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谁 “凌霄,现任远东集团董事长,以冷血无情,手腕铁血,商界鬼才著称,拒绝一切与慈善事业有关的活动……咦?这就没了?这不科学啊!而且,为什么拒绝慈善事业相关?” 钟葵扬起精致的鹅蛋脸,极尽轻蔑地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一声雄浑低沉的声音应景传出,“孤好梦中杀人!” 颜于归抿紧薄唇,眼神冷淡饱含杀气,仿若那个好梦中杀人的就是她。 钟葵用眼角瞅了她一眼,探手把音响一扭,游戏的声音便彻底消失了,眼睛紧盯着屏幕,声音轻快而迅速,“班长把这份活儿计交给你时我明示暗示捏了你好几把奈何你热情洋溢激情澎湃哪里还顾得上我的阻止。” 说到这,她终于得空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无奈又无辜,那表情分明再说,你自顾自的热情洋溢激情澎湃的去送死我实在拦不住啊。 颜于归扯开嘴角,露出个笑的表情,任谁看她那副模样都知道在假笑,而且怀着满满的恶意。 可是,钟葵忙中偷闲,做了个自以为潇洒淑女的摊手动作后继续紧盯屏幕,丝毫没有任何危机感,然后,精彩绚丽的游戏画面……唰……黑屏了。 “啊呀呀呀,颜于归我欠你的是不是?你竟然敢拔电源,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马上我就赢了,马上!” 假笑始终没有离开颜于归的脸蛋,但不得不说,即使脸上挂的是假笑,也足以吸引任何有无绅士风度的男子缴械投降甘心鞍前马后。 钟葵的暴怒平息下来,她顶庆幸自己不是个男人,不会因为美色迷失了自己。手指却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下巴,指尖由下巴上移至脸颊,眉心开始以一百米每分钟的速度缓缓聚拢,然而十秒钟后脸上的表情又立即坚毅凛然起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上帝这个伟大的造物主捏泥人的耐心也相当有限,刚开始还新鲜就好好揉了揉,后面就随手一扔,怎么说她也算是揉一揉的范畴内。 颜于归比她捏的早就是了,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有嘛用嘛,没有用! 话是如此,事实貌似也正巧如此,颜于归比她大一个月,想到自己实在比她年轻不老少,钟葵的自信心立即噌噌噌的爆棚。 想到这,她也十分大度的不与她计较了,苦口婆心的劝导这个老人家,“我说,颜大小姐,远东集团是咱们市最大的财团了,他们如果肯捐款的话,千八百万都是洒洒水啦,还用得着咱们全班动员去各大企业募捐?不就是因为他们董事长是凌霄嘛,说白了,远东集团就是块铁板,非得踢得你脚破血流不可。” 颜于归默然,眼神严肃深邃,“那班长也知道这件事?” 钟葵吞吞口水,翻了个白眼,“您不会不记得上个星期收到一封情书吧?” 颜于归想了想,眼神茫然,“那东西不是每天都有吗?不是一直被你当草稿纸或是垫桌脚?” 钟葵垂下头,眼睛扫到桌脚下折叠整齐纸质上乘的桌脚垫,良心发现了两秒,“那么,我说的明白一点好了,总之就是班长喜欢咱们体委,可咱们体委对你情有独钟上星期还给你写了情书,于是乎……情敌你总该懂吧。” 颜于归恍然的喟叹一声,攥紧了拳头晃,“没想到班长竟然是这种人,太过分了,张同学正等着钱来救命,她还跟我玩这种阴险把戏,对了,体委是哪个?” “……” 钟葵静默三秒,同班两年人同班同学都认不全的人她真的不想认识,可看着她炯炯有神期待着的目光,心下一软,据实以告,“就是正等着钱来救命的张同学。” 呃…… 呃? 颜于归摆摆手,和张同学在一起刺激刺激班长的计划灰飞烟灭,人家都重病在身了,欺骗人家感情的事她还是做不来的。 “说到张同学,他真的是可怜极了,抓紧时间筹钱才是第一位的,钟葵,依你看我攻克远东集团的概率是多少?” 目光灼灼,灼灼啊灼灼,钟葵眼神飘忽,手指划过额头,勉强安慰道,“大概能有……百分之零点一吧。” 颜于归期冀的目光有些黯淡,虚虚的应了一声,“学校捐款有三万多,现在咱们班同学去各大企业募捐依照你看能有多少钱。” 钟葵深思,“十万?” 颜于归叹口气,站起身来,“那……还差很多啊,手术不能及时做的话,会出人命的。” 钟葵蜷起身,兔死狐悲的哀伤了一下,“谁说不是哪,可我们力量微薄,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喂,班长,我想和钟葵一起负责远东集团,对,她怎么会不同意?嗯,就这样。” 钟葵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她轻声道,“颜于归同学,刚刚你没有说话对吧?” 颜于归将手机滑进衣袋,纯良地笑着,“钟葵同学,快想办法吧,筹不到钱……就得去医院照顾张同学呐,这个约定你知道的。” 钟葵张开自己的纤纤玉手,哦,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宅女,得去做起早贪黑的护理?kao,他是男生欸,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过了半分钟,她终于哀嚎出声,“颜于归!我欠你的是不是?你自己不知死活,拉上我干什么?” 颜于归好整以暇的插上电源,悠哉悠哉地打开电脑,“快找找远东集团的薄弱点,咱们一举进攻进去,实在不行,还有你这个花枝招展的女大学生哪,说不准凌霄好你这口,千八百万的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再说,嫁给富二代不是你的毕生梦想吗?” 钟葵阴森森地靠近她背后,“你确定这个冷血无情,手腕铁血的人不会掐死我?” 颜于归对她眨眨眼,领导人似的拍拍她的肩,“同志,好好努力。” 努力个鬼!钟葵掐上颜于归的脖子,“你这个坑,专坑室友一百年……” 第2章 说 前台小姐绷紧全身神经,如临大敌地看着面前疑似明星的女人,她带了副大墨镜,犹然可见挺直的鼻梁,精致的下巴和好看的脸型。 这女人随意地左右看看,十分有范地用纤细的手指推了推墨镜,状似无意的拨开额角的长发,“喏,我是你们凌霄凌董事长专程请来的哟,你确定不让我进去么?” 前台小姐扬起标准的唇线,正是笑的温润美好的模样,“您好,小姐,公司规定除工作人员没有预约的话是不可以进入的。” 女人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然后将手撑在前台,气势凛凛地恐吓,“你可想好哦,我可不给她第二次请我的机会,后果,你能负责么?” 前台小姐眼皮一抖,眼神游移了一下,露出一丝诧异,声音却更加温和友好,笑容更加灿烂,“您确定是凌董事长亲自邀请的么?” 女人不耐烦的抬手,“当然是咯,一般人我可不给这个面子。” 肩上似乎落下一只手来,女人不耐烦的抖了抖肩,“别碰我。” 然后她继续威压逼视前台小姐…… 可是,前台小姐却直盯着她身后。 她打了个冷颤,背后灵? 果然,不久,她的肩上便又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就像羽毛拂过,却比那重,总之,不大像人。 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立马惊叫一声,前台小姐悲拗的捂着胸口,开始害怕因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祸水女人职位不保。 颜于归叫够了,拍拍胸口,心中暗骂都是钟葵昨晚通宵看鬼片吓得她现在还一惊一乍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她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一头利落简洁的短发,一身公务装,没有什么特别的,顶多就妆容精致了些,甚至连一点首饰都没有带,一点都没有。 此刻她微偏着头,眯着眼,仿若她刚刚发出了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颜于归抿抿唇,颇有些愧疚地拍了拍她的肩,“那个,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于是,这女人的视线十分没有礼貌的落在了她刚刚碰过的肩上,眉心微蹙。 颜于归真心觉得她没有礼貌,刚刚她不是也拍她了?做什么她拍一下,就仿若她有传染病似的? 她还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现在看来真是多余极了,颜于归转过身,准备继续攻克第一道堡垒,却见前台小姐捂着嘴,一脸惊异。 颜于归确信一般看了看自己的手,绝对是没问题的,干净整洁,怎么她们都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颜于归开始自动脑补昨夜被动传进脑海里的画面,莫非……莫非…… “啊……” 她惊叫一声扑向离她最近,唯一迸发着温热气息的物体。 从方才的话可以看出,此人根本就不认识董事长大人,显而易见的,董事长大人也不认识她。 前台小姐一手狠狠按着心窝,一手狠狠捂着嘴,再没有一丝笑意,满满地是欲哭无泪,只能自我安慰道,就算被辞退还能领到三个月工资做补偿,她是赚的,呜呜呜…… 人家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这真是天降红颜,哗啦冲倒了万里长城,祸水中的超级祸水。 “放手。” 颜于归从她怀中冒出头,就着她的肩头眼睛像堡垒里的机关枪似的扫视,仍旧未见异常,只是零零散散地路过的几个人似乎刻意不往这边看的样子。 颜于归困惑异常,手下紧搂着她的腰不放,抱着怀里的挡箭牌,转了个方向,又透过她的肩头看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快要哭了的样子,她推着怀里温热的挡箭牌,直推到前台,“你……到底怎么了?这个鬼样子。” 前台小姐还没有说话,她怀中的挡箭牌却说话了,“好了,你跟我进来,你继续工作。” 颜于归起先莫名其妙,紧接着欣喜不已,这什么远东集团,她竟然连一楼都进不去! 因为一楼设置了门卡,工作人员刷卡才能进入,想必她一不小心抱着了什么小高层,成功第一步,耶! 只是带着她进门的人心情却不是太好的样子,阴沉着脸色请她坐下。 颜于归捧着杯子,眼睛滴溜溜转,准备先打探一番,然后伺机溜走,寻找最终boss:凌霄。 “那个,刚刚……” 凌霄干脆利落地打断她的话,端着胳膊,十分居高临下,至少在颜于归看来是如此,不过,她可不放在心上。 “你来这儿想做什么?” 颜于归缓缓眨了下眼,抿了一口水,“是这样的,我是偶然和你们凌董事长约好的,你知道,太过仓促,所以并没有预约时间。” 凌霄轻笑一声,气息喷薄出来却像是一声轻哼。 颜于归睁大了水灵的双眼,“真的,我们……是在游乐场门口认识的。” 凌霄盯了她三秒,轻易从她的脸上看出不自然的神色,“很好,请问你找她什么事?或许我可以代为转达。” 颜于归面露喜色,“真的?” 凌霄扬眉,微微阖眼,转达是一定的,毕竟你是在对她本人陈述。 颜于归定定心神,“是这样的,我们班有一位同学得了心脏病,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可是他家境贫寒,学校集资了三万块却远远不够,我想请凌董事长帮他一把。” 颜于归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凌霄董事长拒绝任何慈善活动她是知道的,但还是想争取那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 可她发现面前人有些失神,周遭散发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有些淡漠,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个人,身材偏瘦,容貌中上,气质却是顶好的,很神秘又很简单,很复杂又很干净。 凌霄回过神,嘴角一勾,“好的,我会转达的,请先回去吧。”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眼角没有弧度,假笑,颜于归有些灰心,但很快恢复过来,本来就知道是铁板一块啊。 她站起身,双手合十,蜷了下肩,“那麻烦你了,好人会有福报的。” 福报? 凌霄对着这个可爱的姑娘笑笑,还算真诚,抬手送客。 待她走后,她踱步到落地窗前,冷哼一声,好人有福报?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神情淡漠,此刻微抿着唇,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剑,开了刃的剑,锋利,无情。 第3章 我 短暂的放空后,凌霄扭扭脖子,走上专用电梯,接待那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女学生,她当然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伴随着清脆的“叮……”凌霄听见了有些吵闹的声音,以及廊厅尽头开始熟悉的身影。 她捏捏眉心,嘴角轻勾,大意了啊,竟然低估了她的韧性,倒是个挺有意思的女孩。 还真是,不择手段。 “这位小姐,您不能进去。”凌霄觉得二秘书的确有些艰辛,毕竟,那么难缠的人。 颜于归昂昂皓白的下巴,又带上了那副唬人的墨镜,“不是跟你说了嘛,可是你们董事长亲自带我进来的哦,他一会儿就到。” “……” 凌霄嗤笑出声,踱步过去,“是这样的没错。” 二秘书立刻咽气息声,恭敬的对她鞠了一躬。 颜于归看见他,脸上有些赦然,又见她帮着自己说谎话,心下有些感念,为了进去却立马踏了一步挎上她的胳膊,趾高气扬张口,“就跟你们说是这样的嘛。” 二秘书歉然地对她施了一礼,退回原位,“很抱歉。” 董事长无亲无故,这个女孩子…… 颜于归眉毛动了动,没想到她这么容易退步,不由得攥紧了怀里的胳膊,看来这是个大高层啊,成功第二步。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当然。” 凌霄看了看她的手,又瞧见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无奈又好笑,却默不作声地带了她进去。 栋梁之材啊,为了无亲无故的同学扎进龙潭虎穴毫无畏惧,有点意思。 里面还有一道门,凌霄抬手按了指纹,门才自动打开。 等她们进去了,凌霄阖上门,颜于归还有些发怔,直接进来了?冷血无情手腕铁血的凌霄的董事长办公室? 等一下,刚刚那个是……指纹验证器? 凌霄熟稔地坐到材质绝佳的老板椅上,自然而然地端起胳膊,“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颜于归的脑袋内存,轰隆一下被炸了个粉碎,她所有拙劣的表演,一直被她尽收眼底,一直啊! 颜于归捂住脸,发出呜呜的臊音,丢人……丢大发了啊,她刚刚还那么颐指气使,现下肯定是颜面无存了。 凌霄见她不说话,也不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丫头,过来。” 声音挺好听的,不像那么冷血无情的人,颜于归瞧她语气和善,当即心思活泛起来,她都闯到最后一关了,是不是……有点希望了? 颜于归蹭在步子过去,扯出个笑脸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凌霄微笑着对她勾了勾手指,颜于归只能俯下身来,嘿嘿干笑,“原来你就是凌大董事长啊!” 淡淡的香气,若有似无,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来着?唔……唔? 颜于归眼睁睁地看着墨色的世界变成明亮的眼色,凌霄正捏着她的墨镜饱含深意的笑着看她,温润如玉。 颜于归觉得脸上有些热,退后立直身子,对她猛地鞠了一躬,“董事长大人,请您仁慈的救助苦难的世人吧。” 凌霄眉毛微动,奇异地看着她,然后无奈地笑出声来,“是动画片看多了吗?” “……” 丢脸!颜于归单手捂住脸,然后大义凛然的放下,握住凌霄的手,“董事长大人,求求你了。” 凌霄默然地盯着双手交握之处,眼神泠然。 颜于归被她吓的差点就缩回手,意识到后却握的更紧了,“那是一条人命啊。” 凌霄蹙眉,见她不动,欲要抽回手却竟然一丝回环余地都没有,她总不能……撂了她吧? “我想你知道……” 颜于归飞快地接口,“我知道,我会保密的,就说是我捐的钱好吗?” “……” 颜于归见她表情古怪,想必她以为自己是骗子,又道,“我是a大大二人文学院哲学二班的颜于归,救助的同学叫张……张……” 凌霄含笑看她,就像是再说,骗吧骗吧,信你才怪。 颜于归恨死自己不喜欢集体活动又酷爱逃课了,竟然连名字都没记下来,灵光一闪,扯过小挎包倾倒而下。 凌霄刚刚庆幸手被解放,整洁的桌子便洒满各种物事,化妆品钥匙笔本口红钱包……总之一应俱全了。 凌霄捏着剑指抵在太阳穴看她焦急的寻找,“你是哆啦a梦吗?” “嗯?你喜欢哆啦a梦吗?哈,找到了。” 颜于归将身份证学生证□□推到她面前,“你看,我不是骗子的。” 凌霄点点头,“我知道,骗子都很聪明。” “嗯,嗯?” 颜于归磨磨牙,大度的不与她计较此事,撑在桌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凌霄伸出手去,在就要碰触到她脸颊的时候抽回手。 颜于归却被她迷了眼似的竟生出些淡淡的失落,果然,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感觉,好像是一个透明,不对,单薄淡泊淡薄?都有点像又都不是。 “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问出来竟是这个问题啊!颜于归脸上愈发地烫了,“嗯……除了学习我别的都挺不错的。” 凌霄挑挑眉毛,不置一词。 就在颜于归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的时候,她从胸前抽出闪亮镶钻的签字笔拿过一张纸写了点什么,然后将她的物事向前推了下,“好了,你可以走了。” 颜于归怔然,有些发急,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凌董事长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么?人命……” 凌霄转过转椅去,留给她一面椅背,“我不做慈善,可我还挺喜欢你的,你的礼物我会打到你的卡上,至于怎么处置,与我无关。” 声音有些温又有些凉,颜于归走出远东集团的大门时还云里雾里的,这个人…… 就像是水,又像是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颜于归揣着远东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承诺,心底却生出不舍失落来,渐渐萦绕出一个淡薄温和的人影来。 最后归结为对名不副实的大人物的好奇心,毕竟,传说冷血无情的人,竟然如此轻易的许诺了她,这实在是,太梦幻了。 第4章 爱 “颜大小姐,哎?又要去atm啊?喂大小姐,这样一个小时一趟我会很累欸。”钟葵万分无奈地被扯着走,如此这般已然好几天了,依着她看,现在就算她闭着眼也可以很轻易地摸到这边。 “她不会骗我的。” 钟葵有气无力地随声应和,“是是是,您的父亲大人绝对不会骗您的,可是您打个电话不成吗?” 颜于归脸上微烧,却熟练的按着密码键盘,既然答应了凌霄以个人名义捐赠,就不该泄漏她的事,于是她就情理之中地变成了“父亲大人。” 这是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午后两点,“父亲大人”凌霄准时下班,还是没想起来给焦灼的“女儿”打钱。 这诡异的作息安排三年如一日,如无意外,“五哥,开车吧。” 唤作五哥的动作利索,车子平稳的提速,很快驶上大路。 凌霄靠着椅背阖眼,将着近期的事务在脑中过一遍,未免有什么遗漏。 五哥清咳一声,很不自然的那种。 凌霄自然睁开眼,也不说话,就是往他那里看。 五哥垂头蓄满勇气,然后凝神看着前路,最后探出手从车前拿出一个墨镜,“头儿,您上次忘了这个墨镜。” 凌霄俯身接过,顿时觉得头有些痛,哦,那个女学生。 她声音不大不小的叨咕了一串数字,“往这个账户打100万过去。” 五哥有些诧异,应了一声后继续欲言又止。 凌霄对数字很敏感,于是五哥也是,无论他是经过多少辛苦的锻炼,他必须是,过耳,不能忘。 很明显,那个墨镜只是一个过渡,凌霄扫他一眼,继续阖眼养神,“怎么了?” 过了半分钟五哥才低声开口,“大小姐回来了,可巧早上突袭你,正撞上了睡觉的钱小姐,就连打带骂把她赶出去了。” 凌霄睁开眼,带些笑意,“许之阳回来了啊。” 五哥才舒了一口气,又听她问,“可钱小姐是谁?” 五哥摸摸额角,“就是这段时间陪您睡觉的小明星。” 凌霄点点头,“那就不用让她回来了。” “是。” “顾凌!你这个混蛋,你竟然在家里面养女人!还有你……” 头发凌乱的不像样的女人就着食指可劲儿地戳五哥的肩头,“是不是又是你做的好事?你就不能把她往好道上带?” “许之阳,别闹了。” 许之阳单手□□头发里,向后顺了一下,顺便平息烦躁的心情,紧接着却迎来新一轮的尖叫,“我闹?你在家里面养女人还说我闹?” 凌霄后退一步,偏头看她。 许之阳哀嚎一声,然后消下气焰来,认真非常,“你不能老是这样做,真的。” 五哥不忍开口,“大小姐,你知道头儿她能活下来已经很难了。” 许之阳恨恨地挠挠头,上前抱住凌霄,“算了,顾凌,你想不想我?” 凌霄揉揉她的头发,“晚上想吃点什么?” 许之阳昂头磨牙,“想吃你。” 凌霄扬扬眉毛,绕过她落座于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五哥。” 五哥应了一声,关上门出去买菜。 许之阳原地跺了跺脚,快步走到沙发面前圈着她的胳膊随她一起看乏味的新闻,“顾凌,你等下陪我去逛街吧,就当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我顺便给你置办两身衣裳。” 凌霄瞄她一眼,“需要我谢谢你吗?” “当然……不需要。” 钟葵听得一声尖叫,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无谓地问道,“有钱了?” 颜于归点点头,“有钱了有钱了,不过多出许多。” 钟葵眼冒精光的就着屏幕一扫,不由得也尖叫出声,“天,原来你父亲大人这么有钱。” 她握住颜于归的手,“颜颜,你嫁给我吧。” “……” 颜于归抽回手,高傲地鄙视她一眼,“滚!” 钟葵揪着眉头踌躇了好一会儿,颇为为难的问道,“那我嫁给你父亲大人?” 颜于归毫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滚远点。” 张同学得救了,颜于归再次站在远东集团的高楼之外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然后大无畏地往里闯。 看见她,前台小姐不由得眉心猛跳,脸上却是标准的笑意,“小姐,请问您找谁?” 颜于归这次没有带墨镜,正正经经的开口,“喏,你上次看到了哦,是你们凌大董事长亲自把我带进去的。” “我要找她。” 前台小姐毫无人性地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噢,进这个破公司表达感谢到底是有多难哦! 颜于归随手摸摸长发,凑近前台小姐,“告诉你,我跟你们凌大董事长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哦,枕边风咻咻这么吹一吹,不知道你的工作还会不会在。” 前台小姐嘴角抽搐一下,“我们董事长风评优良,不会有这种事的,小姐没有预约,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进去的。” 风评优良? 颜于归抿抿嘴唇,的确很像是这种人,但是,颜于归甩甩头发,笑的灿烂如花,“我是跟她约好的哦,口头约定应该也算预约吧?她说了现在在办公室等我的,现在我来了,怎么有不让我进去的道理呢?” 前台小姐差点乐出来,欲言又止了好久,轻声说道,“对不起小姐,我们董事长确实不在。” 颜于归憋住,脸上有些热,kao,她的谎话要不要总是被立马揭穿啊? 不在?不在还废话个鬼啊? 颜于归和善的笑,“那么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前台小姐眼神飘忽,顺着她的身后游移几秒。 好熟悉的感觉!颜于归心脏一热,血液立时沸腾起来,她猛然转回头,却果然见着那日那人。 凌霄驻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学生,她气喘吁吁,脸色微红,她觉得后脑勺有几根筋缠的她发疼,怎么又来了? 颜于归这才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旁边一个姹紫嫣红的女人正挽着她的手臂,容貌娇媚,神采妖娆,手臂上挂着一溜名牌纸袋,就差小手向凌霄胸口一拂,叫声哈尼。 小三?好像! 可正室在哪里?等一下,她是个女的,姐妹? 凌霄见她眼神溜溜地打量,精光噌噌地冒,却不说话,登时觉得头更疼了,却仍旧微笑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和煦如风的笑意罩在她的脸上,但颜于归仍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冷漠,她摇摇头,还是很善良的人,怎么会冷漠呢? “是这样的董事长大人……” “噗……”颜于归的话被面前的“小三”打断,她此刻扑在凌霄身上,笑得花枝烂颤,竟还探出手指去勾她的下巴,气息喷薄暧昧游离,“凌,她怎么叫你董事长~大人?” 颜于归咬牙,妖女放开你的魔爪,我们高贵冷清的董事长大人是你能染指的吗?噢,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在董事长大人挡开她的魔爪,自行逃出生天,“别闹。” 这笑,好好看,好宠溺。 颜于归磨磨牙,四处环顾,竟没有任何人表示惊奇好奇,这就是风评优良的凌大董事长? 颜于归无端地生出几分失望来。 她强颜欢笑,“我……可以请凌董事长喝杯咖啡吗?” “单独。” 她额外加上两个字,说得又急又快,许之阳眯眯眼,不再笑,眼中却露出冷光来,“哦?为什么要单独?” 颜于归一点也不惧这个“小三”,没错,这就是她的定位,她直视着凌霄,眼神灼灼。 她的眼睛其实尤其好看,特别亮,特别有神,令人不忍拒绝。 但凌霄并未与她对视,而是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会议室?” 颜于归点头,眼神愈发发亮,她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成神了?运气这么好,好像特别特别励志的样子。 “小三”却拧了拧身子,不满地扯她的胳膊,颜于归在心底冷哼一声,小心把腰拧断。 凌霄揉揉她的头,笑容里竟是带了暖色,“乖,去我办公室等。” 这不科学!颜于归算是知道什么叫好草都让猪给拱了,那个风情的女人,凭什么让她如此对待?内心一时失衡,颜于归并未深思。 啊!办公室!指纹密码!她怎么进得去? 颜于归一时萎靡到不行,这什么世道啊? 凌霄蹙眉,此刻她双腿交叠,双手交握放置膝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存在感这么低,“颜于归。” 声音有些清冷,颜于归回过神,她与她平起而坐,背后是宽阔的透明玻璃窗,现在是早晨十点,阳光投射进来斜打在她身上,有些模糊,有些单薄,有些冷漠,令人捉摸不定。 她的领扣一丝不苟,她身上不着一样繁饰的物品,容貌中上,气息平稳,她就那么坐在那,随意又严谨,却让人心悦诚服,并且意料之外的让她感到心安。 颜于归胸口的心脏停跳了两下,她忽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令人着迷。 凌霄放下腿,俯身上前。 心脏短暂的停跳之后开始继续跳动起来,颜于归睁大了眼看着面前陡然凑近的脸蛋,原来不是妆容精致,是她的脸本身就很精致,唇很薄,比她的还要薄,耳朵也很薄,就着阳光有些透明。 哦!哦?哦! 薄唇有些微甜,是……牛奶? 凌霄回身,眉毛微微抖动几下,竟然被舔了?她皱起好看的眉头,无法理解。 颜于归一时脸上大热,见她皱着眉,心中更是一空唯恐自己被厌恶了,迅速从包中拿出一堆整理好的文档还有很高一摞钱,“那个……这个是他的病历和收据,这个是多余的钱,用的是我的名义。” 她迅速说完,慌乱地跨上包,“对不起。” 细弱的三个字音还是传达进凌霄的耳朵,凌霄眯眼,盯着她慌乱的背影有些懊恼,竟然,被轻薄了? 第5章 你 “董事长大人~” 凌霄笑,狠力揉了揉她的头,“别闹,是个大学生,请我帮助她一个患重病的同学。” 许之阳的调侃全部憋回肚子里,“你帮她了?” 凌霄坐到桌前,熟练的翻开文件,“没有。” 许之阳点了两下头,正要点第三下便又听她说,“不过也差不多。” 许之阳见鬼似的看她,“你……” 凌霄抬头对她笑了下,“跟你一样,是个不好好学习又难缠的小鬼。” 说到这,她出了会儿神。 许之阳眯眯眼,撑着双臂趴在桌子上,本就不小的某处更是挤出沟壑来。 凌霄抬眼看她,“不要在我面前做有伤风化的事。” 许之阳不动,眉目流转,“我现在可不是不好好学习的小~鬼咯,你看不见么?” 凌霄向后靠上椅背,垂着眼不看她,孤独冷漠。 许之阳绕过桌子靠近她身旁,一时妩媚幼稚之气尽脱,望着透明的落地窗外面发呆,“我会陪着你的。” 半晌凌霄方才开口,声音有些低有些哑,“还好有你。” 这四个字有着莫名的磁性,许之阳望着窗外失神的微笑。盛世繁华,车如流水,顾凌,可你为什么不能把我放进你的心里呢? “颜大小姐你终于……嗯?哦,我们晚上七点在博雅楼504有一节晚课,嗯,好的。” 钟葵挂断电话唏嘘不已,颜于归终于开门回来,慌慌张张,脸色绯红。 钟葵眯着眼瞧她,“怎么?做贼去了?” “嘘嘘……” 颜于归紧张兮兮地揽住她的肩头往下压,“别说话,吓死我吓死我了。” 吓到手机丢了都不知道?钟葵好奇地应和,“谁吓着你了?” 颜于归缓了很久才缓过神来,然后怔怔然地说道,“我舔了口牛奶。” “……” 钟葵升腾起来的浓浓好奇心被她打击了个彻底,无语之下从她胳膊下挣扎出来继续未竟的三国杀大业。 是以当颜于归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边吃石榴一边发呆时依然没有意识到手机不见了。 凌霄比轻风还轻的做到她旁边时,她正鼓囊着一嘴的小石榴。 这堂课很特别,讲的阳明心学,凌霄很喜欢王阳明的学说,所以听得学生们还要认真。 再则,突然打扰那个人的话,恐怕会被喷上一脸的石榴核也说不定,这可不好。 很精彩的一堂课,凌霄收回视线.就见发呆的颜于归眼睛腾地亮起来,然后兴致冲冲地扯上钟葵,“终于下课了,快走快走。” 钟葵扯开嘴角的肉皮摆出个笑模样,呵呵,神经真大啊,“颜大小姐,您看看您右边是不是有人找?” 颜于归转头,思虑一整堂课的脸竟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她瞪大了眼,头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捂住嘴。 凌霄从上衣口袋拿出手机放在桌上,平推过去。 她还没说话,这会儿课正散场闹得很,钟葵拍拍她的肩先走了。 想当然的以为她们是熟人,颜于归不小心落了手机而已,人家叙旧,她自然不掺合,主要是那人看起来清冷的很,她有点心怯。 颜于归眼珠子转啊转,思绪飘啊飘,终于恍然大悟,落下手来,忽略牛奶事件,语气热情,“啊,真是不好意思,还劳烦你跑一趟,咦?我告诉过你我在哪里上课吗?” 颜于归收了手机,不好意思地垂头笑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哦,居然会害羞。 凌霄不自觉笑了出来,低低的笑声在一片喧闹中犹若清音,好听得很。 颜于归抬头,人头攒动的喧闹就流作背景,这个单薄利落的女子眉眼带笑,声音迷人。 “我怕你再找来,所以……”她偏了偏头,耸了耸肩,好像十分无奈。 !!! 怕她再找过去,所以才亲自送来了啊! 颜于归热情的表情僵住,牙关不自觉的咬紧,这话怎么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凌霄对她笑笑,站起身来,“那么……” 余下的话她没说,但颜于归猜得到。 虽然对方很没有礼貌,但她可不是这种人,她站起身,摆出十足的笑意,“劳烦凌董事长纡尊降贵亲自跑一趟,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请你吃顿饭?” 凌霄眉毛轻扬,“改天吧。” 啧,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没礼貌。 她理理衣服,已然绕过座椅,与她错身而立,“再见。” 颜于归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腕,“我请你喝奶茶吧,来都来了。” 凌霄抬起手腕,挑着眉看她,仿若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颜于归丝毫没有觉察到,她也绕过座椅来到她身边,习惯性地挽住她的手腕,“走走走,不用客气。” 嗯,还真不客气。 凌霄被她半推半就的拽到奶茶店落座,脑子里想得也不外乎这句话,这丫头,真够不客气的。 “我要一杯草莓奶茶,你喝什么味道的?” “牛奶。” 啊!颜于归手一扬贴住脸蛋,垂着头不敢看她,牛奶! 凌霄扫了她一眼,眉间微揪,东道主又忽然害羞起来,只能由她这个客人付钱了…… 学校旁边的奶茶店平民的很,规矩都是先付钱,可直到奶茶在她们面前摆好,颜于归才想起这档子事儿来。 “付过钱了。” 凌霄抿一口牛奶,淡淡的说道。 “啊,真是不好意思,不如等下我带你去后街的小吃一条街吧,那儿的东西特别好吃。” 凌霄轻笑出声,她的笑声很低,一点也不开怀,但颜于归觉得那笑声似乎是发自内心的,也就是说她认为足够好笑。 这真是再令人生气的事都没有了,她热情洋溢地请她吃东西,她却觉得好笑。 “凌大董事长,您一直这么没礼貌吗?” 凌霄有些错愕,压下笑意,实在不明白面前的女孩子怎么就突然冷脸了,脸鼓得像是精致的天津狗不理。 然后她捏了捏这小狗不理的包子皮,“哪有?” “……” 这不科学!百度百科不是说她冷血无情吗?怎么现在的表情这么温柔宠溺? 转瞬即逝的触感稍纵即逝,颜于归只感觉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似的,有些凉意,她的手很凉。 这时凌霄已然站起身,看了看手表,“不好意思,我等下还有事儿,需要我送你回寝室吗?” 颜于归看了眼自己还没动过的草莓奶茶和她只喝了一口的牛奶,心下不满,亦或是……不舍?天知道。 她憋着嘴,鼓着脸,“果然一点礼貌也没有。” 事实上,凌霄觉得自己的礼貌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耐心,现在她起身告辞,这丫头却还坐着光明正大的编排她的不是,可她明明是帮了她的忙,这可真是再冤枉也没有了。 她又坐了下来,表情有些严肃。 颜于归脸色放缓低着头不看她,只是将她的牛奶向她那边推近一点,轻声埋怨,“都没喝完呐。” 很好,她总不至于跟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丫头较真理论自己有没有礼貌的事,这实在太过幼稚,“颜于归。” 凌霄细长的手指一下下敲击杯壁,就着昏黄的灯光竟是十分剔透,她整个人很单薄,就像……可以透明的那种人。 颜于归全心打量着她飘忽神秘的气质,只随意的应着她的话,“嗯?” “你一直在挽留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啊?”颜于归的视线落在她略有些严肃的脸上,她的眉毛细长而锋利,现下倒有点冷血无情的感觉了。 帮忙的话,听她的意思,她肯帮忙? 颜于归的左耳不由得耸动几下,随手摸了摸,“啊!有呢,可是……你肯帮我吗?” 凌霄停下手指,表情较之刚才放松许多,嘴角斜勾,带着一点……嘲弄? “你可以说说看。” 哦,声音的调子也有些冷了。 颜于归耍赖,对她俏皮地挤了挤眼,“你先答应我再说嘛。” 凌霄收回手,抱着手臂看她,“我一诺千金,所以从不轻易许诺。” 颜于归之前觉得她淡淡的,暖暖的,像水,又有点像冰,现下看着她表情一变,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锋利起来,锋利的眉,锋利的唇,眯着的锋利的眼,像是……剑! 气氛似乎有些糟糕,颜于归挠挠头,忽略掉一点不安,她挤出个笑脸,竟然主动坐到开刃的剑旁,一点也不怕伤到自己。 然后晃动她的胳膊,“董事长大人……您就答应我嘛。” 她抱着的手臂都要被她晃散,并清晰地看见许多视线聚集过来,她瞟了眼颜于归,更是眯了眯眼,现下,她有些怀疑此人是培训好的商业间谍了,哪有人在她此番作势下还会故意接近? “呦嗬,竟然脸红了哟。” 凌霄撇过头,太阳穴突突地跳,无论她身份几何,却果然是十分缠人。 颜于归兴致特别好,她的神经特别亢奋,没有喝酒,却好像醉酒的人一般跪在软椅上居高临下扳过她的脸,笑容夺目,“果然脸红了啊,看见你脸红我真是三生有幸。” 凌霄压住她的手,眉心微蹙,“颜于归,坐好。” 颜于归瘪嘴撒娇,“你答应我!” 凌霄头疼,“好。” 颜于归反身规整的坐好,然后双□□叠喜气洋洋的晃动,“嗯哼,凌大董事长一诺千金哦,嗯……” 她拉了大大的长音,对着凌霄挑眉晃脑卖关子。 凌霄理理衣领,举起牛奶杯。 “陪我去游乐场好不好?这周末。” 凌霄转头,她向着自己半俯着身子,微暗熏黄的灯下,她唇线半抿,神采奕奕,眼神灼灼,像朵灿烂夺目的玫瑰花。 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啊,凌霄咽下一口牛奶,“你确定就这点要求?” 不会得寸进尺? 第6章 gl 颜于归觉得自己好像亏本了,如果她这么问的话。她思索一小会儿,加上附带条件,“可你得陪着我玩,跟我,一起。” 很好,果然得寸进尺。 凌霄偏头浅笑,“我不会。” 颜于归眯眼笑,“凌大董事长可是一诺千金哦。” 凌霄放下牛奶杯,向她侧过身子,“让我家丫头替我陪你怎么样?” 她挑挑眉毛,“她比你大几岁,挺喜欢玩。” 颜于归心上一跳,我家丫头?比她还大几岁?天! 她以不可置信的目光往复扫视她,“你……多大啦?” 凌霄沉默了一会儿,“二十六。” 呃…… 颜于归抬起手掰手指,“我十九,二十六减十九等于……七?比我还大几岁?七加……不对减……” 凌霄揉揉太阳穴,“不是我女儿。” 颜于归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绷紧了神经,“那……为什么是你家丫头?” 凌霄垂下眼帘,“她陪你可以吗?那天你见过的。” 她在避开话题。 颜于归鬼使神差地探出手去,拭蹭了一下她沾着牛奶的薄唇上方。 凌霄有些诧异,扯出一张纸巾擦了嘴,“失礼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颜于归脸色严肃,抿着嘴唇,就像个……闹脾气要某件玩具的执拗的孩子。 头疼…… 凌霄眉心微揪,“可以改个时间吗?” 哟哟哟,颜于归觉得自己的心要开花了,凌大董事长公务繁忙她当然能够理解,“嗯!” “那我送你回去好吗?” 花败了。 钟葵激烈的敲打着键盘,“你说什么?左面左左左……加蓝啊……右右右……” “钟葵!我给你一分钟,否则切电源。” “加血,快,不成,十分钟。” “两分钟。” “五分,你再讲我马上切。” “ok。” 钟葵拢紧眉毛,盘着腿满怀愤懑地看她,“颜大小姐,希望你有足够的理由能让我不想掐死你。” 颜于归爬上单人床,与她相对而坐,眉头皱的比她还紧,“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 钟葵揉平眉心,恳切地问道,“问问题有这么十万火急吗?” “有。” “说来听听。” 颜于归转转眼珠子,“你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称呼另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女人我为我家丫头并且言辞亲昵,她们会是什么关系?” 果然,这么没有建设性的问题也算得上十万火急?钟葵萎下身。 颜于归眯眯眼,“最近有收到一款新出的lv手袋,不知道钟大天师有没有兴趣?” 啊! 钟葵来神似的立起身子,眼冒精光,双手合十玉胸前,“颜大小姐!” 颜于归支起腿,撑着下巴深思,“你说……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葵还没回答问题,先是不怀好意地问道,“哎?那人傻钱多的帅小子又给你送礼物了?” 颜于归撇她一眼,“不然我去问别人?” 钟葵收回坏笑,“二十多岁……就是好朋友嘛,经常有人这么讲话的不足为奇啊。” 颜于归撇撇嘴,“可,就是感觉怪怪的样子。” 钟葵长长的啊了一声,表情一时十分猥琐,“百合嘛。” 颜于归心里突的一跳,眉心开始聚拢,不会吧! 没有发问?钟葵锤锤她的腿,神采大放,“哎?颜于归,你知道百合是什么意思?你真知道?这不科学啊。” 颜于归瞪她一眼,她连这个都不知道才有鬼咧,“我学识渊博不行呐。” 钟葵撇着眼啧啧打量她,“可这么专业的词汇,难道你……” “没有,打你的游戏去。” 她的语速有些缓慢,于此同时迅速反省了一下自家的遗传基因,她怎么就对凌霄这么感兴趣呢? 钟葵求之不得,刚开启游戏画面,便猛然听见一声哀嚎,吓得她心里一哆嗦,差点把蓝牙鼠标扔出去。颜于归在她不大的床上来回打着滚兼锤床,“混蛋啊,她根本就没问我的手机号。” 真神阿拉啊,钟葵关掉音响插上耳机,为了避免得心脏病她还是咬咬牙跺跺脚买个高档耳机吧,不良室友毁一生啊毁一生。 “顾凌,你回来好晚。”许之阳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遥控器,此刻的目光五分幽怨五分怀疑。 凌霄垂头换鞋,“饿急了?晚上那会儿你闹着不吃饭能怪谁?” 她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想吃什么?” 许之阳眯着眼享受着她的宠溺,“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哪个女人鬼混去了?” 凌霄蜷指,不轻不重地叩在她的额上,“许之阳,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许之阳在幸福国度漂浮着的心揪了一下,“什么长辈?你跟我又没血缘关系。” 凌霄撑在沙发靠背上偏头看她,“我是你的监护人。” 许之阳瞪她,可劲儿的瞪。 凌霄淡笑着脱下外套放在一旁,“怎么瞪也没有用,不点菜?” 许之阳气囔囔地向旁边蹭蹭,毫不客气地躺上她的腿,“顾凌顾凌顾凌我恨死你了。” 凌霄点点头,“叫我什么我都是你的监护人。” 许之阳动作迅捷地侧过身圈住她的腰,把脸贴近她的小腹,“顾凌我要吃蛋炒饭不放葱多放蛋。” 凌霄解开袖扣随手扔上茶几,慢条斯理地向上卷袖子,“晚上吃这个不好,那就按我的意思来好了。” 许之阳偷偷地弯了嘴角,声音却透着埋怨,“每次都这样,问了人家的意见又不听,那就根本不要问啊,我就要吃蛋炒饭嘛。” “不给吃。” “顾凌你欺负人。” 凌霄拍拍她的后脑勺,“那就欺负了,起来。” “不起。” “……” “许之阳,你想被冻结所有□□吗?” 许之阳眯着眼又贪恋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来,“那你等会儿得陪我吃饭,一整碗都要吃下去。” 凌霄怔了一会儿,“我知道。” 她知道这丫头在变着法的为她好,她知道。 简单的四菜一汤,许之阳吃的心满意足,凌霄放下剩下的半碗饭,看她那兴高采烈的样,皱起眉,“许之阳,你这不吃的挺欢快的嘛,刚才又骗我了?” 许之阳放下筷子,给她盛好汤,“说好了要吃完……一整碗的哦,转移话题也没有用,喝点汤就好吃下去了,给。” 凌霄又端起碗,眉间并未舒展,叨咕了一句,“当初怎么就选了你呢麻烦死了。” 许之阳心底要笑死了,难得凌霄这么孩子气,她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凌霄习惯晚上办公,当她整理好文件,关掉电脑,又泡了个舒服的澡,有些疲惫地裹着松散的睡衣上床时,才发现了不对劲儿,“许之阳,你在这干什么?” 许之阳靠着床头,此下将手里的书一扔,迅速钻进了被窝。 啊!凌霄揉揉太阳穴,“都两点多了你不睡觉去在我这看什么书?快去睡。” 许之阳露出两只眼,“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想跟你聊聊天,你快躺下来。” 凌霄坐过床头去,狠力揉了揉她的头,“快回你的房间,我要困死了。” 她故意折磨自己到这个点,这才有了些许困意,等下若是睡不着可就不好了。 许之阳把她扯上床,按在枕头上,“顾凌,对不起,以前我都不知道。” 顾凌一僵,“五哥跟你说的?他可真混蛋。” 许之阳抱住她的腰,“你才混蛋!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 这是在床上,顾凌的身体僵硬起来,她扯开许之阳的手,“别抱着我,难受,五哥跟你说了多少?” 许之阳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毛,“就说你神经衰弱,没人陪着睡不着觉咯。” 顾凌盖好被子,对此不置一词。 许之阳揪揪她的耳朵,“老人家,以后我陪你睡,每天都陪。” 顾凌放空了三秒,“孩子长大了要嫁人的,整天陪我个老人家算怎么回事儿?” 啧,果然是聪明人,费力没有用的推辞都懒得说,许之阳暗地里撇撇嘴,也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嬉笑着扯过她的胳膊抱着,“不管不管,不嫁人也得陪你。” 顾凌眨眨眼,“许之阳,关灯。” 难得她没说煞风景的话,许之阳兴高采烈的关了小台灯,再回身的时候,仅能抱到的胳膊却被藏了起来—顾凌已经背对她蜷起了身子。 啊,讨厌的老狐狸。 第01章 咯咯咯…… 时间咯哒咯哒回转,场景迅速转换,那时凌霄还不是凌霄,她是顾凌,调皮,快乐的顾凌。 嗯……非常快乐。 教学楼门口,又娇又俏的孩子穿着鲜亮漂亮的衣服却不合形象地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豪迈”地抹眼泪。 一名高挑美丽的女人掐着腰瞪她,“不许哭。” “啊……呜呜”仿佛是在对抗她的话,更大声的嚎哭应声而出,大多数小孩都是你越凶她哭的就越厉害,顾凌得承认,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在也一样。 紧接着一脚落在她的屁股上,小小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哭声却愈演愈烈。 你难以想象,那看起来顶淑女的女人,却对着一个小孩子到了动脚的地步。 “顾凌,不许哭。” “嗷……呜呜,妈妈……” 又一脚落在她的屁股上,小小的身子晃晃终于跌在地上,可怜巴巴的。 “我数三个数,你给我把眼泪憋回去。” “呜呜……” “一……” “二……” 顾凌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稚嫩的脸庞逐渐化为坚毅,眼泪果然……憋回去了。 这时女人却又温柔下来,笑着抱起她,“好啦,哭什么哪,妈妈带你回家,待会儿回家不许跟爸爸告状。” 顾凌连连点头,把头窝进她的颈间,享受着背上温柔的轻拍。 若是被陌生人瞧见这情景,定要以为她是后妈啦,可事实不是,那是她怀胎十月,历尽艰苦才诞下来的亲生女儿,亲亲哒。 放学的时间,顾爸爸已然做好了晚饭,等这娘俩回来,咔嗒一声响。 顾爸爸小跑着迎到门口,笑吟吟,“回来啦?” 转眼又大惊失色,“哟,咱家小宝贝眼睛怎么红红的啊?” 凌玦拍拍顾凌的头,笑着说道,“闹脾气不肯回家被我踢了两脚,没咋地。” “……” 顾爸爸瞄了她一眼就连忙转移视线,落在小顾凌脸上,满眼心疼,只能张开双臂,“男男,来爸爸抱。” 与此同时,顾凌表情无异,张开双手终于成功地将自己转移进亲爹的怀里。 凌玦弯腰脱鞋,与此同时,一声哀嚎吓了顾爸爸和凌玦两跳。 “咋地了!” 顾凌铿锵地说完就开始抹眼泪,哭得稀里哗啦。 凌玦和顾爸爸却笑了出来,差点乐弯了腰,这孩子呀。 顾凌看他们笑,委屈地抽抽鼻子。 此为幼年糗事之一,经常被顾爸爸和凌玦念叨以期笑话顾凌。 顾凌有时候想起来自己也会乐到满床打滚…… 顾凌,小名顾胜男,凌玦在家中的地位一向超然,以至于起名字这种事也全权握在手里,顾爸爸根本没有反对意见。 凌玦一向好强,自然希望女儿成材,便给她取名为顾胜男,意味胜过男儿,俗,也实在,昭昭然凌玦望女成龙的野心。 只是不知怎地,顾凌从小体弱,头几岁的时候老是生病,三天两头打吊针,有道士说是名字太大孩子受不住,这才改成了小名,顾爸一听,忙道,“那就叫顾凌吧。” 顾凌,取之父母姓,凌玦应了,顾爸笑的像个幸福的小孩子,在顾凌额头啵了好几口,“顾凌顾凌顾凌……真好。” 许之阳皱皱眉头,睁开眼,眨了眨眼,终于适应了室内的环境。 凌霄的卧室有着大大的落地窗,也有窗帘,但她从来不拉,即使是深夜,外面的霓虹灯也依旧热闹非凡。 是以许之阳撑起身子弯着腰,便清楚地看到凌霄的笑脸,她蜷着身子,却满脸笑意,甚至隐约露出几声咯咯的笑声,挺好听的。 许之阳微笑着探手过去,她却忽然捂紧了胸口心脏的位置,紧接着,阖紧的眼溢出泪来,这单薄的人儿,在睡梦中笑着流泪。 许之阳心就像被什么抓住,捏的紧紧的,特别疼,她浅浅地抱住她,轻声道,“顾凌,你别哭,我陪着你哪。” 窗外的霓虹灯不时地闪烁着,这个世界,即使在深夜,依旧热闹繁华。 “傅明锦,你是我的爱!” “噗,咳咳咳……”颜于归接过钟葵递给她的餐巾纸,迅速擦好嘴回头。 好家伙,整个食堂的大电视全部播放着一个画面,身着晚礼服的女子头发高盘,露出雪白的细颈,皓白的单肩,高雅迷人,如果她没有表情狂热的说出这句话的话,傅明锦,你是我的爱。 天! 颜于归捂住脸,觉得再也不敢爱了,如此示爱简直不能更丢人。 “傅明锦,你是我的爱!” 钟葵就比她高兴多了,“快看快看,这才是真正的颜家大小姐啊,够魄力,竟然开新闻发布会跟傅家二小姐示爱,啧啧啧,这年头,百合才是王道啊。” “我对你一见如故,二见倾心,三见非你不娶,傅明锦,我是真的爱你,只爱你。” “……”颜于归捂住耳朵,坚决不想听见她说话。 钟葵惊叫着扯开她的手,“哇塞,颜大小姐太帅了,你看哪你看哪,那钻戒好大好闪,真不愧是颜家。” 食堂里已然充满着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倒吸气声。 颜家,那是颜家,颜家跺跺脚,整个d市都得抖三抖的颜家,江湖传言,颜家仅有二女。 换句话说,无子继承,又说颜家二位小姐都是天姿国色,所以这二位自然是炙手可热,这样的上门女婿,绿着眼睛的等着争的人比狼群还多。 可还没等狼群们浴血厮杀,便传出一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消息,这俩权势绝伦的颜家大小姐,都喜欢女人! 得,绿着眼睛的狼们歇菜了,再喜欢权势也不能跑去做毁天灭地的那个啥手术吧?还不够丢人的。 “傅明锦,你愿意……” 颜于归眉心一跳,回头…… 唰…… 黑屏了? 食堂里一片哄闹,只听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明明婚恋网,您的不二选择……” !!! 一片静寂,萧瑟的秋风吹过,众人石化。 钟葵也很无语,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傅明锦是不是明明婚恋网的ceo?” 很明显,是。 颜于归一把拎起自己的包包,“我先走啦?” “干嘛去啊?” “注册明明婚恋网……” “……” 难道刚刚这个是广告?不像啊!再说了,颜家大小姐亲自帮明明婚恋网打广告?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老虎都给兔子当伴娘了。 打广告?别闹了,傅明锦宁愿把这个公司关门大吉也不想打出这么丢人的广告。 “明明,你来了?” 傅明锦一身高贵大方的晚礼服,正在酒会上摇曳生姿,推杯换盏,然后主办方就喜气洋洋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现场所有的电视打开。 直臊的傅明锦满脸通红,差点银牙咬碎,放下酒杯就往电视台赶。 傅明锦与她站在一块儿都嫌丢人,“颜凌一,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干得出这种事?” 颜凌一哀怨地望着她,“明明,我才二十九。” “闭嘴。”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颜家大小姐对内定的未来的内人发不了威,对外一水儿的威风凛凛。 傅明锦一指头戳在她的眉心,“你就作吧。” “明明我……”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一个人气喘嘘嘘地滚爬到颜凌一明令旁人退避三舍的脚下。 多良好的气氛啊,颜凌一恼怒地踢他一脚,“叫魂儿呐你?” 可怜巴巴的管家扯扯她的长裙裙角,“大小姐您快回去吧,老爷子说要打断您的腿。” 颜凌一得缩了一下,见了傅明锦又昂起了高贵典雅的头颅,“明明,你就放心嫁给我,我不怕他。” “啧啧啧啧……”许之阳咬着筷子,对电视里的新闻似是怀着万分的鄙视之情,“这什么颜家大小姐也太二了。” 凌霄盯着电视屏幕,嘴角勾笑。 直到表白的颜家大小姐被黑屏切成广告,许之阳才收回视线,却被凌霄的笑意弄的打了个寒颤。 她试探着扯扯凌霄的胳膊,小声叫道,“顾凌……” 凌霄转眼看她,单薄的身子仿若一柄蓄了能量的利剑,锋芒毕露,“你说……这些世家子弟会不会太嚣张了?” 许之阳怔了几秒,猛然撂下筷子,一声脆响,她眉目正义凛然,“可不是嘛,太不像话了,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道理都不懂?咱们凌大董事长才是这个。” 她高高举起了竖着大拇指的拳头,唇线抿的特别骄傲,顾凌,你在我眼里永远是这个,最棒最棒的人。 凌霄被她夸张地动作逗笑,饭桌的气氛又柔和起来。 许之阳看她,刚刚凛冽的锋芒仿若从未存在过,顾凌从来就是那个模样,眉眼带笑,声音迷人,就像个引力十足的黑洞,直要将人吸进去。 春风十里,不如你,许之阳脑子里就飘出这么一句不知在哪本书中看到的话来。 第02章 要说起傅明锦与颜凌一的硝烟往事,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开端充满着硝烟,中间充满着战火,最后升级为苦情戏…… “我是一颗小白菜,爹不疼,娘不爱……我是一颗小萝卜,娘不疼,爹不爱……我要做一轮小太阳,照亮了傅明锦的小心肠……” 手杖重重落地的声音,直击得颜凌一欢快无比的小心肝狠狠地震颤了一下。 黑色的皮鞋锃光瓦亮,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规矩严整,甚至他的胸口还放着折叠整齐的礼仪方巾,颜崇□□哼哼地举起手杖直指颜凌一的脑壳,“你唱的那是什么玩意?有没有点人样了还?” 冷气袭来,跪在禁闭室蒲团上的颜凌一不自觉地回头,这可不得了,鎏金的棍子端点直指她的眉心。 她轻轻压下那手杖,低眉顺眼细声细语地开口,“爸,您要谋杀亲女啊?这一手杖下来,是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啊,多么贤良淑德温柔贤惠的一张脸,如果真的与说话内容相符的话。颜崇光从鼻翼里喷薄出重重地气息来,“哼。” 他重重地放下手杖发出一声闷响,眯着眼漏出牙缝里溢出的声音,“颜凌一,我跟没跟你说过,你喜欢女人没关系,是谁都没关系,但就不能是傅家的丫头。” 颜凌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细长的脖子缩了一缩,话是问句,他的语气却是陈述句,只是小声嘟囔道,“可别的女人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她,您这是难为人。” “好,好,好。” 颜崇光连说了三个好,一声比一声大,还说一个字跺一下手杖,他跺一下颜凌一的心脏就哆嗦一下,她真怕自己得了心脏病让傅明锦下半生担惊受累,这一下下的。 “请家法!” 完了,颜凌一心一凉,脸色也苍白了两分,她眼睛一转,高喊一声“爸!”,拽住颜崇光的裤腿。 颜崇光哼笑一声,“你还有脸叫我爸?颜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您手下留情哪,女儿还有话要说,有冤要诉哪……” 对于颜凌一,颜崇光已经失望了个透心凉,可万万没想到,她还能让他凉上加凉,凉成梆梆硬的冰块,你见过这样的大家闺秀吗?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唱京剧?他抿抿嘴唇颤抖着手指指着她,血压急剧升高,半晌吐不出一个字,只能气哼哼甩手,“家法呢?快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按理论,颜凌一丢人现眼也是他逼的,她从小就是千人捧万人宠的大小姐,还是世家长女,这个身份在宗法严格的大家族里意义十分不一般,不细表。 颜凌一呼风唤雨是常态,曾经那是眼高于顶,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她说个一,从来容不得别人说二,她说吃狗,从来没人敢给她上鸡,一直也端着大小姐的范,那叫一个尊贵无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直到她遇见了傅明锦,才硝烟四起兵荒马乱…… 和所有美好的言情故事一样,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明月高悬,微风习习。 这一年,颜凌一十三岁。 说得好听点,她是尊贵无双,说的平民点,她就是欺行霸市横行霸道。 那是一个特别的世家子弟进行亲切友好交流的日子,麻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以麻会友意趣无穷。 颜凌一眯着眼推牌,“胡了。” “哟,颜大小姐真厉害。” “厉害厉害……” 颜凌一吊着眼斜视了面前的几个约莫同岁的小娃娃,哼笑,“真没趣,换人。” 摊在桌子上的牌板四五六不沾,二四七不懂,顺序完全连不上,颜凌一坐庄,可她牌摆都没摆,看都没看,干蹦一摊,如果这都能胡,她干脆去拉斯维加斯豪赌算了。 人家顾忌她的身份地位,她自然知道,可她还偏偏忘不了蹬鼻子上脸撤梯子拆台讽刺人。 “你看看你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撒谎?胡了就是胡了,没胡就是没胡,一点社会道德人生荣辱都不懂吗?” 她左面右面两个小娃娃低眉顺眼没说话,甚至还应和着,我们不对我们该死,颜大小姐饶命。 欺软怕硬的优良传统由来已久,不能个个都是中华好儿女不是? 嘿,偏偏她对面坐的就是个有道德知荣辱的中华好儿女,好儿女冷哼一声,“早看你不顺眼了,输又输不起赢又拎不清,您脖子上的挂着的脑壳是不是只有出气的功能?” “咝……” 一水儿的倒吸气声,紧接着便噤若寒蝉。 要不怎么说欺软怕硬的优良传统由来已久哪,颜凌一愣住了,从小到大没遇见过跟她唱反调的,现在愣是没反应过来。 起身了,对面那个硬气的小丫头起身,绕到颜凌一身边的时候,愣着的颜凌一依旧愣着,愣盯着这丫头的脸蛋看。 只见人家指尖运转,左右翻飞,方正的麻将牌在她手里就像小年糕似的低眉顺眼。 转眼一排乱序的牌章就被摆的煞是好看,“颜大小姐不会连天胡都不知道吧?” 调得一手好牌,坐在一左一右的两个小兄弟热血沸腾地险些按捺不住鼓掌示意。 颜凌一没看,她盯着傅明锦结结巴巴地开口,“天……天……” 傅明锦听不下去,报仇雪恨似的对着她的眉心猛戳,“天胡,你这个纨绔废材,不就是自打上台连输十三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摔牌一会儿摆脸色的一会儿骂人的,这好不容易胡一把你还认不出来,就您这牌品,多好的牌输不了啊?” 颜凌一没生气,真的,心里还跟被温泉水熨烫过似的,特别舒爽,要不说人怎么都爱犯贱呢,尤其是她这种从小没受过挫折眼高于顶的,她叹了一声,“天哪,您的嘴可……真利索。” 