对安全的。除非皇族子嗣有危险,否则平时不可以调用。” 白筱轻***唇瓣,贺兰在宫里隐忍多年,对北皇不敢下手,而是到宫外的‘明宫’才敢对其下手,原来是因为这个,“既然你有此想法,为何方才不向我娘提出?” 曲峥摇了摇头,“姜族暗骑,只得三千人马,如何能与那七万大军相搏,虽然西越明里指着曾州去的,便会料到我们这边必然派大军前往,所以曾州也定会派重军,至于攻城是卖命就不见得。我估计他们只会抽一些人马前往荆州,但如果抽上两万人马,也不是那三千暗骑可以抵挡得了的,我怕去了也是枉然,所以才没敢提。” 三千对两万,白筱默然了,手指在腿边锦垫上轻划,蓦然儿时看的关于古越的一个事迹浮上脑海,他用空城诱北寇入城。结果城中仅一万官军带领百姓,利用机关地道,将北寇五万大军歼灭四万,活捉近万人。 他可以如此,北皇为何不能?这念头闪过,慢慢膨胀,最后将大脑塞满,雀跃欲试,心里砰砰乱跳。 曲峥见她脸色变幻不定,微微紧张,不敢打扰她,突然听她问起:“不知西越大军到荆州需要多少时间?” “按探子所报,应该还要一个月时间方能到。” “如果我娘和左相同意派暗骑出军,到荆州又要多少时间?” “暗骑均是精挑细选出来,再加以严格训练,比普通士兵脚程快了许多,如果走近路,也就是十天半个月时间。” 白筱一掀车帘,对外面叫道:“停车。” 回头对曲峥道:“你现在再进一次宫,务必说服我娘和左相出兵,要快。” “你有什么想法?仅靠这三千人马前往,也是白白送死。”曲峥手扶车门,迟疑不肯去,怕她一时***,枉送了那三千人的性命。 “光凭这三千人,当然不行,我现在没时间与你细说,我们兵分两路,你进宫,我去南朝,借些东西。”白筱望了望天,此时不知能不能寻到他。 “借兵?”曲峥眸子一亮,她与南朝关系非浅,但很快神色又是一暗,“南北朝关系一直不大好,南朝如何能借兵给我们对付西越,与西越结仇?” 白筱将唇一咬,眸子也是一暗,他还指着西越的药救治古越,如何会为了北朝与西越结仇,借兵自是根本想都不用想的,“自然不是借兵。” 不过现在实在无多的时间向曲峥解释,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下车,“快去,照我的话做,我晚上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吩咐车夫停在京里一家大客栈前,取了置放在车里的便于更换的衣裳,下了马车,要了间上房,关了房门,飞快的换过衣裳,取了银子把给客栈伙计,雇了辆小马车,从客栈后面溜出客栈,上了小马车,朝着南朝皇宫而去。 南朝宫门前的守卫均认得她是未来的太子妃,无人敢拦她,她畅通无阻的进了宫,直奔‘熙和轩’。 容华正坐在书案后绘制一些图样,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她气喘吁吁的进来,微微一愣。 白筱一手掀着珠帘,一手扶着圆门门框,不住喘息,“你在,太好了。” 他放下手中笔,幽眸微闪,神色温和,难掩一抹喜悦,“怎么会想着回来?想我?” 白筱撇撇嘴角,不理会他,杵在那边愣看了他半晌,他神态间虽然仍然柔和似水,从容淡定,但下巴比过去尖了不下,更显清峻,套在身上的宽松白袍,越加空落。 在祭天之时隔得远,未能细看,这时看着发现他脸色煞白,全无血色,怕是身上的伤未好。 丢了珠帘,慢慢走到他身侧跪坐下去,直盯着他穿戴整齐的胸脯,不开口,便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他哑然失笑,还是这般莽撞的性子,突然伸臂将她搂住,一翻身将她压伏到案下,戏笑道:“看来这些天将你憋着了,一来便急成这样。” 白筱的脸刷的一下红过耳根,握着他衣襟的手僵着没敢再动,眉头一竖,恼道:“你以为人人象你这般无耻吗?” 骂是骂,手上又接着剥他的衣裳,动作顺溜得很。 他微微一笑,也不驳她,由着她解着衣裳,哑声道:“我到是当真想得厉害。” 白筱红了的脸刹间涨得熟透,瞪了他一眼,将解开的衣襟往两边一掀,倒吸了口冷气,喉间一哽,眼慢慢蒙上了一层雾气,“怎么会伤成这般,这许久都不见好?” 他心脏略偏之处剑伤凹进半寸有余,事隔这么些日子,仍有干枯的血迹,看着仍十分可怖,可想这几个月他是如何在生死边缘上打滚。 虽然他利用她,但见他伤成这般,仍止不住的难过。 他笑了笑,翻身坐起,拉了衣裳掩了胸前剑伤,“北皇剑上有毒,那毒十分霸道,令伤口无法愈合,最近余毒才逐渐清除,伤口得以渐渐愈合。你无需担心,再过些日子,连疤痕都不会落下。” 他口气平淡,简单就象,手上割了条小口,白筱心里却堵得心慌,也随他坐起,吸了吸鼻子,“你也会有错算失误的一天。” 容华睨着她浅浅一笑,“一点小失误罢了,算不得错算。倒是你不会无故前来寻我,说吧何事?” 第141章 又欠一夜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1章 又欠 白筱吸了吸鼻子,稳住神,望了望天,还有整队侍卫在客栈守着,不容她出来时间太长,问道:“东轩六年,津城被北寇围攻,津城军民于城中设置机地道,以一万人之力灭对方五万大军,那件事,是不是你做下的?” “是。”她来的目的,容华已然料到,心下暗赞,面不改色的,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要的东西没有,回去吧。” 白筱愕住了,他居然什么也没问便这么干脆拒绝,“你知道我要什么?” “津城的机关图。”他竟拿了个书卷,往身后靠椅一靠看起了书。 白筱暗骂了声,人精,将靠远了的他拽了回来,“我并不想窥视津城私密,只是想知道那些机关如何布置,设置。”瞟眼见他无动于衷,举了一边手,“我发誓,绝不会漏津城的秘密,也绝不会打津城的主意。” 他浅浅的睨了她一眼,“到不怕你打津城的主意。” “那为何不借?”白筱苦着小脸,憋屈得要命,这人平时蛮好说话,这么关键时候就别扭,“你不借,失了荆州,我娘便会被朝中右派大臣迫回后宫。” “正好,甚得我心,她回了后宫,你也可以回到我身边,对我而言,百利无一害,我为何要借你助她?自然不借。”容华微侧了侧身,背对白筱。 白筱愣了,什么狗屁借口,阴损至极,郁闷望了回窗外飘进的花瓣,拽着他,将他的身子扳了回来,看着他淡然的眸子,咬牙切齿,恨得想咬他一口,“你要如何才肯借我?” 他眼睑下垂,扫过她咬着的唇瓣,又复看向她的眼,“想咬我不成?” 什么都被他料到,白筱好生没趣,更压不下这份纳闷,大眼一窄,当真张了珠唇去咬他面颊,这臭男人太气人,咬死作数。 容华浅笑将脸微侧避开。 白筱这一口咬了个空,一片花瓣飘落,恰好被她含住,鲜红的花瓣,***润泽的唇。 他回眸望见,呼吸微微一窒,再也挪不开眼,轻叹了口气,朝她慢慢凑近,偏了头去衔她唇上花瓣,冰冷的唇轻触她温暖柔软的唇。 白筱一愣之后,转头避让,刚一动弹被他伸手过来牢牢抱住,心里一惊,惊得微张了嘴。 他含着花瓣的唇向她压覆过来,微凉的花瓣卷上她滚热的舌,心脏骤然收紧,微微一挣,他手臂一收,将她揽得更紧,牢牢箍在胸前,舌抵进她口中,寻着那片花瓣,霸道而温存的不容她有任何闪避。 她越避,他将她箍得越紧,她的身子紧紧压覆着他的胸口,压迫着他胸前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痛自胸口处化开。 剧烈的痛更让他感觉她的存在,越加的将她揽紧,越紧越痛,越痛越紧。 她悬在噪子眼上的心猛的砸下,失控的快速跳开了,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未能反应……口中被软柔的花瓣扫得无处不痒,又被他霸道的舌搅得无处不麻,脑中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清雅的梅香一阵阵飘进鼻息。 睁大眼,瞪着咫前的眼,漆黑澄亮,深处滚着炽热的情愫,与平时所见的淡然全然不同。 她看他,他也看她,不急不缓的卷动着在彼此舌间转动的花瓣,花瓣由凉转暖,带暖了他冰冷的唇。 胸前传来一阵湿意,她垂眸见胸前衣襟湿红了一片,晃花了眼,陡然一惊,推着他,想脱离他的束缚,查看他的伤势。 然他的手臂强健有力,她哪里挣得动丝毫,心急之下,牙关一合,向他的舌咬落。 他飞快缩开,她咬碎口中花瓣,口齿一松之间,他的舌又再次抵入,与她一同尝着花汁的苦涩。 带出花瓣,唇贴着她的唇,一点点与她缠绵,辗转厮磨,好象要将这数月来的思想尽数***碎在彼此唇间。 随着他呼吸缓缓的加促,白筱的脸越来越烫,彼此失了规律的呼吸***不清,轻拂着对方的面颊,阵阵的痒。 白筱僵着的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慢慢合了眼,闻着环绕在身边的梅香,心一点点飘远,她对他的霸道竟反感不起来,他是魔鬼…… 花瓣在唇间捣碎,被他尽数压入口中,再也分不清口是他的味道还是花汁的味道。 待得口中花汁化尽,他才慢慢退出,与她面贴着面地喘息,脑海中尽是那夜与她缠绵的点点滴滴。 她面红如涂,张嘴吸了口气,便听他暗哑带着些玩意的声音覆在耳边传来,直钻进了她心尖里,“如果借你,你如何谢我?” 白筱的心高高提起,又重重落下,转脸看向,唇扫过他发烫的唇,微微一颤,“你要我如何谢你?” 说完,望进他眼底深处翻涌着的情愫,心又是重重的一跳。 他回脸,唇轻磨着她的唇,暗哑着声音,“要你。” 白筱耳边嗡嗡作响,吸进的气,怎么也呼不出来,心跳不止,生生憋红了脸,明知他会说出这混帐话,仍要问他。 “你的伤。” 伤倒是无防,只是身上的余毒未干净,却是万万与她行不得房,这毒十分霸道,万一渡到她体内,以她的体质根本无法抵得住,强压被撩起的**,将她的下唇一咬,哑声道:“欠着,记好了,欠我一夜。” 白筱懵懵的忘了回驳。 他笑了笑,将她放开,瞥过她胸前沾了血迹的白衣,起身走到衣柜前,除去身上带血的衣裳,硕实的身驱在在她面前展现。 她喉咙一紧,微垂了眼避开,仅一瞬又抬眼看了过去,轻咬着唇看得有滋有味,他有一副好身板。 他止了胸前的血,拭去血迹,换过衣裳,取了她的衣裳,转身朝她摇头一笑,“看够了?” 白筱小嘴一撇,“你换裳也不回避,想必是想我看的,既然你盛情相邀,我便勉为其难的看一回。” 他挑眉,“你当真越来越放肆。” “彼此彼此。”白筱接了衣裳,转过屏风,“图纸,你何时能给我?” “那图纸给不了你。”他坐回书案,含笑看着屏风等她发火。 第142章 棋与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2章 棋与剑 白筱往屏风上搭衣裳的手停住了,竖了眉从屏风后探出头,将手中染了血的衣裳团成团,狠狠朝他掷去,“你这个浑蛋,枉自你身为一国之君,天下君王,哪有你这么言而无信的?” “如今一国之君不是我,是古越。”容华浅浅一笑,从案后起身,绕出书案,拾起地上衣裳,抖开来,平整的搭在臂间,走向屏风。 白筱此时身上仅着了条白色锦裤,上身赤着,见他走来,惊得睁圆了眼,“喂,你别过来。” 容华只是微微一笑,脚下并不停留。 白筱慌得顾不上骂他,忙缩回身,扯了搭在屏风上的衣裳,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 尚未拉袭,他已转过屏风,“怎么不骂了?” 白筱双手抄着衣裳,脸皱成了包子,郁闷之极,早该知道他是这么一个没皮没脸的,怎么就没防一防,“你简直是无耻之极。” 他看着她的狼狈相,微微一笑,也不否认,有时无耻可比君子死要面子来得自在,放下手中衣裳,抬手去触她的脸,“你想我君子,当初就不该来招惹我。” 白筱面色微僵,有些尴尬,当初趴到他身上,去揭他面纱的是她;当年在他身上乱摸的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儿时不懂事做下的事,怎么当得了真,亏你还记到现在,当真小气得很。” “我一惯这么小气的。”他侧抬脸,斜睨了眼屏风上的胸衣,再看向她双后环抱着的胸脯,可以想象出里面是何等媚人风光,垂眸一笑,戏侃道:“原来可以省一件,早知如此,当初还可以节约些银子。” 白筱面颊顿涨红,气不知打哪儿出,一脚朝他踹了出去。 他身子微微一侧,已避开这一脚,伸手握了她的腿踝轻轻一带。 白筱顿时失了平衡,尖叫着往后仰倒,腰间一紧,已被他揽腰接住,见他笑盈盈的道:“夫人小心。” 更是气得望天,“谁是你的夫人,放手。”挣着自行站稳。 他怕伤口渗血再弄脏她身上衣物,不再逗她,退到屏风后,凝看着半透明的屏风透出来的影子,“津城机关与地道是根据当地的地理特征而设,那套方案在荆州派不上用场。” 白筱事先便料到那些设置定与地势有关,一边穿戴,一边道:“虽然不同,但方法总是大同小异,总该派得上用场。” “靠这些外在的东西,以少胜多,就在个‘巧’字,差之一毫,失之千里,这大同小异便差的太远了。”他望着屏风,薄唇轻抿,助她辅助贺兰,本是不该。然,如果不助,她又少不得要受些苦。 白筱整理妥当,转出屏风,眉头蹙紧,“这么说,全无办法?” “也并非全无办法。”他携了她的手,走向桌案后坐下,“你小坐片刻。”提了笔又在桌上摊开的一张图纸上圈点批注。 白筱睨了过去,黄褐的牛皮纸上绘制的象是一副地图,地图上又画了许多奇怪的东西,他正在上面圈点,批注,不时停下认真思索。有时行笔如风,有时每落一笔,都十分谨慎。 她不知他这是在做什么,但他这般认真神情,却是她不曾见过的,虽然对荆州战事十分担忧焦急,仍不忍心打搅他。 直到大半个时辰后,才见他放下笔,又认真的将手下图纸看过,才长吁了口气,侧脸看她,微微一笑,“久等了。” 白筱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实在等的够久,望了望窗外天色,不敢再久呆,“我该回去了。”来这一趟,虽然没得到要的东西,但见他身体恢复成这般,也是满足了。 双手撑了桌缘,要起身,被他拽了回去,“你不要了荆州了?” 白筱双眸一亮,“你肯帮我?” 容华苦笑了笑,重新提笔,在那图纸一角题下‘荆州’二字。 “难道这是荆州的……”白筱仿佛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容华点头,吹干纸上墨汁,“如今给你讲解,一时半会儿,你也甚难明了,只需将几个关键地方记牢,这地图拿回去后交给曲峥,他颇人见识,只要多用些心思,好生琢磨,这东西应该难不倒他。叫他亲自带兵前往,照着这图上机关布置,倒是勉强挡得一两万的兵力。” 说完指了其中几个地方给她看,细细与她说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又取了另外几张小些地图,递与她,“这些,你自己知道便好,到了机关全部设置完以后,再加以添加。” 白筱心念一动,“难道是怕内鬼漏露机关设置?” 容华侧眼睨了她一眼,浅浅一笑,“倒是不笨,只要这几个地方保住了,其他地方,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什么用处。” 白筱喜得骨头都轻了三分,突然抱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的啃了一口,“如果保得荆州,我回来再谢你。” 容华轻轻一笑,“记住欠我的一夜便好。” 白筱脸上的笑僵了僵,干咳了一声,松开抱着他脖子手,“我走了。”卷了图纸开溜。 “我送你。”容华随她起身。 “你的伤?”白筱不放心的看向他胸口,刚刚伤口还裂开了。 “不防事。”他撩了珠帘先行出了雕花拱门。 二人出了‘熙和轩’,并肩而行,均只看着随着步子摆动的衣裳下摆,一路无话。 直到送了她上车,他才深深的凝视了她片刻,“你当真不舍北朝的那片江山吗?” 白筱愣了愣,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什么都瞒不过他,她是想要北朝的权势,起码保住贺兰的权势,只有如此,自己才能强大,才能设法接近‘冷剑阁’,设法……这一世不能再许莫问什么,只求能让他***。 “罢了,走吧。”他眸子里升起一抹寒意,“凡事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强自出头。” 白筱懵懵的点了点头,等马车启动,撩了身后窗帘,望着静立在宫门前的欣长身影,如青松云树,飘渺闲云,卷不起一丝凡尘。 如果不是心里先储下了莫问,他当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在她对他尚有用处的时候,他也将是个不错的夫君。 直到看不见那抹白影,才落下窗帘,手指抚过怀抱着那卷地图,这人是友,将是天大的福气,如果是敌,当真可怕之极。 他能将不属于南朝的荆州摸得如此熟悉,在短短时间,设计出如此精妙的暗道机关,这等智慧,如非他手下留着情份,十个北皇,贺兰,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也难怪西越王不去碰他,打着北朝的主意,分明就是拾着软的捏。 该死的风荻匆匆赶回去就是来攻打北朝,一早便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到北朝来,根本就是来搅混水的,有意助贺兰皇后杀死北皇,让北朝大乱,他们乘机来袭,手段当真卑劣得很。 白筱暗呸了一口,这笔帐记下了。 容华望着白筱所乘马车走远,眉头一蹙,转身缓缓走回‘熙和轩’。 望了眼懒懒散散斜依在软榻上的古越一眼,坐回书案,闭目养神,刚才弄裂伤口,失血不少,绘那地图又十分伤神,着实有些疲惫。 古越睨着屏风上,白筱留下的血衣,道:“如果她知道,你支她去荆州,用金璃的命换她的命,北朝大臣对贺兰定然存下异心,贺兰要想稳着现在位置,就得求助于南朝,令贺兰落入你的棋局,受你控制,将会如何看你?” 容华目无表情,眼皮也不动一动,“如果她死了,想怎么看我,也看不了了。” 古越将视线从血衣上调回,笑看向他,“她就算活着,也将疏远于你,又有何乐趣?” 容华唇角轻勾,“她一早便认定,她是我的棋,我是她的剑,再如何看,也并无多大差别。” 古越默了下去,翻身平躺,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愣自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要不,我们派兵前往徐州,适机助她一臂之力,也可补上这个缺。” 容华微抬眼皮,阖着眼看他,慢慢将唇抿紧,果然如风荻所说,他对白筱动了情了,“我绝不会与西越反面。” 在白筱失踪头两年,风荻讨伐南朝,虽然并没讨得便宜,但古越毒发,无药抑制,几次险险离世而去,那样的事,他绝不允许再发生。 “何苦如此,白筱这丫头很有些意思,有她伴你,你并不会孤单。” 容华撇脸一笑,“你知她还甚少,她对我,与对你一般,并无情意。”她心里储的只有那一个人,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那个人。眸子里的笑,逐渐转冷。 古越冷哼一声,冷声道:“如果不是舅舅学那北皇练什么邪功,艾姑娘也不至于离开京城,开那见鬼的‘储花苑’,哪能有这些屁事。” 容华面色微变,仅一瞬便又自恢复如常,“这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艾姑娘离开京城也未必不是好事。” 第143章 结仇(30粉票更新)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3章 结仇 白筱依然回到客栈,从后门溜回客房,换回之前所穿衣裳,才开了门唤了在隔壁房间休息的护卫,急赶回荣府。 刚进了大门,便有下人快步上前,“公主,曲公子有请。” “正好,我也要去寻他。”不等下人引着,自行提了裙摆奔向曲峥住处。 进门便问,“你办的事,如何了?” 曲峥正在桌上铺了荆州地图在看,闻声忙起身,面露难色,“皇后娘娘和义父答应出兵,但是必须给个合理的方案,而不是以卵击石。” 白筱松了口气,走到桌边,扫了眼桌上图纸,虽然与容华所绘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但地理特征果然一般无二,对容华的那份设计图稿,又多了几分信心,“你看看这个。” 曲峥铺开地图,“这是……”吃惊的望向白筱,“是荆州?可是这些……”他手指划着新干的墨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佩服。 白筱轻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些机关设置处,“这些都明详细注解,他说你多用些心思,应该能看明白,明日一早,你将这带去面见我娘,就说是你绘制的,叫你义父即刻发兵,带上工匠,明天就出发,这图在路上琢磨。” “是。”曲峥两眼不离地图,一点点看过去,白筱何时离开都不知道,喃喃自语,“他果然可怕。” 一个月后,白筱和曲峥在荆州督着工匠带着城民和暗骑修建防事,增设机关。 短短时间设置那些复杂的工事实在不是易事,再加上频频有西越大兵压近北朝边界的消息,更让白筱和曲峥心急如焚。 二十天后,又有急函来报,西越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五万人马仍朝着曾州方向而去,而另外二万人马却由西越王亲自带兵朝着荆州方向而来,最多三五日便会到达城外。 白筱得了这消息,反而冷静下来,除了察看工事,便在军帐中喝茶看书。 曲峥见她如此好生意外,巡视回来,见她正坐在帐中花几后煮茶,走到她对面坐下,“前几日,你坐立不安,如今西越大军即将到达,这工事刚完,还未完全检察妥当,你为何象反而无事一般?” 白筱将刚煮好的菜斟上一杯,推到他面前,“我急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确定的动向,如今已然知道,还有什么可急的?” 就在这时,有探子快步进帐急报,“禀告公主,曲公子,西越大军已到。” 曲峥暗吸了口冷色,“这么快?” 白筱眉稍一挑,“按计划,即刻行动。” 曲峥忙起身离帐。 白筱独自自斟自饮,面上淡然,心却越跳越快,不紧张是哄人的。 脑海里浮过在战场上所见容华那淡定的黑眸,心又定了不少。 其实容华的这套方案,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就是跟对方耗,荆州靠着湖,这湖不但盛产珍珠,还盛产鱼类,而城中存有大量的粮食,城中又无大军,这些粮食就是耗着半年一载的,都不成问题。 而对方山长水远的来,哪能有如此之多的粮草供上万兵马食用,所以西越必然想速战速决,可这边变着法子与他们拖延时间,先用障眼法让人骑了马在城门外拖了树来回跑动,让西越王以为这边有大军驻城,不敢轻易靠近。 必然在离荆州较远的地方扎营,再派暗骑,从地道前往,焚其后面的粮草。 如此一来,西越军既不敢冒然前进,时间一长定然人心不稳,饿上三几日,定会拼死攻城夺粮。 那时再叫所有官兵和百姓躲入暗道,送他们一座空城,凡是存放有粮食的地方,均设有机关暗箭。 饿慌了的西越军入了城,人心大乱,难听指挥,四处抢粮。 借着机关暗箭,便能将抢粮的西越军除个七七八八。 西越军发现有诈,必定急着向城外撤退。 慌乱之军又哪能成气候,这时紧闭城门,关门打狗,用弓箭,落石伺候,不管这一招能杀多少人,但敌军士气大减,只求逃命,再加上饿了几天,体力不支,更难有战斗力。 这时那三千暗骑,再领带来回冲杀,三千精英对那一堆溃不成军的一盆散沙,对方又如何能不败? 白筱静坐帐中,紧握茶杯,掌心中一片汗湿,直到帐外有人报战捷,才长松口气,崩紧的身子顿时放松,全身疲惫不堪。 对留守官兵道:“一定要活捉西越王。” 良久后,曲峥回来,身后跟着的官兵押着个大约二十来岁,全身金铠的人。 迷惑的看向曲峥。 曲峥懊恼的在几边坐下,“这厮是西越王的亲兵,与西越王更换了衣裳,分散我们注意力,而西越王混在士兵中逃跑,好在并无人逃出城,现在正在活捉的古越士兵内搜寻西越王的下落。” 白筱***了***发痛的额头,西越王只能捉,不能死,否则与西越间的仇恨就结得大了,这以后的日子也难再太平。 然越是不想他死,他偏不肯活。 到了晚间,在清理被弓箭射死的西越兵尸体时竟发现了西越王的尸体。 白筱和曲峥面面相觑,相对苦笑,却又无可奈何。 风荻带着五万大军驻扎在曾州城外五里的地方,既不攻城,也不退兵。 他在这儿的目的不过是障眼法,只等那边传来捷报,这边立马撤退。 不料捷报没收到,却收到厄报,西越王被射杀在荆州城内,二万大军死死伤伤,只余下二千来人,被对方俘虏。 怒极攻心,跃下虎皮椅,一脚将通讯兵踹翻,“怎么会这样?对方多少人马?” 通讯兵战战兢兢,“所说只得三千人马,带着城中百姓。” “什么?三千人马?”风荻脸黑如锅底,上前一步,拽着那人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怎么可能?我父王带去的可是两万精英人马。” 通讯兵吓得直哆嗦,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巴不得将对方说得天上有,地下无般厉害来脱罪,一五一十的将得知的情景倒了出来。 风荻半眯着凤眸听完,将他往地上一掷,“你说这一切是由北朝二公主白筱***纵?” “的确如此。” 风荻咬紧牙关,当真该好好会会这个臭名远扬的女人,“白筱……我要你生不如死……” 第144章 男女同好 - 请夫入瓮 - 末果 这次荆州之战,灭了西越军万余人,活捉了数千人,等北朝调来官兵,便将这些俘虏交给驻守荆州的官兵,带了自己的人马回京。 虽然打了胜败,但白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西越王被当做小兵射死在了城里,和西越的仇结定了,以后怕是难免要生出事端。 曲峥骑马走在辇车前,也有些讪讪的,如今之计也只有设法尽快禀明皇后,加设边关防设,准备多年的应战。 白筱在车内睡了半天,有些烦闷,撩了窗帘观望窗外风景,见一个通讯兵急马赶来,递了封急函给曲峥,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曲峥看过后面色大变,扬手退下通讯兵,挽了马缰走到白筱趴俯着的窗边,“公主,出事了。” 将手中急函递上。 白筱刚醒,有些迷糊,听了这话,顿时惊神,将信看过,蹙眉轻叹,就知道风荻不会罢休,果然,来得也太快了些。 他们调走了暗骑,宫中守护顿时薄弱,风荻派人乘机劫走北皇的小儿子金璃。 对于贺兰来说,金璃本是多余的,早晚要除,但是朝中有许多拥护北皇以及被白笼络的大臣,就指着过三两年,金璃大些坐上皇位,踢贺兰下位。 所以在贺兰现在刚上位,根基不稳之时,金璃出事引起的恶劣后果不亚于丢一个荆州。 “西越有没有传来消息,他们劫金璃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们让北朝断子绝孙,只需将金璃当场杀死,不必要带走,既然带走了,那就就想用金璃做为人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还没收到消息。”曲峥摇头。 “我娘和左相怎么看这事?”白筱将急函又看了一遍,从头到尾没有说他们有何打算。 “皇后娘娘正一筹莫展,我义父的意思,公主回京前设法与西越二王子谈谈,看看他们是什么目的,再做打算。”曲峥眉头皱紧。 白筱心里了然,贺兰不表态是不愿自己涉险;而左相忠于的只是贺兰,而非自己,所以对她是否有危险并不在意,才有此想法。 荣华的那句凡事莫要强自出头,当时不曾在意,这时想来,怕就是指的这个。 心里涌上不知何种滋味,他早就料到北朝宫中空虚,难免生出事端。无论舍荆州,还是舍鑫璃结果都一样,他却助她保荆州,舍金璃。 她不在宫中,贺兰能求助的只有南朝…… 苦笑,容华啊容华,你果然是没有心的,不管何时,我终是你的棋…… “我娘对左相的提议可有反对?” “有,不过……”曲峥睨了他一眼,将口中话咽了回去,暗叹了口气。 白筱微微一笑,唇边带着涩意,为了得到想要的总得有所付出,“我明白了。”贺兰为了对付北皇能舍她,为了自己的地位,让她见一见风荻又有何防? “公主。”走在最前面的副官奔到他们面前,手中握着一封请谰。 “何事?”曲峥接过他手中请谰,低头看去。 “有西越使臣拦在前面,说请公主只身前往‘瑜城’一叙。”副官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曲峥面色一变,“万万不能,‘瑜城’是西越要城,长年重兵把守,进去且还有出得来的?何况还是公主只身前往,皇子没救回来,还要搭上公主,开玩笑吗?” 白筱冷着脸静看着二人。 副官也是眉头拧得死紧,“他们说如果公主同意,可以先放了小皇子。” 曲峥冷笑,“他们的话,且能信得?” “他们的使臣求见公主,说可以面对面的向公主禀报。” “不必见,打发他回去。”曲峥寒着脸,将袖子一挥,“无稽之谈。” “这……”副官杵着不肯离开,神色闪烁一阵,蓦地一定,决然道:“请公主下令就地设置防御,拼死一战。” 曲峥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白筱眼里也闪过惊诧,一瞬不瞬的看着副官。 副官抬头道:“使臣道,他们一万大军带了小皇子伏在前方三里外山丘中。如果公主不同意,便立即杀死小皇子,就地一战。” 曲峥面色大变,“他说你就信?” “属下派了人前去查探,确实属实。”副官神色绝然,一副打算死在这儿的形容。 一直静听着的白筱侧脸一笑,“意思是,我去是死,不去也是死?” 副官紧抿着唇,不答,事实便是如此。 曲峥双手一握,“风荻这混蛋,我们中计了。”明明收到风声,风荻全军从曾城撤退,进了与北朝边界不远的‘瑜城’,只道他是在‘瑜城’养兵准备攻打北朝,不料,竟暗中留下一万大军暗中伏击在此。 白筱笑了笑,神色淡然,“去叫他们使臣过来。” 等副官离开,曲峥看向她略为苍白的面颊,心里苦涩,她从小在宫中就没过过好日子,在民间漂泊多年,才回来,却又遇上这担子事,皇家子女看似风光,其实其中苦处,怕是只有她们自己方知,“要不我们拼死一战?” 白筱朝他笑笑,“何苦呢?我娘和左相不正想我去了解他们的目的吗?” “可是太危险。”曲峥顿了顿,眼底涌着一股莫名的情愫,“要不然,我与你一同去。” 白筱摇头,对方开了口要她一人前往,怎么能让他陪同,“听他们使臣如何说法,再定不迟。” 曲峥默然,只得如此。为她束起车帘。 西越来使叫墨夷,长得很年轻,头发由一根桐木簪在头顶挽了个髻,面皮白净清秀,眼睛不大,形状却是极好,闪着灵动的光芒,穿着一身淡蓝长袍,清亮却不耀眼,他走到辇车前,双手拱在阔袖里,朝端端正正盘坐在车内的白筱一拜,便抬眼看向白筱,不避不闪,与她目光一触,微微一惊,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虽然有传闻北朝二公主美貌绝天下,但一直认为这多少对皇家子女有奉承之意,不料今日一见,竟当真美到极处,瞳仁清亮,竟裂嘴一笑,“未料到二公主比传闻更美上不知多少,看来我们王子请公主前往,当真是明智之举。” 曲峥于一旁眉头一皱,这人当真无礼大胆之极,“墨大人请自重。” 墨夷睨向他又是一笑,“我们西越人惯来直言,好便是好,不好便不好,不如北朝那么多的虚假礼数。” 曲峥本是能忍之人,这时也不由的怒气上涌,脸色越加黑了下去。 白筱心里也是恼火,缩在袖中的手攥了又攥,面上却并无表情,浅看了曲峥一眼,将他压下。 墨夷反倒有些意外,看她年纪怕只得十五六岁,却能如此沉得住气,又想着传闻中她的臭名,微摇了摇头,当真可惜,竟与魏国公主相交,“可惜如此美人,却不好男色。” 曲峥胸间腾着火,一张脸寒得透骨,却见白筱并无恼色,只是微微一挑眉稍,微微一笑,朝着墨夷斜眸一瞥,勾了勾手指,媚声道:“墨大人上前一步说话。” 墨夷看着她的神色,一时间竟是一愣,他恼她杀越王,口无遮挡,有意羞辱于她,本以为她就算能忍着不马上发火,也定然变色,哪料到会是这么一副神情。 看看左右,没敢上前。 白筱身子微微前倾,眼里媚意自成,“墨大人好不胆小,敢前来议事,却不敢上前一步。” 墨夷哈的一声笑,“有何不敢?”她要杀他,根本不必叫他上前。 锁着她那双亮如星辰,又媚若羞花的眼,大步上前,立到辇车前方停下,“公主……” 话刚出了口,白筱白如凝脂的小手握了他的手腕,猛的往里一拽。 他一个没留神,竟被她拽跌在车上,未及反应,她滑腻的小手已探进他胸前衣襟,抚上他胸前肌肤,秀面向他靠近,唇离他的唇只得一寸方停下,吐气如兰,带着淡淡幽香。 轻笑道:“看来墨大人对我听闻不少,可有没有听说过只要皮相好,我男女都爱?墨大人一副好皮囊,不知床上功夫如何?有没有兴趣就这车中服侍我一把?” 墨夷万万没料到,她居然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又在众兵拥围之下,对他做出这等大胆之行,说出这等无耻之话,一时间竟惊愣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 (下面的字数不会收费) 只是果子一些愤愤之言,大家可以无视。 有亲亲对果子粉红加更有意见,然在起点用票数加更的书也不算少,包括月榜一二名的两位,为何她们就应该,而我就不应该呢? 但大家可以去算下我一个月的票可以更多少,算下来,都不会比以前日更5000千少,只不过有时间差罢了(有时票多,有时票少),不再是每天固定多少。 如果能调动大家的支持度,比以前多些票,那么更新肯定就比以前多,当然如果没有人支持,而要求我比以前更的还多,那大家觉得我有什么急极性?(大家可以参照一下现在的月榜,前两天,一直落在七八名以后,亲亲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不是没努力,而是很努力,理会装修之余的时间,要保更新,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熬夜,一个月没一天睡上了七小时,大多时间在五六小时上徘徊,群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而上个月,吱吱设的粉红票加更,几天之内,在比我少二百票的情况下,将我远远甩在脑后,我心里真的不好受。并不是努力了,辛苦了就能得到更多支持。) 在群里跟着我时间长的读者都知道,名门秀色是我的买断文,比这挣钱,但我为了保这本,那本更的很慢(已经快一年时间了,才四十几万字,而这本才三个月就五十万了。),那边读者同样抱怨,我说过我是职业写手,写作不是为纯娱乐,是为了生活,我一直舍更挣钱的名门秀色,保这本,是不舍得俊男坊跟我下来的读者,我码字很慢,为了保这更新,每天十几小时趴在电脑前,我自认真对得起大家。所以如果这边大家积极性不高,或者是不那么喜欢这本书,我自然也该心思多放在名门上,为钱的同时,也可以照顾下那边读者的情绪。 不管哪本书的读者,都是果子的读者。 很多读者一个月手上只有一张保底,大家可以选择把票给谁,如果大家都支持果子,那果子定然会回报。 有人说我这么做,换汤不换药,其区别很大。如果两天能有90,或者一天60,字数自然就会增加,所以不是换汤不换药,求更多支持罢了。 有人说,所谓投粉红票换加更,就跟打赏一样,应该理解为读者对作者为满足读者们的希望而超出自己平时的能力(时间、精力、体力等等)爆发更新所做的一种回报。那请问另外的作者的投票加更(比如我头顶的一个女人,吱吱),怎么解释呢?起点没给我比她们多一分福利。 我还想请问一下,我按以前一个月近二十万一本书(两本书加起来是二十多万一个月,已经是长期熬夜),累得象狗一样,每加一更都是超体力以外的,按这个加法,我上个月的加更就得三十几章,那就过十万的字,也就是说每天最少更万字,爆发一两次可以,难道能天天爆发? 还有按这个说法,大家一票不给我,我0票挂到月底也该更那么多?那我想问下,如果亲亲工作,上班挣这么多钱,不上班也挣这么多钱,你是愿意上班还是不上班?如果老板要求你天天通宵加班,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个月,一年,而不给你涨一分工资,你原意吗? 我发这个评也是发个牢骚,同时也希望大家参于这个游戏,我为大家付出,也希望更多的亲亲为我付出,彼此都有劲头。 第145章 换人(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5章 换人 愣忡的片刻间,她的小手已扯了他腰间玉带,正探向他身下,身后传来阵阵窃笑,才醒过神,慌忙从车上滚开,衣衫大敞,露出里面一片雪白肌肤,狼狈之极。 拢了衣襟,一张脸青青白白,不敢相信的看着一派闲然坐在车内,象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白筱,嘴唇微白,说不出话,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 白筱提着他的玉带,玉带轻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墨大人,你忘了这个。” 身后又有人在笑,他恍然,不禁摇头,重新看向白筱双眸,眼中已无刚才的戏意,盛了愤愤之色,她这是故意叫他难堪,不上前接玉带。 白筱浅浅一笑,将手中玉带抛给他,“既然墨大人对本公主无意,那就不要再谈闲外之话,风荻叫你来做什么?” 墨夷接了玉带,提在手上,也不束,抬高下巴看她,“我们皇子叫我们来接公主前往‘瑜城’一叙。” 白筱见他转眼间便恢复坦然也是有些意外,这人不可小视,“我不去,那又如何?” “前方三里处,我们有一万官兵候着公主,公主且能不去?”墨夷慢慢拢上衣裳,束着玉带,动作缓而稳。 白筱冷笑了笑,“既然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倒不如先斩了你,再与全力一拼,还来得爽快些。” 她能在荆州灭他们西越两万大军,杀西越王,墨夷也就料到她不是能随随便便唬得住的女人,“我们皇子有交待,绝不会伤了公主性命,而且只要公主肯去,我们将给公主送上一份厚礼。” 这份厚礼是什么,白筱自然知道,风荻是聪明人,金璃对贺兰而言只是暂时有用,过了这关键时候,也就全无用处,如今他是用很快过气无用的金璃换她这个对贺兰有用的人,明知故问,“说来听听,看我对你们皇子这份礼感不感兴趣。” “金璃小皇子,这份礼如何?”墨夷整理好衣裳,笑口盈盈望着白筱。 “礼倒是好礼,只是风荻太过狡诈,我如何信得过你们?” 墨夷解了腰间佩剑,递给白筱,“只要公主答应,我们那边便会有人立即送金璃小皇子过来。公主可以用此剑抵着我的喉咙,等他们连同金璃小皇子一同离开,再放了我。” 白筱不屑道:“怕是你的命值不起这价钱。” 墨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的命虽然不值钱,但我们二皇子要的是公主的活人,如果他们不能安然离开,剑在公主手上,大可自行抹了脖子,在下回去也是交不了差的。反正公主存了横竖是个死的心,还怕我们动什么手脚不成?” 白筱直视着他的眼,他也回视着她,神色坦然,过了好一会儿,白筱才道:“叫他们放人。” “公主果然是爽快人。”他眼里闪过一抹赞赏。 “公主,曲峥同你一起去。”曲峥心里皱巴巴的难受。 “不必。”白筱侧眸,目光莹亮,“你护送金璃回京。”不要强求出头,他料事如神,不知可料到风荻的这一手?如今她是去得去,不去也得去,倒不如干脆些,换个金璃回来,当是利息。 曲峥将双拳攥紧,这时却无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先带了金璃回去,再设法搭救白筱,偏了脸,看向别处,不敢再多看白筱一眼,怕看多一眼,便狠不下这心。 墨夷眼里赞许之色更盛,此女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气势,实在难得,可惜偏偏杀西越王成了他们的仇敌。 白筱冷眼看着墨夷,将他的长剑抽出来把玩,蓦然指了他的喉咙,“难道墨大人是要亲自跑一趟不成?” 墨夷也不躲,由着剑尖轻抵着喉咙,寒气透过皮肤,垂眼扫了眼光亮的剑身,面上并无惧意,笑了笑,“公主甚爱说笑。” 僵着脖子从袖袋中取出信号弹,点燃抛向空中,“只需稍等片刻。” 白筱收了剑,抱了靠枕,闲散的靠身后圆枕上,好整以暇的将墨夷看着,视线在他身上一点点溜过,那花花大少,居然养了这么个人物。 墨夷想着方才被她摸了一把,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爬了一身的战粟,她的目光扫过他身上哪一块,哪儿就一阵的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 白筱笑笑,冷不丁问道:“风荻想怎么处置我?” 墨夷蹙眉摇头,“确实不知,小皇子的心思,甚难揣摩。” 白筱轻点了点头,不再理他,闭目养神。 约莫一个时辰后,有马蹄声传来,白筱睁眼见一个西越军官带了两个亲兵朝这这驶来,军官身前坐着个***岁大小的男孩。 到离她们五十步远处便不再前进,将男孩提下马背。 男孩回头望了望他,朝着这边奔来。 她这次回宫没见过金璃,而她前次离开北朝皇宫,金璃只得四岁,模样早就大变,哪里还认得,但看穿着打扮倒是皇家子嗣,斜眸看向曲峥。 曲峥凑到辇车前,低声道:“确实是小皇子。” 白筱又看向已然奔近的金璃,五官尚没完全长开,依稀有着北皇的影子。 金璃直奔到辇车前才停下,气喘吁吁的向她问道:“你便二皇姐白筱?” “是。”白筱看看天色,太阳已偏西,如果天黑,曲峥他们越加不安全,不再耽搁,对曲峥道:“带他走。” 曲峥弯身将金璃拽上马背坐在自己身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狠心一咬牙,扬声道:“走。” 只留下白筱的车夫,队伍缓缓前行。 白筱慢慢垂下眼睑,不再看他,正欲落下车帘,听金璃道:“我回去后,定然叫他们救你回来。” 白筱抬眸看他,微微一笑,“好。” 等曲峥他们走远,白筱下了辇车,在车前来回踱步。 墨夷和五十步外的军官也不催她。 直到天边闪起一抹红光,一枚信号弹飞上天空,白筱才长吁了口气,曲峥他们已安全脱离西越官兵伏守范围,返回车中,“走吧。”落了车帘,不再理会车外事,裹了锦被倒头就睡。 墨夷接过亲兵牵来的马匹,翻身上马,望了望闭合的车帘,这位公主与以往所见皇家女子全然不同。 纵马护着白筱与前面西越大军汇合。 第146章 败人兴致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6章 败人兴致 进了‘瑜城’,墨夷直接将白筱送到风荻下榻之处。 风荻暂住之处,虽然说不上奢华,景致却是十分别致,一处楼阁前,依山有温泉泉眼,将泉水引入,汇成暖池,热气被风一吹,四处飘散,倒有几分仙境的味道。 白筱无心观赏,只是木着脸跟着墨夷上了楼阁,进了大门,到得里面拱门前才停下,帷幔半掩,看不见里面情形,只听见一阵畅意的低喘。 这声音白筱并不陌生,脸上微烫,蹙紧了眉头,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正想说不如先出去,等他办完事,再进来。 墨夷站在门外,轻咳了一声,扬声道:“皇子,北朝二公主请到。” 白筱眉头拧得越加的紧,这个墨夷当真好不识得脸色。 里面风荻微哑慵懒的声音传来,“叫她进来,你可以出去了。” 墨夷应了声“是”,转头看向拧着眉头的白筱,“公主请。”听里面又是一声***传出,不敢多呆,撇下白筱,一溜烟的出去了。 白筱杵在那儿,平白生出些尴尬,也学着墨夷咳了一声,“既然你忙着,我不介意出去等等,等你忙完了,我再来不迟。” 里面喘息和***声顿止,听风荻冷哼道:“敢杀我父王,不敢见我?” 白筱翻着两眼望着头上幔顶,正要转身离开,两个侍女从幔后转出,朝她一躬,“公主请。” 上前来拽她。 白筱忙退让避开,“我自己会走。” 额头赤痛,还带这样迫人看他与人房事的,既然他非要表演,她勉为其难的看一看好了,反正也少不上一两肉。 风荻闭着眼,斜靠在虎皮软靠,身上披着的艳色锦袍,松松的半敞,露着里面一抹古铜胸脯,他体态不象练武的男子般粗壮,线条柔和,性感诱人。 他一头一尾跪着两个美艳女子,一个捶肩膀,一个捶腿。 另外还有一个挤在他身前,脸贴着他赤着的胸脯,一手探在他衣裳里***捏,另一手隔着锦裤握了他那处,上下***。 风荻随着她手中动作,不时喘息。 三个女人均是仅在胸前低低的挂了半块丝帕,身下围了半尺来宽的锦缎,身上的布料加起来也不如白筱一个袖子的布多,该遮的,不该遮的,都没能遮到多少,一般白肉煞是晃眼。 风荻也不睁眼,喉间滑到一下,哑声道:“再些快,就快到了。” 这香艳的场面让白筱面颊微微一烫,想起上次在湖边对古越说的话,脱口而出,“一,二,三,嘿哟嘿哟……二,三,四,换姿势……呃,你们继续,我还是不打扰你的‘雅兴’的好。” 转身要溜。 那两个侍女往前一堵,拿眼瞪着她。 白筱鼓着腮帮吹了口气,这叫怎么事,不愿看还不成吗? 榻上人微抬了抬眼皮,望了望榻前一身白色锦衣的白筱背影,虽然看不见面容,仍觉得她高雅清丽,绝非他身边这几个能俗粉能比,不知何故,光看着这背影,腹间竟是一热,一股畅意化开,喉间发出一声**的惑人声调。 轻喘一声,才道:“原来是没见过男人的稚儿,甚好,我喜欢,稚儿的味道且是她们能比。再快着些……”后面一句却是对身前女子所说。 白筱无语闭眼,再睁开,慢慢吸了口气,从容转身。 突然听风荻喘息道:“别转身,你这背影甚好,我这么看着,更容易到些。”万一她只得个背影娇好,容貌平常,在这紧要关头看着,就有些影响感觉了。 白筱气得发笑,这人自从翻了脸,简直叫人无语之极,竟对着她的背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哪肯这么站着让他胡乱意淫。 脸色一沉,接着唇边勾出一抹诡笑,缓缓转身,走到榻前不远处的一张花椅前坐下,望向半眯着眼幻想她容貌的风荻,“二皇子的兴趣当真别致得很。” 一边说一边自行翻了个杯子来倒茶喝。 风荻锁着她那张脸,再也移不开眼,一时间,竟忘了还在他身下卖命动作着的女子。 白筱看向依在他怀里的女子,那女子不知是不是重复这动作已很有些时间,不时偷偷转动手腕,一本正经的指了她道:“偷懒可不成,要快些,再快些……” 女子面色微僵,当真手上快了些。 风荻微愕,睨了眼怀中女子,又听白筱道:“不好,不好,用力些……” 那女子只道她当真很识得房中之术,果然又用力了些。 白筱‘嗯,嗯’两声,“不行,不行,再用力些,再用力些。” 风荻痛得一抽,眼里透了些怒色。 白筱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又道:“哎哟,你差点折了你家皇子的***子。” 女子吓得忙松了手,慌乱的看向风荻。 风荻被她这么一折腾,已是兴趣萧然,体内的火灭得灰渣都不剩,头一回知道看到美人不是来火,而是灭火。 白筱朝他耸了耸肩,不再看他,打量起屋中摆设。 他这虽然是临时住处,却也丝毫不马虎,与他以前在北朝所住的小楼阁真真是天地之别,如此会享受的人,为了搅乱北朝的局势,委身在那小阁楼如此长的时间,当真难得。 风荻本恨白筱杀他父王,这才一照面又搅了他的好事,怒气冲天,将僵在他怀里的女人推开,翻身坐起,“滚,全滚出去。” 那几个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忙起身退了出去。 风荻身子一歪,侧靠在桶枕上,半眯着凤眸,将白筱细仔打量过,按传闻白筱只得十六七岁,未见之前,他一直以为能带人设置机关,挖掘地道的女人就算模样美貌,也该威风凛凛的,哪能是现在所见这般娇弱秀雅。 “你当真是白筱?” 白筱正看着对面的一个青瓷花瓶,听了这话愣了愣,侧脸看他,“你当真是风荻?”风荻怎么可能不认得她? “难道世间还能有第二个风荻?”风荻衣襟半敝,一派闲散,紧盯着她的脸,在没见她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将她好好凌辱一番,再丢到军营中充了军妓,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她丢尽北朝的脸。 这时看着她倒多了几分意思,不急着将她送走。 白筱心存疑惑,将身子坐直,朝着他一摊手,“你的紫玉短笛可带在身上?”扫过他不整的衣衫,“怕是顾着风流,不知丢在哪儿去了吧?” 那玉笛是风荻特有之物,如此这是个冒版货,应该是拿不出来的。 风荻瞥了她一眼,这女人果然有点手段,连他有紫玉短笛都知道,从后腰抽出随身不离的短笛,在指间一转,“看来你对我们西越的事,狠下了些心思。” 白筱心中迷团瞬间扩大,暗生警戒,不动声色的望了过去,看的却是他手中紫玉短笛,难不成这也是一个伪造品?“你怕是吹不来。” 风荻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会吹?不会吹带着这玩意做什么? “果然是吹不来的。”白筱一掸衣角,起身外走。 “站住。”风荻面色微变,几时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态度,对方虽然是一方公主,如今却是他阶下囚奴,摆哪门子的架子。 白筱不理,仍走自己的路。 “我叫你站住。”身后语气加重,带了冷意。 白筱回头,脚下不停,“有话叫风荻来跟我说。”弄个冒牌货算哪门子的事?胳膊一紧,被他一把拽住。 蹙眉看握在臂间的手,深深陷进她的衣裳,脚下功夫倒是和风荻半斤八两。 “你何以说我不是风荻?”风荻低头看着她轻扇着的长睫,手臂纤细得紧一握,这么个女人居然带着几千人马,灭了他们两万大军,杀他父亲。 做下这一切,到了这儿,居然还敢一副蔑视他的模样,不觉间手上用力,几乎捏断她的手臂,这女人实在该死。 白筱痛得额头渗出冷汗,强行忍着,“既然你们打着风荻的名号把我弄来,自然该由他亲自见我。” 风荻冷哼一声,“你何以咬定我不是风荻?” “他吹得一手好笛子,你能吗?如果不能,我无需与你在此浪费时间。”既然风荻说与她前世有着渊源,那或许面对面的好好谈谈,这次杀西越王之事,才有可能有所转机。 风荻褐眸闪烁,突然扣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锁紧她的眼,她眸子漆黑,全无惧色,冷笑了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才如此有持无恐的满嘴胡言?” 白筱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突然蹙紧的眉头一松,笑道:“你这易容术当真了得,我看了这许久,居然没看出哪里不妥。”心间却是暗暗心惊,难不成古越也如南朝一般有真假太子。 风荻眼角轻抽,“荒谬。”将她往榻上一丢,阳光从窗棂照进,在她面颊上镀上一层淡金,越加的美艳。 拭了拭紫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凑到嘴边,伤感低扬的笛声从他交替着的指尖中传开。 笛声入耳,白筱黯然,人可以易容,但声乐骗不了人,他的确便是风荻。 既然是他,何以装作不识得她?难道是死了父亲,气傻了? 第147章 生不如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7章 生不如死 风荻吹着笛子,瞪着榻上的女人,觉得自己很荒谬,居然给这个该送去当军妓的女人吹笛子,向她证明自己的身份。 见她愣愣出神,提了张花椅重重的顿在榻前,矮身坐下,长腿一抬,穿着黑皮软靴的脚蹬在榻缘上,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如同看着爪下的猎物。 “你还有什么可说?” 软榻一侧靠窗,一侧被他堵着,白筱只能后背紧贴着身后冰冷墙壁,眼前媚极的眼里除了带着仇视的寒意,还有股说不出来的陌生。 “我护荆州只为自保,两国相战,必有死伤,不过西越王与他的亲兵互换衣裳,杀他,却非有意。”白筱坦坦然然,难道你们西越攻打我们,我们还能白白让你们斩杀不成?如今只不过失算成了他的阶下囚罢了。 面前一道阴影压来,他伏身向前,伸手握了她的脸,声音冷冽,“你战事布置得很好,那些东西是谁教你的?” 白筱微微一窒,很快道:“不过是在兵书上看到,模仿着用用,全力一搏罢了,侥幸胜了这场仗。” “兵书上学的,谁信?”风荻蓦然冷笑,学着用用,也能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全无破绽,哄三岁小儿吗?“是不是古越?” 白筱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脸被他捏得甚痛,眼里的痛苦之色反而掩了一闪而过的慌乱,狠狠的瞪着他,“对,就是他给的,除了他,天下还有谁能有这本事,他就等着我们保了荆州,杀了西越王,再乘机杀进西越老窝,我也是被他利用,你要找人算帐,找他去。” 他将她的脸又抬高了些,看了良久。 白筱心里七上八下,古越身上的相思锁要靠着西越的药材解毒,不管容华对她是不是利用,但终是帮她保了荆州,且能为了现在讨好风荻,保得未知的周全,卖了他? 然越是维护着南朝说话,他越会认定是容华或者古越所为,她这么说不过是反道而行。 被他盯着的这一会儿功夫,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越是沉默,白筱心跳越快。 “心跳这么快,很紧张?”他突然勾唇一笑。 白筱咬了下唇不答。 “怕我不相信?”他眉稍轻挑, “北朝与南朝势不两立,古越且能有这么好的心助你?你想我将仇视转向南朝,那么南北朝便可以联手与我对敌?” 白筱将眼斜过一边,落在身边锦垫上,语气小心嗫喏,却全无懦弱,“你想怎么样?可以尽管开出条件,我修书回北朝,我娘多半会满足你。” 他手上用力,将她的脸扳正些,迫她正视着自己,“我对北朝全无所求。” 白筱胸间跳得厉害,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听他在耳边道:“我只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看如何?” 她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下颚被他捏着,这一用力,剧痛自两颚传开。 手臂一紧,已被他提了起来,他将她挟在臂弯里大步走出寝屋,亲兵从远处奔进,“皇子,众将军都到齐了,就等皇子。” “好,马上过去。”风荻挟着白筱走进偏院,一间大厅,正中间摆着一个圆桌大小约两尺高的台子,四周环了六七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后坐着两名西越军官,只有上席首位空着。 众军官见他进来,齐刷刷的起身行礼。 风荻将白筱在胸前压紧,唇贴着她的耳,轻笑道:“只要你把我的属下服侍舒服了,我就放你回去。” 白筱身子一紧,不敢相信的抬眼看向他,脑海浮出他在北朝时的亲和模样,而如今的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他无视她的迷惑目光,把她往正中间的圆台上一丢,睨视了她一眼,嘴角浮着诡异的笑,大步走到首位的虎皮阔椅上坐下。 漠然的看着白筱,道:“这就是北皇的二公主白筱。” 下面一片哗然,不敢相信灭他们二万大军,杀西越王的竟是这么一个娇弱绝色的少女。 白筱缩坐在圆台上,象被展览一般躲无处躲,不去看周围的人,也能感到盯着她的神色象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肚去。 被阔袖掩住的双手紧紧攥起,如果当真如他所说,还真不如死了的好。 不管她长得再美,再绝色,但荆州死了的人中难免有在座之人的亲友,甚至兄弟,这份美色抵不过他们对她的仇恨。 风荻刚刚坐稳,就有人按捺不住,上前道:“皇子,这女人绝不能轻饶。” 白筱抱膝坐在台上,下巴搁在双膝间,一言不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求饶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让这些人心里更痛快。 风荻歪着身子,单手撑着下巴,凤目斜飞,饶有兴趣的看着白筱,这女人果然沉得住气,如果一直这么一声不哼倒少了些乐趣,“自然不能轻饶,她交给你们处理,能不能让她生不如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不过谁把她弄死了,可得罚。” 白筱象有万道寒芒在身体上反复穿刺,从来不曾有过的恐慌袭来,单薄的身子禁不住的抖,强咬紧牙,不让脸上有任何表示。 只听周围瞬间噪动,烂骂之声不堪入耳,“北皇小二喂的这小***当真标致,不过听说好着女色,啧,啧,今天就叫她尝尝男人的味道。” 风荻眼里笑意越浓,朝着白筱笑道:“受不得不用强忍着,要打要骂,尽管动手,越辣,越够味。” 周围更是哄堂大笑,污言淫语越加的没了遮拦。 白筱背脊一阵寒过一阵,瞪着风荻,长睫微闪,扬唇冷笑,照着白真所授捏了个诀,却全无反应,后悔学了没好好练练,紧要关头却使不上,暗叹口气,垂下眼睑,睫下已有几个黑影向她靠近。 她又抬眼看向座上风荻,他那张倾城的脸颊,尽是邪媚,眼里含了畅意。 白筱心间一片绝望,他是认真的,此行绝非吓唬于她。 抬手抽了头上蝴蝶步摇,握在手中,已有人从身后来抱她的腰,手腕一转,向胸口刺下。 手腕一紧,已被欺上来的一个将军打扮的黑面汉子握住手腕,狠声道:“想死,没这么容易。” 夺了她手中钗子,弃到台下,将她按倒,反身压下,便来扯她的衣裳。 白筱身颤如筛豆,又如风中残枊,好不楚楚可怜。 存了死心,却不得死,眼里透着绝望,怒视向风荻,迎来的却是带着恨意的玩味,她越痛苦,他越快意。 “住手。”一个冷寒怒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白筱暗奇,这时还有谁肯帮她? 侧脸从军官肩膀望出去,却是她的车夫,从门外大步进来。心下黯然,又很是感激,他送了她进‘瑜城’不设法自行去逃命,却还往死坑里跳来救她,不过救不救得了她,他这份心,她领了。 风荻和众军官也好奇有谁这么大胆,敢在这时候来违逆风荻的意愿,横加阻拦,均向来人看去。 按着白筱的人也停下手中动作。 白筱自进了这大厅没发出过一个声符,这时却对那车夫嚷道:“这里与你无关,退下。” 风荻睨了白筱一眼,再看向门车那相貌平平,全不起眼的车夫,这游戏更有意思了,“没想到还有人对这女人如此忠心。怎么想来看看你家主人如何**,欲死欲仙?” 众军官轰地笑开了花,这车夫的出现,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兴致,反而添了些乐子。 车夫脸色变了变,眼里怒火跳烁。 车夫吸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捏在手中道:“我家主人叫我交一封信给皇子。” 风荻扫了他手中信函一眼,没有表态,旁边有人上来取信。 车夫往旁边避开,“我们主人说了,这信很重要,关系到皇子的生死,要我交手交给皇子。” 这话说的狂妄之极。 风荻还没说什么,周围众将忍不住了,骂的,嘲笑的喧声四起。 上前取信的军官沉了脸,按了腰间佩刀,骂道:“再哆嗦,我一刀劈了你。” 车夫将事先在手中捏了的火折子打烧,将信靠近火苗,厉声道:“我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们再逼我,我就烧了这封信,你们就等着给你们皇子收尸吧。” 风荻喜欢硬骨头的人,见他身无长物,衣袖卷起,并没有可暗器之处,微坐直身,朝他一勾手指,“有骨气,递上来。” 车夫狠狠的瞪了身边军官一眼,向上座走去。 那军官黑着脸重哼了一声,一会儿说什么也要将这厮劈了。 车夫走到长椅前,才停下,单手将信函递上。 风荻也不介意他的无礼,顺手接了,抽出信纸,里面写着‘以命换命’四个铁划如勾的黑字,新鲜的笔迹泛着微光。 第148章 赌一把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8章 赌一把 风荻抬手在字迹上一处湿润处轻轻一沾,指尖上便沾上一点漆黑墨汁,显然这字是才写上去,笔迹还没干,哈哈一笑,“白筱胆大妄为,一个小小车夫都敢如此糊弄,有趣,有趣……” 笑声未落,喉咙上一阵寒气袭来,这感觉再熟悉不过,笑声被生生捏断,脸上僵着未褪去的笑。 车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黑亮的窄剑,手臂平举,剑尖紧抵着风荻喉咙。 一切来得太快,快得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在座中人顿时惊呆了,二皇子落在对方手中,厅中官兵虽多,却无人敢随便造次。 风荻僵着脖子,紧盯着对面马车,这个人确实没有见过,但这手法,这剑再熟悉不过,森然道:“你是‘冷剑阁’的人。” 车夫抽抽嘴角,冷声道:“二皇子好眼光。”斜眸扫了一眼大厅正中,压在白筱身上的官兵,眼眸更冷,射出的寒光,几乎将对方刺穿,“叫你的狗滚开。” 不等风荻吩咐,那军官已从白筱身上爬下来,倒开一边。 白筱刚才虽然害怕,这时却紧张得额头渗出汗珠,翻身坐起,拉平衣衫,从圆台上滑下,紧紧盯住车夫。 车夫环视了一圈四周,微一偏头,“倒开。” 官兵们杵着不动,看向风荻。 车夫将剑尖轻轻一挑,风荻喉间一痛,一粒鲜红血珠从剑尖处滑下。 风荻心里一紧,这人说下手便下手,全不手软迟疑,只得道:“都退下。”等官兵退开向车夫问道:“你是要她。”眼角看向白筱。 “是,你的命换她的命。”车夫目不斜视,耳闻八方。 风荻暗恨,自己太过大意,这时也只能见步行步,只有先将他稳住,再设法将他拿下,“好,我答应你,你可以带她走。” “好说,还得有劳二皇子送我们一程。”车夫丝毫不肯大意将剑尖挑了挑,“走。”迫风荻随他向厅外走。 方才虽然是一时大意,但仅一瞬间便被对方所制,足可见对方的武功是何等高深莫测,现在自己又落在他手中,他只需剑尖轻送便能要了他的命,只得僵着身子往前走。 所过之处,围着的官兵只得纷纷退开。 到了圆台前,车夫空着的另一只手,拽了白筱过来,护在身边,慢慢向厅外挪动。 厅外已架上数百弓箭手,想寻机射死马夫。 墨夷瞅着被制的风荻,连声道:“大家不可以轻举妄动。” 白筱被马车揽在臂间,紧张的四处乱看,每走一步,都象走了千万里路那么漫长沉重。 眼见大门在望,再有几步,便能离开这间院子,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破风之声,回头见一支箭飞快的向身边车夫射去,惊叫道:“小心。” 就在这时,风荻一声惨叫,接着轻微的有物落地声,回头见车夫手中长剑好好的抵着风荻喉咙,地上有睡着一支被削成两段的羽箭。 而风荻露出的胸膛前多了一条血红剑痕,皮肉外翻,再深一分便能要了他的命。 他能在听到箭声后,先伤风荻,再削羽箭,这手法快得是何等可怖,谁还敢胡乱造次。 马夫扬声道:“谁还敢再动?我死之前,定然先杀了你们二皇子垫底,西越二皇子一死,西越从此无人,不消三年,西越定被南北朝踏为平地,我贱命一条,换整个西越,值。” 西越众官兵哪能不知西越皇族人丁单薄,除了风荻,余下的都是些扶不上墙的草包,西越王一死,只得个风荻,风荻再死了,西越确实也就难保了。 伏在周围的弓手们,不觉间有些退缩。 方才那箭,墨夷已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听对方放了话,更是心焦,急呼,“谁再敢妄动,杀无赦。” 马车带着白筱迫着风荻出了城,远离城墙上弓手射程,才一脚将风荻踹翻,反手揽了白筱如飞的向一旁林中急窜。 白筱对这附近道路不熟悉,不敢乱动,顺服的由他带着急奔。 没走多远,便听见附近有大量人马向这边搜寻的声音,心跳如擂鼓,低声道:“我们被包围了。” 马夫轻点了点头,突然朝她道:“怕吗?” 白筱明明是怕的,却摇了摇头。 “好,那我们赌一把。”马夫朝她微微一笑,看向身边地面上的一处裂缝,侧脸看着白筱点了点头,便紧揽了她的腰,猛的向那条裂缝跳落。 白筱只觉身子一空,心脏飞出胸膛,眼前一暗,身体已是悬空,接着猛的一顿,身子悬在了半空中,就着头顶光亮,勉强能看清车夫手中窄剑***对面土壁,他一条腿死死蹬着剑柄旁边土壁,后背紧紧抵着身后土壁。 两个人的体重被他这么牢牢定在半空中。 白筱略松口气,低头看下,身下黑乎乎的看不到底,也不知到底有多深,心里一紧,越加的担心起来。 头顶传来人声,心跳更是失了频率,紧张的瞅向身边人。 他面色沉静,也正低头看她,轻摇了摇头。 白筱慌乱的心顿时平稳了许多。 “明明看见人在这儿的,怎么不见了?” “搜,不能让他们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人仰头看向上方,放轻呼吸,怕弄出一点声音,便将他们引来。 “曾参将,那边有条地缝。” “过去看看。” 脚步声朝这边搜索过来。 白筱陡然一惊,将视线从头顶看向身边平凡的面容,这张脸虽然平凡,但那眼神却让人有不可抗拒绝决,仿佛只要他在,就什么也不可怕,这眼神,何等熟悉…… 投影从头顶浮过,只要上面的人一探头就能看见卡在这缝隙之中的二人,这时他一手要握着剑柄,支撑二人的体重,一手要揽着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白筱叹了口气,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放开我。” 他只要放开她,以他的身手,这时杀出去,未必会死在这儿。 话刚落,身子突然一旋,已离了刚才的位置,贴向另一边石壁,他仍一手握着剑柄,一手紧揽着她的腰,腿却已悬下,二人的体重仅靠着他握着剑柄的那一只手支撑。 第149章 缠绵却怕梦醒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9章 怕梦醒 这边头顶石壁突出一块,二人紧贴凹进去的地方,刚好能掩去身形。 他们能看见上面探出来头,上面的人却看不见他们。 白筱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体味,慢慢心安。 “有没有?”上面传来问声。 “太黑,看不见。” “点火把。” 亮光从他们头顶闪过。 事到如今,一切只有听天由命,白筱不再理会上面情况,侧脸就着火光定定的看着那张平凡的面颊和他亮如星子的眼,在光亮中闪烁。 他一刻不放松的注视着头顶情况。 头顶火把晃了几晃,照不了多深,仍是无法看清下面情景。 上面便将点燃的火把陆续往下丢,火光一路滚下,倒也能勉强看到下面情景,到了底的火把一时没灭,照亮底部堆着的森森兽骨。 此地缝有数十丈深,普通人或兽跌下去,不死既伤,长年累月,下面竟堆了不少尸骨,被火光一照,森然可怖。 上面瞅了一阵,回道:“没有人。” “怪事,接着往别处搜。” 等上面人马走远,马车抬脚蹬住对面石壁,缓和已经发麻的手,但支撑了这许久,体力已然有些不支,贴着她耳边道:“此时出去,怕也是走不掉的,不如下去休息一会儿,再想办法。” 下面火把已灭,一片漆黑,叫人说不出的害怕,但白筱知道他这般再难长久支撑,点了点头,“好。” “抱紧我。”他虽然可以这般单手支撑,但要带着两个人滑下这数十丈的缝隙,却是万万不能。 白筱顺服的抱紧他的颈项,不等他再出声指点,自觉的抬了腿环在他腰间,令他可以完全放开揽住她的手,“好了。” 他对她的配合甚是欣喜,“无论如何,不要松手。” “嗯。”她乖巧的趴伏在他肩膀上,“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松手。” 他心里突然一动,侧脸就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她,她小脸搁在他肩膀上,也侧着脸紧盯着他在看,见他望来,微微一笑,“我不会放手。” 她见他愣看着她,不知反应,眸子却是闪烁不定,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笑颜如花,“你再不下去,一会儿没了力气,我们俩可要一起滚下去,摔成一团肉饼。呃……不知该有多丑。” 他胸间一荡,垂了垂眼睑,腼腆的笑了笑,重新抬眼看她,瞳仁越加的莹亮,“我摔成肉饼,丑些倒是无防,你般模样是万万摔不得的。” 这张脸平凡的脸十分陌生,但这笑,这双眼,白筱唇边荡开的笑意,将他搂得紧些,“那还不下去?” 他‘嗯’了一声收敛了笑,提了气,手脚并用的撑着两边土壁,一路下滑。 到了底部,脚下尽是高低不平的兽骨,无处落脚,眼前又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贴着土壁,顺着石缝的方走,摸索着走出一段,才没了兽骨,踩着平实的地底,轻吁了口气,“好了,可以下来了。” 仰了面,觉得这地底风冷,等她从腰上滑了下来,脱了外衫,将她裹了,“这衣裳不大干净,先凑合着,出去再洗吧。” 白筱将手穿进袖子里,轻捂着袖边,心里波澜一片,四处静得只有前方的浅浅的滴水声。 他等了等不见她拒绝,也听不见她说话,只道是她怕这下面的白骨,柔声道:“这些怕都是上面掉下来摔死的,闻不到一点异味,都是过了很久的,不用害怕,这下面有风,还有水流,这前方有出路也不一定,如果有出口,我们也就不必从上面出去,离开这儿就不会是难事。” 白筱这时倒不急着出去,听了他的话,只是轻‘嗯’了一声。 他又等了等,仍不见她有任何动静,怕她是当真吓得紧,又不好在他面前表现,便道:“我们去前面看看,你跟着我。” 动了动,怕她看不见,不小心跌着,又退回来,伸手来摸了她的手,握住,小手入手如握凝脂,有些失神,轻咳了咳,敛了神,“失礼了,勿怪。” 牵了她往前走,刚挪了步子,身后的她突然往前一扑。 只道是她在半空中悬了半天,脚麻了,而自己走得快了些,她没能站稳,忙停下来,不敢乱动,由着她趴伏在他后背,好稳住身子,“对不住,我……” 被他握着的小手抽了出去,心里一空,将手攥住,掌心间还残留着细滑的感触,默了片刻,“不喜欢被人牵着,你就拉住我的衣角好了,如果我走快了,你便叫我一声。” 话落,静立着等她来拽他的衣角,然等了片刻,趴伏在他背上的温暖身体也不离开,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忧心又起,“你是不是扭伤到脚?” 欲转身去查看她的脚,身子刚动,她的两条手臂突然缠了过来,将他的腰紧紧抱住,身子紧紧的贴在他后背。 他脱去了外衣,只着一件单薄里衣,这地下又甚凉,她身上的体温绵绵的传来,压覆在他后背的身驱更是柔若无骨。 他心脏猛的一收紧,“公主……” 白筱将手臂紧了紧,他的腰窄而紧实,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翻滚难平的情潮,将脸压进他结实的后背,闷着声音低唤了一声,“莫问。” 他身子一震,愕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道:“公主,你……” 白筱将手臂又紧了紧,好象怕一松手,他便会从怀里消失,“莫问,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原来从我离开京城,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居然没能察觉……” 她前往荆州前,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她的护卫亲兵,做了一次大的调动,包括以前的马夫。 她只道是母亲的安排,并没在意,哪想到却是他。 直到看到抵着风荻喉间的乌金软剑,才有所怀疑。 悬在石缝中,看着他的身法,举动,神情,以及他宁死不弃她的那份执着,哪里还有怀疑,模样可以改变,这些却是无法改变的。 一直以为见他一次都将难如登天,不想,他一直在她最近的地方守护着她。 在她危难时,拼死来救她。 压抑着的情愫哪里还掩得下,在心间抛起了万丈的浪,哪里还理会这是哪里,身边又有什么,只想将他紧紧拽住不放,“莫问。” 他默了下去,平时掩饰的再好,只要近了她的身,就再也瞒不下去,苦涩间又带了份欣喜。 她手环在他腰间,绕着他的身体,转到前方,空了一只手出来去摸他的脸,有着容华手臂人皮那一招,她不难在他耳根手,摸出一条微不可察的叠层,慢慢撕剥开来。 他轻轻一叹,不再是那车夫的声音,而是她所熟悉声音,接过她手中人皮面具,揣进怀里,轻抚上她的脸,“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白筱虽然料到是他,但这时听到他的声音,仍止不住的轻轻一颤,掏了火折子,就手中一划,光亮在彼此的脸上一闪而过,仅一刹间,足以让她看清他俊美的面颊。 她胸间一哽,手中火折子跌落在地,得,得,得地滚开,在这片寂静中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心。 二人锁着彼此的眼,愣愣失神,再次融入黑暗中仍不肯挪开视线。 他白日在她车前,夜晚在她窗外,日夜伴在她身边,却不得亲近,见她笑而笑,为她蹙眉而蹙眉,这份煎熬是何等难捱,这份苦汁是何等难咽,只得他自己方知。 此时身在劣境中,头顶是来回搜索的追兵,身边是无数的森森白骨,但这一刻,这地方对他而言,却是再美好不过,如果允许,他真愿就这么一辈子静立下去。 她不知他在身边,只有思念,挂记,不管再不喜欢宫廷的是非,仍一点点的踩进去。想着只要能站得高一些,就离让他***近一些,不管再苦再累,咬牙忍着。 听着他的呼吸,心绪难平,不知该怨他狠心,还是该恨他绝情,可以如此与她日日相对,却不与她相见,这时对着他却又是五味杂陈。 剥心深处,对他却是怨不起,也恨不上,轻吸了口气,踮了脚去含他的唇。 太黑,看不清他,这一含,噙上了他的嘴角,却再也不愿离开。 他心间更是一派汹涌,不管出去后会如何,此时她在他怀里,哪怕就这一会儿也好。 双臂一伸,将她紧紧抱住,她怕一放手他便消失,他又何尝不怕,低了头,顺着噙在嘴角上的唇瓣吻上她的唇。 明知这不是梦,却怕梦醒。 鼻息间是她发间似兰似菊的淡淡幽香,贴着她的唇,却不敢用力,轻轻的磨,慢慢的吮,能有多轻,便有多轻。 唯恐惊醒了这场‘梦’。 她空落的心在他唇间,一点点被填满,慢慢垂下眼睑,静静的抱着他,静静的任他***着,一动不敢动,怕一动,他便不肯再亲近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抱着她滑坐下去,坐在他怀里,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唇边含着笑,竟慢慢睡了过去。 第150章 容华‘失算’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0章 容华‘失算’ 莫问听着白筱均匀平和的呼吸,满足的轻轻一叹,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可以这么全无避忌,心安理得的将她搂着。 一阵风吹过,他将裹在她身上的衣裳紧了紧,怕她受不得这地下的凉,握了握她的手,暖暖的,并不见转冷,才安了心。 又将她抱得紧了些,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着。 伏低脸,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甚是怜惜,自从被风荻挟持,她虽然故做平静,但他如何能听不出她在车内辗转反侧,根本无一日好睡。 到了‘瑜城’又受那般的侮辱,惊吓,她小小年纪哪能不心力疲惫。 好在她素来外柔内刚,才能凭着一口气死撑,换成别的女子,怕早不是这般模样。 这时在他怀中,完不理会上面的追兵,安然入睡,可见她对他是何等的依赖和信任。 这份依赖和信任,让他心疼如绞,他竟什么也给不了她,甚至没能保住她的周全。 埋在她耳鬓,脸贴着她的脸,一如以往的细腻润滑,或许是该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坐得久了,昏昏然也有些睡意,慢慢合了眼。 风荻望着白筱身影消失在树丛中,凤眸半窄,迸了火,“白筱,我一定要将你抓回来。” 墨夷赶上来见他无恙,才安了心,“二皇子,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搜,派人出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风荻望着远方,恨得牙痒,白筱那绝世的容颜在眼前飘过,体内莫名的有一些燥热,咬牙暗道:“绝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心。” 不再回大厅,径直回了自己寝室,转到隔壁浴房,舀了桶冷水,当头淋下,浇去身上的燥热。 绞干长发上的水珠,回到里间,已有艳装女子于榻边等候。 他无什么心思,随意往榻上一躺,任由那些女子在他身上捣弄,却怎么也激不起他的**,满脑子都是白筱趴伏在圆台上的那柔弱的模样。 就算她投向他是怨恨的目光,眼角的媚意仍摄进了他的心里,撩起他一身的火。 攥了攥手,仿佛能感到将她揽住时,象猫儿一样软若无骨的身体。 如果将那身体压在身下是何等**,脑海时浮现着一副副与她***的龌龊又诱人画面,仿佛看见她那双无惧的漆黑大眼,媚诱的望着他,娇若花瓣的唇吮着他,无骨的身子缠着他,绞着他,他舒服的***出声。 深喘了口气,将艳丽女子,猛的提起,丢在榻上,扯了她身上松松裹着的布片,压覆下去,这感觉与他想象中相差甚远,顿时没了方才的兴致,失望的蹙了蹙眉,将她丢下软榻,冷声道:“滚。” 仰面躺倒,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厌恶这些女人,偏偏又会着魔般想着仅见一面的那个双手沾着父王的鲜血的该死女人。 后悔初见她时,没将她***碎在身下,而是送去了那厅堂。 身下涨痛难耐,面部微微扭曲。 白筱……白筱……我不会放过你…… ‘冷剑阁’他唇边抽出一抹冷笑! ‘熙和轩’内…… 古越听完探子回报,浓眉拧紧,抬头看向对面坐在桌案的容华,后者眉宇间难得的透了抹凝重。 等探子退下才道:“风荻助西越王攻打北朝,已让人不解。荆州一战,虽然白筱误杀西越王,但以风荻与白筱的前缘,不该对白筱如何。为何会伏击白筱,独扣了她一人?虽说他一直想与白筱能有个姻缘,但在她刚杀西越王之后,怕是难平民愤,这时掳了白筱,别说续什么姻缘,怕是小命都难保。这事有蹊跷。” 容华手握着书卷,视线却瞥过了一旁,这事实在与他所料差距甚大,这些日子心里一直袭着股阴影,无法散去。 古越所说,全是他已然想到的,仍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他心里,薄唇微抿。 抬眼望了望古越,蓦然轻弹一指,尖利的破风之声传出,片刻间便有黑衣隐卫跃入,“容公子。” 容华将手中书卷握了握,“可有艾姑娘的消息?” “方才有收到消息说已进了城,朝着这边来了,怕差不多也该到了。” 容华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下去吧。” 话落,便见窗外红影一闪,已有声音从门口传来,“艾芷悦拜见公子。” “请进。”容华放下手中书卷,古越从手边摘了片树叶,把玩着树叶,侧卧下去,眸子却飞向门口。 容华翻了个茶杯,斟了茶置于书案对面,等艾姑娘进来,朝着杯前比了比手掌,“请坐。” 艾姑娘也不客套,拂了裙摆跪坐下去,一种急赶,途中水也没喝上一口,着实口渴,端了茶便喝。 容华也不催她,只是慢慢帮她斟茶。 艾姑娘连饮了三杯茶,才放下白玉茶杯,“小竹出事了。” 这事已在容华意料之中,听了她这话,仍是眉头微蹙了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姑娘摇了摇头,也是不明白,“风荻不知为何,完全象变了个人,我赶到时恰好见他将小竹丢给众属下……”她说到这儿,抿了抿唇,不安的回头看了看古越,才道:“当众凌辱……” 古越把玩树叶的手猝然停下,手掌一握,将那片树叶***碎在掌心中,面色大变,翻身坐起,“后来呢?” 容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倾湿了指掌,不露声色的放下杯盏,取了雪白锦帕慢慢抹拭,静等下文。 “好在有人挟制风荻,及时将她救走,才算逃过此劫。”艾姑娘抿抿唇,神色略为闪避。 古越长松口气,倒了回去,“谁救了她?” “莫问?”容华抬眼看向艾姑娘,神色温和,眼底深处却是一望无际的冰寒。 “是。”艾姑娘微低了头,不看他,“除了他也无人能有这本事将她从驻守着几万大军的‘瑜城’安然带出来。 “太平就好。”容华微微一笑,也是暗松了口气,心情却轻松不起来,端了茶壶给自己斟茶,心里却象塞了千万把的杞菊,苦涩不堪,“他们现在何处?” 艾姑娘又自摇头,“他挟持了风荻出城,我暗随在他们身后出了城,远远见他们弃了风荻逃入林中,因为有官兵搜林,我不能跟得太近,明明远远还能看见他们,可突然失了他们的踪影,我暗中查了几次,都没能寻到。” “这么说,他们没再落入风荻手中?”茶漫出了茶盏,他才有所觉,放下手中茶壶,见那茶盏满盛碧绿茶水,茶水慢慢溢出,已无法端起,也不饮了,弃了茶盏,靠向身后软靠。 “是,奴家入城打探过,他们确实没再落入他们手中,才返回。途中见风荻也在四处搜寻他们,应该是走脱了。等他们脱离了风荻的搜索,想必也是要回北朝的,应该不必过于担心。”艾姑娘垂眸望着他身前漫着茶水的茶盏,与他相识多年,向来少年老成,何时这般失态过,他怕也是对小竹动了真情,心里皱巴巴的难受。 莫问是那人之子,又是眼看着长大;而容华却是她已故至交知已之子,这份情也非同寻常,暗叹了口气,再冷漠的人,也逃不过‘情’字。 “辛苦了。”容华自手边柜下取了一个白玉药瓶,抛给艾姑娘,“你来回奔波,容易引发旧伤。此药早晚各一次用温酒服用,连服七日,倒可以控制。” 艾姑娘拨开瓶塞,幽香扑鼻,知是好药,微微一笑,“谢谢了。” 容华微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艾姑娘收了药瓶,起身告辞。 容华起身送她出去,返回案后坐下,重新拾起桌上书卷,盯着书卷,卷上字迹却一个也钻不进眼里。 古越跃到他对面坐下,一把夺了他手中书卷,“看不进,何必装模作样。” 容华看向他,有些无奈,“你就不能安静些?” “你能静得下来?”古越将书卷弃在案上,手握成拳撑了下颚,“你认为莫问会将她送回北朝?” 容华起身,转身窗棂,望着外面花枝,“就算莫问想送她回来,怕她也是不肯再回来的。” 古越也随着他望了一回窗外,才开口问道:“你有何打算?难道就这么由着他们?就怕你肯由着他们,他们也没这么好的命,能逃过风荻的追踪。”他们成西越打了多年的交道,哪能不知西越追踪寻人,自有自己的一套本事,否则以容华的花花肠子,七倒八拐的在他们手中买药,仍被他们发现,相思草是他要的。 风荻这个人虽然手上功夫不如他们,但某些方面绝不能小看,否则单凭西越王,西越也不会有如今的势力。 容华默了一会儿,才道:“怕是要走一趟西越。”风荻的转变不能不去弄个明白。 第151章 拒绝联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1章 拒绝联姻 知秋引着三梅快步走向‘熙和轩’,到了门口方停下,对眼泪汪汪的三梅道:“你在这儿稍等等,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三梅点了点头,她已回了北朝,自然不能再随意在南朝宫里走动,这规矩她懂。 片刻后,知秋出来引了她进去。 见了古越和容华二人,话没出口,泪就下来了。 知秋忙劝道:“有什么事,就跟太子和公子说,别急着哭。” 三梅忙拭了泪,从怀中取了信函递给知秋,“我们娘娘约见太子,有事相求。” 古越看了看仍立在窗边的容华,接了知秋递过来的信函,拆开看过,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你们娘娘,我按时赴约。” 三梅蹲身谢过,“谢谢太子。”说完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容华和古越倒是有些意外,古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三梅抹着泪,“求太子和公子,一定要救我家小姐。” 古越慢慢透了口气,“你先回事,这事,我们自有打算。” 三梅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该问的,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便不该不理,磕了个头才起身随知秋出去。 知秋将她一直送出宫门,也不舍得回。 三梅也是做奴才的,知道主人在,他们做下人的不能走远,停下来,推了推他,“回去吧,万一公子要使人,找不到你,就不好了。” 知秋应了却没动,将她瞅着,叹了口气,“你家小姐回了北朝,现在南北朝关系又这么紧张,我们的事又得搁下了。” 三梅听着,也是心酸,她们做下人的,有几个能遇个喜欢的,她遇上了,却是这副环境,这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也叹了口气,“要不你舍了我吧,让公子给你配个合适的姑娘。” 知秋顿时急了,也不理会周围有人,把她拽住,“我这就去求公子,把你讨了过来。” 三梅脸色一变,忙捂了他嘴,看了看两侧,等看向他们的人走过去了,才低声道:“你疯了吗,这事哪能胡说的,如果被我们娘娘听见了,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贺兰的为人,知秋也不是没有听闻,如果知道三梅与他这份情意,只要容华开了口讨,定会设法迫三梅在这边卧底,到时难做的还是三梅,长叹了口气,“总有办法的。” 三梅将他的手握住,“我二十五岁便可以出宫,如果那时候……你还是一个人……”后面的话,她终是说不出口。 知秋反手握了她的手,“你小心些,别离你们娘娘太近,我等你出宫。” 三梅笑着点了点头,反身走向送她前来的马车,撩帘进去,将车帘揭开条缝,偷偷看着愣看着马车的知秋,直到车转了弯,再看不到人,才落下车帘。 古越起身更衣。 容华将他拦住,“这个约,我去赴。” 古越看了他半晌,浓眉一蹙,“你不必要如此。” 容华平视与他,全无让步之意,返身开了衣柜,取出龙纹黑衣黑袍,“我自有道理,你不必担心。” 换过衣裳,对门外唤了声,“备马。”朝着门外大步而去。 城西梅园…… 容华骑在马上,望着前方林旁的一方石亭。 亭内贺兰穿着一身宝蓝色,普通贵妇所穿的衣裳。 身边只得秀秀服侍着,秀秀也没穿宫装,穿着一般大户人家侍女常穿的翠绿衫裙。 贺兰听见马蹄声,抬头朝他望来。 容华翻身下马,朝石亭走去。 秀秀朝他行过礼,一声不响的退开。 容华朝贺兰微一额首,“娘娘约在下来,有何见教?” 贺兰朝石桌对面比了比手,“太子请坐。”亲自为他斟了茶。 容华撩袍坐下,双手撑着膝盖,面色怡然,浑身却透着股叫人无法忽视的霸气。 贺兰见他不饮茶,心下了然,他信不过她,放下手中茶壶,自行端了杯子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噪子,也不兜转子,道:“太子知本宫在北朝根基尚浅,朝中有不少人巴不得我女儿不能回来,我后继无人。” 她话中之意,已十分明显,容华只是冷眼不言。 贺兰无奈,只得接着道:“本宫想请太子缓手,搭救我女儿。” 容华面无表情,冷看着她,仍是不言。 贺兰素知南朝太子冷心冷面,但从来不曾正面相对,见他肯卦约,只道外面传闻有误,他并不见得有多难说话,这时见他坐下后,便无一句多话,实在摸不透他是何想法,方才的信心满满,不禁打了千把个把,没了底气。 “当然,如果太子肯出手相助,本宫定然重酬。”贺兰握着茶盅的手指绞在了一起。 容华到这时才浅浅一笑,“娘娘不防把你的筹码说出来听听,看在下有没有兴趣。” 贺兰***了***唇,少有的紧张,对面的少年明明只得十几二十岁,但身上散发开的气势迫得她有些透不过气,“只要能救回筱筱,我愿与南朝联姻,将筱筱许配给太子。” 容华勾唇一笑,面色温和,却叫人难有暖意,“这就是娘娘的筹码?” 贺兰面色略僵,“太子难道不知姜族婚配之事?” 容华身子坐得笔直,扬眉一笑,“娘娘如果心里学有姜族,便该知姜族族长一家与长老一家世代通婚,按族中规矩,她本是我的妻子,又且能当作娘娘的筹码。” 贺兰顿时语结,喉间哽了哽才道:“既然太子也承认她是你的妻子,那太子且不更应该出兵救她?” 容华微微一笑,“娘娘破坏规矩在先,在下又何必死守姜族这不成文的规矩,将自己绑在一个女人身上?” “你……”贺兰张口结舌,那日在‘明宫’所见,他明明是钟情于白筱的,才敢有现在这一行,万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等绝情的话,“难道你心里没储着筱筱?” 容华浅笑,“女人嘛,何处没有?白筱的确貌美,但为了她,与西越反目,兵刃相对,不值。娘娘的要求,在下恕难从命。天色不早,谢谢娘娘的茶,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不再作片刻停留,走出石亭,翻身上马,径直而去。 贺兰脸色惨白,无力的垮下肩膀,他果然是无心的。 第152章 急流表真情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2章 急流表真情 容华行到无人处,停了下来,“出来吧。” 古越从树后转出,“你这是何苦?西越你本是要去的,何不答应了她,白筱回来也能领你这个情。你这般一口回绝,以后她说白筱听,不知白筱会如何恼你。” 容华轻睨了他一眼,“她对我本就无情,恼多一次,又有何区别。倒是贺兰的为人……我答应了她,她且有不拿这事做文章的。” 古越浓眉微蹙,“其实不必在乎药物的事,西越早晚是要得罪,又何必为这点时间与白筱生出旁外枝节。” “你不在乎,我在乎。”容华语气冷了些,见他就一个赤人,也没骑马,“不回去吗?” 古越指指头上树枝,“我还得从这儿回去。” 容华蹙眉轻笑,挟马走了。 莫问一觉醒来,怀里人仍是一动不动,摸摸她的手,有一些凉,心里一惊。 睁眼,已习惯了这片黑暗,隐约能视物,却见她忽闪着一双大眼,在黑暗中将他看着。 自责道:“我睡过头了。”将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冷吗?” “不冷。”白筱心疼的抬手去摸他的脸,他这些日子都不知有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她在车里睡觉的时候,他在赶车,只能偶尔在车上打个盹,“再睡会儿?” 触着他面颊的手有些冰人,他不敢再在这地方长呆下去,“不了,我们得设法离开,这地方不宜久留。”他往头顶望了望,头顶稀稀拉拉的撒着星星,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仔细聆听,还隐约能听到仍在搜索的声音,从上面是没办法离开的,将她放在地上,起身活动了下许久没活动,有些僵的四肢,等她也活动开了,将她仍揽在怀里,“我们往前走,看有没有出路。” 怕火光引起上面注意,不敢点火,顺着土壁往前行了几十步远,便无路可走,眼前是一条水渠。 水渠通进一个山洞,里面比这外面更黑,越加看不清状况。 莫问暗叹口气,“无路可走,看来只能寻机会上去再想办法避开官兵。” 白筱耳尖,立在水渠边听了一阵,“这水是活水,怕是可以通到外面。” 莫问蹲***,将手置于水中,水刺骨的寒,果然水压向手臂上一下一下的拍来,拾了块石块抛入水中,石头发出‘扑通’一声响,这窄窄水渠竟不知有多深。 往前面漆黑的山洞望了望,更不知前方能远距离才能通出去,而白筱不会水,这般下水实在太过冒险。 莫问稍做犹豫,寻了一段枯木,将自己身上中衣也脱下,撕成条,拧成绳,抛于水中,试好了枯木浮起的方向,重新拖上岸。 将白筱拽了过来,往枯木上绑。 白筱知道如果将她绑上去,这枯木只承受得起她一个人的重量,那他便只能全靠自己的力量在水中游动,这前向不知到底有多远的水路,更不知他的体力能不能技撑这么久,挣着不肯让他绑,“你别绑着我,我们一起抱着这木头,总能出去。” 莫问手上动作不减,“水太冷,你受不得。”先不说白筱一个弱女子,体力不行,就说这水,冷寒刺骨,万一在水里冻得抽抽筋,这命也是难命。 不理会白筱怎么挣扎,生生的将她压在枯上,绑了个结实。 自己扶了枯木一端,将枯木推入水中。 身体被冰水一浸,经不住打了个哆嗦。 也不敢多加耽搁,推着枯木往山洞游去。 下了水,白筱也就不敢再胡乱动弹,增加他的麻烦。 伸手下水,帮着划水,才知道这水有多冷,从头到脚起了层的战粟,心里陡然一惊,这样的水,他这般浸在水里能支撑多久? 哪顾得上水凉,拼死帮着划水,只求能减轻他需要支出的体力。 黑暗中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促,而前面仍是一片漆黑,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心急如焚。 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会浮水的,只是到了这凡间没有试过。 紧盯着枯木一头的黑影,眼一眨不敢眨,唯恐一眨眼,他便会从视野内消失。 每过一会儿,便会唤他一声,确认他神智是清醒的。 “莫问。” “嗯。”他身体已冻得发僵,尽量让声音平和,不让她察觉。 “你还好吗?” “很好。”他咬咬牙,见前方有一丝光亮,精神一振。 白筱回头看见,惊喜若狂,“莫问,我们要出去了。” “嗯。”莫问疲惫不堪的身子顿时又有了力气。 眼见离那光线渐近,水流蓦然变急,强大的水流将他和枯木猛的拽向前方。 他大惊失色,如不是及时抓稳枯木,怕已被冲开。 白筱心里砰然乱跳,慌着去解绑在身上的布条。 莫问眼前赫然一亮,刺眼的强光让他睁不开眼,等再次睁眼时,见身边急流翻滚而下,前方不远,却是一个陡坡。 水流朝着陡坡急涌。 而白筱身上的布带即将被她解开,这水急成这般。 只要她一下水,没准就能被冲没了,又急又怒,吼道:“你做什么?” 白筱几时被他这么凶过,看着他在水中起起伏伏,随时有可能脱手而去,又急又委屈,惨白着脸,咬了唇,忍着将夺眶而出的泪,继续解着身上布带,“你能不能离我近些,我不怕掉水里,不怕死,我怕够不到你,怕你离开我。” 如果没了他,她就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莫问脸色微愕,眼里的怒意慢慢换成一缕温柔,将牙一咬,使足了身上残余的力气,攀着枯木,向她靠近。 一把将她拽住,防松脱了布带的她被水冲走。 白筱将解开的一截布带,绕过他的腰间,牢牢绑住,将结打了一个又一个。才将布带另一截缠在自己腰间,打上死结,就算二人松了手,也会随着枯木漂行。 松了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着他早已冰凉的削瘦面颊,长松了口气,这下再也不会和他分开。 莫问侧脸望着满脸不知是水还是泪的小脸,心里也如这急浪一般翻滚起伏,“小竹,你这么做,不值。你是北朝的公主,而我……” 白筱头一偏,含了他的嘴,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这一动,身体失了平衡,滑落水里,越发的将他搂紧,身体贴向他赤着的冰冷胸脯。 冰冷的水却让她越加的清醒。 什么公主,这不过是这一世的一个身份过场,过了这一世,这些身份将成为烟灰飘尽,什么也不是。 她什么也不想,只想与他能一起多久是多久。 低声低喃,“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你。” 莫问胸口瞬间收紧,双手弃了枯木,将她紧紧抱住,也不管前面有什么,也不理会两人紧缠在一起的身体,随着水波起伏翻滚,反含了她的唇。 舌热烈,略带粗暴的撬开她的唇,抵入她口中,掠夺深吮着她口中芳泽。 她胸间燃了把火,冻得发僵的身子,在他怀抱里变软,脑海中被抽成一片空白,所有的触感,只剩下他环在她身上强有力的手臂的束缚,以及他身体紧紧相贴。 唇舌间激情澎湃的缠绵,毫不留情的吞噬着对方的呼吸,烧得彼此已分辩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只想能再亲近些,再亲近些……哪怕能融进对方身体才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已将窒息的她,深深的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胸前的柔软。 看着她面颊泛红,张了小嘴大口喘着气,紧锁着他的一双大眼迷离得要滴出水,心间一荡,这冰河反倒象成了他们的温柔床。 微微一笑,刚想再次将唇覆下,再品尝一次她的味道,眼角处见枯木正撞向一处浮出的暗礁。 面色一凛,将箍紧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在水中旋了个身,自己后背向着枯木,将她死死按在自己胸前。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哐’的一声,枯木猛的顿住,他的后背重重的撞向枯木,剧痛从背脊传来,半天透不过气来。 饶是他功力不浅,也是背心发麻,胸口一阵翻涌,牙关一咬,将涌上来的一口甜腥生生咽下。 身体随着枯木拖行一阵,方停住。 白筱的心砰然乱跳,睁开眼,身体已离了水面,抬起头,见他面色微白,唇角渗着一丝鲜红,惊得伸手去触他嘴角的那点艳红,“你怎么样啊?伤到哪里?” 伸了手在他身上乱摸。 “我没事。”莫问腹间一紧,生出些异样感觉,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深吸了口气,慢慢调息片刻,方才不过是在冰河中泡了半夜,体力亏空,而触礁又来得太过突然,一时气血不均,才导致气血上涌。 此时离了水,被风一吹,异常的冷,再看白筱,唇色发白,也是冻得微微的哆嗦,不过她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犹不自觉罢了。 如此下去难保不病上一场。 环视四周,竟是一处小山坳,除了这条冰河,三面环着山,地上铺着厚厚枯草,被艳阳晒了这一阵,竟暖暖和和,十分舒服。 第153章 你可愿陪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3章 你可愿陪我? 前方不远,还有一个半掩了枯藤的小山洞,倒十分适合更断衣衫。 凝神细听,也听不见附近有人走动,只得几声鸟叫。 这地方怕是不在西越官兵的搜索范围之内,心下暗喜。 在冰水里泡了大半夜,又得使劲推着枯木,早榨干了体内所有力气,现在瘫在被太阳晒暖了的礁石,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趴伏在他身上的白筱,一身白衣尽湿,湿搭搭的贴在身上,细水流顺着被湿裳勾画出的窄小优美的背部曲线往下淌。 她身子柔弱,这般湿着,实在不妥当。 手上用力将软得只得一味喘粗气的白筱拽上来些,翻身坐起,将她平放在礁石上,湿衣薄薄的贴在身上,玲珑有致的娇躯曲线毕露。 圆润***的胸乳随着呼吸起伏,束着布带的纤腰更是只得一握。 一股温热馥郁的热意自莫问胸间散开,意醉神迷,不敢多看,避开视线去解她绑在腰间的布结。 布条湿了水,白筱又唯恐与他分开,这结是打得着实结实。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算二人绑在腰间的结解开。 抬眸见白筱昏昏欲睡,忙拍了拍她的小脸,“小竹,现在不能睡。” 白筱已困得睁不开眼,只是抬了抬眼皮,翻了个身,柔若无骨的妙曼身驱朝他滚过去,纤弱的手臂缠向他腰间,含糊的低声道:“就睡一会儿。” 对襟的宽领锦袍被水波冲开,露出一抹雪白颈项,袖子退到肘下,一截雪藕般的手臂白生生的露在外面,更显得腕白如霜。 袍下百折长裙缩到膝间,贴身的白丝裤脚散开,露出凝脂般的修长小腿,足上绣鞋不知何时已被水波卷走,赤着一双纤细小脚,小小的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粉红珠光。 这副慵懒的媚态是何等招人怜惜。 莫问叹了口气,将她裹进怀里,站起身,踏着厚软的枯草,向石洞走去。 全身酸痛,脚下象踩着浮云一般无力。 将偎在他怀里已然熟睡的白筱放在一角的软草上,她仍死拽着他腰间的衣襟不肯放手,小声轻喃,“莫问,我不会再回去了,别丢下我。” 莫问心尖一阵刺痛,‘冷剑阁’的后人不入‘冷剑阁’,即便是想要成家,也只能娶‘冷剑阁’的女子,说白了就是为她们遮掩身份,生儿育女。 只有身处一定高位的阁员才有资格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前提是那女子只是普通的百姓,不会影响泄露阁中秘密。 他虽然隐隐猜到她另有身世,但既然她弃了过去,隐在民间。那他便让自己变得强大,将她好好藏护起来。 哪知事世风云,变幻莫测,她居然是北朝的公主,而且是南朝先帝定下的南朝太子妃。 如今想来,只得苦笑,当初的决择也就说不出是对是错了。 或许当初就该以一个不起眼的身份带她逃离,哪怕以后苦些,穷些,也不是如今这副情形。 伏低身在她微凉的面颊上轻轻一吻,贴着她耳边低声道:“我不会再你分开,我去升个火。” 也不知她是否在梦中听见,唇边漾开一抹甜笑,紧拽着他衣襟的手也放开了。 他心间更是难平,是不能再让她给人当棋子般使来使去。 在湿衫内搜出火折子,火折子均已湿透,打不着火,只得弃到洞外晒着,拾了截断枯枝,刨了个小土坑,拢了干草,双掌合十,不住来回***弄,不消片刻,小坑中电光几闪,引燃坑中枯草。 忙将备好的枯枝架起,堆了火堆,用石块围住。 在‘冷剑阁’这些年,野外求生的本事倒是学了个扎实。 在火堆旁铺了干净枯草,才将身上湿搭搭的白筱捞起,犹豫了片刻,才慢吸了口气,伸手去解她身上湿衣。 除去衣裳,仅着窄小胸衣的她在火光下越加的润泽,小腹平坦光滑,并紧的双腿间,宛如细白脂玉,修长的双腿如***的藕段般交叠,柔玉白的薄薄胸衣湿了水紧裹着你胸前圆润,隐约透着两抹尖尖红晕,煞是诱人之极。 莫问方二十出头,正值血气方刚,对眼前女子又是爱极的,哪里抵得这副媚惑之态,面上滚烫,腹中热气滚滚翻开,触着她胸衣细带的指尖微微一颤,终是不敢再去解那仅余的遮覆。 别了脸,将她堆入干草,才算让眼前清静,暗松了口气,拉了枯藤,将二人的衣裳摊晾开来,方出了洞,奔到河边,连捧了几捧冰水泼了脸,才算慢慢平息体内的萌动。 在附近打了几只山鸡,抽了腰间软剑,就着水边剥洗干净,用树枝穿了回到洞中架到火上烧烤。 坐到白筱身边,见她小脸被火烤得绯红,安稳甜美,呼吸平稳,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甚是温暖,不再冰冷,长吁了口气,微微一笑,眼里尽是温情柔意。 她身体娇弱,在水中折腾的这几个时辰,早筋疲力尽,全靠着一股子的毅力强撑。一个女子能有这等坚强的心性,实在难得。 翻了翻火上野鸡,也实在疲惫,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靠了石壁打盹。 白筱这一睡,竟没有一个梦,也不知过了多久,鼻息间飘来异香,突然觉得腹中饥饿难忍,***了***仍有些涩涨的眼,慢慢睁开,眼前一片融融火光,火上架着几只烤得焦黄诱人的野鸡。 吞了吞口水,翻身坐起,对上火光对面半跪在地上手中翻烤野鸡的莫问的一双漆黑亮眸,似笑非笑的将她看着,眸子里跳着的火苗亮过眼前火堆。 视线上移,上方七零八碎的挂着一堆衣裳。 赫然所觉,随着他的视线下移,看向自己,哀嚎一声,慌乱抱了滑在腰间的枯草,将自己埋进枯草中。 莫问瞅着她从枯草稍上露出半边羞得绯红的脸,眨巴着大眼向他偷看,‘噗’的一笑,想着给她脱衣服的那副情景,脸上又是一红,起身收了她已被烘干的里衣递于她。 白筱伸手接衣裳,脸也红了,衣裳是他脱下的,要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这时不过是寻点心理安慰罢了,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莫问苦笑摇头,也得叫得醒,与她目光一触,彼此的脸又红了红,背转身,“穿上吧。”他实在不愿考验自己忍耐极限。 白筱手慌脚乱的裹着衣裳,瞪着眼望着他的背影,长年练剑的身驱修长精练,结实性感,肩膀浑圆,背阔,腰窄。 白色中裤低束在腰间,遮不住紧翘窄紧的臀部曲线,半跪着的腿结实紧致。 肩膀上凌厉的龙纹令他男性的身体更透出一股让人无法逼视的凌气,让人更想被这样的男人拥进怀里,更想让自己柔软的身体缠上他刚毅的驱体。 白筱‘呃’了一声,男人的身体同样能叫人浮想翩翩。 莫问等了一阵,听不见她唤自己,身后没了动静半晌,回转身,见她已拢好衣衫,痴愣愣的望着他。 白筱见他突然转身,向她平视过来,猛的转醒,自己何时花痴到这地步了,尴尬的忙转开脸,掩饰道:“饿了。” 莫问见她神色有异,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只道她不习惯看他赤着身子,扯了中衣披在身上,着手去撕烤好的野鸡给她食用,“没有调料,只能凑和着吃些,等养足了体力,再设法离开。” 白筱笑着接过便吃,这时死里逃生,又有他陪着,心情难得的轻松,反不急着离开。 二人吃饱,收拾了没吃完的野鸡,堆放到一角,携手洞外,已是黄昏。 夕阳在枯草上撒了一层金光,让这山坳多了些柔色。 这地方气候十分古怪,即使是在这冰河旁边也十分暖和,二人仅着了单衣也不觉得冷。 莫问不知翻过山丘,外面是什么环境,也不舍这份难得的二人相处机会。 拖了她的手,走到一株大树下,揽了她依树而坐,唇贴着她的耳鬓,眺望前方与河水相接的夕阳。 白筱知他素来话少,头靠着他的肩膀,后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腰间是他结实的手臂,一手搭上他屈在身侧的膝盖,一手覆了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满足的轻叹了声,到凡间这一趟,能有与他的这一份情谊,也不冤枉了。 第154章 不再顾忌(18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4章 不再顾忌 白筱在他唇上一咬即松,见他面膛少有的清峻,目光温和,一双瞳仁在夕阳下反射着淡淡金光,直望进她心里。 抚平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所有憋屈,暖得如身下枯草。 扬着脸朝他浅浅一笑,她喜欢看他永远温柔恬静的模样。 他低头触上她近在咫前的目光,心底不由的一暖,将怀中的身子抱得更紧,低头用唇轻磨着她的唇,如此柔软,温润,禁不住轻轻含上,一点点的吮,真想从此不理世外事,就这么一直坐到天荒地老…… 她反身将手穿入他未束的衫袍,手心紧贴住他光滑紧致的后背,紧紧抱住,方才还在想,被他抱着,将他缠着是何等舒服,现在感觉当真甚好……她实在太想与他一起…… 他背脊一紧,呼吸在她幽兰般的呼吸中变促,他实在太想她,也太想要她,以前是想要,而不能要。 而如今出了这山坳,生死难料,还有什么可以顾忌。 这时抱上,吻上,哪里还舍得再分开。 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对他的渴望,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将他紧紧与自己缚在一起,只想着或许与他再亲近些,再亲近些…… 环抱着他腰背的手,越箍越紧,紧得象是要将自己陷进他的身体方休。 强健的胸脯***着她柔软的身体,她感到莫名的心安。 他的唇带着滚烫的湿润,以及他的独有的气息,将她思绪一点点抽空,慢慢合了眼,眼不能视物,口中的感触越加的明显。 唇间温柔的***越来越***,到得后来,如同飓风卷过,热烈而欲求不满般的掠夺,耳边再也听不见滚滚急流声,只有他粗粗重重的呼吸声。 她被水冲散了的长发未束,披散下来,发稍随风钻进他半敝的衣襟,轻轻搔弄着他赤着的肌肤。 将他腾起的欲望挑得层层飞跃,越加的难以把持。 持久的唇舌相交,吞噬了胸中最后一点空气,才骤然分开。 他合眼,仰头轻抵身后树杆,半阖着眼,望着她绯红的面颊,深深喘息,再这样下去,当真要失控,她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怕是经不得男女之事。 她一得***,便偎在他胸前,大口吸气,听见他的心如擂鼓般狂跳,一切都让她真实的感觉到他在她身边,这感觉真好…… 目光回转,落在眼前起伏着的胸脯上,唇角微勾,从来没有怀疑他对她的心,从他十四岁时对她许下一定要娶她,便生怕委屈了她,辗转六年,对她小心呵护,为她做他力所能及的一切。 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不心动,如何不爱? “莫问,你许我的事,可还作数?”她再不要回去做什么公主,只要他。 他抬手轻抚她的泛红的面颊,眼中柔情一片,足以将她融化,“自然作数。”即使是她前些日子中了毒,他无法于她解毒,也没想过放弃,只想等待,等她可以与他一起之时,只要她愿意,无论要他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他这一世,只想守着她。 白筱转了脸,将被他吮得红涨滚热的唇印上他的胸口,抬眼对上他含情带欲的眼,微微一笑,伸了舌尖,***上他的心窝,象是***上他的心,“可不许赖账。” 当初是他死活赖着要娶她,现在他休想再丢掉她。 他身子微颤,眸色一沉,双手掐了她的腰,飞快的将她提了上来,唇覆上她半张着的盈润的唇瓣。 她没料到他突然下手,身子失了平衡,完全压覆上他的身体,不经意间小腹抵着他身下***。 他身体微僵,顿时失了心神。 唇重重的压了下去,双手一分,抛了她拢着的衣裳,唇遽然而下,覆上她肩膀上赤出来的雪白肌肤。 他的气息在她颈间流连,一点点烫过她的肌肤,将她的心也烫化,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想避开他身下***。 越避越绵绵的***着他,压抑着的**一发不可收拾。 哪还能有多少定力,又哪还顾得上二人经过好几个时辰的浸泡,体力尚未完全恢复。 白筱呼吸一窒,软软的趴在他肩膀上,任胸前又痛又酥的怪异感觉一阵阵的化开,传遍全身。 心里满足得想泣,这样的事只有和最亲近的人,才可以做,现在他这么对她,便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喜欢他亲近她。 她身上衣裳不知何时被他卸去,凌乱的铺在身下。 直到一阵风吹过,微微的凉,飘忽着的神智才有片刻的清醒,睁开眼,见他火辣辣的视线随着在她身上抚过的手掌一点点看过。 顿时闹成了大红脸,侧了身,寻身下衣裳遮掩,“别看。” 他将她按住,不容她避开,眼底的火跳得越加厉害,“想看。”他要将她的身体每一种都牢牢记下。 残留的夕阳在她身上撒了一身,更显得肌光赛雪,娇若无骨。 …… 拉了他手臂,将他拽了下来,“不许再看。” 她身体半裹在衣裳中,长发凌乱,密密的铺了她半边酥胸,满盛的春色,欲掩反泄,眉极的眸子凝水带雾,咬着的唇瓣含羞带嗔,天地间哪里还能去寻她这般勾人的女子…… 平常的她一身素白,端庄秀雅,如何能知除去衣裳的她竟能娇媚诱人至此……只怕传说中的九尾媚狐也不及她诱人…… 他腹间热意滚涌,微微一笑,眼底的**越加的肆虐四迸,盯着她不放,褪去身下锦裤……他也实在忍不得了,他想她已经太久,闲暇中无数次的幻想过与她相拥缠绵,真到了这时候,却是一忍再忍。 如今是忍无可忍。 他听她叹息,收回视线,侧了脸过来,垂眸看着她的轻颤着的长睫,亲了亲她滑腻的面颊,***着慢慢前移,寻了她的唇,轻轻一吮,锁着她被夕阳印得极亮的眼,低问道:“你说你不想回宫了,可是当真?” 她抬手摸着他削瘦俊逸的脸颊,反咬上他的光润富有弹性的下唇,反问,“没有锦衣华服,没有荣华富贵,你可愿陪我?” 他暗叹了口气,第一次见她,一身娇养出来的细皮***,怕她过不得清贫的生活,才会前往‘冷剑阁’,他实在看错了她,绕了这么一个大弯,“自是陪你,至死不渝……” 她忙移唇堵了他的唇,她怎么能让他死,她还要与他一起携手走好长的一条路。 第156章 此情如水 - 请夫入瓮 - 末果 莫问听着她带着浓浓情意的轻唤,一颗心暖暖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与我可会后悔?” 白筱眼角微垂,脸更红得厉害,轻摇了摇头,“就怕你不肯要我。” 莫问心里一荡,有她如此相待,此生又且还会有所遗憾,父亲顾虑老主人,爱而不敢爱,遗憾终身,而他且能再走父亲的老路,只要得了她,此生足矣…… 许久以后,山谷中才静了下来,莫问睁开眼,看着软得不愿做一丝动弹,眯着眼将他望着的白筱,从未有的身心俱有的满足感将他紧紧裹住,微微一笑。 抬手拂开她唇上沾着的一缕秀发,慢慢吻落下去,她真美。 白筱虚软的回应着他,抬了无力的手环了他颈项,这样的感觉真好,就算累死在他身下,也是满足幸福的。 夜色慢慢拢上,身下枯草早被二人揉搓得一片狼藉, 风丝丝的拂过,滤干了二人身上的小汗渍,赤果着的肌肤微微的凉。 她偎在他怀中瘫软如泥,一动也不想动,昏昏欲睡。 他怕她受凉,欲起身打水为她擦洗,却被她拉着,不肯让他离开,只得将她抱了赤着脚走到河边。 冰冷的水令她浑身一激,清醒了些,身上终是乏力,不愿动弹,索性红着脸抱了他的颈项,不看他,由着他自行动作。 他抱了她重新回到洞内,将她堆入枯草堆,才返身出洞拾了衣裳穿上,重新升了火堆,温了野鸡,迫着她吃光,才揽了她一同缩进草堆。 被艳阳烤暖了的枯草散发着淡淡草香。 在水中泡了那许久,只小睡了个把时辰,又经了方才那抵死缠绵的欢爱,榨干了他身上所有体力。 听着怀中白筱沉长均匀的呼吸声,就着火光,看着她睡得透红的小脸上,泛着满足的笑意,微微一笑。 贴着她面颊亲了亲,引来她梦中‘咯咯’一笑,深眸中更是柔情一片,收紧手臂,贴了她,慢慢合上眼,也沉沉睡了过去。 OOOOOOOOOOOOOOOOOOOOO 墨夷手握着一卷密函,垂在身侧,微垂了头,战战兢兢的道:“王后要皇子即刻回西越继承皇位。” 风荻坐在虎皮长椅上,手紧握着身侧扶手,紧得关节有些发白,睨视着墨夷,冷声道:“你修书回去,就说我办完事便回去。” 墨夷杵着不走,“皇子,朝中不能一日无帝,您不回去,三皇子,四皇子他们……”虽然西越王看不得其他皇子,认为他们要么无能,要么身体虚弱,成不了气候,但身为皇家人,谁不想坐上那个宝座,手握这片江山。 风荻眉头一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不过是我母后的借口,他们几个再翻,也翻不出我母后的手掌心。” 墨夷默然,西越王好战,一辈子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征战,他不在朝中的日子,朝中事务均由王后打点,她掌政多年,哪能怕那些皇子。 这些连他这个做臣子的都知道,身为王后亲生儿子的风荻哪能不知? “另外还有一事,王后叫皇子回去,把大婚之事订下来。” 风荻身子往前微倾,盯着他看了半晌,在墨夷额头渗出冷汗,有些手足无措时,突然扬声一笑,“北魏公主?” 墨夷轻咳了声,不能不答,“是。” 风荻勾唇一笑,眼角带了些不屑,身子后靠,伸长了腿,偏了头看着他,“你娶她如何?” 墨夷脸色顿瘫,抬了抬眼,“皇子说笑,她是公主,我只是西越一个臣子,国与国联姻,且能轮到我这个做臣子的头上。” 风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怕是你不肯娶那百合公主。” 墨夷干咳了咳,“王后也说了,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大婚后,皇子一样可以后宫三千,爱纳谁就纳谁,爱宠谁就宠谁,与北魏公主并不见得多有纠葛,只不过从此能与北魏关系更进一层,在皇上先去,朝中动荡之时,稳固朝政,能起很大作用。” 风荻勾唇笑了笑,摸了摸下巴,将他看着,“你身为王爷,也是皇亲,手中权势可不比我那几个弟弟差,叫我娘收了你做义子,封上个名号,你联姻可也亏不了北魏公主。我们西越与北魏也能关系更进一步。当然你大婚后,同样可以后宫三千。” 说完手指轻敲着下巴,邪笑道:“要不要我帮你物色些后宫佳丽?” 墨夷脸色大变,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北魏公主看上的可不是微臣我。”北魏公主好女色,所以答应北魏王联姻,只是因为她看上了比女人更艳更媚的风荻,完本可以说,她是将风荻当成女人来看。 风荻嘴角微抽,拂袖而起,“随你怎么回我母后的信,我不捉到白筱绝不回去。” ****** 第二日清晨,莫问又打了些野味,烧着供二人吃饱了,才灭了火,带着白筱跃上山峰,离了山坳。 站在山坡上,莫问回望山坳,地上留有被他和白筱揉碎了的枯草痕迹,眸色幽暗,神色温柔,尽是留连之意,久久不舍得收回视线。 白筱将视线从山坳上转回,望向在晨光中镀上一层金光的俊逸面颊,风吹鬓发,沉静萧然,能这般与他一起,心已无他念,牵了他的手,紧紧一握。 莫问回过头,低头看她,面色微红,腼腆一笑,“走吧。” 揽了她的腰,又回头朝着山坳望了一眼,才向山坳的另一边跃去。 白筱环了他的腰,“如果我们能得以平安,以后可以常来……” 莫问心潮起伏,但愿以后能常来,有她如此,此生足矣。 他带了她,脚尖在草间轻跃,行不多远,便见有羊群在山间寻食。 二人面面相觑,又喜又忧,这附近怕是有人居住,放慢脚步,一神戒备的往前探行。 转过一处山坳,果见山边溪房立着几间茅草屋。 屋外围着竹蓠院墙,墙头晒了些草药,一个老妇人正在院中翻弄着那些草药。 再往前望,远远能见一片不小的村庄,村外田间,有人耕种,并不见有官兵来往。 一副宁和的景致。 白筱暗松口气,与莫问对视了一眼,“我们去问问,这是什么地方。” 莫问轻点了点头,携了她的手,走向竹蓠小院。 到得门口,莫问放开白筱的手,走上一步,向院里老妇人恭恭敬敬的抱拳了个礼,“婆婆,劳烦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老妇人放下手中草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面目俊美,身材修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之气,眸子却纯静沉然,并无邪恶之色,放下装了草药的竹筛,走上前来,朝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白筱望了一眼,面露诧色,“这前面叫太平村,这位公子打哪里来?” 莫问回头看了看白筱,隐了被风荻追寻一事,道:“我们夫妻跌进一处山隙,顺着一条冰河漂流至此。请问婆婆,这平安村是归着哪一国的管辖?” 老妇人这小院朝着两个方向,一个是前面村庄,另一个便是院后山坳,那山坳后便是冰河,她如何能不知,而冰河源头错综复杂,对他的话自也不怀疑,又将二人看过,不答反问,“公子夫妻是哪里人氏?” 莫问从不说谎,照直说又怕露了行踪,便直接说了他出生地所归属地,“北朝叙宁镇人氏。” 白筱前些年被曲峥迫着熟读各国各地的地理位置,与各地的生活习性,特别产物等,记得那些书上南朝向南百里有一个叫太平镇的,并无叫太平村的,归着南朝所管。 而她们在西越‘瑜城’落水,虽然在水中漂流了不少时辰,但与南朝京城相距终是甚远,心存迷惑,这太平村与太平镇便不该是一处。 迷惑归迷惑,仍上前问道:“请问婆婆,太平村是否就是南朝的太平镇?” 老妇人将白筱看了又看,才道:“太平村就是太平村,并不属于任何国家管着,自不会是南朝的太平镇。” 白筱和莫问暗松了口气,在这年代确实有一些游走部落,四处稳居,并不属于任何国籍。也有少数的寻到了合适的地方定居下来。 曲峥给她看的书籍中也有一些关于这样的部落的记载。 这样的部落大多自产自食,与外界接触甚少。大多都是自取族名,不为外人知道,也属正常。 一来因为族人不会太多,对任何国家造不成什么威胁,二来大多来去无定所,以牧羊放牛为生,所以各国君主对他们也并不多加留意。 莫问望了望远处的村庄,以前也听艾姑娘说起过有这样的地方,每次她说起,都是一脸的羡慕,这样的地方对她来说,就象是世外桃园。 听是听得多了,见却还是第一次见,心间隐动,如果他与白筱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安居下来……念头刚动,又自打消,这事且能他一个人想了就算的,他听艾姑娘说过,这样的地方的人大多怕给部落引来麻烦,一般比较排外,不大愿意收留外生人。 见那老妇人,一身黑色长袍,头上裹着黑巾,打扮老沉,面色红润,模样也只得五旬上下,面色和善,但眼中却有一股凛然之意,“再请问下婆婆,这村庄出去是何处,又归着哪国管着?” 老妇人对这村中之事当真是一无所知,面色缓和下来,“这出去要百里外才有另有人家,也是三不管的游民部落,不过他们处在西越,南北朝交界处,所以生活繁华些。二位是想要去哪里?” 莫问默然。 白筱听到这儿,已然明白,这平安村怕是不喜欢与外界交往的村落,这样的地方,对他们而言,反而安全,如果能在这地方寻得一个落脚之处,住上些日子,避过风荻搜寻,等南北朝也以为她死了,再做打算,也不失为当下的好办法,“不瞒婆婆,我们无处可去,正想寻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 老妇人见二人衣裳被水泡过,烘干,免不得有些褶皱,却看得出这位姑娘衣裳华贵,一身肌肤赛雪,极为细嫩,更是娇养出来的,家中不是大富就是大贵。 这少年虽然衣料也不差,但终是武人打扮,与这位姑娘的身世怕是天地之别。 而二人郎才女貌,神情亲密,个中情意,不用直言,尽在眉眼中。 然大富大贵之家且能将女儿嫁于江湖中人,二人这份情意,怕是难得家中认可。 只道是他们私奔的小情人,让开门,“如果二位还没想好去处,先暂时在老身这儿歇歇脚吧。” 莫问和白筱大喜,双双向老妇人道谢。 老妇人唤来跟在她脚边的一只大黄狗,从衣袖中娶了个竹牌,给它叼着,拍拍它的背道:“去村长那儿。” 大黄狗摇着尾巴跑走了。 老妇人这才道:“我们这儿有个规矩,来了外生人,都得先见过我们村长,要村长同意,方可暂时留下。” 白筱忙答道:“那是应该的。”各处有各处的规矩,既然是不愿与外界多交往的村落,自然更加有他们的一套规矩,他们到了此处,也只能入乡随俗。 老妇人见她们二人温和顺服,满意的点了点头,引了他们进屋,冲了茶,端来粗粮馍馍招呼他们。 白筱鼻尖,隐隐闻到茶中有点微不可觉的异味,暗生戒备,手拢在袖中,在莫问背后写着字,说与了他听。 莫问虽然不会说谎,却也不是多话之人,自进了屋,就寡言少话,得了白筱提示,越加没了语言,只是暗暗戒备,不露痕迹的环视四周,只是普通的民房,确无特别之处。 在身后轻捏了捏白筱的手,写了个‘知’字。 在老妇人邀他们饮茶之时,二人也会端了茶饮,但都暗中吐在了袖中,并不下咽。 闲谈间,知道这位老妇人姓乾,大家都称她为乾婆婆,老伴早逝,一个人寡居,平时靠着给人治病和算卦为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神婆。 由于她算卦极准,别人怕被她看穿了太多心事,敬她又怕她,所以反而没有什么人敢亲近她,除了看病,见她总是避让三分。 她丈夫在世之时,生性随和,又爱助人,那些人倒也还常有来往。 后来她丈夫过世,那些人便少来了,与她越加的生疏。 于是她干脆搬出村子,在这山坡前独居,眼不见为净。 转眼已过了三十几年,说是说习惯了,但少不得的孤独,这时有人陪着说话,话也就多了不少,与白筱闲扯了半天。 坐了一阵,乾婆婆望了望天色,道去厨房烧水,起身点了屋中香炉,走出屋外。 白筱眉头微皱,方才进屋时,也闻到有熏香的味道,但那香,她是认得的,不过是些宁神或催眠之用,应该是她为人算卦时所点。 这时点的香,与进闻时所闻不同,平白换香,有些诡异。 正想提醒莫问,香气袭来,见莫问面色一凌,手握了腰间软剑剑柄,全神戒备,心下暗松,他在‘冷剑阁’这些年,哪能这点异样也看不出来。 忙按了他的手,轻摇了摇头,“见机行事,不要冲动。” 莫问点了头,松了手,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递了一粒给白筱,自己服下一粒,低声道:“此药能防绝大多数迷香,且先看她是何意思。” 如果是风荻设下的探子,他绝不会手软。 白筱将药丸服下,二人交换了个眼色,身子一歪,装作被迷昏过去。 过了一阵,果然见乾婆婆探头进来望了一阵,确定他二人当真人事不知,才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听有人走进小院,朝候在院中的乾婆婆问道:“睡了吗?” “睡了。”乾婆婆应了,引着那人朝屋里走。 那人又问,“药,可有给他们服下?” “已服下了。”乾婆婆应了,挑了门帘,引了那人进来。 第158章 虎穴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8章 虎穴 二人立在白筱和莫问身前,瞅了一阵,才道:“可有弄明白,是什么来路?” 来人视线在白筱脸上略略扫过,落在莫问身上,猛的吃了一惊,便不再挪开,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的看个不停,“这……他这般年纪,如何能有如此修为。” 乾婆婆摇了摇头,“这少年,年纪轻轻却有非同寻常的修为,不敢想什么样的心性才练就得出来,然命宿波折坎坷,却不是妾身能看透的。” “你也不能看透?”来人讶然失声。 “确实不能。”乾婆婆蹙眉轻叹,象这般一生坎坷,又叫她看不透的人,除这少年,便只有另外一个人。 来人眉头微皱,又瞥向白筱,与这等绝色的姑娘纠缠在一起,如何能不多是非,“这姑娘倒是无什么特别,只是这相貌实在是生平未见,怕这张脸难保不惹出事端。” 乾婆婆看了眼白筱,唇动了动,没吐出一个字,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他二人,我已交给村长看过,村长有何打算?” 村长钳着自己的下巴,也是为难,“太平村与世隔绝,太平了这许多年,本不该被外人所扰。按惯例,这二人不该留……不过……” 他看着莫问,眉头皱得更紧,“这等根骨……这么死在我们手上,实在可惜。但留下……罢了,你再给他们加上几个时辰的迷香药量,我叫人来将这男人移出你这迷雾林,锁进冥塔,三个时辰后,他毒发,等肉腐尽,你将他尸骨取回,好好葬了便是。至于这姑娘,你暂时留下,等醒了,问清楚来路。” 白筱听到这儿,暗暗心惊,还想着什么在此处留住下来,原来根本是站在鬼门关门口的。 也不知这些人以前经历过什么,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对付外来人,做所做为,如果说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平安,实在无法仅用‘善恶’两字来加以评价。 然想到他们手段之狠毒,仍止不住的气得发颤。 覆在她手上的大手,将她轻轻一捏,顿时醒了神,自己这般胡思乱想,脸上难免会有所动容,他们对对方情况全然不知,这时暴起,只得个硬打硬的拼。 这平安村既然如此防范外来人,想必会有不少机关陷井之类的自保措施。 她靠着容华的部署,亲眼见过以少胜多的局面,何况人家还是以多打少。 他们全然不认得道路,她又不会武功,只能成为莫问的负担,就算莫问大开杀戒,也未必能闯出这鬼地方。 忙收敛收思,将身体放松,听他二人说下去。 不料乾婆婆突然冷哼了一声,“村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怕事?他们二人喝了我的腐骨茶,只要离开这片迷雾林超过两个时辰便会毒发,如果没解药,浑身无力,哪怕再高的功夫也使不上来,而解药拽在村长手中。村长为何还胆小到连二人身份都不弄明白,便想着要将人杀了?难道当真封闭的时间太长,将村长的良知也完全封了?” “你……”村长怒火中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过来,眼睛里迸着火,似怒,更象似嫉,“如果不是你做事当真叫我安不下心,我何必如此?” 白筱将眼打开了条细缝,方看清这个被称作村长的人,只得三十岁上下,国字脸膛,浓眉大眼,甚是英俊,不过此时面部扭曲,凌厉吓人。 乾婆婆将脸别开,不看他满是煞气的脸,紧闭着唇不答。 村长见她如此,更是怒火冲天,“珠儿,如果你肯安安分分的嫁我为妻,我何需如此?”话落,竟抬了手去摸乾婆婆的脸。 白筱惊得差点睁大眼,这乾婆婆怎么看也得过半百年纪,而那村长只得三十上下,这世间的感情还当真叫人琢磨不透。 乾婆婆抬手一拦,打开村长的手,“村长放尊重些……” 村长手臂一退之间,手中已多了一块皮状的东西。 白筱望着乾婆婆那张脸,越加惊得呆了。 乾婆婆哪里还是什么半百老人。 枊眉长眸,瑶鼻樱唇,鹅蛋脸,面颊苍白,少些血色,可能是长年戴着人皮面具,不见阳光之故。 眸子逞金褐之色,回眸间寒光四射,分明是二十上下的冷艳女子。 珠儿瞥了眼他手中面具,也不夺,冷冷道:“村长知道妾身信奉女娲娘娘,一世只嫁一个夫君。” 村长冷笑,将她拽得更近些,“如果姓容的对你说这句话,你是否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珠儿的脸色更白,冷冷道:“我不懂村长的意思,何况他不过是一个死人,村长何必拿他说事?” “当真死了?”村长唇边勾出一抹冷笑。 “他可是村长你亲自封进冥塔,自个守在塔门前,一夜后又是你亲自进去收的尸骨,如果他活着,那村长该问自己才对,怎么来问我?”珠儿眼角越冷,“再说这二人一看便知是一双情侣,村长独独杀死人家情郎,而留下姑娘。怕是村长看上了这姑娘的美色,想留给已用。” 莫问听到这里也是勃然大怒,握着白筱的手不觉得紧了又紧,痛得白筱差点哧了牙。 村长更是怒极,迫视着珠儿,“我在你眼中,难道就这么不堪?” 珠儿不答,只是将脸转开,冷冷道:“这两人,你要送进冥塔,便一并送去,不送便一并留下。毒是我下的,棒打鸳鸯的事,我不做。” 说完阔袖一拂,甩开村长握着的手腕,坐过一边,给自己斟了茶慢慢的饮。 村长杵在原地,拉下了脸,“如果我不同意呢?” “大不了我将这女人一并丢出迷雾林便是,这有何难,反正解药在你手中,你爱解不解,不过你可要记住,那解药只能延长不需吸入迷雾的时间,不回到迷雾林,终得个皮开肉烂,你手上有多少解药挥霍,还是要掂量掂量。” 珠儿面无表情,拨弄着杯中茶叶。 “难道你当真再无解药?”村长声音也冷了下来。 珠儿冷然一笑,“我如果还有解药,就凭你这点本事,你又且将他送得进冥塔。” 村长一愕,也有些无趣,冷哼了一声,“你宁肯嫁我那要死的哥哥冲喜,也不肯嫁我,心里果然还是储着姓容的。” 珠儿浅笑了笑,“我心储着谁,又有什么关系,他死了,你哥哥也死了,但我是你的嫂嫂,却是改不了的。难道村长想破坏族中规矩?” 村长眉头拧紧,面部肌肉拧了又拧,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展开,柔声道:“我知道你恨我,将姓容的送进冥塔,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你那般对他,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又何必呢?罢了,你也不用说这些话来气我,这两个人,你暂且留下,弄明白来路再做定夺。” 珠儿不答,只是冷冷看着手中茶杯。 村长站着又看了她一阵,才将手中人皮面具弃于地上,愤愤道:“你以为你天天戴着这鬼玩意,我就不记得你是谁了吗?”说罢,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脚步声远了,珠儿将手中茶杯弃在桌上,水泼了一桌,也不理会,撇脸去看白筱,眉头慢慢蹙紧,忽然见白筱睫毛轻轻一颤,崩紧的面颊顿时一松,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形容,“醒了就起来吧。” 白筱刚动,已被莫问揽住腰间,护在怀里,一跃而起,右手握了乌金软剑,剑尖轻抵珠儿的喉咙。 珠儿已然看出他功夫了得,却没想到了得到这程度,一愕之后,便自放松,朝着他微微一笑,与刚才对着那村长的形容辩若两人,“公子好身手。” 莫问崩着脸没有任何表情,冷声道:“送我们出去。”就凭着方才珠儿和那村长的一席话,不管这里的人图的是什么,但光以他们作为,便不是正道中人所该有的,住着这样一些人的地方,又能是什么好地方? 珠儿瞥了眼抵在她喉间的乌金窄剑,并无俱色,“想必刚才的话,二位已经听见了,公子就是杀了我,离开了迷雾林,也是活不了的。” 白筱和莫问没喝她的什么腐骨茶,也没中他们口中所说的腐毒,交换了个眼色,倒不如将计就计,弄明白这地方来龙去脉。 莫问将握着软件的手垂了下来,并不收回,剑尖指地,暗自戒备。 白筱拍开莫问揽在她腰间的手,向珠儿拂了一拂,“谢谢姐姐力保之恩。” 珠儿微微一愣,“你们的毒是我下的,难道你不恨我?” 白筱笑了笑,不以为然的道:“就算恨,也要问明白姐姐这么做的目的,再看该不该恨。” 珠儿指了指她对面的坐椅,“请坐吧。” 白筱大大方方的走到那椅子上坐下。 莫问随在她身后,坐在她身边,将她的手握住,就算这屋里有什么鬼怪机关,只要沾着她的身,也不会束手无策。 珠儿静静看着,轻叹了口气,“妹妹好福气,有这么好的郎君相伴。” 第159章 读心术(240粉红加更)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9章 读心术 白筱没接话,只是看着她手里的茶杯,方才那席话听得出这个叫珠儿的女人在感情道上是撞了一鼻子灰,摔了一身泥的人。 对着这么个人,她哪里敢轻易开口去刺激她,“既然姐姐知道我们离不开这儿,那能否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外来人?” 珠儿想了想才道:“族有族规,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如果肯安安分分的,留在这里活下去也是不难。只不过外面来的人,如果离开迷雾林,每月要在村长处领一颗解药,服了解药,平时也和常人并无区别。” 是药三分毒,怎么能没有区别,白筱暗里‘嗤’了一声,“这么说来,村长手中药物一定是用之不完了?” 话中嘲讽之意,珠儿哪能听不出,瞥了她一眼,“解药是我娘留下的,除了我娘,无人会配,又怎么能用之不尽?” 白筱就知道这药会如此,“这么说来,那村长手中的解药散尽了,那些人不挤到你这迷雾林来,便只能等死?”这些活在这太平村的外来人,可当真可怜得紧。 珠儿轻叹了口气,“确实如此。” 白筱无语,冷言道:“既然要么做,又何必惺惺作态。”这些***不了搬出什么族规不可违的道理出来,再摆出一副我是迫不得已的,不得而为之的形容来。 怕是她那位姓容的心上人也是被她下的毒,才导致被村长送进那个叫冥塔的地方,送了性命。 那人死了,却又做出这副恋恋不舍之态,实在叫人作呕。 虽然她想借珠儿之口,多得到些太平村的情况,但突然间生厌恶,一刻也不愿再坐下去。 她一直是忍得的人,不明白自己这股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居然忍不下去,拉了莫问的手,“我们走。” 莫问自是无心在此停留,握着她的手,肩并肩的往外走。 蓦然黑影一影,衣摆飘飞,珠儿已拦在他们身前,“你们这样出去,必死无疑。” 白筱冷笑,“你留下我们,不外乎是想弄明白我们的来路,看看对你们有无用处,如果有用处便留下,无用处,仍得个‘死’字。既然如此,我们何必留在此处受你威胁,供你驱使?” 珠儿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平静,撇脸苦笑,居然性子都与那人一般的硬,“给所有外来人下毒是我在族中的使命,对我而言,正常得如同每日餐饮,我并无愧疚之意,并非姑娘所说的惺惺作态。我留下你们,只是因为我见过你。” 白筱和莫问同时一愣,对看了一眼,她从来不曾来过这地方,也从来不曾见过这个叫珠儿的女人,“请问姑娘,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珠儿缓缓吸了口气,默了一阵才道:“在一个人的梦里。” “谁信?”白筱更觉得不可思议,大话不带这么说的,她骗她们说,这儿的人叫她乾婆婆,她不过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姑娘,说死了男人,被人排外,才住在这里,结果是呆在这儿专给人下毒,鬼话连篇的女人,叫人怎么信? “你可以不信,你名字里可有个‘筱’字?”珠儿冷冷的将她看着。 莫问将白筱的手猛的握紧,将她向自己拉近些,白筱是北朝公主,有人见过她,并不见得有多稀奇。 不过对方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他就不能不防。 白筱脸上全无变化,浅浅一笑,“我叫小竹。” 珠儿面色微变,大眼露出迷惑,将她仔细从头看到下,不可能,世间绝不可能有这么相象的两个人,神色又定,瞥向莫问,若有所思,“你可以不承认,我只是想与你们做个交易。” 莫问低头看了看白筱,虽然他们并没中毒,但只要关于她的事,他都不愿放过,“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白筱看她这般表现,也是好奇,也不急着走,冷眼将珠儿看着,倒真要听听她有什么说法,也想知道她是在哪里见过自己,如果在外面,就怕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呆在这个地方,就更加不妥当。 珠儿朝里面比了比手,“坐下慢慢聊。”也不管白筱他们答应不答应,自行去桌上取了茶壶去隔壁厨房换了新茶过来,斟了两杯,递到他们面前。 莫问望着那茶,眉头微蹙。 珠儿笑笑道:“腐骨散服一次便好,无需反复下毒。” 莫问将脸转过一边不看她。 珠儿将他看着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他那神仙般人物,终是太过清寡,敌不过凡尘间心纯如水的男子。” 莫问对她的话,真真是莫名其妙,毕竟不爱言语,仅仅是眉头一皱,也不多问。 白筱紧盯着珠儿的眼眸,心里突的一跳,惊出声,“你会读心术?” 珠儿向她看来,微微一笑,“你们初来时,我说那些话,并非哄你。我确是这里的巫女,我们家的女子天生便会读心术,所以这里的人才怕我,而远我。我出生,我父亡,十岁母亡,独居六年,十六嫁人,十七丧夫,那些人更认定我命硬,逢人便克,越加的远我,我才搬来此处。” 她说得轻松,但一个孩子十岁便独居,想想也觉得凄凉。 白筱轻咬了咬唇瓣,语气中已没了嘲讽之意,“搬来此处,怕也是为了避那位村长。” 珠儿也不否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白筱嗤鼻,人人视她为***星下凡,远而避之,那人却一门心思想娶她,到是个痴情种子,不过感情的事,当真神奇得紧,偏这位不领情,喃喃自语,“世间居然当真有读心之术……” 珠儿哧了一声,“人间百态,有什么没有,我这点读心术比起那人,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过他心高气傲,将这些视为旁门左道,不屑一顾……” 白筱暗吸了口冷气,“什么人有如此能耐?” 珠儿见问,方知失言,转了话岔,“可否想试一试?” 白筱皱眉,“你谁的心都能读?” 第160章 居然是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0章 居然是容华 珠儿抬头看向莫问,“他心纯如水,我反而读不了他的心。”回头又看向白筱,“姑娘的心思也十分奇怪,要你不介意别人知道的,我方能读到。” 说到这儿停了停,面色一黯,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刺痛,“另外有一个人,他的心,我一点也看不见,只拼了全身修为,方得以进了一次他的梦境,在他梦里见过姑娘……” 她垂了眼睑,以看杯中茶叶来掩饰眼里的失意与痛楚。 白筱心念数转,面色微白,蓦然感到握着她的大手,紧了紧,微微汗湿,转脸看他,他不着痕迹的转开脸正凝视着她的眼,然他眼里的忧虑已然落在她眼中。 手掌反转,与他五指相交,他心微平,侧脸见她眼眸清澄,并无左右摇摆之意,朝她微微一怎么样。 她也看着他笑,回过头,平静的望向珠儿,“不知姐姐说的是何时的事?” “三年前。”珠儿思绪飘浮,三年前的事情一一浮上来,握着杯子的手不觉间紧得发白。 白筱轻摇了摇头,那便不可能了。 三年前,她还在艾姑娘家中,与容华全无关系,他根本不知自己长得什么模样,她又如何能在他梦中见到自己的模样。 “你想与我们谈什么交易?” “告诉我他是谁,他在哪里,现在可好……如果你们能如实回答,我给你们解毒,设法让你们安然离开。”珠儿瞳仁微亮,期盼中,又有些犹豫。 白筱微微一笑,她果然如那村长所说,心里储着那个男人,“只怕我爱莫能助。” 她看着杯中的茶,将唇微抿,过了良久,才幽幽的道:“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了他的下落,会将你们的行踪告诉他,我是不能离开太平村的,只是想知道他可平安,身上的毒可去尽。” 白筱叹了口气,这女人虽邪,却是个痴情人,“你误会了,第一我并不知你说的是谁,第二如果当真是那个人,我并不怕你告诉他,我的行踪。” 她要避的是风荻,又不是容华,如果能将容华避开,从此与皇家再无纠葛自然最好,但当真被他知道了,他也奈何不了她什么。 珠儿赫然抬眼,睁大眼,脸上尽是不信,“你们难道不是在躲避容华的追踪?” 白筱眼皮一跳,果然是他,继而扬眉,“我为何要避他?”偏了头看她,“你知道他的名字,却不知他是何人?” 珠儿面色白了下去,如果知道就好了,这名字还是从他梦中知道的,将白筱重新打量过,心存迷惑,“难道你与容华不是……”她眼角扫过莫问,将后面的话尾截了,梦中她明明是他心尖上的人,难道为了这个少年,才离开他,私奔出来? 莫问眉头一蹙,“你与容华是什么关系?” 珠儿喉间一哽,她与他能有什么关系……吸了口气,“你们不必多问。” 白筱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褶皱,“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多打扰了。” 莫问随即起身,携着她一同向外走。 珠儿没料到二人说走就走,洒脱得不带一点风尘,起身迈前一步,“你们当真不要命了吗?” 白筱回头笑道:“虽然我与容华并非你所想,但他予我有恩,既然他不肯告诉你,他的事,我们也不能告诉你。性命固然重要,但要我出卖他来换取性命,我不能。”扬脸朝莫问笑笑,“我说的对吗?” 莫问回以她微笑,点了点头,“是。” 揽了她的腰,“走吧。” 珠儿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同时又为容华难过,“你们出不去的。” 等了等,见二人没有回头的意思,又道:“他的身份,你们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们。只要告诉我他现在可好,便可以在我这里住到你们想离开的时候为止。” 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朝他们后背掷去,“这是解药。” 莫问回身将小药瓶反掌接在手中。 白筱瞥了眼莫问手中药瓶,“我们如何知道你这是毒药,还是解药?” 珠儿脸上已恢复先前的冷然,“你们只要离开迷雾林,三个时辰便会毒发,何必再给你们下什么毒。” 白筱想想也是,不由笑了,从莫问手中取了药瓶,在手中轻抛,“你不是说你母亲的解药尽数给了村长。” 珠儿柳眉轻挑, “我母亲的固然尽数给了他,难道我自己就不能重新配置?” 神色间不免得意,接着又是一沉,有些愧疚,这药方其实并非她所配,而服用过的也只有他,不知服下是否当真有效…… 想到这时,心里陡然一惊,飞快的看向白筱和莫问,难道他已经不在人世? 白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将抛高的药瓶一把握了,正色道:“所有人死了,他也不会死。”天地之间还有谁能有他会算计,又有谁能算得过他,他会有比野草更强的生命力。 与其说这是告诉珠儿,倒不如说是她所希望的。 珠儿轻咬朱唇,眼眸微润,“谢谢你们,我会跟村长说,你们将留下,只要你们离开迷雾林的时间不要超过两个时辰,他便不会对你们有所怀疑,过些日子我会设法送你们离开。” 白筱向前方村庄望了望,那片平和景象下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这么草率瞎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莫问将揽在她腰间的手壁,略紧了紧,柔声道:“或许我们该暂时留下。” 白筱刚刚点了点头,听门外有人叫道:“嫂嫂……嫂嫂……” 珠儿别过脸,扯了袖子***了***润湿的眼睛,抬脸间又是初见时的淡漠,走向门口。 恰巧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探头进来,向屋中瞅了瞅,一眼便望见静坐屋里的莫问,虽然只看见个侧影,却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好看,禁不住又抬头多望了几眼。 转眸间,见白筱向她望来,脸微微一红,友善的笑了笑,“你们好,我叫寒香。” 白筱见她年纪与自己相仿,生得明眸皓齿,白净面膛,笑起来,一团和气,也冲着她笑了笑,“我叫小竹。” 寒香又朝莫问望了眼,向她问道:“他是你的夫君?” 白筱轻笑点头。 莫问听寒香这般问法,心情顿好,冷寒的面颊柔和了些,转过脸朝她看去。 寒香与他视线一对,微微失神,脸又红了红,从来不曾见过这么明亮的眼睛,又朝白筱笑吟吟的道:“你夫君长得真好。” 白筱见她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反倒觉得随和,“你也会嫁一个这么英俊的丈夫。” 寒香扁了扁嘴,耸了耸肩,“我们村里的男人都没有他好看,怕是嫁不到这般好看的男人。” 莫问眉头微敛,将脸别开,白筱看了他一眼,却是抿嘴一笑,这个寒香倒是有趣。 珠儿走到寒香身边,重咳了一声。 寒香脸上又红了红,将脸缩了回去,“二哥叫我来问问嫂嫂,嫂嫂打算怎么安置他们两人。” 珠儿将想好的说辞编了一编道:“那姑娘是西越一家世袭候爵的千金,与这位公子情投意合,无奈,小姐家中看不得江湖中人,棒打鸳鸯,生生给小姐配了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于是二人相约逃了出来,如今正躲着候爵的家人的追踪,并无可去之处。正好我这儿一直紧着人手,将他二人留在我这里帮帮手,打打杂。” 白筱和莫问面面相觑,这个珠儿说起谎来可是脸也不红一红,这套说辞当真俗套到了家,不过放到他们这样单单的一对男女身上,到象是这么回事,也就默然了。 寒香听完瞳仁连闪,“这么说,我们村又要多两个人了?” 珠儿“嗯”了一声,“可以这么说,能不能多得了,还得看你二哥的意思。” 寒香眉稍一挑,“我二哥最听嫂嫂的,嫂嫂开了口,二哥没有不同意的理,我这就去回我二哥去。” 朝着白筱和莫问扬了扬手,跑着走了。 出了小院,又转了回来,叫住正在回走的珠儿,“嫂嫂,差点忘了,东边程裁缝家娶媳妇,今天已经摆好了喜堂,请嫂嫂算下时辰,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压了喜堂,如果有的话,请你给他们驱上一驱。” 等珠儿应了,寒香才再次离开。 珠儿回来,引着二人去了小院中的西边小屋,推开门,“既然你们二人是夫妻,我也就不给你们分开安排住处,我这儿也就三两章草屋,大家小姐怕是住不习惯,也只能凑合着。” 白筱往里望了望,里面也就一柜,一床,一桌,两张凳子,虽然简陋,收拾得倒是干净,回身道了谢。 珠儿见她脸上全无嫌弃之意,不禁又是一叹,镶在‘情’上的男女,哪里在意这些身外事物,就算是草屋怕也能看成金镶玉床。 掐指算了算时辰,问道:“我要去给人做场法式,你们可想随我去村里逛逛?” 二人正想寻机到村中一探,听了这话,正中下怀,也不推拒,随她往村里去了。 第161章 死路便是出路 - 请夫入瓮 - 末果 果子明天要搬家,今天得收拾大量的东西,搬过去后又得一样样的收拾,然后置办家俱等等东西,所以会乱上几日,对更新肯定会有所影响,希望大家见谅。 有粉红票票的亲亲,希望多支持果子,到了票数的更新,果子定会补上。 ☆☆☆☆☆☆☆☆☆☆☆☆☆☆☆ 白筱和莫问携手跟在珠儿身后步入前方村庄。 路上所见均是男耕女织,打堆的孩童戏笑疯闹,较普通的村庄生活更为闲然自在,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珠儿和村长的谈话,根本不会想到这片宁和下面掩盖着那样的残忍恶事。 在路上与珠儿的一言半语中得知,太平村的村长叫寒峙,有一兄一妹,兄长便是珠儿嫁过去,还没圆房便死了的丈夫。 而妹妹就是刚才他们所见的寒香。 白筱试着打探太平村的往事,珠儿口风甚紧,无论如何不肯告诉他们,只说他们终是要离开的,这些事绝不能让村外的人知道。 来往行人看到珠儿,虽然也会点头招呼,但招呼过后,总是加快脚步离开,由此可见珠儿并没骗他们,她在这村里是不待见的,但这样的环境,她仍守着村里的秘密,不轻易告诉外人,可见是个极有原则性的女人。 珠儿对他们下毒,是在这村里的责任,但她不想害他们性命,给他们解药,许他们离开。可见还存着一份良心。 白筱虽然没问出想知道的,但对珠儿这般做法,反、生出些好感,对下毒之事,也不再耿耿于怀。 三人行了一阵,珠儿停了下来,瞥视了左右,没有旁人能听见她们说话,放慢脚步,目不斜视,小声对二人道:“这村中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但那条路被层层把守,又密设机关陷井,除了有我们村中专门负责带路的人,无人可以从那条路通过,包括我……” 白筱轻笑,“你难不成想要我们去贿赂带路人。” 珠儿面无表情的白了她一眼,“带路人全是死士,且能受你贿赂。” 白筱笑而不言。 莫问看了一眼向他望来的白筱,小声问,“那我们如何离开?” 珠儿默了片刻,才道:“这村庄机关是我父亲布置,当年布置这村庄机关陷井的工匠,事后尽数被屠,我爹也遵照族中规定自杀守秘,不过我爹死前告诉了我娘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连村长也不知道,那便是这村中其实还有一条秘道可以离开。那时我刚出生,我娘不忍弃我,随我爹而去,直到我十岁,我娘实在熬不过对我爹的思念,将那秘密告诉了我,去寻我爹了。” 珠儿说着这些话,语气全无波澜,转过眼看了白筱一眼,“人家都说我娘是疯的,我觉得她很幸福,能和我爹在一起。” 白筱唇边的笑僵了,再也笑不出来,将莫问的手握得紧了些,“既然这么大的秘密,你为何要告诉我们?” 珠儿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眼睛却突然亮得出奇,闪过一抹希望,“我有一个心愿,一直在等能帮我了这个心愿的人,我想你们应该可以做到。所以我可以让你们出去,但你们得许我一件事,如果你们出去了,不为我做这件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莫问望向前方,许多人朝着一个方向欢笑着聚拢,再走就不方便说话了,问道:“姑娘是想我们为你做什么事?如果我们能做到的,定会为你做到。” 珠儿回头看了莫问一阵,点了点头,“我相信公子的为人,我只要你们出去帮我向那个带句话。” 白筱暗叹,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你说吧,我们帮你带到便是。”虽然她不愿再见容华,但带个话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珠儿苍白少血色的脸,微微泛了红,眼里难得的带了些羞涩,“我想再见他一面,明年梅开之际,我会在出口处等他。” 白筱眉头紧锁,“带话不难,但我不知他会不会前来。” 珠儿苦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双血红玉珠做成的耳滴,取了其中一个递给她,另一个再次小心收好,“只要你们把话带到,再把这个给他,他会来的。” 白筱将血红耳滴接在手中,拈在指间滚了一转,觉得很是眼熟,象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珠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村里人怕我,还有一个原因,我们家还有一个巫术,可以给自己下咒,将恨的人镶进心里,再自杀,变成恶鬼,恶鬼便会一直缠着她恨的那个人,直到那人死。 这东西你可要收好了,别弄丢了,如果你东西没带到,他没来,我会把你镶进心里。” 白筱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莫问伸手将耳滴拿了过去,“这事交给我办便是,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尽管寻我。” 珠儿回头将他看了好一会儿,对着这么一个男人,不知他输得是否心服口服,“我要她办。” 莫问有些着恼,“你不过是想叫他来,谁办有何不同?” 白筱笑着从他手中重新拿回耳滴,收进怀里,捏了捏他的手,“傻瓜,女人的心思,你哪猜得到,在你看来一样,在她看来却是不同。反正这东西给他便是,也不是难事,你又何必与她相争?” 珠儿寒着脸,“你明白就好。”回了身,继续往前走,低声道:“我左手方那白色高塔便是冥塔,那对别人来说是死路,但死路恰恰是生路。我下面的话,不会说第二次,你们可要记好,如果记漏了,错了,死在了里面,也就怪不得我了。” 白筱浅吸了口气,方才一直没想明白,容华精通药理,且能分辩不出腐骨茶的毒性。 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何会这么容易中毒,原来是为了进冥塔。 一想通这点,赫然明了,这便是死而逢生,一切不过是他和珠儿唱的一曲双簧。 至于容华和珠儿之间以前有什么过去,她不知。 不过珠儿这么肯定容华见了那耳滴便一定会来见她,二人之间怕是有些不同一般的关系。 如果容华对这个珠儿当真有情,也不会明明知道前来的通道,而不来与她相会。 又或者如果只要他愿意,以他的本事,带个把人离开此处,也不见得办不到。 说来说去,容华终是个冷情之人。 容华虽然暗为南朝太子,高高在上,但身边只得古越相伴,也甚是孤独,想到他独自一人时的那份孤寂,心间隐隐有些作痛。 瞥眼再看珠儿,这般容貌人品,她不敢断言当真配得上容华,但她这份痴心却是难得。 容华性子冷僻,但如果有她相伴左右,就但他当真对她无情,但有个人影在身边晃动,也不至于太过的清寂。 她虽然胡乱跑神,但天生异性,过目不忘,珠儿后面所说的记号暗码,听过之后,却是一字不漏的记下。 珠儿见白筱愣愣出神,象是没在听她所说,眉头敛紧,再看莫问,“公子,可记住了?” “谢谢姑娘,都记下了。”莫问虽不能说过面不忘,却也是记忆超强,聪明过人之人,珠儿方才的话,又关系到他和白筱的出路,更是极为用心,自也是一字不漏的记了个周全。 眼见前方人潮渐多,不少人围在一户装扮得一片喜气的院子前看热闹。 珠儿不再说话,加快脚步,径直前行。 众人见她到来,自觉的让出道路。 珠儿对众人也不加理会,自行进了院子。 寒香从人群中跳出,握了白筱的手,看了眼莫问,笑吟吟的对白筱道:“你们以后会留在村里,免不了要四下熟悉一番,我带你四处逛逛,可好?” 珠儿停了下来,冷眼回头望来。 寒香忙道:“我会在嫂嫂做完法式前,领他们回来。” 白筱见珠儿面无表情的重新转身往前走了,并不加以阻拦,对寒香微笑道:“好啊。”扭头又问莫问, “一起,好么?” 莫问自是不会与她分开的,点头应了,“好。” 寒香更是开心,拉了白筱挤出人群,叽叽喳喳的笑着道:“我们这地方,还是有不少漂亮的地方,嫂嫂做法式的时间不会太长,也不能一下带你们走遍,随意走走好了。” “好。”白筱见她开朗活泼,有几分欢喜。 寒香又歪头看莫问,对白筱道:“你夫君真好看,我这般看他,你不会生气么?” 白筱忍不住笑了,“有人喜欢看他,我自是开心,反正他的心在我这儿,我为何要生气?” 莫问眉头微蹙,将脸别开,不看她们。 眼角处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心里陡然一惊,转眸看去,见他正隐入人群,只看见脸上戴着半个黑色铁皮面具,遮了半边脸。 再想看真些,他已完全隐在了人群里,再也寻不到,想追上去,又不敢搁下白筱一个人,只得作罢,眉头却是越拧越紧。 寒香挑了挑眉,哈的一声笑,“我是喜欢看他,不过他是你的夫君,我是不会对他有别的想法的,你也尽管放心。不过你这么漂亮,别女人怕是也难再入他眼。” 白筱摇头,“他认得我时,我可不是这般模样。”她初识他时,虽然长得也不差,但绝不能用绝色二字来形容。 他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她这张脸,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是那几年处在一块,一点一滴聚积成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2章 再遇‘故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2章 再遇‘故人’ 白筱回头看莫问,见他望着一侧人群,神色有异,顺着他的所看方向望了过去,只看到人头涌涌,一张张陌生的嘻笑的面膛,并无异样,扬脸问他,“怎么?” “没事。”他又朝人群中寻了一遍,才收回视线。 寒香自然不知白筱被一个投畜牧道的活变了模样,到近些年才长了回来,听了她的话也不以为然,笑笑道:“其实前些日子,我们村也来了个人,光看身量气质,也有这般帅,不过他总是戴着面具,看不到长相,可能是单单长相,太丑,怕取了面具便看不得了,所以一直把脸遮着。” 一直不搭理寒香的莫问突然接口问道:“你说那人,是不是也和我一般高矮,常穿着一身黑色紧打劲服,袖口,领口裹着红边,头顶用黑色帛带束着一个马尾,随时手里握了把青钢剑?” 白筱心里‘砰’的一跳,莫问口中所说的装束,对她而言,一点不陌生。 寒香见莫问主动跟她说话,心情大好,“他的确时常这般打扮,难道你认得他?” 莫问苦笑且是认得而言,那些日子一直寻不到他的下落,原来躲在这个地方,再想珠儿所说的话,脸色骤变,“他难道也中了腐骨散的毒?” 寒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我哥哥和嫂嫂都不告诉我。他也不是时常在这村里,每个月我二哥发解药给那些外来的村民时,从来不曾见过他来领药。” 莫问四处望了望,一眼望出去,房屋叠房屋,一眼没能到头,也不知这太平村到底有多大,自己一处处寻找,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有结果,紧着追问道:“他住在哪里?” 寒香又是摇头,“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住在何处,如果知道他住在何处,我倒想去看看他长成什么模样,到底有多丑,要么藏着遮着的。”她往回望了一阵,又道:“呃,嫂嫂的法式怕是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今天这法式的时间当真短得很。” 白筱扬眉,这姑娘当真是天真得厉害。 三人回到那座喜庆洋洋的院子前,果然见珠儿正从里面出来。 院子主人忙迎了上去,“神女,我们这儿可还干净?” 珠儿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没什么不干净的。” 院子主***松口气,满脸堆笑,向珠儿弓身一拂。 珠儿神情冷淡,只当没看见般,从他身边走过,看向回到门边的白筱和莫问,“回去吧。” 莫问和白筱怀着心事,一声不出的随珠儿回了山坳小茅屋。 等珠儿进了屋,回头间,见天空升起一抹浅烟。 莫问等那抹浅烟散尽,扭头看向白筱,眼底有一抹担忧,“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 白筱定定的望着他,握着他的手不肯放。 “无防,你不必担心。”莫问轻抚了抚她的面颊。 白筱这才慢慢松了手,帮他整了整领口,“万事不可***,小心些。” 莫问点头,闪身朝着白烟升起处飞跃而去。 听珠儿说,这村中到处布有机关陷井,不敢往林子里窜,照着大路而行,到了有人处,便放慢步子,一路过去,到也无人向他问话。 到得一小溪旁,转过一方大石,果然见人群中所见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背对他而立。 莫问停下,望向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背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开口问:“莫言?” 那人转过身,面上的骷髅面具在波光反映下,十分可怖。 他盯着莫问看了好一会儿,眼底也是一涌,慢慢抬手揭下面具露出与莫问有几分相似的俊脸,“大哥,别来无恙。” 莫问这时看到他,不知是何种滋味,莫言给白筱下毒,将她生生的逼成那般处境,好在上天开眼,让他们总算在一起了。 对他这个亲弟弟不知是该怨还是该恨,“你为何在这儿?” 莫言望了回天,苦笑了笑,“没想到他们说的新闯进来的两个外生人却是大哥和她。” 莫问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反问,“难道你是中了腐骨散?” 莫言冷笑了笑,“哪能。”顿了顿,又道:“我送你出去,你去寻容华,他的医术,未必不能解了这毒。以他与‘冷剑阁’的关系,怎么也得卖几分面子,对你不该不理。” 莫问哑然,就以他现在和白筱的关系,容华不知该如何恨他。如果他当真中了毒,且能去求他,不过这些倒不必向莫言明言,“你能送我们出去?” “是送你,不是你们。”莫言望向身边水波。 莫问脸色微变,面色转冷,果然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言凝眉,“虽然我们现在各为其主,不管你恼我也好,恨我也罢,你终是我的亲大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所以我不能让你死在这儿。” 提起母亲,莫问也是面有愧色,暗叹了口气,“我固然愧对母亲,你既然还会想到母亲,为何也要走上这条路?如今我已是无法回头,能走多是多远,又且能再抛下妻子?” 莫言太阳穴跳了跳,冷面回头,眸子里寒光迸出,“你说什么?你和她?” 莫问蔳唇微抿,垂下眼眸,他和白筱不过差了个拜堂仪式。莫言的对白筱的心思,他已有所知,这般纠葛下去,莫言只会更加痛苦。 这事一定得有个了解,重呼出口气,重新抬眼看他,“是,我与她已是夫妻,如果你能让我和她一起离开,我们会感激你;如果不能,我会和她一起留下,不会让你为难。” 莫言脸色数变,阴晴不定,脸色越来越黑。 莫问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听哥哥一言,我们少主虽然冷酷无情,但明辨是非,所作所为,终抵得上君子所为;而北皇……”他眉头蹙紧,“你跟他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你不会没有感觉,在他手下虽然一时间荣华富贵,但终难有好结果,设法离开他。” 说完,等了一阵,见他不言,暗叹口气,转身径直走了。 莫言望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拳,冷笑了笑,世间哪有***的午餐。 白筱望着莫问的身影消失在黄土道上,返身进了屋,正要关门,突然隔壁间传来一声惊呼。 心里陡然一惊,拉开房门,向外急走,尚没走出院子,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筱筱,你当真就是筱筱?” 白筱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身体俱僵,脸色瞬间转白,也不回头,放慢脚步,从容的继续朝院门走。 眼前人影一花,已被人拦了去路。 只得停了下来,定了定神,看向手里扣了珠儿手腕,立在门口的和蔼俊脸,客气道:“这位先生,拦小女子去路,请问有何贵干?”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兰认为已经死了的北皇。 北皇对她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微笑道:“筱筱,定是你娘对你说了些什么,你才不肯认我,平心而论,你从小到大,我对你如何,你且能听你娘的片面之词?” 就算贺兰是片面之辞,但让莫言给她身上下的淫毒却是千真万确。 白筱看向后路,已被太平村村长寒峙堵住,暗暗叫苦,不知莫问出去能否太平,不免焦虑,只盼这时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如果莫问此去无事,回来定然会有所觉,故作迷惑道:“小女子不知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先生怕是认错人了。” 北皇哪能猜不到她的小算盘,以莫问的身手,如果回来了,又在暗处,这里的人无一能是他的对手,哪容白筱拖延时间,将珠儿扯过来些,冷声问道:“与她一起的那男人,当真中了腐骨散?” 珠儿看了看白筱,少血色的脸,越加的苍白,咬唇不语。 北皇迫视着她,已是不耐烦,露出另一只拢在袖中的手,掌心透着黑,狠声问道:“说不说?” 寒峙心脏瞬间收紧,急道:“主上手下留情,那人的确中了腐骨散。” 北皇瞥向寒峙,“当真?” “当真。”寒峙心跳如擂鼓,如果他一掌下去,珠儿哪里还有命在。 北皇手掌平翻,由黑转红,一掌快如闪电的拍向珠儿胸口,手一松,飞快的移位扣向白筱。 白筱大惊,忙急身后退,又哪里避得开,手腕一紧,已被他紧紧抓住。 珠儿捂着胸口滑坐下去,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主上!”寒峙惊叫出声,声音透着绝望与心痛,扑上前扶住珠儿,“你怎么样?” 珠儿瞥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不屑和恨意,一把将他推开,望向白筱,将唇抿紧。 北皇冷声道:“明天早晨之前,她不会有事,莫问一死,我自会派人送来解药。” 说完拽了白筱领着几名随从,大步出了小院。 寒峙长松了口气,对珠儿道:“你忍忍。”见她将脸别过一边,拧了拧眉头,朝着北皇追了下去。 第163章 死亡林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3章 死亡林 莫问回到小院,远远看见珠儿歪在地上,却不见白筱在她身侧,身子顿时冷了半边,悬着颗心防护直扑给白筱安排的茅屋。 手握软剑,一脚将门踹开,哪里还有人在。 脑中嗡嗡作响,木了半边,奔向珠儿,顾不得珠儿脸上痛楚之相,急问,“我妻子在哪里?” 珠儿强忍了痛,艰难的道:“被人掳着往进村的方向去了,那条路凶险至极,公子万万不可前往。看他们对尊夫人的形容,暂时不会伤害她,公子大可从冥塔出去,再设法寻找。” 莫问俊眸寒光闪过,二话不说,照着寒香所说的出村的方向,直奔而去。 珠儿望着莫问离开,柳眉拧紧,还指望着他们能给自己带信出去,这次怕又是不成了。 轻叹了口气,慢慢吸了口气,忍着痛,试着起身,胸口剧痛传来,额头渗出冷汗,委顿的仍坐倒回去。 一双软底白靴停在她面前。 她抬头望上,眼前人静立不动,衣摆随风摆动,一股迫人的霸气却让她忍不住微微一颤。 他脸上的青龙纹面具下的一双乌黑眼眸深不见底,眼底深处的寒意令她不敢直视,垂了眼睑,心间砰的一跳,猛的重新抬头,愣愣的看着来人,唇微微的抖,“是你吗?” 他不言,抬起手,袖中伸出一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搭上她肩膀。 一股热流自她肩膀渗入,她胸中闷痛片刻间便有所减缓。 他收回手掌,将一个小玉药瓶抛给她,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冷冷道:“服下。” 珠儿想也不想,拨了瓶塞,将药倒入口中,一阵清凉自喉间滑下,胸间痛楚又减了几分,“谢谢你,没想到你会来,我……很开心。” 他听着她这满含情意的话,没有一点反应,眼里依然冰凉无波,冷冷问道:“他们在哪里?” 珠儿苦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来这儿,果然是为了她。” 他不否认,追问道:“他们在哪里?” 珠儿叹了口气,将脸别开一边,“你来晚了,他们进了死亡林,你救不了他们了。” 他眉头微敛,向她摊开手掌,“我的东西,还我。”他声音不大,也不凶狠,却叫人不能抗拒。 珠儿将手握在胸间,将唇闭紧,直视着他,却是不动,没了这东西,以后怕是再也见他不到,说什么也不肯取出。 他淡瞥了她一眼,突然阔袖一翻。 珠儿只觉一股强风袭过,将她抛翻在地,滚了几滚,怀中事物散了一地,胭脂小玉梳等女儿家的东西到处乱滚,那粒血红耳滴也在其中,裹在地上尘土,仍晶透可人。 他上前弯腰拾起那粒耳滴,手指轻抚那粒鸡血玉,细细的拭去上面沾上的尘土,“还有一个呢?” 珠儿在地上滚的这几滚,并不痛,但心中的酸痛却再也压不下,定定的看着眼前青龙面具下的那又黑眸,大眼里溢着泪,面上却少有的倔强,声音也是转冷,“不知跌去了哪里。” 他眉头拧的更紧,终于直视向珠儿,盯着珠儿看了半晌,虽然不信她的话,却相信东西不在她身上,薄唇一抿,眸子更没了一丝暖意,望了望天色,转身便走。 珠儿胸口隐痛难耐,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间痛楚,突然扑上前将他的腿抱住,“你不能去死亡林。放手吧,他们已是夫妻,你这般纠葛,又有何意义,到得最后伤的还是自己,放手吧。” 他身子一震,低头瞥眸,向她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声,“你说什么?”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 “他们已经是夫妻。”她抬头看他,被他眼里的瞬间升起的怒意,吓得一缩。他眼里喷出的火焰象是要将天穹大地焚个尽。 不管何时,她见到他,都是冷冷淡淡,从从容容,何时见过他这般神情。 呆愣间见他已然抽出被她抱着的腿,闪身上了院外树稍,转眼如烟尘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痴痴望着被他踏过,随风轻摆着的树梢,久久不愿收回视线。 莫问一路急奔,不敢有片刻停留。 他们掳了白筱,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其他周全,就实在难料,军营中她被众将侮辱的情景在眼前浮过,一双幽眸被烧得通红。 哪里还顾得上不显露功夫,身轻如燕,一路急跃,只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 到了寒香所说出村必经的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这片树林也主是珠儿所说的地狱之门,林内机关重重,如果无人引导,从来不曾有过谁自行出入过。 心里虽急,却也不敢冒然硬闯,否则怕还没见到白筱,他已先见了阎王。 将手中长剑紧了紧,竖耳倾听,前方不远处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极有可能便是掳着白筱的人马,更是心急如焚。 在‘冷剑阁’多年,少主亲授了不少关于机关布置以及破解的方法于他们,加上这些年来频频的完险要任务,也没少闯机关暗道,倒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沉着气,细看了一阵,也摸出些门道,摘了片树叶,朝着一处空地弹去,一排尖竹杆直射而来。 他忙乘尖竹未落地前翻穿而过,如此这般,不断探试,借着身体的灵敏,竟在机关箭雨中不住前行,前面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渐渐已能听见前面人声。 与前面的人越靠近,他越加冷静沉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突然前方传来两声惨叫,其中一声象是白筱所发。 有人道:“不好,走错了路,快放信号求救。” 又听另一个声音传来,“糟糕,这丫头中了箭,出去后如何向堂主交待。” 莫问面色大变,悬着的心几乎跳出噪子眼,再不敢耽搁,加快步子向前急奔,一路上触撞到机关,均是险险避过。 虽然无大碍,但也被来往竹箭,暗镖刮过,一身黑衣被鲜血渗透。 转过一排青竹,果然见前方站了几个黑衣蒙面人围着趴伏在地上的白筱,那些黑衣人穿着打扮果然与莫言同属一家。 而趴伏在地上的白筱,后背处插着一支尖竹,竹尖上鲜红血迹正不住滴出,雪白的衣裳裹了半边的红,晃得他眼花。 刹时间心间如火要焚烧,心痛如绞,一抖手中软剑,跃过青竹,闪电般,向最近一个黑衣人刺落。 一声惨叫,剑尖刺穿那人咽喉,莫问斜斜挑向离白筱最近的黑衣人,片刻间又将那人挑于剑下,没了气息。 眼角瞅向伏在地上的白筱,“小竹,你怎么样?” 白筱长发披散,掩去半边身子,身子不住轻颤,却是不答。 莫问再也顾不得其他,向她扑去。 剩下的黑衣人这时方回过神,齐齐向莫问急攻,刺向莫问后心。 莫问如果不顾身后长剑,虽然能扶起白筱,自己也势必被对方刺穿胸脯,只得回身自救。 其他黑衣人也乘机攻上,将他紧紧缠住,一时间他也无法靠近白筱。 这林中机关重重,哪经得起他们这般打斗。 刹时间箭如雨至,一波接一波,黑衣人顿时也有两人被箭雨钉在地上。 一排密箭向白筱射去。 莫问顾不得向他刺来的长剑,和飞来的竹箭,横箭向射向白筱的排箭削去。 软剑过处,排箭从中一分为二,纷纷在白筱身边散落,竟无一刺中白筱。 莫问只觉腿上一痛,向他飞来的竹箭已从他腿间穿过,黑衣人的长剑向他当胸刺来,他忙回剑削向那人手腕。 动作快如闪电,那人避无所避,握着青钢剑的手臂被他生生削断。 手中软剑连挥,那六七个剩余的黑衣人纷纷被他刺于剑下。 当软剑挑进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咽喉时,他突觉后腰一凉,回头看去,顿时一愕。 趴伏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白筱已然坐起,手里还握着插在他手腰间的一把匕首。 她握着匕首的手猛的回抽,抬头朝他冷笑,那张脸又哪里是什么白筱。 莫问心间一片冰凉,对腰间涌出的鲜血浑然不觉,俊眸一窄,向后急跃避开一排飞来的竹箭,欺身上前,剑尖挑着那人的咽喉,狠声道:“说,她在哪里?” 那人万万没料到,他伤成这般,还有如此身手,吓得白了脸,向后坐倒,双手撑在地面上,突然手下一空,身后地面突然塌了下去,他身体顿时失了平衡,跌进身后大坑,一声惨叫。 莫问忙跃身上前,往坑里一看,那人已被坑里竖着的尖竹直穿而过。 慢慢合了眼,小竹你在哪里。 睁眼望向前方,一片森暗,也不知何处才是头,更不知白筱现在身在何处。 咬咬牙,在衣摆处撕下一条布料,将腰间伤口勒紧,继续向前,虽然避过数处机关,但终是失血过多,一阵晕眩,蓦然向地面跪倒,单膝着地,手中软剑刺入地面,才算支撑住身体。 第164章 擦肩而过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4章 擦肩而过 眼前微风轻动,一片雪白衣脚飘入被鲜血印红的双眸。 抬头间,没有血色的脸越加失了颜色,惊看着头顶上的青龙面具,在从树梢上泄下的阳光下反着光亮,“少主。” 青龙面人冷眼看着半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莫问,冷哼一声,“就凭你这鲁莽行事,急情间真假都不辩之人,凭着勇猛,倒是能从敌围中将她救出,很好;然人在身边也能弄丢,人未寻到,命去了半条,你死了不打紧,那她将如何?就凭你这点本事,还妄想高飞!以往我当真是看高了你,你远不如你父亲……” 他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尖刀深深进莫问的心脏,痛得撑在地上的手握成拳,指关节陷入硬土地中。 莫问心如刀绞,他说的没错,父亲虽然尸首异处,但终是保全了家人和心爱的女人,而他…… 悔恨,焦虑如利刃反复绞着他的心,握紧手中长剑,赫然起身,“等我寻到她,自会去向少主请罪,要杀要剐任少主处置。” 说完绕过青龙面人便走。 身后传来青龙面人冷哼之声,“自不量力,就凭你现在,能出得了这片死亡林便是万幸,何况寻人。” 他望向前方,这片死亡林机关布置十分凶险,如非不是有莫问之前硬撞到这里,已经触及许多机关,他也不能这么轻易寻到这里。 越往前,怕是越加的凶险,如非一番功夫,饶是精通奇门异术的他也难安然离开。 莫问薄唇抿紧,眼露狠意,就算是鬼门关,也得闯,无论如何得救出白筱。 脚下突然踩到一处***之物,暗道声不好,破风之声向他急射而来,忙往旁边急跃,脚尖刚着地,又是一阵破风之声,他急情中往前飞跃,仍是脚尖刚触地,便有暗器破风之声射来,好在他反应灵敏,忙闪身回到最开始的落足之处,才算太平。 一排排梅花钉针扎进他方才所站之处,如渔网般密密麻麻,在阳光下泛着蓝幽幽的光芒。 莫问暗捏了把汗,这梅花钉针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哪怕是划破一点皮肤也是性命难保。 然刚才一番动作,拉扯腰间伤口,不再大量渗血的伤口处,鲜血又汩汩涌出,头顶太阳一晃,顿时晕眩,知以自己现在的情形,绝难走出这片死亡林救出白筱。 而白筱此时也不知是何种情形,俊眸赤红渗上一层雾气,悔恨交加,蓦然转身,朝着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青龙面人,半膝着地,跪倒下去,“莫问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不敢向少主奢望什么,只求少主救出小竹,莫问以此贱命向少主赔不是。” 说完,将横剑往脖子上抹去。 眼见便要血撒青龙面人脚下,突然手腕痛入骨髓,竟拿捏不住剑柄,手指一松,软剑跌落在地,抬头不解的看向身前那双冰寒入骨的眼眸。 青龙面人抬头揭下脸上面具,露出一脸儒雅脱俗的脸,这张脸上聚了千年的寒冰,没有以往的温和,声音越加的刺寒,“你果然已料到是我。” 手指翻飞,点了他腰间几处穴道,暂时止住他伤口处外涌的血流。 莫问不明白他为何不让自己死,“属下之前也只是怀疑,不敢妄自猜测,是珠儿说容华知道此间秘密出口,而少主此时出现在此,属下才敢大胆断言。” 一阵风吹过,吹开容华随意绑缚着的乌黑长发发稍,盯着身前苍白的俊脸,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是我,还敢如此妄为,胆子当真不小。虽然你与她有情在先,但她终归是我的妻子。先不说‘冷剑阁’的规矩,就凭这夺妻之恨,你就是死个十万八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然你我均是‘冷剑阁’中人,规矩便不能破。你的命,我固然要,但不是现在。” 莫问手掌紧握,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垂眸望向地面,“求少主救小竹,莫问随少主处置。” 等了一阵,不见回答,抬头见容华仰起脸,望向前方黑压压的丛林,艳阳从树缝中照下,酒了他一脸的金。 容华本来相貌清竣,眉宇间总是淡淡的,这时却拢了层虑色。 忍不住又唤了声,“少主。” 容华竦然回神,再看莫问,莫问面如缟纸,苍白无色,眼里的至诚坦白却非他所能及,这般的单纯心思,在宫里心力疲惫的白筱对他又哪能不爱? 他过去从来无情,也没想到男女之间本会有情,否则且能任她在民间与他共处那几年,到底该怪谁?到底又是谁夺了谁的妻?苦笑了笑…… 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她在何处。”他暗中查探,白筱确实是被人带着从这死亡林离开,刚才那个假的白筱,怕也是北皇怕莫问追上,才设的此计将他伤在这林中,无法追赶他们。 如今他们已去的远了,再也无法追赶。 莫问一听,他也不知白筱去处,哪里还沉得住气,猛的起身,终是伤势过重,身子一晃,仰面倒地,人事不知。 容华眉头拧紧,仍将青龙面具戴回,挟起莫问朝来路如飞而去。 白筱浑身上下无处不酸痛,被缚在背后的双手更是涨痛不堪,喉咙干涩刺痛,难发一个音符,暗叹了口气,自被北皇迫着出了林亡林,但被逼上这辆马车,终日双手被牢牢反绑在车内。 除了定时放她下去净手,用餐,均不得离开车厢。 瞥脸看了眼端坐在身边的北皇,眼里盛着怒意,想着她初到这世上,他的种种象是父爱的过往,实在是极大的讽刺。 北皇朝她看过来,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如此对你,如果你肯安安分分的,又何必受这苦。” 白筱冷笑,看见他,便知道何为伪君子,贺兰虽然心狠,但图的只是保她清白,不被北皇玷污,而他……“他如何了?”每说一个字,喉咙都象刀割一样痛。 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莫问的安危。 北皇目光一凛,“他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杀手,今日不知明日事,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挂心?” 白筱唇边露出一抹不屑,他这种人如何懂得什么是情,在他心目中值与不值,看的全是自身的利益。 北皇见她如此,也不着恼,笑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不会有事。” 白筱将唇瓣咬紧,谁信,但此时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见步行步,“你到底将我带去哪里?” “你无需多问,去倒便知。”他看着她吹弹即破的面颊,眸子赫然一窄,抬手去抚她面颊。 白筱忙转脸避开,不容他碰触。 北皇身子前倾,向她欺近,白筱忙往后退缩,后背抵了一侧车壁,避无处可避,见他的脸仍自欺近,说不出的厌恶,只得将脸别过一边。 他只到鼻尖几乎触上她的面颊,才停下,沉声道:“你乖乖的忍受三年,只要三年,三年后,我定然会让你回到我身边,再也不容任何人染指。 白筱冷笑,却也不敢拿话激他,双眸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窗帘。 窗帘被风吹开一条窄缝,路边停着两辆马车,其实一辆竟是容华常坐的那辆。 容华出门,总是随在他左右的那个护卫立在车窗前唤了一声。 车帘揭开,端坐在车里的白色身影,让白筱呼吸一窒,他慕离遮面,白筱却不难想出慕离后那张俊儒淡然的俊逸面颊,和那双黑不见熟的深眸。 她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地方,但内心深处却象在黑夜中点亮了一盏明灯,正要拼命叫唤。 口上一紧,已被北皇伸手过来,死死捂住嘴,叫不得半分。 刚一挣扎,身体已被紧紧压住,再也动弹不得丝毫,只能眼睁睁的从车帘缝中看着与他擦肩而过。 马车与容华的马车一错之时,见他转脸望来,心差点跳出了噪子眼,只要他能看见这帘缝,或许便能看见她。 蓦然眼前帘子一合,已被北皇压下,再也看不见窗外那抹白影,失望的闭上眼。 耳边听北皇压低的声音道:“你最好老实些,否则,我会要莫问死无全尸。” 白筱心尖一颤,睁眼瞪向咫前扭曲的面颊。 北皇直到离那两辆马车已远,才放开她。 白筱回头望了眼,被风吹开的窗帘,容华和他的属下,已远不可见,暗叹了口气,压下眉头,她不信北皇能捉住莫问,但太平村终是个险恶之地,加上莫问得知她被掳,不知会如何发狂,其境实在叫她担忧。 想问他到底如何,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问北皇,倒不如不问。 如潮忽涌的情绪,生生压回心底,低头看向膝间褶皱,细想北皇之言,三年后……那他现在要将她送去何处? 又是什么目的,脑中飞快转动,又想着方才所见路边景致有些熟悉,似是前往‘瑜城’的道路,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陡然一惊,“你要将我送去风荻处?” 第165章 再见风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5章 再见风荻 白筱被关在一间窄屋里,四周窗户被订得死死的,屋内晕暗无光,看不见身处何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哐当’一声开了,阳光从门口射入,晃得她睁不开眼。 抬手搭了凉棚,半眯着眼,过了一阵,才看清北皇立在门口朝她看了一阵,才让开门户,朝随在他身后的人问道:“二皇子要的可是她?” 白筱望立在门口的高大身影,阳光在他身后给他镀上一屋金光,脸隐在阴暗中看不清表情,但见他向她望来,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心里砰然乱跳。 ‘瑜城’的经历,至今仍让她光想想便心惊肉跳,恐惧万分。 风荻一声不出的看了她一阵,心间也是一涌,竟长松了口气。 见她面上故作镇定,眸子里却有抹无法掩饰的慌乱,唇角上勾,眼里邪意顿现,朝她笑笑道:“白筱,我们又见面了。” 白筱将脸别过一边,不答他的话。 风荻眉稍一挑,走到她面前,也不避北皇,一把扣了她下把,将她的脸别过来,正对着自己,“还是这般硬性子,很好,我喜欢。” 白筱对他恨极,扬手朝他脸上掴去。 他抬手将她手腕捉住,将她拽近些,笑问道:“恨我?” 白筱啐了他一口,他眼角笑意渐去,邪意更盛,“你杀我父王的时候,可有想到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恨吧,你越恨,我越稀罕。” 风荻将拽着她的手腕一摔,“你就慢慢享受,以后的日子。” 白筱忙后两步,与他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瞥向门口,门口杵了好几个劲装男子,要想这么明冲着出去,绝对行不通。 咬了唇默不作声。 北皇注视着风荻背影,眼里迸出怒火,眨眼间已化去脸上恨意,干咳了一声,祥和的道:“如此看来,人是没错了?” 风荻含笑转身,“北皇辛苦,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既然如此,本王告辞。”北皇瞟了眼白筱,退了出去。 风荻又回头看白筱,她一身白锦绸衣泡了一夜的冰水,又经烘烤,已微微泛黄,再加上被北皇掳来一路上的折腾,早皱得看不得。 头发也散开来,形态狼狈,然她这副形容却丝毫叫人不会看轻,反觉得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风荻微皱了皱眉,暗庆那日被人救走那遭,没让众手下糟蹋了,“这般邋遢如何与我同车?” 白筱铁了心不加理睬。 风荻拍拍手掌,进来四个妇人,向他一拜,“二皇子。” 风荻指白筱指指,“把她弄干净来。”转身出去。 片刻后便有人送了热水,新衣进来。 白筱死活不肯搭理,被那四个妇人按着,实实在在的洗了个净。 走出昏暗小屋,才发现,置身在一处林边看守园林的小屋。 门外停下一辆马车,车内传出一阵阵娇嗔的戏笑声,马车前后围着数十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 妇人将白筱轻轻一推,朝马车努了努嘴,“上去。” 白筱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不上反退,刚退出半步,便被身后妇人拦住,往前一推,跌趴在车辕上。 车门一开,已被车内探出的一只手臂抓住手腕,提上马车,猛的拽进车内,腰间一紧,已被人牢牢箍住,摔在车厢内铺着的厚厚羊绒垫上。 尚未来得及坐起,沉重的压负感随之而来,惊望过去,却见风荻衣襟半敞,赤着半边古铜胸脯,将她压在身下。 刹时间三魂吓飞了二魂半,抬眼看上,风荻那张邪媚的面颊近在咫前,凤眸阴晴不定的审视着她。 风荻细看着身下苍白的小脸,他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女人,就有一股莫名的***,想将她***碎在身下。 目光溜过她怒视着他的眼,小巧挺秀的鼻,落在本该玉润,此时却微微干裂的唇瓣上,突然道:“酒。” 随着一阵液体注入玉杯中的声音,白筱才想起,方才在车年听到的女子嘻笑声,转脸看去,身侧坐着两个艳美女子,赤着一双雪白小脚,也未着亵裤,衣袍下探出的大腿肌光似雪,胸前衣襟大敞,近乎半裸。 两个女子,正一个把杯,一个斟酒。 白筱再看压在身上的风荻,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感情他要把她当成这些女子,那日的羞侮再聚上心头,反手使劲推着风荻,怒喝道:“放开我。” 他将身子伏低了些,将她完全覆在身体下面,空了手出来,将她的两只手抓住,拇指抚过她腕上被绳索勒出的紫红痕迹,胸口居然一痛,脸上却谑笑着‘啧啧’两声,“这般细皮***,他们居然也下得了手。” 将她的手拉高来,放到唇边亲了亲。 潮热的呼吸喷在她手腕上,她更面红如滴血,拼命挣扎,又哪里挣得脱丝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唇舌一点点将她手腕上的紫痛***了个遍。 他将她双手合在一起,单手箍紧,压在头顶,空了手出来接了捧在他面前的玉杯,将杯中酒一口含了,将玉杯随手一抛,女子慌忙接住。 风荻含了酒液,照着白筱的唇压覆下去。 白筱从来不曾想过会被他当着别的人面轻薄,眼里噙了泪,将脸别开。 下巴一紧,已被他紧紧擒住下颚,唇被微微捏开,他软软的唇,瞬间贴了上来,辛辣的液体强灌进她口中。 他的舌随之探入,在她口中一阵撩搅,迫她将口中酒水尽数吞下,呛得她一阵的咳。 一旁女子娇嗔道:“皇子好偏心,奴家也想要皇子喂酒。” 风荻的唇离了白筱,只看白筱,手指刮着白筱唇角溢出来的酒液,眼里露出一抹不屑,“你拿什么与她比?” 女子碰了一鼻子灰,面色微僵,偷偷瞥向白筱,年纪虽小,却是从未曾见过的绝色,一张脸羞得通红。 风荻锁着白筱含泪的眼,懒懒道:“下去。” 这时车队已然启程,两女子微微一愣,再看风荻,他眼里只有身下之人,眼角也不扫过她们,面色转白,不敢违逆了他,只得开了车厢门。 第166章 看一回现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6章 看一回现场 风荻不等那两个女子关拢车厢门,手已抚上白筱纤细的腰身,轻轻重重的***捏了几把。 纤细柔软的感觉在掌心中化开,心里一荡,这感觉甚好。 手掌顺着她腰侧柔美的曲线一点点抚上,隔着衣裳握住她胸前丰挺,见她眼里丢着飞刀,一刀刀的往他身上戳,勾唇笑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白筱将脸一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奢望他能出说好话,倒不如不听。 风荻握着她胸脯的手上加了些力道,在她重新回头怒视向他时才道:“我收到北朝贺兰皇后的飞鸽传说。” 白筱眸子瞬间大睁,北皇未死,贺兰在北朝怕是难以平安。 虽然贺兰也不是纯良之辈,但比起北皇,简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北皇执政多年,于朝中自有他根深蒂固的根基。她不明白为什么北皇未死,却不回去揭穿贺兰的那番谎话,而拿她来送给风荻,到底是有何所求。 “不想知道信中内容?”风荻见她神色不定,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凝视着她沐浴后更加幽黑澄亮的眸子,心里砰然乱跳,他身边美女无数,均提不起兴趣,对着她,却莫名的渴望。 他眼里的**让白筱忐忑不安,他就连出来认个人,也随车带着两个女子玩乐,如此***无度的人,实在让她难以安心。 将眼睑垂下避开他的视线,却落在他赤着的胸脯上,他肌肤光滑性感,忙又将眼转开,看向别处。 尽量僵着身子,不作任何动弹,省得又惹了他,生出更多的事端。 “你不想听,我却想告诉你。”她的失而复得,让他心情大好,虽然将她压于身下,却并不急于有所动作,“你母后得知你落在了我手中,巴巴的来信说,只要我能善待你,便请求与我联姻,将你许配与我。” 白筱知道这是贺兰为了保她平安的计略,但听在耳中,仍微微一惊。 又听风荻接着道:“你们北朝当真有些意思,贺兰的来信,我尚未答允,你父皇却巴巴的将你送来了。” 白筱更是哑然,蹙了眉,来人间逛一趟,遇上这么一对活宝,真真是她的大不幸,然自己又且能随便由着他人摆弄。 风荻锁着她的脸,一点点看过她的表情,见她微诧之后便再无表情,反倒有些无趣,眉头微皱,握着她胸前的手猛的重重一捏,她痛呼出声,他脸上方带出些笑意,眼角间越加的邪媚,换作别的女子,任谁也想缠上他的身体,尝尝他的味道,而白筱看来,心里却是透心的凉。 “虽然说北朝二公主媚骨无双,世间人人想求,如今看来,所言非假。但你都到我手上了,我想怎么玩怎么玩,想怎么样怎么就怎么样,你说我为何要答应贺兰弄什么联姻?” 白筱蓦然冷笑,眼里带了狠意,冷哼了一声,“我已有夫君。”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且能与他联什么姻,又且能让他随意玩弄?” 这时的她哪里还是以往所见的娇弱弱,清雅绝俗,媚态天成的白筱。 风荻沉眉看她半晌,心里突然一颤,以前怕是看轻了她。 只以为她虽然长得比别的女子好,但女子哪有不爱慕强权美色的?只要他强硬些将她得了,也不怕她不服,这时看来,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然她越是如此,他对她越感兴趣了,手掌移下,撩起她的裙袂,手探进去,顺着她大腿内侧抚上…… 白筱脸色大变,忙将腿夹紧,得了***的手狠狠向他脸上掴去,他偏头避开,在她未来得及回手之时,已快如闪电般,噙了她的唇。 他从来不肯吻女人的嘴,这时竟全无顾虑,等他回过神时,已然堵了她的嘴,心念一动,这次再见她,也吻了她好几回,放纵地猛咬狠吸,任彼此的牙锋磕破了唇也不作丝毫放松。 覆在她身下的手,下手更是不留情,她虽然抗拒他,但身体却本能的起着反应,没一会儿功夫,便湿了他的手。 风荻放开她的唇,***弄着她的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却次次不离她敏感处,翘唇笑道:“与别的女人并无不同。” 白筱脸上红红黑黑,又羞又愤,怒视着他,咬唇不语,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自讨其辱。 风荻却没因她的沉默就此打算放了她,瞥眼盯紧她,“你的夫君到底是古越还是那个杀手小子?” 话出了口,心间莫名的有些不自在,手指不禁又重了起来,白筱禁不住一喘,忙咬牙忍着。 他眉稍轻挑,笑了笑,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低头到她耳边,惑声问,“不知他二人功夫如何,能不能让你尽兴?” 白筱脸颊涨得透紫,落入他手中便已然料到,难保周全,心平得如一潭死水,不起一点波澜,迫视向他,冷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虽然明知他不会让她好过,但这么凌辱她,却实在禁不得。 望进他眼里,眉头蹙紧,他眼里对她的**丝毫不加掩饰,浓冽,炽热。 她不解,他明明怨她杀了他父王,一门心思的恨她入骨,在‘瑜城’时直接将她赏给了他的属下,这时对她产生哪门子的**,暗暗捏了一手的汗。 风荻刨拉着她脸上所有表情,就没找到一点渴望,就算身体上有反应,心里对他也是排斥没有一点想法。 平日里他被众女如捧星般捧着,他不屑碰那些女子,那些女子却争相献媚,到了她这儿,却百般不是。 心头鬼火直冒,从没有过的念头陡然而生,翻身坐起,顺手将她一把拽了起来,“如果我不论你杀父之仇,许你妃位,你可愿意?” 白筱浅笑,“先不说我有夫君,就算孑然一身,这事怕二皇子也做不得主。” 她杀的可是西越王,当今西越王后的丈夫,就算风荻肯就此作罢,西越王后也不可能这么轻易饶了她。 风荻笑了笑,眼里怒意更盛,他的母后固然不肯轻易饶她,但这对她而言不过是个想保得暂时周全的借口。 手一松,将她丢到车厢一角,“既然不肯,那就学着怎么服侍男人。” 不理会白筱脸色一变,拍了拍手掌。 马车有片刻间的停稳,车门一响,方才被他赶下车的那两个艳美女子满眼堆笑的重新进来。 风荻被白筱撩得周身火起,又受不得她那一派死沉的心态。 也不看上来的两个女子,身子往后一倒,半靠在身后靠枕上,衣襟敞开,慵慵懒懒,手臂顺手搭在白筱肩膀上,将她揽了过来,握紧,不容她挣脱,“好好看着,下次可得你来服侍我了。” 白筱心里着恼,表面上却不加表示,当真冷眼看着。 风荻招女子服侍,从来不曾单宠一人,所以这些女子也习惯一同对他献媚,除了见风荻对白筱另眼相看,有些嫉妒,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凑上前,当真在风荻身上动作起来。 起初还算温和,到了后来,作动就越来越不堪。 白筱虽然故作淡定,仍不敢再往下看,瞥了眼身边风荻,后者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把她看着。 感情那两个女人都******到了狗身上,白费力气。 他见她皱眉望来,她眼底的黑,却让他心里一荡,平缓的呼吸顿时一促,踢开在他身下捣鼓的那女子,自己探手锦裤内。 将她揽得紧些,侧脸闻了她耳边幽香,顿时***。 她的体香一阵阵飘入鼻息,望着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廊上淡淡透着的细小血管,腹间一涌,腥热粘稠湿了一手。 他身子微僵伏在她耳边喘息了一阵,才将手拿出,那两个女子忙取了酒水丝帕给他抹拭。 白筱轻咬唇瓣,脸上红得烫人,浑身不自在,眸子仍是淡淡的。 风荻将脸从她发间抬起,轻挑眉稍,声音微哑,“可学得会了?” 白筱撇了嘴角冷笑,“原来二皇子所求也不过如此,随便一个下三等的货色便能满足了你,何必费心费力的去弄这许多过场。” 风荻脸色一僵,眼角笑意尽失,又听那两个女子不满白筱给她们的那个下三等的评价,娇嗔唤道:“皇子……她……”更是烦燥。 白筱目无表情的将脸别开,他们爱怎么就怎么的,她大不了当听了一回墙角,观了一回现场。 风荻眉头越拧越紧,心里却越来越怒,自那晚突然醒来,心里象被突然挖空,他知道自己丢掉了一个很重要的女人,无论他怎么想,硬是想不起一星半点,越想越燥,到得后来不知该如何控制那无法压下的烦燥不安。 第167章 近在咫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7章 近在咫尺 那感觉让他十分烦燥,苦恼,不断的寻艳美女子围绕身边,可是不管身边围了多少女人,那种烦燥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甚。 白筱的话好刺不刺,正好刺中他的心病. 凤目半窄,突然将她一拽,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眼角带了狠意,“我倒要你看看,什么样可以满足我。” 双手握了她领口衣襟,用力一撕,一声脆响,她身上白绫绸衫撕裂开来,自肩膀上剥落,露出玉白单薄的一双肩膀。 她胸口一紧,面色煞白,抵死挣扎,头发散乱开来,披了半边肩膀,一张绢秀的小脸更显得娇柔动人。 他呼吸一窒,刚褪的**瞬间涨起,伸手至她裙下,又是一撕扯,将她身下褥裤扯下,抛至一边。 欺身上前,隔着衣衫,硬硬的抵了她身xia。 心间一涌,腹中火热一片,竟没有对其她女子的那种反感,如不是身上穿着衣衫,又隔了她身上长裙,这时已然进了她的身体,即时愣住,为何会如此? 静看着她,一时间忘了动弹。 白筱又急又气,双眸浸了泪,眼角瞟见带了嫉意的艳丽女子,死的心都有,平白说那话来刺激他,简直是自找死路。 风荻顺着她的眼风,扫了眼被他踹到车厢一角的两名女子,脸色一沉,“滚。”声音低,且冷。 他从来不曾顾过哪个女人的脸面,这时不知为何,竟不愿当着别的女人的面,与白筱亲热,让白筱难堪。 那两名美艳女子两次被驱赶,脸色变得比方才更加难看,又不敢有所表示,偷偷怨恨的瞥了被风荻压在身下的白筱一眼,跪着向风荻后脑勺行过礼,往车厢门口挪。 尚未开门,车厢突然往前一耸,急急刹住。 风荻和白筱的身体顿时向车门方向撞去,眼见白筱的头要磕上车壁,他下意识的,将她揽紧,身子猛的一翻,他的手背抵着车壁,白筱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低头见她,眉心锁紧,不由怒从心起,隔了车门向外怒问,“出了何事?” 外面传来声音,“皇子,前面被一队人马拦住去路。” 风荻更怒,“谁这么大胆,敢拦我的路?叫他滚。” 外面人听风荻语气不善,知是撞了他的好事,令他着恼,没敢马上回答,却也不走开。 白筱暗松口气,这路拦的当真是时候。 这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南朝容华求见二皇子。” 白筱胸口一窒,之前见他停在路旁,便料到与风荻有关,只是万万没料到会在这时候撞上,低头看自己衣衫不整,身边还有两个身上无多块布的女侍,这副形容如果被他看到,不知会被他如何看轻。 想到这里,胸口闷痛不堪。 虽然从来不曾想过与他有什么更进一层的关系,却永远不想在他面前失了尊严。 就如他在她心目中那那完美。 听头顶风荻冷笑了一声,抬头见他妖艳的眸子**未退,却带了寒。 这时方醒起,不管自己现在有多丢人,第一重要的还是要保住周全,张口要叫,喉间一紧,却被风荻封了穴道,哪还叫得出声,懊恨不已,到什么时候了,还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容华也不是没见过她的丑态,看多一次,又有何防……偏偏失神错过了向他求救的机会。 风荻冷哼了一声,“看来你当真有些身价,这才多久功夫,古越居然动用了容华前来。” 以容华在南朝的地位,如非当真重要的事,谁能使唤得动他? 先不说和南朝的如今是结盟的关系,仅是容华这个人,就得见。 将白筱往车厢内侧一丢,扯过锦被,兜头罩面的将她遮了,自己于她身侧,懒散的抚了靠枕坐下,对外扬声道:“见。” 车门打开,面遮慕离,一身白服的容华从容从他所乘马车上下来,缓缓向这边走来,立在车下,静等风荻车上那两名艳丽女子下去,才撩了衣摆迈上车来。 向风荻淡淡一拂,并不行君臣之礼。 他不管见哪位君主均是如此,众人也知他出现,便代表古越,初里也有人指责他傲慢,但他惯来如此,不管别人以什么眼光看他,从没有过一丝一毫变化,久而久之,大家也成了习惯,就算他不行礼,也不以为然。 风荻轻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怪,“请坐。” “谢二皇子。”车厢门自身后被人关上,容华随意坐下,撇眼扫过锦被下裸出的一只雪白纤细的小脚和一小节如藕小腿,和铺了半张锦垫的秀色。 眉宇间没有任何表情,心下却很是不屑,风荻如今的行为以过去果然天地之别,如果仅因为白筱杀了西越王就让他变成这般模样,实在有些说不通。 白筱听着容华的声音,感到他与她就在咫尺之间,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梅香,心间波涛翻滚,乱成了一片。 想见他,又怕见他。 风荻不着痕迹的拨了拨翻起的被角,将白筱露在外面的脚盖上,伸手入被,轻抚白筱赤着的后背光滑肌肤。 白筱身子一僵,他居然当着容华的面这般凌辱于她。虽然容华看不见被下风光,但她仿佛觉得自己**裸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仿佛他的眼能透过覆在身上的锦被看着风荻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再也忍不住泪,泪如潮般涌了出来。 风荻感到白筱身体的变化,勾唇一笑, “容公子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前来拦住本王的去路?难道是看上了本王身边的艳姬,如果是的话,方才下去那两个,也是难得的美色,床上功夫,啧啧,也是难得的好,如果合你心意,领了去便是。” 容华不去看他探在被中的动作,但风荻这么在他面前全不避忌的**,让他禁不住微微一蹙眉,微笑道:“二皇子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 风荻扫了眼身边盖着锦被白筱,眼角邪意顿生,“如果那两位入不得容公子的眼,我车上这位可是人间一等一的绝色,不管容貌身段都是无人可及,一身的媚骨,**得紧,容公子如果喜欢,我送给你,如何?” 第168章 被中佳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8章 被中佳人 容华坦坦然的看过随着风荻手上动作起伏的锦被,被角微微掀起,露出一小片雪白肌肤,肌光胜雪。白筱细滑的肌肤触感在掌心中犹存,心下暗自焦虑,北皇掳了白筱,不外乎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拿着白筱回去威胁贺兰。 然他无法分辩现在朝中到底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不敢冒然回朝。 一步走错,便落入万丈深渊,再难翻身,于是便有第二条路。 便是将她送给风荻换取西越的协助,里外夹攻,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彻底铲除贺兰的势力。 思虑再三,急函古越,严加把守监视。 如果是第一条路,只要北皇和白筱露了头,定然能有所觉。 而他自己则前来求见风荻,一来如果北皇送了白筱给风荻,也好寻机搭救;二来查查风荻性情大变的原因。 闻言浅笑道:“君子且能夺人之好?” 风荻眼角斜挑挑的飞起,突然凑近容华,暧昧的笑了,“当真不要?” 容华心里微动,这被中人难道有什么蹊跷?眼角微垂,瞥向被外那半铺的秀发,黑亮照人,光这一头头发,已是人间难得一见,白筱也有这么一头好发。 心念刚动,又听风荻道:“此女姿容不输于白筱,一身媚骨,更是一碰便化成水,其中滋味……妙不可言。”“你不要,可真会后悔。” 白筱羞怒交加,只恨不得能一口咬断舌根死了算了。 哪还有想让容华救她之心,这时唯恐容华知道被中的人是她。 “就算在下想要,皇子怕也是舍不得。”容华仍然面不改色,淡然浅笑,耳根却是微烫,虽然在军中犒劳军士时,不乏有歌姬陪伴他属下将士,那些将士与那些女子调戏,也有全不避忌的,有猴急的,甚至搂了便撩裙办事,他是见怪不怪,然这时见风荻如此,仍有些汗然。 然正因为此,方才闪过的猜忌被此打断,自他坐下,风荻便没停的***弄被中女子,方才的行为更是露骨到了极点,而被中人除了身体轻颤,全不回拒。 如果换成白筱,以她那劣性子,如何可能任他当着自己的面这般调戏? 再说白筱儿时的名声虽然恶劣,但他与她相处那些日子,深有了解,她固然大胆妄为,但绝非不自爱的女子,且能与其她女子一起赤身**取悦风荻? 而风荻与白筱有着前世情缘,对白筱情根深种,又且能在人前羞辱于她? “你说对了,我还当真舍不得。”风荻见他垂眸,看不出他作何想法,在这个人面前,确实大意不得,又是一笑,“我差点忘了,容公子好男风,如何能对我侍儿感兴趣。 容华抬眼重新扫过锦被,他一路寻着风荻行踪而来,隐隐察觉北皇与风荻已然碰过面,然暗中访过风荻的车队,除了风荻车中有女子调笑声不断外,便只得四个专门服侍人的妇人,再无别的女子身影,哪里又有白筱的身影,微微有些失望。 多年来,他一直以古越面首的身份遮掩身份,好男风这顶帽子在外,也是戴得正正的,对风荻的戏言全不在意,看向风荻,淡淡道:“在下有些事与皇子相商,或许我先行回避,容皇子的爱侍方便更衣离开?” 风荻伸手卷了白筱露在被外的一缕秀发,身子一歪,半依上身侧桶枕,施施然的道:“我这侍儿甚是乖巧,从不乱说话,我正有意册封她为妃。你有事尽管说便是,不必避她。” “也好。”容华轻点了点头,“在下来寻二皇子,是想讨个人。” “白筱?”风荻勾唇,胸间却燃了把火,白筱果然是古越心尖上的人。 想要她,休想。 白筱痛得身子一抽,屈辱难当,无奈的闭了眼,强忍着胸前的痛。 “正是。”容华不再看他手上如此捣鼓被中人,平平的注视着风荻的眼,那眼里的狠意让他心惊,如果说风荻钟情于白筱,想要她,那向他讨人,他恼是必然的。 但他得了白筱,可以将白筱赏给属下,任属下当面凌辱,便非爱惜白筱所为,既然并不爱惜她,向他讨,也并不会唐突。 风荻带着记忆转世,对这世间生死不该看得过重,西越王对他宠爱,有情难免。 仅因为白筱无意杀了西越王?便抹了对她前世的情缘,将她恨之入骨,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既然说不通,风荻眼里的这份恨从何而来,“白筱是我们的太子妃,令尊之死,也非她所愿。再说皇子定然也经猜到助她护城的机关布局图为我所设,所以令尊之死,我也该担上一部份责任。只要二皇子能不为难她,不管二皇子开出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办法,定然在所不辞。” 风荻面色一凛,停了手上动作,青了铁,迫视向容华,容华的本事,无人不知,不管哪国君主,有谁不想得他相助? 早些年便有人向古越许城池,借容华一用,而不得,这时他亲自开口许诺,如果换成别人,自是欣喜若狂,然他听在耳里,却如割肉般难受,“果然是你,你敢这般在我面前直言,难道是不想要相思草了?” 白筱听到这里,呼吸一窒,内心深处的一根弦被那双无暇的手轻轻所有拔过,鸣鸣作响,久久不息。 她在南朝那些日子,哪能不知道古越的毒全靠着相思草续着,他们为了她居然如此冒险,刹时间心里搅成一锅糊。 说他无情,指间尽是棋子。然她白筱,何德何能,能让他为了颗无德无能的棋子走这险路? 容华淡笑,全无惧色,“且能不要,如果不想要,就不会如此前来面见二皇子,我助白筱,纯粹是我与她的私交,与南朝并无关系。再有我之所以敢如此直言,是看出二皇子被心结所扰,或许在下能为二皇子排忧解难,解了这心结。” 风荻脸上怒容缓和了些,容华一向是迷一样的人物,但有一点可以断言,容华从不信口开河,说出的话,必定有原因。 他既然看出他心存心结,当真能给他解了也未必。 容华见他脸色闪烁,瞳仁阵阵收缩,变化不定,向他伸出手,进一步道:“二皇子如果不信,尽管一试便知。” 风荻偏头看了他一阵,犹豫着伸出手。 容华将他的手一握,将意念聚于一点,凝神望向他的眼睛,心里陡然一惊,正想往下细研。 风荻飞快的摔开他的手,两颊刹间变白,凤目大睁,尽是诧异和恐惧,颤声道:“你会读心术?” 容华面色不改,淡然道:“略懂。”心里却是一片冰凉,方才与他虽然是一触即放,不能深研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他对白筱的过去记忆全然成了空白。 他不记得白筱,只知道与她有杀父之仇,那她落在他手中,且能好过。 风荻不记得白筱,以后不再纠缠于她固然是好事,但白筱杀了西越王,却是大祸事了。 怪不得他能对白筱做出那等事,任属下当面羞侮于她。 风荻定定的将他看了一阵,眼眸阴晴不定,“为何不曾听人说过你有这等本事?”读心术是何等惊世骇俗,万万人中,也不能有一个,如果他对人用过,不可能不被人传开。 容华眉稍微抬,“这等邪门异术,本不该存在世上,在下不屑用。” 风荻的脸黑了下去,冷笑道:“好一个不屑,话说不屑,却用在了我身上。” 容华淡淡的将他看着,“再不屑,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用上一用。一次不用,且不是白会了这招?” 在容华对他使用读心术的同时,他也对容华用了追魂术, “确实,读心术用一次,损一次阴德,健全的魂魄也还罢了,损去的阴德可以慢慢补回来,而你这点残魂,用一次,损一次,怕是经不起几次折腾。” 容华对他的话无法反驳,笑而不言。 他越是不以为然,风荻越是怒极,读心术可以窥视别人内心想法,是何等霸道,一个人的想法被人尽数知道,如果是敌方,是何等可怕,冷哼一声,“你不惜损阴德,百年后遭受天罚,强行而为之,对那丫头当真用心至极,不知古越和白筱知道了你的这番心思,会是何种想法?会不会感激而泣?” 莫名的妒火烧得他体无完肤,白筱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古越,莫问,现在看怕是和容华也是牵扯不清。 白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闭眼叹息,他何苦,为了她这么个人,不值…… 第170章 忍痛 - 请夫入瓮 - 末果 说完又看了看安静缩在锦被中的身影,浓眉微蹙,转身开了车厢,迈下马车,望向天边,暗叹口气,风荻失去记忆,于风荻是福,于白筱却是祸…… 如今除了尽快寻到白筱,别无他法。 眉头微皱,慢慢走向自己的马车。 风吹衣袂,衣摆翻飞,带着几分萧瑟。 风荻等车厢门一关,一把掀了白筱身上锦被,将她翻转过来,见她满脸泪痕,越发烦燥不堪,眼中蕴着冰雪,带着怒意,“很感动,是吗?” 白筱身不能动,微垂了眼眸,尽量掩去眼里的泪光。 “容华是什么样的人,世上无人不知,面冷心恨,除了对古越一心一意,绝无情义,他居然肯如此对你,你是不是很得意?”他眼里的怒意更盛,几乎将她灼穿。 容华的话在他耳边响过,这该死的女人凭什么得到这些人的宠溺,那人居然不惜损自己的阴德来寻她。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灼进她心里,象是在心脏里撒了一把尖石,使劲的筛簸,咯得无处不痛,叹了口气,闭上眼。 他盯着她,怒气越涨越高,直冲头顶,几欲破头而出,欲I望却随着这怒意,迅速滋长,满是怒意的眼瞬间燃起灼热的烈火,热极烫极,攥紧的又拳蓦然打开,“好,我倒要好好尝尝,你到底有多美味,让这些人如此费尽心神。” 说完,手上用力,几次拉扯,帛布破裂声凭添了车厢内别样的气息,刺激着他所有感观,浑身的热血沸腾,粗暴的将她身上衣物尽数撕去。 白筱脑海中反复飘过的是刚方容华所说的那些话,他越是有心,她心里越是难安,她宁肯他只当她是一颗棋,彼此互不相欠。 风从窗口吹进,丝丝的凉,才赫然一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咬牙,将眼闭得越紧,而色惨白,不去看眼前的一切,怕看上一眼,便再也忍耐不下去。 身上衣裳破碎的铺了一地。 玉-体横陈,风荻炙热的目光一点点在她妙曼的起伏上掠过,胸中怒火夹着yu火,炙热滚烫。 再也压不下身体深处深埋着的那撮渴望,向她压覆下去。 干涩撕裂般的剧痛令她头皮顿麻,喉间一哽,差点闭过气去,身下猛的一收缩,不能动弹的身体瞬间崩紧。 银牙一合,咬破了失血的唇瓣。 双目圆睁,怒瞪着眼前媚极又狠极的面颊,泪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蒙了眼前晃动着人影,心里除了屈辱,便是恨。 如果此次不死,今天所受的这些屈辱,一定要向他加倍讨回来。 仰脸看向头顶一开一合的窗帘,可以听见容华慢慢走远的极轻的脚步声,泪无声的滑落。 身下传开的剧痛让她身子止不住的颤,冷汗湿了耳鬓秀发,与滑下的泪水混为一体。 如果不是莫问生死不明,她宁愿就此死去。 这般生生的撞入,她痛,他也痛。 她痛得越是收紧,他就越痛,禁不住一嗤牙。 然疼痛间,从未有过的满足感随之袭来,身子酥麻了半边,心神荡漾。 他居然可以碰她。 没有反感,只有难以形容的欢愉。 难以压抑的内心畅悦让他忍不住低呤出声。 心身带来的快意如爬藤般清蔓延开来,浑身无处不畅。 迫不及待的想得到更多,也证实更多。 她的抵拒与干涩令他越加痛得全身一颤,然越痛,心间的感觉越越真实。 不愿看她绝然的神情,索性闭上眼,无以伦比的快意重重叠叠的化开。 这声音落在白筱耳中,却如鬼魅一般噬魂,脸上越加白如缟纸。 窗外容华一声轻不可闻的低叹更是捣碎了她的心,泪如潮涌。 风荻被掏空的心一点点被重新填满,他不解为何如此,但所有感觉真实得让他无法否认。 这个女人让他感到愉快,不再是因为恨她,想凌侮她,是一种他也说不出来的渴望,极致的快感撩得他心魂俱飞。 睁眼见她直直的望着飘飞的窗帘,妒火中烧,死死抵着她,带了她翻身坐起,背靠着帘边车壁,将她跨坐在自己腰间。 一把将她腰揽紧,紧压在自己胸前,一手轻揭了车帘。 容华立在车前,向远方凝望的清峻侧影落入她眼中,阳光在他长翘的睫毛上,散了个光晕,雪白的发带绞着墨黑的发束随风轻扬。 她愣望着那俊儒的面颊,喉间一哽,心里酸楚。 蓦地,身上一痛,顿时回神。 所有感触无一不清晰明了。 面颊瞬间涨红,排江倒海的屈辱感向她压来。 风荻贴上她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耳鬓,随着她的视线冷瞥向手扶他自己马车车厢的容华,冷声道:“是不是看到你的情郎就在眼前,很兴奋?不过你看看便好,以后只能在我身下承欢。” 她抽了抽鼻子,收回视线,冷眼看他。 他心里烧着怒火,眼角却是笑意盈然,手掌按了她的后脑,偏头向她渗血的唇瓣吻落,吮着她唇上的血腥,低声轻笑,“你以前就这么服侍你的男人的?” 白筱黑沉的瞳仁,越加冰冷刺人。 他眼角笑意一收,握了她的腰,转身将她压在靠枕上,低头向她吻下。 她咬紧牙关,闭上眼,不管是心还是身,除了痛,还是痛。 车内阳光温暖,她却浑身冰冷,竭力逼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不去感受他在她身体上制造出来的各种感觉。 他迫上来,吻上她的耳根,滚烫的唇在她颈项间徘徊,突然张口用力一咬。 她惊痛睁眼,隔着纱帘,看见的却是容华向这边望来的一双幽黑眼眸,眼底深处聚着隐忍的焦虑,如同幻境中的青龙回眸。 她能看见他,而他却看不见帘后的她,淡淡然的望了一眼,便垂眸看向身前地面。 几片落叶飘落,卷过他的宽阔的肩膀,顺着他的身体滚落,他顺后拈起一片,在手中把弄。 白筱咬紧唇,眸子里雾气萦绕,那双黑眸在水雾后模糊。 风荻紧锁着她的眼,狠狠的又一次撞入,在她呼吸一窒之时。 唇重新回到她耳边,贴着她的耳垂,声音更冷得让她打了个寒战,“怎么,舍不得?” 白筱收回视线,闭上眼,什么也不再看,她明白,他就是要折磨她。 他原以为看着她痛苦,会很开心,不想看着她惨白无色的脸,心里绞痛难耐,她越是如此,他越是想她在他身下臣服,霸道又无休止的索取,直到完全满足,才软趴在她身上,伏在她耳边,“以后这里面,只能有我。” 白筱闭目冷笑。 ☆☆☆☆☆☆☆☆☆☆☆☆☆☆☆☆☆☆☆☆☆☆☆☆ 容华的马车靠在路边,踱到车边,也不急于上车。 立在车边静望风荻马车,面上淡淡的,心里却难免急虑。 过去哪怕是大兵压城,也不曾有这时这般烦燥,急闷。 回望当年…… 长公主疯颠多年,在一次父皇带了他和古越去看望长公主时,长公主突然有片刻的清醒,告诉了父皇一个天大的秘密。 盛怒下的父皇一手拖了他,一手拖了古越直奔母亲寝宫。 当着他和古越的面,赐母亲毒酒。 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将那杯毒酒饮尽。 等母亲尸身冷透,才跪在父皇身前,求父皇将母亲的尸身赠他。 亲手赐死心爱的女人,也然象是老了十岁,看着年幼的他,并没加为难,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命人修建那座陵墓。 父亲离开后,他偷偷的取了自己一魄,续到母亲体内,虽然不能就此让母亲活过来,却能让她身体保着不烂。 只望以后有机会能让母亲活过来。 母亲有绝世的医术,从小便督他学医,自母亲过世,他越加的拼命学习,希望能在医学里寻到让母亲复活的方法。 那时自己尚年幼,心里固然痛,也会怕,硬是咬着牙,没流一滴泪,因为知道该怎么去做。 父皇说他是杂种,与母亲一样冷酷无情,从此将他囚于后宫,不时会在醉酒后来打骂他以外,从不再搭理于他。 那时他总盼着父皇来看他,但盼来的总是一顿毒打和咒骂。 他不怕打,不怕遍体鳞伤,却受不得父皇的咒骂,慢慢的明白,父皇恨他,久而久之也不再盼了。 除了每天偷偷来看他的古越,陪他只有母亲留下的医书。 父皇虽然打骂他,但再也没另外封过后,直到他死,还含泪念着母亲的名字,责问她为何如此对他…… 最终仍是将皇位传于了他。 然他被囚于后宫太久,与世隔绝,反不如古越与臣子们接触的多。 由于长公主**的消息被封于后宫,就是生下古越也不为外人所知。 时间长了,外面臣子便以为古越就是南帝的儿子,南朝的太子。 加上他的心思放在母亲的事上,反正古越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索性由古越顶上,自己乐得逍遥。 那时他明白,父皇对母亲不是不爱,是压不下心里的恨和屈辱。 虽然他不懂什么是爱,但他知道父皇爱着母亲。 第171章 不肯认输 - 请夫入瓮 - 末果 从那以后,他对父皇的怨念从此消散,古越便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后来古越自刎,他制止不及,眼见他倒在血泊中,所幸尚有一丝游气未断,当即分了一魂一魄于他,将他生生从阎王那儿抢了回来。 当时有惊有险,却不似现在这般手足无挫。 轻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见步行步,一路查探。 当风荻的马车从他身边缓缓驶过时,窗帘被风吹得一开一合,里面传出阵阵粗重的喘息和低吼。 这声音,作为男人,他不陌生,眉头微敛,微摇了摇头。 方才打扰了他的好事,这转眼功夫,便迫不及待了。风荻失了记忆,性情大变,于白筱的处境,更为担忧。 “走吧。”返身上车,正要撩帘入内。 风荻的马车从他身边驶过,车内传出一声女子痛极而又叫不出来的闷哼之声,那声音……与白筱的声音甚相似…… 身体顿时一僵,眺目望向风荻车厢,暗吸了口冷气,重新下车,蹙眉凝望,心里生出不祥之感…… 这时听见有马蹄声追来,回身观望,却是他派出去寻访白筱下落的亲兵。 亲兵到得近前,从行囊中取出一团白色衣物,双手捧着递给容华,“公子,发现了这个。” 容华接过摊开,认得是白筱的衣裳,窄眸瞬间一亮,急问道:“怎么寻到的?”抬眼又望了眼正走远的,风荻的马车。 “我和影月发现了北皇的行踪,跟了一阵,不见他队中有太子妃的影子。便和影月分道而行,影月继续跟了北皇下去,我往北皇来路查探,寻到了间小屋,发现了这个,好象记得这衣裳太子妃穿过,便拿来给公子过目。” “还有什么发现没有?”容华将手中衣掌握紧。 亲兵摇了摇头。 “哪里发现的?” “前面山边的一间猎户小屋里寻到的。” “备马。”容华薄唇抿紧,且能放过关于白筱的一点蛛丝马迹,方才风荻车内传来的那声闷哼被抛到脑后,“走,领我去看看。” ☆☆☆☆☆☆☆☆☆☆☆☆☆☆☆☆☆☆ 容华立在木屋门口,窗下放着未干的大木桶,探手桶口,尚有余温。 推开木门,小屋地面上水迹漫了一地,就连屋里唯一的小床上的被褥也打了个透湿,垫被零乱,有挣扎拉扯的痕迹。 安安分分的洗个澡,且能弄这一地的水,除非被人所迫,极力挣扎,方会弄了这满屋的水。 环视四周,床角地上胡乱丢了方抹拭过的半湿软巾。 他弯身拾起,入手柔软,如此质地,绝非普通猎户能用之物,就连一般贵族家中也不多见,可以如此随意抛撒,除非宫中…… 手揉捏着软巾,里面裹着硬物。 摊开软巾,眼前赫然是白筱常戴的珍珠钗子。 风荻车上锦被下散开的那半铺的秀发以及那截象是刚刚浴后的雪白精巧的小脚浮上眼前。 浑身一震,如被雷霹,方才那熟悉的声音…… 脑中嗡的一声响,全身血管瞬间冻结,从脚寒到头顶,额头渗出斗大的汗滴。 再也没了往日的从容,推门奔出小屋,脚尖一点,直接跃上马背。 骏马一声惊嘶,提了前蹄。 他不等马停稳,挽了马缰,将马腹一夹,朝来路狂奔,追向风荻。 一路上快马加鞭,几欲将马打得飞起来。 远远遥见风荻马车,心头一紧,越发的催马前行。 到了近前,却生生的刹住脚,如果车里当真是她。 他这般撞进去,她见着他,以她的烈性,还有何面目面对他,还有什么面目活下去? 此番冲上去,不是救她,而是将她逼上绝路。 苍白着脸,杵在原地,双手攥成拳,指尖深陷入掌心,血迹渗入指甲,浑然不知。 只恨不得上前将风荻撕个粉碎,然古越的命,还得靠着西越的相思草。 想杀,却不能杀。 天边闪过一道电光,巨雷在头顶炸开,斗大的雨点随之砸下,片刻间将他里外打得透湿,他立在雨中一动不动,第一次感到自己无能。 雨水打湿了眼,望着在雨暮中渐渐消失的马车,仰面苦笑。 自认为有通天的本事,可以逆天而行,续了母亲一丝游魂不散,再拽了古越不死。 上天便送了个白筱下来,让他想得,不能得,硬生生的要他明白,他到头来不过是天地之间一只任人蹂躏的蚂蚁。 他望天长啸,“都说上天仁慈,仁个鬼的慈。每日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焚身,来来去去不过是将我的肉身灼个皮开肉烂,终是奈何我不得,便将我贬至人间,送我绝亲缘的命宿。那又如何?我一样逆你……我能逆你一次,两次,三次,便能有四次,五次,甚至更多……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我不怕你,也不会认命,绝不会……我娘该活,古越不该死,白筱更不该如此被作践……” 雨打树叶,他的声音一点点被雨声洗刷干净,只剩下一片寥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辆马车赶马追来,在他身边停下,其中一辆车门推开,探出半边身子,一身艳红衣裳,眉目如画,带了几分风霜,却是艾姑娘。 艾姑娘看向雨中的容华,几时见过他如此形容,吃了一惊,微张了嘴,半天没能合拢,过了好一会儿才试着轻唤了声,“容公子。” 容华才蓦然回神,不拂脸上雨水,侧脸看来,面上已然换成以往的淡漠,“为了莫问,你来得到可真快。” 艾姑娘将唇一咬,面带愧色,“都是妾身管教不严,公子要责要罚,妾身绝无怨言。” 容华在雨中看她,“当真任我责罚?” 艾姑娘面色微忧,哆了哆唇,终是道:“是,帮有帮规,莫问犯的规则,自该罚;但他自小归我教管,他犯下的事,还是该由我来承担。” 容华冷笑,“就知道你不舍得,什么责罚不过是嘴里说说搪塞于我。” 艾姑娘面色瞬变,不敢再看他,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妾身真心领罚,公子就是要了妾身的命,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容华浅看着她,面无表情。 他什么也没做,一股迫人的凛冽霸气却向她兜头盖面的袭来,禁不住微微的颤,心里的那点奢望一点点化尽,颓废的要垮下去时,突然听他道:“罢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你带他回去好好养着,此事不必再提。” 艾姑娘意外的抬脸看向眼前那张冷俊得不沾人间烟火的面颊,吊在噪子眼上的心顿时落下,整个人垮了下来,比跑了十里路还累。她过去对着主上,没怕过,对着他,却真的怕。 他嘴里说罢了,心里却象是灌满了黄莲水,怎么品,怎么苦。 如果不是他没早些发觉风荻失忆,放白筱独往应战,不慎杀了西越王,惹怒风荻,又且能铸就莫问与白筱?又且能有今天白筱被风荻所辱的局面? 他能怨谁?只能怨上天的戏弄。 艾姑娘等了一阵,不见他再有什么话说。也没有追究莫问的意思, 喜得差点泣出声,就在车上,向他一拜。 见他转身走向他自己的马车,忙又追问道:“公子,小竹她……” 容华眸子一寒,淡然回头,“她的事,你不用再操心,等用得上你的时候,我自会派人给你消息,你走吧。” 他不说,艾姑娘也不敢再问,应了声,“是。”关了车厢门,坐在晕迷不醒的莫问身边。 为他轻挟了挟被子,轻叹了口气,他浑身上下,尽是伤,换成别人,早死了七回八回,不知他怎么撑着见了容华。 幸好容华公私分明,恼归恼,恨归恨,对他身上的伤,却没一处马虎,算是帮他捡了条命回来。 身上的伤早晚会好,而心里的伤却是难愈了。 看着莫问与他父亲酷似的脸,又是一声叹息,为何你什么都要象你父亲,就连情愫也要象个十足,偏要弄得死无全尸,方肯罢休吗?小竹就是白筱,白筱是什么身份,且是你能沾染得的。 就算你得了她的心,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 容华颓废的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也不换衫,浑身透湿的端坐车中,无力的道:“前行,跟着风荻。” 阖眼仰靠身后靠背,莫迢,你救我一命,我救你儿子一命,一命换一命,我欠你的也算是还清了。 ☆☆☆☆☆☆☆☆☆☆☆☆☆☆☆☆☆☆☆☆☆ 白筱睡梦中,被一阵颠簸颠醒过来,未睁眼,已觉得有些晃眼。 随之而来的是身上沉重的压覆感,闷得她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第172章 什么是洞房(3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刚动了动身子,扯动身下火辣辣的痛,不由的一抽搐,却感觉身上重得喘不过气,脑子一激,整个人僵了下去,忍不住攥紧身下帛锦。 长睫颤了颤,不肯睁开。 “你总算醒了,我等你多时了。”风荻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呼出的热息吹拂着她面颊,痒得难受。 他不指望她开口,朝她的嘴唇吻了下来,只稍作留连,便低头下来亲她。 自从那日得了她,对她越加的渴望,只有将她箍进怀里,才能让他拂去如鬼魅附体般的极度空虚。 他抱着她慢慢动作。 与初次强占她时的粗暴辩若两人。 她穴道早解,真想扬手给他一耳括子,但她除了将身下攥着帛锦的手紧了又紧,终是没有更多的举动。 他能在上次那样的处境强了她,给了她极尽的侮辱,这时同样能。 反抗只能激起他更高的兴致,到头来,仍是他得个爽,而她得到更多的屈辱,如今只求他平日里荒淫无度,身体虚弱,快些完事。 在车里与她互不搭理的养了几天,才算消了肿痛。 这时在她睡梦中进入她,她全无抵触和反抗,身软如绵,极为舒服,与上次是天地之别。 哪肯草草完事,就这么慢腾腾的磨,恨得白筱磨牙。 他抬头看见,上来含了她的唇,眼角斜斜上挑,媚入骨子,低笑,“想我快些完事,便动上一动,我禁不住,完的自然就快。” 白筱赫然睁眼,怒瞪向他,狠声道:“我想一刀将你太监了。” 他揽了她,动作大了些,“等我上不得你的时候,由着你太监了便是。” 白筱咬牙闭目,真想一刀捅了他,可惜身上连只钗子都没有。 偏偏他上次与她初试-云-雨,她竟是他唯一愿意和渴望亲近的女人。 上次带着怨气,只想将她占下,心和身体虽然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却也是从头痛到尾。 一场欢-爱下来,不比她好到哪儿去,退出后发现身-下破了几大块皮,痛得脑袋也木了一半。 这时才算真正尝到鱼水之欢的滋味。 见她越憋闷,心情越好,将她双手合拢,压过头顶,勾唇轻笑,“你这般模样倒好看得紧。” 白筱眉心袭上一层黑气,寒着脸别过一边。 听他又笑,“看来你也喜欢慢慢来,那我不客气了。”说着伏低头去吻她的颈窝,。 滚烫的舌卷着她耳后肌肤,引来她不能自己的轻颤。 他眼角含笑侧眸看他,他喜欢她的反应。 手上也动作起来,怎么刺激,怎么来。 此次与上次不同,白筱虽然依然排斥于他,然而没了上次的痛,被他这般慢条斯理的磨着,生生的磨出钻心的痒,酥骨的麻。 她对身体的反应,又羞又气,咬牙强忍,生生的憋红了脸。 忍泣的模样格外柔媚撩人。 抬眼触上凝视着她的一双瞳眸,琥珀眸子闪着欢悦,见她看来,眼角一抬,极尽的妖娆,伏到她耳边,轻咬她的耳垂,“我会让你更舒服,看你能忍到何时。” 白筱气极,车子一颠,更让她警醒尚在行路中,车外还有马夫和护卫,脸烫得象被火灼烤,对他更恨入了骨。 蓦然将唇一咬,吸了小腹,突然用力一绞。 他顿时停止,过了良久才撑起身,面带愠色,皱了眉看向她,她冰冷的眉眼间有一丝得色,挑衅的瞪视着他。 他气恼不过,骂又不是,翻身坐起,眼里还有未能得到满足的欲I望。 脸上红红绿绿的与她对瞪了一阵,扯了车厢一角的软巾过来擦拭污浊,重哼道:“你……很……好……” 白筱唇边得色顿消,方才有意令他早早-泄去,一招得手,难免得意。 见他面有狠色,哪里还敢惹他,将脸别开,不着痕迹的拉了被蹬过一旁的锦被将赤着的身体裹上。 让自己尽量在他面前隐形。 他虽然被她迫得没能尽兴,但见她不再是象上次一副死人表情,心情大好,在她身边仰躺下去,伸手捞了她过去,手脚并用的将她揽紧。 白筱身子又自崩紧,唯恐他再来一次,连气息都不敢往他脸上吹,免得将他未灭尽的邪火又煽了起来。 他眉角一飞,媚意自成,咬牙低笑,“没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白筱眉头一拧,以后且能就这么由着他想欺负,就欺负。 就是落在他手上为囚,却也不能失了尊严,双眸赫然大睁,冷声道:“你以后再敢碰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面色微黯,换成以前,听她这话,定会觉得好笑,大可回她一句,“你生与死与我何干。” 这时胸口却象是被重重一击,他可不舍得让她死,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些,“回西越后,我会修书给贺兰,册你为妃。” 白筱面色更冷,“可惜我并不想嫁你。” 他脸上潮红略褪,恨不得揭了她身上锦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进出她的身体,让她明白,他现在就是她的男人。 然他只是翻身将她连锦被一起压覆住,便没再进一步动作,居然当真怕她做出什么自残之事,“由不得你。” 她平平的迎上他带怒的眼,唇角微勾,声音平和,“二皇子如果愿意在喜堂上再设一个灵堂,尽管试试。” 风荻蹙眉看了她一阵,换成别的女子,受她这般的遭遇,要么乖乖委身于他,要么哭哭啼嘀寻死觅活。 如果是那两样,倒还好办,偏她这么副形容,反叫他看不透她的心思,更不敢轻举妄动。 眉头一松,突然揭了她身上锦被,把她揽住。 她细滑的肌肤,与他相贴相磨,顿时撩起他腹间一把火。 白筱面色一变,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除了手掌轻轻摩挲她后背肌肤,不再有其他动作。 又等了一阵,却听他发出沉稳平和的呼吸,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想试着退开,离他远些,怕将他惊醒,又生事端。 身子崩得久了,浑身酸痛,僵着的身子慢慢放松,不觉间倦意盈然,眼皮一松,竟也睡了过去。 待她睡着,风荻睁开眼,眸色澄清,哪里有什么睡意。 他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熟睡的小脸,眉头慢慢敛紧。 自从那晚醒来,记忆被掏空一块后,便被一种无法忍耐的孤单和空虚困扰。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或者人,任他怎么,怎么试,硬是想不出一星半点,换来的是如猫儿撩心般的意乱心烦。 看什么什么烦,见什么什么不顺眼,性情也变得暴燥。 母后一心想他早些生下儿女,不断的为他物色美貌女子,他身边女子,尽是他母亲送来的。 为了驱逐心里的那股极度的空虚,他来者不拒,然不管身边女子再多,心间的空虚和孤独丝毫不减,与日俱增。 也不管那些女子如何美貌勾人,他硬是不愿碰她们,哪怕是被挑起一身的火,也不愿进到她们体内。 这个本该是仇人的白筱,哪怕与他再不合拍,把他再怎么气得吐血,然只要她在身边,日日困扰着他的空虚却消散得无影无踪。 得了她,不管过程结果如何,心里都是无比的欢愉。 为何如此?我不深深迷惑…… 容华的话在耳边响起,他可以助他寻架失去的,然而条件却是要白筱。 他蹙眉凝眸,失去的固然想寻回,可是这个白筱,他却不想放手。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白筱睡得正香,突然前些日子见过的那只叫白真的九尾小白狐跳到她面前, 朝她摇了摇尾巴。 她许久不曾见他,这时见到满心欢喜,正想问他,为何他教她的法术用不出来了,刚要上前。 却见它从身后拽了一只和他一般无二的小狐狸出来,道:“筱筱,娘亲说再过三年,我们就可以化出人形,不知我们化成人形,还会不会长得一样?” 白筱微微一愣,再仔细看白真,模样比上次所见嫩了许多,却是只刚刚长齐长毛的狐狸崽子。 那只被叫作筱筱的小狐狸歪了头端详着他,想了想,“怕是会一样。” 白真听了,十分高兴,“方才听二嫂嫂和三嫂嫂咬舌根,昨日隔壁树妖嫁夫君,十分不合心意,洞房过得甚是凄惨。” 筱筱杏眼圆睁,“如果我们化了人形还一般模样,以后我嫁夫君,也不十分合心意的话,你便代我去洞房,说你本是男子,有断袖之好,把他吓走便好。” 白真连连点头,“这倒是好办,可是什么是断袖之好?” 筱筱神秘的凑到白真耳边,“我听河对面的小青蛇说男人和男人一起就是断袖之好。”一边说一边比着毛绒绒,胖乎乎的小爪子,毛毛小脸透着红,甚难为情。 白真半迷半解的点了点头。 又见筱筱耸了耸尖尖小耳,“可是什么叫洞房?” 白真向她望来,也是一脸迷茫。 二狐甚遗憾。 这时头顶树上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等你嫁了郎君就知道什么是洞房,新婚之夜便知道什么是洞房。” 第173章 初识风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3章 初识风荻 两只小狐狸抬头望去,树上停了只花里胡哨的秃毛鸡。 白真怒道:“秃毛鸡,偷听我们说话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般发笑?” 秃毛鸡神色顿僵,“秃……秃毛鸡,两个小东西当真没眼光,我明明是火凤凰。” “火凤凰?”两只小狐狸***了***眼睛,一同看向头顶树枝上立着的那东西。 它头顶顶了个象是凤翎的东西,被削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参差不等的竖在那儿,十分碍眼。一般凤凰都会拖着长长的凤尾,美得连孔雀都能以比美,可是它屁股后面,光秃秃的一片,毛都不多几根,别说有什么凤尾了,就是公鸡尾巴都比他周全。一身羽毛倒是鲜艳,许多地方却被烧得焦黄,凹凸不平,实在是看不得。 二狐看完以后甚失望,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并不是他们看走了眼,而头顶这位长的就这般模样。 白真哈的笑出了声,“我们舅舅炎帝便是火凤凰,有漂亮的长尾巴,哪能是你这般模样,光秃秃的一个屁股。” 秃毛鸡冷哼了一声,凤目里露了些傲气,将脸一扬,“炎帝就是我爹,你们该叫我一声表哥。” 筱筱仰脸看了看他,牵了白真的小爪子要走,“别理他这个骗子,听说舅舅家的表哥是只特别漂亮的小凤凰,哪能是这秃尾巴鸡。” 白真点头认可,随了筱筱要走。 树上秃毛鸡急了,飞下树,由于没有尾巴,严重影响平衡,栽下来的姿势十分难看,他浑然不觉的道:“你们知道什么,昨天我爹领了我去和龙君的太子比试,那小子心狠手辣,下手全不留情……我看他年幼,不忍用全力伤他……与他斗了一宿,不小心略输他一局。我拨了他一片龙鳞,他恼了,乘我不注意,拨了我的凤尾……” 话说了口,才发现说漏了嘴,连忙打住。 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哪里收得回。 筱筱回转身,将那只秃毛鸡打量了一番,认真的道:“原来是只被人拨了尾巴的笨秃毛鸡。”说完又一本正经的向白真道:“六哥,你以后要好好用功,可不能同他一般。” 白真笑得在地上一滚,九条毛未长丰的小尾巴绞成一堆,连连点头,“你以后也不能嫁这样的笨鸡,要不然人家问起我妹夫是什么样的,说出来好丢人……” 秃毛鸡一张凤凰脸顿时变得很是难看,化成人形,却是一个看上去只得六七岁极为漂亮的小男孩,鼻孔朝天,“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狐狸娃,懂得什么?我有大本事的,能开天眼,知天地,不过我父君不许我用罢了。” 白真一骨碌翻身坐起,拨着被缠在一堆的狐狸尾巴,筱筱忙帮他拨结成一堆的尾巴,听白真道:“我倒听爹娘说过,表哥贪玩,不好好练功,长了几千岁,却什么也没学精;虽然天生异相,能开天眼,却因不好好用功,灵气不够,一开即合,什么也看不到。 而龙君家的太子,比他还小上一千多岁,已经练就一身颇为了不得的大本事。 舅舅无奈,便提了他去龙君那儿,明着说是叫他与龙君家太子比试比试,实际上就是让他见识见识人家太子的本事,从此收了玩心,好好练功。” 说完偷偷瞄了一眼不以然的哼了一声的秃光鸡,捂了嘴偷笑,凑到筱筱耳边道:“前天我偷偷听见,被舅舅拉去当裁判的父君回来对娘亲说,表哥被龙君家的太子狠狠的揍了一顿。 龙君家太子事先得了舅舅的指示,要想法办让他长长记性,虽然下手也留了三分余力,却也把他折腾得十分凄惨。 呃,他输得甚惨烈,却来哄我们略输一局,拨了龙君家太子的龙鳞。拨龙鳞一事,倒也听父君说过。却是他被龙君家太子打得急了,气恼不过,诈伤起不得身,人家龙君太子来扶他的时候,偷袭拨了人家一片龙鳞。才引得龙君家太子着了恼,按了他,将他的尾巴拨了个干净……” 小男孩小脸涨得通红,红了之后,黑了下去,重重哼了一声,“我不过是看他的龙鳞长得好看,想要一片来做个腰佩,哪知他这般小气……” 筱筱也捂了嘴笑,一双狐狸眼瞅着小男孩,眨啊眨,不时的往他屁股后面扫,“呃,好想看龙君家太子拨他尾巴时的情境。不知龙君家太子长得什么模样,怕是象五极战神一般,方口黑面,往那儿一站便如铁塔一般,威风得紧。这秃毛鸡这么笨,他的龙鳞定是没能拨到,反而丢了一屁股的尾巴。” 白筱看到这儿,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去看那小娃娃的小屁股,可惜穿了小花袍,包得实实的,什么也没看见。 小娃娃小脸涨得通红,窄长的凤眼一瞪,掏了片暗红的象玉一般的圆形片状物出来,摊在手掌心上,指了两个咬耳根子的狐狸小崽子,“这就是龙君家太子的龙鳞,不信你们可以看看。还有啊,他才三几千岁,还没我长得高,就一个小屁孩儿,脸白得很,长大了多半是个娘娘腔,哪能象五极战神那般高大威猛。” 至于龙君家太子是不是长得象五极战神,或者长大了又是不是娘娘腔,两个小狐狸崽子并不关心,对龙君家太子的龙鳞,倒是好奇。 上前瞅了瞅,歪了头,又看了一阵,他们没见过龙,又哪里知道龙鳞是什么样子,看了也白看,却是不认得,没了兴趣,耸耸肩膀,一前一后跳着跑了。 小娃娃纳闷的望了回天,朝着两只小狐狸崽子追了下去,“喂,你们娘亲叫我来揪你们回去……哎……你们这是去哪里……回来,这青丘我来的不多,不认得路……” 白筱正想也跟了过去再看一阵,眼前景致突然消失,耳边是阵阵马喘息的声音,原来方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那梦却未必真实了些,而且似曾相识。 而那片龙鳞,也象是依稀见过。 睁开眼,身边没了风荻的身影,暗松了口气,翻身坐起,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然停下。 揭了身上锦被,往里一看,身上仍然未着一物,寻遍了车厢,也没有一片衣角,脸黑了下去。 要想逃跑也只能光着身子,裹着这被子,实在是累赘了些。 正要揭帘向外查看,车门外有妇人轻咳一声,“公主,奴婢送饭菜来了。” 白筱听得出是这一路上打点她行路的那四个妇人,说是打点,倒不如说是监视。 脸顿时垮了下来,“我的衣裳呢?” 车门打开,妇人送了饭菜进来,满脸堆笑,“公主的衣裳穿不得了,皇子吩咐了人到前面购买了,人还没回来,公主暂时先忍耐着些。” 白筱的脸即时黑了下去,如果肯给衣裳她,何需山长水远的去买?将身上锦被裹紧,“我要净手。” 妇人忙让开门,由着她下去。 白筱下了车,踩在平实的地面上,环视了四周,尽是风荻的护卫亲兵。 她这么裹了团被子混在里面,实在岔眼丢人得很。 好在这些人训练的甚好,并不向她张望,偶尔有向这边转来的目光,也是一扫便过,绝不在她身上多留,才算没让她尴尬死人。 饶是如此,她也不敢在这儿多呆,忙朝着无人处急走。 四个妇人一步不离的跟在她后面。 这一路下来,风荻终日与白筱共处一车,再不招那些侍女作陪。 侍女耐不得,端了酒前去寻他,在门口,没能见着他的面,便被打发了回去。 对白筱独宠之意显而易见。 妇人们都是会看眼色的人,这般环境,如何看不出皇子的心意。 哪里敢怠慢了白筱,处处小心,唯恐服侍的不周,引来后患。 然服侍归服侍,她们更明白,如果丢了这个人,她们也不用担心什么后患,就是当前,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 离了车厢,虽然她身上没有衣物,却哪里敢有丝毫放松。 几双眼恨不得勾在她身上,省得一走神,她便化在了空气中。 白筱一路走过,暗暗叫苦,这个风荻实在狡猾,就连停车,也甚会寻地方。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空空旷旷,一眼能望得老远,就是想找个可以隐身小解的地方都没有,想逃,却是万万不能。 皱眉回看,妇人很识趣的背转身,排了一排,如一堵墙一般遮了身后风景。 白筱苦闷不堪,只得又走开一些,凑合凑合。 解决了内急,偷偷往后开溜,没挪出几步,就听其中一个妇人轻咳了一声,道:“公主身子单薄,这夜间风大,还是早些上车的好。” 白筱苦笑,只得拽紧锦被,磨蹭着挪了回来。 重新回到车边,推开车门,风荻已然归来,懒散的斜靠在车里等她,见她回来,挑了挑眉稍。 白筱身子顿时僵了一半,头皮阵阵的麻,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杵在车下,不肯上车。 第174章 给我生个孩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4章 给我生个孩子 风荻探身上前,音手搭了车门,侧眸看她,“要我下车抱你?” 白筱白着脸忙退开一步,省得被他伸手捉住,“我要衣裳。” 风荻视线溜过她被锦被裹得鼓鼓囊囊的身子,可以想象被下是何等妙曼风光,眼角上挑,勾出一抹邪媚,“进西越京都前,自会给你,绝不会让你光着身子见我的臣子。就算他们想看,我还不舍得让他们看。” 白筱面上即时罩了黑色,将脸一撇,“无耻。” 风荻眼角笑意更浓,于车中静看了她一阵,突然飘身跃出车厢,在她一愕之间,一把将她抱了,又自跃回车间,将车厢门‘哐’地一声撞拢,坐倒下去箍了她不放,捏了她下巴,迫她看向他,盯着她那双漆黑澄亮的眼眸,心间五味杂陈,有恨,有怜,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管对她是恨,还是怜,还是别样感觉,都想将她狠狠的***在身下,深深贯穿。 伸手去扯她身上死死拽紧的锦被。 白筱探手出来,扬手便打。 他侧脸轻巧避开,手乘机***被中,***上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唇向她的唇压下。 白筱眼眸一窄,瞳仁瞬间收缩,狠狠的照他唇上一咬,在他痛得一缩之际。 猛的隔了被子将他的手按住,“你忘了我的话了。” 风荻抬手拭了下唇上的血迹,眉头一蹙,续而挑眉,“你杀了我父王,如果不做我的女人,可知道进了西越,你将受到何种‘礼遇’?” 白筱眼角勾出不屑,“既然知道我杀了西越王,你身为他的儿子,不顾杀父之仇,国家大义,依恋女色,你的臣民又将如何看你?” 风荻神色笃定,“这些不用你考虑。”扫眼见矮桌上饭菜热气已不多,将她放开,“用膳。” 要逃就得有力气,再说起码吃饭可以避免他对她的骚扰,也不拒绝,马上坐到矮桌一角。 然身上裹着被子吃饭,十分不便,只要一动,被子便要下滑,春光乍泄。 见对面风荻视线变得火辣辣的,忙丢了筷子,缩紧锦被,没好气的对他道:“把你的衣裳脱下来。” 风荻轻笑,探手过来勾她下巴,“想要也不必这么猴急,吃了饭,有的是时间。” 白筱打开他的手,冷哼了一声,“脱衣服。” 风荻笑嘻嘻的缩回手,当真脱了外袍,抛给她。 白筱忙接住覆在被子外,遮了他炙热的视线,任锦被由里滑落,飞快的将手穿入袖中,束紧袍带。 长松了口气,总算有衣避体。 她哪知这薄蝉冀的宽大袍子罩在她身上,被风一吹,轻贴了她玲珑曲线,妙处若隐若现,更是撩人。 抬头见对面的瞳仁满盛**,在她身上一点点溜过,顿时紧张。 白筱僵着身子,头皮一阵一阵的麻,等他埋了头用餐,才暗松了口气。 伴狼的日子,实在难熬,何时才是个头。 余下的日子虽然与他同车,虽然他不时会发发神精,却识得点到而止,这一路下来,倒也太平。 霸了他一件外袍,下车行动,虽然通风性过于好了些,风一吹,无处不凉风阵阵,但好歹不用再卷着个被子丢人现眼。 遗憾的是,每次下车,总有四尊大佛尽忠尽职的杵在身后,寻不到机会逃跑。 至于想阉了风荻这只大色狼的念头是动了好几动,然硬是摸不到可以割得动他的东西,只得暂时丢开。 直到远远能望见一座极大的城池,方有人来唤了风荻下车,立到一边咬耳朵。 白筱耳尖,隐约能听见其中内容,大至是西越王后收到风声,风荻拿了杀西越王的罪魁祸首,北朝二公主。 又说王后听说风荻擒住她以后,被她诱惑,贪恋她的美色,一路上被她勾引着独宠于她,寻欢作乐,再不理会她赠给他的那些女侍,大发雷霆,扬言要严惩她这只狐狸精。 白筱无语望天,她诱惑他?她勾引他?她是狐狸精?她才是受害的那一个好不好? 她恨不得一刀将他劈了,还能去勾引他? 一席话听下来,风荻脸色黑沉沉的。 白筱虽然讥笑连连,倒有些高兴,她不待王后见是好事,起码到了西越,风荻想对她怎么样也不能如现在这般肆无忌惮。 她要做的是怎么设法保住小命,再谈报仇一事。 再听下去,来来去去都是王后又为风荻物色了哪家的美人,要他尽快生儿子之类的,甚是没趣,也就不听了,揭了另一侧的车帘,左右望了一阵,竟难得的安全。 心里砰然乱跳,此时不走,还等何时。 刚探了半边身子出车窗,便听见坐在车前负责服侍加监视她的妇人轻咳了一声。 叹了口气,缩回车厢,拉了锦被,蒙头就睡,走是走不掉了,倒不如自觉些,少遭些罪。 风荻慢慢踱上车,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撩开她散开的秀发,手指轻抚她***的面颊,久久不去。 他凌辱她,刺激她,羞辱她,强占她,就是从来没有这般温柔的对过她。 白筱身上鸡皮褪了一层,又一层,不知他又要抽哪门子的疯。 正受不得这诡异气氛,要发作之时,突然听他柔声道:“白筱,给我生个孩子。” 白筱微微一愣,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别说她服过春合散,一时半会儿生不了孩子,就是能生,也不能给他生。 他得不到她的回应,是意料之中,将她拽了起来,死死箍进怀里,不理会她唇边的讥笑和冷意,正视着她,眼里居然是难得的认真。 “我恨你,但我想要你。和我同样恨你的人还有我母后,她只会想杀你。” 白筱面上全无表情,西越王后不想杀她,才叫不正常。 风荻一双眸子闪烁不定,“你在我身边,自然没有人敢碰你一根毛发,但我终究不能时时在你身边。如果你怀上个孩子,我母后是万万不会伤你丝毫。” 白筱蹙眉看他,“别说我不能生,就是生了,我也要把他掐死。” “你……”他凤眼带了愠色, “世间再难找比你更狠毒的女人。” 将她摔过一边,懒得再看她。 第175章 神奇偷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5章 神奇偷儿 马车进了城,城中心广场搭了高台,高台上堆满了柴火。 风荻喝停马车,向外问道:“去问问,这是做什么?” 没一会儿功夫,有人来回,说是王后向城民宣布,二皇子也就是风荻捉到了杀死西越王的主使人白筱。 只等风荻回来,就当着臣民的面,将白筱正法,为西越王报仇,以泄民愤。 风荻勃然大怒,脸阴沉得吓人,沉声道:“进宫。” 身侧传来白筱低声冷笑,撇脸看去,见她斜瞥着他,唇边尽是鄙视,眉宇间却又是象是可以解脱的轻松。 更是怒不可揭,一把将她拽了过来,身子前倾,用身子将她抵在车壁上,迫视着她,眸子半窄,闪着怒火,“想死?” 白筱淡笑了笑,侧了脸,抬手揭了身边窗帘,望着外面高台上的火堆,“这事不是我想与不想,只怕也由不得二皇子你。” 风荻冷笑出声,抬手***她颈项肌肤,“由不由我,你等着看就是。”将窗帘一抛,对外叫道:“先回王府。” 马车绕开人群,直驶到风荻的府第门前,也不避嫌,将白筱从车里拽了出来,打横抱了径直进了自己寝屋,将她往床上一丢,返身出了房门,朝着跟在身后的护卫随众道:“调集府中所有人马,将她看好了,不管是谁来,哪怕是太后,也不许见。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府中所有人一个也别想活,你们这一干人,诛九族。” 众人倒吸口冷气,风荻一直被定为西越王位继承人,如今西越王一死,他就是西越新王,如今差的只是一个仪式。 虽然西越王和他在外征战之时,朝中由王后打理,但兵权却牢牢攥在他手中,他的话,谁敢不听? 如果王后带人来夺人,就是拼着死也得挺下来,死一个强过死一家,忙一叠声的应了。 风荻回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进宫去了。 白筱在门里听着,知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略松了口气。 她并不贪恋此命,但现在莫问生死不明,她实在难以安心。 等风荻走远,在屋里角角落落看了个遍,到处锁得死死的,怕是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就在这时身边被封死的一扇窗棂发出‘咯’地一声响。 神经顿时崩紧,缩身身边帏幔之后。 从幔缝中见那扇窗晃了几晃,居然开了,忙屏息静气,不发出一点声响。 从窗外爬进个人来,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不见脸。 白筱紧盯着那人,眼一眨不也眨。 黑衣人进了屋,小心的望了一回,又听了一回,得意的将搭到前面来的马尾,往后一甩。 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极大的黑布袋,摊抖开来,往地上一搁,顺手捞了窗边一个金镶玉的飞马摆设,放进布袋。 脚步轻盈的又去搬屋里的其他值钱的东西。 白筱无语望了一回天,居然是个偷儿,还是胆大妄为的偷儿,敢进风荻的寝室偷东西。 乘他搜去外间之时,探头窗外,暗叫了声苦。 窗外居然是处悬崖,如非有绝顶的轻功,绝对无法攀爬上来。 隔着珠帘再看在外间乐得屁颠屁颠来回搬东西的黑衣人,眼光就有些不同了。 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怪不得有这毛胆子到这儿捞财。 看了一阵,有些忍俊不禁,这偷儿不但胆大,还特别的贪心,里里外外的搜刮,象是不把这儿稍微值些钱的东西搬完,不罢休。 他搬得欢快,看似极大动静,却不发出一点声响,硬是不会被把守在屋外的众护卫官兵察觉。 细想起来,这偷儿的本事当真不能叫人小看。 呃,他那口袋也当真装得,片刻间便饱涨到足有一个***小。 看着被搬空了的古董架,花架,不禁莞尔,不知风荻回来看见这番形容,会是何种神态,那张脸,想必好看得紧。 过了好一会儿,方见他心满意足的将最后一个翡翠方碟连着座架一同塞进大布袋,顺手又将屏风上的一件花锦外袍塞了进去,更是无语。 这人还当真是贵贱不嫌啊。 寻思着是否现身求他将自己一同带走。 然不知对方根底,怕出了虎穴又进狼窝,犹豫间,见他居然又从肚子里扯了个略小些的布袋出来,更是哑然,这屋内能搬的被他几乎是搬了个空,不知他还有什么可装。 禁不住好奇,想看看他还要捣鼓些什么名堂。 不料他竟将那布袋往腰间一塞,从窗户上飞快的翻了出去。 白筱即时懵了,他搜刮了这半天,难道没打算带走?只是为了摆在这儿气人? 探了半边脸出去,偷偷张望,见他手脚并用的在窗外悬崖上爬得甚顺溜,片刻间,竟翻进隔壁一扇窗,更是哑然,这人的胃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望着脚边一人高的大布袋,灵机一动,将里面东西尽数倒出,推至床下藏好,自己钻进布袋,眼角过处发现脚边还漏了一样东西没能塞进床底。 正想钻出布袋听隔壁窗户一声极轻的响动,知是那偷儿回来,以那偷儿方才的速度,出去藏好东西,再钻回布袋,已然来不及。 索性将那东西一把捞了过来,抱在怀里,一股难闻的骚臭袭来。 这转眼间,已听见偷儿到窗外的细碎响声,不及细想,扯了风荻那件花锦外袍顶在头上,自里将布袋口束住。 刚稳住身形,见眼前有一处小破洞,暗暗叫苦,扯了风荻的衣衫堵住,便听见偷儿翻窗进来。 偷儿立在窗口,望了一回,并无人发现,喜滋滋的从腰间解下腰带,一头将装满了小布袋口束住,又将大布袋口拧紧,扯了腰带另一头,实实的扎住,拉扯几下,确定实在了,得意的嘿嘿一笑,将两个布袋一前一后的搭在肩膀上。 再取了条绳索将两个布袋以及他的腰身一并拦腰绑了,白筱刨开眼前衣衫,刚刚能从他肩膀望出去。 见他立在窗边,平抬手臂,于袖中飞出一物,拖着一条绳索直飞山崖对面山壁。 ‘叮’的一声轻响,实实的钉了进去。 偷儿将绳索用力拽了几拽,甚是结实。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到门口,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开门。” 白筱于布袋中心跳如擂鼓,一动不敢动,唯恐被偷儿发现丢下。 偷儿不再犹豫,翻出窗户,手指紧抠窗棂边框,仍将窗户关合回去,单手挽了手中绳索,放开抠紧窗棂的手,身子如落石般向岸下直坠下去,又快又急。 如果上面镶在石壁中的袖箭不够结实,或者他的手略略松上一松,二人便要坠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这突来的坠感,吓得白筱七魂飞了六魂半,已然猜到是怎么回事,暗里捏了一手的汗,将怀中东西抱得更紧。 蓦然绳索一紧,待偷儿身子稳住,脚下一尺处,竟是悬崖上突出的一块仅得一方左右大小的岩石。 不知他手腕怎么一抖,原本牢牢卡在石壁里的箭袖突然松落,他稳稳的落在脚下岩石上,极快的收回绳索,又再射向别处崖壁,身体再次悬空。 又如此这般几次,次次落足在不是突出的岩石上,就是斜长出的树杆上,只要行差一步,便性命不保。 他背了如此沉重的东西,在山崖间来去如风,其计算之精确,下手之利落,简直惊世骇俗。 白筱于布中望着在眼前晃动的马尾,惊得张大的嘴,一直不能合拢。 身形一顿,耳边传来水响,才回过神,于破洞中环顾四周,已然到了谷底。 偷儿收了绳索,仰头嘿嘿一笑,声音甚是清朗好听。 耸了耸肩膀,不多做停留,沿着河边,轻车熟路的快步急行。 白筱提在噪子眼上的心才算按回了胸腔,这时候就算被他发现了,也不必过于担心。 没了顾虑,方才风荻屋里闻到的那股骚臭从四面八方袭来,而越越来越浓,熏得她,打了个干呕。 翻了个白眼,这人难道偷东西,偷得尿了裤子也不加理会? 呃,还当真是惜时如金啊。 无可奈何,只得捏了鼻子忍着,好歹得忍着出了这山谷。 省得这偷儿见一袋的宝贝变成了她,恼怒之下,将她生剥活刮,再弃尸山谷,就冤枉了些。 偷儿在山谷中兜了许久,在一个草垛前停下,掀开草垛,里面竟藏了一辆没套牛马的无篷板车,板车上铺了厚厚的稻草。 他将两个布袋解下,抛上板车,吹了个清脆的口啸,林子里奔了匹骏马出来。 套上马,又从稻草下翻出一套短打衣衫,就在马车前吹着小调,宽衣解带更换衣裳。 白筱趴在车板上,只能看得他一个背影,个子蛮高,宽肩细腰,臂膀浑圆,翘臀,长腿,很是养眼。 微微挑眉,这偷儿居然长了一副好身材。 偷儿立在车辕前,解了脸上包裹巾,和着换下的衣裳一并点火烧了,等那身衣裳烧尽,才踩灭火星,跨坐上车辕。 第176章 特别礼物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6章 特别礼物 偷儿一声‘吆喝’,马车驶出林子,穿上一条僻静小路,行了一阵,才转上官道。 行了一阵,来往行人渐多,可以看见前方有一座不小的城池。 有马车迎面驶来,朝着偷儿打招呼,“小孤,气色不错,看来这趟卖买跑的甚顺溜,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叫小孤的偷儿,扬眉朗笑,“不过是些小杂货,勉强混得上餐饭罢了,算不得好。” 来人又道:“这年头能混饱了肚子就算得上本事了,淳爷爷做了好吃的等你呢,快回去吧。” “好咧,同子哥,你走好。”小孤爽声应了,催马前行。 白筱禁不住砸舌,如果这一袋子的东西被他弄了出来,一般人家十辈子也吃不完,居然还是混得上餐饭吃,这饭太煞贵了些。 价值连城的宝贝到了他口中就成了小杂货,入王府偷窥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被他做得天衣无缝,变成了跑买卖,委实是个人才。 越近城池,进出人流越多,十分的繁华。 到了近前,白筱扒拉着布袋上的破洞,扭着脖子才算看清城门上雕着的‘平州’两个大字。 平州水陆交通都十分发达,是西越与各国交易的重要城市,经济繁荣,人多且杂。 小孤驾着马车进了城,不走大路,绕着城边,穿进一个小胡同,走到了底,才停住马车,朝开着的木栅门叫道:“爷爷,我回来了。” 正在厨捣鼓的六旬老人迎了出来,长得精瘦,背有些驼,帮他开门的手微微的抖。 老人姓柳下,单名淳,乐于助人,附近的人都尊他一声淳爷爷。 小孤跃下车将马车赶进院子。 偏屋奔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衫姑娘,浓眉大眼,长得甚美,朝着小孤叫道:“哥,这次该有送我的东西了吧?” 小孤一边下马套,一边笑着爽声应了,“有,这次当然有,有几个不错的玉梳子,不过说好,不许多挑。” “那些孩子还等着这东西换钱吃饭,读书,是吗?”姑娘扁了扁嘴,“你都说了百八十遍了。” 小孤嘿嘿笑着搔了搔头,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淳爷爷关了院门,瞅了眼车板上的两包东西,知他得了手,也是高兴,横了那姑娘一眼,“你噪子再大些,叫得满城都知道才好。你哥的话是对的,是他才给你,如果以我说,一个也不给。” 姑娘咬唇垂了头,一双眼却仍睁得溜圆的,将马车上的两个布袋瞅着,满脸期待。 白筱将身子缩了缩,真想化成蚊子从这破洞飞出去。 小孤先解了那个小布袋下来,递给爷爷,“这些都是王府里小厨房做出来为风荻准备着的,他筷子都不曾动过,就被我带回来了。今天我们也好好开个荤,尝尝王府上的东西,味道如何。” 淳爷爷接了,走到院里木桌边,从布袋里取出十几个油纸包,一一摊开,果然是各式各样的菜肴,浓香扑鼻。 小孤又去解装了白筱的大布袋,“王府我是去过好些回了,一直没办法进风荻的寝室,甚遗憾。以前也想过从这后窗进去,不过怕巡视的厉害,难以脱身,不敢下手。还是爷爷厉害,去望了一回风,就能算到什么时辰安全。” 淳爷爷抬眼向他望来,张了张嘴,见孙儿欢喜的模样,终没说什么,接着摆布手中菜肴。 从布袋里掏出一瓶酒,揭盖闻了闻,醇和的酒香扑鼻而来,眉稍间也露了喜色,“王府里的东西就是不同,好酒。” 小孤见爷爷欢喜,心情更好,挑了挑眉,‘嘿’的一声笑,“风荻小儿会享受得紧,一屋子的东西,值钱的着实不少。上次去南朝,以为以容华的身份,应该有钱得紧,不想他那间茅草屋里,竟寻不到一样值钱的,当真寒酸得紧。可惜没时间去古越的太子殿逛逛。” 老人蹙眉,摇了摇头,“皇家的地方,还是少去的好,去多了总得撞鬼。” 小孤不以为然的嗤了嗤鼻子,见爷爷一瞪眼,马上道:“知道了,我以后少去皇家,多去贪官的家就是了。这次可不是我要去的,是爷爷支着我去的。” 淳爷爷这才笑了笑,不再念叨他。 白筱心里跳得厉害,深吸着气,反复念叨着,镇定,镇定。 青衫姑娘迫不及待的坐到车板缘上,眼巴巴的瞅着,见他开着个话匣子说个没完,手上拽着封着布袋口的绳索,半天不动,禁不住催道:“哥哥,你倒是快些。” 小孤瞥眼过来,看着妹妹猴急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这么着急,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小伙子,赶着梳妆会情郎?” 青衫姑娘涨红了脸,不依的跺脚,“爷爷,你看哥哥,尽说混帐话。” 淳爷爷笑口盈然的看了他兄妹二人一眼,“也确实该找个人家了。” 小孤甚得意。 青衫姑娘羞得越加面红过耳,白了爷爷一眼,“哥哥都二十有二了,怎么不给他找房媳妇。” 小孤皱了皱鼻子,两眼望天,“一个人来去如风,如闲云野鹤,不知有多逍遥自在。弄个女人来绊手绊脚,那样的蠢事,我小孤可不做。” 青衫姑娘无语的‘嗤’了一声,“这么说来,爹娶了娘也是做的蠢事?” 小孤想也不想的,答道:“那当然。” 青衫姑娘翻了个白眼,“如果爹不做这蠢事能有你我?” “那是,那是。”小孤嘻嘻一笑,“这样的蠢事,有爹做了就行了,我就免了。” 青衫姑娘啐了他一口,“爹娘地下有知,能被你气得再死一回。” 小孤挑挑眉,笑道:“你也赶快去寻个蠢男人嫁了,将他绊得死死的,多生几个孩子,爹娘地下有知,一定高兴。” 青衫姑娘气得咬牙,拽了他的肩膀打他。 小孤忙往旁边一避,“小心打了宝贝,你一样东西也别想得了。” 青衫姑娘才气鼓鼓的作了罢,然看向眼前大布袋,眼角又扬起笑意。 淳爷爷看着这双孙儿孙女,也甚头痛。 他们在外面一阵戏笑,白筱却在布袋里如坐针毡,揣了颗忐忑不安的心,将塞在头顶的风荻的衣袍拽紧。 小孤解开袋口,抓了风荻的那件花锦,随手往外一抛,那衣裳没如他所想的,被掷过一边。 微微一愣,拉着衣裳拽了拽,衣裳居然象是生在了布袋里,仍没能将衣裳拽出。 ‘咦’了一声,“我还不信了。”加大手上力道。 青衫姑娘也觉得甚奇怪,伸了手进布袋摸。 正好摸上白筱的嘴,手感软软的,不知是什么,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白筱在袋中本来就担心外面的人发现东西换成了她,不知会如何对付她。 突然看见一只手伸来,抠她的嘴巴,二话不说,张口就咬。 青衫姑娘手指被咬,吓得惨加一声,飞快的缩回手。 白筱被她一叫,也吓得一哆嗦,拽着衣裳的手不由得松了。 小孤正在用力,前方突然没了力道牵扯,顿时失了平衡,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哎哟’一声。 嗤着牙从屁股下面摸出一小块尖石,气恼的丢开,抬头望向车板。 望见布袋里的一颗黑脑袋,愣了一愣,睁圆了眼,警惕的一跃而起,将青衫姑娘护在身后,眼一眨不眨的盯紧那颗黑脑袋。 青衣姑娘缩在小孤身后,探头出来,向白筱问道:“你是人是鬼,怎么会在我哥哥的袋子里?” 白筱翻身坐起,抬头对上一双极亮的眼眸,他呆愕中仍难掩那股古灵精怪的神色,五官极标致,眉清目朗,未笑,唇无勾,让人如沐春风。 呃这偷儿不但身材长得好,模样也是极好。 她看小孤,小孤也看她,一张小脸白得象瓷似玉,但那双眼清亮如星,五官精巧,清雅秀美,身上白衣和一头墨黑秀发,在袋中裹得甚乱,虽然狼狈,却更显得柔弱动人,娇不可鞠。 少了些凡间尘俗,更象山间精灵,眉头慢慢拧紧,想不出她从哪来来,为何会在自己袋子里,难道当真是遇鬼了? 青衫姑娘见了白筱,也即时愣住了,盯着白筱,向旁边唤了一声,“哥,这是……” 小孤也是一脸的迷茫。 一愣之后赫然想到什么,忙冲到板车前,哪还管白筱是人是鬼,将她从布袋里提了出来,往旁里一放,揭开布袋往里张望,布袋里空空荡荡,再无其他东西,顿时傻住了。 皱眉将空布袋***成一团,转脸看向脸苦得快挤出汁的白筱。 青衫女子见他神情,知道出了岔子,凑上来小心问道:“哥,我的东西也没了吗?” 白筱皱着脸,将怀中臭烘烘的东西往青衫姑娘怀里一塞,“你哥送你的。” 青衣姑娘低头一看,脸白过以后,黑了下去。 白筱这时才算看清衫姑娘怀里塞的竟是一个陶瓷夜壶,也是一怔,难为自己方才抱了那半天,被熏得死去活来。 第177章 凑合用用(45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450粉红加更!!!!不知小孤这位第五位男主给大家的印象如何呢?大家不妨发评说说第一感觉。 ☆☆☆☆☆☆☆☆☆☆☆☆☆☆☆☆☆ “这东西甚好用,不信你试过便知。”说着,视线随着青衫姑娘窘迫的目光落在那夜壶上有一个空心圆柱,也红了脸,居然是男人专用…… 突然伸手将夜壶在青衣姑娘怀里扭了个转,将支出来的那截藏到青衫姑娘的袖子下面,干咳一声,尴尬的陪了个笑,“这样就可以凑合用用了。” 说完蹭下板车,准备开溜。 青衣姑娘的脸越发的黑了下去,七窍生烟,恨不得将怀中之物,向她砸过去。 小孤一手横在腰间,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摸着下巴,在一边看的有滋有味,眉稍越扬,越高,此女有意思。到了这时,忍不住‘哈哈’一笑。 青衣姑娘不知怀里这东西,是不是哥哥弄回来的古董,臭烘烘的抱着,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急得红了脸,听他还笑,又急又气,跺着脚大声叫道,“哥。” 小孤摸了摸鼻子,忍了忍笑,干咳了一声,朝正缩向门口的白筱唤道:“喂,丫头,我的东西呢?” 白筱朝他摊了摊手,一边后退一边陪笑道:“在风荻床底下,你只需再跑一趟……” 小孤微微一愕,再跑一趟?当风荻的寝屋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脸色一沉,“你是说,你是在风荻的房里,将我的东西堆到床底,再自己钻进了布袋?” “咳,只是搭了个顺风车……”白筱尴尬的抽着嘴角,勉强笑了笑,转身就跑。 小孤偏头‘嗤’了一声,顺风车?回头见白筱已奔到门口,大喝了一声,“站住,既然是搭车,就给车费。” 白筱暗暗叫苦,就知道有这一遭,拨了腿跑得更快,“呃,我现在身上没有银子,欠着,日后一定还……” 话没落,腰间一紧,任她怎么跑,也前进不得一分,回头一看,纳闷得想一头撞死,绑在腰间的腰带一端被他拽在手中。 小孤裂嘴笑了笑,“跑,再跑啊。” 白筱蹙眉斜瞥了他一眼,咬咬牙,突然飞快的握了腰带另一头的活结一拉,腰带顿时松落,与此同时,白筱飞快的往前奔出。 小孤望着手中拽着的飘落在地的腰带,即时愕住了,这丫头居然…… 抬眼见她一脚迈出门槛,回头望向他的眼神,甚是得意。 无语望了回天,身影一动,如鬼魅一般已移到白筱身后,伸手揪了她的后领,将她提了回来,勾唇笑道:“既然不给车费,那便还我东西。还了东西,就让你走。” 白筱被他提在半空中,活脱脱没将她当女人看,小脸红红白白,以前哪有人这般对过她,手臂一伸,手臂从外袍阔袖中脱出,外袍顿时脱离了身子,脚一沾地,哪顾得上答他,向门口急窜。 小孤提着那件瘪下去的衣裳,又是一愕,回神,不禁哑然,居然还敢脱。 将手中雪白丝袍顺手往脑后一抛,任丝袍慢慢飘落,脚步轻移,又再欺到穿着薄长裙的白筱身后,又去拽她后领,她里面穿的这身长裙衣领极大,敞至两边肩膀,后领也甚低,秀发半挽,露着修长雪白的后颈以及后颈下那片白如凝脂的后背肌肤。 这一抓便触到她后背细滑如暖玉的肌肤。 他一心想捉住白筱,并不多察觉,戏笑道:“再脱。” 白筱这连身长裙里只得胸衣和亵裤,哪里还敢再脱,窘得满面通红,回头见他笑意盈然,虽然带着谑戏,却如三月阳光,仿佛能将人内心的阴郁一并晒化了。 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着的沉重心情莫名的好了些,想着方才在布袋里听到的对话,眉稍一扬,突然张口叫道:“男女授授不亲,你碰了我,可得娶我的。” 小孤即时愣住,握着她后领的指关节触着她的肌肤,细嫩滑腻之感瞬间传来,唇边谑笑尽失,如见鬼般撒了手,后退几步,僵着脸,甚是尴尬,“我……我才不要娶你。” 这丫头虽然长得是从未见过的绝色,但弄个女人在身边绑缚手脚,等于自掘坟墓,这样的蠢事,他可不干。 白筱暗自得意,回身拾了铺散在地上的外袍,抖了抖,往身上一套,又拾了被小孤掷到一边的腰带,扬了扬,洋洋得意的往外走。 小孤脸色微变,“喂,丫头,不许走。”追上前两步。 白筱蓦然回转身,向他欺近,眼闪着狡诈,轻笑道:“碰我,可是要娶我的哦。” 小孤忙缩回伸出的手,又退开一步,唯恐又碰到了她,她非要迫他娶了她。 白筱暗地里笑开了花,扬脸朝他笑笑道:“你不娶我,我可要走了。” 小孤哼的一声,别开脸,“就算是仙女下凡,小爷也不娶。” 白筱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那我们后会无期了。”转了身往外走,唇边忍不住荡开笑。 小孤明知她故意如此,却硬是不敢上前再抓她,懊恼的脸都青了,这女人明明长了脸清雅绝秀的端庄模样,行事却这般无赖又不要脸皮…… 白筱眼见再有两步便能离开这间小院,咬了唇闷笑,做无赖可比做淑女来得自在。 长松了口气,又将要自由了,念头刚转,听青衣姑娘喝道:“站住。”顿时脸色一变,抬腿就跑,再不跑,定然又要生出事端了。 青衣姑娘见她要逃,再顾不得抱着的这个是不是古董,随手往旁边一丢,不管那夜壶‘叮叮当当’的滚开,脚尖一蹬,向白筱扑去,从后面向她撞去,揽腰紧紧抱住。 她前冲的力道不小,而白筱又没加防范,顿时身形不移,膝盖一软,向前扑倒,二人一起滚倒在地。 白筱被青衫姑娘实实的压在地上,疼得‘哎哟’一声,地上扑腾起的灰扬了一脸。 青衣姑娘趴伏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按住,哼了一声,“我哥哥不敢碰你,我可敢。如果碰了你,就得娶你。你非要嫁,我也不介意娶。” 白筱呸掉飘拂到嘴里的秀发,“我不百合。” 抬头见小孤抱着膀子,笑嘻嘻的在她头顶蹲下身,歪了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苦笑了笑,怕是难走了。 青衣姑娘也很顺溜的回了她一句,“我也不百合。” ☆☆☆☆☆☆☆☆☆☆☆☆☆☆ 题外话: 其实大家有些误会,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 这一世不是容华和白筱的情劫,而是容华逆天所受的天罚,天罚他永世孤独,绝亲缘。 白筱和容华的前世,以后会写到,因为白筱前世的情劫伤的太深,她父母,也就是白止帝夫妇,才会去弄来忘魂丹哄她吃了,忘记了前世情劫中发生的事,又封了她仙界的记忆,放到人间散心,结果又被卷进了容华的命宿。 容华被定的是绝亲缘的宿命,虽然他一直不认命,逆天而行,但他终归不是上天,不可能事事顺畅。 白筱前世爱得深,对他自然也有熟悉感,但终归是不记得的,所以不可能一脖子就吊在了他身上。 上天也不会这么容易糊弄,任容华舒服,与白筱在凡间快活。 容华对白筱来说,只是生活中遇上的一个普通男人,顶多有种熟感,并不是一见他就爱得死去活来。 所以也就意谓着她会经历别的男人,所以过程绝对不可能象有些亲亲想的,只有一个容华。 至于结局,我现在还没完本想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会强行NP,或者一V一,我会尽量按情节发展,水到渠成的好结局。 第178章 异类兄妹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8章 异类兄妹 白筱扭头瞪她,一肚子怨气,“不百合,娶我做什么?” “娶你来做饭,洗衣裳。”青衫姑娘答得一点不含糊。 “你不如去请个老妈子。”白筱转回脸,抬头见头顶的小孤眼里兴致更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不把我哥的东西还来,这老妈子,你当定了。”青衫姑娘白白没了礼物,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所有脾气尽数倒在了白筱身上。 “那些东西又不是你哥的,你哥不过也是做的无本买卖。你实在想要,叫他再跑一趟便是,反正他偷东西,偷得顺溜的得很。”白筱被她压在地上,甚是辛苦,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拧着劲将她翻***去,顺势抬腿骑在她身上,将她按住,不让她再将自己翻下去。 小孤听到这儿,方才失了东西的纳闷尽数而空,忍不住哈哈一笑,抬手搔了搔鼻尖,手臂放下顺势搭在曲着的膝盖上,笑嘻嘻的朝白筱问道:“喂,丫头,你到底是谁?钻到我包裹里,跟我回来,有何目的?” 他虽然笑得一派灿烂,眼里却闪着一抹警惕。 白筱了然,这样的大盗,听他们谈话,专偷皇家和贪官,自然是官家的眼中钉。 理所当然会怕她是官方派来的探子,查寻他的下落。 “你放心,我不是西越人,更不是西越官方的人,你就是把风荻的王府搬空了,我也不关心。我借你搭了个顺风车,不过是为了逃命。虽然我让你丢了笔买卖,但如果你肯放我一马,***后必定会重谢的,绝不让你吃了亏。”白筱提到到风荻,眼里不觉中露出一抹恨意。 小孤看着她眼里闪过的恨意,心里一紧,再看她,年龄比自己妹子还小些。能让看上去如此纯真清丽的小丫头恨成这般,定然有非同一般的经历。 而她是从风荻寝室进的他的布袋,难道…… 脸上笑意略减,正色道:“的确听说王后给风荻储了不少女子在王府,可是却从来不曾听过有哪个女子被强迫的说法,均是那些女子自愿。你不愿意跟他,大可不进府,或者要求离开,如何要借我之手逃出来?” 白筱冷笑,他对风荻能有多少了解?“你和风荻很熟?” “不熟,不过做我们这行的,且能不对这些人做些了解?你为何会在他的房间?”小孤行窃,在之前必然会把要下手的人的底子摸个清楚。 西越王和王后一心盼着风荻传宗接代,为他广招美侍,在西越不是什么秘密,然风荻一向对老子,老娘的作法不以为然,平日里虽然算得上风流,常有美人相伴,但一直没听说宠幸了谁,册封了谁,这事也一直成为西越百姓的茶余饭后之闲谈。 他在查探风获王府时,不时也听说他会招方面那些女人服侍,但从来不曾有一个女人给他侍过寝,所以在他看来,多半是因为风荻那功能有问题。 照这说法,按理对眼前这丫头是做不下什么事。 他们之间怕是另有过结。 白筱不知小孤他们的人品根底,哪能跟他们说实话,“可能是他家太小,没地方关人,把我暂时往那儿放一放。” 说话间,按着青衫姑娘的手松了些,被她一把从身上推了下来,跌坐在地。 “王府小?那京里怕是没几间能说是不小的宅子了,模样长得极漂亮,却是满嘴放大炮。”青衫姑娘翻身坐起,撇着嘴角挖苦。 白筱翻着眼皮,望了回天,“我一进王府就被他们塞进了那间鬼屋,哪里知道王府是大是小?” 小孤蹙眉笑出了声,这丫头当真叫人无语得紧,“你不好好说,我再把你送回去,正好可以取回我要的东西。” 白筱‘嗤’了一声,不屑的道:“这老半天了,你还指望着没有被人发现府里失窃?还能那么逍遥自在的来去?”丢了一个夜壶也叫失窃。 再说那屋被他搜得干干净净,虽然没能带回来,但足以让府里惊得鸡飞狗跳。 小孤扬了扬眉,曲着食指擦了擦鼻尖,“爬窗进不去了,从正门送你回去,却是不难。” 白筱脸色大变,再回去,可真走不掉了,忙道:“我与他有杀父之仇。”的确是杀父之仇,只不过是她杀了他的爹罢了,他们与官方作对,也不怕他们知道她与风荻有仇。 小孤***着鼻尖的手停了下来,侧了侧脸,将坐在地上的白筱从头到脚的又看了一遍,眉稍蓦地一抬,烁烁生光,“你是北朝的二公主白筱?那城里的火堆是为你架的?” 在一旁看着,一直没出声的老人眼里闪过一抹讶然,细细打量白筱。 白筱差点咬掉舌头,实在低诂了对方的智商,这下好了,自暴身份,再看他那神情,和洗刷风荻寝室时的兴奋劲有得一拼,恨不得重重锤自己两下,怎么就不能编个别的理由,就说被风荻强抢民女也好。 到了这一步,再编,人家也不会信了,皱着脸装傻,“那火堆是不是为我架的,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想拿我去换银子,送我去北朝能得的金银肯定会比送去西越多。” 青衫姑娘小手握了拳堵了嘴,一双杏眼瞬间大睁,在白筱脸上转溜,“难道就是被人称人间第一美的白筱?” 白筱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男人喜财,女人喜八卦。 小孤改***鼻子为捏下巴,眼里的玩味更浓,“都说风荻被白筱媚惑,如此看来,他甚宠你才对,只要他拦着不许,你定然上不了那火堆,何必要逃?没准明日还能联个姻。” 途中的种种屈辱瞬间袭来,迫得白筱喘不过气,一把火顿时窜上头顶,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媚惑他?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如果他直接将我往那火堆上一送,我还省了逃跑这一遭,那些破烂,你也可以尽数搬了回来。” 小孤哈的一声笑,“看来传言有误。”他手撑着膝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向摆了饭菜的石桌,“开饭,饿了。” 白筱一愣,扭头看他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开,就这么把她搁下了?到底是放她走还是不放她走?好歹也吱一声。 老人‘啪’的一声打开伸了手去捞桌上菜肴的手,“洗手去。” 小孤‘哎哟’一声缩回手,跳着跑开了。 白筱更是迷惑,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老人走向门口,双手一合,闭了院门,顺手落了门栅。 白筱幽幽怨怨的望了回天,原来是关门打狗啊。 老人走到白筱身边停了停,对青衫姑娘道:“青儿,领白姑娘去换身干净衣裳出来吃饭。” 见白筱眨巴着眼将他看着,才又道:“想去哪里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做打算。” 事到如今,白筱也只能见步行步,从地上爬起,看着正拍着身上尘土的青衫姑娘。 她弄没了小孤的东西,青衫姑娘蛮不待见她,然不敢违逆了爷爷,只得朝她扁嘴道:“跟我来。” 白筱望望那桌丰盛的菜肴,再低头看自己在地上滚得脏得不成样子的白衫,虽然甚不愿看这个叫青儿的姑娘的脸色,但这身脏衣坐到人家饭桌前,也实在不合适,只得踢着脚跟在她后面。 进了里屋,青儿在衣箱里翻出一套半旧的花衣衫,丢给她,没好气的道:“我们穷人家没锦衣华服,只怕公主穿不惯,不过如果不想穿身上的脏衣裳 ,也只能凑和。” 白筱见她嘴里叫着公主,语气间全无敬意,反而‘哧’的一声笑,“如果是西越的公主,你是否也是这般口气?” 青儿不屑的也‘哧’了一声,“哪家公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样,并无不同。” 白筱咬唇笑道:“如果是西越公主,好歹也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总该客气些,不过我这阶下囚就不必了。” 青儿回味了半天,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衣食父母是什么意思,‘噗’的笑出了声,拿眼将白筱看着,“你倒是有点意思,西越王生了一堆废材,公主没一个活到了成年的,所以我们衣食父母中并没西越公主。可惜你北朝的府第离我们远了些,否则说不定倒可以用上一用。” 白筱见她长在西越,对西越皇家全不看在眼里,更不会有奉承巴结之意。 一个姑娘家这般狂妄,何况她哥哥小孤,不觉中对他们兄妹二人生出些好感。 笑笑道:“幸好你们不在北朝,否则我可得被你哥偷得,去讨饭了。”抖了那身花布衣衫,见青儿眼瞪瞪的瞅着她,蹙眉道:“你不肯嫁人,难道当真是喜欢女人不成?” 青儿从来不曾见过白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甚想看她到底能美到什么程度,所以才不愿回避,被白筱一说,红了脸,背转身嘟啷了一声,“小气,看看要死人吗?” 白筱对她甚是无语,“不知有有没有听说过,北朝二公主的一些传言?如果你肯衣裳脱个干净,让我看看,我倒也不介意你看。” 第179章 阳光男孩(4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9章 阳光男孩 青儿闷头一想,北朝二公主自小有百合之好,喜欢看人家办那事…… “哎呀!”了一声,顾不上换下自己身上脏衣,开门逃了出去。 白筱掩嘴闷笑,换过那身花衫走到门边,手指刚触了门,听门外有声音传来,不急着出去,手扶门框,竖耳聆听。 小孤压低了的声音道:“爷爷,要不我再跑一趟?” 老人摇头,“去不得了,你回来了这许久的时间,来去一趟少说也得两个时辰,风荻定然早已察觉,你再去,正是自投落网。” “可是爷爷接下的这桩买卖……”小孤甚是头痛,这些年来接下的买卖还不曾失过手,这次可砸了招牌了。 “由他去吧,我一会儿去给他回个话。”老人朝小青门口望了望,人算不如天算。 “反正他没说要的是什么东西,把那夜壶给他拉倒。”小孤伸长了腿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的筷子,往后指了指被青儿掷在一边,滚倒在地上的陶瓷夜壶。 白筱听到这儿,经不住笑的打千,这个小孤的性子实在有趣得紧。不知雇他们的人捧着那夜壶是什么表情,想必好看得紧。 还想再往下听,木门刷的一下被拉开,青儿铁青着脸立在门口,“换完没有?” 白筱朝她抛了个媚眼,吓得她一哆嗦,抱了用胳膊,朝院里喊道:“哥,你怎么弄了这么个变态回来?” 小孤停了谈话,朝这边望来,见白筱穿了一般花布衣裳,眼里闪过一抹惊诧,哈的一笑,“她竟将青儿这身土得掉渣,穿了一回,就说什么不肯穿的花床单穿的甚好看。” 白筱嘴角下拉,横了他一眼,就知道没那丫头没这么好心,果然是拿自己看不上的破烂打发她。 再看桌边的老人和小孤,不知他们到底怎么处理自己,扁着嘴的走到桌边坐下。 老人递了盛饭的碗递给她,“你逃了出来,这方圆几百里的道路,定然要***清查,你一个姑娘家狐身怕是走不出去。吃完饭,好好休息一夜,想想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投靠,如果有,我们帮你报个信,送你过去,倒不是什么难事。” 小孤顺手塞了双干净筷子到她手中。 白筱视线在老人和小孤脸上来回转动,“我弄丢了你们的货,你们不打算拿我去换赏金吗?” 小孤斜撇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拿你去换的那点赏金,没准我后半辈子就得在大牢里蹲着,这出力不讨好的买卖,我没兴趣。” 老人摇头笑了笑,“姑娘尽管放宽心,我们只以盗为生。” 白筱捧着碗,心里一宽,眼底竟有些潮意,笑了笑,埋了头挟了饭粒往嘴里塞。 换了衣裳出来的青儿,往她对面一坐,“喂,你可别赖在我们这里,尽快打算何去何从,我们这粗粮淡饭可养不起堂堂公主。” 白筱浮上来的那点郁积,一扫而空,扒了口饭,口中吁嘘,“要留我做老妈子的人,不知是谁?” 青儿一口饭哽在了喉咙上,涨红了脸,半天才咽了下去,转头对小孤嚷道:“哥,赶快把这臭丫头弄走。” 小孤瞟了白筱一眼,只顾吃饭,全当白筱和青儿透明。 青儿唤了几声,不见回应,生着闷气也埋了头吃饭。 老人饭量小,喝了两盅酒,吃了些菜,便放了筷子,起身出门出去了。 风荻不等通报,径直冲进王后寝宫。 正歪在贵妃榻上的王后,抬眼见他阴沉着脸,微微坐直了些,不等他开口,抢先呵斥,“为了个女人,连起码的规矩都不顾了,成何体统?” 风荻忍气向她行过礼,直接问道:“母后要处死白筱,为何不与孩儿商量?” 王后料到他会来闹,但现在见他直接向她质问,仍怒火上窜,“与你商量,你会允吗?” “不允。”风荻想也不想,一口回拒。 王后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何需与你商量?你贪恋那女人美色,连父仇也不顾,你父王地下有知,不知该如何痛心疾首。” 风荻眼角处见贵妃榻后露出一抹男人衣角,冷笑了笑,问道:“母后执意烧死白筱的目的何在?” 王后眉头一竖,“还能有何目的,自然是为我夫君,你的父亲,百姓的君王报仇,以泄民恨。” “战争中,父王身亡,我固然恨白筱,然百姓当真恨吗?而母后又当真恨吗?我看未必。”风荻眼角寒意迸出。 “放肆。”王后按案而起,指了他,“你当真被白筱诱惑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居然敢在为娘面前胡言乱语。” 风荻冷哼了一声,突然绕过贵妃榻,从帷幔后揪出个道士,丢倒在地上,“母后这是做何解释?” 王后脸色煞时白了,强作镇定,“我这些日子因为你父王的事,心神不宁,请道长过来做个法式。” 风荻看着她,目光中有一丝鄙视,“母后成他也不是一朝两朝了,孩儿只是不愿理会母后和父皇之间的这些破事。父王一死,母后便全然不知检点,皇儿远在‘瑜城’也有所耳闻。母后自认这些年来,父王南征北战,母后打点朝政有功,无论做什么,朝中大臣均会全无异议的拥戴。不想这些见不得光的丑闻一出,朝中大臣不满之声,不绝于耳,大有联名废后之意,母后方知心慌,想借处死白筱来表明自己对父王的一片忠爱之心,重新笼络人心。如果母后当真是为了父王,才有此行,儿臣也无话可说。但母后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哄骗众臣和百姓,继续在后宫***,儿臣万万不允。” 王后激愤至极,看看地上的道士,又羞愤难当,脸色极是难看,“一派胡言,谁教你说的这些混帐话?” 风荻直视着她毫不相让,“是不是混帐话,母后心明。”他深吸了口气,自己明明是恨白筱的,但心里有个信念,绝不能让她死,否则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 第180章 小孤的好奇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0章 小孤的好奇心 王后气得身子乱颤,盯了他半晌,见他神色间并无猜忌试探之色,自己那点事,他定然有证有据在手,含混不过去,如今只有强压。 蓦地将袖子一拂,“我主意已定,你乘早将她送出来,午时点火。” 风荻心下一片冰凉,伸手入怀,取出调动军马的金牌往地上一掷,“看来母亲羽翼已丰,已然用不上孩儿,日后母后自己保重,至于白筱,孩儿会一同带走,如果你要她的命,先取了我的人头。” 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 王后惊得面无血色,万万没料到他会为了白筱决绝到这地步,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贵妃榻上。 那金牌在他手上便是调动将士军马的令牌,到了别人手上,便只是一块普通的金子,一个兵也别想调来。 “你为何要如此?那个女人除了长得好些,有什么值得你如此?” 风荻默了一阵,才道:“我上次从北朝回来,不知为何失去了一些记忆。” “那又如何?”王后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事。 风荻扫了眼地上的道士,眉头又是一蹙,冷声喝道:“滚。” 那道人慌忙爬起身,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风荻等他走远,才道:“我看白筱有种感觉,我与她以前定然有什么渊源。如果我没失这次记忆,定然不会同意父王发兵北朝。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们与北朝相处也算和平,父王为何突然攻打北朝?想必母后最为清楚。” 王后扶着案缘的手一抖,“你想说什么?” 风荻叹了口气,皇室中哪来什么真情,为了地位,夫妻,兄弟,都是浮云,“其实母后大可不必如此,虽然母后不比得肖王妃她们那么年轻,能在父王面前取宠,但她们仅以年轻美貌是无法取代母后的位置的,母后实在是多虑了,父王死的冤枉了些。” 王后身子一晃,沉了脸,“你是说我想你父王死?” 风荻摇头,“母后倒未必是想父王死,不过是见父王将肖妃和惠妃宠得上天了,在她们那边连宿两个月,不回正屋,肖妃屋里又传出喜讯,母后怕肖妃生下皇子,沉不住气,才纵着父王去攻打北朝。是想将父王支开些日子,借机除了肖妃腹中孩子,不想却将父王送上了不归路。” 他说完停了停,又叹了口气,“偏那时孩儿刚刚失忆,神智糊涂,分不清哪些是该,哪些是不该,才没加阻止,稀里糊涂的随父出征,铸成大错。如果母后肯听孩儿一言,此事就此打住,日后行事注意些,外面的风言风语,闹不了多久。” 他说完淡淡的看了王后一眼,转身离开了。 小孤拉开房门,立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对在院角菜地除草的淳爷爷打了个招呼,“爷爷早。”走到井边,打了桶冷水,就在井边,手捧着井水往脸上泼,“昨晚爷爷去见那客人,他可有说什么? ” 老人回头,目光和蔼,“啥也没说,银子却是付了。” 小孤捧着手在面前停下,水顺着手指缝往下淌,侧脸看向老人,“这是为何?” “客人的心思,我们不必去揣摩。”老人摇了摇头,有些费力的站直身,洗了手,进厨房端了早餐出来,放在院中石桌上。 “也是。”小孤重新捧了一捧水往脸上***,“那夜壶,他要不要。” 老人笑着啐了他一口,“二十几的人了,还没个正经,人家是什么人物,能要那夜壶。” 小孤哈的一笑,“不要拉倒,洗洗干净,把上面那几块宝石弄下来,也能卖个几千两,这一趟也算没白跑。风荻那厮真是奢侈,小鸟都比别人精贵些。” 见爷爷望向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白筱开门出来,已换上了洗净了的白色衣裙,头发没梳什么复杂的发型,随意绑在一侧,被晨光一照,如同雨后的清荷一般清新可人,与昨天从布袋里出来的狼狈模样又是天地之别。 朝她轻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将桶中水泼了,另打了干净水将木桶涮了涮,重新拧了半桶干净井水置于井边,道了声,“洗脸吧。” 便走过石桌旁曲着一条腿坐在石凳上,顺手接了老人递来的馒头咬了一大口,望向白筱,传闻北朝二公主带三千精兵和一城百姓灭西越两万大军,而眼前这小丫头纤柔绝秀,实在难与传闻中的北朝公主扯到一块,但以昨天她与青儿相争,的确又有几分蛮横,“你当真是白筱?” 白筱‘嗯’了一声,捧水洗脸,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编什么谎。 老人盛了碗小米粥放在石桌上对白筱道:“姑娘洗濑了,就过来用些早餐。” 白筱朝老人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到桌边坐下,“谢谢爷爷。” 见小孤仍在好奇的盯着她在看,仰了脸,直直的向他回看过去,全无羞涩,扭捏。 小孤扬了扬眉,唇角勾了笑,拿了个馒头递给她。 她也不拒,双手接了凑到嘴边就吃,小手比那馒头尚白妹了几分,煞是好看。 小孤眉稍扬得更高,咬了一口手中握着的馒头,眼里好奇更浓,此女全无以往所见的皇家子女的那种傲慢,娇横。 老人眼里也露出诧异。 白筱咬着馒头,对这个小孤也是暗奇,他身着粗布衣衫,但神色间全无小百姓见到皇家人的那种小心和卑微,神色宜然,落落大方,平和中却又带了些若隐若现目空一切的狂妄。 小孤接了爷爷递来的粥碗,端着也不喝,向白筱问道:“西越,你可有靠得住的人?” 从西越到北朝长途跋涉,如果没有人照应,她一个弱女子,一路上难以太平。 白筱收回看着他的视线,眼睫垂了下来,长睫轻颤了颤,抬脸望向天边蒙在薄云后的太阳,阳光撒在她白如细瓷的面颊上,泛着淡光,迷茫的慢慢呼了口气。 她竟无处可去……也无人可靠…… 只想知道莫问的下落,是生是死,却也不知该从何去查…… 或许可以求那个人,但她有何面目见他? 心里象被撒了一把捣碎了的豆子,乱麻麻的,咯得心痛得厉害。 他看着她这副神情,也是一目了然,不再多问,低头就着碗边,喝了口粥。 青儿背了个竹篓气呼呼的从外面进来,将背上的竹篓往门边一放,瞪了白筱一眼,走到井边打水洗手。 小孤抬抬眼皮,眼角扫了妹妹一眼,仍吃着自己的早饭。 老人为青儿盛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青儿一屁股坐到白筱对面,没好气的将她瞪着,“拜她所赐,到这个点,才回来。” 白筱含着一小口馒头,咽不下去,已然猜到是怎么回事。 抬眼看向小孤,后者面无表情,只顾吃自己的早饭。 青儿将接下的粥碗放下,嘴里叽叽喳喳的说开了,“几个城门全有官兵把守,说是捉拿北朝二公主白筱。听说离京城近的几个城池全是如此。过往的行人,挨个的搜,连我这个良民,都被审了半天才放的行,我看不出三天,就得挨家挨户的搜查。” 白筱撇嘴,偷儿也能是良民,放下碗筷,向老人和小孤行了一礼,转身走向门口。 小孤抬眼看向她,眼里闪过一抹讶然。 青儿愣了愣,“你想去自首?” 白筱有些哭笑不得,“我又非罪犯,为何要自首?我在这里被他们查到,会连累你们。救命之恩,已经无以为报,且能再让你们受累。” 如今自身性命难保,那些大恩大德来日再报的空话,不说也罢了。 青儿也有些意外,这坏丫头,居然还有这份良心,比较起来,倒象自己小气了,扁了扁嘴,“我们倒不怕什么受累……”扭头看向爷爷。 白筱要走了,没了顾虑,反觉得青儿可爱得紧,笑了笑,道:“那些传闻当不得真,你不必害怕,谢谢你的衣裳,那衣裳其实挺好看。” “如果我能走得掉,有机会,请你吃好吃的。”后退两步,向她摆了摆手,“我走了。” 轻盈转身,走向门口。 小青心口竟象堵了什么,有些不舍,想叫住她,又开不了口,看向老人,“爷爷。” 小孤握着筷子若有所思。 “姑娘留步。”老人看了一双孙儿孙女一眼,突然叫住白筱。 “爷爷,还有什么事吗?”白筱笑意盈然,她现在的心愿只是想知道莫问的下落,至于生死并不在意。 老人咳了一声,“姑娘何不在‘平州’住上些日子,等风声过了,再走不迟。” 白筱微微一笑,这个道理她懂,但现在到处在查,谁敢收留陌生人?再说她如今身无分文,就是想找地方落脚,都成问题,“爷爷的好意,白筱心领了,不过一查起来,难保不挨家挨户的清查人口。你们家平白多个人,是藏不住的。” 第181章 遇贵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1章 遇贵人 老人暗暗点头,这位北朝公主心肠倒是好,肯为他人做想,“在我们家,多了一口人,自然是藏不住 ,不过,如果姑娘肯自降身份,老朽倒有一个办法。” 白筱象是站在路口,正不知往个方向走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指路,眸子微闪,不觉中升起一抹希望,“什么办法?爷爷不防说来听听。” 老人望了望从隔壁探头过来的一枝花枝,“老朽有一个老友的侄子盘下了隔壁院子,但他在外行商,不知何时才会来住 ,托老朽帮他寻一个人看看院子,闲时收拾收拾,一个月给五两银子。银子虽然算不得多,但足够普通人家一家人的用度,而且对外也可以说是人家东家调来的人,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能落脚,又有生活费用,对白筱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正要答应,见小孤看向老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闭了嘴,没马上回答。 青儿心直嘴快,沉不住气,截了话岔,问道:“咦,自我们买了这间院子,在这儿住下,便不见隔壁有人住,那东家虽然也偶尔有叫人来打点,但也是一两个月才来一回,自个却从来不曾来过一回。如果不是哥哥看不过去,不时过去帮着收拾收拾,那些房子怕早就朽的朽,倒的倒。几时盘给了爷爷的友人侄儿?” 老人收拾着桌上空碗,“也就近几日的事,觉得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也就没提。正巧遇上白姑娘这事,才想起。” 白筱将小孤又看了看,见他已起身走开,对这事并不表态,略为沉呤,道:“如此甚好,就劳烦爷爷向东家说一声,我愿意帮他打点些日子的院子。” 现在出去,也是躲不开官兵的搜查,倒不如依老人之言住下,就算有诈,或者被捉到,和现在出去结果并无两样,如果有幸,能脱身也说不准。 老人点了点头,将收成一叠的碗放在桌上,吩咐青儿收拾,进屋取了钥匙,领了白筱过隔壁。 这边院子虽然和小孤他们一墙之隔,但里面却大了许多,前院,后院,主屋,东厢房,西厢房一样不少。 可能是平时有小孤帮着打理,屋子还算齐整,只是久无人居住,屋内家具上多了不少灰尘。 老人将钥匙交给她,又取了十五两银子给她,“这是东家留下的三个月的月银。” 白筱还没开工,就先拿钱,有些过意不去,但转念一想,既然住下,就免不得要添置些衣物器具,也就接了,谢过老人。 老人环视了四周,“姑娘随便挑间屋子住下,我去叫青儿过来帮着你收拾收拾。另外你一个生火做饭,也甚麻烦,不如就过我家搭个火。” 人到了绝境,遇上这样的人家,白筱自是感激,拿了五两银子给老人,要留做伙食钱,老人说什么也不肯收,转身走了。 白筱捧着银子,望着老人微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眼底一片潮湿。 将屋子一间间看过,挑了西厢角落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住下。 过了一会儿,果然青儿推了个有两个支架的公鸡车过来,上面有她昨天穿过的那身花衣裳,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杂货。 白筱望着那公鸡车满头雾水,零零当当的一堆东西,她也用不上啊。 青儿对着她,仍不多好脸色,把那身花衣裳往她怀里一塞,“你这身衣服出去,随便在街上哪儿一晃,就能被人捉了去。” 白筱笑嘻嘻的接了,“这就换上。” 换过衣裳回来,指指她推来的鸡公车,“这是……” 青儿拿了把扫帚,开始扫地,“我哥说那点银子不经得你使,又说你天天缩在这屋里,人家见得久了,反而觉得怪,难免胡猜。这些东西给你,自己拿去集市卖了换钱,走动多,和左邻右舍熟悉的也快,当真遇上有人来搜,也有人帮着说话。多几个人说你是这儿的人,就算你这张脸跟北朝二公主白筱一模一样,也没人能把你当成白筱。” 她瞥了眼公鸡车上的东西,撇了撇嘴,“话说回来,我哥虽然身手不凡,但是他得来的东西换成银子,都有去处,我们家里并不富裕,不能白白的养活着你。东西也只能给你这么多,卖了钱胡乱花光了,没钱再进货,可别找我们要。” 白筱拿着抹布擦着桌椅,歪了头看着青儿板着脸,一句一句的训斥,咬了唇笑,这姑娘当真是面硬心软,“谢谢你了,一会儿你回去,代我向你哥哥说声谢。” 青儿板着的脸松了些,也扭头看她,“你不象公主。” 白筱笑了笑,“你认为公主该是什么样的?” 青儿想了想,也说不出应该是怎么样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不象。”看了她一会儿,压不下好奇,问道:“听说风荻很宠你,虽然王后放了话想杀你,但是风荻既然把你放在他屋里,肯定是不愿你死的。以他的本事,他不让你死,王后放再多的话也没用,也是杀不了你的,你何必要逃出来遭这罪?” 白筱脸上笑意顿时收得渣都没有,眼里露出狠意。 青儿抬头看见,吃了一惊,“你……你这个样子,好吓人,你不愿说,我不问了便是。” 见她愣愣出神,不敢再问,有些殃殃的。 白筱蓦然回神,知道自己失态,稳了稳神,端了铜盆去外面换水。 门口一阵嘲杂,见小孤带了十来个村民进来,手里均拿了扫帚抹布等物。 小孤朝白筱招招手,“丫头过来认认人。” 白筱放下手中水盆,满面堆笑的上去,跟着小孤,将那些男男***,牛哥,王婶的叫了个遍。 这间院子,虽然平时没人居住,但不时有人来打点,这时听说是老人的好友侄子买下了院子,院子的主人快回来了,放个丫头过来先收拾院子,也在常理之中,小孤和老人的人缘极好,由他们张罗,更无人怀疑。 一起动手,没多大会儿功夫,便将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送走村民,白筱叫住走在最后面的小孤,“谢谢你。” 第182章 小气男人VS偷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2章 小气男人vs偷儿 小孤转过身,手肘压了身边青儿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谢我就不用了,不过记住下次别再坏我的好事。” 突然低头,凑上前,单手遮了一侧的唇角,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下次把嗜好改一改,要带东西出来,挑好的带,别专挑男人用过的夜壶,那东西出手,人家一闻那味,价钱就大打折扣,得少不少银子。” 青儿噗的笑出了声,白筱望着眼前这张神采飞扬的俊美面颊,哭笑不得,“你嫌那东西不好卖,干嘛还要拿?” 小孤不以为然的‘呃’了一声,“反正是拿,也不介意拿多一样,哪管那是什么东西,好歹能卖几个钱。如果事先知道被你偷龙转凤这一遭,又有这嗜好,我说什么也不会要那玩意。” 他左一个嗜好,右一个嗜好把白筱的脸都说青了,将唇一咬,眼角斜飞,突然换出一脸媚态,出其不意的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他的肌肤居然甚光滑。 在他呆愕间,尖尖手指抚过他在阳光下泛着珠光的薄唇,“我对男人的嗜好远远大于那东西,要不要试试?” 小孤飞快跳开,跃出门槛,“母老虎发威,惹不得。”吹了个口哨,一溜烟的没人了。 青儿站在门口笑得花枝乱颤,“你比传闻中的百合之好更有意思,能把我哥吓成这样的,你还是第一人。” 白筱两眼一白,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吗?“热闹看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青儿杵着不走,“我得领你去买两身衣裳。” 平州对白筱而言,完全陌生,外面又有许多官兵搜查,白筱确实不方便一个人瞎闯,瞎问,在屋边一角的树根丁挖了坑,只留了一些银子用帕子包了带在身上,将多余的银子埋了。 青儿见她忙活的甚欢,在她身边蹲下,也拾了根树枝帮着她捣鼓,“你藏个银子,也不避着我些,丢了别来赖我。” 白筱挑挑的望了她一眼,“真让你说中了,我就是不避你,万一真丢了,我得要你把我养着,所以啊你闲着没事的时候,也顺便帮我望望门,别让小偷小摸的进来搬了东西。” 青儿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我们在这儿住了这许多年了,就没见过有贼上门来偷东西。” 白筱哧笑出声,自己家就是大贼,倒说人家是贼,“如果你哥的屋里着了贼,想必好看得紧。” 青儿听了也笑出了声,抬头望了望对面与自己家院子相隔的矮墙,突然压低了声音,“下次试试。” 白筱不敢相信的抬眼看她。 青儿眨了眨一边的眼睛,笑得有些诡异。 白筱了然,也想看小孤被人偷了是什么样的表情,也朝着她眨了眨眼。 二人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小孤停了下来,身子一歪,靠在身边树杆上,抱了手臂,望向前方崖边,屹立着的修长侧影。 他背着手,手中握了支白雪长箫,白皙的肌肤与箫身融于一体。 随意绑在脑后的墨黑长发随山风拂开,衣摆翻卷,裹紧他结实的双腿,让他更显得稳如磐石。 他面颊微仰,望着天上一片血红晚霞,狭长的窄眸半睁,唇角微微下撇,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小孤抬了食指懒懒的一***鼻尖,“你找我?” 容华听见身后脚步声停下,才转过身,微微一笑,“是。” 小孤不问什么事,先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以及一张纸楔,递给他,“这是地楔和盘院子多出来的钱,我爷爷叫我交给你。” 容华不看他手中之物,笑了笑,“让淳老费心了,听说淳老收留的孤儿越来越多,已经有些安置不下。过些日子有大仗要打,怕是又会有不少孤儿送来。这院子,我也用不了多久,以后闲了,淳老留作给那些孩子吧。至于这些银票,给孩子们置办些衣物。” 他口口声声都是给枊下淳的,小孤听了,也不推辞,将地契在银票塞回怀里,“那就谢谢你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代爷爷谢过。” 容华点头轻叹,“我们征战留下这些孤寡未能好好安置,这么多年你们无偿收养这许多孤寡,让我们实在惭愧。” 小孤望了回天,仿佛又看见儿时硝烟密布,到处尸骸残肢,他牵着妹妹在尸体堆里寻找爹娘的日子,也是一声轻叹,眉头微皱,“可惜你的心思不在大业上,否则以你的谋略,统一各国,也能少些战事,少些无家可归的孤寡。” 容华默了下去,良久才微微一笑,“一个人能有几年的寿命,就算我拼着打下这整片江山,我死了,合久必分,那时只怕有更多的人死于动荡。或许我们地下不知,但活着的人却更难以安身,倒不如这样。” 小孤睁着精明透亮的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是一番推搪之辞,却也说得叫人心服,看在你这些年送给我们无数金银物资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容华皱眉浅笑,“既然知道我送了那些金银与你们,为何还要去洗劫我那间茅屋?” 小孤挑眉,原来容华知道他去过他那间茅屋,不以为然的道: “路过落落脚,小歇罢了。” “小歇也能拿了我那把未做完的琴去。”容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手一摊,“把我的琴还来。” 小孤干咳了声,***了***鼻子,掩了些尴尬,伸手将垂在眼前的一片树叶扯下,“一块破木头也难为你记到现在,当真小气得紧。 当年看你那般宝贝的收着,以为是什么古董,沉甸甸的,害我煞辛苦才搬了回来,拿与人家一看,却是把没做完的琴,全无用处。 拿给爷爷当柴火烧,却不知是什么木头,劈也劈不动,烧也烧不着,最后拿来垫了那断了半截的桌脚,才算有了点作用。 既然你惦记得这般辛苦,一会儿回去拿来给回你便是。 倒是我为你保存了这些年,保管费,你总得付给我。” 容华撇脸哑笑,世间当真没有最无赖的,只有更无赖的。他偷了人家东西,拿回去出不了手,反倒叫失主给保管费。 “要不我请你吃上十年八年的牢饭,那些饭钱,抵得你的保管费了。” 小孤哈的一声笑,“饭钱和保管费抵了,我们各不相欠,你寻我何事?” 容华从怀里贴身口袋中取出一物,抛给他,“帮我寻到另一个,只要寻到了,报酬,任你开。” 小孤伸手将飞来的那抹红光接在手中,摊开手掌,掌心是一个还带着容华体温的血红珊瑚珠耳坠。 他行窃多年,各种各样的宝贝见过无数,时间长了也是识得货的,这耳坠做得甚是精致,但怎么看也算不上价值连城,他给出的报酬居然是任人开价,无疑这东西在容华眼中便是无价之宝。 提了耳坠,阳光从珊瑚珠上透过,化出一圈艳红光环,抬眼看见容华,“相好的?” “妻子。”容华深眸微黯,身后握着玉箫的手指紧了紧。 小孤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并没听说过他有娶妻一事,不过客人的私事,他不关心,点了点头,将耳坠仍丢回给他,“有消息,自会通知你。” 容华接过,仍小心的贴身收了,抬步从小孤身边走过,走向前方山间小路。 “等等。”小孤站直身,丢掉手中树叶,叫住他。 “还有何事?”容华站在原地,侧脸看他,见他神色闲然,倒有些羡慕他这般身无约束,闲云野鹤般的性子。 “你到底要我去风荻的府第偷什么东西?”小孤本不喜欢过问顾客的事,然这次栽得实在太过没道理,实在不服。 容华勾唇微笑,长睫下掩着一抹狡意,“你除了一个夜壶,什么也没拿回来,再问这些,又有何用?” 小孤摇摇晃晃的走到容华面前,将他上下看了个遍,这个少年少年老成,看似柔弱,手一握就能把他拆了,但偏偏他身上有一股让人不敢小看的迫人气息。 “你会稀罕风荻府上最值钱的东西?”他当初接下的生意,便是要风荻屋里最值钱的宝贝。 他进了风荻寝室,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自然心明,然他有个直觉,不管拿着哪样,都认为不是容华想要的东西,直到看见白筱…… 容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稀罕不稀罕已经不重要了。”拭了拭手中白玉长箫,飘然离去。 小孤望天‘哧’了一声,风荻要捉拿白筱,容华便买屋藏娇,分明是跟风荻作对嘛,不过国与国之间的事,却是与他无关,爱怎么就怎么。 风荻与容华相斗,他们白白得了间院子和这些银两,倒是不错。 吹了声口哨,心情甚好,向山下晃去。 第183章 媚药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3章 药 白筱穿着一身白底深蓝碎花的粗布衣裙,一头光缎般的秀色编成辫,虽然仍难掩容颜的绝色,但也不至于太过招摇。 ‘平州’是商贸重地,城池很大,来往人客众多,白筱混在集市人群里,丝毫不突兀。 头顶艳阳烤得她汗流浃背。 白筱不住的招呼着过往人客,然大多都是看看便放下,买的甚少,三天下来,这一鸡公车的东西没卖出多少,刨了本也落不下几文钱。 望向左右,再看自己车上,青儿给她的这一堆东西,大同小异的卖家足有七八家,撇了撇嘴,青儿光得个嘴厉害,做买卖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如果不是靠着小孤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那一家子,靠着这些零零当当的东西,吃糊糊都成问题。 说起那兄妹二人,行踪甚是诡异。 白筱自在隔壁院子住下,每日在他们家混饭,可是自打收拾完院子,接连几日便再见不到小孤的人影,怕是在风荻屋里没能捞到好处,这又巴巴的又去了别处踩点或者干活。 而青儿每天天未亮便出门,也不知去了哪里,一天到晚见她的时间也是极少,等于说丢了这车破烂给她以后,她便完全自力更生。 嘲杂的地方自有他的好处,就算不刻意去打听什么,也会有人打堆闲谈,八卦消息来的甚快。 转眼又过了半天,东西没卖出一样,甚是无趣,白筱站得两腿发麻,横竖没什么生意,索性把鸡公车推到一家茶馆窗外停住,往鸡公车推柄上一坐,看能不能听到些关于风荻和太平村的消息。 不料风声没听到,一旁两个妇人压低了的声音却不住的飘进耳朵,说的尽是自家男人被谁谁勾引,又说那谁谁家的女人何等狐媚风骚等云云。 骂归骂,口气中却掩不住的有些嫉妒和羡慕。 白筱听得甚是不耐烦,转头看去,见二人目光望向一侧,眼里喷着火,嫉妒之色尽在眼中。 顺着她们的眼风望了过去,也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不过衣着光鲜,自信满满,自是别有一番风情。 再看回身侧二人,均不过三十上下年纪,单看脸蛋也不比方才过去那位差,然一身晦暗,穿着打扮却过于死板老龄化,活脱脱的把三十穿成了四十。 遇上喜新的男人,她们自是无法和方才那位相比了。 白筱正欲转脸走开,念头一动,略一沉思,笑呤呤的向那二位走去,“你们的丈夫是不是很喜欢刚才走过去的那个女人?” 她这句话问的很是欠扁,那两个妇人果然拉下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拧了放在身边的竹篮,转身要走。 白筱低声笑道:“我有办法让你们丈夫喜欢你们多过那个女人。” 妇人猛的刹住脚对望了一眼,不信任的向白筱看来,见她虽然一身粗布衣裳,但面容娇美,过往男人频频看向她。 虽然不相信白筱的话,但忍不住想听听她有什么办法。 白筱将二人表情看在眼里,道:“我有一种仙药,吃了就会变得特别的迷人,你们夫君们见了,肯定喜欢得不得了,你们得了他的心,他又怎么还会去留恋外面的野花?” 妇人看了眼白筱停在一边摆着小杂货的鸡公车,拉了拉嘴角,多半是一般小商小贩哄骗顾客的小把戏,更是不信,转身又要走。 白筱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女人啊,宁肯眼红别的女人,也不肯自己试着抓住丈夫的心,也活该独守空房。” 眼角处见那两位妇人又自停下,只当不知,走向鸡公车,推了车要走,“算了,我这仙药,方才那女人想必会喜欢得紧。” 刚才走过去的女人是这二位的心病,她的话就象一把锥子在妇人心尖上截了一下,当真是哪儿痛往哪儿截。 她们现在就很不合自己夫君的意,如果当真有她所说的仙药,让那女人再诱人些,她们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仙药,当真有?” 白筱推着鸡公车,慢慢的走,“有,不过用法有些讲究,否则也难见效果。” 妇人有些心动,“什么样的讲究?” 白筱瞥了她们一眼,“你们二位反正也不稀罕我这仙药,我自不能把秘方告诉你们。” 妇人见她不肯停下好好说话,前面再走便是人多的地方,说话就不方便了,将她拉住,“你这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呛人,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那东西灵不灵?” “包灵,不灵退钱。”白筱推了车又要走。 她越是不在意,对方越急,两个妇人一边一个按了鸡公车,“那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白筱看着她们笑了,“这东西怎么能随便带在身上,如果你们当真有心要,可以下点定金,明天这时候,还到这儿来,我自然给你们,再教你们用法。” 一提钱,妇人不干了,“我们哪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给了定金,你明天不来,我们哪儿找人去?” 白筱正要寻个说法,肩膀被人一拍,青儿的声音传来,“三天,你才卖了这点,肯定是偷懒了。” 白筱将脸一撇,不说她给的这些破烂难卖,倒说她偷懒,没好气的道:“就你这些破烂,换成你,再三天还卖不了这些呢。” 青儿脸沉了下来,正要回嘴,那两个人看了看白筱,又看了看青儿,向青儿问道:“她是你家亲戚?” 白筱被她搅了要到手的买卖,正不畅快,臭着脸,“邻居。” 青儿一来就看她的臭脸,也甚不舒服,嘴角一拉,“食客。” 白筱哑然,她的确是在青儿家白吃,“我说要交伙食费的,你爷爷不收,可怨不得我。” 两个妇人见她们二人斗嘴不断,反而喜上眉梢,既然是青儿认得的人,自然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掏了些碎银放在车上,“我们明天过来。” “喂,就这点?我的仙药可不能这么便宜。”白筱眉梢一挑,这事居然成了。 妇人怕她把话说出来,被青儿听了,传开去以后难见人,忙道:“多少银子,明天再说,定多定少,只是个意思。”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了。 白筱将碎银在手上掂了掂,眉开眼笑,这点碎银比这三天卖的杂货都多。 青儿将她抛起的银子一把握了,“喂,什么仙药?” “与你无关。”白筱推了鸡公车往粮铺走,要离开‘平州’,就得筹路费,要打探消息,也要银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银子的重要,靠着这些破烂,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凑上这些钱。 青儿跟在她身后,满肚子狐疑,“你该不会骗人银子?” 见她走进粮铺,粮铺掌柜迎了出来,也不好再问。 白筱买了些面粉,又去买了些麦芽粮,又去药铺买了些当归磨辗成沫,又找掌柜要了些封药丸用的蜡。 青儿跟着她身后,看着她捣鼓,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她买的东西,都对人体无害,到了无人处,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想拿这些东西做你所说的什么仙药?” 白筱挑眉笑笑不答。 “你可不能乱来,拖了人家病情,会死人的。”青儿见她不理,急了,上前拦住她。“你跟她们说的是什么药?” 白筱抿嘴笑了笑,搭了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让丈夫回心转意的媚药……呃,床上用的,你要不要来点?” 瞥视着她眨了眨眼。 青儿顿时涨红了脸,忙将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拂开,“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满脑子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筱嘴角一撇,不过是帮她们找回些自信罢了,那些女人并不比别人差,只不过受家规条款约束,处处迫自己一板一眼的做个传统媳妇,把本身的光芒遮得干净,才会被自己夫君忽视嫌弃。 回到住处,将面粉和麦芽粮当归粉合了,***成丸,想了想,又将头上珠花摘下,将上面的几粒大珍珠撬下来,用石块砸了,辗成粉,将药丸在上面滚了滚,细腻泛着淡光的珍珠粉沾在上面,那面粉丸子顿时显出了些贵气。 白筱掂在指间看过,甚满意了,才用蜡封了。 第二天按约的时辰前往集市。 到了地头,见茶馆外围了七八个妇人,昨天下了定的那两位也混在其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该不会是东西还没拿,便未卜先知的识破了她的小伎俩,来寻她麻烦。 心里七上八下的停步不前,寻思着是不是该推了车走人。 其中一个妇人眼尖,抬眼看了她,道了声,“来了。” 那群妇人拥蜂而上,将她团团围住,“姑娘你说的那仙药……” 白筱将那群妇人看过,个个将她直直的看着,似怀疑,又似期待,“你们……” 第184章 好买卖(5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4章 好买卖 昨天下定的那妇人,脸微微泛红,“这些都是我们的好姐妹,都为那事困扰,听我们说起姑娘的仙药和秘方,就一起跟来看看。” 白筱长松了口气,掏出那几粒面粉丸子,为难道:“可惜我没带这么多。” 那妇人从她手上拿过一粒,“我们怎么知道这丸子是不是仙药,有效没效?” 白筱从容的捏开一粒,“你们先看看货色。”蜡封里的药丸,显着微褐,上面星星散散的布了一层柔和的雪白细沫,对光一照,隐隐透光,凑到鼻边,药香中带了淡淡的甜,十分宜人。 光这么一看,果然有几分不凡,不由信了几分。 妇人脸上微红,“这个要怎么用?你说的秘方……” 白筱将手一摊,“一两银子两个,你们决定要了,我才能告诉你们。” 妇人怕上当,说什么也不肯先给银子,一定要她先说秘方。 白筱无奈,清了清嗓子,朝她们招了招手,秘密兮兮的道:“等晚上要熄灯的时候,你们不要把灯全熄,留上一两盏,最好是红烛……” 众人听了她的话,想到新婚之夜的燕燕尔尔,甜甜蜜蜜,心神有些荡漾,又听白筱道:“你们这些衣裳是万万不能穿了。” “那……”妇人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衣裳,好好的衣裳为何不能穿。 白筱有意加媚的声音越加的暧昧,腻声道:“香汤沐浴,把这仙药用温酒服下手,薄衫半解,轻纱绫罗似掩非掩……” 白筱说得起劲,却不知头顶二楼茶馆窗边容华隔窗静望神色多变的白筱,听了她的话,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放下手中茶杯,抬手拭了唇边茶渍。 妇人们顿时红了脸,“那且不是成了那种地方的女子,多难为情……” 白筱眼角一斜,“你们怕难为情,还是想要男人的心?”顿了顿又道:“罢了,想来你们也是捧不起的阿斗,这些仙药,我还是卖给别人,你们还是等着你们夫君们另投香怀好了。” 说着要将手中握着的一把蜡丸收进怀里,作势要走。 “别走。”妇人们羞红了脸,眸子闪着光,活跃欲试…… 容华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侧脸轻笑,不知这丫头哪儿去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看向她时,从容淡然的神色间有掩不去的笑意。 白筱暗暗得意,面上却不做表示,将手掌一摊,“一百两银子一粒,付钱吧。” 妇人倒吸了口冷气,要知一百两银子一粒,可不是小价钱,“这也太贵了。” “一分价钱,一分货,好东西自然贵。”说便宜了,她们还不稀罕,白筱不是怕她们拿不出,恨不得说一千两一粒。 一提到钱,妇人们又犹豫了,“你这药到底有什么用处?” “用处?自然是让你们变得妩媚动人,娇艳诱人,你们的夫君看了……啧……啧……会怎么样就不用我向各位解释了。”白筱笑得甚是邪媚。 楼上的听了更是忍俊不禁,将茶放回身前竹桌,不敢再饮,脑海浮过她身中淫毒那晚的妩媚之态,心间却是一涌,脸阵阵的烫,黑眸沉了下去,眸色似水,异常的温柔。 妇人们越加的脸烫如炙,闷羞得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对她手中的药丸,却越加的感兴趣。 “我们怎么知道,吃了有没有效果?” 白筱见费了这许久的口舌,还是个不信,眉头一蹙,也豁出去了,清了清噪子,“那我试给你们看好了。” 将方才捏开的那粒面粉丸子丢入口中,过了片刻,眼角斜挑挑的打斜将人看着,做出一副妩媚之态,她平时虽然看似清雅秀丽,然又有股打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意,这时又是故意而为之,更是媚入了骨子。 妇人们看得心跳不已,这仙药当真厉害得紧。 白筱将她们反应看在眼里,打铁要乘热,抬手轻抚面颊,腻声道:“我好热啊。”说着将手放在领边,似要宽衣解带般,当真诱人得紧。 突然见有妇人看向一侧,脸色微变。 白筱顺着她的眼风望过去,见小孤抱着膀子靠在离她们不远处的树杆上,似笑非笑的将她看着,眼里尽是玩味。 显然自己刚才那番精采表演全落在了他眼中,脑中‘嗡’的一声响,全身热血涌上了头顶,小脸涨得滴血一般的红。 愣在那儿,放在领边的手也不记得放下。 那些妇人看到他也甚尴尬,个个脸上红红绿绿煞是好看,正想转身逃窜。 小孤站直身,皱了眉头,朝妇人们道:“喂,你们不能买她那药啊,那药是邪药,别上她的当。” 白筱顿时回神,自己辛苦了半天,他居然来搅自己的生意,勃然大怒,“喂,你不要胡说啊,怎么是邪药了,明明是仙药。” 小孤嘴角一拉,扯了一抹不屑,“还仙药呢,害得我差点***不保,不是邪药是什么?”说完,象是说漏了嘴一般,连忙打住,神色间有些不自然。 然他越是如此,反让人将他所说的话信以为真。 白筱一愣,这是什么跟什么?都三天不曾见过他,几时害他***不保了? 小孤人长得好是远近闻名的,不知想煞了多少姑娘媳妇,然与他的人才同样出名的,便是他那心高气傲的性子。 居然他都难把持,可见这药是何等神奇。 妇人们虽然被他撞上,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终是不舍得这药,见她又只得这些,怕错过了便不再有。 在出来之前便寻思过,仙药定然不便宜,事先准备了些银子,虽然没料到能贵到一百两一粒,一个人却也带了好几十两。 这时见白筱不留意。 将带来的银子丢在白筱的车上,抓了她手中药丸,转身掩了面,逃命似的跑了,至于够不够数,就不管了,反正占便宜的是她们。 白筱以为这桩买卖要黄,不想却变成了这番情境,手中药丸被一抢而空,将银子抓在手中,眉开眼笑。 取了包裹布将银子裹了,没一会儿功夫便挣了二百来两银子,谁还卖这一天没几文钱的杂货破烂,盘算着砸碎的那两颗珍珠沫还能裹上几十粒,这买卖实在做得。 收拾了鸡公车,准备走人。 小孤晃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住,“就这么走?” 第185章 狮子大开口(57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5章 狮子大开口 白筱挣脱被他握着的手臂,“不走做什么?这些破烂留给青儿卖的好。” 小孤将手掌摊在她面前,“分钱。” 白筱奇了,打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分钱给你?” 小孤看了看左右,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我帮你卖了这些东西,你难道不该分钱给我?” 白筱这是第一次挣这么多钱,还指着这些银子打探消息,哪肯给他,将银子包抱在怀里,“这仙药是我一手配制,费了好多口舌才卖出去的,做什么要分给你。” “仙药?”小孤挑眉笑出了声,“面粉团子吧。” 白筱脸红了红,没好气的顶了他一句,“你管我是什么。”将银子包束好,推了车就走。 小孤抢前跟上,“不是我自毁名声,她们能这么爽给你银子?” 白筱想想方才的情景也忍俊不禁,“你明知是假药,为何要帮我?” 小孤瞥眼看她,“她们缺的是信心,如果你跟她们说,她们如何的好,她们多半不信,拿了你这面粉团子,便有了想念,认为自己借着这所谓的仙药,就能美若天仙,只要用些心思,就可以挽回丈夫的心;她们得了信心,而你得了银子,分明是双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白筱有些意外,他居然能看透这里面的道理,对人的心理看得如此透彻,“你当真没成过亲?” 小孤吹了个口哨, “我才不会受女人束缚,成亲可不是我小孤能做的事。” 接了她推着的鸡公车,上面的东西实在没什么特色,卖不出去也是难免,呃,青儿的眼光有待提高。 白筱笑着摇了摇头,这偷儿倒是有趣,与他一起,仿佛能将那些恼人的世事抛开,说不出的轻松。 容华望着楼下吵闹着并肩离开白筱和小孤,眉头慢慢拧紧,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方垂下眼睑,陷入沉思。 直到一个黑衣人在他对面坐下,揭下头上慕离帷帽,露出与他长得一般无二的脸,才抬起脸,望向桌案对面,“查得如何?” 古越摇了摇头,眉心紧皱,“我搜遍了皇宫内外,竟无相思草,派出去的人也是无获而归。” 容华眉头也是微拧,这事当真是奇怪得紧,这些年来,他不断派人查寻相思草的种在何处,可是一直没能得到消息。 这次古越亲自前来,仍是查不到蛛丝马迹。 古越望了望窗外,慢慢吸了口气方问道:“白筱……他还好吗?” 容华神情微黯,“还好。”好字出口,心尖象刀扎一样痛, “带她回去,不能再让她留在此处。等商会一完,立刻就走。” “你不回去?”容华的决定在他意料之中。 容华点了点头,为他斟上茶,“我再查查。”他就不信这个邪,用了这么多年的相思草,会在西越隐形得无影无踪。 古越静看了他一会儿,方道:“其实你何必为这事苦苦纠葛,放手便是。” 容华轻笑了笑,脸上全无改变主意的意思,放下茶壶。 古越搁在桌上的拳头一握,“以我说,不如乘这次商会,拿了风荻,我就不信他的命抵不过那几株相思草。” 容华摇头一笑,“杀他容易,活捉他却难,再说拿了他,迫他们交出相思草,我们拿回去不会种,又有何用?” 古越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抓了桌上帷帽戴上,“你带她回去,我来查。” 白筱见城中广场正在搭建棚子,上首方是个大棚,往下左右两侧一溜的小棚子,中间铺了全新的大红羊毛地毯,十分奢华,说是唱大戏,却不设桌椅,舞台。 再看那些盯着布置场子的监工,不是官员便是西越武将,吃了一惊,忙将脸别过一边,不敢往那边多望,引人注意。 小孤低头看了看她,又望了望正在布置的场所,小声道:“过几日,风荻也要来‘平州’。” 白筱吃了一惊,‘,风荻’二字在将她暂时放开的恼恨又再撩起。 牙关一咬,脸阴沉了下去。 蓦然想起曲峥给她的纪事薄里记载着西越的风土民情,每三年会举行一次商会,来的不光是附近各国的商家,还有各国的使臣,签署来往贸易的事项,如果有重要的项目,就连各国的君王,皇子都有可能亲临。 小孤看了看她,眉头蹙了蹙,她对风荻的恨不是一般,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递给她,“这个,你可能用得上。” 白筱接过,拨开瓶塞,将瓶中物倒了少许在掌心,认得是能将人的面色变暗的易容药物。 虽然她现在一身布衣,然她出众的面容终是惹眼,她不精通易容术,强行改变容貌,难免露出马脚,更引人怀疑。 倒不如这种仅改变肤皮的东西来得方便实用。 白筱将他看着,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早些给我?” 她已经在集市里晃了三天,许多人已经看过她现在的模样,到这时才拿出来给她,不是玩她吗? 小孤耸耸肩膀,无奈道:“我平日也不用这玩意,自然不会有,而普通的易容粉末,且能瞒得过风荻的眼睛,这是我去向‘千面’买的。” 白筱愣了愣,西越有一个奇人,擅长易容,卖出的东西自然是以假乱真,叫人无法分辨,算了算‘千面’的住处离‘平州’距离,普通人最快也得十天时间方能来回,如果能有极好的骏马,再加上绝高的骑术,披星戴月的赶路,怕也得三五日方能来回,而小孤离开‘平州’三日多…… 再看他,虽然仍然神采飞扬,然眼里却布了些血丝。 心念一动,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你这几天是去寻‘千面’买这东西了?” 小孤转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不直接答她,“东西你是收下了,这东西一千两银子,还有我来回的食宿费,辛苦费……嗯……我吃点亏,也不多算了,算你二千两。”摊了手掌,“拿银子来。” 白筱好气又好笑,感激他这番好心。 第186章 落井下石的小孤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6章 落井下石的小孤 然被他这么一闹,刚刚涌上来的那些酸楚,感动烟消云散。 没好气的将他的手一推,“你知道我没钱。” “没钱?那可不能给你了。”小孤将公鸡车一丢,伸手来抢她手中瓷瓶。 白筱花容失色,这可是她救命的东西,死死攥在手心中,夹在手臂中护着,说什么也不让他抢去,然见他来势汹汹,真抢起来,怕是难保,急叫道:“我欠着,我欠着。” 小孤即时收了手,飞快的伸手入怀掏了一页纸出来,摊开来放在公鸡车缘上,“口说无凭,得立个字据。” 白筱伸头过去一看,白纸黑字写着,‘白筱欠小孤二千两纹银……’连年月日都写好了。 张了嘴半天无语,他居然连这个都提前写好了。 过了良久才哈出一口气,将眼一瞪,大吼一声,“小孤!” 小孤挖了挖耳朵,退开一步,“怎么?” 白筱裂嘴笑了笑,眼里全是狠意,真恨不得在他身上咬口肉下来,“感情你是事先算计好的?” 小孤轻***了***鼻尖,吸了口气,一派的不以为然,“给人做事,拿人钱财,天经地义。你不愿意,可以不要的,又没人勉强你。” 说着又伸手来抢她护在怀里的瓷瓶。 白筱尖叫着躲闪。 “你再叫,可要引得官兵来了。”小孤幸灾乐祸的望了望左右,朝着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一个官兵打了个招呼。 白筱忙住了口,脸黑了下去,咬牙道:“我签,成了吧?” 小孤住了手,瞥了她一眼,却拿起那张欠条,慢慢的叠起。 白筱一看傻了,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样,“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这东西,我不卖了,省得你说我是强人所难,落井下石。”小孤叠那张欠条的动作,很慢,很慢,慢得可以给人催眠。 白筱越发的纳闷,一把将欠条抢过,拍在鸡公车上,斜瞥着他,带着狠意,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道:“我……心……甘……情……愿……的……签……” 小孤眉梢一扬,极快的不知从哪儿摸了个印泥出来,笑嘻嘻的伸到她面前。 白筱瞪着伸在手边的鲜红印泥,差点闭过气去,使劲闭上眼,深吸着气,平和被他激起的满腹怒气,省得被活活气死在这儿。 过了会儿,才重新睁开,狠狠的在欠条上戳了个手指印。 一把抓了欠条,朝他摔去。 然欠条甚轻,未到他身子,便轻飘飘的飘落。 小孤将手中印泥,随手往身后一抛,接了飘下的欠条,看着往前冲走的白筱背影,甚得意的用口哨吹着江南小调。 他的哨声清亮,起伏悠扬,吹得很是好听,然听在白筱耳中却很是气人。 冲出几步,实在压不下心中怒气,反身回来,睁圆了大眼,瞪向他得意洋洋的俊容,大喝了一声,“小孤。” 