颜凌一舔了舔嘴唇,十三岁是个特别的年岁,她刚刚送走了初次光临的大姨妈,对于身体里某些激素的翻腾还不能得到完全的了解掌握。 无知者无畏,她非但没怪罪傅明锦的冒犯,反而低头认错拉着傅明锦去小房间探讨她如何改正错误的问题。 傅明锦当时年纪小,还不能完全体会什么叫人心险恶,自比玛丽亚圣母以拯救这个嚣张跋扈的小纨绔为己任。 颜凌一她她她她她……要不怎么说她欺行霸市横行霸道呢? 她关了房门就对傅明锦猥琐地笑,傅明锦打了个哆嗦想起一个电视画面。 “你别过来……” “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傅明锦打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肉麻,她下巴一扬,小手环抱于胸,威风十足,“你想干嘛?” 颜凌一揉揉眉心,才觉出疼来,于是恼羞成怒,她猛身一扑将傅明锦按在床上,揪着眉头发狠,“你这么下狠手干嘛?我又没招惹你。” 傅明锦被她唬了一跳,面上仍旧不惊不怒,一张俊俏的脸蛋灵气十足,眼神清纯干净。 漂亮和灵气不同,有的人长得漂亮,也仅仅是漂亮,而有些人长得不但好看,而且带着灵气,让人感到心神熨贴,不自觉地生出欢喜,甚至生出那么一丢丢俯首称臣的心思。 颜凌一从来没有俯首称臣的思想觉悟,很快她就把这一点微妙的异样感觉挥走,揪住傅明锦的小辫子,“你凭什么不怕我?” 带着灵气的人,通常心思也比常人剔透,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小霸王刚刚对她是虚与委蛇,现在才露出真面目来,这死丫头,真阴。 她向着颜凌一狠看了一眼,“放手。” 傅明锦最疼惜自己的小鞭子,所有的头发都在背后扎成一个麻花辫用带着流苏的漂亮的头绳系着,是她妈妈每天亲手给她扎的,可漂亮可漂亮了。 颜凌一无法无天惯了,生平最爱跟人对着干。 就着手边的小辫子就揪,“你给我道歉。” “你做梦!” 颜崇光和傅君仁在小朋友聚会的小房间找到她们的时候,两个小丫头正在床上扭作一团,傅明锦散了小辫子,颜凌一脖子上挂了两道血痕。 两个人彼此怒视一眼,冷哼一声,各自抱着各自的丫头回家。 所谓……一见如故。 颜凌一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傅明锦之所以没有挂彩是因为她手下留情,她之所以手下留情,是因为她压着她的时候,腹间有些异样陌生的感觉,最后传达到心间,就不自觉地……留了情。 第03章 颜家与傅家是宿敌,从来势不两立。 两个小娃娃打架,家长甚至连缘由也不问,回家就大赞女儿有出息有前途有志气。 傅君仁先是问问傅明锦伤到没,傅明锦摇头叹气,“伤是没伤到,可惜了妈妈早上给我编的小辫子。” 傅君仁想起了颜凌一脖子上挂的两条血痕,登时乐开怀地抱着傅明锦亲了好几口,“好样的,晚上咱们再加十二个菜。” 长女如子,何况颜崇光并无儿子,对颜凌一也一向是明紧暗松,颜凌一即使心虚也能昂着头得意扬扬,“爸,您放心我都是可着看不见的地方下手,这是原则,那丫头现在肯定躲在房间里哭着喊疼哪。” 她嚣张跋扈颜崇光是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占了便宜,见了两道血痕又连连心疼,“这破了相可怎么办啊?小张,快给大小姐炖一盅血燕窝。” 颜凌一在外还是很注意形象的,特别尊贵淑女,她十五岁的时候穿上露肩的小礼服,已经初见美人儿的模子。 十五岁啊,是人心躁动的年纪,眼见着该恋爱不该恋爱的都恋爱了,颜凌一也不甘人后。 偏偏她的眼光也特别超前,目光专往美丽的小姑娘身上落,从没考虑过帅气英俊的小帅哥。 看,酒会那边那个端着红酒的小姑娘真漂亮,颜凌一心里有点痒痒,这都怪电视剧荼毒广大的善良儿童,使其期盼起不着调的爱情。 颜凌一昂着头,露出皓白高贵的颈子,顶像个端庄的大小姐。 这不,又有公子哥来跟她搭讪,她微微颔首,抿了抿酒,轻声应到,“少陪了。” 话毕,迈着优雅的步伐按直线直直走到漂亮的小姑娘面前。 她微偏着头,想要看清这位低头品酒小姑娘的模样,“这位小姐是……” 很少有女人在酒会上与女人搭讪,傅明锦颇有疑惑地抬起头。 电光火石之间记忆纷至沓来,任何时候救人小辫子都是不道德的行为,傅明锦记忆犹新。 颜凌一大小姐从来没有记仇的习惯,她一般当场就报了,是以脑子正在盘旋泡妞三十六计,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展一场完美的初恋。 她举起杯子,细眉轻挑,极尽风流,“我是颜凌一。” 我是颜凌一,重点在“是”,她有十足的信心没人不认得这个名字。 果然面前的小姑娘笑若朗星,她随手提起杯子,路过的侍者识相地为她添酒。 “添满。” 侍者微诧,但良好的训练让他很快遵命,满满的一杯红酒似溢非溢,在璀璨的灯光下耀着奢华的光。 酒满为敬,但绝不是指红酒,颜凌一越发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等着她卖关子。 傅明锦近了一步,巧笑嫣然,“颜大小姐,素有耳闻,这杯酒我敬你。” 颜凌一嚣张跋扈的记忆中,所受的冒犯仅有一次,灯光下她白皙美丽,灵气十足的脸着实有些眼熟。 记忆缓缓映出…… 哗…… 一片哗然,微微喧闹的酒会现下寂静无声,视线统一落在这两个美好的女子身上。 她!果然敬了自己这杯酒,颜凌一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把酒倒满,现在的她,定然狼狈至极。 这个混账女人,竟然泼她红酒? 红酒缓缓留下,顺着脖子流进胸口,于灯光下有些诱人。 傅明锦轻笑出声,伸出指头戳向她的眉心,“傅明锦。” 噢,一定是那个臭丫头,从来没人敢一而再地戳她的眉心。 颜凌一手中握着香槟,蛮可以一把泼出去,可是两个女人互泼的场面委实不大体面,反正颜凌一没动手。 她将酒杯放进僵硬的侍者的托盘,随手接过不知谁递过的方巾,随手擦了额上的湿腻,然后也陪着她笑,甚至舔了口流到嘴角的红酒,“味道不错。” 她就那么挺立在那,颇为优雅,丝毫没有尴尬拘束,白皙的皮肤上红酒四下流窜,倒有些…… “傅明锦……原来是傅家二小姐,陪我换身衣服如何,不怎么好受。” 噢,这个阴损的女人,定是又要到暗处报仇了,傅明锦才不上她的当。 奈若何奈若何,颜家大小姐从来就是嚣张跋扈的人,她看似轻柔实则狠力地握住傅明锦的手腕,“跟我走。” 傅明锦不好挣扎,上流社会,体面很重要。 颜凌一扯着傅明锦进了房间,然后顺手将挂在钥匙孔中的钥匙转了几圈,探手就扔出了窗外。 傅明锦阻止已经来不及,她端着胳膊冷哼一声,“怎么?还想打架?” 颜凌一做了标准的流氓动作,她拉开拉链,双手一拽就蹬下衣服,只剩个内衣内裤,身子纤长,虽然因为年虽小发育得不是很好,倒也不至于什么都有。 “现在没空管你,你给我等着。” 傅明锦转过头,咬牙切齿,什么人啊,哪有当人面脱衣服的,跟个野人似的,哪有半点颜家大小姐的样子。 她进去浴室,很快就出现了淋浴的声音,傅明锦坐上床上,二楼,她可没有跳楼自伤的爱好,并且没有通讯工具无法联络外界。 可是……她将目光转上木门,“颜凌一,你还敢吃了我不成?” 当颜凌一收拾干净自己,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这个可恶地女人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啧,真是毫无防备,颜凌一爬上床意图捏死她,可是……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丫头眼睛闭起来竟然也这么好看呐,估计每天看都看不够。 颜凌一开始从头到脚打量她的身材,鉴定这个人是否有资格做颜家大小姐的女人。 嗯,肤色,上品,五官,上品,骨架,上品,颜凌一有些羞耻地打量她锁骨以下小腹以上的部位,半看半躲,羞涩极了。 人的第六感十分奇妙,被人盯了那么久,隐约不舒服的傅明锦皱着眉头张开眼,正见她贼眉鼠眼獐头鼠目。 “颜凌一,你看哪呢?” 颜凌一摸摸鼻子,嘴角上扬想压都压不住,“看你三围哪。” “你这个纨绔废材,从哪学来的下流品性?”傅明锦看她那猥琐的样就想戳她,无可自抑。 颜凌一被她一戳眉心,醒了,“呀,你醒了呀?” 颜凌一断定傅明锦的声音一定是从牙缝里溢出来的,“废话,你个色胚。” 颜凌一眨眨眼直起身子,气势汹汹地问道,“你为什么泼我?” 傅明锦哼笑一声,扯了扯她的浴袍领口,“哟,看来我下手不够狠,都没留疤呢。” 颜凌一打开她的手,拢拢前襟,“傅明锦,你真狠心。” 傅明锦瞪她一眼,“颜凌一,你快找人放我们出去。” 颜凌一扔钥匙那会儿只想着她得洗澡,但不能让傅明锦跑了,现下才怔了两秒,“对啊,咱们怎么出去啊?大喊大叫太跌份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颜凌一也不着急,只是小坏心眼溜溜乱转,眉毛乱动,瞄着傅明锦还没长出几两肉的小身板觉得挺满意,又想起两年前那奇妙的感觉来。 傅明锦舒缓气息,将手背覆上额头,语气轻快,“没事儿,颜凌一,反正你一向挺丢人的。” 颜凌一悄悄把伸手把腰带掖在膝下,然后敛了神色,怒气磅礴地挺身,“傅明锦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傅明锦充分表达出她的不屑身上就落下一个白影来,直击得她胸口一震五脏皆疼,“颜凌一你要死啊?” 初出茅庐的颜大小姐还无法准确控制方位和速度,整个人以自由落地的速度砸向傅明锦。 这会儿自个也有点发疼,才想起来自个好歹该昨个缓冲以使速度低于9.8m/s,压坏了这可恶的小姑娘她可能会心疼。 这感觉,的确不错,很舒服。 颜凌一苦着脸,哀嚎着,“疼死我了,这破腰带怎么那么不长眼哪?” 傅明锦推她的肩膀,一不小心推空推到衣服上,直接就是个香肩半露,衣衫半解。 “颜凌一,你离我远点。”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上上上…… 颜凌一脸上发红,低声嗔道,“那个……你干嘛脱我衣服啊?” 她手脑协调,这么说着,手也跟着羞涩的瞎划拉。 傅明锦心明手快地按住她在肋侧瞎划拉的手,第二性征出现,伴随着身体的隐约躁动,这个年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某一方面的知识有了点朦胧的理解和认识,虽然并不充分。 “颜凌一,我们都长大了,我不想跟你打架,你起来。” 颜凌一心想谁想跟你打架啊,打架多没趣啊,咱们谈谈恋爱你看咋样? 可她没敢说,只是昂着头道,“那你泼我酒报仇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思想觉悟呢?你小心眼我也不差,我就压你就压你,我压死你。” 说着她还狠力坠了两下身子…… 欠揍,新仇旧恨傅明锦饶她不得,一手揪住她的耳朵,迫使她被驱逐出境,抬腿一脚,直接让她向着地板做了自由落地。 “你个下流胚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颜崇光和傅君仁第二次同时找孩子,直到夜里有服务员说看见过颜大小姐拉着一个女孩去了xxx,两人找人砸开了门,才算安心。 与上次不同,两人各自安眠一床两侧,睡得安稳。 此之谓二见倾心,颜凌一没告诉任何人,她对那个可恶的女孩子有了非同一般的*,想要得到她,能每天早上都看见她美好的睡颜。 傅明锦,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要你。 ----------------------知名不具 第04章 如果说一见如故,二见倾心还勉强算挨得上边,这三见非你不娶就完全是顺嘴溜出来的。 颜凌一对此不以为然,她觉得自个儿说的是真真的心里话,可惜,傅明锦自当是她胡诌,一个字也没信。 说起来,实在怪不得傅明锦,她俩别说一见二见,就是三见四见七见八见,那都是个英勇正义的共产dang碰上作威作福的国民dang,死磕。 再一再二不再三,老话儿说得好,没有接二连三的偶然,只有伪装成偶然的必然。 这一天,窗外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天是那么的蔚蓝,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偶尔还有几只小鸟叽喳叽喳的欢快蹦跳。 傅明锦的心情却异常差劲,她拿出下课特意拿的粉笔,在长桌中间重重地画上了楚河汉界,俗称,“三八线。” 一泼解千仇,她本以为那是一切的结束,却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颜凌一,你没事儿转什么学?就你那烂成绩也配进我们一高?” 颜凌一睡眼朦胧地从桌堂的书包中掏出一本书,一支笔,转头张口作答,“我……” 傅明锦抬起玉掌,果断隔绝她那张茫然的脸,“你不用说了,你转一高就转一高了,我们学校22个班你为什么偏要转我们班来?你转我们班就转我们班了,为什么偏偏挑我旁边的座位坐?” 颜凌一抿抿嘴唇,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这……” “闭嘴。” 傅明锦收回手,霹雳生风地翻开练习册,“我转班就是了。” 颜凌一打了个哈欠,趴上桌子,“困,宝贝儿别着急,咱们梦里聊。” “……” 傅明锦捏住笔管,阴沉着泛红的脸色看向隔壁趴在桌子上闭着眼恬不知耻地叭叭嘴的人。 “谁是什么宝贝儿?颜凌一你活腻歪了吧?” 回应她的是班主任严厉的声音,“傅明锦,你出来一下。” “……” 傅明锦没有挨训,身为五好优等生,总是能受到偏爱以及重任。 明锦,你多帮帮颜凌一,老师给你小红花哦。 小姑……你不知道,她这人特损,我跟她有私仇。 嗯?这样…… 老师的表情严肃起来,明锦,人这一生你可能会遇见许多不喜欢的人,但她的本质未必那么糟糕,同学之间要友爱互助,试着了解她帮助她,不止为了帮她,也试着提升下自己,你看,你总不能将身边所有讨厌的人都扔进地沟里不是?你得学会应对。 嗯,我是挺想把她扔进地沟里的。 老师噗哧下乐了出来,然后从办公桌上拿来一张成绩单一个盒子,“喏,你眼光真准,这个颜凌一成绩的确差的不得了,我和她聊过,她很聪明,人也不坏,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家里惯的,我相信……” 傅明锦毫不客气地拿过盒子,“您相信她一定会在你的手下变成最优秀的学生。” 老师笑的开怀,“那是,我是谁啊?” 傅明锦脸上浮现暖笑,“是是是,您最厉害了,一盒彩虹糖就要收买我。” “加油哦。”老师俏皮地对她晃了晃拳头,像个小孩子似的。 傅明锦被恩师良亲软化下来的心在看见那个趴在桌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命中宿敌,又变成了冰棱,小混球,看我不折磨死你。 啧,睡得真香。 颜凌一顺着耳朵撕扯的方向挪过去,哎呀呀叫的痛心疾首,“喂喂喂……” 傅明锦赶忙松开,低声道,“再叫我灭了你,上自习呢。” 只听一声尖叫,大有上达天庭之势。 颜崇光冷哼一声,“我还没打呢。” 颜凌一拨开拿来的苦着脸看他,满怀亲情眷恋委屈地轻声恳求,“爸,别打了行不行?新闻都发出去了,你打我它也收不回来。” “……” “咱们颜家好歹是有头有脸,你跑去倒贴傅家算怎么回事?你爸我这老张脸要是不要?今天我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颜凌一闷哼一声,藤条落在皮肉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她也怪,没打的时候喊的跟杀猪似的,真打上了却又强忍着不出声了。 “不许找傅家的女人你听见没有?” “嗯……不。”颜凌一眉头皱的死紧,却极力压住喉咙中的声音。 又一藤条落在她的背上,“不?我让你不。” 藤条毫无感情的落在她的背上,先是麻紧接着是辣,最后难忍的疼痛直达心肺,残忍的淋漓尽致。 她咬着牙维持着勉强的笑意,一滴滴冷汗自额角下坠,汇在颤抖的下颚,“我……就……要……” “傅明锦!” 颜于归刚进了门便被这声狠喝吓的心头一惊,那声音带着颤抖,却坚定隐忍。 坏了,开打了。 “刀下留人。” 颜崇光停下高举半空的藤条,手把上垂下的流苏已经凌乱,他额头的汗珠甚至比颜凌一的还要大,还要多,瞪着一脸紧张的小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么一转眼的功夫颜于归已经扑上去抱住了摇摇欲坠的颜凌一,声音哀怨无辜,隐约带着啜泣,“爸……你怎么能趁着妈妈不在虐待姐姐呢?” “……” 颜崇光早就不想打了,女儿是爹的心头肉啊,奈何这兔崽子就是不懂好女儿能屈能伸的道理,他停手就等于默认,此刻总算有了下台的理由。 他举起钢鞭,呃……藤条,“你躲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你个不学好的,考个倒数第二会死吗?年年倒数第一次次倒数第一,你还不如你姐姐呢……” 坏了,怎么目标转移了?颜于归艰难地扶起颜凌一,将后背转移正对门口,苦笑着艰难的筹措台词,“爸……爸……爸……” “你叫我妈也没有用。” 颜于归拖着半死不活的颜凌一脚步一致的退出禁闭室,“妈,你回来了啊,你再不回来姐姐就要被爸爸打死了。” “什么什么什么?你别听她胡说。” 颜崇光迅速绕着禁闭室转圈,最后将藤条藏在蒲团下面,可待他面无表情步伐整齐地走出来,屋子内早已人去楼空…… “小妹你这张嘴的功力见长啊?”颜凌一一边大口抽气一边探手捏颜于归的脸。 颜于归瞥她一眼,按下她的手,“你丢人的功力也见长,我打车回来的,咱们去哪?医院?” 颜凌一对她眉飞色舞地挤挤眼,“你说呢?” “……” 颜于归翻了个白眼,放开她做了二十蹦蹦跳下才拨出电话去,气喘吁吁地急迫开口,“喂,明明姐,你快过来,我姐快被打死了……呜呜……对,我家门口。” 收工,颜于归揉揉脸恢复表情,“大姐,不是我说你,你这招也太狠了,你就不怕把老爷子气出个心脑血管疾病?” 颜凌一虚虚地伏在她肩上,“他身体好得很呢,小妹你早日找个如意郎君传宗接代才是我的解脱之道啊……” “呸,你才传宗接代呢,凭什么牺牲我幸福你?你想得美。” “姐姐最疼你了不是吗?咝……”颜凌一欲要动手捏她的脸,却被背上的伤口撕扯的发疼,皱的眉头发紧。 颜于归拉下她的手,急道,“你就消停点吧,早知道有这出你倒是提前通知我啊,这回来晚了不是?还害的我也挨训。” “我……” 颜凌一的眼神开始变的灼热,以至于旁若无人,颜于归无奈的转头,果然…… 她闪身将这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姐姐推进美人儿的怀里。 “明明姐辛苦啦。” 傅明锦托住半死不活的颜凌一,斜睨戏谑的看她,“没有你刚刚蹦蹦跳蹦的辛苦。” “呃……” 颜于归眨眨眼,那欲盖弥彰的模样与颜凌一六分像,她喟然而叹,“哦,明明姐来的这么快,是心里面很担心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哦?姐姐?” 颜凌一偏头凑近傅明锦的颈旁,咯咯咯笑的合不拢嘴,“哦……原来明明很爱我啊……啊!” 最后一个啊字由轻飘飘转重,最后变成压抑的闷哼。 傅明锦放开压在她后背伤痕上的手,义正词严,“小于。” 颜于归举起手,一溜烟的跑走,“啊,我还有事,先走了,祝明明姐和姐姐玩的开心。” 颜凌一脸上带着虚弱的笑意,虚弱地摆手,发出虚弱的声音,“再见……” 傅明锦咬牙,“再什么见,你这鬼德行还什么玩的开心,你看看你们颜家,都什么血统。” 颜凌一嬉皮笑脸,欲语还休,羞羞答答,“你想玩什么都行。” “……” 静默片刻,傅明锦一指头戳上她的眉心,“玩你个头,跟我去医院。” 颜凌一摇头,“不用,皮外伤,你给我抹药就行啦。” 傅明锦偏头看了看她的鞭痕,皱眉,“你是不是你爸亲生的啊,打这么狠。” 颜凌一腻抱住她软哼哼的应和,“就是就是,你才是我亲的。” 傅明锦挑挑眉毛,不怀好意,“亲妈呀?” 颜凌一低头偷笑,半晌憋出三字,“亲老婆。” “去你的,别跟我贫,回去抹药。” 颜凌一笑开了花,“哎~” 第05章 “……” “……” 前台小姐和面前的女孩对峙良久,举手投降,“得,我转给董事长的秘书。” 颜于归眯眯眼,露出个特别甜的笑来,“乖。” 凌霄打了个喷嚏,左手按住文件一目十行,右手拎起电话筒,“喂。” 她的目光滞住,轻笑出声,“行,让她进来吧。” 颜于归毫不客气地推开门,随手一甩。 可惜,这门材质上乘现代化,除了咯哒的锁扣声,半点有气势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颜于归看看门,眨了眨眼,这不科学,什么破门啊! 约莫十米远处坐在真皮老板椅上的女子一直垂着头,细碎的短发垂在额前,隐约可见淡薄精致的眉眼,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坐。” 偌大的落地窗外,车如流水,盛世繁华。 现代简约的室内,平静如是,她纯白的长袖衬衫卷至臂弯处,露出白皙的小臂,左手小指压着纸张左上角,右手之中,一只闪亮奢华的钢笔运用自如,笔走龙蛇。 颜于归缓步走近,就着她对面的皮椅坐下,隔着宽大的桌子撑着下巴端详。 嗯…… 她的手很漂亮,就像雕刻刀削成的象牙制品。眉眼认真端正,淡棕色的眸子专注地自上而下的扫视纸张,有一目十行的嫌疑。偶尔停下,右手间夹着的钢笔便迅速转到食指与拇指之间,极短的时间落下一排排俊逸锋利的字来。 字如其人,她的笔锋很利,锋芒毕露间却又随处可见秀气,将锋利与内敛两种本是矛盾的意趣完美糅合,不觉突兀。 视线上移,她的身形有些单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能看见精致白皙的锁骨和细颈,逆光的方向使得她的身上隐约有些光晕,噢,耳朵也很单薄,快要透明的样子。 她压根就不像个人…… 颜于归心中的惆怅不自觉的拧到眉间,她清澈的像溪水,又像是带着寒气,就像是根本无法触及的到的那种干净纯粹的只存在于二次元的人物。 凌霄并不知道此刻有人已经把她划归为不是人的范畴之内,她甚至忘记了面前还有个人来着。 颜于归是九点钟十五进的门,一直到午后一点五十五分,她已经将这个人的所有镌刻到脑中,甚至她锁骨下方胸口上方正中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圆圆的痣这种隐秘事她都知道了。 咯嘣,银色的笔尖隐没在黑色的笔帽之中。 凌霄将文件墩好,放进文件夹中,又将其放在摆放整齐的文件的最上方,像是趴到的多诺米骨牌,每份文件露出部分的长宽以及面积基本相同。 颜于归目测,其误差几乎无法用眼睛鉴别,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果然不是人。 除了喜欢用小拇指压纸角这个特别女人的动作以及单薄美好的身形以及俊逸的字以及较好的长相外,这个人简直就是古板呆板刻板钛合板的聚合体。 凌霄将钢笔置在桌面的某个半圆凹槽之中,抬头,呆住。 啊,静默……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慢慢的,颜于归的眼中开始流光溢彩,她撒娇似的皱皱鼻子,然后探出手去捏住凌霄的两只耳朵,“好可爱……” 呆呆的,她甚至面无表情,但颜于归就是得出这么个结论,可能和古板呆板刻板钛合板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她也不正常了。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凌霄眨眨眼,眼中开始回复神采,她抬手摘下耳朵上的两只爪子,浅笑,“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颜于归无甚意见,一点也没意识到两人之间诡异以至于不正常的气场,她眉毛扬起,唇线抿住,嘴角勾起,双手交叉合十撑着下巴,刚刚刚刚那只好可爱,好呆,像动画片里那只摇摇晃晃的倒霉熊。 ──嗯,做完了。 ──马上下班,想吃什么? ──呵呵,好,我做。 颜于归瞪眼,等等等等……面前那个笑眯眯的不是人的人刚刚说什么了? 吃什么?我做? 贤妻?良母?不带一丝寒气的董事长面容和煦,如沐春风,颜于归的心脏却像放进了冰柜,惋惜之情越来越重,以至于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不堪重负了。 凌霄将手机随手放入裤袋,自然而然地放下袖子,抽开抽屉,取了什么东西后又随手关上。 “你一直在这?” 颜于归将视线从她的动作上收回,蔫了的小韭菜似的低声应了一声哦。 她捏起一枚袖口,是幽暗的深蓝色…… “为什么不说话?我工作的时候……”凌霄抬眼,懊恼地偏了偏头,“容易忘事儿。” 这空当,那枚袖口从既定位置落在桌上,颜于归点点头,竟然拾起那枚袖扣,像是八百年的老夫老妻似的替她戴上,只是语气幽怨,“可不是?凌大董事长千金的一诺也忘记了,都过去两周了。” 凌霄蹙眉盯着,然后对她伸展出右手,中间躺着另一枚幽暗深蓝色的袖扣。 像是荒芜干旱的地里得到一滴甘露的滋润,颜于归无端地生出一丝欢喜,她展平她的袖口,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 最后收回双手,端坐的像个邀功的公主,那笑容简直要灼伤人的眼睛哦。 凌霄端详了一会儿袖口,满意地点点头,“谢谢。” 这会儿她笑起来颜于归才发现,原来的的嘴角左侧有一个很浅很浅的小梨涡,此刻眼角微微有些上扬,倒像个小孩子似的,好可耐,颜于归热血沸腾。 但她挂出一副百般不满意的样子来,“就这样?” 凌霄放下手,挑眉的同时幅度很小的偏了下头,“那么我请你吃饭赔罪,然后游乐场?” “耶……”颜于归超想抱抱她来着,奈何桌子实在是太宽了,她要想抱着非得趴在桌子上不可。 她起身从衣挂上取了外套,“走。” 颜于归乐滋滋地站起身,“好。” 乐极生悲,她才觉出肚子涨涨的,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两点整,她进来时是几点来着? 九点,十二减九等于三,三加二等于五,五个小时啊,整整五个小时这人不吃不喝不上厕所,颜于归苦笑,然后得出结论,这人果然不是正常人来着。 凌霄站在门口等她,却见她脸上五光十色的变幻,表现张力十足,不禁问道,“怎么了?” 颜于归尴尬的笑笑,举起一个“ok”的手势,只不过o带着缺口,“最近的这个在哪?” 声音糯糯软软的,凌霄眉心跳了一下,“这是什么?” 颜于归瞪她,脸上却泛起淡淡的粉色,“wc。” “……” 振动从胸腔开始,低低的笑声特别开怀。 颜于归又看见那个浅浅的小梨涡了,可她这回不觉得可爱,只觉得可恨,面上发热,牙根痒痒,到底是怪谁嘛现在还有脸嘲笑她…… 凌霄扭转方向,踏着轻飘而稳重的步伐打开办公室里的一扇门,精致的眉眼明显带笑,“这里。” 噢,还能不能更讨厌啊? 颜于归懊恼地快步闪身进去,什么古板呆板刻板钛合板,这人根本就是个妖怪来着,气质诡异气场诡异笑点诡异,哼。 凌霄阖上门,眉目纠结,笑声不止,这丫头,到底为什么那么多表情,还带脸红的…… 颜于归出来的时候特意换上了严肃脸,她轻轻打开门,首先听到的就是断断续续的低笑声。 快要岔气了有木有? 董事长笑点都那么低吗?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颜于归气轰轰地打开门,声源处看去,凌霄靠墙垂着头,挂着外套右手按着小腹,笑声已经断断续续的,快要魂归九天那种。 一定是一直在笑,噢,是要怎样啊,气死人吗? 颜于归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外套,凶恶地按住她的双肩,“不准笑了听到没有!” 凌霄真的已经笑的很虚弱了,见她这样却反倒停不下来了,“好……哈哈……好……” 该死的到底有什么好笑,不就是上个厕所吗? 霸王硬上弓什么的,颜于归一股豪迈的女儿血气直冲脑顶,她两手一齐揽住凌霄的脖子视死如归的用自己的唇压上对面刻薄的薄唇。 我让你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凌霄胸腔很堵,不由得睁大了眼,推她的腰腹。 有没有人告诉你笑的时间长了会缺氧?有没有人告诉你在人很缺氧的时候堵住其中一个进氧气的渠到会更缺氧? 为什么接吻需要技术?因为不会调节的话会缺氧,何况已经很缺氧的凌霄? 大概两分钟后,颜于归照旧寻觅到牛奶的味道,可是可是可是面前的人绵软软的完全不反抗了,甚至整个人有往下滑的趋势。 短暂的血气上脑平静后,颜于归缓慢而羞涩的后撤,然后就是大惊失色,“哎?哎?哎?哎呦!” 凌霄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颜于归条件反射的拖着她,然后站立不稳,两个人一起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颜于归麻利的爬到凌霄旁边,“凌霄?凌霄?” 她阖着眼,薄唇紧抿,kao,晕了? 她把凌大董事长给亲晕了?哦,天神阿拉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06章 人家的初恋都是氤氲青涩的七月,懵懂暧昧的缠绵,你侬我侬你侬我侬你侬我侬…… 合着她颜于归活了十九年,好不容易暗恋了一个人,初吻没得莫名其妙也就算了,这二吻直接把主角吻晕了算怎么回事?她又不是狼!明明是个花季妖娆美少女来着。 颜于归真该好好哭一哭,可她哪还有空无语凝噎,大脑的空白成一片了,颤颤巍巍地将手指放在她鼻翼下方,缓慢却流动着的气流才让她暂时将快跳出的心装回肚子里。 怎么办怎么办?哦,人工呼吸!经过各种不成熟的抢救措施的摧残后,还是掐人中这个最简单的方法拯救了凌大董事长。 身为百年难遇的被亲晕的主角终于缓缓张了眼,她先是支起右腿,然后又眯上眼淡定的揉太阳穴,揉了大概三十五秒才缓慢地坐起身来,右手撑在右膝上半眯着眼,好像她不是被亲晕了,只是刚刚睡醒…… 颜于归跪坐在她面前,眼中熠熠生辉精光爆闪,哇塞,晕了还这么能勾引人,这恋没法暗了,好想扑上去揉躏揉躏揉躏啊啊啊啊…… 看那个端端正正慢条斯理的样啊,就好想…… 想必是不舒服,凌霄先是探手摸了摸薄唇,此刻它有些饱满有些红肿。 任谁被啃了两分钟又被不会人工呼吸的瞎做人工呼吸后都会难受的,真的! 颜于归胸口一滞,心脏差点从嗓子眼溜出去来个远东集团一日游。 噢,她是该害羞吧害羞吧,哎呀羞死人了,竟然做出这种事,颜于归垂下头两只手纠结的拧在一起,大姐是不是也这么干过? 或许这不怪她,大概是遗传基因不好的关系……嗯,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颜于归,我晕了?” 颜于归偷偷地抬头溜她的表情,不安的应了一声,“嗯。” 凌霄站起身来,对她伸出了一只手,“起来,地上凉。” 颜于归耳朵耸动了一下,面前是一只漂亮的手,瘦削,好看。 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要拉她起来。 颜于归嘴角上勾,不禁扭捏矜持了几秒。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凌霄却收回了手,转身走进那扇打开的门。 淡泊清澈的声音随着脚步远走,“哦,你自己能起来的。” 颜于归幽怨地看她的身形隐没在门口,那是凌霄的休息室。 她好想撒娇打滚:我自己起不来起不来,你拉我一把到底会怎样啦? 碍于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与联系,颜于归只能自己默默起身,蹭步到她的休息室门口。 此刻她坐在小沙发上,手里正拿着去除了外面一圈的切片面包的面包瓤,旁边已经倒好了两杯牛奶,和一盘切片面包,另一个空盘子里孤零零的放着一圈方正的面□□。 她低低的叨咕两声,颜于归却听得清楚。 “不是很久没犯低血糖了么,居然走路都会晕倒,这副身体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走路~晕倒? 不记得晕倒之前她强吻的事了?颜于归真该酬神窃喜,可却莫名的生出一小股失落。 颜于归走到她旁边坐下,“你低血糖?” 凌霄对她浅笑,很礼貌的那种,因为颜于归没见到可爱的小梨涡。 “吓到你了吧?你自便,我也得赶快补补。”她抬手示意了下手里的面包,然后就大口大口的将柔软的面包瓤装进嘴里,阖着嘴咀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真难得看见她这么不符合气质的做派,颜于归挑挑眉,然后嘴角窃笑,她拿过一片切片面包,将外面那一圈扯掉,然后放在她那边,自己则是揪着面□□吃,恶意揣测,凌大董事长吃东西好有爱,居然挑食都这么有性格。 她的余光发现凌霄停止了咀嚼的动作,然后将目光停在她的手指上,也可能是她指间的面□□。 等她转头确认的时候,凌霄却仰头喝下一杯牛奶,直接将面包都咽下去了。 她开口,“吃那个干什么?” 颜于归晃晃手里的面包,眼神戏谑,“我喜欢吃,有嚼劲。” 凌霄的眼神明显放空了,颜于归取来那片面包瓤递给她,“刚好,你吃面包瓤,我吃面包圈,精诚合作,谢绝浪费。” 凌霄接过,低低的哦了一声,缓慢的咬了一小口,表情呆呆的,似在发怔,然后她又放了回去,挂上礼貌的微笑,“我等会儿还得买菜做饭,得一会儿呢,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颜于归顾不得好奇,只瞪大了眼看她,“你……买菜做饭?” 凌霄眉毛轻扬,“对,你喜欢吃什么?” “啧啧啧啧……” 凌霄实在没忍住,一个不轻不重的指蹦落在颜于归额头,“别这副表情,快点吃。” 颜于归对她突如其来的亲密有些愕然,转瞬就全盘接收,笑弯了嘴角。 她放下面包,拍拍肚子,“不行,我得留着肚子给凌大董事长,我又没有低血糖。” 凌霄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她低笑一声,“成,那走吧。” 颜于归故意走在她后面,对着她的大秘二秘做鬼脸,好好的实践了一把狐假虎威,想来日后串门难度应该会降低不少。 颜于归本以为她是真的自己买菜呢,还盲目崇拜了好一阵,例如我的女神会买菜,提着菜篮子的董事长大人,居家董事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但显然,她高估她了,所谓的买菜不过是将车停在菜市场门口,让她的一个叫“五哥”司机去买菜而已。 随着车行驶的时间越长,颜于归越是忧心忡忡,谁也没说过凌霄没有老公的吧? 那么电话那边的人…… 普通的高档住宅区,不是别墅,颜于归也不觉得奇怪。 十六楼,凌霄并没有拿钥匙,而是五哥按了门铃。 颜于归的心脏一下子被掉的高高的,几声咔嗒的金属响声后,防盗门应声而开。 五哥将菜放在玄关一旁,迅速退出憨笑,“头儿,我先走了。” 凌霄眯眯眼,五哥嘿嘿笑,“走了走了。” 颜于归觉得她们俩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也没太在意,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主人将她领进门。 凌霄将半开的门打的打开,让了颜于归先进。 颜于归迅速打量了鞋架,没有男式拖鞋,倒有各种各样的骚包的高档高跟鞋。 凌霄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给她,然后就自顾自地换了鞋。 颜于归偷瞄了她一眼,凌大董事长不会是闷骚型吧?没事在家穿高跟鞋玩?噗…… “顾凌!都怪你,我的海藻泥面膜少做了两分钟。”带着明显撒娇意味的女声传来,然后一只全身粉红的小兔子绒装的人扑向凌霄。 颜于归笑容僵住,心中陡的一凉,她竟然忘了刚刚是屋内人开的门。 凌霄拍拍她的后背,“别闹,有客人来。” 许之阳退后一步,这才发现颜于归的存在,颜于归僵着笑,“你……” 还没等她好字说完,身着粉色兔子绒毛睡衣的人已然脸色陡变,“顾凌!你过分哦!” 凌霄俯身提上菜,“她叫颜于归,你招待下,我去做饭。” 像是不忍心她那副难过的样子,凌霄抬手拍了拍她的脸,笑着安抚,“乖。” 她的脸上还沾着几滴水珠,清纯了不少,但颜于归还是认出她是那天的那个“小三”,这俩关系绝对不正常,真是的,现在的人怎么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许之阳撇嘴,没好气地一甩手,“进来坐吧。” 颜于归特想转身就走,但就是挪不了步,最后只能随她进了屋子。 许之阳的两只手揣在腰上的兜兜里,一股脑儿的坐在沙发上,“我不管你怎么勾搭上她的,趁早退散,现在我回来了,她身边就不需要任何人了你知道吗?” “……” 颜于归气急反笑,不屑的张了张嘴,刚要反唇相讥谁勾搭她了到底?才有些心虚地想起…… 哦,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氤氲的情愫来着,毕竟,她刚才都把人家吻晕了。 颜于归吸吸鼻子,装出个个邻家小姑娘的样子坐到她旁边,脸上带着单纯的笑意,“那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之阳胸口猛地提起一大口气,气横地抽出兜里的手抱在胸前,她眨眼,“我……我……我和她就是最亲密的那种关系。” 明显底气不足却装的理直气壮,颜于归挑挑眉毛,饱含深意的发出会心的笑容,原来不是那种关系啊。 许之阳森冷地瞪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颜于归坏笑着轻声开口,“她跟我说过你哦?” 许之阳头皮一紧,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还真像只无辜可爱的小粉兔子…… 颜于归萌一切可爱的事物,于是就此发病,竟然不知死活的捏了捏许之阳的脸蛋,“好可爱……” 囧!!!!! 许之阳暴怒,一把打开她的手,“你神经病啊?” 颜于归比她还无辜地眨眨眼,“我不是啊。” 清快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出来,“许之阳,要有礼貌。” “……” 颜于归捂着嘴正大光明的窃笑,许之阳瞪眼。 第07章 六菜一汤,颜于归眼冒金光的盯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不可置信地感怀,“乖乖,这都是你做的啊。” 凌霄盛了两碗米饭,一碗放在许之阳面前,一碗推到颜于归那,又拿起另一只碗,云淡风清,“是啊。” 许之阳瞪了颜于归一眼,起身拿过凌霄手里的饭勺,“我来。” 她将那一个小饭碗盛出尖尖的丰收状,才作罢。 凌霄眉毛轻扬,不甚快慰地拿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许之阳,等下我带颜于归去游乐场,你一起去吧。” “为什么带她去游乐场?” “为什么要让她一起去?” 凌霄眉心一跳,视线从左面飘到右侧,两人俱是神色认真受伤的看着自己,神色一致,像是眼巴巴的树袋熊。 她带着笑意咬了下筷子尖,终于在她们热切的注视下开口,“不然去动物园?” 动物园的小动物们会很亲切的拥抱它们的小伙伴们的,哈哈哈。 凌霄眉毛轻扬,浅浅的梨涡映在嘴角,带着一点坏坏的样子,整个人气场陡变。 噢,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不是清贵和煦的吗?现在这么调皮,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根本就不科学啊。 颜于归学着她刚刚的动作咬住筷子尖,嘴角隐隐有晶莹的东西在发光,好口耐。 许之阳的脑补功能没有颜于归那么强大,她只是眯着眼,“我是说你为什么要突然带这个花痴去动物园,no,游乐场,而不是什么别的地方,为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突然带这个花痴去游乐场,而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这个问题,许之阳如是问。 凌霄认真思考了两秒,然后转向发花痴的颜于归,“为什么是去游乐场?” 许之阳撂下筷子,发出一声不满的脆响,“我不是在说这个问题。” 颜于归放下筷子,眼冒精光,“因为游乐场好玩呗,不然凌大董事长带我来个本市游乐场动物园植物三日游我会更高兴的哦~” 得寸进尺什么的,还真是毫不客气,凌霄挑眉,抬起筷子默默吃饭…… 凌霄她,鲜少这么迁就不相干的人,或者说根本没有。 许之阳皱眉,蜷指磕了磕桌子,“喂,你别得寸进尺。” 颜于归抬手,夹了一块排骨给她,笑着示好,“喏,没关系不会麻烦许小姐的,凌董陪我一起去就挺好的了。” 许之阳瞳孔骤缩,胸口剧烈起伏,“顾凌,这个家有她没我,你看着办。” 颜于归抬手,夹了块蟹黄给她,轻声细语地道,“喏,许小姐别生气啦,我没有要住在这里。” 许之阳瞪大了眼,“你还想住这里?” 颜于归带着点羞怯不安连连摆手,“许小姐听错了,我是说没有要住在这里。” 凌霄半眯着眼,余光在她俩之间扫过一遭,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角度,心安理得的吃饭。 许之阳将饱含浓烈情感的目光转向凌霄,“……” 颜于归自然而然地看向她视线所落之处,只是那微微的笑意,分明有点坏。 凌霄旁若无人的吃饭…… 时间有点久,许之阳知道她已表明了态度,不自觉地瘪下嘴,闷闷不乐地拾起筷子。 颜于归却干脆一手撑起下巴看得津津有味,一手捉着舀着汤的汤匙,眼神炯炯,好像面前坐的是唐僧,而她则是不怀好意的妖怪。 许之阳见了她这花痴样,怒气值顿时迅速提升,猛地张嘴…… “颜于归,许之阳是我的养女,不准欺负她。” 清冷的声音好像并没有含着什么特别的感情,却像是一柄利剑剖开了许之阳的心,登时鲜血淋漓。 养女两个字简直刺耳极了,连颜于归一时也呆住了,两人相差不过五六岁,怎么会是这么怪异的关系? 许之阳脸部迅速僵硬起来,捏着筷子的手指渐渐青白,眼中的神采迅速褪尽,就算她再不承认也好,就算她直呼她的名字也好,就算她一直一直努力的与她并肩也好,她终究竟然只能是她的养女,只能是这样…… 这么多年,凌霄从来没给过谁优待,从来没把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带回来吃她做的饭菜,现下仔细回想她的话,竟是对那个叫颜于归的女人有些难以言说的亲昵。 许之阳的心就像被凌迟了一般,一刀刀割的生疼,黯然地垂着头,脸色苍白几无血色,再没半点风采。 “咳咳……” 在此静悄悄的时刻,颜于归打死也不想找存在感,奈何惊愕之下的她被嗓子眼的一口汤呛住,发出十分不合时宜的声响来。 即便如此,颜于归也察觉到许之阳的不对劲儿,凌霄却像半点没有察觉一般起身到颜于归这儿,温柔地给她敲背,声音温润,带着些埋怨,“你是小孩子吗?喝汤也能呛到。” 一下下轻轻的抚拍让颜于归受宠若惊,且听她的话又实在尽显关爱,她真的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喜。 咳得够了,颜于归对她转头展颜一笑,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意,小尴尬小羞涩还有小惊喜,莫非……莫非凌霄喜欢上她了? 如若不然,她为何会告知许之阳与她的关系?又为何对她如此温柔? 天生绝色,颜如舜华,她的眼睛尤为湛亮慑人,浓浓的爱慕藏在其中,凌霄一时竟失了神。 许之阳目光无意识的看向她们,颜于归笑起来简直美极了,凌霄俯身扶着椅背,却是失神的望着她,两人目光交汇,俨然一对相互爱慕的情侣。 许之阳愣住,凌霄,竟然真的失神了,她眼中藏着温柔,非同一般的温柔,是爱意,怎么会? 她离开三年,就是因为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对任何一个人有情,这难道不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吗? 她猛地起身,力道大的甚至掀翻了身后的椅子,她的声音快速而颤抖,“顾凌,我忽然想起我约了人。” 噼里啪啦的声音,猛烈的关门声一气呵成。 局面的发展令人始料未及,颜于归还想对凌霄说点什么来着,此刻看着忽然空下来的对面,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兀自眨眼,轻声道,“这……她怎么了?” 怎么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事情好像忽然变得十分严重了? 凌霄在许之阳掀翻椅子的时候已然回神,现下目光一沉,缓缓直起身子,纤长的手指不急不缓地探入裤兜,于此同时转身走开几步,走的功夫似乎已然拨出一个号码。 因为颜于归看到她背对着自己站定的时候,已经在听电话了。 她拿着电话的手背,青色的血管有些微凸,“许之阳刚跑出去了,暗中跟住她,随她胡闹,但务必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默了一小会儿,又加上一句,“跟到她时立刻通知我。” 颜于归看着她僵立的背影,终于觉得不对劲儿,谁不对劲?许之阳! 电光火石之间,颜于归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许之阳应该是暗恋着凌霄吧? 看凌霄的样子,分明也是十分紧张她,而且刚刚她忽然对自己那么暧昧,她!被当枪使了!这个念头一出,颜于归觉得整颗心都凉了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手腕铁血,冷血无情,这几个字飘进颜于归的脑海,将她几近被掐死的初恋平添了残忍的血腥气。 这个人,颜于归将目光投向背着她僵立的凌霄,眸光一时复杂起来,她…… 根本就不像表面那般清澈温柔无害,多残忍的人啊,竟用这种方式扼杀了两个人对她的爱慕,毁灭的翻天覆地。 铃声响起,凌霄瞬时便接通了,沉沉地嗯了一声。缓了几秒她才转过身,面上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温润如玉。 “吃饭吧。” 颜于归瞪大了眼,有了一瞬间的穿越感,好像这里从来就只有她们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吃饭。 “你……” 凌霄抬眼看她,眸中似有嘲讽的笑意,“怎么?” 颜于归的心沉入冰冷的海底,她动了动僵硬的嘴角,却始终没有得出笑意,一切的好意都是假的,这个人是否一开始就抱着坏心眼,“就是为了利用我?” 凌霄默了几秒,然后逐渐浅笑出来,“我不是个好人,你应该一早就知道。” 面庞,是天使;话语,是恶魔。 颜于归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忽然觉着,许之阳才是那么纯真无邪,倒是这个被她浅薄无知的爱恋着许久的人,原来是披着羊皮的狼,亏她还以为…… 她不发一言,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 清冷中正的声音,颜于归在心里踌躇了两秒,还是莫名地停住脚步,她倒要看看,她这么卑鄙的利用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转过身,目光有若利剑,像是要把她穿透了一样。 凌霄皱着眉,神色有些烦扰,“你的健康情况怎么样?” 嗯?颜于归十分茫然。 她看到凌霄漂亮的手指落在唇上,缓缓摩挲,然后嘀咕了一句,“还是去体检下好了。” 颜于归听清了!她沉入水底的冰凉的心一时竟像着了火,就要爆开了,她这意思是,嫌她脏? 颜于归红了眼,底气不足的喊出颤抖的声音,“你才有病。” 她比许之阳还要快速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一声轻轻的叹息被“砰”的关门声掩住,凌霄抬手覆住眼,松下身子靠上椅背,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才不要做好人呢。” 第08章 喝酒,许之阳去到狂魔乱舞的酒吧,妄图让酒精麻痹心中的疼痛。 醉了,就不知道疼了吧…… 呵呵,养女?她们相差不过五岁,这个尴尬的身份,许之阳一向不忍提及,甚至是极度厌恶,好像她的感情多悖逆伦理似的,她们明明就没有任何血缘。 她仰头一口气饮下整整一杯酒。 慢慢地面前的人都有了重影,景物开始天旋地转,许之阳仿佛看见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对她宠溺地笑,她笑起来煞是好看,她爱极了。 她是她生命中照进的第一缕阳光,也是这么多年她唯一想要牢牢抓住的东西,许之阳懒懒地眨着眼,嘴角咧着笑,眼皮越来越沉…… “顾凌,你怎么会爱上别人呢?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了,如果你可以爱人,那么那个人怎么会不是我……” 凌霄面色柔和,即使怀里拥住的女人满身酒气喋喋不休,手还对着她乱戳,她望着她时仍是宠溺,“马上到家了。” “唔……顾凌顾凌……顾凌……我喜欢你呀你知不知道?” 凌霄拿着热毛巾替她擦过脸,探出手指摩挲了几下她的红润的面颊,“许之阳,你记着,不可以喜欢我。” 颜于归没有回宿舍,给钟葵打了个囫囵的电话,便窝进自己的小房子里。 她不想对任何人说自己这……屈辱的经历,她巴巴的亲了一个卑鄙无耻的人,那人却还厌恶地要去做体检,她是有多脏需要她避讳到这种地步。 颜于归简直想打死那会儿傻不愣登的自己,她抱着膝盖,整个人都丧气极了。 凌霄……凌霄……凌霄,颜于归想起那个有些张扬却很单纯的女人许之阳,她比自己可怜吧,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根本就是个人渣。 明知道她的喜欢却还故意在她面前……颜于归心下一沉,不对。 她猛然抬起头,她是她的养女,她暗恋着她,她设局让她误会,却还小心地安排人暗中护她周全。 她并不可怜,因为凌霄根本就是在处心积虑的保护她,这么一想,颜于归更加伤心了,原来她才是唯一的炮灰。 许之阳……真是幸福啊,其实是被人这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几个许之阳的片段在颜于归脑海中闪过,颜于归忽然眼前一亮,顾凌?好熟悉的名字。 她猛然起身,去到书房,跪在羊毛毯上从最底层的抽屉里疯了一般地快速翻找,直到地面一片狼藉,才终于在一个相册的隐蔽处,抽出一张五寸的照片。 阳光下的少女干净的笑着,左侧小梨涡尤为好看,颜于归心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分明,是年少时候的凌霄,竟然是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 这时她还留着长发,干净纯粹,温润美好。 她缓缓翻过照片,金黄色的阳光透射过来,背面的字迹显得更加隽秀漂亮,清晰又饱含着爱意。 顾凌,我爱你。 五行,每一行的末尾都标着年份日期。 五年,每一年写一句。 同样的五个字,笔记风韵却是越加成熟美好。 是她,顾凌。 颜于归翻过照片,指腹颤抖着在相片中人的脸上摩挲几下,心忽然沉静下来。 能够被人长久爱慕着的人,怎么会是肮脏不堪的人? 能够小心周全一个人的人,怎么可能是卑鄙下作的人? 她忽然想起,是自己主动找上的凌霄,包括这一次,凌霄亲自准备的饭菜,一切都是正常的轨道,她的眼神那么清澈。 她笃信,她一开始真的是准备带她去游乐场的,只是…… 养女? 一切从这句话开始变得不对劲儿,她望着她的时候,颜于归确定她看出了温柔,再之后许之阳摔门而去,她立刻去打电话,表面上依旧镇静,但却是极关心。 如果是事先就决定好的,凌霄根本没必要打那个电话。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她觉得自己被利用了,这让她彻底冲昏了头脑,她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般折辱,是她反应过激了。 于是凌霄就……就邪魅一笑地顺水推舟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呢?唯一地答案就是,她可能临时起意,顺道斩了自己这朵桃花。 巴不得别人不喜欢自己这种感觉,颜于归也有过许多次,毕竟,如果不是被着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任是多少,都只是多余。 颜于归想通了关节,顾凌,或者说凌霄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喜欢她,就算采取任何手段她也不在乎。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凌霄不是个坏人,可她不希望自己喜欢她,也并不在意自己。 这其实比她误认为凌霄是个坏蛋要糟糕许多,那样她还能转而憎恨她,重新开始崭新的爱情,但如今颜于归黯然的盯着手中的照片,这简直……太糟糕了。 为什么看了那么多探案小说呢?现在思维都敏捷好多,一丝懊恼划过,转而更多的庆幸却铺面过来,颜于归嘴角开始上扬。 她将那照片上干净美好的少女贴上心口,然后不自觉地缩了下肩,吐了下舌,心满意足又窃然欢喜地躺在地板上…… 少不经世时偷偷暗恋过的顾凌,如今令她情窦初开的凌霄竟是一个人,巧合的像是神迹一般。 颜于归等着天花板上漂亮的花灯,眼中灼灼有光。 既然老天把真真实实的你送到我的身边,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你呢? 可是…… 顾凌为什么会变成凌霄? 她们这次糟糕的分别,下次怎么才能亲切友好的会面? 不管怎样,颜于归勾起嘴角,对着天花板举起信心十足的拳头,“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的眼睛,很明亮,就像耀眼的星光。 许之阳皱着眉揉太阳穴,几个烦躁的翻身之后忽然睁眼,猛地坐起身来,她只是想浇愁,可不想*。 是她的房间,她穿着自己的睡衣,她顿时安心下来,没一会心却又马上悬了起来,惴惴不安,空空落落,她昨日的表现…… 她垂下头捏着被角呢喃,“顾凌……” 自己的心意,会不会被她察觉了? “你最爱吃的百合莲子粥。” 她的尾音微扬,好似心情极好,身上系着的围裙还没来得及去下只是染笑意将装着粥和汤匙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香不香?” 她的眉毛轻扬,温柔宠溺一如往昔。 闻着熟悉的香气,听见她温润地软语,许之阳立刻酸了鼻头,瘪着嘴歪身抱住她,带着鼻音唤出心心念念的名字,“顾凌……” 凌霄拍拍她的后背,“幸好五哥去酒吧碰到你,下次不要喝这么多。” 许之阳惴惴不安地捏了捏指尖,“我昨天……” 凌霄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吧的朋友,不值得交往。” 许之阳缓缓舒出一口气,看来是没被察觉。 凌霄推开她,表情严肃起来。 许之阳抿抿嘴唇,她的目光锋利如剑,过了半分钟她顺利败北,然后昧着良心保证,“我跟他绝交。” 鬼知道这个他指谁…… “嗯?” 许之阳咽了一口口水,举起双手投降,“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下次?” “……” 许之阳就像个被家长揪住犯错误的小学生,喏喏地说,“没有下次。” “嗯,洗漱,然后来吃饭。”话毕,凌霄干脆利落地端起托盘,百合莲子粥的香味便逐渐远走。 这只老狐狸,大早上逗她玩哪。 许之阳倒吸一口气,随手扯着枕头朝她的背影狠砸过去,嘶吼道,“顾凌,你这混蛋。” 凌霄眯着眼,嘴角勾着浅笑,头也不回的将粥端回桌子子上。 许之阳,除了我,你想喜欢谁都可以。 许之阳在餐桌前坐好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地拿眼瞧她。 一贯的淡然自若旁若无人,凌霄只是一口一口缓慢而有节奏的吃饭。 许之阳挑挑眉毛,心头痒痒的,终于还是没按捺住,“那个严如归……” “颜于归,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女朋友。” 许之阳瞪大了眼,猛然撂下筷子,“女朋友?” 凌霄点点头,对她微笑,“是。” 许之阳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凌霄慢条斯理地吃好饭,擦过嘴才抬起头看她,“放心,你不喜欢她,日后我不会带她回这儿。” 许之阳登时紧张起来,“你要出去住?” 凌霄起身,狠力揉揉她的头发,“瞎讲,我快要迟到两个小时了,不过你以后回自己房间睡,嗯?” 许之阳昂起头,头乱糟糟的,眼眶泛红,像只可怜无辜的小兔子,“可是你的睡眠……” 凌霄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淡淡道,“没事儿,早晚也要克服。” 第09章 许之阳微垂着头,捏着汤匙在粥碗里搅了又搅,声音低缓哀怨,“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就我们两个人。” 凌霄抬手摘了摘眉心,好一会儿才开口,“现在不也是我们两个人么?” 许之阳猛地抬起头,目光如鹰隼一样盯住她。 凌霄眉眼微微上挑,却隐有笑意,“那时你十二岁,趴在床底不肯出来。” 阿呀呀呀呀呀呀…… 许之阳半羞半恼地捂住脸,然后烦躁狂暴地揉头发,最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上已然爆红,“顾凌,我讨厌死你了。” 凌霄抱着胳膊,单薄的身子岿然不动,连脸上的淡淡笑意也没有丝毫变化,“吃饭。” 许之阳对着她重重地哼一声,然后将苦大仇深转移到粥上。 “慢点吃。” 凌霄眯起眼睛,端起面前的清茶缓缓轻啜,“吃完跟我去上班。” 许之阳闻声静止,不可置信地抬头,“上班?” “法务部。” 许之阳惊喜,“部长?” 凌霄淡淡地瞥她一眼,“文员。” 许之阳敛起神色,“我这样的身份,难道不能空降么?” 她诡异一笑,“我可是……凌大董事长的女儿哟?” 凌霄不小心被一小口清茶呛到,咳了好几下,许之阳眯着眼起身绕到她身前,百般温柔地给她敲背,然后端起茶杯给她。 凌霄喝上一口顺气,就听见一声媚笑,“妈,你慢点。” 凌霄喷出一口清茶,心里呕出一升老血。 无怪于她,这身份,她俩从未在意过,一直都是直呼名字,凌霄本就叫不出口,许之阳比她还讳莫如深,一下子推进到如此亲切的母女会面,一时如何接受得了? 凌霄沉着脸擦了嘴,“许之阳,努力赚钱吧,已经十点了。” 许之阳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回位喝粥,“谁稀罕那两毛工资……” 默了两秒,许之阳脸色铁青地抬头,“你停了我信用卡?” 凌霄淡淡的瞥她一眼,起身,“迟到超过三小时,扣半个月的工资。” “半个月工资?这哪门子公司规定?” 凌霄眯着眼起身,一边换上外衣,一边往外走,“我刚决定的,你钱包里有一百元打车,吃过饭再出发吧,我先走了。” 许之阳眼睁睁地瞧着她穿衣出门,等门关上,她脑子里才电光火石的反应过来,两根筷子直愣愣地撞上门,然后萧条地落在地上。 “我这样的身份,凭什么打车走啊?” 车子正中的反光镜上,司机的一双眼神很有频率的投射过来,凌霄睁开眼,那眼神便即刻又去看前面了。 凌霄皱起眉,“五哥。” 声音清冽,带着寒气,五哥一个哆嗦,挺直了背脊,“我知道错了。” 碰到逆鳞了,他这笨蛋,竟忘了凌霄最痛恨开车的时候不专心了。 “我是否该考虑换个司机?” “不!”五哥凛起眉头,目光如炬地看着路面周遭,语言瑾肃,“您知道的,我可是开过飞机的战斗精英,论起驾驶技术,哪个能比的上我呢?” 凌霄轻嗤一声,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听见这话,五哥双眉轻扬,眼中含着猥琐的笑意,“大小姐……” “她今天会到法务部报道。” “……” 谁在说这个?五哥目光一转,“您让我留心?” 凌霄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又偏头看向窗外。 五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要我说大小姐既然对您有不伦之心,您就不考虑考虑顺水推舟……” “闭嘴。” 五哥敛声,默默开车。 临了下车,凌霄才开口,“五哥,她是我带大的,以后不要胡说。” 凌霄竟然还跟她解释,五哥快感动哭了,连连点头,“对不起领导,我刚才是脑子僵住了才……” 还没等他说完,只听一声砰响,车门关上,已然人去车空。 “……” 适时的,配乐响起,“爱你就像大风往北吹,吹落我对你那相思泪,离开你的那天大雪满天飞,可惜我连头也没敢回……” 五哥尴尬的吞口口水,缓慢地拾起手机接通,刚一接触耳朵,便被他迅速拿走远离。 怒吼的声音仍旧清清楚楚,“顾凌你个大混蛋。” 