小孤忙将欠条背到身后,扬眉道:“手印按了,可不带后悔的。” 白筱突然挑眉一笑,刹时间媚态自生。 小孤微微一愣,听她柔声道:“我不后悔,只是想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他懵懵的问,这些年来东奔西走,美貌女子没少见,却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在眨眼间由一条极致的秀雅之美转变成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极致媚然之美。 白筱咬唇一笑,猛的抬腿,重重的朝着他小腿踢了一脚。 小孤失神中,竟被她踢了个中,痛得抱了腿,单脚着地,原地跳了两圈,见她得意的逃远,苦笑了笑,世间竟有这般野蛮的女人。 回头见附近的行人向他望来,顾不得痛,故作无事的将腿放下,往前走,脚一着地,痛得一呲牙。 听旁里有人低笑,“小孤,你也有吃女人亏的一天啊?” 小孤扬脸过去,“打是亲,骂是爱,没见过吗?” 那人开口戏道:“你不是不找媳妇的吗?还亲什么爱什么?” 小孤不以为然的撇脸道:“不找媳妇就不能**了么?这叫生活乐趣。” 转脸见白筱转头过来,冷哼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嫁了你,让你天天‘享受’生活乐趣。” 小孤一哆索忙住了嘴,周围一片哄笑。 白筱回来院子里,将今天挣来的银子埋了,寻思着再挣些,便设法寻人打探莫问的下落,然此地人生地不熟,除了与小孤和青儿熟悉,却不认得谁,就连该寻打探,都不知道,叹了口气。 小孤靠在她院门上,看着蹲在树下,娇小的身躯,欲敲门框的手停了下来,竟有些不舍得惊扰了她。 听到那声痛入心脾的叹息,心里竟隐隐一动,这活泼无惧的外表下,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默了一阵,屈指敲了敲门框,轻咳了一声,“吃饭了。”不等她回头,转身离开。 见青儿站在身后,微微一愣,从她身边绕过。 青儿转身向他追上去,“哥。” 小孤站住,“有事?” 青儿望了望白筱所在院子,小心的问道:“哥,动心了?” “哪能。”小孤轻抿了抿唇。 青儿一眨不眨的将他看了一阵,“没有就好。”白筱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神色黯了下来,就如那个人…… 小孤轻***了***了下唇,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揽了妹妹的肩膀,一同回走,“还忘不了那个人吗?” 青儿垂了眼睑,“哥哥……” 小孤将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傻丫头,实在不行,就去见见他吧,见过了,大不了狠狠的痛一次,或许痛过之后,便能放开了,” 青儿摇了摇头,“我想将他放在心里,深深的埋着,不让人看,也不让人知道,就这么埋着。我不会去见他,见了就埋不住了。” 小孤眉头拧成了疙瘩,“何苦呢,天下那么多男人。” 青儿强忍了泪,笑道:“天下这么多女人,哥哥为何不给我找个嫂嫂?” 小孤捏了捏她的鼻尖,溺爱的笑道:“一个妹妹都这么麻烦,再找个老婆,这日子没法过了。” 抬眼见已到了家门口,便打住了话岔。 第187章 青儿的隐私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7章 青儿的** 饭后,白筱如前几日一样,帮着收拾好碗筷,也不多留,便独自回自己这边院子。 到了门口隐约觉得身后有轻微声响,回身张望,又什么也没看见,心里砰然乱跳,没来头的紧张。 站在原处,不敢进院子,凝听了一阵,又听不见声音。 眉头微蹙,可能只是一时的幻觉,正要推门进院,见青儿背着竹篓出来。 那竹篓,白筱不经意见看过,里面总放着一把花锄,几块干巾,并无别的东西。 但青儿每天将那竹篓背进背出,从不见带任何花草回来,倒是常见院中晾着洗净的干巾。 她试着问过她,有种些什么东西,她只是一笑而过,从不作答。然白筱总觉得她笑意后有一抹苦涩。 心里就更是迷惑,不愿种的东西不种也就是了,何必让自己如此难过。 望了望总觉得有异样的树林,犹豫了片刻,悄悄远远跟在青儿身后。 等她们离开,树杆后转出来一个一身黑衣的欣长身影,他腿边紧贴着一只体态矫健半大***。 ***刨拉着爪子,欲向白筱追去,黑衣男子抚摸着它的头,摇了摇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他脚边趴伏下去。 黑衣人正欲离开,眼前人影一晃,他身形顿时警惕的向后退开两步,正眼看向眼前阳光般的笑颜,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仍自要走。 小孤双臂交错抱在胸前,笑了笑,“这个白筱果然非同一般,就连古越太子也会亲临打望。” 古越听到‘打望’二字,眉头微蹙,脸顿时拉了下来,横了他一眼,“豆儿,我们走。” ***忙起身随他走了。 小孤挑了挑眉,返回院中,停了停,隔着围墙望了望隔壁院子支过来的红杏。 白筱随着青儿绕到城边一处山角下一户猎户人家院子前,远远见青儿警惕的往后望了望。 白筱忙缩身树后,掩去身形。 青儿见身后无人,便进了一角的一间矮屋。 白筱心里疑虑更大,她既然是出来种植花草的,为何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等了一阵,不见青儿出来,才向小院走去,在院门外观望了一阵,不见有人,才走到青儿进去的那间矮屋门前,将耳朵贴着门,听了一阵,里面居然全无声音。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青儿进去,断然不会认为这里面会有人。 等了一会儿,轻轻推开矮木门,里面光线昏暗,一眼便能将屋子看穿。 微微一愣,青儿难道在这屋里化掉了不成? 有容华所授挖地道,布机关的那一遭,一愣之后便不自觉的专往角角落落,那些不起眼的地方看。 就着门口照进来的光线,果然见屋子中间有一处地面十分光滑,象是经常触摸着的,走上前,摸了一阵,果然是处拉环。 犹豫了一阵,仍止不住好奇心,拉起拉环,揭开一块方形木板,里面寒气袭来。 朝里望了望,微微有光。 在猎户家中设有地窖储存猎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换作谁也不会有所猜疑。 如非跟着青儿前来,白筱也不会多想。 下了地窖,穿过一条低矮的地道,看见前方是一扇半掩着的木门。 白筱摸到木门边,从门缝往里张望。 里面是一间甚潮湿的土屋,土屋内种着十来株不知何种植物。 屋里没有一点阳光,那些植物却长得十分茂盛。叶子显心形,每一株上长着一小束挂着豆粒的花心,那些花却是墨黑色,美得甚是诡异。 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 青儿正小心的给那些植物添土,添完土,又取出干巾,一片片的拭抹叶子上的水珠。 小心认真的不漏下任何一片叶子。 直到白筱站得腿软,青儿才伸了个直身活动了***骨。 临起身前,手指轻轻抚过其中一株顶端的墨黑***,她的脸半侧过来,竟是白筱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好象她手指抚过的不是花草,而是情人的面颊。 白筱见青儿有出来之意,忙退了出去。 虽然种点东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她毕竟是偷偷跟来的,被人撞见窥视人家**,甚不好。 奔到院外隐身树后,便见青儿从矮屋里出来,望了望四周,并无异样,才走出小院。 白筱望着她,实在不解,种几株花草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 青儿又将小屋外种的一些普通草药翻了翻土,随意拨了一把抛入背着的竹篓,才起身走出小院。 白筱等她从身边走过,突然跳出,从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青儿全身一震,吓得面色大色,回头见是她,才长松了口气,瞪视着她,眼里带了些警惕,“黑灯瞎火的吓死人么?” 白筱不以为然的走到她身边,“人正不怕鬼敲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青儿顿时起了疑心,“你来这儿做什么?” “一个人闷得慌,出来逛逛,远远见你出来出,想叫你的,你走得太快,让我好赶,一路追来,却不见了你的人影,你去了哪里?”白筱望着前方,口气轻松。 “我……”青儿看了白筱一眼,“我去采些草药。” 白筱也不捅穿,笑了笑不再多问。 青儿见她神色并无异样,才慢慢放松下来,“喂,你那假药卖光了?” 白筱‘嗯’了一声,“卖光了。” 青儿‘哧’的一声笑,回头见她头上珠花,少了两粒珠子,‘咦’了一声,“珠花上的珠子呢?” “砸了,和在那‘仙药’里了,她们买去也不算太亏。”白筱摸了摸头上珠花,她喜素,头上装饰一向不多,常戴的便是一支珠钗和一朵小珠花。 常戴的那只珠钗倒是极爱的,被容华拿去了,不曾还她,也就没再另寻钗子,而珠花反倒没什么特别喜爱的,不时的更换。 现在抠了两粒珠子下来,自不心疼。 青儿皱了皱眉,“败家,皇家的人就是不同,那两粒珠子都能卖些银子,还巴巴的砸了做成假药。” 白筱撇了撇嘴角,也不与她争,那珠子上雕了她的名号,拿出去卖,用不着两日便能被人揪出来。 青儿见她不驳,反而奇怪,又问道:“你今天骗了人家多少钱?” “二三百两。”白筱挑眉,有些小得意。 青儿白眼一翻,心疼道:“抵不过那两珠子的钱。” “剩下的珍珠沫还能裹二三十粒,还能卖上好些个二三百两。” 青儿惊得睁大了眼,半晌才吐了一句话出来,“你真黑心。” 白筱将在手中***碎的树叶,一抛,她就是没小孤看得明白人心,“便宜了,她们不稀罕,如果不是怕她们拿不出来,我还想要个千八百两的。” 青儿哑然,觉得她甚不可理喻。 这时,白筱突然听见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着车轮辗过地面的声音,向这边急奔面来,听得出是官兵行军之声,心里陡然一惊,左右张望,只得身侧有一处民宅,屋侧灌木丛生,显然这屋子,久无人住,拉了青儿忙闪身灌木林之中蹲伏下来。 青儿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正要发问。 白筱忙捂了她的嘴,轻摇了摇头。 青儿也是聪明的,知她如此定有原因,轻点了点头,配合的安静下来。 不消片刻,远方灯火通明,一大队官兵押着一辆囚车而来,后面又另有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跟着。 到了近处,青儿看清被囚在车上的人,面色大变。 白筱见她神色有异,在她耳边低声问,“你认得他?” 青儿直勾勾的望着那人,对白筱的问话,全然不觉。 官兵在屋前停下,火把放光的光芒照亮了半天边。 白筱暗暗叫苦,和青儿缩成一团,巴不得就此缩到地面下去。 后面马车车车打开,战战兢兢的下来一个穿着锦袍华服的官绅,面色铁青,垂着手,一言不发。 带头的军官手臂一挥,有人上前将囚车打开,将那囚犯从车上拽了下来。 那人脚下不稳,到时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就着月光能看清他身上血迹斑斑,却是受过大刑。 白筱感到贴着自己的青儿的身子微微的颤,转头看她,她脸色惨白,眼里却无从惧怕之意。 有官兵奔到屋门前,一脚踹开木马,冲了过去,屋里传出一阵打砸翻抄之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人出来,手中捧着两株方才在猎户地窖所见的花草,奉给那官军。 白筱心里越加狐疑,再看青儿,脸上已全无血色。 官军接过,眼眸顿时一窄,迸了寒光,踹了地上囚犯一脚,“还有一株呢?” 囚犯身子不住的抖,明明怕到极点,却打起精神道:“如果官爷答应放了我的妻儿,我就告诉你们还有一株的下落。” 官军勃然大怒,扬了马鞭照着他没头没脸的一顿狠抽,“私种仙草是死罪,私卖仙草更是灭九族,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囚犯将牙一咬,“既然如此,官爷也不必再问,动手便是。” 白筱握了青儿的手,只觉冰冷刺骨。 第188章 仙草(63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8章 仙草 军官听了他这话,反而停了手,阴森森的横向在一边烁烁发抖的官绅,官绅忙低了头不敢看他。 小心的道:“他妻儿并不识得种植之法,也不知此事。” 军官这才转回脸,盯着囚犯良久,才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眼露凶光,不过是卖出去一株,只要将这事了了,又有谁能知道? 囚犯心里一阵冰冷,到了这时候已然豁了出去,“我偷种仙草,是该死罪,然而我的妻儿并不知此事,她们何罪之有?我要见二皇子。” 军官冷笑,“就凭你也想见二皇子,再说这是先皇定下的规矩,且有滥杀无辜之说?如果你好好说,我可以让你们一家人死得痛快些,否则……” 囚犯又惊又怕,声音都颤了,“你……你想怎么样?” 军官一偏头,“带上来。” 身后又拽出一个妇人和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另有官兵牵了两条龇牙咧嘴的大狗出来。 军官摸了摸狗头,对囚犯冷笑道:“它们可是饿了好久的。” 囚犯心惊胆跳,面如死灰,看向妻儿满含泪水的眼,哽咽了一声,突然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突然跳了起来,抽了身边官兵腰间佩剑,发疯的挥了几下。 众官兵以为他要发狂,反而后退一步,没敢马上上前。 官军怒喝道:“你还敢反了吗?” 囚犯抖着手,将手中剑又是一阵乱挥,“不要过来。”一边说,一边一步步后退,退到妻儿身边,惨笑了笑,“我们就算死在这儿,你也别想逃得掉,你死期也不远了。”突然反手砍向自己妻儿,刀起刀落,他的妻儿倒在血泊之中,他妻子一时不得死,望着他眼里流着泪。 他也流着泪,猛的横刀割了自己脖子,倒地死去,他妻子才合了眼。 白筱看到此处,脸色也慢慢白了下去,怒火上涌。 不过就是几株草吗?却这般逼死人,这西越还有天理吗? 这时突然有人上来,在军官耳边小声道:“二皇子来了。” “怎么可能,二皇子明明后日方到。”军官大惊失色,撇了地上已死去的一家三口,“快拖走。” 然,还没来得及动手,马蹄声已到面前,一队高头大马在屋前排开,众官兵哪里还敢再动。 白筱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缓步走来的高挑身影,原本妩媚的面容在火光下透着冷寒,不觉中双手紧紧攥住,眼里的恨意象是要将对方穿出几个窟窿。 风荻扫过地上血泊,冷哼了一声,凤眸冷至极点,朝身后偏了偏头,手中马鞭一指那位军官,“军棍二百。” 军棍二百,分明是要了他的命,官军顿时没了方才的嚣张,两腿一软跪了下去,“末将何罪之有,皇子要末将的性命。” 风荻冷冷的看着他,全无表情,“到真不知?” 军官脸色渐白,强自镇定,“他私种仙草倒卖,这是犯了先皇定下的规矩,末将只是秉公办事,何罪之有?” 风荻脸色一沉,“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既然你要问,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省得我冤枉了你。 仙草种值十分不易,需大量的物资,你克扣分发下来物资银两,饱涨私囊。他出于无奈才私卖仙草增补费用,他虽然有罪,却也是迫于无奈。 你急着杀他,不过是怕我前来知道你的罪行,才在我前来之前,杀人灭口。 不过你万万没料到,他察觉你的意图,暗中休书于我,更没料到我会提前到来。” 他说到这儿,扫了眼地上惨死的一家三口,叹了口气,“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军官面无血色,还想再辩,风荻瞥向身侧,“要我动手吗?” 话落,已有人上前将军官按住,剥了他身上铠甲,一五一十的打起来。 风荻不理会被打得杀猪般嚎叫的官军,看向地上血泊,又叹了口气,“可惜了,来人,将他们厚葬。” 杵在一边的官绅,一直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扑通一声跪到风荻马前,“二……二皇子,臣……臣……”他哆着嘴,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风荻淡淡的垂眼看了他一眼,“还有一株仙草到底去了哪里?” 官绅头摇得跟浪鼓一样,“实……实在不知去了哪里……他……他虽然会种,却不会繁殖,否……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并不见他另外繁殖出来。再说已经这么多年了,不曾听说哪里有仙草出现,卖出去的那株,怕……怕是早枯死了。” 风荻不看他,“那些私扣的物资,你虽然没拿,但你知情不报,也当死。” 官绅整个人软了下去,面色死灰,等着受死。 风荻侧脸看他一阵,默了下去,过了会儿方道:“军榻四十。” 官绅死而逢生,长松口气,身上更没了一丝力气,趴伏在地上,“谢谢二皇子不杀之恩。” 风荻柔和的五官轮廓,随着火光的跳跃,带着冷艳,“如果再让我发现有私扣物资之事,杀无赦。” 白筱对他是恨极,然这时的他却让她心念一动。 他对自己的臣民原来也如容华和古越一般铁面无私。 如此看来,那些非人的行为,仅仅是对她,暗自冷哼,对他这个人不知是该赞还是该贬。 转头看向身边青儿,见她的瞳孔在火光下闪烁,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场中。 再想她方才去猎户小屋的种种异样,心里突然一跳,难道他们所说的那株是卖给了她?然她那地窖中少说也有十来株之多…… 西越出一些珍贵难得的药草,这些东西被严格控制,已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说青儿冒险种这东西是为了钱财,倒可以理解。 然听他们的话,这些年来,不曾往外卖过一株,对她此行就实在费解了。 难道纯碎是为了寻刺激? 青儿抚摸那花草的爱恋神情在眼前飘过,望了回天,该不会是爱上了这些花草吧。 那些官兵也不管那军官死的还是活的,足足打完了二百军榻,才向风荻回禀。 风荻不言,直到有医官上前查过,报已死,才点了点头,带着人马离开。 第189章 不许的主意(66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9章 不许的主意 等官兵远到看不见火光,白筱和青儿崩紧的身体才松了下来,软靠在一堆。 白筱用手肘捣了捣青儿,“那是什么草,他们这么紧张。” 青儿方才紧张的心脏缩在一团,痛得呼吸都困难,深喘了口气,站起身,背上竹篓,“你不知道的好。” 白筱就没指望她肯说,随她站起,跟在她身后,突然问道:“那个人把那什么‘仙草’藏在那黑屋里,为何不死?”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那小屋的窗户均被木条钉得死死的,就算大白天,也透不进光。 青儿想也没想的道:“见了光才会枯死……”话说了口,方知说漏了嘴,连忙打住,回头见白筱若无其视的跟在她后面。 眉头一皱,“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白筱也是自处险境,被小孤所救,又得他们收留,才有现在这暂时的平安,也不瞒她,“卖出来的那株是你买下的,是吗?” 青儿脸色陡然一沉,“你跟踪我?” “我只是好奇。”白筱知道不该窥视她的**,然现在知道了,也就忍不住想知道更多,“你哥哥做这行,已经是险到了极点,你为何还要冒这么大的险做这事?万一被查到……”想到方才那一暮,心里冰凉一片。 她和小孤都是踩着刀刃过日子。 青儿见她眼里尽是关切,怒意渐去,将背上的竹篓往上耸了耸,接着往前走,“与你无关。” “为财?”白筱追在她身后。 “不是。”青儿眼角瞄了她一眼,“就没见过你这么贪财的公主。” 白筱扁了扁嘴,如果不是落到现在这地步,鬼才爱财,“那官军居然可以从这东西里面贪得如此之多的钱财,可见这东西养起来当真贵得很,你该不是把你哥哥弄来的钱都喂了它们?” “哪能,它们可没花我哥哥一两银子。”青儿与她相处几日,虽不时与她拌嘴,却知她是个极有分寸之人,并不担心她会将这事往外倒。 “吹吧,就凭着你那些小破烂杂货,哪来这么多银子?”白筱一想到她那一鸡公车的破烂就没了语言。 “他们没寻到方法,自然贵得很,其实那东西只要用心些,根本无需什么钱财便能养得甚好。”青儿终是年轻,说起来,便有些沾沾自喜。 白筱并不大关心那是什么名花贵草,见她那表情,仍忍不住问道:“他们种了这许多年,都不会,你如何知道的方法。” 青儿撇了撇嘴,“他们有一屋子这东西,死了一株,还有别的,只要不全死光了便可以,哪里会千小心,万小心,自然也不会用尽心思去另寻方法。而我只有一株,死了不会再有,当然要天天盯,日日护,想方设法的保着。时间长了也就寻到了些门路。” 她娓娓说来,白筱听着,可以想象出她小心翼翼呵护着仅有的那一株花草时的情景,不由生出些酸楚,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吸了吸鼻了,戏笑道:“看你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抹着,啧啧,那温柔劲象对着男人一般。喂,你到了嫁人的年龄也不找男人,天天对着这些花草,该不会有恋花癖吧?” 青儿脸不由的红了,呸了她一口,“以为人人象你那般变态。 那东西喜阴,见不得阳,然阴暗的地方自然潮湿,它偏偏又久泡不得水,泡得久些,叶子就会烂,如果一路烂上去,极易死,所以很难养活,其实只要每日在下露水之后,将叶子上的水珠抹去,便能长得好好的,长到一定光景,自然会分出新枝。 那帮笨蛋,不明这个道理,一味的将烂到花茎的花枝重新修剪插种,抽新芽来保证存活下来的数量。 而这东西甚怪,它自然分枝出来的新枝,无需多加理会,而修剪出来的插枝却非插种在深海寒泥中方能存活,深海寒泥何其难得,而且深海寒泥离了母石三个月便干结,不可再用,如此一来,种几棵草自然是贵过黄金。 那些笨蛋只想到发展新枝,却没想想怎么保住旧草。 亏得西越有钱,花着大价钱保着,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让那些个人生出贪念。” 她左一个笨蛋,右一个笨蛋的骂着,说得甚轻松,白筱却听得吁嘘不已,这得她费了多少心思和心血才能琢磨得出来。 “照你这么说来,寻到了方法,也并不难养?” 青儿‘嗯’了一声,“只是繁殖的甚慢,想要多些,却也是极难,我种了这好些年,才得了这十来株。” 白筱倒觉得她一株种成了十几株已经很是了不得,“这么说来,你那十几株定然能卖上好些钱。” 青儿鼻孔朝天,“价钱连城,不过只要一露面,便人头不保,再多钱,也享受不了,我警告你,可不许打我这花儿的主意。你想要钱,卖你的假药去。” 白筱‘呵’的笑了,见前方已有人走动,便转了话题。 青儿见她如此乖巧,识得眼色,对她越加喜欢。 白筱回到住处,又捣鼓着裹了些面粉丸子,才洗濑了***睡觉。 和青儿一起时,顾着说话,没时间胡思乱想。 这时独自躺在床上,想着莫问,不知小孤四处奔走,能否听到些风声,或许可以试着请他帮忙打探打探,虽然那家伙收钱不眨眼,甚是黑心,但总强过全无目的的瞎撞。 想着那二千两的欠条字据就甚头痛,今天挣的那点银子尚不够给他还债。 又想着风荻那张邪媚的脸,心中腾起火,久久难灭。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她转头望去,见一枝花枝横在明月上,想起在‘熙和轩’的窗户上,总能看见一枝梅枝横在明月上,而他坐在桌边处理事务疲惫了,总会抬头望向那轮带着梅枝的明月。 那日他在车下焦虑的神情在眼前飘过,胸口猛的一抽痛,赫然惊住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望着那轮明月,脑中慢慢抽空,没了睡意,直到天将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190章 越描越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0章 越描越黑 白筱正睡得熟,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将她吵醒。 这大清早的,有人来打扰,还是头一回。 纳闷的***着惺惺睡眼,猛的一个叮呤,该不会是风荻发现了她的下落,带了官兵前来搜查。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出了房门,踮了脚尖便要往后门溜。 出门没两步,发现门外叫门的均是女人的声音,并不是她所想的官兵。 心下甚奇,折了回来,凑到院门边寻了个门缝往外张望。 见门外立着的却是昨天买她的面粉丸子的妇人。 又是一惊,难道是那东西吃了没效,或者效果不佳,上门踢馆? 哪里还敢答应,越发的放轻脚步,作贼般的回缩。 “难道不在家,是不是去了集市?”门外拍了这阵的门,里面没有应答,不由的停了下来。 “我们去过集市,不见人,这时辰该是在家才对。” “会不会是去了别处?” “要不,我们晚些再来?” 白筱心大心小的杵在房门边上,想关了房门接着睡自己的回笼觉,又怕她们发起疯,破门而入,就得把她堵个正着。 “一个姑娘独住,该不会出了什么事?要不我们把门撞开看看?” 白筱惊得哪里还有瞌睡,抬头看向与小孤家相隔的矮墙,微一迟疑,蹑手蹑脚的摸过去,搬了几块石块踮脚,提高裙子,手臂勾住围墙,搭了一条腿上墙,费力的攀爬上去。 刚探了个头,与正在墙边洗漱的小孤对了个眼瞪眼。 小孤不可思议的将她看着,这位公主居然爬墙…… 白筱被他撞上,也甚尴尬,扯了扯嘴角,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孤伸长脖子,从矮墙上望过去,看向隔壁院门,已是了然,抱了手臂,挑高了眉梢,也不走,幸灾乐祸的看着。 白筱翻了个白眼,笑都省了。 拍门声又起,白筱即时一惊,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失了平衡,向这头跌了下来。 小孤抢上前将她接住,蓦地又想到她所说的,碰了她就得娶她,忙又丢了手。 白筱‘砰’地一声跌趴在地上,痛得一声闷哼,抬眼瞪他。 小孤无辜的耸耸肩膀,低声道:“我没碰你。” 白筱恨得咬牙。 门外又有声音传来,“看样子当真不在。” 另一位急道:“她不在,可怎么样,她说过数量不多,万一卖给了别人,那可怎么办?” 白筱一听,脸上神情,转怒为喜,原来不是踢馆的,是上门买卖。 又听门外道:“但不在家也没办法,走吧。” 前面那位叹了口气,敲门声便停了下来,大有要离开的架势。 白筱顾不得被摔痛的屁股,一骨碌爬将起来,攀着矮墙想爬回去,然听到脚步声向这边走来,等她爬回去,她们怕是已然走远。 急忙转身,向院门奔了过去,一把拉开院门。 看着一群妇人走来,如果一人一粒,又是几百上千两的进帐,莫问的消息费,诂计也能摸上个边了。 呃,这专卖当真做得。 象是看到了一线希望,面上顿时放了光,如沐春风。 外面妇人,一眼瞅见她,跑着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哎呀,在这里,害我们好找。” 白筱笑着装傻,“不知找我什么事?” 昨天买过面粉丸子的妇人面露羞涩,“姑娘的‘仙药’当真灵的很,所以我们姐妹们都想买上一些,当然我还得多要些。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 “有,当然……”白筱眼角间见立在一侧的小孤似笑非笑的将她看着,眼里尽是玩味,顿时尴尬,神色间便有些不自在。 推着妇人往外走,“我们过隔壁去。” 妇人眼尖,一斜眼,瞅见院里的小孤,眉宇间顿时露出些暧昧笑意,朝她递了个眼神,“我说怎么寻不到姑娘,原来又来勾引小孤,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白筱耳根子刷的一下透红,结巴着,“谁……谁……谁勾引他了?” 本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孤见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也着了急,“喂,喂,你们可别乱说啊,我跟她一清二白,什么事也没有。” 他不辩还罢了,越辩,女人们越认定二人有染,向白筱笑道:“姑娘的‘仙药’当真好得很,难怪小孤也抵不过。” 眼角挂着小孤,啧啧两声,甚是羡慕,说话也越加的露骨,“小孤长得这么好,可是天上人间难寻的人才,昨晚想必**得很,就是不知他那本事如何?” 话飘入小孤耳中,整张脸刹时间象煮熟的虾子,不敢再和那些妇人争辩,朝着白筱叫道:“喂,你倒是跟她们说清楚,我们……” 妇人低笑,“我们,我们,真亲热,看来这喜酒用不了多久了。” 小孤顿时哑然。 白筱大清早的从他院子出来,真真是有口辩不清,窘得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涨红着脸,瞟了眼小孤,后者也是一脸的纳闷,将脸一沉,“你们到底要不要‘仙药’了?如果不要,我可要走了。” 如今之计,也只能转移注意力,挤开人群,涨红着脸朝隔壁走。 “要,怎么能不要。”妇人们调笑归调笑,哪能忘了正经事。 一窝蜂的朝着隔壁院子涌。 边走边问她些穿着打扮的事。 白筱哪能当真知道这些,不过在戏园子时,不时能听见戏班里的姑娘们拿这些事说笑。 为了把面粉丸子卖价钱再好些,便将那时听到的挑挑捡捡的拿些出来说与她们听。 妇人们哪听过这些,这时听了,自然又新鲜,又羞涩,又觉得甚有道理,个个记着回去多用心思。 白筱见差不多了,进屋取了昨天晚上***的面粉丸子,握在手中,“我可要先说好了,昨天乱得你们抢了就走,害我赔了不少银子,今天说什么也不能了,这么赔法,我宁肯不卖。” “你放心吧,银子我们都带来了,绝不会再少你一两。”妇人们一见她只得十来个,这儿的人能分均都不错,想要多一个都难,个个将她的手盯紧了,生怕抢不到。 “那说好了,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白筱可不愿她们再象昨天一般一抢而散,纯良些的倒还丢下了些银子,滑头些的,银子都没付便混着跑了。 “行,你说什么都行,快些吧。” 妇人眼观左右,等她手掌一松,不等她分派,在她手掌中又是一抢而空。 白筱大急,“喂,你们又抢,银子。” “就付,就付,不会少你的。”妇人们指着还有下次生意,这次倒不敢就这么跑了,个个将抢到的药丸子紧紧攥在手心中,才开始在身上解装着银子的包裹。 这时其中一个妇人突然感到有人拍她屁股,睑了她身边妇人一眼,骂道:“我不过是拿多一粒,用得着这样吗?” 旁边的妇人奇了,“我怎么招你了?” 妇人屁股上又挨了一记,气恼的提高了声音,“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打了你的屁股。”被骂的妇人被骂得莫名其妙,也来了些脾气,往她身后看去,一看之下,倒吸口冷气,煞白了脸,“老……老虎……” “什么老虎?”妇人怒气不减,扭头看去,顿时也吓得呆了,哪里是什么人打她屁股,分明是一只白色老虎,正拿了个爪子扒她。 白筱见二人神色有异,只道是她们想变着花样赖钱,正要开口催促,见那二人两腿中间,钻出个毛绒绒***头,也是大吃一惊,这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猛兽。 呆愣间,***已从人群后钻出,白筱盯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着叫了声,“豆儿?” 原来这***不是别的,正是在她府上寄养了好些日子的豆儿。 老虎长得甚快,一些日子不见,已然大得她几乎认不出来。 豆儿见她认出它,更是欢喜雀跃,开心的爪子在地上刨抓了几下,一纵身向白筱扑去。 那***未长成,但体态已是相当强壮,白筱哪里受得它的一扑,顿时被它扑倒在地。 妇人们一看之下,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顾得上给银子,拨腿就跑,向门口急急逃窜。 白筱被豆儿按在地上,一阵猛***,她涂在脸上,让肤色变黯的易容药物被豆儿***了个干净。 她见那些妇人争先恐后的出了院门,一两银子也没留下,不禁大急,推开身上的豆儿,爬起来,飞扑向门口,“喂,银子没付呢。” 有妇人回头,见***跟着她跳出院门,吓得面无血色,逃得更快。 白筱望着作鸟兽状一哄而散的人群,纳闷得想哭,好好挣钱买卖被搅和成了亏本买卖,回身大吼,“豆儿。” 豆儿闻声跃到她面前,看她神色,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惹了她不高兴,讨好的不住***她的手。 第191章 古越问情(6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1章 古越问情 白筱对它本是爱极的,虽然失了上千两的银子,但久不见它,这时突然见了,也是欢喜,又看它如此神态,心软成了绵,蹲***,将它抱了,“豆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话落方省起,它绝不可能独自从北朝跑到西越来,赫然想起那日被风荻侮辱遇见的容华,虽然容华不曾见到她,然她却害怕面对容华。 既怕他知道那日之事,又怕承他那份情,仿佛能将一切拿捏在手中的他,让她害怕。 对她而言,情就是情,容不得算计,也容不得猜忌。 面色惨变,顿时换了脸色,放开豆儿,怔忡起身,心里砰然乱跳,往身前那小片丛林望去。 白筱心脏紧紧缩成一团,隐隐作痛,拍了拍在身边不安分的豆儿的圆脑袋,慢慢后退,打算提前自动遁了。 一阵风吹过,树后飘出一方黑色袍角,袍上的暗花龙纹在晨光下一闪即逝。 树后转出的黑色人影,抬手揭去头上慕离帷帽,凝看着她的蓝黑眸子,深且沉,“你在怕什么?” 白筱缩紧的心脏,猛的松开,长松了口气,“你怎么在来这里?” “商会。”他审视着她苍白消瘦的面颊,浓眉微蹙,看来这些日子,她确实受了不少的苦。 白筱往他身后望了望,不见容华,才当真放松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昨天看见你在集市卖‘仙药’,教人如何使用媚术。”他微蹙的眉头,陡然一松,想着她昨日装模作样的神色,禁不住唇边带了笑,“我看你活得甚逍遥,居然连怎么诱惑男人,都领悟得如此透彻。” 白筱只觉眼前一花,腰间一紧,等回过神,已离了方才站立的地方,被他拽进丛林,后背抵了树杆。 他身子上前,将她抵住,不容她跑开,眼里闪过谑戏,“薄衫半解,轻纱绫罗似掩非掩……” 白筱的脸顿时红成了红布,恨不得一头撞死,那么丢人的事,被小孤撞到也罢了,还落进了他的眼里。 干咳了两声,“这叫绝境逢生,不过是变着些花样,挣些路费钱。” 说起银子,倒是可以向他借借,正盘算着得借多少银子才够,见他突然收敛了戏笑,“随我回去,不必再凑什么路费。” 她无心随意之辞,他听着却万般不是滋味。 白筱顿了顿,对他一直是感激的,“我不随你回去,如果你方便的话,能否借我些银两?” 他微微一愣,“为何?”风荻一心拿她,她留在此地何等危险。 她在南朝之时,时常相见,倒也未觉得什么,后来分开,难得再见,才发现竟时时想起她。 然他心知容华心里储着她,想归想,终是迫自己将她抛开,不去多想。 直到听说她出了事,被风荻擒了,并在军中任手下将士对其随意凌辱,顿时怒不可揭,整个人象要疯了般,恨不得立马将风荻一掌拍死,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感情。 当即要点兵出征,被容华强行按下。 容华怕他沉不住气,杀了风荻,才将南朝事务丢给他,自己前往西越。 他坐镇南朝不知白筱到底如何,日日坐立不安,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情愫,第一次为个女人乱了心。 以往对于相思草,容华虽然苦苦纠结,他却从来兴致不大,得自是好,不得也罢了。 而这次容华发急函给他,要他借商会之名查相思草的事。 他二话不说,披星载月的赶了来,当真是为了相思草么?只有他心里明白。 到了‘平州’见白筱无恙,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巨石才算落下。 然对容华不与白筱相见,却要他带她回南朝,甚为不解,也隐隐感到不安,这里面怕是有文章。 他与容华自小一起,已经多年,彼此心交,容华不肯说,他自也不问,问了也白问。 然越是不知,心里那团阴影越大。 这时见她如此,疑心更重。 白筱本无血色的脸,更白了些,神色间却坚定不移,“我还有事要办,所以暂时不能回去。” 太平村在西越境内,如果离了西越,怕是更难打听消息,何况来去时间,她拖得,怕莫问拖不得。 另外便还有一个心愿,要风荻不得好死。 如果回了北朝,以贺兰现在的懦弱,断然不肯出征西越,何况还有那出了口的那该死的联姻。 北皇未死,必然回去寻机夺回江山。 她如果此时回去,只怕在贺兰那儿非旦得不到援助,还得被贺兰巴巴的打包送给风荻来加强自己的外缓势力。 北朝说什么也不能回。 “何事?”他凝看着她,面色凝重,白筱的性子,外弱内刚,再想容华的异常举动,如果不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断然不该如此。 “别问,这是我自己的私事。”白筱轻咬唇瓣,垂下眼睑,她欠他和容华已经太多,不能再欠。 他伸手钳了她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白筱极少见他有这般认真的神情,心情砰的一跳,忙转开视线,不敢多看,听他沉声问道:“是不是风荻对你做了什么?” 她呼吸顿时一窒,身子崩住,牙不觉中陷入唇瓣,唇瓣上渗出一滴鲜红血珠,犹不自知。 古越深眸黑了下去,滚上怒火,面颊瞬间转冷,腾起了一股杀气,箍在她腰间的手,陡然一紧,声音冷冽,“说,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白筱是强忍悲痛,强打精神,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事,故作欢笑。 到了这个世界,小心翼翼,处处设防,仍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全凭着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一生中的命宿。 不管如何痛,只是这一世,过了一切便只是过往云烟,才能勉强支撑。 然她终归只得十几岁,经历了这些,哪能不委屈,又哪能不伤痛。 被他一声怒吼,撕破了伪装,心潮涌动,如惊涛拍岸般向她压来,再也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古越愣了愣,看着她泪如雨下。 第192章 最不愿见到的人(7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2章 最不愿见到的人 他心里被刀割一般痛,放开她被他钳着的下巴,手臂环过她的后背将她揽入怀里,只觉得她身子比以前又纤细了许多,更是心疼难忍。 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前,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白筱伏在他宽阔的胸脯上,身体被他结实的手臂紧紧抱住,紧得象要镶进她的身体,咯痛了她的骨骼。 但这份痛却让她自与莫问分开以来,第一次感到依靠,如在无际的海洋上漂泊,蓦然寻到了一处港湾,漂漂零零的心略略平了下来,去了害怕,也就越加的委屈,哪里还止得住哭泣。 古越搂在怀里的娇小身躯轻轻的颤抖,心里象是被人猝然狠狠的戳了一刀,无以言喻的气愤急怒向他直压过来,胸中抽痛不已,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脸色极为难看,绕过她后背,握着她臂膀的大手几乎捏碎了她的手臂,“是不是风荻?”声音阴冷刺骨。 她虽然也是一国的公主,有着她的担当,然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他们臂膀下的小女人,需要人为她遮风挡雨。 他越问,白筱越是哭的厉害,那些日子的屈辱和现在的无奈,全拢在她心里。 虽然委屈痛楚,然那些经历却不容她说与他听,只是呜咽。 “是不是风荻。”他又再问道,声音越加的冷寒。 白筱气苦,那日之事且能启齿,她知他是何等的劣性,冷冽的声音入耳,又有些害怕,哭也不敢放声大哭了,咬了唇低声哽咽。 他身上的毒已有多年,需保得情绪平稳,不可大喜大悲,过去除了想起母样之事,才会有所动容。 这时却生生被她急出了一身的汗,一吸气,***胸口一阵剧痛,透不过气来,急燥难耐,蓦然提高声量,“你只消说是不是风荻?” 白筱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他,见他额头冷汗涔涔,抽进一口气,呛得咳嗽不止,半天缓不过来,敝红了脸,说不出话。 他星眸如冰,看了她一阵,蓦地放开她,转身要走出林子。 白筱忙将他的手拽住,“你要去哪里?” 他回头看了看她,薄唇轻抿了抿,抑着胸间怒火,柔声道:“你哪里也别去,我晚些来接你。” 白筱胸口冰冷,已然想到他要去哪里,死死拽着那只手,不敢稍加放松,被他脱手而去。 她记得这只手总是温热的,这时却极冷,知他是怒到了极点,心中更怕,手攥得更紧, “你不能杀他。” “为何?” 他眸子一寒,杀气莹然。 白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咬咬牙,深吸了口气,“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古越功夫固然厉害,然风荻有了莫问那一遭,行事十分谨慎,就连昨晚所见,也是前拥后护,哪能轻易近身。 他强行前往,就算拼命杀了风荻,也难全身而退。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古越冷笑,“你想如何处理?”她一个弱女子,在西越什么也没有,又能如何? 她后悔方才没能忍住,在他面前露了软弱,才让他有所察觉,闹成现在这般环境,微仰了仰脸,不让泪再流下来,将拽着他的手紧了紧。 他长年练武征战,掌心被兵器磨出一层粗茧,微微咯着她的手,却让她心中一暖,“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她越是倔强,他心中越是怜惜,同时生出更多的怒气。 她心中大恸,深吸了口气,也慢慢冷静下来,见他致意要去,不肯让步,心中隐隐不安,嘴角微瑟,眼里没有一丝犹豫,“不用你管。” “我还偏要管了。”他脸沉了下来,就知道她目前根本没有可行的计划,面颊刚毅冷峻,低喝道:“撒手。”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弱小过,但这时却被他迫人的气势迫得节节败退,这是硝烟血雨中滚打跌撞出来的强势,绝非她这样未经过太多大风大浪的人可比。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些年来,如果不是他和容华一直安分守着自己的那片疆土,不往外扩张,天地间怕将是另一番情景。 仅存的意念苦苦挣扎,低了头,垂泪道:“我知道你看不起女子,我也知道自己没有你的气势能力,但是有些事,我真的要自己去做,才能甘心,否则一世不得安宁。” 她的声音微弱而轻飘,“你可以杀他,但杀了他,我仍一世不得快乐,这一生又有何意义?人生苦短,如果就这么过了,到了尽头的时候,再往回望,且不遗憾?我不知自己这一世能活多久,但我不想遗憾。” 他身子一颤,直直的看着她。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他心里,她不甘心,到底什么事让她如此不甘心? 默着还没尚未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由她吧。” 白筱浑身一震,面白如缟,整颗心象是要飞出胸腔,又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使劲的柔捏,惊痛交加。 放开紧拽着古越的手,呆滞的抬眼望去。 容华一身白衣站在林边,雪白的衣裳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金光,干净而宁静。 手中提了个六角四屋的食盒,温和的看着古越,“还是这般急性子,好歹也该把早膳用了再来,我带了些早点来。” 说着,又看向白筱,“一起?” 他神色从容淡然,到象是当真追着古越出来。 白筱怔杵在那儿,直直的将他看着,他和古越同样的模样,看见古越就象看见一头雄狮野豹,傲视天下的霸气。 而他却如清山远水,清幽深谷。 然怎么看,都看不透他,平空生出些俱意。 她脸色数变,见他向她望来,神态温柔祥和,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日他望向远方的焦虑眼眸,胸口狠狠的一痛,出声不得。 古越瞪见容华,手掌攥紧,冷声道:“你是来护着风荻的?” 容华瞥了他一眼,不马上回答, 笑了笑,指了指身后院子,向白筱问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第193章 赖着不走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3章 赖着不走 白筱僵着不动。 容华笑了笑,也不等她有反应,自顾转身走向院门,边走边道:“既然要回去当什么公主,就该有皇家人该有的承受力。皇家的人落入敌军,受些屈辱是难免的,既然有莫问相助,脱了身,那帮将士也没得逞,又何必耿耿于怀?” 白筱和古越同时一愣。 古越回头凝视白筱问道:“你放不开的是‘瑜城’那次?” 白筱望着容华的背影,也是迷惑,难道他当真不知她再次被风荻所劫的事? 见古越脸上神情分明不相信。 ‘瑜城’那次,虽然是其耻大侮,但对她而言,是何等微不足道。 古越见她发怔,对容华的话越加的不相信,上前一步,握了白筱纤细的手腕,将她拽了过来,逼视向她,“你不必怕,如果不是,只消告诉我,如果我要风荻的人头,任谁也阻拦不了我。” 言下之意,就算连容华也不行。 白筱又看了看即将走进院门的容华的背影,竟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是。” 容华推向院门的手顿了顿,心如刀绞,闭眼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古越将白筱拽得近些,“当真?” 白筱知他不信,但这虽然是个谎言,但起码能让她暂时有勇气面对这些人,定了定神,看向他,毅然道:“是。” 古越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笔帐,我会去讨。” 白筱涩然,不敢再看他象要将她每一根头发都剥开来看个明白的审视目光,望向在门口消失的容华身影,“我也饿了。” 古越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臂,“走吧。” 白筱暗松了口气,往院子里走,脚下却轻飘飘的感觉不到地面的平实。 到了门口终是软弱下来,扶了门框不敢入内。 虽然寻到一个借口做遮羞布,然看着在院中石桌前从容的从六角食盒内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放着糕点,细粥的容华,刚刚升起的一点勇气又泄得没了,仍是没有勇气靠近他。 古越在她身边停下,侧身低头,凑近她耳边,“不管什么时候,你想说的时候,尽管开口。” 白筱的怯弱顿时化去,仰面点了点头,“谢谢你。” 古越眸色微沉,抬手拭去她脸上尚沾着的泪珠,动作极为温柔。 白筱微微一愣,过去见他对香巧是何等粗暴,万万没料到他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哐当’的一声瓦碎声。 回头望去,青儿愣愣望着她身边古越,身前有一只摔碎了的瓦罐。 小孤听到动静,急步出来,“出了什么事?” 随着青儿的视线看向古越,也是一愣。 白筱的目光疑狐的在三人脸上来回巡视。 古越慕离方才丢在了林中,真面对人,被人这般盯着,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视线丝毫不在青儿身上停留,扫过小孤,返身进了院子。 青儿赫然回神,他不认识她了……都这么多年了,她已从黄毛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他又怎么可能认得她。 可是她却一眼认出了他,他长高了,也壮了,但那张脸仍然清俊,那双眼仍然慑人,叫她永远都不会忘。 白筱走向青儿,推了推她,“青儿,你怎么了?”又回头望了眼空已经没了人影的院门。 青儿摇头,“没什么。”眼眶有些发烫。 “你认得他?”白筱甚奇怪,古越就算在南朝出巡也是慕离遮面多,就算南北朝的百姓见过他真容的也不多,想当初她为了看看他长成什么模样,还巴巴的去‘大明寺’偷窥。 想想当时情境也实在有些丢人。 “不认得。”青儿笑了笑,掩不去眼里的酸涩,蹲身清理地上的碎瓦。 白筱转脸见小孤眉头拧紧,不似平日那般嘻笑不正经,心中疑团更大,也蹲了身帮她拾碎片。 青儿收拾好残局,浅浅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小孤又望了望白筱门口,追着青儿去了。 白筱看不见他们二人,才返身进了院子。 小孤追上青儿,将她拽过一边,压低声音,不让淳爷爷听见,“你为何要避?” 青儿摔开拽着她的手,双目泛红,“他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我根本就不能奢望。” “既然知道,为何不放开?”他们虽然并不受限于任何皇家,然他们与皇家,终是两种不能交融的人,能有的只是交易。 “哥……”青儿心里堵得难受,那时她还小,和哥哥随父母住在南朝与魏国的交界处的一片草原上,过着游牧的生活。 那地方不属于任何人管辖,大家相亲相爱,过得甚太平。 直到有一年不知为何,魏国突然领兵直入,要赶他们离开,他们不肯离开家园。 魏国血洗了部落,爹娘将他和哥哥藏在一处草垛里。 看着一个个族人倒下,哥哥耐不住了,吩咐她在那儿不许乱动,自己溜出去寻找爹娘。 她等了又等,一直等不到哥哥回来,害怕的哭起来,哭声惊动了***族人的官兵,骑在高头大马上向她奔来,将她从草垛里提了出来。 狞笑着将她狠狠的摔在地面上,提马向被吓得呆住了的她踏来。 她看着在眼前提起的马蹄,整个人完全傻住了,也不知道逃。 眼见要被踩烂在马蹄下,突然一匹黑色骏马急驰而来,一柄长戟直刺入腾身而起的马腹,在马蹄落下之际,将浑然不知的她拽上马背…… 直到哥哥牵了她的手,看着他带马离开才回过神。 那时他还没长成,然那张刚毅的面颊,慑人的眼眸却深深烙进了她心里。 后来随爷爷移居西越,慢慢的知道那个少年是南朝的太子。 后来无意中得知每年向西越购买相思草的人竟然是他…… 随着她长大,听到的南朝古越太子的传闻越来越多,他居然有断袖之好…… 她一笑而过,不料方才见他对白筱是那般温柔神情……心间漾开了层层波澜。 白筱送古越出去,重回院子,见容华坐在桌边不知在哪儿弄了块长形之物,拿了把小刀,在那儿雕雕刻刻,神色专注,没有走的意思。 便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你不走吗?” 容华吹去手边木屑,也不抬头,继续手中活计,“我在‘平州’甚不方便,怕是要在你这儿小住几日。” 他的身份在这里,自是不方便,但是以他的头脑,这哪里是什么难处。 白筱又且会信他?呼吸紧了紧,心脏砰然乱跳,脸上阴晴不定。 然他开了口,她又怎么好直言拒绝,偷看他脸色,优雅的侧面轮廓如玉石一般温润,看不出有何异样,与在南朝‘熙和轩’时并无两样。 心存迷惑,难道他当真不知道她再次落入风荻手中之事? 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总是无法面对他。 寻思着,如果他问多一句,可否方便,便寻个理由推辞了吧,被他看成没心没肝,也好过这般环境。 不料他说留下后,便不再向她询问,只是专注的削削刮刮手下的那块长木。 好象他留在她这儿是天经地义的,根本无需向她询问。 白筱嘟着嘴等了一阵,终是忍不住道:“这院子久无人居住,那些被褥许久没人动过,怕是不干净。” 他这么好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用别人用过的的东西。 她现在用的还是收拾出这间院子以后,和青儿去现买的新被褥。 容华终于抬起头来,偏转过脸来, “无需另外准备。” 白筱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失问出声,“什么?”现在这天气,到了半夜很冷,不用被褥,非冷的去半条命。 她随着他看来的目光,越加的紧张,这双眼象是能看穿世间万物,她怕他看穿了她。 “嗯,反正也没几日,和你挤挤便好。” 他向她微微一笑,风吹开他耳鬓墨发,儒雅温文,眸光清澈,又带了些随意,好象他说出什么惊悚的话,也是理所当然。 他的目光不在她脸上多作逗留,又自转头过去,抬手抚去木块上的碎屑。 白筱即时僵了下去,说话也结巴了,“这……这……这不方便。” “只要你不带人进屋,有人来的时候,我不出来见人,别人也不会知道你屋里有我这么个人,有何不方便?”他眸光微闪,长睫轻扇了扇。 白筱以为他会说,他们本是夫妻,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之类的话,没料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说辞,微诧之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没有养宠物的习惯。” “豆儿你都养得这么大了,养我几日,又有何难?”石桌边少年依声音柔和,好象与她拉家常一般。 第194章 当猪来喂(30粉红加更)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4章 当猪来喂 白筱哑然望天,“那是在公主府,我现在落难中,没钱养你。” “我自带生活费用,你做便饭便好。”他放下手中小刀,开了食盒盖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金丝荷包,抛给白筱,“你不是缺钱吗?这是我的食宿费,强过你卖那‘仙药’。” 白筱接着荷包的手一抖,这丢人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看见? 白筱尴尬得嘴角抽了几下,见容华脸上没有别样表情,才红了脸解了手中金丝荷包束带来看,里面竟是在大半袋子的金豆子。 这些金子换成银子,何止万两。 看看身后小院,这食宿费着实丰厚了些。 被他这么一闹,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息却缓和了些,“我这儿没开火……”她自己都是在隔壁混饭吃。 突然听他说了声,“这容易。”手上一空,接着又被塞进一物。 低头看去,手中金丝荷包被换成了一个竹篮,这竹篮明明是挂在一旁堆着杂物的小屋门外梁上,竟被他取了下来。 “你是想要我去买菜做饭?”白筱一头黑线,在她记忆中不管哪一世,都不曾做过饭菜。连做饭需要哪些程序都不清楚,如何***作? 容华掂了掂手中金丝荷包,“这些我代你暂时保管几日。” 白筱脸色愈发的黑了,口中低声道:“怕是想赖账吧。” 容华轻笑出声,反手将金丝荷包放入袖中,“随你怎么说,这几日,你没将我饿着,我自会给你。” 白筱低头看着手中竹篮,敛了敛眉,她实在需要钱,幽幽怨怨的看了容华一眼,当真挽了竹篮,转了身往外走。 做人食难,煮猪食怕是容易吧,饿不死他便拉倒。 容华低头闷笑,能让她憋闷着实不易,“等等。” 白筱心不甘情不愿的回转身,瞪向他,“还有什么事?” 他走到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两件薄薄的事物,将其中一件给了她,“把这个戴上。” 白筱不知那是何物,接在手,摊开来薄薄一层,抬眼见他正将另一块往脸上套,已然明白,手中是一块人皮面具。 转眼间眼前绝世容颜已变成一张极普通的脸,气质依然儒雅脱俗,但那张脸已然没了他那耀眼的光华。 光这么一看,又有谁能想到他便是让世人敬如神灵的神医,又畏如蛇蝎的南朝容华? 他整理好脸上的人皮面具,见白筱怔怔的将他看着,微微一笑,“如何?” 所有的五官变得平凡,那双眼就越加的显眼,许久不曾浮现的幻觉,又自浮上眼前,那双回眸的龙眸久久不去。 白筱懵懵的点了点头,伸了手去摸他的眼,他微微一愣,唇边笑意慢慢褪去,一动不动的任她摸着。 他长密的睫毛象小羽扇一样在她指尖上扫过,微微的痒,才赫然醒神,面色略变,慌得忙缩回手,心脏砰然乱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容华轻呼出口气,微笑了笑,从她手中拿过那块人皮面具,小心的往她脸上套,小心到象是怕碰碎了她,与给自己戴面具时全然两样。 “为何要说对不起。” 他的眼深得很容易让人迷失沦陷。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将眼睑垂下,“我无心冒犯。” 他的手指冰凉,隔着薄薄的人皮面具轻触着她的肌肤,留恋不肯去。 她屏着呼吸,越发的僵了下去,一动不敢动,怕稍加动弹便与他有更多的碰触。 他轻抬她的下巴,克制着将她揽入怀听***,端详着她戴了人皮面具的脸,柔声道:“你我之间何来冒犯之说?” 白筱睫毛轻颤,心间苦涩,他们之间不可再往前迈进,或许该就此说个明白,断了他的想念,吸了口气,蓦然抬头,望向那双让她无法泰然面对的眼,“你我……那次……” 他见她双眸倏然变得冷清,胸口闷痛,放开她的下巴,微笑着打断她的话,“戴了这个,如果换到外面遇上,我怕是也认不出你了。”又理了理她耳鬓发束,才道:“可以走了。” 白筱被他这么一打断,见他神态怡然,心念回转,也许他是关心自己的,但并非她所想的,揣着别样情愫,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刚升起的勇气,又再泄得没了底气,噎了半天,点了点头,摸了摸面颊,入手温热,和没戴面具是并无两样,可见这人皮面具做得何等精致,暗暗吁嘘,如果早一天见到他,得了这东西,何必去签小孤的那二千两的欠条。 从怀里取了小铜镜来观望,镜中女子二十上下,面色黄暗,相貌平平与他现在容貌倒是甚般配。 念头刚起,耳根火辣辣的烫,在乱想些什么。 又想他与冷剑阅相熟,或许能打探到莫问的下落,然张了张嘴,终是没能问出口。 容华见她欲言又止,心里更不是滋味,望了望天色,“如果再不走,怕是要捡人家买剩下的残渣烂叶了。” 白筱抬眼见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异样,陡然一惊,怎么就忘了他是何等敏感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只要稍加露了异样,便能被他猜到心思,忙收敛了纷乱的情绪。 不安的瞅向他。 他神色间并无不妥,走到她身边,道:“我同你一起去。” 白筱眨巴着眼,两眼大睁,他居然说他要去菜市场…… 没等她神态恢复正常,他已经向门口走去。 呃,看来他到了西越当真闲得慌了。 有人愿意去当苦力,她自没有拒绝的理由,二话不说随在他身后出了院门。 到了集市,虽然已过了买卖的高峰期,仍有不少晚出的妇人来往,甚是嘲杂。 他虽然戴了人皮面具,混在人群中,仍十分岔眼,来往妇人不住向他们望来。 白筱顿时觉得不自在,恨不得在他脚边遁了,斜眼看他,后者却是神色闲然,好象逛的不是菜市,而是古董字画。 在白筱记忆中容华惯来喜静,从不见他往人堆里钻,如果遇到街上行人过多,往往会叫马夫选僻静之路,绕道而行。 而这时,却见他神色淡然,全无不适之态。 在一处菜摊前停下,弯身从小贬菜筐内拿起一把青菜,认真看过,又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放到白筱挽着的竹篮中,也不问价,随意取了些铜钱递于小贬。 白筱哑然望天,“那是在公主府,我现在落难中,没钱养你。” “我自带生活费用,你做便饭便好。”他放下手中小刀,开了食盒盖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金丝荷包,抛给白筱,“你不是缺钱吗?这是我的食宿费,强过你卖那‘仙药’。” 白筱接着荷包的手一抖,这丢人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看见? 第195章 珊瑚珠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5章 珊瑚珠子 小贩接过,忙将自己菜筐中的青菜往白筱挽着的竹篮里送,大有要将整筐的菜塞给她的架势,手伸到一半,方觉得篮子太小,道:“公子,您留个门牌,我给你送上门。” 容华神色温和,摇了摇头,“就这一把便好。”从白筱臂间接过篮子,要走。 小贩忙起身拦下,“那我找钱给您。”说着将容华方才给他的一大把铜钱留下两文,多的尽数要退回来。 容华不接,“不必了。”扶了白筱接着前走。 小贩看着手中一把铜钱,喜得直搔头。 铜钱钱值小,又重,在高消费的皇家人中用得甚少,在民间百姓间倒是通用,白筱对他居然换了这许多铜钱在身上甚奇怪,感情他提前准备了来买菜似的,跟着他的脚后跟,“如果多几个你这样的人,世间就没穷人了。” 容华慢了一步,不理会身边妇人们投来的羡慕目光,与她肩并肩的走,道:“这菜未用过药物,也未长虫,种得甚好。可见他平日甚是用心,虽然是小事,却也看得出一个人的人品,他的菜就该贵些。” 白筱扁嘴,郁闷的发现自己很认同他的话。 见他顺手又挑了些菜蔬,肉食。又去了酱料铺买了油盐等物。 出来买菜的是白筱,结果所有一切被他包办了,白筱只起了个不用提东西的跟班作用。 看着篮子里零零散散的东西,小声嘀咕,“喂头猪,何需这般麻烦。” 容华侧脸过来,眉目舒展,似笑非笑,“难道你不吃?” 白筱顿时哑了声,骂他,连着自己也骂了进去。 干咳了一声,这些东西买的再齐全,到了她手中,一会儿还不知能成什么模样,这时买的甚欢,到时怕是全无用处。 他虽然有易容,相貌平平,但天生具有的气质仍十分惹眼,她实在不愿与他在外面到处逛荡,只盼能早些回去。 然他却不紧不慢,全不着急。 回路中,又将她拽进一家金铺。 白筱甚纳闷,不知是不是他平日少逛街,这时难得逛上一次,硬是要逛个够本。 沉着脸杵在门口,不愿动弹。 正在招呼客人的掌柜见他进来,忙从身后柜中取了个包装精致的锦盒,迎了上来,“公子,您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容华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竹篮,接了锦盖,将象木桩一样杵在那儿的白筱拽了过来。 掌柜的见白筱脸色不大好看,只道是他们小两口闹着别扭,朝白筱陪了个招牌笑容,“公子对夫人当真疼爱得紧。这么好的珠子,鄙人经商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夫人当真好福气。” 他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的把白筱叫得脸叫得青青红红甚是难堪,正想纠正,听容华施施然的道:“应该的。” 白筱一口气噎在噪子眼上,作声不得,在外人面前,又不便与他争辩,只得生生憋着,好不纳闷。 容华侧眸看她,被她一眼瞪来,微微一笑,打开锦盒,艳红的绒布上托着一支做工极为精致的梅花钗,钗上镶着拇指盖大小的南海珍珠,温润盈亮,被阳光一照,象拢了一层琉璃光雾,珠子两头各串了一粒豆粒般大小的艳红珊瑚珠,那两粒珠子不似普通珊瑚珠子,艳而不俗,似透不透,生生将那只素钗点缀得生气勃勃。 那两粒珠子,与珠儿交与她的那粒耳坠一般无二,白筱入眼后,便移不开眼,感觉如同上次见到那耳坠一般,似曾相识。 胸间突然泛着不知什么味道,难道他这钗子是为珠儿打的? 正在铺子里挑首饰的那位小姐,眸子顿时放了光,手中拿着的东西已然失了颜色。 未来得及多想,他已抬手抽了她发间那只被她撬了珠子的发簪,将锦盒中钗子***她发间,“这间金铺工匠的手艺也是难得的,与南朝那家金铺并称二绝,做出来的东西倒是勉强配得上你,以后寻到好的再换。” 他声音温柔,在白筱听来却格外的刺耳,看来他当真有送人这种珠子的嗜好,送珠儿一对耳坠,现在又给她这支钗子。 如果不是碍着有人在场,真想当即拨下来摔还给他。 金铺老板听了他的话,禁不住看向白筱,方才她进来之时,确实如见仙子,然仔细一看,那张脸就实在平淡无奇,可惜了那身段气质。 再看她一身粗布衣裳,不过是平民打扮,方才叫她夫人,不过是看着容华的面子,打心眼里却认定不过是这位公子在外面养的小,或者尝的鲜。 而这支钗子上的珠子实在是世间难得,再配上他们的手艺,可以说是它在其右,难有其左的,只怕不过是给她戴着玩玩。 在他看来,这位夫人是万万配不上这支钗子的,听了容华之言,便有些愤愤,不过碍于能拿出这样的东西的人,绝非等闲之辈,非大福便是大贵,哪里敢有所表示。 白筱这时才想起以前常用的那支钗子落在容华手中,一直不肯还她,这时却另打只钗子给她,也不知他存着什么心思。 正想抬手拨下,见金铺老板眼里闪过的一抹不以为然,又见那个小姐的丫头过来,向容华施了一礼道:“公子,我家小姐对这支钗子甚是喜欢,问公子能否割爱?” 白筱看向那位小姐,见她正不住的偷偷看向容华那张平凡的脸,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不舒服,垂下了想拨钗子的手,也看向容华。 想着容华定然会一口回拒了。 不料他却朝着那丫头微笑道:“钗子已经送给了我的夫人,能否转让,只消看她的意思。”说完又向白筱道:“我去后面付钱。”等她应了,便随掌柜走后里间。 那小姐微微一愣,看向白筱,她上上下下,除了头上这支钗子就没一件值钱的东西,唤了丫头过去,交待了几句。 丫头便又再回来向白筱道:“我家小姐说了,如果这位夫人肯割爱,这铺子的里的东西任你挑,另外再奉上黄金千两,这些金子也够得普通人过上几辈子了,夫人日后也生活无忧。” 丫头言下之意全无敬意,分明是当白筱踩了脚狗屎,不知怎么就套到这位有钱的主,得了个好东西,但有钱人家的男人贪新鲜,玩够了自然拍拍屁股走人,她捏着这支钗子,倒不如换成钱财,来得实在。 一旁招呼着买卖的伙计睁大了眼,看向白筱,关注着事态发展。 这东西白筱本没打算要,听了她这话,实在咯得难受,笑了笑,“我虽然很喜欢钱,但有些东西能换钱,有些东西却不能换钱。” 丫头微了微,顺口问道:“什么不能换钱?” 白筱嘴角轻拉,“心意。” 容华在里间听见,心里一漾,唇边不禁露出浅笑。 主仆,二人被她呛得即时愣住了,涨红了脸。 丫头不服道:“心意且能有银子实在?” 白筱冷笑不答,转身不再搭理她们。 容华付了银子,走到外间,朝她柔声问道:“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白筱轻摇了摇头。 容华垂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另取了粒珠子出来,比白筱头上那粒小了些,色泽也差了不止一两点,朝那位小姐问道:“我这儿还有一粒珠子,虽然比我夫人这粒差了些,却还算拿得出手,我用来与人交换东西用的,如果姑娘出得起价钱,倒是可以卖你。” 白筱酷爱珍珠珊瑚石,虽然不知这珠子能值什么价,却也认得是万金难求之物。 掌柜眼尖,又是识得货的,倒吸了口气,“公子手中好东西着实不少,这粒珠子怕是难下万金。” 主仆二人惊得呆了,那丫头愣愣的道:“不能吧。” 掌柜觉得她这话有讽刺他不识货的味道,有些不快,不屑的斜了那丫头一眼,冷声道:“万金怕还说少了。” 容华笑而不言,拖着白筱的手,提了竹篮走向门口。 白筱被人小看,正心里不痛快,也不拒,任他牵着出了门。 那小姐被这么一闹,脸上无光,东西也不挑了,带了丫头往外走,出得门口,听里面卖东西的伙计向掌柜的笑道:“那钗子上的珍珠价值连城也就罢了,真真了不得的却是那两粒珊瑚珠子怕是传说中的女娲石,据说是女娲娘娘补天时划破了手,滴下的血珠子化成的,那东西可是无价之宝,也不知这位公子从何处得来。这么贵的东西,也不交待一声,留不留就由着一个妇道人家决定。这位更好,居然想一千两银子给人买下,当真好笑得很,幸好那夫人不同意,否则可亏得大了。” 第196章 斗气(九月7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6章 斗气 掌柜嘿的一声笑,“小子这几年没偷懒,倒是个识得货的。” 主仆二人羞得面红如赤,逃似的离开金铺。 白筱到了无人处才挣了挣,甩脱他的手,向他一摊手,“我的钗子呢?” 容华轻飘飘的瞟过她的手掌,“送出来的东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我几时有送你,明明是你夺去的。”白筱绕到前面拦他。 “我说是你送的,便是你送我的。”他看着她慢慢眨了眨眼,坦坦然,将一番强辞之言说得理所当然。 白筱恨不得踹他一脚,哪有这么无赖的一国之君,那日分明是她想拿钗子对着自己来威胁莫言,让他生生抢了去,那件事就这么被他扳弯成了她送他的。 这口闷气真不知打哪儿出,拨了头上钗子递到他面前,“还你。” 容华偏头看了她一阵,面上并不多表情,直到白筱觉得甚是不自在时,突然问道:“当真不要?” 白筱想着怀里那只耳坠,珠儿要她交给他的,一直没得机会给他,这时竟不愿给他了,反正她只说转交给他,并没说要什么时候给他,大不了以后再给他便是,虽然这么做甚不耻,拧着劲,“不要。” 突然手中一空,见他手一扬,一道金光闪过,成个抛弧线远远飞出,落入前方山崖。 心尖上突然象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痛得一搐,变色道:“你就这么给丢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理睬,眉头一皱,提了裙子朝山崖方向奔去,在山崖边兜了几圈,没能寻到,又急又气,不理睬跟在身后的容华。 朝着崖边小路朝崖下去了,好在那山崖并不多高,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崖底,在崖下灌木丛中一阵乱寻,棘刺勾破了裙副也不理会。 然崖下杂草丛生,足有半人多高,寻个东西实在不易。 摸了把额头急出来的冷汗,回头见容华淡淡的将她看着,全无帮着寻找的意思,气恼交加,红了眼圈。 虽然那珠子与珠儿的耳坠一般无二,心里十分不痛快,但是他明明说了送于她,却不多一句话便这么全不在意的丢了,更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一咬牙又自回身拨着野草搜寻。 支出的枝杈勾住她长裙一角,她心情烦闷,也没留意,只觉行动受到牵扯,回手用力一扯,‘嘶拉’一声,裙摆又裂开一条口子。 白筱回头看见,越加烦燥,索性手上用力,将拖落的布条撕了下来,随手一掷。 容华摇了摇头,“既然不要,又何必寻?” 白筱吸了吸鼻子,“我寻到拿去卖钱。” 容华笑着又是一摇头,“那你慢慢找,我先回去。”说完当真原路返回,朝着山崖上走。 这下倒好,还把她一个人丢下了,白筱更是气苦,独自回身寻找。 一道光晕从头顶射下,地上反射出一道金光。 白筱的心脏一阵狂跳,脸上荡开欢悦的笑意。 朝着金光反射处急奔过去,拨开野开,唇边笑意顿时僵住,一点点消褪。 地上躺的哪里是什么金钗,不过是一片金叶子。 她弯身拾起,看着手中金叶子,失望的叹了口气,将将的欢悦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一道夹着红霞的金光晃花了她的眼,忙转脸避开,等眼睛适应了这道突来的金光,才重新睁眼。 雪白的阔袖,袖口的回形图案将那只白皙无暇的手衬得越加完美,这只手,她一点也不陌生。 这只手捏着的赫然就是那只钗子。 钗子在阳光下反射着五彩光芒。 白筱的目光从钗子向上,看过那只手,一路向上,最后停在那张含笑的眼睛上,停驻了好一会儿,一股怒火顿时从胸腔腾起,直窜头顶,将脸一沉,直起身,扭身就走。 手腕一紧,被他拽了回去。 胸中怒火更旺,反身将手臂一摔,未能挣脱出来,怒喝道:“放手。” 他将手握的更紧,他的眸子本来就极黑,这时更黑得如一望无际的夜,剥开层层翻滚的墨云,是无以掩饰的欢悦。 白筱鼻子一酸,竟想流泪,抬高下巴,直视向他,“你很喜欢看我这样,是吗?” “是。”他神色坦然,声音沉哑,她对他终是有些在意的。 白筱越加的怒火冲天,想镇定,不与他一般见识,可是怎么也压不下这股不住上窜的火焰,“你想看我的狼狈相,想看我出丑,现在满意了?” 他轻叹了口气,“你真这么认为?我想要看的不过是……” 话没完,崖上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孤鹤越来越不象话了,居然拒绝与二皇子交易,当年孤鹰也没他狂妄放肆。” 白筱听到‘二皇子’三个字,身子顿时一颤。 容华眉头微敛,生生将我想的不过是你的心咽了回去。 又听另一个人道:“有什么办法?谁叫孤鹰老了,现在他是这世上最好的消息搜寻者。” “这事当真蹊跷,他连二皇子的面都不见便拒绝,难道他当真未卜先知,知道二皇子要查什么,偏又是他查不到的?所以干脆不见,省得坏了名声。” 另一人哼了一声,“你有闲功夫揣摩他的心思,倒不如想想回去怎么向二皇子交差。” 那人顿时哑了声,二人急急的走了。 白筱满腔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望着头顶山崖,眸子澄清,闪着喜悦的光芒,最好的消息搜寻者……孤鹤……就在‘平州’…… 乱成麻的思绪瞬间有了方向,如果能寻到这位叫‘孤鹤’的人,如果能求得他相助,莫问的下落就有希望了…… 等崖上的人远到听不见脚步声,才发现身边容华一直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 忙垂下眼睑,他知道莫问从‘瑜城’救走了她,那她便该和莫问在一起,可是如今只得她一个人,而不见莫问,必然有因,可是他自见了她,不曾过问半句莫问。 她自然知道他为何不问,然不问不表示不会猜忌,不会有所觉察。 以他与冷剑阁的关系,此时说多错多,说多漏多,于莫问怕是有害无利。 默着的她,模样十分乖巧。 容华凝视着她,心尖化开苦涩,如果她象外表这样乖巧就好了,可惜她心里储着的终是那个人,慢慢吞吞的开口问道:“你想寻孤鹤?” 第197章 哪能不怨?(十月6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7章 哪能不怨? 白筱将唇抿了一下,她只要有一个异样眼神,一个迟疑表情,就瞒不过他,干脆不出声,算是默认。 他唇角浮出一抹浅笑,胸口却痛得一抽,不紧不慢的道:“他不接风荻的买卖是因为他不能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 白筱呼吸一紧,他居然肯告诉她,抬眼看向他,想知道更多,又不敢问,眼里不经意的露了渴望。 容华神情从容平静,好象要将她一点点的看穿,每看穿一点,心脏便被撕开一点,看得越透,他的心也就越支零破碎,“他收留了你。” 他的声音入耳,白筱已分辨不出是何种心情,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是天大的喜事,然对他,却是说不出的歉疚。 重新垂了头,一声不出。 他艰难的咬着下唇,润了润微涩的唇,吸进一口气,慢慢呼出,这些本不该告诉她,她知道了小孤便是孤鹤,定会顺着这条藤往上爬。 她知道的越多,他前面的路就越加的难行,她就离他越远。 明知不该,还是做了,暗自重重叹了口气,将手中珠钗***她发间,“回吧。” 她平凡微黄的面颊在珠钗反射的光晕下即时生了辉。 他只匆匆扫过她的眼,便不再看她,实在不愿看她为了莫问牵肠挂肚的神情。 怕再看下去,忍不住会杀了莫问。 白筱杵在杂草丛中,望着他顺着小路缓缓上行的身影,风吹开他的衣袂,儒雅飘逸,落入白筱眼中竟生出种种道不明的萧瑟。 忍不住追上去,拖了他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容华身子顿时僵住,眸子微微一闪烁,僵持着不愿回头,怕一回头,看见的又是另一番情景。 他的手如她初来这个世界时,为她把脉时那般冰冷。 白筱垂眼看着被她抓住的手,“那年,你既然有办法进得我母后的寝宫,为何不带我走?” 她不会忘记,那日在昏迷前看到的白色身影。 如果那时他带走了她,现在只怕也不会是这般的情景,所有人都不会如此难堪,痛苦。 莫问也会过着那虽然清贫,但却太平的生活,不必经历这么多痛楚,象现在这般生死不明。 容华也不必为了她费心***劳,忧心重重。 而她或许也会安安份份的在他的庇护下过着慵懒的生活,开开心心的混完这一世,哪来哪去。 这些年她不愿想,也不愿提,其实打心里怨着他,怨他做事做一半,当初既然去了,为何又要丢下她,任北皇将她折腾来折腾去,落下如此光景。 初初跟着艾姑娘学琴,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不敢去寻他,但心底深处,又何尝不存了一丝奢望。 古越见过她,必然会跟他说。 那时她想,或许他对她还有些儿时的情义,会设法寻到她。 然而他一直没出现,那份奢望一点点消褪,对他的心才慢慢死去。 后来心里慢慢储了莫问,才算将往事丢开。 等她已经能将他完全丢开时,他却又再出现在她面前,纠葛不清,叫她情以何堪? “你当年丢下了我,后来便不该再来惹我。” 容华身子一震,僵了下去,她当年昏迷前看见了他,如果那样,她且能不怨恨他? 当初他又且能不想带她走,然北皇来得太快,根本没有时间做下一步的行动,等他得以出得北朝皇宫,她已经被送出了宫。 抢着安排好一切,她却中途失事,失了踪影。 再次得知她的下落已是古越征战回来,顺藤摸瓜的寻到她,发现她竟在他最信任的艾姑娘庇护之下。 那时他无比欣慰,有艾姑娘的庇护,任谁也难伤她分毫,比在任何地方更为安全。 他以为她神使鬼差的有了最好的环境,也就放放心心的任她那样慢慢长大。 哪想到这是他一世中最大的失误,这是他始料不及的,就算她不怨他,他也怨自己的。 “对不起,怪我。” 白筱眼眶微微的发热,其实又怪得了他什么,那时他也才十三四岁,南北朝又一直不和,他又为何要救她这个北朝的公主,贺兰向他求救,他来了已是情义到了,又且能无休止的奢望。 苦笑了笑,“你和古越是好君主,你们该有自己的天空。我已经走得很远,回不了头了,你……放手吧。” 他是神仙般的人物,高雅干净,她这破碎的身体和支离的心,怎么还承得了他的情? 容华手掌反握,将她的手紧紧攥紧,他只盼着能攥得越紧越好,怎么能放? 白筱被他握着手掌微瑟,抬头见他微抬了面,望向远方天空。 他虽然戴了人皮面具,这时看来,面容依仍清峻,儒雅温和,但这层表皮下的心肠坚如铁石,又叫人永远看不透。 白筱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珊瑚珠耳坠,只要他回头,便把他的东西还他。 不知怎么的,手上竟灌了铅一般,重得不能再抬高一点,伸入怀里,将耳坠取出来交还于他。 突然很怕他回头来看她,看见她此时卑鄙恶劣的心态。 他望天涩笑,他何来天空,不过是夹缝求生,慢慢收回视线,也不回头,牵着她的手道:“走吧。” 白筱长松了口气,过些日子,他心情好些的时候再给他。 抬手拨下头上的钗子,也一并收入怀中。 虽然不忍丢弃,却也不肯再戴的。 他将她的手紧紧的攥着,直到崖顶路上,才放开她的手,提了置于路边的竹篮继续前走。 白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翻飞的衣脚,一路上什么也不愿想。 反正他们是前来参加商会的,过了商会,便会离开,这一切就会结束。 眼见快到家门前,低声轻唤,“容华……” “嗯?”他轻恩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象他们刚才并没有发生刚才的那些不快。 “你们回去以后,不要告诉我母后,我在这里。”她的住处毕竟与小孤他们的院子只得一墙之隔,回去后说话便不能这般方便。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了。 “谢谢你。”白筱微微一笑,心情顿时轻松了些。 容华蹙眉,现在说谢,过些日子怕又要哭着踹着的骂他了。 入了院门,容华将手中竹篮往白筱手中一塞,抬手撕下她脸上人皮面具,顺手递到她手中,朝厨房弩了弩嘴,便自顾坐到桌边,也除了脸上人皮面具,揣入怀中。 第198章 与容华的午餐 - 请夫入瓮 - 末果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了。 “谢谢你。”白筱微微一笑,心情顿时轻松了些。 容华蹙眉,现在说谢,过些日子怕又要哭着踹着的骂他了。 入了院门,容华将手中竹篮往白筱手中一塞,抬手撕下她脸上人皮面具,顺手递到她手中,朝厨房弩了弩嘴,便自顾坐到桌边,也除了脸上人皮面具,揣入怀中。 拿了小刀又开始出门前的活计。 白筱看着篮中一堆的东西,头瞬间发涨,轻咳了一声,“我去隔壁打个招呼,说这几日不过去吃饭,要他们不必备我的饭。” 容华轻应了声,“好。” 白筱立了一阵,见他没意思帮她处理手中这一堆东西,只得送入厨房,便转过小孤家中。 小孤和青儿都不在,只得淳爷爷刚劈好了柴火,正要进厨房。 白筱忙跟过去说明来意。 老人听她说要自己开几日火,觉得稀奇,见她杵着不走,眼睛直往灶台上的那些油盐酱醋上瞟。 取了碗碟来,要分些出来给她。 白筱脸红了红,“我去集市买了……”见老人听完又要去忙自己的,忙一把拉住,“我不会用……” 老人不知她突然抽什么疯,连调料都用不来,却突然要自己开火,然见她眼巴巴的望着,唯恐他不说与她听的模样,奇怪归奇怪,拿了支筷子,一样一样的敲着那些瓶瓶罐罐细细的说与她听。 教授一阵,又把了些劈好的柴火给她。 她记性极好,自然是说一样记一样,那堆东西,硬是没漏下一样。 至于柴火本没想要,劈几根柴不是什么难事,何况那边还坐了个大男人,不用白不用。 但想着自己从来没做过饭,那边那位与她怕也是半斤八两,也不知柴火劈成什么样子才好烧,万一弄得不三不四,火烧不起来,就越加的忙乱,也就欣然受了。 喜滋滋的谢了老人,回了这边。 说是说当煮猪食,煮煮算了,但当真操作起来,却想做得好些。 这边厨房虽然一直没什么人住,但东西还是齐全,洗洗刷刷出来,倒也用得。 白筱不曾做过这些粗杂活计,但天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磕碰了几下,越加不肯认输,和自己赌上气,越做不了,越是要做好。 别手别脚一阵倒有些有模有样。 容华坐在院中偷眼看着,暗暗偷笑,这般的她比留在宫里勾心斗角,实在有趣得多。 方才路上的那些郁积,不觉中散了不少,莞尔一笑。 暗想,这餐饭怕是有得吃了。 念头未消,厨房‘轰’的一声响,火光忽闪,惊得飘身离座,直跃向厨房。 一股黑烟从门口冒出,被风一吹散了开来。 白筱立在门口,蓬头垢面,粉白的面颊东一块西一块的抹着黑炭灰,看不出真容,一手举锅铲,愁眉苦脸的看着锅里看不出是何种事物一团的焦黑。 感觉到他靠近,委委屈屈的向他转过脸来,可怜巴巴的道:“锅……锅里会起火……”一双眼倒还是忽闪忽闪的,极是澄亮。 容华见她无事,差点跃出胸膛的心总算落了下去,见她这副形容,心里一荡。 他本来就想她得紧,这时被她这般看着,哪里还有理智,蓦然伸臂揽了她的腰,低头凝看着她被吓得傻了的眼,心间越加的软软绵绵,不禁收紧手臂,视线下移,锁定她嘟着的唇,微偏了头,慢慢吻落。 白筱被锅里突然起火吓得厉害,心砰砰乱跳,还没能回过神,已被揽进他怀中,紧迫的束缚感让她觉得甚安心,仰脸看见他涌动着情潮的黑眸,即时愣住,直到他的垂着的眼已到咫前,才倏然警醒。 睁大了眼,正要制止,鼻间飘过的呛人烟子更加浓烈,忙转脸看去,惊叫一声,“火……火……” 容华斜眼看去,方才一时意乱情迷,竟忘了灶中火未灭,被烧干的锅,哧哧作响,灶中火燃得更欢。 忙放开白筱,屏了气息,奔到灶前,将烧着的柴火抽出,尽数灭去,长吁了口气,转头看向仍杵在门口打望的白筱。 一番手脚折腾下来,脸上揩上好几处炭灰,花得不成样子。 二人四目相对,禁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他勾唇笑笑,“要你做餐饭,你就筹划着烧了人家的屋子,这怨气可当真大得很。” 白筱很是难为情,又有些委屈,本来是想好好做这顿饭的,结果做成了这副惨景,“你当我愿意的么?” 他笑着起身,抬手轻抚了抚她的脸,手上沾着的炭灰将她一张小花脸抹得更花。 忙背了手过来,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花,终是忍不住笑了。 白筱抬脸看他,额头,鼻子面颊上尽是一块块或深或浅的黑。 在她记忆中他永远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几时见过他这般模样,俊儒非凡的脸,已然难辩,甚是好笑,哪还忍得住笑。 堵在心口的那点残余不快,也随着滚出的烟雾化成了灰烬。 笑得够了,再看向那黑漆漆的锅灶,又苦了脸,这饭是吃不得了。 “出去吃。”容华无比爱怜的又抚了抚那张花猫脸,出了厨房。 白筱洗了脸,戴了人皮面具出来,见已然换过衣裳化成普通相貌的容华,仍是一身白色简单宽松长衫。 简简单单的款式硬被他穿得甚是华丽晃眼。 再看自己一身布衣与他的一身华服甚是不登对,想着金铺的那场不痛快,锁了眉头,寻思着不如叫他自己出去吃,她仍过隔壁混上一餐算了。 刚要开口,见他提过他早上带来的那个几层的六角食盒,居然从最下面一层里翻出一套女式衣裳。 仍然是白色,不过不是她平时所穿的憋领,撒摆长裙,而是西越条件好些的人家女子常穿的斜襟窄摆长裙。 白筱懵懵的接了衣裳,眼角扫向那个食盒,不知那里面到底还藏了多少宝贝。 她从来不曾穿过西越这种款式的衣裳,甚是别扭,磨蹭着开了房门,立在院中树下等候的容华转身过来,眸子亮了一亮。 她以前在南北朝时所穿衣裳上身紧窄,下面的裙摆显扇形撒开,走动间飘逸优雅。而这身衣裳,上身同样的窄紧,下面的裙子却是顺着腰身,贴服着腰间直接向下,直到膝下才散出里面的百折里裙,腰间坠着的如意坠子,随着她走动,一下一下的轻轻摆动,更显得腰如摆柳,虽然少些飘逸,却多了番别样的体态阿娜。 这样的衣裳她在‘平州’没少看人家穿过,不过穿到别人身上,她觉得还挺好看,穿在自己身上,就浑身象长了刺一样难受。 瞅了瞅他,脸没来由的红了,甚想扯个什么东西来遮了一动,便勾画出的臀陪曲线,不自在的身上搓了搓手。 “我……我还是换回以前的衣裳。”倒退着想重新回到屋中,生怕他看见自己后面微翘臀部。 容华上前一步,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出来,“再换下去,出去也吃不上饭了。” 他说着话,没忘视线又在她身上溜达了两圈,近看越加的凹凸分明,曲线玲珑。 白筱涨红着脸,更是僵着不敢动弹,恨不得将屁股胸全吸进身体里,让自己化成一块平板。 他偏头笑了,“才十七,便这般古板,怎么了得?亏你昨天还能在那街角上教人家如何诱惑夫君。” 白筱‘轰’的一下,浑身上下都燃了起来,他偏要哪壶水不开,提哪壶。 横了他一眼,摔了他的手,向院门口冲去。 冲出几步,觉得走路不如平时那般自在,大腿被裙身约束着,方又想起身后的尴尬问题,忙放慢了步子,尽量不摆动身子,两只小手摊开了,不着痕迹的遮在臀后。 遮来遮去,又遮得了什么? 容华望着她的背影,抬手,阔袖掩了嘴,闷笑不已。 寻思着,得再为她置办几套这样的衣裳。 白筱甚纳闷,笑,笑,最好笑岔了气,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扁嘴吼道:“你到底走是不走?” 容华清了清噪子,“自是要走的。”出门顺手带上院门。 追上她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越是这么遮着,人家定然以为你屁股上破了个洞,更是要看的。” 白筱一张脸火烧火烧的热,咬牙斜眸瞪他。 他却裂嘴一笑,那笑当真甚欠扁。 白筱气得磨牙,扬手向他打去。 他抬手将她的小手捉住。 恰巧有人从拐角处转出来,带着诧异向她看来,在西越女人打男人可是万万要不得的,何况还是在这大街上。 白筱顿时大窘,听容华道:“一只蚊子而已,由它吧。”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她的行为变成了给他打蚊子…… 过路人惊诧的视线转成了羡慕,朝他们笑道:“你们夫妻二人当真恩爱得很,公子可要好好珍惜。” 容华甚谦和的朝他笑了笑,“不才喜得贤妻,自该珍惜。” 白筱抬袖掩了一张的苦瓜脸,贤妻,贤妻,贤你个头的妻。 ☆☆☆☆☆☆☆☆☆☆☆☆ 国庆粉红票双倍活动,打劫粉红票票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9章 体态阿娜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9章 体态阿娜 容华握了她的手,便不再放开,垂放下来,任袖子滑落,掩了紧握着的两只手,外人看来,也看不出二人是牵着手的。 白筱不想与他这般亲近,然来往行人渐多,大街之上不好与他拉扯,只得别别扭扭的凑和着随他前行。 寻思着随便寻家小面馆子,随便凑合一顿,省理尴尬。 东瞅西瞧,总算望见街角搭了个望上去要垮不垮的草棚子,下面露出两个桌子角,怕是家小食店,转了弯就往那儿钻。 容华往前望了望,悠悠然的道:“前面是凉水铺,你难道打算我们一人喝一肚子的凉水,就这么过一夜?” 白筱抹了一脑门的汗,立即刹住脚,回转身继续前走,她哪知道那是凉水铺,“你被厨房那火熏了那一阵,我不是怕你口渴,怠慢了你那高价食宿费么?既然你不渴,我们也就不必去了。话说你银子还没付给我呢,我一穷二白,可请不起你去好地方。” 容华偏脸哑笑了笑,才道:“我请你便是。” 白筱回头白了他一眼,“知道你有钱,也用不着这么显摆。”太过招摇,定然引人注目。到时他拍拍屁股走了,可得苦了她。 “地方,你选,不过凉茶铺可不行,好歹能填得饱肚子。”容华抬眼见前方有家不大不小的馆子,来往食客也着实不少,看穿着打扮,大多是外来商客和当地的一些家境较好的人家,达官贵人反而少见,“那里如何?” 白筱捏捏荷包,身上的碎银在这样的地方应付一餐,也甚合适。 这样的地方来往的外来顾客多,生面孔也多,是最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这时虽然将过饭食时间,仍不住有客人前来,放眼过去,竟无虚席。 白筱朝容华一摊手,“怕是只得换家了。” 容华也是无奈,转眼要到商会,这‘平州’的确是热闹非凡。 小二迎了上来,“二位吃饭?” 白筱点了点头,“我们倒是想吃饭,不过好象你们没地方给我坐。” 小二忙道:“这楼下确实没位置了,不过楼上有个二人座,客人刚结了帐离开,二位不嫌弃,倒可以上去坐。” 这家馆子生意红火到这程度,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说法,怕只怕,被人提前占了位置。 白筱当即要往楼上奔。 她习惯性的迈着大步,一脚迈出去,被裙摆所缚,隐隐感到有崩裂的声音,脸上表情顿时定住,撇了撇嘴角,收小了步子。 上个楼梯更是要命,别别扭扭的往上爬。 恰巧一个同样穿着类似这种造型的衣裙的妇人顺溜的从她身边擦过上了楼,每一抬腿,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象条蛇似的扭向上头一间包间。 白筱眼珠子粘在人家屁股上半天收不回,等人家进了包间,目光下移见自己一脚上一脚下的踩着楼梯,身上裙子紧紧的崩在身上,自己是怎么样一副形容不想而知。 木纳的回头,果然见容华站在楼梯下似笑非笑的仰脸将她看着,对小二道:“我们就要楼上那位置。” 小二抢先上楼在前面引路。 白筱面颊顿时飞红,忙将后面的脚提了上去,再望前面楼梯,恨不得并着脚跳上去。 容华上得楼来,在她身边停下,明知故问,“为何不走?” 白筱实在没勇气再往上爬,拽了楼梯扶手不肯再走,“不如我们换一家。” 容华勾唇笑了,低声道:“正有不少人将要进门,你再多站一阵,定有许多人观看。” 说完径直上了楼。 白筱回头望去,果然见门口地上投影晃动,象是有不少人向门口涌来,惊得两步合一步的蹦上楼梯,追向容华。 直到屁股粘了木凳,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虎虎的瞪着正在悠然听着小二报菜单的罪魁祸首。 对方甚不识趣的向她含笑望来,柔声问道:“想吃些什么?” “吃你的头。”白筱没好气的顶了回去。 小二一愕,听容华道:“红烧狮子头。”又是一怔,再看白筱,怕是刚才他听错了。 容华见白筱又向他瞪来,施施然的与她平视,对小二道:“再捡三两样你们这儿的拿手菜送来便好。” 小二应着,将手中抹布一甩,搭上肩膀,边走边大声唱着,“红烧狮子头一碟,拿手菜捡三两样好好侍候着。” 下面立马有人应了,跟着唱道:“好嘞,红烧狮子头,拿手菜三两个,这就上。” 先不说味道如何,被他们这么一吆喝,气氛就来了。 容华浅浅一笑,“连家小馆子,都有自己的一套,难怪‘平州’经济发达。” 白筱哪管‘平州’经济发达不发达,等小二走开,见容华端了茶杯要喝,一把将他的杯子按住,“西越各地来往的人众多,服饰也是多种多样,你是不是有意弄这身衣裳来戏弄我?” 容华飘飘然看了她一眼,望***边窗下来往行人,里面不乏穿她这一类造型的,浅然道:“这身衣裳并无特别,满街都是,偏被你穿得这般别扭。” 打开她捂着他面前茶杯的手,“心中有鬼方怕鬼敲门。” 白筱语塞,如果不是她能想到这身衣裳会被自己穿成如何的曲线分明,又怎么会怕他看? 与她们一帘之隔的包间有人声传来。 “昨晚我家夫人突然象是变了个人,以前我送她的那薄翼轻纱,她死活不肯穿的,昨夜居然穿上了,啧啧,那个诱惑……” 一阵哗然羡慕之声,又有另一人道:“我家夫人昨天跟你家那位一同出去的,回来以后也是象变了个人,那神态,衣裳半解的……哎哟……**啊,我昨夜才知我家夫人比那野牡丹更美三分,昨夜我们那事办的叫个爽……” 声音入耳,白筱刹时红透了脸,想要不听,那些声音偏直钻进耳朵。 偷看对面容华。 后者正端了茶杯吹了吹茶叶,轻饮慢啜,好象全然没听见隔壁那些污言淫语。 第200章 讨要(十月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0章 讨要 又听先前说话那位在羡慕声中问道:“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众人忙连声相问,声音急切。 那人甚得意,道:“我百般相问,才从她口中得知,她是买到一种‘仙药’……” 白筱正噙了口茶在口中没来得及咽,听了这话,见容华眼带谑笑将她瞅着,视线大有下移之势,好象能透过她的衣裳看见她的身体。 包在口中的茶顿时喷了出去,忙扯了袖子捂了嘴,转溜着眼,恨不得寻个洞钻下去。 容华抬袖拭着脸上茶渍,慢慢悠悠的道:“看来你得多备些‘仙药’了。” 白筱更是想一头从窗口扎出去,摔死在街上算了,嘴上却不肯服输,“等你纳了妻妾,我送你几丸。” 容华轻抬了抬眉梢,黑眸幽沉,伸手过来,托了她下巴,“现成的妻子,倒是甚想试试。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 白筱窘得无地自容,杯盖,茶碗的向他招呼了过去,“谁是你的妻子。” 容华抬手接下,突然扬声道:“小二,再斟碗茶来。” 下面小二应了一声,便听楼梯‘噔噔’连响。 白筱只得板着脸面朝窗外,晚上说什么也不能与这人同房,这人甚危险。 一餐饭下来,白筱如坐针毯,偏偏对面那位兴致极好,不住给她夹菜,“你太瘦,看得我心疼,得多吃些才好。” “这个是你爱吃的,虽不是那般味道,但也甚别致,再吃些。” “你虽然不爱吃鸭,但这鸭肉炒得没了那股腥味,试试。” “再喝些汤,这鱼汤味道甚好。你养得胖些,我们以后才好生……” 白筱只顾埋头扒饭,到得后来,实在忍无可忍,抓了碟中面点,塞向他的嘴,“鬼才和你生……”至于生什么,实在说不出口了。 他倒好,来者不拒,接了她塞来的面点,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白筱坐得难受,看着着急,恨不得抢了他手中食物,直接塞进他肚子。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以为可以结帐走了,他却又拿起筷子给她布菜,白筱死了的心都有。 终于等他停下,长松了一口气,忙对着楼梯口叫道:“结帐。” 生怕晚上些,他又开始了那灌鸭行动。 容华这次总算没再去摸那双该死的筷子,悠悠然的道:“急着结帐,是想给我节约银子么?如此倒是甚好,以后也不用担心你不会管家。” 白筱一口气哽在噪子眼上,半天下不去,见小二奔了上来,实不便再与他相争,起身跺了跺脚,逃命似的下了楼。 容华低笑一声,放了锭银子在桌上,随着她出了饭馆。 白筱冲出饭馆,哪还顾得什么裙子,形态,只想能有多快,便有多快的尽快回家,将门一关,再不要看这个要命的人。 哪知没走得多远,便又被他拽了回去,重新去集市买了些肉食蔬菜。 白筱甚苦恼,还要做饭? 想着先前差点烧了房子,有些后怕。 然躲在家里做饭,倒是好过出来丢人现眼。 回到家中,他便自去雕他的那块木头,不再来烦她,那一下午,过得倒也甚悠闲。 不过有他在,那面粉丸子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再***的。 白筱离他远远的坐在院子一角,晒着太阳,趴在青石上打了会儿瞌睡,昏昏然睁眼看向石桌边仍专注雕着手中东西的容华,好象这许久时间都不曾动过,甚佩服他的定力。 他长得很好,以前在‘熙和轩’的时候,白筱便很喜欢在他专注做事时,偷偷看他,觉得特别的宁静祥和,让人感到放松舒服。 这时看他,又仿佛回到‘熙和轩’的感觉,不禁看得痴了。 直到一阵风吹过,感到丝丝的凉,才骤然所觉。 实在不知他手中做的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用心,看向他手中,手中事件已经成型,竟是一把长琴。 一个机灵,瞌睡瞬间完全醒了。 懵懵的走到他对面坐下,双眼不离他手下的正在细整的长琴。 认得是上好的紫檩木。 紫檩木大多料小,这般完整全无瑕疵的紫檩木十分难得,也难怪他会如此雕得如此小心谨慎,不容出一点差错。 此琴是按着卧龙的龙身所雕,线条极为顺畅优美,龙头微抬,成回眸状,龙眼镶了黑宝石,一眼望去,竟象极了她幻梦中的那条龙。 禁不住伸了手去抚摸那龙眼。 容华抬眼看她,唇边带了浅笑,“喜欢吗?” 白筱想也没想,怔怔的点了点头,葱尖般的白嫩手指在龙眼处留连不去,“雕的真好。” 容华眼底盛了笑意,又自埋头完全余下的工作,“这只是粗型,要完成,怕还得几日。” 白筱精通琴技,对琴自也是极爱,看那琴身曲线,便知这琴做得极好,再看那龙眼,胸间涌上抑制不住的渴望,“送我,可好?” 话出了口,才有所觉,惊得住了口,她竟然在向他讨要东西,而且是他极致用心制作的东西,咬紧了下唇,很是不安。 然又不肯收回方才说出口的话。 他胸间一漾,化开一波又一波的欢悦,她终于肯向他要求些什么了。 长睫轻闪了闪,重新抬眸向她看来,眸里柔若一汪春水,“自是要送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竟然肯将此琴送她,白筱喜得小脸上放了光,听了后半句,胸口一紧,突突的跳开了,怕他又说出什么叫人难堪或者无法办到的惊人话语,深吸了口气,试着问道:“什么条件?” 容华垂了眼,看着她指尖轻抚的龙眸,再慢慢向下抚过龙身,呼吸莫名的一促,仿佛那只手抚着的是他的身体。 ***了***有些干涩的唇,浓密的睫毛掩不住闪烁着的双眸,“我娘在的时候,最喜欢与艾姑娘箫琴合奏。你得了这琴,可否与我去为我娘合奏一曲?” 白筱没料到他的条件竟是这般简单,小脸上荡开笑意,“这有何难……” 话落,笑意在唇边僵住,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活着离开西越。 第201章 承受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1章 承受 白筱殃殃的收回手,虽然看似极小的要求,对她而言却重得有些不敢承担。 容华的视线追着她回缩的手,直待她将手缩进袖中,才移向她的眼,锁紧了不再移开,“是不想,还是不敢?” 隔壁茅屋前,小孤斜靠着身后土墙,顺手拽下头顶垂下的一根茅草,将草茎放入口中轻咬,新铺上的茅草尚带着新鲜的清香,侧脸看着前方与白筱相隔的矮墙。 白筱将唇抿紧,平平的看向他,他眼里的那抹不以为然激怒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扩充有些缺痒的胸腔,“我是不敢,你一定觉得我很懦弱,是吗?” 容华不答,他从未觉得她懦弱,但象他们这样的人,永远只能更坚强才能一路走下去。 白筱冷笑,“我睁眼看这个世界的时候,除了自相残杀,便是阴谋诡计。我晚到了这世界九年,对这一切什么也不知道,连自己一双腿明明能动,却还得装作不能动的坐在轮椅上是为什么都不知道。” 容华凝视着她波澜起伏的眼眸底处,九年?她说她晚到了九年?那时与她把脉时,她刚刚九岁…… 眸色微凝,那时他刚刚出征回来不久……战场上的那女子,这么说来当真是她的魂魄? 白筱深吸了口气,不知自己突然哪来的勇气将这些说出来,“你自小活得也不见得快乐,但所有事,你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什么都知道,六岁能挖渠去洪水,七岁能破城,十岁诛同父异母的姐姐婆家九族……你武功高强,可以纵横杀场,又有高超的医术,可以将人命在掌心中把玩,将整座江山握在手中,你自是有持无恐。” 容华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有些事情亲身所历,倒不如不历。 白筱将两只手平摊到他面前,她的手极小,白皙细嫩,在阳光下更显柔弱,“可是我这双手,会什么?又有什么?可是我要担上不比你少的东西。”她顿了顿,无权无势,却同样要去承担皇家的血腥残杀,“我拿什么去承担?”垂下眼睑,连自保都不能……“我不想再承担了……” 白筱咬牙,皇亲贵族,家缠万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等这一世完了,说什么也要去把阎王剥一层皮下来。 容华长呼了口气,心里再也无法平静,隔着琴探手过来,将她揽住,紧紧抱在怀里,面颊紧紧贴着她耳鬓,低声道:“当初就不该放你回北朝。” 白筱靠进他怀里,闻着淡淡的梅香,方才的怒火一点点平息,不知早到何时,便十分依恋他的怀抱。 小孤将茅草从嘴中拨出来,在手中把玩,皇家的人生活看似风光,实际上怕是狗都不如,这个白筱也不知在风荻手上遭了多少罪。 “哥!你做什么呢?”青儿从外面回来,放下背在背上的竹篓。 小孤不答反问她,“怎么这么晚回来,我正愁着晚饭没人做呢。” 青儿瞅了他一眼,分明是一派闲然,“你这么有空,晚饭由你来做了。” 小孤无奈的吹了声口哨,“爷爷今晚上不回来?” “怕是不回来。”青儿走到院角去铲土,“他和那些老酒鬼聚在一次,哪次不醉肯罢休?” 白筱听到青儿和小孤的声音,忙挣开容华的怀抱,理了理耳鬓被弄乱了的碎发。 容华握着白筱的手,引着她抚上琴身一处,“记住这地方。” 白筱满腹疑问,刚想发问,他手指抵着她的手指往下一按,只听‘嗖嗖’几声,几道乌光射出,快出闪电。 心里陡然一紧,侧脸看去,前方树杆上钉了一排澄亮的乌金细针。 琴中藏暗器的原理和袖箭是一样的,就连质地都同样用的乌金。 在乐器中装备暗器,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看藏得巧不巧,用法方不方便。 装的巧妙,便让人看不出来,杀人于无形。 容华微微一笑,起身走向树杆,回收那些乌金细针。 白筱重新看向琴身,哪里看得出琴身上设有机关,暗暗称奇。 莫问送她的袖箭已被搜去,身上实在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如此这琴有这功效,确实十分合适。 看着容华走回在桌边坐下,不由的又问道:“这琴当真送我?” “当真。” 白筱摸着那琴,甚是欢喜。 抬头见青儿从矮墙后探头上来。 青儿望了一眼容华背影,朝白筱唤道:“喂!卖假药的。” 白筱眉头一皱,偷看了容华一眼,后者眼角含笑向她瞟来。 不禁没好气的瞪向青儿,“我有名字的。” 青儿不以为然的一撇嘴角,“你那名字出去见得光吗?” 白筱这才想起,一直没另起个假名,也怪不得对方乱喊,不过听着仍很是不舒服。 青儿朝容华背影抬了抬下巴,“卖假药的,他是谁?你的相好?” 白筱翻了个白眼,“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开口就是相好,你干嘛不赶快去找几个。该不是人家看上你的,你看不上;自己看上的,却没将你看上,所以才这么大的怨气。” 回头见容华不知何时已戴上人皮面具。 青儿被她踩了尾巴,恼羞成怒,“你以为是你吗?卖个假药也能卖出相好,也不知是勾搭了谁家的夫君。” 容华听她们两个姑娘斗嘴,摇头一笑,又拿起手边小刀,刻起那琴。 中午吃饭时,隔壁那些男人的话,已让她在容华面前为这假药的事很是没面子,青儿偏在这儿左一个卖假药,右一个卖假药的,还说她借假药勾人家夫君,这不是在容华面前臭她吗? 也来了脾气,脸黑了下去,起身冲前两步,从矮墙前花圃前抄了把泥向她掷去,怒道:“你胡说什么,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好不要脸,他才不是人家的夫君。” 容华听她说,他才不是人家的夫君,唇边勾出一抹浅笑,抬眸向她看去,一把泥土自她小手中散开,一半撒向青儿,余下的却随着她的撤回的小手散开。 他又不能表露武功,只得偏头避开,面颊虽然侥幸避过,身上却难幸免,沾上不少泥渣。 青儿没料到她一个公主会如此使泼,拿泥巴掷人,一个没留神,被掷了个着,‘哎呀’一声后退开些,抖去一头一身的泥,也蹲身抄了地上花泥向白筱掷去。 想着她早上才和那个人亲亲我我,这时却跟这个不相识的男人举止亲密,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为那个人不值,虽然她对那个不奢望什么,却受不得那人很委屈,胸腔更袭了团郁气,越加的有意挖苦对方, “我以前就没见过他这么个人,你昨天卖假药,今天就上门了,不是勾引来的人家的夫君,那能是谁?” 白筱已有所备,往旁边闪开,躲过了大把花泥,不免被些碎土砸上,瞥了眼容华,气苦不已,又不能说出他的身份,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他是……他是……他是谁,与你什么关系?” 青儿更认定自己猜得对了,心里更恼,将手中花泥不住向白筱砸去,“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却是一只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白筱几时被人这般骂过,气青了脸,也捧了大把花泥在手中一把一把向青儿乱掷乱砸,“你是勾不到男人才见不得别人,才这般不可理喻,思想龌龊……哎哟……” “你敢骂我不可理喻,思想龌龊?你这该死狐狸精……”青儿也是气得脸红,索性大把大把的花泥向白筱砸来。 二人一边躲着对方的黑手,自己手中泥,一边不住的向对方没头没脸的招呼过去,你来我往的飞得好不欢快。 两边院子被二人生生折腾得不成样子。 那边小孤,这边容华也难避免的被招呼上不少花泥,只得各自向后跃开,躲得远远的观战。 容华抱着未完的长琴,望向矮墙对面的小孤。 小孤无奈的苦笑了笑,向他耸耸肩膀。 看得久了,竟看出些乐趣,全没有上面劝架的意思。 青儿和白筱掷得手软。 白筱抬头见小孤看得高兴,只差点没吹起口哨,再回头看容华,也是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之态,即时沉了脸。 青儿随她目光看向那两个男人,也是着恼,回头唤了声,“哥!” 小孤忙将茅草从嘴中取出,“我忘了还有些没办,说着便往自己房里溜。” 白筱出撇脸望向容华。 容华抬手,握拳掩了嘴,轻咳一声,“我去做劈柴做饭。” 白筱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说,他去劈柴做饭……怔忡间果然见他挽了袖子进了厨房。 第202章 我也是男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2章 我也是男人 回过头见青儿也向她望来,二人对瞪了一阵,相视一笑,方才的那些怨气烟飞灰灭。 各自去取了扫帚清理战后残局。 青儿的声音从墙后飘来,“喂,爷爷不在,我得做饭,晚上降雾水了,我怕时间来不及,你同我一起去,帮我一把,可好?” 白筱没料到青儿会向她求助,自是一口答应。 清理了院子,望了望容华怕被她们泥巴弄脏,放高了的长琴,很自觉的进了厨房。 真真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想是想着不能再象中午那般,做起来却着实艰难,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方将一个拳头大的土豆削得只得樱桃般大小。 掐在指间看了一阵,削得到是甚干净,自认还有些天分。 正削得好好的,半路插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接下她手中小刀,看着她手中只得樱桃大小的土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还是我来吧。” 白筱虽然不觉得那土豆丸子有何不妥,但既然有人愿意接这要人命的活,自是千甘万愿的移交出去。 他琴都能雕,削几个土豆还不是手到拈来。 白筱立在一边看了一阵,方发现自己竟已经无处插手。 那些叫她无处下手的事到他手中竟然十分纯熟麻利。 没一会儿功夫,他竟已经卷起袖子,立在锅台边抄着锅铲,炒起了菜,呃……居然菜香扑鼻…… 而她却很自觉的沦落为火头工,照着他的吩咐添加柴火。 她抬眼看他,他神色怡然,全无为难之处,不由吁嘘叹息,这事当真神奇得紧。 钦佩过后,脸却沉了下来,抬脚在他小腿上踹出一脚,“你明明会做饭,为何中午不帮我一帮。” 踹完了方想起,他们买菜回来的路上怄了一场气,回来后,他便没吭过一声。 这一发现让她甚惊讶,原来他也会不高兴,会怄气。 他蹙眉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在某些时候糊涂得不是一般二般,小声嘀咕,“我也是人,还是个男人。” 白筱的脸没来由的红了红,往灶头里加了根柴,“你如何会做饭的?”她将他这一生的事迹拨拉个干净,除了她在民间的四年时间,没发现有什么时候能让他去练这门手艺。 他正将锅里的菜装进碟子,听了她的话,手上停了停,又瞅了她一眼,才淡然道:“我为一个女人做过一阵子的饭。” 白筱一愣,原来他已经有女人了,不禁有些讪讪的,“她好福气。” 他端着碟子,笑笑然的问道:“你这么认为?” 白筱看着他脸上笑脸,与他平时常挂的不是一种味道,心头无端端的酸了一酸,“她如今在哪里?” 他端了菜碟放上一边的木桌,“不在这个世上。” 白筱颇感意外,看来她在民间的那些日子,他也经历了些伤情事。 轻叹了口气,引了些伤感,想安慰他点什么,又觉得以自己的口才实在没办法抚慰他那七窍玲珑心。 看着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闻着飘来的阵阵菜香,呃……他做出的菜,菜色甚是勾人,而且品种竟样样是她极爱的,有好些日子没曾吃过,这时见了,经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于桌边坐下,递了盛了饭碗和筷子给她,顺带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中,“尝尝,看还入得口不?” 白筱巴不得的咬了一口,‘咦’了一声,看向正一眨不眨看着她的容华,舒爽的叹了口气,他居然有一副做菜的好手艺。 他仍如以前一般,不住给她夹菜,迫着她多吃些,自己却吃的甚少,见她老实的吃掉他为她布上的肉菜,便微微一笑,神色极是温柔。 这四菜一汤做得很合白筱胃口,吃得自是舒坦,心情也好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叽叽呱呱的与他鬼扯,说起自己在地下鬼混的那九年时间遇上的趣事。 他听得很认真,每每听到精彩处,禁不住微微一笑。 自己吃的更少,只是不断的给她夹菜。 白筱直到实在吃不下,才发现那四菜一汤已被她吃得七七八入,只剩下些残羹剩菜,而他碗中还有着半碗饭,十分过意不过的道:“不如我去给你加个菜?” 话是这么说,屁股却不肯离座,吃了他做的饭菜,更没信心自己动手了。 他笑了笑,抬手将作势要起不起的她按了回去,“不必,你接着说便好。” 她甚不好意思的坐了回去,顺着他的意,又捡了些轻松好笑的事说与他听。 他才又端了碗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埋头吃饭,全不在意剩下的只是些残羹菜汤。 放下了碗筷,又听了一阵,欣慰中又有些失望。 他甚喜欢知道她更多的事,然她所说这些全是他所不知的,与他梦境中的事全无关联。 挑着一两样梦境中所见问她,她却是一问三摇头,全然不知。 听完以后,他以前认定的事又有些动摇,难不成当真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并非他宿命中的那个人? 如果当真不是,且不是让她白白卷进了自己的命宿? 如果当真如此,就实在委屈亏欠了她了。 白筱见他默然不言,神态黯了下去,不如起先时活跃,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咬了唇不再说什么。 容华默了一阵,见她不再说什么,才问道:“你为何会记得这些事?” 白筱懵懵的摇了摇头,“怕是阎王弄丢了我的婴胎,好不容易寻了回来,诓了我投胎,慌乱中忘了些程序,所以才会如此。” 咬了咬牙,有些懊恼,当初不该一时耳软信了阎王,那时死活不投这胎,哪来这许多狗屁事情,哪会遭这些罪。 也不会牵连莫问落到现在的处境。 想到这些,情绪又自低落下来,怕被容华察觉,起身收拾碗筷,“我得出去一趟。” 青儿约她时说的话,容华是听见的,从门口望出去,见青儿已趴在了矮墙上准备唤她,便起身接下白筱手中碗筷,“去吧,碗我来洗便好。” 菜他做,碗还得他洗,白筱甚过意不过,正要坚持不肯,青儿已在那边连声叫唤,看看门外树叶,露水已降。 那些花草可是青儿的***子,也不好为了几个碗筷挖了人家的***子,向容华歉然的笑了一回,出门去了。 第203章 被迫学艺(十月1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3章 被迫学艺 到了猎户小屋地下屋,青儿丢给白筱一块软巾,甚不客气的道:“你将我的做法看好了,一定要轻柔,千万不可用力******。” 白筱扁扁嘴,可是她请她来帮忙的,怎么到了这儿就变了味。 倒象是纯良伙计遇上了恶掌柜。 又象是她求着青儿学手艺。 心里犯着嘀咕,手上倒是甚配合拿起她摔在她身上的软巾。 软巾入手极柔极软,居然是宫中只有最得势的一干人方有得用的东西。 她记得在青儿那儿住的那一晚,见她所用的洗脸巾也不过是集市里常卖的普通布巾。 这青儿对这些花草可当真爱如珍宝。 学着她轻轻拭抹叶子上的露水,向她问道:“这草到底有什么用处?” 青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做何用处。” 白筱怔了怔,昏暗中见她眼眸纯清,并不象说假话,越加的迷惑,“那你为何这般喜爱?” 这些花草,白筱怎么看怎么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吸人之处,外表平凡,虽然谈不上丑,却绝非美物,路边随便一朵野花没准也能强过它。 以此说来,吸引人的地方便该是它的功效,她居然不知…… 虽然说听那些人的口气,这东西甚贵,但又听青儿的口气,这东西见光就是杀头之祸,以此说来,也不过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又有何意义。 “难不成,你还想寻机会拿出去卖钱?”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或许当真就有些人想钱想到不怕死的。 青儿鼻子里哼一声,“你以为人人象你这么贪财么?” 白筱碰了一鼻子灰,惹了一身骚,也哼了一声,“不是被你哥逼的,我何必这么贪财。” “我哥?”青儿‘咦’了一声,“这倒是奇怪了,我哥惯来好人出了名的,怎么会逼你?” 白筱纳闷的从怀里掏了那个只用了一次的易容药瓶掷到她怀里,“这破玩意,你哥诓着我写了张二千两的欠条。” “我哥诓着你写了张二千两的欠条?”青儿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拿起怀里易容药瓶,看了看,她自小跟着两个奇人生活,这点眼界还是有的,认得是‘千面’的东西,“这东西确实值得二千两。” 白筱嘴角一拉,她自然是帮着兄长说话的,虽然明知那东西确实值得起二千两,但被诓的感觉,还是甚不爽快。 “不过我哥哥既然肯大老远的去帮你求这东西来,断然不会要你的钱的。”青儿将瓶盖盖了回去,仍抛回给她。 白筱翻了个白眼,“欠条还在你哥那儿,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他拿来看,不过如果你拿了来,肯毁了去,我倒是很感激你,以后在‘平州’的日子天天帮你擦这鬼东西,都乐意。” 青儿哧的一声笑,“既然我哥哥要你写欠条,自有他的打算,我可不能帮你。”低头整理花草,对哥哥的作法已是了然,哥哥怕她有着皇家女子的那股子自以为是,特意拿这个来迫她有紧迫感,方能更快的设法在民间独自更生。 哥哥去求药前,断然没料到这丫头比野草还烂命,丢在哪儿都能活。 “这么说,这草你也没打算卖的?” “嗯,不卖的。” “既不好看,又不能卖,又不知有什么用,还得冒着随时杀头的危险,你没病吗?”白筱探了手去摸她的额头。 青儿打开她的手,“喜欢就是喜欢,哪来这么多原因?” 白筱将她的话念了两遍,是啊,喜欢就是喜欢,哪来这么多原因,喜欢一个人不也是如此…… 青儿见她发愣,催着她干活,一边抹拭叶子,一边细细的将如何种植这些花草说与她听。 白筱眉头微蹙,“我又不打算种这劳子要命的东西,你说与我听有何用处?” 青儿将眼一瞪,“我愿说与你听,便说与你听。” 白筱失笑,“你说,你说。”权当她无人聊天憋得慌了,捉了她当倾诉发泄对象。 虽然对这东西全无兴趣,她的话却是一字不漏的被灌进了她耳里。 好不容易等她说得够了,出了地下屋,天色已黑。 青儿仍如以往一般,在药圃里采了几把草药丢进竹篓,才与她一同回走。 白筱与她闲谈中已经知道,这间猎户小屋是淳爷爷所搭,供淳爷爷前来捕猎时小住所用。 屋前的药圃是她种的,她每日都会采些草药送去药铺换取银子,也是她种这些花草的障眼法。 因为山前土地十分适合种植这些草药,而她种出来的草药卖的也便宜,质量也很好,十分受当地的药铺欢迎,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人怀疑过这猎户小屋下还别有天地。 当然这也和她当年买下那株‘仙草’后,这种‘仙草’从来没曾在她手中向外露过面有关。 回到夜市,青儿硬要拉了她去吃桂花粥,算是谢她帮了她这半天的忙。 白筱见她兴致勃勃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得依她窝坐进路边小摊里的小马扎上。 这小摊极为简陋,生意却是兴隆,等粥上桌。 白筱轻啜了一口,果然香甜爽口,***了***唇,道:“一碗是请,两碗也是请,你不如请多我一碗,打了包带回去。” 青儿将脸一拉,放下手中汤勺,“你是想给你藏着的那男人?看不出你到是个体贴多情的。” 白筱被她说穿心事,脸红了红,“他不是西越人,这桂花粥,也不知吃过没吃过,想带回去让他尝个新鲜。” “他当真不是你才认得的?”青儿皱了眉头。 “我九岁便认得他了。”白筱嗤鼻,一说起这事,青儿就象一肚子的醋味,突然凑近她笑道:“该不是你看上了我,在吃味?” 青儿面色惨变,忙退开了些,“你当人人象你这么变态吗?” 白筱笑笑也不辩,“这粥,你请是不请多一碗?如果不请,我便当你吃他的味呢。” 青儿啐了她一口,朝粥摊小老板叫道:“三叔,再来多一碗,借你的碗给我用一用,那粥我要带回去的,明儿把碗给你送回来。” 白筱得意的扬了扬眉,听一阵马蹄声向这边驰来,心头不由一紧。 第204章 胆大妄为的家伙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4章 胆大妄为的家伙 白筱随声望过去,她们所在的街角小摊,甚不起眼,不必担心引人注目。 来的一队人均骑着高头大马,领头的居然是没戴慕离,真面示人的古越。 白筱颇感意外,再看他虽然仍一身黑色长袍,却是不带龙纹的便装,再看他身后随从。 认得都是常随他左右的亲兵,然他们此时均是大商户人家的随从装扮。 古越在以往出现在外人面前,不是头戴战盔便是一方慕离,能见他真容的人实在有限,他穿着便装,走到人堆里,也没什么人能认得他是南朝的太子。 也就是说人家认的或许只是那个战盔和那方慕离。 真容反而是最好的易容。 白筱想通了这点,便能理解他为何敢这么大肆招摇,他越是这般,越无人会认为他是古越,他的身份反而更加隐蔽,只会当他是不知哪一国的,带着家人前来参加商会的富家公子。 她摇头笑了笑,就算人家不会怀疑他的身份,但那张脸和与身俱来的出类拔萃的气质实在是太过招眼。 这不,就连摊上这些吃着粥食的人们都个个伸劲观望,议论声四起,又不敢声音过大,惊扰到来人,惹来是非。 白筱见是他,方才的惊慌自是随之消散,正想继续吃自己的粥,身边‘啪’的一声响,一个粥碗落地,摔成几瓣,里面盛着的大半碗粥淌了一地。 青儿呆怔的望着纵马驰来的古越,一双眼怎么也移不开。 那声碗碎,引得将过的古越向这边望来,径直望见捧着个粥碗的白筱正竖了根手指向旁边的一个青衫女子招魂。 不禁莞尔,一举手中马鞭,人马停了下来。 向身后小声交待了两句,跃下马背,大步朝小摊走去。 青儿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更是魂都不知飞去了哪里,只知道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古越在白筱身边拖根小马扎坐下,朝她笑笑,“这粥味道可好?” 小摊里顿时沸腾了起来,不住向白筱望来。 白筱眉头微蹙,他太张狂了,全不理会这是在风荻的地盘上。 撇嘴道:“不带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泡姑娘的。” 他呵的一声笑,全不在意。 白筱不再理他,推了推两只眼睛粘在古越脸上,扒也扒不下来的青儿,全无反应,实在忍不得她这花痴模样。 一巴掌拍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青儿捂脸向她怒瞪过来,“你打我?” 白筱鼻子里‘嗤’了一声,“没见过帅哥吗?你哥长得也不赖,你对了他十几年了,还这么没免疫力,着实差劲了些。” 青儿正想回嘴,见古越偏脸向她看来,全身热血顿时腾上了头顶,从头顶一路烫过耳根,到嘴边的话生生哽了回去,满面飞红的垂了头。 白筱看得有趣,这个青儿平时凶巴巴的,甚是八婆相,这时居然露出了贤淑,呃,古越当真是魅力无边啊。 回过头却见古越正拿了她的粥勺,就着她手中的碗舀粥吃。 目光随着他送入嘴中的粥勺移动,眼珠子差点随着那勺子粥滚进他口中,又怕他勺子上的粥滴下,端着碗不敢乱动,嘴里却是闲不住,“喂,喂……你……你……那是我的粥……那勺子我用过的。” 他奇怪看她,“那又如何?这粥做得到是甚好。”又自她碗中去舀粥吃。 白筱看看左右看向他们的各式眼光,苦了脸,他用她用的勺子居然问她,那又如何?叫她怎么答? 只得道:“你吃了,我吃什么?” 青儿忙朝着粥老板唤道:“三叔,再煮碗粥来。”看他全不避忌她用过的粥勺,可见二人关系当真不同一般,心间酸酸楚楚,不知是何种滋味。 白筱白了她一眼,扁嘴道:“叫你请多一碗,我打包回去,你便斤斤计较,小气的好不难看;这时一见帅哥,巴巴的就请上了,当真是不同人不同待遇。”不知她见了容华真容和这位一般无二,会不会一头扑上去。 青儿见她提起打包一事,才再想到白筱家里还储着一个,下午的那愤愤不平又自涌上来,也一个白眼回了过来,“你养小白脸,做什么要我给你付钱?” 话出了口,又有些自责,虽然她意在希望古越明白这个白筱的另有想法,别在她身上浪费了感情,到得后来难免伤了自己。但这般做了,万一古越发难,白筱和那位男子怕是难得好过。 她与白筱和那个男子无冤无仇,由着自己的一点私心便害了人家,也实在不该。 “小白脸?”古越喝粥的手停了下来,抬抬眼皮看向青儿,容华能被人看作是小白脸,这位姑娘倒是‘好眼光’。 “你当他是小白脸,送给你养好了。”白筱开始怀疑小孤的身份,孤鹤得有何等的见识以及智慧才能有这任各君王又爱又怕的本事,如此聪慧的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个斗鸡眼妹妹,不是容华弄错了对象,小孤是孤鹤这事有出入,便是孤鹤家的遗传基因太过不稳定,生出她这么个蠢蛋。 青儿偷瞄了古越一眼,见他正眼角带笑的将她看着,那双眼象是能摄走人的心魂,呼吸顿时窒住,直到他将眼转开看向白筱,才回过神,整张脸顿时红得滴血,轻啐道:“我才不要呢。” 白筱见她在古越面前别别扭扭,难得的一副小女儿的形容,起了捉弄之心,故意抬掌挡了嘴,压着笑,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呃,对了,你是喜欢女人的。” “你胡说,我……我……我才不是……” 青儿更是恼羞得整张脸火辣辣的***,不安的看向古越。 古越许久不曾见白筱这般顽皮欢快模样,心情大好,这一切倒托了这位姑娘所赐,不禁又向她看来,对她也生出几分好感。 青儿越发的想一头撞死,急道:“你……你……你别听她的,我……”我什么却说不出来了,咬了唇难过的垂下了头,她竟在意他怎么看她……她宁肯他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却不愿他小看她。 白筱偏得寸进尺的道:“你百合,他断袖,我们这一桌子倒是热闹。” 青儿再也忍无可忍,抬头正要发作,却见古越看着白筱蹙眉一笑,蓦然起身,一手夺了白筱手中被他几乎吃空了的碗置于桌上,将白筱提起,不理会旁人眼光,挟了她的腰,走向自己马队。 白筱大惊,不知他抽了哪条筋,又不敢大声喝叫引来更多看热闹的眼光,一顿之间已被他带着上了马背。 他的亲兵带马转动,转眼间将他们转转围住,阻去外面围观的视线。 他掐了她的腰往自己腿间一搁。 她被迫跨坐在他结实崩紧的大腿上,惊得睁大了眼,憋着不敢发出声音。 他手掌移下握了她的臀,往自己身上一压,她的身子与他顿时紧密相贴。 他身下的***隔着面料抵着她分开的腿间,***着她柔软胸脯的结实胸膛内心跳有力而快速。 滚烫,柔软的唇向她压覆下来,肆虐的吮咬着她的唇瓣,痛痛痒痒,又带着麻。 白筱的心突突乱跳,吓得花容失色,滴溜着眼扫过围在他们周围的亲兵,亲兵们甚自觉的一至看向外围,眼角都绝不扫他们一眼。 慌乱间,她的唇已被他的舌撬开,肆无忌惮的卷袭着她口内每一处。 他呼吸随之变得急促粗重,忘情的掠夺着她,心也越跳越快。 深吸了口气,他真的想要她,吻更是霸道狂热。 身下越加的涨痛难耐,象是要突破身上约束,撞进她体力。 白筱的眼越睁越大,吓得连呼吸都不敢了,生怕稍动上一动更激到他,当真能让他在这大街上便对她做出那等事来。 她相信这狂妄的家伙绝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引来,来往行人的围观,听戏。 他的手几乎掐进她的臀部,直到将要跨过自己所能克制的边缘线,才猛的打住。 突然离了她的唇,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闭上眼,伏在她耳边不住喘息,等狂涌上来的情潮和***慢慢压下,将深喘了口气,咬了咬她的耳垂,在她浑身一颤之后,哑声道:“看你还敢不敢调皮?” 白筱忙双手乱摆,心脏早要跳出胸膛,“不敢了,不敢了。” 古越暗叹口气,侧脸过来看她,眸色又是一黯,垂眸看向被他吮得通红的唇瓣,腹间又是一紧,偏脸过来,唇轻磨着她的唇,低声道:“你再惹我,我当真会要了你。” 白筱身体即时崩紧,飞红的脸,慢慢转白。 他抬指拧了她面颊一下,笑了笑,“怕了?” 白筱懵懵的点头。 他摇头一笑,“这事,你倒是老实。” 抱了她翻身下马,将她放在地上,又拽着她回到粥摊,把她往小马扎上一丢,“我还有事,要走了,过几天来接你。” 说完不等她反应,又看了眼青儿,“这丫头交给你了。” 转身大步离开,翻身上马,一扬马鞭,训练有素的马队如风的离开。 第205章 他给不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5章 他给不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又看了眼青儿,“这丫头交给你了。” 转身大步离开,翻身上马,一扬马鞭,训练有素的马队如风的离开。 白筱这时才回过神,古越说来接她的意思,急得追上两步,朝着古越离开的方向叫道:“喂,你不要来接我,我不会跟你走。” 古越扬声一笑,声音洪亮,却不作答,卷尘而去。 青儿愣望着古越远去的方向,无比惆怅。 不解他为何不在意她另储男人,却在意她说他断袖。 全世界的人这般说他,从来没听说过他在意,但他却意她的一句戏言…… 垂眼看向新煮的粥,他没吃一口便离开了,“这粥……” 白筱见她心事重重,反不好再捉弄她。 她的那碗粥被古越吃得七七八八了,索性端了新煮上来的那碗粥,“人都走了,不吃浪费,我们一人一半分了好了。” 倒了一半进青儿碗中,自己就着那碗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催着青儿快些吃完,端了给容华带上的那碗,起了身,“回去了。” 风荻也在‘平州’,她实在不愿再节外生枝。 青儿不舍的放下吃净的粥碗,虽然同样的粥,这半碗却与前面的不同滋味,经不得白筱催促,才依依不舍的离了粥摊。 仍不时的回头看上一眼,除了儿时被他救下的那次,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第一次可以这般看他。 白筱歪着将她看着,算是看出了蹊跷,冷不丁问道:“你认得他?” 青儿脸色赫然变了变,“呃,不认得。” “不认得,见一面,能失魂到这地步,你到是个极品,色中极品。”白筱在她变色时,拿手肘拱了拱她,笑得甚是暧昧,“你到是好眼光,他实在是人中龙凤。” “那你为何还要另储男人?”青儿白了她一眼,这丫头哪有什么公主相,活脱脱就一个小无赖,她院中那男人,一眼望去,确实叫人无法逼视,那从容儒雅更是飘逸绝尘,但终是相貌平平,又且能是英勇擅战,英俊无匹的古越能比,在她看来,古越如同天人。 白筱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你所想。” “都说皇家女人无情,又滥情,爬墙,养小白脸,什么烂事全做尽了,难道院中那位不是你的男人之一?”青儿嘴上全不留情,谁叫她方才在他面前说她是百合…… “什么男人之一……我院子里那位,可不是一般女人消受得起的,你如果不信,大可自己去试试,包你爽到见到男人就怕。”白筱气苦,宫廷中乱七八糟的事确实不少,但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她想要的男人只有那生死不明的那一个。 然容华与她的关系,慢吸了口气,心间泛开苦涩,与他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她这话听在青儿耳里就是另一种味道,不屑的嗤鼻道:“小小年纪便贪恋男色,你这辈子也别指望有什么出息。” 白筱撇嘴,不与她争,哼了一声,将头一扭,看向别处。 青儿也不待见她,也将头扭过另一侧。 小孤跃上矮墙,侧躺下去,那墙头被他睡得象软塌般舒适, 半眯着眼看着坐在石桌边雕着长琴的容华,懒洋洋的道:“这块破木头算是还你了。” 容华斜瞥了墙头的他一眼,浅浅一笑,“我托你办的事,如何了?” 小孤手撑着头, “血瑚珠世间只得两粒,尽数被你得了,将将打成了支钗子,送了白筱,如何还来问我寻下落?” 容华微微一笑,“孤鹤果然是孤鹤,短短两日便知道这世只得两粒血瑚珠,而且打成了钗子,连去处都明明白白。” 小孤不以为然的裂裂嘴,起身要走,“看在我们以往的情面上,这桩买卖不收你银两了。” “不过我确实不见了另一粒血瑚珠,仍得劳烦你代我寻寻。”容华吹了吹琴上碎木屑。 小孤停住下跃之势,返身屈膝在墙头上坐下,搭在膝盖上的手把玩着一根茅草,眸子闪了闪,他爱偷,自然也对这些稀世之物感兴趣,“世间只得两粒,你拿了两粒串钗子,如何还有丢失的第三粒?” 容华从怀里取出那粒耳坠抛于他,“你看真些。” 小孤伸手接下,摊开手心一看,确实是那日所见,微微一愣,他的消息从来没有不准过,这时不禁也有所动摇,难道他镶钗子的那两粒不是血瑚珠? 将茅草在指间转了一圈,“那钗子……” 容华接处他抛回来的耳坠,仍小心收好,“那钗子上的确实是这世上的那两粒血瑚珠,我丢失的这粒,却是我生来便有的,并不为世人所知。你不防查查‘太平村’的珠儿。” 小孤手中转动着的茅草即时停住,“太平村?你去过太平村?还认得那个巫女?” 容华神色淡然,也不否认。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问她?” 小孤眉头锁紧,他无意中发现有些人鬼鬼祟祟,谈话中提到‘太平村’三个字,本没加以注意。 但他吃的是消息饭,就算不在意,也是习惯性的凡事留上个心眼,一路听下去,不禁暗暗心惊。 尾随着那些人到了所谓的‘太平村’的入口密林,触动机关,差点没死在那密林中,对这‘太平村’这地方再不敢轻视,暗中打探,知道的越多,越是心惊,尚知这世上还有不为他所知的另一番世界。 在‘太平村’外候了一阵,总算等到有人从‘太平村’出来,凭借着无人能及的轻身功夫随有‘太平村’引路人身后,暗中记下各机关暗道,才算摸了进去。 ‘太平村’进去一套机关,出来却又是另一套机关,他又是九死一生,方险险保得性命,再不敢造次,老实的候着引路人出去接人,方又再随着他身后离了那鬼地方。 那一次遭遇,对他而言简直是刻骨铭心,这时听容华提及,哪能不惊? “你既然有线索,为何不自己直接问她?” 容华薄唇微抿,“她不会告诉我。”珠儿的心思,他不会不知,她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第206章 好心当狗肺(九月81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6章 好心当狗肺 容华接过白筱递来的粥碗,看着她乐呵呵的样子,唇边荡开笑意,手中的粥还没吃,已经觉得无比香甜,轻搅着碗里的粥,却不舍得吃。 白筱得了他亲手所做的那顿晚餐,心里过意不去,指着这碗粥还上他一些人情。 急巴巴的将他望着,等着他的赞扬,偏偏他硬是光搅着已然不烫的粥,就是不肯往嘴里送。 等得两等急了,夺了他手中粥勺,舀了勺粥往他嘴边送,堆了一脸的笑,“真的很好吃的,你试试,绝对不会后悔。” 容华双眼一下子变得明亮潮润,凝看着她,***了***下唇,才张口含了她凑在唇边粥。 清甜的粥味在口中尚未化开,他的心已经醉得甜了,这个女人不管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这一世,他不愿再错过。 白筱见他看着她,眸色变幻,不知想些什么,脸上笑意微僵,“不合胃口,是吗?”持着粥勺的手慢慢回缩。 他抬手握了她正要缩回的手,微笑道:“很好。” “真的?”白筱僵着的笑容又再漾开。 “真的。”容华笑看着她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白筱开心的又舀了粥往他嘴里灌,“你喜欢就好,你做餐饭给我吃,我带粥给你,虽然不能说完全抵了,也算能抵上些,以后再请你多吃几次东西,欠你这份人情也算还了。” 他闻言,不肯再吃她凑上来的粥,从她手中接了粥勺,“我自己来。”望向她发髻边的簪子,仍是以前那支被她去了珠子的旧钗,许久才挪开目光。 白筱发觉他神色有异,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渐渐收了笑,“怎么?” “没事。”他笑了笑,俊逸的面颊在月光下变得清冷。 他见一只饿得肚子凹了进去,正在寻食的小狗在门边徘徊,端了粥碗走到门口,将碗放在地上。 小狗闻到粥香,小心的挨了过来,看了眼蹲在一边的容华,却不敢靠近。 容华起身退开,和气道:“吃吧。” 小狗这才小心翼翼的试着靠近,不见容华赶它,才凑了头到碗边轻***了***,又抬头看容华,见他仍是和颜悦色才将头埋进碗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尾巴不住的摇动。 白筱跟在他身后看见,不知是何种滋味,这小狗甚是可怜,给它碗粥吃,本是应该,但这粥却是她诚心拿回来给他的,一路上小心护着,唯恐撒了。 他到好,吃了一口,便尽数拿去喂了狗,“你把我给你的粥喂它?” 他依在门框上,白袍和随意绑在颈后的墨发随着夜风轻飘,转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过是想不欠我人情,这粥我受了,人情你无需再欠,至于我吃,它吃,有何区别?在我看来,它比我更需要吃的。” 她被他一句话噎得半天才说出话,“当然有区别……你是人……它是狗……”方才见他明明喜欢的神情,那时她觉得好开心,比自己吃那碗可口的粥更开心,再看吃得甚欢的小狗,慢慢咬紧了唇瓣,她不是愿意让这只小狗挨饿,只是……如果不是用这碗粥喂它就好…… 容华不再说话,又回身去厨房拿了些没吃完的冷饭倒在粥碗中,好让小狗吃个饱。 小狗吃饱了朝他摇了一阵尾巴才跑开。 白筱看着地上空碗,心下气苦,对他又寻不出骂处,这么算了,实在不甘心,跺脚道:“那碗是要还人家的。” 容华关了院门,取了块碎银抛给她,“够你买一叠的碗赔于人家。” 白筱握着银子将唇咬紧,气恼的瞪着他,谁稀罕他的银子,见他闲然的坐回石桌边,用手指轻摩琴身,全然将她的好心当驴肝肺,脸沉了下来。 抬手将手中银子向他手下的琴狠狠砸了过去。 他手掌轻移,不着痕迹的护了琴,银子砸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淤痕。 白筱望着他手背上的淤痕,又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扭身进了屋,‘砰’的一声摔上房门,滚***,蒙头便睡,也不理会,他睡哪里。 在床上也不知翻滚了多久,一直听不见院中有何动静,爬起身,从窗口望出去,见仍坐在石桌边,不曾动过,抬头望着天边明月,目光清冷,也不知想些什么。 低头见他指间绕着一粒艳红的耳垂,胸口一堵,鼻子发酸,原来他已经见过珠儿,他此时心里想什么,不用想已然明了。 他说过,给一个女人做了一阵子的饭,那女人是谁也不难猜,不过这些事实在与她无关。 白筱深吸了口气,也不知为何心里会如此憋闷难受,重新倒***,扯了被子将头蒙住。 那一夜她睡的甚不踏实,一会儿梦见风荻带了人来捉她,一会儿梦见珠儿挽着容华的望着她冷笑,一会儿又梦见浑身是血,苦寻着她的莫问,想要问他在哪里,他却消失不见了。 白筱惊出了一身冷汗,要醒,却怎么也不得醒。 害怕中,被一双手臂揽入怀里,枕着他宽阔的肩膀,淡淡的梅香一阵一阵的飘来,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心安,朝着那梅香传来处挪了挪,再挪挪,直到身子被什么东西挡住,再挪动不了分毫,鼻息间满是清冷梅香,因一夜恶梦崩痛了的身子才算软松下来。 这种感觉实在舒服,也实在熟悉,无意识的抬手摸索着他中衣系带,顺溜的扯开,小手熟络的滑进他的衣襟,抚过他结实的腰间肌肤,环到他背后,将他揽了,娇小的身子紧贴上去,他的体温隔着衣裳源源传来,直到这时,她的心才完全平落下来,低喃了一声,“容华君。”实实的睡了过去。 容华浑身一震,崩着身子没敢动弹,借着窄小的窗口投入的月光,见她沉睡未醒,这一系列动作全是无意识的所为。 这一暮虽然未曾在梦境中见过,但那种熟悉感却盈绕着他久久不去。 那声梦呓的‘容华君’虽然与他在梦中常听的语调不同,但声音却是一般无二,胸中波澜顿涌,只怕当真是她了。 第207章 没这么好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7章 没这么好心 容华收紧手臂将她揽紧,面颊紧抵了她的额角。 胸间一片汹涌,鼻子一酸,竟有泪往上涌,闭眼咽下涌上的泪,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 不管再多坎坷,他不会再失了她。 良久待得情绪渐稳,才慢慢睁眼,锁着她月光下的白皙面颊,再也挪不开去。 她秀发散开,铺了满枕,露出的耳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自他在这世上见了她,便没见她戴过耳坠。 他垂眸细看她粉白如瓷的耳珠上犹有一个小小的耳孔,揣手入怀摸了摸那粒血瑚珠耳坠,只要寻到另一支…… 他甚怀念梦境中她戴着这对血瑚珠耳坠的模样,血红的珠子在她颈项间来回晃动,一下一下的撩着他的心。 低头噙了她温热的耳垂,体内的渴望快速滋长,揽在她身后的手掌滑进她的衣裳,轻抚着她细滑的肌肤,她的味道仿如昨日。 抬高她压在他腿间的她纤柔的腿,卡在自己腰间,心跳迅速加快。 手掌滑进她的亵裤,轻***着她***小巧的臀,指间不经意的轻轻触过她臀间的敏感。 白筱猛的惊醒,身体的触感瞬间在他手掌下化开,身体顿时崩紧,呼吸刹时窒住,紧抱着他身体的手也不知道缩回。 他停着抚摸着她身体的手,唇放开她的耳垂,贴着面的面颊肌肤,寻向她的唇,他的眼在月光亮如星辰。 他的手没动,白筱却仿佛回到那日车中,在被缝中望见他从容的向风荻询问她的下落,而风荻的手探入背中顺着她赤着的背部向下…… 那日的屈辱瞬间聚拢,双手紧攥成拳,身体不住的颤抖。 他陡然一惊,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一时情迷,竟忽视了她对男人的恐惧在这么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消除。 暗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升起的**,手指不露痕迹的离开她的敏感,不离她的肌肤,轻轻抚上,停留在她后腰间,低声道:“筱筱,记好我手指的位置。”声音仍带着**的沙哑,却沉冷萧然。 白筱正想将他推开,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感到他的指尖抵着她腰间某处,又听他道:“这个部位不必有什么内力,只要力道拿捏得稳,够快,够疾,便能让人一定时间的晕迷。” 白筱听完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间猛的一酸,便人事不知了。 容华看着晕睡过去的白筱,咬紧牙关,攥紧双拳,指尖陷入掌心,太阳穴处青筋微微突出。 伏身轻吻了吻白筱微张着的唇瓣,“筱筱,这笔帐,我会去讨,信我。” 昏晕的白筱的长睫轻颤了颤。 他等她情绪完全平静下来,指尖在她身上又是一按,白筱慢慢醒来,抬头抚了抚额头,半眯着眼瞪看了眼前俊颜半晌,才想起之前他所说过的话,摸了摸自己后腰那处,恍然大悟,是被他点了穴了。 眉头一皱,蓦然又再放开,眼角露出一摸邪笑,伸了手臂向他腰间缠去,双臂在他腰间相交,手指恰好轻在他腰间那处。 突然仰面向他下唇咬去,在他微悚之际,指尖向他腰间按下。 容华手掌飞快按下,覆着她的小手,令她打好的小算盘顿时落空,偏了脸微微一笑,这丫头当真是猴急得紧。 白筱偷袭失败,小嘴一撅,将手抽了回来,“不试,怎么知道灵不灵?” 容华摇头轻笑,“只学点穴,不学解穴?你把我点了,谁给我解?” 白筱撇了嘴角,压根就没想过解的问题,“你不是说暂时的吗?难道不是过些时候,自己会解?” “解是会解,不过得六个时辰。”他且能容自己这么人事不知的睡上六个时辰,六个时辰足以让天地之变。 他不等她问,握了她的手,引着她轻抵了解穴之位,“记好了,错不得。” 白筱抬眼睨他,手指又移向他后腰处,猛的一按,见容华神色微微一窒,慢慢合了眼,得意的一笑。 手指在解穴处画了几个圈圈,收了回来,撇嘴道:“我才不给你解呢。” 本该昏睡的容华浓密的长睫轻颤了颤,眉头微蹙了蹙。 白筱将他推到床里,视线落在他衣襟散开,露出的结实胸脯上,脸滚过耳根。 忙扯过被子将他实实在在的裹了,才长松了口气,在他身边侧躺下来,已隔这许久,对他的身体仍没多少免疫力。 月光在他面颊上密密的撒上一层银光,浓黑的长睫在紧闭的双眼上投下一层暗影,面颊较她离开南朝时越加的削瘦,眉目依旧清朗,鼻梁笔直如削,唇色很淡,泛着淡淡的橘色的光华,隐隐显着憔悴。 她脸上笑意慢慢减褪,神使鬼差的伸手抚向他消瘦的面颊,拇指轻轻抚过他的唇,指尖慢慢移上他的眼。 如果没有去民间走的那一遭,他们或许会是另一番情境。 良久才轻叹了口气,翻过身不再看他,闭眼睡觉,眼不见为净。 一阵风吹过,阵阵的凉,到了夜里,气温甚低,而她这儿也没有多的被子可盖,回头看了看裹着被子的容华,见被子滑开,露出肩膀。 为他挟好被角,将肩膀盖上,方才又自闭了眼。 睡了一阵,身上一阵冷过一阵,抱着胳膊死撑,早该去多备床被子才是。 突然身上一暖,身上已覆了棉被,腰间一紧,已被身后人揽入怀中,发冷的身子瞬间被股暖气包裹,身子陡然一僵,木纳的回头,对上一双半睁半糜的眼,“你不是要六个时辰才会醒?” 别说六个时辰了,从点他穴到现在,最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他沉声笑笑,将她又往怀里揽了揽,“睡吧。” “你根本没被点中,是么?”白筱仍将他看着,有些郁闷,早知道他是装睡,还给他盖什么被子,让自己挨冷,早该一脚将他踹下床才是。 他仍微笑,“换个人已是中了。”他知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又怎么会不防?将脸埋在她发间,闻着她的发香,低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心给我解穴。” 白筱尴尬的干嘛一声,见他将自己紧紧抱着,又自紧张,寻思着或许能给他再来一次,没准能中。 他是何等心智,见她眸子微闪,又岂能猜不到她打什么小算盘,将她翻了过来,“如果我当真被你点中了,你不是要冷上一夜?” 白筱哑然,怕当真是要吹一夜冷风,“这次中了,让你冷上一夜。” 容华眼眸半闭,在她脸上亲了亲,低笑一声,声音低缓,鼻息略沉,手掌移到她腰间,“我当真困乏了,你再不睡,我可要对不起了。” 白筱真怕他将她点了穴,人事不知的感觉实在叫人有些害怕,忙道:“我睡,我睡。” 偷眼看他,他已慢慢阖了眼。 她对他并非全无所知,经过方才,更加知道他心里虽然另储有女人。 但对她不是全无渴望,他不碰她,是不想迫她…… 他的这份隐忍让她心安。 黑暗中,仍偷偷睁眼看了他一阵,睡意涌上,才当真睡去。 直到她在他怀里发出平和的鼻息声,他才睁开眼,于夜色中静静的看着她。 过去的日子,做梦都想将她这么揽在怀中,这时当真揽着了,却恍然如梦,反觉得不真实,怕闭眼睁眼间,怀中便空了出去。 收了收手臂,臂间依然柔软温暖,飘忽的心才落下些。 不知过了多久,才半迷半醒的阖了一会儿。 天刚亮,便听见有马车在院门外停下,双眸赫然打开,利索的穿上外袍。 将折腾了半夜,这时仍熟睡未醒的白筱打横抱了大步走向门口。 门外停着他的马车,车夫为他撩开车帘,他跃上马车,将白筱放进铺了厚厚的锦褥和羊绒的车厢里,为她盖了丝被,才在她身边坐下,对车夫道:“走吧。” 青儿开门出来,恰好见车帘落下,车夫‘驾’了一声,马车向前而去。 忙奔向白筱院子,屋门开着,已不见了白筱和她储着的小白脸,大惊失色,急赶出来,将手指放到唇边,吹了个响哨,树林中传来马蹄之声。 一匹枣红骏马从林中奔出,青儿拽了马缰,脚尖在马鞍上轻轻一点,身子轻飘飘的翻上马背。 小孤在屋里听见,奔了出来,拽住马缰,“你要去哪里?” “我得把白筱追回来,可不能让她给那小白脸拐跑了。”青儿被哥哥拦下,心急如焚,那个人说过将这丫头交给她的,她可不能丢了这么这丫头。 第208章 不堪一回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8章 不堪一回 “小白脸?”小孤望了回天,对这个妹妹甚是无语,放开马缰,“那是容华。” 青儿怔了怔,这时方醒,如果不是容华,古越且能对他与白筱一起全不在意,暗骂自己蠢蛋。 小孤打了个哈欠,打算去睡个回笼睡,身后马蹄身响,回头见青儿骑着马已去得远了。 马车晃动,白筱方醒来,睁眼望着马车顶发了半天呆,视线又移至身边几后容华的脸上,又呆了一阵,猛的回神,一骨碌爬起来撩帘看向窗外,“这是去哪里?” “客栈。”容华揭开另一侧车帘,一只白鸽飞入,落在他身前矮几上。 他取下鸽脚上小竹筒里的纸卷,慢慢摊开,白纸一角印着一个‘冷剑阁’所有的暗青龙纹标记,正中只写了一个‘成’字,再无其它。 白筱看着他手中的‘成’字,不知是什么意思,然容华与‘冷剑阁’一直有交易来往,她是知道的,南朝之事,她不便多问,放下车帘,“我们去客栈做什么?” 他听她用‘我们’二字,微微一笑,柔声道:“带你出城。”重新揭了窗帘放飞白鸽,摊开手掌,手中纸笺已化成细沫随风飘散。 白筱面色顿僵住,骤然变色,“开什么玩笑。”起身扑到门口,一把抛开车帘,这时天上还有残留的繁星,街上清静无人,马车在街巷中如箭般急驰。 “停车,放我下去。”白筱扬脸朝车夫叫道。 车夫闭口不言,头也不回,车速丝毫不减。 白筱咬咬唇,容华的人惯来训练有素,只听令于他一人,手撑着车门门框,回头对淡淡然看着她的容华叫道:“叫他停车。” 容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书卷,斜依了身边靠枕,悠闲的看起书,神态十分安适,她不友善的口气全然没让他神色有丝毫改变,“风荻不出今日便会知道你在‘平州’。”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瞳底生出寒意,“是你做的?”知道她下落的人只有小孤那一家,古越和他。 容华笑意盈然,神态依然温和,眸子深处却一片冷寒,“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如果不是事态紧张,他倒愿意在那小院里与她再住上几日。 白筱垂了眼,昨天透露了孤鹤的下落,他定然料到,她会找小孤。 她有感觉,他不愿意她寻找莫问的下落,然她不能不找。 明知容华并无害她之心,却会认为是他用计迫她离开‘平州’,不能有机会寻小孤,打探莫问的下落。 所以才没加思索的说出那话,说完也是后悔,听他反问,心里象是被利刃狠狠扎了一下,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车马传来马蹄的急赶声,马蹄声转眼渐近,听青儿唤道:“白筱,等等。” 白筱双眸一亮,青儿可以帮她离开容华,寻到小孤。 听身后容华轻声道:“既然我在你心里不堪至此,我便不堪一回。” 白筱见是青儿赶来,将将升起的喜悦,被他冰冷的声音击得零零碎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直爬上背脊。 听他又道:“你可想知莫问的生死?” 白筱全身血液瞬间冻结住,脸色如纸一般白,转头看他,他只看手中书卷,连眼角都不瞟她一眼,那一刻,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青儿纵马奔到马车前,拦下道路,生生将容华的马车堵了下来,看着立在车门前的白筱,唤道:“白筱,你可是要出城?” 白筱艰难转过脸看着紧拽着马缰,立在马辕边上,神色焦急的望着她的青儿,重呼出口气,点了点头,“是。” 青儿眼里闪过一抹喜色,“能否等我一等,我有一些东西,请你帮我带出去。” 白筱受他们一家子照顾,她有请求,自不会不应,也不问是什么东西,点了点头。 青儿见她脸色不太好,有些疑惑,朝车里望了望,只看见车内一方白色衣袍,“是不是,你不愿走,有人迫你?” 白筱心里绞痛,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人迫我,风荻很快知道我在‘平州’,这地方呆不下去了。” 青儿那晚与她一起看见风荻,虽然她隐在下层百姓中,但也不是百分百的稳妥,“只要能出得了城,离开也好。” 容华的本事,又不是她所能估计,或许当真能带她出城。 白筱苦笑了笑,“谢谢你们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青儿左右看了看,并无他人,“你不必说谢,如果你帮我办了这事,我反道是要谢你,你能否在哪里等我一等?” 她这话问的是白筱,倒不如说是问的车里那位。 白筱扭头看向容华,他清峻的面容仍没有多的表情,鼻子微微一酸,竟想落泪。 容华翻了一页书页,和声道:“平州客栈天字一号房,时间不多,只得两柱香时间。” “谢谢公子。”青儿不等白筱回应,纵马如飞的去了。 白筱轻叹了口气,撩着车帘的手软垂下来,车帘自她眼前落下。 她坐回锦垫,抱着膝盖看向他面淡似水,全无表情的脸,抿了抿唇,终是问出了口,“他……现在怎么样?” 他长睫掩着的眸子,冷如冰潭,淡然道:“随你身后冲进了死亡林,伤重,暂时未死。” 白筱的心猛的揪紧,他见过珠儿,自是去过‘太平村’,见到莫问,也不是什么奇事。 她被劫之时,见北皇另要人扮了她的模样,在死亡林门口候着,便有所察觉,他们是想诱莫问入林,他一旦进了死亡林,能否生还便不得而知,这便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这时听他这般说,哪里有丝毫怀疑。 ‘伤重,暂时未死’几个字,更是如利铲,一下一下的掘着她的心,将她的心一块一块的铲下。 拽着胸前衣襟,压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的胸口。 顾不得在容华面前,两行泪自白皙的面颊上滑落,泪珠落在丝滑的衣衫上打了个转,滚入身下羊绒毯子里,短密的羊绒沾在一堆,留下一道湿痕。 他眉头微蹙,心烦意乱,脸上不作表示,薄唇却慢慢抿紧,书上的文字明明摆在眼前,却一个也钻不进脑海。 忍了片刻,终是‘啪’的一声,将书一合,丢于一边。 白筱惊得蓦然抬头,惊看向他,深吸了口气,问道:“他现在何处?” “想去寻他?再双宿双飞?”他靠向身后车壁,眼里没有了任何暖意,狭长的眸子冷冷淡淡的不带一丝情义。 他这副冷让白筱又再看见初次见他坐在床边为她把脉时的那股子寒意与蔑视。 紧痛的胸口,越加紧得让她窒息,从头寒到脚,她确实想看看莫问,不过这话,生生的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见她不答,唇角边冷意更甚,从车厢一角拿出一叠折得齐齐整整的衣裳,掷于她面前,“你还是想想,能不能活着离开西越。就凭你这点本事,十个白筱也别想爬出西越边境。自顾不暇,还有何资格考虑其他?” 白筱苍白的面颊慢慢涨红,对他嘲讽无言以对,怒气却刹时间涌了上来,抬头怒瞪向他,他有本事,怎么还能让心上人呆在‘太平村’那样的鬼地方,受人挟制? 他自已也是无能,拿她撒什么气,忍着怒气,只要他再出言伤人,她也不会再忍。 然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自拿了被他掷下的书来看,不再理睬她。 她想吵架也没了对象,虽然憋闷,却也无可奈何,抖开身前衣裳,却是一套雪青色的锦袍男装,抬头又向他看去。 这次他倒不与她为难,淡淡道:“不论古越,还是容华,身边从来没有女侍。” 白筱方才还恼得恨不得一把火将他烧了,听了他这话,又禁不往想笑,古越、容华的断袖之情,当真如同他们的谋略勇猛一般名扬千里。 他眼角睨见她没化去的怒颜中又隐了笑,也有些不自在,清咳了声,“下车前换上。” 白筱环视了下车厢,车厢虽然不算小,但无遮无隔,面前还坐了个大男人,叫她何处换裳?红了脸,露出难色。 他眉头一蹙,又不是没看过,轻撩车帘,离客栈已是不远,没有时间再与她浑扯,头靠了身后车厢,合了眼,“一盏茶时间。” 第209章 我不会迫你(十月18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9章 我不会迫你 白筱面色一僵,就这么着了?他只要一睁眼就能将她看个干净,僵着身子哪里肯脱衣裳。 他等了一阵,不见动静,闭着眼,道:“是要我帮你么?” 白筱脸上顿时象起了火,将车帘撩了条缝,识得再过一条街便到了‘平州客栈’,‘平州客栈’住的均是各国首要人物,和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容华出在现在那儿,是理所当然,如果他后面跟了个女侍,那便大大的不对头了,时间无多,容不得她磨蹭下去,一咬牙,拽了身边锦被兜头罩面的向容华盖去。 “你……”容华刚要伸手拽下头上锦被,听白筱咬牙道:“你敢揭下来,我就这么出去,早死是死,晚死也是个死,不如早死早解脱。” 容华明知她这是拿来威胁他的无心之话,听到耳中,仍十分刺耳,心尖上更如被人狠狠刺了一下,他且能让她死? 手停了下来,不再动弹,“一盏茶功夫。” 白筱见他不再动弹,有些小得意,怕回转身,他拽下锦被。 便不转身,瞪着他,见他果然手指都不动一动,方抖着手脱去身上衣裳,换身衣裳倒如打仗一般紧张得心砰然乱跳,半天解不去身上系扣。 好不容易除去身上所有束缚,身上仅着贴身的短小紧薄的胸衣,弯身拾容华为她备下的男装。 车轮蓦地压过一处凹坑,车厢一阵颠簸。 盖在容华头顶上的锦被本是极滑,这一颠,便自滑落。 容华眼前一亮,白筱惊慌失措的将他看着,秀美绝色的面颊红过耳根,娇艳欲滴,双眸象拢了水,如星似潭,咬红了的唇瓣更象多汁的鲜果,让人想尝上一口。 视线过处,妙曼的曲线在他眼前展现,窄紧的珍珠白胸衣包裹着挺秀的酥?胸恰好一握,更隐约可见峰顶两粒嫣红,纤柔的腰身,象是弱不能扶,雪臀浑圆,跪坐着的修长双腿光洁如玉。 他不知在梦中有多少次见到她这美得不能侧目的身子,这时看了哪里还转得开眼,只觉得口干舌燥,掌心微微渗汗,如果不是客栈将到,他真想将她揽进怀里,尝上一尝。 白筱被他盯着,恨不得在车厢底扒开个洞,钻进去,突然上前一步,伸臂想将滑下的丝被拽高,将他再次遮住。 偏偏这时,车子又很不是时候的猛的一颠,她前倾之势顿时失了平衡,身子向前扑倒,本想拽被子,却成了隔了矮几扑扒到他肩膀上,香滑柔软的身子趴伏了他胸前。 她只觉得‘嗡’的一声,死的心都有,刚想挣扎起身。 他双臂已从被中钻出,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抱住,揽了她滚过一边,顺脚蹬开身前矮几,动作猛烈迅利,翻身狠狠将她压下。 她纤美的身子陷进身下厚厚的羊绒,柔软的羊绒不住撩着她赤着的肌肤,处处是痒。 身上沉得的压覆感让她呼吸不畅。 她一直就知道,文弱儒雅只是他穿着衣裳的外表假象,这身文弱的表皮是一具何等紧实强健的身驱。 心脏在他一压间,差点出了胸膛,拿手去推他,却被他擒住,按过头顶。 她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胸前的丰润,一下一下的***着他。 他压在她柔软的胸脯上的结实胸脯里的心也是砰砰乱跳。 不管平时如何淡定从容,到了她面前,便失了分寸,他抵不了她的诱惑。 低头含了含她的唇边,在她微缩之际,舌尖带着烫,灵动如蛇,一瞬便钻进她唇间。 白筱身体在他掌下瞬间崩紧,眸子深处划过一抹恐惧。 他动作微滞,暗叹了口气,轻吻着她的唇,双眸里燃着火苗,凝着浓浓的情?欲,哑声道:“这可是你惹我的,投怀送抱,怪不得我。” 白筱微喘,他不动,身上的压覆感却有添无减,他的胸挤着她的胸,他的小腹压着她的小腹,腿抵着她的腿,慢慢垂了眼睑,与他这副形容,实在暧昧得过头了,唯怕他再有什么动作,哪敢答话。 他凝看着她,胸间慢慢拢起一股怒意,她的***痛成那般,也只是哭闹,只是打骂他,却不见她怕他。 那日风荻不知对她何等粗暴,令她变得如此惧怕男人。 等古越的事了,这账说什么也得好好算算,哪怕让西越夷为平地也在所不辞。 白筱见他半晌不动,也不从身上下去,抬眼看他,见他双眼赤红,分不清是欲还是怒,似欲又是怒,吓了一跳,心间的恐惧迅速放大。 他忙收敛了心思,轻吻了吻她的唇角,柔声道:“别怕,我不会迫你。” 白筱微微一愣,紧缩成一团的心慢慢放开,他只是一言,她居然心安了。 竟没避他吻下的唇,任他轻吻着她,心跳快得厉害,恐惧却一点点淡去,良久,竟伸手抚了他清瘦的面颊,低声道:“容华,对不起啊,我……” 他撑在她身侧的手握成拳,朝她微微一笑,声音越加的柔,“可记得我昨晚教你的?” 白筱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忡忡的点了点头。 “方才你可以用那方法将我点倒,男人在那时候没有多少抵抗力。”他收手捏了捏她下巴,“学了不会用,笨死。” 白筱动了动唇,到唇边的话,终是没说出来?,她居然根本没想过要对他下手,就算被他侵犯,也没想过。 他锁着她的眼,望进她眼底深处,心中一荡,轻抚着她***的面颊,“不舍得,是吗?” 她抿了唇不答,垂下了眼睑。 马车缓缓停下,车外马夫道:“公子,到了。” 容华又凝看了她上眼,翻身坐起,“我下车等你。”略整了衣裳发束,撩帘出去。 清冷的晨风吹过,烫滚的面颊一阵清凉,体内的燥热略略平息。 抬头望向眼前的‘平州客栈’四个大字,唇边勾出抹冷笑。 白筱等车帘落下,不敢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那身男装,雪青底子五彩绣金团花无袖圆领袍,雪青玉带,里面配着白色丝帛镶边圆领衬衫,袖口束紧,绣着雪青缠枝莲纹绞花,下面是白色绸裤,白色鹿皮小靴。 另外还有一条雪青色二指宽的绣纹帛带。 她身子娇小,穿上这身衣裳,竟十分合体,想必是事先就备好的。 白筱解了发髻,用帛带将头顶秀发束成马尾,发脚任其散开,将自己原先衣裳内的贴身事物转移过来。 那粒艳红的血瑚珠耳坠在掌心中十分刺眼。 第210章 踢皮球(九月8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0章 踢皮球 轻揭了窗帘,偷看车下的他,心间乱成一团,他当真是事事周全,如果此时在他身边的是珠儿,不知他又将是何等形容。 想到珠儿,胸口莫名的隐隐作痛,放下车帘,不再多想。 收拾了事物,将那些衣裳仍叠好,才撩帘下车。 容华回眸望来,饶是他平日遇事从容淡定,面上难有多的表情,这时也不禁眸子轻闪。 白筱长得本就清秀,这一装扮,活脱脱一名清秀俊俏的少年公子。 由于身材娇小,自带了些文弱,被他一看,脸上便泛了红,还***极被大户家包养着的侍儿。 白筱被他看得不自在,蹭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当真有君子之好不成?” 容华瞥脸轻笑,伏低头在他耳边道:“如果你当真是男儿身,我即便是来一场君子之好,又有何关系?” 白筱泛红的脸越加红得熟透,回眸瞪他,在旁人看来,二人低头私语,眉目传情,极为暧昧,禁不住纷纷扭头来看。 常人本对断袖或多或少有些蔑视,然见二人均是极致的俊美,平***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们也不禁生出惭愧之意,这才方是人间美色。 对二人生出许多未知的感慨,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容华眼角扫过侧里人群,又朝白筱勾唇笑道:“你想我们在这儿被人观赏下去?” 白筱下了车,便一门心思放在了他身上,被他一说,才发现身边聚了许多人对他们评评点点,交头结耳,羞得面红耳赤,一跺脚,朝客栈里冲去。 容华看着白筱北影,浅浅笑了,也随后迈进客栈。 客栈小二忙迎了上来,接下二人,只当他是古越,也不多问,便引着他们楼上的朝天字一号房走。 容华抬手拦下,“我自己上去便好。” 小二瞅了眼前面的白筱,知趣的退下。 容华推开客房,让了白筱进去,反手掩了门。 坐在里间拭着剑的古越见他们进来,一双眼也不住在白筱身上上下打量,浓眉一扬,身影一晃,已到他们面前,手中握着的长剑剑柄托了白筱下巴,迫她抬高了脸,朝容华打趣道:“呵,你哪儿拐来的小哥!长得真俊。” 白筱刚褪了些红的脸,刷的一下又成了煮熟的大虾,推开他手中长剑,没好气的道:“你们就拿我当乐子吧。” 古越还待笑,门外马夫唤道:“公子,您的东西。” 容华回头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马夫递了用绒布包裹得甚严实的长形之物递放至桌上,返身出去,顺手带了房门。 古越握着长剑的手搭在白筱肩膀上,白筱顿时被他粗壮的手臂压得身子往下一沉。 白筱正要将他推开,他另一手臂又搭上了容华肩膀。 容华眉头一蹙。 古越手中长剑捣着白筱脸蛋,向容华笑道:“如果男人都长成这般模样,谁还爱女人?” 白筱嘴角往下一撇,“你本来就不爱女人,好不好?” 古越‘哈’的一声扬眉笑了。 容华摇了摇头,拍开古越压在肩膀上的手臂,径直走到屏风后自行打了水,唤白筱过去洗濑。 转出屏风走到桌边翻了三个茶杯,慢慢斟满,“都准备好了吗?” 古越见问,收了戏笑,放开白筱走到桌边坐下。 白筱走到屏风后,一边洗濑,一边竖耳听着他二人谈话。 容华将斟好的茶递给古越,“算算时辰,他们也该来人了。” 古越接了容华递来的茶,“你当真不一起走?” 容华轻点了点头,“你们先走,我稍后追你们。” 古越浓眉锁紧,将手中茶一饮而尽,“那我将铁骑留下。”他们此次来‘平州’带了三千铁骑,化身各商贾随从,尽数潜在‘平州’一呼即应。 “不必,等我们出城,你便令他们分批出城,我们按计划碰头。”有他带着三千铁骑护着白筱,任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容华抬头望了望屏风,见白筱从屏风后转出,他一手撩着阔袖,将另一只茶杯放到桌子对面,用眼神示意白筱喝茶,他自己则起身去屏风后洗濑。 白筱顺服的在古越身边坐下,对他们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云里雾里。 在车上时听他说风荻今天便会知道她在‘平州’,这样的话,风荻自然会联想到他们,他独自留下,且不危险? 看向古越,古越性子直朗,脸上不藏心事,眉宇间便拢了一层郁色,“风荻似有察觉,假商会名义,亲自前来督查,我怕这次仍然难成。” 屏风后默了一阵,“我们已经查到了此处,花了这许多心思才布局妥当,只等他露面,且能不赌这一次。” 古越眉头越蹙越紧,“你带她走,我来守。” 屏风后传来容华轻笑,“你守?我前脚离开,你能后脚就撤了人跟来。” 古越嘴角微一抽搐,有些被人说中心事的讪讪,手撑在桌面上,握拳托了头,看着白筱,“不如将她交给铁骑,我与你一同留下。” 白筱听不懂他们要做什么,但是听明白了一点,自己是个包袱,因为她,他们得分一个人出来看着她,而另一个便陷身在危险中。 轻咬了咬唇,“其实你们不必管我。” 容华从屏风后转出,“不必再说,我主意已定。” 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传来,他们即时收了声,不再谈及此事,容华朝白筱望来道:“找你的。” 白筱微微一愣,他如何光听脚步声便知道是寻她的?迷惑间果然听青儿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 起身转到外门,开了房门。 青儿怀中抱了着个竹背篓,喘着粗气,见一个俊俏的男子开门,愣了愣,后退一步,将怀中竹背篓抱紧,不知该如何开口相问,毕竟白筱的名字不方便暴露。 犹豫着该走还是该留。 白筱见她发怔,嘻嘻一笑,换身衣裳,她便认不得了,当真眼拙得很,怪不得能将容华看成小白脸,低声问道:“要带什么东西,送去哪里?” 第211章 抵债(九月87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1章 抵债 青儿听是白筱的声音,才定眼细看,方认出开门的俊秀公子是白筱所扮。 禁不住也多看了几眼,望了望左右,知道这种地方不宜久留,将怀中背篓往她怀里一塞,又朝客房里望了一眼,视线扫过背门而坐的容华,落在坐在容华身边的古越的侧影上,慢慢吸了口气,拽回视线,低声道:“你远离了‘平州’,到了安全地方,再打开来看,打开了,你自然就知道送去哪里。” 白筱见她说得慎重,暗留了个心眼,抱着背篓的手上隐隐沾上土粒,有些涩手,心口陡然一紧,她这简直是在玩命。 睁大眼,张了嘴,正想发话,被青儿一个眼色,瞪了回去,“只有你能帮我带出去了。” 白筱回头望了望里间的二人,当然明白青儿话中的意思,也只有那二人能有办法免了搜查。 眉头慢慢拧紧,欠他们家的大人情啊,也得把脑袋悬起来还,话说回来她这个本算得上死囚的人,不管带不带这东西,被捉到都没个好下场。 扁着嘴点了点头,“如果帮你带了出去,安全送到,我欠你哥的那二千两银子是不是可以不还了?” 青儿裂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啊’了一声,到了这时候,她居然还记挂着欠着她哥哥的钱。 白筱将嘴撅得更高,“树下埋的银子,你是看见的,你挖出来给他,不够的也只能这么着了,我实在没有了。” 里面两人听了,不禁相视一笑,这丫头在民间反而多些生气,二人不约而同的觉得这样的她甚有意思,竟没有一人开口帮她还债。 楼下传来人声,青儿怕被人怀疑,不敢再呆,“我帮你还了便是,不过这东西,你可得好好照看着。” 不等白筱答应便向楼下小跑着走了。 白筱抱着背篓,看着青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很是不舍,虽然与她相识的日子不多,又常扮嘴打闹,然而算下来,青儿却是她到这世上第一个女性伙伴。 见楼梯口人影晃动,有人上来,才掩了房门,退了回来。 有青儿交待在先,加上已经猜到这是何物,知道这东西在西越是何等禁忌,更不愿再增添容华和古越的心理负担,将背篓放在客房晒不到太阳的阴暗处。 容华、古越二人为人坦荡磊落,自不会向她探听所托何物。 白筱刚放好背篓,便听有人叫门,“太子,西越王后派人求见。” 脸色微变,来的也太快,回头见容华和古越交换了个脸色,二人双双戴上慕离面罩,又见容华向她望来,便自觉的走到他身边杵着。 古越这才扬声道:“进来。” 房门推开,古越的亲兵领着两个人进来。 走在前面的穿着西越宫里内侍官所穿的官袍玉带,后面的是侍卫打扮,可见来的内侍官地位颇高。 二人进来向古越行过大礼,自称姓冯名湘,又向容华行过礼,才看了看白筱。 见她面目清秀,相貌极美,又把着茶壶给古越和容华斟茶,见他们进来也不叫他回避,可见是极为宠幸的,便没大在意。 白筱不知冯湘是什么人,容华和古越心里却有数了,冯湘是西越宫里地位最高的内侍,虽是太监,暗中却也是西越王后的相好,亲信。 西越王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是由着他从中遮遮掩掩,才瞒过众人,如果不是西越王后有什么隐情,自不会叫他亲自出马前来。 至于是何事,二人再清楚不过。 古越免了他们的礼,淡淡道:“王后还当真看重这次商会,要劳烦冯大人亲自前来‘平州’?” 冯湘刚站直身,听了他这话,又躬身行礼道:“下官并非前来商会,是奉王后之命,特意前来恳求太子,望能请容公子前往宫里为我们王后诊治***体。” 古越故作惊讶,看了他一回,端了茶道:“西越宫中名医如云,如何还需要来请他?” 白筱侧耳听着,心里却是登时一惊,难道说西越已知道他们藏了自己,才有意要容华进京? 不安的看向容华,容华只是靠在一边软榻上看书,这边事象与他无关一般。 冯湘来之前便知道容华不是随便叫叫就能跟他去的,之前得了王后吩咐,自是知道如何应答,叹了口气,“说来惭愧,宫里大夫不少,但能象容公子这般出类拔萃的却是无一人。而太后这疾症缠身,已有好些日子,宫里那帮慵药折腾了这些日子,不见好转,近来反而越加不妥,王后得知太子和公子来了西越,惊喜交加,叫小的连夜赶来求太子允容公子走一趟,不管治不治得了,我们王后都有重谢。” 古越不以为然的轻笑了笑,“我们南朝目前不缺金少银,给你们王后看病,看得好倒罢,看得不好,你们借机诓我们个什么罪名,反倒要我们倒贴给你,这种随时沾一手腥的事,我看还是算了。” 转头向容华问道:“你说呢?” 容华看向他,柔声道了声:“好。” 白筱禁不住一哆嗦,如果不是一早认得二人,见二人这般形容,当真会认定二人是断袖,还是恩恩爱爱的那种。 冯湘不愧是宫里有见识的内侍,面不改色,接着道:“太子自然不缺金少银,但有的东西是有金有银也难买。” 古越这才‘哦’了一声,象是引出点兴趣,“说来听听。” 冯湘向白筱看去。 古越随他的目光瞟了白筱一眼,“不防事,但说无防。” 冯湘一听,知道这个小侍的份量了,也不再避,道:“我们王后说愿意用相思草做酬金。” 南朝要相思草并没对外公开,他们购买相思草一事,还是风荻查知,打那以后便用明着不扮作不知,暗里却用相思草约束他们,保得南朝不敢对西越过于的跃进。 古越明明是冲着相思草而来,这时却漠声道:“相思草固然是好东西,但我要它做什么,为这么个东西冒这风险,不值。” 第212章 王后有请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2章 王后有请 伴君如伴虎,给君王,后妃治病,更是把脑袋别在了腰带上,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 虽然容华是古越的人,被请去给西越王后治病,虽然冯湘此时说的好听,但当真有事的时候,又哪能说得清? 容华是古越的心头肉,世人无人不知,古越拒绝在常理之中。 冯湘早在意料之中,陪笑道:“太子尽管放心,我们王后说过了,请容公子过去看看,能治得好,自是好事,如果治不好,也怪不得公子。” 说着从怀中取出块金牌递上,“这是我们王后给容公子的。” 古越认得这金牌是西越的免死牌,拿了这牌子,任谁也不能有所为难,不过只能用一次。 接在手中侧眸看着,没有作答。 冯湘接着道:“相思草对太子而言或许没用,但毕竟是只得西越方有的仙草良药,想必对容公子药理研究还是有所用处。” 白筱听到‘仙草’二字,心里打了个小鼓,眼角不自觉的瞟向放在桌角下的背篓,难道青儿种的那花草便是相思草? 再看容华,可惜他戴着慕离,什么表情也看不见,只得垂了眼,继续杵在那儿旁听。 古越听完,将牌子丢在桌上,“相思草出入均要你们二皇子点头,即便是王后也无能为力。” 冯湘微笑道:“太子无需多虑,二皇子向来孝顺,给王后治病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又怎么能不同意,二皇子早就下了命令,只要容公子前往京城为王后治了病,二皇子自会将相思草奉上。” 白筱越听越惊,拢在袖中的手冰冷冰冷,他二***费周折自是为了相思草,那竹篓中的如果当真是相思草…… 她慢慢咬紧下唇,心里乱成一团,恨不得等冯湘一走,便抛了背篓盖子让容华辩一辩,到底是不是那玩意。 然答应了青儿到了安全地方,方可以打开来看。 再说不知青儿要将那东西给谁,她知道这东西对青儿而言是何等珍贵,青儿这么多年的小心呵护,怎么能由着她的私心毁了约定,给了容华。 容华见她神色变幻,向她看来,她忙收敛心思,拿了茶壶给他斟茶,掩去不安。 冯湘看不见古越表情,心里也没底,试着问道:“太子殿下,您看……” 古越这才重新从桌上拿起那块金牌向容华问道:“我倒是不愿你去,不过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 容华将手一摊,古越将金牌抛于他,他顺手接了对冯湘道:“相思草,我到是有兴趣,不过我得要你们二皇子一个准信,省得我白跑一趟。” 他口气冷冷清清,全无听不出喜怒,更听不出对皇家人的尊重。 冯湘心里不喜,然这正是传闻中的容华的性子,不管对皇家还得对个叫化,均是全无区别。 从袖中取出一封用火油封着的密函,双手奉上,“这是我们二皇子给容公子的。” 白筱上前接过,递于容华,容华拆了看过,默了一阵才道:“你回去回你们王后,我这便启程。” 冯湘大松口气,“那下官先行告退,备了车在楼下等候公子。” 容华冷声道:“你几时听过我与他人同路?” 冯湘心底一凉,倒抽了口冷气,知道自己犯了他的避忌,忙道:“下官这就回去回禀王后,在宫里恭候公子。” 容华这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冯湘见他并没为难,悬起的心才算落了地,倒退出去,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等门关实,暗啐了一口,一个男宠,把自己摆上了天了。 啐完想古越对容华的神情,又嫉妒,又羡慕,低头将自己一路看下,又生出难以抑制住的自卑。 同样是取宠皇家的人,他就能做活得象个人,而自己就只能是条狗。 脸沉了沉,一摔袖子,下楼去了。 等门外脚步声远去,古越揭了慕离,眉头已然拧紧,看向容华,“凡事小心。” 容华轻点了点头,也叮嘱他道:“遇事,万万不可情绪过激。” 古越瞅了眼白筱,停了停方点了点。 容华背了药箱,走向门口,方回头对仍愣杵在那儿白筱道:“走了。” 白筱又咬了咬唇瓣,才去将背篓抱在怀中,心里拧得难受。 看着他们为了株相思草这么辛苦,而怀中或许便是他们所要的东西,却不能让他们辩上辩,帮他们一帮。 随他上了方才那辆马车,将背篓放在车厢一角,倦着身子缩坐在一边,抱了膝盖愣愣发呆。 突然脸上一凉,猛的抬头,见容华不知何时已取下慕离,手抚着她的脸颊,双眸黑如沉潭,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出了什么事?” 白筱长舒了口气,勉强笑了笑,“没事,相思草真这么重要?” 容华神色微黯,于她身边坐下,垂了眼睑,那是古越的命,“等我寻到了方法,便不再重要,暂时还离不得它。” 暂时吗?白筱眼角轻瞥背篓,“相思草是什么样子的?” 容华转脸审视着她的脸,“你为何对相思草如此感兴趣?” 白筱咬了咬唇,不该为自己的私心打破青儿安稳的生活,呼出口气,“前几天,我和青儿看见‘平州’的一个官吏在一间民屋前打死了一个家丁,从那屋里搜出一株草,说是什么仙草。” 容华双眸微闪,“什么样的草?可曾看见?” 白筱将相思草的样子照着说了一遍。 容华薄唇紧抿,眉头慢慢蹙紧,风荻果然有所防范…… 白筱静看着他脸上神情,“那可是你们所说的相思草?” 容华点了点头,“正是。” 白筱心间砰然乱跳,或许可以再去寻寻青儿,向她讨要一株。 她虽然极爱那些相思草,然她毕竟有着十来株,或许可以分她一两株,再说如今背篓里替她带的便是相思草,再多一两株也是个带,又有何关系? 尚未开口,马车突然停下,车外传来吵闹声。 车外传来搜查的喧闹声。 白筱并不大将生死看得过重,然此时在容华的车上,她被搜出,他定会受到连累,背后冷汗骤涌,随着车外声音逼近,额角俱渗着汗珠,看向身边散靠向身后靠枕的容华,见他神色怡然,全无忧虑之色。 不由心里也是略略平定。 转眼间,搜查声已到车前。 西越守卫官兵伸手来撩车帘,白筱的心脏一搐一搐的紧,手慢慢攥紧,汗湿一片。 容华大手覆上她的手背。 冰冷的手让她神智一清,仰脸朝他笑了笑,暗自惭愧,终比不得他从容淡定。 车夫拦下伸手来撩容华车帘的手,“兄弟,看清楚,能搜不能搜。” 官兵瞅了他一眼,重哼了一声,“我们是奉了二皇子之命,没有不能搜的。” 车夫冷笑了笑,“就算你们奉着你们二皇子之命,也得看我们主人是谁,你们二皇子碰得,碰不得。” 官兵见他口气不小,又将他打量一番,果然不比得寻常马夫家人,略有犹豫,据他所知,不能搜的只有南朝来的太子,然古越是骑的马,自不必搜。 再看这辆马车,虽然朴实,却整个车厢均是上好的花梨花,且能是普通大富大贵之家所能有。 然不搜,又有违军令,思量再三,看在这辆马车的主人的份上,客气道:“军令在身,这位兄弟借借路,否则万一伤到兄台,便对不住了。” “兄弟虽然有军令在身,但我们公子却非你们能碰的,如果兄弟要执意而为,也怪不得我得罪了。”车夫一番说辞,表面上口气还算和气,话中之话却是全无敬意。 对方顿时垮下脸,冷哼一声,眼见便要兵刃相见。 容华在车里和声道:“罢了,我们回,不出城了。” 车夫和官兵同时一愣,车夫问道:“那王后之邀如何是好?” 官兵听‘王后’二字,心里紧了一下,没立马出声,听车内反应。 容华冷声道:“我的车且是他们搜得,这城何时解禁,我们何时出城,回客栈。” 车夫应了声‘是’。准备调头。 白筱这时已冷静下来,见容华淡淡然的含笑看她,脸上微微一红,故意问道:“那西越王后的病,如何是好?” 容华不以为然的道:“万一西越宫中当真无良医,过些日子,宫中有丧事传出,我们去祭拜祭拜,尽尽心意便是。”声音低柔。 此言一传出,外面的人均是面色大变,眼见他的马车调头,官兵中有人冲出,一把拽了马头缰绳,急唤道:“公子留步。” 白筱趴在车壁上,从车内暗孔看出,拦他们去路的正是跟随冯湘前往客栈的那个护卫,心里暗赞容华料事如神。 马车面露不快,“你们别欺人太甚。” 护卫二话不说,侧身扬手重重的先掴了拦下容华去路的官兵一耳括子,骂道:“你长了一对狗眼睛吗?认不得这是谁,南朝容公子的车且是你能搜的?” 官兵又恼又委屈,他们前来搜查的时候,他缩在后面屁话没一个,这时却出来拿他们下台阶。 第213章 出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3章 出城 护卫口中这么说,回头却对着车厢道:“我家老爷还忘了件事,所以特意叫小的在这儿等候公子。” 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应答,觉得车里的人极为难相处,犯了愁,上面交待的是车要搜,又不能得罪了车里人,暗骂了冯湘一句,呸,他到溜得快,这倒霉差事丢给了他。 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家老爷见了公子紧张,忘了将出入后宫的牌子交给公子。” 皇帝后宫绝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同,王后虽然掌了权,但仍住在后宫,他送上这牌子倒也说得通。 白筱翻了个白眼,这人根本居心不良。 容华看着趴在暗孔上的白筱,听了这话,冷笑了笑,蓦地握着她的手往回一拽。 白筱没料到他突然出手,一愣之下已向后仰倒,跌进他怀里,身子一旋,已仰躺在他身前,又见他手上连扯,刹时间已解开身上衣襟,敝开外袍。 睁圆了眼,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迷惑中,他手指过处已解去她身上外袍束带,方想起推就,手未触及他的身体,身子又是一个咸鱼大翻身,被按趴在厚羊绒垫里,他沉得的身体伏身压了下来。 他有力的腿分开了她的腿,衣袍散开,半遮着她身上零乱的衣裳。 白筱回头往下看去,二人这身衣着,又是这姿势,让她想到很不纯洁的事情,男人与男人……呃…… 整张脸顿时红透。 他一系列动作快而麻利,对外面的人而言,不过是微顿的时间,就象经历了一场车里的听了护卫的话,犹豫了片刻。 听他略带着**而沙哑的声音道:“放下便即刻离开。” 白筱见车帘轻动,被人缓缓揭开一条缝,哽得差点咯血,将脸埋进身下羊绒。 车夫仅将车帘揭了一条窄缝,将接过的令牌放下,便将手缩回,车帘犹自落下,遮了个严实。 虽然只是一瞬之间,却足以让将一双眼睁得比汤圆还圆,拼死要看清车里情形的护卫看了个清楚。 车内宽大的白衣半解,掩了叠股相交的两个人,他身下零乱的雪青衣袍可以认出是方才古越房里所见的那个俊美少年所穿。 方才在房内便认定少年是古越和容华的宠侍,这时所见哪里还有怀疑。 再说容华是古越的男宠,虽然有第一神医这一称号,以往也并没听说过他除了古越以外有***这一说,但今日一见,便不由的嗤鼻,传闻果然当不得真,既然做得男宠,又怎么可能不将***一名坐实。 心里不屑,嘴里却是一派的恭敬,隔着车帘道:“小子任务完成了,还请公子早些启程,我们王后还在宫中等着呢。” 容华哪里还理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白筱露在锦被外红得透明的耳廓。 马车重新启动。 小孤惊诧的看着妹妹,“你说他们离开了?” 青儿点了点头,她早晚要走,这时不过是提前了些罢了,不解哥哥为何如此大的反应,“她说风荻知道她在‘平州’,一定要走了。” “风荻知道了?”小孤正在搬一些小杂货,听了这话,愣了愣,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蓦然丢下手中事物,朝门外飞跃,闪身进了丛林,朝着林场方向奔去。 “哥,你去哪里?”青儿追上两步没能追上,皱眉跺了跺脚,扶着门框已看不见他的身影,扁了扁嘴,小声自言自语, “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丫头?” 小孤直奔到正看着工人指划着工人搬动木材的爷爷面前,猛的刹住脚,“爷爷。” 老人回头望了一眼风风火火的他,皱了皱眉,“这么大的人了,还没点定性,这般火烧火撩的做什么?” 小孤对爷爷的教训,一耳进一耳出,看了看左右正忙着的工作,稳声道:“我有事想问问爷爷。” 老人脸色顿时一沉,扯在搭在肩膀上的白色汗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走向一旁无人处,“你有闲心***这份心,倒不如去把功夫好好练练。” 小孤吸了口气,慢慢透出,随在老人身后,走到一棵大树下休息处,端了木桌上的粗瓷茶壶往粗瓷碗里斟了大半碗茶,捧了给递给老人。 等老人喝了才问道:“爷爷把白筱的消息卖给了风荻?” 老人料到他会问,放下手中粗瓷碗,“有问题吗?” 小孤急得搔了搔头,“白筱是我带回来的,我们既然收留了她,你这么做且不是……哎,何况答应了容华……” 老人在木桌边坐下,“我虽然帮他买了院子,但并没答应他什么,再说我事先向他透了风,要他带白筱离开,以他的心机,这时间足够他们脱身,我能做的也算是做足了。” 小孤怔然,不可置信的盯着爷爷看了半晌,过去爷爷教导他总是说,虽为盗,却也要盗得光明磊落,为人要行得端坐得正。 爷爷不但这么教他,这些年来,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在他眼中爷爷是他的楷模,然他为何要做这两面三刀的事,一时间心里象压了块石头,沉得难受,“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必多问。”老人见远处有人走来,丢下小孤离开木桌。 小孤看着爷爷背影,气血顿时上涌,实在无法接受爷爷的这番作法,“爷爷,您一直教导我的那些东西,难道全是假的?” 老人即时停下,脸色骤然间垮了下来,回转头,眼里已有了怒意,“我看你是被白筱迷惑,晕了头,连自己妹妹都不顾了。” 小孤怔了怔,茫然不知,“我没有。” “没有?”老人向他迫近,“风荻不知古越的铁骑混进‘平州’,难道你没有所觉?虽然我不知他们带了多少铁骑前来,但算算都不会少于二三千,你不会不明白容华和古越来‘平州’的目的,他们冲着相思草而来,既然将几千铁骑调了进来,便打着软来不行,便杀风荻一个措手不及,强夺的主意。如果他们得知你妹妹偷种着那东西,那将如何?” 小孤平视着爷爷,“我是有所察觉,但是我直觉,那些铁骑不是冲着相思草而来。” “不是相思草,难道还是白筱?”老人冷笑了笑。 小孤不答,他也怀疑过他们把铁骑混进来的目的是为了相思草,然自从容华向他索回那块木头,以及观容华对白筱的神态,他的想法便不经意的改变了,容华和古越来的目的与相思草固然有关,但铁骑不会是为了夺相思草。 老人见他如此,更是气恼,“你这二十几岁长到猪身上了,古越,容华是什么样的人,能为个女人与西越反面?” “有何不可?”小孤有些不以为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有何不可能的,古越,容华又非圣人。 老人怒意更盛,手指了他,点了两点,“你……你当真是鬼迷了心窍,你看你妹妹这些日子魂不守舍,如果他们不离开,你妹妹早晚出事,你爹娘早死,你这做哥哥的,不知维护自己妹妹,还在这儿胡言乱语,成何体统。对我而言,只有家,没有国。何况我并没向容华许过什么诺,卖消息给风荻也算不得违背道义。” 小孤虽然觉得爷爷这么做法不妥,但确实说不出个理,白筱是自己带回来的,爷爷确实没明着向容华许过承诺。 心里生生憋得难受,不再和爷爷争辩,转身就走。 老人见他如此,心头怒火腾腾直冒,朝他背景道,“你去哪里?” 小孤只是不答,走得更快。 老人知他牛性子犯了,急吼道:“你给我回来。” 小孤一咬牙,反而提气跃进丛林失了踪影。 老人暗道了声不好,随后追了下去,回到家中,不见小孤,向正在和花泥的青儿问道:“你哥哥呢?” 青儿蹙着眉道:“不知他去哪里转了一圈回来,脸黑得厉害,进屋拽了两件衣衫,骑马走了。” 老人一拍大腿,‘哎’了一声,“这小子,真不是省心的。” 青儿隐隐感到不安,“爷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人敛了敛神,“没事,我回木场去,你忙吧。”望了回天,长叹口气,走向门口,脚步比回来时沉重了许多。 第214章 各储恨意(九月90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4章 各储恨意 青儿追着老人到门口,目送老人出去,眉头拧得更紧,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转头望着隔壁院门口,神情黯然下去,久久不收回视线,那日便是在那儿看见古越,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哥哥说或许见过,狠狠的痛一次,便会丢开了,可是见过了,知道他现在是这般模样了,心里原本模糊的影子变得清晰,却更丢不开了。 抬头望向远方,白筱这时怕已经离开‘平州’,不知他是否一起离开。 默了一阵,回院中背了背篓装了些草药,反手带了院门,小跑着走了。 到了客栈附近,在兜卖小货品的人堆中寻了个不起眼,又能一眼望见客栈大门口的地方将背篓放下,蹲下来愣望着客栈门外出入的宾客。 过了一会儿,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片刻间大队兵马卷尘而来,摆小货品的小贩们纷纷带着货品避让。 青儿忙提了背篓,随着人群挤到街边檐下。 转眼间见大队官兵拥着风荻急奔向‘平州’客栈。 心里砰然直跳,站在人群中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客栈大门口。 有妇人问她,“姑娘,你这草药怎么卖?”问了几声,不见她回答,只是一味的望着客栈方向,推了推她又唤,“姑娘。” 她方回过神,随手在背篓中抓了一把草药塞到妇人手中,道:“拿去用吧。”又望向客栈。 “多少钱?”妇人捧了那一大把草药,见她魂不守舍,有些不耐烦。 青儿只看前方,眼球都不转一转,“不用了。”前面有人晃动,阻了她的视线,便挤开人群往前靠去。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当真不要她的钱,嘻滋滋的走了。 官兵迅速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客栈老板急奔出来,被风荻的侍卫一把推开,不敢再上前,绞着手焦虑的杵在一边。 风荻骑在马上仰头望了望‘平州客栈’四个大字,朝身边亲兵队长偏了偏头。 亲兵队长翻身下马,进了客栈,直奔楼上天字一号房。 见两个便衣护卫一左一右的守着门口,上前抱拳道:“我们二皇子求见古越太子和容公子。” 便衣护卫将亲兵队长打量了一番,方敲了敲门,将话传了。 里面传出古越的一声,“请。”方向亲兵队长道:“我家太子有请二皇子。” 亲兵队长飞快转身下楼。 风荻翻身下马,将人马留在客栈外,只带了亲兵队长上楼,刚到楼梯口,有人追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容华已经离开客栈,正前往在出城的路上。” 风荻脸色顿时大变,望了望眼前楼梯口,已经传了话,这时不上去,又是大不敬,脸色一沉,咬牙道:“立马赶去城门给我拦下。” 那人如飞的去了。 风荻重新望向铺着地毯的楼梯口,凤目半窄,喷了火,深吸口气,将胸间烧起的怒火压下,稳步上楼。 门口护卫将双开雕花大门推开,拿眼看着风荻的侍卫队长。 风荻意会,抬了抬头,将随从留在了门外,自己独自进了客房。 他为主,对方是客,而且与他是同样的身份,他不能不敬对方几分,何况是在这各国元首,使臣前来的日子,不能不注意西越的名誉和影响。 进了房与古越彼此见过礼,眼角扫过古越腰间佩剑。 现在是在客栈,又是他求见古越,古越见他自不必解除佩剑。 以古越的功夫,他身戴佩剑,能有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不让风荻的侍卫进屋,不过是让对方明白他的立场,南朝不怕西越。 古越将风荻让到桌边坐下,也不唤人进来斟茶,自己动手为他倒了茶,比了个手势示意风荻饮茶,“你们西越的茶倒也不错,入口甚苦,回味却甜,与我们南朝的茶味相差甚远。” “太子难得来一趟西越,喜欢就好,如果他们有所怠慢,尽管支吾一声,我们定当重责。”风荻怎么看他,怎么都是战场上滚打出来的战将硬汉,浑身上下,掩不去的霸气,且是喜好这些风花茶道的人。 这时不问自己前来何事,平白扯这些茶经,分明是拖延时间,心里本储着怒气,越加的不豫,扫视了左右两眼,房中不再有别人,也是在意料之中,耐着客套一下便转了话岔,明知故问道:“容公子不在吗?” 古越故作惊讶,面色微沉,道:“他不是被你母后请了去?难道你们之间没有沟通好的?那你母后的近侍冯湘带来的你的火漆手印是怎么回事?” 风荻气苦,又不能此时发作,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我发出来的,我这不是怕怠慢了太子和公子,所以亲自前来问候一声。” 古越扬眉笑道:“二皇子有心了,王后和二皇子亲请,他怎么敢耽搁,自是尽快动了身。” 风荻暗暗咬牙,收到风声,白筱在他们手上,立马赶来,终是晚了一步,急着前去追赶白筱,不再与他在这儿鬼扯,起身道:“既然如此,本王在此谢过太子,不再打扰太子,就此告辞。”表面客气,心里却恨得磨牙。 他恨,古越又如何不恨他?不是拜他所赐,白筱且能遭那些罪,然此时容华和白筱尚未脱身,且能与他翻脸,只得强压怒火,假意拉扯,“举手之劳,二皇子不必放在心上,好走,在下不送了。” 风荻顾着西越大局,不能因自己对白筱的私心在‘平州’与古越翻脸,古越代表着南朝前来参加商会,如果在这儿出了事,叫别的国家如何看待西越,对西越还有何信任? 他可以不顾,母后却是再也容不得白筱,定然会拼了一切的诛杀白筱,而那时他也再无维护白筱的理由。 古越碍着容华和白筱的安全,还有那容华志在必得的该死的相思草,也不能与风荻反面。 二人各储着一肚子的火,对视间,眼里的恨意都能撞出火来,却彼此忍着不发。 古越送了风荻出去,门板一合,门里门外两人均是脸色一沉,黑如锅底。 第215章 青莲之美(九月93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5章 青莲之美 风荻赶到城门,听说容华已经出城,又气又急,又听说搜过容华的车,并没有白筱这个人。 心下略安,同时又满腹疑问,难道这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白筱根本还在‘平州’? 想将他的视线转移去京城,他们再从这里大摇大摆的离开? 眉头一紧,对身边亲信低声道:“搜,给我暗里搜,不放过任何角落。” 那人领命要走,又被风荻唤了回来,“不可惊动古越,‘平州’客栈只可盯,不可搜。不过进出的人,可要盯紧了,不能漏了一个。” 他半眯着凤目,将马鞭在掌心中轻拍了几下,一把握住,走了和尚也走不了庙,有相思草回在手中,容华必定要回来。 马车轻晃,白筱竖着耳朵,听见离‘平州’城门已远,附近也再无官兵,身后压着他的人却全无下去的意思,闷声道:“你很重。” 容华轻笑一声,白筱的耳廊越加红得如滴血一般,忍不住凑上前,含着轻轻咬了一口。 白筱身子一颤,更加郁闷,他还咬上了,未及发作,身上一轻,他已经向一边滚倒,转头见他的外袍从半空飞落,平整的搭在车厢一侧,他已经扯过锦被盖在身上,四平八稳的躺下,闭了双眼,“到西越京都得一个半时辰,我小睡一会儿。” 如此一来,白筱的脾气生生被憋得无处可发,翻身坐起,拢好外袍,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对她想轻薄便轻薄,想欺负就欺负,难道她当真就是给他欺负的吗? 越想越气,扬手便要往身侧放肆的人脸上掴去。 目光落在那张如玉雕般沉静文儒的面颊上,便挪不开去,此时的他安静怡然,如窗外的晨曦,又如幽谷静水,将她胸膛里的那些怨气化得无影无踪,扬起的手再也掴不下去,垂落下来,缓缓抬起,轻轻去触碰他削瘦的面颊。 他一动不动,象是当真熟睡,只是浓睫微微一颤。 白筱手指触到他的微冷的肌肤,才如梦惊醒,忙缩回手,转坐过一边,不敢再看他,心如擂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才抱了膝盖,咬着唇愣愣的看着那张俊美无匹的脸,指间还宛如带了他微冷的体温。 不解他的体温为何总比常人要低了许多,无论他的手,脸还是身体都是冰冷,只那次……那次给她解毒,他的身体才热得烫人…… 想着那次,心脏瞬间收紧,紧到难以呼吸,心里更乱成了麻,心跳越加的没了规律。 忙用力在唇上一咬,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莫问消息还没弄得明白,却在这儿胡思乱想些什么,轻叹了口气,看向车门口的那块牌子。 轻***了***唇,又是一叹,转回脸,见他不知何时已睁开眼,似水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她,心突的一跳,象是被他看穿心事,不自在的看向别处,“他们既然请你进宫,根本不需要给你这牌子,你明知这是他的借口,为何还要让他搜你的车?” 虽然没有明搜,却也算得上搜,按当时情形,他死咬着不让对方搜,对方也奈何不了他,何必要自毁名誉。 她不过是个乔装的人物,换下衣衫便不再有这么个人,刚才那事对她影响不了什么,而对他却是抹上洗不净的***骂名。 “我们没有时间与他纠缠。” 他的声音淡若清泉。 白筱心间象缺了个口,有丝丝的热意如清泉一般细细流出,方才离开城门时,她便隐隐听出有马匹急奔向城门,如果他们再晚些出城,只怕当真要被堵上。 “你这许多年的好名声,如此干干净净,这般为我,不值。”不管他到底为何如此对她,她这残破之身,不值得他如此。 容华看了她半晌,眸子深且沉,蓦然自嘲的笑了笑,抬起手。 回眸看着自己手掌,他的手盈白如玉,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白筱还没上身时,在街上所见,便惊艳了一回,后来次次瞧见,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的。 随他的目光一同落了在他那只手上,听他幽幽道:“这双手染满血腥,你认为这染满血腥的手的主人,会如何干净?” 白筱愕然,不解他为何会突然说这话,愣杵在那儿,不知回答。 虽然知道他也会在沙场中滚打,也曾亲眼所见,他在沙场中是何等英武勇猛,然平日看着他贤雅淑静的模样,总记不起他和古越一样同样身为一名将军。 他将手握成拳,再放开,又是一笑,眼里的嘲讽越加的分明,“筱筱,皇家的人,没有干净的。不是这里,便是那里,总有些洗不去的污浊。” 白筱心里象一方死水,落入一粒石子,无声的沉落水底,水面的波浪却慢慢漾了开去,撩得她的心丝丝痒痒。 轻抿着唇抱紧膝盖,视线留驻在他的手掌上,又听他问道:“筱筱,青莲可美,可干净?” 白筱脑海中浮过那一朵朵洁白无暇的莲花,在月光下泛着青辉,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没有污泥,哪来那般美丽的青莲。”容华目光温和恬静,如一只手,轻拨着她的心。 她慢慢垂下眼睑,如果他知道那日车上的情景,是否还能说得出这番话。 马车晃动,身子随车一抖,神智重新拉回现实,抬眸向他望去,他仍然凝看着她,目光一直不曾转开。 四目相交,不再剪开,都不再说话,只凝视着对方眼底深处,触碰着平日里不敢去碰触的柔情,任时间一点点流失。 车厢内变得异常的宁静,静得只听见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 白筱双眸紧锁着他那一望无际的黑,那抹黑仿佛能将一切包容,她沉陷在那柔和的黑慕中,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想这么静静的看着,起码这时她的心是宁和的。 她不动,他也不动,望着她苍白的面颊的眼眸,越来越温柔,他只想这么静下去,起码这时她不会抵触他。 马车慢了下来,白筱才收敛了心思,撩了车帘,往外望去,已到西越京都城门,随着人潮进城。 此番二次进这城门,其中滋味,五味杂陈,实在说不出到底是恨,是怒,还是悲。 正要放下窗帘,见人潮中一双犀利的眼,在她脸上细细打量。 眉头微蹙,寻着人潮望去,只见一个手持草书着‘算卦’旗标,穿了灰布长大褂的算命的先生,拈着山羊胡须,双目不离她的脸,目露惊诧。 第216章 步步为局的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今天果子妈来看果子了,果子有半年多近一年时间没见过果子妈了,不过果子妈这次来也只是呆几天,所以要多陪陪妈妈,而且还得陪妈妈回公婆家看望公婆,所以会影响更新,希望大家见谅。) 马车慢了下来,白筱才收敛了心思,撩了车帘,往外望去,已到西越京都城门,随着人潮进城。 此番二次进这城门,其中滋味,五味杂陈,实在说不出到底是恨,是怒,还是悲。 正要放下窗帘,见人潮中一双犀利的眼,在她脸上细细打量。 眉头微蹙,寻着人潮望去,只见一个手持草书着‘算卦’旗标,穿了灰布长大褂的算命的先生,拈着山羊胡须,双目不离她的脸,目露惊诧。 左右望了望,进出城门的,大多是来往百姓,偶尔掺杂了几辆车马。 容华这辆车表面上虽然朴实,但凡是有些阅历的人,不难看出此车通车均由上好的黄梨木所造,做工又极为细致,所用木质本是极厚极硬,普通兵器根本无法穿透,为了防一些特别的暗器,箭支,车壁又为双层中空,绝非普通有钱人家所能有。 这些四处奔走的算命先生,不管有没有真本事,但见识总算比常人多些,要不然又且会来往这许多人不看,偏就看上了容华这辆车上的人。 白筱素来不喜欢这些靠着嘴皮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骗银两的嘴皮先生。 落下窗帘,向已经起身,正在着袍的容华问道:“你如何知道西越王后会来请你,可以带我出城,难道你与西越王后事先有约?” 容华向她瞥眸轻笑,“你认为西越王后能与我有这般亲近?” 白筱想了想,摇头道:“不能。”脑中念头闪过,“你如何知道她会生病来求你?难道她的病……” 容华整好衣袍,扶膝而坐,眼里露出一抹赞赏,她果然是心思敏捷,“西越王后怀上风荻之时,西越王另有妃嫔也怀上龙种,王后怕自己怀上的是女胎,而那位妃嫔怀上的是男婴,费尽心思,令那个不幸小产。 虽然得手,但终是费尽心力,生下风荻便落下病根,暗中医治多年不见好,所以后来才一直没能再有生育。 后宫女人这妇人病是大忌,一但被皇上知道,或许这一世便不再得宠,所以她苦闷多年,只能暗中寻医,对外绝不敢张扬。 我无意中查得此事,便以此为条件向她索取相思草的购买权,这是我与她的私下买卖,做得本是极为隐秘,但终是被风荻发现,不过那是他的母后,他就算知道,也只当是不知道,只不过越加的将相思草藏匿起来,一来是为了保他母后,二是为了约束我们。 然她那病,终是治不了根……” 白筱慢吸了口气,“怕是能治根,你也不会为她治根。” 容华别脸低笑一声,重新看她,他另一方面,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接着道:“她用我想要的,换她数月舒适,有何不好? 这次不过是有人在她平日所服的药引里加上些令某些药失效的药物,令她的病发作一次。 她在床上躺上三几日,我得了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白筱凝望着他永远无法看透的黑眸,这张脸儒雅清峻,看似无害,然这无害的外表下,浑身上下无处不是毒针,与他为敌实在可怕。 那位王后就算死在他手中,怕还对他千感万激,如果风荻知道此事,怕是要将他恨之入骨。 “如果西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当年你是否会为她医治?” “不治。”他声音平缓,答得很是干脆。 传闻中他从来不无故医治哪个达官贵人,所以想求他治上一治,往往比登天还难,也就是说百姓他会拈手便治,而达官贵人,必然是他认为有用处才会治,而且开出的条件往往异常苛刻,否则便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他冷血淡漠的名声便是由此而来。 白筱暗吸了口气,早该想到,他是步步为局的人。 初次见他,便是见他在街上救治了一名叫化,无形中便认定他是个广医天下的良医,所以后来所听的那些传闻,便从来没有在意,此时听了这番话,才慢慢将那些东西重新拼凑起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那莫问呢?你救他是因为他有用,还是……”白筱唇瓣微微哆嗦,垂在两侧的手攥紧身下羊绒,真希望他把莫问当成一个平常百姓,而不是有用。 容华面色微冷,淡淡道:“我欠他父亲一个人情,救他不过是还一个人情,我与他已是两不相欠,至于他以后是生是死,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白筱面色微凛,咬了唇默了下去。 容华心里一片冰凉,面上微微一笑, “你认为我治他也是治一半,留一半,要看他日后如何表现,再决定治与不治?” 白筱吃了一惊,他如何能猜到她的想法,动了动唇,如果想让他对莫问好些,或许该将他的话否认,但这违心的话,欺骗他的话,到了嘴边,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容华涩然,她对他就算骗上了骗,说上一句好听的,都不肯。 撩帘看了看窗外,离皇宫已近,落下窗帘道:“他固然有用,不过他那一身的伤加毒,一年内安安分分的不动真气,一年后倒可以恢复无恙;如果一年内不老实,又另当别论,无需我去做什么手脚。” 白筱的心突突乱跳,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担忧,抬眼看他,更看不出他说这番话时,心里是做何想法。 马车停稳,马夫在外面道了声,“公子,到了。” 容华不理睬,只看白筱,道:“在你看来,他是独一无二,然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杀手,身手固然了得,但‘冷剑阁’并非只得他一人,实在无需我费这心神。” 他这番话说完,眼里的柔情早淡得灰渣都不剩。 白筱面颊滚烫似火,羞愧难当,更无话可答。 有脚步声跑近,听冯湘的声音传来,“下官恭迎容公子。” 容华收了视线,戴了慕离,将一物丢在她兜起的裙摆中,手指探出车帘,外面便有人撩起车帘,摆了脚踏,他悠然下车,上了对方备好的软轿,进宫去了。 白筱从裙兜里拾起那块明晃晃的东西,却是冯湘送给他的金牌,从帘缝中看着他所乘软轿进去,抬手拭了把额头渗出的汗珠,心里乱麻麻的一团。 她看不懂他。 他进西越后宫已不是一回两回,马夫熟络的将马车赶到远离宫门,又能看见看见宫门人员出入的地方停了下来。 白筱自也跟随车夫,留在车里等候,把玩着手中金牌。 他带了她出城,风荻定然会有所觉,那块金牌对他而言,是何等重要,他却将金牌丢给了她,自己光身进宫。 她知道他不是莽撞的人,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绝不会冒然涉险,然仍觉得不安,也不解,他为何要对她如此。 她唯一的价值便是北朝的二公主,母后的地位较控白宜高些,除此以外,再无用处,而他如果想要北朝,根本不需要用她,以他自己的才谋武略,一个北朝不过是随手拈来。 如果说真如贺兰所说,她是姜族长老家族的女人,而他是姜族族长家的人,他需要她,可是他现在武功,在沙场中已是如出水猛龙,何需要她来练那门子的邪功。 至于男女之情,她便更是不解,不解他那样的人,如何能对她生出男女之情,何况他还有一个珠儿…… 她实在看不透他。 “走开。”纷乱间听车外车夫的吆喝声。 另一个声音传来,“让我见见车里的那位公子。” “我们家的公子且是你想见就见的。”车夫自是不肯,继续驱赶。 白筱撩帘向外看去,却是方才进城时所见的那个算命先生,秀眉微蹙,他居然追到了这儿,正要落帘,听他道:“公子,容在下给公子算上一褂,不准,绝不收钱。” 车夫越加不耐烦,“走开,走开,这些骗钱的玩意,骗到我们家公子头上。” 白筱也觉得这人甚是无趣,不想于他纠缠,取了一块足有二两重的碎银,递了出去,“褂不必算了,这银子,你拿去。” 车夫见白筱出声,忙接了银子,往算命先生怀里塞,“拿了快走。” 算命先生却是不接,“我是算卦的,不是叫化,无功不受嗟来之食,在下只求给公子算上一褂。” 白筱见他死活纠缠,也有些不豫,不愿再加理会,落了帘,靠壁而坐,合了眼。 却听车外算命先生道:“明明仙体,却拢了一身的阴煞之气,害人害已,可惜,可叹。” 白筱骤然一惊,睁眼抛帘,见算命先生摇头正要离开。 忙出声叫住,“先生,不忙走。” 算命先生重新回头,“这位公子,要算卦了?” 白筱犹豫了片刻,点头道:“算一算。” 算命先生又自转了回来,立在车辕前,并不上车。 车夫见白筱唤回来的,自不能再拦,为白筱打起车帘别好,退开一边,知趣的不听他们谈话。 算命先生立在车边,就着车前踏板摊开纸笔,“姑娘,是测字还是算命?” 白筱微微一默,原来他早已看穿自己是女儿身。 第217章 算卦(十月21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7章 算卦 白筱想了一想,迟疑间向他问道:“先生能否帮我测个凶吉?” 算命先生站定,“姑娘说来看看。” 白筱***了***微干的唇,“莫!” 算命先生掐了掐手指,“大凶。” 白筱脸色白了下去,“先生可否说得详细些?” 算命先生望了望天空中悬着的太阳,“遮日,本是凶相,再来个‘大’字,且不是大凶之相?” 白筱冷笑道:“难不成,姓莫的人,全是大凶之人?” 算命先生摇头道:“自然不是,凶吉与金木水火土五行再加以时辰推算。你所问的时辰与五行恰好是***星与煞星交错之时,二星重叠又恰好遮日,黑暗滋长邪恶,自是大凶之相,又恰好应了姑娘所问的‘莫’字,并非姑娘所说的姓莫。” 白筱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黑麻麻的填满了‘大凶’二字,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算命的随口之言,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 算命先生立了一阵,方才又问道:“姑娘可否还要算其他?” 白筱看定他摊开的纸笔,木纳的道:“测个字吧。” “好,请说。”算卦先生提笔蘸了墨。 白筱望了望前方宫门,随口说了个‘华’字。 算命先生在白纸上写下了‘华’字,面色微变,抬头诧然的看了白筱一眼,“好霸道的一个人。” 白筱神色微顿,“先生这话怎么说?” 算命先生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人’字道:“左为尊,他立于左,人中真龙。” 又写下了个‘七’字,“七,人为七魂。‘人’加‘七’为‘化’……” 白筱顺着他的笔,一笔笔看下,白纸黑字,竟让她觉得刺眼。 算命先生,又写下一横再一竖,“化去一魂,再一魂,残魂之人,竟然敢置身于众人之上,蔑视上天,只怕天地之间再无比此人更狂妄霸道之人。” 白筱知道他狂,听这般说法,仍止不住的心惊,“为何说他蔑视上天?又何以说他为残魂?” 算命先生将‘华’字的上半部用手覆去,剩下个‘十’字。 白筱歪头看着,不解这‘十’字有什么关系。 “听我道来。”算命先生写下‘十’,在‘十’字下加了一横就成了‘土’,道:“土为地。 白筱赫然明了,他悬身大地之上,不是在众人之上,那是什么?这般说法与他倒也贴切,“那残魂一事……” 算命先生面露难色,“不瞒姑娘,你求这个人,在下看不透,何以残魂不是在下这微薄之力所能领悟的,在下只是不解。姑娘拢了一身的阴煞之气,对这种残魂之人,可说百害无一利,何以他不舍了姑娘……如果姑娘能借此将这人除了,倒未必不是好事。”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对这个算命先生的话虽不能全信,却也不敢轻视,脸色顿变,怒道:“你胡说什么,他又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何要好端端的将他……” 算命先生笑道:“善恶不过是一纸之隔。” 白筱冷哼了一声,“难道你们算命的,是教人如何害人不成?”心念一转,蓦然问道:“你是受何人指使?” 算命先生面不改色,“我不过是游方之人,且能受得人指示,在下话已到此,姑娘能悟得了多少是姑娘的事,在下告辞。”顿了顿又道:“如果姑娘不舍得他死,便尽快离了他的好,否则他那残魂之力,早晚被姑娘身上的阴煞之气吸个干净,到头来也脱不得个‘死’字。” 白筱怔怔的,手扶着车门,连算命先生怎么离开,都不知道。 “游方路人的话,亏你也听得进去。” 容华磁哑的声音传来,她蓦然一惊,脸色越加的没了血色,抬头触上他黑亮幽沉的眸子,看不出喜乐,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方才算命先生的话,又听到多少。 不能肯定的道:“他……” 容华撩了袍子,弓身上车,白筱忙让开门口。 他回头对车夫道了声,“走。” 进了车厢,落下车帘,便坐于车厢一角,取了一本书卷来看,神色怡然,实在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听见方才算命先生的那席话。 白筱试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容华慢慢翻了页书页,“不久。” “刚才的话……你听见了?”白筱心里砰然乱跳。 “一点点。”他仍温言和语。 二人同在一个车厢中,相隔甚近,只要一伸手,便能触碰到对方,白筱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 轻叹,或许这样对二人更好,不管算命先生说的是真是假,他疏远了自己,总是好事。 阖了眼不再说话。 容华视线从书卷移上她的面颊,眉头慢慢拧紧,唇边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残魂又如何?阴煞又如何? 抖开锦被,轻覆在白筱倦成一团的娇小身驱上,近看了一阵,靠回车厢一角,也合了眼,这两日未得过好睡,也实在有些疲惫。 等他呼吸点得沉稳,白筱慢慢睁开眼,静看着对面俊颜,下意识的明白游方之人的话,不可信,可耳边反复响着算命先生的声音,‘百害无一利……百害无一利……’眉头慢慢敛紧。 抬手碰到身边背篓,只盼快些出了城,好知道这东西到底给谁,有没有机会与对方商恰留下一株…… 枯燥的车辙声反复辗压着她的耳膜,倦意慢慢袭来,不知何时,倦了身子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觉得有风刮面而来,将眼打开一条细缝,望去,恰好见车帘在古越身后垂下。 换下白袍,正扣着黑服系扣的容华抬眼看向带着冷风的古越,后者朝他轻点了点头。 二人同样的衣裳,这么面对面,打侧方看去,当真如镜中的两个人,难辩你我。 古越扫了眼装睡的白筱,屈腿靠坐下去。 容华整好腰带,握了佩剑,一步迈到车门前停下,侧脸看向白筱睡得微微泛着粉红的小脸,眸色慢慢黯了下去。 第218章 再遇故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8章 再遇故人 抬起手,指节轻轻***她细嫩光滑的面颊,过了一阵手方握了拳,慢慢收回,毅然撩帘出去,足尖轻点,飘身上了随马车奔跑着的骏马,一挟马腹,如风一般卷尘而去。 白筱听着远去的马蹄声,长睫轻颤了颤。 古越勾唇笑道:“他走了,不必再装了。” 白筱扁了扁嘴,睁开眼瞪向,“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么?” “他有何不好?”古越歪头看她。 “他好,他怎么能不好?”白筱抬头看他还是歪在那儿将她看着,显然方才的话没能让他满意,忙补充道:“他人长得好,又通文识武,有勇有谋,有地位,有名望……呃……当真完美得很,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 古越歪在靠枕上,她每说一句,眉头便扬高一分,好不容易等她如数不珍宝般数完了,落下眉稍,“打住。” 全是搪塞之方,不听也罢。 白筱装傻,翻翻白眼,“是你要问的。” 古越将她盯了半晌,他这个不懂风月的人都能看出容华的心思,难道她当真就不明白? 白筱被他看得不自在,转身去翻看青儿塞给她的背篓,看看到底是要她送给什么人。 古越很识趣的将脸别开。 白筱扬扬眉稍,他倒是个君子,将背篓里扒拉个遍,才在花根最下面寻到一方小纸片,歪歪扭扭的写着‘古越’两个字。 ‘这字与三岁小儿所写有得一拼,委实难看了些。’白筱小声嘀咕完方醒起上面写的什么字,猛的睁大眼,瞪了半晌,又使劲眨了眨,还是那两个丑字。 猛的将背篓连着里面的花草一并往古越怀里一塞,“给你的。” 转着眼珠子,在古越身上溜达了两圈,青儿的种种失态浮了上来,那丫头见了古越思春了? 竟巴巴的将这么厚的礼送他,她哥哥是既然是包打听的孤鹤,她知道古越想要相思草也不见得是件难事。 “给我?”古越望着白筱微微一愣,茫然低头看向怀中背篓,惊呼出声,“相思草!” 重新抬头看向白筱,“给我?” 白筱将手中纸片翻转,举到他面前,“古越……恐怕是你的爱慕者向你表达爱意。” “扯蛋。”古越不及细问这东西的由来,抛了车帘,向外吩咐了几句,便有人纵马向‘平州’方向急奔而去。 白筱将青儿这些日子来的古怪举动细细琢磨了一遍,得了个结论,那丫头爱慕古越不光是爱慕,怕是情根深种,“你认得青儿?” 古越反问,“哪个青儿?” 白筱默然了,叹了口气,原来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情……她这相思草送出来,对方竟然感激的话都没多一句,她这番苦心怕是喂了狗了。 风荻的亲信侍卫队长小心的看了看风荻,道:“我们在客栈外一直盯着,明明见他出了客栈,可是突然来了个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便重新回了客栈,不再出来。我们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觉得不对劲,差了客栈伙计送茶水为由,上去看过,客房里居然没人。” 风荻歪坐在铺了绣蟒厚锦绒阔椅中,手指轻敲扶手,听完属下汇报,凤眸半眯,隐隐透着怒气,“容华一直没露面?” “我们眼都没眨过,确实没见他再出过客栈。”侍卫队长大气不敢出,这么大个活人,竟生生被盯丢了。 风荻轻敲着扶手的手猛的顿住,将扶手握紧,终是上了他的当,将白筱弄出了城。 等他发现的时候,就来个将计就计,将前些日子荒废了的那处地下室所在地,设好机关,埋伏,放风出去,引容华前往,只要拿下他,便可以和古越交换白筱。 不料明明是要上钩的鱼儿,中途竟又滑了钓子,失了踪影。 室内静得可怕,侍卫队长埋着头,一声不敢再吭,过了许久听他道:“罢了,回京。” “那容华……” 风荻冷笑,“他这时只怕已经出城了。”再在这儿耗下去,已经没了意义。 侍卫队长奇怪道:“难道他不要仙草了?” 风荻摇了摇头,“容华比狐狸还狡猾,他给我母后治病,已得了一株,够他用上一年时间。他想要的是仙草的种植方法,不过他既然改变主意,定然有因。你派人暗中查查,仙草种植方法到底有没有往外泄漏。” 侍卫队长领命去了。 风荻转头望向身侧窗外,一轮月牙在浮云中隐现,仿佛化成白筱含泪的眼,明明该恨她才对,却这般放不开,荒谬…… 白筱用筷子戳着饭粒。 古越沉着脸,眉头拧在一起,“你是打算饿死自己?” 从昨天他上车以来,白筱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他知她心情不好,难免胃口不好,那些干粮,她自然更难下咽。 今日特意寻了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馆子,将她提了下来,炒了几个小菜,结果她仍只是数着饭粒。 白筱将碗推开,“我不饿,你吃吧。” 古越薄唇抿紧,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骤然起身,将白筱拽了起来,“掌柜的,给我开间上房,另外帮我送些可口些的饭菜到房里。” 白筱的手臂被他捏得发痛,紧紧抠着桌缘不肯走,“喂,不赶路了吗?” “我可不想你饿死在路上,住一夜,明儿再走。”古越从来不曾和女人同行过,见她如此,甚是头痛。 “那也得两间客房。”古越这喜怒无常,又狂妄不羁的的性子,在大街上都敢对她无礼, 白筱可不敢与他单独共处一室。 “哪来这么多废话。”分房且能保得她的安全?古越可不愿冒这个险,又不便与她争辩,蹙了蹙眉头,将她的手扯了下来,也不管馆子里还坐了七八桌用餐的人,将她扛上肩膀,大步朝楼上走。 白筱窘红了脸,如果此时与他打闹,只能引来更多的围观者,只得将脸藏在臂之间,但求少看些人家的指指点点。 正要转过楼梯口,觉得一双满含忧虑的眼注视着她。 抬头从指缝中望去,只见角落的桌旁坐了个妇人,那妇人也定眼看着她,然眼里没有一丝看热闹之意,浑身微微一颤,脸白了下去,那妇人竟然是莫问的母亲玉娥。 在她记忆中,玉娥离开‘冷剑阁’已废除了武功,从来不曾离开那个镇子,这时突然出现在西越境内,不会没有原因。 能让她如此的只能是因为莫问或者莫言。 这两日,算命先生的话无时无刻不紧揪着她的心,只盼寻得机会打探莫问的消息。 她试着向他打探莫问的事,结果他向她反问,“那小子有什么好,让你这般挂念。” 被她问得急了,干脆使横,皱眉不理睬,弄得白筱无计可施,只得死了在他这儿得到莫问的消息的心。 如今看来,能帮她的也只能是小孤。 然离‘平州’越远,寻小孤帮忙的希望越小,心里越是焦虑,自是没有胃口用餐。 古越虽然不问,却见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将她看得越紧,途中除了净手,古越根本不放她离开他的视线。 就算是下车小解,他必然立于不远处,虽然不看她,她想逃离却是不能。 这时见了玉娥,更是心惊,难道莫问已遇不测? 冷汗自额头渗出,湿了鬓发。 僵着身子,见玉娥起身朝着茅厕方向递了个眼色,白筱不敢有所动作让古越潜伏在附近的侍卫发现,朝着玉娥眨了眨眼。 进了客房,古越将她往床上一丢,立在床边,脸色越加的黑了下去,“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跟莫问根本就不可能。” 白筱甚委屈,这男女之情且是他能理解的,“就因为他是‘冷剑阁’的人?” 古越不答,反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死心踏地的跟他?” 第219章 不情之请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9章 不情之请 白筱想着古越与香巧的种种过往,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么知道男女之间的情爱。 理了理在耳鬓的发束,抬眼看向他,“你认为什么样才叫好?” 古越从来没认真去想过男女之情的问题,只是直觉容华心里储着白筱,以他与容华之间的感情,自然也就会偏帮着容华。 再加上容华做的所有事,他看在眼里,自是认定容华对她是极好的。 除此以外,他便没再想过其他,这时被她一问,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诺诺的道:“反正莫问不适合你。” 白筱苦笑了笑,“如果莫问和你们一样,出生皇家,而不是挣卖命钱的,你会认为他不好,不适合我吗?” 古越又是一愣,又听白筱道:“如果一个女人心里同样储着你,就算你没有现在的地位,光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在街边卖杂耍的小贩,只要你肯对她好,肯为她付出一切,在她心目中,你就是好的……甚至,有时候,你什么都不为她做,她还是觉得你好。” 古越听完,眉头一蹙,‘嗤’了一声,“不过是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不再搭理白筱,走到桌边坐下,虽然并不认为白筱的话对,但心里某一处却动了动。 白筱等了一阵,不见他单手撑着额头,将她看着,也不知想些什么,滑下床,整了整衣衫,往门外走。 古越一横手中佩剑,拦了她的去路,“去哪里?” 白筱皱了皱眉,“净手也在向你汇报?我可不是你的囚犯。” 古越收回佩剑,人却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白筱甚是纳闷,自己当真好大的面子,上个茅厕,也能让南朝太子亲自护驾,回转身似笑非笑的看他,“太子难不成有观人小解的嗜好,你有观望的嗜好,可是我却没被人打望的嗜好,所以你不必随我同往了。” 古越脸色微僵,哼了一声。 白筱只觉后领一紧,身子顿时悬空,‘砰’的一声,又跌回床上,摔得甚是狼狈,虽然并不疼痛,却生生摔出了一肚子的火,爬坐起来,看向又坐回桌边的古越瞪目道:“喂,我要上茅厕。” “憋着。”古越板了脸,这丫头说话简直没谱,能随时撩得他鬼火直冒,窥视女人这等龌龊之事且能是他的所为? “什么?”白筱睁圆了眼,他居然叫她憋着,好在她并非当真想小解,否则且不是被他活活折磨死,提高了声音,“喂,你变态么?这也憋得?” 古越冷哼了一声,“我们行军之时,急也得憋,且能由着想拉就拉,何况你半个时辰前方在那树林里捣鼓了足足的大半个时辰。” 白筱愕然,脸红了红。 这一路下来,白筱见古越将她看得极紧,方才有意借小解之名,在树林里寻了个大树,在大树后坐着玩了大半个时辰,看他到底有没有耐心盯着她,结果他硬是在林边立了大半个时辰,一步不曾离开。 出了树林,见他明明面有愠意,却硬是忍着没向她责问半句。 白筱瞪他,他也看白筱,眼里尽是谑戏,不禁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你的兵。” “我到宁肯你是我的兵。”如果她是他的兵,他何需这么麻烦,带个女人当真比带万***军更麻烦。 白筱瞥了眼放在屋角的背篓,***了***眼,装模作样的抽了抽鼻子,要哭不哭,看上去象受了千万委屈般,道:“我冒死帮你们带这鬼草出来,你竟这么对我。” 古越哑然失笑,她不过是带了那背篓与容华一起随车到京里逛了一圈,哪来什么冒死一说,不过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与她相争,“当真急?” “当然是真的。”白筱撅嘴堵气,跟这个莽将军,实在没道理可讲。 古越笑了笑,模样竟格外的阳光。 白筱微微失神,他和容华明明一样的模样,可是神色间竟全然不同,“喂,你不会跟着我去吧,我真不喜欢一个大男人杵在茅厕门口,我解不出。” 古越嘴角抽了抽,他长年带兵打仗,滚打在一起的均是些武将,自是喜欢那些将士间的率直,与朝中文官除了朝中大事,平日里反而分生,自是喜欢白筱这般没有那些普通皇家女子中的那份矜持,口中却轻哼了一声戏道:“你这丫头皇家礼仪怎么学的。” 白筱扁嘴回了他一句,“皇家礼节,待人处事,你也实在不怎么样。” 古越‘哧’的一声笑了,“去吧,在这客栈,就算我不跟着你,也不能有谁对你怎么样。” 在他们进处这家客栈的时候,暗中跟随着他的铁骑人马早已暗中布局在这家客栈内外。 白筱扬眉,滚下床,出了门,站在门口左右一望,暗吸了口冷气。 他们进客房时,这楼层还不时有住宅进出来往,可是这片刻之间,所有门户闭合,无一人走动。 她屏息细听,那些闭合的客房中分明有人,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显然在他们进客房的这短短时间,整个楼层的客房已换成了古越的手下。 他们虽然入住,却随时保持着待命之状。 如果这样的话,不知还能否见到玉娥。 溜下楼,朝着楼下茅厕方向走去。 进了女厕,直走到最里间,里面空无一人,鬼影子也没见一个,她混不进来在意料之中,仍不免失望。 正要返身向外走,身旁窗外蓦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衣袖一把拽住。 白筱陡然一惊,已然认出那手臂上衣袖是玉娥所穿,暗松了口气,探身窗边,果然见玉娥两眼含泪的看着她。 顿时一惊,心砰然乱跳,哆了唇,小声问道:“婶婶,出了什么事吗?” 玉娥强忍着泪将她看了看,突然就在窗外向她跪下,磕了个头。 白筱更是心惊,隔了窗,无法拉她起来,只得压低声音道:“婶婶,有话好说,千万不要这样。” 玉娥硬是将头磕完才站了起来,塞了一个纸团到她手中,“虽然我知道不该,也没资格求您,但我已经失去丈夫,不能再失去儿子,民妇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成全民妇。” 说完转身离开。 白筱的心一阵紧搐过一阵,两边太阳穴跳痛不已,望着玉娥的身影消失在树荫后,才寻了间净手间,缩身进去,掩了门,摊开玉娥塞于她的纸团。 白纸上字迹潦草,墨迹新鲜,尚未干得透,显然是方见在堂中见了她以后才赶着写的,再加上纸团在手中被掌心中渗出的汗渍浸湿,有些字体化开,有些难辩。 但通读下来,倒也能看出信中意思。 莫问重伤艾姑娘不敢让莫问在途中长时间颠簸,便在附近寻了间宅子住下,等其伤势好转,再作打算。 那些日子,莫问一直未醒。 不料,一日,艾姑娘上街买药去了,玉娥发现莫问房中有人,进去一看,竟是那年离开后,一直没再见过的莫言突然出现在莫问床边,不知对着床说了些什么。 莫言见了她,无颜相对,夺窗而逃。 她许久不曾见过小儿子,自是激动难耐,没顾上查看莫问,追了出去。 追了一阵,没能追上莫言,回到家中,却发现,床上空空,是一直未醒的莫问,竟然失踪。 等艾姑娘回来,她们一路查访下来,总算查到些蛛丝马迹,他竟是去寻风荻搭救白筱。 以他身上的伤势,想在风荻手中救人是难如登天。 顿时急坏了二人,二人一路追踪下来,竟失了线索,她和艾姑娘只得分头寻找他的下落,设法阻止。 艾姑娘进了京,而她准备前往‘平州’,不料却在这儿遇上白筱安然与古越一起。 刹时间,不知是何种滋味。 想要阻止莫问,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知道她安然无恙…… 白筱看完,胸间翻涌,早已泪流满面,心里更是急虑如焚。 容华说过,他的伤加毒,如果好好养着,一年后,或许能得以康复,否则…… 她一个咛叮,心痛如绞,不敢再想。 玉娥的意思,她懂。 别说现在玉娥和艾姑娘不知莫问下落,就算知道,寻到了他,他也未必会听她们的话。 如今要想阻止他的最好办法便是以最快的办法让他知道她已从风荻那儿脱了身,安然无恙。 她深吸了口气,迫自己冷静 下来。 他无论到了西越京城还是‘平州’都不难打听出她走脱之事。 自然也能知道风荻到处捉拿她的事。 第220章 不愿相欺(九月96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0章 不愿相欺 他如此知道这点,断然不会冒然前往寻风荻,只会暗中搜寻她的下落。 她还有时间,设法将消息传出。 然现在她与古越一起,如果把自己脱身的消息传出,必定连累古越,虽然古越带了三千铁骑,但是如果风荻当真硬来。 派大军强压,古越终是人寡,定然难保周全。 她且能为了自己的私情,陷古越于水深火热之中。 眉头慢慢蹙紧,想保得古越不受牵连,又将消息放出去,唯一的办法,便是先离开古越。 古越虽为武将,却十分谨慎敏锐,想脱离他身边,还得好好计议。 白筱咬着唇将那而纸函慢慢撕碎,令字迹完全不能辩认,方丢入净桶,又舀了勺水将纸屑泡了,才离开茅厕,不见有人察觉,松了口气,仍上了二楼,往古越所在客房走。 玉娥转出树萌,回头望了望,眼中愧意难掩。 她明白,她这是在赌,赌白筱对莫问的情有多深。 如果白筱对莫问当真情深义重,定然会出手相助。 白筱能救莫问的办法,只有自露行踪,只有这样才能最快传播消息。 莫问定会闻风而来,寻找白筱。 那她和艾姑娘便能设法将他制住带回。 当然白筱行踪一露,引来的,不光是莫问,风荻必然也随风而至,白筱自己便陷入了险境。 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小竹,对不起,天下母亲都是自私的,如果我有别的办法,也不会如此。”扯了袖子,拭了眼角的泪,“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下辈子定然做牛做马的报答于你。” 顺着花荫小路走向客栈后门,刚刚一脚迈出门槛,一柄未出鞘的长剑,压在了她肩膀上,抵着她的喉咙。 陡然一惊,扭头望去,见一身黑袍的古越长身立在门边,冷眼看着她,缓缓道:“你坏了规矩。” 玉娥脸色煞白,她也是‘冷剑阁’出来的,明白古越是何等机警的一个人。 就怕隔墙有耳,才将请求写在纸函上。 虽然如此,然想见白筱,以古越的本事,加上潜伏在附近的人马,她要见白筱根本没什么希望,来只是只存着一线希望。 不料她见白筱十分顺当,心里本有疑惑,又带了一分侥幸,只望是古越过于狂妄自大,才有此疏忽。 这时被他堵下来,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面如死灰,“民妇是坏了规矩,自当领死。” 现在白筱已见过,要赌的也押上了,她能做的已经做了,虽然不能亲眼见到儿子平安,甚是不甘心,但也算是死而无怨了。 古越眼眸微垂,薄唇轻抿,冷眼看她,竟有些羡慕莫问。 玉娥等了一阵,只觉得肩膀上的佩剑压得她骨骼仿佛要碎了一般的痛,却久久不见他有下一步的行动,“太子要民妇的命,尽管动手便是。” 古越冷声道:“我不杀无反抗之力的妇孺。”玉娥当年离开‘冷剑阁’已被废除武功,体质比普通妇人更弱上几分。 玉娥平静道:“玉娥自行了断。” 古越不答,也不缩回抵着她喉咙的佩剑,眯着眼望着她视死如归的神情,“你甘心就这么死?” 玉娥惨然一笑,只要能救得了问儿,她生死又有何关系,“民妇既然前来,便存了死心,又有什么甘心与不甘心?” 古越默了下去。 听玉娥又道:“民妇不解,太子为何既然发现民妇,却不阻止民妇见白筱?” 古越抬头望了望二楼客房的窗口雕花,眉头微微蹙紧,他是可以拦,但以白筱的性子,如果见不着她,必然生出更多枝结,倒不如让她见见玉娥。 大不了这以后,加倍防范。 将佩剑从玉娥肩膀上拿下,“你走吧。” 玉娥深吸了口气,“太子放心,民妇定然会寻个干净地方,自行了断。” 古越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必了,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提了剑进门,纵身一跃,如黑雕一般,飞入二楼窗口。 玉娥愣杵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居然就这么放过了她,她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轻易算了,抬头望向窗口边立着的黑影,行了个礼,快步离开。 古越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脚步轻飘无力,眉心拧成了结……如果我的母亲有她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或许自己也不是现在这番光景…… 莫问,你有好母亲……就冲着她这爱子之心,他不忍心要了她的命! “客官,饭菜送来了。”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 “进来。”古越离开窗口,看着小二推开虚掩的房门,端着放了饭菜的托盘进来,一一摆在八仙桌上,赏了他一块碎银,打发他出去。 用容华特制的银针,一一试过那些饭菜,并无异样,才在桌边坐下。 没一会儿功夫,白筱从外面回来,脸色比方才出去时更加煞白。 古越回头瞥了一眼,虽然不知玉娥给她说了些什么,但其中内容也能猜个七八成,只当不知,指指身边圆凳,“过来。” 胸间燃着团火,将盛了饭的碗顿到身边桌上,打定主意,如果她再不吃,便捏了她的鼻子灌。 白筱打定主意逃,要逃就得有力气,顺服的坐到桌边,捧了碗,埋头吃饭,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他们这么费劲才把她弄出来,她这么做,他们情以何堪。 然她没得选择。 她越是如此,古越越是恼火,腾腾热气后的脸黑得不成样子。 懒得再看她,也端了饭碗,大口扒着饭粒,这家客栈的饭菜做得不差,然到他口中却是食不知其味。 菜也不多挟,扒了半碗饭,便丢下了,手肘搭着桌缘,狭长的眸子阴晴不定,直到她努力扒完碗里的饭粒,放下碗筷,才问道:“莫问对你来说,当真这么重要?” 白筱咬唇别开脸,垂了眼睑,“是。”她无法否认,也不愿否认。 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闷痛,在他胸口化开,体内难耐的烦燥随之化开,低骂了声:“该死。” 突然握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剩余的菜汁饭粒震了一桌。 白筱惊得起身后退一步,眼前人影一花,高大的身影已离凳向她迫近。 手腕一紧,已被他紧紧钳住。 他握着她纤细手腕的手,猛的一回缩。 她脚下不稳,跌向他胸脯,忙撑了他的肩膀,极力稳住身子。 第221章 我睡床,你睡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1章 我睡床,你睡榻 白筱头皮一阵阵的发紧,扁了嘴,不知自己又触到他哪条神经。 皱眉思索着怎么样才能脱离他的掌控,又怎么样才能将自己已安然逃脱风荻魔爪的风放出去。 挣了手出来,见窗外天色已晚,去桌案边点了灯,烛火被风一吹,忽闪忽闪的,烛蕊嗤嗤的炸响,拿起一边的小剪刀剪了烛花,顺势在桌边坐下。 古越立在一边静看着她的动作,方才升起的怒火慢慢平息。 他对女人向来极为抵触反感,而这个女人明明才撩了他一肚子的火,他却愿意,甚至喜欢看她做这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慢慢呼出口气,转到她面前,在她一侧的圆凳上坐下,“莫问已经安全了,玉娥为何还来寻你?” 白筱瞥看向他,果然是瞒不过他,既然她能看见玉娥,他又怎么能看不见,拿着小剪刀,一点一点,剥着红烛流下的烛泪,“巧遇,她和艾姑娘养了我四年,怎么也该见个面,打个招呼。” 他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了过来,面对自己,“才十七,便满嘴胡言,没句真话。” 白筱就没指望他能相信自己的鬼话,嘟了嘴,打了个哈哈,“你十七岁的时候,就句句实话,不卖狗皮膏药吗?” 古越‘嗤’了一声,“我只会不说,绝不会胡说。” 白筱撇嘴,“谁信?都说君无戏言,我看是君无真言才对。” 古越扬了扬眉,也不着恼,反笑道:“如果你肯说真话,或许我能帮你。” 白筱眸子里微微一闪烁,只是一瞬便又暗了下去,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什么事也没有,能要你帮什么?” 古越视线一直没离她的眼,分明见她有雀跃一试之态,转眼便逝,微微有些失望,“你为何总信不过我们。” 白筱慢慢垂了眼睑,不是信不过,只是这件事实在不能再将他牵扯进去。 古越手上微用力一捏,痛得她‘哎哟’一声,重新睁眼竖眉瞪他。 蓦地扳了他的手指,低头照他手掌上咬落。 古越也不避,暗运真气到掌上,照着她的牙轻轻一磕。 碰得白筱牙根酸痛难耐,忙松了口,丢开他的手,捂了嘴,一脸的苦相,“你难道不是肉做的吗?” 古越手撑了下颚,眼里带了几分戏笑,“姓白的都喜欢咬人磨牙吗?” 姓白的?磨牙? 白筱脸黑了下去,他将她和豆儿归为一类了,望了一回天花板,忍…… 扫了眼房中仅有的一张床,“今晚你睡哪儿?” 古越视线也瞟向唯一的床,“害怕与我同睡?” “不是怕与不怕的问题……”白筱有些纳闷,又拿起剪刀戳烛蜡,好好的一支红烛,被她戳得百疮百孔,“男女授授不亲。” 古越挑眉笑了, “在宫里时不见你搬什么男女授授不亲。” 同情了一回在她手下受折磨的红烛,“弄灭了烛火,今晚我们就得摸黑。” 白筱嗤鼻,“这么大间客栈,还没多的一支蜡烛不成?” 说话间,手上动作不由的重了些,那支红烛顿时往一边倾斜,眼见要拦腰折断,白筱忙伸手去扶。 烛泪倾倒出来,泼了她一手,烫得她一声呼痛,忙缩了手,红烛径直栽了下去,火头栽在桌面上,顿时灭了。 眼前一黑,只能隐隐看见对在身则的一个高大身影,报怨道:“喂,你怎么不帮忙扶扶?” 古越坐着不动,“早晚要被你折腾灭的,为何要帮你?” 白筱哑然,什么歪道理,起身道:“我去唤小二取烛火。” 话刚落,腰间一紧,身子悬空,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已被他丢上肩膀,象扛麻袋一样扛了起来,听他在黑暗中道:“还唤什么小二,睡了。” “什么?”白筱好不纳闷,他对她就不能正常些的举动,“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古越大步迈向床边,将她丢***,沉声道:“你睡床,我睡榻,总成吧?”眉头蹙紧,女人还真是麻烦。 白筱闷笑,当真在床上摸了床被子掷到脚榻上,自己卷了另一床丝被滚倒下去。 古越于黑暗中瞪着床上人影,懵了,她当真就这么睡了?开始后悔方才所说的话,伸手去揪她,“我睡床,你睡榻。” 白筱哪里肯让,一边往里缩,一边拿脚蹬他,“喂,君无戏言,哪能说出的话不算数,你方才明明说你睡榻的。” 古越将她拽了出来,“你方才还说君无真言,我后悔了,方才的话不作数。” 白筱噎得差点闭过气,这是古越能说出来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能赖皮?喂……” 她力小,怎么经得住他拉扯,片刻间被他连被带人的揪了,丢在了脚榻上,翻身坐起。 黑暗中见他已经跃***,悠然的躺倒下去。 还有意舒服的‘哎’了一声,“有些天没好好睡一觉了,今晚有人守夜赶蚊子,想必可以好好睡一觉。” 白筱憋闷不已,坐在脚榻上,不敢相信,这是带着千军万马南征北战的大将军所为,还想要她给他赶蚊子,休想。 卷了被子跃***,跳到床里,双手撑了身后墙壁,使足了劲,想要将他蹬下床,然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床上人纹丝不动。 她的小脚踹在他身上,倒象给他按摩一般舒服,手枕了头,半眯着眼,哼哼两声,“重些……再重些……嗯,这般甚好,再来……再来……嗯……就这般,舒服……” 白筱更是纳闷,咬牙道:“好,我叫你舒服。”猛的提了脚,重重的踹出。 他轻巧的向外一翻身,避开她飞来的狠脚,身子往里又是一翻,将她的小脚压在身下,任她使足了力气,也拨不出去。 闷笑道:“明天还得早起赶路,睡了。” 白筱脚不能动,涨红了脸,去推他,“你带兵打仗,也是这么无赖么?” 月光从窗棂泄入,铺了一床银光,令古越俊朗的面颊变得柔和,星眸半闭,瞳仁闪烁,“冒似有人说过,她不是我的兵。” 白筱即时无语,这些话,他记得到得清楚,用的也很是顺溜,“我还说过,我不是你的囚犯。” 他轻笑出声,“我又没囚着你,床是你自己上的,与我何干?良宵苦短,如果你是想与我同床共枕,便不必再矜持。” 白筱呲牙,“不是说你不喜欢女人吗?” 他突然抬手抚她面颊,她的脸蛋肌肤细滑,在粗糙的指腹间,如剥了皮的鸡蛋,甚是舒服,“我又不是不碰女人。” 话落,他的抚着她面颊的手僵住,眼里笑意慢慢消褪,腹间一收缩,他竟然当真想要她。 细想与她一起的日子,那一次次的抱他,吻她,全然不受自己意识控制。 包括那日在街上失控,他以为是容华在自己体内的那脉魂魄所致,之后也没曾在意,而这时却清清楚楚的感到他留恋手中的触感,他渴望得到她…… 一个叮呤,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垂下手,翻身滚下床,睡在脚榻上,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睡吧,先说好,你下床踩了我,我可不客气。” 白筱微微一愣,探头往床下望了望。 有些张目结舌,这人变化实在太快,眨眼一个样,简直不知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喂,你都二十了,为何不纳妃?” 他翻身侧躺,面颊向外,不看她,“我不需要女人。” “可是也不见你找男人。”白筱与他共处了些日子,看惯了他与容华一起生活的种种,他们二人并非象外面所传,而他也并没另外储过男宠。 古越翻翻眼皮,连回话都省了,断袖之好,不过是掩饰容华身份的一个烟雾弹。 白筱望了望屋角装着相思草的背篓黑影,如果青儿能在他身边,不知会是何种环境,念头刚过,脑海中浮过他与香巧的那事,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床下古越突然转过脸,向她望来。 白筱哪敢说想到他和香巧办那事,脸红了红,“没,没什么。”翻身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不再说话。 睁着眼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出,如何能摆脱古越,将风声放出的好办法,脑海中乱成一团。 古越同样望着头上天花板,不时听见她轻声轻叹,也是久久不能入睡,终忍不住问道:“睡不着吗?” 白筱“嗯”了一声,“你和容华为何会长得一般模样?” 古越默了下去,黑暗中静得只有二人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 白筱问这个问题时,便没指望能有答案,等了许久,果然不见他出声,正要闭上眼,却听他幽幽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从***长得本就极为相似,叫人难以辨认。” “什么,你们是亲兄弟?”白筱惊得捂了嘴,容华是北皇之子,难道他也是…… “嗯。”古越不再看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告诉她这天下除了他和容华,无人知道的秘密。 第222章 兄弟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2章 兄弟 外面相传情深意切的古越、容华居然是亲兄弟,这世间到底还有多少离奇怪事? 白筱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多问。 古越见她默了下去,望着床边随风轻摆的一缕秀发,忍不住伸了手指,轻绞着那缕秀发,发丝如丝缎般在指间滑落。 突然谑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我倒是极愿意纳你为妃。”她是他唯一不反感,又愿意亲近的女人。 白筱啐了他一口,“你对女人那么野蛮,谁敢嫁你……” 话出了口,便后悔了,明知他与香巧是出于无奈,可以说是他心里的刺,她说这话,不是拿刺扎他么。 果然见他的脸在月光下抽搐了一下,别了开去。 忙将话打住,结巴道:“我……对不住,我……我不是有意的……” 以为他定然又要发疯的,不料他苦笑了笑,故作轻松的笑道:“你担心什么,就算不是因为我哥哥,我也不会娶你的。” 白筱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他十几岁便叱咤沙场,声名赫赫,平时所见的都是他的狂傲与不羁,这时却隐隐感到他掩在霸道下的无奈与孤寂,“我……不是担心这个……真的不是……” 他涩声轻笑,“又是莫问?” 白筱轻叹了口气。 古越转脸,就着月光静看着她秀美的侧脸,“我活不长的,所以不能娶你。” 白筱惊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笑了笑,接着道:“我和我哥哥相依为命,我哥哥用尽了办法,也只能用相思草给我续命,这两年,药物用量越来越大,已超出我们能购买到用量。虽然他不肯说,但我明白,我快到头了,他也快撑不住了,否则他这次也不会这么拼命。将死之人娶妻,且不是叫人守活寡?我可不想,等我死后,你来给我戴顶绿帽子。” 白筱呸了他一口,鼻子竟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哪有人死了,还不让人改嫁的,世间哪有这么霸道的人。” 古越愣了愣,心中一荡,嘿的一声笑,“怎么?想嫁我?要不我勉为其难的收了你?” 白筱懵了,这时才醒起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没……没有,我没有……” 古越笑了一回,又叹了一口气,“筱筱,我是真的想你跟我哥,不久后,我死了,他也有个伴……” 白筱咬了唇,一吸鼻子,含在眼里的泪滑了下来,耳鬓上留下一道痒痕,“休想,我是不会跟容华的。你打的这鬼胎自己收回的好,你怕他孤单,就拼命活下去。” 古越‘嗤’了一声,“莫问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死心踏地,我哥哥这辈子叱呵风云,从没输过,竟载在了他手上,当真叫人费解得紧。” 白筱默了一阵,幽幽问道:“只要有相思草,你便能活下去么?” “自然不是,相思草不过是药引。”古越声音平静,全然没觉得要死去有什么可难过。 白筱刚升起的希望又自破灭,趴到床边,看着他和容华一般清俊的面颊,他的眼眸在月华下亮如星辰,“你不怕死吗?” “为何要怕?”他在战场上每一天不知看见多少死亡,实在不觉得死亡有何可怕,“你怕?” 白筱摇了摇头,“一个人的一生,不论好歹,都只是一场轮回,并不可怕。” 他眨了眨眼,微微诧然,她竟然有这番见解,指间仍绞着她的秀发,越绞越紧,崩得她头皮发痛,“既然如此,你为何问我?” 白筱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指间抢救回来,“虽然只是一场经历,但人生总是苦短,既然到世间走了这一趟,便尽量的握紧命索,过得好歹,也是一场阅历,等这一世到头时,也能有个想念,这一世算是没白活。” 古越重新将手压在脑后,仰望天花,沉默下去。 白筱滚回床上,蹙着眉头,长长呼出口气,还有太多的事要去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古越低声问道:“你真的只有十七吗?” 白筱扁嘴道:“怕是只有十七……”但有时她觉得自己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万年,两万年…… “你记得你的前世吗?” 白筱愕然,“啊?难道你记得你的前世?” 古越摇了摇头,他能记得的,并非他自己的前世。 一阵风吹过,窗外树叶哗哗作响,屋里却静得再也没了声音。 白筱翻转了半夜,难以入睡,蓦然一阵阴风袭来。 明明是醒着的,却见两个一身白大褂的鬼差走来,寒气从足心传过身体,直上头顶,后背更是冰冷一片,想叫又叫不出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走近。 鬼差到了近前,瞟了她一眼,其中一个眼尖,瞅见她颈上戴着的那粒明珠,‘咦’了一声,“那不是赫儿珠子?” 另一个也朝她颈中看来,也‘咦’了一声,“当真是,怪不得容华阳气大减,原来是被赫儿的珠子所迫。” 白筱听到‘容华’二字,陡然一惊,定定的看着他们,叫不出口,心中急问道:“容华的阳气大减是什么意思?” 两个鬼差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向另一个问道:“要不要告诉她?” “阎王叫我们查查容华阳气大减的原因,并设法补救。现在已经知道,不如告诉她,或许能设法将容华的阳气弥补回去,我们也能交个差。” 另一位点头认可,向白筱道:“你可知道你戴得何物?” 这是鬼差的押给她的修炼珠,她哪能不知,白筱没料到他们能听见她的心语,点了点头。 “既然你知道,我们便可以少了许多口舌,长话短说。我们冥界中人均是极阴极寒之身,所以修行的珠子也是阴寒至极。” “可是我戴了这许久,并无不妥之处。”白筱伸手握了颈间那粒明珠,容华所编的银丝网带了她温热的体温,眼前浮过他温和的微笑,提着这珠子给她,“这般便不容易跌落了。” 鬼差点头道:“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是因为赫儿将这珠子给你之时,加了封印,于普通人并无害处,反而能助你增强抵抗力,让你的生命力比常人强上许多。” “生命力比常人强许多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比别人经打,经病,经摔……比如说你和别人同时从山崖上跳下来,人家可能摔得稀烂,你或许还能活下来。” 第223章 残魂 - 请夫入瓮 - 末果 鬼差点头道:“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是因为赫儿将这珠子给你之时,加了封印,于普通人并无害处,反而能助你增强抵抗力,让你的生命力比常人强上许多。” “生命力比常人强许多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比别人经打,经病,经摔……比如说你和别人同时从山崖上跳下来,人家可能摔得稀烂,你或许还能活下来。” 白筱微微一愣,原来她从山崖上摔下来,压死了莫问他们的牛,她却无事,只是有一些轻微擦伤,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命大,这么看来,却是这珠子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为何容华……”白筱瞥了眼脚榻上古越,居然睡得甚熟,对她与鬼差的交谈全无反应。 “那是因为残魂之人的魂魄较常人,阴寒虚弱许多,便会被这珠子反噬,阳气自然渐渐衰减。” “你说容华是残魂之人?” “人为七魂六魄,所谓残魂之人,自然是七魂六魄不齐之人,容华如今只得五魂五魄,自然是残魂之人,受不得赫儿的那珠子的阴寒之气也是必然的。” 他果然是残魂之人…… 白筱胸口猛的一紧,那日算命先生的话在耳边响起……化去一魂,再一魂,残魂之人,竟然敢置身于众人之上,蔑视上天,只怕天地之间再无比此人更狂妄霸道之人。 ……如果姑娘能借此将这人除了,倒未必不是好事。 心脏象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一下一下的揉捏,窒闷得无法呼吸。 一把拽住鬼差,“被这珠子反噬,他阳气衰减,会如何?” “就算是神仙,一个魂魄也不是永生的,阳气衰减,便是魂魄的寿命一点点吞噬,等减到不能再减时,这个魂魄也就化成荒魂散去,再也不能轮回超生,凡人就更加弱了,弄不好,三几年的就能将魂魄的寿命耗尽。” “赫儿在哪儿?我想见见他。”既然这珠子于他有人害,便不该留在自己身上,如今只有将这珠子还给那个叫赫儿的鬼差。 “鬼王添了新生儿,大摆宴席,宴请天地间各路神仙,阎王自然也是要去的。赫儿跟鬼王本就沾了些亲,当初还是鬼王寻着关系将赫儿安插在咱这儿当差。阎王便将赫儿一并带去了。你要见他,也得等他回来,我们方帮你带得了话。” 白筱抓着鬼差的手,不禁紧了些,紧张的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们前天便上了路,这时怕是已经快到了,听说宴席要摆上个三天,以鬼王和阎王的关系,怕是还要再逗留两日。”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阎王和鬼王虽然都在地下,但一个东一个西的,来回路上的时间少说也是三四天,再在鬼王那儿住上三五天,没个八九天,哪能回来?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他们来回八九日不算多,可是凡间却得八九年。 如果按鬼差所说,三五年的就能将他的魂魄耗得尽了,他如何等得了? 急得耳膜子‘嗡嗡’作响,伸手去解颈间明珠,“那你们可否将这个带去,等他回来,再交给他?” 两个鬼差不知她是被白止帝封了记忆,面面相觑,连连摇头,“小姑奶奶,您这孟婆汤喝的当真诡异,地下的事,你记得清清楚楚,可仙家的事,却忘得一一干二净。” 白筱皱眉,去地下之前的事,还当真一点不记得,至于那孟婆汤……倒是迷糊中隐约感到被人灌了那么一回,至于效果,就不见得好了,“我确实不记得以前的事,难道叫你们带个东西,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这修炼珠可是我们修行人的命根子,且能随随便便的给人。赫儿给得小姑奶奶,小姑奶奶还是您亲自还给他,我们可不敢做这个保。” 鬼差望了望仍睡得甚熟的古越,“我们还有公事在身,不敢误了时辰。” 鬼差出来办事,不外乎是抓人,送人。 他们身后再无他人,那么这次出来自是抓人。 白筱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古越,心头一紧,全身毫毛顿时竖起,方才古越才说过,他话不久了,难道他们来抓的是古越? 她平时身手不见有多灵敏,这时突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子一翻身滚下了床,重重的压在古越身上,将他紧紧抱住,面颊贴着他的耳鬓,嘴里乱嚷:“你们不能带他走,我不能让你们带他走。” 古越闷哼一声转醒,睁开眼,侧脸看着咫前的娇颜,愣了,轻轻动了动。 白筱以为他要被鬼差拉走,将他抱得更紧,“我不许你们带他走,你们再不走开,我要不客气了。” 古越被她一阵吼叫,醒了神,哑然失笑,猛的揽了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道:“喂,丫头,想吃我豆腐,也不用装疯。” 白筱听见他的声音,定眼将他看着,只见他双眸炯炯有神,带了惯有的谑戏,怔了怔,“你没死?他们没带你走?” 古越失笑出声,将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的体重将她压得闷哼了一声,低笑道:“怎么?怕我死?” “他们呢?”白筱最关心的是那两个鬼差,四处乱看。 “谁?”古越随着她的目光也扫过客房,哪里有人,“你要找谁?” “鬼差啊?”白筱看遍每个角角落落,哪里有鬼差的影子,‘咦’了一声,难道那两个鬼差当真只是路过?并非来捉古越的? 古越失笑出声,看见了鬼差,还能在这儿大呼小叫,“看来你当真很在意我,我不过随口说说,便入了你的梦了。” 白筱仍不放心的用视线搜索周围,唯恐那两个鬼差还缩在什么地方,乘她不住意,带走古越,屋内有月光撒入,灰蒙蒙的,并不见得有多黑,勉强能看清屋内摆设,空空如已,哪有什么鬼差,长松了口气,紧箍在他后背的手臂慢慢放松,“我当真看见了,可能当真是路过的,害我虚惊了一场。” 古越凝视着她的眼,见她脸上尽是焦急忧虑,并非玩笑作假,灵异之事虽然诡异,但确实听说过有人能看见那些东西,难不成她…… 望着她额头渗出的微汗,臂间还有残存着被她紧箍过的触感,心间一荡,眼角谑笑,慢慢收敛,唇轻贴着她的面颊,移唇向下,与她的唇仅一分之距,她的呼吸轻拂着他的面颊,丝丝的痒,心跳刹时失了频率。 凝视着她的满是欢悦的眼眸,哑声问道:“你不想我死?” 白筱刚刚确认那两个鬼差已然不在,他的小命不必担心,心情正好,竟没留意二人这时暧昧的处境,眨着眼,点头道:“我当然不想你死的。”脸庞因喜悦而泛着红。 又想到鬼差和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向他问道:“容华的二魂一魄去了哪里?” 容华失去二魂一魄之事,过去只得古越一人知道。 这时古越又正看她,看得心里荡漾,见她问起,只道是容华告诉她失去魂魄之事,也未多想便道:“一魂给了他母亲保住肉身不烂,另一魂一魄在我体内。” 白筱又是一怔,“他的一魂一魄为何在你体内?” 古越激情的情愫瞬间消逝,面色随即转冷,身体僵住,眼里凝上寒冰,“你问多了。” 放开她,翻身坐起,双眸赤红,燃着怒火,面目微微扭曲,十分可怖。 白筱面色微僵,怕是触到他的底线了,咬了唇,平静的道:“我想请你带个话给容华。” “他过两日便会追来,你自己告诉他便是。”古越起身立到窗边,单手紧握窗棂边框,望向天上明月,强压着胸中腾起的无名火。 冷笑了笑,你在地下看见我这该死之人靠着容华一魂一魄苟且于世,是不是很快活? 白筱坐起身,望着高大背影在地上拖出的长长影子,也不理他是不是答应自己的要求,接着道:“你告诉他,我身上的那粒明珠是至阴至寒之物,可以在三五年内将一个残魂的阳气衰减干净。” 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容华既然能将自己的魂魄分出去,定然懂得阴阳,自然也能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古越胸间起伏难平,她偏偏还不安份,更是烦燥,“你要去哪里?” 白筱深吸了口气,拢了拢纷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我不能再和你们一起,否则你们的魂魄的阳气会被我吸食干净,变成荒魂,永不得超生了。” “鬼话连篇。”古越欺身上前,将她一把拽住,“怕是想去见莫问。” 白筱苦笑,如果能见到,她到是极想见到他的,“你认为玉娥会让我见他?” 古越拧了拧眉头,莫问伤重,艾姑娘放玉娥出来照顾于他,也是合情合理。 他对玉娥不了解,对艾姑娘却是知道的,在现在的处境,艾姑娘不可能允许白筱见莫问,“他伤虽重了些,但安心静养上些日子自是能好,你去寻他,反而乱他心绪,有害无益。” 第224章 我想娶你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4章 我想娶你 白筱手臂被他钳得疼痛不已,想从他眼皮下走脱,只能是痴人说梦,微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倒杯茶水。” 古越哪能信她? 将她丢回床上。 白筱翻转身,披散的如缎黑发遮了半边脸,一双眼滴溜溜的在他脸上乱转。 他瞪着床上不肯老实的白筱,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 方才情绪过激,触动体内相思锁的毒,腹间邪火乱窜。 体内余毒已有许久不曾发作,即便是偶尔有所触动,也能强压下去,这次不知何故,**如排江倒海般涌来,灼得他两额青筋跳动,身体如上了蒸笼般滚烫难耐。 心绪起伏,双眸闪烁不定,将拳头又攥了攥,慢慢呼了口气,锁了她的眼,沉声问道:“你为何不愿跟我哥哥?如果你肯丢开那些所谓的身份,皇家责任,有他在你身边,你根本吃不了这些苦。” 白筱垂了眼下去,默了一阵,抬头看他,“容华太美,太耀眼,在他面前,我只能仰视他,会失去自我,我想真真实实的活一场。” 古越自小与容华一起,容华的光华,他哪能不知,随着她一同默了一阵,“不愿跟他,是你的真心话?” 白筱点了点头,“真心话。”莫问虽然不能成为她的良人,但他让她感到真实,起码白筱是个人,是个女人,而不是一个棋,一个身份。 离开平州的前一夜,他去见过容华,容华的话在脑海中盘旋,“她没办法接受我,起码在近期内不行。这么下去,她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了,她一旦没了生存的意愿,我便是有回天之术,也拦不下她。那次解毒,全天下只得我能解,虽然是我所愿,她却是情非得已……” 想到这里,呼吸顿时有些困难,当时不明白他为何平白说这番话,此时想来,方知他的苦心…… 容华是将她放出来,由着她自己选择,当然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选择,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选择。 前提是他能够对他与她那次的解毒释怀,不计较。 他凝看着她,弯腰,一手撑了床缘,一手扣了她下颚,慢慢向她靠近,“如果你实在不愿跟我哥哥,我想要你,你可愿意?” 白筱愣了,他眼里分明闪着欲,燃着火,他对香巧是何等肆无忌惮,粗暴野蛮,这时却问她可愿意,“你想要我是为情,还是为欲?” 他双眸不离她的眼,想了想,道:“都有。”他现在便是强压着体身乱窜的邪火,真想好好泄了体内这火。 “那对香巧呢?你对她是什么?” 古越唇边抽过一丝冷意,“为泄欲和泄恨,没有情。” 然自从被她撞上那事,他便再也不愿碰香巧一下,哪怕划破手腕,失血到昏迷,来强压相思锁之毒的发作。 他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答,让白筱有些意外,“你爱我吗?” 他蹙了蹙眉,“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白筱笑了,“你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和你与香巧一起,有何区别?不外乎是另一个床伴。” 他眉头蹙得更紧,“我没有床伴,你如果愿意,我会娶你,不是床伴。不过我活不长,然我在的日子,定不会亏了你。” 白筱推开捏着她下颚的大手,“活不长,叫人守寡,很不厚道的。” 他撇嘴,“我死了,你再嫁人,不过是费些事。你这般模样,要找个男人,容易得很。”等他死了,容华定然会照顾她一辈子,他无需担忧,或许那时她年龄大些了,对人间的情爱也看得淡了,接受容华也不是不可能。 白筱哑然失笑,二人之间的事,能被他说成这么个味道,实在是个人才,“方才不知谁说过,不愿意死后戴绿帽子?” 他撇脸低笑,平日总是板着的脸,这时笑起来,竟温和如三月阳光,“玩笑之言,你也当得真,我死后容你再嫁便是。” 白筱也笑,看着他俊逸非凡的面颊,微微失神,如果容华如他这般,或许他们之间会是另样情景。 他看着她的笑脸,胸口莫名的紧痛,体内燃着的**越加高涨,灼哑了他的声音,粗糙的指腹轻抚她的光滑细腻颈项肌肤,哑声道:“我真想要你,现在,我……尽量不弄痛你……” 他从来不曾对女人温柔过,也不是很有把握。 白筱面色微僵,慢慢收了笑,“我想嫁爱我的,而我也爱他的男人。” 他浓眉微竖,“来来去去,还是想嫁莫问?” 白筱轻叹了口气。 古越***着她颈项的手指穿过她的秀发,滑到她后颈,猛的将她向自己按近,唇轻贴上自己的唇,垂眼看着她的眼,“你来让我知道什么是爱,不就行了。” 白筱无语,双手撑了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开些,他的身体如铁打的一般,不动丝毫。 他歪头,大手卡紧她的后颈,不容她避开,轻吮了吮她的下唇,“至于我对你,我会学,学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你简直是疯子。”白筱好气又好笑,感情的事,怎么学得来? 正要用力将他推开,灵光一现,反抬脸亲上他的唇角。 他没料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愣之后,眼里化开喜悦,不再动弹,任她的唇轻贴着他的唇角,她的唇柔如花瓣,她的呼吸带着淡淡似兰似菊的幽香轻轻吹拂着他的面颊。 心中砰然乱跳,过了一会儿不见她再动,略退开些,能看清她面上神情,“你这算是答应了?” 白筱不答,能听见他象是要跳出胸膛的心跳,他对着女人,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候。 微微一笑,双手反推为抱,环上他的窄紧结实的腰,手臂收紧,身体慢慢后仰,躺倒下去,臂间的力道,引着他高大的身体向她压覆下来。 他手撑了她肩膀一侧,不让自己沉重的身体完全压在她身上,手指轻划她耳后肌肤,审视着她的眼,“先说好,再下去,我是无法克制的。要么现在打往,我叫人打桶冷水进来降火,要么你就不许后悔。” 第225章 玩火自焚(九月105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5章 玩火 白筱身体崩紧,紧张的咬了咬唇,“不许叫人。” 古越警惕的看了她一阵,一动不动,她过于反常,让他不能不防。 白筱皱了皱眉,他明明欲火炙身,却这般沉得住气,环在他身后的手,碰他哪里,他哪里崩紧,浑身上下,无处不戒备森严。 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过去就这么与女人温存的?” “温存?”古越微微愕然,这个词甚陌生,从她口中听来,又说不出的柔腻勾人,心神一漾。 白筱翻了翻眼皮,狠狠的瞪向他,“少装,难道你还想说你没碰过女人?” 古越也瞪她,“以前不曾在床上……”话未落,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方知自己失言,尴尬的别脸轻咳了声。 他过去从来不好女色,过去定力尚差,体内毒素发作,如果不借那事排了体内的毒,又压不下**,必然引起体内血脉倒流,崩血而亡。 如果不是经不得容华强求,又不忍弃他而去,倒宁肯崩血而亡。 无奈之下只能与那他见了便恨不得捏碎她的脖子的香巧办这事,对男女之事哪来什么渴望,只有厌恶和憎恨。 次次都是巴不得尽快结束,约在何处,便在何处就地草草解决,还谈什么温存,事后在无人处,免不得要吐上一阵。 对白筱却是打心里的渴望,这种感觉对他而言,生平从来没有过。 他不解为何如此,却喜欢这种感觉。 清了清嗓子,重新转脸过来看她,“我不会再碰她。” “呃?”白筱微微愣神,他何需对她说这些,他是言出必行之人,相思锁的毒霸道就霸道在谁也离不得谁,她且能让他白白的为了她许上这么个诺,害人害已,“你身上的毒……” “不防,这两年来,我哥哥虽然没能解了我身上的毒,却也试出些门道,加以抑制,也不是非她不可,忍忍也就过了,死不了。” 古越也觉得奇怪,按理他身中相思锁的毒,对别的女人无法提起**,但白筱却一次又一次的撩得他火起。 这份渴望与纯粹的相思锁的发作全然不同。 白筱苦笑,玩大了,脸上堆出些皮笑肉不笑,“忍着难受,你不必忍着……” 古越微恼,这时候,她非要提那该死的香巧,续而转笑,“不忍,可是你叫的。”伏***去噙她的唇,他也实在忍不得了。 白筱心如擂鼓,玩火***,慌得将脸别开。 他的唇擦过她的面颊,落在耳根处,眉头微敛,顿了顿吻落下去,低声问道:“后悔了?” 白筱深吸了口气,“不玩了。” 说完便将手缩回来去推他。 “玩?”他面色一僵,盯着她侧过来瞪着他的眼,眸子里闪着怒意,腹间燃着一团火,身下更是涨痛难耐,她居然说在玩? 白筱撇嘴,手指在他后背戳了几下,戳到哪儿,他哪儿紧,“男女之事,被你做得如同冲锋陷阵,你当真是个人才。你处处戒备,这二人之事,还有何乐趣,不如就此打住。” 他蹙紧的眉头,赫然松开,刚聚拢的怒意瞬间消散,失笑出声,眸子亮如星辰,“你恼我这个?并非当你我之事为儿戏?” 白筱扁嘴不答,虽不是儿戏,却也当不得真。 “对不住,我……还不习惯女人……”古越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尽量让自己放松。 白筱心间莫名的一酸,愧疚之意瞬间涌上,垂下眼睑,掩去眼里的闪避。 他看着她轻颤的长睫,重新向她耳后吻下,腿挤在她腿间,分开她的腿。 她只觉身下有硬物抵向自己敏感处,惊得忙将撑开些。 “又怎么了?”他纳闷抬头。 “你……你……就要进了?”白筱身子动了动,腿间触到他那处,忙停了下来,不敢再乱动。 “什么?”他哭笑不得,又好气又好笑,猛的将她肩膀扣住,摁在床上,强硬的将她的腿分开些,身子往下一沉。 白筱只觉他那处向她硬生生的抵来,脸色大变,闭了眼,惊叫出声,等了一阵,不见他有动静,睁眼看他。 他紧盯着她,身子又是一沉,吓得她又紧闭了又眼,惨叫连天。 白筱等了阵,又不见他有动作,体内也并没有异物进入,只是身下被他紧紧的抵着,暗松口气,又自睁眼。 见他无语撇脸,“把男女之事做成杀猪般的鬼嚎的,你也确实是个人才。” 白筱又羞又恼,“哪有你这般猴急的?你不解风情也就罢了,倒怪我鬼嚎。” 他看了她半晌,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将身下又抵了两抵,在她未叫出声之前,伏身在她耳边,戏笑道:“你裹得象粽子一样,怎么进得?自己迷糊,倒怪我猴急。” 白筱一愣,往下看去,二人穿得齐齐整整,身下也是隔着衫裤,确实是进不了的,脸刹时间红过耳根,握拳捶他,“哪有你这般玩人的?” 古越哈哈一笑,心间荡开一阵春意,喜极了这丫头胡闹的那股子蛮劲,其实女人有时也甚有意思,将她揽紧,“不知不解风情的是谁?” “半斤八两。”白筱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好死不死,怎么寻了这么个办法,让自己陷于难堪之中。 古越‘哧’的撇笑,半斤八两,算是吧。 这么一闹,他反去了初时的戒备与不安,身体松软下来,撑了头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心里软软绵绵,眸色黯了下去,眼底深入的那抹蓝黑亮得撩人,“这般模样方象个女子。” 白筱唇瓣慢慢咬紧,明明和容华一般的模样,却怎么看怎么不同,生生是另一种极致的诱惑,也难怪香巧对着他和容华会左右摇摆,也难道他那般对待她,她仍不舍得死,死活要与他纠缠,怕是连香巧自己都没明白,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见自己稍一停顿,她便跑神,也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勾了勾她的下巴,“想什么呢?” 白筱想也没想道:“我在想,香巧应该是爱你的。” 古越浓眉一竖,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你当真闲得厉害,居然还有空闲想别的女人。”缩手回来,去解她的衣裳。 白筱这才醒起自己说了什么,差点咬了自己舌根,他不待见什么,偏偏要说什么,不是自找麻烦,忙捉了他的手,“喂,你急什么?” “再不急,你不知还要想些什么鬼东西,这事还怎么做?”他从来没解过女人的衣裳,以前办事,都是用撕的,这时脱起她的衣裳来,十分不顺手,扯了几扯,没能解开,便有些不耐烦,揪了她的衣襟就要用力。 白筱忙用手护住,嚷道:“不许弄坏我的衣裳,我可没多的衣裳换。如果你弄坏了我的衣裳,别指望我会穿你那些莽手下买来的花里胡梢的东西。” “嗤,还真挑剔。”古越撇嘴,手上倒是停了下来,当真没敢再撕扯她的衣裳,“你脱,还是我脱?” 白筱忙道:“我脱。” 古越挑眉,当真将身子撑了起来,可以容她除衫,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叽叽磨磨的动作,虽然体内邪火乱窜,难忍得紧,却又不舍得放弃观她此时的窘状。 白筱磨磨蹭蹭的在自己衣襟上摸索一阵,一粒扣子也没解开,见他脸上笑意慢慢僵住,再这么下去,他定然要耐不住,来拉扯她的衣裳了。 忙伸了手去解他的衣裳,勉强笑道:“我先帮你脱。” 他正等得有些不耐,刚要动手去剥她的衣裳,听了这话,眸子闪了闪,没再动,由着她给他除衫。 白筱抖着手,当真解了他的衣袍,剥去他里面中衣。 眼角匆匆扫过他赤出来的身体,脸上火辣辣的烫,心脏象是要跳出胸膛,他与容华一样,有一幅绝好的身板,也不知这兄弟二人是怎么长出来的。 他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爱极她这般偷偷看他的模样,勾唇一笑。 她滑腻的小手,轻抚着他后背,说不出的舒服,呼吸变得浑浊,哪里还忍得住,不等她除衫,伏身去吻她的唇。 刚刚碰到她的唇,后腰间蓦然一麻,他反应极为灵敏,然也只来得及骂了声,“该死。” 结实的身体实实在在的趴压下去,人事不知了。 白筱被他压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过了一阵,才缓过气,使足了吃奶的劲才将他从身上推下去,爬坐起来,长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好险,好险,容华这招当真好用,如果他知道是用在他兄弟身上,不知是何感觉。” 第226章 别坏了太子好事(十月24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6章 别坏了太子好事 胡思乱想间竟有些幸灾乐祸。 想着自己出卖了回色相,勾引了人家一回,脸又烫了一烫。 喘了会儿气,费力的将他挪***,为他盖好丝被,挟好被角。 看着被她推过一边熟睡的古越,他闭着眼,与容华一般无二,实在难辩你我,只有容华为他宁神所用的龙涎香,从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飘出。 心间五味杂陈,轻抚着他好看的面颊,“对不起。” 白筱咬牙翻身下床,寻了纸笔,磨了墨,将相思草的种植方法,细细的写了下来,吹干墨汁,细心叠好,揭了丝被,将叠好的纸函放在他掌中。 ***了***唇,青儿,虽然这么做不该,但你既然想救他,我这么做却也不失了你的本意。 顺手解了古越腰里钱袋,打开来,见面里有好些金叶子,金豆子,心虚的吸了两口气,甚佩服小孤偷个东西能偷得如此欢快自在。 又将那纸函从他掌中取出,回到桌边加上几个字,“借荷包连带金银一用,日后一定奉还。” 叠好纸函放到他枕边,收了荷包,理好弄乱的衣裳,拢了拢发角,又取了小孤给她的容易药物,涂抹在脸上,令肤色瞬间变暗,才走向门口。 回头望向屋角的相思草,犹豫了片刻,毅然回身,从背篓中取出一株,寻了件衣裳裹了带在身边,拉开房门,便听见对面客房古越的手下靠近门边。 顿时心头一紧,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客栈中全是他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能走脱。 正想退回,听对面有人压低声音道:“听着些便好,千万别坏了太子的良宵美夜。” 接着便有人低声轻笑。 白筱刚才和古越在房门闹那一阵,又鬼嚎一阵,全然忘了隔墙有耳,怕是被人听了去了,脸上即时红了,眼睛一转,有意压低声音,偏又能让左右屋将将能听见的声音道:“急什么,净个手也等不得吗?” 果然左右屋便有极轻微的远离门口的声音,不时夹着憋着的闷笑声。 白筱掩了房门,朝着楼下茅厕方向摸去。 进了茅厕,环视左右,并无住客入厕。 飞扑到窗口,她记得玉娥是从此处窗外离开,想必离门口不远。 提了裙子爬出窗外,立在树荫后,不敢乱撞,竖耳聆听。 已过三更,正是好睡之时,四下里静得只偶尔听见轻微的走动声和轻咳声。 白筱眉头微拧,古越的亲兵当真严谨得很,就连轮班睡觉都听不见打呼声,可见何等警醒。 穿过树荫,望向不远处的后院门门板,门栅已经落下,四周静无一人。 然越是如此,白筱反而越不敢轻易过去开门。 正无计可施之时,一条狗从脚边跑过,嘴中叼了半块客人吃剩下的咸饼,挤开与茅厕相接一处矮小木门。 大狗进去扒拉了一阵,竟没了声音。 白筱觉得蹊跷,偷偷挨了过去,从门缝中望进去,是一间堆放柴火,干草的杂货间。 此时入冬尚早,矮屋中堆放的柴火干草不多,一眼便能将屋里情形看遍。 白筱‘咦’了一声,明明看见大狗进来,并没再出去,此时屋中竟无大狗的踪影。 她耳边极好,如果大狗藏在草垛中,只要稍加动弹,定然瞒不过她的耳朵。 在门口听了一阵,里面确实没有任何动静。 推门进屋,掩了木门,屋中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摸了火褶子和小火烛,点亮了,细细看过那些草堆,其中一处草堆一角,有些松散。 白筱视线落在那处,便不再移开,蹲***,轻轻拨开那堆草垛,哑然失笑,这矮屋年份已久,又久未翻修,泥巴墙角竟被野狗扒出一个洞,以此来进入客栈觅食。 哪还多想,灭了火烛,收进怀中,手脚并用的从那洞口爬出,好在她身体娇小,竟能勉强从那狗洞里挤出去。 她回身将草垛掩好,借着黑暗无声的穿过对面屋檐,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客栈后门,房顶隐蔽处,隐约露出一角衣角,捏了把汗,好在方才没靠近门口。 再看那狗洞,挑了挑眉,他千防万防,却没防到这儿还有一个狗洞。 这狗洞能让本上仙姑娘钻上一回,也风光过那大门口了。 出了客栈,她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到处乱窜,也十分不妥,硬着头皮穿过一条街,拐了个弯,眼前一亮,望见不远处灯火通明。 这地方是出了‘平州’后第一大镇,也很是繁华,虽然已过三更,到处一片宁静,却有几处街巷人来人往,热闹的紧,那便是花楼。 白筱向下望了望自己,暗暗叹息,如果能有一身男装也好,扮成男人也能在花楼混上一夜。 吁嘘了一阵,香风袭过,四个壮实的汉子抬着架软轿走来,上面坐了个打扮妖艳的妇人。 妇人打她身边路过,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双眸一亮,频频回头看她。 白筱略一犹豫,追了上去,神使鬼差的跟在了她身后。 妇人回转头不再看她,即不问话,也不赶她走开。 她被抬着走那条街最大的花楼,不走正门,绕到侧门下了软轿。 侧门打开,她径直领了轿夫迈过门槛进去了。 里面开门的打杂妇人,看了看立在门外的白筱,扶了门板,却不关门。 白筱扫了不远处,立在正门前招呼客人的姑娘,以及那些来往男客,咬了咬唇,迈进门槛。 门‘哐’的一声,在身后闭拢,她的心突的一跳,不安的回头扫了一眼,上了门栅,默默走开的打杂妇人。 小跑着追向那位艳妇,随在她身后,见她进了一间暖阁,杵在门口,不好再跟。 艳妇脱下披风,交给迎上来的小丫头,才回头看忐忑不安立在门口的白筱,“进来吧。” 白筱定了定神,向她行了一礼,才迈进屋。 艳妇冷眼看着,这姑娘小小年纪,五官极美,只是肤色晦暗掩了姿容。 别人不会看姿容,身为这儿最大的花楼的老板娘,如何能不识货。 虽然这小姑娘肤色极差,但如果上了粉改改肤色,便不知会如何绝色。 只是她一举一动,全无乡土之气,也无普通大家闺秀的腼腆,羞涩,举止大方得体,很是不凡,让她不敢小看。 “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筱在路上便想好了一通说辞,这时见问,便不急不缓的说了出来。 第227章 落脚之地(九月108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7章 落脚之地 “我随未婚夫君去探望在外面做专卖的娘舅,上船时,未婚夫和家仆在岸上购买物品,小女子在船上等候。不料遇上西越二皇子回归的兵流,所有船只不许在岸边停留,船夫只得先行离开。 小女子的未婚夫未能上船,船家本想等兵流离开了,再转回去接人,不料途中遇上一伙看似不良之人,迫他西行,好在他们并没看见小女子。 小女子孤身一人,船家怕小女子被他们发现,必然吃亏,便寻机将小女子放下了船,于是小女子完全与未婚夫失去联系。 我与夫婚夫不幸失散,孤身一人,实在多有不便,所以想借贵宝地落落脚,如果寻到我的夫婚夫,必当重谢。” 白筱这篇说辞虽然漏洞百出,但风荻的确回归不久,就算对方有疑惑,却也说不了她什么。 艳妇捧着小丫头送来的热茶,捏着茶杯盖,翘着兰花指,轻轻刮着杯中茶叶默默听完,才道:“你大可去客栈等候,为何到我这里,你可知我这儿是什么地方?” 白筱早料到她会这般说法,道:“小女子有想过投靠客栈,但是客栈中人来人往,我孤身一人,一来难保周全,二来无法放出风声寻找未婚夫。” 艳妇瞥着她,啜了口茶,“客栈固然人蛇杂,我这里又何尝不是?再说我这儿是开门做买卖的地方,又不是收留所,又怎么能助得了你寻夫君。又再说,寻得到也罢了,还能得你几个酬金,如果寻不到呢?我且不是还得白白花银子养你?” “这里虽然也是人蛇混杂,但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妈妈开得了这么大的一间场子,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平常人定然不敢在妈妈地头上乱来,所以保个把女子的周全,绝非难事。 另外妈妈不必担心银子的事,就算小女子一时半儿寻不到未婚夫,也可以帮妈妈挣钱养活自己。” 白筱察颜观色,这位艳妇虽然身在花场,看似妖娆,眉心间却拢着一抹正气。 艳妇抬眼看她,挑眉笑了,“挣钱?姑娘,我这儿可是风月之地,你入了行,就算寻到了你那未婚夫,怕也是见不得了。” 白筱脸红了红,“妈妈误会了,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 “呃?那是……”艳妇一双媚眼在她身上溜过。 她虽然素面素妆,然一身衣裳面料却是极好,她那夫家家底怕也是不错。 白筱沉着气,看向屋中花几上摆着的长琴,问道:“可否向妈妈借把琴用用?” 艳妇眸子一闪,大户人家的姑娘,大多会些琴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出类拔萃的却是极少,然她敢开这口,怕是有几分能耐也不一定,摆起手,纤纤的玉手朝花几比了比,“尽管试试。” 白筱谢了移步到花几后坐下,指间,拨了几拨,轻试了几个音,此琴虽然比不得她和艾姑娘所用的琴,却也算得上一把好琴。 艳妇也是识琴乐之人,光见她试琴的手势,已知她精通琴乐,顿时来了精神,把着茶蛊不再饮,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从袖中半探出来的雪白玉指,根根手指如葱尖一般,暗赞了声,好手。 白筱略调了调琴弦,不等艳妇吩咐,指尖勾弹,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从她指间漫开,时高时低,如倾如叙,期期艾艾,声声扣人心弦。 艳妇惊愕得张大眼,启了唇,半天不能合拢,手中茶蛊倾斜,撒了一裙,全然不觉,这般的琴声,她生平只听过一人弹过,那便是絮花苑的艾姑娘所弹…… 回想当年,她在艾姑娘门前候了六个月,方得了艾姑娘一夜指点。 后来她靠着艾姑娘的那一夜指点,苦思苦练,方有后来的修为,在这城中被称作一绝,凭着这琴技,打下这方圆百里风月场子的半边天空。 不想今日竟能遇上一个与当年艾姑娘媲美的人。 再看琴后之人,那张晦暗的面颊也不再无光,那神情简直美得眩目。 一曲终了,白筱玉手轻抬,优雅的收到几下,朝艳妇看去,微笑道:“献丑了,还望妈妈不要见笑的好。” 见艳妇只是看着她发呆,手中茶早倾得没了,叫道:“妈妈,茶……” 艳妇听到茶字,才想起手中茶,低头一看,‘哎哟’一声,腿上被茶烫得火辣辣的痛,方回过神,顾不得腿上疼痛,又看向白筱,脸上惊诧和狂喜之情全无处可藏。 白筱从几后起身,仍站回原处,“妈妈觉得小女子,可有用处?” 艳妇点点头,又摇摇头,“简直太好了,万万没料到事隔十年,还能听到如此绝妙的琴声。” 白筱微微一愣,当今世上,能与她的琴一比高下的,只得师傅艾姑娘,难道她认得艾姑娘?轻抿了唇只是浅浅一笑。 艳妇回过头,见门口趴满了听琴的姑娘丫头们,放下手中空茶蛊,起身挥手轰道:“去去去,全在这儿候着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等门外的人退尽,向白筱让座道:“妹妹请坐。”又朝门外叫道:“快上茶,上好茶。” 白筱笑着谢了,于她身边太师椅上坐下。 艳妇近距离将她又再打量一番,越看越美,那晦暗的肤色也不在意了,“小妇人姓胡名月,这儿的人都唤我一声月姑娘,妹妹不防也跟着唤我我一声月姑娘。” 白筱忙赶着唤了声,“月姑娘。” 胡月见她乖巧更是喜欢,“不知如何称呼妹妹?” “我叫小竹。”白筱接过丫头递来的茶,道了谢。 胡月在外面混的人,精通人情事故,不管白筱说她叫什么,也不多问,要的只是一个称呼,“小竹姑娘这等绝妙琴技不知是师承何人?” 白筱面露难色,“小女子流落此处,家师名号,不敢轻言。” 胡月见多识广,看白筱举止便知她来历不凡,不肯说出身份也是常理。 从桌上拿起一把羽毛扇,轻轻扇了两扇,也不勉强,道:“你当真要留在我这里?” 第228章 顶替(九月110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8章 顶替 白筱点了点头,“还望月姑娘收留。” “收留你是没问题,只是这月钱……”胡月摇头扇子的手停了下来,她这等高超的琴技,可不是一般两般的价钱能请得起的。 “小竹只求寻到未婚夫,月钱我不要了,您管饭就行。” 胡月笑了,将扇子使劲摇了几下,好精明的丫头,不要钱,就是***身,要走的时候,他们花楼便不能留着。 “好,不过我有条件,如果你答应了,我定帮你打探你的未婚夫的消息。”胡月混着风月场子,认得的三流九道自然不少,路子也就多。 白筱忙站了起来,给她行了个礼,“谢谢月姑娘,月姑娘的条件,不防说说看,如果小竹能做到的,定然会尽自己所能。” 胡月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我们夜月楼以琴技出名,大后天我们这儿有个正要大捧的姑娘玉竹头回挂牌,这在我们这儿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在我们培养玉竹的同时,还培养了一个琴师碧竹,她们从小放在一起,为着就是同一天出台上道。 本来玉竹去年就到了可以挂牌的年纪,但因为碧竹琴技未成,便一直拖着,直到最近才技成,这才选定了日子。 这两年,她们还没登台,名声已经在外,三个月前,才放出贴子,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都盼着能一睹玉竹的美颜和听一听碧竹的琴声。 远远近近的名门怕是要来好些,偏偏那碧竹在这紧要关头被我的对头掘了去,存心是要拆了我的台。 也在大后天让碧竹和她们家的姑娘挂牌,与我们一争长短。 碧竹被掘的事如果传出去,我们红玉楼丢光了脸不说,这几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如果你能帮我把场子撑下来,我定然尽自己所能的助你寻亲。” “登台?”白筱微微吃了一惊,她可没想过在花楼当姑娘。 “你放心,琴声登台,不需要以面示人,没有人能看见你的样子,也没有人会道你是谁。等你离开的时候,于你的名声,丝毫不会有损。”胡月眼角扫过那把琴,如果这个叫小竹的姑娘肯帮这个忙,以她的琴技,便能帮夜月楼化险为夷,渡过难关。 而且名字都带个‘竹’字,连名字都不必改。 白筱想了一阵,也正好用这个碧竹的身份掩饰自己的身份,躲过古越和风荻的追踪,便点头应了。 胡月满心欢喜,向自己院子里的那些知道白筱的事的丫头下人吩咐了一通,不可泄露了白筱是才进园子的事。 将自己的琴借给她用,又亲自将她安置在跑了的那个琴师屋里住下。 便朝着玉竹房里去了,碧竹换了个人,自然少不得要做些交待。 ‘平州客栈’二楼‘地’字号房窗口前立着个相貌平平的文儒少年,静望着西越官兵走向城门方向的队伍。 立在他身后的车夫兼亲兵永顺上前问道:“公子,他们离开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容华轻摇了摇头,“风荻没走。” “什么?”永顺望了望窗外军队护着的那辆风荻平日所乘的马车,“那不是?” 容华离开窗口,到桌边坐下,自行斟了杯茶,却不饮,“他们来的时候是十队人,现在离开只得六队。” 永顺数了数渐渐远去官兵,不解的搔了搔头,“是十队。” 容华把玩着茶杯,浅浅一笑,“上次护在车前后的那四队队精英人马,换了人,现在护在马车前后的不过是驻‘平州’的普通士兵。” 永顺听他这么一说,再看围在马车周围的官兵,果然步伐远不如前后六队人马步伐齐整精神,对容华更佩服得五体投地,“公子当真好眼力,那我们……” “我们等。”容华端了茶蛊,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再望窗外,不知古越和白筱是否已安然远离。 不知白筱会不会拒绝古越,想到这儿,心间针扎一般的痛,将手中茶蛊握得紧紧的。 “太子既然有信函传来,说又从二公主那儿得了两株相思草,我们为什么不离开?”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离开。”容华放下手中茶蛊,起身道:“我出去走走,没我的命令,切不可冒然行动。” 这些年来,风荻将相思草守的极紧,听说只有一次,被人暗中盗出两株,但盗出后便不再有下落,所有人都以为那两株相思草要么是死,要么就是被私卖了。 不管是哪种结果,经过这么多年,那两株相思草都不可能存活。 然而前不久收到消息,查到当年盗草之人,并将盗走的相思草搜了出来,那人虽然死了,但搜出来的相思草却只得一株。 没有古越飞鸽来的那密函,他也不会多想,白筱平白多了两株相思草出来,而且是青儿给她的,这就大有文章。 如果说相思草再次失窃,‘平州’且还会如此平静,怕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如果不是再次失窃,那么便是当年失去的两株中的一株。 可是白筱拿出来的竟是两株……难道说另有种植相思草的花匠,私自种植?如果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到青儿手上? 青儿走出房门,白筱那丫头在的时候,吵得心烦,她走了,倒清静得有些不习惯。 下意识的望矮墙望过去,一抹白色身影撞入眼帘,如同前两日一样,静坐在隔壁院中石桌前雕着那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木头。 听到她的动静,抬头向她望来,微微一笑,神色温和,他虽然相貌平平,但这双眼竟如那人一般,摄人心魂,叫人无法抗拒,不禁微微失神。 愣过之后,奔到矮墙边,趴在墙头四处乱看,不见白筱的身影,向又在雕着那块木头的人叫道:“喂,你怎么没走?” 容华不抬头,手上细致的雕着手上长琴的细节,他手指修长白皙,光洁干净的指甲盖在阳光下泛着粉红珠光,微微一笑,和声道:“他要我,代他谢谢你。” 青儿不时的在想,他们早晚会看见她给他的相思草,他看到相思草会是怎么样的情景,会不会想到她。 虽然没指望以后能再见到他,更没奢望他会向她道声谢,但内心深处还是巴望着他能知道她这么个人。 第229章 盛情邀请 - 请夫入瓮 - 末果 容华不抬头,手上细致的雕着手上长琴的细节,他手指修长白皙,光洁干净的指甲盖在阳光下泛着粉红珠光,微微一笑,和声道:“他要我,代他谢谢你。” 青儿不时的在想,他们早晚会看见她给他的相思草,他看到相思草会是怎么样的情景,会不会想到她。 虽然没指望以后能再见到他,更没奢望他会向她道声谢,但内心深处还是巴望着他能知道她这么个人。 这时突然听容华说这话,虽然不是他亲口所说,却也禁不住思潮涌动,鼻子一酸,激动的差点落下泪,这些年所做的一切,竟在这一句谢谢中得到满足,就算再辛苦,再危险十倍,百倍也值得。 吸了吸鼻子离开矮墙,不敢再对着容华,怕当着他的面落泪,这人就丢大了,万一容华嘴碎些,在他面前提上一提,她这花痴的名号可就坐得正了。 容华抬眸向矮墙望来,“青儿姑娘,可否过来一坐?” 青儿手绞了衣角,心跳得厉害,猛的回头,“你什么也别问,我什么也不知道。” 容华笑了,“你不如说什么也不会说。” 青儿脸红了红,“你既然知道,何必还问?”她不时听见爷爷和哥哥提起容华这么个人,知道他是何等厉害的一个角色。 容华摇头又是一笑,回头吹去手边碎木屑,“我都没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猜也猜得到。”青儿咂了咂嘴,当她是傻瓜吗? “是吗?”容华勾唇浅笑,用刀片轻刮着龙眼眼角处,加深眼角的深度,衬得镶着的黑宝石越加的灵动,如同活的一般,。 青儿从没与他说过话,这时随意的交谈了几句,竟全无陌生感,对他的问话反而好奇,跃过墙头。 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手中雕着的木头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竟是哥哥用来塞桌角的那块木头。 那块四不象的木头,到了他手上短短几天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龙身,“你雕的真好,这是什么?” “琴,以前雕了一半,被你哥哥顺手牵羊了,耽搁到现在。”容华语气闲然,说是报怨,却全无怨气。 青儿‘噗’的一声笑了,撑了头看向他平凡的脸,明明是平凡的,这么看着,却透着叫人无法忽视的摄人之气,“我能给你们的,都给了,你没必要留下来的。” 她已经把相思草种植方法教给了白筱,又给了她母草,她只要好生护着,回去小心养着,以后他们根本不必再为这东西头痛。 “你猜错了我来寻你的目的。”容华放下小刀,取了粗布出来细细打磨龙身。 “才怪。”青儿朝他做了个鬼脸。 “那我说说我想问的,你看看和你想的一不一样?”容华看着差不多已经完成的琴,神色温柔,与她再见时,便可将此琴给她。 眼前仿佛看见她坐在琴后抚琴的专注神情。 “好啊。”青儿望着他的眼,轻咬了咬唇角,世间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可惜这样的眼神竟是对着块木头。 这琴雕的固然好,那龙象活的一般,可是对自己雕的东西爱恋成这般模样,未必自恋过头了些,怪不得不娶妻。 容华终于抬起脸,看向青儿,这姑娘天真纯朴,无论对着谁,全无卑微之态,实在难得,与小孤的性子果然十分相似,“我想请你去南朝。” “什么?”青儿惊得下巴掉了下来,惊过之后,便是怒,难不成白筱把她种相思草的事也出卖掉了? 一拍石桌,站了起来,板了脸问道:“喂,白筱跟你们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容华神色从容,全然不在意她一脸的怒容和拍桌子瞪眼叫板的恶劣态度。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跑来叫我去南朝?”什么也没说,谁信? “筱筱在宫里生活得很压抑,也很孤单,她对我们谁也不信任,唯独与你能释怀,所以我想请你去南朝陪她一阵,如果你愿意留在南朝,我们万分欢迎,如果想回来,我们定然会送姑娘安然回来。” “筱筱……你叫她筱筱……”青儿本就怀疑他们关系非同一般,听他这么唤白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得出这个结论,竟有些暗暗窃喜,如果她跟容华是别样的情愫,那古越对她便不该是她过去所想的那样,“那你为何在她离开时不说,现在来说?” “那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去到何处。”容华坦然直言。 “那时不知,这才隔了几天怎么就知道了?” “因为那些药草。”如果她们之间感情没有深交,她且会将相思草托给白筱交给古越,这可是把命悬在刀口子上的事。 青儿沉默了下去,容华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那些草不是谁都能托的,过了好一阵问道:“他真的有说谢我吗?” 容华从袖中取出古越给他的飞鸽传书,递给青儿。 青儿懵懵接过,摊开来看了,前面只是简单的写着青儿托给白筱的东西是相思草,后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如见青儿姑娘,代我相谢。 字体铁划如钩,苍劲有力,如同他的人,他真的对自己说谢了,不觉中两滴泪滚了下来,忙抬了手背抹去,不舍将信函交回给容华,“ 我不去。” 去了南朝,离他更近,便没办法只是将他埋在心里,与他又不能有什么结果,到头来伤的更深,倒不如象现在这般为他守着那些相思草,万一那个白痴白筱养不活那两株母草,也不至于断了根。 容华笑了笑,也不勉强,将打磨好的琴用锦布裹了,“既然姑娘心意已决,在下也不勉强,如果姑娘什么时候想通了,尽管前来,无论何时,我们都欢迎。” 青儿见他起身要走,微微有些后悔自己拒绝的那么快,然仅一瞬,心意又决,看着他飘然走向门口,犹豫了片刻叫住他,“喂,你赶快离开‘平州’,去追白筱吧,她知道怎么种植那些药草。” 古越传书中只字没提白筱会种相思草的事,怕是白筱为了她,瞒了下来。 不过她回去也是要种的,他们早晚会知道,倒不如早些告诉他,省得他在‘平州’乱撞,惹出事端,搞不好送了性命。 送他这个人情,当时报答他帮她转告古越谢意。 容华怔了怔,原来当初失窃的两株相思草中的一株落在了她的手中,深深看了她一眼,“谢谢了。”这个人情,他一定会还。 青儿脸上飞起两团红晕,舔了舔微干的唇,“你不必谢我,是我报答他的,当年不是他,我已经死在了魏兵刀下。” 容华听说过古越救了小孤一事,也正因为小孤为了古越的这份恩情,对他们几乎是有求必应。 不过从来没听他说起过青儿,怕是他自己都没多留意自己救过这么一个小女孩,微笑着轻点了点头。 传说中容华冰冷难处,不近人情,青儿反觉得他十分温和亲切,瞟了眼他背在背上的长琴,忍不住又多了句嘴,“你这么喜欢琴,不防去趟‘铭城’。” “为何?” “‘铭城’的夜月楼的老板娘胡月据说是得了天下第一琴艾姑娘的亲自指点,琴技高超。” 容华垂眸浅笑,他背上这把琴新主人却是艾姑娘的关门弟子,他要听琴乐,何需去寻那个什么由艾姑娘指点过的胡月。 不过青儿一片好心,他轻点了点头,“有机会定当去拜访。” “不是叫你去拜访她。” “那是?” “过几****亲自调教出来的两位姑娘同时登台, 其中一个挂牌的,听说美若天仙,不过你看过白筱,那些美若天仙的,你自不必看了;但另一位却是琴师,虽然是胡月调教出来的,不过听说琴技还在胡月之上。方圆几百里的爱琴乐之人,定不会放过这个一赏佳乐的机会,你既然这么爱琴,不防去看看。” 青儿拉了拉嘴角,如果被白筱知道,她叫她的相好去看别的姑娘,会不会折回来砍了她。 容华掐指,算算时间,古越和白筱恰好在‘铭城’,以白筱那好事的性子,知道了这事,免不得要去凑一回热闹,如果寻些事分分她的心,助她转转心情也是好的。 他也挂念着白筱和古越现在的情况,去看看也是好的,“谢了。” 青儿看着他离开,踱到白筱埋银子的树下,望着树根,小声嘀咕,“你真好命,身边的人个个这么优秀,却不知珍惜,一天到晚瞎跑,不知满脑子想些什么。” 想着方才容华听见‘铭城’的事时的神情,扬了扬眉,真想看看白筱看见自己的相好去看别的姑娘是什么样的神情。 奔出院门,掩了门,回屋收拾了两身换洗衣裳,给爷爷留下封书信,唤来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怎么能放过看白筱吃鳖的模样。 ☆☆☆☆☆☆☆☆☆☆☆☆☆☆☆☆☆☆ 跟大家打个商量,更‘俊男坊’番外也算加更,好不好?大家意见怎么样?发评说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0章 还算有点良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0章 还算有点良心 供驻守城门的统军将领休息的楼宇上…… 风荻立在窗口,撩起窗口垂着的竹帘,这位置可以将楼下楼门进出的情境一望无垠。 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行来,在城门前停下,车夫安分的揭开车帘,等着守城的官兵检查。 官兵仔细的查过马车,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车夫将车帘放下,马车缓缓启动。 窗帘揭开,车帘揭开,一个相貌平平,十分文儒的年轻男子端坐车中。 风荻紧盯着那张平凡的侧脸,眉头蹙紧,凤眸窄了下来,脸色略沉。 年轻男子侧过脸,抬头向他望来,浅浅一笑,神色淡然无畏,又带了一抹讽嘲。 风荻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摔下竹帘。 亲兵进来,“二皇子,属下已按吩咐将余下的四队人分插在暗屋各出口附近,明明见‘冷剑阁’的人暗中潜伏,怕是等着天黑行动。可是不知为何,突然间他们的人尽数撤去。属下派人去探过,竟走得一个不剩,应该是他们计划有变。” 风荻瞥了眼已落了竹帘的窗口,从帘缝中隐隐能看见方才那辆马车,正驶出城门,“容华这次真的已经出城。” 亲兵愣了愣,“城门把守森严,并没发现容华和白筱的踪影。” 风荻冷哼,“就城门那帮饭桶,且能认得出容华。就在方才,我亲眼见他出城。” 容华出城前那好整以暇神情撩得他鬼火直冒,又无可奈何。 “那为何二皇子不叫人将他拦下?” “他们没搜到白筱,拿什么借口留他?”风荻脸色阴沉,“备车,跟上去。”就不信白筱能凭空飞了。 走到门口,又吩咐道:“继续追查当年遗失的两株相思草,无论如何要找出来。” 亲兵即时愣住,“不是追回一株,另一株说已经不在了?” 风荻眸色冷沉下去,“当然在,而且就在‘平州’,去查。”这次容华到‘平州’可以说是破斧一战,如果不是得到了方法,绝不可能这么离开。 他细查过所有可能性,唯一的遗漏便是当年遗失的那两株。 其中一株已然追回,那很唯一的可能便是余下的那株不但没有不在了,还被人繁殖下来了。 按这次容华破釜沉舟之势,与那人定然不是一伙,甚至不知道此事。 可是不是他们的人,还有谁能冒死,暗中种下相思草,潜伏这么多年,即不求利,也不求权? 他百思不得其解。 古越一觉醒来,***了***涨疼的额头,身上暖暖融融,手边触碰柔软的丝被,记得昨晚将白筱压在身下,虽然这鬼丫头甚不安分,鬼叫连天,但与她一起的那感觉甚好…… 心间漾起的暖意,更暖过身上丝被,微微一笑,半睁了眼,懵懵的侧身向身边抱去,抱了个空,眼前又哪里有人? 一个叮咛,昏迷前的记忆尽数灌进脑子,即时怔住,后腰处仿佛微微的还有些发麻,笑意尽收,咒骂出声,“该死!” 一骨碌翻身坐起,扫过床***下,哪里还有白筱的身影,只得枕边的一页叠着的信笺。 飞快抓起,摊开看过。 怒火顿时上涌,俊眸半窄,脸黑得如铅云压顶,握了拳头,重重的砸在身侧,就知道这丫头信不得。 好啊,白筱敢这么玩我,等我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将信笺***成一团,正要掷,又自收回,重新摊平,叠好放入怀里。 低头看着覆在身上的丝被,他自小身份特殊,说是太子,实际上并不象别家皇子那般前呼后拥着一堆下人,如没有他叫唤,下人们也不能随便出入他的寝宫。 在他记忆中,为他盖被的除了容华,再无别人。 胸间慢慢拢上一团暖意,怒气又慢慢散去,手掌抚过被面,她倒也不算完全没有良心。 侧脸望向窗外,天已蒙蒙亮,苦笑了笑。 大哥啊大哥,你好教不教,偏教她这个,这下好,用到了我身上,还是立竿见影。 那点穴手法,他再熟悉不过,他与容华自小为了更换身份,就连学武,以及一些可以相通的内功身法,无一不二人一同修习。 白筱在他身上所用这招,也正是只有他和容华才会的手法之一。 这招点穴与别人所用不同,无需内力,靠的是巧力和手快,准确,但位置在后腰之处,又得近身方可用,所以只能用于偷袭和别人完全不备之时。 是他们小的时候,功力尚浅,不足以自保,容华照着医书对人体筋脉的解叙,自行琢磨出来的,再授于他。 后来随着二人功夫渐强,这手法更不会再用,这么些年过去了,哪还会想起这事。 所以从来没想到除了他二人,还有人会这手法,他没教过白筱,那教白筱的只有容华。 也正因为没有料到,才会中了白筱的道。 再望向虚掩着的门口,浓眉紧皱,他的三千铁骑,已尽数出城,并没与他们一道,然他所带与他一同住店的随从,均是千里一,又是身经百战,极为谨慎的人。 客栈中戒备算不得森严,但白筱这么大个人离开房间,不会全无所知。 按昨晚着白筱的道到现在时间来算,已有近两个时辰,他居然可以睡到现在,未被发现,而外面也全无动静,打了个寒战。 掀开丝被,翻身跃起,见他的一双软底鹿皮靴整整齐齐的摆在脚榻上,显然为白筱所为。 一时间不知是何感觉,是该怒,还是该喜,过了好一会儿,才骂了声,“臭丫头。”又叹了口气,这丫头着实叫人头疼。 重新坐回床边,一边穿着靴子,一边朝外大声喊道:“来人。” 亲兵队长推开门,不见白筱,才放心进来,在床前不远处站定,偷偷看向坐在床边的太子,暧昧的笑了笑,***了***鼻子,“太子昨晚睡得可好?” 他随古越多年,就算过去打了大胜仗,用舞熙犒劳将士,古越也只是独自饮酒,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与女人同宿…… 难免为他感到高兴。 古越正束着鞋带,听他语调不对,抬眼望来,不禁眉头一蹙,冷声问道:“白筱呢?” 亲兵队长怔了怔,他的枕边人不见了,却来问别人,“不是和太子……” 古越板着脸起身迈下脚榻,重哼了一声,“昨夜她点了我的穴,我昏睡了两个时辰。” 亲兵队长倒吸了口冷气,冷汗透湿了背心,太子被人点了穴近两个时辰,竟然没人发现,如果是对头,是何等可怕的事,眼里暧昧之色瞬间烟灭,尽是惶恐,这时方想起,昨夜白筱出去后,并未见回来,汗珠渗出额头,顺着脸膛滑下,“昨夜公主出去净手……” “为何不拦?”古越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眼里燃起火,一把揪了亲兵队长的胸前衣襟,将他拉近。 亲兵队长不敢动弹,“之前太子房中传来,太子与公主……与公主……欢好的声音……公主出房时还嗔怪……太……太子等不得……” 他想着当时情形,这番话说得着实辛苦。 他自己都是男人,当然知道男人在这种事兴头上的时候,如果被败了兴,是何等烦闷。 哪知偏偏就在这事上,出了岔子。 古越面色微僵,他在军中多年,虽然他从不找女人,但战后用舞姬犒劳将士,军中将士玩乐不多回避,所以见怪不怪,早已习以为常。 所以昨夜与白筱在房中,又无外人,所以也从来没想过禁声回避之说。 现在想来,他与白筱那么大的动静,再加上白筱杀猪般的的鬼嚎,怎么可能不让隔壁房全神戒备的属下听见。 虽然他对自己属下玩乐见得多,但到了他身上,便不是那么回事,而且那个女人不是用来玩乐的舞姬,而是他真心想得的白筱。 俊面泛了红,不自在的将脸撇开,放了手,“这么说她应该还在客栈?” “客栈凡是能出入的地方,均有人守着,如果公主靠近门口,定然不会没有动静。”亲兵队长虽然不敢打扰古越,但客房外却没敢放松,白筱确实是进了茅厕,并未到处走动,他能确实白筱从未靠近任何门口。 话虽然这么说,古越总觉得隐隐不安,白筱藏身客栈哪个角落,等他们离开再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然这个笨办法,骗得过谁? 白筱不可能笨到认为他不会搜客栈,“可还有别的出路。”他轻咳了一声,“比如爬墙……” “爬墙?”亲兵队长睁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子是说公主爬墙?” 古越脸色沉了沉,不答。那丫头九岁就会爬墙,过了这几年,不知爬墙的技术长进了没有。 亲兵队长见他脸色不善,不敢再多问,“我们进店之后,便仔细看过,墙里墙外,并无不会武的姑娘家容易攀爬的地方,而且就算有,外面把守的兄弟,也不会不知。” 古越对自己的兵,自然再清楚不过,且能容人在墙上进进出出,问这话也不过是存了一分侥幸。 第231章 该死的女人(九月11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1章 该死的女人 古越算了算时辰,离开城门的时间尚有两柱香时间,象这些重要的城镇,均是夜要闭门,四更后方开启城门,除非有官家外出办事的腰牌,或者特别人物,否则在这时间内,寻常人家,哪怕再有钱势,也是出不了城的,“马上通知人马,暗中监视所有城门,绝不能让白筱离开。” 如果白筱出了城,离开了他三千铁骑所能护到的范围,一旦有什么事,就难保她周全。 “外面谁守着?叫他即刻来见我。另外派人在客栈里搜,细细的搜,不可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古越已经不指望白筱还在客栈,然要寻到她的人,便先得找到她离开客栈的方法。 问过把守门户的亲兵全无所获,挥手退去亲兵,手握了床缘,回头看着堆在一处的丝被,眉心皱紧,“你为什么总信不过我们,难不成你非莫问不行?莫问不是不好,而是你自出生便被我们那畜牲不如的爹,下过咒,只能嫁我们氏族血脉的男子方可生育后代,而我们氏族男子,除了那个畜牲不如的爹,便只得我和容华兄弟二人,难道贺兰没告诉你?” 莫问……玉娥……脑中念头一闪,蓦然起身大步朝茅厕方向奔去。 “太子,客栈里不见公主……”亲兵队长向他迎来。 古越点了点头,不答,径直绕到茅厕窗后,细看茅厕窗栏,窗栏不平整处,夹了一丝黑发。 他将那丝黑发取下,绕到指间,发丝光亮如丝,手感与他手指卷着她耳鬓发束一般无二,慢吸了口气,“果然从这里出来。”白筱天生有一头黑亮、顺滑过常人许多的秀发。 背转身,背对窗口而立,此处为了防着外面人看见茅厕里面情形,窗外花荫较别处高了许多,站在这里,是外面守护看不见的。 往左边手走出几步出了花荫,便是后门,自有人把守,上次他便是在那外面候着玉娥,也就是说只要转出这道花荫树墙,便无处藏身,白筱既然从这窗口出来,又没被任何人发现,唯一的可能便是根本没走出这道花荫树墙。 转头望向所在夹缝尽头,只得一道木头矮门。 不再犹豫,大步上前,推开木门,屋中无窗,密不透风,光线极暗,不能一眼看清屋中情形。 木柴,草料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带了股熟悉的淡淡幽香。 他的心‘扑通’一跳,掩不住的狂喜,难道她还躲在这矮屋之中?对身后人喝道:“点灯来。” 不等灯点来,迈入矮屋,就着门口投入的那点光线,扫看向屋中角角落落,又哪里有人。 浮起的心,又缓缓沉下,唇角笑意慢慢消褪。 “太子,灯来了。”亲兵队长接了掌柜提来的灯笼,迈了进来,黑暗的小屋顿时光亮起来。 “照好了。” 灯笼光芒虽然算不得上有多亮,但足以看清屋内情景。 古越就着暗黄的亮光,上前搬动那些堆放的木柴。 有人上去相帮,他抬臂拦了下来,“我来。” 白筱身子娇弱,细皮懒肉,又长得细胳膊细腿的,而他的属下都是些冲锋陷阵的粗人,万一白筱躲在哪个柴堆里,只要稍不注意,便能伤了她。 柴堆,草料一点点挪开,他的心也一点点沉到底,眼前已没有可以藏得下一个人的地方,站直身,胸口起伏,堵得几乎难以呼吸。 容华将她交给他,他竟然把她给丢了。 俊逸的面颊微微扭曲,赤红的眸子里尽是失望之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凭空消失,鼻息间分明有她身上方有的那股淡淡幽香。 亲兵队长从来不曾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不安的唤了声,“太子。” 古越将憋在胸腔里的浊气慢慢呼出,“撤。” 转动脚跟,半侧了身,不甘的又环视了一周这间窄小低矮的杂货屋,怒气上涌,咬牙,一脚踹开脚边残余的那堆干草,露出一个只得他半边肩膀宽窄的小小狗洞。 古越脑门一热,跪身下去,往外一望,哭笑不得,这狗洞怕是只得小儿方能钻勉强进出,亏她挤得出去。 虽然知道她是从哪儿逃掉的,有了线索,略有些欣慰,同时更为担忧。 客栈巴掌大的地方好搜,出了这洞,便是整个‘铭城’。 ‘铭城’虽然比不得‘平州’却也是个不算小的繁华城池,要寻个人,又何谈容易,何况还是在西越的地盘上。 又气又急,懊恼的一拳重重擂上那面土墙,“这该死的丫头,就不能安份些。” 他这一拳用足了力气,土墙又日久欠修,哪经得住他这拳,泥土滑塌,土墙倒了一大片,头顶碎泥块纷纷滚落下来,砸了他一身。 全然不加理会,只是回头朝愣杵在门口的掌柜一勾手指,“过来。” 淡淡一语,声音不大,也并不多凶狠,却叫人不敢有丝毫违逆。 客栈掌柜虽然不知古越身份,但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经过昨夜森严把守,也看得出他绝非常人,见他领人搜屋,忐忑不安的垂手立在门口,不敢过问,听见矮屋里土墙被砸塌的声音,见土墙生生被他一拳擂倒,吓得浑身一哆嗦,白了脸,更不敢动弹。 听他叫唤,朝两边瞪向他的亲兵望了望,两腿打颤的移到他面前,“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这时天还没大亮,街上并无人行走,只听见不远处有人起身,下门板,洗漱的声音。 古越望着洞外,越过小巷子,只得一条路通出去,朝掌柜的问道:“这里出去,是什么地方?” “公子,这里出去都是些商铺,再过去是大爷们玩乐的地方,再过去……”掌柜心疼被他砸坏了的墙,然见他这等气势,哪敢表示。 听他语气没有不善,才略安了心,如倒豆子般细细的将这附近地头说了个明白。 古越静静听完,取了片金叶子丢给他,“给你修补墙壁,这客栈我还得包些日子。” 掌柜的见他没有追究在他这儿丢了人的事,还给金子,惊喜交加,连连鞠躬行礼道谢。 第232章 献计(27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2章 献计 古越派人带着人马,照着掌柜所说,一路前行,出了小巷,左右铺开,暗中搜索。 古越一行过‘夜月楼’门口停了下来。 别家正准备开门,他们家正好相反,正上着门板,准备关门,门侧堆满了锦绣花团,花心尽是‘竹’字,有客人出来,均走的小门。 朝身后亲兵偏了偏头,“去问问,昨晚可有陌生女子人路过,另外这个‘竹’字是什么意思?” 古越骑在马上,抬头看向门匾,眉头微敛。 “太子,他们说并没见到有陌生女子路过。至于这‘竹’字是他们自家养出来的一琴一舞二位姑娘,名字里都带了‘竹’字,过两日挂牌,这门口这些花团就是为她们备下的。”亲兵回来回话。 古越点了点头,略略失望,“走吧。” 一队人卷尘而去。 白筱沐过浴,换上胡月为她备下的衣裳,天蓝色的***长纱裙,自胸下束紧,上半身敝开的领口齐肩膀勒过,束出胸部的浑圆丰挺,里面齐胸掩着月竹纹抹胸,不现胸乳,却引得人浮想联翩;***任宽大的裙摆成百折状垂下,直拖到地,腰间系着青蓝色流苏锦带,被风一吹,便自散开,随风轻摆;阔袖半掩了纤纤玉手,在上臂处用丝带束着,打了个花结。 琴师虽然不必出前台,听胡月说,上台那日,台前在帷幔相隔,所以并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按理这身华丽衣裳有些多余,不过既然与要挂牌那位并称双‘竹’,待遇自也不能差了。 白筱长年白衣,素雅清新,换了这身衣裳,竟是别样风貌。 好在脸上有小孤的易容药护着,才没显得过于张扬。 刚刚收拾妥当,胡月便领了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艳美非常的姑娘进来,一身洋红锦服大裙将她衬得极为明艳动人。 白筱起身接下,各自报了家门,来的这位果然是后天要上台的玉竹姑娘。 玉竹虽然听了胡月的话,说白筱的琴技远在跑了路的那位碧竹之上,但终是半信半疑,毕竟她为了这一天已经辛苦了这么多年。 以后过得好与不好,全看后日那一会儿功夫了,不等胡月开口,款款走到琴桌边,伸了手指轻勾了下琴弦,“后天就要上台了,我们也没多的时间,能否我们先合了一曲,磨合磨合?” 白筱是过客,没打算在这儿长呆,但能不能将消息传出去,也指着后天,看了胡月一眼,自行在案后坐下,“不知姐姐要我弹什么曲子?” 玉竹也不客气,从袖中取了几张曲谱出来,“后日登台正曲有四曲,但防着客人加点,便多备了四曲,一共八曲,还有两日时间,不知你练得了不?” 白筱接过,笑了笑,“我勉力一试。” 翻着那张乐谱,细细的看一了遍。 玉竹见她只是一张一张的看,手指都不碰下琴弦,觉得甚是蹊跷,秀眉拧了拧,“难道弹不了?” 胡月将她拉了拉,摇摇头,示意她别打扰白筱。 白筱将乐谱看完,放过一边,朝玉竹笑道:“我们试试。” 玉竹扫了眼她放过一边不再理睬的乐谱,眼露迷惑,“你不看乐谱?” “不必了。”白筱不再多话,手指搭上琴弦,轻轻拨弄,正是玉竹给她的乐谱上的曲子。 玉竹不信相信的愣愣的将她看着,这一会儿功夫,她便记下了自己和碧竹反复修改,苦练了多年的曲子。 白筱也不理会她拿什么眼光看她,一曲一曲的弹了下去,从头到尾没错过一个音符,而弹出的其中韵味,又且是碧竹所能比的。 初时胡月还含笑坐在一边听着,到了后来,也眼露惊诧,记得一两曲也就罢了,她片刻间的功夫竟将八首曲子,丝毫不差的弹完。 直到她停下,玉竹仍愣着回不过神。 白筱扬脸朝她叫道:“玉竹姑娘,你觉得如何?可还配得上你的舞蹈?” 玉竹还没答,胡月已稳不住了,笑着道:“何止是配得上,简直是绝了,除了艾姑娘,我从来不曾听过这么好的琴声。” 白筱以前在艾姑娘那儿,便上过台,也不过谦,将方才所弹的几个地方,重弹了弹,道:“这几个地方,甚是生硬,要表现出来的风花雪雨的情感,也是欲呼却呼不出的感觉,令好好的一个曲子生生的打了个折扣,不如改改。” 玉竹愣过了神,早喜得有眉没眼,这可是她今后的前程,听她这么说,哪有什么怀疑,“你说怎么改?” 白筱想了想,信手弹来,那一曲下来,果然如行云流水一般,听得胡月心神荡漾,暗叹了口气,可惜她在这儿呆不久。 玉竹听着,浑身血液翻涌,提腿抬臂,就在她案边舞了起来。 一曲终了,跪伏在地上把白筱看着,“你真是神了,你这一改,我跳起来,我整个人都象要飞了一样。” 白筱笑了笑,耳边化开的却是琴箫合奏的情形,学琴以来,只有那次才真正感到神魂俱飞的妙处,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玉竹也来了劲头,午饭,晚上都搬到了白筱屋里,缠着白筱练到点灯,经不得胡月劝才停了下来。 胡月又将后日登台的事项细细说与白筱听了。 别的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担心对头家与她们同一天挂牌,要分去好些客人。 白筱看着屋里墙上挂着的一个纸鸢,道:“我到有个点子,不知月姑娘认为可行,不可行。” 胡月陪着她们坐了一天,看得出白筱是个有主意的人,“说来听听。” 白筱指指纸鸢,“月姑娘想要的不过是吸引客人的办,让客人购买纸鸢来代表价钱,每一百两便放一个纸鸢,每个纸鸢上写上‘竹’字,上天的纸鸢多了,会如何?” 胡月双眼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办法,可是……晚上纸鸢放上去,也看不见啊。” 白筱笑了笑,“改纸鸢为风灯不就看得见了。” “风灯?好办法,我这就去办,叫人赶做风灯。”胡月起身就走。 第233章 二竹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3章 二竹 白筱看着胡月出去,暗嘘了口气,从艾姑娘那儿得知,她上次放风灯时,是莫问跟随在她附近,如果能将风灯放上去,他看见,或者听见别人说起,或许能有所察觉。 回过头见玉竹趴在琴案边将她望着,“喂,你是南朝还是北朝人?” 白筱愣了一下,后背一股嗖凉,“你为何会想到南朝或者北朝?” 玉竹望向窗外,神色迷离,道:“我本来是北朝人,我爹死的早,我娘带着我改了嫁,我后爹总是打骂我。那时,我每年最希望的就是放风灯的那一晚,因为我总觉得飞得最高那个灯,能告诉我爹,我想他。后来我娘也死了,我后爹便把我卖了,恰好碰上月姑娘,她见我可怜,但将我买了下来,带回来。” 玉竹眼睛有些湿润,“所以你提到放‘风灯’我便想到南北朝的风灯节。虽然我到‘月夜楼’也有些年份了,但一直怀念那风灯,今天你也算帮我了了个心愿,谢谢你啊。” “不过是巧合,何必谢我。”她说得动情,白筱心里却凉拨凉拨的,她一个花场女子都想到了这个问题,那莫问自会想到,可是除了莫问以外的人,又且能想不到?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也只能见步行步,只求能以碧竹这个身份掩饰下来。 莫问望了望眼前‘华阳客栈’几个大字,握了握手中长剑,迈了进去,在一楼饭堂寻了个靠窗的角落位坐下。 在京城,听说西越王后临时撤消处死白筱,白筱不知所踪。 暗中搜遍了皇宫,不见白筱身影,不知是该急还是该忧。 探听到风荻去了‘平州’,又潜进‘平州’,恰巧看见易容出城的容华和潜伏在阁楼上的风荻,仍是不见白筱。 也不知白筱到底是生是死,心急如焚,思量左右,尾随了风荻出城,虽然不知白筱在何处,但如果她还活着,只要不落入风荻手中,暂时来说是安全的。 他又不能通过‘冷剑阁’获取消息,靠着自己没头没脑的瞎闯,倒不如借风荻的消息。 身上伤势未愈,又来回奔波,寻找白筱的下落,任凭着超于常人的毅力,然一路下来,也有些吃不消,胸口便隐隐作痛,知道强撑不得。 这般下去,怕还没寻到白筱,已命丧他乡,方寻了风荻落角处的附近客栈投宿,不至于跟丢了人,也可以略加休息。 这时坐下,浑身上下如同要散架了般,咬牙忍着,叫小二送了酒来,服下药丸,方随便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两个馒头裹腹。 丢了块碎银在桌上,正要起身离去,听身后有人道:“喂,你还有空在这儿喝酒,还不赶快回去赶做风灯。” 风灯?莫问眼前仿佛飘起写了莫问和白筱的两个风灯一前一后飞上天空,半起的身子,又慢慢坐了回去。 “不就几个风灯吗?我喝了回去做出来便是。” “几个?月姑娘叫咱们村明天送五百个风灯过去,别喝了,快走,再喝,做到明天晚上也做不出来,人家明天下午就要。” “几百个?她要这么多风灯做什么?” “怕是为了‘月夜楼’的那二竹明天挂牌的事,管她们做什么用呢,反正咱有钱挣就行。听说隔壁村还订了几百个,你不赶着回去帮着多做些,我怕到时见我们做出不来,把给我们的也挪给了人家,到时候,看着钱也挣不了。” 来人拽了喝酒的后人就走。 “还没给钱呢,急什么。” 莫问忙起身道:“这位小哥,你这酒钱,我请了,只请教点问题。” 后生听说有人帮着给酒钱,自是欢喜,“你要问什么?不知我知道不知道。” “请问小哥,说的‘月夜楼’在哪儿,二竹挂牌又是怎么回事?” “这位公子想必是外地来的吧?‘月夜楼’是我们西越最出名的花楼之一,就在前面五里外的‘铭城’。这几年她们培养了一对姑娘,分别叫玉竹和碧竹,明天晚上是她们第一次登台的日子。” “那叫玉竹和碧竹的姑娘在‘月夜楼’大的?” “可不吗?为了这次挂牌,三个月前请柬就发出去了,可是大费周折,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向我们订风灯,这次怕是比哪年的姑娘挂牌都要热闹,公子不防去看看热闹。” 莫问听完,失望的笑了笑,“谢谢小哥。”对头伙计叫道:“伙计这位小哥的酒钱算我的。”将碎银丢在桌上,上楼去了。 躺在床上,虽然对‘月夜楼’那二竹的事已然丢开,但‘风灯’二字始终在脑海里盘旋,久久不去。 南北朝年年会放风灯已是惯例,但西越却没有放风灯这个习俗,怎么会想着放风灯,且而那两个姑娘的名字,都带了个‘竹’字,当真巧得很。 据他观察,风荻尾随容华,也是朝着‘铭城’去的。 他们都是一方之主,且会随意对个青楼女子挂牌感兴趣,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闭了眼,却没了睡意,翻身跃起,出了客栈,骑了马朝着‘铭城’方向去了。 到了‘铭城’天已黑尽,守城官兵正要关拢城门,忙赶了过去,把了些银两,方进了城。 寻人问明了道路,到‘月夜楼’门前,见宾来客往,极为热闹,确实是个地道的风月场所。 与艾姑娘的戏班子全然两码子事。 摇了摇头,白筱且能在这种地方…… 然既然来了,又且能不查? 顺着转围墙,绕到后门,寻了个僻静之处,放了马,正要纵身跃过围墙,见人影晃动,一个蓝衣女子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向门口靠近,缩身门边树后。 莫问心存迷惑,忙闪身上了身侧大树,隐去身形。 后院门‘嘎’的一声开了,又有一个年轻红衣女子在门口探了探,月光下那张陌生的面颊,颇为艳美。 她闪身出来,轻轻掩了院门,压低着声音,轻唤了声,“碧竹。” 躲在门边树后的蓝衣女子伸手出来,将她一把拽了过去。 红衣女子大惊失色,正要叫喊。 蓝衣女子忙捂了她的嘴,“玉竹,别叫,是我,碧竹。” 莫问听着二人陌生的声音,叹了口气,果然不是她,正要闪身离开,听碧竹问道:“玉竹,月姑娘疯了吗?明日还要以我们二人的名义挂牌,明日只得你一人,如何下这台?” 玉竹冷哼了一声,“你来看我笑话的吗?” 碧竹叹了口气,“玉竹,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也是没办法,我们一起长大,我怎么能害你。” 她不说这话还罢了,一说,玉竹更来了气,“说什么不害我,到我挂牌了,你却为了个男人就不顾我死活,你这不是害我,是什么?” 碧竹叹了口气,愧疚道:“玉竹,我和你不一样,你漂亮,可以在风月场上走一回,以后年纪大了,要么接下月姑娘的场子,要么也能找个男人嫁,可是我……”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平凡的面颊,“过些年,我还怎么嫁?何况他对我是真的好。” “你是鬼迷了心窍了,他哪里是真心对你好,不过是看上了你这双手,弹的这手琴,掘了你过去,可以拆了月姑娘的台。”玉竹恼她糊涂,害人不利已。 碧竹也不争,默了一阵,“其实如果你明天不要用我们‘双竹’的名挂牌,可能价钱会低些,但总是站得住脚的……可是你这般欺骗客人……” 玉竹重哼了一声,将她的话截住,冷笑道:“你以为当真没了你不行吗?” “难道是月姑娘亲自上阵?”碧竹惊呼出声,“她的手不是伤了,弹不了琴吗?” 玉竹不屑道:“怕是你们老妈子叫你来探消息的吧?” “我虽然对不住你,但怎么能做这事。”碧竹连忙申辩。 莫问听二人来来去去都是些无关疼痒的负气之言,不耐烦再听下去,闪身飘然离去。 玉竹只觉树上有风微响,抬头望了望,什么也没看见,接着道:“我也不怕你知道,有人顶你的位置了,她的琴技可远在你之上,听月姑娘说,怕是只有蓄花苑的艾姑娘能与她媲美。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妈子,叫她多烧点高香,省得做这么多缺德事,出门要撞鬼。” 扭身推了院门进去。 碧竹望着关拢的院门,跺了跺脚也走了。 莫问在城中转了几个圈,仔细辨认了方位,绕到一处民屋外,看着门板上的两个普通门环。 伸手到门环后摸了摸,确定是‘冷剑阁’分堂的暗哨,才按着暗号击打了门环。 院门打开,一身布衣的庄稼汉见他,愣了愣,忙让开门口,放他进去。 探头不见有人跟随,方关了院门,同他进屋。 一个妇人迎出来,也是一愣,“堂主,你怎么会……” “给我备间房。”莫问折腾了这些时辰,实在有些不支。 妇人忙进屋取了火烛领他进了隔壁房间。 莫问进了屋方道:“尽快设法通知少主,风荻也到了‘铭城’。” 第234章 半夜见鬼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4章 半夜见鬼 ‘月夜楼’和‘醉香阁’正门是门对门,然后院便隔得远了些。 碧竹顺着墙根回走,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心里七上八下的,远处打更的正打着三更,更觉得毛骨悚然,站住脚,回头问道:“是谁,谁在后面。” 等了一阵,不见有人,更是害怕,扭回身,拨腿要跑,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忍不住又回头望去,见一个一身艳红长裙的美貌女子立在身后不远处。 刹时间吓得三魂没了二魂,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你是谁?” 那女子不答,只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向她慢慢走近,“原来你是‘月夜楼’的琴师碧竹。”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碧竹见她叫得出自己的名字,愈加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你是碧竹,那现在‘月夜楼’里的那个琴师又是谁?”女子转眼已到她面前。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碧竹恐惧到了极点,爬起身正要逃跑,被那女子按住肩膀,身子一软,哪里还有力气逃跑,惊恐的看着来人。 女人很是艳美,就是明天要挂牌的,号称艳绝天下的玉竹在她面前也得逊上几分,但面无血色,又定定的看着她,在这月夜下显得异常诡异。 鬼,是鬼来索她的命,碧竹半张着嘴,出不得声。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怕是自己背叛月姑娘,陷她们于困境的报应。 女人看了她一阵,面色阴冷,自言自语道:“难道那个顶替这丫头的是她?”放开手,转身慢慢走开。 碧竹一直到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回过神,自己还活着,背心已被冷汗湿透,哪里还敢停留,爬起身飞跑向‘醉香阁’后门。 回到‘醉香阁’,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 刚关好门,一颗悬起的心和算落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边探头,正是一心对她,承诺要娶她的‘醉香阁’东家丁准才。 这三更半夜的从外面回来,被他看见,不知该要怎么误会,不愿多生枝结,忙缩身门边堆放着的杂物后,等他离开后,再悄悄回屋。 丁准才左右望了望,径直摸过前面一间***的小楼。 碧竹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掩了过去,躲在窗下。 屋里传来一阵打情骂俏。 “爷,你不怕那小丫头发现,明天就是好日子,这当头出了事,可不得了。” “她屋里早早就熄了灯,这当头,怕是早睡得死了。” 碧竹以前就听说过丁准才和明天将挂牌的姑娘秋菊有一腿,但丁准才对她信誓旦旦,是别人眼红造谣。 这时撞了个正着,心里一阵难受,果然没有不偷腥的男人,好在她虽是琴师,但终是在花楼大的,这些事见的也多,比别家姑娘要想得开许多。 事到如今,只能当作不知,暗叹了口气,正要走开,又听秋菊道:“你当真要娶她?你娶了她,她就成了这场子的老板娘,我怎么办?这‘醉香阁’谁还拿我当回事?” 当即收了脚,趴回窗边,将窗户一角的窗纸捅了个洞,朝里望去。 丁准才笑着搂了她哄道:“我哪能娶人她,娶了她,我家里的那母老虎还不来踢了这场子。再说她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段,没身段。上了床更是淡而无味,哪能象你这般撩人心肝,让我两日不碰,就浑身没劲。” 碧竹脸慢慢白了下去,咬唇忍泪,虽然这只是他哄人家女人与他风流快活的情话,听着却也煞是刨她的心肝。 “那你为何要许她?”秋菊不依。 “不过是哄着她到咱这儿来,一来风风光光的拆了胡月那婆娘的台,二来借她的琴把你捧起来。等过了这遭,她安安分分的呆着,也就算了,如果不肯老实,非要闹什么妖蛾子,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说的好听,你能将她怎么着,闹得急了,她拍拍屁股,还不是回了那边。”秋菊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丁准才将她抱在怀里,手在她身上乱捏,乱***,“被我玩烂了的烂柿子,她还能回去?这次拆了胡月的台,胡月能把她恨死,还会要她?再说如果她不老实,丢给下面护院们玩几天……不老实也得老实……得,别说她了,扫兴得很,咱乐咱的……”说着,张了嘴就往秋菊胸前白肉上啃。 秋菊半推半就着,随他滚成了一团。 碧竹僵在窗外,浑身冰冷,愧疚,怨恨,绝望,当头向她压来,死死的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此时被丁准才发现,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哽咽了一阵,掩面奔了出去。 重新回到‘月夜楼’后门,抬了手,终是没勇气拍下去,哭着奔向门前水井,一头扎了下去。 跑了‘铭城’附近好几个地方的胡月正靠在软椅上打盹,听到‘扑通’一声,又听轿夫惊叫道:“月姑娘,有人投井。” 一个‘叮咛’没了瞌睡,望向前面的井,“快去捞人啊。” 轿夫忙将她搁下,急奔到井台边,拽了井绳下井捞人。 等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捞了上来,又是一惊,“是碧竹,已经闭了气了。” 碧竹是胡月养大的,不管她犯了什么事,这时在这儿跳了井,哪还有脾气,急得又是拍背,又是压胸的折腾了一阵。 碧竹嘴里闷出一口水,总算转醒过来,睁眼迷糊中见是胡月,羞愧难当,哪有脸面,哇的一声哭,又要往井里跳。 胡月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见她如此,又急又气,将她一把抱住,对轿夫们叫道:“先给我拖回去再说。” 白筱占了碧竹的房,胡月又不放心碧竹现在的情形,便将她送进了自己房里。 玉竹正在白筱房中,见胡月差人来唤,便拉了白筱一同过去。 见了刚被胡月换过衣衫,裹着被子,仍是一头尽湿的碧竹,微微一愣。 听完胡月所说的来龙去脉,虽然恼她,但见她落到这个地步,又是一起大的,叹了口气,好声安慰了她一阵。 等碧竹睡了,出到外间,才向胡月问道:“碧竹回来了,以后怎么办?” 胡月看了看白筱。 白筱忙道:“既然回来了,怕也不会再有二心,你们以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反正只是暂时住上些日子,随便给我安排个差事,混个三餐便好。” 胡月见碧竹回来,见她这副样子,虽然为她难受,但打心眼里还是高兴,不用担心以后白筱走了,后续无人,回头隔着珠帘望了眼里间睡熟的碧竹,“她现在这样子,明天也上不了台,明天还得劳烦小竹姑娘……” 白筱笑了笑,“好说,碧竹姑娘什么时候需要上台,我什么时候让出来便是。” 她只不过是想借此传消息给莫问,上不上台,她才不在意。 胡月甚喜,“虽然碧竹回来了,但我答应姑娘的也一样作数。” “谢谢月姑娘。”白筱谢过胡月,回到自己住处,抬头望着天上明月,隐隐有些不安,到底是哪来的不安,又说不上来。 容华放飞手中白鸽,回头对正焦燥着来回踱步的古越道:“风荻还不死心,追到这儿来了。” 古越猛的刹住脚,“白筱如果尚在‘铭城’,而风荻也来了,难保不出麻烦。”握了拳,一拳擂在身边床柱上。 碗口粗的床柱,顿时从中折断,床幔‘轰’的一声塌了下来,“都怪我大意。” 又抬头瞪了眼与自己酷似的面颊,也怪他,好教不教,偏教她那玩意,不过这丑事,是不会说出口的。 容华施施然的看着倒塌下来的床幔,“着急,也不用拆了人家的屋子,又得多花银两赔人家的床。” 古越白了他一眼,“千金焚香的时候不见你心痛银子,我毁了个床,你便心疼成这般,当真是兄弟不如女人。” 容华摇了摇头,暗叹口气,他心里果然储上了白筱。 “你不急?”古越见他只在听了白筱跑掉时微微愣了愣,便再无更多的表示,神态怡然,全然没当回事一般。 “急,急有什么用,人丢都丢了,只能找。”容华望向窗外,她逃在情理之中,以她的性子,不逃才怪。 只不过没出西越便逃了,而且能逃掉却在意料之外。 第235章 我要容华(30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5章 我要容华 古越深吸了口气,于他对面坐下,“我调了所有人,包括‘冷剑阁’分堂的人暗中搜索了‘铭城’均不见人,实在不明白,她能躲到哪儿去。” 容华把着茶蛊正要饮的手停了下来,“当真确定没有出城?” 古越摇了摇头,“我派了与守城军相熟的人去打听过了,没有机会出城,必定还在城中,只是不知藏在哪里。” “既然没有出城,那就还好办,只是现在的麻烦是风荻。”容华手指抚过杯口,眉头也是微微一蹙。 古越脸上乌云滚滚,双手撑了膝盖,身子向前微倾,沉声道:“不如我去将他擒了,虽然我们所带铁骑并无装备,但‘铭城’并无重兵,我们的人将他所带人马压下,也不是难事,等寻到白筱,离开西越,再放了他便是。” “万万不可。”容华摇头,“我们铁骑私潜入境,本不合规矩,不为人知倒也罢了,一旦扬出去,就是我们理亏,不是万不得已,万万不可以动用。再说擒了他,便摆着宣了战,虽然打起来,我们无需怕他,但匆忙宣战,准备不足,会有更多百姓落难。” 古越拧眉,“那我将他引走,你在城中寻找白筱,我等甩脱了他,再回来助你。” 容华点头,“只能如此。” 次日…… 容华站在窗后,看着扮作自己的古越走出客栈,悠悠然然的上了他出‘铭城’所上的马车,与他同上马车的,还有一名戴了慕离面纱,男扮女装身材瘦小的近侍亲兵。 他们前脚出发,后脚便有人从角落处闪出,牵了绑在附近的马匹,翻身上马,急奔而去。 容华望着那个人影,浅浅一笑。 “二皇子,容华已经离开‘铭城’。” “什么?”风荻抛开车帘,不可置信的看着派去跟踪容华的亲兵,“难道‘月夜楼’定下的那些风灯与白筱无关?” “我们派人去查了,‘月夜楼’的二竹,一个叫碧竹,一个叫玉竹,都是‘月夜楼’老板娘胡月养大的,并非北朝二公主。方才我亲眼看见容华带了个女子上车,那女子蒙了面,看不见长相,但看身段象是北朝二公主。那些风灯怕是碍眼法,将皇子留在‘铭城’,等晚上看见那二竹,他们已经去得远了。” “好个容华,我差点中了你的计。”风荻扯了屏风上外袍,随意往身上一套,一边束着系带,一边道:“马上出发,跟上去。马上去通知前方,将他们堵下来。” 亲兵纵马赶上古越的马车,于窗边道:“太子,风荻已带人远远跟了上来。” 古越点了点头,揭帘向车夫,比了个手势,“加快行程,定然要在他们前方设好关卡前通过。” 风荻挑帘,望着前方漫天灰尘,冷哼了一声,果然警觉,如此小心,仍被对方所察觉,“追。” 身后有人急赶上来,“太子,有人要我将一封信给你,说是十万火急,关于北朝二公主的。” 风荻见前面人马渐远,本有些不耐烦,一听二朝二公主几个字,抛了车帘,一把夺了来人手中信函,拆开一看,只写了一句话,“想知道白筱的下落,便来见我。” 字体纤细,象是女子手笔。 冷笑了笑,还想骗人,将信纸***成一团,正要丢弃,一股淡淡奇怪的香气飘来,手上一顿,手臂回缩,将纸团凑到鼻边闻了闻,微微讶然,“迷雾香。” 斜眸看向送信亲兵,“叫你送信的人,可有说她叫什么名字?” “没说,只说在‘铭城’醉仙楼的天字号房恭候二皇子。” 风荻望了望前方淡去的烟尘,一转手中紫玉短笛,眼角露出一抹邪笑,“有意思,容华啊容华,我差点上了你的当,这世上如果没有你这么个对手,那该多无趣。” 朝亲兵偏了偏头,“下马,上车。” 亲兵微微一愣,不敢多问,跃上马车,钻进车厢。 风荻瞥着前方,勾唇浅笑,“你们继续随他前行。” 说完飘身出了车厢,稳稳当当的骑上亲兵的马匹让到路边,等他自己的队伍远去,原路返回。 径直上了‘醉仙楼’,到了天字号房门外,抬指轻撩耳边发束。 房门正里打开,艳红入眼,“二皇子,小女子恭候多时了。” 风荻凤眸微眯,看着眼前艳美的娇容,“果然是你……他居然让你出了太平村……” 房门关拢,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靠了过来,身子紧贴在门外,凝神倾听房里的谈话。 红衣女子扫了眼立在房中的风荻,“二皇子不坐坐?” 风荻眼角斜飞,“不必了,白筱在哪儿?” 红衣女子也不介意,脸上也没多的表情,冷冷淡淡,“她在哪儿,我暂时不能告诉你,除非你为我办件事。” “什么事?”风荻来了就没打算能平白得她的消息。 红衣女子在桌边坐下,手边摆了个只得核桃大小的香炉,信手把玩,“我要容华,不伤一根毫毛的容华。” 风荻手指绞着垂在耳边的耳束,勾唇笑了,“果然,还是耐不住了。不过容华可不好得,还是不伤毫毛的。虽然在我地头上,不过他可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高深莫测的容华。”停了停,“你高诂我了,我怕是办不到。” “我就知道二皇子会这么说。”红衣女子面不改色,将手边香炉朝他所在方向一推,“二皇子将这个点着,只要令他在附近逗留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功夫全消,使不出一点力气,任二皇子摆布。” 风荻瞥了一眼那小小的香炉,“容华精通医理,又心细如发丝,点了香,他且会不察觉?” “这个无色无味无烟,只要二皇子,做得聪明些,他如何察觉?”红衣女子眼里升起一抹蔑视,“不会是二皇子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门外黑衣人看不见屋里情景,听了这话,暗自沉思,香……香炉? 风荻笑笑道:“我怎么知道你当真知道白筱下落?” 红衣女子冷笑了笑,“容华在你手上,我还指着拿白筱换容华。不过我的性子,想必二皇子也有所耳闻,我得不到容华,你也休想从我这儿得到一点白筱的消息。如果我得了容华,你自然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风荻看了她半晌,忽而将指间的发束一抛,“好,成交。”将那小香炉收入袖中,转身要走。 “等等……”红衣女子忙叫住他。 第326章 一缕箫声(33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6章 一缕箫声 “还有何事?”风荻重新站定。 门外人正要离开,忙将耳朵贴回门边,听那女子道:“记住了,带伤之人闻不得这香,有伤之人闻了这香,筋脉将从伤处一点点裂开,最后全身筋脉将尽数断尽而亡,所以千万记住,别伤了他。否则你也会得到一个同样的白筱。” 听完倒吸了口冷气,眸子里寒光迸出,仿佛能穿过木门,将里面的人射出千窟万孔。 风荻静静不语,明明心里怒极,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默默的将她看了一阵,斜眸笑道:“如果白筱伤了一根毫毛,我就将这个镶到容华的胸膛里。” 红衣女人冰冷淡漠的神色,骤然变了变,“放心,她安全得很。”从怀里取出一物,抛给他,“你事先将这个服下,这香便对你无效,事成之后,将香炉泡入水中,只需半盏茶功夫,香毒自然消失。” 门外人暗松了口气,闪身离开。 台上很黑,台下倒是点了些蜡烛供来往宾客照路。 凡是有些身份的客人,均有姑娘提着红灯笼引路。 白筱坐在后台,与前台一帘之隔。 只能隐约看见台下随着灯笼晃动的身影,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却是一个也看不清。 不过她也不关心前来花钱买乐子的人,只是就着静静的坐着,等着到时辰开始弹琴。 她关心的只是希望能有多些风灯升天,风灯越多,阵势越大,传出去的风声才会越快,越远,莫问才能尽快的有所觉察。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她也会卖命弹好这一夜的琴。 至于会不会引起风荻和容华的注意,事已至此,已经无暇理会。 能做的只有放了风声出去后,尽快的寻机溜走,不能在这‘月夜楼’久呆,就算被风荻和容华所察,寻了来,也只能扑个空。 几声‘砰……啪……’巨响,数颗烟花窜上天空,漫天五彩的烟花在屋顶炸开,纷纷而落,火星铺满了周围的窗口,映亮了整个‘月夜楼’。 也映亮了慵卧于舞台圆桌上的玉竹的艳丽面颊。 台下一阵讶然声起,有人举扇叫道:“十两。” 有不甘者纷纷叫价,“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二百两……” 烟火渐灭,玉竹艳美的面容重新淹没在黑暗中,下面的叫价声却绵绵不绝,门外已有数十盏风灯徐徐升起。 白筱望着窗外升起的风灯,唇边噙了笑,心里默念,再多些,再多些。 于黑暗中手指轻勾,‘叮’的一声,琴弦轻颤,优柔的琴声自指尖中扬出。 外面场下顿时静了下来,在这同时,她蓦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惊诧的,如同梦境般极低轻唤,“小竹!” 浑身一震,抬头向帘外望去,隔着这半透明的帘子,又哪里看得见外面情景,再竖耳倾听,却又没了声音,只有场下呼吸声和自己的琴声。 台下满满的人,竟无人愿意发出声音打扰从未听过的美妙琴声。 白筱凝望台下,难道是日有所思,太过担心他,产生的幻觉? 轻抚琴弦,琴声声声扬开,却再也没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舞台外一个角落雕花梁柱下斜靠着个体态修长,一身黑衣的少年,英俊的面颊在烟花的光亮中闪烁。 他愣愣的望着台上那道幔帘,痴痴的挪不开眼。 是小竹……这是小竹的琴声……听了风荻在‘醉仙楼’与人的对话,已然知道她还活着,而且没在风荻手中,在欣慰的同时,又越加的担忧,不知白筱是否落在了那女人手中。 一路跟踪到这里,却听见了这琴声,刹时间,世间万物象要停止一般,只剩下那缕琴声。 过去每次完成任务回去,遇上她在弹琴,总不忍心打扰,总是立在门外静静听着,直到曲毕。 他爱她的人,同样爱她的琴声,她的琴声早如附骨般注入他的内心深处,绝不会听错,帘后一定是她。 不知此时她是何处境,近在咫尺却不敢冒然上前撩帘而入,何况他是尾随着风荻而来,且敢打草惊蛇。 越是不能见,越是想见,心中如万蛇穿心般难受,咬咬牙,强忍着跃上台的***,静静的凝望着那幅幔帘,一刻也不肯看向别处。 舞台附近烛光瞬间大亮,将台上照得如同白昼,玉竹在桌台上翻滚舞动。 白筱就着前台烛光重新扫视场下,可是除了涌动着的黑色人头,身影,又哪里看得清。 眼眶慢慢湿润,如果他当真在此,他一定能听得出她的琴声。 如果听出了她的琴声,但能知道她并不在风荻手中,那他也可以就此罢手,或许能有机会见到他,劝他离开。 想到此处,台前烛光忽然熄灭,她手指轻按琴弦,令琴声噶然而止。 玉竹满脸兴奋的退到后台,拿了干巾抹汗,走到白筱身边,“小竹,你弹得太好了,下面鸦雀无声,可是风灯却上了几百个了,光一曲,价钱都上到五百两了。” 白筱笑了笑,低头以调试琴弦来掩去眼里泪痕,“我们把曲子调一下,把我昨晚给你的那曲子调上来,如何?” 玉竹正在势头上,对她当然是百依百顺,何况什么曲子对她而言,并没什么区别,爽快的答应,“行,你弹什么,我跳什么。” 白筱唇边化开一抹涩笑,“月姑娘催你了,快出去吧。” 玉竹撩帘出去,场中烛火一排排点燃。 胡月为这将登台不能说不费尽了心思。 白筱望着窗外一个个不住升起的风灯,透光而出的‘竹’字随风轻轻摇曳,她真想象这些风灯一样飞远。 旧时每每在莫问出去后,常弹的‘望君归’自弦间溢开,蔓延至场中每个角落。 莫问身体一震,哪里还有怀疑,胸间一派汹涌,泪湿了浓睫,深吸了口气,站直身,欲寻地方转过后台探一探她此时处境。 这时台下箫声忽起,婉转悠扬,一声声向她的琴声缠绵而来。 莫问脸色突变,望向场中,台前正中位,一缕白衣,清峻无匹的儒雅脸庞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白玉般的手指轻弄长箫。 刹时间,台上艳装的女子顿时失去了风采,所有人的视线停驻在这位弄箫人的身上。 白筱手一抖,差点错了曲谱,全身血液瞬间涌上头脑,脑中化成了糊,再也无法思考,是他…… 不管她如何变幻曲调,箫声总是萦绕着她,如秋风细雨,又如枕边情话,絮絮绵绵,不离不弃。 白筱脑中‘嗡嗡’作响。 这种感觉,只有那一次与他琴箫合奏…… 第327章 千金买佳人一观 - 请夫入瓮 - 末果 莫问脸色突变,望向场中,台前正中位,一缕白衣,清峻无匹的儒雅脸庞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白玉般的手指轻弄长箫。 刹时间,台上艳装的女子顿时失去了风采,所有人的视线停驻在这位弄箫人的身上。 白筱手一抖,差点错了曲谱,全身血液瞬间涌上头脑,脑中化成了糊,再也无法思考,是他…… 不管她如何变幻曲调,箫声总是萦绕着她,如秋风细雨,又如枕边情话,絮絮绵绵,不离不弃。 白筱脑中‘嗡嗡’作响。 这种感觉,只有那一次与他琴箫合奏……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有这箫声……也再也不会有谁能与她配合得如此默契缠绵…… 白筱耳边除了那箫声,还是那箫声,不知道这一曲是怎么完成的,曲毕愣愣的看着手下长琴,耳边是外面不住抬高的叫价声,转眼间已到一千两白银。 胡月和玉竹欢喜得合不拢嘴。 突然听见容华悠然的声音传来,“一千两黄金,赠弹琴之人。” 周围一阵哗然,交头结耳。 莫问胸口一堵,靠回梁柱,转脸望向窗外漫天的风灯,一个个‘竹’字慢慢飞远,心疼如绞。 她既然没在风荻手中,又能摆弄上这许多的风灯,说明她并没受困于任何人。 那她留在此处,做一切的目的,他已然明了。 她为了自己不惜陷入困境,有她这份心,他死也无憾。 他不能再让她这么下去,她应该象那些风灯一般自由高飞,再看向场中专心弄箫的容华,绝世的风华,内敛的霸世魄力,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能永远护着她。 将牙关一咬,心意已定,收敛纷乱的心思,静观场中变化。 容华轻抚手中白玉竹箫,瞥视了眼窗外风灯,转向前方幔帘,眸子寒且深,‘望君归’,难道在你心目中,除了他,便再也没有值得留念和记挂的? 帘外胡月不能肯定的小心问道:“这位公子,您……说一千两黄金给的是我们的琴师碧竹姑娘?” 容华轻笑一声,朗声道:“月姑娘听岔了,在下说的是给这位弹琴的姑娘,至于什么竹,在下不关心。” 胡月面色微僵,飞快的扫了眼身后幔帘,难道这位便是她要找的夫君? 惊虽惊,但终是在风月场上打滚的人,一瞬过后,便神色淡定的向容华一屈膝,行了个半礼,“我代我们姑娘谢谢公子。” 白筱呼吸一窒,他果然已经猜到了是自己,那一曲是冲着她吹的。 再也沉不住气,飞扑到幔帘边,将幔帘揭起一条缝向外张望。 恰巧见坐在前台,一身白衣的容华向台上望来,漆黑的眸子在烛光下亮如星辰,面色冷冷清清,咬了唇,那日在‘平州’他恼她时便这般模样,愣愣的看着,再也呼吸不得。 就在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传来,“一千两黄金却得见见这位碧竹姑娘的真容。” 站在暗处的莫问将痴看着台上幔帘的视线收回,望向来人,又扫了眼容华,沉了脸,将身形隐在人群中。 白筱寻声望去,看过那身艳红的长裙,视线停驻在那张冷艳的脸庞上,胸口象是被巨锤重重的击了下去,脸色瞬间转白,抬手掩了嘴,“珠儿……” 珠儿款款走到容华身边,朝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然眼里的爱恋之情丝毫不加掩饰,任谁也看得出来,她挨着他身边坐了下去,“你说,我说的可对?” 容华心里微惊,面不改色,她敢在这大众广庭之下公然倒他身边,定是有备而来。 又不知里面白筱是何种情形,闹起来怕又被白筱溜了,淡淡道:“我不过是欣赏她的琴技,忍不住与她并奏一曲,人就不必见了。” 珠儿一转冰冷之态,柔声低笑,“你说不见,便不见好了。”神态暧昧,柔顺。 白筱掌心冰凉,原来他与她已经在一起了,竟连来这种地方,也带着她。 还以为他是冲着自己而来,却是想错了,这样也好,缩手落了幔帐。 容华眉头微敛,脸冷了下去,方才吹箫时眼里聚着的暖意也瞬间消逝,不再搭理珠儿。 抬眼望了望轻动着的幔帐,薄唇微抿,起身要走。 “你不见,我见,两千两黄金,求这位碧竹姑娘到台前与我合奏一曲。”一个邪媚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台下更是喧声四起,两千两黄金,这么高的价钱为个青楼女子已经是闻所未闻,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个只卖技的琴师,就更加匪我思夷了。 再说早有传闻,这位碧竹姑娘虽然琴技绝妙,但长相却是平平,所以才会有今日的二竹登台,用她的琴来陪衬貌美如花的玉竹姑娘。 否则的话,她自己便能称绝一方,何需给人家当绿叶。 如今两千两黄金居然赠给这片绿叶。 叫人如何不惊诧,连阅人无数的胡月也稳不住了,半张了嘴,半天没能合拢。 容华神色不变,握着白玉箫的手,却是紧了紧,回头见风荻一身富家公子打扮,朝他走来,微笑道:“阁下好雅兴。” 风荻侧眸将他看了看,抬眼看向台上幔帘,唇边勾起一抹邪媚笑意,握着紫玉短笛轻敲掌心,“好说,大家都是爱乐之人,千金得个知已,值得。” 容华冷冷一笑,二人心照不宣。本来要走的,见了他,却不走了,他且能将白筱独自丢给风荻。 风荻见胡月杵在面前,脸上阴晴不定,更肯定台后的人是白筱,手中短笛在掌心中又是一敲,“月姑娘,有问题吗?” “这位公子,我们这儿的琴师是卖艺不卖身……” 胡月垂眼见短笛的坠子上的紫玉片上雕着个‘荻’字,陡然一惊。 再抬头见烛光下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我进去跟她说说,请公子稍候。” 白筱在台后听见,更是面色惨白,额头上渗出汗珠,缩在阔袖中的手,微微的颤,消息还没来得及放出去,却先招来了这二人。 幔帘一挑,胡月一脸担忧的进来! 黄金,她当然爱,可是她与白筱有约在先,并不出台,而且白筱是良家女子,一旦露了面,以后寻到夫君,叫她如何面对他的夫君? 如果换成别人倒也罢了,可是这外面的二人…… 出一千两黄金的那位,她不认得,然而就算是大富大贵家里的少年公子,也绝对不敢拿一千两黄金送一个青楼女子。 如此年轻,又出手如此阔绰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这位倒也罢了,后来这位,虽然不曾见过,但他手中的紫玉短笛,她却是有所耳闻的,而且短笛垂玉上分分明明雕着‘荻’字。 西越除了二皇子他本人,谁敢明目张胆的将他的名号雕在一件玩乐之上? 再加上他那张媚绝人世的容颜,出二千两的这位的身份就不难猜了,正是当今的二皇子,即将继位西越王的风荻。 他是君,她是他的子民,他且是她一个青楼妈子能得罪,违逆的。 走到白筱面前,扭着手,压低声音,为难的问道:“这该如何是好,那外面二位,都是我惹不起的人物。如果只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倒也罢了,可是……” 白筱哪能不知外面是谁,笑了笑道:“月姑娘是想我出去?” 胡月哎了一声,“我当初答应你,这可怎么办,我们这十几二十年了,从来不曾见过有人要琴师出台的。” 白筱咬着唇,做了个深呼吸,“不是小竹为难月姑娘,我出去了, 碧竹以后怎么办?你这场子,以后怎么办?” 胡月又叹了口气,白筱要走,这是必然的,如果她现在出去了,碧竹就再也没机会了,她这十来的苦练全白费了。 “让碧竹出去吧。”白筱面色淡定,躲不躲得过,就看这一遭了。 “可是她的琴技……”胡月也有这想法,便碧竹琴技虽然也算得上相当不错,但怎么能与白筱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防事,碧竹琴技也算得不错,再说我是跟着她的谱子来的,她对谱子又是极熟,就算略逊些,大伙也会认为是个别曲子弹的稍微逊色,不会有太大的疑心。”白筱望了望立在台后听她弹琴的碧竹。 碧竹经过昨天那事,虽然还没能从悲痛中走出来,但她对胡月和玉竹有愧,所以仍坚持着起了身,在后面帮忙,以防万一。 听了白筱的话,心脏砰砰乱跳,她过去一心弹琴,从来没想过能登台,这时突然要她登台,哪里有这勇气,连连摇头,“碧竹不敢。” 白筱上前将她拉了过来,“你这时不敢,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再说那丁准才就是吃准了你无处可去,才那般欺负你,你难道不想借这机会立个威给他看看?” 碧竹听到‘丁准才’几个字,恨得磨牙。 ☆☆☆☆☆☆☆☆☆☆☆☆☆☆☆☆☆☆ 美男们大汇聚了,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晚上还有一更,有票的投票,没收藏的收藏了,呵呵!!果子接着努力还债去…… 第238章 易人(36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8章 易人 听了白筱的话,心脏砰砰乱跳,她过去一心弹琴,从来没想过能登台,这时突然要她登台,哪里有这勇气,连连摇头,“碧竹不敢。” 白筱上前将她拉了过来,“你这时不敢,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再说那丁准才就是吃准了你无处可去,才那般欺负你,你难道不想借这机会立个威给他看看?” 碧竹听到‘丁准才’几个字,恨得磨牙。 白筱暗察她的脸色,接着道:“如果你这次扬了名,立了威,他以后再也不敢来欺负你。” 碧竹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好,我去。” 白筱微微一笑,将琴捧了给她,“去吧。” 胡月看了二人一阵,向白筱问道:“当真没有问题吗?” “不会有问题,相信我。”白筱虽然在赌,却也不是全无把握的赌,风荻对她的琴不熟,能听出她琴声的,只有莫问和容华。 而容华,她苦笑了笑,不管她对他愧疚也好,不愿接近也罢,她相信他,就算碧竹弹得如同牛鸣,他也不会当面揭穿……他对她无害。 胡月不知她为何如此肯定,这些天下来,见她行事,件件不同寻常,心中早觉得她定然不是普通与夫君失散的小女人。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时就算将她硬推到前台,她来个打死不弹,这场子才当真砸定了。 回头对碧竹道:“走吧。” 忐忑不安的领了碧竹出去。 莫问见风荻致意要见白筱,心念飞转,如果风荻强行要抓白筱,他便再夺一次人,手扶了腰间软件,目视着台上幔帘,眼一眨不眨,不敢有丝毫放松。 前台早有人摆上矮几锦垫,碧竹向台下行过礼,垂首不敢看台下涌动的人头,于桌边坐下。 容华和风荻、莫问看了戴了面纱坐于琴后的碧竹,均是微微一愣,虽然看不见长相,但身段气质却绝非白筱。 莫问认得是那晚在‘月夜楼’后门所见的碧竹,暗松了口气,扶着软件的手,垂了下来,心存迷惑,难道世间当真有和白筱弹奏一般无二的人? 珠儿认得是昨晚所见碧竹,也颇为意外,她不是去了‘醉香阁’为何会在这里,难道方才弹琴的当真不是白筱? 虽然不是白筱,但这戏还得演下去,风荻又有些不甘,会不会是白筱易了容,抬了抬手中短笛,一指碧竹身前的长琴,“开始吧。” 碧竹的心砰砰乱跳,然想着昨夜丁准才那些话,狠下心,自己不但要弹,而且要弹好,再不去想其他,抬指弹奏起来。 她的琴技虽比不得白筱,却已是极佳,台下的大多是来观望美人的,对琴乐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方才那两曲固然美妙绝伦,这曲却也是好听,虽然有些差距,却也不觉得碍耳,也就没去猜疑。 再说这是人家花了二千两黄金要弹的,谁敢有异议? 琴声一起,已垂下眼睑看向别处的莫问,眉头轻皱,重新看向台上一侧的幔帘,此琴非彼琴,那么此人也非彼人…… 容华听着这琴声,反而放宽了心,唇角带笑,端坐椅中,悠闲的欣赏起台上琴乐,虽然比不得白筱,但能入得他耳的琴声却实在不多,这位姑娘的琴声也算入得耳了。 风荻盯着案后女子,拧眉听了会儿,终于忍不住,慢慢迈步上台,拿了短笛去挑碧竹的面纱。 碧竹一惊,脸上面纱已被对方挑落,顿时慌了手脚,仰脸看着面前那张绝色的面颊,愣住了,手上动作不觉中停了下来。 风荻眯眼望着眼前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失望之极,面色顿时垮了下来。 碧竹吓得忙垂下了头。 容华在台下扬声笑道:“阁下不是要合奏吗?在下等着呢。” 风荻的脸更是黑沉了下去,收回短笛,面纱重新落下,掩去那张平凡的面颊,步下舞台,停在容华面前,冷冷的将他看着,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很……好……” 容华唇角上扬,面无惧色,微笑了笑,“彼此,彼此。如不是阁下的二千两黄金,在下且能一观佳人。” 风荻瞥了坐在他身边的珠儿一眼,眼角上扬,怒容已去,笑道:“我们后会有期。”又吩咐身后下人,“拿二千两金票给月姑娘。” 胡月方才见风荻面色不善,以为要大难临头,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手上捧着两张一千两一张的金票,如同梦境,半天愣不过神,听容华施施然道:“月姑娘的风灯备得着实少了些。” 忙朝外面道:“快,把所有风灯放上去。” 容华到这时候却不急着走了,轻转手中长箫,对台上碧竹道:“姑娘继续,弹得好,我还有赏。” 光刚刚才二千两黄金,碧竹能分的已经几辈子吃穿不完,这一夜挣下的身家,别说扬名,就是拿钱请人买了丁准才十条命,都绰绰有余。 这时听他说还有赏,象打了鸡血一般,打了精神,越加卖命的弹奏起来。 珠儿看着容华闲然的俊美侧脸,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筱撩帘看了看容华,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珠儿,叹了口气,退了出去,伸手入怀取出那粒血红珊瑚珠子耳坠,看了一阵,用丝帕包了,唤来一个小丫头。 将丝帕递给她,道:“拿去交给台前穿白衣服的公子旁边的红衣姑娘。” 台前其实只得珠儿一个女子,白筱怕给错了人,仍仔细交待一番。 小丫头点了点头,拿着丝帕包着的珊瑚珠耳坠去了。 白筱看着小丫头丝帕交到珠儿手中,那东西虽然是珠儿的,但不知为何,看着那东西交到她手中,象被人在心口上割了一刀,心里莫名的痛。 叹了口气,步出后台,回到住处,给胡月留了封书信,走出房门,这地方,不能再留了。 珠儿迷惑的接了丝帕,捏着丝帕里裹有物件,下意识的微侧了身,打开丝帕,见是她交给白筱的那粒耳坠,心里猛的一跳,飞快的将丝帕捏住。 容华见她神色有异,转头向她看来。 她忙强压乱跳的心,不着痕迹的将裹着丝帕的耳坠塞入袖中。 容华心存疑惑,下意识的扫了眼她手腕入,只看见正收入袖中的一方丝帕角,认得是白筱喜欢白色丝帛。 眸色微闪,心里虽然怀疑但丝帕这种女儿之物,他实在不便向珠儿索来观看,只能作罢。 第239章 大胆淫贼(3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9章 大胆 珠儿见他又看向台上,并不多问,长松了口气。 却不知方才这一暮已落他人眼中。 望向与后台相隔的幔帘,眸色阴冷,白筱果然在后面。 有人从她身边走过,恰巧有伙计给客人斟茶与那人错身而过。 人多路窄,路人突然‘哎哟’一声,抱了脚向珠儿身上倒来。 珠儿一个姑娘家,哪能随便让男人往她身上靠,忙往旁里避让。 那人站不住脚,忙乱间胡乱抓住珠儿的手腕。 珠儿脸色大变,偷看向身边容华,见他眼角都不曾瞟过来,甚是拙败,恼羞成怒,正要发作,那人已稳住身形,放开了她的手腕。 对伙计骂道:“怎么走路的,尽往人家脚上踩。” 伙计忙哈了腰连声道歉。 那人一扬手,“算了,以后走路小心点。”回头对珠儿弯了弯腰,“姑娘,对不住,实在是无心之过。” 珠儿脸红脸绿的,但方才那人一系列动作,实在看不出是有心而为,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言赔罪,虽然当着容华的面出了丑,但又不好纠缠,再看容华,只看台上弹奏,全然没当这边发生的事是一回事,板了脸不搭理那人。 那人裂了裂嘴角,笑了笑,转身混进人群,片刻间不见了人影。 珠儿抬手掸了掸袖子,蓦然想起什么,面色瞬变,伸手入袖,摸到白筱给她的那方丝帕,暗松了口气。 正要将手收回,觉得那耳坠放在袖中甚不妥当,取出收入怀中。 不料丝帕入手,轻轻飘飘,并未裹着东西,大惊失色,顾不得丝帕落地,伸手入袖,一阵乱摸,乱捏,均不见那耳坠。 细想方才那人在自己腕上一握,背脊爬起一股寒意,回头望向身后人群,又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想去追寻,又怕引起容华怀疑,只得耐着性子,重新坐了下来。 月影婆娑,树枝在地上投下斑斑黑影,‘月夜楼’前方热闹非凡,只能听见前方隐隐飘来的乐声,这后方,越加显得静得厉害。 白筱只带了来时所带的小包裹,以及那株相思草,出了后门寻着无人的街巷行走,只望能寻到个可以暂时安全呆上一晚的地方,明天一早设法出城。 风荻这时被容华冲着离开了,回去静下来后,多半是要回过味的。 如果现在不走,准被他回头扑个正着。 刚拐了个弯,看不见后院门,突然一个黑影闪电般欺近她,揽腰将她抱住。 陡然大惊,侧脸看去,斑斑树影下倒能看清那张熟悉的俊美脸庞。 心砰然乱跳,狂喜之下,“莫问”二字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娇喝,“淫贼,放手。” 银光闪动,一柄青光短刺向揽了她的莫问刺来。 莫问带着白筱往后跃开,轻巧避开刺来的青光短刺。 来人不等莫问喘气,身子翻滚,青光短刺又向他袭来。 莫问连避三招,对方仍不依不饶。 浓眉紧皱,不愿再耽搁时间,软剑出手,虚晃一招,在对方惊避之时,往前轻挑,已抵对方咽喉。 白筱到这时方看清,来的竟是青儿。 青儿握着一对青光短刺,眼睑下垂,看了看抵着自己的乌金软剑,惊出了一身冷汗,看向白筱,“淫贼厉害,丫头,你自求多福吧,我不帮你了。” 白筱哭笑不得,如果对方当真是淫贼,她现在自身难保,还说什么帮人家,嗤了一声,“还是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青儿小嘴一扁,朝莫问叫道:“喂,淫贼,我不帮她了,你放了我吧。” 白筱更是无语望天,当真是淫贼,还能放了你? 莫问不知这是哪儿窜出来的多管闲事的丫头,朝‘月夜楼’前方望了望,怕有人来看见,生出枝结,正想出手将青和点倒,走人。 白筱急忙握了他的手,“莫问,不要伤她。” 莫问扫了青儿一眼,看向白筱,柔声问道:“你认得她?” 白筱点了点头,“她是我朋友,叫青儿。” 莫问微微一愣,朋友?她居然有了朋友…… 又飞快的看了青儿一眼,手腕一反转,收回抵着青儿咽喉的软剑。 青儿摸了摸咽喉,吁了口气,瞪向莫问,“你是人是鬼?出手快得吓人。” 莫问心里焦虑,想早些离开,不愿在这儿纠缠,冷着脸不愿回答,看了看白筱,薄唇轻合,“人。” 这女子毕竟是白筱第一个说是朋友的人,他不能对她过于生冷。 青儿见他冷冷冰冰,扁了扁嘴,问白筱,“你认得这个冰块脸?”没等白筱回答,视线下移,见莫问还揽着白筱腰间,竖了眉,冲莫问叫道:“喂,男女授授不亲,你怎么尽吃她豆腐?还不放开。” 说着就去拽白筱。 莫问与白筱情义深重,又有夫妻之实,并没想过不该碰她,听青儿这么说,方想起二人没有夫妻的名分,也有些难为情,只得放了手。 青儿将白筱拽开,自己拦在他们二人中间,不忘朝莫问补了一句,“喂,你老实些,别看着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乱来,亏你长得人模人样的……” 莫问自进了‘冷剑阁’,便独来独往,几时被人这般说过,看了看白筱,脸红了下去,不自在的转开脸。 白筱脸红了红,拉了拉她,“青儿,他……不是你说的……” 青儿回头,见白筱粉面通红,含羞带涩,愣了一愣,突然明白些什么,将她往旁边推开些,压低声音,“喂,你不会说,他也是你的相好吧?” 她声音虽然小,但此处又极静,莫问哪能听不见,皱了皱眉,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涩。 白筱探头偷看了看莫问,嗔怪的瞪了青儿一眼,“什么又不又的,你一个姑娘家,满脑子的相好,说得这么溜顺,不难听吗?” 向莫问挤了个笑,“青儿口无遮拦,你别听她胡说。” 莫问微微一笑,与她差些生死相隔,这时再见,心间早被喜悦塞满,如果不是怕被风荻或者珠儿的人发现,他真愿这么听她们斗嘴下去。 青儿不以为然的‘哧’了一声,假正经,“你敢做,还怕我说不成?”回头望了望面色微僵的莫问,朝白筱挤眉弄眼的轻声笑道:“话说回来,你眼光可真好,找的相好,个个长得都这般帅气,功夫又好。” 青儿的功夫在江湖上已经算得上不错的,却在莫问手上过不三招,这样的功夫,就是她那在江湖上算得上一流高手的大哥也远尘莫及。 第240章 相好 - 请夫入瓮 - 末果 莫问微微一笑,与她差些生死相隔,这时再见,心间早被喜悦塞满,如果不是怕被风荻或者珠儿的人发现,他真愿这么听她们斗嘴下去。 青儿不以为然的‘哧’了一声,假正经,“你敢做,还怕我说不成?”回头望了望面色微僵的莫问,朝白筱挤眉弄眼的轻声笑道:“话说回来,你眼光可真好,找的相好,个个长得都这般帅气,功夫又好。” 青儿的功夫在江湖上已经算得上不错的,却在莫问手上过不三招,这样的功夫,就是她那在江湖上算得上一流高手的大哥也远尘莫及。 白筱被她弄得又急又恼,也竖了眉,“青儿,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青儿鼻孔朝天,“重色轻友,你当得之首。” 白筱更是纳闷,她怎么就撞来了这儿,吹这些冷风。 莫问所前面一散场,或者珠儿察觉寻来,二人又闹个不休,心里作急,轻咳了一声,“此地不宜久留,寻个安全处所,你们再叙不迟。” 白筱应了,绕开青儿,拖了莫问的手,“走吧。” 青儿低头看着白筱握着莫问的手的手,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直到他们走开,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喂,你们就这么走了?” 白筱脚下不停,“不走,难道在这儿喝一夜凉风?” 青儿好不纳闷,她无意中见莫问跟着珠儿,认定是采花贼,在台下守了半晚上,见他出来,偷偷跟了来,见他拦下白筱,便不顾一切的来救她。 结果人家见色轻友,有了帅哥,便不当她是回事,将她一个人丢下,说走就走。 生生的憋出了一肚子火,偏偏她那相好功夫厉害,打又打不过,硬来怕是只有吃苦头,瘪着嘴,“那我怎么办?” 白筱奇怪了,她能巴巴的从‘平州’跑这儿来,居然问她怎么办,“你当然是哪来,哪去。” 青儿啐了她一口,“我好心帮你打淫……”她瞅了眼莫问,见他冷嗖嗖的看来,忙把后面的‘贼’字咽了回去,“我特意来寻你,你怎么能这么丢下我就走?” 白筱捂了捂额头,甚是头痛,“姑娘,我可是在逃难,风荻现在就在‘铭城’,万一一个霉运,被他捉到,可就是掉脑袋的事,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一起掉脑袋啊?” 提到风荻,胸口一痛,升起恨意,攥着莫问的手,不由的紧了些,冷汗湿了他的手掌。这事万万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以他的性子,不去拼死杀了风荻才怪。 风荻死不足惜,可不能让莫问赔上了性命。 “你赖在我家的时候,怎么没担心过我们掉脑袋?”青儿拽了她不放,“分明是有了新欢,怕旧识见到,才急着跑路。” 莫问轻抿了抿唇,青儿看似无心之言,听在他耳中,更不是滋味,碍着白筱的面子,默不作声。 白筱听她越说越不象话,越加气闷,放开莫问,对他道:“你等我一会儿。” 等莫问轻点了点头,连拉带推的将青儿拽过一边,垮了脸下来,“你是成心的,是吗?” 青儿微撅了撅嘴,“容华挺好的,你为什么……”方才在‘月夜楼’,容华那曲箫声,和他那落寞的神情,再想着容华在‘平州’时的举动,免不得的为他伤心难过。 偏偏转头功夫却见白筱跟这男人亲亲我我,心里便不是味道,自然而然的为容华不平。 “容华是好,但如果有一个男人从你十岁起就一直守护着你,全心待你,为了让你过得好些,不惜牺牲一切,你会怎么办? ”白筱黑着脸,实在不愿青儿这般胡乱纠缠。 “这……”青儿望向立于不远处,垂首看着脚前地面的莫问,如初冬飘零的落叶般萧瑟,她这般气他,他也没对她有不友善的表示,如非对白筱爱极,又怎么会如此,“你十岁便认得他?你明明是公主,怎么可能认得他?” 白筱抬头望了望远处,也担忧前面散了场,被风荻和容华所察觉,长话短说,“我十岁落难,流落民间,被他所救,在他家长大。” 青儿微张了嘴,她这个公主做得着实凄惨了些。 如果白筱所说是真,那她方才那些话,着实过份了,后悔的咬了唇角,不再说话。 白筱见她不再多说,才道:“我实在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跟你闲聊,我得走了。” 说完不再等青儿回话,回到莫问身边,“我们走吧。” “好。”他无心听白筱和青儿说话,然他功力深厚,她们的对话一字一字的全钻进他耳中,他本配不上她,也难怪人家会有所看法,有她这份心,他还有什么可怨? 青儿看着他们慢慢走远,一跺脚重新追了上去,“喂,你们能去哪里?” 白筱见她纠缠不休,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莫问将白筱的手捏了捏,和颜以色道:“我们去客栈。” 客栈是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但往往这样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 “换成平时,去客栈自然最安全,但这时候去,却不安全了。”青儿踢着地上一片断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偏要管这丫头的闲事。 “为什么?”白筱心里暗惊,青儿虽然气人,却不是乱来的人。 “对面那家青楼不知出了什么事,好象是说丢了人,还是什么的,报了官,到处寻人呢,那些官家的人,就知道往客栈搜,我正看热闹看得高兴,见这位……咳,暗中跟着那个红衣服的女子……以为……咳,才跟到了‘月夜楼’。这时候虽然多半是搜完了,但定会留人看着。虽然他们要找的人不是你,但既然风荻要寻你,难免会有所交待,你们这时去,不正好自投落网?” 莫问眉头一蹙,他是先跟踪风荻,弄明了他的去向,才折回来寻珠儿,他看见珠儿时,已经在客栈之外,并不知官兵搜查客栈一事。 与白筱对看了一眼,客栈确实不能去了。 青儿又道:“没地方去,就跟我走吧。” “你有去处?”白筱有些意外。 “兔有三窟,我哥哥的兔子窝多去了,我们去他那儿住着,保证没人知道。”青儿有些小得意。 白筱见她这么说小孤,一时没忍住,噗笑出声,崩着的脸也崩不住了,斜瞥着她,“还不带路。” 莫问不知青儿的底细,握了白筱的手臂,“这……” 白筱拍拍他的手,微微一笑,“我被北皇所掳送给风荻,被他们所救,收留在家中……青儿,信得过的。” 莫问这才放心的朝青儿笑了笑,“打扰姑娘了。” 青儿挑眉笑了,朝白筱眨了眨眼,“你这相好的脾气可真好。” 白筱拧着眉瞪了她一眼。 青儿嘻嘻一笑,“不恼我气你的相好了?” 白筱简直无语,拧了她一把,在她耳边狠声道:“你就不能左一个右一个的相好?” 青儿痛得一呲牙,抱了胳膊跳开。 莫问看着二人打闹,舒心的微微一笑,这样的白筱是他从未所见,如果她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小孤的兔子窝也是一间不起眼的独门独院的民宅,屋子不多,白筱虽与莫问有夫妻之实,但又怎么好在青儿面前,有所表示,自然而然的和青儿住了一间。 青儿打发了白筱去烧开水,自己点了灯要去另收拾一间屋子给莫问住。 莫问将她拦了下来,“不必了,我在树上靠靠就好,明早还要出去办点事。”望了望在厨房蹲在地上,往灶里添柴的白筱,神色温柔。 青儿见了,扁了扁嘴,眉间拢了团郁虑,突然小声问道:“你是打算出去了,便不再回来?根本没打算带她一起离开?” 莫问神色微变,惊看向青儿,好伶俐的姑娘,犹豫片刻,问道:“姑娘可是孤鹤的妹妹?” 青儿‘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姑娘的招式……” 青儿扬扬眉,不否认,“看来以后少和人动手,话说,能认得出我哥哥招式的人,实在没几个,你也是个人物。” 莫问看白筱向他望来,眸子里更是柔情似水,回以她微微一笑,等她满心欢喜的转过头,继续烧自己的水,才对青儿道:“在下能否求姑娘办点事?” 青儿隐隐不安,“你说来听听,能办的自然帮你办,不能办的,你自个收回去。” 莫问见她性子直爽,笑了笑,过了会儿,笑意至唇边收敛,眸色暗沉了下去,“明天午后,请姑娘将小竹交送给容华。” 青儿吃了一惊,“你……” 莫问深吸了口,避开她的眼光,正要跃身上树,被青儿一把拉住。 “就算你明天要去办事,今晚还是要好好休息的。”说完捧了灯进了屋,收拾屋子。 莫问看着她的背影,心下略安,孤鹤能让各君王顾虑,白筱由他们暂时护着,倒可以让他放心,“谢谢你。” 青儿回头道:“不用了,谁叫我喜欢那丫头呢。” 莫问垂眸看着脚边飘过的一片落叶,暗叹了口气,走向厨房。 ☆☆☆☆☆☆☆☆☆☆☆☆☆☆☆ 晚上,我会尽量更一章(俊男坊)番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1章 谁是傻瓜(4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1章 谁是傻瓜 白筱见他进来,笑着往旁边让了让,给他留出位置。 莫问蹲***,抬手抹拭着她弄花了的脸,柔声问道:“你喜欢和青儿一起?” 白筱点头“嗯”了一声,“别的姑娘要么当我是公主,要么当我是怪物,对我要么是怕,要么是防,再要么就是彼此算计,只有她待我是姐妹一般。” 想着与青儿拌嘴,打闹的日子,唇边露出了笑意。 莫问笑了笑,如果她以后能一直这样,他就安心了。 从她手中拿过柴,接下她手上的活计,麻利的添柴加火,没一会儿便烧好了水,看着她洗漱了,送她回到青儿房前。 握着她的手,凝看着她,久久不肯松开。 白筱与他重逢,见他好好的,哪里还会因身陷险境而忧虑,满心欢喜,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视线下移,落在他胸口处,才想起容华说他伤重,重新抬眼看他,“你的伤……” “已经没事了。”他抬手撩开她耳边被风吹拂过来的发束,没想到还能这般静静的看着她。 “当真?”白筱不能肯定的追问,容华的话,她不会不信,这才多长时间,他的伤当真便好了?可惜有青儿在,她不便去解他的衣裳查看。 “当真。”只要她平安,他的伤又有什么关系。 白筱朝屋里看了看,没什么动静,反握了他的手,道:“莫问,我不回宫里了,我们明天出了城,去寻个太平些的地方,把你娘接来,我学着纺纱织布,你种上几亩地,我们静静的过日子,好吗?” 莫问胸膛里有一股热泉涌上,一***的荡开,鼻子微酸,眼上升起雾气,上前一步,将她搂在胸前,下巴抵了她的头顶,“小竹……” 白筱只道他是答应了,勾唇笑了,面颊贴着他的胸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连日来的恐惧和担忧荡然无存,环了他窄紧的腰身,“再过得一两年,我身体的毒素去尽了,便可以养几个孩子,也不会孤单。” 莫问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眼前仿佛看见他和白筱坐在田野边看着娘追着三两个孩子奔跑嘻笑。 眼睛被涌上的液体蒙住,景致慢慢变得模糊。 白筱等了一阵,只觉得他胸脯起伏的厉害,却不作答,抬脸看他,见他眼里噙着泪,心里丝丝的甜,轻笑着嗔骂了声,“傻瓜。” 莫问越加不知如何答她,只是将她紧紧的抱着。 青儿在屋里窗前看着,心里有些郁郁,说不出的难过,手指绞着衣角,小声嘀咕,“你才是傻瓜,天下最大的傻瓜。” 退开窗口,身子撞到身后桌台,发出轻微的响动,惊了门外相拥的二人。 莫问放开白筱,退开一步,不舍得抬手抚了抚白筱微湿的眼角,“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白筱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不能放了他,紧紧的拽着他的手不肯放。 莫问也不舍得把手放开,又握了一阵,门外已经在打四更的天,叹了口气,“进去吧,一会儿就天亮了,睡不了多少时辰了。” 白筱倒是不想睡,但担心他身上明明有伤,怕她担心,才硬忍着不告诉她,有伤之人休息不好更是大忌,慢慢松了口,“你也去休息吧。” “嗯,我看你进去。”莫问怕开了门,他立在门口,青儿不方便,又退开一步。 白筱知道她不进去,他是不舍得离开的,再是不舍,也狠了狠心,把门推开一条缝,侧身进去。 隔着门缝和他彼此凝视,门一点点关拢,他的身子在门缝里一点点被掩去,最后消失在门后,背靠了门,心里莫名的慌乱,真想开门再看他一眼,但怕就一眼,又让他不肯回屋休息了。 莫问听见屋里动静,不好再站在这门外,转身进了青儿帮他收拾出来的房间,脱了鞋子,屈膝坐在床上,隔窗望着天空的半轮明月。 白筱听见他走开,抬头见青儿拧着眉头坐在床上将她看着,眼里神情分明将她和莫问刚才那暮看在了眼里,面颊有些泛红,忙从门边走开,走到床边去抖青儿丢给她的薄被,“怎么还不睡?” 青儿一反平时的贫嘴,看了她一阵,竟拉了被角倒了下去,合了眼。 白筱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但心想着以后就能一直和莫问一起,心情又好了起来,虽然没有睡意,仍闭着眼,翻了个身,面朝外幻想着以后的日子,唇边带了笑。 青儿睁眼看着她的后脑勺,心里五味杂陈,思念古越这些年的苦,和她比起来,当真是微不足道。 之前还羡慕她被象天一样的容华和古越爱着,这时看来,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你真的很喜欢莫问?” 白筱闭着眼笑了,“嗯,他真的很好。” 青儿默了一阵,又问:“江湖中走的人,每天在刀尖子上过日子,你就没想过,万一哪天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 白筱蓦地将眼打开,象被人当头泼了一舀冷水,愣愣的看着前方黑暗中的墙壁,过了好一阵才道:“我早就想过,只盼他能脱了这江湖。” “说得轻松,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说脱就脱?脱不了呢?”青儿嗤鼻。 白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呼出,“脱不了,我就跟他过一天是一天。”说是这么说,心里象堵了块石头,怎么搁,怎么不舒服。 明知青儿说的没错,但有些事,干嘛非要说出来,当真哪壶水不开,提哪壶。 “睡了。”扯高了被子将头蒙了,睁眼看着被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以后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把莫问抓住了,让他尽量少涉及,或者完全不涉及江湖中事。 说她自私也好,不顾大局也罢,就是不能让他再有什么损伤。 青儿看着她露在被外的一缕青丝,动了动唇,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心里暗骂,笨得象猪一样的女人,他都要去送死了,你还在这儿做梦,等明天有得你哭。 之前为容华不平,这时又觉得这个男人着实可惜了,不过有些事,她所知不深,却也不好胡乱插手。 第242章 谁是良人?(请支持正版)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2章 谁是良人? 容华望着窗外最后一盏风灯升起,瞥了眼角落梁柱,那儿靠着的黑衣人影已不见踪影。 慢慢透出口气,薄唇微抿,垂首看着手中握得更紧的玉箫,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掌心,已没了听台上琴乐的兴致。 直到台上乐声停下,才抬起脸,道:“再来一曲。”声音淡且缓。 今晚主角本是玉竹,被风荻和他这么一折腾,主角倒象是成了碧竹,未免有些喧宾夺主的感觉。 碧竹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他,见他神色有些漫漫的只看她身前的琴,对她所弹也不加以评价,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看不出是否听出弹琴之人已经易人。 更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看向胡月。 方才容华和风荻对持,胡月看在眼里,风荻明明被他气得发晕,都没把他怎么着的走了,可见这个人绝非一般。 先不说猜不透他的身份,光凭一出手便是一千两黄金的气场,她也不敢得罪,忙对碧竹道:“还不快挑曲拿手的供公子欣赏?” 碧竹这才慌着将长练的曲子捡了出来,使出浑身本事的弹。 珠儿坐在他身边,却怎么也读不到他的心,但以他的为人性子,绝不会是贪恋青楼女子和在此玩乐的人,不知他今天这举动出于何目的。 心里七上八下,担心白筱跑了,见容华只是把玩着手中玉箫,静心听曲,并不多留意她。 望向台上幔帘,站起身。 自她来了,一直没与她搭话的容华,转脸看来,“曲子不合心意?” 珠儿微微一愣,“曲子弹得极好,再说有你在这里,自是合心意的。” “那为何不听完?”手中玉箫敲到手心中,一把握住,调气中透着不快。 珠儿心里一凉,他本不待见自己,如果再惹他不高兴,与他的距离便更远了。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得到他,如果为了去见见白筱,却惹恼了他,当真得不偿失,微微一笑,坐了下来,“我是觉得这位姑娘弹得甚好,想去赏她些银两……既然打扰了你的雅兴,一会儿再赏也不迟。” 容华唇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重新看上台上。 直到曲毕,才向碧竹道:“过来。” 碧竹虽然在青楼长大,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却从来不曾见过如此俊儒雅致的男人,虽然和颜,却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然就算是他再冷,再气势迫人,仍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忐忑不安的走到他面前,反生出怯意,埋低头,不敢看他。 容华从袖中取出一大两小三粒浑圆的东珠, “你弹得极好,那曲合奏让我十分愉快。方才已有人赏了二千两黄金,分下的钱财已够你吃穿,我就不献丑了。” 拈了那粒大的递给她,这珠子拿去玩玩吧。” 顺手将另两粒小的递给胡月,“这两粒月姑娘和那位玉竹姑娘一人一粒拿去镶个坠子戴戴。” 碧竹微微一愣,心跳得更快,虽然不识货,但也觉得这珠子极美,但是那曲合奏并不是她所弹,怔忡间看着他拈着珠子的个长手指,没敢接。 胡月狂喜,按了她的肩膀,“快给谢谢公子赏赐。” 碧竹不识货,她哪能不识,这三粒东珠价值又且在那二千金之下。 她之所以欢喜,还有一个原因。 便是以容华吹的那曲箫,可以断定他在器乐的造就上,不可能听不出弹琴之人,已经换过,碧竹一路弹下来,他没发一个评价,让胡月十分不安。 如果他当众识破弹琴之人有所更换,而她又收了风荻二千两黄金,那是欺君之罪。 这时听他这么说,大松了口气,不管他是真听不出,还是假听不出,起码是不会对她们这鱼目混珠之事追究。 碧竹懵懵的接过,忙屈膝行礼道谢。 珠儿眼露迷惑,难道他当真只是来听曲的,并没发现白筱在里面? 愣神间,他已起身带了家人走出‘月夜楼’,忙跟了上去,叫住正看着马车驶来的容华,“容公子。” “有事?”容华冰冰冷冷,一如以往在太平村。 珠儿有些无拙,他方才还留她一同听曲,以为他对她有所改观,哪料到转眼见,又打回了原形,脸色微僵,“可否有空……” “我有些累了,想回客栈休息,如果姑娘无事,也早些回去休息。”容华说完转身要走。 “你方才为何留我?” 珠儿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 “我有吗?”容华斜瞥向她,眼眸里没有一丝暖意,不看珠儿脸上的愕然,又道:“夜深了,在下不陪了。” 珠儿看着他不急不缓慢慢登上马车的月白身影,很是委屈,他是世上最无情的男人,回头瞪向‘月夜楼’,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飞跃进‘月夜楼’。 容华一走,‘月夜楼’又接着拍玉竹的价,不过有碧竹的二千两黄金和那几粒东珠做底,这后来之人便显得不大得力,里面激情也大不如先前。 珠儿不理会台上台下的人,径直跃上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撩帘进了后台。 里面只有正在弹琴的碧竹,哪里有白筱的影子,回头向乐匆忙追进来的胡月问道:“白筱在哪里?” 胡月见是方在坐在那公子身边的女人,不敢得罪,“我们这儿没有叫白筱的姑娘。” 珠儿冷哼了一声,“就是最开始弹曲的那女人。” 胡月陪笑道:“弹曲的就是碧竹啊,这不正在在这儿弹着呢。” “少装,你以为容华能与你们这个什么碧竹合奏?”珠儿怒瞪着她,这种地方的女人,满嘴臭屁,没句真话。 胡月惊得睁大了眼睛,“难道方才那位是南朝的容华,容公子?” 珠儿自知失言,重哼了一声。 胡月倒吸了口冷气,怪不得他对风荻全无惧意。 手中还把玩着那粒东珠,这时才回过味来,那三粒东珠不光是打赏这么简单,而是给她们的封口费。 不知这个叫小竹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让风荻和容华亲自到她这‘月夜楼’来不惜砸下重金。 眼前这位虽然来势汹汹,但哪比得风荻和容华的地位。 如此一来,更不敢胡乱说话,一口咬定道:“据说南朝容华公子不但医术天下第一,更是精通音律,如果我们做出这偷龙转凤的事,他且能听不出?姑娘这话可乱说不得,我这‘月夜楼’十几年的声誉,可开不得玩笑。看方才情形,姑娘也是和容公子相熟的,如果不信,大可去问问容公子。” 她打死不说,还搬出容华来堵人,珠儿更是气恼,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狠狠道:“好,你不说,我自己找。” 冲出后台朝着‘月夜楼’后院去了。 胡月不知这女人的来头,也不敢叫护院将她赶出去,暗捏了把汗,忙跟了上去。 珠儿寻遍了‘月夜楼’也不见白筱的踪影,如梦方醒,容华哪里对她转变心意,留她听曲,分明是将她绊住,给时间白筱跑路。 一双美眸变幻不停,跑了白筱,到时拿什么去跟风荻换人,望望天色,不过是两三首曲子的时间,白筱不可能跑远,顾不上理会胡月,飞身出了后院门。 胡月等看不见珠儿的身影,飞奔进白筱住处,见白筱来时所带的东西不见了,除此之外,一样东西不少,捂着胸口,长松了口气……走了就好。 容华等马车驶到无人处,用手中白玉长箫轻撩了门帘,和声道:“来了,就进来吧。” 车帘轻抛,人影晃动,车中已多了个人,笑意莹然的在他身边坐下,英俊的面颊神采飞扬,看着容华‘啧,啧’两声,“一掷千金啊,我与你做单买卖,辛辛苦苦,要生要死,刀里来剑里去的,也抵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弹上两曲。” 说着手枕了脑后,伸长两条长腿,甚怨念的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不同人,不同命啊。” 容华淡瞥向他,“难不成,小孤少侠是想改改门道,也为在下弹上一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听了爷爷的一席话,追到‘铭城’来的小孤。 小孤懒洋洋的裂了裂嘴,“别说我对弹琴一窍不通,就叫我现在现学琴,为你弹奏,你也不舍得为我一掷千金。” 容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轻拭手中玉箫。 小孤坐直身,屈了一条腿,架上坐椅,手肘搭上膝盖,向他凑近些,“话说回来,白筱的琴弹的可真不赖,我这不懂琴的人,听着都热血沸腾,难为你如此痴迷。” 容华蓦然转脸看他,“你见过她?” 小孤扬了扬眉,“在下将将在梁上赏月,恰巧见你一掷千金时,后台幔帘后露了半张花容玉貌,正是白筱。” 到青楼梁上赏月?容华嘴角微抽,“你倒是风雅得很。” 小孤这些鬼话也没指望他信,嘿嘿一笑,“你那块木头是给那丫头的?” 容华脸冷了下去,“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第243章 小孤的酬金(4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3章 小孤的酬金 小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话说回来,如果我给你找回那东西,怎么说?” “我说过,只要你给我找到那东西,价钱任你开。”容华往旁边挪了挪,省得被他的脚踢脏了白袍。 “这可是你说的。”小孤从怀里取出一物,抛了给他。 月光下红光闪过,容华将那一把抓住,入手冰凉,眸色瞬间黯了黯,摊开手掌,掌心中赫然便是他苦寻的那支血瑚珠耳坠,五指一合,将那粒耳坠紧紧攥在手心中,闭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眼,看着手指慢慢打开,静躺在掌心中的那粒血红血瑚珠,眼角酝开喜色。 从怀中取出另一支血瑚珠耳坠并在一起,看了良久,才收入锦囊,小心的贴身放入怀中,珠子上的凉透过衣裳,传到他胸脯上,方才的郁积散了不少,向小孤看去,“谢了。” “好说。”小孤***了***鼻子,将他看着,他与容华打交道也有多年,容华少年老成,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象这般不加掩饰,或者是根本无法掩饰的情形还是头一回。 “你要什么?”容华神色恢复淡定,眼里笑意却是未消。 “当真什么都可以?”小孤头靠了脑后车厢壁,悬着眼似笑非笑的将他看着。 “当真。”容华漫不经心的道:“不过我能力有限,你可别狮子大张口,我拿不出来,你也就白搭了。” “莫小气。”小孤撇了撇嘴,“我可是得来不易。” “只要我拿得出来,自不会赖你。”容华笑了,“在珠儿身上撞那么一下,确实不容易。” 小孤哈的一声笑, “如非我撞这么一下,你未必在她那儿得的到。” “确实。”容华也不否认,如果不是小孤将血瑚珠耳坠交还给他,他也不会想到珠儿收到的那方丝帕里裹的是这支耳坠。 苦笑了笑,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万万没想到珠儿会将这耳坠交给白筱,他当真看低了珠儿。 小孤起身,手撑着车顶升了个懒腰,“我还没想到该向你讨什么,欠着。” 容华爽声道:“好,希望别欠太久。” 小孤抱着手臂,往车门上一靠,身子随着马车晃动左右轻晃,叫人担心一不留神便能栽出去,***了***鼻子,“我这讨债的还没怕夜长梦多,你这欠债的急什么?” 容华微微一笑,“我且知道时间长了,你能想出些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早晚要办的事,晚办不如早办,也让我心里踏实。” 小孤突然嘻嘻一笑,“那我向你讨个人,你给吗?” “什么人?”容华微微一愣,自己身边人,有谁能值得他讨的。 小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容华,轻吐两个字,“白筱。” 容华想也不想,回道:“不给。”将玉箫到到嘴边,轻吹了起来。 小孤笑笑然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白筱?” 容华停了下来,唇略离了箫,“你又非当真要她,不过是试探于我,我何必多费口舌。再说她也并不属于我,我对她也是想得,而不得,我如何给你?既然给不了,何需多问?” 小孤摇了摇头,又是裂嘴一笑,这少年比他岁数还小些,却如人精一般,凡事开了个头,便能让他知尾,转身撩了车帘,“记好,你欠我的。” 身后传来容华淡淡的一声,“好。” 回头瞥了眼又自吹箫的容华,身子一纵,跃上路边树梢,消失在夜色中。 容华箫声略顿,看着滑落的车帘,轻叹了口气,对她当真是想得,而不得啊…… 伸手出窗口,手指轻弹,一道青烟窜上半空,没一会儿功夫,有黑影潜上来,如鬼魅般贴附着车顶,“少主,有何吩咐?” “莫问现在何处?” “堂主叫属下通知少主后,休息了一阵出去后,便不见回来,要不要属下召堂主回来?” “不,去查他的下落,别惊动了他,即刻招艾姑娘前来。” 黑衣人满腹疑惑,“艾姑娘远在南朝……” 容华脸冷了些,“她在京城附近。”他掐指算了算,面色微凝,艾姑娘如果赶得到,莫问或许还能逃过这一劫。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 “少主还有何吩咐?” “叫人盯着珠儿,记好,别看她的眼睛,也不可被她掌心触到。如果她伤了白筱,杀之!” “是。” 轿顶风声轻动,一切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有幽幽箫声悠扬传开,给这夜色凭添了些伤感。 马车停下…… “公子,到了。” 容华步下马车,一眼见他的亲信候在一侧,见他回来,迎了上来,见了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权当不知,进了客栈,静听附近,并无他人听墙角,方问道:“何事?” 亲信取了封请柬出来,递给容华,“公子,风荻请您赏花,怕是没安好心。” 容华笑了笑,自然难有好心,“去回他,赏花当与美人,两个男人有什么月可赏。” 亲信点头应了,却没立刻走。 容华眉心微锁,“他可还有别话?” “来的人还说了句,如果公子肯赏脸,他不追究当年私窃‘相思草’之人。公子,属下觉得,根本不必理会,风荻根本不知道当年私窃‘相思草’的人是谁,否则且能让他活到现在。” “他是不知,但既然他已经肯定了有这么个人存在,他就一定能查出来。”容华打开手中请柬,“你去回他,我会按时赴约,陪他赏一回月。” “那个窃‘相思草’的人与我们又没有关系,何必理会。”亲信随他多年,并没听他说起过有人私窃‘相思草’的事,并不引以为然,肯能愿他涉险。 容华抬了抬手,“你照我的话去做便是。” “公子,这分明是鸿门宴,去不得。再说风荻的话且能信得。” 亲信杵着不动。 “风荻这点信用还是有,说不追究,便不会追究。” 容华想着白筱与青儿打闹时,脸上的那副撇了皇家外衣的纯真模样,就冲着她只有在青儿面前,才有那一瞬间的她自己,明知是鸿门宴,也得去,“去吧,顺便叫人给我备水。” 第244章 好青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4章 好青儿 白筱翻来覆去,一夜未睡,听见隔壁轻微的开门声传来,不由竖起了耳朵。 放轻了声音的利索的洗濑声接着传来,一如她在民间的那几年,每日早晨,莫问都会比别人早起些,去后山练剑,为了不吵醒院中的人,总是这般轻手轻脚。 翻身坐起,趴在窗棂上,隔着窗格缝隙朝外张望。 天刚亮,莫问束了发,矫健的身驱裹在黑色劲装中,站在院中望向白筱所在的屋子窗口,神色温柔,满是爱怜。 晨歹散在他轮廓分明的俊朗面颊上,泛着金光,显得干净利落。 白筱微微一笑,正要推开窗户,见他毅然转身大步迈向院门,心里突然一沉,脸上笑意瞬间消逝,跃下床,踢着鞋,拉开房门,冲到院中。 莫问刚开院门,听见身后动静,转过身,见白筱一脸焦虑的扑来,忙将她接住,顺手抱在胸前。 白筱紧紧抱住他的腰,怕一放手,他便要消失一般,顾不得自己尚未梳洗,又只穿了中衣,实在不适合呆在这院子里,仰脸急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莫问心里刀绞般的痛,面子上却强忍着不加以表示,抬手理了理她耳边乱发,指背抚过她的苍白的面颊,柔声道:“我还有些事要回堂口处理一下,青儿姑娘说了,这里是安全的,你不要到处乱走。” 白筱小心问道:“是不是‘冷剑阁’有任务?” “没有,我受伤后,我们少主,并没再给我任务。”莫问面色微黯。 白筱听他没有任务,反而略略心安,“你什么时候回来?” “处理好了手上的事,就回来。” “当真?”白筱审视着他的眼。 “当真。”他拍拍她紧拽着他衣裳的小手,“早晨风大,你穿得太单薄,小心受凉,进屋去。”停了停,见她不肯放手,又道“一会儿天亮透了,街上人来人往,便不好走了。” 白筱到不怕冷,却怕误了他的时间,行动不便,平添危险,不舍的放开手,“容华说了,你的伤不能动武,你千万不要与人家交手。” 莫问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便硬不下心,抬眼见青儿从屋里出来,忙放开抱着白筱的手臂,“好,进去吧,我走了。”转身拉开院门,反手带上院门,俊眸瞬间湿润,“小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他会好好待你的。” 又回头看了眼关闭的院门,闪身离去。 一阵风吹过,微微的凉,白筱望着那扇闭合的院门,心里象压着块石头,总觉得不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身,见青儿站在屋门口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有些不忍之色。 看白筱望来,故意道:“大清早的,穿成这样与一个男人在院子里搂搂抱抱,也不怕丢人。”说完,扭身进了屋。 白筱也有些难为情,口中不服输道:“等你找了男人,就你这性子,还不知要怎么丢人呢。” 青儿脸黑了下去,“我这辈子是不找男人的。” 白筱望了眼放在角落的‘相思草’不再接话,她看上的是古越,皇家的男子,且能是她的良人……除非另有心仪的男人出现,否则…… 二人别扭着,一上午无话。 临近晌午,还不见莫问回来,白筱站在门口望了又望,心里那团隐隐的不安迅速膨胀。 绞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青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收拾了行礼,拿了白筱的包裹,往她怀里一塞,拽了她便走。 “去哪里?”白筱不知她又抽了哪门子的疯,反拽了她不肯出门,“莫问还没有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他要我把你交给容华。”长痛不如短痛,青儿索性让她死了这条心。 白筱脑子来不及思考,双腿下意识的朝后退开,膝盖发软,忙扶了身边树杆,寒了脸望着青儿青着的脸,“你说什么?” 青儿叹了口气,“丫头,莫问回不来了,他托我将你交给容华。” 白筱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张脸,这张脸上难得的认真,刹时间,她明白,青儿没有骗她,心一点点下沉,但她不愿承认,又退开一步,“你胡说,你不喜欢他,所以才这么说……” 青儿锁了眉,“他又不是我的男人,我做什么要喜欢他,或者不喜欢他?”停了停又道:“我是看他一片痴情,才答应他……其实,他也是为你好。” 白筱捂了捂额头,心中似有无数钢针穿过,脑中糊成一片,平时的那些小聪明全荡然无存,使劲吸了几口气,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哭爹喊娘,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可有说去了哪里?” 青儿轻摇了摇头,“他没说,不过我猜得到,他去了哪里。” 白筱即时弹了起来,扑上前,握了她的手,“青儿,帮我……” “可是……”青儿咬了下唇,好不为难,声音变得有些迟疑,“我答应了莫问……要保你平安到容华那儿。” “青儿,我不能失了莫问,就算你送我去容华那儿,莫问有什么事,我一世也不得开心,又有什么意义,告诉我,他会去哪里?” 青儿目光在她脸上滞留了片刻,早料到她会如此,打定了主意强压着,她不乖乖配合,便点昏了,再弄辆车拖她出去寻容华。 可是看着她眼里的那纠心的痛,她自己也是心里储着人的,知道不能再见那人有多痛心,怎么也硬不下心,一跺脚,“算了,失言就失言吧。” 白筱抑着不让泪滑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跟着容华到这儿来看热闹的,不想却发现我哥哥正跟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你知道我哥哥绝不会随便出手,非大奸大恶不出手,非接了该接的买卖不出手。我好奇那女子有什么好东西能让我哥哥看上,便等我哥哥离开后,偷偷跟着那女人。 后来看见她约见风荻,我着实吓了一跳,更不敢大意,潜在窗外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等风荻离开,我看见了和我一样潜着的莫问。 我见那女人长得漂亮,以为他是对那女人心怀不轨,想当一回侠女,就……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直到昨晚他要我把你交给容华,我才明白他想做什么。” 白筱听完急问道:“莫问要做什么?” “定然是去救容华了,不过他功夫这么好,按理可以全身而退,或许他认为容华才能护得了你出城,才将你托给容华。你不必担心,你们如果有缘,以后自会相见。”如果容华中了人家的道,哪还需要将她托给容华这一出?他这么离开,自然是去救容华。 白筱手心冰冷,渗出冷汗,风荻有备而战,他这么去,自是凶多吉少,“珠儿和风荻到底说了些什么。” “原来你也认得那女人。”青儿将珠儿对风荻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啪’的一声,白筱怀里的包裹跌落地上,面色煞白,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你可知他们约的是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 青儿望了望天,“怕是差不多快到了,风荻在‘铭城’西街,有间别院,应该是在那里的。” 白筱放开青儿,向外急走。 青儿忙将她一把拉住,“你去了,不是自投落网?” 白筱吸了口气,仍没能将泪抑住,顺着面颊滚落,“现在去,或许可以再见他一面,如果他死了,我陪他一起死,在地下还能聚上些日子,陪他到轮回。” 青儿只道她伤心过度,胡言乱语,死了就死了,且还能在一起的道理,“你不会武功,去了才是他的负担。他的功夫那么好,你不去,或许他有机会脱身的。” 白筱咬紧下唇,摇了摇头,“青儿,他身上有很重的伤,容华说过一年内,他不能动武……否则……再说,珠儿那香……有伤之人闻不得的话,那他……” “他身上有伤?”青儿用拳头塞了嘴,也愣住了。 白筱将青儿的手握了握,“青儿,我这辈子能遇上你,我很开心,谢谢你,我们来世再见。” 说完不再停留,出了门,朝着西方急奔。 走了不远,身后传来马蹄声,本能的向路旁避让。 马匹在身边停下,青儿在马背上向她伸出手,“快上来。” 白筱退开一步,“我不会去容华哪里。” “我送你去风荻的别院。”青儿沉着脸,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白筱迟疑的看着她,“当真?” 青儿咬咬牙,“快,就你这踩死蚂蚁的速度,等你寻到了,怕是衣角都看不上一眼。” 白筱眼里闪过一抹感激,朝她一笑,向她伸出手,“一会儿,你将我在门口放下,赶快离开。” “哪来这么多废话。”青儿握了她的手,手上用力将她拽上马背,坐在她身后,塞了一把匕首给她,“这是我哥哥送我的,削铁如泥,虽然不见得有用处,你带着吧。” “青儿。”白筱胸口热潮翻涌,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对她的谢意。 青儿叹了口气,“希望我不要后悔。”一夹马腹,骏马朝着西街方向,如飞而去。 第245章 舍己救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5章 舍己救主 莫问紧贴在窗外石壁上,一动不动,静如壁上长着的爬藤。 窗内…… 风荻懒散的依在软榻上,转动着手中短笛,“我要见见白筱。” 珠儿轻哼了一声,“看来,二皇子信不过我?” “不是我小看你,你实在没什么本钱让我相信。太平村的人,有个规矩,便是不得离开太平村,你出来了,就是背叛了你的主人,既然能背叛你的主人,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 风荻眼角斜挂了她,“再说,容华是什么人,你难道当真不知,谁动他,便是与南朝为敌,如果古越知道在我这儿出的事,他拼了命,也会来踏平西越,取我项上人头。我连人都见不到,就与南朝结下梁子,这险冒得大了些。” 珠儿面色微僵,“让你见了,以你之势,且还会助我?” “你怕我强夺?”风荻坐直身,伸手,用短笛挑起立在榻前的珠儿的下巴,正视着自己,“看来,你也信不过我。” “彼此,彼此。”珠儿冷笑了笑,“看来二皇子对南朝很顾忌。” 风荻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靠坐回去,“两国之间,且是儿戏,我自然得慎重,如果见不到白筱,这险我不冒。” “二皇子好歹将是一国之君,且能言而无信?”珠儿脸色微变,昨天才答应的,今天便反悔了。 “那是因为你昨天或许知道白筱在哪里,可现在却把人丢了。”风荻昨夜离开‘月夜楼’不久便回过了神,重新带人扑了回去,恰巧见珠儿离开,派人暗中将‘月夜楼’搜了个遍,哪里有白筱的影子。 珠儿暗暗心惊,这个风荻当真不是好糊弄的,面不改色道:“二皇子凭什么说我把人弄丢了?” “你敢说白筱昨天不在‘月夜楼’?” “自然在。” “现在呢” “二皇子当我是傻的吗?昨夜二皇子居然能找到‘月夜楼’去,我且能还让她留在那里?” 风荻的目光掠过她,便又只看自己手中紫玉短笛。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珠儿反而摸不透他的心思,立了一会儿,反到沉不住气,“如果二皇子觉得为难,我到有个两全之策,二皇子即不用得罪南朝,也可以得白筱。” 风荻身子一斜,支了手肘,撑了下巴,向她看了过去,“说来听听。” “仍照昨日所说,请二皇子点香,只要留他一吸入此香一盏茶功夫,任他离开,以后的事,便无需二皇子理会。他自己出的大门,南朝且能怪到二皇子头上,二皇子也就能得到白筱,你看如何?” “白筱当真在你手上?”风荻偏了偏头,她这做法,对他全无害处。 他不会忘记,他得白筱那日,白筱看着车外的容华那副绝望神情…… 一想到她对别的男人那副痴情模样,便嫉火中烧。 这些日子,他做梦都想得白筱,不光是得她的人,更想得她的心。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她如此,但他无法克制,只有她在身边,才没有失忆后的空虚。 而容华以他如今的身份,居然不顾一切向他讨要白筱,可见他有多想得白筱,每每想到这儿,他心里便象陷进了一根刺,这根刺不拨,又且能得的了白筱。 只要容华不在自己这儿出事,古越也寻不到他的空子,国与国之间并无拼撞,如果容华能被珠儿弄走,反而断了古越的左右臂,死了白筱对容华的心,对他而言,是好事。 如果珠儿手上当真有白筱,能得白筱更是双利。 “二皇子也知道,我们互不信任,如果二皇子不愿赌这一局,我们这场买卖也就罢了。” 风荻看了看天色,起了身,“时辰也差不多了,如果到时你交不出白筱,也出不了‘铭城’。” “既然二皇子决定了,珠儿便先行告退,以免被容华察觉,一切前功尽弃。”珠儿转身之际,眼角闪过一抹狡意。 莫问不由皱眉,珠儿手上并没有白筱,这么做不过是哄着风荻对容华下手,只要容华失了功力,便是任她摆布。 容华到手,她根本无需出这‘铭城’,太平村的暗道出口,便是在这‘铭城’内,而珠儿知道他和白筱从暗河漂流出来之事,只需潜回太平村,再设法从暗河离开,风荻又去哪里找她? 她打的是无本买卖的如意算盘,风荻不过是白帮她累了一场。 风晚亭前开了一院子的好花,风吹过,阵阵花香飘散。 风荻服了珠儿给他的解药,好整以暇的看着亭里石桌上的香炉。 每隔半盏茶功夫便有人来报容华到了何处。 直到有人来报容华的车已快到大门口,亲自点了桌上香炉。 望着桌上炉内香烟徐徐升起,撇嘴一笑,吹熄手上用于点火的竹香。 就在这时,亭上突然跃下一人,飞快的卷了桌上香炉,闪身跃出石亭。 风荻陡然一惊,急退出亭,未等他叫唤,埋伏在附近的护卫官兵已如洪水般涌了上来,将来人团团围住。 风荻这时方看清抱着香炉的,竟是挟持他,救走白筱,本该死在太平村的莫问,怒火顿时上涌,一握拳,“格杀勿论,谁杀了他,赏金一千两。” 莫问抖开软剑,手起剑落已挑翻两人,然而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他无心应战,只求能在容华到来之前,尽快将怀中香炉,抛入前方河塘,灭了毒性,且战且走。 几百步的路程,走得也甚是艰难,好不容易近了河塘,又刺死几人,方抽出空,揭了香炉盖,正要将香炉投入河塘,却见香炉中升起一股青烟,香气扑鼻。 暗道了声不好,分明记得昨日珠儿所说,这香毒,无味无烟…… 瞥视回风晚亭,却见亭边花架上放了一个极小的,类似小儿玩意般的小小青铜香炉,一个叮咛,将手中香炉抛入身后河塘,重新杀回风晚亭。 风荻见他突然杀回,直取花架上小香炉,暗自心惊,暗道不好,喝道:“护住香炉。” 刹时间已有数人将花架围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饶是莫问一身好功夫,也被缠得一时间难以脱身。 一路杀过,身上伤口已有多处裂开,鲜血渗出,湿了身上黑衣。 风荻见莫问,勇猛非凡,更是心惊,见他夺了小香炉,凤眸微窄,“缠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紧握了紫玉短笛,也朝莫问攻了过去。 他的功夫虽然远不如莫问,却也算得上是个强手。 如此一来,莫问越加吃力。 风荻的手下服过珠儿给的解药,不怕这香毒,只消拖上些时间,莫问中毒,功力全失,便只能任人宰割。 莫问哪能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虽然心急,却被缠得死死的,足过了半盏茶功夫,离河塘尚有数十步之远。 手臂越来越重,知道自己已然中了香毒,如果再不将香炉处理掉,等功力失尽,便再无回天之术。 一咬牙,不顾向他刺来的利剑,转身扬手将香炉往塘中掷去。 就在这时,后腰间一凉,已被刺来的利剑从后腰处直穿而入。 风荻没料到他居然用这种不顾死活的方法,眼见香炉飞出,忙双足一蹬,向飞出的香炉抓去。 眼见要将小香炉抓住,听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喝声传来,“莫问。”竟象是白筱的声音。 微微一愣间,青影晃动。 ‘砰’的一声,香炉已被人击落河塘。 青光晃过,围攻莫问的亲兵竟被莫问砍杀了几个,余下之人心存惧怕,纷纷退开几步。 一个白衣女子扑进人群,却正是白筱,她一把将半跪于地的莫问抱住,“莫问,你怎么样。” 风荻一见是她,大喜之下,忘了现在处境,上前一步,“白筱。” 青光闪过,向他面颊直划而来。 好在他反应快,挥了短笛拦开,急退开来,才免了血光之灾,方看清白筱和莫问面前护着一个青衣女子。 莫问神智已有些模糊,突然见她,又惊,又喜,又是急,“小竹,你怎么来了?快走。” 强撑着要站起身,护白筱杀出去。 然一动,浑身筋脉如要崩裂般的痛,咬咬牙,再一用力,后腰处伤口更是血流如柱,身子一软,高大的身体顿时倒了下去。 第246章 凤鸣(48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6章 凤鸣 白筱忙将他一把抱住,她力小,哪里抱得住他,顺着他压下的力道,坐倒下去。 一身白衣,被他身上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将他紧紧抱着,不容他起来,过了会儿才道:“你要撑住,别说话。” 扭头对青儿道:“青儿,你走。” 青儿明知白筱存了死念,但又哪肯这么丢下他们,将一对青钢短刺护在身前,“我们一起走。” 白筱摇了摇头,看着怀中已十分委顿,仍挣扎着想起身护着她的莫问,“我这辈子只想跟他好好活一回,如果……”她吸了吸鼻子,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撕了里面干净衬裙,为他包扎伤口。 “青儿,带她走。”莫问伸手来推白筱,却哪里使得出力气,手抬到半空中,便无力的垂落下去。 风荻将短笛在指间转了一圈,笑道:“走?哪有这么容易。” 白筱抬头瞪着风荻,双眸赤红,几乎迸了血,望出去的目光却是冰寒刺骨,他对她所做的一切,给她的侮辱,这些都罢了,偏他还要夺去她在这世上唯一想厮守的男人。 这一切,她绝不会就这样罢了。 风荻知她恨他,但这不重要,只要得了她,他总会慢慢消了她心里的恨,然触及她此时的目光,胸口仍是一紧,沉着脸,看着她并不作声。 白筱所有绝望和愤恨如洪水般涌上,化成三个字‘杀了他’在心底不住滚动。 伸手入怀,紧紧握了青儿给她的那把匕首,用力到手指发麻,只听几声脆响,她用来弹琴的尖尖指甲,生生折断几根,指尖象被火燎过,刺喇喇的疼。 这时丹田处突然一痛,痛得她几乎窒息,气息一吸一放间,一股热流突然自丹田涌开,顺着各路筋脉一路烫过,刹时间,浑身上下充满她所熟悉的气流,慢慢化成一粒珠子重新返回丹田。 她一愣之下,顺手捏了个雷决,却全无反应,略一转念,已然明白。 那时白真为了传授她法术,为她冲开了一点封住的筋脉,然发现虽然只是开了那一点点筋脉,施出的法术都过于强大。 白真怕她在人间闹出事故,重新将她的筋脉封上,然而白真修为有限,终是没能完全封住,尚漏了针孔大小的一点点空隙。 上仙的她,一身功夫自然不弱,只是不知为何被封了筋脉,与常人无异。 这时有真气泄出,过去自小修炼纯熟的招势无需记忆,自然而然的拈手便来。 此时她怒极攻心,一线真气从空隙中冲出,虽然冲出的真气不及她修为的千分之一,无法施出法术,却足够她使用一些招式。 杀机更盛,在莫问脸上亲了亲,柔声道:“撑着,等我,我们一起走。” 莫问迷糊中见她神色有异,伸手来寻她的手。 她将他的手握了握,“一定要等我。”放开莫问,慢慢站起身。 青儿见她突然浑身上下透着杀气,也是一惊,“丫头……你……” 白筱只冷眼看着风荻,对青儿道:“你快走。” 说罢,一步步向风荻走去。 风荻看了眼她心中匕首,刀刃有流光晃过,寒气森森,仅这么一看,也知道是把削金断玉的好刀,皱了眉头,“把刀放下,小心伤了自己。” 白筱冷笑,将手中匕首握得越加的紧,突然脚尖一点,身体转动,一身带血的白衣飘飞开来,手中匕首闪电般向风荻咽喉刺去。 青儿不敢相信的惊呼出声,不会武的白筱,如何能突然有此身手。 风荻望着飘飞的身影,恍然如梦,这身姿,这招式,如此熟悉,熟悉到象是日日所见,一时间愣看着,完全不知闪避招架,只想多看一眼。 他左右亲兵大惊之下,忙抢上救驾,齐齐向白筱攻去。 白筱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片刻间,惨叫连连,残肢乱飞。 青儿半张了嘴,半天不能合拢。 莫问眼前情景越来越模糊,翻飞的娇小身影在眼前消失,变成一片漆黑,再也不知人事。 白筱眼角望见,更是心如刀绞,出手越加辛辣手狠。 风荻只是愣愣的看着白筱,脑中化成一片空白,胸间却是一派汹涌,鲜血溅了一脸,犹不自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记忆中失去的人一定是她……她到底是谁…… 周围护卫见一个弱女子突然变得如此凶悍,也是愣了,这时回过神纷纷向白筱攻来。 又有人去砍杀已昏迷的莫问。 白筱大惊,要救已是来不及。 青儿忙挥了短刺施救,她抵死相护,那些人一时间倒也奈何不得她。 白筱更是拼了命的厮杀,只望能尽快杀了风荻。 然对方终是人多,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功夫,臂上便挨了一刀。 风荻看在眼中,陡然惊醒,那一刀竟象是砍在了他的心窝上,痛得猛的一抽,忙喝道:“住手。” 护卫一顿之间,白筱纵身一跃,匕首已刺向他的咽喉。 风荻锁着她的眼,竟不避不让,如果失去的当真是她,死在她剑下,也不枉然。 眼见白筱要将他刺死于剑下,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凤鸣,脑海中灵光闪过,仿佛自己化成了一只九尾白狐,被卷进巨大的龙卷风中,一只火凤凰随着她冲进龙卷风,逆风而行,不顾擦出的火焰灼得身上伤痕累累试图将她截下。 匕首抵着他的咽喉,划出一道血痕,望着他那双媚极痴迷的凤眼,却再也刺不下手,耳边凤鸣声,声声不息。 周围惊叫声不绝,但见风荻落入她手中,比划着手中兵器,却不敢轻易造次。 风荻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喉间滑动,哑声问道:“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白筱晃了晃头,脑海中盘旋的画面,却怎么也挤不出去,回头看向昏迷的莫问和全神戒备护在莫问身边的青儿。 神智慢慢清醒,不管她为什么对他下不了手,暗庆没将他一剑杀了。 现在杀了他,青儿就得陪自己和莫问死在这儿。 冷声道:“送我们出去。” 风荻眼前翻身的白色身影消失,也回过神,紧盯着白筱,一言不出,随着她的的步子移动。 青儿忙使足了浑身力气,架起莫问,走了几步,便连同莫问一同摔倒。 白筱心疼得心尖上一抽,将抵着风荻咽喉的风荻道:“给我们备辆马车。” 风荻仍只看她,于别的事全然不理会,听了她的话随口对亲兵道:“去备车。” 白筱一手持匕首抵着风荻,“扶着他。” 风荻想也没想,合作的扯了莫问一条胳膊搭在肩膀上,和青儿一起慢慢走出大门。 第347章 风荻的迷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7章 风荻的迷惑 风荻按着白筱的意思,将莫问送上马车。 白筱等青儿上了车,才一把推开风荻,跃上马车。 风荻追上两步,一把握了她拽着马缰的手。 白筱竖了眉,挥了匕首向他手腕斩落,刀刃在他腕上划过,见他仍是不避不闪,生生将匕首顿住,鲜红的血珠从划痕处慢慢渗出,汇成一颗大血珠,向下滑落。 她不知为何,明明恨他,恨不得他死,可是每到关键时候,竟下不了手,收回匕首,冷声喝道:“放手。” 风荻对划破的手腕浑然不觉,直直的凝视着她,“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白筱一手持着马缰,一手将匕首护在胸前,防着他出手,狠声道:“要取你性命的人,下次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与一挥马缰,‘驾’了一声,马车向前飞窜出去。 风荻被带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方站住。 亲兵们挥刀要追,风荻扬手拦下,“让他们走。” 白筱回头间见容华的马车在路边停下,车上窗帘未落,车里端坐着的容华,静看着他们,一张脸冷寒到了极点。 他黑得象能吞噬一切的眼闪着怒意,与她视线一触,便自转开,垂眼看着身前车帘。 白筱心间苦涩,已干涉的眼,又自湿润,别了脸不再看他,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容华几乎咬碎了牙关,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白筱如何会在风荻别院中,如果白筱在这里,风荻又且能邀他前来。 莫问,又是莫问……难道他们之间的情缘当真就剪不断…… 抬望望了望远处的扬起的烟尘,眸子慢慢变窄。 他向来不是心软之人,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可以眼也不眨的,挥手斩杀。 想要保住母亲遗体,撕下一魂;想要古越活,舍了一魂一魄。 不是他有多伟大,而是他除了想要的,其他的全然不在乎。 按理不该留着莫问,杀他不过是挥手间的事,然而他看着莫问,却不服,凭什么白筱对他无情到视而不见,偏对那人全心相护。 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念不服,竟让他落到如今的地步。 攥紧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向仍痴望着白筱所赶马车离去的方向的风荻道:“这就是二皇子邀我赏的花?” 风荻直到看不见白筱所驾马车,才回头,一扫方才的愤怒与失落,眼眸斜斜的向容华看去,挑眉笑道:“意外之事,也非我所愿,让容公子见笑。如果容公子不嫌院内血腥污眼,我们仍可饮酒赏花。” 容华轻牵了牵嘴角,漫不经心的道:“在下一介俗人,当真没有二皇子的这等别样雅兴。” 他话里的讽刺味道,风荻哪能听不出来,嘴角微翘,“那么,我们换个地方喝上两杯,算是补过。” 容华散淡的笑了,“二皇子之邀,在下已经来过了,既然二皇子府中有事,酒就不必喝了,改日到二皇子到南朝,在下再请二皇子喝个痛快。至于二皇子承诺的事……” 风荻眼角笑意更浓,以前以为白筱在意的是他,现在看来,他不过和自己一样,是个败阵之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挖空心思对付他,也不留他,“好说,过了的事,自不必再追究。” “那在下在这里谢过二皇子。”放下窗帘。 风荻重新望向远方,“白筱,我们之间不会这么完了,我会弄清楚你是谁。” 白筱隔帘望了望昏迷不醒的莫问,双手撑着桌缘,眼里储着泪,“大夫,您再看看,他不会没救的。” 大夫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老人给人看了三十年的病,伤成这样没死的,这还是第一个,而且他的全身筋脉在一点点断裂,但想救他,当真是除非有回天之术,老夫当真是无能为力。” 说着将手中药方递给她,“这药也不过是尽些心力,减轻些他的痛苦罢了。”说完要走。 白筱哪里肯放。 青儿将她拉住,“喂,你不要这样,这么死缠,不过是为难人家大夫。” 两滴泪从白筱面颊上滚了下去,看着大夫离开,吸了吸鼻子,“帮我照看他一会儿,我去买药。” 青儿叹了口气,将药方夺了过来,“这些根本没有用,去求容华吧。” 白筱怔住了,无力的在桌边坐下。 “你为何不肯去求容华?”青儿看的着急,“既然珠儿是太平村的那个巫女,那她的无毒之毒,当今世上当真怕是无人可解,容华医术高超,没准还有办法可解。” 白筱不明白珠儿与容华的关系本就非同一般,她为何还要用这种方法对付容华。摇了摇头,“珠儿对容华的医术且能不知,如果容华能解这无毒之毒,她又怎么会用这毒来对付他。如果容华有办法对付这毒,莫问只需设法通知容华,何需这么搭上一条性命……” 青儿也觉得她所言甚是,皱了眉,“那该如何是好?” 话落,突然想到什么,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或许容华能续住莫问的命。只要续了命,总能慢慢想出办法。” 白筱双眸一亮,“你如何知道?” 青儿犹豫了一阵,才道:“这事,本来不该说出来,但是……”她回头看了看莫问,抿了抿嘴,“算了,告诉你吧。” 白筱屏了气,哪怕有一线希望,她也要试。 “我哥哥有一次。” 青儿微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接着道:“有一试逛南朝的后宫。” 白筱想着小孤洗劫风荻寝宫的情形,纵是在这焦虑不安的时候,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青儿又咳了一声,“那次古越和容华都不在宫中,我又不曾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便缠了哥哥带上了我,进去见识见识。结果我们发现了一间陵墓,里面躺的竟然是已死多年的南朝皇后……” 白筱微微失望,“皇家人死了,躺在陵墓里有何稀奇。” “你见过人死了许多年,还跟活的一样躺着吗?没有呼吸,却有脉动。”青儿想着当时的情景,抱了抱胳膊,阴风阵阵。 “脉动,怎么可能?”如果说肉身不烂,或许是容华用了什么办法保存他娘的肉身,但是不管怎么保存肉身,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怎么可能还有脉动。 “所以我才说,或许是她没有死透,容华才将她保着,怕是在寻让她活回来的办法,既然死了的人,都可以如此,重伤的莫问,未必就没有办法。” 第348章 重返北朝 - 请夫入瓮 - 末果 “你见过人死了许多年,还跟活的一样躺着吗?没有呼吸,却有脉动。”青儿想着当时的情景,抱了抱胳膊,阴风阵阵。 “脉动,怎么可能?”如果说肉身不烂,或许是容华用了什么办法保存他娘的肉身,但是不管怎么保存肉身,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怎么可能还有脉动。 “所以我才说,或许是她没有死透,容华才将她保着,怕是在寻让她活回来的办法,既然死了的人,都可以如此,重伤的莫问,未必就没有办法。” 白筱默了下去,过了半晌才摇了摇头,“我不能去求他。” “为何?”青儿有些懵,容华对她不是不错吗?她去求他,未必不肯相帮。 白筱深吸进口气,慢慢呼出,幽幽道:“容华说过莫问如果用真气,必定引发伤势,便再也难保性命。他出来寻我,又且能不翻墙跃檐的,又且能不动用真力。 他见我之前怕是已经引发的了伤势的,只是在我面前强装无事。 我看他好好的,便真以为他好好的。 他自知性命不久才会想着将我托给容华,才会做这舍自己保容华的事来。” 心里如千万支针扎一般的疼,他为了她实在付出太多,太多。 青儿叹了口气,“可惜,那日未曾见到珠儿交给风荻的无毒之毒是什么模样,否则,我们就给他来个顺手牵羊,也不至于此。” 容华那千年寒冰般的眼眸从脑海里掠过,白筱默然,那次她毒发,容华将她从莫问那儿带回宫,她便知道容华恨莫问。 如果莫问不是用求死来消容华心头之恨,只需告知他无毒之毒的事,又何需如此。 他不过是知自己必死之人,用此死法来换容华的心安。 青儿见她发愣,推了推她,“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吗,何不试试?” 白筱轻摇了摇头,走向里间,在床头坐下,轻抚着莫问苍白的面颊,“别说不知容华如今何处,就算知道,也不知他能否撑到见到容华的时候。” “容华,我帮你寻。”青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她,“容华当年赠了我哥哥两粒‘续命丸’,说是可以护住一个将死的人九九八十一天的心脉。 我哥哥去太平村差点挂掉,爷爷给他服了一粒,吊着命寻到容华,才算救了回来。剩了一粒,哥哥给了我,你拿去给他服下。”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你的?” “拿去吧,大不了,你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还我便是。” 白筱看着手中锦盒,心有所动,“你肯救你恨的人吗?” 青儿想了想,“不知呢,换成我,或许肯救,或许不肯救,要看当时的心情,试过方知。” 白筱静看着双目紧闭的莫问,喃喃自言,“是啊,试过方知……虽然厚颜了些,但总该试试……” ☆☆☆☆☆☆☆☆☆☆☆☆☆☆☆☆☆☆☆☆☆ 折回来助容华的古越远远见容华的马车不急不缓的驶来,勒住马,微微有些意外,能让他出城出得如此顺当,不似风荻的作风。 不管如此,他们总算是平安出来了。 等容华近了,方满心欢喜的迎了上去。 容华撩了窗帘,朝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回去吧。” 古越从车窗望进,车内只得容华一人,愣了一愣,看向他马车前后,尽是自己所熟悉的属下,并无他人,忍不住问道:“白筱呢?” “不知。”容华转过脸,落下窗帘。 “不知?”古越脸色微变,心里泛开一股寒意,纵马走在马车一侧,一把揭了容华车帘,“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只是我不知她在何处罢了。”容华声音仍是淡淡的,拭了拭手中玉箫,放到唇边。 古越见他温温吞吞的,更是着急,伸手入车,一把压了他手中玉箫,“你还有心思吹什么鬼箫,难道没寻到她?” 容华面无表情的从他手中抽回玉箫,心底透凉,“见到了。” “既然见到了,那为何会不知?”什么不好的情形都在古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过了一道,心脏一阵一阵缩紧。 容华瞥了他一眼,声无波澜,“我不想知道。” 古越知道容华素来是个怒喜不形于色的人,但在白筱的事上,绝不会如此冷淡,一股寒气窜上脑门,不知那丫头做了什么,让他变成这般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无需担心,她和莫问一同离开了,我吩咐了艾姑娘带了人暗中护着,死不了。”容华说罢,重新落下窗帘,抑郁的箫声自车内扬开。 “这丫头……又是莫问……”古越脸色也是一沉,一扬手中马鞭,“走。” 走出几步,实在压不下心中怒气,又折了回来,揪了容华窗帘,“你就由着他如此?” 容华箫声顿了顿,又自吹箫。 古越更恼,又去夺他手中的箫。 容华对古越的举动,有些无奈,微蹙了眉,“将死之人,如何计较?” 虽然有强令禁足,然莫问亲眼见白筱落入风荻之手,险遭风荻座下将士****,如今得知白筱又落入风荻之手,于情又且是他所能禁得住的,换成自己怕是也做不到。 古越愣了愣,“那白筱……” 容华身体随着车辙压过不平之处,微微一晃,“由着她吧,她高兴就好。” 古越将窗帘一摔,重哼了一声,“心口不一。” 容华望着前面车帘,愣愣出神。 俊儒的面颊上再没了掩饰,象罩了万重冰霜,这时的他,任谁看了,都会禁不住打上几个寒战。 ☆☆☆☆☆☆☆☆☆☆☆☆☆☆☆☆☆☆☆☆☆ 白筱望着前方分岔路,忐忑不安。 前面的大路,一边通向北朝城门;一条通往南朝的城门。 不管是那扇门,只要进了便是与南北朝相通的京都。 据青儿得来的消息,容华和古越一直走的是回南朝的大路。 这一路上她们已经是,在尽量能让马车平稳些的情况下快马加鞭,由她和青儿换着驾车披星戴月的急赶,仍是追赶不上他们训练有素的队伍。 等她们追到这里,容华他们已经早她们半个月进了京。 青儿撩开车帘,向她问道:“喂,怎么不走了?” 白筱回头看了看,已经很瘦,但由‘续命丹’吊着命的莫问,又望了望通往南朝的方向,咬了咬唇,纵马向北朝的方向而去。 青儿‘咦’了一声,“我记得上次来去南朝是左边一条路。” 白筱抿了抿唇,“我们先回我的府第。” 青儿一愣,“我都忘了你是公主,你这么回去,就不怕……” 白筱加了一鞭,让马奔得快些,“我的府第不在宫里,我的府中好歹还有御医,他不答应前,好歹有人照应着,强过我们在外面东躲西藏的。” “你不是说北皇……”途中这些日子,青儿也在白筱口中得知了不少宫中之事,和白筱过去的事。 白筱冷笑了笑,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柔弱到任人宰割的白筱…… 临近 ‘荣府’门口,见另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 自白筱走后,‘荣府’绝少人来,曲峥从车上下来,听见身后有马蹄身声,驻足向来这边望来。 等白筱的马车近了,看清坐在车辕上风尘仆仆的白筱,手中捧着的一叠奏折跌了一地,睁大了眼,愣住了,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筱跃下马车,对车里的青儿道:“到了。”才回过头对他笑了笑,“我回来了。” 曲峥迷惑的问道:“公主?” 白筱望了眼门匾,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撇了撇嘴角,才又看向曲峥,“几个月不见,便不认得了吗?” 曲峥这时方回过神来,当真是她回来了,奔了过来,到她面前猛的刹住脚,收回想拉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比离开时,又瘦了许多,而神色间,却多了些以前不曾有的沧桑,喉咙哽了一下,有太多的话要问,到这时却一句也问不出来,只是道:“我就知道公主一定会回来。” 青儿从车上滑了下来,在白筱身后捅了捅她,小声问道:“该不会又是你的相好?” 白筱无语抽了抽嘴角,瞥向她,“是我的老师。” “老师?”青儿愣了一下,将曲峥从上看到下,一身藏青长袍,腰间束了玉官带,头上挽了髻,插了根骨玉簪,长得眉星目朗,顶多二十来岁,“不象啊,顶多大你三几岁的,太年青了些。” 白筱知她惯来口无遮拦,也不以为然。 曲峥听着却是脸红了红,收了纷乱的心,“这位是。” 白筱撩了车帘去看莫问,随口道:“她叫青儿,是我的好姐妹。” 曲峥又是一愣,能被公主称之为姐妹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忙正二八经的行了礼,“曲峥,见过青儿姑娘。” 青儿在民间长大,哪知道这些宫里的礼节,脸上有些僵,挥了挥手,“你别酸里八叽的,我不懂你们这些。” 曲峥见了已然知道是白筱在民间结识的,笑了笑,“让姑娘见笑,姑娘随意便好。” ☆☆☆☆☆☆☆☆☆☆☆☆☆☆☆☆ 请夫最近是有小虐,不过会拨云见日的,大家放心。 第249章 升起希望(51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9章 升起希望 青儿将将听白筱说到她府上,本有些担心自己不适应她们大户人家,这时见他和气,倒有些喜欢,笑着不答。 白筱不耐烦曲峥文邹邹的这些官场礼节,皱眉道:“快叫稳妥些的人来给抬人,顺便叫太医过去。” 曲峥这时才看见车内躺着的莫问,吃了一惊,也不多问,忙招呼下人来将莫问抬进府,照着白筱的意思,安置在筱苑与白筱寝室相连的书房。 白筱亲自看着安置好莫问和青儿,才回到自己寝宫,撩了珠帘,直直的看向以前常坐的窗口,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依在窗边望向山崖对面的茅屋。 对面景致依旧,白筱望着那人常坐着弄箫的青石,久久挪不开视线。 “公主。”曲峥在她身后亲咳了一声。 白筱‘呃’了声回过神,视线回落才发现两边空落的悬崖间竟多了条藤桥,不解的看向曲峥。 曲峥随她视线望出去,“那南朝容华提议搭建的。” “你同意的?”白筱象被人在胸口上抽了一鞭,总觉得他离自己越近,就越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是。”曲峥顿了顿,“公主遇险……皇后娘娘又甚是无力,许多事还得求助于容公子和古越太子,所以……容公子提议时,臣没有反对。如果公主……” 白筱又望了望那座藤桥,顺着藤桥,望向对面,摇了摇头,“罢了,他如今住在宫中,怕也不会再来此处。” 曲峥来本是想问她这些日子的情况,见她心情不好,什么话也不好再问,“三梅去吩咐了给公主备水,公主也累了,先且休息。”看了看她,慢慢后退。 白筱转过身叫住曲峥, “你不要忙着走,你可听说人死了,仍有脉动一事?” 曲峥又是一愣,她今天的问题均是如此古怪难答,“那不是脉动,是魂动。” 白筱胸口一痛,象是被人挖下块肉,去了一魂,再一魂一魄,怕便是如此,“那已死之人,是否会因这一魂活转过来?” “以魂养肉身,永驻容颜,也只是传说,那是仙家极高深的一门学问,即使普通的仙人,也是不可能,何况是凡胎。死了便死了,且能再活。公主为何问这些?” 白筱抿了抿唇不答曲峥,反问道:“书中可有记载,失魂之人会如何?” “并无记载,因为传说中并没续魂成功之人。”曲峥满腹疑惑,不知她在哪里听到这些偏之又偏,几乎不为人所知的记载的远古之事。 白筱默了下去,这样的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如果说他有情,他对自己都可以无情到这程度,如果说他为了古越续命,尚可以理解,可是南朝皇后,却是已死这人。他居然也不惜割魂,他对自己残忍至此,还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如果说他无情,又何必惜强留古越于世,又何必舍魂留着他这一世的娘亲的遗体?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你可知道无毒之毒?” 曲峥一愣,“公主为何也问这个?” 白筱望了望与此间相接的书房门口,“也问?这么说,还有人向你问过?” 曲峥点了点头,“三年前容公子曾问过我无毒之毒。” 白筱暗吸了口气,原来他知道无毒之毒……“这无毒之毒,到底是什么毒?该如何解?” 曲峥摇头道:“我记得一本古载上曾有说过,无毒之毒源于苗缰,是一个极为神秘的部落所创,后来这个部落在天灾,灭了,无毒之毒便从那以后失传。之所以称为是无毒之毒,是因为它本身无毒,只是吸入人体后,根据人体发生变化。对常人并无害处,但如果修练有内功的人,便会不自觉的对无毒之毒产生抗拒,抗拒越大,反噬便越强。难道莫问……” 白筱轻点了点头,“他中的便是无毒之毒……” “怎么可能,无毒之毒早已失传……”曲峥倒吸了口冷气,恍然大悟,“怪不得容华当年会有此一问,原来他已然发现世上尚有此毒。”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三年,不会全无研究,或许有救也不一定,白筱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曲峥一直是贺兰身边的人,而容华当年便不时与贺兰接触,所以曲峥与容华,古越才有与他人不同的一些交情,对容华自然所知比别人要多些,“你觉得他会解吗?” “这,臣无法得知,但容华医术高超,又聪明过人,或许也有一些办法的,只是……”曲峥静看着白筱,自从她用自己换了他平安回来,无时无刻不怪自己无能,又怪自己丢不开朝中国事,丢下她,护着小皇子回国,这些日子来无一日好过,对她牵肠挂肚,只求她能平安。 半个月前,听说容华和古越回来了,过去打探消息,不料二人对白筱竟闭口不提,他只道白筱已然不幸,今日突然见她回来,百感交集,反分不出是喜是悲,想知道风荻是否为难她,却又不敢问,怕问上她难堪之事,生生的忍着。 又见她带着吊了半口气的莫问回来,白筱和南朝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且能没有感觉。 而容华对她的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容华和古越回来对她只字不提,其中纠葛也不难猜,她当真去求容华,却也是难有结果。 白筱苦笑了笑,曲峥能想到,她如果能不明白。 曲峥见她如此,心有不忍,“不管成与不成,问问总是无防。如果公主当真对他无心,不防借此断了他的想念,他眼前虽然会痛,但对他长远来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容华心性生冷,不会是放不下的人。”停了停,鼓着勇气正视于她,“臣只是不明,无论容华还是古越,均是人中龙凤,如果公主肯与他们中任何一人结为夫妻,以后再也不会有上次的劫难。” 他说完这翻话,心里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来***去,痛得阵阵的抽,然他们君臣之别,也只能如此。 第250章 求助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50章 求助容华 曲峥站了一会儿,见白筱只是默着,并不作答,微弓腰行了礼,“臣先告退。” 转身见青儿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分明是将他和白筱的话听了进去,微微一愣,这女子对白筱当真不顾一点礼节和尊卑,“青儿姑娘。” 青儿脸色有些不痛快,浅浅的敷衍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见白筱向她看来,径直进了屋,向她问道:“你会嫁古越吗?” 白筱望了回天,就知道她贴了一脸的锅灰是因为这个,“你认为呢?” 青儿摇了摇头,“不知。”又问道:“你会嫁容华吗?” “不会。”白筱想也不想的回答。 青儿愣了,她答的可真爽快,“为什么?” 曲峥见白筱全不在意青儿进出,也不在意她是否听见他们谈话,足见这个青儿姑娘是她信得过的人,不必他去顾虑,抬腿出去了。 白筱望向对面青石,“莫问还躺在隔壁,难不成你真笨到了这程度,还用来问我为什么?” 青儿却不肯放过她,走到她身边,靠了窗随着她望了一阵,除了一院子茅屋,山水倒是清秀,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有什么值得她看得这么痴迷,难道当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见多了红墙琉璃,反喜欢这样的茅屋? 拨了她窗台上的一片树叶,“你对莫问好,虽然是真心的,我知道这不是原因,我打心里真心爱的是容华。” 白筱脸色一变,白了下去,低声呵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爱他。” 青儿不理她的怒容,笑了笑,拈着树叶转了一圈,“你想瞒过所人,包括容华,让所有人认为你不会爱他。但是,丫头,百密且能无一疏?你可没能瞒过我啊。” “无稽之谈。”白筱沉了脸,要从窗边走开。 青儿将她一把拽了回来,“别不承认,他雕那把琴的时候,你以为他看不见你,打背后瞧着他,足足有两盏茶功夫没眨过眼,那份痴迷模样,啧啧,白痴也能看得出来。你心里不是有他,你能盯着人家一个后背看那半天?” 白筱喉咙一哽,拉下了脸,“胡说,跟本没有的事。” 青儿抽了抽嘴角,“你以为没人看见,可惜偏偏被姐姐我,隔着墙看了个实实在在。”说着装模作样的在树叶上吹了口气,“还有啊,你有事没事的看那琴上的龙眼。初初我还不知为什么,后来你离开后,我见过容华,才知道你为什么总看那龙眼……因为……那龙眼和容华的眼一模一样,你否认不了,你是拿了那龙眼当他的眼。” 白筱脸上阴晴不定,青儿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着她心,想否认,却否认不了,慢慢在窗边六角凳上坐下。 青儿抛了手中树叶,“其实你根本没奢望当真能和莫问一起过那平凡生活,既然不奢望,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偏要把自己包得紧紧的,让容华对你死了那条心?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他那么无情?” 瞪着她看了一阵,见她硬是呆着不答,着了急,“我问容华去,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筱大急,忙将她一把拽住,“青儿,你就不能不踩这淌浑水?” 青儿将她的手臂一摔,“我从西越跟你到了北朝,早湿了脚,这水,我还真踩定了,省得看着急人,我还指着多活几年,可不想被你活活急死。” 白筱与她处了这些日子,知她是个言出必行之人,说要去寻容华,就当真会去,急得没了办法,从颈间取了那粒明珠下来,提在手中,“你跟着你爷爷和哥哥多年,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可认得这样的东西。” 青儿平时见她戴着就觉得这东西古怪,只是没有多问,这时见她递来,满腹狐疑的接过,刚一触及掌心,脸色微变,‘哎呀’了一声,“好阴寒的东西,你哪来的?” 白筱抿了抿唇,瞅了眼那烫手的山芋,“或许你不会相信,是鬼差押给我的。” “什么?”青儿惊得睁大了眼,抬手去摸她的额头,“说胡话呢?” 白筱将她的手打开,“就知道你不会信,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夺了那珠子回来,重新戴上。 青儿瘪了瘪嘴,看向她颈间明珠,虽然觉得她说的话荒谬,但这珠子却是实实在在的,那股阴寒之气还停留在掌心,试着问道:“你是说真的?” 白筱“嗯”了一声。 青儿皱了眉头,如果白筱说的是实话,虽然不知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流落人间,但那阴寒之气,却是错不了,“这样的东西,普通人可受不得,你如何受得?” 白筱走到桌边,斟了热茶给她,“不瞒你说,我未曾投过胎,我是直接从阴间来的,所以身体也是至阴至寒的,自然受得,不但受得,这东西还可以助我得不少好处。” 青儿一脸黑色,“难不成你是鬼?” 白筱撇嘴,“我是鬼,你怕不?” 青儿围着她转了一圈,见她身后拖了个影子,“不能啊,鬼没影子的,满嘴臭屁,没句真话。” 白筱气得笑,“我当年轮回时,阎王弄错了人,别人上了我的婴胎,害我在下面排了九年的队,那人命短,第九年上便去了,才被下面发现,鬼差这才拽了我转世,这事闹到上头,他们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为了哄着我上身将这事瞒过去,才将这东西押给了我,要我这世圆满了再还他,以为这东西是宝,不想却成了祸害。” 青儿默数着九年,蓦地睁大眼,“九年,据说白筱九岁上突然暴病,病好后便性情大变……难道……” 白筱点了点头。 “这么说那个百合之好的不是你?” 白筱扁嘴,望着天花板,如果自己是什么百合之好,且还有她在这儿的好过。 青儿将她从上到下的,重新打了一回,世间当真有这般稀奇古怪的事,明明觉得不可能,不知怎么就信了她,“这和容华什么关系?” 白筱叹了口气,“你也说了,普通人都受不得这阴寒之气,何况是残魂之人。” “残魂之人,难道容华……” “方才曲峥的话,你也听见了,南朝皇后并非脉动,而是魂动……如果我与他一起,不出三五年,便会将他的魂灵吸个干净,化成荒魂,四分五裂,连轮回都不能了……” 青儿脚底升起一般寒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所以你就……” 白筱点了点头,苦笑了笑,“不过就是一世吗,过了这一世,谁也不再认得谁,又何必苦苦执着,我且能图几年快活,却灭他的永生。” 她这些话埋在心里已久,一个人承受着也着实辛苦,这时说开了,竟尽数说与了青儿听,或许这辈子也只有青儿可以听听她的心里话了。 青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喃喃道:“还以为你糊涂,原来你什么都明白,不过是将颗心揣得深深不给人看。” 白筱唇边带着笑,眼里却涩得含了泪,何必执着。 一阵熟悉的箫声幽幽传来,似有似无的绵绵传开。 白筱浑身一震,握在手中的茶盅散了半盅的茶,缓缓向窗外望去。 仍旧轻依着青石,白色衣袍铺了半边青石,墨黑的发长随着束着,发梢随山风飞扬。 白筱看了一阵,一咬下唇,毅然起身,走向门口。 “你当真要去?”青儿叹了口气,说什么何必执着,其实她又何尝放得开。 随她站了起来,明明陪她来求容华给莫问治伤,这时竟有些不忍心她去寻容华,可是不去,莫问又全无希望……当真为难…… 白筱一点头,离了筱苑,径直出了‘荣府’走向那条藤桥。 容华侧脸望见出现在桥头的白筱,神色黯了黯,箫声微顿,便将脸仍自别开,吹自己的箫。 箫声夹杂着风声,透着淡淡的忧伤,缠得人的心绪也随之起伏。 白筱已做好心理准备,过了桥,却停了下来,望着那熟悉的白色身影,听着那箫声,心间五味杂陈,过了好一会儿才定了定神,向他走去,直到他身侧两步外方停下。 他垂眸轻弄玉箫,直到曲毕,才向她看来,幽眸沉静如水,不起任何波澜,他回了南朝便住在此处,未曾回宫,见到她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 料到她会去南朝宫中寻他,却没料到她竟先回此处。 他到这里是为了避她,不料却被她撞了个正着。 看了她一阵,见她不语,将白玉箫旋了一圈,横在臂间,微微一笑,眼里却并无多少笑意,冷冷清清,“你该不会是来听我吹箫的吧?” 白筱轻吸了口气,“我来是想求你救人一命。” 容华心间泛开涩意,果然……偏头又是一笑,重新看她,“救谁?” 白筱咬了咬唇,他明知故问,强压涌上的酸楚,“莫问。” 明知她会如此,平日喜怒难形于色的他面色仍是一僵,一瞬之后便恢复淡然,指尖轻拭过玉箫,懒懒道:“不救。” 第251章 索取一夜(5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51章 索取 “容华。”白筱想过他会拒绝,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你……” “有何问题?”容华望着她勾唇浅笑,面上静如止水,淡定冷漠,心里却是鬼火乱窜。 白筱被他身上袭来的那股淡漠迫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命在旦夕,只有你有一线希望救他。” “我为何要救他?”容华将她细细的从上看下,她一身风尘,身子越见单薄消瘦,看来是刚刚才回,还没来得及梳洗,便急着过来寻他,当真是心切啊。 明知不该与将死之人计较,仍忍不住烦燥。 “救人一命,胜造七世浮屠,何况行医之人,难道能见死不救?” 容华轻笑出声,眼里带了蔑视,“你认为我是积善好德之人吗?我想你也听说过,我给人治病全凭喜好,愿不愿意。” 白筱面色僵了下去,“可是……” 容华把玩着玉箫,笑笑然道:“何况,你也说了他命在旦夕,我非神仙,未必能救。” 白筱望进他沉黑不见底的眸子,迫自己不要迷失,道:“只要你肯救,不管救不救得了,我都会一辈子感激你。” 容华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关键是我不想救,你回吧。” 白筱胸口堵得难受,一股热意直涌上眼眶,“当真不救?” “不救。”容华薄唇轻合,锁着她慢慢变冷的眼,脸上笑意也是慢慢消逝。 白筱轻点了点头,慢慢转身回走。 容华望着她越加削瘦的背影,抿紧唇,蹙着眉,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才重新睁眼,道:“要我看一看,可以。” 白筱身体蓦然顿住,飞快转身,目露喜色,“你……” “我说过,我看过,未必能救。”容华面色微沉。 白筱忙道:“不防,能一试便好。” 容华的心越加的沉了下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好,你说。”白筱略松了口气,只要他肯看一看,总有些希望。 容华一掸衣袍,平平的看向她,不再挪开视线,“我要索回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白筱愣了愣,一时间觉得自己欠了他不少人情,他索的是哪样?如果样样去算,从何计起? “你欠我一夜。”容华没让她多等。 “你……”与他以往的那些缠绵在胸间滚过,脸顿时红过耳根,继而在风荻车上的屈辱,排天倒海般压来,白筱胸口顿时象被一团东西塞得死死的,脸红了又白。 容华凝视着她的眼,将她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如何?” 白筱再也站不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将脸一沉,“无耻。”眼里含了泪,欲转身要走,那次解毒,倒也罢了,这以后且能再有纠葛。 容华微微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且性乃人之常情,我又非君子,向心爱的人索自己想要的,何况还是你欠我的,有何‘无耻’之有?” 白筱脸色一沉,“休想。”返身走向藤桥。 身后容华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声音,悠悠道:“多情自古伤离别,可怜……可怜啊……” 白筱咬了咬牙,强忍着的泪已滑了下来,倔强的不肯回头,脚下如飞的奔过藤桥。 容华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唇边笑意尽敛,黑眸慢慢变窄,低声道:“白筱,你还得来求我。” 深吸了口气,浇不灭心头嫉火,自嘲一笑,竟嫉妒自己一个属下。 青儿在白筱屋里焦急的来回走动,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她一张脸黑如锅底,撇了撇嘴,仍是问道:“怎么样?” 白筱将憋着的气慢慢呼出,径直进了隔间,在莫问床边坐下,望着他紧闭的双眼,进‘荣府’前抹干的泪又滚了下来,滴在莫问面颊上。 她伸手拭去他脸上泪水,他的体温已经越来越低,这样下去,已是撑不了多久。 青儿随在她身后,“到底是他不能救,还是不肯救?” “不肯,他不肯看。”他看都不看,又且能知,能不能救。 “他当真这么无情?”青儿竖了眉,“我去找他去,不管怎么说,莫问也是为了保他才……” 白筱将她拉住,“别去,莫问不是为他……你去了只有让他更加着恼。”容华本就不是待人随和的人。 “那你就这么算了?这么远追回来。”青儿扫了眼床上的莫问,世上这么痴情的男人,落到这地步,实在不该。 白筱轻抚莫问脸庞,“你先去休息吧,我想静一静。” 青儿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她也不知是什么命,亏还是什么公主,“你也别想太多,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白筱点了点头,等青儿离开,又守了莫问一阵,唤人打来热水,亲自为他拭抹了身体,又给他加了床丝被,才回到自己房中,唤人备了热水。 白筱泡在浴汤中,靠着大木桶缘,闭着眼,一动不动。 她回府已有些时辰,三梅到了这时方能见到她,见她面色不好,神情疲惫,识趣的什么也不问,只是默默的为浇着水,“这些汤是用当归,菊花,槐枝,桃枝,桑枝,麻叶,等十四种药财熬成,可以助公主调养血脉,舒缓疲劳。” 白筱轻点了点头,以往她从来不要人伺候的,这时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不想再费一点精力和体力。 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话,难道当真就这么看着莫问慢慢死去?然自己这一残败之身,如何能再与他…… 性,乃人之常情……虽然自己这具身体已脏,但或许他当真要的只是性……又或许一夜之欢也损了不他多少魂灵…… 深深的呼吸了好一会儿,对三梅道:“帮我加些白芷,桃皮和木香。” 三梅微微一愣,这些药物一般是后妃在侍寝前,增加体香,令肌肤细滑之用,她这时如何会突然要这些。 白筱抬抬眼皮,窗外已落夜幕,催着发怔的三梅,“快去。” 窗外一个霹雳,电光闪过,斗大的雨点砸落下来,打得树叶噼噼啪啪的响。 三梅离开,白筱望着窗上忽明忽暗的枝影,苦笑了笑,再怎么洗,又怎么洗得去那日的肮脏。 第252章 给他想要的(57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52章 给他想要的 夜很黑,雷雨交加,白筱穿了件从未穿过的新衣,刚干的如瀑秀发未梳髻,斜袭在一侧,用条白丝带束着,沐过香浴的身子在风中飘着淡香。 白衣随风飘飘,如同夜色中的一朵百合。 撑了把伞慢慢踏过藤桥,雨水湿了裙摆,也不加理会,径直进了小院,望着茅屋中唯一亮了灯的窗,胸间起伏难平。 伸手推向关闭的房门,手扶了门,却无力推出,手握成拳慢慢收回。 一阵风吹过,带着雨飘进伞下,脸上一阵的凉,心神一定,咬咬牙,手上用力,将门用力推开。 直直的看向正于案后灯下,手握一卷书卷认真阅读的容华。 他如初见他时那般沉静清雅,并没因她的闯入而有丝毫慌乱,抬眼向她看来,与她四目相对,微微一笑,那双眼黑沉过方才走过的黑夜,“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白筱微抿紧唇,不答他的话,于门口定定的将他看着。 他面颊削瘦,面容较普通男子更白了三分,浓眉下的那双眼…… 看似柔和,却让她忘不了,他在沙场上的那股凛然之气,儒雅外表下透出的霸气叫她手指发凉,她对他只能避,一旦近了,但无法抑制。 自第一次见了这个男人,他便左右着她的人生,令她一点点沦陷,等醒过神,想避却再也避不开,叫她无所适从。 她不答,他也不急,只是温和的交结着她的视线,仿佛她只是来随意坐坐,并无他意。 一个闪电在屋外划开,二人的面颊在雷电下骤然一亮,又是一暗,风吹得烛火跳乱,过了好一会儿方稳了下来,将他俊儒的脸映得甚是温和。 他浅浅一笑,柔声道:“进来吧,外面风大,小心受凉。” 那声音如鹅毛扫过她心间伤痕,眼眶微微一热,张了张唇,喉间哽咽了半晌,话才出了口,“你说的话,当不当真?” 他放下手中书卷,坐直身,唇边微笑渐敛,“我对你,从无戏言。” 白筱垂了眼睑,迈步进门,任雨伞在身后滚落,翻转在雨慕中,反手轻掩了房门。 他凝看着她细心打扮过的身影,漆黑的眸子黯了下去。 长发斜束一侧,被雨打湿的发束轻贴着她如凝脂的面颊,那双眸子更是如凝水含星。 不记得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她,但每次梦境中所见,都不能自己。 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的梦,没料到竟在那场大战中见到她,虽然只是一缕魂脉,却在硝烟中不知所措,直到见了他,才安静下来。 可惜杀戳中容不得他停下来将她细看。 不料战争结束,竟在营房又见了她,那份欣喜不能言语。 不巧有急报待他去处置,以为她会等他,可是等他急急处置了事务,一步不停的赶回营房,却不再有她的踪影。 那一次邂逅,虽然没能说上一句话,但他知道了,那些梦境不是梦,真的有个她,可惜人鬼相隔,那份心疼又且是可以说出的。 不知是上天对他是不是厚道,居然让她转世到了自己身边。 经历了阴阳两隔,能够重逢,他且能再放手? 容华脑口猛的一悸,心跳骤然加速…… 他是真的想要她。 白筱慢慢缩回关门的手,回转身,再看向他,他冰冷的眼眸已带了热意,心如擂鼓,不敢再看,走向里间。 他的视线追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慢慢呼出口气,视线重新落在他放落的书卷上,重新拿起书卷,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看着书卷,却凝听着里面传来的宽衣解带的轻微响动,握着书卷的手紧得几乎***皱了手中书卷,仿佛能感到她细软的腰身轻擦过缎面锦被,呼吸聚紧。 他不会忘记她在身下承欢时的诱人模样…… 心中一阵一阵的收缩,腹间的火苗撩得他无处不热,无处不炙。 他静坐着,靠向身后乱靠背,闭上了眼,妄图将身上的燥动压下。 然里面绸缎***的声音越加的清晰的钻进耳中。 他丢下书,看着摇曳的烛火,眼眸被烛光映得忽明忽暗,幽深莫测。 轻抚了鬓边发束,结发便为夫妻,他们这夫妻着实难了些…… 直到里面不再有任何动静声音,他才轻叹了口气,强压着体几的燥动,她需要时间平息初来他这处的慌乱。 又坐了一阵,才起身慢慢转过屏风,走向里间。 他此处一切从简,没有宫中繁琐的帐幔,一方四方矮榻前立着一扇屏风。 视线落在平平整整的搭在屏风上的那袭白袍和雪白的褥裤,白衣下露出一角珍珠白胸衣。 喉间微微干涩,视线下移,看过榻上,覆着锦被平躺着的娇小身驱。 葱尖般的小手在肩膀两侧,紧张的攥着被角,隐隐可见肩膀上的如脂肌肤。 可以想象被下是何等风光,已经感到丝凉的锦被轻触她细嫩光洁的肌肤是何等惑人。 轻抿了薄唇,垂在身侧阔袖中的手,握成拳,微微的烫。 目光看过她微微苍白,却柔如花瓣的唇,停在微颤着的长睫上便不再挪开。 已经有许久没能这样看她,真想就这么看下去,哪怕什么也不做。 白筱明明听见他从外间进来,面烫似火,心脏更是象要跳出胸膛一般,手指发僵,将锦被攥得更紧,手指深深的陷入被中。 害怕的同时,却又有一些渴望,又盼这一切快些结束,他得了他想要的,而她也可以再次从他身边逃开,莫问也可以得到一线希望。 然他到了门边却停了下来,屋中静得只能听见窗外的风雨声。 她能感到他在看她,虽然身上盖着严严实实,然肌肤与丝软的被里相磨的触感,却让她觉得被中赤着的身子完全呈现在他面前,任他慢慢品尝…… 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身子也僵了下去,吸进的去气,都不敢呼出。 白筱觉得自己就快窒息时,听他轻叹了口气,向榻边走来。 忙将双眼闭得越加的紧。 容华立在榻前,凝视着枕上全无血色的脸庞,视线重新回落,她肩膀上一抹雪白。 慢慢除去外袍,手臂轻展,白色的衣袍扬上半空,缓缓飘落,恰好挨了白筱搭在屏风上的衣裳,整齐的垂落。 一阵风吹过,两方衣角***着随风翻飞。 第253章 此情何堪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觉得自己就快窒息时,听他轻叹了口气,向榻边走来。 忙将双眼闭得越加的紧。 容华立在榻前,凝视着枕上全无血色的脸庞,视线重新回落,她肩膀上一抹雪白。 慢慢除去外袍,手臂轻展,白色的衣袍扬上半空,缓缓飘落,恰好挨了白筱搭在屏风上的衣裳,整齐的垂落。 一阵风吹过,两方衣角交缠着随风翻飞。 他敞了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脯,在榻边坐下,伸手拈了被角,将锦被慢慢揭起,刚撩了角,但被白筱紧攥着的手阻住。 他停了下来,握了她冰冷的小手,按在自己滚烫的胸脯上。 白筱浑身一震,惊得睁了眼,对上他燃着火的黑眸,欲缩手,被他的手掌死死压住,缩不回来,呼吸顿时紧窒。 电光闪过,他俊逸的面颊被电光映得越加棱角分明,面如斧削,眼里象袭了雾,心神顿乱,心间更颤得不能自己,慢慢阖了眼,避开他火辣辣的注视。 他锁紧她不住颤动的长睫,轻揭了锦被,慢慢伏身下去,含了她的唇,他的身体,他的心,瞬间燃烧,莫名的满足感传遍四肢百骸,经不住微离了她的唇,轻叹了口气,又再重新覆上,他渴望她实在太久。 是他的柔软的唇,淡淡的梅香自口中化开,如同他那次递到她口中与她一同捣碎的花瓣。 白筱的唇微微一哆嗦,竟似轻含了他的唇。 他胸间热意滚动,浑身上下无处不热,真想将她狠狠的吮咬碎了,吸入腹中。 压下体内暴动的情愫,锁了她垂着的眼睑,用牙和唇轻轻磕咬着她的唇,缓缓的,一点点的咬过,唯恐重些便惊走了她。 白筱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心中惊恐不安,他干净得如同幽谷清泉。 如果他知道那日在风荻车中被下赤着的女人是她,是否还会这般亲吻她? 是否还会如此温柔? 会不会嫌恶的将她丢到榻下? 他滚烫的唇滑下,噙了她的雪珠般的耳坠,徘徊良久才慢慢下移,落至她颈间,顿住了,唇离了她。 她颈项修长,曲线极美,是他所熟悉的,然此时却少了一物,目光移上,在榻上巡过,在方榻一角看见那粒在烛光下泛着和润光芒的明珠。 眉头却慢慢敛紧。 那粒珠子,他自拿到手中,便已知是何物,修仙之人,最重要的莫过于修为,毁了修为,也就成了废人。 这珠子的主人已有几万年的修行,甚是不易,她受了人家这东西,自当得妥善保管,万万不能有所差错。 人家拿了自己的命来护她这一世,她又且能不感人家的恩情,小心护着这珠子。 自她儿时不小心遗失那次以后,便从不离身,唯恐再有遗失。 这时竟解了下来,难道……她已经知道他的魂魄受不得这珠子? 如果当真如此,她这份心……胸间一暖,她心里并非全不在意他…… 然如果她知道了……手心微汗……,以她的性子,又且肯再与他一起……心间猛的抽搐,痛得他浑身一激。 他不动,白筱越加的不知他是什么心境,愈发的难安,咬紧下唇,身体僵得无处不痛。 睁眼见他双眸澄清,认真的审视着她脸上神情,心头一慌,便要侧身避开。 他将她按住,不容她躲开,偏脸微静了静神,那些事不是现在该想的时候。 褪了衫裤,挪上床榻,于被中赤身将她抱紧。 两人均是一抖,白筱不敢看他的眼,索性紧紧闭上。 白筱枕着他的粗壮的胳膊,听见他的心跳得很快,他从容也只是外表,他的心并没有他外表那么淡定。 “我以为……再也不能这样抱着你……没想到,你又在我怀里了。” 他侧身将她抱得又紧了些,“好想……每夜都能这样……” 白筱心里一收缩,疼得一缩,她又何尝不想,但不能…… 他自嘲的一笑,“罢了,今晚尚未过,又且该想以后。” 轻叹一声,小心翼翼的翻身伏到她身上,向她颈侧吻落。 他身体压覆下来的重量,让她心安,她心里也是渴望他的,与他一起的每一点一滴,她都铭刻在心中,闲时拿出来想想,这一世也不觉得难过。 容华望着她泛红的面颊,不再隐忍,将腿挤到她腿间,迫她分了腿。 身下他那硬-挺,滚烫之物滑下,擦过她腿侧,抵了她那处。 她身体陡然一激,睁大眼,恰巧见他向她看来,眸子又黑又亮,深不见底。 脑中‘嗡’的一声响,象是回到了那日被风荻抵在车壁上,望着他那双眼,身体却被风荻狠狠的贯入。 身体和心里的剧痛涌了上来,瞬间将她牢牢困住。 所有的羞辱翻江倒海般灌了上来,让她躲无处躲,避无处避,不自觉的夹紧腿,泪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 想强忍下心里的这份痛,不让他发现,闭了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容华神色微僵,她这份隐忍象在他心间插进一把尖刀。 眉头慢慢拧紧,自己这般强迫于她,与风荻又有何区别,看了她一阵,翻身坐起,穿了衣裤。 白筱身上一轻,心象被人挖空了一般,深吸了口气,睁眼看向他正在着衫的背影,唇微微一哆嗦,“后悔了?” 容华着衫的手停了停,不回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方回过头,屈着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得不到你的心……你的人……有何意义……” 白筱神色黯了下去。 容华心里更凉,站起身,扯下屏风上的外袍,走向门口。 白筱望着他的背影,泪止不住的涌出。 容华到门边停下,背对她沉声道:“我叫人送你回去。” 白筱吸了吸气,不让他发现自己在哭泣,尽可能的让声音平稳,“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容华顿了一顿,微侧了脸,“天太黑,我且能放心你一个人。”但他自己却不敢再与她多呆,亲自送她回去,怕再呆下去,再也压不下这刚刚收敛的情愫,当真做出迫她之事。 白筱再也忍不住,捂了嘴,低声哽咽,“容华,对不起。” 他眸子也是微湿,回转身,扫了眼榻角的明珠,再锁住她早湿得不象样子的眼,“如果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你是否肯换?” 白筱愣了,惶恐的连连摇头。 容华惨然失笑,“我倒宁肯你肯换,然后随我一同到地下。”换魂之痛尚不及他此时心里万分之一疼。 他从来不屑用读心术,今日竟对她用上。 她的心极难读,凝了神,方读到片言片语。 本想看她是否当真对他无全情义,不想见到的却是,如果莫问当真命该绝,大不了她随莫问去地下,陪莫问几日算几日,以此来偿还莫问对她的情义……自不能让他的魂魄受到一丝一毫损伤。 对他确实是仁义心肠,对莫问却是情深似海啊…… 白筱惊叫出声,心中的慌乱更是无以比喻,“你就是珠儿说的会读心术的人?” 容华仰脸抵着上涌的泪,令自己恢复淡定,“莫问,我会治,你回去后,派人将他送来。你不要再来了,我怕见了你,便不想再治。” 白筱顾不得身上没着衣裳,翻身坐起,急道:“容华,你不能再失魂了。” 容华目光在她赤着的身上扫过,侧身避开视线,冷声道:“放心,如今世上还没有什么病症需要我失魂去救。” 说罢转身出去了。 白筱看着在门边一扫而逝的白色衣角,斜眸看向那粒明珠,无奈的叹了口气。 将明珠攥在手中,愣愣出神。 过了良久方叹了口气,穿好衣裳,走出里间,外间书案前,烛火依旧,却已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开了门,容华的贴身那个侍卫打了伞候在门口,见她出来,向她行了礼,“公主,我们公子叫在下送公主回府。” 白筱向外望了望,一片漆黑中只有交加的风雨,哪里有他的人。 侍卫上前一步,为她遮了雨,“公主,别找了,公子怕是见他母亲去了。” 白筱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青儿说过,他母亲的遗体保养得栩栩如生。 本来拜祭母亲是再寻常不过,这时听着,心间却象被一根钢针狠狠扎了进去。 故作沉静的问道:“你们公子,常去看他母亲吗?” 侍卫随容华多年,于容华的生活习性再了解不过,容华嘴里不说,但他又且能看不出来,容华对这位北朝的二公主是何等心思,不管容华经历再大的难处,又几时见过他如这般难过,犹豫了片刻,道:“以前是常去的,后来已是极少,只有在伤心至极时才会去。” 白筱身子一晃,扶着门方稳住身形,不想伤他,偏将他伤得至深。 “公主,你没事吗?”他实在不明,这公主和他们公子本是极配的一对,怎么就这么不合拍,弄成这般环境。 白筱叹了口气,“没事,走吧。” ☆☆☆☆☆☆☆☆☆☆☆☆☆☆☆☆☆☆☆☆ 向大家介绍本女尊文,书荒的朋友可以看看。 书名:臣浮 书号:1586180【10月31号完结】作者:幻心镜 悍女斗七男... 因为爱,所以臣服…. 爱在权力面前有多少分量,是否只有权力才能坚守住那份爱?! 若如此,我愿为你开疆扩土一统天下! 性格强悍的女主遭遇腹黑筹谋的男人们,一场强强对决的权争大戏开始了… 第254章 觉得累了(60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54章 觉得累了 白筱回到‘荣府’,门房的小厮撑了伞迎了上来。 容华的贴身侍卫识趣的退开,“公主,在下就送到这里。” 白筱谢过,看着他离开,才进了门,对给她撑伞的小厮道:“你下去休息吧,不必送我。” 小厮给白筱撑着伞,自己已经打得透湿,望了望纷飞的大雨,哪敢把伞从她头顶移开,跟了两步,见白筱冷眼瞪来,只得停了下来,怔忡间,白筱已走进雨夜,片刻间已被雨水淋了个透。 冰冷的雨水打在头脸上,身上的冷且有心里的千分之一。 她要的便是这样一个结果,容华对她彻底死心,就如曲峥所说,长痛不如短痛,然看着他那模样,真比在自己身上戳上千万刀,更痛。 青儿立在窗边看着白筱一身透湿的淋雨回来,咬了唇角,眉头拧在了一堆。 白筱径直进了书房,立在榻边看了莫问好一阵,脚榻上抱了膝盖坐下,幽幽道:“他答应救你,不管成不成,总算有些希望了。” 过了会儿,又道:“莫问,我累了,这珠子留在这儿对他总是祸害,我想下去还给鬼差了。要不我先下去,我下去后,也不急着走。反正阎王欠着我的情,我赖着不走,他也不敢赶我。如果你能治好,也就罢了,如果不能,你下来寻我,可好?” 她背对着莫问,只当这些话他是听不见的,却不知,他的手指微微的一动。 青儿靠在门外听见,忍不住鼻子发酸,抬头见曲峥站在身前不远处,若有所思,忙用手背抹了眼角溢出的泪,冲他道:“喂,你是鬼吗?走路没点声音。” 曲峥慢呼了口气恭敬道:“对不起,吓到姑娘。” 青儿知是自己只注意着屋里白筱,才没发现他走近,方才不过是将满肚子的怨气发泄到他身上,见他如此,反而不大好意思,“算了,也不能怪你的。” 绕过门,去拽白筱,“丫头,你这般湿着寻病吗?” 白筱见他二人在门外,也是一愣,不知自己的话是否被他们听了去,忙敛了神,由着她拽回出了书房,才挣了开来,“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事相求。” “有事,也换过衣裳再说。”青儿推了她往她的寝室走。 白筱蹙了蹙眉,“我没事,等天亮,麻烦你们将莫问送过容华那儿,他答应了给莫问医治。” 曲峥见她身上薄衣袍湿了水,裹在身上,曲线玲珑,不便多看,弓身行过礼,“我明日一早定将莫公子送过去。”停了停方又道:“我去叫三梅给公主备热水。” “不必了。”白筱挥手,示意他退下。 等曲峥离开,青儿张口欲问,白筱抢着道:“你也去睡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青儿见她脸色煞白无色,甚不放心,但以她的性子,自己不离开,她也难休息,只得道:“你也别想太多,既然容华肯出手了,你该安心才对。” 白筱笑了笑,‘嗯’了一声,已无力应付她,转身回了自己屋。 青儿看着她转过屏风,才撅了嘴,小声嘀咕,“当真伤神,早知如此,真不该管她的闲事。”踢着脚往厢房走。 白筱也不脱去湿衫,一头栽***铺,将脸埋在枕头里,再也压不下心里的那份痛楚,任泪涌出眼框,尽数吸进枕头里。 昏昏然的不知哭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感到有人在拖动她,依稀是青儿的声音,“死丫头,你就这么睡了一夜?天啊,烫死了。” 白筱蒙蒙睁开眼,模糊中见青儿慌慌张张的要跳开,将她拉住,“莫问送去没有?” “一早便送过去了,容华已经接下了。” 白筱满足的又闭了眼,实在太累,太困。 “我去给你叫大夫。”青儿摸着她烫手的额头。 白筱将她拉住,哑声道: “不必了。” 青儿听了她昨夜的话,心里突突直跳,难道她是求死?哪里肯理她愿不愿意,丢开她的手朝外急走,到了门口叫道:“快叫大夫。”望了望眼前硕大的院子,有钱人家,不会没个大夫。 白筱手上使不上一点力气,见她走开,想叫回她,喉咙涩痛得厉害,发不得声。 眼前景致越来越迷糊,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七日后…… 容华听完属下汇报,等属下离开,抿紧了薄唇,合眼靠向身后靠椅。 在屋里来回踱步的古越蓦地在桌案边停了下来,看向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这么说莫问是为了防你中那毒之毒,才会如此?” 容华闭着眼,呼出口气,点了点头。 “你虽然禁令他一年内,不许离开堂所,但遇上这样的事,直接向你禀明,又且能当真办他个擅自离开之罪,何需搭上条命?” 容华苦笑,“我在太和村救他,与他莫家的恩怨已消。他清楚自己身上的伤势,又不愿再欠我人情,自不会出言相求。出来救白筱就没打算过活着回去。无毒之毒防不甚防,除非我不赴约,否则就算我事先知道了,也没百分百的避开的把握。而风荻的约,我不能不赴,所以他才走这一步,既保了我,又能消我心头之恨,可说是一箭双雕。” 他说完,脸色越加的冷了下去,表里保他,暗里却是为了白筱,舍自己成全白筱,好深的情…… 古越浓眉拧了拧,“那你救是不救?” “救。”容华暗叹了口气,答应了她,又且能不救? “无毒之毒的解法,你不是尚未完善?” “不能完善,是因为无中毒之人试药,如今有了,慢慢试吧。试得好了,算他命大。试不好,也是他命该如此。既然是试药,我与他也是两不相欠的。” 古越来了这半天,就没听他提过白筱回来之事,已经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那丫头……” “你很有空吗?”容华睁眼岔了话,将他的话头截了,“我们离开这许久,朝中这么多事务,你还顾得上理这些闲事?如果你没什么事了,还是乘早回宫的好,省得他们又到处寻你。”顺手从桌案上抽了本书来看,不再理睬他。 “是不是她回来后,你们又发生了什么事?”古越不理会他的不耐烦,仍然追问。在回京的路上,一路行来,容华几乎是整日整日不说一句话。 第255章 青儿巧点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你很有空吗?”容华睁眼岔了话,将他的话头截了,“我们离开这许久,朝中这么多事务,你还顾得上理这些闲事?如果你没什么事了,还是乘早回宫的好,省得他们又到处寻你。”顺手从桌案上抽了本书来看,不再理睬他。 “是不是她回来后,你们又发生了什么事?”古越不理会他的不耐烦,仍然追问。在回京的路上,一路行来,容华几乎是整日整日不说一句话。 虽然容华本不是话多之人,但这般沉默却是从来没有过。 他知道必定与白筱有关,但到底什么事,却是不知,问又问不出个名堂,只得个暗暗着急。 好不容易得知白筱回来,却送来了只得一口气吊着的莫问,容华为什么伤神,不难猜到。 如果说回来的路上,容华是伤情,这时却是寡情,令他十分不安。 “我跟她能有什么事?”容华将书往桌上一掷,走了出去。 “咦……出去一趟,回来脾气见涨了。”古越瞪着他的背影,“你不说,难道我不能自己去寻她问个明白?” 大步迈出茅屋,见亲兵在院门外滚下马,急奔进来,眉头一皱,“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北朝贺兰皇后发来急函,要求太子迁都,朝中大臣现在均聚在金殿之下,等候太子商议。” “迁都?那女人得了失心疯?痴心妄想。”古越象是听到有生以来最大的笑话。 亲兵一额头冷汗,“据说是北朝与西越签下协约,如果太子不答应,便联手对付我们南朝。” “哈?”古越好气又好笑,“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果敢胡来,我先灭了她。” “太子……” 古越望了望对面‘荣府’,眸子一冷,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备马。” ☆☆☆☆☆☆☆☆☆☆☆☆☆☆☆☆☆☆☆☆ 青儿看着床上气息已十分微弱的白筱,急得直转悠,这么大个公主府就没个中用的大夫,七天下来,白筱是滴水不进。 朝着立在一侧也是一筹莫展的曲峥叫道:“喂,再不想办法,要死人了,对面莫问没死,她到先挂啦。” 曲峥叹了口气,“你与公主情同姐妹,难道看不出她是求死,所以才会……而她又不许求容华……” 青儿崩着脸孔,瞪着白筱,叹了口气,“真不明白,有什么可放不开的。话说做公主做到她这份上,也着实窝囊。回来这些天了,又病得快死了,也没个亲人来看一眼。” 曲峥犹豫了会儿,才道:“没有人来是因为在下封锁了公主回府的消息,皇后还不知公主回府之事。” 青儿愣了,“为什么?” 曲峥瞥了她一眼,她长在民间的姑娘,怎么能懂得宫中的复杂,“公主身份虽然高贵,有人想她好好的同时,也有人想她死!公主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宜外扬,虽然想她活的人会来问候一番,但想她死的人……” 他轻咳了一声不再说下去,想她死的人,这时不失为好时机。 青儿一口气哽在喉咙上,半天才轻咳了出来,‘呃’了一声,“也是,那些无关疼痒的问候,也让她好不起来。” 将曲峥上下认真看了一遍,他看似恭敬老实,原来也有这么深的城府,这宫里出来的人,当真个个不同寻常。 曲峥被她这么全不避忌的直直打量,有些不自在,微侧身别了脸。 青儿扁了扁嘴,起了身,拉平衣裳往外走,他能一直留在这府中,想来也是白筱信得过的,无需担心他对白筱不利,反正白筱现在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曲峥当真要害她,易如反掌。 宫里人的生活当真复杂得紧,等白筱过了这关,还是早早打包走人,这样的日子不是她能过的,白筱的生活如此,想必那个人的生活也不见得强多少。 更认定自己只是将那个人储在心里,是对的。 “姑娘要去哪里?”曲峥知她对府中不熟,怕她不便。 “我随便走走,顺便去看看莫问。”青儿再呆在这儿,白筱没死,她先活活憋死。 “我叫人给姑娘带路。” “不必了,这点路,我还认得。” 到容华那边看莫问,她已经去过三几回,还现熟道,摸过藤桥,侧脸恰好见古越翻身上马,即时杵在桥头上愣住了。 她第一次见到容华时惊得呆了,以为他便是古越,只道容华就是古越,古越就是容华,一人二身份,后来问过曲峥,才知道他二人竟长了一般的模样。 只不过容华爱穿白衣,古越爱穿黑衣,虽然她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但知道那穿黑衣的肯定是古越。 怔怔的直望着他纵马远去,才咬了咬唇,有些殃殃的,一脚踢飞脚边小石块,重呼出口气,朝前走。 有了白筱这些日子的经历,越加的不愿与皇家人走近。 走到前院,见正有人抬了昏迷不醒的莫问出来, 而容华冷眼立于不远处看着,抬眼见她,转身进了屋。 青儿扬了扬眉,对他的冷淡不以为然,只看着莫问‘咦’了一声问道:“你们要抬他去哪里?” 不是说好了,容华要医治他的吗?难道他反悔不治了?叫人抬了出去丢掉? 这时见屋里又跟了两个妇人出来,一个一身酒红的衣裳,另一个一身朴素的布衣。 布衣那位早哭红肿了眼。 照白筱所说,这位布衣的该是莫问的母亲才对。 布衣妇人向她看来,微微打量,上来小心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叫青儿?” “嗯,我是叫青儿,你是?” “我是莫问的母亲,妇人在此向姑娘谢过,多谢姑娘对小儿的相救之恩。”妇人正是得了通知与艾姑娘一起赶来的玉娥。 青儿忙将她扶起,“举手之劳,大娘不必放在心上,到是你们这是要带他去哪儿?难道容华……” “姑娘别误会,容公子说宫里后山有一片药林,那时长年种植各种灵药,空气中自带些不同别处的灵气,叫我们将他移至那里居住下来,终日可以吸食药物灵气,对清除他体内的毒会有好处。 青儿长年种植药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容华要将他丢了。 容华明明恼着莫问和白筱,尚能如此对他,可见其人品,也难不怪,白筱放不开他,“既然这样,我就不阻你们了,我也要回去了。” 玉娥又向她千恩万谢的说了些什么不忘大恩,望来日相报之类的话,才上了马车,护着莫问走了。 青儿听见茅屋里轻弄琴弦的声音,望了望对面白筱所在的那间小楼,走向容华所在的茅屋。 大门开着,容华坐在书案后把弄着他所雕的那把长琴,调试着弦音。 青儿站在门口咳了一声。 容华淡淡道:“你既然来了,也就帮我带样东西过去。” 青儿抬脚迈了进去,走到书案对面停下,瞥了眼他手下的琴,看着他与古越一样的脸,咬了唇,心里砰砰乱跳,虽然明知不是那人,仍有些慌乱,“什么东西?” 容华抬起眼,将手下的琴推到她面前,“把这个给她。” 青儿看着龙头上和容华一般无二的眼,抿了唇,吸了口气,慢慢呼出,“你是想借琴表情,还是什么?” “我与她已无情可谈,只是这东西,既然做出来了,放着无用处也是可惜,倒不如给她,也不至于浪费了这把琴。”容华声音冰冷,心里却淌了血,无情可谈…… 青儿背了手不接,“我拿回去,也是要浪费的,她不会再弹琴了。” 容华的心象被狠狠的刨下一块, 痛得唇角微抽,自嘲的笑了笑道:“是啊,她又且会再弹我做的琴。”站起身,往外走,“如果姑娘没有别的事,在下不陪了。” 青儿伸了手指,在琴上勾了勾,琴弦发出‘咚’的一声响,绵绵不绝,“她愿不愿再弹你做的琴,我不知道,不过她就快死了,怕是想弹也没力气了。” 容华身体猛的一震,急转过身,惊看向青儿,“你说什么?” 青儿耸了耸肩膀,仍勾那琴弦,“她七天水米未进,又高烧不退,怕是撑不了两天了。” 容华脸色瞬间转白,轻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她有冥珠护着,生命力比常人顽强不知多少,怎么会?” 青儿看向他,“原来,你知道她有冥珠护身,她想活,自然象野草一样,但如果她想死,便是另一番说法了。” 容华一张俊颜越加惨白下去,“莫问未死,她且会有死心,不可能。” 青儿叹了口气,“你什么都知道,怎么就不知道她的心?既然知道她有冥珠,怎么会想不到她越是在意你,越是不会近你的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说要把冥珠拿去还给人家,免得再祸害你……” 她话没落,白影一晃,门口中已失了容华的身影。 青儿微微结舌,这速度比哥哥差不了多少。 鼓了鼓腮帮,垂眼看着脚尖,搓了搓地面,“丫头,别怪我多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6章 容华之悔(63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56章 容华之悔 曲峥板着张脸看着围坐在桌前,握着笔左右互看,不敢下笔的几个御医,就算他平时再好的脾气,再能忍捺,这时也忍不住心急如焚,火气上窜。 “一群废物,平日吃好,穿好的将你们养着,到了关键时候,没一个中用。治不好公主,你们的脑袋一个也别想留。” 御医们吓得滚下凳子,跪伏在地,不住哆嗦,“大人,不是小的们……实在是公主她……” “闭嘴!”曲峥哪能不知道是白筱自己没有生念,然到了这份,就算她没有生念,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几经离合,这次更是好不容易盼着她回来,且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能求助对面那位,或许还有希望,回头望向窗口,白筱绝决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如果你敢求他,我就是活了,也会一把刀抹了脖子。”面色忽闪不定,犹豫不决。 蓦然白影一晃,带着一身清冷的容华已立在面前,微微一愣,有外人在府中穿行,却全无护卫发出警戒信号,可见他这身轻身功夫有多高强。 认得容华这些年,竟不知他有这等功夫,惊叫道:“容公子。” 容华从不在人前显露功夫,这时急情之下,全无避忌,听曲峥叫唤,也不搭理,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御医,心头一沉。 这时听里面微弱的唤了声,“容华君。” 心里砰的一跳,不再顾忌是否有他人在场,也不理会礼节,抛帘急步进了里间。 曲峥忙跟了进去。 容华到了床榻边,猛的顿住脚。 床幔未落,裹在花团锦被中的娇小身驱弱得只剩一脉若有若无的气息。 往日***,总泛着珠光的唇瓣惨白如纸,微动间呓出‘容华’二字。 他胸间如煮沸了的水,翻滚不息,在床边慢慢坐下,柔声道:“筱筱,我是容华。” 白筱却是不答。 容华胸间闷痛,伸手入被,探了她的脉搏,她臂上瘦得,沾手便似见骨,心里沉甸甸的,她根本是昏迷中的呓语。 她在昏迷中尚且唤着他的名字,一口气哽在喉间,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痛。 饶是平时遇事极难有所动容的他,也不禁鼻子酸楚,有液体直涌上眼眶,吞咽了下强忍下去的泪水,瞥眸看向身侧曲峥。 曲峥微避开脸,低声道:“公主昏迷未醒的,不时的会唤公子名字。” 容华重新看着弱得象是随时便能撒手西去的她,一缕秀发拂上她苍白的面颊,停在无血色的唇间,黑白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拢了上来,背心密密的渗出丝丝冷汗,忆起梦境中‘结发’便为夫妻,如千万把乱刀绞着五腑六脏,痛不可抑,轻轻撩开她唇间秀发,冷声问道:“府中尽是庸医,为何不来寻我?” 外间众御医见他年纪轻轻,开口便指他们为庸医,心里甚是不快,但见曲峥对来人百分百的恭敬,而他们这些天来,确实对白筱的病束手无策,虽然觉得刺耳,又哪敢出声反驳。 筱苑中跪了一屋子的人,却寂静无声,掉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这片刻静叫外面人跪着的人心里发慌。 曲峥深吸了口气,他不知白筱和容华之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解铃终需系铃人,如实道:“公主不允。” 容华脸色微白,好个不允,胸口紧塞,呼吸甚不顺畅。 锁着她瘦弱的面颊,见她并无意识,眉头却蹙着,眼角不住的有泪渗出,一滴滴如断线的珍珠,往下滑落,渗入耳边鬓发。 再也移不开眼,心里乱麻的一团,不知是悔,是爱,还是怜,心中难过到极点,嘴角轻了动,终是一句话没说出来,抬了手去拭她眼角的泪,却是越拭越多。 青儿说的没错,他自认看穿世间万物,什么都知道,却不知道她的心。 自视聪明,其实是世间最为蠢笨之人。 一直以为她对自己无心,却不知她这颗心藏有多深。 她避,他便由着她避,没去将她的心层层剥开,看进她小心护着的那颗捂得死死的深情。 白筱啊白筱,我不知你的心,可你又何尝知道我的心……你想离我来护我,且不知这更让我心疼上千万倍。 也不知是不是当真是心有感应,几日来一直没睁过眼的白筱,长睫轻颤,竟慢慢开了眼,一双眸子仍然黑白分明,澄清如镜。 容华呼吸一窒,只是静静将她的手握着,心脏一反常态的剧烈乱跳开了。 她忡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慢慢阖上眼帘,只一瞬间,又飞快的重新打开,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俊颜,再也不转向别处。 四目相对,她眼里渐渐凝成泪光,泪含在大眼里,并不流下。 只得一会儿,眼前那日思夜想的容颜重新模糊,最后化成一片漆黑,唇边化开一抹浅笑,走之前能再看他一眼,不管是梦是真,她满足了。 容华感到她的手往下一沉,心里陡然一惊,不敢再耽搁,收拾了纷乱的心思,凝神静气,撩了她身上锦被,转手间,手上已扣了几支金针,拂开她腕上衣袖,露出她臂上雪白的肌肤,照她臂间扎下……筱筱,我绝不会让你死,绝不会放你离开…… 曲峥见了这副光景,默默退了出去,落了珠帘外的帷幔。 回转身,见青儿站在外门,朝里张望,见他出来,扁了扁嘴,示意他将这些人打发了。 曲峥意会,正要出声,见容华竟将裹了外袍的白筱打横抱着,走了出来。 愣了愣,伸手拦住,“你要带公主去哪里。” 容华冷眼扫来,曲峥脚底升起寒意,透心的凉,听容华道:“七日后,我会还你们一个活生生的公主。” 曲峥是白筱的近侍官,白筱在北朝中的生活均由他打理,她回来了,他便有监护她的责任,哪敢让他轻易带她离开,“容公子,这怕不妥当……” 青儿拧眉,嫌他不识趣,到这时候还要插上一脚,将他拽过一边,“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难道你还能找到一个比容华医术更好的人?如果他都救不了白筱,可以权当白筱死了。” 她这话说的直白,死啊死的让曲峥听着甚不舒服,却又无话可驳,气闷间,容华已抱着白筱走向筱苑门口。 追上两步,“容公子,我们可需要做什么?” “不必,七日内,不要来打扰我。如果你当真想做什么,就教会你的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漏了一个字,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容华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第257章 苦涩的欢愉 - 请夫入瓮 - 末果 青儿拧眉,嫌他不识趣,到这时候还要插上一脚,将他拽过一边,“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难道你还能找到一个比容华医术更好的人?如果他都救不了白筱,可以权当白筱死了。” 她这话说的直白,死啊死的让曲峥听着甚不舒服,却又无话可驳,气闷间,容华已抱着白筱走向筱苑门口。 追上两步,“容公子,我们可需要做什么?” “不必,七日内,不要来打扰我。如果你当真想做什么,就教会你的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漏了一个字,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容华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曲峥熟知现在南北二朝的关系,白筱与他关系密切,自是会令白筱在宫中处于不利的地位,心怀不轨之人便可以借此大做文章,迫白筱入死地,就连贺兰也难保她。 虽然容华口气很是不好,但这份维护白筱的情份,他不能不感激,更明白与古越一同统治着南朝的他,手段何等冷硬辛辣,“公子放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便好。”容华说罢,大步踏出筱苑。 那一地的御医方知这位便是当今第一名医容华,在他面前那‘庸医’二字,又哪还有心再驳。 又都是在宫廷中打滚的人,当然明白事事小心,最能保住脑袋的办法就是什么事是看过了,当没看见,要么忘,要么烂在肚子里,万一不小心漏了一星半点,脑袋搬家事小,诛连九族事大,何况曲峥之前便封锁了白筱回归,病重之事,足见此事,事关重大,不等曲峥交待,连声道:“小的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荣府’如今的人都是在北皇失踪后,曲峥重新精心挑选过,也都是信得过的人,见他们明白其中厉害,点了点头,朝他们扬了扬手,“都下去吧,今日之事,绝不许外传半个字。” “小的们慎记,绝不敢多嘴。”御医们大松口气,一骨碌的爬起来,退了出去。 ☆☆☆☆☆☆☆☆☆☆☆☆☆☆☆☆☆☆☆☆☆☆ 容华将白筱小心的放在榻上。 七日前,她从榻上离开,七日后,重新回到这榻上却是这样一番情境,令他着实痛心。 解了她身上衣裳,似雪的胴-体横呈眼前。 阳光从窗棂照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金。 他不是没看过她赤着的身体,然这般安静的呈在眼前,还是头一回。 心间微微一荡,俊面上一红,忙撇了脸。 她现在命在旦夕,且是他心猿意马的时候。 顾不得欣赏她虽然已经极为消瘦,却仍美得让人窒息的身体,喂她服下药丸。 她身上无处不烫得灼手,被风一吹,在昏迷中仍冷得直哆嗦。 他将备好的药酒倒入手中,搓的热了,一点点反复揉过她的身体,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直到药酒渗入她的体内,肌肤泛了红,才拉过丝被给她盖上,收了药物。 脱去身上衣物,钻进被中,将她上了药酒后,迅速降温的身体紧紧抱住,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暖着,轻吻了吻她失血色的面颊,令她枕了自己肩膀,她的身体与他紧紧相贴,才握了她的手,令真气绵绵的灌入她体内。 过了一柱香时间,她不再发抖,安静了下来,沉沉的睡了,气息较方才已有力了许多。 容华暗松了口气,亲吻了吻她的额头,下颚轻抵了她额角,低声呢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 古越歪着身子坐在金殿宝座里,手撑着下颚,听完朝中从大臣的汇报,冷笑了笑,朝子涵勾了勾手指。 子涵看了看左右迟疑的上了金殿台阶,“太子……” 古越伏身凑到他耳边以只得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去见贺兰,告诉她,北皇未死,而且与风荻也串成一气,如今他就在北朝某处。你转告她,如果她愿意与我们打上一仗,大伤元气后,将北皇请回北朝皇座,我们也很乐意助她一助,让北皇早些归位。” 子涵暗吸了口冷气,“北皇当真?” 古越轻笑了笑,“当真。” 神情轻松的靠坐回去,淡淡然的看着座下众臣。 众臣听不见古越和子涵的谈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禁不住面面相觑,交头结耳,有人忍不住,正要上前相问,却见古越将手一挥,他身侧传官尖着噪子,叫道:“退朝。” 古越起身大步迈下台阶转进内间。 只得退出大殿,在殿下又商议了一阵才各自散去。 古越刚下了大殿,便有亲兵急迎上来,凑到他耳边一阵耳语。 古越脸色大变,一把揪了亲兵胸前衣襟,提到近前,“白筱垂危?” 亲兵吓得脸白了,“是,容公子说要用功为她治病,不可有丝毫打扰,要太子尽快派人暗中相护。” 古越背心冷汗直流,浓眉一竖,拽着他衣襟的手紧了些,“你为何现在才报?” 亲兵颤了声,“太子在上朝,属下不敢……” 古越将他往地上一掷,“糊涂。”向外急走,如果知道那边发生了这事,且会听那些老匹夫这许久的啰嗦废话。 ☆☆☆☆☆☆☆☆☆☆☆☆☆☆☆☆☆☆☆☆☆ 容华一日数着用药酒与她擦身,除了亲自熬煮汤药,参汤灌她服下,自己不过是草草用些餐食,便一直用真气将她养着。 接连三日,白筱虽然未醒,反复的高热却已慢慢降下,心跳也越加的有力,已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容华真气消耗过度,已累得很是疲惫,心下却是十分欣慰。 她可以这么静静的躺在他怀中,却是生平之快,等她好起来,这些又将不复存在,苦笑了笑,心间涩然。 这期间古越每日必来,然知他用真气护着白筱,怕他分神,真气岔了道,白筱性命难保不说,他也将走火入魔。 不敢岔他,暗中调派人手潜在附近,对他们严加保护。 他自己每日除了非他不能的重要事务,在朝中处理了,便匆匆赶来此处,于院中亲自守护。 这日迟迟不见容华出来,不知里面什么情形,又不敢冒然撞入,暗暗焦急,在院中来回踱步。 几次逛到门口,欲伸手推门,终是握拳缩了回来,重叹口气,背了手,又在门边左右走动,越走越快,时间如静止般难熬,终是按捺不住,重新回到门边,正要伸手。 门自里打开,容华面色惨白,一脸疲惫的立在门前,额头上渗着虚汗,迈步出屋,脚下虚浮无力。 古越大惊,将他一把扶住,“你怎么样?” “不防事。”阳光射来,容华只觉头晕目眩,身子又是一晃。 古越面色一沉,他再这么下去,真气耗空,怕是白筱没治好,他却先倒下了。 出奇不意的扣了容华的手腕,按了他的命脉,令他动弹不得,将自己的真气强灌入他体内。 容华大惊,“不可。”如今他为了治白筱,耗着一身的真气,朝中大小事务全靠着古越,如果他再失了真气,万一有人乘危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年割魂给古越,魂魄离体之处便留下一处命脉,那处便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弱点,除非魂魄归位方可消除。 古越得他的一魂一魄,自然知道他此处弱点。一来容华虚弱无力,二来又没料到古越会对他突然出手, 被他扣了个实在。 虽然不允许古越为自己渡气,却丝毫动弹不得,全无办法,又不敢大声张扬,引人注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任性妄为。 滚滚的真气,热滚滚的如山洪爆发般涌进体内,灌入四肢百骸。 古越哪里理他同意不同意,怕时间一长,他体力稍加恢复,自己掌控不了他,越发加快真气输送,也不管他受得多少,尽自己所能的灌下,直到体内仅余一成真气,方慢慢收了手。 浑身上下沉重得如同行了万里的路,退开几步,白着脸道:“我去休息一下。” 容华心间热烘烘的,别人不知,他却再清楚不过,古越靠着那一魂一魄方活着,修习上较寻常人难上不知千百倍,为了给他分忧,能上战场,咬牙苦练,经受了不知多少艰辛和痛苦,方练就了这一身的功力,如今毫不怜惜的渡给了他,这以后又得再受七七四十九日的如炼炉火灼般的苦方可将失去的真气补回,“等等。” 古越怕他对自己出手,将真气迫回,回转身,全神戒备不肯上前。 容华蹙了蹙眉头,他的真气初到体内,还没能完全融入,使不出什么力气,古越这般戒备,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从怀中取了药丸,抛给他,“谢谢。” 古越一把抓了药丸,抛入口中,勾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条命都是你的,何言谢字。”何况他救的是那个该死的臭丫头。 他刚失去了真气,身上实在如割筋断脉般的痛,再站不住,转身进了隔壁厢房。 第258 贺兰的心计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58 贺兰的心计 子涵向贺兰行过礼,转身大步走出殿门,从门口侍从手中取回佩剑,头也不回的离开。 贺兰双手紧握扶手,望着子涵走出偏殿,美目里几乎喷了火。 因为子涵递上的密函上提到‘北皇’二字,贺兰自不敢公然在大殿上接见子涵,见他时除了随身保护她的护卫,只得三两个亲信。 听完子涵的传话,几人脸色甚是难看,贺兰更是面黑如锅底,难看的不是一般二般。 等子涵走远,参政紧皱了眉头,上前道:“古越太放肆了,居然叫武将前来传话,分明是向皇后娘娘示威。” 贺兰沉着脸不答,眸子阴晴不定,她所担心的却是北皇未死之事。 上次北皇被救走,一直是她的心病,果然……虽然古越的话未必可信,但她不知怎么,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北皇当真未死。 参政见她不答,唤了声,“娘娘。” 一直听着没出声的左相这时道:“这事暂时不要张扬,你们先回去,让皇后娘娘好好想想,再议。” 众人听了,看了看贺兰,见贺兰点了点头,只得行了礼,退了出去。 左相却未随他们离开,等他们走远,叫人将偏殿朱门合上,才走到贺兰身侧,道:“娘娘,臣斗胆问娘娘一句,北皇那日是不是当真……” 虽然他拥挤的是贺兰,北皇只是前皇,但是‘死’字却也不便轻易出口。 贺兰长叹了口气,“不瞒爱卿,那日北皇伤重,并没当场死去,被人救走。” “这么说来,古越的话,就有可能是真的?这么说北皇当真就在京中?” 贺兰***了***发疼的额头,“我也拿不准,不过如如果他活着,不马上回来废了我,而是先在暗中摸清我们的底细,然后一网打尽,连根拨除,却实是他的为人之道。” 左相蹙眉,道: “如此看来西越助我们打南朝不过是个计,是北皇借我们之手,令我们和南朝公然对敌,就算我们借西越之助,灭了南朝,也是大伤元气,那时他再出来坐收渔利。但问题是古越与他关系虽然不好,但终是他的亲儿子,难道他就当真舍得舍了这儿子?” 贺兰冷笑了笑,“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如果他当真与西越协议在先,西越且能当真全力助我们,他这是借他儿子的手除我。” 左相黯然,怕当真如此,北皇的人自会事先暗中得到消息,一旦打起来,他的人又且会卖命死打,真正拼命的全是自己这方的人。 自己这方的兵力和作战能力本远不如南朝,北皇的旧人再拖一拖后腿,如果西越又与北皇窜通,战时相助不得力,这仗打下来,自是凶多吉少。 北皇好毒的用心。 “那皇后娘娘如何打算?” 贺兰想了想道:“爱卿,你修书亲自去见古越,就说迁都一事暂议,另外说为了稳定两朝军民的安定,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古越尚未立妃,我们要求联姻。” “联姻?”左相愣了愣,“可是二公主……” “不是还有白宜吗?”贺兰目光转冷。 “白宜和古越可是亲姐弟,虽然白宜不知,但古越不会不知……他且会肯?如果把他惹恼了,与白宜联手,那我们且不是更给北皇添了左右手?”左相倒吸了口冷气。 贺兰冷笑,“古越是要面子的人,他是一国之君,且能让人知道他是北皇的私生子。你在去之前,先把这事扬开来,闹个沸沸扬扬,满城皆知。除非他不顾***,娶了白宜,否则,他再恼也只能拒,既然拒了,自然不能再与白宜联手,我这正是断了那狗贼的后路。” 左相眉头一松,“还是娘娘想得周道,可是万一古越说慌,北皇根本不存在了呢,那我们且不是失了这个好机会?这次向西越悔约,以后就难再有这样机会。” 贺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风荻要的是我的女儿,只要我女儿一日还在,与西越便不至于没有机会。” “可是二公主不知所踪……再说近些日子听说风荻风流成性……二公主嫁了他,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又且能……”左相刚松开的眉头,又再敛紧,后面想说只怕也是风荻几天的新鲜,新鲜劲一过,又且还能为她出兵出力,看了看贺兰,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贺兰果然有些不悦,“放心,我这女儿心眼虽多,不会不管我这娘的,她如果没在风荻手上,自会回来。”想到白筱,眼里闪过一抹愧疚,然仅一瞬,便又自消逝,“何况,西越富强,而风荻又将是一国之君,筱筱能嫁了他,对她也是好事。男人有几个不风流的,就是左相你算不得好色之流,不也三妻四妾。” 左相听了,面色微僵。 贺兰瞥了他一眼,暗叹了口气,她明白左相的那些妻妾都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左相的是什么心思,再明白不过,不过她被囚禁多年,早磨去了这些身外的风情,这几年非人的生活让她感到,这世上最重要的是权,地位,绝不能因为感情阻了弄权的大道,“你也是走遍大江南北的人,你说说,论姿色,世间还能找出比我的筱筱更美的女子吗?” “确实不曾见过,比二公主更美貌的女子。”这点左相无需恭维。 “所以说,风荻身边美女如云,也放不开筱筱,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贺兰坐了这一阵,也有些困乏,再加上北皇的事让她十分伤神,精神有些不佳,“你照我的话去做便好。” 左相正要告退,又有人来报,“娘娘,有一个叫珠儿的女子求见娘娘。” 贺兰实在想不出这叫珠儿的是何许人,眉头一皱。 左相脸一沉,“胡闹,皇后娘娘是谁都能见的吗?轰走。” 内侍脸色微变,将手中一封信函递上,“小人本不敢往上报的,不过她在小的耳边道,说是有关先皇的事向娘娘禀报,如果不听,娘娘定然后悔,小的怕误了事,才斗胆代她传了话。” 贺兰和左相脸色均是一变,又是北皇,面面相觑。 左相从他手中接下信函,呈给贺兰。 “小的这就去把人打发了。”内侍弓着身子往后退。 贺兰抽出信函,扫了眼,脸色大变,叫住已退到门口的内侍,“引她进来。”顺手将信函递给左相。 左相看过面色也是一变,“那神秘的太平村杀手营,果然是……” 贺兰身子向后靠去,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看来古越的话,果然属实。刚才我所说的,你照做,另外设法查那狗贼的余党,暗中设法控制,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们也将计就计,给他来个斩草除根。” “是,臣遵命。” 二人不再说话,等了没一会儿功夫,内侍官领了个一般红衣的女子进来,面貌冷艳与那身红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珠儿进了殿,向座上微微一拂,但直接抬眼看向座上贺兰。 贺兰见她对自己并无多少敬意,顿时不快,不知她来的目的,忍着不发作,脸上也不露出表示。 左相见她这般,知是草莽女子,并不懂规矩,也是皱了皱眉。 珠儿扫了眼左相,向贺兰道,“皇后娘娘好忍性,明明对我不舒服到了极点,却也能忍着全不表示。” 贺兰微微一愣,道:“你到是会察颜观色的人。” 珠儿笑了笑,“珠儿倒不会什么察颜观色,只是会观心,我能知道皇后娘娘心叫所想。” 贺兰陡然一惊,坐直身,重新看向座下女子。 珠儿又道:“皇后别怕,我虽然能知道娘娘的心思,同样就能知道别人的人。”说完又扫了眼左相,“这位大人,是娘娘至信之人,看来不用回避。” 左相见多识广,在书中也曾看到过能读人心术的人,但也只是在书中见过,真人中还没曾见过,听了她的话,眉头皱眉,难不成是些江湖术士前来诓骗钱财? 珠儿嘴角下拉,冷声道:“小女子的确是有求而来,但绝不是这位大人所想,诓几个钱财,如果为了几个钱财,小女子无需冒险前来这样的地方。”宫深似海,看似金碧辉煌,实际也是最险恶的地方,她说‘冒险’二字,实在没有夸张。 左相抽了口冷气,将珠儿从上看到下,难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贺兰一直看着二人的表情,料到是左相的心思被人说中,凝神不想其他,免得漏了自己的心思,只静看珠儿。 珠儿不再理会左相,朝贺兰道:“珠儿能看透娘娘和这位大人的心思,自然能看透别人的心思,我的用处,想必娘娘也能想到。” 贺兰松口一笑,“很好,既然你是北皇的人,那为何要到我这儿来?” 珠儿泰然道:“因为北皇给不了我,我想要的,所以我才来寻娘娘,我相信娘娘能给。” 贺兰半眯了眼,“这么说,北皇现在活着?” “活着,前一阵子,曾经受了一次重伤,差点死了,不过命大,被属下救了回来,治了些日子,居然好了,不过武功却失得七七八八,凡事不能亲自动手了。因为他自己失了武功,怕冒然回来,会被娘娘的人所伤,所以才暂时没有回来,不过回来是早晚之事。” 第259章 贺兰起疑(67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59章 贺兰起疑 贺兰心里一凉,哪里还有怀疑,“你想为我做什么?” 珠儿就地来回晃了两步,停下才道:“北皇想要重新回来,必定要借助以前的旧部亲信人马,慢慢扩大自己的势力,将娘娘的人慢慢缩小,缩到不能再缩时,就一口吞掉……”说着伸手将五指一合,做了个吞的手势。 贺兰听了这话,笑了笑,“你倒是很用了些心思。”她既然将她与北皇之间的事说得如此透彻,自是有备而来。 珠儿不否认,接着道:“所以皇后娘娘如果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要做的就是知道哪些人是北皇的亲信,哪些人是被说服动摇,知已知彼,才有胜算。” 贺兰向后靠去,笑着道:“我如何信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他派来的奸细?” 珠儿全不慌乱,正色道:“如果娘娘知道我想要什么,或许便不会这么认为。” “哦?你想要什么?”贺兰虽不相信这个女子,但也想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你女儿的情郎,容华,南朝的容华。” “容华?”贺兰一惊,将珠儿又看了遍,这女子好大的胃口,“容华可不是谁都要得了的,再说他南朝的人,我有什么办法给你?” 珠儿轻笑,“所以要娘娘费些心思了,皇家的宝座,又且是这么好坐的?难道娘娘用些心思,将不属于自己的来换成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值吗?” 她对贺兰说话全无敬意,然她现在开出的条件却正是贺兰想要的,自对她的无礼介意,“我可在答应你,不过容华可当真不好对付,何况还有古越护着。” “这点娘娘大可不必担心,只要娘娘答应,小女子自有办法,只是要借娘娘之势。” “这没问题,我答应你便是,你就留在我身边,慢慢的看。” 珠儿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贺兰眉头微蹙,这女人当真贪心得很。 珠儿直言道:“因为我,伤你女儿另一个情郎,白筱定然恨我入骨,她见了我,定是将我千刀万剜也不解恨。如果小女子有宫里小命都保不了,还如何助娘娘?” “你伤了筱筱的情郎?” “是。” 贺兰看了左相一眼,她的情郎不是古越吗?古越,容华长得一般模样,这个珠儿未必知道,她方才把古越说成容华,她不去想,是怕被珠儿看穿,这时又钻出另一个情郎,倒觉得稀奇,“会不会是曲峥?” 曲峥暗恋白筱的事,他们不会全无所觉,可是曲峥好好的,几时被伤了? 左相也摇了摇头,“峥儿对公主一惯守礼,定不会做出这等越礼之事。” 贺兰点了点头,既然是不识之人也就不在意了,对珠儿道:“筱筱身为公主,何愁身边没有男人,一时宠幸着的,伤了就伤了,恼上一时半会儿的,还能记恨一辈子不成?这样吧,我给你块免死金牌,再给你派队人保护,除了我,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毫毛,如何?” 珠儿笑笑然的向贺兰谢了。 贺兰向左相道:“你先下去为珠儿姑娘调派人员。” 左相领命出了殿门,贺兰才又向珠儿问道:“筱筱是不是已经回了京城?” 珠儿也觉得奇怪,按理白筱应该是回了北朝,一个公主回京,居然连身为她亲娘的皇后都不知道,“我虽然没亲眼见她回北朝,但我暗中尾随古越和容华之后来到北朝,途中却实有发现白筱往回走的迹象,难道她没回宫?” 说完停了停,恍然大悟,“是了,怕是情郎受伤,寻容华救情郎去了。” 这正是贺兰所担忧的,听了珠儿的话,什么也不去想,只是道:“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这许多事也不能急于一时,先下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议。” 珠儿暗暗冷笑,这个贺兰果然也不是好对付的,怪不得北皇要栽在她手上,向贺兰行了礼,随着宫女出来。 等珠儿离开,回头对亲信侍从道:“即刻去叫曲峥前来见我。” 侍从刚刚转身,她凤眸一眯,“慢着,备车出宫。” 曲峥正在房中整理事务,突然听下人来报,皇后娘娘驾到,已到大门外。 陡然一惊,飙了一身冷汗,“快去接着。” 慌忙起身望了眼窗外对面容华的茅屋,脱***上外袍,另扯过一件袍子往身上一套,边穿边走,急奔进白筱院子,揪了三梅,“皇后来了,快交待下去,一口咬定,公主未曾回来过,千万别露了口风。” 三梅脸色也是一变,“是。”急身回走。 曲峥想了想,又将领下一粒衣扣解开,这才匆匆奔了出去,远远见皇后的摆驾已到了二门,忙埋了头,小跑着过去,到贺兰身前三步处跪倒,“臣不知娘娘驾到,接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贺兰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神色却并不慌张,衣袍扣子还漏扣了一粒,看得出是临时穿上的衣袍,如果白筱回来,在府中,他断然不该如此,心里略定。 “起来吧,不必拘礼,只是筱筱久无消息,我十分挂念,今日得些空闲,便过来看看。”她四处望了望,与平日并无多少区别,“筱筱还没回来吗?” 曲峥心里突突直接,表面镇定道:“还不曾回来。” 贺兰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上表情,硬是没看出个变化,“当真?” 曲峥更惊,知她定然从哪里听到风声,“确实不曾回‘荣府’,难道娘娘有了公主下落?” 贺兰叹了口气,“你人脉广范都没下落,我如何会有?” 曲峥偷看贺兰神色,心里暗冷,难道几日不曾进宫,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让皇后有所察觉?道:“公主虽然没回来,不过臣收到消息,说公主在回京的路上,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 他这话说得极是圆滑,反正不知日子,多久回来都是回。 贺兰一听反对上了珠儿的话,倒信以为真了,点了点头,“那你便多留些心,多加打探。” “是。” 贺兰到筱苑又逛了一阵,喝了蛊茶,确实没看出蹊跷,才离开。 曲峥送走贺兰,暗松了口气,只盼容华尽快治好白筱。 第260章 被吃豆腐的容华(十一月3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0章 容华 容华几日未睡,将将得了古越的九成真气,为白筱擦过药酒后,将她仍固在怀中,胸脯贴着她的后背,握了她的手,将真气自她掌心灌入。 等她呼吸变得沉稳,方闭目调息体内新入的真气,以防这外来的真气乱窜,不想这一合眼,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筱感觉自己旷野中孤独的行走,这片无际的旷野忽冷忽热,说不出的难受,可是不管她怎么走,就是寻不到阎王家的大门。 很是纳闷,当初鬼差送她出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多折腾。 寻了处阴凉干燥入坐下,已甚是困乏,实在不想再费脑子去琢磨阎王家门口长得什么样子的事,倒头便睡,只盼一觉醒来,眼前景象大变,已到了他家门口,不用自己再受这些累。 不知过了多久,有气息在身上流过,所过之处,**辣的烫,片刻间滚得身上无处不热,身上的燥热令她蹙了眉,只有身后紧贴着身体的一片微凉,好不舒服,禁不住轻‘嘤’了一声。 声音极轻,却让睡梦中的容华猛的一激,转醒过来,半睁了朦朦睡眼,略抬脸,看向怀中未醒的白筱。 看了一阵,不见她再发出声响,暗叹了口气,枕回枕中,方才怕是自己太过于盼她好起来,产生的幻觉。 眼睛仍胀涩难开,正要重新合眼再小歇片刻。 白筱翻了个身,寻着那处微凉,将燥热的身体贴了上去,微微的冷意透过肌肤窜入体内,舒服得轻叹了口气,舒展着手臂,也攀了上去,只恨不得将自己能贴上去的地方,尽数紧贴上去。 容华浑身一激,迅速睁眼,心跳骤然停止,一动不敢动,不敢想她这时醒来,发现与自己这样赤身相拥是何等情形。 等了一阵,白筱除了将自己紧紧挤进他怀中,将他紧紧抱住,便不再动弹。 他暗松了口气,垂眸看去,埋在他颈项间的小脸透着淡淡的粉红,娇艳如桃瓣,额角微微渗了细汗,不知是否因为热,呼吸微促。 心中一喜,这所有迹象都是她身子将好的反应。 怀中细滑的娇驱不安份的轻轻扭动着在他身上寻找更为舒服的姿势。 身体紧贴着身体慢慢相磨,他身体上所有感观瞬间扩张,被她***在腿间的***哪受得她这般辗转***。 狭长的眸子陡然一黯,急喘出声,忙闭了眼,强忍这让人欲死欲仙,又非人的折磨。 好不容易等她安分下来,抬手试图拉下紧缠在自己脖子上的瓷藕般的手臂,将身子慢慢退开。 他身体刚动,那舒服的微凉瞬间离了她的身体,被他小心拉下的手臂又缠了回去,身体随之又自紧贴上来。 她蹙着眉试图避开这份怪异的感觉,抬腿间压了一处坚硬滚烫之物,眉头蹙得越加的紧了些,移动着腿,细滑有肌肤在那物上滑过。 容华略一嗤牙,涌上的**随着她的不安分愈加浓烈。 他越退,她越抵死的将他抱紧。 无奈之下叹了口气,贴着她耳边轻唤了声,“筱筱,你再不放手,我忍不得了。” 白筱迷糊间听了他的声音,长密的睫毛轻颤了颤,竟半睁开眼,将他看着,眸色迷离,如凝了雾。 容华僵着身子任她抱着,垂着眼静看着她。 她看了他半晌,并没如他所料的推辞于他,或者有何过激的表现,梦呓般道:“怪不得寻不到阎王的家门,原来走错了路,竟到了你家里来了。” 容华哑然,心中不知是痛还是怜,他暗叹一声,伸手挽起白筱的耳边秀发,手指在她娇美的脸蛋细细摸挲,“筱筱,有我在一天,是不会让你去见他的。” 白筱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下来了,总得寻到那鬼差,把那叫人头痛的玩意还他。当初不是我不舍得弄坏你给我织的那网,把那珠子还了他,又哪来这许多烦事。” 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头,想了想,没想明白,摇了摇头,“倒是你,如何在这地下也有房子住?难不成你真神通到天地通吃?” 容华听着更是心痛,知她现在人是醒了,但神智并未完全回来,只怕也只有现在的她,在他面前才没有顾虑,没有掩饰。 又见她对他为她织的那装明珠的银丝网如此在意,心乱如麻,更难把持,极力自持。 白筱见他不说话,带了些嗔恼之意,“来来去去还是怪你,当初你不给我织那网,我又如何会不舍得还他?这下到好,他去吃哪门子的鬼酒,想寻他都难。” 容华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间酸楚,不再退开,撑在身侧的手,环了她的身体,揽了她的后背,“怪我,都怪我,寻不到他也就算了,百年后再寻便是。” 白筱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梅香,幽幽一叹,“你以为我不想么?如果你心里没储着我,我能不时的远远看看你,这辈子这么过了,我也觉得没在这一世上枉走一遭;可偏偏你心里储了我,看着你这般痛苦,我实在是过不得的。” 容华心里有千情万爱,一时都全哽在了胸间,心中难过至极,嘴角动了动方道:“如果你肯与我一起,何需这些苦恼?” 白筱奇怪的‘咦’了一声,将他定眼看着,过了会儿方‘呃’了一声,“是了,你一向不珍惜自己的,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与我一起,过不得几年便会化去,永世不得超生,也不会在意的,你这般很不好。” 容华苦笑了笑,心头象有钝锯一点点划过,直痛得逼入骨骼,“我对自己的宿命已经厌烦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能有几年好,有何不好?”永世的孤寡,有什么可留恋。 白筱不悦的沉了脸,“你不在意,我却是在意的,我还指望着你生生世世。”说着突然微微一笑,“或许你不知道,我这个人与别人是有些不同的,或许我能设法寻到你下世的。你下世变什么都好,千万别变猪。” 容华心中酸楚,却也禁不住莞尔,“为何?” 白筱咳了一声,“猪是要被人宰的,呃,虽然我或许可以设法保了你,不让你被人宰了吃掉,不过我想想,自己也会吃你的同类就甚不自在……要不我尽量多喂你些,让你胖死算了,也可以早些换下一世……” 第261章 许她生生世世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1章 许她生生世世 容华愕然,满腹的阴郁淡去不少,侧头失笑,入眼是她如粉藕般如蛇攀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吹在他耳边的呼吸,轻拂着他耳边发束,煞是撩人心魂,喉头一干,眼眸回落。 她面颊因瘦了下来,两腮虽然泛着淡红,但整张脸终是少了些血色,让眼睫毛越加显得黑长,如一双黑色羽扇,随着她一直望着他,半阖着的眼轻轻扇动,翕合间眼波流动,很是妩媚。 他眸色温柔,唇角间不由柔了下去,露出一抹难得的打心里浮上来的浅笑。 视线再往下落,她还犹着为他盘算着他下世变什么才好,欲言又止的半张着唇,微微发干,神色越加的温柔,拇指轻轻抚过她的唇,“渴吗?” 白筱睡了几天,又说了这一堆的话,自是口干,点了点头。 容华松开抱着她的手臂,她身上一松,心里就莫名的发虚,忙上前一把将他揽紧,“别走。” 容华明知她现在如梦如幻,她对他方能有这份依恋,心中难过,却向她微微一笑,“我不走。”就算如此,他已是心满意足。 一手仍揽了她,一手探到榻边,取了花几上的冷茶,见她的手臂只是紧紧的将他环着,全无放开的意思,薄唇微抿,就着壶口含了口茶在口中,放下手中茶壶,偏了头,覆上她的唇。 她也不避,仰了脸吟噙了他的唇,去吮他口中茶水。 他锁着她的眼,眼里跳起一撮炙热的火苗,转眼间将眸子燃了个透。 白筱饮尽了他口中茶水,略略退开,望着他幽深透黑的眼,这双眼是她爱极,也想极的,隐隐感到在很久以前,她也是这般近的看着他,他眼里也是这么跳着火。 神智越加的模糊,怔忡中,凑身上前,向他的眼吻去,低声轻喃,“我不要升上仙,我宁肯死,也不要你舍我而去……没了你,我独自回去,还有何意义……你当真不该……容华君,我想得你好苦……你是在这儿等我的吗?你不要离开我,待我将那珠子还了人家,就来和你一处,不再轮回,也不再回青丘……我们永远在一处,可好?” 容华听着她这些象是胡话的片言碎语,整个人僵住,从他不时的细碎幻梦中,他知道她是他前世的妻,然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或者他上一世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不管如何,他上一世竟舍了她。 胸间痛不可抑,他竟舍了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压下心中痛楚,将她紧紧抱住,“筱筱,我不会再离开你,再也不会,你在哪儿,我都陪着你。你愿与我一起,我便与你一起,你不愿……我就等,等你下一世,可好?” 白筱眸子里突然浸了泪,将他紧紧抱住,瘦弱的身驱不住抖动,摇头低泣,“我不要再等下世,我们就在这地下,哪也不要再去,我们斗不过天。我不能再看着他们收了你去,我再也不要看你死去,再也不要看你被烧为灰烬……我再也不要……阎王欠着我人情呢,他如果不让我们藏在这时,我就去揭了他的皮,让他滚出八荒重新修练。” 他听得更是难过,他们上一世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看着紧紧抱着他,象是怕一放手,他便会撒手而去的她,心绪难平,只想将她拥得更紧些,再压不下胸间撞起的情潮欲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凝看着她含泪的眼,慢慢伏低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筱筱,我好想完完整整的再得一次你。” 他的声音本极好听,这时带了深情浓欲,却加的磁哑,白筱看着他的眼,那双眼眸,育蕴深情,无比温柔的凝视,让她心跳骤然加速。 脸上颈上像燃烧般泛起一层艳红,连被他压覆在胸下的**也隐隐透出红色。 环在他颈间的手臂收紧,将他拉了下来,侧脸凑唇上前,轻咬上他的下唇,她也好想能再完完整整的得一次他。 无声胜有声,他清亮的眼眸一黯,摄了她的唇,反吻了下去。轻咬慢***着她,小心翼翼,辗转而轻柔。 唇舌触碰之处,均是她淡淡的少女幽香。 她听着他渐促的呼吸,一颗心砰砰乱跳,慢慢闭上眼,看不见他,鼻息间的梅香浓浓的将她包裹,身上的压覆感越加的明显,唇间的感触越发的不容她忽视,浑身的热血随着他一起沸开了。 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纤瘦的腰间,轻轻***捏一阵,方随着她的腰身,慢慢上移,长年握兵器的手有着薄茧,抚过之处,无不让她清楚的感觉到。 挤入二人紧贴着的身体间,覆上她柔软的丰乳,慢慢***捏,她的身体随着她加促的呼吸不住起伏,浑圆硬实的***虚实实的抵了他粗糙的掌心,撩得他体内火烧火炙一片。 不管她以后如何,今天他不想再错过,哪怕今世只有这一次也好…… 白筱燥热难耐,被压重重的压覆着,呼吸有些困难,心间却慢慢被填满,她万万没料到在这时还能遇上他,还能与他有这般的欢愉,手臂下滑,抚过他光洁的厚实的背部,一切都如此熟悉。 “我以为你烟飞灰灭了,再也寻不到,不想你却在这里,如果早些知道……”她咬了咬唇,心间绞痛,又怎么还会在凡间伤他一回。 他呼吸一窒,灵光一闪,记起当年他历过九九八十一劫,升为上仙,突然被他紧握着手的她,被一次强大的力道猛拽开来,回头间却失了与他一道的她的踪影。 眺目远望方知天门只开了一道,那就意味道过劫的只得他一人,而她将在这上仙炉中焚为灰烬,永世不得超生。 刹时间心魂俱散,哪里还有他想,远远见九天之上降下燃烧的陨星,心知不好,化出真身向陨星飞落下急赶过去,饶是他使足了浑身的力气,赶到之时,陨星已如闪电般击向被飓风抛落在地,一时间无法起身的白筱。 只要缓上一缓,白筱便会被陨星灼为灰烬,顾不得多想,拼着全身的修为向陨星急撞过去,陨星被他强行定住,无法再下落,通红的火焰灼红了他的眼。他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眼身后惊痛交加向他扑来的白筱,他知道她将安然离开此处,心安的笑了,不敢再耽搁,消耗真力,将自身所有力量聚为一团,向陨星撞去。 原来那白筱画的那蚯蚓烧饼图是由此而来……原来如此……心间化开生从来没有过的喜悦,将她猛的抱紧,“筱筱,如果我逆天而行,你可还愿与我一起?” 白筱心潮涌动,忆起当年,他撞向陨星,她肝胆俱裂,突然不知哪来的力量撕开困着她的飓风,向陨星扑去,如果不能将他拽回,便与他俱焚。然未等她近身,一声轰响,强大的冲击力将她抛出,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回头间,陨星化成千千万万的碎片带着火焰四处跌落,与此同时,残余的陨星核心将他的身体被烧为灰烬。 她身体内埋藏着的那股,任她和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唤醒的力量突然爆发,她将那力量聚成水凝珠将自己裹住,发疯一般扑向陨星核心,天火灼得她皮开肉裂,终被生生被她灭去,然终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的魂魄四分五裂,慢慢飘散,任她如何追也追不上…… 他就此从八荒四海中消失…… 这不堪回忆的过往让她的心脏猛的收紧,她不知他如何会活回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在她怀中。 将他也紧紧抱住,“我活着,便是你的逆天而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要与你一起的。我生生世世,如果不能,我便宁可在这永不见天日的地下。” 容华心思纷乱,胸脯也是起伏不定,是啊,她要的是生生世世,绝不是这三几年的欢愉,她要生生世世,他便给她生生世世,就算此生不能一起,那又如何,还有来生,再来生……“筱筱,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白筱咬唇笑了,眼里却有着太多的不信任,她与他是想生生世世的,可是上天且能说逆便逆,那此不是就生生的将他们分开? 抬眼间见他黑不见底的眸子,犹如以前那般坚定,全然不容她去怀疑,一扫心里的忐忑,“你允了我,便不能失言。” “我对你从无戏言。”他偏头吻向她。 第263章 没指望以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3章 没指望以后 刚下过雨,洗去了初夏的闷热,阵阵丝凉的风随着斜阳穿过窗棂铺了半边床榻。 白筱动了动,身上无处不酸痛难耐,嗤了下牙,翻了个身,身下更是火辣辣的一片。 这感觉……她陡然一惊,快速睁眼,对上一双乌溜乱转的大眼,见她醒来,喜叫道:“你真醒了。” 白筱即时愕住,青儿又不是百合,那她身下的那片火辣……愣瞪着她,蹙眉细想,自己做了个梦,梦见走了很多路,没能寻到阎王家大门,却遇上了容华……然后跟他说了很多话……至于说了什么,却记不得,再然后与他…… 眸子刹时圆睁,垂眸看下,确实是他的那张大方榻,身上顿时飚出凉汗,提了盖在身上的锦被,朝里望去,整整齐齐的穿着褥衣褥裤,略松了口气,可这一动弹,身下的不自在越加的明显。 脸上火烧般的烫,一阵红,一阵白,转脸,一眼望见坐在窗下书案后握了一本书卷,向他看来的容华。 如此看来,那梦却并非只是梦。 他怎么可以在她睡梦之中对她……怒火冲了上来,至于谁先勾引谁就理会不得了,一骨碌爬了起来,痛得‘哎哟’一声,竖了眉,对他怒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容华并不指望她醒来全然不察,昨夜二人欢好之事,但被她这么直言一问,脸上难得的闪过一抹不自在,飞快的瞥了眼坐在她身旁的青儿,抬手遮了唇轻咳了声,顺手端了桌上茶蛊,掩饰这份突来的尴尬。 青儿双眸一亮,一双眼甚八卦的在她身上乱转,她身上的褥衣褥裤确实换过,眼珠子更是烁烁发亮,等着下文。 白筱看了容华神情,才醒起身边还有个青儿,方才那话问的就实在不合适了,羞得涨红了脸,转头瞪了满脸好奇的青儿一眼,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哪里还呆得住,扯了放在一角的衣裳,套在身上,滚下床,拨腿就走。 她一系列动作全没注意轻重,牵动身下不适,痛得又是一声闷哼,两腿一软,竟坐倒在榻上。 青儿很不适时的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白筱羞恼交加,没好气的回道:“哪里都不舒服。” 容华正含了一口茶在口中,听了这话,差点将一口茶喷了出来,强咽下去,呛得一阵的咳。 昨夜初时他还算得温柔,睡到半夜她醒来,向他缠来,挑得他**又起,又与她**直至天明,全然失了节制。她本是大病初愈,哪经得住他这般索取,这一夜几轮欢爱下来,自是受不得的,这时身上自然不适。 青儿越加的觉得二人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挑着眉,笑得甚不怀好意,“容华将你是治得醒了,怎么却治得站不得了?” 容华越加咳得厉害。 白筱一张脸更是青红交加,甚是好看,“睡得久了,血脉不通,一时间站不稳,正常得很。” 血脉不通?容华哑然失笑,亏她想得出来。 青儿哪能信她,见容华不自在,更不肯放过,追问道:“睡觉也能血脉不通?” 白筱这时哪来什么理讲,硬使了横:“就是能,不信你睡上几日,试试,要他也为你治上一治。” 容华一口气哽在喉间,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白筱纯为胡扯,听在他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 青儿看了容华一眼,突然间若有所悟,也红了脸,“不必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 白筱一愣,迷茫的看向青儿,“多久?” 青儿伸了个巴掌到她面前晃了晃,“五天。” 白筱瞥了容华一眼,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沉了脸,“曲峥呢?我不是说了,不许求他?” 青儿瘜了瘜嘴,求助的看向容华。 容华正抬着手拭了嘴角茶渍,见青儿看来,正了正脸色,从容道:“他们并没求我,是我知道你病了,自己要治的,与他们并无关系。” 白筱的脸慢慢白了下去,“你知道我不想再欠你的情,再说你怎么可以……”她看了青儿一眼,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青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容华,干咳了一声,识趣的起身,对容华道:“你这茅屋后院的风景倒是不错,我可不可以去观赏观赏?” 容华微微一笑,“敬请自便。” 青儿转身,对白筱道:“我去观一回风景,我一会儿回来接你,那时,你的脚怕是不会软了。” 话落,在白筱脸一垮,未来及急发作前,一溜烟的走了。 室中只剩下白筱和容华二人,白筱心里砰然乱跳,乱了方寸,反没了方才青儿在时的气势,垂了眼,反不知该说什么。 容华看了她一阵,才淡淡的道:“你并不欠我什么。” 白筱抬眼正视过去,“就因为我在昏迷时,你对我……”后面的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容华勾唇浅笑,于桌后浅浅的将她看着,“自然不是,如果你当真记得昨夜之事,便应该知道那是你情我愿,***再正常不过,且能做为交易酬金。” 白筱喉间顿时哽住,咬了唇,脸上青红变幻不定,“我与你没有以后的,你又何必……” 容华顺手斟了杯茶,绕出书案,走到她面前,将茶蛊递给她。 白筱睡了这一日,也是口渴,接过,想也没想,便喝,茶入了口,方看见桌上除了茶壶,再无别的茶蛊,那她手中这个,便是他方才所用那个,又是一愣,含着那口茶不知该吞还是该吐。 听他道: “我并没想过与你以后如何。” 白筱脸上更是阴晴不定,茶水喉咙滑了下去,在这之前,他一碰她,她便羞侮难耐,有了昨晚,又听了他这话,突然间竟说不出的轻松,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终是又欠了你一次人情。” 容华从她手中取过空茶蛊,返回桌后,犹自斟了茶饮来饮。 白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中茶蛊,即便是夫妻也不会这般随意共用一个茶蛊,何况他还是个大夫,居然…… 他顺着她惊愕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中茶蛊,并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向她微抬了抬杯,“还要?” 白筱脸红了,撇开脸,“无赖。” 容华笑了笑,将杯子慢慢转半圈,含了她留下的唇印饮了半蛊茶,她要说他无赖,他偏无赖一回给她看,道:“我治你,是因为我有事要你去做。” 白筱瞪了他更是张口结舌,连骂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听说有事可做来交换他的人情,即时来了精神,“什么事?” 容华将一本奏折抛于她。 她顺手接下,摊开一看,竟是贺兰想迫南朝迁都一事,脸色骤然变了变,“我知道该怎么做。” 容华悠然道:“其实我想问你一句,你是想我们迁还是不迁?” 白筱苦笑了笑,如果按她所愿,倒宁肯南北朝尽归他所管,无论贺兰还是北皇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和位,均没有他兄弟二人那爱民如子的心怀以及豁达的胸襟。 然她虽然这样想,贺兰又且肯愿意,“不迁!可还有别的?” 容华看了她一阵,才道: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他答应治莫问,对她而言便欠下了天在的情,如果能帮他多做些事,她也会安心些。 “不嫁风荻。” 白筱怔了,少血色的脸,越加的苍白,贺兰想借西越之力,筹码便是她,上次没能狠下心杀了风荻,事后只当是风荻象极那个幻觉中的凤凰,才不忍心下手,但对他的恨,丝毫不减,先不说她绝不可能任自己成为贺兰笼络风荻,来对付容华和古越的棋子,就是于私也不可能与风荻结为夫妻,咬了咬牙,“放心,我自是不会嫁他。” 容华轻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白筱拢了拢发,走向门口,到了珠帘前停下,回头看他,终忍不住问道:“你不让我嫁他,是为南朝还是其他?” 容华不料她会问出这话,心中微微一漾,正色道:“我的私心,你虽不肯与我一道,但我们终是夫妻,我且能任我的妻子嫁他?”他俊眸闪过寒光,那笔帐,还得好好算算。 白筱听了这话,心里竟象是翻了五味瓶,咬了咬唇,转身慢慢走了出去,对他口中的‘夫妻’二字,竟没驳。 出了门口,见青儿站在梅树下祸害花草,等得已极是不耐烦,见她出来,忙迎了过来,“谈完了?” 白筱懵懵的点了点头,“走吧。”走出两步,回头望了望容华的茅屋门口,心中越加的不是滋味。 过了桥,方问起她如何会在容华这儿的来龙去脉。 青儿瞒下她点容华之事,吱吱唔唔的说了个大概。 白筱听完,恍然大悟,对容华却更不知是何种想法,他且会怕贺兰与风荻联手,他这么说不过是安她的心,然不管他是何目的,她能做多少,便做多少,起码能让贺兰少给他招惹些麻烦。 又知莫问已送进南朝宫中,有艾姑娘和玉娥照看着,甚是安慰。 第264章 心寒(十月70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4章 心寒 回到‘荣府’径直去了曲峥住处,曲峥恰好由外回来,脸色布满忧虑,突然见她回来,一怔之后,过来向她施礼。 白筱见他穿着朝服,知他从宫里回来,问道:“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曲峥看了看她,怕她大病初愈经不得折腾,蹙了眉,犹豫是否该瞒下。 青儿见他温温吞吞,便有些看不得,道:“我是不是该回避?” 曲峥忙道:“并非这原因,青儿姑娘误会了。” 青儿对朝中事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刚陪了白筱从容华那里过来,听了容华的话,说她大病初愈,仍十分虚弱,怕她有闪失,才没走开,“既然不是怕我听见,那为何吞吞吐吐,全然没个男人样子。” 曲峥十几岁便在朝中做事,做事一向稳沉,这二十来岁,越加的少年老成,但被人指着说不象男人,却是头一回,有些愕然,人家一个姑娘家,他又不便驳嘴,但又实在有些抵不得她如此说法,干咳了声道:“在姑娘眼中,怎么样的才算得男人?” 青儿脑海浮过古越那英爽的身姿,抿了抿嘴,再看曲峥一个文官,又怎么比得,踩了脚边一粒石子,“起码为人爽直些。” 曲峥崩紧的神情一松,笑了,这姑娘当真单纯的可爱。 为皇家办事的人,如果能个个想什么说什么,哪来这许多的勾心斗角,暗枪冷箭,也不顶她,道:“姑娘说的是。” 青儿见他认了不是,心情大好,“你这人倒也不是无可救药,知错能改,也是个好男儿。” 曲峥摇头失笑,从宫里出来的那些烦心竟散了许多,对白筱道:“公主的身体。” 白筱看他神情已然料到,怕是与容华给她看的奏折之事有关,这一路行来,已有些想法,“我不防事,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曲峥见她病这一场,虽然瘦弱了不少,但精神倒是不错,让了门口,“进屋坐下慢慢谈。” 白筱点头,移步进了门,到桌边先行坐下。 曲峥招呼着下人上茶,方进屋,等白筱示意他坐下,方在她右侧坐了,“前两日皇后娘娘向古越太子递了挑衅信函,要他们迁都。” 白筱点了点头,果然是这事,静静的听着。 青儿爱慕古越,自也没少留意古越的所作所为,所听均是一片赞扬,实在是个宽厚仁义的明君,听说叫古越走人,却受不得,推了推白筱,“喂,你娘凭什么赶人家离开家园?” 白筱抿了抿唇,脸色也不多好看,和声道:“听曲峥说完。” 青儿拧了眉,手撑了下巴,将曲峥瞪着,好象这些全怪着他一般。 曲峥瞅了她两眼,也是皱了皱眉,才道:“古越太子收了信,派子涵将军过来传了个话,说北皇尚在,且与风荻签定协议在先,如果皇后娘娘愿意帮着北皇打头阵,他们乐意奉陪。” 白筱吁了口气,“这么说,我娘该放弃对付南朝,清查内鬼,对付北皇才是。” 曲峥叹了口气,“按理是该如此……”见她对这事丝毫不意外,若有所思,“难道公主知道北皇尚在?” 白筱眸子半眯,闪过森森寒意,如果不是拜他所赐,且能有受风荻之辱的那一出。 曲峥见她如此神情,身边凭空升起一团寒气,将他覆住,“难道公主见过北皇?” 白筱冷笑了笑,“且止见过。” 这时下人送茶进来,她停了下来,等下人出去方接着道:“你我那日分别,我被送去俞城,被莫问所救,本已逃了出来,误入太平村,落入北皇之手,他将我交于风荻,与风荻签下协约。” 曲峥倒吸了口冷气,她两次落入风荻之手,这一趟所受的苦楚怕不是他所能想像,“那公主如何再次脱的险?” 白筱不愿再说过去之事,简单道:“多亏青儿的兄长所救,又蒙他们收留,方过了这一劫。你方才说按理如此,难道说,我娘还有什么想法?” 曲峥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见青儿不耐烦的向他瞪来,润了润嗓子道:“我今天无意中看到义父写的一封贴子,意思是向古越太子提亲,让长公主和古越太子联姻。” 白筱手一抖,刚斟的热茶泼了一手,雪白的食指间顿时赤红一片。 曲峥‘哎呀’一声忙站起身,不安的看了看她烫红的手,抽身要往外走。 白筱忙叫住他,“不必唤人,没事。”随意拂去指上茶水。 青儿突然听见古越要与人家联姻,心一点点的坠了下去,她没想过自己能与古越结上些缘份,但总觉得古越该有个爱他的妻子,让他幸幸福福的生活,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为了朝政而成亲。 虽然皇家的人的婚姻大多并非自己所愿,以国事为重,但她想着在西越所见古越,那么爽朗的性子,心里就觉得古越不该是受利益摆布的人。 愣愣失神,于白筱烫了手也没发觉,直到曲峥叫唤才醒了神看向白筱的手指。 白筱已将手缩于袖中,“是我娘的意思?” 曲峥轻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娘娘的意思,义父绝不会擅自做这等决定。” 白筱勾唇冷笑,心中淌过丝丝悲凉,宫廷的阴恶已迷失了贺兰的本性,明知白宜和古越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却做出这等事,毅然起身,急步外走。 曲峥伸臂拦下她,“公主可是想进宫?” 白筱冷着脸,沉声道:“我得阻止我娘。” “晚了,我回来之时,义父已动身去了南朝,这时怕已经见到古越太子了。” 曲峥神色黯然,他知白筱便是南朝太子准备纳妃的小竹姑娘,见她如此,只道是她对古越有情,方会听了贺兰想让白宜与古越联姻而乱了方寸,“不过公主不必担心,古越太子必然会拒绝的。” 白筱深吸了口气,心间冰冷一片,为贺兰的所作所为,着实心寒。 古越是北皇的私生子的事,实在不能公开,重新定了定神,坐了回去,“可还有其他?” 第265章 试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5章 试探 曲峥想了想,摇了摇头。 白筱听了这一阵,心中起疑,招他进宫,难不成就没点事寻他?“我母后召你何事?” 曲峥也为今天入宫之事迷惑,“只是闲聊了几句,除了问我对北皇尚在的可有想法,便只是聊了些家常。臣本以为娘娘召见我是问公主的事,不想对公主的事一定未提。” 白筱在回来的路上便听了青儿说起贺兰对曲峥起了疑心,认为他私下隐瞒了她回府之事,亲自前来查看过。 这次召他,却又不提,慢慢蹙了眉,当真蹊跷,贺兰是个万事小心的人,且能无故寻他? 如果换一个人,或许还可以说在宫中憋闷,孤单,寻人聊天解闷,可是贺兰又耐得住的人,更不可能寻着曲峥进宫,只为聊天。 “没问你有何应付北皇的办法?” 曲峥摇头,“不曾。” 白筱实在弄不明白贺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起了身,往外走:“我明日进宫。” 曲峥忙跟着起身,送她,到了门口,看着她跨过门槛,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公主以往进宫,可见过娘娘身边除了秀秀姑娘以外,可还有别的近身侍女?” “没有见过有其他人。” 曲峥轻吸了口气,“奇怪。” “难道我母亲身边另有其他近身侍女?”贺兰这些年来被北皇困在后宫,早养得疑心重重,除了秀秀,谁也信不过,就算出了后宫,这习性也是改不了的,唯恐有人加害于她,所以平日生活,仍只得秀秀打点。 “今天身边确实多了个红衣的女子,穿着女官的衣裳,不过十分面生,以前不曾见过。” “红衣?”白筱一个叮咛,脚下顿时顿住,“可知她叫什么?” 曲峥摇头,“我在之时,不曾见娘娘唤她,所以不知何名,我出门之时,回头看了一眼,方见她向娘娘说着什么。” “她长什么模样,你可有看清?”白筱脸色略沉,隐隐有些不安。 曲峥将见到的女子细细的描述了一遍。 白筱听完捏了两手汗,“你与我母后说起北皇之时,心里有在想什么?” 曲峥愣了愣,不知她为何突然这般问,如实道:“我对娘娘当初那番说辞本有些迷惑,觉得北皇不可能这么轻易死去,所以娘娘说起时,我想着果然如此,这日后怕是有大麻烦。公主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有其他了吗?” “没有其他了。” “可有想过我或者容华的事?” “在臣接到娘娘召见之前,臣以为是问公主之事,所以在路上便已想好说辞,准备一口咬定公主未归,所以进殿之后,便未再想公主之事,不过娘娘居然对公主之事只字未提,臣反有些意外。” 白筱长松了口气,贺兰疑心极重,又且会轻易相信谁,对曲峥不提她的事,自是不想珠儿知道有关她的事,对曲峥道:“那个女子,很可能便是太平村的巫女珠儿,她本是北皇的人。如今入宫是为了助北皇,还是想利用母后得到她想要的,便不得而知。这个人,你以后遇了一定要多加小心,她会读心术。” 曲峥吃了一惊,“读心术?” 白筱点了点头,“今天母后召见的只怕不只是你一人。” “你是说娘娘想利用她的读心术来清查朝中大臣中哪些是北皇的人?”曲峥倒抽了口冷气,倒不怕她读了自己心,将自己断定为北皇的人,“但万一她是北皇派来的人,那且不……” 白筱冷笑了笑,“这就是母后的精明之处,由着她看,由着她说,到底是谁,她自会分辩,除非珠儿当真取得母后信任,否则这以后是出不了皇宫了。” “如果她当真背叛北皇,她图的是什么?” 白筱望了望窗外对面茅屋,神色黯了黯,“容华,她图的是容华。” 曲峥吃惊的半张了嘴,半晌没能合拢,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事得尽快通知容华和古越。” 白筱轻点了点头,“这事便交给你了。” 一旁听着一直没出声的青儿忍不住了,“这女人着实可恶,不如设法将她捉了,交给容华处置。” 白筱冷笑摇头,莫问是因珠儿才伤成这般,生死难料,她恨不得将珠儿马上拍死在掌下,“风荻别院的事,她不会不知。既然知道,便不会想不到,我就算杀了她也难消心头之恨。她仍敢入得宫,自然会有备而来,我在不知道她手中握着的护身符是什么之前,还真不敢随便动她。” 青儿撇嘴,宫中的事,还当真复杂。 白筱停了停,方又对曲峥道:“另外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何事?” “你派人去演一出戏。” “演戏?” 白筱点头,凑到他耳边交待了一番。 曲峥连连点头,“臣这就去办。” 等曲峥离开,青儿忍不住了,急道:“莫问明明去了南朝宫中,你拿什么人来假冒他,到时她们随便派个人来一探,便漏了底子。” 白筱脸色真加的冷,“如果不这么做,她一旦知道莫问在容华手中,势必又要拿无毒之毒大做文章,虽然不至于怕她,却难免生出枝结。再说我得想办法让她交出无毒之毒的解法,就怕她不来探。” 古越听完北朝左相魏相的传速,接了他递上的信函随意的扫了几眼,顺手往身前金案上一抛,裂唇笑了。古越在他来之前便已有不少大臣递交了奏折,说民间相传,北朝欲与南朝联姻,将白宜嫁给他的事,心中早有打算,朝魏相招招手,“过来些。” 魏相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心里七上八下的,怕他发难,不料他竟是这么一副神情,反而愣了,听他招呼面色一变。 古越是出了名的战神,只要在他脖子上卡擦一下,他这一世也就这么过去了,又哪里敢轻易上前。 “臣年纪虽然不轻了,但耳朵还算好使,太子有何吩咐,臣听得见。” 古越扬声一笑,眼角露出不屑,打斜将他瞥着,“敢来传话,如何不敢走近几步,就这点胆识?看来朝当真无能人,养出来的长公主,怕也是不过如此,这样的女子如何配我?” 第266章 答应联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6章 答应联姻 古越这话说的吊儿郎当,却句句对北朝极为藐视不敬,座下众臣哄堂大笑。 魏相见他当面出言侮辱,面色大变,僵了良久。 知道古越是恼他们事先在民间放出联姻的风声一事,有意出言相侮,但一国之君公然在金殿之上说出这话,实在让他意想不到。 在来之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方不见得会有好脸色,但想着古越终是国君,怎么也要顾着颜面,却忘了他是在战将中打滚的战士,军中所有的流匪之气,他一样不缺,沉声道:“这些年来,南朝上座空虚,太子虽然一直不肯就位,但众所周知,太子便是南朝第一人,且该这般言无忌惮,我们长公主貌美绝天下,人所共知,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能歌擅舞,……” “打住。”古越不耐烦的抬手阻止他说下去,“你话下之意,说我不顾颜面,你们北朝巴巴的想把女人往我床上送……” 说到这儿,下面又是一阵哄笑,魏相脸色更加难堪。 古越压了压手掌,令众人静下接着道:“送就送吧,还闹得沸沸扬扬,唯恐天下不知,又几时要过脸面?再说什么饱读诗书,我又不召夫子,我要她做什么;琴棋书画,可惜我是粗人,没有你们这些文人的雅兴;我们次次打完仗,都免不得有舞姬献舞,我十二岁便出征,看到现在,早看得腻味,她还能给我跳出花来不成?至于貌美绝天下嘛……” 他摸着下巴,停了下来。一席话下来,众臣更是窃笑不已,有随他征战多年的武将更是笑出了声,古越不好女色是出了名的。 魏相听他将白宜与那些取悦战将的舞姬相提并论,气得一张脸铁青,但他接了贺兰的旨意就没指望来南朝,能得到善待,强压着怒气,道:“我们公主确实美若天仙,与太子的绝世风采实是绝配。” 古越勾了唇,长腿一伸,靠向身后龙纹金漆靠背,“北朝公主确实美貌绝天下,不过被论为天下第一美的,可不是你们的长公主白宜,而是二公主白筱,你这长公主何德何能,可以坐上我身边位?” 魏相面色微变,贺兰的计谋怕是要失算了。 听古越‘啧’了一声,“既然你们已经在民间扬得众所周知,我如果不答应,百姓便会有所猜忌,知南北朝关系将决裂,我们还没开战,他们定然先乱,甚不好收拾。这样吧,这桩婚事,我同意。” 此话一落,举殿众臣均是无言互视,转而窃窃私语,古越执政多年,虽然爱民如子,但手段何等强硬,众臣无一不知,又且能是随便妥协的人,所以民间虽然有所传闻,让他们也忧心甚重,但见他坐在殿上谈笑风生,道他已有应对办法,所以不觉中也放松下来,静观其变,但万万没料到他的办法竟是妥协。 魏相也是意外,心中暗惊,古越不会不知自己与白宜是同父异母的姐弟,难道当真为了国民瞒着众天下,拢下这***之名? 故作欢喜道:“既然太子答应了,我这就回去禀报我们娘娘,寻个好日子把这事正式定下来。” 贺兰这招用的极为阴险,便是迫他陷于两难之中,拢下这名,便再也不能与北皇父子相认。而她手中捏着古越这软肋,也可以威胁古越不能助北皇上位。 古越可以不答应,但如果不答应,便会让民心动荡,南朝京中大乱,西越再乘机来攻与贺兰里应外合,古越定然陷于被动局面,其后查不堪设想。 正因为这样,贺兰才敢走这一步招古越恨之入骨的险棋。 “好啊。”古越懒洋洋的眯眼看他。 殿中两列朝臣更是哗然,纷纷侧目,谁都知道北皇长公主喜欢弄权,如果她嫁到南朝为皇,又且能安分,到时不知朝中将生出多少事端,小扰人心烦,大可是祸国殃民。 “太子!此事万万不可!”有臣出列撩袍而跪,“北朝那长公主……” 古越瞥了眼跪在下面的文臣,先对魏相道:“回去对贺兰说,婚事我应了,不过我要二公主白筱。” 魏相一愣,尚没回话,古越已转头对跪在地上的文臣道:“你即刻去修书公告天下,我们南朝择日迎娶北朝二公主白筱。两国联姻乃天下大喜事,该与民同乐,连放三日烟花,以示庆祝。” 北皇二公主虽然儿时名声也极是不佳,但近几年却再无恶名传出,众人也只当是她儿时的玩劣,自然没再放在心上。再说传言白筱几年前身亡,其实是流落民间,近年方回,回来后还风风光光的打了场大仗,杀了西越王,可说聪慧过人。 然这么个聪明的女子,却在朝事中全无事迹传出,可见不是个爱弄权之人,用她换北朝长公主,自是明智之举,同时又平了民心,确实是招高棋。 众臣大喜,附合声立时不绝。 魏相越加的僵了下去,等回过神来时,听古越道:“既然众爱卿都没有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了,退朝吧。” 魏相额头上渗出斗大的汗珠,见古越起身,迈了大步离座,忙上前一步,“太子,这……万万不可……” 古越侧身,冷眼看他,“有何不可?” 魏相定了神,正色道:“我们二公主已配西越二皇子……” 古越脸色一沉,如罩冰霜,“两边可有交换文书,下诏天下?” 魏相扯着袖子拭了拭额头汗,“还不曾,但……” 古越回头对文臣道:“限你一个时辰内备好彩礼,上好珍珠千担,锦罗万匹,珠宝玉器,你自己看着办,另外黄金十万两,送往北朝交换文书,两个时辰内下诏天下。” 魏相更是汗如雨下,湿了背心,再也忍不住,厉声道:“太子殿下,你这……你这是强娶,我们要嫁的是长公主白宜,我们娘娘已将白筱许给风荻皇子,一女且能再嫁二国。” 古越冷哼,“你们难道不是强嫁?既然你们要强嫁,我就允了你们,大不了,你将那貌若天仙,琴棋书画,能歌擅舞的白宜嫁去西越。” 他说着一手捏了捏另一只握成拳的手,“左相大人也不必再在我们这儿留恋,早些回去准备交换文书之事。” 被古越这么大笔一挥,将白宜变成白筱,如果北朝不同意,那传扬开来,便是北朝理亏,提出联姻的是他们,悔婚的也是他们。 贺兰涉政不久,根基本浅,如此一来,更是失了人心,就算有西越外缘,里面乱成了一锅粥,如果古越乘乱先平内,正是给北皇大好的回归机会。 如果同意了,那就得对风荻失信,风荻要的就是白筱,他们许给了古越,别说帮他们,反戈对付他们都有可能。 魏相汗如雨下,哪里肯就这么回去,“太子殿下,你……你这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古越俊眸半窄,绽了寒光,一步步,慢慢步下台阶,向他迫近。 魏相见他变了脸色,浑身上下透着嚣悍之气,脚底升起寒气,直窜背后,麻了一背。 古越突然上前,一把揪了他的胸前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魏相又急又怕,他又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在这金殿之上,被这么揪着,这脸往哪儿搁。 古越铁青着脸,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是谁欺人太甚,你知,我知,那用心险恶的贺兰知。”说完将他往后一推,撒了手。 魏相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方稳住身形,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这件事本是贺兰无德,他也是奉命行事,并不完全赞同,听了他的话,驳不出声。 古越朝着子涵一打手势,慢慢回身坐回殿上金座。 子涵大步走到殿门外,手一挥,一支响箭窜上半空。 片刻间远远传来呐喊,声音洪亮浩荡,何止千军万马,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越传越远,竟震响了这金殿,耳膜嗡嗡作响。 “这是?”魏相惊得脸色煞白,不安的望向殿外。 古越手撑了头,歪在龙椅上,神态闲然,“这么多年来,我们不动北朝,有外敌,还帮上一把,你们当真以为我们非你们不能?我不过是遵照太上皇的遗训,保得这片疆土的太平,就凭你们那金纸包着的一包草,能撑到现在?我敬你踏遍大江南北,是个有见识的人,这到了老,却也昧了良心,一味愚忠,远不如你那义子的胸怀。” 魏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哑口无言。 古越也不为难他,“你回去告诉贺兰,如果再拿白宜来跟我说事,别怪我不客气。” 殿外呐喊声嘎然而止,这千千万万的军队能整齐至此,这等军威且是他见过,没了方才的气势,“臣这就回去向我们娘娘如实禀报太子的意思。” 古越淡淡道:“不送。”回头对文臣道:“记好了,两个时辰,我要看见下诏天下。” 魏相脸色越加的难看,一时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行回去和贺兰商议。 第267章 联姻(上)(11月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7章 联姻(上) 贺兰握着文臣递上的聘礼花册,储长的指甲几乎抠进了那本大红锦册,强压着怒气,铁青着脸,道:“我女儿现在不在京中,这事如何能办?” 文臣不急不缓的道:“我们太子交待过了,先交换文书,宣告天下,至于婚事,等二公主回来,再择良日。” 方才宫外那一声声呐喊,贺兰也听得明明白白,哪敢现在与古越直接反脸,“此事事关重大,我得与我女儿商量过再议。你先回去向你们太子禀报一声,我稍后会亲自修书与你们太子解释,等我女儿回京,再议此事。” 文臣不接她递回来的礼单,“当初皇后娘娘向西越二皇子提出联姻一事之时,只是不幸被风荻拒绝了。下臣记得,二公主也不在京中,为何那时皇后娘娘不和二公主商议,这时却说什么和二公主商议?” 贺兰听了脸色微变,“上次情非得已,且能相提并论。” 文臣不卑不亢的道:“联姻是娘娘提出的,我们太子也答应了,娘娘这时出尔反尔,百般阻挠,难道是看不起我们太子?” 贺兰哪受得他一个南朝臣使在此叫嚣,水眸聚了怒气,正要发作。 魏相怕双方闹僵,对北朝全无好处,忙上前道:“我们二公主的性格刚烈,如果逆着她的意行事,只怕日后生出事端,给太子也添加麻烦,我们收到风声,二公主近几日便回,还望太子宽容几日。” 这时有传官前来禀报,“二公主求见皇后娘娘。” 贺兰和魏相同时一愣,互看了一眼,她怎么说回就回,没得到一点风声,见文臣向她望来,只得道:“快传。” 白筱进来,向贺兰行过大礼,受了魏相的礼,方看向文臣。 文臣向白筱抱拳行礼,报过身份和来历,“皇后娘娘说要与二公主商议,正好二公主来了,这事也就可以给下臣一个结果,下臣好回去向太子复命。太子只给了下臣一个时辰时间,如果办不妥,小臣这乌纱没了事小,掉脑袋事大。” 白筱正是为贺兰拿白宜与古越联姻之事而来,听了文臣的话,丝毫不觉得意外,暗赞古越心机敏捷,这办法对南朝而言,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对自己……却是十分头疼,蹙了蹙眉道:“我想见一见你们太子,亲自谈这事,可方便?” “这,那联姻之事。”文臣甚是为难,古越可是下了死令。 第一次见白筱,虽不敢正眼相看,却也是眼前一亮,此女当真是世间绝色,光这仪表而言确实配得上他们太子。 再一细尝,又觉得有些眼熟,象是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白筱笑了笑,和声道:“你尽管回去回他,他自会愿意见我,时间和地点,就你们太子方便。就算你这次来,没把事办下来,他也不会责罚你。” “这……” “难道文臣还不能相信我?我虽然没有你们太子那让万众臣服的魄力,却也是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要不然你们太子也不会指着与我联婚,不是吗?如果他当真要罚你,我赔你一起受罚便是,可好?” 文臣这时见她说话大方温和,又句句贴心在理,又添了些好感,抬头向她看了看,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这位二公主一身白衣,依稀便是古越的那些宠侍小竹姑娘,一个叮咛。 小竹姑娘远在一年多前,金殿之上,容华代她受杖刑便见过,但那时没敢多看,后来小竹姑娘打理茶庄,他也陪使臣去过,也见过一两次。 但是二人身份相差甚大,所以刚才见她面熟,却没敢往那处想,这时再看,便怎么也觉得错不了。 再想当初传言,小竹姑娘不过是个民女,给古越侍了初寝便有扬言纳她为正妃之说,后来她突然失踪,这件事才慢慢淡了下来。 现在前后想来,便赫然明了,太子那时必然便知道她的身份,才有纳妃一说,所以这次直言向贺兰讨要白筱。 原来二人根本就……只是差了个名份。 以南北朝的关系,古越向贺兰提亲,定然不成,所以二人就算有心,也是难成。 今天这联姻之事,由贺兰而起,太子正好将计就计,给他们二人正了名份,难怪自民间传出联姻扬言后,太子丝毫没有恼意。 想通了这点,自不再坚持,弓身行礼道:“下臣就这回去向太子禀报,下臣的脑袋可就攥在了公主手中。” 白筱微笑点头,“文臣尽管放心。” 文臣这才又向贺半行过礼,退出殿门。 贺兰相见白筱说通了文臣回去,暗松了口气,坐直身子,才发现后背一片冰冷,早被冷汗湿了个透。 “筱筱何时回来的?” “刚回,本是要先回‘荣府’,刚刚进京,便听到城中沸沸扬扬的传着联姻之事,便调了头赶来求见母后,还好来的及时。” 贺兰见她未穿公主所穿的宫装,穿着平常所穿衣衫,衣衫上还有些褶皱,面色苍白,人也较以前最后一次见时瘦了许多,而且脸上掩着疲惫之色,足可见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 她虽然野心极大,但白筱终是她身上的落下来的骨肉,也不由的心疼,拉了她挨着自己坐下,看个不停,两眼一红,便想落泪,“真苦了你了。” 白筱虽然恼她心思歹毒,但见她这般,也不禁动容,对她的恼恨之意去了不少,“我不是已经回来了,母后不必难过。” 回头看了魏相一眼,魏相忙道:“二公主将将回宫,与娘娘定有好多话要说,臣先行退下。” 贺兰也不留,点头道:“爱卿先且回去休息,有事,本宫自会召你前来。” “是。”魏相弓身退去。 白筱等魏相离开,压低声音向贺兰问道:“最近娘可有见到北皇?” 贺兰听了珠儿之言,又有古越那信函已然认定北皇活着,但这时听她开门直门,仍是一惊,“不曾见到,难道女儿……” 第268章 联姻(中)(11月1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8章 联姻(中) 白筱点了点头,眼里露出狠意,“我亲眼见了他,我本已逃脱风荻之手,误入太平村,被他们的巫女下毒困住。对了,母后一定不知道太平村就是北皇的秘密基地吧?” 贺兰一提起北皇,脸色自不多好看,“我知他有自己的一个秘密团伙,只是不知驻在何处。” “就是太平村,我和护我的那个护卫被困太平村,北皇伤了我的那护卫,将我带出太平村,交给风荻。” 贺兰心里又是了悸,古越的话看来当真属实,转念又想,白筱和古越的交情非浅,会不会是他们暗中窜通,而她口中这个护卫难道就是珠儿所说的她的情郎? 白筱见她眼露疑色,道:“我那护卫好在命大,逃出太平村,然为了救我,却再次中了他们巫女的无毒之毒,好在得高人相救,才得以脱身,而他如今却是命悬一线,女儿是追着那巫女回的京,难道京中这些天没发生什么反常的事?” 贺兰手掌冰冷,道:“你说的那个巫女长什么样子?” 白筱将珠儿的外貌细细的说了一遍给贺兰听,说完补充道:“她会读心之术,母后见了她千万小心,不要露了心迹。” 贺兰越听越惊,本对珠儿不信任,这时听了,更是疑心重重,“这么说这个叫珠儿的巫女与北皇关系非同一般?” “何止是非同一般。” 贺兰沉默了下去,心思乱转。 “母亲,难道见过珠儿?”白筱假意相问。 贺兰轻点了点头,“确实来了个女子,自称叫珠儿,说以前是北皇手下,因为一些事反了面,才来投靠我,那女子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太平村巫女珠儿。” 白筱故作惊讶 道:“难道母亲将她留在了宫中?她可是会读心术的,留在宫中,可以看明所有臣子的心思,那所有一切不等于直接告诉了北皇?” 贺兰拍拍她的手,“莫急,为娘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派了精兵在她身边,明着保护,暗则杜绝她与外界任何人来往,她如何传递消息?她对我尚有用处,如果我用完,如果她当真有异心,我且能让她活着出去。” 白筱冷笑了笑,“母亲小看她了,光是她的无毒之毒,片刻间就能将人功力化尽,她要走的时候,你那些亲兵如何囚得住她?” “当真?”贺兰倒抽了口冷气。 “如果不是他的无毒之毒化了我那护卫的一身功夫,筋脉寸断,我又且能落得这般狼狈。” 贺兰想了一想,“这事不要张扬,我自会有主张。你也累了,别‘荣府’了,就在宫里好生休息。” “儿臣不想住以前的公主府,想另收拾一处住处。”白筱应了起身。 贺兰知她是顾虑珠儿,她看得出珠儿身怀功夫,而白筱手无缚鸡之力,确实该注意安全,“也好,我这就叫人把长乐宫收拾出来给你。也到用膳时间了,陪为娘一起用过膳再过去。” “是,母后。” 白筱陪贺兰用过晚膳,回到长乐宫,天色渐黑,叫人打来水,沐过浴,打发了服侍的宫女,到得天黑,换上一身夜行服,握了青儿送她的匕首,从窗户翻了出去,照着吃饭时,向贺兰打听的珠儿的住处,摸了过去。 避开贺兰派来‘保护’珠儿的护卫精兵,潜在窗户下,在窗纸上捅了个小孔,见珠儿盘膝坐在床上练功,扫遍屋内每个角落,视线落在屋角花几架上的香炉上。 将手中匕首握了握,咬了唇,正要破窗而入,突然身后一双手臂伸过来,一手连她的手臂带腰一同箍紧,一手握了她的嘴。 白筱大惊,以她现在的功夫,居然对偷袭之人全无察觉,惊出了一声冷汗,用力一挣,脱出一只手臂,举了匕首出手反袭,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道飘进鼻中,怔了怔,忙顿住挥出的匕首。 心生迷惑,如果当真是他,以他的功力,自己如何挣得开? 微侧脸,斜眼看向身后,实实在在是那熟悉的俊逸面堂,黑中带蓝的眸子在月光下晶莹透亮,闪着野兽般的光泽,唇角勾出一抹谑笑,见她看来,将她的嘴捂得紧些,令她丝毫发不出声音,低头在她耳廊上咬下。 白筱又惊又怒,又不敢乱动,惊动屋里的珠儿,好在他一咬即放,并没多做停留。 他带了她飞身离开,翻过院墙,一路返回她暂时所住的‘太平宫’,由白筱翻出的窗口翻入,才松了手。 白筱翻了个白眼,感情他一早便潜在了这宫里跟踪于她,实在气不过,在他手刚松之际,猛的按了他的手,张口就咬。 古越吃痛,缩回手看着指腹上的那圈牙印,揽在她腰间的手,却不再松开,摇头叹气,“这牙堪比豆儿。” 白筱正要反唇还击,在门外守着的宫女听到里面动静,推门叫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白筱脸色微变,如果被人发现了古越这时候在她房中,贺兰定然起疑,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是非。 转眼宫女已到帷幔外,要推他跃出窗口定会被发现,正急得一头汗,古越抱了她侧身一滚,翻倒在床上,手一扬,落下纱烟轻帐。 白筱自己也穿着夜行衣,不能让宫女瞧见,顾不得与他同卧一床是否过于暧昧,扯了丝被就往二人身上裹。 古越小心的将她手中匕首拈起,抛到床角,免得误伤。 白筱透过纱帐见宫女绕过帷幔,回头又见古越同她一起睡在枕头上,稀奇的将她看着,眉头一竖,按了他的头,将他塞进被里,对床外道:“我有些口渴,你去给我重斟些热茶来。” 宫女应了声,去桌上取了茶壶。 白筱觉得胸前一阵瘙痒,揭了被往里望去,两眼顿时圆睁,他居然还蹭上了。 一时间忘了宫女还没出去,张口要叫。 古越忙伸手捂了她的嘴,白筱方醒起外面还有人,下意识的伸手捂嘴,却按在了他手背之上。 第269章 联姻(下)(10月7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9章 联姻(下) 宫女听到床上声音有异,回过头。 她身体僵得发疼,又不敢乱动,只有一颗心象是要跳出胸膛。 透过半透明的纱帐见宫女逗留不去,知道她是贺兰明着服侍她,暗里关注她的举动的暗桩子,不悦的催道:“还不快去?” 宫女虽然有皇后的指命,但白筱是贺兰唯一的女儿,不管皇后现在对她信不信任,以后这片江山终会落在白筱手中,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哪里当真敢得罪她,听她不悦,吓得面色一白,忙小跑着去了。 白筱松了口气,暗自庆幸。 白筱的脸顿时黑了下去,缩身避开,欲将他推出丝被。 他双臂一环,将他紧紧揽住,翻身压住她。 她浑身一激,一道麻痒自胸间化开,听见他的心在狂跳,又惊又急,忙拽了被他解开的衣衫,硬生生拉扯合拢,隔了他的吮着她的唇,“你简直……” 他抬起脸来,俊面微红,眼里的跳着的火让她吃了一惊,咬了咬唇,望了眼帐外,急声道:“快走,一会儿她回来,便又不好走了。” 她心跳加快,这人怎么一点就着,当真伤神,拽扯着环在自己身上的粗壮手臂,试图将他推下床。 “你不是要见我,这时见了,怎么话不问,便急着拽我走?”他将她抱得紧些,身子挪了上来,头探出丝被,看着她发白的脸。 这几天她病着,虽然看不见她,却没有一日不提心吊胆,怕她撑不过去。 ,第一次害怕死亡,是怕她死去。直到容华说她没事了,回了‘荣府’,崩了几天的神经才瞬间放松。 他本需静心闭关让真力慢慢补回,却哪里静得下心,今天在金殿上下完命令,料到白筱得到消息,定然会进宫见贺兰。便回后面换了衫,潜入北朝皇宫,暗中候在贺兰屋外,果然见白筱急急赶来。 牵肠挂肚的想了她这许久,又担心了这许多天,这时抱在怀里,哪里还肯放开。 白筱无语望了回头顶帐顶,“你定好时间,地点,我自会赴约。” “你说的时间,地点由我定,我要现在,此处。”他手掌前移,又要往她衣衫里探。 白筱忙一把按住,沉了脸,“你……”吸了口气,压下怒气,“两朝相约,且能这般胡来。” 他掌心触着她肋间肌肤,细滑如脂,眼底火苗瞬间燃开,脸上也无隐忍之色,“在我看来,这样谈,更好。一会儿茶便送回来,你打算穿着这夜行服接茶?” 说着,不等她答话,动手去拆解她身上衣裳。 白筱也心忧这件事,但更头痛的却是他,见他不但不走,还动上了手,更是气急,“你当真不走?” “不走。那***许我的……”他想着上次吃的那次鳖,作狠的咬了咬牙,“今天我得讨回来。”绞着她的衣裳往下拽,心头报怨,这女人衣裳当真麻烦得紧。 “谁许你了,你快走。”白筱急了,怕门外宫女听见动静,又怕一会儿斟茶的宫女回来,使了力将他踹出被卷。 他正拽扯着她的衣裳,冷不防她一脚踹来,他身上只得一成功力,哪抵得她使足了劲的一脚,顿时退开,只听‘嘶’的一声响,手中衣裳裂开一条口,微微一愣。 白筱这一脚踹出,方发现他身上不对劲,脸色一凛,握了他的手腕,发现他体内真气空空荡荡,只得一缕残余真力断断续续的游浮,分明与自己当初初新福如意喜自临失了功力时的模样,唇瓣一哆,“你的功力呢?” 古越乘她失愣之际,飞快翻身跃上,重新将她压住,“你怎么会功夫了,还如此霸道?” 白筱惊于他功夫的丧失,竟忘了闪避,被他压了个死死的,“我本来就有功夫,被人封了方丢到地下,不知怎么冲开了筋脉,便可以用了。” 扳正侧了脸往她身上乱开的俊脸,“你的功力呢?” “不小心弄丢了。”他随口答着,手上却不做丝毫停顿,也不解她的衣扣了,用着力,三两下的将她身上的衣裳撕了个干净,“你在这里,不怕没有衣裳换。” 帛裂声在这黑夜里格外清脆,白筱顺声看下去,气得差点晕了过去,身上夜行衣连着里面胸衣被他撕了个稀烂,丢到一边。 又是一声帛裂声响,身下黑裤也被他撕了去。 伸掌便往正将她的帛裤抛出被外的古越拍去,手未触到他胸脯,生生顿住,他初失了功力,身子较常人更为虚弱些,这一掌下去,他不死即伤。 他裂嘴一笑,抬掌一把攥了她的手腕,压向枕边,高大的身体覆上她赤出来的身体,“不舍得?” “鬼才不舍得。”白筱挣了挣手腕,怕伤了他,不敢当真用力,“你是不是中了无毒之毒?” “哪能,别问了,四十九日后便会恢复,不必担心。”他的唇移至那耳上,滚烫的舌尖轻轻***上她白如凝玉的耳垂。 白筱往侧一避,他一口含了,用牙咬住。白筱耳间微痛,不敢生硬拉扯,“喂,你够了。” 他利落的将她的双手拉高,压过头顶,慢慢伏低头,直到唇轻碰了她的唇,才停下,眸子黯沉,“反正你是要嫁我的。” “我……” 门嘎的一声开了,宫女迈进门槛,“公主,茶来了。” 白筱一惊,忙将他按了下去,用丝被盖了。 宫女走到桌边,斟了杯茶,送到描金大床边。 白筱怕她撩开幔帐看到被中有异,自己半撩了纱帐,微探了身子,伸手出帐接了茶蛊。 宫女见她赤着手臂和肩膀,道她是喜欢裸睡,不好多看,微侧了身于一旁等候。 这时白筱感到被中一只大手顺着她的腿,一路抚上,双眸顿时圆睁,含在口中的茶差点喷了出口。 白筱两腿一并,却被他的手掌卡住,手指不老实的继续上移,顿时涨红了脸。 怕宫女看出蹊跷,硬忍着不抬腿将他踹出去。 腿上如蚂蚁爬过,痒得钻心,片刻间,已触到她敏感处。 哪还敢再任他这般胡来下去,忙将茶蛊递给宫女,“我困了,你退下吧。” 宫女接了茶蛊退了出去。 白筱好不容易熬到宫女合拢了大门,忍无可忍,伸手入被,扣了他双肩衣裳,猛的翻身,将他反压下去,带了被子抽身要退。 第271章 要嫁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1章 要嫁容华 白筱睡得正酣,被人摇醒,被古越折腾那一阵,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这时睡意正浓,迷糊中甚是不耐烦。 懒洋洋的扑腾了下手,低声报怨,“你折腾半晚上不会困的吗?” “公主,醒醒。” 公主?白筱刹时回神,睁了眼,对上宫女带着迷惑的一双眼,背心顿时绽出冷汗,手不着痕迹的在被中往身后摸去,摸了个空,暗吁了口气。 抬眼望了望天外,黑漆漆一片,零散的挂着几粒星星,***着眼,瞥向床里,并无古越的踪影,不知他何时已经离开,崩紧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眼一闭,接着睡。 “公主,娘娘要公主今天上早朝。”宫女接着唤。 “早朝?”白筱一愣,重新睁开惺惺睡眼,她回北朝后,住在‘荣府’离宫中较远,所以从来没上过早朝,贺兰也从来没向她有所要求,所以她全然无上早朝的概念,这时听着,自是奇怪。 “娘娘说了,公主既然在宫中,便上朝听听政,以便以后……” 白筱对朝中之事并无兴趣,然一想到那个珠儿和西越之事,没了睡意,由着宫女服侍着起身去了前堂金殿。 进了金殿,与左右两侧朝臣见过礼,直直的看向立在贺兰座下一侧的珠儿,冷笑了笑。 珠儿向她看来,仍是看不清她的心思,眉头微皱。 今日朝堂上所说不过是白筱的婚事,大骂古越迫婚,有违贺兰向风荻许婚一事。 要求贺兰设法拖住古越,向风荻求救,早些里外夹攻南朝。 贺兰又不能将北皇尚在一事公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白筱于一旁也是一声不出,只是将珠儿望着。 珠儿虽然不惧她,仍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只得将脸撇开。 魏相直到众人说完,方说明白筱约见古越一事,众人才静了下来,有人向白筱问道:“不知公主有何计谋?” 白筱只盯着珠儿,“这事我自有思量,以防人多口杂,结外生枝,在此也就不多说了。” 众臣随她看向珠儿,这几日贺兰身边多了这么个人,本有些奇怪,这时见白筱如此,更觉得这个人怕是有些不对路,知趣的不再多问。 贺兰见白筱如此,只得先退了朝。 白筱绕到后殿,恰巧听珠儿向贺兰道:“其实二公主嫁古越,到是件好事,古越这些年虽然并不向外发展,但兵力其实十分强壮,南北朝又是共京,容易照应,西越就算翻脸,也得有所顾虑。” 贺兰本惧北皇一事,也有这想法,只是风荻那边难以交待。 白筱冷笑一声,步入堂中,向贺兰行过礼,于她身侧位坐下,“我打算嫁容华。” 贺兰愣了愣,惊看向她,“筱筱。” 珠儿脸瞬间白了下去,眼底深处闪过怒意,脸上不动声色道:“容华不过是古越的一个男宠,且能与公主联姻。” 白筱不急不缓的道:“本来我也没想嫁他,不过我托你的福,我想嫁的人怕是活不了几日,所以我就想,要想保得自己命长些,就得嫁天下医术最好的人,那个人自非容华莫属。 再说以他和古越的交情,容华做了我的驸马,南北朝的盟也结下了,古越同样会保得北朝的平安。 至于西越欠着容华的情,以我所知,西越王后的病也是由容华所治,他们不见得要给古越面子,却不能不给断了自己王后的医源,所以却得给容华面子,我嫁了容华,他们也不见得敢说打北朝就打北朝。 据我所知,容华一定很愿意娶我,所以这门亲事,并不难办。” 她每说一句,珠儿脸色就黑一成,她脸色越黑,白筱笑得越甜,说完,向贺兰问道:“母后,你认为呢?” 贺兰也是知道容华的本事的人,听了她的话,也有所动,但古越说得明明白白,要娶白筱,这突然换成容华,于天下如何交待,“可是,古越已派人放出风声,他且肯落了这面子?” 白筱笑笑道:“所以才约见古越,我与他亲谈。” 贺兰点了点头,“这事,还得好好想清楚才好。” “是。”白筱应了,又看珠儿,“听我母后说,你助母后分清朝中朝臣的心思,不知你看到些什么?我想一一知道,以便为我母后分忧。” 珠儿没料到过去见她弱不禁风,这回了北朝却是话中句句话带刃,气势迫人,“公主刚回,这么急着知道朝中之事,难道是有什么想法?” 白筱笑了,“你是不是想对我母后说,我想坐上那龙椅宝座?” 珠儿不接话,当是默认。 贺兰脸色微沉。 白筱又笑,“我如果想坐那位,当初何需去护什么城?何况,我母亲只得我一个女儿。你初来此地,想挑拨我和母后的关系,似乎蠢了些。” 她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如果当初她不去护城,贺兰必倒,那皇座便只得她与白宜相争,而以她与南朝的关系,只需联手南朝,这北朝的龙椅宝座,且不是囊中之物。 就算抛开这个不说,以后贺兰百年后,这皇位也是要传给她的,何需去争。 珠儿不知什么护城之事,贺兰却是明白,脸色越加的沉了下去,“巫女,守好你的本份。” “娘娘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娘娘不是想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吗?” 贺兰脸色微僵,她答应的事,这么出尔反尔,确实有损君威,“这事,你会再加考虑,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白筱和珠儿退了出来。 珠儿在前边等着白筱,等她走近,冷声道:“你是有意的?你是有意想让我得不到容华?” 白筱笑笑然的看着珠儿道:“那又如何?你伤我情郎,命悬一线,我且能让你快活。再说你想要他,他未必想要你。 你以为他会不知你对他下无毒之毒的事?你没落入他手中倒也罢了,真落入他手中,还不知会如何。” 珠儿脸色微变,“此事与你无关。” 白筱收了笑,“我刚才问的话,你还没回我。” 珠儿冷笑道:“我是与皇后娘娘搭成的协议,你还没够格知道。” 白筱脸色一冷,沉了下来,猛的阔袖一拂,喝道:“放肆,此处且是你与我说这等话的地方?来人!拿下!” 左右护卫顿时涌上,来拿珠儿。 珠儿在宫里不敢动武,只得由着护卫扣下。 贺兰派来保护珠儿的护卫上来相护,白筱脸色一变,“谁敢护,即刻拉出去斩。” 她在宫中时间虽然短,但带三千人灭西越两万大军,又以自己换小皇子回朝,独留西越军中,这些却事却无人不知。 这等魄力和胆识在众人心中自有股摄人的气势,再说她的身份,朝中虽然有两位公主和那小皇子,但以后谁能坐上宝座,大家心知肚明。 护卫们虽然受命护珠儿,但又且能为了珠儿,在这儿丢了性命,被她一吼,忙自退开。 珠儿倒吸了口冷气,她进宫之前打听过白筱并不理政事,在北朝时间又短,如此看来,虽然是公主,又只得十七岁,不见得得势,才有持无恐,这时见这些护卫如此,暗吸了口冷气,自己看低了白筱。 白筱冷眼扫过珠儿,“就地给我乱杖打死,我到要看看,还有谁还敢对我无礼。” 珠儿气急交加,万万没想到白筱仗势到这地步,敢在贺兰殿外便要向她执死刑,“你敢。” 白筱笑了笑,“你就看我敢不敢,你不过是个民女,敢在宫中对我无礼,我放了你,我还有何容面见人。来人,动手。” 护卫们扯了珠儿就要往地上按。 “二公主,这怕是不妥。”珠儿的护卫战战兢的上前相劝。 白筱一眼瞪了过去,眼中如罩寒刃,刺得人发疼,那护卫即时哑了声。 另有护卫偷偷后缩,想乘乱溜走,去寻贺兰。 白筱眼尖,冷冷道:“谁敢走,一并打死。” 珠儿气得两手发颤,猛的摔了扣着她双臂的手,从袖中取出那块免死金牌,“白筱,你看清这是什么,你敢动我一下,你叫皇后娘娘的威严何在?” 白筱心是冷笑,原来她的法宝就是这个,面上故做迟疑,眸子里迸着怒火,“我娘居然给你免死金牌。” 珠儿暗得自意,拍了拍被护卫抓得发酸的手臂,侧脸望向身边树枝。 白筱脸上阴晴不定的瞪了她一阵,终于一摔袖子,重哼了一声,急步走了。 到了无人处,脸上怒容顿失,不屑的笑了笑,不过是块金牌。 见曲峥在前方等着,望见她出来,迎了上来,向她小声问道:“如何?探到了吗?” 白筱轻点了点头,“她持着我娘的免死金牌。” “那无毒之毒的解药呢?她可有说?” 白筱摇头,“我没问。” 曲峥愣了愣,“公主为何不问?你要的不就是无毒之毒的解药。” 白筱慢慢呼出口气,“她们玩毒之人,可以给你解药,也可以给你毒药,或者在解药中再加上些毒药,只会叫我们更陷入她的掌控。” “难道容华也不能分辩?”曲峥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拿了药,也不会随便给莫问服用,还有何可担忧。 第272章 下套(10月7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2章 下套 白筱叹了口气,“容华也不知无毒之毒的当真解法,拿了解药要辩得真假,定得细细辨认。珠儿同样会料到我得了解药会是给容华,所以我怕……” “你是怕她借解药下毒害容华?”曲峥赫然明了。 白筱眸色微黯,她不能冒这个险。 曲峥心里暗叹了口气,原来容华在她心里重到容不得有丝毫闪失,“那珠儿那儿……” “她会再找我。”白筱从花丛缝隙中看着被护卫们拥着离开的珠儿,脸色越加的冷。 回到‘荣府’,白筱拉了青儿,“青儿,你这次无论如何得帮我。” 青儿正捧着杯冷茶,被她一拽,泼了一手,‘哎呀’一声摔了她的手,“你们宫里的事,我帮不上,也不想帮。” 白筱夺了她手中茶蛊,放回桌上,“不是要你帮我管宫里的事,只要帮我寻个人。” “寻人?寻谁?” “你哥哥,小孤。” “我哥?你想偷东西?”青儿眨巴着眼,一双眸子瞪得溜圆。 白筱撇了撇嘴角,“果然是大贼的妹妹,一寻你哥,便想着偷东西了。” 青儿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寻我哥的人,还能有什么好事。” 白筱禁不住笑了,哪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还真是偷东西,我想要我娘给珠儿的那块免死金牌,帮我寻他?” 青儿想了想,“寻我哥哥不难,难就难在珠儿那无毒之毒防不胜防。”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不在宫中下手,今天我给她下了个套。明天我再布个局,她定然会来寻我,只要诱她来‘荣府’,她且能有机会下那无毒之毒。” 白筱扫了眼桌上的一封投贴,浅浅一笑。 青儿虽然对宫里的是非不感兴趣,但对珠儿这个人行事恶毒,也着实反感,何况白筱这么做还是为了莫问,点头道:“好,其实我哥哥就在这京中,要寻他,并不难。” 白筱到有些意外,不过小孤神出鬼没,就算在自己面前出现,也不足为奇。 次日…… 白筱携了青儿,坐上代表她的身份的辇车,带了护卫队,直赴‘竹隐’。 到了门口,从帘后见香巧带着一众女侍候在门口,辇车将将停稳,香巧同女侍们一同屈膝行下礼去,“香巧恭迎二公主。” 青儿偷偷向白筱问道:“这个香巧难道就是你说过的那个香巧?” 白筱点了点头,“就是她。” “你不是不喜欢她,为何还要来?”青儿奇了。 “她盛情相邀,我且不领人家这个情?”白筱勾唇笑了,见三梅撩开车帘,款款下了车。 “香巧姑娘不必多礼。” 香巧听见这声音,浑身一震,抬头看去,脸瞬间白了。 白筱大大方方的笑了笑,牵了青儿的手,迈进门槛,里面景致与过去,并无多少变化。 香巧快步跟上,看着白筱牵着青儿的手,脑中慢慢糊成一团。 北朝二公主有百合之好,这时出来赴约也带了个花容玉貌的姑娘,而且举止亲密,实在贴切,而且极合她的心意。 如果她有百合之好,嫁了古越,与古越又且能百年之好? 然这张脸,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个随古越去了明宫便失踪的小竹,再想起她过去所受的待遇,已然明了,苦笑了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是她。 进了正堂,招呼白筱坐下,奉上茶水,“奴婢本该去拜访公主,但怕冒然前往,令公主不快,所以才投贴向邀,没料到公主当真肯赏脸前来。” 白筱接了茶,将她打量一番,依然锦衣华丽,浓妆艳抹,却难掩脸上透出的不正常的黄气,心里明白,怕是相思草之毒引起的。 香巧不比得古越那般的定力,古越又说过不再碰她,当她体内的毒发作之时,又无古越交和,这日子怕也是难过得紧,才折腾成这般模样。 她现在这副情境不知叫不叫自做孽,不可活。 和气道:“我也想着过来看看,正好有你相邀,又正好闲着无事,便过来走走。” 她和香巧相斗半年有余,又且能猜不到香巧约她的目的,香巧必是听说了古越要娶北朝二公主白筱的事,提前对她巴结,落下些交情。 白筱对香巧的这般做法不屑,来‘竹隐’不过是有目的而来,连虚情假意的问话都直接免了,雪白的手指揭着茶蛊盖,慢慢刮着水面浮茶,“很意外?” 香巧垂首立在下首,“是香巧有眼无珠,相处半年有余,竟不知姑娘便是公主。公主既然肯来,自然有所图,不知公主图的是何事?” 白筱笑了笑,她还是心思敏税,也不绕圈子,“北皇可有来寻过你?” 香巧脸色微变,慢慢白了下去,“不曾来过。” 白筱眉头微蹙,“这就奇怪了,他放了珠儿到北朝宫中,却如何不来寻你?” “珠儿?”香巧的脸色越加的没了血色。 白筱抬着眼皮,暗中留意着她的神色,果然她是知道珠儿的,“难道你会不认得珠儿?” 香巧默了下去,在她初到南朝宫中为北皇暗中做事的时候,每过一些日子,北皇便会召她回去见一个叫‘珠儿’的女子,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珠儿’是太平村的巫女,精通读心术,北皇召她见珠儿,便是看她是否忠心。 白筱见她不答,也不追问,勾唇笑了笑,喝了一盏茶,便又携了青儿一同离开。 青儿坐了这一阵子,灌了一肚子水,却不见白筱多说什么,早憋了一肚子疑问,好不容易离开,迫不急待的问道:“就这么走了?” 白筱白了她一眼,“不走,还留着吃饭吗?” “你不是说道要做点什么迫珠儿……可是你连话都不曾说几句。”她不用扳手指也能数说白筱一共说了几句话。 白筱笑了,“就这些话已经足够了。” 转眼见容华的马车与她错肩而过,呼吸即时一紧。 虽然容华的车垂着帘,仍她却望着那方车帘挪不开眼。 容华从半透的窗帘中看出去,对上白筱隐忍的眼神,心间揪痛。 坐在车夫身边的知秋看着对面车中白筱,心砰的一跳,回头向内车低声道:“公子,是小竹姑娘,要不要小的前去打个招呼?” 一边问,一边在白筱车队中寻找三梅的身影,见马车后还跟了辆小车,三梅正撩了帘向他望来,二人四目相对,半晌不愿移开。 第273章 又是条件 - 请夫入瓮 - 末果 容华从半透的窗帘中看出去,对上白筱隐忍的眼神,心间揪痛。 坐在车夫身边的知秋看着对面车中白筱,心砰的一跳,回头向内车低声道:“公子,是小竹姑娘,要不要小的前去打个招呼?” 一边问,一边在白筱车队中寻找三梅的身影,见马车后还跟了辆小车,三梅正撩了帘向他望来,二人四目相对,半晌不愿移开。 容华静望着白筱象是蒙着水气的眼眸,叹了口气,“不必了,走吧。” 白筱看不见对面车中情景,虽然不愿,也不能与他有过多来往,仍巴望着他对撩开窗帘看她一眼。 两辆马车占瞬间错过,如果不探头出窗,再也看不见对方马车,白筱宫装出游,且能不顾礼仪,失望的回过头,有些闷闷不乐。 容华转回脸,垂了眼,薄唇抿紧,这一世如果迫她与自己一起,她也难以释怀,与其令她痛苦的过一生,倒不如放了她,只要知道她那份心,就够了。 既然她绝不了这份情,他便助她绝了此情,一时之痛,换她一世的快乐。 青儿认不得容华的马车,见她呆看了半天,便象变了个人似的,忍不住问道:“那车里是谁?” 白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不如帮我想想如何才能最快的寻到你哥哥。” 青儿一撇嘴,“信号发出去了,他方便的时候自会来见我,如果我哥哥没到,珠儿先去寻你了,怎么办?” “不见。”白筱挑了眉稍,“将她冷上一冷,让她多跑几次,方可让她知道在北朝,还容不得她搞三搞四。” 话虽然这么说,但白筱仍心有顾虑,毕竟无毒之毒,无色无味,极难防范,虽然给了珠儿下马威,却也不能肯定她就不做手脚。 一撩车帘,对外喝道:“调头,追前面马车。” 等她的辇车与容华的马车并列而行,白筱对车夫道:“你们先回去。” 马车到了拐弯无人之处,抛开车帘,脚尖一点,扑上容华马车。 容华在车内看见,惊出了一声冷汗,正要跃起,出手相救,见她稳稳立在车辕上,知秋一把将她扶住,顾不得拭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报怨道:“小姑奶奶,您要过来,尽管唤一声,我们停了扶您上车便是,怎么能这么一蹦,万一蹦出个好歹来,叫我们公子怎么活……” 话没说完,听容华在车内轻咳了一声,忙将话头打住。 白筱就算再不能与他一起,听了知秋这话,心中也是欢喜,“我不是好好的,我想见见你们公子。” 她这都上了车了,又在大街上,她这一蹦没人看见,但这拐过弯,人便会多,哪能让这一身宫装的她立在车辕上。 不等容华表态,已撩了车帘,“公主,请进。” 白筱向他笑了笑,“谢谢你。”弯身进了车厢,直直看向淡然看着她的容华。 车帘落下,车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他俊逸的面颊顿时半隐在昏暗中。 他端坐车中,只是将她看着,也不为她挪位,气氛倒有些尴尬。 白筱不自在的将视线调开,见两侧窗帘竟是半透明的,也就是说,他方才在车中就是不开窗帘也能看清车外情形。 那她方才呆看他的情形怕是落在了他眼中,脸上顿时起了火,越加的不自在。 他直到这时才向她问道:“有事?”声音一如他年幼见她时那般冰冷。 如此这般反而让白筱暗松了口气,车厢内不能容人直立着站直身子,白筱窝在门口,站得甚是辛苦,挪步到他身边,如同儿时一般,不管他让不让位,挤坐下去,“哪有你这般待客的。” 容华想起她儿时爬上他的车,揭他面纱,看他模样的情形,心里一软,暗叹了口气,“哪有你这般三番五次,不请自来,强上人家的车的客人?” 白筱也想起当初撩他面上慕离时,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也笑了,向他凑近些,蓦然想起胸前坠着的那粒珠子,笑意顿失,坐正了身子,将身子后靠,后背抵着身后车壁,离他尽量远些。 垂下眼睑,浓密的长睫轻颤着,掩去眼里的痛楚。 容华暗看在眼中,眉峰微沉,他惯来是个决绝的人,对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转眼低眸,把玩手中玉箫,不再看她,越看心里越乱。 白筱偷眼看他,他放她回‘荣府’后,便没再见过他,他也没与她联系过,不知他到底是做什么想法,低声道:“我想向你讨样东西。” “什么东西?” “可以挟制人的药物。” “没有。”他想也不想,一口回拒。 白筱微微一愣,他这神情与上次求他救莫问一般无二,“你明明有的。” “我的毒,不给人。” “在我小时候,你为了帮我,不也给用过……” “公主健忘,我那时给你的是解药。” 白筱语塞,当时确实是容华的人给她那些属下服下的药物,而给她的是解药,总不能让珠儿乖乖的来他这儿服毒吧。 “你当真不帮我?” “不帮。” “为什么?” “你想给珠儿下毒,然后挟制她交出无毒之毒的解药。”容华拭了拭玉箫,放到唇边。 白筱握了玉箫,堵了箫孔,“你既然猜到我做什么用,给谁用,那你为何不肯给我?” 容华瞥视向她,把箫放下,也不吹了,冷冷萧萧的道:“虽然我没打算与你有什么将来,但好歹也是有些情份的,你叫我拿药去救你的情郎,我的情敌,我没这气量。” 白筱心头皱巴巴的难受,她且能只是为了莫问一人,脸色慢慢的白了下去,赌气道:“怕是你不舍得那个珠儿。” 容华目光没离她的眼,微微一笑,“你说是,便是。” “你……”白筱虽是赌气之言,但听他就这么认了,脸色蓦然变了,深吸了口气强压怒意,“你就不能寻个正常些的女人?” 容华看了她一阵,又是一笑,放软了声音,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白筱垮了脸,别过脸也不再看他,这个人简直难相处得紧,随时能将人活活气死,等把你气死了,再将你哄活回来。 容华摇头哑笑,向车外扬声道:“不进宫了,回去。” 马车调了方向,车驾缓缓前行,白筱生着闷气,容华倒是一派闲然,心情极好,她如果只是为了莫问,根本无需向他要什么药物,只需直接与珠儿谈好条件,要了解药交给他便是,何需大费这些周折,她这么做,是为了他。 “珠儿体质异样,不怕毒,对毒对她根本没有用,你拿去又有何用?” 白筱一怔,心间气闷一扫而空,“你不给我是因为这个?” “你认为是什么?”他向她望来,不咸不淡的道:“因为吃醋?” 白筱脸一红,“我……我没这个意思,我可没这么自作多情。” “是吗?”容华眉稍微扬,有意逗她,虽然不能与她相依相随,偶尔能有这样的相处,也是极好。 “当……当……当然。”白筱咬了咬唇边,底气不足,脸红的越加厉害,一副柔顺的模样,脸上全没了方才蛮不讲理。 容华轻叹,偏她哪般模样,他都看不够,“要挟制珠儿,我不是没办法,不过……” 白筱眸子一亮,有门,又升起了希望,“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条件。”容华轻抚自己耳边那缕发束。 “又……又是条件……”白筱脸僵了下去,“你……该不会,又……又……” 容华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白筱打了个寒战,身子往后缩了缩,打了个哆嗦,差点咬到舌头,“我……我什么也没说。”起身要去抛帘子,实在没脸再呆在这儿。 腰间一紧,马车很不合时间的一摇一震,她脚下不稳,向后跌坐进他怀里。 他收紧手臂,温热的气息贴上她耳鬓,一下一下的轻轻软软的吹拂着她的耳朵,痒得钻了她的心,低得如梦呓般的道:“你想了?” “谁想了。”白筱回头瞪他,与他眼眸一触,心尖上都发了颤,滚涌着潋滟情潮,她抵不过他这双眼,忙垂眼避开。 “不想也就罢了,何必逃。”他猛的松开她,将她仍放到身边座上,这么抱着她,就算她不想,他却想要她,他爱极她在他身下承-欢娇喘的模样。 这气氛刹时变得尴尬,白筱润了润唇,问道:“什么条件?” 他悠然道:“有三条路给你选。” 白筱心里紧巴巴的,不知他又要拿什么难堪的事来为难她,“哪三条路?” “第一条路,嫁我。你是我的妻子,我自是要帮你排忧解难。” 白筱沉了脸,“不行,第二条。” “嫁古越,你嫁了他,便是我的弟媳,你的事也就是我兄弟的事,我自当相帮。” 白筱哼了一声,“略过,第三条。” “我们兄弟同娶,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 “打住。”白筱脸僵了下去,红了白,白了红,煞是好看。 ☆☆☆☆☆☆☆☆☆☆☆☆☆☆☆☆☆☆☆☆☆ 晚上会接着更新!!!!!顺便求粉红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4章 想有个孩子(10月78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4章 想有个孩子 容华轻抚耳侧发束,斜瞥她低笑,“如何?” 白筱黑口黑面的,没被他活活气死, “你们家怎么尽生出些混蛋?别说你们两个混蛋兄弟,我一个不要,就是要,又且能一女嫁二夫?” 容华料到她会有此一骂,笑容微敛,正色道:“他便是我,我便是他,我与他只不过是一魂储了两个身体,心灵相通,并非你所想。”如果换成其他人,他又且容得。 白筱微微一愕方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他们本是同一个魂魄,她不知古越同样储着对她前世的一些记忆,更不知他二人如何心灵相通,心里直发堵,“一派胡言。” 容华心里更堵,他心里哪能不知,他的三个条件,她一个也不会允许,这么说也不过是把她堵回去。 白筱再也坐不住了,冲外面喊道:“停车。” 车刚停稳,白筱也不等知秋相扶,自己跳下了车。 这时正在大街上,来往行人众多,她长得本就绝色,此时身上,虽然仍是她喜欢的白,款式已经尽可能的清减,但终是宫装,高束腰,阔摆阔袖,极尽的华贵。 这么往街心一搁,十分的跳眼,周围过往行人,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望上街对面,是一家赌场,赌场里的出入的人更是三教九流,片刻间便聚了好些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人对她评头论足,脸上露出不怀好意思的神色,不过见她衣着不凡,不敢轻易造次。 白筱到这时也觉得自己下车,下的很不是时候,再说这里离‘荣府’甚远,穿着这一身走着去寻地方租车最少也得穿上三条街,这一路走下去,还不知要引来多少是非。 尴尬的杵在那儿,走不是,返回车上也不是。 容华一抛车帘出来,下车,立在她身边叹了口气,道:“夫人,你都是快做娘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你心里不痛快,要打要骂,为夫绝不敢有半句怨言,你这般跳下车,万一跌着,如何是好?” 话中之意虽然埋怨,却满是溺爱,脸上怜惜之情更是丝毫不掩。 白筱即时愣住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的目光从打望转为羡慕,不时有妇人的声音传来,“这位少奶奶,真是好福气,能嫁这么好的一个夫君。外表是人中龙凤不说,这性子又且是世间易求?” “世间竟有这般好的男子,能嫁他,也不知得积多少世的德,方能修得这等福气。” “这位少奶奶,可别再为难你家相公了,这样的男人,人家几世都修不来的。” 她们每说一句,白筱的脸就黑上一层。 容华不等她反应,将她打横抱起,迈上马车,钻进知秋打起的车帘。 马车缓缓重新启动。 白筱更气黑了脸,明知他是给她解围,却也着实吞不下这口气,扭身打他,“你就是天下最好的夫君,我便是那刁蛮不讲理的女人。” 话出了口方省起自己说了什么,拳头捶在他肩膀上停住了。 她被他抱上车,便没放下,这时还坐在他怀里,他的唇又贴在她耳边,气息飘来浮去,让她从耳朵一直麻过后脑,一身都发僵。 他低笑道:“难道不是?” 白筱涨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当然不是,谁是你妻子,谁是要做娘的人了。” 容华手垂到她腹间,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中那次毒,或者我们真能有孩子了。” 白筱唇边笑意慢慢消减,从他身上下去,安分的坐过一边,愣愣出神,如果没中那次毒,真能生个孩子给他,他也不至于这般孤独。 转头望下一侧窗外,眼里储了泪,慢慢滑下。 容华垂眸着吸气是微耸的单薄肩膀,心里也不好过,“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 白筱苦笑,“莫问……” “我就知道你会问他,筋脉断了个七七八八,身上的毒未解,我也没办法给他接筋驳脉,不过命是丢不了了,你不过于担忧。” “谢谢你。” 容华慢吸了口气,虽然有一夜,知她心意,鼻息间仍飘着酸味。 送了白筱回到‘荣府’,容华方重新原路返回。 白筱望着他的马车绝尘而去,摸了摸肚子,心间五味杂陈。 翌日…… 白筱在窗下轻抚琴弦,突然向窗口扬声道:“来了,就请进来吧。” 人影一晃,窗棂上已坐屈膝坐了一个人,阳光从窗棂泄入,撒了他一脸,他裂嘴一笑,清新宜人,却是白筱托着青儿寻找的小孤,“好耳力,能听得我靠近的人,你是第一人。” 白筱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手指抚过那双龙眼,侧脸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家明明有大门,你不走,偏要翻窗,当真是难改本性。” 小孤扬眉笑了,“我改了本性,且能帮你做事?” 白筱眉头一挑,抚在琴身上的手顿住。 眸子里闪过喜色,“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我那妹妹又哭又踹的,非我要给你办了,如果我不答应,不知她会闹得我成什么样子,我为了落个耳根清静,只得勉为其难的帮你一帮。”小孤一直在白筱附近徘徊,对白筱的事,并非全无所闻,见她比在西越时越加的清瘦,倒生出些怜惜,一个小丫头要经历如此之多的事,实在难为了她。 白筱微微一笑,“我叫人给你收拾间屋子,委屈你在这里住上些日子。” 小孤看过白筱居室,哈的一声笑,“还从来不曾住过公主府,倒是要试试。” 白筱勾唇笑了,唤了下人在青儿隔壁给小孤收拾了房间,亲自引他过去,细细看过,也觉得没有什么缺漏了,方道:“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如果住得习惯,以后在京里也不必在别处寻住处。” 小孤斜挑挑的将她看着,“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我住在你这里,你且不是想使唤我,便使唤?” 白筱掩嘴笑了,“我且敢使唤你,请你办点事可是得花大价钱的,我怕我这公主府搬了也请不起你几回。” 第275章 请宴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5章 请宴 小孤哈哈一笑,随她重新回到公主殿,“我的二千两该有得还了吧?”身子一跃,坐到白筱对面,摊了手。 白筱翻着白眼,打开他的手,“不是跟小青说过了,不用还了吗?” 小孤鼻孔朝天,“当真是天下最小气公主,你且能拿你们的交情来抵我的债,还钱,还钱。” 白筱身为公主,可是从来没理会过财务方便的事,这些事务全由着曲峥打点,她到底有多少钱,压根不知道,现在小孤当面顶着要钱,嘴一扁,顺手抱了身边一个装文房四宝的玉盒塞到他怀里,“这个值不值二千两?” 那玉盒光润泽柔,通体盈透,一看便是块好玉雕成。 小孤眼睛一亮,嘴里却道:“这东西谁知道值多少,还得拿出去估价,再卖,甚是麻烦,到底能卖多少也还是问题。” 白筱听了,从他怀里抢了回来,“那等我内侍官回来,清点二千两给你。”她就不信,她这府上还凑不出二千两银子。 “这点小事,又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交易,何需惊动他人,这东西虽然不知值几个钱,要不你再凑上点什么,我吃点亏,就算抵过了。”小孤又从白筱手中把玉盒抢了过去,细细的看,眼睛铮亮。 白筱虽然对古董玉器不精通,却也知道自己房中摆设,无一次品,这个玉盒又何止两千两,不过她承着他的情,也懒得为钱财与他相争,指指对面紫檀花架,上面摆了不少花瓶,玉盘等摆设,“你看上什么,拿上充数好了。” 小孤双眸‘铮’的一下,越加的亮了,神采奕奕的脸也越发的阳光照人,“这可是你说的,我就不客气了。” 抖了抖手,竟然不知从身上何处抖出他那个专用大布麻袋。 白筱愕然,拿一两样东西,何需拿他这一人高的大麻袋,暗道了声,‘惨!’自己这公主府怕是要被他明抢一回。 果然,小孤已经甚欢快的跃到花架前,手脚麻利的将花架上的大小物件,值钱不值钱的,就连插在角落花瓶里的鸡毛掸子也尽数卷进了布袋。 等花架上空得连根针也没有了,他才心满意足的束了麻袋口,扛了回头对白筱笑道:“这下怕是值二千两了。” 白筱嘴角抽了一抽,怒道:“什么二千两,二万两都有多。” 小孤挑眉笑了,“别小气,多出来的,当是你这次给我酬金好了。”说完不等白筱反驳,屁颠屁颠的出门朝着给他收拾出来的厢房去了。 白筱望着空荡荡的花架,无语的望了一回天花板,这哪里是什么小偷,分明就是劫匪,明抢。 曲峥急赶进筱苑,“公主……” 白筱看向额头上渗着微汗的曲峥,心里微沉,怕是朝中又有破事,“出了什么事?” “西越与娘娘以前签下的协约,西越驻军南朝与北朝交界的边疆,那一带的游民不住往里迁移,由于郊外被西越军队封锁,南朝游民要想回到南朝所属城池,只得从‘越州’西门出城绕道。 今日有一大批游民赶到我们北朝所属的‘越州’城外,护兵陈都督开了城门放游民进城。 可是被‘越州’孙太守拦了下来,只肯放北朝的游民进城,而将南朝的游民拒之城外。陈都督无奈,派人连夜送了急报进京求助。”曲峥一路急赶回来,顾不得喝上口茶,急急回禀。 “有多少人?” 白筱眉头一皱,‘越州’孙太守当真混帐,就算南朝与西越交战,百姓何其无辜。 “七千人。”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今天朝堂上是什么意思?” “众臣怕放了南朝游民入城,会引起风荻误会,反攻北朝,坚决不同意放游民入城,臣苦谏无效。” “我娘是什么意思?” “娘娘也是左右游浮不定,暂且退了朝,说再议。‘越州’是当年北皇赐给公主的,所以除了娘娘,这件事能做得了主的,只有公主。”他急急赶回,就是想白筱出面。 白筱起身急走,边走边道:“你马上以我的名义,强令孙太守开城放人,我这就进宫。” “是。”曲峥转身要走。 “回来。”白筱将他叫了回来,微一沉呤,原路返回,对跟在身后的曲峥道:“先不要动孙太守,叫陈都督在城门外拱建帐篷,将南朝游民暂时妥善安置,派兵护起来,如果孙太守向西越报信,就由着他报;另外三日后,帮我设一个家宴,宴请容华。” 曲峥微微一愣,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西越得了孙太守的信,派兵过来,陈都督的那些兵,根本无力阻拦,那七千南朝游民,必然被西越官兵捕掳。” 白筱笑了笑,凑到他耳边耳语几句。 曲峥挑眉笑了,不得不佩服白筱心思细密,“公主不去宫里了?” 白筱摇了摇头,“我差点犯了个大错。”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火烧眉毛的事,我娘且能不当场做决定,而要以后再议,根本就是知道‘越州’除了她,还有我能做得主,她这么做不过是拖着众大臣,让我去先斩后奏。我如果进宫,便错了。” 曲峥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臣这就去办,可是公主为何不直接让南朝游民进城,放他们从西门离开?” 白筱笑了笑,“我自有道理,你照做便好。” “臣这就去办。”曲峥急步走了。 白筱看着曲峥离去的背影,顺手摘了片树叶在手间把玩,唇边勾出一抹诡笑。 下人来报,说有个叫珠儿的姑娘求见,冷哼一声,“说我没空。” 转身见青儿和小孤立在身后不远处,青儿铁青着脸,“你为何不放那些游民进城?既然等着西越官兵来捉他们,又何必派人给他们搭帐篷,你当真虚伪得很。” 小孤笑笑道:“白筱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白筱向他一笑,“还是小孤有见识。” 青儿转头见小孤看着白筱,一脸春光,哼了一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被她勾了魂了?” 白筱撇嘴道:“刚拐了我数万两的玉器金银,当然少了些魂。” 青儿微微一怔,转身向小孤跺脚道:“你不是答应了我不收她酬金吗?” “是没收啊,我收的是旧帐。”小孤晃到桌边坐下,自行倒茶喝,悠闲得很。 “旧帐?”青儿方想起以前白筱所说的,让她免了小孤那二千两的事,后来一直没得机会跟小孤说,这事也就搁下了,两眼望天,“我的娘哎,两千两能滚到数万两,比那高利贷还狠。” 小孤面不红,耳不赤,轻飘飘的在青儿和白筱二人间巡视,最后定在青儿身上,“女人往往嫁了人,胳膊才会往外拐,你处处护着白筱,难不成,你们当真百合了?” 青儿脸色突变,跺脚急道:“哥,你胡说什么?” 白筱不急不恼,笑嘻嘻走到他面前,摊了手,“看来你方才拿去的那些东西,是不想要了。” 小孤脸上笑意僵了僵,双手乱摇,“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起身跳着走了。 青儿这才蹭到她面前,“我哥说的是真的?” 白筱白了她一眼,“你不信我,还不信你哥吗?” 青儿嘘了口气,“我信你。” 三日后,夜晚,风清月爽,风吹过带着阵阵花香漫在‘筱苑’后花园…… 白筱立在石桌边,看着容华慢慢走进,心跳加速,这件事不知他会如何看待自己,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定了定神,等他走进,持了酒壶,将桌上空杯慢慢斟满,“我听说你在军中是要喝酒的,不曾见过你喝酒,不知你喜欢什么酒。” 容华扫过从壶口细细流出,注入酒杯的透明液体,视线落在她故作淡然的脸庞上,微微一笑,“我不挑,什么都好。” “坐吧。”白筱放下酒壶,拂了拂身边石凳。 容华也不拒,撩袍矮身坐下,看向桌上菜肴,都是他平时偏好的,心里暖暖的,习惯的拿了筷子挟了些菜到她碗中。 白筱看着他的动作,想着以前往他住在一处的那些日子,心里也是乱麻麻的,在他身边石凳上坐下,“虽然没你做的味道好,但也还吃得,你乘热尝尝。” 容华也不问她约他何事,一如过去一起的日子那般,递了筷子给她,“吃吧。” 白筱接了,挟着他为自己布下的菜肴。 他看着,微微一笑,神色温柔,又为她布了好些菜,才自行吃了些。 一餐饭下来,虽是她请他,倒象他布置好的饭菜,与她在家常便饭一般。 直至饭毕,谁也不忍心打开话岔打破这久违的气氛。 过了良久,白筱才重新为他斟了杯酒,“这酒,可还合口胃?” “甚好。”他抬眼将她看着,“你要见我,是想我赎那七千游民?” 第276章 鸿门宴(11月1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6章 鸿门宴 以容华的谋略和聪慧,白筱没指望他不洞悉她的目的。 白筱心里早有打算,但面对他时,仍有些免不得的难以集中精神,见他向她望过来,眼中含笑,对上她的眼,便不再转开,神色泰然。 她有备请他,而他又何尝不是有备而来。 容华看着她,瞳眸闪亮,半晌后,竟摇头一笑,“你还是不肯死心,我说了,珠儿的事,我不会插手。” 他话音柔和,听在白筱耳中,却如寒音在耳边绕来绕去,插得她的心的都凉了半截。 脸色也黑了下去,“这么说来,那七千游民,你是不要了?” 他无视脸冷下去的脸色,抬手拈了树上飘下,落在她耳鬓边的一片落叶,“我不信你会为难他们。”口气真真是笃定万分,全然不认为白筱是在威胁他。 白筱转脸看着他拈了那片落叶把玩的手,心中微恼,他倒是吃定了她,锁了他的眼,长睫轻落,竟笑道:“知我者,世间莫过于你。” 她这一笑,堪比他园中冬天的寒梅,蓦地让他微微失神。 他转开眼,端了酒杯,将杯中酒饮去,“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费周折,放他们进城,从西门离开。就算西越官兵知道,‘越城’的守兵大可推说分不清南北朝民,也奈何不了他们。” 白筱望着他,轻笑道:“过去的我,你确实了解,不过,凡事有意外,这次怕就会是你的意外。” 容华微怔,重新看她,她过去见他,除了避,还是避,自然难得有这般笑容,心里反而抽搐了下,难道自己当真想错了?“难道不是?” 白筱手肘撑了桌面,托着下巴,含笑道:“当然不是,这次如果你违了我的意,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容华脸上笑意慢慢敛去,换上平时惯有的从容,“你的意思……” 白筱慢悠悠的道:“你既然知道我大费周折,自然知道你的百姓在我的城外暂住的事。” 容华不答,默然。 白筱脸上笑意更浓,接着道:“这么说,你也该知道‘越城’太守的人定会去向西越守军报信的事。” “你不是截了吗?” “是截了,不过我叫人将他看守在离西越守军二十里外的地方,只要这边一个信,他便可以脱离看守……” 容华不禁愣住,她……这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她? 还没让他看透,白筱唰的起身,一拂阔袖,脸上笑意尽消,“来人,去通知曲大人放信号。” 暗处立刻有人走出,要从幽径上离开。 容华更是愕然,一直以为自己是知她的,原来自己从头到尾就不知她。 随她起身,蓦地将手覆在她撑在石桌上的手,“等等。” 那人站住,向白筱看来,等她发令。 白筱迎上容华变冷的眸子,神色坚定,全无惧意,当初做了这打算,就意料着他会着恼,深冷的声音,“我要知道可以对付珠儿的办法。” 容华脸上色泽万变,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无退意,眼角一挑,唇勾色起,浮出浅笑,“很好,你总算是学会了如何在皇朝中生存。” 白筱苦笑了笑,扬手示意候在那儿的人退下,“跟你学的。” 容华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坐了回去,慢慢斟了杯酒,放到她面前,再为自己也斟了酒,向她一举杯,“向谁学的不重要,如此甚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她越融于宫廷,便越不再需要他,她就象学会走路的小儿,甩开他的手,脱了他的牵引,会 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白筱看着他温润的面颊,和他眼里的一抹失落,胸间象被一把重锤重重的敲了一下,闷痛不已,他离她终于是远了些了,握紧身前酒杯,“如何可以控制珠儿?” “用细如牛毛的金针注入她血脉中,读心术需要聚神,金针便会随血液上涌,刺入她后脑,令她头痛如裂,无法凝神,这时她便会全身无力,浑身功力全失。除非吸出金针,否则比普通人尚不如。” 他说的轻松,白筱听着,心却凉拨凉拨的,将细如牛毛的金针注入血脉,除了要绝高的金针刺穴之术,还得绝高的功夫,有这等本事的人,怕也只有容华一人。 暗吸了口中气,“你如果帮我制住她……” 容华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能答应。” 白筱心间更冷了下去,“难道你心里当真储了她,所以才不肯对她有所伤害?” 容华轻叹了口气,“并非你所想,不过其中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如果有别的事,我可以为你做的,我定会全力而为。” 白筱眼底更黑了些,她实在不明白,他向来爱民如此,难道当真就能为那个女人连百姓都不顾了,“你当真不要你的百姓了?” “如果不要,我今天也不会来了。”他手握着那杯酒,指法在杯酒外缘,慢慢***,她识得与他这般算计了,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白筱走到石亭一侧,手扶了石柱,风吹开她身上衣袂,依然绝秀清新,那双眸子在月光下纯得如同清澈见底的幽幽静水。 “你只消助我封她十日,你同意了,我便放你的百姓入城。”她心里绞痛难忍,珠儿在他心目中地位竟重到这地步。 他捕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痛楚,知她是误会他与珠儿……握着杯子手,不由得用上力,‘啪’的一声,酒杯蓦然裂开,瓷片刺进掌心,他全无所觉,直至水酒撒上掌心,火辣辣的痛,才赫然所觉。 见白筱目光停在他受伤的手上,她眼中刺痛无法掩饰。 白筱鼻子一酸,他竟在意那女人到这程度。 容华将碎瓷片弃在桌上,她痛,他又何尝不痛?她这么误会,或许是件好事,随意拭去掌中血痕,“好,十日时间,但你不能伤她。” 白筱将目光从他掌上挪开,“一言为定。” 容华起身,“我这几日不去别处。”抬眼看了看她,慢吸了口气,才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白筱强忍着泪,“我送你。” “不必了。”容华白色的身影飘离转过***小道。 白筱无力的坐倒下去,目的是达到了,可心却痛得每吸一口气,都象带着千把刀随着气息绞着她的五腹六脏。 第277章 伤她保她(10月78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7章 伤她保她 容华头也不回的踱过藤桥,他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可以想到她那双大眼,含泪的模样。她心疼,他的心却更疼她千百倍。 夜风吹着他身上宽阔的白衣,那身衣衫象是要乘风离他而去。 衫下的背脊挺拔沉稳,如同他的心一般硬如铁石。 他不敢回头,怕只是一眼,便再硬不起这心肠,怕自己会不顾一切,迫她留在自己身边。 回到茅屋小院,见古越环抱着手臂,依在门口将他望着,目光避开,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古越于他身后握了他的肩膀,“你为何要拿珠儿伤她?” 容华不答,抬步要走。 古越扣着他不放,迫他停下,“你以为这样做,她就可以安心嫁我?” 容华淡淡道:“她没有记忆,如今也只是凡胎,时间长了,总会淡,好好待她,她不是铁石心肠,自会承你的情。” “那你呢?”古越心里似被什么东西压住,很沉,沉得让人窒闷,说出的声音低沉,略带压抑。 “你认为,如今就算我迫她强留我身边,她会开心吗?你认为她身边还有我的位置吗?”他瞥了眼他的兄弟,也只有这样,才能常看到她,“就这样吧,这件事到此而止。” “难道你甘心?你不是从来不认命的?”古越和容华从来没分过彼此,这些年来,他带着容华的魂魄,有他一部份前世的记忆和感知,从来没因此而感觉得何麻烦,反而因为这样,与他心灵相通,二人配合起来,得心应手,事事溜顺。 然因为他那一魂一魄,让他对白筱好奇,不自觉的亲近。 谁知那女人竟象是那**香,是沾不得的,沾上了,便抛不开。 如今兄弟二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她是柔顺的倒也罢了,偏偏还是个麻烦的女人,实在叫他头痛,他可以与兄长同娶白筱,然白筱是万万不会肯同嫁他兄弟二人。 自己娶了白筱,倒是快活,却叫一心为他的兄长痛苦,叫他于心何安? 如果白筱肯安安分分的跟容华,他可以退,可以让,只要能常在远处看看她,也是满足的。 然那女人偏与容华如此别扭,死活拧不到一块。 但如果将她放飞,他却又是不愿。 容华唇边浮起一抹涩笑,瞳眸黑了下去,隔了半晌,才重新亮起来,“就是不认命,才会如此,这事不要再提,她开心就好。” 慢慢推开扣着他肩膀上的手,进了屋。 古越看着他清俊的背影,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却发不出来。 他们儿时本就酷似,自得了他一魂一魄续了命,更是神似,然他与自己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他除了战场上英姿爽然,脱了那身盔甲,外表却无一点刚硬之范,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润如玉,与自己这暴燥的性子全不相同。 对着这样的容华,古越说不出重话,即使是再气,也只能自己憋着。 然而内心,容华却是心如铁石,古越是再明白不过,容华决定的事,任谁也难去改变。 不能改变他,也就只能按自己所想,娶了白筱,将白筱留在容华伸手可及的地方。 将容华的一魂一魄还他,自己能与白筱过上这些日子,此生也是无悔,走时带了那珠子离开,为容华和白筱解了后顾之忧,可以说是一箭双雕,问题只在于能不能如愿娶了白筱,才是真问题。 “你令白筱误会,怕不只是想她甘心嫁我。” “的确,这只是其一。” 容华坐到桌案后,翻看古越带回来的奏折,“白筱恨珠儿入骨,如果没我这儿垫上一垫,不出一个月,她能让珠儿死在宫里。” 古越默了一阵,他生性豁达也禁不住叹了口气,“希望你这次没有走眼,这个珠儿值得你这般做。” 容华将视线从奏折移向古越,“我倒希望我看走了眼。” “我就不明白,珠儿身为巫女之女,为何身上会有那人的相同的魂脉。” 为了这个问题容华早将能想到的可能性想了个千百遍,却无一结果,摇了摇头,“原因虽然不知,不过知道如果珠儿死了,那个人一定会在把这笔帐算在白筱身上,他定然会加倍的向她讨回来。以你我现在之力,没办法保得她周全。” 听了他这话,古越肚子里憋着的那把火,象是遇上了把干柴,瞬间烧起,一脚踹了身边木凳,那木凳撞在对面墙上,弹了回来,在地上滚得两滚,散成一摊碎片,仍是熄不了胸间的那团火,烦燥不堪,“难道当真没办法将他除了?” 容华继续看手中秦折,“能除得了,你我何需忍他这许多年。”他语气虽然平和的波澜不惊,却字字透着寒气。 “见鬼。”古越又一脚踹飞脚边另一张木凳。 容华眉头微皱,“你当真想拆了我这间屋子?” 古越闷闷的拉了对面凳子坐下,怎么坐,怎么不舒服,赫然起身,又一脚飞掉了那张凳子,转身大步出去了。 容华看着一地的碎木,摇了摇头,向外唤道:“知秋。” 知秋小跑着进来,望着一地的狼藉,愣了愣,“公子……” “把这儿收拾收拾,明天叫人重新钉几张凳子来。”容华和气吩咐,又自看手中奏折,平和的象是今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知秋从怀里取了一样东西出来,递给容华, “这是子涵将军叫小的交给公子的。” 容华接过,见是一个大红如意结,编织得极为精致,这样的如意结,大多为宫中女子佩戴,有些眼熟,似看谁戴过,再一细看想起上次与子涵去‘竹隐’,香巧腰间正是坠的此物。 “子涵来过?” “子涵将军来过,公子和太子都不在,将军要赶着去办公务,不敢久等,所以叫小的交给公子,说是今天去北朝向贺兰皇后递交太子和二公主约见时间和地点时,在北朝宫里所拾。”说完才着手收拾地上的碎木屑。 容华将那如意结放在桌上,陷入沉思。 第278章 容华要娶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8章 容华要娶妻 知秋正要出去,听容华问道:“子涵可有说和贺兰约了时间没有?” “子涵将军说他拾了这东西,就退出来,没见贺兰皇后。” 容华点了点头,“这事,不要告诉太子。”以古越的性子,知道香巧偷去北朝宫中,能立马斩了香巧,等知秋应了方道:“你去吧。” 等知秋离开,视线重新落在那如意结上,唇边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喃喃自语,“筱筱,我再送你一个礼物,你可要用好。” 六月初六,虫王节…… 白筱在外多,在京中时间反而极少,下人不敢随便动她的东西,柜里许多儿时的旧衣裳也还压箱底。 三梅指划着下人翻晒柜里的衣裳。 白筱依在一边看着,拿一样,她看一样,实在没什么可留恋的,转过身,“三梅,这些都不要了。” 走到窗边,眺望远处,回头见三梅从柜子里取了一套素白碎花的裙袄出来,抛到要拿出去处理的衣服堆里。 正要将视线移开,又猛的看了过去,那套衣裙却是她初初从民间回来时,容华给她缝制的衣裳,“这套衣裳拿出去好好晒晒,晒完了,帮我好好收着。” 三梅见那身衣裳只得七成新,不明她为什么那些没穿过的新裳不要,却留着这身,也不敢多问,忙亲手捧了出去。 白筱看着她手弯里的衣裙,咬了咬唇,“等等。” 三梅见她今天反反复复的,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迷惑的向她看来。 白筱上前,从她手里接了衣裳,“你收东西吧,我去晒。” “公主……”府里丫头下人一大堆,还用得着她一个公主晒衣裳?“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白筱出了屋,将衣裳抖开,搭上院子里搭好的竹杆,手指抚过那身衣裳,心中潮起潮落,在一边葡萄棚下坐下,望着那般白衣,也不知他将莫问治得怎么样了,莫问身上的毒也不知是否得到控制。 曲峥站在院门口看了她一阵,才走到她面前,轻咳了一声。 白筱回过神,向他望去,“有事?” 曲峥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不自在,“有点。” 白筱心里扑腾了一下,“朝中又生了事?还是那些游民?” “游民放进了城,从西门出了城返回南朝疆土,南朝各城池也接了古越太子之令,接到游民的,将妥善安置,所以那七千游民,公主尽量放心。按着公主的意思,将这事***着,没往京里报,所以朝中众臣不知此事,这几日也就相安无事。另外‘越州’孙太守也照着公主的意思,暗中押解进京,这时已在路上。” 白筱点了点头,目光不离他的脸,他此时神情闪避,分明就是避主就次,“那你这是?” 曲峥抿着唇,呼出口气,要说的事,不管怎么难开口,总还得说,正视向她,“确实还有一件事,不过听说还没定下来。” “什么事?”曲峥不是随便传播小道消息的人,没定来的事,也能让他这样欲言又止,白筱心里更折腾的厉害,留了神。 “是关于南朝容公子的。” “容华?他能有什么事?”白筱神情微动,自那晚后,便没再见过他,虽然他说他不会去别处,那便是一直在山勾对面,不过这几日却一直没见他到过后院,而且古越也迟迟没来定约见时间。 虽然她倒是希望古越不来约时间,让那联姻之事不了了之,但这不是古越的为人作风。 他们越是不来定时间,她心里反而越是不安,不知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听说古越太子经他赐婚……”曲峥从她九岁,便随她到这院子里,日日见她趴在窗口眺望容华的小院,虽然她从不作表示,然他又且能感觉不到她对容华存着别样心思,只是二人身份注定他们不能象普通人家的少男少女那般交往。 白筱的脸色顿时变了,明明跟古越说的明明白白,她与容华根本不可能,他们且能做这事,猛的起身,抽身要走,这事万万不能答允。 刚离开葡萄藤架,听曲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主是‘隐竹’的香巧姑娘。” 白筱闻得此言,人一下便僵住了,整个人愣在了那儿,耳边嗡嗡作响,整个天地象是向她压了下来,沉得透不过气。 虽然知道自己与他无缘,但突然听见他要成亲的消息,仍是天眩地转,一时间无活适从。 她想他抛开,他便当真抛给她看。他娶了妻,她也就完本断了心里的那点想念,可以安安心心的嫁古越。 他打的是这算盘,她狠,他比她还狠。 强烈的阳光打在她头顶,晃得她有些头晕,微一闭眼,过了会儿才睁开,眼前的阳光撒在她脸上,将她白皙的面颊映得象是透明,也晃花了她的眼。 她抿了抿唇,强定心神,重新走回棚下,于长石凳上坐下,石凳虽然没晒着太阳,却也被烘得呼热,坐下去,臀下腾着热气,手脚却是冰冷一片,“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曲峥见她强作淡定,却难掩眼底深处的那股痛极,心头黯然,真想分去她此时的痛楚,“昨晚古越的一些老部下设了个小宴,祝古越将与公主联姻,古越喝得兴起,说容华的婚事未定,他且有心情谈亲事。容华便请求赐婚,迎娶香巧,古越当场允了。只怕就这三两日朝堂上便会宣布。” 抬眼间,见有下人急走过来,便收了口,垂手而立。 下人直到白筱面前才道:“公主,那个叫珠儿的女人又来了,说有急事,无论如何要见公主。” 曲峥见白筱脸色不好,“这外面太热,公主进屋休息的好,免得中暑,我去将她先行打发回去。” “不,带她去书房见我。去之前,先绕路去寻寻小孤,就说珠儿姑娘到了。”白筱起身。 曲峥微微一愣,“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白筱笑了笑,俏面如花。 曲峥心里扭得难受,她越是如此,越叫他不放心,犹豫的看了看她,仍是去了。 白筱等身边人散尽,闭上眼,张着嘴深吸了口气,将涌上眼眶的泪咽了下去,心象是被人撕成碎片,再一点点的绞,这痛与看着莫问性命垂危的那痛,又是不同。 如此甚好,虽然香巧的人品配不得容华,但这世上又有谁配得上他? 他肯娶她,自有他的想法。 珠儿随着曲峥进了白筱的书房,见她正捧了杯冰冻的绿豆汤慢慢的喝,看不出喜乐。 白筱抬眼看来,望见从珠儿身后闪过的小孤。 小孤向她扬了扬手中的金牌。 白筱垂着眼睫,掩去一抹笑意,眼角扫了眼身边茶几另一侧的花椅,冷冷道:“坐。” 珠儿瞥着她,大大列列的坐了过去,对这个白筱也是难有好脸色。 白筱哪里理会她脸红脸黑,眼角又扫向几上放的另一碗浮着几块冰块的绿豆汤,“敢喝吗?” 珠儿冷哼了一声,端了绿豆汤,用勺子搅着慢慢的喝着,如果白筱对她下毒,可就白费力气。 曲峥见珠儿神色不善,不敢离开,静立在门口。 珠儿冷哼了一声,“曲大人,当真是尽职得很。但我现在有些话要跟你们公主私下谈谈,你可否回避一下?” 曲峥对她的话,听而不闻,见白筱向他望来,朝着他点了点头,方不甚放心的退了出去。 珠儿看着两扇雕花沉香门合拢才看向白筱,后者仍不急不缓的轻搅慢舀着冰汤往嘴里送,象是对她的到来压根不感兴趣。 重哼了一声,“你倒是沉得住气。” 白筱瞥了她一眼,“我只想杀了你,却杀不了,还能有什么可沉不住气的?” 珠儿脸色越加的黑,“你杀了我,你的情郎也活不了。” “不杀你,他也不见得好过,死也是早晚的事。”白筱瞥着她的眼眸里寒光迸射,透着恨意。 白筱这神情才合珠儿的心意,白筱越恨她,她才越有胜算,“你不说容华很愿娶你么?他现在要娶别人了。” 白筱笑了,“你知道我不在意他,他娶别的女人,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珠儿语塞,她早该想到白筱对容华是没心的,却害她这几天坐卧不安,结果得来的却是容华将要娶另一个女人的消息,气得发晕,如今能阻止容华的只有白筱,这才急赶着来见白筱,“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他才会这么急着成亲?” “你说对了,我跟他说我不肯嫁古越,是因为古越和那个叫香巧的女人有一腿,容华想去了古越的后顾之忧,当然得帮他摆平那个女人。而要摆平那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她,而且越快越好。”白筱笑笑然的满口胡言,听在珠儿耳中又哪里能辩真假。 “你不是说你要嫁他?”珠儿被她气得发晕。 “难道你想我嫁他?”白筱挑眉看她。 第279章 收礼物(10月81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9章 收礼物 “我且能让你嫁他?”珠儿冷哼了一声。 “这就对了,他又非我的良人,我何必为他,自寻麻烦,所以改变了主意,我嫁他,到不如让他娶别的女人,既不需要委屈我去嫁一个不爱的人,又能让你不畅,我何乐而不为?” 珠儿越加气得七窍生烟,“你……我就不信他会要那个让北皇穿破了的破鞋。” 白筱微微吃惊,香巧居然和北皇……面上不露声色,“可是他确实亲自向古越提了要娶香巧,而古越也同意了,现在缺的不过是个赐婚的那个过场。何况香巧对他可是情根深种,又长年与男人打交道,精通男女之事。男人嘛,不管再精明,到了床上,还不都是那回事,又有几个脱得了女人的媚术?所以香巧自然会合他心意。” 她每说一句,珠儿脸就黑下一成,到后来忍无可忍,拂袖抛翻了桌上茶杯,茶水溅了一桌,“一派胡言。” 白筱眼皮也不抬,慢饮着自己的茶,“你不相信,大可等多几日,便会知晓结果。” 珠儿重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她不信,又如何会匆匆来寻她,“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筱脸色转冷,“至于好处,那便是,你越痛苦,我越开心。你伤我心爱的人,我且能让你好过,杀了你,倒不如让你痛苦。那天从宫里出来,我就决定了以后就跟你耗着,反正我平日闲得很,正需要些事来打发时间。” 珠儿一张脸扭曲得无颜六色,煞是好看,强压怒气,“你想不想你的情郎活?” “笑话,他浑身筋脉寸断,就算活着,也是废人,活着痛苦过死了万倍,如非我狠不下这心,我倒宁肯杀了他,让他解脱,不遭这份罪。” “重驳筋脉虽然难如登天,但以容华的医术,却并非不能。容华现在驳不了他的筋脉是因为他身上的无毒之毒未解,这点,你想必是知道的。”白筱能求得容华救莫问,又怎么可能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那又如何?”白筱象是被这酷暑烤得软乏,声音慵懒,对她的话,并不多感兴趣。 “我给你无毒之毒的解药,你拿去给他解毒,只要他解了毒,有容华在,只要养上三五年,便能得以康复。” 白筱笑看向她,象看着一件奇怪物件,过了好一会儿,在珠儿被她看得不自在时,方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 “你除了信我,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信了你,只怕怎么死也不知道。” “我想要的,现在只有你能做到,我且敢骗你?” “这有何难,你想要的是容华,一来,我没本事给你容华,二来,你万一得了容华,拍拍屁股走了,丢下这难摊子,我就是哭老天爷也哭不出来。所以,你回吧,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珠儿没料到她宁肯不救莫问,也不肯和她谈条件,即时懵了,但来了,又且肯轻易走,“只要你阻止容华娶香巧,我便给你解药。” 白筱故作惊讶,“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珠儿太了解香巧的底子,如果她嫁了容华,比白筱嫁了容华更加麻烦,“是。” 白筱用茶蛊盖刮着茶叶的手停了下来,眼望着水面的浮茶,似犹豫不决。 珠儿见她心有所动,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香炉,放在桌上,“这是解药。” 白筱冷笑了道:“你这无毒之毒,还是留给自己用。” 珠儿不屑道:“你凭什么说这是无毒之毒。” “你叫风荻焚点无毒之毒祸害容华,结果却害了莫问,我虽然没亲眼看见焚香,那香炉却是亲眼看着落水的,现在拿这香炉给我,当我是傻的,还是痴的?”白筱怒火中烧,这个珠儿当真是狗胆包天,到这时候,还敢玩花样。 “下毒可以焚,解毒为何不能焚?窥豹一斑,却自以为是。”珠儿嘴角轻撇。 白筱听了这话,反而怒气顿消,“随你怎么说,是不是真的,我一试便知。” 珠儿冷哼了一声,“我的无毒之毒和解药是何等珍贵,且能随意糟蹋。我看你根本是有心刁难。” 说话间,突然觉头上一阵晕眩,眼前人影晃动,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筱见她虽然中了迷香,却不象平常人那样昏迷,暗吸了口冷气,果然容华没有骗她,笑了,“**香而已,我知道你百毒不侵,这**香也奈何不了你。” “你知道就好。”珠儿强自支撑,只要撑过一盏茶功夫,所中迷香便会失效。 白筱不敢耽搁,大声向门口喊道:“来人。” 门外曲峥布置好的护卫涌蜂而入,将珠儿团团围住。 “给我绑了。”白筱不再装下去,垮下脸。 “你难道敢违抗你母后的旨令?”珠儿心里也是暗惊,没想到白筱明知她有免死金牌,仍敢动手。 白筱一吹尖尖葱花指上的茶渣,笑道:“我何时有违抗我母后的旨令?” “我有你母后赐下的金牌,你还敢对我无礼?” 白筱故作奇怪,“你有我母后的金牌?” 珠儿哪想到她一个堂堂公主居然在众人面前玩无赖,气黑了脸,“你明明看过。” “没有啊,我何看过?如果你真有我母后的金牌,不防取出来给大家一观。” 珠儿暗觉不秒,伸手入怀,果然不见了金牌的踪影,脸色大变,“你……”再看白筱得意的笑脸,已然明了,手掌一翻,飞快的袭向白筱,现在只有扣下白筱做为自己的筹码,离开这里,进宫寻贺兰出头。 哪知手掌拍出,却轻飘无力,被白筱轻轻一推,身子便不由自己的歪向一边,大惊失色。 白筱斜瞥着她,“忘了告诉你,这香还可以暂时叫人浑身无力,使不出内力。” 珠儿一张脸顿时沉了下去,环视四围,这些护卫虽然都是百里挑一的,但又怎么能是她的对手,只要再拖上些时间,等迷香失效,便可来去***。 “你想怎么样?” 第280章 愿闻梅香(10月8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0章 愿闻梅香 珠儿想拖延时间,白筱又且能让她拖,喝着左右将她绑了,退下护卫,掩了门,取了匕首,在珠儿腿上扎了两刀,随即给她止了血。 不理会珠儿如何叫骂,在她腰间一点,珠儿眼前一黑,便软倒下去。 白筱开了隐藏在书房里的密室,将她拖了过去,重新关好门,拿了珠儿留下的香炉,直奔着对面容华小院去了。 容华放下手中毛笔,抬眼看向推门而入的白筱,浅浅一笑,“我算着,你也该来了。” 白筱反手掩了房门,立在门口将他看着,他容色清俊,儒雅,神色温和,那双眼却能深透人心。 她来是带着兴师问罪的劲头,一触上他那双眼,气量就矮了下来,自己都嫌自己不争气,见了他就气短,“果然是你有意的。” 容华也不否认,继续埋头写自己字,“你与她那么耗着,结果虽然一样,却平白浪费许多时间,何苦。” 这个人,白筱怎么看,怎么看不透,“你这么在意她,为何又要助我激她早些落入我手中,你该知道她落入我手中,她不会有好日子过。” “早晚的事,还不如早些解决,她也可以早些脱离你的手掌。” 白筱脸沉了下去,来来去去,还是为了她,“我不放她了呢?” 容华不抬头,从容的写完手中那个字,才道:“你答应我的,你不会违了我们的约定。” 白筱哼了一声,没了初来时的那份开心,“我还当你当真好心,将她送我了,原来还是为了她。” 容华轻笑了笑,抬眼看她,“我为谁,你会在意?” 白筱脸上微微一僵,在他面前竟没加掩饰,话说出了口,再去掩饰,只会越描越黑,索性坦然道:“我在意了。” “你又不肯与我一起,又何必在意。”容华吹着白纸上未干墨汁。 白筱叹了口气,面对他这样一个人,就算戴上千百层面具也会被他一层层剥个干净,“我们不能一起,你心里又储了别人,又何必再来惹我?” 容华笑了笑,“我说我心里没储她人,你可信?” 白筱默了一阵,有也好,没有也好,与他这一世是无缘的,看向他桌面铺着的白纸黑字,“你在写什么?” “你来。”容华往旁边让了让,空出些位置。 白筱凑过去,看向桌上苍龙有劲的‘解’字,愣愣出神,容华写了一手好字,然让她失神的却是那个‘解’字。 有结便解,他与她之间的是心结…… 他提笔醮了墨,递给她,“也写几个字?” 白筱拈着笔,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个‘解’字,虽然她的字写的也不差,但在他面前,还是一张纸上写,不是丢人吗? 见他眉稍扬起,咬了咬唇,不就几个字,丑就丑点,大不了写完***了便是。 提了笔,眼角见他笑意浅浮,心头更是紧崩崩的,面上尽量平静,定了定神,笔锋落向宣纸一角的空白处,写下—— “此生无缘,无奈,拨雪拭霜来世闻梅香。” 她写完,自己都怔了,僵在那儿望着那一行娟秀的小楷,自己这是在胡写什么。 伸手要去***那页纸。 手被他微凉的手握住,他的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覆上她的手背,手臂自她腰间环了上来,手掌轻覆在她小腹之上,两颊轻贴着她的耳鬓,温热的呼吸轻拂着她的面颊。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他握着她的手,接着写道:“命宿弄人,谁怕,暖风和意且来寒梅香。” 他写罢,贴着她的耳,低声道:“寒梅为伊开。” 白筱心底独猛的一震,鼻息间尽是他身上飘来的淡淡梅香,慢慢将她袭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面上再难平静,侧脸迎上他锁着她的眼的黑眸,唇张了合,合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放下手中毛笔,双臂合拢环了她,静静从后面将她抱着,“我说过,不求以后,其实我们这样,也挺好,并非一定要一起。” 白筱心潮涌动,慢慢垂了眼睑,目光不由又转回桌上宣纸,‘命宿弄人,谁怕……’他当真狂妄得紧,然他不怕,她怕,她怕令他失去永生…… 暖风和意的艳阳天,的确开不出寒梅,然,她怕还没看到梅开,便失了他。 不知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由着他这么静静的抱着,她爱他的怀抱,明知不该多做停留,却不舍离开。 “你不会娶香巧,是吗?”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问?” 他的面颊轻轻***了一下她嬾滑的脸蛋,闭上眼,能得她的心,不能相伴又有何关系。 白筱笑了,那一切果然只是他激珠儿尽快来寻她的计,“我带了东西给你看。” 容华点了点头,不舍的放开她,又看了看她写的那几个字,方小心的卷起,收至一旁。 白筱将珠儿给她的香炉拿了出来,迟疑是否给他。 容华笑了笑,接了过去,“不必担心,她的毒要伤我,并不容易。” 揭开香炉盖,扫了一眼,有些意外,唇角一勾,“根本就是无毒之毒。” 白筱眼眸蓦然缩窄,一把夺了他手中香炉,抽身就走,她料着珠儿会在解药中做手脚,没想到她猖狂到解药都不用,直接用上了无毒之毒。 容华忙伸手将她的手臂拽住,“你不能杀她。” 白筱深吸了口气,方才的柔情冷了下来,“我没忘了与你的约定,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你心里没储着她,为何要这么护着她。” 容华轻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我护错了,不过不管对错,你现在不能杀她。” 白筱瞪了他半晌,真想把这男人的心挖出来看一看,到底他心里都装了些什么,“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要失信才好。” 容华点了点头,“我就这随你过去。” 白筱明明感觉他对珠儿或许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心里就是别扭,“是你怕我回去就这么杀了她,所以才跟了去护着她吧。” 容华知她犯了小性子,笑了笑,“走吧。” 第281章 原来可以如此融洽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1章 原来可以如此融洽 白筱邀容华进了书房,等下人送来茶水,打发了下人,掩了房门。 容华于桌边喝茶,由着她一个人折腾。 白筱在一侧墙壁上轻轻一按,那堵墙上挂的书画缓缓升起,书画后墙壁竟是由水晶所做,水晶后是一间密室。 容华微微一愣,大户人家,家中设有密室不是什么稀奇事,难得的是这块水晶竟是难得的石茶晶,石茶晶这般看过去极为透明,将石室中情境一览无疑,而从另一方看过来,却与一般石头无异,所以这间密室,可从外面看清里面,而里面却完全看不见外面。 通常密室,为了监视密室外情形,都是里面通透,而外面看不见里面。 而白筱这间恰好相反,不知当初建这密室的人是何作用。 端着茶杯,不再饮,看着白筱拿了那个装有无毒之毒的香炉进了密室,朝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珠儿身上戳了几下,解了她的穴道,令她醒来。 凑到她面前一笑,打燃火折子,点燃香炉里的无毒之毒,放在桌上,笑笑然的道:“你慢慢享受。” 珠儿破口大骂。 白筱不敢在石室里多呆,冷笑了笑,“你不是说这是解药,如果是解药,你自该无事,一个时辰以后,我会放你出去,如果你安然无事的话,我自会相信你,容华的婚事,我会去阻止。” 说完转身离开。 回到桌边,坐到容华旁边,见他视线落在珠儿受伤的腿上,端了茶壶给他斟茶,“如果心疼,也忍着。” 容华苦笑摇头,如果不是那日,有意让她误会一回,那两刀怕就不是扎在腿上那么简单,“不死便好。” “当然,有你容华在,只要活着,你总有办法治得。”白筱撇嘴,酸不溜啾,暗骂自己不争气。 容华斜挑挑的瞥了她一眼,勾唇低笑,她越酸,他心里越畅快。 能与她有这和平相处的日子,反倒拜珠儿所赐,看向秘室,又是一笑,白筱这笨主意,确实实用。 白筱白了他一眼,笑死拉倒,二人这气氛竟很是融洽,也随他看向秘室。 她在绑珠儿时,有意将结头留在了她手边,不过绑得甚实,她要解开非得费上些时间,这些时间足够她吸饱了无毒之毒。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珠儿便摸到手边的结头,心里一阵猛跳,不急着解,抬头打量这间秘室。 见石室里点着灯,四面石壁捂得实实的,想逃出去,是万万不能。 细细看过每个角角落落,没有任何可以往里窥视的探视口,心里定了下来。 扭着劲解了反绑着的双手,急扑向前面八仙桌,脚下一软,便跌倒下去,脚下无力,已然中了无毒之毒,被白筱捅的两刀却是痛得钻心,将白筱更恨得入了骨 忍痛拖着腿,挪到桌边,爬起来,揭了香炉盖子,见桌上放着茶壶,茶杯,顺手拿过,壶里竟然有茶,惊喜交加。 忙将茶灌进香炉。 白筱知无毒之毒遇水便消,见她如此,恨得磨牙,珠儿叫她点香,分明就是想化了容华的功力中,可以任她摆布。 攥了拳头,恨不得冲进去,一刀结果了这恶毒的女人。 手背上微微一凉,低头见容华的手覆上她的手,合指握住她的手,她目光上移,对上他和煦眼眸,没好气的道:“她要害你呢,你还护她。” 他将她的手握得紧了些,微微一笑,“我知。” “知道还护?”白筱气闷,不明白珠儿怎么就值得他如此,正要用力摔开他的手,见他望着密室,眸子微闪。 忙也看了过去,见珠儿将几张凳子摆放在一处,中间留空,将灌满了茶水的那个香炉架在上面,点了桌上火烛,放到香炉下,烧烤炉底。 白筱也看出了眉目,静了下来,紧盯着珠儿。 没一会儿功夫,香炉里冒出雾气,珠儿凑上前,将那些雾气吸进,等那些雾气散尽,灭了火烛,等香炉冷了些,拭干炉里的水气,重新放了些无毒之毒的药碎进去点燃,燃了燃,便将火了,仍放回原处,摆散了凳子。 坐原来坐的椅子,仍用绳子将手绑了,别手别脚的打了结,闭目养神。 白筱迷惑的看向容华,见他唇边化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低头一想,恍然大悟,“难道无毒之毒,既是毒,又是解药?” 容华轻点了点头,“我一直苦想如何配置解药,知道无毒之毒遇水便消,却就没想着可以化成水雾来解毒。如不是你,我不知何时才悟得出这个道。” 白筱长吁了口气,抿唇垂了眼,唇边含着笑,眼里却蓄了泪,莫问总算有救了。 又坐了一阵,白筱进秘室,仍将珠儿点了,将她移出密室,闭了密室门,落下书画,对容华道:“你答应我的事。” 容华微微一笑,全不推搪,走到珠儿身边,果然取了针包,从里面拿了一支细如牛毛的金针,指间运气,将金针注入珠儿血脉,起身,抖平衣袍,又看了她一阵,如果她一直这般不避他,该多好,慢呼了口气,道:“我可以走了。” 白筱送了他出去,看着他衣袂飘飘的远去,突然觉得如果能与他这么和平的相处,只要不离他太近,不伤了他的魂魄,却也甚好。 转身唤人将昏睡的珠儿抬进一间厢房,由着她睡个饱,叫人在屋外守着,一有动静,便向她禀报。 独自去了小孤所住的厢房,拍了半天门,不见应答,也不知去了何处,正在离开,有人在她肩膀上一拍。 惊得她急忙转身,却是小孤笑口吟吟的立在她身后,手中拈抛着那块金牌,“都说西越有钱,我看你们北朝也不差,这么块金牌子,都是实心的。” 白筱撇嘴笑了,“你不就是想要这牌子吗?” 小孤全不否认,接了落下的牌子,“金子,谁不爱?” 白筱实在不明,他到底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以他盗东西的那劲头看,这些年,他早该身缠万贯,虽不能说富可敌国,但绝对比任何皇亲贵族有钱多了,可偏就他住的那间小院,实在看不到一丝一毫有钱人的苗头。 不解归不解,口中却道:“这牌子,你拿去便是。” “谢了。”小孤不客气的将金牌揣进怀里,“如果多认得几个你这样的公主,我也用不着到处踩点子。” 白筱翻了个白眼,“我穷,你可别有事没事,往我屋里踩点。” 小孤嘿嘿笑了两声,“你寻我还有事?” “我是来谢谢你的。”如果不是小孤偷了珠儿身上的免死金牌,白筱还真不敢动珠儿。 “谢就不必了,我也要走了。”小孤以前不明白白筱小小年纪为何心里总揣着那许多的心事,在府中住了这几日,所见所闻,也算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倒有些同情白筱,一个十来岁,花一样的年纪,却比同龄的姑娘要多受多少事,多遭不知多少罪。 “你要回西越?”白筱平时与他虽然并不多话,这时听说他要离开,好生不舍,她这辈子也只得他和青儿两个朋友。 小孤点了点头,“我和青儿一起走。” 白筱听说青儿也要一同离开,心里更是紧巴巴的难受,回头见青儿立在门边,过去拉了她的手,“你真的要走?” 青儿点头,神色也是黯然,“我本来就是送你们回来的,现在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白筱欲言又止,回头看了小孤一眼,小孤吹了个口哨,“我寻曲峥去,你们聊。” 曲峥精通地理,对各地物产都有研究,偏偏小孤又是个爱财的,自然与曲峥一拍即合,一得空闲,便缠了曲峥问三问四,打探各处行情。 白筱将青儿拉进屋,于床边坐下,“青儿,你要走,是不是听到外面关于我和古越的传闻?你知道,我是不会,也不能嫁他的。” 青儿勉强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换成以前,我会这么想,会着恼,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们皇家的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已。我走,并非因为这个,而是哥哥需要我。” 白筱本不该打算他们的私事,但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你哥那财迷,那么多钱,还要使唤你,请几百个妈子也够了。” 青儿‘噗’的笑出了声,“我哥是财迷,不过他穷得真请不起妈子。” “怎么可能?按他那搜刮法,随便一户有钱人家弄来的东西,都够他吃几辈子。”说小孤穷?打死她也不相信,她问过曲峥,光她屋里被他搜刮那次,便值十万两银子。 青儿埋头想了想,道:“你什么不瞒我,按理,我也不该瞒你,但这关系着我哥哥和爷爷,以及数万无辜孩子的性命,所以我也不能眼你细说。” 白筱吃了一惊,“数万孩子?你的意思是他拿那些钱养着数万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数万孩子得多大开销,怪不得他再多的钱也不够用,然而他平白养那么多孩子做什么? 第282章 风荻突来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2章 风荻突来 青儿***了***唇,“多的,我不能再说了,你以后或许会知道。不过怎么说,你也是皇家的人,说不定以后还能坐上北朝皇位。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如果知道了这事,要么视我哥为敌人,要么就视他为朋友,希望你能明辩事理,视我哥哥为朋友……” 白筱越听越迷糊,“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叫我怎么分辩?” 青儿埋头看着脚尖划着圆圈,“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我和哥哥走后,你自己要保重。虽然你小心眼是蛮多,现在也会功夫了,但终是暗箭难防,你一定处处小心。” 白筱哪里舍得放她走,握了她的手,“青儿,你真放得开古越?”她这些日子一直左右为难,既想撮合她和古越,了她的心愿;又怕她从此搅进皇家的残酷斗争中,以她的单纯,实在不适合。 青儿苦笑了笑,望了望窗外的天空,“他对我来说,就象是天上的明月,只能远远的看看,我无法攀上月亮,月亮也不会为了我落下来,以前是这样,以后还是如此。” “以前怎么同,以前你与他天地各隔一方,可是现在,他就在这里,离你那么近。”白筱实在不知还能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留下。 青儿深吸了口气,收回视线,看向她,重呼出方才吸进的气,笑了笑,道:“丫头,虽然你们皇家的事复杂得很,皇家的婚姻也无奈得很,但古越……古越是真的想娶你,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她说了这话,自嘲一笑,“你一定会说你不会嫁他的,但是你不嫁他,使着小伎俩,将我塞给了他,我和他一起,却看着他把心留在了你这儿,又且能开心?我们现在是朋友,是姐妹,我只会希望他幸福,你开心;可是如果我与他一起了,却天天看着他念着你。明明看着的是我,眼里装的却是你。我会忍不了的难过,嫉妒。到那时,我们之间的感情怕就会变,姐妹不再是姐妹,朋友不再是朋友,而爱人始终不会是爱人。你说,那样该多无趣?” 她说完这些话,眼眸酸涩,有泪涌上,忙强笑了笑,忍了下去。 白筱也是泪意上涌,垂眸藏着泪光,“你知道我身上阴寒至极,我嫁他,只会害了他。如果他身边有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子,我相信他会感觉到,会变。” 青儿摇头,“如果是我,就不会象你这么想,他就算不与你一起,也活不长,与你一起,只不过活得更短些,但是快快活活的过上些日子,哪怕只有几个月时间,强过不开心的多活那一年半载不知千百倍。我想,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白筱轻摇了摇头,“就象你说的,他的心不在你这里,你与他一起,你不会开心。而我的心也不在他那里,就算为了朝廷,嫁了他,他又且能开心。” 青儿唇边笑意僵了僵,世间这情字,当真是个麻烦,“罢了,那你就谁也不嫁好了,随我离开皇宫,我们去四处漂流。” 白筱低头轻笑,“我到是想,等我处理好宫里这些破事,我寻你,可好?” “好啊。”青儿一扫愁眉,望着天上飘着的云,“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们不回西越了,我和哥哥要北上,去草原,以后在那边放羊牧马而生。” 白筱微愣,“为什么?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因为爷爷和哥哥收留的孩子越来越多,已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们平安的安置下去,只有去关外了。你在宫里厌烦了,就来关外寻我。”青儿也有些惆怅,这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白筱知是留不住了,暗叹了口气,青儿不说那些孩子的来历,她也不再问,故作轻松的笑道:“好啊,你们也要好好保重。” 二人手握着手,相视而笑,世间情义莫过于的便是知心。 珠儿醒来,一骨碌的爬起来,见白筱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喝茶,神色平静,后背爬上一层寒气。 这个看似纯良无害的小姑娘,着实毒肠冷心,叫人不能不怕,暗动真气,一口气提了上来,暗松了口气。 瞪向白筱,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白筱放下茶蛊,慢慢走到床边,俯视着她,“我只是想你知道,这是北朝,不是太平村,你如果想太平,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受我母后的庇护,别出来招惹我,否则……”她扫过青儿被御医处理过伤口的腿,“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 珠儿咬牙,她之前接触过白宜,虽然白宜野心满满,却凡事总有顾虑,不敢过于嚣张,而且还设法说服她为白宜用。 到了白宜府中,白宜对她自是客气非凡。 再说白筱能拿自己换北朝小皇子回国,可见白筱在朝中地位,远不及那位小皇子。 不料这一切全只是她自己认为的理所当然,实际上却远不是如此。 来‘荣府’带了那一堆的护卫,可是一进府,便被尽数拦在了外面,竟无人敢违逆白筱,此时方知自己看低了白筱。 白筱有皇后撑腰,除非北皇复出否则无人敢动她,“容华的婚事,你如何阻拦?” “我如何阻拦,你无需知道,你要的只是结果。”白筱拍拍手掌,有人抬了软轿进来。 白筱冷眼看着眼露迷茫的珠儿,“东西留下,我同你一同进宫。” 朝堂之上…… 白筱不看被五花大绑,跪伏在殿下的孙太守,对金殿上的贺兰道:“他身为‘越州’的太守,不爱惜百姓,反以百姓为铒,向西越守军,假传消息,说那些游民是南朝百姓,诱西越守军***百姓,以达到让百姓憎恨母后,动摇民心的目的。其居心何等叵测,请母后将其斩首示众,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乘早断了这些恶念。” “娘娘,冤枉啊,臣是遵照娘娘的旨意,将南朝刁民拦在城外,请娘娘明鉴。”孙太守面色铁青,连连叫屈。 “你之前便假传密报,根本不是南朝游民,生生的向娘娘报成南朝游民,请令拦截,陷皇后娘娘于不义。” “娘娘明查,那些当真是南朝游民,绝非二公主所言。是二公主与南朝太子勾结,有意放走南朝游民。” 孙太守知白筱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连连朝在朝中与他为伍的大臣递脸色,要他们为他出头。 贺兰重哼一声,“这么说是二公主有意陷害你?” “臣不敢有此想法,但二公主与南朝太子关系非浅,是众所周知……” 一旁当初支持拦截南朝游民的参知上前道:“娘娘,这事应该细查,不该听公主一面之辞。公主曾被西越太子所擒,心里记恨西越二皇子,而二公主又与南朝太子交好。以这机会来增加与南朝太子的好感,从而激化北朝与西越的矛盾,再联手南朝一至对付西越,也是也在情理之中,然国家大事,且能由二公主的一已之私来论理。” 白筱冷笑,“你说我为了讨好南朝,激化与西越关系有何凭据?你定要说那些游民是南朝的游民,又有可凭据?” 白宜心中暗笑,也上前道:“这简单,要证明皇妹的清白,只需将驻守‘越州’的守军拿下,好好的审审就真相大白了。” 白筱并不怕她们向守军问话,然这来去又要拖延时间,这期间又不知要生出什么枝结,正要驳,听传话舍人从殿外进来,一抱手,道:“西越二皇子求见娘娘。” 朝中众臣均是一愣,面面相觑。 白筱心头一惊,脸色青白交加。 白宜暗暗窃笑,瞥向白筱,向贺兰道:“娘娘,此事正好可以问一问西越二皇子。” 贺兰瞪了白宜一眼,留着她总得生出是非,一扫了座下,问道:“二皇子现在何处?” “就在宫门前。” “请。”人到了门外,又且能不让进门。 舍人离去,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古越迫婚一事,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个风荻,着实让人头疼。 白筱拢在阔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当初没杀他,果然是个祸害。 堂中突然静了下来,一同侧脸看向缓缓走进朝堂的长挑身影,清风拂过,袖袂翻飞,如和风拂枊,含笑嫣然之际,活色生香,和熙怡人,令这严肃的朝堂也荡起了春风。 眉宇间那份邪媚不羁就是女子也难媲美,朝上众男子,也暗吁不已,世间竟有如此妩媚倾城的男子。 进得大殿,暗红袍角扫过白筱的裙袂,于她身边停下,狭长凤目,斜挑挑的侧向白筱,见她抬头望来,勾唇一笑,当真是媚入膏骨,钻入人心。 白筱眸子寒如冰露,目光仅与他一触便飘向别处,不再看他。 他也不介意,望上殿上贺兰,见过礼,听了参政的话, 施施然的看向白筱,见她脸色越加的冷了下去,竟伏身到她耳边,以只得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想我如何说?” 第283章 当朝道歉(10月870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3章 当朝道歉 想说她说什么? 白筱重新转脸看向风荻,睛睛一眨不眨。 他相貌极美,四目相对,这般看着她,又是柔情万种。 白筱看着他,眼中的恨意受逐渐转出嘲讽。 还想威胁她? 休想。 全朝众臣尽看着他二人,见二人这副光景,甚是尴尬。 等了一阵,参政忍不住唤道:“二皇子,您告诉我们娘娘,那些是不是南朝刁民?” 风荻又深深的看了白筱一眼,等白筱收回视线,转开脸,才含笑道:“皇后娘娘,此事我可以做证。” 边说边笑笑然瞥向白筱,后者全不为所动。 孙太守听了他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背脊也挺得直了,就等风荻的下文为他洗冤。 风荻只看白筱,接着道:“那些游民确实不是南朝人。” 堂上顿时哗然,参政万万没料到他说出这话,即时愣住,说不出话。 白宜听了这话,哪里还敢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回去,尽量让自己不出现在贺兰的视线内。 白筱也是微微一怔,垂眸看向身边暗红袍角,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贺兰又哪能不知风荻的意图,他图的是白筱,就算是黑也要说成白,当即道:“既然二皇子出言作证,众爱卿想必也再无异议,冯参政你可还有想法?” 连身边西越当家的风荻都说了这话了,参政汗湿了官袍,哪还敢说白筱半个字,“臣错听奸人之言,错怪了二公主,还望娘娘恕罪。” 孙太守面色惨白,看向风荻,见他只看白筱,眼里全然不掩对白筱的爱慕渴望之意,恍然大悟,面如死灰,歪倒在地,软得象一滩烂泥。 风荻就是冲着白筱来的,且能为了他和那几千游民得罪白筱? 指着风荻为他洗刷罪名,简直是痴心妄想。 贺兰一一扫过众臣,以前对白筱有异议的朝臣,均不着痕迹的往后退缩,再无人敢出头相争。 暗松了口气,面色一冷,喝道:“孙太守用心险恶,害本宫差点铸成大错,革去太守一职,即刻拉下去斩了,以示天下。” 孙太守软得象没了骨头,不住哆嗦,头一歪,吓得昏了过去,任护军拖出金殿。 白筱冷眼看着,面上全无表情,心中却是暗暗称快,总算除了一个草荐百姓性命的祸害。 撇了眼风荻。 他见她看来,挑眉一笑。 白筱脸色又冷了下去,今天如果不是他来这么一句,虽然必定会将孙太守斩了,但终研斩得牵强,会有一些大臣暗中不服。 下了朝,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日后自会生出是端。 不管怎么说,这事到也多亏了他。 贺兰将二人表情看在眼里,再看左右,各臣也是神色各异,轻咳了声道:“二皇子此次突然前来,不知是有何事?” 风荻裂了裂唇,她这是明知故问,“自然是为本王和二公主的婚事。”他直截了当,全不遮掩。 贺兰即时哑然,古越之事还没解决,如何能当面给他一个答复。 风荻本是追着白筱前来北朝,刚到北朝,便得知古越迫婚一事,才匆匆不顾露了身形,冒然前来求见贺兰,就算不能当场迫得贺兰将白筱许他,却也能拦下与古越的联姻。 自他进了大殿,一直沉默寡言的白筱冷笑了一声,“当初二皇子亲自拒绝了我母后的联姻请求,如今又何谈什么婚事。” 