五哥再度吞了口口水,拿回手机,轻轻地说,“大小姐您打错……” “你更是大混蛋,还不快来接我上班?这鬼地方我得走多久才能打到车啊?” 五哥再度将手机远离耳朵…… 他们所住的那个高档小区,占地数十公里,保安措施特别好,不明车辆根本进不去的,“好的大小姐……” 又一通电话进来,凌霄的,五哥迅速转移话头,“我先接下领导电话。” “上楼。” 五哥盯着只说了两个字就被挂断的电话茫然无措,这是这是这是…… 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得罪领导了? “五哥!” 五哥清咳一声,“大小姐对不住,领导现在找我。” 说完他就把电话火速挂掉,避免了耳膜受损。 许之阳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原地跺脚,“顾凌你个大混蛋。” 这一跺脚不要紧,右脚下脆弱纤细的七寸高跟应声歪倒。 许之阳颓然地拍拍自己的额头,简直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之阳鼻子酸酸地提着手提包歪歪斜斜地走了两步,软囔囔地嘟囔,“我要离家出走离家出走,顾凌我讨厌死你了。” 适逢此时,只听得一声欢快的口哨响,然后一辆彪悍的大切诺基靠近她身边。 许之阳一记凌厉地眼刀盯过去,只见一名高贵典雅的痞子女趴在副驾驶的窗口。 她明眸皓齿,颈白纤细,一袭水波纹卷发落在肩上,双臂交叠撑在窗户上,凸显出精致性感的锁骨,真真是个美人,前提是忽略她的表情的话。 看她那脸上那无法忽略的坏笑,连眼睛都是坏坏的样子,就跟痞子一样一样的表情。 “美女,乱扔东西是不对的哦。” 许之阳瞪她一眼,“我愿意,你管的着么?” 说完了,干脆掰下歪倒一边的高跟扔到一边去,加快速度前行。 她的眼眶湿湿的,一时连路都看不清了,顾凌,有人欺负我你看没看见。 车子终于在她前方停下,那痞子女将那高跟捡起一扔,便准准当当的落进垃圾桶。 “喂,这里打不到车的,你得走到什么时候?” 许之阳不看她,径直往前走。 “嘿……”那女痞子掐着腰,眼中多有不忿,一把扯住许之阳的胳膊,将她拽回来,恼怒地说,“我是好人啊你看不出来么?” 许之阳狠着眼眸瞪她,只是眼眶里蓄上的液滴却不听话的滑落下来,直直落在地上。 痞子女连忙松手,后退一步,“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许之阳一把抹掉眼泪,昂着下巴喊,“谁哭了?我是被沙子迷了眼。” 痞子女吞吞口水,没反驳,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哟,任谁看了都会心软的。 “那……你到哪里,我们载你去。” 许之阳眨眨眼,迅速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然后完全忘记了离家出走的初衷欣喜若狂地握住她的胳膊,“真的吗?” 痞子女打开后车门让许之阳坐进去,自己回到副驾驶坐好,司机却一点没有开车的意思。 “……” “……” “……” 痞子女偏头对司机回眸一笑,“^^” 司机面无表情,“--” 许之阳高兴地喊出声,“师傅,带我去远东集团。” 痞子女抬手抹汗,刚欲开口,便被打断,“你坐后面,她坐前面。” “……” 痞子女小心翼翼地挠挠太阳穴,“不是你让我问她上车的么?” 许之阳好奇地眨了眨眼,然后从正副驾驶直接的位置探头过去,这才瞧见另一位大美人,这位一看就是比较正经靠谱的美女。 “原来是你帮我的啊,真是太感谢了。” 傅明锦只对她笑笑,“应该的。” 应该的?许之阳摸不着头脑,只是揪着莫名其妙的心思回坐,然后指指手表,可怜兮兮地开口,“这位姐姐,我赶时间哪。” 傅明锦冷冷地撇一眼颜凌一,“没听见?” 许之阳见了她俩这情势,虽然不太明白,但为了半个月工资她还是迅速下车敲了副驾驶的车门,“姐姐说让你坐后面。” 颜凌一瘪着脸没动。 许之阳有些发急,打开车门,“你快点坐过去。” 颜凌一嘴角抽搐两下,小姐,刚才邀请你上车的是我你还记得吗? “喂,你能不能快点?” “……” 这边离着远东集团并不远,八点上班,到十一点就是三个小时了。 许之阳这一番折腾,等到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四十了,她甩着包往里冲,然后折返前台,“法务部在几楼?” 前台从未见过素颜的许之阳,一时怔住,然后规矩地笑笑,“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个鬼啊?许之阳把头发拨到一边,冷着脸,“我是许之阳。” 噢! 前台笑容僵住,改为惶恐,“对不起大小姐,法务部在20楼,是因为从没见过……” 没等她说完,人已经一溜烟跑掉了。 第10章 “叮……” 许之阳盯着手表,10点43,由于这个时间上班的人几乎没有,许之阳顺利抵达20楼。 “大小姐。” 许之阳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一个包包拍上去。 “五哥?你在这干嘛?” 由于她照平时出行“矮了”许多,五哥自然将视线望向她脚下,他惊讶的问出声,“大小姐您竟然穿平底鞋?” 许之阳忍无可忍,一个包包拍上他的脑袋,“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穿的是平底鞋。” 五哥乃是真汉子,他看了又看,“没有跟。” 许之阳深吸一口气,“去哪里报道?” 五哥摸摸鼻子,清晰而冷静地说道,“十九楼人事处。” 许之阳要忍不住骂人了,她一边看表一边猛按电梯按钮。 “大小姐,我就是来看看你,看见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许之阳简直要被气疯了,她压着性子低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事?” 正巧电梯门开,她抬脚就进了电梯,五哥这才发现她走路有些别扭。 许之阳再次回到二十楼的时候已经心平气和了,又见到五哥依旧等在电梯门口,脸色也缓和许多,“幸好赶得及。” 五哥开口,“大小姐,需要我给你取双鞋么?” 许之阳看看脚下,不由得伤心不已,“当然需要,我这可怜的限量版当季新款啊。” 五哥点点头,“那好,头儿说让你先去她办公室一趟,我这就回去取。” 许之阳眼前一亮,眯着眼拍拍五哥的肩,“取鞋这点小事儿哪用劳烦五哥啊,我去找顾凌。” 她反身再次踏进电梯,还面色和善如沐春风的和五哥挥了挥手。 五哥,“……” 大小姐你身为一名试用期的小职员难道要让董事长大人亲自给您取鞋么? 许之阳熟门熟路地与大秘二秘大好招呼,站在能泛出人影的门前开始整理着装——她将自己弄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以至于她打开门,站在凌霄面前的时候,凌霄的目光明显有些诧异。 “傅总说笑了,改天请你吃饭,好的。” 凌霄挂断电话,眉心微皱,“你这是怎么了?” 许之阳捏着衣角泫然欲泣,却倔强的不肯说话。 “……” 凌霄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翻开面前的一份档案,“姓名?” “??” 许之阳瞪大了眼,“怎么?刚欺负完我现在连我叫什么你都不知道了?” “……” 凌霄阖上那份档案,双手阖在颔下,无奈地轻笑一声,“报道了?” 许之阳冷哼一声,然后开始从包里翻出钱包,“可不是?一百块都不用你的。”说着潇洒的一甩,一张飘零的红钞缓缓落在地上。 凌霄顿了几秒,然后便起身走了几步,将那张钞票捡起来,背对她放到桌子上,不以为意地说道,“那我收回好了。” 许之阳捏着衣角抓狂,混蛋,特别混蛋,一百块你都不给。 但看向她单薄而精致的身体,逆光之下完美的像是漫画里走出的人物,她竟然有种跑过去抱住她那扶柳细腰的冲动。 她控制住了,亲近过了头,顾凌会把她推得更远的。即使不能靠得很近,不远不近的距离,也已经是足够的了。 “许之阳。” 凌霄转过身来,反手撑着桌子随意靠着,脸上染了淡淡的笑意,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反正许之阳是挪不开眼,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凌大董事长知道我叫什么啊?” 凌霄垂下眼帘,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下,然后说道,“很好,以后就叫我董事长吧。” “……” 许之阳想咬死她,她狠跺一脚,连珠炮似的叫过去,“顾凌顾凌顾凌顾凌顾凌顾凌。” “许之阳,回到家里怎样都好,在公司就把自己当作一名普通的职员,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嗯?” 许之阳心念一动,不由得上前一步,“怎样才能让你认可我的能力?” 凌霄偏着头,唇线微抿,“为了自己活得精彩,取得你想取得的成就。” 她停了一会儿又认真地说道,“就从普通的□□开始,如果你不喜欢这里,任何地方随你挑。” 许之阳眼眶一热,方才明白她的用意,她一步步走过去,探手触上她微凉的薄唇,“那么你呢?顾凌,你是为了自己而活么?” 凌霄眉毛轻扬,躲开她坐回到老板椅上去,淡然一笑,“这不重要。” 许之阳喉咙有些发紧,她紧盯着她,“那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 凌霄半转过转椅,许之阳只能看见她的侧脸,精致,美好,却落寞。 “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许之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默然无语。 “但是许之阳,你的生命还很长,我希望你能过得很好。” 可是我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开心。 许之阳没有开口,因为没有用。 凌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来看她,她的目光已然平静,甚至于笑了起来,半眯着眼,嘴边有着好看的梨涡。 “你是我的亲人。”她笑着说。 许之阳咬了咬牙,索性拽她起身,然后一把抱住,“亲妈,请问你给我的工资一个月是多少?” 她不着痕迹地抬手抹去了眼角溢出的几滴泪。 凌霄顿了顿,然后僵着身子拍她的后背,“实习工资三千吧。” 许之阳惊叫一声推开她,“才三千八?” 凌霄不满地捏住她的鼻子,“是三千。” 许之阳也不挡,只是闷闷不乐,“职位什么的,无所谓,可这点钱……” 凌霄摇摇头,“看来我是把你宠坏了,你的工资都要按照标准工资来,别人能活,你就不能活么?” 许之阳嗔她一眼,“能活能活,以前我一个月几十块不也照样活下来了。” 凌霄轻叹一声,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小鬼,还有我包你吃住呢,等下帮你买辆代步车,嗯?” 买车? 她才刚下定决心赤手空拳打天下来着,许之阳扭捏地张口,“也不用太贵的,就奥……” “奥拓?” 许之阳咽回那个字,天地良心,她是想说奥迪来着。 凌霄轻笑一声,“行了,回头我让五哥看看。” 许之阳撇撇嘴,没吱声。 凌霄又上下打量她几眼,“看你这泥猴子样,卫生间有衣服你去换了,等会儿去吃饭,午后正常上班。” 其实,顾凌对她,真的是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 许之阳有些害羞又欢喜地推搡她一小下,“知道了。” 凌霄眉心跳了一下,这动作…… 许之阳怕她误会,都要进了房间回头又喊了一声,“妈,你真好。” “……” “明明,明明,明明,明明……” 傅明锦狠狠地横了挡在她面前的颜凌一一眼,“闭嘴。” “明明。” 颜凌一纠着眉头扯她的袖子,低低地又叫了一声,那叫一个婉转哀怨。 傅明锦抬手轻飘飘的划了下前额,只对她摆出一副笑脸,也不说话。 颜凌一满肚子的问题要问,比如她为什么忽然不给她好脸色,再比如…… 她绞了绞手指,嗫嚅着开口,“刚刚……你在跟谁打电话呀?还约了一起吃饭?” 傅明锦端着手臂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不过你勾搭小姑娘的手段,还真是一成不变呢。” 颜凌一大喊冤枉,“我哪有!” 她正要解释,便被一声热情雄厚的声音打断,“哟,颜大小姐,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呐。” 一个手拿皮包,身着板正西服领带,头发梳的锃光瓦亮的中年男人颠颠地就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小跑的年轻人。 余光瞟见傅明锦,笑着地冲她点了点头。“傅总也在哪,我们等会儿就开始签约。” 虽然礼貌,眼神中却隐隐带着傲气和蔑视。 傅明锦眉心微不可察地拢了一下,这个人,正是那天宴会的主办商,还特意在新闻播出的时候打开全部电视机。 莫非…… 傅明锦将隐隐含怒的目光落在颜凌一身上,颜凌一左右看看,苦笑着打哈哈,企图蒙混过关,“呦,吴总呀,好久不见,既然你们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了。” 吴徳连连笑着应和,“您客气了,您客气了,要不……一起?” 他客气礼貌的看了傅明锦一眼,热情献媚的嘴脸便投向颜凌一。 傅明锦攥紧了拳头,一起做什么?一起签约?这样的大事儿随便邀请第三方简直太混账了,是完全没将她的公司放在眼里。 傅明锦哼笑一声,端着手臂带着笑意上前一步,“哦?吴总认得颜大小姐。” 吴徳也是有眼色的人,颜凌一喜欢这位傅总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却只是认为不过是她一时兴起,追着她这小鲜肉玩,哪日喜欢上旁的女人也是常事,毕竟,颜凌一那样的身份想要什么得不到? 他白手起家,创下不小的家业,自然瞧不起傅明锦这种女人。 女人嘛,嫁个好男人成家带孩子多好,没背景还非得来商场上混,迟早头破血流,现下颜大小姐看上她,倒算是她爬上了凤凰枝头。 明明婚恋网成立约莫五六年了,一直就是个不冷不热的小破企业,直到这两年才大力打出广告才火了些,也不见得有什么前途。 不过幸亏傅明锦一直在争取和他的合作,他才能得了颜凌一的允,额外的附加利益,简直令他垂涎不已。 现下她一问,吴徳也不是不懂事儿的人,他眯眼一笑,只顺着说,“不认得颜大小姐的可是没几个,我也是有幸才多见了颜大小姐几面。” 傅明锦忽而明媚一笑,就像花开了一般明艳动人,颜凌一正怔仲着傅明锦便亲密地挎上了她的手臂。 她抬手,温柔爱恋的替她拂开额边的头发,然后手指下落,按在她的唇上。 颜凌一难得这种待遇,心都要被她化了,哪里还想到别个? “阿一跟我说了,吴总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与我签了约,我感激不尽呢。” 傅明锦的眼神已然趋于清冷,只是面上带着笑。 吴徳毕竟是个男人,颜凌一这么快就追到傅明锦在他“意料之中”,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拍着皮包恍然大笑,“嗨,应该的应该的,颜大小姐给我那么大的蛋糕吃,我帮帮傅总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傅总有事儿您说话,我一定统统的照办。” 颜凌一的心咯噔一下,完了。 果然,傅明锦冷笑一声,松开双手离开她,抱臂立在一旁,“那敢情好,吴总请回吧,这个约,我不签了。” 吴徳怔住,自然而然地望向颜凌一。 颜凌一拍着额头深叹一声,又去抓傅明锦的手,却抓了个空。 “保安,把这两个人赶出去。” “明明……” 吴徳稀里糊涂,见保安过来,忙护在颜凌一前面,大声叫喊,“你们敢!” 他们敢不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傅明锦这下真的生气了,人都没影了。 颜凌一冷着脸瞪住吴徳,“还不快滚!” 吴徳一时反应不过来,“颜大……” 颜凌一面色阴沉的厉害,“滚。” 吴徳吞了口口水,瞟一眼傅明锦离去的方向,“那……”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第11章 傅明锦的明明婚恋网,是实打实的白手起家,任何傅家的势力和财力都没用过。 就连她姐姐的人情她也没受过,颜凌一想帮她?哼,她傅家二小姐若是肯要人帮,功成名就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她不过是要证明。 傅明锦端着手臂透过落地窗望向蓝色的天空,眼中含暖又带痛,她想证明一件事,为了一个人! 即使没有傅家,她也是会成功的,一定。 她没有机会完成,还有她傅明锦,还有她傅明锦替她继续! 现下她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将这份事业做到全国知名的地步,颜凌一竟过来毁她清白,谋杀她的成就,简直怎么也不能忍! 傅明锦回到座位,拾起话筒拨出一个号码,不禁有些丧气,“凌董,真是对不住,和吴江网络的合作告吹了。” 凌霄放下手中的文件,轻笑一声,“傅总见外了,这有什么对不住的,我只是投资,具体的公司运作还是傅总的工作内容。” 傅明锦沉默两秒,“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才没有签约的,因为我的关系影响了公司利润,自然是我对不住。” 凌霄苦笑不得的看看话筒,当真,很像那个人呀,死心眼,太有原则。 这事若是与旁的投资人说了,免不了大受苛责,甚至还有撤资的危险。 凌霄无声地笑笑,捏起挂在胸口的玉牌把玩,轻声说道,“傅总高兴就好。” “嗯?”傅明锦不由得一怔,则又听她说道,“吴江网络本来就没有与明明婚恋网合作的理由。” 傅明锦拿着听筒眉头微敛,“虽然傅总愿意以放弃了部分可观的利益为代价,但于吴江网络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是一块鸡肋。”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与有着这样态度的公司合作反倒会拖累公司,傅总觉得瑞文网络怎么样?” 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是了,吴江网络是大中型企业,与她们合作未必会用尽全力,还有可能处处拖后腿争取利益。 瑞文? 傅明锦心中一动,“那家也是新兴企业,不过最近锐气十足,有小龙头之名,如果我们两家合作的话还可以造势,而且这样我们还属于平等合作关系,可是……听说瑞文的合作都是老总亲自挑选好再上门洽谈的,不接受上门业务。” 凌霄挑挑眉毛,“没错,不过我刚巧认得他。” 傅明锦沉下心来,这才有心思与她逗趣,“能够和凌董合作,真是再愉快也没有了。” “业界都说凌董事长铁血无情,出手狠辣,看来传闻真是尽不可信。” 凌霄并不赞同地轻轻摇头,出言提醒,“傅总,我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 傅明锦却是点点头,声音愉悦,“能跟凌董成为利益共同体,傅明锦三生有幸。”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凌霄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 所幸许之阳平时化的妆都特别妖艳夸张,专跑董事长办公室又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法务部的人倒是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重点是…… 许之阳撑着头撇着嘴摆弄发梢,顾凌不许她用特权。 说什么挫折教育,生存体验,重新做人。 “嘁……我又不是劳改犯。” 她正叨咕着,一声冷声冷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就是新来的,去把这个影印20份。” 许之阳深吸一口气,腾地站起身来,小姑奶奶不发威,你当我是小绵羊啊。 “好的。”她面带微笑,接过那一叠文件转身就走,心中腹诽,丫的我记住你个老小子了,欺负新人,罪加一等。 许之阳乘上电梯,手指在一和三十一中间游弋两圈,最终还是按了三十一。 “叮……” 凌霄的两个秘书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前来董事长办公区挂着“小职员”胸牌的大小姐跟着她们笑着挥了挥手,“把这个帮我影印二十份。” “呃……” 这功夫,许之阳已经钻进办公室了。 凌霄刚挂断电话,目光异样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许之阳嘿嘿笑了两声,鼓囊着嘴唇摆弄她桌子上的摆件,一边摆弄着一边绕着办公桌绕到凌霄旁边,顺势坐在她的椅子扶手上圈上她的脖子。 腻着声音撒娇,“顾凌顾凌,他们欺负新人。” 凌霄闭上眼揉着太阳穴靠上椅背,有气无力地说道,“许之阳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 明明早上还惩罚她来着,看来就不应该让傅明锦载她过来,走个十公里才会知道什么叫教训。 许之阳卖乖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打我来着?你还会打人么?” 凌霄不说话,揉太阳穴,眉心有些聚拢。 “顾凌?你又头痛了?”许之阳心下一紧,小跑着绕过椅背欺开她的手,“我来。” 许之阳的指甲很短,看起来干净的很,与凌霄一样,手上半点饰物都没有。 柔软温润的指尖轻轻地在凌霄的太阳穴上摩挲按压,过了好些时候,凌霄才终于睁开眼,望向许之阳…… 许之阳抿住嘴角的笑意蹲在她腿侧,“怎么样?舒服么?” 凌霄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舒服。” 许之阳见她舒服了不少,眉心也完全舒展开了,不由得展颜一笑,开心地腻在她膝上磨蹭,“顾凌顾凌顾凌。” 凌霄地手落在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拍了拍,“专业手法。许之阳,你出去不是学法律的么?” 许之阳顿住动作,睁大了眼眨了又眨,“专业么?你错觉吧?” 凌霄不屑跟个小屁孩争执,只是笑着偏过头去,“起来好好站着。” 许之阳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坐上她的大腿,“哪有让人好好站着的,我偏偏要坐。” 她一面坐好,一面随手从一旁拿来一份文件看,“顾凌顾凌,你看我像不像董事长?” 不消得一会儿,她却嫌弃地一把将手里的文件摔了出去,“咦~” 纷乱的纸张洒了一地。 凌霄眉心微敛,“许之阳。” 许之阳僵直了后背,连头也没回,一点也没将她的恼怒放在眼里。 真是无法无天,竟然还摔她的文件。 难得的,她的声音有些愠怒,“给我捡起来。” 许之阳猛地回头看她,眼眶泛红。 凌霄一怔,心连声音一起软了下来,“你怎么了?” 许之阳环住她的颈子,探头过去,唇与唇,一线之隔。 止住了,止住了。 许之阳松下身子,一记灼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颈间。 “我出去了。” 许之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没有越轨,没有越轨,所以……不会影响她们的关系吧? 凌霄僵坐在那,许久。 她抬手按在还有些灼热的颈上,轻轻地呢喃出三个字,“许之阳……” 她起身,将地上的文件一页一页的捡了拢在一起放回桌子上。 颜于归的体检报告,她看见她发红的眼眶时,便知晓了。 她误会了,她知道,但不可以解释。 她喜欢上她了,她也知道,但她不可以喜欢她。 凌霄转过转椅,望向蔚蓝的天空,“妈妈,你说,我该拿许之阳……如何是好?” “大小姐,文件……”秘书的文件两个字几乎弱不可闻,因为大小姐,居然哭了! 她们可从没见过她哭,尤其还是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 许之阳抹去眼角的泪滴,抢过文件,强维持着站立,电梯一开,就跃了进去。 电梯一点点的慢慢阖上,直到两位秘书的身影隐没在银色的电梯门后,许之阳才痛哭出声,一点点的顺着电梯壁滑坐下来。 她刚刚本可以吻上去,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接受她。她可以赌的,但她不能赌,因为她输不起,因为赌注是顾凌,是那个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失去的人, 她可以不爱她,但她不能没有她。 顾凌那个坏蛋既有洁癖又有强迫症,她离开三年,她竟然……竟然在五哥那看见厚厚的一叠体检报告。 一天一个女人,都不带重样的。 “呜呜……” 许之阳颤抖着手抓出手机拨出号码,“五哥……呜呜……五哥,你带我回去。” 如果不亲密接触,要体检报告干什么? 颜于归——真的是她的女朋友。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就知道了不是么?明明已经知道了啊,当残忍淋漓的现实整个的摆在她面前时,为什么她还是那么难以接受?为什么? 还是心好痛呀,就像一刀一刀的划上去,很痛很痛呀。 这世上,唯独情爱勉强不得。 凌霄静默地看着停在三十一楼的电梯,没有人按楼层,它自然而然的就停在三十一楼。 二秘对她躬了躬身,轻声说道,“大小姐在里面。” 凌霄没应她,大秘连忙将这个没有眼色的秘书扯走进了她们俩的休息室。 凌霄捏出兜里振动的手机接通,“五哥……” 五哥急急说道,“头儿,大小姐被人欺负了呀,哭得很惨呢,你快去看看。” 凌霄默了一会儿,“她在专用电梯里,31楼,你看顾好她。” 五哥一愣,“……不会是您欺负的吧?” “……” 凌霄开口,“体检报告的事,不用解释,她要误会,便由着她误会吧。” “……哦”果然是这样。 第12章 “五哥!” 五哥打起精神头立直了脊背,“是,大小姐。” “呜呜……五哥……” “呜呜……五哥……” 五哥揪着五官揪的整个刚毅俊朗的脸蛋快成小笼包了,他递给许之阳一张纸巾,轻声说道,“大小姐,你别这样啊。” 许之阳穿着拖鞋,抬腿就踹上了他的胸口,随即站起,拿了桌子上厚厚的一摞资料,一堆一堆的往他身上砸…… “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是不是?顾凌才不会找这些什么女明星女模特陪她睡觉呢,呜呜,我不过离开三年呀,你还给她一天换一个新的,你当她是皇帝呀?!” 五哥挑起两条粗重的眉毛,不大自然的撇过头去,“没一天换一个,这得看皇上心情。” “……” 许之阳皱着眉毛瞥着嘴唇狠掐住他的脖子,“顾玄武,你混账啊啊啊啊啊啊……” 五哥小心地扯开她的手,咳嗽好几声才换过气来,脸都憋的有些红了。 “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呀。” 许之阳难过的皱紧了脸,空嚎一声,又开始跺脚尖叫,“顾凌顾凌顾凌顾凌,我烦死你了。” 五哥无奈地揉揉纠结着的脸,颇不满地嘀咕出声,“这事说起来还不是得怨你。” 许之阳颓然地坐下沙发,更为不满盯着他,“怪我什么?” 五哥叹气,一手握紧了的茶杯,另一手的指尖在杯沿缓缓摩挲,“大小姐许是忘了。” 许之阳愕然,“忘了什么?” 五哥看她一眼,一口将被子里的白开水喝光,“忘记什么叫相依为命。” “你说要出国,头儿她是笑着答应的吧。” 许之阳不由得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年她高三,她是听同学说,美国的医术特别发达,而顾凌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都不是大毛病,却够繁杂,她想……她想学会很高级很厉害的医术,什么都要会一点,好照顾好她。 所以那一天,她回到家,兴冲冲地欺上正在做饭的顾凌背后抱住她,腻了好一会儿。 而她,正在认真地做着糖醋鲤鱼,拿着锅铲给鱼翻身,由着她挂在她背后。 她终于开口,“顾凌,我想出国。” 她其实很开心,她想着要学很多很多东西,然后回来以顾凌的身体为己任。 她记得,她关了火,于是她没吃到爱吃的糖醋鲤鱼,但十分的兴奋,令她也没怎么在意。 她记得顾凌笑着问她,“去哪?” “我想去美国留学学……法学。”许之阳半路还是给羊头挂上了狗肉,她想回来的时候,给她惊喜。 顾凌摘下围裙,只是笑,如今想来,那眼神中是否藏着寂寥她没注意,只是见她连一份惜别之情都没有却是有些伤心。 “好。”她说。 委屈地感觉逐渐占领她的心扉,许之阳执拗地昂头看她,戳了戳她的肩头,“顾凌,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她说,“照顾好自己。” 许之阳终于还是委屈了,她泛着泪光抱住她,“我舍不得你。” 顾凌没有回抱她,只是沉默。 她记得,那一夜,她没有回家。 早上是五哥送她上学,她问顾凌去哪了,五哥说公司突然有点事,出差了。 第二天晚上,她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早上,五哥带着她去了机场,她还记得自己当时茫然诧异的心情,还有心慌,“这么快?” 她的愿望轻易达成,她却只有心慌。 五哥点点头,“手续全部都已经办好了。”五哥顿了顿,“头儿说,她多办了一份,大小姐如果想带什么人一起走也还来得及。” 许之阳摸不着头脑,“带什么人?”转而欣喜,“可以带顾凌么?” 五哥轻蔑地笑着摇头,“她不会跟你走。” 那笑,她还记得,好像她有多不自量力。 她有些伤心的走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和顾凌好好告别。 但她想,她会回来的,她知道顾凌会等她回来。 许之阳安静下来,不解地望向这个顾凌最为信任的男人,“顾玄武,你的话……有什么含义么?” 五哥的脸上呈现几近就义的刚毅,又带着深刻的心痛,他张了张口。 “你走后,她连续七天都没睡不着觉,医生说她神经衰弱,需要陪伴,你知道,我是个男人。 “于是我就请了那些人,头儿不肯,我就弄了那些体检报告,而且不许告诫那些女人不准接近她,只在一边陪着就好。” 他们都知道的,顾凌有着严重的精神洁癖,没有那些报告,她不肯的。 五哥苦笑,“晚上过来,早上出去,实打实的床伴关系,可算把我的名声毁完了,现在道上都传我性无能呢。” “噗……” 许之阳举起手,“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 五哥垂下头,刚毅的脸颊有些沉重,他沉默了好久。 “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别让她伤心了好吗?” 许之阳也沉默下来,“五哥,我从来就不想走,就算是当时。” 花季少女的一个美好愿望而已,怎么可以实现的那么快?让她措手不及。 许之阳抿抿嘴唇,试探着问道,“五哥,对顾凌来说,我很重要么?就……不可以喜欢我么?” 五哥表情古怪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大小姐,其实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所说的,并不是全部。 他忘不了她那一夜喝的酩酊大醉,他忘不了顾凌痛苦的眼神,忘不了她大怒着砸了整个酒吧,忘不掉她流着泪问他,“五哥,是不是所有人,最后都会背弃我?” 她那么清冷的人,她那么冷静的人,她那么骄傲的人,会失控到那种地步,颓废到几近绝望。 是啊,绝望,她的确有资格绝望,她已经绝望。 七年的伤口还未结痂,又遇上另一场刺痛。 五哥只是对她说,“至少我不会,永远。” 越是痛,就越是要笑,顾凌告诉过他。 就像嘲讽此刻的自己,就笑着看它到底会有多痛,顾凌不再是顾凌,却依旧遭遇背弃,既然这是她无法逃出的命运,又待如何? 如果这是命运,就让她不屑地嘲讽它吧,就笑着看它,不过是痛,又有多痛? 他惊讶地看着她第二日照常工作,甚至能对每一个人笑的如沐春风,却笑着将对手斩的七零八落,连余地也不留,出手狠辣的名声,大概是那时传出来的吧。 不过是痛,又有多痛? “五哥,我昨晚不清醒了,真可惜,以后不会了。”她对他说,其实是告诫自己。 五哥疼的心里发慌,顾凌呀,我宁远你从头到尾都是不清醒的啊。 许之阳窝在沙发靠边的地方,“她这三年都没有联系我呢,我等了好久。” 五哥低着头冷笑,“大小姐查过□□么?” 许之阳捻着头发丝,“不是附属卡么?” “不是。” 许之阳顿住动作,“不是?” “大小姐名义的新卡,五百万。” “哈?”许之阳不可名状莫名其妙,这是在干嘛啦?干嘛给她那么多钱? 五哥叹气,“你不懂。” 那是她最后一份礼物,这三年,她一句她的消息都没问过。 分明就是,从没想过她会回来,从没想过让她回来。 许之阳彻底不懂了,“你说的云山雾罩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五哥挑挑眉毛,“……哎?大小姐,要不我给你介绍相亲吧?” “……” 哪跟哪啊? 许之阳呜呀呀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五哥,我发现你也很讨厌啊。” 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很有深意似的,是不是想说你们成年人的世界我不懂呀?明明我也已经长大了。 五哥皱着眉头也揉了揉脑袋,这说的什么呀,根本就不该跟她说。 “大小姐,其实你真的不能喜欢头儿,这违背伦理道德。” 仔细想想,还真是天地不容呀,他是脑子秀逗了才会想着撮合她俩,他们顾家果然都是偏执护短。 哎,随缘吧。 许之阳冷着眼看他,“真的……不可以么?” 五哥眨眨眼,皱起眉头,“应该吧。” 顾凌,有女朋友了。 许之阳抱起腿,下巴颓然地搭在上面,“好想逃……” 五哥一个激灵,皱紧了眉头,“你又要走?” “我……” 五哥猛然地站起身来,“许之阳,你可以不回来,但不可以回来了又走,你知道……哼” 许之阳莫名地偏头看他,“五哥,你怎么了?” 五哥捏了捏眉心坐下身来,“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难道……” 五哥将宽大的手掌展在她面前,“不是。” “……” “……” 第13章 “顾凌。” “嗯?”坐在桌前的人,随手拿着两份报表一边比对查阅一边心不在焉的应声。 都不看看她,许之阳瘪着嘴不开心的绕到她桌前,两只手掌啪地拍在两份报表上。 凌霄这才抬起头来,“你做什么?” 许之阳肘部撑在桌子上低头眯眼看她,“顾凌,我最近的工作做的不错吧~” “……” 凌霄拨弄开她的手,将两本份资料收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微仰着头眯笑看她,“如果把部门主管气走也算的话。” 许之阳毫无内疚地吐了吐舌,然后义正词严地拍拍桌子,“我跟你说哟,这个人骚扰女下属,你知道造成了多少人才流失么?” “嗯?” 许之阳欲盖弥彰地抬手将头发拢到脑海,“那你想怎么样嘛!他老欺负我让我干重活,我不过做了几个恶作剧,谁知他就要走。” 凌霄轻笑一声,从桌子左侧捏出一份文件扔到她面前,“真不知是你运气好,还是他够倒霉。” 许之阳看了那份文件简直要惊呆了,然后兴奋地抱着文件转圈,转着转着,半个身子都趴到桌子上,一颗头发乱七八糟的脑袋探过来,两颗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凌霄。 凌霄被她吓了一跳,向后退了退身,“别闹。” 许之阳晃晃文件,扔到一边,“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没我你能找出这只大奸细吗?” 许之阳阳奉阴违还戏弄他,往他抽屉里放蚂蚱,在他茶杯里养青蛙,最忍无可忍地是她还装作不在意似的公共场合揭了他的假发,露出地中海。 主管忍无可忍,想令人事部辞了许之阳,结果人事部竟然不理,于是他便递交了自己的辞呈。 他当然不是想自己走,只是想表达,她不走,我就走,留谁你看着办。 人倒霉连喝水都会塞牙,走的时候收拾东西收拾的跟大闹天宫似的,部长当然过来阻止,推搡之间一大本文件落在地上,竟是很久以前被对手取了先机的那份机密文件。 部长留了个心眼,一边安抚他一边上报此事一边暗中调查。 却是,果然有问题。 凌霄点点头,“好,我请你吃饭。” 许之阳眯着眼连连点头,点了两下忽然怔住,“吃饭?你又忽悠我。” 凌霄闭上眼睛,抬手捏着眉心靠上椅背,“许之阳呀,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为什么表现,那么糟糕。 许之阳心头一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了。 说……说让她好好做人,努力做出成就的。 可是,一份文员的工作到底能做好到什么地步呀?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好么,于是,她有事儿没事儿的经常假公济私去三十一楼晃。 凌霄睁眼坐直身体,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推开她的头,拿过桌子右侧的文件打开,“去律所吧,我帮你安排了一个实习工作。” 许之阳乖乖女模样地抿着嘴唇看了看表,然后将手腕上的指针展示在她眼前,“差十分钟就零点了。” 凌霄很随意地扫了一眼,视线就落回到文件上,“就这么办吧。” 许之阳捏着衣角有些生气地偏身靠坐在桌子上,她的腿又匀称又纤长,一条支撑的腿随意的曲着,另一只脚来回磨蹭着地毯。 “顾凌,我生日。” 凌霄怔了一下,她拿出手机查看了日历,才恍然,“对不起,我忘记了。” 许之阳将双手揣进兜里,闷闷地说,“你都忘记三年了。” 我走了,你就真的不再记得,是不是我不回来,连你生命中曾经有个我,你都要忘记了。 许之阳两年没过过生日了,算今天,第三年。 她总算明白了顾凌所说的:生日本身并无意义,庆祝,更是多余。 异国他乡,她也完全没有过生日的心情,更重要的是,没有顾凌。 所以顾凌,你从来不过生日,是因为谁的缺席吗? 第一次的苦等,从当日零点等到当晚十二点。 第二次的不甘,守着手机期望它能体贴响起。 即使期望落空,她也能喜滋滋地想出另一种可能,顾凌生她的气,因为忽然出国,甚至暗自宵想着赌气的她或许与她一样正盯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自己一通电话。 她错了,第三次,她在她身边,她是真的不记得。 许之阳的初恋,是暗恋,有时甜,有时苦,有时涩。 她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的笑,干净,纯粹。 她能透过她淡棕色的眸子,看见浅浅的自己的影子。 彼时听说自己将被领养的消息,她怕极了,藏在床底下不肯出来。 当时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单薄美好,只是蹲下身对她伸出手,“别怕,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们两个人。” 她的声音很清澈,很好听,就像叮咚的泉水,让人从内到外的熨贴起来。 许之阳不说话,仍是戒备地望着她,只是心外面包裹的厚厚的冰层融化了,如果是她的话…… 凌霄对她浅浅地笑,露出一侧可爱的梨涡,“是我收养的你,不愿意么?” 许之阳怕她反悔,忙将脏兮兮地小手塞进她手心里,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我愿意我愿意。”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凌霄替她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我叫顾凌,跟我走好吗?” 许之阳腼腆地点头,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决定了。 凌霄皱着眉蜷指轻敲上她的额头,“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要泪漫金山寺啊?” 许之阳忙抬手擦眼泪,却悲催地发现泪还没流出来。 不禁破涕为笑,带着鼻音搡了她一下,“我哪有哭。” 嘴唇撅的高高的,明知道她有了女朋友,可还是忍不住委屈,忍不住博她的心疼,要她的喜欢,既想她知道,又怕她知道:许之阳呀,你矛盾死算了。 凌霄按平自己的眉心,轻轻地叹了一声,“真拿你没办法,想看烟花吗?” 其实,这个孩子,也不过是被迁怒了吧。 是啊,三年,她刻意遗忘了三年,如果她不回来,让她忘记一辈子,也并非做不到。 不过是因为,她用惊人相似的行动,再一次戳中她未愈的伤口,竟然做出和那个人一般的决定,一般地弃她如敝履,让她鲜血淋漓,扼然心痛,失控。 一个孩子,选择出国留学,其实又有什么好苛责的呢? “顾凌,我……我要出国了。” 顾凌永远无法忘记这句话给予她的打击,彼时,她的臂上别着黑布条,她满眼通红地握住那个人的手臂,“可是” “是早就定好了的。” 顾凌的手臂有若千钧一般垂下,她微微地垂着头,面无表情地亲眼看着自己的眼泪一行一行的落下,在地上迸溅开去。 “不可以留下吗?就算是为了现在的我。” “顾凌,你别这样,这不像你。” “我会活不下去的。”她其实很骄傲,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挽留。 但偏偏有人将她的骄傲碾碎成尘,偏偏……她在意的那个人,是如此的不看重她,偏偏有人弃着这样的她远走异国。 明明知道,她刚刚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五哥真也是服了,他无奈地摊着手,“老大,放烟花是违反规定的你知道吗?” 顾凌轻飘飘地看她,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许之阳圈着顾凌的手臂,对他眨着眼,像小星星一般,眨呀眨呀眨呀眨。 “得~” 五哥举手投降,对着顾凌挤了挤眼,“那可得去那边了呀。” 顾凌皱了皱眉,将视线落在许之阳的侧脸,对五哥浅浅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第14章 “哇,哇,哇……这是什么地方呀?” 许之阳奔跑在夜色笼罩下的沙滩上,远处的海浪翻腾,偶尔闪着银光。 五哥碰了碰凌霄,饱含深意地目光有些戏谑,“头儿,你这样可是彻底暴露了。” 凌霄只是抱着手臂看着,看着呼啸的海浪一下下拍打涌上沙滩,看着那个光着脚丫的女子在微风中欢快的奔跑,风将她的长发拢到脑后,像是飞扬着的墨色丝绸。 “五哥,你太天真。” 他们站在颇高的地方,凌霄就那么浅浅地笑着,看起来遗世而独立。 “呃?” 五哥僵着手臂将手指指向稍远处的一大片建筑物,“这……” 明明是她手里最隐秘的东西了,还不够明显吗? “许之阳比你还要天真,她不会问的。“ 五哥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许之阳欢快的身影上,她踏进了浅水滩,正单腿摇摇晃晃地立着,探手在海里面捞着什么东西,就像……小孩子一样。 “五哥,当初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五哥怔怔地看着她垂下眼,有光黯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懊悔? “有朝一日,她会不会恨我?” 和着清清的凉风,她的声音也有些凉薄,整个人好像融入了夜色,落寞地快要消失掉了。 五哥胸口闷地发痛,他看向许之阳,撑出笑来,“哪有?大小姐不是很开心吗?” “头儿,永远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吗?” 凌霄转过身,眸深似海,浅棕色的眸子被星星点点的光映射地那样深沉,“可是我知道。” 五哥默然…… “嗨……” 凌霄一僵,不由得曲了曲身,捞住挂在两边腰间的屈膝,赫然是有人跳上了她的后背,舍她其谁? “顾凌顾凌顾凌,我要看烟花~”许之阳的声音糯糯软软的,是肆无忌惮的在撒娇。 五哥后退一步,表情古怪。 自作孽,不可活,这小妖精你自己好好收着吧,五哥支吾两声大踏步的离开,“我去放。” 他一面大踏步地走着一面揪着脸狂躁地挠着后脑勺,这是死结啊,头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那么聪明自己慢慢想吧。 这样一想通,五哥倒是完全释然了。 反正许之阳那么喜欢她,左右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瞒她一辈子又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没关系嘛,这么个小米虫,养她八辈子顾凌也养得起,他的步伐倒是越发稳健轻快了。 “许之阳,你要不要考虑下来?”凌霄沉闷地心情被她一下子冲散,哭笑不得。 “不要。”许之阳颇为自豪地嘟囔着嘴,看着她的翘翘的小耳朵,不可自抑地探出手去揪了两下。 凌霄捉住她的手,声音有两分肃穆,“你在做什么?” 耶?自从她回来,顾凌第一次主动拉她的手欸,这么一想,心尖上都冒出了甜气,她将脸退在她颈旁,肆无忌惮的窃喜。 “忘记我的生日你敢说不是你的错!哼~”她听见了自己上扬的声音,她看见自己的手左冲右撞地奔向她的耳朵。 却顾凌紧紧攥着,怎么也靠近不得。 只有许之阳自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揪她的耳朵,只是想要她的掌心。 她的手不是特别暖,却有着独特的触觉,独一无二,柔软又坚强,特别的掌心,特别的手指,许之阳悄悄地闭上眼。 她要好好记得,这……就是被她掌心包裹的感觉。 人家说,十指连心,那么顾凌,现在我们的心是不是挨在一起?我有没有离你近了一些? 忽然地一声爆响,令许之阳陡然兴奋地睁开眼挺直了腿和身子,差点就要蹦出去了。 凌霄手上一沉,险些掉了她,更是使了些力气稳住她,才望向夜空。 夜凉,如海。 凌霄望着天空中一株一株绽放开来的绚丽烟火,竟忽然觉出一丝暖意来。 背上的那个人叽叽喳喳,兴奋地晃她,高兴了还要大声的尖叫。 凌霄快要被她喊聋了,隐隐有些恍惚地感觉。 “顾凌~” “我好喜欢你呀!” 凌霄听她好像喊了些什么,双手又占着,不能揉揉耳朵,不禁问,“你说什么?” 烟花哪有顾凌好看? 因为有顾凌,烟花才好看,许之阳挑挑眉毛,“你听不见?” 凌霄耳朵有些嗡鸣,只又问,“你说什么?” 耶!一定是太吵了。 许之阳兴奋放肆地揉了揉她的两只耳朵,凑近她的耳旁,“顾凌,我好像爱上你了。” “……” “呜嗷嗷……”许之阳双手圈在嘴边,大声地嘶吼着,太好了,她太高兴了,这算不算不是表白的表白? 顾凌,莫名地,顾凌的心有些疼,连身体都僵住了。 这是第一次,听她说爱,前缀是好像。 她听见了,大概,她以为她听不见吧。 凌霄眨眨眼,将目光放在绚丽的烟火上,还有有些嘈杂活泼过了头的许之阳。 既然是好像,未必是肯定。 凌霄值当没听见,“许之阳,生日快乐。” “咦?” 许之阳离她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又晃着她脖子发癫,“顾凌顾凌顾凌,你一定要记得每一年都要对我说。” 我一辈子都要在你身边,“哎呀!” 任谁被她那么闹都会站不住的,幸好地上都是软沙,两个人叠着跌在地上,摔成一团。 “许之阳,你没事吧?” 凌霄是向后倒的,许之阳给她当了肉垫。 许之阳呜呜两声,幸好顾凌不是特别重。 凌霄一手撑在地上要起身,却被拦着腹部的一双手阻住,“顾凌,躺着看的烟花的话……” “也很美,你不许动,陪我。” 凌霄怔了怔,望向夜空,果然,一朵一朵的烟花连绵无限,如果躺着看的话,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许之阳望着烟花傻笑,身上的重量让她很安心。 顾凌,这样,好像你是我的一样。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属于我?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过生日的许之阳,不等顾凌来叫我,一边切一边吃……” 凌霄着了宽松的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踏着步子走了出来,“你会不会太兴奋?” 许之阳偷瞥她一眼,哟,没有胸的哦,浴袍宽松成这个样子也看不见弧度。 “噗……” 凌霄莫名,坐下来探手叉了一小口蛋糕,“为什么不等我?你在笑什么?” 许之阳挑挑眉毛,“过生日我开心嘛,怎样?不许?” 凌霄悠悠地瞥了她一眼,又叉了块小蛋糕,“开心到不吹蜡烛不许愿望就把蛋糕切掉?” 许之阳嘻嘻笑,“谁说的?许了愿望的,五哥都拿着分到蛋糕回去了。” 凌霄顿住,眉心有些微拢,为什么不等她? 许之阳完全没注意到,她就想着赶快把五哥打发走,她半垂着头蹭到顾凌前面,撑着膝盖俯下身子,嘤嘤咕哝出四个字,“生日礼物~” 凌霄顿悟,只随手拿了高脚杯倒了些红酒,“不是给你看烟花了?” 许之阳拧着眉看她,“你答应过我的。” 那会儿她小,闹着过生日,说什么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关爱,所以想要一个吻,于是每年沿袭。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凌霄抿了一口红酒,“你已经长大了。” 许之阳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溢的胸口,“……” 凌霄摸着额头轻咳一声,将红酒一口饮尽,“不是那个意思。” 许之阳索性蹲下身来,把头埋进胳膊里,“我没长大没长大,我哭给你看哦。” “……” “呜呜……” 凌霄对她勾了勾手指,“站起来。” 许之阳抬头,无辜地看她。 凌霄站起身,对她伸出手。 许之阳乖乖地把手落在她的手心,被她拉着站起来。 凌霄偏头对着一侧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倾身过去,一枚轻吻落在她的眉心。 许之阳的心上微微地悸动,一瞬之间,天旋地转,其实,以前,没有这种感觉,触电了似的。 她怔怔地,裹在手上的温暖很快地撤离,她还没反应过来,凌霄已经回了房间。 先是湿润温暖,又有些凉,是红酒挥发的感觉。 许之阳这才发现面前已经没有人了,连忙转过身去,急声喊道,“顾凌。” 凌霄关门的手顿住,对她浅浅地笑笑,“许之阳,去睡觉。” 哪睡得着哟? 许之阳捂着嘴,不让它溢出笑声来,忙忙地跑回了房间,钻进了被子藏着,把自己的开心欣喜小心地拢在一处,不让它挥发掉。 她试探着将手指,落在发烫的眉心。 好像……被打了一道烙印似的,有着难以忽略的温度。 第21章 争吵 “唔……咯咯咯咯……” 顾凌抿着嘴唇不解地捏上许之阳的鼻子,“笑什么笑这么开心。” 许之阳身上搭着皱皱巴巴的被子,整个床上就像一个战场,她的头向着床尾脚冲着床头,正抱着趴趴熊流口水。 “嗯~” 她皱着眉头呜咽一声,拂过她的手一把拽过抱进怀里。 “……” 凌霄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已经七点了。 “许之阳,到时间了,起来。” 凌霄抽了抽手臂,奈何却她却揽地更紧了。 “许之阳!” 许之阳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谁呀!我正做着……” “……顾凌~” 许之阳笑了,一睁眼,梦中的人便成了活生生的。 凌霄眉心跳了下,“松手。” 松……什么手?许之阳垂下头,这才发现某人的手臂正被自己抱在……怀里。 尴尬…… 许之阳火速收回手,脸上红了个通透,“你干嘛忽然过我房间来啊?还……” 凌霄蜷指磕在她的额头上,“想什么哪,快起来吃饭,等会儿你自己去律所。” “律所?” “实习呀!” 凌霄探手狠狠地将她本就乱乱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转身就走,真是受够了,到底她怎么会养出这种米虫的啊。 “律所……实习?” 许之阳光着脚丫蹬蹬蹬地跑过去,“我去什么律所实什么习?” 顾凌将目光落在她脚下,许之阳随她看过去,不由得蜷起了脚趾,恨不得藏起来。 她有些害羞地搡了她的腰上,“干嘛呀没见过我光脚丫啊。” “……” 奇奇怪怪的,顾凌拢起眉毛,“穿鞋,洗漱,来吃饭。” 许之阳嘟囔着嘴跑回房间,“干嘛呀凶什么凶?” 去律所实习?那岂不是见不到顾凌了?那怎么能行? 许之阳叉起一块荷包蛋,神色殊为严肃,“我认真想过了我不能去律所实习。” 凌霄挑挑眉毛,从一旁的椅子上拿来一个钱包,“理由。” 红色时尚的钱包,不属于凌霄的风格,而且,她根本不用钱包。 许之阳瞪大了眼,探手便夺——被躲开 凌霄将那钱包放在自己手边,撑起下巴,面带微笑,“说啊,我或许会考虑。” 许之阳揪着眉头瞪她,拿钱包威胁别人很威风呀是不是? 许之阳抿起嘴唇,“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哎?你没发我工资就把我辞退了?” 凌霄将钱包推给她,“六百,慢点花。” 许之阳打开钱包数了数,果然只有六张红色毛爷爷。 “吃饭,等会儿凉了。” “哦~” “荷包蛋惹你了?” 许之阳撇撇嘴,停下戳着荷包蛋的叉子,对她扯出个笑来。 凌霄摸摸下巴,从一边的椅子上拿了一个黑色的证件夹和车钥匙递给她,“还会开车吧?” 上面还有四个圈的标志,这下子许之阳开心了,一把抢过手里,“你给我买车了?” 凌霄点点头,“这几天我会自己开车。” 嗯? 许之阳将钱包钥匙驾驶证都放进一旁的包包里,眉目微动,“五哥给我陪驾?” 凌霄点点头,抬起杯子喝牛奶,擦了擦嘴便去取了外衣。 许之阳舔舔叉子,好不经意地开口,“哪用的着五哥呀?不放心的话,你来陪我不就行了?” 凌霄顿下动作,轻嗤一声转头看她,就像在看一个傻瓜,“我很闲吗?” “……” 许之阳眼睁睁地盯着她关上门,才一个叉子飞过去砸在门上。 个混蛋。 许之阳呀! 凌霄按着太阳穴将手里的文件扔出去,她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啊? 做什么工作都不认真不努力,心性又过份单纯,这样的话,日后怎么应付社会上的人心险恶。 电话铃声响起,凌霄有些烦躁的提起电话。 “嗯?她?” 凌霄揉了揉太阳穴,“让她进来。” 再次坐在她面前,颜于归有些扭捏。 凌霄将文件收好,推到一边,双手合叠置于腿上,“找我什么事?” 不知是否是错觉,颜于归觉得她的声音比往日清冷不少,只是抿抿嘴唇,从包里拿出一叠纸来,推到她面前。 “我的体检报告。” “……” 凌霄有些微诧,她随手翻了两页,却竟然果然是体检报告。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亲了她,其实她很不舒服,看了报告才好受些。 但是,正常人对这种无理要求,应该完全无法接受吧?她居然还送过来? 当然,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这种资料,也可以自己去体检。 所以她的目的并不在此,只是想气退她而已。 颜于归扭捏着抬起头来,“怎么样?” 凌霄将那资料随手阖上,放在一旁,目光挪到面前的女孩身上,“什么怎么样?” 颜于归猛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语气铿锵迅速,“体检报告送来了,我身体健康,没有疾病。” 凌霄实在觉得好笑,她耸了耸肩,又挑起眉毛,“我看到了,所以呢?” 她面上染了笑意,看起来亲近不少,颜于归本就胆子不小,只是摄于此事有些尴尬,现下倒是完全放开了。 颜于归胳膊撑在桌子上,笑意冉冉,“那么董事长大人的千金一诺,什么时候践行?” 凌霄怔了一下,然后开怀地笑了出来。 这个姑娘,未免心理承受能力太强了吧,还真是有点意思。 颜于归薄怒,嗔她,“你又笑我。” 凌霄挑眉,伸出手指,指了指门外,“你可以跟我秘书商量一下行程。” 颜于归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门,才想到她这是答应了。 欣喜地拽起包包,“好。” 颜于归出门前又回了头,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那么……董事长大人再会咯。” 说一笑生花也毫不为过,凌霄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目送她出去。 这个姑娘办事能力应该不差,胆子又大,还敢于顺着杆子往上爬,倒是十分难得。 却不知道,她们家许之阳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凌霄收拾好文件,关闭电脑,登时决定去微服私访。 她去休息室换了一身休闲服,甚至还带上了鸭舌帽,许之阳是她宠坏的,总要由她将她矫正过来。 “好的……” “好的……” “好的……” 许之阳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颊,桌子上放着七七八八的文稿和单据。 她整理单据整理的都快死掉了,不由得微恼地揉了揉头发,然后继续地整理,有时还要输入到电脑中去。 贴单据,复印资料,调档案,杂七杂八没有技术含量的事通通都是她的工作。 许之阳瘪瘪嘴,新人就是用来欺负的吧?不过抬眼望去,看见大家都很忙她就释怀了,嗯,还是得好好工作的,加油,许之阳,顾凌等着看呢。 工作许久的她头昏脑涨,拿起杯子想去休息室接些水喝。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切,那个叫什么许之阳的有什么了不起?小小的实习生竟然还开着奥迪来上班,说不定是被哪个老男人包养的小三,哼。” “是啊是啊,你看她那么拽,现在还不是得做那些杂七杂八的工作。” 接着听到一声窃笑,“她自己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呢,哈哈哈。” “还是张姐够聪明,竟然把去年的单据给她拿去贴,明早咱们欧阳律师出庭,接过发现她连单据都贴不齐,一定有她好看的,嘘……” 许之阳皱着眉头挡在想溜之大吉的两人前面,“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人先是惊了一下,紧接着高八度的声音扬起“好狗不挡路,怎么?上头有人了不起啊?” 许之阳气恼地上前一步,“我看你们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怎么?看见我开好车羡慕嫉妒恨啊?我只是个小实习生碍着你们什么事?两位大婶……” 那两人难以置信地指着她,“你叫我们大婶?我看你呀,一定是跟着那个快掉了牙的老男人才能这么拽吧?是,我们是没能力傍上大款,哪像你这个狐狸媚子,往那一躺,钞票就洒下来了。” 许之阳气不过抬起手指她,“你个老女人说谁呢你?” 那个张姐嘴角一勾,竟然对着她的手举起茶杯,然后装作不小心似的洒了下来。 许之阳惊叫一声,手上立刻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张姐捂着张开的嘴,好生愧疚地连连大喊,“真是对不起,我不小心的。” 只是她步子也不挪动,脸上还带着洋洋自得,分明是得意极了。 这边吵的凶,早有些人围观过来,有些人漠不关己,有些人虽然对她有些鄙夷,却也并不打算出手,都是律所的老人了,大概是不想弄出不和谐的事来。 第22章 归属 凌霄进来的时候,往日忙碌平静的办公之地竟然空无一人。 有争吵的声音,是许之阳。 凌霄凝着眉毛往休息室那边快步走去,实习第一天就出岔子,这个许之阳,放哪里都不安生。 她才拨开人群,便亲眼见到冒着热气的水倾洒在许之阳的手背上,不由得惊了一悸。 那个可恶的女人,还装出一副无辜地嘴脸。 许之阳抓着自己的手腕,蹲了下来,脸上是隐忍的表情,想是疼的惨了。 这个笨蛋! 凌霄冷冷地扫了那女人一眼,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疼,许之阳甚至忘了自己还在吵架,只是蹲了下来,看着自己发红了的手背,好像这样能疼的轻一点。 该干什么?给五哥打电话去医院吧? 她正放空呢,冷不防一双手将她拽了起来,自己的手腕也被抓住了,被人从后面拥着亦步亦趋地往一边走去。 淡淡的香味萦绕过来,许之阳的心一下子被填的满满的,惊喜地连手上的疼,都要忘记了,是顾凌。 许之阳转过头,果然是她,鸭舌帽下精致的五官现下有些冷峻。 “顾凌~”许之阳不自抑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没有回应,但她的侧脸很冷,又很好看,薄薄的唇抿成一道线。 