白筱当着众人说这话,且不是明着落风荻的面子,此言一出,众人脸上均不自在,只道风荻会当场翻面,那样的话,二国关系必然恶化,而风荻的大军驻在北朝边界。 大军压下,北朝定难抵抗。 不料风荻全无恼意,笑笑道:“我知你恼我,之前得罪公主之处,本王在此向公主赔罪,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了我那遭。” 他说完当真在朝堂之上向白筱作了一揖。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风荻以前掳了白筱,但他身为西越继承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白筱赔礼,这面子可以说是给得十足,之前的过也是抵得过了。 白筱斜眸狠狠的瞪瞥着他,这人当真是不要脸得紧,他们二人间的帐且能是一个道歉能过的,然他对她所做的事,又且能在众人面前说得出? 恨得咬牙,指尖冰凉,却又无可奈何,眼中的讥诮之色更浓,“二皇子当真是能伸能缩。” 风荻扬扬眉毛,他长得本来就好,这扬眉一笑,自生媚态,越加的迷人,“能让美人消气,有什么不能缩的,只要能让你不再恼我,就算你打我几下,我也是乐意的。” 他这话说得极为轻佻,又是在朝堂之上,然他一副风流倜傥之相,让人觉得他就该这么说话。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觉得扎耳,反让人觉得他是对这位二公主爱极,宠极。 如果他娶了他们这位二公主,定然会善待北朝。 白筱脸色越加的黑了下去,实在不愿再看他这没皮没脸的模样,向贺兰道:“母后,儿臣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贺兰也怕风荻再说下去,白筱下不得台,也就顺水推舟的准了。 白筱向贺兰行过礼,眼角见风荻笑意盈然,更是着恼,重哼一声,急步出了金殿,再不走,真能生生气死在那殿中。 一直步下了白玉台阶,吹了口凉风,才舒服了些,慢慢向宫门走去,到了门口,未到下朝时间,她的车夫并未提前在门口等着。 白筱在宫门口立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缓过了气。 她的车夫远远看见她,正要纵马赶车向她驶来,蓦然一人一骑,飞快的向她撞来。 白筱蓦然一惊,正要后退避让,马上的人已伏向她探来,伸臂揽向她腰间。 正要挥掌向他劈去,看清向她靠近的那张俊得刺目的脸,抬起的手,生生顿住,低呼出声,“古越。” 古越微微一笑,手上不停将她拽上马背,坐在他身前,顺手将她揽紧,一挟马腹,骏马如飞而去。 白筱的车夫大惊失色,急追上来,又哪里追得上,滚下马车,就要往宫里禀报,见曲峥立在宫门口向白筱远去方向眺望,忙上前道:“曲大人……” 曲峥认得是古越的背影,抬手拦下马夫,回头见众臣拥着风荻走出,对车夫道:“回府,这事不要张扬。” 第284章 莽将军也识风月(10月90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4章 莽将军也识风月 白筱回头见曲峥立在宫门口,指使了车夫上车,并不向他们追赶,会心一笑,他总是这么会观风望影,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古越低头看了看她,裂了裂唇,道:“也不知你是什么命,竟让他这么心甘情愿的帮着你,想当年,我和容华挖空了心思,也没能将他挖出北朝。” 白筱有些得意,或许曲峥是可怜她,同情她,不过不管因为什么,曲峥确实一直帮着她,为她排忧解难。 风吹开她耳鬓的发束,吹散了方才在金殿上的闷积,如果方才直接回‘荣府’一个人闷着,还不知会烦闷到何时,先不提古越寻她做什么,但出现的实在是时候。 后背贴着古越结实的胸脯,温暖而结实,虽然他的性子暴燥了些,但如果不提与他联姻的那些尴尬事,与他相处,确实难得的轻松快活。 他含开吹拂到他面颊上的秀色,侧脸看向她慢慢舒展开的眉宇,双眸黯了下去,轻贴了她的耳鬓,“见了我,很开心?” 白筱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不是你来,我都不知该去哪里。”自青儿走了,连说话的人都没了,又如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只能闷在心里,“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上山,看日落,如何?”古越扬声朗笑,他喜欢这样的她,坦诚,真实,没有那么多的虚假面具。 “什么?”白筱惊讶回头,仰面看向那那目视前方,清朗带笑的眼,此时的他笑意盈然,全无平日的冷寒寡笑,“看日落?” 他低头垂眸轻扫她一眼,眉稍扬起,唇角勾了笑,“怎么?不可以?” 白筱眨了眨眼,将他看得清楚些,面颊清峻冷萧,黑中带蓝的眸子,野气张扬,确确实实是他,小声嘀咕,“一个莽将军,且懂得那些日出日落的风月?怕是猴子看月,也不知其中味道,做个样子罢了。” 他‘哧’的一笑,回眸瞥来,“你又非猴子,如何知道它们看月,不知其中味道?” 白筱语塞,强辩道:“我就是知道。” 他见她使赖耍横,哈哈扬声笑了,‘驾’的一声吆喝,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马儿载着他的笑声朝着城外如飞而去。 白筱脸上微烫,他不与她相争,她反到为自己的不讲理有些难为情,“喂,你今天候在宫门外,是有意的?”如果他不是事先候在外面,且能她刚出宫,他便能在她的车夫赶上来前截下她。 “嗯。有人向我禀报风荻进了城,并去了你们皇宫,我便赶了来。”他同样不瞒她。 “你怕我母后当朝答应风荻的要求?”白筱想着方才朝堂上的事,眉头蹙紧。 他裂着嘴笑了笑,将她抱得紧些,“这到不怕,贺兰没笨到这程度,在与我没个结果前,就贸然答应他。风荻进宫也没指望立马能得到答允,他进宫不过是为了令贺兰心存顾虑,不敢答应我罢了。” 低头看了看她被风吹得乱飞的秀发,将她的脸别了过来,按在自己胸前,“这马快,前面有段路不好走,风沙大,别吹了脸。万一被什么刮了脸,我可就罪大恶极了。” “我才没这么娇气。”白筱嘴里说着,心里却是暖烘烘,女人哪有不爱美的,自不愿刮花脸,当真安分的将脸埋进他胸前,只道他是个粗暴男子,却不料他能有这等细致心思。 “你不娇气,我心疼。”他低头看着她轻轻扇动的长睫,心情极好。 白筱耳根子发烫,竖了眉,要离开他胸脯,他手掌按下,将她揽紧,不容她避开,见她红了脸,又是一笑,笑声在风声中散开,甚是爽朗。 他心情好,她却担忧风荻之事,没了精神。 古越见她有些讪讪的,道:“你无需为风荻的事烦心。” 白筱咬牙,“我后悔在西越没杀了他。” 虽然容华上次解说,白筱恨风荻是因为白筱在军中险遭风荻手下侮辱,但潜意识感到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 然她不肯说,他也不问,不去触她心里的底线,“既然你上次没下得了手杀他,自有不杀他的原因,这事后,又何必耿耿于怀,花心思去烦恼,倒不如往前看看。再说,现在风荻还不能死。” 白筱垂眸沉默下去,上次那个幻觉,不时的会在脑海里浮过,却始终想不出其中原因,索性放开,“为何?” “他一死,西越皇室无人,天下必定失去平衡,如果此时那人乘机兴风作浪,便不知会抛起何等腥风血雨。”他和容华共同执政多年,虽然并不贪恋这片江山,却真心爱护百姓。 “那人,你是说北皇?” 古越点了点头,眉宇间拢了一成忧色。 白筱心中奇怪,他生性何等豁达,居然会有等神色,看来此事当真不同寻常,然北皇现在如同丧家之犬,连北朝都还没拿回,还能在西越做什么事来,“他如果有这本事,如何不出面将我母后踹下那皇座?拿回自己的江山?再做其他打算。” 古越抬手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看着她的眼,澄清透亮,拇指抚过她的面颊,她终是在皇室中滚打的时间短了些,难想得深透,“他如果明着出来争那皇位,反不足为俱了。” 他说完,便不再多说,这些事对她而言,还太沉重了些,他不愿她再承受更多的烦恼,“到了。” 白筱转头望去,他们已停在一座陡壁前,半山间云雾缭绕,阳光穿过云雾极是艳丽。 他翻身下马,将她抱了下来。 赶马儿入林,自行在树林中吃草, 回头间已失了白筱身影,心头一惊,匆忙转身,却见白筱已独自飞身向山涯上跃去。 大惊之下,见她一纵一落之势轻飘平衡,松了口气,呵的一声笑,向她追去,“丫头,这路陡,不可大意。” 白筱也想看他功夫恢复了多少,回头朝他笑道:“我们比比,看谁先上去。” “好。”古越挑了眉稍,他也想看看她功夫到底如何。 第285章 同生同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5章 同生同死 古越虽然失了真力,但起落间拿捏甚好,而白筱虽然突然恢复了功力,却久未锻炼,反不如他灵便轻捷。 那消片刻,他便从她头顶跃过,轻飘飘的落于她身前。 白筱心头不服,猛提了口气,脚一蹬向前急跃,从他身边跃过,小小得意,落在***上的一块石块上,不想,那石块下面悬空,却是不稳,向一边蹋落。 白筱身体顿时失了平衡,来不及提气,脚下一空,来不及惊呼,便向悬涯下落去。 古越沉着凝气,足下连点,向悬涯下扑去,一把将白筱揽腰抱住,随她一同坠落。 几次看准峭壁上突出石块,带了她在空中提气旋身,然终是功力尚未恢复,加上二人下坠之势又急,手掌虽然触了石块,却扣不住石块稳住身形。 白筱又急又恼,恼自己一时贪玩好胜,自己跌死了拉倒,现在却害了他,急叫道:“你放开我。”如果他放了她,他一个人下坠力度定然大减,以他现在的能力,定可以攀住石壁,免去一死。 他听了她的话,不但不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些,唯恐她挣扎脱了他的束缚。 全神身前石壁,寻找新的可落足或者减缓下坠之势的突出石块。 白筱目光下移,已隐隐见到下面地面,只有左侧五步远的地方有一处两个圆桌大小的平台,平台上堆满厚厚枯草,如同一个大的鸟窝。 如果能跃上那处平台,有枯草垫着,倒不至于摔死。 而眼前一路往下的石壁光滑如镜,再无可以攀手之处,如果他放开自己,完全有希望斜身跃上那处平台。 然带了她,如果他身上功夫尚在,也不用担心,而他此时身上功夫只得三两成,想旋身横跃这么远的距离几乎是不可能。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放开她,这么直坠下去,两人将一起摔成肉饼,急出了一身冷汗,“快放开我。” 突然转脸过来,眸子黯沉,温柔至极,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唇紧压着她的额头,沉声道:“一起生,一起死。”声调决然霸道,不容人有丝毫抗拒。 白筱望进他那双深极,如同远处深海般的眼,望到极处是雷打不动的决然和浓浓爱意,全无一丝迟疑,就象是能与她这么一起死去,也是理所当然。 心‘突’的一跳,心间的那根弦被轻轻的拨动,微微恍惚,青儿说的没错,他是真心想与她一起的。 她无意中强行冲开些白真冲开又封回的气脉,身法招式恢复的甚好,但真气终是弱了些,时有时无,难以把握。 腰间的古越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箍在他怀里,她知道他根本不会弃她而去,她的挣扎,抵触只是徒劳,倒不如与他一同搏一次。 他能为她死,她又且不能同他同生共死一回? 慢吸了口气,强自定下心神,反手将他紧紧抱住,转脸过去,近距离锁了他的眼,“我们同生,同死。” 他眼里化开一抹释然的笑意,爽声道:“好。” 蓦然薄唇下移,重重压覆上她的唇。 白筱身子微僵,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将唇移开,眼角斜下见离那处平台已近,压平乱跳的心,慢慢提气手臂间。 古越看准方位,猛使足力气,挥掌向身下光滑石壁拍去。 白筱心跳如擂鼓,大气不敢出。 二人相拥着的身形顿时转了方向,朝着平台方向斜斜下坠,离平台又近了些,然二人抱作一团,终是重了些,一斜之后便又向下直落。 眼见半边身子已过平台,跃上平台已是无望,白筱心生绝望,二人终是逃不过这一劫。 看向古越,正要说话,见他神色镇定,丝毫不慌乱,脚尖在石壁上猛的又是一点。 腰间一紧,他抱了她在空中竟突然旋了方向向平台扑去,单手扣向头顶台缘。 二人身体在空中即时顿住,然下坠之势终是太猛,他承受不了二人体重,手指下滑,他咬牙硬挺,终是承受不住。 白筱的心砰然乱跳,下意识的也伸长手臂抠向台缘,在他手指既将滑下石缘之际,竟神使鬼差的抓住石缘边一节树根。 他眼快心灵,忙弃了石缘,在身体下坠之前飞快抓住另一条树根,二人生生的挂在了这石台之下。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松了口气,看向身下,下面 是一条极窄的崎岖小道,地面凹凸不平,尽是大小石块,离他们只得三两丈距离,窄道另一侧又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先不说那下面的深渊,就是摔在那尽是石块的窄道上,也得四分五裂,难有全尸,暗道了声好险,他们真真是在鬼门关过了一遭。 转眼看向对方,额头上均有细汗,不由笑从心起,四目相对,再不挪开,直至白筱感到手臂酸软,才朝他报怨道:“你想我们一直挂在这儿,风干做肉干喂鸟儿吗?” 古越这才一笑,轻叹了口气,他过去虽然不好女色,但为了不扫属下的兴,犒劳军士时,也不免在座上饮酒相陪,军中美貌舞姬却是见过不少。 不管那些女子如何美貌,他都不曾多看一眼,不屑看,也不愿看,然对着白筱,他却是百看不厌,只想可以这么一直看下去。 “我们的肉,怕鸟儿是消受不起。”一边说着,一边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将她托高些,可容她双手攀上石缘,“上去。” 白筱提气,身子一翻,轻轻巧巧的翻上平台,脚踩在台上枯草,竟深陷下去,没了小腿。 顾不得打量四周,探身要去拉古越。 眼前一影一花,尚没看清他的人影,身子被他猛的抱住,生生的扑倒下去,与他一同跌进身下厚厚的枯草。 白筱惊吓了那一阵,身上早没了力气,他沉重的身子压下来,竟无力推开。 身下枯草被太阳晒了一日,暖暖融融,十分舒服。 他在下坠之时,频频施用内力,也是筋疲力尽,这时躺倒下来,也不再愿动弹,将她抱了仰躺下来,舒服的闭上眼。 第286章 容华的童年(11月18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6章 容华的童年 白筱被古越箍在怀里,静静的躺了一阵,山间日落带着清凉的风,吹拂着古越的发稍拂着她的面颊,丝丝痒痒。 古越与她死里逃生,等体力稍加恢复,睁眼看向她闭着眼,不自禁中含着笑的脸,越加觉得眼前的这片祥和难得可贵。 夕阳撒在她面颊上,散散的一层金色,柔软的唇瓣凝了一撮光晕,当真诱人的紧。 他极想翻身将她压在身上,品尝她唇上的幽香,然他只是静静看着,不愿做一丝动弹打破这片宁静。 她睁开眼,直直的望进静静凝视着她的眼。 里面燃着的火苗让她顿时紧张,崩紧着身体,慢慢向外挪。 他收紧手臂将她捞了回来,长腿搭了上来,将她的腿压住,不容她乱动,脸贴了她的脸,均有些汗湿,戏谑道:“再掉下去了,我可没力气拉你了,我们俩只能一前一后一头撞死去见阎王。” 白筱推着他的肩膀,啐了他一口,“你傻的吗,就这么跟我一起跳下来了,你就不想想,真有什么事,南朝怎么办,你那些臣民怎么办?” 古越平躺下来,一手仍搂着她,一手枕了头下,被阳光晃得半眯着的眼,斜瞥着她,“不是还有容华吗?” “你这是推卸责任。”白筱想着他愿与她同生同死的那暮,心里便软软一团,但也恼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古越翻翻眼皮,闭了眼,拍了拍她后背,口中道:“得,要说推卸责任的人可不是我,是我那大哥容华。 自打小我舅舅为了掩人耳目,拿了我来抵他,他便心安理得的当了乌龟,缩在后宫。 等我舅舅死了,该他登基,他也一脚把我踹了出去,美名其曰,大臣们看习惯了我。” 他说到这儿鼻子里哼了一声, “话说,我跟他哪点不一样了?除了你不知怎么能分得出我和他,别说我们不站一堆,就是站一堆,也没人能分得出谁是容华,谁是古越。”声音透着愤愤之意,更多的却是无奈。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别样心思,白筱对他们兄弟二人之事本就满腹迷惑,只是压着不去探问,这时听他说起就顺带问了句,“你舅舅为何要你来抵他?” 古越浓密的睫毛闪了两闪,慢慢睁开,看向天上浮云,这时太阳已是偏西,天边显了一片赤红,神色间有些讪然。 白筱心头收紧,莫名的心疼,不由的握了他枕在头下的手,“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方便,就不要说了。” 他转过脸,看着被她握住的手,胸口一动,一瞬间失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从二人握着的手,移向她的脸,似蓝似黑的眸子里光晕晃动,如流星朗月……她这是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她长睫忽闪,掩不住那如雾蔽星的眼眸,美得烙人。 他不好女色,对着她,却是一再失神。 这是不是她所说的爱? 白筱见他望着她出神,脸上微烫,放了他的手要缩回,被他手反握了,她的手很小,很软,捏在手中很是舒服。 他咬着下唇润了润微干的唇,又看向天空,“很久的事了,舅舅入土也是多年,说与你听,也不是不可。” 他与容华的身份可以瞒过天下人,但是且能完全瞒得过贺兰,贺兰虽然不能尽知,但凭着那一知半解,多少也能猜到些。 她知,白筱自然也知,瞒也不过是遮一半不遮一半,倒不如说给她听,省得她越猜越远,不知能糊弄出什么想法。 “你也知容华不是我舅舅南帝的儿子,可是在以前舅舅从来没有怀疑过舅母,直到我们一天天长大,我们长得出奇的相象,才引起舅舅的怀疑,迫得舅母说出了实话。 舅舅愤怒伤心至极,失了理智,当着舅母的面,毒打了容华,终是几年的父子情义,没忍心将他杀了。 然又压不下那些年被欺骗的怒气,当着他的面,逼舅母饮下毒酒,舅母死前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容华活着,舅舅答应了。 舅母死后,舅舅方才后悔,悲愤难耐,以为哥哥会哭会闹,或都会做些什么。 不想他什么也没做,没流一滴泪,也没为母亲求半句情,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断气,只求舅舅将舅母的遗体送于他。 舅舅认定他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牵怒于他,日日打他出气。盼哥哥哭着求他,偏哥哥随舅舅如何打骂,即不反抗也不求情,更别说哭一哭了。 所以自那以后的日子,他无一日不遍体鳞伤,见不得人。其实那时候,哥哥就算哭,就算求,舅舅且能放过舅母。想哥哥哭一场,求一场,不过是舅舅自欺欺人的寻个他理当如此的借口。哥哥恼他下得了手杀害母亲,偏不给他这个心安理得。” 他说到这儿,苦笑了笑,眼里尽是悔痛,“说起来,倒是我这张脸害了他,如果不是我这张脸,这些只会是永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筱听着心里撕裂般的痛,她知道容华自小难免受苦,不想竟是这样的童年。 容华如此,古越儿时又且能有好日子,心间更是揪痛,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柔声道:“这些不怪你,只怪命运弄人……”她不敢直说这全怪北皇,北皇毕竟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古越唇边露出一抹讥讽,什么命运弄人,全是那人造的孽,“转眼一年过去了,皇子是要见人的,且能长时间锁在后宫,然哥哥身上的伤从来没好过,如何见人?舅舅便将我拧了出去,顶了他。起先我不愿去,哥哥说,我不去,我们两个都会死。我死不死倒无所谓,但不想哥哥死,于是我去了。” 他斜眸看向白筱,突然笑了,神色间却满是嘲讽,“你说我们南北朝的皇室,怎么就这么荒谬,这公主皇子的无一不是野种。” 白筱喉头一哽,脸沉了沉,“你怎么这般说话。” 他冷笑了笑,捏了她的下巴,细细的看,突然凑身上前,唇几乎贴了她的唇,才道:“难道不是?” 第287章 看日落(10月93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7章 看日落 白筱哑然,他话说的是难听,但又何尝不是实话,她这身体是南帝和贺兰所生,而容华和古越却是北皇的种。 然不管是怎么样,她受不得他这么作践他们与她,伸手推他,“我不许你……” 后面的话未出说,已被他的唇压下,堵在口中。 他心中苦涩不堪,不许又能如何,事实就是如此,这一切是缠了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她刚要挣,他已松了她的嘴,翻身坐起,顺手将她拉起,自己背靠石壁,将她揽来坐在自己怀里,“看日落。” “见鬼的日落。”白筱被他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弄得好不郁闷,下意识的推就,他另一只手臂以迅雷之速将她的手臂和身体一起牢牢的禁锢住,扭得几扭,抽不出身,反而累得气喘,只得作罢。 回头瞪他。 他侧脸垂眸,看着她勾唇笑道:“看来,你不想看日落,那我们做些别的。”低头又向她唇上压去,手也不老实的探向她的衣襟。 白筱忙将脸别开,张口嚷道:“看日落,看日落。”这无赖当真招惹不得,后悔孤身与他出来。 古越也不过是吓吓她,裂嘴笑了笑,不再为难她,当真将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眺望向远处无彩斑斓的天空,俊面上并无情-欲。 白筱僵着身子,不放心的偷偷瞅了眼他身下。 他眼角瞥见,唇角一勾,“想问我举不举?” 白筱耳根一烫,脸红进脖子,干咳了一声,嘴里却没分没寸的脱口而出,“举不举?”话说了口才回过神,心虚的忙合嘴,牙关一合,咬了舌头,痛得捂了嘴。 古越‘嗤’的一声,懒洋洋的半阖着眼,往后一靠,“不举。” 白筱长嘘了口气,‘哈’的一声笑,僵着的身体顿时松了下来。 看看左右,这石台实在并不多宽敞,而他又坐在正中,两侧已无多少空位,只得顺势靠了他胸脯,头枕了他宽阔的肩膀,倒也舒服。 古越侧眸瞪着她,恨得咬牙,真想狠狠的咬她几口解气,但不敢胡乱动她,怕她急了从这石台上跳下去。 方才坠涯实在耗力过度,虽然小歇了这一会儿功夫,略有所恢复,但绝无力再来第二回。 白筱听他答得爽快,声调却有些讪讪,不禁为他担忧,回头向他看去,问道:“难道以后都这么了?” 古越翻了翻眼皮,对这个女人实在有些无语,手臂揽了她的肩膀,“你是怕我不举,还是想我不举?” 白筱脸上刚褪的红潮又爬了上来,结巴道:“你……关……关我什么事。” 古越抬手来摸她滑嫩颈项肌肤,闲闲散散的道:“如果不是容华这该死的药,非得等七七四十九日,我且能和贺兰耗着,早迫她把你我的日子定下来。” 白筱愕然,打开他的手,“你那事,与定日子有何关系?” 古越嘴角一抽,她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洞房花烛夜,难不成你瞪我,我瞪你,瞪上一夜?” 白筱一怔,这才回过味来,正要回驳,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似有好些人向这边走来,而脚步声极为拖拽,不似行惯山路的猎人轻捷的行路声。 心里奇怪,这地方十分僻静,方才上山之时便发现,这方圆几十里并无人居住,平台下窄道更是杂草丛生,显然久无人行走,这时如何会突然有这许多人路过,侧脸看向古越。 他也正侧了耳倾听,眼里笑意尽收,神色凝重,突然放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这儿不要动。” 白筱难得见他如果慎重的神色,不收的心紧,“你要小心。” 古越轻点了点头,身体贴着石壁,滑落下去。 白筱不放心他独身前往,如果他要前行,她便下去随在他身后,探头往下望去,见他并不往前探究,而是伏低声,贴近地面,认真听了一阵,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抬头向白筱望来,眉头皱紧,略一犹豫,仍攀上平台,抱了白筱,将她压低,趴伏在枯草堆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古越向来张狂,天不怕,地不怕,白筱从来不曾见过他如此神态,心里‘砰砰’乱跳,生出些不安,点头应允。 他堆高头顶枯草,将二人埋在枯草内,只在前方拨出条缝隙,可以看见下面情景。 白筱也随着他拨开自己眼前枯草。 古越握了她的手,轻摇了摇头,“别看。” 白筱反压下他的手,“不管是什么事,我应该知道。”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神色坚定,全不退缩,略为犹豫才,微抿了抿薄唇,道:“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白筱心里越加不安,点了点头。 他深吸了口气,将她身子往自己身下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覆住,才轻手动脚,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将两侧枯草拢好,掩去身形。 白筱回头看着他专心望向石台下的他刀削般的侧影,她不是对感情激进的人,在这个世上,总是小心翼翼,就是爱了,也是能藏就藏,能埋就埋。 自从她对莫问的情,惹得他生死一线,而又让容华伤心难过,便将感情就更掩得更深了,不想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和不幸。 然而这时看着这个在别人看来与容华长得一般无二,而在她这儿全然不同的他,心却乱哄哄的。 她失足坠涯,他为救她,不惜与她同生同死; 而此时,虽然不知来的会是什么,但他这般谨慎,绝不可能没有原因。 有危险,他明明自己失了功力,想的却是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着。 他这心,叫她如何能不知,不觉? 然他这份心,叫她又如何受得起,伸手握了颈间明珠,刺寒入骨,眼慢慢溢了泪。 他垂眸看来,裂嘴一笑,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长得好看?” 白筱被他一逗,心间涩意去了不少,面子上崩不住,啐了他一口,“不知羞。”其实他长得确实好看。 第288章 来历不明之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8章 来历不明之人 他扬眉笑着朝她脸上咬落。 她吃痛,还没叫出声,被他飞快的捂了嘴,耳边听他压得极低的声音道:“来了。” 白筱也听出那一队古怪的脚步声,已到近前,深吸了口气,抠下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向枯草缝中望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果然见前面拐弯处转出一个人来,头戴斗笠,穿着一身蓑衣,一手中拿着一个生了铜锈的黑黄铜铃,另一只手握着一柄泛着幽幽蓝光的长剑,那剑显然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晴空万里的,已是多日无雨,这人却穿着成这般,怕是远路而来,而他手中铜铃,却是一些道士作法所用,而这人虽然穿着蓑衣,但看得出里面并非道人打扮,而脚下蹬着军中将士所穿的军靴,而军中人又且会带这种喂了剧毒的兵器。 看了这双脚再看他手中铜铃就显得很是诡异。 白筱瞪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来人。 蓑衣人在拐弯处停下,后面拖拽的脚步声,也齐齐消失。 他慢慢四处张望,仔细得象是能将地皮看穿。看见四周,不见异样,又使劲吸了吸鼻子,闻了一阵。才抬起脸来看向山壁,发现前方石台,半眯了眼向平台望来,目光阴寒税利,象是能看透石台,看见台上藏着的他们。 白筱吃了一惊,背脊爬上一股寒意,如不是古越将他死死压着,她定会下意料的后缩,不自觉的屏了呼吸。 蓑衣人看了一阵,又听了一阵,没发现石台上有什么动静,才慢慢收回视线,向前走了一步,仍有些不放心的抬头望了一眼,又等了一阵,才摇了摇手中的铜铃,口中不知念了句什么,才往前走去。 山坳后跟出一队人来,也都是蓑衣,斗笠,这大热天的,却是长衣长袖的连手指头都裹了个严实,不露一星半点肌肤。 这队人一人接一人,排得极是整齐,足有二十几人之多,这些人行路却不如头里那个那么灵便,脚步拖拉生硬。 直到最后一人,脚步才又正常,最后那人与走在最前头的打扮一样,同样脚穿军靴,手中握着一个铜铃和一把喂了剧毒的单勾。 白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这些是什么人,会在北朝城外徘徊。 那队人从石台下走过,竟停在了石台一侧。换了个方位,一阵风吹来,恶臭难闻,如同放烂的臭肉。 白筱皱了皱眉,忍着没打干呕,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臭成这般,也不洗洗。 风吹开其中一个斗笠下的结成一柄的乱发,残阳照在他的露出的脖子上,白筱看清他斗笠下的那小块肌肤。 那块肌肤青黑发紫,烂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不时能看到有蛆虫爬进爬出。 浑身上下一个战粟,爬起一层鸡皮。 古越将她揽紧,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脸贴向她冰冷汗渍的脸。 白筱心里顿时一定,透出一口气将他的手捏了捏,示意自己没事。 带头的在一处石壁旁,弯身握了藏在枯草中的一块石块,左右拧了拧,石壁上滑开一道门户。 带头的蓑衣人摇了摇铜铃,念着诀,一队人慢慢进了那门户,过了半晌,那拿铜铃的两个人从石洞里出来,左右望了一阵,不见有人,才合了门户。 往来路回走。 古越望向那二人手中兵器,眼见那二人走远,转过山坳,不再耽搁,对白筱耳语道:“回去将看到的告诉我大哥。” 带了她顺壁滑下,落了地,突然抱了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将她往那二人离开的反方向轻轻一推,“快去。” 自己则朝那二人身后掩去。 白筱看着他转过山坳,突然脑海里浮过那个蓑衣人吸鼻子闻味道的样子,惊出了一声冷汗,那个人的鼻子或许象她一般灵便,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东西。 方才她和古越在高处,而那人在低处,蓑衣人自然闻不到他们的味道,但是如果是同一地平……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古越功力没有恢复,而那两人从那眼神看来,绝非普通练武人,再说手上均是见血封喉的兵器。 如果古越被那二人发现,难说会不会有所闪失,悄悄抽了匕首,握在手中,跟了上去。 刚刚转过山坳,见古越缩身一株大树后。 前面两人已然停了下来,闻了闻风中的味道,朝着古越藏身之处冷笑了笑,握了手中兵器,向古越慢慢靠近。 古越眉头微蹙,知道行踪已露,在石台上见了那人吸鼻子,猜到他鼻子灵便,所以才有意与他们拉开数十步之远,哪料到,人居然能闻到数十步外的气味,暗吃了一惊。 见他们慢慢欺近,从容的从树后转出,抽了悬于腰侧的长剑,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人不认得他,对看了一眼,不答他的话,举刀便砍。 古越脸一寒,举了剑拦下,那两人功力深厚,而他又无多少真力护住长剑,一拦之下,虎口竟被震得发麻,绕是他功夫高强,又长年在沙场中滚打,应战经验丰富,方能握稳长剑,保得周全,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刚才见了二人,已知这二人绝非泛泛之辈,才支白筱回去禀报容华,他独身暗里跟踪,不料这两人的功夫竟高成到这程度。 只要稍稍被他们手中兵器擦伤,便性命不保,他失了功力,以一敌二的与他们硬拼,,并无胜算,连战边退,只要转过山坳,前面道路极窄,只能容一人站立,便可寻时机暂且先撤,以后再设法打听。 哪知刚一转过山坳,却见白筱未走,微微一愣。 蓑衣人见山坳后还有一个女人,立马弃了古越,向白筱挥刀砍去。 古越大惊失色,抢上前相救,挥剑向那人喉间刺去。 那人要保命,只能弃白筱自救。 然古越这一招顾着救白筱,却顾不上另一个蓑衣人向他刺来的毒勾。 虽然能救下白筱,他自己必然会伤在那柄毒勾下。 就在这时,白筱身子突然一转,刀光滚过,毒勾竟被白筱手中匕首齐柄削断,擦着古越衣裳落下,白筱忙飞起一脚,将匕首踢下山涧。 转弯处路面极窄,白筱这一折腾,脚下不稳,古越虚晃一招,迫蓑衣人回剑自救,他飞快的揽了白筱的腰于空中一扭身,险险落于山坳之后。 失了毒勾的蓑衣人前扑之势未尽,古越于他身后拍出一掌,那人顿时失了重心,栽下悬涯。 古越第一次见白筱认真动武,竟是如此了得,眼里闪着赞赏,眉稍一扬,戏笑道:“丫头,行啊,***练***练能上战场打仗了。” 白筱听他称赞,有些小得意,勾唇一笑。 蓑衣人见失了同伴,对方又不是次手,乘二人分心之际,挥剑向白筱刺去,只要伤得一个,便有望逃走。 虽然白筱身上有功夫,但古越终怕她有闪失,带了她闪开,将她护在身后,挥剑向蓑衣人刺去。 他现在虽然功夫不行,但招式却是招招辛狠,又且是他人可敌。 如不是顾忌他手中毒剑,再加上想留活口,怕是已将那人伤在剑下。 白筱立在他身后,紧盯着对方手中毒剑,为他捏了两把汗,知他是想留活口,才不下杀手,想上前相帮,又怕越添越乱,不敢轻易出手。 眼见那人避到涯边,去路被古越逼死,再无处可退。 虽然偷袭甚不光彩,但只要达了目的,哪理会光不光彩,白筱看准备时机,抢前一步,银光一闪,将那人手中毒剑当中削断。 古越手腕一抖,剑尖已抵了那人喉咙,向白筱笑了笑道:“丫头,谢了。” 白筱朝他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他居然没骂她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古越将手臂往前微送,剑尖抵入那个颈项少许,“放下兵器,好好回答我的话,我饶你不死。” 蓑衣人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眼珠子左右转动,寻找最后时机。 就在这时突然涯下伸出一只手,握了蓑衣人的脚。 蓑衣人吃了一惊,低头看去。 竟是方才摔下悬涯那人,不知挂在了哪儿,这会儿竟爬了上来,晕天晕地的,胡乱抓住上头这位的脚,只求活命,用了力的拽。 蓑衣人脚上突然多了一道拉力,身体顿时失了平衡,身子一歪,向涯下坠去。 拽着他的脚的那位,被他带着一同重新栽了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切发生得太快,古越脸色微变,想救已是来不及,赶到涯边,眼睁睁的看着那二人消失在云雾中。 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可惜。” 白筱凑到他身边往下望了望,咬了咬唇,指了指石阶下的那个隐藏的门户,背后凉拨凉拨的,“里面那些人……” 古越牵了她的手,深吸了口气,望向那道门户,又看向上面那方石台。 白筱嘴角一撇,“难不成你还想将我放上去?” 古越侧脸看着她笑了,“你这么能知我心意,怎么能不嫁我?” 第289章 不肯舍他(10月96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9章 不肯舍他 白筱眼角抽了抽,这人硬是脸皮厚过了那城墙大门,三句话不离亲事,突然仰了脸,似笑非笑的道:“你就想着成亲,你可知道当人家相公要做些什么?” 古越微微一愣,这成了亲,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尽为夫之道,生儿育女。” 心头忽动,难道她是指他现在不举之事?忙信誓旦旦的道:“我不是说过,我这只是七七四十九日,满了四十九日,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筱好气又好笑,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脯,“你当真是只种猪?只知道办那事,播种子。” 古越对她的挖苦不以为然,握了她在自己胸前乱戳的小手,往怀里一带,令她撞进他怀里,一把搂紧,低了头,滚热的呼吸拂在她面颊上,哑声道:“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如果你愿意给我生几个猪仔,我倒是愿意多播些种。不过我时间不多,要多生几个,就得抓紧些时间,等我时间一满,立刻办事……” “我才不是母猪,要生找别人去。”白筱被他气得发笑,抬膝向他腿间顶了过去。 他忙垂手护住要害,往后跳开,“别,事还没办,踢不得。” 白筱本想为难他一番,结果倒过来被他戏弄了这一场,好不纳闷,眼眸回转,眼角扫过地面上方才那人遗留下的一个铜铃,脸色变了变,玩笑之心顿时没了七七八八。 古越随她视线回转,也看见压在枯草中的铜铃,蹲***拾了起来,翻来覆去的仔细看过,确实是一般道士作法所用,下唇微微抿紧,沉思了片刻,抬头向白筱望来,“我真要送你上去,你在上面等我出来,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设法跑,一定要将这事告诉容华,记住了?” 白筱呼吸微顿,想着方才看到的那小块肌肤,脸上爬起一层粟粒,“方才那些……不象活人……可是如果不是活人,怎么可能行走。” 古越慢吸了口气,站起身,抬手抚了抚她布了一层小鸡皮的脖子,笑了笑,终究是小女人,会害怕,收了笑,道:“害怕?害怕就上去老实呆着。” 白筱心里是害怕的,可是这时哪肯承认,再说,方才那些都不知到底是人是怪,方才掉下悬涯的那两个已经不好对付,而进那洞中又足足有二十几个, 再说洞中黑漆漆的,不比这外面,看得真真切切。 他身上又只得一两成的功力,她且能放心他一个人进洞。 拽了他不肯放,“要么我们一起离开,多叫些人来再开那洞;要么我是要和你一起的,说什么也不会一个在上头呆着。” 她等了等,见他只是将她看着,不作回答,有些着急,又道:“你方才也说过,同生同死的,这时怎么能将我一脚踹开。” 他心头象有浪拍岸,一浪压过一浪,鼻子竟然一酸,眼底深处慢慢起着变化,拢了一层雾气,由冷转热,最后竟燃了火。 伸手抬了她的下巴,“你是这世上,第二个在意我生死的人。” 白筱心间微微的颤抖,她确实是在意他兄弟二人的生死的,望着他的眼,不管他这时怎么想,她是不会让他一个人进洞,“我知道你是怕离开后,他们也离开,那又失了这次机会,所以才不肯回去搬救兵……既然如此,我好歹也算是皇家一份子,我也该知道这些事,所以我是不会一个人离开的,我要和你一起。” 她知道他绝不肯让她与他一同涉险,只有搬出皇家来说事。 他哪能不知她的心思,裂唇笑了,拇指按上她的唇,阻止她说下去,“这些鬼话,自己兜着就行了,哄谁?” 白筱脸上微微一热,当真闭了嘴,拉着他衣裳的手却不松开。 他盯着她紧拽着他衣掌的小手半晌,再看向她的脸,寻不到一丁点的退缩,半晌才开了口,“当真不怕?” 白筱脸白了白,心突突乱跳,没一点底,却毅然摇头,“本姑娘,功夫高强,且能怕那几个东西。” 古越撇脸,‘嗤’的一声笑,“还功夫高强。” 白筱吹了大牛,也有些难为情,嘟了嘴,“你方才还说我再练练,能上得战场。” 古越摇头笑了,明明吓得发抖,嘴却硬,虽然带她进去冒险了些,但看不见她,反而还加担忧,倒不如留在身边,如果当真有事,以他之力,护她离开,也不是不能,“好,我带你进去,先说好,一会儿怕了,别怪我,如果看不得,就先出来。” 白筱吞了吞口水,壮了壮胆,脸色微白,眸子里却是雷打不动的倔强,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她一阵,眼里又多了些赞许,她当真做得他古越的女人,“走我后头,别往前冲。” 白筱见他肯带上她,柔顺的连连点头。 将匕首握了又握,紧得烙了手,紧跟在他身后。 他照着方才在石台上所见,寻到藏在枯草中的石块,扳了扳,又旋了旋,石门果然滑开。 浓郁的腐臭扑鼻而来,二人忙频了气,才没当场被熏晕过去。 白筱心存迷惑,这人再怎么十年不洗澡,也不至于臭成这样,探头从古越手臂边望进去,只看见里面昏暗的一小截土山洞,尽头处隐隐是个转弯口。 轻拽了他的衣袖,低声道:“别急着进,等我听听。” 古越知她听力比常人好许多,依她的话,停在门口。 白筱听了一阵,里面竟然雅雀无声,明明看着二十几号人进去,却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好不奇怪,“怪了,没有一点声音,难道这洞当真深得很?” 古越轻摇了摇头,只能看清有阳光照入的浅短石壁,仅一小段山洞后,便有一处拐弯处,实在看不见里面情景,“进去看看,你小心些。” 一手握了长剑,一手握了她的手,仍将她护在身后,慢慢往里行走。 白筱‘嗯’了一声,由他牵着手,往里摸索。 第290章 密道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90章 密道 一拐了那弯,没了阳光照入,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脚下却突然变得十分平坦,全无山洞中的凹凸不平。 在这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腐臭越加迫得人难以呼吸,白筱睁大了眼,什么也看不见,全凭着一双耳,仔细辨别,能听见的只有她和古越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片死一般的寂静让她更感到不安,紧张得心脏紧紧缩成一团,紧得象是无法呼吸。 感到古越将她的手捏得发痛,这份痛却让她感到心安,能够有所依靠。 二人一直摸行了好长一段路,除了绕在身边挥之不去的腐臭之气,仍是听不见一丝动静。 白筱的衣摆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用力拽了拽,竟有东西倒落向她压来。 心里一惊,腰间一紧,已被古越抱住,飞快的往旁边闪开。 ‘咚’的一声,那东西在脚边跌落。 白筱挥手间,手指触到一处毛毛草草的东西,有些扎手,竟象是山里人遮雨所穿的蓑衣。 心‘扑通’的一跳,方才进来的那二十来人,所穿尽是蓑衣,急呼道:“小心。” 古越已然有所觉,揽紧她急身往来路后跃,连退数步,不见有人追来,方停下,立在原处严加戒备。 等了一阵,四下里仍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音。 白筱深吸了几口气,实在臭得几乎窒息,似有所悟,摸了火熠子和小蜡烛出来,点了火。 漆黑的石洞顿时亮了一片,白筱就着光抬眼望去,吓得一声尖叫,手一抖,小蜡烛跌落在地,瞬间熄灭。 古越手臂一环将她紧紧抱住,压在怀里,下巴抵了她的头顶,柔声道:“别怕,别怕,他们不是活的。” 白筱手臂死死缠着他的腰,单薄的身体烁烁发抖,胸膛里象是被塞进了百十面小鼓,不住的胡擂乱敲,黑漆漆的眼前浮现的全是方才那一瞬间看到的并排着的一张张烂得面目全非的人脸。 她就算在地下九年,也不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情景。 紧箍在身上的铁臂让她乱蹦瞎撞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轻唤了声,“古越。” “我在。”他紧揽着她,唇寻着她的吓得尽是汗渍的面颊,轻轻***,试图磨去她受到的惊吓,低声道:“叫你别进来,你偏要跟了来,吓着了吧。”象是是责怪,却满是溺爱。 白筱听见他的声音,心又定了些,双手扭着他后背的衣裳,脸紧压在他胸脯上,闷声道:“我哪知道这里面尽是这些东西。”说着,更觉得身边阴森森的,全身毫毛直竖,将他抱得又紧些,“这么多这些东西,不知有没有厉鬼。” 他嗤笑出了声,将环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我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一身的煞气,就算有厉鬼也不敢近身,再说我比你高大,我将你裹着呢,就算厉鬼来了,也是先寻我,你怕什么。”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他居然会哄女人…… 白筱被他逗得笑了,惧意去了不少,“哪有你这说法,鬼还能按大小寻人……” 他也觉得自己说的牵强,低声笑了,“别怕,不管如何,有我。”亲了亲她的面颊,此时的她方象一个该让人疼爱的小女人。 白筱缓了口气,‘嗯’了一声,听着他的心跳,心安了不少,在他怀里动了动。 “我送你出去。”他松了一只手,余下一只手,仍紧揽着她的腰,虽然方才那一眼看清周围尽是立直着的尸体,但终不敢放松警惕。 “你还要进去?”白筱仍抱着他的腰,不肯松开,心颤悠悠的,仍有后怕,她不怕人,也不见得怕鬼,但此时呆在一大堆腐烂的僵尸中,却不能不怕。 “嗯,我得看清楚些。” “那我也不出去,我要和你一起。”白筱咬着唇,恼自己不争气,胆小如鼠。 “你不是怕吗?去外面等我,我看看就出来。”他轻声哄着。 白筱将他的衣裳攥得更紧些,“我和你一起看。” “尽是死人,有什么看的,出去等我,嗯?”这里面大量的尸体腐烂,瘴气十足,她身体单薄,怕受不得这里面的瘴气。 “死人也看。”白筱嘴里说要看,心里却是毛骨悚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但要丢开古越,让他一个人涉险,她又是万万不肯。 古越觉得她甚是稀奇,明明怕得要死,却死活不肯出去,在这里面呆的时间越长,对身体越是有害,不愿再在这里面与她纠缠,沉声问道:“真不出去?” “不出去。”白筱颤着声,一咬牙,“你说什么也赶我不出去的。” “你说的不出去的,怕了,别哭。” “谁哭了?”白筱不服的跟他嚷着,手心上渗出的汗却湿了被她攥着的衣裳。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了笑,“还逞强。” 白筱扁着嘴,没再顶他。 他在地上摸了火熠子和小蜡烛,于黑暗中摸着将白筱箍在臂弯里,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蒙了她的眼,才打燃火熠子,点了蜡烛。 白筱的眼睛被他压在肩膀里,看不见事物,眼前一亮,刚想回头,他的手掌已蒙了上来,覆了她的眼,粗糙的掌心轻压着她的眼,听他哑低的声音道:“别看。” 他十三岁便奔驰沙场,这些年来,在刀光血雨中纵横,死人见得多了,每次战后,清理战场,均是无数的死尸。 死人,他是见惯不怪的。 然此时这一具具的尸体直挺挺的在身边两侧立了两长溜,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叫人难受。 他不想这些东西挤满白筱那小脑袋瓜。 白筱在他掌心中轻眨了眨眼,长睫扫着他的掌心,松了口气,微微笑了,是啊,有他……有他在身边,可以同生,同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古越侧头看着她唇边漾开的笑意,也不自禁的勾唇微笑,这丫头实在可人,合他心意,此生如果不得她,实在遗憾。 打量四周,竟是一条经人工修建的方方正正的通道,而这条通道里的石纹雕花如此熟,竟与南北朝被他们控制的地下迷宫通道花纹一般无二。 揽着她借着光,小心的慢慢往里查看。 越往里走,心头越惊,他们占据那些地下迷宫时,便有所觉,那迷宫中另有未开启的门户,只是一直苦寻不到门户开启的办法,和进入的处所,不料在这深山之中竟有这么个门户可入,而这密道中竟藏了数千的尸体。 不知这些人将这些尸体藏在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路看下去,竟发现数道锁着的石门,到了尽头,方放开白筱,试着扳动最里面一扇石门的罗盘。 石门应手而开,他和白筱迈出石门,倒吸了口冷气,这外面竟是他和容华一直苦思未能打开的门户。 他们安置在此处巡视的巡逻兵听到动静,转了过来,带头的军官,见是他带着个女子,愣了愣,带了手下跪行军礼,“参见太子殿下。” 古越抬手,“免礼。” 军官起身,抬头望向石门里面,隐隐看到立在门附近的几具尸体,也是一愣,向古越问道:“太子,这……” 古越回头望了望门户里面,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发现,尚未明了,这事暂且不可外传。多加派些人手,将这条通道,严加看守,注意有没有外人摸进。如果发现有反常之事,立刻禀报。如果有生人撞入,定要拿下。切记,万万不可大意。” “是。”军官并足接命。 古越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白筱,柔声道:“我要回去寻我的马,你是随我一起回去,还是让我的部下送你回去?” 白筱想也不想,向他挨近些,“我随你一起回去。” 军官听古越声音温柔,眼里露出诧异,向白筱看去,不由眼前一亮,好一个绝色的女子。 南朝众军,无人不知古越不好女色,只在一年前听说独宠一个叫小竹的姑娘,那个姑娘美若天仙,爱穿白色,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那个小竹姑娘? 然太子的事,他们做属下的又且敢多问。 古越见他眼露迷惑,浅浅道:“这是南朝的二公主白筱,也是你们未来的太子妃,你们见礼吧。” 白筱直接翻了个白眼,谁答应嫁他了,哪有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未来得及辩驳,那队人已齐刷刷的单膝跪倒下去,大声道:“参见太子妃。”声音齐整洪亮,同时发,同时止。 白筱胸间一哽,竟驳不出来,放眼见这队人只得百把人,竟也声势憾人,足以见他们南朝平日是何等军威。 她不出声,那些官兵也不起身。 白筱无奈,只得道:“起来吧。” 官兵仍是不动,直到古越道了声,“起。” 只听‘刷’的一声铁甲声响,眼前一花,整队人整整齐齐的站了起来。 白筱胸口一起伏,以前便见过他的铁甲骑兵的声势,让她憾动不已。 那是他的精英部队倒也罢,这仅仅是一个巡逻队也有此气势,叫她不能不惊,也不能不服。 第291章 开个玩笑(10月9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91章 开个玩笑 打量着四周,隐隐明白,这便是传闻中的地下迷宫,轻咬发白的唇瓣,如果容华和古越有灭北朝之心,先不说他们的军威如何。 就凭着这地宫遍布南北朝地下,北皇如何能防…… 他们严守先皇的遗训,不侵犯北朝,可是贺兰和北皇却千方百计吞灭南朝,苦笑了笑,当真痴心妄想。 她倒宁肯容华和古越吞了北朝,这片疆土由他们管着,北朝百姓的日子好过过现在许多。 看向古越,脸上淡淡的,全无得意和显摆之色,显现在他眼里,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古越这一路过来,通道中除了那些尸体,并无异样,倒不必担心她随他回去会有危险,见她向他看来,全不避忌身边还有一百来号官兵看着,牵了她的手,“走吧。” 白筱望着他在火光的掩映下,烁烁生光的眸子,点了点头。 他接了属下递来的火把,在她转身之际,仍以手覆了她的眼,转回通道。 来时他怕有危险,顾着四周动静,对这些尸体并未细看,这时回走,慢慢细看过去,一些有特别特点的尸体,越加的留意看上几眼,顺便清点了尸体的数量。 白筱此时重新在通道里穿行,虽不如来时害怕,却仍止不住的紧张,身体崩得紧紧的,双手仍死死环抱在他窄实的腰间,尽自己所能的倾听周围动静,以防万一,毕竟这地方过于的诡异。 眼被他手掌覆着,只能在他转动身子时,偶尔能从他手掌下方松动开的缝隙中看见两侧尸体的膝盖以下的衣摆或者裤子,鞋子。 虽然有些衣物年份已久,已经腐烂,露出里面或腐烂见骨,或已然成为白骨的腿脚,在火光晃动下,固然阴森恐怖,却比方才所见的那些头脸好了百倍。 他的手掌覆在她眼上很暖和,一直暖进了她的心里,“古越。” “嗯?”他将目光收回,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怎么?” “没事。”白筱只是听听他的声音,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安心,没这么害怕。 他将她将她搂得紧些,手掌也将她的眼覆得更严实,“如果害怕就将我抱紧些。” 白筱‘嗯’了一声,“古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明明会功夫的,却还是会害怕。” 他呵呵一笑,如果她不怕,且会象现在这么将他抱着,“女人嘛,如果什么都不怕,还要我们男人做什么,其实怪我,本不该带你进来。” 白筱不觉得男人就该强过女人,女人非得男人来保护,但这时却无力驳他,没有他,她真不知会如何,“如果我不跟你进来,我一个在外面,看不到你,那种急会比害怕更可怕。” 他唇边的笑微微一敛,心间软得象一汪春水,原来被人担忧着,关心着是这样的感觉,与容华对他的担忧和关心又是不同,懵懵间,已到洞口,轻吸了口新鲜空气,“今晚,你不回‘荣府’了,随我回宫,可好?” 白筱微微一怔,身子顿时僵住。 他感到她身体的变化,嘴角微抽,“想什么呢?我又碰不得你,你紧张什么。” 白筱知道自己想歪,面上微烫,“平白无故的,我随你回宫做什么?” “我是怕你看了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一个人住着害怕,夜里难保不发恶梦。”他皱眉看着她被火光映红了的脸,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净胡思乱想。 白筱愕然,他叫她进宫是为了这个……“跟你进宫,便不会发恶梦了不成?” “就算发恶梦,有人陪着,且不好些?”他也奇怪自己居然有耐心跟这么个小女人说这些。 白筱鼻孔朝天,“你小看人,我哪能有这么胆小。都走了两遭了,还能怕不成?” “当真不怕?” “不怕。” “那我可放手了。” 古越扬了眉稍,唇边露出一抹戏笑。 “我又没要你蒙着我。” “那我可真放了啊。”他一边说,一边慢慢拿开手掌。 白筱突然觉得眼前一松,哪里当真敢看,吓得白了脸,慌忙自己伸手捂了眼睛,哇哇大叫,“古越,你还真放啊。” “真放啊。”他说着,松开抱着她的手臂,“既然你不怕,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慢慢走。” 白筱腰间少了他的手臂,莫名的恐惧和慌乱涌了上来,闭着眼,伸手去抓他,却抓了个空,突然间象被人遗弃了般,急得差点哭了出来,抽搐了下鼻子,“古越。” 此时洞外夜幕已降,天上稀疏挂着些星星,风越加的清凉…… 古越站在她伸手够不着的地方,笑嘻嘻的将她看着,突然惊声道:“哎呀,你身后是什么?” 白筱本就有些害怕,被他这么一惊一诈的一叫唤,吓得顿时花容失色,寻着声音向他扑了过去。 他忙将她接住。 她一碰到他的身子,急忙抱住,哪里还肯放开,她毕竟只是个十来岁小姑娘,受惊吓之后,这一失一得的,竟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 古越只是逗她玩玩,没料到竟将她吓得哭了,即时愣住,将她抱着,空了只手去抹她脸上的泪,诺诺的道:“别哭,别哭,我逗你玩呢,什么也没有。” 他这一哄,白筱更委屈,攥着他的衣裳,哭得更凶。 这一来,古越手足无措,也不知该怎么才好,只是不住的拭她脸上的泪,“别哭,别哭,你睁眼看看,真的什么也没有。” 白筱听了这话,哪里敢睁眼,反而将眼睛闭得更实,只是哭。 古越被她哭得没了办法,急得一头汗,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她不哭。 微抬了脸,目光扫过头顶平台,灵光一动。 将她抱了跃离洞口,提气顺着石壁跃上平台,将她轻轻放倒,身子压伏下去,令她身子感受到身下枯草厚厚软软的感觉,“我们已经出来了,你摸摸看,这是我们从涯上掉下来的地方。” 第292章 不识风月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92章 不识风月 白筱当身体躺倒在枯草上时已有所觉,只是心里存着阴影,没敢往这方面想,这时身下枯草被太阳晒暖了的余温透过衣裳传进身体。 一愣之后,止了哭,松了一只紧搂着他脖子手,在身下摸了摸,确实是方才呆过的那片枯草。 试着睁开一只眼,对上他焦急无拙的眼。 目光微微错开,从他耳边望出去,入眼是闪烁的星空,再斜着眼左右望了望,果然是在那块石台之上。 崩着的身体和心脏顿时松了下来,恐惧过去,怒火燃起,沉了脸,瞪着咫前的俊颜,怒吼道:“古越。” “我在。”他见她没事了,松了气,不知死活的笑了笑,“还说不胆小。”边说边伏身向她吻了下去。 白筱见他吓了人,反倒说她胆小,恼羞成怒,扣了他的肩膀,一扭腰身,翻身将他反压下去,骑在他身上一阵乱捶乱打。 他也不拦,笑着,由着她打,伸手枕了脑后,甚是惬意,“要捶就重些,别跟猫抓一般,不痛不痒的。” 他越笑,她越恼。 古越心情却是极好,过了一会儿,仍不见她消气,怒气有增无减,眼角朝着一侧洞口一斜,突然道:“好象有东西出来了。” 白筱吓的‘呀’的一声叫,哪里还顾得上再打他,将眼一闭,扑倒下去,抱了他的脖子,听他扬声大笑,知道是上了当,重新睁开眼,竖了眉正要再次发作。 腰上一紧,被他箍紧,翻了下去,他高大的身体随之压覆下来,将她紧紧抱住,唇贴上了她的唇***下来,舌霸道的抵开她的牙关,挤进她口中强横,生硬的***吮索取着她口中的幽泽芳香。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未来得及抗拒,所有感官已被他强烈霸气的入侵,睁大眼,慌乱的瞪着眼前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烧着熊熊烈火的泛着深蓝光华的墨黑眸子。 与他太近,近得看不见他与容华一般无二的容貌,只能看见他眼里翻滚的情潮热浪。 心脏骤然狂乱的跳开。 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然不管怎么用力,他紧压在自己身上的铁塔身的身体纹丝不动,推也推不开,避也避不了,僵着身子生生被他憋得差点窒息过去。 谁说他们俩一般无二,他们完全不同,他是他,容华是容华,两个全然不同的人。 容华如同一望无际的远山幽谷,深不见底的深潭,表面上静雅温柔,而埋在幽谷之中,深潭之底的到底是怎么样的猛兽旋流,永远不会被人所知,就算陷进去了,沉在地底深处慢慢死去,仍不自知,脑海中有的只是他过往的温雅柔情。 而古越却如那汪洋的大海,狂风暴雨卷起惊天的海啸披天盖地的压来,而海底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静,静得让人沉醉,缩在海底,根本不必担心会被狂风卷走。 要说相同,有的不过是二人打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叫人无法抗拒的霸憾之气,任谁也拆不去的坚韧,天生的王者之尊。 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他身上独有的野性的气息,驱去周围的恶臭,将她包裹。 他越来越烫的身体灼着她的柔软的身体,生疏的***不时的弄痛她。 然这份疼却化成狂热的焰火,一直烧进她心里,抵死的缠绵着她心里的那份无措,一点点吞噬她对他的抵触。 她的倔强竟慢慢在他的霸道中慢慢退缩屈服,身子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下轻颤。 风荻的强行索取让她感到羞辱,悲痛,憎恨;而他的这份强硬却让她感到心安,踏实,有他在,什么都不必害怕。 她胸前明珠抵着他的肌肤,透骨的寒,他眸子微窄,握着她纤细身驱的手扣进她的身体,就算化成荒魂,也得为她和容华处理了这东西。 不管以后如何,他要以自己之能,给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 她本来就该属于他们兄弟二人,上一世是,这一世也得是,下一世……他相信容华会依照他们二人的心愿将她照顾的很好…… 虽然荒魂将消失在冥冥天地之中,不复存在,他再也看不见他们以后,但他相信容华不会让他失望…… 他锁着她的眼,一瞬不瞬的审视着她眼底深处的变化,随着她对他的防范,抵触的慢慢退让,对她的渴望越加的强烈,对她的索取越来越深。 直到二人均难以呼吸,才赫然放开她的唇,深吸了口气,周围难闻的气息随之而来,不禁皱了眉头,这地方实在糟糕。 低头看她,她也是刚深吸了口气,被这股难闻的气味熏得差点昏过去,眉头一蹙,微微泛红的小脸上,尽是嫌恶。 狠狠的向他瞪来,“莽将军,就是莽将军,这样的地方,也能做得出这种事。” 古越知她是笑话他不识得风-月,呵呵一笑,地方是叫人郁闷了些,但她的滋味却实在的好,轻***了***唇,唇边尚留余香,“我下去关门。” 一提到下面石洞,白筱爬上了一身鸡皮,拉了他,“我同你一起下去。” “好。”他掐了手指放到唇边,对着山野,吹出一个清脆的哨声,方带了她滑下石台,走向洞口。 白筱一步也不想再靠近那个山洞,脚下却是一步不离的跟着他身后,别着脸,不朝洞中瞟一眼。 古越扳动门边石块机关,重新关合门石,知她嫌恶这地方,也不愿再逗留,牵了她的手,顺着窄路绕向山前。 没走多远,转过山坳,眼前便已开阔,前方一片山林。 古越的马儿正从山林中奔出。 他抱了她上马,自己轻捷的翻身坐在她身后,一手持缰,一手仍将环了她的腰,“饿了吧?” 这时天时已晚,二人折腾了这许久,早又疲又饿,不过她此时又哪来胃口,只求能快些回去,脱下这身被熏臭了的衣裳,洗去一身的瘴气。 “嗯,不过,我更想沐浴更衣。” “好。”古越笑了笑,一夹马腹,骏马如飞前窜,她自小生在宫中,整日洁洁净净,怎么能同他这长年在血雨中滚打的人比得,一场大仗下来,就算一身血腥,往往数天不得解铠甲。 白筱回头望着他刚毅的削尖下巴,微微愣神。 夜风吹着他随意绑缚着的长发,发稍卷着黑色的帛带,衬着他白皙的面颊,俊得刺目。 他兄弟二人均不象普通将士久经行军的日晒雨淋而面目黝黑粗糙。 然这么白皙的肌肤,竟全无娘娘之气,容华那身白衣儒雅清萧,而他这身黑衣却英武非凡,天地间实在不知怎么就能孕育出他们这么绝色的兄弟二人。 古越垂眸扫了眼一直愣看着他的白筱,裂嘴微微一笑,“怎么?看得这么入迷,迷上我了?” 白筱脸一红,啐了他一口,一离了危险,马上就没了正经,移开视线,回头望了望石洞方向,心里凉拨凉拨的,“古越。” “嗯?” “我们明明看着那二十余人走进洞里的,为何却不见,里面尽是尸体?”这个迷团在白筱心里储了大半天,一直不得问,她知道古越虽然性子大大列列,但遇事谨慎沉着,如果是另有出口,他不会不查,不叫人搜寻,但他对进去的二十来人,只字不提。 这时离开那鬼地方,哪还忍得住。 古越低头看了看眼巴巴望着他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淡淡道:“那二十几人,在里面。” 白筱微愣,“为什么我不曾见到?” 古越笑道:“你一眼都不敢看,如何能见到?” 白筱扁嘴,“我总能听见,可是里面分明没有活人。” “他们确实是死人。” 白筱更是诧异,“那二人进去那一会儿的时间,能全无动静的杀了那二十几人?” 古越看着她裂了裂嘴角,沉声问道:“你可听说过‘赶尸’?”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睁大了眼,“你是说楚巫的‘赶尸’?” 古越点了点头,“方才走在中间的那二十来个,正是尸体,并非进了洞才杀死。” 白筱这时方醒起,如果是活人,哪来的那股刺鼻的腐臭。 这时虽然太阳早已落山,山中凉爽,但终是夏日,暖融融的,但白筱却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冷,仿佛远处的繁星都变得阴森森的,“这么说,方才落下悬涯的两人,是赶尸匠?”赶尸一族是远古苗疆一代传下的蛊术,属于苗族道派,而那两人分明穿的是军靴,并非道士常穿的布鞋。 古越取了铜铃出来,摇了两摇,眼里没有一丝戏笑,冷硬利索,“应该是。” 白筱望着古越手中铜铃,那东西象是变成了要咬人的东西,身上还没褪去的粟粒,又覆上一层,“赶尸不是只能到巫州和涪州一带,怎么可能到了这里?” 据说‘赶尸’只能在苗疆鬼域一带,出了鬼域,那些尸体是不听使唤的,哪怕再高深的法术,也是赶不得走的。 第293章 娶一个搭一个(11月21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93章 娶一个搭一个 古越浓眉微蹙,握了那铜铃,“这就是我想知道,之前我们去西越寻你。 在南朝与西越交界之处,无意中,我也撞见了这么一队人,可惜那次我所带的那三千铁骑尚未换装,被他们所察,在我们将他们包围之际,引燃随身带着的磷火,好在我那支队伍平日训练有素,方保得平安。 然等磷火灭尽,那队人已经烧得干净,辩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不大对劲,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那些根本就不是活人。” 白筱抱着胳膊往他怀里缩了缩,“你寻思着那些人弄这么多死人在这儿做什么?” 古越抿着薄唇,向远处望了望,“我也想知道。” “那会是谁指使的?”能弄这么多死人在这儿,绝非一朝一夕。 “我同样想知道。”古越隐有所觉,然没凭没据的猜测,如何能轻言。 二人出了树林,绕上官道,便不再说话,进了城,古越勒住马,指了指前面两条路,“这一条路去‘荣府’,另一条路随我回宫,你选一条。” “荣府。”白筱不会忘了自己身上的珠子对他有害。 “决定了?” “嗯。” 古越料到她会如此,如果她随了他回宫,反就不是她的性子,不再多说,提了马缰朝着‘荣府’方向而去。 他也得赶着回去和容华商议今天发现的事,不能总顾着儿女之情。 白筱站在‘荣府’门口,望着坐在马上的古越,背脊笔直,挺拔奇峻的让人不能直视。 古越带着马缰,侧头低眸,目光直接探进她眼底,笑了笑,“你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 白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见三梅急急的跑出来迎她,心里略惊,难道府里出了什么事,要她巴巴的跑到门口来。 一来急着想知道府里的事,二来不愿在下人面前和古越胡扯,“一身的臭气,快回去洗洗吧。” 古越松了马缰,掉了马头,“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差人来送个信。” 白筱抬头,嘴角扬起,眼底笑意甚浓,“我记下了,如果那事有结果了,也告诉我一声。”虽然她不能亲近他们兄弟二人,但他们的心意,她领了,在这京中,并不是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 “好。”古越挑眉也是一笑。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她不肯随他回去的惆怅烟消云散,看了眼在白筱身后停下,向他屈身行礼的三梅,视线又落在白筱脸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我走了。” 白筱目送他离开,刚要转身进门,听见马蹄身回转,见他又折了回来,满脸迷糊,正待要问,见他持着马鞭的手朝三梅一指,“你,过来一下。” 三梅迟疑的看了看白筱,见她点了点头,才向古越走了过去,又向古越行了一礼,“太子。” 古越抬手免了她的礼,“我也是代人传话,问你一句。” 三梅愣了愣,太子能有什么话问她?“不知太子代谁问话,又要问奴婢什么话?” 她在南朝宫里四年,古越虽然并不与她搭话,但偶尔见到,并不多陌生,也不绕弯子,道:“如果你家公主嫁过南朝,你是否愿陪嫁过去?” 三梅的心突的一跳,顿时慌了神,不安的看向白筱,公主还没答应联姻的事,他就指划着陪房,这对白筱是大不敬。 白筱也是愣了愣,不知古越这是抽了什么疯,他不是不好女色吗? 古越见三梅不答,别别扭扭的,不耐烦了,浓眉一皱,脸垮了下来,声音也转了冷,“过去可不是跟我,嫁知秋。” 白筱恍然大悟,偏头笑了,三梅对知秋有情,她是知道的,不过她回了北朝,而对方对没来提亲,她也不能巴巴的把三梅往人家那儿塞,这时听古越开口,打心眼里欢喜。 虽然她自己没打算嫁古越,但能把三梅许了知秋倒是件美事,不过身边从此又要少一个亲近人的,又不免有些难过。 三梅的脸顿时就红了,她和知秋情投意合,便各侍着两朝主子,他们之间的事,又哪里敢掉,被古越这么一问,又惊,又喜,又是为难,低着头哪里敢答。 古越最看不得别人婆婆妈妈的,更是不耐烦,“还指着你同意了,我便乘这机会向你家公主讨了你,既然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拉了马缰就要走。 他这一走,和知秋的事,怕就从此无缘了。三梅暗暗着急,但碍着白筱,不敢答,望了古越,眼里滚了泪珠子。 白筱看不过去,上前一步,冲着古越叫道:“喂,婚姻大事,人家姑娘总会害羞,没马上回答,就被你否了,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古越被她一数落,脸更黑了,他的耐心只给得白筱一个人,至于别的女人,他哪来这耐心,“那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白筱脸色也沉了沉,他明明是来提亲的,这口气倒象是看上她家的人,是给了她多大面子,很想堵气来一句,不答应。 眼角见三梅巴巴的望着,忍了,总不能拿人家姑娘的终身幸福来堵气,“你是指我们联姻的事,还是单单指知秋和三梅的事?” 如果是前者,那可不成。后者,自是千应万应。 三梅偷眼扫向古越。 古越只望着白筱,半晌不答一个字。 白筱被他看得心里乱跳,睫毛颤了颤,才又看向他,“如果单是后面的,按着南北朝的礼俗,送来礼单,我自会按照着习俗将她送过去。” 古越仍旧望着她,蓝黑的眸子却凛了下去,眼里深浅不定,过了好半天,也不说话。 她那点小心眼,他哪能不明白,她这是在拒联姻之事。 白筱脸慢慢白了下去,他将将护了她一场,她这时便拒他,他哪能不恼,终是抵不过他无声的那份迫人之气,慢慢退缩,想寻个话题,把这事先搪塞过去,以后再谈,却听他道:“我会要知秋送来礼单。” 第294章 延迟的回报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94章 延迟的回报 三梅两眼一亮,高兴得忘了礼节,直接抬头向古越望了过去,顺着古越的目光,看向白筱,白筱正眼定定的看着她,方知道失态,忙低了头,眼角的笑意是怎么也掩不住。 白筱算是感受了一回,女大不中留的滋味。 古越不再为难她,她也识趣的不再多话,惹他生气,“都饿了这半天了,可惜我府上没有衣裳给你更换,否则你也可以吃了饭再回去。” “虚情假意,用不着往我身上使。想让我高兴,就拿点真心出来。”古越明知她这话是说来好听的,虽然话是这么说,眼角寒意却散了开去,勾出一抹浅笑。 白筱马屁拍在了马蹄上,干笑了笑,“那你好走。” 古越的脸即时又垮了下来,她还真不客气,说收就收,当真就没好话了,半眯了眼将她看着。 白筱脸上的笑僵了,这人还真难应付,不要虚情假意是他说的,说了真心话,他又这副面孔,索性吸了吸鼻子,也将他瞪着,不出声了。 古越终于摇头苦笑了笑,那么多女人送上门,他不要,怎么就偏要这个要命的女人,向三梅道:“今晚,你就睡在她脚榻上。” 三梅怔了怔,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怔忡间,白筱睡觉从来不让人相陪,转头看向白筱,白筱眼里却是明明暗暗,涌着莫名神色。 再回头,见古越脸色又露不耐烦之色,忙行礼应了。 古越看了白筱一回,再不舍也得走,一夹马,急窜着走了。 白筱直到望不见他的身影,才返身迈过门槛。 三梅追在她身后,“公主,今晚……” “你就睡我房里吧。”白筱望着前方地面,慢慢行走,难为他有这般心思,“你先去叫人给我备水。” 三梅才靠近白筱,就闻到她身上有些异味,只是没敢问,再加上古越提亲的事,激动中竟忘了来寻白筱的目的,听了白筱的话,忙小跑着走了。 等她跑开,白筱方想起,没问三梅到门口迎她是有什么事。 见她已经跑远,暂且作罢,她和古越探了那死人洞这许久的时间,又是惊,又是吓的折腾,早疲惫不堪,实在抽不出体力去做别的事,不管再有什么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等脱下那身脏衣,泡进热水中,才长舒了口气,向在一边收拾脏衣的三梅问道:“你方才去门口是等我?” 三梅这时方想起,自己只顾着和秋知的婚事,竟将上头交待的事给忘记,吓得脸色微变,战战兢兢的道:“是,曲大人要我告诉公主,西越的二皇子到了府上。” 白筱猛的坐直身,扶着浴桶,气得脸变了色,瞪着三梅,低声呵斥,“你怎么现在才说?” 曲峥知她是被古越带走的,也定能猜到她回府,古越定然相送。 所以才叫三梅在门口拦她,目的在于叫她随古越离开,不要回府……哪知这丫头竟将这么大件事给搁着不回。 三梅从没见过白筱这么个脸色对她,更吓得白了脸,一哆嗦,在浴桶边跪了下去,“奴婢一时忘记了……奴婢该死,请公主处置。” 白筱瞪了她一阵,青着脸深吸了口气,这时怪她又有何用,重新靠坐回去,闭了眼,无力的道:“算了,你下去吧,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给我做些。” 三梅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当真没有责罚之意,才爬起来,带了脏衣往后退。 “等等。”腾腾的热气,蒸得白筱心烦意乱,半睁了眼,斜瞥了一眼缩肩垂头立在屏风旁的三梅,叹了口气,“风荻现在何处?” “曲大人将二皇子安排在隔壁院子的云祥轩,曲大人亲自陪着呢。”三梅眼里储着泪,虽然服从主人的指令是她们做下人的职责,但不管她传不传这话,公主都是要回来沐浴用餐的,她实在想不出晚传了这一会儿的话,有什么大错,害怕的同时,又有些委屈。 “下去吧。”白筱又自合了眼,曲峥就是自己拖着风荻,好让她随古越离开,以此来避开风荻,可是现在古越早已去远,再责怪三梅也是无济于事。 曲峥陪着风荻喝了一阵酒,有下人进来,伏在他耳边道,看见三梅在门口拦下了白筱,满意的笑了笑,挥退了下人,又陪着风荻坐了会儿,算计着这时白筱怕是已然走远,便端了酒杯,起身向风荻道:“在下实在是喝不得了,这是最后一杯。” 风荻喝得也有些无聊,也不多留,点了点头,端了面前酒杯一口喝了,随手将酒杯往桌上一掷,懒懒的歪在软榻上。 曲峥放下酒杯,抱拳道:“天也晚了,不打扰二皇子休息,小臣告辞。” “曲大人好走,不送。”风荻已有了七分醉意,面色泛红,面色显得越加艳丽,捂了捂有些发晕的头额,起了身往门外走。 曲峥见他脚步轻浮,忙上前扶了,“小臣这就去叫人送醒酒汤来。” 风荻将他推开,“我没醉,用不着地些玩意。” 出了门,扯开领口衣襟,露出里面一片胸脯,晚风吹来,丝丝的凉,酒也醒了三分。 “二皇子这是要去哪里?”曲峥随在他身后出了门。 “这屋里闷得慌,我四处走走,吹风解解酒气。”风荻来是寻白筱,不料白筱出了宫竟没回府,到了这里却被这个曲峥拉着坐了这一晚,好不烦闷。 “那下臣陪二皇子走走。”反正白筱不在,这府院,风荻往哪儿逛,他都无需担心。 “不必了,跟你一个男人闲逛,有什么意思。”风荻皱了皱眉,曲峥殷勤的让他心烦。 曲峥笑了笑,也就停了。 风荻回头瞅了他两眼, “白筱还没回来?” “还不曾回来。”曲峥垂眸看着自己拢在一起的衣袖。 风荻眉头又是一皱,“她经常宿夜不归?” 曲峥垂首,恭敬的道:“她是公主,我是臣,臣且敢过问公主的事?我在这府中也只是负责一些杂务,至于公主的日行,不在我的职责之内。” 风荻不傻,曲峥的话,他哪能信,一个内务官,能不知公主的日行?那他这个内务官也白当了。不过他说不知道,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抽着嘴角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 曲峥自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也笑了笑,不答,看着他晃晃悠悠的出了院门,才从另一条路走了。 风荻出了云祥轩,胡乱闲逛,不觉中走的竟是去筱苑的路,望了望院门口的‘筱苑’二字,似曾相似。 然在他记忆中,这是第一次来‘荣府’,看了一阵,进了门,慢慢踱到一池荷塘前,不由停了步,静望着那池清水。 这时天色已晚,院中服侍的丫头们已经散了,只有四个守夜的在院中守着,听见有动静,赶出来查看,见了他,愣了愣。 其中一个是以前便在这院子里的,辩了半天,竟认出他是以前在这院中服侍白筱的那个美男子,只道他是随着白筱回来的。 此时的他只穿了件家中所穿便服,衣料华贵,半敝着衣襟,一派风流,而白筱这时又在沐浴,那二人是什么关系,就不敢再往下猜,招呼着另外几个小丫头,默默的退了下去。 月光下,风一丝一丝的吹着湖面,漾着一圈圈涟漪,他的心随着那一圈圈水波荡开,仿佛身边被水包涌着,随波翻滚,这景竟熟悉至此…… 回转身,望向前方雕花大门,抽了插在腰间的紫玉短笛,走到门边,随意的依了门框,又是一愣,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所有一切都象曾经做过。 握着短笛,脑中却又空空荡荡,什么也想不起。 望向眼门闭着的门,里面透着光,隐隐能听见水声,摇了摇头,正要离开,突然听里面传来白筱的声音,“三梅。” 他脚下一顿,整个人沸腾起来,快速转身,推门而入。 曲峥出了云祥轩,从另一条路绕着前往筱院,半路上抓了个小厮问道:“可见到三梅?” “方才看见三梅姑娘从公主院子里出来,去了厨房。”小厮如实回了。 曲峥愣了一愣,她这时辰去厨房做什么,隐隐感到不对头,再看眼前这小厮,不是白筱院子里的人,也知道不了多少事,打发了小厮,自己急急朝着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见三梅正在厨房盯着人准备餐食,更是奇怪。 三梅回头见了他,神色微微慌乱,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喉咙哽得厉害,忙向他屈膝行了礼,“曲大人。” 曲峥扫了眼正在***办的厨子,这是专门负责白筱膳食的御厨,心里更是微惊,“你这是……” “是为公主准备的。” 曲峥一怔,额头上渗出冷汗,“你没把我说的话传给公主?” 三梅心里慌乱,“奴婢回了。” 曲峥更是迷惑,白筱知道风荻在府中,为何不避?难道另有打算? 第295章 妖孽(10月10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10月1020粉红票!!!!! ☆☆☆☆☆☆☆☆☆☆☆☆☆☆☆☆☆☆☆ 曲峥舍了三梅,急急赶向筱苑,进了院门,见里面透着光,门掩着。 他虽然是白筱的内务官,但终是个男子,这大半夜的,且能乱闯,唤了探头出来向他望来的守夜小丫头,压低声音问道:“公主可睡下?” “公主在沐浴。” 曲峥点了点头,向关着的门望了望,“可有外人进这院子?” “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和公主一起。”小丫头想着方才见到风荻那敝胸露怀的模样,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脸红了红,对曲峥不敢相瞒,如实回报。 曲峥见小丫头神色异样,愣了又愣,难道古越能随着白筱回府?还留在了白筱房中过夜?这事如此传出去……他打了个寒战…… 今天的事没一件如他所料,事事出乎意料,实在想不透白筱是做何想法,望着门里透出的烛光,抿紧了唇。 小丫头见他神色不对,怯生生的唤了声,“曲大人。” 曲峥‘哦’了一声,回过神,吩咐道:“小心服侍着,有什么事,尽快来通知我。记住了,公主院子里的事,万万不能向外传扬,外面有什么闲言非语,这院子里的人,一个别想活。” 小丫头吓白了脸,“是,奴婢绝不敢多嘴。” “去吧。”曲峥打发了小丫头,才走出院门。 ☆☆☆☆☆☆☆☆☆☆☆☆☆☆☆☆☆☆☆☆☆☆☆ 白筱泡了这一阵,身上软得厉害,昏昏欲睡中又唤了声,“三梅,拿干巾来。” 柔软的干巾从身后绕来,轻触了她被蒸得泛着粉红的手臂肌肤。 她微睁了眼,抬了手臂从水中站起,曲线柔美的身驱裹在稀薄的雾气中,极中诱人。 干巾从臂下穿过,打身后绕了过来,在胸前合拢。 一袭暗红的锦袍阔袖,映入垂着的眼睑,陡然一惊,睡意全消,双手攥紧在胸前干巾,迅速转身。 一张艳绝倾城的脸近在咫前,窄眸斜飞,眼角自带凤尾,含笑将她看着,尽极的妩媚妖孽,两鬓的发事向后拢着,随意挽着,用一根暗红血玉发簪别了,发尾垂挂在他半敝着的胸前,钻进衣缝,不时随风轻扫着胸前柔和的肌肤,煞是暧昧骚人。 即便他是个男人,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他也绝不为过。 然这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让白筱如见鬼一般,急身后退,脚下一滑,跌坐下去。 她在水中扑腾一阵,方稳住身形。 他眸眼望着巾子在水中漂开,露出的一双纤长玉腿,唇角上勾,身子依了浴桶,手撑了桶缘,饶有兴致的细细打量水中春-光。 胸口瞬间烧了把火,他不会忘记,她这身子是何等美味。 白筱抹了脸上的水,随他目光看下,又急又气,慌忙掩了打湿的巾子,将身子紧紧裹住,后背紧贴着离他最远的桶壁。 然打湿的巾子,掩了她的身体,又怎么能掩得去她玲珑的曲线。 他眼里还有三分醉意,半眯了眼,一派的风流,伸手过来抚她晕红的面颊,懒洋洋的道:“今天我解了你一围,你该如何谢我。” 声音因醉酒而磁软,如魔呓般渗进人的驱体,挑起人体内最原始的欲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听了,怕都是能以把持。 不管他再美,再媚,在白筱看来都畏如蛇蝎,恨之入骨,反手扣了他的手腕,恨声道:“谁要你进来的。” 他斜瞥了一眼扣着他手腕的小手,俯身朝她慢慢靠近,“还是这么凶……我喜欢……我听见你唤人服侍,左右又没人,便来服侍你一把。” 白筱本能的后缩,后背被死死抵得,无处可退,一手攥着胸前巾子,不敢放手,只得放了扣着他手腕的手,聚气上掌心,飞快的向他拍去。 不料手刚动,他手腕一翻,轻轻巧巧的扣住她的手腕,指尖陷入她手臂,不知怎么恰好截了她的气脉,她身上真气顿失,软得没了一丝力气。 白筱大惊失色,他居然能在瞬间算到她真气所到之处,将她截下,他这手功夫当真邪得可怕。 他臂上用力将她拽了过去,不忌她一身的水,探手过来,将她捞出浴桶,身子前顶将她死死抵在桶壁上。 一手仍扣着她的手腕气脉,空了另一只手出来,指尖在她脸上来回轻轻撩弄,面庞向她慢慢靠拢,直到仅离了半寸之距方停下,手指滑下,在她修长的颈间徘徊,“一些日子不见,你越加的迷人。” 他的呼吸吹着她湿润的面颊,又痒又凉。 白筱从心底感到害怕,呼吸都难以顺畅,身子微微的颤抖,“我真后悔没杀了你。” 他眼角轻斜,勾唇笑了, “对,你失去了机会,不过……”他的手指捏着她修长的颈项,迫她仰脸看他,半眯着眼锁了她的眼,极尽的邪媚,“如果真动上手,以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就象现在,我想要你,便能要了你。” 白筱胸口一紧,脸色青冷,“你敢,这可是在我的地头。” 他摇头‘啧啧’两声,低头下来,唇轻轻擦着她耳后,湿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轻拂,“还是这么个硬性子。”手掌移下,从裹在她身上的湿巾缝隙中滑进去,抚上她腰间肌肤,顺着她凹凸的曲线带着微力,慢慢下移,直至握了她的臀瓣方停下,掌上用力,将她的身体压向他,紧贴上他已然挺-硬的下-体,“要不要试试,嗯?” 白筱急气交加,再也受不得他这般欺侮,开口要叫,他的唇已堵了上来,将她护在胸前的手扯下,背到她身后,将她两腕一合,一掌紧紧扣了。 她身上湿巾失了束缚,随之滑下,丰-胸-玉-乳转眼显现在他眼前,胸前的红蕾被热水泡过,越加的艳红娇嫩。 他目光过处,火辣辣的烫,深喘了口气,扯开自己衣襟,向她压覆下去,他平实的胸脯紧压着她胸前的柔软,擦过她硬实的红蕾,撩得他浑身是火。 第297章 找回丢失的(10月10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他终日泡在女人堆里,对男女之事轻车熟路,对怎么能撩起女人的欲望更是了如指望。 她抵触他,对他而言,反而是另一种有趣的游戏。 她越是不肯就犯,他越是与她纠缠。 白筱绝望望天,他根本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就是喜欢看她在他的爪子下挣扎。 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她不是他对手。 白筱强定了神,且能让他如愿,将舌退回,不再做任何抵触,不屑的冷看着咫前半靡着的珀色眸子,再不会给机会他制造任何快意。 他感到她的变化,眸子里仍燃着火,欲望却褪了些,回视着她的眼,眼角斜飞,似笑非笑,舌仍慢慢搅弄着她,扫过她的舌根。 她忍着他不住带来的强烈刺激,如同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他只是将身子紧紧的挤压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白筱听得出是三梅回来,心下暗喜,只要三梅发现了这里面的异样,定会叫人前来。 风荻再放肆,也不至于敢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怎么样。 这时腰间一紧,他揽了她的腰一转身,成了他背靠着浴桶,而她赤身趴在他身上。牵了她的手臂插进他松开的锦袍,环在他柔韧的腰间。 这番情景被人看见,定会认为是她在迫他。 门‘吱嘎’的一声开了。 风荻放了她的唇,重喘了口气抢在她叫唤前,带着让人羞涩的声音道:“公主,别急,慢着些,你太紧,会弄伤的……” 凑脸上来,唇贴着她耳边低声笑道:“这下,你非得嫁我不可。” 白筱脑子‘嗡’的一下,连死的心都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不可揭的瞪视着眼前带着得色的妖孽凤眸。 与他这副形容被下人看见,一旦传出去,与他的联姻便是铁板钉钉的事。 三梅端着装了膳食的托盘进来,刚揭了珠帘,听到男人声音,即时愣了,抬头向屏风后望去,即时僵住了。 烛光下,半透的屏风后映出白筱赤着的体态正压覆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虽然没经历过男人,但已到男婚女嫁的年龄,不时又有听那些小厮在外面鬼混回来后的胡话,这些事却是知道的。 手一抖,托盘差点跌落在地。 他舒服得微仰了头,半眯着眼。 白筱更是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微一错唇,将他的嘴堵住,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胡说八道,更不能让他发出这些该死的声音。 三梅的脸瞬间涨得红过耳根,忙轻手轻脚的将托盘放在桌上,脚底抹油的出去了,顺手带上房门。 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头看了眼关拢的大门,去寻守夜的小丫头。 虽然她是下人,不能过问公主的事,但白筱除了带过重伤的莫问回来,从来不曾带男人回屋过夜,这事实在太过诡异,她不能不问。 白筱听着三梅走远,放开他的唇,呸了他一口,恶心的浑身起着鸡皮。 风荻眸子在烛光下闪烁,伸舌在唇上慢慢舔过,唇轻贴着她的面颊,慢慢轻磨,戏笑道:“真甜。” 白筱眸子收缩,用目光将他一刀一刀的剜着。 他眼里笑意更浓,在烛光下越加的邪媚,“想杀我?” “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白筱恨不得现在就能将他撕个粉碎。 他‘啧啧’两声,“到时只要你下得了手,我等着。”伸了舌尖去舔她的唇角,她偏头一避没能避开,被他慢慢舔过,听他湿声道:“希望你的丫头嘴碎些,将我们的事抖得远些,最好那个曲峥能来瞧瞧,我们的事就越加的稳当。” 白筱冷哼了一声,“你太小看我的人了。”三梅别说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就算是亲眼看见也绝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他扬眉一笑,指尖在顺着她的光滑的背脊上下滑动,“我不急,我今次来北朝就没打算空手而回,我能等。” 白筱突然笑了,唇角间尽是嘲讽的味道,“二皇子怕是要白来一趟,我要嫁古越了。” 他眼角笑意顿时僵住,定定的将她看了好一会儿,眸子冷了下去,“怎么可能,你和容华……他怎么可能因为你和容华心生间隙,就算他娶你,怕也是帮容华娶的。” 白筱心里紧巴巴的痛,眼角轻飘飘的斜开,不屑看他,“那又如何?不管如何,我会是南朝的太子妃,二皇子不必再在北朝浪费时间。” 风荻盯着她的眼,眼里阴晴不定,突然把她扛了起来,绕出屏风,大步踱到床边,将她扔进锦被之中。 白筱手一得活动,愤然起身,翻掌向他拍去。 然气脉刚通,并无多少力气,他顺手一擒,又扣了她的双手,合在一起,单手握紧,拉高来按在她头顶,抬膝压了,她踢来的腿。 着身子,单手扯开自己腰间松松束着的腰带,锦袍敝开,露出里面胖瘦均匀的胸脯。 腰带提在她眼侧,手掌一斜,腰带自他手间缓缓滑落。 白筱轻蔑的冷笑,“你就这点强迫女人的本事?” 他不为所动微斜的眼,细细打量着她仍然有些泛红的身体,如玉雕出来的般盈透柔美,“随你怎么说,你只能是我的。” 眼里的欲-望越加浓郁,只有这一个女人能激起他的渴望。 手掌握了她纤细的腰身,一字一字的重复,“你只能是我的。” 白筱僵挺着身子,冷笑:“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你也不是没有做过,你就算再做多一次,又能如何?” 他斜瞥了她一眼,“嗯,上次我是粗暴了些,这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欲-死-欲-仙,你会离不开我的。” 手掌下滑,骚痒随着他的指尖在身上由上至下的漾开,勾唇一笑。 白筱所有的愤怒和羞愤聚在一起,在胸间熊熊燃烧,咬破了红唇,“风荻,我一定要杀你。” 他笑着伏低身,发丝一下一下的扫拂着她的肌肤,他近距离的将她看着,她面颊绯红,痛苦中又压着抹无法掩饰的隐忍,他眯着眼,邪笑着,伏低身,伸舌舔了她唇上的血迹,“你这副模样当真勾人得很,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进入你。” 白筱将充血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狠声道:“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就是要你不放过,一辈子缠着我。” 白筱无奈的慢慢闭上眼睛,“风荻,你到底要什么?” “找回我失去的。”他锁着她渗着微汗的泛红的面颊,强压着自己的欲I望,“想我停下吗?” 白筱无力的睁了眼,“我这儿没有你的东西。” “有,我在这儿丢了心,我要找回我的心。”他猛的抽出手指,扯了一旁锦被将她身子裹了,箍在怀里,“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白筱身下一空,长吁了口气,疲软的伏在他肩膀上,喘着粗气,“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你骗我,你这院子,我以前来过,是吗?”他将她拉开些,凝视着她半糜的眼。 白筱一个叮咛,醒了神,直视向他,他此时脸上的邪媚尽消,迫切的等着她的答复,眸子微闪,试探的问道:“你不记得这里?” 风荻的心脏‘砰’的一跳,“你以前根本就是我的女人,是吗?” 白筱看了他一阵,突然笑了,将身上锦被裹紧,“你当真不记得以前的事?” 风荻凤眸微窄,不答。 白筱慢慢从他怀里退开,靠了床栏,心中冷笑,道:“你确实把心丢在这儿了,你在这儿杀了你心爱的女人。” 风荻脸色微变,将她拽了过来,“你想骗我。” “我何需骗你,她不爱你,她爱的是容华,你对她施暴不成,错手将她杀了,她死了,你受不得这打击,逃回了西越。”白筱脸上淡淡的,没有多少表情。 “你胡说。”风荻紧捏着她手臂的手,重得几乎捏碎她的骨骼。他不信,但他对容华的嫉妒却是无法否认的。 心却不住颤抖,他的确是回了西越便不再记得那一切,难道当真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自己的事,才会如此? “你不必相信。”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我之间并无关系,我以前那么对你,你上次完全有机会杀我,为何不下手?” “因为我杀了你,我也不能活着离开西越。” 白筱这时真力已然恢复,完全可以将他拦开,却一动不动的将他看着,他眼底深处的痛楚,让她心里一阵畅快, “我不信。”他凝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可能,他明明与她一起时,挖空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白筱轻撇嘴角,不再多说。 他看了她一阵,对她的话一句不信,却不由的问道:“她是谁?” “南朝竹隐的‘小竹姑娘’。”白筱见他眼里闪过一抹迷惑,拂开握着自己手臂的手,“你和竹隐的香巧也算得上是熟人,何不去问她。” 风荻翻身下床,立在床前,拾了腰带,慢慢束上锦袍,“你如果骗我,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白筱冷视回去,“我也会让你后悔,你对我做的一切,你对我做的,我会一笔讨回来。” 风荻伏下身,手撑了床缘,向她凑近,伸手过来捏她下巴,被她避开,凤眸微窄,“我会弄明白,你别以为你随便编个谎话,便能将我搪塞过去。” 白筱不屑的笑了笑,“今天是我大意,且还能有下次。” 风荻挑了挑眉稍,转身走了。 第298章 姓赖的(10月108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98章 姓赖的 天刚还没拂晓,到处黑漆漆的一片,只得天边有一丝亮光,城门口已聚了些赶早出城的百姓。 白筱揭了车窗帘,向护在车外的护卫道:“叫人开城门。” 城门护军见是白筱的腰牌,赶开城门口候着的百姓,启了门放白筱出城。 出了城,白筱叫护卫队,停在路边静候,没过多久功夫,果然见城门再次开启,古越率了一队铁骑从城***来。 铁骑过后,又有一队精兵护着容华的马车紧随铁骑之后出城。 古越望见前方停着的白筱的辇车,微微一愣,抬手扬了扬马鞭,队伍慢了下来,到了白筱辇力前停下。 古越带马独自走到辇车窗前,见白筱揭了窗帘,伏身下去,低声问道:“有事?” 白筱点头,“我随你们一起去。” 古越浓眉微皱,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队伍,才重新看她,“你不是怕吗?”又看了看白筱的护卫队,声音压得更低,“再说,你的人……” “你们不是有这么多人吗?”白筱微微一笑,他顾虑的没错,她的人不同于他们的人,个个都是心腹,她这些全是贺兰挑出来,说是保护她,但这里面有多少眼线,就不得而知了,“我随你们去,他们不会跟着。” 古越想了想,“也好,不过你的人,一个不能带。” 白筱一挑眉稍,“好。”落了窗帘,下了车向自己的护卫队长交待几句,让护卫队先行回撤,目视着他们重新进了城,一个不剩,才对古越道:“可以走了。” 古越将她拽上马背,走向容华辇车,“这来去路上,难免有北朝的人出入,我带着你太过招人眼目,你去容华车里。” 白筱也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依顺的由着他将她放在容华的马车车辕上。 等古越带马走开,回身揭了车帘,车里容华端端正正的坐着,戴着白色慕离,看不见容貌,然她却能感到他正视着她,浑身上下的神经顿时收紧。 她对他这副装扮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但不管看过多少次,每次见了,仍止不住的失神,错不开眼光。 与容华虽然话是说开了,不过这么同乘一车,仍有些约束,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看向他身边空位,没敢硬挤过去,他实在太干净了,干净得让她总生出距离。 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 白筱落了车帘,在他身边坐下,两眼不知该往哪儿看才好,干脆落在了前方不时随车颠簸一开一合的车帘上。 容华微侧脸看她,过了一阵才道:“莫问所中的无毒之毒,有所好转。” 他声音很低,很轻,在白筱听来,却如同晴空中的一个惊雷,那份不自在瞬间消散,猛的抬了头,转看向他,只看到眼前的一方白幔,看不见他的神情。 顾不得与他之间要保持的距离,伸手去抛他面上面纱,想看清他的表情。 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乐,淡淡道:“一说到莫问,你就什么也不顾忌了。” 白筱抛了他一半慕离面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过了会儿垂了下来,扭着腰间坠着的如意结穗子,“他因为我而伤,我想知道他的情况,难道不该?再说你不想我知道,大可不说。” 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想知道莫问的情况,但不愿引起容华不高兴,忍着硬是没在他面前问上一言半句,她相信,容华会平心待人,不会亏了莫问。 容华看着她约束的神情,无奈的笑道:“现在的你反不如你儿时,看来凡俗当真磨人,可以将你的棱角也磨去七八分。” 白筱扁嘴,她也想象以前那样没这么多顾虑,可是万一在他面前随便了些,他又错以为她对他有了什么想头,那又得生出麻烦,“你当初不给我弄那装珠子的银丝网,也弄不成今天的地步。” 容华苦笑摇头,“你那时自己不舍得将那珠子还给人家,倒怪我给你织网。” 白筱以前不介意他怎么对她,怎么误会她,但至从二人把话说开,便不想他再误会她什么,今天听他这么说,做了急,“我哪里是不舍得那珠子,我是不舍得你织的那网……”话出了口,才后悔,再不想他误会什么,却也不该说这话,让他又想到别处,断不了二人之间的想念。 容华歪头笑了,垂手下来,覆在她垂在身侧绞着结意坠子的手上,“总算说了句真心话,既然你肯说真心话,那我便多告诉你一些,也无防。” 白筱正想缩手,听了他的话,怔了,用另一只手,一把揭了他头上慕离帽,见他神色宜然,又是一怔,“你没生气的?” 容华露出和煦的笑容,“对着你,样样生气,我早气死几百回了。” 白筱干巴巴的咳了一声,小声嘀咕,“至于吗?” 眼角斜向被他手覆着的手,挤了个笑脸,“你的手,好象放错了地方,能不能挪挪……” 她不说,他的手只是这么覆着,她一说,他索性五指一扣,给握了。 白筱一口气吸进去,卡在了噪子眼上,“你……又越界了……” 他拇指轻抚过她的手背,她手背上痒得象有虫子爬过,听他闲懒的声音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白筱愕住了,拉长了脸,“感情你们家都是姓赖的,我们明明说好的……” “我说过,我不求以后,但并没说与你一起时,定要以礼相待。” 他神色温和,说出的话却是无赖之极,偏咬文嚼字,钻着字眼,让人寻不到他的话柄。 白筱的脸黑了下去,“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小人,我真不该上你的车。” 容华笑了笑,悠然漫声道:“你爬树偷窥,爬上我的马车,揭我面纱,可有君子过?” 白筱的脸由黑转红,轻叹了口气,那时不知他残魂之事,又怎么能同一而论,“都老得掉牙的事,亏你还搬出来说。” 试着慢慢抽手,却被他握得甚实,抽不出来。 第299章 没有不舍得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99章 没有不舍得 他将她的手放到身前,轻刮着她白得象是透明的指间,眨了眨眼,摆出一副无辜相,“你心有顾虑,防我如同神鬼猛兽,又为何上我的车?” 白筱哑然,过了会儿才道: “古越怕人家看见我,生出是非,才让我上的车,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 “既然没办法,避不开,又何必装模作样,刻意约束,反正不管避于不避,结果都是一样。”容华凝望着她,声音柔和,却是句句带刺。 白筱连手指头都僵了,竖眉道:“我哪有什么装模作样,我是摆明了态度,你楚我汉,中间大河,我们各自为阵。” 容华哑声笑了,“如今可是你离汉过楚,我做为楚方东家,尽尽地主之谊。” 白筱上车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对了他,还是无措,再说实实在在是自己送上的门,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平静,将头扭过一边,惹不起,躲得起。 刚想伸了手去揭窗帘,看看到了何处,被他抓着的手指尖一痛,倒抽了口冷气,转过头,见他正从口中将她的手指退中,指尖上慢慢渗出鲜红的血珠,微变了变脸,压低声音,“你怎么咬人?” 容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看向她如凝脂般的指尖上那粒艳红血珠,“我近来身子畏寒,每隔一日要你一些血液,以寒止寒,你可愿意?” 他的口气平淡的就象向她讨要一根绣花针。 白筱愣了一愣,不解的看向他儒雅俊美的侧脸。 他不见她回答,目光斜瞥了过来,笑了笑,“不愿意就算了。” 略低了头,他长长的眼睫如蝶翼一般半敛,在她指尖上吮了吮,吸去指尖上的那粒血珠,帮她止了血,放开她的手指。 神色依然自若,全没因她拒绝而有无一丝不快和不满。 白筱这时才回过神,慌忙道:“不是的,我没有不愿意,就算你要我全身的血,我都是愿意给你的。” 他浅浅一笑,“花言巧语,没句真言……”话没落,那丝浅笑在唇边僵住,慢慢退去。 白筱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把匕首,在他微怔之间,已划破手腕,手法快得让他来不及阻止。 鲜红的血自她腕间涌出,顺着她的手腕滴在她雪白的裙袂上,化开点点红梅。 他脸色微变,飞快的捉了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压了她的血液仍在外涌的伤口,心疼不已,深不见底的眸子却黯了下去,涌着一股莫名的情愫,“你何需如此?” 他不过是要些血,对她而言,又有何难,她还有什么不能给他?见他把伤口死死压着,这样很快就得止血,那她这刀就白划了,急道:“你别压着,快出不来了。” 容华还想说些什么,抬头对上她焦急真切的目光,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从怀中取出一个只得一节小指关节大小的完全透明的翡翠小白玉瓶,拇指微微用力,推开瓶塞,微放开按着她伤口的手指,任鲜血灌入瓶中,装了半瓶便又自将她伤口压上。 盖了翡翠小瓶,收入怀中,又取了止血药倒在她手腕伤处,撕了自己里面干净中衣为她细细的裹了伤口。 手指轻轻抚过裹得平平整整的白锦,慢悠悠的舒了口气,“还是这么莽撞。” 白筱静静看着他,心砰砰乱跳,脸上越来越红,还有什么比能帮上他的忙,更让她开心?咬了一下下唇,“我以后每隔一日便差人给你送些去。” 他抬脸看向她笑颜如花的脸,抬手抚了抚她欢喜的泛红的脸,“方才,我不是怀疑你不舍得,只是突然不想要了。” 白筱有些懵,动了动受伤的手腕,“别看我不太胖,但身体好,血多着呢,你不必不好意思的。” 容华按了她的手,“别乱动,刚止了血,再动,伤口又要裂开了。” 白筱倒不在意伤口是否裂开,然手被他微冷的手握着,却不愿再动。 容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长方锦盒,打开来递于她看,里面装着一个方才装着血液的翡翠小瓶一样的小瓶和一支中空的银针。 “不需要割破手腕,只要用这支银针刺破手指,取小半瓶便可,无需多。以后每隔一日,我会派人送取血瓶给你。” “好。”白筱笑笑然的应了,两只乌溜大眼在他脸上乱转,慢慢收了笑,身子往后缩了缩,隔衣握了垂在里衫里的明珠,“你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为何畏寒?” “没什么,***病了,一直没理会,现在想调调。”他坐正身子,撇头过一边,撩了窗帘看向外面。 “当真?”白筱歪着身子,探头看他脸色。 容华见已然入山,再看天色,天已亮,晨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斑斑点点的撒在山间土路上,随意“嗯。”了一声。 白筱又看了他一阵,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信了。 随他目光看向窗外,想着昨晚所见,耳边吹过一阵阴风,“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尸体?” 容华落下窗帘,重新坐好,慢呼了口气,面色微微一凝,“要看过方知。”转头向她,“你有何想法?” 白筱从来不曾遇过这样的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见他问,想了想道:“那么多的尸体被聚在那处,定然有原因,只怕这以后还有人会陆续送来。如果不理会,万一有什么阴谋,那将十分可怕……如果处置了,怕会被主使人发现,一旦走漏了风声,如果还有别处藏着这样的东西,或许会更加可怕……” 容华眼里闪过一抹赞许,“你何以说,或许还有别处?” 白筱见他黑眸沉静,知道自己想到了,他也必然有所察觉,索性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古越说他在与西越交界的地方也见到过有人运尸,我想那个人如果有什么目的,可以储蓄这许多年,其目的怕不会单单在南北朝……或许还有别处,比如……西越……” 容华轻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想法,所以风荻才不能死,他一死,便会被人乘虚而入。” 白筱听了,默了下去…… 第001章 讨要明珠(2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章 讨要明珠 白筱随容华下了马车,见古越已带人立在石门前,子涵正指划着人抬了两具尸体从涯下上来,正是昨天从这掉下去的那两个赶尸人。 子涵将两个黑漆漆的铁牌双手呈给古越,“太子,这是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和上次在边界那些人留下的一样。” 古越接过看了看,递给容华。 白筱凑到他身边看去,上面刻着人身蛇尾的女人,手中握了长杖对月而拜,那女人倒有些象苗巫所拜的女祸娘娘。 轻抿了唇,或许正如古越所料,那两人属苗疆的楚巫一族。 石门开启,又有人进去抬了几具尸体出来。 此时随容华和古越上山的尽是他们的亲信,容华下马车并没再戴慕离遮面。 容华上前蹲***将尸体一一看过,面色慢慢凝重。 白筱虽然昨天被吓是不轻,但今天上山的人多,再加上有了昨天的经历,惧意已去,也凑上前,眼定定的看着容华,想从他脸上看出结果。 古越也于他身边蹲下,“怎么?有何发现?” 容华抬眼看向白筱,问道:“你是否回避?” 白筱深吸了口气,摇头。 容华也不赶她,朝身边一个背着药箱的药童偏了偏头。 那药童忙招呼了几个随从,上下其手,将那些尸体上衣裳尽数剥去。 这几具尸体已是严重腐烂,衣裳一除,已看不出本来肌肤,到处烂融融,十分可怖,叫人作呕。 二人的脸色也是微变,互看一眼。 白筱见二人神色有异,白着脸,一声不哼的往面前尸体看去,那些尸体的胸口处,有微微的驳动,眼里露出惊诧,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心跳,难道还是活的不成? 可是那些东西早烂得七七八八,怎么看,怎么不象有活气的。 迷惑的看向容华和古越,“这些人难道没死?” 容华眸子暗了暗,不答,沉声道:“取长针来。” 药童打开药箱,麻利的取了一支半尺余长的金针出来,递容华。 古越见白筱眼巴巴瞅着,有些不忍,“死了好些日子了。” 白筱又是一愣,又看向尸体胸口,那儿仍一下一下的轻微起伏。 容华持了金针,朝其中一具尸体扎下,微微转动一圈,慢慢抽出,对光一照,金针上竟附着鲜红的血迹。 古越倒吸了口冷气,“果然是活尸!” 白筱一头雾水,**烂成这般,少说也死的有不少日子,怎么又是活的,既然是活的,那又怎么会是尸? “什么是活尸?” 容华抿唇看了她一眼,“我一会儿给你解释。” 起身向古越点了点头。 古越朝子涵吩咐道:“即刻派人将这山严加监视,不可露了任何风声,更不能放过了一个可疑的人。 子涵领命去了。 容华也朝自己所带的人道:“动手,记住手脚一定要干净,不可以留下一点。” 白筱眼中疑虑更浓,又不敢出言打扰,见容华所带的人均从靴子里抽出短剑。 正要扭头看他们要做些什么。 腰间一紧,已被古越抱进怀里,退了开去。 他手掌压来,将她的头转开,压进自己胸前,不让她多看。 白筱转头间,眼角已然看见容华的亲兵手中的短剑刺进那些尸胸口,另一只手探进去,挖出整颗心脏,而容华静立一旁,一一确认,如有挖得不干净的,便使着人接着挖,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开。 这场面实在太过恐怖,白筱浑身血液瞬间凝住,依在古越怀里,面颊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动不敢动,他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 垂眸间见暗红的血液在脚边不远处漫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火光晃动,耳边是‘噼啪’焚烧声,血腥味变成浓烈的焦臭,身后的烈火烤得她后背阵阵发烫。 神智慢慢迷糊,到得后来,眼前有许多黑色小点慢慢聚拢,越聚越聚,最后全拢在一起眼前变成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古越感到怀中的人软了下去,低头一看,白筱惨白着脸,竟晕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急呼出声,“筱筱!” 容华听到身后动静,转身过来,看向古越打横抱起的白筱,陡然一惊,急步过来。 古越抬头看向容华,眼里尽是焦虑,“她这是怎么了?” 容华握了她的手腕,把了把脉搏,眉头微皱,将她从古越怀中接过,“不防事,她体寒,受不得这些阴火。”回头不放心的看了眼正在焚烧的人心。 古越道:“你尽管去,这里有我。” 容华轻点了点头,抱了白筱走向马车停着的方向。 容华抱着白筱上了马车,吩咐人好生守着,遮了车帘,除了白筱身上衣裳,取下白筱颈间明珠,用药酒为她擦热了身子,为她拢好衣裳,抱在怀里暖着。 拿了白筱那粒珠子在指间慢慢转动凝神细看进去,心里‘砰’的一跳,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 运气掌心,将那粒珠子握了,掌心中慢慢有热气腾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摊开手掌,低眼看去,那珠子有一瞬的一明一暗,虽然只得眨眼间的功夫,他却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有一脉阴魂,痛苦的挣扎。 手不由的微微一抖,汗珠从额头上滑落,“果然如此。” 白筱正悠悠转醒,见他愣愣看着掌中明珠,额头上有汗珠滴下,只道是他方才处理那些事务,太过伤神,好不心疼,一时间竟忘了与他的间隔,掏了丝帕为他擦拭,柔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容华即时醒神,转眸向她看来,对上她满是关怀的眼,微微一笑,“没事。” “当真?”白筱见他脸色苍白,哪里肯信他没事。 “当真。”容华回了神,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你感觉如何?” 白筱被他一问,方想起方才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这时醒来竟浑身冷得厉害。 身子动了动,离开他的怀抱,更是冷得上牙咯下牙,竟无法忍受。 这大热天的,就算山中凉爽,无缘无故的这么畏寒,着实奇怪,重新靠近他怀中,方觉得好些,勉强可以忍受那诡异的奇冷,“不知怎么,觉得冷得很,难不成被火烤得中暑了不成?” “并非中暑,只是方才那些全是邪恶,我叫人用火焚烧那些挖出的心脏,那我在那火中加了纯阳的药物,与你身上的这个珠子相冲,这珠子自行发出至寒至阴的阴毒相抗,却被那阴火后噬,你受不得那阴火,才会如此。现在已经没事了,再过小半个时辰,便不会再冷。” 白筱虽然不懂这些奇门异术,却也明白方才晕迷以及现在身上发冷全是因平时所戴的这粒珠子引起,这粒珠子放在身边,当真是麻烦之极,偏偏三几年内又无法寻到那鬼差,着实伤神。 眉头慢慢蹙紧。 容华将那粒明珠,垂到她眼前,问道:“你近来入夜可有觉得身上泛力?血气外泄?” 白筱想了想,点头道:“最近几日确实有此感觉,难道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容华面色一寒,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恨意,然只是一闪即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筱筱,这珠子送我,可好?” 白筱惊得睁大了眼,伸手去他手中抢那珠子,“不行,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容华将手拿开,不容她抢回去,“因为它是别人的修为珠子,你得物归原主,所以不能给我?” 白筱身子被他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动弹不得,抢不到那珠子,有些着急,“人家修行不易,当初人家押给我,已是顶着天大的信任,我自当物归原主,否则我当真不仁不义。 不过这只是其一。 最主要是你受不得那珠子,那珠子会让你变成荒魂。” 虽然他下一世,不知会是什么,会在哪里,但只要她想想,他还在这大荒世界中,她也会觉得欣慰,她决不能让他变成荒魂消失在四海八荒中。 容华突然面色一正,不再是平日的从容随意,出奇的认真,深锁着她的眼,“筱筱,如果我说这珠子,并不是什么鬼差的修为珠,你可相信?” 白筱扁嘴,“不是我不想信你,是我亲眼见他从体出取出来的,如何能假?” 容华神色不变,“你可知那鬼差有多少年的修为?” “怕是有四五万年。”白筱计算着鬼差的修为。 容华提了手中银链,任珠子从掌心中坠下,悬在她眼前,“这珠子上覆的修为,却在十五万年以上。” 白筱诧然,“怎么可能?”如今鬼域的鬼差,最高的也只得十万年的修为,到了十万年便升为地仙,另派仙职,不再是鬼差,哪来十五万年修为的鬼差。 再说这些全是仙界中的事,容华一个凡身,如何知道这些。 容华薄唇微抿,接着道:“这十五万年的修为是为了保护着一脉将散的阴魂,所以这珠子才会至阴至寒。” 白筱心间突的一跳,她对这珠子的至阴至寒一直心存迷惑,一个普通鬼差,虽然长年居于地下,却也不能有如此阴寒之气。 第002章 明珠的秘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章 明珠的秘密 白筱默了一阵,“你如何得知?” “看见。”容华坦坦然,并不多瞒她,“你知道我会读心术,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许多东西。” 白筱第一次见他便是在战场上,那时她还只是一个魂,他却看见了她,对他的话,不能说全信,却也不能不信,“那你可知,里面储着谁的魂脉?” 容华摇头,“我虽然能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但我并不神通,也不能知万事。” 他方才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看那珠子里的东西,已耗尽体能,一时半会的不能恢复,不能让她也看一回。 知道自己给不了她充足的理由,她对他的话也难以相信,不肯将这珠子给他也是理所当然,但他不能不要。 白筱盯着她看了一阵。 他也平视着她,眼里坦坦荡汇,没有避开视线的想法,他不怕她猜。 过了好一会儿,白筱最终将视线错开,“我不能给你。”不管他说的是否是真,这珠子里又是否储着什么阴魂,但阴寒至极却是不假,她不能留给他。 容华知道她会如此,如果强要,以她那倔强的性子,是万万不能给他,闹是急了,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只得如实道:“你戴不得这珠子了。” 白筱笑了,这珠子能害了他们兄弟二人,她自然早就戴不得了,不过由她戴着总强过给他,“我知。” “你不知。”容华脸上已没了闲然的淡然,她只知道这珠子可以吸食他兄弟二人的魂魄,又且能知道其它更多。 白筱将视线错开,看向他手中悬着的明珠,这珠子虽然可恶,但外面覆着的那层细致的银丝网,却让她心里软绵绵的,这是她到这世上,收到的他第一件礼物。 容华脸色缓和下来,眼里化开一抹温柔,一个银丝网便让她紧张至此,有她这份心……他这一世也没白走一趟,“这珠子里的阴魂有着不知哪位高人十五万年的修为养着,再加上这些年来不断吸食过往弱小残魂,已然渐长,如今已经渐成气候,那些过往幼小游魂已无法满足它,于是便开始偷偷吸食你的魂魄精髓。 不管它再小心,时间长了,你的魂魄终是受损,所以才会有那些不适。 只是现在它还弱小无力,对你的魂魄精髓的吸食有限,但以后他日渐成长,你将会被他吞食干净,所以你说什么也不能再将它戴在身边。” 白筱越听越惊,脸上却笑了,“你不象大夫。” 容华愣了愣,“那象什么?” “巫人……装神弄鬼的巫人……” 容华苦笑,他正正经经的给她解释,却被她歪解成装神弄鬼,她现在是凡身,跟她说这些,也难怪她不信,“不论你信与不信,总之,这珠子你是不能再戴了。” 白筱笑笑道:“你说来说去,目的不就是一个吗?把珠子给你。” 二人离得很近,对彼此脸上的神情一目了然,她脸上明明白白的说明,她对他的话不存在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不在意。 说白了就是他要这珠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偏头笑了,心间却刺痛得厉害,还是君子过头了,自认向她公然讨要,总是能成。 同时也还是低算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她就算知道这珠子要吸食她的魂魄精髓,也不会给他。 她宁肯毁自己,也不会伤他。 知她心意,却不能与她厮守,心里的痛更胜以前不知她的心。 暗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倒不如,在她昏迷之时,做一回梁上君子,“确实如此。” 白筱锁着他的眼,他的眼黑且深,深得让人看着便不想再挪向别处,一点点的沉迷下去。他说的对,没办法得在一起的时候,何必过于约束,能看他一阵,便多看一阵,“如果,我不准呢?” 他微微一笑,低头垂眸也将她看着,神色柔和,却无退让之意,“你认为我会如何?” 强取,白筱在他眼里能读到的便这个,笑意微僵,“你位高权重,且能做这强人所难的事,好歹也得有个君子之相……” “弄权之人,又有谁不强人所难?”他从来不会否认自己的阴暗的一面,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弄权之人,玩的就是手段,何来君子之言? 白筱嘴角抽了抽,将身子坐直些,出奇不意的伸手去夺他手中的明珠,他不君子,她也不与他君子,他想强夺,她难道不能抢…… 他看似只是专注着向她解说,对她并不防备。然然,她动,他比她动的更快。 她连珠子都没能摸到一下,便被他将珠子握在掌心,令她捞了个空。 不甘心的将他瞪着,“这珠子我戴了这许多年了,以前怎么不听你说,到你们迫我母后联姻了,便有了这些说辞,你叫我如何能信?” 容华的的心眼太多,她又且能对他的话全信,或许那珠子当真如他所说,并非鬼差的修为珠,然如果不是他的,他带在身边做什么,十五万年的修为,可不是儿戏,又有谁肯轻易舍人? 让她想的最多的,还是容华是寻借口将这珠子从她身边弄走。 他想与她一起的这心,她是喜欢的,但这事不能这么办。 “如果不是方才你受不得那阴火昏迷,我也没发现这珠子的蹊跷。” 说起刚才的那阴火,白筱心思又回到了刚才心念念的活尸上。 白筱乱成一团的脑子忽然一闪,苗疆楚巫,而珠儿又是苗疆一族的巫女,难道……猛的抬眼向他看去。 容华一直将她看着,见她神色闪忽,微笑摇头,依然温和明朗,并没因为眼前的烦事而焦燥不安,“这并非珠儿所为。” 白筱被他这么一说,心头更乱,整张脸臭了下去,下意识的问道:“你如何这么肯定不是她所为?”她实在不明白他对珠儿是什么样的心思。 如果说他对珠儿有情,却又实在冷淡了些,如果说无情,他却处处护着她。 “直觉。”容华轻笑,她现在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白筱心里更是堵得慌,他当真是珠儿的知心人啊,撇了撇嘴,“直觉也当得真,你这么信得过她,而她又一门心思的要嫁你,你何不将她娶了。” 她恼,他反笑,这酸味让他沉闷的心情略好,“如果她当真唤你一声姐姐……你可愿意?” 好象有一双手握着白筱的心脏,扭了两扭,既瞥气,又难受,“我娘可没给我生出她这么个妹妹。”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本是我正妻,我娶她便是纳妻,她就算年长也得唤你一声姐姐,这事何需劳烦你娘。” 白筱将脸撇向一侧,不再看他,真快被他活活气死,“你爱娶她,娶你的便是,用不着拿我说事,一来我们以前那场婚事当不得真,二来,我可没兴趣与她共侍一夫。” 他笑意盈然的将她看着,“你当真这么想,又哪来的气?” “谁说我有气了?”白筱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突然扑向前,去抢他手中的明珠,“珠子还我。”既然是要娶老婆的人了,吸不吸她的魂魄,与他没关系,用不着他关心在意。 他拿着珠子的手往后一退,身子随之侧靠向身后车壁,任她扑来之势,趴伏到他身上,“她固然想叫,你不愿意,大可拦下,何需动气。” 白筱气更是不知打哪儿出,“你要娶老婆,我做什么要拦。” “我想你拦。”容华眸子半阖,一派闲然。 白筱嘴里象咬了半边涩柿子,怎么嚼,怎么涩,全不是味道,偏偏眼前的人闲然自在得很,好颜好色的欣赏好此时的怒容。 她压着他瞪了好一会儿,看不出他说这话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有娶珠儿的意思。 看了他一阵,没能得出个结果,他实在叫人看不透。 一阵风吹过,拂开窗帘,吹上她的耳边肌肤,微微的凉,才发现自己没靠在他怀里,也没刚才那么冷了,从他怀里滚坐到一边,扭了头生闷气。 既然猜不透他的想法,干脆不去猜。反正自己这辈子是不能与他一起的,也无权干涉他的生活。 “那珠子,你当真不还我?”那珠子她也是恨不得能有多远丢多远,但是鬼差亲手交给她,没当真确实这珠子的来路前,又怎么能随便失信于人? “不还。”他揭帘看了看前面仍在处理活尸的属下,再看天色,怕是还得要些时辰才能处理完毕。 “你拿这珠子去,打算怎么处理?” “你可知道西北方关外有一处火山口?” 白筱点了点头,“听曲峥说起过,说那火山口本是一个死火山,已有几百年没有复燃的迹象,所以那附近住着不少游牧百姓。” 容华点了点头,“他说的不过,不过最近有人传来消息给我,说地表渐热,而附近气温一年热过一年,怕是那火山有复燃喷发的迹象。” 白筱微微一惊,“为何北朝未收到消息?如果这样,那还不设法通知那些游牧百姓迁移?” 容华冷笑了笑,“北朝何时在意过游民百姓的性命,再说这些年来,不断有整部的游民失踪,而那些关外的游民算是过得最为太平的游民部落,且能忍心让他们离乡背井,万一被恶人所用……”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瞥了眼前车后方正在忙碌的属下。 白筱心里砰的一跳,脸瞬间白了下去,不时有游牧部落失踪一事,她也曾听曲峥提起过。 游牧的百姓本来就居所不定,行踪难查,而这些人失踪的太过蹊跷,踪影全无,连一个人都没落下,虽然查过,却一直没得消息,时间长了,也只能当是他们移居别处,与其他游牧部落杂居一起。 游牧部落为了生存,分分合合也是常事,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对这事问津了。 这时听容华提起,从头到脚生出了一层寒意。 这大量的活尸必定需要大量的人口,那些这人从何而来,已经隐隐可以猜到,“但是如果火山活了,喷发是早晚的事,也得设法让他们迁,要不然火山一旦喷发,那附近的人也是难逃厄运。” “几万的游民往哪里迁?何况还有上万的孩童!”容华眉头微蹙,为这事已为难多时。 上万的孩童……白筱一个灵光闪过,“难道小孤……”话刚出口,知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打住。 容华眼里也闪过一丝意外,“原来你也知道小孤收养孤儿一事。” 白筱摇头,“所知不多,我不知他为何收养那么多的孤儿。只是青儿邀过我去关外。” 是了,她与青儿情同姐妹,知道也不足为奇,“那些孤儿都是战争遗留下来的,无家可归,起初也不曾有这许多,只是这些年战争不断,孤儿越来越多,小孤和他爷爷在各地置办的产业已容不下他们,只得送往关外,渐渐的安居下来。便成了那一带的数万游民。” “他们这么多人,而且不断壮大,难道各国君主全无所知?”要知道各国君主最怕就是这样成规模的而又无人管束的人群,何况是带着灭家之仇的孩子们。 容华眼里露出一抹赞赏之意,“这就是小孤的聪明之处,在各处均有住宅,如果不为人知的孩童倒也罢了,如果被人所知的,便安置在那些宅子里,如果有人收养则收养,无人收养,等大家对他们不再关注时,再做转移,所以这些年来,竟做得密不漏风。已经养大了不少孩子,小孤是个人才。” 白筱听着这话,看着他,心里却有着另一番想法,“那些孩子大了,如何安置的?” “喜欢平静生活的,便留在当地,成家生子,与普通百姓并无二样。” “那不甘于平静的呢?” 他并不在意她的猜忌,静静的道:“想参军打仗的,永远不愁去处。” 白筱呼吸紧了些,指指外面,“难道你这些属下……” 容华散混的看着她,淡淡一笑,“不错,不但我这些属下有许多是那些孩子长大的,就连我们的铁骑也是如此。 原来如此,他的兵都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怪不得有那般的军威气魄,这且是北朝征兵得来的人所能比,“那小孤是听令于你?” 他摇了摇头,坐直身,“他那样的人不会听令于任何人,与我不过是交易关系,至于他们入我军中,也是自愿的,却是与小孤无关,相反他们有想去的地方,小孤自是求之不得。” 白筱哪能信他,“你敢说,你什么也没做,他们会巴巴的往你军中凑?” 容华笑了,自己的那点小手腕也不指望瞒得过她,“我不过是派了些先生给他们办下书院,让孩子们有地方认些字,另外便不曾做过什么。” 白筱翻了翻白眼,孩子的学习教育便是基本,他把这基本给占了,还说没做什么,“在教孩子们的时候,便使着劲灌送你们南朝如何的好,孩子们大了能一个劲的往你们这儿钻吗?” 容华笑道:“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如果不好,就算先生们吹得上天了,回去的人总会有所说法,来了一批,难道还会有人再来不曾?再说那可是小孤的地头,我那些个教书先生,胡说八道,小孤且能容得?” 白筱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那这与那珠子有何关系?” “这珠子至阴至寒,拿去封在火山地底,没准能让它降降温,安分下来。再说散去的阴魂本该归于四荒,这脉阴魂不甘化去,虽然也说得过去,但万万不该吸食其他魂魄来保着自己,能做出这等灭绝人性的事的人,未死之前,也定不是什么善类,将他困在火山底,虽然他有那十几年的修为养着,不见得化得去,但也是无法再为恶。” 白筱摇头,拿这珠子去降火山的温度,亏他想得出来,“你说的到是轻松,如果说那火山当真有复燃之势,就算外面现在并不多热,但那火山底必定奇热,谁下得去?” “不错,我曾下去探过,未下到三分之一,已是焚得我浑身欲裂,常人确实下不得,但这样将那珠子埋于洞底,不正好免了你的后顾之忧,不用担心那珠子被人窃去。” 白筱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啊,没烧没热的,怎么尽说胡话,下都下不去,如何能埋?” 容华哑声笑了,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我固然是下不去,但有人能下。” “异想天开。”白筱两眼反白,他这么高的功夫都抵不得,还能指望谁?古越?古越的功夫与他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心里虽然全然不信,但嘴里忍不住问多一句,“谁能下去?” 容华将她的手握得紧些,顿了顿方道:“风荻。” 白筱身体即时僵住,脸色慢慢阴沉下去,沉默不言。 容华见她如此,心里象是裹了把巨齿刀,不住的绞,痛得一阵阵的抽搐,将她的发冷的手合在掌心中,过了一会儿才唤道:“筱筱……” 第003章 活尸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章 活尸 白筱仍是不语,要借风荻之手,便意味着要与他和解。 这恨,她怎么压下得? 一想到他给自己的羞辱,在西越没杀他,已是后悔,如今还要和解,真真是生生的挖她心头肉。 不看容华,将脸别过一边。 容华慢吸了口气,声音沉和,“筱筱,虽然你不肯承认与我的婚约,但你上一世便是我的妻子,你我二世情缘,他与我却是夺妻之恨,你固然恨他,我同样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剜。然有些帐可以缓缓再算,有些事却不能等。” 白筱胸间翻滚难平,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好在与容华是友非敌,否则有这样的敌人,实在太过可怕,“论深谋远略,忍耐功夫,普天下又有谁能比得你容华……” 他的话虽然在理,但白筱一时间又哪能打消得了对风荻怨恨,说话免不得带了刺。 容华眼里柔情瞬间消逝,冷了下去,“我以前也自认有些远见,如今看来,我这算得了什么,在人家眼中,只不过是只插了孔雀尾的斑鸠。有些事,我也不想忍,然不忍,会是何等后果?” 白筱眼里泛着潮,吸了吸鼻子,回头见被风吹开,翻起一角,不远处是触目惊心的暗红一片,仿佛看见火山边数万的游民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漫过她的足跟,心也沉了下去,“为何连你都不能下去,而他却能?” 容华略停了一阵,才道:“到底为什么,你就别问了,信我便好。”声调透着些寂落。 这么大一件事,他就这么淡淡的一句叫她信他,白筱微仰了头,忍着涌上来的泪不流出眼眶。 容华静看着她,不再说什么,握着她的手却也不放开。 白筱喉间哽咽,等情绪平静下来,避开关于风荻的话题,问道: “到底什么是活尸?” 容华慢慢垂了眼睑,暗叹了口气,她终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所谓的活尸便是人死,但心未死。” “人都是心不跳了,才会死去,又怎么能人死了,心却没死的说法?”这不是扯蛋吗?白筱提及风荻之事,脑子里已经是乱麻麻的,这时更被搅成了浆糊。 容华抿了薄唇,呼出口气,面色也冷了下去,“听说很久以前,有人饲养一种蛊虫,这种蛊虫服食尸肉为生,剧毒无比,被它们咬中后,绝无生还,但是这种蛊虫所带的尸毒可以顺着血脉传遍全身,唯独不入心脏,不但不入,反而让心脏周围变得极冷,将其冰冻起来,所以就算是全身血肉烂光了,心脏还是跳着的,只是跳动的频率极慢。” 白筱听得更加迷糊,“这么说来,这些人就是没有死透的,还有可能活回来?” “据说是如此,只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我并没有亲眼见过。” “既然这些人可能活回来,那你叫人将他们的心全挖了,且不是让他们当真死去?”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那可是几千条人命。 容华脸上淡淡的,全没有为那些人当真死去而有所动容,“不错,我就是要他们当真死去。” 白筱虽然觉得那些全是人命,突然间全部被杀死,极是残忍,但他做事都是有他的道理,再说那些人烂成那样,就算没死,也实在遭罪,然终是不忍心,“为何不设法救治,还他们一个生路?” “觉得我残忍?”容华伸手过来摸她的脸,抬了她的下巴,正视着他。 白筱点了点,又摇了摇头,她对这些灵邪之事全无所知,不敢随便下定论。 容华将她的脸转过来,不容她看向别处,锁着她的眼,正色道:“他们现在大脑是死尽了的,如果活过来,便是行尸走肉,他们将听令于给他们下蛊之人。我们上万的战士与他们一墙之隔,他们是血肉之驱,而那些东西是不死之身,不对他们残忍,我们的战士们将尽数死在他们手上,那时便不是用‘残忍’二字可以形容。” 白筱抽了口冷气,脸上僵愕了半晌,愧疚的不敢与他平视,“难道他们是用来对付你们储在地宫里的将士们的?” 容华见她明白其中道理,不再一味妇人之仁,蹙紧的眉头慢慢松开,“对付我的人,只怕只是第一步,如果他们出了这地道,那又将如何?”他们能派人在地宫中控制整个京城,而那人又且不能用这些活尸控制京城…… 古越和白筱发现的密道只得这一条,谁知道在这京里到底还有多少条这样的地道,这地底到底储了多少这样的活尸。 他一直以为这些年来,对京中局势掌控于手掌之间,又于天下之事,了如指掌,经过这一夜,他方知,真正掌控天下的人并非他们。 白筱呼吸骤紧,“你可知这地下还有多少这样未被发现的地道?” 容华摇头,面色淡色,眼里却闪过一抹虑色,“光我们地宫中发现的打不开的门户便二百余扇,而你们发现的这条地道只得十余扇门,尚未发现的,还不知有多少。” 白筱抽了口冷气,“这么说来,你将那些人心挖去,却将已经腐烂的身体留着,是怕将这些活尸尽数毁去,再有人来往这儿送活尸时有所发现,而打草惊蛇?” 容华点了点头,只有如此挖去他们的心,让他们无活复活,又不被人所知? 那些身体留着,尸毒蔓延,也是祸害。 然在没查明这地下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活尸,不能尽数毁去之前,也只能如此。 执政这么多年,一向都是他在暗,对方在明。现在他算是领略了一回,他在明,对方在暗的滋味,自嘲的笑了笑,这许多年来,当真是自作聪明。 白筱认得他这些年,不管何时,他都是从容自信,从来不曾见过他这副神情,心间隐隐作痛,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柔声道:“这事怪不得你,何必自责。” 第004章 自视过高(27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4章 自视过高 容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并非自责,是自视过高。” “自视过高的人可不止你一人。”古越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容华放开白筱,一掸被白筱压皱了的衣袍,一系列动作从容优雅,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 车帘一抛,古越已探头看向刚刚坐正的白筱,见她已无大碍,安了心,重新看向车里与他一样的脸,“希望你养着的这些人,这次能当真派上用场。” 容华微微一笑,“希望是。” 白筱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在一边干瞪着眼,觉得甚是无趣,揭了车帘,看向后方石门。 将士们正在清理现场,冲水的冲水,铲土的铲土,手脚极为麻利,没一会儿功夫便将染了血迹的土尽数清去,在别处挪了落叶掩了焚烧过的痕迹。 容华也顺着白筱目光看过,这里已没他什么事了,便唤了车夫启程。 回去的路上,白筱不再和容华说话,既不问他以后的打算,也没再管他索要珠子,直到即将进城,容华的车马才在路边停下,向她看去,“我叫人另备了车,送你回去。” 白筱见他当真没有把珠子还给她的意思,沉吟了一阵,道:“风荻当真能下得那火山口?” “当真。”容华眼里浮起一抹温柔,她还是信任他的。 白筱点了点头,起了身,去撩车帘,手指触了车帘,又回头看了看他,低声问道:“你要那珠子,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 “都有。”容华眼里翻起一丝莫名的情愫。 白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咬了咬唇,垂了眼睑,掀帘下了车。 古越将她抱上自己的马背,仍是独自一人送她前行,直到前方停着的一辆小马车前,才将她放下,伏身下来,抚了抚她的脸,笑了笑,“再委屈一些日子,风荻,我们不会放过他的。” 白筱垂下眼,摇了摇头,再抬头看他时,一扫脸上的落寞,眼里闪着一股傲然之气,“风荻的事,我自己处理。” 古越握了她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是我古越的女人该有的真性子。” 白筱脸顿时沉了下去,谁是他的女人,板着脸返攀上那辆小马车。 车夫转头过来向她微微一笑,白筱愣了愣,干巴巴的向那车夫道:“南朝的镇国大将军,居然委身给小女子赶马车,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 原来赶马的不是别人,却是子涵。 子涵哈哈一笑,“能给公主赶车,是在下的荣幸。” 白筱回头瞅了一眼仍坐在马上看着她的古越, “将军这是想送我去哪里?”如果只是送她回荣府,何必屈驾他这么堂堂一个大将军。 子涵挑起眉稍,看样子这位公主和他家的那两个主还不大上路,“公主误会了,子涵确实只是给公主做一回马车,公主要去哪里,子涵便送公主去哪里。” “当真?”白筱问他,眼睛看的却是古越。 古越对她的小心有些无奈,带马上来,“你不敢上车,便跟我回宫,” 白筱将嘴一扁,扭身上了车。 古越等白筱所乘马车进了城,回头领了自己的人马进城。 白筱踩着石子路,慢慢的走着,直到看见曲峥从偏殿出来,朝她点了点头,唇边才露出一个浅笑,加快了脚步向偏殿走去。 贺兰正抚着额头歪在铺了团凤锦垫的软榻上,听见外面传话,白筱求见,忙坐正了身子,“快进来。” 白筱恭敬的走到榻前,“女儿见过母后。” 贺兰忙招手,唤她过去坐到榻边,“你来的正好,我正寻思着唤人去‘荣府’接你。” “母后脸色不太好,难道是身体不适或者有什么烦心的事?” 贺兰眉头拧了拧,叹了口气,“你来可见到曲峥?” “远远的看了个侧影,曲峥怎么了?难道他犯了什么事?”白筱故作惊愕。 “他为人谨慎,办事稳沉,能犯什么事。”贺兰看着白筱,突然觉得当初北皇有意将曲峥给白筱做驸马也并不是全没有道理。 “那是?” “曲峥差人打听珠儿的底细的人回来了。” “哦?怎么说?” “那个珠儿曾经确实是懂一些读心术的,不过也只是一知半解,被北皇察觉,自知在他那儿呆不下去了,才逃了出来。她逃出来也就罢了,偏在我这儿招摇撞骗,当真可恶得很。”贺兰咬牙切齿,害她担心了这许久。 白筱惊得睁大眼,“母亲不是亲自试过她,说她确实灵验的。” 贺兰重哼了一声,“就是因为时灵,时不灵,才让我上了她这么久的当,恨不得一个北皇的奸细都给我揪不出来,我养着她有何用。” “这事可开不得玩笑,母后怎么能只听片面之辞?” “曲峥是魏相养大的,忠心耿耿,且会胡说?再说他说了,派出去的人也都是靠得住的,又怎么假得了?”贺兰满脸怒气,“敢骗我,我要她无全尸。” “母后,这事得慎重,你可是给了她免死金牌的,要不再唤她来试试?看她到底灵是不灵?如果当真不灵,再做处置。” 贺兰半眯着眼,想了想,也有道理,对左右喝道:“去给我把珠儿叫来。” 等宫女出去,白筱顺手拿了榻上的一把羽扇,给贺兰扇着,“如果她当真如曲峥的人所说,母后打算如何处置?。” “斩,这样的人留不得。” 如果不是答应了容华,白筱倒是巴不得斩了她,“母后先赐她金牌,转眼间便斩了她,且不落下个出尔反尔的骂名,倒不如交给女儿处理。” 贺兰微微一愣,心念闪过,转眼斜看向白筱,脸上不动声色,眼里却闪过一抹怀疑。 曲峥虽然忠心,但他终归是白筱的人。 而白筱对珠儿一直就心存恨意,难道…… 白筱佯装没看见她的脸色,狠声道:“母后知道我是巴不得她死的,但她是母后的人,我也无可奈何,但如果不再是母后的人,便想向母后讨了,我可不能让她死的这么干脆,我得拿她来消心头之恨。” 第005章 擒珠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5章 擒珠儿 如果她越是说这一切为着贺兰作想,贺兰必定不信,然而她直接承认她想折磨珠儿来解气,反让贺兰信了个七八分。 贺兰将视线转开,“试过再说吧。” “娘娘,珠儿带到。” 贺兰转头对身边秀秀低声道:“你一会儿心中假意害怕,要尽快将消息传给北皇,记住面上不可表露出来。另外你去招十来个宫女进来。” 秀秀随贺兰多年,自然理会得贺兰打的什么主意,点头应了,从后门走了。 贺兰往榻上一歪,一换脸上的愤然之色,换成一副笑脸,“请。” 白筱在一边看着,不能不佩服她的变脸之术,怪不得将北皇恨之入了骨,仍能全不表示的忍上这许多年,将老奸巨猾的北皇都骗过去。 珠儿进来见白筱坐在榻上,脸色就是一沉,隐隐感到不会有好事。 然在宫里有贺兰撑着,白筱就算玩手段也得有所顾忌,定下神向贺兰行过礼。 贺兰摆了摆手,“巫女不必多礼,坐吧。” 珠儿见她和颜悦色,心又定了些,退到一旁坐了,才问道:“不知娘娘召民女来有何吩咐。” 贺兰故意略沉了沉,露出忧虑之色,“不瞒巫女,近来不时有重要的决议传出去,我肯定身边出了奸细,苦于那人太过狡猾,我一直未能捉到把柄,查到是什么人,所以请巫女来帮我看一看。” 珠儿听了,瞟了一眼白筱,见白筱神色紧张,心念微动,白筱与容华和古越关系甚密,难道是她与人串通…… 想到这儿,有些窃喜,“民女自该为娘娘分忧。” 贺兰点了点头,对身边传令官道:“叫秀秀把人领进来。” 等秀秀领了人进来,贺兰一一看过那些人,都不过是秀秀临时胡乱凑的一些人,不过都是在宫中有些时日的,道:“我们昨天才定下的行动,当晚便有人将风声放了出去。我知道放风出去的人,就在你们当中,不过我念在你们在宫中已久,如果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现在肯自行站出来招了的,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被我查出来,定当诛九族。” 说着停了停,又将众人看了一遍。 下面的那些宫女虽然不明白皇后说的是什么,但明白一定是她们***了走细作,这种事,在宫里时间长的,就算没遇上过,也听说过,察出来还好,如果查不出来,连带着送命的人多去了,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左右互看,巴不得能将那细作给看出来。 贺兰等了一会儿,又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昨天那消息是假的,所以告密的人在那边放假消息,下场也难好。” 宫女们吓得直哆嗦,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口,怕发出一点声音,便能被人冤枉成细作。 白筱眼角勾着珠儿,见她额头上渗出细汗,呼吸微促,象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不着声色的把玩着手指。 贺兰也暗看珠儿脸色,才接着道:“看来是没有人承认,既然如此,来人啊,将她们拉下去尽数砍了。” 那些宫女脚一软,尽数跪倒,连连磕头求饶,“娘娘明察,奴婢不是细作……娘娘开恩,奴婢冤枉……” 白筱看到这时,抬手拦了拦上来要拉人的卫士们,对贺兰道:“母后息怒,她们也都是在宫中多年的了,细作是有,但这么全杀了,难免让人不服,以后还不知能生出什么心思来,既然母后唤了巫女来,这事倒不如交给她。” 贺兰假装压下怒气,对珠儿道:“巫女,你看谁是细作?” 珠儿一动心念,后脑便如针刺般痛,什么也看不见,被贺兰催得紧了,又不能不看,强自聚神,随着气息上涌,象是一支金针突然猛刺进她的后脑神经,痛得她惨叫一声,抱了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滴下。 贺兰脸慢慢沉了下去,仍不动声色的问道:“巫女,你有哪儿不舒服?你帮我把细作揪出来,我即刻叫御医给你诊治。” 珠儿放松些,头痛便稍有减退,想不出自己这是怎么了,强行忍了痛,道:“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有些头痛。” 贺兰催道:“既然如此,你就尽快看上两眼,认了人,早些下去休息,让御医看看。” 珠儿只得又看向那些宫女,一凝神,更加强烈的痛楚随之传来,痛得她差点在椅子上坐不住,眼角处见白筱唇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心里顿时明白,必是那日在白筱的府上,被她做了手脚,转头见贺兰虎视眈眈的将她看着,心如明镜,白筱这是有意在下套诓她,白筱先走露风声,再向贺兰告密说有细作。贺兰必定会让她辩认,以此来让她在贺兰面失手。 暗自冷哼,不过是揪个细作,有何难,大不了随便指一个搪塞过去,再设法查明白筱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将那些宫女一一看过,视线从贺兰身边的秀秀看过,却多没加停留,最后指了一个看上去最为害怕的宫女道:“娘娘,就是她。” 贺兰即时黑了脸喝道:“来人,给我绑了。” 那宫女吓得面如死灰,软倒在地,不住磕头,“娘娘冤枉,娘娘冤枉啊,奴婢只是个烧火的,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冤枉啊……” 珠儿暗松了口气,这时突然见那些个卫士居然不是去按那宫女,而是向她扑来,将她扣住,大惊失色,又不敢冒然反抗,变了脸向贺兰问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贺兰冷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你还需要问我?你犯了欺君之罪,该当死罪。” 珠儿见白筱笑盈盈的将她看着,知道自己还是走错了步子,强自镇定,“娘娘以什么凭证来说民女欺君?” 贺兰一指趴在地上的宫女,“她当真是细作?” 珠儿到了这一步,只能死咬,“是。” 白筱笑了,“昨天根本没什么行动,也没人走漏风声,既然没有,何来的细作。巫女的读心术可不大高明啊,在宫里骗吃骗喝这许久,也算是够本了。” 第006章 风荻求证(一)33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章 风荻求证(一) 珠儿以前在太平村,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连北皇也要让她三分,不敢对她过于的逼迫。 到了北皇,贺兰对她的本事也是诸多向往,巴不得将她心为心腹,为己所用。 这二十年下来,又哪里当真与人斗过心计,这时在白筱这个小丫头面前,却是一栽再栽,恨得牙痒,“娘娘,我是被白筱做了手脚,才用不起读心术。” 贺兰有曲峥报信在先,这时又亲眼所见,哪里肯信,冷哼了一声,“如果你被我女儿做了手脚,大可告诉我,为何胡乱指人?你对本宫是一欺再欺,你眼里哪里还有本宫。拉下去斩了。” 卫士扭了珠儿的手臂,拽了就要走。 白筱忙道:“母后,你不是答应了女儿,将她交给我吗?” 贺兰这才点了点头,“你带去吧。” 珠儿见贺兰面如锅底,眸子里冷酷无情,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落在白筱手中,且能有好的,手腕一翻,聚气掌上,出其不意的拍向扭着她的卫士。 那些卫士没料到她会突然反抗,将被她伤了两个。 里面一动上手,外面脚步声顿时大响,暗藏在附近的护卫纷纷聚拢。 珠儿腿伤未好,行动本有些不便,再加上方才用读心术,头痛欲裂,再运气上也大打折扣。 而门外涌来的脚步声可以听出人数众多,她就算冲出这偏殿,也绝难逃出去。 心一横,击退向她擒来的卫士,向贺兰扑去,现在只有擒下贺兰,才有可能安然离开。 一动手上,秀秀便护在贺兰榻前,见珠儿扑来,忙上前截下。 秀秀的功夫尚在那些卫士之上,再加上珠儿身后卫士紧接着抢上来。 珠儿一时间竟近不了贺兰的身,然为了保命,自是拼了命的厮杀。 最怕的就是拼命三郎,这样一来,一时间,秀秀和卫士们竟也拿不下她,但时间一长,珠儿又哪能抵得住。 白筱见珠儿如此凶悍,也有些心惊,然她不敢在贺兰面前露出会功夫,只得暂观其变。 贺兰却是早将一张脸气得罩上了寒冰,眼里喷着火,恨不得将珠儿立马杀了。 白筱怕珠儿被杀死在这儿,对容华失信,摇了摇贺兰的手臂,“母后,女儿要活的。” 贺兰横了她一眼,抵不过她眼巴巴的拿眼神求着,重哼一声,手臂一抬,袖中飞出一条长帛带,帛带竟如活的一般飞快的卷向珠儿颈项。 珠儿四面受敌,本有些难以对付,被贺兰突袭,忙往旁边避开,然身边尽是刀光,要避又哪能容易,而那帛带又象是长了眼睛,追踪而来,在她身子一顿之间,竟缠上她的脖子,一道奇大的力道将她拽起,身子即时悬空,又重重的跌了下去,恰好压住腿上伤口,痛得她差点晕过去。 刚转过身,已有数把青钢长剑指了她的咽喉,只得放弃反抗。 白筱笑笑然的抱了贺兰的胳膊,“母后好厉害。” 贺兰这才手一抖,收回手中帛带,笑看向白筱,“你娘腿是废了,手上功夫还没老,可惜你年幼时,没能将身上功夫传给你。” 白筱笑了笑,“有母后管着天下,女儿有母后护着,不会功夫,又有什么关系。” “没出息。”贺兰骂是骂,这话听在耳朵里,却很是舒服,她忍了这么多年,方得了这天下,就算是女儿,也不能来窥视这片江山,而白筱这话恰好是对江山无意之意,心情一好,对珠儿想劫持她一事,也看得淡了些,“人就交给你了,你带走吧。” “谢谢母后。”白筱讨好卖乖算是做了个十足,转头对卫士道:“绑起来。” 贺兰不放心的看了珠儿一眼,“用牛皮筋来绑。”转头又对白筱道:“这贱人手底功夫不错,你可得把细着些,别反被她伤了。” “女儿自有分寸。” 白筱起身辞了贺兰,出了宫。 香巧心里犯着嘀咕,并没接到信报,西越有使臣前来,但人已经到了门口,不能不接,退去传信的,引着众女急急迎向门口,朝着停在‘竹隐’门口的马车一拂身, “香巧不知有西越来使,实在有失远迎,抱歉得很,还望使臣别见怪的好。” “好说,香巧姑娘还是这么得体大方。”一副让人听了酥软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这声音……香巧微微一愣,后背渗出微汗,半蹲着身子,没敢起来,“原来是二皇子到了,香巧怠慢了,二皇子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不要怪罪才是。” 风荻抛了帘子,弓身出来,浅看了眼身前的宫装女子,眼角微斜,勾唇笑了,“我们也是熟人了,这些礼就免了吧。” 香巧向他又是一拂才站直身,让开道,将风荻让了进去。 风荻坐在上首位,拿着茶茶盅盖慢慢转着把玩,并不喝茶,“我今天不请自来,是有些话想问问香巧姑娘。” 说完便不再往下说,拿眼斜挑挑的扫了左右侍女和姑娘们一眼,话不再往下说。 香巧将手中茶杯放下,朝左右使了个眼色,“都下去吧。” 等人退尽,才拿了茶壶给风荻本是满着的茶杯意思一下的斟了斟茶,“我就琢磨着二皇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小女子在‘竹隐’已久,早不闻世事,怕是难帮上二皇子什么忙。” 风荻将茶盅放到身边茶几上,身子一歪,向她靠近些,伸了手去勾香巧下巴,挑了眉稍笑道:“我们没不见多少日子,香巧姑娘怎么就见外了,这事还没说,便先把我给堵了?” 香巧不着痕迹的将下巴移开,被他捏住,没能移开,笑着,“昨天夜里刚下过一场雨,我们这后山的笋子长得很是水灵,我叫厨房给二皇子弄几个别致小菜给二皇子洗洗尘。” 风荻笑了笑,将手收回来,“你也别跟我装模作样,你那点根底我也清楚,我来只不过问你一些以前往的事,与北皇无关,为难不了你。” 香巧暗抽了口冷气,“不知二皇子想问什么?” 第007章 风荻求证(二)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章 风荻求证(二) 风荻没有马上回答,垂落的手,顺手把玩着桌上茶盅,将艳红的如瓣的唇咬了咬,听了白筱那番话,虽然并不大信,但也象被人生生的在心口上捅了几刀,在用力的绞。 回去想了一宿,也痛一宿。 白筱恨他,他知道,然她杀了他的爹,两万的将士,他又且能对她没有怨恨。 那时的他只想折磨她,为父亲和那两万的将士报仇,以为她越狼狈,越痛苦,他便能越痛快。 当他将她压在身下,纵横在她体内时,他确实惊喜欲狂。 然而他这份狂喜并非因为报仇的快-感,而是得她之后的充实,从未有过的满足,潜意识中感到,她就是他痛失而想得的女人。 可她却说她不是那个女人,他想要的那个女人被他所杀。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他不是将自己的心给挖了? 她浅浅一言,却生生撕裂了他的心,破了他的梦,他不信,可是她唇边的那抹冷笑在脑海里久久不去,她快意的声音在他耳边缭绕。 他又无法将她当时那平静的表情和冷酷的声音挤出脑海。 呆坐了一夜,未能想起过往的一丝一毫,明知香巧这个女人不能信,如果她另有邪念,能把黑说成白。 然而他说什么也按捺不住的来寻了她,过了半晌,才淡淡的问道:“小竹姑娘去了哪里?” 香巧怔了怔,西越要与北朝联姻,指名要娶的是二公主白筱,再说白筱被他所掳数日,难道他会不知道白筱就是小竹? 看着他的眼里露出迷惑,到底是白筱在玩花样,还是这个风荻在故作玄虚,另有所谋,“小竹在哪里,二皇子为何来问香巧?二皇子自己难道不更清楚些啊?” 风荻看似漫不经心,眼角却没离她的脸,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把玩着杯盖的手顿住。 心里猛的抽紧,疼得让他差点闭过气去。 这个叫小竹的果然与自己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那么白筱所说是真的?“小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竹隐’?” 他在观察香巧,香巧也同样细细揣摩着他,“二皇子当真见忘了,小竹姑娘随我们太子去明宫,二皇子可也是去了的。 自那日,我们太子重伤,小竹姑娘失踪,便没再回来,香巧自然再也没见过小竹姑娘。后来听说是死了……” 风荻脸一僵,胸口痛得猛的一抽搐,全身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那些力气再化成千万把尖刀向他铺天盖地的刺来,在他胸膛里密密麻麻的蘸满惊人的骇痛。 香巧敢说他们太子,这话自然不敢胡编,如此说来,这些也全是真事,然而这些,他竟一点也想不起,挂在唇边的笑慢慢褪去。 香巧偷看他的脸色,小心试探着问道:“二皇子你没事吗?” 风荻手指怔怔的拈着杯盖,对她的叫唤听而不闻,直到她轻推了推他的胳膊,才猛的醒过神,神线却仍有些涣散,抬眸看向香巧,“你说什么?” “二皇子可有什么不舒服?” 风荻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才发现额头上渗满了冷汗,忙定了定神,收敛收思,“没事,今年天气热了些。” 香巧哎了一声,拿了自己的扇子给他扇着,“二皇子有话要说,香巧又不敢留丫头给二皇子打扇,让二皇子受热了……我这就去唤人弄些冰汤来给二皇子降降暑……” 风荻以前常在花楼打滚,见惯了女人的这些虚虚假假的奉承,而香巧的东西,他且敢乱吃,笑道,“有香巧姑娘服侍着,本王是透心的凉,哪里还需要那些冰汤?” 香巧对明宫之事打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一直心存疑问,见他如此,心里更加怀疑,就着风荻的调笑,拿扇子轻打了他一下,娇笑道:“二皇子当真是识风月,解风情的男人,能服侍二皇子,是香巧的福分。”说着停了停,又问道:“话说回来,二皇子不是正在向北朝提亲,为何还要问小竹的事?” 风荻斜瞥了她一眼,“只是想起一些旧事,所以过来顺便问问。”望了望窗外天色,“我还有事,也该走了。” 香巧随他站起身,“二皇子不吃了饭再走?” “不了,下次有空再来打扰香巧姑娘。” 香巧随在他身后,将他往门口送,脑子里飞快转动,送了他上车,转身回走之际,突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那小竹姑娘,还当真是万人迷,人死了,魂却是留下了。” 声音虽然小,却足以让与她一帘之隔的风荻听见。 风荻猛的重新抛了帘子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香巧故作受惊,捂了嘴,“香巧一时失言,还望二皇子别与小女子计较。” 风荻挑眉笑了,“香巧姑娘这些小心眼,不必使在本王身上,你有所图尽管说。如果对你,对我,彼此有好处的,我自会助你。” 香巧笑了笑,一收脸上的装模作样,向前一步,凑到他面前道:“如果不是因为小竹姑娘,我们太子如何非要娶那北朝的二公主?” 风荻微怔,半眯了眼,“你这话是何意思?” 香巧垂了眼,“小竹和白筱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香巧不敢胡乱比较。”说完后退一步,向他行了礼,“香巧恭送二皇子。” 风荻看了她一眼,知再问不出什么,松了握着帘子的手,车帘在眼前垂落,“走。” 马车缓缓启动。 香巧望着马车走远,唇边勾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返身迈回门槛,闲来无事,也不再去前厅,慢慢走向自己居室小院。 刚进院门,见花丛中转出一个人来,吃了一惊,看向来人,四十来岁年纪,衣裳华贵,相貌俊美,此时唇角微微下拉,眼里透着一股阴悒之色,却是久不曾见的北皇。 更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吸了口气,定了神,收了脸上笑意,恭恭敬敬的唤了声,“皇上。” “贱人。”北皇手一扬,重重的掴在香巧脸颊上。 香巧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耳膜‘嗡嗡’作响,光洁的脸蛋转眼间浮现出几根手指印,脸上火辣辣的痛,不敢出声惊动‘竹隐’里的其她人,捂着脸,歪在地上,看向北皇,“奴婢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北皇又扬手扇了她一耳光,“你在马车前跟风荻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别以为别人听不懂。” 香巧心里陡然一惊,强自镇定,哆哆嗦嗦的道:“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 北皇冷笑,“你是给风荻煽一把火,让他娶了白筱,白筱便能随他离远京城,你就可以乘机取巧,爬上古越的床,坐上南朝太子妃的位置。你别以为我将你放了几年,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香巧吓得直发抖,“奴婢不敢。” “不敢?做了还说不敢?”北皇阴沉着一张脸,上前攥了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香巧头皮象要被揪了一般的痛,又不敢叫,只得手捧着头尽自己所能的护着,咬牙强忍疼痛。 北皇盯着她,越看越气,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进屋,将门踢拢,狠狠的丢在地上,顺势将她按趴在地板上,撕了她的衣裳。 手仍攥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压紧,撩开长袍,褪了自己身上长裤,将腿挤在她抖着的腿间。 狠声道:“如果跑了白筱,我要你生不如死。” 香巧惨白着脸,顾不得头皮象要被扯裂般的痛,哀求道:“奴婢不敢有此心,皇上饶了奴婢吧。” “饶你?”北皇更是怒不可揭,手上用手,将她的头拉扯得高些,“我一些日子不碰你,你就以为你这身子,我碰不得了?看来古越让你够爽啊,居然敢跟我说不!我倒要看看,他将你调教成什么样子了。” 屋外一个身材娇小,如鬼魅般的白色身影从树稍上跃下,轻飘飘的落在窗外,容貌雅致绝秀。 澄清的黑眸轻瞥院外,侧耳倾听,确认无人靠近,才在窗纸上轻戳了个小孔,往里张望。 屋里的香艳情境让她脸上一烫,忙别开脸,不敢再看。 屋里不再有谈话,只剩下男人沉重的喘息和女人痛楚的***,窘得她想走,却又怕漏了想听的东西,蹙着眉迫自己耐着性子杵在窗外。 过了许久,才听见里面男人起身走向门口开门,忙闪身树后,望着北皇离开,同刚想跟上去,回头望了望香巧的屋子,犹豫了片刻,停了下来,重新回到窗边。 第008章 试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章 试探 香巧趴伏在地上,低声呜咽。 睁开眼,眼前是被她的汗打湿了的地板,和那堆被撕破的宫装。 无力的趴伏回去,眼前浮过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住的转动,她分不清是谁,也不知该抓住谁,泪在眼里滚了两滚,顺着面颊滑落。 狠声道:“容华,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姓白的,古越,我所受的,一定要在你们父子身上讨回来。” 屋外女子听到这儿,正要离开,突然看见香巧身边破衣下露出一个香囊一角。 女子戴香囊本没什么特别,但大多人戴香囊除了为了添香外,还图个吉利,所以所用色彩大多用鲜艳的喜庆之色,而这露出的一角香囊,色泽晦暗,与香巧平时所穿的艳丽宫装,极为不协调。 白筱视线落在那角香囊上,心有所动,不再挪开。 慢吸了口气,飘然入屋。 香巧以为是北皇去而复回,吓得一哆嗦,面白如稿纸,抬眼看来,吃了一惊,“白筱!”忍痛摸了身边破衣遮身。 眼里慢慢渗上杀气,她最不愿被人知道的事,居然落在了她的眼中。 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从宫里出来的白筱,她出了宫,得知风荻正往‘竹隐’的方向去,便吩咐候在宫外的曲峥带了被绑成粽子的珠儿回‘荣府’,而她自己则换衫骑了马追上风荻,暗中跟踪他前来‘竹隐’。 风荻在明,她在暗,不料竟发现了潜在暗处的北皇,这一发现,她不知是惊还是喜,更多的是忧…… 虽然早料到北皇潜伏在京中,只是不知藏身何处,这时见了只不过得到了证实,并不能知道更多。 证实了他潜在京中,却这么长时间不做任何行动,更让人担忧。 本想跟踪北皇,查他藏身之处,然北皇能在京中这么长时间不为容华和古越的人所知,可见其有多谨慎,对他布下的暗稍一无所知,冒然跟去,查不到他的下落不说,还打草惊蛇,才弃北皇而寻香巧。 白筱淡淡的扫了地上的香巧一眼,慢慢走到桌边坐下,不再看她,“你去更衣吧,我不习惯跟你这么说话。有人来看见,不大好看。” 香巧以为她要出言羞辱于她,不料她竟放她去穿衣,神情微微变动,抓了撕破的衣裳,将身子裹了,飞快的奔进里间屏风后,打水清洗更衣。 白筱静坐在那里,视线落在香巧方才所躺的地上,那儿还残留着香巧未能尽数收去的破衣片,破衣下压着半边做工精致的香囊,上面所绣图案很是别致,却非她们人族常用的花绘等事物图案。 上前将那香囊提起细看,眼里闪过一抹惊诧,这图案竟于她在太平村时看到珠儿房中幔帐上的图案十分相似。 向里间望了一眼,将香囊收入袖中,坐回原处。 又坐了一阵,香巧才从里面出来,收拾妥当的她,已经恢复神色淡定,立在珠帘门口将白筱打量一阵,才走到她桌对面坐下,自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喝着。 脸上是淡定,手却微微的在抖。 白筱笑了,这虎,画来画去也只是画了个皮,这皮下面,全不是这回事,也不揭她的短, “想杀我?” “小女子怎么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香巧斜眼看着白筱,当真巴不得巴上致她于死地。 心里打了千把个结,如果不将她除了,今天的事透到容华和古越那儿,那二人怕是再也不会正眼看她一眼,她在这里便再无容身之地。 但如果杀了她,一旦被北皇所知,以北皇的手段,死对她而言是轻松的,就怕到时生不如死,想死也死不了。 心不对口,白筱又是一笑,“我今天来,只是带个话给你。” “什么话?”白筱越是不以为然,香巧越是心惊,如果白筱没有十足的把握,且能这么淡定自若。 “珠儿向你问声好。” 香巧手一抖,手中端着的茶泼了出来,湿了她胸前衣裳,强作镇定,放下茶杯,掏了丝帕出来拭胸前的水迹,“哪个珠儿?” 白筱偏脸将她看着,直接对她的装模作样无视了,接着道:“珠儿说你离开太平村有些日子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香巧拭着水的手也停了下来,脸色变了一变,沉声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更不知道什么太平村。” 白筱又笑了笑,站起身,“话我传了,我得走了。”说完当真朝着门口走。 香巧怔看着她,她来难道当真就是传话,没有别的所图? 白筱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我还差点忘了件事,她还有一句话,要我问你,你偷学她的本事,用的可好?” 声音依然平和。 香巧再坐不住,嗖的站起身,再没了从容,“她还说什么?” 白筱看在眼里,暗抽了口冷气,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不过看样子,不大高兴。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好自为之。” 香巧追上来,抢在她前面,双后一合,关了房门。 白筱暗暗戒备,退开一步,只要香巧发难,她便可以抽出暗藏在身上的匕首。 香巧背靠着门,听了一阵,不见外面有动静,逼视着白筱,“她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 白筱已然明了,自己所料不错,这个香巧与珠儿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珠儿对香巧极为不屑,必是香巧做了什么对不住珠儿的事。 她向曲峥询问过,活尸是楚巫的邪术,而珠儿正是楚巫一族的巫女,又且能不识这些东西,楚巫的巫人的巫术从不外传。 然容华一口咬定,那些活尸并非珠儿所为,以此来看,巫人的巫术必定外泄,是由他人所为。 方才看到那香囊,念头急闪,难道这其中关系与香巧有关? 有了这想头,才出言试探,不料果然香巧神色有异。 略做沉吟,道:“她在我手上,我叫人对她做了些手脚。” 第009章 珠儿不能死(36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章 珠儿不能死 白筱年纪虽然不大,但手段心机,香巧是见识过的,就连容华,古越,风荻这些头面人物对她都是百般护着,而北皇对她也是誓在必得,这丫头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无人能知。 如果换一个人说挟制了珠儿,香巧必定不信,但眼前这个白筱,就算她不信,却也不能不有所怀疑,“珠儿是他的心肝,且能让她落在你手中?” 白筱心里微怔,垂眼掩饰眼里的迷惑, 她不知珠儿口中的他是谁,北皇还是容华?这二人不管是谁,都看不出如何将珠儿当成了心肝。 脑海里浮过那只女娲血珠耳坠,难道…… 轻咬了咬唇,“信不信由你,我话是带到了,我想要什么,你是明白人,你好好考虑。”看了眼香巧拦着的门口,“另外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会嫁风荻。” 香巧脸色白了下去,白筱可以有各种死法,只要让北皇知道她不是死在自己手上便可以,但她随风荻离开可是万万不行。 呼吸顿时乱了,眼里喷出火,烧向白筱,只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你是有意的?” 白筱也不否认,笑笑道:“对,我是有意的,对我而言,嫁古越,嫁风荻,都是嫁,都可以保着北朝,再说我远离北朝,到西越,不在你主子的手掌之下,且不更安全。本来我还犹豫不定,你让我决定了。” 香巧恨得将牙咬得牙根都痛,“你为何非要将我逼上死路?” 白筱冷笑,“你不也想我死吗?” 香巧肩膀垮了下来,“不错,我是想你死,你的出现,将我的生活全部改变,我失去了所有一切,这全因为你。” 白筱静静的看着她,“我什么也没改变,你现在没有的,以前本来就没有,你从来就什么也没拥有过,又何来失去?” 不屑的笑了笑,“你以为我不出现,你就能嫁得了古越,得得了容华?你看高自己了,容华心有所属,除了他心中的那个人,谁也得不到他。珠儿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虽然她不知容华如何看待珠儿,但是他宁肯珍藏那对耳珠,也不肯要她,他的心如同他的眼,深得无法到底。 但她知道,容华想要她,因为他说过,与她二世情缘……但她要不起他…… 香巧背靠着门,滑软下去,依门坐在门边,她不是不知,古越,容华心里没有她,但她不甘心,如果不是白筱出现,她会有机会,冷笑了笑,“随你怎么说,你到底要什么?” 白筱眼眸冷了下去,“你到底弄了多少活尸?” 香巧惊看向她,“活尸?” 白筱冷哼了一声,“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香巧摇了摇头,额头渗出冷汗,“不可能,这世上根本没有可以做出活尸。” 白筱紧盯着她,看得出她并不象说假话,脸上不作表示,“但事实上,已经有人做出了活尸,你敢说不是你?” 香巧冷笑,“看来你也是一知半解,我为何要做那东西来助珠儿,给自己找麻烦?” 白筱微愣,走回桌边坐下,“难道是珠儿?” 香巧轻蔑的向她看来,“珠儿还没有这本事,如果她有这本事,早就做了,以此来威胁容华,何需等到现在。” 白筱又是一愣,真的迷惑了,“既然如此,那些活尸与珠儿又有何关系,为何说你做出来也是助她?” 香巧瞅了白筱半晌,哈哈一笑,爬了起来,重新恢复了自信,也走到桌边坐下,“我可以告诉你这里面的关系,不过我们做个交易。” 白筱没想过有白吃的晚餐,“说来听听,看你的条件可行,不可行。” 香巧端起方才泼掉一半的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你不能嫁风荻,也不能嫁古越,更不能嫁容华……” 白筱本没打算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故作为难,“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想问你,你们发现了多少活尸?”香巧指尖拈了杯中一片茶叶慢慢辗***把玩。 “你无需知道。”白筱心里七上八下。 “你不说也没关系,既然能被你们发现,想必数量也不少。”香巧笑看向白筱,突然向她凑近些,“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活尸,但我却知道,这京里能让人用活尸对付的人,够份量的只的容华和古越。如果你不答应,容华和古越就得死,你别说你不在意他们。” 白筱浅浅一笑,“你说对了,我还不在意他们。” 香巧微愕,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容华和古越是人间龙凤,任哪个女子见了,都想得而不能得的。 那二人偏那么护着她,她会对那二人全无情义?难道世间真有恨心无情至此的女人? 但如果她当真对他们有情,又怎么会舍他们回北朝? 香巧看不懂眼前这个小女人,“如果他们死了,南北朝也就完了,你会落在北皇手中,任他作贱,你应该知道,他把你养大,就是想要你……他会用你练他的邪功,慢慢将你吸干,你将生不如死……” 白筱脸色冷了下去,也向她凑近些,唇角挂着寒意,“好,我们就做笔交易,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如果你不实话实说,或者,不能让我满足,你也等着生不如死。” 香巧经不住一哆嗦,想着北皇的手段,心砰砰乱跳,“好,我会尽量的满足你,但如果我当真不知道,也无能为力。” 白筱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那些活尸是谁弄出来的?” 香巧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当真不知,当年我是偷学了珠儿的巫术,但是做活尸的符咒必须要楚巫巫氏家族的传人的血,当今巫氏家族只得珠儿一个,我没有她的血,如何做得活尸。” 白筱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不容她说半句假话,“为何说珠儿没这本事?” “做活尸不但要有血,而且做符之人,本身就得是半人半鬼,通得阴阳,珠儿活生生一个人,不通阴阳,怎么做得?” 白筱绞着脑汁,自己所见过的人,有谁识得阴阳,最后脑海中定格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她儿时去寻过的那个制药的道士,另一个是在西越时给她看相的那个算命的,然这两个人现在又去哪里寻找,“还有谁会这巫术?” 香巧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人了。”话说了口,突然想到什么,眸里一明,接着暗了下去。 “你说谎。”白筱没放过她眼里的变化。 “我确实没骗你,当年我偷学珠儿的巫术,被珠儿发现,按我们族人的规矩,要将我火焚。是北皇带了我离开,因为珠儿不能离开太平村,我才得保了性命。” “所以你才被北皇所用?” 香巧点了点头,“你认为北皇会那么好心,随便出手救人?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带我出太平村,自然也不例外。” “难道是要你做活尸?”白筱试着相问。 “是,他不相信只有珠儿的血才能做,曾让我试着做过,结果失败了。他也无可奈何,才将我送来南朝。” “那这和珠儿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说你做出来是助她?” 香巧冷笑,“活尸要珠儿的血能做,自然得她的血才能唤醒活尸,不过得全身的血。你说珠儿和活尸有什么关系?” 白筱惊呼出声,“珠儿的命,就是那些活尸的命,她活,活尸死;她死,活尸活?” 香巧脸上露出恨意,“不错,想必她还不知道活尸之事,否则她且不会拿着这个去威胁容华。” 白筱心里沉甸甸的,难道容华护着珠儿,是因为这个?如果他图的只是这个,为何要那么珍藏着她的耳坠。 “古越当年为何自杀?” ‘当’的一声,香巧手中茶杯跌落在地,摔成几片,牙齿一哆,竟咬破了下唇。 香巧抬手拭唇边的血迹,垂眼掩饰脸上的慌乱,“你为何要问这个。” “好奇。”白筱将香巧看着,古越恨香巧入骨,这事不会与香巧无关。 “我不能告诉你。”香巧重新抬眼,瞪视着白筱,眼里死一般的绝决。 白筱笑了笑,“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香巧将脸别开,“就算你嫁了风荻,大不了,我一杯毒酒,了了这一生。” 白筱微微愕然,香巧宁肯忍着相思索的毒,残喘延生,也不肯寻死,却宁肯死也不肯说出这其中原由。 到底他们做了什么,让古越变成如此性子,如此看轻生命,慢呼了口气,默了下去,过了良久,才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 香巧心情低落下来,没了刚才的气场,对古越所做的事,是她这一辈子唯一后悔的事,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白筱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只怕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时候。” 香巧嘴角微撇,她宁肯永远看不见白筱。 白筱笑了笑,“你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你,不过有时不是没办法吗?你放心,今天这儿发生的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香巧松了口气。 第010章 被捉到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章 被捉到了 白筱仍按来路,避着来往下人,到了围墙外,纵身一跃。 她失功夫已久,真气运用尚未完全纯熟,有些生疏,一跃间没能恰到好处,竟高出围墙许多。 加上近来爬墙的勾当做的又少,方位也拿捏的不准,身下竟是一枝横着的树枝,如果不转换方向势必要被挂在树枝上,苦着脸暗暗叫苦,在空中旋了身子,往旁边挪去。 直上直下都没能把握好,空中旋身这高难度的事做出来,姿势就越加的难看。 目光过处,一袭白色衣袍掩在树丛中,漆黑的瞳眸静如止水,柔如絮枊,目光温和带着些趣味的含笑将她看着,让这燥热的夏天生出些清凉。 却是容华。 白筱微微一怔,有种做坏事被人捉了个现场的感觉,慌了神,提起的真气一松,身体即时向下急坠,越加的慌乱,手舞足蹈的好不狼狈。 眼前人影一晃,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失神的望进正低头笑看着她的幽黑眸子。 容华摇了摇头,目光满是溺爱,“过了这许多年,你爬墙的技术也不见长进。上次爬墙跌下来,有人给你垫着。这次如果不是我,你且不是要跌个狗吃屎。” 白筱被他笑话,脸一红,舌头也大了,“谁……谁……谁会跌个狗吃屎了,大不了再翻个身,屁股朝下……” 说到这儿,见他唇角勾起,眼里笑意更浓,才赫然发觉,越描越狼狈,忙住了嘴,脸更红了,尴尬的想寻个洞钻进去,干巴巴的咳了一声。 容华见状,反轻笑出了声,“早知如此,我就不接你这一遭了,反而可以看场好戏。” 白筱垮了脸,笑,笑,笑,笑死算了, “你在等我?” 容华‘嗯’了一声,抱着她上了白筱骑来的马。 白筱一愣,他怎么知道这是她骑来的马,“你跟踪我?” “可以说是。”容华低头见她并不满意他的回答,补充道:“本来是跟着风荻的,却看见了你,所以留了下来。” 白筱听了,回头指着北皇离开的方向,急叫道:“北……北……北皇从那边去了,你没看见吗?” “我知,古越跟着下去了。” 白筱又是一愣,“那‘竹隐’里的事,你可看见?” 容华不答,也不否认。 白筱定定的看着他,这算是默认? “香巧……”容华脸上淡淡的,白筱拿不准他是否看见北皇和香巧之间的事。 “这世上许多人,都有存在的价值,我容她留在这里,便是有她存在的价值,至于她所做的事,能在我们掌控之中,便由着她。”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香巧的事。” 容华侧眸轻飘飘的看了看白筱,“如果不是她,我们怎么寻得到北皇?”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白筱有些讪讪的。 容华绕道郊外,任马自行慢慢行走,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是指香巧与北皇私情,还是指我为何要护着珠儿?” 白筱咬着唇没出声,她想的全被他说到了。 容华望着前方,神色有些淡淡的,“香巧与谁有私情,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当初我让你去‘竹隐’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人,对她有所防范,往后做事会留多个心眼,不会被她所累。” “可是古越……”香巧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古越的女人,而北皇又是他们的父亲,不管他们彼此承不承认对方,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容华不以为然的道:“古越所中的相思毒是香巧所下,凭这点她就该死千百次的。先抛开她下毒不说,香巧对古越而言不过是个缓解毒素扩散的引子,而她同样需要古越来缓解她体内的毒素扩展,他们之间在这方便互不相欠。 再说近年来古越已经不肯用她,以后怕也是不会再碰她,药引一事,香巧已经没有了用处。 留着她也就是为了不断了北皇的这个线头罢了。” 白筱苦笑了笑,不知是自己笨还是香巧蠢,竟以为能瞒过他们兄弟二人,亏她还信誓旦旦的对香巧许诺,今天的事不会有第四人知道,现在不要有说第四人知道,第五人都有了。 “那珠儿呢?” 容华突然低下头含开落在她颈边的一片树叶,偏头吐了,唇又转回来,轻贴着她的耳鬓,滚热的呼吸烫着她耳鬂肌肤,酥麻了她半边身子。 他看着她脸上浮起的一层小粟粒,哑声道:“你又不肯与我一起,这么在意她做什么?是醋了?” 白筱语塞,难堪的恨不得将他推下马,或者自己从马上消失。 身子刚动,被他紧紧抱住。 他的唇顺着她面颊绕过来寻了她的唇,轻压着她的柔软的唇,“你也听香巧说了,珠儿死了,那些活尸便会活过来,她不但不能死,还得活得好好的,所以我得护着她。” “当真是因为这个?没有其它?”白筱鼻尖贴着他的鼻尖,近距离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他的眼。 “没有其它。”白筱感到他的呼吸在唇上滚动,脸上慢慢变烫。 “嗯。”他微偏了头,用唇轻轻厮磨她的唇,能感到怀里的身体慢慢起着变化,欲躲却向他贴的更近。 “没有情?”白筱被他的唇辗转轻捻的失了魂,他的唇温润而性感,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橘色的珠光,让人好想一品,再品他的味道。 深吸了口气,用仅存的理智克制着不去***他的唇。 “没有情。”他的声音越加的低柔磁糯。 白筱默了一阵,暗啐了自己的自私一口,自己不能与他一起,又何必在他面前表示出对他与别的女人而有所介怀。 想着如果不是有容华拦那一回,自己怕是要将珠儿弄死,暗捏了把冷汗,“要不你娶了珠儿吧,把她留在身边,有你看着,那些人就算时机成熟,想对珠儿下手也难寻机会。”她话是这么话,心里却皱巴巴的难受,为大局舍已的好事真不是这么好做的。 同时又有些后悔,又怎么能因为旁外的事,指着他去娶谁?自己不能给他幸福也就算了,还要他如果其他皇室中人一样,带着目的去娶哪个女子。 如果他说对珠儿有情也就罢了,他偏说对她无情。 既然他说无情,就当他无情。 容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就是如此,我才不愿意你知道。你一旦知道了便会大发你那所谓的良心,想方设法让我娶了她。” 白筱喉间一哽,委屈的道:“你以为我想吗?可是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要保着她,并不一定非要娶她。”他搂着她慢慢放软的身子,纤细而柔弱,眼里升起浓浓情-欲。 “可是我一想到如果她拿着那事来威胁你,就更难受。” “这件事,只要你不在她面前有所透露,她不会知道。” “为什么?” 容华将唇退开些,轻抿了抿唇,“珠儿到现在都不曾来我这里提这事,说明她还不知道此事。 光是我们发现的活尸来看,便不是一年两年所为,这么长时间,她都全无所知,只说明一点,那人不想她知道。 那个人是聪明人,现在一切掌握在他手中,如果一旦被珠儿知道,掌控权便转到了珠儿手中。 那个人筹备了这么多年,且能将掌控权拱手相让?” “既然做这些活尸要她的血,而以后启动更是要她的命,为何能不被她知道?” “这就是那人的高明之处,如果他这事都做不好,又且能布下如此大的阵势,将我们一往打尽。” 白筱面色微冷,“你是不是也认为活尸之事与北皇有关?” 容华点了点头,“在古越与我说起活尸之事,我就便想到了他,不过只是猜测,不敢轻下断言。” 白筱双手抓紧他结实的手臂,神情急切,“可是他……”她顿了顿,才接着道:“他是你们的父亲,所谓虎独不食子,难道他当真狠毒到为了江山,可以将自己的亲子送上死路?” 容华望向远处,象是看穿世间万物,又象是什么也没看, “筱筱,在有的人看来,亲情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所有一切都可以舍,包括妻子,儿女,所有的一切。”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低头,偏过脸浅笑了笑,重新看向她,面色沉静的如远山旷景,“也或许,他根本不是舍,而是有意而为之……” “有意而为之?”白筱胸口即时一紧,贺兰虽然为利而利用她,但也不会有意去伤她,“你何出此言?” 容华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双腿一夹马腹,放马快行。 并不直接走去‘荣府’的道路,从自己茅屋过去,奔过吊桥,才翻身下马,看了她一阵,才道:“去吧。” 白筱带马踱到他面前,向他摊出手掌,“把珠子还我。” 容华微微一怔,凝看向她,并不有所动作。 白筱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是后悔,我要亲自看着风荻将那珠子放入火山口。” 容华眼里露出诧异,难道她有所察觉? 第011章 和平相处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章 和平相处 “怎么?不相信我?”白筱昨夜想了许久,总觉得那珠子放在容华那儿不妥当,并不是怕他不给风荻,而是不能确定风荻什么时候会答应,如果风荻一直不答应,那他且不是得一直将那珠子留在身边。 那珠子在他身边一日,便祸害他一日。 “不是。”容华哪能不明白,他不愿这珠子里的阴魂摄取白筱的魂魄,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由我交给风荻,或许他能早些行动。”白筱眸子半眯,不知这珠子会不会吸风荻的魂魄,如果能吸上他一些,令他体虚不举才好,省得他如此色性。 容华低头笑了,同时心间又泛了些苦涩,“风荻属火性,阴魂阴寒,怕火。” 白筱微微有些失望,干笑两声,“你这般刮人肝肠,探人心思,好不道德。” 容华无奈摇头,“我并未用读心术,你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是人都会看。” 白筱忙抬手捂了脸,***了两***,想***去脸上的表情,“别看,别看。” 容华笑了一声,又叹息了一声,“珠子我给你,不过如果你要随风荻一同前往,需古越陪同,而古越恢复功力,还要些时日,珠子到是可以先交给风荻,他不敢丢。” 白筱垂眸,他是怕她吃了风荻的亏,“你为何不去?” 容华抬脸将她看着,微微一笑,“你想我去?” 白筱轻咬了有唇,身上没了珠子,只要不与他过于的亲近,倒不怕与他一起,点了点头,“想。” 容华笑了,上前握了她的手,“我也想同你一起去,不过京中隐患未明,我走不得,再说风荻不待见我,有我同行,还不知要生出什么枝结,古越性情直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风荻敢乱来,古越能将他骨头给拆了,风荻反而会惧他三分。” 白筱微微有一些失望,吸了口气,一点头,“我明白,大局为重。如果你有古越的性子,该多好。” 容华偏头浅笑,“是啊,人人都如他那般,倒能少放多顾虑,不过性子这东西是生来俱有的,学不来的。不过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 白筱漫声道:“是啊,起码现在,我们能平平静静的说说话,你现在对着我,话也多了许多,不象以前那冷冰冰的,这样也挺好。” 容华眸子里涌了涌,“我倒想更好些。” “就这样恰好。”白筱打起了退堂鼓,不能与他过近,虽然那珠子会离身,但自己这具身体,仍是阴寒得很,对他终是有损阴元。 容华也不迫她,放开她的手,从怀里取了那粒明珠出来,上面覆着的那层银丝网已经去掉。 白筱接了,向他看去,“那网……” 容华摊开另一只手,掌心赫然摆着他为她所织的那网,里面同样裹了一粒珠子,显赤红色,与他送她的那支簪子上的血瑚珠有几分相似。 白筱迷惑问道:“这是?” “既然你喜欢这网,我便自作主张为你换了一粒,我想你不会介意,是么?”他手提了银链一头,任那珠子坠下去,珠子上泛着温润的光华,艳丽的赤红色,却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张扬,只看到内敛的美丽,就如同他的人。 白筱眸子一亮,慢慢伸手过去,握了那粒珠子,入手竟是温热的,然这股温热在这夏天,并不让人觉得难受,反而极为舒服,心里更是喜欢,抬眼瞥了他,却道:“当然介意,你做事总是这么自作主张,我如何能不介意?” “既然不喜欢,还我便是。”容华伸手过来拿取。 白筱忙将珠子藏在身后,拉了脸,“哪有送出来的东西,再收回去的。”那珠子握在手掌中,温意自掌心传开,顺着手臂一路漫上,最后连全身都变得暖融融的舒服,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珠子?” 容华对她的口是心非无语低笑,“暖玉,得了一些日子了,一直没派上用场,你喜欢就拿去玩吧。” 他说的平淡,但珠子上绵绵传来的暖意让再笨的人也知道,这不会是一粒普通的暖玉珠,只怕他得来不易。 白筱见他不再索要回去,美滋滋的套上脖子,又看了一阵,才不舍的放入衣内,“谢谢了。” “回去吧。”容华退开两步,方便她调转马头。 白筱看了看他,从怀里取出装了一满瓶鲜红血液的小翡翠瓶,递给他,“本来是想叫人给你送去的,既然见着你了,也不用转次手了。” 容华视线在她手中停留了一阵,心里软得象绵花一样,过了一会儿才道:“半瓶就好,无需这么多。” 白筱扬眉笑了,“这瓶小,也多不了什么,对你有用就好。” 容华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自是有用的。” 白筱杵着不走,忍了忍,终是问道:“莫问他……还好吗?” 容华点了点头,“你无需担心,他体内的毒已在清减,醒来是早晚的事。” 白筱心满意足的慢慢垂了眼睑,掩去眼里升起的湿意,“谢谢你。” “不必,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谈不上谢字。”古越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他又何尝不是?他对她百般溺爱,但对别人却是心如铁石。 救莫问,并不是因为他好心,也不是因为她心里有莫问,而是与她的那个交易,仅此而已。 白筱看着他点了点头,不管他怎么说,她是感激他的,带着马退开两步,“虽然我不会嫁你们任何人,但我仍觉得奇怪,以你的性子,为什么会让古越娶我?” 她感激容华,但也知道容华是眼里容不得砂的人,怎么可能与古越同娶一个女人?会让与他同样优秀的男人分他想拥有感情。 容华沉默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二人谁也不说话,四下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足过了半柱香时间,白筱不再报希望,他会告诉她,失落的笑了笑,带了马缰慢慢调了头,没走出两步,听他在身后问道:“想知道?” 第012章 不介意你吃它的口水(39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章 不介意你吃它的口水 白筱毅然转身,将容华定定的望着,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 他近来虽然话多了许多,但是埋在心里的关于他和古越的那些过往,终是难挖出一言半语。 此时日已偏西,他侧面脸上被阳光打了一层的金光,能看见他脸上细细的一层绒毛,将整张脸柔和了许多,看起来不再象平时那般莫测高深,多了些亲和。 她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等着,容华这个人做事,说话极有分寸,如果他不肯说的,就是催了也没用。 他看了她一阵,突然道:“下来,我们进山走走。” 白筱在‘荣府’住了许久,常见他在这后山弄箫,却从来不曾见过他进山。他这时突然提起进山,倒有些意外,听话的下了马,让马自行先回去,立在离他两步处,安静的等着。 他少见她有如此乖巧的时候,禁不住唇边露出一丝微笑,“跟我来。” 转了身当真向后山走去。 白筱忙跟了上去,进了山坳,往深处行了一阵,突然听到一阵虎啸。 一只高大雄壮的***从山后转出,接着身后跟出数十只精壮的***。 ***们见了来人,作警惕状,将白筱瞪着,齐声嚎叫。 白筱吃了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两只老虎还可以抵得,数十只老虎一起上来,能将他们撕得渣都不剩。 不安的看向身边容华,容华仍是一脸平静。 容华垂手下来,握了白筱冷汗淋淋的手,朝虎群淡淡的道了声,“安静。” 带头的猛虎目光落在容华与白筱握着的手上,慢慢收了声,身后众虎也跟着停止虎啸。 白筱狂跳的心才略略定了些,仍瞥着虎群,不敢加以轻心,低声问容华,“它们都是你们养的?” 容华‘嗯’了一声,朝带头的***招了招手,“虎子,过来。” 那只叫虎子的威猛***跃了过来,伸了头在容华手上蹭了蹭,温顺得如只家猫。 白筱看得很是羡慕,很想也去摸一摸它那圆呼呼,毛绒绒的,漂亮白头,但一想到它刚才张牙舞爪的凶猛之相,手就伸不出去了。 虎子蹭过容华,突然吸了吸鼻子,朝白筱闻来,鼻子贴着白筱上上下下的闻个不停。 白筱眼也不敢眨的盯着在面前乱拱的毛脑袋,方才想摸它的贼胆早抛到了九宵云外。 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斜眼求助的看向容华,后者竟含笑看着在她身上乱闻的虎子,并无阻拦之意。 白筱慢呼慢吸,生怕动作大了惊动虎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嘴里小声哄着,“虎子,我是你家主人的朋友……” “妻子!”容华很及时的纠正。 白筱飞快的横了他一眼,害怕万一虎子听得懂,她与他作对,引起不满,在自己身上来一口,就大事不妙了,不敢与他反驳,干咳一声,把自我介绍给省了,“是你家主人邀我进山来走走的,无意惊扰你,如有打扰,别怪我。再有啊,我的肉不好吃,你还是别闻了……” 虎子象是听懂了她的话,很不满的朝着它低吼了一声。突然立起身,两爪搭上她的肩膀,张了血盆大口,伸舌头在她脸上***了两***。 它的体重将白筱压得差点蹲了下去,她的身子更是僵成了石头,紧得骨头都痛,睁大眼瞪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恨不得头发丝都别动上一动,拼命的斜眼向容华递眼色,求救。 偏偏不论她怎么挤眉,弄眼,容华只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并不唤开正在对她大吃豆腐的虎子。 白筱气苦,将他狠狠的瞪了又瞪,试着挪动脚尖,轻轻的去踢容华的脚,上半身说什么也不敢有丝毫动弹的,这一来,压在肩膀上的重量就越加让她感到吃力,勉力支撑才不至于一屁股坐倒下去。 容华偏头看着她们一人一虎,笑笑然的拍了拍虎子的脖子,“好小子,能让她这么听话,老实呆着的,你还是第一个,我想亲她一亲,不知有多艰难,你到好,想亲就亲,她也这么每乖乖的让你亲个够。你弄她这一脸的口水,难不成要我吃你的口水不成?” 白筱翻了个白眼,差点昏了过去,这时候他吃哪门子的味啊,哆着唇道:“你要吃它的口水,我不介意啊……” 话出了口,见容华眉稍挑高,神色有异,差点咬了自己舌头,这一紧张就胡说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瘪了瘪嘴,小声问道:“你家虎子是什么意思啊?” 容华摸着仍在她脸上乱***的虎子的头,道:“他是豆儿的爹,你养了豆儿那几个月,身上带着豆儿的味道,而虎崽子又带着它母亲的味道,所以虎子才亲近你。” “原来是这样。”白筱长松了口气,崩紧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腿上失了力道,再撑不住虎子压在肩膀上的力道,坐倒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虎子虽然没有伤白筱之意,但终是十分沉重,容华怕虎子压伤白筱,拍拍虎子,“虎子回去。” 虎子这才离了白筱,一步一步回头,依依不舍得的带了虎群转回山坳。 白筱象刚打了一场大仗一样,全身无力,躺在被晒得暖洋洋的野草上,懒得动弹,半眯着眼不满的斜瞪着高立在身边的容华,好不纳闷,随他进山,想知道的问题,还没听到半个字,倒被一只***占了大便宜去。 容华微微一笑,弯了腰,向她伸出手,“虎子没有恶意的。” 白筱白了他一眼,“马后炮。” 容华唇角微勾,眼里多了些暖意,他喜欢与她能这般和睦相处的时光,柔声道:“来。” 白筱看着他那只在阳光下白得象是透明的手掌,过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放进他掌中。 他臂上用力将她拽了起来,抱歉道:“它们都是古越训教的,对我并不多怕,所以才会有方才的失礼,你别见怪才好。” 第013章 不客气了(求粉红票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章 不客气了 白筱无语的想哭,一张脸更是苦出了汁,不放心的往山坳里望了望,犹豫着是不是接着往里走,“这么说,它们要咬我,你也是喝不住的?” “这不至于。”容华唇边噙了笑,顺手拈去她发稍上沾上的草屑,“不过虎子今天确实冒进了些,可能是思念豆儿娘的原故。” “豆儿它娘去了哪里?”白筱不解,这儿有这么多***,为何古越要将豆儿带进宫,自己饲养。 “豆儿娘本是虎子最心爱的伴侣,有一次外敌入侵,虎子大战敌手,对方来的人太多,又都是高手,虎子带着虎群力战,但终免不得要受些伤。 等我们赶到时,恰好见虎子腹背受敌,情形十分危险,我们要救已是来不及,这时豆儿娘,扑了上去,为虎子挡了那致命的一剑…… 等杀尽敌人,豆儿娘已是不行了,我只能为它剖腹产下豆儿,因为早产,生下来很小,所以才起名‘豆儿’。 虎崽没了妈妈,又体弱的话,很难在虎群里生存,所以古越才带了它回宫。 豆儿娘死了,虎子难过了好几个月,才重新振作起来,今天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可能是以为豆儿娘回来了,才会如此失控。” 白筱苦笑望天,感情当她是母老虎了。 再看容华却是一脸的惬意,更为不爽,起了捉弄之心,大眼一眯,“你不是说要吃虎子的口水吗?” 凑了脸到他面前,自己一脸口水,量他也不敢亲,眨巴着眼想看他吃鳖的模样,见他站着不动,暗暗得意。 寻思着是不是该将脸上的口水也蹭他一脸,想了想,还是作罢,蹭出火来,到是自己下不了台。 正要将缩回脸,口头上讥笑他一回,得个口头高兴,见他似笑非笑的向她瞥来,心头一跳,暗道了声‘不好’,忙要闪身跳开,腰间一紧,已被他横来的手臂在腰间穿过,拦腰抱,纳入怀中,眼看他的脸慢慢凑近,心脏狂跳不已。 “既然盛情相邀,我就不客气了。”他一点一点的向她靠近,动作慢得出奇,让白筱觉得时间象是停止了一般。 都说死的那一瞬间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死之前的等待,白筱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生生被这尴尬的气氛折磨着。 僵着脖子,尽自己所能的向后退缩,不管她再怎么缩,他总是如影子靠了过来,她视线下垂,落在与自己半寸之隔的唇上,喉头发干,再看他噙着笑的眼,柔如暖絮,幽如深潭,更多的是叫人无法抑制的诱惑,更是失了魂,屏了气,结结巴巴的道:“我脸上尽是虎子的口水,臭得很……” 他锁着她左右避让的眼,哑声一笑,“我不介意。” 薄唇压下,当真覆上了她的唇,舌直接撬了她的唇,滑进她口中,霸道而不失温柔的向她索取。 白筱呼吸一窒,睁圆了眼,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俊美让人迷失的脸。 万万没料到干净得一尘不染的他,居然干得出这事。 他还当真不嫌臭……郁闷得想寻个地头一头撞死,自做孽,不可活。 她瞪着他,他也锁着她的眼,绝不避让,直至她不再抗拒,轻叹了口气,软靠进他怀里,合上了眼,才半阖了眼,同她一起沉迷在这只得他她二人的温情之中。 他慢吸了口气,闭上眼,放开她的唇,将她静静拥在怀里,下颚抵了她的耳鬓,其实这样也很好…… 不迫她,她起码会留在他不远处,不会逃开…… 可以让他静静看着,慢慢的靠近,虽然她不会让自己在她身边太久,但终是可以守着。 或许这么过一世,也挺好…… 白筱靠在他怀中,心跳难以抑制的狂跳,他说他不介意,他到底对什么才会介意,心里思绪涌动,一般热血慢慢腾起,沸得她再也压不下去,不容人接触的痛楚,随波翻滚上来,反正与他此世无缘,又何必怕他介怀。 这么压着,倒不如摊开来,他如果不得释怀,也正好彼此疏远,“容华……” “嗯。”他慢慢睁了眼,唇顺着她紧张得微汗的面颊滑下,寻了她的唇,轻轻的***,象是要磨尽她体内所有柔情,柔声问道:“怎么?” 白筱话到了嘴边,仍是难以启口,咬了咬唇,过了好一会儿方鼓着勇气道:“那次你在去西越的途中上了风荻的马车……其实……”她感觉胸口紧闷,难以呼吸,将唇咬了又咬,最后将眼一闭,别开脸,不看他,“我在他的车上,我看见了你……” 她以为他会有所反应,然他连手臂都没有僵一僵,唇仍温柔的慢慢轻辗她的唇。 迷惑的睁眼向他看去,对上他仍然带着柔情的眼,不管她怎么刨拉,都没能在他脸上寻到一丝惊讶和不屑,恍然大悟,脸色微变……他根本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苦笑,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瞒过他,只要风荻不捅出来,她就可以将这事深深的埋着,任谁也不会知道,当真是自欺欺人。 他紧锁着她的眼,凝看了她良久,将她搂得更紧些,轻吮着她的唇瓣,哑声道:“身不由已的事,何必介怀?” 她深深吸入口新鲜的空气,扩充将要失痒的胸腔,定眼将他看着,“你不介意?” 他的唇离她略远些,退到能让她看清他脸上神情的距离,正色道:“我只要你的心,别的什么也不介意。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清莲的事吗?” 白筱愕然,为何听了他那话,竟没明白他所指,动了动唇,没能说出一个字,轻叹了口气。 他这样的男子,叫她情以何堪,世间又有谁能与他相配。 如果没有那次婴胎投该多好,或许今生便不会有那许多的纠葛。 不会伤了莫问,也不会再有风荻,只有他,可以与他并肩扶着过完这一世,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胸间潮起潮落,起起伏伏,久久难平,长睫轻合,滑下两颗泪珠,“我们转的太远了,远得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014章 容华残缺的记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章 容华残缺的记忆 容华微微一笑,抬起手,拇指从她面颊上抚过,拭过她面上泪珠,“我不介意再远些。” 白筱思绪更难平复,抬起蒙蒙泪眼朝他笑了笑。 他含笑垂下眼睫,“筱筱,有一样东西给你看,你可想看?” “好。”白筱知他带她进山,绝不会仅是走走这么简单,这时就算叫她去地狱看孤魂野鬼,她也是要去的。 他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拖了她的手,转进山坳,入眼便那成片的***群。 ***转头看来,见是他们,便各自仍恢复方才的放松状态,对他们不再理睬,只有虎子跃到他们面前,跟在白筱身边,一个劲的往她身边凑。 白筱知道了豆儿娘的事,对它不再惧怕,伸手去摸他硕大的毛脑袋。 虎子微微一缩,竖了耳朵保持警惕状态,白筱也不缩回手,停在半空中等着。 虎子瞅了她一阵,见她脸色温和,并无敌意,再看容华,也是面带微笑,放松下来,将头凑到白筱手下。 白筱嘿嘿一笑,顺手便摸了上去,绒绒的,真是舒服。 虎子也甚享受的眯了眼。 容华含笑看了一阵,才轻拖了拖白筱的手,“走吧。” 白筱这才放了虎子,随着容华转过山坳,到了一处隐避处,也不知他怎么把弄的,石岩上露出一个石洞,一股寒气从洞中冒出,即时冲去洞口夏季的炎热。 容华回头吩咐虎子,“虎子,在洞口守着。” 虎子安份的在洞口趴下,开始***爪子。 白筱很喜欢虎子的听话,忍不住又在它头上摸了一摸。 虎子马上又来了劲,起身想随在白筱身边,见容华向它看来,灰溜溜的耸了头,又趴了回去,接着***爪子。 白筱饶是情绪起伏难平,也禁不住莞尔一笑。 进了洞,洞壁镶着明珠,明珠发着光华,令洞中昏昏暗暗的勉强能看清事物。 洞中满布各式石钟乳,裹着冰层。 白筱摸了摸石柱上的冰层,指间干爽,竟没有湿意,这些冰层隔着山壁,在这大热天也不见化去丝毫。 “这些都是千年的玄冰,不会化的。”容华很快帮她解了迷惑。 白筱记得自己很早以前,也见过千年玄冰,但在这凡间,却是第一回见,暗自吁嘘 一回,人间当真是什么也不缺,只是看是否有缘见到。 这样的地方也能被容华寻到,他委实是个人才。 环视四周,这洞中除了玄冰,还是玄冰,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不解的看向容华。 容华也不给她解答,牵了她的手,走到角落一支不起眼的玄冰前,握着她的手,一起覆在那支冰柱上,“闭上眼再看。” 白筱更迷惑了,闭上眼,怎么还能看见东西? 不解归不解,仍依了他的话,闭上了眼,转向冰柱方向。 白筱感到贴在掌心上的那片冷得刺骨的玄冰慢慢变热,眼前突然化开一些画面,一副副在眼前飘过,里面尽是她与容华一起的场景,然而尽是些支离破碎的残缺画面,无法窜连。 一个个画面转过,只能看见两个人静止的画面,也不知做些什么,只偶尔会有连续的情节浮过,然即使是有这样的场景,也是极短极快,又远得模模糊糊,难以看清,快得无法捕捉。 她尽自己所能的想看得更清楚,然怎么看也看不清,越是用劲,离她越远。 急得她额头上渗出汗滴,终是无法看清,一个声音远远飘来,却是她自己的声音,“容华君,结发便为夫妻,你切不可忘了我。” 声音入耳,如一个千斤臣锤重重的砸在她的胸口,闷痛得无法呼吸,透不上一口气。 原来她真是他的妻,是她叫他不可忘了她,可她却将他忘了……为何会如此? 胸口不住起伏,心阵阵的绞痛,为何这些她丝毫不记得…… 睫毛轻颤,被涌上的泪打湿,尽力不让眼睁开一条缝,怕再也看不见这一切。 结发便为夫妻,在耳边久久不去,突然一道强光刺痛了她的眼,臣大的陨星裹着烈焰向她砸下。 一条青龙从身后飞过,向陨星急飞而去,那一回眸,令她全身的血顿时冻结住。 那眼神,她死也不会忘,这在她梦中看过不下千百回的梦,这时看来越加的真实,惊心动魄。 惊看着青龙撞向陨星,惨声哭喊着,“不……不要……”她蓦然抽回手,捂住刹时间象是要撕开的胸口,从未有过的巨痛从撕开的胸口化开,传遍四肢百骸,痛得整个身体,每一处腹脏都要寸寸裂去。 眼睛瞬间打开,怔怔的看着前方玄冰,瞳仁散散的,全无焦距。 结实有力的手臂伸来,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心,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柔声轻道“没事了,没事了。” 白筱伏在他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回神,迎上那双她熟悉又爱极的眼,与幻境中的青龙一般无二的瞳眸,他眼里竟是全不掩饰的浓浓爱意,与他平时弄权时的冰冰冷冷辩若两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宽大的袍袖,轻柔的一点点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粒。 白筱怔看了他许久,才低头深喘出一口气,伸手去抚他耳鬓边的墨黑发束……结发便是夫妻……他当真是她的夫…… “吓到你了?”容华垂眼看着她不住颤抖着的象小扇子一样的浓密长睫。 白筱轻摇了摇头,心中仍是绞痛不已,自己都丢了些什么? 仰面看他,“那些是什么?” “我前世的记忆。”他深深凝视着她满是痛楚的眼,“我怕丢失,所以存在了这里。” 白筱心口又是骤然一紧,“为何全是残破的记忆?” “这就是我为何愿意你嫁古越的原因。”容华平静的看着她。 白筱愣了愣,转头扫过那已看上去全无异样的玄冰,“为何?” “我们转世,是要封记忆的,我也不例外。我初来这世上时,也如你一般,失去所有记忆。 你也知道,我有一魂一魄在古越体内,我也不必再瞒你。无论是人,仙还是鬼怪,记忆均是由魄储着。我为了压下他自己本身六魄的求死之心,滋长他生存的意识,将自己的主魄给了他。 然而在移魂之时,冲破了封印,记起了过去之事,然而我的主魄已经到了古越体内,我这里余下的只是这些记忆碎片。 所以他同样便有了我原来的记忆,只不过那魄毕竟不是他的,也就越加的难以清晰,有的仅仅是些模糊的幻境,看不明,也说不清。 虽然看不清,但终是存在。 只有等这七魂六魄再次并合,才能记起一切。 我那一脉主魄虽然不能让他看清过去,却在不断的吸收新的记忆。 筱筱,我不再奢望这一世,但我期盼还能有下一世。 如果我的魂魄有望再次融合,我希望能有个完整的记忆,包括这一世……” 他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只是静看着她,他的要求对她或许是过了…… 白筱慢慢垂下眼睑,他的话,她懂。 她也明白,散魄所能记下的东西,只有主魄融合才能进到下一世,否则他下一世所能看到的又是如同现在她所见的这般尽是破碎的记忆碎片。 他轻拥着她,轻声道:“古越与我虽然看似两人,他有他的性子,我有我的法想,但我与他终是同魂同魄,心意相通,无法割分。如非如此,我且能容得下他人?” 白筱牙关咬紧了唇,脑中被塞得实实的,无法思考,也不愿思考,唯一想的便是如何能护住他二人体内的残魂不受阴损。 容华并不指望她能应允他什么,“你无需担心,我不会迫你。” 他今生怕是无缘得她,唯独把希望寄在古越身上。 古越人间龙凤般的男子,世间几个女子能拒?多少人想求,而不能得?古越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古越今生只求一个白筱,再无他念,他又如何能不成全? 如果古越得她,是他们之幸,不能得是他们的命。 虽然他不信命,但对她,他不愿违逆她的心意。 白筱思潮漫涌,苦笑了笑,她的想法却与他们相违。 他们宁肯损魂脉保全这些记忆,而她却宁肯他们什么记不住,而保得魂脉的平安。 到底她与他们谁对谁错,谁该,而谁不该,便不可一语而论了。 望向昏暗中隐约能见的门户,“你在此建屋居住,就是为了护着这山洞里的封印着的记忆?” 对他而言,这些记忆重过他的性命,如何能不护?“算是,也不全是。”容华含笑承认,口气极是轻松,不陡增她心里的压力。 白筱虽然不喜欢弄权,但又何尝不是与他一样的玲珑心,不管他口气再无谓,她哪能感觉不到,也微笑了笑,“不全是就好,如果你全然为这点残存记忆死守着,我情以何堪?” 既然他要瞒她,她也就顺着他的意,也让他少些担忧。 真正让她担忧的却另有其他,“为何会有人来这里袭击虎子它们?难道冲着你这记忆而来?” 第015章 古越要转正(4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章 古越要转正 容华扭头看向那只毫不起眼的玄冰柱,从容的面庞上隐约闪过一抹淡淡的忧虑,“我将记忆存在此处,并无他人知道,除非……” “除非什么?”白筱平日见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从容淡定,极少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 “除非在九重天外的玄关乾坤镜中窥视了天机,但除了执掌玄关乾坤镜的大仙,任谁也不能开启,就算是神仙也绝不允许窥视,何况凡人。”容华话是这般说,心里拢着的那团阴影,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既然如此,那些人何故要闯进这里,***虎子他们,难道当真是想要虎皮卖钱不成?或者这山中另有什么让世人渴求的宝物?”敢这样猎杀这么大规模虎群的人,且能是一般猎户,说是为了卖虎皮,三岁娃娃也不会信。 容华摇了摇头,“这山中除了此处玄冰洞,再无什么特别之处,或许他们只是冲着这玄冰而来。”说着停了这,微微抿唇,“希望是如此。” “难道他们来杀了一场,就没留下什么线索?” “什么也没留下。我们本意生擒几人,套问口风,结果余下之人,见落败,便集体自杀,我们搜过他们所有尸体,没有任何标致身份的记号和信物,可见他们是有备而来,也正因为此,我才觉得这事另有蹊跷,只是自那以后,便再无人来闯山,这事也就搁下了。” 白筱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也只得暂时作罢,随他出了山洞。 虎子欢悦的蹦跃过来,将鼻子拱着白筱,闻个不停。 白筱将嘴一扁,小声嘀咕,“我不是豆儿娘……” 虎子不理她的申辩,依然在她身边徘徊不去,一个硕大的毛脑袋在她身上蹭个不停。 白筱看着容华合拢山门,不放心的又回头望了望,“这山洞,怎么不加派人手看着,光这些老虎能成?” 容华笑了,“正因为无人看守,才不引人注意。而且虎子它们,都是自小经古越训教,且是一般老虎比得,别看它们只得百来头的数量,没有几千人的一流高手,是万万敌不得它们的。” 白筱瞅了眼虎子,虎子甚不满意的将她瞪着,象是听懂了她小看它们的意思。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拍了拍它的头,“原来你们这么有本事啊,失敬了,失敬了。” 虎子即时仰高了头,屁股也撅得老高,样子好不得意。 白筱无语的望了回天,当真是谁养出的东西,象谁……连这臭屁样都跟古越一般无二…… 突然虎子弃了白筱,闪电般向山坳外飞窜出去,散开着的虎群,也随即起身,随着虎子奔了出去。 白筱陡然一惊,以为是有外敌入侵,不由自主的握紧容华的手,警惕的向山坳来路望去。 山坳后转出个黑色身影,体态修长,步伐稳健,清俊的面容在阳光下很是眩目,听到风声,敏捷的闪开,避开虎子的扑袭。 反手揪了虎子的颈项,拍了拍,笑道:“好小子,几日不见,又长进了。” 虎子听到赞扬,更是神气,摇头摆脑的立在他身边。 其余众虎也跃到他近前,纷纷嚎叫,声震了整座山峰,回声不断。气势与他的铁骑大军相比,又别有一番威武之气。 他略压了压手,虎啸齐声停止。 白筱见来的是古越,松了口气,虽然方才有听容华说起,这些老虎是由古越训教,但没亲眼所见,并没多少感触。 这时见上百头的老虎能如此听他指挥,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高大的身影落在她眼里,越加显得不同些。 古越转眸向容华和白筱望来,扬眉一笑,那笑让他身后的斜阳也失了颜色,“我见外面没人,闲着无事,进来看看虎子,没想到你们竟窝在这儿。” 白筱见他无声的随意比着一些手势,***们纷纷顺着他手势之意,做着各种动作,好不羡慕,“喂,你这本事,哪里学来的?” 古越转头看来,“我自己悟出来的。” 白筱半信半疑的看向容华。 容华微微浅笑,“他无师自通的这本事,我可不会。” 白筱再看古越,两眼睁得溜圆,这也能自己悟出来,也确实是个人才。 古越呵呵一笑,“有意思吧?” 白筱连连点头,“确实有意思得很,如果你能教我一教,就更有意思。” 古越扬声哈哈一笑,弃了虎群,向他们走来,也不避忌容华,顺手将手臂搭上白筱肩膀,“丫头,你什么时候嫁我,我什么时候教你。” 白筱一听,顿时泄了气,摔开他的胳膊,转到容华另一侧,“我不学了。” 古越手臂穿过容华身后,将她拽了回来,仍顺手将胳膊压在她肩膀上,“喂,丫头,不带这么赖皮的。当初我顶着成人礼的名号,结果成亲,办事的却是我哥。你想让我将这空名要顶到什么时候?” 他话一出口,白筱顿时闹成了个大红脸,左边是容华,右边是古越,她夹在中间,真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把自己给埋了。 容华也不自在的抬了手,用袖子掩了嘴,干咳一声,掩饰这尴尬的气氛。 古越不以为然的瞥了容华一眼,“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容华更是咳嗽连连,饶是他有千张嘴,也不知如何驳他,索性将脸别开,假装听不见。 古越挑了挑眉稍,施施然的又看向白筱,“喂,丫头,你还没回答呢,何时嫁我?风荻那小子虎视眈眈的,我心里甚不踏实。你给我个时间,我立马叫人去贺兰那儿安排。” 还真是哪壶不开,他提哪壶,容华轻咳了一声。 古越抬眼向他看去,脚上被白筱狠狠的一脚踩了个正着,痛得他一嗤牙,低头查看见,眼前人影一晃,白筱已从他们二人间脱了出去,向山坳口跃去。 白筱回头狠狠的刨了古越一眼,“我才不会嫁你。” 古越‘哎呀’了一声,见她要跑远,对虎子嘘了一声,“虎子拦下她。” 第016章 黑心的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章 黑心的容华 虎子果真飞窜着跃过白筱的头顶,稳稳落在她身前,半伏着身,不让白筱通过。 只要白筱有向前走的模样,便做出要攻击状。 白筱又好气又好笑,倒不怕虎子,也不担心古越真会叫虎子进攻她,但它死活拦着不让她过去,而她又不能对虎子动手,一时间到也拿它没折。 沉了脸,回转身没好气的向古越吼道:“古越,你不管好你的狗,我可不客气了。” 古越身子一歪,屈着手臂,手肘又压上了容华肩膀,裂了唇,戏谑的向白筱道:“试试,看你如何不客气法。” 白筱瞥了眼,在身边搔头弄耳***爪子,全不当她是一回事的虎子,差点没活活被气死过去,黑着脸,又向他问道:“你当真不叫它让开?” 古越歪了歪头,朗声道:“虎子守好了,守不好,今晚你就给我饿着。” 虎子果真停下了***爪子,一步不离的将白筱守着。 白筱翻着白眼,恨不得一脚踹飞前面不远处的那个无赖。 瞪了他半晌,他也只是抬手摸着下巴,将她看着,全无退让的意思,问道:“如何?什么时候订日子?说了,我就让虎子放你走。”腔调虽然戏意不减,眼里却尽是认真,并无儿戏。 白筱眸子黯了下去,她对他无法回答,避开他的注视,求助的看向容华。 容华暗叹了口气,唤道:“虎子,带队回去。” 虎子听了他的话,望向古越,见古越并无反对之意,纵身离了白筱身边,回了虎群,领了众虎转回向山坳深处。 白筱向容华微微一笑,“谢谢了。”又向古越狠狠瞪了一眼,朝山坳外奔去。 这山里并无外人,出了山坳,容华的小院附近潜着大量的隐卫,过了吊桥便是‘荣府’的地头,‘荣府’里外也有大批护卫,所以这一路上,无需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容华和古越二人有事要谈,对她也不相送。 只是随在她身后,转出山坳,看着她安然进入‘荣府’。 古越等白筱的衣角完全卷入对面高墙,才收回视线,“为何拦我?” 容华于后院青石上顺势坐了,从腰间插了玉箫出来,随意把弄,目光仍看着白筱身影消失的方向,“何必急于一时,你还是安心尽早恢复功力才是,否则你怕是没有能力护得住她。” 古越微微一怔,“此话何意?” “她答应了将那珠子沉入关外那个火山底,不过她要自己去。”容华出奇不异的扣了古越手腕,眉头微蹙,这些日子,古越便没老实休养,体力真气仍虚浮空荡。 古越一个叮咛,诧然道:“什么?她要去?和那个风荻一起?” “是。”容华将玉箫放到唇边。 古越一把将他手中玉箫压下,垮下脸, “开什么玩笑,风荻可是头狼,她同他去,且不是羊入狼口?” 容华玉箫轻移绕开他的手掌,“本指望你能同往,不过你这般不长进,身上只得这点功夫,去了也白搭。” 古越急了,转到他身前,“我就这么去,风荻小子也奈何不了我。” 容华微侧了身,避开他,不答他的话,自行吹起了箫。 古越与他一起长大,哪能不知他的性子,这副神情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真作了急,移步又绕到他身前,“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月后。”容华斜瞥了他一眼。 古越微一盘算,略松了口气,“一个月,我定能将功力恢复。可是你为何要放她自己去?” “她不信我,更不信风荻,如果我不放她去,定会再生事端。”容华扫了眼前方‘荣府’内白筱所住的阁楼,眸子里象袭了层雾,柔了下去,她一心为了他和古越,认定的事,任谁也无法让她改变。 古越蹙了蹙眉,随他目光望过去,抿了唇,手撑着膝盖,在容华身边坐下,“如果我护她去关外,活尸的事……” “我自有分寸,你跟踪北皇,可有发现?” 古越鼓了鼓腮帮,眉头越加的拧紧,摇头一笑,“我们失算了,他竟藏身在‘大明寺’,说起‘大明寺’的主持,还是你的老熟人。” 容华微微一愕,也是摇头一笑,“果然是大意了。” 古越吸了口气,脸上笑意渐敛,“他设下的暗哨十分隐避密集,连我都险些被他们所察,要想将他们暗哨一一更换,怕是要大费功夫。如果我这时离开京里,你一个人……” 容华微一沉吟,“不防事。”握了玉箫起身,淡淡的斜瞥向他,“倒是你如果静不下心,一个月内恢复不了功力,就由着白筱独自前行。” 古越脸黑了下去,“你敢放她一个人与风荻前往?” 容华脸上全无表情,冷声道:“我能奈何?”说完向不急不缓的向前院走去,风吹着他的衣袂,不带起一丝尘埃。 古越望着他的背影,脸越加的黑了下去,心里憋气,又不能咬他一口解气,实在是自己这些日子过于分心,没安心休养,怪不得容华给脸色,见他走远,才扬音问道:“你去哪里?” 容华不回头,只得不咸不淡的声音飘来,“你有心思理会我去哪里,倒不如回屋去运气练功。” 古越板着脸侧脸望了望白筱的阁楼,虽然心有不甘,仍蹭着向茅屋走去,一个月,怎么也得拼一拼. 由着白筱与风荻独往,那不等于将白筱送给了风荻,这鳖他吃不下。 ☆☆☆☆☆☆☆☆☆☆☆☆☆☆☆☆ 风荻隔着纱帘望见前方路边停着的马车,认得是容华所乘马车,叫马夫在那马车前停下,揭了车帘,果然见容华端坐车中,想了想,不愿搭理,正要唤车夫继续前行。 容华偏脸过来,笑了笑道:“二皇子既然停下,为何又急着要走?” 风荻微垂了眼睫,眼眸半窄,打眼角里细细的开始打量容华,象是要把他每一寸肌肤都剖开来看个清楚,剖析出他前来的目的。 被人这样看着,铁定十分难过,容华却平静的与他对视,温文而雅,眸子里静得象一面镜子,眼波都不晃一晃。 风荻知道他定力好,但好到这程度,也着实让他不能不佩服,心头暗恼,这样的男人,让女人如何不爱?小竹情系于他,也在所难免。 虽然白筱说小竹已死,然他又哪里当真肯信。 唇微微一裂,眼角也挂了笑,刹时间艳华浓彩,令路边的繁花也失了颜色,神色间并不亲近,“你等我?” 容华坦然道:“不错,想与你做个交易。” 风荻唇边笑意更浓,神色间也越发的妩媚,眼里却冷了下去,“我们之间有何交易可言?” 容华脸上也是淡淡的,雪白的阔袖轻轻一拂,指间有一物弹向风荻。 风荻一把抓住,摊开掌心一看,掌中是一片铜片,上面刻着女祸拜天的图案,唇边笑意顿收,飞快的抬头看向容华,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容华将视线转开,不再看他,看回前方车帘,轻拈了耳鬓的发束,慢腾腾的道:“这东西,二皇子怕也在西越见过。” 风荻邪媚的暗金瞳眸里泛时一丝波澜,但很快便淹在惯有的放荡不羁中,“那又如何?” “如此看来,二皇子果然并不陌生,不知二皇子摸清所有暗藏的活尸下落没有?又是否寻到解法?”容华声音温和,不等风荻回话,接着道:“想必并未寻到。” 风荻脸上笑意尽收,冷冷道:“那又如何?” 容华任柔滑的发束从指尖滑落,“你不待见我,也知道我恨你入骨,为何恨,你也同样知道,无需我明说。西越被活尸暗中密布,在下十分欢悦,如果西越完完全全的毁于活尸之手,当真可以解我心头之恨。”他的语调同样轻柔,说出的话却是何等恶毒阴狠。 风荻冷哼了一声,“你也休要得意,既然你手中有这东西,想必这南北朝也不会比西越自在。” “不错,南北朝京中确实布有活尸,不过……”容华嘴角微撇,不屑的笑了笑,斜瞥了风荻一眼。 “不过什么?”风荻虽然听不得容华的刻薄之言,但仍忍不住相问。 他此番前来北朝,虽然明里是欲与北朝联姻, 暗里却另有目的,便是在西越发现了赶尸人所赶的活尸,只是赶尸人发现露了行踪,便***毁去线索,让他未能查到关于活尸的下落。 虽然他被封了天眼和记忆,但天生的灵性尚在,直觉这件事事关西越存亡,才舍了西越朝中储事,亲自查探此事。 顺着失踪的人口一路查下,结果线索进入了南北朝,为了不打草惊蛇,才借了联姻一事,急摸了过来。 容华瞥着他又是一笑,神色间却冷如寒霜,轻轻慢慢的道:“不过我识得活尸的解法,而且已经寻到储尸之处,前不久方处理了几千活尸,想要尽数除去也是早晚之事,有何为惧。在下甚想坐视西越被活尸吞没的景象,等活尸灭了西越,我再除活尸,你说可好?” 第017章 挖坑等他跳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章 挖坑等他跳 风荻听了这番话,并没有任色慌乱,神色间完全不变一变,盯着他看了一阵,连眼睛都不眨一眨,等他说完,哈哈一笑,眼角邪媚又生,散漫的道:“我们好象很久很久以前便认得,好象一直就这么斗着。” 如果说这人世间,能让容华看得起的人,扳着手指头也能算得出有几个。 能与他相斗的更是少之又少,风荻便是其中一个。 人活着,站得太高,又没有对手,那会十分的无聊,风荻固然可恨,却也是可解他无聊的人。 所以说如果仅凭着他这一席话,便能让对方退让,这游戏也就失去了意义,他也就将失去一个对手。 风荻这样的表现正在他意料之中,也是他所希望的。 漫声道:“或许是。”撩帘下车,静立车前,“二皇子,可否愿意下车,同我走一走?” 风荻扫了眼容华的眼,他可没忘记容华是有读心术的人,掌心中握着的铜片,挌得手心,微微的痛,撇开视线,不看容华的眼,轻弹了手指,车夫忙为他打起车帘,他弯腰出了车厢,扫视了眼四周,并无异样,才踩上从家仆摆好的垫脚凳下了车。 容华在前方等着,目光凝视着路边开了一树的木锦,此花朝开暮落,再偏头看将落的日头,风一吹,便有花瓣飘落,嘴角化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见足了一日的阳光,现在即使是落了,也并不多遗憾。 “看来此短命的花甚得容公子心意。”风荻口气中带了些嘲讽。 容华转眸过来,浅扫了他一眼,“或许。”慢慢向前行走。 风荻转了转手中短笛,于另一只手握了,追上两步,与他并肩而行,“你想做什么交易?” 容华迟了片刻才道:“那要看二皇子,想不想除那些活尸?” 风荻看了那片铜片就知道他的筹码是这个,笑笑然道:“能让你舍了看我西越被活尸所灭,了却心头所恨来做交易,想必想要的对你而言,十分重要。” 容华象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确实可惜,可惜了大好机会。至于我想要的,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哦?”风荻听了这话,哪能信他?如果不重要,他何必费这许多心思来与他谈条件,不过对他这般说法,实在摸不清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用不着卖嘴皮子,说吧,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可以指引你寻到藏尸之地,助你毁去活尸,解你西越之忧。” 风荻挥手拂开被风吹来的落花,不再往前走,随意依着路边树杆靠了,把玩着手中短笛,容华出的价钱如此之高,想要的东西,必定是让他难舍的,比如放弃白筱……半眯了眼将他看定,“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下一趟火焰山,埋一样东西。”容华不再兜圈子。 风荻怔了怔,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要的居然不是白筱,只是让他去放一粒珠子,眉稍一扬,笑出了声,“容华啊容华,传闻中,你是无所不能,看来传言实在不可信。” 容华也笑,“我虽然并非万能,但不管我用什么手段,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不就行了?” 风荻焦聚慢慢聚拢,凝注在容华那张俊儒绝俗的脸上,在那张脸上看不出他任何想法。风荻心中却略有所动,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埋什么东西?” “这个,你现在无需知道,如果你认为这笔交易做得过,自会有人带了东西随你同往火焰山。” 容华轻言慢语,压根没认为他会拒绝。 风荻略略沉吟,他也有所耳闻,火焰山近来十分燥动,大有随时喷发的迹象,那边游居着不少南北朝的游民。 古越和容华爱民如子是出了名的,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可以想到此事怕是与火焰山燥动有关。 能耐得火焰山底高温的人,这人世间,只怕也只得他一人,然他从来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他有这种特殊的体质,就连他亲生的爹娘都不知道,不知容华从何处得知。 用南北朝游民的性命来换西越的就隐患,这笔买卖却实做得,挑眉道:“何时出发?” “一个月后,不过我另外还有一个要求。”容华微抬脸看向不住飘落下来的木锦花瓣。 “什么条件?”风荻不屑的嗤了一声,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善待执珠与你同往之人,不可迫她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容华说话间,仍是淡淡的,并没有紧张的样子,轻松的象是让家人带了人家的孩子出去逛街市,在这过程中别委屈了人家孩子。 “就这个?”风荻再次意外,容华提的这附加条件更算不上条件了。 “就这个。”容华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哦?什么人能让容公子如此爱惜?听说容公子有君子之好,难道是你的心爱之人不成?”风荻一想着白筱所说小竹爱慕的人是容华,心里就来气,忍不住出言相讥。 容华笑了笑,“是什么人,你不必理会,你答应便好,如果做不到,我们的这笔交易就此打住,彼此也无须再费心思。以后我们各有损伤,也就是各人的宿命。” 风荻想了想,一个月时间,按理也够他将北朝的事办了,跑一趟火焰山也没什么难处,欣然同意,“一言为定。” “既然如此,不耽误二皇子赶路。”容华拂了身上花瓣,毅然回走,上了自己的马车,要马车朝着南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风荻看着他离开,才当真回过神来,这笔交易谈的实在有些过于简单,不由的心存疑虑。 朝他的车夫一扬手,等马车驶近,坐上马车,将方才的事仔细想了一遍,没发现这里面有容华藏着的什么阴谋,方安下心,朝‘荣府’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身后有马蹄声急赶而来,回头望去,却是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信。 重新唤停马车,朝来人问道:“可打听到什么?” 第018章 给太子解闷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章 给太子解闷 “禀二皇子,那个叫小竹的姑娘,据说是容华为了古越的成人礼,从民间征来的,弹得一手绝世好琴。” 风荻微微一愣,怎么又成了民间招来的,他如何能招惹南朝民间女子,难不成他以前风流成性,南征北战空闲之时,还能寻机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么差劲的品性怎么就没人说起过?“那她可有给古越侍寝?” “侍过寝,听说是古越唯一宠幸的女子,是按着纳妃之礼办的事,后来还带去‘明宫’洗礼。” 风荻是一愣再愣,脑子越搅越糊,她爱的不是容华吗?而他潜意识憎的也是容华,怎么又成了古越,这是哪儿对哪儿? 白筱口口声声说他对那小竹如何爱恋,以香巧的口风,他也与那个小竹关系也是暧昧不明,但他挖心挖的肝,对‘小竹’二字,实在想不起一星半点,反而对着白筱,无论她的笑,她的怒,她的一言一行,都牵扯着他心头那股莫名的心弦,渗入心肺的痛。 抽了抽嘴角,心里甚不是味道,“去了‘明宫’以后呢?” 亲信怔了一怔,迷惑的抬眼看向风荻,“后来的事,皇子不是都知道吗?” 风荻眉头一竖,低声骂道:“屁话,我知道,还用你去打听。” 亲信吱唔了几句,硬是没敢往下说。 风荻脑子里乱麻麻的,简直不知该从哪里清理思路,只想能多知道些,听他停下,有些不耐烦,皱了眉头催道:“有什么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亲信无奈,只得照着听来的如数搬了出来,“古越在‘明宫’和北皇发生了冲突,古越受伤,小竹姑娘被皇子……乘机带走……” 亲信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抬眼偷偷瞟了眼风荻,没再往下说,这后面的话,当事人在呢,还用得着他说? 风荻顺着他的话,慢慢回想,隐约觉得自己好象是有去过‘明宫’这回事,但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就全然想不出来, “后来那小竹姑娘就没再回来过?” 亲信傻了,这后来还用得着问他?见风荻虎虎的瞪着他,实在摸不清主子是什么意思,这架势,不说,好象又不成,只得道:“小竹姑娘不是被皇子亲手葬了吗?属下还特意去小竹姑娘的坟上看过。” 风荻所有表情瞬间在脸上凝固,“当年我去‘明宫’有哪些人随我前往的?” “属下就有随皇子前往,不过皇子吩咐我们在外面对付‘冷剑阁’的人,我们按照皇子的命令,完成了任务自行回去,并没随皇子进入‘明宫’。” 风荻抽了口冷气,白筱的话,他可以不信,但他自己的人的话,他怎么能不信,当年他去‘明宫’是千真万确的事,那么那个小竹的事怕也是假不了,“这么说,你见过小竹?” 亲信脸色微白,神色僵了僵,慌了神,又不敢不答,“皇子恕罪,因为当时小竹姑娘被传得太过美貌,所以属下藏身暗处时,偷偷的看了两眼。但属下绝对没有非份之想,小竹姑娘的死绝对与属下无关。” 风荻烦燥的皱了眉,“没人要怪罪你什么,她长得什么样子?” 亲信怔看着他,见他拧眉苦思,神色间越来越烦闷,才反应过来,有传闻二皇子失忆之事,怕是把这一段记忆也给丢了,所以才有派他去打听这一遭。 暗松了口气,垂着手不敢去拭额头渗出的汗水,如实道:“与北朝的二公主白筱有个***分相似,所以民间暗中有传闻,说皇子和古越对北朝二公主都是誓在必得,就是因为她长得象当初的那个小竹姑娘。不过这话,只敢私下传传。” 风荻听完,总算把来龙去脉理了个大概。 那便是他不知怎么和这个南朝民间的女子勾兑上了,偏偏她爱慕的却是容华,所以他恨容华也是理所当然。然而容华对小竹有心还是没心,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将她送给了古越暖床。 于是呼,他便追到了南朝,借着贺兰之手,在古越带小竹去‘明宫’洗礼时搅了一局,乘乱掳走了小竹,然后就照着白筱所说,对她施暴不成,错手杀了她…… 风荻一脸的黑线,自己这人品和魅力着实差了些。 再细想与容华之间的恩怨,实在没哪样值得他如此记恨,看样子问题还是出在不记得的那些事情上,按这看来,这翻说辞又似乎象这么回事,确实存在。 唯一的疑点就是白筱如何知道他对小竹施暴不成,反而错手杀了她,难道白筱在一旁看着不成? 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掌心,如果当真是自己这双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听完这故事,怎么就完全入不了戏,没有一点感觉? 如果说他对以前的事已经忘怀,全不在意,那种比死还绝望的空虚感又从何而来,看见与小竹长得相象的白筱,为何又渴望至此? 于理不合! 重呼出口气,五指一收,握成拳,“带我去看看她的坟。” ☆☆☆☆☆☆☆☆☆☆☆☆☆☆ 白筱懒散的半依在一株木锦花树下的石榻上,看着随风飘落的花瓣,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明宫的那婢女打点好了?” 三梅给她递上一碗冰梅子汤,“她本是到了出宫的年龄,所以拿了银子就随着其她到了年龄的宫女一起回乡下去了,奴婢是看着她在驿站上的车,才回来的。无论是谁回头再问,就算不见了这个人,也不会有所怀疑。另外刚刚收到风,说风荻本是朝这儿来的,半路上调了头,朝着‘明宫’的方向去了,估计是冲着那坟去的。” 白筱点了点头,“那坟做得如何?会不会被人认出是新坟?” “奴婢怕新坟被人看出蹊跷,所以叫她指了一处无人理会的野坟,据说埋的是一个在大户人家里犯了事而被处死的丫头。” 白筱端了冰梅子汤,捏了小勺子,搅着里面的梅子的手停了下来,“埋了多久了?” “去年埋的。” 白筱满意的喝着梅子汤,时间也刚好,就算风荻把坟挖开,也看不出什么。 白筱这些日子一直随着古越容华来回折腾,回来后,既要留意着宫里的事态,还得防着风荻,这许多天竟没能安安稳稳的睡过一个踏实觉。 这时靠了下来,又知风荻不会前来骚扰,崩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便觉得困乏。 梅子汤喝了几口,便搁下了,靠着软枕微阖了眼,昏昏欲睡。 迷糊中又问了句,“珠儿可还在喊打喊杀的?” “曲大人也为这事来寻过公主,说珠儿已经不吵闹了,想要见公主,曲大人问公主怎么安排?” “再将她冷上一冷,我自有安排。”白筱眉头蹙了蹙,要寻个地方,把她好生养着,既不能把她闷得寻了短见,也不能让她被对头寻到,还当真难办得紧。 三梅站了一会儿,不见她再问什么,端了她搁下的剩了半碗的梅子汤,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天未黑尽,风带着些暖意,又不会过于的热,白筱这么歪着,正要睡过去,不知怎么心里莫名的慌乱,猛的翻身坐起,向书房急走,一面唤丫头去叫曲峥。 曲峥匆匆赶来,见她神色有异,平时少见她这般慌张神色,心里也有些发虚,还没发问,白筱已经先开了口,“你尽快寻个隐避的地方,把珠儿转过去。” “那密室可是最隐避的地方了。”曲峥一头雾水,那密室除了失踪的北皇,他和白筱,就再无人知道。 白筱摇头,“我也不知防谁,只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你照做便好。” 曲峥念头一闪,难道她是在防北皇?“府中怕是没有安全的地方。” 白筱抿了抿唇,确实。 ☆☆☆☆☆☆☆☆☆☆☆☆☆☆ 古越练了半天的功,正有些无聊,听下人禀报曲峥求见,心头一喜, “快请。” 跃下床榻,大步朝门口奔去。 见曲峥自门外进来,平时少笑容的面颊上即时漾开笑意,正想向他讯问白筱的情况,却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手中抬了个裹着的被子条,当头这边露着一缕青丝,发丝微微泛红,绝非白筱所有。 不解的向他看去,“这是?” 曲峥向他行过礼,“我们公主怕太子在此清修,过于寂寞,所以……咳……” 下面的话,自然是说怕他寂寞,所以送个女人来给他解解闷。 曲峥平时作风正派,这些话说出来,终是生硬,神色间也有些不自在。 古越脸即时垮了下来,目光在曲峥脸上打转,森森冷冷,直看得曲峥心惊肉跳,不知白筱这一决定是不是明智之举。 曲峥干咳了一声,回头看了两眼身后家人,麻着头皮道:“这是我们公主的一番好意。” 古越低声咒骂,“去他娘的好意。”正要开口叫他抬了人滚蛋。 门外一声低婉轻笑传来,“我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用不着骂我娘啊。” 第019章 好想靠着他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9章 好想靠着他 古越面色稍微缓和,向门外望去,见白筱笑笑然的迈进门槛,上前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沉着脸低声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白筱睨了他一眼,施施然的道:“不是怕你闷着吗?” “你!”古越刚好转些的脸色,又垮了下去,继而一笑,“既然你有这心番心思,我且能不领情。” 顺手将白筱箍进怀里,不容她走脱,朝曲峥一挥手,下了逐客令,“你们可以回去了。” 曲峥目光落在古越紧箍着白筱的手臂上,脸色微僵,心中酸涩,但公主的事又且是他一个做臣子的能说什么的,避开视线不敢多看。 白筱见古越全不回避下人,便动上手脚,也有些不自在,但在下人面前,不好与他拉扯,向曲峥点了点头。 曲峥忙吩咐随他前来的家人将被子卷放下。 古越想叫他们将人抬走,刚挑起眉稍,腰侧被白筱狠狠的掐了一把,低头见她望着他眨了眨眼,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再回头,见曲峥又向他手臂间望来,一挑眉稍,坦坦然的向他对望过去,手臂一收,将白筱揽得更紧些,毫不避忌的宣称着自己的占有权。 白筱最受不得他的这副狂妄自大,然现在有事求他,只能咬牙忍了。 曲峥对白筱并无越礼之想,但这时见古越当面与她亲近,心间免不了苦涩,忙垂了头,急退了出去。 古越等他们走开,不看裹在被子卷里的女人,手掌在白筱腰间用力一捏,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白筱痛得裂了裂嘴,“你放手。” “不说清楚,我不会放你走。”古越将她转了过来,凝视着她,不过想着旁边还躺着个女人,心里别扭得很,对她做不出更亲密的举动。 白筱回头望向门外,见曲峥正回头向她们看来,脸上一红,愈加不自在,“我去关门,不走。” 古越这才放了手,仍立在原处,目光不离开她的身影。 曲峥见白筱合拢门板,虽然明知是为了珠儿之事,仍止不住的心生寂廖,暗叹了口气,收敛心神,快步离开。 白筱走到木榻前,揭了被子卷,向古越招手道:“你来看。” 古越这才转身,站在原处,睨向被子卷中裹着的女人,竟是被点了睡穴的珠儿,偏脸笑了笑,后退两步,于身后椅子上坐了,“怕我清修无聊?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的心。” 白筱见他虽然笑着,眼中却无欢喜之意,吸了吸鼻子,蹭到他面前道:“我也知道,这样有事便来求你,很是不好,但我又实在寻不到别人可帮……” 这时已经点了灯,他身边桌台上点着的一枝烛突然“噼叭”一声,爆了个烛花,火光炸开,他清峻的面颊一明又一暗。 他就这么静静的将她看着,也不说话,墨蓝的眼睛极深,极沉。 烛花接着又“噼叭”几声响,让这屋子里更显得寂静,他的眼也随着火光闪烁。 白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又不知他这时心里是什么想法,心里敲起了小鼓,这一趟可能是来错了,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你不愿意,我这就去叫人来把她抬回去。”白筱开始往后挪脚。 手腕一紧,身子被往前猛的一拽,强大的力道拉扯着她,身不由已的朝他扑了过去。 他在她跌进怀里的一瞬间,将她紧紧抱住,面颊贴着她耳鬓,仍然不说话。 白筱僵着身子趴伏在他肩膀上,心跳得又急又快,他的手掌紧压着她的后背,滚烫发热,贴在耳边的呼吸又急又促。 他身上幽幽的龙涎香迫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撑了他的肩膀,想离了他的怀抱,解了这份过于暧昧的气氛。 古越收紧手臂,将她越加的抱紧,侧过脸,低头见她的脸红过耳根,耳廓隐约透明,颈间紧张的渗着微汗,垂着的长睫不知所措的轻轻颤抖,鼻息间尽是她幽幽的香。 忍不住,低头下去,轻含了她发烫了耳,怜爱的低声唤了声,“筱筱。”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沙哑,这时低喃出来,磁软醉人。 白筱呼吸一窒,心里更乱成了一团,不敢回答。 他的唇轻摩着她的耳,低声道:“你为何总要怕我。” 白筱喉头象被什么东西哽住,“我没有……”嘴里不肯承认,心里的底气却不那么足。 “既然不怕,为何要逃?”他的唇慢慢回转,顺着她的面颊,想绕过来寻她的唇。 她不敢看他的眼,将脸别开,不肯转过来,“我不想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 他寻不到她的唇,薄唇只能停留在她颈边,一点点轻咬着她项上肌肤,激起她阵阵粟粒,又一点点***去,哑声道:“你来寻我们是对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喜欢你来寻我的,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也是乐意的。” 这个小院本来就极静,这时更静的仿佛只听见二人的呼吸声和不时爆开的烛花声。 象是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一点点塞进白筱心里,将她的心慢慢塞满,心满了,脑子却一点点被抽空,变得无法思考,只剩下他绵绵的声音。 那声音象清风拂枊一般拂着她的心,又轻又柔,软得让她慢慢沉了下去。 她想挣扎着出来,却又不舍得这种可以让人依靠的温暖,很想合了眼就这么靠进他怀里,由他宠着,由他去为她遮风挡雨。 然而,她不能…… 白筱侧着脸,耳边不远处的烛火烤得脸上热得厉害,却抵不过另一侧他吹拂在颈上的呼吸滚烫。 想起来,却又起不来,生生的把身子僵得浑身无处不酸。 他等了一阵,等不到她的回应,侧过脸,眼角睨见横在那儿的珠儿,眉头一蹙,滚烫的手渐渐冷了下去,一分一分的慢慢从她后背上松开。 白筱长松了口气,撑着他的肩膀稳住身形。 他轻叹了口气,神色微黯,失去热力的手指不舍的抚过她的面颊。 ☆☆☆☆☆☆☆☆☆☆☆☆☆☆☆☆ 篇外小剧场 果子:“小越越啊,今天的粉红票票就看你的表现了。” 古越手枕了头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不理。 果子囧了,“喂,我可是马上要安排你和白筱旅游。” 古越身子动了动,蠢蠢欲动,但很快又转了回去,“总是在关键时候喊停,比没有还难受,不去。” 果子懵了,这小子还长脾气了,“你表现好,我们可以考虑不喊停。” 古越翻身坐起,朝果子看来,“当真?” “当真。”果子立马起誓。 古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起,顺手夺了果子手里正准备去做早餐的平底锅,大步奔出门口,“***了,***了,各位美人有钱的给个钱场,没钱的给个气场……” 果子抱着手臂,半眯着眼将他背影看着,狡诈的笑了笑,“啥都没有就不用喊停了。” 古越左右望了望,颈边怎么凉嗖嗖的…… 第020章 不容她受委屈(4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0章 不容她受委屈 过去看多了在众人面前取悦将士的舞姬,他知道属下们对那些舞姬全无顾忌,因为在他们眼里,她们只是个玩物。 他不好女色,每次遇上那种场面,不免会寻僻静的地方独自喝酒消磨时间。 于是不时会看到受不了人前的屈辱,又不敢在人前表露的舞姬躲到暗处哭泣。 他对那些女人看了也就看了,并无感觉。 这时对着白筱,却容不得她如那些女人一样受一丁点屈辱,虽然明知珠儿这时什么也不会知道,仍没办法对她做出越礼之事。 他身体后仰,靠着身后墙壁,眼里是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渴望,神色间倒是恢复了他平时的霸道不羁,“说吧,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主意,将她送过来?” 白筱退开两步,在他身边椅子上坐下,“我觉得不安,总觉得将她放在‘荣府’会被人找到。”咬了咬唇,有些话没凭没证的开口就说,实在有些太过不负责任。 但不说,又拿不出更好的解释,思量再三,仍如实道:“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直觉,但是就是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许多让我们现在还没能知道的事情都和北皇有关……” 她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抬眼向古越看了一眼,古越和北皇的关系实在尴尬,他恨北皇入骨,但终是血脉之亲,这样在他面前无证无据,青口白牙的指证北皇,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见他除了眉心难以察觉的微微一蹙,便没再有更多的表示,才放心的接着说下去:“而‘荣府’是北皇所建,所以我不放心。” 古越坐直身,手撑着膝盖,半眯了眼,突然向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白筱不知他又怎么了,将审视了一遍,表情正常,既没有对她所说的话感到愤怒,也没带着肉-欲的那些东西,才满怀戒备的向他小心靠近了些。 他望着她满脸写着的小心翼翼,哑然失笑,他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到了她这儿就如魔似鬼了。 她越是如此,他越让她不自在,手臂飞快的勾了她的单薄的肩膀,在她本能的想要退缩之际,将她向自己拉近。 脸庞同时向她凑近,鼻尖几乎碰着她的鼻尖才停下,近距离的审视着她的眼,他和容华猜测的事,没得到结论,更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她竟自己感觉到了,“你到底是什么变的,这么敏感?不瞒你说,我们也是这么怀疑,同样是没证没据,不敢轻下断言罢了。” 白筱砸了砸嘴唇,“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什么变的。”身子微微后仰,不被他的鼻尖碰到,很不习惯离他这么近,有些纳闷,“你到底是帮我不帮?” 嘴唇轻合间便碰了他的唇,心‘砰’的一跳,视线下视,从他的眼顺着笔挺的鼻子一直往下,定在了他带着柔和光芒的薄唇上,性感的很想让人凑过去咬上一口,人就僵住了。 喉咙即时干涩,不自觉的***了***唇,顺便也就将他润滑的唇一同***上了。 白筱耳膜‘嗡’的一下,面颊直接烫过耳根,“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细细的呼吸吹在他的唇上。 他黑中泛蓝的眸子瞬间黯了下去,浑身血液即时凝住,他不碰她,她到来惹他。偏受不得她这副想拒又不敢拒的殃殃表情。 叹了口气,向她唇上覆下去。 白筱睁圆着眼,将他瞪着,她的解释到成了引狼上口…… 一张脸更是起了火一样,眼角斜向珠儿,在他唇间费力的道:“珠……珠……珠儿要醒了,你……你……” 你了半天,后面的话硬是难以成音。 古越正心猿意马,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眼里浮起的情愫,刹时间灭了个七七八八。 拧了拧她的面颊,咬牙道:“你惹火的本事高明,灭火的本事,更是练就得炉火纯青。”身体随之退开。 白筱松了口气,陪着笑道:“夸奖了,夸奖了。”见他眉稍又自提高,才觉得自己谦虚的很不合时宜,忙识趣的闭了嘴,目光游离,不敢再往他脸上看,心头抱怨,男人长成这般模样,也是祸害。 古越起身,顺势在仍在发怔的白筱手臂上一托,将她一同拽了起来,“走吧,先把你这麻烦去掉。” 放开白筱,大步走向门口,开了房门,对外面吹了声口哨。 房檐上立刻有隐卫跃下。 白筱站在屋里看着,窘得无地自容,原来他这屋顶上还趴着这许多人,也不知与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没有被人听了墙角去。 古越向属下交待几句,回过头见她脸上变幻不变的杵在那儿,走上几步,顺手搭了她的肩膀,“怎么?还会怕羞?” 白筱拍开他的手臂,板了脸,“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没皮没脸?” 古越手边有事,不再与她相争,放了属下进来抬人。 白筱既然求助于他,也就安心的把这事交于他去办,但当她看着珠儿被人仍用被子裹了抬上院门外的牛车时,仍是懵住了,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再看那些人,往裹着珠儿的锦被上盖上一层麻油布,又堆了不少用笼子装着的野鸡在上面,野鸡在笼子里胡乱扑腾,野鸡毛飞了半天高,更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古越微一摆手,有两个穿着布衣的人跃上牛车,一边一个的坐下,车夫提着手中鞭子,一声吆喝,牛车慢慢离了院门。 白筱才怔回神,再看左右,再没人跟了去,这么重要的一个珠儿,他就指划着那三两个人给弄走了? 拽着身边古越的衣袖,指着那正慢慢离开的牛车,“你这是要把她送去哪里?也不多派些人护着,万一丢了人,那可怎么办?” “丢了人,把我的命赔给你。”他神情散漫,浑不以为然。 白筱呸了他一口,“谁要你的命啊,你的命可没她的命值钱。”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在她心里千百万个珠儿,也抵不了古越的一根头发丝。 只不过这个珠儿值钱在她的命绑在了那些活尸上,不能不护着她。 第021章 什么样的男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1章 什么样的男人 古越对她的挖苦也不在意,将手指压在唇边,又是一声清啸,他的马儿从林中奔出,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上来。” 白筱迷惑的将他的手看着,“去哪儿?” “自然是安置你送来的大麻烦,如果你不去,我可要走了。”他不等她回答,收了手,调转马头。 白筱忙一把拽住他的马,“要去的。”凡事得有头有尾,珠儿是她拿下的,且能这么丢给他,便不再理会。 再说容华是亲自交待过,珠儿万万出不得岔子,虽然古越办事,是让人放心得下的,但也不能不闻不问。 古越将头一偏,“上来。” 白筱眼角扫向院子角落的马棚,看有没有多一匹马出来,这些日子与他太过亲近,先不说这狂妄自大的家伙手脚不太老实。 就说她自己与他越熟悉,对他也就越依赖,这样的感觉让她不安。 他和容华一样,都是残魂,她是不能离他太近的。 古越望向走远的牛车,带了马要走,“没有多的马,你不去,我可真走了。” “喂,我要去的,要不你等我一等,我回府牵匹马。” “没空等你,丢了珠儿,我可是得赔你脑袋的。”古越一夹马腹,“走。” 骏马如箭般平平稳稳的射了出去。 白筱见他当真说走就走,这才着了急,“喂,古越,等我。”顾不得再矜持,脚下一点,猛的提气向古越马背上跃去。 古越听到身后动静,猛的拉住马。 白筱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人是落在了他身后马背上,向前的惯性未消,整个人前胸贴他后背的重重撞在他后背上,贴了个实打实。 鼻尖撞在他结实的后背上,酸痛发涨,气苦的捂了鼻子,闷声骂道:“古越,你作死吗?” 古越扬声一笑,放松了马缰,马儿如飞向前急窜。 白筱身子往后一仰,吓得连声惨叫,顾不得鼻子痛,手忙脚乱的将他拦腰抱了,耳边的笑声越发的爽朗。 恨得直磨牙,收紧手臂,绞紧他紧实的腰身,恨不得将他绞成两段,臂间满实的触感却让她真真实实的感到他的存在,心里泛起一抹异样。 抱在怀里的人偏偏还很给面子的发出舒畅的低喘声。 白筱的脸刷的一下成了大红脸,忙着要丢手。 他侧身过来,“别松,再绞紧些。”声音带着浓浓的别样色彩,听着更让人浮想翩翩。 白筱窘得无地自容,握了拳头,向他面颊上飞去。 他略偏脸避开,抬掌将她的小拳手一握,哈哈一笑,臂上用力,将她往前拽去。 白筱想要夺回被他握住的手,终究是晚了一步,身子顿时离了马背,陡然一惊,眼见要滚落马背,腰间一紧,已被他另一条手臂箍紧,身型一顿之间,已打横坐在他身前马背上。 “既然不喜欢在后面,我不介意你换个地方。” 他脸上的坏笑让白筱愈加无地自容,又羞又恼,拉下脸,翻掌挥出,于马上便与他动开了手脚。 古越也不客气,戏笑着你来我往的接招。 白筱虽然骑术不如他,但知他断然不会容她跌下马,拳脚间毫不留情,然不管她怎么变幻招势,终是不如他擅于应变,百余招过去,竟完全奈何不了他。 到得后来累得直喘粗气,将小拳手一收,“不打了。” 古越见她认输,朗声一笑,也随即收了手。 这时眼前白影一影,他挑眉低笑,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这么老实,飞快抬手,架开白筱偷袭掴向他面颊小手,手臂一环将她身子连着手臂一并箍紧,令她动弹不得,得意笑道:“丫头,你还嫩了些。” 白筱被他箍在胸前动弹不得,对他不能不服,动手间知道他功力只恢复得三四成,然就凭着借力打力的巧力和应战能力,将她迫得几乎无还手之力。 仰脸看着他月光下清萧的俊颜,不敢想象他凭着残存的一脉魂魄如何能练就这一身的功夫,他为了练就这身功夫所受的艰辛更不是常人所能想得出来,朝他笑道:“虽然是个莽将军,不过确实了得。” 他挑起眉稍,眼里也是不加掩饰的赞赏,他虽然失了功力,然能在他手下走上过百招的,除了容华,她还是第一人,“你也不差,就是实战经验差了些,否则今天我便得输给你。赶明儿,我好好调教调教你,没准还能成就个人物。” 白筱甚得意歪了歪头,能被他认可,那是大不简单,她少与人动手,又哪来的实战经验,心情大好,能被他教上些实战本事,那可是大受用,“谁要你调教。” 他‘呵’的一声笑,“也好,省了,无需辛苦。” 白筱鼻尖一皱,哼了一声,“教的不好,拆你招牌。” 他瞥了怀中人一眼,清朗的笑声在寂夜中远远传开…… 夜风吹开二人长发,发丝在风中***旋舞,***着难以分出哪些是他的,哪些又是她的…… 白筱轻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脸上笑意慢慢收敛。 目光从他俊逸的面颊上移下,落在他微敝着衣襟露出的一片胸前肌肤上,神使鬼差的抬了手,去抚他结实微微鼓起的胸肌,最后落在心口处,这里面当真只存着一脉魂魄吗? 她知道只得一脉魂魄的躯体是何等脆弱,按理需要他人小心呵护,方能残存。 他明知自己难活得长久,丝毫不怨天泣地,坦然相对。 以残魂之身,成为了这么一个顶天立顶的男子汉。 不但不给人添加麻烦,还辅着容华保家立国,更是处处护着她。 这胸脯里面到底是多宽的心胸,何等坚毅的心性,才能造就他这般可敬的男人。 他垂眼看着轻抚着自己胸脯的小手,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她轻颤的长睫上,心一点点软了下去,冷峻的眸子柔了下去,化成一汪无底的春江之水。 白筱将脸庞贴上他赤着的胸膛,闭着眼听着里面一声接一声,强健有力的心跳。 容华让她无法不爱,莫问让她无法不感激,而古越却让她不能不钦佩,他是个了不起的真男人。 第022章 原来寂寞至此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2章 原来寂寞至此 古越被她靠在怀里,软绵绵的象抱了只柔顺的猫咪,他不知她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反常。 不过他不愿去想其中道理,他在这世上的日子,是倒计着时的,能与她亲近多一时是一时,实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猜测上,不值。 已过二更,风转凉,他将手臂紧了紧,让她能更贴进他的身体,吸收他身上的体温,不至于被风吹得受凉。 白筱在‘荣府’时就没多少精神,这时靠了他,眼皮越加的沉重,也不知他是要带她去哪里,更不知还有多久的行程,索性阖了眼,小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身体随着马蹄踩进一个浅坑上下一颠,面庞有片刻是离了他的胸脯,失了他的心跳声,竟惊出了一额的冷汗。 尚未睁眼,脸又自随着马背起伏贴上他的胸口,再次听见他的心跳声,心才算定了下来,那份恐慌一时间却未散去。 在没到这人间时,她不记得过往的一切,就如同一个没有心的躯壳,心是空的,思想也是空的,四处游荡。 那时她以为自己本就是如此,起先的不习惯,咬咬牙忍着也就过了,到得后来,也就慢慢成了习惯,直到陷入战场,看到容华那双眼的那瞬间,好想向他靠近,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有心的。 到了凡间,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各种勾勾角角,恩恩怨怨当头压下,让她不得不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分去了她大量的思维。 直到此时方知,她在地下的九年原来已经寂寞到如此在意这短暂的凡世间的各式情缘,对莫问又何尝不是因为他撕开了她压抵在心底深处的那孤独,才让她明知不该,却无法克制的想紧紧抓住,然越想抓住,却越抓不住。 昏沉中双臂缠上他的腰,慢慢收紧,身子与他的身体贴得更近些,耳边的心跳声变的清晰,才松了口气,低声唤道:“古越。” 耳边听见他极低,极柔的声音,“嗯?”了一声。 才诺诺的交待道:“你一定要让这颗心跳得长久些,我喜欢它跳动的声音。” 古越微偏了脸看着她似睡着又非睡着的白净面膛,纯净得如同天空中悬挂着的明月,眼角勾起一抹浅笑,低了头,唇轻贴了她微凉的额头,轻声道:“好。” 声音出了口,自己也微微一愕,以往的他,***血过日,有的只是铁腕,剑戟。哪里想到自己竟能发出如此轻柔的声音。 然如果此生有她,他是愿意尽量的多活些日子。 白筱满足的轻哎了一声,将脸埋进他胸前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古越的唇轻轻磨挲着她鬓边肌肤,听着她越来越均匀平和的呼吸声,唇角化开淡淡笑容,神色更加温柔,他已经分不清楚,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开始深深扎进他心里,一言一笑都牵引着他的心绪。 看着她笑而悦,看着她泣而痛。 唇轻压着她的额角,视线下落,凝看着她睡得微微泛红的面颊,粉红桃瓣,禁不住微微一笑。 这个处处小心,步步设防的女人居然就这么安然在他怀里睡去。 识她七年有多,她在他面前放下戒备,这还是第一回。 如非当真信他,又且能如此。 都说女人难缠,情路难走。 他过去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钟情于女人,更没想到会在情路上走一回。 不管怀里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也不管这条情路如何难走,他都是要和这个女人一同走一走。 ☆☆☆☆☆☆☆☆☆☆☆☆☆☆☆☆☆ 熙和轩…… 容华听到声响,从窗口望出去。 见古越打横抱了一动不动的白筱进来,陡然一惊,抢到门口,未开口讯问,眼里的忧虑和疑问已然尽现。 古越侧眸笑看他一眼,“睡着了而已。”能让容华失去常态的也只得白筱一人。 容华微微一愣,让开门口,由着古越将她抱进屋,送上过去白筱居住在这里时所睡的软榻。 白筱虽然已离开此处已久,但她的那张软榻却一直留了下来,无论是容华还是古越都没有想要将那榻拆移去的想法。 每每进这间屋子,视线最先落在的总是这张以为她再也不会用上的榻上,至于心里生出的是何种想法就不可言语了。 不想今日竟再次用上。 树影顺着月光,从窗口撒入,婆婆挲挲的蒙了她一般,将她的脸映得模糊一片。 古越为她盖上薄被,曲着手指轻轻在她熟悉的面颊上刮过。 走向已坐回桌案边,凝看着白筱面庞的容华,“不用胡猜,我和她什么事也没有。” 容华将视线移向与自己同样的脸,并不多作停留,浅笑了笑,“她到信得过你,肯这么就睡了。” 古越裂嘴一笑,也不否认,于他的桌案一侧坐下,“她如你所料,把珠儿送来了,不过比你预料得早了些。” “这么说她今晚是为了珠儿而来?”容华再看白筱,她为何会与古越一同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已是了然。 心中隐痛,她有事而来,却也能在路上睡得这么沉,可见这些日子,她过得如何辛苦疲惫。 古越扫了眼他手中书卷,是一本他常看的药经,在他记事来,已记不清容华到底看过多少关于医药方面的书籍,但这一本,这许多年来,却不时看他在看。 以容华过目不忘的能耐,这本书看了十好几年,怕是早背得滚瓜烂熟悉,不解他为何总反复在看,“你那法子,当真使得?万一失误,那个珠儿可是大祸害。” 容华放下手中书卷,“没做过,谁也不能肯定结果,如果败了固然是大祸害,但万一成了,却是再安全不过。” 古越微抿了抿薄唇,点了点头,仍有些不放心,“话虽如此,毕竟我得离一些日子,万一有什么事,你一个人应付甚是辛苦。” “不防事,如果你护着筱筱把那珠子埋了,才是头功一件。”虽然他不知道那珠子里是谁的阴魂,但直觉如果不尽早处理,毁了白筱不说,一旦有机会重结魂胎,可许就不是活尸复活这么简单。 古越默了下去,过了良久才道:“在我回来之前,舅母那儿,你还是不要再费灵力了才好,少消耗一分,我心里也踏实一分。” “我自有分寸。”容华神色微黯,母亲那儿早几年前在他绝望的想放弃时,却突然略有起色,让他又重燃希望,越加消耗灵气设法施救。不料自那次以后,这几年来,便再无动静,“你还是加紧练功,早些恢复功力,也让我心里踏实一些。” 古越蹙了蹙眉,没再反驳兄长,起身上了自己的软榻,又看了眼白筱,方盘膝运功,虽然他并不惧怕谁,但去关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知途中会遇上些什么事,自身的强大才是正理。 白筱睡梦中,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白衣女子,坐在一处窗边,窗外山青水秀,云雾缭绕,一片灵秀之色。 然而她对着这片美景,竟双目涣散,似看着外面的景致,却象是什么也没入那双眼。 整个人象是被挖空心脏,死去的一般。 这时一个同她一样长着一双狐狸媚眼,体态纤长,美到极点的白袍少年男儿走来,停到她身边,看了她一阵,叹了口气,“你那未婚夫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送上了天雷台,每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焚身,说是要受七七四十九天的天雷之刑。 表哥和他斗了这许多年,本来是谁也待见不得谁的,听说这事,却是慌了神,巴巴的赶着去开着天眼瞧着。看见太子第一天下来便已经皮开肉烂,不成人形。” 说到这儿,他惋惜的叹了口气,“他们当真下得手,看这样子,是起了心要致他于死地。 七七四十九日下来,怕是要被烧得渣都没了,这婚事可能也就泡了汤了。” 他说这话,本没指望她能听进去,等了一阵,果然看她仍无反应,又叹了口气,“以前担心你这模样无法嫁人,而太子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从来不把哪个女子看在眼里。 你这副形容嫁过去,更难入得他眼,以后夫妻间也难融洽。 这下你也不用嫁了,不过可惜了龙君太子那般的人才,却不知何故要命丧天雷台了。 阿爹阿娘也是,就料定了你和太子回不来了,与龙君惺惺相惜,结了这要命的亲家。如今可好,人是回来了,还没嫁,便快要当寡妇了。 表哥也是天地间难得的人才,对你又是一往情深,当初爹娘和舅舅就不该听你搅和,说什么非要他赢过龙君太子,才肯嫁他。好好的将你许了他,哪来这许多事端。” 白筱虽然不知美少年口中的龙君太子是谁,也不知他们表哥是谁。 但在旁边听着,心口竟莫名的抽痛,而坐在窗边的姑娘却仍然面无表情,如同一座雕像,只是怔看着窗外一枝雪白的寒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023章 失心的人(4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3章 失心的人 美少年又站了一阵,叹了口气,“表哥也是,这时候本该来陪着你,却去守着太子受刑,也不知做什么想法。” “小六子,小六子!”一只红毛九尾小狐狸匆匆奔了进来,到了白衣少年面前,化成一个美貌的少女。 “三表姐,什么风把你大老远吹来了?”白衣少年蹙眉向来人看去,“慌慌张张的,难道出了什么事” “听说大表哥昨天开了天眼就失了疯,说什么龙君太子死了,小七这丫头也活不成,今天一大早瞒着舅舅去闹了天庭,被拿下了,要发落呢,表舅他们全赶去天庭了。你娘说你平日主意最多,叫你快去看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救上一救……” 白衣少年‘哎呀’一声,面色大变,对着呆坐着的白衣少女,重叹了口气,急奔出了屋。 少女追着白衣少年要走,到了门口又转了回来,忧怨的瞪向一动不动,全无反应的白衣少女,一跺脚,冷哼道:“历了个情劫就好了不得吗?劫难里的男人都是虚无不存在的,你却为了个虚无的男人要死不死的,青丘为了你乱成了一锅粥,你权当不知;难道大表哥为了你,就要被贬下九重天,你也能不理不问?” ‘虚无’二字象一把尖刀在白筱心尖上插下,透心的痛。 白衣少女漆黑的瞳眸如同镜子反映着那枝雪白的梅花,静得如同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那少女的话象是只在她朵边拂过,根本没就入她的耳。 少女更是气愤,沉了脸,“舅舅为了激发大表哥的上进心,哄他说只要他胜过龙君太子,便向小姨提亲,将你许给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就装了个一个你,如果你没有嫁他心思,听了这话,为什么不直直的说了,让他对你死了这条心,偏要给他留那么点想念? 这下好了,他为了你犯天规开天眼,现在又为了你闯天庭,这一拿下,生死难料,你于心何忍?” 她一边说,一边就红了眼圈,愤愤的将白衣少女瞪着,过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她有所反应,就连睫毛都不曾颤一颤,涨红了脸,怒道:“天地间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狠心,更无情的女子。早知如此,当初我……我……” 我了半天,终是说不下去,眼里包了一包泪,又一跺脚转身跑了。 过了良久,白衣少女唇边挂着一抹极浅的笑,眼里却慢慢滑下泪来。 白筱看到这里,胸口抽一抽的痛得厉害,伸手捂上胸口,却醒了。 睁开眼,入眼便是古越安睡的祥和俊颜,闭着眼的他,如不是那张她所熟悉的软榻,和她本能的直觉,当真与容华无法分辩。 她有片刻间的失神,当真有种如容华所说的,他们本该是一人的幻觉。 一声烛花炸裂声,将她脑子里残留的那点迷糊扫去。 视线从古越面颊上挪开,果然是她所熟悉的‘熙和轩’,所有摆设竟与她离开时一般无二,全无改变,虽然她不知是容华和古越懒得改变,还是有意保留,心里终是泛起一个小小的浪花,轻拍向心脏的边岸。 夜已深,四下里静得很,屋内仍点着灯。 顺光看去,容华仍坐在桌案后,捏了本书卷苦读,看到难明之处,蹙着眉偏头苦思,身影半晌也不会动一动。 过去她还住在这里时,也不时会看见他看书到深夜,那时她便喜欢偷偷的看着他看书的样子,这时看见,便再移不开眼。 他似察觉到她看向他的目光,抬眼望来,与她四目相对,也不再看向别处。 烛光闪烁,光影婆挲,将他的脸照得明明暗暗,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一双眼越加的望不到边际,如同夜空下浩瀚的海,幽黑难辨,随着起伏的微浪,反映着点点星光。 她无需他做什么,就着隔案相望,便已是心满意足。 他读懂她眼里的满足,眼眸慢慢黯了下去,他所求却绝非仅此而已,他想要更多,甚至于她的一切,生生世世。 然如今却什么不能去索要,什么也不能去得。 越是不能,却越是渴望,这份渴望生生的煎熬着他,度日如年,又只能如此。 白筱懵懂中又想起方才所做的梦,竟象是能感到那白衣少女那种痛到极处后,反而无情无欲,只剩下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躯体。 这种感觉竟然象极了她初到地下四处游荡时的神情,难道自己当初也如她那般? 一阵风吹过,额边生出丝丝凉意,才知道不知何时,额头上已布满了冷汗。 再看仍静静凝视着她的容华,翻身下床,奔到桌案后,于他身边坐下。 他取了锦帕,轻拭着她额角的汗粒,压低了声音问道:“睡的不好?怎么惊了这一头的汗?” 白筱抬眼看了看他,便伸手去解他松系着软袍的腰间系带。 此时天气正热,他没料到古越会带她回来,下人也早就休息,所以他身上也并没穿中衣,只是松松的穿了这件薄袍。 见白筱突然如此,微微愕然,忙握住她犹在剥他衣裳的手,不安的回头看了看榻上睡得正熟的古越。 眼里泛开一丝别样的神情,随即闪过一抹担忧,难道是她体内淫毒未清,突然发作? 探了手指去把她脉搏,脉相平稳,并无毒发之相,迷惑的向她望去。 却见她视线扫过被自己她拉扯开来,露出的半边胸脯,小脸上便泛了红,手上却并不停下,接着要除下自己的身上袍服。 忙握了她的手,将她拦下,伏身她耳边,用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现在不太方便。” 白筱微微一愣,不方便?抬眼见他闪着惊诧,又带了欢悦的眼里燃起了一小撮欲-火,反应过来了,他口中的‘不方便’是指什么‘不方便’。 脸上顿时象刷了鸡血,再低了头看自己的绝作。 他衣衫半解,薄袍散敞,肩膀一边衣襟仍攥在她手中,被扯至肩下,裸实的胸膛半掩在衣襟内,风一吹,衣襟一开一合,里面好景越加的诱人…… 第024章 他还有个妻子(5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4章 他还有个妻子 这副形容实在太过诱人,任谁见了也会往那处想。 白筱刚才只顾着剥他衣裳,并没多看,现在看了个实在,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的***了***唇。 他眼里火苗瞬间大燃,向她伏近,唇擦过她的面颊,咬着她的耳哑声道:“要不,我们出去寻个地方。” 虽然这一世不强迫她与自己一起,但这二人之间的男女之事,他是不会拒之门外。 白筱手上顿时僵住,脸上象被火焚过,烫得耳根子都麻,白了他一眼,接着他的剥衣裳。 他眸子中黯邃无边,偏头笑了,到了这时候,他也知道她剥他衣裳不是为了***。 食指慢慢绕着她的长发,倒要看看她要捣鼓些什么出来。 白筱怕惊动古越,加紧手上动作,将他裳袍褪到他手肘处,又去摸他臂上覆盖着青龙烙印的人皮。 容华看着她的动作,凝了神,她知道他这块青龙烙印已久,但她一直对他规规矩矩,从来不会去揭他这欺天瞒世的天大谎言。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筱手指抚过那活灵活现的青龙烙印,胸口一阵紧一阵松,“你说这是生来俱有,你可知这烙印的由来?” 容华不看自己手臂,只看着她脸上表情,随口道:“龙族的象征。”她已看过他上一世的记忆,自己虽然转世,却仍是龙魂一事,也不必瞒她。 白筱脸色转白,向后坐倒。 “怎么?”他心里一抽搐,难道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没事。”白筱强自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勉强挤了些笑容出来,“你是不是曾经在九重天上,受过雷刑?” “你如何知道?”他眼露诧异,上天对他做下的事,对他而言,不足为提,所以也并没将受刑之事录入那记忆玄冰之中,她从何得知。 抬手上来轻抚她的面颊。 白筱呼吸顿窒,浑身冰凉,就说为何会无故做那梦,果然凡事都事出有因。 他便是那龙君太子,九重天上,还有他的一个未婚妻。 他到这人世间,竟是他受雷刑之后的另一个发落,等该受的,都受过了,他仍会被招回去。 百年后,他归位九重天,而她仍回她的地下冥界,天地之隔,再无相见之日,又哪里还有来世可言。 前些日子堆起的希望,瞬间灰飞烟灭,果然许什么来世,都是痴心妄想。 在他没对她承诺下世之前,不曾做过那梦,偏偏在他许了她下世,便梦见了,一切绝非偶然。 是上天要她断了对他的想念。 眼中有泪涌上,忙吸气忍住,“我想看看莫问。” 容华动作微有迟滞,“你是嫌我是龙魂,并非真正的人类?” 白筱没想到他会这么误会,浑然僵住,转念一想,也好,如果他一直误会下去,断了念着她的二世情缘,以后回去九重天,与他的妻子方能过得圆满。 也不解释,道:“我今日进宫,虽然是无意的,但既然来了,却也不想白走一趟,让我见见他。”莫问,她是当真想见,以前一直没得机会,也不敢提,现在既然到了南朝宫里,又且肯不见见就走。 他盯着她看了一阵,脸上浮开笑意,眼角却气得直跳,眼里情-欲褪尽,冷如月下清辉,淡淡道:“好。”说完拉拢衣衫,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白筱朝窗外望去,见他径直走向院门,也不知要去何处,影子在地上拖着极长,有风吹过,吹开他宽大的下摆,说不出的廖寂,清冷。 胸间一下一下的揪痛,微仰了头,慢慢闭上眼,强抵着欲滚落的泪。 她直觉,他的雷刑与撞毁陨星,救她有关。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或仙也就罢了,偏偏他竟传闻中的战神龙君太子,七七四十九天,日日八十一道天雷没将他焚尽,却又打落这人间,图的就是磨去他骨子里的逆性。 如果他总挂念着与自己的两世情缘,如何能如上天所愿。 上天要磨他,而他偏要逆天,你来我往,上天损不了什么,受苦的却是他,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还得一世一世的过下去,直到他肯低头折服。 他可以忍,她却没看法看他忍下去。 要他解脱,只能让他化去对她的两世情缘,不再奢望来世…… 吸了吸鼻子,长睫轻颤,再怎么忍,泪仍湿了睫毛。 其实他那九重天上的妻子,能为一个虚无的男人痴恋至此,是个重情之人,却也挺好。 虽然现在痴痴呆呆,但时间长了,终究会淡去。 与他结了夫妻,对的久了,慢慢也就生出了情,那时他就不会再记得地下还有一个她了。 过了许久,方咽下不住涌上来的泪,感到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睁开眼。 不知何时古越已翻身坐起,屈了一条长腿靠坐在软榻上,手肘搭了身后靠背,抿紧着薄唇,浓眉微微蹙着,见她睁眼望来,才松了眉头,“你明知莫问是他心里的刺,又何必去惹他不痛快?” 白筱凝眸看了他一阵,垂下眼睑,轻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看看他。”无论对莫问于情于理,她都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古越捂了捂额头,也感到头痛,以白筱和莫问的旧情,她想见他,并没有错处,然做为容华,又哪能释怀,“其实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看了,又能如何?你看了他,他的伤也不会好一分,反而给自己添堵,又徒增容华的不自在。” 白筱苦笑,视线落在容华放在桌案上的书页上,里面的内容她看不懂,只能略略明白讲的是叫‘忘情丹’的东西。 唇边的苦笑逐渐变涩,原来他也是想忘情的…… 古越一瞬不瞬的看了她一阵,“如果莫问当真好了,你会不会随他一同离开?” 白筱瞬间一惊,飞快抬眼看定他,僵了下去,这个问题,她当真从来未曾想过…… 难道莫问…… 一时间,她心里不知是喜,还是酸涩,“你是说莫问……” 古越眉头一皱,心里也升起一丝凉意,“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第025章 她在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5章 她在乎 精致的粥食早膳丝毫提不起白筱的食欲。 昨夜容华一夜未回,白筱也一夜未眠,听对面榻上的古越也是翻来覆去辗转一夜,想必也是睁眼到的天明。 古越看着白筱赤红的双目,一反常态的什么也没问,只是亲手斟了碗粥放到她面前,“吃吧。” 而他自己随手拿了个馒头,咬了两口也就放下了。 手撑着膝盖,坐在矮桌对面看着白筱数粥粒。 白筱一点点挑着粥粒,难得往口里送一送,他也不催,由着她磨蹭。 直到白筱都察觉到自己这么样太过糟蹋他的时间,才放下手中几乎没动过的粥,“如果你有事,不必陪我的。” “容华去了早朝,我今天没什么事做。”他静看她一阵,隔桌伸手过去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略抬起些,正视着自己,“丫头,为什么就不能脑子简单些,懵懵懂懂的过完这一世,彼此皆大欢喜?” 白筱垂了眼睑,避开他的注视,她又何尝不想懵懵懂懂,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过完这一世,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容华和他的下一世,怎么办? 古越松开她的下巴,指尖划上她微冷的面颊,来回轻抚,声音有些散漫,“丫头,我和容华对以后都不在乎……” “我在乎。”白筱猛的抬头,拦开他的手,眼里慢慢储了泪,过完这一世,她将重新回来冥界,一想到她将看着他们化在八荒之中,再也不复存在,心就象是在流血一般,就算下一世不在一起,只要想着他们还在天地间的某一处,偶尔能传来他们的消息,哪怕是他成亲生子,她的心也能是满的。 话是这样说,眼前仿佛看见他妻儿绕身的情景,胸口一阵阵的抽痛,声音低了下来,“我在乎。” 白筱惯来能忍,不管心里压着再多的事,也能装作无事,突然这样失了控制,到让古越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见她竟不加掩饰的垂了头低声哭泣,又是一怔,这些日子都在她周围,并不见她遇上什么难事,她这是怎么了? 起身绕过矮桌,扶了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能做的,定会去做的。” 白筱伸了手臂抱了他的身子,将脸贴在他结实的小腹上,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掉,轻摇了摇头,她的确有事瞒下了他们,而且得一直瞒下去。 “因为容华,还是因为莫问?”古越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便觉得烦燥,更多的却是心疼。 “什么也没有,就是突然有些心烦。”白筱吸了吸鼻子,试着忍住心里不住涌滚的痛楚,早在前些日子,便常觉得身子不适,精神不振,用餐时止不住的作呕。 初时她只道是自己看了那些活尸,不时会想起,觉得恶心造成,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来,全无好转,还有连本带利加重的架势,才引起她的注意。 再想着自己葵水已有些日子未见,恍然意识到什么,惊出了一身虚汗。 以前想过如果能给容华一个孩子,该多好,如果真有了,方知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她身为公主,未婚先孕,传扬出去,定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贺兰脸面扫地,且能容得下她和她腹中孩子? 再说现在又是西越和南朝同要联姻的时候,这事一旦被容华和古越所知,如何还能对联姻之事放手,定是非娶她不可。 她想过寻个地方,偷偷的生下孩子,再将孩子给他。 然而昨夜的梦境让她如梦方醒,他在天上是定下婚事的人,能与龙君太子结亲的人,其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而龙君是一方之君,龙君一生只得一个儿子。 他的存在对于龙君而言是何等重要。 他为了她饱受无道的天雷之刑,险些丧命,又因她而贬落人间。 她这个罪魁祸首在龙君眼中,是何等罪大恶极,不想也能知道。 如果他在大婚之前,带了她的孩儿回去,且不是给那家世显赫女方天大的侮辱。 不管是龙君一家,还是女主一家,这孩子都是天理难容。 以容华的性子,又且是弃子不顾的人,到头来,为难的终是他。 闹将起来,万一他又做出什么叛逆之事,那他更加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固然或许该死,但孩子何其无辜,但又且能让孩子令他再覆生不如死的苦难? 白筱想到这里,心都裂成了碎片。 现在能做的便是不让容华知道这个孩子的事。 昨晚容华扣她手腕,给她把脉,着实惊出了她一身虚汗,强自运气扰乱体内真气,影响脉搏,再加上容华压根未往这方面想,才勉强瞒过。 心里阵阵绞痛,象是要将五腑六脏尽数绞碎,然这些事,又且能告诉古越? 古越蹲***,将她身子扳正,捏着她的下颚,不容她转头别处,一点点的细看着她脸上神情,窄眸一眯,沉声道:“你说谎。” 白筱定了定神,眼里还有未能敛去的泪水,“你认为,我还能有什么事?” 古越看着她摇了摇头,“你的心思,我猜不了。也不想猜,只想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就连心有七窍的容华都看不透她,他又如何能看得透? 白筱笑了,那笑落在古越眼里,眼角却莫名的抽了抽,心里的种虚飘飘的不安,“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什么也没怕。”白筱将他推开些,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窗外梅枝,容华天上的那个妻子,窗外也有一枝梅花,她与自己长得挺象,他见到她,或许能喜欢上的,苦笑了笑。 古越望着她的侧脸,浓眉蹙紧,“你什么都好,就这什么都自己藏着挟的性子不好。我将会是你的夫君,理当与你分忧解难,你有事不该瞒我。” 白筱向他睨视过来,“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狂妄自大的性子不好,谁答应了要嫁你?” 古越脸色一沉,大步走到窗边,见她闪身要避,双手一撑,手掌撑了她身子两侧窗棂,将她固定在双臂之间。 第026章 相持(5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6章 相持 白筱身子紧贴身后窗棂,尽量离他远些,见他眼里拢了怒气,实在害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难以回答的话,忙微别开脸,调开眼视,道:“容华答应了我可以看看莫问。” 古越脸色更黑得看不得,语调也没了好气,“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个莫问。我们兄弟二人就抵不过一个莫问?” 白筱暗叹了口气,并不解释,反正莫问是一定要看的,“能否,派个人代我问问容华,何时方便?” 她越是避而不答,古越越是鬼火乱窜。 紧盯着她,真想将她撕开来看看,这胸膛里面到底装着怎么样的一颗铁石心肠。 越看,越被她这副淡漠的神情活活气得没了半条命。 真想一走了知,然容华答应的事,他不能不做。 重哼一声,放开囚着她身体的手臂,“不必问了,他交待过,随时可以。” 白筱虽然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看着他眼里没能遮掩的痛楚,反而闷在了那里,过了半晌,才道:“古越,你不该淌进这混水。” “屁话!”古越心里烦燥,挥拳往她耳侧窗边墙壁重重击落。 他这拳又重又狠,击在那墙壁上,免不得要伤了手。 白筱想也不想,飞快的将手覆在他拳头落下处的墙壁上。 她动作极快,古越察觉之时,已然触到她的手掌,他这拳是用足了力气,能生生将她纤细的手骨击得粉碎,陡然一惊,生生撤回力道,拳头贴着她的手掌停下。 白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这身功夫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将力道控制得收发自如,又有超人的应变能力,她这只手就算是废了。 饶是如此,手掌仍被那拳风震得痛入骨髓,不禁浑身一颤。 古越惊魂不定,抓了她的手掌就光一看,雪白的小手已然红肿一片,又急又气,又心疼,更多的是后怕,喝骂道:“你不要手了?” 从怀里掏出随身所带的金创药,为她抹拭。 白筱委屈的抽了抽鼻子,“你南征北战,全靠着这双手,伤了手,战场上万一有点不适……”她打了个激叮,不敢再往下想。 古越听着这话,心底顿时软塌下去,望着她忍了痛,涨红的脸,大眼里蒙着水,怯怯的将他看着,如同风中的轻颤的花瓣,叫人怜爱心疼,任他是看惯生死的铁石心肠也硬不起心肠,胸间翻涌滚动,再难平静。 握着她的手,往怀里一拽,牢牢抱紧,软玉在怀,长叹了口气,所有怒气随着这声叹息荡然无存,埋头压了她发鬓,“既然不在意,又何必如此。” 白筱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紧贴自己的面颊,灼人滚烫,僵着身子不敢动弹,掌心里沁着汗,耳中嗡嗡回鸣,窗外风吹树叶,漱漱有声。 当真不在意倒好了…… 伏在他胸前一动不敢动,怕再撩起他更多的情愫,望着屋角沙漏,过了许久,才动了动身子,“不早了。” 他长呼了口气,轻点了点头,就这么抱着她,什么也不做,心里也是实的,将手臂又紧了紧,才不舍的放开抱着的娇小身子,“走吧。” 白筱服了古越递来的防瘴气的药丸,随他一同走出‘熙和轩’。 一道忧怨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白筱顺着目光射来方向望去,香巧立在树荫下痴痴的将古越看着。 古越视线从她身上掠过,毫不停留,拖着白筱继续前行。 香巧见白筱向她望来,微一额首,上前一步拦了他们的去路,向古越屈膝行了礼,对白筱道:“我想跟太子说几句话。” 古越连话都懒得回一句,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手臂揽在白筱腰间要走。 香巧明知会如此,仍忍不住心里酸楚,眼角扫过古越揽在白筱腰间的手,神色间也有些凄凄然。 白筱知道香巧是被禁令不得随便入宫的,这时犯禁,不会没有原因,将古越拽住,“古越……” 古越实在懒得听香巧哆嗦,见白筱眼巴巴的将他瞅着,眉头拧得更紧,“哪来这么多废话。”拽了她又走。 白筱见香巧露出焦急之色,欲言又不敢言,怕当真漏掉了重要之事,死拽着古越胳膊不肯走,提高了嗓子,喊道:“古越……” 古越被她拖拽着,甚是难行,伸臂将她捞起,扛上肩膀,大步前行。 白筱僵着脖子,抬头见香巧焦虑的急追几步,看样子当真有事,偏头见古越全无理会香巧的意思,手撑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猛的大叫:“古越,你听一听要死人吗?” 古越耳膜被她震得‘嗡’的一声响,侧脸向她望来,见她竖着秀眉,大有你不停下,我就拼命的架势,也蹙了眉,与她对瞪。 她却将眼瞪得越加的大,全无退让之意。 僵持了好一会儿,古越叹了口气,将她往地上一搁,“我们自己的事,不见你这么积极,人家的闲事,你是样样揽着不放。” 香巧听他指他与白筱就是‘我们’,而她却是‘人家’,心里更凉得打秋风。 白筱听着他的话,也有些不自在,但他总算是停了下来,怕他又使性子,不敢驳他,陪了个笑,“不就听听什么事吗?也耽搁不了什么。” 古越看她这副模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气真不知打哪儿出,厌烦的瞥向赶过来的香巧,寒了脸,“说吧,什么事。” 香巧见他不先追究她擅自进宫的事,松了口气,先不答他的话,看向白筱。 白筱也知自己站在这儿碍眼,挪着脚对古越道:“你们谈,我去前面等你。” 古越握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 拽了回来,“在这儿呆着。” 白筱轻咳了一声,将他的手指扳开,“不就几句话吗?再磨蹭下去,到晌午了。”见他无放手之意,只得又道:“我不走远。” 古越虽然不乐意,却实在不愿在这儿多加耽搁,这才放了手,看着她在前面青石上乖乖坐下,并不乱跑,不知谁养的长毛猫儿,从花丛里跳出来,跃到她腿上,她也就顺手抱着,轻轻的抚摸,眉宇间不由的露出浅笑。 第027章 春宵一度换地图(57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7章 **一度换地图 香巧见他眼睛却只看前方的白筱,难过的垂了眼眸,认识他十余载,他对着她,要么是充满恨意的愤怒,要么就是不屑的冰峭。 几时有过这样暖如春风的温柔神色,心间微诧,他体内有相思锁之毒,为何对自己生不出情-欲,却能对白筱如此。 她不解,也想不透。 古越等了一阵,不见动静,才冷冷道:“说吧。”目光仍不离逗猫儿玩耍的白筱。 香巧瞥了眼远处的白筱,她和白筱是有约定的,就算他们看似亲密,那又能如何? 到头来不过是南郭一梦。 虽然她不待见得白筱,但白筱也算是个有信用的人,她并不担心。 而古越憎恨厌恶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不在意再多等些日子,“我有样东西给你。” 古越不接着,由着她自己往下说。 “迷宫地图,虽然不全,但也有个三四成……” 古越眼眸瞬间回转,向她睨去,这个女人的话,他并不多相信,但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却是极为诱人。 香巧望着他那双眼,脑中顿时模糊,再也没有比他和容华更迷人的眼,她对他们的眼,全无免疫能力,一望进去,便再也寻不到方向。 被他看着,心里砰然乱跳,呼吸也乱了方寸。 为了看他,就算他让她再怎么痛,她也是愿意的。 想他出言相问,那她便多些筹码,结果他一个字没说。 微微有些失望, “是我的人无意中在北朝宫里得到的,我想,对你或许有些用处。” 古越冷笑了笑,将脸别开,哪里信她,抬步要走。 香巧追上来要拽他的衣裳,她确实没有说实话,也怪不得他不信。 而他虽然极少言语,却是心如明镜,想骗他,何谈容易。 古越冷睨向她的手,目光如冰刃一般在她手上划过。 她打了个寒战,缩回手,急道:“是前些日子,北皇前来寻我,我在他那儿看见的,后来寻着人跟着记忆画下来的,只是记的不全,所以才……” 那日北皇在‘竹隐’对她施-暴,他散开的衣裳中裹了一副地图,她见他随身所带,知是重要之物,便强行记下。 当时有衣物所覆,加上他记忆有限,所以才只能画出所见到的三四成。 北皇前往‘竹隐’古越是知道的,听了她这番说辞反而信了些,反正地图这东西,只需派人查探,便能知道真假,也不怕她捣鬼。 “你想要什么?”一来他了解香巧的为人,二来也不愿受香巧恩惠。 所以就算她手中的东西,他想要,也要看看对方开出的条件,是不是他能给的。 香巧眼睛亮了亮,“我要你**一度。” 慢吸了口气,突然向他走近一步,向他胸脯靠去。 白筱恰巧向他们望去,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见香巧两眼含情的向他靠近,即时愕住,望着他们竟忘了挪开视线,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能去想。 古越蓦然身子一侧,令香巧靠了个空,寒着脸,连看她一眼都省了,毅然转身走向白筱。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对香巧连恨都不屑了,她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激不起他一点感觉,自从有了白筱,世间所有怨恨已经微不足道至此。 他整个心脏被白筱塞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香巧一个踉跄方站稳脚,回过神时,他已经走远,望着他的背影怔在了原地。 他不让她碰,在意料之中,但那么重要的东西,他居然连问也没多问一句的,就这么离开了,让她实在难以相信。 古越到了青石前,一把捏了仍愣愣的看着他的白筱的手臂,将她拧了起来,大步走向后山方向。 白筱扭头望了眼仍愣望着他们的香巧,再看拽她前行的古越,嘴角噙着冷笑,眼里却无她想象中的愤怒,淡淡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样的他,叫她好生不解。 他回眸对上她迷惑的目光,不避不让,不形于喜怒的道:“她说有地下迷宫三四成的地图,不过谈崩了。” 白筱讶然,要寻活尸,地下迷宫地图可就是宝,他居然三言两语的时间就给谈崩了,在她心目中,他办事能力不该这么差劲,“她要什么?” “**一度。”古越冷哼了一声,黑若点漆的眸子闪过一抹憎恶。 白筱视线定格在他俊美无匹的脸上,过了会儿,竟下意识的慢慢下移。 他穿的齐整,脖子以下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多的肌肤。 但她脑子里塞满他赤-身-裸-体的模样,宽肩阔背,硕壮的胸脯,窄紧的腰腹,修长有力的腿,呃,真真一副好身板…… 鼻子一热,象明液体涌上,忙伸手捂了,神色变幻不定。 她心猿意马的胡思乱想,落在他眼中,不由的将她提高些,揽紧过来,蹙着眉,眼里带了怒气,“想什么呢?” 白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干咳一声。 好色乃人之本性,他这般的人才,想与他**一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何况香巧与他还有相思锁锁着呢,他倒是忍得,可怜香巧渴了这许久。 脑子里想着,也没转个弯,慢慢眨了眨眼,道:“**一度换张地图,值!” “什么?值?”古越惊愕过后,心中便掀起一江怒浪,眸子里的蓝即时沉了下去。 白筱忙闭了嘴,心虚间咬了舌头,痛得忙吐了舌头出来吹风。 香巧如今再激不起他的感触,白筱却随便一句话就能将他活活气死。 他怒极反笑,突然向她伏低头,压了下来,在她头顶上道:“与你**一度,我倒是随时奉陪。” 白筱被他箍的有些透不过气,听了这话,更是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呛得一阵咳,“我没迷宫地图。” “无需你什么地图,只要你肯,我倒贴,别说**一度,夜夜**也成。”他对怀中女人真是恨得磨牙,真想将她在掌心中***碎了。 白筱自知理亏,用身体做交易的勾当且是他古越所为,对他的嘲讽也不强争,干巴巴的扁了扁嘴,不再接他话岔。 他又瞅了她一阵,前方已有下人走动,才愤愤的放了她。 第028章 哪能事事计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8章 哪能事事计较 后山,遍地丛花,彩蝶乱舞,缭绕着缕缕雾气,恍眼间,如同人间仙境。 又有谁想到这些奇花异香,竟是容华种下的醉花瘴,如果没有容华的解药,任谁也穿不过这片丛林,醉死花乡,犹不自知。 直到了花丛深处,才转入山涧,依山建着一间小院。 白筱远远看见玉娥在小院里忙碌,手微微发僵,明知今天可以看见莫问,这时仍止不住的紧张。 虽然有听说莫问性命已经没了危险,但到底怎么样了,却是全然不知。 一直想见,当真到了门口,愣望着前方小院,停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失了勇气。 古越轻握了她的肩膀,沉声道:“心念念的想了这么久,既然来了,就去吧。看一看,也了个心愿,过些日子,去关外,也不用牵挂着。” 白筱感激的瞥了他一眸,轻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只是代容华帮你带个路罢了。”他默看了她一阵,放开握着她肩膀的手,“我去那边等你。” 不等她回答,转身走开,他实在不愿看她为了别的男人失魂落魄的模样。 白筱迈进门槛,看向四周,此处虽然不比得前面宫殿奢华,却很是雅致,空气更是清鲜,有风吹过,便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果然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容华对莫问实在不薄…… 玉娥晒好药草,转身过来,怔了怔,在围裙上拭了手,向她走来,“小……二公主。” “婶婶,还是叫我小竹吧。” 玉娥应了,但‘小竹’二字,终是没叫出口。 白筱对着玉娥,心中有愧,也不知说什么好,气氛变得尴尬,立了一会儿,才道:“我想看看莫问。” 玉娥对白筱虽然心存怨念,但也因为她,容华才肯出手相救,对她的怨念也算淡了些。 此时见她没将儿子全然忘了,还肯来看望他,心头怨气又减了些,让开门口放她进去,引着她进入里间厢房。 房中盈绕着浓浓的药香,白筱撩开珠帘,莫问静卧在垫了厚厚褥垫的矮榻之上,安详得如同熟睡。 白筱鼻子一酸,便想落泪,放轻脚步,慢慢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握了他平放在身侧的手,两眼锁着他全无血色的消瘦面颊,便再也挪不开眼。 玉娥见她如此,心里酸楚,退了出去。 过了良久,白筱才轻声低唤,“莫问。” 连唤了几声,得不到回应,才醒起,他根本听不见,轻叹了口气,抬手轻抚他无血色的面颊,“我一直很想来看你,可是不敢,也不能,你不怪我吗?” 看了他一阵,才又接着道:“我过些天要去关外,或许要很久以后才会回来,希望到我回来的时候,能看见你已经好起来。答应我,到时候让我看见一个好好的你,好吗?” 她突然象是看见他覆着的睫毛轻轻一颤,心脏即时提起,屏了呼吸,紧锁着他的眼,一动不敢动,连气都不敢出一口,握着他的手,紧得搁痛了自己的手。 过了良久,却再没看见他有丝毫动弹,失望的慢慢将憋着的气呼出,或许是她实在太盼他醒来,产生了幻觉。 不甘心的一声又一声的低声轻唤。 得来的只有一片廖寂。 站在门外的玉娥看不过去了,叹了口气,走了进来,轻扶了她的肩膀,“他听不见的。” 白筱胸口紧痛,眼眸一合,强忍着泪落了下来。 玉娥轻拍了拍她不住起伏的后背,安慰道:“别难过了,他现在这样,强过刀口***血的日子。” 这话听在白筱耳中却甚是无力,又哪能不难过。 双手握着莫问的手,又坐了好一阵,经不得玉娥催促,才不舍的起身离开。 出了小院,远远见古越依在林边树杆上,微仰着头望着眼前一片树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扯了衣袖拭去脸上泪痕,深吸了口气,强打精神,才朝他走去。 古越听到轻微的踩踏草丛声响,向她望来,站直身等她走近,扫了眼她仍泛红的眼,一言不发的默默走在她身边。 白筱出了山谷,捏了捏他的手,“谢谢你。” 古越瞥脸过来,“为何只是谢我,不去谢谢容华。” 白筱落眼笑了笑,坦然看向他,“我不敢见容华。” 古越也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古越进了‘熙和轩’院门,见容华立在一株梅树下,偏头望着树上一对相互梳理毛发的鸟儿。 停了停,转步向他走去,在他身边停下,也望着那对鸟儿,等那对鸟儿展翅飞走,方向容华问道:“你当真跟她见气?” 容华回眸下来,浅然一笑,“哪来这么多气,事事与她计较,早被她气死了千百回。” 古越也是侧脸一笑,确实如此,“既然如此,你为何今天不与她同去?” 容华将视线移开,向屋里走去。 莫问已是如此,要想醒来,不知何时,白筱见了必难释怀。 他去了,白筱又碍着他的感受,心里更难痛快,何苦呢! 走到桌案前,从书页里取了一页牛皮纸递于随在他身后进屋的古越,“香巧给你的。” 古越随手接了,略看了眼,脸上淡淡的,“又开的什么条件?这东西可是你接的,如果又是什么**一度的,你去。” 容华飘飘然的睨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香巧心思虽多,但并非用不得之人。她求,你可以不给;但既然她送,你何必推之门外?” 古越重哼了一声,将那页地图掷在桌面上,后退几步,十指相扣,枕在脑后,合衣往榻上仰面一倒,“要用,你用,以后别拿她与我说事。” 容华将那地图摊在面前,慢慢看着,“你是怕白筱多心?” 古越想着香巧向他靠来,白筱刹时间的失神,本有些欢喜,结果她来了句,“一夜**换迷宫地图,值!” 怎么想,心里怎么堵得慌,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倒希望她多心。” 容华低头哑笑,所以说与她计较,只能气死自己,倒不如由着她。 第029章 免后顾之忧(60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29章 免后顾之忧 天气有些闷热,白筱瞒着众人,偷偷离府,在客栈易容扮作一个民间女子,寻了民间颇有威望的大夫看过,果然如她所料,怀上了身孕。 虽然之前已经料到了,但得到确认,整个人仍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容华明明说过,她体内毒素会令她近三两年内不会怀上孩子,所以她从未往这些方面担心过。 偏偏这孩子就这么全无前兆的来了,这恐怕就连拥有天下第一医称号的容华都不曾想到。 再过些日子便要同风荻和古越一起前往关外,一路上与他们日日相见,这怀着孩子的事如何瞒得下?叫她着实为难。 恍恍然付了诊金,连自己怎么走出医坊都不知道。 出了门,被风一吹,胸口闷涨,便隐隐作呕。 捂着嘴忍了忍,终没能忍住 ,只得挨着墙根吐了一阵,这些天胃口不好,加上情绪压抑,更没能进什么食,折腾了半天,不过是吐了些清水。 站直身,只觉得两膝发软,竟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扶着墙阵阵喘息,过了半晌也没能缓过气。 一个体态肥胖的中年妇人站在不远处,自打她从医坊出来,便将她看着。 见她虚软无力的斜靠了墙,向她走来,招呼道:“姑娘这是怀上孩子了吧?” 白筱此番情景不欲与陌生人交往,怕引人注意,暴露身份,抬眼看了看她,没有搭话。 妇人不介意她的冷淡,过来相扶,好言好语的问道:“看姑娘打扮,还没成亲吧?” 白筱微微一愕,才醒起自己没梳已婚妇人的发髻,少血色的脸刹时间飞红,抿紧了唇,瞥了妇人一眼,强打精神,便要走开。 妇人将她表情看在眼里,知道被自己料中,追了上来,“姑娘可有去处?” 白筱心里烦闷,只想寻个安静之处,好好想想这以后该如何打算,偏这妇人紧跟着不放,有些不耐烦,但人家好心问候,也不便翻脸,又实在没什么精神与她多说,索性不加搭理,走自己的路。 想那妇人碰个壁,便当自行走开。 不料妇人全不识看人脸色,又自赶上来,问道: “按理姑娘家出来看大夫,该家人陪着,有个照顾才行,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街上晃荡,万一碰着,摔着,该如何是好。”她边说边看白筱神色,见她脸上淡然,提到家人时,既不委屈,也不慌乱,暗自揣摩,怕是没有家人的姑娘,又试着问:“不知孩子的爹可知道姑娘怀孕的事?” 白筱见她问三问四,好不识趣,心中厌烦。 眼见前面便是客栈,而妇人全无离开的打算,再也忍不住 ,没好气的道:“与你何干?” 妇人也不恼,笑了笑,看了看左右,突然凑到她耳边,正色道:“未成家的姑娘怀着孩子,一旦被人发现,如果孩子爹认帐,纳进门,大人孩子也有个依靠也就罢了。万一不认,以后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做人,姑娘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姑娘年纪轻轻的,多可怜啊。” 白筱正为孩子的事为难,听了她的话,下意识的怔了怔,她倒不怕人耻笑,抬不起头,担心的确是两件事。 一来她的身份,贺兰容不得她落人笑柄; 二来贺兰恨北皇入骨,容华与北皇又是父子,这孩子便是北皇的孙子,贺兰如何能让她生下他们的后代。 心头苦闷,一时间竟没想着驳妇人的话。 妇人暗自偷笑,果然是个没人要的祸根,接着神神秘秘的小声道:“姑娘只要花十钱银子,我就能帮姑娘解决这焚眉之急,姑娘以前是怎么过活的,以后还是怎么过,再无后顾之忧。” 白筱见她行事鬼鬼祟祟,隐约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善类,她口中所说的或许也不是什么好话,心生反感,但仍忍不住问了句,“什么办法?” “把孩子拿掉,人不知鬼不觉,姑娘放心,我手上这功夫可是一流的,手到娃去,绝不留下一点祸根……”话没说完,脖子上一凉,眼眸下垂,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脖子上,颈间微痛,伸手一摸,指上已沾了鲜红液体。 吓得尖声要叫,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闭嘴,敢嚷一声,我就杀了你。” 妇人知道是遇到了狠角,到嘴边的话,立马给咽了回去,向白筱看去,对面一张脸黑如锅底,冷如冰霜,竟象是要将她生吞活咽了,吓得腿一哆嗦,险些跪了下去,碍着抵在脖子匕首,才硬邦邦的杵着不敢动弹,“姑……姑娘……我,我也是一片好心,为姑娘作想,你……” “屁的好心,竟然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当真是天理难容。”虽然这孩子来的无征无泡兆,白筱也甚是为难,但一想到腹中有了容华的骨肉,对容华的奢望和绝望之情不觉中尽数转到了这初来的孩子身上,飘渺绝望的情感象是突然有了依靠和寄托。 打心底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是喜,是忧,更多的却是一种别样的怜惜爱意。 一想到这妇人竟想杀死她和容华的孩儿,便怒不可揭,恨不得在她身上捅上几个窟窿。 妇人见她眼里流露出来的狠意和杀气,吓得闭了眼胡言乱语,“我上有老母,下有一双儿女,前不久又没了男人,家里断了米粮,实在穷得开不了锅。家中已经两天没米下锅,实在是没了办法,才走的这一步。姑娘看在同是苦命的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筱冷笑,这妇人穿的虽然谈不上是锦衣华服,料子却也算得上光鲜,能穿得这样衣裳的人,光这身皮剥下来,也能换些米粮吃上些日子,两天没米下锅,骗谁? 只不过这大白天的,不时有人来往,哪能当真在这街上杀人,收了匕首,狠狠的掴了妇人一记耳光,冷声道:“给我滚,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我定不饶你。” 妇人捂着即时肿得老高的脸,心里怀恨,但这时身边无人相帮,哪敢与她相争,要报复也得先去搬救兵。 不敢再加停留,打了个千,一溜烟的跑走了。 白筱这一用力,身上更是疲软。 感觉身后有人,转头过去,即时怔住了。 不远处站了个青衣女子,面容娇美,竟是随兄长去关外的青儿。 青儿目光扫过她手中匕首,认得是自己送给白筱的东西。 再看向她易了容的脸,隐约能辩白筱的模样,试着相问,“筱筱?” 白筱朝她点了点头,“青儿,是我。” 青儿见她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手扶了墙,虚弱无力,要倒不倒的,陡然一惊,急奔了过来,将她扶了,“你这是怎么了?” 白筱身上实在没力气,由着她扶着,看向前方客栈,“我们进客栈再说。” 进了客栈,青儿唤小二送来热茶。 白筱慢慢喝了半盅,才慢慢缓过气来,“青儿,你为何会在京城?” 青儿于她对面坐下,见她脸色略有好转才放下心,“我哥哥叫我回来置办一些东西,恰巧在分坛看到你留下的传书,说要去关外,要我务必前来接应。我就寻思着你遇上了难处,便想着转去‘荣府’看一看你,没料到竟在这儿遇上了。” 说完将白筱又打量了一番,“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身子看上去不大好。” 白筱沉默了一阵,起身走到她面前,拉了她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 青儿不解的看向她平坦的小腹,没看出什么不妥,抬头望向她的眼。 白筱朝她微微一笑,神色温柔,眼里却储着掩不去的涩意,“我有孩子了。” 青儿覆在她小腹上的手一抖,也变了脸色,“容华的?” 白筱点了点头,默了下去。 青儿顿时慌了神,哆着唇,“他可知道这事?” 白筱摇头,“这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知道。” 青儿眉头紧皱,果然,“你打算把他生下来了?” 白筱又点了点头。 “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孩子生下来,没有爹的。再说你是北朝未来的继承人,你母亲能容你养下他?丫头,这事当不得儿戏。”青儿心头发虚,额头跟着渗出冷汗。 白筱拉了青儿的手,于她身边坐下,“就是不能容下,所以我写信给你,想请你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青儿一个头三个大,这个白筱尽找麻烦。 “再过半个月,我将与风荻,古越一同前往关外。” “去关外,路途遥远,你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与他们同往,还能瞒得住?” “所以我要你与我同行,帮我遮掩。” “你这是在痴人说梦,那二人眼不瞎,你挺着个大肚子,能看不见?” “如果你与我同车,他们对你会有所顾虑,再设法周旋,或许能瞒得过去。青儿,这也是我离开我母亲眼皮底下的唯一机会。再说就算在途中被他们发觉,我已远离京城,他们又能奈我何?” 白筱思前想后,这是她唯一可以保住孩子的办法。 第030章 当真撩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0章 当真撩人 青儿视线重新落在白筱小腹上,最终长叹了口气,“真不知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总要被你所累。” 白筱眼眸一亮,“你答应了?” “反正我也是要去关外的,就当和你结个伴,至于帮你瞒不瞒得下,我就不能保证了。” 白筱唇边浮起久不曾有的会心笑意,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就算以后容华回了九重天,她带着孩子回冥界,也不至于一个人孤孤单单,以后冥天之下,再也不会是她一个人。 转眸望向窗外飞过的一双鸟儿,勾唇一笑…… 白筱目光一闪,漆黑的眼眸好似幽凝金芒,苍白的面颊染上一层浅浅的嫣红,从今以后,你得脱胎换骨,再也不为这一世所累,要做回自己,为了腹中的孩儿,为了以后…… 她本来就清雅绝秀,美得让人眩目,然这时的她象是突然间变了个人。 青儿看着竟没能挪开眼,这样的白筱让她隐隐的感到不安。 回到‘筱苑’,刚进院门便见风获手中握着紫玉短笛,负手立在塘边,望着塘中荷叶静静沉思。 白筱知道他会再来,她给他下的套,他钻进去了,但总会再回来向她取证。 站在原地,看着欣长的背影,衣摆随着荷塘上只来的风,一起一伏。 容华也喜欢负手而立,但容华这么站着,总会让人觉得很静,静得安心,静得让人不忍心去打破那分宁静。 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不动,身上散发出一股妖媚的诱惑之气。 白筱这么静静的看着,不知是不是因为还沉浸在有了孩子的喜悦之中,竟没有以往见到他时的恨意和燥动。 心里平静如镜,就象是在欣赏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玩意。 青儿随着白筱,向风荻望了望,“我先进去了。” 等青儿进了屋,风获才慢慢转过身,微偏着头向白筱望来。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妖孽,他神情再怎么散漫放荡,但眸子里布着的血丝却是掩不去。 白筱心里一阵痛快,也不加掩饰的笑了,“看来这些天,二皇子睡的不太好。” 目光一点点下移,他一身丝薄玄袍,垂在胸前的发尾,还带着湿,看来是过来‘荣府’前才沐的浴。 唇边笑意更浓。 风荻望着那双在阳光下闪着亮光的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慢慢的眨了眨眼,再看,片刻间失了神。 那双眼里,没有以往她对着他时时憎恨,厌恶。 居然象是在欣赏一道送到嘴边的美味……而且饶有兴致…… 她这副神情反而让他不知所措,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角的媚意微顿之后再次化开,比方才更加的明媚惑人,“看来公主今天心情不错。” 白筱也不否认,挑眉笑了笑,“确实挺好,我方才正寻思着少了个人陪伴,你来的可正是时候。” 风荻更是意外,半眯了眼,想弄明白眼前这个白筱到底是不是正牌的。 白筱初从外面回来,脸上晒得微微泛红,极是娇艳,绝无易容之态。 风荻心存迷惑,但这样的她,却勾起他的好奇,倒要看看她玩什么花玩。 将手中短笛在手中转了半圈,向她走近,低头在她耳边闻了一闻,确实是白筱身上独有的那股淡淡幽香,看来人是假不了,“想我了?” 白筱站着没动,任他近距离站着,抬手竟搭在他胸脯上,尖尖手指轻磨着他衣襟上的羽尾绣纹,“确实想了,想你这几天睡的可好。” 声音磁软,妩媚,传进风荻耳中,象是有轻羽在他心间撩过,身子酥麻了半边。 风荻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她是想他这几日痛不欲生,昼夜难眠。 然她此时似笑非笑,带着暧昧的神情带着让他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他不愿去剥开她现在这层诱人的外衣,查看这诱惑之下裹着什么样的黑心黑肠。 慢慢眯起眼,垂眼细看着她,象是要将她这副神情深深烙入心间,双眸慢慢扰上浓情意。 白筱眼角忽的一跳,胸口莫名的刺痛了一下,这眼神竟然万分熟悉,倒象是过去常见…… 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反微仰了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目光微闪,笑意微微加深,笑靥美不胜收,手指绕过他发稍,残存的一滴水珠顺着她白皙的手指滑下,“大白天的沐浴,难道是与美人风流快活过?” 风荻明知这一切太过反常,心头仍象投下一块小石子,激起圈圈涟漪,久久难以平静,看着她慢慢***着他领口的纤纤玉指,更是口干舌燥,神情也越加的媚惑起来,“有你给我安排的那一场好戏,我且能安睡?” 好戏?白筱的手指微微停住,难道他只当是一场戏? 顾盼间,看不出他此话到底什么意思,她步步为局的扣着,难道他居然不信?猜忌间莞然一笑。 呼吸轻吹他的颈项,他静心而来,硬是被她撩得一身欲-火,眼角漾起无形欲-望,抬手覆在在自己胸前搔划的小手上,微微用力,压在胸脯上,她掌心细腻滑嫩的肌肤触感随之化开,直掻进他心里,如猫抓般的心痒难耐。 拇指屈起,轻搔她手背,这感觉……真好! 她也不避,身子反而向他贴进些,立在与他欲贴又不贴的地方,生生令他半眯的凤眸烧起一把火,让清凉的塘边凭添了些暧昧, “看来这游戏给二皇子添了些小麻烦。” 他薄唇涨红,想贴身下去,去含她在艳阳下泛着珠光的唇瓣, 喉头滑动一下,终是不敢,怕将这难得好气氛反而搅没了,微偏了头,眼里的欲-望倒是不加遮掩,覆着她手背的手重了些,紧贴着自己心口,让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麻烦谈不上,只是让我这里整晚整晚的想着你,所以才少了些睡眠,不过为佳人失眠,我乐意。” 白筱身子微冷,他想的难道不是她为他备下的‘小竹’?脸上笑意却更浓,“难不成二皇子还想与我再试**?” 风荻得了此言,哪里还忍得下去,更不理她到底图的什么,将她一把抱住,伏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确实想要你得紧。” 白筱象是呼吸微微一紧,偏了头,唇轻擦过他的面颊,咬住他的耳垂,吐气如幽,“我去沐浴,你可愿等?” 耳上濡湿,麻麻痒痒顺着她柔软的舌尖,瞬间传遍全身,脑子混乱的不行,欲-望窜升,腹中那把压着的火灼得他全身上下,无处不热,只盼能马上泄了这浑身的火。 当真只有她能撩起他的欲-望。 “我喜欢你此时的味道,晚些时候,我们同洗。” 他深吸了口气,拦腰抱起胸前软弱无力的娇驱,朝着她的寝居而去。 白筱仍不躲,就势靠在他怀里,任他抱着。 里面候着的三梅见了这副情形,怔了又怔,见风荻不耐烦的向她瞥来,才回过神,再看白筱朝她递了个出去的眼神,才打了珠帘放风荻进去。 慌忙领了在屋中服侍的几个大丫头,匆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风荻大步走到床榻边,将她扔进堆积着的柔软被褥中,随即覆身下去。 榻上锦被松软,伤不到白筱腹中孩儿,下落之时,仍不经意的,用手轻撑床榻,让自己身体与床榻间的碰撞减到最轻。 后背刚触身下被褥,高大的身驱直压下来。 他顺手解了腰间束带,信手往外一掷,手落间,半边烟帐从金钩上滑下,庶去床上半边春光。 不愿相信,她真的就这么让他得她,但美人确实在身下,容不得他不信,“你图的是什么?” 一手撑着她耳边一侧,半支着身子,一手握着她纤柔的腰,并不动弹,审视着她的眼。 虽然美味当前,但她实在过于的有失常态,他再是欲-火焚身,也不能不防。 她凑唇上前,落在他微突的锁骨上,轻咬了一口,引来他一声喘息。 温热的手滑进他微微敝开的薄袍,慢慢摸索着他柔韧的胸脯,一点点摸下。 他抵不得她的手带来的异样刺激,呼吸渐促,随着她手上动作,舒服得忍不住***出声,身体越加的燥热难耐,感到她的手正滑进他的锦裤,崩紧了身子,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偏偏她的手,徘徊在他腰腹之间,越是想她往下,越是盼不到,生生折磨得他,舒服至极,又痛苦至极。 耳边听她酥软的声音细细传来, “既然你和古越都是不肯退让,我总得在你们之间选上一个。于是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嫁你们谁,对北朝都是有好处的。细仔想来,觉得你说的话也有道理,做夫妻,这床-第之欢也是缺不得的。所以我想先试试,到底你们谁这方便功夫强些,我再好好考虑……” 他愕住了,荒谬之极,低头看她,她眼眸低垂,长睫轻颤,红唇微启,却当真是一副***之色,诱人至极,腹间的那股燥动瞬间滚涌开来,再难隐忍。 一咬牙,地狱也要闯一闯…… 一把攥了仍在他身上撩火的手,压身下去,二人之间再无间隙。 “这次可是你惹我的。” 第031章 一声叹息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1章 一声叹息 风荻声音诱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媚笑中一点点凝起狠意,好似暴风雨的前奏。 “我不是有意惹你,只是想比比看……”白筱轻挑挑的抬眼看向咫前泛红的桃花凤眼,笑吟吟的隐压着怒火的情绪上煽了一风。 望着怒火纠缠着欲-火雄雄烧起,心情更好,眉眼间更是原原本本的显示着她的快意。 她酥软的声音落在风荻耳中,如同晴天霹雳,“这么说,你已经和古越……” 一想着身下这柔软的身体和古越纠缠在一起,怒气如涛天巨浪般压了下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入无底深海,无法呼吸,生生溺死。 身体顿时僵住,凤眸忽闪,阴晴不定。 白筱‘啧啧’两声,继续点火添油,“你一惯风流放荡,难道还有所顾虑?” 风荻被她激起的狂怒之火简直要将自己烧毁,咬牙道:“不管你以前跟谁怎么样,以后只能是我的。” 他一字一顿,身边旋绕着的怒焰,卷袭着她。 她也不害怕,唇向他耳边凑近,笑笑然的吐气道:“要试过方知。” 那笑刺痛着他的眼,怒气在她笑容中涌至极点。 接着又听她幽幽的轻叹了一声,“你那般对我,我这身子已然不得干净,我又何必再做矜持。” 风荻唇贴着她的颈项一侧,默了下去。 微仰面哑笑,眼里却竟是决绝森然的痛楚。 他迫她,想让她死了对容华的心,却将她逼上另一条与他所愿截然不同的路。 过了许久,才重新发出如地狱里发出来的阴冷声音,“你是我的,以后不管任何人,再碰你,都得死。” 他的声音蕴含着得复杂的情绪,象自责,又象怨世,冷得叫人发寒。 白筱的唇轻抵了他的耳,呼吸细细柔柔,“你天真了,这不在你,在我……” 风荻气极反笑,模样更是妖媚入了骨,嫉恨中终是丧失了理智,再不愿去理会她是何目的,手掌移上滑进她的衣掌,握了她的胸前丰润,“你要想知道什么是欲-死-欲-仙,我就让你知道。” 手掌顺着白筱柔美的曲线抚下,探向她身下。 白筱突然按了他的肩膀,“我来。” 风荻一怔,随即顺着她翻上的力道,仰躺下去,半眯了眼,模糊的理智有片刻间的清醒,审视向白筱的眼。 白筱伏身下去,微凉的唇带着冷香,湿湿濡濡,落在他耳边,细碎的吻自上而下。 他明明知道她是一朵毒花,却抗拒不得。 压抑着的燥热窜升起来,刚聚起的理智又慢慢迷糊。 手掀了他半敝的衣襟,露出他均匀的身体,虽不似平常练武的人那般硕壮,却柔韧性感,添一分便肥,减一分便瘦,身上肌肤如缎子般细滑。 她勾唇冷笑,男人能长成这么一副比女人还美的好身子倒是稀罕,手掌带着热意,顺着他胸脯慢慢抚下。 身下柔软的身体,在她手掌之下起伏,半阖着的眼,凝着浓浓**和渴望。 她的手在他腹间迟疑徘徊一阵,终是一咬牙,滑落下去…… 畅间令他身子一颤,屈了一条长腿,身体崩紧,后腰离了身下锦垫,微仰的下巴,修长的颈项与他与身俱来的柔和身体曲线,勾出一条绝美诱人的曲线,越加的勾人。 他舒服的***出声,闭了眼,喘息连连,身体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他并非做作,一呼一吸间,却煞是煽情,摄人魂魄。 也难怪那么多女人争相将自己塞到他身下,求的却仅是能得与他一时欢爱。 白筱冷眼瞥着,唇边勾出一抹狡诈的诡笑。 残存的意识告诉他,她绝非向他***这么简单。 然压覆在身上的躯体柔若无骨,幽香四散,浸蚀进他四脚百骸,仅那一只小手已让他**飚升到极至,将那点残存理智焚个殆尽。 人家说他是妖孽,这女人才是妖孽…… 蓦然大腿上一凉,象是有物刺入腿中,剧痛瞬间自腿上化开。 风荻身体一震,也不睁眼,叹了口气,唇边却化开一抹邪媚笑意,崩紧的身体软躺下去,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让他舒服。 她这么做不过是让他完全失去防范,可以随她所欲的下手。 过了会儿才慢慢打开阖着的眼,向侧坐在身边的白筱望去,琥珀色的金瞳里还有没褪去的情-欲。 抬手去抚她唇角浮着的一抹森冷浅笑,连声音都还带着化不去的浓浓欲-望,闲散的道:“你要杀我,就动手。筱筱,起码我得过你了,我这一辈子也没白活。” 白筱手握着插在他大腿中的匕首的手柄,心中快意在听见这话后,刹时间凝住,眸子被气得半窄,眼中怒火直直的喷向仍**裸带着不加遮掩拭的渴望的妖孽面庞。 他也不避开她的愤怒光,动了动身子,挪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妖媚的眼又自半眯着舒服的***了一声,接着意犹未尽的又叹了口气,今天这好事是没有结果了。 白筱脸上神情顿时定格,这妖孽这时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心间竟生出些无奈,偏头一笑,重新看向他,将他那处握得紧些,恨不得将它生生折断,声音媚惑的问道:“还想?” 他手枕了脑后,好象腿上根本没插着那一刀,双眸半闭,神情惬意,将她斜斜的睨着,“嗯。”了一声。 白筱更是气恼,脸上却已恢复平静,“男人尽是没良心的,你当真就将‘小竹’全然抛到脑后了。” 风荻将头微偏,浓欲不减的金眸里闪过一抹玩味,“筱筱,你的计设的很好,环环相扣,确实让我好不费劲的去钻了一圈,也差点就信了你,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那声‘筱筱’满含深情爱怜,让白筱心头一冷,已然明白自己的套出了漏子,但到底出在了哪里,她想不明白,“什么事?” 第032章 她图的是什么?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2章 她图的是什么? 风荻捏了白筱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高,勾唇一笑,“我固然失忆,记不起过去的事。但你忘了我和北皇有协议,有些事一问他,便再明了不过。” 白筱笑不出来了,身子僵了下去。 是啊,怎么就没想到他与北皇还有一搭呢。 又听他道:“你这游戏固然让我伤神了些,不过……”他眼角斜飞,笑得更如明媚春光,晃得白筱双眸刺痛,“不过,我去‘明宫’重逛了一圈,却记得明宫之事。” 他支起身,向她伏近,饶是他对腿上的伤再无所谓,也痛得额头渗出冷汗,手臂搭了白筱肩膀,一阵喘息,才接着道:“小竹便是白筱,白筱便是小竹。” 屈着手指轻刮着她发凉的面颊,凑到她耳边,柔声道:“你送我这么好的一份大礼,我如何谢你?” 他虽然能记起的只是那短暂的片断,却明明白白的忆起,被挖去的心原本储的就是她。 忆起的往事固然心酸痛绝,然更多的却是无以比拟的兴奋。 他忍受不了围绕在身边的任何女人亲近,独对白筱求之若渴。 一直有所猜疑,如今知她便是生生从他心口里挖去的爱人!是何等惊喜若狂。 这一发现就如同在黑夜中迷失在沙漠中的人,在绝望之时,望见一处指路的明灯,再次升起生存的**。 他数日难眠,发疯一般在‘明宫’附近徘徊。 象是要掘地三尺的寻找过往留下的蛛丝马迹,然几日下来,却再也忆不起更多, 怀着复杂的心情重新前来寻找白筱。 白筱未回,他静立在荷塘边站了许久,也想了许多,想着他那些日子对白筱的伤害。 差点将她丢给了属下凌辱,心如刀割,恨自己意气用事,险些铸成即使令他千刀万剐,也无法弥补的大错。 庆幸她被莫问所救,方免了那场会令他后悔一世的错误。 所以即便是白筱将他切成碎片,他也认为理所当然。 只要能解白筱心头之恨,别说捅他一刀,就算将他捅得千创百孔,他也不会皱皱眉。 然于车上当着容华得她那事,反有些暗自侥幸。 如果不是那时的全无顾虑,如何能一鼓作气的得了她? 虽然她恨他入骨,但能那样完完整整的得她,和与她一路上的缠绵,就算被她碎尸万段,他也不后悔。 白筱眼角一跳,他记起往事,不知是福是祸,冷看向他,“那又如何?” 心里恨着,手中也就失了轻重。 风荻痛得闷哼一声,索性伏在了她肩膀上。 白筱想让,却没敢动,她知道自己手上的匕首有多锋利,只要轻轻一划,他这条腿里的血管经脉将会被尽数割断,风荻虽然死不足惜,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风荻虽然腿没动弹,但终究是失血不少,脸色越来越苍白无色,半边身子的重量尽数压在了白筱肩膀上,似是痛苦,又舒服的***了一声,“轻些,你杀了我没关系,折了我的***子,我可是不依的,我还得留着它让我们欲-死-欲-仙。” 白筱脸上即时变了颜色,当真想就此废了他,又听他即时道:“没了它,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腔调一如既往的放荡不羁,但任谁都能听说他话中的狠意并非戏言,让他活着,却再也不能碰她,他宁肯死。 白筱恨归恨,恼归恼,手中却松了。 实在压不下心头堵着的闷气,握着匕首猛的一抽,在他痛得浑身一抽搐之际,一掌重重的击在他肩膀上,将他拍翻在床榻上。 不理会痛抽在榻上的风荻,顺手在他身上拭了匕首上的血迹,将匕首飞快的收起,推开一侧关合着窗户,朝外大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立在榻边对风荻咬唇一笑,低声道:“你可以说是我刺的。” 风荻不理会额头上滴下的斗大的冷汗珠子,半侧了身,寻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突然闪电般攥了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拽。 白筱没料到受伤之人竟还有如此敏捷的手法,冷不防竟被他拽入怀中,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腻声低笑,“你想装得象些,让人看不出是你下的手,还得呆床上。” 他不顾牵动腿上伤口,手臂上用力,不容她滚向床里,“筱筱,你好狠的心肠。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白筱挑眉,不屑的道:“两条路,随你走哪条。一,你就生生的忍着,白挨这一刀。二,你乘早死了那满腹的淫邪心思,揭穿是我刺伤的你。” 如果她刺的消息传扬开来,西越臣使必然反对与一个杀他们君王的公主联姻,那他迫贺兰联姻一事也可以就此打住。 风荻眼角微挑,面颊向她凑近,直到能自己的呼吸能拂上她的面颊,才停下,吹了吹她冷看着他的眼,象是要吹去她眼里的寒霜,“你的目的不是这两条路,你图的是什么?”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已到门外。 白筱冷哼一声,“你无需多问。”猛的将他推开,滚到床里,抱了手臂缩在床里,烁烁发抖,目光迷离,象是被方才的事吓得呆了。 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护卫们蜂涌而入。 风荻斜睨着白筱,眼里凝着若有若无的笑,装的倒是象这么回事。 回头捂了腿上伤口,摆出一副苦脸,朝护卫们指了指白筱推开的那扇窗,从那里出去了。 等护卫们追了出去,才又向白筱半眯上眼,懒声道:“我选第一条路,忍着。如果你不解气,不防再来几下,我也忍着。”说着身子就往她面前滚。 白筱将他一脚踹开,恨得磨牙, 如果不是他死不得,真想在他身上再截几个透明窟窿。 他装模作样的***了一声,“筱筱,帮我******,省得我痛死了,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 白筱呸了他一声,“无耻。”跃下床榻。 御医和风荻的随从从门外进来。 风荻不再纠缠白筱,躺倒下去,闭上了眼。 第033章 大家演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3章 大家演戏 心中苦笑,白筱下手当真全不留情,虽不触及他的腿部筋脉,却也让他伤得不轻。 折腾这许久,全是强自支撑着,这一放松下来,身上冷得如同身处寒冬地窘,手足麻软,使不上一点力气,腿上痛就更不用言喻。 闭着眼,尽量放平呼吸,不在人前示弱。 以风荻的身份伤在这‘荣府’,所有人无不忧心忡忡。 白筱是北国的继承人,再说她现在也算得上是个受害者。 所以上头追究起来,遭殃的只能是府中的这帮子护卫下人。 曲峥听说风荻在白筱寝屋里受了伤,冷汗自背心渗出,片刻间湿了贴身中衣。 忙招了御医匆匆赶来。 到了门口与风荻的随侍官碰了个面对面。 风荻在外而出了事,他这个随侍官自也是脱不了关系,见了曲峥自是一脸的愤愤之色,扫了眼曲峥身后背着药箱的一众御医,才忍着没当场责骂出来。 自家皇子受伤,哪里还顾得上不能私闯公主居室这些礼节,抢先奔进屋,直窜到榻边,见风荻衣袍不整。 风荻素来风流,这副形容,他是见怪不怪。 但在西越之时,便听说风荻与白筱另有隐情,二人这般模样,自不必再作解释。 再看他脸色缟白如纸,而袍下白锦裤血红一片。 面色顿时白了下去,急唤道:“二皇子,二皇子……” 风荻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叫魂呢?” 随侍官见他还能说话,长松了口气,拭了把额头冷汗,转身瞪向曲峥。 曲峥不等他发飙,先朝身后御医道:“赶紧着看看二皇子的伤势。”才对随侍官道:“二皇子看样子伤势不轻,失血不少,耽搁不得,还请大人挪一挪尊体,先救二皇子才是正事,省得失血过多……” 皇室中人,忌‘死’字,他后面不大吉利的话也就不说下去了。 随侍官被他一席话呛得堵了一胸口的闷气,明明是在这儿受的伤,被他这么一说,倒成了自己阻碍救治,二皇子万一有个好歹竟是他的事了。 然这时候不管再是憋气,也不能站在这儿与曲峥论理,重哼了一声,让过一边。 御医们涌到榻边,备药的备药,为风荻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不敢有丝毫大意的忙开了。 青儿随着众人进来,看着浑身是血的白筱,再看床上任由御医捣鼓的风荻,抿住下唇。 曲峥又吩咐着下人在隔间为白筱备了浴汤,上前扶了白筱下床,“公主受惊了。” 白筱轻点了点头,回头瞥了眼风荻,恰好见风荻眯着眼朝她望来。 他嘴唇微动,一张一合,眼里神色更是暧昧不明。 白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方才嘴上动作,竟象是在……亲她…… 一阵恶寒,忙撇了头不再看他,省得忍不下这口气,当着这一众下人的面,一耳光给他扇过去。 曲峥对二人神情全然当作没察觉,打发着侍女扶白筱过隔间休息。 青儿又瞅了眼风荻血肉模糊的大腿,跟了白筱出去。 风荻望着白筱的背影消失在雕花门外,眼里媚意尽化,呆望着上方幔顶寒梅图纹,眸子里柔情媚意化成一抹酸涩……她连帐纹都是用的那人喜欢的梅花…… 风荻的随侍官急于知道在这儿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方如何交待,看着曲峥不急不缓的安排事务,百般不耐烦。 然人家主子是堂堂公主,没理由搁下自家公主不理,先来向他这么个外朝官员交涉。 再说自己家皇子还挺在床上,没发半句异议,他又且能多事。 只得拉长着脸,耐着性子等待。 曲峥直到将手边事务安排妥当,才向随侍官道:“现在贵国二皇子伤势较重,也不方便多说话,消耗体力,而我家公主也受惊吓不浅。这件事还是等他们捉拿刺客的人回来,再做定夺,不知可好?” 他礼数到家,言行举止得体。 然皇子被刺,他这个随行的随侍官所担责任却是不小,哪里肯容曲峥将这事拖住,重哼了一声,“公主虽然受了些惊吓,但问几句话,有何难处?” 曲峥浅浅一笑,“二皇子在‘荣府’受刺,我们自是不会推卸责任,本想查个明明白白,不能让二皇子白白受伤。既然大人怕担当责任,等不得这一时半会儿。那么也就只好不顾惜两边主人的身体,我们不如先向二皇子问明当时遇刺时情形,然后再过隔壁问我家公主,如何?” 随侍官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当着自家皇子说他怕担当责任,简直就是踩他疼脚,恼羞成怒,正要驳。 风荻瞥眸过来,瞪了随侍官一眼,慢悠悠的道:“查案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我还没死呢,你急什么?” 随侍官脖子边上冷风嗖嗖,不知自己触了皇子哪处霉头,脸色变了变,垂头,不敢再言。 随侍官是西越王后派来的人,风荻也不好让他北朝官员前落了面子,瞟了眼曲峥,意味深长的道:“曲大人可是公主跟前的能人,这事有他接着,不必我们过于理会,曲大人自会给本王一个说法。” 曲峥视线轻扫过风荻已处理好的伤处,心里已有想法,微一弓身,恭敬道:“二皇子尽管放心,下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二皇子一个公道。” 风荻听他有意加重了‘水落石出’四个字,挑了挑眉稍,白筱身边的人不简单啊,勾了唇角,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好,那本王就安心等候曲大人的结果了。” 曲峥方才的猜测,又肯定了两分,面不改色,“下官这就去给二皇子安排清静雅院,供二皇子休养。” “不必了,这刺客这次手下留情捅的是腿,万一下次再来,还不知要捅哪儿呢,本王还是回我的御馆好些。”风荻带了些戏侃,视线回落,看过已裹好的伤口,苦笑了笑,好在没扎在***子上…… 曲峥微微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下官定会加派人手保护二皇子,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出现。” 风荻似笑非笑的睨了曲峥一眼,这个曲峥当真是人精,“曲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院子不必收拾了,还劳烦曲大人给我备辆马车。”他骑马而来,现在只能坐车而回了。 第034章 浴桶边赏花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4章 浴桶边赏花 青儿依在门口望着一大群人抬了风荻浩浩荡荡的走了,返回屋中,看着三梅捧着白筱脱下的血衣离开,反手关了房门,依着大理石屏风,望着天花板,“喂,丫头,风荻那刀是你捅的吧?” 白筱坐在温热的水中,看着身前水面上飘着的花瓣,不答青儿的话。 青儿等了一阵,眉头慢慢蹙紧,神情有些不愉,“这下好了,这去关外,风荻只能呆在马车上,不能花心思在你身上,对他瞒下怀有身孕的事,便能多几分把握。”顿了顿,接着问道:“你图的就是这个?” 白筱抬起头,迎向的青儿讯问的目光,坦然道:“是。” “你下手也狠了些,那条腿怕是要被你废了。” 白筱冷笑,眸子里没有一点热度,“如果不是还有事要他办,我恨不得杀了他。”南朝有容华,风荻且能让自己的腿废掉? 青儿微微动容,“你为了瞒他,便伤他,杀他;那古越呢?古越也是要一同前往的,难道你也伤他,杀他?” 她的话象一根刺刺进白筱心脏,痛得一抽搐,脸上仍堆了笑,“好心情都要被你弄散完了,你就不能不这么及时的扫人兴致?” 青儿沉默了一阵,叹了口中气,“我也不是有意呕你,只是怕你这般把恨一直储在心里,以后怕是会走入迷途,失了本性,到了最后除了满手的血腥,什么也没有。” 白筱正想接着打趣两句,把这沉闷的气氛散去,蓦然听到窗外风声有异,面色一凛,转身望向声音拿来的那扇窗,“谁?” 青儿什么也不曾听见,被白筱一喝,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要知道这事被外人听见了,可是了不得的大祸事。 脚下一动,飞快的扑到窗边,推开糊了梨花窗纸的窗户,跃身出去一看究竟。 还没等她站稳,眼前白影一晃,强风当头袭来,不等她反应,身体不由自主的腾空从窗户飞回。 青儿惨绝人寰的尖叫一声,扑通一下摔倒在地,滚了两滚才稳住身形。 披头散发的甚是狼狈,爬坐起来,并不觉得疼痛,***去眼前乱冒的金星,抬头望去,一双眼珠子差点没跌出眼眶。 白筱的浴桶前,背对着她,竟站了个白衣男人…… 体态欣长,墨黑的长发末稍和长袍下摆无风自动,如仙人般脱尘绝俗。 这个背影她并不陌生。 再看白筱双臂环在胸前慢慢重新坐回水中,仅半掩了水下春-光,全不避忌浮在水面上的一段白玉般的香肩。 就这么抬了头,眼里满含春情笑意的将眼前男人望着,全不因为裸-身与人家坦然相对而羞涩。 青儿趴坐在地上,起也不起,不起也不是,尴尬得涨红了脸,恨不得就地刨个坑出来,一头钻下去。 白筱也煞不知羞耻,花痴了些,身边还有个她呢,也能这般望着人家发呆。 这容华也太过胆大妄为,直接将她这么个大活人无视了,就这么站在浴桶边赏花。 青儿甚怨念的不知该把视线投向哪里,才能避开屋里这道非人勿视的风景。 僵在原处静等了会儿,身后的男人没离开的意思。 哀怨的望了回天花板,这副光景,还是别指望容华离开,知趣的自行消失的好。 刚轻手轻脚的在地上爬开一步,听身后低沉微冷的声音传来,“应付你招来的人。” 青儿一怔,作爬行状僵在原处,美目转了半圈,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说与她听的。 说时迟哪时快,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回念一想,是被她那声尖叫招引来的。 龇牙咧嘴的回头瞪向身后冷萧的背影,他突然私闯了来,却要她去帮他们应付来人。 再看白筱,仍是那副花痴模样,眼珠子都没转一转,全无驳他之意。 心下气苦,小声嘀咕,没见过男人么? 门外已传来拍门声,如果再不应答,怕是要破门而入,只得大声道:“没事,没事,只是我踩了地上的水,滑了一跤。” 将将不久才闹过刺客事件,外面的护卫哪里肯就这么离开。 青儿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奔向门开,将门开了条缝,侧身挤出去,飞快的将门合拢,见曲峥气喘吁吁的站定,迷惑的向她望来。 忙陪着笑,“你们家公主在洗澡,没事。”见他的目光仍胶在自己脸上,顿时有些心虚,举了双手,信誓旦旦的道:“我保证,绝对安全。” 曲峥这才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瞟了眼她身后紧闭着的朱漆雕花大门,里面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若有所思。 青儿也不指望曲峥不有所怀疑,哄着他身后围着的护卫和丫头,“没事了,没事了,散了吧,别吵着你们家公主。” 那些人等曲峥点了才,才各自散去。 青儿吁了口气,抬腿要走,见曲峥仍杵在门口,只得停下,“你不走?” 曲峥垂眸微微一笑,“走。” 青儿傻怔怔的点了点头,也不知自己点哪门子的头。 实在是被屋里那二人弄晕头了,下了台阶,朝自己屋方向走去。 曲峥追上一步,“青儿姑娘。” 青儿走得更快,面颊滚烫,“你家公主的事,别问我。”白筱屋里现在杵着个大男人看她洗澡呢,叫她说什么? 曲峥笑了笑,“只是想请姑娘随便走走。” “我跟你有什么好走的?”青儿絮叨着,脚却停了下来,“先说好,你家那活宝公主的事,不要问我。”这般回屋,也闷得慌。 曲峥又是一笑,走到她身边,引着她出了筱苑,走向后花园的丛花幽径。 青儿见他只是负着手,慢慢前行,也没话说,反而有些憋不住气,停了下来,“哎,我是粗人,没读过什么私塾,大字也不识多几个,识不得你们这些文人雅士赏花戏柳的风情。” 曲峥随她站定,转身向她看来,笑笑道:“姑娘口口声声说是粗人,不识得几个字,却是出口成章。” 青儿脸红了红,“你在笑话我?” “哪敢,都是在下的肺腑之言。”曲峥这般静看着她,她的容貌虽然比不得白筱那般绝秀,却爽直纯真的可爱,这样的性子是在朝延之中,官府之家女子中见不到的。 青儿与他虽然同住‘荣府’也有些日子,但过去除了照顾莫问时与他不时有来往外,便极少言语。 加上总觉得他文邹邹的,又是朝中大官,与自己不是同一类人,就更加少来往。 这时被他这么看着,顿时觉得不自在,听他称赞自己又有些欢喜,“你们读书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好听,不过我爷爷说读书人的话,信不得。” “哦?为何?”曲峥平日所交往之人,都是城府极深,每说一句话,都要三思再三思,哪能象青儿这般想什么说什么,舒了眉稍,沉闷的心情竟好了些。 “我爷爷说读书的人,特别是为官的人心眼太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话鬼话的满天飞,绕得你根本分不清真假,被骗了,还在帮他数银子。” 她说完才想起面前这位,既是读书人,又是为官的人,哑了声,咳了一声,“我……我不是说你。” 曲峥扬眉笑了,背着手,转身继续前行,“你说的不错,在官场中打滚的人,就是如此。有时候说了真话,可能会脑袋搬家,所以大家都说能保得住脑袋的话,至于真真假假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青儿见他不恼,还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对他的好感多了两分。 不觉中跟在了他身后,“这般活着,又累又假,还有什么意思,这些人都不知图个什么?” “有些人为荣华富贵,有的人为权利,也有的人为了出人投地,当然也有的人为了保家立国……反正什么都有。” “那你为了什么?”青儿虽然与他相处不多,但同处一院子,常听下人说起,曲峥是个清廉的好官。 “初时是为了报义父的养育之恩。” “那后来呢?” 曲峥看着前方垂柳,眼前浮现出九年前,白筱中风初醒,缩在北皇身后,小心翼翼看着他的那双大眼,那眼神与她中风之前判若两人。 至那以后,便不时能发现她慎言慎行的小心探视她身边的一切,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小心的……着实让人心疼,让人禁不住的想将她呵护起来,不让她在朝中的阴风暗箭中夭折,过了一会儿方道:“之后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了什么,不提也罢。” 青儿侧脸偷看他的神色,不再往下追问,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想别的碰触的地方,既然他想将那块埋着,就由着他埋着,“你很诚实,不象我爷爷说的那些官家人,怪不得白筱那丫头能这般信任你。” 曲峥笑着叹了口气,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她确实信任他的,但正因为太信任了,他才只能永远是她的臣子。 那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的苦涩落在青儿眼中,让她微微讶然,“你……你心里储着白筱?” 第025章 料事如神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5章 料事如神 曲峥惊看向她,他自认将对白筱的心思埋得极深,不会有任何人察觉,仅几言片语竟被眼前这位姑娘看出,忙收敛了心神,将视线撇开,“在下且敢对公主有这心思。” 青儿也转开头,脑海里闪过那人的俊脸,踢飞脚边一块小石子,“有什么敢不敢的,喜欢就喜欢,又不是喜欢了就非要在一起,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虚伪!” 曲峥惊诧的看向青儿。 青儿摸摸自己的脸,不知脸上有何不对,眼露迷惑,“怎么?” “没事。”曲峥移开视线,微垂了头,慢慢前行,“我妄自读了这十几年的诗书,又跟着义父走南闯北,却不如姑娘豁达。以前在人前总以为自己两袖清风,站在世俗之外,今日听姑娘一席话,才知道自己其实又何尝不是一个俗人,说来实在惭愧。” 青儿脸上没来由的烫了烫,撅了撅嘴,“读书的人说话就是拐弯抹角的,你不就想说我头脑简单么?” 曲峥哈哈一笑,“姑娘憨直可爱,任谁也不敢往头脑简单去想。” 青儿自认得他以来,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笑过,他这么笑起来竟有几分爽朗,煞是好看,“你笑起来真好看,可惜你平日总是板着一张脸,严肃得很,有些吓人。” 曲峥怔了一怔,方察觉这些年来果真从来没有这么放开笑过,再看青儿,耳根子竟然有些发烫。 青儿看得稀奇,这么正经古板的一个人,竟然也有害羞的一面,倒也有趣,哈哈拍手笑了,“原来曲大人也是会脸红的,你年纪也不多大,总象个老头子,这时才有些后生人的味道。” 曲峥听了她这话,耳根子更是一路烫了下去,整张象起了火,不自在的抬手,用袖子遮了半边脸,扭头一边,清咳了一声。 青儿嘻嘻一笑,也不接着捉狭他,在一汪菏塘旁停了下来,拽了身边拂柳在手上把玩,“你今天叫我出来,可不会只是走走。说吧,你想说什么,我今天心情好,没准能告诉你。” 曲峥于她身边站定,微微一笑,这个姑娘看似心思简单,其实冰雪聪明,也怪之不得白筱能与她这般投缘。 低头视线落在她束发的那条青色二指宽发带上,这条发带是他常见的,这时却见上面有一处破损,不知是在何处勾破。 青儿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揪了发带过来,看见上面破洞,也不在意,仍抛回脑后,寻思着晚些寻些针线缝破一下便是。 曲峥将视线移开,道:“其实姑娘不必担心为公主说不了谎。” 青儿扁了扁嘴,有些事不能说,被人问起来,又不想说谎,很是叫人为难的。 “风荻那刀是公主捅的,青儿姑娘想必也是看出来了。” 青儿飞快的睨视向他,“你怎么知道?” 曲峥轻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悔痛,苦笑了笑,“公主被风荻交换做人质,我是在场的。之后,我无时不关注着的公主在风荻军中情形……我虽然无力营救公主,但公主在敌军营中之事,却是略知一二。” 青儿静静听着,突然想伸手抹去他嘴角的涩意,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掳,得知她在敌营中受辱,那份无可奈何的痛苦,虽然不能切身的体会,却也不会全无所觉,“她已经没事了。” 曲峥点了点头,“虽然没事了,但心里的恨如何能消?而风荻所受那刀,穿过腿部,直刺入被褥,却全无顺着刀刃方向横划的痕迹,可见是不备而伤。 如果有人撞入,他且能不防,被人刺中,又焉能不躲?如果躲闪,伤口又且无拉扯。再说如果不是对他恨极而为,又且能刺得深入被褥。 再说风荻对捉拿刺客的事和为何受刺,并不关心,要的却是我给他一个交待,可见在他心里知道这一刀是谁刺的。 以上种种,试问,除了我们公主,还能有谁? 在下只有一点不明白。” 青儿倒吸了口冷气,他就凭着看那伤口几眼,就能判断的如此准确,怪不得风荻走了,他也只是由着护卫们胡乱搜院,自己却并不参于过问,原来一切都已经被他了然于心。 “不明白什么?” “公主想杀他在情在理,却为何只是伤他。如果说她顾虑是在自己府中,那一刀都不该刺,她又为何要刺他这一刀,公主图的是什么?”他静静的看着青儿,方才答应过不问白筱的事,所以他只是说 自己不明白,而不说想知道为什么。 至于青儿肯不肯解他的迷惑,就在于她了。 青儿今日才和白筱碰头,对白筱要去关外的事,并没多问,也不知她去关外的目的何在,这时不见曲峥提起去关外的事,也不提起,“你家公主心有七窍,她的心思曲大人都猜不到,我一个小小的民女,又哪能知道。” 曲峥双眸一亮,后退一步,向青儿抱手行了一礼,“多谢青儿姑娘提点,既然是涉及朝中之事,在下自该静等公主安排。” 青儿撇嘴笑笑,丫头,我可没卖你,实在是你的人太过聪明。 白筱要和风荻,古越前往关外,这么大的事,不可能走的无故失踪,到头来也得曲峥从中安排周旋,给他提前通个气,也并非坏事。 青儿回头隔着花丛朝白筱院子方向望了望,也不知容华走了没有,想着方才情境,简直羞死个人,实在不愿再回去与他们撞上。 曲峥看着她笑了笑,“姑娘这里回去,撞不上容公子。” 青儿完全怔住了,舌头都僵了,“你,你,你知道……” 曲峥眸子微黯,暗叹了口气,“在下知道方才是容公子在公主房中。” 青儿双眼顿时大睁,眼前这个人是神仙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曲峥避开她的视线,“在下赶到时,公主所在厢房,右侧窗户开着,窗棂上挂了姑娘发带上的一点碎布片,姑娘可不会无故去跳一回窗,只能有一个解释,是姑娘开窗放人进去。 当今能让姑娘信任,而公主全不回避的人,只得容公子一人……” 第036章 另有文章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6章 另有文章 青儿张大了嘴,佩服得五体投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还是猜错了。” 曲峥愣了愣,“哦?” 青儿脸上有些殃殃的,“我开窗并非放他进去,而是开窗察看。” 曲峥哑然失笑,这有何区别。 青儿见他哪此一副,还不是一样的神情,更是愤愤不平,“他将我丢回屋中,等我看见他时,他已经在屋里。他撞入和我放他进去的,可是两码子事。” 曲峥见她计较这个,更是莞尔,原来那声惨叫和这身狼狈是这么得来的,“我去叫丫头给姑娘备水沐浴。” 青儿日夜赶路,一身风尘,也不大舒服,到了‘荣府’叫人烧好的热水才备上,便听到白筱叫喊抓刺客,一路忙下来,那水怕是早就凉了,听他这么说,正合心意,二人便一同回走。 回到‘筱苑’果然如曲峥所说,容华已经离去,不过同离去的,不止容华一人,白筱也不知所踪。 青儿嘴角抽了抽,这二人……简直是…… 回到自己所住厢房,见下人们正在更换热水,其中一个丫头立在门口张望,见她进屋,忙迎了上来,手中捧了条青色丝,“曲大人要奴婢将这个给姑娘。” 青儿拽过头上那条破了洞的丝带,笑了笑,这人果然是细心得很。 随手接过,那条丝带做工极其考究,入手冰凉,柔软滑手,她见多了宝物,知道是冰蚕丝所做。 扁嘴道:“官就是官,再清廉,出手的东西也是不同寻常人家。” ☆☆☆☆☆☆☆☆☆☆☆☆☆☆☆☆☆ 容华见青儿跃出窗外,未料到白筱正在沐浴,进了屋,见白筱惊慌的从水中探出身。 赛雪的肌肤上犹挂着正在滑落的水珠,墨黑的长发顺直泄下,顺着妙曼的曲线,披了半边身子,雪臂晶莹柔润,伸出水面,一手扶了桶缘,一手正欲扯***边绞丝盘架上的袍服,较她腕上的羊脂玉镯更莹润三分,即时愣住,喉间隐隐干涩。 白筱见来的是容华,心顿时定了下来。 知道自己伤了风荻,容华会来,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朝着他微微一笑,双手护了胸前羞处,慢慢重新跪坐回桶中,微仰着头将他看着。 他面上固然凝了寒霜,眼却一如既往的黑,一如既往的深。 白筱全不避忌的迎着他的目光,一直望进他的眼底深处,也不想再挪开视线,唇边噙着柔若秋水的笑意。 心中默念,孩子,这就是你爹爹。即使以后你爹爹不能在你身边,你也要记住,你不是没有爹爹的孩子,你爹爹是个了不起的人。 容华听身后青儿动静,想扭头避开,然望着那双满含柔情的眼,视线再怎么也挪不向别处…… 直到青儿离开,白筱才勾唇一笑,“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说风荻来了,怕你难以应付,便赶了过来,不想到了门口却见他被人抬了出来。”他怕白筱吃亏,没料到看到的却是受伤的风荻,顿了顿方道:“你明知要靠他下火焰山底,为何急着伤他?” 火焰山底何等高温,风荻虽然体质灵异,但终是难长时间承受,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便更加难上加难。 白筱微偏了头,眨巴着眼,浅然笑道:“有你容华的灵药,再加上他一路上的卧车静养,何愁到了地方,他的伤还好不了?” 容华苦笑摇头,就知道她打的这个算盘,让风荻一路上呆在马车里,无法骚扰她,“有古越护送你,他根本奈何不了你。” 白筱唇边笑意慢慢收敛,脸上少有的认真,“古越不能随我同往。” “为何?”容华静看着她,眼里也一片认真。 “现在北皇已经蠢蠢欲动,有些按捺不住,京中到底藏有多少活尸,尚未明了。你身边处处阴风暗刃,你比我更需要古越相助,你们一明一暗,方叫人无懈可击。”她眸色黯了下去,“我不想回来,看见京中一片狼籍,而你……如果你有什么事,叫我怎么活……” 容华胸口一窒,她今天是怎么了?言行全无避忌,以往任他挖空了心思也掏不出她的一句心里话,今天她竟毫不掩饰心里所想。 幽黑深邃的眸子一点点黯了下去,眼里的寒霜一点点化去,上前一步,伸手抚上她发烫的面颊,“我不会有事,你无需担心。古越在你身边,我会安心些。” 白筱抬手握了覆在自己面颊上冰凉的手,偏着脸,将嫩滑的面颊在他粗糙的掌心中蹭了蹭,仍望着他的眼,“你安心,可叫我的心如何能安? 你知道我手上功夫也不算弱,又有青儿回来陪我同行,我顾忌的只有风荻。 现在风荻伤了,平常的小兵小虾,还有何可惧?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 容华沉默了下去,脸上变幻不定,过了良久,终是长长叹了口气。 他顾惜着她,她又何尝不是顾惜着他? 如果强行迫她,今天伤风荻,往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你决定了?” “嗯。”白筱点了点头。 容华直视着她的眼,许久不动上一动。 白筱被他这么直直的看着,有些心虚,然说什么也不能让古越随她同行,强定心绪,不容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一点不妥,被他看出蹊跷,慢慢垂了眼睑,“我心意已决。” 容华这才点了点头,“如果你致意如此,一切得听我安排,你认为如何?” 只要能摆脱古越同行,便能瞒下怀孕的事。 至于怎么安排都行,却是无关紧要,白筱强压内心的欢喜,顺服的道:“好。” 容华看着她眼底深处,强掩,而未能尽数掩去的欢悦,微眯了眼,这里面另有文章,“等回程的时候,风荻腿上伤势已好,怕你又要心烦。到时我派人去接你,免你烦心,可好?” 回程,白筱早有打算,笑笑道:“你该不会是把你们的镇国大将军子涵调派出来吧?” 容华也浅浅一笑,“或许,怎么,不想要他?” “是盛情难却。”白筱心里暗松了口气,总算是解了后顾之忧。 第037章 我们有孩子了(12月6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7章 我们有孩子了 容华站在原地凝视着她,眼里涌着些她看不明的东西。 她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再看他,“一会儿丫头要进来了。”低了头,看着他慢慢转身,衣袂扫过浴桶,便自飘开。 突然间心里升起一抹失落,再过几天便要离开京城,与他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脑子一热,离水跃出,向他扑去,从他身后,将他牢牢抱住,脸庞贴着他后背,唯恐一放手,他便会从怀中消失。 容华心里‘砰然’一跳,后背袍衫被水尽湿,她的体温隔着湿衫一阵阵传来,一抹不安的情愫莫名的化开,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今天的她实在太过反常,过了好一会儿,才侧了头,小声唤道:“筱筱……” 白筱将脸埋在他背心中一动不动,过了良久才道:“我这一去,要好些日子……” 容华握了她环在腰间的手,也是不舍,这一来一回,确实得不短的时间,“我等你回来。” 白筱心间酸楚,强笑道:“我想吃你做的饭菜。” 在‘平州’时与他同住,当时二人过得甚是别扭,过后反倒觉得那是她生平中难得的美好回忆。 他偏了脸,无声轻笑,在她环着的手臂中转过身,低头看过紧贴在自己身上赤着的美妙身驱,眼里一片赤热。 白筱在他火热的目光巡视下,方感到羞怯,面颊上的红晕直滚过颈项。 然而这时离开他的怀抱,反而完整的将自己暴露在他面前,将更加的窘迫,越加的将自己身体紧贴向他,能遮去多少是多少。 却不知这般与他身体相摩,更点燃了他满腔的火。 他静听门外下人走动的声音,再过一会儿便会前来服侍白筱,只得收敛纷乱的情愫,狭长的黑眸垂了下来,低头寻了她羞得发烫的唇,轻咬了咬,吻住含糊道:“这有何难,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厨艺,你叫他们这几日停了你的膳食,我餐餐做与你吃。” 原本寻常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字字撩着她的心。 白筱心里砰砰直跳,感到贴在自己唇上轻磨的薄唇越来越热,胸口一紧一缩,更失了频率,“这么说定了。” 如果以后不能再见,这几天或许便是与他永世的回忆,她不想错过。 门外三梅的脚步声慢慢走近,白筱扯***侧衣袍将自己**的身体裹了,将他轻轻一推,“你先回去,我稍后便过来。” 他是跃窗而来,且能大摇大摆的从门口出去。 而她如果就这么随他一同跃窗离开,‘荣府’势必大乱,今日已有风荻那场乱,她再来个无故失踪,明天便会闹到贺兰那里,她可不愿生这无谓的枝节。 看着容华离开,关了窗户,重新返回水中,三梅已到门边轻敲房门。 白筱放了三梅进来,由着她服侍着换上过去容华为她所备的拽地长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取了一直不肯戴的那只血瑚珠发簪,别在发间。 走到桌案前写下几个字,吩咐三梅交与曲峥,便离了‘筱苑’朝与容华后院相接的藤桥走去。 山风一吹,清清凉凉,精神顿时一振,浴后的清香随风飘散,步伐也轻了几分。 容华回到小院,径直进了自己的寝屋书案边,小心的从案下取出一个紫檀小箱,迟疑将薄唇抿紧,手掌扶了箱顶,掌心中微湿。 犹豫片刻,手一握拳,心神一定,毅然打开箱盖,箱中放着几片沉香色的龟甲卜卦和几支制炼过的蓍草,以及一面未开光的铜镜。 他先取了龟甲卜卦握于掌心,饶是他平时再如何淡定从容,这时也紧张得额头渗出虚汗,掐指算准时辰,闭上眼,方信手抛出。 深吸了口气,压下七上八下的乱跳的心,才慢慢睁眼,卜卦双双向上,指着东方,却是吉卦。 他重新闭眼,崩紧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长松了口气,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拭了额头汗珠,抽了根蓍草放在铜镜上,点火烧去,蓍草灰烬化开。 没开光的铜镜片刻间发出温和的光芒,现出景象,却是满天的星辰。 其中有一颗离的远得象是去到了海角天边,然无论它如何的远,它的光芒都是其它星星无法取代的。 依着那颗星另有一颗略小,却同样明亮的星。 两颗星紧紧相依,极是亲密。 他一瞬不瞬的盯紧那两颗最远而又最亮的星,与以往所见并无区别,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然对白筱今天的反常越加的迷惑。 正要挥手拂去镜上蓍草灰烬,蓦然见那颗略小的星星旁边有一个极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眼角猛的一跳,屏了呼吸细看下去。 略小的星星旁边,不知何时紧依了另有一颗小得几乎无法目视的小小星星。 微弱的光华忽闪忽灭,叫人极难察觉。 他呼吸顿窒,指尖轻拨蓍草,略略移动略小星星的位置,那颗小小星星忙跟了上去。 他再移,它再跟,一步不离那颗略小的星星,就象小孩子牵着大人的衣角跌跌撞撞的前行。 容华的眼慢慢被水气迷糊,再也看不清眼前铜镜,然而满脑子都是那颗弱得象是随时会消失的小小星星。 闭上眼,仰头靠向身后石壁,胸口起伏不定,喉间滑动,任他怎么忍,轻颤的浓睫下仍渗出泪珠。 半晌,才呢喃出声,“我们有孩子了。”声音哽咽。 吸了吸鼻子,波澜起伏的情绪,久久不得平复。 那日给白筱把脉怪异的脉象,以及今天白筱的反常,这一切迷惑都已然明了。 过了许久,一阵风吹过,吹散了铜镜上蓍草灰烬,他半睁了眼,看着飞散的草灰,心中竟分不出是何种滋味。 狂喜之下是无法掩饰的心酸,更多的却是欣慰,欣慰之下却止不住的化开一抹无奈。 再想白筱要拖着***的身子长途跋涉远去关外,更是心疼不已。 然为了这些无辜的百姓,为了他们将来,更为了他们的孩子,她不能不去。 第038章 **之罪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8章 通奸之罪 等得草灰散尽,容华才垂眸一笑,空落的心被慢慢填满,将龟甲卜卦和余下的蓍草仍收回紫檀小箱子里,小心的重新置于桌案之下。 起身长透了口气,走向门口,行路间,骨头竟象是轻了二两。 到了门口见知秋正在捕一只黄雀,知秋往前一扑,眼见手已触了鸟尾,黄雀一扑腾,脱了他的手,朝着容华飞来。 容华反手一挥阔袖,将黄雀卷住,信手擒了它的双脚,任它怎么扑腾都脱不出他的手掌。 知秋见他捉到黄雀,满心欢喜的奔了过来,想从他手中接过。 哪知指尖刚触到鸟爪子,容华竟然一松手,黄雀展翅而飞。 知秋又捉了个空,怨念的向容华望去。 却见容华沉稳似水的眸子里多了抹从未见过的小得意,竟是少年人才有的神色。 容华自小少年老成,与他们这些亲近的人倒还好些,到得外面,更是一板一眼,冷心冷面,比朝中那些白胡子老臣还要稳沉。 知秋几时见过他这副形容,怔了怔,***了***眼,确实是他的主人,才诺诺的埋怨道:“公子为何捉到了,却又放飞,叫小的白高兴一场。” 容华抬脸望了眼飞远的黄雀,挑了挑眉稍,心情极好,“你捉它做什么?” 知秋脸红了,吱唔了半天才道:“昨晚三梅听到黄雀叫唤,寻了半天,却没能见到。所以我寻思着捉一只给她,眼看要到手了,却被公子放飞了。” “昨晚?这黄雀怪显眼的,这得多晚才寻不见啊?怪得不我一夜不见三梅那丫头呢,原来是到了你们这儿……”白筱有意拖长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并非在我院子里,我昨天也是一夜不见知秋。”容华迎着风负手而立,衫袖轻摆,见白筱带着一身幽香而来,眼眸黯了下去,眼底深处闪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白筱向知秋挑了挑眉,故意沉了脸道:“看来这丫头得交给曲峥好好管教了,居然敢擅自离府,昼夜不归……” 知秋也是给皇家当差的,知道身为公主的贴身丫头,昼夜不归是何等大过,罚起来绝不会轻,何况曲峥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打了个哆嗦,急道:“公主,三梅并非昼夜不归,过了三更就回去了……” 说完见白筱眼角化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方知又说漏了嘴,忙将话头打住。 “三更以后吗?”白筱向知秋迫近一步,“这孤男寡女的……” 知秋瞬间将脸涨得通红,后退一步,又急又怕,说话都不灵光了,“公主,你……你……你别乱想,我跟三梅没……没什么?” 白筱又迫进一步,“真没什么?” 知秋喉间哽了哽,没了底气,宫中男女私通是死罪,脸白了下去,‘扑通’的一声跪了下去,“公主这不怪三梅,都是小的……你要杀要刮,小的绝不敢有半句怨言,求公主放过三梅。” 说完可怜巴巴的看向容华,见容华只看白筱,哪里敢向容华求情,只得又向白筱求道:“公主……” 白筱将手背在身后,偏头看向容华,“这事,怎么处置?” 知秋随着白筱视线转身容华,见容华向他睨来,羞愧的低了头。 容华看回白筱,浅浅一笑,“随我来。” 侧身放白筱过去,才对知秋道,“你也来。” 知秋不知他要如何处置自己,忐忑不安爬起来,拂了膝上尘土,战战兢兢的随着容华进屋。 容华绕到书案后,请白筱坐下,自己方随后在书案后坐了,翻出书册压着的一份礼单,另外还有一份房契,递与白筱,“这是古越给你的,你看还少什么,我们补。” 白筱接了翻开看了,微微一笑,那日古越向她许的诺,他倒是没忘记。 三梅只是个丫头,不过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他们竟是按着向正经姑娘家下聘备的习俗办的。 足见他们对她是何等尊重。 他们兄弟二人均是不喜欢奢华铺张的人,这礼单上的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昂贵之物,却是样样实在,均是寻常人家过日子的必须之物。 如果拿知秋和三梅二人的月俸置办,怕是到过了四十才能勉强备上这些。 知秋不知容华手中是何东西,见白筱合了册子,向他望来,禁不住一哆嗦,埋着头不敢看她。 白筱在离开前另有一个心愿就是将三梅的事办了,虽然按理三梅得随她前往,但她往后身落何方,又如何愿意因为自己误了三梅的终身。 将知秋细细打量了一阵,她初到南朝,便是由知秋服侍着,对他也算了解不少,后来又知他便是容华在街上救回去的那个垂死的叫化,所以对容华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人为人处事极有分寸,并非象一般的奴仆那般全无主见,三梅跟着他,断然吃不了亏。 知秋昨夜一时没忍住,与三梅偷吃了禁-果,心里发虚,被白筱这般盯着,禁不住两腿发软,哆着唇道:“公主……昨晚是小的迫着三梅……不许她回去,与她全无关系……” 他急得汗流浃背,见白筱不言不语的,只是将他看着,再沉不住气,向容华跪下,“公子,你杀了小的吧。” 容华不答,施施然的看向白筱。 知秋面如死灰,这事他们公子确实也由得白筱处置。 白筱将手中红礼单册子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手掌,“好,也不是我护短,既然你说这事与三梅无关,我对三梅就不加以追究了。不过……” 她紧盯着知秋,接着道:“不过你也是在宫里多年的人,知道通奸是什么下场。我也不能因为你是容华的人,就这么算了。所以对你,就得按规矩处置。如果你认为我办的不合理,现在当着你们公子的面,你还可以申辩。” 知秋一听,长松了口气,紧张得崩得僵硬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抹了额头冷汗,“谢谢公主,小的知道罪该万死,没有可申辩的了,谢谢公主开恩。” 白筱睨向身侧容华,“那这事就由我处置了?” 容华平静的含笑看她,“但凭处置。” 第039章 物归原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39章 物归原主 白筱这才面露了笑容,将手中礼单册子交于知秋,“这东西,你过过目,如果没问题,我可就代三梅收了。” 知秋迷惑的接过,看过以后,更是一脸的不知所以然,“公主,这是……” “这是你们太子和公子代你给三梅下的聘礼,我就罚你这辈子只娶三梅一个,不许纳妾,不许在外面储小,更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你可做得到?” 知秋如雷击的鸭子,呆愣了半晌,方不敢置信的看向容华,见他笑笑然的轻点了点头,方知这一切并非做梦。 死罪顷刻间变成了天大的喜事,饶是他平时如何口齿伶俐,这时也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向白筱和容华磕头,“小的谢谢公主,谢谢太子,谢谢公子……小的就是亏了自己,也绝不会让三梅受半点委屈。” 白筱坦坦然的受了,“既然如此,你发誓吧。”神色认真。 等她走后,三梅便再无依靠,能靠的只得知秋。 知秋跟着容华,地位只会越来越高,有的男人一旦得势,便难免存上异心。 如果那时知秋一旦如此,三梅过得定会十分凄凉。 所以她如今能做的便是要他立个誓,以此来约束于他,人一旦有了约束,就想偶尔存了异心,也不至于放纵,外面的风花雪夜自然成不了气候。 她能为三梅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知秋直起身,跪得笔直,当真一脸认真的发了毒誓。 容华一直于一旁静静的看着,直到这时,方从桌下握了白筱的手。 白筱呼吸一紧,他竟当着下人的面如此不顾忌,向他看去。 后者面不改色,浅浅的睨了她一眼,手指轻撩她的掌心,道:“我找人算过,五日后便是吉日,你觉得如何?” “甚好。”白筱脸上笑的甚僵,掌心中象有蚂蚁爬过,又不敢动。 知秋更是喜得忘了身在何处,望着白筱和容华一味傻笑。 容华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平日有机灵能干,一到这事上就成了这副模样,“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去帮我备些野味,今天我自己下厨。明天带些人过去,把院子收拾出来,该怎么备的,我们不能缺了,省得到时公主嫌我们礼数不够。” 知秋一叠声的应了,屁颠屁颠的奔了出去。 白筱低头笑了,斜看向他,“我离开后,你可得帮我盯着知秋,不能让他欺负了三梅。” 容华突然将她抱了过去,放在自己怀里,手掌似有意,又无意的落在她小腹处,脸庞埋进她项间秀发,闻着她浴后的幽香,柔声道:“你来去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他们正郎情妾意的,他哪能欺负了三梅去。” 他掌上温度自她腹间传开。 大半年吗?白筱身子微僵,心里苦涩。 项边温热的呼吸慢慢让她身子软了下去,手覆上他的手背,轻压在自己小腹,依在他怀里也不愿离开,“你不怕有人进来看见?” 他将揽着她的手臂放松,容她能舒服的半躺在自己怀里,望定她的眼,伏***,轻吻她的唇,“这会儿不会有人来。” 白筱向外间瞥了一眼,心跳加速,转开脸,僵了身子想避。 他也不迫她,唇只是顺着她转开的面颊,滑到她耳垂上,轻轻含住,舌尖轻添她的耳珠。 白筱的面颊随着耳间的湿意越来越烫,不知他为今日何如此不避忌,欲起身离了他怀里,转念一想,过几日一别,将不知以后会是何种情形,将唇一咬,反往他怀里滚进了些。 抬脸见他看着她头上的血瑚珠发钗,眸子里清清澄澄,亮如星辰,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绵绵情意,柔如春江之水,然而并无别样**。 白筱的眼眸也随着他温柔神色黯了下去,斜睨了他,故作不满的道:“你送女人东西也太懒了些。” “呃?”容华不明她话中之意,回眸向她看来。 “既然珠儿有一对血瑚珠耳坠,送我衩子,难道就不能用用别的东西?如怕是根草荆也强过你这东西。”白筱撅了小嘴,甚是哀怨。 “怪不得你那日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肯要这钗子,原来为了这个。”他摇头轻叹,眼角笑意荡开,心间满是浓情蜜意。 白筱沉脸嗔怪,“难道我还不该恼你?” 容华又轻摇了摇头,苦笑了笑,“筱筱啊,筱筱,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哦?” 容华从贴身怀里取了织锦荷包,将那对耳坠倒在掌中,血红的珠子在他白皙的掌心中格外鲜艳,“你好好看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 白筱满腹迷惑,从他掌心中拈起一只细看过去,脑海中浮过一些画面,尽是在玄冰洞中所见情景,隐约有一两个清晰些的片断中,她耳边象是坠着这血红的珠子。 瞳仁瞬间大睁,惊看向他,失声道:“难道这是我……” 容华轻声一叹,她总算回过了神,取了白筱现在所戴那粒珍珠耳珠下来,将手中血瑚珠耳坠小心的给她戴上,“这是你送我的,有一次我中毒昏迷,醒后便丢失了一只,好在托小孤的福,代我寻回。” 余辉撒在他侧脸上,让他的五官分外柔和,明明就眼前,却象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有的只是他黑无边际的眼。 白筱将他看着,心中砰然在跳。 怔迟了半晌,才轻声道:“那钗子上的珠子……” “那是我这一世寻的,想与你这对耳珠配上一套。” 他看着白筱项边血瑚珠轻轻晃动,血红晶盈的珠子一下一下的敲着她血白的粉项,每一下都象撩着他的心,煞是诱人。 浅浅的笑意自唇边慢慢晕开,他爱极幻梦中她戴着这耳珠的模样,然幻梦终是不能清晰,看不真切,只能无数道的幻想,现在总算看到了。 白筱被他这样看着,一时竟然无言,心间酸楚,他心里到底将她储了多深? 有他这般的深情,他与她却注意有缘无份。 040 抱怨多多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40章 抱怨多多 白筱眼上慢慢袭了水气,不愿坏他的心情,将脸转朝向他,埋进他胸脯,轻轻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强忍着说出怀有他的孩儿的***。 他取了她手中另一只耳珠,冰凉的手指触向她另一只耳垂。 白筱忙将他的手拦下,“别。” “怎么?”容华微微一愣,话已经到此,难道她还不肯信他? 白筱取下他为她戴上的那只血瑚珠耳坠,接了他手中那只,合在一起,放入他掌心,覆手上去,与他掌掌相贴,两粒冰凉的珠子压在掌心,一阵清凉传开。 就算蠢人这时也能明白她是何意,然这不是他所愿。 自己收着这对耳珠,睹物思人的苦,他已经受够。 白筱抬手抚开他微皱的眉心,身子前倾,仰脸轻咬他的唇角,“你暂时再保管些日子,我们能在一起时,再给我。”她心间黯然,前世记忆化得只剩下那一点点的残渣幻影,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值得给他。 他身子一震,险些窒过气去,一个极远的声音飘忽传来,“喂,这可是我的宝贝,你可要好好收着,等我们各自出了那门,能在一起时,再给我。” 苦笑了笑,一这收,便收到了现在…… 白筱视线落在他唇边一闪而逝的苦涩上,心里一慌,“怎么?” “没事。”他深吸了口气。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 她头发尚有些微湿,发稍带着水润的墨黑轻拂着她瓷白细腻的肌肤上,清雅秀丽的如同一副幽宁的水墨画。 那双眼却格外的亮,令窗外斜阳也失了光华。 去了平时的隐忍,大胆的注视着他,如夜中的明灯,点亮他心间阴暗的漆黑角落。 身上是初从民间回来时,他为她置备的衣裳,齐肩的领口绣花,线迹齐整,光泽如初,没有丝毫磨损。 蚕丝薄绸经不得时日变化,时间一长,免不得泛黄。 她身上衣裳竟可以雪白如初,足可见她将这衣裳保存的如何小心。 身为公主,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何愁无衣。 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裳,她如此看重。 平时不穿,偏今天来他这儿,却穿上了,其心可签。 她有此心,他还有什么不能等?哪怕再等多半年,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哪怕万年,那又有何防? 手指一合,与她五指相扣,手指按紧她的手背,两粒耳珠在掌心中挌得微微发痛。 “希望那天早些。” 白筱微微一笑,不答,也不避开他的视线,她倒也希望能有那天,虽然渺茫,但总存下一丝的奢望。 这张儒雅俊逸的脸庞,在她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然梦中总是看不大真切。 每每枕湿梦醒,都为无法忆起梦中模样而痛入四肢百骸,那痛久久不能消去。 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想多看他一阵,记下他每一个表情,就算以后看不见他时,一闭眼也能在脑海中浮现,就当是他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人是仙,一旦轮回转世为人,必要抹去过往的记忆,她知自己也不例外。 但她能记起鬼差敲她的那***,隐隐感到,对过往记忆的空白,怕不仅仅是那孟婆汤之效。 既然要毁她记忆,便是要抹去她的过往,她的过往来来去去,不外乎得个他。 以此看来,上头要抹去的不是她的记忆,而是要抹去她与他。 不知他的心,倒也罢了,越是知他的心,却感到无底的惧意,冰澈刺骨的寒。 她不怕与他分开,也不怕不能与他相伴,独怕他为了她事事逆天而行,自毁生路,将所剩的这点残魂裂魄散在冥冥八荒之中。 此次带了孩子一去,或许便是绝别,如何能让他知? 他一旦知道,岂能不豁出性命的拦她? 如今她不离开,他守着她与孩儿,又岂肯在此生百年后安分回归天位。 他一日不肯顺服,上天便会辗磨他一日,他可以不在意,她如何能释怀? 院中有脚步声走动。 他在她额角轻轻一吻,扶她坐正,“知秋打了野味回来,我做饭去。” 起身走向门口,回头见白筱仍坐在原处,呆望着他,故作蹙眉,“你倒是也来搭把手,烧个火。” 白筱偏头笑了,埋怨道:“你这院子虽然人手不多,但哪能就没个烧火的,偏要指着我。” 话虽这么说,人却起了身,脚底轻飘飘的随在他身后,能与他多些时间相处,求之不得。 白筱坐在灶边,手撑了下巴,看着他麻利的挽袖切炒蒸煮,惬意的半眯了眼,只顾着看他,半晌也不记得往灶里添上一根柴。 容华瞥眸看来,眉头微蹙,叹了口气,自行加了根柴火入灶,小声嘀咕,“还是这德性,指着她烧个火,这餐饭也别指望能吃上。” 白筱没经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爱美之心,人人有之,自个生的好看,人家爱看,该得意才是,哪来这许多报怨的。不让看拉倒,我看别人去……” 话没落,见他似恼非恼的又侧脸看来,才发现自己口没遮拦,脸上烫了一烫,干咳了一声,从他脸上挪开视线,顺手抓了根柴,还没来得及往灶里塞。 他已俯身下来,向她迫近,“你这是要看谁去?” 白筱睨了眼他手中没放落的大汤勺,身子后仰,防着他一勺子能落在自己头上,干巴巴的笑了笑,“不就说说吗?你这鸟不生蛋的院子,我能看谁去?” 僵了一阵,不见他有退意,又咳了一声,“锅干了……” 他不理身边热气腾腾的锅,又向她迫近些,“这么说不在这院子里,就能四处招蜂引蝶?” “有你的人看着,我哪有机会招蜂引蝶?你多虑了。”白筱接着陪笑。 “如此看来,有机会便会四处招惹。以你的花花肠子,我的人又怎么看得住你?这趟关外,你还是不要去的好,由我亲自看着你,比较稳当,那珠子我叫人代你送去。” “不行!”白筱笑不出来了,愁得脸皱在了一堆。 锅里‘啪’的一声响,他直了身,“不行就好好烧火。” 白筱长松了口气,见他又转头望来,忙将手中柴火塞进灶中。 容华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偶尔吓她一吓的效果强过与她苦口婆心的讲道理。 白筱见灶中火燃得甚好,等了一阵,也无需添加,等得无聊,又扭头看容华。 他俊美无暇的侧脸,在火光闪映下,比平日不笑时的冷脸温和不少,极是耐看,望多两眼,便又挪不开眼,痴痴看着,手中木柴跌落在地,犹不自知。 容华眼角睨见,无奈的用勺子敲了敲锅沿,“添柴。” 白筱顺手拾了跌在脚边的木柴向他递去。 容华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只得接了柴塞入灶中。 结果一餐饭做下来,他又是添柴,又是煎炒,忙得不得片刻停歇。 而她却乐呵呵的双手托着下巴将他从头看到尾,直到他将做好的饭菜尽数摆小矮桌,步出门,她仍没回魂的问:“你去哪里?” 他苦笑了笑,轻叹回头,“用膳。” 白筱吸了吸鼻子,菜香袭来,视线下落,这才看清他脚边矮桌,再看自己仍捏着的一根木柴,才醒起从头到尾,自己就往炉灶里添过一根柴,甚不好意思的讨好道:“往后能做得你妻子的人,可当真有福。” 他脸色即时黑了下去:“你见忘了,我是有妻子的人。” 白筱面色一僵,马屁拍在了马蹄上,扫过桌上丰盛的菜肴,人家辛苦一场,也不能还没开饭就把人家给气着,白白毁了好气氛,清咳了声,“我也觉得甚幸福。” 说完,打了个哆嗦,抖了一地鸡皮,麻得紧。 容华脸色缓了回来,“如果你心里当真这般想法,我倒是甚欢愉。如果不是真话,我也不介意你多说几句。” 白筱无语望天,这男人啊,不管老的,少的,帅的,丑的,蠢的,精明的,都脱不了喜欢听好话这个俗套。 “喂,你上次说曾经为一个女人做了一阵子的饭,到底是哪个女人?” 他看着下人抬走矮桌,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你认为还能有谁?”不理会她不满的撅起嘴,抬腿出门。 “答一句要死人么?”白筱不甘心的丢掉手中木柴,追着他出了厨房,见他已站在井边打了水洗手。 蹭了过去,“其实挺不公平,你记得那么多的事,可我什么也不记得。” “什么也不记得,还能画出蚯蚓钻烧饼图,嗯,很不错。”他泼了铜盆中水,重新落桶下井。 白筱顿时噎住,那图画的实在是糟糕了些…… 他打好水,将正难为情踩着脚尖的她拽了过来,揽在怀中,细细的为她抹拭着脸上炭灰,柔声道:“只要现在过得好,以前的事,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白筱心跳飞快,心却慢慢塌下一块,抬眼向他看去。 是啊,只要现在过得好,不就行了,以后的烦恼何必现在去想。 041 一餐好饭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41章 一餐好饭 白筱只想着能与他有些相处的时间,忘了自己***,嗅觉敏感,容易反胃的事。 坐到桌子旁边,对着那几样精致小炒才想起这回事,还没开动,便已经紧张得胃直抽搐,开始冒酸水。 在他面前只要露出半点不适,就能被他看出蹊跷,上次日子尚浅,可以用真气打乱脉搏,这次再用,怕是不行了。 容华轻睨了她一眼,递了筷子过来,“没胃口?” 这话本来也是平常,但不知是白筱心虚,还是怎么,就觉得这话里含了别的味道,微微怔愣,偷眼向他看去,脸上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忙接了筷子,“这餐饭可是我求着你做的,岂能没胃口,胃口好得很,好得很。” 嘴里絮叨,心里却犯了愁,不知这筷子该往哪儿伸,哪道菜不会引起反胃。 手上捏着筷子慢腾腾的伸出去,转了个弯,又倒了回来,自行去小揭蒸笼盖子盛饭。 菜不知吃什么好,饭却是不必怕的。 饭粒还没能盛上一粒,小蒸笼被他移了开去。 他持了酒壶斟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不忙吃饭。” 白筱低头看着眼前的淡红的液体,慌了神,“我饮不得酒。” “这是我自己泡的果酒,没有酒性,对你的身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另持了一个酒壶为自己斟了另一样酒水。 白筱嘴角微僵,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我的身体?” 他仍顾着给自己斟酒,直至酒满,将酒壶放过一侧,才向她看来道:“你即将远行,途中免不得水土不服,胃口不好,如果饭前饮些,有开胃之效。” 原来是这个意思?白筱半信半疑,试着端了杯子,闻了闻,只觉清香扑鼻,果然并无酒味。 唇沾着杯,***了***,香甜宜人,微带了些酸,极合心意,放心的饮了一口,清凉的液体,香醇顺口,自喉间滑下,留下满口余香,一股暖意自腹间涌上,竟将她看到桌上菜肴的那些郁积瞬间化去,哪里还有什么反胃的感觉。 眉头一松,又凑嘴去饮,那一杯果酒,片刻间被她喝了个底朝天,递了杯子给容华,“你这果酒当真妙得很。” 容华顺手接了杯子放过一边。 白筱微怔,“怎么不帮我再斟上?” 容华挟了些菜肴到她碗中,“少饮对身体固然是好,但终究是凉东西,空着肚子,喝多了也是不好,再说虽然没什么酒性,但那果子终是酿过的,你又不胜酒力,到时耍起酒疯,我如何收拾?” 白筱僵了一下,“谁……谁耍酒疯了。”睨了眼装着果酒的小壶,虽然有些不舍,还是乖乖的没再要。 与他相处的日子,并不见他饮酒,这时看他自斟自饮,甚是畅意,撇了嘴,反言相讥,“过去不曾见你饮酒,也不知酒力如何,万一醉了,耍酒疯的还不知是谁?” 他笑了笑,对她的讥讽全不在意,“古越好烈酒,我与他不时身份互换,在军中也是要喝的,打了这么多年仗,也就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也未见醉过。只是我本不好酒,所以回来才不喝罢了。” 白筱愕然,怎么就忘了这出,“既然不好酒,为何今天又要喝?” 他长呼出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今天心情好,喝上两杯助助兴,算是给自己小小的犒劳。” 白筱难得见他这般眉目舒展,笑意盈然的样子,微微一笑,挟了些菜到他碗中,“别光顾着喝寡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我的委屈,借酒浇愁。” “如果能天天这般借酒浇愁,我倒是求之不得。”他眼角笑意更浓,将碗中菜肴送入口中。 他平日对***多清冷,对着她虽然也常笑,但象今天这样一说一个笑的,却是她不曾见过,晃得她有些迷糊,恍惚间隐隐觉得今天的他实在反常态。 但不管怎么说,这餐饭下来,却是与他最融洽和谐的一次。 也不知真是这些菜刚刚合自己口胃还是当真如他所说,那杯酸酸甜甜的果酒,能给改善胃口。 她没如她所担心的呕吐反胃,反而吃的甚是惬意,比平时多吃了许多,直到实在塞不入,才推开碗筷,瘫坐在椅子上,扫过被她几乎卷扫而空的菜肴,舒服的叹了口气,“能天天得你做饭,这日子快乐过神仙。” “这有何难,等你回来,我天天做于你吃。”他放下拾成一堆的碗筷,将半眯着眼昏昏欲睡的她拽了起来,“将将吃了这许多,可不能就这么睡了,出去走走。” 白筱自怀了这个孩子,起了反应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吃了个饱饭,正舒服得懒得动弹,如果不是不舍得离了他,真恨不得一头扎回她那张大床,好好睡上一觉。 哪里肯出去,赖着不肯走,一双眼比方才更是睁不开,杵在地上摇摇晃晃,“你这院子,我天天在对面看着,早看得闭着眼也知道哪儿堆了堆石头,哪儿长了根草。山里又尽是老虎,有什么好走,不如借你的床我用用。” 他也不放她去睡,“你少贪些嘴,我也就放你去睡了,你的肚子都快撑成了个球了,这睡下去,还不积了食?” 白筱迷糊间,抬手抚了抚肚子,这肚子前些天便略略见长,看上去仍然平坦,但摸上去倒微微有点变化。 这时吃的虽饱,并没比之前更鼓,随口懒声道:“这哪里是撑出来的球,根本就是长了个球。” 她说完,半睡不睡的等着他答复,等了一阵不见反应,睁了眼见他低着头正似笑非笑的将她望着,眼里蓄意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一个激灵,醒了神,睡意去了七八分,自己都胡说了些什么,在这个人精面前,说漏了半个字,他就能顺藤摸瓜的把事弄个明明白白。 人一清醒,就有些手足无措,只盼他能迷糊这一回,没听明她的胡话。 心里敲着小鼓,万一他要给她把脉,她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突然窗外闪过一抹血红。 二人同时脸色一变,向窗外望去。 第041章 累他一累(12月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42章 累他一累 天边突然大亮,刹时间化开一片血红嫣云。 白筱扑到窗台,不安的向远处望去,天边云层转眼红得如同渗血一般,隐隐有黑气渗出,艳丽妖娆。 天有此异相,乃大凶之相,白筱不安的回头看向已静立于她身后的容华,脸色微白,“难道那人已按捺不住?” 如果不是有重大祸害出世,不会有这等凶兆,她能想到的最大的祸害便是那些活尸。 容华上前轻揽她的肩膀,“不忙下定论,再看。”他目视前方,面色淡定,眼无波澜。 白筱心略定,重新看向远方。 突然红云深处一亮,一道刺目的金光四面绽开,化成万道金光放射开去,欲冒的黑气片刻间消散,只剩下半边天的金红一片,过了会儿,才又慢慢隐去,恢复常态。 白筱对天象识的不多,瞥眸见容华嘴边化开淡淡欣慰笑意,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懂观天相?” “略懂。” “那大凶之相,你为何反而发笑?” 容华最后瞥视了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天边一眼,垂眸下来,“方才确实有大凶之相,只怕正如你所说,那黑气便是活尸妖气过重,冲了天关,方有此象。不过托你之福,珠儿在我们手上,就算活尸的妖浊之气再盛,一时半会儿却也无可奈何,所以才会把吉光所食。” “吉光?”白筱想起方才那道刺目金光,“难道那破云而出的金光有会来头?” 容华点了点头,“而后面那道金光确实是吉兆,只是不知这么强大的吉祥之光是从何而来。但不管怎么说它是谁的光华,是好兆头。” 他薄唇微抿,欣慰之意停在眼角,有此一兆,古越随白筱走关外这一趟,他也不必过于担忧。 “只是说略懂,也不知准不准。”白筱落下挑起的眉稍,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便是容华和古越将与那个未知的一决高下,如果不是她这孩子来的甚不是时候,这时候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他们,就算帮不上忙,也要陪着他们,同生同死。 “你可以不信。”他微挑了眉,握了她的手,走向门口。 “又要去哪里?”白筱被他拖着前行,没了稀奇东西可看,又开始怀疑床榻。 “受了这场惊吓,难不成你还能睡得着?” “自然是睡得着的。”白筱低头瞥过自己小肚子,这孩子可真闹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给她一张床,她就能睡过去。 “不忙睡,我带你去个好去处。” “什么好去处?”白筱上次随他去了玄冰洞见了那些幻境,很是奇妙,这时又听说有好去处,即时来了精神。 “将将天现异相,今晚定然有好东西可看,我们早些去准备着,等着今晚的美景。”他眼角带勾,眸子里是极致的黑,虽然不能算出后来幻化出来的吉光是何处而来,但天降异相后,必另有异相,能在她离开前,同她一起观此异相,当真是千年难修得的好运气。 “当真?”白筱眼眸一亮,这个说法隐约记得也是听老人提起过,哪来顾得上睡觉,推着他,催他快走。 她急,他倒不急了,任白筱怎么催,他只是携着她慢腾腾的走,风吹衣袂,甚是闲然。 白筱一路走,一路怨,“难不成要踩死蚂蚁吗,走这么慢,万一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不可惜?” 任她怎么折腾,他只是淡笑着指着身边路过的花花草草指与她看,一一讲解着这些花草的药性。 白筱听得直打哈欠,暗自咬牙,再这么磨蹭下去,可就要睡在这路中间了。 容华瞥了眼,捂着嘴,又是一个哈欠的白筱,好不心疼,这孩子着实让她辛苦了些,过几天在路上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微叹了口气,爱怜的拂开被风吹到她面颊上的一缕秀色,“你这一去数月,万一所带御医有顾不上的时候,这些花草没准便能起到作用。”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不舍。 白筱慢慢垂下手,也有些殃殃的,如果仅是数月,那倒好了。 与他的时间已是可以用指头倒着数出来,浪费在睡觉上,实在是不值,向他依近些,“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上山。” 上山?白筱望了望天色,这黄昏之时,天边倒是好看,再过两个时辰天便能黑尽,这时上山,喂狼吗?再说山中到了晚上阴冷得紧,到时再摸黑下山。 白筱忍不住抱着胳膊,***去一层鸡皮。 “难道不想看千载难逢的异象?” “看,且能不看?”摸黑下山就摸黑下山吧,强过错过好戏。 容华拖着她转进山坳唤了虎子跟随,才调转方向朝上山的路而去。 到了山脚,白筱抬头望上,倒吸了口冷气,山涯上云雾袅绕,竟不见山顶。 顺山望均是陡壁,几乎难以寻路,若换做平时,她仗着轻功倒也能勉强上去,但此时怀着孩儿,她强行而为,她受得,就怕肚子里的孩子受不得。 犹豫间见容华一拍虎子后背,“虎子上山。” 虎子虎窜而出,自行寻路往山上去了。 白筱心头紧了紧,如此看来,这山是要上定了,暗咬了咬牙,只能勉力一试,实在不行,大不了设法中途休息,只要不伤了腹中孩儿,至于他怎么想,便顾不得这许多了。 刚要提力,腰间一紧,已被他打横抱起,耳边一热,他温热的呼吸已到耳边,“你对此山不熟,我带你上去。” 白筱心里一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再望了望头顶,这么高的山,全由他将她抱上去,着实要受场累。 不过上山是他提的,他又是孩子的爹,这场累也是该他受的,以后孩子出世,他也算勉强出过一分力,也没做了人家的爹。 欣然抿了嘴偷笑,现在可是一身两人,让你逞强,不客气环手吊了他的脖子,“抱不起可别嫌我重。” 容华摇头笑了,“太小看你夫君了些,就你这身子骨不见得比我那支戟重去哪里,我拎着它打了这一片江山,难不成还抱不起一个你?” 第042章 入骨梅香(12月1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43章 入骨梅香 二个,白筱心里暗自纠正。 以前听他说‘夫君’二字,总不肯认,这时听着,心里却是别样滋味,嘴边戏笑慢慢敛去,将头靠上他的宽阔的肩膀,“是啊,你是我的夫君,永远的夫君。” 即便是以后再不相见,她也不会忘记在这八荒之中,自己还有他这么个夫君,孩子还有他这么个爹。 容华这么抱着她竟有些不舍得动弹,视线错开,看她腹间,真盼孩子能早些出世。 眼角处见她抬眸看来,忙收敛心神,提了气,往山上跃去。 容华起了步,便不再耽搁,脚下不停,饶是他功夫再高,穿进云层,呼吸虽然不见急促,额头却渗了细汗。 白筱怕他强行撑着伤了筋脉,掏了丝帕拭着他额头汗珠,“累了就歇歇,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容华回瞥眸她一眼,神色温柔,脚下却是不停,“无防。” 再过半个时辰要降雾水,她的身子单薄,又怀着孩子,受不得这山中湿气,而这山顶却甚是干燥,白天晒了一日,此时上去,恰好凉爽舒适。 白筱见他执意不肯停留,不敢多引他说话,消耗力气,望向山顶,已是不远,按此脚程,再过一柱香时间,差不多也就够了,能做的也只是不时为他擦拭额头和项间渗出的汗水。 风一吹过,梅香冷香扑鼻而来,较平时所闻浓郁了不少,‘咦’了一声,凑了鼻子上前,在他颈间闻了闻,原来他的体香竟是汗水所带,怪不得从来在他身上闻不到常人的汗臭之气。 偏头看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身香气,居然并不娘娘腔,委实难得。 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 ,问道:“你身上为何会带着这体香?” 他想了想,如实道:“你过去极爱梅花,可我们所住那处却一株梅花也没,那地方水土种不得梅花,种一次,死一次,你不时抱怨。于是我去偷了梅仙珍藏的两粒仙种,种下一粒,没想果真种活了。所以那时身上便不时沾上些这梅花香气,不过洗洗倒也能去。” 怪不得初闻他身上味道时觉得甚熟悉,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一段过往,“那为何现在却变成了体香?” “后来我回了自己宅院,将剩下的那粒种在自己院子里,想着以后寻着你了,你见了定会喜欢。”他顿了顿,才接着道:“花香入骨,却让我落下了我这身梅花香气,洗也洗不去,掩也掩不掉,甚是苦闷。”至于花香为何入骨却带过不提。 他眸色微黯,往事当真不堪回首,那时日日所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每每回去,都是皮开肉烂,道道雷痕见骨,方被梅香深入骨髓。 白筱将脸蹭在他项间,轻轻吻吮,闻着这叫她心醉的梅花冷香,眼里慢慢溢了水气,久久不能言,“这样挺好,不必除去。” “你不嫌弃就好。”他侧脸回吻过来,眼中尽是柔情。 白筱怕他看见自己眼中泪水,陡增他的烦恼,闭上眼,将他脖子搂紧,将脸贴在他耳边,不再动弹。 过了一会儿,听他道:“到了。” 睁开见,果然已到山顶,虎子已然先到,正趴在那儿***瓜子,见他们上来,欢悦的扑腾过来。 她挣身下地,拍了拍了虎子的头,才转身四处打量。 这山顶满是花草,风一吹,各色花瓣便随风翻卷,如同花海花波,竟是她从未见过的美景。 其中一方又有半人高石阶,石阶上有泉水带着落瓣泄下,于清溪中溅起粒粒晶莹水珠,给这炎夏凭添了清凉爽意。 从下面看不见山顶,从山顶往下,却能隐隐透过云层看见下面情致,就连她和他的府院也尽收眼底。 容华静立她身旁,含笑看她,“这地方如何?” 白筱嗔怪道:“有这么好的地方,以前怎么不想着带我来看看。” 容华哑笑,以前她肯随他出来才怪,“现在也不晚。” 白筱视线回转,抬头竟见前方两株参天古松间搭建了个什么事物,有巨大的牛皮覆盖着,无法看明白,“那是什么?” 容华不马上给她解惑,放开握着她的手,“等我。” 他飞身上树,解了缚在树上的几根牛皮筋,不知如何拉扯,那巨大的牛皮慢慢翻开,整齐的卷缩开来。 露出一个由枯藤所编两丈见方的大榻,一侧还设有矮几,低柜。 如果下雨,仍可将牛皮张开遮风避雨。 白筱惊诧得睁大了眼,见他从低柜中取出被褥锦被,细心铺垫,一时间竟全然没了言语,容华精通布置机关用于打仗,她是见识过的,却没想到他居然能把那套本事用于此处。 仰着脸叫道:“喂,你寻了这么个好地方,搭床建榻,难不成用来会女人所用?” 容华转脸看向,笑着摇了摇头,带了些无奈,女人就是少不得的多心,他哪能有这闲情,“这是我用来观星象所用。” 白筱笑着又看向别处,见旁边矮树结了不少野果,到是认得的,过去摘了一些,用裙子兜了,去溪边清洗。 虎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在她身上乱闻。 白筱忍不住笑着推开它的绒绒大脑袋,“我不是豆儿娘。” 虎子哪能理她是与不是,照样凑头过来往她身上蹭。 白筱被它闹得没了办法,将一个洗净的果子塞到它嘴中,它才安分的趴在她身边吃果子。 结果白筱洗一个,它吃一个,白筱折腾了半天,所摘果子倒尽数喂了它。 容华在藤榻上看着,眼里露出浅浅笑意,视线慢慢落向她腹部,如果孩子出生,能寻个地方这般无忧的生活,那该多好。 想了想,摇了摇头,太奢望了…… 白筱重新去采摘了些果子,斜眸睨上正在藤榻上忙碌的容华,脸上阵阵发烫,今晚怕是要与他宿在这里。 虎子又凑嘴过来含她手中果子,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洗着手边野果。 总算将虎子喂饱,带了剩余的果子回到藤下,容华已静立在那儿看着她走近,抬手拭了她脸上水珠,“上去看看?”见她心有顾虑的四处乱看,笑笑道:“这下面有虎子守着,不会有别的野兽上来。” 他话中之意,今晚也没再回去的计算。 白筱抬眸看他,脸却先红了下去,他眸色也随之一黯。 第044章 容他放纵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4章 容他放纵 他瞳仁如夜空墨云,翻翻滚滚,却叫人无法望透,越无法望透,却越想再看得深些。 白筱静静这般看着,怎么也不想将视线挪开,如果能这么看他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良久,有风拂过,卷来片片花瓣,暂掩了眼前黑眸,她才不舍的轻叹了口气,垂下视线。 他这么干净的一个人,放在凡尘世俗中的勾心斗角中,当真是屈了他,这样化去尘俗的清雅之地才配得上他这般的人。 抬头又望了望上方藤榻,轻咬了咬唇,“今晚……” 容华信口道:“要看异象,得在三更之后,等看完异象再下山,虽有月光,终是难辩道路,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摸黑下山,怕是有些难度。” 白筱轻啐了他一口,他这也叫三脚猫功夫,天下便无几个能人,“只怕不是有难度,而是你根本不想下山。” 容华笑了笑,也不否认,拂开在她眼前飘过的花瓣,伏低头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难不成,就不容我放纵一回?” 白筱呼吸顿窒,心慌乱的跳开了,脸色绯红,继而又化开一抹酸楚,彼此放纵一回,那又如何,退开两步,“我……我想沐浴……” 方才采摘野果已知那溪水兜兜转转,在前方纵林中盘旋而下,茂密的树丛如同天然的屏风可以,在那树屏之后沐浴,这边是看不见的。 虽然来见他之前已沐过浴,但煮了那餐饭,身上免不得有柴烟之气,她本有些洁好,想着今夜要与他共渡一宿,便更不愿身上有一丝污浊之气。 他视线一直凝注在她脸上,听了这话,突然偏头一笑,神色间越加的暧昧,值得以也没说,却让人更容易想到别处。 白筱脸上更红的象要渗血,结巴道:“你……你别想想……我……我只是习惯睡前洗个澡而已……” “这才什么时辰,就要睡了么?”他向她迫近些,突然揽了她的腰,身体贴上她的身体。 他身上结实的触感在白筱身前化开,更乱了神,“我……我只是提前把自己弄干净些……”话出了口,才醒起自己这都胡说了些什么,一口咬了自己舌头,痛和是钻心。 他低笑出声,向她低头下来,唇轻触了她的唇,呼吸轻扫她的唇角。 白筱心脏顿时收紧,连气都不敢出了,他嘴唇轻动,触痒在唇间化开,如数只蚂蚁在唇间爬开,痒得直钻进了心子。 他低惑的声音传来,“当真就这么迫不急待了?” 她脑子‘轰’地一声,羞得真恨不得一头载到前面山崖下去,一张脸火辣辣的烫下耳根,当真是越描越黑,仰脸在他唇上突然一咬。 他吃痛一缩之际,从他怀中挣出,将他一推,逃了开去,站在不远处,似恼非恼的瞪着他,“谁迫不及待了,今晚你敢乱来,我自己摸黑下山。” 扭身朝前方树丛跑去。 容华抬手,屈指擦过被她咬痛的唇,望着那抹娇巧的背影,眸色黯沉,摸黑下山?休想…… 听树丛后白筱扬音道:“不许偷看,你敢来偷看,我就把自己淹死在这水里。” 他失笑出声,能这么威胁人的,全天下只怕只得她一人。 白筱听得他不以为然的笑声,更是大窘,一本正经的道:“我是说真的,不信你可以试试。呃,不过你还是不要试的好,我还不想淹死在这儿。”淹死的人太过难看,还是赤身**的淹死在他面前,这脸实在丢不起。 容华笑着摇头,她即便投身为人,还是这顽皮性子,一堆的小心眼。 能有她伴在身边,当真能驱去许多烦恼。 微侧了脸看向藤榻,也有些心猿意马,眸子越加的黑了下去。 白筱寻好地方,立在溪边不忙着除衫,静听了一阵,听他果然不见走近,反而上了藤榻,方安心褪了衣裳,淌下浮了不少花瓣的溪水。 此时虽然为盛夏,山中水凉,被太阳晒了一日,依然清凉沁人,沁人心脾。 白筱舒服得忍不住一声***,半眯了眼,靠着溪边青石,再懒得动弹。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他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走近,心脏顿时收紧,身子下沉,让水漫过肩膀,拂了水面花瓣掩去水下春-光,蹙了眉正要喝止。 听脚步声已于树丛后面停下,片刻后便有下水之声,神经更象崩紧的弓弦,僵着身一动不敢动,心大心小,方才说把自己淹死在这里,只不过说来吓吓他,她可没做好淹死自己的心理准备。 等了一阵,不见他转过来,身后反而传来拂水的声音,哑然失笑,原来他也是来沐浴的。 突然想起,在军营中第一次偷看到他换衫的情景,那身段……那肌肤…… 白筱心头突突乱跳,忙捂了鼻子,可别流了鼻血,污了这水…… 摊开手掌,并没那血红一片,暗叫了声,还好,还不算太过花痴! 身后不断传来的水声,撩得她脸上阵阵发烫,忍不住扭头望去,身后只得密密麻麻的丛树,看不见树后情景。 惋惜的叹了口气,这林子怎么就不长得疏松些。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可偏偏身后撩水声,一声声传来,让她静不下心,暗自咬牙,他肯定是有意的,有意这般来折磨,勾引她,他简直就是个妖孽! 捧水抹了把脸,偏不上他的当,当真靠回青石,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吹过裸在水面上的肩膀肌肤微微的凉,才悠悠转醒,身后已没了水声,暗松了口气,暗暗得意。 能抵得容华这等容颜美色的人,普天下怕只得自己一人。 睁开眼,见晃动的水面上,随着被冲走的花瓣的空隙水面上倒影出一个人来。 睡意全消,即时清醒,瞪大了眼,抬头向小溪对面望去。 溪边树下依着只穿了件白色丝袍的容华,浴后黑发越加墨黑发缎,腰间松松的束了条锦带,衣襟半掩,露出胸前一小块结实的胸脯,白皙的肌肤上还挂着未拭去的水珠。 白筱何时见过他这般模样,喉间一哽,男人勾人起来,更胜过女人。 视线上移,他一双眼全不避忌的在她身上滚动。 第045章 尽数还她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5章 尽数还她 白筱这才醒起,自己可是赤身裸在这水里的,又想起自己方才信誓旦旦的话,脸上顿时起了火,“喂,说了你不许偷看的。” “我何有时偷看?”容华赤热的目光滚过她正慢慢沉入水中的肩膀,碧水雪肌是何等诱人,唇边更沾有飘落的花瓣,让他想起,与她在熙和轩时,花瓣在唇舌间搅碎化汁的美好滋味,腹间升起一股热意,直窜四脚百骸,眼中火更加了把柴,坦坦然的向她看来。 她且知这山景色虽美,却当及她千分之一美。 “没偷看,你现在是什么?”白筱纳闷之极,自己那该死的威胁之言啊,早该知道他是不怕她的人,还说那番话来给煽自己耳光不成。 容华抬手轻拈耳边发束,耳边响过她似梦的声音,结发便为夫妻……“我看自己的妻子,正大光明,何来偷看之说?你也无需把自己淹死在这水中。” 白筱长松了口气,松到一半,才醒起在他面前这般表示太过直白了些。 果然,对面那张俊脸嘴角一弯,露出异样笑容,直身向她走来。 白筱目视着他,胸腔突然间象变得空空荡荡,只得一颗心,一下接一下的跳。 她与他许久以前便已有肌肤之亲,第一次她被药物所迷,第二次又在幻境之中,虽然事后都记得当时的情景,但终都不是此番这么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和靠近。 这感觉竟让她……不知所措。 既想叫他走开,又想他就这么靠近过来。 思绪兀自飘飞,呼吸却再难平稳,微张了嘴,深深的吸着气,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有气息进入,神色略见慌乱,红着脸慢慢垂下睑,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耳却竖了起来,静听着他脚底触着细草的轻微声晌,心跳更是又重又快,象是要跃出胸膛。 她静等着,忽觉他在岸边停了步子,不再上前,过了好一会儿,仍听不见动静。 重新抬眼看去,对上前方深黯双眸,唇角微勾,正浅笑对着她,并无上前之意。 他见她眼中迷惑中隐着一抹失望,眼中笑意更浓,“想什么呢?” 白筱顿时语塞,想他靠近,想他将她拥进怀里……想与他…… 这些话如何说得出口,光是想想已是面红耳赤,对面那双眼里分明告诉她,他知道她想什么,却这般问话来捉弄于她。 脸红了白,白了红,最后黑了下去,恼羞成怒,“我想你怎么还不快些滚蛋。” 容华垂眸低笑,单手握拳,置于鼻下,轻咳一声,“如果我敢乱来,有人就得摸黑下山,我不想某人摸黑下山,自是心无别念。” 白筱脸上更加挂不住,然这些话全是自己事先说下的,现在被他拿出来随便一抖,反刺得她浑身无处不难受,又拿不出话驳他,恼得脸也沉了下去,“既然知道,那还不走开?” 他看着她,唇角眼角全储了笑,她笑,她嗔,她恼,他都想在今晚记得更真切些,毕竟这一别将数月。 “炎夏这水中浸着自是舒服,但你浸得也久了些,小心晚风清凉,这时图个舒服,受了凉,晚些就有罪受了。” 他从手臂间抖开一块薄软大丝巾。 白筱方才只顾着看他,这时才发现他臂间搭着与他身上衫袍同样白净的薄巾,方知他是送给她裹身用的薄巾过来,至于它意,是她自个想歪了。 羞得无地自容,只恨不得一脚将他踢下山去。 他将薄巾置于溪边干石上,并不走远,只背了身立于一边树下抬首静看树枝上一朵被风吹得不住轻颤的小小花朵。 白筱脸庞潮红,在这水中泡得久了,确实有些微冷,如今她已非一人,也着实怕受凉累到腹中孩儿,见他并不向她看来。 定了定神,跃出水面落于那块石青上,飞快的卷了石上薄巾齐胸裹了身子。 低头看下,脸红过耳,薄巾不甚宽大,上面肩膀无法遮覆自不必说,下-面长度却仅勉强过臀,一双雪白大-腿尽数露在外面。 这副形容如何见得人。 向他背影望去,他平时少有束腰带,这时随意用编织锦带挽了雪白衣袍,袍随风动,更显得体态修长,飘逸出尘。 她呼吸微顿,竟想上前打身后将他抱住,咬了咬唇,将拽着薄巾下脚的手紧了紧,“喂,你就没别的浴巾了吗?” “怎么?这个不好?”他这里还当真没有别的,但那块薄巾质地柔软,不该不合用,迷惑间慢慢转身。 波光映着她微泛嫣红的面颊,精致的五官被泉水浸过,水润湿滑,更加精美绝伦,窘得咬红的唇,宛如一朵含苞的花瓣,隐隐生着宝珠辉华。 披散的长发,柔顺的拢在肩膀一侧,垂于腰间,风一吹,丝般的飘舞。 赤-裸着的修长双腿如月华般姣洁,在水雾中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浅浅光芒。 雪白的小脚踩在青石上,纤细精巧,小小的脚趾甲泛着粉红的光泽,与沾覆在瓷细脚背上的花瓣,分不清到底谁更娇柔。 他的呼吸一瞬间紧窒,与她相识相交已是两世,仍抵不得她此番娇颜。 齿间仿佛犹存着她醉人的香气,掌心间是抚过她细腻肌肤的柔滑触感…… 腹间突紧,眸中刹时间燃起一撮旖丽的火苗,片刻间已燃片整双黑眸。 她本就窘迫,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过来,火辣辣的目光又毫不避忌的在身上游移,更窘得乱了方寸。 不自觉的向后退步,只盼能在他眼前消失。 一时间忘了青石沾水有些打滑,她慌乱间又未留意脚下,脚掌落于倾斜处,身子顿时失了平衡,听容华低呼了一声,“小心。” 脚下一滑,身体已向身后溪水中栽落,忙乱中,竟忘了提气稳住身形。 回眸间,已至水面,才惊白了脸,正要设法补救,眼前白影闪过,腰间一紧,已被他打横牢牢抱在怀中。 他无处落脚,便将她牢固在怀中,背心向下的由着自己向水中坠去。 第046章 如何能拒绝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6章 如何能拒 如果只是她自己,大不了吃上两口水,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腹中怀有孩儿,且经得这般跌摔。 白筱惊魂甫定, 身体被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固住,有他垫在身-下,随他一同坠入水中,力压尽数被他身体阻去,平平稳稳,全无落水的震荡。心顿时安稳下来, 呆视着他半晌没出得声,直到耳边传来他温柔的声音:“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才回过神来,并没觉得身上有何不适,才小喘出口气,幸好有他。 心初定,又化开一抹不安,她怕跌着腹中孩子,可他又为何小心至此,换做平时,他就算要救她,也大可揽了她于空中旋身返回岸边。虽然那样难免令她扭动腰肢,然那对平常人又有何关系。 何需随她一同跌入水中,用自己身体为她阻去水压,令她的身体不受丝毫震荡。 心底蓦地一揪,难道他对自己怀孩子的事已有所察? 转头看进他眼底,是她所熟悉又痴爱的黑,漆黑中却灼灼发亮,燃着比方才更炽更热的火焰。 随他视线望落,只见身上薄巾已于水中散开,在碧水中漂漂浮浮,仅缠了腰下腿-间那抹私-处。 一身雪白肌肤在水中微微轻漾,胸-前两点殷红浸在碧绿的水中,随着水波,血色一点点晕开,艳得如同初放的花蕾。 水面浮着的花瓣不时漂过,可哪里掩得去这水中春-光。 她惊呼一声,抬手护在胸-前,深吸了口气,正要将身子沉下水去,他手臂环紧,缠了上来,将她紧紧抱住。 她胸口象有东西堵住,再难呼吸,本能的向后一退,后背抵了身后岸边垂下的草絮,无处可避。 他欣长的身体向她压覆下来,胸压了她的胸,结实的小腹紧贴着她腹间,紧致的长腿抵了她的腿,与她之间再无一点缝隙。 眼锁着她似羞又似怯的眼,再也挪不开去,胸口紧得发胀,呼吸都变得急促,本来想再等等,这时香玉在怀,肌肤相磨,无处不搔得他火起,又哪里还忍得下去。 展臂将她紧张得崩紧的身体环在怀中,半垂了眼睑,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唇慢慢移落,吻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他原本微凉的身子越来越烫,滚热的体温随着硬实的胸膛透过他身上湿透的薄衫传了过来,烫热了她的身体。 白筱人被抵在青石上,背后粗糙的苇叶磨着她后背光滑肌肤,冰冰的凉,更让她感到压覆在胸前他不住起伏的胸脯滚烫灼人,他拂在她耳边的呼吸越加的粗重急促。 心脏顿时收紧,心跳再不受控制的胡乱蹦窜开了。 望着眼前这双幽沉的眸子,不再是平时所见的从容淡然,眼里的炙欲直烫进她心里,他强忍的欲-望坦然而见。 她的心也随之而颤,她知道他想要什么,身子越加的僵了下去。 腹间阵阵收紧,化开阵阵热意,直窜腿-间,禁不得的微微一抽,她也想要他。 然她怕伤了孩子,咬了咬唇,恨下心抬手推着他的肩膀,向旁边躲闪,“容华……别……我不能……” 他不答,手中微微用力,将她抵紧,膝盖微屈挤入她两-腿之间,不容她再有一丝动弹。 顺手去了身上湿袍,掷于岸上,锁着她的眼,身体向她压覆下去,动作虽然温柔,却强势得不容她有一丝反抗。 他腿-间硬-挺紧抵在她腿-间的柔软,那种触电般的酥麻直入她心底,身子禁不住的轻颤。 哆着唇, “我……” 他眼中水雾渐浓,火光漾在水雾中忽明忽暗,这眼神让她再说不出拒绝之话。 看着他一点点凑近过来,呼吸紧得只得出,却不得进。 他的唇挨上她耳根,轻磨了两下,耳边水声渐远,只得她促乱的呼吸,身前细腻如丝的肌肤摩挲着他,身-下紧贴着他的柔嫩,更是炙热似火,触得他腹间拢着的欲-望崩至极致,如待发弓弩。 此情此景,叫他如何能再忍,哑声道:“完完全全的给我一次。” 白筱身上滚过一层战粟,呼吸不知进出,全然乱了,她抵不住他的任何一个动作,一个声音。 残存的理智让她知道不该如此,挣扎着咬牙出声。 “我……”慢慢转脸过去,便落入他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呼吸顿窒。 他一侧脸,含了她的唇,将她还没出口的‘不能’二字,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她一直知道他这张儒雅温文的外表下是何等霸道强劲,然即使是知道,此时也止不住的心阵阵的颤。 他垂眸看着她轻颤的长睫,如脂的肌肤,不由的心醉。 这一刻,他已经苦苦盼了已经不知多少年,他不想再等,孩子……他会小心…… 粗糙而又滑腻的舌头舔舐着她的唇瓣,“容我放纵一次。” 她身躯微颤,心慢慢软了下去,耳边呼吸越见粗重,吻着她的唇更加滚烫,这般的他,叫她如何能拒? 唇间烫得灼人,忍不住伸了丁香小舌轻舔红唇,却带着一股香甜轻触他的唇。 他视线回落,嫩红的舌尖滑腻动人,强烈的渴望自身-下化开,一发不可收拾。 舌尖轻舔她的,白筱娇躯微颤,要缩之际,他的唇压覆上来,含了她的舌轻吮慢舔,再不肯放开。 二人呼吸在彼此深吻间起起伏伏,粗粗重重,再难分辨,直到将要窒息过去,才骤然分开,凝望彼此的眼,那份柔情让这汪碧水夏花也失了颜色。 她微张着嘴,静看着他,眼中也是化不去的渴望,抬手轻抚他消瘦的面颊,眸子一点黯了下去,今晚与他,不想再有任何间隙,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要紧紧相贴,“不管以后如何,一定要好好待自己,只要你活着,我才活得下去,无论何时……何处……” 哪怕是百年后到了冥界,只要知道他安好,她和孩子就能仰望着九重天,好好的活下去…… 容华抬手覆了抚在脸上软绵绵的小手,转脸轻轻磨挲,突然间一股辛酸涌上心头,眼睛渐渐湿了,他也是只有她安好,他才活得下去。 今后的万万年,他什么也不求,只想求个她。 慢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好。” 眸色哑黯,微偏了头,慢慢又向她唇间吻落,他会倾自己所有,保她和孩儿的平安,万劫不复也不悔!!! 第048章 不容赖皮 - 请夫入瓮 - 末果 近矩离的看着他微颤的浓密长睫,长睫下的黑眸深情融软,压覆在唇上的唇温柔辗转,火烧火撩的,焚遍了她的身心。 他想放纵,她又何尝不想放纵。 他的舌如鹅毛轻扫,细细地吻着她,一点点窃取着她的呼吸,直至一直凝视着他的眼,慢慢迷离,手掌才顺着她窄削的腰侧缓缓下移,慢慢地抚弄。 略略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肌肤。 他虽身为男子,但这双手却也从来不轻易触碰哪个女子的身体,只有对她留恋相惜。 也只有她能触碰他的身体,他活了三万多年,想要的女人只得她一个,即使是再过三万年,三百万年,直到他化在八荒之中想要的仍仅她一个。 将她身子继续托高,置于青石之上,柔美白皙的娇躯脱水而出,身上的水珠在艳红的夕阳下烁烁生光,美得让人窒息。 他目光慢慢在她身上巡过,最后落在她缓缓起伏的小腹上。 白嫩的小腹平坦如昔,,覆了一瓣艳红花瓣,美得眩目。 他回手过来轻轻抚摸,磨挲,细腻的肌肤似水一般柔滑,触手却有微微的弧鼓。 他眼底深处柔情涌动,胸中窒涨,这里储着他的孩儿,他的骨肉。 眼角慢慢拢上湿意,伏身下去,吻上她腹上鼓处,不急不缓的慢慢舔弄,轻之极,也柔之极。 孩子,我叫容华,我是你爹…… 白筱心头一紧,微微向后避闪,一动之后,反迎了上去,半睁了眼,看着他轻吻着她腹间,眼里漾开温柔笑意,浓得无法化去。 孩子,你用心的记好,他是你爹,是天地间最好的人…… 手指轻抚他的面颊,心间波涛翻滚,再难平复,好想告诉他,他有了一个孩子。 暗叹了口气,生生的忍着,他有了孩子就意谓着有了负累,一旦被对头所知,后果更加不敢多想,这孩子越少人知道,对他,对孩子就越安全。 他将她揽住,身大的身体向她靠近,将她慢慢压伏下去,唇贴了女她的耳边,柔声道:“筱筱,我会温柔,别怕。” 白筱心里猛的跳了跳,身下是冰冷的青石,他火热的身体沉重的压覆着她,让她心安。 鼻息间尽是他与她的混和味道,这味道熟悉又陌生,让她醉了下去,不愿再去想他话中之意,他说他会温柔,她信她……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幽香紧绕着他,这感觉如此熟悉……正是他从上一世苦寻至今的感觉…… 总算寻到,他再也不会放手,无论何时……也无论如何……他要守着她和他们的孩子…… 许久后…… 他满足的笑了笑,伏身下去,将她抱住,狭长的窄眸半睁,在她湿渍淋淋的面颊上一吻,便深深拥入怀中。 此生能这般完整的得她一次,再也无憾! 白筱脸色嫣红,侧身依在他怀里,头顶沉重急促的喘息久久不平,将脸贴上他胸膛听着里面有力的心跳,满足的微微一笑。 能再这般真正的要他一回,永世无憾! 夏季山中虽然略凉,却也不见多冷。 良久,天色已暗,他方动了动,将怀中已昏昏欲睡的她置于水中。 她怀有身孕,本易疲惫,又经了方才那场极致的欢/爱,更懒得动弹,偷眼看了他一眼,仍闭眸装睡,唇角间却掩不住的轻浮出一丝幸福浅笑。 他垂眼看见,微微一笑,眼中也尽是柔情,轻吻她唇角笑纹。 洗去二人身上的花瓣和****细细的为她抹干身子。 见她瓷白如玉的肌肤上处处是他留下的爱/痕,俊美的面庞越加柔了下去,再无往日的丝毫淡漠之色。 白筱直至身上覆了柔软丝被,才又再睁眼向他偷偷看去。 他从柜中又翻出一件干净薄袍披在身上,便探身去身边几上取备着的清茶,斟了半盅,转眸过来,见她慌忙间闭上眼,摇头一笑,不再唤她。 端了茶,正要饮,她温热的身体滚了过来,雪白纤手从被中探出,夺了他手中茶盅,大眼忽闪,眼带得色的一口含了。 他撇脸低笑,不等她咽,覆身过来,揽了她的腰,噙了她的嘴。 白筱即时慌了神,急着要咽,被他手掌在腰间一揉,忍不住笑了,口一松,生生的被他掠了一半去。 笑喘着气,弯了眼,“哪有你这般霸道的。” 他的唇仍轻蹭她的唇,不肯离去,也是一笑,“哪有你这么无赖的。”声音低哑倦怠。 白筱冲他做了个鬼脸,望进他黑云滚涌的眸子,笑意慢慢收敛,任手中茶盅从手中跌落,滚过一边,抬手环了他的颈项,阖了眼,偏了头回应着他的吻。 赤着的身子触了他微凉的袍子,浑身毛发直起,酥麻了半边身子。 过了半晌,他才放开她,揽了她,仰面躺下,舒服的叹了口气。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一日岂能天上数万年的神仙日子能比。 白筱枕着他的肩膀,把玩着他耳边发束,“我们过去结的发,可是这一束?” “嗯。”他偏头过来,下颚轻蹭她的额角,“你当初可是许我了永世,天下事,我都许你赖,独这件不容你赖。” 他声音温柔,却一如既往的不容人有丝毫‘不’字。 白筱心间酸涩,与他永世,她做梦都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抱紧他,将脸埋入他颈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梅香,“你说今晚有异象,可是哄我?” “自然不哄你。”他转身过来,收紧手臂,将她拥得紧些,轻吻着她的唇,手覆上她的小腹,轻轻摩挲,似真似玩笑的低声道:“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白筱身子微僵,眼珠乱转,干咳了一声,陪笑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了一个。” 他无奈的笑了笑,在她唇上一咬,就知道她不会老实告诉她。 白筱痛得哎了一声,很是委屈,没骗他已是厚道,他还不满意,扁了嘴,忧忧怨怨的将他瞪着。 容华暗叹了口气,手掌移至她后背,压了她背后,将她抱紧。 她越瞒得紧, 便越是想保腹中孩子。 这样的她叫他心疼难耐。 她表面糊涂,心里比谁都明白,如今世事,只要稍露口风,他们的孩子便是难保。 她想保住腹中孩子,自是会这般瞒着天下人,包括他。 然她这般自己兜着,将要多受多少活罪,叫他心里如何不痛? 唇贴着她的耳,柔声道:“筱筱,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你的夫君,是你可以依靠的人。有难处,千万不要独自苦承,一切还有我。” 白筱静静的听着,他的温热软绵呼吸吹着她的耳,丝丝的痒,象是要将每个字都钻进她心里,心绪涌动,神智有片刻间的恍惚,突然好想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 **** 小剧场!!! 容华一反平时谁也不鸟的冷清常态,跟在果子屁股后面转悠,一脸讨好,“果子娘,我们家筱筱,也就是你家女儿,倒底生男生女?” 果子平时就看不得他那副不爱搭理人的臭德性,难得见他来求自己一回,摆起了架子,“是儿是女跟你什么关系?” 容华愕然,跟了上去,“自己是孩子的爹,怎么没关系?” 果子瞪了他一眼,“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容华好不郁闷,又无可奈何,谁让以前果子总因为他挨骂呢,果子记恨,这仇不会不报,现在揪着机会,且能放过,回身向读者亲亲们求助,“姐姐,妹妹们,打赏几张粉红票票吧,让我那果子后娘一高兴,没准就能告诉我了。” 第049章 给孩子起名(12月120粉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9章 给孩子起名 白筱张了张唇,终是强忍下去,一个字没说出来。 她知他可信,也知他可以依靠,然她不想他放不开自己和孩子,他要做的事还太多。 蹭在他怀中‘嗯’了一声,含糊应过。 容华眸子微窄,指尖轻柔的绕了沾在她唇瓣上的一小缕发束,将她紧紧抱着。 二人紧紧相偎不再说话,静享着这难能可贵的独处机会。 良久…… 天边光亮一闪。 他起身半依了身后柜台,将随他一同坐起的白筱抱入怀中,凝望向天边那处光环。 白筱随他望去,这时已入三更,天空繁星点点,天边却早已黑尽,这时突然多了这么道光环,却实诡异。 “这就是你说的天有异象?” 他两眼仍看前方,只偏了脸,唇轻抵了她的鬓角,“嗯,你看下去便知。” 白筱满心迷惑的重新看向天边。 蓦然那一线光环突然大亮,光华四处散开,掩去了整个星空。 白筱心里不由一紧,这等怪相,不知到底是吉是凶,转头见他眸色平静,在光华下越加显得幽深黑沉,如无底的深渊。 心神略定。 这时天空中强光骤然一敛,慢慢褪去。 白筱望着天空,奇怪的‘咦’了一声。 依然是繁星满天,但那些星星却大不同于方才。 平常的夜空,星星虽然会忽闪不定,但位置却是不会变的,而这时空中的星星们飘飘忽忽,不时移动,有的竟相互追逐戏闹一般,很是有意思。 不时又有流星坠下,这天空竟是前所未见的美丽。 白筱眉飞眼笑,“这……为何会如此?这些星星……” 容华侧眸看她,眼里荡开笑意。 初识她时,她便是这番无忧无虑的模样。 重新看向远处最亮相依的两颗行星,紧紧挨着他们的仍是那颗弱小的几乎难见的幼小星星,一明一暗,与他白天在镜中窥视的天机一般无二,如非今天那天空异象冲破天关,这不容任何人所知的天机如何能展现眼前。 “这是天上各路神仙的命宿星,如果谁的命宿到头了,他的命宿星也将坠下。” 白筱微微一愣,望着天边坠下的一颗美得眩目的流星,“那……那些流重便是有人的命宿到了头了?” 容华轻点了点头,“那便是有人将化在八荒之中。” 白筱看着在远处灭去的流星,眼里笑意渐渐褪去,升起一抹怅然,“这里面可有你我?”她虽然从地下而来,但她记得自己曾经应该是个上仙,这么说来也该是一个地仙才对。 只是不知地仙可有这天上的命宿星。 容华将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手掌轻覆在她腹间。 白筱心脏猛的一跳,飞快扭头看他。 却见他目光从远处收回,迎上她的眼,眼中灿亮如星,不掩喜悦之色,唇压了她的耳,“自然有。” 她唇一哆嗦,胸口阵阵收紧,“可知哪颗星是你?” 容华浅浅一笑,下颚贴着她的面颊又犹自望向天边最远处。 白筱随他看去,一眼便望见距他们最远处的那两颗行星,在它们周围象是裹着一层内敛的七彩的琉璃光华,无论它们离他们再怎么远,近处的星星都无法掩去他们悦目的光华。 望着它们,一种莫名的情感牵引着她,无比的亲切,“那两颗……” “便是你我。” 白筱望着那两颗相依的星星,言语不得,一瞬不瞬的望着那天边,突然见紧依着它们一角一个微弱而又极小的星光一闪,她刹时屏了呼吸,再看时已是不见。 心脏莫名的砰然跳开了,她不知为何会为那象是幻觉的闪亮而紧张至此。 睁圆了眼,眼也不敢眨上一眨,过了一会儿,竟又见那微光一闪即逝。 一明间,她喜的几乎叫出声,一逝间,竟揪心的痛,生怕那小小的光华再也不现,不觉中抠紧的环在自己腰间的结实手臂。 大气不敢出一口的静等着,怕气大些就将那或许能再亮起的弱光吹灭。 那弱光很争气,不时会闪一闪,虽然弱,却顽强的紧跟在大星身边,一步不离。 白筱微张了嘴,终放心的慢慢呼出口气,“容华,你有没有看见那粒极小极小的星星?” 容华将视线从刚刚隐去的小星星移向白筱,凝视着她紧张的双眸,微微一笑,在她唇上轻吻了吻,“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有个孩子。” 她瞒着他,他也不说穿,凭添她的心理负担。 眼眶慢慢湿了,将他依得紧些,“容华。” “嗯。” “我们以后脱了这凡尘,真能再见吗?” “能,即使是不小心走得丢了,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寻到你。”他声音平静,却不容人有丝毫质疑。 她垂了眼,两滴泪从洁净的面颊上滑落,在丝润的被面上打了个转,滚落不见。 他抬手拭了她脸上泪痕,“我们会有孩子,该开心才对。” 她眼睫轻掀,深吸了口气,定了心神,望向天边他的命宿星,抬手握了项中那粒冰冷的珠子,如果此物不尽早埋去,那他也将如那些流星一般。 一咬牙,她一定要让他活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和手段。 “容华。” “嗯?” 她拉了他的手仍环在自己腰间,将他手掌压在自己腹间,“我们有了孩子,你想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容华胸口猛地一窒,凝看向她。 她面色平静,眼里却是一种叫人无法看明的毅然之色。 这神情当真叫他一阵欢喜,又一阵酸楚。 心口象被滚烫的油水淋过,赤辣辣的痛;又象被沉入冰海中冻过,冷的刺骨。 他自认看透天地间所有人心,却看不透她,她心里到底作何想法? 虽然会读心之术,却不愿用在她身上。 白筱转身过来,环了他的腰,轻含他的唇,“既然你说那是我们的孩子,就给他起个名吧。”就算他对她有所怀疑,她此时也是不会向他坦白的。 容华慢慢薄唇微抿,看过她眼巴巴盼着的眼。 第050章 为何为‘若’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0章 为何为‘若’ 是啊,她这一去便是好些日子,如果顺利,他忙完手边事,到是能去赶上她生产。 如果不顺利,这孩子也就得生在异乡,确实该提前些备下名字。 容华不管心里再怎么乱,薄唇轻抿,略为沉思,道:“就叫容若,男女均可用,你看如何?” “好。”白筱不解,他为何以‘若’为名。 ‘若’是‘如果’的意思,想了想,实在想不明白他心里所想。 不过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她相信,他给孩子起名,绝不会草率,所以这个‘若’字也定然有他的道理和因由。 将头靠了他的肩膀,看向远方那两大一小紧依着的星星,微微笑了。 孩子,你以后就叫容若了。 他望着她眼里的温柔笑意,眼底一黯。 她神色间分明不解他起这名的用意何在,便问也不问的欣然接受。 对他是何等信任,得妻如此,他还有何可求? 微微一笑,手掌覆了她小腹,随她一起看向天边。 天边幼小的星星突然闪了闪,比哪次都亮了许多。 白筱和青儿从京城最大的医坊出来,撩帘上了辇车。 青儿放下车帘,等车启动才道:“钟大夫与我哥哥交好,我们那边好的大夫几乎都是钟大夫的弟子,个个了得。所以钟大夫的医术和人品,你无需担忧。” 白筱轻点了点头,拉了她的手,“谢谢你。” 虽然这次以巡查民情,从而体现皇后爱护百姓,借机稳固贺兰如今的地位为借口离开京城已得了母亲同意。 但此去关外的行踪绝不能外露,一旦被北皇知道,如果途中作梗,轻者结外生枝,重者便可能前功尽弃。 所以绝不会带一个宫里的御医在身边,然这一路上奔波,又有风荻的腿伤,又且能无医。 但来回路途遥远,要寻个医术好的大夫同行,又何谈容易,好在小孤对钟大夫有救命之恩,加上平素交情非浅,才能得到他相助。 去了块心病,也算松了口气。 青儿嘴角抽了抽,“真不习惯现在的你,还是喜欢初识你时的那股蛮横。” 白筱两眼一翻,笑了,打趣道:“这人啊,就是贱骨头,对她客气些,倒还不自在,非要打着骂着的,才舒服。” 青儿被她一呛,拉长了脸,伸手过去掐她,“这张嘴,就是讨厌。” 白筱笑着往一边躲。 两个人在车内闹开了,笑声飘出车窗,扬了开去。 她们不知,这时她们路过的一株树后,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正靠着树干把玩着一片树叶。 等辇车过去,他转脸看向大路上卷起的尘土,慢慢垂下眼睑,俊美的面庞阴晴不定。 良久,轻叹了口气,抛下手中树叶,掐指压在唇边,吹了声响哨,唤出在林中吃草的通体漆黑的骏马,翻身上马,也向辇车离去的方向而去。 钟大夫立在门口,望着白筱的辇车去远,才回身撩了里间帘子,进了内堂。 堂前背门负手立着一个穿着白色宽松袍服的欣长背影,正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墨竹图,头上束发的二指宽白色帛巾随风轻轻飘扬。 钟大夫向那人行了礼,“少主,果然如你所料,二公主托了青儿姑娘穿针引线,请属下随她一同前往关外,属于按少主吩咐,答应前往。” 白衣人慢慢转过身,面目文儒俊秀,却是容华。 他神色温和,只是浅浅了轻点了点头,外间的话,他在这里听得明明白白,“钟堂主要辛苦一趟了。” 钟大夫神色一慌,“少主这话可真要折杀老夫了,如果不是少主不记前嫌,请孤鹰出手救了老夫一命,老夫早被皇上抽筋剥皮了。” “过了这许的事了,你还记着。” 钟大夫一脸愧色,“皇后娘娘饮下的毒酒是老夫亲手配的,又亲手端给的娘娘,属下每每想起,都愧对天地良心,昼夜难眠,且能忘记。 容华神色间有些淡淡的,“虽然毒酒是给我母亲的,但他是君,你是臣,他要你做,你且能不做?那事又如何怪得了你?再说就算你抵死不肯,他仍会叫别的御医配酒,对我和我母亲来说,并无区别,你不过是白搭上条性命。所以这件事,你也不必总放在心上,以后也不要再提。” 他话虽然这样说,钟大夫如何能当真释怀,仍叹了口气,“属下此次离京,少主可别有吩咐?” “此行路途遥远,途中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不过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你也无需太过多虑。 但此事关系重大,钟堂主定要慎重再慎重,虽然行医之人,救人为天责,但也万万不可为了救人,而沾染上是非,露了身份和行踪。”容华知道钟大夫心地善良,绝难做到见死不救,途中谁又料得到会不会遇上些麻烦事,不得再三吩咐。 “属下谨记少主的话,途中定然少管闲事。至于二皇子的伤,属下一定会尽力而为,让他在到达关外前,完全恢复。” 容华点了点头,将备好的一个白瓷药瓶从袖中取了出来,递给钟大夫。 钟大夫接过,拨了瓶盖闻了闻,辩得出是保胎所用的珍奇良药,迷惑的向容华看去,“这……” 容华微垂了眼眸,眸子里闪过一抹柔情,“白筱怀了身孕,这也是我想钟大夫前行的主要原因,我要你代我保着白筱和她腹中孩儿。” 他手下这个堂主的医术虽比不得他,但也是世间少见的高明,也是最能让他放心的人。 钟大夫吃了一惊,他过去在宫中行医多年,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少主放心,属下定会全力保着二公主和她腹中孩子。”他看了看手中药瓶,迟疑着又道:“只是这药……” 以他对药物的认识,这药药性纯阳,而方才见白筱体态阿娜,全然看不出怀有身孕,以此来看,她怀孩子的时间也不长。 寻常孕妇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算要保胎,也受不得这么纯阳猛烈的药物。 第051章 番茄炒蛋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1章 番茄炒蛋 容华扫过他手中药眼,眸子微窄,心脏象被人猛猛的捏一把,闷痛不堪,“一个月后,每两日在蜜水中加两滴让她服用,服用后用推拿之术,暖其腹部令其入睡。” 钟大夫脸色顿时大变,完全愕住了,这纯阳的保胎药物充其量也是在胎儿不稳之时加用少量,来增强婴胎以弱的心脉,添大存活机率。 但万万不能使用大量,否则胎儿心脉无法承受,反而适得其反。 将这药加在蜜水之中,便是将其药性发挥到最大,再加上推拿之术,更是赤阳之效,就是强壮男子也会被炙得五腑俱焚,更别说孕妇和她腹中孩儿,这到底是在保胎还是毁胎? 容华也不多解释,避开钟大夫不解的目光,背转身,“你照我的话去做便好,切记,千万别心存软念,功夫一定得做足。” 她体质阴寒,身上又带着颗阴寒至极的珠子,她受得那珠子,可是她腹中孩儿却受不得,现在孩子太过幼小,魂脉也弱,引不起珠子里的那贪念已大的阴魂的兴趣。 但他与她都是带着仙魂转世,他们的孩子,天生便是仙胎,再过些日子,孩子成型,他的魂魄自不同于凡间孩子,定会被那缕阴魂所察。 仙胎之魂对阴魂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稀有大补良药,他且能放过。 婴魂受困,无处可逃,终难免被他吸食。 他心里一阵紧过一阵,怎么呼吸怎么痛,要保孩子,只能让他的魂魄带有赤阳之气,令阴魂碰他不得。 如果他们的孩子够顽强,便受得下那赤阳之气。 如果受不得,容华心间象被千万把尖刃穿过,痛得几乎透不过气……如果受不得,胎死腹中,也强过被恶魂所食,助纣为虐…… 如果孩儿不保,她知道为他所为,不知会如何恨他。 他闭了眼,薄唇抿紧,就算她恨他,也只能如此! 孩子吸食了这赤阳之药,自是如烈火焚身,承受皮开肉烂,附髓之痛,自娘胎便要很吃些苦头。 不过,除此以来,也别无他法…… 如果他抵过这赤阳之气,来到这世上,必在万人之上,百邪不浸…… 他转头,望向窗外天边。 希望昨日没有看错,压下那漫天阴黑邪雾的那道赤色金光,是有灵胎见世。 若儿,这就是我为何要给你起名‘若’字,虽然只是‘如果’,但却是为父对你的一片希望,希望为父没有估错,你便是那灵胎转世。 容华远远见自己的茅草小院中冒着浓浓黑烟,吃了一惊,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马未停稳,便跃身下马,闪身进院,见厨房门口不住冒着黑烟,黑烟中不时有火光闪动,而知秋却***着手在院子里焦急的来回转悠,并不进厨房灭火。 微微一愣。 知秋听见马蹄身,转身过来,见是他回来,如释重担的朝他奔来,“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咱这院子怕是要被公主和太子烧了。” 容华又是一愣,他们烧他这院子做什么? 厨房内传出白筱被呛着的阵阵咳嗽声。 心里一紧,等不及知秋解释,大步朝厨房走去。 一股浓烟冒出,呛得他眼泪直涌,挥袖扇开眼前浓烟,正要叫唤,看清厨房内情境,不禁哭笑不得。 厨房内柴烟弥漫。 白筱拿着大锅铲,立在灶边,一边咳,一边***着眼泪婆娑的眼。 锅里早烧得黑得一塌糊涂,她也无暇看上一眼。 她身边灶下,坐了个古越,也是两眼被熏得泪光闪闪,眯着眼,也不管灶里的火旺得快将整个厨房烧燃,只是不住的将柴火往灶台里塞。 二人均是一脸的炭黑,几乎难辩模样。 容华硬是愣在了门口,不知这二人唱的哪出,回头看向知秋。 知秋无可奈何的摊着手,耸了耸肩膀,“公主说要亲自做餐饭给公子吃,太子恰好过来,一听公主做饭,二话不说的把小的轰了出来,自己进去搭上了手,就成了公子现在看见的这副形容。” 容华重新看向锅里的那堆黑东西,心里竟是一暖。 再看里面二人,却甚是无语。 白筱刚好望见那一锅焦黑的东西,不知如何是好,听见知秋声音,转头见容华立在门口,忙叫道:“快进来帮忙。” 古越也正被熏得睁不得眼,见他回来,也是欢喜,嚷道:“正好柴快烧光了,换你来加柴,我去劈柴。” 说着弃了手中柴火,站起身,一双眼已被熏得通红。 容华越加无语,再加柴,真要起火了,苦笑了笑,忍着满屋的烟熏,挽了衣袖,迈进厨房,接了白筱手中锅铲,挑了些锅中已看不出是何种食材的混合物,摇了摇头,向白筱问道:“你这做的是什么?” 白筱把***着眼睛的手放低些,向他持着的锅铲上看去,尴尬的咳了一声,“番茄炒蛋。” 容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不错。” 顺手拿了个银碟,将锅里黑乎乎不知哪些是番茄,哪些是蛋的一团盛了起来,端出厨房,头也不回的对厨房里二人道:“你们也出来透口气吧,我怕一会儿饭菜没上桌,烟熏人干倒能先上。” 古越见白筱出去,也跟着出了厨房,一眼望见容华手中端着的那盘黑东西,方才只顾着添柴。 他办事虽然办得卖力,但也实在熏得难受,没能往锅里看上一看,这时猛的见着,怔了,“这是什么东西?” 白筱尴尬的红了红脸,没好意思再说那菜名。 容华淡淡然的回头代她道:“番茄炒蛋。” 古越又是一愣,怔怔的看向白筱,“就是你方才做的?” 白筱抹花的一张脸更是黑里透红,煞是好看,狠狠的瞪了容华一眼,吸了吸鼻子,干笑道:“好象是。” 古越白眼一翻,好象是?皱了浓眉,“你炒菜,不看锅么?” 白筱横了他一眼,不示弱的回道:“你一直在里面呆着,难道没看见吗?” 古越如实道:“我睁不开眼。” 白筱小嘴一扁,“你睁不开眼,难道我就睁得开么?” 古越将她瞪着,感情她炒菜是闭着眼的,怪之不得能做出那东西! 白筱也不示弱的将他瞪着。 过了半晌,古越才将憋着的一口气顺出来,笑出了声,这女人…… 第052章 娘娘腔腔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52章 娘娘腔腔 容华回头见知秋已经抢着进了厨房收拾残局,才迈进门槛,放下手中银碟,重新走向门口。 象哼哈二将一左一右堵在门口的白筱和古越,对视了一眼,只见对方蓬头垢面,一身柴灰,忍俊不禁。 随着对方忍笑的目光看回自己,也实在好不了。 再看容华,一身干净长袍,不染丝毫烟尘,被门外的山风一吹,阔袖轻飘,发带飞卷,绝尘脱俗,更把他们二人比到灰堆里去了。 二人不约而同的各自向后退开,让出道路,唯恐自己这身脏将他也沾上了。 容华从二人中间穿过,在右各扫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这一个是一国之君,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另一个也是要继承北朝大业的人,满腹的花花肠子,竟被小小的一餐饭弄成这副尊容, 不阴不阳的道:“做饭烧火这点小事,劳烦二位动手,实在太大材小用,还是由我这闲人来做的好。” 闲人……他还能是闲人,白筱一头黑线,更是尴尬,冲他嚷道:“喂,容华,不带这么损人的。” 古越脸上也挂不住,追上一步,“喂,看来你当真闲得很,我们换换。以后这院子里的杂事,我来,而宫里的事,你去。” 容华停了下来,往旁边轻轻一让,不愠不燥的瞥了他一眼,“好,那这餐晚饭,就劳烦了。” 古越即时语塞,望了望仍冒着烟的厨房,有些殃殃的,反言相讥,“平日可不见你做饭,怎么到我这儿,就成了火夫了。” 容华也不恼,“诸事不用我理会,***日做这火夫,也是不错。” 古越***了***发痛的额头,将一花脸抹得更花,眉头皱了又皱,想弄煮那两餐破饭,便诸事不理,发他的黄梁大梦,“罢了,做饭这等娘娘腔腔的事,还是你慢慢叽磨的好。” 容华哑然失笑,无论宫里御厨,还是军里火夫都是男人,到他口中却成了娘娘腔腔的事……也不驳他,径直走到厨房外看知秋将残局处理的如何。 白筱却是忍不住,拍了拍古越,“你们出征带的火夫是女人?” “男人。”古越想也没想便答了。 “长得象女人?” “脸皮比牛皮还硬,腰比那井口还粗,哪能象女人。” “你摸过他的脸?” 古越想着火夫的那张树皮脸,打了个哆嗦,“我怎么能去摸他?” “那你又说娘娘腔腔?”白筱接着追问。 古越‘哧’了一声,“说什么,你也听得进去。” 白筱哼了一声,“说出来不就是给人听的吗?” 古越转头过来,似笑非笑,朝容华撇了一眼,“小丫头哪来这么多小心眼,我不过说他一句娘娘腔腔,你就不依不饶的要为他讨个公道。” 白筱被他说中心事,耳根子烫了烫,偷偷看向容华背影,除了外表文儒了些,他无一处不是堂堂男子。 想到男子,脑海里浮过昨夜与他的抵死缠绵,脸更烫得象是要烧了起来。 古越眼里多了些别样神色,带了些戏谑。 白筱知他思绪反应不差于容华,又是个直心直肠的性子,怕他当着容华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忙别脸看向桌上那碟黑东西,脸色更加难看,“我做的真的很糟糕吗?” 古越向桌上瞟了眼,握拳遮了唇咳了声,压低些声音,“确实糟糕了些,不过我不介意。” 白筱白了他一眼,“谁稀罕你介意不介意。”又想着外面对他们二人的传言,‘娘娘腔腔’四个字在脑海里转了圈,突然眼里存点暖/昧,向他道:“难不成你们对外扮的那些缠绵,都是你强他受,所以他才在你这儿得了个‘娘娘腔腔’之名?” 古越冷不丁她冒出这么一句话,即时愕住,一怔之后,瞪了眼,出奇不意的将她胳膊一把拽住,眯了眼笑道:“丫头,满脑子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既然你对我们这么好奇,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强,什么是受。” 白筱‘呀’了一声,没能将手臂挣出来,已被他拽着往厢房走,心里一急,回头朝容华叫道:“容华,古越说你们***,每次都是他强,你受,所以才是娘娘腔腔。” 容华正在厨房外挑萝卜,听了这话,萝卜‘啪’的一声跌了回去,又听厨房里知秋忍了又忍,终是喷了出来的笑声。 白皙的俊脸即时烧得绯红,这二人凑在一堆,当真是荒谬之极。 板了脸回转身,看向仍自拉拉扯扯,纠缠不休的两个人,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嫣红。 古越猛的听了白筱那话,也是懵了,这丫头竟无法无天到了这地步,这种事也能扯着喉咙胡说的。 再看容华面色不善, “不关我的事,我……我……我什么也没说过。” 白筱暗自偷笑,接着煽风点火,“你怎么没说,我还说过你,说你与他**,相当于对着镜子调戏自己。” 容华见她越说越荒唐,脸越加黑了下去。 古越微微一愣,这句话甚是耳熟,微微一想,却是当年她初见他时所说,不过掐头,断尾,剩了中间这点,“喂,这都是哪年的臭事,你还翻叨出来。” 白筱立马朝容华道:“看吧,他都承认了。” 古越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气苦,这丫头实在太能胡扳,“我承认什么了?” 白筱全不理会他二人脸色,接着道:“承认你们二人之间有……奸……”她有意把后面的尾音拉长。 古越额头上渗出冷汗,一把捂了她的嘴,小声呵斥,“你胡说什么。”又抬头向容华尴尬的干笑道:“你……你别听她胡说,没……没有的事。” 见容华脸色越加阴沉,忙将白筱丢开,后退一步,解释道:“不是你想的,是她问我,是不是我强,你受……我只是说让她知道什么是强,什么受……哎,也不是……” 他自己说着,都觉得说出来就变了味,嘴角僵了下去,咳了一声,“反正不是你想的。” 厨房里的知秋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第053章 鸡鸭相斗(12月1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3章 鸡鸭相斗 白筱看这火也煽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挪了脚,不露声色的后退,抱了看好戏的心思往身边青石上坐去。 屁股还没沾上青石,被古越一把捞了回来,拽了回去。 白筱暗自哼哼,这把火还煽得不够,还得再拿话挤容华一挤。 话还没出口,便听古越清了清噪子道:“国事一起分担,家务事自然也一起做。我劈柴,这丫头给你烧火,一餐饭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完,不看容华那张黑脸,一拉一扯的拽了白筱就往厨房走。 白筱无语的扭头,看向身边狠狠瞪着她的黑里透蓝的眸子,实在不敢相信方才那话是出自他口中。 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莽将军,也会擦线溜边?见坡滑坡,见山绕路? 冲他挤了挤眼,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会跟他打一场,你此时功夫没完全恢复,定会被打得甚是凄惨。” 他脸色阴沉,就知道她安的这黑心,将她拽走得快些,咬牙道:“我倒是想揍你一顿,现在打他尚差些火力,揍你却是绰绰有余。” 白筱扁了嘴,“欺负女人,算什么男子汉,我看你才是个娘娘腔腔,没准你们俩的时候,是他强,你受。” 容华立于他们身后听见,忍俊不禁,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她这么个顽劣性子,当初初识她时,便是这般胡闹。 他的性子一惯淡漠,却奈何不了她的胡缠,如果事事与她计较,活人能计较成死人。 而古越虽然是个直性子,却也是七窍玲珑心。 只是平日里懒于使奸耍计,如果当真用起心思,也是个难缠之人。 他们二人凑在一堆,又哪能不闹出些叫人头痛的事来。 无可奈何的摇头一笑。 古越一脑门子的汗,这丫头当真能活活把人给呕死,回头看了容华一眼,见他略为缓和的脸色又是一沉,显然又将他们的话听了进去,忙扭回头,微用力将白筱的手臂一捏。 白筱吃痛,将又要出口的胡话生生咽了回去,听他狠声道:“你再胡说,我丢你去后院渔塘喂鱼。” 她哪能怕他,大不了跟他大打一架,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他,但也不见就被他丢下渔塘,正要出言反驳,身后传来容华冷风嗖嗖的声音。 “国事一起分担,家务事一起做,这话可是你说的,如果那火烧的不好,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白筱将眉一挑,眼露笑意,他们的国事与她又没有关系,所以火烧的好不好,自然也没关系。 正暗暗得意,手臂上又是一痛,恶狠狠的瞪向身侧阴沉着的俊脸。 古越将她拉近些,压低声音道:“你敢乱来,我今晚就去迫贺兰给我们安排明日洞房。” 白筱唇边得意笑意即时僵住,气红了脸,啐道:“卑鄙,无耻。” 古越哼了一声,“彼此彼此。” 到了厨房门口,将她往仍有微烟的厨房一塞,“不许再惹事。” 白筱气恼的拾了身边一节柴枝向他飞去。 他顺手接了,一溜烟的去了隔壁柴火间。 容华不去管他二人的口舌之争,挑捡了要烹煮的食材进了厨房,施施然的看了她一阵。 白筱方才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红了红脸,垂了头,心虚的不敢看他。 容华又是摇头轻叹了口气,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顽皮胡闹,此去关外,长途跋涉的叫他如何放心,抬手将她面颊上的一缕碎发绕到耳后,神色温柔。 白筱偷偷抬眼,不见他眼中有愠怒之意,胆子才又大了起来,小声道:“方才……” 他转身拿了个萝卜塞到她手中,“削皮吧。” 白筱接了萝卜,仍不放心的歪头看他,“你当真不生气?” 他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去备别样菜肴,“哪来这么多气。” 白筱对上他的眼,心口狂跳不止,轻咬了唇,怔怔的看着,她真是爱极了他这双眼,可惜不久后便再也不能看见,神色间慢慢黯然下去。 过了片刻,他仍不见她动弹,不由侧眸向她看去,见她眼里蒙了层雾气,心下也是黯然,强压心中怅意,向她戏笑道:“怎么?见我不生气,失望了?” 白筱摇了摇头,突然向他怀里挨来,将他抱了,将脸埋在他胸前,闻见他身上的淡淡梅香,怀中实实的,是她所熟悉的身体,心绪才慢慢定了下来。 她性子顽劣,说话也时常没谱,但举止却并不大胆,这时竟不顾古越和知秋随时可能进来,就这么将他抱了,倒让他感到诧然。 放了手中活计,将她抱住,漫吸了口气,“筱筱,可是有什么难处?” 白筱在他怀中,拿脸蹭了蹭他,“我不舍得你。” 他心脏揪紧,她这两日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感情,让他欣喜,却又不无担忧,下巴轻抵了她的头顶,柔声道:“可想我与你同去?” 白筱依在他怀里不动,将他抱得更紧些,紧得几乎让自己呼吸困难,才摇了摇头,“岂能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国家大事。” 容华默了一阵,才幽幽道:“此生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个过场,权谋相争也都是浮云,从未入得我心。我是如此,古越同样如此。如果能有人胜任此位,我们必定拱手相让,绝无留恋。” 白筱静静的听着,他云淡清风,确实全无留恋宫廷之意,然上位之人,又岂能说舍就舍?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不知为何,我时常觉得不安,总觉得我身边有一个莫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因我而起。” 白筱眼皮猛的跳了一下,“那人到底图的是什么?” 容华轻摇了摇头,如果知道那人图的是什么,就好了,“正因为不知,才不敢放手。” 这也是他愿意白筱暂时远离的原因,或许她能带着孩子远离自己身边这场阴谋。 以防他无暇顾及之时,她和孩儿受害于其中。 白筱默了下去,如果不是自己带着这阴寒至极的东西,如果不是腹中怀有他的骨肉,她又岂肯这时离开他身边。 就算帮不上他的忙,也能陪着他一起面对困境。 然而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远离他,不成为他的负担,保下他的骨肉。 第054章 天下第一美味(12月18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4章 天下第一美味 饭桌上,那些精致小炒十分养眼,独摆在最中间的那碟焦黑甚是碍眼。 白筱怎么看怎么眼酸,恨不得拿出去倒给狗吃。 偏偏同桌的那二人死活拦着。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做出泰然的样子,心里却暗骂:这狗也不见得要吃的东西,摆在这桌上有意让她出丑吗? 看着那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视对笑,微微着恼:笑,笑,笑,叫你们笑。 捏了筷子,挑了一团那黑不溜瞅的东西到容华碗里,笑弯了眼,“你说不错的,那就不防试试。” 容华看过碗里的东西,笑而不言。 白筱又再挑上一团,皮笑肉不笑的纳入古越碗中,“你说不嫌弃的,那就不要客气了。” 古越挑了挑眉稍,眼角笑意毕露,也是不言。 白筱弯了眉,笑盈盈的坐正,要她出丑,也不让他们好过。 那二人同时轻睨了白筱一眼,便各自端了碗,当真吃了起来。 一如既往的闲然从容,神色间居然全无嫌恶之意。 白筱懵了,再看银碟中剩下的黑糊糊,难道这东西看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并不难吃? 吸了吸鼻子,那味道明明糊臭难闻。 凑向容华,“好吃吗?” 容华放下手中空碗,微笑点头,“还不错。” 白筱眨巴着眼,眼露迷茫,再凑向正将最后一口黑糊送入口中的古越,“不难吃吗?” “难吃?”古越挑了挑眉,“这可是少见的美味。” 白筱完全懵住了,瞥向已无什么热气的黑糊。 “不信,你可以自己试试。”古越顺手也挑了些黑糊到她碗中。 白筱看过古越,再看向容华,后者眼含浅笑将她看着,全无否认之意。 古越的话可以不信,容华的话却不能不信。 可是碗里那团东西,实在是引不起食欲,索性眼一闭,尽数塞进口中。 浓郁的焦苦之味从舌/尖化开,充满整个口腔,刺激着口中味觉,实在是让人作呕。 白筱猛的睁开眼,捂了嘴,吐不是,不吐也不是。 古越兴致盎然的端详着她此时的窘态,眉开眼笑,“如何,不哄你吧,绝对是人间第一美味。” 白筱恨不得呸他一脸,然这种泼妇行为,终究是做不出来,脸上红红白白,变幻不定,最终强忍着,硬哽了下去。 兄弟二人同时撇脸低笑。 白筱脸色一沉,算是回过味来了,“好啊,感情你们俩是合着来玩我呢。” 古越揉/了揉鼻子,两眼望天,佯装没看见她的脸色。 白筱更是气恼,正要发作,容华已递来一杯清茶。 “濑濑口。” 白筱濑了口,将茶盅重重的往桌上一顿,板了脸,她算是完完全全的见识了一回,他兄弟二人的心意相通。 狠狠的刮了他们几眼,不再理睬他们,去吃容华做的那些美味菜肴。 就算再纳闷,也不会跟美食过去不。 容华笑了笑,不言,提了筷子给她布菜。 古越只道她着了恼,就算不大发雷霆,也会气冲冲的走人,不料她居然只顾吃喝,模样还甚惬意。 此心胸,确实非普通女子能有。 一挑眉稍,这丫头果然有意思,对她越加喜欢。 挟了条爆炒鸭舌到她眼前晃了晃,“要吗?” 白筱也不接话,径直伸了筷子从他筷子上挟过,毫不客气的送入口中。 古越手撑了下颚,眼角含笑,饶有兴致的将她看着。 白筱鼓着腮帮向他瞪去,“传闻南朝太子生活勤俭,体恤百姓。 素来与军民同食,去探视灾区百姓,与当地百姓一同进食草根树皮。 灾情未减那年,就是在宫中也如同寻常百姓一般,咸菜窝头,绝不加菜。 我看也未必,本公主一道‘佳肴’便让太子没了胃口,如何能吃下那一整年的窝头咸菜。” 她一句话,又惹得古越一笑,接了容华递来的饭,“喂,丫头,你哪听这许多关于我们的陈年旧事?一般两国相争,了解对方,也只是知道其事迹性子,你何以连这些琐事也这记得这么一清二楚?” 白筱脸红了红,初到这世上时,使着心眼叫慕容幼南刮了她家中关于他和容华的所有记载来看。 对他们这些琐事更有兴趣过他们的战功。对他们产生好喜奇心也是因为这些琐事产生的。 “这叫知已知颇,百战百胜。” 古越不以为然的轻睨了她一眼,“也不见你胜在了何处。” 白筱眼睛眨了眨,胜在了你们兄弟二人巴巴的想娶我。 不过就算她平时再怎么胡闹,口无遮拦,这话倒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是笑意盈然的将他看着,眼中的那抹得意丝毫不让人反感,反衬着她的眼更加亮如星辰,美不胜收。 古越嘴角轻抽搐了一下,“是,我们是想娶你,你就得意吧。” 白筱一愣,看向容华,低声问,“他也会读心术?” 容华轻瞥向她,“你全写在脸上了,何需什么读者术。” 白筱脸色微僵,反正是要离开的人了,至于古越说的娶她之事,也不与他相争。 用过饭,坐了一阵,喝了一盅茶,便起身告辞。 容华送她出去,目送她走过藤桥,突然道:“那番茄炒蛋,确实很好。” 白筱微微一愣,那东西可是她亲自尝过,苦涩的简直无法下咽,转身笑道:“我知道很糟糕,我还没那么娇贵,你不必怕伤我自尊,说好话来安慰我。” 容华微微一笑,定定的凝看着她,“只要是你的心意,那便如古越所说,乃天下第一美味。” 白筱心头涌动,慢慢垂了眼,过了半晌才笑了,原来他们并非戏弄于她。 轻咬了唇,心里酸楚,只是一道完全不能入口的菜肴,就能让他们兄弟二人感动至此,也可见他们从小到大是何等缺少关爱。 重新抬头,水雾中看不清藤桥对面的面容,“我回去了。” 容华轻点了点头,“去吧。” 白筱转过身进了侧门,泪从眼眶里滑了下来,她好想跟他说,一定做一盘象样的番茄炒蛋给他们吃。 然这话她不敢说,怕以后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承诺。 第055章 动身(一)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5章 动身(一) 古越坐在书案后,屈着一条长腿,蹬着桌缘,手中转动着笔杆,睨视着从外面进来的容华,“她怀了孩子,你也不随她一同前往?” 容华踱到书案一侧坐下,“她不肯让我知道孩子的事,如何肯让我同往。” 古越将毛笔往桌上一丢,双手抱了手脑,往后一靠,将另一条长腿顺势搁上书案,浓眉慢慢皱紧,“她怕也不会让我一同前往了。” 容华苦笑了笑,确实如此,“她是不肯,不过你还得去。” 古越微愣,侧头瞪了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半晌. 想着白筱的那句话,调戏他,等于对着镜子调戏自己,‘哧’的一声笑了,别说调戏了,就是这么看着,都象看着自己,无趣得紧,谁还起得了心调戏。 重新靠坐回去,斜斜的将容华瞥着,“你这孩子可当真猴急得很,也不等我成了亲再来。” 容华脸上微红,不自在的轻咳了声,“也在我意料之外,我以为她最少还得一年左右方有可能怀上孩子。” 古越眼里戏笑更深,“你给人看诊,从来没有失误过。这下好,第一次栽根斗,就栽在自己的孩儿身上。” 容华眼角也浮起笑意,栽个根斗,得个孩儿,这样的根斗让他栽个十全八个的,也是求之不得。 古越凑身上前,手肘压了容华的肩膀,“我说,你这做哥哥的煞不厚道。以我们姜族的习俗,兄弟同娶,妻子生的孩子方不分彼此。你到好,封了我的气血,不能办事,自个倒把孩子给捣鼓出来了。” 容华俊脸顿时窘得通红,那时虽非有意,却也是禁不自禁,睨了他一眼,将他手肘推开,淡淡的道:“后悔把功力传给我了?” 古越咬牙,“后悔,后悔的想死。”他嘴里这么说,眼里却是笑意融融,哪有后悔的样子,如果那时不这样,白筱可能就是个死人了,跟鬼成亲去吗?更别说孩子的事了。 没皮没脸的又将手臂搭上容华的肩膀,半边身子也压了下去,脸上却是难得的正经,“我们也总算有后了,那老东西如果知道了,还不知要起什么心呢。” 容华脸色也慢慢沉了下去,“如果知道了,必定又要生出是端。筱筱只怕也是想到了这些,认定我们与他不管有再深的隔阂,终是父子,才死活连我也瞒下。” 古越眸子蓦然转冷,如浸了千年玄冰,“父子……如果她知道他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就不会这么想了,当年如果不是顾着北朝百姓,我早一掌将他拍死,真是悔不该当初听你之言,放他一马。” 容华轻叹了口气,“他是不死之身,你杀了他又如何?死的不过是这具肉身,伤他一些元气。他识得渡魂之术,转眼又将渡魂到别的肉身上。 到那时,他是人是蓄,我们完全能知,反而更难防范,倒不如现在这般,起码还有个目标可寻。” 古越脸上虽然仍愤愤不平,却不再驳他。 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 “如果筱筱知道你的手一直覆在她头顶上,就连钟堂主都是受你之命,才随她一同前往关外,会如何?” “会生气。”容华睁着眼也能想象得出白筱对他横眉冷对的样子,“不过,就算她再生气,再恼我,也只能如此。做大夫的,只要稍稍做一点手脚,大人和孩子性命都难保,换成其他不相识的人,我如何放心?” “你就不怕她恼你,带了孩儿跑路,不再回来见你?” 容华不以为然的拿了古越带来的奏折来看,“不是有你跟着吗?这都能让她跑了,你这些年的行军打仗也白打了。” 古越嘴角轻轻抽了一下,这女人跟打仗能是一码子事吗?“但愿她别知道。” 容华在京里与她隔得天远地远,就算她生气发脾气,也暂时发不到他身上。 可自己就不同了,他还得随白筱同行,一旦东窗事发,他就是直接的被牵连者,最先吃苦头的肯定是他。 白筱看着被接走的花轿,欣慰中又有些惆怅。 今天是三梅出嫁的日子,同样也是她启程前往关外的日子。 三梅虽然只是个丫头,但对她一直忠心耿耿,这嫁了出去或许便是永别,心里难免伤怀。 曲峥忙完手边事务,向她看来,见她望着花轿离开的方向茫然若失。 想着她在轮椅上渡过的童年,后来腿好了,却又被禁足‘荣府’,一直都是三梅陪伴身边,也难怪她不舍得。 心下叹息,皇家子女本多孤独,而她被夹在北皇和皇后的争斗之间,也就越发的可怜。 眸色微沉,向她走来,到了她身前方停下,静看了她良久,才道:“公主当真不要曲峥相随?” 白筱望向门口已经备好的辇车,以贺兰之意,要曲峥随她同行,以便有个照应。 然她此去,便不再回来,曲峥独自回来,如何向贺兰交待,那且不是平白的害他受到牵连? 笑了笑道:“我此去少则数月,你随我同行,朝中再无我可信之人,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叫我如何是好?” 她这个借口对别人行不通,在曲峥这儿却是刚刚好,这北朝宫中,她能信的人也只得曲峥一个。 曲峥默了下去,他在朝中为官多年,如何能不知道朝廷中的风云变化,虽然白筱是贺兰的亲生女儿,但皇家中人,在需要的时候,儿女同样是棋是盾,可以弃也可以舍。 所以皇家中人,想自保,便得洞悉身边的风吹草动,提前有所准备。 如果他与她一同离开京城,又有谁能来做她的眼睛,为她谋划? 再说暗中还有北皇在虎视眈眈,白筱朝中确实不能无人。 好在知道途中有容华的人照应,安危不用过于忧虑,才放心放她一个人前去。在白筱拒绝他同行之时,没在贺兰面前坚持同行。 二人这么站着,一时间彼此都不知该说什么什么,各自看着地面,各怀心事,任时间慢慢流失。 第056章 动身(二)21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6章 动身(二) 直到有人前来催促,启程的吉时到了,曲峥才暗叹了口气,抬头深深凝看着白筱,“公主,一路保重,曲峥会等公主回来。” 白筱从袖中伸出手,将他的手握了。 曲峥身子轻轻一颤,“公主!” 白筱微微一笑,“朝中之事,不必事事揽在身上,能推就推,能退就退。” 突然有种决别的滋味从曲峥心头漫延开来,眸子里溢出迷惑,眉心微拧,“难道公主此去……” 白筱轻笑一声,放开他的手,“你想多了,我此去少说也得几个月,而朝中又不太平,我可不想回来后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了,所以你无论如何得保住自己,能保住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乌龟。” 原来如此,曲峥松了口气,心里的阴影却没能散去。 白筱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装着鲜血的小玉瓶交给曲峥,“代我交给容华。” 虽然容华说这血不用再要了,但她想着既然对他的身体有好处,能多给一次,是一次,仍取了一瓶。 以后在路上,再也没办法长途跋涉的保持血液新鲜,也只得作罢。 今天知秋娶亲,他定会过来的,本来打算他来的时候,当面给他,也好见最后一面。 不料,人是见着了,刚打了个照面,他便收到属下送来的一信急函,只给她留下了歉然一睨便匆匆离去。 就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别说将这血瓶给他了。 曲峥接过,目视护卫队护着白筱的辇车远去,低头看着手中仍带着她的体温的小玉瓶,心乱如麻。 她与容华,古越的感情纠葛不断,而他对她的感情,又何尝理得清? 良久,才转身仰头看向头项的‘荣府’二字,希望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只是幻觉。 白筱的辇车向来不设座椅,就在车里设了个矮榻,铺着厚厚的锦垫,堆着丝被软枕,可以随意靠卧。 她脱了粉白的绣花丝鞋,踏上锦榻,挨着青儿身边靠着软靠坐下。 青儿撩着窗帘,望着曲峥痴望着这边,神色缪落,常穿的藏蓝长衫束着三指宽的绞纹腰带,年青人中少有的稳重。 他身后下人涌出涌进,门庭若市,反而让他显得更加孤寂落寞,不由的心生同情。 直到辇车远离门口,再看不到那抹身影,才放下窗帘,“那个曲峥对你真好,可惜你心里装不下他。” 白筱想着与容华这一世的最后一面就那么匆匆而过,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心里难过,有些心不在焉。 一阵风吹过,带了青儿头上缚着的丝带飘到白筱眼前。 白筱觉得那丝带有些眼熟,定眼一看,一把拽住, “这丝带可不是你平时所戴那条。” 青儿脸上微微泛了红,白了她一眼,“你好意思说,那晚容华来与你偷情,害我勾破了发带,人家见了,觉得我太过寒酸,打发下人来给了我这条用着。” 前几日在府上,不时要撞上曲峥,她没好意思束这条发带,今天要离开了,才束上。 ‘偷情’二字让白筱脸上烫了烫,继而嘻嘻一笑,睨向青儿,神色暧昧,“哪个人家?” 青儿脸上更红,“还有哪个人家?你家大小事务不都是你那内侍官曲峥管着的吗?自然是他打发下人送来的。” 白筱故作吃了一惊,“我府里的大小事务确实归他管着,进出的布料也全经他过目,但至于做什么式样的衣裳,就另有内务宫人管着,他从不过问。 而女人家的发饰这些私人物,他就更加不理不问了,怎么到你这儿,他就管上了?啧,还是与你以前的同一色调。” 青儿被她一打趣,俏脸更涨红得象打了鸡血,沉下脸,“喂,白筱,你什么意思?” 白筱对她的脸色视而不见,又‘啧,啧’两声,接着道:“让我想想,这东西好象是前些日子哪个使臣进供来的,嗯……对了,是最精通织绣的羌族的使臣。后来曲峥在北皇的那事上立了大功,母后才赏了给他,他心心爱爱的存了这许久,不舍得用。到了你这儿,却是给你用着,当真好舍得……” 青儿当初见到这发带就知道是好东西,只是当曲峥是做官的人,手上东西好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来历。 现在被白筱一顿数落,羞得无地自容,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要他的,堵着气,伸手去扯了那发带下来,掀了车帘,就要往外抛。 然想着这是他不舍得用的给了自己,自己这么丢了,也太没心没肺,手伸出窗外,攥着发带,却没舍得放手。 白筱忙扑上前,伸手出窗,去拽那随风飘飞的发带,仍笑,“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怎么能就这么丢了。” “我跟他清清白白,为了这条破带子,白白被你抵毁,丢了也罢。”青儿以为她攥着了,使着性子当真放了手。 就在这时,两匹马从身边驰过,其中一个人,白筱隐约记得是在‘熙和轩’当差的,心里不由‘扑通’一跳。 隐隐听见其中一人道:“珠儿这么急寻公子,有什么事?” 另一个道:“公子的事,哪是我们下人能问的……” 珠儿明明在南朝宫里的后山照顾莫问,她急着寻容华,难道是莫问出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当真有极为紧急之事,容华又岂能在他们分别之际,一句话也不跟她说,便匆匆离开。 白筱心里狂跳不止,有些慌神,手中发带没能攥实,被风一吹,飘了开去,在半空中高高低低的翻卷。 青儿不是有心要丢那发带,见发带被风卷走,‘哎呀’一声,见白筱只顾发呆,不知想些什么,急得忙掀了车帘,叫道:“快停车。” 不等车停稳,便跃下辇车,使着轻功飞跃向车后,几个漂亮的起落,将仍飘在半空中的发带攥在手中,才松了口气。 正要回身嗔怪白筱,见她已经离了辇车,正挽着马缰,翻身上马,愣了愣,喊道:“喂,你去哪里?” 第057章 回马枪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57章 回马枪 白筱纵马到青儿身边,低声道:“城外另有车马候着,马夫是容华的人,他知道地方。到了地方,你上那辆车,寻个地方等我一阵。我有点事要办,你留下记号,我办了事便去寻你。” 说完不等青儿回答,纵马飞奔离去。 “喂……”青儿握着发带朝她扬了扬手,转眼便只见卷起的烟尘,垂下手皱眉一跺脚,“这丫头,总这么神神怪怪的,也不知又抽了哪条筋。” 容华回到‘熙和轩’看向焦急等在门口的婉娘,眉头微皱,神色凝重,“何时发现的?” 婉娘神色慌乱,六魂无主,见他回来,象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公子离开不久,妇人实在害怕,才唤人去寻公子。” 容华轻点了点头,“你等我一等。”进屋除***上宽大的外袍,随手搭上一侧屏风,换上行动方便的束身箭袖窄袍,束了腰带,背了药箱,吩咐药童,“你去药圃,拿热水袋给玄草棚加温,就在那儿守着,大约一个时辰,玄草开花,你采上七朵加茯苓捣汁候着。我一会儿会叫艾姑娘过来取。” 药童应着去了。 容华回头望了眼掩着的房门,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这时却也顾不上,大步出了院门向后山方向而去。 婉娘匆匆追在他身后。 白筱到了南朝宫外,一个供采办宫人出入的偏门附近,见守宫门的几个护军都是陌生脸孔,心里已有了盘算。 带马绕开,寻了个无人处,下了马,将马赶开,摸出以前进出宫所用的腰牌捏在手中,泰然走向宫门。 护军见她面生,上前拦下。 她亮出腰牌。 护军虽然认不得白筱,但见她貌若天仙,持的又是太子亲赐的玉牌,只道是在太子面前受宠的负责采办的大宫女,哪敢相拦。 这腰牌是容华离开南朝前给她的,已经许久不曾用过。 后来她离开南朝,容华也不曾向她索取,她也就一直留在了身边,不时拿出来看看摸摸,就象他仍在自己身边。 不想今日倒又派上了用场。 白筱于宫中住了不短的日子,对宫中道路很是熟悉,避着多宫人过往的大路,心捡少人的小道向后山绕去,眼见要到山前,停了下来。 这么撞过去,也过不了容华布下的花瘴,调头向‘熙和轩’奔去。 容华和古越从不在‘熙和轩’藏有秘密,所以他们不在时,也不担心有人前来查探,自也不会有更多的护卫看守。 白筱轻车熟路,进了院子,步上台阶,正要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里面一阵男子沉促的呼吸声和女子的***声传出,细细绵绵,时急时哑,让人耳红耳赤。 白筱微微一愣,摸了门的手僵住了,浑身血液瞬间凝住。 脸色瞬间白了下去,‘熙和轩’只得容华和古越居住。 前两日古越接到急报,有紧急战事需要他去亲征,第二日便匆匆带兵离京,此时并不在京中。 那屋中之人,只能是容华…… 一时间心里一阵冷一阵热,不知是何种滋味,只觉得有千百把刀刃在心间割过。 在门口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走。 步下台阶又觉不对劲。 ‘熙和轩’只得容华和古越常宿,以她过去所知,他二人均不会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在此留宿。 更不用说在这儿办这种事。 就算是过去古越体内的相思锁的毒发作,与香巧交欢,也只是在外面解决,绝不肯往回引。 而容华性子内敛,在男女之事上,更不是随性之人,又怎么可能在这大白天的,不避下人,在此与女子欢好。 如果不是他二人,只能是这院中的下人。 容华和古越表里虽然亲和,但军纪严谨却是出了名的,难道在他们眼皮底下还有人敢在他们床榻上胡来? 心存迷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如此胆量。 重新转了回来,将门轻轻推开一缝,向里张望过去。 他此处寝宫不同于山下茅屋,并无屏风相隔,透过珠帘便隐约能见里面床榻。 罗帐半掩,只能看见半截***在一起的身体,叫人看得心里‘砰砰’乱跳,不敢多望。 悬在半空中的雪白**刺得白筱眼痛。 视线回落,肚兜,亵裤胡乱堆了一地。 半搭在脚榻上的艳红衣裳是珠儿常穿的,白筱将她囚禁了那些日子,对这件衣裳并不陌生,就是上次去看望莫问的时候还见她穿着。 白筱胸口一窒,再看压在上面的白色衣袍,朴实无华,半翻开的袖领口,露出墨松绣纹。今天虽然只匆匆见了容华一面,却也看清他身上所穿白袍正是这墨松绣纹。 她张了嘴,怎么吸气,肺里都感觉不到有一丝空气进入,整个心肺缺痒而紧紧收缩。 在她感到自己象是要窒息而亡的时候, 象是有人拿着一把钝斧,向她胸口劈下,一直劈进心窝,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心窝一直传遍四肢百骸。 轻推门的手颤得不能自禁,身体象在冰里漂着,滚水里浮着,一冷一热,汗湿了一身。 榻上女子不胜男子剧烈动作的轻‘嘤’了一声,诱媚之声令男子更加肆虐的大动。 被古越砸断过的床柱不胜他这般勇猛而为,发出‘卡’的一声响,白筱才七魂俱回,一双手早冷如玄冰。 一道光晕晃来,白筱只觉得天眩地晕,脚下一个踉跄,推着的门‘啪’的一声合拢,里面的声音即时止住,接着便听见有人翻身坐起。 白筱脸白如缟纸,强忍着涌到眼角的泪珠,不容它们示弱的滑下。 听见里面有人下床,又听见女子含糊的声音传出。 她心绪混乱,也没能听清什么,不再逗留下去,急奔了出去,唯恐被他出来撞见。 如果这时候被他撞见,该如何面对他? 实在没办法能让自己做到对方才所见之事视而不见,泰然而处之。 听见脚步声向门口走来,更慌了神,闪身上树,朝着宫外方向飞跃而去,只盼能有多快离开此处,便能有多快离开。 第058章 到此为止(2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58章 到此为止 榻上美人坐起,撩开罗帐,露出一张艳如桃花的面颊,一派慵懒,瞥向撞合的雕花沉香门,美眸里闪过一抹狡意,信手拽了慌忙下床的男子,“怕了?” 男子英俊面颊微微一变,随即一定,听着门外树稍轻摇,片刻间已恢复平静,才略松了口气,回头过来,望着床上美人,“我是怕了,难道你不怕?你该明白,如果公子或者太子知道此事,我们将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美人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生不如死的滋味,对她而言早不是什么稀罕事,勾唇一笑,光溜溜的身子身男子靠去,贴了他小腹,幸手去把玩他已然慢慢软去的那处,“我 当然怕,不过有的事,再怕也要做;你也是怕的,你不是仍然这么做了。公子去后山当真是种植药物?” 男子眸子一冷,“你问多了。” 美人眼波闪过,转了话音,“我的意思是,公子当真不会这么快回来吗?” “是。”男子这倒不瞒。 “既然公子不会这么快回来,我们继续。”美人将俏脸向他腹间贴去,红唇微张,露着鲜红舌尖,带着湿一路打着圈慢慢下移。 男子看了她一阵,轻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浮云,从床上捞过自己的衣裳穿上,“到此为止吧,反正你已经得了你想要的。” 美人雪白的粉臂向他缠了上来,“我们是有交易的,我得了想要的,可是却没能让你尽兴……” 男子将缠在自己身上的粉臂扯了下来,“罢了,就这样吧,你不必担心会将你的事说出去。我既然与你做了这笔交易,我就会守口如瓶。”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向门口,拉开房门,停了停,迈了出去。 出了院门,小径旁树后转出个人影来,长裙拽地,衣袂飘舞。 男子心里‘咯噔’一下,抬头起来,惊呼出声,“艾姑娘。” 艾姑娘铁青着脸,眸子冷寒刺骨,“你当真活腻了吗?” 男子见是她,反而面色一定,执拗的扬起脸,苦笑了笑,“我们‘冷剑阁’的人,还有什么活够与没活够的说法,不过是过一日算一日。” 艾姑娘秀眉拧了拧,“瑜水,难道你想反少主?” 叫瑜水的英俊男子,面色一寒,正色道:“瑜水入得‘冷剑阁’,便生是‘冷剑阁’的人,死是‘冷剑阁’的鬼。我是艾姑娘教导长大的,我的为人,艾姑娘应该了解。既然艾姑娘对瑜水的忠心有所怀疑……” 他手腕一翻,手中多了把匕首,手柄向外的递到艾姑娘面前,向院子里扫了一眼,冷寒的眸子闪过一抹温柔,“请艾姑娘动手,不过请艾姑娘放她一马,此事与她无关。是我说公子有事绊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才与我在此……” 那一抹不经意的温柔落在艾姑娘眼里,微微一颤,低头看着他手中匕首,缩在阔袖中的手微微的抖,“你对她是真心的?” 瑜水眸色黯了下来,垂了眼,“是。” 艾姑娘更是气得面色泛红,莫问如此,他也是如此,“我一再告诉你,不可涉情,任何感情都不可能有结果。” 瑜水深吸了口气,臂膀平移,平视向艾姑娘盛着怒气的眼,眸色决然,并无悔意,“瑜水不求结果,只图能有一时之欢,现在已经心满意足,心愿已了,艾姑娘动手吧。” 艾姑娘叹了口气,“如果只求一时之欢,你为何不换个地方,难道你不知道少主的习性。” 瑜水苦笑,沉默了,岂是他愿意在这儿,“瑜水知道,所以请艾姑娘动手吧,瑜水绝无半句怨言。” 艾姑娘慢慢仰面闭上眼,莫问落到这地步,以后还不知到底是否醒得来。 瑜水这次虽然糊涂,但忠心耿耿,出生入死,无怨无悔,从没为自己打算过,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过了会儿,艾姑娘才慢慢睁开眼,眼里是抹不去的痛,“都怪我教导无方。” 瑜水一身功夫由艾姑娘所传,想着艾姑娘如亲子般待他,面露愧意,“是瑜水任性而为,不怪得艾姑娘。” 艾姑娘又是一叹,“再不可有下次,你走吧。” 瑜水愣了,不敢相信艾姑娘就这么放过他,“可是少主那儿……” 他自小在‘冷剑阁’,深知‘冷剑阁’的规矩,既然在这儿与人私会,被艾姑娘撞上,就不指望再瞒下容华。 艾姑娘面色已然恢复淡漠,只是眼眶还有未褪去的泛红,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这事,我自会向少主请罪,如果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瑜水倒吸了口冷气,“一人做事一人当,瑜水犯下的错,应该自己承当。” “闭嘴。”艾姑娘低声呵斥,“在我没反悔前,快滚。” 瑜水随艾姑娘多年,虽然她待人严厉,却不曾见她如此动怒过,面色微变,心生怯意,不敢再多说,悄然收了匕首从艾姑娘身边,错身前行。 走出几步,又自停下,回头看了看艾姑娘,抿了抿唇,又再看了看院内,才飞身离去。 既然艾姑娘不再追究于他,自也不会再为难她…… 艾姑娘受容华之令前来取药,药童还没回来,却听见一道白色身影闪电般从院中离开,那身影象极白筱,等得要追,却已失了她的踪影,略为沉呤,弃了追踪白筱,跃进‘熙和轩’却在窗外将瑜水与人偷欢的事听了个明白。 大吃一惊,听见瑜水出来,才闪出院子,将他截下。 听着瑜水远去,心里象压了千斤巨石,沉得喘不过气。 那个人在的时候,虽然他也脱不了个‘情’字,但对后生晚辈的教导却从不会如此失误,她接下他的位,终是没有他的手腕和绝决。 莫问和瑜水闹到这地步,她又如何能脱得了关系,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冷剑阁’重回到以前,再不会有这些无谓的损伤。 等瑜水离开,艾姑娘才慢慢走进‘熙和轩’,静立树后,她到要看看,是哪个女人敢如此大胆,敢唆使瑜水在此风流快活。 第059章 九尾狐女(一)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59章 九尾狐女(一) 门‘吱呀’一声打开,闪出一个一袭艳红的裙袍,轻手轻脚的反手带上房门。 艾姑娘于树缝后看见,心里一跳,那身衣裳……竟是珠儿平时常穿的…… 呼吸顿敛,这件事有蹊跷,这女人怕不是与瑜水偷情那么简单! 越发的缩身树后,不显露身形。 女子掩好门,转身过来。 香巧,艾姑娘差点惊叫出地声,捂了嘴,直到香巧离开,才慢慢回神。 后山密室…… 容华抬头看着上方一面巨大的铜镜,这大铜镜可以通过几面小铜镜的折射看到莫问所在厢房的情形。 珠儿坐在床头,将晕迷不醒的莫问抱在怀中,痴痴的看着他紧闭的双眸。 婉娘不安的站在容华的身边,“她今天一直这样,神神怪怪,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容华轻点了点头,“不必着急,看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珠儿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垂下泪来,“ 大表哥,我寻得你好苦……我错了,我以为绊住容华,她就能好好待你。哪想她竟是这么冷心冷肠,将你的心伤成这样……我错了……我想错了她,她根本就没有心肝,根本看不见你待她的好。” 她伸手轻摸着莫问的脸,低声哽咽,“我误将你伤你成这样,你一定很恨我吧。” 说到这儿,她眼里迸出怨恨的目光,“这一切都怪白筱那丫头,如果不是因为她,舅舅也不会这么狠的心,让你魂魄相离。不过这样也好……你总算可以忘了她……既然你将她忘了,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婉娘越听越迷惑,不解的看向容华,后者只是淡淡的看着铜镜,全无表情,“少主。” 容华向她轻瞥了一眼,又看向铜镜。 原来风荻失忆是被炎皇取了一魂一魄。 怪不得莫问中了无毒之毒,浑身已然血空,却能一直支撑到这里,他一直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如今恒恍然大悟。 竟是炎皇将风荻的那一魂一魄储在了莫问体内。 风荻乃仙魂,自有比凡胎强千万倍的生命力。 莫问伤重至此,不得死,也就不难解释了。 炎皇为了儿子,当真是用心良苦。 虽令风荻失去记忆,却借莫问之身了他心愿。 可惜世事多变,皇炎想必也没料到后来会变成这般环境。 视线下移,落在莫问无血色的面颊上,从怀中取出曲峥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小血瓶,拇指轻轻抚弄。 筱筱,你这血,可是一血还了他们两个人的人情,没有你这血,莫问空虚的血脉生不出新鲜的血液,无论是莫问,还是储在莫问体内属于风荻的那脉魂魄,都活不了。 你欠他们的也该还清了。 珠儿看了莫问一阵, 抬头看向窗外,脸上露出狠意,“我再也不会让白筱伤害你,她现在还死不得,她死了,容华定不会再治你。等容华治好了你,我会让白筱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阴恻恻的男人声音传来,“你说什么?你要杀白筱,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该死的是容华。” 婉娘大吃一惊,四处乱看,并不见屋中另有他人,那男人的声音却不知从何而来。 再看容华,却是一动不动,冷看着珠儿。 婉娘惊魂不定,随容华目光看去,可怎么也看不见那男人身在何处,吓得面无血色,又不敢出声打扰容华,只能死盯着铜镜中珠儿,唯恐她做出什么伤害莫问的事来。 珠儿瞥了眼怀中莫问,眸色温柔,抬头间已然转冷,“我答应你不杀白筱,是想她好好待我表哥,既然她做不到,那她就该死,我们的协议也就失去了意义。” 男子厉声怒吼,“你敢违约?” 珠儿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唇角,“那又如何?” 男子更怒,“我不许你这么做。” 珠儿冷哼,“这由不得你。” 男子发出一阵怪笑,“是吗?虽然你能守着风荻的在这儿的一魂一魂,但余下的残魂残魄,你守得住吗?” 珠儿脸色顿白了下去,“你说什么?” “我想风荻三万多年的修为,就算少了这一魂一魄,也是道稀世美味。” “我表哥一身修为仅次于龙君太子,你凭什么吸食得了他,你简直意想天开。” 男子又是一声不屑的冷笑,“我目前虽然不行,但你别忘了还有我父亲。如果炎皇不分风荻这一魂一魄出来,我父亲还奈何不了他,不过现在……”一阵‘亟亟’怪笑溢开,令人后背升起阵阵寒意。 珠儿惊得放开莫问,退开一步,双手乱挥,象是要将什么东西驱走,“我不信,就凭你父子二人能伤得了我表哥。” “信不信由你,你大可试试,只要你敢动白筱,你就等着给风荻收尸吧。” 珠儿面色越白惨白无色,“你不要乱来。”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不会动他一根毫毛。记住了,我要容华的命。” 珠儿一步一步慢慢后退,神色恐慌,“我不能杀容华。” 男子冷笑道:“碧珠,你太贪心了,你既想得你表哥的心,又想要龙君太子妃之位。” 容华听到此处,浑身一震,眉峰一敛,重新看向珠儿,目光与方才那漫不经心的从容已然不同。 记得从上仙台出来,便判了雷刑,下了天雷台,已是昏昏沉沉,隐约听见母妃在床榻边说起,给他定下一门婚事,女方是青丘家的九尾狐女,国色天香…… 之前见白筱倾尽全力飞身陨星,以她之力根本是与石俱焚,全无生还之理。 她拼着自己毕生修为灭去天火,令他得以脱身,魂魄飘出上仙台,而她却与陨星残石一同沉落。 他虽然捡回条小命,却是伤心欲绝,万念俱灰。 他的母妃本想说些喜事与他,令他忘去劫难中的女子,振奋起来。 不料未等母妃说完,他已是悲愤交加。 残破之身,再受八十一道天雷焚身,已是奄奄一息,哪里承受得了这打击,气血上涌, 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云榻。 自那以后再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婚事。 第060章 九尾狐女(二)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0章 九尾狐女(二) 后来他神智稍清,每日受刑后便缩在自己院中种植梅花,越加不闻世事,直至刑满,又再判下这永世寡亲情的宿命被贬人间。 至于他那位青丘的未婚妻叫什么,长什么模样,便全然不知了。 既然判下永世绝亲缘的宿命,以后怕也是不必再回天上,所以对这亲事越加的没往心里去。 这时突然听到,当真如惊雷炸顶,这凡世间到底来了多少本不该来的,这趟浑水不知到底要搅到如何混浊,方肯罢休。 炎皇有两个妹妹嫁到青丘,风荻和青丘白家本是表亲,珠儿口口声声叫风荻为表哥,难道这个珠儿竟是青丘的九尾狐女? 而且是父君为他定下的那位? 望着铜镜的面色虽然淡然,太阳穴却欲裂般的跳痛。 如果她当真是青丘的那九尾狐女,为何体内竟藏有他人魂魄? 藏在她体内的魂魄到底是谁? 细细推想天地间能有谁将他恨之入骨。 揣摩半晌,终是摇了摇头。 转身走向门口,扶了石门,回头再睨向铜镜,脑海里闪过白筱项间明珠,陡然一惊,难道是他…… 珠儿见容华从窗前走过,忙放将莫问放正,不着痕迹的站起身。 容华若无其事的步入屋中,如同往常一样,拨了小血瓶瓶塞,略抬了莫问的头,将瓶中血液灌入他口中。 又把过他的脉搏,并无异样,才转过身,慢慢看向珠儿,仔细的象是要将她一寸寸的剖开来。 珠儿被他看得有些狼狈,心里砰然乱跳,不由自主的慢慢后退。 屋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直到珠儿将退到门口,容华才慢慢起身,向她走去。 珠儿更是心慌,看着他的眼,暗觉不妙,闪身要逃。 容华身影轻晃,眨眼间拦了她的去路,直看入她双眼深处。 唇边露出一道浅笑,却还没映入眼底就已经消失,反让人更觉得生冷,“原来如此。” 珠儿在这大热天的,却感到浑身冰冷,打了个哆嗦,强自镇定,“公子有何吩咐。” “封了你的读心之术和本世的记忆,不料却撞开你前世的记忆,天下事当真无奇不有。”容华踱开一步,负手而立,看向门外艳阳,不再看她。 珠儿知道蒙混不过去,反而平静下来,嫣然一笑,“公子大不了再封我一次记忆,以公子的能耐,不会是难事。” 容华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听了她的话既不愠,也不恼,也不与她多话,直接淡淡道:“你可以与别人定协议,我却也可以与你做交易。” 珠儿脸色微变,心里闪过不安,“你想要什么?” 容华瞥了眼榻上不知醒的莫问,“剥下附在你体内不属于你的那一魄。” 珠儿顿时面无血色,“我不能答应。” 容华偏头睨了她一眼,冷冷道:“随你,你可以不答应。”说完抬步迈出门槛。 他越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珠儿越猜不透他是做何打算,心里七上八下,追了出来,“你想做什么?” 容华慢慢走着,脚下不停,“什么也不会做。” 艾姑娘带了玄草花汁匆匆赶来,直奔到容华面前,“公子,你要的玄草花汁。” 容华眼皮也不抬一抬,“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拿回去吧。” 艾姑娘微微一愣,举着装了玄草花汁的小瓷瓶,不知该如何是好。 珠儿在他眼里看到一种冷绝之气,感到额头上一凉,渗出冷汗,浑身上下,无处不冷,“你的意思,你不再来这里了?” “是。”容华不理会愕住了的婉娘和艾姑娘,继续前行。 珠儿抢身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那莫问怎么办?” “自不必再理会。” “你答应了白筱要救他的。”珠儿知道他向来是人冷,心更冷的人,不料他竟可以冷情到这地步,心里暗暗焦急,如果他不再治莫问,莫问一死,储在他肉身里的风荻的魂魄也将枯死。 “你关心的是存在莫问体内的那一魂一魄。”容华面色冷然,不带一点温度,“可是他与我有何有关系?再说,白筱恨风荻入骨,如果知道此事,只怕对我的做法只能是赞同。” 珠儿倒吸了口冷气,“你为何非要剥下这一魄?” 容华转身将珠儿看着,确实如母妃所说,绝代风华,然他心里只装得下一个白筱,不答反问,“你说呢?” 珠儿杵在那儿,面色阴晴难定,她不知道自己体内那魄的主人与容华有什么过结,但他要杀容华,容华自然也容不下他。 容华也不急,等了一阵,不见她回答,才又道:“你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珠儿额间汗如雨下,后退一步,“我答应了你,即便是保了他这一魂一魄,然他另外那魂魄又且能幸免?最终结果与现在还不是一样。” 容华目光一凝,“你既然记得前世,便该知道我与风荻的关系,我虽不待见他,却也不会让他死去,我得让他滚回九重天。” 珠儿心头狐疑不定,瞳仁闪烁,难以决择,“就怕你没这本事保得了他。” 容华冷笑,“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自个掂量。” 望了望天边,眸色微黯,她这时怕已经去远,要追上她得费上些气力了。 珠儿气不过他那目空一切的狂傲之态,却又没有别的好主意,思量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当真是龙君太子?” 容华突然笑了笑,转眸过来,将她上下重新看过一遍,眸子里带着摄人的冷。 珠儿觉得吸进的气都是冷的,脑子也停止转动,真想将刚才问出口的话给收回来,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住,他才收回目光。 她整个人顿时松了下来,不敢再抬头看他,“我答应你,条件是你一定要保住他,直到他能重回九重天。” “好。”容华淡淡应了,对一直随在身后不肯离开的婉娘道:“去备热水,火不要熄。” 从艾姑娘手中接过玄草花汁,递于珠儿。 珠儿只觉得手中小小的瓷碗重如千斤。 第061章 他安的什么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1章 他安的什么心 白筱出了宫,翻身上马。 迎风狂奔,沙尘扑面,泪蒙了眼,悔不该走这一趟。 如果不走这一趟,也不看到这些,安安心心的离开,又何来这些伤心。 甩甩头,想将他暂时丢出脑海,却一路上都是他含情的眼。 既然一往情深,为何在离别之际,连说一句话的功夫都顾不上,急急赶去与那女人行鱼水之欢。 她含着泪一路纵马飞奔出城,抬头望上远方艳阳,一阵晕眩。 珠儿本在宫中,日后自能与他朝夕相处,为何偏要这般迫不及待? 心中不住相问:容华……你我纵然不能一起,可是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不奢望他今生只得她一个女人,但为何不能等多一日,等她离开,给她留下一个完美的梦,即便是做上千千万万年,仍然甜美的梦。 思绪翻滚,如黄连熬水,满满的灌入,又如滚沸的热油在心间浇过,除了苦便是痛,苦到了深处,也痛到了极处…… 思绪纷乱,出城许久,也没想起去寻青儿留下的记号,只是一味任马乱跑。 官道上来往人马不少,她不想引起路人注意,一直竭力忍着喉间的呜咽,眉紧紧的蹙着,生生的将欲脱口而出的哽咽声扼在喉间。 马上的单薄身子却如风中残叶般不住抖动。 青儿骑在马上,静立在道边树下等候,远远见白筱奔来,松了口气。 到了近处,见她似失了魂一样恍恍惚惚,直直从身边过去,对自己竟视而不见。 眼皮一跳,这丫头不知又去哪里撞了祸事,打马追上,直到到了她身后才出声轻唤,“白筱,你这是去哪里?” 她连唤了几声,白筱全无反应,心里忧虑更盛。 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纵到前方拦了白筱去路。 白筱勒住马,定定的看了青儿一阵,才醒过神,闭上眼强定心神。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青儿视线在她脸上巡视了一遍,再看向她身后,再无他人,不知她是去哪里打了一转回来,便变成了这般模样。 白筱缓缓睁眼,眼里已恢复平静,如果不是青惨的面色召示着有事发生,便再也看不出她有何不妥,“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我怕做记号落入不该看的人眼中,生出事端,所以与那人碰了头,叫他们附近等着,便回头等你。” 白筱会意的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青儿虽然生在民间,性子纯朴,生来俱有的心细谨慎却不经意的展示出来,“走吧。” 青儿与白筱相处已有些日子,知道她的性子,不肯说的事,问了,不但问不出什么,反而徒增烦恼。 不再多说,调了头与她并肩而行。 路上从青儿那儿得知,她带来的护卫队,并不停留,仍带着空车继续前行,至于到哪里,怎么安排便不得而知。 而给她们更换的马车,并没有大队的人马,只得一车,一马夫和两个家仆。 虽然人少,却个个是武功高强之人,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据说到时与风荻的人汇合了,也只是加多辆车,以及他的贴身随从。 一队人扮作是外出探亲的寻常官家家眷,不至于在过招眼,但毕竟是官家的人,普通不愿与官家结怨的匪人也不会打上他们的主意。 白筱听完,苦笑了笑,容华的安排自不会差,根本无需担忧,然他越是安排的服帖妥当,她心里越是酸楚。 行了一柱香时间,穿过一片丛林,便见到候在那儿的人马。 绕到车前,静立在车前河边的白色身影,刺痛了白筱的眼,一直痛进了心里,咬了唇,垂下眼,一直强忍着的泪差点滴了下来。 深吸了口气,才强忍了回去,重新抬头看向转身过来,向她望来的那道柔和目光。 “你怎么来了?” “来送送你,顺便有些东西交于你。”容华嘴边含着浅浅的温柔笑纹,也不知她去哪里打了一转,如此一来倒让他赶上了。 白筱喉咙象被东西哽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匆匆赶去会珠儿,会完珠儿却又匆匆赶来送她,他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得身前不住淌过的水流声。 青儿受不得这份不自在的安静,轻咳了一声,“你们聊会儿,我去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翻身下马,牵马走开。 他视线落在白筱座下马匹上,暗叹口气,她此时不该骑马啊,好在无事,走上前去抱她下马。 白筱想着方才所见帐中***的人影,心里堵得难受,向旁边微微避让。 他握了她腰间的手,扶着她的腰停住,看向她的眼,“怎么?” 白筱慢呼了口气,“没事。”都要分开了,以后再无相见之日,又何必在此时撕破面皮,再生事端。僵了身子,不再避让。 他是何等敏感的一个人,她虽然不再闪避,又怎么能感觉不到她的隐忍,默默抱了她下马,信手拂了她额头的汗珠,“你这是去了哪里?累得脸色如此难看?” 白筱静了一下,垂眸笑了笑,心中的苦涩涌上直漫进口中,“你既然有事,为何又追了来?” 他不答,只是牵了她的手,顺着河水上走,直到转过一棵树后,阻去身后车马,才将她拥入怀里,“总觉得不来这一趟,心里不踏实,所以就来了。” 白筱依在他胸前,看着领口绣着齐整的银丝回形图案,已然不再是早晨见他时所穿,心脏更是紧紧***成一团,痛得难以呼吸。 “怎么换过了件衣裳?”话出了口,才后悔,这件事还问来做什么。 “方才回宫有事要做,那袍子不甚方便,换了下来,再回头见下人收了衣裳去洗,怕是也一起收去了。”他听她声音有异,低头见她双眸泛红,心里也是难受,抬手轻抚她的面颊,他忙完手中事务,便去接她,算来下只需再忍上三四个月。 不过此话,他并不说出,到那时她离生产不久,自不愿见他,她如果知道他的打算,难免又另生想法。 第062章 坏水容华(30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2章 坏水容华 白筱被他抱着,脑海里全是帐中隐约所见的蠕动的两具身体,和那些媚诱羞人的声音,再也崩不住身子,将他一推,退了开去,撇开脸不再看他,“我该走了。” “不忙走,我已通知了风荻在此汇合。”他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隐隐的不安从四面八方袭来,抬了她的下巴,望进她眼底深入,“到底怎么了?” 白筱被他压在树上,无法再回避他的眼睛,他的眼依然极是动人,眼尾狭长上扬,眸子一如既往的纯黑,深处象撒了把碎星,闪闪的亮。 她是爱看他这双眼的,但她看不懂他,越看不懂,就越想往深处看。 看得越深,心就越痛。 “没事。”白筱漫漫的笑了,一会儿就得与风荻同行了啊,这趟出游,当真没什么可喜之处。 隐隐已听见有车马靠近的声音,“他来了。” 从他掌中抽回手,走向为她备下的马车。 容华看着她的背影,眉心慢慢蹙紧,手心泛着冷,来来去去不过三两个时辰,不知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得如此。 垂眉思索这短短半日时间可能发生的事端。 白筱撩了车帘,还没来得及上车,一小队车马已转出树林,在他们身前停下,后面的马车车帘未落,里面坐着的是白筱点名要钟大夫。 前面的马车无需想也知道是谁。 车帘撩开,风荻腿上有伤,不能大动,手枕着后脑,上半身却慵懒的斜斜依靠在车门框上, 白筱回头睨见,一阵恶寒,伤成这般,还能摆出这副诱人的形态,看来伤得还是轻了些。 风荻半垂着眼斜瞥向容华,“你这般兜兜转转,将能甩的人尽数甩掉,把我不明不白的弄死在哪个角落,都不会有人知道。你这人满肚子的坏水,叫人信不得,我看这趟还是不去的好……” 话没落,眼角扫向对面正垂落的车帘,只是眨眼间,车帘已严严实实的覆上。 然仅那一瞬,他已然看清车帘后那张绝秀的清雅面宠,和向他瞥来的厌恶目光。 刹时间,如被雷光劈中,骤然呆住,怔看着对面随风微微起伏的车帘出不得声。 容华冷看着他,淡淡道:“你最好老实些,否则你这倾城之貌只得这么一张脸了。”言下之意,他敢乱来,那条腿自是不能再保。 风荻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容华,“她同我前往?” “是。”容华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风荻半眯了眼追问,“这么说,她就是你所说的持珠之人?” “是。”容华依然面不改色,白筱自身功夫不弱,又有青儿陪伴,等到了前面,便有古越暗中相护,加上风荻腿上有伤,也不能对白筱怎么样,他无需担忧。 风荻眉峰慢慢蹙紧,又看回对面紧合着的车帘,恍然大悟,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如此。 怪之不得容华将口风包得如此之紧,任他如何打听,居然是滴水不漏;又怪之不得白筱恨他入骨,却引他上套,伤他却不杀他。 来来去去都为了这一出,自己真真是个冤大头,被这二人联手玩的死死的。 视线不转,唇一张一合间,阴恻恻的挤出几个字,“你……很……好!” 容华面上浮上莫测的笑容,一生当中还有一个乐趣,便是与风荻相斗,此次又算是险胜,“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风荻好不纳闷,这鳖吃的也着实大了些,斜挑挑的瞥了他一眼,漫漫的靠回车内,躺倒下去。 “也好。”容华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风荻微微一怔,他说不去,不过是想向容华讨回些本钱,没料到对方筹划了这许久,竟全然不争取一下,当真就这么走了? 侧身以手撑了头,“喂,你去哪里?” “回家。”容华淡漠的声音飘来。 风荻看他走向白筱的所乘马夫,才着了急,“你这个人当真没意思得紧,不过与你说个笑,便能摆出这么副臭脸,男人生成你这般,当真是悲哀了些。” 容华停了下来,慢慢转身,脸上仍是淡淡的,既无又胜一场的得意,也无对方对他贬低之意的不悦,对他的话更是驳都懒得驳一驳,“既然是玩笑,时辰也不早了,上路吧。” 风荻对容华此行,虽然着恼,但能与白筱一同前往关外,来去得数月时间,却是意外之惊喜。 就算挨了这一刀,也是值得。 望着白筱所乘马车,仿佛能看见与她耳鬓厮摩的美处,唇边上勾,眼角笑意全不掩饰,向容华一挑眼角,媚态自生,“等我回来,请你喝喜酒。” 容华心中冷笑,请你喝满月酒才是真,面不改色,“另有件事,别怪我不提醒你。那珠子内储着一抹残魂,靠吸食阴魂来补自己的魂魄。你这残魂缺魄,只怕甚对它的味口。” 话中之意,自是提醒风荻对那珠子千万不能生出贪念。 风荻脸色微变,“残魂缺魄?” 容华转身走开翻身上马,只有飘忽的声音传来,“你未伤未损,平白失忆,其中道理,无需我再明言。” 风荻一直对自己失忆之事感到迷惑,千方百计的盘问了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得到的都是不曾见过他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见过父王后回府休息,一觉起来便凭白失了记忆,听容华一这点,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有人生生剥去了我魂魄?” 容华不答,退开来,这是炎皇所为,是他们火神一族的家事,已不是他所能理会的。 回眸看向白筱的马车,巴望着她能再撩帘看他一眼,但那张帘子,直到离开都不曾再掀开一角。 风荻盯着容华看了一阵,见他只是看着白筱所在马车,甚不痛快,不再多问,催着车队启程。 无论车外二人说什么,白筱都听而不闻,只是抱着软枕依在车里怔怔出神。 直到马车启动,她眼睫也没动一动。 青儿觉不住气了,推了推她,“你不跟他道个别?” 白筱眼角转动,轻睨了眼容华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撩帘,摇了摇头,“不必了。” 第063章 原来如此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3章 原来如此 古越将手中玄冰雕成的小瓶对着光照了照,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又摇了摇,瓶内也无动静,挑了眉稍,转头看向与他并肩而站的容华,“你巴巴的追来,就为了这东西?” “嗯。”容华神情有些散漫,只漫漫的看着身边一片梅林,思绪却随着白筱去远的方向飘远,等寒梅开花的时候,便是孩子出生的时候。 唇角笑意微露,仅一瞬便在唇边僵住,继而化开一抹苦涩,如果他受不得那药物,胎死腹中,自己便是扼杀自己孩子的凶手。 古越随他视线看向身边梅树,再扭头看向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那张脸,眉稍轻挑,“放心,我不会让她和孩子有事。”说完不忘打趣,“只是不知小家伙脑袋瓜子够不够用,能不能象那丫头一样分得清你我,到时不认你这爹,只追着我叫爹,才叫有趣。” 容华瞥眼下来,也看与自己一样的兄弟,“叫得你做爹,自然也会认我。”他所担心的却是另有其他的事情。 虽然他和白筱现在都是凡胎,但毕竟是仙魂,他出生之时正巧遇上妖魔逆反,他的父君和母妃亲自带队力压群魔,母妃受了重伤,险些性命不保,他便是化真身而出,三年后方成人型。 他到现在也不曾见过白筱真身,他们本身的真身抵抗力较人类强了许多,所以孩儿在她腹中抵不过药物,自会化出真身相抗。 如果生产之时,他能赶上,能亲自为她接生,倒也罢了,如果不能…… 出生之时万一化不回人形,孩儿以真身出来…… 落入世人眼中,那将何等惊世骇俗,势必被人视为妖孽,不知将要生出何等事端。 虽然古越肯定会全力相护,但是一旦激起民愤,双方闹了起来,一旦动上手脚,难免有死伤的事发生,这不是他所愿意的。 古越见他心事重重,患得患失,与平时的冷漠淡定大不相同,笑了笑,将手中玄冰小瓶抛出手掌。 容华眼角瞥见玄冰光芒一起一落,脸色微变,乱麻麻的思绪尽数散去,怕古越跌了那小瓶,伸手要去接。 古越笑了笑,一把爬了抛在半空中的小瓶,手指拈了瓶口扬了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紧张。” “风荻失去的记忆。”容华眉头微微蹙紧,这也是个不安份的角,不与他明说,便能任性胡来。 古越怔了怔,飞快的扫了眼掌心中的小瓶,“你何处得来?” “无意中得知他失去记忆是被炎皇剥下了一魂一魄,储在了他人身体之内。于是我顺手牵羊将他的那些记忆储在这玄冰里,万一我没能赶上白筱生产,将这交给风荻。” 他此番话说出来平静无波。 古越听着却是惊出一身冷汗,“你疯了?” 容华不答,或许要再疯些才好。 古越猛的挥臂,使足了力气,将手中玄冰瓶往地上狠狠掷去。 容华忙伸手拦下,“砸不得,我们需要他相助。” 古越手臂僵住,脸上阴晴不定,“你逆天而行也就罢了,难道你还想弄得全天下神灵都憎恨于你?炎皇爱憎分明,心恨手辣,对自己的亲子都能下得这剥魂之事,对所恨的人将会如何,你不会想不到。炎皇,龙君,白止帝,三君并例储仙君之首,就是你父君也要忌炎皇三分。你如今不过是个凡胎,拿什么与炎皇相抗?” 容华薄唇微抿,偏头将古越看着,“逆天而行,已得罪上天,再多一个炎皇,那又如何?” 古越一手将玄冰瓶紧紧握在掌中,另一手拦在自己面前的容华的手,“不错,你是无所谓,就算你化为灰烬,也是无所谓,可是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要将我留下?何不由着我解脱?我忍受那无人能忍的蚀骨之痛,难道就留下来眼看着你被储人生生毁去?” 容华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选择。如果风荻不恢复前世记忆,不知自己是仙胎,如果白筱产出……”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激起民愤,你需要他相助……” 古越整个人僵住,如果容华没对白筱做什么手脚,白筱是凡胎,何需担心她会生出不是人形的孩儿,过了半晌才揪了他,怒吼出声,“你对白筱做了什么?” 容华将脸转开,眸子里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古越更是怒极, “她怀着的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也下得了手,炎皇心狠,你比炎皇更心狠上千百倍。” 容华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无比的失落,将攥在胸前的手推开,慢慢转身回走。 风吹开他的袍角,在这艳阳繁花之际,却显得说不出的寞寂。 古越闪身拦下他,盯了他半晌,撇开脸嗤笑出声,再回头时脸上已冷得没了温度,“有件事,我本不愿告诉你,就怕你过于狂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现在看来,我根本是一厢情愿,不管我说与不说,你都是如此目空一切。” 容华不接他的话,只是平静的看向远方,任何事,上天都没有给过他机会选择。 这次给了他一个孩子,却在白筱身上储了个吸食魂魄的恶魂,他又哪来选择? 只能如此…… 古越抬头望向天上刺目的太阳,苦笑了笑,“我对上世之事,并非全不记得。 那年飘出上仙台,在将散不散之际,看见冥王的魂脉挣扎着从上仙台飞出,仓促逃走,行动十分艰难,必是受了极重的伤。 我初初记起时,你已经在慢慢恢复记忆,记起白筱灰飞烟灭的事,痛苦万分,对上天更是恨到极点。 恰巧北朝的二公主的出现,你将那一腔的热情转到她身上。 我不愿增加你对上天的恨意毁了她带给你的那点精神寄托,便暂且瞒下。” 原来如此…… 容华微垂了眼睑,长睫轻扇,当初撞毁陨星,虽然伤重,却并不足以魂飞魄散,突然一股强大的九重烈火将他裹住,生生的将重伤的他焚得魂飞魄散。 唇边露出一抹似有非有的蔑笑! 第064章 逆天目的(33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4章 逆天目的 古越看着容华唇边几乎难以察觉的嘲讽笑意,突然生出些无力感,抿了抿薄唇,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得知此白筱便是那灰飞烟灭的白筱再生,惊喜之中又是欣慰,越加不想你此时与冥王为敌。毕竟你为人,他为仙,你此世力量无法与他相抗。 我此生短浅,不知何时,眼一闭便撒手西去,世事再不得而知。 然你与白筱却还得走很长的路。 你只需忍过此世,或许便会返回九重天,恢复仙身再做理会,那时又何需惧他? 所以才继续瞒了下来。 然瞒了,又能如何,你不动冥王,却去招惹炎皇。炎皇之力,又岂能是冥王所能比? 你当真不弄到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步,不肯罢休吗?” 容华听完,全然不动容,抬眼向他看去,眼无波澜,对上兄弟满含愤愤之意的眼,竟哑然一笑,“你看见受伤逃去的冥王,自会有如此想法。如果你知道我杀了他的儿子,令他的儿子魂飞魄散,你是否还会这么想?” 他不去招惹冥王,冥王又岂能放过他? 冥王与命宿星惯来交好,他这破命格又岂能没冥王的一番想法? 他不愿古越此行有所顾虑,还有一事没有告诉他,那便是珠儿体内储的那一魄竟是已死的冥星的残魄。 冥星的残魄在此,冥王怕也不远了,现在最要紧的便是隐去白筱的行踪,绝不能容他人所知。 他同样为仙,自然知道如何避开神仙的追踪。 正因为这样,他才担心自己赶不上白筱生产,临时取了风荻的记忆来追赶古越。 古越嘴角一抽搐,僵住了,眼里愤然之意慢慢淡去,寒意升起,“难道那撞毁的陨星?” 容华眸色微沉,“我也是毁了它,见到那四散的魂魄方知冥星将自己附在了陨星之上。我不知这是上天的意思,还是……” 他脸色微沉,顿了顿,“总之,他是被我所杀。” 古越胸间点了把怒火,瞬间燃遍全身,“这么说,冥王那日根本是暗报私仇?”如非如此,何需事后逃窜。 容华轻摇了摇头,“上仙之劫此乃天劫,并非人为***纵,就算是负责看守上仙台的储仙也无权涉及。 只有每经一劫,劫难石才会录入所要经历的劫难。 除非天启上仙台与劫难石一一核对,否则无人知道上仙台内发生的事,又如何辨别是是非非? 回想那八十一难一路下来,岂能以‘艰辛’二字可以形容,简直就是非人的地狱之行。 如果不是因为有她,我怕也早已放弃。 我只是不解,我和她明明携手过了那九九八十一难,为何要在我们离开之际,生生将她毁在那上仙台中。 我侥幸存活下来,而她……” 容华说的轻松,回想当时情景,拢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攥住,眼底深处如封了千年冰露。 虽然现在白筱安然,但当年那刮心的痛却早已入骨,无法忘去。 尝过那痛,才知道失而复得是何等珍贵,才越加不能放手,想要紧紧攥住,容不得再次失去。 古越暗抽了口冷气,与他相处这许多年,从不曾听他提过过去之事,全凭他体内的那脉魂魄的散碎记忆,忽隐忽现,方能知道一些他的过往。 光凭那些点滴已能知道他前世的艰辛,不料竟凄凉绝望到这地步,对他的愤世逆天而行也算是了然。 深眸望天,抵了涌上的液体,眼眶却已然赤热。 容华只是淡淡看着身侧梅枝,平静的道:“我感到那事蹊跷,要求聚齐储仙,同启上仙台查明真相,只盼能借此还能挽回她散去,或许仍在徘徊的魂魄。 然自盘古开天以来,掌管上仙台的储神便坚守父神定下的规矩,万万年也不肯有丝毫变动,又如何肯开启上仙台,还我和白筱一个公道? 断然拒绝。 我绝望之际,做下一件惊天泣地的事情。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八十一难中,竟被我寻到了上仙台唯一的死穴。 我对上天和储神绝望,却不甘心认命,重闯上仙台,将自己的龙珠掷入上仙台死穴。 到了这时才慌了神,迫我父君将我拿下……” 容华说到这里,黑眸忽闪,竟带了些孩子气的得意之色,将上天给他判下的天雷之刑,绝亲缘,寡情义,孤独一世的宿命,这一切血淋淋的非人折磨,一笔抹去,顽皮的眨了眨眼,“除非我肯吸回龙珠,否则上仙台再也无法启动。如果我烟飞灰灭了,上仙台便将是我的陪葬。我这命也当真值钱了些……” 说完竟莞尔一笑。 “这么说,你做的这一切,就是要迫上天储神开启上仙台讨还公道?”古越彻底惊住,他与兄长心意相通,却不知埋在他心深处还有这些不为人道的苦楚。 怪不得上天抵死的折磨他,却不让他死去。 容华眸子里的极致的黑涌了涌,黯了下去,公道事小,他要的是灰飞烟灭的白筱…… 那些顽固不化的老神仙,且肯为了劫难中的一个女子破去父神定下的规矩。 再说上仙台内出了事情,他们这些守护上仙台的众神脸面何在? 现在白筱虽然寻到,但他驻守上仙台的储神颜面扫尽,就算他现在肯吸出龙珠,那些老东西又且肯放过他和她? 吸出龙珠之时,只怕就是他和白筱化在八荒中之日。 过了这一世,他们又将不知各自身化何物,不知是否再有相见之日,他不许…… 上仙台一日不肯开启,一日不还他们一个公道,他和白筱又且能当真相守? 古越静看着他的兄长,从小他就佩服这位与他相依为命的兄长,这时看他,越加的不同,紧握掌心中玄冰小瓶刺骨的寒。 掌心中的寒却不如他的心寒的千万分之一,上天仁慈,仁他鬼的慈。 蓦然笑了笑,一拳捣在兄长肩膀上,“希望你能赶上她生产。”如果能赶上,能少一敌,便少一敌也是好的。 容华淡淡的笑了笑,“我尽力而为。” 第065章 谁算计了谁?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5章 谁算计了谁? 白筱静静的依着车厢一角,抱了软抱枕而坐,阖着眼,执拗的不肯往车外望上一眼,她怕看那双让她看不透的眼。 每次看那双眼,都深深沉了下去,却不知他心深处到底储的是什么。 就拿这些天来说,她以为他心里了如她一般,将对方深深的储在心里,可是到底还是错了,即使不是全错,也总是错了些。 虽然不肯往窗外看,却也能随着马车的声音,感到他渐渐远去,心也随之慢慢沉落,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这一别或许便是永别…… 抬手腹间,胸口漾着无边无际的酸楚,孩子或许再民没机会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不知这是不是叫残忍,虽然她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有很强的直觉感到,要保全孩子,只能如此…… 自嘲一笑,既然不指望与他相守,又何必在意他身边的女人,然她仍奢望着离开前能有一个完美的梦,一个可以做一辈子的梦,可惜这个梦终是不能完美了,这样也好…… 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些过余的安静了,耳边连已经被她无视的车辙声也不再听见。 闷热的车厢却有阵阵凉风扇来,甚是宜人。 青儿虽然性格活泼,但也是能静得下来的人,不过这时却静得让她有些觉得不同寻常,不由的微微睁了眼。 眼皮尚未抬起,刚要唤青儿,一眼便看到一片殷红的锦面袍子一角轻覆在腿间,与她素白的裙袂形成鲜明的对比,极是醒目。 这一眼,她整个人就僵了一下,只觉得后背一阵嗖冷。 眼角斜抬,便见那件松身红袍只在腰间随意束了个花结,衣襟半敞,半露了袍下平实的胸。 如墨的长发松松挽着,垂在半裸的肩膀上,衬得那张倾国倾城的面颊越加妖媚诱人。 修长的手指捏了把折扇,轻轻扇动,送来阵阵清凉。 那宜人的凉风这时却让她感到阵阵发寒。 随着他的动作,肩膀上滑落一小撮如丝长发,垂到胸前,随着微风一下一下的撩着他胸前微微汗湿的麦色肌肤,顿时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他以手撑头,侧身半躺在她身边,一双凤目似阖不阖的将她看着,狭长的眼角斜挑挑的往上被拖得更长,当真是媚艳入了骨。 见她向他望来,丝毫不掩眼里的情/欲,将扇子一收,挑了挑眉,用扇子托向她下巴,向她凑近些,用沙哑得象是刚刚与人欢/爱过的声音低笑道:“想什么呢,这么痴迷,我来了这许久,都没发觉。” 白筱一个激灵,醒了神,挥手‘啪’的一声打开托着她下巴上的扇子,眸子瞬间转冷,冷睨着身边这浑身惹火的妖人,鸡皮一直从脚底爬上脸庞,直窜进头皮,麻了一身,“你怎么在这儿?” 环视车厢,已没了青儿的身影,眉头蹙紧,这到底是唱的哪出,该在车厢里的人不见踪影,要避着的人却半裸着趴在脚边。 “我怕你路途寂寞,就过来陪陪你。”他没皮没脸的顺手扯了阔袖来抹她额头上惊得渗出来的汗珠。 随着他的动作,半敝的衣襟随之滑得更开。 他全然不理会身上大开的衣裳,只顾着手中动作。 只是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充满**,挑逗。 他身上衣裳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竟滑不留手,腰间束带很合时宜的脱了结,被牵扯的衣襟得到释放,继续朝两边分滑开去。 白筱低头,他平坦的小腹映入眼帘,随着缓缓滑落的袍子,隐约已见下面风光。 他随她视线看下,唇角轻勾,将那条没受伤的长腿勾起,压到白筱腿上。 红袍瞬间大开。 白筱脸上‘轰’的一下起了火,直烧过耳根,本能的想将他一腿踹开。 光滑泛光的衣袍随着他身体一点点的抖露,只要再一点……白筱不及多想,飞快的伸手拽了他身上殷红袍子,双手一抄将他赤出来的象蛇一样身体紧紧裹住……这变态外袍里面居然挂空…… 白筱窘迫间,他却趁机一滚,整个身子顺势趴在了她身上,头枕上她的肩膀。 这副形容到象是她将衣裳不整的他拽到自己怀里,白筱纳闷的差点咬断自己的舌根。 沉闷的车厢内顿时充满了春色…… 他的动作牵扯动腿上的伤,似痛,又似舒服的在她肩膀上吟了一声,接着便是绵绵细细的低声喘息。 给这灌满春色的车厢如火浇油。 白筱恨得咬牙,正欲一掌将他拍开。 他手臂一紧,竟向她腰间缠了过来,身体紧压了她的手掌,滚烫的唇贴到她颈间狠狠一咬,尝到一丝甜腥才松了牙,轻轻吮***。 颈间剧痛从白筱颈间 直窜开来,接着变成一种叫人难受却又想要的麻痒,更是恼羞成怒,“难道你想我将你的腿废了吗?” 他腿上的痛阵阵传来,扯得额角青筋跳动,他越痛,就越咬她,对她的威胁全不在意,细细喘息, “那珠子没安置好之前,你不舍得再伤我。” 在她颈间又自轻咬了一口,***了***,“我说的对吗?” “对你娘……”白筱是忍无可忍,那过于粗鲁的话终是咽了回去,反掌向他颈间切落,不伤他腿,还不能打别处吗? 眼前红影一晃,腿上一松,这一掌已然落空,回眸间。 风荻已笑盈盈的靠了车厢另一头,屈着长腿,红袍松松垮垮半掩不掩,更让人遐想非非。 “真美味。”他轻***了***泛着光泽的红湿润红唇,“还是这么狠心,再将我伤得重些,你这一趟可就白跑了,不过我乐意。反正都是陪美人走一趟,至于结果,我不关心。” 白筱顿时噎住,伤他是图个清静,现在倒成了他的挡箭牌,冷哼了一声,“你最好老实些,否则就算不伤了你的腿,一样有办法让你这一路不得好过。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情郎容华,将我身边的人尽数剥去。天气火热,男人火气也旺,他一个美人也不给我留,叫我这一身的火往哪儿泄?要不你去给我寻两个美人来供我暂时用上一用。” 第066章 再遇熟人(11月69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6章 再遇熟人 风荻嘴上虽然不肯老实,这时倒也不敢当真再近白筱的身去招惹她,伸了手指轻抚在将将吻咬过她的唇,神态越加的暧昧。 “无耻。”白筱简直看不下去他那副浪荡的形容,气得脸红,耳根更是烫得灼人,将脸别开,不再看他,撩了帘子寻找青儿。 “不用寻了,她在算卦。”风荻的眼睛烁烁生辉,这一趟当真不亏。 算卦?白筱愣了,这时候算哪门子的卦? 丢下风荻,自行跃下马车,果然见青儿正立在一个八卦旗下,她面前站了个算卦先生,一身宽大布袍洗得发白,已看不出颜色,手指拈着山羊胡,小声说着什么。 青儿不住点头,连连称是。 白筱见她并没走远,舒了口气。回头朝垂落的车帘呸了一口,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该死的就跟爬上了她的车,当真是无孔不入,还穿成这样,也不怕人看见。 正要走开,车帘后探出一条手臂来缠她的腰,殷红的阔袖刺得她眼酸,回头低声骂道:“你再敢胡来,我不介意拽你出来,让你裸跳一回。” 心里暗暗发恨,他再不放手,就剥了他的衣裳,让他光屁股单足跳回自己车上。 车帘一抛,露出他侧躺着的阴暗身形,狭长的凤目斜斜的睨视着她,当真是掳尽了人间妩媚,低声笑道:“我光着得身子从你的车上出来,又有什么关系,最好所有人看见,我们这关系也就定下了,这来去一趟,等办完事,便回朝便可以办婚事。到得那时,又还有谁能说得一个‘不’字。” 他这话说的露骨之极,二人在这路上私通定下关系,回去后,古越自不能再有异议。 视线落在她颈项上被他咬出来的血痕,血红的齿痕在似雪的肌肤上微微***,异常的暧昧,他眸子黯了下去,抬高手去轻轻抚弄,好想记起与她过去的事。 白筱毫不留情的打开他的手掌,脸色转冷,“真恨不得能杀了你。”颈项上的痛让她怒气冲天。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愿意!”他垂眸,扫过被她打红的手背,**辣的目光重新看向她,抬高手,唇贴了泛红的手背,慢慢***,轻***慢吮,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眼里含着异样味道的笑意,让人生出种幻觉,好象他在品尝她的味道,***着,吮着的是她的肌肤…… 白筱脸色微变,粟粒爬了一身,再也受不得他这副德性,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扭身就走。 身后传来他带着潮意低声狎笑,更是浑身如针刺般难受。 早就料到与他同行,免不得要遇上些难堪事,才将将出来,他便给你唱上这出送货上门,着实叫她恶寒了些。 青儿抬头见她靠近,欢喜的向她招了招手,“这位先生算卦可是出了名的准,没料到会在这儿遇上。来,你也来算一卦。” 白筱听见风荻说青儿去算卦一事,便觉得蹊跷。 青儿不是不识得大体的人,如果不是当真遇上什么特别的人,断不会在他们秘密行程中停下来找人算卦。 现在见她这般强力相荐,也不免生出好奇,想看看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走到她面前抬眼看去,对上向她看来的黑亮眼睛,吃了一惊,“是你?” 这道士竟是在西越宫外等候容华时,给她拆字的那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朝她笑了笑,“难得小姐还记得在下。” 自那次他算准容华残魂一事,白筱便对这个人留下了心眼,指望能再遇上他一次,不料无巧不巧的竟在这儿遇上。 算命先生见她只是将他看着,并不说话,反倒有些拘谨,黑亮的眼睛滴溜的转了半圈,轻咳了一声,“小姐要不要来一卦?或者再拆一字?” 白筱看着他那双眼,上次在西越时,神情恍惚,对他并没仔细多看,这时细看,越看越觉得眼熟,特别是方才转动的眼神,绝对曾经见过,然怎么想,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信口道:“就拿我面相看,我此次出行,是否太平吧。” 算命先生有模有样的掐了手指,口中计算一回,道:“前不远,不出三日,便有祸事。” 白筱她平日对这些跑江湖的并不多信,但上次有他拆字一事,听了他这话,不由的脸色微凝,随即笑道:“什么祸事?” 算命先生晃了晃头,半眯了眼,“天机不可泄露。” 见鬼的天机不可泄露,白筱暗骂,“那可有解法?”对着他的那双眼,对着对着,就对出了点眉目,一副要想起,又没能想起的模样。 算命先生将她神情看在眼里,暗捏了把汗,这丫头不大对劲,提了招牌旗子开溜,“在下可以说的只有这么多,时辰不早了,不耽误小姐赶路,告辞。” 他的反常,让白筱更是起疑,越加的往深处想,灵光一动,突然一把拽了那算命先生的袖子,指了他,“啊……原来是你……”其实她压根没想起他是谁。 “不是我。”算命先生举了旗子遮了脸,只露了一双溜溜转动的眼睛偷偷看她。 那双眼成杏子形状,眼角微微上斜,带着勾,活脱脱的一双狐狸媚眼。 这一来反到让白筱看出来了,她日日对镜梳妆都能看见同样的一双眼。 与自己一样的眼睛,确实见过,那便是那只与自己同姓的九尾小白狐…… 白筱嘻嘻一笑,生拉活扯的拽了他往自己马车走。 到了车前,一抛车帘,二话不说的将算命先生推塞上去。 青儿不知她这是唱的哪出,怔怔的跟了过来。 算命先生跌摔在厚厚的锦垫上,睨了眼身边衣裳不整,媚态横生轻摇着折扇的风荻,再看邪笑着上车的白筱,脸皮没来由的红了红,“小姐当真风流得紧……在下就不打扰小姐的雅兴。” 翻身要起。 白筱向他欺进一步,吓得他再摔跌下去。 握了八卦旗挡在胸前,不住的抖,“你……你要做什么?” 白筱不理他,睨向风荻, “还不下去?” 第067章 先生化身美男子(11月7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7章 先生化身美男子 算命先生一扣‘出去。’好字,爬了起来,就要往外挪。 白筱一把又推了回去,顺手按住他的胸脯,不容他起来,瞪向风荻,“下去。” 风荻挑了挑眉,“你继续,我不介意。”唇角露着笑,瞥向算命先生的目光却带了狠意,如果他敢动白筱,非拆了他的骨头,拨了他的皮。 白筱冷哼了一声,“是想我叫人来抬你么?”说着作势要撩帘子。 风荻虽然不介意属下看见他与白筱玩暧昧,却不愿人家看着他在白筱面前吃鳖,向白筱凑近些,笑眯眯的道:“还是这么个急性子,我一会儿再来陪你。” 手一抖‘啪’的收了折扇,扇子骨轻拍算命先生的脸,阴恻恻的笑道:“先生有话就说快些,可别误了我们赶路。” 算命先生不安的睨了白筱那似笑非笑的脸,不安的又试着挪动身体,“我没有话可说,这就走,绝不误了公子和小姐的行程。” 白筱掌上用力,将他按实了,冷冷的瞪向风荻。 风荻这才不情愿的掀了车帘,向外扬了扬手。 走来两个属下将他架了下车。 白筱嘴角一抽,还以为他当真本事了得,这么重的腿伤还能来去自如,原来还是用抬的啊! 当真看高了他。 车帘重新落下,算命先生看着向他一点点欺近的白筱,身子不住的抖,慢慢后缩,“你……你……你要做什么?” 白筱挑了一边眉毛,神色诡异,低笑道:“一个男人,一个女你,你说还能做什么?” 算命先生一哆嗦,“在下已年过四十……” 话没说完,下巴上微微一痛,摸向下巴,下巴上的那撮山羊须已不知去向。 抬头见白筱手中握了那把胡子看了看,啧啧点评,“原来是用粘的啊,这粘的也太不牢靠了些。” 算命先生即时愕住,尴尬得干咳了一声,“下次用好些的浆糊……” 白筱扑哧一声笑,“原来用的是浆糊啊,怪不得这么不中用。既然不中用,不要也罢。”说完一扬手,将手中胡须散出窗外。 青儿在车外杵着,听着二人的声音,一脸黑线,不该这车是该上,还是不该上。 白筱回头再看算命先生,容华和古越的俊逸绝尘脱俗无人能及,风荻的邪媚倾国倾城同样无人能及,而他却是与她一样,另有一番他人无法比拟的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妩媚之气。 不同的是,她的妩媚被掩在一股清雅秀丽之下,不经意中泄出,若隐若现中更是撩人。 而掌下这算命先生的妩媚之气却丝毫不能掩饰的布满整个面庞,叫人看着垂涎三尺。这身妩媚之气丝毫不让他显得娘娘腔,反而让人觉得他完美得无可挑剔。 白筱将他细细看过,眨了眨眼,轻拍他的白嫩得象是一弹即破的脸颊, “先生说已年过四十,我怎么看你都未过二十?这皮囊还美得很啊。” 算命先生喉咙一哽,干笑道,“小姐眼力差了些……”哪能是未满二十,两万岁都有多了…… “是吗?”白筱接着笑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力,既然先生说的眼力差了些,我就好好验验。” “验?验?”算命先生白皙的面颊更白了下去,瞪圆了眼,视线下垂,白筱的手已经揪了他胸前的衣襟正要往下剥。 吓得即时缩了身,蓦地翻身一滚。 白筱攥在手中的衣衫顿时一空,瘪了下去。 衣裳下有小小的一团拱起的东西正不住寻地方逃窜。 白筱撇嘴一笑,松了衣裳,向衫下不住跑动的地方按去,然那东西竟十分敏捷。 她连扑几次,都被它提前逃开,未能捉到。 眼见它已窜到车门边,白筱急了,闪向车门堵住去路,将衣衫一把揪起往外一抛,果然见那只小小的九尾白狐乱晃着大尾巴一头撞上来,眼见要撞进她手掌中,一个急刹车,缩着绒绒小耳转了方向,接着逃。 六子一边逃一边暗暗叫苦,上次给白筱打通被封的封印被爹娘察觉,这次丢他下凡间寻找碧珠,又怕他再用法术助风荻和白筱惹下天祸,封了他的法术。这下好了,要生生栽在白筱这丫头手上。 青儿于车外接下那件洗得发白的袍子,顿时愕住了……就这一会儿时间,衣裳都脱了,手脚也太煞快了些…… 还没能愣回神,又飞出一物,信手接了,却是一条同样洗得发白的男子亵裤,完全的僵住了,脸上红红紫紫,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手中衣裤不知该丢了,还是不该丢。 再看不住晃动的车厢,脑海里飞出许多不纯洁的画面,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下去。 不远处,风荻一直撩着帘子关注着这边状况,随着从白筱车内飞出的衣袍,亵裤,脸黑得不成样子,再也沉不住起,不顾腿伤,就要向白筱车上跃去。 这时白筱的车帘一抛,小小的白影一闪,向他飞射而来。 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见白筱也摔帘跃了出来,身上衣裳齐齐整整,顿时松了口气。 车帘缓缓飘落,慢慢将车门重新捂得严严实实,这时间却足以让他看清车内再无别人,那算命先生竟凭空消失。 一愕之下怔住了。 怔懵间,只觉有毛绒绒的东西从他的衣袍下脚钻进,没来得及查看,白筱已经跃上他的马车,自顾在车中扫视。 这时又觉那东西顺着他的腿一路跑上,直撞到他腿间,脸色顿时大变。 白筱视线落在他身上那处***,一心捉六子,并未多想,伸手按下。 风荻大惊,那力道下去,还不生生将他***子折了,飞快出手,握了已触了他那处顶端的小手,“我还得留着它与你风流快活,折不得。” 白筱眼睛转溜了半圈,才看清自己手按向什么地方,脸腾的一下红了,摔开他的手,骂道:“变态,无耻。” 大白天的立这么高,能有什么好事,啐了他一口。 顾不得再寻六子,飞身跃下风获马车,将仍怔杵在那儿,摸不到魂头的青儿拽上车,没好气的喊了声:“启程。” 第068章 六子的初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8章 六子 风荻等白筱下了车,才落了车帘,咬牙撩开身上薄袍,往下一看,狭长的凤目刹间圆睁,生生的怔住了。 一只只得巴掌大小,憨态可鞠的小白狐紧闭着眼,两只尖尖小耳往下耷拉着,四条短腿死死的抱着他冲天而立的那处,屁股后面拖着的九条漂亮大尾巴不住的抖。 风荻哭笑不得,两指掐了它一只小耳,扯了扯,它不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软呼呼,毛绒绒的小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爪子抓得他那处火烧火烧的痛。 风荻嗤了嗤牙,“喂,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六子耳朵被人揪到,只道是白筱,更吓得抖如筛豆,信口道:“自然是公的。” 公的……风荻手上用力,拉扯得身下痛不可遏,也硬是没能将它扒拉下来,痛得裂嘴,“公的抱我那儿做什么,快给我滚下来。” 六子只听得风荻的声音,竖了耳朵,听见白筱已然走开,睁了眼,不放心的转溜着一双狐狸媚眼,前前后后巡了一圈,果然白筱已经不在,松了口气。 视线回转,瞪着鼻子和嘴紧抵的赤条条的东西,即时怔住了。 风荻见它只是看着他那处发懵,低吼出声,“还不快滚下去。” 六子这才被吼回了神,覆着白毛的小脸瞬间涨红,慌忙撒手,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抽搐一阵,胃里翻江倒海,翻身坐起,呕的叫个惨。 风荻好干净,想拦也拦不住,抱了衣袍退开,避之若浼。 六子撅着屁股,吐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只流了一滩清口水。 苦闷的一爪捂了嘴,一爪指了风荻,“你!你变态吗,大白天的也不穿条裤子。”守了二万多年的初吻竟给了他那东西! 风荻见它居然会说话,‘咦’了一声,觉得甚是有趣,鼻子哼了一声,“一只公狐狸凭白往人家袍子里钻,还尽捡那东西乱蹭,也不知是谁变态。幸好没张了嘴啃上两口。” 六子顿时语塞,总觉得鼻尖上还粘巴粘巴的,又是一阵干呕,讪讪的干咳了一声:“那丫头追我,我只顾着逃命,自是哪儿隐避,往哪儿钻,哪知是什么地方。” 风荻皱了皱眉,忍笑戳了戳了它,顺手***着它屁股下扭成一堆的大尾巴, “你怎么生得这么小,我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小的狐狸,还是九条尾巴。” 六子扁嘴,白了他一眼,“我喜欢。”扯了被风荻***乱了尾巴回来***。 不缩成这般模样,如同普通狐狸大小,就凭着他这九条尾巴,这身毛皮,不被人当妖孽吓死一堆愚蠢妇人,便会被人想方设法捉了去剥皮做围脖。 偏他又无法术防身,到那时,他便不是仙狐,而是过街老鼠。 那眼神落在风荻眼中,微微一愣,这双眼…… 伸了手指托了六子的下巴,将它的头抬了起来,“你这双眼和那丫头长得***……” 六子打了个激灵,不光是眼睛象,她变了狐狸跟他就一般无二,连尾巴尖都一样。一胎所生,不象才怪。 眨巴着眼,将风荻看着,想着从小一起大的情份,生出些凄凉,他被舅舅摄了一魂一魄,终是全然不记得自己。 那一魂一魄也不知储在了哪里。 刨开撬着它下巴的手指,“旦凡狐狸,虽然眼睛有大有小,有圆,有扁,但都差不多长了这么个模样,白筱和我长得象,只能怪她也长了双狐狸眼。” 风荻不理他瞎扳,若有所思的瞥了眼紧闭着的车帘,“你是那个算命的?” 六子尴尬耸了耸耳朵, “你们这儿,什么都要银子,我总得混几个路费钱……” 停了停,将风荻重新打量一翻,翘着鼻子不屑的‘哧’了一声,“脱成这般送上门也成不了点事,当真是次了些。” 风荻挑眉笑出了声,扯着它的耳朵将它转了过来,“我次?难不成你就有本事?” 六子将尾巴一甩,媚眼一抛,“还用说。” 风荻望着它的眼,眸子微微一黯,伸指轻抚它的脸庞上嘟出来的圆圆腮毛,就凭着这双眼,它如果变成女子或许与白筱也能有七八分想象。 望着它的小小狐狸眼,神色间有些迷离,“你不如变个女子,留在我车内,也无需给人算命,那么辛苦落魄。” 六子感到气氛有些变味,脸上红了红,慢慢朝着车门方向后退,“咱不断袖。” 话落,突然身后一道光线射入,一个阴影将它罩住,还没来得及回头观看,尾巴根一痛,身体随即头下屁股上的悬了空。 艰难的抬头,见风荻唇角勾起笑意,眼里浮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色,知道不妙,暗叫了声苦。 果然身后传来白筱低声谑笑,“既然不断袖,就跟了我去。” 身体在空中一旋,对上白筱不怀好意的坏笑,小身体抖开了,“喂,你要找男人,车里有现成的骚包。我……我……我对人类没……没兴趣……” 白筱提了它一条大尾巴,提到眼前晃了晃,六子刚刚吐过,还不甚好过,被她这么倒提起来,更是不舒服,胃中直犯酸水。 心里暗骂,这是做的什么孽,做哥哥的被妹妹这般折磨。 以后回了青丘,这笔帐再跟她讨回来。 白筱哪理它有兴趣没兴趣,接着笑道:“你说三日后便有祸事,到底是何祸事?” “我不过是胡口乱谄,混个饭钱,你不必当真。如果你当真听进去了,处处小心些,或许能避开。” 六子苦笑,哪能随便露了天机,然他们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自己的表哥兼至交知己,又且能当真做到闭眼不理。 如果当真做得到,又哪能来拦了他们招惹这趟麻烦。 有他给容华拆字那事,白筱哪能信他只是胡谄,“你不过一只狐狸,哪需要混什么饭钱,既然你说了有祸事,便有祸事。你不肯说是什么祸事,我也不迫你,不过你得给我留下化灾避难之法。” 第069章 避祸之法(11月75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69章 避祸之法 六子欲哭无泪,老娘说的当真没错,祸从心起。 心心念念他们这一世过得太过艰难,巴巴的贴了来点他们一点,他们多留个心眼或许能避过此灾,以后多少也过得轻松些。 偏偏就忘了白筱那得了甜头就要糖的无赖性子,给她点了个醒,她又且肯就这么放过他。 上次见她封了法术,又无功夫,过得好不可怜,一起心给她开了封印,回去被爹娘狠狠的抽了一顿。 怕他又再到凡间助白筱和风荻,乱了他们的命格,以后要遭受反噬,生生的封了他的法术。 这次令他出来,才还了他这么个变幻之术,勉强还能捏个人形。 如果再向他们道破天机,万一又再改变命格,回去怕是要被爹娘剥了这层狐狸皮去。 眼睛转了半圈,突然抱了肚子,涨红着脸,一阵抽搐,白眼一翻,软了下去。 白筱微微一愣,提了它又摇了一阵,竟象死了一般,全不动弹。 翻转过来,捏在手中,飞身回了马车。 青儿在车上突然不见了算命先生,疑神疑鬼,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这时又见白筱拎了只小小的白狐回来,煞是有趣,凑了上来,“你哪儿弄了这么只漂亮小狐回来?” 白筱一挑眉,也不揭穿六子化身算命先生的事,将它丢在锦垫上,六子便软绵绵的摊在了上面。 用手一拨,它便顺了力道翻了过去;再拨回来,它又自顺着力道翻回来,无论怎么******,硬是随着她的手掌翻动,竟象没了骨头。 青儿蹙了眉头,认真一看,竟是死的,叹了口气,“可惜,这么漂亮,竟被你摔断了气。”顺了顺它那几条毛耸耸的大尾巴,“这身毛皮倒是不错,特别是这几条尾巴,不如剥了下来还能做几条花结坠子。” 六子听了,身子顿时一僵,雪白浓翘的长睫随着眼皮跳动轻轻一颤,如果不是见白筱堵着车门,强自忍着,已经跳起来逃窜了。 白筱眉稍挑了挑,果然是装死,抽了匕首出来,在六子肚皮上空轻轻划弄。 那把匕首极为锋利,未触及它的皮毛,六子已经能感到刀刃上的寒气透过腹上厚实的狐狸毛,直抵肌肤,身体越加崩紧,小扇子般的睫毛更颤得厉害,狐狸媚眼,偷偷眯开一条细缝,紧张的瞥向在小腹上晃动的匕首,冷汗直冒。 青儿一愣之下,明白过来,这小狐在装死,强忍了笑,接着道“做什么好呢?” 白筱笑嘻嘻的附和着青儿道:“正巧,前些日子有人进供来一块上好裘皮,我琢磨着做一件披风,这尾巴倒是和那裘皮甚配。九条尾巴,除去两个坠子,还能拼一圈领子,多出来的,你拿去做些小玩意玩吧。” 匕首微微下落,削断了几根狐狸毛,凑到嘴边一吹,光亮雪白的毛发纷飞,“提出去剐,省得脏了这车。” 六子对身上毛皮极是爱惜,削它几根毛,等于要了它的***子,心疼得差点哭了出来,心里把白筱骂了个千百遍,见她又要动手,猛的睁了眼,一骨碌爬了起来,“我的皮薄,一剐就散,你们拿去做不成坠子,何必糟蹋。” 白筱裂嘴一笑,“原来没死啊,不过我看你也是病入膏肓,不如帮你解决了,你也早些解脱,少遭些罪。” 六子陪着笑,“没死,也没病,正活得滋润,就不必劳烦小姐受这场累。” 青儿‘噗’的一声笑,“这小狐倒是有意思得很,不如寻个笼子装了,带在路上解闷。” 六子耳朵往两边一撇,耷了下去,笑不出来了。 白筱‘嗯’了一声,“这倒是好主意,赵厨子的那只肥猫,这两天闹得慌,怕是发了情,正巧将它们关一起,过些日子没准能生出一窝狐猫出来,想必更加有趣。” 六子耷拉着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白毛小脸象注了鸡血般渗了红,“你……你……我是公狐狸,生不出什么狐猫。” 白筱眨了眨眼,一脸的纯真,“它是母猫啊。” 六子哼了一声,将脸一撇,“我不乐意,它还能强了我不成?” “是哦,这倒是个问题。”白筱装模作样的想了一回,“不过听说公的东西,蹭蹭就能成,我先试试。” 说着出奇不异的一把将它捏在手中,刨拉着他小腹上的毛,去寻它的***。 六子纳闷的死的心都有,爪子一缩死死护了那处,脸色涨得发紫,急忙嚷道:“你只需派人去捉三两只黄鼠狼便可以避过那难。” 白筱一怔,不解它话中之意,正要问,手上一痛,不由松了手。 六子一着地,闪电般飞窜出车厢。 白筱追出去,只见它白影连闪,已逃进路边树丛,再寻不到。 看着指上小小的牙印,眉头慢慢拧紧。 风荻自白筱捉了六子上车,怕小狐又化作人形与白筱做出什么暧昧事情来。 便吩咐车夫与白筱的马车并肩而行,将她车内动静听得明明白白。 撩着车帘,歪歪斜斜的靠了一侧车门,“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捉几只黄鼠狼并非什么难事。” 白筱虽然不喜黄鼠狼这东西,但与那小狐接触过几次,知它极有灵性,对她又无恶意,便依言吩咐下人去附近捉黄鼠狼。 古越听完属下汇报,神色诧然,“她们停下是为了捉黄鼠狼?” “是。” “这倒是件稀奇事。”古越浓眉微扬,不知白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还有没有遇上什么可疑的事情?” “遇上了一个算命的先生,青儿姑娘下车算了一卦,不知怎么,那算命的先生被公主推上车便凭空消失不见了。”这事十分诡异,属下怕古越骂他们办事不力,盯丢了人,反而装神弄鬼,本不敢回,见他相问,不敢说谎,才如实说了,“另外便不见有什么不妥之处。” 古越轻点了点头,微一沉吟,向身后随从吩咐道:“你们即刻带人,也去捉几只黄鼠狼。” 虽然不知白筱这么做的原因,但她这么大费周折,必有道理。 第070章 习惯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0章 习惯 容华回到山边茅屋,下了马,将马缰交给下人,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朝着厨房走。 知秋正指划着下人备好晚膳,见了他,忙迎了上来,“公子,晚膳在哪儿用?” 容华微微一愕,才醒起白筱已经上路离开,无需他亲自做饭了,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失落,轻抿了抿唇,嘴角勉强抽出一丝笑意,“送到房里来吧。” 转身去井边净手,回到屋里,知秋已摆好饭菜,退了出去。 他顺手拿碗盛了饭送到身边座位上,再取碗方发现面前已空,没第二个饭碗可用,瞥了眼身边空着的座位,神色黯了下去,叹了口气,自嘲的摇头一笑,“习惯还真是可怕 ,三几天便能养成。” 重新端了碗坐下,却是食不知其味,嚼了两口饭,便自放下。 走到书案后坐下,也不拿摆在桌上的奏折,只是侧脸愣愣的看着一侧的矮榻,清冷的眸子慢慢柔和。 这几天白筱每天必定过来。 饭后他有奏折要批,她便坐在那榻上静看着他。 如果他手上事务完成的早些,她便拉着他,东拉西扯的瞎聊上一阵。 他一向少话,她也不恼,自己叽叽喳喳的寻着话说,只要他认真听着,她便开心。 她怀有孩子,比平时贪睡,如果他忙到深夜,她也不吵他,实在等不得了,便会自己抱了榻上锦被如猫儿般安静的睡去。 等他办完公事,上了榻总能将她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整整的一夜,心无比的踏实。 她虽然为了孩子的安全,不肯告诉他孩子的存在,但总会在认为他熟睡的时候,拉了他的手轻覆在她的微微拱起的小腹上。 那种感觉……真好…… 他眸子微微发烫,泛着潮,眼前仿佛浮现她安静得象猫儿般倦在榻上的身影。 过了良久,突然听知秋在门外轻唤,“公子,宫里传话出来,丞相大人和子涵将军有急事求见太子。” 刹时间,容华眼前幻影化得无影无踪,垂了眼睑,任潮湿的眸子干去,“备马。” 古越此去只带着随身亲信,暗中离去,也只得他个别亲信知晓,如今身兼二职,宫中有事,他不能不去。 起身换过衣裳,走到屏风边,又再回头,看向那空空如已的方榻,默默无语,她也只是昨夜没宿在这里,却象离了千千万万年,叫他一颗心孤寂至此。 暗叹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她有那般安然宜静的日子。 回想过去,只求重开上仙台,还她一个太平安然。 此时他苦涩一笑,竟想要与她永世,此心确实贪了些,不过当真想要。 门外已传来马蹄声。 眸色一沉,不敢再看,毅然转身绕过屏风,出了茅屋,见知秋备了两匹马。 接过知秋递来的马缰,道:“你才成亲,不必与我进宫了,回去陪陪三梅。你冷落了她,我以后也难向她主人交待。” 知秋脸上红了红,却是不走,翻身上马,“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能为了自己贪图享乐,不顾主人的。三梅也是宫里长大的人,是个明事理的女子,断然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随容华和古越多年,他们二人互换身份时,大多是他从中掩饰,此时古越离开,容华身边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他哪愿离开。 容华看了他一阵,又叹了口气,真难为他这一片忠心,也不坚持,“也好,一会儿宫里没什么事,你就早些回去。” “是。” 容华见完子涵和丞相,回到‘熙和轩’正要上台阶,眼角余光见身侧树杈上柔光闪过,下意识的转头一瞥,却见一片树叶下隐约有光华露出。 停了下来,大步过去,拂开树叶,却见树杈上挂了一方胭脂玉佩,心里猛的一跳,这玉佩,他不会不识,前天早晨还是他亲手给白筱系在腰间。 抬眼见屋内烛光轻晃,眸子微窄,将玉佩握了,跨上台阶。 他走得很慢,视线左右微扫,象是漫不经心,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能从他眼角漏去。 进了屋,视线扫过新换过的被褥,最后落在榻边的屏风上。 幽黑的眸子一窄,蓦然寒了下去,正要唤人。 “少主。”艾姑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进来。”容华走到书案边坐下,视线不离前方那页屏风,面色依然淡漠从容,那双眼却冷得叫人看了,禁不住打上一个寒战。 直到艾姑娘行到案前,才慢慢转过脸,向她看去。 艾姑娘对上他的眼,缩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颤。 容华视线不在她脸上多留,看过便转,抬手阻止她说话,拉响唤人的小金铃,吩咐进来的下人,“将这床和屏风抬下去,连同浣洗房今日拿去的所有东西一起焚了,另给我换过新的过来。” 他一惯节俭,又不喜欢使唤人,这时辰突然更换房中家具倒是头一回,不过又有谁敢问? 容华吩咐完毕,便随手拿了本书卷阅读,即不理会抬着家具进出的下人,也不问艾姑娘前来有何事。 艾姑娘立在一边,冷汗淋淋,又碍着下人进出,不敢发话,偷看容华,又是神色淡然,与平时并没什么区别。 心里越加的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下人铺好被褥离开,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刀,双手捧了,放到容华面前,跪了下去,“请少主处置。” 容华只看书卷,眼皮也不抬一抬,“心里不服,是吗?” 艾姑娘微微吃了一惊,飞快的抬眼看向容华,难道今日之事,他已经知道? 然一如既往的在他脸上寻不到答案,她为人灵敏,在冷‘冷剑阁’已有二十年,却怎么也看不透这个只得二十出头的少年。 默了一阵,鼓着勇力问道:“少主知道妾身为何而来?” 容华慢慢翻了一页书页,“略知。” 艾姑娘身子微僵,“妾身斗胆问少主一句,少主知道香巧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何不防,却要留在身边?” 按‘冷剑阁’的规矩,她是不允许向容华问任何事,但既然问出了口,便执拗的正视着容华,想解去心里的迷惑,虽然是为了俞水受罚,但终是因为那个女人而起,为那个女人不值。 第071章 凡事有代价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1章 凡事有代价 容华清峻俊秀的脸颊没有表情,火光明晃不定的跳动着,却让他漆黑的眼眸更加黑得透彻。 艾姑娘对他向来只有服从,从来没有过置疑。 如果按照‘冷剑阁’的规则,这么直言相问是大不敬。 他听了神情仍然没什么变化,心平气定,不愠不燥,“既然你知道香巧是什么样的人,对俞水的心性又是了解的,为何指派俞水负责监视香巧?一个心不够狠,看不得女子委曲,一个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这二人放一堆,又且能不擦出些事情来?” 艾姑娘脸色一僵,坐倒下去,直愣愣的看着容华,这从容俊儒的少年,看上去全然无害,却让她浑身透着寒意,自心底升起恐惧。 说来说去确实是自己派人不当,当初香巧的事归着莫问管着。 莫问因为白筱的事离开,后来又接连发生事故。 她为莫问的事,心疲力竭,而她最信得过的人又只得俞水。 急情之下便派了俞水前去。 在香巧这件事上确实大意了,没有想得周全。 造成现在的这局面,又何尝不是她的责任。 她一直以为容华对调派人员一事,并不多问,是因为对她信任。 但这时看容华,对二人出事,丝毫不惊奇,竟象是理所当然,不出事才不正常。 安排俞水的事,他是知道的,那么以他的玲珑心,一早便该知道不合适。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出半句异议。 她越来越不明白,容华到底安的什么心。 哆了哆唇,不知该如何接话下去。 容华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下去?可是……”艾姑娘唇哆嗦得越加厉害,“俞水……” 容华视线又重新落在书页上,目无表情的道:“这件事,你不必再理会,当不知道便好。” 艾姑娘的脸白了下去, 如果说不用她理会,那就意味着俞水的事由容华自己亲自处理。 他亲自处理,俞水哪里还有活路。 刹时间竟如万剑穿心,多少年不曾有过这样心疼的感觉,这时竟翻江倒海般的涌上,叫她无法应对。 风从窗口吹入,轻拂着容华耳鬓边的如墨发束,将他在烛光下的面容衬得清雅宜人,然这极俊的脸,却让艾姑娘心里冰冷一片,“少主……” 容华眼帘如羽扇半敛,食指轻拈了耳边吹开的发束,淡淡道:“出去吧。” 语调温和,却自带威严,容不得别人有丝毫违逆。 艾姑娘慢慢深吸了口气,忍了涌到眼眶的泪,站起身,只觉得脚下浮软,极艰难才算站稳,慢慢退了出去。 容华等她离开,才轻叹了口气,希望刚才那翻话,她能听得明白才好。 艾姑娘出了门口,却见俞水走过来。 忍着的泪夺眶而出。 她多年没这么失态过,好在天黑,看不真切。 俞水见了她,身子微侧,恭敬的立在一边,微垂了头,等她过去。 虽然没敢正眼看她,眼角余光却没落下她眼角在月光下闪着光芒的泪珠,心里象生生被人挖了块肉去,眸色慢慢沉了下去。 艾姑娘走到他面前,停了停,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如飞的去了。 俞水抬头望着她的背影,眼圈微微泛红,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收敛了心思,强行平复内心的纷乱和绞痛,走到台阶下,朝着里面低禀,“俞水求见公子。” “进来。”里面声音仍然不起波澜。 容华放下手中书卷,抬头看着他进来,朝桌案边瞥了一眼,以眼示意,“坐吧。” 俞水径直走到桌案前,向容华行了礼,便自坐下,也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盒,递给容华,“这是公子要的东西。” 容华打开玉盒,里面放着一根只得半寸来长的发丝,仔细看,却泛着红,轻点了点头,“难为你了。” 俞水垂眉敛眸,“这是俞水该做的。”抬眼瞥了眼已换过的床榻,“只是脏了公子的床榻,还有……怕是让二公主……” “不防事。”容华听一句,便能猜个七七八入苦笑了笑。 他实在没算到香巧借这机会诱白筱回来,算她一道。 眼睫微垂,掩了眼底深处的那抹苦涩,当真凡事都得有代价。 容华从身边小竹笼中捉了只小白兔出来,将那根发丝刺入小兔子颈部,轻轻一拨,那发丝竟如长在了它身上。重新将小兔子装入笼中,交给俞水,“一会带去交给婉娘,要她好生喂养。” 俞水接过,便要起身告辞。 容华示意他不忙着走,看了他一阵道: “不过是场交易,何必有意让艾姑娘误会你对香巧有心?她方才来想代你受过……” 俞水垂了头,不答,也不知如何答,心疼如绞。 容华笑了笑,“你虽然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但她横竖也只比你长三四岁,既非你师傅,也非你母亲,又有何顾虑?” 俞水眼皮微动,神色黯了下去,“帮规不可违,艾姑娘自是严守帮规,属下也不敢破了规矩。”如果她知道他对她有别心,不知会将他调派去哪里,倒不如让她误会,起码不会防他,还可以留在她左右,“横竖这么些年都过去了,这样也挺好。” 容华也是一颗心也是揣着‘情’字的,自然知道‘这么过去了’是何等辛酸,慢呼出口气,“是啊,帮规也是要改改了。” 俞水蓦然惊抬起头,向他看去,“少主……” 容华不再说什么,又拾起了方才没看完的书卷,“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俞水心间一派翻涌,心里乱成了麻,不知他方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又不敢多问,起身行了个礼,带了装着小兔子的竹笼,走向门口。 没走出几步,听容华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有些事,还得要男人主动些,香巧的事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俞水脚下顿了顿,无法掩饰此时心里的潮起潮落,回头朝静看着他的容华感激一睨,想着艾姑娘此时定然回了后山,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快步出去。 第072章 自家人(11月78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2章 自家人 白筱对六子的话,虽不能说全信,却不敢不信。 为了捉黄鼠狼,没在前面寻地方过夜。 起先在见这山并不多大,想着捉上几只黄鼠狼,顶多个把两个时辰便能绕过这座小山,寻人家过夜。 不想,进了山,才发现,这山竟连绵不绝,象是怎么走都走不到山口, 转眼已是日落西头,前方山间小道仍是曲曲拐拐,不见尽头,附近也不见有村庄部落可以留宿,暗暗叫苦。 虽然他们这一队人不乏好手,但是毕竟对这山中情形不熟悉,又有六子搁了话在前面,难免担心。 又行了一阵,派出去的探子回来说,前面有一个丢空的猎户人家可以留宿,不过前面已有一队贩卖毛杂货的商人先行住下。 大多商人贩卖东西都往大的城镇去,而这条路比较荒凉,白筱一众人今天行来也不见有几个人行走,不禁觉得蹊跷,“大约多少人?能不能看得出,贩的是些什么东西?” “二三十人的样子样子,都是练家子,看样子是跑远路的商队,到底有什么货看不真,不过看行囊,除了毛皮,好象还有药材和纸张。” 一般贩卖珍贵货物的商队都会寻手上有些功夫的人组队,可以防身自保,这么说来,反倒有些象这回事,但白筱听到纸张时,心里不由的紧了一下。 之前便听说过关外的孩子们读书写字用的纸张大多由容华派人提供。 扭头看向青儿,青儿也和她想到了一处,抽了口气,低声道:“难道是容公子的人?” 白筱轻点了点头,又问探子,“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探子摇了摇头,“属下跟了他们许久,他们只是赶路,极少说话,象是训练有素的商队。” 好的商队为了不泄露货品,路上大多保持沉默,极少喧闹,这点也对上了。 探子停了停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他们也带了几只黄鼠狼。” 白筱微微一愣,按遇上六子的方向,确实前面的人可能比她们先遇见六子。 她又哄又吓的才逼了六子说了这避灾之法,前面的人却也是知道,可见那队人不同一般,如果当真有什么事情,多些人手,也是好的,微一沉吟,道:“我们也前去那个猎户人家宿一晚。” 又走了大约一柱香时间,果然见前面依山脚有一个不算小的猎户屋子,烟囱正冒着炊烟,门外有人正忙着烧烤野味,下米做饭,手脚都十分麻利,显然是熟悉四处奔走,随时夜宿户外的行家。 白筱心又定了些。 那队人见白筱他们走近,反而有些意外,有人上来搭讪,讯问白筱他们的来路。 白筱一边照着容华交待的说法,只说是初次代父亲出来跑买卖的。 一边偷偷望向他们货物的标记,竟与容华给她们的牌子上的标记一样,笑道:“原来是一家人。” 取了身上牌子抛给他们中的一个小头目。 小头目接了看过,神色果然缓和了下来,但仍不许他们靠近,“姑娘你等等,我去向我们头禀报一声。” 白筱笑着应了,他们越是谨慎,她越是安心,做买卖的人手上有货,货就是钱,如果不紧张,那这队人便有问题。 没一会儿功夫,小头目出来,双手恭敬的将牌子递回给白筱,“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北斗府上的千金。咱这跑买卖的,一年也就出得来这一趟,如果途***点啥事,这三年都是白跑的,姑娘别怪罪的好。” “这位大哥,客气了,大家是生意人,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知大哥如何称呼,你们头又是哪位?” “在下姓沈名泰,我们头的名字,咱不能随便乱说,姑娘愿意就随着我们叫一声十哥。”这位叫沈泰的小头目,一边说,一边招呼着自己的人帮着白筱他们卸车。 他们见了受伤的风荻,也不多问。 刚进屋,一股熟悉的霸气向白筱直迫而来,她心里莫名的一跳,径直朝着上首方向望去,那儿依墙坐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 三十来岁的模样,面色黝黑,是那种长年日晒雨淋的皮肤,浓黑的络腮胡遮了半边脸,眼睛上却蒙了一块四指宽的黑色纱帛,虽然看不见那双眼,却也英武非凡。 白筱就算是见惯了古越的俊朗英武的模样,也不禁心里暗赞一声,好威武的汉子。 上前一步,向他行了一礼,“这位想必就是十哥。” 汉子微微一笑,“既然都是一家人,姑娘随意便好。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声音哑得不是一般二般。 白筱紧盯着他那张脸,确实是全然陌生的,只是不知那黑帛之后的眼是什么样子,“十哥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小竹就好。” 十哥笑了笑,“小竹姑娘性子豪爽,倒是同道中人。” 风荻见白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男人,心里极不舒服。 但现在是人家先来,他们后来,说起来便, 人家是主,他们是宾,自不好与人家翻脸。 一双媚眸在十哥身上乱转,突然问道:“先生为何把眼睛蒙住?” 十哥微偏了偏头,朝向风荻所在方向,“在下自***有眼疾,不能见光。” “这么说,且不是相当于瞎子?”他这话问得相当直白,也十分无礼。 青儿听不过去,瞪向他,正要发作。 见白筱脸上淡淡的不作表示,微微一愣,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沈泰在一旁听着,脸色顿时变了,如果不是碍着自家规矩,已上前一拳挥向风荻。他们这边的的人个个怒目视向风荻,只需一声令下,便会挥拳直上。 风荻这边的人也立马握了手中兵器,只要对方一动手,便立即出手。 双方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十哥倒是不恼,坦然道:“可以这么说。” 风荻‘哧’的一声笑,“这不是笑话吗?一个瞎子,怎么认得货物?” 他此话一出,对方的人眼中更是喷了火,看向他们大哥,只盼他一点头,就能上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 第073章 不情之请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3章 不情之请 十哥抽了一边嘴角,不以为然的道:“识得货物,靠的是各种各样的感觉,并非只有眼睛可以。” 风荻冷笑了笑,抽了身边一块上好银貂皮,向十哥抛了过去,“那请教一下阁下这东西,如何?” 十哥一把接过,顺着毛皮方向摸过,又再反方向摸了上来,“这是上好的银貂皮,可惜杀得早了些,如果再晚上几个月,此貂满了两岁,毛布长齐,再加上入冬季毛皮最厚,那时再杀,这毛还要厚实许多。这杀貂的人如果不是生手,不识得貂儿,便是为了急着赶上你们这趟走货,杀鸡取卵,真是可惜了些。北斗乃此行好手,难道没跟你们提及?” 风荻顿时哑然,这皮货是他照着容华的吩咐备下的,这皮收回来,便是这般说法,他这么顺手一摸便说得不差一二, “先生果然好本事,确实是为了赶这趟货物,家翁也是忍疼如此。”顿了顿,接着道:“外出之人,不能不防,先生勿怪。”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便将方才的不敬说成对对方的试探。 十哥哈哈一笑,“应该的,出来跑动的人确实应该如此。兄弟第一次出来,便能如此谨慎老练,前途无量啊。” 风荻也笑,“先生夸奖了。” 十哥将貂毛抛回给风荻,“兄弟,还有什么疑问?” 风荻挑眉懒懒的道:“赶了一日的路,路上只啃了些干粮,饿得慌,不知能否讨餐饭吃 ?” 十哥哈哈一笑,不经意间,尽是豪迈之气,“沈泰,叫兄弟们多备些饭菜,把我们那上好的烟熏驴肉煮了,大家一块好好吃上一餐。” 沈泰应着去了。 双方间笼罩着的硝烟味刹时间散得灰渣都不剩,收了兵器,各自散开。 白筱双眸微敛,这个风荻虽然可恶,但还不是全无用处。 他这一试探,确实去了她的心病。 那人这身霸气和爽郎之气实在象极了古越,但古越一个莽将军,自己穿衣来来去去都是那几身黑衣,如何识得貂皮这些奢侈品。 吩咐属下就地随意休息,她和青儿寻了个远离风荻的角落依墙而坐。 屋里升了火,对方二十来壮汉随意的在地上铺了地铺休息,见白筱他们散开,很自觉的让出一半屋子,看似闲散,却都十分规矩。 白筱看在眼里,心里雪亮,这些人就算是正经商人,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绝非乌合之众,再看和兄弟们玩着骨牌的十哥。 他双眼蒙着黑帛,不能视物,手中骨牌均是手指一抚便过,却准确无误。 那双手也如容华和古越一般,手指修长,骨节清明,十分漂亮,只是肤色黝黑。 白筱看了他半晌,越往深看,越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 这一屋子的人,又有外人在,风荻再没皮没脸,也不好对白筱纠缠。 但见白筱一双眼不离‘十哥’,皱了皱眉头,叫下人将他抬了安置在白筱身侧。 白筱虽然嫌恶,但是有外人在,也不好与他明着抬杠,只好由着他。 这时她感到有目光朝他们射来,转脸望去,恰好见‘十哥’将脸转开,虽然他覆着双眼,但白筱总感到有仿佛有寒光从那黑色帛布后射出。 风荻身体前倾,手肘压了白筱肩膀,望着十哥的方向,一挑眼角,眼里闪过一抹不明含意的浅笑,低声道:“妹子,等跑完这趟,我们便把婚事办了,以后再出来,也方便些。” 白筱恨得磨牙,肩膀一沉,推开压在身上的手臂,冷声道:“这么多兄弟在,你胡说什么?” 风荻转脸回来,嘟了嘴,在她唇上一吹,“自家兄弟,怕什么。” 白筱铁青着脸,尚未发作,突然那边有东西重重摔落,发出‘啪’的一声响。 接着传来十哥爽朗笑声,“通杀!” 接着围坐在一旁的人,怨声四起。 白筱转头看去,分明感到他象这边瞥过一睨。 风荻眼里怒色一闪而逝,继而眉稍轻挑,暗‘嗤’了一声,就知道容华不可能这么好心。 十哥摊了手掌,“给钱,给钱。” 那些人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大把银子推了出去,一边哄闹着不玩了,各自散去。 十哥也不强迫,只是笑呵呵的摸索着收银子。 白筱将他看了一阵,走到他身边,直视着他眼前蒙着的黑帛,很想看看这黑帛后面的那双眼,恨不得揭了覆在上面的这块黑帛。 不过当着这许多的人的面,她再胆大妄为,也是不敢当真有所行动的。 “十哥,能不能教我玩这骨牌,无聊之时也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青儿也不愿和风荻呆在一处,起身走到白筱身边坐下, “你一个人学了,也没有陪你玩,不如十哥连我一起教了。” 也不管人家还没表态肯不肯教白筱,自行便去摸放在他面前的骨牌。 十哥含笑抬头,将银子堆在一边,“能为美人们效劳,在下求之不得。” 风荻撑着身子,哼了一声,“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她们是美人?” “在下眼睛不便,听力就特别的好,听其声,便能知其人。二位姑娘一位声音低柔妩媚,必是清雅绝秀的绝色;而另一位,声音娇憨爽直,定然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娇俏人儿。” 风荻听完更是重重一哼。 十哥顾作迷惑,“难道在下会听错?按理不该,在下听人无数,未曾错过。”说完脸色一正,道:“在下这些年在外奔波,靠的就是一双耳,差之丝毫便可能性命难保。在下斗胆向姑娘提个不情之请。” 白筱的心也随着他的神色紧了紧,“十哥请说。” “姑娘能否让我这瞎子摸一摸,看在下是否错了。”十哥一脸正色,声音平稳,全无轻浮调戏的味道,这本来很不合情理的荒谬要求,在他口说出来,竟象是理所当然。 白筱身子微僵, 她所识的人之中,也有一个人能将任何荒谬无稽的要求提得理所当然,叫人明明觉得荒谬狂妄,却生不出反感,又难以拒绝。 第074章 奸商(11月82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4章 奸商 白筱抬眼重新看向身前的男人,能见五官模糊在帛布和胡子之中,虽然也如那人一般英武非凡,却无那人的无拟沦比的俊逸。 虽然如此,那双黑中带蓝的眸子总在眼前晃动。 看着他朝她伸手过来,竟不知回避,任那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面颊。 带着粗茧的手指在她光滑柔嫩的面庞上轻轻磨挲,这只手也如那人的手一样。 白筱光润的唇瓣轻轻哆嗦,化出来的口型,竟是‘古越’二字。 覆在她面膛上的手微微一僵,慢慢退了开去。 爽声轻笑道:“姑娘果然清雅绝秀,在下这双耳,还算靠谱。” 一旁的风荻看得气绿了脸,心头被万重怒火重重焚烧,这个白筱…… 他碰她一下,对他就要杀要剐。 人家要摸她,她居然乖乖坐着让人家摸。 被人占了便宜,还一副花痴模样。 而那个该死的居然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 简直把他气死了,眼里的飞刀一刀一刀的往十哥身上飞,恨不得将那人生生剐了。 然不管他再怎么恼火,这口气也得忍。 先不说他现在腿上有伤,自己这方又人少,寡不敌众。 就说白筱与他不能同心,真闹了起来,白筱这该死的女人能做出将他撇过一边不加搭理的事。 气是忍下去了,眉心皱着,不掩他的不悦,“你们要学骨牌,何需向他学?我教你不就行了,只需向他们借骨牌一用。” 白筱低头看着刚才抚过她面颊的手,不答,思绪慢慢飘远。 不知这时容华在做什么,古越这次去驻守边界又是否平安,莫问也不知到底能否再次醒来…… 青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脚底只得二两轻,跟你学,挣的不够赔的。” 白筱哑然,还没学会,就想到挣钱,当真跟她哥哥小孤一样财迷。 风荻不计较青儿的挖苦, “我就算脚底只得二两轻,一样见山移山,过水排水,横扫南北,不知‘赔’字怎么写。” 青儿眼皮一翻,“你家里有钱,够你败上好一阵子,当然不知道‘赔’字怎么写。不过还是小心些,赔光了可就连街边乞丐也不如了。” 白筱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偷偷向青儿竖了个拇指。 青儿一扬眉,朝她挤了挤眼,气死那王八。 风荻瞪了眼抱手看热闹的十哥,“哎呀,你这丫头,是不是想讨打?” 青儿将脸一撇,“打起来,还不知谁打谁。” 十哥抱臂看了这半天的笑话,再看下去,也没什么趣味,轻咳了一声,“看来这位也是牌中好手,不如过来玩几把,也就顺便让二位姑娘学上一学,打发打发时间。” “好。”风荻一扬手,命人将他抬了过去。 他刚一落座,白筱和青儿很自觉的往两边一让,一边一个坐到了十哥两侧,将风荻一个人孤立在了那儿,好不尴尬。 左右有人忍不住,哧笑出了声。 风荻凤眸半窄,这两个丫头分明在落他的面子。 然总不能伸手将她们拽回来,硬按坐在自己身边吧。 他敢动手,那两个丫头就敢把他掀个嘴啃泥。 瞪了左右一眼,再忍,“发牌。” 风荻捏着牌,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已经等了半柱香功夫,对方也没把牌落下来,只是耐心的给身边两位美人讲解骨牌要理,细到发牌的手法怎么样才让人看着老道都不放过。 他等得不耐烦,只说了声,“到底出不出牌?” 就被白筱一眼瞪了回来,“果然被青儿说中了,指望不得这人教,他只图着自己快活。” 风荻无语,发牌一看就明,讲那一堆废话,根本是在有意磨时间,“只说不练,有什么用?” 青儿不客气的抢白回来,“你就是从不练基本功,拿了刀就砍,所以脚底才只得二两重,上不得台面。你的牛已经吹在了前面,这牌没出出来,你还有几分面子,当真出了牌,我还怕你这脸没处搁。你又是和我们一道的,连累得我们也好没意思。” 白筱微微一笑,只看十哥手中骨牌,由着青儿胡闹。 风荻手中握了一把好牌,却迟迟出不出去,对方嘴上又全不给面子,生生给憋得涨红了脸,“这牌都没出,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我要输?” 青儿将头一偏,正在再拿话刺他一刺,见他眸子瞬间转冷,简直要把她冻成冰棍。 打了个哆嗦,也不敢把他当真惹急了,抱了胳膊***了***,“这山里还挺凉快的。” 风荻冷哼了一声,转向十哥,“到底出不出牌。” “自然要出。”十哥抽了块牌正要丢出。 外面传话进来,“开饭了。” 十哥将牌一握,扣了,起身,拍了拍风荻肩膀,“兄弟不是饿了吗,走,尝尝我们的手艺。两位姑娘请。” “好啊。”白筱和青儿笑嘻嘻的,也不客气,随十哥起身,走向屋外。 风荻顺手翻了对面骨牌,却是一手的烂牌,再看自己手中那一手的好牌,望了一回天花板,将脸一撇,气得发笑。 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奸商。” 在这荒山野外,虽然不饮酒,饭菜也是简陋,但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加上十哥那边的人,大多豪爽,不大一会儿功夫,两边人便混得熟络,到得后来,又说有笑,极是畅意。 而且十哥的人看似规矩,但熟悉了就发现,他这队人里,说笑话的,唱曲的,不乏人才,远非白筱这队专来的护卫比得,倒是有趣得很。 就连拧着气的风荻也看得起劲,将方才的不快挥之脑后,还凑兴的拿了短笛吹上一曲。 风荻笛子吹的极好,这一吹,大伙对他竟亲近起来,起着哄要他再吹多两曲。 白筱也是爱曲之人,虽然憎恶风荻,但对他吹的曲子,却是不能不赞,不禁向他看去。 风荻以往也是带兵打战惯了的,对这种群体生活自是再熟悉不过,在军里无聊之时也会和将士们嘻笑玩乐。 再看白筱静看着他,心情大好,更不没拒绝,曲音一转,曲音低婉柔和,如歌如泣。 第075章 脚印(11月84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5章 脚印 曲音飘出,风荻自己也是微微一怔,这个曲子在他能有的记忆中不曾吹过,却熟悉的如行云流水一般……这感觉如此熟悉…… 远处象是有个娇糯的女童声音道:“六哥,那只秃尾巴鸡竟会吹笛子,而且吹的好象很好听。” 另一个清脆的男童声音埋怨道:“娘要我们叫她大表哥。”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有个秃尾巴鸡的表哥,好丢人啊。” “娘说他是凤凰。” “天啊,这怎么可能,天下哪有这么丑的凤凰……” 另一个男孩声音传来,吓唬道:“喂,还挂着奶瓶子的小丫头,懂什么美丑,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娶了你,让你天天看着我。” 女童不以为然的‘啧啧’两声道:“你娶我六哥好了。” 男童‘咦’了一声,“你不要的怎么能丢给我,我才不要这秃毛鸡。” 男孩啐了一口,“我才不袖断。” 男童顶了他一句,“你想断袖,我也不要你呢。” 女童和男童的声音慢慢远去,隐约还能听见男童道:“筱筱,碧珠姐姐说以后想嫁龙君太子,不知那龙君太子会是什么样子?” 男孩‘哧’了一声,“那冰块,也能有人想嫁他。” 女童道:“我虽然不知他是猫是狗,不过怎么想都强过秃毛鸡,要不然碧珠姐姐为什么巴巴的想嫁他。” 男孩重哼了一声,发了狠话,“小丫头,你听好了,我还非要你求着嫁我不可。” 风荻脑子糊成了一团,一阵阵的跳痛,虽然不知这些是什么,心脏却随之紧紧收缩。 白筱听过他几次吹笛,听一次,心里波动一次,这时四下里已是漆黑一片,这么静静听着,竟象在记忆深处,也隐约有这么一缕笛声,随着耳边笛声悠悠婉转。 白筱视线落在他轻轻交替按在笛孔上的细长手指上,神情有些恍惚。 一片树叶飘落在脸上,猛然惊醒,环视左右,不见了十哥的身影。 探头望去,见不远处树阴下立着一个欣长笔挺的人影,树荫下光线极暗,只得透过树梢的微弱月光撒在他身上,看不清身上穿着,这么远远看着,倒象是一身黑衣。 白筱身体一僵,那身影……如此熟悉…… 呼吸顿时频住,过了许久才慢慢呼出,心跳失了频率,胸口赫然点了把怒火,毅然起身,向那背影走去。 风荻恍惚间,眼角见白筱离开,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只有一片衣角从手心拂过,“筱筱……” 蓦然想到方才脑海中男童唤那女童‘筱筱’。 胸口骤然紧缩,方才那些难道就是她们的过去?那他们……难道自己竟是她的表哥? 虽然将掳到的敌国女战俘赏给属下玩乐解气,是历来的各代各国的惯例;而白筱又是杀他父王的罪魁祸首,以当时情景确实得那么做。 一来可以解民恨,二来也可恢复丧国君而消沉的士军。 在前些日子,他忆起一些明宫时的残缺记忆,知道在这之前爱的女人便是白筱,对将她送给属下军士糟蹋一事,已然心痛如割,后悔未及。 如果她真是自己的表妹,而且还是自己要娶之人,更是如晴天霹雳。 他们这层关系,叫她如何看他,而他又如何再面对她? 他掌心尽湿,不住的抖。 耳边嘻笑声越来越远,只剩下耳边‘嗡嗡’的鸣声,久久不绝。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慢慢变黑,所有景致在眼前消失。 使劲摇了摇头,方才略为清醒了一些,不可能……绝不可能…… 从来不曾听父皇的母后说过与北朝有任何亲缘关系,她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表妹。 再说她是北朝的二公主,又哪来什么六哥? 北朝中,她只有一个叫白宜的姐姐,又哪来什么碧珠。 幻觉,那些都是幻觉。 然,不管他怎么否认,心里的闷痛久久不去,象储了把利刃在里面,不住的绞动,微张了嘴,吸进的气息,却如冷刀般一直划进他胸腔深处,直痛入心间最深处,痛得几乎直不起腰。 心底声嘶力竭的吼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强行将附在脑海中的那些念头生生剥去。 深吸了几口气,山中清凉的夜风让他神智一清,再看白筱,却是走向不远处树荫下的那个人影。 脸上阴晴不定,容华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白筱懵懵懂懂的走到近前,才醒起男人一般往这种地方钻大多是解决一些问题。 脸上一红,忙要转身走开,见十哥微抬了脸朝着天上月亮的方向。 他一个瞎子,如何能知道月亮的方向,不由的又转身过去,多看了两眼。 “小竹姑娘,今天的月亮亮吗?” 白筱微微一愣,原来不是在解决三急啊。 望了望天上明月,“很亮,十哥是在看月亮?”说完又有些后悔,瞎子怎么能看?大多瞎子是忌看字。 “嗯,是不是觉得我一个瞎子看月亮,很奇怪?” “啊,没,没有。”白筱脸上微微一烫,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覆着眼仍然轮廓分明的侧脸,自嘲一笑,方才竟以为他是古越,“十哥是要去哪里?” “去关外。”他收回视线,面对向她。 “十哥是带这些东西去关外卖吗?” “这是我们买回去的。”他也不瞒她。 白筱唇瓣微抿,果然是容华或者小孤的人啊,低头微微一笑,不知这是巧遇,还是容华有意安排。 唇边笑意刚现,僵瞬间僵住,两眼紧紧盯着脚边斑斓树影中的一串整齐的脚印。 那串脚印,每一步都是同步的距离,十分齐整。 瞟眼一看,象是一个人的脚步,但再一细看,却是每个脚印却又套着脚印,或大或小,重重叠叠。 一个人走路,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踏出许多大小不同的脚印。 而一队人行者,就算走成一排,脚步就会有大有小,不会每个人每一步都落在前面的人踏过的地方。 白筱紧盯着脚边的那串脚印,指尖止不住微微的抖动,额头上渗出冷汗。 “姑娘,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十哥关切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第076章 想到一处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6章 想到一处 白筱紧盯着地上那两排整齐的脚印,心里七上八下,一队人要完全一模一样的步伐才可能反复的踏在相同的地方。 正常人赶路,断然不会这么麻烦,去踩前面人的脚印,如果是不经意间造成的脚印,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尸体留下的。 六子的话在耳边飘过,不出三日,就有祸事…… 白筱心脏越加的飞速跳动,紧张的抬头四处张望。 微风轻送,树影婆挲,原本幽静的山野夜景在白筱看来,刹时间变得阴森可怖。 微微犹豫,活尸之事不能外扬,但十哥他们很可能是容华的人,又是同路,又且能全然不理。 如实道:“我们脚边有一排脚印,应该是有不少人留下的,但所有人的脚步都落在同样的地方,所以看起来象是一个人走过的。” “呃?还有这种怪事,就在我们脚边?” “是,十哥脚边就有。” 十哥蹲身下去,伸手向前方摸去,每摸过一个地方,便将手指放到鼻下闻了闻。 白筱一旁看着,若有所悟,也蹲***,伸了手指在脚印上沾上一点泥土,放到鼻边一闻,果然有残留的很淡的尸臭味道。 十哥眼不能视物,摸了几摸也没触到脚印。 白筱握了他的手,引到脚印的地方,“这里。” “姑娘真是好心。”十哥呼吸微窒,僵了片刻,也沾了些泥放到鼻冀下闻了闻,“这是尸体走过的,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赶尸队,难道有什么邪物?” 白筱转脸将他看着,这人果然见识多广。 十哥等了一阵,不见白筱有什么动静,“姑娘知道赶尸队?” “略有所闻,也曾亲眼见过。” “哦?不怕吗?” 白筱神色微黯,垂首看着地上脚印,过了一会儿才道:“初初是怕的,不过有一个人一直护着我,所以觉得有他身边,什么也不必再害怕。” 心下黯然,可惜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 默了一阵,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抬头向他看去,见他一直面向着她,静静的一言不发,“让十哥见笑了。” 十哥裂嘴笑了笑,“他听了你这句话,一定会很幸福。” 白筱愣了愣,“呃?” “我也是男人,也有心爱的女人,所以能有这种体会。” “原来十哥也有心爱的女人。” 十哥一挑眉稍,“怎么?我这样的人就不能有爱人?” “不是,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十哥性子豪迈,乃真汉子,能被十哥爱着的女人,也一定很幸福。” 十哥粗犷的脸庞上露出笑意,“是吗?你这么认为?” “是。”白筱微仰头看着他,这个男人不经意间与古越真的很是相似。 十哥的声音突然低柔下来,“希望她也能如你这般想法。” 白筱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忙收敛心思。 回头望了望正向他们这边望来的风荻,心里已有了想法,以她们现在的这队人的能力,再加上拖着个腿上有伤的风荻,去查探活尸,实在是过于勉强,查不到也就不必说了,万一查到了,稍有不慎,便打草惊蛇,引起无谓的牺牲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会给容华日后的安排带来麻烦。 而去关外埋珠子一事,也将成泡影。 如今之计只能一边派人向容华禀报发现的情况,一边多加小心,遇不上那些东西也就万幸,如果遇上了,也只能想办法,能避就避。 她虽然已经做好打算,但从十哥的言行举止来看,也是个有头有面的人物。 如果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打算,指划他们,倒显得轻狂, “十哥,你说这赶尸队……” 十哥沉吟了一阵,抬头道:“遇上这样的怪,按理做为江湖中人,不该袖手旁观。” 白筱心头微紧,听他话中带尾,知是还有后话,便没有接话,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十哥抹去指上泥土,“但是我们身上还有要事在身,而仅凭这么一排脚印,并不能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再加上我们识得的也仅仅是这么一条道路,于附近地势全然陌生,冒然查探,只怕是不但无功,反而是祸。” 白筱打算的也是避,但是听他这么说,仍有些微微失望,如果是古越,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刚抿了嘴,勉强的笑意还没扯出来,又听他道:“这件事,我们虽然不能去冒然理会,但也不能全然无视,在下会即刻派人向上头汇报,上头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自会派人前来查个水落石水。” 白筱暗松了口气,和她想到了一处,对他更加另眼相看,“十哥说的上头是……” 十哥顾做惊讶,“姑娘是北斗府中人,既然能放出来跑货,不是北斗子侄,也必是亲信,难道不知上头是谁?” 白筱微微一惊,这人好敏感,笑笑道:“小女子也正想着派人回去,听十哥和小女子想到了一处,所以才想确认一下,如果想到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无需多派人手。” “也是,姑娘当真是心细如牛毛。我上头有两位,不过其中一位有要务外出,留守京中的只得一位,姑娘想的是哪位?” 白筱笑了笑,这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如果当真是同道之人自然明白,如果听不明白的,一下就漏了底,“这么看来,十哥是要派人回京了。” 十哥笑而不答,算是默认。 “那这件事就有劳十哥了。”白筱打心底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微微的失望。自见了他,但总有些挥不去的迷惑,怀疑他是古越所扮,现在看来,这份猜想,也可以抛掉了。 十哥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人群,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今晚我的人会守夜,你们的人好好休息,明日怕是要打起精神了。” “十哥认为,那些东西今晚不会出现?” 十哥轻摇了摇头,“这山中风大,这脚印尚留有气味,未能散尽,可见从这里路过的时间,并不多长,如果这么短时间再有二批,倒不如一起,所以今晚应该不会再有。” 他此话一说,白筱刚刚淡去的疑心又自爬了上来,“十哥为何这么肯定还有二批?” 第077章 他是什么样的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7章 他是什么样的人 十哥停了停,等白筱走到身边,才道:“方才的脚印,干湿土相混,可见并非同一日踩出来的,说明这赶尸队并非偶然路过,既然不是偶然路过,自然会再有二批,三批。所以这往后几日,还是谨慎些好。” “十哥说的在理,不知十哥带着几只黄鼠狼有何作用?”白筱回头睨了眼身后阴暗处的脚印,方才只注意了脚印的排列,加上光线又暗,当真没留意到土质的问题。 而十哥长相粗犷,其实心细如发,怪不得能当得此重任。 十哥朝着她微偏头过来。 白筱象是感觉他朝自己望来,转脸过去,只是那方黑色帛布,但方才那种幻觉却挥之不去。 “说实在,我也不知有何用处,只是得一个高人指点,要我们带着,虽然不知什么用处,不过几只黄鼠狼也不碍什么事,便带上了。不知姑娘为何也带着黄鼠狼?” 白筱差点噗笑出声,那个巴掌大的九尾小白狐倒成了高人了,“说实在,小女子也不知做何用处,也是一位……”她顿了顿,忍了笑,接着道:“也是一位高人指点……” 她虽然忍着,但低微轻笑,已从朱唇边滑出。 十哥微低着头,倒象是能看见她灿烂笑容一般,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克制着伸出去轻抚她笑颜如花的面颊的俗/望。 “你还当真不怕呢。” 白筱微微一愣,缄默了,按理遇上这事,就算不怕,也该紧张,但不知为什么,自从听了十哥的那番话,当真就整个人放松下来。 这感觉就象当初与古越一起一般。 “我相信和十哥一道,不会有事,因为十哥象极了我说的那个人。” 十哥微撇脸笑了笑,“能让姑娘这么依赖的人,让在下十分好奇,你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白筱望向天上的明月,眼睛忽闪,象聚了许多碎星,“他很霸道,也很不讲道理,狂妄自大。” 十哥微微一愕,“竟是这么样的一个人,那你……” 白筱唇角微勾,神色在明月光华的照射下柔和下来,“虽然他霸道,无理,但是和他在一起,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不用担心会受伤。” 她长睫慢慢渗上湿意,越加黑亮,因为他会用自己的身体为你挡去所有的刀锋,这样的他叫人好心疼…… 十哥呼吸顿窒,“你……” 白筱自嘲的笑了笑,想这些做什么,“让十哥笑话了,兄弟们都朝这边看呢,回去吧。” 说罢朝他微微一拂,向人群走去,在他面前就止不住的要想起古越,再呆下去,还知要失礼成什么样子。 回到青儿身边坐下,只觉得脸上象针扎一样难受,转脸过去,却见风荻神色古怪的将她看着。 眉头一皱,将脸转开。 风荻居然难得的没寻她麻烦,将手中烤着的肉块递给她,“你今晚没吃什么,再吃些吧。”声调也是难得的正经。 他将树枝塞到她手中,便转开脸,望着前面火堆发呆。 白筱扫了眼他手上树枝串着的肉串,再看向他,怀疑他被人调了个包。 眼角余光,见十哥正对一个属下吩咐着什么,那个属下连连点头,向脚印方向望了望,离开人群,翻身上马,如飞而去,马蹄声在黑夜中异常的清晰。 十哥又做了一番吩咐,等饭毕,便有几人跃上附近各处树梢,余下众人回到屋内,仍点了火,各自休息。 虽然十哥交待白筱和她的人安心休息,但她又哪里睡得着。 但一来怕吵着青儿,二来见风荻总眼睁睁的将她看着,好不心烦,索性闭眼装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真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到半夜,感觉放在被外的手被握住,猛的惊醒,正要挥手甩开,听见风荻幽幽的一声轻叹,“一定很恨我吧。” 那声音竟一扫平时的浪荡。 她冷笑,迅速抽回手,他在羞侮她时,她确实恨他。 特别是面对容华时,更恨得他入骨。 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推移,也或许是与容华的之间那些微妙的变化,对他的恨已淡去不少,但厌恶之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他没料她这么容易惊醒,声调瞬间恢复惯有的不羁,“这么碰不得,以后成亲,该怎么享受夫妻之乐?” 他的声音低得只得他二人听见,却足以让白筱怒不可解,气极反笑,凑到他耳边,狠声道:“如果你不想我阉了你,就规矩些。” “你阉了我,谁给你放珠子?” 她凑在他耳边,与他靠的极近,他不以为然的伸了舌头出来,在她耳垂上轻轻一***。 白筱没料到他大胆到这地步,竟被他***了个正着,浑身怒火瞬间腾起,不理会还睡了这一屋子的人,挥手要打。 突然听见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陡然一惊,顾不上风荻,跃身而起。 不远处另有一条身影比她更快,如闪电般飞跃出屋。 青儿翻身坐起,“出了什么事?” 白筱心里砰然乱跳,丢下一句,“看好风荻。”人已经飘然跃向门口,追着先前出去的黑影而去。 身后犹自传来风荻不满的声音,“喂,为夫还没死呢,你就急着去偷汉子,” 周围即时传来窃笑声。 白筱脚下一个踉跄,气得咬牙,顺手在身边不知摸了个什么东西朝风荻方向砸了过去。 也不理砸没砸到,闪身出屋。 屋内传风荻一声闷哼,“这个黑心的女人。” 青儿笑道:“砸的好,砸断了,世间少些女子被你祸害。” 白筱微微一愣,方反应过来砸了他哪儿,脸上微微一烫。 屋外守夜的人发现动静,低声喝问,“谁。” “是我,你们守好,我到前面看看。”十哥的声音已经到了前头。 白筱忙寻声追了上去,心里暗暗惊诧,他眼不能视物,身手竟敏捷到这地步。 几个起落,不见了十哥的身影,那脚步声却渐渐靠近,环视左右,正要寻地方躲避,蓦然一个黑影飞快的贴近,腰间一紧,已被一条张强健有力的手臂箍住。 第078章 虚惊一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8章 虚惊一场 白筱功夫也是不弱,那人手脚却快得叫她避无处避,微顿间,身体已然离地被带着跃上身侧上风处的一株大树。 抬脸看去,入眼便是那方四指宽的黑色帛布。 一抹淡淡的熟悉的龙涎香飘来,白筱美眸不为觉察的一暗,再一吸气,那熟悉的龙涎香中又带着别样的味道,与那人终是不大相同。 用得起这香的人,家中必然非同一般,非大贵便是大富,不知这位十哥属于哪一种。 十哥朝白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筱见他微低了头向着她,一时间忘了他眼盲一事,自然的一点头。 头刚点落,他已脚尖轻点,带了她,在树梢上轻踏,朝着远处脚步声传来处飞跃,身轻如燕,全然不发出一点声响,这身功夫当真太过匪夷所思。 月色中,白筱茫然凝视着那方黑帛,这人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到了前方山路突转,看不见山后情景,脚步声却已到近前。 他们在就近的树梢上潜伏下来。 没一会儿功夫,见一队山鹿从山后绕了出来。 那些山鹿并不奔跑,悠闲的慢慢踱步,步伐居然也算得上整齐,正因为这样,她才误以为会是那些邪物。 白筱无语望天,自己当真是被上次的活尸弄得神经紧张了,见点风声就怕下雨。 不过神经紧张的好象不止自己一个,若有所思的睨向身边树荫下光影斑斓的俊朗侧脸。 他轻抿着唇,一言不发,也不动弹,不知是否听出向他们方向慢慢靠近的是一些山鹿。 白筱放松下来,才发觉他的手臂一直环在她腰间,就是二人挤在这树杈上也不见他有放开的意思,不着痕迹的轻动了动,“是山鹿。” 十哥 ‘哧’的一声笑,并没因她的动弹而放开手臂,偏头下来,“我多心了,害你也没能好睡。” 他坦荡荡,全无轻浮浪荡之意,反道让白筱觉得有那样的想法,贬低了人家,“白天在车里睡了不少,这时也没什么睡意。”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在这儿吹吹风。”他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双手合十扣了后脑,往后随意一躺,恰好半依在身后树枝上,这角度,略垂眸便是她明媚的脸庞。 这么静静凝看着她,这夜晚也十分惬意。 白筱抬头望着天上悬着的明月,随手摘了片树叶在手中把玩,“十哥以前可见过赶尸的?” “见过。”他漫声而答,视线落在她微锁着的眉心上,真想伸手抚去她眉间的轻褶。 “在哪里见过?” “在京城附近。” 白筱微微一愕,向他直望过去。 不等她回答,他接着道:“想必姑娘也是见过,才会如此紧张。” 白筱默然,这个人到底该信,还是不该信? “不回答,也就是默认。”十哥勾唇一笑,他明明眼覆帛布,却象是能看穿人心,叫人无法对他撒谎。 白筱笑了笑,“看样子,十哥这次出来,不光光是走货这么简单。” “走货商人,除了走货,还是走货,不过来回奔波,见的东西多些,顺便向上头报个信,挣些表现,上头一高兴,给家族走货的机会也多些,就能挣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 白筱摇了摇头,尽是敷衍之话,然萍水相逢,又且能要求人家剥心相对。 将手中树叶,递了给他,“会吹吗?” 他微微一愣,接了过去,“会点。”明知不该接,却不忍心拒绝。 “可惜我的琴在车上,否则倒可以合奏一曲。”白筱萦绕在耳边的却是那缕箫声,月光撒下,透过树梢,朦朦胧胧,令她脸上黯然神色掩了下去。 他薄唇轻抿,不知是不是半夜没能休息的原因,声音更显得沙哑,在这黑夜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意味,“既然姑娘想听,在下就献丑吹一曲,解解这闷气。” 明知能避就避,仍看不得她这般失落模样。 罢了,她能开心便好…… 隔了帛布紧锁着她望着明月的侧脸,轻含叶片,婉扬的曲音自唇边传开。 白筱慢慢垂了眼眸,静静的听着,双手攥紧了身边裙袂,长睫轻颤,呼吸一紧一松,竟有想哭的感觉。 离开之前信誓旦旦,当真离开了,才知道心里这份痛楚有多难熬。 良久,直到曲毕,才***唇笑了笑,“十哥***极了那个人,连吹的曲都象。” 虽然是不同的曲子,但那种韵味,却是象极了。 他沉默下去,没有说话。 二人就这么静了下来,过了许久,他喉间才滑动一下,“你当真这么想他,为何不要他与你一同跑这一趟?” “他忙。”白筱苦笑了笑,不知这算不算是撒谎。 “是吗?”他慢呼了口气,“既然如此,跑一趟货来去也就几个月时间……”几个月时间对相爱的人来说,是一个漫长的煎熬。 白筱垂着头,勾着唇角浅浅一笑,眼里却迷离无光。 他视线落在她小腹上,暗叹了口气,她的心如果象她外表这么娇弱,或许倒好了。 又坐了一阵,夜风见凉,她不经意的轻捂了捂手臂。 他坐直身,“回去吧,不多时便会天亮了,明天还要赶路。再说出来久了,你那女伴怕也会担心。” 白筱轻点了点头,方才只给青儿丢了句话就出来了,这时还不知她急成什么样子。 第079章 他是谁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79章 他是谁 白筱正想跃身下树,他手臂已经环了过来,仍揽了她的腰,“树高,小心闪了腰。” 话落,不等她反应,已是跃身闪上另一枝树稍。 不管说话还是举动都干脆利落。 她自是不怕这点高度,与他虽然男女授授不清,但这跃上跃下,对腹中孩子确实不利,索性散了力,由着他带了仍从树稍上向来路跃回。 直到靠近猎户小屋,他才轻飘飘的跃下树稍,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你先进去吧。” 白筱现在是未婚女子的装扮,出来这许久时间,里面又是一屋子的人。 此时与他一起进去,难免被人想去别处,表里或许无人敢说,但私下里难免被人议论看轻。 再说还有个风荻盯着,万一抽了他哪条筋,更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白筱暗自吁嘘,他果然是长相粗犷,却心细如发,连这些细微的地方也面面周全。 这一点与古越也象。 朝他感激的一睨,转身走猎户小屋走去。 他静静凝视着她走向光亮的火堆的背影,解下覆在眼上的黑色帛布,明亮的月亮照不亮他幽黑的眸子,在眼底深处无尽的黑中却泛着一抹似有非有的蓝,如宝石般烁烁生光。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垂了眼眸,今晚在她眼中看见就算她落入困境也从没有过的迷茫,低声呢喃,“筱筱,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如果仅仅因为孩子,我和他之力,又且能保不得这么一个孩子。” 抬手望着手中帛布。 就算在过去他们的儿时,容华的魂魄还没储在他的体内,他和容华的容貌在舅父看来,都难以分辩。 后来,他体内储了容华的魂魄,二人更是长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只有这双眼和声音是他们不同的地方。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对对方太过熟悉,随时可以将对方的声音模仿得入木三分,绝对叫人听不出异样。 而这双眼的不同就更是仅仅限于他和容华知道,就算有人凑到他们面前,也绝不会看出蹊跷,所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不时互换的身份。 但偏偏这个小女人不知为何,就凭着他们的眼睛,轻轻一睨便能看出他们的不同,无一出错。 他撇脸皱眉浅然一笑,这丫头当真与众不同了些。 为了给他镇神,不时会用些龙涎香,但身上的味道可以用别的东西掩盖。 而相貌更是也可以任意改变。 独这双眼无法变。 叹了口气,真不愿隔着这块帛而看她,但这一路上怕是只能隔着这块帛布看她了。 然而没有这次的乔装,又且能知道她心里也是念着他的。 叹息中,唇边又浮开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心被塞的满满的,暖暖融融。 抬望看向那道掩着的木门,这样也是不错。 如果不是风荻碍眼,这一趟是很不错的旅程。 想着风荻对白筱的那些纠缠和胡言乱语,眼中闪着耀眼的寒光,如果不是要他相助放那粒珠子,真想一脚将他踹回老家。 白筱进了门,见青儿仍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神色紧张,歉意的朝她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青儿一把将她拉住,“出了什么事?” 白筱摇了摇头,“有群山鹿路过,我以为有生人靠近,所以出去看看。” 自她进门,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不曾移开的风荻,听到这里突然侧着身,手撑了头,斜着眸子,轻飘飘的将她看来,“看一看,就看了这许久,该不会是去与人私会。” 白筱裂了裂唇,挑眉一笑,向他凑近些,低声道:“那又如何?十哥英武豪爽,乃真汉子,是女人都容易生出爱慕之情。” 风荻见她并没有和十哥一起回来,崩紧的心已然松开,这么说法,只不过是方才余醋未消,半开玩笑,半当真的激她一激。 以为她会着恼发火,如果那样的话,她多少还有些在意他的想法,不料她居然如此不在意。 原本少血色的脸,更白了下去,随即眼角生媚的低笑了一声,伸手来勾她下巴,“在西越恋着莫问,回了北朝又想着容华和古越,这将将出来,又看上了人家一个做卖买的,你可当真风流得紧。” 白筱拿眼角吊着他,不以为然的推开他的手,“那又如何。” 他伏身上前,凑到她耳边低笑一声,“既然你这么风流,要不我们寻个地方,快活一番?” 白筱心下着恼,又不能当着这众人之面与浑闹,突然眼角也带了笑,声音却透着刺骨的冷,“你想保住你的命/根/子,就老实些。” 说罢卷了被子连头带身子的一起捂了躺倒下去,实在不愿再与他浪费口舌。 青儿狠狠瞪了风荻一眼,低骂了声,“不要脸。”也背对风荻躺了下去。 风荻看着裹得严严的白筱,脸上嘻皮笑脸慢慢敛去,眼里神色复杂,透着揪心的痛。 手掌慢慢攥紧,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再领他的情,倒不如这么浑下去,与她还能亲近些。 木门推开,风荻抬眼看去。 眼里痛楚与温柔瞬间抹去,冷眼看着立在门口的欣长人影。 巍然的身形在门外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挺拔,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他的脸罩在阴暗中,看不真切。 他隔着黑色帛布与他对视,彼此都能感到刺骨的寒意,无声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屋内火堆‘啪’的一声爆起一串火星。 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走到自己地铺之上,翻身睡去,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风荻视线随着他转动,盯了他良久,才慢慢收回,再看身边不远处的仍裹得连头发丝都不露一点的白筱,面色微沉,也躺身下去。 垂了眼,却再难入睡。 那个人到底是谁,容华有莫问绊着,绝不可能离开京城。 他派人查过,在他离开的头一晚,古越还见过他们自己的镇国将军和丞相,绝无可能赶在自己前面到达这猎户小屋。 既非容华,又非古越,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等气势? 第080章 扮猪吃老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0章 扮猪吃老虎 天刚明,两边人马各自卷了被卷,煮了早饭,草草用过,便收拾着上路。 清凉的晨风扑面,全然没有夏季的热意,清新宜人。 白筱站在门前,看着属下装驾车辕,抬头望向已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十哥,他披着晨光,挺拔俊毅,脸也是朝着她这边的。 明明看不见他的眼,却总觉得他是看得见她的。 不顾不理的朝了他微微一笑,算是与他打过招呼。 风荻被人抬了出来,在她后身冷笑,“你认为他看得见你? 这么灿烂的笑容给一个瞎子,当真可惜了些,不如……” 白筱唇边笑意顿收,冷眼睨向他,“出了这山,如果有村镇,我会设法给你招个美人。” 弄个女人到他车中,最好让他天天累得趴在车里,没力气说这些风凉话。 风荻唇角笑意微微一僵,很快又自笑了开去,“当真?” “当真。”白筱语气肯定,全无戏笑之意。 风荻脸上笑容瞬间消减,到了后来眼里的笑意也冻住了,“你以为随便塞个女人给我,我也能要吗?我的眼光可高得很。” 白筱皱了皱眉,懒得再与他磨嘴皮子,将脸转了开去,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否能寻到合适的人,当真难说得 很。 昨夜没对风荻和青儿说明发现活尸脚印的事,怕这一路上出现什么异状,而风荻有伤在身,难以自保,便叫人将他暂时移到自己马车上,由她和青儿亲自看护。 青儿虽然不明白筱为什么会突然对风荻突然亲近,但隐约猜到昨晚有所发现,只是不肯说出来,在风荻上车之时低声警告,“老实些,如果敢乱来,不用她动手,我先废了你。” 风荻对她这个安排也是意外,念头一转,心底便升起了一股寒意,白筱对他绝对是能有多远避多远,除非昨天晚上她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明白自己在这次任务中办的是什么角色,这个角色何等重要。 也正因为自己的重要,白筱才会如此。 心里凉嗖嗖的,眼中却是波光荡漾,春/光无限,明媚得很,“青儿姑娘如果看不得本王,本王不介意将自己的马车让你,你落得清静,我也得了与美人亲近快活的机会。” 青儿虽然性子爽直,但终是没出嫁的姑娘,听他说的露骨,脸上微微一红,呸了他一口,“小心她阉了你。” 风荻嘴角一抽,见一旁的白筱已拉下脸,打了个哈哈,收了声。 言多必失,他可不想在这时候惹恼了白筱,让她改变主意。 不管是她出于什么目的,能与她近些便近些。 心里暗叹了口气,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她们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去,会让他失了她后会空虚至此。 只有在她身边,这空落冰冷的心房,才象是个活人的心房。 白筱回头又再睨了眼十哥,他一直面朝着她所在的方向。 风荻在白筱身后看着,冷不防的道:“他为何要蒙眼。” 白筱浑身一颤,轻瞟向风荻。 风荻眼角回转,轻挑挑的斜了白筱一眼,靠向车厢一侧,“行事诡异,非真英雄之行。” 白筱抬眼一抛,他自己不是东西,却说人家不是真英雄。 风荻不避她憎恶的目光,半眯着眼,笑看着她,“自古英雄爱美人,我自也好美人,并无不妥,正因为此,那时对你也是情不自禁。” 白筱攥着车帘的手紧得差点将车帘拽了下来,这人当真无耻到极点。 再忍不得,抽了匕首,猛的回身,向他挥去。 他顺着刀来方向仰身躺倒,一派慵懒,“在你面前,当真说不得真心话。” 白筱更是气恼,匕首压下,抵了他的颈,变窄的眸子里燃着怒火,真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青儿见白筱双目赤红,怕她当真一时没压下火气,杀了风荻。 推了推白筱,“你弄这么个人来,也不知是恶心你自己,还是恶心我。算了,别理他。” 风荻目光转向青儿,眉眼间尽是诱惑之色,“青儿姑娘,你这般不解风情,以后如何嫁男人。” 青儿冷笑,烦他口无遮拦,再说下去不知他能倒出什么浑话,呸了他一口。 向白筱道:“丫头,你到底图个什么,要将他弄上来。” “我以后再给你解释。”白筱寒着瞪了风荻一眼,强压下怒火,收了匕首,落了车帘,却将窗帘卷起,能看清外面情景。 不管再怎么做足了思想准备,仍是随时能被他气死。 马车启动,白筱抱着抱枕依坐在车厢一角,目光巡视在车外地面,不漏下一点蛛丝马迹。 无意中回头,见车厢另一角的风荻视线紧锁在她的脸上,双瞳晦涩暗谈,夹杂着太多叫人看不懂的情愫。 他见她望来,眼里神色瞬间变幻,又一如既往的放荡不羁,突然换了方位,挤到白筱和青儿中间,去闻白筱鬓边的发香,“既然想我,为何还要留了青儿在这儿碍眼。” 青儿对这人的没皮没脸实在懒得搭理,‘哧’了一声,径直将脸别开。 白筱向眉头微蹙,就知道弄他上车,便不得清静,“你再烦我,我不介间踹你下车。” 风荻半边身子向她肩膀压靠过去,“你不舍得。” 白筱心头是鬼火乱窜,握了新,扬手要打,杀不得,难道还打不得? 他握了她的手腕,手指不经意的轻抚她腕上肌肤,低笑道:“小心的我的伤,动得大了,到了地方,伤好不了,可下不了火山底。” 白筱恨得咬牙,偏被他捏着软肋,暗自发狠,等处理好那珠子,总要给他些苦头吃才行,但面上却冷冷淡淡的,一副不受他威胁的模样。 轻轻扭了扭手腕,欲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脱出来,不料动之下,全然不能动弹,惊看向他,当真不能让这个人近身,他拿捏血脉的本事当真是出神入化,随便一个部位也能将人在不觉中制住 。 轻咬了唇,还是大意了。 第081章 非她不可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1章 非她不可 这个人当真难缠,不理会,又怕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一趟也就白跑了。 白跑一趟事小,那珠子处理不了,才是大事件。 但对他稍放松一点,他便给打蛇随棍上,叫人好不头疼。 好在车上还有青儿在,倒不必担心他玩什么花样。 风荻扣着白筱手腕,指尖在她婉上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搔弄,突然裂唇笑了笑,又向她凑近些,以只有她们能听得清的声音问道:“昨晚到底看见了什么?” 白筱浑身一抖,惊看向他,这个人不但色/情,无耻,心思还相当敏捷。 活尸之事,她不敢向外声张,更不知风荻知道多少,哪敢轻易告诉他,“没什么。” 他抬了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耳边,微微的热,淡淡的痒,让她好不自在,偏三人挤了一堆,她缩,他进,将她逼的死死贴在车壁,再没地方可避。 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也不再多加解释,将脸转开。 “难道你当真以为我们这所有人都蠢到全无所觉?三日内便有祸事,难不成你昨夜已经看见了什么眉目?” 他垂着眼,数着她轻颤着的睫毛,不管有什么事,且能让她一个人承担,“我们现在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管你再恨我,有什么事,也该一同承担。” 白筱瞥了眼青儿,眉心微蹙,还指望她解个围,结果她看不得风荻的浪荡样子,硬是僵着脖子,不肯往这边看一眼。 心下郁闷,白拉了她来陪自己这趟。 “只不过发现了些奇怪的事,十哥已经派了人处理了,无需担心。” “左一个十哥,右一个十哥的,叫得当真亲热得很。”他心里发酸,向窗外望了一眼,以为摆脱了容华和古越,总能有些清静日子与她相处,偏偏又杀出来这么个程咬金,“有什么事为何不与我商量,却去信一个外人?” 一直不肯理会二人之事的青儿噗的一声笑,帮白筱答了,“在她看来,你连猪狗都不如,如何比得外人?” 白筱面色一僵,虽然这是她心里话,但这么直接说出来,惹恼了他,在这车上发了疯,且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皱了皱眉,寻思着怎么应对。 不料风荻转头向青儿瞥了一眼,并不着恼,出人意料的苦笑了笑,退了开去,仍坐回对面,靠了车壁而坐。 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筱。 这样一来,白筱反而不知他这是做何想法,只觉得后脑发麻。 青儿见气氛不对,也闭了口不再说话。 一时间车内竟静得可怕,只听见车外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 过了许久,风荻突然向青儿道:“我想与她谈一谈,青儿姑娘可否回避一下?” 青儿抬眼看他,竟是从不曾见过的正经,眼里有一抹想掩,又掩不去的痛楚。 微微一愣,犹豫中,又听他道:“我只要一柱香时间。” 青儿心里竟软了下去,转身撩了车帘。 白筱压了她的手,不容她离开。 青儿抽了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跃下马车。 不管她再恨他,但路途遥远,这几个月,他们总得处在一堆,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车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白筱心里乱麻麻的一片,将脸别开,看向窗外。 他看了她一阵,见她噤口不语,开口道:“所幸你是女子,如果是男儿,那日怕是已被处决。如果我们换一换,你对我同样不会留情。” 白筱默了下去,两国相争,这本来就是你死我亡的游戏。 冷笑了笑,“所以以后如果两国再次相争,万一你落在了我的手中,我定然不会手软。” 他突然冷不防,伸臂过来,将她一揽,连着手臂和腰身一并箍紧,死死圈了怀里。 白筱用力一挣居然没能挣开,又气又急,就知道不能信他。 他埋低头,在她项间轻轻的厮摩了一下,“我们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 白筱微僵,第一次见他,他便半夜偷偷摸进她的寝宫,说她象他要寻找的人。 明明恨得他入骨,可是对他却下不了杀手,她也不明白这其中道理,难道他们之前当真有什么她所不记得的事? 眉敛了眉,侧脸向他看去。 他这张脸雌雄难辩,格外的妖媚,眉目如画,象是一根根梳理的整整齐齐,眼眸细长,眼角上飞,眼线优长带勾,却叫人生不出反感,反觉得极致的媚惑,鼻梁挺直,唇薄而红润,十分性感。 从头顶散落的发丝不时轻搔着他润湿的唇,极是诱人。 白筱定定的将他看着,心间竟浮上一些莫名的感触。 并非因为他这倾国倾城的长相,而是隐隐觉得这张脸,确实象是应该极为熟悉的,然记忆深处,却寻不到一星半点他的影子。 微垂了头,陷入沉思。 他锁着她的眼,心脏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击着胸腔,脑子慢慢迷糊,一低头向她唇上吻下。 白筱直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唇上的压覆感传来,才陡然惊醒。 双手撑了他的肩膀,狠的一推,退了开去,扯了衣袖,用力拭了拭唇,怒视着他,“这就是你要说的话?” 他本来有满腹的话想问,却随着方才那一吻乱了开去,竟不知要从何说起,眸色闪亮,滚动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却是不答。 白筱越加心寒,还天真的以为能与他或许当真能好好谈谈,保得这一路的清静,结果却又是这般环境,冷笑道:“你这人当真是信不得的。” 风荻‘哎’的一声叹,“要想凭着我一言半语去你的心病,根本不可能,你我来日方长。” 他不信世间会有化不开的恨,只要将她留在身边,总会有所改变。 那一吻更让他相信,他这一世非她不可,无论如何,无论什么代价。 第082章 叫人头痛的男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2章 叫人头痛的男人 白筱坐在风荻对面,瞅着他那模样,一脸的嘻哈,满不在乎,眼里却是另一番道理。 脑子转了半天为人要心胸宽广,大事为重之类的,可是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来,看着他,这气就不知打哪儿出,还宽广个鬼心胸。 一时心里乱纷纷的。 他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哪能一言片语的就能化去。 再说狗也改不了吃屎,他就这么个没皮没脸的人,与他谈什么条件,简直是和尚梳头,多余。 倒不如过两天,确实安全了,直接棒槌政策,不容他靠近来得实在。 自己不过是个女子,又不是什么君子,只要保得那人的平安和腹中孩子,其他便不想再理会。 反正等他放了明珠,便与他分道扬镳,如果他实在纠缠不清,就怪不得她心恨手辣,西越的兴衰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主意一定,把那些什么大义为重打了个包直接抛进了粪桶。 烦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些。 眼瞅车外,也不知青儿晃去了哪里。 回过头,对面的人,已经敞着红袍,歪了下去,斜斜的靠了软枕。 阳光从一开一合的窗帘泄入,与他的红袍一映,给他麦色的面颊上镀了一层明红,妖艳魅惑。 他珀色的眸子半闭,当真比在他自己车内还要悠闲自在。 口里说的又尽是些三四不着两的话,刚刚好点的心情,又跌滚着去远,窝心堵肺的板了脸道:“也不瞒你说,昨夜我确实发现了一些险情,不过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事,不想惊动大伙,引起混乱,才暂时瞒着。” 皱眉嫌恶的瞅了他一眼。 至于他,就算故意把他说得一钱不值,他也明白自己的重要性,索性也照直说,“但万一真有事,你死了,这一趟也白跑了,所以我才把你移到这儿。不过你最好老实些,真惹急了我,我也顾不上你是死是活。” 他听了,展眉一乐,厚颜寡脸的抬了没伤的那条腿来压了她的腿,上下轻轻磨蹭,“你放心,我绝对为你保着那条底线。” 白筱听了这话,差点吐血,一脚将他的脚踹开,一边来招惹她,一边说保得她的底线?“你再不老实,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蓦然车往前一个急耸,风荻正悬着一条腿,身子没能得力,直接朝车门滚了过去,忙手撑了门框,方稳住身形,没直接跌滚下车。 那条伤腿被压得一阵剧痛,闷哼一声,“不用你动手,就有人要了我这小命。” 白筱惊了惊,万一他这腿废了,当真是大事件。 将他翻了过来,就要去察看他的伤势。 手刚碰了他的衣袍,想起上次他就裹了件外袍过来,里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手便停下了,有些发窘。 风荻偷眼看着,当然明白她顾虑什么,心里直乐,嘴上却重重的闷哼了一声,象是痛得抵不得。 白筱心里一颤,这家伙虽然入不得她的眼,看了就恨不得几脚将他踩到泥里,但事情没办完之前,还得护着他。 瘪了嘴,忍着满肚子火气,飞快的掀了他身上衣袍。 定神看去,长舒了口气,幸好今天这变态穿了裤子的。 雪白的锦裤上果然渗了一片鲜红。 不敢耽搁,拽了他的裤脚就要撕。 风荻倚了上前,伸手撩了她耳边一束秀发,放到鼻翼下一闻,幽香扑鼻,醉人得很,半眯了眼,长透了口气,温温吞吞的道:“何必用撕的,直接脱了不就好。” 白筱挑眉咬牙,将将才跟他放下狠话,风一吹,便散得渣都没有,不知他真是不长记性,还是压根没往里听。 手上使着狠,不理不顾的朝他伤处按下。 风荻身体顿时僵住,将牙咬紧,垂在身侧的手指深深抠入身个垫褥,一张脸惨白无色,冷汗涔涔。 白筱冷笑,原来当真痛得狠了,是不出声的,方才那些哼哼可想而知是怎么来的,尽是装出来的。 风荻痛得脑门发晕,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一时间仍是喘息不定,不看自己伤处,转过脸,朝着她便是媚然一笑,“舒服得紧,再来一下?” 就那一下,他的伤口已是尽裂,血流如注,雪白的裤管已然透湿,鲜红一片,紧贴着他修长的大腿,诡异凌厉。 他虽然笑如春光,媚意不减,神情却明显委顿下去。 白筱见他吃痛,心里一阵痛快,但再来一下却是不敢的,冷哼了一声,撕了他的裤腿,再看他那处伤口,暗暗倒抽了口冷气,方才他虽然装模做样,但这伤却是实实在在的裂得不象样子。 她车中有容华备着的上好金创药,无需去请大夫过来,抖了些药沫在他伤口上。 容华的药物相当灵验,见血便收,没一会儿功夫,如注的血便慢慢止住。 她松了口气,取了干净软巾蘸了水,为他抹去腿上血迹,掩了袍子。 他失血过多,身上见冷,嘻笑一阵,已没了精神,阖了眼,昏昏欲睡。 白筱扶他躺下,手指触及他的肌肤,冰冷一片,拉过薄被为他盖上,转身撩开车帘。 他迷糊中抓紧她的手,半睁了眼,“你要去哪里?” 身上发软,手上却使足了劲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象是怕一放手,她便不再回来。 白筱回头,看着他失色的脸颊,暗叹了口气,方才图着一时痛快解气,到头来终是给自己添麻烦,轻咬了唇。 他此时不能作怪,神智又有些恍惚,竟显出了些无助。 白筱铁理的心不禁软了下来,声调也放得柔和些,“弄得一车的血腥,怪难闻的,我去给你拿身干净衣裳换换。” 他半迷半醒中听说她不是要离开,才懵懂的放了手。 此时马车已经停下,白筱在给他裹伤时便已然发觉,知道定然有事,否则不会无故停下来,只是他的伤势紧急,容不得耽搁,才暂时抛开没加理会。 这时下了车,急急到风荻车上翻了身衣裳,叫人给他送过去,自己却朝着前方而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走几步,便见青儿行色匆匆的奔过来,“丫头,出事了。” 第083章 人精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3章 人精 白筱眼皮一跳,果然被六子说中了,并不慌张,一边接着往前走,一边问道:“什么事?” 青儿左右张了张,没有人注意到她,才附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十哥派到前面的探子回来,说发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叫我……” 她话没说完,白筱已经往前急窜,丢回话来,“风荻伤口裂开,刚刚处理过,但失血过,你回去照看一下。” “喂,丫头。”青儿在十哥那儿便没能得到答案,到底出了什么事,越是不知,越想知道。 得了个传信的差,就指着过来寻着白筱问个明白,哪知话才出口便被她指划着去照看那只猪,好不纳闷。 看着她跑远,风荻又不能不管,气闷的一撇脸,回身向马车而去。 古越浓眉深敛,薄唇紧紧抿着,听见身后动静,转身过来,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白筱。 眉头锁得更紧,隐在黑色帛布后的眼睛,扫向她的小腹,怀着孩子还这么跑跑跳跳的,实在叫人揪心。 白筱顾不得喘口气,仰了头向高坐在马上的他望去,“十哥,前面现在什么情况?” 他的属下得了他的指令,只要远远看见不妥,立马回来禀报,绝不容许深探,图的就是一个不打草惊蛇。 所以前面到底什么情况,他现在也并不明了,垂眸看着她焦虑而又镇定的眼眸,心下暗赞,这丫头经过上次,又长出息了些。 “前方发现了赶尸人,不过距这里还远,我正要到前面去查探,唤你只是想吱唔你一声,做好万一的准备。” 白筱心里七上八下,果然这附近有活尸存放点。 这一路过来,但不见另有道路,以此看来,这条路,便是活尸必经之路,早晚要与他们撞个面对面。 如果只得那一队活尸并不可怕,自己这方这么多人,大可将他们除去,只是护尸人的身手均十分了得,而且兵器上都是畏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对付他们实在要小心又小心,否则便难免伤亡。 另外更让人担心的是,这条路上活尸出现如此频繁,如果这队活尸出了问题,势必打草惊蛇,不过不管什么情况,都得去看过方知。 看他左右,不见带有随从,心里紧巴巴的,“你一个人去?” 他轻点了点头,“人多反而容易误事。” 白筱看向他眼前的那方帛布,他眼不能视物,这么独身前往,实在不敢想象,“我与你同去。” 他轻摇了摇头,“前方也没有岔路,它们定会从这里经过,你设法寻地方,能隐便隐藏起来。” 白筱环视左右,好不为难,这地方两边是山,一眼望穿,哪有地方可隐,“可是这地方……” 抬头间,见他面朝着一侧依山的一片河泊。 河边芦草丛生,密密麻麻,难见河畔。 灵光一闪,有办法了,“你等我一等。” 她回身急奔。 他眉心越加拧成一团,忍不住道:“小心跌着。” 白筱急起来也没想怀着孩子的事,听了他这话,才猛然醒起,慢了下来,回头朝他看去。 他视线与她一触,下意识的避开,“有时间,不必这么急。” 白筱轻咬着唇,点了点头,朝青儿走去,脚下虽然快了些,却稳稳当当,并不象方才那样跌跌撞撞。 他暗松了口气,看着她向青儿和属下吩咐了几句,那些人取了刀剑朝较远的河边而去,砍割芦草。 微埋了头,嘴角挂上一抹欣慰笑容,她当真是冰雪聪明,一点便透。 他听了属下禀报便已想到此法,只是他现在扮着一个瞎子,又不能在她面前过于表露对活 尸的了解,否则定会引起她的怀疑,猜出身份。 所以才叫青儿唤她过来,以此方法不露痕迹的点她一点,她果然不负他所望。 抬手摸了摸脸上粘着的络腮胡,带了马慢慢转身,放缰向前奔去。 白筱听到马蹄声,脸色微变,转身见十哥已然离开,忙唤人牵了马来。 车厢里蓦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抓住,风荻探头出来,唇白如纸,“你要去哪里?” 白筱急着去追十哥,无心思与他多做解释,强行扳开他的手指,抽身便走。 当初她落在他手中,被他丢给手下将士也不曾流露过现在这样的焦虑神色,心里一抽一抽的发紧,强打精神,抽了头上发带,将伤腿膝上牢牢束紧,减缓血液流通,一咬牙翻身坐起,也招来匹马,跃上马背,一夹马腹,追着白筱而去。 青儿正指划着人采割芦草,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只见一抹红影奔远,想要追赶已是来不及,急得脸上变了颜色,又无可奈何。 拧眉跺了跺脚,低声嘀咕,“这个混蛋就是让人不得安身。” 见有人抱了芦草回来,只得又去张罗堆放之处。 古越奔出一阵,转过一处山坳,见路边又有那种整齐的脚印,下了马,将马留在附近,飞身上树。 正要离开,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蹙了蹙眉,“这丫头。” 等了一阵,果然见白筱骑了马转了出来。 白筱见十哥的马在路边吃草,上面却失了人影,微微一愣,视线回落,也看见绕着山边的那排脚印,秀眉锁紧,望向前方,丢了缰绳,正要弃马向前跃去。 一侧树梢上突然有一个高大身影如鬼魅般向她扑来,吃了一惊,正要闪身避闪,已看清来人,松了口气,腰上一紧,已被他揽了腰身,身子凭空一旋,又稳稳回到树梢。 白筱心里砰然乱跳,她一直知道容华和古越有一身好功夫,但只见过容华在战场上的勇猛,离了战场,他功夫如何就不得而知。 而古越最深体会便是那次她坠崖,他扑身相救,就凭着他那身手,已是她从来不曾见过。 而十哥这身手,较上次古越扑下悬崖救她时更敏捷不知多少倍,这个十哥这身功夫到底有多高,实在叫她惊诧万分。 第084章 惊悚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4章 惊悚 古越见她定定的望着自己,眉头一皱,不悦的道:“为何不肯老实呆在那里?”换成以前,她跟着他,他是千愿万意,可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他且能让她涉险。 他不等她,她便知道他不愿自己一路,这么硬跟了来,他不高兴也是难免,干笑了笑,“十哥好本事,比我以前一直认为功夫最高的人,还高了不知多少,不过多双眼睛总是方便些。” 那时所见古越功夫是失了功力,不知恢复以后能不能有十哥这么好。 牙关一合,把舌头咬了,捂了嘴,小脸苦出了汁,就知道说错了话,人家瞎的,偏要提什么眼睛。 古越看着她这么不顾惜自己,怒意上涌,偏偏这身份又容不得他对她过于追究,生生忍着,发作不得。 暗骂容华给他安排的狗屁身份,但除此之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接近于她。 再看她笑得一脸娇憨,大眼心虚的滴溜乱转,实在惹人怜惜,暗叹了口气,满腹的气恼泄得没了。 但这般任她胡为下去,也是不妥,眉头凝着,一时默然无语。 白筱见他崩着脸,只道是自己方才的话刺到了他,急得涨红了脸,说话也结巴了,“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就是想……想十哥身边多一个人,多个照顾。” 古越冷哼了一声,脸拉得更长,多个照顾……她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了,比什么都强。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她都已经跟出来了,总不能这时再叫她一个人回去,“算了,走吧。” 他虽然眼睛被蒙着,但白筱愣是不敢正眼去看他,这一声算了,叫她大松了口气,虽然他口气仍不太好,但总算是答应了。 嘿嘿一笑,耳鬓边感觉他转脸过来,忙以掌压了嘴,将刚刚溜出口的笑声堵了,轻咳了一声,“我也会轻功的,可以跟着十哥。” 她是来帮忙的, 不是来给人添负担的,他这么带着她,飞上飞下,总是费气力,让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古越刚泄了肚子里的火气,听了这话,险些没气死过去,这丫头还当真不知死活,真想揪着她狠狠的摇上两摇,好好问问她,到底做不做得来人家的娘。 闭了闭眼,强忍了气,将眼睁开,“姑娘冰雪聪明,又心地善良,想必你爹娘自***很宠爱你吧?” 白筱愣了愣,他怎么不搭三四的突然闲扯这些?“我没见过我爹,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得了怪病,每天陪着我的就是一些丫头和太傅。” 她现在这宿体的爹是南帝,自她到了这世上,便没见过。 而贺兰又一味装病,北皇隔三岔五的来看看她,所以平日只有几个丫头和曲峥陪着她。 古越本想拿‘爹娘’二字来提醒她已身为人母,倒没往别处想,听她这话,心头如针扎一般痛。 是啊,怎么就没想起,她也和自己一般,是没有爹娘疼爱的人。 从小在丫头堆里长大,又有谁教导过她这些,哪懂得什么为人之母的做法,“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声音暗哑下去。 白筱笑了笑,“没关系的,只要十哥不再怪我就好。” “我怎么会怪你。”他收紧手臂,只恨不得将她融到自己身体里,小心的护起来。 他脸色缓和下来,白筱才放了心,一阵风迎面吹来,她吸了吸鼻子,一丝淡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腐臭飘进鼻息。 拽着古越手臂的手蓦然一紧,压低了声音低唤了声,“十哥,快停下。” “怎么?”古越即时收了脚,踩着树枝轻轻起伏。 白筱往前望了望,前方远处是一片树林,林中光线阴暗,看不见什么,心里却是莫名的心慌,“好象不远了。” 古越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没能看见什么,“如何见得?” “我闻到了。”白筱紧张的额头渗了些汗粒,不知青儿他们准备得如何。 古越从容华那里知道白筱嗅觉过人,上次她便闻过活尸的味道,自是可以分辨得出,神色一凝,抱了她纵身跃上树顶,隐在一丛树枝后,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远远见树林里走出一队人来,陡然一惊。 前前后后竟排了二三百人之多,其中一前一尾的赶尸人也有二三十人。 如果不能避开,就凭着他们那三十来人,想安然全退,那是万万不不能,更别说不会打草惊蛇。 白筱心脏皱巴巴的拧成了一团,脸色瞬间转白,紧紧拽了古越手臂,“十哥,快走,快回去,他们的赶尸人有三十多个,手中兵器全是带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尸体有三百个之多,我们人太少,惹不得。” 古越不再耽搁,转身仍踩着树梢向来路飞跃回去。 等他们离开,风荻从一株大树树梢上闪出,轻飘飘的落在头顶树梢,向前望去。 他的轻功虽然极佳,但在这距离中想瞒过白筱的听力,本来不容易。 只是白筱全神关注着前方活尸,被那庞大的活尸队惊住,心神不宁,竟没察觉他的存在。 他在西越便发现活尸迹象,一直不得解法,正是想借用力容华之力,才答应走的这一趟,不想竟在这儿见到,脸上媚意尽失,眉头慢慢蹙紧。 正要转身离开,见树叶飘动的方向有所变化,显然风向渐转,空气中还残留着白筱身上留下的淡淡幽香,骤然一惊。 前面那些赶尸的边走边闻,说明他们有过人的嗅觉,白筱能闻到活尸的味道,赶尸人或许便能闻出他们的味道。 环视左右,见两只山鸡在不远处跳跃,扣了两片树叶在手中,飞弹出去。 山鸡应手而倒,他拨了靴中短剑,三下五除二的将山鸡腹部破开,飞快的扯去腿上束着的发带,解去裹着伤口的帛布,掌上用力,撕裂伤口,任血流了一地。 刹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将那股幽香全然压了下去。 他一路追来,已是痛得难以支撑,如此一来,更是头重脚轻,头晕目眩,咬牙将伤口胡乱裹了,蹒跚着往回急走,从林中唤来马匹,勉强翻身上马,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第084章 她是他的心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5章 她是他的心脏 白筱和古越的马,头碰头的挨在一处吃草。 古越一路飞跃过来,并不放开白筱,直接从树梢上纵下,手掌在她腰间一托,打横抱在怀里。 身体下坠稳稳当当的落在马背上,丝毫没有偏差。 挽了马缰,吆喝一声,骏马向前直冲而去,白筱的马随其身后奔来。 白筱暗自吁嘘,就算是看得见得的人也不见得有他灵便。 他们毕竟是萍水相逢,白筱偎在他怀里总觉得甚是不妥当,但是在这紧张关头,又怎么好去为这些事纠缠,让他费神。 只是安静的老实呆着。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又夹杂着其他陌生的味道裹袭着她,想起上次出宫被古越拦下,也是这么偎在他怀中,也是这么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去的时候甚是好闻,回来的时候,便在那香涎香中夹杂了腐尸的味道,甚是煞风景了,不禁莞尔一笑。 笑容初露便在唇边淡去,化成苦涩,那些过往都只能是回忆了。 他虽然心急如焚,眼角却不曾离了她,将她身子转过一些,可以看见她完整的侧面神情,“想什么?” 她将脸转过些,抬高来,看着他眼前的那方帛布,懵懵的伸了手去。 他身子僵住,微偏了偏关,又自转回,不再动弹。 白筱指尖轻触他的眼,一点点的轻轻摩挲,轻柔得象是怕弄痛了他。 他呼吸顿窒,望着她迷离的眼,一动不敢动,只是任马自行前奔。 白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那额头,那脸型其实与那二人也很是相象,或许长得好男人大多是这样子,悠悠的低声道:“十哥与他真的很象,他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不知十哥的眼睛以前是什么样子。” 除了他,从来不曾见过谁的瞳仁是黑中泛着宝石般的蓝色光芒,幽深萧然,真的很美…… 他松松挽着缰绳的手蓦然一紧,缰绳勒入掌中,微微刺痛,沙哑着嗓声,“你……很想他?” 白筱笑了笑,长睫垂下,未能掩去眼里的苦涩,不做回答,她有什么立场去想他。 她欠他们兄弟二人的太多,太多。 手指在黑色帛布上留恋徘徊,不肯离去。 他浓眉微锁,她和容华到底在顾虑什么?也不明他们二人求的是什么,对他而言,人生苦短,简单些岂不好。 迟疑着问道:“我和他真的很象吗?” 白筱点了点头,“嗯,真的很象,虽然样子不同,但是这身霸气,处事风范都很象,就连身上的味道也很象。” 说到‘味道’二字,上次从存放活尸的洞中出来,他身上便染上了活尸的腐臭,但容华为他薰下的香经年累月早已入骨,就如同容华身上入骨的寒梅冷香,却是去不掉的。 白筱赫然抬头看他,手指停在了那方帛布的边缘,只要轻轻一拽,就能看见这帛布后面的眼,“十哥喜欢薰香?” 古越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就是怕她识得他身上的味道,容华特意另配了药草熬煮,令他日日浸泡,再另用这药草熬膏,每日涂抹,虽然不能掩去他身上味道,却暂时与本身的味道杂合,常人凑近来,也顶多能闻到药草的味道。 不想就这样仍被她辩出。 故作不以为然的道:“谈不上喜欢,我们家做着薰香的生意,所以家中仓库堆着不少薰香,自小在家中长大,自难免带了些薰香味道。” “十哥家也做龙涎香的买卖吗?”龙涎香何等昂贵,就算储上一小盒也过万金,而且为了防止香料味道流失,都是用厚实隔绝气味的木料特制的箱盒存储,又能有多少味道薰到身上? “做啊,宫中的龙涎香大多都是由我们供给。因为这东西太过昂贵,所以入宫之前都由我亲自保管。” 白筱心眼虽多,但他反应却也是极快,对答如流,笑口然然,并不见结巴、迟疑,叫她就算怀疑,却也寻不出破绽。 虽然存储龙涎香的箱盒密实,但他长期与这东西打交道,身上染上些味道,也不是说不过去。 收回视线,自己难道当真想多了,“十哥心爱的那个女人是怎么样的?” 古越暗透了口气,额头上微微渗了汗,好险,如果方才稍有犹豫,她便会揭了他眼上帛布。 就算他出手阻止,但在她面前却也是再难瞒下去。 “她啊……怎么说呢……” 白筱望了望前方,距青儿他们还有些路程,“随便说说吧。” 古越偏头笑了笑,“她……” 开了个头,却又是一笑,想了想才道:“她很顽皮,很无赖,霸道又不讲理……还很自以为聪明……” 白筱哈的一笑声了,他居然爱这么样一个女子,挑着眉稍,吃吃偷笑,这人的口味当真特别得很。 古越飞快的睨了她一眼,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的,真想狠狠的咬她一口。 暗自嘀咕,可没说错你,天底下再也寻不到比你更无赖、霸道的女人,声调一转,说不出的温柔低婉,“她不管自己怎么艰难,总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保护别人,她哪怕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她仍然会去做……其实她很笨。” 他说完长舒了口气,静看着她,接着道:“所以不管她怎么胡闹,怎么难缠,与她一起,就很开心,从来不会孤独……什么也不用害怕……” 白筱唇边的笑意僵住 ,心里莫名的‘砰砰’直跳,“她对十哥来说,是什么?” 他将揽着她的手放松些,眼一瞬不瞬的紧锁着她的眼,神色凝重,却是不答,只是抬手握成拳压在自己心脏上。 她是他的心脏…… 白筱的呼吸顿时紧迫,“她是你的妻子吗?” 他转头一笑,扬声音道:“她不肯嫁我。” 白筱愣了,他这么好的男儿,居然有女子不肯嫁,“你很爱她吧?” 他笑了笑,能不爱吗,重新收紧手臂将她揽了,以前活着是为了容华,不想让容华孤单,对自己而方,除此以外,活着并没有任何意义。 自从有了她,才让他开始留恋人间,她是他的生存的意义…… 第085章 相持不下(11月90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6章 相持不下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他唇边的那抹微笑已说明一切。 白筱微微一笑,他是幸福的,起码他能明明白白的爱着。 回转头,看向前方,自己又何尝不能,就算不能一起,同样可以想着,爱着。 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 二人不再说话,风吹开她如丝秀发,轻拂着他的面庞,搔得他的心随着脸丝丝的痒,就如同上次在城外发现活尸,虽然面临着险境,心却是被填得满满的。 白筱远远见青儿她们已经如她吩咐的堆了不少茅草,略略安心,能不能避过这次险情,就看这一招了。 想着方才那一串的活尸和赶尸人,再怎么做好了心理准备,两膝都禁不住的有些打颤。 不管再怎么慌,再怎么乱,仍装得跟没事一样,下了马。 古越在后面看着,微笑点头,干脆将这事的操纵丢给了她,自己正好不用显山露水。 青儿正在检查卸下的车在茅草丛中是否掩好,发现没能完全掩好的,就叫人再加些茅草遮严实了。 听见马蹄声,回转身来,见是白筱回来了,脸色又是一变,急急的朝她奔了过去,“你们看见风荻了吗?” “风荻?” 白筱和古越均是一愣,对视了一眼。 这副神情,不说也知道没有看见。 青儿着了急,“他这是去了哪里?” 白筱背心顿时冒了股寒气,瞅向马车,“他不在车中?” “他追着你去了。” 白筱浑身的血都凉了,他腿上那么重的伤,之前还失了那么多的血,还能去哪儿? 这里出去就一条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湖,来去就没见到他的人影,难不成体力不支,滚在哪儿昏死过去了? 如果昏在哪里,还是小事,如果滚到湖里…… 她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往下想。 再说那些邪物正在靠近,如果被他们撞上,哪里还能有活路。 脑门子阵阵发紧,手心冷汗涔涔,脚下象踩了绵花,轻轻飘飘,时间紧迫,实在容不得再多耽搁,抽身拽了马,跃上马背。 古越一把拽了她的马头,“你留在这儿,我去。” 白筱咬唇看了看他,他眼睛不便,如何寻人,但这话不敢说出来伤人,“十哥留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去去就回。” 古越拽紧马缰,哪里肯放。 他自己身材比普通男子已是高了不少,而风荻较他还高了几分。 风荻腿上的伤,他是知道的,如果有什么事,白筱个子娇小,就算寻到,别说她怀着孩子,就算没怀着孩子,也没那个劲弄他回来。 “我去,你力气不够。” 白筱方才急起来,只是一心想将他寻到,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愣了一愣,“我带个人去。” 拽了拽马缰,想将马缰从他手中抽出。 古越将马缰握得死死的,“如果你不放心我的眼睛,我带个人去。” 白筱坐在马上,俯视着面前这张即使是眼盲,仍处处透着霸气的男人,直觉告诉她,他是可信的,但是他岂能知风荻对她们此行的重要性。 怕就怕万一时间紧迫,他会大局为重放弃风荻…… 轻摇了摇头,“那些东西即将迫近,这里需要十哥。”他是他们队里的核心,如果他有什么事,她根本没办法控制住他们的人,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如果她去寻风荻,就算她和风荻出了事,起码这些人,还可以幸免,或许可以安然离去。 但是一旦失控,这所有人都得死…… 她怎么能让他们为了她和风荻葬送性命。 回头朝青儿道:“青儿,这里就交给你了,凡事要听十哥指挥。” “丫头,到底怎么回事?”青儿心里一阵冰冷,已然料到大难临头。 白筱朝她笑了笑,“我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一会儿,你就会明白。” 俯身握了古越拽着马缰的手,她的笑容明媚灿烂,眸子里全是对他的信任, “十哥,我的人拜托你了。” 突然一掌向古越脸庞拍去。 古越微微一愣,本能的转头回避。 白筱这一掌却是虚招,一拍即缩,在他愣忡间,猛的一夹马腹,马匹向前急窜而出。 他没料到她当真敢硬冲,马缰竟被她夺了去。 一窝子的火往上窜,又急又气,风荻固然重要,但她就是他的天,如果她有什么事,便是天塌了下来,他还有什么可求? 铁青着脸,再不多想,单足一跺地,身形如闪电般向急驰的骏马欺近,到了她身后,身体陡然升高,跃过她头顶,落在她前方。 白筱如果不即时停下,势必要将他踏到。 大惊失色,猛的急勒马缰。 然而马冲的太急,强行勒住,前蹄高高提起。 一切发生太快,一时间白筱持不住缰,从直立起的马背上跌滚下去。 眼前人影一晃,她已被稳稳的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抬眼看向满是怒意的俊容,攥了他胸前衣襟,带着哭腔道:“十哥,让我去,他不能有事。” 古越胸口闷堵的差点咯了血,“他固然不能有事,我也不会容你涉险。” “我一定要去的。”白筱挣了挣,他的手臂竟如铁墙铜壁一般,令她动弹不得丝毫,焦急万分,眼眶一烫,泪涌了上来,哽着噪子,“十哥,你也说过那个女人是你的心脏。虽然他不是我的心脏,但如果他死了,我心里的人也会死去,我……我也是活不下去的……” 她的话象一把把尖刀扎进他的心里,心潮翻涌,怎么都难以平息。 有她这份心,他和容华今生还有何遗憾。 胸口又紧又痛,紧覆着的眼慢慢湿了,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将她往地上一放,自己翻身上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面颊消瘦,脸色苍白,有了身孕,身子却单薄得象是被风一吹,便能折了去,胸口潮绪又是一涌,“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寻回来。” 带马转身,一扬手中马鞭,骏马如飞而去。 白筱心急如焚,如果风荻昏死在哪儿,他如何寻找,追上两步,急声叫唤,“十哥。” 见他不理不顾,忙回跑另外牵马。 就在这时听到另一个马蹄声跑近,心头一阵猛跳,回身望去…… 第087章 险情(12月480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7章 险情 那马还隔得甚远,看不得真切,但上面确实不见坐着人。 白筱膝上一软,差点跪了下去,也不去牵马了,直接往前跑。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寻到他。 马儿灵性,能自个跑回来,就能带了她去寻风荻。 风荻早目昏迷,在马上一路颠过来,已是歪歪斜斜,要坠不坠。 古越离的近,已然看见马背上趴伏着的人影,眉头一皱,怕惊了前面的马,将上面的人跌了下来,拉住缰绳停住。 那马看见前方有人,越加的放快脚步,马背上不由的又是一颠。 风荻身体顿时失了平衡,从马背上滚滑下来,重重的趴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古越伸掌在马鞍上一撑跃身过去,将他翻转过来,红袍翻开,里面白色锦裤早被鲜血染红。 他征战多年,见惯生死,并不慌乱,伸指探向他的鼻翼,倒还有呼吸,心神略定。 将他抱起,快步回走。 白筱急赶过来,看着他抱着的风荻,松了口气,再看他的脸色,惨白如缟纸,又慌了神,“他……” “死不了,快叫大夫。”古越脚下不停,活尸将近,他又不知去哪儿逛了来,弄成这副模样,当真叫人头大得很。 风荻的随从奔来将他接了过来,钟大夫背着药箱,急急赶过来,为他重新处理伤口。 白筱看着他的伤口,心惊肉跳,之前她给他裹伤时,虽然伤口裂得也是厉害,却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皮翻肉烂,也不知他这是怎么弄的。 担心活尸到来,又不敢催促大夫,只能焦急一眼又一眼的向前方张望。 古越也不闲着,吩咐所有人拨了空心芦草茎,含在口中准备潜入水中。 钟大夫得到消息,知道时间紧迫,已是尽可能的快。 白筱仍是觉得他象是慢动作一般,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等他给风荻处理好伤口,又灌了药物,塞了茅草给他,指着他尽快下水。 再看风荻,仍然昏迷不醒,加上伤成这般如何泡得水,实在叫人心焦。 正焦头烂额,古越拿了张油纸和纬草过来,麻利的将风荻伤腿紧紧包裹住,扎了个结实。 那手法麻利的不输于钟大夫。 他抬头见白筱一脸迷惑的将他看着,轻咳一声,“这是我一个当兵的兄弟教的,他们行军打仗,难免受伤,但行军中,翻山过河的又是常事,所以就用这种办法防止伤口恶化。他想着我经常在外奔跑,也少不得会遇上这样那样的事,就教了我,以防万一,想不到当真派上用场。” 此时白筱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和讯问。 看着风荻要死不活的样子,生生憋了一肚子的气,这般模样了,也不知道安生些,尽给人找麻烦,如果不是他死不得,真想将他丢在这儿,不加理会。 插了根茅草到风荻口中,也不知他昏迷中能不能用口呼吸,只求别等活尸过去了,却把他给淹死了。 众人牵了马下了水,只等派到前面望风的探子回来便闷头水下。 只要闷入水中,就能隔去气味,避开赶尸人的狗鼻子。 浸入水中,方又发现了问题。 人到是可以含了茅草下水,可是马头怎么按得下水? 就算强行按入水中,也是屏不了多久的气息,到时弄出动静,又岂能避过赶尸人的耳目。 白筱微一沉思,想起六子的话,眸子一亮,欢呼出声,“黄鼠狼。” 恰好这时古越也叫出‘黄鼠狼’三个字。 二人心意相通,不禁相视一笑。 六子叫她捉黄鼠狼原来竟是这个用处。 忙吩咐人将装着黄鼠狼的笼子抬了过来,置于湖边,一会儿等赶尸人靠近之时,便设法搔它们的屁股,引它们放屁来遮掩马儿的味道。 白筱观望四周,总觉得还是不够妥当,又去取了一斗米粒,撒在附近岸边的苇草中。 没一会儿功夫,飞来不少鸟儿,在苇草中穿梭寻食,苇草便不时的发出兮兮硕硕的声音。 放下手中米斗,见古越面朝着她,似有赞赏之色,难为情的笑了笑,低声道:“我怕这边有动静,他们派人下来查看。” 古越轻点了点头,“还是你心思细密。” 白筱以前心眼也是不少,但不管做什么,别人都觉得她身为皇家的人,本该如此,极少有人赞她,听他赞她,竟是打心眼里开心。 探子前来回报,说靠的近了。 古越一个手势,众人各自含了芦草潜入水中。 虽然专门有人打点风荻,但白筱终是不放心,游到他身边,亲手捏了他的鼻子,又捂紧了他的嘴,迫他只能从芦草中吸入空气。 水中浮着砍割的大量苇草,他们潜在水中,能看见前方道上情景,而从上面望来,却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一片乱草。 过了半柱香时间,果然听见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古越所带随从,尽是精选细选出来,随他出生入死的铁甲精兵,上次处理活尸一事,也都是在场的。 而白筱这边的人,全是容华从冷剑阁挑选出来的精英,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 所以活尸一行虽然诡异可怖,竟无一人惊慌出声,反而因为见了对方的阵势,愈加的稳如磐石,一动不动,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这湖边能听见的声音只得鸟儿钻动苇草的声音。 赶尸人闻了一阵,甚是不爽的掩了鼻子。 停了下来,朝着这边望来。 水中众人紧盯着岸上向这边张望的赶尸人,心里七上八下,明白今天能否活命,就赌这一时,各自捏了把汗,哪敢有丝毫大意。 白筱于水中望着那一双双阴恻的眼,后背阵阵发冷,如果他们下来查看,那就势必露馅。 这时突然感到掌下的风荻动了动,插在他口中的芦杆,竟脱落出来。 低头看去,见他眼皮轻动,慢慢睁眼。 脑门‘轰’的一热,风荻昏迷中不知此时环境,如果这时动上一动,探出水面,她们所做的一切便前功尽弃。 第088章 乘机占便宜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88章 乘机 风荻这一昏过去,却做了一个兀长的梦。 梦中想起了很多事。 原来他经曾不是一个凡人,到底是什么,他想不起来,只看见自己叼了根狗尾巴草,屈着一条腿坐在一枝树杈上,另一条腿悬着荡啊荡,闲然自在的看着树下的一对粉雕玉琢的小人儿。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呆在树上,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猴子变的。 树下小人儿,晃眼一看,竟是一般的模样,只能从衣着打扮上勉强分出,一个是男童,一个是女童。 那时他也只得十一二岁的样子。 他清楚的记起,那双小人儿是他的一对孪生表弟妹。 男童叫白真,排行老六;女童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白筱。 六子咬着白筱的耳朵,眼睛铮铮透亮,“小姑姑和那个桃花精幽会,你趴在那儿看得有滋有味,到底偷看见什么?” 白筱笑得贼眉贼眼,也咬了六子的耳朵,“我看见他们亲嘴了。” 六子狐狸眼顿时圆睁,眨巴着放了光,装模作样的捂了捂脸,“好羞人哦,亏你还看得不肯走。” 白筱将脸一偏,眼睛斜向一边,“看样子,你是不想知道的,那我走了。” 六子立刻变了脸,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谄媚的笑着,“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上次我也偷偷看见过一次,不知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亲嘴,难道说亲嘴很好玩?” 白筱耸了耸小小的肩膀,摇了摇头,蓦然兴趣盈然的抓了六子,“要不我们来试试?” 六子偏着头想了想,既然小姑姑和那个桃花精这么喜欢,一定是好玩的,也是兴趣十足,“来吧。” 当真撅了嘴,凑到妹妹面前。 白筱笑嘻嘻也撅了嘴,刚想凑上来。 树上风荻‘嗤’的一声笑出了声。 树下小人儿仍嘟着嘴仰头看来,顿时黑了脸,“大表哥,这么偷看人家,是无礼的。” 风荻荡着腿笑道:“你偷看人家亲嘴就不无礼了?” 白筱想着当时的情境,也是臊得慌,***的小脸蛋红了红,“是我先在那儿的,他们来了就亲,怎么能怪我?” 风荻饶有兴致的将她看着,慢条斯理的道:“我也是先来,想在这树上小睡一会儿,偏偏你们凑了过来,吵个没完,又怎么能怪我?” 白筱即时愕住,暗怪方才怎么没往树上望一眼。 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见他神色古怪的笑道:“再说你们是一胎所生的兄妹,亲嘴这种事,是万万不能的。” 白筱和六子你看我,我看你,竟不知还有这么个规矩。 风荻从嘴里取了狗尾巴草出来,跃下树,“如果你想知道亲嘴就什么滋味,不如我来让你知道。” 白筱脸一沉,“你和我六哥试吧。”然后凑到六子面前,挤眉弄眼,“如果好玩,你再告诉我。” 六子将脸一撇,“我不断袖。” 风荻一脸黑线,瘜了嘴,“我也不断袖。”眼角睨向白筱,出奇不意的将她胖乎乎的小身子抱住,揽在怀里,“等你长大了,让我亲,好不好?” 白筱被他抱着,动弹不得,突然笑咪咪的开口道:“为什么不现在?” 风荻愣了愣,看了怀里粉嘟嘟的小娃娃,身上奶味都没干透,“那是大人做的事,你现在还太小了些。” 白筱笑意不减,睁着一只眼,眨着另一只眼,一点点大的娃娃,却已经媚入了骨子。 风荻愣愣失神,开始盼着她快些长大。 懵懂中听她说,“我想现在,不亲嘴,可以亲脸啊。” 风荻望着她稚嫩的小脸,粉里透红,着实可爱,当真朝她脸上亲去。 突然间,眼前闪过白烟,怀中圆乎乎,软绵绵的小身子变成了一只小白狐,狐狸媚眼里象聚了许多碎星,澄清透亮,眨巴眨巴的将他看着,尽是得意。 而他的嘴正贴着它的脸蛋,含了一小撮绒绒的白毛。 即时愣住了。 小狐狸乘他发愣之际,脱了身出去,朝着杵在一边捂嘴偷笑的六子道:“还不快逃。” 六子也一个旋身化成小白狐蹦跳着追了下去,边跑边笑, “你居然让表哥啃了一嘴的狐狸毛。” 风荻到这时才回过神,抬着手背一擦嘴,嘴里明明没毛,却总觉得毛毛乎乎的,呸了一口,“白筱,别跑,等我抓到你,非要你知道什么叫亲嘴。” 说着也朝前面追去。 梦到这里,却醒了。 人还没完全清醒,睁开眼便见白筱那张清秀绝俗的雪白脸庞,近在眼前,只道是自己将她追上了。 眼角便放出喜悦的光芒,张口要叫她。 白筱一惊之下,不及多想,低头以唇覆了他的唇,将空气一并渡入他口中。 感到身边数双眼向她望来,心里发紧,对上风荻直愣愣定着她的迷惑眼神,更是又窘又郁闷。 他弄丢了芦草,如果她这时离开,他根本无法换气,身体微微发僵,只能这么先凑和着。 斜了眼睨向岸边,只盼上面那些赶尸人早些离开。 唇上柔软的贴覆感让风荻瞬间醒过神,愣愣的看着眼前娇俏的面容,和垂眼避开他视线的眼,脑子又化成了浆糊。 随着她的视线望向岸上,已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视线回转,又见身边不远处十哥面朝着他们,脸上神情虽然淡淡的,但眉头却是拧成了一堆。 风荻眼角微抬,冲着他似笑非笑。 于水中慢慢伸了手臂,不发出一点水响的去抱了白筱。 白筱一抖,气得嘴唇直哆嗦,又不敢乱动,抬了眼,一个眼神,又一个眼神的使劲瞪他,警告他不许乱来。 他却象是全然看不懂,不但不放手,连腿也缠了过来,牙轻咬她的唇,舌尖顺势滑进她口中。 白筱脸色铁青,直想一头碰死了才好。 古越看在眼里,心头鬼火乱拱,只恨不得一拳挥过去,瞥向岸上。 赶尸人正往这边不住张望,这紧要关头又哪能有所行动,咬了牙,将脸别开,这笔帐先记下了。 第090章 活活气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0章 活活气死 那二三百人的队伍走远,也着实花了些时间。 其他人闷在水里倒也罢了,并不多难过。 只苦了白筱,这么长时间闷在水里,哪能憋得住所气,她气息不够的时候,风荻倒不为难她,很自觉放了她用芦管换气,但是他自个却不肯接白筱递给他的芦管。 只等白筱吸够了气,便到她嘴里来吸取。 白筱不肯,他就摆出一个我就是这样了,不让我吸,我就淹死在这水里,你看着办的神情。 古越脸色更是难看得不行,僵着脖子,完全不敢往这边看一眼,怕一个忍不住便对他动了手。 不忍则乱,白筱再气愤,也得顾着全局,攥紧双拳,将眼一闭,眼不见为净。 风荻眉宇间笑意更浓,如八爪鱼一般缠了上来,将她抱在怀里。 她身材娇小,身体如同身边的水一样冰冷。 他忙收紧手臂,只想能让她暖和一些。 低头看着她发白的脸颊,小扇子一样的长睫因气恼和隐忍不住轻颤。 心里酸楚,苦水在心房中慢慢流淌,无边无际,全然没个尽头。 如果没那场失忆,没那场战争。 那时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看见容华不顾一切的寻她,会怒火中烧。 不知为何生生的想断了她对容华的想念,才那般的羞侮于她。 如今天明白其中原因,却是痛心疾首。 得她并不后悔,却后悔伤她的心,令她恨他至此。 他们之间现在这样的处境,全是由他自己一手造成。 唇边笑意慢慢淡去,偏了头,凝看着她的长睫,唇朝着她的唇缓缓覆落,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如此。 不能消她心头之恨,就守她一辈子。 眼前一切慢慢淡去,只能看见眼前消瘦秀丽的面容,辗转轻柔的轻吮着她柔如花瓣的唇。 看着她眼眶慢慢泛红,停了下来,唇轻贴着她的唇,深深的凝望着她。 看不见她时,发疯般想看到她,看见她,心里却象是被钢针一点点刺入,穿过,痛得一阵阵的抽搐。 但不管再痛,仍想看着她,哪怕就这么痛着,也要看着她。 心中轻念:别哭,我会用这一生来偿还你,哪怕粉身碎骨,也会把伤你的,还你……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白筱心里冰冰凉凉,实在受不了与他这样的暧昧,眼眶滚烫,鼻中象有液体涌上,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湖水顿时吸入,顿时一呛,张了嘴,口中空气即时泄尽。 大惊失色,忙闭了气,强行忍着咳,整张脸涨得通红。 风荻忙夺过她手中芦管,用力吸了口气,以唇覆了她的唇,将口气新鲜空气渡入她口中。 她贪婪的吸着他口中气息,才免了窒息之危。 饶是如此,身上已软得没了一点力气,只觉得心脏在胸膛里砰然乱跳。 过了会儿才慢慢睁眼,对上风荻关切的眼。 那双眼天然的媚意虽然不减,却少了那股浪荡,尽是焦虑和关怀。 白筱虽然缓过了气,却仍止不住的闷咳,借着他口中气息才能屏住呼吸,不被湖水呛入。 她不愿如此,却又不得不如此,这时要借着他口中气息活下去,眼眶越加的滚烫。 他脸上关切的表情更让她心里纠痛,她不想欠他一点情,宁肯从头到尾的将他恨到底。 以后他一旦有什么不妥之处,便可以毫不犹豫的兵刃相对。 