当泛冷的流水流过她的手背地时候,她嘶了一声,瑟缩着想要收回。 一下子疼得更厉害了,顾凌干嘛要把她的手冲洗?大概是因为沾了茶水吧? “疼,都冲干净了。”许之阳皱紧了眉,用力想要收回手,连自己正在顾凌的怀抱里都要忘记了。 “喂,不要冲了,好疼。” 许之阳竭力地想要收回手,眼中盈盈地溢满了晶莹的东西,比被烫的时候还要疼好多啊。 “别挣扎。” 她清冷的声音让许之阳一下子镇定下来,热度一下子散到脖子根去了。 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刚刚!刚刚!就在刚刚!耳朵上是不是碰触过什么绵软的物体?不要告诉她是顾凌的嘴唇呀,哇呀呀…… 凌霄依旧握着她的手腕在水下冲着,却转过身去,“请问谁有烫伤膏吗?” 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她的眼,但精致地鼻梁和嘴唇能让人想见,这是个挺好看的女子。 从她一进来,周遭就像陷入了静止,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她把她带到水池旁冲凉水,连那两个女人都忘了该干什么。 “我……我有。”一名男子迅速跑走,一会儿地功夫,就给她拿过来一管烫伤膏和毛巾。 凌霄接过,对他道了声谢,关了水龙头拿过许之阳的手用毛巾擦干。 一大片的红迹,凌霄把药膏拧开,递给她,“自己抹药。” 许之阳一接过,她就松了手,反身走去,走了一步忽然顿住。 她有些犹豫地转过头来,“抹在红的地方,会吗?” 许之阳的智商完全没上线,她怔怔地一手举着药膏,一手举着发红的手,像是要跟人握手的蝴蝶犬,“什么?” 凌霄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很轻的气,然后一手拿过她手里的药膏,一手握住她的指尖,挤压着给她的手背涂抹药膏。 也不知是众人的智商都没上线,还是她这个突兀出现的人气场太过强大。 总之现场一片寂静,没人动,没人说话,都直直盯着她们俩的手。 凌霄的手指纤长又好看,指尖落在手背上,轻轻地给她缓缓摸匀,许之阳也那么盯着,最后忍不住热心的给予指导。 “这边还有一点红,还有那,对对对。” 凌霄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我有眼睛。” 许之阳被她噎了一下,只能对着她的帽子顶鼓囊着嘴做出无声的口型,偷偷嚣张。 “哎,走啦走啦。” 想必是看出这个人有些不好惹,那两个女人颠着步子想隐没到人群中去。 “站住。” 仿佛有怒气隐忍未发,泛着寒气的声音还是让那两名女子停住了脚,人群更是整齐地后退一步,将这两个人显得更加突兀。 那两名女子转过头来,嘴角不自觉地抖了抖,强壮声势道,“怎么?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是谁啊?” 凌霄将药膏塞进许之阳手里,用毛巾擦干净手上的药膏,缓缓地笑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简直邪魅异常,勾人魂魄。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是律师事务所吧?” 女子有些渗得慌,声音都有些结巴了,“是……是又怎么样?” “那么请问,诽谤和故意伤害罪该判处什么刑罚呀?” “这……我们对她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另一名女子忙后退一步,举起双手,“是张姐烫的,跟我没关系,而且她还拿了去年的单据混在给许之阳的工作里面。” “哦?”凌霄轻哼一声,却是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角,她顿住话头,将目光看向许之阳。 许之阳上前一步,“那个故意伤害罪是指故意非法伤害他人身体并达到一定程度的,我这个连轻微伤都算不上……构不成” 许之阳看她眼神越来越冷,声音也不由得小了下来,“……构不成故意伤害罪。” “噗……” 此起彼伏的闷笑声,一阵低低的哄闹。 在场的都是法律人士,但是人家是在给她出头啊,用不用这么拆台呀? 张姐脸色黑白,表情古怪,看向许之阳隐隐带了几分复杂地眼神。 凌霄抬手,指尖浅浅滑过额间,那里好像有几根筋跳的厉害。 许之阳瞧她不高兴了,忙拽住她的手,语速也快了起来。 “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以暴力或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诽谤罪应该还勉强……”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可这个情节也没有很严重。” “噗……” 外面的众人终于忍不住了,爆笑声此起彼伏。 那个张姐的倒是没有笑,踌躇着终于上前一步,向许之阳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 “谢谢你的不追究。” 其实一开始,只是有些嫉妒,并没有想弄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啪啪啪啪……” 一名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男子鼓着手掌走进了包围圈。 “老板来了。”一时之间四下噤声。 那老板掐着腰走到许之阳面前,对她眨了眨左眼,挑了挑眉,“法律条文,背的挺熟嘛。” 一个大男人抛什么媚眼? 许之阳斜了他一眼,走过去拉凌霄的手,“我不要实习了。” 完全被忽视了—— 老板,“……” 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往后恐怕是没法混了,许之阳想回家。 老板清咳一声,对着脸上结霜的凌霄俯了俯身,“实在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老板难辞其咎,你,过来给许小姐道歉。” 许之阳撅着嘴双手紧紧抓住顾凌的手,幅度很小的晃了晃,生气了吧~ 呜呜…… 那个张姐眉心皱的紧紧的,却老老实实地走过来,再次给许之阳鞠了一躬。 “许小姐,真是太对不起了,我……我愿意出赔偿金。” 依照老板对那个人的态度,加上许之阳的座驾,张姐心里慌得跟站在崖边似的,这次……怕是惹上了不得的人了。 赔偿金?许之阳的眼睛噌地就亮了,她就六百块耶,这次工作估计又泡汤了,怎么也得谋个生活费。 她叹了一口气,表现的很为难,“张姐,你对我做出这种事,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轻易原谅你,可我想你这个年纪还要养儿育女,生活不易,我也不想太为难你,只是……做了错事总该付出代价的。” 张姐眼中一痛,连连鞠躬,“是是是,我上有老下有小,又要供房贷,您看我出三千块怎么样?” 三千块~~ 许之阳挑挑眉毛,压住笑脸,“也就是个意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张姐热泪盈眶,“多谢许小姐,多谢许小姐。” 叮…… 系统提示,交易达成。 “欧阳律师,我要起诉这位女士诽谤罪以及故意伤害罪,请问您有把握胜诉吗?” 清凉冷漠的声音穿过两人的客套气氛,让她们僵立原地,刚刚所言全部变成笑话。 一阵倒吸气声,围观的工作人员彼此挤眉弄眼,又有热闹看了。 这种官司,他们老板出手,稳赢啊,可攸关事务所的声名,他,肯接吗? 那男人右手握着左手腕,面带笑容,对着许之阳的方向挑了挑眉毛,“当然。” 张姐心中一跳,急声开口,“许小姐已经答应了。” 凌霄的目光陡然看向她,声音很清却很有压迫感,“我没答应。” 张姐反口相争,“许小姐是成年人,拥有自主权利。” 凌霄按住许之阳的肩,把她的手抬起,即使抹了药膏,也能看出红彤彤的一片。 “权利?谁给你的权利伤害我的人?” 等等,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许之阳的cpu全面当机,一股龙卷风似激动的自心间席卷开去,酥酥麻麻的,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第23章 打分 一路无话…… 车里的气压有点低,凌霄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许之阳实在忍不住偶尔偷看她。 “看路。” “哦。” “从右面数第二个是刹车。” “??” 许之阳莫名其妙地将车停好,偏头就看她浅浅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松了口气强装镇定的摸样…… “噗” 许之阳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肩上,“啊喂,在你眼里我驾驶技术是有多差?” 凌霄扫她一眼,兀自拔出钥匙下车。 如果连闯六个红灯,三个黄灯,也算技术好的话那她的确不错。 “哎?干嘛拿我车钥匙?”许之阳去抢钥匙的时候,凌霄已经下车了。 她忙松下安全带,下了车小跑着跟了过去。 这是被没收了的节奏吗? 顾凌~~~~~~~~~~~不要呀! 许之阳只能跟她去董事长办公室,毕竟,凌霄是还要工作的。 “手还疼吗?” 虽说上楼的时候凌霄看都没看她一眼,到底还是心疼的,第一步就是去取了休息室的冰箱里的冰袋。 许之阳看看发红的手背,凑到她身旁,将手从她腋下穿过举到她面前,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叫的有点夸张,“顾凌~好疼呀。” 凌霄将那冰袋覆在她手背上,“烫了之后用凉水冲一段时间,再抹些烫伤膏,如果还觉得疼的话冰敷可以缓解,这是常识。” 千万不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烫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许之阳咿呀呀喊疼蹭她,却悄悄地将两根手指探入凌霄的裤兜,目标锁定,车钥匙。 谁知她看似好不在意,却准确无比地按住了她的手。 凌霄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她的额头,“给我复述一遍。” 许之阳委屈地摸摸额头,“好嘛,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凌霄被她逗的差点要笑,却依旧板着脸重复了一遍,确定她记好才作罢。 许之阳好不自在地坐到床上,两手撑在后面,两腿一晃,就把鞋甩了出去,她盘起腿来高喊,“顾凌,我要喝鲜橙汁。” 凌霄倒了两杯牛奶,自己拿起一杯反身靠在流理台上,悠悠然地喝了一口,“没有。” 没有才怪! 许之阳撇了撇嘴,让步,“那就牛奶吧,本大小姐勉勉强强也可以接受。” 凌霄的手指轻描淡写地叩了叩杯壁,缓声说道,“和我作对挺过瘾吧。” 许之阳张了张嘴,捂住眼睛转过头去,掀了被子就往里钻,连着捋了虎须后后悔到极致的表情一起藏匿起来。 唔,秋后算账来了,讨厌死了。 凌霄轻哼一声,“捂住耳朵了吗?” “啊?”许之阳趴在被子里躲着,过不不多久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把捂着眼睛的手转移到耳朵上,“捂住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了。” 凌霄是真的生气了,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对许之阳做出这种事,连这种人渣都应对不来,日后让她怎么放心她? 可是许之阳坚持着不让她起诉,说什么也不让,最后她只能妥协,即使她已经放了狠话。 但是,为什么呢? 凌霄一把掀开被子,居高临下,“给我一个理由。” 光线毫不留情地将匿藏着的许之阳暴露个通透,她惊讶地看了凌霄一眼,尖叫一声,身体与腿并用,挣扎着退到床头,好像过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严肃地捂着耳朵,“我说了我听不见,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说完了她就抿紧嘴唇,紧闭双眼,好像是要避绝五官。 “……” 凌霄无奈地垂下眼帘,再看向她时眼中精光凛然,“许之阳,掩耳盗铃并不能解决问题。” 许之阳眯着眼瞧见了,犹豫踌躇着,放下又抬起,抬起又方向,最终终于放下双手,喏喏地靠着床头嘟囔,“就不能不问吗?” 凌霄冷哼一声,“也是,你自己都不在意,以后受欺负了不要来找我。” 杯子不轻不重地落在流理台上,发出一声又清又闷的声响。 “不要!” 许之阳见她要走,踩着床上,一个飞身向着她扑过去。 “喂……” 她大半个身子扑出床外,两根腿在弹性极好的床上弹起了两下,最后老老实实落在床上。 凌霄半蹲在地上,扶着她的双肩,吐出一口气,连生气都要不会了,真是幸好她经常锻炼反应能力。 她的脸上都快结霜,眸子里也泛着冷意,“许之阳!” 许之阳挣扎着按住她的双肩,毫不在意半个身子凌着空,对她吐了吐舌,装出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来,“顾凌~你不能不管我,这是法律规定的。” 还敢提法律? 许之阳抬起一只手,指尖好奇新鲜地划过她的冷然眉毛,“顾凌,你今天脾气好大。” 凌霄皱起眉偏头躲了躲,“我很累。” “累?” 许之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除了被她撑着和撑在她身上,完全凌在空中,宽大的小衫在地心引力地作用下垂着,她甚至能清晰完全地看见自己被bra包裹的两颗胸。 哦!no,她的脸腾地就热了起来,迅速收回手按住衣服。 她本撑着凌霄的肩头,突然收回手,凌霄力道不足,不由得向前半抱住她下坠的身子,微怒,“你在干什么?” 智商都被狗吃了吗? “给我坐好。”凌霄将她向侧面一使力,一把将她推回床上。 许之阳按着锁骨上的衣衫,半垂着头,脸色微红,欲语还休。 “……” 凌霄站起身来,按了按太阳穴,“行了,没事的话,我去工作了。” 许之阳坐直了身,“你又头疼?我帮你按。” 凌霄轻嗤一声,直直地走了出去,“见不到你就不疼了。” “……” 许之阳起身下床,寻找自己不知被踢到哪的鞋。 凌霄顿住关门的手,指了指她,“我叫你之前不准出来。” 许之阳穿鞋的动作一顿,眨了眨无辜地大眼睛,“非法囚禁是犯法的。” 凌霄一笑,“去告我啊?” 话毕,她手一带,关上了门,隔绝了麻烦的源头。 许之阳抬手将鞋子扔到门上,发出一声闷响,“不出去就不出去,怕你啊。” 因果有轮回,得饶人处且饶人,顾凌,我不要你因为我,做不好的事。 谁知一场官司,会不会毁掉一个人的半辈子? 积德行善,善恶有报,你不信,我通通代你做。 许之阳跑下床,心情愉悦地打开衣柜的门,衣服半对半。 一半非黑即白,一半色彩斑斓,许之阳伸展着手指一件一件的拨过去,嘴角暖暖的上扬。 属于她的那一半,除了最边上的几套简单的休闲衣服是新的,其余的,都是她三年前留下的呢。 衣服半新,不染纤尘,顾凌……她好乖。 许之阳双手交叉捏着衣角,向上一翻,随手褪了那件宽松的小衫扔出去,解开牛仔裤的裤扣拉链向下一褪,露出半截光洁轻弹的大腿。 踏着柔软干净的地毯,一蹦一跳地把裤子踩下去,朦胧的阳光透过白色的轻纱照进来,她年轻而富有张力的身体,显得异常妖娆美好。 凌霄打开门,“……” 许之阳单手将头发拢至一侧,半转过身去,剔透玲珑的面颊,有些怔然,“……” “手,不要碰水。” 随着一声闷响,门完完整整地阖上,好像刚刚的事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啊!!!” 许之阳原地捂住脸跳脚,怎么会突然进来呀????????? 幸好她还没脱bra,呜呜呜…… 她捂着脸,经过严正的思想斗争,开始偷偷地回想,顾凌的表情,什么表情来着? 没有表情,呜呜呜,许之阳将选好的海绵宝宝睡衣扯出来,抱着从床尾钻进被子底下,怎么会没有表情呢?她都要羞死了。 过了半刻,她从被子里一点点钻出来,然后跑到落地镜前面,试图还原她刚刚的姿势。 看看这精致妖娆抚媚的小侧脸,看看这个腰线,简直很s啊,看看这个小翘.臀,看看这饱满的曲线,看看这如瓷的肌肤,许之阳挑挑眉毛,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bingo,十分。 然后…… 她捂着脸咿呀呀蹦蹦跳跳地钻回到被子底下,不知道顾凌给她打几分啊? “唔嗯……”被子里传出各种扭捏羞涩的声音。 第24章 盾牌 凌霄扶着额头落座,皱着眉头捂住脸。 铃铃铃的电话声响起,她按平眉心,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进来。” 五哥步伐稳健地走了进来,“头儿,大小姐不用实习了吗?我刚在楼下看见她的车了。” 车…… 凌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扣在桌子上,“五哥,这几天你带她找个驾校练练车,钥匙不许给她。” “练车?大小姐开的挺好的呀。” 五哥面带笑容地比划了个姿势,“超车也很。” “还超车?” 凌霄难以置信,“可她今天……” 五哥好奇,“今天怎么了?” 凌霄拾起钥匙掂了掂,若有所思地收回口袋,“没事。” 五哥莫名地环顾了一下偌大却空旷的办公室,“大小姐她,不在这吗?” 凌霄耸耸肩,指了指休息室,“反省呢,她在律所出了点状况,看来又得重新给她找工作。” 五哥挑起不怀好意的眉毛,“为什么一定要给她找工作?” “别人家的大小姐都是吃吃饭美美容逛逛街旅旅行,你就把她当一个小米虫……” 凌霄点点头,截断他,“不行。” “……” 五哥摊手,“得,算我白说。” 又一通电话响起来,凌霄对他摆摆手,“五哥,你开车回去吧。” “那大小姐……” “有我呢。”五哥挑眉,对她点点头就退出去了。 凌霄对接到的电话很诧异,“欧阳?你说……让我把她留在你那?” 欧阳律师大侃特侃,说什么这是个好苗子,条文背的熟,又很公正,在他那保证再也不会受欺负,否则他提头来见。 她就是神,也找不到一块天下太平人人单纯如纸的地方给她,况且不经历磨练怎么长大,凌霄想一想也就答应了。 出去一趟耽误了不少时间,凌霄处理好文件和工作之后,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揉揉脖颈,将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起身去休息室领人。 开门的时候,她顿了一顿,难得的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她兀自开了门进去,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本来整整齐齐的床上,各种凌乱,只有半截脚丫露出来。 她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搭在床尾沙发上,近前去掀开被子一角,海绵宝宝在她的身前大笑着,墨色柔顺光滑的头发凌乱的不成样子,唯有睡颜安静美好,不知是做了多么美好的梦。 凌霄微微摇了摇头,坐下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小米虫,不行,许之阳,是我故意把你养成个小米虫,但既然你选择回来,就不行了。人,怎么可以没有追求呢? 她探手拍了拍许之阳的脸,“起来了,快点。” “唔~”许之阳皱着眉头,侧过身,将头抬起塞进她腿上腹间,甚至顺势圈住了她的腰。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个停顿都没有。 凌霄轻笑,“醒了?” 许之阳的拧着眉在她腹间蹭了蹭,“没~有~” “给你一分钟。” “五分钟。” 许之阳喜欢睡懒觉,从醒到彻底清醒总需要一小段缓冲时间。 她闭着眼享受这份温暖美好,却也不忘了叨咕,“等会儿我们去逛街吧,这里的衣服都要换了,顾凌你对我的审美很奇怪耶,买的休闲服跟运动装似的。” 凌霄一怔,拨开她的头,站起身去收拾牛奶杯“生命在于运动,多锻炼锻炼有助于智商的提高。” 许之阳哎呀一声,头就落到床上,不由得幽怨地瞪了她一眼,眯着眼往暖哄哄地被窝里钻,明明连一分钟都没有到。 过了半刻,她忽然在被窝里咯咯笑了起来,“所以你是说你买的那些根本就是运动装吗?” 反射弧有够长,凌霄挑挑眉毛,打开水龙头清洗杯子,“所以我是在说你很笨,你懂了吗?” “噢。” 讨厌,许之阳抱着被子滚了一圈,“顾凌,从家庭教育的角度来讲,你这样讲话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凌霄一顿,任由微凉的流水连绵不绝的流过杯子,迅速带走手上的温度。 家庭教育…… 曾几何时,她也那么争取自己的权益来着。 “妈,七点钟的动画片马上开播了。” “去做作业。” “你这样铁腕的家庭教育很不健康你知道吗?” “顾凌,五点半放学,现在还没打开书包难道是我的错吗?你把空闲时间选作发呆玩耍,就要有牺牲掉动画片的觉悟。” 所以根本就是在她发呆玩耍的时候故意不管,却在她观看最想看的动画片的时候,给她个狠狠的教训。 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应当做什么,抓紧时间,否则,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她八岁时开始明白的道理。 凌霄从短暂的失神中回复,自然地与正常时候一般无二,“孩子?许之阳,你都几岁了。” 许之阳躲在被子蹭着脱掉睡衣,扔了出去,滑溜溜的胳膊直直探出被子,晃了晃剪刀手,“我二十。” “顾凌,把bra递我。”她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颗脑袋来。 凌霄关掉水龙头,放好杯子,拿了毛巾擦擦手去翻柜子,“我说许之阳,你能不要乱丢衣服吗?” “顾凌!”许之阳半掩住脸,露出半颗脑袋。 凌霄转头看她,“怎么?” 许之阳捂着微热的脸蛋悄声说道,“三年前的穿不下啦,你把我刚脱的递给我,就……就那边地毯上的那个。” 凌霄面不改色地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自己拿。” “干什么嘛,又不费什么力气。”许之阳埋怨着裹着被子下床自己去找。 哼,小气鬼顾凌,举手之劳都不肯帮。 许之阳的第一片卫生棉,第一个bra,通通都是顾凌一手操办的,三年前,她十七岁之前,对衣物什么的都是从不避讳,早已成了自然而然的习惯,只是,现在会更害羞了而已。 被她看了半衤果身子的事儿,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许之阳完全可以想见她的答案—— 顾凌~你……之前都看见什么了? 凌霄一定会面无表情地反问,什么? 许之阳一定会恨不得把发烫的脸埋进被子里,可就算她破罐子破摔,质问她自己没穿衣服被她闯进来看到,她恐怕会嗤笑一声,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心情好了可能还会反问,“我不是还帮你洗过澡?” 呜……才不要问讨厌鬼顾凌。 凌霄被许之阳拉去逛街,许之阳按着她的卡可劲儿刷,总算过把购物瘾。 哇咔咔,挎着两胳膊名牌包包的许之阳满面春风。 五哥住在凌霄的对门,现在坐在凌霄家的饭桌上,对于凌霄还记得他这个默默奉献的专职司机表示了二十四万分的感激和忐忑 今天凌霄心情不错,做了八道菜,还开了瓶红酒。 许之阳和五哥对视一眼,莫名其妙。 凌霄面上带笑,举起红酒杯,“今天庆贺一下,咱们家许之阳头一回靠着自己找到第一份工作。” 欧阳不是看着她的面子,才要收下许之阳,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再把她放在那。 许之阳迷糊了,“什么第一份工作?我根本就没找工作好吗?” 五哥默默看戏…… 凌霄挑挑眉毛,“你今天去实习的那个律所的欧阳律师,也是那的老板,他今天特意给我打电话让你过去继续实习。” “哈?”许之阳整张脸都要揪起来了,她拿过凌霄手里的酒杯,放到桌子上,“我才不要再去那。” 五哥默默看戏…… 凌霄脸色不豫,“那你想去哪?” 许之阳作难地用手蹭了蹭膝盖,“顾凌~”那的人,她不喜欢。 五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蓦然地,两个人都默契的把目光投向他。 五哥举起双手,干笑着站起来,“那个那个……我追的电视剧要开演了,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他走了一步,又反过身来低垂着头,端了两个盘子的菜,灰溜溜地走了,不管怎样,难得吃到头儿亲手做的菜呀。 顾凌以前,她有求必应,从来不会逼她。 许之阳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难免有些委屈,“顾凌,我……” 凌霄拍拍她的头,缓声说道,“许之阳,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可能会遇到形形□□的人,你都要学着面对,解决,从哪里跌倒……” 许之阳红着眼眶看她,“就先在那趴一会儿不行么。” 凌霄忍不住笑了,她起身蹲到可怜兮兮的她面前,覆住她紧紧抓着膝盖的手。 “我是你最后的盾牌,你怕什么?” 温温凉凉的,许之阳心神一荡,鼻子一酸,破涕为笑。 顾凌,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你说过的—— 你说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只要你在,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管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不管我讨厌什么,你都拿走,在有你的世界里,我可以嚣张跋扈肆无忌惮。 现在,你不肯再挡在我前面,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可是你说,你是我最后的盾牌,我又记下了。 许之阳抬起手,是漏了大拇指和小拇指的拳头,“拉钩……” 昏黄的灯光下,顾凌笑得有些无奈,但还是伸出手去,勾了她的小拇指,由她念叨着盖了戳。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说过的话,不可以不算数,我们都盖了章的,我不贪心,只要你的一百年,哪怕并非不是爱人的身份。 有你,就很好。 第25章 从前 许之阳胆子很小,顾凌从找到她那一天就知道了,蹲在墙角抱着布娃娃的,身上脏兮兮的的小姑娘。 有人指给她看,她,就是那个人的女儿。 顾凌点点头,独自静静地在窗前看了很久,她亲眼看见两个调皮的男孩拿石子丢她。 虽然他们的衣服也很破烂,表情却很乖戾。 她不喊也不闹,只是把布娃娃挡在脑袋前面,躲避那些攻击。 越是软弱,越是受欺负,怎么就不懂呢? 果然,那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上前抢过她的布娃娃。 她这才着了急,红着脸猛然站起身,泫然欲泣。 却只是张嘴跟他们说着什么,大抵是,还给我吧。 男孩当然不肯,嚣张地晃着那个布娃娃,蹦蹦跳跳的散开。 或许那个布娃娃对她太过重要,她竟然鼓起勇气去抢。 谁知她跑到左边,娃娃就被凌空扔到了另一个男孩手里,她跑到右边,又见那娃娃凌空飞走。 就这样,被戏弄着,无可奈何。 最后两个男孩可能觉得无趣,把那个娃娃扔上高高的大树,跑着走了。 在几次试图爬树失败后,她圈着膝盖,蹲在树下,应该是哭了。 后来,有管理的老师来找她,她板着表情跟着,极力忍耐,偷偷地抹掉了泪,连告状,都不会。 软弱可欺,这是她对她的第一个印象。 无论如何,顾凌还是收养了她,她选择了一种迂回的方式…… 她给她洗澡,给她换上漂亮的衣服,她对她笑,还给她起了新的名字——许之阳。 谁之于谁,是暖阳? 我之于你吧,顾凌如是想。 顾凌在她面前,声色俱厉地教训欺负她的小孩子,不较身份。 然后,对她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后果由我负责。” 顾凌在她面前锯掉了福利院唯一的一颗百年大树,只为了替她取回那个布娃娃。 她将它重新洗干净还给她,“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顾凌并非如此张狂的人,只是为了养出她的脾气,费心良久。 可是许之阳…… 她抱着那个布娃娃喏喏地退开她,反而不亲近她了。 好像最可怕的人是她一样,是哪里做错了吗?顾凌有些挫败。 关系一直那么不远不近,她不哭不闹,甚至于逆来顺受,就连吃饭,都只是去夹最近的那盘菜靠近她的部分。 养熟一个孩子,果真是最难的事了,顾凌吃饭的时候看着坐在长桌对面的乖顺的小兔子一样的小丫头想到。 她姿势僵硬而拘谨的捧着碗,偶尔会抬眼瞥她,若与她的目光对上,就迅速将脸埋下去,清纯稚嫩的小鹅蛋脸马上就要钻进碗里那样。 明明说过了,她会保护她,为什么还是这样,好像是谁欺负她了似的呢? 有人说,饭中交流有利于家庭和谐,尤其是在家里面那种温暖的气氛里。 顾凌决定学习做饭,不带她出去吃了,看她那小鸡一样的胃口,想来很是好养。 许之阳的确很是好养,顾凌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份厨艺竟然成为她们两个更近一步的契机。 她笑了,在吃光她那盘蛋炒饭之后,咯咯咯的笑,像个——小精灵,落失凡尘的精灵。 “顾凌,原来你真的存在。”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对她说超过五个字的话,顾凌难得的心情好了起来。 她拿起筷子,想尝尝那东西到底什么味道。谁知许之阳竟然把那盘子边上的最后一小撮蛋炒饭抓着就放进了嘴里,迅速机灵。 顾凌皱眉,“不准用手。” 谁知她昂起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墨黑色的眼仁剔透无暇。 “哦,我去洗。” 她穿着顾凌新买的小号红色棉拖,蹭蹭蹭的颠了小碎步跑去洗手间。 乖巧的小姑娘,顾凌摇摇头,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锅里面还有一些,她顺便尝了一口,入口不久喉间即是一阵发苦,她立刻吐掉,又去灌了一瓶饮料方才好受了些,很咸很咸,约莫是盐和酱油放多了。 许之阳跑过来拽她的袖角,“喝碳酸饮料不好。” 她的手上还有染着水珠,稚嫩的脸庞上细小的绒毛被夕阳的暖黄之光染成金黄色。 顾凌喉间一哽,险些落了泪,她竟沦落到需要这个小娃娃约束安慰的地步。 “那些书本你先看看,九月一日我会送你去读书。” 顾凌的声音有些冷硬,她没再看她一眼,径直回房。 “咦?” 许之阳喏喏地站在原地,在落日的余晖映射下,稚嫩的脸上惶然不解。 b面 那些年,许之阳还不叫许之阳,她没有名字,是的,在这个更新日新月异的现代化社会,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从出生,直到遇见顾凌。 她的母亲灌了整整一瓶安眠药,从此安眠,她的父亲自那后整日的酗酒赌博,输光了存款,输光了房子,没有输了自己,许之阳已经偷偷庆幸了。 他们在一家看管的不严的小区楼顶天台搭了个破棚子,两张单人床,两张破被子,比住在桥洞也差不了多少。 她的父亲经常会失踪,她习以为常,好在她已经学会熟练的顺着梯子爬上爬下,好在她的父亲,还记得给她留些零钱,好在——她知道破瓶子在哪里换钱。 没错,她靠捡瓶子养活自己,在她十岁的时候,在她的父亲健在的时候。 她并不觉得不幸,父亲不在的时光,是她最期待的日子了,她不必忍受腌臜的烟酒味,不必忍受妄来的责骂,不必挨打。 直到有一次,她接近两个月没有见到父亲,才隐隐有些心忧。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一起捡瓶子的阿齐告诉她一个好地方,带着她见到了那个好心的福利院院长。 她成为了福利院的一名孤儿,吃喝虽少,三餐总归是稳定了些。 她带走了布娃娃,她的母亲亲手缝制的,让她好好保存的那只已经黑的不像话的布娃娃。 她抱着它,好像抱着母亲残存人间的一丝温暖,寒天彻夜中的一道微光。 她十二岁了,她太大了,规定里她每天都要完成自己的定量劳动,好在她已经完成,可以自由的发呆,等待领取食物。 颊边的一下刺痛让她回过神来,有两个男孩手里攥着一把石子掂量,脸上一副邪笑,她抬起布娃娃遮住脸,懒得与他们计较。 这类人,她不是没见过,睚眦必报天性不纯,他们偷偷地藏了属于小齐的面包,被她发现。 现在竟专门跑过来报复她,她还没学会如何应对这种人,她不懂这些人为什么穷追猛打。 手上一空,她思虑如何应对的心登时一空,糟了。 她迅速站起身来,这个东西,不能丢,害怕的红了眼,“那是我的,你们还给我。” 她情真意切,还来的却只有不屑和恶意,他们嗤之以鼻,来回扔着那只布娃娃,却骗不让她碰着。 就像抛扔着她的那颗心,她委屈的,倔强的追赶,却始终什么都得不到,就像她自己的以前,就像,现在的这只飘零的布娃娃。 布娃娃被抛到树上,高高悬挂,黑的有些发亮的裙边,随风轻扬。 他们走了,许之阳哭了,怎么,活下去就那么难呢? 直到遇见了一个人,一个清澈干净的人,她竟然让人锯掉百年大树,给她取了布娃娃。 或许顾凌,你才是我生命里的那道光吧。 可是,哪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人好? 顾凌对她好得实在过份,她无法不怀疑,什么叫只要有我在,你做什么都可以,她不懂。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偏生怕了哪一天自己会被这个人毫不留情的丢弃,一如她现在凭空出现的过份关心。 她小心翼翼,惹来了她的苦恼,许之阳更苦恼,为什么她这么听话,这个人却一点不开心呢? 她那种人,竟然会去做饭。 她偷偷趴在厨房门檐上,见她一手拿着书,一边轻声的朗读,她的声音很好听,很空灵。 她看见炸开的油迸开,沾上她的手时,她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嘴。 好不容易,她做成了一盘炒饭,葱叶还是绿油油的,却是端出来,让她吃。 许之阳不喜欢吃葱,可没人在乎她喜不喜欢,所以她也学会了不在乎,吃的第一口,差点以为她是要谋财害命了。 她小心的溜了一眼顾凌,她很认真的看着自己,于是许之阳愣是把一盘子饭吃光了。 吃光后她还不可自遏地笑了,顾凌,原来你不是触不可及的,你不是什么都能做好,你也是凡人。 那么,你说会对我好,我可不可以相信?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我只要你的一丁点好,这样好不好? 第26章 的的 “傅明锦!” 颜凌一大小姐灰头土脸,眼睛通红的挡在傅明锦面前,这种姿势,她真是闭着眼睛都能回忆起千百种镜头。 傅明锦眼底的一丝柔情于不经意间闪没,她偏过头端起胳膊,冷声冷气的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我!”颜凌一的大小姐脾气在傅明锦这通通得偃旗息鼓,她软下声音,扯了扯傅明锦的胳膊,“明明,我知道错了。” 傅明锦扫她一眼,一根手指头戳上她的眉心,“颜凌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的事你不准插手,错了改改了犯,你这样有意思吗?” 没人敢戳颜凌一的眉心,除了面前这位,可恼的是她戳了,她还贼高兴。 这不?现下她眼中精光爆闪,顿时回血,“明明明明,你原谅我了?” 傅明锦没答她,目光飘忽到墙壁上,声音虚虚地问道,“在这等了一夜?” 颜凌一小嘴一咧,白牙一露,探手环上她的肩,就往她雪白嫩滑的颈子上凑,“是呀是呀,可怜死我了,你快心疼心疼我。” 傅明锦被她散着温热气息蹭的直起鸡皮疙瘩,不禁挣扎了要躲开,“颜凌一你能不能别跟我这贱兮兮的。” “噗……” 管家头上作威作福趾高气扬横行霸道的大小姐被人形容成贱兮兮,完全戳中他的笑点。 傅明锦一愣,颜凌一一僵,登时一个眼刀飞过去,直中管家的偷冒出来的半颗头顶。 管家捂住嘴,缩回脑袋,急出两颗冷汗来,对着身后的若干人挥了挥手,一干人等像是沉默了的卓别林,缓步后退。 傅明锦一把推开颜凌一,踏了楼梯往上走。 颜凌一眼明脚快,跃步而上,高她两阶楼梯,展手挡着笑道,“明明,你是想抱我吗?抱吧。” “……” 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傅明锦碰了碰额头,顺便顺走额边的几根发丝,探手打开她的手臂,颜凌一一动,便被她按了肩。 “敢动你就试试。” 威胁啊,威胁谁哪这是,颜凌一大小姐瞪了瞪眼,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臂。 清脆的高跟鞋声,一步步地向上逼近,管家心跳如雷。 管家面带微笑的对着她弯腰鞠躬,“傅小姐。” 傅明锦向他身后看了看,倒是没什么异常,想来颜凌一一人在她这里他来护着也是正常的。 “你为什么在这?” 管家双眉一挤,计上心来,“大小姐说她一个人等才够诚意,大小姐不让我陪,我只能偷偷猫在楼上,傅小姐,大小姐还没吃晚饭,今早又没吃早饭,您……” 颜凌一拢拢眉头,很随意地挥挥手,示意他别说了,“没事儿,明明,我不饿。” 傅明锦瞧了她那样子憔悴十分,没休息好倒也是真的,返身下了楼,拿出钥匙又开了门,“进来吧。” 颜凌一笑嘻嘻地随她往里走,进门前偷偷竖了个大拇指对管家晃了晃。 管家翻了个白眼,脱力地扶着栏杆,半晌才掏出钥匙,打开傅明锦所在上一层的楼门,半装修的房子初具规模,地面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空洞,几名工人正蹲在那低声聊着点什么。 “楼梯可以延伸到那里,大小姐要螺旋古典型的。” “这个当然没问题,可是从这里打通到楼下,再从楼下打通到楼下对面那层,会不会太复杂?” 管家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不是要从楼下打通到楼下对面,是打通一半,把墙壁打薄四分之三,为两家打通做准备。” “……”很复杂。 一名工人担忧的开口,“这会不会犯法啊?” “嗯,非法入侵民宅。” 管家一脚踹过去,“什么入侵民宅?咱们大小姐和傅小姐迟早是要在一起的你们知不知道?” “……您确定?” “……应该……”管家一顿,厉声说道,“什么确定不确定的?大小姐的事是你们能讨论的吗?干活干活,都给我轻点,别让下面那位发觉了。” 傅明锦口硬心软,颜凌一蹬鼻子上脸还会耍无赖,在人家家洗了澡换了衣服,还能吃着傅明锦亲手做的早饭,简直幸福的冒泡了,表情夸张的活像小乞丐吃满汉全席。 傅明锦翻着杂志斜眸冷睨看着吃东西吃的兴冲冲的人,“颜凌一,吃个饭至于这么得瑟?” 颜凌一呵呵一笑,舀了一口粥递到她嘴边,煞有介事地胡诌,“明明,我跟你说,这粥一定是田螺姑娘偷偷帮你了,特好吃。” 她把粥绕回自己鼻翼之下,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口问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啊。” 说完,她珍重而带着愉悦地一口咽下那勺子粥。 她的表情太逼真,傅明锦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桌子上的粥,“不会吧,这是清粥。” 连下饭菜都没有。 颜凌一半眯着眼摇摇头,“你看你还不信,真的特别好吃。” 她把整个陶瓷碗挪近自己护着,“你可不要跟我抢。” 傅明锦放下杂志,“拿过来。” 颜凌一撅着嘴摇头,护紧了胳膊中间的瓷碗。 傅明锦眯着眼,凝眸看她,“嗯?” 颜凌一挑了挑眉毛勾起了嘴角,“好嘛,给你尝。” 她舀了一勺粥,颇为贤淑地送到傅明锦嘴边,“来,啊~” 傅明锦好奇地尝了一口,品了又品,“就是清粥啊。” 颜凌一瞧她吃得还挺认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个花枝乱颤,“明明你要不要这么可爱。” 傅明锦动作一顿,她认认真真地把手指指向门口,“颜凌一你给我滚出去。” 许之阳在凌大董事长的威逼利诱情感激励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律师事务所。 欧阳律师面上带笑地挑了挑眉毛,“许之阳,我们又见面了,以后跟着我工作怎么样?” 许之阳严肃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煞是不正经的男人,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遭到了职场性-骚-扰! 欧阳律师见她不动,脸上还挺严肃,不禁笑了笑,起身走到她附近,伸出宽厚的手掌去,“我叫欧阳徇。” 许之阳后退两步,对他点了点头,“欧阳律师,你好。” 欧阳徇挑挑眉毛,抬起无人问津的手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玻璃心受到了伤害,应该很帅嘛,干嘛这姑娘这么不待见他。 他的脸色严正了几分,绕回座位上去,“实习助理。” “啊?” 欧阳徇靠在椅背上,很随意地抬手扫了下办公室右面,“我是咱们市数一数二的律师,我保证你在我这可以学到最多的东西。” 许之阳看过去,那边一排一列的,是资格认证、感谢赞扬的锦旗还有很多特别难得的奖杯,她若是实打实的想在法律界崭露头角,自然会垂涎不已,可她偏偏不是。 嘁,有什么好炫的,我们家顾凌就不。 许之阳心里嗤之以鼻,面上仍是对他笑了笑,“顾……凌霄说让我从小职位做起就行,我还是做我的小实习生就好。” “你……”欧阳徇憋下一口气去,“也好,你先熟悉熟悉业务,日后我会带你出庭看看。” “那……我先出去了?” 欧阳徇微笑,“好。” 许之阳刚走,欧阳徇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喂,你家丫头什么毛病?我让她跟着我工作,她还非要去做小实习生。” 过了不两秒,他就收到了回复,声音清澈平静,“我家丫头没有毛病。” “……”根本没办法愉快的交谈,欧阳徇顿了顿,“顾凌,我给她看了我得的那些奖杯,她居然没有反应你知道吗?” 凌霄默了一会儿,“为什么要有反应?” “……”完全没办法愉快的交谈,“其中有一个摆在最显眼位置的那个twool是律师界的最高荣誉好吗?” “所以?” 欧阳徇摸了摸额头,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所以,我觉得她应该并不是真心喜欢做律师吧。” 凌霄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法学,明明是她自己选的,怎么会不喜欢? “欧阳,我觉得这或许跟家庭教育有关。” 欧阳徇已经没什么交谈下去的*,“什么意思?” “我并不认为虚名有什么实际价值,我教她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本着寓教于乐的宗旨,我带着她用我的奖杯玩投篮了。” 欧阳徇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那个华尔街的水晶奖杯呢?” 欧阳徇听见了轻笑的声音,顾凌笑起来很好听,很清澈,很平稳,“那会儿她最高兴,因为只有那个她投进了篮筐。” “奖杯呢?” “碎了啊。” 哗啦啦,欧阳徇觉得自己的玻璃心受到了更大的打击,他把目光落回自己的展示柜,整颗心都沉了下去,那就像是一个笑话,真正有实力的人,谁会在乎什么奖杯?或许,她自己才是自己的神吧。 顾凌,其实真的是个神迹一样的存在。 而许之阳,是顾凌全心全力带出来的人,怎会是凡品俗人? 欧阳徇深叹了一口气,“顾凌,我不如你,不过我不会认输的。” 凌霄迷惘,“认输?我什么时候和你比过?” “我们境界不同啊,你看就比如独孤求败的练武阶段,你已经达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而我还是在追求什么剑比较帅,比较快。” 凌霄嗤笑一声,“欧阳,少看点电视剧吧。” “哎?我说……喂……”对方已挂断,欧阳徇只能把电话挂掉,对着电话补充,“我明明是看的小说。” 第27章 被拍 “hello,顾凌。” 凌霄一身休闲装,正盯着旋转着的摩天轮出神,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欢快。 凌霄皱了皱眉,她转过身来,卓然而立,“凌霄。” 颜于归挑起眉毛,眼珠子晃了晃,犹疑着说道,“许之阳……她不是这么叫你?” “那不同。” 颜于归双手扯了扯自己的背带裤的背带,有些失落,“不可以叫吗?” 凌霄从裤兜里掏出两张游乐园的票晃了晃,“进去?” 颜于归顿时又高兴起来,“你连票都买好了啊?” 考虑到周末人会多,秘书特意给凌霄安排成了周五,但人来人往的还是好不热闹,“先玩什么?” 颜于归欣喜地左顾右盼,然后指了指最显眼的那处,“摩天轮好不好?” 凌霄脸上一白,猛然转头看她,正是早上□□点钟,阳光并不刺眼。 她极漂亮的面庞,带着自心的欣喜,青春洋溢,与那人……六分相像。 凌霄心上一痛,声音有些低弱,“为什么是摩天轮?” 颜于归见她望过来,不知怎地就低了头,声音却总是透漏出小女孩的甜蜜和窃喜,“因为……一个传说啊,你跟我去坐,我就告诉你。” 怎么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凌霄目光悠然地往向缓慢旋转的摩天轮,向前走了两步,“在摩天轮旋转到最高点的时候,有一个人吻过我。” 为何如此直白? 颜于归心里一空,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本是难过的心情,却只因为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只剩下心疼,周围十分喧闹,但她那单薄的背影,竟是十分落寞。 她紧走两步到她身边,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神情倒是平静,犹如死水。 这么薄的像是一张纸的人,如何却有着浓重的悲伤?颜于归忽然觉得十分心疼,她扯了扯她的手,轻声问道,“然后呢?” 凌霄转头,对她笑了,“后来,她跟一个豪门千金出国了。” 那笑…… 很好看,好看得让人心疼,为什么明明很难过,还要笑得那么好看呢? 颜于归双手一起握住她的那只发凉的手,发誓一样铮铮然道,“凌霄,他不要你,我要你。” 凌霄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出声来,抽回手揉了揉她的头,“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没关系了,走吧。” 被……揉头发了? 颜于归忽然高兴起来,她蹦跳着赶上她,“去哪?” 凌霄抿抿嘴唇,目光落在缓缓旋转着的漂亮的那处,“摩天轮。” “啊?”颜于归一顿,怕引起她的伤心,不禁拽住了她的手,“不行,不能去。” 凌霄停下,“为什么?” 颜于归咕哝两句,“反正不能去。” “总要翻过过去的那一页,那,当你陪我好了。” 颜于归怔怔然,她笑得那样温润美好,凌霄,你怎么可以那么勇敢?连自己的伤口也要揭。 她的眼中渐渐发亮,“我帮你,走。” 寻常的游乐园门口,寻常的黑色宝马豪车再寻常不过的驶过,唯一不寻常的是它行驶速度渐缓,最后返回到了游乐园门口。 “顾凌。” 车后座先是跑出一个ol商务装的女人,紧接着驾驶位上也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慌里慌张,一前一后的向着那边门口跑去。 “顾凌。” 凌霄脸色煞白,捂着胃部摇摇欲坠,好在颜于归扶着她才没跌在地上。 许之阳三步两步跑过去,“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好像要吃人似的,颜于归略带心虚地指了指游乐场那边剧烈摇晃着的大摆锤,“下来就这样了。” 许之阳抿着嘴唇,眼中渐渐蓄了雾气,只是攥紧了凌霄的胳膊,“欧阳律师,请你把车开过来。” 欧阳徇仔细地看了她脸色两眼,不禁翻了个白眼,恨恨地指了指她,“这位妹妹,她这个身体,你怎么敢带她坐那个呢。” “她的身体……”不就是颜于归灵光一闪,忽而想起上次她晕倒的事,上次说是血糖低? 顾凌额上有些冒汗,低垂着眼帘摆了摆手,声音也很虚,“不关她的事。” 欧阳徇摇摇头,转身往车那边跑去了。 确实不关颜于归的事,顾凌不想做的事,谁能强迫的了呢? 许之阳的目光,一直专注地落在顾凌的脸上,默不作声地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 颜于归看她那深刻的眼神,温柔的手指,心里一跳,一瞬了然,她想了一会儿,不禁问道,“许之阳,她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许之阳没有看她,探手揽住凌霄的腰,把她的胳膊架在肩上,“车来了,我们以后谈。” 手下一沉,许之阳被她坠的一个趔趄,颜于归一时也没拽住,许之阳和凌霄就那么跌在了地上。 颜于归蹲下身来,“喂,你们怎么样?” 许之阳皱紧了眉头,迅速反身跪在地上,将她调整着躺平,“她晕了。” “啊?那怎么办?打120?” 许之阳探手翻了她的眼皮看了看,熟稔而快速地摸了摸她颈间耳后,“不用,你挡住她。” 纤细灵巧的手指翻飞着便解开了她颈下的三颗扣子,欧阳徇见了迅速转过身去,“她怎么了?” 颜于归蹲在旁边怔怔地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许之阳将她的领子扯得开了一些,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颜于归瞪大了眼,低吼道,“你在干嘛?” 许之阳瞟她一眼,抬头吸了一口气,又亲了下去。 人群迅速聚拢过来,欧阳徇转头看了一眼,却正见许之阳在为凌霄做人工呼吸,吓得心脏差点停跳,“许之阳,她很严重吗?” “没什么,只是缺氧。”许之阳吸了一口气,又要给她送进去——凌霄却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许之阳心头一滞,赶忙收回跪直了身子,脸上也有些发赦,太悬了。 凌霄被颜于归搀扶着站起身来,她揉了揉太阳穴,重影逐渐清晰,“许之阳,你跪在这干什么?” 情势转变的有点快,才反应过来,疾走两步伸出手去,“来,小许,快起来。” 许之阳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哪门子小许啊?她穿的是商务短裙,偏着腿跪在那不好起身,只能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脚踝上一阵刺痛,她不禁顿了一下。 欧阳徇觉得她的手一紧,又见皱了眉,不禁问道,“是不是伤着了?” 许之阳收回手,搀住凌霄,“没事,顾凌,你哪难受吗?” “欧阳律师,去中华路……” 颜于归扶着椅背转过头去,“这怎么行?她这个样子要去医院的。” 欧阳徇摇了摇头,迅速启动车子,“只要死不了她都不会去医院的。” “中华路万柯小区88号楼。” 颜于归悻悻地趴伏在椅背上,看着凌霄发白的脸庞,心里一阵难过,好像,她是他们世界之外的人。 定了定心,她还是开口,“凌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要去医院,但你不是跟我说过,过去的那一页,总要翻过去的吗?” 许之阳顿住手,抬头看向这个趴在椅背上,眼睛熠熠生光的女孩,她……是凌霄的女朋友。 凌霄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抱歉,今天是我没陪好。” 颜于归整颗心都被她揪起来了,急道,“你还笑!谁跟你说这个呀,我是说让你去医院,都怪我逼你陪我玩才弄成这个样子。” 凌霄皱了皱眉,靠着靠背明显有些失力,“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欧阳,你等会儿替我送她回去吧。” 欧阳徇无奈,“我说老人家,您先顾好你那小身子板行不行?这点小事还用你操心。” “到了,小许,这病号可交给你了啊,有事儿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许之阳先就给五哥打了电话,他早便在门口等着了。 颜于归开的车门,和许之阳一起把她架着出了车厢。 五哥自然而然地要接过颜于归那边,颜于归倒也不好拽着不放,“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来看你的。” 又对许之阳笑了笑,“许之阳,再见。” 谁要跟你再见! 许之阳扯出笑脸很勉强地对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趁凌霄不注意从包里拿了张名片塞给她,对她摆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刚才欧阳徇带她拜访一个当事人,而且顺便给她做了名片,说是律所的每一个人都有。 她顺势而为,这倒也算用上了。 把凌霄在床上安顿好,许之阳就拽着五哥出去了。 “怎么啦?” 许之阳看看卧室的门关的好好的,才小声开口,“五哥,你快找人去媒体那边注意一下明天要发的新闻,我们好像被拍照了。” 五哥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门,完全摸不着头脑,“被拍照?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头儿的身份。” 许之阳捏着衣角垂着头,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住的笑意,隐隐带着些害羞,“不是她的身份,反正你注意就是了,关于我们的全截下来。” 她起身拽起五哥往外推,一掌接着一掌的往外推,“你快去快去,我还要照顾顾凌呢。” “哎?不是,你跟我说…… “嘭!” “……清楚啊。”五哥挠挠头,面前只剩下冷冰冰的铁门。 第28章 宠溺 “嘭……” 床头柜上,透明的玻璃杯里,清水来回荡涤。 凌霄轻笑一声,按着腹部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探手将那水杯拿过来喝了一口,是温水。 “许之阳,我还年轻……嗯……又能赚钱……你就这么恐吓我老人家了?” 许之阳瞪了她一眼,扯过枕头给她垫在背后,“话都说不利索还笑,胃疼?” 凌霄灌下一口水,口气云淡风轻,“嗯,想吐。” 许之阳跑去卫生间给她拿来一个盆子,端到她的面前,一动不动的。 “……拿走。” 许之阳咬紧下唇,把盆子摔在地上,“顾凌,我打你屁股你信不信?” 凌霄见了那晃来晃去的盆子轻哼一声,“你是要造反呀?小心我真不给你零花钱。” 许之阳眯眯眼,她脱掉外套,随手甩出去,又把盆子踢近床头,嘴角斜斜的勾起,她一面卷着袖子,一面慢慢地逼近了她。 凌霄皱眉,“干嘛?” “你站住,许之……呕” 许之阳一手扳住她的后背,两指按住她喉间的两处地方,凌霄已经没什么力气,她那么一按,不知怎地就生出特别强烈的反胃感觉——吐了。 还好,吐在盆子里。 “水……” 许之阳将水杯递到她嘴边,“漱口。” 凌霄半蜷着身子趴在床头,呼吸紧促,眉间紧蹙戒备十足地盯着她,“你,走开。” “不行,还要再来一次。” “……” “许之阳,我扣……” 许之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按住,故技重施,“扣我零花钱嘛,反正你本来也打算不给了,乖~” “许,呕……” 吐了两次,又漱了口,胃里翻天倒海的感觉渐渐平缓,却是好受了些。 许之阳去收拾东西了,凌霄缓了缓气息,才半咬着唇,慢慢起了身。 许之阳,很出息,竟然敢对她做这种事,哼,养虎为患认贼作女。 许之阳听见脚步声,不禁转了头看了一眼卧室那边,“刷牙啊?我看你没什么力气,牙膏都给你挤好了,那个牙刷是电动牙刷,我从美国带回来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是新的,你应该会用吧?” 凌霄完全忽视她,返身将自己关进了浴室。 却是果然,杯子上的电动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凌霄嗤一声,为什么杯子会是卡通图案的? 这根本不是她的,她扫了两眼,又打开柜子查找,最后她黑着脸拿起了那支电动牙刷。 许之阳! 把她的杯子和备存的普通牙刷都扔掉了是吗? 她睨了两眼那破电动牙刷,终于放进嘴里,开启了开关…… 许之阳破门而入,“你到底会不会用呀?怎么这么久?” 凌霄瞟她一眼,把牙刷拿出来准备漱口。 伴随着嗡嗡的声音,泡沫横飞,飞了许之阳脸上一道泡沫痕迹。 “喂,要关掉才能拿出来的。”许之阳抢过她手里的牙刷,关掉开关才又给她塞回去。 凌霄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一道泡沫从她的额角绵延到另一侧嘴角,滑稽极了。 哼,凌霄压住嘴角没理她,漱了漱口又给牙刷上挤上牙膏。 “好嘛,知道你又犯病了,别超过三次,很伤的,等会儿要洗澡吧?睡衣在那边,喏喏喏,你看,就是那架子上面那个。” 凌霄顺着看过去,一股气息在胸口激荡,终于没压抑住,“你是把我的睡衣也全部扔掉了吗?” “哦~”跟她说话了。 许之阳背着手,对她仰着下巴得逞地笑,“没有呀,我怎么敢,卡通的也很好嘛。” “蜡笔小新多可爱,你这么冷清说不定他还会嫌弃你呢。” 凌霄额头直跳,“把我睡衣拿过来。” 许之阳很不好意思地抵住嘴唇,“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你的睡衣都锁到我的行李箱了,密码~忘记了。” …… 凌霄扳着她的肩,把她转着对向外面,然后推了出去。 咔嗒,上锁。 顾凌这个人,是很执拗的人,很保守的人,并不喜欢接受新鲜事物,就比如,连电动牙刷都不接受。 如果不是现在她不刷牙不舒服,却只剩下一只电动牙刷的话,她也不会去用的。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精灵,它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 许之阳捂着嘴笑了,顾凌有些时候很小孩子脾气的,又记仇,比如这次她强迫她吐,如果不是把她的睡衣换了气到她,估计半个字都不会跟自己说。 许之阳揭开锅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许之阳你真是太聪明了。” 她舀了一口尝了尝,“嗯,不错。” 开门一响,许之阳就关了火,跑了过去,“顾凌。” 凌霄一怔,紧接着波澜不惊地擦头发,仿佛面前根本没有人一样。 噗,许之阳憋住笑意,扯了扯她的衣角,“很好看欸,我做了粥你过来喝呀。” “做粥……”凌霄放下毛巾,完全忽略她的偷笑,即使身上穿了蜡笔小新图案的卡通睡衣,也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 仍然,干净利索,风度天成,她的发上湿湿润润的,偶尔滴下几滴水珠,顺着颌骨流向颈间,怡然自得般诱人的很,“你会做饭?” 许之阳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邀功似的表情兴致勃勃,“健脾养胃九宝粥。” 凌霄挑眉,忽略她这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很好,以后换你来做饭。” “……” 许之阳干笑两声,拽着她往饭桌上走,“哎呀顾凌,你这是想退休了?” “没有。” “那你还让我做饭?没你叫我我起不来的。”许之阳把她按着坐下,“喏,你坐好,我去给你盛。” 凌霄接过汤匙,“没关系,免费提供叫|床服务。” “叫|床?” 凌霄呛了一下,她放下汤匙,眉目一敛,“许之阳,你过来。” 许之阳后退一步,“我不。” 凌霄也不动,只是看着她重复了一遍,“过来。” 许之阳抿抿嘴唇,半步半步地往她那蹭…… 凌霄伸出手,将她一把拉过来,很严肃地盯着她。 许之阳偷偷瞟了她一眼,然后迅速低下了头,“顾凌,讨好女朋友也要有个底线吧。” 凌霄轻哼一声,“既然是讨好女朋友,怎么会有底线呢?” 她本是为了转移话题,此下心却迅速冷却下来。 “许之阳,你国外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叫|床是什么意思?” “……” “这个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好不好?”许之阳捏捏手指,脑子里盘旋着她的那句话。 既然是讨好女朋友,怎么会有底线呢? 既然是讨好女朋友,怎么会有底线呢? 顾凌,果然就是顾凌。 “我还要上班,你自己好好休息。”许之阳垂着眼眸,没再看她一眼,小跑着跑回房间,取了外套,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哎?” 凌霄摇摇头,目光落回到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粥上,不由得轻笑一声,“卖相还不错啊。” 第29章 差错 味道真的挺不错,完全出乎凌霄的意料,她心情不错,于是,拾起电话拨了出去。 许之阳握着电话,静静地看着上面闪亮的名字,不禁抬手轻轻摸了摸。 顾凌,这两个字,看起来整颗心就暖暖的了。只是,如今她已并非独宠,或许有一天,她会永远的退居二线。 还没等她接,手机就黑屏了,她撅了撅嘴,低声埋怨,“就不能多打一会儿么。” “小姐,到了。” “哦哦。”许之阳把手机塞进包里,翻找钱包。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反光镜,好心提醒,“小姐,你的……” 许之阳向外一看,正见到颜于归往咖啡厅里面走,立刻将抽出一张毛爷爷塞给他,“不用找了。” “你的脸上有东西。”没等司机说完,许之阳已经跑了出去。 是颜于归的学校门口,身为顾凌的家里人,许之阳完全觉得自己有资格跟她的“女朋友”交流交流。 许之阳吸了一口气,庄重地走进了咖啡厅。 “颜于归,你好。” 颜于归揪着眉头笑了,“许之阳,你……” 莫名其妙! 适逢电话铃声响起,许之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掏出电话来接,是顾凌。 “到律所了?” 许之阳看了一眼颜于归,“到了。” 凌霄笑了,笑声有些清爽。 许之阳十分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许之阳,脸上的泡沫没擦呢。” 许之阳的血气一下子冲到脑顶去,她尴尬地看了一眼颜于归,哗啦啦的从包里面找镜子,一照之下简直想钻进地缝里了。 颜于归眯着笑递了湿巾过来,攸关尊严,情敌的湿巾怎么能用?坚决不用。 许之阳指了指洗手间,对她点了点头。 许之阳闷着一肚子气,将脸上的那道白痕洗干净,“顾凌,我讨厌死你了,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 凌霄笑的很是开怀,“是你没接啊。” 她给她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许之阳都穿越了半个城市,“你胡说,你明明就是小心眼报复我。” “嗯,没错。” “……” “顾凌我讨厌死你了,哼。”许之阳挂断电话,理了理着装,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刚刚……是意外。”许之阳有些尴尬地按了按眉心,顾凌! 颜于归摆摆手,“没关系,凌霄她好些了吗?” 许之阳笑着咬牙答她,“好些了。” 颜于归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开口,“你要喝点什么?” “卡布奇诺。” 颜于归要了杯蓝山,又要了两块蛋糕。 许之阳斟酌着开口,“我今天找你出来,是为了聊聊顾凌的事。” 颜于归板直了身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不能玩那个的。” 许之阳轻叹一声,“她身体不好,别看她看起来挺精神,但还是挺虚弱的,她自己又不是特别注意,所以很容易晕倒,游乐场的那些,节奏稍快一点的,通通都不能做的,你一定不能带她做剧烈的运动。” “她不跟你说话,就是生你的气了,不过她很好哄的,最怕人缠。” “她生病了不会去医院,也不会吃药,你要连哄带骗,如果特别严重就通知我。” “她吃饭很少,不能由着她,你多说几遍她就会照做的。” 颜于归听她大气不带喘的说了约莫一个小时,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说那么多,但还是很仔细的听着。 许之阳歇了一口气,大喝了一口咖啡,“差不多,就这些吧。” “我的号码是……,哦,你有我的名片,你的电话我存下了,顾凌有什么事记得通知我。” 颜于归只是给她发了一条礼貌的短信,现下就跟她对坐在咖啡馆听了这么久,“呃……可是……” 为什么是自己通知她?她跟她也不过才见过几面,还次次不愉快。 许之阳觉得她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自己多管闲事,她用纸巾擦了擦嘴,“怎么说我也算是家长的身份,跟你说这些也算理所应当。” “哈?家长?”颜于归被她说的云里雾里,云山雾罩的。 许之阳沉下脸,“我没有狠下心拆散你们,你就知足吧,不过你最好不要是贪图她的财势,否则,我一定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颜于归的眉心颤了颤,“在一起?” “对啊,你不是她的女朋友吗?” “……” 女朋友,许之阳,凌霄,颜于归反应十分迅速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说……我是她女朋友?” 许之阳喜欢凌霄,凌霄骗她自己是她女朋友? 许之阳皱了皱眉,也存了些怀疑,“你不是?” “啊……我是,我只是……”颜于归摸了摸鼻子,捧住面前的咖啡杯,“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告诉你?”说到这,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垂着头,挑了挑眉毛,凌霄哦,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欠了,总是要还的。 许之阳抿了抿嘴,低声说道,“我想很认真的拜托你一件事,如果她出了什么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 颜于归犹疑地问,“会有什么问题?” “身体上啊,她自己从来不当回事儿。” 颜于归举起手,言之凿凿,“哦,好,没问题。” 许之阳翻了翻包,“老板结账。” 颜于归探手挡住,笑着说道,“那个不用不用,我来吧。” 许之阳睨了她一眼,从仅余五张红色毛爷爷的钱包里又扯出两张来放在桌子上,又起身拿了挂在椅背上的外衣穿上,“你还是个学生,能有什么钱,我还要回律所,先走了。” 颜于归站起身来,“呃,那好吧,许之阳,再见。” 她叫她,许之阳,虽然她比她大几岁。许之阳顿了一顿,对她笑笑便也就走出了门去。 如果,颜于归真的和顾凌在一起的话。 难不成是继母? 许之阳揪着脸烦躁地揉了揉脑袋,狠狠跺了下脚,“咝……”脚踝上一阵刺痛,她不由得趔趄了一下,险些跌倒。 抚了抚发痛的脚踝,她这才发现,那隐约透出了些血丝来,她终于没忍住,为这样的自己落了泪。 等到她们真正在一起,就再也容不下自己了吧,到了那天……还是要离开吧。 反正,许之阳本来就是一个人,在遇到顾凌之前。 一出生便娘不亲,爹不爱,连一餐一饭都战战兢兢,后来四下流离挨饿受寒。是顾凌牵起她的手,赐她名姓,免她四下流离,教她读书识字,纵她肆无忌惮,能够拥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美好记忆,已经是很满足很满足很满足了。 人,总不能太贪心。 如果不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一定不会选择离开。 “咝……” “你这是怎么了?”欧阳徇合上文件,后退回到某一个格子办公位。 “欧阳律师!”许之阳迅速收回踩在桌沿上的脚,“你有点礼貌好不好?小心我告你非礼。” “……” 欧阳徇指了指她的脚,“是今天摔的时候蹭破了吧?” “嗯。”许之阳穿好鞋子,忽然眯笑起来,“哎?欧阳老板~” 欧阳徇的目光从她的脚上转过来,眉心微跳,“干嘛忽然不怀好意的样子?” 许之阳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欧阳老板,那个,今天你不会扣我工资吧?我都很快就回来了。” 哦! 欧阳徇板起脸,看了下手表,“这怎么行,我们做法律的最重要就是章程,旷工就是旷工,一定要扣工资的。” “旷工?” 许之阳也不恳求她,失望地撅着嘴,可怜巴巴的。 顾凌不会给她钱花了,她今天光打车就用了二百,请颜于归喝咖啡用了二百,还剩二百块,嘤嘤嘤,这日子马上就没法过了。 欧阳徇哼笑出声,“我算是知道顾凌为什么选你你了,到我办公室来。” “干嘛?” “我那有药箱啊大小姐。” 许之阳手指轻轻挠了挠膝盖,“不用了,那个要不我们商量一下我替你节省药箱里的药你别扣我工资怎么样?” “……” 欧阳徇轻哼一声,揪着眉把胳膊撑在格子上,“我说许之阳,药箱里的药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你用我的东西换我的工资,你觉得合适吗?” 挺合适的…… 她瘪瘪嘴,“会扣多少?” 欧阳徇对着她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走了,背对着她晃了晃文件,“行了,来我办公室,快点。” “那到底会扣多少啊?” 欧阳徇一消失在拐角,一个黑影就迅速闪了过来。 许之阳怔了一怔,“张姐。” 张姐压低声音凑过她那去,“哎?许之阳,我看咱们欧阳律师对你不太一样啊。” “啊?”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啊?哎呀,这文件我帮你整理,你快去吧,快点快点。” 许之阳被她推搡着从工位上颠了几步出去,“没有,张姐,你别胡说。” “行了,你快去。” 许之阳偏了偏腿,脚踝那里,肉色的丝袜上,有一小块模模糊糊,应该是血凝在上面了,动一动就会传来刺痛的感觉。 应该是因为顾凌的关系,他才照顾自己吧,为了避免留疤,许之阳决定还是暂时妥协一下好了,左右也不吃亏。 第30章 结婚 “坐。”欧阳徇将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将绷带药水一样样拿出来。 许之阳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眨了眨眼,“欧阳律师……” “脚放上来。” 许之阳皱着眉小声提醒,“……欧阳律师。” “怎么了啊?快点。” 许之阳清咳一声,“你是男的。” 欧阳徇已经把药水拧开,“我是男的我还不知道啊?哦,应该还需要剪刀吧,你等等。” “……” “欧阳律师,我是女的。” 欧阳徇拿着剪刀坐下来,“我知道啊,脚伸出来。” 许之阳抿了抿嘴唇,缩了缩腿,“欧阳律师,我穿的是裙子。” “我知……”欧阳徇一口气滞在胸口,举起手来,“那我送你去附近的诊所好不好?” 许之阳拿过他手里的剪刀,“没事儿,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自己能行。” “呃……那我先……” “谢谢欧阳律师。” 真正的法律人士,敢于直面惨淡的加班,真正充实的人生,是带伤加班。 许之阳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嘘……” 刚到门口,就被五哥拽回了自己家,五哥住在她们对门,正是一直开着门等她回来了。 “五哥你干什么?” “……大小姐你可真狠。”五哥挤眉弄眼嘻嘻笑着递给她一叠照片,“表白了?” 许之阳接过照片,一张张地翻看,不禁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这是狗仔拍的吧角度这么暧昧。” 五哥拉着她坐下,“真是幸好被我截下,哎?你知道这条新闻的名字吗?” “什么?” “女忌倾城绝恋,光天化日按地强吻。” “噗……胡说。”许之阳把照片收进包包里面,举起手指,直对五哥鼻尖,“我跟你讲,今天她晕了我帮她做人工呼吸才会被拍,你!千!万!不!要!让顾凌知道。” “人工呼吸?那我白高兴了。” 许之阳瞧了一眼包包,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好啦,五哥,我先走了,你千万别让这件事传出去,不然我非跟你同归于尽不可。” “大小姐,你脚怎么了?” 许之阳看了一眼绑了绷带的脚,“没事,出了点血,哎呀,会不会被顾凌发现啊?这可怎么办?那我偷偷回去别让她看见好了,五哥,她睡了没呢?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我走了,这件事不许让顾凌知道你一定要记住!” 五哥,“……” “咔嗒……”许之阳偷笑,屋里面没有开灯,顾凌应该已经睡了吧。 就着外面的霓虹灯光,她轻手轻脚的换了鞋,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一声清脆响声,一瞬客厅通明,许之阳僵在半路…… 顾凌自沙发那边悠悠然地走出来,单薄的身形罩着卡通可爱的蜡笔小新睡衣。 许之阳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真的,她干笑两声,“你在怎么不开灯啊?” “饿死了,你怎么才回来?” “……” 饿? 许之阳摸摸瘪瘪的肚子,脸也瘪了下来,“我也要饿死了。” 凌霄轻嗤一声,“不是说好了从今天开始,换你做饭。” 所以,顾凌,她居然是为了等她回来做饭??? 许之阳难以置信,“什么时候说好了,你自己不是会做饭吗?” 凌霄长身而立,比她高上那么一点,“我生病了。” 说得好有道理,一股笑意自许之阳胸腔喷薄出来,“好嘛,你等着。” 她蹭蹭地将包放在沙发上,眼珠子一转,又拿了起来,虽然顾凌不会翻她的包,但万一翻了呢?还是放进自己的卧室比较放心。 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 “站住。” 凌霄皱起眉毛,“过来。” 讨厌! 许之阳脚尖动了动,难道……发现她受伤了? “……又怎么了啊凌大董事长!” “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许之阳倒是笑了,“你好兄弟让我加班呀,我跟你说,今天我们看了一个案子特别有意……” 凌霄转身往沙发那边走,顺手开了电视机,“去做饭。” “……”人一生病,脾气也会变? 许之阳将自己的东西全都塞回卧室,然后系上围裙,进了厨房,有些失落地看了眼脚踝上明晃晃地绷带,连五哥都发现了,顾凌她……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将热气腾腾的粥端上来,配上汤匙,调整了下面部表情,音调上扬,“顾凌,来吃饭。” 凌霄应声而至,瞄了一下粥色,就慢条斯理地开动。 许之阳兴冲冲地介绍,“这个是养胃健脾补中益气十宝粥,好不好吃?” “还好。” 还好,就是很好?许之阳自我安慰,“那你多吃点,锅里还有。” “嗯” 这顿饭吃得挺静,谁也没说什么,直到吃完。 “许之阳,你洗碗。” 许之阳揪着脸,瞄了她一眼,冷冰冰的,“哦。” 她哪里有得罪她啊? 又让她做饭又洗碗的,难不成还记着她催吐的仇?真是的,人家都受伤了那么明显都看不到。 许之阳拾掇碗筷,她坐在那也没什么起身的意思。 “许之阳。” “嗯?” 凌霄圈着嘴轻咳了一声,“我跟你说……个事。” 许之阳把碗筷放进水池,生怕打碎了,她很多年都没做过这种事了,戴上手套,单手旋开水龙头,“你说呀。” “结婚在法律层面上是什么意思?” “哦,考我啊,结婚,法律上称为婚姻成立。是指配偶双方依照法律规定的条件和程序确立夫妻关系或者配偶关系的民事法律行为,并承担由此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及其他责任。” 凌霄的喉咙明显动了一下,“所以,婚姻成立前,不会产生权利、义务及其他责任,婚前性|行为是不负责任的。” “嗯……”许之阳洗碗的手顿了顿,婚前性|行为? “咳……”凌霄半偏了偏头,“你是女孩子,在这方面,多注意点。” “……噗”许之阳关掉水龙头,扯掉手套扔到一边,拉开她对面的椅子,五官错位表情纠结,“顾凌,你说什么?” 凌霄抿了抿唇,转头看她,“我在对你进行性|教育,你照做就行了。” 许之阳望着她略带僵硬的背影,撑着下巴笑到四肢无力。 沐浴更衣睡觉。 许之阳盘坐在她的大床上,盯着浴室门坐等行程单一的老古董顾凌出浴。 老古董出来的时候照例在擦头发,见她明显怔了一下,还有一丢丢的尴尬。 转瞬即逝,如果不是许之阳看了她那么多年的话也发现不了。 她挑了离她远的那侧上床,“回去睡觉。” 许之阳松下身子滚了两圈滚到她旁边,撑着下巴仰头看她。 精致的五官,会让人看到着迷,偶尔有一两滴不听话的水珠,顺着颈子滑下,滑进宽松交衽睡衣的缝隙,檀中穴那露出半道疤痕来,却也不觉突兀。 反而将这个人,映出神秘的色彩,清澈而神秘。 许之阳的秘密,顾凌不会问,顾凌的秘密,她也不探究。 彼此,心照不宣。 睡衣? 许之阳挺直身子,“我不是设密码了吗?” 顾凌把毛巾盖住她的脸,将她推走,“谁告诉你开密码箱就一定要密码,回去睡觉。” “唔……”许之阳扯下头上的毛巾,随手扔出去,本是鼓着的脸却又笑了起来,“哎?顾凌?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教育啊?嗯?” “回去……睡觉!” “我不我不我不嘛。”许之阳翻了被子,钻了进去,埋着脑袋捏住她的袖角扯了扯。 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小姑娘害羞了,你一定要给我讲明白。” “丝袜呢?” “??” “……” “……” “噗,破掉了所以脱掉了嘛,难不成你以为我……?咦……顾凌,你的思维好邪恶……” “我是成年人。” “我也是啊~” 凌霄拍拍额头,无奈地看被子里蠕动的“毛毛虫”,“总之我的话你要记住。” “什么话?” “自己想……” “人家害羞啦~” “不允许有婚前性|行为。” 许之阳躲在无光的被子里,揪着她的腿猛蹭,“哎呀你怎么能那么直白,讨厌死了。” “……出来,回去睡觉。” “今天你跟我睡觉我就答应你。” “……” 第31章 想念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什么。 许之阳缩在被子里,露出的眼睛半眯着看着解衬衫的人,腻声低道,“不是……不允许婚前那什么吗?” 扣子全部解开啦,白皙,紧致,吹弹可破,许之阳很好奇,“你再拨开一点,拨开一点,让我看看你胸口那道疤到底有多长?” 凌霄没理她,迈了一步,俯身捏住被角。 许之阳警铃大作,翻滚一圈团住被子,“不要。” “许之阳。” “人家不要嘛。” 被子横向拉过她的身子,凌霄眉心动了动,她睁开眼对着天花板放空了几分钟,无奈地揉了揉脸,侧脸看过去,方才蜷走了所有的被子的丫头喋喋不休地嘟囔着什么,呜呜呀呀的声音。 哼了一声,她眯着眼挑开她盖在脸上的被子,“许之阳,起床了。” 南柯梦一场,就是不想醒,许之阳向下一蹭,脑袋落下枕头,又钻进了被子里面,“咯咯咯……” 屡教不改,就会钻被子! 凌霄坐直了身子,本想揭她的被子,却无奈地发现这孩子将被子一圈一圈地裹在身上,根本揭不开。 她拨开被子,倾身捏住了她的鼻子。 稚嫩纯真的面庞眉心耸了耸,然后……张开了嘴,呼吸有些急促。 凌霄挑了挑眉,另一只手将她的两片嘴唇捏在一起。 许之阳的呼吸越发的急促,梦里面…… 顾凌隔着被子压了过来,然后嘴像是被擒住了一般,好像是吻?怎么怪怪的?心跳的好快? “唔……”呼吸阻滞到不得不睁开眼,正见顾凌,于晨光里薄薄的坏笑。 这才觉察出鼻子和嘴巴都被动封闭了。 许之阳手忙脚乱地将两条胳膊从被子里挣出来扯开她的两只手,大口的呼吸起来。 凌霄俯下身来,撑着胳膊瞧她,干净的脸庞,清爽的头发,还有薄薄的笑意,带着……一点坏。 “许之阳。” 许之阳怔怔地看她,呼吸逐渐拉长,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好听到……能够觉得整个心里面都是满满的甜蜜,满到快要溢出来。 能和她睡同一张床,做着有关她的梦,被她叫着起床,睁眼就能看见她的笑…… “咯咯……” 许之阳笑着将脸隐没到被子底下,真是好幸福啊。 凌霄向着床脚扫了一眼,轻声道,“再蹭就掉下去了。” “唔唔……”许之阳眯着眼笑,顾凌今天好温柔,接受不了啊!!! 凌霄垂了垂眼皮,“起。” “嗯。”许之阳眨眨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跑进浴室。 刚进去就反手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靠着门偷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顾凌啊。 怎么舍得,见不到她。 等她洗漱好后,出了浴室这个“乌龟壳”,才发现凌霄竟然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这太令人惊讶了,许之阳抬手看了看手表,七点,是七点啊没错,这个时间她以前明明早就起了。 许之阳爬上床,竟见她枕着手臂似在假寐,她探出手指,隔空描绘她的轮廓,眉骨,鼻梁,薄唇,最后……戳了戳她的脸。 眉毛了动了动,她却还是没睁眼,“去做饭。” “……” 许之阳眨了眨眼,“做饭?” “做饭。” 被宠着惯着那么多年,她就算原本是勤勤恳恳的也被不能那么快适应好吧。 她整张脸都垮掉了,“你说真的?” “快点,冰箱里有食材。” “哦。”许之阳偷偷对她哼着耸了耸鼻子,从床上爬了下去。 做饭!做饭!做饭! “顾凌顾凌顾凌,饭好了。”许之阳捏着自己的发梢,搔她的鼻子。 凌霄打了个喷嚏,悠悠转醒。 “我做好了。” 凌霄的声音有些嘶哑,“嗯,你吃好去上班,我等会儿。” 见她又要阖眼,许之阳忙捏了她的耳朵,“不行,你不是也要上班。” 凌霄皱了皱眉,扯开她的手,终于坐起身来,“我还要洗澡,你自己吃。” 许之阳萎靡了身子,鼓了鼓嘴,“好不容易做的都不跟我一起啊。” 凌霄轻笑,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小□□,去吃饭。” “……你才是……唔,哼。” “乖啦,自己吃。”凌霄揉了揉她的头,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哼,明天我早点叫你。” 许之阳起身跑去餐厅,忽而顿住了脚步,“哎?怎么觉得,我们忽然错位了似的。” 凌霄捏过手机拨出一个号码,“五哥,约见颜崇光,另外,叫欧阳徇来海边见我。” 挂断,将手机随手滑到一边,她撑在洗手台上凝视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微乱,眼神却凌厉,她看见自己,在镜子里逐渐笑了起来。 颜崇光,颜氏家族大家长,颜氏家族涉及地产业、矿业、实业等众多领域,而d市是正颜家的总部所在。 道上传言,颜家跺跺脚,d市都要抖三抖。 洗过澡,又换了身休闲服,凌霄悠然地走到饭桌前。 揭开摆在正中的陶瓷盅,里面盛了一半的热水,现下已经温了,中间摆放着一个小的陶瓷盅。 她偏了偏头,嗤笑一声,“不会……里面还有一只陶瓷盅吧?放在锅里不就好了么笨蛋。” 她将那个陶瓷盅端出来,揭开了来看,眼前却忽然被一道强烈的白光晃了一下。 凌霄抬手遮了一下,向着窗外扫视了两遍,却并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对面顶层,一名黑衣黑裤的男子收起望远镜,冷哼着转身而去。 “嗡—嗡—嗡—” 凌霄一手舀着粥吃,一手抽出裤兜里的手机,“你好,凌霄。” “凌、凌霄?对不起,我打错了……这里明明写的是顾凌啊。” 凌霄一顿,思量稍许应道,“我就是。” “真的?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凌霄拨了拨粥,“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推销保险的。” “哦哦哦,这样,是这样的,您的母亲凌玦的信件还剩下两年份的,但是……预支的钱到期了,她的电话打不通,因为她当时落下了一张表格,所以这才找到你的电话,你看……” 汤匙落进粥中,碰到瓷碗发出清脆而萧凉的声音,凌霄的心被紧紧地揪起来,她微张着嘴,眼中瞬间被热盈的东西占满。 “你说……什么?” 声音,嘶哑的厉害,凌霄皱了皱眉,按住胸口,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手心凉的厉害,“你……说谁?” “凌玦啊,是她没错呀。” 凌霄僵硬颤抖着摇了摇头,一瞬站起身来,扯过外套,“我马上到。” 凌玦,凌玦,凌玦。 怎么会?等我。 凌霄猛踩油门,冷着眸子,一路飚车,开了好几个小时,才到了郊区的一家邮局。 车子横飘过一边高速煞住,扬起一阵黄尘,引起路人侧目。 凌霄从纸抽里面抽了几张纸,迅速擦掉脸上的湿润,反身下车。 那个邮递员被她凝重的表情,发红的双眼下来一跳,“呃……你。” “顾凌。”她从兜里面掏出一叠百元钞,塞到他手里面,“我要知道整件事。” “呃……用不了这么多……” “带我去安静的地方。” “好。” 凌霄通体冰凉,看着面前的整整齐齐的一叠信件,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煎烤着自己。 “她每个月,都会从我这寄出一封信,已经二十多年了,不过,我已经有十年没见过她了。” 凌霄轻笑一声,眼中有热热的东西溢出来,“当然,我也有十年没见过她了。” “什么?她……” “她过世了。”凌霄闭眼抬起手指按了按眼角,哑声道,“告诉我,整件事情。” 邮递员是个中年大叔,他揪着眉把纸抽推到她那边,“姑娘,想哭就哭吧。” “没事,你说。” 邮递员的眼眶红了,“哎,凌老师她,她是多好的人啊,我儿子多亏了她才知道好好学习,哎,不说了不说了,是这样的,十年前,她找到我,说办学校越来越忙了,以后可能会忙的没有时间,为了不让对方担心,所以拿了十二年的信给我,让我按顺序发出去。” “她说呀,十二年,怎么也够她成功的了,等她不忙了,就会来自己写。” 十二年,的确够她成功的了,她那么厉害。 凌霄的手指温柔地落在信封上,“苏皖?她是谁?” 邮递员抹了抹眼角,“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说,那是她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凌霄笑笑,手指按在信件上,“好,以后我帮她发。” 邮递员把纸巾递给她,“傻姑娘,泪都流出来了,笑什么呀。” 凌霄接过擦了擦,“对,不要弄湿了她的信。” 邮递员搓了搓膝盖,“说起来,我儿子多亏了凌老师,当年她也付了我一些钱,按理说我不该给你打电话,可最近……儿她妈下岗了,儿子又要结婚……” 他嗫嚅着忽然坐直了身子,“当然,如果打不通我也还会发的,毕竟那么多年了,谁知你没换号码。” 凌霄扯了抹笑,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是我该谢谢你。” 他尴尬地连连摆手,“不不不,已经给的够多了。” “当给你儿子的礼金好了,不用客气。” “啊……那谢谢了。” 他帮她把信件装好,才蓦然想起来,拿了一张表格给她,“我就是看了这张表格才……背面有你的号码。” 凌霄笑笑,接了过来,手指缓缓地摩挲在刚劲漂亮的字迹,“嗯。” 斜着的一排数字,顾凌两个字写的尤为好看。 她妈妈很喜欢随手记东西,写这个的时候,大概是想给她打电话吧。 凌霄翻过那张表格,是一张保险单,投保人,凌玦,被投保人,顾凌,关系,母女。 她在心里轻嗔,怎么不知道给自己买保险呢?偏生只会惦念她,这样很残忍知不知道? 妈,我好想你。 “她当时说呀,写了十二年的信,一年十二封,是因为是你的生日,她女儿会给她好运气的。” 凌霄扶住额头,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妈…… 第32章 钓鱼 欧阳徇挺帅,做了新的发型又抹了发胶显得整个人更加年轻帅气,何况他还戴了副的墨镜。 不同往常,他甚至换上了时尚西装。 从办公室内脚步带风的走了一路模特步,引来一阵吸气声。 “老板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好帅呀。” “老板不是一直走清新太阳风么?这是要开始酷炫狂霸拽了?” 酷炫狂霸拽的老板撑着一个格子间的格子,偏着头摘了墨镜,“跟我出去走访一个当事人。” 许之阳,“……” 您确定是走访不是泡妞?这样子身为律师成熟稳重的公信力会下降很多吧? 翻纸张的声音刷刷刷的响了起来,有些人还摇了摇头,他们老板做律师就一流,泡女孩子……的手段,真是低端幼稚。 “那个,欧阳律师,我还是先整理好手里的文件吧。” 欧阳徇挑眉,一副风流公子哥的做派,他低下头,对她低声说了一串话。 却见许之阳欣喜的开始收拾文件整理包包,很快的就挎在手臂上,“那我们快走吧。” 于是一干工作人员惊异地看见,一向不怎么爱理会欧阳徇的许之阳兴高采烈地起身,两人步调很合的出门去了。 是顾凌,要见我,真不去? 不去才怪,文件哪有顾凌好看? “哟,好兴致呀,钓几条了?”欧阳徇迈着步子,隔着延伸出海边几十米的堤坝就开始大喊。 那头的人带着鸭舌帽,一身清爽的白衣,远远的只能看出个轮廓,静坐在折椅上一动不动。 欧阳徇笑着舔唇晃了晃头,对着许之阳扬眉,“藏好了啊,等会儿钓鱼你就坐我旁边,我跟你打赌,她都不带转头看我的。” 许之阳嘁一声,缒了一下他的后背,“我比你了解她好不好。” 她左右看了看,一股淡淡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头,“这海边……不过我怎么不知道她还会钓鱼?” 欧阳徇对她眨了眨左眼,“我也会,等会儿帮我数鱼,我们一定赢她。” “……” 许之阳斜睨她,谁说要跟你一伙了,你个自来熟。 欧阳徇扶了扶镜框,踏着步子前走,“这是私人会面,她肯定不愿意见到第三个人呀。” 许之阳颠颠地跟上去,“……我帮你查鱼。” 近了才发现,堤坝上立着两扇大伞,两处地方一样的装备,凌霄手中握着一根鱼竿,也带着墨镜。 侧脸真俊,许之阳吐吐舌,偷偷地躲在欧阳徇右边,小心翼翼地以防被她发现。 欧阳徇调整了一下,又捏了鱼饵挂在鱼钩上,扯着鱼弦弯了鱼竿,一松手鱼钩就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弧线弹了出去,落进波光粼粼的海里,唯有鱼鳔随着海波荡漾。 却忽地见不远处一大片的海域里,大片的鱼跃出海面,一跳一跳的殊为壮观。 “哇……”许之阳急忙捂住嘴,看了看欧阳徇。 欧阳徇救场,大声盖过她的声音,“哇哦,今天行情不错呀,怎样,钓几十条了?” 凌霄目视前方,微微地偏了偏头,“还没钓到。” “哟,看来今天我这是要华丽逆袭啊。”欧阳徇对着许之阳眨眨眼,往凌霄那边瞟了一下,看吧,她果然都不转头的。 “今天我没放鱼饵,不过你这么大声,就算有鱼也会被吓跑吧。” “……”欧阳徇揪着眉毛转头看她,“嘿,我说顾凌,你这是要学姜太公愿者上钩是么?” 她浅浅地勾起嘴角,“想让你赢一次。” “……”欧阳徇瞪她一眼,聚精会神地握住鱼竿。 许之阳坐在稍低处的岩石上,海浪拍打在堤坝上,一波又一波雄浑的海浪声,咸咸地味道,许之阳抱着膝盖越过欧阳徇偏头看过去。 那个人气质卓然,嘴角微弯,仿若大海翻腾,尽在执掌,她的嘴角不由得慢慢地上扬,怎么看,都喜欢。 欧阳徇的鱼鳔微微坠了坠,他喜上眉梢,仍自按捺不动,再等一会儿,就可以收了。 “砰……”一个石子刚好坠落到鱼鳔附近,过了不多一会儿,那鱼鳔再无动静。 欧阳徇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向做在岩石上低着头的乖乖的小姑娘。 他伸手恨恨地指了指,够不够意思啊还,耍阴招啊。 便在此时,凌霄那边却忽然站了起来,她收了收线,又松了松,来回几次,忽然猛然收杆,却见一道水花自那边迅速而凶猛地滑过来。 “啪……”一条半米长的大鱼弯着尾巴跃出海面。 “哇,顾凌你好厉害。”许之阳不可自抑地蹦起来拍手…… “这也行?”欧阳徇跑过去帮她将鱼拽上来,“你真的没放饵?” 凌霄松开鱼竿,目光落在高喊着的小丫头身上,在这阳光炽烈的海边,许之阳忽然有点冷。 她喏喏地后退,躲到她视线之外。 欧阳徇甩开墨镜,按住不断甩尾巴的大鱼掰它的嘴卸了鱼钩,被甩了一身海水,银色的鱼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为了证实她没放鱼饵,他用膝盖压住鱼身,双手抓住它的嘴掰开,却忽然发现,“哎?它怎么还有牙啊?” “……你可以看着厨师剖它的腹,医院可没有狂鱼疫苗。” 凌霄摘下墨镜,随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噗哈哈哈……”许之阳蹲在一旁,很难耐地憋着笑。 欧阳徇自己也觉得可笑,瘫坐在那笑得不成人形。 凌霄轻轻地笑了笑,“你们两个……” “怎么?” “嗯?” 她转身走了,数十米的堤坝上,她的背影挺直,悠然游然。 挺配的,他们两个挺配的。 “顾凌。”许之阳站起身来,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你好厉害。” “许之阳,你不好好上班,来这干什么?” 许之阳绕着她蹦,“来看你啊,咦?你的眼睛怎么红……” 凌霄挑了挑眉毛,截断她的话,“早上没吃饱,自己做了道洋葱炒鸡蛋。” 她顿住脚步,转过头来,“许之阳,你只会做粥么?” “唔……”她雀跃的心情低落了下来,半垂着头绞了绞手指,“是啊……” 而且只会做补粥。 凌霄笑笑,“晚上我不喝粥,你做。” “……顾凌~不要啦。”许之阳双手交握挡在嘟着的嘴前。 “放你半天假,回去学,一道菜就行,嗯?” “不好,不要不要不要嘛,”许之阳抓住她的手腕,蹭到她的肩上,“你就不怕自己吃中毒呀?” 凌霄拨开她的头,“不怕。” “哼,”许之阳咬着嘴唇跺跺脚,声音也理直气壮起来,“我老板不给假。” 欧阳徇提着鱼桶,死按着不停上顶噼里啪啦的盖子,走了过来,“你们吵什么呢?” 凌霄扫他一眼,“给她半天假,午后不去上班了。” “呃……好啊没问题。” “……” 欧阳徇耸了耸眉,“不过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不请假。” “……” 欧阳徇皱了皱眉,“所以……”他提起啪啪作响的桶来,“我们还是先吃鱼吧。” 窗明几净的室内,是一座建在沙滩上休闲风的两层建筑。 许之阳左右看了看,“顾凌,这是哪里呀?我怎么不知道?” 二楼的正中摆着一张大桌子,凌霄向着窗外看了看,“有什么是你知道的吗?” “……”许之阳板着脸坐到她对面,“顾凌,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真的。” “有什么误解?” “……我会做很多事的,我也知道很多东西……” “譬如,做粥?” “……”许之阳拍桌而起,“顾凌!我回去做饭,你给我等着,我肯定能做出一道菜。” 凌霄淡笑着偏了偏头,“清炒土豆丝。” “……哼,你瞧不起人,我做糖醋大鱼给你看。” 凌霄眉心抖了抖,“等一下,你平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平静?” 欧阳徇脱了外套,只一身白色衬衫,显得十分阳光。 他神采飞扬地大踏步上楼,“顾凌,你太厉害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不用鱼饵钓上鱼的?” “哼。” 许之阳提起包就走,“大鱼我打包带走了。” “哎?” 欧阳徇怔在原地,“带走?我跟厨房说好了做油泼香辣鱼,不是,顾凌,她怎么了?” 凌霄按了按眉心,捏出电话来拨出去,“五哥,许之阳要回去做鱼,你看着点,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得在那看着知道吗?无论她说什么,一定要给我看住了。” “起码给我留个鱼头做剁椒鱼头啊。” 凌霄将手机扔在桌子上,脸色凛然,“我剁了你的头,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 欧阳徇心头一跳,“她……她不是你最亲近的人么?” “欧阳徇,我的事不准她知道。” “发什么火嘛,你又没说。” 她闭着眼捏了捏眉心,舒出一口气,“对不起。” 欧阳徇静了一会儿,“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我知道你找我来海边一定是有大事,但我以为她是你最亲近的人所以才……没经过你的同意,是我的错。” 凌霄很随意地看向他,“你喜欢她?” 欧阳徇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怎么忽然说到这个?” “这是私人会面,不然你不会带她来的。” 她的眼神太过凌厉,欧阳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嬉皮笑脸地抬起头,“有秘籍传授吗?” “没有。” 凌霄的手指叩了叩桌面,缓声道,“欧阳,我要动手了。” 欧阳徇脸上一僵,登时严肃起来,“会不会太快?” 凌霄半垂着眼眸,淡棕色的眸子在睫毛的遮掩下晦暗难明,“已经够久了,我要你帮我做三件事。” “你说。” “第一,将我财产的二分之一转移到许之阳名下,你做法律文件,我拿给她签字。” 欧阳徇皱起眉头,“她会同意吗?” 凌霄轻轻地笑了,浅浅的梨涡映在嘴角,“她很好骗。” “第二,解除我们法律上的监护关系。” 欧阳徇心里一沉,“为什么?” 她的眼帘缓缓地张开,逆光之下沉稳而锋芒毕露,“你以为,颜崇光是那么好动的人吗?” 欧阳徇抿了抿唇,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自己也知道,为什么非要动他?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的性命,” 他撇过头去,“我以为,这一天不会来。” 凌霄站起身来,偏头望向天空,“不可能,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顾凌……” “第三件事,锻炼锻炼许之阳吧,我把她宠到很糟。” 凌霄走下楼去,“以后,她没有我。” 顾凌,明知生死难料,也非要执于一念么? 欧阳徇覆住自己的脸颊,种种复杂的情绪纷杂而过,算了,顾凌,就是那么固执的人啊。 第33章 读书 “五哥,是顾凌让你来的吧?你出去,我不用人管。” 许之阳带着橡胶手套,斜眸带怒地盯着立在厨房门口的人。 “……是,我知道。”五哥眉心团成一团,“你就当我不存在。” “你活生生地站在那,我怎么当你不存在?顾凌瞧不起我,你也瞧不起我?”许之阳跺脚,随手抓了两个西红柿砸过去。 五哥轻而易举地一手一个,接在手里,“大小姐,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 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顾凌对她的态度,太过不屑了,她明明很努力很努力了。 而且,当初告诉她什么都不用会,一切有她在的人到底是谁呀! 现在跑来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不觉得太晚了么。 “哼。”她一刀斩在木质菜案上,“我要自力更生重新做人。” 五哥将西红柿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你更呀,我又没插手。” 许之阳撇他一眼,踏着小白兔的拖鞋跺了又跺,高声叫道,“我不要被她看扁,我也没有那么扁你懂不懂呀,你出去。” 她眼眶泛红,手指直直地指着门口。 “噗……”五哥擦擦嘴,对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跑去拿拖布拖地,“大小姐,我知道你……咳,不扁,你别这么激动嘛。” “她就是瞧不起我,我就做个饭至于要你看着么?又不会烧了厨房。” 这哪有准? 五哥清咳一声,“大小姐,冷静一点,你脑子就不能拐个弯。” 许之阳瞅了一眼菜板,又捧了一颗卷心菜砸出去,“你说我笨。” 五哥单手一璇,很轻松地接到,发现不能吃向前几步,冒着被砸死的风险将它放回菜板旁边,又退回原位。 “大小姐,你换个角度想啊,头儿她不是担心你伤了自己嘛,哪天她不担心你了,你才该着急吧?” 缓了一会儿,许之阳扬了扬眉梢,“倒也是哦,我被她气昏头了,对呀,我干嘛要生气你在这。” 五哥严肃脸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且你做你的,我又不会帮你。” 许之阳把包装好,将好不容易才搬回来的大鱼搬上菜板,抽出刀横竖比划了几下。 半米长的鱼内脏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鱼鳞也已经去除的干干净净。 许之阳睨了他一眼一眼又一眼…… 五哥咽了口口水,后退了半步…… “你为什么要不帮我?我为什么不要你帮?不用白不用,五哥,第一步该干嘛?你帮我查查。” 那鱼,有点大吧,五哥作难地揪了揪眉,“要不我去给你买条小点的吧。” 他伸出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收了收,比划了一个适宜的长度。 许之阳仔细端详着鱼,看都没看他,“不要,这条是顾凌的。” 神理由,五哥边摇头边拿出手机,“理论上应该是先切了,我给你搜搜菜谱。” “切?怎么切?” “先把头切下来吧。” “啊?……那么大怎么切?而且它还是动物。” “……这跟是动物有什么关系吗?” “动物是活生生的。” “可它已经死了。” 许之阳拿着刀晃了晃,扭扭捏捏的,“可它……它……它曾经活过。” 五哥摸摸额头,上前接过她的刀,“得得得,您把刀给我,我来成不成?” “可是我答应顾凌……” “我只负责切,剩下的还是你负责,ok?” “其实……好吧还是你来。”许之阳纠结了一会儿,迅速退出三尺外去,“帮我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整齐一点。” “……” 莫名地白光一闪,五哥皱了皱眉,顺着光线望过去,神色不禁凛然了些。 他的神色有些严肃,许之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五哥?” “哦,没事。” 五哥挑挑眉毛,提刀切鱼,如果是□□的话,该是红光才对。 “颜氏集团一向眼高于顶,又兼房地产与矿业于一身,他们搞的全部都是实业,遍及全国,d市是其总部所在,也仅仅是总部而已,它不存在现金流问题,我们贸然寻求合作,并不客观。” “我们远东金融为主,实业是近期发展起来,只占一小部分,十分稚嫩,这……怎么合作?” “董事长,您还是考虑一下。” “颜氏是家族企业,不存在董事会,虽然颜崇光是当家人,决议却往往需要各个家族代表的同意,据我所知,各个分支各怀心思,恐怕很难通过。” “……” 远东集团的大会议室,主席位上坐着的正是凌霄,她正襟危坐,双手交握,眼神轻飘飘的随着发言人的改变而跟随过去。 “林总裁怎么说?” 她特有的声线并不高,却很清,倒是她这话一出,那些讨论声立刻消失掉了,都将目光投向一直以来同凌霄一样,并没有开口的远东集团总裁,林向东。 他对着凌霄点点头,打开手里边的文件,“矿业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政府意向对此方面进行改革,未来的趋势并不乐观。而房地产业虽然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创造出巨额财富,但颜氏不止专注于一线城市,在二三线城市也进行了大范围的拓展,由于近期房市有衰退趋势,虽然对于一线城市影响不大,三线城市的房价下跌严重,导致很大一批资金回笼速度减缓,颜氏集团……” 他合上文件夹,,“由于颜氏集团一直是家族企业的管理方式,不上市,不融资,资金链内部消化内部流动,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自身的发展,当危机来临,颜氏将陷入巨大的资金危机。” “颜氏集团,一定已经开始寻求转型,而我们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底下一片的倒抽气声,议论声又纷纷而起。 “嗡……嗡……” 一时噤声,尽是四下交望,居然敢在开大会议的时候开手机,这是谁疯了么? 挺有趣,凌霄眯着眼瞧他们,每个人都可劲儿的左看右顾,明晃晃的昭示着不是自己。 林向东按了按裤兜,然后将目光落在凌霄身上,压低声音道,“董事长,是你。” 凌霄眉梢动了动,循声而查,她淡定地翻开文件夹,拾出里面的手机。 然后堂而皇之的接通,“什么事?” “头儿,大小姐的那个糖醋鱼吧,做的差不多了,不过我建议你回来的时候,弄点佐菜,饭也打包点吧……我这不方便,我正给你们擦厨房呢……” 凌霄耸了耸眉,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诸位。 五哥坐在厨房一角的地上,弯着身子低声的描述了一下惨烈战况。 “五哥,你弄的跟原来一样就行,我得把这鱼摆的好看些,对了,你把厨房弄好,就叫顾凌回来吧……” 五哥扬声,“知道了。” 话毕,他低声总结,“头儿您放心,人没伤着。” 凌霄挂断电话,蜷指磕了磕桌面,“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颜氏集团是块大蛋糕,他们需要,我们就帮他们做上市,近期不要上马新项目,全力争取颜氏的合作案。” “林总裁,你继续开会,跟大家商讨下细节上的东西,我先走了。” 林向东点了点头,“好的,董事长。” 凌霄起身,后面的秘书迅速给她收拾好文件跟了出去。 她一边系着扣子,一边看了眼表,“订一份中餐送到我家,老规矩来,丰盛一点。” 她停住脚步,微微挑了挑眉,“文件给我。” “啊?” 秘书很快反应过来,将文件递给她。 凌霄抬手接过来,稍稍思量了一会儿,“你去书店帮我买一本书。” 第34章 吃饭 “咚咚……” “进。” 凌霄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如风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些什么。 秘书将一个纸袋放在她的桌上,“董事长,这是您要的东西。” “刚刚大小姐打电话来说叫你回家吃饭。” “然后这里有两份文件需要你的签字,还有……那个颜于归小姐来找你,现在在楼下,是否让她上来?” 过了五分钟凌霄才舒出一口气,按了按鼠标将电脑关机,拿起面前的文件来看,然后很随意地扔回桌上,起身拿了衣服穿起,又提了那个纸袋,“文件退回去,这两个项目不做。” “好的,”秘书拿起那两份文件,“那颜小姐怎么处理?” 凌霄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下去见她,你把文件退回去之后也下班吧。” “好的,谢谢董事长。” 前台小姐今天很忧桑,她又见到了一位不想见的老熟人。 “你叫什么名字呀?” “……颜小姐,我刚刚已经给董事长的秘书打过电话了。” “我知道,不过我以后会常来,所以大家熟一熟总是有好处的嘛。” 颜于归挑眉笑笑,从包里面掏出两袋零食,“给你吃。” “……”前台小姐苦笑着推回去,“不必了,这都是我份内的事。” “别客气嘛,以后常来常往。”颜于归将那两袋零食塞到她的工作位上,“不许退给我了。” “……”前台小姐忽而站的笔直,眼中也多是敬畏。 很熟悉的眼神,颜于归转过头来,一时欢欣起来,不由得对她挥了挥手,“凌霄。” “董事长。” 凌霄踱步到她这,眉间轻锁,“找我有事?” “嗯,有啊,要你……请我吃饭。”颜于归背着手,嘴角上扬。 凌霄眉心微动,然后轻嗤一声,“为什么?因为……上次我没陪好?” “不是啊。”颜于归瞄了一眼前台小姐,然后扯着她的胳膊往一边用力,“我们借一步说话。” 凌霄收回手站立不动,“不必,有话直说好了。” 颜于归挑挑眉毛,垂着头晃了晃手,“你确定?” 凌霄扫了一眼站立不安的前台,“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说的吧。” “哦,”颜于归拉长了声线,很缓慢地说道,“那么未经本人许可就盗用本人名讳说……是她女朋友……” 什么什么什么?女朋友?前台的瞳孔迅速放大,内心里各种声音都开始嘶吼起来。 凌霄皱了皱眉,微微偏了偏头,“我已经下班了,有事外面谈。” 许之阳,竟然胆大到跑去质问了? 五哥在家,自然是凌霄亲自驾车。 凌霄打开车门,将纸袋放到车后座,颜于归眼神亮晶晶地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许之阳去找你了?” 颜于归趴在椅背上看她,“是呀,我顺着她的话说的,可没有露馅,所以……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凌霄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缓缓向她那边倾了倾身,“是,我是该谢谢你,不过许之阳去找你,难道不是为了让你离开我?” 颜于归抿着嘴唇揪了揪眉,“还真不是诶,嗯……她说让我好好对你。” “哦?” 凌霄的目光黯了一下,那个小笨蛋,是真的喜欢么?不是吧,否则,为什么连争取一下都不会呢。 颜于归含着下唇,替她抚了抚领子,“那……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还有……可不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凌霄缓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她们之间已经是一个十分暧昧的距离,这个女孩的手指停在她的领子上,半垂着头,粉面含笑,十分漂亮。 “你知道么?前台每次都露出八颗牙齿对我笑着说,就这样。” 她摆出个疏离微笑的脸来,“请问你有预约吗?” “我都头疼死了,所以你把手机号码给我好不好?” 颜于归微皱着眉趴在椅背上,期冀的眼神灼灼发亮。 凌霄挑挑眉毛,偏头看她,眼神中却多是戏谑,“头疼死了?依我看,头疼死的该是前台吧。” “……哪有?”颜于归挫败地敲了敲椅背,“一个手机号码而已,我又不会天天骚扰你。” “你为什么一定要接近我?” “嗡嗡……” 凌霄顿了顿,掏出手机来看,亮着的屏幕上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穿着小兔子睡衣的姑娘。 颜于归抻长了脖子瞄了瞄,“许之阳呀,你不接?” 凌霄收回电话却也不按断,平静无波的眸子,淡然地看着她,“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接近我?” “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凌大董事长,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 凌霄眸光一凝,然后轻笑出声,“好,那我今天就请你吃饭。” 她晃了晃手里面的震动着的手机,嘴角斜勾,“我家丫头第一次做菜,便宜你了。” 第一次做菜?颜于归眨了眨眼。 凌霄转头目视前方,动作流畅地打火启动,“安全带。” “是!董事长大人。” 颜于归高高兴兴地扯了安全带系上,“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凌霄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拨出秘书的号码,然后迅速启动车子,猛地开了出去。 “啊!喂,你……会不会开太快?”颜于归手忙脚乱地好半天才双手抓住一旁的扶手,“超速会被送到交通队的!” “取消那份中餐。” “什么?可是……已经快送到您家了,刚刚我还打电话确认过。” “立刻取消,当我送你吃了。” “呃……好的董事长。” “噢!!!”颜于归拽着扶手觉得自己要眼泪盈盈了,“她做的肯定很难吃,你这是对待帮助你的人态度吗?” 听到难吃两个字的时候,凌霄皱了皱眉,心头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逐渐将车速放缓,匀速行驶起来,清晰而坚定的两个字却有些突兀,“不会。” “嗯?什么?” “如果你会觉得她做菜难吃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回学校,改时间请你,怎么样?” 颜于归花了两分钟才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心里面不禁酸了一下,“你很疼她哦。” 她的侧脸,若是没有表情的时候,会显得有些锋利,现在却好像带着一点点的温柔。 她一丝不苟地盯着前方,头也不转,“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做菜。” “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次做的东西也很难吃,可她全部都吃光了,还吃得很开心。” “那时候她还是很小的一个,”她起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才到我这里,还妄图想要管我。” 颜于归很缓地点了点头,她瞧见她的嘴角,勾开了一个很浅的笑意,绽开的梨涡让整个人都温和许多。 如果有一个人,想起来的时候能让她发出会心的笑来,那么必定在她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养女——许之阳,颜于归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扬着笑开口,“她做的菜一定很好吃,我帮你一起吃光,这样可以带我回去吗?” 凌霄瞟她一眼,轻笑,“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她挑了挑眉毛,没有回答。 “现在是怎样啊电话都不接,五哥你帮我给她打电话叫她回来吃饭,等下都要凉了。” 许之阳嘟囔着把盘子一盘一盘摆好,“明明之前都是两点钟就下班,今天都五点多了,也不知道忙什么,咦,饭好像好了,五哥你快点打电话,这个我来弄。” “揭盖子的时候躲一边,小心烫,我给头儿打电话。” 五哥放下手边的活,拨了电话出去。 “大小姐你放心啦,头儿说她已经到楼下了,等会儿就上来。” 许之阳将勺子重重地□□米饭中间,“所以她根本是单纯的不接我电话!” 五哥张了张嘴,伸长了手将勺子拿出来放在边上,“怎么可能?头儿一定是当时有事。”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她也经常不接我电话的。” 因为他的电话一般都是有事要报告,凌霄不接他电话的次数倒是屈指可数。 第35章 阳错 “而且她也经常不接我电话的。” “信你就有鬼。”许之阳哼哼两声,然后挑着眉毛眨了眨眼,“要不要开瓶红酒?” 五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对,我看那两……支-conti就挺不错。” “想喝?” “呃……哈哈哈,大小姐,我也不好打搅你们,等会儿就自己订点菜吃就行,可是这酒吧,还是头儿这儿的比较好喝。” 许之阳噌噌噌地跑到酒柜那边,然后提了两瓶酒出来,“帮我开一支,然后我可以超低价卖你一支。” “……”五哥揪着眉头,眼神从酒瓶挪到她眼里,“卖?” 许之阳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眼神发亮,“一千块。” “一千?” “八百。” “五百!” 五哥面色沉重地接过她手里的一支酒放到身后的流理台上,又拎过另一支熟练迅速地打开,“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缺钱。” “可不是,我现在连买杯咖啡的钱都没有了。”许之阳拎了两支红酒杯摆到桌子上,然后半喜着搓了搓手,“看起来挺不错,顾凌应该会喜欢吧,啊?五哥?五百块你什么时候给我?” 五哥点点头,拎着那支红酒往外走,关门地前一瞬,才又冒出个头来,“不过头儿说一毛钱也不能给你。” 当声音的余韵消失的时候,关门声也转瞬即逝了。 “五哥!” 许之阳气急之下一拍桌子,噌噌噌地往门口走。 她猛地推开门,“跟着顾凌那混蛋你也……” 门外正站着顾凌那混蛋,身边还站着个看起来有些受惊的如花似玉的美女。 颜于归! 许之阳刚刚还蓄满小恶魔的火气连连的心肝暮地一颤,气焰尽数熄灭。 她的目光从颜于归身上挪回来看着脚下,声音也弱了下来,“你回来了。” 她转过身蹲了下来,捏了一双拖鞋放到门口,然后又从鞋柜里面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拆了包装,同样放到门口。 然后默不作声地半跑着去了洗手间,一瞬便把自己隔绝在了里面。 颜于归半挑着眉,指了指洗手间,小声说道,“吃醋了?” 凌霄动了动眉,对她淡淡一笑,“请进吧。” 两人换了鞋,在沙发上坐了,凌霄打开电视机,将遥控递给她。 眉目之间带了隐隐的笑意,“等会儿吃饭,你可不能驳了我家小朋友的面子。” 颜于归半笑着接过遥控,“喂,我可是比你家小朋友还要小,那我该叫什么?” “你?” 凌霄从胸腔里喷薄出一股笑意来,“小乌龟。” “啊喂……” 颜于归漂亮的五官都要纠结起来了,她抬手戳了戳她的胳膊,“有你这么说人的吗?” 凌霄挑眉看着她戳自己胳膊的地方,目光让人有些不舒服。 又是这种目光! 颜于归又戳了她三下,“平易近人才会比较受爱戴的,董事长大人!” 凌霄淡笑着点了点头,颜于归高兴地凑到她旁边,“觉得我说的对呀?” 凌霄扬了扬眉,“颜于归,小乌龟。” 说完她自得其乐地笑了两声,“很搭。” “……真不理解你们这类人的想法,很奇怪好不好?我哪里像乌龟了?” 凌霄在商场沉浮那么多年,轻易地抓住关键词,“哦?有谁跟我所见略同么” 许之阳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脸上还带着水珠的自己,“你嘴撅那么高是在干嘛?她们是情侣嘛,带回家是很正常的。” 强自打起精神的眼神一闪而逝,空洞的都是失落,“可是顾凌明明说过,不会把她带回来的,而且,这都是我第一次做菜嘛。” 镜子里的女人肆无忌惮地曝光自己地不开心,静静地盯了好久才拍了拍自己的脸。 “许之阳,振作点。” “我二姐从小就叫我小乌龟,你说世上哪有这样的姐姐,真是幸好她现在在国外不用成天的欺负我。” 颜于归向她那边坐过去一点,然后撞了撞她的肩,眨了下左眼,“你可以叫我小于呀,或者颜颜都可以啊,怎么样?” 凌霄挑了挑眉,余光瞥了下两人有些亲密的距离,刚要开口,眼下却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只小兔子拖鞋…… 它们的耳朵怏怏地耷落在两边,脚尖乖顺地挨在一起。 正像它们的主人,是许之阳捏着手指站在她们面前,小嘴抿成一道上弯的曲线,“饭都好了,颜小姐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好了。” 凌霄抿唇轻笑,声音柔和,“晚上吃什么?” 许之阳抬起一直低垂的眼帘瞅了她一眼,却在看向她的一瞬带出一点凌厉的气势,声音也冷硬了不少,“吃鱼!” 凌霄瞧她这般竟只觉得有趣,她悠悠地站起身来,“小于,吃鱼了。” “……”颜于归站起身来碰了碰她的手臂,“董事长大人,你的笑话很冷好不好。” 只是面上却是带着遮掩不去的笑意,好一对郎情妾意打情骂俏,呸,许之阳转过身去,蹭蹭地去先整理了整理餐桌。 凌霄与颜于归一落座,许之阳便揭开扣在凌霄面前盘子上的盘子,因为怕她回来晚菜会凉掉。 “糖醋鱼?”凌霄单手扶住额头,挡住许之阳能看见的那一幕,嘴角微微抽动。 许之阳瞪一眼她,瞪一眼颜于归,没好气地说道,“对,糖醋鱼!” 黑不溜秋的一块一块的,毫无顺序地躺在盘子里的酱汁中。 颜于归倒是兴致不错,眼神黏在那道菜上,“看起来挺不错呀,你挺厉害的嘛。” 有点过,凌霄清咳一声放下手,又指了另一盘扣子盘子的盘子,“这道呢?” 年轻人都喜欢听赞美,许之阳短暂地忘记了敌对身份,脸上也高兴起来,“你也觉得不错啊。” 颜于归重重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真诚地笑意,“比我做的强多了。” 手指扣在瓷盘上微闷的声音带着一点脆,打断那两人的亲切会晤,“这些都是什么菜?” 桌子上一共摆了八个盘子,揭了一个,还剩七个。 许之阳眉毛一挑,洋洋得意地跑到一边盛饭,“你猜呀,猜中有奖。” 