她心里苦闷,狠狠的瞪着他。 他也不回避的对视着她,见她气息渐平,知道已无危险, 皱紧的眉头才自放开。 白筱实在不愿再看他一眼,从他手中夺了芦管,自行呼吸。 刚含了芦管,吸了一口,眼角处见他微微一笑,眼角自然斜飞,媚如春光,目光有意无意的往她手中芦管上瞟。 垂眸看去,方想起刚才他也是用这根芦管吸的气,一口气差点闭了过去,沉了脸狠狠刮了他一眼。 又不敢另外去拽头顶其它芦管引起水面动荡,只权当不知照旧含了芦管吸气。 风荻眼里笑意更深,他那只芦管早不知弄去了哪里,体内少了气息就向她凑过来。 白筱将脸一撇,转了开去。 把手中芦管调了个头递给他。 有方才差点将她呛死那一出,他也不敢再强来,挑着眉梢接了她递来的芦管,仍将方向转了回来,对白筱眼里飞来的飞刀,不理不顾,仍将她含过的那一头纳入口中,一边吸气,一边朝着她眨眼,放电。 白筱心里将他骂了千百遍,不要脸,无耻,下流。 但骂了也就骂了,也不能将他怎么样,白白的自己窝了一肚子的气,索性将脸别开。 回过头见十哥,并没看着他们的方向,心头略安。 她与风荻这番环境,不知道的只会认为他们之间关系暧昧不清。 十哥知道她心里储着别人,却在这儿与风荻纠缠不清,实在不知会如何看她。 虽然与他只是萍水相逢,却不愿他对她看轻。 或许是他与古越的那份相似,更或许是知道他与容华,古越相熟…… 她不愿这些事传入他们耳中…… 失神间接过风荻递来的芦管,放到唇边,感到风荻一直看着她手中芦管,才回了神,一皱眉,将芦管调了个头,将另一头含入口中。 风荻挑眉笑了,她这自欺欺人的动作实在孩子气。 等她吸过气,不等她自行取出芦管,便从她口中夺了,径直放入口中,半眯着眼,甚是惬意。 白筱眼瞪瞪的看着,将拳头握了又握,僵着不敢动弹,怕一动便忍不住一巴掌给他掴过去。 不管她怎么瞪他,怎么用眼神凌迟着他,他只是笑盈盈的接着。 你来我往,没将白筱淹死在这水中,却差点活活气死在这里。 古越算着活尸队已然走远,才忍着性子,转身过来,一把扣了风荻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 他在气头之上,手上力道大的几乎捏断风荻的手骨。 白筱乘机脱了风荻的束缚,浮出水面,游到岸边,趴在地上。 她听力过人,通过地面能听出较远的地静,直到完全听不见活尸队的脚步声,才上了岸,疲软的瘫坐在岸边,朝水下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出来。 第091章 谢谢大家(12月51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2章 谢谢大家 风荻出了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古越,拍了拍他的手腕,“兄台,好手力,是拿重兵器的吧?” 他象是无意,又似有意的话落在白筱耳中,听者却是别想一番想法,飞快的扫过古越腰间悬着的佩剑。 那剑鞘外表很是古朴,看不出里面是否装的是宝剑,但怎么看也只得三指来宽,实在谈不上是什么重兵器。 倒是容华和古越在战场上用的那支画戟…… 一念闪过,目光移向古越脸上覆着的帛布,散去的疑云又起。 古越眼角将白筱的神情看在眼里,暗骂一声该死,不着痕迹的放开钳制着风荻手臂的手,笑了笑道:“我哪会什么重兵器,不过是做买卖的人,不时要搬搬抬抬,时间长了,手上自然力气大些。 在下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邪物,心里紧张。 方才在水中又一直担心,兄弟腿上裹的不够严实,加上泡在水中时间长了,难免浸水,急情之下便没留意到手上力道。 说来惭愧,还是功夫练的不到家,做不到收发自如。” 他一席话将满腔的怒气说成自己能力有限,把握不住力道。 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是谦虚还是有意掩盖什么,终是让人寻不出错处。 白筱视线下移,看向他的手,古越虽然是个莽将军,但皮肤却和容华一样是少见的白皙。 而他肤皮黝黑,如果是易容上色,在水中泡了这一阵,怎么也该有所不同。 但这时细看,皮肤上沾了水珠,在阳光闪着光泽,并不见有何变化。 轻抿了唇起身招呼属下重新备马装车,更换衣衫准备上路,这地方实在不宜久留。 虽然憎恨风荻,却顾不得自己换衫,站在风荻车前,背门而立,望着天上飘过的云,神情有些淡淡的,不知容华和古越该如何对付这些活尸。 抬手握了胸前坠着的明珠,只要将这个东西埋去,他们在这世上或许便少一些危险。 虽然她不喜欢珠儿,但珠儿对他倒是全心全意,如果他们能好好的过,总能寻到对付活尸的办法。 以容华的人品,莫问的伤势,她无需担心。 轻叹了口气,见车帘一抛,钟大夫从车上下来。 侧了侧身,向里面瞅了一眼,车帘关合间,见风荻睡得四平八稳,不见动弹,“大夫,他怎么样?” 钟大夫这一路行来,对她渐渐多了些了解。 她虽出生皇家,却并无皇家的傲慢与轻狂,对他更是尊重。 对她了解越多,生出的好感越多。 想着过些日子便要对她下药,心有不忍,怕越与她亲近,越下不了手,所以平时与她能避就避,尽量的与她生疏,不过多交往。 钟大夫背了药箱,微垂了头,避开她的视线,“他失血过多,体力又消耗过度,十分虚弱,伤势也有所加重,今天怕是要高烧一场。另外这两天不能再胡乱动弹,所以我给他服了可以晕睡的药物,一来可以让他减轻些高烧时的痛苦,二来也防止他再用力增加伤势。” 白筱暗叹口气,“有劳大夫多费些心思。” “应该的,小姐不必客气。”钟大夫见她一身的水,并未换过干衣,轻咳了一声,“现在天气虽然火热,但山中风凉,姑娘还是小心受凉的好。” 是药三分毒,虽然不明白容华为何要对他自己的孩儿动手脚,但他做为大夫,实在不愿看着她有什么其他的麻烦。 白筱感激的笑了笑,转身向自己车厢走去。 古越一直在暗中看着她,见她如此,空有满腹的焦虑和担忧,以这身份却不好出言指点,望着她撩帘上了车,才轻叹了口气,才去寻地方更换湿衣。 白筱上了车,青儿已换过衣衫,见她上来,撅了嘴,愤愤道:“风荻那浑蛋,当真太过份了,居然敢那样对你。” 在水中风荻那么放肆,白筱就没指望不被人看见,听青儿提起心里仍然别扭,不愿再在这事上纠缠,淡淡道:“算了,谁要我要靠他办事呢。” 翻了干衣,背转身更换。 转身间却见青儿正将一条藏青发带往身后藏,扑上去从她身后抢出那发带,却是曲峥送她那条,‘哧’的一声笑, “一上岸便躲在这车里,原来是在弄这个。” 青儿脸红了红,将发带从她手中抢了回来,“这个缎子湿了水,不及时处理会打褶,以后便再难平整。” “皱了就皱了,反正你说了不要的。”白筱笑着又要去抢。 青儿藏到身手护着,急红了脸,“这东西很贵的,坏了岂不可惜。” 白筱接着戏侃:“你哥哥手上的宝物可多得打堆,何需要意这么一条发带。” “我哥哥是得过不少东西,不过那些可全没交出去的,我们穷得叮当想,要不也不至于去卖那些小玩小意糊口。你以为个个人象你这公主一般,想要什么有什么。”青儿翻了她一个大白眼,“你换你的衣衫吧,小心受了凉,伤了孩子。” 她也是从小没娘的,也不懂孩子的事,但做小买卖,跑东跑西的,多少也有听过一些,倒是知道孕妇身子要娇弱许多,一来转意白筱的注意力,二来也当真关心她的身体。 提到腹中孩子,白筱脸色微变,这孩子现在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果有事,那还得了,不再嘻闹。 婉娘穿过一处迷雾花障,走到负手站在一处低矮的围栏前的容华身边,看着围栏里的那几只兔子,轻唤了声,“公子。” 容华也不回头,只是轻点了点头。 她不明白这后山已是极为隐避,他为什么还要另设雾障来秘密饲养这几只兔子,就连艾姑娘也瞒下。 然就冲着容华的那句话,只要这些兔子活得好好的,你儿子总有一天便会醒来,她也是尽着心力来饲养这些兔子。 取胡萝卜绕进围栏喂食兔子。 容华静看着,唇色微勾,神色淡然,眼底深处却有一抹莫测高深的嘲讽之意。 第091章 无情之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1章 无情之人 容华从迷雾花障出来,微偏了头,半眯着眼仰视向天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有眼角慢慢露出一丝不羁的讥笑。 “将仙界的法术用到凡人身上,你们就这点手段吗?” 他眼里笑意更深,温和的声音却叫人心头发冷。 一笑之后,垂眸拂去袍上沾着的花瓣, “这点迷幻之术就想欺瞒世人,当真是愚蠢之极。” 出到外面,走向莫问房中。 珠儿正坐在莫问榻边愣愣出神,见他进来,忙让过一边,撇了脸不看他,直到他把过莫问的脉搏,将要离去,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容华停了下来,淡淡的向她看去,“恨我?” 珠儿咬唇避开他的视线,不答,却是默认,如何能不恨? 容华也不再说话,转身要走。 珠儿追上一步,“我想留在这凡间。” 容华眉头轻蹙,半侧了身,冷睨向她,声音冷而无情,“那脉魂魄留在你体内,虽然可以让你留在凡间,但代价是什么,我相信你不会不知。你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让这凡世间千千万万无辜的人受害,你良心何在,又于心何忍?” 珠儿惊诧的看向他,接着脸一沉,“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凡胎俗体,能知道什么?” 容华面上仍然淡而无多表情,冷然的目光却让珠儿指尖微微的颤抖,从脚底直寒上头顶,内心说不出的畏惧。 只听他平平的道:“仙体和人一样,有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他们与你的交换条件想必是用你的非毒之魄来喂食你体内的那脉邪魄。” 珠儿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再看他,心里砰砰直跳,他不可能连这也知道。 容华瞅了她一阵,又道:“非毒之魄管着体内的邪气,一旦你的非毒之魄被他吸食干净,你体内邪恶之气滋长,你可压得下?” 珠儿脸色瞬间煞白,不敢相信的将他看定,眼里透着恐惧,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什么,唇止不住的哆嗦,一步步后退,“你不是人。” 容华不答,将视线转开,他带着仙魂转世,本就算不上是人,如果非要说是人的话,也只不过是这具肉身。 珠儿直退到床榻边,后背抵了床柱才赫然惊醒,跌撞着向门外飞窜,只想快些逃离他的掌控。 身后传来容华冰冷的声音,“你出不去。” 珠儿即时刹住脚,慢慢回转身,神情颓废,眼里慢慢渗了泪,轻摇着头,“都说龙君太子是天下最无情的,我一直不肯信……不想,你果然是无情的,难道你对她也是如此?” 容华不答她的话,望向窗外飘飞的树叶,倒希望自己当真无情,“如果不是看你还有些良知,暗中偷用吞贼之魄来喂食他,我岂会饶你。” 珠儿垂下眼,这些年来的委屈一起涌了上来,强忍着的泪滚落下来,手指绞着衣角,看向榻上沉睡着的莫问,想着就要这么离去,或许便是永别,心如刀绞。 容华轻叹了口气,声调柔和下来,“你太天真了,真以为你用吞贼与非毒互混喂食它,他们不知道吗?” 他自剥了她身上的那脉魂魄,还是第一次这么和声与她说话。 她听在耳里却如遭雷击,“魂魄在我体内,我取用哪脉,他们如何知道?再说如果知道,这么些年了,怎么可能不理不问?” 容华崩紧的脸色缓和下来,轻摇了摇头,“他们既然有这本事与你交易,将那魂魄储在你体内,自然有本事探知你的一切。 这些年不理不问,那是因为吞贼掌管着你的身体健康,等你的吞贼之魄被他吞尽,你没了强壮的身体,拿什么与他们对执? 要取你魂魄,还不是举手之劳。 再说你当真不明?他们所要并不止是你那一脉非毒。 只不过当初直接说要取你性命,你定然不允,才走这以退为进的棋。 取一脉魂魄不过是个诱饵。 如果你肯乖乖直接用非毒喂食它,失了本性,反可被他们所用。 等你无用处之时,也就是命绝之时。 你偷换吞贼,虽然让他们失算,却也暗中也是窃喜,毕竟失了吞贼才是最好对付的,无需担心以后收拾你的时候,要费一番手脚。” 珠儿一愣,其中道理,她哪能不理,她这么做,也是自欺欺人,想以这个办法拖过这一世,然这两年来,身体越来越差,体内邪毒已渐渐不受控制,才会走险前来寻容华,想早些结束这一切,不料这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愣忡中又听他道:“不过是一世,他终归是要回去的,你何必执着。” 珠儿咬着的唇微微一哆嗦,扶了门往外走,他岂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容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道:“碧珠,谢谢你。” 珠儿即时僵在了门口,沉默了一阵,才回转身,摸了摸自己的脸,幽幽叹了口气,“你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我以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不料你竟然能认得出我,还知道我叫碧珠。” 容华平眼向她看去,“那些年,我与风荻相斗,你为我们斟了那么多年的茶,我哪能不知。”他虽然不看她,又岂能感不到她热切追逐的目光。 珠儿低了头垂泪,两万多年前,她寄住在表舅家中,日日与风荻相对,他长得好,又聪明,还有万人难求的天眼之术。 心目中认定天地间最了不起的就是大表哥。 后来大表哥总被表舅带出去与人相斗,每次回来都一身的伤,很惨。 那时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大表哥更厉害的人,好奇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在大表哥又一次要去与那人比试时,已无需表舅同往,她便求着大表哥带了她去。 去了才知道苍穹间还有和大表哥同样好看的人,再看他们比试,慢慢的对他从好奇变成了崇拜。 在那以后,她便总算着大表哥要去寻他比试的日子。 算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就提前去候着,给他们斟茶倒水,看他们比试。 渐渐的她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大表哥多些,还是喜欢他多些。 后来白真和白筱出世,才不到二百岁,大表哥见了,便喜欢得跟什么一样,整天往青丘跑,守着那两个宝贝蛋。 又过了二百年,竟听大表哥说,等白筱长大了,要娶她做妻子。 那时她也难过过,但想着还有龙君太子,于是她便把心思放到了他身上,渴望能嫁给他做妻子。 以他的地位,人才,本事,嫁了他,也算不输给白筱那小丫头。 然而一千年,一千年的过去了,他却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没看过她一眼。 直到他闯下大祸,而大表哥又为他闹上天庭。 听上头的人说,他们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她完全慌了神。 终日想的便是怎么能再见见他们。 正巧这时有人寻着她,说用她的一魄换与他们相处的一世。 虽然一魄是何等珍贵,但她当时只是想着能与他们相处一世,或许还能想出办法救他们一救,哪会在惜自己的那一魄。 到了凡间忍着一次次用魂魄喂食那个邪魂的噬骨之痛,只求能如愿的见到他们二人,与他二人联手摆脱这个困境。 对方吸食了她的魂魄,没有食言。 她果真见了他,惊喜还没退去,便发现他心里竟储着白筱,刹时间不知是何种滋味。 最多的却是悲痛交加,因为一个白筱毁了她爱着的两个男人,生生撕碎了她做了两万年的梦。 她恼白筱,不是白筱的出现,大表哥岂能一门心思放在白筱身上,从此对她只得兄妹之情…… 更恨白筱,如果不是她,容华岂会对她全无情义。 舍了一魄,忍受那非人的痛苦,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如何能甘心。 随着非毒之魄一点点减少,她越来越压不下心里存着的不甘,生出许多歹毒,险恶的念头,恨不得将逆她之人***碎在掌中。 全然忘了与白筱还有姐妹之情,只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掷到他二人脚下,狠狠的践踏。 好在她理智尚存,意识到失去非毒之魄,再也控制不体内的邪恶,将变成一个邪魔恶鬼,再不分是非黑白。 急情之下才生出用吞贼之魄偷换非毒之魄的想法,偷试过一次,对方并无所觉,但终究心虚,便用吞贼和非毒交替喂食。 但不管如何偷换,吞贼和非毒之魄总是在慢慢减少。 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之际,邪念也越来越难以抑制。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只想在自己尚能勉强控制之前断了他二人对白筱的心思,同她一起重回天庭,求龙君和舅父出面解决一切。 哪知这一切却被容华所探知,不旦不领她的情,还以她体内的邪魂换了大表哥的性命。 没了那脉邪魄掩拭,她将很快被天庭发现,私下凡间是大罪。 这些日子她战战兢兢,他却全然不理不问。 她明知他是无情的人,仍禁不住的恨他无情。 第092章 无法隐瞒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2章 无法隐瞒 就在珠儿绝望之际,容华突然道:“你想留下,不是不可以。” 珠儿死灰的眼神瞬间放了光,静等他说下去,他却收了声。 时间象是静止了一样,他虽然看似文弱,却让她无法怀疑他的本事。 她终于忍不下这份对持,低声哀求,“让我留下。” 容华不看她,“我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珠儿定了定神,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全无心机,与大表哥定期相斗,只是为了提高自己而切磋的龙君太子。 每走一步,都决定着他今后的命运,又怎么会随便做决定。 她私下凡尘,本是大罪,他包庇下她,便是欺天,罪上加罪,所以他不可能无尝的帮她。 “我知道,你要什么?” “我要知道与你交易的人是谁?”容华看向榻上的莫问,当初为了白筱而救他,不料竟生出这许多事,于他来说是利。 珠儿脸色一变,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他是谁。” 容华轻瞥了她一眼,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珠儿看着他迈出门槛,心头一激,追了上去, 拽了他的衣袖,“我说的是真话,而且……而且他就在这凡间,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全知道,你斗不过他的。” 容华撇脸过来,斜看着她,“北皇?” 珠儿轻摇了摇头,“北皇也只是听令行事,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让我留下。” 容华默了下去,难道当真料错了。 时间一点点流失,珠儿的心一点点下沉,方才燃起的希望一点点灭去。 过了良久,见他只是低头沉思,全无再搭理她的意思。 心终于冷去,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慢慢垂落。 容华这时才抬头起来,“你只要不走出这后山,不过我设下的迷瘴,上头发现不了你。” 珠儿愣了,就这么简单? 紧紧的盯着容华。 虽然他神色漫漫,却坦坦然,叫她对他的话无法质疑。 他也由着她看着,乌黑的眼瞳深不见底,却又象散着碎星,烁烁生光,即不回避,也无不耐,“如果你不信,大可出去试试,不过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珠儿苍白的脸慢慢涨红,原来她在这里根本是安全的,他却不告诉她,由着她担心害怕不说,还拿这个来与她谈交易,他简直…… 咬牙道:“你真是浑蛋。” “承蒙夸奖。”容华笑了笑,飘然离去。 珠儿望着他渐渐远去,所有上当受骗的气恼瞬间消逝,原来他笑是这个样子…… 当真美若晨阳,亮如星辰。 容华出了后山花瘴,复看向天空,瞳孔深处浮现一抹绝然的讥诮,将整个漆黑的眸子映得森冷阴霾。 缓缓的,唇角轻勾,无声的笑了。 “我不但有妻子,还有孩子。没能让我绝亲缘,寡情义,一生孤独,你一定很失望吧?” 一只飞鸟从他头顶飞过,在他脸上投下一抹阴影。 他脸微侧看向那只鸟。 飞鸟竟象是被他眼神吓到,突然翅膀一抽搐,扑腾两下竟从空中跌下来。 他抬了手臂接住。 飞鸟在他手臂上挣扎着站起,重新展翅逃命似的飞开。 他望着那只渐远的飞鸟,眼里讥诮之意更深。 “如果人家真心要抓你,你这么胆小,跌下来了,如何还逃得了?要想活得长些,就算脚下踏着烈焰真火也不能惊慌。” 他语气淡淡的,说是对鸟儿而言,更象是在说他自己。 等鸟儿飞远,又重看向天空。 他相信上天不会对他这么厚爱,送了个白筱下来,还会让他有了孩子,这一切定是错漏,既然错漏,他们定然会将错就错,让他得而复失,一次一次的打击,将他的税气挫去,最终向他们臣服。 对他如何,他不介意,但要动白筱和孩子,他不许! “如果她和孩子有什么事,我定让你整个天庭与她们陪葬。” 轻言淡语,平和文弱的外表掩不去他打骨子里渗出的狂妄。 只要他用自己的毕生的灵力摧毁龙珠,他固然会散化到八荒之中,不复存在,然而上仙台也将炸毁,以上仙台之力,整个天庭也将毁去。 艾姑娘飞身跃近,乍看见他,吓得即时愕住,等他向她望来,才慢慢回神,微垂了头,不敢再看他。 只是将手中密函递上,“少主,急报。” 不知怎么的,他明明神色和往夕一样平和淡然,但那双眼里的空寂,和唇边若有若无的空渺笑意,竟让她感到极致的寒冷和恐惧。 竟比这些日子受令处理的那些活尸更叫人悚然。 容华飞快的将急报看过,“你即刻带人随来人前往,小心查探,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艾姑娘将了命令转身要走。 听容华又道:“叫俞水和你一起去。” 艾姑娘抬眼看了他一眼,慌乱错开眼神,面色绯红,“是。” 云雾袅绕,仙鹤盘旋。 两个仙童一左一右的依坐在仙殿门口打瞌睡。 命宿星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眼前的玄明镜,撑着桌面的双手不住颤抖,面色煞白,额头上渗着冷汗,“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是绝亲缘,怎么可能有孩子……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抹去镜中幻象,双手互握,重新施展仙术,然镜中弱小的星星怎么也不消失。 半窄了眼瞪着镜中两大一小相依的三粒行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的伸臂一扫,将桌上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尽数打落在地,玉石镇纸摔得粉碎,玉碎叮叮当当的四处溅开。 将拳一握,一拂阔袖,急匆匆的朝门外走。 到了门口看见打瞌睡的二童,正不知往哪儿泄的怒火顿时涌了上来,一人一脚的将二童踹翻在地。 二童即时惊醒,见主人面色不善,吓得趴在地上,直打哆嗦。 平时也没少打瞌睡,被主人抓住现场也不止二三回,从来不曾见过他发如此大的脾气。 命宿星君看看天色,掐指一算,顾不得惩罚二童,化成一道星光闪身离去。 第093章 各怀鬼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3章 各怀鬼胎 夜深人静,黑猫卧在房檐上不住尖声急叫。 殿内书案上,风吹烛火,如荧荧鬼火一般飘忽不定。 一个穿着宽大黑衣的人背对书案,面墙而立,慢慢转过头,骷髅鬼面在烛光下明明暗暗,阴森诡异。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声音透过面具闷声闷气,更显得森然。 流光闪过,命宿星君出现在他身后,阴沉着脸,“你干的好事。” 鬼面人缓缓转身,看向命宿星君,神色微有诧异,“有何不妥?” 命宿星君气急败坏, “白止帝指着白筱下凡散心,你叫我借机将她编入容华的宿命,叫他得而复失,消磨他的意志,结果怎么样?非旦他没臣服,取出那颗该死的珠子,却连孩子都有了。” “什么?”鬼面倒抽了口冷气,“这不可能。” 手掌从阔袖中伸出,慢慢身侧桌面上抚过,桌面上赫然浮现出一大四小五个光点,“哪来什么孩子?” “哼,我在玄明镜中所见,难道还错得了?”命宿星君面如锅底,脸上尽是轻蔑傲慢之色。 鬼面暗抽了口冷气,睁大了眼,定定看着桌上莹白光点,一一指着那四个小光点,视线左右飘乎,“容华,白筱,风荻,碧珠,四个仙魂,一个不少,哪来的孩子?” 偏一头一想,抽了口冷气,“难道容华与凡间女人有染,生下了凡胎?” “哼,你尽快设法把孩子弄掉,否则破了他永世孤独的命宿,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命宿星君裂嘴,重哼一声,转身要走,又回头道:“你万万不能伤了白筱,我们将她纳入容华的命宿,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她再有什么意外,就等着白止帝和炎皇前来拆我们这身老骨头。” 鬼面不以为然的抽了一边嘴角。 命宿星君心头微悚,生出不祥之感,“如今盘古神祇只得龙君,白止帝,炎皇三家势力尚存,而这三家任何一家都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龙君太子一事,还是他犯天条在先,乃上天罚他,龙君才无法可施,但暗中不知将我们恨成什么样子。 容华劫难中人是谁,别人不知,你我却不会不知,就是白止帝之女白筱。如果白止帝知道上仙台内发生的事,便不会饶了我们。 好在有龙君太子这事,才算暂时瞒下,如果白筱在这儿出了什么事,光白止帝一家便有我们受的, 别说还得加上白止后的亲哥哥炎皇…… 他两家与我们为敌,龙君岂会不插上一脚,三家联手,天地间有谁能敌,有谁不怕? 到时我这个命宿星位保不了,别怪我寡情绝义。 如果他们知道那一切为你所为,只怕你儿子弄不回来,你到先得随了你儿子去。 这其中厉害关系,你好生掂量。” 他这一席话说出来,鬼面下虽然看不清神情,但从鬼面下露出的那双眼,却阴沉到了极点,压着怒火,冷声道:“这事我自会查清楚,再做处理。到是你说分了容华的魂魄,便能消去他的灵力,对付起来易如反掌,可是结果如何? 分了他两脉魂魄,他灵力没减多少,反给他添加了古越这么条手臂。你有这功夫在这儿废话,到不如去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再将他灵力削去,如果能再去他四魂……” 命宿星君脸色微变,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是我强改他的命宿,你如何能利用古秋菱和古越分他魂魄,他如果魂魄尚全,你以为你还能在他眼皮下太太平平的过上这许多年?你自己无能,休要胡乱埋怨别人。 再说古秋菱和古越之事已引起阎王小儿的怀疑,只是他不能确实,加上羽毛未丰,不敢胡乱说话,但如果我再有所行动,让他看出眉目,必能顺藤摸瓜查到偷换婴胎之事。 白筱在地下的九年,与他关系非浅,再说因婴胎错失之事,他本怕着白筱,如果寻到是我们所为,难保不胡言乱语。 他虽然年轻并不可惧,但一旦他寻着白止帝,那三家肯护着他,到时搬石头砸脚的就是你我。” 鬼面心里储着怒气,但心里另有计较,再说这时表面上也不能与他翻面,忍了气,不再出声。 命宿星君见他不再相争,才愤愤然离去。 鬼面瞪着那抹消失的光晕,眸子瞬间暗沉下去,闪着阴狡的光芒,唇角微抽,将鬼面衬得更加阴桀。 命宿仙君自以为是,万万不会想到,当初自己与碧珠交易魂魄时,做出一翻手脚,让碧珠认定自己不过是个跑腿的,要她魂魄的却是另有其人。 而这个其人…… 他阴涩一笑,只要放点风声出去,她自然会认为是命宿星君所为。 只要碧珠带了这消息回去,白筱和容华,风荻有什么事,自然会归在命宿仙君头上。 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要命宿星一死,这一切都将石沉大海,又有谁能怀疑到他头上。 主意虽然打的好,但对命宿仙君那傲慢的态度仍是气愤不过,双手攥了拳,这窝囊气早晚要讨回来。 眸子一窄,容华有了孩子,这么大的事,香巧难道当真不知? 想到香巧,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倒抽了口气,瞳仁深处越加的阴寒森冷。 门外传来一声轻咳,“主人。” 鬼面攥紧的手顿时一松,“进来。” 一个英俊的黑衣劲装少年大步进来,递上一封信函,“边关传来消息,说附近过已无居民可捕,但探子在关外发现大量游民,有上万人之多。他们请求主人指示下一步的行动。” 鬼面眸子闪过一抹惊喜,将方才的不快淡去不少,“上万人?” “是。”少年不敢抬头。 鬼面满意的点了点头,“莫言啊,你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在这太平村也休息得太久,也该是你出去磨练,磨练的时候了。”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留驻在太平村的莫言。 莫言听了这话身子一僵,脸色刹间转白,“主人,主人答应过莫言不涉及活尸之事。” 第094章 错怪了他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4章 错怪了他 鬼面笑了笑,声音温和,“以后掌控这个世界,全靠它们,只有能支配它们,才是这世间的强者,你不变强,如何能救你受困的母亲和哥哥?又如何能得白筱?” 莫言紧抿着唇,沉默下去,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过了良久,终于一咬牙,头却是不肯抬起,“属下遵从主人指示。” 鬼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气道:“这就对了,男儿志在四方。你即刻带人与他们汇合,赶往关外,探明虚实再做决定。” “是,属下告退。”莫问眉头紧皱,心里沉重不安,慢慢后退。 鬼面等他转身,扬声道:“你放心,无需你理会活尸之事,你只需负责打探虚实,以及防止万一漏了消息,引起***时让他们变乖。” 莫言后背僵得笔直,不敢回头,眼睑微垂,眸子里滚动着复杂神色,掩不去他内心的矛盾。 ☆☆☆☆☆☆☆☆☆☆☆☆☆☆☆ 车中密密实实的掩着,她和青儿身上不同的幽幽香气交合在一起,充满了车厢每个角角落落。 白筱正合了眼,想小歇一阵。 风吹开车帘,带着一股血腥气味飘来,陡然一惊。 揭开车帘,往外望去,见地上躺着两只死的野鸡,血漫了一地。 在这炎夏,血迹仍鲜红刺目,尚未干透,可见这两只野鸡死去不久。 山中难免有野兽,死两只野鸡本不是稀奇事,但十哥却一手挽着马缰,蹲在野鸡旁,用手指蘸了一点血迹在指间一捻,扫了探了头出来张望的白筱一眼,若有所思。 风荻的马车从身边慢慢驶过,白筱视线无意识的从那辆车上溜过,再看那一大滩的血,鼻息间尽是空气中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之气和车内的幽香夹杂在一起的气味,眼皮一跳。 重新飞快的看向风荻那辆马车,之前因为活尸将近而焦虑,为他处理伤口时,只求尽快,并没多想。 这时想来,那伤口两边尽头皮肉外翻,***鲜红,根本不是旧伤,而是新肉。 他身上再无别处伤痕,衣衫也是齐齐整整,全无破损,说明并未遇上其它野曾袭击,那么那伤…… 那伤只能是他自己故意撕裂,让血流出,散在这野鸡身上,让血腥之气散开掩去她身上的气息。 当时时间紧迫,他只求快,所以下手才全无轻重,才将伤口弄成那般模样。 她和古越当时站在迎风之处,并没留意到她身上散开的味道。 如果风荻尾随身后,便不难发现,所以才会临时想出这计来蒙对方的眼。 如果不是他,被对方闻到气味,那么她们方才就算藏身水中又有何用。 想明白了这点,眉头紧锁,方才竟是错怪了他,如果没有他,他们这一众人这时怕已经是一堆死人。 心里翻翻搅搅,不知是何种滋味。 慢慢落下车帘,缩身回去,靠了软枕,心乱麻麻一团,哪里还有睡意。 古越见她并不多言,缩身回去,薄唇轻抿,瞥了眼风荻的马车,他果然非凡一般。 翻身上马,重新赶路。 青儿见白筱闭目不言,脸却是崩得紧紧的,知道她心里又储了事,蹙蹙眉,揭了窗帘往外望了一回,却看不出有什么事,扁着嘴,小小年纪便这么多心事,这往后几十年,真不知她如何过得。 接连三日,前面再无坏消息传来,虽然揣着颗忐忑不安的心,却总算还算太平。 一连赶了三日的路,终于出了那绵绵山林,前方视野宽旷,较之前弯弯曲曲的山路安全许多,才算长透了口气。 三日下来,人马都已经相当疲惫。 古越望望天色,日已偏西,如果再连夜赶路,他尚可支撑,可其他人已经熬得两眼通红,如果万一遇上点什么紧急状况,他们这边的人也是体力有限,难以应对。 眺目远望,看前方竟有一个小小的村庄,顿时精神一振,但碍着这段路有活尸出没,不敢掉以轻心,放慢了行程,细心查看。 这时他派到前面探路的探子赶了回来,直冲到他面前方停下。 古越轻出一口气,“前面什么情况?” “禀当家的,前面是一个只得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户户人家家中都被搜刮过,值钱的东西尽数拿走。 鸡鸭等家畜却都是死在家中,如今也烂得差不多了,应该是久无人居住。” 古越眉头拧紧,“可有老人,孩子的尸体?” 探子毫不迟疑的回答,“没有。” 古越眸色一凝,“可查得出那些家畜是怎么死的?” “腹中空空,应该是无人喂食,饿死的。” 古越轻点了点头,“周围可能什么异样?” “并无异样。”探子自然明白古越口中的异样是指什么。 “好,你带几个兄弟去把那些家畜的尸体收一收,寻地方埋了,在上风处清个地方出来,大伙在那儿宿一夜。” 探子领命去了。 白筱在车内听得明白,如果只是普通土匪打劫,断不会拿了东西,还把所有人带走,而且家畜却是不要。 就算有人反抗,遭到杀害,也会存下尸体。 这么看来,那些人要的是人和财物。 要人和财物的,另有可能便是无良的土豪强拉壮男和年轻女子,断然没有把老人和孩子弄去养着的道理。 叫车夫走快几步,与古越并肩而行,抛起窗帘,恨得咬牙切齿,“怕是那些人干的。” 古越苦笑了笑,叹了口气,那小村庄离身后山坳最近,只怕是这附近最早受到赶尸队袭击的百姓,这附近还不知有多少这样被祸害的人家。 “在下相信,朝中对这件事定然会十分重视,不会不理。” 白筱默然,他们当然会理,只是寻个黑手居然伸的这么长,容华和古越对事态的控制怕是更加艰难。 如果不是另有要事,真想回去帮他们一把。 青儿趴到窗边往外张望,神色慌乱,额间青筋直跳,渗出细细的汗珠,声音也有些打颤,“既然这条路上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他们一路往上,那……关外……” 她话出了口,忙捂了嘴,不敢再往下想。 第095章 心软(12月57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5章 心软 白筱眸色一黯,她在车中听了探子的话,便有此担忧,这时离关外尚远,这急也急不来,轻捏了捏青儿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关外到这里还有好几个月的路程,他们去不了多远,再说,那边上万的百姓,也不是他们这百把人办得了的。” “不错,青儿姑娘不必过虑,在下这就派人再往前探,看他们到底祸害到了什么方。”古越接了话过去。 这些日子与他一路,青儿也知他是个极有主张和魄力的一个人,听了他这话,才略略安心,“有劳十哥。” “应该的,青儿姑娘不必客气。” 白筱向前张望了一回,见他的兄弟们都已经极为疲惫,“十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要兄弟们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探不迟。” 青儿虽然心急如焚,也知道人非铁石,现在这状态,强行而为之,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效果,也接着道:“就是,兄弟们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这时去探,怕一闭眼,反而漏了重要线索。” “也好。”古越扬了马鞭,催队伍加快行程向小村进发。 白筱下了车,立在车前向风荻的马车望了一阵,慢慢吸进一口气,才向那车走去。 钟大夫为了让风荻更好的静养,在药剂中都下了些镇神药物。 这三天,风荻一直在车中昏昏沉沉的睡着。 马车停下,没了颠簸反而慢慢转醒,车中昏暗,迷糊中有光线射入,晃了眼睛,一阵晕眩,抬手遮了光,半睁了眼。 见白筱一手撩了车帘,隐在光晕下,看不真切。 风荻微微扬了扬唇,眼角生了辉,“想我了?”声音涩哑得不象样子,与他那故意做作出来的调笑调调甚不合拍。 白筱轻瞥了嘴角,不理他不正不经的调调,就着夕阳打量着他,才三天时间,他就瘦了一大圈,颧骨突出来,唇干得开了口,憔悴不堪,竟生出别样柔弱的妩媚,如果不是那叫人讨厌的腔调,实在叫人硬不起心肠弃他不顾。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男人长成这样,简直是浪费资源。 风荻慢慢习惯了光线,隐约能看清她的神态,强忍额头的跳痛,打起精神,接着调笑,“是不是一些时间没见我,就觉得我更加迷人?” 白筱嘴角轻抽,这家伙简直自恋到了极点,开始后悔来看他这一遭,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风荻眼角笑意慢慢消逝,委顿中又带了抹涩意。 白筱迎面见钟大夫端了汤药过来。 回头再看风荻整个人象落了人型。 如果他不是因为她,也不会伤势加重到这地步,再触及他眼中那股苦涩之意,终是不忍心这么丢下他不管。 轻抿了抿唇,顺手接了钟大夫手中汤药,“让我来吧。” 风荻微微一愣,直到她上了车,递了汤药过来,才回过神,眼里又再荡开笑意。 挣扎起身,身上却是无力,撑了几撑也没能坐起。 白筱怕他过度用力又崩裂伤口,更难愈合,忙放下药碗,扶了他慢慢坐起,拖过车内另外备着的被卷,塞到他背后,令他靠了,才重新端了汤药给他,“喝吧。” 风荻仅这般一起一坐间,牵动腿上伤口,痛得入骨,眼前金星直冒。 深吸了口气,不理会腿上的穿心的痛,静静的将她看着,缓了缓,才接过药碗,不急着喝,随手挑了身边窗帘,向外张望。 白筱耐心等着,“是一处村庄,等兄弟们布置好地方,就抬你下去。” 风荻竖着一个指头摇了摇,“我并不是看到哪儿了,是看太阳打哪儿下山呢。” 白筱‘嗤’的一声撇了脸,“东边。” 风荻挑了眼角,笑了,“确实。”端了那碗药碗,慢慢的转,硬是不往嘴边送。 不管太阳是打哪边落的山,但这碗药却是千真万确从她手中接过来的,哪里舍得喝。 白筱听见外面脚步声来来往往,知道已安置妥当,又等了一阵,仍不见他有动静,眉头慢慢拧成团,“你到底是喝不喝?” 风荻眉眼斜飞向她,举了举手中药碗,“这不是怕烫吗?凉一凉再喝。” “烫?”白筱眼珠子差点掉进了药碗里,明明是碗冷药,他居然说烫。 风荻刚刚清醒,身子还软,坐得久了就要往一边歪,索性向她挨了过去。 “当真烫,要不你帮我尝尝。” 白筱一沉脸,身子一偏。 风荻靠了个空,险些撒了手中汤药。 白筱忙伸手扶住,恰好捂了他的手。 他心里一颤,凝看着捂在自己手上的小手,再也挪不开眼,心慢慢飘了开去。 过去身边美女环绕,就算那些女人***遍了他的全身,心却空空荡荡。 现在仅仅被她捂着手,心却被填得实实在在的,再也没有任何空隙。 白筱本没多想,侧脸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象被刚烤熟的山芋烫了手一般撒了手,脸即时黑了下去。 继而夺了他手中药碗,将他按了,将汤药直接往他嘴中灌去,也不管他喝不喝得急,呛不呛得到,一口气倒完了事。 等汤药一干,转身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去了。 实在受不了这个花痴男。 风荻屈了手指拭去嘴角渗出的药汁,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一深,笑意慢慢漾开,浑身的血渐渐翻腾。 直到再看不见她那抹白色的身影,才抬了手,深看着被她捂过的手背,仿佛上面还带着她手上细滑柔软的触感。 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漫的一阖眼,长满足的舒了口气,心满的感觉真好。 慢慢回味着方才那一刻,要将这感觉深刻入心底深处,以后不时可以拿出来品品。 直到有人来移他下车,才慢慢收敛心神。 此地被赶尸人光顾过,虽然在清扫时细细查过,这地方也久无人来过,但古越不敢大意,与白筱商议,为了预防不测,两边人马不分开宿住,仍聚在清扫出来的一间大厅堂中。 第096章 想象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6章 想象 风获伤势过重,虽然这几天一直在车中休养,但终是颠簸,加上又没能停车熬煮汤药,只能调对一些冷药与他医治,所以好转较慢。 饭后被火一烤又有些发烧。 不过他难得的心情极好,一直兴致勃勃的跟兄弟们玩骨牌,不时的回头向白筱抛媚眼,传感情,明明烧得面颊通红,身上疲软无力,仍强撑着不肯睡。 看得白筱身上一阵一阵的发麻,不知这个人到底又搭错了哪根神经,崩着脸合了眼,闭目养神。 青儿换成以前,定然早就出言讥讽,而今晚却一反往常的只是静静看着,一声不哼。 直到钟大夫熬好了汤药给他服下,药性上来,再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才昏睡过去。 夜晚风凉,白筱为他挟好被角才起身走出屋外,依在一株树下,抬头朝向南朝的方向,凝望夜空。 月光如银,撒在她的脸上。 她长得本来就清雅,平时又少有喜怒,眉宇之间难免总有些淡然,这时就越加显得清冷孤寂。 青儿从屋里出来,扶着门框看了她一阵,心生怜惜。 她小小年纪怀着孩子,却不能在心爱的人身边享受宠爱,而要远山跋涉的奔波,担惊受怕。 偏腹中怀有骨肉的事还不能道于人知,她表面上虽然不做表示,心里这份痛楚和心酸,又岂能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暗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 “在想他?” 白筱竦然回过神来,只是微笑了笑,唯心的道了句,“没有,有什么好想的。” 收回视线,看向脚边地面,如何能不想,眼角渐润。 青儿依树杆靠在她身边,也看南朝的方向,喃喃自语,“凡是沾了‘情’字,便难有好过,你是这般,我也是这般,想来南朝的那几位也是这般,就连让人讨厌的风荻也是如此。” 白筱嘴边的笑意缓缓淡去,在青儿面前,装了也是白装,默着不出声。 青儿看了一阵天上的云,突然‘哧’的一声笑了笑,摇了摇头,“一直以为风荻是个浪荡的淫徒,不想却是我看了走眼。” 白筱对风荻的事并不上心,由着她说,也没搭话,只是看着不远处树梢上一只小鸟来回扑腾做窝,眼角慢慢露了笑。 手轻捂着小微隆的小腹。 她穿着高束腰的白纱长裙,下摆蓬松宽大,全然看不见腹部,然离京这一个多月来,腹部较先前却是见长了些。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会多开心,可惜却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的越多,便越放不开,会做出更多逆天之事…… 天岂能是他一人之力可逆得了的,到头来伤痕累累的还是他…… 青儿转脸睨了她一眼,“其实风荻跟我挺象。” 白筱有些失笑的看她,真不知她这话是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你别笑,真的。”青儿转脸又看天空,“以前只要那个人看我一眼,我会开心很久。” 白筱慢慢敛了笑,对于青儿对古越的感情,她也无能为力。 古越的性子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青儿……” 青儿笑了笑,“都过去了,只不过今天看见你不小心握了风荻的手一下,他便乐了这一晚上,才想起,你不必介怀。”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慎重申明道:“我不是有意要看的,是你自己没关车帘,我无意中看见的。” 白筱皱了皱眉,“我与他又没什么,还怕人看不成?” 青儿‘哎’的一声长呼了口气,“你倒是坦坦然,没什么想的,就象那个人对我一样。但你们不知道,只要一句好话,或者一点点关心,就能将我们的心塞满,久久的回味。风荻和我一样容易满足,所以说他与我很象。” 白筱就着月光,看着她在被光辉映得雪白的侧脸,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眸色慢慢沉了下去,垂眸定定的望着自己阴暗中的脚尖,隐约能看见上面的花朵轮廓,但不管怎么专注,都不能看清楚整个花纹。 风荻的心思她并非无全不知,但她不想去知道更多,就象这鞋上的花,如果当真想看清,只需轻轻抬一抬脚,但她不会这么做,宁肯将脚缩入裙下,不去深究。 过了好一会儿才幽然出声,“你知道我恨他。” 青儿用力的点了点头,站直身,离了树杆,“真难为你,为了自保,刺他一刀,明明恨着,却又受不过良心的谴责,对他百般照顾。” 白筱脸色冷了下来,“我有什么良心可谴责的,只不过是得让他在到达地方前,腿伤完全好起来罢了。” 青儿也不与她争辩,摇头笑了笑,向屋里走,边走边道:“丫头,做为皇家的人,你的心不够狠,你离开皇家,跟我去过那闲然的生活是对的。” 身在暗枪冷箭的皇家,如果狠不下心对待对手,就算她有千万个心眼,谨慎再谨慎,也难保次次能够避开,只要一次疏漏,便可能是杀身之祸。 青儿的话,白筱哪能不明白,无奈的笑了笑,深吸了口气,重望处天空,不够恨就不够恨吧,反正到了地方,埋了明珠,与皇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凉风轻拂,吹开耳边发丝,有些微凉。 她却不想进屋,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虽然看不见他,但能想出他在那个方向的某一处,心里也是安心的。 或许是看过玄冰的原故,她慢慢模模糊糊记起一些以前不记得的事,虽然只是一些难以捕捉的感觉和幻影,却让她更加的明白,她与他一世定有什么难以割舍的过往。 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华’字,六子化成的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在耳边浮起——化去一魂,再一魂,残魂之人,竟然敢置身于众人之上,蔑视上天,只怕天地之间再无比此人更狂妄霸道之人……如果姑娘能借此将这人除了,倒未必不是好事。 第097章 可疑之人(600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97章 可疑之人 白筱身子赫然一激,起了一身寒意,那时恼六子胡乱说话,之后便丢了开去,并不多想。 这时竟隐隐生出些惧意,难道说这一切的不祥之物都是冲着他去的? 这到底是上天的旨意还是另有蹊跷? 心里一阵乱跳,或许是有人借他受罚,乘机落井下石。 一股寒意蔓延爬上他的背脊,浑身血液慢慢冷去,冰得身上无处不冷。 那个六子居然也想容华死,倒底是帮着哪路的? 下次如果再遇上那只小九尾白狐,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再跑掉。 正在愣忡失神,旁里传来一声轻咳。 古越慢慢走到她身边,“心情不好?” 这三天路途中,他忙于戒备和查找线索,以及暗中做下记号。 加上白筱不时的要去照看风荻,便没过去与她搭讪,只是在空闲之时,默默的注视着她的马车。 白筱忙收敛胸腔内滚涌的愁绪,换上满脸的笑,“只是出来透透气,十哥这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里面柴火烤得心慌,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完纵身一跃,跃上白筱头顶树梢,依着树杆屈了一条长腿,坐了下来,顺手摘了片树叶,放到唇边吹了两个音符,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树下白筱,“上来吗?” 清风拂过,头顶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熟悉而又夹杂着陌生气味的龙涎香让她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垂头低叹了一声,只有在他兄弟二人身边,才会心安。 抬头见他身边并列着另一枝铜盆粗细的树枝,闲来也是无事,上去看看月亮也是不错,“好。” 正要提气上跃,眼前黑影一晃,他如大鹏一般从头顶扑下,眨眼间已被他卷进怀里,身体一悬已离了地。 他将她轻轻放到那条树杆上,低声嘱咐,“扶稳了。” 等她坐得稳当了,才小心的试着松手。 白筱舒服的靠了树杆,“十哥的轻身功夫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古越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两枝树杈相隔很近,上下也不到半尺差距,他人又高大,这一坐下去,倒与她臂膀碰了臂膀,甚是亲昵。 风吹开她耳鬓秀发,拂过他的面膛,面痒,心更痒,侧脸看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真想将她揽进怀里。 见她转头过来,忙别开脸,谑笑道:“跑买卖,第一重要的就是逃命的功夫,自然是要勤练的。” 明明是他胡谄的话,白筱却禁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十哥也是能说笑的人。”他这身功夫岂能只是勤练便能有的。 “长年在外面跑着,跟兄弟们喝酒的时候,也免不得说上几句。”他这话到没瞎说,以前打仗打得多,也不时会和属下的兄弟们扎成一堆,他性子又不象容华那么好静,喝高兴了,自然也会和兄弟们瞎扯几句。 白筱见他别开脸,只道是自己的头发搔到了他,令他不舒服,忙将耳边发束攥回,“不好意思啊。” 古越垂了眼,抿着唇,浅笑了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里求之不得啊,“没关系,那个……你同伴的腿伤无碍吧?” 这些天,他每看到风荻骚扰白筱,就很恼火,但抛开私情,这一趟的任务成败关键却在风荻身上。 这三天虽然没去风荻车上看过,但以他多年来与伤亡打交道的经验,知道风荻这次伤势不乐观。 白筱神色微黯,笑意褪去,轻叹了口气,“那两只野鸡上的血,应该是他……” 古越点了点头,“我知道,多亏了他,我们才躲过了那一难。”无论他对风荻再有心结,对风荻的思维敏捷和办事的果断也不能不欣赏,怪不得容华总是说风荻是他一生中最有趣,而又最让他头痛的对手。 “因为那事,他的伤口恶化了不少,这些天反复不断的在发烧。”白筱提起风荻的伤,也是甚忧虑。 “你不必过于担心,钟大夫医术很好,有他在,不会有事。到了前面,如果没再发现赶尸的,就可以放慢行程,他这伤也就养得快些。” 除了容华,钟大夫就是京里最好的大夫,他认得钟大夫也不奇怪,白筱也不多想,只是轻点头应了,“反正十哥也是去关外,不如我们两队搭个伴,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她将唇抿了抿,“当然,只要十哥不嫌我们拖累。” 她这队***多是‘冷剑阁’的人,论去完成什么任务,自然个个敏锐机灵,但说起行军带队,他们这队人只得风荻在行,可是风荻伤成这样,一时半会儿的也难指望上他。 而她自己虽然在地下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九年,但那时她只是一个魂魄,飘飘忽忽,也没什么人能伤到她。 又只得她一人,全无负担,哪能与这时的情况相提并论。 一路太平倒也罢了,现在又有活尸出没,前面到底有没有凶险,还不得而知。 这个十哥虽然眼盲,但心思细密,处事又刚断周全。 如果能与他们同行,这往后路上,自然少许多麻烦。 古越心里一阵狂喜,这两天就是琢磨着过几天太平了,寻什么借口与她同行,现在由她先开口,这借口也不用想了,笑道:“姑娘太客气了,这些天下来,我们这两边的兄弟都处的极好,还真不舍得分开。姑娘有此心,在下求之不得。” 白筱满心欢喜,扬眉笑了,正要道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脸色陡然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古越虽然功力深厚,但听力却不如她,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是一惊,飞快卷了她,跃下树梢,飞跃入屋,压低声音,“灭火,戒备。” 白筱心里突突乱跳,也低声吩咐,“留四人保护少爷和钟大夫,其他的各自准备。”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每人都有浑身本事,最好的指导方法就是让他们自行发挥。 等属下将风荻和钟大夫移至隐避处,细听那脚步声,又近了些,步伐蹒跚拖拉,却不象会武之人,心存迷惑,这附近人畜全无,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第098章 已死的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8章 已死的人 突然间有事情发生,古越也顾不得避嫌,将白筱紧紧挟在怀里,不肯有丝毫放松。 虽然有药物的作用,风荻已然入睡,被一阵搬移折腾,弄醒过来,眼皮重得象是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身边放得极松的脚步声让他感到有紧急事件发生,强打精神,把全身力气全使在了眼皮上,总算睁了条缝。 篝火将灭,能见的地方很小,偏偏一眼就看见白筱被那个奸商抱进怀里,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看上白筱漂亮了。 不管现在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反正他是乘机揩上油了。 越想越气,奸商就是奸商,无孔不入。 恨不得跳起来,将白筱从他怀里拽出来,偏偏现在身上软得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只能有个心,却是没这力。 白筱与身边这男人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但这么被他紧圈在怀里实在过于暧昧,不大妥当。 抬头见他并不看她,只是沉着的指挥属下紧急布置简单的防敌措施,全无别样非份之态。 脸上红了红,又是自己想多了,“你在这儿布置,我出去看看。”轻轻一挣离了他的怀抱。 “我同你一起去。”古越哪能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白筱见识过他的轻功,远在自己之上,有他跟着自是好的,也不推搪,直接就点了头。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风荻本来眼皮就重,这时更瞪得跟铜钱一样,酸得厉害。 在南北朝的京里,她围着古越容华转,这出来撞上这么个货色,人家要往上贴,她也不拒,屁颠屁颠的就受了。 她身边永远不会少人,唯独他就是多余的,只能蹲墙角喝凉风,贴都贴不上去。 亏得他这地位,这相貌身段,没有一样差的,不知多少女人做梦也想不到,偏到了她这儿就不好使。 眼前火光一灭,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把一肚子的怨气闷回肚子,后悔当初大意,挨了白筱那一刀,如果不是那一刀,这时也用不着躺在这儿挺尸当废人。 白筱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寻了棵背光的大树掩了身形,古越紧随她身后,一步不离。 那个人要进这村必定要从这面前过去,路面迎光,他们能看清来人,来人却看不见他们。 过了一盏茶功夫,果然一个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过来,脚下一绊,跪跌下去,竟不顾疼痛,艰难的爬了起来,又往前走。 到了村口,望着漆黑的村子,却停了下来,双手撑了膝盖不住喘气,迎着月光抬起脸,头发散乱,竟是个女子,脸色被映得煞白,反而难看清楚长相,但隐约有些熟悉,竟似在哪里见过。 白筱和古越面面相觑,这时已近三更,居然会有孤身,还是不会功夫的女子出现在这儿实在诡异。 白筱以为古越看着她是想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是个女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 扭头又看那女子,蹙了眉头,苦思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个女人。 古越看得明明白白哪能不知,“别惊动她。” 白筱点头应了。 女子朝村里望了一阵,黑灯瞎火,愣了半晌,又往后望了望,并无人跟随,闪身路边树后,紧张的四处张望,不见异样,才直直的望向村庄深处,却不敢轻易进入。 白筱在这树上盯了这许久,已习惯这片黑夜,勉强能看清她焦急不安的神色。 女子在树后仔细听了良久,听不见村中有任何动静,神色越加慌乱,借着树影的掩饰向村里摸去。 白筱确定后面再无他人尾数,才暗中跟在女子身后。 进了村,女子径直朝着靠近村角的一处茅屋奔去,黑暗中就连小路中间睡着的石头都能毫不迟疑的绕开,显然对这村庄极为熟悉。 到了屋前,轻拍着木门,哆着唇低声叫道:“阿妈,开门……” 里面没有动静,接着拍门,“阿爹,开门……” 她拍了两拍,又奔到隔壁茅屋,拍门叫道:“哥哥,开门……我回来了……” 然而不论她怎么叫,得到的只有黑夜中的死寂,以及远处传来的山猫阴森惨烈的叫声。 渐渐地她的声音已带了哭腔,“快开门啊……我回来了……你们都去哪里了……” 白筱看到这儿已经猜到,这女子是这村里的幸存者,只是不知从哪里回来,弄得这般狼狈。 心下不忍,正要下去告诉她,这村中已经没有人。 女子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不安的回头张望,不见有何不妥,才松了口气,将木门推了推。 木门应手而开,她愣了愣,站在门口惊恐的低唤,“哥……你在里面吗?” 等了一阵,不见回答, 忙将门完全推开,月光撒入,简陋的房屋被翻的乱七八糟,又哪里有人。 大惊失色,急急退身出来,扑向爹娘的房屋,猛的将门推开,也是如此,整个人僵住了,过了会儿方回过神,急奔入屋,被脚边东倒西歪的破桌烂凳绊得东倒西歪,又跌了几个跟斗。 寻遍了角角落落也不见有人,奔了出来,整个人跟落了形一样,迈出门槛,依着门框滑坐下去,喃喃自语,“爹……娘……哥……你们去哪儿了……” 声音无助凄然,好不可怜。 白筱心生同情,暗叹了口气,正要绕出树杆。 这时离女子较近,又是侧光,反倒看清了她的长相。 这一刹间,整个人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古越察觉到她的异样,握了她的手,只觉入手冰冷,“怎么?” 白筱哆着唇,“银……银……银镯……” 银镯?古越隐约觉得听过这个名,偏头细想,想起容华说起的一件事,白筱在‘竹隐’撞到北皇安插在她院子中的眼线,使了些手段得知了一些事情,那个线眼便是叫银镯。 顿时也是吃了一惊,“你看清了?” 第099章 居然是她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99章 居然是她 白筱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一个宫女,她应该是死了,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这般模样,怎么躲得过不时来往的赶尸匠?” 锁了眉头,难道当年的消息有误? 古越也不得其解,“看看再说。” 女子坐了一阵,想到什么,飞快弹了起来,奔着另一户人家而去,犹豫了片刻,上前拍门,“沈伯……沈伯……”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不用叫了,这村子一个人也没有。” 女子吓得浑身一抖,快速转身,惊恐的看向身后并肩而立的一双男女,“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过路人。”白筱没有易容,如果她是银镯不会不认得她,但她现在的神情不象是装出来的,重新再细细打量她。 她面色憔悴,满脸风尘被汗水凝着,也看不真切,光这么看,确实与银镯很象,但身量高度却又象比银镯矮了些。 如果说银镯活着,过了这些日子,只可能长高,没道理越长越矮。 脑海里闪过容华和古越一般无二的容貌,难道…… 银镯在宫里还有个叫金镯的姐姐,难道…… 她看女子,女子也看他们,虽然古越眼睛上蒙了块黑帛,古古怪怪,但二人相貌极好,一脸正气,又都是商家打扮,松了口气,试着问道:“二位可知道这村里的人去了哪里?” 白筱摇了摇头,“我们也到了不久,不知道村里人去了哪里,只知道刚来的时候,一个人没有,村里全是死鸡,死鸭,也是死了很久的。”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留意女子的神色。 女子愣愣的喃喃自语,“很久了吗?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白筱看着心酸,“姑娘是这村里的人吧?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回来?” 女子蓦然回神,警惕的看了白筱一眼,对方眸如明镜,澄清纯净,抿了唇却是不答。 这时她肚子‘咕’了一声,忙不好意思的捂了肚子。 白筱微微一笑,“饿了吧,我们那边还有些人一起,过去吃点东西,先一起凑合一夜,天亮了再做打算。” 女子这些日子饿了如果路上能见到野果,就摘了来裹腹,如果没有可吃的也就饿着。 这后面几天,更是没寻到任何能吃的东西,早饭得浑身没力,听说有东西可吃,眸子顿时一亮,接着又暗了下去,双手扭着衣角,“我没钱……” 古越笑了,“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本该相互照应,哪里还有谈钱的事,走吧。” 说完他先行前走,回身间,朝着空中打了三个响指,他们先前所住的屋子,片刻间又闪起了火光。 白筱看在眼中,心下暗赞,他们的商队当真是默契得紧,低头见女子破烂的裙福湿达达的粘在膝盖上,低声问道:“你受伤了?” 女子勉强笑了笑,“刚才不小心跌的,没关系的。” 白筱轻叹了一声,不管这个女子是不是金镯,此时处境也着实可怜,扶了她,“走吧。” 女子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向旁边一缩,“别脏了小姐的手。” “这出门在外的,哪来这么多讲究。”白筱仍扶了她随在古越身后。 到了屋外,方才分散戒备的众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散漫,休息的休息,玩牌的玩牌,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风荻药中催眠效果早逼上了头,只是白筱没回来,他放心不下。 全凭着毅力强撑着不肯睡,这时见白筱他们回来,还带多了个女人,长舒了口气,没精神理会这个女人的来头,整个人顿时一松,眼皮直接就扣了下来,再也睁不开。 青儿迎了上来,目光在女子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膝盖上,回头叫道:“钟大夫,有人受伤了,快来看看。” 白筱扶了女子在她和青儿的铺位边坐下。 钟大夫忙提了药箱过来,卷了她的裤腿,“哟,摔的不轻啊。” 女子默默的看向身边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商人家打扮,屋角还堆了不少防着下雨,卸下来的货物,悬起的心才算搁了回去,“谢谢小姐,谢谢公子,谢谢大夫……” 白筱只是笑了笑,接了古越递来的干粮和肉脯给女子,“吃吧。” 女子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这时见了食物哪里还忍得住,弓身又谢过,才接了干粮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饿得太久,干粮入口便哽住了,顿时涨红了脸。 青儿看着心酸,忙道了水囊过来,轻拍她背,帮她顺着气,“别急,慢慢吃。” 女子含着干粮,看了看青儿,又看了看正给她处理伤口的大夫,再看过已经走过一边靠坐上自己铺位的古越,最后看向白筱,眼眶红了,慢慢咽着干粮。 等咽下了干粮,埋着头,低声道:“我是这村里的人,家里穷,和妹妹从小被卖在一个大户人家当下人……妹妹死了……我……我逃了出来。” 白筱浅笑了笑,知她是在回答她方才问的问题,“先吃饱再说。” 就着火光,女子身上穿着一件葱绿长裙,虽然已经破旧不堪,又脏又皱,但还能勉强看得出料子做工都是极好的,而款式却是北朝宫里大宫女所穿。 心里更明了七八分,她只怕就是那个服侍北皇的小儿子的金镯,她口中的大户人家,就是皇宫,而她死了的妹妹正是银镯。 以这身装扮来说,应该是陪小皇子出宫游玩时寻机逃走的,穿着宫里的衣裳,躲过北皇的眼线,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实在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 眉头轻挑,向已经为女子处理好伤口,正要退开的钟大夫道:“钟大夫,这位姑娘嘴唇全干裂了,有没有菊花冲些茶给她解解暑。” “有,我这就……” 钟大夫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女子手中的干粮饼子跌落在地。 白筱眉头微蹙,果然没猜错,她确实就是金镯。 当年容华用菊花引银镯体内毒发,道出白筱想知道的事情后,宁肯死也要回北朝,说的是如果她逃了,她的爹娘,哥哥,姐姐也会受这苦…… 第100章 认出身份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0章 认出身份 “姑娘怎么了?”白筱的脑子转了又转,她们才到这儿,金镯就在这儿出现,过于巧了些,当真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静看着金镯,这时金镯看着确实可怜,但她不能不留多个心眼。 古越看似要睡,蒙在帛布后的眼也是没离金镯。 金镯忙拾了饼子起来要吃,眼里还有没能完全散去的慌乱,“没事。” 青儿夺了金镯手中脏了的饼子,“脏了,吃不得了。”将肉脯递给她。 白筱看在眼里,心软了下来,不管金镯的出现是否出于目的,但遭的这份罪却是假不了。 不管她小时候家中如何贫困,但她从小进宫,还是皇子身边的人,吃用都不会差,甚至比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些。 这么多年早养得精贵,可这饼脏了,她如果不是当真饿极,如何吃得下去。 钟大夫不明就里,当真取了菊花,要去冲茶。 金镯手抖得不行,眼里包了泪,急叫道:“大夫,不必麻烦了,我吃不得菊花。” 钟大夫奇怪了,“这样那样的过敏倒是见过不少,菊花过敏的倒是少见。” 金镯慢慢吸了口气,犹豫了片刻,眼色一定,抬头看向白筱,“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白筱轻挑了眉稍,心如明镜,自己认出了她,她又岂能认不出自己,起身走向门外。 她们离开屋子,古越便坐了起来,如鬼魅一般飘出屋,虽然现在白筱有功夫在身,但终是有身孕的人,而对金镯又不知底细。 他和容华有着‘冷剑阁’,明白杀人不一定非要会功夫,往往不会武功的杀手,反而更有过人的手段,叫人防不胜防,更加可怖。 青儿护着风荻,却不敢走远,望着古越背影,只能蹙了蹙眉,不过有他跟着白筱,她反而安心些。 白筱走到茅屋外一处僻静处停下,静静的等着金镯走近。 金镯到了近前,先不说话,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小声道:“奴婢金镯磕见公主。” 白筱在宫里呆过,没指望皇子身边的人没见过她,也不否认,“起来吧,你也看得出我是瞒了身份的,所以你这般叫人看见,反而引人怀疑。再说你腿上的伤也经不得再这么折腾。” 金镯又磕了个头,才爬了起来,“公主已经认出奴婢,自是知道奴婢饮不得菊花茶。” 她妹妹从南朝宫***来去找北皇领死前,暗中偷偷先寻过她,将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她自然知道白筱知道菊花能引发她们体内毒素。 白筱静静看着她,果然银镯死前寻过她的,“你为何会出宫,弄成这副环境?” 金镯喉间一哽,落下泪来,“妹妹死了,奴婢便已经心灰,但还有爹娘,兄长在皇上手上,奴婢不敢有别的想头。按规定,我们是不能往家中带东西,数月前,但眼见要到父亲年满六十,奴婢和妹妹从未在他们二老身边尽过孝,心里难受。 正好隔壁村一个跑买卖的远房舅舅在京里做小买卖挣了些钱,说要回去看看。 奴婢就偷着包了些银子托那远房舅舅带回家给爹娘。 自那以后我就天天盼着远房舅舅回来给我说说家里情况。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 奴婢就乘着陪小皇子出宫玩时,偷偷去远房舅舅铺子里打听,结果舅母也正在为这事犯愁,舅舅一直没回来,托了往那个方向去的人打听,可是凡是回这边的人,没有一个回来,才想到怕是这边出了事。 妹妹死后,与香巧接头的事就落到了奴婢头上,一次奴婢去和香巧姑娘接头,无意中偷听到香巧的探子向她汇报,说皇上圈猎的地头是这里。 奴婢虽然不知什么是圈猎,但暗中也听说过,被猎到的人全会死。 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逃回来了?”就从她进村后,对道路的熟悉,能肯定她是这里出去的。 金镯点了点头,“奴婢活着只为了保住家人,如果家里人也死了,奴婢也没什么好活的,所以逃回来看看。” 白筱眉头紧皱,如果金镯所说是真的,这个北皇心也太狠了些,而且全无信誉。一面拿着人家的爹娘挟制她们为他卖命,一边照样将她们的家人弄成活尸。 “北皇线眼无数,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 “本来是逃不掉的,恰好出了一件怪事,给了奴婢有机可乘。” “什么怪事?” 金镯环视了一下死寂的村庄,不答白筱的话,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白筱愣了愣,不知她这又是怎么了,“有话直说就好,不必如此。” 金镯跪着不起,“奴婢虽然不知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公主既然能出现在这儿,定然有不同寻常的目的,或许……知道奴婢爹娘和哥哥的下落……” 白筱蹙着眉不答,虽然不知道她爹娘和兄长的明确下落,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金镯见她如此,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所以奴婢斗胆求公主告知爹娘和兄长下落,奴婢自会将知道的告诉公主。” 白筱眉头皱得越加的紧,对这事也是头痛,活尸之事不能张扬,又且能告诉得了她?然不告诉她,又有些余心不忍,再便是无法知道想知道的事。 金镯定定的看着她,慢慢露出失望之色,“奴婢知道不该干涉皇家的事,但是……请公主念在奴婢一片孝心的份上……”她说到这儿,泪落了下来,“奴婢只想知道爹娘和兄长是否还活着。” 白筱轻叹了口气,“他们活不活着,你能如何?”就算他们死了,就金镯的能力还想能报仇不成? 要她去对付北皇,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金镯方才只是一心想知道家人的下落,还没想到这一头,听了她的话,即时闷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婢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对公主或许还有些用处。” 白筱将唇轻抿,北皇身边的人果然都不是简单的,哪怕表面上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一个把利器。 第101章 得救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1章 得救容华 贺兰和北皇势不两立,她是贺兰的女儿,自然也就被金镯归划到了北皇的对头。 北皇心机极重,不知会不会想到有这么大的疏忽,不先答金镯的问题,又问道:“你是从哪条路过的前面那座山?” 金镯微微一愣,“我们村子的人常在那山中打猎,都知道这山里有一条暗道,那时有不少山匪,一旦有山匪来袭,我们就会从暗道逃走。奴婢因为听说圈猎的事,不敢走大道,所以是走的暗道过来,难道公主也知道那条道?” 她满面的迷惑,为了安全,村里人是不允许将那条道告诉外人,就连临村的人都不知道,按理白筱不该知道。 原来如此,白筱抿着的唇一松,怪不得她没遇上那些赶尸匠。 “既然你知道被圈猎的人没有活人,你该想到你爹娘和哥哥……”她说到这儿便不再说下去。 金镯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亲耳听见,仍如五雷轰顶,即时坐倒下去,整个人散了形。 白筱轻叹了口的气,接着道:“不光是你们村,这方圆三百里的村庄和散住百姓都是如此。不过尸体就储在这山里……” “这山里?”金镯听了,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转身瘸着腿就跑。 白筱暗叫糟糕,闪身将她挡下,“你以为他们会把尸体摆在明处让你寻?” 金镯泪蒙着泪,“我在这山中长大,只要在这山中,便没有寻不到的地方。” 白筱眸子陡然一亮,“哪怕是山洞,地道,你也能寻到?” 金镯只想快些离开,点了头,“自是能寻到。” “就算你能寻到,去了也是送死。” “我家人都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白筱声音冷了下去,“你方才还说,如果他们死了,你或许对我们还有用处。” 一阵凉风吹过,金镯猛的惊醒,倒退两步,这么死了也是白白死了,一家人的仇还有谁来报?稳了稳神,噎声道:“我只求看爹娘和兄长一眼,等看了之后,自会如公主所愿。” 她听说家人都死了,也不再自称奴婢,她已经没必要再为宫中办事。 白筱笑了笑,唇边带了些讥诮,“不知是北皇的眼光差,还是你以前蒙了北皇的眼,就凭你这点智商,怎么能留在宫中?你漫无目的的瞎寻,只怕你还没寻到,倒先撞了他们的人,不过是这山中多一具尸体,还谈什么报仇?” 金镯面色惨白,这些日子来一直在惊恐中渡过,整个人崩得紧紧的,几个月下来,被折磨的心神早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 被白筱这一刺,反倒冷静下来,失魂落魄的靠了身后树杆,也不等白筱问,先开了口,“这些话说出来,或许公主不会相信。” 白筱不再接话,等她自己说下去。 金镯无神的望着远处黑暗,“听说当年南皇之所以赐毒酒皇后是因为皇上派人通了风声给南皇,到底是什么事,却不为人知道。在皇后散魂之际,皇上有请道术高超的术人在宫外扣下了皇后的一脉魂魄,那脉魂魄本来是由那个术人养着的,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养在了小皇子体内。我虽然明里是服侍小皇子的,其实是帮……帮他们养皇后那脉魂魄,因为我的血液与那皇后相合,每个月的月圆之际就要用我的血喂小皇子。” 白筱和藏在暗处的古越听到这里吃了一惊。 古越本就恨极了北皇,这时听说南朝皇后的死居然并非是因为他与容华长得象而引起舅舅怀疑,而是拜北皇所赐,心里更是怒火乱窜,双手紧紧攥成拳,紧崩着身子,微微的颤。 金镯接着道:“这事已过了许多年,不曾有人提起过,早被人忘了,只有我月复一月的用血液喂养小皇子。直到前几个月,皇上突然通知我加量喂服小皇子,并且设法带小皇子多出去吸食阴寒之气……我便借这机会逃了出来。” “为何要吸食阴寒之气?” 白筱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古越却是越听越心惊,吸食阴寒之气是剥魂的前期准备,他亲眼见容华做过。 金镯摇了摇头,接着赫然想起什么,“小皇子体内多了脉魂魄,身体一直不大好,有一次,我给小皇子送药,听见那术人说过只要这脉魂魄养得再壮些,便能设法重新注入原宿体,虽然不能让她复活,却也能让那宿体面色红润,象是要活一般,而且还可以代皇上……” 她是没嫁过的女子,说到这儿,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皇上爱慕南朝皇后娘娘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怕是……” 然白筱和古越听着却是另一番想法,心脏瞬间收紧,汗流了一背。 北皇如果当真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思念南皇皇后,而是造成皇后要醒的假相,诱容华剥魂…… 白筱半张了嘴,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如果被他得逞,容华…… 无力的靠了身后树杆,象是整个天都要塌了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阻止他。 “公主……”金镯把话说完,比方才越加的冷静,“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白筱极力敛了敛神,“这山中地势,你当真了如指掌?” 金镯点了点头,毫不含糊,“我在里出生,从小在这山里长大,无处不熟。” 白筱点了点头,“好,你想要的也会如你如愿,不过你还得回京。” 金镯脸色瞬间大变,她丢下小皇子出逃,已有三两个月时间,岂能不被北皇所知?“我回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必害怕,不会让你回北朝,我会让南朝太子保你太平,至于你体内的毒,容华可解,但你从此得为他们办事。” 金镯之所以肯主动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打的就是能让北皇的对手知道的一些以前不知道的,或许可以从中做什么手脚来打击北皇,从而达到为她报仇的目的。 没料到,竟可以将她送到北皇的大对方古越他们身边,这样一来她报仇的机会就更大了许多。 至于能解身上那万蚁噬心的痛,更是大出意外。 一时间竟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 第102章 牵怒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2章 牵怒 家人死尽,身上又有这毒,早熄了生念,这时求生之念象春芽般从心底冒出,慢慢滋长。 愣了半晌,竟忘了道谢,捂了嘴哭出了声。 青儿听到哭声,从里面出来。 白筱招呼了青儿领金镯过去,设法给她烧些水洗澡换衣。 等她们走开,她才深吸了口气,朝一侧树梢唤道:“出来吧。” 古越知道她耳灵,跟了来就没指望能瞒过她,听她叫唤,从树上跃下,落在她面前,静看着她,心里也是乱麻麻的一片,半晌无语。 他不言,白筱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那张满是胡须的脸。 她雪白的面颊在月光下阴晴不定,过了良久,轻叹了口气,早该认出是他,冷声道:“如果你不跟着来这一遭,这些事根本无需担心。” 古越默着没说声,只是这么看着她,这么远的路途,她又有着身孕,他们如何能放心不跟? 白筱得不到回应,脸色越加的冷,“你回去,想必可以阻止他。” 这一路上,前方还不知是什么环境,能否太平,放她一个人带着受伤的风荻,他如何放心。 然而以容华对母亲的执着,哪怕有一丝希望,就算料到是对方设下的计,也会去做,能阻止他的如今只有自己。 一边是情浓于血的手足兄弟,一边是爱极的女人,此时此刻叫他如何决择? 唇翕合了一下,暗叹了口气,轻点了点头,“或许能。” 低头俯视着她无血色的脸,“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声音已是白筱所熟悉的沙哑。 “刚才金镯说起秋菱皇后的事的时候。”白筱抬手揭了覆在他眼前的帛布,做为一个武者,呼吸是最讲究的,刚才说起秋菱皇后的事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绝不会因为而情绪波动呼吸都变了频率。 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泛着深蓝的光芒,幽深而野性。 她猜到了是他,明知会看见这双眼,这时仍忍不住蹙了眉撇脸自嘲一笑,续而涌上的是无边无际的怒意,差点被他们骗了过去。 侧脸仰了头望着慢慢飘入云层的明月,强忍着不让溢上来的泪流下。 他们根本是目中无人,为所欲为,不会在意她的感受,明的行不通,就来暗的,总之是要达到目的。 他知道她知道了会生气,这时见她一声不出,痛得心尖都痛,上前一步,揽了她的肩膀往怀里带。 白筱一直崩着的,这么一来反而崩不住了,眼眶泛红,泪珠直接滚了下来,将他一推,退开一步,将他看着,唇边带了几分讥诮,“你们兄弟这个情,我是该承,还是不该承?” 古越盯着她罩着水雾的眸子不答,直到她实在与他对视不下去了,转头要避开之时,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抱紧,紧锁了她的眼,对着她的唇覆压下去,一如既往的霸道。 对这件事,他没得解释,也不想解释,抛开对她的感情而言,确实是他们兄弟理亏,但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在理要这么做,不在理也要这么做。 就算她知道了,再恼,再怒,也要这么做。 他不但不给个解释,反而得寸进惊,白筱憋了一股的气,气得人都快炸了,哪肯让他这么亲着,扭动着身子想从他怀里挣扎出去。 他将她抱得死死的,一手按了她的后脑,任她怎么动,都挣不出去丝毫,唇更不能从他唇边移开。 挣得狠了,牙磕着他的牙,疼得要命。 她恼,他也同样憋着气,这女人实在冷情得叫他浑身的血液都慢慢在冻结。 她越是避,他越是不放开她,狠狠的咬她。 他心里堵得难受,这气不知该如何发泄,瞪着眼前不肯安分的女人,真想将她烧死在他的眼神里。 她睁大眼睛,黑夜中看着他闪着这寒光满是纠葛的的眸子,一咬牙,在他吃疼略退之际,从牙缝中挤了个声音出来,“我不要。” 他深吸了口气,猛的俯低头,一口咬在她颈项。 她颈上尖税的刺痛瞬间传开,身体即时崩紧。 他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不再用力,深邃的眸子里慢慢蓄了泪。 在听到舅母的事时,他就知道,不管内心如何矛盾,也不管对白筱如何放不下,这么丢下她,他心里会有多痛,他都没选择,他得回去。 这一路下来顺利倒也罢了,偏偏这才遇上活尸的这担子事。虽然没有选择,但一想到她这一去,前路全然不知会如何。 容华有难,白筱安危难料,偏又身在两处,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对命运安排的无力和无奈。 任何一方有事,都足以让他悔恨终身,然而他只能选其一,舍其一。 舍,又,岂能说舍便舍得了,仅现在这么想一想,都疼入心肺。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叫他几乎窒息过去。 他疼得想立即死去,她却冷情至此。 慢慢将她放开,后退两步,眼里还有没能吞下的泪,在月光下闪烁。 他看了她一阵,突然一笑。 那笑意却让白筱整个人僵住了。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他心底那刮心般的痛。 她愿意舍一切,保着孩子,却忘了他们对她又何尝不是可以舍了一切,全心护着她。 当时她态度那么强硬,他们如何能与她强拗,也能如此。 她对他撒着气,不过是气不过容华在她离开时,便急着与珠儿欢好。 既然要如此,倒不如彻底的无情。 可是这一切,又与他何干?又怎么能拿对容华的怨气来折磨他? 他微仰着头,眼睛看向上方,将欲出的泪强忍回去,才苦笑了笑,重新看向她,“如你所愿了,我天亮就回去。” 凝视着她的眼,慢慢挪两步,猛的转身抬步就走。 第103章 孤单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3章 孤单 古越步子一挪,白筱突然间觉得他象断了线的风筝正慢慢飘远,眼前只剩下随着风筝飘走的那一点线头。 他一旦走远,苍芒大地间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心头一激,所有怨气,尽数抛之脑后,只想抓住那缕飘远的线头。 扑身上前,从身后将他一把抱住,脸贴着他紧实的后背,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泪。 在这世间,到处充满着算计和利用。 就连她这具宿体的亲生母亲,都拿着她当用一件弄权的工具。 而他对她却从来没有过算计,只有一次次不求回报的维护。 莫问沉迷不醒,如果再失去他和容华,将会何等孤独,此生还有什么可以生存下去的想头。 他的身体发僵,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停住,久久不敢呼出,怕一动,便惊走了她。 伏在他背上的身体,不住的轻颤抽噎,泪湿了他的衣裳,紧贴在背脊上。 等了一阵,不见她有放开的意思,试着轻唤了声,“筱筱。” 白筱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声,低声呢喃,“对不起。” 他愣住了,她对他说……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才怔怔的,哑声你问,“你说什么?” 白筱又吸了吸鼻子,将脸压进他后背,“对不起,我方才不该那样对你……我只是……离开你们以后,以为你们真的不再管我了……这一路上……我好孤单……” 她情绪激动,说话也语无伦次。 虽然做那决定出于无奈,也不得不如此,但当真一个人时,又止不住的孤单,再想着以后都将这样孤单的活下去,又禁不住的觉得凄凉。 他咬紧的牙关慢慢松开,口中还有她的血的味道,仰了头,喉头滑动,睫毛轻颤间,落下泪来。 在外人看来,他英武非凡,大大列列,可心里又何尝不压抑着痛入心肺的痛。 这么多年来一直忍着,这时却忍不了了,身体禁不住的轻颤。 既然要舍她,就是无情,就不该再对她有所表示儿女之情,可是他却忍不住。 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略稳了稳情绪,试着转身。 他一动,白筱以为他仍要带着气走开,无形的恐惧瞬间聚拢,越加死死将他箍着,“别走,别走……” “我不走,我不会走。”他握了她的手,这夏季,她的手竟是一片冰冷。 心头一惊,扯开自己衣襟,在她手臂中转过身,扯了衣裳将她兜进自己怀里,贴身抱着,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是不是不舒服?” 白筱摇摇头,贴着他温暖的胸脯,心慢慢定了下来,手臂穿进他的衣裳,仍紧紧环了他窄紧的腰。 抬了头愣愣的看着他,竟神使鬼差的去含他的唇,“你也一定要活着。” 虽然他说他能阻止容华,但她心里总有团散不去的阴影,让她莫名的害怕和心慌。 他霎时觉得全身的血液沸腾了,紧紧抱着她什么也不想再去想,起码这一刻不想。 转头见树丛中干燥的落叶铺了一地,也不打话,将她抱了大步径直走向树丛。 将她轻轻放下,随即向她压覆下去,噙了她的唇,手探进她的衣襟,粗糙的手掌***着她细腻的肌肤。 身下枯草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温暖宜人。 她抱着他的腰,任他吻着,抚摩着,在他迫切的渴求中能感到他同样压抑着的痛苦和无奈。 是那种急切想将空虚的内心埋满的渴望。 她意识有些飘忽,缓缓闭上眼承受着他不知轻重的在她身上制造出来的感触,全然不知回避,也不想回避,如果这样能够暂时的让他长年囚禁着的内心得到释放,她愿意如此。 他吻着她发烫的脸,手一点点向下,抚上她微隆的小腹。 所有动作停了下来,心越加痛如刀绞,这样的她,他怎么能舍她不顾。 抱了她侧身滚倒,将脸埋进她耳侧,泪滑了下来,哽咽着,“筱筱,对不起。” 白筱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睁开眼,眼角处竟是他溢出眼角的一滴泪珠。 他是何等铁血的一个男儿,竟然会当了她落泪…… 可见他心中抵痛到了何种程度。 心脏猛的收紧,痛不可遏, 侧了脸去亲他的嘴,手抚上他的胸前肌肤,一点一点的向下,只想用这种方式暂时分去他心里的痛。 他抱着她不作动弹,身体却随着她的手不住的轻颤,他想要她,真的想…… 浑身的欲/望涨至极至,好想深深的进入/她。 不管再想,他只是一动不动。 她的手游到他腰间,他的身体顿时崩紧得如铁石一般。 白筱不多做徘徊,探进他裤中。 他忙一把将她仍在下移的小手按住,呼吸乱了,“别,别动。”他实在无法再忍受她这样的抚弄。 “怎么?”白筱不解的抬头看向他的眼,他幽深的眼里跳着的火苗,几乎将他自己烧成灰烬,他分明是想要到了极点的。 他突然笑了笑,“你再动,我就忍不住了。” 白筱微微一愕,这不象以前的他,以前的他哪来什么隐忍,想了就向她直言索取,根本不需要理由,而这时箭在弦上,他却退缩了…… 手上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手掌,突然握了他滚烫如炭的亢/奋,“没要你忍。” 他倒吸了口气,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哼,低低一喘,眸子越加红得灼人,握了她的手,“我不能。” 白筱掌心中的炙热不住跳动,无处不昭示着他的渴望,令她越加的不解,“为什么?”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移掌到她腹间,轻轻抚摸,“我……我对女人……”他***了***唇,脸竟红了,“我对女人,不知如何温柔,我怕……我怕……反正是不能。” 实在不知该怎么去跟她解释,索性不解释了。 说着他又探手去扯白筱的手,想脱去现在这份叫他忍无可忍的欲/望。 白筱脑中‘嗡’的一下,原来他们知道……知道了孩子的事。 整个人完全僵住,不知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让他发觉…… 第104章 不做替身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4章 不做替身 白筱还在发愣。 古越将她抱了起来,帮她整理着被他***散了的衣裳。 他从来没给女人穿过衣裳,这简单的活做起来,竟比带兵打仗还难。 虽然做得笨手笨脚,但却极为仔细,耐心。 白筱呆坐着,看着他的动作直发愣,过了半晌,才慢慢垂了眼,“你说过可以兄弟同娶,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她的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他笑了笑,“你是怕不知轻重,伤了孩子。你既然为了孩子要躲,可见你有多在意这个孩子,所以我不能……” 白筱听得心里格外的暖心,也特别的愧疚,低声轻唤,“古越……我……” 古越总算为她弄好衣衫,打心底暗叹了口气,表面上却冲着她一笑,又象以前那么无赖,“怎么?觉得对不起我?那加多一次,欠我两次,以后还!” 白筱被他这么一闹,脸涨得红了,反而没先前那么堵心堵肺的难过。 他和她面对面的坐着,他背着光,而她对着光,他将她脸上神情看得明明白白,他的表情却掩在夜色中难以辩清。 白筱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说这话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不知该说什么,也就默着。 他就着月光将她看了好一阵,象是想在这一会儿功夫,把她看个够,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小风吹过,有些凉,他才起了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垂眼向她睨去,忍了又忍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问出了口,“如果我体内的魂不是他的,你是否还会跟我?” 白筱正想起身,听了这话,即时愕住了,僵着身子忘了动弹,泛红的脸色慢慢白了下去。 以前听了他们说什么兄弟同娶,觉得很荒唐,后来发现他不是胡乱说笑,七拐八弯的使着曲峥打听了姜族的旧事,其中一条就是姜族婚嫁的事。 姜族的族长的儿子是必须娶姜族长老家族的女儿的。 如果长老家族的女儿多,也是各娶各的,并没什么不同,但是如果长老家哪一代不争气,只养出一个女儿,而族长家又不止一个儿子的。 为了怕绝后,以防万一,便是兄弟同娶。 如果儿子太多,当然也不是所有都能娶上老婆的,会从中挑选两个最强的娶妻,其他的也没份了。 这两个都没能得后代,那便是命数。 早在百年前,这样的事也出现过一次,弄得两家胆战心惊,怕绝了后。 好在后来,长老家那些以为无出的女子,竟又产下女儿,才脱了这险险绝后的困境。 所以两家都很重视发展后代,这些年来,一直相当无事,偏偏被北皇这么一折腾,将长老家绝了,只剩下贺兰一个。 偏偏贺兰只得她一个。 虽然她相信容华和古越不会有守姜族这些规矩,但却拿着这个当幌子一直不肯纳妃。 朝中大臣很多是以前的姜族的旧家族下来的,自是也要遵守姜族的规矩,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也不过是叫古越弄了个成人礼,而没迫他纳妃。 白筱弄明白了这一切,也知道他们并非说笑。 不过在白筱看来这规矩还是荒谬,所以虽然喜欢古越的爽朗,觉得和他一起,什么也不用怕,他和容华一样能让她心安。 但在这事上却接受不了古越。 对今晚的失控,本没多想。 这时静了下来,才发现她潜意识中还是想着古越身体里蓄的是容华的那脉魂魄。 明明知道他和容华不是一个人,但和他一起,总有觉得离容华很近。 甚至就象在他身边一样。 离开前看到容华和珠儿的那事,让她心灰意冷,表面上憋着不作表示,内心却是极度的伤心难过。 又想着这以后,容华的心也不再是她的了,就更加的失落和寂寞。 她一直知道古越心里苦,但在人前,包括她面前,从不表示。 而今晚他内心那份苦楚和孤寂忍无可忍的流露,激起她的共鸣。 同是极致寂寞和无助的人啊,再无助,却要设法靠自己努力活下去,这种惺惺相惜让他们突然间靠的很久。 说是失控,到不如说是相互的安慰。 这时想来,就觉得愧疚,对古越愧疚。 不管是相互安慰也好,想他暂时的释放得到宣泄也罢,她心里还是心心念念着不属于他的那脉魂的。 她明知古越对她有心,就更不该借他来圆容华对她造成的失意…… 古越见她僵着,偏头笑了笑,顺手将她拉起,笑笑然的道:“记住了,欠我两次,以后心里有了我了,再还。” 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掩在夜色里的眸子深处尽是失望,心里象是渗了浓浓的黄连水,苦得整个心脏都禁不得的在颤,在抽抽。 他越装得无所谓。 白筱越内疚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拽了他的衣裳,“古越,我……” 想道歉,却觉得什么歉意的话说出来都是虚伪,他根本不需要这些虚伪的语言安慰。 古越揽了她的肩膀,慢慢前走,坦然道:“无需觉得歉疚,你与他两世的情缘,又经过生死的劫难,如果你能放开,那就不是你了,也不是我想要的你。” 他停了下来,将她转了过来,屈了手指,指关节轻轻上下***着她嫩滑的面颊,留连不肯去,过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与他本该是一个人,可是我偏想与他分出个他是他,我是我。” 自嘲的笑了笑,“这也是我的私心,不过既然存下了这个私心……” 说到这儿,他停下停,慢吸了口气,才接着沉声道:“既然存了这个私心,我就希望有一天,你离了我,也能象想他那样想我。” 他这话把白筱心里隐着的那抹不祥的感觉引了出来,本不多血色的脸,刹时间更是煞白煞白的,怪无人色,心脏象是要跳出胸膛。 林子里吹出来的风,吹得白筱身上凉,心里更惊, 忙伸手捂了他的嘴, 好象他再说下去,他就要在她面前从此永远消失一样,失血的唇哆了哆。 第105章 就要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5章 就要嚎 乱七八糟的情绪全往白筱心里塞,怎么呼吸,怎么难受,眼眶一烫,泪涌了上来,蒙了眼,慢慢看不清眼前俊颜。 “对,你也知道我和他是两世情缘,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让我蓄在心里的。你以为就凭着你与我相识的这么几年,便让我把你蓄上了?” 她的话象尖刀一样狠狠的扎上他胸口,痛得他浑身一抽,眉心敛紧,狭长的眸子瞬间变窄。 凝看向她,心里再痛,对她的话却反驳不得。 白筱抬你迎视着他的忍痛的目光,微挑了眉稍,“你想蓄进我心里,是吗?那你就一点点一点点的用时间,把你自己塞进我心里。” 她说完这话,长松了口气,虽然以后他们再不能相见,但如果能让他有个想头,或许能有更强的求生的欲/望,多少人在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就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闯出鬼门关,她希望他如果有那一天,也能闯出来,而不是安然的进去。 古越‘嗤’的一声笑,“小伎俩。”捏了捏她因紧张而崩紧的脸,笑呵呵的看似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心里的那份绝望却慢慢消褪,暖暖融融,不管她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意,起码她会紧张他的生死,在意他的感受,心里并非全然无他。 这几年得了她这份心,值了…… 不过他会贪心的想要更多,搭了手臂,揽了她的肩膀,朝林外走。 白筱看着他这副神情,心里又皱又紧,急得要哭,刚才拿自己说事,已经碰了一鼻子灰,臊得想刨开脚下落叶,把自己埋了。 但又实在怕他当真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厚着脸皮又去拽他的衣裳,可怜巴巴的求着,“你看不上我,也得为容华想想,他没了你,会撑不下去的……” 古越侧过脸瞥了她一眼,又是‘嗤’的一声笑,“我还没死呢,你就要先嚎起来了。我真死了,你不嚎得泪水淹了阎王殿啊?” 白筱喉咙一哽,“能把你嚎出来,我就嚎。” 他一直盯着她看着,再忍不得哈哈的笑出了声,突然将揽着她肩膀的手臂一收,将她圈进怀里,俯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唇上覆下,舌探入她口中,狠狠的肆虐了一回。 在她还在怔忡间,慢慢退出舌,深深的凝看着她的眼。 这辈子剩下的时间,真想和这个小女人呆在一起。 他一会儿一个模样,搅得她脑子乱麻麻的,弄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愣愣的看着他的眼,象是傻了。 过了会儿视线才下移,看着他充血的唇,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华,心里砰然乱跳。 他视线随她的视线下移,也落在她的唇上,又极慢的向她凑近,极轻极柔的在她唇上亲了亲,手掌压上她的胸/口,哑着噪子,低声道:“我虽然没有两世的时间,但我会让自己尽量的活长久些,一点点挤进你心里。” 白筱将唇一咬,泪就下来了,她要的就是这句话,想他顽强的活下去。 古越最看不得她哭,一看她落泪,就心疼,七手八手的将她脸上的泪抹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 “我本来就爱哭,以前不过是忍着。”白筱为他难受,他反而嫌她爱哭,想想就觉得委屈。他看不得,偏哭给他看,眼一挤,当真挤了更多的泪出来。 哪知这一哭开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抵全涌了上来,竟收不住,越哭越凶。 古越的心顿时乱了,哪还有打趣之心,手臂一合,将她搂进怀里,下颚抵了她的额角,“怪我,怪我,我逗你呢,我不逗你了。别哭,别哭,小小心哭伤了身子。” 他哄不来女人,来来去去就是那两句,怨他,别哭…… 这么两句,就跟搔痒一样,不但没劝住,反而让她越哭越大声,真真急得他憋出了一头汗,往林外一张,那屋里已有人探了头出来往这边望。 真怕遇上哪个不识趣的跑过来查看,他可就得落下个欺负她的罪名了,急情之下,低头以嘴对嘴的堵了她,生生的将她的鬼嚎给压了回去。 白筱一愣,忙扭头要避,他突然抱了她挪前两步,将她抵在树上,嘴硬是堵着她的嘴,不肯放。 她方才可是真嚎,这时鼻子全堵着呢,嘴又被他堵了,完全不能呼吸,憋得快闭过气去,慢慢涨红了脸。 他这一近她的身,腿压着她的腿,身子紧贴着她的身子,她又不肯安分,在他怀里跟扭股糖一样扭来扭去,生生的又撩起了他一身的火。 猛的放开她的嘴,将脸别过一边,大口的吸着凉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将她憋死,腹间的那团乱拱的邪火先将他给烧死了。 “不行,不行, 这样不行,我忍不住。”退开一步,取了帛布要蒙眼,眼不见为净,虽然帛布透明,不能全掩了,模模糊糊总好过现在这样,睨着在那儿抽抽噎噎白筱,警告了一句,“你再嚎,我不忍了。” 白筱被他这么一闹,哪还嚎得起来,想着他这些天蒙着眼做什么事都准确无误,犯了疑,一把将他正系着的帛布拽了下来,往自己眼睛上一照。 得……啥都看得清清楚楚,脸顿时绿了,将帛布从眼上移了下来,抹了两把脸上的泪,顺手又往鼻子上捏。 古越愣了,瞪着拉了他蒙眼的帛布抹眼泪,捏鼻涕的她,哭笑不得,“喂,丫头,我还有用的。” 白筱回瞪着他,不急不缓的擦干净了鼻涕,丢回给他。 古越拈着那湿达达的帛布,实在没办法再往眼上蒙了,只得望着她苦笑了笑,***了塞进怀里。 看着她这副赖皮样子,又怜又痛。 禁不住又是一叹,脸色慢慢正经起来,托了她的下巴,正视着自己,“筱筱,我得回去,你不怪我吗?” 白筱握了他的手,“一定要阻止他,你也一定要活着。” 古越轻点了点头,“我担心你……” 白筱轻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此去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她怕他放不下心,将那日遇六子的事说了一遍给他听,“他只是说三日内必有险情,叫我备下黄鼠狼,如果还有别的事,他不会不提点我们。如今黄鼠狼已经用过,三日也过,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情。” 第106章 谁的孩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6章 谁的孩子 古越一直没想明白,白筱为什么突然会叫人捉黄鼠狼,听了这话,才算明了。 “那个六子……他的话当真可信?”他也是有见识的人,知道世间万物无奇不有,但毕竟是一个不相识的小狐,他如何能轻易信得? 白筱点了点头,“我与他虽然只得几面之缘,但是我对他有种别样的亲切感,就好象是至亲的人,我相信他不会骗我,如果要骗我,当初也不会为我打开封印,恢复武功。” “原来你突然会武功了,也是因为它!”古越微垂了头,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方抬了头,“我会尽快赶回来。” 白筱嘴角一抽,有他陪着是好,但想避开世人的想法可就泡了汤了,再说南朝国事为重,他一个太子老往外面跑也不是回事,跑得多了,定会被人察觉。 扁了嘴想拒,回念一想,拒了有什么用,之前她那么坚持,他们不是一样易容改装跟了来。 吸了口凉风,暗叹了口气,心比出京前还要凉,容华既然知道孩子的事,还与珠儿……那她和孩子在他心里到底算得了什么? 自嘲的笑了笑,或许真是为了大局,胸口一堵,更不愿再说话。 古越看她神情讪讪的,心里也不好过,又见青儿在门口焦急的晃了好几圈,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进去吧,我还得去做些交待,至于金镯,我明天带她回去。” 白筱应了,转出丛林,不能与他过于亲密,跟在他身后挪碎步,望着他的背影,想着容华如果穿上这身衣服,也该和这个背影一样。 她念头里只要带上容华,便酸涩不是滋味,索性低了头不看。 青儿见他们回来,长松了口气,抬头见古越眼睛上没了帛布蒙面,那双眼澄亮澄亮的,竟如同门外黑夜中散着的碎星,那眼神炯炯有神,而且还很眼熟。 怔怔的看着他,一手堵了嘴,一手指了他的眼,“你不是瞎的吗?” 古越裂唇一笑,“在下只是说眼睛不好使,并没说是瞎的。” 青儿差点咬了自己的手,陪笑着后退,朝白筱瞥去,不知他们二人去林子晨逛了那一圈,唱了哪出戏。 古越仍瞒着身份,白筱也不揭穿,无视青儿的迷惑,一个人走到铺边坐了,睨了眼因药性熟睡的风荻,合了眼,极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人,想那些令人不快的事。 青儿碰了个软钉子,也只得闷了头,于她身边坐下,两眼却不住的往目光一直粘在白筱身上的古越瞟,赫然惊得睁大了眼……是他…… 定定的望着他那双眼,再挪不开去,心里乱麻麻的一团。 古越过了良久才发现一直瞅着他的青儿,轻咳了一声,将视线挪开,仅一会儿,又自看向白筱。 白筱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脚边,一动不动。 青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白筱,幽幽的叹了口气,闭上眼,能再这么见他一次,能让他看她一眼,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香巧匆匆往自己寝院赶,到了门口反而生出惧意,不敢迈上台阶。 望着眼前虚合着的门,背脊上全是寒意,毛发都全竖了起来。 没站一会儿功夫,里面传来一声不满的低声冷哼。 香巧浑身一哆嗦,捏了捏汗湿的手,攥了攥拳,慢慢迈上台阶,推门进去,即时愣住了。 北皇寒着脸坐在桌边的,身边还立了个一背着医药箱的老大夫。 以前他来都只会是一个人,从来不曾带人来,这时带了个大夫来,香巧转念一想,已然明白他的用意, 后背更僵得发疼,掩了门,蹭到他面前,瞅了眼他身边的大夫,不知这大夫的底细,没敢往下跪拜,也没敢胡乱称呼北皇。 北皇冷冷的瞥着她,淡淡朝身边大夫一偏头。 大夫事先已得了使令,忙走到香巧面前去给她把脉。 香巧僵着身子不敢避,任大夫的手指搭上手腕,一动不敢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 大夫把了脉,退开来,朝向北皇,笑着报喜,“恭喜先生,贵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这个‘喜讯’如晴天霹雳般在香巧头顶炸开,顿时直了两只眼。 北皇一个冷眼摔来,香巧身体禁不住抖了抖。 她前两天就觉得不大对付,也有所怀疑,但她体内有毒素,北皇虽然不时的前来,但从来没怀上过孩子,她也不敢确定,寻思着找个时间偷偷去寻个大夫看看。 不料,她还没有所动静,北皇却不知为何倒先察觉了。 大夫也是见得人多的,一眼就看出二人神色不对,笑不出来了,看来这位夫人肚子里怀着野种呢,杵在那儿甚是尴尬,寻思着闪人,“咳……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老夫先告辞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然颈项上一紧,呼吸顿时生生闭住,瞪大眼看向眼前铁青的脸,吓得浑身发软,药箱跌落地上,伸了手去抠卡住喉咙的手,却哪里抠得动丝毫。 他身材瘦小,竟被北皇提离了地面,更是完全不得呼吸。 香巧眼睁睁的看着大夫悬在灰布长袍下的两只脚不住乱蹬,吓得面色惨白如纸,身体如筛豆一般不住的抖动,上牙磕下牙,‘咯咯’直响。 转眼功夫只见他两脚一蹬,手脚一起垂了下来。 刹时间张了嘴,出不得气,一张脸更是死灰一片,呆呆的望着,作声不得。 北皇指间又用了用劲,确定大夫已然死透,才随手往旁边一掷。 随着大夫身体落地的‘扑通’一声,香巧再也撑不住,身体一软,歪倒在地。 尚未回得过神,已经一把被北皇拽了起来,径直压在了他身边的八仙桌上。 裂帛的声音,更让她身体哆成了一片。 干涩的身体,被他强行进入疼得额头一阵阵的发麻。 抬起脸见他眸子阴沉可怖,吓得将脸别开。 他一把捏了她的下巴,狠声问道:“是不是容华的?” 她陡然一惊,还没回答,他已重重的再次撞击进来,疼得她猛的一抽,竟没能说出话来。 第107章 洗不干净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7章 洗不干净 北皇更认定自己料的不错,眼里又妒,又怒,都要喷了火。 不再打话,摁了她,往死里的用劲。 她想说不是容华的,可是身体痛得直抽,除了咬着牙,紧紧攥着身体两侧桌缘,强行忍着身体象被钝器剥开般的痛,什么也不能做,哪里还说得出话,只求他能快些泄了身上的火,好得以解脱。 偏他比哪次都强悍,次次冲撞都又狠又深,竟象是想要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生生撞下来。 汗早湿了两鬓的发束,紧贴在面颊上,好不容易等他的作动作有所缓减,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断断续续的一些音调来,“不……不是……不是他的……” “敢骗我。”他怒气冲冠,怎么能让那杂种有后?就算有了,也绝不允许她生下来。 幸好怀上的是她,如果是白筱,他只恨不得能将容华生生撕成碎片。 他儿子死了都想得白筱。 既然他儿子得不到她,他就代儿子令白筱屈服在他身下。 总有一天他儿子会活过来。 他要白筱心甘情愿的为奴为仆的供他们父子发泄。 容华杀他儿子不说,还敢动他要的女人,就是将他抽筋剥皮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越想越气,将对容华的恨和嫉妒尽数撒在香巧身上,更加凶狠的捣进她体内,恨不得就此将她肚子里的野种捣出来。 他咬紧牙,两额青筋直冒,突着眼珠,眼里的火将整个眸子烧得赤红,委实吓人。 香巧吃痛不过,再加上又是害怕,终是哭了出来,“真不是他的,他们是不让我进宫的,他这些年来也从不来这里,我根本没机会近他的身,怎么能有他的孩子?” 他动作微顿,通红的眼,递出的光却是冰寒刺骨,“那是谁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跑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下,急喘着粗气,“姑……姑娘,容公子来了。” ‘竹隐’是容华办下的,他就是这儿的主人,他这一来,偏偏香巧又回了房,这下面的人还不慌了神,巴巴的奔着来寻她去应付。 香巧陡然一惊,容华已经许久不曾踏进过‘竹隐’的门,平日里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他,可是怎么也盼不到,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这不将她抹得跳得黄河也洗不清吗? 北皇也知容华不大到‘竹隐’走动,也不允许香巧进宫一事,听了她的话,心里本来有些松动。 再一听容华来了,哪里还能相信香巧,一口气直冲上头顶,脑门又涨又痛,眼珠子都差点突了出来,这贱女人当真敢骗他,捏着香巧的脖子手,不觉间用上力,身下更是狠冲狠撞。 香巧顿时觉得呼吸紧窒,涨红了脸,眼里露出绝望,她并不怕死,却不愿这么个死法。 门外侍女听见里面有动静,但香巧有规矩在先,她的房间没得到允许绝不能随便进入,迷惑的又唤道:“姑娘,赶紧些吧,容公子一进门不见姑娘,就问姑娘呢。” 香巧呼吸困难,又动弹不得,瞅着身上那张变形扭曲的脸,心反而定了下来,容华何等聪明,既然问过她,侍女叫不开门,回去回禀了,定然起疑,必会前来查看。 不许进她的屋子的规定,拦得住这里的姑娘,却拦不住容华。 如果她这么死在北皇身下,虽然屈辱,但容华看了自能猜到北皇隐身在京城附近。 她死了,北皇也不见得能好过。 北皇也是一时气不过,但这个道理他哪能不明白,猛的一抽一送,咬了牙泄在她体内,等略平复,猛的退了出来,卡着她脖子将她狠狠往地上一掷。 滑坐到身边椅子上休息。 香巧深吸了两口气,总算缓过气,听见门外侍女要走,顾不得喉咙痛得象是火烧,故作镇定的道:“你先去服侍着公子,我换过件衣裳就出来。” 侍女听她声音不对劲,但总算是有了回应,松了口气,跑着走了。 香巧趴在地上没敢动,看向瘫坐在那儿的喘粗气的北皇,忍痛伏跪下去,“请皇上相信奴婢,真不是容华的孩子。” 北皇现在岂还会相信她的话,这时候确实也不敢让她死在这儿,再说他在她身上施了法术,还得靠她来探知那几位的下落和情况。 眼也不睁,冷哼了一声,“我不管你肚子里是谁的野种,三日之内,你处理不下,我自会帮你处理。不过,等我动手,你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她从小被安插在长公主身边,他的手段是从小见惯的,强烈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哆着唇,伏在地上,不住的颤,“奴婢定照皇上的吩咐,绝不会生下这孩子。” 北皇这才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滚。” 香巧知自己算是从鬼门关过了一遭,哪还敢再逗留,咬了牙关,强忍身下撕裂般的痛裹了破衣冲到屏风后飞快洗漱。 北皇瞥着她慌乱的动作,磨着牙,将手攥紧,低声骂道:“***。” 如果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就凭着她现在这急着去见容华的劲头,就会将她捏死在掌中。 香巧梳洗干净,换过衣裳,只听门板轻响。 从屏风后出来,北皇已不知去向,连大夫的尸体也一并带走,只留下那个跌散在地上的药箱和身上的剧痛宣示着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望着已自合上的房门,眼里迸出恨意。 蹲身将地上撒了一地的医辽器具拾进药箱,扣得实了,连同刚才换下的破衣一并塞进到角落柜中。 怕容华久等起疑,不敢再做耽搁,飞快朝前堂而去。 然刚受了场非人的折磨,哪里跑得,每迈一步,骨头都象要散去。 到了前堂门外,早痛得一背的汗,掏了丝帕,拭了面颊上的汗水,定了定神,才装作优雅的迈进门槛。 望向立在堂前,背门而立的欣长身影,仍然一尘不染的白袍,顶发用了条暗纹白锦束起,墨黑的发尾随着袍角无风自动,一如既往的脱尘绝俗。 她胸口一涌,竟看的痴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半跪下去行礼,“香巧见过公子,不知公子突然大驾光临,未能前去相迎,还望公子恕罪。” 第108章 容华查账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8章 容华查账 容华慢慢转身,神色淡然自若,倒象是这地方,他天天来着的,全然看不出许久不曾来过的模样。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向他行礼的香巧。 香巧被北皇卡过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淤痕,梳妆时已经用粉刻意掩饰过,如果不注意看,倒也看不出来。 然瞒得下别人的眼,又如何能避得过他的眼。 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已然看得真切。 他装作不觉,踱到花几后坐下,漫声道:“我只不过是路过,想着很久不曾来过,便绕道来看一看,你随意便好,无需拘束。” 随手端了桌上的茶盅,慢慢吹茶叶。 他口中这么说,面上也是怎么看怎么闲然,全不带目的,当真就只是来看看。 香巧看着他白皙得发如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拈着茶盅盖,慢慢转动把玩,绝望得快哭出来。 北皇虽然搁下话离开了,但照今天的情形看。 他不过是不想让容华察觉才被迫离开,这一来对她就更是恼入骨子,再也辩不清,抹不净。 一颗让主人厌恶,愤恨的棋子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照着他的意思把孩子弄了,也不会有好过,到底能不能迈出那鬼关门,还不得而知。 当真能痛痛快快的死,还是轻松的。 如果容华是察觉到北皇的形踪而跟来的,她还有些想头,可以设法给他一点暗示。 或许能绊北皇一绊,无心理会她的事,那她也能有时间把这事给周旋过去。 可是他全然无心而来,又不知他对北皇的事到底知道多少,这暗示又怎么给得下去? 关于孩子的事,她自己还没确定,只是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大好,北皇便引了人来查。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身边藏有北皇的人,对她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这样一来,她哪还敢对他明着直言。 她打理着‘竹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圆滑得很,这时望着座上的那个让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竟哽在那儿搭不上话。 她忍着这么多年的噬骨之痛,也就是想能多看他几眼,能在他心里留下点什么,虽然她分不清他和古越。 也因为这个分不清,干脆将他二人合成一人看。 当年是他不让她死,虽然救她是为了古越,但总是将她从鬼门关拧了出来。 而这时,他却不经意的一脚又将她踢进了鬼门关,逼上绝路。 偏这事,她还怪不得他,憋屈得眼圈竟红了。 容华吹了半天茶叶,却是不喝,搁了下来,“看来我今天来错了。” 香巧抬头偷眼见他脸色有些隐戾,顿时慌了,屈了膝盖就要往下跪。 容华扫了她一眼,“我也不过随口说说,你慌什么。我既然来了这一趟,也就顺便看看账薄,你叫人去把近几个月的账薄拿来。” 香巧见他没有当真不高兴的意思,才把飞出胸口的心揣了回去。 不管心里再凄然,自己还能活多久,这么多年来,才得这一次与他相处,苦涩中涌着难言的喜悦,忙使了人去账房抱账薄。 只巴不得能多抱些来,能让他看得久些。 等账薄取来,她亲自接了,送到他所坐的花几前,堆放到花几一侧,看着下人捧来的纸墨,深吸了口气,鼓着勇气的道:“香巧给公子研磨。” 她说完,半晌听不见他开口,小心翼翼偷偷看他,见他已翻开了一本账薄来看,那神色淡的如远山静水,淡淡然中又如傲雪的青松,叫她着迷。 同时又觉得在他身边再空再旷,也没有她能容足的一寸之地。 失望的轻合了唇,大眼里滚着泪,垂着头,放松脚步,往后挪。 不管她再想留在他身边,却也不敢赖在这儿惹他心烦。 就在这时,见他一手拈着书页,另一只手指间挟了耳边如黑缎般的那小缕发束,眼并不离开账薄,和声道:“坐吧,帮我做些记录。” 她双脚即时粘在了地面上,哪还后退得半步,猛的抬头向他看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他神情漫漫,自然的就象是叫知秋给他换杯热茶。 香巧心头一激,泪直接滚了下来,才惊醒过来,轻手轻脚的蹭到他对面坐下,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他。 她并不是个和顺的人,就算对着北皇,她虽然怕,但心里却是不服那人的,除了不服外,还有厌恶和憎恨。 唯独对他打心眼里服,打心深处爱,只要能留在他或古越身边,她做什么都行,哪怕不择任何手段…… 但不管用什么手段,却不敢惊了他,惹了他,这也是她的弱点,也正是这个弱点,她才有顾虑,才会输给白筱。 坐在他对面,与他只得三尺之遥,能与他这么多呆一阵,死之前也能有个想念,走的也不至于太过凄凉。 她眼里蒙着泪,不敢让容华见到心烦,忙垂了头,慢慢研着墨。 眼里虽然渗着苦涩,唇边却化开一抹幸福的浅笑。 容华静心看着账薄,翻看时不时让她记下一些页目。 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多出来的一句话,好象他来就是冲着这些帐来的。 他平日虽然不来,但这里严谨的规矩却是他定下的,这里年长的嬷嬷都知道容华的手段和冷情,他一来,个个频息静气,哪敢有丝毫大意。 而年轻的姑娘大多已经换过,她们不曾见过容华,但对他的手段却是常听说的,总认为他是个青面獠牙的恶魔一般可怕,心里早早便对他存下了惧意。 这时见了他,竟是毕生从没见过的俊美少年男子,温润儒雅,清得如同不带一点人间烟火。 顿时心魂乱飞,算是明白为什么香巧全无所图,无怨无悔的呆在‘竹隐’。 但见嬷嬷们紧张的样子,就连她们平时惧怕的香巧姑娘都是小心翼翼,除了偷偷摸摸的偷看他,哪敢发出半点声响惹事上身。 一时间,整个厅堂静得只剩下他翻书页的声音。 过于的静让香巧心里七上八下,紧得发疼,却又盼他能多留些时间,多一点是一点。 第109章 召为己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09章 召为己用 可惜容华看账薄很快,只得半柱香时间,便将那厚厚的一叠账薄翻看完毕,将手中账薄一合,抬眼起来,睨了一眼香巧记下的那些书页,准确无误,起了身,“这些账不大妥当,你去好生查过,重新整理了给我送来。” 说完领了知秋头也不回的走了。 香巧慌得望着他飘逸的背影要追,被知秋拦了下来,“香巧姑娘还是留步,照着公子的意思,把那些账弄明白了,也省得惹公子不高兴。” 香巧愣了,她虽然是北皇的人,但留在‘竹隐’却是为了他,一不图财,二不图利。 所以在账目上向来清明。 也正是因为这样,容华才放心长年不来‘竹隐’一趟,全然交给她打理。 她有时恼自己弄得太让他放心,才难见他一面,甚至想把账弄糊一些,让他来查,那样就能见到他。 可是她怕那样一来,便失了他的信任,就连这个算是离他最近的地方都呆不下去了。 所以这些年来硬是做的一丝不苟,从来不曾出过错。 这时他却突然说账目有问题…… 她百思不得其解,将他翻过的账薄挪了过来,上面仿佛还带了他触摸达的余温,不禁又自失神。 直到端嬷嬷走到她身边唤了声,“姑娘……” 她他才梦方醒,幽幽低问,“他走了?” 端嬷嬷一阵心疼,“容公子走了,姑娘的账从来就是清清明明的,怎么不向容公子解释?” 香巧虽然不知自己错在哪儿,但容华做事绝不会凭空乱说,摇了摇头,“嬷嬷,该不会是他要拽我了吧?” “不能吧?容公子不是这样的人。”端嬷嬷虽然仗着香巧的势有些欺负人,但看人这方便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姑娘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功劳苦劳全占尽了,容公子真要姑娘走,根本不会寻姑娘的错处。别说姑娘没错处,就算有,他也会包下来,让姑娘风风光光的走。” “也是啊,她真要我走,根本不会花这心思。”她苦笑了笑,容华哪能象端嬷嬷说的让风风光光的走,不过也确实不会寻她的事,不是为了顾她脸面,而是根本懒得在她身上花费时间。 端嬷嬷见她心神不宁,“姑娘还是看看这些账本,或许真有什么漏处。”她按着纸上记录的页码,翻了几本账薄摊到她面前,“我去给姑娘冲杯热茶。” 说着要将容华搁下的茶盅端走。 香巧一急,忙伸手压了,“留着。” 端嬷嬷一想便明白其中原因,叹了口气,出去了。 香巧吁了口气,将视线转到账薄上,翻开的账薄一本压一本,恰露出头一排的字,连起来竟是:“想活命……” 香巧心里砰的一跳,忙定了神,瞥了眼立在一边的侍女和姑娘们,不露声色的照着抄录下的页码一本本翻开,竟是,‘想活命,为我所用!’ 刹时间,容华来的目的便一目了然了。 果然不止是顺便来看看…… 他的地盘,他来查账,天经地义,但就算他的地盘也不能肯定没有对方的人,他查了个账,又没多的话,便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了香巧,无人可以看出破绽。 香巧认定这一次在北皇那儿难逃厄运,看了这七个字,无疑是他伸手出来拉她一把。 不为他所用,在北皇那儿是死;为他所用,在北皇那儿也是死,倒不如赌一把。 一颗乱蹦乱跳的心算是慢慢稳了下来。 或许这还是一个机会……可以靠近他的机会…… 手紧紧攥了账薄,唇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姑娘,茶……”端嬷嬷递了热茶过来。 香巧接过,故意手一抖,热茶泼出烫了手,疼得‘哎哟’一声,整个茶盅倾倒在几上,茶水四处溢开。 她‘哎呀’一声,不顾烫红的手,去抢救桌上账薄,纸卷。 快速将账薄打散,又去揭做了记录的宣纸。 端嬷嬷也慌了神,过来帮着抢救。 然茶水渗开的极快,片刻间已将字迹泡得开了。 香巧拈了纸张一头,提了起来,茶水带着墨汁尽数流下,花了整张纸,又是一声急叫,“这可怎么好。”忙放平下来。 端嬷嬷也没多想,只想快些弄去上面的手,扯了袖子去抹,这一抹,反而将上面的字迹抹得完全糊掉了。 顿时傻了,与香巧对着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问道:“姑……姑娘,那些账,你记下了在哪儿了吗?” 香巧睨了眼乱成一堆的账薄,叹了口气,“这哪能记得,算了,你也别愁了,我寻个时间去向容公子请罪,再问一问。” 端嬷嬷听她这么说,也没怪她的意思,安下心来,看她手上红了一大片,忙又起了身,“我去给姑娘拿薄荷膏抹抹手。” 等她一走,香巧一扫脸上焦虑和无奈,冷然看着那堆账薄,自从有方才的事,就算是亲近的人,她也要防。 掏了丝帕慢慢搌着账薄上的水,那张记录要毁,这些账薄却是毁不得的。 突然小腹一抽一抽的绞痛,方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东西从里面流出来,她以为是北皇的那东西,心里暗恨。 又有容华在这里,她哪敢有所表示,被他看出眉目。 刚才又折腾了那一阵,竟痛得额头上一阵虚冷,身/下更是有热热暖暖的液体流出,知道这不可能再是那脏东西,脸色瞬间煞白,急唤端嬷嬷,“快送我回房,叫大夫去我房中。” ‘竹隐’虽然不同花楼,是个干净的地方,但男人出入多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一点事不出?她在‘竹隐’几年,亲手处理过几个出了事的姑娘。 加上被北皇那般折腾一场,自然想到那方面去了。 女人这事就是在鬼门关上踩钢丝,到底倒向哪头,就看自己命够不够硬。 她刚得了容华的指点,能往他那边靠一些,怎么肯就此死去。 这事按理,不该让园子里的人知道。但一来她怕叫端嬷嬷去外面找人误了时间,自己这条命就搭上了。 二来如果身边真有北皇的人,肯定会盯着她这事,正好借这机会让她往上报。 当下也顾不上颜面,径直吩咐嬷嬷寻这儿的大夫。 第110章 风荻有新招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0章 风荻有新招 白筱揭着车帘,望着来路,眉头锁紧。 古越将所有队伍尽数留下,保护她和风荻,而他自己只带了金镯一人上路。 虽然有金镯领他走暗道,但想着那些赶尸匠的凶险,白筱仍禁不住的担心。 风荻依在窗上见了,吸进的空气全是酸的。 眉头一蹙,勾了单边的唇笑了笑,伸臂出窗,打了个手势。 车夫紧赶几步,追上白筱的马车。 他趴在窗上,向她打了个响指,将她的魂招了回来,挑眉笑了笑,“既然怕古越那小子死在那山里,怎么不跟了去?” 白筱沉了脸,将帘子一摔,实在懒得听他冷嘲热讽。 风荻也不恼,眉稍挑得更高,探身出车窗,贴了白筱的窗帘,低声道:“想不想寻到那山里的蓄尸处?” 白筱在车内冷哼一声,他现在只能在车内挺尸,还想寻蓄尸处?吹吧。 风荻手撑了下巴,继续道:“不用三日,我定能寻到,我正寻思着要不要在门户前插上面旗子什么的,向他们召示我的成果……等容华的人到了,一定有趣得紧。” 白筱脸色一变,飞快的抛了窗帘,匕首架到他颈项边,怒容满面,“你卑鄙,你敢这么做,我立马宰了你。” 风荻更笑得眼角斜飞,“你不是不相信我能寻到吗?又着什么急?” 白筱的脸拉得更长,明明是不信的,但一对上他那双不正不经的眼,谑戏下竟是一抹静如磐石的认真,心突的一跳,直觉告诉她,他没有开玩笑,他当真寻得到。 如果他当真那么干了,没等容华的人到达,就已经被赶尸匠发现。 他们知道行踪暴露,定会另做准备,那容华的人来了必然凶吉少。 一口气堵在噪子眼,真恨不得一刀捅了眼前这个该死的,忍着气,耐下性子,沉声道:“你不会这么做,是吗?他的人出了事,对你也没好处。” 风荻将匕首从颈边推开些,“小心些,万一突然来个刹车,我什么还没做,这脑袋可就搬了家,不值……” 白筱气得发晕,也不敢当真对他怎么样,收了匕首,一把揪了他胸前衣襟,“你敢乱来,你这脑袋也别指望坐得住。” 他满不在乎的勾了唇,手臂伸来,环了她的颈项,将她拉扯得近些,嘟了嘴对着她的脸吹风,“降降火。” 他越吹,她火越大,整张脸黑了下去,抬手便打,他抬手压下,笑笑道:“虽说打是亲,骂是爱,但下人们都看着呢,我脸皮薄,不大好意思。要亲要打,来我车里。” 白筱被他气得差点没一口气闭过去,他脸皮薄,他不好意思?狗屁!!! 瞪了他半晌,他也不回避她火烧火炙的怒眼,反而将头一撑,慢悠悠的分析起她的五官,只觉得眉目如画,唇嫩齿白,无处不美,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白筱瞪了他这一阵,气虽然没消,头脑却冷静下来,这时与他是一条船上的人,岂能与他斤斤计较,这人虽然混账,但办正事上却是一点不浑。 咬咬牙放开他的衣襟,冷瞥了他一眼,落下窗帘,听他在窗外哑着声音低呢了一声,“别让我久等。” 声音磁磁糯糯,落在耳中竟象是向相好催促***…… 白筱刹时面红耳赤,更恨得咬牙,回过头见青儿也是满面通红,神色古怪。 这气更不知打哪儿出,磨了牙,带出些狠意,“你别听他胡说,我只是……” “只是想知道活尸的下落。”白筱和风荻的对话,青儿在车里听得明明白白,并不会将白筱与他往别处想,实在是风荻那诱惑人的声音叫人羞得不行,“可是活尸是什么?难道就是前几日避开的那些东西?” 这件事,实在不易张扬,所以青儿虽然问过几次,白筱也没向她解释,现在看来,实在瞒不下去了,“我回来给你解释。” 挑着了车帘,跃上风荻的马车。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风荻自里打起车帘,放她进去,舒服的半躺下去,屈了没伤的长腿,靠了靠枕,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要不要一起?” 白筱眸子一寒,冷哼了一声,抱膝坐过另一角,也不兜圈子,“你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你不必知道,我们做笔交易。”他也知道死缠烂打,效果并不好,倒不如另寻途径。 白筱斜睨着他,扯了扯嘴角,讥诮一笑,“你可是西越当家的,活尸一事,你本该有责,如何能拿来与我做交易。” 风荻也是一笑,合了眼,“此处离西越甚远,我何需担心?反正容华会派人来,想必也不会浓胞,便让他自己慢慢寻好了。” 白筱遇上这么个人,脸色是红白绿,什么都变完了,想知道下文,又只能自己忍着,生生没憋出内伤。 确实容华的人来了,早晚也是要寻到的,不过新来的人,对地势比他们越加不熟悉,搜寻起来十分不便,稍有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 如果这边能事先摸到些门道,再与他们呼应,便是事倍功半。 “你确定能不惊动他们,而查到他们的蓄尸点?”风荻根本是个软皮蛇,任你怎么棒槌政策,他压根不吃这一套,只得把态度放软下来。 “你可以不信。”他眼皮都不抬一抬,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我睡一会儿再说。”说完翻了个身,当***似要睡,把白筱晾在那儿了。 白筱本憋了一肚子气,再加上怀着孩子,脾气本有些暴燥,哪受得他这么个捉弄,怒火嗖的一下直窜上来,再忍不得,上前一把拽了他肩膀上衣裳,“姓风的,你不要太过份了。” 风荻地慕地翻身过来,压了她的手臂,半睁了眼,眼角狭长,尽是邪媚,抬手起来去抚她的面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声音一反方才的吊儿郎当,出奇的低柔。 白筱挥手挡开他的手,将脸别过一边,脸色发白,“你休想。” 风荻心中绞痛,她心里的结,怕是再也解不开,胸口紧缩痛得几乎难以呼吸,眼角却带了笑,“怎么,以为我想要你?” 第111章 风荻的能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1章 风荻的能耐 白筱睨着风荻,没象他所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只是冷冷的将他看着。 到这时候,她也算明白了,他就是宁肯她发火,也不愿她对他冷着,所以才故意说话气她。 看穿了这点,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偏不让他如愿,“那你要什么?” 风荻眼里笑意褪了些,又不甘心她就这么冷着了,轻睨着她,食指压了压自己的唇。 白筱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面无表情,蓦然俯身过去,唇对唇的在他唇上印了一记,一触即分,片刻不停,转眼间又坐了回去,好象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直视着他的眼,“说吧。” 风荻唇边的笑意戛然而止,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吻可以冷到这个地步,随着呼吸,不知何处传来的寒一波又一波的充满整个胸腔,再一波又一波的向心脏聚拢。 寒意又从腿间爬上,片刻间已传遍全身,两膝冷得禁不住的轻颤。 这一刻,他算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想要的不是她的身子,是她的心,如果只是一个没心的身体,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对她的渴求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时却动摇了。 如果得不到她的心,他该继续还是该放弃? 对面清澄的眸子,没有一点波澜,仿佛他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物。 与她对视了半晌,一吸鼻子,将视线收回,“好,三日后,你来寻我。我会准确绘出地图给你。” 白筱轻点了点头,全不停留的飘然下了车。 风荻的手紧握着身侧窗缘,死抠着窗的指尖传来钻心的痛,才慢慢缩手回来,转眼看去,五个指甲缝间均渗了血,十指连心直疼入四肢百骸,然指间的痛哪有心里的万分之一疼。 苦笑了笑,当真是谁种下的苦果,谁来尝。 得不得她都是痛,不如痛得彻底,就这么守着她吧。 青儿见白筱回来,神色淡淡的,并不象以往一样怒气冲天,奇怪的‘咦’了一声,“是你改性了,还是他换人品了?” 白筱抱了个抱枕,侧躺下去,实在想不出风荻这时候能有什么办法画出那山中蓄尸点的地图,皱了皱眉,怕是鬼画符。 反正只需等三天,三天后,他自然得给她个说法,闭了眼,问青儿,“你恨一个人,能恨他一辈子吗?” 青儿在她身边躺下,望着车顶,“小时候我看见我爹,我娘,还有村民们被那些人杀死,那时我真的恨,恨不得食他们的肉,剥他们的皮,时常在梦里也这么梦着,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 白筱静静的听着,“那现在呢?” “现在。”青儿顿了顿,“应该也是恨的,不过却不大梦见了,所以我想,再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或许真的会淡。” 白筱听着,默了下去。 “我爹娘在地下听了这话,多半会被我气得再去一回,怎么就能生下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儿。”青儿翻身过来,看着她笑了笑,“你是不是没以前那么恨他了?” 白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开始的淡然确实是装出来的,但亲他那下,她当真是心平如镜,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欲,没有爱,也没有恨和厌恶,真的什么也没有。 ☆☆☆☆☆☆☆☆☆☆☆ 白筱看着手中地图,虽然不知这地图的真假,脸上的惊诧之意,丝毫不掩,抬眼看向风荻,“你怎么办到的?” 风荻懒懒的靠着被子卷,盯了她许久,才慢悠悠的开了口,“你难道不怀疑是假的?” “这个谢了。”白筱扬了扬手中地图,慢慢折起,她确实没有丝毫怀疑这张地图的真实性,“能不能设法查查前面可有活尸藏点?” 风荻喉间微叹,眸波轻漾,以前真的错了,这个女人并非完全没心没肺,在他这里得了好处,也是有好脸色的。 明知这张图,她拿去是为了容华,但看着她眼里浮着的笑意,也不后悔办了这事。 “前面没有活尸。” 白筱眉头微动,这三日来一直太平,她也想过或许前面还没被那些**害,但听他这么肯定的说出来,仍是有些疑惑。 风荻坐在那儿一点点的欣赏她,总觉得她比刚出京时有些不同,但哪儿不同,他又说不上来,“确实没有。” 他见她脸上迷惑不解,笑了笑,“我今天心情好,就来给你解个迷。” 白筱眸子一亮,这问题她想了三天,没得到答案,虽然自我安慰说不必理会,但又哪里当真不好奇。 风荻掀了窗帘,朝外打了个手势,向他的亲兵吩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功夫,亲兵牵了匹马走来,马背上由油布遮覆着,看不见下面驼的什么东西。 等马匹走近,风荻揭了油布一角。 白筱一眼望过惊得差点叫出声。 油布下竟是两个装了半篓子的老鼠,灰麻麻的挤了一堆,叫人看了着实恶心。 一阵反胃,捂了嘴,不住干呕。 风荻忙落了油布,挥手叫人牵走,挪过来,轻拍她的后背,“早知你这么看不得,就不给你看了。” 又过了一阵,白筱才止了干呕,唇白面青,自从怀了这孩子,当真是敏感的很,以前并不怕这些东西,这时却一眼也看不得。 捂了胸口慢慢喘息。 “你怎么样,我给你叫大夫。”风荻见她脸色白得吓人,慌了视,探身就要去抛车帘唤大夫。 白筱忙拦下来,“我没事,歇下便好。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风荻递了水袋给她,也不敢往实里说,挑挑捡捡,寻些不大恶心的说与她听,免得又引她恶心。 “这是我叫人特意饲养,训练出来的,对活尸的味道特别的喜爱,如果附近有那东西,放它们出去,必定能寻到,所以要画这地图,并不难。” 至于怎么饲养,为何会对活尸的味道特别的喜爱,就略过不提。 不过白筱想想,也能大致猜到些,光想想便觉得甚不舒服,也就不往深处问,“如果山里有多处藏点,那又如何寻?” 照方才他给也的地图来看,也非一两处入口。 风荻难得她肯这么坐在他身边与他心平气和的说话,心情大好,自是有问必答。 第112章 宁肯她恨他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2章 宁肯她恨他 “这东西寻东西靠个鼻子,但有些东西能让它破坏它们的嗅觉,只要在寻到的洞口撒上一些那样的东西,它就闻不出来了。如果别处还有,它自然会另寻了去。” 风荻这么一说,白筱算是明白了。 如果前面还有蓄尸点的话,它们自会往前面跑,既然他说前面没有,那就说明他已经试过,不必她再多费口舌。 白筱长松了口气,又开始愁手上地图如何稳妥的交给容华。 虽然这一队人都是容华的人,而古越留下的那些,也必是可靠的,但是这些人不知根底,不知能不能单身匹马安全穿过那座山。 想到这儿又开始恼起风荻,如果他早些说出来,不藏着掖着,让古越带回去,哪来这些破事。 风荻见她脸色又垮了下来,已然猜到原由,虽然他知道她对他,在情字上,最是凉薄,但仍无法避免的气愤。 冷哼了一声,“他是你的相好,你都没能把他认出来,岂能怨我?”这样的事又岂能随便告诉别人。 白筱也知道自己恼他,恼得没道理。 虽然他走这一趟是与容华谈下的。 她刺他这刀,这一路上,他没少吃苦头,从头到尾没怨过她。 从他带两笼子老鼠来看,活尸一事,他暗中也没少费心力。 白筱默了一阵,也没拿话顶他,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声调竟难得的柔和,“你身上伤不大好,坐了这许久,也该歇着了。” 这样一来,风荻反倒愣住了,搭不了腔,只默默的看她起身。 白筱瞥眼见他并没收拾着厚被子出来,车里仍堆着前些日子盖着的薄被,下了车,寻着掌管物品的管事,叫他取了干净的厚被和褥垫给风荻送去。 风荻拥着那床厚被,脸上神色不定,如果当初不那般对她,他们之间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仰头看着车顶,呆呆出神,过了许久,慢慢闭上眼,眼内赤辣辣的烫。 自做孽,不可活。 慢慢滑倒下去,说不出的疲惫和委顿……到底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十几日,只要醒着便会想起那些对她的凌辱,想到她当时绝望的眼神,浑身止不住的抖,如今绝望的不是她,而他。 这时的他倒宁肯她冷脸对他,那样他对自己反而少一些恨意。 十几日来,白筱不见风荻那边有任何动静,实在过于反常,起了疑心,唤了钟大夫来问过,说他伤势并没见恶化,但不知何故人迷迷糊糊,总不大精神。 青儿眉头渐紧,推了推白筱,“该不是你前几日,又对他做了什么?” 白筱抱着锦被将那日之事又细想了一遍,怕是问题还是出在下车前恼他,被看出来的那事上,轻叹了口气,细细的说与青儿听了。 青儿不听也罢了,听见眉头拧得更紧,“不对啊,以前你就算拿刀扎他,他也这么没皮没脸的往上贴,就算你恼他,恼得太没道理,他心里不舒服,也不该如此。该不会是又要玩什么花样?” 二人面面相觑,终是得不出个结论。 “一静十几天,就算要玩花样也太沉得住气了些,不大象他。”虽然他不来骚扰她是好事,但他这般反常的情形实在叫白筱放心不下。“我还是过去看看。” 白筱撩了风荻的车帘,见他死气沉沉的睡在那儿,一动不动,心里陡然一惊,然想着钟大夫一日与他把两次脉,如果他有什么事,钟大夫不会不知,才略定下了心。 上了车,在他身边坐下,他也不动弹一下,车中一直没揭开过帘子透气,有些闷。 白筱轻蹙了眉,挂起窗帘,放新鲜的空气进入。 光线泄入,才见他枕边放着那支紫玉短笛,再看他比上次见他明显瘦了许多,眼眶也凹了下去,这副形容哪里象是钟大夫所说的,身体不见有什么不好。 胸间顿时烧了把火,撩了车帘唤人寻钟大夫。 风荻冰冷的手压上她按在身侧的手,“别叫,我没事,钟大夫是个好大夫。” 再好的大夫如何医得了心病?钟大夫日日为他诊治,也看出他这是心病,本是要告诉白筱的,是他拦着。 这些天,他在车内不闻不问,昏昏沉沉,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去想,但又如何能不想? 只要念头稍动,心脏就象要绞碎一般,人恍恍忽忽的,几日下来便落了形。 钟大夫见他如此,才给他下了些镇神的药物,令他可以多些时间处于昏睡状态,这样才算勉强撑了这些天。 白筱上车,他不是不知,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她。 想不好,便暂时不见的好。 想她坐一阵自会离去。 直到见她误会钟大夫,才不得不出声阻止。 白筱疑惑的重新坐了回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只是微微有些凉,并没什么异样,“你到底是怎么了?” 风荻眼皮微动,还没睁开,眼角已经斜斜飞上,慢慢睁了眼,斜睨向她,竟是往日的那股放荡,“你知道我身边从来不少美人,这一路上无美人相伴,闷的!” 如果换成十几日前,他这么说,白筱自是信的,但这时听着,却是另有一番想法,缩回被他压着的手,“你用不着拿话来堵我,你这样下去,就算腿伤好了,身体也定然大虚,到时只怕……” 风荻将手慢慢握了拳,掌心还能感到她手上肌肤的滑腻,翻了个身,眸子里邪意又现,“如果你担心我下不去,就大不必担心,无论如何都下得去,就算一头栽下去,也是能下去的。”容华怕他腿上的伤不好,是担心他上不来。 白筱胸口中即时堵住,“是我有求于你,但并不想你因此而送掉性命。” 风荻半眯着眼,看了她一阵,胸口更闷痛不堪,甚至想再对她做点什么,让她继续以啊恶劣的态度对他,或许那样心里会好过些。 将手掌握了又握,有了那些支零破碎的记忆,对她竟做不出那事了,越加的恨自己,恨自己那时的畜牲之行,又恨自己再的没胆。 第113章 被发现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3章 被发现 风荻攥着的拳头紧了又紧,生生将视线从她脸上扯开,又翻身平躺下去,勾着唇挑眉一笑,“我死了,不正好去了你的心病。” 白筱因为他自残来保大家的事,对他的恨意稍退,但也心病没去,听了这话,就有些不舒服,脸色渐冷。 风荻看在眼里,只觉得窗口吹入的风象刀刃一般在他身上一点点割过,终将他割得鲜血淋淋,捂在被中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 虽然疼,却松了口气,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 白筱瞅了眼轻颤的被角,瞥脸一笑,直视向他,“别装了,这么个装法,你辛苦,我也不快活。” 风荻眼角笑意一敛,愕住了,他低估了白筱的玲珑心。 白筱拿了他放在枕边的短笛,递给他,“吹一个吧。” 她的手莹白如玉,那短笛的色泽又是极光润的,被她一握,更衬得她肌肤似玉,叫人遐想菲菲。 他视线落在她握了短笛的手上,喉头一紧,有些发干,慢慢坐了起来,却不接她手中笛子。 白筱卷了个被子卷,塞在他背后,令他靠了,将短笛往他手中一塞,“如果你有力气吹,我便拿琴过来给你伴奏。” 一想到那琴,容华削那琴的清萧身影在脑海中浮过,眸光沉了沉。 她这次离开,那琴一直随身带着,只是不敢去看,怕看那双龙眼,所以这些日子来从不曾拿出来弹过。 这时竟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风荻握着短笛,方才还想能激得她快些离开,眨眼间已抛到脑后,装出来的放荡一扫而空,短笛慢慢凑到唇边。 然吹了几声,胸中气虚,竟提不上气,吹出的曲子完全不成调,刹时间涨红了脸,睨了白筱一眼,垂下手。 白筱摇了摇头,“这才多久,便虚成这样,到了地头,只怕想自己栽下去都难,难道你想叫人抬了你,将你丢下去不成?我要是埋珠,可不是抛珠,光是抛上一抛,何需你来?” 风荻涨红的脸,越加羞得通红,将笛短紧紧握了,脸色一沉,“我定会给你埋下去。”这是他和容华的交易,做为男人,他输不起这脸。 白筱笑着起身,多的话也不必再说。 这条道,少人行走,野草丛生,道中不时堆了些散开的石块。 车轮压来,引来一阵颠簸。 白筱站在车帘边,手指刚触车帘,被这一阵颠,失了重心。 没来得及扶住车壁,风荻已经快先一步,抢上揽腰将她稳稳抱住。 然他身子太虚,也没能站稳,带了她向后跌去。 他将她紧箍在怀里,转整方位,自己后背先行着地,她跌在他身上,伤不了丝毫。 白筱未见震荡到腹中胎儿,才暗吁了口气,道了声谢,要从他身上下去。 揽在她腰间的手猛的收紧,她陡然一惊,握了他的手腕,正要扭开,他的手却顺势而下,直接抚上她的小腹。 白筱抽了口冷气瞬间僵住,慢慢回头看他。 风荻苍白的脸色慢慢泛了黑,眼眸更是变幻不定,直直的盯着她,表情慢慢扭曲,过了半晌,手臂一紧,将她向自己怀中收紧,手掌仍停在她腹部。 这些天一直觉得她与之前不同,这一抱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平时她穿着宽大的裙幅的衣袍掩去体态,但不管怎么掩,总是有些不同,只是他从来不曾往这方面想。 方才还手软,脚软,这时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蓦然一翻身,将她摁在身下,锁着她的眼,半分不离,“容华的?” 事到如今,想瞒也是瞒不住,白筱深吸了口气,平视向他,“是。” 他在一触到她腹部的瞬间已经知道结果,听她亲口承认,仍怒火中烧,摁着她肩膀的手,差点捏碎了她的肩骨,“他知不知道这孩子的事?” 白筱心脏象被钢针扎进,痛得一收,转开视线,不再看他。既然古越知道,他如何能不知? 他心中如油煎火烧,真恨不得将身下这个女人***碎,早将容华八代祖宗咒了个遍。 望不进她的眼,视线落在她雪白的耳珠上,怒到极点,低吼出声,“他知道,居然还让你走这一趟?” 白筱定定的望着一侧车壁,如同石一般僵着不动,神色间却慢慢浮上凄婉之色,她一向能装,但被他这么一吼,竟装不下去了。 她越是这么僵着,他越是怒不可遏,就连得到父王失陷的消息也不曾怒成这般,提高了声量,“到底知不知道?” 这件事,不管白筱心里再痛,也是一个人忍着,知道容华知道这事还能为了与珠儿欢/好,心里更是苦到了极处,被他接二连三的喝吼,竟哭了出来,“我以为他不知道的。” 风荻凤眸半窄,这该死的容华,声音更是冷了下去,“这么说,贺兰也不知道?” 白筱轻摇了摇头,猛的将他推开,跃下车,奔向自己的马车,上了车,也不顾青儿在车上,一头栽进被卷中,咬了被面,任泪渗入被中,她实在忍得好辛苦。 风荻愣坐在那里,看着飘垂下来的车帘,遮去车外光线,心更是往下一路沉了下去,象是落入永远也到不了底的深渊。 原来如此…… 他也是皇家的人,自然明白在这种时候,如果贺兰知道她腹中胎儿,将会是什么结果。 她不惜艰辛走这一趟,甚至刺伤他,都是为了保住容华的孩子,她对他痴到这个地步。 以容华的本事,完全可以压下贺兰,保住她腹中胎儿。 如果他不知此事倒也罢了,不料他竟然知道还放她出来。 能如此对待自己女人和孩儿的人是何等铁心冷肠? 白筱离去时眼里那无法掩饰,痛到极处的哀伤象一刀尖刀,一点点的剜着他的心。 逼得他象是要疯掉,再压不***内乱窜的火,猛的握了拳,重重一的拳砸到身边车壁上。 骨骼轻响,坚硬的黄梨木被他砸出一个淡坑,血迹斑。 他眼里迸着火,咬牙切齿……容华,我不会放过你…… 第114章 知容华者子涵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4章 知容华者子涵 容华眼皮没来由的一跳,拿捏着白玉棋缸里的棋子的手指不由的紧了紧,视线错出棋盘之外,也不知自己心烦个什么。 “咳……该你了。”子涵皱眉不耐烦的屈指敲了敲他眼前桌缘。 今天刚下朝便被他给拉拽了过来陪他下棋,结果从坐下,他就愣是没止住过跑神。 以前和他下棋,从来没赢过,总指着能赢他一局,今天连杀三场,场场大胜,反而无味。 容华被他一敲回过了神,没多瞅棋盘,照着方才所想的落了一子,棋子落了地,方发现竟放差了一格之位,硬是给对方将死的一块棋放了条生路,抬头间见子涵已黑了脸。 撇脸一笑,“便宜你了。” 子涵哼了一声,将手边棋缸一推,愤愤的抱了胳膊,“不下了,早知如此,倒不如回去蒙头睡觉。” 容华与他一起征战多年,对他的性情了若指掌,笑了笑,慢慢拾着棋子,“你平时整天想着赢我,今天给你过足瘾,你反倒不畅快,看来你就是个认胜的命。” 子涵嘴角一抽,脸色更臭,“要胜也是正大光明的胜,对着个心不在焉的软蛋,胜之不武,全无趣味。” 容华对他的挖苦也不恼,淡睨了他一眼,抱了棋缸起身,慢慢往屋里走,“这些日子没仗可打,看你在京里闷得长毛,本想寻点事给你做做……” 他说到这儿,不再往下说。 子涵已随他起了身,正跟在他后面。 他习惯了关外和将士们一起的生活,实在不喜欢和京里这些大臣文邹邹的打交道。 回了京偏还得每天听朝。 屁大的一点事,那些文臣左一个之乎者也,右一个前人如何,听得他两耳生茧,好不烦燥,早巴不得能有点什么事,将他调出去,少受这天天一朝的罪。 听了这话,双眸放光,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事?” 容华回头又睨了子涵一眼,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既然将军心情不好,还是算了……” 子涵一听急了,忙将他拽了回来,“喂,喂,我哪有心情不好,好得很,当真好得很。”他与容华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容华难缠,恨不得把他那不咸不淡的表情给***得稀烂,不过这时候指着他给个差事,解解闷,哪敢惹他,硬生生的挤了一堆笑堆在脸上。 他又不是会装的人,这一来脸上表情反而古怪。 容华看得禁不住低笑,“不痛快,想骂就骂吧,这事我还只能指着你,你不肯去,我还寻不到别人了。” 子涵这才知道,又被他摆了一道,脸顿时垮了下来,还装个鬼的笑脸,一屁股在身边石廊长椅上坐下,“说,要我做啥,你达目的,我图耳根清静,我们谁也不欠谁。” 容华这才又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幅地图,递了给他,“你可记得这地方?” 子涵怔忡的接了,就着身边长椅摊开一看,啧了一声,“这不是……” 容华点了点头,“不错,这图是你画给我的,当年你发现了这地方,说可以暗中另养兵马,以防万一……” 这是子涵多年前追赶和诛杀顽固野寇,直追到关外,发现的那块被人忽视的旷野。 那几年,北皇虎视眈眈,他便留了个心眼,探清地势,绘了这地图,交于容华,让他暗中去那里蓄一支军队,已便后备之需。 他接下地图,没去蓄兵,却暗中将这地方指给了小孤。 这些过往想来,小孤他们有今天的太平,还是托子涵的福。 “你不是没蓄吗?”子涵眉头微皱,不知他这时翻出来是什么用意。 “我没蓄,是因为另有人比我更需要这块地。”那时小孤养着的那批孩子还太小,照顾孩子的人也不多,实在没有能力抵御外敌,所以这件事除了古越外,知道的也只是包括钟大夫在内需要往那边输送人员的缪缪几人,就连子涵也瞒了下来。 子涵愣了愣,“你是说那里有人……” 容华点了点头,“是那些战乱留下的孤儿。” 子涵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继而恍然大悟,“我就说那些孤儿都去了哪里,原来被你送到那里。” 在心头压了多年的大石顿时落下,长吁了口气,许久不曾如此轻松过。 他长年在外,所见战后遗孤多不胜数,但他做为一个战将,也无力助他什么,每见一次,免不得难受一次。 后来渐渐发现流浪的孤儿和饿死道边的孩童越来越少,暗中也有猜测是有人收养。 他虽然知道这种私自收养大量儿童之事是各朝大忌,但想着上面一旦知道,免不得查下来,那样又不知会有多少孤儿死于街头战狂,怎么也恨不下心,终是瞒了下来,不往上报。 虽然没报,但时时担心万一收养这些孩童的人图谋不轨,那又将是祸害。 现在得知是他,总算是放下了心。 容华笑而不言,看着他乐滋滋的模样,挑了眉稍,过了会儿方道:“你这知情不报之罪,如何算?” 子涵白了他一眼,明明是有事求着自己,还装腔作势,给人扣帽子,“我不过是个知情不报,你这私蓄军马又算什么道理?” 容华不以为然的于他对面坐下,把玩着手中棋缸,“蓄养兵马可是当年子涵将军指划我做的,而且这些不过是孤儿,并非兵马,我何罪之有?” 子涵顿时语塞,与容华斗嘴,最终吃鳖的都是他,“打住,你兜这么大圈子,肯定没好事,废话也不必说了,要我做什么,说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毁到‘忠’‘孝’二字的,别拿我说事。” 以他对容华的了解,如果是朝中有事指派他,根本不用和他东拉西扯,直接说了,他也求之不得。 他弄这么多事出来,那肯定只有一个目的,这事不能让朝中知道,说难听些就是要他背黑锅。 容华望着他笑了,黑眸亮得照人,“知我者,子涵矣。” 子涵即时苦了张脸,真宁肯不了解他,也少给他拾些狗屎。 第115章 心慌意乱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5章 心慌意乱 容华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棋缸,口气也是散漫,但说出的话却让子涵惊得张大嘴,半天合不拢,“我要你在朝上撒野。” 子涵脑中搅成了糊糊,他比容华和古越大得几岁,但与他们一样靠着撒热血拼出今天的累累战功,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然他终是年轻,又无后台,许多老臣便看不得他,只是对他那身战功和太子的信任有所顾忌,才不敢对他生事。 这时让他到朝上撒野,不正给那些老家伙落下话柄。 容华面上表情不变,“我就是要他们奏你,***你,然后暂时停你的职务,缴你兵权。” 子涵愣了又愣,垂了手看向手中地图,眸子一闪,难道……猛的抬头向容华看去,接下容华的话,“我一怒之下带了自己人马离开京城,然后……去这里。”食指轻敲地图。 容华露出满意的浅笑,“知我者,子涵。” 子涵飞快的又看过那地图,如今没有大战,无需调派他出去,如果公然调他出京,定会引人耳目,自有人会暗中查探,那大量孤儿的事,便会被揭了出来,势必引起各国国君猜忌。 如果他愤然离京,便与朝中无关,到时只需说回老家闲养,自也不会有人多想。 “我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 容华费这么大周折,这事定然不简单。 “不瞒你说,收养孤儿的另有他人,我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一些方便。最后通往那边的道上出现活尸之事,我已派人前往查探处理。不过最近我得到另一个消息,有一大队,少说有二三千的不明之人,向关外快速进逼。” “你是活尸的主人发现了那些孤儿,派人对他们下手?”子涵倒抽了口冷气。 容华点了点头,“不错,他们虽然近来也渐渐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是终是有大量的孩子,绝非经过训练的队伍的对手。那边可是上万的赤手百姓……我们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以防万一只能出此下策,要劳将军辛苦。” 子涵毅然起身,向容华抱拳行了军礼,“属下定不会负公子所托,如果那些孤儿有所损伤,子涵提人头来见你。” 容华微微一笑,“有你这话,就够了。为了不引人注意,除了你自己的亲兵,你的人马,一个不能带出京。” 子涵一愣,一屁股坐了下去,泄了气,“你让我靠我那几十个亲兵对他们二三千人?你现在取我人头算了,我还少累一场。” 容华料到他会如此,笑着轻摇了摇头,“此事我与风荻事先已做好准备,他借我三千精兵,就养在京城之外,再另外加上古越离开时留了五百铁骑,这三千五百人供你调遣。如果你带了这些人马,还把事做败了,取你颈上人头,真不足惜。” 子涵浓眉一扬,“成,办不成,我自己割头给你,你想我什么时候闹庭?” “明天。”容华眸色一沉,这事宜早不宜迟。 子涵全不犹豫,不再耽搁,“我这就去准备。”这是一趟远路,家中事务不能不做些交待。 等子涵离开,容华眼皮又是一跳,心里莫名的慌乱,微蹙了眉望向远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白鸽飞来,停在他手臂上,他取下鸽脚上缠着的竹筒,展开来飞快看过,才又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细读,反复看了好几遍。 上面记录的尽是白筱每日的行程和心情,哪怕就是笑了一笑,也记录得一点不漏。 他看着信笺中,她笑而笑,她愁而愁。 看完,过了良才,才长叹了口气,进了屋,将信笺仔细的放进书案下一个锦盒,里面尽是她这一路上的过往小事。 看着那半盒子的信笺,今天的收到的信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他心里的不安却没能化去。 收了锦盒,向后山母亲的石墓而去。 自古越离开后,他一个人身兼二职,忙里忙外,难得空闲,已有多日没来。 走到母亲身边,看了良久,方抽了玉箫依了玉床脚坐下,“娘,孩儿这么多天没来看你,你怪孩儿吗?” 他背抵着玉床,望着对面的明珠,过了一阵又道:“这两天,我心里慌得很,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娘如果地下有知,给孩儿指个明路。” 轻拭玉箫,“孩儿最近谱了个新曲,娘要不要听听看?” 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问什么,都不会得到回答,仍是等了一阵,才将玉箫凑到唇边。 就在这时,他眼眸回转,视线落在母亲平放在胸口上的手上。 那双手,平日里白如玉石,没有任何一点血色,这时竟隐隐泛了些红。 心脏瞬间提起,定眼看着,眨也不敢眨一下,过了好一会儿,确实并非自己眼花,心砰砰的狂跳开了。 喉咙紧了紧,飞快转身过来,把向他母亲脉搏。 一探之下,刹时间睁大了眼,满脸的诧异,这十几年来,没有动静的脉搏竟隐约象是有了脉动之相,大有将醒之态,不敢相信的轻唤了声,“娘!” 胸口一下一下的起伏,他养着母亲的这宿体,不就指望着有一日,能将她救活。 按理这时他该高兴才对,却不知为何,竟生不出一丝喜悦。 低头沉吟,难道那眼跳,并非因为筱筱,而是娘? 如果当真是娘将醒,不该是这种莫名的心慌。 他再探母亲脉搏,却又没了脉动,方才一切好象只是一个幻觉,然母亲手和面颊上泛出的浅红之色,并没褪去,诏示着他方才所见并非幻觉。 慢慢收回手,凝视着双眸紧闭的母亲,薄唇慢慢抿紧,将手中玉箫猛的握紧,“如果当真能让娘亲醒来,孩儿再剥一魂,又有何防。” 说完深深看了母亲一眼,然身离去,要剥魂就得吸够月光精华。 在石门关闭的一刹间,他未能看到,母亲覆在眼上的长睫慢慢湿润,在珠光下泛着浅浅的光华。 一个痛苦的声音在她体内嘶喊,“孩子……不要……不可以再剥魂……” 然而无论她如何痛苦扭曲嘶喊,都没有人能够听见。 第116章 剥魂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6章 剥魂 一团红色的光球将白玉床上的秋菱团团罩住。 容华静立在一侧,手掌轻贴光球,光华在掌心下游动,将光球厚度一点点增加,到了后来红得耀眼,亮得刺目。 渐渐光球将秋菱的身影掩去,他才慢慢收了手。 照香巧打探来的消息,明知不该这么做,却又不甘心放弃这个或许能让母亲复活的机会。 静看了一会儿,慢吸了口气,跨入光球,凝看着床上母亲如同熟睡的面容。 “娘,这可能是一个计,是他们给孩儿设下的计,但孩儿不悔。孩儿只有一个请求,如果娘尚有感知,就算这是一个计,娘也要全力冲上一冲,或许当真能将计就计。” 容华为母亲续魂多年,那时母亲体内便再无魂魄,而这时探得她体内竟有一魂,而且确实是母亲的原魂。 以此可见,当年母亲生生被人扣下了一魂去,并未散尽。 散魂如果没有蓄体,必会化到八荒,在人间不能久存,而母亲这脉魂魄十几年后方回,这里面自是另有文章。 对方出于何目的,他已然明了。 他浓睫轻垂,不经意的蔑视从眼角泄出,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 至于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他猜不到。 既然猜不到,便不去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双手合十,掌心间化出一个蓝色光芒,渐渐成球,越来越大,形成一个琉璃光晕慢慢将他罩住,光晕随着他掌心中不住流出的云彩般的光华越来越蓝。 古越引着金镯到了宫门口,也不下马,只是将只有太子才有的金牌一晃,便径直进了宫,直奔着‘熙和轩’而去。 进了院门,方跃下马,往里直冲。 知秋没见过古越这个装扮,陡然一惊,他服侍容华和古越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有外生人敢这么硬闯‘熙和轩’。 急奔了出去,正要吆喝。 古越一边往里急走,一边问道:“容华在哪儿?” 知秋听了他的声音,才算将他认了出来,瞥了眼他身后的金镯,又是一愣,“太子,您怎么回来了?” “容华呢?”古越没有时间与他多说,又自追问。 “公子昨天在山顶坐了一夜,天亮回来换了衫,早饭也没吃就去看娘娘了。”知秋见他神色匆忙,不敢相瞒。 古越心里一紧,暗道了声糟糕,终是晚了一步,转身就走,回头见金镯惨白着脸愣愣的看着他,才又忙向知秋吩咐,“把她安置在太子殿,叫你老婆进宫来陪着,不能出任何差错。” 金镯是北朝宫里的人,与三梅自然相识,而三梅办事又是个极为稳妥的,由她看着金镯,再加上太子殿的隐卫,自是万无一失。 古越对女子惯来冷淡,极少搭理。 虽然金镯对他们有用,在他看来,不过是彼此利用,自也不会对她多加照顾和殷勤。 金镯又是在宫中服侍皇子的,气派上大过普通的大家小姐,自是受不得他的冷落。 这一路上对他便全无敬意,不时还会给他些脸色看。 只不过不管她是什么脸色,他全然视而不见,丝毫不起心,更让金镯憋了一肚子的气。 但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身上透着的那股傲然霸气,不经意间便撩动她内心深处某一根弦,越是憋气,越想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不时将他分给她的干粮,当着他的面掷掉。 想着就算引他发怒,也能向她看来。 哪知不管她怎么折腾,干粮丢了也就丢了,绝不会再重新给她一个。 到了下顿用餐时间,他照样抛一个干粮饼子给她。 就好象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样一来,她一路上没少受气,而古越除了一味催她赶路,丝毫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这时方知他竟是南朝太子,再想这些天,她在他面前的所作所为,吓得面无血色,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奴婢不知是太子殿下……” 话没说完,他已然翻身上马,又出了院子。 知秋扶她起来,“太子已经走了。” “可是我……”按照以前宫中的规矩,古越没叫她起,她哪敢起。 知秋已然猜到这个女人对古越做了什么不敬之事,笑了笑,“太子不会在意的,你不必害怕。” 不会在意?在宫里对皇家的人不敬是杀头的罪,金镯愕住了,再看知秋,神色平和,并无哄骗之态。 他身为太子,也是南朝的君王,她那么对他,他也全不在意,这要何等心胸。 这样的他又岂能是北皇能比,不觉中对古越又生出些敬佩。 古越心急如焚,到了秋菱陵墓之前,不再叫门,自行开启机关,硬闯了进去。 一眼睨见罩在白玉床上的那个红色光球,冷汗顿时湿了背心。 再定眼一看,里面已经透有蓝光,心生绝望。 红色光球是供魂魄上身之用,而蓝色光球却是剥魂之用。 蓝色光球会产生巨大的撕扯之力,撕扯之力会随着容华的施法不断增强,生生将人的魂魄撕裂,吸出体内。 每个人的魂魄所以承受的力道不同,但只要他不收功,再大的承受力,都会将整个撕扯得四分五裂。 当年他是踩进鬼门关的人,只是魂魄未能散去,便亲眼目睹过容华施法剥魂,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自是清清楚楚。 此时蓝色光球已成,这时用语言去阻止容华,已经是来不及。 既然蓝光未消,便说明他魂魄尚未出体,那他便还有机会。 幽深的眸子深处蓝光闪过,心里陡生起一丝希望。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替下他。 他体内蓄有容华一魄,那一魄本不是自身所有,与自身魂魄连接弱了许多,如果他闯入成功,他体内容华的那一魂一魄必比容华先行出体。 在这火烧眉毛的紧急关头,他已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一刻不敢耽搁,拨了佩剑舞了剑光将自己团团罩住,硬生生的向红蓝光球重合处撞去。 心里默念,筱筱,对不起,我怕是要失言于你,我怕是没办法再活下去了…… 第117章 还有办法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7章 还有办法 古越虽然不会法术,但一身功夫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再加上他自小养成的龙威之气。 这一撞又是存了死念,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用足了全力。 以容华真气聚成的光球被他生生的剥开,硬闯了进去。 一道道光影如刀刃般割着他的身体,又如千万只无形的手,撕扯着他的身体,一层层剥开,象是要将他的血管筋脉抽离身体。 痛到极处已不知何为痛。 抬头对上容华惊痛的眼,微微一笑,眼前慢慢黑去。 就在意智慢慢失去之时,眼前骤然又是一亮。 身边红蓝光华瞬间消逝,只有身上残留下来的剧痛诏示着死里逃生。 容华额头上尽是冷汗,脸色苍白,无力的软坐下去,喘息不定。 这时的他不知是怕还是庆幸,古越只要再晚进一步,或者是他反应慢上半拍,收功不及,古越的魂魄便会离体而出,本属于他的那一缕自会进入母亲体中,而古越的魂魄便会魂飞魄散。 只差一点,母亲能否活尚不可知,却要先失去兄弟。 仰头向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看去,虽然被他坏了救母亲的事,但他活着,他庆幸,撇脸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古越不惧死,但死里逃生却又是别样的心情,最重要的是拦下了他,总算是赶上了,无比的欣慰…… 与容华相视而笑,二十余年的兄弟之情尽在其中,也慢慢滑坐下去,与他背抵着背,手脚上也是软得没了一点力气。 “就冲着你现在做的这事奔回来的。” 容华微微一愣,“你如何知道的?” 古越将遇上金镯一事大致的说了一遍,“对不住,我不能不回。”对不住是因为他舍不下容华,没继续保护白筱。 容华苦笑了笑,果然……果然被他料中了。 古越偏头过去,“你知道,对吗?” 容华不语,只静看着母亲。 古越胸间腾起了怒火,蓦然转身,一握拳向容华下颚击去,怒吼出声,“你浑蛋。” 容华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失怔间竟没避让,见他第二拳已挥了过来,方醒过神,偏头避开,握了古越手腕,平静的看了他一阵,放开手,起身慢慢走向门口。 古越怒,他可以理解,然而救活母亲,是他一直宿愿,他没得解释。 “孝固然重要,然而你当真为死了的人,而不顾活着的人吗?”古越眼前浮现过白筱那隐忍憋屈的神情,心如刀割。 容华脚下停了停,继续前走,他岂能不顾她,虽然再剥一魂,会大伤,但尚足够保她。 古越见他如此,更是怒不可遏,“她知道你知道她怀有身孕的事。” 容华陡然一惊,赫然转身,“她知道?” 古越脸冷了下去,大步朝门外走去,到了门边才停了下来,撇脸过来,“已为他人之父,你该做的不是怎么让死人复活,而是该怎么让自己强大,方可保护好妻子儿女。我跟她这一路,就没能见她有半点笑容,料到你会做割魂之事,哭得落了形,要我一定要拦下你。她对你是何等情深义重,你对她又是如何?你如今这般所为,有哪点象为夫为父的模样?”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容华杵在原地,她离开前误会他与香巧有染,这事他本想待见了她,再向她解释。 但是她认定自己知道孩子的事,还与别的女人……她心里将会如何痛苦,可想而知…… 钟大夫给她服的药,以她的敏感,早晚会发现。 她拼了一切为保那孩子,如果她知道他知道孩子之事,再联想香巧一事,必然会认定是他不要她腹中的孩子。 将会何等绝望? 以她的性子,一旦绝望,又岂能再回到他身边? 他只觉身体如坠冰窟,突然间她已经远到了自己无法撑控的地方,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猝然而生。 她郁郁寡欢的神情仿佛在眼前飘过,仰头闭了眼,心里乱如丝网,不知是痛还是悔。 他终是错了,错在过于自信,错在认为一切都会在自己***纵之中。 深吸了口气,将乱哄哄的脑子冷静下来,应该还有办法,不会就这么失去她。 回头凝望了母一眼,“娘,对不起,孩儿不能弃她不顾。” 毅然出了陵墓去追赶古越。 青儿撩帘下车,望着眼前的客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回身唤着白筱,“下来吧,今天总算可以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他们在路上已有两个月没见过村镇,现在天气已经较冷,一路上洗沐一事好不辛苦。 虽然也能勉强烧些热水,但都只能草草了事,两个多月来就没觉得身上洗干净过。 自古越离开,白筱心里就一直压着块石头,心里没能舒展过。 这时见有客栈可以休息一夜,心情难得的好了些,下了车望向风荻的马车,嘴边刚露的浅笑,又自消失。 从他发现了白筱怀有孩子的事后,这些日子难得的规矩,既不来吵她,也老实的配合钟大夫治医。 她偷偷观察了这许多天,他虽然沉默寡言,却也看不出异样神情,才渐渐放下心。 或许他知道她怀了容华的孩子,总算是将她放弃了。 如此甚好。 走进客栈吩咐掌柜的将最好的房间备给风荻,又多把了些银两给掌柜,让他多备些好酒好菜招呼随行兄弟。 这一路上为了少生事端,已经减少了野宿的次数,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以干粮和肉干裹服。 热水都难得喝上一口,众人口中早淡得化鸟。 到了这里,既能好好睡一觉,又能好吃一餐,自是个个欢喜。 风荻只是一边默默看着,也不做任何要求,由着白筱安排。 这样的他,倒让白筱闹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等掌柜的吩咐完毕,才和青儿一同上楼,随便寻了间安静的房间住下,叫小二打水沐浴。 饭后便拽了青儿避开众兄弟从客栈后门溜出,朝着前方灯火斑斓处而去。 第118章 为他盘算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8章 为他盘算 她们已远离京城,自进那山前后,更是人烟稀少,到了这里却有个不小的城镇,人来人往也颇为繁华。 街道两边一溜的小楼,灯火通明,门前,楼上围栏里依了不少打扮得花姿招展的姑娘,不住的与来往人客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 最大的花楼内…… 白筱和青儿坐在桌边,看着面前一溜的女人,直愁眉头。 青儿垮了脸,起身要走。 白筱将她拽了回来,“人还没寻到呢。” 青儿撇了嘴,低声道:“这些女人先不说模样身段,就说年纪,平均下来只怕都过四十了,我们都没法入眼,风荻能吃得下了?” 白筱牙缝也是真抽凉风,这些女人弄去给风荻,能把他活活气死,即时沉了脸,对一边打秋风的老妈子,冷声道:“你就拿这些货色来搪塞我们?” 这地方,山高皇帝远,虽然白筱看着衣衫华丽,但不是本地人,老妈子也不害怕,不痒不痛的道:“按理我们这儿不接女客,不过看姑娘也是个舍得钱的主,才接下,但***之好,还是二人一起上,肯接的姑娘实在难寻,能寻出这些个给你挑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白筱喉咙一哽,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原来人家是以为她们来给自己寻乐子,所以才弄了这么些生冷不忌的给她。 一张脸顿时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了。 青儿也是满面通红,也垮了脸,“你胡说什么,我们哪是自己要……是……” 她看老妈子向她望来,急中生智,指了白筱,“是给她夫君的。” 白筱晕了晕,差点没从凳子掉下去,正要驳,青儿伸手过来,在她身后使劲掐她。 只得干咳了声,暂时忍了,神色间有些不自在,却顺着青儿的话说了下去,“只要有好的,银子自不会少你。” 说着又取了几锭银子出来,放在桌上,她们跑了六七家花楼,可是打听得明明白白,这镇上,最标致的姑娘便是这家的春秋二花。 老妈子一听不是服侍女人,又是舍得出钱的主,脸色顿时变了,“二位姑娘等等。”卷了银子风一般的出去。 片刻后白筱和青儿便领了那两个女人回了客栈。 指了风荻的房间给她们,“只要你们让他高兴了,一人给你们三百两。” 回了房,白筱松了口气,自行去桌边倒了水来喝。 青儿忐忑不安的在她身边坐下,“风荻心情不好,伤好的也慢,怕到了地方还是难好,找两个女人给他开开心自是对的。但风荻在女人堆里滚惯了的,听说王后给他寻的那些女人,可是一个美过一个,这两个虽然算是标致,可是他能看上吗?” “他一路清寡,或许没这么挑吧?” 白筱眉头微蹙,也没多大的把握。 青儿实在好奇风荻对了那两个女人是什么表情,托了下巴,“如果合了他的意,你真打算带她们上路?” “这一路下来,我发现他就算身上有伤,也不大要男人服侍。再说就算要男人服侍,也是没有女人来得细致。如果这两个女人能勉强合他心意,就花些钱雇了下来,可以近身服侍他,总强过现在这样,到了前面不方便她们再去的地方,再打发她们回来。” 青儿也觉得这些天风荻太过反常,不用猜也知道和白筱有关,而白筱肚子越来越大,也经不得风荻折腾,如果有什么别的事能让他分心,倒是合适。 说话间,钟大夫送了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递给白筱,“最近姑娘身体虚得厉害,在下给姑娘配了些补身子的药,给姑娘调一调,等稍凉一凉入得了口了,就乘热喝了。” 白筱忙谢着接过。 钟大夫又瞅了眼那碗汤药,似有不忍,转身出去了。 这些日子对钟大夫的了解,对他并不怀疑,只是那碗汤药实在太烫,入不了口,就暂时搁在了桌上。 春秋二花听说那女人是给自己家相公寻女人,寻思着多半是相当难服侍,或者是丑老不堪,她自个不愿近身的男人。 本不愿来,只是老妈子收了人家的钱,强着她们过来。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连做梦都不能想象出来的美男子,心花怒心。 一左一右的依了上去。 风荻依坐在床上,眉头一皱,抬手拦了,“钱不少你们,回去吧。” 二人是在风月场上滚的人,自是会看人眼色,见他不许她们近身,好不失望,又哪敢硬来,但这么走,又有些不舍,“尊夫人千交待,万交待要小女子好生服侍公子。” “我夫人?”风荻愣了愣,他以为是自己亲信怕他闷着,干的这事。 “是公子的夫人。”二人便将白筱和青儿容貌和装扮描绘了一遍,又将她们去花楼的经过说了。 “尊夫人对公子可真体贴大度,自己怀了孩子,不能让公子尽兴,便亲自为公子***心。” 风荻蹙眉看着立在床前的两个女子,眉稍挑了又挑,撇着嘴角一笑。 名字虽然俗了些,但模样确实看得过去。 真难为白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刨出这么两个算有些姿色的女子。 至于那体贴大度叫他很是不舒服,因为她心里根本不爱他,才有这样的体贴大肚。 那日发现她怀了孩子,痛极也怒极,但听着她在车内强忍而又忍不下去的哭声,更多的是心疼,对容华的怒意固然越加高涨,但对她却越想呵护。 心慢慢定了下来,这样也好,容华不肯珍惜她,他来珍惜她;容华不肯呵护她,那就由他来。 再不能让容华来伤害她。 他知道她现在痛苦,如果这时他再去纠缠,只会让她更加苦恼;另外要想保护她,呵护她,就得有个好身体。 所以这些天来,一直静呆在车内,静静养伤,调理身体,只盼能早些康复。 这时知是她为他找的女人,有些啼笑皆非。 但不管她做的什么事,终是肯为他***心,说明她多少还是在意他的,就这一点,已经让他感到满足。 第119章 起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19章 起疑 最让风荻受用的还是这二女口中将白筱称为他的夫人。 “她在那种地方说是我的夫人?说是因为有身子才寻你们来?” 春花捂着嘴笑了,“说是公子的夫人,确实是她自己认的。不过她怎么好意思说那种话,我们在那种地方,见的多,看她带着身子,自然明白,公子能有这样的夫人,真是好福气。” 风荻眼里笑意更浓,突然撑了身体下床,“你们随我来。” 养了这些天,倒也勉强能走几步。 青儿开了门,见是风荻,身后还跟了那二位。 心里七上八下,怕是来退货或者找麻烦的。 这件事虽然她有份,但主谋是白筱,再说这是白筱和风荻之间的事,她不愿掺和,自动退过一边,“我去叫小二再送些热茶来。” 风荻微微一笑,“有劳青儿姑娘。” 白筱嘴角一抽,她倒是溜得快。 给风荻送女人的事,白筱心里也是悬着的,这事办得好,自是皆大欢喜,但如果不合他心意,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站了起来,立在桌边将他望着,对方脸上笑意盈然,看不出喜怒。 如果他不满意那两个女人,大可打发了她们,再过来寻她麻烦,现在他带了那二位过来,就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间摸不清他来的目的。 说多错多,自然不肯先行开口。 风荻腿不大方便,走的很慢,到她身边,已疼一头的汗。 白筱看在眼里,一个劲往他腿上瞟,实在担心他又弄裂伤口,再看他身后那二位,竟不伸手扶一把,暗暗着恼,花钱请来两个蠢货。 她哪知道,风月场上的女人忌的就是客人家里的正房夫人,有正房在,哪敢去碰她们的男人,就算好心,万一引来那些有钱女人的嫉妒,就是吃不了兜着走,挨几耳括子是轻的。 所以风荻不出言叫她们相扶,是万万不肯在白筱面前去向风荻搭把手的。 风荻走到白筱身边方停下,腿上固然痛得浑身是汗,脸上却笑得如沐春风,抬了手臂横搭上她的肩膀,柔声道:“夫人的好意,为夫心领。” 白筱两眼瞬间大睁,瞪得溜圆,睨向离他们三步之遥的两个女人,暗暗叫苦,青儿在花楼为了要到这两个女人,说她是他的夫人。 现在好了,不知这两个女人在他面前嚼了什么舌根,这时当着两个风场女子跟他争辩,只会引人笑话,只得这么僵着,只盼能快些弄明白他的用意,再设法应对。 风荻知道她要面子,更是肆无忌惮,向她凑近,当着人,在她额角轻轻亲了一下,“夫人忘了,为夫说过,今生今世只宠你一人。现在你怀着孩子,很是辛苦,为夫怎么能在夫人辛苦之时,自己去享乐?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免了吧。” 他这一席话说得情深义重,春秋二花听得吁嘘不已。 白筱白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他想告诉她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明说就好,偏要演上这么一出戏来让她难堪。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不敢胡乱搭腔,省得哪句话又戳得他不舒服,节外生枝。 他含情看着她,她瞪着他,在别人看来,就是别样的暧昧。 这情境,别人哪还能再呆得下去。 春花轻咳了一声,“二位当真恩爱得叫人羡慕,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边说边退着往外走。 白筱松了口气,追上去,一人又给了一百两银子,“麻烦二位。” 二人见没成事,以为也就这么着了,没想到还得了一百两银子,自是欢喜。 春花回头看了一眼已走到床边坐下的风荻,风荻的视线一直没离白筱,眼里含着的深情,丝毫不是装得出来的,就是瞎子也能感觉得到,又扫过桌上放着那碗汤药,出了门,见白筱回转身,又忍不住多了句嘴,“夫人当真好福气,能有这么好的药补身子。这样的好药自是千金难买,不过过了量,就会反受其害。” 白筱愣了愣,转过身,迈出房门,“你识得药性?” “不瞒夫人,小女子有一个远房的亲戚姑婆专做这镇上女人家的买卖的,是个中高手,见多识广,小女子这行饭吃不长久,所以得闲时也过去学着些,所以懂些药性,只是所知有限,如果夫人身子不好,想保得孩子,不防去我姑婆那儿看看。” 那时所谓的专做女人家的买卖就是会用些偏方给人保胎,或者是滑胎,反正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的那种。 白筱对这样的人,一惯不大看好,但这时听了这话,心里却敲起了小鼓,面上不露声色,“你看我那药份量合不合适?” “过了,不过偶尔一次把,也是不防的。这样的药实在稀罕,认得的人少之又少,会用的就更加难见。如果不是用药之人,放得多了,那特有的枝桂香味没能散去,小女子也没能闻出来呢。所以寻常人拿捏不准份量,也是不奇怪的。夫人只需加水,淡到闻不到那枝桂香味,重熬一盏茶功夫,再取这么一小碗服下,便合适。” 春花得了她的钱财,自是有问必答。 “如果过了量会如何?”白筱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这药物虽好,却是赤阳的,补得过头了,胎儿承受不了,会胎死腹中。” 白筱脸色煞变,瞬间失了血色。 春花见她如此,吓了一跳,“要不我给夫人把上一脉。” 白筱懵懵的伸出手。 春花给她把过脉,‘哎’的松了口气,“夫人不用担心,孩子没事,以后下人熬药时,叫他们注意些就好。” 白筱笑着谢过她,送她离开。 转过身,脸上笑容慢慢褪去。 钟大夫的医术已是世间难求,如果春花所说是真,那么钟大夫既然要用这种药,自是识得药性的,根本不可能拿捏不准份量。 而那股枝桂香味,并非只是在这汤药中才闻过,早在两个月前,钟大夫每日给她备下的各种进补食膳中,必有一味是带了这枝桂味道的。 他这么做,肯定是另有原由。 第120章 相信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0章 相信容华 青儿在楼梯口等花楼的那两个女人离开,转了回来,见白筱立在门口出神,拍了拍她,“喂,想什么,这么入神?” 白筱赫然惊醒, “你们那儿教孩子念书的太傅都是容华送去的?” “是啊,不是他,哪有人会去我们那地方?”那关外不为外人所知,岂能寻得人去教孩子。 就算能寻到,也不敢寻,一旦收养这么多孤儿的事露了出去,必惹来杀身之祸。 “你哥哥和钟大夫如何结的缘?”钟大夫是青儿介绍的,青儿以前就说过,关外的大夫全是钟大夫的徒弟,由此可见,钟大夫是知道关外的事的。 容华和他同是医术高超之人,岂能不识?再将关外的事联系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又岂一般? 青儿想了一阵,又把白筱看了一阵,现在不告诉她,等到了地方,她也能问出来,没必要瞒她,才道:“到底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好象是与容华有关。不知钟大夫犯了什么事,要满门抄斩,容华托我哥哥将他和他的家人救了出来,躲了好一阵子,直到老皇帝死了,才回的京开那医坊。” 果然…… 白筱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象落入一汪冰海,飘飘忽忽,怎么也不到底,身上越来越冷,到得后来,全身血液都象是要冻得僵了。 转了身,走回屋里。 青儿总觉得她最近神神叨叨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正要问,一眼便见风荻斜靠在了床上,眉头一皱就要上前拽人。 见风荻两眼却直定定的望着那碗药,眼睛里冒着火,就象跟那碗汤药有仇一样。 不知二人这一会儿功夫,又闹了什么事,反不好理会了。 风荻见白筱端起药碗,只道她会叫小厮去加水重新熬煮,不料她竟将药碗毫不犹豫的凑到嘴边。 骤然一惊,他腿上有伤,要抢上去拦已经来不及,忙抓了身边枕头向她手中药碗砸了过去。 ‘叭’的一声,药碗着地,瓷片四处乱迸,然那碗汤药已被她一口气饮下,撒落的也只得一点点残汁。 风荻双眸即时被怒火烧得通红,再不顾腿伤,三步并两步奔到她面前,猛的一拽她的手腕,直直的迫视着她,一张脸扭曲得象是要把她吃下肚去,“你疯了?明知这药有问题,还喝?” 白筱面无表情,觉得他甚是多事,不耐烦的将手一甩,不料他握得极紧,竟没能将他的手摔开。 青儿没听见刚才春花的话,扫了眼琳琅的地面,“钟大夫医术高超,他的药不会有问题。” 风荻冷哼,“如果是个庸医,用错药量倒也罢了。就连初入门道的新手都能发现问题,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如何能出这么大的漏子?只有一个可能,别有用心。” 白筱心里本就乱成了麻,他还纠着不放,更是烦燥,“与你无关,我要休息了,你回吧。” 风荻锁着她的眼,丝毫不闪不放,“这孩子,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白筱愣了愣,不答他的话,将脸别开,如何能不要? 风荻眼里的怒意更盛,人却冷静了下来,“如果不要,只要寻个婆子,配上一剂药服下去,在鬼门关上转一回,孩子也就没了,用不着这么辛苦。” 白筱做这一切,都是想保孩子,听了他这话,即时象点着了爆竹,怒视向他,“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对我所做的那些事也就罢了,对个孩子,你也……” “黑心的不是我,是容华。”风荻眉头绞死,咬牙怒视着眼前小脸,“如果你想要这孩子,就不该跟他赌气饮下那碗药。” 白筱瞪他一阵,眼里怒意反而慢慢褪了,慢慢垂了眼帘,“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容华如何将所有人视为棋子,为他所用;不管他的心思如何千折百转;也不论钟大夫是否受他指使。 但他为了这一世的兄弟,母亲,将魂魄一剥再剥,无怨无悔。 她不相信容华会杀死自己的骨肉,绝不相信。 喝下那碗汤药,也并非与他赌气。 风荻心中愤愤,气血翻涌,明明容华将她伤得遍体鳞伤,她独自躲在无人的地方***伤口,在人前仍这么全无他想的维护他。 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眼角浮上讥讽的笑,“你的意思是钟大夫医术欠缺,下错了药量?” 白筱慢慢吸进一口气,接着又是一叹,她能猜到这一切为容华安排,风荻又岂能料不到,“钟大夫的医术绝对不需要怀疑,但我相信容华这么做,必有原因,但绝不是害我腹中孩儿。” 她神色黯然,声音也不大,语气却坚定,不容人有丝毫怀疑她的想法。 “你就这么信他?”风荻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两额的青筋微微***,如果容华在面前,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哪怕斗个你死我活。 白筱望着地上泼溅的那点棕黑残汁,“在这一点上,是。” 风荻面色更是铁青,“万一当真胎死腹中,那又如何?” 白筱蓦然抬头,直视向他,眼里拢着水气,波光流动,少血色的唇,微动,“我认。”声音平和。 风荻喉咙滑动,已哽不出一句话,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放开手中攥紧的手腕,慢慢后退,她执意如此,他还能如何,深看了她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向房门。 出了门,见钟大夫垂眸立在门外,眼里神色复杂,恨不得伸手卡断他的脖子。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狠狠的瞪了钟大夫一眼,唤人备了车出客栈而去。 青儿虽然不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也听出些眉目,蹲身去拾那些碎瓷片,“那药真的有问题吗?” 白筱撇嘴笑了笑,心里却是沉甸甸的,笑容刚露,便自消褪,“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胡乱说了一通,哪能当得真。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万万不可让钟大夫知道。” 钟大夫思潮起伏,睨了眼房门,也转身离开。 他不知容华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也和白筱一样相信容华绝不是为了毁去孩子。 但那下药的确实又猛,这么重的药量,在他看来绝对不会有一个婴胎能承受得住。 然容华的心思,他如何能猜? 容华的命令,他不能违,现在只盼白筱腹中的孩儿和他母亲一样顽强,生出一个奇迹。 第121章 神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1章 神婆 风荻退去送他前来的亲兵,瞅了眼被他硬拉了出来的白筱,才看向面前的神婆,等春花将所见汤药的情况细细的描述完,抛了一粒金珠与她,“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话,这珠子就是你的。如果有半句假话,或者将今天我所问的话漏了半句出去,你就别指望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神婆终日在达官贵人间穿棱,自然是有些见识的,金珠在指头间一捻,已知真假。 再看风荻的举止,便知道绝不会是富贵这么简单,陪着笑,“老婆子吃着这行饭,懂规矩,公子尽管放心。” 风荻不在愿在这种地方多呆,也不绕圈子,“那药是什么药,如何得来?” 神婆听春花描述已经知道是什么,那东西懂的人极少,既然懂,就不会不精,所以听了春花的话,第一想法就是有人想流了那位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大户人家妻妾众多,要祸害别的妻妾的孩子的事,对她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只是能用这东西的人,实在极为罕见。 至于这种药的配方由来,却是绝不敢道给外人所知,就连春花知道,也是以前她喝醉了酒,无意中漏的嘴,不料被她说了出来。 听风荻问起,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心里只差点没把春花憎死。 “这是家传的配方。” 风荻冷哼一声,“既然是家传,为何另有人识得?” “这……”神婆满额的汗。 “看来,你是当真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风荻脸色即时冷了下去,眼露杀意,杀气与眼里自成的媚意搅在一处,如地狱的恶魔般叫人生畏,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手扣了神婆肩膀,手上用力,一声惨叫即时从神婆口中迸出。 白筱坐在一旁看着,听了那声音,身上也禁不住崩紧。 一边的春花吓得浑身如筛豆,再也站不住,软跪下去,不住磕头,“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风荻手上略松,“我只是想知道我想知道的,如果你老实配合,我不会为难你。” 神婆也是会武的人,只是平时藏着不露,但风荻出手,确实是以她的本事无法避得开的,对方使出的又是极为罕见的分筋错骨手。 分筋错骨手能将人的浑身骨关节和筋脉生生的分开,叫人疼得死去活来,却不得死,简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对方出手又准又狠,丝毫不拖泥带水,知道是遇上了高手,哪里还有保什么秘密的硬气,“公子饶命,夫人饶命,老婆子说。” 风荻又是一捏一松,助她将肩膀骨节恢复原处。 神婆剧痛虽然消去,余痛却绵绵不绝,是要痛上好一阵子,仅一处已是这般难忍,如果对方再下狠手,她哪里受得,将春花支开,才老实道:“那方子是姜族长老家的不外传之方。” 南北朝由姜族发展而来,白筱自是清楚,而风荻又哪能不知,“既然是姜族的,你如何认得?” “老婆子本是姜族长老家服侍前小姐的,后来指派服侍小小姐,小姐传授小小姐时,老婆子偷听了些,所以……老婆子只是知道其法,用法用量并不清楚,公子的夫人……不是老婆子做的。”神婆面色惨白无色,这些往事抖出去,不知还有没有性命可保,实在难料,但为了免受那错骨分筋之痛,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风荻对她的申辩不加理会,“哪个小姐?” “秋……秋菱小姐……” “南朝前皇后?”风荻和白筱吃了一惊,相互对看了一眼,万万想不到,这里还有姜族的人。 “是……是……”神婆额头滚下大滴汗珠。 白筱默然,刚才已知是容华,这时得了个证实心里又自沉了沉。 风荻将牙一咬,果然是容华所为。 方才虽然已然猜到是容华指使钟大夫,但他不愿仅得个猜,就算他对容华如何憎恨着恼,也不愿冤枉了他,要实打实的证实。 以此看来那钟大夫和姜族长老家也是关系非浅,怪不得容华能将这么隐秘的事交他去做。 “既然你是服侍秋菱皇后的,怎么又在这儿?” 神婆听他一口道出秋菱的身份,更料到他不是普通的人,吓得屁滚尿流,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口中只有一句,“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她越是这样,风荻越是起疑,半眯了眼,“我并非南北朝的人,你不用害怕。尽管好好说,我自不会为难你。” 神婆这才定了定神,吞咽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当年……皇后娘娘怀了二胎,我贪图钱财,鬼使神差的受了北皇的重金,弄了副药给娘娘把胎滑了。” 白筱对这婆子如何离开姜族并不感兴趣,但涉及到容华的母亲,不由的留了心,再一听竟又扯上了北皇,眉头慢慢凝住,哪儿的臭屁都少不得他。 这北皇也太过狠了些,秋菱已嫁南帝,怀了南帝的孩子,他也容不得,生生弄了人家孩子。 神婆见二人神色虽然有异,但对她并没杀意,才接着说了下去,“然后我照着北皇的意思放风出去,说太子不是皇上亲子……我怕北皇杀我灭口,提前做了准备,在宫里设了处藏身之地,一放出风声,便卷了钱财藏了起来。皇上认定娘娘心里仍念着北皇,所以才故意滑胎杀死他的亲子,想保北皇的儿子坐上皇位……一怒之下赐死娘娘……留下太子来泄愤……我等风声过了,北皇以为我早逃得远了,不再留意于我。我才带了钱财偷偷溜出宫,一路逃到这地方,隐姓埋名住了下来……我根本没见过夫人,夫人服的药和老婆子绝没关系,公子饶了老婆子吧……” 白筱越听,脸色越白,怪不得南帝会全不顾几年的夫妻之情,毅然毒杀妻子,原来竟是这般,那容华儿时所过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心间阵阵抽痛,攥在掌心中的指尖冷如冰块,冷眼看着地上的老婆子,祸害自己的主人,当真该死,不过这件事不该由她来处置。 第122章 不自量力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2章 不自量力 风荻虽然没有白筱那么多感触,眉头却也渐渐蹙紧,同是皇家的后人,成长所受,却是天地之别。 西越王一直无出,绝望之际得他,自他出生后,父王和母亲是百般宠爱,宫里宫外无人不小心翼翼,唯恐伤了他一根手指。 在别的皇家后宫争宠,设法令别的宫妃皇子夭折的事层出不穷,然而在这儿,却没有人敢对他打这主意。 所有服侍过西越王的妃子都明白,生皇子之事不是自己生不生得出,而是皇上的命中实在太低,没有人敢说自己一定能中上。 自己没怀上,先去弄死了风荻,一旦被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别说受宠,诛九族都是轻的。 所以自打风荻出世,都是能避多远便避多远,唯恐他打个喷嚏,便能喷到自己身上。 正因为这样,风荻儿时哪里受过半点委屈,再看南朝太子,活在南帝的仇恨和嫌嫉上,到底是怎么活出来的,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这样的环境中活下来不说,还坐上了皇位,要何等强硬坚韧的心性,便不是常人可想。 神婆趴在地上,等了半天,听不见那两人有什么动静,心里打着鼓,摸不清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僵在那儿,不敢动弹。 容华小时候日子不好过,白筱以前就知道的,这时听了心里更是难受,但毕竟不是第一次听说,倒是能把持着不露声色,转头看向风荻,“这事怎么说?” 这婆子是风荻寻到的,自得先征求他的意见。 风荻嘴角一勾,他听了都有所感触,白筱岂能全无所感觉? 并不答她的话,反问神婆,“那药用多少的剂量会让胎儿胎死腹中?” 神婆听他关心的还是那个药,追究的不是宫里的事,暗松了口气,“按春花的说法,只需七八次,胎儿便难存活。如果夫人今天只是第一次服用,重是重了些,却也无大碍。” 白筱轻垂了眼眸,这东西她日日服用,已有些日子,何止七八次,三十七八次都有多了。 按神婆这说法,孩子早该死去,可是春花却说孩儿没事…… 来一个说法,去一个说法,真不知该听谁的。 “那大人将如何?”风荻拧着的眉头不松。 “如果当真胎死腹中,只要及时引出便可,不会伤及性命。”神婆现在哪还有贪财的想法,只求活命,问什么答什么。 风荻松了口气,向白筱斜撇过去,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不用他去多说,她自会衡量。 白筱自嘲的笑了笑,早些日子还以为和容华走近了一步,对他能看明白了一些,到头来,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看不透,也想不明。 向风荻又问,“你到底怎么打算?”如果风荻没什么想法,这婆子,她得设法交给容华。 虽然说过去许久的事,但如果不是他们做下的这些阴损之事,容华也不必为母亲把魂一剥再剥。 风荻眼里邪意顿生,斜撇向她,“这个人情,得我卖。” “怎么卖?” “这你不必理会,反正我会将人连方才她所说的话,一句不漏的送给古越。” 白筱轻点了点头,不管他们之间如何交易,只要人能交到容华和古越手中便好。 这屋中怕是不久前才做了给人流胎儿的勾当,这时还残存着些未能完全散去的血腥之气,混和着不知名的药味,叫她闻着很不舒服。 不愿久呆,起了身走向门口,打算到外门透透新鲜空气,等候风荻。 神婆不知眼前二人是谁,却不会没听过古越的名号,自己落在古越手中,哪能有生路,脸色大变,等白筱走出风荻能及时照应的范围,蓦然抬头,眼露凶光,袖中银光闪动,身影突动,如飞箭般射向白筱。 方才一个错骨分筋,她已经知道风荻绝非自己所能敌,现在想活命,只能出奇不异的拿下白筱,来威胁风荻,放她离开。 白筱怀着孩子,看上去仍是单薄纤细,弱不禁风,神婆认定这一出手,自是十拿九稳。 又听风荻一声急声怒吼,更是得意。 哪知眼前白影一花,竟失了人影,大惊失色,刚要转身,手上剧痛,手中握着的短刺脱手而飞,接着有硬邦邦的东西直撞她咽喉,剧痛间呼吸顿时不畅,眼前便有些发黑。 将闭过去的瞬间,喉咙上又是一松,呼吸是顺了,喉上的痛一时间却没能止住。 耳边一声冷哼,“我不是想为我的孩儿积些德,不想手沾血腥,就凭你这一遭,我就要了你的命。” 神婆低头间见在她眼里弱不禁风的女子,慢慢收回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刀刃流光晃动,方才撞上她咽喉的却是这把匕首的刀柄,如果换个方向,她的喉咙早被割破。 刹时间,冷汗湿了额头。 就在这一缓之间,风荻已然赶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了神婆的手臂,一拉一扯间,便将神婆手肘关节错开,接着又是几下,在惨叫声中,已将神婆手脚关节尽数捏开。 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神婆全无还手回避之力。 跌趴在地上,痛得浑身抽搐,手脚再动不得丝毫,只剩***体忍不了疼不住扭动。 这疼直扯着浑身筋脉,象是四脚百骸都要断裂开,但偏偏卡在人恰能勉强支撑不会痛晕过去的边缘线上,虽然不至于一下痛死过去那般痛的入心入肺,却是绵长不断的痛下去,生生不息的折磨着人,叫人生不生,死不死的。 风荻慢慢收回手,冷哼了一声,“找死,本来没打算让你吃苦头,既然你不肯安份,你进京的路上,就这么着吧。” 说着手臂顺势搭上白筱肩膀,支撑身体。 他伤腿不能用力,白筱也不好避开,只得由着他拿自己当拐杖,嘴角却是拉了下来,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不自量力。” 风荻挨着骂,心里却是一荡,浑身舒畅,眼角斜飞,手臂一收,将她肩膀揽紧些,侧着脸低头向她耳边凑近,神情暧昧,“心疼我?” 第123章 风荻的心思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3章 风荻的心思 刚才他虽然行动敏捷,丝毫不拖泥带水,但是哪能当真不拉扯到腿上伤势,这一停下来,钻心的痛便从伤处化开。 他撑了白筱,并非乘机与她亲近,而是实在是不大吃得消。 外面护卫听见里面动静,冲了进来,见风荻和白筱无恙,松了气,将神婆团团围住。 白筱不便在下人面前与他争辩,呸了他一口,便不再言语。 风荻并不叫人直接送神婆去南朝,而是派了两个人将她提了送往官府,用容华给的通行牌,以南朝重臣护卫的身份暂住下来,亲自看守神婆。 又召来与容华通信息的信鸽,将来龙去脉简明扼要的写明,装进鸽子脚上的小竹筒,放飞出去。 并没直言向容华和古越讨要条件,但事情他做下了,对方欠下的,自不能赖他。 直接派人押神婆回去,势必要通过那山谷,能否安然通过便是未知数,更别说把她送到容华和古越手中。 倒不如先扣压在这儿,反正那边要派人过来清理活尸一事,正好一并将她带回去。 这样即安全,又妥当,自是万无一失。 白筱静静看着,眼里不由的露出赞许,他和自己想到了一处。 出门上了马车,风荻双手往脑后一扣,懒洋洋的往堆卷起来的被卷上靠了,双眼扫过白筱互握在身前的双手,唇角往撇,“方才好象有人说不愿手上沾上血腥。” 白筱视线转到他臭着的脸上,愣了一愣,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话从何而来,看过他平伸着的长腿,禁不住撇脸微微一笑,“还以为你当真不在乎,原来一直记着呢。” 风荻视线锁在她眼里那缕淡得象是随时被风一吹便会逝去微笑上,心口一颤,失了神,自他失了记忆以来,她几时这么对他笑过,毫无目的,发自内心的笑。 白筱见他魂不守舍,直直的盯着自己,眉头一蹙,收了笑将脸别开。 风荻直到那丝浅笑慢慢消失,目光仍不舍得离开那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暗叹了口气,真想再看一看,“我倒是想忘,可是天天痛着,怎么忘?如果你肯天天这么陪着我,兴许我就忘了。” 白筱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还是记着的好。” 风荻眼角斜挑,褐色的眸子水光浅涌,身子一侧,手撑了额角,半眯了眼更显慵懒,妩媚风流自然流出,空了另一只手过来捂她的脸。 “我得记一辈子。” 声音低柔煽情,车厢里顿时漫上别样的暧昧气氛。 白筱即时不自在起来,打开他的手,靠向车厢一角,闭目养神,避开二人间这不正常的暧昧气氛。 风荻视线滑向她小腹上,她穿着宽大的裙摆的长裙,隆起的腹部并不明显,眸子忽明忽暗,良久蓦然一定。 向她挪了过去,蓦然伸手覆上她的小腹。 白筱陡然一惊,猛的睁开眼,忙握了他的手腕,竟没能将他的手甩开,怒喝出声,“放开。” 他手上带力,仍贴覆在她小腹上,怀着孩子的肚子硬硬的,不象以前那么柔若无骨,仿佛能感到腹中胎儿的存在。 能感到她的身子因气愤而微微的颤抖,深吸了口气,徐徐道:“筱筱,不管那药好还是不好,既然拿捏不了用量,别再喝了。” 白筱呼吸一顿,胸口也是紧巴巴的,对于这药的事,她固然是相信容华有自己的道理,但对春花和神婆的话,却并非全无所动。 别的胎儿只消七八次便会胎死腹中,而自己已喝了这许久,以后不知钟大夫还会不会接着给她送来这药物。 那自己腹中孩儿能否活得下去,她不敢去想。 但这是她和容华之间的事,与他风荻有何关系,沉下脸,“如果当真胎死腹中,岂不正合你心意?”声音含冰,带着讥诮。 贺兰曾经先向他提亲,当时他虽然没有答应,但过后跑到北朝不就是想联姻娶她吗? 联姻涉及到国与国之间,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情旧仇这么简单。 然她在联姻未定之时,却先怀有其他男人的孩子,对他和他的国家来说是何等讽刺,任谁也容不下。 就算容华肯娶她,北朝也将被其他国家所不耻。 一旦传扬出去,西越皇室和朝臣哪能不怒,二国的关系即刻恶化,开战自是再也免不了的。 北朝理亏,窥视着南北朝边界城池的国家难保不会借此机会和西越结盟,与西越联手同共讨伐南北朝。 北朝内部不合,已叫贺兰焦头烂额,再来外战,定然难熬。 如果南朝肯帮,倒还好些,如果不肯,再借机背后捅上一刀,北朝必亡。 所以如果贺兰知道她腹中孩子之事,断然会暗中处理掉,绝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更不会容孩子出世。 白筱知道容华和古越不会弃北朝不顾。 但战争一旦打开,便不是短短数月能够了结,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容华和古越不怕储国,却不愿百姓受累,所以才会让她涉苦远离。 风荻胸口隐痛,想着她肚子里是容华的孩子,他就恨得牙痒,但他已经让她伤成那般,又岂愿她再受一点伤害。 眸色一凝,身体前倾,单手撑了她耳边车壁,覆在她腹部的手,力道大了些,令她感到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却又不会***到她腹中孩儿,“孩子,他不要,我来养。” 白筱眼眸微眯,唇边的讥诮更浓,声无波澜,“就象南帝对秋菱的孩子那样?” 风荻虽然是肺腑之言,也没指望她口中会说出好话,然她轻轻一言,仍象一记重锤,砸进他心底,闷痛难耐。 仍锁着她的眼,眼里却带了戏意,“如果你愿意我那样对他,我也不介意。” 白筱脸上笑意顿失,眼里迸了火,“天下再也寻不到比你更无耻的人。” 风荻挑眉笑了,抬掌上来,出其不意的一刮她下巴,“有你盯着,我敢吗?”顿了顿,接着道:“所以我只会视为己出,除非你告诉他,我不是他亲爹。” 嘻皮笑脸,象是随口戏笑之言,却叫人无法怀疑他话中之意。 第124章 划花脸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4章 划花脸 他言行虽然荒谬,然不管他是戏笑还是真心,她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却是消了。 自从离京那日,发现容华与她打了一个照面便匆匆赶去与珠儿相会,她的心便被掏得空了。 虽然后来他赶来见了一面,然结下的结又哪能解得开。 如今又知他对她腹中胎儿做手脚,虽然对风荻是那套大意盎然的说辞,但暗里又哪能一点不往他与珠儿之间的有关系上去想? 与容华已是无缘,她在这世上能有的只是现在腹中的孩儿,想的只是以后如何将孩子养大。 这孩子也就是她此生唯一的精神支柱和想往。 现在腹中胎儿能不能保也成了问题,表面上她没有什么表示,可是内心却处处渗着绝望。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又哪里睡了片刻。 就好象她平日总是看着前方一处高塔,攀上那塔的塔顶就是她的目标,可是突然间看见那塔正在一点点崩塌。 刹时间已经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攀上那座高塔。 这样的她是何等绝望,何等的迷茫。 环抱手臂,就算在温暖的车厢内,也感到冷得刺骨。 听了风荻的话,白筱撇脸‘嗤’了一声,崩着的脸却慢慢缓和下来。 轻叹了口气,眼里慢慢蓄了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不知道,何谈养的事……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荻神色略动,眼里的放荡谑戏慢慢褪去,她竟没有隐瞒心里的忧虑,对他说了心里话…… 车厢内一瞬间静谧无声,偶尔有一两声她忍泪的吸鼻声。 他没答她的话,容华的心思,他也不懂,或许可以胡乱编派容华来暂时抚平白筱此时的伤痛,然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与容华可以争,可以斗,却不愿没有根据的去抵毁。 唇张了又合,反反复复,竟没说出一个字,过了好一会儿,只是伸手抚平她耳鬓被风吹乱了的发束。 指尖下移轻轻***着她耳后肌肤,象是要抚平她心底的痛,柔声道:“孩子现在不是没事吗?不用担心,以后不喝那药就是了,孩子生下来,有我宠着,还有谁敢动他一根头发不成?” 他为了追白筱到了北朝,没排上时间去完成登基仪式,但他是西越王这个事实,已无人可以改变,他要护着这个孩子,谁敢说半个不字? 白筱眼望着他,她对他从来就不信,那一个字一个字却直钻进了心里,一时间神情恍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虽然不管孩子生不生得下来,也不会同他有什么瓜葛,但心尖上仍有一汪暖洋淌过,对他的恨,又自退去不少。 偏头避开他轻摩着耳根的手指,依了窗口,撩了窗帘向外望去,看向路边的一枝梅花树,神色迷离,有一抹难言的向往之色,“再过些日子就要入冬了。” 风荻不知她怎么没头没脑的出了这么句话,随她视线望去,心顿时沉了下去,那个人那样对她,她竟还盼着梅树开花,只怕仅仅是因为那个人爱梅。 眸色一沉,伸手一把拽了窗帘,挡去她的视线。 在她一愣之间,捞过她的腰,手臂回缩,搂她入怀。 白筱蓦然回神,强行猛挣,虽然也是一身的功夫,却敌不过他的力道,挣不出丝毫,当下扬手向他脸上掴去。 他也不避,生生受了她一巴掌,一声脆响,他光洁的面颊上慢慢浮上几根手指印。 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目光直接抵进她眼底,“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了吗?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你看你这一路上,都是什么样子?凡是有眼睛的没有人看不出来,只不过碍着你的身份,崩着不说,私下里不知如何耻笑。” 白筱更是着恼,就知道不能与这人单独一起,对他不能不防,“我是什么样子,与你什么关系,放手。” 他哪里肯放,索性将她的手也捉了一并死死箍住,牢牢的囚在自己怀里,不容她乱动,“既然放不下,做什么不死守在京里,把自己跟他绑在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白筱顿时语塞, 容华明知自己怀了孩子,仍没有一句留她之意,甚至连与珠儿的约会都不肯缓上一缓,那处境如何同他绑在一处? 风荻不屑的‘嗤‘了一声,挑眉蔑笑,“做不到,是吗?既然做不到,选择了放手,那又为什么要一副全家死绝的样子?成日怨天忧人的模样做给谁看?” 白筱又委屈又气苦,挣扎的更厉害,“我没有。” 这些日子,她确实难打精神,但已经尽自己能力掩饰着不加以表露。 他不理她的争辩,接着道 :“你以为这身边全是他的人,你这样子,他们便会把你的情形转告给他听,然后他便会对你生出怜惜之意?你白筱骨子就这点本事,需要惺惺作态的去向那男人乞讨?” 说完猛的将她放开,声音更冷,“我风荻怎么就眼瞎到这程度,竟看上你这种没骨气的女人。” 白筱气极,面色铁青,不管不顾的使出浑身的劲扬手朝他脸上又自掴去。 他侧脸避开,抬手握了她的手腕,压了下来。 她更难解气,顺手抓了身边香炉,却是不敢当真朝他头上砸去,狠狠的砸向他身后车壁。 一声撞击巨响,瓷片弹回,飞向她的面颊。 她神智混乱,懵懵中也懒得闪避,什么都不在意了,哪还在意这张脸。 他转头望见,想也不想的抱了她一侧身。 瓷片擦着他的面颊而过,尖角锋利处划破了脸,他肌肤光洁无暇,鲜红的血珠慢慢渗出,异常醒目。 白筱看着他脸上渗血的伤口,一时间有些发怔,他容貌绝美,就是女子世间也难寻他这般倾国倾城的姿容,竟这么被她毁了。 满肚子的火,顿时灭得火星都没了。 他低头见她没事,松了口气,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脸,抬在脸上血口上摸了一把,指间湿红一片,浑不在意的抡了指上血迹,又看她的脸,“还好没事。” 第125章 胎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5章 胎动 白筱当然明白他口中的‘没事’是指她的脸,视线仍留在他渗血的脸上,心里不由的一酸,抽了帕子出来轻拭他脸上的血痕,拭去上面的血,看清那口子竟是不浅。 他征战多年,脸上也没落下什么,这时竟毁在自己手上,心下歉意,很是不安,“一会儿问下钟大夫,怕是会有去疤的药,可别留了疤。” 既然钟大夫是容华的人,那么也该带着些容华的好药才是。 “又不是女人,怕什么留疤,留就留吧。”他虽然有倾国倾城之貌,又有那天然自成的媚骨,自己却是不在意的。 垂眼盯着她看了一阵,重新将她拥入怀里,微昂了脸,慢吸了口气,低下头,下巴抵了她的额头,有些无奈,“我怎么就爱上你这么样个女人。” 这回她没有再挣,慢慢垂下手,望着他肩膀上的锦袍花纹,半晌都没作声,过了许久才诺诺的道了句,“我没有。”声音低得几乎叫人听不见。 她没有想要向那个人乞讨。 他心底顿时一抽搐,手掌按着她的后背,紧压向自己胸前,“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她当真是那样的女人,他又岂能这么放不开。 那样说,不过是想她振作起来,世间并不是只有一个容华。 还有他……风荻…… 容华能给她的,他一样不会少的给她。 而容华不能给她的,他同样能给。 虽然他不能完全记起以前的事,但他明白,他心里只能装进她,没有她,他就只剩下一个空心。 白筱身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浓郁的枝桂香气,随着散发开的热气,阵阵飘入她的鼻息。 钟大夫从她手腕上的脉搏挪开手,眉头微皱,不解的轻摇了摇头,收起脉枕,并不马上离开。 白筱端起那碗粥,轻吹了吹,待入得口了,便慢慢吞食下去,神色淡然,全然没有犹豫。 钟大夫一旁看着,如果那日不是在客栈外亲耳听见她与风荻的对话,真的不会认为她知道他给她下药的事。 白筱递了空碗给他,看着他撩了车帘,轻抿了抿唇,终是开了口,“钟大夫,请稍等。” 钟大夫回转身,“公主有何吩咐?” “想问一问,我腹中的孩儿可还健康?”她笑得有些不自然,没敢直接问肚子里的胎儿是活的,还是死的。 钟大夫重新放下车帘,坐了下来,“公主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吃在下拿来的东西?” 白筱微微一愣,这些天她很是小心的不在钟大夫面前有所表示,以为他并不知道她已经发现他下药之事,原来全是白装了,撇脸自嘲的笑了笑,也说了实话,“我相信他,但这般服法,普通胎儿根本无法存活,我一点不担心,是骗人骗已。” 钟大夫轻拈了胡髯,自家少主看上的女子确实与普通女子不同,“说来也奇怪,按理这胎儿早该胎死腹中,但近日来,并无虚弱之态,倒象长得更壮了些。” 白筱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迷糊,如此看来,容华和钟大夫也知道这药会让胎儿胎死腹中。 如今这孩子不旦不死,反而更壮是他所愿,还是他所不愿?“钟大夫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恕在下无法奉告,并非不愿意告诉公主,而是在下确实不知道他的为什么要这么做。”钟大夫坦坦然,她已经知道此事,现在直言相问,他也不必再躲躲闪闪。 白筱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才象是容华的所作所为。 钟大夫等了一阵,不见她再问什么,才又起了身,撩了车帘,到了门口停下,想了想,回头看向白筱。 “你相信他就对了,他虽然授命我这么做,但除了这件事以外,他叫我无论如何要保住这胎儿。” 白筱软靠向身后靠枕,垂眸看着一开一合的车帘帘角,连钟大夫什么时候下的车,都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出声:他是要保胎啊…… 就在这时,肚子突然一动,象是被从里面踹了一脚。 她即时愣住,捂着肚子,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孩子又是一动,才算活转回来,这些天一直压在心里的巨石算是落了下来。 鼻子一酸,眼泪滚了下来,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 青儿撩帘上车,见她神色古怪的捂着肚子,只道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吓得脸色顿时发了白,上前扶她,“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 白筱抬头把她定定的看着,却不出声。 青儿看着她一脸的泪,心里突突乱跳,更是面无血色,回身掀了帘子就要叫钟大夫。 白筱忙一把将她拽住,“好象是孩子踢我了。” 青儿一愣,等她重复了一遍,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眉稍一挑,漾开笑意,伸了手试着去摸她的肚子。 如同往常一样,并没什么不同,失望的正要缩手,好象真有什么东西在她掌心一跳,吓得“呀”的一声,缩了手。 惊看向白筱,“好……好象真的踢了。” 白筱笑得有牙没眼的直点头。 青儿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又去摸她的肚子,摸着摸着,心里发酸,竟也落了泪。 白筱看着好笑,推了推她,“你哭什么?” 青儿愣愣的回了一句,“是啊,我哭什么?”话是这么说,就是止不住的想哭,过了一会儿,才一把将白筱抱了,“孩子是活的。” 白筱愣了愣,原来这些日子担心受怕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青儿嘴里不说,暗里却一直为她捏着把汗。 想着认识她以来,她一直贴心贴肺的待自己,对她的感激之情,已不在言中。 反手也将她抱住,二人在车厢里又哭又笑的,闹作一团。 车帘一掀,风荻一脸焦虑的探身进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孩子……” 白筱和青儿哭得一团糟,被他这么撞进来看见,都有些不好意思,忙丢了手。 第126章 追赶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6章 追赶 关于白筱和风荻的事,青儿向来不参于,这时自然也不会代白筱解释,从风荻身边跃下马车。 听身后白筱扬着噪子,象是唯恐天下人听不见的声量道:“青儿思春了,寻我诉苦,我顺便安慰安慰她,仅此而已。” 青儿脑门一热,差点吐了血,脸即时黑了下去,竖着眉头,反跃上马车, 将风荻一拽一推,拱下马车。 捞起一个羽绒软枕,朝白筱砸了过去,骂道:“你这个没心没肝的丫头,自己忽悠男人,拿我说事。” 白筱图的就是青儿回头将风荻拽走,现在目的达到了,嘿嘿一笑,任青儿在一边吹胡子瞪眼,扯了被子蒙头睡倒。 风荻立在马车下面,望着白筱的马车从身边驶过,车里飘出嘻哈打闹声,心是放下了,眼里却浮上拭不去的落寞,她终究是不肯给他机会,对他处处回避…… 乌云滚滚,黑压压的压在头顶,压抑得象是叫人喘不过气。 一队铁骑人马,均是身体前倾,顶着当头的大雨,打马急行。 容华一手持缰,一手紧握了天方画戟,紧抿着薄唇,目视前方。 雨水顺着他黑亮铠甲流下,早将里面衣裳打得透湿。 风夹着雨水,象冰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全然不顾, 只盼能在她生下孩子之前见到她。 饶他平时多清冷淡定,这时眼里也难掩焦虑。 古越带回来的消息,已经让他暗觉不秒,近几日来从白筱身边捎来的传书更是让他忐忑不安。 接着风荻捎来的一份厚礼,让他再也坐不住。 如果这份礼是白筱所送,他便可以安下心,等孩子出世。 然那件事由白筱和风荻同审,白筱丝毫没作表态,信函却由风荻发出,便说明白筱对他存下的心结已是难解,这叫他越加的不安。 当年他查母亲之事,发现事因出在服侍母亲的一个老妈子被北皇所用,流了母亲腹中胎儿,再煽动是非,说母亲故意流去孩子,图的是能保他日后坐上皇位,才令先帝震怒,不顾夫妻之情,做下那等绝情之事。 后来先帝虽然察觉这一切都是北皇设下的计谋,然大错已成,再难挽回。 郁郁寡欢,终在一次醉酒中,被敌方派人行刺,伤重而亡…… 容华抛开与北皇的纠葛不说,又岂能放过祸害母亲的那个老妈子。 然而查遍了所有线索,那老妈子竟象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到底是不是被北皇暗中灭了口,便不得而知。 时间一长,这事也就抛开了,不料事隔多年,这个人竟被翻了出来,为的竟是他给白筱服下的那药…… 这些人所知都是那药少服乃大补,过量便是致胎儿于死地的烈药。 他们不知白筱腹中胎儿不同于凡胎,必会照实而说,这些话在白筱听来,再加上对他与珠儿的误会,将会如何去想……他眉头蹙紧,实在不敢一厢情愿的去猜测。 在钟大夫的传话中,说白筱明知那药物不妥,仍照样服用,全无犹豫。 她到底是对他的信任,还是对他的心已死,破罐子破摔,才不顾不理? 他希望是她对他的信任。 换成以前,他也必定会这么想。 但现在,他苦笑了笑,他不敢去赌。 这世上有什么是他不能掌控的,那便是白筱……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会输,他也不能赌。 一旦中了那千分之一,输去的便是自己唯一的所求……与她的将来和自己心连心的骨肉。 将京中事务交于古越,自己带了亲兵向关外急赶。 好在在这世上,古越的勇猛和机智全不在他之下,有他镇守京中,他也不必过于多虑。 唯一有所顾虑的便是珠儿…… 珠儿不同于普通凡人,如果再出些什么岔子,发起狠,古越应对起来,却是麻烦。 杀她容易,掌控她却是难,偏珠儿不能死,这才是让他伤神之处。 事到如今,他也无两全之策,只能见步行步。 雨幕中,前方道边树下立着一个穿着灰白布袍的道人,他身上衣袍尽湿,却不觉丝毫狼狈,倒显出别样的洒脱。 道人静静的将容华望着,虽然隔着雨帘,容华看不真切他的面貌,但停驻在他身上的视线却叫他不能忽视。 容华坐直身体,轻举手中马鞭,身后铁骑亲兵整整齐齐的停住。 他独自带了马缰慢慢踱到道人身边停下,漫漫出声,“先生是在等在下?” 道人浅浅而笑,“容公子果然心思敏锐,就凭着我望你一眼,便能看出我在等你。” 容华心里暗暗一惊,他一身出征战服,就连长年围在他们身边的子涵也无法区分,而他居然一眼便认出是他。 天底下能准确无误区分他和古越的,除了白筱,他是第二人。 而他身着道人打扮,开口却无道士的自称,开口便是‘你’‘我’。 再仔细一看,如果不是下巴上拖着一把山羊须,年级只怕比自己还小些,可见这身衣裳也不过是个障眼法。 面上不做表示,淡淡一笑,“请问先生尊姓大名,等在下何事?” “尊姓倒是有的,大名就谈不上了。不过我的名字却不方便告诉你。” 道人搔了搔头,似有些为难的朝他挤了个笑脸出来。 这么一来,那张与他下巴上胡须不登对的脸,更显得稚嫩。 容华看在眼里,暗笑摇头,如果换个人,早没耐心与他闲扯下去。 然面前这人不经意见透出来的那股灵气,叫他无法不加理会,看着对方被雨水冲得不大睁得开的眼,笑了笑,“不方便,不说也无防。” 道人见他说话和气,并不象传闻中那么寒口冷面,有几分欢喜,抬手一抹脸上雨水,手掌过处,竟将那撮山羊须给抹了下来。 他望着掌心上粘着的那撮胡须,愣了愣,想也不想,又自往下巴上粘,然下巴湿了水,又哪里还粘得回去,眉头一蹙,索性将手中胡须往身后一抛,嘴里嘀咕,“那混蛋,还说什么这次包不掉,我看是包掉才是,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才挣来的那三钱银子。” 第127章 容华探路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7章 容华探路 见他如此,容华就是忧心如焚,也禁不住好笑。 等道人抬起脸来,恰好一道电光自头顶闪过,一闪一灭间将他的脸照得异常清晰。 容华浑身一震,望定马下的那双眼,再挪不去别处。 这道人不是别人,正是扮成道士的六子。 他扮成道人,也不过是为了混几两银子,至于在容华面前露不露馅浑不在意。 然见容华定定的将他看着,冷萧的眸子蓦然柔情万种,想起传闻中他与古越的断袖一说,脚底一寒,起了一身鸡皮,抱了胳膊,后退一步,瞪大了眼,向他警告道:“喂,我……我对男人没兴趣,你……你别乱想啊。” 容华微微一愣,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失礼,偏头一笑,重新看向他。 他眉目绝秀,又带着股天然造就的媚意,与白筱竟有七八分相像,那双眼与她更是一般无二,方才猛一看见,真以为他是白筱所扮。 现在看得真了,他比白筱多了几分秀逸,却少了几分娇柔,身高体态更是全然不同,怎么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然明明知道不是一个,仍忍不住去看他的那双眼,看着那双眼,竟如同看见白筱。 六子见他的目光仍在自己身上转个没完,更是紧张,将算褂的旗子竖在面前,遮了半边脸,朝他嚷道:“喂,你……你……你不会当真是男女通吃吧?” 容华微微一笑,这性子也与她有几分相似,垂了眼,不再直盯着他看,“抱歉,是兄弟长得实在象一个人。” 六子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嘴角勾出一抹不屑:我与她只不过得个七八分相似,你与古越却是象了个九分九。这九分九,自己也能瞬间认出,而这七八分,他还能认上这半天,眼光实在拙了些。白筱怎么就看上了这么头瞎眼猪,实在看不出这人哪儿比风荻好…… 正胡乱跑神,见容华冷不丁的抬头,突然问道:“你可是姓白?” 六子虽然天真活泼,却是不傻,微微一愕,已然反应过来,将嘴一扁,“我姓什么不重要,我来找你是有点问题想问问你。” 他虽然只是瞬间的一愕,快得叫人几乎难以发现,却躲不过容华的眼,眸子微窄,如果这个人与白筱没有一点关系,他绝不相信,然对方不肯说,也不能逼迫于他,“你说。” 这一会儿功夫,容华眼眸已恢复了先前的冷萧淡然,再无别样神色。 六子放心的把脸重新探了出来,偷偷伸手到身后,摸了摸屁股,尾巴并没被吓出来,才清了清噪子,“我想知道碧珠的下落。” 容华眸子一闪,又将六子从上看到下,他与碧珠又实在寻不到相似之处了,“你寻碧珠做什么?” “我也是受人之托来寻她。”六子不自在的捏了捏八卦旗角,老娘和姨娘的命令也算是受人之托吧? 容华视线扫过他***捏着旗角的手,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说谎的本事比白筱差的多了! 六子定着容华的唇角顿时紧张,脸色微变,将脸上的雨水又是一抹,“喂,你别乱想啊,她不是我的相好,真是别人叫我来寻她的。我知道你是一定知道的,快告诉我吧,我也好回去交差。” 他被封了法术,隐不了身,在无人之处,还可以幻化出真身,跑得快些,到了人来人往的地方,也得象平常人一样搭坐马车,可是这凡间样样要钱。他日日为了这点路费钱,也混的好不辛苦,真巴不得早些寻到碧珠,提了她回去,哄着爹娘解了他的封印。 容华忍不住又是一笑,“谁说她是你的相好?” “古越啊。”六子不等容华再问,自己先叨唠着说开了,“上次等到古越,本指着能从他那儿知道碧珠下落,谁在他二话不说,便问碧珠是不是我的相好。也不知是啥眼神,就碧珠那模样也能做得我相好?” 脑海中浮出风荻那张国色天香,满是邪媚的脸,嘴角轻撇,如果他是母凤凰,与自己倒还算配得上,皱了眉头,可惜……怎么偏偏是只公凤凰,也不知舅舅能不能再生出只象他那般的母凤凰…… 正想着听容华问道:“古越怎么说?” “他说既然不是我的相好,便无需告诉我。” 他想也不想的苦了脸,后悔当时怎么就不骗他一骗,就说碧珠是自己的相好,也不能怎么的。 容华有些忍俊不禁,确实是古越的作风,“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告诉你。”说完带马要走。 六子傻了,跟他说了这一堆,这么着就算完了? 顾不得与他避开三尺,上前拽了他的马缰,“喂,我确实急需寻到碧珠。” 容华向他瞥来,神色间有些淡淡的,“我不能告诉你,除非……” “除非什么?”六子狐狸眼发亮。 “除非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容华锁着六子那双眼,自己和古越便有一双看上去一般无二的眼,他与古越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而眼前这个人与白筱也有一双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眼,那他与白筱又是什么? 六子眼角一僵,神色有些讪讪的,来凡间之前,爹娘就千叮万嘱,再不能把天上的事往这地上搬,否则回去定剥他的狐狸皮。 勉强笑了笑,“说来听听,看我知道不知道,不能说的,就是打死我,也是不能说与你听的。” 容华轻点了点头,“你和白筱是什么关系?” 六子一扁嘴,一胎滚出来的两个狐狸球呗,不过这些话只能在肚子里说说,白筱下凡可是瞒着龙君家的,如果上头知道白筱是被爹娘放到凡间泡男人解闷的,还不天下大乱。 干巴巴的笑了笑,“白筱是什么人?” 容华冷冷将他看着。 六子迎着他的眼,浑身直发冷,嘴角的笑也僵了,这人可不猪,碧珠下落没问出来,倒先要被他看穿了身份。 露了馅,不用等寻到碧珠,先被爹娘抽了狐狸筋,将嘴一合,不笑了,扭身就走,“我还不信,我自己就寻不出她来。” 第128章 六子献计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8章 六子献计 容华也明白天有天规,自己虽然不在意天规,但别人不能不守。 一些事,自己固然想知,但也不能强人所难。 雨越下越大,道人的身影在雨瀑中不甚真切,但那双眼却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不去。 难道白筱在仙界还有家人,另有背景? 并不是一个安排在他的命劫中的一个闲魂野仙? 然而上仙台是他启动的,收录仙籍时,也只得他一人,并没有别人。 如果她并非安排在劫难中的闲魂野仙,如何进得了上仙台? 眉头一蹙,丢了马缰,单掌在马鞍上一按,身体离座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六子身前,拦了他的去路。 六子吃了一惊,急刹住脚,想着容华的狂妄,心惊肉跳,后悔来寻他这一遭,怕他逼迫自己说白筱的事,装模作样的把手中八卦旗抡了半圈,指了容华,“喂,你要做什么?别看你们人多,我不怕你的。” 容华看着他微微一笑,即使是穿着战甲,仍然透着股温文而雅的淡然,“我真要对你做什么,何需靠着人多?” 无论过去在天上,还是现在在地上,他就算是单枪匹马也无需怕谁。 六子隔着雨珠子将他看着,一种无形的霸气向他压迫而来,慢慢收了旗子,抱在怀里,“我固然是想知道碧珠的下落,但你的问题,我也答不了你,所以你当是没见过我好了。” “无需你答。”容华淡淡而言,凝神向六子眼里望去。 一望之下偏了头,失言而笑,再回头看向六子时,眼里多了些赞赏之色,“你和她一样聪明。” 他喜欢猜人心思,却不喜欢用读心术去知人心思,但为了知道白筱的身世,对六子用上一回,不想一眼望进去,竟是‘谁对我用读心术,我是谁的爹。’ “乖儿子。”六子抿着唇强自忍笑,眉宇间却竟是藏不下去的小得意,扭了扭屁股,才想起自己现在没拖着尾巴。 容华也不恼,越看他,越象白筱,淡淡一笑,“只怕就算是我的亲爹,这时也巴不得没我这个儿子。” 六子喉头一哽,收了笑,“听说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一个劫难中的女人。” 容华静看着他不答,越看他越觉得他与白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六子抹了把蒙了眼的雨水,“人人都知道劫难中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牲都是虚无的,你这么做,值吗?” “值。”容华神色漫漫,从他身边走过,背对了他才道:“我不是不肯告诉你碧珠的下落,而是她现在被人利用,涉及到许许多多百姓的姓命。你这么寻她,不如回去回复托你办事之人,叫他们去查查命宿星,或许还能救她一救。” 说完,提着画戟,脚下轻点,已跃回马背,挽了马缰,又向六子那双眼看了看,一举马鞭。 身后铁骑整齐的向他靠近。 六子一直不能理解白筱怎么会将风荻撇过一边,看上他,这时突然隐约明白些什么,这男人确实有种叫人不能抗拒的吸引力。 看着他带马转身,头脑一热,说出一通没经大脑的话,“这不过是一世凡尘,你何必苦苦留恋,要想结束这一切苦难,死了不就成了,只要你一死,什么事都结了。” 他话出了口,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话也能说的?后悔的想一头撞死在身边树杆上。 虽然希望容华早点抹了脖子,风荻和白筱早些解脱。 但如果他真这么死了,乱了上天定下的命格,追查起来,硬说祸根出在他这张嘴上,那可真真是跳进天河也洗不干净。 捂了嘴只盼风大雨大的,他没能听见。 容华回头施施然的看了他一眼,一夹马腹领队急驰而去。 六子懊恼的原地转悠了两圈,旋身化成小白狐,闪电般窜进丛林。 容华隐隐感到身后动静,再回头,已失了六子的身影,眸色微凝,果然并非人类…… 眸子回转,望向前方,雨越加的大,难以看远,心念微动,幽深的眸色越加黯了下去,冷而沉,即使是身边冷雨也不及他眼里的冷萧千分之一…… 死……未必不可行! 白筱撩了车帘,弓身出来。 她的肚子已经大得衣裙难以掩饰,上下车很是不怎么方便。 青儿忙凑上前去扶她。 风荻从车上下来,一眼望见,眉头直皱,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累,真怕她一个不稳从车上栽下来,将容华又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笨手笨脚的,让开,小心摔了我儿子。” 大步上前,将青儿拧开。 白筱嘴角一撇,连话都懒得回,自那次他说了,这孩子由他来养,便直接把她腹中孩子归在他名下了。 任她怎么样,他从不改口。 三个月下来,她连跟他辩的口水都懒得费了。 青儿被他丢过一边,还得了个笨手笨脚之名,这火即时窜了上来,将他一推,“你儿子?” 风荻一把将站在车上的白筱打横抱了,眼角瞥向青儿,媚眼乱抛,身子也象没了骨头,斜斜向青儿身上一靠,腻声道:“怎么?嫉妒?要不你给我生一个?你这般模样,我勉为其难的收下。” “呸,你这腿当真不该好,好了就是多事。”青儿气得咬牙,想往旁边让开,又怕他当真没站稳,摔了他怀里抱着的白筱,伸手将他身体撑了,黑着脸,“小心摔了那丫头。” 风荻眉稍一抛,更是邪媚,“就算摔了,也有你在下面垫着,摔不到我儿子。” 白筱更是无语,捂了捂肚子,这三个月来,孩子在肚子里闹腾的着实厉害。 虽然这么闹腾法,她直觉与每日服的那药有关,但他这么动着,她反而安心。 挣了挣,“放我下来,要闹,放我下来再闹。” 一阵马蹄声传来,青儿黑着的脸顿时放了阳,“文大哥到了,我去接人去。”朝着风荻一瞪眼,“站好,我真要松了。” 风荻这才又扬了扬眉,站直身,将白筱轻轻放在地上。 第129章 风荻装疯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29章 风荻装疯 白筱最近脚肿得厉害,在车里坐的时间又长,早就发麻,这时落了脚,便麻得不能动弹。 不由自主的吊了风荻手臂。 风荻低头看着她发白的脸,眼里放荡微微一蹙。 白筱等脚上麻过了,放开他的手臂,抬起头来,“再过去便到了她们的地盘了,你还是少惹青儿的好,否则只怕鱼吃不到,惹一身的腥。” 她好心提醒,在他听来,却极是刺耳,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将她看了,“你是怕我跟她成了事,你在我这儿没位置了?” 白筱白了他,暗怪自己多事,转身就走。 风荻从后面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了,从后面向她贴近,手环了上来,直接捂上她的隆起的肚子。 “如果你不喜欢我碰她,自己以身相许,就算是带着肚子,我也不嫌。” 白筱面色一冷,闪身避开,狠狠的刮了他一眼,“你当真是欠揍得紧。” 抬头见青儿当真接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丢下风荻迎了过去。 风荻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笑意尽收。 她怀着孩子,这一路上尽是山路,本就极为辛苦,她对他又处处设防,只要他稍稍有点动静,她便紧张的如同来了大敌。 时时一惊一诈的,更无法好好休息,身体也越加的吃不消。 人家怀孩子,养得白白胖胖,她怀这孩子,除了长了个肚子,脸瘦得只得巴掌大小。 他看在眼里,嘴里不说,心里却疼得直抽抽。 思前想后,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不时的去招惹青儿。 渐渐的在她们看来,他就是个离不得漂亮女人的放荡浪子,既然是这么样一个人,自不会对大肚子的白筱感兴趣。 慢慢的,白筱对他也就不再戒备,就算他在她面前坐上几个时辰,她也不会再回避。 青儿刚刚开始,对他好不着恼,后来不时看见风荻总在白筱看不见的角度,痴痴望着她发呆。 那种眼神,她不陌生,在古越看白筱时,也是这样的一个眼神。 那是爱一个人,爱到极处,才会有的。 她表面上憨直,人却是极聪明的,心里算是明白,他这么做全是演戏给白筱看。 虽然风荻以前做的那些事,实在叫人难以释怀,但看他这副模样,她却也不忍心去拆穿他。 白筱自从知道了那药可能让胎儿随时胎死腹中以后,整个人就象崩紧的琴弦一般,终日提心吊胆。 又怕风荻哪一天忍不下她怀有容华的孩子的事,传扬回去,那后果更不堪设法。 心里承受的过多,连夜里睡个觉,都一触即醒。 虽然她极力不表示出来,可是半个月下来,便熬得整个人落了型。 直到风荻不正不经的在她面前晃荡,才让她慢慢的觉得风荻浪荡成性,她现在这体态已是入不了他的眼,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再在意她,对风荻的戒备也就淡了。 而孩子在她肚子里每天闹腾得厉害,又让她渐渐安下心。 加上钟大夫又尽心尽力的为她滋补,她才算熬了过来。 青儿看明白了这些,对风荻的行为也就释然了。 不过有时也实在气不过风荻的那些疯言疯语,这一路上也没少让他吃苦头。 不时误伤到他的腿,让他痛上好几日,心里又过意不去。 在白筱亲自做了饭菜时,也会代白筱给他送上一份去。 到了他车上,没有白筱在场,他便不会对她不正不经,对她送来的饭菜倒是来者不拒。 其实白筱来来去去只会做一道菜,番茄炒蛋,他也能吃得甚欢悦。 有一次青儿看着他甚好胃口的吃她送来番茄炒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对白筱是真心的?” 风荻握着筷子的手停了,抬了头,挑眉一笑,“你怎么不问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你就接着装吧,也不嫌累得慌。” 青儿将嘴一扁,扭身跃下了马车。 风荻唇边的笑慢慢褪去,看着身边那碟番茄炒蛋,轻叹了口气。 累,也得装下去啊…… 揭了窗帘,看着白筱撩了车帘,放青儿上车,长舒了口气。 她有这么一个闺中好友,是她的福。 ☆☆☆☆☆☆☆☆☆☆☆☆☆☆☆☆ 这几个月来,他们为了路上少生事端,能尽早到地头,每日太阳不落山不扎营,拂晓便又再拔营起启,无一日耽搁。 眼见离地头已近,越加盼着早些到达。 白筱看着小孤派来接他们的那队人马已和自己带的人打成一片,忙着扎营做饭。 再望天色,申时刚过,离夜晚还早,不知为什么便不再赶路。 青儿已经好久没见过爷爷和哥哥,更是归心似箭,然她也是第一次到关外,对在这儿扎营一事,也感到奇怪,将来接他们的带队人文端拉了过来,“文大哥,不是说还有十来天便可以到,为什么不让我们再往前面走一些,却叫我们在这儿候着你们来?” 文端对白筱见过礼,向朝他们望来的风荻看了眼,“既然公主和青儿姑娘迫不及待的要知道,那么便将兄弟们聚一聚。” 风荻也是个长年带兵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便已有所悟,不等白筱招呼,先行朝亲兵打了个响指,“集合。” 片刻间白筱和风荻,以及古越留下的人便齐齐整整的围拢过来。 文端看在眼里,暗点了点头,尽是些经过严格训练的人,这后面的事,自可以省不少心。 从背包中取了副地图出来,在场子中间摊了开来,“再往前走,便是乱葬岗。如果我们此时继续前行,天黑时,正好要乱葬岗过夜。” 白筱和青儿微微一愣,互看了一眼,没想到这里还有乱葬岗。 文端见除了白筱和青儿,余下的人均是全无表情,心里明白,这些人只怕全是看惯生死的人,并不怕这些东西,接着道:“虽然大家可能并不怕这些,不过我们初来这里时,绝大多数都是孩子,孩子却怕鬼,所以请了高人,做了些避鬼的法式。我们当家的怕大伙不熟路,黑灯瞎火的,把我们做下的法式给踢了,防不到鬼,让小鬼跑出来,吓了孩子。” 第130章 图的是‘守’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0章 图的是‘守’ 白筱和风荻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小鬼,并非当真的鬼怪,而是外敌。 所谓的法式便是防外敌入侵的机关。 至于那们高人,自然非容华莫属。 风荻细看着文端讲解如何避开他们需要通过的路段上的机关,默了下去。 白筱在容华相助下带三千人利用机关灭了他父王二万大军。 地这件事,他一直存有疑惑,虽然是事实,却一直认为不大可能,里面或许另有蹊跷。 这时所见仅仅是一条道路上的机关暗道已布置得周密而难以击破,那当时满的机关,而父王当时又认定那是座空城,全然不看在眼里,草率轻敌。 那么两万大军沦陷便不足为奇了。 风荻越看越惊,倒抽了口冷气,如果容华当真是想权掌天下的野心之人,北朝早是他囊中之物,而西越,北魏又岂能是他的对手。 他这么多年来,和古越不进不退,死守南朝的那一方土地,到底图的是什么? 恍惚间想起一件象是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他只得十一二岁的样子,与另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下棋,那少年依稀便是少年时候的容华。 二人连下了六七局,下得甚是无趣,便想出个新花样,将黑白棋,又变出两种颜色,一个人掌了两色棋子来搏杀。 初初时,四色棋子铺的一块一块,甚是平稳,谁也胜不了谁。 到了第三日上,容华其中一色棋子竟出现了败子,结果被他一一吃去,不一会儿功夫那一色棋子便被他吃尽。 他的棋子几乎占尽整个棋盘。 正在得意之时,却发现对方另一色棋子虽然分散,竟牵牵连连,无一处可击破,刹时间发起反击,由外向内包围,转眼间功夫竟将他转转围死,无处可逃,眼睁睁的死了个干净。 那一局棋,他可谓是惨败,心里极是不舒服,回去后足足想了三日,方明白过来。 起先时他们各自为阵,防范的很好,任谁也无法逐个击破。 于是容华便想出以自己之身喂食对方之计,来诱他前往。 他确实将对方其中一色棋子吃尽,然在这过程中拉长了战线,防守自然便弱了,而这时容华却将另一色棋子在暗处布置得无懈可击,在他得胜之时,也就是防备最弱之时反攻将自己一举灭去。 那棋局在风荻脑海中浮过,赫然开朗,容华图的是‘守’。 他要的就是各国的平衡,以守来保自己,防暗中的北皇。 挑眉一笑,却全然没有平时的轻挑戏笑,要败容华,便要先破他的这个‘守’字。 文端讲解完要避过的所有机关,将人散去。 白筱站起身,无意中转眸过来看见风荻眼中的那抹难明的诡异,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你……” 风荻眼角轻瞥,勾唇笑了,蓦然伸臂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到一个给你出气的办法,让他为舍你和孩子后悔,可好?” 看着她脸色慢慢转白,将她又抱得紧些,唇几乎压在了她的耳边,“我知道你会舍不得,但只有这样,你才会对他死心,才不会象现在这么痛苦。” 声音越加的低柔,声调却带着杀萧的冷冽,叫白筱从头寒到了脚,望进他媚入骨子的眼,张了张唇,竟发不出一个音符,过了许久,才透过一口气,“你要做什么?” 风荻凝视着被他囚在怀里,忍不住轻颤着的白筱,绝美妖艳的眉眼间的冷寒杀气与他眼底深处蓄着的深情柔意交织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任人伤害你。” 既然容华舍了她,那么就休想再靠近她。 白筱紧盯着他的眼,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心里砰然乱跳,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我不会要你这么做。” 风荻不以为然的睨着她笑了笑,“你尽管告诉他,越是如此,这个游戏越是有趣。而你也越可以看清他的无情,看得越清,越可以对他放手。” 细想这些年来与容华和古越的对持,不管从哪方面,容华都不是重儿女私情的人,无论人和事,都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 做这样的人的女人,注定要受苦。 他不容白筱如此。 这些日子,他记起的以前的事越来越多,虽然还不能确定他自己和白筱的身份,但已然明白,自己是冲着白筱来的这世间。 既然能追了她来这里,他们之间的情缘便不会在这一世便结束。 这一世,他对她铸成大错,不再指望她能原谅他,但求随着时间流逝,能尽可能补偿于她,让她慢慢淡去对他的恨,下一世能重新来过。 偏偏她一头扎在了那个冷血清情的容华身上。 如果容华当真珍惜她,倒也罢了, 偏偏对她又是如此冷情…… 要想结束这一切,唯一的办法,让白筱对容华死心,只有她对容华的心死了,他们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风荻挑眉,抬手在白筱下巴上一刮,神态轻挑,转身朝着营帐方向而去。 白筱杵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他到底要做什么? 青儿向她走来,往她肩膀上一拍,“那疯子又做什么?” 白筱望向风荻,轻摇了摇头,“这前面怎么会有乱葬岗?” “听我爷爷说这地方并不是从来就没有人居住,很早以前是有不小的牧民居住的,只不过地势太远,这一路过来,你也见到,极难有地方形成村镇,所以各国君王对这地方也不重视。也正为这样,这一代的牧民,就少人理会,有一年发生瘟疫,也无人前来救治,结果那些牧民几乎都死了,剩下极少数的人也离开了,这地方便成了无人之处。” “原来如此,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也不算得久,我哥哥说容华亲自陪他去看过那些得瘟疫而死的尸体,说是有百十年以前了。那些尸体还是子涵将军带人送了话多石灰来,亲自清理的,全葬在了前面,因为没有户名,都葬在了一处,所以叫乱葬岗。” 第131章 浊气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1章 浊气 白筱望向前方,前面雾蒙蒙一片,看来容华和小孤为了这些孩子,没少花心思,“这里到乱葬岗还有多远?” “这里过去一个把时辰,便是乱葬岗,要走完乱葬岗最少得六七个时辰,所以我们只能在里住一晚上,明天天亮启程,到晚上也就出了乱葬岗。”文端向她们走来,向白筱一点头,把话接了过去,从怀里取出一个金丝香包递给白筱。 “乱葬岗的浊气太重,我们族长叫在下将这个交给公主,可避避浊气。” 白筱微微一愣,还没接,青儿已经一把抢了过去,提在手上晃了两晃,“我哥哥好偏心,为什么给她,却不给我?” 文端笑了笑,“族长早想到了这层,叫在下传话给姑娘,普通人并不怕这些浊气,而这香包是保小孩子用的。如果姑娘想要这香草荷包,便早些寻个男人嫁了,给他添上个外甥,他自会给你。” 青儿怔了怔,脸上一红,把香包丢给白筱,啐了一口,“他自己有这闲功夫唠叨我,倒不如花这心思去娶个老婆。” 白筱脸上也是微烫,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的事,“谢谢文哥,你们族长他还说了什么吗?” “族长说,托您的福,挣了容公子不少银子,买了不少大好的药材。如果公主领他的情,就把那什么血瑚珠多丢几回,让他再多挣几回银子,就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了。” 白筱听得目瞪口呆,无语的‘哈’了一声。 青儿满面迷惑,“什么血瑚珠?” 白筱望了回天,见文端不走开,只得又问,“他还有事要文大哥传?” 文端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轻咳了一声,“我们族长另外吩咐在下顺便问一问公主,欠他的二千两银子有没有捎过来?” “什么?”白筱瞬间睁大了眼,差点吐了血,瞪了青儿一眼。 青儿一听那二千两银子,也有些不自在,后退着打算开溜,“不关我的事啊。” 白筱哪能让她溜边,一把将她扯住,才对文端道:“他……他明明在我府上拿了我好几样东西来抵那二千两。那些东西别说二千两,就是二万两都有了。” 文端也不知白筱和小孤之间的纠葛,只是有话照搬,“族长说,当时回来的急,而公主的东西难出手,没能换成钱,堆在这儿就是废品一堆。如果公主不嫌麻烦,这次回去,尽管带了回去。当然,如果公主嫌麻烦,他也不介意帮您***保管。” “那家伙,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白筱脑海里浮现出小孤在风荻的府上屁颠着偷东西时甚欢悦的模样,连尿壶都不放过人,居然说那些东西是废品?“我的东西难出手?那风荻的夜壶,他卖了多少?” 文端也是一呆,这公主看着文文秀秀,居然暴粗口,骂的还是自己的族长,脸上的笑即时一僵,甚尴尬。 青儿也觉得这哥哥财迷的丢人,难为情的陪了个笑,“那夜壶没卖,给了我爷爷,你忘了?” 白筱白了她一眼,那财迷不拿去换钱,她才不信。 “我就说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不见了,原来是被人给偷了。” 不知什么时候,风荻已经走到他们身后,凑到白筱和青儿中间,似笑非笑的低声又道:“小孤的喜好可真特别了些,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没要,只要了人和我那尿壶。早知他这么喜欢那尿壶,这次来,也就再多捎上一个给他,也算是礼上往来。” “谁……谁要你那玩意。” 青儿一噎,涨红了脸,把白筱一指,“那尿壶不是我哥拿的,是她拿的……” 风荻一愣,惊诧的转头看向白筱,神情瞬间暧昧起来…… 白筱差点呛出了血,当时她藏东西,偏偏漏了一样,为了不被小孤发现,只能抱在怀里,根本没细看,哪知道是那玩意。 但这时候当真是千口难辩,一张脸也是绯红,索性使了横,对青儿道:“我未卜先知,你爷爷对那东西爱如性命,所以捎了来孝敬他老人家,难道还错了?” 说罢不理众人各异的眼神,转身便跑,再呆下去,当真要窘死人了。 青儿眨巴着眼,这丫头简直是在抵 她爷爷,气闷得要命,“我爷爷几时对那东西爱如性命了。”回头见风荻眼里的玩味更浓。 脸更红得象要滴血,瞪了他一眼,一跺脚,捂了脸飞快逃窜了。 身后传来风荻肆无忌惮的笑声。 文端也算听出了眉目,忍俊不禁,又不好笑出声,憋得好不辛苦。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离乱葬岗近,风竟也比别处阴冷不少。 日落以后,风越发冷得刺骨。 白筱依坐在被子卷上,手捂着小腹,眉头紧皱。 不知何故,越近夜晚,肚子里的孩子越闹腾得厉害,这时日落西山,竟没片刻安宁。 捏了小孤给她的那个香包,凑到鼻边闻了闻,淡淡的药香,确实让她莫名慌乱的心定下来些。 微微一笑,这东西还当真有点用处,揣进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去。 刚睡得熟,突然觉得胸前一烫,心里莫名的一惊,顿时醒来,低头向胸前看去,却并没什么不妥之处。 撩了身边窗帘,帐外已经漆黑一片,四下里静得只剩下风声,怕是已过三更。 握了握坠在胸前的明珠,正要倒身下去,再睡上一会儿。 蓦然胸前又是一烫,还没来得及查看,腹间刹时绞痛,渗了一头的冷汗,深吸了口气,痛楚没减,反而越加的阵阵紧缩,倒象是有双小手在里面死劲的拽她。 心里砰然乱跳,一手捂了隆起的小腹,一手紧攥了身下被褥,咬牙强忍。 然肚子里的孩子,竟象是疯了般的闹腾,腹间的疼痛,却一波强过一波,咬牙强吸了口气,哆了唇轻唤,“青儿……帮我唤大夫……” 青儿睁开朦朦睡眼,一眼睨来,见她脸色煞白,吓得顿时慌了神,一骨碌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奔,“钟大夫,钟大夫……” 第132章 怪事连连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2章 怪事连连 容华带着亲兵披星戴月,已有七日没停下来扎营休息,人疲惫之极不说,马也累到了极限,眼见又将入夜,寻个避风之处,停了下来,“扎营。” 众铁骑亲兵翻滚下马,就地便躺了下去,一动也不愿再动,过了良久才起身扎营做饭,草草用过,便各自回帐休息,他们深知行军的日子,惯来少睡眠,能多睡一刻是一刻。 容华刷了马,撩了帐帘,正要入内,突觉天边有异,抬头见明月钻进云层,片刻间从云层另一端出来,却变得血红一片。 陡然一惊,心脏莫名的乱跳,象是要蹦出胸膛,天有异想,必有祸事,回眸望向京城方向,一片祥和,这么说来祸事出在前方。 心脏越加的紧缩,只恨不得马上能飞到她身边,看一看她是否平安。 然此时固然心急如焚,却是无计可施,紧攥着帐帘的手,几乎将那方帘子拽了下来。 锁着眉,面色凝重的紧盯着天上赤红的月亮,再不挪向别处,只盼这次天现异相与她无关,然不管他怎么盼,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牙根咬紧……若儿,别怪爹狠心,爹也是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行。你一定争气,顽强的挺过去,你没了,你娘也撑不下去,一定要挺住。 风荻睡梦中凭空惊出一身冷汗,猛的醒了,左右巡视,并无异样,抹了额头汗水,披衣而起,撩帘出来,只觉阴风阵阵,头顶却是一片血红。 想着白日里文端受小孤之托转交给白筱的香包,向白筱的帐篷望去。 眉心微皱,难道前面乱葬岗当真有邪物出没? 帘子一抛,见青儿跌滚着出来,即时白了脸,飞跃过去,径直冲进帐中,将面色死灰的白筱抱进怀里。 视线在她身上巡过,她额头上不住滑下的汗水将两鬓秀发打得透湿,紧贴在惨无血色的面颊上。 银牙早将失血的薄唇咬破,渗出丝丝鲜红,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一握她的手,冷如死人,顿时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白筱已痛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攥着他胸前衣襟,喉间哽咽了半响才哆着唇抖出几个,“孩子,孩子……” 风荻脑中‘嗡嗡’作响,更是三魂失了二魂半,“该不会是要生了?”这时离她生产的日子还有一个来月,这临时临忙的哪里去寻稳婆。 帐帘一抛,青儿已拽了衣衫不整的钟大夫进来。 风荻如见救星一般,眼巴巴的瞅向钟大夫,“大夫,快看看,她这是不是要生了?” 虽然钟大夫不是稳婆,便这时候也顾不得这许多,捉到一个算一个。 钟大夫睡前才给白筱把过脉,虽然脉象有些波动,象是腹中胎儿十分活跃,但并无别的不良的症状,更无要早产的迹象。 这时突然见她如此,也有些愣神,但他终究是医术高超,又见多识广的大夫,片刻间已经稳了神,细把白筱脉搏。 一把之下,眉头慢慢收紧。 “怎么?”风荻见他皱眉,也跟着皱眉,心里紧巴巴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钟大夫摇了摇头,将白筱面色又看了看,重新将指头搭在白筱手腕之上,良久才奇怪的‘咦’了一声,手指却不离白筱脉搏。 风荻见他将几根手指搭过来搭过去,半天就是个没个屁放,急得恨不得踹他几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是吱一声。要开什么药,赶紧着开了,好叫人熬煮了来。” 白筱强忍着痛,定定的看着钟大夫,“大夫,是不是胎儿……不保?” 她一直没断的服容华配的那药,早有心理准备,但这时一想到可能是孩子要滑,或者是要死在腹中,便心如刀绞,绝望在心间慢慢滋长,腹间之痛却又远不如她的心痛。 钟大夫拈着胡髯摇了摇头,眉头拧了又拧。 “这就是在下奇怪之处,公主并无滑胎之相,而且胎儿心脉也并未变弱,反而比平时强了数倍不止。公主腹痛难忍,只怕是孩子闹腾的过于厉害所致。” 他行医近四十年,从来不曾见过,也没听说过胎儿在肚子里能闹腾成这副光景的。 白筱听说孩子没事,都长松了口气。 风荻睨了白筱一眼,象有只手紧紧握着他的心脏,使劲一捏,这孩子对她来说怕是重过她自己的性命,“是不是要生了?” “并无要早产的迹象。”钟大夫也从来没遇上过样的情形,也着实头痛,他唯一认定的,可能是与容华给的那物药有关。 这几个月来,他对这件事也一直想不明白,按理普通人服下白筱现在服下的药量的百分这一,胎儿也早该没了,然而这孩子到是活的好好的,还一天壮过一天,只不过平日里就比普通胎儿好动许多。 他也想不出别的解释,只能定为这胎儿精力过剩,但这时也就未必活跃过了头了。 风荻过去虽然身边女人一堆,但从来没有真枪实弹过,自然没有哪个女人有怀孩子的经历,对这事也就更摸不到魂头了,但见白筱痛得不行,并无减轻的趋势,心里更急,“那就赶紧着给她开药止痛吧。” 钟大夫为难的看向白筱,“孩子还有个把月就要出世,岂能轻易服药?再说实在查不到病因,怎么能胡乱开方?” 他的话无疑的在风荻强行压制着的冷怒绪上添了一勺子油,如果不是他此时怀里抱着白筱,已然跃起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然他再怎么忍,眼里的怒焰也是压不下去,直喷向钟大夫。 “往日里总是听人吹嘘你医术如何高明,遇上点事,居然连病因都探不出来,我看也是空有虚名。” 他虽是一国之君,这时急起来,却也开始不讲理了。 钟大夫也是在宫里呆过的人,对皇家人的心性自然也是了解,这事也确实古怪,又不愿昧着良心胡乱开药,暗自苦笑,“确实是在下无能。” 白筱胸前明珠一阵一阵的烫,烫一次,腹中胎儿就闹腾得更厉害一些,慢慢的略有所觉,死劲攥了风荻的手,“这事怕是另有蹊跷。” 第133章 互不相欠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3章 互不相欠 白筱的声音有气无力,落在风荻耳中,竟象在旺火上加了一坛子的冰,那火竟瞬间降了下来,人也开始冷静。 这一路下来,他的腿伤一直由钟大夫亲自护理着,钟大夫的医术和医德,他是看在眼里的,绝非他嘴里的庸医,也不是为了求生和钱财一味依附巴结权贵的人。 所以他说下不了药,便当真是下不了。 青儿端了热水进来,帐帘一开一合,天上血红再次落入眼中,方才心里的阴影又自拢来。 深吸了口气,“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钟大夫开了药厢,拿取银针,“在下也没有办法,只能试试扎上两针看能不能暂缓公主的疼痛。” 风荻明知他说的是实话,火气仍止不住又开始上窜,“你的意思是现在只能忍着?” 钟大夫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白筱见风荻又要发火,忙抢着道:“既然孩子没事,就由着它去吧,或许过一会儿便不会痛了,针也不必扎了。” 钟大夫对她点了点头,知她是宁肯忍着痛,也不愿做任何有可能伤到孩子的事,暗自赞叹,她服了这么多药物,那孩子居然没事,与她这份坚韧怕是也脱不了关系,“那在下先告退,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及时来唤在下。” 白筱撑得实在辛苦,钟大夫一走,便无力的闭上眼。 风荻以前听说过女人生孩子难产而死的事,虽然钟大夫说她不象要生的样子,但心里总是悬着。 白筱在他怀里,他能感到她的体温,能感到她在呼吸动弹,心里才略为安心。 这时候也顾不上与她保持距离,也不管她怎么看他,反正是片刻不肯放开她。 青儿拧了热湿巾过来给白筱抹汗,见他一动不肯动,全没有回避的意思,皱了皱眉,刚要开口。 风荻一把夺了她手中热巾,朝着她拱手,“出去出去。”自己摊了热巾亲自给白筱拭抹额头上的汗滴。 青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赶她,气红了脸,从他手里夺回湿巾。“这可是我的帐篷,要出去也是……” 风荻只是痴痴的看着白筱,手中没了热巾,就用手抹着她额头的汗。 青儿话说了一半,便哽住了,慢吸了口气,暗叹了口气,被这么些人爱着,也不知是这丫头的福,还是祸。 重新拧过热水,递了给他,“这丫头命硬得很,不会有事的。” 咬了咬唇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撩起帐帘,有风吹入,风荻才回过神,抬起头,“你去我帐中对付一宿。” 青儿点了点头,“有事唤我。” 风荻笑了笑,眼角斜飞,依然明艳妩媚,神色间却尽是落寞,“谢谢你。” 青儿撇了撇嘴角,竟是笑不出来,也呆不下去,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 出了帐篷,才回睨向合拢的帘子,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家伙明明可恶之极,该将他撇得远远的才是,对着他却硬是狠不下心。 虽然白筱痛得死去活来,但不知怎么,她就是直觉白筱不会有事。 望了回天空,血红的月亮实在叫人害怕,抱着胳膊***了***,朝着风荻的帐篷望了一回,终是走了过去。 白筱虽然肚子痛得厉害,人却是清醒的,等青儿走远,睁开眼,从怀里取出一个玄冰小瓶递给风荻,“这是古越离开前交给我的,叫我在你下火山口之前交给你。” 风荻身子微僵,“你不用阻拦我赶青儿走,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白筱笑了笑,唇边笑意却虚弱的一现即灭,“他说这件事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虽然青儿与我并没什么秘密可言,但既然答应了他,也就避避的好。” 风荻攥着湿巾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既然是叫你在我下火山口之前再给我,为什么现在就给?” 白筱艰难的抿了抿唇,“反正早晚都是要给的,放我这儿心里总不踏实,早些给了你的好。” 她目光闪动,极力带着笑,看上去和顺一些,却让风荻心头一凉,生出些绝望,眼角却荡开他惯有的带着媚态的浪荡笑意,也不接那玄冰小瓶,掌中的湿巾几乎被他的手指掐得陷入掌心,“你是怕死在这儿?没机会向我递物传情了?你知道我身边女人多如牛毛,这些东西,我不稀罕,你自己收着吧。” 白筱哑了一阵,小腹随着胸口明珠越来越烫而越来越痛,每吐一个字,都痛得暗抽一口冷气,但怕自己突然发生意外,这些事便会随自己石沉大海,强行支撑,“容华说……” 她不提容华还罢了,一提容华,风荻强压在心里的恐惧,愤怒瞬间涌上,好似岩浆喷薄而出,她现在这模样全是拜容华所赐,此时恨不得生噬容华的血,眼里笑意一收,抬掌将她手中玄冰玉瓶一拂,“让他去见鬼。” 他在气头上,出手用足了力气,玄冰小瓶重重的砸在铜盆边缘,‘啪’的一声裂开,跌落地上。 手掌自她胸前扫过,触到她衣裳下藏在胸前的明珠,一股滚烫的热意如电击般刺进他手掌,窜进他体内,麻麻痛痛极不舒服。 正要开口寻问,眼角处见砸碎的玄冰瓶内跌出一粒棋子一般小冰片,冰片上竟有许多图像不断转动。 睨眼看去,浑身一颤,那些画面象是他应该熟悉至极的,偏自己记忆中又全然寻不到踪迹。 心里砰然一跳,意识到什么,拾起冰片,摊在掌中,那冰片竟一触到他掌心热意,眨眼间便化去,慌得将手掌翻来覆去的看过,哪里还有什么冰片,只有掌心还留下少许刺寒。 再看碎裂的玄冰小瓶,里面卷有一页小纸,展开来果然是容华的笔迹:你有一魂一魄落在莫问体内,我无法还你完整记忆,然这些想必也够你用了。此记忆我用玄冰封存,无地底之火,融不去玄冰封印。我还你记忆,你代我埋下魂珠,你我方互不相欠。 风荻看完,恨得咬牙:容华,你狠! 如果他不下去埋那颗珠子,受地火焚灼,他便会永远失去那方记忆。 这哪里是互不相欠,根本就是威胁! 第134章 原来如此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4章 原来如此 白筱腹间越痛,神智反而越清,手隔着衣裳紧攥了胸前坠着的明珠,心里团着一团阴影,仿佛觉得明珠中有东西要脱壳而出。 风荻***了纸条,掷于一边,视线落在白筱胸前,不理不问的伸手探进她衣襟。 白筱痛得无力,哪里挣得过他,生生将脸涨得通红。 他温暖的大手触到胸前肌肤,身体瞬间崩紧,拼了剩余的全身力气死死压了胸口。 他皱了眉,瞥了她一眼, 硬将手掌挤进她胸前,“放手。” 白筱感到他的手并不在她胸前徘徊,而是握了那颗珠子,知道是自己会错了意,脸瞬间烫过耳根,将紧压在胸前的手松了些。 风荻暗吸了口气,心里又是一冷,她对自己不信任到了这个程度。 眼里慢慢渗了怒意,他就算再不堪,这种时候也不能对她生出邪念。 白筱心里有愧,扭着脸不敢触他的目光,“对不起。” 风荻没料到她会道歉,一时间竟愣住了。 掌中珠子热得烫手,眸中光华一敛,将视线错开,不再看她,从她衣襟中拽出那珠子。 他是天上万仙中难得一个能开天眼的人,虽然被封了仙术,开不得天眼,但能见的也不是常人能比。 低头一看,珠子虽然滚热炽手,但珠子里却是密布阴邪之气,蓦然一惊,容华要埋这珠子果然有他的道理。 要抬高手细看,却被缚在白筱颈间的银丝牵扯,无意识的去扯她颈后结头。 白筱忙双手护住,“别扯,我来解。” 风荻瞅了她两眼,又看向那条银丝链,只是普通的银丝,不过编的极为精细,但算下来这东西也实在值不了什么钱,心念微转,已有所觉。 凤眸陡然一窄,“容华给你的?” 白筱长睫一颤,眼垂了下去,抖着手摸索着去解颈后结扣。 然她腹间抽痛得厉害,手越加抖个不停,哪里解得开那系得实实的细结。 她精神集中,身体跟着缩紧,也就痛得越加难忍,大滴的汗水不住滴下,她硬是咬牙强忍着,耐着性子去解那结,唯恐弄断了一根银丝。 风荻紧紧盯着她的脸,她每痛得抽下眉头,他心里便紧一紧,耐心也就失去一分,最终忍无可忍,握着珠子的手蓦然一紧,便要用力,想要拧断银丝。 白筱忙将他的手双手握住,急得声音都颤得变了色,“别扭……”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样东西,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将这珠子提在手中的情景。 风荻直视着她的眼,她毫不退让的对视着他,然眸子深处的那抹焦虑之色却无法掩去。 他眉峰紧锁,瞳眸慢慢冷去,容华如此待她,她竟将那人给的破东西,宝贝到这程度。 指间不觉又用了些力气,只要再加一丝力道,这条银丝链便会应手而断。 白筱眼中的焦虑终于转成哀求。 “你不会知道爱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会有多痛苦。” 他冷笑,不知道?他从来都在为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伤口。 白筱轻咬了咬唇,“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他了,如今什么也不求 ,只想将能存下的那点记忆,好好的存起来。” “就算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也如此?”风荻眼眸半眯,整个胸腔象是要着了火。 “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现在只有看到这些,我才撑得下去。”这世上,她没有太多留恋,如果没了对他的那些想念,她根本不愿再活下去。 风荻猛的将视线从她眼上扯开,仰头望向上方,慢慢闭上眼,抑住眼里蓦然涌上的雾意,强压下内心的那股酸楚,慢慢松开手。 不管如何憎恨容华,也不管对白筱如果愤怒,但他想要她撑下去,也就只能如此。 白筱垂眸看向他松握着珠子的手,整个人软了下来,不管他怎么样,她都没办法将他从心里拨去。 半晌,风荻感到怀中白筱身体蓦然一僵,忙睁开眼,向怀中看去,见她脸色越加的惨白无色,心中酸痛瞬间扫去,尽是惊恐和焦虑,“你怎么样?” 白筱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应对着又一波更加强劲的痛楚,银牙一咬,“我没事。” 风荻斜眼见珠子里阴邪之气比方才所见越加的浑浊,抿紧唇,将白筱半侧了身,去解她颈间链链,不管他如果烦燥不安,却硬是耐着性子没扯断那条银链。 那结被容华系得甚实,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解了下来。 拈了珠子对光细看进去,眸子瞬间放大,惊出一身冷汗,将白筱揽紧,迫视向她,“这东西,你到底是哪来的?” 白筱上次便听容华说过这珠子里蓄了个阴魂,这时听他猛的问起,也是吃了一惊,难道他也有所察觉? “是一个鬼差抵押给我的修为珠,你可信?” “鬼差?”风荻眼角轻跳,“鬼差能有十五万年以上的修为?” 他说出了口,自己也吃了一惊,回念一想,算是明白了,容华是取了他失去的魂魄中的精魂和着玄冰而制,所以还给他的不仅仅是封着的记忆,还有灵力,刹时间令他觉悟自己竟是带着仙魂转世,被封去的仙家记忆如山洪爆发般压来。 独不记得与自己身世有关的记忆,也正是被容华封在玄冰中的那一脉记忆。 他扭头骂了一声,“该死。” 慢呼了口气,那个人虽然可恶,却实在是个处处以大局为重的人。 助他恢复仙魂的灵力,对他而言,确实是如虎添翼。 “你还能看见什么?”白筱也望向珠子,能见的却只是那珠子比平日色泽暗了许多。 风荻不再说话,屏息望去,阴沉暗黑的浊气层层剥开,突然一个形态可怖的东西猛的向他扑来,重重的撞在珠壁之上,竟象是要脱珠而出。 他冷不防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又细看过去,方发现十五万年修为护着的是个靠着吸食幼小魂魄而存活的变异的残魂。 半眯着眼斜瞅着那缕片刻不肯安份的阴魂,冷笑了笑,“我说怎么回事,原来全是你在捣鬼。” 白筱紧张的紧揪着他的衣袖,“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35章 想她依附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5章 想她依附 风荻不答,将白筱扶起一些,令她靠了自己肩膀,将跌落一边的香包拾起,塞进她怀中。 淡淡药香散开,白筱‘咦’了一声,紧皱的眉头微展,腹间疼痛竟稍有减缓。 风荻视线一直没离她的眼,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柔声问道:“是不是没这么痛?” 白筱轻点了点头,“难道当真是文大哥所说的浊气?”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尽然。” 风荻挑眉笑了笑,方才不知白筱为何腹痛,心慌意乱,这时知道了原因,心反而定了下来,将珠子提了,斜瞥着珠子里震怒的阴魂。 “这是珠子里的邪物想要你的孩子。” “什么?”白筱惊呼出口,眼一眨不眨的望向风荻,“你说什么?” “筱筱啊,只怕你怀着的这个孩子不同寻常啊。”风荻瞅着不住扭动着的阴魂,眼里竟透出玩味,说不出的邪媚。 风荻蓦然向她耳鬓贴近,唇贴了她的耳,眼仍斜视着珠子,眼角邪意越浓,“这里的浊气太重,换成别的幼小魂灵,这时多半会痛苦挣扎,四处乱晃,如此一来就会被这脉阴魂吞食。 而你那孩儿不但不到处逃窜,反而装死,于是乎这邪物便使着劲激你那孩儿,想令他受惊四处闪避,那样便可以被它所捕。 只怕也正因为这样,你才会痛成这般。” 他心疼得扯了衣袖轻拭她额上汗水, “要不要我助你一把,让你这孩儿可以接着装死下去?” 白筱听完,愣了半晌,风荻说的话,荒谬到了极点,她却就这么信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为自己的孩儿捏了两手的汗。 轻捂上腹部,“你有什么办法?” “简单,只要你将这珠子交于我保管。”风荻漫不经心的将珠子摇了摇。 白筱长睫微垂,轻轻一颤,想起古越离开前所说的话:风荻也是残魂,灵力已不及本身的十分之一,下火山口已是极难,万万不能再让他损了魂魄,否则他即便是下去埋了珠子,怕也是无力活着出那火山口。 当时她只是懵懵答应,并没当真多想这里面玄机,这时赫然明了,出奇不异的一把夺了在半宫中晃荡的珠子,握了背到身后,一指门口,“你出去。” 风荻只道是她不舍得容华给她的那东西,脸寒了下来,“我只要珠子,你把那破东西剥下来不就成了?” 白筱深吸了口气,将背在身后的珠子握得更紧,“你那么对我,我固然恨你,但也由我杀你父王而起,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了,你出去吧。” 她淡淡一言,竟象是天降巨石,震得风荻脑中‘嗡’的一下,胸间翻滚难平。她竟然说……两清了…… 那她对他的恨…… 他定看着她,久久不能言,半晌眼里慢慢泛了潮,浮上异样的神色,不知是喜还是痛,然一撇笑间,意态慵懒闲散,眼角含情带了柔,煞是勾人,“我不想出去,除非把那东西给我。” 扳了她的身子,圈了怀里,试图去摸她藏在身后的珠子。 白筱僵着身子,藏的越加的紧,脸色微变,“我不能给你。” “怎么舍不得?”他贴上来,去吻她的耳根,哑声道:“你整个人都将是我的,还舍不得一个珠子?” 白筱扭身避开,实在不愿再看他装疯卖傻下去,“够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将它放在自己身边,任它吸食你的魂魄,因此来保我的孩儿。” 风荻眼角笑意微顿,飞快的瞥了眼掷在一边的纸条, “古越说的?” 白筱默了下去。 风荻抬起手掌,转脸看去,唇边勾起一丝讥诮,“他到底是以大局为重,还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孩子?” 白筱轻***了***唇,“他这么做是对的,就算他不这么做,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孩子,去伤害别人。” 他‘哧’笑了一声,心口冰冷,他宁愿她依赖于他,也不愿被她定为别人,“你可知道有火凤一说?” 白筱下意识的去看他的眼,他那双眼狭长妩媚,就如同画里的凤凰。 “你可知为何容华要我下那火山口?” 白筱隐隐有所觉,然这样的事,又怎么敢胡乱去猜。 “我不知我怎么来的这世上,但前世却是一只火凤,火凤赤阳,克这些纯阴的邪物,所以它要吸食我的魂魄,也不是这么容易。”他说罢,挑眉一笑,“以为我在说故事?” 白筱紧攥着珠子,突然道:“我想寻钟大夫问几句话。” 风荻哑然,皱了眉,这些话说与谁听,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不信也是常理。 不再与她多说,索性强抢。 他刚一动手,白筱已有所觉,即时翻身滚开。 她虽然放了荷包在怀里,腹痛略有所减,但仍是痛极,加上身怀七甲,任她行动再敏捷,仍十分艰难,一滚之下,虽然险险避开,却又自痛得卷了身子。 风荻一看之下,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僵在原地,不敢再硬来。 白筱深吸慢呼,强忍疼痛,手中已握了匕首,“你再迫我,我便死在这儿。” 风荻所有血色,全从面颊上褪去,白了一张脸,浑身血液也随之冻结,“你……不可乱来……” “出去,代我唤钟大夫和青儿过来。”阴魂在浊气重的地方,越加凶悍,管他风荻是不是什么火凤,赤阳,她不冒这个险。 有夜风冷冷吹过,风荻身上越发的觉得冷,凝视着她眼里没有一丝回转的冷然,刺骨的落寞冷意在胸间涌动,过了良久才长叹口气,“你可知道,如果你愿意依附我一次,别说损些魂魄,就算是死了,也是开心的。可是这样的你,比在我身上刺上千百刀更让我心痛。” 他说罢,转身一撩帐帘,一刻不停的弓身出去。 白筱崩着的身体,瞬间软坐下来,紧握着匕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累得再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直到钟大夫进来,才强打精神,“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请钟大夫务必要如实答知。” “公主请说,只要在下知道的,无不尽实而言。” 第136章 退避乱葬岗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6章 退避乱葬岗 白筱将怀中香包取出,拆开一角,递给钟大夫,“麻烦大夫帮我认认,这里面的香料是什么性质的?” 钟大夫抖出里面香料闻了一闻,细细辩认,“赤阳。” “那钟大夫日日给我服用的那药物又是什么性质?” “也是赤阳。” 原来如此,白筱心里五味杂陈,搅和得再辩不出味道,鼻子微酸,差点落下泪来,差点错怪了他,他这么做并非不想要这孩子,而是要保着这孩子。 送了钟大夫出去,她将珠子塞入拆开的香包,重新缝合上,小腹上的疼痛即时大减。 白筱睨了眼手中装着珠子的香包,嫌恶的掷于一边,蓦然见落在地上的香包微微一震。 眼皮微跳,俯身下去,隐隐听见有大队人马朝这边而来,陡然一惊,将耳贴了地面,马蹄声急而紧,密密麻麻竟辩不分有多少人马,“青儿,快去问问文大哥,有没有接到过有风声,有数千人的队伍进关。” 青儿也吃了一惊,据她所知就算有战后有大量遗孤送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也会分批送来,她过去便负责着分派孩童的事,一次顶多也是几十人,护送的族人也不会超过十人,就是上百人的队伍都极少,更不用说数千人。 不等白筱再说,飞似的出去了。 不消片刻,风荻风风火火的飞跃进来,将白筱一把拽了,“走。” “出了什么事?”白筱将珠子塞入怀里。 “文端说并没收到过有大队人马前来的消息,这事定有蹊跷,已经派了人去查,但以防万一,我们得提前做些准备。” 白筱随风荻出了帐篷,即刻有人上来拆拆抬抬,一盏茶功夫,搭建的五六个帐篷尽数拆去,所有东西已捆绑妥当,只等前面传来消息,立马可以装车。 文端向他们匆匆走来,迷惑的看了白筱一眼,不知她如何发现数十丈外的来人,“来人有三千人马以上,尽是精英队伍,而且来路不明。二皇子,公主,要委屈二位随我们避上一避。” “会不会是容华的人马?”白筱睨了风荻一眼,心里砰砰乱跳,风荻脸色顿时一沉。 “如果容公子派这么大队人马前来,到了近处,必定会向我们发出信号通知,绝不会到了这里也全无消息。现在对方人马太多,又不知深浅,我们只能暂时回避。” 风荻向四周望了望,这地方一边是高耸的绝壁,一边浅林。 虽然浅林中可以藏身,但只要对方心细些,或者带有战犬,一搜便全部现形,全无用处,“难道要往乱葬岗避?” 文端一点头,“只能如此。” 他们的人马都是严格训练过的,无需招呼,已然聚积,整整齐齐的将白筱的风荻等人护住。 为了不暴露行踪,众人不敢点火把,摸黑进入乱葬岗,全凭着白天里文端讲解的地图机关,一步不离的紧随文端和他的随从。 险情连连,好在容华为他们配置的人员不是‘冷剑阁’中的强手,而古越留下的人又是在战略***生入死,经验丰富的铁骑将士,虽然几经险情,但都是有惊无险,饶是如此,人人如崩紧的箭弦,不敢有丝毫大意。 五更,四下里更是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来了。” 白筱闻声回望,他们现在处于一处山丘之上,为了观察四周,车帘和窗帘都没落下,看得甚远,穿过身侧隆着的坟墓和树丛,果然见远处密密麻麻的火条组成一条长龙,转出山坳,停在乱葬岗入口处,不再向前。 心里不由的揪紧,“他们怎么不往前走了?” 自发生变故以来,风荻便没放开过白筱,紧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凝目眺望了一阵,皱了眉,“怕是不好。” “怎么?”白筱心头惴惴,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隔得太远,虽然那边有火把照明,却也无法看清就究。 “他们在阵局始点停止不前,可能识得这里布下的机关。”风荻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手臂将白筱箍得更紧,象是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 “会不会是容华的人?”白筱心头闪过念头,虽知他听了必然别扭,但这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仍是说了出来。 风荻冷哼了一声,“你一门心思想着见情郎,可惜,我看未必是你的情郎。” 白筱胸口一哽,来不及与他驳嘴,果然见过处火把蜿蜒缓慢的步入乱葬岗,火光闪闪跳跳,却无一处倒下扑灭,可见并没有人触动机关造成伤亡混乱。 文端派在后面压后打探消息的人抄了近路急奔过来, “大哥,大事不好。我们探不出对方是哪路人马,但是领队的却是半年前失踪的马蛋。” 白筱飞快看向风荻,后者瞳色瞬间一深,低头向她看来,“只怕是有架要打了,你可受得了?” 她痛了半夜,本就虚弱,乱葬岗同又道路崎岖,颠簸得厉害,对她而言自是吃力。 白筱一咬牙,“我没事。”转头向文端,“马蛋是什么人?” “我的同乡兄弟,当些年战乱不断,我们村离边界又近,村长令我们几个兄弟进山挖地窖,万一战争打到我们那里,村民也有个躲避逃生之处。眼见地地窖快要建好,想快些完工,便到了天黑才收工回村,回到村里发现全村的人被杀了个干净,只剩下我们几个在山里挖地窖的人活了下来。 我们伤痛之余并没多想,只想将村民好好的葬了。 那时已经天黑,看不清楚,只能点了火挖坑安葬家人和村民。 结果火光把离开的军队又引了回来,将我们几个团团围住。 就在他们要***我们之时,古越太子带了一支军队冲来,将他们杀退,救下我们。 我们们失了家人,已无处可去,又不愿流浪他所,所以想杀敌报仇的就跟随了太子。想救助战后遗孤的便由容公子安排给族长,救助战后幸存下来的孤儿,我和马蛋随了族长,后来助容公子和族长布置这些机关。” 第137章 取舍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7章 取舍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这么说那个马蛋对这乱葬岗的机关也十分熟?” 文端眉心拧紧,“确实如此,族长和容公子派人查探过他的下落,可是一直以来石沉大海,不知怎么会带了这么些人前来。” 风荻目光一直没离那队人马,‘咦’了一声,“他们为何比我们行军快了许多?”他们这队人全是好手,那几千人马再强悍,但毕竟人多,调遣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小队人马,行动不可能比他们更敏捷。 “是马蛋带人在前面关掉了一部份可以关闭的机关。” 风荻眸色略沉,“这么说,除非我们也派人在前面关闭一些机关,否则一定会被他们追上?” “确实如此,但如果我们关闭机关,他们虽然不至于追上我们,但他们穿过乱葬岗的速度也将会更快。” “不可关闭机关。” 这些人来路不明,而又有人引路,前来这穷荒僻野之地,目的可想而知。 白筱不自觉的想到前面所见活尸,不寒而战。如果她这种预感准了,这些人顺利通过这片机关,后果便不堪设想,“快,设法通知小孤。” 文端早有这想法,只是存有顾虑,“现在要通知族长,只能发信号弹,但信号弹一旦发出,我们的行踪便会暴露,二皇子和公主的安危……” 风荻望着后方火把结成的火龙有条不乱,向这边缓缓进军,眉心一皱,不耐烦的道:“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别这么多废话,快发。” 白筱朝他睨去,微微一笑,这时的他,当真不错。 风荻回她一睨,脸即时板了下来,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就容华是良君?” 白筱笑着不去驳他。 “谢谢二位。” 容华对他们有着天大的恩情,白筱和风荻毕竟是容华托付过来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实在难以面对容华,这时得了他们这话,自然再无顾虑。 文端取了信号弹,点了三枚,同时**上夜空。 这时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信号弹拖着火光破空而上,极是显眼。 远处火龙果然停了下来,不再前进,继而隐隐传来吆喝之声,火龙越加快速的前行。 风荻眸子半眯,沉着的低声指挥,“前进。” 虽然那些人或许与自己这队人一样对乱葬岗的机关并不多熟悉,能知的也只是如何穿过机关,但打斗起来,无论谁也难免触碰机关,那么双方同样不占优势,死伤难料。 自己这方只得三十来人,而对方却有数千人之多,在这机关阵地中,无论如何也拼不过对方。 当今之际便只能设法尽可能的抢先出了乱葬岗,没有机关的威胁,或许还有办法一搏。 “等等。”文端抢上拦下,“二位不顾自己的安危,报信给我们族人,我文端岂能让二人枉死在这里。” 白筱眸子一闪,“文大哥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文端点了点头,“自从马蛋失踪,容公子得到消息便防了一手,不想今天当真要派上用场。”这件事本不能向外人道出,但现在顾不上了。 风荻脸顿时黑如锅底,他到是心思细密,不过这时也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脸色虽然不好看,嘴里倒是不逞强,“说来听听。” ☆☆☆☆☆☆☆☆☆☆☆☆☆ 昨天实在睡的太晚,困得码不动了,抱歉~!!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38章 藏身之处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8章 藏身之处 “我们在这乱葬岗中又设了暗道,我们可以事先暗藏身手敏捷的人在里面,一来可以暗杀来人,二来可以重新开启机关,扰乱布局。那些暗道十分隐蔽,用来藏身是极好的,等他们走远,我们再设法离开。” 风荻望着逐渐靠近的火龙,以这速度,他们如果不派人在前面关闭机关,定然会被他们追上,但如果关闭开关,那么这么大支精英队伍就能快速进关,那些孩子……风荻***了***唇,“也只能如此。” “因为是为利于刺杀,为了防止其他人暴露身形,所以每个暗道都只容得下二三人之多,所以我们必须分批藏匿。”文端重新将地图取出,摊平开来,一一指给他们看。 风荻细细听完,将地形也记得七七八八,对文端道:“你们的人,一人带一个队,隐入暗道,设法扰乱机关,将他们在这里困上一阵。否则以他们的速度,只怕那边还没做好准备,这些人已经到了。但定不能与他们硬碰,露了行踪,一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文端自然明白,一旦露了形,这些暗道就算再隐避,也不能保证不被对方挖出一两个来,损人自不在话下,而防着这地方被围剿时最后一搏的暗哨机关将被暴露无遗。 等将队中人分配完毕,风荻将白筱一拽,“余下的人分带行礼和马匹,青儿照顾钟大夫,这个大肚子女人由我看着。” 将地图一卷,朝来路又自一望,对方又近了许多,不等白筱和青儿发话,将白筱打横一抱,跃下马车,“行动。” 白筱无语,“藏匿的时间不知得多长,我和青儿一起,同是女子方便些。” 风荻脚下不停,“你一个人顶两个,她抱得动你吗?” 白筱越加没了语言,她是大肚子,不是没腿,何需人抱,挣着要下地。 他将她抱得紧些,“长得跟个球一般,行动也笨得很,万一走到哪儿重心不稳,触了不该触的地方,这一堆人全得被你祸害,为了不被你祸害,保住小命,还是抱着你安全些。”他当真不放心的是她带着的那颗珠子里的阴魂。 白筱更是被他气得脸色发青,自己怀了个孩子就成了祸害,脸一沉,又听他低笑一笑,“这只是其一,另外能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 他笑嘻嘻的看着她气鼓鼓的撅着小嘴,很想凑上前咬上一口,然在这地方,却也不敢乱来。 笑着朝文端指定的暗道而去。 这些暗道有的埋在地下,有的是在坟堆中另堆设了暗门的新坟,只不过这些新坟内壁用石块所砌,四周隐避处有探视镜可以看清外面的情景。 风荻开启一处暗坟,抱了白筱进去,暗门一合,当真全无痕迹可查,就算在里面点灯,外面也透不出光。 这些暗道虽然都是为二三人所备,但为了便于积集用于战斗的器具,这坟内空间并不算小,几乎有一半的空间堆了稻草,想来是备于火攻时所用。 按理这样的地方十分潮湿,不知这地下做了什么处理,这些枯草竟毫无意湿。 这里面又密不见风,没有尘灰,还算干净。 白筱捧着小蜡烛,还在打量这间小屋,风荻已经上前将稻草铺整下来,将随身所带的水囊和干粮掷于一边。 伸长腿,舒服的往草堆上一躺,又觉身下有物,也不起来,只是略欠了欠身,从角落里摸了只蜡烛出来,就着她手中蜡烛点了,插在一旁的石台上,“这地方倒是备的周全。” 重新躺下,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地方还不错,折腾了一夜没睡,总算可以睡下了。” 说完,翻了个身,手枕在头下,半眯了眼将她看着,更显得悠闲慵懒。 那模样好象不是来避难的,而是来住客栈歇息的。 地方虽然不算太小,但他躺了下来,便上顶头,下抵脚的,也就没太多空位。 见他这么闲然自在,白筱撇了撇嘴,轻踢了踢他伸到自己面前来的长腿,“你就一点不担心?” 风荻也不动,只是静静的躺着,与她四目相对。 这时的他反而没了平时的放荡,目光平静无澜,很是温柔,“现在担心也起不了作用,就我们这几个人,出去也是送死,倒不如放开来,好好休息一阵,养养精神。” 白筱默然,是啊,急也是空急,什么也做不了,再说等他们过去了,还得追着他们的尾巴进关,到时要发生什么,还是未知数。 将眼睛凑到探视口望出去,他们所处的位置本就高,这座假坟又是建在山丘上的,望的越加的远,火把星星点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对方排除机关的先头部队又近了许多,“文大哥他们能拖上他们一阵吗?” “能。”风荻想也不想的就答了。 白筱转头看他,“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风荻抽了抽嘴角,“我虽然不喜欢容华,但与他斗了这些年,对他也是了解的,他抽给你的这些人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身手都不是一般高手能比。他们是不熟这机关,如果熟的话,比文端的人更起作用,不过机关再精巧,也是万变不离其中,这些人都是容华的人训练出来的,比起别人更了解这些东西,他们折腾上一阵,就能上手。” 白筱笑了笑,这时竟不讨厌他,“你倒是恩怨分明,很是公平。” 风荻唇角勾出一抹不屑,赞她的相好,便乐成这副模样,拍了拍身边稻草,“你贵为公主,不知睡不睡得惯这样的地方?” 白筱横了他一眼,她是公主,他不是皇子吗?他躲得自在,说她睡不习惯,不明着嘲笑她娇贵。 目光扫过那块他让出来的临时草铺,仍是犹豫了。 这地方按供人潜伏来说,不算小,但供两个人躺着休息,却嫌挤了些。 正在为难,对上他带了讥诮的目光,将嘴一扁,在草铺边缘坐了下去,光是这么坐着,离他也是极近,身体几乎要碰上他的腿。 第139章 共处一屋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39章 共处一屋 这些日子风荻对她都算是规矩,白筱与他相处也不再象以前防贼一般的防着他。 但这几个月来,身边终是人多,不怕他能对她做什么。 这时只得二人独处一屋,白筱过去的阴影又自团了上来。 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又安下心,这副模样,他哪还能有别的想法。 这一夜她也着实折腾的不成样子,腹肚了上半夜,又赶了下半夜的路,一直强咬牙硬崩着,这时坐了下来,才发现,浑身软得没了一点力气。 背靠了身后石壁,闭目养神,这一合眼,眼皮便重得抬不起来。 突然手臂一紧,一个力道将她拉拽下去,陡然惊醒,娇躯一颤,睁眼正对上风荻琥珀般的眸子,惊魂不定,“你又要做什么?” “与佳人独处,偏又生了这么美的一双眼,直撩得我全身火起。”风荻懒懒的在她肩膀上又是一压,将她完全按倒在草铺之上,懒懒的调笑露骨不堪。 气得白筱眼前火光直冒,就知道这个人是无耻之极的,全然不能好好相处。 深吸了一口气,这时与他是不能硬来的,保持着冷静,视线扫过自己的小腹,唇边启开一道带了讥讽的浅笑,“二皇子的胃口当真好得很,什么都入得了眼。” “哈哈哈哈……”风荻一阵笑,白筱吓得脸色苍白,忙伸手捂了他的嘴,“你嚎什么嚎,唯恐人家不知道我们藏在这里?”虽然那些人还没有靠近,但这夜里静得可怕,声音能传出极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风荻唇轻轻一启,在她手心一含一咬。 白筱手心骚痒,吃了一惊,撒了手,狠狠的瞪着他,口气仍不愠不燥,“看可以,动手不行。” 风荻‘噗’的笑出了声,睨着她的眼神,慢慢不同起来,着实欣赏她的冷静与自恋,‘哎’了一声,“这等天生***,却偏偏带多了一个,着实煞风景了些。” 白筱啐了他一口,“带多了一个,二皇子居然荤素不忌,不知是眼光特别过了头,还是品味就好到这程度。” 风荻哪能听不出她话中嘲讽之意,挑了眼角,捏了她的下巴,向她凑近些,神情暧昧,“我品味只得如此,如何?” 白筱即时僵住了,对上了个软皮蛇,掐也掐不进,刚要动手击他,又听他道: “你当真自作多情的紧,挺着这么大个肚子,装的还是那个人的种,你道我能有兴趣?” 白筱的脸即时透红过耳,激起撼天怒意,继而提起的心却是落下了,“既然这样,你睡你的,拽我做什么。” 这话虽然刺耳,让她憋了一肚子气,但不必担心他对她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你那样挺着,你不累,我看着倒是累,还是躺下来的好,你舒服,我看着也不累。”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当真浑身都放松了,闭上眼,手却搭在了她身上,似真非真的调侃一句,“地方实在太窄,你将就些。你不想勾起我的想念,就别胡乱动弹,男人那玩意可是说不准的,发作起来当真是生冷不忌。” 白筱望着压在自己腹间的手,恨不得咬他一口,不过也确实不敢乱动,省得又引来他那些胡言乱语,能活活把自己气死。 僵了一阵,听他的呼吸竟慢慢缓沉下来,微微一愣,他居然当真就这么睡过去了。 侧脸看向只得咫尺的脸庞,熟睡中眉目舒展开来,在烛光下比平时更加艳美绝媚不可方物。 白筱不由轻叹,这等倾国倾城之容,偏偏是个男子,当真可惜了些。 看了一阵,睡意又自袭来,身体不由的慢慢放松,和他并肩平躺开来,身下稻草粗硬的秸杆隔着冬衣仍有些扎背脊,让肌肤微微发痒,然而那种松软的感觉,又在实地之上,不象以往车中摇摇晃晃,不时来个刹车那种紧张感,紧绷的身子一下完全放松来,说不出的舒服。 禁不住轻吁了一声,又转头看了风荻一阵,不见他醒来,慢慢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功夫便沉沉睡去。 等她呼吸刚缓,风荻便睁开眼,就这么距离的静看着她,目光再不转向别处。 看着她消瘦的面颊,心里一阵阵的痛,见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拧着眉,象是甚不舒服,轻轻将手臂从她颈项处塞过去,让她枕了,将她的手臂尽可能轻的放落下来。 她睡得极沉,察觉有人动弹,也没醒,只是翻了个身,朝他怀中滚去,手臂缠上他。 他身体一僵,眸子内有光华涌过,深吸了口气,将她揽紧,解了自己衣襟,拉扯开来,将她裹上,这屋中并不冷,但她身体虚弱,再受不得寒。 身体贴了她的腹部,眉头一皱。 片刻后又自展开,这孩子也着实不易,还没出世便要先遭这许多的罪。 那人虽然可恶,但与孩子有什么关系。 以后白筱跟着他,只要这孩子肯叫他一声爹,他便是他的亲儿。 唇轻贴上她的额角,她也不知避。 他视线回落,见她少血色的唇瓣微合,如同秋风中的花瓣那般楚楚可怜,忍不住,唇一点点印下,落在她的唇上,辗转轻柔的***着。 她皱了眉,不耐烦被人打扰正浓的睡意,将脸避了开来,藏进他颈窝里,细细的呼吸一下一下轻拂着他颈间肌肤。 他禁不住微微一笑,将面颊仍贴了她的额角,如果她醒着也能这般躺在怀里,该有多好…… 烛火爆开一个火星,室中一明又一暗,他轻叹了口气,不知这一世,能不能得到那样的日子。 望着无风轻动着的烛火,被封去的那一部份记忆到底是什么? 他直觉那些是——他与她的过去,为了那些过去的记忆,火焰山是一定要下的。 既然要受一次地火之焚才能解开封印,那就受好了,就算皮开肉烂,只要得回那些记忆,也是值的。 思绪飘忽,睡意袭来,也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量的马蹄声如雷鸣般渐近,陡然一惊,醒了过来,睁眼见白筱正一骨碌的爬起来凑向探视口。 第140章 白筱的身价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0章 白筱的身价 早就知道这些人会追上来,当真到了近前,白筱仍免不了的紧张。 人马到了面前才停了下来,火光将这拂晓的夜空照得灯火通明。 眼过处无不火光闪闪,远远望出,竟不见头。 那些将军所穿竟是北皇的军服战甲,不由面色一凝,难道是母后,视线向他们领头将士望去。 风荻贴了她耳鬓望出去,眉稍一挑,果然……“北皇的人马。” 白筱吃了一惊,“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们穿的是北朝的战服,上次北皇前来寻我谈交易,所带的人臂膀上就束了一条白巾。” 白筱线视落在他们的手臂上,果然每个人臂上都束了一条白巾。 这样一来,就好解释了,北皇虽然潜在暗中,但人马却还是过去所带队伍,自不会另外花大量物资去更换铠甲,不过为了和贺兰的人混淆,也就得另做记号,这条白巾便是他们的记号。 这时外面带队的头领转头过来。 白筱脸色瞬间大变,定定的望着那张年轻英俊的面颊,久久出不得声。 这张脸与她相对了四年,日日在她面前晃荡,想方设法引她注意,却次次象点着的爆竹一样冲走。 风荻说这些是北皇的人,他出现在这儿本不该意外。 是北皇的人能寻到这里来,自然知道关外的情况,也就不会不知那里尽是些孩子,冲着孩子而来,还能有什么好事? 四年的儿时相处,深知莫言虽然性子急燥,心却是极好的,说什么也接受不了他为北皇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风荻感到她不住的抖,寻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你认得他?” 白筱轻点了头,“他叫莫言,是与我一起在民间长大的。” “民间?莫言……”他微一沉吟,“和莫问什么关系?” “亲兄弟。”微微的寒意笼罩在白筱心里,隐隐作痛,如果莫问这时是清醒着的,知道莫言这样,将会如何心痛。 风荻意味深长的睨向白筱,‘冷剑阁’的家属居然投靠在容华的对头北皇手下,这里面不会没有原因,“他也是你的情郎?” 白筱瞪了他一眼,“当是你吗?走到哪儿都是美人环绕。” 风荻不以为然的挑眉笑了,“我与她们是人合心离,而你跟他们却是人离心合。” 白筱眉头微皱,懒得再理睬他,望着坐在马上,面色阴郁的莫言,得想个办法让他脱离北皇掌控,她不相信他已然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你有功夫去想他,倒不如想想我们往后怎么与他们周旋。”风荻扭头对上她迷惑的目光,嘴角轻撇,“你全写在脸上了,我可不会象有的人那般无耻,去探知人心。” 白筱哑然无语,容华固然会读心术,不过向来不屑于用,就算他想知道对方的心思,也是凭着自己的观察去猜,并非用读心术去探知,到他嘴上就成了无耻,“你和北皇的交易是什么?”那场交易成了她终身之痛。 那时她再次落入风荻之手,饱受凌辱,这可是拜北皇所赐。 “不再给容华相思草。” 白筱蹙眉,世间当真就有这么狠毒的父亲? 古越是北皇的亲生儿子,虽然说皇家的亲情轻薄如纸,但也不过是在对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的时候,才会除去对方,来保自己的地位。 断了相思草,就相当于将古越送上生不如死的绝境。 古越和容华从来只守望着自己的那片天,不但不越界,还不时帮北朝一把,在这种情况下,北皇竟要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生不如死,这般的狠毒,确实是世间少有。 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居心?实在叫人费解。 风荻手臂向她肩膀缠来,“让我得了你,他却什么也没得到,那本无本买卖当真是值得。” 白筱脸色一沉,他还有脸提那件事,“难道说你还在卖相思草给容华?” “哪能,我既然跟他做成这笔买卖,自然得守信用,岂能再卖?”风荻眼角轻挑,往石壁上一靠,不再理会外面的情况,拇指抚上她的面颊,“你这公主的身价可真不便宜,你可知容华为了那些相思草,每年得向我上供多少上好珍珠。” 白筱冷哼一声,打掉他的手,只是地方太窄,却移不开身体,离他远些,“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说北皇什么也没得到?”如果不是青儿偷种出来的那些相思草,一想到古越断了药,便纠心的痛。 “因为有人私种相思草,要知道相思草买卖全得过我的手,说具体些,便是只有容华一人能要,你说私种出来的相思草能去哪里?” “这么说,你是知道有人私种相思草,与容华有关,才答应的北皇?”白筱偏头瞥着他,皇家走出来的人,当真是没有一个心思简直的,一个比一个滑头。 “当然,反正与他做不做这笔交易,以后容华都不会再向我购买相思草,我何乐而不为?” 白筱冷哼了一声,“我的身价是分文不值。”这根本就是北皇把自己白送给了他,还说什么值钱。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笑看着她,竖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我母后有血虚之症,全指容华开药,我有相思草,他也不敢不好好治我母亲。容华不再购买相思草,我们彼此本是相互约束,就变成了我得求着他。” 白筱冷笑,“你也说了,有人私种,容华根本无需再求你。” 风荻挑眉轻笑,“你认为我不放水,相思草能出得了西越?你以为青儿在那山坡地窖里种相思草,我当真不知?” 白筱脸色微白,“那你为什么不对青儿下手?还要装模做样的满城搜查。” “那是做给我母后看的,如果不是借这件事,炒得沸沸扬扬,令我母后忧心给自己治病的事,岂能放松对你的追踪。我固然也在寻你,但你落在我手中和落在我母后手中,可是全然不同的结果。” 白筱当然明白,如果自己是落在西越王后手中,只有死路一条,但她宁肯如此,也不愿欠下风荻的人情。 第141章 难得交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1章 难得交心 白筱对风荻只希望,恨就是恨,不要再掺杂别的。 “再说如果不那做,由我一处处亲自跟着,就凭她那破地窖早被挖出来十回八回了,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与她搅在一处,生生在我眼皮底下溜掉。” 风荻看着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今天会跟她说这些,这么说出来,倒象是在为自己做下的罪孽洗白,他不愿如此,向她俯身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不正不经,伸手去勾她下巴, “我母后送我的那许许多多的美人加起来,也及不上你一根手指头,你说你这身价高是不高?这么贵的美人,***后可得好好珍藏起来。” 他谑戏低笑,象是没个人样,话中之意却是半真半假。 一个国家的君王受威胁于另一国的君王,其中代价可想而知。 珠儿种相思草的那地窖虽然很容易被人忽视,但实在算不上与世隔绝,就算掘地三尺也寻不到的绝密处所,那时全城铺天盖地的搜,竟然也没能搜出来。 她和青儿事后也曾想过,一直没能想出个原由,最后归于青儿运气太好。 白筱拍开向自己伸来的手,离开探视口,慢慢向后坐了下去,她想当他这些话只是胡乱说来哄她,但那些话却一字一句的如弹珠般落在她心口上,叫她无法不信。 青儿私养相思草一事,她们离开西越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后来将相思草交给容华,告诉了他种殖的方法,容华固然猜到是青儿所种,但他是何等口紧的人,自是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半句。 而风荻却一口道出青儿私种之事,这便叫人无法另寻借口搪塞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低头静视着她,瞳眸划过一抹温柔,半晌才道:“从北朝回了西越,我就失了心,你知道没心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行尸走肉……” 白筱轻咬了唇,慢慢垂下眼睑,在地下那九年,她过的便是无心的日子,哪能不知其中滋味。 “自从见了你,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心。”他眉头一锁,眼角媚意尽失,偏偏父王两万大军失在一个仅带着三千人马手无寸铁的女子手上,这件事传扬开来,西越上上下下的士气是何等低迷,这是军中大忌,如果不能短时间提升士气,一旦有人乘机助北朝攻打西越,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惨败,重则亡国…… 抓到白筱,丢给将士们出气,自然是恢复士气最快、最好的办法。 任何一个将士头领为了尽快恢复士气,都得这么做,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坐在上头,看着她被属下们玩乐,表面上装作全无所觉,心里却莫名的紧揪,那些伸向她的手,就象在撕着他的心,恨不得跃到场中,将那些人的手脚打断了,丢出门去,但他不能,父王死了,他背负着西越存亡的重任。 那时他不明白,她只不过是一个北朝的公主,为什么能那样牵扯着他的心。 直到她被人救走,离了他身边,他又象失了心一般,才明白她可以填满他的心,所以才会有与北皇做下那等买卖,重新得了她。 那种难言的喜悦与失父之痛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让他惭愧,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和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迫自己恨她,然越是强迫自己,越是压抑,压抑到了极点,却越加的想要她。 偏偏这时一向深藏内敛的容华竟向他白赤赤的讨要白筱,甚至不惜暴露识得读心术的本事,只求寻到白筱。 那一刹他便明白,白筱在容华心里是何等重要。 按理容华来寻她,是她脱离他手掌的绝好时机。 偏偏被中白筱的身体因为容华的出现而僵直,宁肯受辱也不肯在容华面前暴露窘境,可见他在她心里又是何种地位。 那时的他嫉妒得发狂,强行压抑着的渴望和愤恨,夹杂着冲天的嫉妒反噬上来,烧得他全然失去理智,只想让她死了对容华的心,屈服于自己,更想……得到她…… 那些恨,嫉妒全部只是他想要她的借口…… 可如今再想起那时的意气用事,当真是不堪回首,真希望能将那些事尽数抹去。 二人各怀心事,沉默下去。 风荻凝看着她不住忽闪着的长睫,她如此年轻,换作普通人家,正是在丈夫怀里撒娇讨宠的年纪。 然她却经受了如此之多的磨难,掌心止不住的发痒,恨不得将她一把拽过来,箍在怀中好好的宠着,不再让她受上一点委屈。 可是如果他这么做了,只会更加的伤害她,将缩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克制着想与她亲近的***。 白筱知道他在看自己,坐了一阵,抬起头,“我说过以前的事算了,揭过不提了。” 风荻笑了笑,“以前的事,你肯揭过,我自然是乐意的,不过我求以后。” 白筱捂着肚子,脸上有些烧,这些日子以来风荻所作所为,她不是没有感觉,风荻不比得容华理智,也不比得古越重情重义,他喜怒无常,做一件事并不一定是从大局出发,但他想要做的事,却也是一门心思的撞上去,“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会与人谈情说风月?” 风荻偏了偏头,一挑浓眉,看向她隆着的小腹,笑了,“你觉得我是想与你谈情说风月?” 白筱扬了扬眉,可不会忘记他赤条条被那些女人服侍着的模样,这样的男人不图个风月快活,还能图什么? 就在这时,腹间突然一痛,这痛与方才又是不同,身上顿时抽紧,恍然间听风荻道,“我说我图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块好好过日子,你信吗?” 未及去想他这话是当真还是戏话,腹间又是一下紧痛,接着觉得身下一湿,想起这些日子在车上看的那些关于生孩子的书,脸色顿时变了。 急抬起头,手足无措的望向风荻,“我怕是要生了。” “什么?”风荻眸子瞬间大睁,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 一阵剧痛向白筱袭来,她死拽了身侧稻草,死的心都有,“我怕是要生了。” 第142章 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2章 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要生了?风荻顿时慌了神,“我找稳婆去。”想也没想扭身就要去开土门。 “出去就是死。”白筱气得发笑,突然这样,偏偏钟大夫和青儿又不在身边,也是急得六魂没主, 但理智还在。 风荻愣了愣,自己真是急得傻了,在这乱葬岗哪儿找稳婆去。 左右乱看,巴掌大小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最关键的是自己不懂接生…… 脸上青青白白,比腹痛难忍的白筱更是难看,蹲了下来,去摸她的肚子,关切之色全堆在了眼里,“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呢,不是还早吗?” 白筱痛得咬牙,细想这一晚的经过,虽然将珠子装入香包,不再那般痛得厉害,但一路下来,也一直没断的会痛上一痛,现在看来,那时就已经要生了,只是她一直以为是珠子作怪,没引起注意,以为忍过乱葬岗,没这么重的浊气便会好转,不想这一大意,竟落到现在这处境,焦急中又生出害怕,“怕是上半夜就动了胎气,所以才提了前。” 风荻急得起身乱转,“这小祖宗,那阴魂那般折腾你,你都装死了,怎么就不接着装下去,死活要出来。” 走了一阵停了下来,在她身边坐下,去握她的手,入手尽是冷汗,越加心焦,“能再憋一阵吗?等他们过去了,寻到钟大夫……” 白筱好气又好笑,没好气的啐他,“我还想憋呢,你叫我肚子里这位憋着啊。” 风荻愕了愕,瞪着她的肚子,***是要看穿进里面叫那小步点,老实呆着,过了好一阵,才‘哎哟’一声,低声哝咕,“这小鬼,真是折腾人。” 扯了衣袖给白筱拭汗,“痛得厉害?要不躺下看能不能好些?” 白筱只觉得腿间液体直流,又痛又窘,他这么个大男人在眼前瞪着,叫什么回事,不由的又带了怒,“我说跟青儿一起,你偏要瞎凑,这下好了。” “青儿不也没接过生吗?”风荻被她吼得没脾气,除了给她不住的抹汗水,也不知还能做什么,“到是现在该怎么办?” 到了这份上,白筱也知没了想头,只能靠着自己,只是这地方实在太窄,而外面又有大量的敌人,又不能将他踹出去,着实叫人窘迫。 吃力的重新看过这间土屋,墙壁上有些搭建这些暗坟时留下的细木桩子,灵光一闪,“拿衣裳出来搭个帘子。” 风荻对生孩子的事一窍不通,听她吩咐,也不多想,忙去解她随身带着的包裹,扯了几件衣裳出来,往墙上绑,系了一只袖子才回过神,这是做什么,将脸一撇,丢了手中衣裳,“都这时候了,你何需避我?如果你知道怎么接生,倒不如乘你现在还有力气,说与我听,我还能搭上个手。” 白筱即时无语,真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哪有男人看着女人生孩子的?” “这不是没别人吗?”他见她着急,这时候也不敢再惹她,说话也陪了小心。 白筱见他硬是愣着不动弹,肚子又一阵一阵的紧缩,急得涨红了脸,“还不快些,来不急及了。” 风荻耳边只飘着来不及了,越加的乱了手脚,哪里还有平日的媚态和放荡之态,手忙脚乱的伸了手往她裙里摸,要去褪她的褥裤,“来不及了,就生。” 白筱浑身的血直接涌上头顶,使足了力气,将他一脚踹下草铺。 这一用力,腹里又有了下坠之感,急得险些哭了出来,一急,说话也乱了套,“你这么盯着,我生不了,你是想我娘俩死在这儿吗?你想我死在这儿,乘现在动手掐死我,我也少遭这份罪。” 风荻从地上翻身坐起,那张绝色面容即时失了血色,比白筱惨白的脸还白了三分,深深的看了缩在角落痛得不住轻搐的白筱,深吸了口气,一骨碌爬起来。 二话不说,牵了方才丢下的衣衫,牵扯着往墙上系,搭着布帘。 眼角没敢再往帘子后瞟,嘴里却不肯停,“筱筱,别怕,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也不是多大的事,你一定成的。别……别怕,有什么事,叫我,我会一直在这儿。” 他不住的叫她别怕,自己的手却哆嗦个不停,脚也发软。 原来极简单的事,这时做来竟十分艰难,半天也没能系上。 白筱甚是无语,外面人来人往的,他不在这儿,能去哪儿,她到巴不得他不在这儿。 腹间是痛一阵,松一阵,折腾得她累得象是去了半条命,不再理睬风荻,一门心思的去想自己看过的那些书。 这条件……这样生子确实十分不利,但也巴望着能尽量的有办法减低危险。 风荻好不容易搭好了布帘,才发现腿上竟软得没了力气,背着布帘,慢慢滑坐下去,心里不住默念,她一定不会有事,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一定不会有事。 不住的安慰自己,想尽量平稳下来,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眼角愣愣的斜视着身边布帘,脑子乱哄哄的象是什么都在想,再一细想,又象是什么也没想,整个头塞得实实的,也不知到底装了些什么。 帘子后面白筱强忍着痛,死憋着不敢大声叫出来的闷哼,更让他心里一把一把的揪着,扶着膝盖的手早把掌下衣衫***成一团。 他瞪着帘子,直到眼睛发了酸,才又看向墙上的烛火,烛火看得眼花了,便又瞪布帘,反反复复,身后已经痛了几回,硬是不见生。 偏偏他只能在这儿干坐,什么也帮不上,真真是煎心煎肺的难熬。 整个心全挂在了帘子后面,至于外面官兵怎么乱,却全然上不了心,看都没想着去看上一眼。 里面急促,忍痛声一声紧过一声,他听得魂儿就跟脱了窍一般,在半空中飘来荡去,硬是上不了身,“筱筱,你还好吗?” “嗯。”白筱对他每过一会儿便问一次,十分恼火,但也知道自己害怕,他又何尝不怕,他不住的问,就是怕她有事,又唤不了人。 第143章 挺住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3章 挺住 如果不答他就说明出事了,他铁定要冲过来,所以不管再怎么不耐烦,仍是耐着性子答他。 这儿正痛得难过,听他又道:“你也别太过于的忍着,这土屋不知是怎么做出来,外面那么多人,都听不见声音,我们这里面的动静,想必外面也是听不见的。痛得厉害,叫出来,或许会好过些。” 白筱自是不敢大声叫出来的,又不曾在外面试过,如何能肯定这里面的声音就传不出去,虽然仍是咬唇忍着,但心里却是暖了许多,慌乱的心也略定了下来,这里不是她自己一个。 不管那个人起不起作用,起码她并非孤军作战。 她对这个孩子一直是期盼着的,从第一次知道怀上了这个孩子,她就将自己的一切与这孩子绑在了一起。 特别是看见容华与珠儿的事以后,这孩子就成了她的精神寄托,只有想着这孩子,才勉强勉强撑过内心深处的那份孤单。 按理盼了这许久的孩子出世,该欢喜。 然此时此境,她有的却是焦灼和恐惧。 盼着他出来,但早产这许久,又是这样的情形,她怕他活不下去,这种恐惧在心里此起彼伏,缠绵揪痛,彷徨不安。 这所有的恐惧和不安纠缠着无以忍受的疼痛,令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人也越来越恍惚。 她暗觉不妙,死劲的晃了晃头,只有片刻的清醒,人又慢慢昏沉,眼前光亮越来越迷糊不清。 双手死攥着身侧稻草,两眼盯着低矮的土屋顶,容华……我要撑不下去了……怕是不行了…… 对不起,怕是给不了你一个孩子了…… 容华望着天边血红一直没有消去,心里象灌了铅般的重。 “公子,您又一夜没睡,身体如何吃得消?”亲兵牵了他的马过来。 容华接过马缰,“不防事。”回头见铁骑们已都排列整齐,静视着他。 他翻身上马,踱到最前面,轻扬马鞭,“启。”领了队伍急驰上路。 没行出多远,蓦然一个惊雷在那片血红中炸开,他心里象是突然被利剑插下,痛得浑身一抽,马匹偏在这时受了惊,猛的失疯般竖起前蹄,竟将他生生的掀落马背。 好在他的随身亲兵警觉,及时拽住发狂的马,方没一蹄子踏到他身上。 周围惊呼出声。 他久经沙场,骑术自是相当了得,而这匹马随他多年,对他是极为温顺,这么生生被爱马抛下马背,有生来还是第一次。 亲兵纷纷下马围上来相扶。 他却不动,额头上尽是汗珠,抬头望向天边那刺眼的血红,心里一个念头而过,筱筱…… 难道当真是上天灭我? 狭长的眸子寒光迸出,蓦然冷笑,我容华一生中向来说一不二,你们听好了,如果她母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拼着魂飞魄散,也定用上仙台与她陪葬。 唇边的那抹讥诮叫人看着,从脚底寒到头,上仙台九九八十一难的命劫运程脉脉相扣,网网相连,除了龙君,白止帝,炎皇以及隐散在各处的这些不再理会九天之事的远古神衹,天上的神仙没有几个不多多少少的有所牵连,上仙台一倒,凡是与上仙台有关的神仙们,一个也跑不了,轻侧受反噬,重则魂飞魄散没入八荒,到时给他们陪葬的又何止千千万万。 “公子,可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容华翻身跃起,重新上马,“走。” 既然生不能一起,那么死也要一同化去。 心意已决,不再看天边异相,只是一味前行。 白筱觉得自己象是坠入冰窖,越来越冷,又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得象要飘起,眼前光亮也越来越暗,就在眼前光亮要熄不熄之时,突然手上一紧。 失去的魂被生生拽了些回来,眼前一亮,入眼是那张极为绝美的容颜,凤眼里涌着的焦虑和关切异常的熟悉,不由的攥紧了那紧握着她的手的大手。 “筱筱,要挺住,不要松手。” 她愣愣的望着那双媚极的眼,这声音,这话也如此熟悉,好象很久,很久以前便听过,轻抿了抿被咬破了唇,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话,从口中溢出,“表哥,我好冷。” 他一愣,再不顾避什么嫌,摔开身边衣帘,整个人上了草铺,将她揽进怀里,令她背靠了自己胸脯,将衣帘拽下,裹在她身上,手将她的手握得越加的紧,“筱筱,别怕,一定要撑往。” 白筱被他扶起,背抵着他的肩膀,一手紧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扶了他屈起的膝盖,方才无处使力的虚软之感瞬间减去不少。 飘忽的魂灵慢慢归了体,张了嘴深吸了口气,人越加的清醒。 “听曲子吗?” 白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风荻一手环了她腰间,使她可以紧抵着他,手掌反转仍扣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空了出来,取出短笛放到唇边轻吹起来。 心里也顾虑声音传出去,只敢挑了些低婉的曲子,然他精通短笛,这般吹出来仍是婉转悠扬。 白筱静听着这曲子,心慢慢定来,身后的体温和腰间的紧束缚让她不安的心安稳下来,惧意慢慢退去,深吸慢呼。 一阵又一阵强烈的下坠感袭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已经被那痛折磨的快要麻木,不过手上的力道,和耳边的曲声让她感到自己活着,既然活着就有希望,就得不断的努力。 风荻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想将她紧紧攥住,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她。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她身体猛的崩紧,那力道较之前大了不知多少,顿时一激,还没来得及唤她,突然感到她腹间一空,她回过头来,睨了他一眼,汗流满面,一头墨发早散了下来,披了半边脸,模样十分的虚弱狼狈,然那眼神…… 竟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似喜,似刹时的放松……还有感激…… 一眼之后,便慢慢闭了眼,接着整个人软了下去。 他蓦然一惊,心顿时沉了下去,吓得三魂去了二魂半,忙掀了她拢在腿间的长裙,血淋淋的腿间竟卧着一个小小的通红的婴孩,不安的扭着身子,象是要哭。 第144章 临时保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4章 临时保姆 刹时间他不知是何种滋味,一探白筱鼻息,虽然昏厥过去,但气息却较方才还强了些,再摸她颈间,也更温热了些,知她不会有事,只是疲惫过度,暂时的昏厥,提着的心顿时一松。 放开她,寻了白筱的匕首将脐带割去,将那小小的婴孩抱起,见他长得皱皱巴巴的甚是有趣,屈得象青娃一样的两条腿间突了个小小的小鸟。 不禁一笑,“哟,还是儿子,幸好不象那家伙。”伸手在那小鸟上一捏,小婴孩顿时扁了扁嘴,哭了出来。 他更觉有趣,见烛火被微风吹得一闪,方醒起小婴孩身上光着,忙解了自己衣裳,也不嫌小婴孩身上血污,将他包裹进自己胸前。 那孩子也怪,被他裹进怀里便不再哭,闭着眼将小嘴往他乳/头上凑,也不管有奶没奶,咬了便吸。 风荻一愣之下整 个人僵在那儿了,低头皱眉看着在他胸前乱咬的小不点,哭笑不得。 将他挪开些,小婴孩不理不顾的又凑了过去,风荻再挪,他再凑,一咬一个准。 折腾了半天,小婴孩的嘴始终含着他胸前小豆豆。 风荻好不纳闷,天气寒冷,他不愿把自己的衣裳尽数剥下来裹他,又不敢把他弄出去晾着,而白筱的衣裳又尽数盖在了白筱身上,实在寻不到东西来裹他。 皱了眉,无奈的‘哎呀’一声,撇着脸, “咬吧,咬吧,反正咬了也是白咬。” 婴孩的眼睛竟睁了开来,那眼球如黑宝石一般纯净晶亮,美不可方物,轻轻一眨眼,歪着头向他看来,小嘴含着他的豆豆砸巴的更加有劲。 风荻手臂顿时僵住,这双眸子竟象极了那家伙。 他臭着脸将头一偏,低骂,见鬼。 再回头看向怀中婴孩,却烦不起来,越看越爱,蹙了眉,低声嘀咕:象就象吧,反正你是我的了,记好了,你得叫我是爹。 小婴孩居然在他怀里一蹬腿,扁了嘴笑了,无牙的小嘴上滴下的口水,答答的直挂上他的胸脯。 他神色一僵:“喂,你就不能注意些形象吗?把我弄成这副模样,万一你娘这时醒了见到,我的形象可全完了。” 凑到白筱身边,轻抚她汗湿的面颊,神色温柔,“筱筱,你很棒,我们有儿子了。这孩子皱巴皱巴的虽然丑了些,不过我不嫌。” 见白筱呼吸也悠长平稳,竟是沉沉睡去一般,长吁了口气,眼里荡开无比欣慰的笑意。 一手抱着裹在衣裳里的婴孩,一手去取了水囊,倒了些水,浸湿丝帕,掀了她的宽大的裙摆,试着清理那一片的污血狼籍,免得附在她身上的血污干结引起肌肤疼痛。 动作轻柔的怕稍重些,便又牵扯到她的伤口。 他一手护着婴孩子,一手捣鼓这些事情,十分不便,将一袋子的水倒得七七八八,怕白筱醒来口渴,才勉强留下些。 足足大半个时辰,才算略为整齐,将她挪到一侧,为她盖好衣裳,又换过干净稻草,才气顺吁吁的在她身边坐下。 低头见怀中婴孩子竟含着他的小豆豆睡了过去,不禁微微一笑,伸了手指去触他的小脸,见指间上还沾着血,忙在背后擦了擦,去了血污,才重新去捏婴孩脸蛋。 白筱这一路下来,十分辛苦,加上又是早产,婴孩偏瘦。 他这么瞅着,竟有些心酸,又转头,看着白筱闭目沉睡的样子,虽然面色凝和,却疲累苍白,过了这一夜,下巴象是又尖了些,暗叹了口气,又低头捏怀中婴孩的脸, “得把你跟你娘一起好好补补,男儿可不能长得跟豆芽一般,娘娘腔腔的。” “你自己娘娘腔腔的,倒说别人娘娘腔腔。” 风荻侧脸看去,白筱失血色的唇微动,竟是刚刚醒了,眼还没能完全睁开,便开口驳他,眼角斜飞,“这么快就有精神骂人,很好。可怜我照看了这半天的孩子,还得不到句好话。” 白筱胸中涌过一股莫名的情绪,自己和孩子死里逃生,多亏了他。 鼻息间虽然还有未能散去的浓郁的血污之气,但腿间和身下却是干燥的,并无血渍裹身,一想便知是他处理过的,苍白的脸泛了红,但这时候也追究不了他这样做是该还是不该。 视线落在他胸前裹着的婴孩身上,挣着要起身。 一动之下才发现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身上更是痛得象要散架一般。 风荻忙将她压下,“别乱动,才止血不久……” 白筱的脸越加涨红,也怕胡乱动弹引起血崩,仍躺了回去,避开他的视线,“孩子……” 风荻翻身在白筱身边侧身躺下,将婴孩轻放在二人中间,“是男孩,长得……”瞅了白筱一眼,这时她醒着,没敢再说孩子丑,轻咳了一声,“长得……有趣得紧,不过小身子软得很,你现在身子不大好,还是不抱的好。” 婴孩在风荻衣裳里裹着,连头也包着,只露了张脸在外面。 白筱视线落在那张红皱的小脸上,便挪不开去,眼睛慢慢的潮了,唇边慢慢浮开一抹笑意,这八个月来的恐惧在这瞬间化去,总算是平安来到这世上。 风荻见她笑,心情也大好,“丑吧?” 白筱这时心里满满漾着幸福,也不恼他胡乱说话,啐了他一口,“你才丑呢。”说完飞快的瞅了他一眼,自己脸先红了。 他这模样也算是丑,天下真没什么人能说漂亮的了。 而这孩子红红通通,脸上还带着皱,真寻不到哪里好看。 这时婴儿突然打了个哈欠,大张了嘴,竟占了半边脸。 白筱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即时愣住了,这么小的一个人,能有这么大一张嘴,简直不可思议。 风荻一撇嘴角,“说丑,还不肯承认,现在认了吧。” 孩子不管长什么样,都是自己的,白筱见他三翻五次的说孩子丑,着了恼,伸了手要去他怀里抢,“丑,你还抱着做什么?还我。” 风荻往旁边一让,“就是丑,我才喜欢,除非长得象你,又另当别论。” 第145章 双收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5章 双收 白筱当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实在没什么精神与他争辩。 手隔着风荻的衣裳触到孩子,心里更是激动的一发不可收拾,真想将孩子抱进怀里。 偏风荻怕她费神,更伤身体,死活护着不肯给她。 她只能轻抚孩儿毛绒绒的头,手过处绒绒滑滑,更让她心里暖融融的,想也没想的话从口中而出,“不知这孩子会象谁。” 风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象我。” 