三碗饭,她熟练地将米饭冒尖的那碗放在凌霄面前,给了她一个假意讨好实则带着恼恨的笑来。 凌霄皱了皱眉,微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大方方地与颜于归那边置换了下饭碗,“小于,你多吃点。” 小于?进展还真快,秀恩爱分的也快。 许之阳耸了耸嘴,倒了三杯红酒放在她们面前,然后偷偷看了颜于归一眼,对她眨了眨眼。 颜于归会意地对她眨了眨眼,然后将饭碗重新换了过来,“你身子那么弱,才该多吃,光我见到的都晕倒两次了。” 凌霄的目光在她二人直接逡巡一遭,“……” 许之阳脸色一变,神色着急地按住凌霄的手,“两次?那上次是因为什么晕倒?” 颜于归脸上腾的一热,顿时热到了脖子跟,迅速拿起筷子往嘴里塞饭。 凌霄眉心颤了一下,眼神一游移,落在盘子上,“我猜这是糖醋鱼,糖醋鱼,糖醋鱼,都是糖醋鱼对不对?” “啊?真的吗?”颜于归动作夸张地起身将盘子一个一个揭开,然后彻底震惊了,“我……的……天哪。” 她是不是说全部吃光来着?可不可以反悔? 许之阳的余光也瞥见她的异常,心下有些不安和疑惑。 凌霄挑了挑眉,拿起来筷子,“吃饭吧。” 许之阳将目光定定地锁在颜于归眼睛上,凌霄说谎,她看不出,但颜于归虽然已经恢复正常的神色,脸上的红色却是没有褪尽。 “颜于归,你说,她上次到底为了什么晕倒?” 颜于归一怔,嘴唇动了动然后撇过头去,“就……就……血糖低嘛,忽然就晕了。” 才不是被她亲晕的,颜于归抬起手摸了摸脸,眉心紧紧拢到一块儿,眼睛乱眨,脸上好像又热了起来。 表情古怪,许之阳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握着凌霄手腕的手。 她不傻,她分得清那叫害羞,难道是……在做……那种事的时候…… 刻意隐忍着的失落还是一点也不听话的从心脏蹿出去,四处流窜。 她木木地拿起杯子,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残忍现实的威力,明晃晃的,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就像是一把利剑,搅得心碎成沫,心如刀割,原来是真的。 “许之阳,好好吃饭。” “嗯。” 顾凌,不属于她,如果不能接受,就只能选择离开,如果还舍不得离开,就只能选择接受,没法控制的泪滴直直坠入碗中,和着饭咽进胃里,她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藏匿着自己的悲伤。 一顿饭吃的倒是静的很,颜于归与许之阳各怀心思,凌霄则历来平静的很,仿若无事一般一口一口吃的极其认真,眉头也没皱一下。 饭后,凌霄亲自送了颜于归下楼回学校。 许之阳抱着余下的半瓶-conti步履沉重的走入卧室。 她一把推关上门,终于禁不住尖叫了一声,“顾凌!” 她抱着酒瓶子靠着门滑坐到地上,“为什么……那个人不可以是我。” “颜于归。” “嗯?” 车内,凌霄对着外面站着的那个矫健威武的男人挑了挑眉,“等会儿他送你回去,还有,不要再接近我了,不是因为害怕。” 她偏过头来,眉目精致,却尽是平静的凉薄,“是忠告。” 颜于归欢欣雀跃的心情洗去一空,甚至生出愤怒来,“过河就拆桥,利用完了就扔掉,难道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凌霄目视前方,轻吁出一口气,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想过要利用你。” 她的眼神淡淡的,在余晖浓烈的色彩下,平静异常。 从来没人这么戏弄她,颜于归难以接受,她皱着眉不断摇头,“凌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只不过,只不过是喜欢……” 凌霄眸光一凝,偏着身子倾向过去,“喜欢我?你了解我多少?喜欢这两个字,那么随便就能说出来吗?” 她的眸光不似刚刚那般平淡,反而像是燃烧着炙热的感情……是深沉的痛意和愤怒。 颜于归被她震慑住了,她抬手抓住她敞着衣服边缘,试探着喊道,“凌霄……” 一瞬,只那么一瞬,她眸中一切的波涛汹涌尽数归为平静,一切的火焰尽数烟消云散。 她平静地说道,“不想被利用,就离我远远的,不要,来接近我。” 凌霄收回身体,很平淡地转过头,却冷不防被扯住了衣服,身体静止在一个角度,她转回头,“颜于归。” “我没有病。” 颜于归扯着她的衣服,猛地使了力道,凌霄单薄的身体很容易地被她扯过去。 温润与温暖的碰触,也仅仅是碰触,绵软的感觉很难不让人心生悸动。 凌霄有些发懵,雪白的皮肤尽在咫尺,她很快反应过来,扯开攥在她衣服上的手,收回身体。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相信,我是认真的。”颜于归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飞速地消失掉了。 五哥见她走了,喊了两声,她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她的心情雀跃,因为五哥看见,她走了不多会儿,竟然在大街上欢快地原地转了一圈,很高兴地样子。 五哥迅速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声音严肃,“头儿,她到底是谁?” 驾驶位上,凌霄胳膊肘撑在一边,手攥成拳抵在太阳穴上,眼睛却是闭着。 过了很久,她才放下手张开眼来,眉目淡薄,“颜于归。” 五哥目光严肃地望着这个看似静默了许久的人,“头儿,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这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还以为是赵……” 凌霄目光一凝,刀锋一般落在五哥眼中。 五哥咽声,又道,“头儿还是不要跟她太接近了吧,伤口会结痂,相似的人,却是不能用来疗伤的。” 第36章 很甜 凌霄回到家的时候,左右四顾看了看,桌子上的酒瓶子果然没了,她站到许之阳的门前,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敲门。 “我睡了!” 许之阳正靠着门先是被她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抹了抹不自觉流下来的满脸的湿润,咔嗒一下将门上了锁,毕竟,凌霄从来没有什么不能随便踏入她的房间的意识。 凌霄听见了,她皱了皱眉,“出来。” “我跟你说我睡了,你要干嘛呀?想聊天找你女朋友去。” 她的声音很高,不过是虚张声势,但是哭过之后的那种嘶哑的鼻音,很容易被听出来,凌霄敲了敲门,“三个数,要么你自己出来,要么我找钥匙开门。” 许之阳抱着酒瓶爬上床,对着门那边重重狠狠地哼了一声,“你敢!我没穿衣服。” “那就穿上,给你三秒钟。” 许之阳拎起床上的一个抱枕砸到门那边,小声喊了声,“混蛋,还让不让人好好伤心了。” 然后她大剌剌地躺在床上,高声喊道,“反正我没穿衣服,光溜溜的□□,你愿意进来就进来吧。” 她举着酒瓶,举到一个不高的高度,缓缓向嘴里倾倒,涓涓细流咽进喉间隐隐有些灼热,许之阳放下酒瓶,抹了抹嘴,开始低声念叨。 “反正你又不喜欢我,不用管我不是正合你意吗?” 她撅起嘴,“可是心里面,还是酸酸的,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你和别人在我面前那么亲密。” 她的声音很轻,唯恐外面的人听到,“顾凌,我真的好喜欢你。” “一。” 许之阳撇撇嘴,将酒瓶子立到床头柜上,侧过身去,高声喊道,“都说我没穿衣服啦。” “二。” “我是真的没穿衣服,你进来的话,我可不负责。” 许之阳丝毫不以为意,因为顾凌,很少做那种逾矩的事,从她初|潮之后,就再没看过她的身子了。 许之阳咬住被角,除了上次…… 想到上次许之阳嘴角又扬了起来,然后将脸埋进被子里,“那次是意外,许之阳你自己不要胡想乱想啦。” 那么想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今晚餐桌上颜于归羞涩至极的表情,她将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眉头又皱的死紧。 顾凌她…… 好讨厌!不是禁止婚前性|行为的吗,她自己怎么可以首先违背。 光是这么想一想,她都要被自己的想法酸死了。 她忽然灵光乍现,顾凌会做吗? 她那么清澈淡薄的人,也会做那种事? 这么想着,眼前的黑暗蓦然被光线笼罩,许之阳趴在那,怔怔地抬起手晃了晃,被子消失掉了。 是顾凌揭了她的被子!许之阳一个翻身,赫然是冥思苦想地人怡然自若立在她的面前。 她的眼中渐渐冒出熊熊火光,“你懂不懂礼貌呀我都成年了,你还闯我的房间!” 凌霄版俯下身,轻启薄唇,“从法律意义上讲,这座房子是我的,这个房间也是我的,甚至许之阳,你,” 许之阳心里一悸,不由得睁大了眼,水灵灵的眼睛,单纯,期待,我,也是你的? 凌霄却顿了顿,“天还没黑呢,一身酒气往被窝里钻,去换衣服洗澡,然后来书房找我。” 她直起身,提起床头柜上的那个余着小半酒的瓶子看了两眼,轻嗤一声,“还挺会挑,以后不准动我的酒柜。” 许之阳心里一黯,灰心丧气地躺在床上,不争气地鼻子又酸了起来,顾凌顾凌顾凌,你真讨厌,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管我呀,偏偏对我那么好。 “顾凌~”带着鼻音的幽怨的两个字一出口,连许之阳自己都吓了一跳。 “咚。”酒瓶落在柜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凌霄淡淡地看着她,“起来,洗澡换衣服,然后来我书房。” 许之阳不怕她,竟然从颇为冷淡的声音里听出关爱来,她一个弹身,跪直了身子,一下子挂到了她的脖子上,“顾凌~” 她不再顾忌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嘶哑和脆弱,只是搂紧了可以搂住的,这个心心念念的人。 凌霄立在那,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声音也有所退让,温润许多,“怎么了?” “顾凌顾凌顾凌。”许之阳连珠弹似的叫过去,好像少叫一声面前的人就会消失掉似的。 许之阳就着她的颈子吸了吸鼻子,温暖,触手可及。 她喏喏地轻声开口,“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这么一说,她竟然一瞬便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充盈满了眼眶,虽然你就在我身边,可我还是好想好想好想你,好想……你是属于我的。 凌霄抬起手,很煞气氛地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最后重复一遍,洗澡,换衣服,来我书房。” “嗯。”许之阳在她肩上点了点头,然后松开手撑在床上跳下床,然后一蹦一跳地跑进了自己的浴室。 凌霄的目光落在那瓶酒上,然后提了酒出了她的房间。 目光无波,神色无异。 要求她所做的事,同样也是她要做的事,凌霄洗过澡换了一身休闲服,坐在书房的高档皮椅上。 她的面前放着好几份文件,还不时地从电脑上搜索资料。 许之阳穿着鳄鱼睡衣进来的时候,凌霄差点气晕过去,而且她还带着鳄鱼脑袋的帽子,看起来的确挺像一只,笨,鳄鱼。 凌霄脸色一沉,“你这穿的是什么,帽子摘了。” 许之阳撇撇嘴,向后一翻摘掉了帽子,露出脸来,“睡衣嘛,你找我干嘛?” 本来修长匀称的腿罩着宽大的两只爪子成了两只小短腿,淡绿色的肚皮从颔下一直罩到膝盖以上不远处的位置,后面拖着一条尾巴。 凌霄按了按眉心,“学习,你去给我换身正常的来。” 许之阳哦了一声,然后抬手解胸前的扣子,只要都解开,睡衣便会脱落下来。 “等一下。”凌霄皱了皱眉,“回你房间换。” 许之阳继续解扣子,“没关系的,反正你又不在乎。” 凌霄扶着额头偏过头去,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冷峻,“那你也不怕着凉?” 许之阳蹬了两蹬,终于将自己完全从鳄鱼皮中释放出来,“不怕呀,你要我学什么?” “去把衣服穿上。” 许之阳坐到她对面预备好的椅子上,“你为什么不看我?” “许之阳!”凌霄转过头来,声音也有些愠怒,却怔然见着她却是穿着棉质长衫。 许之阳无辜地望着她,“怎么?” 凌霄一点也不想理会她的小把戏,伸手提过那个纸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放到她面前,幸好桌子不算小,两人相对而坐,一人一半刚刚好。 “笔、笔记本、啊?你让我学这个?”许之阳的眼睛扑闪扑闪地闪,一股穿越感扑面而来。 古色古风的封面,凌霄纤长有力的手指叩在上面,“孙子兵法。” “……”许之阳无语加无奈地探手覆上她的额头,“没高烧呀,你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才能这么与众不同?” 凌霄抿抿唇,冷眼一个蜷指叩在她的额头,“谁允许你质疑我的。” 许之阳只想把眼白留给她,“天啊。”她随手翻了翻,“这还是古文的。” “有翻译。” 许之阳揉揉额头,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在这么和谐的社会,在这么安定的国家,你竟然让我学孙子兵法?难不成你要我领兵打仗啊?” 凌霄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脑,“先把第一篇抄写一遍,然后画出每段的中心句。” “……你当我小学生呀?” 凌霄将目光落到她身上,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照做。” 许之阳眼珠子乱转,然后指了指她放在桌子上低调奢华的那支钢笔,笔盖上还镶着碎钻的钢笔,“除非你把这支钢笔送我,不然我才不干,哪有人学孙子兵法的。” 那支钢笔,许之阳没来的时候,已经在了,顾凌一直当作至宝一般,给她才怪。 沉默了许久,凌霄才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淡淡的,“好,当你圆满完成我布置给你的所有读书任务,这支钢笔,就送给你。” 许之阳一僵,然后难以置信挺直了身子,眼神也怔怔的,“真的?” 凌霄轻阖了下眼帘,“前提是完成我规定的任务。” 许之阳打鸡血了似的翻开那本孙子兵法,又兴冲冲地拿起了笔,“第一篇是……始计篇,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 凌霄蜷指磕了磕桌子,“我让你读书,没让你念经,默读,别打扰我工作。” “……”许之阳瘪瘪嘴,在心里将她扑倒狠咬三十口。 第37章 品茗 缕缕晨光透过书房白色薄纱的窗帘,将屋子透射的通明起来。 是很清爽的,晨光的味道。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是刚劲漂亮的字迹,可见其主人是个很好强很上进的人。 d市春风路泰景山城小区52栋520号,苏皖收。 “泰景山城,苏皖。” 凌霄抬起手,指尖捏起放在信旁的手工刀,另一手拿起信来,刀尖从一端细小缝隙插|进去。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了刀,起身将信放进外套,还是决定将它直接寄出去。 无论有多好奇,还是应该尊重她妈妈的意愿。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三曰……三曰” 凌霄倚在许之阳的卧房门口,端着手臂偏头看着床上。 乱糟糟的,无论多整齐,经她睡过一宿一定会乱糟糟的,乱糟糟的被子底下凸出一个弯曲的人形,在她那个方位,能看见被子里冒出的小半颗后脑勺,发丝凌乱,隐隐没没的声音闷闷的,是从被子里传出来的。 “三曰地,地,道天地,将法……” 钻被子,说梦话,这毛病需不需要矫正? 凌霄微笑着摇了摇头,教会她最重要的东西,生存的要义,就算是她最后的弥补吧。 她伸手很大力的拍了拍门,“许之阳,上班要迟到了。” 许之阳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清晰而快速地出口,“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凌霄幅度很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起身晃进她的卧室,“这一篇的精髓是哪句话?” 许之阳的眼神很空洞,迷茫从瞳仁渐渐地扩散出去,然后咚地一声倒到床上,拽着被子把自己蒙住。 “……” 凌霄抿抿嘴唇,揭开她的被子,弹了下她的额头,“起床了。” 许之阳艰难的睁了两下眼,然后皱着眉头嗯嗯两声探出手去胡乱地抓被子,她的声音有些发恼,“我有在背啦,不要打……” 凌霄扬扬眉毛,捏着被角扯过被子,抬手一扬兀然覆住嘟嘟囔囔的人,转身去了。 许之阳是被电话嗡嗡不绝的铃声吵醒的,她烦躁的就着被子一寸一寸的往里钻,奈何那铃声一波连着一波,连绵不绝。 她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坐起,闭着眼摸索着着床头柜,终于拾掇着手机睁开一道缝划开解锁键,“喂~” 话筒里传出清亮严肃的男声,“许小姐,旷工三次,您是想自动解除劳动合同吗?” “哦~” 旷工……解除……,许之阳一个激灵,蓦然睁开眼,将手机拿开看了眼来电显示,“欧阳律师?我什么时候旷过三次工啦。” “昨天,今天,还有顾凌晕倒的那一天,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三十四,限你十点半之前来报道。” 许之阳看了眼窗外才惊觉日头已经老高,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开被子下床趿上拖鞋,“老板,今天就算了,但是!昨天明明是你同意的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同意过,你请示假条了吗?” “……” “没有就快来上班。” 许之阳小跑进浴室,茫然的眼神盯着镜子一时变得锋利无比,手上雷厉风行的挤开牙膏,将电动牙刷塞进嘴里打开开关,她眼看着自己嘴边渐渐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沫来。 如果眼神真的有威力的话,镜子大概已经碎了。 顾凌顾凌顾凌,为什么今天没叫她?还有欧阳徇说的那叫什么鬼,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呢? “阿嚏……” 五哥递给凌霄一张纸巾,“头儿,你没事吧?” 凌霄微微耸了耸眉,对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轻身跃下高尔夫球场专用电动车,“这边都交待好了?” 五哥点点头,拿了东西下车紧随其后,“交待好了。” 凌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好。” 五哥犹疑着点点头,面上隐隐有些难色,“可是头儿,他一直婉拒你的邀约,我们这样贸然……” 凌霄顿住脚步,略偏了头,扫了他一眼,“他拒绝在我意料之中,可是五哥,这次不是贸然,我准备的很充分。” 五哥撇撇嘴,“充分……颜崇光喜欢打高尔夫,在咱们d市可谓未逢敌手,是业余里的专业,你可是昨天才学……” 凌霄摊了摊手,“我又不是要跟他比赛。” 五哥却沉声正色说道,“头儿,等会儿小心点。” 凌霄轻嗤一声,眯着眼顺着蜿蜒的小路向着这片清绿的草地前行,“就算他是老虎,也没有吃了我的能耐。” “我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凌霄住脚,沉了沉气息,然后弯着眉眼,挤出个笑脸来,“这样可以吗?” 五哥无声苦笑,然后兀自摇了摇头,“是我多余了。” 时光流淌的缓慢而有序,而她的成长却永远超越常态,即使伴随着剔骨割肉的剧痛,现如今,即使面对那个人,大概也可以游刃有余了。 颜崇光,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凌霄面带微笑地目视着那个悠闲享受挥杆的背影,一步步的走过去,在距离他隔壁的位置,自然流畅地转身,转而目视前方。 五哥将高尔夫球置于球台之上,然后将球杆递给她。 那一瞬,五哥敏锐的看见,她握着球杆的手捏的竟有些青白,白皙的手背,青的血管隐隐暴突。 他抬头,却见她帽檐下的侧脸已然冷峻到带了杀气的地步,眼神虽是目视前方,却宛如一柄开刃的利剑,直要劈开前面的草地似的。 到底,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很难隐匿的。 譬如,恨。 再譬如,爱。 即使伪装的再好,就算骗过了自己,在最安全的时刻,在最放松的时刻,还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这就是五哥,会想要撮合许之阳和她的原因,即使这两个人,天注定不该在一起。 头儿,你知不知道,对待许之阳,你早已背弃初衷。 凌霄勾起嘴角,抬头看了一眼耀眼的暖阳,半眯着的眉眼里渐渐勾勒出笑来。 她松了松球杆,一杆挥出,阳光下,白色的球体被蔚蓝的天空,和清绿的草地衬的格外炫目,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一杆进洞。 五哥不由得张开了嘴,微愕,难不成,真的有这种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的天才。 颜崇光有些意外,这个球场,整个上午除了他自己便没有人来过了。 那个完美的落球他见到了,他将目光落在了这个隐隐有些神秘气息的人身上。 颜崇光喜欢打高尔夫,却并不喜欢包场,今天出现这种状况,他已料到是有人做了手脚,不过是被激出了一点好奇心,想看看究竟是谁罢了。 没想到…… 只是个单薄的年轻女子,他爽朗地大笑两声,“你这个丫头很厉害嘛,新手也能打出这个水平。” 她的握杆姿势明明很生涩,也并不准确,却能打出这种效果的一杆进洞,确实让他好一番惊喜。 凌霄抬手,让五哥接过球杆,然后淡笑着转过头来。 不知为何,颜崇光的心里面空了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扩散开来,好像马上就能抓住要点,却于冥冥中抓不出头绪。 是个很清秀精致的人,身上的气质有些难以捉摸。 “颜先生。”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亲近,也不生疏。 颜崇光挑挑眉毛,目光中隐隐发亮,“哦?你认得我?” 凌霄摘下戴在头上的帽子,对他微微俯了俯身,“颜先生名贯全国,我怎会不认得呢?” 拘谨而有礼,颜崇光眉目一动,大笑了几声,摘下手套递给随身的人。 “你既是专为我而来,一起喝杯茶吧。” 凌霄挑眉淡笑,“荣幸之至。” 许之阳觉得自己有变身超级赛亚人的潜质,每天风风火火地赶路上班。 明明只是迟到小半天,却要罚扣了一天薪水,她躲在茶水间,恨恨地拨出熟悉至极的按键号码。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混蛋哦,竟然挂断她的电话,回家再跟你理论,哼,许之阳揣好手机,不高兴不开心地端着咖啡出去工作,明明以前开会都会接的,到底是有什么事…… 凌霄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递给站在一旁的五哥,“不好意思,颜先生。” 颜崇光挑挑眉毛,伸手示意凌霄面前的茶水。 修长的食指和拇指沉稳轻键的捏住杯子,凌霄先是浅浅的抿了一口,顿了一会儿,又将那小小的紫砂茶杯轻抬,一饮而尽,五哥被她一惊,隐隐有些忧心。 颜崇光微愕,“品饮茶道,重在一个品字,你为什么一饮而尽?” 凌霄笑笑,“茶是好茶,可惜我不懂茶。” 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是爽朗的笑声,颜崇光学着她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眉目微动,“那阁下喝过茶后,总要评一评吧。” “这茶……” 凌霄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杯沿,然后抬起眼帘,清声道,“可以解渴。” 颜崇光摇头,最后叹息一声,只觉得这上好的功夫茶给她喝了有如牛嚼牡丹,实在是有些失望。 凌霄声色不动,甚至明目张胆地拿起茶壶,又自斟了一杯,“还要感谢颜先生请我喝茶,这半天我都滴水未进,确实是渴了,颜先生是雪中送炭。” 话毕,又是一饮而尽。 五哥黑线,双目无神,实在想不通她为何如此失态,连他这武人都知道茶要细品,心里面也不住摇头,这次交涉应该是失败了。 她举手投足隐隐透着淡然优雅,根本不像是不懂这种简单道理的人。 所以她的话——别有深意? 颜崇光沉了沉心,目光一定,“你是……” 凌霄抬手,五哥会意掏了一张名片放入她的手心。 黑色简约的名片,她规整的将名片放在桌子上,“送炭人。” 双指一推,将名片推至颜崇光面前,远东集团,凌霄。 颜崇光心神一震,却是略带轻蔑地笑了几声,“名震d市的远东集团董事长,竟然是个小丫头,哈哈哈。” 凌霄勾起嘴角,淡然不动,“幸会,颜董。” 颜崇光笑意慢慢敛去,“凌董,我们颜氏财团还没到需要你雪中送炭的地步吧。” 凌霄扬扬眉毛,给他斟上一杯茶,又自斟一杯,“是我比喻失当,颜董见笑了。” 颜崇光捏起茶杯浅浅品酌,“茶是好茶,可惜不是谁都能懂。” 凌霄点点头,却是一反前态慢口的品着杯中的茶水,“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齿颊,很清、很淡,又很平和,应该是明前龙井吧。” 颜崇光眼中一亮,眉目却反而凛冽起来,声音也发沉,“凌董说话前后自相矛盾,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霄微微浅笑,又啜了一口茶,“颜董说得很对,茶是好茶,最怕遇见不懂茶的人糟蹋,所以远东集团在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一向慎之又慎,不过我相信颜氏财团一定是懂茶的人。” 颜崇光轻笑两声,“理由呢?颜氏财团不需要合作。” 凌霄似是有些惑然地偏了偏头,然后将杯中余茶一饮而尽,“我说过了,解渴。” 第38章 兵者 “头儿,颜崇光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头儿,你今天和他聊了那么久,都聊什么了” “还有头儿,你今天是怎么一杆进洞的?” 凌霄按住纠成一团的眉心,冷喝道,“闭嘴。” 五哥心里一颤,忙闭紧了嘴,目光凿凿地望着前路开车,只是偶尔透过反光镜看她的表情。 他看见了两样东西,冰和火。 剧烈燃烧的怒火,和强行压制的寒气,“去道馆。” 五哥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她见的是颜崇光,是她心心念念最恨的人,她却在他面前粉饰太平,甚至费心猜度他的心思,定是用了很强的意志力才压制住,想杀了他的冲动。 五哥左侧耳朵划过一阵拳风,幸好他闪的快。 “死要面子的老家伙,他非答应不可。”凌霄一个回旋腿踢中五哥右侧肩胛,“我就是在给他雪中送炭。” 五哥后退一步,矮身躲过她的另一脚,精力高度集中,全力应战。 “颜崇光!” 一拳正中五哥眼眶,他不禁一阵眩晕,却不得不继续应战,因为拳头和脚,正向雨点一样向他袭来。 “颜崇光!” 五哥被当胸一脚震的心脏一颤,连连喊道,“头儿,我不是颜崇光。” “那个老东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我非要他倾家荡产,众叛亲离。” 五哥格挡的已经手臂酸痛,不得以终于重拳出击。 凌霄偏身躲过,一拳一脚的劲力越打越猛,与她单薄的身形形成强烈的对比,“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一杆进洞的吗?” 跃身而起,单腿劈下,正中五哥肩头,五哥膝盖一软,竟是bang地一声跪到地上。 凌霄反身回旋,一脚踢出,再次正中当胸,“把球当颜崇光打!” “啊……”五哥被她踹的向后跌出了几米开外,嘴角竟是渗出血来,“头儿,我是……你哥。” 你是不是把我也当颜崇光了?五哥眼中泪意盈盈。 凌霄的呼吸有些凌乱,她满头大汗,目光也涣散起来,“你的身手真该好好练练了。” 五哥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向她走过去,苦笑,“知道了。” 凌霄身子晃了晃,眼皮一阖,登时晕厥过去。 五哥意料之中地接住她,不由得深深地叹出一口气,颤抖着腿将她打横抱起,苦笑,“顾凌,你别难过了,哥带你回家。” 为了报复,许之阳跑到凌霄的房间在床上滚来滚去,争取给她滚个乱七八糟。 欧阳徇的什么旷工说辞,一定是顾凌授意的。 冷不防却腰下一硌,她瞪着天花板摸索腰下,最后成功拽出一个黑色方形物体来。 登时眼神一亮,“钱包?” 她轻轻一个翻身,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打开钱包,登时眼睛一亮,差点被一撮红色的毛爷爷闪瞎了。 她将钱拽出来此处寻找场地藏匿,比如,她的高跟鞋里,电脑光驱里,内衣柜里,完事后才又开始检查钱包有没有什么证件。 还没等她检查完,就听见了门铃响,许之阳心里一慌,忙把钱包塞到枕头下面,颠颠地跑出开门。 “顾凌~”刚刚做了亏心事,许之阳声音隐隐发腻。 却冷不防一个人身向着她的身体压过来,熟悉的味道,只是隐隐带了些热汗味,她自然一把抱住,看了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五哥心里一揪立刻心领神会。 手下紧了几分力将晃立不稳的人紧紧搂着,心上更是一疼,看着她的后背轻声埋怨,“又怎么了嘛?” 五哥对她无力地挥挥手,兀自回家去了。 许之阳用脚勾上门,大抱大揽地锢着摇摇晃晃的人,最后把她扶上床躺下,替她脱掉鞋子和外衣,弄了热毛巾来给她擦脸。 半醒半晕中,她的拳头还是紧紧攥着,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眉心皱的死紧。 许之阳放下毛巾,探出手去,拇指落在她的眉心抚平,顺着眼眶轻轻抚了抚,心里柔成一汪温水,“顾凌,五哥被你打的好惨,到底为什么发脾气?每次都不告诉我……” 连唇线也抿的紧紧的,许之阳忽然笑了出声,又连忙敛起表情,伸出两只手动作很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顾凌,你醒醒……” 她又装模作样的捏了两下,却没见她转醒,嘴角的笑意就怎么也压不住了。 她低俯下身子,凑到她俊秀的脸旁,不禁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伸出手指试探性地轻轻的触了触她的薄唇,“我偷偷亲亲你好不好?就一下,就一下,我保证就一下。” 薄薄的唇线又有些小饱满,粉中隐隐有些发白,粉粉嫩嫩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许之阳舔舔嘴唇,“我数三个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 “一、二……” 许之阳低下头,闭上眼缓缓凑近垂涎已久的唇线。 闭着眼的她没有看见,床上的人,睫毛抖动了几下。 许之阳伸出舌头,想要先舔舔味道…… 咦?怎么没有那么软?感觉不对啊? 许之阳换了换位置,却是一马平川的感觉,只是隐隐有些细小的纹络,无论如何,许之阳确定这不是嘴唇,她睁开眼,登时一惊,忙退开僵直了身子,低着头绞手指,“我……我只是……” “许……” 凌霄无力地眨了眨眼皮,眼神越发涣散,终于垂下了挡在嘴前的手掌,再次昏迷过去。 “我没有要亲你。”许之阳动动眼皮,余光瞄了她一眼,却见她毫无动静,仔细一看,竟是又晕了。 许之阳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扯过被子俯身给她盖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脸颊,只在她脸颊上啜了一下,“小凌凌,你乖乖睡一觉,我去给你熬粥。” “嘻嘻……” 许之阳缩缩脖子,窃喜地关上门,偷亲什么的是再也不敢了,能亲亲脸蛋也是赚了,哦耶。 凌霄抬起手缓缓抬手摸了摸脸侧,嘴角勾起个微小的,暖暖的,不可自知的笑意来。 三年,差点忘了,有人等着自己回家是什么感觉,会擦脸,会盖被子,还会……耍些自欺欺人的小手段。 她清寡孤寂的人生里,原来还有一颗小太阳,给她一点独特的温暖。 凌霄将手臂放进被子,侧身蜷起身子,静谧的室内只余一声轻叹。 夜色渐渐来临,外面的霓虹灯兀自闪耀繁华,许之阳想着她得好好休息,所以也没着急,慢悠悠地熬着粥。 定好了时间,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抱着小抱枕掩住脸面,半掩笑意。 “多大还看动画片?” 许之阳一怔,放下抱枕将目光挪到声源处,凌霄一身清爽,甚至已经换好了整齐干净的衣服。 “你怎么下床了?”许之阳踩下沙发,颠颠跑到面前,把她往屋里推,“你快回去休息,今天肯定累坏了。” 凌霄被她推着后退两步,不由得拢了拢眉,“把鞋穿上,光着脚丫乱跑是谁教你的?” “知道了嘛你凶什么凶,你才是身体娇弱的跟那个林黛玉似的好不好,三天两天晕倒什么的,你赶快回去,我等会儿给你把粥端过来,吃完饭我再给你做个全身按摩。” “许之阳。”她的声音隐隐带着威迫,甚至单手便锁住了她的两只手腕,“我心里有数,去穿鞋。” 许之阳晃了晃手腕,却竟然怎么也挣不开,只是虚张声势地做了个咬她的姿势,欺负她这个弱质女流了不起啊? “知道了,你松手。” 凌霄放开手,走了两步又顿住,“你做什么了?” 许之阳跑回沙发那边趿趿拖鞋,“十全大补粥。” 凌霄按按眉心,然后脱掉了外套,挂在一旁,取了围裙系在身上走进厨房,“等着。” 许之阳颠颠地跟过去,“干嘛呀,你嫌弃我做的粥啊,我跟你说这个特别滋……” 凌霄手指抵住她的眉心,“我不喜欢喝粥。” “哦。”许之阳顿住脚步,心上一沉,不由得失落下来,低头用指甲按住手指肚,不喜欢…… “就算我喝粥,你也得吃饭吧?” “啊?”许之阳心神一动,觉察出她的退让,“你是给我做饭啊?” “正好,你过来看着学学。” “好。” 凌霄扫了她一眼,立时改变了主意,“你做,我指导。” “……这个,不太好吧。” “嗯?” “好嘛,”许之阳背对着她从冰箱里拿出菜来,对着冰箱做口型,个混蛋,身体不好还能欺负人,欺负人,欺负…… 她灵光一闪,把蔬菜放到案板上,然后怒气冲冲地小力戳了戳凌霄肩头,“喂,你今天早上为什么不叫我?害我被罚了一天薪水。” 凌霄扫了扫肩头,目光一转,深似渊水,“你说呢?” 许之阳鼓着嘴眨眨眼,我怎么知道?要不是看在你今天运动量过大,我一定要跟你打一架。 凌霄拿起菜,塞到她手里,将她推到水池旁打开水龙头,“欧阳怎么说的?” 许之阳会她的意,一边洗一边忿忿,“还说,她竟然连昨天亲口准的假都不承认了,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我让他这么干的。” “……”许之阳手上仅仅一顿便又继续洗菜,只是抿紧了嘴唇,就知道,顾凌你个坏蛋。 凌霄端着手臂站在她身后,“世道就是这样的,今天是欧阳,如果换成别的人,如果有利益冲突,就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包括我说的话,尔虞我诈就是世道。” “……就是说,今天你说过的话,明天很可能会不承认?” 凌霄挑挑眉毛,“如果是公司的话,只要没有白纸黑字签上合同,即使谈好了,也很有可能会不作数,防人之心不可无。” 啧啧啧…… 许之阳把菜放到案板上,“洗好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嘛,我知道的。” 凌霄提起一柄菜刀,将菜放整齐,“这样偏着切,手指挡着刀面,以防被切到手。” 她切了两下便递给许之阳,“你来。” 许之阳拿起菜刀不以为然,“切菜嘛,到底会有多难。” 凌霄皱眉,从身后握住她的两只手,“我让你小心,切到手怎么办?手是这样放的,你照做不行吗?” 熟悉的淡香,不是特别熟悉的拥抱,却很安全很心动,许之阳心尖一颤,手上顿时都没有多少力气了,嘴角一勾,眉毛耸动,故意直着去切怎么危险怎么来,不动声色用起有些不耐烦地语气。 “知道了知道了,不久这样嘛。” 果然,她的手被攥的更紧了,耳边鼓动起来气流温润的让她从耳根一路酥麻到脖子跟。 虽然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大煞风景的话,“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使些手段也是可以的,所谓兵不厌诈,而且很多时候,你必须使些手段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用非得做什么好人,好了,放到盘子里。” “……” 一瞬的疏离,安心的拥抱顿时远离,许之阳心里一空,竟又生出几分失落来。 “昨天我们学的孙子兵法第一篇,你知道最重要的是那句话吗?” 许之阳拿来一个盘子将菜装好,故意粗声粗气地不耐烦道,“不知道。” 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凌霄拿过她手里的盘子,放在一边。 嘴角微微上勾,是温润如水的模样,目光专注。 许之阳心中一跳,抿了抿嘴唇,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半低着头,她觉得自己脸上一定红了个通透。 顾凌!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简直能蛊惑人心,我要是忍不住……忍不住…… 天雕地琢白玉一般的手指缓缓抬起,竟是轻轻地勾在了她的下巴上…… 顾凌,你是不是变成妖怪了?你……要吃我的血肉?思绪纷杂至紊乱,许之阳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咚咚作响,她严重怀疑,顾凌要听见了。 着了魔似的,她随着那根手指缓缓抬起了头,茫然无措地有些惊慌,“顾……顾凌?” 她的脸上隐隐约约泛着红云,眼神纯净湛明又茫然无措,纯净,那么明亮纯净的眼神。 凌霄眯眯眼,缓慢而温柔地替她拂开额前的几根碎发,笑容也是暖暖的。 “许之阳……” “嗯唔……”许之阳要被她泛着温柔的声音化成一滩水了,急忙地又低下了头,不安地绞着手指,任由心脏咚咚作响。 “兵者,诡道也。” “……” 许之阳眨了眨眼,猛然抬头,“啊?” “兵者,诡道也。”凌霄很有耐性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将她带出厨房,“记住这句话,现在去书房写第二篇,做饭还是不指望你了,去。” “……”许之阳转身回头,却只见她眼神一片清明又隐隐带着些清寒,仿若刚刚温柔似水的人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她木木呆呆地去了书房,然后盯着桌子许久方才沉吟出声,“兵者,诡道也?” 她严肃地将怀疑地目光落在打开的门外,仿若要直接看到厨房去。 顾凌,你确定你还正常吗? 我严重怀疑你现在不仅身体有问题,精神也出问题了! 凌霄打开冰箱,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息。 许之阳可能不觉得,但在她的故意宠溺下,她不将钱财放在心上,又长期享受高水准的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日后她不在她身边,她至少要知道这个世界生存法则,有知保住自己产业的能力,这样才能一生富足,平安无忧,不会被人骗。 “哎?顾凌,我有个朋友挺不错的,她最近回国来了,要不你跟我见见她?” 凌霄技术熟练,很快就做好了几个菜,闻言不由得深看了讨好的许之阳一眼,“男朋友?” 许之阳撇撇嘴,“什么男朋友呀?女的?”她眼神一转,你不愿意去,我带她回来见你也行? 凌霄一顿,不由得皱了皱眉,“女朋友?” 许之阳拍拍额头,“女性朋友好嘛,你的思维不要那么奇怪。” 她搬着凳子蹭到她的身边,兴致盎然,眼神闪烁,“她心理学学的特别好?” 凌霄眉间一皱,不快地撂下筷子,“你想表达什么?” “……”许之阳抿了抿嘴唇,低着头一下下的揪她的袖子,“我是觉得你可能最近压力太大。” 凌霄收回胳膊,正襟危坐,“许之阳,我跟你说三件事,你听好了。” 许之阳缩回身子,立马坐的直直溜溜,还俏皮地对她敬了个军礼,“保证好好听。” “第一,我希望你的人生伴侣是个男的。” “第二,我的心理上没有问题。” “第三,我让你学什么,你通通照做就好,懂了?” 许之阳偏过头去背着她撇个很大的嘴,对着空气吐舌头。 凌霄捏住她的耳朵,将人揪回来,“嗯?” 许之阳怏怏地戳了戳饭,“第一,我不能保证我的人生伴侣是个男的,第二,我可以相信你的心理上没有问题,第三,你让我学什么我一定好好学好了吧?” “好,你吃吧,吃完饭看孙子兵法,我出去一趟。” 孙子兵法,许之阳戳了戳饭,还说你心理没问题? 她腾地坐直了身子,“等一下,你去哪?” 凌霄环顾了一下通明的室内,“你自己害怕?” “那倒没有,可是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公事。” 兵者,诡道也。 许之阳脑中忽然冒出这句话,她挑挑眉毛,淡然地说道,“哦,那你去吧。” 第39章 缘分 “哦,那你去吧。” 凌霄起身穿上外套,临出门时又交待了一句,“吃过饭去看书。” 许之阳点点头,吃着饭含含糊糊地应了。 可是关门声刚一响,她那筷子就撂下了,急急忙忙地跑回了自己卧室,胡乱穿好了外衣。 晚上□□点钟,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应该都在家里面吧,尤其是中年人。 凌霄淡棕色的眼眸若有似无地盯着前方,眸光有些飘忽复杂,就在她眼神飘忽的某一刻,忽然从后视镜中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型。 她调了调油门,在适当的距离上终于证实连车牌号都是熟悉的。 她带着无奈笑意地轻嗤一声,“小鬼。” 竟然敢跑出来跟踪她,还真是——长进了。 凌霄微微扬了扬眉梢,目视着前方熟练的换挡一个加油门,拐进一个路口去。 许之阳皱了皱眉,手下脚下却是没停,不远不近地跟了过去,只是嘟囔道,“怎么突然加速,这条路是去哪的?” 凌霄有些挫败,她有些难以接受地发现,她竟然真的甩不掉许之阳,并且亲眼见证了这丫头的漂移车技。 难不成真的青出于蓝,是她老了?她动了动眉心,将车子停到一家便利店门口。 许之阳见她要停车时便放缓了车速,又见她停了车,进了一家便利店。 刚巧,她那辆车隔壁停车位的隔壁的车开走了,许之阳见缝插针,迅速熟练地停了进去,她目光凿凿地从透明玻璃看进里面,寻找凌霄的身影,却见她的人影闪进一排货架过了很久也没出现…… 许之阳揉了揉眼睛,不解道,“人呢?” 按捺不住到坐立不安,她打开储物格拿出了一个墨镜戴上,就偷偷摸摸地下了车,偷偷摸摸地进了超市。 她一边侦探敌情一边顺着那排货架走进去,唯恐自己被发觉了。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排货架的时候,货架尾的另一边的凌霄露出个得逞的笑意,迅速走出来便利店。 许之阳在超市里偷偷摸摸地逛了好多圈,最后又正大光明地逛了好多圈。 就在她在收银员异样地目光下不解地挠后脑勺的时候,通过透明玻璃窗,她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车子不见了,那个停车位空掉了,车子,不见了。 心念一闪,她跑了两步,却发现凌霄的车子还在,她从前车窗向里面看,发现没有人,然后探手试探着拉了拉车门, 然后——车门开了。 她隐隐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她进超市的时候没有拔钥匙,也没有锁车门,会不会是…… 她没想几秒就上车坐到了驾驶位上,第一个念头就是看看凌霄的车钥匙在不在。 呵呵了。 钥匙没有,那里只是贴着一张便利贴,锋利的字迹张扬肆虐到惹得许之阳十分愤恨的地步,“兵者,诡道也,乖,在车上等我回来。” “哼~” 许之阳一把扯下那张纸,愤恨地团成一团扔到车外,然后很生气的在她的车上跺了几脚,到底能不能不要这么讨厌啊。 春风路泰景山城小区52栋楼,凌霄站在这栋楼的门口静立了一会儿,按了按衣兜里微硬的信件,终于按响了520的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接通后却是一个很年轻女人的有些匆忙的声音,“大姐么?我头发还没吹干呢,不是说了有我在这等,你不用过来了吗?” 声音到这就没了,楼栋的门锁却咔嗒一声开了。 凌霄的眉间拢了拢,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另外,这个女人恐怕是迷迷糊糊地连这边的视频都没看就开了门,也是够粗心大意的。 无论如何,凌霄还是走了进去。 当她站在五楼,按响五二零的门铃的时候,盯着那个门牌号,心里却生出一点异样的感觉,五二零,520,我爱你? 门开的很快,凌霄冷不防被一个人撞进了怀里,一下子撞散了她那一点点的异样感觉。 “大姐,你真好还知道来陪我,其实我挺想你的呢。” 凌霄有些惊讶,“颜于归?” 她分明地感受到了抱着她的人有片刻地僵硬,然后迅速退开了身子,脸上有些发赦,“凌……凌霄?怎……怎么是你?” 凌霄后退了一步,又抬头确认了一边门牌号码,没错。 她立在那看向面前人,声色不动,“是我。” 颜于归穿着浴袍,她舔舔嘴唇,然后半低着头让立一旁,“你先进来吧。” 凌霄走进屋子,颜于归关上了门,然后从玄关旁边的柜子里给她找了一双新拖鞋。 事情诡异到需要了解一下的地步,凌霄坐在沙发上,环视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很温馨舒服的那种,忽然她眼神一滞,被立在电视旁边矮柜上的相框吸引了过去。 “我给你准备了牛奶,”颜于归端了一杯牛奶放在茶几上,然后走近她旁边,见她目不转睛,还是热情地介绍道,“哦,这个呀,是我妈妈和她最好的朋友。” 凌霄的牙关不自觉地咬紧,然后目光一松,偏头对她笑了笑,“很漂亮。” 颜于归将目光落到那个相框上,表情却有些遗憾,“是呢,妈妈很看重这个阿姨,还经常会讲一些她们年轻时候的事,据说是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物,可惜,我一直也没有见到过。” 蔚蓝的大海边,万里无云海天一色,在远处划出一道交接线,两名艳丽活泼的女子站在浅滩的海里相互依偎着,发丝凌乱笑容却真挚活泼。 当年,应是美好时光。 可惜,再也回不去。 凌霄缓缓地垂了垂眼皮,赶跑氤氲起来的雾气,然后走回到沙发边坐下,“你住在这里呀?” 颜于归将牛奶推到她那边,“没有啊,我是这两天过来等……” 她话音一顿,“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啊?你……不是来找我的,可是……” 有那照片,看来她没找错地方,凌霄敏锐地发现关键词,“等什么?” 颜于归却忽然眯眯眼坐到了她旁边近一些地地方,“凌大董事长,我又不是你的职工,你管不到我哦。” 凌霄扬了扬眉,无奈地耸了耸肩。 颜于归又向她那边蹭了蹭,双手攀上她的胳膊,“要是……你肯做我家里人呢,我一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凌霄后脑勺有些发疼,她收回胳膊,坐到离她远一些安全距离,“你……是不是要等一封信?” 颜于归一怔,“你怎么知道?” 果然,凌霄从兜中抽出一个信封来,放在茶几上,“有人托我送过来,你妈妈叫苏皖?” 颜于归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迅速拿过信来看了两眼,喜道,“没错没错,是凌玦阿姨的信,你等会儿我,我打电话告诉我妈妈。” 凌霄坐近了一点,隐隐约约地,她能听见一个很贤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看来,这个苏皖,也是惦记着她妈妈的。 凌霄心里沉了沉,淡淡自嘴边勾出个笑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如她一样惦念着她,她是很高兴的,替她开心。 颜于归挂断电话,竟是发现她有些失神,并且距离比之前近,并且她的身体难得的有些向她这边倾斜。 那么说明,凌霄对她妈妈和她的谈话很感兴趣,而且这封信是她送来的,她还姓凌。 颜于归脑中灵光闪过,她兴奋地凑过去指着凌霄,“你是凌玦阿姨的孩子?” 凌霄心头一跳,转头看她,不承认的话,她是决计说不出来的,只是笑了笑,“那我应该不姓凌吧。” “对呀。”颜于归有些灰心,然后……她的目光猛然胶着在凌霄身上,顾凌!对,她果然原来是不姓凌的,她姓顾。 “怎么了?” 颜于归笑着挥挥手,“没什么没什么,凌……霄,凌霄,真好。” 她蹭着坐过去,然后双手又缠上了她的胳膊。 真好,我们上一辈还有这样的缘分,那今天,是不是老天爷把你送过来的? 第40章 纠葛 苏皖会跟她的女儿说以前她们年轻时候的事,为什么她妈妈从来没跟她讲过? 从那些信,分明可以看出,这个人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而她妈妈一向坦荡光明,有事更是不会瞒她,凌霄按了按膝盖,终于还是轻吁出一口气,每个人都有秘密吧,算了。 她站起身来,礼貌地笑笑,“信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啊?”颜于归眨了眨眼,迅速拽住她的胳膊。 凌霄将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由得微微拢了拢眉,颜于归她未免有些过了吧。 “我……你……”颜于归松开手,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索性昂起了下巴,漂亮的眼睛熠熠生光,“那,你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凌霄眉心跳了跳,“我是来送信。” 颜于归耸了耸眉毛,“不管,反正我上次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要给我一个交待。” 凌霄眉目有些纠结,她动了动步子正对着她,稍显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我,需要给你什么交待?” “我……我……我……”颜于归上前一步,脆声说道,“我都说了我是很认真的喜欢你。” 一声气息从她胸腔里毫不迟疑地喷薄出来,凌霄偏头斜勾了嘴角,颜于归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不屑和轻蔑。 她皱着眉头强调,“我是认真的。” 凌霄后退一步,那眼神轻飘飘的,分明是一点也不在意,“颜于归,我告诉过你,不要喜欢我。” 颜于归抿了抿嘴唇,眉心也纠成一团,她不明白凌霄为什么对这件事那么抵触,“喜欢这件事哪里是能讨价还价的,喜欢了就是喜欢嘛。” 凌霄半垂着着眼帘点了点头,伸出双手做了个阻挡的手势,“随你,但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颜同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要再来找我。” 颜于归见她毫不流连地大步向外走去,花了好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世界上哪有这么没有礼貌的人啊。 她疾走两步追上去攥住了她的手腕,“我喜欢的是你,为什么与你无关。” 凌霄无奈地按了按额头,语气有些不快,“你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你,所以与我无关。” 颜于归抿了抿嘴唇,极漂亮的五官在堂皇的灯光下显得特别倔强,“好,就算这个与你无关,可是你不让我找你,我怎么才能和你在一起呀。” 凌霄轻哼一声,表情有些不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不可能的。” 她抬脚便要往门边走去,颜于归迅速晃到她身前,“为什么不可能?” 果然,特别难缠,凌霄正视着她,“需要理由吗。” 她的眼神,不含一丝温情,有的只是冷淡,颜于归心里一慌,拽住了她的前襟,“需要。” “ok,”凌霄摊了摊手,然后扬了扬眉毛,“我不喜欢女人,这样够了吗?” “……” 颜于归一口气噎在喉间,攥着她外衣前襟的手也松了力气,任由她自她身边擦肩换鞋离开。 关上门的一刹,凌霄顿住脚步,缓缓转身再次看了一眼那门牌号,然后不作任何留恋地走开。 五二零,以后,没有亲自来的必要了。 她开着许之阳那辆车回到便利店的打开自己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许之阳竟然靠在放倒了的座椅上面睡着了。 “笨蛋。” 不锁车门就睡这么香,幸好这商店门口人来人往,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凌霄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捏住了她的鼻子。 “嗯……唔……哽……” 许之阳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单手在鼻子前方一扫,却没有扫到障碍物。 在她张开眼的时候,发现车门大开着,而她的左侧,正端端正正地站着一个人影,面容颇冷。 “唔……顾凌~”许之阳坐起身万分自然地将上半身探出车外,抱住她的腰际,继而阖上依然有些沉重地眼皮。 习习地凉风吹过她的脸颊,她的意识在逐渐的复苏中,不消得一会儿,她就清醒了。 她松开双手,愤怒地尽力一推。 可是…… 她的大半个身子本就是从车中探出来的,没了着力点,惊叫着摇摇晃晃地就要跌出去。 凌霄一个不防被她推得后退半步,见状又迅速踏前,扶住了她,声音发寒,“许之阳,你是出来的太急忘了带脑子吗?” 许之阳退后在驾驶位上坐好,然后委屈地撅起了嘴,“你戏弄我。” 凌霄哼笑一声,撑着车框俯下身,“我戏弄你?那你为什么不说跟踪我?” “……我,”许之阳撇过脸去,音量越来越低怨,“那你明知道我跟踪你还把我自己孤零零地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可怜……” 凌霄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哟,出息了,你哭给我看看。” “呜呜呜呜……你还……”许之阳装模作样地吸吸鼻子,颤抖着双肩趴到方向盘上,“还骂我没有脑子,我不活了呜呜呜。” 凌霄看了看自己身上,心神一动从兜里面掏出一条链子递到她那边,“给你。” 由于好奇,许之阳瞄了一眼,是一条银色的链子,她心里一动,难不成……是送给她的? 自她成年后,顾凌都从来没主动给她买过礼物,这次这条项链,她有些惊喜,故意按捺住也遮挡不住喜意,喏喏问道,“送……我的?” 凌霄点点头,又从兜里掏出钥匙强制着一起放进她手里,“上吊或回家,自己选一个。” 话毕,还附赠关门服务,转身而去。 上吊?许之阳把那条链子提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登时大怒,那条链子,根本就是挂在衣服上的普通饰品,才不是什么项链。 哼!哼哼哼哼! 她左手提着链子,右手拿着钥匙,左右看了两遭,然后明悟。 她举起链子,“上吊?” 又拿起钥匙,“回家?” 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许之阳哪里是那种人嘛,哼,讨厌,她把链子揣进兜里,插|进钥匙打火启车,“我当然是要回家嘛,哼。” 许之阳开着凌霄的车,快速地超了几辆车跟上本属于自己的车。 渐渐的,心里的一点愤怒消散的无影无踪,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却逐渐心安起来,眼神柔和的带着春天般的暖意。 是的,心安,顾凌开着她的车,她开着顾凌的车,她们好像从来就是那么亲密,心照不宣。 不远不近的,就这么慢慢的跟着,她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这条路没有尽头也是好的,我知道你就在我前面,你在……我身边,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路到白头。 顾凌,顾凌。 如果这两个字,如果你,是只属于我的,该有多好。 第41章 签字 我和你,可以一路到白头。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了,许之阳伏在方向盘上,透过车窗看着走路都那么摄人心魂的人,沉溺在这美好的幻想当中,脸上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傻兮兮的笑容, 端端正正的人,走着规规矩矩的步子,偏生那么风流好看。 只见她如白马公主一般的走了近来,优雅的替她打开了她的车门……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 许之阳一怔,被泛着寒气的声音打落人间回归现实,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车上下来,由着这个不解风情的人拔下钥匙,锁上车门。 “车子要记得锁好,车丢了还好,你小心把自己丢了。” 凌霄斜她一眼,转身跨了步子前行,再没给她一个余光。 许之阳撇撇嘴,咕哝了几个忿忿的嘴型,照着她的背影踹出一……脚。 冷不防凌霄回过头来,吓得她睁大了眼,顺势踢踢没有落下的僵立的脚做了几个运动的体操动作,“哎呦,真是,开开车就觉得好累呀。” 凌霄瞧不出她那点小动作,也就不用在商场混了,却只是轻喝道,“快点走,今天第二篇学不完,别想睡觉。” “嗷……不是吧”许之阳整个脸蛋都纠结起来,她抬起双手掩住脸,垂着头不甘不愿地走到她身边,跑到她背后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半个身子的力道卸在她身上,“顾凌~阿凌~凌凌~九点了呀。” “我让你跟踪我的?”凌霄习以为常,身上挂了半大的人也是照常前行。 “嗯哪,是你教我的,”许之阳晃晃脑袋,顺势靠在她肩上窝着,“兵者,诡道也。” 温润的气流喷薄在耳边,凌霄耳根有些发麻,不由得偏了头皱了皱眉,终于把她从身后捉过旁边来,“如果够聪明,下次就不要被我发现。” “唔……”许之阳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挽住她的胳膊晃了又晃,“好呀,你等着吧,我明天下班开始就好好看书。” 凌霄按开电梯,与她站进去,眸光不为所动,“今天,第二篇。” 许之阳硬着脑袋往她肩上蹭,“……不要啦,我好困哪。” 凌霄单手抵住她的头顶,将她拨开,“你可以跟踪我,但是你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布置的任务一定要完成。” 许之阳刚张了张嘴,白皙如玉的手掌就挡在了她的面前,“没有商量的余地。” 许之阳灰心地叹了口气,站到离她远一点的地方去,用右脚掌搓了搓地上,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我那么急着学那些呀?”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真正不开心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脚掌蹭地面,凌霄见她不动,只能攥了她的手腕,把人带出电梯。 “许之阳,你得学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维护自己的权益。” 暮地,许之阳心上一阵闷凉,散到喉间不由得哽住,她抬起头来,通明的楼梯间,她的顾凌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神色却认真平和。 “为什么?”她急切地上前反握住她的胳膊,希望事情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样子。 凌霄的眉心不自觉的微微一拢,面前的丫头急得眼圈都红了,声音绵软脆弱,就像,就像她当初带回来的那个时候。 “我……”许之阳有些发僵的脸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我有你呀,你说过的,有你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 什么叫……我得学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许之阳笑笑,暗恼眼中竟然直直坠下几滴不听话的热泪,心想别被她瞧见了才好,只是分别攥住凌霄的手腕有些过分用力,“你,不要我了么?人家单亲家庭的父母再成家,也没听说过有抛弃孩子的。” 许之阳,你实在太不争气,因为舍不得离开她的身边,竟然用自己最讨厌的身份关系来争取。 她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熟悉的喜欢的漂亮的修长手指伸到她的面前,指尖缓缓拭去了她眼角残余的泪珠。 她感觉到,一只精瘦而温柔的手臂揽住她的腰际,稍微用了些力气,便将她收入到一个温柔安心的怀抱里。 凌霄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她背上收拢,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也是放软了,“哭什么呀,我只是在教你长大。” 许之阳伏在她的肩上,放下手迅速圈住她的后背紧紧抱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在伤心的时候,得了喜欢的人一声温言暖语好生安慰,就像压在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压抑许久的情绪猛然崩溃决堤,响亮的哭声,就在这寂静的楼道张扬开了。 一扇门兀然打开,是已然换了新衣服只是眼眶和嘴角还渗着乌青的五哥,他有些惊讶,“头儿,大……大小姐。” 凌霄拍了拍许之阳的后背,“乖,五哥要笑话你这个爱哭鼻子的大姑娘了。” 许之阳背对着五哥,却只是揪住她抱着不放,哭声却是渐渐弱了下来。 五哥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我在梦游,梦游……” 说着干脆地关上了门,隔绝外面一场好戏。 凌霄揉了揉她的头,软声道,“好了,别哭了,嗯?” 许之阳一手揪着她的后背的衣裳,一手拽着她小腹那里的开襟往外推,断断续续地抽噎,“你……你以前……都……叫我小……姑娘的,呜呜呜,什么大姑娘,你是不……喜欢我了。” 凌霄有些头疼,她抓住那只不断推搡她腹部的手,声音无奈,“好,小姑娘乖,别哭了好不好?” 她这么一宠溺,一退让,许之阳便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小心思和盘托出,“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以前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你都说好的,可是……可是你突然说要我自己保护自己。” “你长大了嘛,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只是希望你能有……” “我不听不听不听……”许之阳横臂圈抱住她的脖子,“你说过的,只要有你在我就可以无法无天为非作歹……” 凌霄按了按眉心,觉得有些脱力,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 “顾凌你是坏蛋,坏蛋。” 凌霄捉住她的胡乱推搡的两只手,与她隔开一小段的距离,可是,一看见她纯良天真泪眼婆娑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面却柔和了下来,隐隐有些心疼,声音也温柔起来,“好,我是坏蛋,跟我回家好不好?” “有了女朋友你就在千方百计地把我这个拖油瓶扔掉,你说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难得的,凌霄发现她的眸中竟隐隐带了些火光,不由得轻笑起来,探手给她一点点拭去了脸上的痕迹,“瞎说,你不是拖油瓶。” “唔……” 凌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她,只说道,“好了,今天不学了。” “真的?” 许之阳的眼睛一亮,亮晶晶的,衬着睫毛上的几滴泪珠,可怜又俏皮,凌霄狠力揉了揉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开门。 真的真的真的,许之阳擦擦脸,嬉笑着跟着她跑了进去。 一股脑儿地扑在弯腰换鞋的凌霄背上,“顾凌,你真好,我保证这辈子都不离开你。” “……” 变脸跟变天似的,凌霄稳住身体,扬了扬眉梢,无奈道,“行了,洗洗睡吧。” “哦,好。” 有些时候,得了寸,真的特别容易进尺。 许之阳洗了澡,将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后,抱着小布熊将凌霄的卧室门偷偷打开了一个缝隙。 她端着红酒杯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浴袍松松散散的,胸口开襟那里露出一小截疤痕来,侧脸俊秀清朗,目光散漫而深邃地黏着在窗外。 许之阳缩缩脖子,然后轻手轻脚地从门外进来,故意动作很轻地阖上了门,悄悄地抱着小熊钻进了被子里,心里面小小的喜悦荡漾开来。 她不是不能好好学习,只不过,顾凌那么逼她,她总觉得有点不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最近,跟她讲的道理也越来越多,就好像,在为她的离开做准备似的,这样可不好。 许之阳摇摇头,晃掉这些想法,将脑袋隐没到被子下面,仅够露出两只眼来瞧她。 她会努力去成长,但不想在她面前长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大就意味着失去,她不想失去,也害怕失去。 凌霄晃了晃酒杯里的液体,垂下眸子去看,“不会再哭了吧?” “呃……啊?” 许之阳闭上眼,捏着被子把眼睛也挡住了,“唔……”被发现了。 短暂地宁静后,她眼前迎来一片亮光,许之阳鼓起了嘴,眼中落进凌霄温润浅笑的样子来。 “别躲了,我们谈谈。” 许之阳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你笑话我。” 她的双手迅速贴在自己发烫的脸上,暗自懊恼这脸蛋今儿是怎么了,那么容易红。 床上一轻,显然是那人下了床去,过了不久,许之阳又觉察出她又坐回到了床上。 凌霄靠坐在床上,手上多了一份黑色的文件夹,指尖摩挲着那份文件的边缘,她缓声说道,“许之阳,我以前那么和你说,是因为你还小,你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什么,但是,我不可能总在你身边。” 许之阳捂着耳朵,尖叫道,“我不听不听不听……” 讨厌,为什么害怕的事,总是不能跳过去。 凌霄吁出一口气,偏头去看了她,然后探手出去,握住了她的手腕,缓缓拿开她的耳朵,“许之阳,逃避……” 许之阳侧回身,平躺下来,脸上的红色没有褪去,粉嫩粉嫩的,眼中却含着灼灼的痛,声音也带了鼻音,“我不哭,也不逃,但是顾凌……” 她抬起手指浅浅地碰了碰顾凌挺直的鼻梁,“你,已经确定,不要我了吗?” “傻丫头,”凌霄拢了拢眉,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那么……如果我说,有一天我的产业需要你来接手呢?” 接手?许之阳一怔,“为什么要我接手?你……”她心中一慌,猛地拽紧了她的前襟,凌霄被她拽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她身上,手肘撑着才没倒下。 许之阳大声喊道,“你说什么呢你,你才长我几岁呀,你别胡说,快呸呸呸……” “我……” “你快呸呸呸,呸出去,我不要没有你。”许之阳红了眼眶,将她一把拽下搂紧了在怀里,“快点。” 凌霄按了按眉心,头疼的厉害,只能随着她的性子说了三个呸,这才挣开她,皱起了眉毛,“许之阳,你不要动不动就抱过来。” “哦~你不要皱眉嘛,我不抱了。”许之阳有些失落地捏了被子,脑袋又有往下钻的趋势。 凌霄咬了咬下唇,干脆一把将被子揭了扔到脚底去,“我不是说我出问题,可是我会累,你看我这副身体,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能够帮我分担分担吗?” “哎?”许之阳眼看着她揭了自己的被子,捞了两下却没捞到,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那听她说。 听她这么说完,许之阳眼神越发地湛亮,她腾地坐起身来,兴致也高昂起来,“你是说,你是想让我能够帮你担起这些工作,而不是不要我了。” 凌霄眯眯眼,挑了挑眉,未予置否,“所以你必须能够独当一面。” 过程不重要,结果对就可以了。 许之阳沉思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但她眉目一转,又有些纠结地指了指自己,“可是我这样的,也能当董事长吗?” 野心还不小,凌霄喉间一股气流滚动,清咳一声掩住笑意,然后从一边将文件打开,拔开笔帽,将笔递给她,“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嘁,怎么不会。”许之阳拿过笔,在就要落在签名处时停住,“哎?不对呀,你的文件,签我的名字有用吗?” 凌霄淡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宠溺,“我说有用,就有用。” 唔……许之阳有些害羞地后退半尺,脸上有些发烫,唰唰唰地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讨厌死了,迷死人能不能用你自己偿呀? “那你教我学做生意呀,学孙子兵法有什么用?”许之阳懊恼地拍了拍头,“我真是笨呀,学商学院才能帮助你嘛。”居然傻兮兮地跑去学按摩药理。 凌霄收回文件阖上,浅浅地勾了勾嘴角,“兵者,诡道也,商者,也是诡道也,兵法学好了,应用到商战上会事半功倍的。” “嗯,好,那我去学习第二篇。”许之阳从床上坐直了,扑到她身上狠狠抱了,“顾凌,顾凌顾凌顾凌,你好好休息,以后换我养你。” 许之阳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风风火火地跳下床跑了出去。 “哎?”凌霄手里的文件被她碰落在地,只能对着她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 她下了床去,自地上捡起那份文件,缓缓翻开,几个黑体字异常刺眼————自愿解除监护关系协议。 最后一页的末尾,是许之阳有些潦草的签字。 小笨蛋,道行差得远呢。 凌霄坐在床边,纤长的指尖落在签字上面摩挲了几下,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第42章 酒会 许之阳很乖,读书到很晚,为了能够按时早起,还给自己定了三个闹钟,但是当她按掉第三个闹钟的时候,旁边的被下早已没了温度。 “才七点十五呀,顾凌……” 许之阳揉了揉脑袋,趿拉着鞋抱着厨房门框半睁着眼寻人时,却出乎意料的发现厨房也没有顾凌的身影,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虽然没有人,桌子上却摆好了早饭。 瓷盅上好像贴着张纸条,她小跑过去揭下看了,“公司有事,自己吃饭。” 她摸摸了那平淡无奇的纸条,嘴角却绽出笑意来。 心情很不错地伸了伸懒腰,自然自语道,“好嘛,反正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了,我也会努力的唷。” 她凛然起神色,将两只手攥成拳头,高高举到空中,“加油!许大董事长!” 哈哈哈哈哈,以后说不定换她停掉顾凌的信用卡了。 她掐着腰邪笑着绕着饭桌走了两步,指了指一盘小笼包,“顾凌呀,这个颜于归我看不行,我不同意。” 假装弯腰听了一小会儿,又假装有些惊讶,“什么?你就要她?我告诉你,你要跟她在一起我就停掉你的信用卡!哈哈哈哈……” 凌霄寒着脸走进会议室,连走路都像带着寒风似的让会议室的众人个个噤若寒蝉。 她端坐在主席位上,低着头打开了手里的一份文件,“开始吧。” “董事长,您真是太神了,我们才决定要做颜氏财团的案子,他们这就公开招标寻找合作方,我认为,我们远东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凌霄偏着头冷笑,“一定把握?” 她唰地一下将手里的文件摔到桌子上,“我要百分之百。” 颜崇光这只老狐狸果然不好对付,她主动去接触给他指路,他却想出公开招标这种主意来,这样必然会导致觊觎这块肥肉的全国各大精英公司纷至沓来,竞争越大,她以远东集团和他谈条件的筹码也就越轻。 一时噤声,开会的人交头接耳,对她难得这般失态有些不解,在以往,即使面对再大的问题时她也总是云淡风轻,仿若一切尽在掌握。 这次,竟然发脾气了,还摔东西,这样一来,再没有人敢说话来触霉头。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众目光全数稳稳地落在刚进来的这位青年男子身上,他微微有些奇怪,却仍自坦然地落座在凌霄旁边的位置。 他动作利索自顾自地打开手里面的文件,“董事长,坏消息。” “你说。” “最新消息,颜崇光给包括我们远东在内的数十家金融公司全部发了邀请函,而百分之八十的公司表示愿意参加这次的招标会,竞争太大了。” “并且,首都方面的四大金融公司也要来凑热闹。” 凌霄微微拢起眉头,这就更不好办了,她神色一定,敲了敲桌面,“关于这次招标,你们讨论一下具体可行性,林总裁,跟我来办公室。” “好。” 凌霄将邀请函甩在桌子上,眉目凛然,“你怎么看?” 林向东的神色也并不轻松,“董事长,事情不太乐观,要不要……去找下我堂姐?” 凌霄睨了他一眼,“这点事还用不着她出面,”又思考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让公关部散出远东集团将放弃参与颜氏财团竞标的消息,你选定一些特别可靠的人,找个封闭的地方制定好这次招标的具体方案,对外该怎么说你清楚,要注意保密。” “另外,通知技术分析部的那十个人假期结束,替我安排个封闭的地方,把资料准备好,我亲自带队。” 林向东一怔,转而喜上眉梢,“你要亲自出手?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早就听我堂姐说……” “林总裁,你不在公司怎么办?” “……” 一盆凉水浇下来,林向东有些郁闷,“那么在佣金方面我们是不是应该下调,下调多少合适?” 凌霄抿着薄唇想了好一会二,才有些凝重地叩了叩桌子,“不,不但不能降,还要升,大概三个百分点左右。”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中标的几率岂不是大大下降了?” 凌霄单手撑起下巴,似乎正在考虑对策,“没关系,这个我来想办法。”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来,“进来。” 是凌霄的秘书,她先是对着林远东点了点头,“林总裁。” 然后将一份请柬双手送到凌霄面前,“董事长,颜氏财团送来了一份请柬。” “又一份?”林向东看凌霄没动,便抬手接了过来翻开,“是酒会,在今晚,颜崇光这动作也太快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凌霄对着秘书挥了挥手,等她出去关好了门,才开口,“他着急了。” 林向东将请柬放在桌子上,目光隐隐带着深意,“没错,他一急,就容易出纰漏,你的机会也就来了。” 凌霄偏了偏头,不可置否,“林总裁今晚随我一起吧,探探路。” “好,那我先去继续开会。” “等一下,”凌霄抬头扫了他一样,“我希望这次会议的趋向性是远东无法中标。” 林向东抿唇有些不甘地轻笑一声,拍了拍手里的文件,“董事长,我看您这葫芦里早就有药了,怎么?连我都不能告诉?” 凌霄摸摸下巴,严谨的神色毋庸置疑,“今早得到的消息,我哪能那么快想到办法,只是会议室里那些人,有些口风不严,我们做的事不能让对手知道。” 林向东挑着眉毛点点头,“我相信这是理由之一。” 凌霄只是笑笑,“去吧。” “欧阳律师,我是来上班的,为什么要换晚礼服啊?”许之阳只是来他办公室交一份文件,却被他留住说什么换什么样的晚礼服好看。 欧阳徇摸着下巴绕着她打量了一圈,“去酒会呀,颜氏财团的酒会,邀请了我们律所,这是个谈生意的好机会,你有心带你,你可得抓紧这个机会。” 谈生意……许之阳抱着文件眼珠子溜溜转了两圈,爽快答应,“那行,那我下班的时候就回去换衣服。” “用不着下班,”欧阳徇眼睛一眯,伸出手指对着她点了两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从头到脚一条龙服务,包你脱胎换骨,清丽脱俗。” “脱……”许之阳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见不得人吗我,还需要脱胎换骨?” “得,算我口误,许大小姐,跟我走吧?” 许之阳眯起眼睛斜睨他,“我怎么看你不像好人呢,还一条龙服务……” 欧阳徇翻了个白眼拍了拍额头,然后拍了拍挺起的胸膛,“怎么说我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说丫头,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许之阳瞪圆了眼跺了跺脚,“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许叫我丫头。” 欧阳徇挑眉嗤笑一声,然后摸了摸鼻子,“你别忘了我和顾凌的关系,我要是卖了你,她不得剐了我啊,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我只是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而已。” “这倒是,那走吧。” “好嘞。” 宴会是在颜家老宅办的,冠冕堂皇的大厅配上金黄色的灯光几近奢华,与会者或衣冠楚楚,或珠光宝气,大多数人手里面拿着香槟和红酒彼此推杯换盏地寒暄。 还有极少数的人,躲在自助区盯着蛋糕食品目露精光。 欧阳徇正笑着抿了口红酒打发了一位美女,再回首的时候,下巴差点被惊掉了。 “许之阳,放下放下放下……”他从她手里面夺下一盘蛋糕,放回到桌子上。 “哎?干什么呀你?”许之阳眼睁睁地看着手里面的蛋糕被放回去,不由得微恼地瞪了欧阳徇。 欧阳徇对路过的一名女士笑着举了举杯,保持着笑意低声道,“我好不容易把你打造成极品淑女的模样,你吃一脸蛋糕不就全毁了!” 许之阳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蛋糕上挪开,面露苦色,“老板,我中午没吃饭就被你捉去折腾了一下午,晚饭又没吃,我好饿……” “你不是想学做生意吗?这种酒会就是专门拓展人际关系的社交场所,东西都是摆来看的,你看,整个酒会哪有吃东西的?” 许之阳的目光从自助区域地烤肉区一直扫视到果盘区,倒是确实没发现…… 等一下,“老板,你看,那边有一个欸。” 欧阳徇就势看过去,不由得噎住,那人一身钻饰晚礼长裙,衬得身材姣好,柔顺的头发挽成一个自然大方的发髻,耳边坠下两缕卷发,与银色镶钻的流苏耳环互相辉映。 看侧影,倒是个长得极漂亮的女子,只是不知为何,手里端着盘子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 “颜凌一,你可够招风的,这副模样还有人关注你。”傅明锦端着胳膊将一杯橙汁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别噎着,鲜榨的冰橙汁。” “唔……”颜凌一将最后一块烤肉放入嘴里,吃好了又喝了一大口橙汁,“啊,饿死我了,明明你真好。” 这话说完,她便一个倾身侧脸啜了傅明锦的脸蛋一口。 “……”傅明锦的眉心迅速拢起,抿着嘴唇拧上她的胳膊,“你!你没擦嘴!” “咝……”颜凌一强忍着刺痛虚攥住她的手,“我说明明你轻点,我这白嫩嫩的胳膊要是被你掐出淤青来可怎么见人?” 傅明锦也不好声张,只是去寻桌上的纸巾,就在此刻,一张白色手帕出现在她眼下。 颜凌一眼疾手快精神好,只见她抬手一抓迅速夺下,“你谁呀?这个女人是我的你不知道?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傅明锦扶住额头无言以对。 第43章 交锋 颜凌一眼疾手快精神好,只见她抬手一抓迅速夺下,“你谁呀?这个女人是我的你不知道?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傅明锦无言以对。 欧阳徇端了端红酒杯,笑着对她示意,“颜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张狂呀。” 颜凌一一怔,这才仔细地看了他两眼,“我怎么看你眼熟呢?” “啊,姐姐,是你呀,给你纸巾。” “谢谢。”傅明锦拿了纸巾擦了擦脸,将目光转向忽然出现的两个人。 刚才只注意到有两个人向这边张望,现在仔细一看,竟然都觉得眼熟。 “你们……” 许之阳晃晃手掌,笑着道,“上次幸亏有你们载我去,我才没有迟到,就是那个……” 载人,能让傅明锦和颜凌一半路载起来的,就只有那么一次。 傅明锦恍然大悟,淡笑着指了指面前这个女子,“许之阳。” 凌霄特意嘱咐的,和凌霄关系匪浅的一个人。 许之阳高兴地点了点头,“是呀是呀。” 然后她一怔,有些疑问,“不对呀,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名字……” “……”傅明锦的眉心紧了紧,转而摆出个笑脸来,肯定地说道,“你说过,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说过吗?” “当然。” 傅明锦这么肯定的语气,许之阳的思绪便兀自往回飞,然后逐渐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最后感觉貌似是真的说过。 “等会儿等会儿……”颜凌一扯着傅明锦的小臂,逼得她退后了半步,一切试图接近傅明锦的人,都是外来侵略者。 她的目光开始在许之阳身上来回打量,一身奶白色的露肩晚礼服,闪亮的高跟鞋,淡雅而细致的妆容,乌黑的长发别了个精致的发髻,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是看起来很稚嫩很水灵的那种。 她打量许之阳,许之阳自然也将目光投向了她,半晌,她瞪大了眼睛,“哦,痞子……” “痞子?”颜凌一眉梢抖了一下,“我这样的,哪里像是痞子?” 许之阳一笑,“现在是不像,不过上次吹口哨的时候可是像极了。” “……”吹口哨,颜凌一眯眯眼,近前去仔细端详了她,这才认出来,“咦?原来你是那个哭鼻子的小姑娘。” “哪有?你别胡说。”许之阳瞄了眼欧阳徇,看了眼傅明锦,声音却低了下来,脸上微红,明显底气不足。 她害羞起来的样子实在有几分讨喜,惹得在场三人都隐隐带了笑意。 见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这边,许之阳支吾两声,终于抬起头来,“那……那我刚才还看见你亲她了呢。” 傅明锦脸上有些微热,于无人见处拧上了颜凌一的小细腰。 欧阳徇晃了晃酒杯里的酒,瞟了眼颜凌一,说道,“这两位的感情纠葛能追逐到十多年前去,早就见怪不怪了。” 颜凌一面上维持着笑意,后腰强忍着疼痛,有些好奇,“你是?” 欧阳徇有些受伤地捂住了胸口,“颜大小姐,你忘了当年被你横刀夺爱的欧阳了吗?” “欧阳……欧阳徇?”颜凌一啧啧两声,侧身抓住了傅明锦的手紧紧握着,“这么多年不见,你那胡子终于剃了呀?你看,剃了胡子一下子老十好几岁,怪不得我没认出来。” 傅明锦挣了两下没挣开,听她一说,倒也是想起来了,面上也带了笑意,“四条眉毛的欧阳徇,原来是班长你呀。” 欧阳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唇上,“那会儿的胡子不是不能刮嘛,提这个干嘛?” “四条眉毛?哈哈哈哈,我老板怎么是四条眉毛?姐姐你给我讲讲,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颜凌一挡在傅明锦前面拍了拍许之阳的头,“姐姐给你讲,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在一本成名小说里,有一个无恶不作的采花淫贼,他有两撇胡子,就像两条眉毛,所以叫做四条眉毛的陆……绿林大盗,刚巧,我们班长呀,他也有两撇小胡子,所以叫做,四条眉毛的绿毛怪。” 说着,她扯过许之阳,“所以呀,姐姐跟你说,你可离他远点,他专骗小姑娘的。” 欧阳徇干笑两声,“颜大小姐,我没那么招你恨吧。” 招大发了,颜凌一瞪了他一眼,“怎么?谁给你发的邀请函?我现在决定作废了。” 傅明锦无奈地对着欧阳徇笑笑,“欧阳,你不用管她。” “你还对他笑!” 颜凌一登时就很不高兴,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寒冰,这个欧阳徇,早年可是追过傅明锦的。 欧阳徇也很无奈,“许之阳,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颜氏财团的大小姐,颜凌一,这位是傅明锦。” “哦,傅明锦姐姐好。”许之阳笑容满面的对傅明锦俯了俯身。 颜凌一登时就很不开心,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你怎么不叫我姐姐?告诉你我可是这次宴会的东道主。” 许之阳偏偏头,捏着手对她腼腆的笑笑,“因为你没有礼貌呀。” 口胡,傅明锦是第一个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敢跟她作对的人,这是第二个。 她面色一沉,“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徇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不免有些担心,“她是我的女伴,也是我现在正在追求的女孩,颜大小姐应该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吧?” 许之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向侧面踱了一步,有些戒备地躲开他的手臂,“欧阳律师,你胡说什么哪。” 她穿的礼服是露肩的,皓白的肩头和锁骨都暴露在外面,被他一搂难免有些不舒服。 这下颜凌一开心啦,她看了看许之阳,然后面有得色地看着欧阳徇,“四条眉毛的绿毛怪,在追女孩子方面真是一如既往的出师不利呀。” 欧阳徇的脸色有些难看,“颜大小姐!” 傅明锦拽了拽颜凌一,横了她一眼,“你们俩高中还没打够呀?要不你们继续打,小许,我们去别处。” 颜凌一登时就偃旗息鼓了,她狠狠瞪了欧阳徇一眼,然后笑着圈住傅明锦的手臂,“明明,你在哪?我就在哪?” “咝……”一股寒气从欧阳徇脚底下冒了出来,“我说颜凌一,你够了啊。” 连许之阳也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不禁有些怀疑,这是什么年代,同|性|恋情已经普及到这种地步了? “小丫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颜凌一眯了眯眼睛,指尖挑到了许之阳颔下。 “喂。” 许之阳皱着眉头一巴掌把她的手打开,“你很讨厌啊。” 颜凌一来了劲儿头,颇有与她较真的架势,“我怎么讨厌了?你忘了上次,是我请你上车的。” 许之阳眨了眨眼,然后拿起了路过侍应生托盘里的一支红酒杯,对着她举了一举,然后一饮而尽,“这酒当我谢你了,但是,你就是很讨厌。” “嘿,小丫头。” 颜凌一先是一怔,紧接着被她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我怎么招惹你了?你今天要不是跟我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你就别想回家!” “颜凌一!” 欧阳徇挡在许之阳面前,脸色也阴沉下来,“别以为你们颜家,真的能一手遮天。” “凌董,又见面了。”颜崇光西装革履,装扮严肃而又不失风度。 凌霄对他主动上前来问候表示得有些微讶,“颜先生,幸会。” 凌霄穿的是一身白色的小西装,显得整个人都很干练,手上带着银白色的手套,她端起手中的红酒,对颜崇光表示了一下敬意,然后抿了一小口。 “颜先生这招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颜崇光爽朗地笑了两声,凝视着她颊边的淡笑,“我不得不说,我很欣赏你。” 凌霄微微偏了偏头,眉梢微扬,似乎带着一点疑惑,“可你却没打算跟我合作。” 颜崇光深叹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熟悉,但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我看不透你。” 凌霄轻笑两声,她声音很低,笑声却有些开怀,“原来如此。” 言尽于此,颜崇光等了她足足两分钟,她却再没开口,反而似乎在细细品味手里面的红酒。 颜崇光皱了皱眉,“红酒怎么样?” 凌霄点着头扬了扬眉稍,“是好酒。” “就这样?” 凌霄晃了晃杯中的液体,在杯壁打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好酒还是坏酒,尝了就会知道,我从来不会因为害怕知道一支酒的味道而放弃它。” 凌霄眸光一凝,淡笑着直视颜崇光的眼睛,“颜先生,我想过很多种原因,比如,我们公司的前景您不看好,我的能力您不认可,或者是我们公司的资质您有所怀疑,却从来没想过,原因竟然是您……害怕?” 颜崇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听她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脏竟然抖了一下,当这个事实被直接揭开,他觉得自己有些难堪,审视自己的内心,他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老了? “把产业交给过于精明的人,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凌霄笑了,对她举了举酒杯,干脆将酒杯里的酒喝光了,“谢谢颜先生的赞美。” 一名低垂着头的侍应生,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偏身将两粒白色的药丸放在了酒杯中。呲喇喇的气泡自杯底升腾开,过了一会儿便化的再无踪影。 “颜先生的想法真是别具一格,”那名侍应生紧紧低着头,从她身边路过,凌霄顺手,从托盘上拿下了那杯红酒,“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侍应生放下托盘,低着头一路走到尽头,然后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打量他们那处,嘴角隐隐勾起邪笑。 颜崇光点了点头,“你说。” “照我的估计,您拖的时间越长,资金问题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可是大规模大范围的资产重组与上市,如果不找一个精明的人,颜先生打算找个什么样的?” 颜崇光有些勉强的笑笑,“首都方面的四大金融公司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凌霄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饮了口杯中的酒,“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是商人,追求利润是我的本职工作,颜先生可愿意听我为我们公司说一句话?” 颜崇光点了点头,“我说过,我很欣赏你,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 凌霄叩了叩杯子,“我们公司一向信奉双赢,也就是在保护合作公司权益的基础上争取双方的利益最大化,从来不做违法犯纪,损害合作公司利益的事,在业界有白武士之称,这一点颜先生可以查证,另外,颜氏的总部就在d市,有时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离得太远,恐怕鞭长莫及啊,并且我可以保证远东集团在未来一段时期内,将不再接手别的项目,专心处理好颜氏财团的案子。” 话说了太多,凌霄有些口渴,干脆将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将空杯子放入一名侍应生的托盘,“最后,我做事,从来不靠直觉。” 颜崇光点点头,“说实话,我有点动心了。” 凌霄笑笑,“如果颜先生实在不放心,还可以找法律团队来监督整个运作过程。” 颜崇光哈哈大笑,“好,后生可畏,我很期待远东集团中标。” 凌霄半垂着头眯了眯眼睛,眼中露出冷光来,说什么期待远东中标,还不是要各凭本事。 第44章 药发 “颜凌一,你别闹了。” 颜凌一闪开傅明锦的手,推开欧阳徇,目露凶光的盯着许之阳,“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招你待见了?” 瞧她看起来也是柔柔弱弱地,现在却表情这么凶,许之阳的心里面就开始打鼓了,咚咚咚的跳,说不害怕连她自己都不信。 但是,她忽然想起顾凌来,立刻决定无论心里多么害怕,也要作出不害怕的样子来,否则,怎么才能独当一面呢? 她高高地扬起了下巴,“你看看你,明明也是一副千金小姐的打扮,怎么就……就……” 面对着明显面露怯色看起来就很无害的小姑娘,颜凌一实在下不去手,只是仍唬着脸吓她,“就什么?” 许之阳嘴唇一抿,眉间一皱,义正词严地批判,“怎么就那么不斯文呢?” “咳……”欧阳徇绝不承认自己是想笑,这种台词也是醉了。 颜凌一哭笑不得,“小白兔,你叫什么名字?” “我……谁是小白兔呀?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别人呀?” 颜凌一十分无谓地挑了挑眉,“我是不太懂尊重别人,所以小白兔,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许之阳要愤怒了,过了一小会儿她忽然指着颜凌一大声吼道,“你才是小白兔,你全家都是小白兔!” 酒会有一瞬间静音了,再看过肇事那边站着颜凌一后便又都自顾自地继续与旁边人攀谈起来。 众所周知,颜家大小姐颜凌一,虽然身材面容都很极品,但性格更是极品,在她那,一切皆有可能,大家早就见怪不怪。 唯独凌霄皱了皱眉,目光一直落在那边。 颜崇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摇着头无奈道,“她一向骄横惯了,怕是又在惹事,凌董莫要见怪。” 听见他的声音,凌霄心头一跳,尽量自然地挪回目光,笑道,“以前只闻其名,今天一见到凌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欺负一个小丫头,未免有些……” 凌霄就此收住,只是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颜崇光面上过不去,沉着脸向她们那边走了过去。 在人群中看见凌霄的时候,许之阳的眼睛都要瞪圆了,赶忙低了头,在宴会上现眼也就算了,还被抓了个正着,呜呜呜…… “颜凌一,”颜崇光的目光落在傅明锦身上,再回过去看颜凌一的时候,目光里已隐有火光,“你现在马上回去反省。” “我……”颜凌一瞧着周围的人实在多,也不好驳了老爸的面子,况且看他确实生气的紧,只能点了点头,“那爸,我先回去了。” 许之阳见她灰溜溜的走了,还有些得意地对她的背影吐了吐舌。 颜崇光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和颜悦色,对着许之阳很慈祥地笑了笑,“小姐没被吓到吧?她就爱胡闹,心地却不坏。” 许之阳瞄了一眼凌霄,有些尴尬地眯着笑对他挥了挥手,“没事没事。” 颜崇光正视着她,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下,那边正站着几个人商场精英,他有些好奇,指着那边问道,“不知道小姐是……” 欧阳徇上前一步对他伸出手去,“颜先生,幸会幸会,我是晋成律师事务所的欧阳徇,她是我的女伴。” “哦,原来是这样。”颜崇光有些奇怪地再看了许之阳一眼,寒暄道,“欧阳老板的律所可是咱们d市的一匹黑马,我可是早有耳闻啊。” 他们交谈的时候,许之阳偷偷看了凌霄几眼,却见她连个余光都没给自己,显然是不准备“认领”自己,这让她有点失落。 其实是有期待的,期待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过来找她,哪怕是冷着脸说她两句,给她一点她独有的宠溺和温柔,可惜没有。 许之阳低着头扯了扯欧阳徇的袖子,“我想回去了。” 会不会,她觉得自己在这丢人现眼了才不来认她? 酒会已经过半,况且欧阳徇还与颜崇光交谈许久,也算是有所收获。 况且她那模样,实在是太惹人心疼了,欧阳徇捏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把头抬起来。” 许之阳木木地抬起头来,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我是不是丢人了?” 在这种高档酒会,那么大声地喊出来,惹得酒会鸦雀无声,一定是做出了什么蠢事。 欧阳徇变戏法似的从兜里面拿出一面小镜子,打开在许之阳面前,“没有,你很漂亮,如果能够再大方一点,整个会场都没人比得上你,高高的抬起头,相信自己。” 镜子里面,是自己不高兴的样子,虽然经过巧手化妆后,她觉得自己确实比平时要漂亮高贵的多,可是她就是不开心,明明化了美美的妆,和以前都不同了,那个人却连正眼都没瞧过她,静静的,她看见镜子里的那个人说道,“我想回家了,欧阳。” 与自信无关,是因为失望。 许之阳,是凌霄一手带大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受欺负了,她怎会无动于衷。 只是,这层关系一定不能让颜崇光发觉,否则,凌霄怕她会有危险,当一切真相揭开的时候。 远远地,她的眼里染了些暖意,她真的长大了,不像是当初那个脏兮兮小心翼翼的孩子,如今她可以穿着奢华典雅的晚礼服,带着闪闪发亮的头饰,变成一个漂亮的公主。 远远地,她看见许之阳像往常扯着她衣角一样扯了扯欧阳徇的衣角,然后他捏住了她白皙纤细的手腕,和她低头絮语,一定是带着骨感,又很柔软的感觉。 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像金童玉女一样般配,凌霄的心里忽然有些泛酸,原来,她不止是只扯她一个人的衣角。 就和无数发现女儿开始谈恋爱的父母一样,一开始心里总会不舒服的,她如是想。 暮地,她觉得心里面有团燥火似的,有些难受,交待了林向东继续在酒会应酬,凌霄独自驾车回了家…… 欧阳徇系上安全带,“你不高兴,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 许之阳转头看他,黯淡的眼神终于找出些亮光来,“酒吧?” 凌霄觉得不太对劲,她大开车窗,让冷风灌进车里面,让自己可以凉快一点。 很热,有些烦躁的那种热。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她就是去了浴室洗了个凉水澡。 事情……不太对劲,虽然洗凉水澡能够凉快一会儿,可出来没一会儿,她就又觉得热,从胸口一直蔓延的周身,甚至她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想要做点什么…… 这太可怕了,凌霄放了整整一个浴池的冷水,让自己整个地浸在里面。 一道道想法闪过她的脑海,最坏的莫过于,她被人下药了,是谁?难道是颜崇光? 于此同时,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酒会,柱子后面的两个侍应生正在窃窃私语。 “二哥,不是我不帮你,她提前离开了,我没找到机会动手。” 另一人冷哼一声,“便宜她了,不过那药我亲眼看她喝下去的……恐怕去了医院也没有用,也算给她点教训了。” 冷热交替,凌霄躺在冷水里额头却渗满了汗,脸上已经有些发烫。 “卑鄙!” 凌霄颤颤巍巍地从冷水池里出来,裹着浴袍去卧室找了手机。 她将通讯录从上滑到下面,却觉得自己的感觉太过难以启齿,连五哥也不好讲,只能硬咬着牙,躺到了床上。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凌霄终于把身上的浴袍扯的乱七八糟,颤抖着手指拨出一个号码…… 颜于归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躺在床上敷面膜。 “喂,你好。” 凌霄竭力稳住自己有些凌乱的气息,“颜于归,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颜于归腾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将脸上的面膜扯掉,坐起身来,“当然,我发誓。”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呃……啊?真的?我同意,我同意……”颜于归在上铺站起身来,跳的地动山摇。 钟葵摘下耳机扫了她一眼,“颜于归,你是疯了吗?” “那……”凌霄咬了咬牙,皱着眉扯开裹在胸前的衣服,“你现在……来……” 颜于归完全沉浸在这极大的惊喜之中,兴冲冲地问道,“我现在去哪?” 第45章 失身 车开到酒吧门口的时候,许之阳坐在副驾驶有些出神却半点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欧阳徇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许之阳?” “嗯?” 许之阳抬眼,便看见了闪烁着五彩霓虹灯光的酒吧招牌,一如既往地张扬而热情。 “走,去放松一下。” 欧阳徇举起小臂,煞有介事地炫了下肱二头肌,“有哥哥在,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给你保驾护航,你尽管放心好了。” 现实中欧阳徇的声音渐渐模糊,许之阳忽然想起上次在酒吧醉酒的事。 “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下次?” “没有下次。” “嗯,洗漱,然后来吃饭。” 记忆里,顾凌的一颦一笑都那么清晰可见,淡薄的眉眼,平淡无奇的言语间却藏着的关心与温柔。 许之阳眼神一定,转头道,“欧阳,你送我回家吧,我答应过顾凌不再酗酒的。” 有些意外,酒会在这个时间明明没有结束,许之阳却在门口见到了凌霄的鞋子,更加意外的是,鞋子很乱,明显是随脚蹬下来的。 难道,喝多了? 许之阳随手扔了包,连高跟鞋都没脱就往凌霄的卧室里跑去。 “你现在……来……” 凌霄将目光投向忽然出现的许之阳,眉心皱的更紧了。 她的浴袍凌乱异常,脸上红的吓人,嘴唇却有些发白,额头还出了很多汗。 许之阳怔了一小下就连忙小跑过去将手覆住了她的额头,很烫,烫的吓人。 她有些急了,一把抢过凌霄的手机。 “我现在去找你吗?” 轻快的,是有些熟悉的声音,反正许之阳听出来了,“颜于归,没事,你不用担心,她只是喝多了。” “你,出去。”凌霄嘶哑的有些破音,声音十分急迫,“电话给我。” 许之阳把电话放到床头柜上,担心地双手捧住她的脸,“喝多了,就只想见她么?顾凌,你高烧了。” 许之阳的手掌有些凉,覆在脸上很舒服,凌霄吞了口口水,一把格开她的两只手,气息凌乱,“许之阳,你今天出去住一宿,帮我叫颜于归过来。” 她的手背青筋暴凸,手掌拍在床头柜上,急切而胡乱的摸索着。 “顾凌!” 许之阳气急,抓过手机,一把摔到墙壁上,那手机孤零零地反弹到地板上,又从地板上滑进了床底。 “你生病了,明天我就会让她过来,放心,不会让你见不到她。” 许之阳红着眼眶小跑着去客厅取医药箱,滚烫的泪不经主人同意就不听话的叭嗒叭嗒落在药箱上, “许之阳,你今天出去住一宿,帮我叫颜于归过来。”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一而再的盘旋,许之阳不得不承认,自己不但很伤心,并且很生气很嫉妒,嫉妒的发狂,顾凌,你欲|求不满到这种地步了? “你别动,我给你量量体温。”许之阳红着眼圈冷着脸,动作却很温柔地抬起了她的胳膊。 凌霄眼神迷蒙,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腕,返身一压,许之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压在了身下。 她的目光迷醉又专注,呼吸有些急促,光是那暧昧的喘息声就够让人血脉喷张了。 许之阳被她有些灼热的体温压制着,胸腔里的心脏砰砰剧烈跳动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顾……顾凌” 她眼看着那痴迷专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嘴唇那里,薄薄张开的唇瓣,在上方逡巡,气息灼热,暧昧到……随时都会落下来。 灼热的手掌缓慢而用力地覆上她的腰际,紧接着一道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的锁骨上,甚至伸出舌尖去舐拭。 许之阳一个颤栗,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肩,“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许之阳绷紧了身子,锁骨上酥麻的感觉像爆炸开来似的,一时让她的脑子炸成了空白,这个空当,凌霄已经扑在她身上,双手用力而迫切自她腰际向上逡巡,连绵而炽热的吻从她锁骨游移到颈间。 “顾凌,你……不要……这样。”她的声音颤抖而急促起来,有情动的嫌疑,许之阳扭了扭身子,试图挣脱却被她按的紧紧的。 凌霄忽然撑起身来,按在她的晚礼服上狠力一撕,当即露出大片光滑水嫩的皮肤来。 许之阳心头一慌,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顾凌!” 抹胸露肩晚礼服,这么一撕甚至隐形胸罩都露出大半来,许之阳揪着衣服往上扯,竭力盖住自己。 “不行”许之阳双手抵在凌霄肩头,纯净的眼神里尽是惊慌的神色,“不……不要。” 凌霄的眸中划过痛苦的神色,她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在许之阳身侧,然后从她身上翻下身来,对着上空大口的喘息。 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凌霄闭紧了眼,声音颤抖而急促,“许之阳,你快走,让颜于归过来。” 许之阳躺在床上瞪着上方慢慢恢复呼吸节奏,直到凌霄攥紧了床单,抓狂的吼了一声,“快去!” 许之阳并没有被她吓着,反而探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半爬起身过去按了按她脖子上的动脉,那里的脉跳动的太快了,许之阳的神色有些难以置信,“你被下药了?” “是,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许之阳,你快走,我求你了。”凌霄隐隐带了哭腔,声音也已经脆弱不堪。 许之阳泠然平静下来,她将手掌覆在她的胸口,手指缓缓的摩挲着那条终于露出真面目的足有一尺的长疤,凑近她耳边轻轻说道,“没关系,我爱你。” 这是第二次,凌霄听她说那三个字,然而此时她却没有半分探究的心情,一滴泪水自凌霄阖紧的眼角的滑落,她攥紧了床单僵着身子躺在床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快走,快走,不用颜于归来,我只求你快走。” “不用她来,只要你走,走啊。” 许之阳将自己的脸贴上凌霄滚烫的脸庞,手自她胸上慢慢滑到她的小腹,目光坚定,表情倔强,“我不要。” 凌霄皱了皱眉,她有些微凉的手在她身上滑动,竟然隐隐有些滑向下腹的趋势。 她有些震怒的按住了她的手,低吼道,“许之阳!” 其实许之阳最不怕的人就是她了,因为爱。如果爱上一个人,就是她严肃起来的样子,也能看出几分可爱来。 许之阳蹬下自己的高跟鞋,忽然翻身跨坐到她腹上,半俯下身,捧住凌霄的脸,指尖缓缓在她脸上摩挲起来,“顾凌,我……” 她眸中隐隐有些发颤的水光,唇上和着凌霄的热汗自她额际吻到耳根,“你捱不住的,我来帮你吧。” 凌霄的头脑已然混沌沉重不堪,只是因为一向意志力比较强悍和冷水浴才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但是许之阳的刻意的撩拨,完全勾起了强大的药劲儿…… 她终于还是失控了。 凌霄的世界,在这一天,再一次被彻底颠覆了。 “顾凌……” “小凌……” “顾凌~” 一声声熟悉的呼喊,仿若来自天边那样空洞,凌霄的心被狠狠的揪成一团。 她好难过…… “顾凌,顾凌?” “清欢。”凌霄一个激灵,猛然地睁开眼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心底沉寂近十年的名字,就那么被她喊了出来,触眼,是有些陌生又很熟悉的,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空洞的心久久不能恢复安稳,就像是悬在半空。 妈,我,我好像做了让我很难过的事。 凌霄面无表情的松下了僵直的身子,尽管胸腔里的那颗心,好像已经被搅拌机搅成了饺子馅,支离破碎。 “顾凌。”许之阳小心翼翼地捏着被角坐起了身,“清欢……是谁呀?” 凌霄心神一紧,昨夜颠覆纷杂的记忆争前恐后地涌上心头,更大的晕眩感席卷而来,就好像世界末日的来临,心慌的厉害,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原来,真的不是梦。 她,竟然和许之阳,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这是无可饶恕的事。 凌霄的身子僵的厉害,但多年前鲜血淋漓才得出的经验教训还明晃晃的提醒着她。 就算事情在怎么糟糕,再怎么让人难以接受,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倒转时光。 “出去。”凌霄眸光隐隐作痛,声音轻淡到让人分不清那是虚幻还是现实。 许之阳抿抿嘴唇,向着她那边蹭了蹭,她的后背暴露在她面前,不着一物。 不是光溜溜的,斑驳的疤痕条条道道的印在上面,虽然颜色已经淡了,还是显得异常狰狞。 许之阳的指尖落在那一道道疤痕上,心里面揪的厉害,她从来不知道,在她心中一向无所不能的顾凌,到底受过怎样的伤害,为什么身上,那么多的疤痕? 她倾身过去,用自己最柔软的唇线触上她的背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吻,“顾凌……” 她喷薄出的气息温热的几近炽烈,眨眼的功夫就转到了顾凌的耳边。 “对不起。” 凌霄面无表情,只是身子微微晃了晃。 “顾凌,”两只光滑的胳膊从她腰侧圈紧了她,只是在感受到贴在后背上毫无间隔的柔软时,她皱了皱眉心。 “顾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许之阳抿了抿唇,倚在她身上难掩羞意。 凌霄轻阖上眼,再次重复道,“出去。” 缠绵炽热的吻由耳根向下,越来越热烈的靠近凌霄的嘴边,凌霄心上一疼,反手便捏住她的下巴,“许之阳,我要你出去。” 许之阳被她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痛苦愤怒的样子,“顾……” 见她不动,凌霄随手抓起团在一处的浴袍,裹在身上就要下床。 许之阳一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你不要生气嘛,我们昨天……” 凌霄扯开她的手,光着脚下床快步往外走,就像逃离最痛苦不堪的回忆,打开门的时候,才顿了顿,“我们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也没发生过吗?许之阳有些难过地松了身子,半支在床上,直到听见她的关门声,应该是出去了。 “嗡嗡……” 昨夜就叫了许久的手机,兀然是又从哪里叫了起来。 是顾凌的手机,许之阳裹着床单拿了拖把,把那个昨日被她摔到床底的手机解救了出来。 颜于归的电话,坐在床边的许之阳心上一沉,缓缓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就现在的状况而言,她真没那个勇气接这个电话。 顾凌真的生气了,她从来没见过她对自己发这么的火。 许之阳紧了紧被子,如果……如果昨天她遵照顾凌的意思,将颜于归叫过来,其实这样做才是她真正应该做的立场吧,可是…… 没错,是可是,可是她就是不想这么做! 人,到底还都是自私的。 许之阳晃了晃脑袋,极力想甩出这些让她头昏脑胀的想法去,后仰躺在床上,许之阳裹着长长的被子侧蜷起身子,陷入了深思。 还没等她彻底陷入深思,就被面前的一抹刺眼的色彩捉住了目光。 那颜色,是刺眼的深红色! 许之阳迅速爬蹭到那处地方,一股异样激动的感觉激荡在胸口,好像高兴的就要喷薄出去了。 昨天,其实顾凌没有对她做特别过份的事,每次到都在将将进入之前停手转战。 总之,顾凌根本没动过她。 许之阳扯了被子,将脸蛋掩入被中,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 那眼中饱含着笑意,可见捂在被中的脸,说不定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咯咯咯的笑声,被闷在被子里。 那个那个那个啥,难不成顾凌是第一次? 噗,她们家顾凌好纯情。 许之阳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激动的在床上裹着被子来回打滚,一时连顾凌对她的态度还有她惊醒时喊的名字都忘记了一干二净。 幸好没让颜于归来呀! 许大董事长您英明呀! 第46章 转折 许之阳精神饱满精神奕奕地洗了澡,换衣服的时候才犯了难。 她,好像特别爱啃脖子。 许之阳半眯着笑眼,捂着脸不忍直视脖子上纷纷杂杂的深色印痕。 太羞人了,这让人怎么出门呀。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得对你负责任不是,嘻嘻嘻……” 许之阳扯了条丝巾系在颈上,换了一身ol办公装。 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庄庄重重,再次站在镜前的时候,她神情就很认真了。 她看见镜子里的女人抿了抿唇,挺直了腰杆,是跟她平时截然不同的感觉,她许之阳,从这一天开始,真的要努力蜕变了。 顾凌,无论多么阴差阳错,事已至此,这辈子我只能跟你耗到底了。 人要对自己行为产生的后果负责,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远东集团炸了,炸锅了,从下到上的炸锅。 上至总裁,下至前台,都只能深藏自己深深的诧异与激动,毕竟,敢面对面八卦董事长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董事长竟然没换衣服,是昨天的那一套,这已经更令人诧异的了。并且,她的衣服并不整齐,这就简直让人无法相信了。 最后,董事长大人你脖子上顶着明晃晃的“草莓”,还神色憔悴,这么毫不遮掩真的好吗?!!!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亵渎了他们不食人间烟火的董事长大人啊!如果心真的能碎的话,远东集团今天要聘请两倍的清洁工。 一众男男女女的玻璃心已经碎了一地,被他们视为神邸一般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大人,呜呜呜,怎么会呀。 凌霄真的很憔悴,林向东得了她的许可坐在她面前的时候,都有些不可置信。 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董……董事长?” 就算是公司遇到最大的危机时,他也没见她这个样子,而且,她的脖子上还挂着痕迹,他难以启齿欲言又止…… 凌霄有些挫败的揉了揉脸,失力一般靠在椅子上,消极颓唐的气质让林向东心惊肉跳,该不会是…… “要不要……报警?” 凌霄的眼神有若冰棱,只是扫了他一眼,“我要的封闭地点尽快安排好,给你一个小时,公司的业务就按照既定方针,劳你多费心了。” 她仰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轻声道,“快去吧。” 林向东有些急,“董事长。” “怎么?” “你……”他有些难以启齿,“你脖子……” 凌霄一秒钟也不想在家里多呆,来的时候也很匆忙,衣服是随便套的,又哪来得及照镜子。 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懂了。 只是她轻哼了一声,显得并不在意,“怎么?我的私生活林总裁也要过问吗?” 林向东站起身来,对她弯了弯腰,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出了她的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他就皱紧了眉头,步子也疾了许多,拿出手机迅速拨出了一个号码,“堂姐,糟了,董事长她可能……可能跟别人在一起了?” “你要回来?这怎么行……”他顿住脚步,“你冷静点,这边我先调查……喂,喂。” 林向东有些抓狂,他扯开西服的扣子,掐着腰原地绕了几步。 然后懊悔不已地拍了拍额头,咬着牙迸出几个字来,“这是要出事呀。” 凌霄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洗了个澡,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当她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衣服的时候,不由得怔了怔,脖子上的印记,实在太过明晃晃了。 黑色的修身长裤,黑色锃亮的马丁靴,配上白色的无领衬衫,凌霄的眸子沉静的有若湖水一般,她抬手碰了碰耳根下的一处异常突兀的痕迹。 无可挽回了,她心里很痛。 其实于她而言,那种事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在昨日那种极其不堪的情形下,她决定叫颜于归来,是因为至少那张脸,是熟悉的,再怎么不愿承认也好,对于那个人,她始终是投入过最真挚的感情。颜于归,她是有些不同的。 如果非要做才能解脱的话,不是谁都可以,但是许之阳,就一定不可以。 怎么可以,她是她的救赎啊,最不愿意的,就是在她面前尊严尽丧。 自己最脆弱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就那么全数暴露在她的面前,甚至…… 凌霄攥紧了拳头,直视镜中的自己,无可逃避,也无法逃避。 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了,逃避是没有用的,因为是事实,越是害怕,就越要去面对。 