白筱直接翻了个白眼,真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人。 风荻很不会看人脸色,没皮没脸的强调,“这孩子以后是我风荻的。” “谁也别想,孩子是我的……”白筱嘴唇被他伸指来压住,后面的话也被压了回去。 他手指轻轻***着她干裂,淤损的唇,珀色瞳仁在烛光下格外温柔,“很渴,是吗?” 白筱愣了愣,懵懵的点了点头,生孩子失了不少血,醒来时就渴得喉咙冒烟,每说一句话,噪子都象有一沙子在磨,又痛又涩,只不过实在不愿再麻烦于他,一味忍着。 他将孩子塞进她怀中,翻身坐起,探了身去取留下的水囊,衣襟憋开,胸脯上花斑斑的蹭着不少干掉的血渍。 白筱怀抱着孩儿,看着他胸脯上的血渍,轻咬了咬唇,“谢谢你。” 风荻回眸过来,懒散的一笑,“要谢就以身相许。” 白筱的脸又沉了下去,看向他手中水囊,又要起身,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将她按住,嘴对上水囊含了口清水,凝看着她的眼,略为停留,视线下移扫过她的唇,最终又落在她眼眸之上不再挪开,慢慢俯低头。 白筱转头避开,他的唇已然覆落,清水自他唇间慢慢泄出。 她斜眸看着怀中孩儿,如果不想总是依赖风荻,便只能尽快的恢复力气,深吸了口气,不再避,闭上了眼,任水流入口中。 水囊中的水所剩不多,他也早就口渴,没舍得喝上一口,这时尽数喂了她,直到她闭了嘴,不再饮,才将残余的半口水咽下。 他的唇轻碰着她的唇,嘴里还有她唇上破损所带的淡淡血腥之气,真想深入的向她吻下去,让她干裂的唇,在自己唇间滋润。 然他不敢,恋恋不舍的离了她。 看着她因隐忍而不住轻颤的长睫,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是何种滋味。 过去身边美女围绕,任他肆意而为,那时的他是无心碰那些女人,觉得甚烦,而这时却是想碰,而不敢碰。 暗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躺倒,自作孽,不可活…… “孩子可有起名?” 白筱慢慢睁了眼,怔望着低矮的屋顶,过了半晌才诺出两个字,“容若。” 风荻即时转头看她,眉峰瞬间挑高,“他起的?” 白筱默然,原来那时候他就知道有这孩子,自己竟蠢笨到以后他不知。 以为风荻又要发疯,不料他盯着她看了一阵,什么也没说,也转过头看着头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白筱想起外面的事,“外面怎么样了?” “不知,一直没看过。”整晚心思都在她身上,哪还想着外面。 翻身坐起,凑到探视口望了出去,竟白茫茫一片,不知何时竟下了雪,官兵已是不见踪影,他们的人正一个个的从暗道***来,“要上路了,你可撑得住?” “昨夜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撑不住的。”白筱神色泰然。 风荻回身过来,将她扶起,又给她套上一件厚外袍,另寻了件软和干净衣裳将婴儿实实的包了,裹进白筱怀里,为她整理着衣襟, “一会儿出去,青儿丫头瞧见我们同宿一宿,就得了孩儿,会不会崇拜死我,没准一激动,也就投怀送抱了?” 他有意将同宿一宿尾音拉长,什么都没有的事,生生被他弄出些别样味道。 白筱这一动弹,本十分辛苦,艰难,被他这么一说,好气又好笑,崩着的身子即时一松,反不如方才难受,“你能让她投怀送抱,我这孩子跟你姓。” 话出了口便后悔了,忙把话茬打住。 “当真?”风荻兴致勃勃的挑眉望来,“既得美人,又得孩儿,双收,这买卖做得。” 白筱顿时头痛,方才只想着青儿才不可能跟他,便没遮没拦的把话说出了口,这时再看他。 虽然熬了一夜,双目赤红,略为憔悴,但风采丝毫不减,仍媚态万千,再加上他那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的劲头,开始怀疑青儿顶不顶得住他,“喂,我只是开个玩笑,当不得真。” 他将她抱起,“我当真了,一会儿便寻青儿去。我想想,那丫头喜欢什么……嗯,对了……”朝她睨了一眼,笑得有些莫测高深。 白筱心头一紧,差点咬了舌头,一个头三个大,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如果当真在青儿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吃不完兜着走的,不是他风荻,是她白筱,“喂,你别乱来啊。” “得美人,得孩子的事,岂能乱来。”他勾了勾唇,开了土门,大步出去。 青儿正看着别人装车,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来,“你们没……” 下一瞬睁大了眼,捂了嘴,直愣愣的看着白筱怀里抱着的婴孩,半晌才看向白筱,慢慢又将视线转向风荻,就象是看见三个稀奇动物。 风荻朝青儿挤了挤眼,笑得极暧昧,“青儿,有人说……” 白筱吓得脸色一变,隔了衣裳在他胸前一拧。 风荻一挑眼角,笑笑然道:“有人说这孩子长得很丑。” 白筱暗松了口气,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眼角余光看见,唇边笑意更浓。 青儿算是回过神,凑上前来,将白筱裹着婴儿的一角衣襟揭起一角,里面婴孩睡得正熟,提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不丑啊,这孩子还没长开呢,自然是这么皱巴皱巴的。” 她长年帮着收养孤儿,见过的孩子多,刚出世的也没少见,自然是知道的。 钟大夫向这边望来,一看之下也着实吃了一惊,“快上车,别吹风。” 青儿这才想起,初生孩子的人是吹不得风的,忙要风荻将白筱送上车。 第146章 头上种角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6章 头上种角 出了暗道,有钟大夫和青儿照应着,而白筱又要喂孩子,风荻也不好再愣往白筱车里挤,再加上也实在折腾得疲惫,便回了自己车子休息。 乱葬岗里的机关被前面的人破去不少,他们一路行来,也较之前快了许多,天没黑便出了乱葬岗。 莫言带的人马,全是快马精兵,自然要比他们这么带着马车快了许多。 这时想必已经去得远了。 青儿撩子帘子向外观望,神色担忧,“终于出了乱葬岗了,文大哥说再走两个来时辰,就可以避入暗道,不会与那些人撞上,只是不知哥哥他们如何了。” “小孤滑得象泥鳅一样,文大哥都没太过担心,想必他们后备工作是做的很好的,你不用太担心。”白筱吃了些钟大夫调配的肉粥,又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抱了刚吃饱的容若玩耍。 容若生下来便有一头很黑很密的头发,摸上去很柔很滑,十分舒服。 他很喜欢人家摸他的头,特别是一摸到头顶两侧的时候,他总是半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 于是白筱总往他头顶两侧摸,摸得多了,就摸出些问题,总觉得那两边与别处有点不同,刨拉开他浓密的绒绒头发,细细看去,猛的吃了一惊,一双眼珠子差点落到怀里的小脑袋瓜子上去。 他头顶一边一个圆形的小小***,***的部位十分光滑,没长毛发,只是被周围浓密的头发盖着,才一直没有发现。 这时看到吓得心跳顿时跳撞,难道是这孩子有什么天生疾症,强自镇定,将容若抱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一阵,不见有别的什么问题。 小人儿被她这么一折腾,甚不舒服,要哭不哭的眨巴着眼,甚委屈。 青儿看不过去了,丢了手中帘子,“喂,你闲得慌吗,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白筱面青嘴白,顾不得多说,也不理会身上还软得厉害,抱了容若跳下车,向钟大夫的马车急奔过去。 青儿满面迷惑,怕她有所闪失,也忙跟了上去。 钟大夫将小人儿也刨拉着看了好一阵,翻眼皮,把脉,能做的全做尽了,“孩子没事,公主不必担心,这孩子体质特别,与普通孩子有所不同些,也是正常。” 吃那么多纯阳的药早产下来还活生生的,在钟大夫看来就是已经是不可思议,在他身上再发生什么怪事,他也不会觉得稀奇。 青儿一旁看着,伸手去容若头顶的两个小***, ‘咦’了一声,“感觉好象小羚羊崽子头上种着的小角,有趣得紧。” “角?”白筱微微一愣,脑中一激,即时愣了。 “嗯,我记得以前看过的小羚羊崽子的角还没长起来前,也这般模样。”青儿说着去捏容若的小脸,侃戏道:“若若,你该不会是小羚羊投胎吧?” 白筱打开她的手,啐道:“你才是羚羊投胎。”抱了容若仍下了车,回到自己车里,又分了他头顶头发细看。 待看得明白了,喃喃自语,“恐怕当真是角了。那人虽然前世是龙,但这世明明是人身,怎么生出的孩子就多了两个角出来了。” 一时间愁得脸都皱了起来,以后大了,头顶上种着两个角,还不被人当怪物啊? 白筱急得一筹莫展。 容若被她在头顶上摸得极舒服,蹬脚伸手的一笑,贴了嘴去啃白筱凑在他面前的下巴。 白筱好气又好笑,抱了他,也往他小脸上咬,“我快急死了,你还笑,叫你笑,叫你笑。” 容若越加笑得欢。 白筱看着,心里一酸,落下了泪,“你那个臭爹,怎么就要这么对我们娘俩呢。他不要我也罢了,还给你两角,叫我们以后怎么过?” 青儿撩帘子上来,见白筱落泪,纤眉一皱,“跟你开个玩笑呢,多大点事,就抱着孩子哭,真是没出息。还能我说长角就长角啊?那我说他这头上长金子,看他长不。” 白筱被她一逗,再看容若笑得乱颤,破涕而笑,“如果真长角,怎么办?” 青儿不以为然的扁了扁嘴,“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我还真没见过人长角。” 白筱心大心小,“万一呢。”如果容若真长了两角出来,定会被人视为妖孽异类,那他以后的日子,她打了个寒战,不敢往下想。 青儿将婴孩从白筱怀里接过,抱在怀里逗着,“如果真长了,咱也不怕,这不是一边一个吗?咱若若一边一个,包两包子就是了,是不是?” 白筱心里忧虑没去,但心情却好些,打趣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找个人嫁了,自己生上一个。” 青儿脑海里浮过古越的身影,看着容若的眼睛,有片刻间的发愣,心下黯然,很快又自笑了笑,又逗怀里小人儿,“姑姑可不嫁人,姑姑以后就看着若若长大,啊?” 白筱知道她心里还放不开古越,暗叹了口气,这事也急不来,见容若玩的有些困乏,抱了回来,哄着。 青儿愣愣的看着,突然问,“你真不回去了?” “嗯。”白筱轻拍着要睡去的小人儿,“我以后就和你们一起,不好吗?” “不是不好,你不回去。”青儿轻咬了咬唇,犹豫了会儿,才接着道:“曲大人……他不会有事吗?” 白筱心里一动,“担心曲峥?” 青儿又顿了儿才道:“他人挺好的……你府中事全是他在安排,你这么走掉了,你娘不会怪罪他吗?” “我如果平白无故走掉,我母后当然不会放过他。” 青儿心里一紧,又听白筱道:“不过……”知道还有回转的余地,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如果我在外面出事,回不去了,他虽然也会挨上些牵连,但有他这些年的功绩,和他义父顶着。现在北皇又虎视眈眈,我母后断然不能失了这些忠心的大臣,所以他就算要受些罚,也不会丢了性命。” 白筱抬眼又看了看她,心里却生出离京前闪过的念头。 第147章 不敢赌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7章 不敢赌 青儿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气刚松了一半,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你说……诈死?” “嗯。”白筱将睡着的小人放下,为他盖好被子,身上也酸痛得厉害,也躺了下去。 青儿总觉不妥当,见她闭了眼要睡,嘴张了合,合了又张,终是没忍住,“你人都到这里了,怎么诈死?” 白筱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也不睁眼,懒懒的答道:“不是有风荻吗?” 青儿眼皮一翻,“你能把那块膏药甩掉,不拽她回去就算本事,还指望他给你回去报假死的消息,痴人说梦。” “让他以为我死了,不就成了。”白筱不觉得有多大件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现在莫言的人来袭,要诈死容易得很,她担心的是不知小孤有没有办法保住这上万的人,而又让莫言的人退去。 这些日子来遇上的那些破事,千丝万缕的都指向北皇,如今莫言又带了这许多人马前来,与北皇越加的脱不了关系。 他们有备而来,想全身而退,只怕不是易事。 青儿看着熟睡的容若,想着风荻抱着婴孩脸上那欣慰的笑,明明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却如同已出一般,如非对白筱情深到了极处,却如何能如此,不由心里一阵难过。 然容华,古越对她又何尝不是情到极处。 皱了皱眉,要怪就只能怪这丫头太过招桃花,惹下这一堆的风流债,也不知她下一世,得变什么才能还得清这些债。 白筱睡了一阵,睡梦中燥动不安,一骨碌翻身坐起,看向身边,见容若没醒,睡得正酣,松了口气,然心间的燥动却没能熄去,“青儿,我们到哪里了?” 青儿趴在车窗上回过头,“方才文大哥来过,说到前面那棵歪脖子树,就要进密道了。” 白筱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外面天色已黑,前方是一片平坦的旷野,看不到一星半点灯光,隐隐能看到青儿所指的歪脖子树,距他们车队也只消一盏茶功夫。 然越靠近那棵树,白筱心里越加的不安,蓦然听到树丛中有极轻微的象是有东西踏踩落叶的细碎声音。 心脏‘砰’的一跳,飞快的扯了窗帘下来,不容外面的人看见车内,在青儿耳边低声道:“快通知文大哥,不要进密道,一直往前走。记住,千万不要惊动别人,不要让人看出我们改变计划。” 青儿奇怪了,都要到地方了,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筱从窗帘缝中望出,离那树越来越近,手心渗了冷汗,忙推她,“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快,告诉文大哥,我们好象被跟踪了。” 青儿愣了愣,“会不会是我大哥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白筱见她还在罗嗦,急得跳脚,竖了眉,“快去。” 她到是希望树丛中藏的是小孤的人,或者是居住在这附近的动物,但她不敢赌。 万一赌输了,便是上万人的性命,她赌不起。 就在这时,车帘一抛,风荻跃身进来,“青儿,快去叫文端直走。” ☆☆☆☆☆☆☆☆☆☆☆☆ 实在码不动了,太累了,大家晚安。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48章 不介意有人观望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8章 不介意有人观望 青儿见他也是如此,顿时也紧张起来,不敢再耽搁,飞快的下了车,朝在前面带路的文端叫道:“文大哥,等等我。” 文端回身过来,“青儿,什么事?” “在车里坐了这么久,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我又不大会骑马,文大哥带我骑骑吧。”青儿故意扬大了声音。 文端与青儿也有过不少接触,知道青儿是会骑马的,听她这么说,犯了疑心,不露色色的拽了青儿上马,笑道:“大冷天的,我们想找地方暖暖脚还不能,你到要出来吹风。” 青儿嘻嘻一笑,笑着低声道:“我们好象被跟踪了,白筱和风荻叫我们径直走,不要进暗道。” 文端吃了一惊,也不东张西望,凝神暗听,果然身侧树丛中不时有极轻的响动,不过这时风声正紧,那些细得微不可及的声音夹在风声中,如果不是极为仔细的倾听,根本不会察觉。 暗捏了把冷汗,好险,低了头,低声道:“果然,看来有麻烦。” “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风大,听不出他们留下了多少人马。如果百把十骑的倒好办,我可以径直进诱他们进密道,利用地型把他们给灭了。下面地道条条相通,我们现在又不知那些孩子和妇女藏在何处。就怕他们人多,一旦散开来,撞上那些妇女孩童,就麻烦。现在只有照公主和二皇子的意思,径直前行,随机应变。” 二人笑口盈盈,在别人看来就象是在低声说笑。 暗中却将消息一个传一个的告知了整个队伍,要大家小心戒备。 白筱将容若抱在怀里,细听窗外。 风荻凑了上来,捏仍自熟睡的容若的小脸,“能听清有多少人吗?” “你确定是人,不是动物?”白筱眉头微蹙,那些声音确实不是人的脚步声。 “是动物,是马。” 白筱摇头,“不象马蹄声,而且听不见马喘气的声音。” “马嘴加套,马蹄上包了布。”风荻征战多年,自然是见多识广。 白筱再一听,又觉得风荻说的甚有道理。 文端照着白筱的意思,径直前行,直有一柱香的功夫,隐在树林中的人暗随。 如此看来,这些人是想以他们为饵,寻藏匿的族人,否则不会迟迟不动手。 如果他们打着这主意的话,隐在树林中的人绝不会在少数,不由的心里暗急。 又过近一柱香功夫,林中人似乎已经开始燥动。 白筱撩帘望出,见前方不远处,隐隐能看出山火口的形状,而附近再无树林,那么藏匿着的人再无法跟踪他们,不如不想放他们走,定然会现身。 深深看了正在逗容若的风荻一眼,将颈间珠子取下,一狠心挑断银丝,将珠子取出,将银丝网缩成一小团,塞入包着容若的衣襟,贴身放了。 将珠子握了握放入风荻手中,“你也知道这里面装着邪物,不仅仅是为了容华和古越,就是为你自己也得将它埋去。” 风荻心里一沉,一把握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中,“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做,以这些兄弟,都是一顶十的,如果被围住,不见得就冲不出去,我只是怕万一散开……” “没有万一。”他想也不想的打断她的话,抬手去抚她的脸庞。 白筱侧脸要避,触到他眼底深处的那抹隐痛,心一软,垂下眼睑,竟是没再避开。 他轻抚她消瘦的面颊,慎重的重复了一句,“没有万一。” 白筱苦笑了笑,将小容若抱得紧,但愿…… 帘子一抛,青儿跃上车来,低声道:“文大哥说,火山口过去五百步的地方有一处暗道入口,如果不知道的人,无法看出那处门户。那处入口旁边有一个开关,只消触动那个开关,开关一旦启动,只有数三声的时间,那门便会自动关闭,那个门户是个死门,一旦关闭,外面再也打不开,要想重开门户,只能挖掘撬开封闭的石块,所以最后进去那个人,一定身手敏捷。” 风荻眼眸一亮,“这么说,只需设法避开对方的耳目,但可以潜入暗道?” 青儿点了点头,“正是,只不过他们好象已经沉不住气,只怕我们还没到火山口,他们就会行动,再说这地方一眼望穿,想不被他们发现,潜入暗道,怕是不容易。一旦被他们发现了进口,虽然打不开门户,但使了劲的挖,总能挖出来,如果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白筱在帘缝中望着渐渐近了的火山口,暗生一计,抛了窗帘,“文大哥,赶了这许久的路,兄弟们都又冷又饿的,不如我们在前面暖和些的地方暂时宿上一夜,煮些热东西来吃,去去寒。” 文端暗赞白筱机灵,这些人既然埋伏在方才那里,定是马蛋猜到暗道在那附近。 而火山口那处暗门是最近火山有些燥动,小孤和容公子防火山爆发,附近的牧民躲闭不及,最近才挖掘起来的,为了防熔浆泄入,那门一旦关闭,便不能再开,除非重新挖掘。 马蛋离开时,火山还没燥动,所以他并不知此事,火山口附近光秃秃一片,他绝对不会想到那地方设有暗道。 然再往前走,对方是万万不可能再继续隐身,又怕他们走远,再不能控制,定会出来将他们强行拿下,别说避开他们耳目潜进地道,就是突围都成问题,这么硬碰硬,自己这方人少,实在没有胜算。 但如果在前面住下来,对方就会认定他们是以住宿为愰子,等来人接应,再设法潜入暗道。 这些人想要靠他们寻到地道,自也会再忍上一晚,暗中观察他们的动静。 而他们也可以借着帐篷的遮挡潜向暗道入口。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他们到了时间没进暗道,小孤便会有所察觉,定然会暗中派人查探,如果他们在前方生火,摆下暗号,小孤知道他们的位置,就可以前来暗道中接应他们。 虽然这一步是险棋,但如果走得好,却是能全身而退。 回头扬声道:“也好,这天太冷,在前火山口那边去,那里比别处暖和许多。” “好。”白筱落下帘子,问风荻, “你下火山,需要多少时间?” “我不知那火山有多深,不过按理,一柱香时间,够了。” 白筱蓦然反握了风荻的手,“一会儿我在上面等你。” 风荻视线扫过她怀中容若,再看向她,“不行,周围有伏兵,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他们想以我们为饵,暂时不会有所行动,放心吧。” 风荻将耳朵贴了车壁,树林中的燥动果然渐渐安静下来。 ☆☆☆☆☆☆☆☆☆☆☆ 火山口旁,文端他们很快将能搭起的帐篷都搭了起来,一个挨一个错落排开,象是杂乱无章,却恰恰遮去前方视线。 众人生火的生火,洗米的洗米,全然无事一般说说笑笑。 风荻立在火山口上,深看了白筱一眼,又再向远处望了望,突然上前将白筱一把抱住,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一柱香时间,我没上来,你们就走。” 他的话象在白筱胸口里突然伸进一只手,将她的心脏猛的一捏,脚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意,强自稳住神,“你胡说什么,你不是说你下得了吗?难不成是吹出来的?如果下不去,乘早作罢,也不用费这心力。” 风荻眉角带笑,媚意顿时生,一捏她的下巴,“这么小看我,和你开个玩笑,我上来了,你是不是就与我洞房?” 白筱脸一沉,打开他的手,“什么时候了,还没正没经的。”嘴里说对方不会有所行动,心里却是没底,暗暗焦急。 “你答应了,我有想头,上来得也就更快些。” 他依然侃戏。 白筱啐了他一口,转身要走,“算了,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埋珠固然重要,然她不想草率行事,送了风荻的性命。 风荻突然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一把抱住,紧得象是想将她***碎,“一柱香时间。” 他抱着的是白筱,看着的却是白筱身后的青儿。 青儿从他眼中读懂托付之意,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僵着不动,直至看他眼里露出焦急之色,才咬了唇将头一点。 风荻朝她感激的笑了笑,轻拍白筱后背,“好了,我要下去了。” 白筱心间突然一紧,一阵慌乱,反手将他紧紧一抱,“我一定会等你上来,你不上来,我不会离开。” 风荻又睨了青儿一眼,才将身体微微后仰,低头凝看向白筱,低声侃笑,“不舍得我?要不我们先洞房,观望的人虽然多了些,不过我不介意。完了事,我心情一好,这事办的也越加顺溜,如何?” 白筱耳根一热,猛的将他一把推开,回头见青儿神情怪模怪样的看着他们,脸越加的红,狠狠的瞪向风荻, “爱上来不上来,一柱香时间,不上来,我就走。” 第149章 故意放水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49章 故意放水 昏睡中的莫问眉头紧皱,呼吸急促,面颊痛苦的扭曲着。 珠儿捏着干巾不住的轻拭着他额头冷汗,小声轻唤,“表哥,表哥……” 一直沉睡的莫问蓦然睁开眼,愣愣的盯着头顶天花。 珠儿惊得手一抖,干巾跌落手边,半晌才回过神,“表哥,你醒了?” 莫问面色苍白,慢慢垂了眼敛,长透了口气,转头看了珠儿一阵,暗叹口气, “碧珠,辛苦你了。” 珠儿一愣,微张了唇,良久才泣出了声,他认得出自己…… 莫问初醒,仍没什么力气,挣扎着想起身,然仅得半坐已用尽了浑身力气,略一松气,又重重的跌躺回去。 珠儿脸色微变,忙将他扶住,“表哥,你身子太虚,别乱动,我这就去寻人给你做些吃的,恢复些体力。” 莫问突然抬手握了她的手,“碧珠,帮我。” 珠儿停下,一阵激动,几万年来,他还是头一回向她救助,“表哥,你说,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帮我寻容华,要快,时间不多。” “容华……”珠儿微微一怔,马上回神,“对,对,你醒了,是该马上寻他,我这就去……” 珠儿满心欢喜,向门外飞跃。 “你不能出谷。”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只穿了黑色软底靴子的脚迈了进来。 珠儿如同雷击,抬头望向来人,“容华。” 她见莫问醒来,高兴的什么都忘了,听他说要寻容华,想到的就是马上寻容华,至于她是剥了魂,出不得这谷的事,便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莫问望向门口,来人一身黑衣,俊逸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有霸气泄出,却是古越,忙挣着要起身。 “容华不在,你也不必起来了。”古越慢慢踱到榻边,“我就说那邪魂为何燥动的如此厉害,原来是你醒了。” 莫问一听容华不在,脸色大变,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过上一阵子。”古越浓眉微敛,不知他此时见着白筱没有。 莫问知道古越向来说一不二,残留的那抹血色也瞬间消失,咬牙挣扎起身,撑着床缘的手臂无力,身体顿时失了平衡,向床下滚落。 珠儿忙抢上去将他扶着,落泪道:“不管天大的事,也等养好身子再去啊。” 古越看得眉头一皱,“你寻他什么事,看我不能帮你?” “想请少主为我剥魂。” 古越一愣,“你是指风荻的那脉魂魄?” 莫问点了点头,“是。” “你可知道,你全靠着他的那股魂魄活着,如果剥去,那脉魂魄就会归体,而你……”后面的话自不必再明言了。 “我知道。”莫问神色平静,“但现在必须这么做,而且得快,没有时间了。” 珠傻了一阵,抱了他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越微一沉吟,脸色微变,“难道是他们……” “是。” “我不会给别人剥魂。”他虽然看过容华用,但这些东西不是任何人都能用的,容华是是仙胎转世,转世前便有着高深的修为,又经过上仙历练,非他人可比,方可以有这本事。 莫问面露惨色,绝望的闭上眼。 “不过我却知道怎么剥去自己体内不属于自己的魂魄,但这件事不比儿戏,你想好。”古越静看着他,心里乱成一团糟。 靠着别人的魂魄活着的滋味,他深有体会,能有个了结,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但这个人与白筱之间的纠葛,叫他实在头痛。 容华答应了白筱保他,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叫他情何以堪? 莫问深吸了口气,“请太子授莫问方法。” “可是容华答应了白筱。” 莫问眼里冷傲的眼眸里浮上暖意,温柔的如同一抹风吹起的羽毛,“莫问自会向小竹交待,不会连累少主。如果太子肯助莫问这次,莫问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太子。” 古越笑了笑,“我没有来世。” 莫问望着他无所谓的眼眸,怔住了,良久后,苦笑了笑,世间竟有人能豁达到这地步,怪不得容华拼着魂飞魄散也要保他。 白筱有他们兄弟护着,他还有何憾…… ☆☆☆☆☆☆☆☆☆☆☆☆ 莫言依坐在树林内一棵大树上,嘴里咬着一枝松针,对林外之事漠不关心。 一个副官打扮的人阴沉着脸向他走去,“莫堂主,你如此不配合,难道不怕我禀报主上?” 莫言漫不经心的斜瞥了他一眼,两眼望天,对他不加理会。 “你……”副官脸色越加难看,“我昨夜就说他们一定藏在乱葬岗,你为何不搜?” “我只是奉命带队到此,并不负责捉人,马副官可是这里出去的人,既然他们藏在乱葬岗,马副官为何自己不去搜?” 莫言丢掉手中松针,不屑的冷笑了笑,“马副官又怕死,又想立功,天地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马蛋被他踩了尾巴,即时跳了起来,指了他,“你……你……?”你了半天,却拿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忍了这口气,“他们现在已经走远,再不截下,怕是要跑了。” 莫言冷笑了笑,“在前面你说暗道就在附近,埋伏在那里等他们定有所得,结果如何?现在他们在前面宿了下来,你又说他们要跑,麻烦你弄明白了再说,我的这些兄弟已经很多天没好好休息过了,现在更是又冷又累,他们还能抱着个火山口取取暖,我们可是在这儿喝寒风,再经不得你这般折腾。” 马蛋知他是有意不肯配合,“你是故意拖延时间,放他们逃走。”第六感觉,文端不可能当真是为了夜宿,才在那儿驻扎下来。 莫言将一条腿缩上树枝,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那你告诉我,他们要往哪儿逃?” 马蛋向前方火山口的火堆望了望,虽然天黑,看不太真切,却知道前面光秃秃的一片,根本没地方可以藏身,如果走远,定会被他们发现,“这……” 莫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闭了眼,不再搭理他。 第150章 无情的女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0章 无情的女人 马蛋立在林边望了一阵,对面虽然火光闪烁,一片宁和,但心里却越来越不踏实,又去寻了莫言几次,后者都是不理不睬,丢下一句,“要去,你带你自己的人去。” 与莫言对持了一阵,重哼了一声,愤愤走开。 ☆☆☆☆☆☆☆☆☆☆☆☆ 白筱视线不住的在火山口与点着的焚香火头上来回,香支已经焚去三分之二,火山口内迟迟不见动静。 如果说风荻抵得不得下面灼热,也不该不出一点声响,越是寂静无声,越猜不出他在下面的情形,越是叫人不安。 白筱已经不知多少次叹气,脸上焦急之色难掩。 好在怀里小容若吃饱了就睁着眼到处乱看,看累了就睡,并不烦吵于她, 青儿在她身后来回转悠,眼角也始终不离火山口,不时的问一句,“怎么还不上来。” 得到的只有白筱一声轻叹。 “一柱香时间快到了。”文端走了过来,也是眉头紧锁。 “再等等吧。”青儿看了白筱一眼,这一路上虽然与风荻不合拍,总是吵吵闹闹,恨不得他死了算了,但这时却是真心怕风荻就此上不来,当真就死在了下面。 白筱深吸了口气, “时间一到,就走。” 说罢,凝看着山火口,如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曾经恨不得将风荻千刀万剜,这几个月下来,她对他做下的一切,视而不见,却并不是不知,只是抹不去对他的恨,对他的所作所为无法释怀。 可是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加不能对他无视,这次早产,不是他,自己和若儿绝无生存之理,感激之情冲去对他的憎恨。 下去埋珠,说大是为了这附近百姓,说小就是自己的私心,为容华和古越。 如果让他因此赔上了性命,她此生也再难安心。 望着香烛火头,燃的已是极慢,却总觉得燃得太快,恨不得将那香头定在那一处,不再移动。 不管她再怎么不愿香头下移,香头总是要到头,看着一明一暗中,火头慢慢熄去,心都冷了下去。 就在这时,隐隐听见有人马自树林中偷然而出。 眸色一凛,低声道:“他们要来袭击,快撤。” 文端已从青儿口中知道白筱听力过人,面色一寒,转身就走,向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待命的众人一打手势。 众人各自回了帐篷,在对方看来,就象是回帐休息,一进帐篷,众人便只拿了随身物品和兵器,从划开的帐篷后侧潜出,猫了身子聚在一处。 “风荻怎么办?”青儿望向全无动静的火山口,胸口一紧。 “顾不上了,不能让所有兄弟在这儿等死。” 白筱瞥了一眼灭去香头,将容若抱紧。 她细听远处,出林子的人马,步代散乱,乱了一阵,便在林外停下,与过去所见莫言带的队伍相比,散漫了许多。 皱了皱眉,按理不该如此,不过此时实在没有时间去细想,在青儿手臂上轻轻一推,“快走,迟了来不及了。” 窜入帐中,将备好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连着容若一同裹了,出帐与众人汇合,随着文端弓着身子,在帐篷的遮掩下,快步向潜道处急行。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51章 不能失信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1章 不能失信 五百步对他们这队精英人马而言,也不过片刻之间的事。 青儿一步一回头的看向火山口,看一次,失望一次,再看白筱,却是面无表情,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 虽然明知白筱恨风荻,这时对白筱仍不由的着恼。 想着风荻下火山口之前的那眼视,心里更堵得慌,暗呸了一口:风荻,你真是瞎了狗眼,何需对她***这门子的心。你上不来,还正好去了她心头之痛。 心里正骂着白筱无情,听文端压低的声音道:“大伙注意了,前面就是。” 众人明白这时候更不能显露身形,越加的龟缩了身体,只恨不得能隐了形去。 青儿突然觉得怀中多了一物,低头一看,却是裹得严严的小容若。 “我没力气。”接着白筱的声音传来。 青儿一撇嘴角,方才行动时,她怕白筱体力不支,便要抱着容若,白筱死活不给,要自己抱着,到了这儿,却抱不动了。 低哼一声,“还以为你有多能耐。” 白筱也不恼,笑嘻嘻的道: “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带好,如果跌了他,待他不好,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青儿呸了她一口,“跌了我,也跌不了他,就这么几步的路,我还能***了他?这么放心不下我,你自己抱。”她话是这么说,孩子却是没往白筱怀里送。 “好了,信不过你,能交给你,快走吧。”白筱又是一笑,推了她一把,垂下眼睑,掩去眼里闪过不舍。 青儿心里更气,亏她还笑得出来。 挂记着风荻,希望能望见风荻突然赶上来,迟迟不肯进洞,向文端问明了机关关合方法,便蹲在洞口回望。 白筱自然也在外面陪着。 等众人都进了地道,白筱听见脚步进已离了树林,向火山口方向而来,忙将青儿往地道里推,“他们来了,快进去,我来关机关。” 青儿抱着小容若,行动有所拖累,白筱身体虽然虚弱,但闪身进洞,却是再容易不过,自也不必担心,猫身步下石阶,“手脚麻利些。” 白筱“嗯。”了一声,抠***侧用作机关的石块,接着身形不进反退,站在离暗道三步之外,平静的看着青儿。 青儿大惊,脸顿时青了,低唤,“白筱。” 白筱不舍的深看了她怀中婴孩一眼,朝她一笑, “我说过一定要等他上来,我不能失信于他。” 青儿整个人僵住了,浑身血液刹时冻住,眨眼间,石门已合得只半人宽窄,要出去拽她已经来不及,门缝中传来她略哽咽的声音,“将若儿交给容华。” 眼前一黑,白筱那张苍白绝秀的面颊随着关拢的石门,完全消失。 脑中‘嗡嗡’作响,这时方反应过来,扑上前去抠石门。 文端赶过来抱住不住捶打石门的青儿,“青儿,冷静,这门打不开了,小心伤到孩子。” 青儿即时呆若木鸡,只有泪蒙了眼,将容若紧紧抱住,咬唇低泣,“我识她这么久,怎么就没想到她一定会这么做,我怎么就没想到?” 她只道白筱是恨风荻的,怎么就没想到白筱也是个极重恩情的人,就算风荻过去万般对她不住,就凭这一路来对她做的一切,她岂能当真漠视。 方才白筱那般说话,她恼白筱嘻嘻哈哈,压根就没去多想,那时她根本就是在托孤,将容若托付给她。 青儿泣不成声,真是妄识了她这一场,这么明显都不能看透。 文端也是自责,没想着让她们先进地道,将她留在了最后,黑暗中望着石门的方向,已然无计可施,只是将青儿抱住,防她***做出傻事,“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好好完成她的遗愿。” 青儿紧闭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生生憋得象要死去,一时大意,愧对风荻所托,失去最好的姐妹。 洞中众人都是派来护送白筱和风荻的,现在两个正主同时出事,众人均是无颜,再加上这几个月来与白筱和风荻的相处,对他们二人,已经不仅仅是任务,更多了不该属于他们的情谊。 现在风荻下了火山口,这许久不见动静,怕是已经不在,而白筱留在外面,势必落入对方手中。 一个女人,何况还是如此美貌的女人,能有什么样的下场,已经不必猜想。 事情到了这地步,众人无不痛心。 三十几号人聚在一志,却静得只剩下青儿压抑着的抽搐之声。 白筱看着石门关拢,心里一松,仰望向天空,微张了唇深吸了口气,将涌上来的泪咽下:若儿,娘是想将你好好养大的,可是现在……对不起了,你不要怪娘……青儿姑姑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定会将你送到你那臭爹身边的。 轻透了口气,听远方马蹄声渐近,不敢再在这里逗留,提了气,急奔回到帐篷后,前面马蹄声已到近前。 看向身侧火山口,仍是一片死寂,心下涩然,解了身后背着的长包裹,细细解开,却是容华为她雕的那把琴。 将琴置于火山口上,就地跪坐下去,指尖轻抚过漆黑的龙眼,微微一笑,眼里尽是柔情爱念。 一直忍着的泪自眼角滑下。 片刻间,马蹄声已近,收敛心神,不再多看那龙眼,睨着身前漆黑深洞,低声昵喃,“你总要我弹个曲给你听,一直也不得机会,现在还与你,如果你还听得见的话……” 她只盼他只是在下面迷失了方向,如果能听见她的琴声,或许能寻声而上。 如今她能求的也只有这个。 不再理会渐近的马蹄声,悠悠琴声于夜空中扬扬飘开,婉转回旋,象带了生命一般在她身边旋舞。 树上依树小睡的莫言暮地睁开眼,侧耳细听,身体一晃,几乎跌下树,是她……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脑中血液急速流淌,飞身下树,直跃上马背,“走。” 暗悔方才没拦下马蛋,那人名利攻心,又极其好色,见了白筱不知会做出什么混帐事,如果有人认出她便是北朝二公主,越加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紧盯着前方马蛋的队伍,打马急行。 不管心里如何怨恨白筱,终是无法将她放开,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能。 第152章迟到的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2章迟到的容华 容华已经与子涵汇合,从乱葬岗中穿行而出。 他们紧追北皇的人马而来,终是差了一步,没能在将他们截下。 心里暗惊,对方对道路熟悉程度竟不在他们之下。 以此看来,小孤他们的处境就越加的危险。 而这条路又无岔路,根本没办法派人穿过前面的队伍通知小孤。 小孤他们如果提前得不到通知,必难应对这么大一支精英部队。 只求前面的人马被困乱葬岗,他们自可以利用那些机关将对方歼灭。 在进入乱葬岗前,又发现有人停驻过的痕迹,照以每天从白筱身边传来的信函推断,正该是白筱他们。 以此看来,白筱他们必会被北皇的那些人马撞上。 当真是一忧未平,又来一忧。 就在这时,远远见乱葬岗中有三枚信号发出,直冲天空,正是通知小孤他们的紧急弹。 容华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又是一紧,额头上顿时渗出冷汗,握着缰绳的手,紧得几乎将缰绳勒入掌心。 发信号弹的人是谁,不难猜出。 信号一旦发出,小孤便有时间招集妇幼避入暗道。 然而发信号之人也就暴露了身形。 他们冒着暴露身形发射信号,此间险境可想而知。 心里阵阵发急,不敢有丝毫耽搁,带了人马径直进入乱葬岗。 乱葬岗中直通对面的机关尽数被排除,是何人所为,白筱他们为何拼着暴露而发信号,其中道理,他已然明了。 知道的越多,越加的心急似焚。 途中细看两侧,发现暗道有数处暗道被开启过,略略松了口气,既然有人带他们避入暗道,暂时不必担心他们落入北皇的手中。 “公子,他们大量人马藏身在前方树林中。”探子急奔回来。 容华轻点了点头,“通知小孤接应。”侧脸望向子涵,“布阵。” 子涵领命指挥左右将士。 容华看着属下分队散开,心下暗自欣慰,还算到的及时,只是不知此时白筱他们避到了何处。 不过他们和青儿一起,又有小孤派来的领着,只要将这些人拿下,不愁寻不到她。 与子涵一起带着马,慢慢前行。 寒风迎面吹过,夹杂着一缕细得几乎不可闻的琴声。 他即时一激,心间阴影升起,微低了头,侧耳听去,那曲子……竟是她与他合奏时所弹…… 大敌当头之际,她竟这般肆无忌惮的弹奏,唯一的解释便是将生死抛之身后…… 呼吸顿紧,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窜向四肢百骸,冻得他几乎握不住缰绳,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额间跳痛。 她们终是被截下了。 来不及向子涵解释,一夹马腹,纵马向前急行,向子涵丢下一句,“这里的事交给你了。” 子涵愣了愣,“你要去哪里?”得到的只有风声,而容华的身影已窜得远去,渐渐被黑夜吞噬。 皱眉细听,也隐隐听见那缕琴声,又是一愣,蓦然睁大眼望向前方,难道是白筱落入敌手? 心中也不由发急,催兵前行,“加快行动。” 对方几千人马,容华一人先行冲了去,叫他如何能放得下心。 ☆☆☆☆☆☆☆☆☆☆☆☆☆☆☆☆☆☆ 明天要回家团年了,没有时间再码字了,今天赶了出来更上,祝大家新年快乐!!!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53章 莫言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3章 莫言 马蛋带了人马向火山口逼近,越是靠近,越觉得前面不正常,虽然有琴声传来,却听不见丝毫其他动静,额头上渗了冷汗。 再按捺不住,催了属下加快步伐将前面几顶帐篷死死围住。 指了属下前去挑了帐篷,果然无人,只得帐篷后背对他们而坐的一个白衣女子独自抚琴。 对他们的到来,头也不回一下。 既然还剩得有人,马蛋略松了口气,将马带前两步,绕到白筱侧方,一眼瞅过去,抽了口气,那双眼色眯眯的粘到了她侧脸上。 自从跟了北皇,北皇也赐过他一些美貌女子,供他玩乐,可是那些女子加起来也不及眼前这个女子百分之一。 如果不是任务在身,加上这里本来有三十好几口人,突然只剩下她一人,太过诡异,不敢轻举妄动,真恨不得立马将这女人掳回去,好好享受一番。 “你是谁?这些人去了哪里?” 白筱充耳不闻,只是弹着自己的琴,眼睛只看着前方火山口,都到了这个时候,下面还没动静,风荻只怕当真是上不来了。 暗叹了口气,当初如果不是刺他一刀,再加上他为了掩她身上气味,生生撕裂伤口,大伤元气,或许也不至于在这里送上一条命。 既然这一切是她造成的,自该她来还这笔账。 马蛋这些日子来小人得志,是骄横惯了的,等了一阵,不见回应,动了怒,虽然贪恋眼前这女人的姿色,但现在看来,这女人根本就是他囊中之物,哪需要顾惜,冷哼了一声,“本大爷问你话呢,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筱神情淡漠之极,连眼角都不屑朝他瞥上一眼,更不用说回话。 马蛋靠着卖消息得了现在的身份,所带之人,均是临时指派给他的,对他本就不大看得起,偏又得听令于他,心里越加不大痛快。 这时见他在一个弱女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不免有些窃笑,有大胆些的,便笑出了声。 马蛋平时表面上对属下喝喝斥斥的,但哪能不明白自己的地位,就指着这次出来立个大功,一来在北皇那儿讨得日后的荣华富贵,二来也在这些人面前立立威,这时扫了面子,便忍捺不下这口气,重哼一声,扬了长马鞭向白筱卷来,想先将她擒下,给她些苦头吃吃。 先给自己捞回些面子,等一会儿审完了,再寻地方慢慢拿她享受。 白筱唇边抽起一丝冷笑,找死,只等鞭子过来,便接下鞭尾,将他拽过来,抛入火山,先为小孤除去这个祸害。 “这女人,你动不得。” 马蛋看着拽着他的马鞭的手,用力一挣,竟抽不出丝毫,怒视向来人,“你……你是不是处处要与我作对?” 来人正是快马赶来的莫言,莫言只痴看白筱,眼角都不向马蛋瞟一眼。 白筱叹了口气,可惜,指间最后拨下尾音,十指才慢慢离了琴弦向来人看去,对上那双满是纠结和绞痛的眼,淡淡的道:“你总算是现身了。” 她在此弹琴,一来是寄着一丝希望,风荻能寻声而上,二来就是想诱莫言前来。 马蛋愣了愣,原来这二人是认得的,这样一来,反而不敢再胡乱造次。 莫言松开拽着马鞭的手,慢慢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平覆内心的震惊,听到琴声便猜到是她,这时亲眼看见,内心仍然无法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凝视向她,“你为何会在这里?” 白筱平静的看着他,不答反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莫言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是奉命行事。” 白筱浅浅一笑,眼里冷寒,不屑之意全然不敛,“你和你哥哥同是你母亲和艾姑娘带大的,莫问做事虽然也是奉命行事,却没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你做这些,当真心安吗?” 莫言对北皇拿活人做活尸一事,本就十分憎恶,只是敢怒,不敢言,这次奉命出来,也是迫不得已,现在被白筱一语戳在痛处,恼羞成怒,面色也转了冷,“我如何,不用你教训。” 环视左右,马蛋又是极利益熏心的人,如果得知她是白筱,不知将会生出什么事,她此时处境十分危险,心里暗急,口气中带了怒,“我的兄弟们公务在身,你跟我走,不要防碍他们办事。” 马蛋看出二人关系非同寻常,哪能让莫问将白筱带走,上前一步,拦下带马前行的莫言,不怀好意的冷笑道:“这里只剩下她一人,莫堂主将人带走了,叫我们怎么办事?” 如果白筱落在马蛋手中,哪能有好事,莫言剜了他一眼,不理不睬的飘身下马,向白筱靠近。 “不要过来。”白筱后退一步,身体紧贴着火山口外壁,“你再过来,我跳下去。” 莫言脸色一白,被她迫得发了毛,“你疯了?” 白筱在他的愤怒中看出他内心的无奈,心下安慰,他本性还是好的,“莫言,离开吧,他不是一个明主,更不是圣君,你跟着他只会越走越远,万劫不复。” 莫言错开眼,不再看她,这些道理他哪能不明白,可是其中原因,她又哪知道丝毫,“别废话,跟我走。” 马蛋怕白筱当真跟他走,被他抢了功,突然朝身后属下一扬手,“给我上,拿下这女人。” 莫言大惊,猛的揪住一个要扑上前的官兵,“不许动手。” “莫堂主,难道你敢反主上?”马蛋阴声冷笑。 “马将参,你不要血口喷人。” 莫言浓眉紧皱,他手下众人虽然对他算得上忠心,便终归是北皇的人,马蛋以此来煽动,确实叫人头痛。 马蛋见莫言手下神色间有迟疑之色,得意的又一挥手,“给我上,谁拿下这女人,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身后顿时有数人涌上。 莫言大急,也顾不上这许多,展开手脚相拦,同时指挥手下,“给我拦下。” 双方人马顿时大乱。 马蛋立于一旁看着,乘莫言抛开冲上前的两个官兵,不备之际,突然向白筱扑去。 莫言忙回身救助白筱,终是晚了一步。 马蛋眼见要将白筱拿下,正在得意,突然眼前一花,眼前竟失了白筱身影,竟连她的衣角也没摸到,脖子上寒气逼来,却是被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顿时僵得一动不敢动。 “叫他们住手。”白筱冷眼看着眼前混乱局势,看了莫言一眼,微微一笑,不管他跟了什么人,但与自己的四年少年情分却是当真的。 马蛋感到脖子上刀刃寒气刺骨,吓得面色铁青,忙随着她叫道:“住……住手!” 莫言不在意马蛋生死,却迷惑白筱明明不会武功,为何能一招将马蛋制住,马蛋虽然可恶,但手上功夫并不算得脓包。 “住手。”抬手喝止自己属下,直定定的看着白筱,“你……” 白筱也不解释,只是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哥哥伤势很重,人事不知,也不知还能不能醒来。你娘照看着他,心里也十分不好过。你也去吧,你娘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 莫言心里一紧,急问出口,“他们在哪里?” “去寻艾姑娘吧,她会告诉你他们在哪儿。”白筱轻***了***唇,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如果他能去寻艾姑娘,或许能脱离北皇的掌控,如果他被北皇用药物控制,容华也定有办法。 莫言这些年来,对白筱的恼意瞬间泄去,只剩下少年时代的那份爱意,“小竹……你不恨我?” 白筱微笑摇头,“我欠你们莫家的太多,一世都还不清,还有什么可恨的。” 莫言胸口一烫,喉咙即时哽住,半晌才出得声,“这些话,以后慢慢再说,我带你离开。”他为她投靠北皇,自那次下药之事后,对北皇也有所怀疑,暗中调查,渐渐也知道了不少事。 有一次北皇醉酒失言,竟说的是:儿子,你放心,你在白筱身上没得到的,为父定代你了了这个心愿,等她为我生下孩子,便要她与你同穴。 那时他已然清楚北皇自己对白筱的渴望已经到了入魔覆髓的地步,绝非他所说的,是为了父女之情。 当时他差点没活活气死过去,对北皇存下的那点忠心荡然无存。 知道了这些,自然明白北皇说什么将白筱给他全是谎言,根本是北皇知道自己与白筱的儿时情份,不过想利用他们的这份情义,寻机诱白筱上勾。 莫言对白筱是爱极,又恨极。 不管是恨还是爱,都不能允许白筱落入北皇手中,只有对北皇的行动了如指掌,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马蛋见白筱只顾着与莫言说话,手中握着的匕首微微离开他的脖子,顿时胆子一壮,突然一手飞快的推向白筱的手腕,另一只手向白筱肩膀扣去。 白筱眸子里寒光一闪,手腕一转,一声惨叫划开夜空。白筱身体一旋,避开从马蛋手腕处喷撒出来的血液。 第154章 果子给大家拜年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4章 身体回转过来,匕首仍抵了马蛋的颈项,冷哼了一声,“这是你自找的。” 马蛋万万没料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身手会快到这地步,更没想到她下手之狠,举手间便将他整个手掌削下,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痛得脸色煞白,一阵阵的晕眩,却又没能昏迷过去,捂了断臂,哪里还敢再乱动。 白筱含笑瞥了愣杵在那儿莫言一眼,才收了笑,漠视向马蛋,“我不杀,是想你给我带个话回去给你家主人。” “什……什么话?”马蛋头阵阵晕眩,强行支撑。 白筱蓦然抬头向前面众人道:“我说过,谁要迫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既然这个姓马的不给我活路,那我便成全他。” 她说到这儿,笑了笑,目光在火光下却冰冷迫人,如冰雪在众人身上浸过,薄唇牵动,扬起一丝嘲讽笑意,“不过你们听好了,我是北朝二公主白筱,我死在这儿,你们大可回去找你们家主人领赏。” 说完压低声音,笑着对马蛋道:“我要你为背叛兄弟,祸害无辜百姓的付出代价,要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马蛋懵懵的不明白她话中之意,但她每一个字,都象冰弹般敲进他心里,死死包住,不由的打了几个寒战,愣傻的看着她,出声不得。 白筱转头垂眼看向身下黑不见底的火口洞,低声昵喃:来来去去也就是一世,此生与他已是无望,倒不如就此了结,彼此解脱,也正好还了风荻的一条命…… 莫言赫然惊醒,无暇思考她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知道白筱外表柔弱,内心却比铁石还硬,说出的话,一是一,二是二,极难有所改变,急变了脸色,“你别乱来。” 白筱最后看了他一眼,手上用力,将马蛋往莫言身前一推,纵身跃下。 “小竹。”莫言发疯一般扑到火山口,手指只触到她一片衣角,眼睁睁的看着她往下坠去,脑中‘嗡嗡’作响,整个人完全的傻住了。 象有一只冰冷的手,缓缓的将他的心一点点从他胸腔里剥离出来,穿心的痛,钝锉的从身体里传开,痛得身体慢慢卷曲,伏在火山口边不住颤抖。 目光呆滞,缓缓摇头,低声自语: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只是幻觉……她不可能在这里,那不是她,那不是她…… “白筱!”撕心裂肺的狂吼从身后传来,绝然惨痛象是将这夜空生生撕开。 莫言不及回头,一个黑影从身旁晃过,毫不犹豫的直跃进火山口。 恍惚中一切恍然如梦。 白筱纵入火山口,急坠下去,被一股热流卷袭着,身上赤辣辣的痛,这感觉竟似曾相似,眼前景致渐渐糊去,仿佛见到一只美艳的火凤逆风向她追来,劲风将它一身美丽的羽毛根根拨去,赤出的肌肤,被割出一条一条的血口,皮肉外翻,鲜红的血滴随风撒开…… 脑中白光闪过,抽心的痛从心间直窜四肢,自己害死的竟是亲亲的表哥。 一口气息哽在喉间……表哥……如果你当真是浴火的凤凰,就不该葬身这火山谷底。 回过头,身下一片赤红烈焰,哪里有风荻的身影,泪自眼角滑落。 表哥,对不起…… 慢慢闭上眼。 随着身体的下坠,从下面袭上来的热浪一波烫过一波的冲击着她,意识慢慢迷糊。 又仿佛看见两个人慢慢走近。 一张俊逸儒雅的面容向她慢慢靠近:“怎么会将这只小狐狸卷进来,伤成这般模样。” “奇怪了,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另一个引路人模样的人望了望少年抱起的小狐狸,皱了皱眉,“天劫已经开启,你再不进去 ,一旦门户关闭,就再也出不去了。” “这只小狐狸命在旦夕……能否劳烦仙友带出去,交于药仙救治。” “这……太子也知道上仙台的规矩,除了升做上仙,再无其他门户出去,小仙实在无能为力。” “可是它象是误入进来……” “对不住,规矩不能改,没有时间了,太子请进去吧。” 他微一沉吟,向她问道:“我就要进天劫了,如果我有幸留得性命闯过天动,定送你出关,你可愿随我一起进去?” 她望着那张冷寒的脸庞,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不可。”引路仙脸色微变。 “为何不可?” “一个人的劫难与两个人渡劫的难度是天地之别,它虽然只是一只小狐狸,可上仙台只认个数……就是一个人的难度,也没几个人历过,何况是二人同渡。如果是本事高强仙人的与太子一同渡劫,自是不同,可是它……”引路仙瞥了眼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毛皮残缺,遍体鳞伤,血液和泥土搅和在一起,脏得看不清毛皮,别说帮忙,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难说。 他不看引路仙,神色冷漠,又朝她问道:“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怕不怕?” 她年纪虽然小,但终是远古神衹的后人,自然明白历劫,意味着什么,成则活,败则亡。她不愿跟他一起进去,留在这儿是死,进去也是死,倒不如死在这儿,省得害他过不了劫。然伤得太重,变不成人形,更说不出话,只能懵懵的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那双乌黑的狐狸眼,眸子浮上一抹浅笑,内敛的眸子内是叫人无法漠视的狂傲之气,“一只小小的狐狸崽子都不怕死,我所需惧怕,我们走。” 她不是不怕死,是不愿进去,见他要走,急得直摇头。 他将它抱紧了些,“你因为我启动上仙台,才误卷进来。却宁肯自己死在这儿,也不愿拖累我,我又岂能弃你不顾?” 她愕住了,他能读懂她内心所想。 引路一旁看着,面露急色, “不过是只小狐狸崽子……太子何必……” 他冷笑,“天地间万物均有灵性,何分贵贱?” 引路仙脸红了红,眼露惭愧之色,“小仙枉长了太子这些年,却不如太子豁达,实在惭愧。” 第155章 兔年大吉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5章 兔年大吉 他这才笑了笑,脸色温和下来,转头朝引路仙道:“可否请仙友在第一关出口处等我,引它出去?” 引路仙点了点头,忙道:“这倒是可以,如果太子安然过了第一劫,小仙定为太子开这个先例。” 白筱看着那怀抱小狐狸慢慢走远的欣长身影,眸子慢慢湿润,唇角却慢慢化开幸福的笑意,容华君…… 心中恍惚,慢慢迷糊,半迷半醒中听见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是他…… 吃力的睁开眼,望着从火山口跃下的身影,对上那双盛怒的眼,是她爱极的眼,即时惊醒,他是龙,受不得这地底的酷热,心里嘶声叫着:不要下来,快回去……快回去…… 张了嘴,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心急如焚,望着那双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白筱,你敢寻死,我化成厉鬼也要去地下捉你回来。”地底涌上的赤热将他紧紧裹住,肌肤瞬间干裂,浑身的血液象是要被蒸干。 顾不上浑身裂痛,双足不住蹬向石壁,加快自己下坠之势,强烈的火灼之气迎面扑来,仿佛将他的全身的血肉一同扯去。 白筱痴愣的看着,却出不得声,阻止他,心痛如绞。 看着他渐渐靠近,眼里的痛楚渐渐转为绝望,他根本抵不住地底的烈焰,他只要坠入地火,便会被葬送性命。 呼吸渐渐窒住,心里不住的喊:回去,回去…… 又一波巨热袭来,瞬间将她包袭住,眼前一黑,眼前失去了一切景象,只感到身体被烈焰慢慢包裹。 容华,回去,还有若儿要你抚养……快回去…… 黑暗中听见有人轻唤:小竹,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莫问……白筱寻声望去,能见的只有一片黑暗……莫问,你在哪里? 小竹,别怕,再忍忍,我不会让你有事…… 一定要挺住…… 莫问……白筱焦急的寻找,却什么也看不见,能感到的只有火焰灼身的刺痛。 蓦然一声凤鸣,她被卷一双结实的手臂揽进怀里,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 容华眼见白筱坠入地底烈焰,人到了绝境,反而冷静下来,猛的将手中长戟戳向石壁,暴发力道将他急送向前,一把拽住她飘起的一方衣脚。 心里‘砰砰’乱跳,升起一抹希望,手臂用力,猛的回收。 然被烈焰烤过的面料焦脆不堪,一受力,便应手而裂。 他手中拽着那角衣料,看着白筱被烈焰包覆,双目赤红,火光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是杀气迫人,嘶吼一声,“筱筱。” 薄唇一抿,蹙紧眉头,不理不顾的冲入烈焰,他不信救不出她,他不信…… 烈火灼开他的肌肤,象是要熬化他的骨骼,极致的痛破去身上的封印。 一声龙吟自喉间溢出,竟化出真身,浑身的龙鳞翻卷,慢慢焦去。 他忍着焚身裂骨之痛,在地火中穿棱寻找,放眼尽是一片赤红,哪里有白筱的身影。 头慢慢的晕眩,眼前赤红渐渐转黑,就在他感到自己将在这地底化成灰烬之时,眼前一亮,随着一声凤鸣,一只艳红的火凤冲天而去,一抹白色衣袂与凤尾相缠。 ☆☆☆☆☆☆☆☆☆☆☆☆☆ 在马上到零点之时,再祝大家新年大吉!!!!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56章 焚身之痛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6章 焚身之痛 容华望着那抹衣袂,浑身一震,绝望之心刹时重新燃起希望,再看那只冲天而去凤凰,呼吸顿紧,浴火之凤……风荻……他竟冲开了封印。 如果那样,他的记忆自然恢复,就算再险恶的环境,他也不会弃白筱而不顾,紧着的心骤然放松,定定的立在火焰中忘了动弹。 直到身边炽意退去,只剩下浑身火辣辣的痛,才警醒过来,覆裹在身上的火焰已经渐渐熄去,只有脚底被火焰烤得发红的地面仍巴心巴肺的烫着他的脚底。 心头不由的又紧缩起来,这等高温,他拼着三万多年的修为才没被化去,不知白筱是什么仙魂,受不受得这热,如果她是花木草精,就算肉身没化尽,仙魂也是去得差不多了。 四处望去,哪里还有风荻和白筱的身影,就算被烧成灰烬也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化得一根骨头也不剩,卡在噪子眼的心,顿时落回胸腔。 细看石洞一角,那里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周围连地火残苗也尽数熄去。 眸色略沉,果然没有托错人,风荻就算转过世,重新为人,仍如以前那般固守信用,并没将珠子弃在这洞底便算完事。 这地底被长年不熄的地火烤得坚如铁石,不知他用什么办法,掘开脚下硬如铁石的土地。 不管用什么办法,自是没少费力气。 珠子极致的阴寒之气,快速降去地下的温度,地火渐渐熄去,但洞中长久焚烧的热度一时半会儿却是难减,将他体内水份一点点蒸烤干来。 这一趟对喜水不耐旱的龙而言,就如同炮烙之刑。 鼻息间尽是自己身上散出出来的焦臭之气,每动一下,浑身烤酥了的龙鳞便磨擦着被灼伤的肌肤,剧痛难忍。 身体越来越软痛无力,呼吸也难顺畅,再呆下去,这火焰山真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摆动龙尾,提气向上飞跃,然身体仅离了地面一丈左右,便又重新重重跌落下去,每个骨结都象要被跌散开来,痛得在地上扭曲翻滚。 身体过处,压灭了残余火苗,火焰初灭的热气尽数灼进他的身体,令他越加痛不堪言。 欲挣扎起身,却任他如何用足了力气,身体沉重得离不得地面半分。 良久,他再提不起一丝力气,停了下来,不再挣扎,任身下如同烧红了的焦炭般的地面,灼着他的后背,静望着头顶洞口那小块夜空中的繁星,有泪至眼角滑落。 如果就这么去了,便再无下一世。 他不怕死,只是死之前不知白筱的生死,更不知她腹中孩儿如何了,他不甘心,更不能瞑目。 强忍后背象是灼入心肺的剧痛,略作调息,重新腾跃起身,然仍是不过丈余便又自摔下。 随着体力的尽速减弱,越来越无法平衡下坠时的身体,一次比一次跌下的更重。 一次又重重的跌下之际,耳边传来一声冷哼,抬头望去,头顶悬着一只火凤,一身羽毛也被火灼得焦损难辩真容,头顶凤翔也尽数烧去,只剩下一小截焦黑的羽毛杆子,多处露出焦烂的肌肤,实在是狼狈不堪。 然它一身残损之羽,丝毫不损它低头瞥视着洞底抵死挣扎着的青龙的傲然之气,“原来还没死,你的命当真硬得很。”他口气冷淡,带着强忍着的怒气。 “原来火凤也有被火烧的一日。“容华冷声打趣,吃力盘坐起身, “白筱呢?” 二人在九重天时,从一万多岁便开始相争相斗,对方的狼狈相没少看,但弄到这副惨相相对,还是头一回。 风荻腿伤未能好尽,灵气大损,下得地底,竟抵不得这将要喷发的火山高热,被地火化去封印,灼出真身,残魂之驱,没有足够的灵力护体,被地火反噬,险些丧命于此。 又见白筱从上头跃下,更是心魂俱飞,又无力跃出火焰包裹,搭救白筱,心里之急,更胜过被烈火焚身。 再见容华跃下向白筱施救未果,更生绝望。 将坠入地火,已然晕厥的白筱接住,高举过顶,但又哪能完全让她避过地火焚身? 好在不知何故自己离体的那脉主魂魄及时附体,才逃过此劫,带了她冲出火山洞口。 想着这一切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要埋那见鬼的珠子,如何能弄成险些命丧于此,更想着白筱这一路上背着人为他伤心落泪的那副形容,真恨不得加一把火将他烧死在这里。 又见他弄到身无完肤,去了大半条命,仍一派泰然冷寒之态,鼻子里‘嗤’了一声,凤眸里怒意更盛。 “你有什么资格问她?” 容华浅笑不答,有没有资格,他自己清楚,无需向旁人解释,“她可好?我为何去而复返?难不成是不舍得我死?” 风荻怒不可遏,展翅向身下青龙扇去,声如千年寒冰,“救你?我恨不得看见你死在我面前。她就要死了,悬了半口气, 还非要我来救你,亏你还笑得出来,天地间再也寻不出比你更冷酷无情的人。” 唇边的笑意在容华唇边僵住,被烤得沸腾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身体固然被灼得滚烫难熬,体内却如蓄了千年的玄冰,冻得他禁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 “她身体极度虚弱,受不得这地火焚身,快死了。”风荻凤头偏侧,抵住涌上的泪,布满血丝的眸子红过地底余烬,白筱生产前便被那珠子折腾得去了半条命,生了孩子后,更是一路颠簸,无片刻好好休息调养,便遇上这担子事。 他想着这些日子来的种种所见,白筱那张削瘦憔悴的面颊在眼前飘过,象有千万把剪子在心口绞过,痛得呼吸一窒。 将牙关一咬,她这么活着,倒不如死了回青丘的好。 容华面色一寒,清冷的目光象刀刃刮过,声音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虽然他不知道风荻为何对白筱独有情钟,但他让风荻恢复记忆,就指着他能冲破封印,增加灵气,以他对白筱的情意,关键时刻不会弃白筱而不理不顾。 第157章 龙凤相斗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7章 龙凤相斗 既然白筱命在旦夕,他却不去设法救治,还来这里晃悠,怒气冲冠而起,失了平时的淡定从容,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救她,却来这里?” “她怀有身孕,你却让她带着那该死的珠子,长途跋涉,孤身上路。而你自己却在宫中与美人风流快活,做得出这等事的人,又岂能在意她的生死。” 风荻漂亮的凤眸发出蔑视的光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我告诉你,从头到尾她都知道,她根本就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容华喉间微哽,吞咽了一下,这些误会只有向她当面解释,或许还能让她释怀。 迫自己冷静,现在重要的是见到她,其它多说无益,“她在哪里。” 风荻冷哼了一声,“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再让你碰她一下。我也不会再让她看你一眼,徒增痛楚。 你不必奢望,我并不是来救你的,只是想看你死了没有。虽然看你还活着,很是失望,不过,以你现在这样子……” 他扫过容华无一处完肤的龙身,抬了望了望头顶出口,摇了摇头,声音带了些畅意,“想出去,是不可能了。你在这里怕是也熬不到天亮,就在这儿慢慢享受吧,恕我不陪了。” 说完朝上急飞而去。 “白筱如今到底怎么样了?”容华一颗心七上八落,胡乱蹦窜,就是不着边际,风荻的话他不愿信,却又无法全然不信,心里急不可耐,也痛不可耐。 风荻盘旋了一圈,回过头,蔑笑道:“你以为我此时还有心情与你编排说笑?” 飞到洞口又自折回, “对了,还忘了,你是残魂,这一死就魂飞魄散,与她也再无来世。而我绝了这一世,却可以与她再聚,所以我巴不得她快些去了这一世,这也是我不设法带她救治的原因。” “你……”容华怒不可遏,浑身血液象是要崩裂血管,破体而出。 风荻眼角凤尾微斜,漠视容华怒极的咆哮, “只不过一定要让她在死之前知道你彻底的完了,才能死了对你这条心,你现在没死同死了,也差不多,我可以回去给她回话了。” “你以为过了一世,一切当真就能抹去吗?”容华仰面,瞳眸渐蒙,如果只要过了一世一切可以抹去……自己与她何需如此,“只要你救她,我便不再出去。让她在这一世将我淡去,来世也可以得到安心。” 风荻目光紧迫着他,默了一阵,“你是真心爱她?或许你根本是知道自己出不去,才说这些话来激我带你出去。” 事到如此,容华反而看得开了,心平如止水,淡然道:“另有一事,便是……活尸……虽然你可以一走了知,不必再理会这世上之事,但这些百姓何其无辜。 我逆天而行,被视为公敌,就连我父君都只能避而远之,他们固然不会信我,更不会答应我任何条件,但是你可以带碧珠回去,寻着你父皇,我父君和白止帝,以及那些散去的衹神,聚多方衹神之力,迫他们查明碧珠的命宿和魂脉,一切便可以分晓。 白筱和这些无辜百姓,就交于你了。”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那风荻根本全无顾虑,就算将他杀死于此,也全无愧疚之心,偏偏这人竟凡事以他人为先,从不考虑自己,这样的他将风荻内心深处的怒火和矛盾煽到极点。 容华越是无谓,风荻越愤怒,冷哼一声,“既然你有托,我与你一万多年的相斗之情,不能不应。” “多谢。”容华神情越加泰然,竟轻吁了口气。 “碧珠,我会带回去,请求我父皇和姑父联手龙君及其他衹神,迫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头查上一查,还这天下一个太平。不过……”风荻一抖身上焦黑灰烬,蔑看向他。 “不过什么?”容华感到身上越来越痛,好象连骨头也要焦去,越来越难以支撑。 “不过白筱我不会救。”风荻勾唇浅笑,“你该知道忘魂丹这东西,越是爱极,越是有效,我带她回去,只需一丸忘魂丹,她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就算以后她无意中逛到了九重天,听见了龙君太子的事,也只会当作别人的故事来听。” 容华黑不见底了瞳眸,聚然一缩,怒意如山洪爆发般直涌上来,再无法压制下去,他绝不能让白筱死去,她腹中还怀有自己的孩子,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激流般涌遍全身,瞬间将他软无气力的躯体灌满, “风荻,你做得过了。” 话落,一声龙吟,身体直跃而起,向洞口飞跃而出。 风荻暗松了口气,崩紧的身体瞬间松了下来,视线扫过自己那身残缺羽毛,仰望洞口,苦笑了笑:自己这副模样,岂能还有力气扛得动你那该死的斗大龙躯。 如果不是这样相激,你又岂能出得了这火山底。 你固然可恨,但这世上少了你这么个对手,将会何等无趣…… 近二万年的相斗之情,又岂能说弃就弃? 不过白筱却是不容你再见的,我不能再让你伤害她。 见容华腾飞之势在洞口微顿,眉头一皱,也是一声凤鸣出口,展翅飞上,在他身下猛的一撞,令他再次借力腾空而起。 洞外两军相对,子涵的兵马有备而来,而莫言这边两队人马本就离心,马蛋重伤,更是军心涣散。 再加上小孤接到消息,带人前来相助,子涵那边更是如虎添翼,将莫言的人马冲得溃不成军。 又在这时,听火山中发出龙吟凤鸣,回头间,见有龙凤双双从火山洞中腾飞而出。 世人只听闻有龙凤一说,可是又有谁当真见过?这时见到,刹时间惊得呆了,全然忘了自己还在与人搏命之中,纷纷跪地,朝着那双龙凤磕头。 只有莫言静望着那只飞过的青龙,脑中乱成了一团,低声轻喃……青龙…… 第158章 风荻的决择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8章 风荻的决择 容华飞出火山口,回头朝紧随身后飞出的风荻感激一瞥,再看身下二军阵势,子涵的人马已然占了优势,无需担忧,辩认方向,朝着山林深处急飞而去。 既然风荻是真身带白筱离开,必不敢在常人可以到达的地方落脚。 从他带白筱飞出火山口的方向来看,便该在前面山谷附近。 风荻跟随在他身后,暗暗着急,如果再过去一个山头,便能寻到白筱。 凤眸一窄,向他急飞过去,双爪朝容华龙脊踩去。 容华侧身让开,心里暗喜,这么看来,方向是对了,要不然风荻也不会贸然出手。 他被地火焚得体无完肤,加上体力消耗过大,现在腾空已经是靠着想见白筱的那股毅力强行撑着,而风荻的来势又猛,虽然险险避开,却是再难支撑。 身体斜斜的便要下坠。 风荻一击不成,扇动翅膀,带着强风向容华刮去。 风过之处,每一片落叶在容华身上卷过,都如同一把利刃削过,痛不堪言。 翻身过来,正要回击,天空云层中击下一道天雷,正中他的眉心,剧痛瞬间化开,眼前一黑,人事不知,重重的跌落下去。 风荻陡然一惊,背脊冷汗渗出,是九重天雷…… 仰头望去,天上云层慢慢合拢,隐隐可见龙君的脸庞在云层后消失。 急飞下地,探向容华鼻息,尚有气息,只是眉心处多了一点血红封印,暗松了口气。 扇动翅膀,卷起附近落叶,将容华的龙身盖去,重新飞起,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了,确定这地方不可能有人前来,才深看了那堆隆起的树叶一眼:你只道天地间再无人敢与你牵扯上关系,却不知你爹到现在也没肯放弃你。 轻叹了一口气,向前方山林飞去。 容华逆天而行,如果再用真身在人间做下什么,那当真将万劫不复。 他被焚出真身,也不过是短短半个时辰的事,龙君如果不是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如何能在上天尚未察觉之时便及时赶来。 虽然可以暂时的瞒天过海,但终会遭以反噬,如果不是对儿子爱极,又怎么肯忍受儿子逆天的反噬之苦。 风荻虽然不及容华伤重,但身上的伤不轻,飞了这一阵,又几番动用真气,也是筋疲力尽。 一路飞行下来,也再难支撑,眼看快到地方,落了下来,化出人形,靠了身边树杆,喘息不止。 眼前一亮,一团耀眼的红光拢着一个人出现在眼前。 他手掌遮了眉眼,避开强光,半睁着眼望了过去,心脏即时提到了噪子眼,眼角自带的媚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站直身,“父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皇-炎皇。 炎皇冷哼一声,“亏你还认得我这个父皇。” 风荻喉头滑动,垂了眼, “孩儿不辞而别,是孩儿不对,可是……” “没有可是,跟我回去。”炎皇眼里燃着怒火。 “孩儿已经卷入这场命格,回不去了,除非这场命格到头。” 风荻抬头看向他的父亲, “孩儿也不愿回去。” “没有回不去的,我炎皇的儿子,还有谁敢说东道西不成?来去顶多去了你这一万多年的修为,你才多大?不过三万来岁,何必在意这一万多年的修为。” “父皇,孩儿不是在意这一万多年的修为……”风荻深吸了口气,顿了顿才接着道:“反正孩儿不能回去。” 炎皇眉头一皱,“为父知道你放不下筱筱,不过你也知道筱筱不过是这一世卷进了容华的命宿,容华逆天已经回不了头,再过些日子,命格一破,筱筱自然就结了这一世,回到青丘。你们自小感情就好,到时为父向你姨父提亲,娶她过门,你多疼着她些。她和容华不过是凡尘的一孽缘,岂能比得你们从小到大二万年的感情,时间一长,她自会把容华给忘了。你又何必在此纠缠不清?” 风荻苦笑,如果当真只是这一世的孽缘,他何需如此,然而开天眼所见,岂能告诉父亲,“父皇不是一直想孩儿堂堂正正的赢容华一场,就让孩儿在这一世与他一争高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容华是逆天之罪,到头来,终逃不过一个魂飞魄散,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根本是破罐子破摔。这样的人,你如何与他争?”炎皇见他顽固不化,气不知打哪儿出。 风荻面色不变,眼里没有丝毫回转的神色,“孩儿心意已决。” 炎皇面色蓦然冷了下来,“好,你既然决意如此,我就成全你。” 风荻看着父皇掌心泛红,慢慢聚起一团红光,脸色大变,慢慢后退,惨然一笑,“如果这也是父皇的决意,孩儿宁肯就此魂飞魄散。” “你……”炎皇逼视着风荻,窄长凤里几乎喷出了火,身体气得发抖,五指一握,将掌心的那团红光,生生握住,“你说什么?” 风荻毫不回避的直视着父亲眼眸,“容华逆天而行,难道当真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要剥了他的记忆,令他安安份份的过下去,消了身上锐气,认了错,该罚的罚过,这事也就了了。可是为何龙君宁肯他走向魂飞魄散,也不剥了他的记忆,让他委曲求全的活下去? 容华一路判决下来,龙君未出声求过一次情,也没对容华做过任何要求。 他这么做,当真是想与自己的儿子撇开嫌疑,才对他不理不顾吗? 那是龙君不愿自己的儿子失去本性,这只是其一。 其二,龙君明白,万劫之痛可忍,失心之痛却不可忍,如果容华失了所有记忆,整个心空去,他还有什么想念活下去,拿什么来撑下去?” 风荻眼里慢慢蓄了泪,任泪在眼中滚动,也不避开父亲的眼,“龙君尚能明白这个道理,失去过心爱的女人的父亲难道还不能看透吗? 孩儿已经失了一次心,您真忍心让孩儿如行尸走肉般活下去吗?”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直敲进火皇心坎里。 第159章 谁的错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59章 谁的错 对风荻的置问,炎皇没如风荻所料的大发雷霆,反而默了下去,半晌握着拳的手,一用力,那团红光在掌中消逝。 仰面看向天空,这一切都是自己做下的孽,却要孩子来承受,眼里也慢慢润湿,“你当真心意已决?就算魂飞魄散也不后悔?” 风荻将头一点,“绝不后悔。” 炎皇深看着眼前与自己酷似的年轻脸庞,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难道当真要白头人送黑头人? 深吸了口气,忍着不让泪流下,慢慢点了点头,“在凡间,仙术不可再用。” 风荻崩紧的胸口顿时一松,眼前红光一闪,已失了父亲的身影,双膝一弯,跪下去,朝天仰望,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向山谷深处而去。 炎皇站在云层后,望着蹒跚而行的儿子,心如刀割。 一只手掌握了他的肩膀,回头却是龙君,“你……” 龙君朝下望了一眼,深叹了口气,“由着他们吧。” 炎皇赤红的眸子又聚上怒意,一掌拍击过去,“你儿子闯的祸,却叫我的儿子陪上一条命。” 龙君不闪不避,生生受了他那掌,远远跌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炎皇在怒头上,那掌用足了全力,寻常仙人如果受上这一掌,足以送了命。 望着龙君飞出的身影,脸色大变,急赶过去,蹲***查看,焦急之情不掩,“你为何不避?” “我们从两万岁便开始斗,都几十万年了,还没斗够吗?”龙君闭眼略作调息,捂着胸口艰难起身,“因犬子让你儿子受到牵连,我对不住你。” 说完慢慢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睨了炎皇一眼,“绮琴嫁我并非因宛晴做下的错事与你赌气,实在是我们以为那一战,你魂飞魄散,再也回不来了,而当时邪魔迫近,如果没有我们龙族夫妻双修的天网,护不下这九重天……能及得上我的修为,与我双修的唯有绮琴……” 他望着对面那个男人,苦笑了笑,她嫁了他,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心里几时忘记过这个男人,“谢谢你这些年善待宛晴。” 炎皇薄唇轻抿,眼被涌上的水雾迷住,看着龙君欣长的背影蹒跚走远的身影慢慢迷糊。 深吸了口气,是自己对不住宛晴,那时她才还不到三万岁,懂得什么。 那时邪魔当道,父皇和母后领兵镇守九重天,将他托给好友-当时的龙君抚养学技。 他,龙君太子,绮琴从小一起长大,绮琴与龙君太子是表兄妹。 他和龙君虽然自小相斗,却情同手足,后来年纪渐长,他和绮琴相爱,却不知龙君也爱着绮琴。 龙君太子看着他们相爱,将自己的情感埋得极深,深到竟让他们一直未能发觉。 他和绮琴顺理成章的定下亲事。 不想父皇战死,身为炎皇太子的他,自要去挑起父皇的重担,与绮琴约定,等他回来,他们就成亲。 离开前夜,在给他践行时饮多了两杯,他的酒量本来就浅,加上丧父之痛,情绪低落,便醉得一塌糊涂。 龙君太子唯一的妹妹宛晴这些年来总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他却一直没有察觉,这个被他们视为孩子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的恋上他。 那夜想着他就要走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偷偷溜到他房中照顾醉酒的他。 他迷糊中忘了东海发生异情,绮琴临时接了令去了东海查看。 将宛晴当成了绮琴抱住。 宛晴年纪还小,对他又是爱极,又怕又喜中连叫唤都不敢。 他糊里糊涂的与她做下错事。 等第二天酒醒方才记起酒醉中所做的事。 然离开在即,没有时间去理会。 不想只是一夜,宛晴怀上孩子,这才东窗事发。 错事是他做下,她却在他离开后,生生的自己认下,硬是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皇家女儿未婚先孕,还没有男方相认,是何等耻辱。 结果被龙君逐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 一个才不到三万岁的小丫头,那时的处境是何等凄惨可想而知。 好在她有个好哥哥,偷偷将她***在云零山,布下云障,遮去天眼,偷偷生下孩儿。 孩儿出世,祥光射出,直穿上九重天,偏那孩儿与他长得一般无二,那事便再也瞒不下去。 绮琴一怒之下,给他捎来解除婚约的文书。 大敌压来,他情绪低落,重伤坠下九重天,恰巧跌在云雾山,被宛晴所救。 等他醒来,看着宛晴和那孩子,不知是何种滋味。 云雾山被龙君太子布下云障,上天众神寻不到他的踪影,以为他魂飞魄散了。 不久便听见九重天传来龙君太子与绮琴大婚之事。 他怒不可遏,不顾伤势严重,急赶上九重天,终是晚了一步,他们已经完婚。 那时的他真如九重天塌了一般失了魂,一个人回了姜水。 宛晴懵懵的抱着孩子跟了去,任他怎么骂,怎么赶,就是不走,自己寻了间矮屋住下。 既不哭,也不闹,只是为他洗衣做饭,默默的守着他。 她送去的饭菜,他摔了,她便重做,他摔十次,她便做十一次,没有一句报怨,就这么守着。 他自暴自弃,不肯治伤,她便设法迷昏他,给他上药裹伤。 等他醒了,扯去她为他裹着的崩带。 她也不恼,到了该上药的时间,便再设法将他迷去。 这样反反复复,虽然伤口不时被重新拉扯裂开,但终是慢慢好转。 伤好了后,他便又醉酒浇愁。 她也不劝,只是采摘仙果偷偷放入酒中,让他不管喝再多的酒,只会醉,不会伤身。 孩子太小,要哭,她便想着法子哄,硬是不让他的哭声吵他,让他心烦。 如此一年,两年,一百年,一千年的过去。 他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他依然如此。 直到有一次,他被人一巴掌打醒,睁开眼却是与他有同样的模样的小小孩儿坐在床缘上冲着他笑,胖乎乎的小巴掌,不住向他拍来。 那纯真的笑,刹时间让他感到久违的温暖。 第160章 血脉之情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0章 血脉之情 炎皇伸了手指去拭他小嘴上溢出的清口水。 小孩儿‘咯咯’笑着,两只小手,抓了他的手指便往嘴里塞,动作麻利得很,小小的牙一点点咬着他的指关节。 他静静的看着,冰冷迷离的眼,慢慢聚上暖意,嘴角渐渐化开一抹浅浅的笑。 指间微微的刺痛让他死去千年的心,慢慢苏醒。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见他同自己说话,含着他的手指停下吮咬,歪着头将他看了一阵,兴奋的将两条赤着的小胖腿一蹬,哈’的一笑。 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脚踹在他鼻子上,他竟不恼,抬手握了蹬在他鼻子上的小胖脚,拇指轻抚他极为细嫩,幼滑的脚背,用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声音道:“原来还不会说话啊。”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宛晴所生的孩子。 姜水的人都怨她破坏了炎皇的婚约,对她极是冷淡,她的孩子自然无人问津。 这一千多年来,除了母亲,从来没有人陪他玩耍,这还是第一次与母亲以外的人玩耍。 这时被握了脚,脚背被搔得很舒服,高兴得又是蹬手蹬脚的‘哈哈’一笑。 一双溜圆的凤眼将他看着,见他不再说话了,又开始咬含在嘴里的手指。 炎皇将小孩儿静静的看着,心进而某处慢慢的塌了下去。 这孩子只要看上一眼,也知道定是他所出。 天生具有的父子情油然而生。 凝看着那张与自己酷似的小脸,也不取出被咬痛的手指,由着小孩儿没轻没重的咬着。 宛晴端了解酒汤进来看见,吓得小脸苍白,忙放下手中解酒汤,扑到榻边,抱了孩儿。 偏偏小孩儿将他的手指咬得甚实,她也不敢硬拉扯。 既怕伤了孩儿的刚刚长出的小牙,又怕伤了他的手指。 越加害怕的小脸煞白,哆着唇,不住的道歉,说不知孩子怎么进了屋,爬上了他的床。 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将刚刚会爬的孩子抱在怀里,原本红润的小圆脸,尖得只得巴掌大小,她才三万岁。 心里生出一股酸楚。 别家三万岁的小姑娘,还在爹娘怀里撒娇,而她…… 这样的女人叫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错的是自己,她们母子何错之有?却为他生生受了这许多的委屈。 想着这一千多年来对他们母子的冷淡,愧意涌上。 不久后,他宴请了各路神仙,与她成了亲。 算是给了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他这么铺张又哪能没有别样的意思。 他是想做给另一个女人看,如今想来,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如今这孩子,随了他**的那份痴,又随了自己的这份任性妄为,又能怪谁? 风荻身上记载了宛晴对自己过往的辛酸。 将对自己所有的隐忍都化成爱搁在了孩子身上。 那时在云雾山独自产子,伤了元气,这以后便再没有过生育。 如果孩子有什么事,叫宛晴如此承受得起。 炎皇长叹了口气,径直朝着姜水而去。 ☆☆☆☆☆☆☆☆☆☆☆☆☆☆☆☆ 其实这本书的几个男主,都是我极爱的,用心去写的,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凝聚着我对他们的怜惜。 我真恨不得将他们写活了,从文字间飞出来,生生的立在我面前。 回想写文这两年多来,总是很用心的去塑造每一个人物,从(俊男坊)里的末凡、弈风、谨睿、佩衿、慕秋、冥红、离洛到这里的容华、古越、风荻,无一不是我真心去爱的。 时常会觉得他们是活的,并不只是在纸墨之间。 有时想起来,都不知自己是为了写故事,还是为了他们在写。 对了,还有(招个神仙当夫婿)里的杨戬,(名门秀色)里的子佩都是我所喜欢的。 我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61章 为什么不是女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1章 为什么不是女人 风荻走进山谷,山谷几面环山,十分温暖。 转过树丛,便见白筱无力的躺在一块大青石上。 六子化成的小白狐正卷着一片比自己还大的梧桐叶,盛着水给她喂食,叶子太大,里面的水晃荡,不时失去平衡,水注就难免的会溅到白筱面颊上,顺着脸庞流过一边,湿了她的颈边发束。 风荻眉头一皱,大步过去扯了六子一边绒绒小耳,将他提开,掷于一旁。 叶子翻开,剩余的溪水淋了它一身,顺着柔软的绒毛滑下,将它蓬松的毛发一束一束粘起,很是狼狈。 风荻心里顿时舒畅,“湿了一身,可还舒服?” 六子气恼的抛去梧桐叶,甩去身上水滴,瞪向正将白筱扶起的风荻,“喂,我帮你照看她,你却这般对我。” 他恢复了记忆,原不如失忆来得和善。 风荻细长的丹凤眼微抬,瞥了六子一眼,“她是你亲妹妹,难道不该?” 六子顿时结舌,片刻后,气又壮了,道:“自是该,但你也不该这般对我。” “此处又没外人,你化成人形不好?偏偏这般上蹦下窜,又怎么照看得好人?” 六子又是一愣,她要喝水,自己便去弄水,照看的也是极好,与化成人形并没什么两样。 不过听他这么说,倒***自己不够诚意,身子一旋,当真化出人形,却是仙家真身,不再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道士模样。 白袍,阔袖,一头墨黑长发,如瀑一般泄下,顺如丝缎,两鬓发束松松挽着,拢于脑后,合成一束编成辫,用把碧绿的小发梳别着,便再无装饰。 发尾无风自动,免不得又生了些飘逸。 肌肤赛雪,眉目如画,狐狸杏眼漆黑一点,当看这张脸,当真与白筱有七八分的想象,只是白筱更柔媚些,而他另有一股洒脱之态。 风荻看着他有片刻的失神,暗叹,当真是一胎所生,一公一母也能象成这般。 六子被他看得周身别扭,变了脸色,退开一步,将手护在胸前,“你……你可别乱想。我就知道在你这色情魔前化不得人形。” 风荻嘴角一撇,自恋到这程度,也是世间少有。 脸一沉,细长的眼角被挑得越加的长,风拂了耳边发束,半掩了红唇,明明是个男人,却天生媚骨,比春花更艳上三分。 六子一时间看得痴了,轻叹了声,“你怎么不是女子。” 风荻的脸越加的黑了下去,叫人不要乱想的不知是谁,视线扫过六子那张精巧的唇,忆起那日他化小白狐钻进他的衣袍,狐狸嘴紧贴着他那处的情形,初初觉得是只小狐狸,也没觉得什么,这时眼前立着的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就不是味道了,后悔让他化出人形,脸臭得看不得, “你为何不是女子?” 六子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嘴,不自在的***了***唇,也想起那日这事,顿时觉得鼻子和嘴都粘巴粘巴的,雪白的脸‘滕’的一下涨得通红,捂了嘴,“你……你……你当真变态的。” 风荻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如果是女人,哪来这些屁事?”如果他是女子,风荻脸上也烫了烫…… 六子嘴角一抽,瞅了白筱一眼,庆幸自己不是女子,做女子做成这般,他宁肯打一辈子的光棍。 风荻不再理他,看向怀中白筱,“你感觉如何?” 白筱被火灼伤,喉咙也如火烧一般的痛,艰难开口,“他……” 六子带了些幸灾乐祸的抱了胳膊看戏。 风荻深吸了口气,强忍了气,随即一笑,“如果我说他死在下面了,你是否可以将他舍了?” 白筱两眼顿时一直,然只过了一会儿,便轻吁了口气,满足的笑了,“活着就好。” “不是说他死了吗?”风荻眉心象聚了团乌云。 “我知道你哄我的。”白筱半眯了眼,只要稍稍一动,浑身上下无处不痛,自己都伤成这般,他是水属的龙身,更不知会伤成什么样子,心中如油煎火沸般的痛,却没再开口多问他的情况。 风荻愣了愣,唇边的笑略僵,“你怎么知道?”话说了口,便开始后悔,这不明着承认自己哄骗了她,容华并没有死去,又给她心里留下想念。 白筱偏头去看他唇角,“你气极了,就这么笑。这么笑着的时候,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风荻与六子快速交换了个眼神,唇张了张,过了好一会儿才试着开口探问,“你……记得我?我说的不是现在……” 白筱唇边噙了笑,不答,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我刺你一刀,害你差点丧命,你不怪我吗?” “我自是不恼的。”风荻眼睛一涩,差点掉下泪,她记得自己了…… “难不成药仙做药造假?” 六子凑了上来,鼻子贴鼻子的将白筱看过,一打响指,“下次回去叫药仙老头儿,贡献些仙丹出来,否则就去捅了他这老底,让他丢脸丢到九重天去。” 白筱啐了他一口,“你是嫌爹爹没扒了你的狐狸皮么?” 六子不以为然的翻身坐上她身边青石,“要不然,你下趟火山,怎么就什么都忆起了?” 白筱将嘴一扁,“要不你也下去滚一滚,没准也能把爹爹给你打下的封印给解了。” 六子眼前浮过风荻从火山下面上来时的模样,身上毛发焦焦曲曲,乱糟糟的,到处是烂融融的皮肉,仿佛感到有团烈火滚来,他一身上好毛皮瞬间焦去,打了个哆嗦,干笑道:“还是封着好些,这种特别癖好还是留给大表哥合适些。” 风荻嘴角一抽,真该将他丢下去滚一滚,省得在这里臭屁。 “如果不是容华,我岂能……”他瞅了白筱一眼,忙转了话茬,“那珠子已经埋下,你有什么打算?” 白筱垂着眼慢吸了口气,突然拽了六子,“六哥你得去阎王那儿给我捉一个人来。” 六子耳根一痒,便苦下了脸,“就知道一近你们的身,便不会有好事,我这身狐狸皮怕是要被爹扒去了。” 第162章 六子的赌品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2章 六子的赌品 鬼差战战兢兢的跟在六子身后,“六殿下,小的的牌子……” 六子不急不缓的走着,提着鬼差拘人用的牌子,以指为轴的转了两圈,“这是你输给我的,现在归我了,怎么还能是你的牌子。” “六殿下,您可没说要这东西。” 鬼差汗如雨下,后悔的想一头碰死,一直听说青丘白止帝的老六白真浪荡不羁,对人对事从来不分贵贱,凡事只图个开心,没事的时候也偶尔喜欢赌上一把,赌技却是极差,不过他赌技虽差,赌品却好,哪怕是将全身家当输给了一个叫化子,也会一文不少的付给人家。 今天他当差回来,恰好见六子正和另外两个鬼差赌骰子,正输得眼红,竟掏了颗避水珠出来,这东西可是白止后当年生他和白筱时,龙君所送,在天地间都极为罕见。 鬼差本就贪财,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肯放过,忙凑了上去。 六子要求也不高,只要他身上一物,他正在当差,浑身上下,没样值钱的,自是立马答应,哪知被人定为包输包赔的白真居然一局把他给赢了,口要的竟是他的鬼差牌。 这一来他可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答的。 如果换成别人,他还能死活赖过去,但白真这儿不行。 白真愿赌服输是出了名的,但是人家想赖他,也是绝对不行。 不管是谁,敢赖他的话,他能折腾得别人生不如死。 当年衰神也想要他这颗碧水珠,盘算着反正白真是赌百次不会胜一次的,约他开了场赌局。 本没指望白真能答应,不想他竟同意了,条件是要衰神的法器。 结果衰神也象他现在这般居然神使鬼差的输了一局。 衰神输了后又不舍得把法器拿出来,结果白真不分昼夜的跟着他捣蛋,弄得他整天神精兮兮的,到了后来办工事也是连连出错,把衰运下到了人家积了十八世的德大好人家中,而连作了七世恶的,这世本该走衰运的大恶人却是一路平安。 为这事,衰神被贬了又贬,最后还把衰运下到了福星家中,最终激怒了上天,将他贬下凡尘受三世苦难。 按理这事也该算了,白真没拿到法器,就是不肯依,偏跟了他三世,让他这三世没一日好过。 衰神重回天界,第一件事便是将法器交给白真,这事才算过去。 衰神都是这样,他一个小小的鬼差,怎么敢跟他拗,只得将牌子给了白真。 但这东西是吃饭的家伙,怎么丢得,只有巴巴的跟在他后面,一路想办法。 白真嘿嘿一笑,满脸的得意,想占他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外面的人只知道他包赌包输,却不知道他是赌一百局,必赢一局。 所以他平时只是小玩小闹,但在这一百局时,就会来盘大的,那是铁定的赢。 昨天夜里,算着局数,与风荻赌了一夜,留了几局,今天捉了这几个鬼差来玩,就等着他上钩。 要不然避水珠能给他? “我只说要你身上一样东西,你也没说哪样不能要,怎么,想赖?” “哪敢,哪敢。”鬼差心头一惊,有衰神的例子在前面呢,谁敢赖他?“可是那东西,要不我再陪六殿下玩几盘?” 六子眼一斜,嘴角冷抽了一下,“想赢回去?” “不敢,不敢。”鬼差吓得连汗都出来了,就是有这想法,也不敢认。 六子手一合,把转着的牌子攥在手中,“今天我玩够了,不想赌了,想赢回去,等下次。” “那……六殿下什么时候想赌?”鬼差又升起了希望。 “这就不好说了。”六子心不在焉,一派闲散模样,“可能明天……” “明天,成啊……”鬼差面露喜色。 “也可能是后天。”六子越发的漫不经心。 “后天……也成啊……”鬼差盘算着,后天当差,大不了想办法跟人调调班,等拿了牌子回来,再还上。 然六子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他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万一心情不好,可能就一百年后,当然也有可能一千,哎,心情的事,谁说的准呢?你说是不?再没准,我一高兴戒赌了。” 鬼差惨白着脸,脸上比含了黄连还苦,“六殿下,您这不是成心玩小的吗?” 六子回头一笑,“我就玩你呢,怎么?不成?” 鬼差气得七窍冒烟,然论身份,地位,本事,跟眼前这位,都是一个天一个地,就是气死了也不敢跟他硬来,再说白真凡事图个高兴是出了名的,谁要自己贪他的避水珠呢,陪了笑,“六殿下,您要怎么才肯放过小的?” “我玩够了就还你。” “玩……玩够?”鬼差彻底笑不出来了,哪还敢问他什么时候玩够。 他再来个看心情,来个一千年,一万年,他回了阎王那儿,自个就得下油锅滚一回。 六子这次倒不为难他,“我今天闷得慌,要不这样,你陪我去凡间玩一玩,我玩高兴了,就还你。” “凡间?”鬼差即时犯了愁,按规矩,他们没差事,不能没事往凡间跑。 “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六子把牌子随手往怀里一塞,阔袖一挥就要遁。 天大地大的,他这一走,去哪儿寻他?鬼差急了,一把拽了他的袖子,“我去,我去。” 现在只求能拿回牌子,别说凡间了,就是九重天也得去走一回。 随着六子晃晃悠悠的走了不少路,越走越偏僻,直到在在他们都极少去的地方,才入了凡间。 鬼差顾及左右,隐隐感到不安,“您这是要带小的去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 六子引着他绕进山谷,朝着依坐在青石上的白筱扁了扁嘴,顺势便一屁股坐在了白筱身边,“人带来了,要怎么玩,看你了。” 抬了手肘便要往白筱肩膀上搁,刚一触到她的肩膀,想到她身体还虚,这一压,没准能把她给压趴下,缩了回来,又顺势压在了风荻肩膀上。 风荻被烧得一身的伤,他这一压下来,痛得一抽牙,皱着眉,把肩膀一沉,六子便搁了个空。 冲着他一咬牙,躺倒下来,枕了白筱的腿。 风荻忙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往自己肩膀上一丢,“平时练功不认真,不过是封了些法术,走上几步,便气喘,真没出息。” 六子被父亲封了仙术,也只能用些基本的,遁地寻鬼差确实没少费气力,这一路过来,又赶着时间,的确是累得半死。 抛了抛眉稍,不客气将风荻靠了,看着风荻龇牙咧嘴,反而觉得有趣,能让他吃鳖的时候委实不多,这时揪到机会,岂能不好好把握,“谁叫我是给你心心念念的筱筱跑腿呢?” 白筱皱了眉头,睨视向他。 六子顿时觉得身上一麻,干咳了一声,“也是我心心念念的嫡亲妹妹,该跑,该跑。”这丫头是最记仇的,现在拿她开了涮,等她回了青丘,总要找他讨回来的,识事务者为俊杰,少惹她为好。 风荻裂了嘴角,“好在筱筱不似你这般没皮没脸。” 六子不以为然的将他的肩膀搂了,压着他耳边低声道:“你再没脸没皮些,就能叫我一声大舅子。” 说完,转头凑到白筱面前,在她雪白***的脸蛋上香了一口。 风荻看得好不羡慕,真希望香那一口的人是自己,喉结滑动,连嘴唇都发了痒,但一想着那时对白筱做下的那些事,让她恨了自己那么久,忙将这念头给抛到九宵云外。 斜眸将六子一睨,觉得他的话甚有道理,自己确实不够没皮没脸。 白筱急着问鬼差的话,他二人却在耳边上叽喳个没完,有些着恼,突然冲风荻一笑,指了六子,“如果表哥能跟六哥嘴对嘴,舌贴舌一盏茶功夫,我就让你香一回。” 风荻眸子一亮,看着白筱的微弯着的小嘴,实在好看得紧,喉咙即时发干,真恨不得亲上一亲。 六子那张嘴,他是不会去亲的。 不过却视线转到了六子唇上,那唇柔润细嫩,就象抹了层油一样闪着光,诱人得很,下意识***了***有些干涩的唇。 六子脸色顿变,忙丢开搂着他的肩膀,将嘴一捂,打了个干呕,身子后仰离他远些,“喂,喂,别乱来啊。” 白筱偏挤着眼,煽了把火,“六哥,你这么想做他的大舅子,就从他一回。” 风荻眼角斜勾了白筱,这丫头,一恢复了记忆就满肚子的坏水,眼角带笑的向她凑近。 他身上有伤,衣袍没有束紧,殷红的袍子随着他的动作,滑下肩膀,虽然肩膀上肌肤被灼得红肿不堪,却不失妖媚风流之态,勾了唇声音惑人,一双媚眼却抛给了六子,“筱筱,你这话,可当得真?” 白筱心里暗呸,当得鬼的真,脸上却笑得更加明媚,“当然当得真。” 六子身子一抖,吓得差点死过去,嘴对嘴便已经可怕到极点,还舌贴舌,不如直接死去算了。 白着脸跳了起来,绕着白筱身子坐过另一边,用白筱把风荻隔了,将白筱抱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第163章 谁的珠子(一)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3章 谁的珠子(一) 风荻笑笑然也不追,也靠向白筱,“这凡间的事,比天上更叫人烦心,凡事有因必有果,也强扭不得,你又何必非要搅和进去,干脆撇开不好?” 白筱默然,她又何尝不想撇,但既然进了这命格,又岂能当真说撇就撇? 风荻见她不说话,苦笑了笑,她毕竟和自己不同,他是为了她才追来这凡尘,在这凡尘中来来去去在意的也不过是一个她。 命格中本没他的事,是他生生挤了个位出来,就在失忆的那些日子,也不由的入了俗,在意起本来与自己无关的那些国与国之间的琐事。 如今魂魄归位,恢复了记忆,才又重新可以将那些事撇开,而她本就在命格之中,又如何能当真舍得了? 六子见风荻不再打岔,也随着安静下来,指着愣杵在那儿的鬼差道:“你也看见了,我妹妹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我自然也难释怀,既然难释怀,也就高兴不起来。如果你让我妹妹乐了,我心情一好,就把牌子还你。” 鬼差初初一见白筱就吓白了脸,寻思着她多半是来寻自己报那一棒槌的仇,心里七上八下的,暗暗叫苦,这下怕是有苦头要吃了,暗骂孟婆的汤水越来越假,喝了这才多少天数,便将过去的事给记起了。 又拿不准她是否真的知道他敲她那记,更不敢轻易开口自露马脚,杵在那儿看着三人将他当作透明一般嘻笑,更闹不明白,白筱打的什么算盘,又着急,又焦虑,脚板底下象是长了刺一样难受。 白筱朝着忐忑不安的鬼差笑了笑,“好久不见了。” 凡间一年,下面才一天,鬼差感觉送白筱到世间也没几天的事,陪了个笑,“不久,不久……” 白筱象是无意,又有意的摸了摸后脑勺。 鬼差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她的手,顿时心里一慌。 白筱在头上搔了搔,把手放了下来,“当年,托你的那颗修为珠子的福,才没摔死,我该怎么谢你?” “上仙姑娘太客气了,那是上仙姑娘福大命大,跟小的没啥关系。”鬼差见她面色声悦,慢慢放松下来。 白筱笑了笑,从怀里取了粒珠子出来,拈在指间,“我这个最受不得人家恩惠的,受了人家滴水之恩,如果不报,心里也难过得很,何况还是救命之恩。你这恩情,我说什么也要报的。” 鬼差看着她手中珠子,莫名的心虚,脸上崩着笑,“上仙姑娘这话可拆杀小的了,小的受不起。” “今天既然见着你了,我也不能总把你的东西带在身上,今天也就还了你。” “不急着还……” 白筱打断他的话,“自然是要还的,这样吧,我在这珠子上再镀上一层,助你长上些修为,这情也算还得上了。我现在虽然是凡胎,剥不下修为,不过我六哥倒是可以代劳。” 说完将珠子递给他,“你吞下去吧。” 鬼差惊得面色聚变,浑和央寒毛都竖了起来,如果不是强行撑着,怕是已经夺路而逃了。 六子虽然不知白筱这么做是什么目的,但他跟白筱一胎出,一窝长,心意相通,自是顺着她冲鬼差道:“怎么不接?你吞下了,才可以给你施法。” 鬼差看着他们兄妹这两张绝美无害的脸,却象看着极为可怕的事物,恐惧之下挪了步子,慢慢后退,“不必了,不必了,不敢劳烦六殿下,上仙姑娘的好意,小的心领了。” 白筱微微一笑,“这人情,我今天说什么也得还上的,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说完,脸色一寒,“麻烦六哥将他给拽过来。” 鬼差虽然顾着牌子,脚下却不自觉的想逃,然他的身手哪能快得过六子。 肩膀一痛,已被六子扣住,提到了白筱面前。 六子不等白筱开口,极快的捏了鬼差的下巴,迫他张了口。 白筱脸上又恢复了笑, “你这是怎么了?这珠子可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放心,这珠子,我没动过,会跟当初出来时一样顺溜的下去。” 拿着珠子慢慢向他的嘴靠近。 鬼差象是在经历一件最可怕的事情,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直勾勾的定着珠子,终于出了声,“这珠子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当初是含……含在嘴里的。” 修炼珠含嘴里?有点修炼常识的也知道这里面有文章。 六子手上紧了些,将他的下巴捏得更开。 鬼差吓得屁滚尿流,唯恐白筱当真那珠子弄进他腹中,“是真的,是真的,这珠子是我赢来的,当时姑奶奶不肯上身,我也是没了办法,才拿出来哄着姑奶奶上身。” 这个鬼差爱赌是出了名的,她这么说,倒叫人无以反驳。 白筱暗咬了咬牙,面上不露声色,退了开去,将珠子在手中一抛一抛的,“是哪个大仙这么倒霉,竟将十五万年的修为珠输给了你?” 风荻之前看过那颗明珠,不觉得奇怪。 而六子明知道白筱手中是之前向他要的一颗南海大珍珠叫他施的碍眼法,变得晶莹剔透,仍忍不住回头向她手中瞅了一眼。 鬼差听她直接道出那个修为珠所聚的修厚度,脸色又是一变。 又将六子的神情看在眼里,更相信白筱手中就是他当年给他的那颗珠子。 见她退开,没再逼他服下那珠子,才长松了口气,抠开六子捏着他下巴的手。 以为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勉强堆了个笑,“姑奶奶,您还有别的啥事吗?我还得回去当差。” 牌子固然重要,但现在命却更重要,能溜则溜。 “不忙走,我们再聊聊。” 白筱一出声六子扣着鬼差肩膀的手,越加的紧,更令他动弹不得丝毫。 白筱笑嘻嘻的将他看着,好象刚才什么也没做过,突然问道: “鬼王的新生儿长得还晶莹透彻?” 她似笑非笑,如果不是六哥去了鬼王的请宴,还真被这厮骗过去了。 鬼差堆着的笑一僵,偷看了六子一眼,没敢说谎,“小的是跟鬼王沾了点亲,但那样的场合全是大人物去的,哪有我的份?” “我怎么听说你去了吃酒呢?”白筱冷哼了一声。 “是小的欠了人家的赌钱,一时手头上又紧,躲着没敢出来,怕人家上门追债,便把了些银子给当差的,如果有人问我,便说我跟阎王去吃酒了。指着拖一天是一天,过上些日子手上松了再还上。” “是吗?就算是跟了阎王去吃酒,来去也不过六七天时间,放这风声,怕不是放给收赌债的人听的,而是另外的人听的吧?比如……我……” 鬼差脸色一变,一副可怜相,“小的怎么敢,姑奶奶也说了,吃酒也不过六七天,等六七天满了,再过些日子您就百年了,要想寻我,到了下面,寻上一圈,便能见到,小的何必自找麻烦呢?” 白筱身子前倾,笑着道:“你就是指着我再也见不着你了,才有持无恐。” 她声调淡然,好象是随口而出。 风荻和六子听了,却是同时脸色大变,不解的看向白筱。 鬼差脸色本来就煞白,这时顿时泛了青,唇都哆嗦了,“姑奶奶,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到了地下,怎么可能见不着小的?” 白筱头歪了歪,一眨不眨的将他看着,“如果我魂飞魄散了,不就见不着你了吗?” 风荻愣了愣,闻出这话里的厉害味道,脸色顿时大变,逼视向鬼差,审视的视线象是要将他身体一层层剥开。 “姑奶奶,您这是哪来的话啊,您好好的怎么能魂飞魄散呢?”鬼差嘴里这么说,腿上却是一软,差点脆了下去。 白筱将珠子在指间抡了一圈,“这珠子里养着的东西,一点点吞食着我的魂魄,再过六七年,也就被吞得差不多了,剩余的残渣自有给你珠子的人出面,一掌击得碎去,化在冥冥八荒之中,还哪儿去寻你?” 从树稍上射下的阳光将风荻媚魅近乎妖孽的容颜映的邪态横生,一双桃花凤眼中闪着犀利光芒,蕴含的怒意足以将人焚成灰烬。 一把从白筱手中夺过珠子,捏了鬼差下巴,将珠子塞入他口中。 鬼差双眸瞬间睁大,含着那颗珠子,咬着牙关,死活不肯吞咽,蹬腿拼命挣扎,试图脱离六子的掌控。 然六子虽然散漫出了名,但白止帝家出来的儿女又岂能有弱的,再加上还有个本事仅次于龙君太子的炎皇太子风荻。 任他如何相挣,又哪里有丝毫作用。 风荻拇指滑他的咽喉处,猛的一按,顿时封了他的气息。 在他涨得面红耳赤之时,蓦然又是一松。 口中珠子顿时从他喉间滑下,直落入腹。 鬼差双手卡着喉咙,两眼上翻,不住咳嗽,可是那珠子顺顺当当在他肚子里落了根。 风荻勾唇一笑,眼里堆着的寒冰却象是要将他全身血液也冻住。 鬼差面如死灰,感到风荻的手又慢慢移到他腹间,小腹处顿时有热意涌来,脑中‘嗡嗡’作响,恐惧到了极点,嘴里胡乱求饶,“二位殿下,饶了小的吧。” 第164章 谁的珠子(二)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4章 谁的珠子(二) 鬼差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害怕,如果风荻催力将体内珠子催化,蓄在里面的阴魂没了那十五万年修为护着,便会破珠而出,他的魂魄免不得要被它吞食干净,落下个永世不得超生。 而且这么个死法,连鬼司都无从查起,就算寻到了尸体,也只能记下个死因不明,真是冤得不能再冤。 “这珠子,到底是哪来的?”风荻嘴角轻勾,笑纹浅露,一双珀色眸子却鬼魅森寒到了极点。 鬼差哆着唇,想也没想便道:“赌……” 话刚出了口,只觉他掌上传来热意,肝胆瞬裂,看向白筱,后者神色淡然,竟抬了手慢慢的剔着指甲,看也不看他一眼,全无阻止风荻的意思。 再也崩不住,老泪横秋,“是……是冥王给我的……” 白筱嘴角微勾,唇间的笑也是冰寒不带一丝暖意,雪白的小手搭上风荻肩膀,“表哥,悠着点。” 风荻按在鬼差腹部的手掌一松,“如果问你的话,再敢乱说一句,别怪我心狠手辣。” 六子抠着他肩膀的手也是一松,拍了拍手掌,也坐了回去,事到如今也不怕他敢跑,不知从哪儿摸了把纸扇子,扯开来,也不嫌大冬天的风凉,慢悠悠的扇啊扇,悠闲得很,“这事,你只对着容华倒也罢了,偏扯上我妹妹,这就走得远了。 如果你想瞒下什么,就先扳着手指头,算算你家有几口人,等我回去禀报了我家老爷子,保证一个都拉不下,该炸的炸,该散的散,帮你顺得平平整整。 至于那牌子,我也用不着还你了,直接交了阎王,这事他还得先去抽了他一条筋。” 阎王虽然不知这事,但终是他的疏忽大意,才让冥王和鬼差有机可寻。 说完瞪了风荻一眼,拿了扇子往他肩膀上一打,“虽然不管怎么着,那厮都会寻到空子把这事办了。但这一遭,终是你把阎王灌醉的,如果容华知道这事,等他回了九重天,你们这架可有得打了。” 风荻一抽嘴角,“也得他回得去。” 白筱慢慢垂了眼,口上不说,心里却象刀扎身一般的痛。 鬼差失了肩膀上的力道,再站不住,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当年冥王寻到他,只要他将这珠子给白筱,等白筱这一世后,便取出里面阴魂,将那十五万年的修为渡于他。 他偷偷打听过,容华逆天,天地不容,而白筱进了他的命格,自是难保周全。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阴魂会吞食别的魂魄,想着白筱虽然身份高贵,但终是没直接转世的,大不阴损些,损的也是容华。 反正容华没得好活,再阴损些也是无防,上天不就是想他不得好活吗? 如果自己得了那十五万年的修为,便可以直接飞升九重天,任个仙位,不必再在这见不得天日的地底当这小地仙。 再加上冥王做保,等他上了九重天,便荐个好职位给他。 对他而言自是鸡犬飞天的好事。 后来不住有幼小阴魂失踪一事发生,阎王叫他去查,他查来查去,那些失踪的小阴魂全是绕着白筱出没的地方,才开始怀疑上那颗珠子有问题,便去寻冥王说理。 冥王这才给他摊了牌,图的就是白筱给他儿子陪葬。 刹时间他如雷贯耳,偷偷去寻白筱要回那珠子,偏白筱不肯给他,他又不敢明说原由。 哪知这事被冥王知道,寻了他,如果他再敢多事,便将他给珠子白筱,是想吞食容华和白筱的魂魄的事说与龙君和白止帝。 那二位是什么人?远祇上神,跺跺脚都能让九重天震一震的,他在他们脚下,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这次龙君太子的事,已经让龙君很是伤神,这气憋着正无处可泄,如果他这时撞上去,永不得超生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他的儿儿***,亲亲戚戚,凡是要扯上的关系的无一逃得掉。 而冥王走了这一步,就没指着事情泄了能全身而退,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再说冥王也是一位飞升的上仙,又守了多年的上仙台,再加上丧子之痛,就算要办,多少也要给他点面子,去了仙籍,却不见得会打烂魂魄,到下面滚上几百世的苦,等那二位气消了,再加上过往的仙家底子慢慢通融,慢慢的或许也就回来了。 说来说去,惨的还是他这个小鬼差一家子。 饶是他再后悔,悔当时鬼迷心窍,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至于得不得那十五万年修为,能不能有仙位,已经不重要了。只求白筱快些混完这一世,当真和容华一起来个魂飞魄散,这件事便神不知鬼不觉。 做贼总是心虚,怕白筱察觉寻来,便借着鬼王添新生儿的事,把了些好处给别的鬼差,如果有人问起他,便说去吃酒了。 他没指着说是谁问,那些鬼差只当他是好面子,想借鬼王充充胖子,反正得了好处,随口说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件事也如他所愿的传给了白筱。 哪知还是没能躲过去,被六子给擒了来。 远古祇神生子,如果有天生异骨必有灵光穿透九重天。 大家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万年不曾见过灵光,但近几年来,却频频见到灵光。 首先是与炎皇私通的宛晴产子,结果是风荻带了天眼。 再便是青丘碧珠落地,然灵光未过九重天,便熄了,但她终是带了上不得台面的读心术。 众仙为这事衰叹了好些时日,因为过去九重天只得一位远古上仙识得读心术,可惜随着前炎皇一同死于邪魔入侵,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却只得个半吊子。 哪知没几年,龙君得子,灵光直冲九重天,带的却是死的那位远不能及的读心术,为此事,上天欢庆了九天九夜。 再就是白止帝产下一双儿女,也是两道灵光直冲九重天,偏偏这对狐狸蛋子,却寻不到是什么灵异之处。 众神仙聚在一起琢磨了大半年,也没看出个眉目,最后得了个结论,是灵光放错了。 第165章 谁的珠子(三)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5章 谁的珠子(三) 后来这对狐狸蛋子长大了,甚不好学,到处捣蛋生事,说它们不好学吧,凡事过他们的眼,没有不会的,所以别看六子一天到晚散漫得很,一身本事却不容人小看。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解去白止帝给白筱打上的封印。 白止帝夫婿怕他到凡间寻碧珠又去掺合到白筱和风荻的事,搅出让人收不得场的烂摊子,才封去他的仙术,只留下些能上天下地,到处乱滚的小把戏。 上仙台,没有十几万年,而且有相当了得的修为的,谁敢轻试? 容华三万来岁便去闯上仙台,已让龙君捶胸跺脚。 而白筱小小年纪被卷进上仙台,要知上仙台的九九八十一劫,不管怎么混弄,没有过硬的本事和机缘,都只有化在里面,绝无取巧可言。 她进了上仙台,无人指着她能活着出来,不想竟飞仙成功,二万岁得以飞升上仙的,天地间只得她一人。 一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小狐狸蛋子竟飞升上仙,那些那神仙凑在一堆,又忆起她和六子出生的那双灵光,怕是有道理的。 那些八卦在这些日子早传遍了九重天,鬼差又爱在赌场上鬼混,自是知道的。 如果只是白真和白筱,自然发现不了珠子里的阴魂,他大可以一口咬定不知那珠子里的事。 偏偏这里还多了个风荻。 冥王将儿子的阴魂蓄在修为珠子里,瞒得过别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风荻的天眼。 盘盘算算,终是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如实说了。 六子听完,眉头一皱,揽了白筱的肩膀,“我记得那年老爷子给娘办寿宴,冥王带了他的丑儿子过来,那丑儿子成天就跟在你屁股后面,后来喝多喝了几杯,闯了你的狐狸洞。 虽然被人揪了出去,没干成什么事,那丑儿子竟犯了酒疯,当着许多神仙的面说,既然毁了你的名声,就娶了你回去。 你恼他让你当众难堪,哄了他去后山,贴了他一脸的狗屎,又引着他在各路神仙面前逛了一圈,出尽洋相,他父子二人呆不下去,捂着脸走了。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料到,没过多久,冥王便送了贴来,想结亲家。 老爷子本有些看不得冥王,说他为人不大正派。 娘亲过寿,他闯了你狐狸洞不说,还满嘴胡言,老爷子碍着面子,当着众人没说什么,心里却不舒服得很。 那贴子连指尖也没沾一沾,便叫人退了回去,难不成你跟他的梁子就在那时候结下了? 话说,九重天出丑的事多去了,也大多是暗里斗上一斗,没说能要将人恨到死的。 再说求婚被拒的多去了,如果都要对方女儿给自己儿子陪葬,这天下女子还不死绝了?冥王是不是死了儿子,人也傻了?” 白筱越听唇边的笑越冷,如果当真只是这些过结,倒好说了,然上仙台有上仙台的规矩,泄漏天机是大罪,说与六哥听了,自会反噬到六哥身上。 上仙台里的事,断然不能胡乱说出来。 抬头看向鬼差,“阎王叫你查阴魂失踪一事,可有叫你查活尸一事?” ☆☆☆☆☆☆☆☆☆☆☆☆☆☆ 等这本书完本以后,果子会慢慢更俊男坊的番外送给大家免费阅读,当谢谢大家这么久一直支持果子的一点答谢。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66章 北皇露形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6章 北皇露形 白筱绝对不相信,死了那么多人,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活尸一事,阎王并不知情。”鬼差现在只想保命,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 风荻冷笑,“怎么可能?数万人无故死去,阎王那儿会不知情?你是当我们年轻好骗,还是当真是阎王无能?” “小的不敢哄骗三位殿下,阎王确实不知情。这件事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听到什么,如实说来,要不然……哼!”风荻眼角邪媚顿生。 鬼差吓得脚下一软,跌坐下去,一骨碌爬起来,不敢起身,跪在了地上,“那些人全是被撕下半缕魂仍蓄在体内的,虽是死人,却又未死尽,被摄去的魂魄尽数被冥王吞食,所以那些人根本就没到地下报道,下面的生死薄上是阳寿未尽。就算有一部份阳寿尽了的,却没分到我手上,不知是怎么处理的。小的说的句句是实话,三位殿下饶了小的吧。”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你说冥王吸食阴魂?他如何会这种邪法?”神仙吸食凡人的魂魄,那便已沦为邪魔。 鬼差点头如捣蒜,“姜族长老家先祖,曾经有一位是极有灵性的,一心想修炼成仙,但急于事功,无意得了一门邪法秘籍,可以吸食比自己弱小魂魄来增加自己的法力。那本秘籍残缺不全,却被他生生悟了出来。 于是他便在吸食小动物的魂魄来修练,无意中吸食了一个刚死去的人的魂魄,发现一个人的魂魄竟强过许许多多小动物的,于是他便开始四处寻找将死之人。 天下虽然天天许多人死,却也不能全发生在他周围,就算寻到了,可能魂魄已经离体去了下面报道,他又在修练的兴头上,这样一来,他便开始急燥,最后终是走上邪路,开始自己杀人吸食别人的魂魄。 吸食了大量本不该死的人的魂魄,自会反噬,体内热气乱拱,如果不泄了体内的火,便会爆血而亡,而且只得长老家与众不同的至阴至寒的女儿身,方可以泄得了那一身的火。 于是他便开始将族中女子占为己用,自是乱了伦理之德。 这样一来,他法力迅速大增,没能入仙,却进了魔,最终被上天诛杀。 于是姜族长老家族禁用了这门邪功。 冥王剥下十五万年的修为,一身修为去了四分之三,委实亏损得狠了,不知他如何得到了姜族长老家禁用的邪功,又不知如何得了苗巫后人珠儿,用珠儿的血制造活尸,从而吸食他们的魂魄。 小的贪财,发现阴魂失踪一事,以为是别的鬼差办事不牢,才出的茬子,便想查个明白,可以敲上一笔小财缓缓手紧,不料却追到了冥王那儿,小的哪里还敢想敲钱财的事,只求保得小命,所以也不敢向别人提起。” 风荻越听越气,恨不得一掌将眼前的人一掌拍个魂飞魄散,一把揪了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过来, “北皇是不是冥王化身?” 鬼差更吓得浑身打颤,“是他,就是他……” 白筱冷笑,算是明了了。 冥王设下这庞大的阴谋当真是没少废心力,设法将珠儿投胎苗巫之家,偷窥‘活尸’之术。 为何贺兰装疯卖傻到那种程度,他也不容她死去,也可以理解了,因为长老家死得只得贺兰一个女人。 贺兰死了,他吞食魂魄反噬的火毒便无处可泄。 而他为何死活要得自己这具宿体,自不需要明言了。 白筱将拳头握紧,恨得咬牙。 就说为何世间有这么狠心的父亲,根本是披着做父亲的皮,利用容华和古越的那点血脉之情,将他们***于掌中,为仙家的儿子报仇。 这样的事绝不允许发生。 杏眸半窄,忍痛起身。 风荻摔开鬼差,握了她的肩膀,将她按下,扫了眼鬼差,“你想做什么?” “我得去寻他。”白筱咬紧下唇,既然容华没死,便该在这附近。 风荻在听鬼差这席话时,便已然料到,她定会去寻容华,这时听她亲口说出,心头仍如沸油浇过。 凤眸瞬间眯起,手掌上的力道几乎捏碎她的肩骨,“你以为冥王会存着侥幸,认定你一世不知道这些秘密?” 白筱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将这一切告诉容华和古越,让他们再不要为北皇这个披着父亲外皮的恶魔所迷惑,至于其他却没去深想。 风荻的话如同一盆冷头当头淋下,即时清醒不少,僵着身子踌躇不定。 “他能设下这么大的一个棋局,便没走投机取巧的路,也就算着有一天这事会抖出来,也必然想到,如果抖了回来,你势必要与容华联手。你认为他会由着你们联手来对付他?如果是,那根本是故意摆下的陷井,让你去钻。” 白筱喉间哽涩,她进入上仙台前,不过两万岁,还是只小狐狸蛋子,成天与六哥一起,到处调皮捣蛋,当真的生活阅历却没几分见识。 而风荻不同,从小被舅舅严厉要求着,还与那个什么龙君太子较着高低,自是什么都学,又长了她一万多岁,见识阅历都不是一般二般的厉害。 想事情也比她周全老练。 她明白风荻的话千真万确,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既然设了这么个局,便不会摆着这么大个漏洞。 咬着牙关默了了一阵,问道:“我与他联手,那会如何?” 风荻紧紧的将她瞅着,怪不得将她狠狠的摇醒来。 容华那样对她,她伤成这般,还全然不顾自惜自己,一听他有难便不顾一切的想助他摆脱困境。 他看着她眼中的那份无法掩饰的焦虑,嫉妒的发狂,心脏上象划过道道血痛,每一次呼吸都痛得浑身轻颤,瞥视着她突然笑了,一派与我无关的模样,“你不防试试,反正试过便知。” 白筱脸色发白,谁知道有什么后果,如果当真是冥王设下的局,一试便可能将容华逼入绝路,活扣拉成死扣,这样的风险,她如何敢冒? 第167章 无心之言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7章 无心之言 无忧再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即时恼了,未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你不是有天眼吗?” 话刚出口,六子已沉了脸,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敲在掌心,怒喝出声,“白筱,你过了。” 白筱一怔之下,眼框一热,泪蒙了眼,转头瞅了六子一眼,再看向风荻,愧意翻江倒海的袭来,涨红了脸,垂下头,“对不起,我……” 风荻固然有天眼,但天眼岂能是可以随意开的?凡是带天眼的人,都得受天规约束,绝不允许私自随便窥视天机,一旦私窃天机,便因事态轻重而论。 风荻眼里笑意更浓,缩在袖中的手,却蓦然握紧,指尖几欲扎进手掌,“我答应了父皇在凡间,再不用法术,我在这凡间还没呆够,可不愿破了与父皇的约定。”更多的却也是不愿为那个人用。 他对天规一事全然不提,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不愿违了父皇的约定。 白筱明白,他这是宁肯让她恼他,也不愿让她心里不痛快。 然他越是如此,白筱越是愧疚。 第一次见风荻,她和六子才几百岁,将将会到处跑,自打那以后,这个大表哥便一直宠着她,任她怎么胡作非为,也从不恼她。 这些年来,她也习惯了他宠着惯着,所以方才说话也未多想。 不过现在的她,终不再是几百岁的小狐狸蛋子,又经过了那八十一道天劫,算是有了些阅历,自然知道自己那无心之话,是何等过份。 “表哥,对不起……” 风荻眼眶微热,她会说对不起了,可是他却宁肯她还是那个在他面前胡浑的小狐狸蛋子,起码那时的她,心里不会有别的男人。 背着他时,总会与人吹嘘:我家荻表哥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了不起。 起码那时她心里装着他。 暗叹了口气,将她揽在怀里,“筱筱,表哥是会天眼,但天眼只看得见发生过,和将发生的事,但人心多变,天眼是看不到人心的,所以表哥帮不了你。”会看人心的是容华啊…… 白筱环手将他抱了,将脸埋进他怀里,泪止不住的流。 原以为容华已死在上仙台内,不想竟在这里相见,虽然她不明白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却知道,如果不是为恶千百世,绝不可能担上容华如此多难的命宿。 虽然不知容华到底是什么人,但他宁肯顶着双人的难度去闯那随时能让人灰飞烟灭的九九八十一难,也不肯舍了因他而卷入的一只小狐狸。 那时的她,一身毛皮被强风卷得褪去了七七八八,身体又被卷起的砂石磨得不成样子,又脏又丑,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他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真气,继着她的命。 那一劫是要他去斩杀一个邪妖,他便这么抱了她,单手挥动长戟,一路浴血而过,宁肯自己挨刀子,也不让刀尖触上它一点皮毛。 直到见到要斩杀的邪妖,才倒抽了口冷气。 万万没料到他要面对的是万年的千藤旋魔。 千藤旋魔,她曾听父亲说过。 前炎皇,也就是她的外公,便死于千藤旋魔之手。 与外公那一战,千藤旋魔也身受重伤,逃匿而去,失了踪影,近年来竟又重现,叫天上众神好不头痛,哪想到第一劫便是叫他去刺杀这东西。 那时她缩在他怀中,滴溜着眼,将他看着,以为他会将她弃去。 没料到,他竟低头柔声问道:“怕吗?” 从进了劫关,他忙着杀妖,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 她看到千藤旋魔的那一瞬是害怕的,可是听他的问话,却连怕也给忘了,只知道他的声音真好听,摇了摇头,‘吱’了一声。 他见她如此,竟对她一笑,“那我们就准备了。” 白筱被他抱进来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将与他绑一起,但这时听他说‘我们’二字,仍止不住的想落泪。 他一身的白衣被血染红,再寻不到本身的颜色。他撕下衣裳,将她裹了,牢牢的绑在背后。 后来,很多次,他可以旋身躲开千藤旋魔的攻击,可是他宁肯用自己胸脯顶着,也不肯将背上的她对着千藤旋魔。 她眼睁睁的看着千藤旋魔的枝藤刺进他胸脯,泪止不住的流,很多次想叫他不要再顾她,可惜她伤得太重,一句话也叫不出来,能发出的也只是狐狸的‘吱吱’声,不敢出声分散他的心神,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身上的鲜血为了护她而飞溅。 不知过了多久,千藤旋魔庞大的驱体轰然倒下。 他回头对她笑了笑,“你是我福星,我们赢了。” 话落,高大的身体直扑而下。 那一刹,她吓坏了,怕他就此死去。 挣扎着挣脱牢牢绑在自己身上的布带,用他的长戟刺穿胸口,取了心尖血喂他。 身上的伤势本来就重,再取了那些心尖血,再支撑不住,昏死在他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股热流源源不断的输进体内,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是他将真气输入自己体内的感觉。 心里一喜,他活着,睁开眼,果然见他那双好看的幽黑眸子正焦急的看着自己,见她醒来,少笑容的面颊上顿时绽了笑,将她抱紧,“你没死,真好。” 她想的却是,他还活着,真好。 动了动,身上却紧崩崩的难受,一呼吸,胸口猛的***,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去,看向她的胸口,柔声道:“别动,小心崩了伤口。”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身子被他用撕碎的衣裳裹得象粽子,忍不住笑了,一笑,扯到胸口的伤又痛,痛得直掉泪,于是她又哭又笑。 他见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反而被她逗得乐了,将她抱起,长叹了口气,“你因我而卷进这场劫难,我不过是不忍弃你,你竟用心尖血来救我。当真是世间万物均有情,就连你这小小的狐狸蛋子,也是如此。”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异样,“不过你还只是只小狐狸,心尖血万万取不得了。” 第168章 表哥是天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8章 表哥是天 她笑了,原来他也知道九尾狐的心尖血的妙处,虽然不似传说中的那般起死回生,但只要有一口气,也是能将人救回来的。 白筱想着这些过往,他是一个连那么一只又脏又丑的小狐狸都不舍得弃的人,怎么可能是十恶不赫的人? 又怎么可能该受那样的命格? 所以这里面绝对另有原由。 命宿星给人安排命格,也得按上天想给这人什么样的命格而定。 所以说他的命格虽然是命宿星定的,却是上天的意思。 这等不公平的命格,也怪不得他要逆天而行。 她心系容华,为容华而焦虑,但这不是她可以任意伤害一直守护着她的表哥的借口。 风荻的心,她不是不明。 在过去,她无忧无虑,时常她和六子闯了祸事,总是风荻为他们担着,久而久之,便总听见人别人打趣风荻:“你还不快去把你的那个小狐狸蛋子守住了,小心被人拐了去。” “那小狐狸蛋子,那么浑,你以后娶了她回去,管不管住?” “你今天怎么不跟着你那个小狐狸蛋子?” …… …… …… 虽然她每每听到,总是不高兴的撅了嘴,她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他的,而且她做什么要他来管着。 六子听了这些话倒是满心高兴,觉得如果她嫁了大表哥,那他们三个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不用担心大表哥娶个厉害的表嫂回来管着他,便不再理睬他们,更不怕他们捅下的漏子没人来补。 一天到晚唯恐风荻嫌白筱太皮,哪天突然不肯要她了,恨不得天天吊到风荻脖子上,将他粘巴得更紧。 为了这些笑话,她还被碧珠姐姐按着狠狠的扁了几次,骂她一天到晚没事给大表哥惹事,闹得谣言满天。 那时她才一万来岁,被碧珠打得很是不服,谣言又不是她造出来的,与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大表哥也没曾在意,听了还乐呵乐呵的,丝毫不恼,碧珠恼个什么鬼。 不服归不服,隐隐已经知道,只怕自己以后长大了是要嫁大表哥的。 没想到那九九八十一难却让她失了心,将一颗心遗失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从小到大,大表哥将她捧在手中心,小心护着,在她看来,大表哥就是天,天塌下来,也有大表哥顶着。 可是与那个男人,却是掺着挽着战战兢兢的一路行来,几经生死,尝尽了离别之痛,没有对方在身边,躲在黑夜里***伤口时的痛和孤独是何等刻骨铭心,钻心入肺。 他不象大表哥那般了不得,什么事到手上都能应手而解。他会受伤,他也会迷茫,但他真实的存在。 绝望中与他重逢,又是何等惊喜失措,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就算他什么也不是,她也愿跟着他,哪怕是上天入地。 白筱将脸紧贴着风荻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现在知道大表哥也不是无所不能,也会受伤,也会心疼,可是她知道的太晚。 风荻暗叹了口气,将她抱紧,拭了她眼角的泪,“别哭,天下没有解不开的棋局。” 白筱点了点头,慢慢合了眼,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棋局该如何解。 风荻心念的却还另有一事,看着白筱微做踌躇,终是向鬼差问出了口,“你可知一个叫莫问的,他的魂魄何在?” 白筱身体一僵,赫然睁开眼,攥着风荻胸前衣襟的手顿时收紧。 在跃下火山口,被灼得迷糊时,隐隐听见的声音,确实是莫问的声音。 一来她当时神智不清,二来莫问在南朝宫中,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后来虽然也有想起,却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以为自己将死时,对他的想念。 这时听了风荻的话,如同五雷轰顶,迷惑的抬头向风荻看去。 他脸上这时竟失了惯有的不羁,难得的正经,心里顿时乱开了,慢慢转头看向鬼差,难道是因为容华离开京城,莫问…… 鬼差不安的看了风荻一眼,竟没敢答话。 “如果你知道,便直说,我父亲那儿,你不必顾虑,如果他问起来,你便说是我迫你的便可以。”风荻得了容华的玄冰瓶,自然明白他失去记忆的来龙去脉。 父亲剥了他的魂,自然得寻个地方养着,等他这一世过了,便好归位,莫问正好是他父亲选中的人。 白筱听他这么说,隐约明白了其中道理,脸色瞬白,“你的魂魄是蓄在了莫问体内?” 枫荻知白筱与莫问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往,然事到如今,也不是相瞒的时候,抿了唇,轻点了点头。 白筱身子一晃,险些昏了过去,眼直直的怔了半天,直到六子将折扇在她眼前晃过,才缓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差喉间哽了哽壮着胆道:“前些日子,炎皇寻到阎王,叫阎王查容华命格里阳寿不长的人,这本来是不敢外泄的,但因为有殿下灌醉阎王,让阎王失职一事在先。虽然殿下灌醉阎王也是不该,但也担不上罪名;而阎王失职之罪便大了,所以阎王不敢不查。 便将短寿的名单交给了炎皇,其中一个便是莫问。 莫问本是修练之人,凡是凡人修练成仙,都是要经过极其痛苦艰难的历练的,这一世是最后一世的磨练。 所以他死后,便不会再去下面转世投胎,而是飞天成仙。 凡人升仙,也不是全能留下,有的适应不了仙界灵气,便会化去。 如果有关系的,可以接去仙灵之地养上些日子,等适应了再放出来,那便真成仙了。 他的阳寿早在两年前便该尽,但他的魂灯一直没灭,阎王觉得这事有蹊跷,叫了小的去查,小的才发现,他体内蓄着殿下的主魂,死拽着他的凡魂未去。 阎王一听便知是炎皇所为,没敢出声,想着反正他早晚要升仙的,等升了天,如果不能适应,也得化去,也就暂时悄悄瞒下。 莫问的魂灯昨天灭了……” 白筱睁大眼听着,唯恐听漏了一个字,听到这时,心里一紧,“那他的魂珠呢?” 第169章 莫问何去何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69章 莫问何去何从 “飞天了。”鬼差老实回答。 白筱心里收得更紧,紧得阵阵抽搐,痛得难以呼吸,眼里蓄了泪,“已经飞了吗?” “已经飞了。” 上头老古董们总看不起凡人,自己的儿孙生下来便是仙人,不管资质再差,他们也心安理得,觉得理所当然。 而有些仙人的后人,自认自己是仙,身份不凡,不学无术,结果造就了许多无能无耐的饭桶仙人。 这也是飞升上仙的人越来越少的原因。 他们自己如此,却对飞升上来的凡人极其的苛刻。 一来是不愿凡人升上来的太多,影响了他们的地位;二是指着他们上来后当真有厉害的本事,有外邪入侵时,要这些飞升上来的人顶上,保着他们这些饭桶仙人。 所以说什么适应,那是屁话,根本是他们设下的迷局,进去的大多九死一生,当真能走得出来的,也剩下半口气,如果有人接去养着,自能活下来。 剩下的自生自灭,能活下来的便是少之又少,比飞升上仙,怕也是多不了太多。 泪自白筱眼角滑下,说什么凡世间最后一劫,根本是骗人的,凡人升仙,最后一劫是飞仙那一刻。 白筱心痛难耐,如果早知,能差个人去接着,如果他有幸出来,也不至于无人理会,化在九重天里。 风荻心里也不好过,毕竟自己的魂蓄在人家体内这许多日子。 要知道如果他等自己死了,父皇蓄在他体内的魂,自然会自动离体,与别的魂魄归一,但将失去这些年来的所有修为。 而莫问却平和的死去,无觉无痛。 剥魂之痛自己是领教过的,那一刹间简直如同将整个人活生的撕成千万片,那种痛,怕是万蚁噬心也难极。 虽然莫问是为了救白筱而忍受了那剥魂之痛,但终是在他有难之时,生生剥了魂来令他魂魄归一,让他恢复修为。 这份情欠的大了。 那时他不知莫问是将要飞仙的人,自没去在意,只想着他反正会去转世投胎,所以才向鬼差问明他的去处。 指着在他转世之后,偷偷的去点他一点,让他下一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上美满的一世,算是报他的这份恩情。 不想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欠下的情能否还上便是未知数。 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 风荻和白筱均是神色黯然,独有六子却勾嘴一笑,把手中折扇扯开,摇了两摇,向鬼差问道:“莫问的魂灯是不是蓄在灯塔的第九层最尖端上的那盏。” 鬼差‘咦’了一声,“六殿下怎么知道?”为防着被人做手脚,魂灯全不标名作记号,除了阎王和鬼差,便只有掌管飞仙台的管事仙人知道。 六子将头晃了两晃,“我就说昨天去打探这厮的消息时,怎么见着舅舅也往地下钻。一时好奇,跟在了他后面,他心思重重,竟没发现我。我一直跟着他进了魂灯塔,见他杵在了那盏魂灯前,愣是不走,直到那灯突然灭了,才又风风火火的往九重天上赶。听他这么说,舅舅守的定是莫问的魂灯。照这么看,你们也不必难过,舅舅既然巴巴的守了那么久,定会去天上守着。只要莫问命硬,当真有本事,出得那迷阵,舅舅定会接了他去养着。” 风荻听完,暗松了口气,那个守升仙台的仙人也是一个凡人升天的,那时他闯出迷阵,气息一奄,又在迷阵外趴了许久,眼见活不了了,正巧父皇路过,将他捡了回姜水,好药不断的养了几千年,才将他救了回来。 那人也是有真本事的,硬生生的考上了升仙台管事的位置。 他记着父皇的恩情,又知道父皇是极痴迷棋局的,一到空闲时便会去姜水陪着父皇下上几盘棋。 凭着这样的关系,再说是为了一个要飞仙的凡人,惺惺相惜,他想着自己险些死在迷阵外,自也希望凡人上来能得到照应,所以父皇想知道莫问的魂灯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筱轻叹了口气,慢慢垂了眼,莫问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 如果他出不了迷阵,那是谁也帮不了的,就算他不认得她这一遭,也是要经历的。 只要他能出了迷阵,有舅舅接去,舅舅顾着情份,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死去,他以后也能九重天上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鬼差把话说完,可怜巴巴看向六子,“六殿下,小的知道的全说了,真的再不知道什么。” 白筱眉头拧了又拧,对这个鬼差真是恨极,然一来,他是鬼差,也是个小小的地仙,他们不能随意杀他。二来,如果杀了他,必定惊动冥王,那样的话,在他们没查清对方目的前,他便会先行发难,到时更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可怕事情。 “六哥,你将他拧了回去,交给阎王,阎王为人正直,又是个聪明的,给他寻个错处,将他先关上一阵,等我们的事了了,再让阎王提了交上头处置。” 风荻凤眼半眯,露出一抹赞许,这丫头果然懂事了,“正该如此。” 鬼差见暂时保住了性命,整个人软了下来,长松了口气,突然想起肚子里的那颗珠子,又哭丧了脸,“珠……珠子……” 六子拿着折扇往他头上一敲,“你吐出来不就得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挖出来?” 鬼差一听可以吐,感激的差点哭了出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侧了身,便拿手指抠着喉咙,直呕得吐了黄胆水,才将那珠子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珠子,全无先前的那层光晕,愣了愣,拈了起来,凑近一看,哪里是什么修练珠,分明就是一颗南海珍珠,方知自己被摆了一道,苦笑了笑,更加惭愧。 六子笑着又拿扇子在他头上一敲,“那珠子送你当赌本。” 鬼差回过神,想着自己对他们做出那等恶事,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他,并没当真将那珠子塞进他的肚子,取他性命,一时间竟老泪横秋。 转过身规规矩矩的给白筱磕了个头,“公主殿下不杀之恩,小的永记在心,定当回报。” 白筱撇嘴,交了上头,还不知怎么罚呢,等当真保了性命再说其他不迟。 然鬼差下面的话,却又叫她完全呆住了。 第170章 地阴之气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0章 地阴之气 鬼差不安的看了风荻两眼,才鼓着勇气道:“残魂未散游离在各处,就会吸取地阴之气,但活尸残魂未离躯体,吸食不到地阴之气,但如果地阴之气涨过地面,蓄在活尸内的半缕残魂便可以吸食到地阴之气。 等它们吸够了地阴之气,只要加上血引,便会成为行尸走肉。” “你是说活尸复活?”白筱听过容华和古越说起过活尸复活一事,也知道血引便是珠儿,他们担心的便是幕后之人用这些活尸来祸害人间。 “无意识的东西,也算不和是复活,不过却会听令于做法之人。公主和容华均是飞升了上仙之人,本身的灵性便远高于寻常仙人许多。如果在一起话,天地人合,地灵之气自会汇聚,地阴之气自也会随着地灵之气一同高涨。活尸体内存着的那半缕残魂吸食地阴之气活跃得很,所以……” 他说到这儿,便不再往下说,然后面的意思,已无需言语。 白筱后脑阵阵发寒,“如果说活尸吸食不够地阴之气,便是有血引也无法复活?” “的确是如此。” 虽然活尸不易复活是好事,便不能复活的代价却是她与容华的绝别。 白筱只觉眼前一阵一阵的黑,虽然没奢望过能与容华一起,但鬼差这番话,却如利刀,生生的斩去她心里的那一丝想紧紧拽住的想念。 “为何苗巫没记下这事?” 容华知道活尸之事,也知道血引,怎么会不知地阴之事? 鬼差叹了口气,“当年第一具活尸现世,便惊动了上任阎王。 活尸是异邪之物,违反了轮回之道的,所以不可以向外泄露,阎王就是查这事也是私下秘密进行。 但阎王事务繁多,无法亲历亲为,又要个人暗中一刻不离的跟随大巫师。 那时小的也初为鬼差,十分勤勉,深得阎王大人信任,这件事便交给了小的去办。 小的亲眼见到第一具活尸复活,在活尸复活的瞬间,大巫师才醒悟过来,是要吸食足够了地阴之气,方能复活。 那时阎王授令于小的,在活尸复活之时,便是取大巫师性命之时,以此来毁去活尸。 大巫师还没来得及将地阴之事告诉他人,便被小的索了命,所以地阴之事便只有小的和阎王知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阎王为了守住秘密,烧去小的办大巫师一事的记忆,又怕引人怀疑,顺藤摸瓜将那些事,弄出个蛛丝马迹,所以故意疏远小的,再不重用。 小的心灰意冷,才不再上进,沉迷赌局。 而冥王研究活尸多年,对地阴之事已然明了,所以才迟迟不对公主下手,也不迫贺兰阻止南北朝联姻一事,图的就是公主与容华结为夫妇,滋长地阴之气。” 六子将头一偏,摇着的扇子也停了下来,“既然烧了你的记忆,为何你却还记得?” “小的身具异性,身上许多机能与常人都是反的,所以大巫师烧去的不过是小的偏支记忆,而主记忆却是仍要的,小的只是不记得儿时之事。但因为这件事,小的知道那事万万不能再提,否则引来的便是杀身之祸,所以也就烂在了心里,今天如果不是想报公主的不杀之恩,这件事,小的只怕是会在心里烂到死。” 无忧听完他这一番话,心中不知是哀,还是痛。 反复自问,鬼差的话,该信还是不该信? 最终苦笑了笑,心中思潮翻滚,眼里也带着笑,绝望之色却在垂着的长睫后泄出。 事到如今,鬼差并不知她与容华的前世之情,没有哄骗她的必要。 惯来不知烦恼的六子也没了言语,只诺诺的道了句,“我送他回地府,顺便再去寻寻碧珠。”便脚底抹滑的溜了,这里的残局还是丢给表哥来得实在些。 白筱静静的坐着,脑中象是不停的在转,又象是什么也没想,空荡荡的,连整个人的魂都象不在体内,过了许久才一个声音从嘴中飘出,“我好想若若。” 风荻揽了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抵了她的头顶。 照理如果要防着活尸复活,她便不能再与容华一起,对他本是好事,这时却全无喜意。 心里象压了千斤巨石,这么拥着她的人,却没有她的心,又哪来可喜之处。 眉宇间是无尽的寂寥和落寞,柔情百转,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只是道:“我们先寻地方暂时住下,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就去接了若若来。” 白筱也明白自己现在自顾不暇,而风荻看着象没事一样,其实是他强撑着的,不肯在自己面前示弱,其实他身上的伤不见得会轻过自己。 这时如果任性去寻了容若过来,只有图增他的难处,还照看不好容若。 “听鬼差之言,要除去活尸,唯一的办法,却是要除去冥王。” 风荻轻点了点头,“只怕只有如此。”冷笑了笑,冥王做下这等恶事,不过是钻了上天要打压容华的空子。 上天定下容华的命格,便料到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态发生。 就算活尸一事被抖了出来,只要不活,冥王都可以推到容华身上,说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约束容华逆天而行。 到时他就算受些罚,却也重不到哪儿去,反是容华又为他背上这一背的黑锅。 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在他计划之中,白筱也只是他囊中之物,随时可取。 等活尸蓄够地阴之气,便拿白筱修练邪功,等得功成就可以激活活尸为己所用。 如果活尸当真活了,便有足够的力量擒下容华,将他彻底毁去。 他目的达到,也完全坠入魔道,又哪还在意仙家之位,到头来不过是仙家多了一个可怕的邪魔对头罢了。 这件事,他绝不允许。 白筱轻咬了唇,又默了下去,冥王是上仙之身,又有守护上仙台之职,人脉,地位虽然比不得远古衹神,却也是新派神仙中的姣姣者,绝非可以轻视,否则他当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向父亲提亲。 “得让容华知道冥王之事。” 第171章 容华再现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1章 容华再现 (别漏了前面还有一章) 风荻轻拍了拍揽在怀中的她的手臂,“你安心养伤,我会告诉他。” “不要告诉他,我还活着。” 白筱心间象有千把刀在使劲的绞,终是忍不下这疼,慢慢闭了眼。 ☆☆☆☆☆☆☆☆☆☆☆ 容华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只觉得体力气息越来越弱,象是要慢慢流淌进身下地面。 心里暗惊,知道只要体内气息流尽,自己这一世也将结束。 如果只是自己孤寡一人,当真能就这么结束,却也不错。 隐隐总感到远处白筱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唤着他。 他想回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声音越来越远,他又急不可耐,却又无可奈何。 然不论他如何努力,却动弹不得丝毫,最终那声音消失在远处,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停下挣扎,绝望的轻叹了口气。 迷糊中听见一阵飞鸟扑腾挣扎的声音,想睁眼去看,眼皮却象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又躺了一阵,那扑腾的力道越来越弱,象是已经快耗尽力气,犹是如此,它仍不肯放弃,做着垂死的挣扎。 容华眉心紧蹙,一只鸟儿都能如此顽强,自己难道能输给一只鸟儿? 咬紧牙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的睁开眼,眼前堆满落叶,阳光从落叶缝中透入,晃得睛眼又是一眯。 吃力的翻身坐走,身上落叶抖了一地。 仿佛头发丝动一动,都能扯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眉头更是传开钻心的痛,那痛他再熟悉不过,下意识的抬手抚向眉心,方发觉自己已恢复人形。 抬头望向无云的天空,心里淌过一股暖流,低声轻昵,“知孩儿的,莫过于父君。” 寻着那微弱的挣扎声望去,却是被他的腿压住翅膀的一只鸟儿。 艰难的挪开腿,将鸟儿捡拾了过来,“对不住了,实在是无心之过。”为它理顺乱了的羽毛,放在身边。 鸟儿歇了一阵,折腾着重新飞起,在他头顶徘徊一圈方离开。 容华微笑了笑,世间万物终有情…… 笑刚刚浮上,便在唇边凝住,却不知她现在何处,是否平安…… 寻了落在身边的方天画戟, 忍着身上的痛,以戟撑地,慢慢起身,认明方向,朝前方而去。 绕出山坳已是黄昏,子涵和小孤正指划着人收拾残局,如此看来这里的事,已经结了,再无需他去担忧。 子涵和小孤回转身见到他,均是一愣。 容华朝着他们微微一笑,视线慢慢扫过前方,终是没看见白筱和风荻的身影,黑眸中难掩失望之色。 他跃下火山口之事,子涵和小孤已然得知,坠了绳索下去,试着攀下火山口,然而只下到丈余,便再顶不住,屡试屡败,终将体力耗尽昏迷在洞中,好在上头守着的属下察觉,拉拽上去,方保得性命,只道容华已然不幸,伤痛难忍。 这时见到眼眶发热,竟不知是何种滋味。 子涵翻身下马愣懵的奔到他面前,怔怔的直视着他,“你到底是人是鬼?” 容华浅浅而笑,“你看我是人是鬼?” 子涵喉头滑动,仍是伸掌去握了他的肩膀,掌中实实在在,也有温意,方才相信他当真是回来了,“那火山……”难不成他们虚报军情? 容华低头看了自己身上残破不堪的衣衫,苦笑了笑,“险些死在下面,所幸被人所救。” 如非风荻,他确实便死在了下面。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72章 父子相见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2章 父子相见 子涵压下内心的涌动,后退一步,“我们擒下了对方二千七百余人,其余一千余人顽固不肯就擒的,已尽数剿杀。那二千多人该如何处置?” “做得很好,先扣押起来,容我与小孤商量后再定。”容华收回视线,“跟随白筱的兄弟们,还有钟大夫他们如何?” 子涵哪能不明白容华挂念的是白筱,暗自苦笑了笑,“钟大夫和兄弟们都已经安然退入地道,只不过那个地道是防火山爆发,所以与别的地道相通之处甚远,他们绕道出来,还要些时候。但……”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说到这儿,仍甚难启口。 容华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们忙吧,我四处走走。”既然白筱与风荻脱困,不该走远。 正要走开,一阵喧闹,容华随声望去,却是莫言挣断缚在身上的绳索,向这边冲来,子涵的属下,正蜂拥而上的对他进行围捕。 容华站在原地看了一阵,几年不见,莫言功夫精进了不少,然终是双拳难敌四手,眼见便要被伤在那些精兵的手下。 “住手。”容华沉声喝止。 莫言一得自由,便向容华奔来,开口便问,“我娘和我大哥在哪儿?” “在宫里。”容华视线扫过他攥着的拳手,虎口处隐隐泛青,“你中毒不轻。” 莫言也低头看过自己的手,拳头攥得更紧,神色间却不以为然,用毒控制属下是北皇一惯的手段,他为了白筱投奔北皇,自然也就接受了这声交易。 虽然知道北皇将白筱许给他不过是个骗局,毒却已中下。 不过现在白筱已去,这些已然没有了意义。 “他们可还好?”他虽然未入‘冷剑阁’,但身为‘冷剑阁’成员的后人投身北皇后下,也是一种背叛,对上容华那双凛冽的眼眸,不由的避了开去。 “莫问情况不大好。”容华也不瞒他,“如果你想见他们,我可以让你进宫。” 莫言双眸一潮,已有好些年不曾见过母亲和兄长,这份牵扯又何尝不是撕心揪肺,喉间哽了一阵,声音低了下去,“不必了,我违反了‘冷剑阁’的规矩,任由少主处置。虽然不敢对少主有所奢求,但还是请求少主善待我母亲和大哥。” 他话落,单膝跪了下去。 “你不是‘冷剑阁’中人,不必跪我,‘冷剑阁’中有许多规矩本不合理,早该改了。你母亲和兄长,我自不会亏待他们,不过我想你母亲一定很需要你。” 莫言眼底越加炽烫,他说的话,都和白筱一样,顿了顿才道:“少主之恩,莫言至死不忘。”说罢转身朝着自己被扣押下的属下走去,他还有何脸面去母亲和兄长。 容华凉凉一笑,淡然道:“你是有母亲可见,却不肯见;我是想见,却不得见。在母亲心中,孩儿不管再怎么违逆了她的心意,只要肯低头认个错,便是好儿子。” 莫言脚步蓦然顿住,耳边风起,有物向他飞来,本能的回手接住,却是一个陶瓷小药瓶。 “北皇的毒也算不得什么厉害之毒,我虽然没有他特制的解药,但你只要每日用酒送服一粒,四十九日后,这毒也可以压下,再发作不得,如果你能安份的在我宫中后山住上三年两载的,山中灵气自会化去你体内残毒。” 他说完见远处又有一队人涌来,象是护送白筱的那些人马,眸色微黯,向他们走去,走出两步,又自停下,对愣在那处的莫言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母后和莫问也在那山中,如果你要去,可随子涵一同回京。” 莫言眼里终慢慢溢上泪珠,猛的抬头看向容华,“小竹……”后面的话终是哽在胸口,说不出来,心底阵阵的抽痛,他是亲眼见容华跃下火山口,此时只得一人,那么白筱…… 哽了又哽,生生咬破了唇才艰难的道出,“请少主节哀。” 过去他自认自己对白筱用情至深至真,可是在他亲眼见容华随白筱跃下火山口那一刻,即时心灰意冷,方知自己错了。 一直认定少主冷酷无情,面冷,心更冷,但今日方知,这冷寒的外表埋着的是颗何等重情的心。 别说如今白筱已去,再没什么可争的,就算她还在人世,自己又拿什么去与他争? 容华薄唇微抿,瞥视了他一眼,向人群大步走去。 远远见青儿怀中小心的抱着一物,莫名的心间猛的紧缩,加快步子急跃过去,在青儿面前站定。 视线扫过青儿红肿的双目,便落在了她怀中,用衣裳层层抱包住的熟睡着的小婴孩,眼便再挪不开别处,一种难言的情潮在胸膛内翻滚。 在跃下火山时,见白筱衣裳空荡,已然不象怀有孩子。 当时只顾着想将她追回,未去多想。 醒来后,回来的路上,便又再想起过此事,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曾想过,然最终认定的是孩子没能保住。 虽然保不住孩子是早就料下的,然这想法只要在心里过一遍,心里就痛一次,自己终是亲手杀自己了自己的孩儿。 一路上这个念头直如千钧重,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见青儿抱着的婴孩,任他平日如何淡定从容,这时也如石人一样僵着,心里纠葛如乱麻,极力忍泪,任他如何忍,仍是被泪蒙了眼,拢在袖中的手微微的抖,也不知去接过婴孩,只是就着青儿臂间愣愣的看着。 青儿已听说白筱跳入火山之事,本就极为难过,这时见他如此,心时更难受万分。 哆着唇,一个字也没哽出来,泪便先滑了下来,上前两步,将小容若递到他怀中,吸了吸鼻子,才出得声,“那丫头……叫我交给你的……是个男孩……昨夜在乱葬岗中生下的。” 说完泪已滚落下来,不敢看他定定的望着怀中婴孩的眼,转身拭着泪跑开。 容华更是哽得呼吸不得,如同用钝挫的刀尖生生将心脏剜去,过了半晌才喃喃自语,“乱葬岗中生的么?”声音酸涩,任谁听了都禁不住落泪。 第173章 容华之悔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3章 容华之悔 昨夜白筱在乱葬岗中躲避敌军,又是一夜的大雪,其中艰苦,他仅是这么一想,恍然中钝痛慢慢泛开,瞬间迸发,传向四肢百骸,再向心尖聚拢,连呼吸也是锥心般的刺痛。 昨夜有见有吉光冲天而上,怎么就没想到竟是她早产下孩子? 放她出来,便做好了所有心理准,知她会受苦,然真正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却仍是无法释怀。 一世没后悔过任何事,这时却悔了,悔放她离开自己身边。 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眼,悔又如何,回不去了…… 与白筱两情缱绻涌了上来,如果失了她,叫他还有何想念? 之前发过誓,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定让上仙台与她赔葬,心意本决,再无他想。 这时她却让青儿将容若交于他,再没有多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如果自己与上仙台俱焚,留下这孩子无爹无娘,又该如何是好? 身边将军清点战场,来来去去,脚步声不断,他却听不见丝毫,仿佛身边万物都不复存在,只得怀中这小小的婴孩。 他那么的小,那么的轻,看上去那么的弱,好象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碎去。 收紧手臂将怀中婴孩抱紧,将他的小脸凑到脸前,用面颊轻蹭孩儿通红的小脸,有泪滑下,在轻贴着的面颊间晕开,“若儿,我该何处去寻你娘?如果你娘当真有什么事,叫爹如何是好?” 压迫感令婴孩醒来,慢慢睁了眼,也不哭闹,睁眼将他看着,张了嘴去咬了他的脸便用力吮吸。 容华微微一愣,退开些,这时方看清婴孩的眼也如他一般是无极头的黑,而面容却隐约有白筱的模样。 心中更不知是何种滋味,分不清是痛,还是喜,还是悲…… 分不清,也就不分了,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若儿,我是你爹。” 婴孩嘴上空了,扁了嘴,不住吐着小舌头,要哭不哭的将他看着,甚是委屈。 容华虽然不曾带过孩子,这时也算看出他怕是饿了,更是心疼难过,将将出世,却没有母亲在身边。 左右看去,官兵都正忙着收拾残局,这时候又去哪里寻东西来喂他。 轻叹了口气,他此生命劫倒也罢了,连累着孩子也跟着他受苦挨饿。 眉头微蹙,正寻思着去寻伙夫要些火自行先熬些米汤,青儿领了个妇人走来,见容华眼角还闪着泪光,心里更是酸楚,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终只是个有妻有子的男人,“若若还没吃过东西,怕是早饿了。” 容华初为人父,心头又乱糟糟的,竟没有平时的沉稳,神色间有些慌乱,懵懵的点了点头,“怕是饿了,我这就去寻米……” 说着抱了孩子就走。 青儿柳眉一敛,“等你去寻了米,再慢慢熬出来,若若不知要饿成什么模样。” 容华低头看向怀中皱着小眉头,却硬是没哭出来的孩儿,面露歉疚,但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青儿低声嘀咕,“男人不知是不是当了爹就变蠢了。”伸手过去在他怀中抱孩子。 一抱之下,却没能抱过来,眉头一竖,“放手,你想饿死他吗?” 容华脸上微红,才不舍的放了手,“可是……” 跟在青儿身后的妇人上前来,向容华微笑道:“公子,不必担心,我昨天才吃了半只鸡,我家闺女吃的又少,再多这么个小人儿,也是吃不完的。” 去青儿怀中抱了孩子,“哎哟”一声,“可怜小家伙的,饿坏了吧。” 她方才已听青儿将容若爹娘的事大至说过,难过了好一阵,知这孩子的娘躲避追兵,在风雪夜中早产下这孩子,今天又为了保护众人,跳了火山。 而孩子的爹更是她们的大恩人,去了感恩之情不说,光想着这孩子将将出世,便没了娘,心里更是打心眼里心疼这孩子。 容华愣了愣,明白过来,忙拱手向妇人一揖,“有劳嫂嫂。” 妇人笑了笑,“公子事务繁多,又是一个大男人,也难带好这孩子,不如这孩子暂时就交给我先喂着。” 容华心头感激,虽然不舍得再让孩子离开,但孩子能奶吃,那是亏幸之幸,自不能为了自己这点私心,委屈了孩子。 忙又是一叠声的道谢。 妇人回了礼,抱了婴孩过一边无人处,侧身过去,喂食小容若。 容华目光依依不舍的追着被抱着走开的婴孩,直到妇人作解衫的动作,方知道失礼,忙将视线收回。 见青儿蹙眉瞪着他,脸上微红,低了头,“谢谢青儿姑娘。” 青儿对容华本是一肚子的怨气,然而听说他随了白筱跳了火山,这时见他身上衣裳到处破损,他平时如黑缎般的发缕,和衣衫边角处多处被火烧的焦卷,这气也就消得没了,长叹了口气,想骂他话也出不了口。 叹了口气,“这孩子是那丫头一路上小心护着的,比她自己的性命都重要,以后好好养着,别亏了他。要不然那丫头……怕是死也不瞑目。” 白筱一日不见尸,容华便不会当她不再,然听了青儿的话,仍是作声不得,目光从青儿耳边穿过,望向远方,眼中竟是无波无浪的沉寂,“是啊,是得好好养着。” 他声音极低,象是回答青儿,却更象是告诉自己。 青儿以前见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淡淡然,冷清清,无论遇上什么事,都是面不改色,这时这副模样,却从来不曾见过,越看越是心酸,“若若暂时有沈家嫂子带着,你尽管放心。” 容华只是轻点了点头,“她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青儿眼圈了红,摇了摇头,实在不忍心他,不愿再这么呆下去,“我去看若若。” 容华又是一点头,心里却是痛不堪言,她竟没给他留下一句话,怕是恨死他了…… 青儿又自叹了口气,回过头来,“不管你做什么,她都没怨恨过你……” 容华眼睛一涩,香巧扮作珠儿在他房中与俞水的那事,她必是痛到极处的。 然她痛到极处,却也不向青儿诉苦,埋怨。 她对他的这份情,叫他情何以堪? 第174章 我要见白筱 - 请夫入瓮 - 末果 容华处理好手中事物,已到晚上。 一来实在不舍得孩儿,二来也不愿给沈家媳妇添太多的麻烦,仍将容若接了回来,夜间自己带着。 沈家媳妇知他是痛失孩子的娘,********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忍心离开。 也不坚持,但孩子早出,身子太弱,吃米汤难补,想着容华夫妇的大恩,也不再避忌。 挤了些奶用碗装了,放到炭炉子上温着,然后在丈夫的陪同下,连着炭炉子一起送到他屋里,“孩子饿了,就喂他吃些,我明早过来接他。” 容华心里暖融融的,千恩万谢的送了她们夫妇出去,见小孤依在门口的树杆上玩树枝,在门口站定,“这次算是有惊无险,不过这地方已经算不得安全,得尽早做打算。” 小孤笑了笑,笑意刚显,却又叹了口气,站直身从他掀起的帘子进去,“我想好了,既然暴露了,不如你再开个恩,将我们尽数收归南朝,给我们封个郡什么的,也可以修筑防事,组些军队,如何?” 容华嘴角轻抽,“你的心倒是大。” “那能怎么办?难道叫我们这几万人尽数涌到你京城里吃吃喝喝?不过你肯免费供着我们吃喝,我们也是受得的。”小孤吊儿郎当,一副我死活就赖在对方身上的无赖相。 容华越加无语,“你挣了我那许多银子,还不知足,现在想连老本也掘。” “那点钱对你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容华眉头皱了又皱,“罢了,依你就是。” 小孤这才挑眉一笑,“幸好有白筱和风荻他们及时通知,要不然…… 他说到白筱和风荻神色黯了下去,又长叹了口气。 “那丫头还欠了我二千两银子,这下定是赖掉了。” 他故作轻松,凑到床边看被裹得象粽子,两眼小眼却不肯安份,到处乱看的小容若,心里更是酸楚。 见容华也只是立在床边看孩子,一声不出,自己也觉得气氛实在沉闷了些,吸了吸鼻子,“你和那丫头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生的孩子比青儿出世的时候还皱巴难看。” 容华是大夫,见的初生儿多去了,看这孩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可没觉得哪里丑,瞥眼过去,“你出生的时候,只怕还丑过我这孩子,只不过你自己没见过罢了。” 见容若向他看来,微微一笑,伸了手指去逗他。 容华初见孩子时的失魂落魄,小孤是看在眼里的,但当时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他暂时把个人感情之事抛开也在情在理,可是这时竟象过去见他时一样淡然,看不出喜怒衰乐,反而觉得稀奇。 就算他是一个可以将自己埋是极深的人,也过于淡定了,“你不难过?” 容华默着不答,就在小孤正要举白旗让他当自己什么也没说时,却听他幽幽开口,“你说呢?” 小孤顿时噎住,一对耳珠,他也能看得这么重,何况是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却一句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儿才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急着下火山,不等这事过了再下,这么白白…… 容华长呼了口气出来,苦笑了笑,风荻和白筱都不是冲动的人,而且风荻本是火凤化身,本能的更能感觉地底温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挺身走险,“我跃入火山,地火已然烧起,如果不及时降下温度,那火山随时会喷发。” 小孤愣了愣,“怪不得这几日,火山附近温度突然升高。”看向正逗着婴孩的容华,默了一阵,“好在那丫头给你留下一个孩子。” 容华苦笑了笑,眼里涩意难去,如果不是这孩子,自己又何来后顾之忧,她好好的也就罢了,如果……如果不幸,也可以全无顾虑,可是现在…… 小孤与白筱相处时间虽然不多,对她性格举止却是极为欣赏的,就这么去了,还是为了他们这部落的人,更是黯然神伤,握了容华的肩膀,“她在地下也不想你难过……” “她没死。” 容华声音极轻,落在小孤耳中却如金钟突鸣,即时愣住了,“你说什么?” “她没死。”容华的语气越加肯定。 “那她在哪里?”小孤满腹疑问,转念一想,既然容华可能活着,白筱不死也不是什么奇事。 容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在哪里,但一定在这附近。” 小孤突然觉得眼前象亮开了一片,长吁了口气,“我一定寻到她,你安心养伤,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容华眼角一斜,突然淡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门外一声轻笑,门帘挑开,人还没进,邪媚之气已然迎面扑来。 屋里二人对来人都不陌生。 小孤听容华说被风荻所救便知道他活着,但这时亲眼所见,仍惊喜交加,“你果然还活着。” 风荻挑了挑眉稍,不理容华逼视着的目光,径直坐上屋内竹椅,将腿架上身前竹桌,“我死了就看不见拿着我的夜壶当香炉贡奉菩萨这道奇景了。” 小孤神色一僵,昨天夜里急着撤退,本就乱了些,爷爷偏说不能因为撤离怠慢了菩萨,走之前得上柱香,保佐族人。 他虽然性子散漫随意,便对爷爷却是极孝顺的,这次更不知能否避过此劫,万一避不过,可能也就再没有孝敬爷爷的机会,自不愿拂了爷爷的心愿。 偏偏刚上了香,就有人将香炉碰倒了,砸了个稀烂,一时间又来不及去另寻香炉换上,恰好见爷爷连撤离都没那下那镶着宝石的夜壶,便哄着爷爷说帮他拿着,等爷爷转身,便将撒在地上的香灰装了一夜壶,将那几支香也一并插了进去,指着回来后寻个香炉换上。 结果一忙一整天,早将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被风荻一提方想起。 脸上微烫,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随即不以为然的漫声道:“这叫废物利用。” 风荻眉稍一扬,眼里笑意更浓,“传言孤鹤与其他小偷小摸不同,果然不同得很……” 小孤知他是恼自己偷了白筱,现在指桑骂槐,哈哈一笑,“你自己没本事,藏不住美人,能怪得我?” 话说了口,方想起,身边还有个容华,这话说的就很不合时宜,忙把话生生掐住。 风荻被他踩了尾巴,冷哼了一声。 “她在哪里?”容华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她不会见你,我是来接我儿子的。”风荻轻飘飘的瞥了容华一眼,并没照白筱所言,不要告诉容华,她活着。 “你儿子?”容华看了看身边婴孩,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听到最荒谬的语言。 “对。”风荻满不在乎的一指床上容若,“那是我儿子,我得带走。” 容华失笑,“他姓容,名若,是我给他起的名,岂能是你的儿子?”他已经从青儿那儿得知,白筱生孩子时,只得风荻在身边,风荻对若儿爱如已出。 然他再爱,若儿也是自己的儿子,岂能给他?“白筱让你来的?” “她只说想孩子,是我自己来的。”不管与容华如何相斗,谎话却是不肯说的。 容华脸色大变,他对容若的生世不会怀疑,对白筱的情意也不会他想,但白筱对他的那些误会,不想见他也是理所当然,“让我见她。” “她一世都不会再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风荻起身向床边走去。 容华伸手将他拦下,“她真的一世都不愿再看见我,就让她亲口跟我说,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不要拦着。” 风荻冷笑了笑,“你自信过头了。”白筱见他不过是陡增痛苦,他不允。 绕开他的手臂,去床边抱容若。 容华挥掌直劈而下,将他迫开,“她在哪儿?” 风荻也是恼火,凤眸半窄,声音也沉了下来,“你以为我怕你?” 一扬手中短笛向他迎面刺去。 容华侧脸避开,也削掌来迎,二人就在床边打开了。 床上婴孩本有些乏困,看着床前晃来晃去的两个人,反而睁圆了眼,‘咯咯’一笑。 二人同时收手,一同看向床上婴孩。 容华眼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自内心里发出来的温柔笑意,是那种情浓于血的血脉之情。 风荻静静看了他一阵,长叹了口气,“我带你去见她,不过她现在状态很不好。如果她不肯见你,你马上走,绝不许迫她,否则别怪我不顾这些年建下的情义。” “谢谢。”容华薄唇轻抿,只要能见她便好。 抱起婴孩,扯下垂挂在床头的斗篷披上肩膀,将婴孩一同裹住,手掌在婴孩头上抚过,微微一愣,将婴孩的头细细摸过,头顶一左一右竟微微突着两个未长的小角,刹时间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别说他对白筱从不曾怀疑,就是怀疑,凭着这两只未出的小角,也无法否认这是他的亲亲骨肉。 深吸了口气,强稳心绪,向立于屋角的小孤道:“我去去便回。” 风荻和白筱的死一直死压在小孤胸口,这时巨石总算掀开,长松了口气,“有什么我要我办的,尽管吩咐。” 容华轻点了点头,随了风荻出去。 常有亲亲向我报怨,说(俊男坊没看够,还想再看,果子想要不要再写一篇俊男坊的姐妹篇呢?大家不防说说自己的想法。) 梦网那边书评硝烟味有些浓哦,消火,消火,看书是用来开心的,不是找气的,不是吗?其实读者是千百样的,这世上每个人的心思爱好都不同,这也是我们写手最难的地方,想想迎合所有读者也是不可能,所以作为写手,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走,希望写出的东西能让大家开心就好。 大家有想法都可以说的,果子每天都会看,虽然梦网发评审核时间很长,没办法一一回评给大家,但果子不会错过每一条评语,大家不用担心。 就算写出来的东西,或许不是某些亲亲所想的,但一定是有果子自己的想法的,虽然不能完全脱俗,写出这世上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桥段几乎是不太可能,但果子还是希望能写出在大家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东西,可能会败得很惨,不过还是想尝试,没有尝试,永远不知道结果,是吗? 我今天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大家能开开心心的看书,别为了一些不同的意见伤了和气,看书没看得到开心,还受了一肚子气,那就失了我所愿了。 小年算是过完了,再祝大家新年快乐。 别外在梦网手机号尾数是9594的亲亲,你的藏头诗,我很喜欢,谢谢哦。 我把它抄下来,发在这儿和在网上看书的亲亲们一起分享,不会介意吧? (穆落.钦) 白萍沙欧乱,莜然一线梦。 容林尘世短,华锦半漠天。 古色书香暖,越是眷则恋。 风吹林声晚,荻若冬垂缘。 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余君看者垂面了心寒! 第174章 桃花劫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5章 桃花劫 白筱被安置在幽静的一间小屋内,趴在窗前看着窗外一株桃花树,眼前景致慢慢迷糊,仿佛看见浑身是伤的容华将怀中被鲜血染红皮毛的小狐狸交给引路仙人,“劳烦仙长了。” 伸手轻抚她毛绒绒的小脑袋, 白筱厚实绒暖的小耳朵轻搔着他的掌心,他冷潇眸子渐渐转暖,初进上仙台,也不免心里七上八落,这一路有这只小狐狸陪着,心里反而安定许下来,不过第一关已然如此,这以后还不知会遇上些什么样事态,虽然有些不舍得放这只小狐狸离开,却实在不愿它枉死在这里, “再带你进去,我怕保不住你,随了仙长好好去吧,等养好了伤,仙长自会送你回去。” 白筱在引路仙臂弯中看着容华艰难的转身返回上仙台,石门渐渐关合,他冷清修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户后。 她脑中‘轰’的一热。 被卷进上仙台,本与他无关,却生生给他将飞仙的难度翻了数翻。 他对她没有一句怨言,反而护着她一路冲杀过去,宁肯自己挨刀受箭也不肯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如今她虽然可以离去,他却依然要面对因她而更加难历的历练。 她就这么独自离开,叫她如何心安,这一世怕也再难安心。 将牙一咬,身上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闪电般直扑向即将合拢的石门,直毫不犹豫的直窜进去。 石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巨响,完全关闭。 引路仙一愣之后方醒过神来,慌看向前方,只在门石关拢的一瞬间,看见门石那几条染血的狐狸尾巴一晃。 虽然受容华所托,但石门已闭,再不得开,只得长叹了口气,“好重情义的小狐狸。”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容华听见身后门响,回头过来,没看见已闪入一边草丛中缩身起来的小白狐。 望了一阵,有些不舍,石门一关,当真就是永别了。 回过头来,往前方蹒跚着直行而去。 白筱不愿如上一劫一般成为他的负担,并不现身,只是一路于草丛中穿行,偷偷的跟在他身后。 他走累了,于树下休息,疗伤,她便采花寻草填肚子,慢慢***伤口,让自己身上的伤能尽快的好起来。 容华服了她的心尖血,伤势好的很快,几天下来,行路便已经渐渐稳当。 白筱身上本来就伤重,又取了心尖血,越加虚弱,这一路追下来,也着实辛苦。 好不容易看见前方有一家野店,眼巴巴的看着容华进了店,怕人多失了他的踪影,一咬牙也东躲西闪的跟了去。 店掌柜是一个媚态十足,模样二十上下的风骚的女子,见容华眉目疏朗,天姿秀出,真真的人间龙凤,眉稍一扬,露喜色,捧了个茶壶面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是打尘还是住店?” 容华一路下来已是极为疲惫,难得遇上个店子,虽然荒山野岭的,这么个店十分怪异,然他艺高胆大,自不会害怕,将手中天方功戟靠在桌边,取了锭银子抛在桌上,“即打尘,又住店。” 女掌柜却不收银子,依在桌边笑道:“公子这是第一次来,不知我们这儿的规矩。” “什么规矩?”容华神色淡然,既然进得店,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女掌柜先不答,笑着将容华从上到下,重新看了一遍,神色越加暧昧。 容华冷眼看着,也看不出是做何想法。 女掌柜向容华依进了些,见眼前俊颜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媚笑道:“我们这儿不是谁有银子就有地方住,是按本事来住店,有好本事的住上房,差些的再一路排下去,太差的就只有请了。”她说着做了个外请的手势。 缩在窗外的白筱暗呸了那女人一口,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做着外请的动作,一双勾却是巴不得将对方牢牢勾住。 骂完狐媚子才想起自己本来就是只小狐狸,扁了嘴。 转头见身后竖着株桃花,这里天气炎热,这里竟还开着桃花,倒有时奇怪,突然想起母亲每次与父亲闹别扭就念叨父亲升上仙时遇上的那次桃花劫,对里面一个女人心心念念。 白筱一直认定父亲为人正直,不为女色所动,心心念念的竟除了母亲,还有别的女人,于是十分好奇,和六哥一起变着花样去套母亲,可是母亲顾着天规,不许拿上仙台中的事说事,所以死活不肯说。 她便一口咬定母亲冤枉父亲,母亲经不得她和六哥的激,才说那是父亲唯一的一次烂醉后吐出的真言。 自那次醉后,父亲被母亲揪了小辫子,便再也不肯贪杯,唯恐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要知道父亲升上仙是在娶母亲之后,娶了母亲,却还会对别的女人动心,母亲心里难免有气。 六子见母亲越想越气,本意是想哄母亲高兴,结果说了一通话将母亲气得炸了,还在屁股上挨了两巴掌。 他说,“既然母亲这么介意那个女人,何不离了父亲,另寻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子重嫁。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比不过那女人,怕前脚离了父亲,父亲后脚便去寻了那女人。就因为比不过,再加上害怕,所以才只是唠叨,没有实际行动。不过如果当真有所行动,他和筱筱却是不跟她去的。” 母亲当时就炸了毛,“你这小屁蛋子懂什么,别说那女人不过是劫难中的一个幻境。就算是真的,如果你娘比不得那女人,他跟那女人办出了事,那劫也就败了,连你们大哥都没了,你们这对小狐狸蛋子更不知滚到哪个耗子窝里去了。” 六子屁股上挨着两巴掌,虽然算不得太重,却还是痛的,***着屁股,甚是不服,“既然那女子比不得母亲,为什么父亲还会对她心心念念?既然母亲容不得父亲那般,为何又死活不肯离了?” 白筱立在一边为他暗捏了两把汗,以为他又得挨上娘亲两巴掌,没想到母亲居然唉了口气,“幸好他对那女人动了动心,要不然你们也不姓白了。不过些话,你们可出去乱说不得,否则被人家知道了,你们同样落下个没爹。” 那时她和六哥还小,怕没了爹,这事也就当真烂在了肚子里,这里看着这株桃花却隐隐想起那事,难道他这关过的是桃花劫? 再看容华,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让女掌柜一脸崇拜,只差点没整个身子贴上他了。 白筱皱了眉,如果这当真是场桃花劫,这女人这么个风骚样子,换上个人多半就要栽在她手上。 但以容华的清冷性子,这女人这倒贴的模样怕是叫他难以动心,到头来,还得栽在这儿。 白筱在窗外急的打转,见门口有人唤了声。 女掌柜向容华打了个哈哈,走了出来,与那人缩到了一个角落,嘀嘀咕咕。 白筱竖了耳,顺风听去。 唤女掌柜出来的是一个年老的婆子,“你见人长得标致就往上贴,他那样冷性子的人,能看上你这风骚相?你也别没皮没脸的往上贴了,乘早让了吧。” 女掌柜被人直接剥了皮,脸上有些罩不住,“我今天还真就跟他把事给办了,将他留下了。” 老婆子脸色也不多好,冷笑,“你倒是办来看看,别事没办成,丢了条命,要知道能过了前面到这儿来的人,都是下得黑手的,再说事能办,规矩不能破,你用什么办法办他没有关系,药可不能下,否则就算他栽在这儿,我们这儿的人,也一个别想活。” 停了停又道:“照我说,你办不了他,还是听我的,乘早让,省得他回过味,后面的姐妹更办不了了。” “他正经,他面冷,这前面成百上千的姐妹,他有本事,一个别心动,到头来一样栽在这里给老娘洗脸。”女掌柜越加不服。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还真是桃花劫啊。 老婆子声音越加的冷,“这次可是双倍的份,这里头,不再全是我们的人,也不知上头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又是些什么人。你想留他,就盯紧了在他身边的人,该点化的点化,别存了私心弄巧成拙,只要放松了一个,没准就他给过了。那年那个姓白的还没能让你吸取教训?” 女掌柜听到这里反没了语言,垮着脸去了厨房一边吩咐给容华准备饭菜,一边叫人给容华烧洗澡水。 白筱眨巴着狐狸眼,那个姓白的也不知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父亲白止帝? 如果照着母亲的说法,这桃花劫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只要他对哪个女子动一动情,但又能守礼抵得住那些女子的诱惑,便算过了。 她虽然不懂男女动情难不难,但却偷偷看过青丘年轻的狐狸们偷偷办那事,就连大表哥有一次喝多了酒,错将六哥当了她抱了一回,说想和他结夫妻,为这事,她和六哥还臭了大表哥许久,害得他有好久不敢胡乱抱她们。 怎么想怎么觉得大凡年轻男女都好那一口。 这个容华看上去也十分年轻,只怕也是会好那一口的,只要好上一次,便算是栽在这里面了。 第176章 相见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6章 相见 白筱想了想,扯过一根尾巴***了***,要不自己去勾他一勾,万一让他的情动上一动,自己反正是不能跟他的,这关岂不是松轻过关? 想到兴头上,心情大好,当真捏了个诀,旋身勉强化了人形出来,暗暗得意,这一路上忍痛***伤口却也不是白***的。 对着身边水缸照了照,苦了脸,脸被砂石擦去了几处毛,伤了里面肌肤,变个人出来,脸上也是红一块紫一块,鼻青脸肿,实在看不得。 女掌柜一个媚眼,一个媚眼的抛也没能让他心动上一动,自己这模样尊容更指不上了。 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纵着他对哪个女子动上一动心,如果要办那事时,她再跳出来当回恶人,棒打鸳鸯,不知这样算不算数? 虽然成了人形,毕竟身上伤势还重,每走一步,心口伤口就象刀扎一样痛,走到桌边痛得一张脸煞白煞白。 见容华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并不相扶,全然没有自己化成狐狸时的温柔相。 怕女掌柜出来,便没了机会接近容华,开门见山的道:“我有一个做狐狸的朋友,指着我来寻你,帮你过此劫。” 容华一听狐狸二字,眸子一亮,“什么样的狐狸?” “一只蛮丑的九尾小白狐。”白筱甚苦恼,明明不丑的。 “姑娘请坐。”容华一拂身边凳子,“你说的劫……” 白筱不过是猜测,也不敢当真说实,望了望左右,压低声音,“好象是桃花劫,不过也只是小狐狸的一厢猜测,不一定作得准。” 容华轻点了点头,“谢谢姑娘。”既然闯了劫,无论是什么劫都不会在意料之外,只不过外面过桃花劫过的人到是多,但方式多种多样,但旦凡不理睬那些女子,也就过了,却不知这里面的桃花劫是要如何去过。 白筱见帘子一抛,忙道:“其实小女子也算不得人类,公子遇上不喜欢的女子,大可拿我挡挡桃花,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 能与那小狐狸处上交情的,不是人类,再正常不过,容华眼角扫过她的头顶,上面还顶了两个没能尽数缩去的绒绒小耳朵尖,也不看不出是何种灵物修炼成人,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跟那误卷进来的小狐狸搭上交情,然世间万物事态千奇,却也不是事事能是他所能悟透的,索性抛开,微微一笑,“有劳姑娘。” 女掌柜出来见他桌边多了个不相识的女子,微微一愣,拿不准是不是上头另派来的那些人,心里虽然极不痛快,一时间却也不敢有所表示。 那一夜,白筱得了一个好澡洗,容华又还给她疗了伤,然后心安理得的挤在了他的床榻上象上一劫一般,窝在了他怀中,将女掌柜顺利的拦在了门外。 虽然她知道他没将她当成人类……但也没嫌她丑……那是进了上仙台以后,头一回睡上的好觉。 直到他捏了捏她的耳朵尖,才知道自己头上还种着两只因重伤而灵力不够,变幻漏去了两只耳朵尖。 开始是不愿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因为外面传闻,白止帝的***是天地间最漂亮的女子。 那时她不知自己的脸是否还长得好,如果长不好了,他难免会将她变成这般归罪于自己身上,对她生出的情,也就掺杂的别样的东西。 她不愿如此,如果他当真不介意自己现在的丑模样,当真对自己动了情,这份情才是她最想得到,也最想珍惜的。 她身为白止帝的女儿,虽然不曾进过上仙台,却也知道上仙台的难处,绝不是自己能过的。 后来脸好了,又怕自己哪天就死在了这里面。 如果他只当自己只是这九九八十一劫中的一个生物,就算自己死了,万一他得以飞升上仙离开,想起她时或许会有些难过,但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如果知道自己就是那只本该出去,却不愿舍他,而重新折回来的小狐狸,以他那性子,这以后怕是永世也难安心。 所以一直到最后也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世,除非自己也能有幸离开上仙台。 自己不肯告诉他,也就不敢问他的身世。 他本是个不多话的人,她不问,他也就不会想起说,两个就这么懵懵的揣手过了一劫又一劫。 白筱望着那枝桃树,长叹了一口气。 “筱筱。”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 身体蓦然一僵,当真是太过于想念一个人,便会产生幻觉? 又叹了口气,慢慢转身,直接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眼底深处涌着难言的明明暗暗。 她定定的看着,就算是幻觉,能这么看着他,也是好的…… 眼里慢慢蒙上水雾,却不敢动上一动,怕一拭眼,或者一眨眼,他便从眼前消失。 她不动,他也不动,就站在那里定定的凝看着她,眼一刻也不肯挪向别处,七个月的相思与担忧在这一刻尽数泄去,只剩下无法平复的思潮翻翻滚滚,久久难平,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却是不敢。 喉头哽涩,她身子本就是单薄,这七个月更将她折磨得落了人形,心疼如绞。 他本不是多话的人,这时见她,更不知该说什么,才不会惹了她,才能让她对自己的那些误会释怀。 风荻引容华来,便料到会如此,这时看着,心里仍象塞了一坛子的醋,满腹的不是滋味。 正要开口打破这份僵局,容华怀中婴孩醒来,轻嘤了一声。 白筱身体猛的一激,方醒过神来,视线落在容华身前隆起的部位。 喉间一哽,飞快的看向立在容华身后的风荻,脸寒了下去,“你为什么要带他来?” 容华早料到她会如此,亲耳听见,心口仍痛得倒抽了口冷气,脑子里乱烘烘,饶是他七窍玲珑心,这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风荻见她如此,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 虽然不后悔引了容华来,却也免不去胸膛里乱拱的纷情思绪。 第177章 容若尿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7章 容华尿了 (丢人了,标题把容若,习惯性的打成了容华,这下笑话大了!!!) 如果白筱真心不想见容华,他自是开心的,但将将还看得如痴如醉,这转眼的故作冷落,反激得他胸间更是醋浪乱翻,摇晃着上前两步,将她耳边一缕乱发绕到她耳后,挑眉一笑, “想断就断个干净,省得以后拖泥带水,后悔莫及。” 白筱深吸了口气,将脸别过一边,仍看窗外的桃花树,听着风荻慢慢走出去的脚步声,心头莫名的缩紧,以为可以对容华淡然,当真面对,终是不能。 “筱筱。”声音带了些微微的颤意,“我……” 怀中小容若不安分的挣了挣,‘哇’的一声哭了,将他的话又自打断。 忙抛开斗篷,还没来得及查看,一股湿热自婴孩身下涌出,湿了他一手,微微一愣,方想起竟没有衣裳给他更换。 白筱有了鬼差那席话,自不能再与容华一起,然听到孩子一哭,心尖都在痛,哪还崩得住,回过身,三步并两步的奔了过去,抱过他怀中婴孩,入手便是一片的湿。 顿时竖了眉头,骂道:“你怎么当的爹,全湿了,怎么也不给他换过?” 容华被她这一骂,心里反而淌过一汪暖流,她再不肯见他,却是承认他是孩子的爹,慌得忙除下身上斗篷,“我……我只急着来见你,没想起给他带衣裳,用这个吧。” 白筱抬眼望他一阵,他较上次分别,黑瘦了许多,古越回去,他方出发赶来,整整比她迟了三个月上路,却与她同日到达,途中如何昼夜急赶,可想而知。 再说如果他对自己并非真心,又如何能在她跃入火山后,随她跃下,不管对他有多少怨念,再加上那九九八十一难的抵死相护,就以他这份心,叫她还有什么可怨,心里一酸,暗叹了口气,“也不该怨你的,你也没带过孩子。” “是我不好,是该怨我的。”容华眼圈泛红,只要她肯与他说话,别说怨他,就是打骂他,又有如何? 她胸口更堵得厉害,不怨又能如何,以后也不能再在一起,转身去床头打开青儿送来的包裹,取了容若的小衣裳。 青儿送衣裳来时,她看着容若的衣裳,还曾想怕是用不上了,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功夫,便派上了用场,心中越加的潮起潮落。 他静静的看着她给若儿穿着小衣小裤,心间虽然苦涩,却暖暖融融,恍恍惚惚,只盼能一直这么下去,有妻儿围绕身边是何等幸福。 白筱极力不去看他,但他的身影却一直没能从眼角余光中消失,七来多月来的心酸苦涩,一点点的流去,久违的安心慢慢填充着胸膛。 等她给小容若穿好衣衫,他突然握了她的手,“那**离开,我虽然确实因为珠儿赶回宫,但你在我房中所见,却并非是我……” 白筱胸间一哽,他不是个愿意解释的人,何况是那种事,这时他竟毫不避忌的说出,可见这件事又何尝不是一直折腾着他? 一吸鼻子,有泪涌上,他只要说不是他,她便信他的……无需多言…… 美好一天 尽在   / 第178章 因为我想来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8章 因为我想来 白筱看着被他握住的手,他握得很紧,他以前也紧紧的握过她的手,但从来没这么紧过, 紧得象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知道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捏痛了她,他一门心思全想着,怕她不相信他……白筱第一次知道他也是一个会害怕的人。 九九八十一劫,不管前面再难,哪怕是要魂飞魄散,也没见他害怕,这时他却害怕了。 手上再痛,她也忍着,不愿动上一动,这份疼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心是与自己一起的。 她不说答他的话,他也就等着,空气中就变得死一般的静,静得只能听灯心炸烛花的声音,那一声一声的爆是花的声音,说白筱感到莫名的烦燥。 信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能一起,倒不如就说不信他,以此为借口,二人各走西东,再不往来…… 就算他气过以后,当她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就此把她给抛开了,也是好的。 想说点什么来把这话题扯开,再借题发挥与他大闹一场,来个不欢而散,就此了结二人的情缘。 看了看怀中吃饱了,便心满意足熟睡过去的小容若,怕一会儿闹起来,没轻没重的伤了他,便挣出自己的手,将他放到床榻最里面,盖好被子。 再回头,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发白手背上已有些青紫。 他又伸手过来握她的手,拇指轻抚她青紫之处,柔声轻问,“很疼吗?” 伤了她的手,心疼犹胜过被火灼伤的那浑身的伤痛。 白筱半个身子都僵住了,半晌才蓦然垂下眼睫,她永远抵不了他这样温柔的话语,心里慢慢的软去,甚至想,世间凡事由着他们去吧,上天既然睁着眼看着,却吃定了他和她不忍心不管,而不加理会。 哪有这么无情可笑的上天?既然他们不理,她又何必理会? 就这么跟他在一起好了,上天作下的孽,就让他们自己去承担。 想是这么想,紧接着苦笑了笑,如果自己当真如此,那和那坠入魔道的冥王,以及睁眼瞎的老天有何区别? 自己坠入魔性,也就罢了,岂能再累容华一起? 他逆天而行,到时不管谁做下的恶事,全会归到他身上,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他。 她默着,他也默着,只是不住轻***她青淤手背,助她活络血脉,青淤好早些散去。 气氛变得越加暧昧温和,白筱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再难开口。 暗吸了口气,强定了心神,铁了心,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 他怕再弄痛她,没敢用力握着,被她很顺利的抽了出来。 白筱将手缩回袖中,将视线撇开,省得自己眼中稍有犹豫之色,便能被他看穿心思,淡声道:“你回……” ‘回’字刚出口,后脑和唇上突然同时一紧,惊愕的睁大眼看着咫前的那双紧锁着她的眼的眼,后脑被他的手掌紧紧控制着,头想转一转都不行。 他的唇堵着她的嘴,也不动作,直到她回过神,想起反抗,才微微退开,眼仍是一瞬不瞬紧紧凝视着他,无形的压迫之感瞬间向她袭来,‘你回去吧,我们的缘份已尽。’这句话在口中转来转去,却终是没能说出来。 他轻柔,温热的呼吸轻吹在她的唇上,拂得她心慌意乱,她明白这时候是看谁的心力更强。 谁能坚持得住自己的信念,谁坚持到最后,便将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然她也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违心的想法是敌不过他的,深吸口了气,正要发话。 他已经一把揽了她的腰,将她箍入怀中,身体紧贴上她发冷的身体,抢先道:“不是真心话,不要说出来,那只会迫我对你用读心术,只要我愿意,不管你心里埋得再深,我也能剥心深处,将你的真心挖出来。” 白筱心尖上一颤,身体紧贴,他的体温通过单薄的衣裳向她传来,让她怎么也无法忽视他的强硬。 他的话不容她有丝毫怀疑,也无法怀疑。 看着他服软,怎么就忘了他骨子里是何等霸道强硬的一个人。 霸道就了不起吗?越想越气,心中大骂,见鬼的读心术,会读心术就了不得吗?就可以把人家的心拿捏在掌中,你就是个大王八,什么也不懂的大王八。 他凝看着她,神色不变,视线慢慢垂低,落在她微颤着的唇上,唇向她慢慢覆近,直到轻贴了她才停下,唇对着唇的轻轻***了两下,用极低,又极柔的声音道:“哪有骂自己夫君是王八的,我是王八,我们的儿子岂不成了小王八蛋子?做娘的哪有这般捣毁自己孩儿的。” 白筱一噎,她明明骂的是他,他却转嫁到了儿子身上。 气得发笑,再崩不住,在这本极难的心境下竟笑了出来,一笑之下,泪却涌了出来,使劲锤着他的肩膀,“你为什么要来?” 如果他不来,她就可以一直躲下去,躲在暗处,看他调动兵马,看着他凝望天空,看着他神态自若的穿梭在军马之中,最后看着他离开。 然后就可以将他揣在心里,想他时就将这些拿出来想想,就这么守着与他的那些过往将这一世慢慢过去,再揣着这颗心带了容若回去青丘,先寻了舅舅看看莫问是不是活下来了,如果莫问平安,她也可以了一桩心愿。 再去求着父亲,能不能寻些关系,给古越结个魂,让他可以往生。 至于容华,她苦笑了笑,容华是不允许别人左右他的命运的,也只能由着他。 办好这些事,就寻个清静的地方种上些梅花,守着容若长大。 如果能寻到他下一世,便带了容若悄悄的去看看他,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告诉容若,那是他的爹,其实那样也很好…… 可是他却突然这么闯了来,将她想好的种种如同她的心一般,击得支离破碎,再难拼凑。 他浑身无处不是伤,她这一拳下去,痛得他直入心肺。 身体却不肯崩一崩,让她察觉,额头上却顿时渗了冷汗,脸上更是毫不表示,含笑将她看着,过了许久才薄唇轻启,慢慢轻语,“因为我想来。” 第179章 陌生的容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79章 陌生的容华 白筱唇瓣微哆,眼波慢慢漾开水光。 他的解释简单的只是因为‘他想来’。 这不成理由的理由,换作别人口中,是再普通不过:因为想来,所以就来了。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他口中却是别样的滋味。 他肩膀上还担着一片江山,千千万万的百姓,岂能是他说放就放的。 然而他却因为一个‘想’,便来了。 说起来象是他也身为少年人的任性。 但这里面却包含了她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 哆嗦着的唇轻触着他的唇,他呼吸微窒,手臂收紧。 怀中的她初初生产,却瘦弱得腰间只得一握,象是只要用力便能折去,心里越加痛得锥心。 再不能隐忍的向她的唇吻下,实在太想她,也实在太怕失去她。 这时再见,又哪还愿再放开。 她慢慢闭眼,在她第一次化成人形,窝到他怀里,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心安,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将他蓄在了心里,以后去哪里都要跟着他的。 不管他从哪里来,也不管他以后要做什么,她都是要跟着他,除非他不要她。 可是如今却是她不能要他,可是真的与他分开以后,是否真的能象她所想的那样守着容若便能活下去,便有些不得而知。 那份惶恐和痛楚紧绞着她的心,越绞越紧,最后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 唇上温柔的轻吮慢咬,带着他的那淡淡梅香在唇间化开,将她心里的那份惶恐慢慢褪去,只要他还在世间任何一个角落,她便能带着容若活下去,慢慢寻找可以让他父子团圆的机会。 如果忍不得现在的痛,她和容华,容若都将消失于这场上天的无道游戏中。 他不认命,她也不该认命。 反手抱了他,慢慢回吻上他,这一世纵然只有这一刻能得他的这片柔情,她也是满足的。 忍过这一世,回了青丘,一定能寻到办法,一定能…… 她的回应,让他的眼底赫然黯了些,将她拥得更紧,怀中单薄的身子,挤得他身上的伤痛得象是一片片的皮都要被揭去。 然越痛, 却越是将原本空落落的心脏慢慢塞满,吻向她也越加的深入,呼吸渐窒,良久也不舍得将她放开。 只恨不得能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之痛,一次吮尽。 她失血的脸颊终于慢慢泛红,直到再难呼吸,好象要窒息死去,他才慢慢松开她的唇,将她的头轻按向自己肩膀,面颊贴着她的额角,静静的将她抱着。 白筱依在他怀里,能感到他的心跳和自己一样快。 他外表再从容淡定,内心却也如她一般。 她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体温,喜欢他的心跳,喜欢他身上的淡淡梅香,喜欢他对她做的一切…… 记得很久以前,有一次他受了很重的伤,她偷偷取了好几次心尖血喂服他,都不见好转,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那时他身上很冷,而且越来越冷。 她知道人死了,体温就会冷去。 极度的害怕和痛苦将她紧紧束住。 脱去衣裳,缠在他身上,死活不肯放开。 认定他只要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冷去,也就是没有死去的。 她死劲的抱着着,拼命的想将自己身上的体温传给他。 不管他还有没有呼吸,只要他身子还是暖的,就好…… 哪怕是有一会儿,算一会儿…… 但他仍是一直没有呼吸,就在她绝望之时。 没想到他竟突然睁开了眼,将她抱住,说不会舍得撇下她一个人,所以回来了。 她抱着他又哭又笑,全然忘了自己身无片缕,仍是片刻不肯松的缠着他,那是她第一次害怕他死去,第一次害怕他真的撇下她一个人。 那一夜,他得了她,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他,也弄痛了她。 她向他哭闹,发脾气。 其实他不知道,她心里是喜欢他那么对她的,那时的哭闹,发脾气不过是失而复得后,想着差点失去他的后怕。 这时被他紧紧抱着,身上也是痛得象要散架一般,她痛,自然也知道他同样会痛,因为他身上的伤不会比她轻。 但他们谁也不愿说破,宁肯这么痛着。 轻侧了脸,发热的唇轻贴着他滚烫的面颊,“容华。” “嗯。”他轻嗯了一声,微转脸过来,用唇寻着她的唇,眼眸下垂,看着她的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温情爱意。 白筱轻舔了舔唇,直望进他的眼,“我不能再与你一起,放手吧。”她知道,他说的不错,不管自己再怎么遮掩,他剥心深处,也能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多不舍得他。 既然瞒不住,倒不如坦白而言。 他对她的话全无意外,连眼神都不曾黯一黯,仍静静的锁着她的眼,轻咬她的唇,“我不允。” 声音很轻,轻得就象回绝一个小孩子无理的要求,然轻飘飘的话语却是全无可以回绝的决然。 白筱没想到他脑子连弯也不转一转,便一口回绝,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一反他往日的稳沉多思。 急了,将他一推,按倒在床榻上,板下脸,“你连原因都不问一句,便不允?过去你霸道也就算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依你。” 她一口气说完,觉得或许是自己没给他解释清楚,而他与自己又是这许久不见,这才见,自是难舍的,何况还是初得了孩儿,耐着性子又道:“我们如果在一起,会祸害无数无辜百姓,给凡世间带来巨大的灾难,我们不能图着自己一时的快活,将别人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躺在那里,平静的看着她,“仍是不允。” 白筱从来不曾见过他这般任性妄为,不由的来了火气,更多的却是委屈,“你不允,你不允,你可知道我想要什么?” “想避开这一世,再寻办法与我永生。”他微微一笑,抬手来轻抚她削瘦的面颊。 白筱才升起的怒气被他一言更撩得火起,打开他的手,“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如此?你可知道,如果我们在一起,活……” 第180章 他是疯的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0章 他是疯的 “活尸吸够了地灵之气,就可能复活。”他截了她的话过去,声无波澜,就如同在说昨天隔壁的张三过来借了把柴刀。 白筱顿时愕住,“你知道?”她还没来及告诉他。 “有若儿之前,我就知道。”他捉了她的手,手指又轻抚过她手背上的淤痕,“只怕要过些日子才散得去了。” 白筱僵了一阵,心中怒气象个渐渐吹涨的气泡,最终大到承受不了,猛的发作出来,使劲一抽手,“你浑蛋吗?知道还……” 她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他是只顾自己,而不顾百姓苍生的人。 “如非如此,他怎么可能象现在这般蠢蠢欲动?如果没有这蠢蠢欲动,他不知还会潜伏多久,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他潜得,我等不得!” 他的声音仍然平和,慢慢坐起身,又伸手过来抱她。 白筱更是怒不可遏,又将他摔倒回去,双掌按了他的胸膛,不容他起身,怒视向他,“就因为你不想等,所以你就拿这许许多多无辜百姓的性命来做赌注?”如果活尸一旦活转,那便将是所有百姓的灾难。 他蓦然伸手上来,抱了她的后背,猛的一翻身,将她紧紧压在身上,过激的动作痛得他如同整个人要散去,然身下的她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初得她时的那夜,浑身上下也是这般的痛,然怀中也是这样的真实存在感,那夜在进入她时的那种满足感和畅意紧缠着身上的疼痛至今铭刻在心里,永远不会淡褪。 如果不是她初初生下孩子,真想再试一次。 眸子黯了下去,清冷的瞳仁象蒙上了一层琉璃彩光,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泽。 白筱望着他眼眸里燃起的那一撮炙热的邪火,脸上一烫,怒意褪去不少,“你在想什么?” “想我们第一次……” 白筱的脸越加的红了下去,“你还没忘……” “如何能忘。”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那时不知什么原因,你身上的伤总不得好,反反复复,以至于,你的两只耳朵尖总是化不去,总是喜欢弄两个包子遮着。其实我倒觉得那两个耳朵尖很好,不过见你在意,没敢说出来让你不高兴。” 白筱慢慢垂了眼,吸了吸鼻子,一肚子的火瞬间熄得没了,那时他总逞强挺在她面前,将她护着,所以不时的就在受伤,旧伤没却,新伤又来,层层叠叠。 她知道这样下去,他总有一天会撑不住,所以总是背着他,偷偷的取心尖血化在水囊中,又用鲜花果汁浸泡,掩去九尾狐心尖血特有的味道,让他饮用。 他对饮食很是随便,见她总是捣鼓那袋子水,只道是她喜欢那些鲜花鲜果的味道,一但闲空,还会帮她采集鲜花鲜果。 正因为此,她心口伤势从未好过,所以灵力一直难以恢复,两只耳朵也就总是化不去。 她总觉得人顶着两只狐狸耳朵,丑怪得很。而且他总是摸她的耳朵,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就是只宠物,而不是女人,自然更加不喜欢,没想到他竟说那样很好。 “你说你知道地灵之事是在有若若之前,是哄我的,是将将从我心里知道的,是吗?” “你知道我不哄人的,更不会哄骗你。谁没有想埋着的秘密?我固然会去猜测人心,却不屑去读取人心,去窥视别人内心的秘密。窃人内心,如同窃人财物一般可耻。” 白筱脸色转白,故作轻松,“你岂不是在骂小孤可耻?” 容华撇脸微笑,拇指在她光滑的面颊上轻抚,“他行为确实可耻,不过他将可耻的事放在应该的地方,便有了他该存在的价值,所以我迫不得已,又认为该的时候,同样会去做。”如果她寻着借口说不在意他,他不惜当这个小人。 白筱又吸了吸鼻子,他说的对,有些在表面上看来不该的事,却有它存在的价值,“那么你是有意同我一起,让地灵之气滋长?” 他神色微僵,“你这么看我?” 白筱平静的抬眼望进他的眼,“我只是想你亲口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因为他不会哄人,她就是怨他不顾百姓,却仍想要他的真心,自己并不只是他手上的一棵棋。 他与她视线相接,一眨不眨,慢慢道:“我想与你一起,做梦都想,地灵之气的滋长,不过是冥王送给我们的礼物。” “你疯了吗?拿千万百无辜百姓的姓命来做礼物?”白筱揪紧他的衣裳,与他一起两世,仍看不透他。 他神色微黯,“如果活尸惊起,反击不当,确实会血流成河,许许多多的人枉死。可是那些活尸难道不是无辜百姓?他们就该当活尸?我们寻到便有上万具,他们死后仍不得安身,被我的属下掏心焚烧,他们就该的吗?这只是我们寻到的,那么没寻到的呢?还有不断在失踪的人口呢?就拿这个地方来说,差一点就变成了数万人的活尸基地,他们就不是无辜的吗?横竖都是避不过,我为何要连自己的那点想念也舍去?难道舍了,就能换回这些无辜的人的性命?” 他还有一点没说出来,就是他魂魄不全,能支撑的时间越来越短,不知还能撑多久,而冥王却躲在暗处修养,越来越强大。 如果任这么下去,等冥王自动发起之时,他已经无力抵抗,与其那样,倒不如这么破釜沉舟的一战,就算他死了,瞎眼的老天不可能不出来收这个残局。 如果自己败在这一仗中,再无以后,灰飞烟灭前有她和孩子陪伴在身边,哪怕只有一年,一个月,一天,也算没枉来这世间一趟。 等他散了,有风荻护着她,她一定可以避过此难,重回仙家……她和风荻便是这场灾难的目睹者,任冥王有天大的本事,也洗不去这一身的血污。 虽然会有许许多多无辜的人随他一起成为这场战争的祭品,但总能换来后人的太平。 第181章 看谁更狠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1章 看谁更狠心 白筱即时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他,微张了嘴,无言以对。 这次到关外,便亲眼见到几百人的活尸队,而那附近村庄的人,已经尽数失踪,这么大规模的屠杀,实在可怕。 然而在他眼底深处,捕捉住那一闪而逝的纠痛,赫然明了,心脏聚然紧缩,痛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竟打的是这主意。 痛极反笑,推开他,翻身坐起,将容若抱在怀里,冷下脸,背过身去,“你走吧,我们这一世缘份已尽,如果你要看儿子,来世再寻我。” 说完,下了床榻,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 容华没料到她明明转了软,突然间会说出如此绝情之话,只觉得指尖冰凉,胸腔里的期望刹时间凝成了冰,一片片碎去,直扎进他的心脏,撑起身,煞白了脸,“你当真要如此?” 白筱站在门口转身过来,眼里凝着块冰,“你不是打着‘离’的主意吗?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不过我们母子不会为你送终。如果没有来世,今日之别,就是永世之别。” 说完别开眼,不再多看他一眼,怕自己再看他,便决不下这心。 一直知道他是一个心狠的人,对自己犹为心狠,却不料他竟可以狠到这程度。 他狠,她可以比他更狠。 既然要不了永世,那么这一世,她也不再要,除非他肯给她永世。 这世间没有他做不了的事,只要他肯,她深信这一点。 出了门,一侧脸便见依着门边墙壁上,手中把玩着短笛的风荻。 风荻垂着头,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见她望来,只是将手中短笛转了一圈,蓦然挑了眉稍一笑。 白筱轻咬了唇,如飞的去了,她不相信没有办法对付北皇。 容华眼一瞬不瞬的紧紧凝望着她的背影,心口象是被揉碎了一般抽痛不已,痛得他浑身不住的颤,蓦然仰面闭上眼,强忍眼里涌上来的热意,喉头滑头,竟吸不进气息,窒息的险些屏过气去。 她这是在迫他……可是他哪来万全之策,如果有,又何需如此。 脑中乱麻麻的‘嗡嗡’作响,到处塞得死死的,寻不出一缕线头。 在她身影消失在门口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抹慌乱,飞身跃起,向她追去,不能就这么结束。 一支握着紫玉短笛的手横在门口,拦了他的去路,“你答应过我什么?” 容华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我并没迫她。” “之前没有,再去,便是迫她。”风荻唇边勾出一抹邪笑,“你已经输了,她性子,你该知道,决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 容华收回视线,双手在袖中一握拳,淡然的转脸向风荻看去,“也罢,这里的事处理完毕,我就会回京,你去哪里?” “自然是带她回西越成亲。”风荻慢慢转动手中短笛,有些心不在焉。 “她未必会嫁你。”容华拢在袖中的手,指节‘啪’的一声响。 “你也说是未必,既然是未必,也就可能会嫁我,不是吗?”风荻笑笑然的将他看着,“你放心,若若,我会视他为己出。” 容华正视向他, “你与她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没告诉你?”风荻微微有些意外,那时所有人认定白筱再出不得上仙台,所以姑父与龙君订的那荒唐婚事事,也没人在意,哪知他们二人却都得以飞升,那荒唐婚事对他而言,便成了恶梦。 而白筱自回了青丘,便失了魂,日日枯坐窗边,看着窗外一株梅花树,谁也不理,别人跟她说话,也全然听不见。 他看着白筱长大,是何等开郎的一个小丫头,他再清楚不过。 风荻在白筱身边枯坐了七日也不见她回恩,知这事不同寻常。 而容华自从出了上仙台,本是魂飞魄离,他的父君生生靠着一生的修为,用结魂灯给他重结魂魄。 这时听说容华活了,便赶着上九重天看他,不料将将动身,便听说他闹上了,非要重开上仙台,还天劫中的那个女子一个公道。 他出了上仙台一身的伤自不说,换个人早死了七次八次,他能挺下来已是奇迹,魂魄又才将将结上,并不多稳当,天雷酷刑日日不断,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更是令他九死一生。 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对他多提婚事的事。 所以他只知道九重天与青丘结下亲事,却不知他要娶的是白止帝唯一的女儿白筱。 上仙台中事,不开上仙台,无人能知,众人虽然知道白筱误入上仙台,但上仙台内万事变幻莫测,白筱如何过的劫,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 风荻为白筱和容华的事,焦头烂额,要想助他们,便得知道上仙台内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私开天眼,偷窥到上仙台内一角之事,不料见到的竟是容华为了救白筱撞毁陨星,却被冥王星所困,生生焚得魂飞魄散。 而白筱随着他,生生将自己撞入陨星核心…… 刹时间,风荻如同五雷轰顶,容华一心所求的女子,竟是白筱。 而令白筱失魂的人,自然不会再是别人,便是与他相斗了二万来年的容华…… 如果说让白筱失心的只是个劫难中的虚幻之人,时间长了自会淡去,可是却是活生生的一个容华,而且还是与她订下亲事的未婚夫婿,荒唐事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得知这么个结果,他觉得天好象塌了下来。 呆过,痛过之后,慢慢回神。 哪里肯肯认命,相信劫难便劫难,再痛也不过是一个劫难。 一个劫难如何能抵得过他与白筱两万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 白筱现在如此,只不过是看着容华灰飞烟灭,才缓不过神,相信时间长了,这些全会淡去。 所以他会等下去,等她将容华淡去,重新变回过去那个只知道胡乱捣蛋的小狐狸蛋子。 他一直不见白筱提起龙君太子一事,以为她是服了绝情丹,所以才不记得他,万万没料到容华与白筱共渡劫难,竟然不知道彼此的身世。 第182章 落石下井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2章 落石下井 容华默了下去,与她一起过了整整八十劫,如果不是在这凡尘见到她,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她会是上仙台以外的人。 风荻斜眸睨来,邪媚中燃着一小撮怒火,猛的将手中转动着的短笛一把握住,紧得仿佛在将那只短笛捏碎在掌心中,“她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一千岁,我便开始等着她长大,一直等了两万年,如果不是你抽疯去闯什么上仙台,将她卷了进去,这时我与她也该成亲了,她的孩子自不姓容,而该姓风。” 说完狠狠的瞪了容华一眼,转身离去。 容华一愣之后,想起一次与风荻相斗结束之后,一同躺在云层里休息,他问风荻,为何非要与自己争个高低。 风荻那时小胜了他半局,心情正好,竟叹了口气,有几分奈,“我想等一个小狐狸蛋子长大,然后娶她做妻子,偏那小丫头听了碧珠的话,说我与九重天上一个浑蛋斗了很多年,就是没赢过,于是那狐狸蛋子就拿这事来刁难我,说我赢了你,才肯嫁我。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是张口胡说。不过既然她说了,我就由不得她赖。所以不管说什么,我也得赢了你。” 那时的他,从来不把男女之情看成一回事,觉得很是无聊,也就没再问下去。 这时想起,浑身一僵,小狐狸蛋子……被卷进上仙台的小狐狸蛋子…… 白筱难道就是那只小狐狸? 他看着她那双毛绒绒的半截小耳朵,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是亲手将她送出上仙台,又亲眼看着上仙石门关拢,望向天空,心中更乱得理不出头绪。 细想当时回头看向石门的那一瞬,隐隐感到门边草动轻动,那时只道是石门关闭的瞬间起的风,却没料到竟是她折了回来…… “是我一个做小狐狸的朋友叫我来寻你,助你过劫……”她摸着自己的脸,“如果你不嫌弃……” 容华眼里慢慢蓄了泪,那是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对男女之情全不在意,才没将她往心里去,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小的一只小狐狸,还有那么重的伤,竟可以化成人形。 仿佛怀中又抱着那软软的,毛绒绒的小身体,嘴里化开她心尖血那特有的味道。 脑中一闪,那些日子所饮的水,不管放了什么***,鲜果,总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那时还道是那里的花草或许都有那味道,如今想来方明白,那根本就是她没能完全掩去的心尖血的味道…… 怪不得她的伤反反复复一直不得好……原来竟是那些日子,她没断过的取心尖血给他…… 恍恍惚惚已然分不清心里是作何想法,自己自认能看透世间一切,却没看清自己心爱的女人…… 身后屋内烛光轻炸,方深吸了口气,走出屋外,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脑中凉了下去,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不过是念着他不肯弃她的那点情义,明知上仙台内是死路,却去而复回,一路上用自己的心尖血护得着他,与他拖拖拽拽,几经生死,辗转陪了他四千多年。 他竟想这一世,只要保得她和孩儿平安,将自己舍了便舍了。 她为他所付出的那些,叫她情以何堪? 夜色越加的缁黑,风吹袍摆,翻翻卷卷,他的瞳眸慢慢沉了下去,不能这么算了。 大步朝着钟大夫的住处而去。 白筱抱着孩子在山边坐了一阵,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了。 风荻站在她身后看了一阵, “这样说明白了,不是挺好?” “是吗?”白筱无意识的随口而言,她实在看不见‘好’从何而来。 “青儿和钟大夫过来了,到处寻你,回去吧。” 他大步上前,将她径直打横抱起,也不理她愿不愿意,转身便走,“你初生了孩儿,不能这么吹风。虽然我说了孩子我养,但得搭上孩子的娘,我才肯当这后爹的事。” 白筱被他气得发笑,终于转过头,低吼出声,“表哥。” “嗯,还好,还知道我是你表哥。”风荻勾了勾唇,“筱筱,如果实在太辛苦,我们回去吧,随我回姜水。” 白筱将怀中容若抱得紧些,皱了眉,“你也觉得他没希望了,是吗?” 风荻斜挑挑的向她睨来,“就算有希望,我也得踩上他两脚,让他变得没希望。” 白筱讶然抬头看他,她比生孩子之前瘦了许多,眼睛就显得很大,这一瞪就更大了,“你就是这么想,也不该在我伤心的时候,这么说出来。” 他低着头,将她看着,脚下仍是不停,也不管会不会万一不小心踩滑一块小石块,将大小三人一起跌死在这儿,快到了门口,才慢悠悠的道:“你如果怕我在关键的时候踩他两脚,自会跟得我更紧些,防着我去踩他,说不准还会自个送到我床上,来换他要挨上的那两脚。就算我没能踩上他,你得个安心,而我却借此可以亲近喜欢的人。也算不得吃亏,有何不好?” 神态更是极其的漫不经心,他这话让人听着象是说笑,却又象是真心的,再往深去,却是漫漫的无奈。 白筱听着却险些吐了血,实在是忍无可忍,死劲闭了眼,再睁开,脸沉了下去,“表哥!” “我在呢。”他抱着她,双手不得空,只得把被震得发麻的耳朵往她头顶上蹭了两蹭,“这么大声,你也不怕吵了我的宝贝儿子。” 白筱本还想吼他几句,怀中容若动了一动,果然有些不满的睁开迷迷睡眼。 她怕容若哭,只得作罢,轻拍容若,嘴里却仍禁不住低声嘀咕,“舅舅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皮脸的儿子。” 风荻也漫声回她,“姑姑那么专情的一个人,一辈子就心念了一个姑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三心二意的丫头骗子。” 白筱一愣,“我几时三心二意了?” 第183章 空欢喜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3章 空欢喜 “当初可是许了我的,只要我赢了九重天上的那家伙,你就嫁我。”风荻嘴里说着笑,眼里却拢上怒色。 有说过这话?白筱怔怔的看着他,使劲往深处想,自己什么时候许过他了,九重天上又是哪个家伙? 风荻皱着眉任她瞧,由着她想,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知道这丫头当初说那话就没往心里去,根本就是青口白牙的胡说一气,“结果跟人去劫难中滚了一场,便变了心,狐狸一族这般善变的,只怕只得你一人。” 白筱瞪着眼,想了良久,蓦然想起一万多年前确实说过这句话。 那时她虽然总和大表哥斗嘴,但打心眼里还是很维护他的,觉得他很了不起,见碧珠说起那人,一脸的崇拜,她记得以前碧珠明明是崇拜大表哥的,怎么凭白就变了,心里很不舒服,另外便又觉得大表哥确实很贪玩,不用功。 恰巧这时风荻半真半假的与她说笑,等再过些年,要娶她。 那时她还不懂男女之事,常听大人打趣,也认为自己以后真的必须嫁人的话,也只能嫁大表哥。 便有些生气他不争气,就说了那话。 一来是气话,二来也是想激他一激,没准他就当真用功了。 “怎么?想起了?我赢定了他,你有这闲功夫理会这些凡事,不如想想要什么彩礼。”风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说到彩礼,白筱又想到另一个许久以前做下的梦,眼睁得越加的大,胸口砰然乱跳。 白筱神色变幻,突然拽了他的衣裳,跃下地面,将容若往他怀里一塞,“我去去就回。” 说罢不等风荻问话,如飞的奔着跑走了。 寻着村落中的人问明容华的住处,径直而去。 房门虚掩,并非关实,她伸手扶了门,听里面传出一声极低的轻叹,心思一定,猛的将门推开,径直望向转头向门口望来的黑眸。 容华愣了愣,见她耳鬓还带着霜,一双鞋更是被露水浸湿。 眉头一皱,大步走来,关上房门,将她抱了送上屋上窄床,用被子将她裹了,便去装了热水,先给她捂热了脸和手,才另换了热水过来。 脱去她被霜打得半湿的短靴,握了她冰冷的脚浸入热水中,也不问她为何而来。 白筱裹在被子里,喘着粗气,稍作调息,便伸手去解他的衣衫。 容华微微一愣,抬头向她看来,眸子沉且黑。 白筱睨了他一眼,呼吸微窒,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只褪了他一侧肩膀的衣裳,露出他手臂上的那条青龙。 那条龙如活的般在她眼前游动。 她深吸了口气,指尖轻轻***着那条龙。 容华胸口一紧,垂了头,看着握在掌中那双纤细盈白的小脚,“给我时间。” 白筱咬了唇,微微一笑,笑容刚露,便又消失,上天给她们开了个大玩笑,“你父君在九重天给你订下了门亲事吧?” 容华轻***着她的脚的手,倏地僵住,过了会儿才恢复自然,用干巾轻拭着她的脚,“你是说那个冥婚?” “冥婚?”白筱愣了。 “嗯。”他手上动作极为轻柔,人家女子生了孩子,还得坐上四十日的月子,她却没一日停歇,也不知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我记得那时母亲提过一下,说是我父君以为我活不了了,而青丘那位公主怕是也活不了了,所以才订下的这门婚事。那时我……不大好,母亲也没再提。两个活不了的人,订下的婚事,不是冥婚是什么?” 白筱眼眶滚烫,原来那个梦并非虚幻……他的不大好,多半是正受过雷刑,身子不大好,心中揪痛,伸了手去捂他的脸。 他抬起头,见她眼圈发红,将她的脚放入被中,回身端了水起身,“你不必介意她,就算我有机会回九重天,要娶的也只能是你。” 白筱望着他的背影,将被子裹紧,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等他上了门栅才问道:“你难道不想娶她?”青丘虽然正二八经的公主只得她白筱一个,只不过当年母亲和姨娘同嫁青丘,姨娘嫁的是父亲的堂兄,因为这层关系,当年碧珠出生,也是被封作的公主。 他看了她一阵,眸子微黯,***将她抱了,依了床柱,不答她的话,手探被中轻抚她的心口,怪不得她这里较常人要陷下去一些,却是一次一次穿刺取心尖血弄成的。 白筱扭了头,向后微仰,拉开距离能看见他的眼,鼓了鼓气,“那公主长得还不错,虽然有些顽皮,时常让长辈们头痛,但被家长训话时,绝不会回嘴,性格还是不错,你不必担心与你娘处不好,产生婆媳问题来让你为难。画虽然画的不太好,琴却弹得不错。你带出去见人,绝对丢不了你的脸。呃,你做饭做得这么好,她做得不好,也不必在意了……所以你还是想办法,处理了这里的事,早些回九重天吧。”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厚脸皮,但想想,如果能让他多些想头,没准就更能坚定些信念,或许能过了这世的难关。 容华以为在离开前,她再不会理睬自己,这时不知她为何突然跑来,说的竟是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哭笑不得,仍紧了手臂,将她揽紧回来,唇贴了她的耳鬓,“你说的怎么与你自己一般?” 白筱很想点头,当然就是自己,但那毕竟只是个梦境,有些拿不准,僵着脖子,没敢乱点,“你说的是谁?” 他皱着眉头,看了她好一会儿,“不是碧珠吗?” 白筱喉间顿时干巴巴的,“与你订下亲事的是碧珠?”那……那个梦……梦境可果然信不得,“那你还是别回去了。” 容华轻笑出声,“你来就是问我这个?” 白筱象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空欢喜一场,还以为他是与自己有婚约的,那样的话,只要他不再逆天而行,或许可以想办法让龙君一家子与青丘联手,寻着办法摆平冥王,偏偏自己弄了这么大个乌龙。 后悔当初离了上仙台,怎么只顾着伤心难过,就没长个耳朵,听听身边事…… 第184章 容若要长角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4章 容若要长角 容华见她如此,在她面颊上亲了亲,“你家乡在哪里,要不等这里的事完了,我们回你的家乡。” 白筱忙乱摇了手,“我的家乡可去不得,去不得。”去了,他还不得把碧珠娶回去? 如果阿爹知道她抢了碧珠的男人,还抢先生下个孩子,不知会不会打断她的狐狸腿。 虽然闹得两家大人脸没处搁,因为孩子的关系,多半也得将自己给了他做妾侍。 容华对自己这般心思,断不肯让自己做妾。 而碧珠能追着他到凡间,自是将他爱到骨头里的。 生生被自己给棒打鸳鸯,断了红绳,怕是要想不开,万一一头扎了焚仙河,就真成了冥婚了…… 容华想的却又和她不同,只道风荻能说出如果不是他,这时已然可以和白筱成亲了,这么说来,他们两家自是颇为交好,对他们的婚事早就许下。 而自己硬挤了去,自是难免叫白筱为难,算来算去,问题还是得从自己家里解决,解去婚约才能许她个好归宿。 不过这些事现在想,实在早了些,也不再纠缠下去。 白筱等了一阵,不见他再说什么,坐直身,“我要回去了。” 他抱着她不放,“天黑透了,你的鞋又湿着,要回去哪里?” “我得回去带着若若。”刚才只顾着来寻他,随手将小容若往风荻怀里一塞,他又是带不来孩子的,一会儿孩子饿起来,他拿什么喂他。 “你不必去了,一会儿青儿就会把孩子抱来。” 白筱轻叹了一声,“我可以自己带孩子的。” “我知道你能带得很好,不过你身子实在太弱,有孩子在身边,晚上很难得个好睡,所以我才要青儿暂时把孩子接过来……” 白筱默着没出声,他的心思,她哪能不明白,突然侧身过去,将脸贴了他的脸,“虽然我说我们这一世缘份已尽是带着气话,但也是真话。只要你想办法解决了冥王这担子事,怎么样,我都等着你。” 他收紧手臂,转了脸过来,亲了亲她,“不管我怎么做法,你说的这话,都做数吗?” “只要你活着,都做数。” “我记下了。” 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有些淡淡的,白筱也不知他是不是真记下了,但觉得这样说清楚来,确实比两个人赌着气要强些,起码没那么痛苦。 “青儿来了。” 容华侧耳听去,果然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近,放开她,下床开了门,便见青儿气喘吁吁的小跑了来,“白筱那丫头,又不知去了哪里。” 白筱脸上微烫,轻咳了声,“我在这里。” 青儿从容华让开的门户望了进去,一时无言,将裹在斗篷里的容若往容华怀中一塞,转身就走。 见她不睬容华,为容华难过,可是见她与容华一起,却又想着那边风荻孤零零的着实不是滋味,暗叹了口气。 容华关了门,见容若竟是醒着的,一双眼到处乱看,眼角情不自禁的带了笑,返回床边坐下,“明天,我去向青儿解释。” 白筱摇了摇头,将容若从他怀中接了过去,“青儿什么都明白。” 容华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打着结的眉心,再看她怀中慢慢睡过去的容若,侧着身子,往身边香炉中加了把香料。 烛火幢幢,桌案上小香炉中香烟袅袅。 白筱轻吸一口,这味道是再熟悉不过的龙脑香,那时他为了控制自己体内的毒素发作,不惜万金焚香,虽然她体内的毒已去,但这香却始终最能让她安神。 在她记忆中,他会给古越焚龙涎香,给她焚龙脑香,而他自己却从来不用香。 眼前的他被隔在眸子里的水帘之后,“你一直带着这香?” “嗯。” “你就不怕寻不着我,白带这一程?” “能用上就用,用不上也就揣着,并不费事。” 他说的随意,她却是思潮难平。 “若若怕是要长角。”她怕气氛被自己弄得沉重,没话找话。 他回转身,在她身边躺倒,仍将她搂入怀中,笑了,“我到想他长一对绒耳朵,或者九条尾巴。” 白筱喉咙一哽,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得了声,“你知道了?” “将将才知,你不怪我愚钝么?”他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鬓,轻抚她过去那对小耳朵尖缩不回去的位置。 白筱垂了眼,微微的笑了,他终是知道了。 “为何不告诉我?”她竟瞒了他整整八十劫。 “那时的我,太丑……而你又那么好看……再加上又是桃花劫……”白筱想着那一劫,到现在还暗捏了把汗。 那时,他当真拿着她来挡桃花,结果一路过去,他竟没对任何一个女子动一动心,眼见面前便是焚仙炉,如果过不得那劫,他便会被化在那炉子里,她心急如焚,不过已是不能回头。 那炉子极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过去。 她先进的焚仙炉,身上火苗在跳,可是身上肌肤却一点也没被灼伤,轻轻巧巧的便过去了,只是出门的时候要说出自己心动的那个人,如果没有心动的人,或许胡编,马上便会被天火焚去。她报了他的名字,眼前天火顿时熄去,化成一片鸟语花香。 她在外面等了好一阵,也不见他出来。 只道是他果然没能过了这劫,又悔又急,早知如此,就不该告诉他这是桃花劫,更不该帮他拦桃花。 越想越难过,再忍不得哭了起来。 这时一只手伸来,拭去她眼角的泪,眼前是他清萧俊逸的脸庞,“我说不出让我心动的姑娘的名字,所以他们死活不肯放我出来。” 她眼里还有没拭干净的泪,却荡开了笑颜,耳根瞬间红下脖子,“那你怎么出来的?”他是个极少话的人,一直没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以为他不想知道,所以也就没有主动告诉他。 “我说我喜欢的姑娘就在外面等我,我得赶紧着出去,要不然,她怕是要哭。于是他们就放我了出来,还果然被我说中了。”他说完,抬了她下巴起来,令她看着自己的眼,“你叫什么名字?” 第185章 醉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5章 醉 白筱回想往事,虽然与他已有孩儿,却仍面红过耳根,那一劫,自己一直到过了劫,脸上也没能长平整,途中所遇各式美貌女子多得无法计算,他看上的竟是她这么个丑姑娘。 他下颚抵着她的额角,“世间哪里还能寻到比我的夫人更美的女子?”在他看来,世间最美的就是她胸膛的那颗狐狸心。 这一夜白筱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身子紧紧的贴着他,不肯有片刻松离,只要稍有分开,她便不安的寻他。 他侧身将她揽紧,她的身子才重新慢慢放松,不过睡梦中将他的手攥得很紧。 她攥了他一夜,他也就握了她一夜。 以前她总是说他的手冷,可是现在她的手却比自己更冷一些,而且在他手掌中整整一夜,也没转暖过。 他的唇轻抵着她的额角,她还是过去的那个小姑娘。 所有的强硬全是表面上装出来的,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怯弱深埋在心底深处,只有真正睡着后,才会不经意的表露出来。 她只得两万来岁,两万来岁还是会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龄,却遇上了他,跟着他受着这许多的罪。 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她遇上他,是他的幸,却是她的不幸。 风荻静立在一株大树之下,夜风鼓着他的衣袍不住翻卷,鬓边碎发早被霜水湿透。 他浑然不觉,只是眼定定的望着前面纸窗后明明暗暗透出的光晕,握在手中的短笛几乎陷入掌心。 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 他侧脸看去,小孤随他的视线也望向那扇窗,眸子中也是明明闪闪。 风荻哑然,半晌才瞥脸一笑,“你心里也蓄了那丫头?” 小孤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呼出口气,“就是站上一夜,她也不会出来。” 风荻苦笑了笑,“他哪儿好?” “正是什么都不好,才是最好。”小孤也笑,唇角也带着涩意。 风荻将视线从那扇窗上挪开,什么都不好,才是最好…… 仰了头,望向头底漆黑的夜空,风吹散他的长发。 是啊,从白筱很小的时候,他就守着。 她要什么,便为她做什么,虽然在别人看来她离了他,是没心没肺,但细想小孤的话,又何尝不是对的。 在她看来,他是她最亲近的表哥,所以依赖他,习惯他,一切都理所当然……因为他们亲近…… 而那个人,生性淡漠,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在别人看来,他就是这样无情的人。 一旦有了一点情,落在别人眼里,便是天大的变化,天大的情份。 自己对白筱而言是一种习惯,而他在那些劫难中维护她的同时,却也需要她,他们是相知,相扶…… 自己明白的实在晚了些,如果在一万年前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便不是如今这副环境…… “天冷,去喝一杯?” 小孤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儿烫了好酒。” “也好。”风荻深吸了口气,收敛心思随他一同离开。 青儿见风荻随哥哥一同回来,暗松了口气,忙转身去厨房把温着的小菜端了出来,为他们倒上酒,才退了出去。 二人各怀心事,并不多话,只是你来我往的喝着闷酒,酒是喝了不少,筷子却不曾动过。 最终两个人都躺翻在床上。 小孤一手枕了后脑,一手提了个小酒壶在眼前晃荡,“放弃吗?” 风荻头晕呼呼,却越加没有睡意,闭着眼,伸长了手脚,“不放弃,我会一直等着,你呢?” 小孤笑了笑,头也是昏沉的厉害,“我从来不曾有过开始,何来放弃,就这么着,也挺好。你刚才说,还有一个长得跟她差不多的人?” 风荻一想到六子,眉头就皱了皱,“嗯,不过那家伙麻烦得很,不惹麻烦的时候,倒也有趣,不过那性子,不惹麻烦的时候怕是太难得。” “女人?” “男人!” “哈哈……”小孤笑得出了眼泪。 风荻想着六子那副臭屁模样,也是笑着摇头,“你这里暴露了,有什么打算?” “入籍,建军,这附近也该清一清了。”小孤眸子一冷,以前容华虽然不知活尸一事,却也料到这里有被暴露的一天,早就要他将男孩们从小训练,他们这里说是百姓,却可以全民是兵,不过没得正式的封籍,不可组建军队,免得给各国君王寻到借口来剿杀他们。 现在自己这些人已经日渐强大,再加上这次被掳下的官兵,有好些早不愿为北皇做那些伤心害理之事的,自愿留下加入他们,只要设法将他们的家属移来。 “你如何打算?” 风荻哑了下去,过了良久才道:“带白筱回西越。”白筱不能与容华一起,只能随他回西越。 小孤提着手中酒壶往向风荻握着的酒杯里斟满酒,再一碰,“世间怎么只得一个白筱?” 风荻也带了七分醉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醉意又加了一分,眼前的酒杯慢慢模糊,模糊了又再清楚,反反复复,越想看清,却越看不清,“你说,我那姑姑既然生了一对小狐狸蛋子,怎么就非要弄成一公一母呢,要么一对公,要么一对母,也没这些破事……” 小孤睡意袭来,朦胧中听了这话,哈哈一笑,“你醉了……这人只有男女,哪来的公母……” 风荻勾唇也笑,随手将手中酒杯抛到一边,翻身睡去。 青儿依在门外,望着远处天边,长叹了口气,一直以为哥哥洒脱,不为情所困,却不知他竟也将一颗心丢在了白筱身上…… 古越在京里只怕也不见得就比这里这位好过…… 已经过了这许久,想到古越,心里仍一阵紧抽,长叹了口气,垂下头,脚尖轻轻抵着脚下泥地,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过了会儿,又是一叹。 京里那位大人,是不是也在傻傻的盼着,等着? 白筱久未回去,不知他是否会因此受到牵连,伸手入怀,轻捻着那方丝滑的发带。 白天时听哥哥说起,之前容华已让古越暗中告知曲峥,白筱的去处,这两日怕也该要收到他的回信了。 第186章 煽情点火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186章 煽情点火 天还没亮,容华听见一声极轻的‘嗤’响,心里一寒,见怀中白筱也正慢慢睁开睁。 她睡意仍浓,这般半睁着眼,很是辛苦,声音犹带着迷糊,“是有什么事吗?” 容华在她面颊上轻轻印了一吻,柔声道:“没什么,军中有些急务。” “要去看看吗?”白筱不舍得放开揽在他腰间的手。 容华看过睡在她里侧的小容若,略为犹豫,“不必了,陪你再睡会儿。” 手掌轻按她的头,压进自己肩窝,他一起身,她只怕也不会好好休息了。 白筱微微一笑,仍环抱了他紧实的腰身,慢慢阖了眼,他从来是公私分明的人,这时却为了她丢开公事。 虽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但仍止不住的开心。 他衣襟敞开,她将脸贴近,微滚的唇轻贴上他微突锁骨,张嘴轻咬。 容华身体微僵,他清情寡欲大半年有多,她这样简直就是在煽情点火,偏她才生了孩子,又碰不得。 无奈一笑,低头下来寻她的唇。 外面又是‘嗤’的一声响,他动作微僵,眉心略沉。 白筱也算是带过一次兵的,懂得这是军中急召的信号声,推了推他,“去吧。” 他眼眸垂下,仍向她唇上覆落下来,吻住她睡得潋潋娇艳的双唇,日后世事多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样将她拥在怀中的日子。 白筱呼吸一紧,慢慢闭上眼,唇口间麻麻酥酥,欲退还迎。 他的吻对她而言,就如同千年的美酒,香醇醉人,再怎么品,也是不够,只恨不得能就此醉去。 探手进他衫内***捏着他微微发热的身体,真想得到更多。 他的呼吸随着她手上动作,慢慢急促,想压她的放肆的小手,又想她再深一些,腹中如同热油浇过般难过。 第三声‘嗤’响划过。 白筱的手在他胸前停下。 他的舌从她口中退中,闭上眼,手握了轻抵在胸前的小手,静听附近,并无异样,不知何故连放三哨。 三哨是火急之情,如果不是当真有急情,有谁敢胡乱谎报军情。 暗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歉意一笑。 白筱微笑着在他唇上轻吻了吻,“快去吧。” 容华欠身,亲了亲睡得正香的小容若,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若儿怕是还有一会儿才会醒,你再多睡会儿,我去去就回。” 白筱轻点了点头,坐起身,为他系着衣衫束带。 他将她按下,自行下床,“别忙了,我自己来。”为她掖好被角,收拾齐整,又回身,迎上她望来的目光,微微一笑,目光柔若阳春之水,屈指在她的面颊上轻抚一阵,才不舍的收回,转身离去。 木门一合,白筱坐起身,将耳朵凑近窗口,细听出去,四下里一片寂静,并无兵马来回走动,略略安心。 但这个时辰,三哨急召,绝不会是小事,眉头微蹙,暗暗担心。 不过军中之事,何况她与他虽然有两世之情,但这一世终究是南北二朝,她也不便去探听他军中事务,只得静下心,转身看着身侧小容若,眼眸黯了下去。 不管如何,总算让这孩子平安来到这世上。 容华看着屋里急得来回打转的六子,视线落在他那张秀美的面颊上,眼里诧异一闪而过。 再一细看,果然便是那日所见的那位算命的先生,只是这时 “你们聊,我去外间看着。”小孤带了房门,退出卧房。 风荻屈腿坐在窄榻上,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短笛,向容华斜眼瞥去,冷哼一声,“天都要塌了,亏你还睡得着,如果不是三哨急召,还不舍得起来。” 容华不理会风荻的冷嘲热讽,淡然看向六子,“这位是……” 六子虽然一脸焦虑,满屋子乱晃,但终究是远古神衹家出来的人,与容华虽然同等身份,但容华年长,站定来,拱着双手见礼,“青丘白家老六白真,久仰龙君太子大名,幸会,幸会!” 容华虽然不曾见过白止帝的六子白真,但白真在‘赌’字上,说一不二的赌品却是远传九重天。 那时他听人说起,便觉得这个人有些意思,只是白真年纪毕竟还幼,并不多上九重天,二来他平日又沉迷于修炼,加上还得日日帮着父君打点事务,空闲之时又得应付风荻的上万年坚守的比试,所以一直没得机会见过白真。 这时听他报出的名号,再看他那张与白筱极为相似的脸,眼角微跳,也忙回礼,“在下现在不过是个罪人,让六皇子见笑了。”但神色间却是闲然,并无居长的清高相,再看他那双眼,实在与白筱一模一样,“不知六皇子和白筱是什么关系?” 六子本来就是个散漫不羁的人,见容华温和,没其他仙长皇族那些架子,心里欢喜,就没了规矩,开了折扇,摇了两摇,微抬高下巴,甚得意,“一胎所生,你得叫我大舅子。” 容华心里突的一跳,白筱竟是白止帝唯一的女儿…… 九重天早有传闻,青丘白家小公主在一万岁上,便被人奉为天地间第一美,与她美貌并存的还有她的顽皮。 他性子淡漠,加上对男女之事淡薄,不喜欢无事与别的仙家打堆闲聊,有不得不去的聚会时,虽然常听人说起青丘白家小公主如何美貌,便觉得不耐烦,总是避开寻个清静之处,看自己的书,一直坐到散会。 所以连白家小公主叫什么也不知道,反倒是记下了白真的名字。 后来与白筱一同过劫,她那张脸红肿不堪,实在与天地间第一美挂不上边,后来脸上伤慢慢好转,越来越美,然他天天看着,到后来虽然也会觉得她美不可言,却从来不曾往那方面去想。 白筱那张绝秀的容颜在眼前浮过,背心一麻,不祥之感迅速聚拢。 六眼角见风荻脸黑了下去,忙将扇子遮了半边脸,睨向眼里***的风荻,“你想叫我声大舅子,我也受得起。” 第001章 讨还赌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01章 讨还赌债 风荻将短笛一握,脸上阴沉不定,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墙头草,身体前倾,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还是不叫的好。”六子知趣的闭了嘴,不敢再招惹这里的哪一位,身体弹上一边木椅上坐下,清咳了声,“我那外甥即将大祸临头了,你们二位,却是抱美人的抱美人,醉酒的醉酒,均是不知醒,好不逍遥。” 容华和风荻同时脸色一变。 风荻越加的不自在,冷了脸下去,靠向身后石壁,慢慢把玩手中短笛,珀色的眸子里却是阴晴不定,眼角瞥向容华,冷如寒冰。 容华薄唇轻抿,静看向六子,“可否请六皇子明言?” “今早有祥光直冲了九重天,我一看方向,便想到发这祥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外甥,死赶着下来,拉了块仙障,暂时掩去那祥光,指着过上一会儿,便会散去。偏偏已经一日一夜了,仍不散去。如果再不散去,我这点能耐,怕是顶不了多久。” 果然…… 仙胎落地,如果有祥光冲天,那孩子必定是极有灵根的,换在任何一家,都是烧高香,拜天地的好事,可是容华心里却是一沉,薄唇抿紧,一双漆黑的眼,越加黑了下去。 对白真却不能不另眼相看,抬眼将他重新打量一番,他与白筱一胎所生,也就只得二万来岁。可以掩去祥光的仙障,就是一些百万年修为的老神仙,也做不到,他小小年纪,竟可以做到,这份能耐实在不能容人小看。 “上头可是有什么动静?” “当然是大动静,关键是这孩子没入仙籍,也没人去禀报,上头不知是谁家孩子,正派了人去查。” 他每说一句,容华的眼眸就暗上一分,风荻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他顿了一顿,将手中折扇一合,飘飘然的看向容华,“你可知派了谁去查?” 容华眸子慢慢冷了下去,隐隐闪过一抹冰冷杀气,“难道是命宿星?” 六子裂了裂嘴角,手中扇子‘啪’的一声打开,“龙君太子果然不凡,正是他……” 容华蓦然嘴角轻勾,唇边浮起一丝浅笑,眼中的讥诮慢慢转冷,如凝了千层寒冰。 六子本想打趣他一句,话到了喉间,却哽了回去,“我觉得这事有些棘手,所以先问过二位意思,再告诉我妹妹。” “不可。”容华淡定的神色裂开一条缝隙,“不可以让她知道。” “你想自己一个人处理?”六子眉头微凝,“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是。”容华毫不犹豫点了点头,默了下去。 “若若出生时都没有祥光冲顶,为何今天早上去突然冲了顶?”风荻终于将一直用飞刀刺着容华的目光收了回来。 六子翻了个白眼,“你问容若去。” 风荻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六子,转向容华,“养下孩子的时候,可想到有今天?你逆天而行,身上的污水还没洗去,却弄个孩子出来,你认为这孩子还保得住?” 容华微微一笑,坦然向他看去,“未必保不住。” 风荻重哼了一声,“你自身难保,如何保这孩子?”照着白筱的性子,必不会肯将孩子交出去,闹将起来,还得赔上白筱的性命。 容华又是一笑,声音仍是从容,“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六皇子能帮在下一个忙。” 六子为这事也是焦头烂额,要不然也不会贸然前来见容华,“你说。” “在九重天时,听桃花仙翁说过,他酿的桃子酒已成,六皇子能否去向他讨上一壶?” 六子眉头一皱,“那老头什么都好说,就是酒这东西小气得很,那桃子酒又是他花了大心思,整整十七万年才酿出一坛子,怎么肯给我?” “我曾经帮他解过一局玲珑棋珍,而且桃花仙翁与令尊素来交好。这二重关系,你去寻他,就说是受我之托,拿去孝敬令尊,他定会给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先想办法保儿子,却去讨好我老子,再说我那爹就算知道了这事,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外孙被处决后,把自个活活气死。”六子急得搔头。 要知道上头给容华定的是绝亲缘的命宿,岂能有儿子? 说直白些就是就是他在凡间就只能是孤家寡人一个。 按理白筱是进不了容华的命格的,但这里面存着冥王的一片私心,再加上冥王与命宿星的深厚交情,白筱才被生生的插/进了容华的命格。 现在容华有了儿子,还不等于打上头的脸? 要维护容华原判的寡亲缘的命格,容若就得死…… 就算白止帝和龙君也保不下这孩子。 容华不答,偏头看向风荻,“七千年前,你输我的那局棋,是否也该还了?” 风荻冷哼一声之下,觉得唇齿间残留的那些酒味,不再醇香,尽数转成苦液化开,直苦进了内心最深处,再由那处燃起鬼火,四处乱窜,将牙咬了又咬,恨不得将对方盯出两个窟窿来。 “你想明白了?” 容华轻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玄冰小瓶,抛给他。 风荻捏碎小瓶,任瓶中玄冰在掌心中化去,摊开手掌看去,身子一僵,惊愕的向容华看去,“你……” 容华神色间仍淡淡的,看不出喜乐,“你为我做了这件事,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风荻闭上眼,脸色一阵白过一阵,半晌,才慢慢睁眼,眼中怒气已荡然无存,“命宿星酒量过人,就算是桃子酒也只醉得他一日。” 容华眼角间终于酝开一丝笑意,“谢了,一日足够。” 六子不知他们二人打什么哑迷,看得一头雾水。 听到这里,手中折扇‘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不敢相信的睁大眼,“你……你是想……” 容华上前一步,拾起地上的折扇,递还给他,“若儿拜托了。” 六子懵懵的接了扇子,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 容华又望了风荻一眼,转身离去。 六子直到门关合的一声轻响,才醒过神,勉强抽了抽嘴角,“原来龙君太子也是风趣的人?” 风荻眼眸慢慢垂了下去,愣看着手中短笛,“他不是识得风趣的人。” 六子手中扇子又跌落一边。 第002章 承诺 - 请夫入瓮 - 末果 虽然容华的品貌在九重天上是被众仙娥追捧着的,但一直认定容华是那种十八岁能端出八十岁的架子的人,自己和白筱又是那种只怕是到了八十岁,还只得十八岁心态的人。 所以象他们这样的人和容华那一类的绝对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 不理解白筱为什么会看上容华,这时看着新合拢的木门,突然觉得白筱********放在他身上,是有些道理的。 再看风荻的脸色竟比方才更加难看,奇怪道:“他这个决定,再无人与你相争,你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倒失了魂似的?” 风荻看着手掌,眉头紧皱,“他不是认命的人……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给你看的是什么东西?”六子凑上前,往他手掌上看过去。 风荻将手掌摊开来,上面什么也没有,“他用千年玄冰记录了一幅地图。” “什么地图?” “他居然把龙珠卡在了上仙台内,怪不得上头再怎么折腾他,却不容他死去。” “难道他给你的是龙珠所在的位置?”六子倒抽了口冷气。 风荻轻点了点头,却是无语。 六子脸色一变,“他将龙珠给你,图的是什么?” “洗我的逆天之罪,保筱筱母子平安……”风荻望向窗外,将手握紧,掌心里还有一丝玄冰留下的凉意。 助他洗逆天之罪,报他的救命之恩是他所为。 将筱筱这么让给他,不是容华所为。 容华到底要做什么? ☆☆☆☆☆☆☆☆☆☆☆☆☆☆☆☆ 容华去厨房,自行熬煮了些肉粥,才返回房中,带着些凉风推门而入。 白筱正将容若抱在怀中,拉拢衣襟。 容华清冷的眸子瞬间转暖,走到床边坐下,将托盘放到身边角凳,拭去她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辛苦了。” 白筱微微一笑,将容若递到他怀中,回转身去盛粥,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仿佛又回到从京城出来前在他那里混吃的日子。 小容若到了容华怀中,便睁着一双乌黑大眼,将他看着,‘咯咯’一笑。 容华心间越加暖成了一片。 白筱端着碗,直接将粥勺往容华嘴里送。 容华抬眼起来,丝毫不掩眼里的柔情,“你先乘热吃了,我一会儿再吃。” 白筱径直将粥勺送到他口中,堵了他的嘴,等他咽了口中肉粥,又取了帕子拭去他嘴角“出了什么事吗?” 她想在也想得明白了,既然这一世再难一起,在一起的时候便好好珍惜,没必要非要闹得两个人如同仇人一般。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明日就要离开。”容华看着她慢慢搅动碗中肉粥,长睫轻颤,心里狠狠的一抽痛,“你……随我一起回京吗?” 白筱知道要分开,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笑了笑,垂着的浓密长睫掩去眼里的落寞,“不了,我们还是暂时分一分的好。” 重抬起头,脸上已是灿烂笑脸,“再说若若太小,实在不好来回折腾,我留在这里等若若大些再回。” 容华哪能猜不到她的心思,但此时此境,却也不去捅穿,就算这份欢悦是彼此装出来的,也好过冷眉相对,“也好。” 白筱轻搅手中热粥,粥也不多盛,就着一个碗,一个勺,将那小锅粥,尽数吃尽,“吃来吃去,还是你做的东西最好吃。” 容华眼角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握了她的手,“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做给你吃。” 白筱依到他身边,靠了他的肩膀,当真盘思起来,“我想吃的可就多了……泡椒凤爪,酢香炸藕条,干锅牛蹄筋……” 容华听她一一报着菜谱,偏头笑了,心中潮涌却更难平复,旦凡他做过给她吃的东西,她竟一样不漏的记着。 故作为难的皱了眉,“做这些东西不难,可是这一餐做下来,我们可得饿到后日方有得饭吃。” 白筱哈哈一笑,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些,“那我们就挑上个三两样先做着,其它的欠着。” “好。”容华空出一条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便做得出来。” 白筱强忍着泪,强做欢笑,容华不是爱说话的人,他说的越多,越装得没事一般,便说明二人再聚的可能性越小,吸了吸鼻子,挑挑捡捡,却是样样都想吃,最后叹了口气,一捏容若的小脸,“儿子,帮娘挑几样。” 容华低笑出声,睨眼过来,恰见她眼角刚刚掩去的晶莹泪光,心里象刀刮一般的痛,收紧手臂将她揽紧,唇在她额角压了压,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强隐去眼里的刺痛,柔声道:“你也别挑了,那些东西你都吃不得,这些小事,还是交给为夫去办便是,可好?” 白筱伸着舌头做了个怪相,“就知道你是让我白开心一场的,到头来,还是由不得我。” 他听她低啐,微微一笑,寻了她的唇吻了下去,“你说那些,都欠着,等你身子好了,我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白筱与他鼻尖抵着鼻尖,就算这一世补不上,下一世,也要补上。 “嗯。” 白筱眼眸亮了亮,紧缩着的心,顿时一松,他如果没有办法,不会答的这么爽快。 他看着她发丝如乌云堆雪一般,眉目绝秀,眉眼间却是数不尽的妩媚娇柔,天上地下,哪里还见过更好的,这等容颜,竟没想到她便该是青丘的白筱。 怪不得她的心尖血能有那等灵力,三番五次的将他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想着心尖血,心里便是一痛,刺心取血,该有多痛,他可以想得出来,可是她竟一直瞒着他取了足足五千多年的心尖血偷偷喂服给他。 视线下移,落在她胸口上,再不挪开。 白筱被他这么定定的看着,反倒有些难为情,身上又没多穿衣裳,只得亵衣裤。 她虽然瘦了许多,但胸/脯却比以前丰满许多,加上刚刚喂过容若,也没穿里衣,胸前丰润若隐若现。 见他盯着自己胸前,脸上一红。 退了开去,用被子将自己裹了,团成一个球,将他看着。 容华本没想到别处,被她这么一避,再看她脸红过耳,娇艳欲滴,反而胸口一荡,眼里燃起一团火。 脑海里尽是过往与她的缠绵,腹间更是热腾腾一片,却故意蹙了眉,“想什么呢?这时候,你认为我还能怎么?” 白筱窘得满面通红,只恨不得在这被子里化去,“我……我哪里有想什么?” 话没完,他已压身过来,毫不留情的将她的唇压住,深吻下去,气息也再不平稳,哪能不想,想得要疯了…… 怀中容若突然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 虽然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婴儿,却仍让白筱更无地自容,推开他些,“若若看着呢。” 他垂眼睨着正乌眼溜溜望着他们笑个没完的婴儿,勾唇一笑,“我们继续。”又向白筱吻去。 白筱撑着不让,“若若……” “早晚要学,晚学不如早学。”他说罢将她揽了过来,当真向她慢慢压覆下去,噙了她的嘴,一手仍抱着小婴孩,一手却探进了拽散了她身上裹着的被子,探进她的衣襟,握了她胸前柔润,指腹轻抚顶敏感,浑身热血如同沸了一般翻滚。 随着白筱渐促的呼吸,他的身体,上上下下如油煎一般难受,小婴孩却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笑闹得更欢。 白筱闻着他身上淡淡梅香,感到压覆在身上的身体越来越烫。她爱极他对她毫不掩饰的渴望,也抵不得他的诱惑。 以前常听青丘的姑娘们说对哪家的小伙子一见钟情,那时总觉得很可笑,两个全然不认得的人见上一见,便能生出情。 但打第一次,他将要又残又脏的她抱在怀里,问她怕不怕的时候,她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闻着他身上的梅香,便喜欢上了他。 后来为他拦桃花不过是个借口,她就是想挤到他的床榻上,让他抱着,虽然那时并没想过要做男女之间的事。 他的动作随着将临无法忍受的极限时突然打住,将脸埋在她耳边秀发中,深深浅浅的粗喘,再下去便忍不得了。 白筱死死抱了他结实的后背,侧了脸轻咬他的耳坠,“一定要活下去。” 他偏脸过来吻她,“记住昨晚许我的。” 白筱心脏猛的一跳,隐隐不安,如果他没有什么大动作,不会再三提起,然只要他能活着,还有什么不能许他的? 将唇抿了一抿,点了点头,“如果你敢说话不算数,我死也要将你囚在我身边,再不放你离开。” 他眼角一松,“我也记下了。”将容若将到她怀中,将她和婴孩一同环抱住,下颚紧抵着她的头顶,狭长的眼越加的窄了下去,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寒光。 ☆☆☆☆☆☆☆☆☆☆☆☆☆☆☆ 果子不是灵感型的写手,构思一个文的框架要许久的时间,当初构思(俊男坊)用了整整半年时间,(请夫)开文便过于急促,加上中途事情不断,思路经常打乱,所以写作期间比写(俊)艰难许多。 (请夫)虽然离结文还有一些日子,但新文却得提前思考,否则新旧文间会有很长时间的间隔。 但果子现在很迷茫,不知下一步要怎么走。 大家也知道,女频仍如去两年一样流行种田文,虽然果子也曾写过一篇种田文(名门秀色),但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经常断更,常被亲亲报怨,编辑一直希望我能开种田文,果子也犹豫过,不知该不该再写一篇种田,因为种田文在女频确实容易许多。种田文婆婆妈妈的描写能占大量的文字,写起来也相对快许多。 NP文吧,大家看着觉得可能挺容易,其实非常难写,因为NP人物多,要想个个男主不同,在写文时,这些人物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句话,都得反复想过,一旦偏差就会人物走形,或者几个人物淆混,性格模糊,这也是果子码的慢的最大原因。 另外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果子的(俊)因为涉及NP(国家现在不允许BL,NP的文),在移动上被强行下榜,什么时候能恢复榜单还是未知数,可以说是写文这么久来,最大的一个打击,所以在想,还要不要NP下去。 编辑给果子的话,就是要么种田,要么NP,然而一边是我不喜欢的,一边是被封禁的,果子到底该怎么走下一步呢?实在迷茫。 有时在想,如果写一V一的言情,会是怎么样?大家认为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003章 娶白筱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03章 娶白筱 白筱坐在青石上,望着京城的方向,许久也不动一动,容华离开已有一周,这时应该走得远了…… “不是叫你不要出来吹风?”一件披风自她肩膀上垂下,风荻将她抱起,径直朝屋里走。 “若若才睡下,有些闷,所以出来坐坐。”白筱顺服的在床上依坐下去,“你不回西越吗?” “我过几日,还有事要办,还回不去。”风荻想着还得去寻命宿星灌酒就心烦,天上一日,地上就是一年,谁能料到一年这凡间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西越有母后撑着,倒也不必他过于担忧。 “在我回来前,你千万别乱来,北皇的事,我们到时一起合计。” 白筱点了点头,现在一来容若还小,二来确实没想到万全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过些日子,我得回北朝。” 远水救不了近火,万一容华和古越需要救援,她在这里可是半分力也使不上。 风荻眉头一皱,就知道她舍不得容华,但这时还能与容华计较什么。 房门被猛的推开,青儿捏着一封信函,青白着脸,信函在她掌中已经捏得起皱,“曲大人出事了。” 白筱的心往下一沉,一把夺过青儿手中信函,快速看过,唇慢慢抿紧,从信中字迹潦草,可以看出,是曲峥出事前已然知晓自己将有大祸,所以仓促休书,可惜信没写完,便东窗事发,于是急着将这封未完的信函发了出来,信虽然不完整,却能看出信中意思。 竟是北皇暗中回朝,与贺兰达成同识。 北皇将皇位拱手让给贺兰,条件是贺兰交出白筱,否则便公然出现在众臣面前,废后除根。 “我明日便回京。” 风荻接过白筱手中信函看过,眉头一拧,“贺兰当真糊涂,北皇的话也信得?北皇指望从他口中得到你的下落,只要他咬死不说,虽然会遭些罪,性命却是保得住的。” “话虽然这么说,便也事不宜迟。”白筱苦笑,贺兰家散人亡,自己又受了这许多年的罪,在她看来,一切都是‘权’,只要有‘权’就有一切。 北皇是她心头钢刺,北皇一日不除,她心里一日不得安稳。 偏偏她又除不了北皇,现在北皇自动上门,许她江山,只求白筱。 贺兰不管是真想将白筱交给北皇,还是缓兵之计,在这过程中设法除了北皇,都势必对曲峥下手。 曲峥的处境可想而知了。 她回去也得好几个月时间,一来不知北皇有没有这个耐心,二来不知曲峥承受得了将面对的那一系列酷刑。 “古越那边可有消息?”这么大的事,古越不会不知。 “古越会暗中设法保曲峥不死,却不会将他救出,而让自己现在就与北皇正面冲突。”风荻也是头痛,“明日上路,你的身体……” “我没事。”白筱轻叹了口气,古越是国君,凡事都是以大局为重,什么人都可以舍,何况曲峥还只是北朝的人,而不是他们南朝的臣子,保曲峥不死也是为拖延时间,寻找对付北皇的时机,绝无私情而言。 青儿咬了咬唇,手背在身后扭着衣角,“我跟你一起去。” 古越慢慢转醒,醉酒后的额头痛得象是要裂开。 昨晚容华独自回宫,虽然得知白筱母子平安,却仍是喜忧各半。 虽然他与容华可以同娶白筱,但自从那次知道白筱心里所想,自己在她心目中终究只是一个影子,一个与容华酷似的影子,便再没能释怀。 他酒量原本极好,但情绪低落,酒量就大不如从前,这几个月独守宫中,也没少醉。 既然白筱心里容不下他,就指望白筱与容华能有个好结果。 没想到容华也是独回,由此可见,与白筱也是无果。 他生性豁达,也不由的升出些绝望。 容华酒量也很好,却并不好酒,昨夜竟难得的拉了他放开的喝了一夜。 至于是什么时候醉的,他不记得,只隐隐记得从小到大,容华第一次说那么多话,第一次跟他说,觉得很累…… 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兄长眼角含了泪,喝到最后,他分不清到底是谁先醉,但他知道容华也是醉了的。 抬手去***涨痛的额角,方发现手腕被束缚着,一动不能头。 费劲的睁眼看去,两只手腕竟用牛皮筋牢牢绑在两边椅子扶手上,陡然一惊,完全醒过神来,抬眼见对面容华正捧了个茶盅悠然的将他看着,迎向他迷惑的目光,微微一笑,“醒了?” “你这是做什么?”古越浓眉皱紧,背心爬上一阵寒意。 容华放下茶盅,端了身边备着的醒酒汤过来,“喝了吧。” 古越虽然过去极少醉,但每次多喝了,只要容华在的时候,总免不了帮他备上一些醒酒汤,所以他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 换成过去,定是想也不想的一口气喝下,这时却将脸避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白筱……” 容华也不迫他,将碗放到他身边茶几上,“她没事。” 古越挣了挣手腕,然牛皮筋从他手腕,一直缠到手肘,他就是一身的功夫,一时间也无法挣脱出来。 恐惧瞬间袭来,额头上慢慢渗出冷汗,“你到底要做什么?” “帮我保容若。” “你的儿子,我就是搭上一条命也会保,你何需如此?” 古越愣了愣,怒气上涌,不安分的暗运内力,试着想震断牛筋。 容华笑了笑,“别费力了,这是精炼过的上好蹄筋。” 古越停止挣扎,慢慢冷静下来,“要我怎么保?”如果不是超出常理之事,他断然不会对自己做出这事。 “娶白筱,做真夫妻,容若是你与她所出。”容华目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 古越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撇脸笑出了声,一笑之后,笑容在唇角即时逝去,“你以为我不想?我做梦都想。但她心里没有我,她看着我,想的却是你,仅因为我们长着一样的脸。” 容华静看着他,仍然面不改色,“曲峥下狱,她很快就会回来。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第004章 铁石心肠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04章 铁石心肠 古越的脸瞬间扭曲,怒吼出声,“你疯了?你还嫌她活得不够辛苦?”扭动着手臂,拼命挣扎。 任他挣得额角青筋***,也挣不出丝毫。 容华轻抿了抿唇,心头又何尝不痛,眼里闪过一抹刺痛,平静道:“容若出世,祥光冲了九重天,一直不得散,他们很快会查下来,如果知道是我的儿子,容若必死无疑。以筱筱的性子,如何能由着他们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定会与上头闹个鱼死网破,他母子二人终无一能活。” 古越僵着身子停下挣扎,脸眼怒意慢慢褪去,默了下去。 “此事因我而起,本该由我一人承担,但是实属无奈。”容华微垂了眼睑,可以想象得出白筱将会如此愤怒,忆起她的模样时眼底深处的似海深情化成稚心的痛。 容华落寞的声音落在古越耳中,一声声敲得他的心也跟着在痛,与兄长相依为命,二十余载,几时见过他失落成这般, “就说容若是我的儿子,又有何难,又何必勉强白筱?任何难事,我们兄弟二人极力应对便是,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难道这个坎还能过不去?” 容华苦笑,抬眼起来,“你虽然带着我的记忆,终不是在九重天上活过的人,有些事并不知情。 婴孩出世如果有祥光冲顶,那是祥光,如果大限已到,死去时也会有光华再次冲天,却是散光,等这个仙魂散去,光华便会收去。容若仙胎是龙魂,与我的祥光自会相似。” 古越脚底升起寒意,冷汗湿了一背,“你……你是想……” 容华轻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如果上头查下来,那光华并非祥光,而是散光,就算前后光色不能全然一样,但无人见过我散光是什么样子,自无从再查。就算怀疑上容若,然他是你与白筱所出,有白家家世抵着,他们也不敢动容若和筱筱。 我从来不认命,就算逆天也不惧,但心里唯一的一点想念,便是她和现在的这个孩儿。 只要你与她有血脉之亲,你体内有着我的魂魄,他们自无法查出容若不是你所出。此生我再无他求,只求你助我保住这孩儿。只要容若在,她也会活下去。” 他每说一句,古越心就沉下一分,听到最后,整个人如坠冰窟,整个人冷得僵了去,“你要散魂?你疯了吗?” “别无他法。”容华转头望向窗外碧绿的一枝新长的嫩芽,有古越照顾白筱,他可以放心,“昨夜我已经收回母亲体内的那一魂,葬下母亲,让她入土为安。那一魂,我将留下,余下魂魄,将蓄到你体内,你便是我,我便你。切记,我散魂之光,只能支持七日,所以一定要在我散魂七日内与她结为夫妻,否则我这魂也算是白散了。” 古越愣了良久,难以言喻的痛楚瞬间卷袭了整个胸膛,手冷如冰块,脸扭曲着,怒声咆哮,“白筱,我不会娶。如果当真逆不了天,要死一块死,你这算什么?” 容华侧看着窗外的眼,微微湿热,这是唯一可以保住白筱和容若的办法,“如果我有别的办法,我何需走这一步,等我魂散后,你将我送进我备下的石墓,帮我点着灯,我不愿太黑。” 说罢,在离古越不远处燃上焚香。 古越看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十年前的情境在眼前化开,清冷不羁的眼眸瞬间大睁,凝满恐惧,“不要,我不要……你不能这么做。” 容华睨视向他,神色温和,“这是最后一次。” “不,我不要……”古越嘶声怒吼,越加拼命挣扎,然任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是陡然无功。 容华静看着屋角砂漏,时辰差不多了,不理会古越如何嚎叫,怒骂,转身离去。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会娶白筱,我不要你该死的魂魄……你回来……” 古越望着他清萧的背影慢慢远去,吼破了喉咙,他也不回一回头,心下无限哀凉,十年前的绝望再次涌上来,双眸赤红,握紧双拳,一声一声的大声嘶喊。 任他怎么喊也不能让心里的绝痛减退半分。 随着青烟阵阵飘来,神智慢慢模糊,身上越来越软若无力,在失去知觉前一刻,将拳头攥紧,咬牙狠声道:“姓白的,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昏睡中,身体一时间象在冰水中浸泡,一时间又象在油锅里煎滚,几番死去活来,神智明明是清醒的,却怎么也醒不来,这感觉已隔十年,却记忆犹新,如今在体内重温,更是痛楚万分。 然身体之痛又哪及心里楚痛万分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恢复平静,他才重新完全失去知觉。 再次醒来时,浑身上下象被刮去了皮肉一般的痛。 猛的睁开眼,入眼便是那张惨白无色的俊儒面颊,绝望的重新闭上眼,他终是这么做了。 “感觉可还好?”容华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 古越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答他,天下再寻不到比容华更心狠的人。 容华一身衣衫被冷汗湿透,墨黑的发束紧贴在面颊上,在他身边平躺下来,“给她时间,好好待她。” 古越猛的翻身坐起,一把攥了他胸前衣襟,眼眸里喷着怒火,紧握着拳恨不得狠狠砸向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瞪了他良久。 容华只是淡淡的与他对视,“我现在再没办法与你过招。”他体内只得一脉残魂,和废人没有区别。 古越眼里怒意更盛,将拳头握了又握, “你真是个浑蛋。” 容华微微一笑,“如果不这样,你岂能依我。” 古越终是将手一松,任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瞪着头顶天花,十年前,他求死,容华便这么迫他活。 现在又这般迫他看着他去死,眼里慢慢蓄了泪,他心如铁石,简直不是人, “还有多少时间?” “我会撑到她回来。”他转脸过来,“谢谢了。” 古越深吸了口气,将脸转开,不肯看他,“你不会就这么认命,一定是另有打算,是吗?” 容华嘴角轻勾,漆黑的眸子深处有一抹莫测之色! 第005章 一箭三雕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05章 一箭三雕 七月初七,夜风轻拂,月明星稀,本该是一个极好的天气,一处幽静的梅林上空笼着一抹诡异的血红。 一个黑袍骷髅面人望了望不远处一株梅树***穿白袍的清潇背影,眼里恨意一闪而过,大步向前走去,离那人只得五步之遥才停下。 容华收回凝望着天空的视线,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来人,目光清冷不带丝毫喜怒,也不见礼,只是淡然道: “北皇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一直缩身暗处的北皇,他见容华连礼都不见一个,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见长辈的态度吗?” 容华看了一阵,突然不掩讥诮的一笑,“习惯还真是可怕,看来北皇真是习惯了藏头缩脚,就连约见我,也不忘戴着面具。连脸都不敢露的人,何来长辈的样子?既然没有长辈的样子,叫在下如何当阁下是长辈?” “我好歹也是你的父亲。”北皇眼眸阴沉。 容华浅浅一笑,“冥王心系的只怕是明珠里的那缕残魂,与我却是杀子之仇,只恨不得饮我的血,食我的肉,何来父子之言?” “看来你知道的确实不少。”北皇缓缓揭开脸上的骷髅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的面颊,然容貌虽美,却被那双阴恻的眼眸映得黯然无华。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用跟你绕圈子,叫白筱把那珠子给我,我也不为难你们一家三口,你们大可以恩恩爱爱的过完这一世。” 容华冷眼晲视着他,到这时候还指望着助长地灵之气,这人简直丧心病狂。 “如果你不肯交出来,我便将你和她育有一子之事,告之上天,后果如何,自不用我告诉你。” “你认为上头会信你的话吗?”容华面不改色,就象听见一件与自己并不相干的事。 北皇一愣,“孩子都生出来了,怎么可能不信?只要上头一查便知。” 容华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更加蔑视,“如果我死了,上头去哪里查?再说你做这一切,不就是想我魂飞魄散?我依你便是。” 北皇脸色一变,他做梦都想容华死,可是活尸未成之前,他不能死,盯着容华,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才噶然而止,“你能舍得死?再说你就不怕,你一死,我对白筱怎么样?还有你的儿子。” 既然身份揭穿,他也不再遮掩。 容华不以为然,“就算我死了,白筱也不是你可以随意动得了的,再说你想我暂时活着,图的只是地灵之气,等活尸复活,用那邪气助你恢复散去的修为。到了功成,你一样不会放过我,早晚是死,我为何要如你所愿? 另外,我一死,能助地灵之气涨得快些的只有我儿子。 你想在上头发现你这恶行之前将自己的修为恢复,你不但不敢动我儿子,还会千方百计的让他好好的活着。” 他每说一句,北皇的脸就阴沉一份,到最后北皇眼里的煞气如同要喷发出来的山洪。 以为容华被封去记忆,没料到他却什么都知道。 数月前,他发现地灵之气突然猛涨,查过发现,竟是因为白筱生下的孩子引起。 如果容华和白筱能在一起,再加上这孩子,不出数月便可以大功告成。 惊喜之余,却发现自己儿子的魂脉越来越弱,最近竟有大势要去的迹象,偏偏寻不到白筱的下落。 至于曲峥看似文弱,却是个硬骨头,他连八大酷刑都用上了,硬是不肯吐半个字。 如果不是想引白筱上勾,他只恨不得将他的脖子捏碎。 无可奈何之下才出此下策,约见容华。 虽然明知在容华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但求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料得到的竟是容华存了死意,这样一来,不但儿子没寻到,之前的如意算盘却也要落空。 又急又气,突然欺身上前,想在容华不备之下,将他拿下,一来可以阻止他自杀,二来可以用他来迫白筱出头。 眼前白影一晃,容华轻飘飘的避开,站在五步之外,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你当真是无可救药了。” 手腕反转,手中多了把短刀,冷然道:“你我虽然并无父子之情,但此世我确实是你所生,虽然我就此化去,却也不愿过往命格中再与你有丝毫瓜葛。你做下这许多天大的恶事,早晚会受到惩治。我现在将性命还于你,你我也就两清。到时你再不能从我以往的功绩中得到一丝一毫减免,你好自为知。” 这一世容华为他所生,就算这一世完了,那他也对容华有一脉生育之恩。万一他恶行败露,被上天提审,这脉生育之恩对他或多或少能起些作用,最起码能保得他的性命。 “你是想一箭三雕!”北皇陡然惊觉。 他这一死,降了地灵之气,又保了孩子,更生生的断了他和自己儿子的后路,再不能回到仙界。 北皇又急又恨,他固然心狠手辣,却也被容华眼中的狠然绝情震住,这少年看似无害,却心狠绝情至此,就是死去,也要断了他的后路。 容华一笑,并不否认,冷睨着他,刀刃抵着胸口,直刺而下。 他接到北皇的请誎也不是一天两天,一直拖着不给答复。 直到接着消息,白筱明早便能回到京城,才答应来赴这个约,图的就是了结此事,断他的后路。 “不要。”一声声嘶力竭的凄叫声划破夜空。 容华身体一僵,冷下去的面颊一阵滚热。 冰冷的眸子浮上一抹暖意,鲜血自胸口溢出,染红你前雪白的衣襟。 双腿软得无法支撑身体,依着树杆滑坐下去,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匹骏马急奔而来,他定定的望着其中一匹马背上的娇小身影,唇边勾起温柔的浅笑, 笑容刚露又化成涩意。 他并不想她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算准她明日方回,才在今晚行事,事后古越自会将他送入石墓。 等她回来,能看见的不过是冰冷石棺中的他安祥的模样。 第006章 不会如此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06章 不会如此 容华轻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她竟提前赶到,自己这副狼狈相终是要被她看去。 然离开前,能再看她一眼,却又是莫大的欣慰…… 北皇心里一喜,再看另一匹马上的人,眉头一皱,将牙一咬,不甘心的闪身离去。 乌云涌滚过来,吞去明月,天空蓦然一暗,接着一声霹雳,电光穿过云层,直抵地面,将不远处一棵大树劈成两半。 斗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转眼大雨倾盆,片刻间将他淋了个透,胸前血迹顺水而去。 白筱跌滚下马,飞扑到树下,满脸的雨水纵横,也顾不得拭一拭,焦虑将歪在一边的他扶正,抹去他脸上雨水。 又一道电光闪过,划亮他惨白的面颊,他的眼更如乌炭一般的黑,唇边噙了一抹温柔的浅浅笑意,柔声道:“你终究是来了。” 白筱的心猛的揪紧,“你怎么样?”就着又再闪过的电光看下,短刀正正的刺在他胸脯之上,直没刀柄,暗红的血迹不断涌出,片刻间被雨水冲淡。 脑中‘嗡’的一声响,耳中鸣响不停,手指颤抖着捂向他胸口伤处,热血在指尖一过便被雨水冲去,即刻又有新血涌出,手指越加抖得厉害。 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胸口紧得要透不过气来。 血这样的流法,这刀只要一拨,他即刻断气,如果不拨,他也是活不了。 抬眼见他气息越来越弱,白筱强定下心,一咬牙,撕下自己的衣摆,团成团,紧紧捏在手中,另一只手去握他胸前刀柄。 手抖得实在太厉害,握了几握也没能握住刀柄。 容华一直含笑看着她,好象胸前没有那把刀,直到这时才费力的抬起手,去抚她被雨水涮得苍白的面庞,“别忙了,陪我说说话。”他一心散魂,这一刀又狠又准,就是神仙也拉他不回来。 白筱的唇一哆,不答他的话,抖着手,终是握住了刀柄。 将手指紧了又紧,又哪里有勇气拨出,看着他的眼,心里恨得咬牙,然这时又哪有心思去责怪他,唯恐他眼一闭就此离去,唇抖得几乎发不出声,“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的脸白得吓人,却仍象她第一次见他时那么俊逸儒雅,那时他将她抱在怀里,问她,“怕不怕。” 泪再忍不住的涌了出来,和着雨水一同流去,握着刀柄的手不住的抖,虽然与他在那九九八十一劫中不知滚了几回生死,她能数出他有多少次这样命悬一线的面对她。 但她仍怕得浑身不住的颤,“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次都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过得去。” “别忙了,让我看看你。”他握了她的手,目光柔得如同清风和柳,望到深处却是错综复杂的痛楚,凄楚的隐忍任他怎么掩也掩不去,“若儿呢?” “青儿带着呢。”白筱泪眼朦胧,几乎要看不清他的样子,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不让自己在他面前露出哭腔,迫自己尽快稳下心神,再拖下去,真是有回天之术也救他不得了。 伏身在他脸庞上亲了亲,柔声道:“挺住,你敢不挺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笑了笑,“也好。”他这一笑,牵动伤口,血液上涌,嘴中尽是腥甜,咬了牙,强行咽下,就算死,也不在她面前过于狼狈。 白筱胸口一堵,喉间再忍不得的哽住,深吸了口气,唇离了他的面庞,握着刀柄的五指张开,重新合拢,正要用力。 另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按住。 她抬眼看去,古越眼里是难言的绝痛,望着她,摇了摇头,“没用了,乘他还有气……”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不敢看自己兄长一眼,别脸过去,转身走开。 白筱无力的跌坐下, 呆看着眼前俊颜。 容华和北皇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容华是自己求死,散魂,那一刀,根本没留余地,已经直入心脏。 她何尝不知道没用,只是不甘心。 容华将紧贴在她面颊上的一缕发束绕到耳后,伏到她耳边,低声道:“好好养大若儿,虽然他能助长地灵之气,却也是邪魔的克星……”他气若游虚,几句话下来,已喘成一片。 白筱这时方回过神,痛楚如洪水猛兽一般卷袭而来,一把将他抱了,脸贴着他冰冷的脸,“你答应过我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声音颤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对,你从来不会骗我,这些全是做给冥王看的,对吗?” 他微微一笑,眼前的她慢慢迷糊,手无力的垂下,身子软倒下去。 白筱一惊,忙将他软下来的身子接住,紧抱在怀里,心卡在噪子眼上,再落不下去。 伸了手摸索着探入怀中取他给她用来保命的药丸,也不管多少,尽数倒了,往他嘴里塞。 他凝看着她,好想再看清楚些,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轻摇了摇头,“筱筱,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 白筱哪肯听他的话,见他不肯吞,又将药丸塞入自己口中,嚼得碎了,凑上前含了他的唇,全不顾他身体微微的一震,用舌头去顶他咬紧的牙关,湿热的血腥瞬间涌进她口中,沿着她与他贴合着的唇角蜿蜒流下。 她这时方知,他根本是将呕出的血生生忍着。 他的齿关被她顶开,大口,大口的腥热液体涌入她口中,她的心直沉到底,冷得浑身发抖,绝望紧紧将她裹住。 用力将那口中嚼碎的药丸和着那些液体用力抵入口中,往深处送。 然送进去的药丸片刻间便被他新呕出的鲜血冲出,哪进得一星半点。 泪止不住的涌出,她不断的嚼着药丸往他口中送,却又不断的被冲出,他的一双眼黑得越加的沉,沉得看不见一点光亮。 他好不容易止了呕,想抬手去抚她的脸,动了动,终归没能抬起来,白筱看在眼里,胸口紧痛得无法呼吸,又如同被丢弃在走不出去的漆黑荒野中,害怕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了又忍,终是哭出了声。 第007章 不许忘了我 - 请夫入瓮 - 末果 以前一次又一次的九死一生,都没有这次这么害怕,白筱初初的哭泣,还极力忍着,免得扰得他心烦,更撑不下去。 怀中抱着的身体,越来越冷,从他身上传来的冷刺入她的肌肤,直抵进骨骼,让她的身体也随之冷去。 再一次抵入的药丸被他口涌上来的鲜血冲出以后,她忍无可忍的在这寂寥的雨夜中痛哭失声,“当初是你拾了我回去,怎么可以再抛下我……” 他竭力想忍着,看着去平和些,不会让她过于难过。 可是不管怎么忍,要散去的魂魄在体内翻搅,牵动着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随之倒涌,又哪里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 雷电过后的夜更加黑寂,风雨声中夹杂着白筱破碎的呜咽…… “你不能抛下我,你不能抛下我们的儿子……没有你,我会害怕,再也活不下去……你一定要挺过去……我和若若不能没有你……” 雨越下越大,打得身边树叶沙沙作响,电光一道道的刷亮天边,他苍白的面颊在她眼前闪烁。 她害怕着,却又存着一丝奢念,或许再撑一撑,他就能撑过去,就象过去一般明明以为他要死去,他却奇迹般的活转回来。 哽咽着焦急等待,鼻息间的梅香也象是越来越淡,淡得叫她心慌。 她紧紧将他抱着,想将他的身体捂暖来,然他仍渐渐冷去。 慌忙扯下自己透湿的外袍,将他紧紧裹住,仍觉得他冷得刺人,又去除身上中衣,往他身上裹,被雨淋得透湿的衣衫无法将他的身体带出一丝暖意。 她脱着身上能脱的所有衣裳,直到身上只剩下那抹胸衣,他的身体仍快速冷去。 冷得令她的心也如浸在冰窟之中,升不起一丝暖意,眸色凄迷,将他重新抱紧,哭着将脸埋入他耳鬓。 古越站在不远处树下,看着她无措的忙乱,再看她怀中已然没了生气的兄长,心痛如绞,仰望天空,电光照亮他俊美的面颊,眸子里却是刺骨的寒,眼泪混着雨水顺碰上脸颊淌下,他攥紧双拳:我不会这么算了,就算你是老天爷,这一切,他也要加倍的讨还回来。 大哥,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到底图的是生,还是死?为何连我也不肯直言? 如果是生,我该怎么做?如果死,我会恨你一辈子! 恍然间听白筱在那方凄声细问,更是心如刀绞,胸口痛得几乎直不起身,手撑了身边树杆,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如果容华不是留下一个白筱,他此生也再生存之意。 悔当初怎么就舍不下他,如今却被他舍去,自己终是不如他心狠。 抬眼望向白筱。 白筱将抱着容华的手臂紧了双紧,只恨不得将他融进自己身体,交错着手掌不住摩挲着他的手臂,只想将他暖和起来。 口中不住柔声低问,声音凄迷,象是问容华,更多的却象是说给她自己听,“是不是很冷?你撑着,很快就不会冷了。” 垂下眼睫,泪自眼里滚出,顺着长睫滴落下去,她爱他至此,他竟舍得这么舍了她……如果换成自己,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舍了她! 白筱不断的揉搓着容华已然冰冷的身体,仍然相信,只要他有一丝暖意,就不会死去,因为他是龙…… 她到了这世上,从来没认为凡身,仙身有太大区别,这时第一次感到无奈和绝望,自己明明是九尾白狐,却受着封印所阻,冲不开凡体,取不了心尖血救他。 第一次恨自己凡胎的身份 “筱筱。” 她瞬间僵住,怔怔的崩着身子,不动动弹,呼吸也随之屏住。 “别怕。”他的声音飘忽的象从地底升起。 白筱的心砰砰乱跳,他回来了……于黑夜中抬起头,向他看去,忍着抽噎,小心应道:“我在,我不怕……”可是真的好怕…… 他笑了笑,“筱筱,我好想若儿!” “ 我们这就回去看若若……”白筱动了动身子,试着起来,这时候,他就是要天上星星,她也要去给他摘下来。 容华心里凄然,若儿是看不见了,眼前却变得清亮起来,又能看见她的模样,仍是美得叫他心醉,“我陪不了你了,你和古越好好的过,有他照顾你,我走得也安心……” 他慢慢闭上眼, “你还是将我忘了吧。” 白筱怔怔的望着他,那一刹那,整个人也如同死去一般,出声不得,听见他呼吸一促,猛的惊醒,“我谁也不会跟,你敢死去,我便如你所愿,带了若若回青丘,找药君,讨一丸忘魂丹将你忘得干干净净,以后在我心中再无‘容华’二字。” 他气息已弱,却猛的又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她,“你敢把我忘了,我……” 白筱胸口抽紧,追问了句,“你怎么样?” 他眼中有隐忍之色,终是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 泪再次蒙了白筱的眼,将他抱紧,唇贴了他的耳,“你不能死的,你再撑一撑,我六哥怕是会赶来了,我们回青丘,青丘的药君是天上最好的大夫……” 感到他身子一沉,心脏象是被生生撕开,大声嘶叫,“容华,你敢死,我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也不会告诉若若,有你这么个浑蛋爹。” 他身子僵着,半晌,唇边才扯出一丝浅笑,“你做不到的。” 白筱喉咙哽住,到这时候他还拿话堵他,哭骂道:“你这个浑蛋,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死去,我就做给你看。” 他的笑慢慢浅去。 白筱感到他的身体已冷如寒冰,记得许久以前,他身体也是慢慢冷去,闭眼前对她说了句:好想再听听你唱歌。 于是她就唱了,没想唱了没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一直将她看着,后来对她说,他听见她唱歌,便不舍得走了,所以又回来了。 她想到这儿,两滴泪珠滚下来,张嘴轻唱: 花枝轻摇,与君剪烛花,偷看墙影,对影双双…… ☆☆☆☆☆☆☆☆☆☆☆☆☆ 大家不用担心,容华这个腹黑男是不会就这么当真离开的。 给大家介绍两本书看,书荒的朋友可以看看,都是写美男系例的,文笔也在果子之上,只是不知她们的故事会不会是大家所喜欢。 作者:小喜 书名:仙色妖娆 简介: 仙风神骨的天尊之子紫府少帝, 性子炎烈却情肠婉转的上神火君, 为了爱人不惜毁天灭地的魔界太子, 这三位震烁神魔两界, 任何一位都足以令小水妖崇仰万分。 当这三位齐齐地挤到小水妖身边, 为她下厨烹煮,端茶递水,摘果献花时, 小水妖吓呆了…… (这本书移动,还没上,网上的可以看的。不过她以前的作品在移动上有,大家可以搜索作者名:小喜) 另一本 作者:紫筱恋喜 书名:定天下 简介: 昔日,他是寡言少年,冷眼旁观她在水中挣扎, 如今,他是天赋异禀的帝王谋师,乱世沉浮中,浅笑轻言迎她咄咄相逼。 执酒相对:若你是女儿身,我便娶你! 笑她男生女相? 即便你有经世之才,也避不开百密一疏! 瞧仔细了, 本大夫——正是女儿身! (这本在移动是有上的,大家可以搜索!) 第008章 舍 - 请夫入瓮 - 末果 她痴看着臂弯中眉心微拧的俊颜,幽幽的唱了一遍又一遍,怀中的人已冷得没了一丝温度,再没醒来。 她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仍不住的唱着,一刻也不肯停。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坐着没动一下,歌声却仍一直没断…… 仿佛她要这么一直坐下去,也要一直唱下去,到得后来噪子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却仍一遍一遍的唱着,眼里的泪也一刻没停的滚落。 她声音柔和婉转,曲子本是极轻快,这时从她口中唱出,却催人泪下。 古越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一坐一躺,紧抱在一起的人影,也如石化般,任冰冷的雨水打在头脸上,一夜不曾动弹。 心里痛和恨交杂在一起,越拧越紧,到后来,已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只恨不得将心脏生生的挖出来放进兄长的胸膛。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去,被雨水洗净的夜,越加的冷。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鸡鸣,才赫然惊醒,深叹了口气,向一直没换过姿势的白筱走去。 她已经唱不出来了,却仍不肯停下的低声轻哼着那个曲子。 他心里酸楚难耐,握了她的肩膀,“回吧。” 白筱木纳的抬头起来,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才道:“他会醒的。” 古越眼眶一热,泪蒙了眼,微仰了头,将差点滚落出来的泪强忍了回去,深吸了口气,才重新看向她无助的眼,违心的点了点头,“或许,或许会醒来。” 他实在不忍心再撕破她存下的那一点奢望。 她眼里闪过一抹喜悦,然仅是一闪而逝,又垂下头去看怀中人,轻抚他的脸庞,泪滴在容华惨白的脸颊下,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骗我,你也骗我。” 古越喉咙即时哽住,咬紧唇,闭上眼,额角青筋轻跳,强压心中痛楚,猛的睁开眼,“既然知道他再醒不来,何必如此?” 白筱身体一僵,怔住了。 “回去。”古越伸手过来拖拽她。 她死抱了容华,将脸埋进他肩窝,怎么也不肯起来,“我不走,我要等他回来。” “走。”古越再无法压下内心的痛楚与悲愤,臂上用力将她一拽。 她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拉扯起来,感到怀中容华象是要离她而去,悲急之下,回身拖拽着被古越紧紧扣住的手腕,企图挣脱他的束缚。 古越的手如同铁箍一般,她哪里挣脱得了丝毫,急情之下,挥掌向他削去。 他轻易抓住她挥过去的手,竖了眉头,“要动武吗?” 白筱怔了怔,看着眼前含痛带怒的眼,咬了唇,停了下来,“他以前也曾这样,或许真的会醒,再等等……” 古越狭长的眸子满是纠痛,终低吼出声,“他的魂散了,不会再醒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落在白筱耳中却如同头顶惊雷,整个人懵住了。 古越一把将她拦腰抱走,走向马匹。 白筱看着容华的身影渐远,一个激灵醒来,就算他死了,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扭着劲要挣身下地。 然她为了赶回来,几个月在路上披星载月,本极是辛苦。 眼见快进京,本指着暂时放慢行程,好好筹划个方案,不想迎面奔来一匹快马,竟是香巧,径直将她拦下。 香巧说容华要去见北皇,北皇阴险,他这一去必然凶多吉少,要她快去将容华拦下,而见面的地点只有古越知道。 白筱从与香巧认识,二人便是各打主意,彼此相防,虽然心里暗惊,却也不能轻易相信她。 香巧见她没有反应,急情之下误认为她对容华仍存着芥蒂,不肯去搭救容华。 竟然说出,白筱离开京城在‘熙和轩’所见是她和俞水,图的就是白筱误会容华,这一走便不再回来。 白筱这才信了她,匆匆赶往南朝,进了宫才发现被迷晕过去的古越,弄醒古越死赶着过来,终是晚了一步。 她悲痛到极处,又被雨淋了一夜,又挣不过古越。 痛楚,焦急,绝望各种情绪一起涌上,直冲头顶,加上一路上的辛苦,身体极度虚弱,再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六子在云层里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不时的往云层下瞅上一阵,无片刻安静。 抬头见龙君负手立在身边,面色沉静,只有眼底深处能隐隐看到一抹没能完全掩去的痛楚和焦虑。 不由的眉头轻皱,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伯父,万一容华的魂魄不从这里上来,那岂不是……” 龙君紧抿着唇,眼里浮上一抹凄然之色,神情却仍然淡定。 六子忙闭了嘴,怪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果容华的魂魄不从这里上来,就再无处可寻,那散在八荒之中,就不可以再避免。 自己这个外人,都会担心,何况他是容华的亲生父亲。 正想寻个话题扯开。 听龙君慢慢开口,“本君相信二皇子的天眼之能,如果他的魂魄当真不往这处来,那只能是他命该如此。” 六子张了张嘴,也寻不到什么好话,干脆闭了嘴,过了会儿开口问道:“伯父,冥王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为何不能治他?” 龙君长叹了口气,“当年我和炎皇也是驻守上仙台的成员,冥王当年飞升上仙,他本来进了死局,再不出来,偏偏那时的引路仙出了个漏子,放生物入劫的门户没能关拢,被他发现,从那狗洞里出来了,所以他虽然飞升上仙,却是终是欠下一劫。 恰好那时邪魔入侵,炎皇的父亲战死,他退出上仙台,继承父位出征;而家父命我退出上仙台成亲后与夫人拉起天网护着九重天,于是上仙台仙位空缺,而众远古神衹均不再愿淌这浑水,冥王飞升上仙后,由于他的妻子娘家的关系,直接补了那个空缺。上仙台不可离人,所以他那劫便一直欠着。上仙台暂时不能再运行,而小儿命劫中免不得要其他神仙介入,他主动请命下凡,得到许可。其实上天的意思,这一趟是小儿的命劫,却也是让他补上上仙台里欠下的一劫,既然是劫,上天便不能随意再插手此事,一切得命数到了才能见分晓。” ☆☆☆☆☆☆☆☆☆☆☆☆ 看了今天移动那边的评,在这里明一下,有些读者不了解写文这一行,对我现在调查新书走向非常不理解。 一篇文的构思并不是一天两天(当然,随想随写,写到哪儿是哪儿的另算。)一篇文的完整框架需要很长的时间,绝不是三几天可以完成,长篇不是散文,来了灵感写一篇算一篇,要做到环环相扣,就更不是一时的灵感,而是要大量的时间去设定,从头到尾,能不能合理,全在于这个框架上。 而作为一个写手,不是写完一本书,就可以甩手休息,而是还要继续写下去。 想保持人气,新旧文之间的间隔绝不能太长。 习惯在网上看文的朋友就很清楚,大多作者在一文结束或者快结束时,新书就会上传。 这本新书绝对不会是,我今天结了旧稿,今天现写的新书。 我相信喜欢某个作者的文的读者也不愿意一篇文结束,很久时间也不见这个作者出新书。 所以绝大多数写手,都会在一篇文的后期就得开始考虑新书,否则就会有很长时间的脱节,就象一家店子卖东西,一定是在不断的补货,而不会等货物全卖空了,再空着店子去进货。 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写出让更多人喜欢的新作品。 这样的调查并不会给大家带来不利,愿意参于调查帮助果子的读者,果子很感谢。 不喜欢参于的无视就好,这样的调查也不会另外收费,并不会给大家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第009章 收魂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09章 收魂 龙君沉静寡言是出了名的,想从他口中知道别人的八卦,比登天还难。 今天竟将这些那些陈年旧事和着冥王现在补劫之事一起道给他听。 六子静静听完,眸子一亮,念头闪过,摇了摇扇子,“天上有天上的规矩,天上的事固然不能往凡间搬,不过这天上也没说不许去凡间游玩,探亲戚,我偏偏又是个好动的,去凡间玩时,不小心丢失了什么东西,也是难免,大不了日后花些心思,寻回来便是。” 龙君微微一笑,白止帝的这个小儿子,果然是极聪明的,从袖中取出一粒花生粒大小鲜红欲滴的珠子,“不管任何东西,只要与这珠子放在一处,可保永世不坏,这珠子赠于贤侄做个扇坠玩玩。” 六子将珠子拈在指间,扬了眉稍,“龙君好玩意果真不少。”眼角处见一道刺眼的五彩琉璃光芒直冲上九重天,与容若的祥光快速的交合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先前容若的祥光,哪些又是才升上来的琉璃彩光,参参错错,刹时间照亮了半边天。 六子眼眸一凝,低呼了一声, “来了。” 片刻后,星星点点的魂魄碎渣飘飘忽忽的向这边游来。 那些残魂碎片裂得何止千万片,弱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龙君心头一凉,脸色惨白下去,眼里慢慢溢上泪,他这是没给自己留下后路啊…… 这时六子雪白的阔袖一扬,与袖边几乎融于一体的白皙手掌上聚起一团浅黄的光球。 龙君身子一震,眼里露出一丝诧异。 紧张的看着那些弱得象是随时散去的碎魂,再看六子掌中凝着的那团光球,面上淡定从容终于出现一道裂痕,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的颤抖,难以把持。 随着那些碎魂的慢慢靠近,额头渗出汗珠,心脏砰然乱跳,后脑崩得发痛。 六子等了一阵,也不见再有魂魄上来,而那些魂魄碎沫眼见便要飘出视野。 凝神低唤了声,“收”,掌中光球突然光华大涨,将那些碎魂罩住,一刹之后,光华骤然一收,缩得只得鸡蛋大小,那些破碎的魂魄渣子尽数卷缩在光球中。 六子看了一阵,奇怪的咦了一声,“怎么只得一脉?”随即‘哈’的一声笑,“没想到如今这龙竟狡猾过狐狸。” 说完见龙君神色古怪,才醒起自己这句话,竟将龙君和自己一块骂了。 忙展了扇子掩了嘴,眼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将手中光球递给龙君,“你儿子小气,只舍得散去一脉……另外六脉不知蓄在了哪里。”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容华实在神奇,散去一脉魂魄,居然也能散光,怪不得容华要将这一脉碎成这般,根本没留后路,如果不是遇上自己,这魂谁也收不回来。 龙君一愣之后,心头悲意去尽,化成难言的欣喜,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涌了出来。 听了六子话,哭笑不得,容华没将魂魄散尽,竟被他说成小气,将容华的那脉魂魄收入结魂灯,向六子一拱手,“多谢贤侄出手搭救,此大恩日后必当重报。” 散光是有灵根的仙人到了大限回光反照,所以容华想要用散光来遮掩容若的祥光,就必须当真将魂魄碎去,散在八荒之中。 魂破了,碎了都可以用结魂灯来补,但难难在收魂上,碎成碎渣的魂魄,想要收齐整来,几乎是不可能。 何况容华还将魂魄碎成沫,那就更是万万不能。 龙君过来等着,也只是指望能捉住容华一两片碎魂,放到结魂灯里养着,以后寻机会再蓄上别的魂魄,放他去轮回,虽然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容华,但终归还有一线机会让他往生。 也算是他们父子一场。 等白筱回来,便好好的助她养大容若。 除此以外,再无他想。 没想到引他前来的六子,竟身怀失传上百万年的聚魂之术,将容华散去的碎魂尽数收拢。 当年他和白筱出世,确确实实是两道祥光冲天,可是一直查不出他怀着的是什么灵根。 这时见了才知道,不是他们查不出来,而是聚魂之术失传太久,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子。 盘古中,最后一个会聚魂之术的上神正是龙君的曾祖父,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看过曾祖父用过一回。 所以刚才不是亲眼见他施展出来,无论如何也没敢往那方便去想。 刹时间的大失大得,让无论何时都淡定从容的他也把持不住。 六子虽然顽劣,但规矩却是不敢乱的,见龙君以长辈之身给自己行礼,忙站直身,恭敬回礼,“伯父不必客气,我也是为了我那妹妹。”想到白筱,神色间就有些讪讪的,可以想得出现在白筱是怎么抱着容华的尸体在嚎。 白筱身在凡间,立了凡人的命格,就得守着凡人的规矩。 凡人借着神仙得好处,是乱天数,是大忌。 一旦触犯了这些忌讳,到她重返仙界,老天就会将这些违反天规的事,一条条的例举出来,再连本带利的投进他们的命格,到时候,就算有滔天的本事,也难逃厄运。 所以六子虽然心疼白筱,天规却是不敢乱犯,将将天上发生的事告诉她。 来来去去也不过凡间的几十年,痛也就痛那几十年,强过回来时再被定下什么破命格,又要遭不知几世的罪。 再说容华魂魄虽然收回,但要将碎成细沫的魂结起来,也不是三几日可以结成的,而且还不是百分之百的能结成。 现在告诉了她,让她存了想念,万一没能结成,她失而复得,再失去,便不是现在这么容易承受的了。 望着身下凡尘,暗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如此。 “贤侄有这等灵根,为何不上报?”龙君将情绪顺了这一阵,已慢慢平静下来。 六子晃了晃头,摇着折扇,“小侄生性散漫,不喜欢被约束,所以能免就免了。” 灵根上报了,就会分派仙职。 得了仙职,就得为上天去做事,不管这些事是不是自己愿意做的,都得做。 第010章 别忘了我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10章 别忘了我 有灵根的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自动任职。 他们这一些远古神衹有各自的家族,对仙职本就淡漠,就算任了职的,也是做好本职便好,并不象新进的神仙那么争位夺利。 而六子的灵根是一直没被人知晓的,加上他年纪尚小,实在没必要去受上天的约束。 龙君了然的点了点头,辞了六子,带了结魂灯回九重天去了。 六子挂记着醉酒的风荻,也朝着命宿星的仙府而去。 白筱昏睡中见轻烟弥漫,有风吹过,容华自轻烟中正微抬了头看着树上一枝初开的寒梅,落花随着浮动的云烟在缭绕着他雪白的衣袍,墨黑的长发如丝缎般垂在身后,发稍无风轻扬,俊逸儒雅面容在阳光下泛着淡金。 她怔怔的看着他,想伸手去拉他,却又怕惊扰了他,见他慢慢转身,向她望来, 不由的胸间气血一滚,低唤出声,“容华。” 他微垂了眼,再次迎看向她的眼,唇边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白筱恍恍间不知这到底是真还是幻梦,眼里滚着泪,一动不敢动,怕只是一个幻梦,一动,梦便会散去。 他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慢慢向她走来。 她胸间猛的收紧,屏了呼吸,仿佛怕气大些,将他吹去。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只盼时间就此停止,就这么让自己与他一起化在沧海之中。 他向她伏***来,明明什么也没闻到,却象是感到他身上的淡淡梅香在鼻间化开。 那双让她爱极的黑眸就在咫前,她却不敢伸手去触摸。 他的嘴唇轻贴上她的耳畔,却只能感到耳边如轻风拂过。 良久,听他低柔的声音飘进耳中,“我要离开一阵,帮我好好照顾古越,他是我嫡亲的弟弟……还有若儿,你要辛苦一阵了。”顿了顿,慢呼了口气,“别忘了我……” “你要去哪里?”白筱懵懵懂懂的问。 他浅浅一笑,却是不答,站直身慢慢退去。 白筱陡然一惊,这时方醒起要将他拉住,伸手出去却抓了个空。 猛然惊醒,冷汗湿了一身,睁开眼,却是眼睛红肿得象桃子的三梅。 “公主,你总算醒了。” 白筱睨了她一眼,一骨碌翻身爬起,身边是一派喜庆的洋红,哪有什么缭绕的云雾,更没有容华。 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心里明白,容华已然不在,方才那个梦却清晰的在脑海中旋绕,闭上眼,怎么也无法承受失去他的事实。 罢了,此世就此罢了,什么冥王,什么百姓,都不愿再理会,就此随他去了算了。 心念闪过,一声婴孩的泣声传来,唤起她内心深处另种无法割舍的痛楚,“若若。” 三梅忙将怀中容若递了过来,“公主睡了三天,小皇子哭了三天,说什么也不肯吃东西,谁喂都不肯吃。奶妈子换了三十几个,小皇子就是不肯开口,太子急得都要杀人了……” 白筱眸色黑沉沉的,已经三天了,他走了三天,慢呼了口气,“古越呢?” “太子还没退朝……”三梅战战兢兢,眼里露出一抹惧意,终是大胆着胆子道:“太子自从三日前带了公主回来,便一直醉酒。酒醒了,见公主不醒,小皇子不吃东西,就会打骂人。今天是太子登基、封后的日子,才收拾着上朝去了。走之前,搁下了话,说今天小皇子再不吃东西,那些奶妈子,全得处死……一会儿下了朝便会过来这边,如果……总算是盼到公主醒来了……” 白筱心底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到底是心疼容若而痛,还是因为古越,已经无法辨认。 失去容华,痛苦的并非她一人,将容若抱在怀中。 小容若一到她怀中,便不再哭,胖胖的小手攥了她的衣襟,小嘴便往她胸前凑。 白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侧了身解了衣衫喂小容若。 白筱眼里噙着的泪顿时滴了下来,轻拍着小人儿的后背,心中是难言的痛。 从关外回来,都是她自己带着孩儿,并没给他另寻奶娘,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离了她,竟会不吃不喝。 三梅一边看着,也是抹泪。 三天前知秋回家说容公子没了,让她进宫服侍白筱,她着实吓了一跳。 进了宫,到处死气沉沉,暗藏硝烟,下人们战战兢兢,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一个不留神便触了太子的霉头,大祸临头。 见到昏迷不醒的白筱,更是吓得丢了魂。 容若有青儿带着,倒还好,哪知他竟不吃不喝,将能寻到的奶妈子都寻来,可没一个有办法让他开口,生生将一直强忍着的古越惹炸了,下了最后死令。白筱这时醒来,才算是让这一干人保住了性命。 白筱喂饱了小容若,哄得他睡去,人才算是慢慢回过神来,打量四周,这地方她不会陌生,是古越极少来住的太子殿。 那时为给她解毒,这世与容华初次欢/好便是在这里。 一想到容华,胸口便被堵得实实的,痛得难忍。 入眼的这些喜帐喜被却叫她迷惑,“你说古越今天封后?”古越和容华统治南朝多年,登基是早晚的事,现在容华去了,天下得他一个人来挑。 “公主,您忘了吗?五年前,太子便纳了公主为妃,今天太子登基,您自然为后。只是公主玉体欠安,才没上金殿面见众臣。” 白筱手一抖,倒抽了口冷气,“我不能嫁他。” “你不嫁也得嫁。”古越冷然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的噪子本就低哑,连连醉宿让他的噪声更哑得象变了一个人。 三梅脸色微变,忙起身退过一边,“陛下。” 白筱抬头仅是一睨,自眼角便开始抽,一直痛进心坎,除了他眼底深处的那抹深落,单看这张脸,和容华实在一般无二。 看着他就如同看着活生生的容华站在自己面前,然而那人却已是不在,这般看着,心里反而越加痛不堪言。 第011章 违心的古越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11章 违心的古越 古越上朝的朝服还没有脱去,他向来不喜欢象征帝王的明黄色,就是今天登基仍是一身的黑。 脸上神情如同衣裳上暗黑的龙纹一般静沉,看不出一丝正式做了帝王的喜悦之色。 发头不象平时那样,后面随意一束,头顶束着小金冠。 他长得本来就好,顾盼间又自成霸气,收拾出来比往日更俊朗英武。 只是他性情一直冷漠,少见笑容,这时双目布满血丝,又满脸的煞气,叫人看多一眼都冷得直打哆嗦。 白筱刚才虽然绝口不嫁他,但当真面对他,却起不了心与他硬闹。 一来是没精神,二来她明白,古越与容华这些年来,是怎么样相依为命,现在容华没了,他内心的痛楚不比自己少。 对着这样的他,叫她如何能狠下得心,再拿刀去剐他的心? 古越走至床边,先看向在白筱里侧睡得正香的小婴孩,紧蹙着的眉心略为舒展,眼里煞气也褪去几分。 容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孩子,如果这孩子有什么事,叫他如何向他的魂灵交待。 眼风匆匆扫过白筱,便将视线避开,背转身,冷声吩咐三梅,“既然醒了,便叫人给她备水沐浴,准备食膳。” 三梅自打他进来,便大气没敢喘一口,得了吩咐,睨了白筱一眼,便抢着往外走。 古越等三梅出去,才背对着白筱淡然道:“今晚我们洞房花烛夜。”顿了顿朝外走去。 白筱初初醒来,脸上残存的一抹血色,刹时失去,“古越,我们谈谈。” 他呼吸微窒,停了下来,并不转过身,“如果想说不能与我圆房,就免了。” “可是你明知我……” “够了,男女之事本无需情感。” 古越心里一阵绞痛,急步绕过屏风,看了眼愕然立在门边上的青儿,眼睑微垂,撇脸从她身边出门而去。 青儿望着他挺拨的后背,心疼难忍,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长叹了口气:他心里一定很痛…… 白筱心里有千百理由,被他一句话哽在了那里,揭了身上丝被,便要去抱容若。 青儿的手压在她的肩膀上,“你不能走。” “不走,难道今晚当真与他圆房吗?”古越说一不二的性格,白筱不会不了解。 青儿知道古越一颗心系在白筱身上,就算与她圆房也是早晚的事,当真到了这时候,心里仍难过到极点,“珠儿要见你,说有话对你说。” 虽然容华说对珠儿无心,但白筱对珠儿与容华的婚事并不能完全释怀,只是随着容华离去,这一切都化做清风。 ‘容华’二字只要在心里一过,便痛得心脏阵阵紧缩,抱紧小容若,垂头下去。 “我去唤她进来,她要走了,过去的事,算了吧。” “走?”白筱抬起头,是啊,容华走了,她也该离开了。 珠儿进来,见她脸上苍白无色,连嘴唇都隐隐泛着青,虽然竭力保持淡定,眼里的惶然凄凉却怎么也掩不去,再看她怀中抱着的婴孩,轻叹了口气。 她也爱慕容华,容华去了,心里也是极难过,但看了白筱,才觉得自己那点痛,算不了什么,上前握了白筱的手,入手冰凉,“筱筱,你真一点不记得我?我说的不是这一世……” “碧珠姐姐,我……”虽然她与容华是两情相悦,但终是容华为了自己逆天,坏了碧珠与容华的婚约。 “原来你是记起了的。”珠儿眼里闪过一抹不自在,“六子来接我回青丘,我一会儿就随了他去。虽然你与容华的婚事,已经不能了,但过了这一世,你也早些回去吧,家里怎么也强过这凡间。” 六子来接她,白筱在意料之中,但听到她说‘你与容华的婚事。’就愕住了,半天没回过神,后面的话,没再听进去一个字。 碧珠见她动不动就愣神,只道她是伤心的过了头,反而寻不到话说,自己都难过,又能拿什么来安慰她,坐了一阵,更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给她掖了掖被子。 白筱这才回过神,“你说谁和容华的婚事?” 碧珠怔了怔,是了,那时她飞升回来后,便痴痴呆呆的在那窗边坐着,谁跟她说话,也不答应,不是她不愿答应,而是根本没听进去。 那么她和容华的婚事,自然也没能知道,“在你进了上仙台后,姨父以为你再回不来了,便去与龙君论理。龙君也没指望容华能回来,便许了姨父,无论容华能不能回来,都立你为妃。” 白筱唇一抖,“与龙君太子订下亲事的不是你吗?” 碧珠神色微窒,对这事耿耿于怀多年,但现在容华没了,也不必再搁在心上,“他和大表哥每三千年就要比试一回,我打两万岁上,便开始给他们斟茶倒水,对他打心里仰慕,自是想嫁他的。那年过了三万岁,正要寻了娘亲和父君提起这事,请他们二老去向龙君提亲,偏偏他就去闯了上仙台,被贬下人间。我跟随他和大哥表一万多年,不肯这么认命,才跟下凡间,直到无意中入了他的梦,取了他珍藏着的那对耳珠,才知道他对你竟已是情根深种……” 白筱脑中乱麻麻的在转,又痛又悔,心头象被剪刀用力绞着,痛得咄咄逼人。 这么说,那时和容华过了劫,便可以平平稳稳的结了夫妻,偏自己一门心思认定他已经不在,觉得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将自己牢牢封在过往的回忆中。 谁跟自己说话,也不愿听,如果那时听上一句,去寻了他,他哪来的逆天而行。 如今绕了这么大一个冤枉圈子,还生生的把他的性命绕了进去。 算来算去,这一切竟全是自己一手造成,一味的责怪老天,其实最该万死的不是老天,而是自己。 这时天气潮热,她却觉得浑身上下生出窒息的寒意,冷得烁烁发抖。 脑中堵得实实的,再不能转动,只觉得耳边碧珠的声音也飘飘乎乎的。 “我要走了,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那是我在六子心里看见的……” 第013章 情非所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13章 情非所愿 如果为了别的人,倒也罢了,偏偏是为了这个他无法割舍的女人。 看着她便想着兄长之死,叫他如何面对? 痛到极处,还不能避,不能躲,要生生的对着,这痛岂能是割心之痛能比? 过来之前,在‘熙和轩’便喝了不少酒,盼着醉意中,如同以前对香巧一样,例行公事的把这事办了算了,只求助他保得那孩子便是。 在军中看多了属下将士与舞姬玩乐,泄-欲,多年来,自然淡薄男女之事。 然对着她,竟不能如同对香巧那般冷然的解决需求,并不能如同他所说,男女之间无需感情也能办事。 他想从她眼中看见‘情’字,哪怕只的一星一点的情,对他的情。 她迷离的目光象一支鹅毛在他心间拂过,硬着的心肠一点点软了下去,视线下移,一点点看过怀中花香润水裹着的娇柔玉体。 肌光赛雪,触手间柔嫩如凝脂。 不管再怎么怨,还是想要她,垂头又是一叹,目光重新回转,凝了她的眼。 她身上的体香和他口中残留的酒香,让他整个人醉了下去。 微偏了头,垂了眼,看着她嫩如花瓣的唇一点点覆了下去。 白筱看着他慢慢伏近,炽热的呼吸轻拂着她的面颊,鼻息间是他刚浴后的淡香和陈年的酒香。 丝丝痒痒,如梦如幻。 怔怔的凝视着这张咫前的俊颜,这双半睁半阖的眼,狭长幽深,眸子深处腾绕着如烟的黑雾,卷卷不散,逼着她的眼,一点点靠近。 眼里的火燎烫了她的脸,仿佛自己又化成了那只快死去的小狐,他柔润好看的唇轻启,问她,“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怕不怕?” 心底象有浅流淌过,绵绵涌伏,似有似无的龙涎香也化成她爱极的寒梅冷香。 眼眉舒展,含了笑,赤着的手臂滑进他松松束着的薄袍,抱了他结实紧窄的腰,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他手臂微僵,身体瞬间崩紧,也如浸浴在梦中,怕一动,梦便醒。 水珠从眉间滑下,蒙了白筱的眼,眼前的俊逸的面颊渐渐蒙去。 她心里一慌,怕他再离自己而去。 手顺着他结实的后背滑到他颈后,将被他抱在怀中的身子更紧的贴向他,偏了头便衔上他的下唇,“带我去,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的。” 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他眼里柔情瞬间转冷,抿紧唇,合上眼,象是被人抛进一汪冰潭,从头冷到脚,连指尖都止不住的微微的颤抖。 果然…… 她果然是将他当成了容华…… 再睁开眼时,双瞳已然变窄,迸着冷寒的光芒。 手掌回缩,捏了她的下颚,冷声道:“看清楚我是谁。” 白筱一个激灵醒过神,缭绕在身边的梅香散尽,只剩下他惯有的淡淡的龙涎香和他口中淡淡的烈酒残香。 还是那张俊颜,烛光一闪,他眼底深处的那抹蓝,一闪而逝。 浓烈的刺痛与未褪去的**交错融合,全无掩饰的焚灼着她。 他将她的下巴捏得更紧,迫她抬高脸,直视着他的眼,他与容华从上到下,无论模样身体,无一不同,同得他们自己都寻不到异处。 唯有这眼底深处的底色有所不同,“看清楚没有?”声音是让人惧畏的冷寒。 白筱泛红的脸,刹时间白了下去,怔看着他,攀着他颈项的手臂也忘了缩回来,心间冰冷一片,半晌下颚上传来的痛,才让她想起挣扎。 他上前半步,用身体将她抵得更紧,“看清楚没有?” 她僵着作声不得,他们虽然长得一样,但容华儒雅清峻,如远山静水;而他俊朗霸气,如同峦峰绝壁,一举一动,叫人生寒。 自她第一次见他们,便没曾弄错过,今晚竟失态到这地步……咬了唇,眸子里慢慢蓄了泪。 她的沉默更让他烦怒不堪,怒吼出声,“我是谁?” 白筱唇一哆嗦,‘古越’二字在口中滚过,却出不得口。 望着他眼中愤怒后的那股扭屈的痛楚,愧疚瞬间涌上,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他,以为只要避开些,慢慢的他就会将自己淡去。 二人这样的处境,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他衣袍散开,赤出来的硕实胸脯紧压着她的,胸腹相贴,能感到彼此肌肤的细腻触感。 有风吹过,她身上一阵凉,胸前却是滚热一片,低头看去,两具全无缝隙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随着烛光明暗闪烁。 倒抽了口冷气,脸瞬间涨红,往后退去。 臀后紧压着浴桶边缘,无处可缩,身体后仰中,胸前丰润离了他的身体,在彼此间全无遮掩的展示。 喉间一哽,缩了手回来掩去胸-前春guang。 他目光下垂,腹间火烧一片,难忍的渴望被高高撩起,眼中怒意后欲-望却越加的高-涨。 这种打心底的渴望与过去相思锁的发作全然不同,相思锁的毒发作,并不难忍,只不过不泄了那些毒素,毒素将随血脉乱窜。 而这种火烧火灼的渴望却焚得他浑身上下,无处不热,再看她眼中的闪避与隐忍,更将他满腔的怒火煽到极点,腹中又是邪火乱窜。 心里更是又烦又燥。 白筱避不得,又急又慌,以前古越便向她索取过,但那时的他,坦坦然,简单的就如同一个小孩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时候,她将他弄晕过去,也全无愧疚,也觉得理所当然,就如同打发一个不讲理的小孩,不给你就不给。 然而这时的他,却让她心里乱成麻。 知道他怨恨她,与她做这事也非自愿,不过是受容华所托,保着她与容华的孩子,如果他对自己无情,倒也罢了,偏他却是有情之人,这样的心境,办这样的事,叫他情以何堪? 她明白自己不愿意,他更不愿意,就算为了容若,她也做不到。 他与她之间一旦越过了那条界,便再也回不了头,面对他的是更多的伤害。 为了自己的孩子,去伤害他,她做不到。 抵死的挣扎,“够了,你走吧,容若的事,我自己做处理。” 第014章 不做替身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14章 不做替身 他幽眸中的怒意骤然暴涨,几乎灼红了他的眼,扣了她的手扳到她身后,转身将她抵在身侧青石墙上,再不容她闪避,眼中怒火灼进她的眼,她心里来来去去只知道这是容华所托,却不曾想过他心中所想,一丝一毫不想想,他也是想要她的。 难道她当真对他无情到没有一点情义? 胸口紧缩的发痛,令他几乎透不过气,眼里一阵冰一阵火的不断交错,迫视着她,怒火几乎烧炸了他的肺,“闭嘴。”,说不出好话,就宁肯她什么也不要说。 身体向她抵压下去,有情也好,无情也罢,今晚都得过这一遭,头一偏,狠狠的向她的唇覆下。 她被他死死的抵着,随着他身体的压紧,冰冷潮湿,粗砺的青石墙磨着她的后背。 身前却是他如同铁壁铜墙般的滚烫身体,一冷一热间,挤乱了她的心,呼吸乱了频率,看着他的唇一点点靠近。 慌乱间,想也不想的,屈了膝盖向他踢去。 她功夫本不弱,这一脚自然力道不小,只求他避让之际,能脱身出来。 然她快,他更快,只是足下微分,轻巧避开顶上来的膝盖,随即踏前半步,膝盖卡入她腿间,腰腹直压而下,将她完完全全的贴紧石墙,再动不得丝毫,而他也完全紧抵在了她腹间。 白筱身子一僵,一张脸腾腾烧起,急中也带了怒,用力抽动被他握在掌中的手腕。 她越挣,他越恼,索性将她的手拉至前方,双手一合,并在一只手中握了,拉高来,压至她头顶之上。 空出的手环到她身后,按在纤细的后腰上,掌间用力,令她紧贴向自己,他衣裳半敝,白筱被他箍在怀中,滚烫气息在二人紧贴的身体间肆意滚来荡去,将他的一身的热血挑得越发象是要沸了起来。 “你就不能安分些?”声音哑不成声。 白筱更气得呕血,这副情形,他却要她安分? 见他低头一点点覆下来,呼吸更乱得自己也分不清该呼还是该吸,偏手脚都被他牢牢定住,任她怎么扭动,就是不肯放开她。 他带着淡淡酒味的呼吸拂在她唇间,心跳陡然加快,忙将头一转,他的唇贴在了她耳鬓上。 不等他发作,将眼一闭,抢先开口,“我宁肯和若若一同死去,也不愿你这样。”她不愿他再往深处陷,她承不起他的情,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以后痛苦下去。 宁肯他现在恼她,恨她…… 他眼里即时凝了冰,却在她耳边吻下,贴着她的耳,低声开口,“我对女人不象容华那么有耐心,你不想我太粗鲁,就别再惹我。” 笃定的语调,决绝中含着冰,与对面墙上两个相贴相拥的暧昧影子形成截然的反差,让白筱自心底升起一抹寒意,身子微颤了一下,低唤出声,“古越,你不能……” “很好,还知道我叫古越。” 白筱心口一紧,又听他慢条斯理的道:“我解决需求,你保容若,彼此并不相欠。” 她别着脸,看不见他这时的表情,只觉得他每一个字都象寒冰浸骨,身子和心一同冷了下去。 烛光被风吹得一闪,墙上交缠的影子微微的晃动,将屋中温度瞬间煽得越加炽热,白筱却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冷。 随着容华的死,而零零碎碎的心,更是散得无法收拾,“古越,你不该如此……” 他冷笑,不该如此,那该如何? 她心疼,他的心又何尝不痛? 他痛得恨不得将她掐死在手掌之中。 这一辈子只动了一次情,便栽在了这个害死自己兄长的女人手中。 白筱方才的一阵乱挣耗尽了她的力气,急急的喘了两口气,带着哭腔, “男女之事对你来说,可以没有感情,我不能。” 他唇边浮起一抹讥诮,幽深的眸子里却是不再压抑的怒气,谁没情? 听她一句话,心就冷上一分,心头鬼火直冒。 蓦然堵着她的呼吸,在彼此都快窒息而死时,才猛的退开唇,额头抵了她的额头大口喘气。 冷看着她,将薄唇一抿,空手去褪身下锦裤。 白筱心里‘咯噔’一下,拽着他裤腰,“我办不到。” 窄眸一寒,扳开她的手,褪去锦裤,滚烫烫的抵了她。 移唇过来,堵了她的嘴,再不想听她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她说的越多,越叫他心寒意冷。 失兄之痛,失心之痛,排山倒海般压来,他额头跳痛的厉害,心中对她越是憎恨,越是恼怒,却越是想得她,看看她到底狠心到什么程度,到底想将他对她的这一颗真心,蹂躏成什么样子。 他背着光,眸子一刹间变得黑不见底,吻着她霸道的索取。 白筱望着那漆黑的眼,久违的熟悉感让她呼吸一窒,那夜以为容华要死了,不料他竟又活了转来,也是这么生硬霸道的吻着她,急切而迫切,就好象不这么,他们就会再次分开…… 僵着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同样凝视着她的眼,眼里慢慢蒙了雾,变得痴痴迷迷,呼吸渐渐急促,身体随着他的身体慢慢变热。 他的动作蓦然停下,眼里怒意骤然升高,离了她的唇,低骂了声,“该死!” 又飞快俯身,吻上她的唇,霸道之气勃然肆溢,放开扣着她的手,掐了她的腰,在她唇上狠狠一咬,在她一痛回神间,吻得更紧。 白筱呼吸一顿,从幻觉中惊醒,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却象是推在一堵铜墙上,丝毫推不动丝毫。 他眼里含着怒,舌长驱直入,吮搅着她,不容她有片刻分神,宁肯她痛,也咬得他痛。 哪怕她片刻不肯安分的乱捶乱打,也不容她分神将他当成另一个人。 宁肯她恼他,也不愿她拿他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 眼见她神色又再迷离,勃然大怒。 蓦然压下,俯身她耳边,冷声道:“记好,我是古越。” …… 第015章 何为勉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15章 何为勉强? 白筱只觉得身下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崩紧,心顿时凉了下去,绝望的闭上眼。 与他终是再也脱不了关系…… “我不是香巧。” 他眼里是腾腾的怒火,扣了她的下颚,“我宁肯你是她。”如果她是香巧,他根本无需理会她的死活。 白筱迎上他微微扭曲的俊颜,象有千百只手在揪着她的心口,胸腔欲裂般的痛,“你何必勉强自己?” 他冷笑! 勉强,自从被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指着香巧给他下了相思锁的毒,便在勉强中辗转。 勉强……不勉强那又能如何? 他愿意的时候,她可有一次顺了他的意? 或许这一辈子都注定只能得个勉强! “你知道什么叫勉强?”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得高些,紧抿着唇,窄长的眸子冷如寒冰,“我生平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母亲。那个时候,你可知道什么叫勉强?” 白筱被迫看着他的眼,周身象被冷风割肤。第一次听见他在湖边说的那些话,便猜到他与他亲自母亲间有着什么解不开的结,万万没料到,会是如此。 冷气卡在喉间上下不得,怔看着他作声不得。 他深埋在心底,不容人碰触的伤疤被她无情的揭去,就是过了这许多年,闷痛仍犹在心上。 只求心里憋着的那股无法散去的痛,能被身体上的痛稍稍缓去。 他呼出的热息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拂在她面颊,身体的痛和心里的痛连成一片,片刻间浑身上下已布满一层冷汗。 无处可以受力,只能双手紧抠了他的肩膀,随着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痛,十指抠进了他肩膀肌肤。 他自小练武,臂膀裸实,又长年在战场中打滚,大小伤没少受,对臂膀上的疼痛自是浑然不顾。 白筱飘忽的思绪被难以忍受的疼痛唤回,只觉得心疼,身体痛,哪里都痛,最后已然不知到底什么在痛。 咬牙忍着痛,不呼痛出声,泪却盛满了眼。 他动作微顿,蓦然唤了声,“白筱。” 他只想她知道,现在的不是容华,是他古越。 容华没了,他古越会守着她,让她依赖。 然她的排斥和隐忍象尖刀一般一下一下的挖着他的心。 深种在内心深处,欲出而又寻不到出处的渴望生生的将他逼得如置冰窟,从心尖一路冷下去,直抵最深处,再传遍全身每一处,就连指尖都冷得发麻。 内心的渴望越是得不到一丝满足,身体的渴求就越加的强烈。 锁着她的眼,一眨也不眨的,沉眉纵横。 “很痛,是吗?” 白筱痛得唇色泛白,微微的哆嗦,硬是将牙一咬,不出一声。 如果她肯向他服声软,哪怕是抱了他说一声‘痛。’ 他定会缓下来,试着寻能让她好过些的方式,偏偏她倔强到宁肯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担,哪怕失去性命,也不愿依赖他。 愤怒中淌过的是更多的凄然失落,真想将她的心一层层剥开,看看那最深处是何等的铁石心肠。 “不痛吗?”他怒到极点,也痛到极点。 她痛得一阵晕眩,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滚滴而下,死咬着唇,鲜红的血滴从齿间渗出。 …… 人飘飘忽忽的久久方回神,眸子阖了一会,才深喘了口气,手掌移上,将她汗湿的身体搂入怀中。 她虚弱的抬头睨了他一眼,崩着的身体即时放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探向她呼吸,将指压在她颈间动脉上,知道只是一时脱虚的暂时休克,长松了口气,将她重新揽入怀中,深深浅浅的喘息。 暖热的唇贴着她的脸,一点点吻去她的泪,动作轻柔,低叹了声,“你为何非倔强至此,为何我就不能成为你的依赖?” 一动不动的将她紧拥着,等气息略为平缓。 也不唤下人进来服侍,将她打横抱了,踢开蓄热水的缸盖,拧了热巾,细细为她清理干净,方将她送***,手指一一抚过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眸色慢慢黯了下去。 良久才抖开大红喜被轻轻盖上她的身体。 刚才只想让她痛,让她知道在她身边的是谁。 这时却唯恐重了一点,而弄痛她。 看着她晕迷中仍蹙着的眉头,心中酸楚,辩不出是何种滋味。 转身返回隔间,拧了桶冰水,当头淋下,头脑有片刻的清醒,额角的赤痛越加明显,烦燥的将水桶掷开。 对身上的水珠,也不多做抹拭,随意扯了方才丢于一边的衫袍穿上,开门而去。 白筱在他转身之际,已然转醒,只是装睡不起,听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门‘哐当’一声响,整个人唬的浑身一震。 身上无处不痛,对他却寻不出一丝恨意,更多的却是歉疚。 容华不该如此……她也不该为容若存那点私心…… 想到容华,心中又痛又气,起身寻了衣裳略做收拾,朝着后山奔去。 她记得秋菱皇后的石墓不远处有一间新墓,她问过容华,那是谁的墓。 那时容华笑笑然的道:“这里可是地灵之地,等哪一天,我觉得活得腻味了,就躺进去歇歇。” 她以为他只是说笑,因为皇家提前修筑石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现在才知道,他那时根本不是说笑,他万事深谋熟略,早就有这打算。 他根本就是个浑蛋。 远远见容华的石墓石门大开着。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里面,白筱脸色微白,停了下来,转身回走,这时候实在不想与古越碰面。 回走几步,又自转了回去,轻手轻脚的走向门边,向里望去。 石墓里如同容华山边的小院般简单朴实,六角形的石屋当中安置着不知什么材质的青石石棺,棺盖未合,然棺壁较深,从门口望进去,无法看见棺中情形。 头顶悬着盘着的青龙长明灯,灯火随着地风扑闪,时明时暗,却顽强的不会灭去。 四周支着六根盘龙石柱,石柱上镶有照明的夜明珠,除此外再没有别样值钱的东西陪葬。 古越依在石棺一侧的盘龙柱上,墨黑的长发犹滴着水珠,身上只穿了今晚所见的那件单薄黑袍,身上不知是被汗还是水浸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肌肉轮廓,衣襟大敝着,只在腰间松松一束,露出他裸实精壮的胸膛。 白筱这时心里再难受,见他如此,脸颊也有些发热,从太子殿过来,也要走上不算短的一段路程,他竟就这么走了过来。 知道他向来不羁,但万万没料到他不羁到这程度。 古越手中提着一坛子酒,仰头往口中倒,墓中歪七倒八的滚了许多酒坛,可见这几天来,他在这里喝了多少酒。 白筱暗叹口气,望向石棺,顾虑古越在里面,不敢进去,朝石棺看去,只能看见石棺里一角雪白的衣裳,视线落在那一方衣裳上,便再挪不去别处。 之前的怨气也再燃不起一星半点,痴痴的望着,身体软滑下去,依着门外石壁坐下,什么也不愿想,好象能这么陪他坐着,也是好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哐’的一声脆响,一个酒坛在棺缘上裂成碎片,里面的残酒飞溅开来,陡然一惊,看向又提了另一坛酒的古越。 他全然不理会从两边嘴角溢出的酒液,只管一口一口吞咽着不断倒入口中的烈酒。 直到酒干,才将眼一阖,等上涌的酒气下去,便睁眼将手中空坛向前方石棺狠狠掷去。 望着碎去的酒坛,自嘲一笑,晃晃悠悠的站直身,向石棺走去。 双手撑了棺缘,弯身看向棺内如同熟睡的容华,唇边轻勾,似笑,眸子里的光华却冰寒刺骨,“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酒意翻上,身子一晃,他阖眸忍下,再睁开眼,眼前迷蒙中,容华神态安祥,怒从心起,恨不得伸手入棺,将他拖拽起来,怒吼出声,“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第016章 在意了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16章 在意了 白筱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太子殿,懵懵的望着帐顶苦笑。 容华布下这个局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是今天这样的环境? 而古越口口声声说:‘男女之间无需感情。’其实他又何尝当真放得开。 今晚与自己当真就象那时与香巧时那么无所谓? 古越的那一声声嘶声反问将白筱的心一下一下的刺穿,痛的一阵抽搐。 明白当初的想法,只要与古越生疏开来,过些日子,或许他便能将自己淡去,已经是不可能。 脑海中一阵容华,一阵古越,一阵容若,乱成了一锅粥,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但被古越这一闹,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怪容华,他已经是去了的人,哪怕是将他恨死,他也不知道了。 如今只有先顾着容若,过些日子设法寻到六哥,让六哥去九重天打探一下。 到底散光的事准是不准,盘古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谁不将七魂六魄尽数散去,能有散光之说。 除非古越将自己体内的魂魄尽数还给了容华…… 白筱打了个寒战,如果古越把魂魄还给容华,他根本就没几日可活。 一骨碌翻身坐起,刚要下床,听见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从屏风一角隔着珠帘,能看见被门外的风吹起的一方黑色袍角。 以为他今晚不会再回来,完全没想着避。 想着他方才喝下那许多的酒,心猛的一跳,自己都没将这件事想明白,更不用指望能和醉酒的人讲道理。 忙翻身躺下,闭目装睡。 古越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才迈步进来,把门掩上,向里间走来。 脚步虽然细碎拖拉,却还算稳当,不象是醉得糊涂。 白筱只觉酒气隐隐飘来,实在不知他将会有什么举动,心里七上八下,更加不敢睁眼。 古越到了面前才停下,借着烛光看着面朝着里而睡的白筱,过了半晌,轻叹了口气,挨着床边坐下。 伸了手,轻抚她因紧张而发红的面颊,动作轻柔,全然没有方才的粗鲁。 半晌,听他道:“我和哥哥从小相依为命,为了活下去,从来都是他扮我,我扮他,不分彼此。所以我与他一直都是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不管是什么,我们都没想过要分谁是谁。都觉得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后来我杀了自己母亲,也不愿再活下去,可是他偏不让我死,冒着自己将魂飞魄散的险,也要将魂蓄在我的体内。那以后,更没将自己与他分出谁是谁。在他看来,我是他的兄弟,他至亲的人。在我看来,我却是他的影子,我就是为他而活着,有他就有我。” 白筱闭着眼,心跳得更厉害。他以前虽然直爽,想要什么就明着要,但却不爱提往事,更不会说自己的心事。 这时拿不准他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还是当她睡着了,听不见他的话,居然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他轻抚着她面颊的手停了下来,扶了她的肩膀,在她身后侧躺下来,身体轻贴了她的后背,小心将她和着被子一起揽了,唯恐手脚重些,将她弄醒。 白筱放缓呼吸,假装睡着,一动不敢动,怕他察觉她醒着,便不再往下说。 他等了一阵,不见她动弹,才接着往下说道:“所以对你也是一样……直到我知道你心里只装了他一个,我才明白他是他,我是我,我根本不是他,他也不是我。” 白筱身体微颤,是自己生生的插进了他们兄弟之间。 好在他很少于与人说心事,也不大擅于表达,象是满肚子话,却寻不到方法来表达,说了这么一句,便又停了下来,思考着该怎么接下去,没能发现她身体的异样。 他抬眼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慢慢靠近,将唇轻贴了她的耳廊,滚烫的耳廊在他冰冷的唇上泛开一阵暖意。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叹了口气,“我与他虽然有两具身体,可是魂魄从来没有分过,我们一直就是一个人的魂魄。他走之前,只将从他母亲体内收回来的魂留下了,其余的全蓄进了我的体内。按理,我和他更是融为一体。我与他从来没分开过,看着他这么走了,我……” 他说到这儿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内心的跌宕起伏。 白筱咬紧了唇,轻贴在后背上的胸脯不住起伏,能感到他失去容华是何等心痛,突然想转过身,将他紧紧抱住,告诉他,她明白他心里的痛,因为她同样为失去容华而痛。 心里固然想,却僵着身子,没敢动弹。 古越直到情绪稳定了些,才又说了下去,“本来以为,他走了,我更应该护好你和若儿。可是……哎……我长这么大,今晚第一次在意了你将我当成他,真的在意了。” 白筱感到有一滴液体落在耳鬓,再顺着眼角慢慢滑下,在脸颊上一路痒了下去,呼吸一窒。 古越铁血般的男儿,性子又是何等豁达,如果不是痛到极处,又岂会流泪? “以前很憎恨,厌烦女人。十二岁带队出征,又看惯了属下与舞姬之间的男女之事,更看不得女人。 可是我竟盼着你心里装着我……我并非有心伤你,只想你心里容我占下一角……兄长刚去,我却存下这等私心,我真不是人……” 白筱心痛之余,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只觉耳边又有泪滴滑下,心里更产揪痛难忍,听他自嘲的轻笑一声,将心中憋着的气,慢慢呼出,“你在这里好好养着若儿,不必再避我,我以后再不会迫你。” 说完在她耳边轻轻一吻,慢慢放开揽着她的手臂。 白筱心口一紧,再忍不下,突然转身,将他紧紧抱住,胸口堵得厉害,硬忍着不敢哭出来。 他身子一震,低头看着将脸埋在他胸前的她,如梦似幻,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不敢动上一动。 良久,仍不敢相信的低唤了声:“筱筱。” 白筱将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手紧紧攥着他后背的衣裳,没敢应,怕一应,就忍不住要哭。 第018章 容易满足的古越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摇了摇头,如何能怪他,无论是谁也不愿做别人的替身,别人的影子。 他虽然说的轻松,但其中苍凉却哪里是他人所能体会得了。 明白容华将她托于古越,是因为容华能相信的人只有他,而自己和若若又是容华最想珍惜的,所以才会有此做法。 古越一点一点吻着她,过去曾对她许过,尽量不弄痛她,然今夜的失心之痛让他迷了心性,些时再不愿有一丝一这强迫于她。 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对待过女人,也只有身下这个女人,让他愿意如此。 白筱耳边是他渐渐急促的气息,压覆在自己身上的身体越来越烫,能感到他迫切的渴望。 呼吸一窒,再无法承受的双手用力撑了他的肩膀。 他所有动作停下,半撑起身,凝看着她的眼,慢慢退开。 白筱只觉得身上一轻,强烈的空虚和恐惧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将他猛的拉拽回来,死死抱住,“别走。” 他支着身子看她一阵,鼻息间尽是身上传来的似兰似菊的淡淡幽香,体内燥动实在难忍,“筱筱,我……” 白筱仿佛觉得容华的魂魄随着他一同离开,心慌意乱,手臂缠了他颈项,将身体向他贴近,直到感到他身上的体温,慌乱的心,才算略为平复下来,“别走。” 他轻叹了口气,重新覆身下去,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耳鬓。 白筱身体陡然一僵,想退缩,终是忍了下来,静抱着他一动不动。 他没再进一步动作,只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亲吻着她耳后肌肤,看着她的耳廊刹时飞红。 烛光摇曳,将帐顶紧拥着的影子挤得更紧。 她不敢转头看他那张与容华酷似的脸,怕看着他,又将他误当成容华,实在不愿在他失兄之痛上,再在他伤口上撒上一把盐粒。 他粗糙的手掌笨拙的摩挲着她的肌肤,尽可能轻柔,轻柔到能让她感觉到他的隐忍。 她僵着的身体,在掌下慢慢放软,身体也随之渐烫。 “筱筱!”他亲吻着她的面颊,“如果不愿意,就叫停。” 她双手将他扣紧,紧张的微弓了身,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闭上眼,转了头含了他的下唇。 他身子一震,心弦一波一波的颤了开去,眼里化开异样神色,那抹异样被滚滚的黑云掩去,深处的那抹蓝越加深得不见底。 俯低身,将她抱紧,一点一点地进入她的身体。 她怕,他又何尝不怕? 怕她再次将他推开,怕一不小心又再伤了她,整个神经崩得紧紧的,就算以前进军打仗,也没有此时的紧张。 见惯了男女之事的他,却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欢,虽然这并非她所愿。 他不知过了多久,只感到怀中的她将他紧紧缠住,极致的快感瞬间传来。 世间万物除了眼前水润迷蒙的水眸,再无其他。 崩紧身体一阵一阵的颤,直到那无以比喻的快意褪去,才软趴上她因喘息不住起伏的身体。 “筱筱!”他半寐着眼,一边粗喘着,一边亲吻着她,不知对她是该怜,还是谢。 虽然她让他心痛,却让他从一个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变成了一个人,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 白筱迷糊中半眯着眼想看清眼前的俊颜,然怎么也看不清,听着他一声一声唤着她的名字,最终什么也没看清,只听着他的心跳,脸贴着他汗湿的胸脯,感受着他的体温,慢慢闭上了眼。 是夜,她安静的依在他怀中睡去。 清风徐徐,他身体的疲软,按理也该沉沉睡去。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不明白她为何没再将他拒之千里,如果为了容若,有了之前那次已经足够,根本无需再迎合于他。 就着残烛看了她一夜,他看不懂她。 天边传来一声鸡鸣,他唇角轻勾,揽她入怀,看不懂就看不懂吧。 现在不懂,总有一日会懂,将眼一闭,打算小睡一会儿。 过了一阵,白筱长睫轻颤,慢慢睁开,望着他熟睡过去脸容,这样的他,除了身上残留的淡淡酒气和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与容华再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差别。 白筱轻抿了唇,盈亮的眸子溢着泪光:对不起…… 有风吹过拂了他耳鬓一缕墨发遮的面颊。 她伸指绕开那缕长发。 他微微警醒,微睁了眼,将她睁着眼将他看着,手臂一紧,将她重新揽紧,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将她的头按进肩窝,声音仍带着浓浓的睡意,“再睡会儿。” 这一夜,他都觉得疲惫,何况是她。 被中肌肤相磨,再次点燃着他体内的燥动,然又哪里还敢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深吸了口气,轻拍着她赤着的背,“分不清就分不清吧,有时我自己都分不清,别再勉强,睡吧,嗯?” 白筱面庞轻蹭了蹭他结实的肩膀,“我与他五千多年……” “我知。”他低头下来,额头抵了她的额头,凝看着她的眼,“我不求你五千年,只求你这一世,可好?” “会亏了你的。”白筱没办法再将对容华的所爱恋移动其他人身上,这样的她如何配得起古越这份真心? 他微微的笑了笑,“我是早该化在尘埃之中的,却得了你,已然是挣了,何来‘亏’字。我会与你一起,守着对他的想念养大若儿,过完这一世。” 白筱再说不出什么,只是将身子往他怀中更缩得进些,有他这句话足够。 ☆☆☆☆☆☆☆☆☆☆☆ 他今日不用去上早朝,又不舍得放开抱在怀里的她,便干脆破例赖在床上睡着饱觉。 直到午时才慢慢转醒,怀中仍是紧紧实实,唇角不经意的化开一丝满足的浅笑,能让她安定下来,容华也可以安心了。 睁开眼,从窗口照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眯了好一会儿,才算适应。 白筱也正悠悠醒来,四目相对,各自寻了焦聚避开,四处避了一阵,又粘在一起。 他清咳了一声,“睡的可还好?” 自从容华去了,白筱昏迷不醒,他便没合过一夜眼,睡了这几时辰,整个人算重新活了回来。 白筱能感到仍被他紧抱在怀里的身体,与他的肌肤寸寸相贴,轻动间辗转相磨,脸瞬间飞红,轻点了点头,裹着被子慢慢后缩。 他固然不舍,却知她并不习惯与人同眠,昨夜是累得过了,才会没理没顾的睡去,这时醒着,自免不了不自在。 笑了笑,放开她,自行翻身下床,手臂伸展,已将半搭在床边的衣裳拢上身。 回身亲了亲,将被子带着身子卷缩在一堆的白筱,“我去唤人进来服侍你收拾。” “不……不用了。”白筱脸越加烫得灼人,眼角都不敢往他脸上飘。 “也好。”古越素来不喜欢下人服侍,绕到后面取了铜盆,拨了放热水的竹筒,装了半盆子热水,又取了干净软巾,重新绕回床边。 白筱已然穿好中衣,挑了挑眉,她这速度比得他们行军之时整队。 将铜盆放到脚蹋上,顺手将桌上的冷茶壶和茶盅递给白筱,又弯了腰轻车熟路的拧着湿巾。 白筱拧着茶壶和茶盅,目瞪口呆,“你……这是……” “你不喜欢下人服侍,那我自己来。”他眼风扫了眼她手中漱口茶盅,腿一伸将置于一边的痰盂勾了过来,“别怔着。” 白筱裹被子的时候,便感觉到身上清爽干净。现在看他这副状况,自是在她熟睡时,并没另叫丫头为她收拾,而是他自己动的手。 ‘嘣’的一下,整张脸都燃了起来,眼角直往水盆扫,“昨……昨晚你……我……” 白筱无赖,他是见的多了,这么结结巴巴的不自在,倒是少见,觉得有趣,“难不成,睡到半夜,又去穿衣裳唤丫头进来?”换成别的国君,后宫佳丽无数,在下人面前坦身露体也不是什么事,然他却从来不干这事。 白筱更窘得耳根子都红得透了,恨不得一头扎进被子堆,把自己能埋就埋起来。 古越看着更觉得有趣,之前的郁积也散去不少,有个心爱的女人在身边,实在有意思。 将手中湿巾扣上她的脸,轻轻擦拭。 他惯于行军打仗,性子豪爽,自己洗脸哪会这般小心,实在是白筱肌肤过于细嫩,他唯恐力气大了,将她给揉碎了。 所以在别人做来十分简单的事,在他做起来,却着实辛苦。 虽然别手别脚,却做的极为小心细致。 白筱一手执着茶壶,一手端着杯子,空不出手,只能由着他折腾,打心坎上却化开阵阵暖意。 想着他是一国之君,平时又不喜欢近女色,竟然为她做这些事。 而且他又明知她心系容华,竟丝毫不做出嫌弃之态,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 他将软巾从她脸上拿开,见她眼框泛红,一怔之下急了,“弄痛你了?”将手中软巾掷入铜盆,扳了她的脸对光细看。 白筱忙吸了吸鼻子,将眼里含着的泪咽了回去,“是我让你失去兄长,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第019章 公私分明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19章 公私分明 “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古越轻抚了抚她的脸,眉头慢慢拧起。 说起容华,他也是倍感无奈。 猜不出容华到底怎么打算,也料不到以后会如何,但隐隐觉得容华不会这么认命。 说不定哪一天,他会突然活转过来。 容华死前都不怕黑,死后还谈什么不喜欢太黑,要自己给他点什么鬼灯。 如果当真有那么一天,容华宁肯白筱难过,也不告诉她,那就必有原因。 他这凭空的猜测,更不能轻易说出。 白筱怕气氛又沉重下去,引得古越难过,起身放下手中茶壶茶盅,端了铜盆就走。 门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直接往台阶而来,青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白筱起来没有?” “不见娘娘起身。”宫女一顿之后,又急着道:“青儿姑娘,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青儿和白筱一直没分彼此,以前没少在一屋里住着,进出并没许多顾虑。 “皇上也未起身……”宫女压低了声音。 白筱一张脸顿时燥得通红,回身将水盆塞给古越,将他往后屋方向一推,“你去避避。” 古越微怔,他现在是她堂堂正正的夫君,又是一国之君,来个人居然还要他避。 到象是来偷情的奸夫被人捉了个现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浓眉一蹙,就要发作。 白筱抿了抿唇,将他又是一推,对门外扬声道:“已经起来了。” 古越虽然不乐意,但见她窘得浑身不自在,终是没为难她,朝后面去了。 白筱长松了口气,拉开房门。 青儿怔望着房门,神色难辩,眼里是未能掩去的刺痛。 白筱知道,青儿从小一缕情丝便搭在了古越身上,为他冒死栽种相思草,虽然并没指望能与古越系上一段情,只求能远远的看上他一眼。 但到了近前,眼巴巴的看着他娶别的女人,心里又哪里能点不难过? 虽然与古越并不是自己愿意的,但仍觉得对青儿有愧,上前握了她的手,“青儿,我……” 青儿赫然回神,扭了手指,低下头,“我不是有意要吵你们……实在是有急事。” “难道是曲峥的事?” 虽然青儿随她一起回京,不能说完全与古越有关,但最大的原因还是曲峥有难,她想借着小孤这些年建下的关系网,兴许能上白筱一把。 “北朝传出消息,要斩曲峥。”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自己回京的消息,被北皇得知,也是在所难免,这时处置曲峥,目的自然只有一个,引自己出去。 “我娘也同意?”北皇没有正式出现在朝臣面前,那么要斩曲峥就得贺兰点头,如果她不肯点头,这件事也办不成。 “据说贺兰皇后亲自下的圣旨。” 贺兰不管是不是受北皇所迫,不看曲峥这些年来的为朝中做下多少贡献,竟然也不加阻止,实在叫白筱心寒。 当年那个投畜牲道的竟然托梦给她,要她好好照顾贺兰,白筱实在不明白能如此为自己着想的女人,还何需别人照顾? “我们去见我娘。” “你就这么去?”古越从里面迈了出来。 青儿的心猛的一跳,望着他刚刚洗濑过,越加爽朗俊美的面颊,即时失了神。 古越丝毫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妥,朝青儿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又看向白筱,“你是定要保他?” 白筱点了点头,眼里决然,没有一丝犹豫,北朝能让她挂记的人实在屈指可数,而曲峥却是第一人。 “也好,我可以助你保他,但我有一个条件。”古越没有上朝,仍穿着往日的便袍,然他终是掌管朝政多年的人,即使是没在朝堂之上,也自有股王者的霸气。 青儿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扭紧,自己与他实实在在完全是两类人,再看白筱却是坦坦然,并没有因此而有所畏缩,轻咬了唇,他们才是一类人。 “我去外面等你。” “什么条件?”白筱睨了青儿一眼,将她的手攥住,话却是向古越问的,这些事实在不必避着青儿。 “曲峥出来以后,要离开北朝,为我所用。” 白筱有些无语,古越赏识曲峥不是什么秘密,但在这时候这么直接要求,根本就是威胁。 “曲峥是北朝的臣子,他随不随你,我做不了主。” 古越看着她撇脸一笑,步下台阶,也不顾忌身边的青儿和下人,直接揽了她的肩膀,“过去曲峥是北朝的臣子,不过现在却是我的皇后的臣子,只要你点头,他自会应。” 白筱张口结舌,还没能把自己放在他的皇后的位置上,加上他肆无忌惮的对她表示亲昵,更让她象是裹了一张针毯一样难受。 “那也得问过他方知。” “先弄他出来,再问也不迟,不过如果他不同意,我还得将他送回去。” “你……” 他将她下巴一捏,抬得高些,低头直视着她的眼,“曲峥有几分能耐,你不会不清楚,我不能放虎归山。再说日后令他忠义两难,倒不如就此做个了断。” 白筱望着他的眼,此时的他,收敛了个人私情,眼深而沉,有的只有国家大事,容华安心将一切交给他,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沉默许久,才慢慢的点了点头,“依你。” 不管她再怎么想保着曲峥,也不管古越再怎么赏识曲峥,都得以大局为重。 如果曲峥一味的愚忠,也只能舍。 “他会答应的。”一直静守在一边的青儿急呼出声。 话出了口,飞快的看向古越,忙住了口,曲峥为了白筱多半是会答应的,至于肯答应的原因,就是对白筱的私情…… “没错,他会答应。”古越深看着白筱,勾唇一笑,声调中含着意味深长,然打骨子里透出的那份自信,却叫人不敢再往深处乱想。 青儿将唇咬紧,曲峥不管对白筱有多少情,都只能如自己对古越一般,只能远远的看着,古越的自信怕就是深信这一点,白筱只能在他身边。 “我们大婚,是该去见见贺兰皇后。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过来接你。”古越放开白筱,对青儿道:“你随我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青儿回头看了看白筱,忙追着他身后去了。 第020章 若若该有个父亲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0章 若若该有个父亲 南朝古越登基,封北朝二公主白筱为后,早被传得沸沸扬扬,南北朝百姓认定这意味着南北朝以此结盟,将永远和平共处。 早些日子传言,北朝因为西越皇子的原因,拒绝南朝太子与北朝二公主联姻,那么南北朝决裂就是早晚之事。 好在二公主出巡,才将这事避过。 但京中百姓无不战战兢兢,唯恐二公主回京的一天,便是二朝宣战决裂宣战的一天。 没想到南朝毫无前兆的诏示天下,封北朝二公主为后,同时加封他们所出的儿子为太子。 由于二公主在出巡中产子,身子虚弱,回朝的路上又受了风寒,便留于宫中休养,未出来与百姓见面。 但儿子都生了,自然是铁板钉钉,再错不了。 贺兰在宫中得到消息,气得手抖。 再看北皇,虽然也脸色阴沉,却没做任何表示,显然对白筱与古越产子一事默认。 古越是北皇的私生子,白筱为古越生下儿子,也就是北皇的孙子,他默认自在贺兰意料之中。 贺兰心中更是暗恨,慌忙派人去荣府查了白筱离开前的所作所为。 方知她离开前,古越和容华长住别院,而白筱那时与他们日日相处,甚至留宿,那么这孩子的出处,自然再无怀疑。 白筱出巡的理由自然再明白不过,就是为了躲出京去生孩子。 孩子生下来了,回京成婚,也就天经地义。 现在孩子已经有了,自寻不到理由否认古越封后的事,只能哑巴吃黄连忍了下去。 想明白这一切,自然将负责白筱日常生活的曲峥一并恨入了骨。 如果说他看不住白筱也罢了,却不但知情不报,还帮着白筱隐瞒,否则岂能让那孽种生下来,闹到现在这个被动的局面。 所以北皇说要斩曲峥,自然是正合心意。 但不管她怎么恼,对外却全无表示,在别人看来也就是默认。 虽然这件事对北朝而言,可以说是颜面尽失,但对百姓而言,却是天大的喜讯。 于是南北朝中百姓夜不熄灯的自庆了三日。 今日南朝又放出风声,南朝新皇亲自陪皇后回北朝探视母亲。 这一举更让古越深得民心,给全城百姓又一粒定心丸。 以往古越出征回朝,必是骑马,今日破例弃马,陪新后同坐鸾车。 街道两侧百姓人头涌涌,谁也不肯错过亲眼见证南北朝联婚的事实。 鸾车车帘未落,古越和白筱并肩坐在车内,百姓们能看见盛装的白筱怀抱婴孩,而身着龙纹黑袍的古越全不避忌的手臂环过白筱后背,轻拥着她,二人怎么看都是夫妻恩爱,亲密无间。 白筱自然明白他们之间的婚姻意味着什么,二人这么展示在众人面前,他图的是什么。 图的就是安定百姓动荡的心,以此来抵制北皇复出之时的煽动。 但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仍是不自在,借低头逗着怀中容若的机会,低声道:“手臂软了就放下来吧,样子装装就好。” 他眼角睨来,也伸指过来逗容若,容若正在长牙,攥了他的手指便往嘴里送。 白筱眉头一皱,将他的手打开。 古越笑了笑,唇轻贴了她耳边,“我能抱你一夜,这点路,能软得了手?若不是这该死的帘子不能放,我到想你坐到我身上来。”他的语调就跟以前向她索爱一样,一点不转弯。 白筱的脸‘腾’的一下飞红,原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让百姓安心,却忘了他根本就是个想怎么就怎么的人。 他略抬眼,见她面色通红,耳廊更是红得通透,对着光十分惹人怜惜,不自觉的便将唇向她耳上压了下去。 白筱整个人都僵住,他实在放肆过了头。 车外喧闹刹时停下,所有视线定固在了古越轻贴在白筱耳上的唇上。 古越眼眸微斜,睨视了眼窗外,唇慢慢离了白筱,朝着窗外微微一笑,“我的皇后,是不是很美?” 车外众人即时回过神来,‘轰’的一声炸开了窝,掌声震天的响,姑娘们手中提着的***不住向鸾车撒来,男子更是哗声一片,口中‘美’字不绝。 古越笑了笑,将白筱拥得更紧。 白筱浑身血液涌上头顶,恨不得就着车底挖个洞钻下去。然此时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将容若紧紧抱住,眼角都不敢往窗外飘一飘。 小容若不曾见过这么多人,欢喜的在她怀中又笑又蹦,伸着胖胖的小手去抓那些飞进来的***,然他终是人小,哪里抓得着,扑了几扑,仍空着两只小手,便有些着急,冲着古越‘哇哇’直嚷。 古越看得有趣,接了一朵递与他。 小人儿越加笑得‘咯咯’出声。 车内一派融融暖意。 容若已经半岁有多,长得又极结实,一路上不肯安份,蹦跳个没完。 古越怕白筱吃不消,接过去,自己抱着,小容若便依在他怀里扯花瓣玩,古越也笑盈盈的由着他糟蹋那些花,散了一朵,便又接过一朵给他,看着婴孩的眼神一派温柔,全然不是能装得出来的,与平时冷酷霸道的他如同两人。 容若本就长得象容华,与古越自是象极,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容若不是他所生。 白筱看着心里却是一酸,如果容华还活着,这时不知该是什么样的一副情境。 古越抬眼看来,空出一手,将她肩膀抱了,忍了又忍,终是轻叹了口气, “就算他在,也是我们兄弟二人同娶,与你回娘家也是这番情景。你这么消沉下去,定不会是他所愿。” 停了停又道:“剑刃太利固然容易伤了自己,但铸剑人仍然一心要铸出最锋利的宝剑,为何?因为风险越大,但如果用得好,便越是有利。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不会不清楚,他这么决定,就有这么决定的必然原因。” 古越的话象凝在了空气中,过了许久才慢慢在白筱脑海中盘旋,渐渐品出了他话中味道。 难道容华……心里‘砰’的一跳! 第021章 真汉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1章 真汉子 白筱抬头看他,却见他只是逗着怀中容若,容若玩得高兴了,便会搂了他的脖子,去啃他的脸。 即使是弄了他一脸的口水,他也不拭,只是笑着蹭回到容若脸上,引得小人儿越加的狂喜嘻笑,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白筱静静看着,唇边不由的也露出了微笑,若若确实需要一个父亲。 车外百姓悬着的心也完全放下,就着街边便载歌载舞,其喜庆融乐更甚过元宵。 铁甲精兵护着的鸾车在众民欢歌载舞下,渐渐驶向北朝皇宫。 在城墙上亲迎的贺兰,手指紧抠着两侧轮椅扶手,新蓄起的长指甲,‘叭’的一声折断,眼里喷出的火,几乎要将宫门下的鸾车烧起来。 秀秀扫了眼左右,低声叫道:“娘娘。” 贺兰猛的醒悟过来,古越的车马已快到门外,强压下心头怒火,强装笑颜,“开门,迎接南朝新帝。” 白筱回北朝见贺兰是为了曲峥,但面子上的事,却不能不做,与贺兰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虽然贺兰是古越的丈母娘,而且掌管着北朝,但终是没称皇的,而古越却是南朝新帝,按身份,古越比贺兰更高。 于是古越和贺兰只是能平等身份见过礼。 贺兰笑看着白筱怀中婴孩,“让本宫看看我的大外孙。” 白筱将容若抱了过去,送到贺兰面前,却不往贺兰怀里放,“还不会叫人呢。” 贺兰心中冷哼,脸上却笑意怡然,“看我这外孙长得多俊,就跟他父皇一个模样。”嘴里夸着,转眼间见古越唇角轻勾,眼里笑意毫不加掩饰,心里更恨不得将眼前婴孩掐死。 白筱心中也是刺痛,容若确实越长越象容华,特别是那双,黑亮得如同黑宝石,和容华一模一样。 “秀秀,快把我给我孙子备的长命锁拿来。” 白筱脸色微变,贺兰的东西,白筱哪敢往容若身上放。 犹豫间,秀秀已取了放着一块长命锁的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的是一个白银做的长命锁。 白筱松了口气,银子见了毒,就会发黑,既然这长命锁是白银做的,也就无需多虑。 欢欢喜喜的接过,给容若戴上。 同时有些惭愧,自己实在太过多心。 回到自己位子上,刚刚坐下,怀中容若一把揪翻了宫女送上来的茶盅,热茶顿时泼撒而出,好在那宫女及时倾斜了托盘,烫热的茶水顺着一侧流下,方没倒在白筱和容若身上,但仍有几滴茶水溅起。 犹是如此,白筱仍吓得脸色发白,顾不得被溅来的茶水烫痛了手,将容若的小手翻来覆去的看过,并没烫着,才松了口气。 贺兰再怎么装得淡然,视线一触到白筱怀中婴孩,一股没能忍下去的寒意在眼角一闪而逝。 白筱翻弄怀中小人,没能看见贺兰眼中那道嫌恶的恨意。 一旁的古越却看得明明白白,原本冷清的眸子越加的没有暖意。 贺兰暗抽了口冷气,再看向他,却见他也伏身过去握婴孩的小手,向白筱发问,“可有烫着?” “没烫着。”白筱抹了抹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 古越轻点了点头, 放开容若的小手,顺手又将白筱的手翻了过来,见她手背上有两点烫红的印子,心疼得眉头一皱,拇指抚过,并不见起泡和红肿,眉头才重新展开,“若儿顽皮,以后小心些。” “嗯。”白筱拦下上来给她擦拭溅在身上茶渍的宫女,将容若交到古越手上,自行抹拭。 她虽然是北朝公主,但宫中的事,哪能说得清,岂能随便让人近身。 贺兰在一旁看着,白筱和古越一家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样子,更气得牙痒。 将满肚子的怨气全撒在了送茶上来的宫女身上,“怎么办事的,来人,拉下去打死为止。” 吓得跪在一侧直哆嗦的宫女,身子一歪,面如死灰,瘫了下去。 “等等。”白筱瞥了眼两眼发直的宫女,笑道:“母后,今天是我们一家团聚的好日子,将人打死,太不吉利。再说若若也没烫着,我看算了吧。”等了一阵,见贺兰板着脸没说话,朝着宫女一瞥眼,“以后小心些,下去吧。” 宫女以为死定了,没想到白筱半句话也没追究,怔了半晌才回过神,偷看贺兰也没再说什么,磕了个头,下去了。 堂中三人又是一席无话,白筱突然听见殿外一阵快速急行的脚步声,来人数量很多,而且都是放轻了脚步声的,行事诡异,脸色微变。 装作没事一样去古越怀中抱容若,背过身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神,“若若怕是要睡了,要不我们早些回去。” “也好。”古越意会,不露声色。 “这才坐了没一会儿,怎么就回去,若儿困了,叫妈子带去你的寝宫里睡便是。”贺兰放下手中茶盅。 “这孩子平时倒是好带,就是认人,一点也离不得我。”白筱哪敢让容若离开自己身边。 “怎么就走?”门外传来一声娇笑。 白筱轻叹了口气,要来的终究要来,“妹妹回来了,没去给皇姐问安,实在失了礼。既然皇姐过来了,妹妹就在这里给皇姐见礼了。” 珠帘一掀,精心打扮过的白宜慢慢进来,艳光四射。 只淡淡的扫了白筱一眼,向贺兰略略一拂算是见过礼,视线便粘在了古越那张俊得刺眼的脸上,眼里刹时间腾起了热意,盈盈拜了拜,“白宜见过南帝。” “公主不必多礼。”古越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眼皮,怕是连对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便将视线转开,看向白筱怀中要睡不睡的容若,“走吗?” 白筱细听殿外,眉头微拧,“既然皇姐来了,就再坐坐。”接了三梅送过来的薄巾将容若包了,打横了置于怀中。 白宜这才看向白筱怀里婴孩,那长样,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和古越七八分想象,剩下那三两分却象极白筱,这孩子怎么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别处抱来充数的。 心头鬼火乱窜,传闻古越好男风,不近女色,现在连儿子都出来了,那些风传之人简直该死。 脸色微沉,“皇妹既然回来了,有些话,我们也就要摊开来说。” 白筱唇边挂着微笑,静等下文。 白宜却不再说下去,反而转向古越,“南帝如果是为了南北朝的百姓,娶我皇妹,可是失算了。”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越神色间淡淡的。 白筱睨眼贺兰,后者不加以表态,只是端了茶慢慢的饮,便也不做任何反应,轻拍容若,哄他睡觉。 白宜冷看了白筱一眼,大胆的直视向古越,“南帝不会不知道,要百姓太平,还是得两朝建立亲密的关系,否则两朝相争,百姓仍然难有太平。” “公主这话是在威胁联?”古越神色不变,看不出喜乐。 白筱第一次听他自称‘联’,这个字在他口中说出,说不出的威严霸气,蓦然觉得他就该是一个君王。 白宜仰慕古越多年,对他的事自然没少打听,知道他惯来冷血,并不好相处,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了他这么直接的问话,仍止不住颤了颤,脚底微寒,“我皇妹惯来不理朝政……” “女人不理朝政有何不好?”古越不以为然,“再说朝中之事本就叫人心烦,回了后宫,就指望能得片刻安静,享享天伦之乐,我的皇后再与我喋喋不休念叨朝中烦事,这日子还怎么过?” 白宜微诧,他身为国君,竟说出这样的话,反倒有些语塞,“并非说女子定要理会朝中之事,但如果陛下想安民心,难道不该娶个能让朝中众臣心服的女子?” “看来公主对联的皇后甚不满意,有意想让联废后另娶?比如公主你?” 白宜没料到古越说话如此直接,脸上微烫,“白宜并无要陛下废后的意思,只想陛下封多一妃,白宜愿与皇妹共侍一夫。” 白筱虽然不是自己自愿嫁古越,但与他终是有了夫妻之实,这时听着白宜的话,也不由的怒气上涌,转头看向古越,不知他会如何回答。 古越向白宜扫了一眼,眼角不屑之意全然不掩,“国事固然重要,但联对女人极为挑剔,入不得联的眼,实在难做联枕边人,二十余年,能入得联眼的,只得白筱一人,而且她方方面面都让联很满意,联平日事务也多,剩余的时间陪过皇儿,也只够满足她一人,哪里还有精力再另外纳妃。”说完转头迎向白筱的目光,微微一笑。 白筱知道他会回绝,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露骨,脸上象火烧,炭灼般的烫,忙避开他象是要燃烧起来的眸子。 听他接着又道:“至于朝中能太平固然好,如果不能,联也能让它太平,不劳公主挂心。”他的语气平淡,不愠不火,但话中之意却是何等霸道。 白宜脸上再挂不住,一层层的黑了下去,“陛下就不再考虑考虑?” 古越不答她,起了身,“天也不早了,我们该回了。” 白筱忙随他站起,向白宜冷声道:“让皇姐白跑一趟。” 第022章 危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2章 危机 白宜冷哼了一声,连给贺兰辞别都省了,直接走向门口,到了门边才回过头,“古越,你真不考虑考虑?” “谢谢公主厚爱,朕什么都贪,独‘情’字上不贪。”古越连看她一眼都懒得再看。 白宜脸色阴沉下来,拍了拍手掌。 窗外花丛后即时站起许多侍卫,手中持着的弓拉成满月,箭尖直比着窗内众人。 古越神色不变,身子斜移一步将抱着容若的白筱护在身后,微侧了脸,瞥向贺兰。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白筱脸上笑意尽失,抽了匕首握在手中。 “秀秀,这是怎么回事?”贺兰脸色慌乱,好象当真不知道这突发的事件。 秀秀摇了摇头,也是神色慌乱。 白宜慢慢踱到众侍卫身后,唇角含笑,“二公主勾结南朝,逼迫母后,想谋权篡位,杀无赦。” 白筱冷笑,“只怕想谋权篡位的是皇姐。”慢慢退到贺兰身前,不管贺兰再怎么重名利,但终还是她这具身体的母亲,而且她终是受了那个畜牧道的托付,要照顾于她。 这时突然从头顶凭空落下一道铁栅,将贺兰和他们隔了开来。 白筱暗道了声不好。 好在古越的人就在附近,只需古越发个令,白宜的这些人,又有何惧。 但看古越却并无招唤属下的意思,让她不解。 古越漫不经心的扫过几面窗口的伏兵,“公主未必太看高自己了。” “有没有看高自己,马上就会见分晓,如果陛下肯改变主意,白宜说什么也不舍得伤了陛下。” 古越微微一笑,“那就要看看公主的手段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白宜眼里露出失望,眼眸一寒,“白筱,你可想救你的儿子。” 白筱心里一凛,抱着容若的手臂不由的收紧,虽然知道有古越在身边,不需要惧怕,但仍止不住的紧张,脸上却不作表示,“我儿子好好的在我怀中,能要不要得了他的命,还得看你的本事。” 白宜看了她一阵,突然仰天笑了,“白筱,你真是天真的可以,你以为母后能让你怀里那孩儿活下去?” 白筱脸色微变,冷汗渗了一背,神色淡定,“你这离间法用的并不高明。” 这时贺兰突然道:“古越,只要你答应废了白筱,南北朝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平共处。” “母后。”白筱吃了一惊。 “我没你这样的不知廉耻女儿。”贺兰冷哼,“你的这野种反正也活不了了,你乖乖将他舍了,以后你还是北朝的二公主,否则别怪为娘的狠心。” 白筱看向怀中睡着的容若,粉嘟嘟的小脸上隐隐泛红,呼吸顿窒,“母后对我的孩儿做了什么?” 古越到这时候反而笑了笑,全无慌张之态,“不过是下下毒的小技俩。” 白筱惊看向古越,冷汗不觉得的湿透了衣衫,“你知道?” 古越将她揽住,柔声道:“别慌。” “既然你猜到了,如果不想你儿子死,就照我们所的做。” 无数可怕的念头在白筱脑中挥之不去,心一阵一阵揪紧,还是想错了贺兰。 以为不管上一代有什么样的怨结,但孩子无辜,再说这孩子也是她的外孙,怎么也该有血脉之间。 没想到她对北皇的恨早远超出了血脉之情。 她知道古越是北皇的私生子,自然容不下他的孩子。 “母后,你到底对若儿下了什么毒?” 古越解下方才贺兰送给容若的长命锁,轻轻一拨,锁片一分为二,中间有液体滴下,淡淡酒香飘开。 白筱不知那是什么毒液,竟可以留驻在银锁中,却让银锁依然光亮,却不知古越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此时的他出奇的冷静,冷静得叫白筱有些看不懂他,完全不知他在想什么,或者是在等什么。 然不管如何,容若象是已然中毒,脸上越来越红,呼吸也变得粗促,心乱如麻,又急又气,抬头看过眼前铁栅,从头落到脚,封得严严实实,想要隔着铁栅迫贺兰交出解药根本不可能。 这时处境,外面的弓手不足为惧,容若身上中的毒,才是真正的要命的威胁。 猛的一咬唇,“母后当真这么狠心,对自己亲生的外孙也下得了手?” 贺兰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只要将野种丢下,我便放你出去。”白筱是北皇要的人,她虽然恨北皇,但现在还办不了北皇,也不敢杀了白筱,不过外面的白宜对古越势在必得,岂能放过白筱? 只要白筱出了那道门,必会死在白宜的那些弓手之下,从此断了北皇的想头,也绝了他的种。 就算北皇再怒,也只能怪他生了个好女儿。 她打着借刀杀人的如意算盘,正暗暗得意,突然窗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厉喝声,“老实些,敢乱动一动,就要了你的命。” 贺兰陡然一惊,这件事和白宜办得极为隐秘,如何还是被她所察? 古越一直泰然的神色,微微一变,薄唇抿紧,眼里怒意一闪而过。 浓眉一沉,他一直按兵不动,却是功亏一篑。 白筱随声向窗外望去,眼里闪过诧异。 一个劲装女子将白宜牢牢箍住,匕首架在白宜的脖子上,艳美的容颜难掩憔悴,竟是香巧。 “叫他们全部撤去,否则我就杀了你。” 白宜万万没料到,这深宫之中,竟然有外人摸进来,竟全无所察,脸色刹时煞白。 僵着没敢动弹,直到匕首划破颈项肌肤,才惊叫人退下。 香巧向窗内望去,见古越安好,长松了口气,将白宜逼得紧些,“叫他们退下。” 白宜命被捏在人家手上,也只得退下包围着古越和白筱的弓兵。 香巧不敢正视古越,“太子,出来吧。”古越虽然已经登基,但她在心里叫惯了的,一时却改不了口。 古越眉头微蹙,终没说什么,将白筱护在怀中,向门外走去。 贺兰见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大急之下,叫道:“白筱,难道你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 第023章 人命如草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3章 人命如草 白筱脚下微微顿,古越却是半步不停,带了她径直前行。 她不知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对若儿中的毒不理不顾,仰头侧看向他,对上他正俯低头看着她的眼。 这眼神就如她们遇上那些活尸时一样的坚定熠熠。 只这一刻,没有任何理由,她就相信了他,他是不会弃若儿不顾的。 不再犹豫,随着他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身后几声破风之声,扭头见三支长箭向贺兰疾飞而去,又狠又准,当真是生生要将贺兰置于死地。 白筱蓦地一震,想要救,已经是来不及。 接着又是一声箭鸣,从另一个方向飞出一箭,箭头方向却是击向之前射出的其中一箭,两只箭相碰,齐跌落地。 秀秀急扑上前,踢飞一支,但终没能截下最后一支箭。 贺兰坐在轮椅上,无法避闪,长箭正中她心口。 她低头看着胸口的箭,眼里露出迷茫,身子一歪,真是到死也没能瞑目,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个死法。 刹时间白筱心念百转,宫廷之中的生死当真难料,谁能相信刚才还气势汹汹威胁她的贺兰,下一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命。 白筱看向左右,只见人影晃动,却看不见到底是谁要杀贺兰,而要救她的又是谁。 古越对身后发生的事,全不理睬,只紧揽着她加快步子,出了殿门。 他久经战场,明白越是窄小的地方,越是防不甚防。 香巧见他们出来,眼波微荡,挟持着白宜走在前面。 又是一阵破风之声,数支羽箭向香巧射去,全然不避她身前的白宜。 白宜即时怔住,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从身体上穿过,也象贺兰一般,死难瞑目。 香巧脸色大变,将白宜一推,但终是晚了一步,仍被穿过白宜身体的一只箭,直刺进左胸,看向古越,神色凄苦,“是你?” 古越不答,眸子里仍然冰寒,全然不为香巧生死动上一动。 他和白筱离她们还有五步之遥,别说难救,就是可以救,古越也不会放开白筱,将白筱和容若弃在危险中,去救她们。 白筱不是没看过死人,也知道宫廷之中人命如草,但这时亲眼所见,仍然脑中一片纷乱。 虽然与香巧不合,但她总是来救他们的,将容若往古越怀中一送,上前查看香巧伤势。 古越眉头微皱,终是抱了容若,没阻拦白筱,紧随她身后以防万一。 那一箭虽然未正中她的心脏,但也伤得极重,能不能挺出宫去,实在难说。 白筱削断她胸前与白宜相连的箭身,“你挺着,出去给你寻大夫。” 周围传来阵阵喊杀声,白筱心头一颤,望向古越。 “是子涵带了人来接应。”古越很快给她解惑。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便见子涵带了队人马过来,将他们团团护住。 有人上来替下白筱,扶了香巧。 香巧已痛得白如白纸,眼仍不肯离开古越,“太子……” 古越这才瞥眼过去,脸色冷得吓人,“你坏我大事。”说完拽了白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香巧的心一沉再沉,从头冷到脚,身体不住的抖,低下头,泪珠滚落下来,滴在脚前,眼角处却见从白宜身体上穿出的一支箭头。 猛的重新抬起头,望向古越的背影,眼里涌出的泪更多,脸上却露出喜色,低声呢喃,“不是他,不是他……”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白筱一肚子疑团,脑子乱成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最让她心急如焚的却是中毒的容若,“若儿到底中的什么毒?” 他既然能察觉长命锁中藏毒,或许能知道是什么毒。 “若儿没中毒,只是醉酒。”古越睨了眼手弯中睡得正酣的婴孩,将白筱拽得近些,揽了她的腰,回头望了眼已然换了看守的宫门,暗叹了口气,可惜…… 白筱微微一愣,正要发问。 身侧传来一个声音,“小太子确实是醉酒,娘娘不必担心,睡上一觉,便会醒来。” 白筱看着立在一侧的女子,竟是长年服侍在贺兰身边的秀秀,又是一怔。 “贺兰有一种毒,任何银器无法识别,只需沾上肌肤,便可以渗入人体,那长命锁反面有不少细孔,里面毒液便随着细孔流出,渗入若儿肌肤,令他中毒。不过贺兰万万料不到秀秀是我们十二年前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所以之前便将毒液换成了一种特制的酒。婴儿酒量浅,只需闻上一阵,便会醉去,对身体却是无害,看上去和中那毒十分相似。” “少主。”秀秀将手中拿着的两支箭交给古越,其中一支还带着鲜红血迹,可以看出是刚刚从人体身上拨出的。 白筱连多前年存下的迷团也赫然明。 以前她便怀疑为什么容华可以随意出入北朝深宫,原来这一切都是秀秀的原故。 北皇将香巧安插在南朝宫中,只怕万万没料到,容华和古越也如他那般安插了自己的人在北朝宫中。 而贺兰只怕也没想到,自己最相信的人竟是对头的放在她身边的眼睛。 但凭着贺兰死之前,秀秀救她的那举动,对贺兰也并非全无意义。 古越将那两支箭看过,低叹了口气,有些懊恼,顺手将箭递给白筱。 白筱看过,无奈的叹了口气。 带血的箭,箭头上的标记归白宜的人所有。 刚才的情形,白宜和贺兰明明搭成协议,但白宜终是不会让贺兰活,会借乱取她性命,以便自己上位。 而另一支箭显然便是后来射出来救贺兰的,却是北皇的标记。 苦笑了笑,不管北皇图的是什么,终是不想贺兰死的,念头刚闪,心里猛的一跳,惊看向古越,“你是想诱北皇露面?” 古越将唇抿了抿,没明着回答,将容若放过白筱怀中,一撩车帘,“上车吧,秀秀功夫不错,以后秀秀就跟着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和若若身边有一个人护着,我放心些。” 白筱心尖刺痛,他对容华的死,表面上看得开,其实心里比她更加无法释怀。 今天借救曲峥的机会,想的却是乘机寻北皇报仇。 第024章 北朝新君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4章 北朝新君 青儿和曲峥已经在车内,青儿和秀秀目光一对,都是将视线各自转开,若有所思,片刻后又同时惊看向对方。 “秀秀?” “青儿?” 她们彼此认识,白筱有些意外,后来听青儿说,她们小时候是一个村的,自小一块。 那次被***,村民分成两路逃避,秀秀的爹带着另一队的村民从另一个方向躲避。而青儿他们随着爹娘走的另一头。 他们这队人后走,刚到村口便被截了下来,后来有古越的带的兵相救,才算活下来几个。 而秀秀他们则是说逃出去后,便看见前面有官兵前来,秀秀爹留了个心眼,将村民散开,各个逃散。 那些官兵近了,果然是大开杀戒。 村民们一散再散,最后秀秀他们只剩下两户人家,后来被容华所救,才逃过那场***。 后来秀秀爹便跟随着容华,没再离开京城。 容华要安插一个人进北朝,秀秀爹便将秀秀***给了容华,进宫前,容华与秀秀定下约定,除非秀秀离开北朝,否则无论如何不能有暴露身份。 所以秀秀在外面看来,就是贺兰的心腹,能为贺兰做一切的事。 白筱回头看了宫门一阵,皱着的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 转向古越,“这宫里,你要怎么收场?” “朝中政变,惯来如此,去了一个,便会扶持另一个上位。”古越也随她目光看前方来回奔跑的官兵。 这些全是他们一早备好的人兵,在关键时候用来强镇北朝宫乱。 白筱略一沉思,“能不能向你借子涵将军一用?” 北朝宫变,长公主白宜为了谋权上位,杀死贺兰皇后,而贺兰势力在反击中杀死长公主。 被冤枉入狱的曲大人,得以赦免。 朝中即时无主,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有风声传出,说北皇未死。 南丞相力挺寻到北皇重回朝中执政,而北丞相却说如果北皇当真没死,何以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执管天下,其中必有诈,一时间两边相持不下。 京中百姓更是人心恍恍。 北朝一乱,南朝事务便大小不断,古越更是百事缠身,就算偶尔回后宫看看,也只是见白筱和容若安好,便和衣打个小盹,又去忙了。 两日下来,竟没机会跟白筱多说上两句话,而白筱借了子涵去,到底做什么事,在他面前却是半字不提。 他虽然迷惑,却也没有时间过问,反正子涵办事极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自有原则,无需他担心白筱让他去办什么危险的事。 白筱抱了容若立在容华石棺前。 容华死去多日,容颜却丝毫不损,栩栩如生,安祥的如同熟睡。 不管再怎么怨他,终是已经去了的人,能跟他计较什么? 她看了良久,长叹了口气,“北皇一日不死,古越一日难以释怀,我也去不了心头之恨,你在这儿看着,我定会向他讨回公道。” 将小容若放在青石棺缘上坐着,轻抚他的长了一头墨黑短发的小脑袋,眉头微蹙,“你的药过于霸道,虽然还好没能让若若现了真身,但头上的两个角逼了出来,怎么也收不回去。这些天,还破了头额,肿了出来,再过些日子,头上怕是要种着两只角,该如何是好?” 容若已经会爬,在石棺缘上坐了一阵,就有些不耐烦,乘着母亲失神,翻身滚进石棺,趴坐在容华身上,去摸他的脸。 古越不管多忙,每天定是要来看他的,对他又是极为宠爱。 所以容若对这张脸,极是熟悉,虽然入手冰冷,却并不害怕,摸了他的脸,又去揪他的头发。 白筱看得心酸,没即刻将他抱出来,反而依了石棺,理着被被容若弄乱的如墨发丝,神色温柔,“若若,这是你亲爹。” 容若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仰脸望着她嘻嘻一笑,又去翻容华的衣裳。 白筱怕他损了容华的遗体,忙将他抱了出来,却见他手中抓了一粒花生米大小的赤红珠子。 这珠子,她从来不曾见容华拿出来过,从容若手中取过,对着长明灯光一照,里面竟有游龙浮转,记起以前和六哥一起时听人讲过众神仙的宝贝,其实有一样叫赤血游龙珠,是龙君的宝贝,那珠子不管与什么放在一起,都可以保那样物件永世不坏。 秋凌那间石墓,尽是寒冰堆积,睡的更是玄冰玉床,再加上容华的药物,才保得秋凌尸体不烂。 而这间石室温暖怡人,石棺也只是寻常的青石棺,棺中又无药材铺垫。 白筱猜想是容华之前有所准备,但终是想不出其中道理,这时见了这珠子,便再无他想。 仍将那珠子放回容华怀中。 如这珠子给他护体,让她感觉欣慰,起码以后也可以常带若若来看看他。 又在石墓中逗留了一阵才返回寝宫。 刚进院门便见青儿陪着曲峥在台阶下候着,神色焦急。 青儿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接过她抱着的容若,报怨道:“你去了哪里,我寻遍了也寻不见你。” “只是随便走走。”白筱睨向曲峥。“有事进屋谈罢。” 进了屋,曲峥不等三梅上茶,便急着问道:“公主可知,北南的南北二相联名要公主登基执掌天下。他们寻了我来给公主递贴,请求面见公主。” 贺兰和白宜死了,肯定会立新君,但众人万万料不到,南北二相僵持了两天后突然达成共识,并聚了众重臣议谈,最后得出的结论竟是奉全然不理政事的二公主白筱为皇。 白筱只是淡淡一笑,丝毫没对曲峥带来的消息惊讶,“那你帮我约个日子。” “公主对南北二相做了什么?” 曲峥更是惊诧,如此看来果然是白筱从中做了手脚。 白筱不会让北皇重新执政,在意料之中。 但她两日未出南朝宫门,实在不解她是用的什么办法竟让顽固的南丞相与北丞相达成共识,竟会推她上位。 白筱神色不变,“只是给他们一人送去了一样礼物,仅此而已。” 第025章 送他一份厚礼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5章 送他一份厚礼 白筱过去在探听北皇的事情时,曾听曲峥提过,北皇虽然没有明着再封妃嫔,但并不是不沾女色。 而南北丞相为了在宫里蓄自己的人,都会送女子进宫给北皇。 然送进去的女子都不长命。 后来渐渐传出北皇有练邪功,那么这些女子命不长也就好解释了。 不过她们不过是送出去,讨得皇上开心的玩物,就算死了,也就死了,并不会多追究,只不过以后送女子时,便不敢再送有背景家的小姐。 白筱知道这件事后,暗中派了人打探了被北皇宠幸过的女子,特别是南北丞相早期送去的,都是妻房的姑侄女。 这些大家的闺秀的着装习性很好打听,没太费气力便得了不少消息。 听过以后,蓦然想起与古越探的那活尸地道,其中有几方衣角便如探子所说南北二相的姑侄女平素喜爱的衣裳料子。 这次便令子涵将那几具穿着宫装的活尸搬了出来,照着过去探子所说,分辨出果然是那时的南北相送进宫的女子,再一一查了下去,又寻到不少,但缺少记录,已经分辩不出谁是谁。 然不管是谁,一同装裹了一分为二,送往南北二相府上。 这些女子当初全报的是病亡,按宫中规矩病亡的尸体是要焚去,这时竟变成这样腐尸送了回来,再想当初宫里传话。 南北二相便从头寒到了脚,均认定北皇是邪魔恶道,而他们又岂能再臣服在邪魔膝下? 由此便想到白筱与北皇的背道而行,再说北丞相本是姜族的人,白筱又是姜族长老家族的唯一后人,那么举白筱为皇,便顺理成章。 再说白筱已嫁古越,传闻白筱与古越恩爱多年,现在还生下皇子,再加上这次宫变暴乱,南朝没少出力相帮,如此一来,又有了南朝这一靠山。 这一提议,众臣也无异议,便寻了曲峥约见白筱共议。 白筱如约见了北朝众臣。 不料三日后,北朝向南朝递交合京文书,要求南帝和北朝二公主白筱共享天下,但因为白筱所生的皇子太小,加上早产,身体虚弱还没能康复,所以朝中事务暂时由古越一人承担。 古越看着摊在桌案上的文书,才醒过神,急急问过子涵,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他固然不贪江山,但白筱却将北朝江山揽到他手中,仅因为那日他一个失落的神情。 一直只认为她与他一起,并非自愿,他那晚又那般迫她,第二日醒来,她不再说什么,他也就不再去问。 只想着她只要肯留在自己身边,其他就不再去过问。 并不是不想问,而是怕问出来的结果太难堪,又是给彼此添堵。 如今仅因为他的一个失落,她就花了这许多心思,让他以后的路走得更平坦。 心底最软的地方的黯然,突然有火星擦过,片刻间亮堂得如同燃起的火炬,照得心房又亮又暖,真真切切的感到她对他的这份关切之情。 他沉默着,等他回话的大臣频着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口,直到见他狭长的眼角慢慢舒展开来,才长吁出一口气,“陛下,您看这事……” 古越将文书又再细看了一遍,唇角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准,我一会儿便与皇后商议,起草文书,诏示天下。” 大臣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虽然皇后以抚养太子为由,不执掌朝政,但并没说不参于朝中之事,那么皇上与皇后商议也就是必然的,行过礼退了出去。 白筱下了鸾车,候在‘竹隐’门前的端嬷嬷忙迎了上来, “娘娘,您终于来了。”一双眼又红又肿,不知是哭的,还是熬的。 “钟大夫都说救得了,怎么会突然不行了?”白筱虽然不喜欢端嬷嬷的为人,但她对香巧的这份忠心,白筱倒是欣赏。 “姑娘自己不肯再活,就是神医在世也救不了,她现在只是一口气撑着,要见娘娘一面,说见不着娘娘,死不瞑目。”端嬷嬷一边说,一边扯了袖子抹泪。 白筱侧眸看见,对她的反感去了不少,声音也柔和了下来,“香巧是你带大的?” “是,她进宫的时候,才只得五岁,就是老奴带着的。” 白筱轻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难过,进去看看她再说。” 香巧房中弥漫着浓郁的草香味。 端嬷嬷撩开床帐,轻唤了声,“姑娘,皇后娘娘来看你了。” 香巧平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穿着盛装,发型衣裳不肯有丝毫凌乱。 这时裹在锦被中,头发披散在一侧,脸上也没有妆容,几日下来,一张脸瘦得凹陷下去,面色惨白,与往日的美艳照人实在是天地之别。 就连对她并不喜欢的白筱,看了也忍不住心酸。 她听见说皇后娘娘来了,睫毛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古越已然登基,白筱便是他的皇后,慢慢睁开眼,向白筱望来。 眼神去了平时的税利,竟显出原本的纯清。 待看清白筱,咬牙要撑了起身见礼。 端嬷嬷忙上前相扶。 白筱将她按下,“别起来了,你身上的伤不大好,躺着吧,不必理会那些虚礼。”说着就势在床边坐下。 香巧见她没追究,过去自己与古越的那些事,也没端着皇后的架子,怔看了她一阵,心里暗叹,这样的女子,也难怪那人会痴情于她,打发了端嬷嬷去斟茶,才咬了咬唇,强笑了笑,“香巧如果不是到了头了,也不敢这么冒然请娘娘过来。” “钟大夫说了,你这伤虽然重,但只要你把心放宽,养得好。” 香巧勉强笑了笑,“想必娘娘也知道相思锁的事。” 白筱默了,这事哪能不知,但这件事确实不是她能左右的,一切在于古越。 “娘娘不必为难,太……陛下从来就不愿理睬香巧的,如今心里装着娘娘,又大婚了,香巧已经不再指望。”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看我能不能帮你了了。”不管她伤势如何,她没了生念,说什么也没用。 第026章 往事不堪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6章 往事不堪 “我并没有什么想求娘娘的,只是放不下他。” 香巧将死的人,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白筱知道香巧心里装着容华和古越,因为分不清他们谁是谁,所以也分不清爱的是谁,但现在她嘴里的他,只能是古越。 “你想见他?” 香巧摇头,“他不会肯见我的,我现在这副模样也不想他见着。”以前在古越相思锁的毒发作时,明知他不会正眼看她,也明知那些衣裳是有去无回,仍打扮得一丝不苟,尽其能的让自己漂亮,指望他能看她一眼,起码也是漂亮的。 现在又怎么肯让自己最难看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白筱苦笑,这样一来,反倒不知她叫自己来做什么了,难道就是让自己来看她最后一面? “那今天你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这么直接问话,很伤人,不过白筱实在忍不住,和要死的人打哑迷是很辛苦,很纳闷的。 “有些往事在香巧心里埋了很多年,本来是想烂在肚子里带着走的,不过听说娘娘对陛下……”香巧说到这儿便停下了,象是仍在犹豫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虽然白筱很想知道古越和容华的往事,但也不催,既然是香巧埋着多年的事,愿说是人家的,不愿说也是人家的,她不愿勉强。 她不追问,香巧反而暗蹙了蹙眉,微微有些失望,看来这个白筱对容华和古越并不如她想的那么重情重义。 然叫了人来,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咳了几声,接着道:“陛下对人是冷了些,但那并非他的真性子,如果不是过去发生的那些事,他对女人也不会如此……” 白筱静看着她,仍是不作表示。 一来她不知道香巧说这话的目的,二来实在没兴趣和别人分享房中的事,干脆不答。 然她这样反而让香巧更相信,被封作太子的孩子是容华和白筱所生,古越和白筱之间只怕还没能当真成为夫妻。 容华和古越的真正身份,别人不知,香巧却是一清二楚。 现在的古越并非南帝和皇后古秋菱所生,而是北皇和长公主的私生子。 而容华才是南帝和秋菱所生。 先帝是姜族族长收养的孩子, 后来虽然执管朝政,但仍得照着姜族的规矩,不能自立姓氏,要跟着姜族的姓氏,姜族国姓为‘白’。 除了国姓,另一个最受有尊敬的家族姓‘古’。 但南北朝***后,北皇自不允他一个外来人姓‘白’。 南帝娶了古秋菱,改为妻家的姓,南帝和古秋凌生下的孩子,便起名古越,其实南帝本身是姓容。 世人不知道的便是南帝的嫡亲妹妹产有一子,只比古越小了几个月。 长公主被北皇害成那副光景,孩子自不可能再姓白,自然就随了母姓容。 那孩子生下后便被南帝养在了后宫。 后来秋菱死后,南帝性情大变,经常打骂儿子,以至于经常将儿子伤得下不了床,而要带皇儿出去应酬之时,便拿妹妹的儿子充数。 太子受伤见不得人的日子过于的多,南帝怕交替着带孩子出去,露出马脚,后来索性所有外出的事,全带了妹妹的儿子出去。 日子长了,两个孩子也习惯了如此,连名字也就从此换过。 所以现在的容华才是南朝真正的皇太子,只怕也正是这个原因,古越封容若为当今的太子。 目的不过是以后将皇位归还容华。 香巧比他们两个大不了多少,又是服侍长公主的,有些事是亲眼所见,有的是后来托人打听,再推敲出来,便***不离十。 不过她口风极紧,就算到任何事,也不会漏半个字出去。 只怕也是因为这点,容华才容她活到现在。 想着那些往事,香巧苦笑了笑,“娘娘可知陛下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白筱神色终于变了变,那夜便听古越提起过,只是她不敢问。 “秋菱皇后不是被南帝赐死的吗?”越是想知道,就越得装傻,要不然,人家认为你知道,便可能会省去许多本来想说的细节。 “陛下是长公主和北皇的孩子,那时北皇想毁太子的名誉,令香巧给太子下毒,在他晕迷时送去长公主那时。 那时长公主早被淫.毒迷失本性,又正在毒发的时候,根本认不得人,旦凡是男人……” 白筱心里猛的一揪,脸瞬间白了下去,古越是北皇的私生子,而母亲长公主被毒所迷,她是知道的,但万万没想到,北皇竟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这样的事……用‘禽兽’二字来形容北皇,都侮辱了‘禽兽’。 “长公主不是在很久以前便死了吗?” “没事,那时是南帝怕传出去有失皇家颜面,对外称长公主病亡,其实一直没死的,后来南帝死后,容公子一直设法给她解毒,但她中毒多年,早深入骨骼,一直没能解去。” “那古越……”白筱倒抽了口冷气。 “容公子从小好医,他和容公子常在一处,自小与药物接触甚多,所以很快醒来。看见发狂的母亲,也是呆了,他身上的毒发作,也是极难受的。 当时的他如果克制不了毒性,自难免会与母亲做出败德之事。 不料那时他仅十二岁,却有过人的定力,硬是强忍着没失了心性,不过那毒时间长了,任谁也抵不了,所以当时的太子只得两条路可走。 一,自杀,死后仍不免被母亲凌辱,仍然免不了让南朝受辱。 二,杀死自己的母亲,然后自杀,来防止身上的毒发作。 他选择了第二条路,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然后自杀,好在容公子及时赶到。 香巧以为定是一死,不料容公子叫端妈妈看着我,如果我死了,端妈妈便诛九族。 端妈妈为了保九族,自是不让奴婢死去的,后来奴婢才知道容公子留着我的命,是用来给太子缓毒。 容公子虽然救活了太子,却解不了他中的相思锁的毒,便迫我也服下相思毒草…… 所以陛下变成现在的性子,并非他所愿,全怪他那畜生不如的爹。 所以娘娘,如果太子有什么,您看到他过去那些无可奈何上,别跟他拧着。” 她一席话说下来,白筱却是无言,这些过往,她一知半解,遮遮掩掩,只觉得有里面有着古越和容华不容人触摸的底线。 当真串了起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底线,根本就是任他们内心朽烂到化成渣,都要死死捂着的。 心里沉得如灌了铅,脸上红了白,白了紫,最后完全惨白下去。 香巧伤得本来就重,又求的是死,身体虚到极点,这么长篇大论下来,早累得喘不过气,恰巧端嬷嬷进来,接过白筱要做的事,扶了香巧,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白筱去倒了盅茶过来,她却是一喝就吐,实在是咽不下去,知道她大限已到。 香巧自己自然也是明白,忙唤了端嬷嬷送白筱出去。 白筱再坐下去,除了给自己添堵,再起不了任何作用,也没坚持,起身离去。 到了门口,回头看着香眼角残留着的泪水,眼底深处还有一抹不甘。 心里闪过一丝凉意,至于那丝凉意从何而来,一时间却想不出来。 端嬷嬷送走白筱,重回到床边,见香巧半趴在床边,已然死去一半。 陡然一惊,忙奔了过去将她扶起,老眼即时含了泪,“姑娘。” 香巧慢慢睁开眼,眼里露出一抹笑意,与方才的柔顺全然不同,“端嬷嬷,你看见了吧,她知道他是北皇的私生子,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脸都白了。我得不了他,他别想快活。他这辈子只想要个白筱,我偏要他要不成。” 说笑间,胸口气血一涌,呕了一口血出来。 端嬷嬷顿时慌了手脚,哭着拿了帕子给她抹拭,“姑娘,你这是何苦呢?好好养好了,咱不是没机会。你这么一来,岂不让他恨死你了,哪里还能给姑娘活路?” 香巧笑了笑,笑意中却尽是凄苦,没有白筱的时候,他都看不得她,何况现在心里蓄了白筱,哪里还能有机会。 这次封白筱为后,虽然为的是容华的孩子,可是他心里却是盼着先与白筱定下名分,总能等到她的一天。 何况那个女人还是害死容华的女人。 一想着他与害死容华的女人恩恩爱爱的过着,比死还痛苦。 她这么痛苦,而他却那般快活,她如何能甘心, 死也不甘心。 “我不会给机会他杀我的,如果他杀了我,多少也会解气,我就不会给他解这个气。”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涌出。 “姑娘,你吃了什么?”端嬷嬷完全慌了神,手中帕子根本堵不了她大口的咳血。 香巧不答,眼里噙着泪,慢慢软躺下去,气若游虚,清冷的帐帏中勉强能听见她象是被风一吹就散去的声音, “他一直都恨我的,既然不能让他爱我,就让他恨我,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记着我的,不是吗?”能让他记着她,就够了,…… 白筱总觉得浑身冷得出奇,站住脚回头望向香巧的小院,里面蓦然传出端嬷嬷的一声惨哭,“姑娘……” 回转头轻叹了口气,再不回头的走了。 第027章 同守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7章 同守 白筱回到宫中,撩起珠帘,意外的发现这些天来,难见人影的古越竟坐在窗前的矮几后面。 背靠着身后软靠,一腿伸长,一腿屈着顶了身前桌缘。 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案板上的小容若。 容若身前身后撕了一桌一地的纸,桌上纸张书籍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如果有伸手够不着的书本,古越还会搭上一手,代他拿了递给他,简直是助纣为虐。 古越听见帘响,转脸望来,平日冷峻的神情也是难得的温和,触上她的眼,竟勾出一抹浅笑,“回来了。” 白筱睨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前面没事吗?” “放放无防。” 见容若爬过来拿他手中薄册,连那本册子是什么也不看一眼,便递了过去。 容若坐回去,也不客气,手上用力,‘嘶拉’一声,薄册便应手而裂。 古越睨着他裂嘴而笑。 白筱又看那一桌一地的碎纸,蹙了眉,落下珠帘,走了进来,“你就由着他这么糟蹋?” “孩子嘛,多动动,强过死气沉沉的睡着。”古越不以为然的仍看着容若撕册子,眼里笑意更浓,“你看若儿的手多灵活。” 白筱也是会武的,听他这么一说,才留意到容若撕那些书册,纸张,确实十分应手,一般小儿撕东西,不过撕得两撕就丢,他却能一点点的扳得很碎,当然要看他的心情。 不过古越总不时的挑捡些小片的纸片给他,他接过自是照撕不误。 “但你也太过纵着他了。” 白筱拾过几页大些的纸张看过,尽是些民情记录,请谏之类的,不同字迹,下面都提着不同的人名,还盖有各样官印。 微微一愣,“这些都是大臣承上来的,你就……” 古越唇角露出一抹诮诮,眼角生了寒,“我叫他们去考察民情,这些老家伙就将家奴们嚼嘴根子的东西夸大其辞的记录了承上来,真当我除了打仗就在宫里,对附近百姓的事全无所知。” 白筱又拾了几张看过,有些事情居然是她被囚在别院时,曲峥便给她说起过的,不禁哑然。 “难道就没有好的?” 古越眸子里蓦然滚过一抹亮色,“曲峥很好。” 白筱心里略为欣慰。 小容若见了她,欢喜的手舞足蹈。 白筱在他头上摸了一把,也将手中那些废纸递了给他。 容若很顺溜的接了过去,接着撕。 古越见她如此,眼里的恼色瞬间褪去,手撑了下巴,凝看向她,“这一下午,你去了哪里。” 白筱在他身侧坐下,微抿了嘴,顿了顿才道:“香巧去了。” 等了一阵,不见他有所反应,仍只是看着她,面不改色,以为他没听见,又补了一句,“香巧没了。” “我听见了。” “后事……” “宫中女子这么多,个个后事要我去安排,我哪还用做别的?”他打断她,将她揽了过去。 大多数人都是在身边时不会珍惜,真正失去,才会痛苦,他和香巧张纠葛了这么多年,在白筱看来,他们之间定是说不清,道不清的情绪,但这时白筱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想错了。 抬眼看他,他眼里蓄着未知的喜悦,全然没有因香巧的事有所变化,别说难过,就连恨一个人,听她没了或许会有的一点快意也寻不到,“那这件事,就由我去办。” “好。”他手臂环过她的腰,前胸贴着她的后背的抱在怀里,面颊贴着她的耳鬓,轻压上一吻,便又去看玩得正乐的小容若,那神情就象是极大的享受。 白筱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她死了,你没有一点感觉?” 他很奇怪的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我能有什么感觉?” “可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她其实是想说一个跟他有着特别关系的女人没了。 “我在战场上天天要看到很多人死,如果都有感觉,这一天到晚就感觉这些事去了,啥也别干了。”要说死人,这辈子只有两次有感觉,一次是母亲,再便是容华,除此以外,生死再不能让他有所动容。 “你不恨她?” “年少不多懂事的时候恨过,后来明白,她不过是颗棋子,我去恨一颗棋子,岂不是很傻?所以也就没恨了。” 白筱沉默了下去,她回来前去见过钟大夫,钟大夫说,香巧伤虽重,但已然无大碍,照今天的情形来看,定是她自己服用了什么药物。 也就是说是自杀。 香巧一直不大分得清容华和古越,所以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爱的是容华还是古越。 如今容华已死,古越又立了后。 她已然没了希望。 但按她宁肯忍受北皇凌辱,也不肯死的人,绝不会就这么轻易起死心。 她在这时候选择死,自是想古越能记住她。 可惜以古越这样的心境看来,很快就会将她完全忘记,香巧得白死了。 白筱并不为香巧感到可惜,反而觉得大多心思太重的人,都难得到想得到的。 古越虽然聪明,但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多去纠结。 如果香巧对他简单些,坦诚些,或许古越对她也不会如此淡漠。 她怔怔出神,古越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将她抱着,空着一只手逗容若玩。 以后的日子如果能一直如此,将是何等幸福。 良久,古越见白筱回了神,才轻咳了一声,“今天曲峥托我向你问件事。” “什么事?” “他想娶青儿。” 白筱一愣之后,笑了,“好事啊,他可有问过青儿的意思?”青儿虽然一颗心系在了古越身上,但因为曲峥才来的京城,对曲峥就算不是男女之情,也不会全无情义。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就能生出亲情,这种亲情,虽然不如男女之情来得轰轰烈烈,但细水长流,到最后将是无法割舍。 她自己和古越慢慢的,或许便会是如此。 “他说不知青儿是什么意思,怕问得冒昧了,让青儿难堪。他一个男人,倒不怕,怕青儿面皮薄,以后见了他不好意思,所以叫我来寻你问问青儿,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第028章 持手交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8章 持手交心 “这不难,我一会儿便去寻了青儿问一问。” “这是曲峥要你顺便交给青儿的。”古越又取了一封信函,“如果青儿愿意,我想就近给他们划间宅府,你与青儿走动也方便,你看如何?” 白筱哑然失笑,“青儿还没答应,你就连宅府都想好了?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古越抿着唇低笑,一双眼却是全不回避的将她看着,一如过去般坦坦然,“有的事打铁要乘热,我是当真想要曲峥,如果他在这里安下家来,才能安心跟我。” 白筱故意沉下脸,“人家掘人都免不了气短,你掘我的人,倒理直气壮。” 古越耳根处泛了一丝红意,嘴上却没半分心虚,“这么个人才,在你手上,便是用来管管家务,干些娘娘腔腔的事,实在可惜了些。倒是你,何尝分了你我?” 他不是识得风月的人,却说出这番话,她看了他一眼,耳根也有些发烫,语声里带了些久违的恼意,“我九岁,他便在我府中,那些事不由他管,难道还要才九岁的我来管不成?” 古越突然‘哧’的一声笑了,“好在你九岁时好的是百合,要不然,你现在的夫君只怕就是他,而非我。” 白筱想起儿时的百合之说,也忍不住笑了,“你还当真以为我好百合?” “如果当真好百合,也不会爬墙来偷看我们。”他捏了她的下巴,端详一阵,突然问道:“那个洞是不是你挖的?” 那个洞?白筱眼睛转了半圈,蓦然想起他说的洞,就是当初在‘大明寺’偷看他们时的那个小洞,忙摇了手, “不是,不是我挖的,我去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那日我总觉得不对劲,果然是你趴那洞里偷看我换衣裳。说,看到多少?” 白筱的脸顿时‘腾’得一下直红过脖子,“那洞那么小,哪能看到多少,真……真没看见什么。” 她越解释,对方眼里玩味的笑意越浓,白筱真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好在这时三梅进来,说前面已摆了晚膳。 古越放开她的下巴,起身顺手抱了案上容若,往外走。 白筱长松了口气,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恶有恶报,如果不报只是时候不到,十年前的事了,到现在还能被人揭出来,丢死个人。 也起了身,理好衣裙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抱着容若高大的背影,而容若趴在他肩膀上,伸了手去玩他头顶上的束发小金冠。 他便索性摘了下来由着容若玩,容若接过,自是高兴得‘咯咯’直笑,搂了他的脖子,用力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古越哈哈大笑,回亲过来。 要知帝王的顶上金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就这么给了容若玩耍。 白筱在后面看着,眼里慢慢蒙了雾气,容华将容若托于古越确实是一番苦心。 虽然他不能亲自抚养容若,容若也不会失了父爱。 到了门口,古越停下来,回头过来,看着她微微一笑,“南北朝合京,改名为‘容州’可好?” 白筱看着他,他挺拔的身影却渐渐蒙去,“你说好,便好。” 他深看着她,轻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迈出门槛将容若往空中一抛,“明儿,我们这里就叫‘容州’了,以后若儿便是‘容州’之主。” 白筱深吸了口气,泪滚了下来,忙转头拭去,眼角牵出一丝满足的笑。 他与她一样都刻意不去提起容华,但二人明白,彼此都将容华深蓄在了内心深处,永远不会淡去。 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直到在这尘世中化去的那天,也是如此。 从外面回来的青儿,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不再前行,又不便就这么走开,只好站在了原地。 古越看见青儿,朝她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白筱,才打她身边走过。 青儿随他的视线看向白筱,不知道白筱是否爱上古越,但知道白筱现在与他一起,已没有以前那么抵触,而古越现在脸上多了笑容,这样的他比以前更迷人。 知道自己对他会越加的不能忘怀,但能看着他快乐,就已经足够。 白筱接收到古越投来的目光,自然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刚才虽然与他说曲峥一事时假意不乐意,其实心里却是想曲峥能有一番作为的。 上前拉了青儿,“你回来的正好,去用膳。” 青儿偷瞅了一眼,走到前面去的古越,脸上微红,“不了,我就在房里吃。”人家一家人用膳,她这么个火把算什么回事。 白筱哪能由着她肯不肯,拽了就走。 青儿挣脱不开,只能随了她前往。 白筱看着古越进了前面屋,停了下来,握了青儿手,“青儿,你的心思,我是明白的,本来这话不该问你,但我觉得既然受了人家的托,便还是问一问。” “你说。”青儿难得见她这么正经,也认了真。 “曲峥交给你的。”白筱先取了信函交给青儿, “曲峥想向你求亲,本想自己问你,但怕你难为情,所以托我问问你,有没有愿嫁他的意思。” 如果换成没看见方才那一暮前,她或许便会直接回绝,或者寻了话岔开,然此时却觉得有些事确实该做个了结。 青儿轻咬了唇的拆了信,信中只得一句话,‘同守,同心,同生死,持手交心。’ 白筱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却再明白不过,心里砰然乱跳。 曲峥爱慕着白筱,同样也知道青儿爱慕着古越,所以愿意与她共同守着心里的这份秘密,直到彼此将自己的心收回交给对方,直到死……他许了她一生。 大眼里慢慢渗了泪。 人在感情上,往往要么很自私,就算自己的心放在别人身上,但娶回来的妻房也必须对他不得有二心。 要么就把自己的心藏起来,明明爱着,却硬说不爱,来维持着那点薄微的面子。 可是曲峥坦然承认自己的感情,在承认的同时也承认她的感情。 不遮不掩,不求对方对自己如何,只求二人能持手慢慢交心。 第029章 为容华了心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29章 为容华了心愿 白筱立在贺兰的坟前,接了秀秀递过来的生果,齐整的摆放好,换了香烛。 她不觉得贺兰为了报仇,为了自保,做下这一切,有什么大错,只不过她做的不够好,不够聪明,终是败在争权夺利中。 如今躺在这一捧黄土里,想必贺兰一定很不心甘,但白筱反而觉得这对于贺兰而言,却算是个她最好的归宿。 起码不必再争,不必再痛苦。 看着秀秀泛红的眼,轻叹了口气,“想哭就哭吧,不必忍着。” 秀秀虽然是被容华送进的宫,但进了宫,容华的手便已经保护不了她,生死全在她自己手中。 自小在宫里长大,凡事都是个忍,别说主人,就是在别的宫人面前也不敢哭,然不知怎么,听了白筱这话,竟没能忍,哭了出来。 “公主一定很恨娘娘吧?其实娘娘心里还是疼着公主的,只是……她也是无奈……” “我不恨她。”白筱轻摇了摇头,就如古越说的,贺兰也只不过是北皇的一个颗棋,如果去恨一颗棋,岂不是很傻? 秀秀眼里露出诧意,抬眼向她看去,白筱眸子清亮,虽然凝了些复杂的神色,但确实没有恨这样东西。 慢慢垂下眼,原来娘娘想错了,以为公主经过这些定是恨她的,终有一天会助了南朝来灭了她,所以才与白宜联手,求的是自保,却引祸上身,给了白宜杀她的机会。 白筱离开时,却见远远见魏相转身离开,不由的轻叹了口气。 如果贺兰能把心放宽,与魏相或许还能老来相伴,过上些快乐的日子。 为了个‘权’字,失去这许多,实在不值得。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将北朝放给古越。 北皇弄活尸一事被她揭了出来,想再重新回到朝中,已是不能,除非当真将南北朝一同灭去。 这样一来,北朝皇脉,只得她一股,只要她不争,北朝便不会存上逆反之心,古越便能稳稳当当的执掌着这片江山。 这也是容华的心愿……民安…… 因为容华说过,他虽然不在意这片天下,但既然来了,就要做好自己所处的位置上的事。 所以他明知自己只不过是来过的一世,也不舍这些百姓。 另外让他最不舍的便是古越,他唯一的血脉之亲的兄弟。 他希望古越短暂的有生之年快活。 她苦笑了笑,虽然短时间内,很难接受古越,但她会尽量不再让古越痛苦。 如今容华没完的心愿,她想一一帮他圆去。 三个月后,南北朝并朝,按理该移京回旧宫。 但白筱和古越均不愿离容华的石墓太远,便以熟悉此时宫中布局,万一有个突发事件,易于应对为由给回绝了。 北朝无主,而兵力也不如南朝,虽然有所不愿,但上朝是在旧宫,还是现在南朝宫中也没太大的区别,便不在这件事上纠缠。 古越再次登基,携白筱上殿,改南北朝京都为‘容州’。 南北朝臣子按着品阶自行排列整齐,齐跪下去,山呼万岁。 白筱从来没有正式参过政事,坐在这高处,身子有些发僵。 身边的古越伸手过来,将她微抖的手握了。 白筱转头看去,他神色淡然,一如往昔,并没因为多了半边天有任何变化,在这一点上,他和容华又实在相似。 两个时辰下来,只看着下面众臣打转,到底说了些什么,却是没听进去。 只记得古越给曲峥封了尚书。 划新收的关外为平州,封小孤为平王,平王的妹妹青儿,加封为华平郡主。 另外给曲峥和华平郡主配婚,大婚就定在半个月后。 白筱懵懵懂懂的也不知怎么下的朝,但青儿和曲峥的事情,她是极满意的,相信以他们二人的性子,总有一天会心意相通,白头到老。 古越从朝上便没再放开她的手,直到进了后花园,才停了下来,深看了她一阵,“同我一起去看看他。” 白筱猛的抬起头,眼前的眸子,又深又沉,只有最深处的那点蓝微微涌动。 自从容华去了以后,她知道他不管再忙再累,每日都会去容华石墓,从来不会让那盏长明灯灭去,但他从来不会邀她同往。 在他去的时候,如果发现她在容华墓中,便会避开,直到她离开,才会转来。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一同去看容华。 虽然今天并朝,他是定会去容华石棺前撒上几杯酒,但万万没想到他会邀她一同前往。 自从三个月前,他来告诉她改京为‘容州’后,就再也不在别处夜宿。 如果闲着无事,便会与她一起陪容若玩耍,或许邀她下两局棋。 如果事务实在繁多,便将奏折搬回寝宫批阅,困了就与她宿在同一张床上,会抱着她睡,却再不迫她做夫妻之事。 白筱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他与容华有一样的身体,她晚上偎在他怀里,会睡得安稳。 他不愿做容华的替身,但更不愿她因失去容华而孤单。 明白自己虽然与容华酷似,但终归不是容华,所以他用这样的方法陪着她,同时用这样的方法等着她。 等着慢慢能驻扎进她的心里。 白筱不傻,哪能不懂他的心思, 白筱轻点了点头,从他手掌中抽出手,就着附近摘了些花束,捧在胸前,默默的走在他身边。 地上并肩而行的影子,有身前不时的轻碰,碰了又分。 他看了一阵,揽了她的肩膀,不让那影子再分开,“这样更好些。” 白筱耳根有些发烫,看着地上移动的影子,怕是当真要与他扶持着过完这一世。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或许是为了容华和容若,都只能如此。 第030章 早晚要来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0章 早晚要来 容华虽然他怀里有赤血游龙珠护体,但这珠子的功能也只是传闻,到底神奇到什么程试,却不得而知。 能不能保得无根的花草新鲜,便更不能知晓。 容华好整洁,就连躺着的青石棺,也是一尘不染。 白筱虽然采摘了些花束过来,怕花瓣调解后撒落在棺中,又不能随意搬动容华的身体来清理。 不敢往棺中放,只是放在了石棺前,任花香慢慢散开。 认真的摆好花束,又看了容华一阵,才转向身侧一直静看着兄长的古越,“你有话对我说,是么?” 古越轻点了点头,又轻摇了摇头,转身面向她,“也谈不上有什么话,你也知道现在两朝并了,朝中事务会更多,万一有个什么出去巡视民情之类的事,回来的过晚,或者是当夜赶不回来的,想劳烦你添下灯油,别让它灭了。” 白筱飞快的睨向身侧长明灯,不少大大户人家的墓前也会点灯,不过长明灯里的油是精制过的上好灯油,只要油不干,并不会灭,这架盘龙灯架能蓄不少灯,就算他一两日不回,也是干不了的。 既然灯不容易灭,他巴巴的带了她来交待这事,难道…… 脚升凭空升起一阵寒意,将视线从灯上移了回来,仰脸直看进他的眼。 他也不回避的将她看着,彼此在对方眼中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影子。 四目相对,彼此瞪了对方半天,白筱才慢慢垂下眼睑,“他走之前托了梦给我,要我好好照顾你。你这么优秀,而我这么不济,都是你在照顾我,而我不能照顾到你什么,但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却也是万万不能。” 她蓦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眼里竟有一丝没隐去的涌动,轻咬了咬唇,平静的道:“灯油,我会添,但得我们一起添,如果你也如他这般擅自离开,我也无颜面对他,这灯自是没脸再来添的,由着它灭去,三个人在地下,想必也热闹的紧。” 他听了她这一席话,半晌不能言语,只是眼一眨不眨的将她看着,过了许久,唇边才 绽开一丝笑,竟如含笑的金合/欢,“我记下了。” 手臂搭上白筱的肩膀,将她揽过来靠近自己,转身看向棺中容华安祥的睡容:如果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那么要走到哪一步上,你才肯醒来?筱筱,我会让她完好完损的等到你回来的那天。 他希望这是容华布的一个局,虽然石棺中的容华无气无息,但他总觉得容华未死。 白筱也看容华,如今能与古越一起出现在这里,竟是容华去了以后,心里第一次感到轻松,眸色越加的柔和清亮。 二人离了石墓,沿着花荫小道慢慢回走,虽然一路上,谁也没再说什么,但心里都明白,他们之间与片刻之前已有不同。 进了寝宫大院,直接被背对门,站在石桌边的艳色背影吸去目光。 白筱抽了口气,停了下来,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多到她无法消化,偶尔也会想起途中离开的风荻,想他匆匆离开,是去做什么,但他那一走便再无音讯。 她也曾派人去西越打听过,但回话均说不知风荻云游去了哪里,不过到是有话带给西越王后,说要再过些日子才会回来。 不想他竟突然云游到了自己寝宫。 古越浓眉一蹙,随即便舒展开来,半真半戏笑的道:“我这宫里的下人们越来越没规矩了,竟也没给二皇子斟杯茶。” 这是他和白筱的寝宫,岂能是外人随便能进,风荻在这儿唯一的解释便是做的梁上君子,自己摸进来的。 他和容华常换身份,早有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不在的时候,任何人也不许在他的院子里随便走动,那么没有人给风荻奉茶,当然是理所当然。 风荻慢慢转身过来,一张脸早黑得看不得,冷哼一声,不看古越,径直看向白筱。 “表哥。”白筱垂眼唤了一声,“我去叫人备茶。” 古越一把将她拉近,揽了她的腰,柔声道:“不必自己去,马上就有人来。” 风荻眸子里燃起怒色,紧盯着他握在她腰侧的手掌。 古越笑笑然的道:“二皇子不知游荡去了何处,所以没能请到二皇子喝我们的喜酒。” 白筱知道风荻早晚会来,来了后见她嫁了古越,也定然会怒,虽然对风荻一直如兄长一般,但这时也免不了觉得尴尬。 “我去厨房看看,叫他们备几个精致些的小菜给你们下酒。” “谁说我要跟他喝酒了?”古越没答话,风荻已然忍不下去。 白筱看向古越,后者也没留来者的意思,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反而更紧了些,不禁微蹙了蹙眉。 古越才笑了笑道:“既然来了,我怎么能不好好招待。”放开白筱,“去吧。” 白筱不放心的又看了看二人,才小跑着走开。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影后,风荻才冷看向古越:“容华在哪儿?” 古越脸色也是一沉,“他过世了。” 风荻岂能不知?但听古越亲口说出,心仍是一下沉到底,“他的葬在什么地方?” 古越转脸向他看去,眼角带着讥诮:“难道你还想将他挖出来打一顿?” 风荻珀色的眸子里滚着乌云,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容华挖出来,狠狠的跺上几脚,一解心头闷着的这口气。 那厮就是死,也要把他算计进去,叫他得不到白筱。 蓦然上前,伸手向古越抓去。 古越虽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但是他一身功夫早出神入化,岂是可以让人随便偷袭成功的。 抬手在风荻手腕上一拦,脚下微斜,已避了开去,见他额头微光闪过,心里陡然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的打趣:“二皇子是来找在下打架的?二皇子爬墙的功夫不错,打人的功夫,却欠火候。” “他的六脉果然在你的体内。”风荻的心沉到冰海深处,怪不得白筱会跟了他。 第031章 容华另有爱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1章 容华另有爱人 这该死的容华,支他去灌命宿星的酒,自己却散了魂,还要将白筱交给古越,他当真是躺进棺材也不肯输他一棋。 暗恨的同时,却又象暗松了口气,接着迷茫的摇了摇头,“如果当真只得一脉魂,怎么可能散光?不可能,不可能。” 古越并不知散光这些事,却听也出风荻说的话与容华的事有关,心里‘砰’地一跳,“为何不可能?” 夕阳斜撒在古越俊逸的面容上,不动时除了眼里的霸道之气与容华的内敛之气隐约不同,实在再难以辩认。 风荻退开一步,心里升起一些绝望,白筱痴恋容华,容华没了的时候,不知她将如何痛苦。 而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却是古越陪在他身边,而古越与容华又如此酷似,白筱转情于他也是在情理之中。 强自剥去心中剧痛,脸上慢慢恢复镇定: “带我去见他。” 古越目光没离风荻,将他脸上神情看得明明白白。 他带着容华的记忆,岂能不知道风荻对白筱的心意。 与风荻的交情已非一天两天,为着个相思锁与他可以说是交情非浅,但作为一个男人,什么都可以让,独脚下的土地和女人得自己好好保护。 “他已然去了,你此时见他又有何用?” “我不信他当真死了。”如果换成别人,风荻会信,但容华,他不会信。 古越看了他一阵,收回视线,向门外走去:“跟上。”他了解容华,风荻同样了解。 然超出凡世的生死之事,他不了解,但风荻或许却是懂的。 风荻需要他助他解惑,他同样需要借风荻解惑。 风荻眉头紧皱,第一次对自己的天眼生出无力感。 三万多年来,这次是他开天眼最慎重的一次,居然什么也看不见。 强自撑着不肯收回天眼,一点点的搜过,不肯放过一点细节,然从头到尾,竟是一片空白,空得叫他寻不到一点痕迹。 直到自身的灵力消耗到了极点,方无力的后退开来,然就在他天眼关闭的一瞬间,却见暗光一闪,竟是容华三万多年的修为严严实实的护着一丝弱得象是一吹就散的魂魄躲缩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 就是他有着通天的天眼之术,也险些未能察觉。 除了他,这九重天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发现这个不为人知的生命。 风荻心脏顿时收紧,半天没能将这个发现消失掉。 他竟用自己毕生的修为护着那如同初生儿的幼小魂魄。 可惜天眼已关,短时间内,灵力无法恢复,再难看见那是什么人的魂魄。 容华用这具身体蓄着这缕魂魄,那么他…… 果然有诈。 无力的靠向身后盘龙石柱,冷笑了笑。 容华啊,容华,天地间再没比你更狡猾的了。 “你看到什么?”古越冷眼将那张可男可女,极致妖孽的脸看着,丝毫不给他另做盘算的机会。 进石墓前,他们便定下协议,不管风荻看见什么,必须如实告诉他。 “我说他是诈死,你可信?”风荻闭了闭眼,恨得磨牙,又上了他的当,他根本不会将白筱交给他。 “信。”古越一直便有这猜想,自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或者如何才能醒?” “我说不知道,你可信?”风荻后悔方才对古越只是动了个念头,没深看下去,否则或许能在古越体内的魂魄中看出些眉目。 然如果对古越看得深了,必然大损灵力,那么在查看容华的时候,便看不见他体内死死护着的那脉幼魂。 苦笑了笑,容华死之间就算计好他会来查,也算准他没办法同时看透他和古越两个人。 就算让他看见了那点幼魂,也不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才这么有持无恐。 “信。”容华的心思,如果不想人家看见,就连天皇老子也是看不见的,转身向石门走去。 出了石墓,风荻手肘突然压向古越,玩世不恭的戏谑道:“容华生前是不是另有心心念念的人?我说的既不是你,也不是白筱。” 古越冷眼睨来,“他母亲?” 风荻神情微滞,这人还当真死板得紧,清咳了声,接着笑道:“我说的是爱人,男女之间,当然他好男男,我也没意见。” “二皇子什么时候成了没有信用的人?说个话竟藏头缩脚。” 古越不答,反而问,“你还看见什么?” 风荻嘴角微抽,这人看着象一根筋到底,脑子转弯丝毫不差过容华,稍有不慎,便被他看出蹊跷:“如果不是我与他相斗二万多年,从来没见过你,或者你不是这凡间生的,我真当你跟他是九重天上的一胎所生。” 古越眸子越冷,将手中紫玉短笛一转:“看来这东西,不必还你了。” 风荻斜挑的眼角飞了过去,“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古越望着他眼角媚到骨子的媚气,煞是勾人,他一个男人看了都有此感觉,何况女人。 眉头皱蹙,绝不能让白筱与他多处:“照直说。” 风荻挑了挑眉稍,“告诉你可以,不过你也得告诉一些我想知道的。” 古越漫吸了口气,“那得看你问的是什么,不过你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是方才我们定下的协议。你再想问什么,得看我愿不愿答,愿答,算是送你的福利,不愿答,那也爱莫能助。” “有点意思。”风荻半边身子几乎压在了古越的肩膀上,一直以为容华死了,便再无人能与他相斗甚是无趣。 这时突然又有了些与容华相斗时的乐趣。 古越皱眉沉肩想将他丢开,但见他脸色苍白,知是刚才开天眼,过于耗神所至,此时粘在他身上,必定是无力到极点,只是风荻生性好胜,明明中不用,也不肯向他开口求助,索性这么死皮赖脸的赖着。 虽然不喜欢和一个比女人还媚气的男人粘在一块,却终是没将他摔开,只是将脸微微别开。 “无论是仙,魔,还是人,散了魂,只要他肉身没烂,体内必残留着他散魂之前的一些意识,有天眼的人,便可以从这些残留的意识中寻到蛛丝马迹,拼凑出他死前想过的,发生过的事。” “那你拼凑出什么?” “他体内没有残留任何一点意识。” 古越蹙眉,“不是说必会残留吗?” “他体内的意识在散魂后,被收拾过。”风荻摸了摸下巴。 古越微怔,“你的意思是有人将他体内的意识抹去?” “不叫抹去,而是收拾了起来,自己蓄着。” “这么说有人动过手脚?”容华死后,除了他和白筱,只有白真来过。 风荻轻点了点头,“正常来说,是另有魂魄想占用这具身体,才会进到他体内将不想要的这些意识清除干净,寻地方封存起来。但散去魂魄的身体,身体便被完全封住,外来的魂魄说什么也没办法侵入,体内另有魂魄与外来魂魄心意相通,方能回去。但魂都散尽了,还谈什么心意相通。所以古今以来,从来就再没有哪具散了魂的人重生再现。” “以你这么说,根本不可能有清除里面残存意识,那你又为何说里面被清理过?”这根本就是前后矛盾。 “这就是奇怪之处,他用三万年的修为在体内护着一抹幼魂。” 古越脸色微变,“难道他根本没有散魂?”他自己体内本蓄着容华一脉魂魄,后来容华收回秋菱体内那脉,将原来所剩的五脉尽数剥下来,挪进了他体内,容华自己体内只剩下一脉。 如果他体内还有一脉的话,那便该是他没有散魂。 “散了,他父君和白真亲眼所见,错不了。所以我才问你,他是不是另有爱极的相好,在散魂之前便将那人的魂魄蓄在了体内。” 要知散魂之时,体内魂魄要忍受极致的痛苦,才能将魂魄搅成粉碎散去,容华体内那抹幼魂,就算有他毕生的修为护着,也是要忍受那非人的痛苦。 而且如果不借散魂之机,离开那具驱体。 等容华魂魄散尽,除非这具驱体活转回来,将它剥去,否则便再也无法离开,随着这具驱体烂去,而化在八荒之中。 但魂都散在八荒之中了,哪来还活得回来? 如果那个人不是对容华爱到极处,说什么也不会忍下那种几乎无人能忍下的痛,而不离开,陪他一同化去。 古越摇头一叹,“他爱的,来来去去只得一个白筱。” 风荻也怔住了,那幼魂分明是仙魂,扒拉了二万多年的经历,实在寻不出他在九重天上和谁能勾搭到爱得死去活来,生死不离。 才会想着或许是哪个仙魂转世,投在了这世间,与容华相遇,不知怎么没了,容华不舍得她或者他,才将那魂收在体内深藏着。 据他所知,古越与容华自小就在一堆,不曾分过,别说容华和谁死去活来的爱过一场,就是有这苗头也不该瞒得过古越。 定定的看了古越一阵,后者眼眸清亮,绝对不象说谎,那么容华体内的那脉魂当真就成了不解之迷。 第032章 总算如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2章 总算如愿 风荻揭帘回望宫门,神色有些迷离,等宫门渐远,双眸才重新聚神。 这不过是凡尘一世,容华,这不会是结果,谁输谁赢还得再等等。 天边泛起一道诡异的青光。 风荻陡然一惊,见一身白衣的六子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唤停马车,打发了车夫先行回去,才走向六子。 “出了什么事?” 六子微仰着脸看着天边那抹诡异青光,“地灵之气将满。” 风荻心里‘咯噔’一下,回身就走,后悔打发走了马车。 六子将他一把拽住,“你还要去哪里?” “我得去找白筱。” “你现在得上九重天。上头查出那光是容华散光,全慌了神,去查了容华的命格,如今正在提审命宿星,命宿星将责任全推给了筱筱,说是她私下凡尘,扰乱容华命格,才会有再的结果。” 风荻脸色一变,“结果呢?” “还没有结果,他们顾虑我爹和龙君,说再查。其实因为容华的龙珠还卡在上仙台,他们是怕我爹和龙君联手,催毁龙珠。但你知道龙珠没有容华的灵力,龙珠撑不了多久。你与容华斗法多年,最为了解容华,所以我才来寻你,看有没有办法。” 风荻攥紧拳,果然一切全在容华的算计之中,支他去灌命宿星的酒,看来也并非仅为了阻拦自己和白筱,而是怕他过多涉及尘凡里的事,脱不了身回九重天。 闭了眼,过了会儿,才慢慢睁开,“是,他告诉了我取出龙珠的办法。” “那还不快走,迟了怕来不及了。”六子拉扯着风荻,不理他愿不愿意,便要遁身。 “可是筱筱。” “我那妹妹,不逼不成气候,逼上一逼,就吉人有天相了,你不必担心。” “哪有你这么做哥哥的?”风荻拧眉。 六子将手一拉,“那你去寻她,等上头定下罪,或者上仙台一毁,白筱和容若也别指望活。” 风荻眼角抽痛,无可奈何的望了望宫门方向,一跺脚也化光而去。 烛影暗绰。 烛光透过轻薄的烟帐,朦胧中可见古越薄袍半敞,背靠床头龙柱,半屈着长腿,粗壮的双臂环紧垮坐在他腰间的娇柔身子,头埋在白筱耳边阖眸喘息不定。 这是他自封后那夜后第一次与她亲近,数月来的隐忍爆发得淋漓尽致,无论是心还身都是极致的满足。 白筱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耳边是他心满意足后粗重冗长的喘息,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才深喘了口气,慢慢睁眼,向龙床内侧看去。 虽然给容若配有奶娘,但他实在缠人,不肯吃奶娘的奶不说,晚上还非缠着她才能乖乖的睡觉。 平时古越也是从来不去别处夜宿,所以容若总是睡在他们中间的。 今晚特意早些哄睡了容若,交给奶娘带去。 这时回了神,不由的便又想起容若,不知他没跟着自己,睡得是否安稳。 “我去唤人把若送回来。” 白筱的心跳了一跳,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侧了脸过来,轻含了含她的唇,脸便烫开了。 他脸颊轻贴她的脸,感到她脸上的滚烫,想着方才的**,胸口一紧,活了二十多岁,却只与她才体会到,什么是男女/之/欢。 轻拍了拍她微汗的裸背,“下来。” 白筱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些,“别唤了,也不能老这么惯着若儿。” 他含了她的耳珠,低声道:“他才一岁,再惯些也无防。”他无时没受过父母之爱,恨不得将这些加倍的全给了容若。“我本意给若儿周岁办个酒宴,热闹热闹,你为何要拦着?”他在她面前,从来不称朕。 她耳根本来敏感,又将将才从九宵云外游神过来,身上那些麻麻软软,还没能完全褪去,哪经得他这么吮咬,浑身越加的软了下去。 想推开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怀中硕壮的身体滚烫似火。 听他问起,微微喘息了几下,才道:“你和他虽然执政多年,但一直勤俭,他走了,你也在这方便也是丝毫不变,怎么能因为若儿去奢侈。” 他偏头笑了笑,都说大人不舍得的,却丝毫不心痛的想给孩子,只怕就是这种心态,“也有好些日子没宴请朝中大臣,本想借若儿周岁请上一请,他们乐了,我也能乐一乐。” 白筱心头热潮一涌,他真的是将容若视为已出,“我叫人去周江开了百年老窖,拖了二十来坛酒回来。曲峥夫妇,子涵他们几个与你亲近的,明天会过来小聚,给若若过周岁。你可以和他们好好喝得尽兴,岂不强过那么拉拉渣渣的一大堆人。” 周江的老窖陈酒被称为天下最好,最烈的老酒,百年的酒窖更是难得开上一次,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古越狭眸一亮,胸间暖意滚荡,“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不难,我查去周家开百年窖的日子,十分有规律,其实是每年必开,只是开窖只有那么一天时间,如果窖里有几坛酒,就出几道题,答对一题,便开一坛。我算着时间,去答了答,他出的题当真刁难人得很,全是死局的题目,便指着光是炒着名声,却不开窖。” 这事古越也是听闻过的,一来他没时间,二来实在懒得去参于这样的炒作,便没去搅过这水。 “那你怎么答到的?” 白筱抿嘴一笑,“他运气不好,以前我和六哥没事的时候就专寻着这些刁难人的题目琢磨,我那六哥虽然懒散,却是个歪才,硬是给琢磨出来了。我去了,只不过是把六哥想出来的答案往上一贴,就把周家百年窖的老酒全搬了回来。” 古越哑然失笑,“你不等于是挖了人家的心头肉。” “他自己定下的规矩,可愿不得我。”白筱有些得意,“这么多年来,周家不知害多少***老远的枉跑一趟,这次就让他在大血一回,把前些年害人枉跑的全补回来。” 古越禁不住笑出了声,突然大掌掐着她的腰,翻身向上,将她猛的压到身下,吻上她的颈侧,呼吸轻拂着她敏感的肌肤,“还好当年我没得罪你,否则不知要遭你多少折腾。” 白筱身前肌肤与他滚烫的肌肤紧紧相贴,脸腾的红了下去,“我哪里敢惹你这这么个暴君?能把人直接丢下湖的。” “你果真记恨得很。”古越笑出了声,眸色却黯了下去,唇微离了她的肌肤,“记着也好。”唇顺着她光滑的曲线滑下。 她身子一僵,手扶了他的肩膀,一动不敢动。 这才没一会儿功夫,他又…… 不安的在他身下扭动身子,将唇一咬,再不敢乱动。 他呼吸一窒,眼里里燃着的跳跃着,不避不闪的向她炙来。 唇移了上来,轻咬上她的唇,身体慢慢压下。 白筱心里砰砰乱跳,正不知该退还是该迎之时,蓦然听见门声轻响,陡然一惊,睁大眼向古越看去。 古越运作微微停滞,侧脸朝殿门望去。 随着殿门缓缓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扶着门立在门前,身后却不见奶娘的身影。 薄唇勾起,低笑了声,“这小子,行啊。” 白筱也有些懵,这个时辰,容若明明是该在这院中西屋随着奶娘的,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不能确定的轻唤了声,“若儿。” 小人儿望着他们将圆乎乎的小脑一偏。 白筱心里一紧,外面黑灯瞎火的,不知他是怎么摸过来的。 扯了弃在一边的衣裳,推了推古越,想起身。 古越按了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朝小人儿一偏头,“若儿,过来。” 小人儿扶了墙顺着墙根,进了门。 门‘哐’的一声撞拢,白筱才算完全确信,真是容若摸了来。 想着容若将将会走,还不大稳当,忙又推了推古越,想下床去将他抱了。 “让他自己走。”古越将她压紧些,不容她起身,撑了身看着小人儿晃悠悠的寻路朝这边走来。 小人儿慢慢向大床前摸来,如遇上没有可以扶手的地方,还能丢了手,摇摇晃晃的走上几步,当真直晃到了床沿前,扶了床沿将白筱和古越歪头看着,嘻嘻一笑。 “好儿子。”古越浓眉一扬,将床下小人捞起,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一亲,顺手放到床里。 容若虽然缠人,但并不十分顽皮,到了床里,便笑呵呵的自去玩床上的玉枕。 白筱这时才想起自己身上未着一物,即时羞红了脸,挣扎着起身,却怎么也推不开他,不由的急了,“快下去。” 他不旦不下去,反而向她复压下来,继续吻她玲珑有致的身子。 白筱羞急交加,反手去扳他,“你疯了?” 古越唇堵了她的唇,引来她一阵轻颤,才笑了笑,深吸了口气,平缓体内强涌上的热潮,“这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若儿也是男子,早晚要过这一遭,早些在一旁看着,不是坏事。” 第034章 丢了太子(求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4章 丢了太子 “娘娘。”三梅的轻唤自门外专来。 白筱将唇一抿,脸色略沉了下来,明知故问,“什么事?” “是陈妈妈看着太子睡了,才去净手,回来却不见了太子……她在附近找遍了,却也没找到,寻了奴婢来回禀……”三梅战战兢兢,心都塞在了噪子眼上。 白筱扫了一眼熟睡的容若,虽然容若自己跑了出来给人带了麻烦,但那屋里有奶妈子,外面还有小丫头,居然能让他摸了出来,却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指着容若只是个刚刚周岁的孩子,到了晚上便各全然散了心,并不多加留心,实在大意过头了。 现在是容若自己溜了出来,到了这里,如果当真是被人绑去,及时报了,没准还能将来人拦在宫中,过了这许久才来禀报,哪里找人去? 三梅嫁了人,虽然也在宫中,但和知秋另有小院,来去也要些时间。 这奶妈子不先想着太子安危,却先去寻三梅,自是想求着三梅说情,罚得轻些。 光这些已经够她死上几回。 冷哼一声,“为什么现在才来报?” 三梅听人叫唤,披衣起身,见是陈妈妈就知道出了事,而她不先去禀报白筱,却先来她这儿就知道要命了。 忙唤了知秋去通知禁卫队队长,自己穿衣过来,并不是想来帮她说情,而是回了白筱设法尽快寻到太子。 还有就是平日里他带着太子的时间较多,对那小家伙也是比较了解,看似不爱出声,嘻闹,但满肚子的小心眼,而且他又极缠白筱,所以才存了一丝想念,会不会是摸到了白筱那里。 气瞪了身边抖如筛豆的陈妈妈,这事,她没办法再代陈妈妈答。 陈妈妈早吓得软了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你确实该死。” 一直寒着脸没出声的古越,重哼了一声,放开怀抱着的白筱,披衫下床,也不多着衫,只是取了腰带随意一束,朝门口大步走去。 白筱忙随他起身,穿了衣裳,见容若已被吵醒,正睁了朦朦睡眼,朝她滚来。 只得将他抱在怀里,不再下床,轻拍他的后背,这件事,便由着古越去处置。 毕竟这件事涉及到太子,便不能仅仅归于后宫的事这么简单。 孩子没丢倒也罢了,如果当真丢了,那便是朝堂上的大事,所以由古越处理确实更为妥当。 陈妈妈低埋着头,看着房门打开,墨色的龙纹下摆在眼前随风轻扬,没敢抬头去看,也能感到头顶上森寒的眼光,撑在地上的手软得撑不住身体,“陛……陛下……” 古越扫了眼候在院中的禁卫队队长。 禁卫队队长上前一步,也是战战兢兢,小太子失踪是何等大事,上上下下谁不把九族的脑袋提在手上? “陛下,已传令下去,宫中细细搜查,另外子涵将军正赶进宫来。” 古越轻点了点头,“还算有个中用的,太子在我这儿,你把人散去,不必再寻。另外通知子涵,不必过来了。” 下面众人听太子在这里,全长松了口气,崩紧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却无人敢去抹上一抹。 禁卫队队长领命去了。 跪在院中的管事嬷嬷,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地,太子虽然没丢,但出了这事,她们又岂能没有责任,惨白着脸候在一边等候发落。 古越扫了眼管事嬷嬷,“三梅,以后她的事,便由你来做,这老婆子该怎么发落,你看着办,办的不好,一样罚。” 三梅慢吸了口气,她明白,因为自己是白筱最信得过的人。 白筱为后,这后宫就是她最大,但是白筱终是进宫不久,许多人事并不熟悉,倒不如自己熟悉。 就算要弄权,在某些方便也会有所顾虑和别手。 皇上将自己升了,其实是借这机会将后宫所有权利揽到白筱手中。 ***了,并不急着发落管事嬷嬷,退过一边。 古越这时才冷然的扫了陈妈妈一眼,仍对三梅道:“将后宫管事的,全聚一聚,这婆子拖出去当众杖击四十杖,遣出宫永不再用。今晚太子身边当班的杖击二十,扣俸禄六个月。” 虽然古越在人前惯来少笑,但是极少有发怒的时候,这时这副光景,一院子里的人,谁也不曾见过,个个胆战心惊。 皇上动了怒,持杖的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留情,下手时必定要往死里打。 杖击四十,根本是要了陈妈妈的命,三梅知道古越是借此立威,自不敢劝半句,领了命,带了人将已吓得晕死过去的陈妈妈拖了出去。 古越脸上冷寒无情,这才淡淡道:“都散了吧。”转身回屋,院子里的人才算当真活了转来,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后脖子,仍感到冷飕飕的。 古越返身回屋,掩了门,看向床上抱了容若的白筱,眼里的冰霜才慢慢化去。 回到床上,见白筱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伸臂揽了她的肩膀,见容若睁眼来看他,眸子里的残余的寒意也瞬间化去。 凑脸上去,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才柔声道:“你觉得我罚重了?” 白筱虽然是觉得他罚的重了些,轻***了***唇,“这后宫确实太久无人理会,这样也是对的。” 古越和容华一直没有纳过妃妾,后宫一直只是些老妈子管着,自然难免疏忽。 杀一警百,确实是该的。 白筱哄睡了容若,二人重新睡下。 第二日,白筱果然在后宫设下小宴。 天气暖和,白筱和青儿便叫人将桌子摆在了院子里,在桌子旁边铺了张草席,再铺了软垫,将容若放在上面,任他自己玩耍。 容若方一岁,却已有容华的性子,看着来来去去的宫女,并不起来追扑,只是好奇的看着,手中把玩着古越给他削的小木剑。 青儿看着他圆乎乎的有趣,坐到垫子上,将他滚了两滚。 他也不哭不恼,爬起来便去摸青儿配着的峨嵋短刺。宫中虽然不许人带兵器,青儿却是例外。 第035章 不简单的容若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5章 不简单的容若 青儿笑嘻嘻的取了峨嵋短刺,倒拿着,剑柄对着容若,“我用这个给你换手中的那剑,可好?” 容若想也不想,便摇头,手中木剑是不给青儿的。他平时并不爱笑,这时却朝着青儿堆了一脸的笑,伸了小手却仍去取青儿手中峨嵋短刺。 青儿无语望天,“白筱,你儿子性赖的吗?” 白筱看着宫女们布置,白了她一眼,“你这么偏好姓赖的,等你肚子里那个出来,以后姓赖便是,我自会为了你去给曲峥解释,姓赖绝对只是你的兴趣爱好,并非孩子当真有个姓赖的爹。” 青儿牙根冷得一抽,一撇嘴角,夺了容若手中木剑,却不把峨嵋短刺给他,“哭一个,我就给你。” 容若甚委屈的要哭不哭的将她看着,大眼直往她藏在身后的手臂上溜。 “白筱斜眼看来,眉头轻蹙,“你又欺负若儿。” “你看他,这点点大,便这么多心眼,现在不欺负欺负,再大些,可就欺负不得了。”青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回头又逗容若,“不哭的话,就去求你娘,你娘向我求饶,我也给你。” 白筱向容若望去,倒要看看他做。 容若看了母亲一眼,却并不爬过来求助母亲。 突然皱了小眉头,望向天空,一动不动的看着。 青儿和白筱只道天上有什么,也随他看着的方向望去,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没有。 正在迷惑,青儿只觉得手上短刺往外一抽,低头看去,却见容若握了短刺柄,正往外抽,而藏在身后的木剑不知何时已被他握在怀中。 哭笑不得,忙捏紧短刺剑身,方没被他抽了去。 容若见失手,也不硬来,撒了手,坐开些仍玩自己怀中木剑。 青儿二十来岁的人,竟险些失手在一岁小儿手上,脸上泛红,“这小子。” 白筱得意的在她肩膀上一拍,“别小看我儿子。” 古越和子涵,曲峥他们下了朝,便径直朝着这边走来,恰好看见这一暮。古越哈哈一笑,凑上来,伸手到容若面前,“儿子,爹爹教你使剑。” 容若当真将手中木剑递给了古越,嗲糯糯的唤了声,“爹爹。” 青儿目瞪口呆,一岁大的小儿,竟能灵性到这程度,实在叫人惊奇。 这小人儿不爱说话,极难听他唤人,唤古越竟为‘爹爹’,而不是‘父皇’。 再看古越竟象是对这个‘爹爹’极是受用,平时冷酷的眼里笑意装不住的溢了出来。 “乖儿子,看着。”古越当真拿着小木剑,比划着基本的招式。 子涵看着古越比划手中木剑,而小容若竟眼定定的,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也不知他是否当真看得懂。 但他也是好武之人,看得有趣,也凑了上去,“小太子,让臣也教你两招,如何?” 容若晶亮的大眼,闪着欢喜,却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将转头过去将古越看着,等古越点了头,才朝子涵使劲一点头。 子涵想着容若太小,将将走得稳,想了想,便只是在比划了下掌与拳之间的变化之术,这些东西虽然是学武的初级基础,但怎么也得孩子三四岁才能学得了,这时比划出来,也不指望容若能学会。 不过是凑趣好玩。 虽然如此,仍是比划了三次,方停。 等他停了下来,容若竟将头一歪,娇滴滴的唤了声,“将军。”声音虽轻,吐字却十分清晰。 子涵惊看向他,“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容若点了点头。 古越对这孩子极为宠爱,在晚间有紧急事情进宫禀报,常见着古越正在带着容若玩耍。 在他禀报军情时,古越也是边逗着容若,边听。 “是陛下给你说的?” 容若摇了摇头,便低了头看自己的手掌。 子涵木纳的看向古越,后者耸耸肩膀,“我确实没跟他说过,不过他象她母亲,过目不望。” 子涵倒抽了口气,再看小人儿。 却见小人儿正将小手比成掌,再握成拳,然后翻转,他的小手胖乎乎的,象蒸过的小馒头,又粉又白,十分可爱,他比划的动作虽然并不多麻利,却正是他方才比划的以掌换拳。 刹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人儿比划了一阵,便已经较为熟练,便又去抓了小木剑来比划,笨手笨脚,但招式上却能看出,正是方才古越比划给他看的那几招。 越加的觉得不可思议,这孩子实在机灵敏锐到了惊人的地步。 青儿日日与白筱一处,对容若这点并不意外,但她觉得有趣的是小容若竟出声唤了子涵,而她天天陪着小人儿,小人儿却不曾唤过她,有些纳闷。 伸了手去摸容若头顶上种着的两个已露出来的小小圆角,细嫩细嫩的,十分舒服,叫人摸着爱不释手,“若若,叫我一声,我也教你练武。” 容若将头偏了偏,不给她摸,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竟背转了身,背对着她,仍比划着古越教他的剑招。 周围众人哄的一声笑。 青儿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甚是无光,望着那小背影,眨巴着眼,“这……这小屁孩子……我还不信这个邪了,你偏要教你呢。” 说完将容若揪了过来,放到自己面前,“看着。” 起身当真拉开手脚,白筱看得发笑,哪有这般迫这么小的孩子学武的。 不过知道容若并不好哭,也就由着她折腾。 青儿一套拳脚打得很是漂亮,拳毕收了招式,众人掌声四起。青儿有些小得意的向小人看看去,一看之下,即时呆了。 容若不知何时已爬到了古越怀里,去玩他配剑上的剑穗,显然对她方才的演示压根没看进去。 青儿即时竖了眉,窜到容若面前,也不理会古越是不是皇上,直接将小人儿从古越怀里拧了出来,面向自己,“喂,你怎么不看?” 任她的脸怎么个黑法,容若却不怕她,抬眼向她看来,小嘴一扁,“娘娘腔腔。”他声音娇糯,极是好听,又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出,更听得人软进了骨子。 青儿一张脸却是红了黑,黑了红,喉咙间噎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小人儿到这世间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娘娘腔腔’。 众人忍俊不禁,又不好笑出来让青儿难堪。 最终是青儿一吸鼻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见容若突然皱了小眉头,又向天上望去。 “哈,又来,又想骗人。”插了腰一翻白眼,两眼望天之时,竟见天边突然涌起一股乌黑浊气,竟象是千军万马滚着黑色尘烟滚滚而来,惊叫出声,“快看。” 白筱闻言,转头看去,脸色煞时变了,飞快向容若跃去,古越已经早她一步将容若抱在怀中,另一手飞快的揽紧白筱,将她也护在怀中。 众人纷纷聚拢,戒备的紧盯着天空。 那团浊黑烟云,象海啸般,铺天盖地的卷过,转眼功夫,天地间瞬间暗了下来。 白筱心里砰然乱跳,天上这副情境,她曾在那八十一难中见过,是邪物的过多的浊气已不能被天地吞容,那些浊气带着腐毒,如果向地面卷袭而来,所过之所,免不了的带来瘟疫。 凭空出现这么大量的浊气,自是那些暗藏着的活尸已然活跃,也就是说它们活转之日已然不远。 这样的事,她绝不允许发生,然此时去如何能上九重天?思前想后,唯一的办法便是寻到六哥或者风荻。 感到古越揽在她腰间的手,紧得几乎让她窒息,转头看去,却见他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他小臂上的容若。 随他视线看去,却见容若睁圆了一双乌黑大眼,那双眼本来明净得如同黑宝石的眼,这时竟闪着兴奋的光芒。 容若虽然只得一岁,但性格上已然与容华颇为相似,比别的孩子沉静不少,除了看人练武会表示出特别的喜悦,这般兴奋却不曾见过。 隐隐感到蹊跷,与古越对视了一眼,均不惊动于他。 过了一阵,等天空中浊气已然将天空铺完,再无一点光亮,容若双眸突然红光一闪,然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仿佛觉得方才见到的是幻觉。 然白筱和古越明分见到一条赤红的光线刺进前方头顶黑云。 自红光刺入处,光线自那处从浊气中透下,周围漆黑浊气,如涟漪状快速消融,露出一片碧蓝天空,浊气象翻浪般快速向四周翻涌,转眼间消失在四周的天边,一如先前的蓝天白云。 白筱向窝若看去,小人儿竟垂着头,把玩古越耳鬓的发束,黑亮的瞳仁清亮照人,好象方才什么也没做过。 倒让白筱仿佛觉得方才所见只是自己的一时幻觉。 迷惑的看向古越,后者向她望来,微微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若儿怕是不简单。” 白筱望了望容若头顶上种着的那两个小小的角,噎着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才缓缓回神,或许当真不简单。 清了清噪子,揉了揉容若头上漆黑如丝的短发,“这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起来。”要等他头发长些,才能包两个包子遮去这两个小角。 第036章 谁先动手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6章 谁先动手 古越不以为然的看着她的动作,“就这么,也挺好。” 在场的人,个个知道活尸一事的,对刚才的诡异,除了白筱和古越,虽然都不知是什么,却也隐隐感到不安。 但终是容若的满月小宴,个人揣着心事,脸上不露声色,直到二更,方尽兴而散。 容若已玩得累了,趴在白筱肩膀上睡得死沉。 白筱暗里给三梅递了个眼色,叫三梅不忙回去。 古越从白筱怀里接过容若自己抱着,送了她们俩母子回屋,说与子涵有事商议,便朝着书房去了。 白筱等古越离开,方叫在一旁服侍的三梅看着容若,她自己也随在古越身后去了书房。 古越拍了拍将将随亲信执行任务回来的豆儿,才在书案后坐下,对子涵道:“没外人,不必约束,坐吧。” 子涵也不客气,在他书案后坐下。 知秋虽然已升做管事,但凡是古越在书房商量要事,仍是他亲手服侍,并不许其他下人靠近。 斟好了茶才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古越才要开口,却见白筱缓缓推开书房门,微微一怔,她这几个月来对朝中事,从不过问,这时突然过来,自与午后空中浊气有关。 向她伸出一手,“过来。” 白筱先向子涵微微一笑,才走向古越,将手放进他手掌中。 他往里挪了挪,白筱顺势在他身边坐下。 古越也不叫知秋进来斟茶,端了自己的茶盅递了给她。 白筱接过喝了两口放下,执了茶壶为子涵斟上茶。 古越喝了这许久的酒,也是口渴,也不急着说事,顺手端了白筱喝剩下的半盅茶,也不顾虑,一口气喝干。 白筱与他虽然已是夫妻,但见他当着子涵也不避忌,脸上微烫,见他握着茶盅伸到面前,忙为他斟上。 古越见她过来了,反不再着急,略吹冷了茶,仍是一口气喝了,才向子涵问道:“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子涵脸色沉了沉,取出一个盒子放在书案上,不安的看了眼白筱,“有些吓人。” 古越蹙了蹙眉,握了白筱的手,“要不,你不看?” “与你活尸洞都去过,还怕这个?” 白筱神色淡定,“子涵将军,不防事。” 子涵见古越轻点了点头,才把那方盒子沿着桌面推到古越面前,顿了顿,才打开来。 盒子里摆的竟是一颗跳动着的暗红,发黑的心脏。 白筱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脸色微白,胃中一阵翻涌,这心脏她并不陌生。 那时容华和古越去处理活尸时,虽然将她带得走远,但她回眸间仍是看清了将将从活尸体内挖出的心脏便是如此。 “什么时候送来的?” “浊气袭来之前,我不愿惊扰大家,扫了兴,所以叫子涵去拦了下来。”古越紧握着她的手,感到她掌心冰凉,“本想明日白天再告诉你的。” 白筱将另一只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浅笑了笑,“不防事,我没这么娇气。” 古越反手过来,将她两只小手一并握住,点了点头,看向子涵,“送这东西来的人可有跟着?” 子涵轻叹了口气,“来的是死士,交了这东西,立刻服毒自尽了。” “他们防的当真紧,看来真是快到时候了。”古越神色不变,那人自尽才是在他意料之中。 “为何我们不提前行动?”子涵有些沉不住气。 “我到是想行动,可是失踪的人口,差了一万多人下落不明,这一万多人如果不出我所料,也必被做成活尸,可是这一万多的活尸的下落,却一直查不到。” “只得一万来具,何需怕人了们,这么等着着实叫人心慌。” “如果是他们先动,定是大规模的行动,无论那一万来具活尸在何处,都只是棋局中的一些散棋,不足为惧。 但我们先动,北皇只会照着我们逼近的路线激活活尸,来反击我们那样就会知道那些活尸已然无用,他们的势力削弱。北皇不是输不得的人,一旦发现那些活尸无用,必然会退,绝不会与我们硬拼。 再下去,就会将这剩余的一万多具活尸更用在刀口上,别看只得一万来具,却叫千军万马,更能防范。” 子涵倒抽了口冷气,“活尸已经可以激活?” 古越轻点了点头,“今日浊气便是活尸已吸够了地灵之气,释放出来的大量邪毒之气。” “那他们送这东西来是什么意思?” “激我们先动。” 子涵呼吸一紧,“那该如何是好?” “等。”古越眸子一沉,冷寒淡定。 白筱静坐在古越身边,两眼却一直没离那装着活尸心脏的盒子,这时突然道:“这活尸就在这附近。” 古越和子涵一同向她看去。 白筱拨了头上一支钗子,在心脏上轻轻一刮,又取过一张宣纸,折了几折,将钗子上的沾着的污血,往宣纸上一抹,钗子上的污血,随着钗子所过之处没能结团的污血渗入纸中。 古越幽黑泛着深蓝的眸子一闪,面露喜色,“果然,还是夫人聪明。” 子涵却是一脸的迷惑,看了看古越,又看白筱,再看那染了污血的宣纸,“这有何不妥?” “血这东西干得很快,照送来的时间,已近申时,从申时到现在,这血差不多也该干透,但这盒子的原故可以延缓些时间,但时间一长,却也是万万不能的。照我们发现的活尸藏处,最近的也在城外三十里路,从那里过来,正是天热的时候,这血送来怎么也蒸得干透。可是你看……” 白筱用钗尖轻点宣纸上凝结着,却未完全干去的血块。 子涵恍然大悟,“这血到现在仍没完全干去,说明是在将近申时方挖出来的,这么短时间便能送进宫,说明必在附近。” 他说完,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可许就在京外。” “或许就在京里!”古越脚尖轻点了点地面,淡定的眸子里也凝聚上沉重,“或许就在我们脚下。” 子涵‘嗖’地一下起身,连给古越行礼都忘了,转身就走。 第037章 容华将醒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7章 容华将醒 “你去哪里?”古越视线从那抹污血上挪开,长指轻敲桌面。 “我去把那些龟/孙/子挖出来。”子涵急上来,口无遮拦,忘了白筱还在旁边,直接暴了粗话。 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妥,忙咳了一声,“我带人去寻暗道。” “自然要寻,然地宫,我们已占了这几年,都不曾发现另有暗处,可见他们藏得极为隐避,大肆搜寻只会打草惊蛇。” 古越起身取了牛皮纸地图,铺开来,“我们先看看地图,可有可疑之处,你明日将负责巡逻的各队长招在一处,分派下去,暗中细细的查,切记,千万不可以走露风声。” 子涵将头一点,“是。” 四个月后…… 受封以来,一直忙于修建防事,四个月前,终于将新城修建完毕,进宫面谢圣上的小孤带来一个叫众人心里一沉的消息。 当时容华派人处理关外活尸,由于那里还有一个暗道未满,估计对方必然还会往那时押送活尸。 为了不被对方发现,那个暗道中活尸并没处理。 果然被容华料中,前两批赶尸人都准确无误的将新来活尸送进那个暗道。 不料一个月前,押送活尸的人或许是记错了地方,竟将活尸送到另外的暗道,发现里面活尸的不正常,即刻放了飞鸽。 鸽子被小孤派去潜伏那附近暗中监视的人射杀,赶尸匠浑身是毒,没办法擒拿,也尽数射死,立刻将这事飞鸽通知了小孤。 但那队赶尸队失踪的时间长了,必然会被发现,那么那些活尸被清理过的事早晚被北皇所知。 古越听完,并不意外,他们处置那些活尸之时便没指望能一直瞒着对方,早做了应对的措施。 只是四个月来,几乎将这地下的暗道掘地三尺,暗藏的活尸竟一直没能寻到,这才是最叫人最为担忧的。 等小孤出宫去了曲峥府上,古越仍锁着眉头,半晌无语。 古越性子豁达,遇上再难的事,也能一笑而过,象这般神情,却是少见。 白筱将茶递给他,“会不会是我判断错了,并不在这附近?” 古越接了茶,却不喝,轻摇了摇头,“不会错。” 知秋在门外通报,“陛下,子涵将军来了。” “快请。”古越看着大步进来,在三步外见礼的子涵,神情一整,“你来得正好。” 子涵也不等古越开口,抢先道:“臣查到,失踪的那一万来人,虽然京城的人有一小部份,但大多数,都不是京城的人,但是我们能问到的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意到京城,或者进过京城。” “这么说,那些人果然全是在京里失踪?”古越和白筱互看了一眼。 “应该是如此,要不明日臣带人搜城?” “不可,这么做只会扰乱民心,如果有怕事的,来回走动,正好给对方有机可乘。”古越摇了摇头,“合京以来,还没做过人口普查,现在是时候了。” “这件事要曲峥去做合适。”白筱目光随着古越来回转动,人口普查的事毕竟是由文官去办合适。 虽然曲峥现在官职已高,但这样一来,反倒可以让百姓认为古越对这件事十分关注,而对百姓更是在乎,所以非旦不会引人怀疑,反而还能捞些爱民的美名。 古越轻点了点头,停了下来,“明天上朝,我就会颁令,要曲峥着手这件事,为了防止暗藏在民间的匪人,确保百姓和曲峥的安全,要你亲自带队协助。” 子涵双眼一亮,“这招好,以前南朝三年普查一次,现在南北朝并京,还没普查登记过,就借这机会入屋细查。” “一定要看得仔细了,特别是有暗道的人家,万万不可以疏漏,但是有一点,派去的人定要牢靠,如果做出什么伤害百姓的事,严惩不贷。” “是,只是京中人口众多,要一一普查,这时间……” 古越薄唇轻抿,“抢的就是时间。”北皇得到活尸出事的事,也要清查,将那些暗藏之处一一查过也得好几个月时间。 如今就是比一比,看谁的动作更快。 “爹爹,娘亲。”门外传来容若娇糯糯的声音。 古越板着的脸顿时缓了下来,目光温柔的朝门口看去。 小容若已然拉扯着三梅出现在门口。 他今天穿了件月白小袍,腰间束着同色绣纹腰带,越发显得精雕细琢。 白筱已离座走向门口。 容若丢了三梅牵着的手,见子涵在场,站直小身子,又唤了声‘将军’,等子涵笑着应了,才向白筱扑了过来。 白筱将他接住,见他小脸跑得通红,怜惜的在他***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才问三梅,“怎么到这儿来了?” 不等三梅回答,容若已抢先道:“若若要去看容华爹爹。” 白筱这才想起,今天事务繁多,过了带他去看容华的时辰,笑着摸摸他的头,“等爹爹办完正事,我们就去,可好?” 容若乖巧的点了点头。 三梅忙上来牵了他的手,要领他出去。 白筱拦下,“让他留在这儿,你先回去吧。” 三梅行礼出去。 子涵看看天色已是不早,问着古越不再有别的事,也告辞而去。 古越过来,将容若抱起,令他坐在肩膀上,“走,爹爹带你去看容华爹爹去。” 容华的石墓不允许别人进来,所以都是白筱自己亲自清扫。 虽然石墓中极为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但白筱仍每天会细心抹拭一遍。 不管长明灯里的油有没有烧尽,古越仍每日必添新油,绝不容许灯火有丝毫灭去的隐患。 添了灯油便会去助白筱清扫。 而每当古越和白筱各自忙碌的时候,容若就会趴在石棺沿上,去把玩容华耳边如丝黑发。 今天容若正伸着小手去顺容华的发束,突然见躺在棺中的容华长睫微微一颤。 第038章 爹爹是若若的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8章 爹爹是若若的 容若握着容华长发的手,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容华的眼,好奇的将头一歪,轻唤了声:“容华爹爹。” 古越和白筱转头过来,见容若同往常一般趴在石棺沿上玩耍,也没在意,又自忙手中的活。 二人却没想到,这时容华竟睁开眼,含笑看向棺边长得与他酷似的小人儿。 容若乌黑的大眼瞬间圆睁,伸了小手去摸容华的脸。 容华唇角也慢慢勾起,神色温柔至极,然仅是一眼,便又将眼重新闭上。 然仅那一眼,容若却象是突然从他眼中看到什么,连呼吸都停下了。 容若偏着头看了一阵,见他胸口微微起伏,懵懵的将小手移下,放在他胸口上。 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容华再睁开眼,小手轻轻抚上他的眼,低声轻唤,“容华爹爹。” 白筱听得着心酸,险些落泪。 古越暗叹了口气,轻拍了拍白筱,走向石棺。 这时容华微微起伏的胸口也停止下来,好象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古越在容若身边蹲了下去,将容若抱了,放在自己膝头上,也看了一阵棺中如同沉睡的容华,才柔声对容若道:“容华爹爹在休息。” 容若乖巧的轻点了点头,偏头看着古越,“容华爹爹什么时候才会起来?” 古越心下黯然,揉了揉他已过耳的细绒黑发,强装笑颜,“睡醒了就会起来。” 容若又点了点头,“他们说容华爹爹死了。” 古越脸色微变,又自笑了笑,“对,容华爹爹是死了。人都会死,只不过看怎么个死法,你容华爹爹是为了除坏人,为了保若若而死,死有所值,他是大英雄,好父亲。” “爹爹,死了会如何?” “死了就不会再说话,不能再睁眼看这世上的一切。” 古越不知这么小小的人儿懂不懂什么叫死,不过先说在这里,就算现在不懂,等他大了自会明白。 如果哪一天,自己死了,容若也会比寻常孩子失去父亲更坚强。 容若将头歪了一歪,眼里存着迷惑,看着古越,终是什么也没说,依在他怀中,看向平躺在石棺中的容华,视线扫过容华的胸脯,再转向他的眼,大眼中闪着抹异样的光华。 白筱听着他们父子的话,泪忍不住的滚了下来,背着身以抹拭灯台做掩饰,偷偷擦去滚落下来的泪。 转眼秋去冬来,院中又开了一院的寒梅。 古越一边听着子涵汇报当天人口普查的情况,一边看着在身边正在堆雪人的白筱和容若。 几个月来,京中已然查得七七八八,那些暗藏的活尸当真如隐形一般。 眉头紧锁,一万多具活尸,又腐臭难当,如何能在隐得如此不着痕迹。 绕他再是烦闷,看着白筱和容若堆出的两大一小三个挨在一起的雪人,仍禁不住唇角露出微笑。 虽然北皇的事叫他心烦意燥,但白筱和容若给他的这一年多的天伦之乐,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就算以后能有什么事,他此生已是无怨。 今天是容若两周岁,由于北皇一事,古越这几个月来实在疲惫,所以白筱执意今年不给容若过生辰,约定一会儿就他们夫妻陪着容若好好的玩一玩。 虽然生辰不再请人,古越仍是为容若备下礼物,是他寻着京中最好的铸剑师用玄铁比着容若的身高铸造的一把小剑,只是剑身中空,并不多重,而且没有开刃,使起来,不会误伤了他。 而白筱为容若备下的却是一个只要戴上,便无毒虫敢近身的避毒珠,避毒珠的淡淡茶香,透过香包溢出,十分宜人。 这时白筱与容若正玩着寻物的游戏,在容若背转身时,悄悄取了古越要送给容若的那把小剑,在标示着古越的那个雪人上破开一条缝,将小剑藏了进去,再飞快的加上雪归还原样。 再如此将避毒珠藏入另一个略矮的雪人里面。 有风吹过,茶香散去,再无迹可寻。 容若转身过来,寻遍了白筱周围,却不见东西,搔了搔头,扁着小嘴将他母亲看着。 白筱装模作样,看树,看地,看天,就是不看雪人。 容若突然‘咯咯’一笑,扑到雪人前,将雪人抱了,却小心的不将雪人弄坏。 白筱心里跳了一跳,假意笑道:“你不去寻东西,抱着你爹爹做什么?” 容若冲着母亲‘嘻嘻’一笑,嗔声道:“若若寻到了。” 古越‘哈哈’大笑,“筱筱,你小看若儿了。” 白筱白了古越一眼,唇边却浮起笑意,孩儿聪明,最开心的莫于过做娘的,“寻到了,为何不取出来?” 容若扁了小嘴,摇了摇头,“这是爹爹,若若要好好的护着,不要弄坏爹爹。” “那若若岂不是拿不到爹爹送给若若的礼物?”古越胸口潮涌,他和白筱从来不曾瞒着这孩子,容华才是他亲爹,容若却对一直视他如亲爹。 容若想了想,小手轻抚着雪人,垂着头道:“爹爹是若若的。” 小人儿虽然不再说什么,但白筱和古越却是明白,容若是说,这雪人是他的,那么古越送给他的礼物,放在这里面又有何防? 古越再忍不得,也不顾身边还有个子涵,大步走到容若和白筱面前,将他们母子二人伸臂一同抱了,在小人儿兴奋的发红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若儿说的对,爹爹是若儿的。那你娘给你的礼物呢?你可寻着?” 小人儿又笑嘻嘻的,伸了小胖手去摸另一个大雪人。 古越和白筱相视一笑,心中均是暖暖融融。 二人看向藏着小剑的雪人,又看藏着避毒珠的那个雪人,一同默了下去,片刻后同时所悟齐看向对方。 “我知道在哪里了。” “我知道在哪里了。” 二人同时出声。 “我知道活尸在哪里了。” “我知道活尸在哪里了。” 二人又是一同出声,不由的相视一笑。 子涵心里猛的一紧,“哪里?” 古越放开白筱和容若,慢慢起身,望向前方,冷笑了笑,“那老狐狸果然狡猾,那些活尸就在百姓家中。” 子涵呼吸一紧,他们之前便已然猜到,所以才会让曲峥挨家普查,可是他带人搜遍了京中住户的地窖,暗道,一点收获也没有,“可是并没寻到。” 古越唇角轻勾,眼里的闪着的光芒却越加森冷,“老狐狸知道我们顾惜百姓,就算怀疑到百姓头上,也断然不会伤及无辜,也不会做出对百姓有损之事,所以才有持无恐的将活尸藏在百姓家中。” 子涵越加迷惑,“可是……” 白筱指了指那个藏有避毒珠的雪人。 “难道……”子涵恍然大悟。 古越冷哼了一声,“不错,就墙壁之中。那些失踪的人全跟京中有关,其实根本就是在这些人家中被杀,直接做成活尸,再封入墙中,如何能有气味透出?” 子涵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这几个月来,他和手下去到百姓家中,怕给百姓带来麻烦,搜查之时,加倍小心,尽自己所能的不碰坏一样东西,只对有暗道和地窖的家中格外留心。 “随我来。”古越大步向书房走去。 白筱忙抱了容若和子涵一同跟在后面,随他进了书房。 桌案上摆着京中住户详细地图。 古越这几个月来,没一天不看这副地图,对这副地图早烂熟于胸。 提笔在地图上一阵圈点,“你即刻带人去先将这些人家围起来,尽数控制住了,便照着厚实的墙下手。见一个销毁一个,一定要快。” 子涵看着地图上圈出的房屋,对古越更是佩服。 太上皇还在世的时候,京中莫名的发生了一场大火灾,烧去许多房屋,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太上皇开国库命那时的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北皇领了银两去为百姓重新修建房屋。 在他记忆中这些房屋都是北皇当年为百姓所建。 这些房屋的墙壁都较普通人间厚了不少,那时在火灾中存活下来的百姓只道是皇恩浩荡,为他们修建了更结实的房屋。 事隔多年,这些住户人员变换,报出的姓氏仍是当年的那些百姓,他们只当是那些百姓的后人,并没有起疑,这时想来,便觉得不对劲了。 如果古越和白筱所料不差的话,如此看来,早在那时北皇便已有蓄谋。 子涵奔波了几个月,全无收获,心力疲惫不说,更多的却是失望。 这时有了线索,信心大增,面色沉着,领了命,片刻不停的去了。 古越等子涵离开,回头对容若歉意一笑,“今天爹爹有事要去办,不能和若儿过生辰了,改天爹爹赔给你,可好?” 容若懂事的点了点头,抱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若若要和爹爹一起去。” “爹爹有正事要办,不能带若儿去。”古越心里隐隐感到一抹不安,亲了亲他,才看向白筱,抬手轻抚她在外面吹得冰凉细滑的脸,“我得上宫城上看着,你和若儿早些休息,今晚我就不陪你们了。” 第039章 隐患现世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39章 隐患现世 白筱心里团起一团散不去的阴影,握了他的大手:“你先去,我将若儿送到奶娘那儿去,便来寻你。” 古越还没回答,容若却抢着死搂了白筱:“娘亲,若若要去。” 容若平时极为听话,旦凡他们有事要办,绝不缠他们,象今天这么反常还是头一回。 白筱奇怪的看向怀中小人儿。 小人儿双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裳,见白筱和古越没有要带他的意思,更急得红了眼,哀唤着:“娘亲。” 古越也觉得蹊跷,握着天方画戟转回身:“若儿,告诉爹爹,你为何一定要去?” 小人儿张了张小嘴,欲言又止。 容若平时话少,但有什么事,却不会被么吞吞吐吐。 知儿者娘,虽然容若只得两岁,反正叫子涵去搜,就算有消息,一来一回,也得些时间,将容若放在地上,蹲下身去,与他平视,“爹娘是要去办很重要的事,如果若儿说不出该去的理由,爹娘是不能带你去的。” 容若看着母亲,又仰头看了看古越,终是下定决定,“今晚会有好多妖怪,若若不怕妖怪。”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看向天边,果然乌云密布,却不似平时要下大雨的样子,心脏即时收紧,想起容华生前交待她好好带大容若,说容若是邪魔的克星,难道当真如此? 话虽然这样说,但容若终只得两岁,两岁的娃娃又能做什么?“若儿,你为何说自己不怕妖怪?” 容若歪了歪头,“因为妖怪会怕若若。” 白筱哭笑不得,这叫什么狗屁理由,沉了脸,“若儿,不许胡闹,乖乖跟奶娘睡觉。” 抱了容若就要走。 容若急了,死劲拽着古越的衣袖,“爹爹,若若真的不怕妖怪。” 古越握了他的小手,“爹爹相信若儿,可是你娘不信,该如何是好?” 容若略一迟疑,突然看向前面花架上摆着的一个小瓷瓶,那个小瓶是容华封着的从珠儿身上剥下来的那缕恶魂。 漆黑的眼眸骤然一闪,一道金光射出,瓷瓶即时破碎,跌散下地。 古越和白筱同时一惊,如果放走那缕恶魂还得了? 就在这时却见那抹残魂在地上不住痛苦扭曲,接着火光一闪,残魂莫名的燃烧起来,转眼间便烧成灰烬,火光灭去,被风一吹,地上除了那打破的瓷瓶,再没有任何燃烧过的痕迹。 白筱半晌才回过神,自己儿子是有灵根的,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灵根,却不是她所能知晓的:“若儿,你把它弄去了哪里?” “化去了。”容若歪着头,杀了那缕残魂,既没有欢喜之态,也没有任何得意之色,眼巴巴的等着白筱答应带他一同前往。 白筱扫了眼那堆残渣,冥王在这一世为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一共才存了两脉魂,一脉被埋在了火山底,一脉就这么被容若灭了,北皇就算是坠入魔道也得不回儿子。 他们父子两走到今天的地步,只为了个‘贪’字。 心里紧巴巴的,正色道:“若儿,世间万物都有存在的因果,不可以随便取人性命。”这邪魂不是不该杀,她是怕容若今后凭着自己的能耐,杀了本不该杀的。 “他是坏人,如果是好人,若若化不去他。” “就算是坏人,是生是死,也是有天命在,该收他的时候自有人收他。” 容若不懂母亲的意思,歪着头想了一阵,仍是不懂,不过见母亲板着脸,忙点了点头。 白筱见他答应,崩着的脸才缓和下来,微笑着揉了揉他头顶的小角,原来若儿生来便是仙胎。 抱起容若,看了眼古越手中画戟:“带上若儿吧。” 古越轻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如果万一有事发生,你好生看着若儿,不许出战,尽快退回宫中。” 白筱眼里闪过一抹犹豫,如果当真有事,她如何能弃他离开? “如果你不答应,你和若儿一起留在宫中。”古越面色坚毅,绝无半点回转的余地。 白筱漫吸了口气:“好。” 古越从她怀中接过容若,单手抱着,朝门口走去。 白筱忙回转身,奔到对面琴几前,轻抚容华为她削的那把琴,心里默念:“你一定要保你兄弟平安。” 从琴底暗格中抽出许久不曾用过的薄刃长剑。 这剑名赤炎,是她在劫难中遗失,不知容华如何得到。 剑身如冰刀一般透明,极薄,原来如冰一般纯清洁白,杀伐越重,剑身便越红,九九八十一劫下来以后,便泛着淡淡浅红光泽。 旦凡神器,虽然好用,但都另有逆性在里面,一旦发起狂来,如果不能掌控,便会反被自己的神器反噬,轻则受伤,重则丢掉性命。 她被父皇封去仙术,赤炎剑如此好好的倒也罢了,一旦发狂,以现在的她实在难以控制。 所以容华送她这把琴时,虽然将剑归还了她,却从来不曾对她提起过琴中还藏有这剑。 容华死后,她常借琴来思念他,一年前方无意中发现了这暗格中藏着的赤炎。 这时心里的不安怎么也挥之不去,再加上容若的话,哪里还顾得上赤炎会不会发狂,以指轻抚剑身,剑过处,留下一条血痕。 唇轻压剑身,低声道:“好久不曾喂过你,现在让你吃饱些,今晚万一有事,你可得卖命些。” 赤炎一声欢愉的轻鸣,那道鲜红血痕果然瞬间渗入剑身,光华越加的盈润。 古越抱着容若,站在珠帘后回头看来,目光落在白筱手中薄剑上,微垂了眼睑,敛了敛气息,眼角余光见白筱走来,方抬了眼:“能不用,最好别用。” 白筱应了,他才大步出屋。 登上城门不久,就有子涵差来的人回禀,果然在离宫城最近的住户的墙壁中寻到活尸,子涵将军正带人加紧处理。 一直寻不到残余活尸的下落是隐患,可是得到这个消息,却更让白筱心中阴影瞬间扩大。 见容若抬头看着天边,随他望去,天边那团阴云正快速扩展,较一年前所见更加汹涌。 心里莫名的慌乱,再沉不住气,正想将自己的不安告诉古越,却见他唤来朝中另一名得力干将,也是他战场上的另一条手臂,云墨云将军:“你立刻去与子涵汇合,要他与你配合一边加紧手上的活,一边将附近的居民尽快暂时转移,要快。” 白筱看着他斧削一般的俊美侧影,微微一笑,他算是跟自己想到了一处。 如果那些住户家中真藏了上万的活尸,他们这么大的搜寻动作,而不被对方所知,根本不可能,北皇一旦察觉,哪能任自己多年所为毁于一旦,而不激起反攻。 “为何突然行动,不一家家暗中的搜?”白筱看着宫城下正在布署的军队。 “他们能在这京里布下这么庞大的活尸阵,与联络方式必然相当了得。普查时已经错过,二次上门,一家两家倒也罢了,但一旦多上一两户人家,必然引起怀疑。只要他们派人一查,便会知晓,所以没有时间。现在能做的,就是跟他们抢时间,能除多少是多少,如果做得好,剩下不多,也不足为惧。” “如果他们发现的早,一旦发动,我们的人顶得住吗?” “抵不住也要抵。”古越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重新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他们发动进攻,你就带若儿随知秋和三梅从暗道离开。” 白筱心里一沉,前些天无意中听见他和子涵密谋。 如果抵不住活尸,便会设计将活尸尽数引入宫中,宫门另有暗门,暗门一旦关闭,活尸不能跳,便再也出不去,城墙上和地下潜伏的官兵就会打开各处机关,便会有大量的硫酸灌入宫中,烧毁活尸。 当然宫里的人也将再无活路。 古越那日迫子涵发了毒誓,一旦走上这条路,子涵定不可随他同死,定要他保着白筱母子平安前往西越寻到风荻。 要风荻前来收拾这个残局。 白筱的心砰砰乱跳,当真到了那一步,她又岂能独自离开,不过她没与他争辩一句,这时与他争辩,只会适得其反。 看了眼身后跟在不远处的三梅,“若儿,到娘亲这里来。”既然他有了这个打算,便早些将容若交给三梅,一旦事发,就可以叫三梅带了容若离开。 换成平时,容若定会想也不想的便扑到她怀中,这时却搂着古越脖子,将小脸紧紧贴着他的肩窝,死活不肯下来,竟象是已然感到会和父亲分开。 古越再是在沙场中滚打了十几年,看惯了生死离别,这时也忍不住心酸,转脸过去亲了亲容若的小脸,柔声道:“若儿听话,去娘亲那里,可好?” 不料容若竟大眼一红,摇了摇头,将他抱得更紧,“若若要和爹爹一起。” 容若打出生便不爱哭,这时平白红了眼眶,白筱心里更加不安,见古越向她看来,他脸上虽然淡然,但眼里的柔情,却怎么也掩不去。 白筱伸手抚上他削瘦的面颊,“算了,由着他吧。” 容若已失去亲生父亲,说不定过了今天又将会失去自己和他,能在一起多呆一时算一时。 040章 终于对上了 - 请夫入瓮 - 末果 040章 终于对上了 寒冬站在宫墙上,风刮在脸上,如冰刀割过。 如果换成别家,定不愿才将将两岁的小孩在这里吹冷风。 不过白筱和古越在这一点上却谋而合,认为男孩不该过于娇养,风虽然吹得脸痛,但对长百富贵人家的孩子来说,也算是一种小小的磨练。 所以倒也不特意将他护着。 不过容若体质纯阳,所以吹着风,就算觉得冷得不舒服,这样的气候却也不会怎么感冒。 身后宫中传来更漏的声音,和前方远处的更声掺和在一起,整整齐齐的敲了十二下。 已过子夜。 古越望向远方那团翻滚的阴浊之气,神色真加的慎重。 转眼向身边白筱看去。 白筱径直将脸别开,不与他的视线相碰,她知道他是想催自己离开。 她知他,他又何尝不知她?她这是在避。 “筱筱。”然这时候,不是避可以解决的。 白筱轻叹了口气,他是不容她避的,回脸过来,“我得和你一起守着,我已经失去了他,不能再没了你。” 他微微一笑,将她搂紧,下巴轻抵了她的头顶,有她这句话,他这世值了,“筱筱,你的心意,我明白。如果只得你我,我也不放你离开,但你得带着若儿……” “走,还想走?”一个森冷得象是从地狱里升起的声音传来。 白筱心头惴惴,宫墙下全是官兵,北皇要想混在官兵中并不是难事,但他敢公然露面,那就得另当别论。 感到与她紧挨着的身体,微微一僵后,很快便又自恢复正常。 环抱着她肩膀的手臂慢慢松开。 古越握紧画戟,将怀中容若递给白筱。 容若这次却没再死缠着他,安分的依进母亲怀中。 白筱目光在宫墙下巡过,下面灯光通明,官来马往,视线最后落在了离他们较远的一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人身上。 听身边古越漫笑一声,“实在朕太过于疏忽大意,竟让北皇委身做一员小兵。” 北皇知道在他这儿是得不到好话,但听古越居然在他面前公然称‘朕’仍心头火起,脸顿时沉了下去,眼眸在火把下闪着阴桀的光,只恨不得将墙上的高大笔挺的身影戳死在他目光之下。 上前一步,身边官兵即刻将他团团围住。 白筱胸口骤然收紧,北皇敢这么单身前来,定是有备而来,这些官兵如果贸然上去捉拿他,十成是上去送命的。 上前一步,正要开口阻止,才想起这些军队只听他们顶头上司的命令。 回头已见古越抬手挥了挥,那些将北皇围着的人已然退下。 北皇冷哼了一声,“天地间哪来儿子跟老子‘称’朕的?这等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 “你是哪门子的老子……”白筱气得一张脸通红,虎不食子,北皇为了自己私欲,做出那么多畜牲不如的事,还有脸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他是古越的父亲,指责古越不孝。 古越伸手过来,揽了她的腰,将她的话打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北皇练邪功,走火入魔到自己儿子都认不得,可怜。如果朕记得不错,阁下的儿子不过是两缕早该散去的残魂。” 随意一句话,便将北皇的注意力转了开去,“我儿子呢?”相比在这里揭露古越是他的私生子,让对方难堪,他更关心的还是那个早该灰飞烟灭的邪魂。 古越与他不过是这一世,说得更难听些,就是他故意弄出来为自己铺路的棋子,而散去的那个才是他生生的亲子。 “他死了。”古越声无波澜。 北皇不屑的嗤笑一笑,“我儿子的魂魄在哪儿。”魂哪有死了的说法。 这样的对话,在别人听来,只会觉得他当真是走火入魔了,说的话都是疯的。 古越却裂唇一笑,“魂灭便是二次死亡,他魂灭了,你说还能去哪里?” 北皇轻狂的眼角斜光终于起了变化,愕了愕,很快又如方才一样目空一切,仰天大笑,“就凭你们这些凡胎俗体,能让我的儿子魂灭。古越小儿,你以为就凭这么句话,就能乱我心神,让你有机可乘?” 古越面色仍然沉静,眸子里也无一丝起伏,冷看着墙之下之人。 这一刻,白筱突然感到他与容华出奇的象,越是遇上大事,越是沉着淡然,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换来换去,竟没能被人看出来。 “朕的话,北皇无需相信,但是托你的福,免了那里的火山喷发之灾。我代那里的数万百姓向阁下说声谢谢。 不过你要找儿子的话,建议你去火焰山的火山洞底去捞捞看,没准那残魂还能剩上一星半点的残渣沫子。”古越惯来话少,这时气起北皇来,却也是一点不含糊。 如果说别处,北皇自不会相信,但提到关外,他便不会不信。 就算白筱躲出京城是为了生孩子,却也无需躲到关外去;而他派去关外的那队人马,一个未回,能灭掉他派去的几千精良兵马,只能是有更强大的军队出现。 白筱和那么强大的军队出现在关外,绝不会只为了生个孩子这么简单。 那座火山已然活跃,喷发是近期的事,但这两年来,却全无动静。 抑制火山喷发,只能迅速降低火山地下熔浆的温度。 就算往火山下灌万斗的冰,也降不下那高温,除非…… 北皇脸色赫然没了血色,眼眸即时迸了火,再看城墙上静立的二人,目光却是寒历: “你可知道伤了我的孩儿,会有什么下场?” “就算不伤,又有何不同?”古越唇边的讥诮不屑之色丝毫不掩,就算与他相隔数十尺,仍让他能感觉得到。 北皇回视天边浊云,已浓如染墨,再回头时,眼里恨意中又多了些诡色,“当然不同,如果我孩儿当真如你所说,你会死的更惨。” 古越对他的话不为所动,望向远处,浓眉却不由的一蹙。 第041章 逼宫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1章 逼宫 白筱随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惊见远处一道道黑色人影从阴暗处走出,越来越来,到得后来竟密密麻麻的一个紧挨一个的朝这边走来。 走到近处,能看到一些赤出的白骨在月光下反射着惨白的诡异光芒,明明在动,却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他们步伐僵直,身前被昏黄的月影拖出长长的影子,在黑夜中显得无比的诡异。 有风吹来,能隐隐闻到难闻的腐臭传来。 墙下官兵不知那些是什么东西,免不得有些慌乱,但终究是平日训练有素的,只是转眼功夫,便有序的排开阵式,将宫门牢牢护住。 白筱放眼开去,虽然墙下官兵也有数千人之多,但是这些都是血肉之驱,如何能抵得那些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 之前便猜到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但这时亲见,心脏仍止不住的一阵又一阵的缩紧。 眼看着那些活尸慢慢走近,只要再有一盏茶功夫,便会与自己这方的官兵相遇,紧张喉间象是哽着块干巴巴的泥块,怎么都不能顺畅。 带在身边的赤炎虽然在这凡间,但终是神器,仿佛已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兴奋剑身红光游动,只等着主人出手。 白筱心里略定,赤炎灵性没被封存。 耳边是古越仍然冷静沉着的声音,“筱筱,带若儿回宫。” 只要白筱回了宫,自有人将她带入暗道离开,那他便再无顾之忧,可以与墙下这让他恨之入骨人做个了断。 白筱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将容若死劲抱了抱,正要交给身后三梅。 见北皇略抬了抬手,不知念了句什么,那些活尸一起停下,立在原处。 “古越,白筱,朕想你们也知道,全城的百姓和官兵,甚至京城以后的所有百姓的性命全握在我的手上。” “你想要什么?”白筱停了下来,北皇到了这时候,不直接进攻,还说这些废话,就说明他还有所求,那么就还有转机。 古越面对北皇,以及那许多邪物,没有什么大的表示,这时见她没带容若离开,眉心反而死死的拧了起来,然白筱开口问了话,而且也是他想知道的,才忍着气,没将白筱直接抓了抛给身后属下强行带走。 气是忍下了,仍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怒意。 白筱朝着他微微一笑,柔声报怨道:“都这时候了,你也不肯给我一个好脸色。” 古越微低着头,双眸紧锁着她含笑的眼,良久长叹了口气,抬手将她脸上被风吹乱了的一缕秀发绕到耳后,手指在她面颊上留连不去:“你就不肯乖乖的听我一次。”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白筱握了他的大手,“你什么事都一直依着我的,再依多一次,又有何防?” “哼,好恩爱啊。不过爱得越深,分开心里也就会越痛吧?”北皇嫉妒的发狂,真恨不得能冲上城墙将古越撕成碎片。 白筱只迎视着古越怒中带着无奈的目光,平静的道:“他说的不错,分开心里会很痛,我不想痛。” 古越深吸了口气,他又何尝愿意与她分开,如果没有若儿,没有或许会醒的容华,他也愿意与她并肩而战,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和她死在一处。 但现在他不能答应她。 “若儿,知秋和三梅会带的很好,你不必担心。”只要他们将容若带走,六哥总会寻到他们,一定会将容若带回青丘。 “先听那厮说什么。”古越在白筱眼中看见的只有绝决,他知道在这时候说服不了白筱,要想她离开,只能用别的办法。 白筱这才随他一同看向墙下,他想要什么,她和古越已隐约想到,不过是要听他亲口说出罢了。 “我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照我的话去做了,我会放这些人一条生路。”北皇脱去套在外面的兵服,露出里面白色长袍。 容华也爱穿白衣,但容华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飘逸清儒的感觉,仿佛永远那么一尘不尘,干干净净。 而北皇身上的白衣,白得刺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森冷之意,比他身后的那些活尸露出的白骨,更为可怖。 白筱细看北皇,这时的他与过去在宫中之时看上去差不多,但看得深了,却是不同,暗暗吃惊,他竟解了封印,以仙体在凡法作恶,此行哪里还能再说他是仙? 再看死死护着宫门,一步不肯退开的官兵,白筱的唇慢慢咬紧,如果北皇大开杀戒,这些凡胎的身血之驱如何能抵得一个如魔的上仙? 虽然古越已想好可以与这些活尸同归于尽的方法,但那一招对一个可以飞天入云的上仙,全无用处。 容华一心想让百姓太太平平的生活,难道当真就要毁于今夜? 低头看向怀中容若,小人儿睁圆着眼好奇的到处乱看,全无惧意。 心里痛得一抽,若若太小,小得还不知什么害怕,过了夜晚他便会连宠他爱他的继父也会失去。 不管他以后会如何,都会比别的孩子少一份父母之爱,一生中再难完美。 双眼不由的浮上一层雾气,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 “娘亲。”容若转头回来,抱了她的脖子,白筱越加的心酸。 古越见她如此,心中更痛,她越是如此,越没有离开自己的意思,薄唇一抿,冷看向墙下:“我的人怎么样了?” “你认为能如何?”北皇神态张扬,心里却是鬼火乱窜,容华和古越难对付,连他们手下的一个只会行军打仗的将军都滑得象泥鳅。 他虽然料到古越突然的人口普查或许是猜到京中有潜伏着的活尸,但这些活尸隐藏的极好,他并不担心。 果然对方搜了几个月全无所获。 这样一来,北皇反而有所放松,定好时间突然发动袭击,眼见成功就在眼前。 没想到今晚子涵会突然袭击。 等他得到消息时已然受到拆损,如果不有所行动,他这些最后的底牌尽数要被对方毁去,这才迫得他提前行动,与对方硬拼,做破斧之战,虽然这样一来远不如突然袭击效果来的好,但有附近那么多百姓做人质,胜算仍是百分百。 第042章 心愿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2章 心愿 原以为只要活尸一活,便能将那些挨户搜查的官兵杀个干净,结果一处官兵受袭后,其余官兵竟象隐形一样撤了个一个不剩,而附近居民也同样走得干干净净,那一地的血,不过是些鸡鸭,猪羊的血。 死在他们手下的官兵也只得他们突然转活时,对方没来得及反应撤去的那十余个官兵,而他们这边清点下来,拆去的活尸尽有四千多具。 他实在不敢相信对方的手脚能快到这个地步。 这头仗,他打得并不漂亮,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古越和白筱。 他怕古越和白筱逃走,放弃去追捕搜查那些官兵和百姓,直逼宫城而来。 就在这时远处一团闪红信号带着急哨直冲天空。 接着又有几处同样的信号弹窜上。 那是子涵他们安然撤离发出的信号。 古越的视线追随着信号弹,直至信号弹在空中灭去,才笑看向北皇,“看来你多年营造的东西,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用。” 北皇脸上一僵,重哼了一声:“好不好用,会让你见识到。” “少废话,把你的臭屁放完,该怎么就怎么。”古越脸色一冷,不再与他耽搁,毕竟控制这些邪物需要消耗大最的神力,怕时间长了,北皇的神力有所减退,难保有一些远些的活尸失去控制会到处乱窜,伤害无辜。 然现在北皇灵力又太强,直接引入宫中,现在宫里那些还没来得及撤去的宫人,也将尽数死在宫中。 他们现在只能暂时拖延一阵,宫人们能撤去多少是多少,好歹也少造些杀孽。 “把白筱和容若交给我,这些人只要尊我为帝的,都可以和以前一样,什么也不会改变,当然逆我者亡。”北皇听前方官兵骂声四起,冷哼了一声,不识事务的东西,傲慢的睨视着宫墙上并肩而立,如同人间仙侣般的男女,眼里恨意直迸出来。 那女人本该是他和他儿子的,不过只要白筱在,儿子散了魂也没关系,他可以跟她再生,要多少儿子,都可以,迫视向古越:“至于你,跪在我面前以剑破腹,血祭我的儿子。” 白筱听完早得发抖,将怀中容若交给三梅,将赤炎紧握在掌中,只恨不得飞下宫墙,将赤炎直接插进那人心脏。 古越手掌按着她的肩膀,漫声而笑,“尊你为帝,不难,就要看我的这些兄弟们同不同意。”说完蓦然以戟一指北皇,大声向下问道:“兄弟们,可有人愿意为生,尊这人为帝?” 他的哑沉的声音随风传出老远。 “可有人愿意尊这人为帝?有愿意者,古某绝不为难。” 他连问三声,城下数千精兵,竟无一人出声,静得只得剩下寒风声。 古越笑了笑,上前一步,立在宫墙边,又问道:“可有兄弟愿与古某人同生共死与其一战?” 只一声,城下众将士齐声呐喊,“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声震四海,惊飞了四周飞鸟远远传出,远处伏兵也传来呐喊声,同样是“同生共死!” 转眼间四面八方都传来呐喊声,越来越多,到得后来竟象是全城的军民都在呐喊,最后连成一片,整整齐齐的呐喊声,声声震耳,久久不绝。 白筱望着身前高大笔挺的背影,他自打骨子里便有一股霸气流淌,一直也认定他便是该为帝王的人,但这时他无形透出的帝王的之气,绝不是靠着与人勾心斗角而成,而是多年来与战士们一同出生入死,以血换血,滚打出来的依赖。 他的将士们对他的依赖,他就是他们的天。 这样的他更让她折服,再没有谁比他更适合执掌这天下。 白筱也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停下,将手覆上他撑在灰白石垛上的大手上。 他转头过来,她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 古越略为迟疑,回头望了一眼三梅紧抱着的容若,再看向白筱含笑的眼。 这眼神,他懂,她也要与他同生共死。 蹙紧的眉头陈骤然一松,反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只要容若交了出去,就容他自私一回。 白筱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唇角笑意越加的明媚。 他崩着的唇角也总算化出一抹浅笑,是那种极致的欣喜,她的心里总有了他。 城下呐喊声在白筱的手覆上古越的手的时候,停了下来,这时顿时又自响起,比方才更为激昂,喊的却是:“与陛下,皇后同生共死!” 白筱视线扫下城下,笑道:“你看,你的将士们都不许我离开,你是不能再撇开我的。” 古越伸臂一把将她抱住,“我如何舍得撇开你。” 白筱依着他宽阔的肩膀,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心反而平静的象一片静水,只有一圈圈被他的话激起的涟漪。 这一生与他一起就这么结束,怎么算都是她白筱赚了。 心中默想:容华,我不能保住你的兄弟,但这样陪着他,也算是没违了你的意。 古越举了举手中天方画戟,城下呐喊刹时停了下来,远处呼应的呐喊声也随之很快静了下去,没有人挥指,却不输于有人指挥,这样的军威,又岂是他人能比。 北皇一张脸已经青得没法再看,过去就知道古越和容华厉害,军纪严整,深得民心,现在亲眼所见,却又哪里是那些传闻所能比。 如果实打实的硬,他早输得不知去了何处。 越是如此,他对古越越是恨之入骨,这人是万万不能留。 眼眸阴冷森然,这些不过是些凡胎,再吆喝的起劲,只要他的活尸队压来,还不是得个‘死’字。 古越立在高处,自上而下的看着他,“他们不肯随你,怪不得我。一个男人要保护的只有脚下的这方土地和家人,白筱和容若,是我的妻儿。我是一个男人,又岂能将自己的妻儿交给恶魔蹂躏?所以第二条,朕也恕难从命。” 白筱笑了笑,只看身边的男人,他要保的只是脚下的这方土地和家人。 而她想要的也只有她的夫君和孩子。 第043章 容华好狠心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3章 容华好狠心 “至于第三条。”古越一口气不停的接着说下去,“朕虽然身为国君,但也是一个战士。做为战士,只有战死的,没有跪死的。” “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事到如今,北皇也知道想两全,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尽快杀入宫中,杀死古越,擒下白筱和容若。 手一挥,身后活尸慢慢向这边逼来。 活尸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缓缓逼近,这份诡异与过去的冲杀打仗又全然不同,到处充满一种可怖的邪恶之气。 墙下将士不管心里再怎么惊,却全无退意,摆开阵式,架好盾牌长枪静等着他们靠近,不发出一点声响,神情漠然,已经将生死看得淡去。 一道巨自天下直刺而下,闪亮了整片天空,大雨倾刻间自天空倒下,雨声加风声,让这片本该祥和的夜陷入诡异的死寂。 没一会儿功夫,活尸已到近处,有将士指挥着第一批官兵挥枪而上。 果然如白筱所料,那些东西根是是杀不死的,不管枪剑怎么落在他们身上,对他们的前进全无作用。 而活尸竟的手掌竟如坚硬的铁石,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好在他们行动缓慢,否则一路撕杀过来,这些人哪能有一个存活。 墙下官兵无论再怎么死伤,无一人后退,明明看见前面同伴的身体支离破碎,仍勇往直前,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驱抵住那些邪恶之物。 白筱虽然也曾身陷沙场,见过血流成河的景象,但何曾见过这么完全是被***的凄惨形容,再也沉不住气。 要想阻止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杀了缩身活尸堆里的北皇。 握了剑便要跃下城墙。 肩膀一紧,已被古越按住,就在这时,见有与她同样想法、功夫高强的将士跃起。 要刺杀北皇,就得从那些活尸头上飞跃过去,然宫外宽阔,无论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直接飞跃过去,只要身形落下,便会被活尸抓住脚,再快的身形,也避不开众多的活尸之手。 只眨眼间,行刺的人便被撕为碎片,鲜血,肉碎四处散开,被踩踏在活尸脚下。 白筱看着眼前的惨相,险些落下泪,该死的冥王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的恶行,就不怕遭天谴吗? 看向天空,老天瞎眼,竟由着他在人间如此为恶。 “不行,我不能由着那恶魔这么滥杀下去。” 古越深看了她一眼,大声道:“全体撤入宫中,不许恋战。” 这些官兵进了宫,便会照着安排潜入密道,如果计划成功,起码这些官兵还有生还的机会。 活尸行动缓慢,速度上自是无法和将士们相对,没一会儿功夫,留下守护宫城的数千官兵尽数撤入宫中。 宫门‘哐’的一声关合。 北皇在城外‘哈哈’大笑,“古越小儿,你以为那破门可以拦得住我?” 古越立在墙头,冷笑了笑,“不防试试。”回头一睨还愣在那儿的知秋和三梅,“怎么还不走。” 知秋和三梅含泪双双跪下,向古越和白筱磕下头去。 白筱忙将他们扶起:“你们帮我保住若,便是我们的大恩人,这大礼不需再行。” 古越也是一叹,声音柔和下来,“若儿就拜托你们了,快去吧,子涵会在岸边等你们。” 知秋点头,扯着袖子抹了泪,“陛下,娘娘,您们尽管放心,不管如何,我们都会保住小太子周全,将他好好养大成人,为陛下和娘娘报仇。” 古越眼睑也泛了潮,点了点头,“好,快去。” 白筱看着容若,更是万般不舍,为了与古越同生死,只能舍了孩子,可是真的到了分别,却生生的象被挖去了心脏一般的痛。 强忍着不去抱容若,怕只要抱上一抱,但再也狠不下心舍他而去,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若儿一定要好好听三梅姨和知秋叔叔的话。” 容若两眼却只看城外慢慢靠近的活尸,“爹爹,娘亲,若若的血加帝王之血可以杀死那些邪妖。” 白筱的心猛的跳到了噪子眼上,突然将容若抓住:“你说什么?”急情之下,声音也大了些。 容若很少见母亲这么大声跟他说话,而且手臂被母亲死死捏住,痛得入骨,吓了一跳,将小嘴一抿,忍着手臂上的痛,却是不哭,仍重复了一遍。 这样的话如果出自一个大人之口,只会觉得荒谬,但出自才将将两岁的容若口中,就十分怪异。 古越也是胸口一紧,看了白筱一眼,白筱才醒起自己急起来,没注意力道,忙松了手。 “若儿,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 “那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在容华爹爹眼睛里看见的。” “你说什么?”白筱心里一片冰冷,看见北皇带着活尸而来,心里存着的那团阴影并没扩开,这时却突然放大起来,“他已经死了,不会睁眼,你怎么能看得见?” “容华爹爹没有死,他还看着我笑,是他让我看他的眼。” 白筱呼吸一紧,又将容若一把抓住,“若儿,你看娘亲的眼,告诉娘亲,娘亲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容若看向母亲的眼,小脑袋一歪,“若若有一个舅舅叫白真,娘亲的家在青丘,西越风荻是若若的表舅,寻到风荻表舅,让表舅带若儿去寻白真舅舅,带若儿回青丘。” 白筱脸色惨白无色,脚下一个踉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这孩子承了容华的读心术,是容华让若儿读的他的心,那么说容华当真活着,既然他没死,为何要如此? 古越将她接住,却是面露喜色。 果然……他果然没死……或许是死了,又复生…… 只要容华在,白筱和容若便不会死去,他就算死在这里,也再无后顾之忧。 “若儿,容华爹爹没有死,你为何不告诉爹娘?”白筱脸沉了下去。 容若从来不爱哭,这时大眼里却包了一包泪,委屈的低了头,玩着手指:“容华爹爹说如果没有看见邪妖前告诉了爹娘,爹娘就会死去。爹爹说人死了,就不能再说话,不能再看见这世上的一切。若儿不想爹娘看不见若儿,不想爹娘不能再和若儿说话。” 白筱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将小人儿抱过来,柔声道:“对不起,娘亲不该凶若儿。” 容若伸手抹了白筱脸上的泪:“娘亲不哭。” 白筱睨了眼宫墙下,活尸已经越来越近,再不能耽搁,忙吸了吸鼻子拭了泪:“娘亲不哭。” 古越轻拍白筱,他明白容华瞒着白筱,白筱将会何等痛苦,然此却是没有时间去抚平她内心的痛:“若儿,你刚才说只要若儿的血加帝王之血就可以杀死这些妖邪,容华爹爹有没有告诉你要怎么做?” 容若使劲点了点头,伸出三支胖乎乎的小手指,“只要若若的三滴血加上帝王的全身的血,混在一起,用水化开来,它们触到一星半点就会化去。” “爹爹明白了。”古越摸了摸容若头顶小角,眼角上扬,瞥看向宫墙下活尸堆中的北皇,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他果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白筱手一抖,赤炎剑跌落在地,浑身的血液却瞬时转凉,整个人象被浸入冰潭,又象被塞进火炉,冰里浸,火里烧。 心更是痛得裂成碎片。 全身的血表示什么,容若不懂,她如何能不懂? “若儿,你没看错?容华爹爹心里当真是这想的?当真是帝王全身的血?” 容若点了点头。 白筱的心沉了下去,存下的一点侥幸也化风而去,容若天生象她一般,过目不忘,绝不会记错。 撕心裂肺的痛从四面八方涌来,绞得她浑身上下,五腑六脏无处不痛。 热血直涌上头,容华……你好狠…… 古越抬掌,拇指轻抚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笑了笑,压在心头的巨石完全抛去:“他是大局为重,别怪他。” 白筱喉咙哽着,一句也说不出来,然此时哪有时间去追究什么,古越肩膀上压着这千千万万百姓和官兵的性命。 轻咬了咬唇,强忍下涌上泪,默默接过三梅递来的竹伞,撑开来,遮去他头顶的雨,凝看着他的眼,他黑中带蓝的眼,被雨水洗过,象宝石一般盈亮,眼神总是那么坦爽,永远不会担心他会骗你,望到深处,却是深深的不舍。 他也不舍得她,她的心一点点被绞碎。 强忍着痛,笑了笑,轻点了点头。 古越这才笑看向容若,“若儿,怕不怕痛?” 容若摇了摇头,“若若和爹爹一样是男子汉,不怕痛。” 古越亲了亲他,“乖儿子。”将他抱在怀中,走向宫门上方城墙,仰头看向漫天的大雨,原来这场雨并非无故而来。 这老天倒也开了一次眼。 白筱撑着伞,走在他身后,伞遮了古越和容若的身子,她自己却淋在了雨中,雨水冲去她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握着赤炎的手,手背死死堵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古越回身过来,将她拽进伞下,“别淋病了。” 第044章 帝王之血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4章 帝王之血 白筱仰看着他,好象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痛得透不过气,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竹伞歪过一边,冰冷的雨水顺着他们的衣领直灌而下,然身体之冷却哪及得心里的冷万分之一,“不该如此,这些都不该你来承受。” 古越将容若放下,把竹伞捡起塞到他小手中,抹去小人儿脸上雨水,才直起身,突然一把将白筱拽入怀中,紧紧抱住,唇紧压向她的唇,尝到她唇上被咬破的血腥味,眼角微微一跳,心被剧痛瞬间卷袭。 白筱好想在他怀里失声哭出来,老天不该如此不公平,不该这么对他。 他自小大到大,无一日好过,受尽了人间凄苦,刚刚有所转机,却要生生的取了他的性格,不该如此。 她想哭,这时却哪里敢哭,实在不愿再给他添加痛苦。 然再怎么忍,泪仍夺框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她庆幸这场大雨,雨水和着泪水流去,他不会看见她在哭,起码此时他心里会少一分疼痛。 不管她再如何掩饰,在他怀里的身体仍不自觉的抖,那是心痛到深处,是她自己都再无法克制的颤抖。 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紧贴着他结实的后背,她环过他后背的双手,紧的象是怕一松手,他便会离她而去。 她的唇冰冷,不住的轻颤,紧紧抱住他,想回应他的吻,唇却哆得不受控制。 当年容华离她而去时的恐惧再次将她层层叠叠的包覆,虽然存了心与他同生共死。 然而她明白,自己结束的只是这一世,而他却是永生。 说是同死,其实不过是她换一个地方为失去他而痛苦。 还没分离,离别之痛已经卷卷袭来,如噬骨般钻进她的四肢百骸,痛得怎么也稳不住牙根,实在止不住唇上的哆嗦,强忍着抽搐,在他的狂肆的***中不住低声轻唤他的名字,“古越。” 短短一年半的夫妻,他的名字却铭刻进她心里,直至永远。 任她怎么掩饰,她不住颤抖的身体和哽咽的声音都泄漏着她的内心的恐惧和痛楚。 他无论身还是心,无论再痛,都是无防,但他受不得她有丝毫疼痛。 然感觉到她的这份心痛,又有一缕幸福甜意慢慢流淌开来。 她痛,他会心疼,只要有爱,又岂能不痛。 白筱对他的这份爱,让自小与兄长相依为命,从不知何为爱的他,如同手中紧攥着的一点光明,如今这点光明将去,他如何能当真释怀,然不能释怀,又能如何? 胸中情潮翻滚,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忌惮的吻着她,如同他第一次吻她时那般霸道狂虐。 她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她的夫君,他们之间的温存仅此一次,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亲近她,何需再有所保留和隐忍,藏在霸道后面的不舍柔情缠绵辗转反侧。 眼框阵阵滚烫,有热泪涌出,涌出的泪瞬间便被雨水冲去,他不舍得她。 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一世再无遗憾,但内心深处终是不舍。 缪缪红尘,她是他唯一的眷恋,叫他如何能舍得? 然此时却不能不舍。 顺着面颊而下的雨水淌进嘴中,淡淡的咸,他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心里的痛撩到极点。 这些年来,一直看淡生死,这时方知,他根本没有看淡。 战场上的万箭穿心,死不过是瞬眼间的事,又有何痛之有,而他却得让她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到这时方知,死去将会让他痛成这般。 眼角余光,活尸离他们只得数丈,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内心之痛,紧抱着她的手臂慢慢放松。 白筱心里一凉,竟有些憎恨被封去仙术的自己,空有一身的本事,落在这凡间,竟全然施展不出来,这么个上仙,又有何用,将他抱得更紧,再忍不住,声音带了哭腔,“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暗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搂紧,唇轻贴着她被雨湿透的耳鬓,“筱筱,我又何尝舍得,然我们只能舍,时间无多了,为我把风。” 白筱身体一震,不舍……这是古越第一次在她面前不掩他的怯弱,他也是不舍,但不得不舍。 闭上眼,将再次涌上的泪咽下,缓缓坠下紧抱着他阔实的后背的手。 “爹爹,娘亲。”裙角被拽了拽。 白筱落眼看去,扛着竹伞立在脚边小人儿,吃力的仰脸看着他们,“爹爹,娘亲,你们怎么了?” “开心些,别让若儿看出什么。”古越在白筱耳边轻轻一吻,蹲***,笑了笑,将小人儿抱起,坐在知秋为他备下的木椅上,“没事,我们要开始了,爹爹和若儿一起杀死这些妖人,保护百姓,可好?” “好。”容若点了点头,被雨水洗过的黑眸闪着兴奋的光芒,更显得晶莹通透,纯净如水。 古越从容若手中取过竹伞,递给白筱。 白筱撑了伞,紧依在木椅旁边。 方才离古越和白筱近的亲兵已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心里象灌了铅一般,将胸膛实实的压住,又闷又痛,却无人可以为他们的君王做些什么,静看着相拥相依的君王和皇后,泪止不住的流,又不敢泣出声扰乱军心,死咬着唇,生生的将这份痛憋在心里。 墙上墙下的战士们已然感到他们的君王有所行动,所有人静静的等候着调遣,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黑夜中只得交错的风雨声和宫外渐渐靠近的拖拉脚步声,这些声音和在一起,却越加显得死寂。 古越直看向前方,算准时间差不多了,慢慢的挽了衣袖,动作慢而沉着,没有一丝抖动,将左手搁置在宫墙上,紧握着的拳蓦然一松,握了身侧佩剑,刀光过处,他左手腕上已划下深深伤口,血流顿时如注般涌出,瞬间被雨水冲去顺着宫墙而下。 而容若小小的手指尖上也留下一道小小的血口。 古越将手中重剑***身边石板,一边捏了容若的胖胖小小的指头,挤着血滴往自己腕间血口,一边笑看向他,“若儿,爹爹的这把剑,以后就归你了,你可喜欢?” “当真?”容若睨向竖在古越身侧的重剑,喜笑颜开。 “当真。”古越笑着将他的手指放入口中轻吮,助他止血。 容若喜得快忘了形,依进古越怀中,便想去摸那剑,然被父亲捉着手,却不敢乱动。 白筱立在他们身边看着容若开心的小脸,以及古越脸上宠溺的神情,更是心如刀绞,伸臂过去,揽了古越肩膀,将他靠向自己。 古越的头轻靠着白筱胸口,神色镇定的看着渐近的活尸,白筱却是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靠在她身上的男人。 没一会儿功夫,活尸已近宫门,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脚下冒起一股青烟,整个人莫名扑倒,眨眼间,扑倒在雨水中的活尸在青烟中化去,变成一瘫浓血,被雨水一冲,四处流开,空中气味更是腐臭难闻。 后面的活尸踩着前面未化完的尸体而过,然只要脚沾了地,便马上扑倒。 重重叠叠,转眼间已有大批的活尸化在雨水之中。 随着雨水的不断冲刷,古越腕中血水不住的流失,而下面的活尸也越来越多的扑倒。 白筱看见他唇边蔑视不羁的浅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下面的活尸虽然不断灭去,但怀中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冷,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心无休无止的沉了下去,将他紧紧抱住,只求能多留他一刻是一刻。 北皇得意的看着向宫门进逼的活尸,只消等它们攻破宫门,他就可以去擒下白筱,杀死古越,他的邪功只差一线便登峰造极,只要得了白筱,便可以如愿,再加上这些活尸相助,就算上天来拿他,也奈何不了他。 这里的天下是他的,以后上天的宝座也是他的。 他仰天大笑,仿佛已然看见自己坐上九重天上的宝座,那些自视清高的家伙们尽数跪伏在他的座下。 “你笑得太早了。”一个清冷平和的声音从他身后来。 北皇笑声嘎然而止,速度转身。 雨帘中一角雪白衣袍随风而飘,沉黄的竹伞,略略抬起,露出一张清潇俊儒的面庞,头顶束发缎带随着墨黑长发翻飞开来。 面颊少些血色,白如他身上衣衫,一双眼却黑得深不见底。 北皇飞快的看向宫墙上同样的俊美面庞,惊愕的再看向眼前文温而雅的身影,脸色大变,“容华?” “难得冥王还认得在下。” 北皇后退一步,“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容华微微一笑,依然从容淡然,眸子里的冷寒却直刺入对方身体,让北皇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不是死了吗?” “我死也罢,活也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不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容华背在身后的手一转,隐在夜色中的黝黑天方画戟,枪尖指了北皇,一道光晕顺枪而过。 “古越小子那些精兵都敌不了我的活尸队,就凭你还能反上天?”北皇眼里浮起不屑。 第045章 情何以堪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5章 情何以堪 “你不防回头看看你的活尸队。” 北皇方才看向宫墙上,已感到前方不大对劲,这时再看脸色顿时白了下去,“这怎么可能?” “你只知道我和白筱的儿子可以增长地灵之气,助你激活活尸。却不知,他的血加上帝王之血,就是活尸的天敌。一个人的血不会太多,但对付这几千具活尸,却还是够的。” “所以你才诈死,减缓地灵之气添长的速度,好让古越有时间除去我多余的活尸?” 北皇心底冰冷,忽然想到什么,大吼出声,“不可能,诈死怎么可能有散光。” 容华唇边闪过一抹难隐的苦涩,“我确实是散魂,并非诈死。” “你说谎,散了魂,岂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北皇后退一步,如见鬼魅。 “我如何生还的,无需说与你知道,事实就是如此。结果只是你的活尸激活的一天,也就是你末日。”容华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淡然,森冷的如同从地狱中渗出。 北皇看着一批批不断倒下的活尸,眼睛泛了绿光,突然一声不出的挥了双刀抢先向容华砍去。 容华举戟拦开,与他斗在一处。 古越头越来越昏沉,身上乏力的象是抬不起一根手指,眼前景致渐渐模糊,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却在这时生生的撞入他的眼帘。 崩紧的唇角终于松了下来,眼角化开一抹欣慰。 想再定眼将那抹白色身影看得真切些,却怎么也不能,只是越来越模糊,远处雨夜在眼前只剩下一片隐约的影子。 而白筱双臂紧箍着他的感觉却越加清晰,抬脸看去,眼前白玉般的面庞也渐渐远去。 用尽身上残余的力气,将她拉拽下来,紧揽进怀里。 冬夜本来就冷,这时更觉得风刺骨般穿进他的皮肉,即使是将她紧紧抱住,仍冷得骨骼都痛。 他笑了笑,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伞滚过一边,白筱也不去拾,任由他抱着,视线从远处与北皇战在一处的白色身影上收回,心里空空荡荡,已然分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 曾经痛到极处,已不知什么是痛,凄凄然中只剩下无助的悲凉,紧依在古越胸前,用抖得连她自己都险些听不清的声音低声道:“你要撑住,他一定能救你的。” 不管容华有再多的心机,但他是古越的亲哥哥。 容华宁肯自己剥魂也要维持古越的性命。 只要除了北皇,他不可能不来救古越。 他有绝高的医术,他一定会有办法,如今只能盼着古越能撑住。 抬手抚着他消瘦的面颊,“一定要挺住,你说过这件事过了,若儿由你来教的。” 他笑了笑,眼里闪着极亮的光芒,美过晴空里的任何一颗明星。 冰冷的下巴轻蹭了蹭她光滑的额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轻抵着她,眼角斜过看着去一边捡起竹伞,踮高脚,吃力的为爹娘遮雨的小人儿,眼角笑意更深。 吃力的将他抱起,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抱着小人儿,一手紧揽着白筱,笑着轻叹了口气。 他也好想能与他母子一同生活下去,好好的教导若儿,可惜不能了。 眼前越来越黑,黑的已经看不见任何事物,只能靠着身体的感觉,还能感到她母子二人的存在。 昏昏沉沉中闻到她身上散发开来的淡淡幽香,唇角上扬,脑海中留下最后一个意识,这样离开,也好…… “你不能睡。”白筱不住的轻摇着他,他只要一睡过去,便再不能醒来。 看向宫墙外的目光也越加焦急,真是想上前去助那个人早些将北皇解决掉,然她怕自己一走开,回来看见的却是古越一具冰冷的尸体。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盼,紧环着她的手臂总是软软松落下去。 只留下一缕被风一吹便散去的声音,“筱筱,你要和容华好好的活下去,别怪他。” 白筱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忘记,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边容若唤了声:“爹爹,你怎么了?” 才赫然惊醒,飞快的仰起脸,一点点向头顶的俊颜看去。 入眼是他薄唇边噙着的一抹似有非有的浅笑。 这时雨已经停下,他的眼角却分明有一滴泪滑下。 白筱愣看着眼前惨白无色的俊颜,脑海里尽是他黑中带蓝的深眸。 这一年多来,她无数次在噩梦中哭醒,醒来后总是看见这张满含关怀和怜惜的面庞。 一次次的被他拥进温暖的怀抱中,用他的心跳,一点点平复她梦中的无助和孤寂。 那时她看着他,便会将他与梦中那人重合,将内心的害怕一点点驱去。 不知什么时候,发噩梦的时候越来越少,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知道在他怀中就不再害怕。 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身体里揣着容华的魂魄。 可是这时明明梦中的那个人就在那边,可是她抱着怀中冷下去的驱体,久违的恐惧瞬时袭来。 风吹着她身上被雨水湿透的衣裳,她丝毫感不到冷,她静静的看了他一阵,什么也没做,慢慢的闭上眼,仍由着他的下巴轻抵着她的额角,或许再等一等,他会突然醒来。 虽然已经停了雨,容若仍不肯将举着的伞放下,手已经软得撑不住,斜斜的歪过一边,咬牙忍着,又将伞竖了竖。 伞碰了碰白筱的头,白筱才缓缓睁开眼,抬手轻抚紧贴着她额头的面庞,“你不是说要教若儿功夫吗?若儿在旁边等着呢。” 她等了一阵,得到的只是呼呼的风声,泪从她木着的脸上滑落下去。 垂下眼,他割破的手腕已没有血液流出。 “已经流干了吗?”她怔忡的自言自语,不想承认他就这么去了,却不能不承认。 慢慢起身,将他扶正靠坐在椅背,深吸了口气扩充象是没了气息的胸膛,“若儿,好好看着你爹爹。” 说完捡了跌在地上的赤炎剑,跃上宫墙,向宫外飞扑而去。 没有古越的命令,没有人敢开宫门。 宫墙外,北皇已被容华迫得节节败退,手中双刀正吃力的架开容华刺来的画戟,未及闪开,一柄赤红的薄剑穿胸而过。 北皇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如同白玉兰花般的冰冷面庞,“你怎么可能会武,还有这把剑,这怎么可能……” 白筱一言不发,猛的拨出薄剑,噬了血的赤炎流光四射,剑鸣不绝。 又是红光闪过,薄剑再次深刺入北皇胸脯。 北皇睁大眼,一直到倒下,都没能相信眼见所见。 白筱直到这时,脚下才一软,身体向地上倒去。 身体一顿,已被人接住,鼻息间飘来她所熟悉的寒梅冷香,一线希望陡然升起。 她飞快的拽住接着她的人,直看进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是无数次在她梦***现过的眼,“快去救古越。” 他眸色微沉,“古越这时血早已流干,如何能救?” 刹时间,白筱如坠冰窖。 在容若说他没死的时候,她就已然知道这一切全是他设下的局,要如何心冷的一个人才能布得下这么个局。 这时当真面对他,他只是一言便将她的心,生生的***碎。 猛的站直身,将他一推,后退开来。 定定的看着他,素来知道他心冷,却不料,他竟心冷至此,“你自杀就是为了布这个局?” “是。”他声音平和,迎看着她的眼,她含泪掩痛的眼。 “要我嫁他,你图的是什么?” “若儿祥光太强,三日不散,如果你不嫁他,上头自然要查,这一查,自然是明明白白。我也就不能将他的祥光引成我的散光,来补齐未散去的那六魂六魄,迷惑不了天眼。” “这么说,你早知道破活尸的办法,是若儿的血加帝王之血。” “是。” 白筱仰面朝天,强咽下涌上的泪,“所以你故意放他坐上帝位,所以今日在宫墙之上血流而干的就会是他,而不会是你?” “是。”他声音依然平和无澜。 白筱心中存下的那点侥幸,也被他的这一声声‘是’搅得粉碎,再也压不下心头愤怒和痛楚,胸中气血上涌,压在胸口中的郁气直冲而上,鲜血喷口而出,染红了他与她身上雪白的衫袍。 他陡然一惊,抢上前去扶她。 她蓦然手中赤炎一紧,向他当胸刺去。 这一剑又快又狠,然以他的身手,要避却并不难。 她没想到明明看见赤炎的红光闪过,却停步站在了那儿,只看着她的眼,任剑尖刺来,不避不让,一动也不动一下。 白筱恨他冷血,恨他无情,然眼睁睁的见剑尖要刺入他胸脯,却终是不忍,要想收招却也来不及,只能一抖手,生生的让那一剑刺偏过去,避开了心脏位置。 他身体只是微微一僵,两眼仍是不看刺入胸脯的薄剑,抬手去握她握着剑柄的手。 白筱回手一避,他的手便抓在了剑刃上,一串血珠自他掌中滴下,他浑然不觉,凝着她的眼,他已经太久不曾睁眼看过她,“筱筱。” 穿心的痛自白筱胸中化开,无法呼吸。 再怎么恨他,伤他,她同样心疼,看向宫墙上再不能动弹的高大身影。 古越对她,和他的这份心叫她情何以堪? 第046章 咫前天涯(求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6章 咫前天涯 白筱重新看向容华,面色已然转冷,“为什么我丈夫死了,你却还活着?他一心为你,却这么个死法,而你却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容华本无血色的脸,越加白了下去,“你这么看我?” 从容华死去的那一刻,而古越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一幕幕从白筱脑海中飞过,古越因为容华死去,将容若视为己出,只怕连孩子的亲生父亲也做不到他那般。 可是在他得知,他的死也是容华提前算计好的,竟没有一句怨言,留给她的话,却是:“不要怪容华。” 这样的他,叫她如何能释怀? 白筱站在崩溃的边缘,泪止不住的涌出,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着的,可是她对他而言又算什么? “你还想我如何看你?” 如果没有他设下的这个局,他能活着,就算上天要去她的一性命,她也会开心,但一想到他为古越布下的死局,她的心就冷了去。 曾梦见容华告诉她,古越是他嫡亲的弟弟,难道那当真只是一个虚无的梦? 那梦如此的真实,然越是真实在现在看来却越苍白冷酷。 “世间万物均是你手中的棋,我早就该知道。你把我当棋也就罢了,可是他是你兄弟,他对你是何等忠心,你不会不知,你为何连那样的他也不放过?” 白筱轻摇了摇头,他根本无需如此,如果死是必然的结果,他只要如实的说出来,她和古越就算去死也不会眨一眨眼,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去死。 可是他却宁肯他们承受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而布下这个完美的棋局,让他们相信他已经死去,痛苦之后挣扎着活下去。 刚刚习惯了现在的活法,他却飘然出来,无情的告诉他们,这全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将过去存在心里的那一些美好想念生生的毁去。 他做下这一切的时候,可知道她和古越会如何的痛苦? 同样是死,前者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死,而后者却让他们坠入满是棘刺的无底深渊,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再次被刺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淋。 她和古越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痛入心菲,真恨不得一剑将眼前这个男人刺死,再自杀在他面前,就这一切就此结束,一了百了。 容华静看着她因痛楚而微微扭曲的脸,轻抿了唇,这些事,他无法为自己申辩什么,就算是现在,也没办法给她解释,不是不知她,不信她。 就是因为知她,信她,才越加不能告诉她。 白筱等着,盼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说法,可是什么也没等到,失望的垂了眼,或许真如古越所说,他是大局为重…… 这把剑随着她,与他一同撞过了九九八十一怯,现在越插在他的胸脯上,这是她做梦也不曾想到的。 握着赤炎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慢慢后退,古越还需要她去陪。 眼前的人影被泪蒙去,以前心心念念的想着他,却是阴阳之隔,日日受着绞心之痛,只盼他能在自己眼前现上一现,哪怕是梦里,能看一眼是一眼。 如今近在咫前,心却隔在了天边,看多一眼,便痛多一分。 与他相识五千多年,出生入死,却从来不曾离过心。 以为永远的失去彼此,却在这一世意相逢,然相逢却不能再相知。 仅是念头过去,心便已片片碎去,不该如此…… 她愣愣的看着他,泪顺着脸膛滑下,唇微微的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容华,五千多年的相扶相持,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 “筱筱,古越的血不会白流。” 白筱笑了笑,眼里却尽是苦涩,轻点了点头,他用自己的血保下了脚下这方土地,满城的百姓,他当然不会白死。 艰难的慢慢转身,又听容华低柔的声音随风飘来,“你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白筱微微一僵,停了下来,她说过的话……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他能活下去…… 她心里即时哽住,嘴角轻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笑还是哭,泪滑进唇角,尝到些许咸味。 这不是她想要的办法,用古越的生命来换取,“不算数。” 他唇边微抖,哑声又问:“你心里真的不再有我了吗?” 白筱终于心底抽上一口气,“没有。”话说了口,胸口却痛得猛的一抽搐。 容华身子晃了晃,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无色。 就在这时,白筱看见本该死去的北皇在容华身后慢慢站起,手掌中凝了团幽绿冥光,无声无息的向容华背心拍去。 容华所有心神只凝注在了眼前满是痛楚的眼,对身后事态竟浑然不觉。 白筱这时方想起,姜族练那邪功,心脏会有所偏移,这么说来,方才那两剑并没刺中他的心脏。 他刚才倒下不过是一时的休克,这时醒来,拼死使出还没能完全成型的邪功,自是想破釜沉舟的一击。 刹时间,白筱什么也没想,弃了手中的剑,突然扑上前,将容华抱住推过一边。 北皇那一掌正正的击在她背心。 她背心剧痛之下,又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光晕散开,世间万物再入不得眼,只剩下他溅上鲜血的俊儒面颊,和鼻息间缭绕的寒梅冷香,身体慢慢软滑下去。 容华被她扑上来的力道带得后退两步方回过神,一把将她接住,挥臂将手中画戟朝一招得逞,还没来得及收掌的北皇掷去。 这一掷之力是他惊怒绝痛中,用尽了全身之力,画戟直穿进北皇心脏,惯性带着他的身体仍往后飞出,直钉入他身后树杆。 北皇双手握着枪杆,蹬着脚扭曲了一阵,终软垂下去,就算有起死回生之术也让他再活不转来了。 北皇那一掌断去了她心脉,哪怕是轻吸一口气,也扯动着心口剧痛不已。 白筱眼角滑下一滴泪,她怨容华,更恨的却是自己,如果那时没和容华做下那个约定,古越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心态再与容华一起活下去。 她无法原谅容华,更不能原谅自己。 冷风中能感到他颤抖着的手臂,牵扯着唇角,露出一抹带着苦涩的讥诮笑意,古越说的对,哪怕心里再不舍,但有时也不能不舍,她和古越对了而言,便是这个不能不舍,既然舍了,就干干脆脆的舍去…… 一阵剧烈的咳,咳出一口血,望向宫墙顶端的黑色人影,和仅能露出个头,紧依在古越身边的小人儿,心里更抽痛难忍。 容华目光巡视在白筱惨白如缟纸的面颊上,飞快的扣了她的脉搏,唇瞬间白了下去,将一直软下去的白筱,一把搂紧,动作已然失了往常惯有的淡定,声音极轻,却在风中打颤,“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你不是说我这种人该死吗?你心里不是没有了我吗?为什么要扑上来?” 电光闪过,二人雪白的衣衫已被血染红,朵朵晕开,美极,艳极,叫人看了,却也冷极。 白筱吃力的轻抬了抬眼眸,一阵剧烈的咳嗽,拉扯得她胸口痛得无法呼吸,艳红的血无法抑制的涌出,染红了她惨白的唇,刺痛了他的眼,抽紧着他的心。 她眼里蒙上雾气,不管他再狠心,再冷情,她都放不下他,慢慢又阖了眼,“我扑上来,是因为天下不能无君。” “你说谎,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他将她抱紧,低喊出声,上次看着她跳入火山口时的恐惧袭来:“你是心里有我,才要护着我。” 白筱闭着的眼一片火热,泪包在眼底涌动,如何能没有他,她爱了他五千多年,然如今叫她如何面对他们之间的爱? 踩着古越的鲜血而过,她做不到。 又一股血气从胸口翻上,止不住的咳。 “筱筱,你要撑下去,我这就带你去治伤。”他与北皇相斗多时,已然受了些伤,又有白筱当胸的一剑,伤势也重,将她打横抱起,牵动身上伤处,胸口热血翻涌,脚下顿时一个踉跄,重新重重跌倒,沙哑的嗓音不时之需着颤抖,“筱筱,撑住。” 白筱摇了摇头,眼角滑下一滴泪,“将我和古越葬在一起,我欠他太多,这么陪着他,或许他不会这么孤单。”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想将粘在她脸上的秀发绕开,手抖得几乎触不到她的脸,沾着她眼角涌出的泪,更抖得掂不住那缕湿发。 再忍不住将她抱紧,脸紧紧贴了她的额角,泪自眼里滑下,与她脸上的血迹混在一起,从她雪白的面庞上滑下,“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活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活下来了,你如何能弃我而去……如何能……” “容华,我累了。” 白筱慢慢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声音极轻,轻得在风中一吹便散,“好好待若儿,他很乖……他每天都去看你的……他知道你是他亲爹……” 她的如游丝的声音到得最后,已随风散去。 “你真狠心这么丢下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到底当我是什么?” 有也好,没有也罢,心里当他是什么,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生,就这么着吧,眼前一黑便沉沉的跌进他臂弯中。 在意识完全失去前,听见他颤着的声音在头顶盘旋,“我绝不能让你死去。” 第047章 奢望成空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7章 奢望成空 北皇那一掌是倾尽了毕生之力。 不光是白筱,就连自承医术不错的容华,都以为白筱定会魂飞魄散。 结果那掌结束了她这一世的生命的同时,也生生的撕开了白止帝用数万年修为为她打下的封印。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父亲的一番苦心,如果不是父亲那浑厚的修为护着,这时哪里还有她白筱的仙魂破体而出。 她站在寒夜中看着容华紧紧抱着那具凡胎宿体,坐在被雨水冲刷的很是干净的青石地面上,被血染红的白衣在风中偶尔的翻动,好象他也随着死去的白筱一同僵化。 心里除了痛,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感觉,她分不清,但她知道,她不后悔,不后悔为他挡那一掌,这样起码可以陪着古越结束这一生,对古越愧疚也会少一些,又可以让容华活下去。 望向天空,可惜古越没有自己的魂魄,不知此时已然散在了何方。 再看身前容华,心间的苦涩缓缓淌开,老天办事果然一点不含糊,判他绝亲缘的宿命,任他如何绞尽脑汁,终是要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夺去。 不管是何种死法,终究还是只剩下了他一个。 这一世最不值,最无辜的终归古越。 古越的一生都为着自己的兄长,白筱细想与古越相识的这十几年来,真没顺出有他有哪些是为他自己而活。 他没为自己活过一天,最终一条命,还是送给了自己一心为着的兄长。 白筱含泪看着,将那具已冷去的尸身占有式的紧搂在怀中的容华,喉间哽得喘不过气。 机关算尽,最终是这样一个结局,在容华心里,到底值是不值? 唏嗦的树叶声中夹杂着容华低声的呜咽, “你为何不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没有你,我还有何求?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如果让你知道,我再没有永生,求的只是能再多看你一阵,你是否还会这么舍我而去?” 白筱脚下一软,在他身边坐倒,耳边来来去去得他那句破碎的哽咽……再没有永生…… 他到底是设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局,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 痛愕中被人一把拽了她的手,将她拉扯起来。 “他不让你知道,是因为知道以你的性子,如果知道这样的结果,绝不会甘心,又岂能不将天庭闹个鸡犬不宁?闹过了,他回不来,还得搭上你和若若的性命,他不愿做赔本买卖。” 木纳的回头望去,唇微微一抖,“六哥。” “你凡尘阳寿已尽,还不快些回去,当真想散魂吗?”六子睨了一眼地上坐拥在一起的人,也是神伤了一回。 过去常闻龙君太子冷心冷面,从不为情所动,一直以为他才是真的可以站在‘情’字以外的真仙君。 万万没料到,他才是种情最深的那个。 “散就散吧。”白筱心如死灰,随他们一同散去才好。 “如果没有冥王那担事,我也由着你散了算了,省得看你这么痛苦。”六子拿扇子戳着额头,来之前便料到她会如此,这时对着这样的她,当真头痛的很。 白筱死沉的心跳了一下,看向前面被钉在树杆上的北皇,那一枪,容华是算准了北皇魂脉所在的位置,不旦穿透了他的心脏,更击破了他的魂脉,魂飞魄散已是必然,还能搅起什么风浪,“天下闹到这么个地步,冥王又死,上头还能怎么着?” “上头倒不会怎么着,只是那些被做成活尸的人本是无辜不该死的,落到这么个惨死,自是心里存下怨念, 又受了冥王诱惑,指着能再得重生,他们的重生便意味着入魔,然他们对上天好生之德已然不信,为了生,就是入魔也是无所谓的。 但是他们的奢望被你儿子的三滴血加上古越的一膛热血完全灭去。 古越已死,他们自然将所有的恨意转到了容若身上。 之前北皇便用的邪念夹杂着这数万活尸死前的怨念凝成‘冥焦’。 邪物虽去,怨念却还在,北皇一死,‘冥焦’便活。 你知道‘冥焦’只有七日存活,但这七日时间足够它毁去许多人或者东西。 比如……容若……和上仙台……” 白筱脸色瞬间大变,想着容华方才的话,再无永生,胸口一痛,渗了一背的冷汗,“容华的龙珠……”北皇被容华所杀,北皇留下的邪念怕的只有一样,就是容华内胆珠……龙珠。 六子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容华从离开关外,便没存着生念,将残存的一脉魂散得完全碎去,如果不是我,天地间,无人能收齐他那脉魂,他那脉碎魂如今还躺在龙君的结魂灯里,没个万八千年,怕是结不成的。 本来想着只要保着他的肉身不烂,过上些日子,那脉魂能结上,归到他体内,他也就可以活转。 没想到他居然还存了另一脉魂在体内,魂虽散,但人却并未完全死去。 我们谁也没想到北皇会将自己凝成‘冥焦’。 但容华算到了,所以之前便托了风荻从上仙台中取出龙珠,用龙珠来与上天老头做了个交易。 这时上头自然用着容华的龙珠来镇住‘冥焦’, 那时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何不给自己留下余地,将那脉魂生生的毁成那样。 现在才醒悟过来,龙珠是极有灵性的,宿体越是垂危,暴发的力量越强。 容华将自己魂魄完全毁去,自是可以将龙珠的力量提到最大。 龙珠可以抵得‘冥焦’六日时间,六日过后,龙珠虽然碎去,但‘冥焦’也弱得不足为惧,只要是与容若沾亲带血的厉害些的仙人都可以将它除去。 可是容华被你所伤,龙珠的灵力大减,怕是不能支撑六日,无法将‘冥焦’削到最弱,要杀它,或许只有身为容若的母亲的你能成。 容若还太小,无力与强大的‘冥焦’对抗,等龙珠碎去,‘冥焦’脱身而出,第一个要杀的定是容若,你做为母亲,难道不赶着去救自己儿子,却要在这里求死?” 她什么都可以不顾,但容若,她不能不顾。 另外叫她痛心的便是龙珠一旦碎去,容华终是难逃魂飞魄散,怪不得他说没有永生。 他不但将古越的命算计进去,就连自己的性命同样算计进去了的。 如果能尽早灭去‘冥焦’,容华或许还能有救。 “容华体内现在存着的是谁的魂魄?”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那脉魂终归不是他自己的,龙珠一毁,他体内的那脉魂自也是要还给别人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六子耸了耸肩,“除非老天开眼,让容华的那脉魂在龙珠碎去前结成。但老天是瞎眼惯了的,绝不可能将万八千年的时间缩成三五日,所以也用不着指望。” 白筱身上较死之前犹为冰冷,脚下一个趔趄望向宫墙上,仍一直紧依着古越,双眼却一眨也不眨,紧盯着这边的小人儿,眼里浮起痛色。 拾了赤炎起身,视线回转,看着仍一动不动的容华,他来来去去都是为了保孩儿,可是他可知道,若儿没有父亲,这一世又是何等凄凉,“古越……他……” 六子垂下了眼睑,“他本是无魂的,血干了,魂自然是散了,那些魂我收了,送去给了龙君。但……结魂灯里的那脉魂结不上,龙珠一碎,这些魂也是免不得早晚会散去。” 白筱笑了笑,眼里却是望不到尽头的痛楚,早该想到会是如此。 “六哥可知道那‘冥焦’在哪里?” 等白筱将北皇的邪念凝成的‘冥焦’堵杀在冥王升仙前所住的冥林深处已是六天以后。 白筱扑上前将从九重天上坠落下来的龙珠接住怀中,那颗赤红盈透的珠子,已布满碎纹,裂纹深得象是一碰便会碎开。 她小心的将龙珠捧在掌心中,呼吸都极为小心,唯恐抖上一抖,那珠子便裂成几瓣。 抬头看着从林外走来的六子,眼里透着雾气,辩不出是喜,还是忧,小心开口,“六哥,它还在。” 六子睨了眼她小心护在手心中的珠子,目光飘忽,轻咳了一声,“裂成这般,和碎了也没什么区别。” 白筱眼里存着的那点希望,瞬间灭去,脸色煞白,“六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六子又咳了一声,避开她的问题,“我把若若接回来了,这时正在青丘吵着要娘呢。” “若儿。”白筱眼眸一亮,拧身便朝林外急奔,奔出两步蓦然停下,慢慢回转身,脸色比方才更为惨白无色,“你为何会把若儿接回来,容华呢?” “我想若若没娘怪可怜的,就接回来了。” 白筱冷看着他,她和古越都走了,凡间只得容华和若儿相依为命,容华能随便由着他将若儿带走?这么烂的借口,谁信? “凡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再过三两日,风荻就会回来,到时你问他就是。”六子神色闪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筱。 第048章 新官上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8章 新官上任 六子经不住白筱逼问,将白筱拽出血腥弥漫的冥林,寻了块青石坐下,将折扇慢慢摇了半晌,拾头捡尾的想了遍,才幽幽开口。 六日前,这里的六日,也就是凡间的六年前。 容华按着白筱意思,将她和古越合葬在了一起。 在下葬的那天,风荻赶了来,看着白筱遗体,二话不说,挥拳就将容华打了。 容华挨了风荻一顿打,却不还手,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象巴不得被风荻打死,偏偏风荻打了一阵,反而不打了,揪了他反问,“你这么会算计,怎么就没算着有这么一天?怎么就没算着将白筱的命也搭了进去?” 一直木无表情的容华,听了这话,脸色才起了变色,瞬间白了下去,反问风荻,“你也会算,连天眼都开了,知道我未死,为什么不一掌解决了我,还将我留着?如果当初你一掌解决了我,她也不用死去,你输在不够狠。就比如现在,你明明恨不得我死,却还是下不了手,最后落得自己一肚子怨气,何苦呢。” 风荻是恨不得一掌将他劈死,看了他一阵,却笑了,原本明媚的眸子里带着狠意,“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根本是恨死了老天,巴不得‘冥焦’毁去上仙台,让那些老家伙不得安生。 但你托着我与他们做下交易,得毁去‘冥焦’。你想死,想让上天吃尽苦头,却被责任和事务所绊,不能死。所以才激我,想让我杀了你,那么你也就算不得失信,一了百了,即解了气,又拖累不了你父君。容华啊容华,你到死都要算,可惜我偏不如你所愿,我要你活着同我一起痛苦。” 他抬手比了个‘六’字,“起码这六年,你不会好过。” 容华默着不再说话,他与风荻斗了两万多年,他骗不了风荻。 风荻离开后,容华并没有照着白筱的叮嘱,养育容若,而是将容若托给了白真,让他将容若送去九重天,交于龙君。 当时六子只道是古越刚死,而他又睡了那么久,才将将起来,对政事自难免生疏,加上又是在伤心惨痛之余,还要办两个人的丧事,难免顾不上容若。 而容若又才失去了母亲和与他感情极好的养父,生父又顾不上他,他小小年纪也着实凄惨。 再说容华将龙珠给了上天用来抵着‘冥焦’也只得几年的活头。 如果将容若带在身边,等容若对他生出了感情,再让容若经历一次丧父之痛,就实在太过可怜,也就依着容华的意思,将容若哄着离开容州,不过却送回了青丘。 容若离开容华时,只是静静然的看了容华一阵,什么也没问的随六子走了,一路上也没开过口,直到了青丘才开了口,“容华爹爹是不是也会死?” 六子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说你爹会死?” 容若垂着眼,大眼里分明有泪光闪动,却是忍着不哭,“因为娘和爹爹都死了。” 六子更是惊愕, 到这时才知道这小人儿,虽然不言不语,却什么都看得明白,先前说的那些哄他的话,他根本没信过。 小小年纪便已经看穿人间生死,叫六子伤心了好一阵子,才抚着他的头,“你娘没死,只是去杀一个怪物,等把怪物杀了,就会回来。” 容若只是点了点头,神色间却是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白筱听到这里,垂着头滴下了两滴泪,“容华现在怎么样了?” 六子抿了嘴, “容华用了六年时间,将小孤培养成了新的一代君王,现在容州的皇帝不再是容华,而是小孤。然小孤不知何故一直未娶,所以也无后人,立下的太子却是曲峥和青儿的儿子。因为西越也被布下了众多活尸,所以风荻这些年也忙于善后的事,算下来,还得两日,也就是凡间的两年才能回来。” “容华呢?”白筱见他故意避开容华的话题,心中冷风拂过,掏心窝的寒。 六子知道是避不过,蹙着的眉慢慢展开,动作缓慢的收了扇子,过了会儿才道: “容华死了,丧钟将将敲过。” 白筱手中还在滴血的赤炎剑顺着腿侧滑下,‘当’的一声跌落在地,手心中的龙珠随之滚落,一愣之后,忙小心接住。 六子蹙眉暗叹,人都死了,还接来何用,“他是没了,但容若不能没娘照顾。” 白筱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龙珠贴心口的收起,拾了跌在地上的赤炎剑,起身朝前方慢慢走了。 六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和她一起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见过她这么瘦,瘦得象是风稍微大些,就能把她吹折了。 鼻子一酸,望向九重天,“天老爷,你这是造的什么孽,终日天谴这个,天谴那个的,你就不怕谴了自己吗?” 回到青丘,白筱除了不笑不说话,就跟什么事也没有一样,领着容若,在自己的狐狸洞前剪了两缕头发,分明立了两个衣冠冢。 一个写着‘亡夫古越’,而另一个却什么也没写,就这么空着。 但谁都明白那是给谁立的坟。 再过去,还空了块地。 白真看着那块空地,轻摇着的扇子停了下来,神色一片黯然。 容华和古越在凡间死日虽然差了六年,但在这天上,却只差了六天,于是白筱将他们二的忌日一个推后三日,一个提前三日,合在了一日。 龙君也携着夫人前来看过容若,有意要领着容若回去,但看了白筱之后,便再开不了这个口,在那两座衣冠冢前立了一阵,便走了。 白筱刚升上仙回来,在窗边一动不动的坐着,叫人害怕,但爹娘还能在药君那儿拿了忘情丹来哄着她吃下,送出去散心。 哪知心没散着,反而带了里里外外的一身伤回来。 如果白筱哭哭闹闹,大家反而放心,偏她跟没事一样,反叫人比之前的一动不动,更加叫人害怕。 大家明白,这样的她是完全没存了生念,只是没安置好容若,才没去寻死,如果等她想明白了容若的去处,也就是她的死日。 大家每日便在战战兢兢中渡过,只要她领了容若出门,便扭得心角痛,便眼巴巴的望着天边,生怕天边放出她的散光。 心里这紧巴巴的痛,直到见到她领了容若回来,才能解开。 这样的日子,终于被容若打破,那是容华和古越第二年的忌日。 一直也不大说话的容若,突然抱了白筱,“若若会代爹爹和容华爹爹永远陪着娘亲。” 白筱怔了半晌,抱着容若,落下得知容华死去后的第一滴泪。 六子的心悬在噪子眼上一年,没曾落下,这时才算塞回了胸膛,乘机上来,用扇子在白筱肩膀上一敲,“荒了一年的宿命星君这个空缺总算有人补上了,今天是这位新君上任的日子,各路神仙都指着今日去道个喜,拉拉关系。但这个新君性子却不大随和,竟叫童子拦下所有人,一概不见。” 这一年来,白筱唯一关心的便是寻个能教导得了容若的师傅。 一来,容若年纪实在太小;二来,他的两个父亲太过优秀,白筱暂时没想出谁能与他的那两个父亲勉强并肩。 看遍九重天各路神仙,来来去去能比得容华和古越的只得一个风荻,偏偏风荻又还在凡间,所以这事才一直没有着落。 除此以外,对世事全然不听不闻,虽然他们的这惨然的命格拜前宿命星君的所赐,但随着容华和古越的死,她早已看淡一切,这时听见‘宿命星君’几个字,内心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仍慢条斯理的烧着手中的纸。 “这个人,我倒觉得你该去见上一见。”六子没因她的冷面放弃话题。 “别说他拦下所有人不见,就是不拦,我又去见他做什么?”白筱拍了手上纸灰,牵了容若转身往屋里走。 “这个人姓莫,与你是熟人,还是你的恩人。” 白筱身子一僵,脚下顿时站住,回头瞥向与她酷似的脸庞,“莫问?” “不错,他也是个怪人,在舅舅那里养好了伤,明明通过了一品仙职的考核,却不肯去任职,生生的闲呆了一年,直等得连上头都觉得委屈了他这么个人才,追着他问,他到底想任什么职,没想到,他开口却要了宿命星君这个位。 你知道这个差事,虽然是个三等差,但不管是谁上了,各仙都使着劲的巴结,都指着要去凡间历怯时能过得顺畅些。 但这差事看上去是美差,其实却是得罪人的苦差事。 下凡历怯哪能想好就好的?定下了不好的命格,少不得的要得罪人,任职期间倒也罢了,但退下来的时候,这些人便会将往日的怨气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所以历界宿命星,没几个晚年是过得舒畅的。 所以这些人巴结归巴结,却无人肯坐上这个位置。 也正因为这个,自前任命宿星打下轮回后,这位置就一直丢空,由着一串的神仙轮着一家当一个月的差,勉强对付。 也不知莫问是不是被门夹了脑袋,有一品的官不做,却要了这个得罪人的三等差。” 白筱听完,长久的默了下去。 第049章 再见莫问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49章 再见莫问 白筱自从在白真那里得知容华的死讯,一颗心便封存进了死海,除了容若让她挂肚,再没有任何事可以激起她半分兴趣。 然‘莫问’二字,却搅乱了她的心。 她与莫问不过是前世的一线孽缘,但终归是交付过真心的。 知他被舅舅接了回去,按理他没个万八千年的,醒不过来。 这时突然得知他的消息,哪能全无所动。 “命宿星君虽然是三等差,但却是个重要职差,要知天晓地,不是一个新人上手便能做的,上头如何能给他?” “这你就有所不知,莫问修仙的一百八十世,世世都是学者,独这一世方为武者,他一世世的学识均被封存,飞升时解去封印,凭他一百八十世的学识岂能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从前命宿星君贬了,虽然说是由各仙轮着执管,但上头岂能当真由着这些人乱来,便定下了一个规矩,由九重天最铁面无私的上仙监管。你也知道九重天最铁面无私的便是我们那舅舅,所以所有命格得由舅舅点头,才可以放。 如今远古神祇虽然淡漠权势,但地位总是摆在这里的,想巴结者多不胜数,但能接近舅舅的机会实在屈指可数。 于是当班的各仙便借着上逞命格,对舅舅一味的巴结奉承。 舅舅又是个不爱理睬这些仙人的,没几天,便不耐烦了,干脆让莫问代他去接这些人逞上的命格,到后来见莫问便可以处理的很是妥当,索性尽数交给他去做。 所以莫问虽然并没当职,但凡尘命格一事,却全经着他的手,他又是个上心的人,这一年下来,已是轻车熟路。 现在他要这差事,上头还不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巴巴的丢给他?” 白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将已在她怀中睡过去的容若,送上床榻,“帮我守一守若儿,我出去走一走。” 六子很自觉的立在了床头给床上的小人儿摇扇子,虽然天气并不多热。 白筱到了门口,才又听见六子幽幽开口,“照惯例飞升时要到天池里滚一遭的,过了天池是谁也不记得的,所以他该是不记得你的。” 白筱望着头顶的门匾‘命格司局’,这里没有她所想的人来人往,一路走来,也没如六哥所说的旦凡来求见命宿星君的人都被拦在门外。 沿着仙径幽道直到了殿前,听见旁边林子里传来练剑的声音。 顺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果然见身穿黑色短打劲装的熟悉身影在林中舞剑。 白筱心‘砰’地一跳,仿佛回到许久以前,那少年就着她的琴声持剑而舞的日子,眼慢慢的蓄了泪。 扶着树杆,静静的看着,呼吸略缓。 他还是这么喜欢剑术,即使是升了仙,也不搁下。 六哥说他前一百八十世均是学者,独最后一世才是武者,可是他上得天,却仍执着于剑术,当真是因为喜欢吗? 喉间哽咽,一阵心酸。 有个小仙赶了过来,见了她,微微一愣,便合掌向她行了大礼,“姑姑今天如何有空到这里来?” 白筱是白止帝的女儿,年纪虽小,但远古神祇的辈份却大,而且白筱又是飞升成功的上仙。 所以这大大小小的神仙,大多数都得称她一声‘姑姑’。 白筱和白真虽然从小顽皮,但大多是在青丘附近撒野,九重天上却极少来,而命格司局更是常人禁足的地方,所以她只是很小的时候同风荻一起来寻炎帝才到过一回。 记得那时给他们引路的是一个小仙童,但那小仙童已经随着舅舅离开,并不在这里任职,想不出这里还有谁能认得自己。 抬眼细看,微微一愣,这个小仙竟是被白真提走的鬼差,“你怎么会在这里?” “冥王的事揭了出来,与这事有关连的神仙全牵了出来,该罚的罚,该贬的贬。小的本来是该罚的,但那次良心大发,将活尸一事说了出来,多少有点功,以功抵过,免了死罪。又有二位皇子说情,上头便给了小的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将小的放在这里从头做起。” 白筱点了点头,“虽然这差看似贬,却是离开了地府,只要做的好,反而是个机会。” “是,这全托姑姑的福,一直想寻机会去谢谢姑姑,但这地方离不得人,所以小的一步不敢走出命格司。今天有幸在这里见着姑姑,小的就在这里给姑姑拜了。” 鬼差说完便跪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给白筱磕头。 白筱施了个法,将他拦了,“这些俗礼免了罢。”抬头向前方林中望了望,“听说星君不见客。” “确实不见客。” 白筱微抿着唇,垂下眼睑,露出一抹苦笑,又抬眼望了一阵,慢慢转身,准备离开,能看着他平安,已经足够。 “姑姑,星君吩咐过小的,如果姑姑来,给姑姑送句话。”鬼差叫住白筱。 白筱微愣,重新转身,心乱如麻,“他……他记得我?” “小的跟随星君以来,并不曾听星君提起过凡尘之事,所以不知星君记不记得姑姑。不过姑姑的身份特殊,星君却不会不知。” 白筱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是啊,他敢任命宿星,天地间的万物,又岂能不清楚,他知道白筱,并不一定是记得以前有一个叫小竹的与他苦恋过一场,“他送我什么话?” “龙君太子在凡尘是阳寿尽了而死,并非散魂而亡,再有半日,龙君太子怕是要醒了,所以请姑姑别忘了把龙珠拿去还给龙君太子,千万小心别弄碎了龙珠,改了龙君太子的命格。我家星君说他乃新上任,经不起龙君太子被私改命格的大过失。” 白筱身体一晃,如被万道天雷击中,半晌不能回过神,过了良久才细细的喘出口气,“你说什么?容华在凡尘是阳寿尽了而死?怎么可能……龙珠明明坠下……” “是在龙珠坠下那一刻,在他的妻子坟前自刎而死。” 白筱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竟站不住 ,一个趔趄险些坐倒下去。 鬼差忙一把扶住,“姑姑,你没事吗?” 白筱脑中乱成麻,木讷一片,完全不能思考,“这么说……他……他没魂飞魄散?” “自是没有的,不过如果姑姑不小心弄碎了他的龙珠,那就是不散也得散了,所以姑姑还是尽快给他送去,龙珠在九重天抵着冥王的‘冥焦’整整六日,虽然没完全碎去,只怕也是裂得不成样子,再经不得一点磕碰,只有放回他体内慢慢养着,看能不能养回来。” 白筱闭上眼,将鬼差的话留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确信自己没在做梦,方睁开眼,望向林中仍在练剑的矫健身影,“星君……” “星君说了,姑姑得了话就回吧,无需见他。” 白筱心间微堵,“代我谢谢你家星君。” 鬼差点头应了,“小的送姑姑出去。” “不必了。”白筱又向林中望了一回,泪光闪过,化轻烟而去。 等她去远,莫问手中剑慢慢垂了下来,转身过来,望着白筱方才站过的地方,神色黯然,久久不能挪开眼。 鬼差走过去,轻唤了声,“星君。” 莫问猛的惊醒,慢慢垂了眼睑,转身向林子深处走去。 “星君,真不打算见姑姑一面吗?” 莫问停下,过了会儿才道:“不见了。” “可是……” 莫问苦笑了笑,也不回头,大步走远,见了又能如何?不如如此…… “果然是情根深种。”密林上空传来一声讥诮冷笑。 耀眼的红光闪过,一只艳丽的火凤绕林而下,化面人形拦了莫问的去路,慢慢转身,邪媚的凤目微微上挑,含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怪不得我父皇看重你,天池的圣水都没化去你凡尘记忆。” 莫问回眼看去,“二皇子,此时该在凡间,不该在在下这里。” 风荻冷哼一声,“我现在就要回来,你帮我改去命格。” 莫问神色不变,面色依然冷峻,继续向前走,“二皇子活腻了,自己解决便好,何需寻在下。” 风荻脸色一沉,一把揪住 他,“你以为我没试过?我自刎,有人治;跳崖,下面有树杈接着;跳海,被浪冲上岸;打个仗,眼见千百支箭射来,在身上穿了一堆的孔,就是没一支能中要害……这些是不是全是你干的好事?” 莫问摔开他的手,“你逆天而行,虽然拿了龙珠与上头达成协议,不再追究,但你逆天惹下的怨气,终是存下了。不让你吃些苦头,怎么消得了那些怨气?如今不乘在凡间消去那些怨气,难不成还想带回天上,日后连本带利的反噬?” “那是我的事,无需你管,你现在弄我回来,病死,摔死,被刺死……反正能死就行。” “命格如何能改?” “不能改?那容华的命格怎么说?” 莫问脚下微顿,然仅是一停,便又自走自己的路。 风荻在他身后冷声道:“前头的人给容华定下的命格是猝死,也就是龙珠坠下令他死亡,可是容华现在却是自刎而亡,你怎么解释?” 第050 郁闷的风荻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0 郁闷的风荻 “容华的命格写的很清楚,容华自兄弟古越和妻子双双死去后,便再无生念,于六年后新皇登基之夜自刎。” “这就对了,可是在新皇登基之时,天降异物,那异物便是龙珠坠下,裂去的龙珠根本无法承受急坠造成的压力,碎去是铁板钉钉的事,他哪里还能等到夜里自刎?应该是在新于登基之时,便猝死。这不是命格,是天命,容华的天命。” “确实是新皇登基之时,龙珠坠落,不过他在龙珠落地之前自刎。” 风荻冷笑,“你骗得了别人,岂能骗得了我,分明是有人用自身之力,抵住龙珠下坠,减缓龙珠下坠的速度,方让容华得以自刎,然龙珠下坠之力岂能是常人所能抵的,再说改变天命,也是大罪,定遭天罚,所以抵龙珠之人必受天罚折仙寿。 据我所知,从凡间飞升上来的散仙,长寿的也只得十几二十万年的仙寿,请问星君,你如今还剩下多少万年的仙寿?十万年?五万年?三万年?还是一万年?” 莫问终于向他瞥眼看来,“二皇子私开天眼,罪加一等。这一世风将军助平州新皇平定天下,七十岁时代帝出征,战死。” 风荻即时瞪了眼,“不成,不成,我现在才二十一岁,何时才熬得到七十?二十一岁代帝出征,战死……” 他话没说完,莫问已经接着道:“死后投身平州帝王家三子,几经生死,立下累累战功,登上帝位,治国有方,最终享年一百零一岁……老死!如果你嫌过得无聊,不防多娶几个妻房,多生几个儿孙,看他们争夺皇位,来打发打发那些无聊的时间。” “你……”风荻气得七窍生烟,这一世不给早些弄死不说,还来下一世。而常人也不过活个五六十岁,过七十已是长寿的,莫问居然将他弄成这么一个老不死的东西。 生生的瞪着眼前俊美冰冷的脸庞,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活活捏死,容华死去的那一世,好不容易熬到死,还没来得及迈出阎罗殿,便被直接投进轮回台。 后来接连几次均是如此,再忍不得,才破了与父亲定下的约定,返上九重天寻莫问说理,不想理没说通,却被灌了一肚子的怨气。 饶是他气炸了肺,又不敢再与他硬来,免得他公报私仇,再加个下下世,下下下世什么的,真要把他活活憋死。 然这气实在不知该打哪儿出,眼眸喷着火,只能生生的忍着,“你做什么要这么折腾我。” “你有一个好父亲。”莫问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为了不让风荻被惹下的天怨反噬,炎皇当真是费尽了苦心,能有这样一个父亲,莫问内心深处只得‘羡慕’二字。 ☆☆☆☆☆☆☆☆☆ 半天时间,算算来去的时间,容华已经快醒了。 那时与他决绝是因为存了魂飞魄散的心,可是到头来,自己的魂未散,而他却没了,永远的失去,看不到前景的日子是何等绝望。 偏偏在这心灰意冷,过一日算一日之际得知他未死。 失而复得已然不止一次,然此次却震惊与狂喜却远不是过去所能及。 死去的心如春芽初长,手忙脚乱的爬上云头,泪已经蒙了眼,看不清前方。 跌跌撞撞的朝着九重天深处急赶,急切中不知多少次踏空云头,跌下云端,跌一次,惊出一身冷汗。 双臂死死护着贴身收在怀中的龙珠。 强敛心神,朝着九重天深处而去。 一个时辰的路程,却如同过了数万年那么长。 好不容易踏上龙君府的白玉台阶,望着依着白玉龙柱打瞌睡的守门***,反而停下了下来。 在凡间才知道容华便是龙君太子,而容华落到今天的地步,却全是因她而起。 虽然容若是容华的亲生儿子,但他们欺瞒上天,说出的却是古越的儿子。 龙君夫妇也曾去青丘看过容若,自见了她以后,在容华的古越的坟前立了一阵,摸了摸容若的头,就离开了,实在不知龙君夫妇将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往两边浮在云堆里的青石墙看了看,寻思能不能直接寻个地方往里一跳,偷偷的摸进去,将龙珠交给容华。 但天府却从来不曾来过,这么望进去,金光闪闪的台阶远远铺进云层深处,与青丘狐狸洞实在区别太大,不知容华现在安置在何处。 正踌躇不定,里面出来一个仙娥,朝着白筱屈膝行礼,“姑姑,我家龙君和夫人请姑姑进去坐坐。” 白筱脸上微烫,暗庆没干那爬墙的事,扯平在云堆里滚皱了的衣裳,理了理耳边乱发,“有劳仙娥带路。” 到了一处楼阁前,却见左手方另有一个院落,青灰的墙头探出许多梅枝,梅香阵阵袭来。 “那是……” “那是我们太子的居所。” “太子么……”白筱胸中即时紧窒,望着墙内寒梅,再抬不动脚,只恨不得立马一头栽进那院子。 过了半晌,仙娥才出言相催,“姑姑,我们龙君和夫人在等。” 白筱耳根子一热,头一回到人家家里,便失态成这样,实在丢人丢到家了些,忙收回视线随仙娥绕阁楼不进,却走向深处一处阴凉去处。 揣着满腹的迷惑从仙娥推开的一间石门进去,一股冷风迎面吹来,竟有些刺骨。 里面是一间极简单的石屋,并不象外面那般耀光四射,四面无窗,也没有阳光照入,全靠着石屋中央垂着的一颗小南瓜大小的夜明珠照明。 珠帘轻抛,龙君夫妇已从里间出来。 白筱忙中规中矩的给龙君夫妇行过礼。 龙君夫人忙将她扶起,“我们本是一家人,不必行这大礼。” 白筱听着‘一家人’三个字,脸上如火烧一般,反不知该说什么,干脆直截了当的道:“我是来给容华送还龙珠的。” 说着就伸手去掏怀中龙珠,虽然极想亲手给他,但到了他父母面前,又有凡尘和古越在一起的那担子事,岂敢再表示出对容华的爱慕之意。 “不急,晚些,你自己给他便是。”龙君夫人拦下她。 白筱的脸越加的象要起火一般,更不知该怎么才好,挪着脚打算撤,“那……这珠子裂得厉害,我怕……” “既然筱筱能接住华儿的龙珠,我相信筱筱能护得很好,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一直立在夫人身后没出声的龙君接着话头,“我们请筱筱来,是有些事想告诉你,或许能解去你心里的迷惑,消去你与华儿之间的误会。” 白筱胸中象是投进一块小石,漾起圈圈涟漪,其实这时候,只要他能活回来,再有什么误会,她也是不会在意的。 然这话又怎么能轻易在长辈面前说出来,杵在原地,慢慢垂下头。 龙君夫人牵了她的手,“我带你先去见一个人。” 听她口气,并不象是见容华,白筱更加迷惑,这九重天,还有谁需要她见的? 随着龙君夫人撩珠帘进到里间。 里间石屋贴墙摆着张青玉床,垂着烟纱轻幔,看不清床上躺着什么人,却看见床头挂着盏结魂,灯芯燃着,灯火平稳,放着圈微黄的柔光。 白筱望定那盏结魂灯,心头骤然收紧,难道容华…… 龙君夫人撩起纱幔,露出玉床上平躺着的一个人来。 雪白的云被只盖到胸脯位置,露出胸脯上的黑色衣物,如丝的墨发整齐的铺在青玉枕上,俊逸非凡的面庞如熟睡一般平和,但细看下去,白得没有任何一丝血色,却并非活人。 白筱呼吸一窒,整个人完全僵住,“古越。” 龙君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能一眼便将越儿和华儿区分开的,天地间当真只得你一人。也怪不得我两个儿子都钟情于你。” “两个儿子……”白筱满眼迷惑的将视线移向身边龙君夫人。 龙君示意白筱在青玉床边玉凳上坐下,“当年我夫人怀上的是双生子,那时邪魔入侵,我们夫妻二人昼夜不能断的撑着天网,我的夫人过于辛苦,两个孩子均不能保。然那时孩子离生产只差两个月,如何舍得。 当年我们虽然抵挡邪魔入侵,但并非邪道中人全是坏的。 我父亲有一个至交好友,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巫术师。 但他是邪道中人,与我父阵营不同,平时不敢多来往,所以并不被外人知道。 我们夫妇无奈之下,偷偷去求了那位巫术师。 他看过后,说可以帮我们保住一个孩子,但得杀死另一个,将那孩子的残余阳气转到要保的孩子体内,才可以存活。 仙胎在腹中死去,一旦离体,便是死魂,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杀死自己的孩子,让他再无轮回,是何等阴损无德的事,但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两个孩子都活不下来,所以我们这么做了。 华儿生下来后,便产下那个死胎。 虽然我们杀死了他,但他终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又是死于我们之手,心疼不说,更多的却是愧疚,于是将他的魂魄收起,存在元魂珠里,我们夫妇并没指望他能活,只是想能看着他,不忘记做过那一回残忍的刽子手,没想到收到的魂魄却只得六脉。” 第051章 双生子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1章 双生子 “我们寻着未完全断去的魂脉气息,才找到不见踪影的那脉主魂竟在长子华儿体内藏着。 这时方知,原来他们长到这时,已然能知晓一些事务,感觉到将发生的事。 那幼小些的孩儿,已然先行将自己的阳气渡给了他的同胞兄弟,所以他的气息便越加的弱。 而我们下手时,自会挑强壮些的胎儿留下……所以……” 龙君夫人说到这里长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内疚和自责,“越儿尚在娘胎中,便已然知道舍己保全自己的同胞兄弟。 华儿尚是婴胎无力改变什么,却以他之力将越儿的魂扣下一脉,蓄在了自己体力,魂脉不离仙体,便不会散去。 这样一来,硬是将我们夫妻灭子损阴德的恶行挽了回来。 越儿的魂魄在他体内,由他的元魂养着,不会散去,却也长不成,除非将那脉幼魂剥下,放到合适的蓄体里。但时日越长,气息便会越弱,剥下后能存活的机率也越小。 你也知道虽然飞升上仙在如今来说已经是名存实亡,但终是约束着一些终极的仙术。 比如说‘剥魂’之术,只有飞升上仙,经历了脱胎换骨,方能做到。 但剥魂不但要忍受比剔骨之痛更甚千万倍的痛楚,而且一旦有一线差错,便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所以剥魂也渐渐不为人所用。 但华儿却做梦都想将自己兄弟的魂魄从体内剥出来,得以重生。 正因为这样,华儿从***不和与其他孩子玩耍,并非他不喜欢玩耍,而是想尽自己所能的早些修炼得有所成就,飞升上仙,释放越儿出来。 近些年来,他感到越儿的魂脉渐渐弱去,越加的拼命苦修。 他在两万五年的时候,剥魂之术已然学成,只是没有经过飞升上仙的脱胎换骨,使不出来。 于是瞒下我们,闯了上仙台,累你一同受下这许多苦,险些丧了性命,我们深感歉意。” 白筱轻咬着唇,长睫被泪慢慢浸湿,在灯光下根根莹亮,子不言父之过,以前总怨他事事相瞒,然这一切是他爹娘造成,他如何能对他人说父母的不是? 说不得,被她误解,也只能苦着心忍着,怪不得古越心里再怎么痛,却始终没半句怨言,真正知容华的,唯有古越,“容华为了我逆天而行,伯父,伯母不怪我吗?” 龙君夫人握了她微凉的手,“你为了我们的两个孩儿,受了这许多的苦,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 白筱吸了吸鼻子,看向玉床上的古越,心中酸楚,“为何古越会成了北皇的儿子?” 龙君夫人叹了口气,“华儿轮回前,见长公主温柔贤惠,便将越儿的魂魄剥了下来,蓄在了北朝长公主体内。照这么看来,以后长公主嫁了人,产下越儿,自会善待他。 哪知被前宿命星君察觉,告诉冥王,冥王才做下那等恶行,污了长公主,又给长公主下了淫毒,让其迷失本性。 后来设法迫越儿做天理不能容的乱-伦之事。他目的就在于迫越儿自愿死去,因为只有越儿自己没了生念,仙魂才散得去。 好在华儿及时赶到,收回那脉仙魂,重新蓄在自己体内养着,剥了自己的魂给他,才让越儿蓄了命。” 白筱以前就知道北皇迫古越与他母亲做出不耻之事,这时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原由,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仍听得心惊不已,“那容华为何要让古越坐上帝位,流干一身的血。”白筱想着那夜之事,情绪再难平复,再看床上没有气息的古越,心尖拧着般的闷痛。 “越儿的魂被一剥再剥,已经极弱,如果不能成长,再难熬下去,所以华儿才将自己的魂尽数散在了越儿体内,用自己的和身体养着越儿的那脉动,令其成长。所以越儿坐上帝位是必然,那么以血破活尸的自然也就是越儿。并非华儿算计越儿,让他代自己去死。” “容华为什么不将自己的魂收回,将古越的魂魄归还于他?” “因为越儿凡尘终是与北皇有血脉之亲,北皇做下那等杀孽,必遭天谴,要想越儿不与他牵上关系,只能散去浑身的血液。 这只是其一。 其二,北皇取了那许多人的性命做成活尸,再由这些活尸毁去南北朝,将会血流成河,并非上天无眼。” 白筱吃了一惊,那么多人命,数百万的无辜姓命,毁于妖邪,不是上天无眼,难道是有意而为之?“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天命,是他们的天命。” 白筱倒抽了口冷气,额头渗出冷汗,“为何如此?” “当年天下是孤氏执掌,孤氏好善施德,深得百姓爱戴。 姜族先祖本是孤氏的一个旁支重臣,执掌兵权,他们窥视了皇位,寻机杀死孤氏皇帝,自封为皇,被臣民不耻,便制造惨无人道的***,整整三个月,十几座城池百姓臣民,不管老幼无一生还,民怨直冲天庭,然姜氏命数未到,才辗转这许多年。 如今姜氏的命数已到尽头,北皇虽然制造邪魔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也是姜氏还民怨的时候。 南北朝附近臣民,多多少少都成当年的姜氏沾染上关系,所以他们都将在这场劫难中死去,那是姜族的报应。 等姜族灭去,上天也会有人收拾残局,再由孤氏遗孤重新建立新王朝。 华儿,越儿和你,还有风荻,破坏北皇的恶性,同时也改变了天命,天命岂能任人轻易改变。 所以按理,你们均不得活,所以越儿不管如何都逃不过死劫。 而华儿用剩余的六年时间,将江山还给了孤氏的遗孤……孤鹤。这样一来,虽然免去了与姜族有卷边的所有人的性命,却也算是将天命重新扳了回来。” 白筱脚底刺骨的寒,上天顾忌容华,是因为他的龙珠卡在了上仙台内,足以毁去整个上仙台,他用龙珠做交换条件,其实便是用上仙台来威胁上天,放她一马,“既然如此,他为何要迫我嫁古越?” 他真这么爱她,为何硬将她推给他的兄弟? “一来是为了去你留下的天怨,二是保你们的儿子若儿。” 白筱猛的抬眼,原来他们知道若儿是容华的儿子,张了张唇,一个字没说出,又慢慢抿了唇。 龙君夫人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他威胁上天不为难你和风荻,上天虽然为了保住上仙台不能不答应,但岂能没有怨气?天怨直冲了九重天,所以就算你和风荻活下来,日后必遭天谴,上天办事一点不含糊,谁知道会加什么在你们身上。而且上天给华儿定的是绝亲缘的命格,如果知道若儿是他的亲生子,岂能放过。 所以真要的要保住你们母子,就得瞒天过海,让上头不知若儿是他所生,同时又要消去上天对你的天怨。 华儿和越儿本是双生子,又换了魂魄,所以你与越儿结为夫妻,任谁也查不出若儿非越儿所生。 想必,你也知九重天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夫过妻受,妻过夫承,你与越儿结成夫妻,你惹下的天怨,也可以由越儿代你受去。 他泄去了浑身的血,随他的血泄去的还有上天对你的天怨。” 白筱听到这里,已然泪流满面,来来去去都是她错怪了容华,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曾为了他自己。 他这么多年承受着这一切,是何等辛苦,而她却无法知他心里的苦楚。 而古越更是毫无所求的为她做了一切,他力所能及的,她欠他实在太多。 “那古越为何会在这里?” “越儿在凡间散魂后,你的兄长收下那六脉魂魄,放在结魂灯内,虽然华儿自己散得碎去的魂魄一时半会儿还结不成,但这六脉却结得甚快,养了三日便已成型。 这三日,他体内越儿的幼魂抵着龙珠,已然难以支撑,已经没有时间等主脉结成。 不住的催他父亲将他自己的魂魄送去。 我夫君,不得已带了结魂灯去凡间寻到华儿,将这脉魂魄灌到华儿体内,剥下越儿的那一脉幼魂,带回来与原本养在元神珠里的那六魂一同养在结魂灯内。” 龙君夫人说到这里,虽然那些事已然过去,这时想起,心里仍酸痛难忍。 “这么说,古越他……”白筱心潮翻涌。 龙君轻点了点头,“如果被华儿养活了的那脉魂能唤醒另外六脉,结为一体的话,越儿便可以生还,只是不知能否唤得醒。”说话间,龙君夫妇却是神情微微黯然。 白筱默了下去,以此看来,古越并非一定能活转。 他从没出娘胎便为着容华,容华的出世,便是他的亡期。 也难怪容华处处为他,一门心思的要古越活,他根本就是想挽回,他生,古越死的命运。 望向床头的结魂灯,虽然不知能否唤得醒,但终究有个盼头。 “容华他……”白筱知道这一切,越加坐不住。 古越的情形已然知晓,而容华却不知现在如何。 第052章 再聚(求粉红票)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2章 再聚 “华儿在半个时辰以前下了九重天,估计是去了青丘。” 白筱一愣之后,猛的起身,带倒了身后玉凳也没发现,抽身就走,奔出两步才醒起自己的失礼,忙收住脚,回身朝着龙君和正在扶凳子的龙君夫人行了一礼,便又匆匆奔了出去。 龙君和夫人不由的相视一笑。 龙君夫人回头看向床上静躺着的古越,眼圈又慢慢泛了红,“我们欠越儿太多。” 龙君轻揽了夫人,“我相信越儿会醒来的。” 龙君夫人吸了吸鼻子,抹了泪轻点了点头。 白筱急着赶回青丘,出了石屋,不等仙娥引路,便使了遁术,遁了身,才想起自己随仙娥进了天府,头脑一直乱糟糟的,完全没看路,这时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遁。 重新探头出来,已然迷失了方向,手在眉毛上搭了个凉棚,遮着光,分辨青丘所在的方向,明前望去,看清前方云堆后隐着的青石墙,至于大门在哪个方向,便不得而知了。 眉头微蹙,也顾不得去寻什么门户,左右看了看,并不见有人,便径直从那墙头翻了出去,双足落下的时候,不由的感叹。 有些事完全可以多想上一想的,来的时候便想过爬墙,那时没爬,这时都要补爬回来。 为何当初只想着容华已然化灰而去,一心想的就是给容若寻个好去处,便也随了他化去。 压根就没想过他还在,如果那时想想一想,就算当奢梦一场也好,或许他也能早些醒过来。 她小时候虽然喜欢跟着六子到处乱窜,但九重天还是少来,腾云的机会自然不太多。 这时越是急着回去,越是两腿打颤,怎么也快不起来,跌跌绊绊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腾云。 焦急中一个不留神从云头上跌了下去。 白筱从落叶堆里爬出来,抹去脸上的落叶,发现已到青丘附近,顾不得在落叶堆里滚皱了的衣衫和一头的枯草叶碎,索性就地一滚化了白狐,四脚着地,往后缩耸着一对绒绒小耳朵,往青丘急跑。 路上遇上青丘的小仙们,也不知理睬,有人唤她,也是听而不闻,懵懵的直窜到她自己的狐狸洞前,才发现窗前的梅花不知何时已经开满了枝头。 树下的衣冠冢前立着的欣长侧影,一袭雪白的衣裳被风吹起衣摆,白色的发带随着墨黑的长发轻扬。 他一手牵着长得圆呼呼的小容若,另一只手中扶着的那没有写字的墓碑,唇角轻勾,浅含笑意。 白筱在离他五步的地方停下,他身体微僵,静立在那里,却不回头。 他看着她被北皇破釜沉舟的一掌拍中要害,只当她魂飞魄散,再不得见。 好不容易熬到龙珠坠下,以为终于可以一了百了,随她散去。 没想到,魂魄竟没能散去,被父君捞回天府。 一时未死,随着裂去的龙珠,也是命悬一线,又无生念,昏昏沉沉中听见母亲在床边不住哭泣,说本是想去将若儿接回来的,可是见白筱存着死念,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唯一让她还有知觉的就是若儿,所以不忍心将若儿接回来。 古越的魂魄虽然收回,却不知能否转醒,而他又如此,万一白筱寻了死,若儿该何等可怜。 他如同死水般的心漾起波纹,一波一波的漾开。 不能确定母亲所言,白筱是否当真活着,但那一言却象是断线的风筝线头在眼前拂过,让他重新生出一抹奢望,奢望真如母亲所言,白筱尚在。 再说容若是他亲自交给白真。 就算因白筱的灰飞烟灭,再怎么心灰意冷,然水浓于血的父子之情却紧紧的将他揪住。 然他以六魂之体强顶龙珠,终是不支,凡体死去,仙体也是伤势过重,昏迷中虽然有知觉,却是不能转醒。 足足养了一年,受损的魂魄才勉强重新结成,转醒过来,拜过父母,又去看了回古越,便匆匆翻下九重天,朝着青丘而来。 从醒来便没怀疑过她的存在,知道一定能看见她,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却如坠梦境。 明明一回头就能看见她,这时却迟迟不敢回头,怕梦醒。 白筱怔怔的看着,恍然如梦,寻不到一丝真实感。 僵着身子,甚至忘了化回人形,眼一眨不敢眨的望着,怕一眨眼,眼前的景致便会从眼前消失。 他垂眸看着指下石碑,她看着他,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愿动上一动。 “娘亲。”小人儿终于耐不住这不寻常的静,他从来不曾见过白筱化成白狐,却也认得得出她,歪了头将白筱看着,乌黑的大眼里闪着好奇的光华。 他慢慢转过身,一如她所熟悉的清潇儒雅,眉宇间不掩温柔浅笑。 白筱刚被容若唤回神,一对上那双在梦中无数次梦见过的幽黑深眸,便又失了神。 六子从狐狸洞里出来,抱起容若,“我们去摘果子,让你爹和娘亲说说话。” 小人儿才见父亲不久,并不舍得走,望了望彼此对视着,再不看别处的爹娘,轻咬唇,乖巧的点了点头。 等六子走远,容华才微微一笑,如同她被卷进上仙台,初见他时的模样,眉如远黛,眼如星辰,“能再见你这模样,真好。” 声音入耳,白筱呼吸一紧,泪已蒙了眼,低头间,才醒过神自己还披着一身的狐狸皮。 脸上微烫,化出人形,有枯枝在眼前晃过,向下跌落,垂下头方知自己这一身有多糟糕,一张脸越加烧得如同起了火。 想闪身进屋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又怕再出来时,又不见了他。 踌躇间,他收回扶着墓碑的手,向她伸来,“过来。” 白筱胸口哽住 ,眼前的他已在泪水中模糊,她怕再看不见他,顾不得身上邋遢,飞扑上前,投入他怀中。 直至被他紧紧抱住 ,脸贴了他的胸脯,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他微凉的面颊贴上她额角,怀中是他实实在在的腰身,环在自己身体上的是他结实的手臂,卡在噪子眼上的心才塞回胸膛,他当真回来了。 “你没死。”话出了口,泪已滚了下来。 第053章 什么也没看见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3章 什么也没看见 他似满足,又似感慨的轻叹一声,神色越发的温柔,抬手拈去她发间沾着的枯草,叶碎,动作轻柔细致,微凉的指尖最后停在她有些磕破皮的额头上,“你去了哪里?弄成这副模样?” 声音从容,却有一丝没完全掩去的酸味透出。 白筱还含着泪的眼,噙了笑,他来得这里,见了六哥,不会不知她去了莫问那里,“我去了新上任的命宿星君那里,你可知他是谁?” 他口中仍问道:“是谁?”语气仍然温和,俊美的脸微微绷紧。 白筱抬了脸去看他的眼,“莫问。” “是么,他可还好?”容华仍然在微笑,嘴角也开始崩紧,手上帮她清除叶碎的手顿了顿。 “他不记得凡尘的事,看着好象还好。”白筱笑容略敛,其实她也不知莫问那样算不算好。 “是么?”他显然松了口气,又开始帮她理被滚乱了的一耳边发缕。 “你在紧张个什么?”白筱蹙眉。 “有么?”他耳根莫名的红了,脸上却是做出来的惯有的淡定,将理顺的一缕秀发绕到她耳后。 白筱再忍不住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容华偏头笑了,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怕你见了他,又不肯再与我一起。” 夕阳洒下,将他仍苍白的面颊浅铺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终于让她感到真实起来,久旷的心更是瞬间被暖意填满。 识他这么多年,几时见过他服短,这时竟在她面前服了短,手扶着他的肩膀,踮了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差人告诉我,你并没魂飞魄散,就要醒了。所以我就去了天府,见到你爹娘,他们告诉我,你可能来了青丘,所以我就赶着回来了。” 他转脸过来看着她,眸子亮得照人,却也柔得直撩人心,过了半晌,唇边才才化出个笑来,“方才见有人从云头上掉下来,原来是你。” 白筱大窘,她为了见他才落得如此狼狈,他却还笑话于她,使了气,将他推开,抽身往狐狸洞里急走。 他赶上一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进了屋,反脚带上房门,径直往床榻边走去。 “你做什么?”白筱抬眼看见他眼里闪着的那抹灼人烫意,呼吸一窒,脸红了下去,耳根子火烧火灼般的烫。 后背触了床上软被,他结实的身体向她压覆下来,才愣回了神,“我才跌进山沟里滚过一遭。” “滚过就滚过,反正要洗,晚些一并洗了就是。”他偏了头,唇压了她的唇,不让她再说那些推三阻四的话。 白筱红着脸,闻着裹袭而来的寒梅冷香,再动不得丝毫,直至他滚热的手抚上她的肌肤,才低喘出来,身体止不住的轻颤,她实在太想他了。 过了良久,直到她再无力哆嗦,他才放开她,唇压在她耳边,低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许久不见,叫我如何再忍?” 一夜过去,白筱已然分不清这一夜,他是如何与她抵死厮缠,也不知是如何被他抱着去的后院月泉中洗尽的身子,只知道她搂着他脖子手,是片刻也不愿放开,只想这么搂他一世,直到天荒地老,再不放他离开。 缩在他怀中睡得正熟悉,被被中另一种冰凉蠕动惊醒。 睁开眼,见眼中也带着睡意的容华蹙着眉头,放开环在她身上的一条手臂,伸手入被,提出一条长得圆滚得快与海参媲美的青色小龙儿。 白筱双眸瞬间大睁,险些咬了舌头。 容若打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化出真身。 “若儿,你这是做什么?” 化成小青龙的容若,眨着一双大眼,甚委屈的将她看着。 容华蹙着的眉头一松,放开白筱,坐起身,顺手扯了床头外袍,随意披上,将手中提着的小龙儿放在身上被面上,滚了滚,眉宇间尽是笑意,打趣道: “再大些,可得减减,这么胖,到时腾不了云,可回不了九重天。” 小龙儿即时将身子缩了缩,恨不得不摆在这被面上,“这得怪舅舅,娘亲前些日子天天坐着发呆,也不吃饭,舅舅说怕我会跟娘亲一起饿死,所以总迫着我吃比以前三倍的东西……” 容华唇边笑意微僵,伸臂将白筱揽住,慎重道:“以后娘亲不会再那么发呆了。” 白筱心生愧意,神色黯了下去,转头看了容华一眼,对上他眼底涌着的那抹心疼,垂了眼,微微一笑,重新看向被面上的小龙儿,“那你为什么不随舅舅去睡觉?” 小龙儿眼巴巴的将她瞅着,两眼睁得溜圆,就是不答。 “是爹占了你的床位?”容华把玩着小龙儿胖乎乎的小龙爪。 小龙儿盘坐起来,摇了摇小脑袋头,很正经的道:“舅舅说如果若若在这儿就是一盏煞不合适的灯烛,所以若若决定把自己摆在别处做个合适的灯烛,于是叫舅舅在隔壁重新劈了间狐狸洞子出来,我以后便去那边当灯烛,舅舅也说这样甚合适。” 容华哑然失笑,声音还带着欢-爱后的沙哑,“那你为何又钻进了你娘的被窝?” 小龙儿小嘴一扁,更是委屈,瞅了娘亲一眼,垂了头,“若若有了自己的狐狸洞,便请了小狐狸们来坐坐,但它们说狐狸是没有角的,说我不是狐狸,住什么狐狸洞。今天明明看见娘亲是狐狸的,于是我就变给它们看,可是……可是……可是却变成了这模样。” 白筱无语望天,容华也是忍俊不禁,摸着他头上种着的那点点小角,柔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它们就笑话我不是娘亲生的。可是我明明是娘亲生的,所以,所以……所以来看看娘亲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样子,结果……结果……”小龙儿又偷偷瞄了白筱一眼,声音低了下去,“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白筱这时方想起身上全无衣物,一口气噎在喉间,险些呛死,狠狠的瞪向身边容华。 第054章 大结局 - 请夫入瓮 - 末果 第054章 大结局 容华施施然的瞥着她微微一笑,才问小龙儿,“若儿想不想知道你为何这般模样?” 小龙儿使劲一点头。 蓦然眼前金光闪过,容华化出真身,一条威武青龙盘旋在洞顶,“因为若儿象爹爹。” 小龙儿从来不曾见过除自己以外的真龙,仰着头,一脸的崇拜,“那若若长大了,也会象爹爹这般吗?” 容华仍变回人形,抬指轻抚小龙儿的小小龙角,“当然。” 小龙儿心里存的郁积顿时消去,开心起来,眉开眼笑的往床下跳,下了床又想起什么,转了回来,趴到床边,“舅舅叫若若问问娘亲,何时将古越爹爹接来青丘?” 白筱看了眼容华,六哥定是从容华这里得知古越被带回天府的事,“明儿就叫你爹和舅舅一同去接了他来,可好?” 小龙儿越加的欢喜,跳跃着跑走了。 白筱回头对上容华迷惑的眼,轻笑了笑,“奇怪为何要接他离开天府?” “确实,天地间仙灵之地最好的便是你这狐狸洞附近和天府里的那间石屋,虽然两处略有所不同,却也大同小异,为何要将他移到青丘?” “天府那间石屋,为何有那么好的仙灵之气?” “自然是因为结魂灯。”容华若有所悟,“难道?青丘也有结魂之物?” 有些神器,都有它的归属之地,如果离了它的归属之地,就算仍有效果,效果却也会差许多,结魂灯离了那方石屋也是如此。 白筱摇了摇头,“结魂之物是没有的。” “那……”容华越加不解。 “但会织魂的小仙却有一个。” “你说什么?”容华身子猛的一震。 白筱抿唇轻笑,“当年我和六哥出生,祥光冲了九重天,却无人识得我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其实不是他们无知,而实在是我们所会东西实在太过少见。六哥会聚魂之术,我会的却是织魂之术。” 容华神色略变,白真的聚魂已是叫人匪所思夷,织魂之术便更是只在远古的记载中有提过,从来不知道有谁有过。 “在我出生时,连我爹娘也不知我会这门秘术,也难怪你会吃惊。”白筱笑看了看他,接着轻叹了口气,反身环了他的腰,靠了他的肩膀,“只是织魂之术忌虑众多,也只能在我出生之地,也就是青丘,方能有用。 我和六哥儿时,无意中发现会这门本事,便捉了些短命的小仙小妖来玩耍,将它们打散魂魄,由六哥来收魂,我再给它们织补上,它们虽然会吃些苦头,但却会由短命变成长寿。 后来被爹娘发现了,结果就是我们狠狠的挨了一顿打,然后在后山枯水洞里关了半年,迫我们将天规戒律背个滚瓜烂熟,至于收魂织魂之术,却是再不许我们用的。 否则就将我们的魂魄打散去喂守恶水河的那头怪兽。 那时我们才知道,我们干的事是改变天命的事,是上天绝不允许的。 织魂术与结魂灯终是不同,结魂灯可以将残魂重新长好,能不能结成就得看那魂魄的自身。而织魂术却是将破裂的魂魄重新织结在一起,只要魂魄是齐的,便定可以织补好的。 但如果少上半片,也是不能再织的。 我今天去了青丘看过古越,他的魂魄一点不少,只是有六脉已死,不得成长,活脉只得一脉,死魂和活魂放在一处,死魂是断然不会动的,全靠着那脉活魂,所以极是被动,或许能结成,却也不知要过上多久,或许八万年,十万年也不一定。 但我可以将他们织结在一起,让它们血脉相通,活魂自会往死魂里长。 如果他当真能活的话,或许便能快了许多。 六哥必是听你说了他的情形,他是知道这个法子,所以才叫若若来问我。” 容华双目生辉,喜悦中却又夹杂着另一种难辨的神色,然那抹难辨的神色很快被隐去,只剩下一瞳化不去的黑,不知他到底想的什么,“我明天便回去送了他来,你可要随我一同回去?” 白筱想着今天在天府出的那趟丑,再说她和龙君两个儿子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现在与容华去接古越,叫什么回事,红了红脸,“我明日还有些事要办,就不随你同去,你不妨带了若儿回去看看你爹娘。” 容华想了想,并不勉强,“也好。” 第二天,白筱醒来,已是日高风暖,容华已经离开,只有窗外艳阳在身侧铺了一床,轻抚身边他睡过的地方,舒服的翻了个身,手枕在头下,满足的轻叹了一口气,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又赖了一阵,眼见快到午时,不好再赖,爬了起来,收拾妥当,想着这一年来没去给爹娘认真请过安,也该过去看看。 出了狐狸洞,却见许多人正在搬东西,从书柜到日常用具,一样不少,简直就是在搬家。 那些人看衣着打扮,均是天府里的仙人,再看在一边指划着往白筱洞里送箱柜,书卷的容华,越加不解。 拧过坐在一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热闹的小容若,小声问:“你爹今天没带你去九重天接古越爹爹?” 容若一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狐狸洞,“接了,就在里面。” 白筱翻了个白眼,古越现在不过是一具无知无觉的躯体,要的不过是两件换洗衣裳,哪里需要这许多东西,就算怕他闷着,搬书来给他看也过早了些,好歹也得等他醒来方看得。 转眼间,她那间原本显得空荡荡的狐狸洞,被新搬来的东西占去不少地方,顿时挤了起来。 见容华笑笑然的朝这边走来,一把拽了,“你搬这许多东西来做什么?他根本用不上。” “这些是我用的。” “你用?”白筱微微一愣,往洞里指了指,压低声音,“你要住这儿?” “有何不妥?”容华点了点头,顺手指点了一下仙人将他的书箱送进去。 “你住这里,我睡哪里?”白筱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容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然也是这里。” “你是龙君的太子,九重天上事务繁多,到我这里住什么?再说我们……” 白筱满脑子成了浆糊,他们虽然有了一个儿子,但是容若的名份还挂在古越头上呢,这么说来,与他就是没名没份。 亲亲我我的事,私下偷偷摸摸也就罢了,摆出来便得惹人笑话,他们的爹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受得人指划? 容若跟在她脚跟前,拽了拽她的裙角,“爹爹说他要在青丘长住,我听舅舅说好象是叫什么……什么……对了……叫入瓮,舅舅说容华爹爹怕是要入瓮青丘。” “啥?”白筱目瞪口呆,将正在送仙人们出去的容华揪了回来,顺手将容若丢了出去,反手将房门一关,龙君太子入瓮青丘,龙君还不带兵杀到青丘来? 虽然打起来,青丘也不见得会害怕,但为这事打仗,实在丢人了些。 “你在我爹娘不知道前,赶紧把这些东西搬走……我们不能这样……” 话没说完,却被容华上前一步,逼得往后一退,后背抵了门,他的手掌已撑了她耳边门板。 白筱感到背后爬上一股寒意,后面的话反而说不出口。 他皱眉,手托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正视自己,“你真这么想?那昨夜算什么?偷情?” 白筱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个心虚的笑,昨夜,偷情?“算吧……” 他突然低头下来,唇及时堵了她的嘴,闭了她的呼吸,舌毫不留情的探入她口中,尽情肆虐一番,直至她透不过气,才放开她,“真这么想?” 白筱双颊嫣红,却被他迫得着了急,“你要我怎么想?你摆下的好棋,若儿现在是古越的儿子,你搬我这儿住着,叫什么回事?叫你我爹娘怎么看我们,叫苍穹的神仙们怎么看我们?” “我就知道你会死要面子,才得过来住着。凡尘我放了你,如今回了天上,我可不能再放了你。再说,早在我们还在历劫的时候,你我双方父母便给我们订下了亲事,那是众所周知的。虽然还没请这些大小神仙喝上个喜酒,我搬来与你同住,也不伤大雅。” 白筱哑口无言,他说的在理,但想来又不是这么回事。 又听他接着道:“至于岳父岳母那儿,你不必担心,我在带若儿回九重天之前,已见过他们二老,二老对我搬来与你同住甚欢喜,说有我教导若儿,比你教导更叫他们放心,这时正在为我准备接风小宴呢。” 白筱差点吐出一口血,爹娘脑门子里哪根弦搭错了?“那你爹娘呢?” “我爹娘说我们在凡间太多疙瘩,我下来与你磨合磨合也是好的,省得婚后不合。再说古越搬下来了,也不能全麻烦青丘的人照看,我帮着打点打点也是该的。” 白筱越加的没了言语,“那他醒了,怎么办?” “这不是还没醒吗?难不成他十万年,二十万年的不醒,我也白等着不成?不管如何,你的半边床位定是要让我一半的。” 他看着白筱发窘,唇缓缓勾起,莞尔一笑,拇指轻轻抚过她的红烫的面颊,“初入上仙台,我放你走,你偏要跟着我,既然跟了来,生生世世都得跟我绑在一堆,别想再分开。” 唇轻落在她的额角,又慢慢滑下,“筱筱,再为我生个孩儿。” 白筱看着他慢慢靠近的俊儒面庞,呼吸渐紧,慢慢垂了眼睑,他想与她生生世世,她又何尝不想与他生生世世,既然他无谓人言,她又有何所谓。 唇贴上他温润的唇,鼻息间只得那化不去的寒梅冷香和他辗转的柔情,如此直到天荒,也是极好…… 番外·容华篇 - 请夫入瓮 - 末果 番外容华篇 容华堂而皇之的搬进了我的狐狸洞,为这事,我特意去偷看过爹娘的脸色,果然他们对容华的热情度远远高于我这个亲生的女儿。 原本以为今天给容华接风,只是自家几口人随意吃上餐饭,大不了多添上几口野味,摆弄得好看些。 到了前面,看着满院子的人,面孔有熟悉的,也有完全不认得的,天上地下到底来了多少神仙,一时间也没能点算得清楚,就连龙君夫妇也双双在那里对着爹娘,谈笑风生。 容若自见了容华的真身,便死活不肯变回人形,他不曾见过这么多人,又得了各路神仙送来的见面礼,自是欢喜得脚下没二两重,在人堆里滚进滚出。 因为龙形拿东西不方便,六哥便自告奋勇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当跟班,搬东西,沾着容若的光,也得了不少好处,一大一小高兴得发了狂。 我才发现自己对容华口中的接风小宴有很大的误解,偷偷的在他背上拧了一把。 他痛得一抽,脸上挂着的微笑却全然不减,径直漫步向前,转过丛林,一一跟迎上的各路神仙打招呼,让我产生了严重的错觉,这是到了他的地头上,而不是青丘。 我不再往前,缩身树后,好不容易寻到时机,将跟在容若屁股后面的六哥拖拽过来,“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六哥探头看着脖子上套了圈花环,到处乱窜的小肥龙,将手中宝贝塞进袖中,扯开折扇,笑笑然的道:“既然容华要搬过来跟你住 ,以后难免有人背着嚼嘴根,不如叫他们来看看,当着面嚼这嘴根,强过以后背后说三道四。” 我牙根微凉,“你们这根本不是怕他们嚼嘴根,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跟我挤在了一张床上。” 身后蓦然慢悠悠的响起一个声音,“既然知道,还问?” 我脸上团了一团火,深吸了口气,面不改色的回头,一手扶着额头,身体向六哥软靠过去,“我突然头有些昏,实在不合适见客,送一送我回房。” 还没碰上六哥,已被人从后面揽了腰,拽了回去,跌进另一个怀抱,熟悉的微热气息向耳边压覆下来,“接着装。” 我后背爬上一股寒意,想也没想就道:“昨天夜里被猫儿***吵醒了……”本来是想解释我没有装,只是没休息好,身体有些不大舒服。 话才将将出口便听见六哥‘噗嗤’一笑,方想起昨夜被容华分了半边床,这猫儿***听起来就是另一层意思。 僵着脖子一点点向身后看去,容华脸上是他惯有的淡然神色,眉宇间却是只得动情时才见的温柔,而眼里却是一抹若有若无,暧昧不明的笑,“继续。” 我指了指树后的一院子的人,扯出一个干笑,“这也是你的意思?” “是。” 我顿时便有些不自在,左顾右盼,“你不过是搬过来照顾一下古越,弄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容华唇边噙着的笑,慢慢加深,却是不答。 “你们聊。”六哥瞅了我一眼,赔了个笑,唤了声容若,追着小龙儿脚底抹油的溜了。 天地间最滑溜的莫过于他,我无语望天,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出这个丑,又去捂额头,“我确实有些不舒服,想回去小睡一会儿。” 在他透亮的瞳仁里分明看见的是我精神饱满的一副形容,这么个借口实在破了些,我琢磨着他断然不会相信我的话,多半会将我拧了出去见人。 不料他笑看了我一阵,却向我耳边俯来,含了我的耳垂,激得我耳边阵阵的麻痒,听他低声道:“正好,昨夜我怕弄痛你,也还没尽兴,我们一同回去,把昨夜的事再做上一做,想必你就会睡得安稳。这些人不见我们,自会去那边寻,他们也不是不知趣的,见我们睡下了,也就会早些离开……” 我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烧起来了,立马在他怀里站直身,干咳了两声,把他的话打断,“我那狐狸洞太脏乱了些,实在不方便叫人参观。虽然有些乏困,但坚持到人散也不是难事。” “当真撑得?可不要勉强。”容华不紧不慢的转着手中白玉箫,眼里笑意莹然,哪有半分相信我的样子。 “你不妨再得寸进尺些。”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朝树杆外走去。 他垂头一笑,慢悠悠的跟在我身后。 我一露面,便被一大堆人炮轰,那些恭喜之言炸得我头昏脑胀,直到被他护着,到了两方爹娘面前,又在众目睽睽下硬着头皮见过双方家长,才正式进入角色,一张脸烧得火红。 宴席之上,娘亲公然将容若往他跟前一推,“以后若若就靠着太子教导了,就如同你亲生的一般,该教就教,该罚就罚,不必顾惜。” 我的牙径直咬了舌尖,若儿本来就是他亲儿子,好吧? 爹娘哪能不知容若是容华所生,这么做不过是做给众神仙看的,免得有好事的人去扒老底,扯出若儿的身世,惹来麻烦。 不过在我看来,这根本没必要,因为有古越和容华的这层关系,就算日后容华对容若亲得比亲儿子还亲,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舌尖的痛还没退去,却见容华已将化成人形的小人儿抱在怀中,亲了一口,“岳母大人多虑了,若儿自然是我的亲儿子。” 我的牙齿又咬在了含在嘴里的筷子上,痛得直抽。真正的好演技,不是靠装出来的,而是不管装不装,都教人分辨不出真假。 容若在众仙无比赞赏的目视中,也就回亲了他一口,娇糯糯的喊了声:“爹爹。”依进了他怀里。 我手中筷子‘叭’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他微偏头向我看来,挟了一筷子新出的春笋到我的碗中,顺手将他自己的筷子递给我,从容的好象身边没有这许多看戏的人,“这笋子正嫩,是你喜欢的。” 我不得不接下他手中筷子,抬眼望见许多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脸上象被烙铁烙过,火辣辣的烧,赫然想起,当年有传闻,爱慕龙君太子的仙娥排到了九重天外,他这是在为他自己正名,也是在拿我给他拦桃花。 好不容易熬到散席,送走各路仙人,龙君夫人立在古越的床前,握了我的手,“筱筱,我的两个儿子都拜托你了。” 古越需要我织魂也就罢了,至于容华,手脚健全,脑子还很灵活,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能拜托给我,不过她这么说,我也只好随口应着。 终于可以缩回狐狸洞,松一口气。 看着还在桌案后赶着处理公务的容华,皱紧眉头。 过去熟悉的他很是低调,就连自己是龙君太子的身份都没拿出来显摆。 过去我和六哥喜欢到处乱窜,却从来不曾见过容华,就因为容华从不参于任何聚会。 所以今天的做事风范与他平日实在相差太大。 过去在南朝便常见他为国事忙到半夜,回到天上,仍不得空闲,忙了一天,这时还赶着公务,实在辛苦。 反手掩了门,坐到他的案头上帮他磨墨,“难不成,你当真要住到我这里?” 他“嗯。”了一声,也不抬头,“你认为还能有假?” 今天闹这么大动静,我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仍觉得不可思议,见他手中不停,也不再吵他,正要起身离开。 他的手臂从后面抄来,将我一把拉了过去,他力气极大,我又全无准备,脚下一软,直接跌进他怀里,他身体压了过来,将我抵在案沿上,锁了我的眼,他的眼忽暗忽明,“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我老实的点了点头,“这不象以往的你。”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闪着炙热的光华,一点点靠近,唇轻擦着我的唇,才停下,“我只是想和你堂堂正正的做夫妻。”视线下垂,落在我的唇上,我呼吸顿窒,唇好象被他的目光烫热了,慢慢垂了眼,心里的萌动随着他的心跳起伏。 微仰了头,任他的唇压上了我的。 在凡间虽然与我最早有夫妻之实的是他,但名义上我却一直是古越的妻子,与他并没什么关系,他也从来没对这件事表示过什么异意。 以为他不在意,原来他一直是在意的。 这个吻细柔缠绵,许久,我才离了他的唇,趴伏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伸手进他衣襟,摸着他温热的胸脯,这里面有那颗没完全裂去的龙珠,“这珠子真长得好吗?” 他身体微僵,下一瞬抱着我,将我压在那堆文案上,吻向我耳后,丝丝的痒,“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它就不会再裂开。”滚烫的唇落在我的耳根。 我被他占有式的紧压着,整张脸随着他的气息,和湿濡的唇舌滚烫,吸进去的气,半天透不出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留连在我颈侧的唇停了停,抬眼看了我一眼,又印上我的肌肤,“可以这么说。” 我偏头笑了,他虽然霸道,我偏爱他这份霸道,抬头咬了他的唇,“如果你敢去招惹别的桃花,我就将它捏碎来。” 他终于笑出了声,将我纳入怀中,蓦然挤入我体内,“一言为定。” 番外·风荻篇一 - 请夫入瓮 - 末果 (果子之前就说过,番外是写给喜欢NP的读者,喜欢一V一的请只停留在正文结局,追这文的读者并非全是喜欢一V一的结局,喜欢一V一的读者,果子已经满足了你们,请把番外留给不希望一V一的读者。所以接受不了NP的读者,请不要再看以下番外,更不要对番外的NP进行抨击。) 青丘是仙界,养着我们白氏的远古神祇,但山峦起伏,加上山灵水秀,自然又养了不少各式小仙小妖,甚至边远些的地方,还夹着些凡人。 起居生活习惯与云雾缭绕的九重天自然有所不同。 天上神仙想吃什么新鲜果蔬,只消驾了云去别处寻讨。 而青丘的那些小仙小妖,没有这个修为,爬云都困难,别说驾云,也没那些神仙们的面子,想讨就讨得到。 但又馋那些香喷喷的稻米,新鲜的果蔬,于是就学着凡人自己耕种,自家种不了那么多品种,就会把自己种的东西拿出来跟人家交换。 每次家里的果蔬新米成熟,总不忘给左邻右舍送上些。 于是长久以来,青丘虽为仙界,人来人往的,却极为热闹繁华,人情间自然也更热络亲近,反不是九重天上能比。 容华住在了青丘,仍如过去一般,喜欢清静,并不和来往的仙人多处,但对送上门来的新鲜稻米果蔬,却是极为受用,虽然这些东西绝大多数都是进了容若和白筱的肚子。 不过他也不会白享受人家的好心,总会变着花样回报,比方说在某小妖在修行之路上遇上关卡,一口气卡着,眼见要走火入魔,他轻轻的渡口气,对方便借着这口气顺过来了。 又比方说有人前途渺茫,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朝向哪方,遇上他路过,便会在那人脚边轻轻一拂,将那人直接跌到其中一条路上,就算前路坎坷,但终会见到云散阳开。 这样的事比比皆是,虽然都只是他信手而为,不用他花费一毛钱,却教人终身受用。 如此一来,他这个入瓮者反倒比白筱这个正经主人更受人欢迎。 白筱虽然偶有怨言,然不管她怎么折腾,容华都是一笑而过,弄得白筱这气完全无处可发,最终都是化怨愤为食欲,吃掉更多送给他的新鲜果蔬。 这样闲然的好日子终被改变姜族灭族天命的残怨暂停。 虽然古越,容华所作的一切,洗去他们以及白筱惹下的天怨,而风荻仍尚在凡间洗怨,但是还有一个关键人物,被涉及在其中,那就是容若。 凡仙胎出世,都要过一场小劫,容若在凡间出世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极不容易,按理也算是过了一劫,但老天死活说容若那时未入仙籍,算不得天劫,所以还得重新来一回。 容华和白筱明白,老天这是在寻机,将容若改变天命的天怨,还给容若。 但上天‘仁慈’念在容若年纪太小,可以由父母陪着过这一劫,也就是说白筱和容华可以一同下凡护着容若。 这个劫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平州新王虽然战功累累,却好杀伐,这一切终结在一个名为‘若’的孩儿手中,也就是容若的转世。 所以要做的事便是寻到容若的转世,送到平州新王身边,阻止平州新王无谓的杀伐。 大千世界中要寻个孩子,哪里容易,但为了自己的孩子,再难也得去。 容华和白筱面面相觑,居然又是平州,还是小孤的后人,去帮忙小孤的后人,他们自是一百二十个愿意,何况还是保护他们自己的亲儿子。 另外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一人,便是泄露天机的白真。 所以这次历劫,白真也得一同去走一趟。 于是四人被送去了轮回台。 因为有他们有改变天命的前科,怕他们再在凡间闹出事来,这次下凡,将他们四人的仙家记忆封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意识,便是寻找一个叫‘若’的孩子。 容华,白筱和白真三人万万没想到,孤氏运程已尽,他们要面对的新王却不是孤氏后人,而是新掘起的楚氏。 平州帝王自孤鹤死去后,由因孤鹤对百姓太好,自然一片祥和。 也正因为这份过于的和平,让孤鹤的后人不知进取,一代不如一代,最终侵沦在腐朽的后宫,吃喝玩乐,日子一长,下面的官员便开始有样学样,终于将好好的一个王朝败的不成样子,好日子结束于一场百年来最大的旱灾。 三年不见天上掉一滴水,河流干枯,庄稼自然也是养不活的,百姓没粮可吃,饿死路边者比比皆是,惨不忍睹。 孤氏以及那些官员对这些视而不见,仍只顾自己吃喝玩乐,终于迫得百姓没了办法,举杆起义,直逼到了城头,孤氏才慌了神,开了一个国库放粮平民怨。 然朝庭腐败惯了的,国库一开,自然是他们捞取钱财的大好机会,万石粮食一层一层下去,到了百姓手中却只得两把糟糖。 百姓忍无可忍,最终推出了一个武艺高强,叫楚振弘的人做头领再次起义。 楚振弘有楚风勋、楚风仁、楚风荻三个儿子,只得最小的儿子风荻英勇擅战,在一次刺杀行动中,风荻受伤翻墙躲进当朝丞相后院,被丞相之子容华所救。 丞相正直,看不得朝中官员在这民不聊生之际贪污赈灾粮食,多次上奏,孤皇只在后宫玩乐,称病不上朝。丞相忍无可忍闯了孤皇后宫,见其正被十几衣不避体妃嫔拥着玩乐,一气之下撞死在龙柱上。 丞相之子容华自小便精通战略谋略,是个奇才,得知父亲死讯,恨得咬牙,连夜投奔了楚振弘,辅助风荻一路打进京城,说来也神奇,孤皇被处死后,老天便撒下了几滴雨水,让久旱的大地得以复苏。 于是众人更认为楚振弘是上天指派来搭救他们的,自然而然的拥护他坐上皇位。 楚振弘的长子和次子,虽然打天下时不怎么卖命,争太子之位却是卖命得很。 而三子风荻手中虽然握有兵权,对权利之争却没有兴趣,又看不得两个兄长整日斗来斗去,所以在父皇登基后便极少入宫,向楚皇在京城外讨了块地建府独住。 而容华一来不愿卷在太子之争的是非中,二来与风荻情同手足,便也随他去了京外,帮他打理军中事务。 风荻打仗勇猛,为人处事也极为公正,独男女之事上从不节制,但不管如何美貌的女子,他都只留一夜,绝不会有二次。 叫那些女子恨得咬牙,然风荻长相更美过女子,又英名在外,虽然有这陋习,愿与他一夜欢好的女子仍多不胜数。 容华知书达理,与他****相对,对他习性也是相当熟悉,虽然对他的行为并不认同,却也是一笑而过。 改朝换代,背上的血债自然不会少,前朝虽然腐败,但总有忠心者。 前朝的大将军,也是撞柱而死的丞相的胞弟容青便是其中一个,刺杀楚振弘失败,还连累全家抄斩,独走掉了最小的一双龙凤胎—容真、容筱。 那对龙凤胎被容青的红粉知己白眉救走后隐在了民间,说是自己的儿女,改名—白真、白筱。 灭门之恨让白真和白筱自是恨之入骨。 不管楚振弘的两个儿子怎么斗,太子之位终是定为长子。 楚振弘的老婆死在饥荒,成为国君,如何能无后? 天下太平了,便开始选秀女入宫。 楚振弘是平民出生,却想选些好家世的女子进宫,万一再生下子女也能调教得高贵些。 于是这次选送的秀女也不比寻常,都可以带一个随身的侍女陪同。 白真和白筱一心为父母家人报仇,而白眉也想为死去的容青报仇, 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接进楚氏的机会。 白筱又刚好十五,长得更是美若清荷,有这等长相,又何愁近不得楚氏父子的身。 白眉本是花场中人,关系广泛,没费多少功夫便得了送秀女进宫的名额。 眼见入宫在际,白真如何忍心让妹妹独自进宫冒险,于是与白眉商议,自己扮做秀女,而白筱用易容药抹黑了脸,扮着侍女,一同入宫。 白眉正在为随白筱进宫的侍女犯愁,难寻机灵又信得过的人。 白真与白筱本长得极为相似,如果都穿了女装,不多看,难辩出谁是谁。 想着论武功,白真还略胜一等,两个人长得一样,如果遇上特别的时候,还能身份互换,鱼目混珠,那个侍女之位,确实再没有比白筱更为合适的人选,也就同意了。 然人算不如天算。 在他们入宫后,还没到选秀的日子,二皇子见太子位不保,而父皇明显有偏袒大皇兄之意,他继承皇位已然无望,于是提前发难。 在太子进宫见楚皇时发动宫变,杀死太子,刺杀楚皇。 容华知道太子和二皇子终日相斗,朝中难免太平,早料到有这一天,已然做下安排,与风荻一同避开,任他二人在宫中拼个你死我活,借机去了隐患。 风荻也希望借这机会让父皇看清两个兄长的嘴脸,将这些无谓的内战平息,便依了容华之计,退避三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番外·风荻篇二 - 请夫入瓮 - 末果 番外 风荻篇二 然风荻没料到原本憨厚老实的二哥竟下得了黑手,连父皇一起杀。 太子浓包,楚风仁杀太子不是难事,但杀楚振弘就是以卵击石,果然只是剑锋破了楚振弘腿上一点皮,却搭上了一条命。 楚振弘三个儿子,只剩下风荻一个。 风荻急奔向他自己的王府后院,拧着眉头瞪着立在荷塘边就着夜光看鱼的容华,“你算到了我二哥会下毒手,所以才有意而为,是吗?” “你也想他们皇上面前露出真面目,只是你下不了手,所以我代你做了。”容华面不改色,也不抬头,只是将手中剩余鱼食抛入塘中。 “可是……”风荻顿了顿,走到塘边,也低头看月塘中月影,“你知道我对皇位不感兴趣。” “三皇子感兴趣的只是那些女人,可是我感兴趣的却是天下百姓能有太平的生活,大皇子,二皇子之争,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风荻不以为然了斜睨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三皇子要找的女人到底是谁?” 风荻微微一愣,停了下来,重新回头,塘边白衣少年依然只看塘中月影,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你无论宠幸了再美貌的女子,都是一副失望之态,之后不久便会抛起无谓的杀伐,你在发泄你的失望,应该说是绝望。” 风荻挑眉,眼角邪媚顿生,“或许是她们不够美,床上功夫也不到家,所以拢不住我的心。你即没成家,又不近女色,又岂能懂这些?” 容华笑了笑,回头过来,“我不懂女人,但懂看人心,懂看你的心。当然不会她们不够美,也不是她们床上功夫差了些,只是不是三皇子想要的人。真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三皇子心念到此。” 风荻唇边笑意微敛,默了一阵,重新回到塘边,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呃?”容华有些意外。 “只是一种感觉,感觉她存在,只是不知她在哪里。”风荻眼中露出一片迷茫。 容华略偏了头,“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试?”用***来寻女人,真是荒谬了些。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风荻妖媚的眸子难得的认真,“如果你能帮我寻到她,我便不追究我大哥和二哥的事,依你善待天下。” 容华嗤鼻一笑,飘然离开,全无线索之事,如何去寻?何况只是一种莫须有的感觉。 宫里出了这么大件事,按理选秀一事该推后,但楚振弘突然没了两个儿子,反而急着想多生儿子,所以把选秀一事提前,就在三日后。 白筱反手关了房门,看着趴在桌上玩小白兔的白真,眉头微皱,“我刚才看见张家的二小姐在外面放风筝,墙外有人咳了一声,她就故意把线头掐断,随着断线的风筝追出门去。我觉得奇怪,跟着去看了,结果看见她故意跌倒在一个男人面前,虽然只看见背影,但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楚振弘。” 白真懒散的抬了抬眼,“反正后天就选秀了,等选上了,只要他招我侍寝,我就有办法杀他。现在谁爱爬他的床就爬去。” “刚才看张家小姐的神情,多半是迷住了楚振弘,后日选了秀,自然是她先侍寝,如果媚功再足些,一时半会儿的怕是难招别人,可是你一个男子,怎么在后宫长时间躲得住?” 白筱眉头拧得更紧,坐到桌边,开始后悔让白真入宫。 白真仍心不在焉的逗着小兔子,“你也听见墙外有人咳,说明那是她们家事先买通了下人,探明了楚振弘的行程,故意守在那儿,就等着去跌那一跤。我们在宫中又没有关系,收不到风声,就是想去跌一跌也寻不到地方。” 白筱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闷坐了一阵,房中闷热,加上刚才跟踪张家小姐,跑了一身的汗,极不舒服,起身取了衣裳去寻地方洗澡。 秀女的房间是一人一间,白真住着,她自然不能在房中沐浴,由于脸上涂有易容药物,也不敢去下人房,所以只能去后山无人去的那汪小山澜里匆匆解决。 白筱刚披了衣裳,还没来得及穿戴,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奔来,隐隐听见有人唤‘皇上’二字,脸色一变,忙缩身澜边树后。 不远处有三匹驸马奔过,都拿着强弓,看样子是进山打猎。 其中一人停了下来,翻身下马,朝这边走来,蹲到溪水边,捧了水便往脸泼。 他起身之际,阳光晃过,忙眯了眼,避开地上反射出来的一道刺眼金光。 等强光闪过,从地上捡起一支金钗,这钗子……似乎有些眼熟。 抬眼向前方望去,从树丛后飘出一点白色裙摆。 白筱等了一阵,听不见树后有动静。 探头偷看,猛的吃了一惊,不知那人如何身形一晃,已立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体将她罩在阴影之中,一般男子气息向她迎面扑来。 心里砰然乱跳,抬头看去。 俯看着她的那张脸可男可女,美不可方物,斜挑的凤眼半眯,邪媚诱人。 白筱心里一慌,抽身要走。 他手臂蓦然撑了她耳边树杆,拦了她的去路,眼一眨不眨的锁着她的眼,目光在她脸上细细巡过,抬手起来,修长的手指中拈着她不知何时跌落的钗子,“是姑娘的钗子?” 白筱避开他的眼光,伸来接了钗子,“谢谢。”手回抽,却没能从他手中取过钗子,只得又抬头看他。 他顺势握了她的手指,“姑娘有些面熟,敢问姑娘芳名?” 白筱却丝毫没觉得这张脸有什么熟悉之处,怕是那些纨绔子弟哄女人的惯用技俩,目光扫过被他握着的手指,这人真是放肆之极,在宫中也敢随意轻薄,眼色冷了下去,薄唇轻启,如潭中冰花,“秀女白真。” “秀女?”他指尖微微一抖,放了开去,“这次进宫选秀的秀女?” “正是。”白筱壮了壮胆,秀女是皇上的女人,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不敢轻薄皇上的女人。 他又看了她一阵,放开撑在树杆上的手臂。 白筱乘机抽手小跑开去。 男子转出水澜,见坐在马上的容华望着那抹逃开的白影,眉头微蹙。 容华听见他的脚步声,不着痕迹的避开视线,“皇上在前面等。”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楚振弘的三子风荻。 风荻翻身上马,“你认得她?” 容华睨了他一眼,带马前走。 “她是这次选秀的秀女。”风荻微偏了头,半眯着眼,懒洋洋的看着前面容华微僵的背影。 唇边勾出一抹邪笑,“以她的容貌,或许三日后便会给我父皇侍寝。” 容华慢慢闭上眼,过了会儿方睁开眼,“她是我堂妹容筱。” 当年风荻刺杀孤皇,正巧母亲接了容筱母女过府中小住,那晚容筱陪府中家眷在花院中赏月。 在母亲和容筱她们离去,他在石亭后,发现失血过多的风荻,之前容筱就在石亭中弹琴助兴,风荻缩身亭后,离容筱只得两步之遥,不会没看见容筱容貌。 “果然。”风荻一夹马腹朝前方急驰而去。 三日后…… 白筱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好不容易听见院中响起一陈嘻笑之声,知道是参加选秀的姑娘们回来,忙定了神,飞快打开房门。 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张家小姐,一脸的意气风发,身边婆子太监手中捧着的珠宝绸缎能晃花眼。 她风光是白筱意料之中的,目光略略扫过,便在她身后跟着的其她女子中寻找白真的身影。 等众女子走完,才看见走在最后的白真,一脸的煞白,他身后也跟着几个妈子太监。 白筱心里‘咯噔’一下,如敲小鼓,难道落选,要被送出宫去? 白真进来,睨了她一眼,眼中尽是失意,“快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 有外人在,白筱不敢多问,只得闷头收拾了东西,直到出了宫,上了辆被官兵护着的马车,才低声问,“我们是要去哪里?” 白真一脸臭脸黑得如锅底,“我被赐给太子,封为昭训,现在去太子府。” 白筱的脸顿时也白了下去,楚振弘的面都没见着,却被给了新封的太子风荻做妾。 风荻身边女人不断是出了名的,却没有一个女人得过名份,白真虽然只是封了个昭训,却是他第一个夫人。 “那该怎么办?”离了皇宫再想近身杀楚振弘已然不容易。 这还是其次,最叫人头痛的是,之前打的主意,只要见了楚振弘,便进行刺杀,所以侍寝不过是个路子,现在被给了风荻,侍寝一事便成了头痛的事。 先不说风荻武功高强,不容易刺杀,就算容易杀,也不能杀,他一死,势必惊动楚振弘,想再杀楚振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只能见一步走一步。”白真也是焦头烂额,揭了车帘,前前后后有数十个官兵护送,想逃都不可能。 番外·风荻篇三 - 请夫入瓮 - 末果 番外 风荻篇三 好在封的只是个昭训,只是一个等级不高的妾,去到太子府,也没什么过场好走,直接安置进了后院的‘沐苑’。 虽然让白真免去了许多验身的麻烦,但最终面临的是侍寝。 初进府,头两天不见风荻的人影,从第三日起风荻每夜必来,接连半个月余,却无一夜得逞。 来的时候总会笑意盈然的睨视立在屋角的白筱一眼,离开时转为一脸的乌云,出门不忘狠狠的瞪白筱一眼。 白筱想,受万女追捧的他,到了这里却次次不对路,着实恼火,一般做主人的都是拿下人出气,而白真不许分派给他的侍女进屋,所以这屋里下人也只得她一个,那么风荻拿她出气也就是没得选择余地的,好在只是受几道目光的凌迟,并没有实质的皮肉之苦。 然风荻越是恼火,越是不甘,到得后来倒象是对这个游戏上了瘾一般,夜幕一落,他便会准时出现在‘沐苑’,无一日例外。 眼见夕阳已落,白筱将寻来的长毛大白猫放到床上,微蹙了眉头,“这能行吗?” 白真也是一脸的苦楚,风荻有对任何女子都只风流一夜的说法,然白真却是一夜也不能给他,这半个余月下来,虽然风荻没能碰到他,却也将他折腾得褪了几层皮,都快生出诱惑风荻男男之好,眼一闭过一夜算了,当然如果被风荻知道他是男扮女装,或许一夜风流后,他们将面临的是被处死,所以这念头只能卷起毅然弃掉,“我打听过了,他猫毛过敏,还是立竿见影……” 白筱苦笑,去选秀打着刺杀楚皇的主意,结果成了夜夜在这里和风荻斗法。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真侧躺下去,一手撑了头,一手轻抚大白猫,轻纱阔袖掩去猫身,摆出一副慵懒之态。 朝白筱一使眼色,示意她离开。 白筱不放心的又睨了白真一眼才走向门口。 刚走到门口,门已被由外推开,直接对上风荻那双金褐色的瞳眸,忙低了头,让过一边,等他进了门,侧身从他身边过去。 被他突然抓住手臂,陡然一惊,抬头看他,鼻息间有淡淡的酒味,心里突的一跳,不安的朝里间偷睨了一眼。 “不留个人服侍怎么行?”风荻瞥了她一眼, “关门,给我斟茶。” 放开手,向里间走去。 白筱无奈只得掩了房门,跟在他身后进了里间。 风荻在这儿碰了半个月的壁,并不急着***,慢慢在桌边坐下,浅看了前方掩着床的半透云母屏风。 里面大床床幔没落,隔着屏风能隐约看见横卧在床榻上的妙曼身影。 眼角斜飞,斜睨向给他递茶过来的白筱,“你家小姐今晚又要玩什么花样?” 白筱垂着头,不敢答。 这半个月来,白真的花样层出不穷,要么摆了棋珍,拖风荻下棋,胜了方肯亲近他。 风荻哪能在大好之夜与他耗在棋局上,自是不愿意。白真便拿话来激他,说他是怕输才不敢与他下棋。 白筱暗为白真捏了两手汗,照着帝王家的习性,光这么一句就足以杀头。 或许风荻是民间出来的,还没养成帝王家的那些习性,又受不得激,当真与他下了一夜,结果输了一夜,第二天黑着一张脸去上朝。 白真得意的告诉她,同样身为男子,自然是了解男人心理,男人最是好强。如果换成一个男子激他,对方一定会用强硬的手段将那男子干掉;如果是个女人,那就会想方设法去征服,所以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如果换成寻常的人,白筱也觉得该是如此,但帝王家的人就很难认同,甚至已经打好逃出府的准备,只等一有风吹草动就行动,结果一直不见动静,直到晚上风荻竟又来了,昨夜的丑事半字不提,反而还拉了白真下棋。 白筱缩在不显眼的地方偷看风荻,对这个禁不住好奇,看多几眼却觉得这个人似曾相似,不知为何竟生出些亲切感。 但对着仇人之子生出这样的想法,是万万不该,自责中将这份莫名的感觉打散。 只要不跟风荻***,白真自是满心欢喜,立马又摆出棋局,不料才过了一个白天,风荻的棋艺大长,竟将白真摆的棋局很快破去。 不理望着棋盘,傻在那儿的白真,欣然宽衣***。 衣袍半解,半裸出他硕壮美好的胸肌腰腹。 白真目瞪口呆的瞪着风荻在烛光下泛着层淡淡金光的肌肤,身子开始发僵,推说方才下棋,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要去沐浴。 临***了,要去沐浴,本是极为荒唐,不料风荻居然准了,独留了白筱在床前给他递茶倒酒。 白筱这张脸涂有易容药,将雪白的肤色变得黄黑,又将五官某些部位进行了修整,让整张脸看起来虽然不会丑陋,却也平凡无奇。 然风荻一手撑额,一手把着酒杯,视线却不离她这张脸,好象对她的兴趣不减方才与白真对弈。 白筱怕他看出自己脸上的蹊跷,心脏胡乱蹦跳,难得平稳片刻,垂着的头更是不敢抬起。 “抬起头来。”偏了偏头,脸上并不多表情,只是一直凝看着她的眼。 白筱却不敢不听,抬起头傻看向他,一对上他那双神色莫辩的眼眸,越加慌乱,便要将脸重新别开。 下巴微紧,被他捏住,“你在怕什么?” 白筱手一抖,手中酒壶里的酒撒出几滴,急往后退。 “你在心虚什么?” “奴婢没有,奴婢去看看小姐……” 手腕一紧,被他拽回床边,腿磕了床缘,站立不稳,向前跌倒,手撑了他的赤着的胸脯,才重新站住,脸颊轻擦过他的脸,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而手下是他滚热的肌肤,赫然一惊,忙挣扎站好。 “你不敢看着我,就是心虚。”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似兰似馨的淡淡幽香,也不勉强她,放了手,只是将手中酒杯递于她,“斟酒。” 番外·风荻篇四 - 请夫入瓮 - 末果 番外 风荻篇四 白筱心里打着小鼓,难道这个人好色到生冷不忌,不管容貌好坏,只求一夜?想到这里,越发的胆战心惊,抖着手,勉强为他把酒斟满,却不敢再看去别处,迫自己镇定的与他对视,只盼白真尽快想出应对的办法,将他弄走。 结果白真一泡就泡了一夜不见人影。 白筱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立在床边,与风荻大眼瞪小眼的对瞪了一夜,直到风荻等得昏昏睡去,一觉到五更,才黑着脸起身,又自狠狠的瞪了白筱半晌,硬是压着脾气,由白筱服侍着穿戴齐整。 到了门口,才见洗得香喷喷的白真从浴房出来,重哼一声,拂袖而去。 再接下来,白真又说葵水来了,不能同房,人家葵水三几日便完了,白真硬是拖拖拉拉了十天有余,直到风荻要差太医过来给她把脉调养,才立马完事。 现在葵水完了,按理风荻该猴急才对,他反而不急了,弄得白筱一边看着,心里直敲小鼓,不知风荻是打的什么算盘,而白真的那只猫到底中不中用。 风荻把玩着茶杯盖,斜瞥着白筱,“怎么不答?” 白筱轻咬了唇,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家小姐正等着太子歇息。”只盼着那只猫当真有用。 风荻唇角轻勾,不再说什么。眼却一眨不眨的将她看着。 白筱仿佛觉得时间象是停止了一般,额头上生生的憋出一层微汗。 直到快沉不住气,却见他悠然起身,放下手中茶盅,转身向她,垂下手,“宽衣。” 白筱心跳越加的快,抖着手,手臂环过他的腰,去解他身后腰扣,脸靠近他的胸膛,僵着身子一动不敢乱动,怕触到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微微前倾,胸脯蹭过她的面颊,她感到他低头下来,温热的呼吸轻拂过她的耳,一张脸顿时烧得通红,解着他背后腰扣的手,更抖得不行,那三粒扣子,硬是半晌没能解开。 风荻不急也不燥,只是低头看着她衣领处露出的一抹透红的雪白肌肤,与她的面颊的黄黑截然不同,不由的轻挑了眉稍,抬指上来,指尖轻划过那抹细嫩如瓷的肌肤,“你服侍你家小姐也是这样?” 白筱心时一慌,手上失了力道,竟将他腰间那粒半晌没解开的腰扣扯断来,顿时傻住了。 他背手过去,手指擦过她握着断了腰扣的金丝腰带的手,顺着她的手摸到那粒断扣,“断了就断了,明日帮我缝补上就是。” 白筱抬头起来,脸擦过他的胸脯,与他下颚轻轻一碰,吓得忙退开一步,垂了眼,为他除***上外袍。 好在他并不为难她,象没事一般转身走向前方屏风。 看着他转过屏过,胸口赫然收紧,竟象是不能呼吸。 没一会儿功夫,突然听见屏风后风荻惊呼一声,接着低声咒骂,“该死,你竟弄了只猫在床上。” 白真委屈的嗔泣声传出,“殿下,这猫是姜国极少见的品种,臣妾自知这些日子一直惹得殿下不开心,所以才费尽了心力弄来一只,只想搏殿下一笑。” 白筱不光是两手捏着汗,就连背脊都全是汗,渗湿了里衣,不知风荻会不会就此发难,如果他动上手,他们兄妹二人定然要还手的,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心里正七上八下之际,见风荻已从屏风后跃出,一张脸是这半个月来所见最难看的一次。 “太子,皇上来了。”门外传来管家小心的回禀。 白筱的心脏猛的一跳,不由的看向身侧屏风。 再回头时,却见风荻的目光正投在她的脸上,忙垂下眼。 等风荻出去,便见白真从床上飘然下地,开了衣柜,在最下面包裹里寻出藏着的夜行服。 白真捧着包裹,转到屏风后,“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一会儿我离开,你换上我的衣服,扮扮我。” 白筱看着屏风上一件件搭上去衣裳,脑海里晃着的全是风荻离开前的眼神,隐隐感到哪里不对。 白真从窗口跳出去后,白筱没照白真的意思,换上他的衣裳,在这里装昭训,而是取了自己的夜行服换上,出由窗口跃出。 ☆☆☆☆☆☆☆☆☆ 白真探听到楚皇所在之处,踏着树稍径直朝着目的地而去,眼见前方便是楚皇诏见风荻的庭院,意外的发现,那院子附近居然没有森严的守卫。 这样的异常反而让他不敢贸然向前。 从树上飘落下来,刚要隐身树后,却见树下有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 那个身影象被月光沐浴过,雪一样的白。 他慢慢转过来,白真与他的目光一对,整个人都愕住了,“容华。” 容华神态温和,微微一笑,“二弟,好久不见了。” “你果然投靠了贼寇。”白真眼里迸出怒意。 “对国家而言,楚皇确实是贼寇,但对百姓而言,他是好皇帝。”容华看着白真眼里的怒意,轻叹了口气,改朝换代,岂能没有流血,不踏着尸首而过,偏偏叔叔家二百余口人便是被踏在脚下的尸首。 “放屁,伯父用自己的鲜血染红龙柱,以求皇上善待百姓,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卖办求荣的儿子?”白真早听说风荻得得了容华所助才保得楚振弘坐上皇位,这时亲眼见他在这里出现,仍是怒不可遏。 容华目无表情,冷然道:“正因为我父亲的鲜血无法让那狗皇帝清醒,我才代我父亲完成心愿,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些年来,百姓过着何等凄惨的日子,又有多少百姓饿死路边,你当真一点看不见?” 白真哑然,灾荒那些年,自己的父亲也是每日叫下人熬煮粥食救济受灾百姓,这些事也是由着他经手,那些惨景,哪能不知,“孤皇确实该死,然我父亲难道又该死?” 容华神色黯然,“叔叔善待百姓,自不该死,但他错在不该刺杀楚皇……” “住口。”白真冷喝出声,这些道理他懂,但杀父之仇如何能不报,转身向前直走。 “楚皇并没来,这是楚皇设下的圈套,你前去不过是自投落网。”容华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楚皇正在西苑赏月,你要杀他,该去那里。” 白真猛的刹住脚,转身过来,直视向容华,“你图的是什么?” “风荻坐上皇位。”容华薄唇轻启。 番外·风荻篇五 - 请夫入瓮 - 末果 番外 风荻篇五 “将我送到这府中是你的主意?”白真握紧拳手。 “是。”容华不否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以为混入宫,楚皇当真一无所知吗?他早就怀疑你们,只不过没证据,不想打草惊蛇罢了,如果不这么做,你留在宫中,侍寝的那天,就是你的忌日。” 白真默了一阵,转身就走。 容华静望着白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并不离去,轻叹了口气,望向天边明月,低声自语:“怕是要来了。” 等了一阵,果然又见一个苗条的黑影朝这边如飞而来。 黑影在他身边停了停,向他看了一阵,黄黑的面颊,在月光下越加显得晦暗,站了一阵,不见容华有所表示,又自向前疾奔。 容华慢慢垂了眼,心间却是莫名的一痛,苦笑了笑,“你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堂妹。” 白筱脚步猛的刹住,“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为什么还要执着?” 容华不语,他知道不该,但不明白为什么,对她就是不能放开,每次想起她,心里都是无以比拟的痛,这种感觉象是与身俱来,并非今生才有。 “我要去杀楚皇,你不会拦我吗?”白筱将掌中匕首握紧,她对这个堂兄太过了解,如果他出手相拦,她根本成不了功。 容华望着她的背景,心越加的痛:“你杀不了他。” “只要不拦着,我就能杀了他。” “我不会拦,你同样杀不了他。” “不试过,如何知道?” 容华看了她一阵,转身离开,眼眸轻抬,望向天边微黄的明月,或许只有这样可以让自己死去心里的这份不该的执念。 白筱缩在树后暗处,看着从殿内出来的风荻朝门外巡逻的护卫扬了扬手,压低声音道:“脚步放松些。” 风荻立在门前,向天边望去,白筱看着他浸沐在月光下的眼,咬紧了唇。 他的父亲杀了她家满门,她恨他父亲。等她杀了他父亲,他誓必也会恨她入骨。 不知他会不会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唇角边露出一抹苦涩,想来是一定会的。 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丛后,才收回视线,收敛心神重新关注着前方殿门。 有大宫女出来,管事太监迎了上去,低声问:“陛下睡下了?” “睡下了。” 白筱心里暗喜,如果楚皇今夜不走,那么她就更有机会下手。 离开树荫,避开巡逻官兵,推开一处窗口,跃身进去。 说来奇怪,外面巡逻不断,殿中却无一人,甚至连个赶蚊子的丫头都没有。 白筱到了这里又不见白真出没,虽然觉得诧异,然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她再退缩。 向里间摸去,闪身床前屏风,后背紧贴着屏风,能听到床上的人轻微的呼吸声,心跳快得出奇。 怕有人进来,不敢再耽搁,定了定神,飞快绕过屏风,烛光下可以看见大床上朝里侧卧着的一个人影。 虽然没看过楚皇躺着是什么样子,但单看床上的体态修长,胖瘦适中,隐约便是在宫里所见的楚皇。 握着匕首隔着透明幔帐向他后心刺去。 就在这里,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平躺下来,一双媚极的眼,含着温柔清笑,静静的凝看着她,好象就是在等她来刺这一刀。 白筱陡然一惊,手一抖,手中匕首偏离他的胸口,***他的肩膀。 脑中‘嗡’得一下化成空白,方才明明看着他离开。 “怎么会是你?” 话问出了口,才想起,自己一直是白真的丫头身份,慌乱间忙要退开。 他伸臂过来飞快的揽了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答她的问题,突然柔声问道:“解气了?” 白筱将他伤了,又落入他手中,本没想着活,听他这么一问,望进他的眼,反而懵住了。 “还不解气,是吗?”风荻紧压着她,不容她动弹,空出一只手,突然从肩膀上拨出,温热的血溅上白筱脸庞,染红了她的衣裳。 白筱呼吸一紧,睁大眼,怔看着他,完全不能思考,蓦然手中已多了一物,转头看去,只见他已将匕首塞入她手心中,五指一合,将她的手牢牢握住,将匕首对着自己胸脯,沉声道:“没解气,往这里刺。” 被他握在掌中的手,又冷又湿,不住的哆嗦,他是仇人的儿子,就算杀了他,也是该的,但潜意识中,却不愿这个人受一点伤害。 视线落在他血流如注的肩膀上,暗红的血晃得她一阵头晕,呼吸越加的困难。 “下不了手吗?”他将她的手向自己胸脯上带得紧些,刀尖刺破了他的胸脯肌肤,未被血染红的雪白褥衣上渗了血。 白筱眼直直望着他渗血的胸脯,手一软,匕首落了下去。 他抱着她一滚,避开向她身体刺下的刀尖,仍紧压覆着她不住哆嗦的身体,头俯低下来,轻贴了她的耳,“为什么不下手?秀女白真……不对,应该是白筱,或者是容筱。” 白筱身体一颤,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的直望向他带着媚意眼:“你……” 他扯过一条锦帕,往她脸上抹去,上面带了淡淡的不知何种药物发出的药味,“你们以为,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不但我知道,我父皇同样知道。” 白筱无力的闭上眼,将纷乱的心平稳下来,才重新睁眼,不看他的眼,却无法避开他肩膀上的伤处,才略平复下来的心又乱成了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告诉我是秀女白真的时候。”秀女初入宫时,父皇说过有人冒充秀女进宫,他只是没料到会是容筱和她的兄长。” 白筱苦笑了笑,自以为这计划天衣无缝,原来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那今天……” “不过是我的一个计,诱你前来的计。” 白筱冷笑,望向他的眼:“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直接将我们拿下便可以,何需如此大刻周折?”她口虽硬,但视线扫过他肩膀伤处,神色黯了下去,“你为何如此?”他要拿她,根本无需挨这一刀。 “因为我想你,想要你。”他看着她被药水卸去易容药物的白净脸庞,眸色越加温柔。 番外.风荻篇六 - 请夫入瓮 - 末果 白筱总象有一种莫名的无法割舍的情感牵引着她,她与他也只得短短半个余月相识,不明白这种情感从何而来,只是觉得伤他,她的心也会痛。 他是仇从之子,明明该恨他,不知为什么对着他,心却怎么也狠不下来。 听了他这话,呼吸顿时窒住,心胡乱碰撞,强压下内心抛起的涌动,猛的将他推开,翻身跃下床。 他追下床,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抵在床前云母石屏风框架上:“我寻了你这么久,终于寻到了,说什么也不会再放你走。” “寻我?”白筱觉得他当真可笑,“难道说你夜夜去那边夜宿也是为了寻我?” 风荻凝视着她的眼,眼里慢慢化开笑:“你当真以为离真那破手段当真骗得了我?你可知两年前的评出的国棋手是谁?不巧正好是区区不才,容华尚可以胜一盘半局,离真那破棋艺,你以为他当真胜得了我一子?” 白筱这时才猛然醒起,以前确实听人说过那国棋手出自民间,姓风名荻,只是她万万没想将那个国棋手风荻,与眼前的人联系起来:“那你……” “不过是我故意输给他,他害怕给我侍-寝,我同样害怕一个男人给我侍寝。” 白筱喉咙突然变得紧巴巴的涩,极不舒服,下巴一紧,被他抬了起来,被迫看进他珀色的眼。 “还葵水……这么破的主意,亏你们用得上,随便寻个太医便能揭出来,还能容着你们拖拉半个月?” “你不是同样要请大夫。” “那是我父皇安插在府中的眼线看出蹊跷,将这事禀了我父皇,父皇对你们本来就起了疑心,只是没有证据,再不将这事打住,我父皇必定派御医前来,那时任谁也瞒不下去。” “那猫……” “我以前是捉山猫来卖,贴补家用的,我能怕猫?那不过是我故意叫人放给离真的风声罢了。” 白筱张了张嘴,突然感到无力,过了半晌才出得声:“那你为何每次离开,都那么生气?” 他轻抿了唇,眸色突然黯了下去,唇向她的唇慢慢凑近,直到一指之隔才停下:“我恼的是你,***日去,只是想看着你,可是你从来不正眼看我一眼。” 白筱慢慢垂了眼,心间再难平静,将下巴从他指间别开,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该恨却恨不上,推着他,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他双臂环紧,将她囚在怀中:“我知道你恨我父皇,但该知道孤皇掌管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民怨冲天。如果没有一个好君王,将会有更多的饿死街边的百姓,就算我们不反,也会有人反,我父皇生于民间,不管如何,终是会为百姓着想。我们并没有窥视天下之意,只是想让百姓可以填饱肚子,少一些饿死街边的百姓。” 这些白筱懂:“可是你父亲杀了我全家。” “你父亲执意刺杀我父皇,我父皇的命,并不说有多值钱,蛤如果我父皇一死,天下又将大乱,百姓刚刚安定,忍着饿辛勤劳作,只求来年,得个丰收,有口饱吃。难道你忍心再让这样百姓陷入血流成河的战争?”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撞进白筱胸口,肩膀垮了下来,无力回答。 “筱筱,我并不贪图孤家皇位,等天下安定了,我会将天下还给孤家。” 白筱猛的抬头看他:“孤家已经没了。” 风荻摇头:“孤家尚有一人。” 白筱露迷惑:“还有人?” 风荻点头:“你可记得孤皇过去还有一个弟弟?” 白筱点头:“不是早死了吗?”孤皇那个弟弟为人正直,一直看不惯兄长只顾自己娱乐,弃百姓于水深火热中而不顾,多次劝说无效,但组织尚有良知的大臣联名谴责孤皇,想将孤皇唤醒,不想反被孤皇倒打一耙,说他意图攥位,赐了他一杯毒酒。 皇叔死后,被抄了家,斩的斩,哪里还有人在。 “这你就有所不知,皇叔曾救过我一命,皇叔被处死那日,我恰好背了新出的稻米送去给皇叔,皇叔将小公子托给了我,我乘乱将小公子装在背篓里背了出去。” “他现在在何处?” “就在我这府中,再有两个月,他就满三岁,等满了三岁,我便将他交给容华教导。” “你父皇可知道这件事?” “不知。”他的唇向她又贴近了些:“只要容华能将孤诺教导出好品性,以后这片江山便还于孤家,你可愿意与我一起看护着孤诺成长?” 孤诺……诺……白筱细品着这个名字蓦然想记在她来到这世上,平白的有一个念头,便是寻到一个叫‘诺’的孩子,难道就风荻口中的孤诺? 富品中文 番外.风荻篇八 - 请夫入瓮 - 末果 番外 风荻篇八 白筱抱了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径直进了容华书房,站在门口,望着书案后正在看书的容华,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那个人在九重天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在这一世却是自己的堂兄。 而怀中却是她与他亲生的孩子容诺的转世。 老天跟他们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 容华将视线从书卷上移开,直望向她,静看了一阵,才看向她怀中小人儿。 白筱咬了咬牙,走到桌前,将小人儿放在他面前:“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是。”容华不避开她的审视目光。 白筱撇脸苦笑,转身就走,听见身后容华柔和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孤诺?” 又听小人儿娇诺的声音传来:“是,太子说,您将是我的太傅,是吗?” “是的,你可愿意好好学?” “愿意。” 白筱鼻子一酸,落下两行泪。 诺儿由他带着,在这一世,倒也吃不了亏,深吸了口气,毅然迈出门槛,再不回头。 这以后,风荻和容华翻遍了力所能及的所有地方,城里城外也不见白筱的踪影,同时也没听见她的死讯。 风荻失魂落魄的望着远方,她终是不肯与他一起。 容华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回味着白筱离开书房的那句话,心里更是难以平复,不知这算不算是最好的结果。 白真慢悠悠的晃过来。 风获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几步抢上去:“她在哪里?” 白真从袖子中抽了把扇子出来摇了摇:“为何不给她时间?如果她想通了自然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想不通,你绑着她也是无用。” “这么说,你知道她的下落?”风荻半眯了眼。 “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我那妹妹的性格,太子不见得了解,如果迫得她太紧,真会出事。”白真坦然点头,仍摇扇子,没心没肺的瞅着风荻和容华:“没女人拖后腿,建国大业上,不是更省心。” 话出了口,见二人脸色同时黑了下去,忙抬高扇子遮了半边脸:脚底抹油的溜了。 容华暗松了口气,转身离开,平安就好…… 风荻却望着白真的背影,抿紧了唇:“我一定会寻到你。” 然他这一寻,就是一年,白筱如同在世间消失一般,全无音讯。 而白真白真这人,看似吊儿郎当,嘴却是紧得很,无论他是旁侧敲,还是直言相问,任他软硬兼施,硬是没能问出个所以然。 直到一日下午,已有多日不露面的白真又晃到了风荻面前,将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孩往他怀里一塞:“你女儿。” 风荻看着怀中正打着哈欠的小小婴孩,漂亮得如同瓷娃娃一般,晃眼一看象白筱,再一看却又象极了他,只要看过他和白筱的人,都不会怀疑这孩子的出处。 这一年多来已渐渐绝望的心,再次燃起希望,一指拽了正要离开的白真:“她呢?” “她只叫我把孩子送给你,没叫我告诉你她在哪儿?”白真身子尽量往后仰了仰,与他尽量保持些距离。 过去与他周旋为他侍寝的阴影至今未散,这人明明知道那丫头是白筱,还能爬上他的床,跟他做出一副暧昧形容,谁知道除了男女之好外,是不是还有断袖之好。 这一年多来,风荻对象软皮蛇一样的白真无可奈何,忍了又忍,早憋了一肚子火,怀中抱着和白筱的孩子,却又不见她的人,越加的心急如焚,哪里还忍得下去,终于怒吼出声:“我警告你,你再不如实答诉我,我对你不客气。” 不管他的怒火如何烧破了肺,白真也不怕他,只是拿手指挖了挖耳朵,继续走路。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风荻更气得七窍生烟。 白真回头:“你杀了我,也见不着她,何苦多造杀孽,省省吧,为女儿多积点德。” 风荻气昏了头,正要发难,怀中小人儿‘咯咯’一笑。 低头看去,小人儿已睁开了眼,望着他笑得有眉没眼的,那双眼媚到极点,象极了他,而眸子却是如白筱一般纯净的黑。 风荻眼里怒火瞬间灭去,眼角勾起一抹温柔,伸了手指去逗她小嘴,小婴孩麻利的抓了他的手指就往嘴里送,一边咬着他的手指,一边用大眼笑睨着他,不时‘咯咯’一笑。 他看着看着,神色越加的温柔,慢慢化出笑意,抱着小婴孩,转身走向自己寝宫。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花树后,一株大树后转出一个女人来,白衣似雪,极美的眸子里含着难言之色,却是白筱。 白真随她转出树后:“你真不见他?” 白筱摇了摇头:“不见了,我要回九重天了。” 白真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九重天的上的事,是真是假,但如果真的难以面对,这样也好。” ☆☆☆☆☆☆☆☆☆ 白筱去了凡胎,朝着天庭直奔而去,上天送给她的这么大一只鳖,她咽不下。 上了九重天,一只憨头憨脑的白老虎崽子滚到她脚边来扑她的衣角玩,那模样象极了豆儿。 白筱蹲***,抱起那只小老虎蛋子,左右看去,却不见有人,也不知是谁家走丢了的小老虎崽子,向小老虎问道:“你可认得回家的路?” 小老虎崽子茫茫然的眨巴着眼,将她看着,看了两看,伸了小舌头***了***她的脸。 白筱不由的一笑,***了***它毛绒绒的圆脑袋:“待我把事办了,帮你寻爹娘。” 将小老虎崽子抱在怀里,正要前行,身后一个熟悉的低哑声音传来:“你就这么把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小老虎崽子拐了?” 白筱身子一僵,心脏象是要飞出胸膛,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儿,不见身后有动静,只道是自己产生幻觉,闭上眼,暗叹了口气,刚要抬步,那声音又传来:“这是南极战神的守山神虎才下的崽子,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只,可不能被你拿去养糟蹋了。” 白筱再无他想,迅速转身,眼里蓄了泪:“古越,是你吗?” 云雾散开,天柱后转出一个黑色身影,合体的黑色长袍裹着他修长的身体,墨黑的长发在脑后随便一束,面色虽然仍有些苍白,如剪的眉目,微抿着的薄唇,与身俱有的霸气,无一不是她所熟悉的。 白筱望着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眼里的仍是黑里透着蓝,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上,蒙了眼,眼前身影明明模糊,却不愿转开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不笑时,眼里自然带着冷,然这抹冷后的温柔,却直接撩进人心。 白筱吸了吸鼻子,不能肯定的又问:“真的是你醒了吗?” 他望着她含泪的眼,也不再挪去别处,笑了笑,向他伸出手:“过来。” 刹时间,白筱脑中一片空白,满满的只有眼前的他,曾以为他将化在八荒中,那种刻骨的痛犹在心间,飞扑过去,投进他怀中,将他抱得实实的,才相信这不是梦:“你真的回来了。” 他将她抱紧:“是啊,我回来了,我可真想你。” 白筱在他怀中又哭又笑,笑完又握了拳捶他:“那时,你吓死我了。”捶完又哭。 他回想过往,长吁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重新抱紧,那时的他何尝想到,还能有再见她的这一天。 良久,白筱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去摸他的面颊:“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们下凡第二日,可惜醒得晚了些,要不或许还能陪你到凡间走一走。” 一提到凡间,白筱神色黯了下去,回头望了眼天庭的大门:“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 “等我?” “嗯,昨天命宿星君差人送信于我,说你快回来了,回来后势必是要来闹天庭的,所以我就过来等着。” 白筱的脸色越加的沉了下去:“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古越将她箍在怀中不放:“天君去云游了,不在天庭。” “什么?不在?什么时候的事?”白筱眼里喷了火,天君绝对是故意的。 “昨天我过来见了他一面,我看着他走的,确实不在。” 白筱气得脸色发黑,挣了挣:“不在,我就去拆了他的天庭,哪有这么混账的天君。” 古越将她箍的越加的紧,不容她挣脱:“你有拆他天庭的功夫,倒不如随我寻个地方躲上一躲。” “为何?”白筱一愣。 “其实这件事,怪不得天君。” “他搞出的这些狗屎事,不怪他,难不成怪我?”白筱怒不可遏。 古越在她耳边低声闷笑道:“怪咱们的爹娘不太会生儿女。” “啊?”白筱怔看着他,一脸迷糊。 “你可知上仙台每一百万年需要喂服龙凤之血?而龙凤之血必须用白狐的血做引方可被上仙台所用?再有三个月就是一百万年。” 白筱两眼瞬间大睁,想起这桩由青丘白家,龙君和炎帝三家共同担当的重任。 所谓龙凤之血就是龙君和炎帝两家的后代,但必须是与青丘白家子女所生。 如今,龙君家只得容华和古越一对儿子。炎帝家只得风荻一子。如果要龙凤之血,他们两家的儿子就得娶白家女儿,可是白止帝生了六个儿子,只得白筱一个女儿。 白筱嫁了龙君家,就只得龙血;嫁了炎帝家就只得凤血。 可是给上仙台继命,又是龙凤之血,缺一不可。 白筱在九重天上已与容华定下婚事,自然不能再与风荻生什么孩子,所以才有了凡间这趟损计。 “你也知道上仙台对这九重天意味着什么,所以天君也是挖空了脑子才想出这么个破办法。” 白筱气得脸色发青:“他弄出这么个破事,叫我们三家如何收场。” 古越皱了皱浓眉:“你可有想过,我醒了,我们该如何?” “我们……”白筱顿时语塞。 他不容她有思索的余地,接着问:“是舍我,还是舍我兄长?” 白筱胸口象是突然被人生生挖去一块心尖肉,痛得身体一抽,脸色煞白。 他忙将她抱紧,接着迫问:“是不是舍不了他,也舍不了我?” 白筱无力的点了点头:“这天君造的什么孽啊。” “天君识得造孽,却也识得给自己捅下的漏子补洞,如今拿着我们三家的父君不识得生儿育女说事,把责任推在了我们三家头上。又说我和容华破了天规,两个都入在了白家。” “他简直是浑蛋。”白筱对摊上这么个混帐天君,杀人的心都有。 “他是浑蛋,不过他这么一推责任,倒把我和容华的事都许了,不用你为难取舍。” “什么?”白筱愣着,脑子转不过弯,过了半晌,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才算明白过来,低头一笑,脸上红晕却直红过耳,口中仍骂:“这个浑蛋天君。” 古越抬手轻抚她滚烫的面颊,长舒了口气:“他不浑,也没我们的今天。” 白筱咬唇笑了:“那我们为何要躲?” “天君许了我,风荻又岂能罢休,你们又有了孩子。” 白筱脸上一僵,有些不自在。 古越也有些无奈,蹙了蹙眉:“所以风荻也是要入瓮青丘的。” “啊……”白筱一个头三个大,“表哥他也……他和容华……那不打死一个才怪。” 古越苦笑:“打死自是不会的,不过要打上一阵是真的。我在这九重天上,也不熟悉,不如你领我四处走走,由着他们打去。” “这……不大好吧?万一他们……” “有你爹,我爹,还有风荻他爹在,岂能由着他们打死?再说你留下来,帮谁?” “我……”白筱扁了扁嘴,偷偷睨着古越。 “罢了,你回青丘吧。” 古越的眉头拧得越加的紧,放开她,转身要走。 “你去哪里?”白筱才见了他,哪肯放他走。 “回天府。”古越脸色转冷。 白筱心里‘咯噔’一下,追上两步,抱了他的胳膊:“我知道一个地方,山好,水好,人也好,可好玩了,那地方够我们玩上一阵子的。” 古越挑着眉,蓦然一笑,又忙忍住,一本正经的问道:“他们打死,你也不管了吗?” “你不是说有咱那三个爹吗?再说他们都打了两三万年了,也不见打死一个。”白筱干咳一声,陪笑道:“再说我功夫不如他们,真打起来,也帮不上忙,不如……咳……咳……躲躲……他们不打了,我们再回来。” 古越看着她那没心没肺的笑,偏又爱极她这模样,再忍不得笑出声,一把将她捞起,扛在肩膀上。 白筱惊呼一声:“压到豆儿了……” 九重天上二人的笑声相缠传开。 “你说的地方在哪儿?” “你叫我躲他们不过是想与我独处的借口,是不是?” “我哪有这么坏。” “你就有……你不说实话,我不同你去了。” “好好,我就这么坏,他们都有儿有女,我总要为自己也弄一个。” “看吧,看吧,最坏的其实是你……” “哈哈……”古越爽朗的笑声远远传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