她看着镜中的人影变得模糊起来,清晰,又模糊。 她的尊严呢? 她的骄傲呢? 凭什么就要这样屈辱地被人践踏 为什么偏要让她最不堪的样子,让那个孩子看见。 凌霄膝盖一沉,扑通地跪倒在地上,隐隐地啜泣声在这安静的室内异常刺耳诛心。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老天爷,好玩吗?你戏弄我一次还不够吗?这次又算什么?” 凌霄瘫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蜷起了身子,白色衬衫合体罩着单薄身形隐隐发抖:妈,我明明很乖,一直都很乖。 我没有逃避过,身无分文我没有逃避过,浑身是伤没钱治病我没有逃避过,走投无路我没有逃避过,我靠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 我那么乖,可你怎么能不保佑我呢?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妈……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有多残忍…… 许之阳出门前斟酌好久,还是先去找了趟五哥。 “头儿已经去上班了,那她为什么没通知我?”五哥扯过外套穿上,又拿了钥匙。 许之阳有些不耐,她把五哥拽坐到沙发上,郑重说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她的正经事,通常都不是什么真正的正经事,五哥不以为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大小姐,我说你的丝巾很突兀呀。” 许之阳的嘴唇动了动,余光瞟了眼自己的丝巾,又装作浑不在意的正经起来,“五哥,最近是不是有人对顾凌不利?” “嗯?”五哥摸了摸下巴,“没有呀,怎么会呢?” “可……” 许之阳有些为难地截住话头,又道,“那昨天那个酒会是你送她去的吗?” 五哥摇了摇头,“她说跟林向东一起去,自己开的车。” 一定是在酒会上被下的药,她看见顾凌的时候,她明明还好端端的,她急道,“那酒会的主人是谁?” 五哥心头一跳,“颜崇光,”他一下挺直了后背,“头儿是出了什么事吗?” 颜崇光,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她中了迷药,晕了,当时有两个黑衣人跟在她身后,幸亏是被我看见,才将她送了回来。”许之阳抬起双手比划着,貌似极力正在复原现场。 “呃……”五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就……就是,她好像喝酒的时候中了迷药,出去外面透气的时候就……就摇摇欲坠的,我跟着她嘛,然后发现不远的地方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盯着,正要过来,于是我就跑过去截住了,把她送了回来,就这样。” 许之阳吐了一口气,“所以我想问,是不是有人想对她不利?” 五哥神色一凛,连忙站起身来,快步向门口走去,难不成被颜崇光发现了她的身份? “大小姐,我先走了。” 许之阳也急忙站起身,“你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 能够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一定是特别卑鄙的人,如果查不出来,顾凌,会多危险哪。 凌霄还是决定换了件高领衬衫,五哥跑过来见到她的时候,她一如既往的衣冠整洁地端坐在座椅上,神色淡然与往常无异。 五哥急急地扑撑在桌子上,低声说道,“头儿,我听大小姐说你昨天被下药了?” 凌霄心下一沉,捏住钢笔的手指泛了些青白。 许之阳,你太过份了,我这么难堪的事,怎么能说出去。 “你说,会不会是颜崇光?”见她的脸色极其难看,五哥就知道是真的了。 “难道你的身份暴露了?没道理呀。” 凌霄捏着钢笔半垂着头,声音有些低哑,“不像,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你暗中调查下,有没有人特别关注我的行踪。” “嗯。” “最近我要去封闭的地方做相关分析,估计需要些时间。” 她沙沙地在面前的文件上写了几个字,“这段时间你把这件事查清楚。” “嗯,我知道了。” “对了,那你这几天不在,大小姐……” 凌霄的笔尖顿了顿,“以后她的事,不要跟我说。” “啊?”五哥,“可是……” “没有可是,你出去吧。” 逐客令了,五哥出去的很莫名其妙,他只是想说,如果她走的话,大小姐岂不是没饭吃了? 看来,一定大小姐又是哪得罪她了,啧,五哥揉揉发麻的脖颈,国家都统一了,社会都和谐了她们这还搞什么阶级斗争,小孩子脾气嘛。 第47章 瞎闹 许之阳打电话给欧阳徇请了个假,然后拿着顾凌的手机去了远东集团。 顾凌,不能没有手机的,况且,她们必须得谈一谈,发生了这种事。 “董事长大人……” 些带着些调侃的声音自办公室内传来,许之阳握着门把手推门的动作顿了顿,只留了一道小缝察看。 颜于归半眯着笑俯撑在办公桌上,离着凌霄有些近。 许之阳撇了撇嘴,躲在门缝外晃了晃拳,心中发恼不甘,啧啧啧啧,看那小屁股翘的,一大学生你不会好好坐在椅子上说话呀?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也不知道矜持。 如果在以前,许之阳或许不会升出太小恶魔的想法来,也不会耍什么手段离间了她们,毕竟,人是顾凌选的,她喜欢。 但现在不同,顾凌的身子都被她占了,她绝对是要负责到底的,那种想要争取的跃跃欲试的心情让她心中的热血翻腾不已。 外面的两个秘书无奈地对视一眼,无视这个明目张胆趴门缝窃听董事长办公室的丫头,专心处理手上的工作。 她的指纹验证都有开门禁的权限,可想而知她们的董事长对她是看重到什么地步的。 凌霄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她有义务就昨天的打的电话做出解释。 面对颜于归脸上无法掩饰的喜悦,她隐隐有些愧疚。 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她不该平白给了她希望,给了希望再亲手扼杀,未免是有些残忍。 “颜于归,”凌霄抿了抿唇,“昨天,我……” 颜于归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几分灵动,她竖起食指阻在两人中间,“诶,凌大董事长一诺千金。” “打了那个电话,我很抱歉。” 看她那有些困扰的神色,颜于归就知道她定是要反悔,不过,她有些戏谑地挑了挑眉毛。 “你昨天喝多了哦?” 凌霄有些怔仲,眼神有些寂然,淡淡的说道,“是啊。” 颜于归将包包毫不客气地放到办公桌中间,然后从里面翻了一会儿,还皱起了眉头。 凌霄有些好奇,“你在找什么” 颜于归眼神噌地一亮,终于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一个接一个的拿出几个盒密封的水果 “喏,这个是橙子,这个是杨梅,这个是甘蔗。”颜于归将这三盒东西推到她那边,笑意满满,“我查了的,喝酒伤肝,这些都对肝脏好,你一定要吃哦。” 许之阳躲在门后撇了撇嘴,小声哀怨,“就你知道哦。” 这么一比,很轻易地就把自己比下去了,一直以来,都是顾凌照顾她比较多,她的心里面隐隐有些发酸和失衡,好像……好像自己配不上顾凌似的。 凌霄眉眼淡漠地点了点头,“东西我收下了,谢谢,但是……” “别说话。” 凌霄一顿,将目光挪到她的脸上。 颜于归缓缓向前探了探身,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凌霄比以往要沉黯许多,颜于归眉眼灵动,更显出几分机灵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我来追你。” 难缠又聪明,凌霄幅度很小的拢了拢眉心,然后轻轻的笑了,“你真的很聪明。” 比她家丫头聪…… 颜于归先是见她终于有些放松的笑了,又见她面色忽然一沉,想必是一时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来了。 “凌霄,”她轻轻的唤了一声,“你知道你笑起来很迷人吗?就这里,还会有个小梨涡……”颜于归很胆大的轻戳了戳她的左侧嘴角。 凌霄扬了扬眉梢,眼神微眯,“颜于归,你知道你有时候胆子太大了吗?” 颜于归抿唇半笑,瞳仁微微闪烁,眸中映出凌霄淡漠又迷人的样子来。 &%¥#*,可以骂人吗? 许之阳顺着门缝蹲下来,寻找的角度刚好更加清晰地看见她们的交流,光天化日的还是在办公室,有你们这么打情骂俏的吗? 许之阳捏紧了拳头,眉心一直拢着,嘴唇也撅成了喜马拉雅山。 &*%¥#*顾凌我要告你不守妇道! “注定等不到的人,还是不要等比较好,真的。”凌霄毕竟有错在先,此刻的忠告也是发自肺腑。 “可是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颜于归撑着下巴,目光灼亮地盯着凌霄。 她昨日请她做她女友,然后许之阳误以为她喝多了,在电话里是那么对颜于归说的。 在颜于归那就成了,她喝醉了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请她做自己女朋友,酒后吐真言。 很好,神误会,凌霄无言以对,她有些无语地偏过头去。 她的面容今天微微有些颓唐,在逆光之下,反而形成了另一种独特的气质,很吸引人。 颜于归放下手臂,向着她的侧脸缓缓靠近。 靠,干嘛哪? 许之阳登时站起身来双手就着门猛力一推,大声喊道,“顾凌!” 颜于归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站直了身子,那一点点想要偷亲的小心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散。 凌霄转过脸来,眉间自见她的第一眼就拢在了一块儿,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许之阳见着了,不免有些微微的心虚。 她立在门口侧过身子,“那个……颜于归,我跟她有些事要谈。” 她那么站着,分明就是送客的意思。 颜于归目光扫了眼凌霄,竟然见她脸色奇差无比,自然猜到她们两个之间可能出了些事,只能对着凌霄挥了挥手,轻声道,“那我先走了,再联系。” 再联系个毛呀再联系,许之阳暗自腹诽,我就是跟你抢顾凌来的你看不明白吗? 等颜于归出去了,许之阳动作很快的就推上了门,一时之间,办公室静得厉害,恐怕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许之阳背对着她,手指不安地挠着金属质感的门把手。 过来好一会儿,顾凌也没说话,她只能自己转过身来,然后一寸一寸地向她那边蹭步子,太尴尬了,许之阳有点紧张。 “过来吧。” 寡淡的声音分不清悲喜,许之阳却如临大赦,迅速地跑到了她的办公桌前。 只是她低着头不安地绞起手指,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许之阳听见她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就像是五指山,一下子被拍到她的心上,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的耳朵一下子就立起来了,小跑着绕过办公桌捏住她的小臂,仿佛这样就是把她抓住了。 凌霄阖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寂然,她毫不留情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找我什么事?”声音也寡淡到疏离,这种陌生人一般的相处情形,大概是她们两个都从未想到过的吧。 许之阳的心跳漏了一拍,知她是真的生气,站在那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不知有多久,终于还是凌霄开口,“没事的话就出去吧,门口的指纹密码我会取消掉,以后你就不要再来远东集团了,房子,留给你了。” 许之阳瞪大了眼,突如其来的,眼中瞬间被温热的液体溢满,顿脑袋嗡的一声炸开,耳朵一阵轰鸣,恍然自己再一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她这是什么意思?要跟她断绝关系不成? 凌霄随手翻开一份文件,工作状态与往常无异,只是没有人看到,她的眼神,分明是没有焦距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出腰际的衣服那,有被很轻的撕扯着。 她半转过头,入眼的便是许之阳有些发红的眼圈,和吧嗒吧嗒不停下坠的泪滴,和她精干的职业装,一点也不相称。 凌霄偏过眼去,手下一拂,出乎意料的,她扯着自己衣服的手却异常坚韧顽强,怎么也拿不下去。 许之阳扯了扯她的衣服,低哝了一声,“顾凌……” 凌霄抿着唇皱了皱眉,眼眶有些发热。 怎地她只是这样叫了一声,她就觉得喉咙那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呢? 凌霄啪地一声阖上文件,站起身来,从她手里硬扯回了自己衣服,转身就要离去。 许之阳一慌,颠了两步一下子自她背后拥紧了她,双臂交叠于她腹前收的死紧,压得她的肋骨都有些生疼。 半晌无声,凌霄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背,无声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往下扒拉。 “我会对你负责的。”糯糯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许之阳的鼻梁温热地抵在她的脖颈上,后颈领口那里,逐渐变得潮湿起来,就像人潮湿不堪的心。 笨蛋,又哭什么,凌霄的心语带着自不可知的宠溺。 许之阳晃了晃她的身子,在她的肩上蹭掉湿意,声音永远是那么没有气场的侬软,“你是我的顾凌,我喜欢你,喜欢你有好久好久好久了,我知道你生气,我知道你难过,但是是我,没关系的,真的,我……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在床上的样子……我……” 许之阳有些语无伦次,一阵血气直冲到凌霄头皮,她的脸唰地一下黑了下来,硬扯开许之阳的手,一语不发地将这个办公室全部留给了她。 怔怔地,许之阳站在原地心慌慌地抹了抹眼泪,暗自懊悔地拍了拍额头,“笨哦,说什么床上呀。” 第48章 前夕 一份文件忽然落在许之阳的小办公桌上,“又发呆呀?” 鄙夷中带着些无奈,不解中透着些恨铁不成钢,欧阳徇单手撑在她的桌子上,半俯下身,“我说丫头,你这样下去我可是要解雇你的。” 许之阳的眉心只是微拢,却能让人明显感觉到那里好像已经纠成乱糟糟的一团,愁云惨淡,嘴唇不自觉的鼓起一个小的起伏,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叹了口深沉的气,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地把那份文件挪到自己面前,“是什么?” “颜氏财团的招标会,去不去?” 许之阳单手撑着头,恹恹地抬起笔稍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招标会……我去干嘛?” “啊,这个嘛……” 欧阳徇端着胳膊缓缓站直身子,好不在意地悠悠说道,“颜氏财团要进行资产整合和重组,这次呢,一是对相应的金融公司进行招标,寻找一个合适的合作方,二是雇佣一支专业的法律团队,全面跟进,同样采取招标的方式。” “哦,那我就不去了,经济法我也不熟。” 欧阳徇挑了挑眉毛,抬脚就走,声音干脆,“行。”走了两步恍然自然自语道似的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远东能不能吃下这块咯牙的肥肉。” 许之阳的眼神噌地一下瞬时由二十度亮成了二百度,与此同时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踏着高跟鞋几步就追了过去,眉眼间都带了亮晶晶的惊喜和笑意,“顾凌也会去?” 已经……十三天没有见过顾凌了。 欧阳徇的眼中闪过一瞬的凝重和失神,转瞬被戏谑的面皮所代替,“反正你也不去。” “我去我去我去。”许之阳嘿笑两声,然后双手虚虚合十,挤眉撅嘴的露出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拜托了拜托了,我找不到她。” 一声叹息,情真意切,欧阳徇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我说许之阳,顾凌是给你下了什么魔咒,没她你活不了呀?” 许之阳瘪瘪嘴,差不多啦,眼角一扬,又开心起来,“领导,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吗?我保证好好完成。” 欧阳徇挑了挑眉,双手插|进裤袋,偏着头打量她,啧啧叹气。 许之阳莫名奇妙,她低头审视了自己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湛明的眸子,氤氲着迷茫和疑惑,不得不说,她的眼神太过纯净了些,涉世未深,一眼到底。 欧阳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蝌蚪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什么小蝌蚪?” “小蝌蚪找妈妈呀,哪天你不找了,才算长大。” “……”许之阳很生气,她一拳头戳到欧阳徇心口,“她不是我妈!” 炸毛了呀,欧阳徇被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满目不可置信,“你这怎么跟小猫似的,说炸毛就炸毛。” 许之阳抿紧下唇,一脚踹到他小腿肚上,“谁让你给我取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你才蝌蚪呢,你才猫呢,我跟顾凌根本一点关系都有,没有没有没有!” 下盘穿着高跟鞋的脚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腿上,上面一巴掌连着一拳的落在他胸前,暴风骤雨似的。 欧阳徇连跑带跳的躲出了一时脑抽专门给她划拨出来的小办公室,关上了门才松了一口气。 妈呀,这哪是小猫,这是小野猫呀,他掐起腰,有些无语,过会儿却又忽然笑了出声,“这丫头,还带着刺呢。” 他摇头半笑着,往自己办公室走,心中暗自幸灾乐祸,顾凌这次绝对是失算了。 听她说的意思,自己拎回来的,就是个糯糯软软的怯懦的小兔子,可是没想到,小兔子也是有利爪的,欧阳徇斜着嘴角,手插裤袋看着那扇门倒退着走,“顾凌呀,你要是被这只小兔子挠了会变成什么样呢,好想看,哈哈哈……” 顾凌是不会被兔子挠的,谁让小兔子那么喜欢她呢,但她被小兔子上了,于她而言,除了多年前的那件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能打击她的了。 但是再受打击,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将这件事选择性失忆。 顾凌也是凌霄,对于远东集团来说,凌霄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封闭工作的地方是林向东找的,可现在,却连他也没有进去或打进电话的权限,也就是说,连林向东这个集团总裁,也完全没有她的音信,他有些慌,因为明天就是颜氏财团的招标会了,他没有底。 至于颜氏财团,倒是平和安心的很,尤其是掌门人颜崇光。 此刻他正穿了一身亚麻的休闲衬衫衣裤,眯着眼惬意地躺藤制躺椅上,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懒洋洋的。 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拿着未展开的纸扇,蹑手蹑脚的走近他。 在靠近扶手的时候蹲下,然后展开纸扇,还没等她开始扇扇子。 沉缓而平和的声音已经打断了她,“大秋天的,你也不怕我得风湿。” 女孩不满地摇晃他的胳膊,“爸……” 爽朗开怀的笑声带着些无奈,颜崇光自藤椅上坐起,“行了,有什么事说吧,还当小时候呢,一有事求我就跑来帮我扇扇子,连季节都不分。” 颜于归眯眯眼,“室内暖和嘛,爸,我吧,还真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颜崇光嘴角微撇,音调下压地嗯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说。” “那你先答应我呀,你不答应我我怎么说。” 颜崇光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归,你已经十八了,别在我这耍无赖。” 颜于归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小归小归小归,爸,你不怕人家以为你养了个小乌龟呀。” 颜崇光瞪了瞪眼,“谁敢这么说,我削了他的腿。” “二姐就这么说。” “……”颜崇光轻咳一声,“你说吧,什么事,只要不太过份,我都答应你。” 颜于归抿抿嘴唇,缓声说道,“爸,我想参加明天的招标会。” 颜崇光眉心拢了一下,“不行。” 颜于归抱住他的胳膊晃,“爸……” “行了行了,这事没得商量。” 颜于归甩开他的胳膊,“凭什么大姐哪里都能去,我就哪里都不能去,而且,全天下人都不知道我是你女儿。” “颜家就只有两位大小姐,颜凌一和颜凌霜。我颜于归是捡来的呀。” “不是说过了嘛,是为了保护你,你还小,颜家的大小姐哪里那么好当?”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私生女呢,哼。”颜于归站起来背过身去。 颜崇光揉了揉太阳穴,“不能以颜家身份去。” 颜于归动了动眉毛,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神灼亮,“好,那我去找大姐给我安排。” 眼看着她那脚步都生了风,颜崇光有些头疼,“等等,你不是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么,去招标会干什么?” 颜于归背对着她站住了脚,脸上发苦的挤了挤眉毛,“见见世面,好玩嘛。” 好在颜崇光并没有深究的意思,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飘忽,“你……” “中秋节快到了,跟你妈说,回家吧。” “哦。” 颜于归背着手鼓了鼓嘴,飞快地跑离了这边。 在这寂静的午间,颜崇光还是觉得有些冷,一声深沉的叹息自喉间发出,沉甸甸的。 “阿皖……” 一声呼唤,无限流连,康健的中年男人,在那一瞬忽然有些苍老,鬓角也已经闪着几根烁白的银发。 第49章 变数 家,颜家老宅,如果没有苏皖的话,在颜崇光看来总还是称不上一个圆满的家。 可是请她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她是将这里当作家的,所以他说,回家吧,阿皖。 他们的相遇,并不是苏皖以为的简简单单的家族联姻,早在那么久远的曾经,在他还是十七岁的青涩少年。 一个不小心,他将自己的心遗落在那个雨中笑着递给他碎花伞的女孩儿身上,再也拿不回来,再也没拿回来…… 那一个阴绵的下雨天,穿着碎花短裙,雪纺衬衫的女孩低低的束着双马尾,两束头发柔顺的落在胸前,轻柔温婉。 就像后来颜崇光打听到的她的名字,苏皖。 她那么笑着,就像是春风,能够沁的人心肺都温软起来。 苏皖打着碎花伞,踏着步子踩在路边的马路牙子边上,绵绵的细雨打在伞上,溅出唯美的水花。 “喂,阿皖你不要踩了,会摔下去的。” 看的仔细了,原来是两柄一模一样的碎花伞并列着的,另一柄的伞底下,同样是个漂亮的女孩,齐刘海,半长的头发刚好垂肩,看起来乖乖的。 马路牙子下面已经有一些积水,若是掉下去,一定会弄脏她那双白布鞋。 鞋子的主人却丝毫不担心,她侧过头,兴致不减,“阿凌,你跟我一起。” 那个女孩鼓了鼓嘴,有些嫌弃,“不要,你平衡能力太差。” 像是印证她的话,苏皖一个趔趄险些摔下去,惊慌之下紧紧捉住了探过来的手臂。 凌玦登时心里一紧,马上就探手去抓她,知她攥住了自己的手,又使了些力。 苏皖的身子有如过山车一样,最后稳稳地抱住了凌玦,心才落在了原处。 她揪起了好看的眉毛,抱着同伴倾诉,“吓死我了吓死了,还好有你,不然等会儿我就要穿着黑泥鞋去教室了。” 凌玦的脸色不是特别好,明晃晃地写着就知道是这样。 苏皖松开手的时候,脸上又是带着笑了,她半鼓着嘴捏了捏凌玦的鼻子,“我的大班长,非上课时间用不着跟我摆脸色吧。” 她的平衡能力实在有够差,从拿着的伞晃了晃,直接戳在凌玦额头就知道了。 凌玦被伞边缘的尖端磕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就带了些火光了。 苏皖吐了吐舌,然后放下自己的伞站进她的伞底下,笑意晏晏地偏了头,“阿凌,我老是打不好伞,我们一起好不好?” 凌玦握住她拿伞的手腕,立起来帮她打好她的伞,然后后退三步,对她笑着挥了挥手,“不用的,我嫌弃你。” 说完,竟然还踏着稳健的步子直直向教学楼走去了。 “哼,”苏皖生气了,她偏着身子,眼尖的发现身后有个没打伞的男生,灵光一闪,她小跑过去,将自己的伞塞给了他。 冒着绵绵细雨,苏皖用手挡着跑回去,很快的超过了凌玦,然后变为走,甚至连那雨都不挡了,就在她前面昂首优雅地走,不回头。 身后的几声轻笑是那么的刺耳,苏皖更生气了,她愤怒的回过头。 凌玦一时不察,不禁踮起了脚止住去势,然后重新落回地上。 细雨早已被隔绝在伞外,苏皖抬头时看见伞被她修长匀称的胳膊举得半高,罩在她的头顶。 而她乌黑的发丝上,已经隐隐约约的沾着些水珠。 苏皖抬起手压下她的胳膊,让两个人都能在伞下,然后向她那里蹦了一步,背着手俏声说道,“原谅你了。” 凌玦有些好笑地摸了摸鼻尖,“用得着你原谅。” 苏皖背着手凑在她旁边,撞了撞她的肩,“阿凌,以后我们一把伞。” 凌玦嘴角微弯,“我怕挨浇。” 苏皖站住脚,不满,“喂,你那么小气怎么当班长?” 凌玦以胜利者的姿态挑眉看她,“是谁说非上课时间不要把自己当班长的?” 苏皖气不过,戳了戳她的肩,“……牙尖嘴利。” 凌玦哂笑,“不讲道理。” 苏皖沉了沉脸,“能动手的时候尽量别吵架。” “……” “啊喂,苏皖你……哈哈哈……耍诈…” 凌玦,怕痒,怕的要命。 碎花伞落到地上,绵绵的细雨打在两个欢笑的女孩身上。 她们嬉闹着,她们开心着,她们快乐着,在这个氤氲的雨季。 昔人成双竟是鸳鸯,彼时思念已成汪洋。 颜崇光轻缓地舒出一口气,似是惋惜又似遗憾,招标会已经正式开始了,底下的交涉讨论声低低的,却是不绝于耳。 “奇怪……” 欧阳徇隔着好几排看了看远东那边,有些不解的摸了摸下巴。 顾凌没有来,许之阳半垂着头,用手指搓了搓膝盖,这么重要的场合,难道是为了避开她?不会啊,她应该不知道她会来…… 各个公司将自己的标书密封,递给了工作人员,相应的审核程序已经启动。 颜崇光眯了眯眼睛,偏头寻了一下远东集团的位置,出乎他的意料,凌霄竟是没有亲自来,他叩了叩膝上的手指,心中颇有些疑惑。 开标过程中,林向东明显看见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毕竟,为了争取和颜氏财团的合作,就连首都的四大金融公司的降低了合作条件,唯独他们远东佣金方面还上调了三个百分点。 他们的眼神,就像看傻瓜一样。 林向东如坐针毡,脸色却是半点不显,他悠然地架起二郎腿,微微昂起了下巴,心中隐有些焦躁的怒意。 凌霄,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情况能中标除非在场的公司全部倒闭,或者颜崇光脑子忽然抽掉了。 许之阳捅了捅欧阳徇的胳膊,“喂,是不是有点奇怪?难道远东又出内奸了?” 这么一想,她的神色更紧张了起来,纯净的眼神满是慌张,“顾凌会不会被绑架了?” 欧阳徇也是皱了皱眉,“理论上不可能。” 犹疑一会儿,他又开口,“连你都看出来报价不对劲儿,林向东就半点没发现?” “颜先生,喝茶。” 侍应生小姑娘将一把茶壶放到颜崇光面前,甚至胆大的对他使了个狡黠的眼色。 颜崇光头皮一紧,低声道,“怎么了?” 颜于归凑到他旁边,小心熟练的进行滤茶工作,“爸,你比较看好哪家公司?”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颜于归瘪瘪嘴,“爸,好货不便宜,远东集团鹤立鸡群肯定有它的道理,我看好远东。” 颜崇光捻了捻手指,抬眼看她。 颜于归被他如炬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只能低声道,“好啦,我坦白从宽,之前我班里面有个同学要做心脏病手术,我去远东找凌……凌董事长寻求募捐,她给了我一百万呢。” 颜崇光的眉毛不自觉的有些拢起,“你说真的?” 怎么可能?她不是一向不参与任何慈善活动么?做事手法又一向干脆利索,不留余地,这也是他的顾虑之一,把羊群给狼看着,怎么都不安全。 颜于归信誓旦旦,“真的,不信你可以查我银行账户,反正我欠她个人情,你看着办。” 颜崇光脸色忽然一沉,“她知道……” 颜于归倒好功夫茶,将茶盏推到他面前,立即打断,“不知道不知道,那都好久之前的事了,她一直都唯恐避我不及的。” “哦。” 颜崇光吐出一口气,若有所思起来。 他浅啜口杯中的茶水,余光瞟见他们家最磨人的小女儿走远。 无论如何都不行,就算摒弃偏见,依照做生意的基本原则来讲,她的报价过高,他没道理选上远东。 评标的过程有些紧张,首都四大金融公司的性价比怎么看都是最高的,不过几家相差不大,评标的专家们各有侧重,不时对几家公司分别提出一些问题,进行答疑。 场面如火如荼,只是那四大金融公司的几名领导模样的人,却都一脸淡然的坐在那,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有问题也是旁边的助理回答。 外面一阵哄闹声,本应严丝合缝的乳白色古典风格大门忽而缓缓拉开。 人们的眼神,都自然而然的黏着过去,想要看看这异动的来源。 是一个女人,短发。 她身着黑色小西装,白色衬衫,气势并不慑人,反倒是很淡漠似的。 如果不是会场门口的保镖们,各自分别被着装统一的西服革履的人压制着的话。 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就像是个黑社会老大。 表情淡漠地来到了这里,精干沉默的手下却早已控制住了会场的本地武装。 自然而然的,众人将目光落在颜崇光有些冷硬的脸上。 这是有人砸场? 颜崇光站起身来,阔步顺着中间的红地毯向门口走去。 锃亮的皮鞋在距她三步处稳稳的扎根,颜崇光眯着眼抬了抬手,“远东集团的凌董事长你们不认得?退下去。” 凌霄侧了侧头,那两伙胶着的保镖便相互分开来,安生生地退到门外两边。 她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对着颜崇光微微躬了躬身,“颜先生,真是太抱歉了,是我有急事,但他们不让我进来,是不得以才……” 颜崇光很爽朗地笑了笑,余光扫视了一下目光整齐落在他们这边的全场,“各位,这位是远东集团的凌董事长,想是事务繁忙才来得晚了,凌董,请。” 凌霄对他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颜先生,我不是来参加招标会的,是公司有急事……” 她的目光从四大金融公司的首脑一闪而过,稳稳地落在林向东身上,“林总裁,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林向东有些怔仲,他莫名其妙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董事长,可是招标会……” 凌霄将目光挪向颜崇光,浅棕色的眸子有些深邃,“这次忽然打断颜先生的的招标会,我很抱歉,标书我们撤回,改日必然再次登门致歉,失礼之处,请多包涵。” 颜崇光的脸颊有些僵硬,却仍然笑道,“凌董客气了,说那么多抱歉干什么?有事尽管去忙,我们改日再会。” 这功夫,远东集团的工作人员已经纷纷站到了林向东的身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但大人物的决策,他们也就只能照做了。 她们的背影在这热闹的会场显得有些奇怪,部分公司对这个报价过高又中途离场的公司有很多疑问。 有些聪明些的可能明悟,或许远东根本没打算争取这次的招标会。 “等一下。” 首都四大金融公司之一,高旗集团的总经理,投资界大佬徐暨眯着眼站起身来。 他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脸色有些苍白,板寸,带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是个孱弱书生的模样。 第50章 心累 “等一下。” 首都四大金融公司之一,高旗集团的总经理,投资界大佬徐暨眯着眼站了起来。 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俯身对着助手耳语了几句,大踏步的走到了会场门口,然后对颜崇光点了点头,“颜先生,抱歉。” “凌董,我跟你一起走。” 颜崇光的脸颊有些僵硬了,是在极力克制着怒气。 那边厢,高旗的工作人员却已经迅速的交待好了撤回标书,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这下子,全场寂然了。 远东集团在d市是首屈一指,但在全国行业中的影响力还是十分有限。 可是徐暨不同,他成名已久,一向眼光狠辣,看上的项目没有不赚的,此时他竟然选择和远东集团的董事长一起撤标,这事太过蹊跷。除非,颜氏财团的资产财务存在重大问题! 众人猜测纷纷,一时场面有些哄乱,首都另外三家金融公司也委婉的表示,需要一些考虑的时间,一时热闹的会场,分崩离析,纷纷退场。 “凌霄。” 凌霄拢了拢眉,站定等了他一会儿,“师兄,你中途离场未免太不给颜先生面子了吧。” 徐暨面上露着十足的惋惜,“是呀,得罪颜崇光,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很快就笑了,对自己的前言丝毫不以为意,“但既然你布了局,师兄能帮的当然要帮一把。” 凌霄端起手臂摸了摸下巴,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徐暨摸摸眉梢,有些苍白的脸色衬的那双发亮的眼更加精明,“装糊涂。” 凌霄抬头,蓦然发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距她五十米处转着小圈,她的眸心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半垂下头,睫毛的阴影打在眼下,让她的眼神有些晦暗难明,“颜氏财团我的确想争取过,但颜崇光明着拒绝了我,所以我是真的打算放弃。” 徐暨的表情有些无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的号码,你存上。” 凌霄没有接,“我的号码没有变。” “你还是那么念旧。” 话头顿了顿,他收回名片,“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凌霄的余光在不远处的某个位置停了一小会儿,淡笑着耸了耸肩,“正好,算我给你接风洗尘。” 显而易见,两人的手下都是很有眼色的人,各自的车子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侯着,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上车。 “找家西餐厅。” “董事长,找什么样的西餐厅?”开车的不是五哥,那个年轻男人绷直了身板,抓着方向盘的手有些过紧。 凌霄坐在车子后座,听见声音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向驾驶位的时候才想起这次出来竟然还没联系上五哥,是临时抓的壮丁。 “离公司近一点的。”凌霄扫了他一眼,“不用太紧张,等会儿会有辆车跟着我们,你开的不用太快。” 凌霄的声音很清,气质一向让人琢磨不透,这个明明与她一般大的小伙子竟一股热气从心头生到脸皮上,红透了。 领导这是在宽慰他吗紧张竟然被看出来了!一定是表现得太差了,小伙子心里泪流满面。 小伙子心里一着急,竟然手忙脚乱起来,半天没开走。 特别好,如果凌霄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的话,她一定会选择自己开! 就在启车还在持续的阶段,凌霄左右的两扇车门呼的一阵风声同时打开,一时左右通透了…… 她有些怔仲地左右看看,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脸色爆红的目光迷茫地转头回来看这突发状况的司机,他竟然连车门都没锁! 打开左侧车门的是颜于归,右边是许之阳。 颜于归有些气喘吁吁,她一下子坐进了车里带上了车门,“凌霄!” 凌霄将目光落在她握着自己小臂的双手上,刚要说话却泠然想起右边还有个许之阳。 好在她坐在车子后排的右侧,许之阳没有机会和她一样不请自来地坐下。 凌霄转过头去,“许之阳,我不想……啊,喂……” 她错了,人类的创造力是无限的,许之阳的胆子也大大突破了她在心底给她设置的限度。 她穿着公务装,嗯,短裙,丝毫不顾及形象爬上了她的腿,甚至试图跨过她…… 凌霄薄怒,“许之阳,你给我下去。” 许之阳停下仓促着急的动作,由于商务轿车车顶较低,她不得以地躬着身,双手按在凌霄肩上,下面……不堪入目。 她跨坐着,短裙绷的很紧,从司机小哥的角度,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一条半跪在真皮座椅上的大白长腿。 他咳了一声回过头去目视窗外,脸上热的不能再热红的不能再红,无数不和谐的猜测像雨后的春笋唰唰唰地往出冒,擦,太劲爆了,但素姑娘,俺们董事长她糸个女人呀,不会爆血管而亡滴,你是不是用错方式啦 许之阳的神色是哀中含怨的坚决,尽管她半躬着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十分狼狈。 她的双手死抓着凌霄的双肩,眼圈泛红,“你不要躲我。” 话音出来的一瞬,是破了腔调的委屈与无助,隐隐带了鼻音。 凌霄偏过头,不去看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子,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呀! 气氛一时有些逼仄,颜于归也有些错愕,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试探着说道,“许之阳,不如,你坐下来,有什么事慢慢谈。” 许之阳抽抽鼻子,将重心移到自己右侧,撑着她的肩要坐过去。 凌霄探手将车门带上,面向窗外,“西餐厅。” 清晰而平淡不带半分感□□彩的声音将司机小哥的思维从四维空间召回,出于多年条件反射地驾驶经验他无比迅速地立即启动了车子。 车速一加,单腿支着调整位置的许之阳登时失去重心,一下子往后车玻璃惯性扑去。 凌霄眼疾手快地单手一捞,许之阳猛然撞进了她的怀里,一记温热的重吻落在她的颊边,像是对她的奖赏。 当然,获奖者并不想要,甚至避之不及,她有些生气了,历声喝道,“谁让你开车的!” “啊”司机小哥措手不及,一听自己做错了,当即将刹车踩到了底…… 出于惯性,她们的身子猛然前倾,甚至颜于归都差点扑倒前面的座椅上。 许之阳嘶了一声,后背被副驾驶的车椅背撞的差点后背贴前心,而且,凌霄的下巴磕到了她的锁骨。 后腰和后脑忽然有轻松的感觉,许之阳这才发现,凌霄两只手掌,原来一只紧紧扣在她的后腰,一只护在她的脑后。 这种紧急的时候,正常人应该像颜于归那样撑住前方椅背才对呀。 “董事长,你没事吧”司机小哥冷汗津津,刚才车子一个急刹,安全带勒的他胸口都有些疼。 许之阳扁着嘴,指尖先了凌霄自己的手一步落在在她看起来很单薄的下颌,她目光专注,满满的都是疼惜,轻轻地揉着她的微尖的下巴,“痛不痛” 她的下巴磕在她的锁骨上,她的锁骨有多痛,她的下巴就有多疼。 凌霄抬起头正视她,目光隐隐有些迫人,“车不用你开了,自己打车回去。” 司机小哥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惨白,低声说了对不起,也就下了车。 许之阳就不同,凌霄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她给她揉揉下巴还得顶着强大的气压,就好像她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似的被她冷盯着,心都开始不规则地剧烈跳动起来。 凌霄拂开下巴上轻柔的手,冷声说道,“去开车。” 许之阳的眼神纯净到无辜,“” “运东集团附近的西餐厅。” “哦。”许之阳坐在她身上艰难地回头看了看驾驶位…… 凌霄单手打开车门,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过了两秒,电话响了。 她连眼都没睁地掏出手机接通,“师兄别急,只是出了点小问题,很快。” 屋漏偏逢连夜雨,许之阳从她身上爬下去的时候,忽然出现了咔嚓嘶啦的响声…… 凌霄皱了皱眉,挂断电话睁开了眼,赫然见到,短裙的那侧撕裂开来,隐约可见黑色蕾丝的……内裤边缘。 许之阳红了脸,派出了两只手去挡,怎么都是欲遮还休,白花花一片。 凌霄深吸一口气,一语不发地按住许之阳的腰际,将她退扶坐到她和颜于归之间的位置,然后兀自走下车关上车门,很快坐上了驾驶位,然后脱下来小西装上衣,头也不转地扔到许之阳膝上。 雪白的衬衫熨贴的罩在她的身上,蓝色的袖扣熠熠生辉。许之阳鼓鼓嘴,嘴角带着笑意挪回目光,蹭坐到方才凌霄坐的地方,将她还带着体温的小西服搭在腿上。 车子终于平缓启动,两个坐在车子后排的女孩儿,却还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去做什么。 至于凌霄,原谅她,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说。 第51章 味道 “凌霄” 车子停住的时候,颜于归环视了下位置,终于喊了她一声,好像有事要说,许之阳则是一双眼珠死死锁定在她的侧脸上,生怕她忽然跑掉。 “嘘……” 凌霄半眯着眼转过头,中指抵在唇边,有气无力地出声,“有事就在这等我,没事可以离开,别说话,” 她幅度很小的偏了偏头,神色有些烦躁,逆光将她的指着自己太阳穴的手指打的剔透如玉,“我头疼。” “咳……”许之阳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唇。蜜桃色的唇彩,印在顾凌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与她略正经的神情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半低下头摸了摸额头,憋住嘴角不可以自抑上扬的弧度,低声说道,“顾……” 哪知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凌霄冷声打断,“尤其是你。” “……”许之阳有些委屈地捻了捻手指,她只是好心提醒她颊边有唇印而已。 颜于归皱着眉坐直了身子,“凌霄……” “你也一样。”说完她就打开车门,很快下了车去。 颜于归噎到,与许之阳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塌了身子。 一时车子里面就安静了,许之阳绞在一起的手指越扣越紧,她仍然以为,颜于归是凌霄的正牌女友,毕竟,她干了挺对不起她俩的事儿。 “颜于归。” “许之阳。” 两人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不由得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笑出声来。 这样一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她们相视一笑,颜于归往她那边凑了凑,“行了,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演爱情喜剧呢,,你跟凌霄怎么了吗?吵架了吗?” 许之阳脸上一僵不由得捏紧了手指,瞧瞧,瞧瞧,多么合格的女朋友呀,这就开始替顾凌调节矛盾了…… 许之阳猛地吸上一口气,偏身正视她的眼睛,“是。” 颜于归被她吓了一跳,然后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凌霄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怎么会跟你较真,你看,她嘴上不说,还不是一直帮你。” 许之阳见她指了指自己腿上的小西服,不由得向上收了收,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你们分手吧。” 声音绵软,一点底气都没有,许之阳有些心虚,她从来都不会抢别人的东西,但是顾凌……她不同,这个人,是她这辈子唯一想要争一争抢一抢的,况且……她都对她做了那样的事,许之阳对了对手指,在心中小声补充道,要负责的。 颜于归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凌霄拉她当挡箭牌的事儿,她想了想,试探着轻声问道,“你喜欢凌霄?” 许之阳没敢正视她,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她比颜于归要早认识顾凌好久好久,但是,无可否认,她貌似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中的“小三”,这令她有些不安。 颜于归哦了一声,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所以,一定是她正面表白了,才会很凌霄闹到这种地步。 她吐了一口气,并没当成什么大事,然后坐直了身子,让自己尽可能地端庄成人生导师的样子,先是轻轻揉了揉许之阳的头,将手环落在她肩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开口,“有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棒的……” 颜于归的话顿了一下,往着前方的眼神呆滞了一下,但她很快收回了跑偏的思维,“有一个生活在你身边的,特别特别棒的人,是很容易迷恋上她的,但是呢,迷恋,和爱是不同的。” 迷恋,和爱是不同的,“有时候,可能仅仅是一种错觉。” 许之阳完全不赞同,她挪了挪身子,挣开她的手臂,皱着眉很认真地看着她,“不是,我很清楚,颜于归,我不管你怎么想,顾凌,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她了。”她的目光近乎赤诚,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爱她,只比你多。” “许之阳,”颜于归按住她的肩膀,“即使她是你的养母你也不在乎吗?这是乱!伦!”提到那两个字的时候,颜于归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惊肉跳。 一股热浪自许之阳心中滚烫而过,她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不是,根本不是,我们只差六岁,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们……我十二岁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叫顾凌。” “凭什么我就不可以喜欢她,凭什么我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要被剥夺掉,凭什么!”许之阳的眼眶发热,她得承认自己想哭了,但是怎么呢,这个什么世界的狗屁规则要连她哭的资格也要一并剥夺吗?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啊…… 颜于归沉默下来,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么?那如果,恰巧喜欢的人刚好和自己流了一样的血呢?又凭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颜于归猛的摇了摇头,将这恐怖至极的想法从脑中甩开。 许之阳按了按眼角,又做了一个深呼吸,表情仍然有些梨花带雨,“颜于归,我不是征求你意见的,我只是通知你,顾凌,我……我……” 半天想不出形容词,她猛地踩了踩脚,捏紧了膝上的小西服,“她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 颜于归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息,“可是她不喜欢你,不是吗?” 许之阳咬咬下唇,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把我那什么了,所以你……你还是放弃吧。” 颜于归心头一跳,“她把你怎么了?” 许之阳支吾了两声,犹豫再三还是没敢败坏她的名声,“她亲我了。” “……” “真的!”许之阳强调之后打算给她来一手孙子兵法,诈诈她,“她没亲过你吧?” 颜于归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挑了挑一边眉毛,“当然有,是牛奶味的。” 虽然她没亲过她,但她亲过她呀…… 许之阳的心脏漏了一拍,凌霄喜欢喝牛奶,经常都会喝,牛奶味的再正常不过了,可以,她那夜…… 她扁了扁嘴,不高兴地狠狠将小西服系在自己腰上,就像把顾凌拧成了一个结,,“不是牛奶味,是红酒味的!” 颜于归讥诮地一笑,“她是喝多了吧。” “没有,她晚上就是习惯喝一点红酒入睡的。”没喝多,但是被下药了。 “首都那边行情不好?”凌霄目光失焦地盯着杯子里晃动的红酒。 徐暨笑笑,“那倒没有,不过我现在特别好奇一件事。” 凌霄对他挑了挑眉,示意他说出来。 他一脸阴笑,撑在桌子上指了指她的脸,“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 凌霄一顿,脸色有些不好,“你知道我不谈感情的。” “不谈感情,”徐暨推了推镜框调侃道,“我见过风流的,可也没见把唇印带到饭桌上谈生意的。” 唇印…… 车颠簸的时候,许之阳好像撞亲在她的脸上了…… 她的脸色不太好,“……我去下洗手间。” 当她洗干净了脸再次落座的时候,徐暨面上还隐有调侃之色。 “再提这事我就走了。”凌霄眼神如刀似得看了他一眼,“是个乌龙而已。” 徐暨看出她的脸色不好,只能摊了摊手,“颜氏这块项目做起来绝对不算小。” 凌霄的眉心微微拢起,“你要插手?” “你这手以退为进干的漂亮,我猜你手里面应该做好了颜氏整合聚集起来的基于真实数据的负面资料,过两天就会放出去。” “师兄。” 凌霄放下酒杯,抬眼看他,“就不能让我吃口安心的饭?” 徐暨苦笑,“我做这行可是很久没吃过安心的饭了,说起来,我还挺羡慕你,远东的前景不可限量呀。” 他的神色有些好奇,“师妹,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搞到这么多资产的?就算我们……” 凌霄轻笑一声,“各有各的路子,师兄过线了。” 徐暨摊了手点点头,“你说的对,”他切了块牛排,“颜氏这块,你做不成,因为我了解你,我也做不成,因为你很上心,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凌霄摇了摇头,十分干脆,“不行,高旗不能插手。” 苍白的脸色下,徐暨放着精光的眼神一黯,“行,你的事我帮你,我保证高旗不插手,顺便把那三家公司勾引走。” 凌霄看了他一眼,指尖在杯子边沿摩挲,“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无条件帮我。” “因为你投资回报率高啊,凌霄,你面冷,哦,当然心也不热,可你仁义,有底线,不像公司那些当面人背后鬼的人。” 凌霄笑笑,“你可真不会说话。” 徐暨呵呵陪笑,“最近我们在做一只股票,你要不要玩?” 凌霄摇摇头,“没时间,也没资金。面上的工作我一定帮你做到,高旗和另外三家公司你引他们退出,我让你注资远东。” 徐暨挤挤眉毛,“你真缺资金呀?不能够啊。” 凌霄瞟他一眼,“总要留点钱养家糊口,颜氏最后还要做票大的,一年内你甭想拿回去一分钱,你做好心理准备。” “玩这么大?”徐暨透明镜片后的眼睛精光一闪,然后笑出声来,“那这样的话,我只能给你这个数。”他抬起了右手手掌。 凌霄点点头,“行,那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百分之十?不行。我再加五个,我要三十。” “二十,多了没有。” “嘿,你个小丫头,我刚说你仁义……” “十五。” 徐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二十,成交。哪有你这么找投资的,还得我上赶着。” 凌霄拾起开始震动的手机,站起身来,“周二之前打我瑞士账户里,我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徐暨有些不满,顿时飙出一口京片子,“嘿,你不是说给我接风洗尘吗?” “改天,我有事。” “你还没付钱!” “我保证投资回报率超出你的想象。” 第52章 劫杀 “五哥,你在……”凌霄脚步一顿,连本就轻微的呼吸都屏住了。 那边是五哥有些急切的声音,“头儿,这段时间确实有人一直在调查你,我怀疑他们已经跟踪你一段时间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还有,平时开得那辆车不要再用了,我怕车被人动手脚。” “查我?”凌霄有些疑虑,上次被下药的事电光火石般地跳进脑海,车,她的心脏陡然漏了一拍,攥着手机就往外面跑了出去,在这安静的西餐厅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头儿?喂?头儿?喂……”手机被她捏在手里,话筒兀自响着,回应五哥的却只有呼呼的风声。 凌霄奔着自己的车子跑过去,迅速打开了后车门,在看见两个完完好好的人之后紧揪着的心口才松了口气。 对峙争执着的两人默契地止住话头,许之阳看着她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也有些急促,奇怪的问道,“你跑来的,有什么急事吗?” 凌霄张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薄唇,同时眼神如电地左右看了看,低声而不庸质疑的说道,“你们两个,都下车。” 许之阳迅速抱住了前排副驾驶的椅背,半撅着嘴,眼中隐有亮晶晶的水光,幽怨地看她,“我不下。” 颜于归看了她一眼,迅速往里面坐过去一个位置,“我也不下。” “……” 凌霄按了按有些要揪起的眉心,默然探身过去,抓颜于归的手,颜于归迅速躲闪,每次都险险躲过,许之阳瞄着她们,暗自咬了咬下唇,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像是正在进行极其艰难的天人交战,然后……然后她终于推了颜于归一把,随之又迅速地抱紧了副驾驶的椅背。 颜于归冷不防,向前一扑,凌霄瞬间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喂……” 颜于归的声音忽然带着些惊恐,着急地拍着凌霄的手,眼神紧紧盯着她身后,凌霄后背一凉,不由得僵了一瞬,她放开颜于归迅速转身,可还没等她看清那个人影,后颈就忽然遭到猛击,眼前登时被扑天黑地的黑暗席卷,晕了过去,隐隐的,在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之前,她听见了一声尖叫,是……谁? 是颜于归,凌霄晕倒在了她身上,她惊讶地看见车外站着的一身黑子的男子,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顾凌晕倒的同时,另一侧的车门也被打开,另一人拿着手帕捂住许之阳的嘴,她也已经晕了过去。 颜于归手忙脚乱地用发抖的手掏出手机,还没等拨出110三个数字键便被来者的一个手刀打晕。 凌霄被一身黑衣黑裤的人塞进车后座,那两人对视一眼,关上车门,迅速坐上了正副驾驶的位置。 “二哥,犯人命的案子我可不做,你……” 凌霄并没有拔下车钥匙,坐在正驾驶的人冷哼一声启动车子,睨了他一眼,声音阴沉,“我做,但你要帮我把事情弄清楚。” 另一人挑挑眉毛,歪着身子向车后座看去,脸上一时露出有些猥琐的笑来,“二哥,这三个妞长得都挺不错呀,哎呦,尤其是这个……”他搓了搓手向后面伸出手去。 被唤作二哥的人冷着脸打落他的手,“回工厂再说,你急什么?” 那人悻悻地收回手,又贼眉鼠眼地往后面瞟。 “工厂……”五哥紧张的喉间一阵发干,这都什么人呀,听那意思怎么还要……妈的,这帮混蛋。 “三个人……头儿,大小姐,还有一个。”五哥咬住自己的拳头强自冷静思考,他拿下手机想拨电话调人,又忽然想到他的电话正通着,万万不能挂断,只能将手机贴在耳边,疾跑出去找电话。 周遭尽是沉闷的黑暗,凌霄胸口很闷,心中十分焦躁地想要驱散这无际的黑暗。 隐隐的,她听见一些声音…… “二哥,你跟她到底什么仇?”同样黑衣黑裤的男子蹲着端详被绑在空旷工厂中间一道金属管子上的女子。 虽然她的眼睛被黑色的布条遮住了,犹然可见的鼻梁挺直,薄唇锋利,却仍让人感觉到有些清冽,气质,她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那男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站起身后退一步,对这莫名的发怯有些不解。 被她称作二哥的男人,从军靴中抽出一柄军刀来掂在手里,面目阴狠地向他们走过来,“什么仇?”他冷笑,面目上的几道疤痕将他的面貌显得异常狰狞,“我现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全部拜她所赐。” 他的声音有些阴沉沙哑,听起来像是沙子刮损在心脏上,令人有些难受。 他将冰凉的刀锋抵上凌霄的脸颊,拍了两下,面上是扭曲狰狞的笑容,“这样精致的脸蛋,不知道划开的话还会不会好看……” 凌霄醒了,她心里登时像是一桶冰水浇下来,脸上抵着冰凉的刀锋,或许她一动,便真的能划出一道血痕来。 她竭力维持呼吸如常,和昏迷时一样。 另一名男子耸耸肩,向着另一根金属管子走去,颜于归和许之阳,都绑在那里。 他搓了搓手在她们面前蹲下身子来,脸上浮现出猥琐淫|贱的笑来,“二哥,还是这两个妞有女人味,你手里那个太扎手了。” 黑衣男子收回抵在凌霄脸上的刀,摘下凌霄的眼罩,“把她们弄醒。” 另一名男子有些犹豫,他不舍地看了看面前两张各有千秋的漂亮脸蛋,“二哥,不先给兄弟尝尝滋味?” 黑衣男子站起身子,猛然一脚踹在凌霄肩头,“不着急。” 凌霄一声闷哼,闷辣的疼痛从肩头蔓延开来,她慢慢掀开眼帘,渐渐适应了日光,洁白如玉的脸上,自嘴角漾出来的一道血迹尤为刺眼。 “醒了?” 一道模糊的黑色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当那张带着狰狞疤痕的脸映入眼中的一刹那,她的瞳孔猛然缩了缩,“你没死?”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那黑衣人笑了出来,沙哑的笑声格外刺耳,“很惊讶吧,顾凌!” 那两个字,他喊的很重,像是灌着千般仇,万般恨。 凌霄也笑了,先是低笑,然后笑声渐大,衬着嘴角的红色血痕让人觉得尤其诡异凄惶。 黑衣男子面上一冷,“你笑什么?” 凌霄目光一凝,落在他的脸上,犹然一柄利刃,“我笑这苍天无眼,竟然让你活了下来。” “顾凌!”一声仓惶的尖叫,凌霄僵了一瞬,转头向声源处看去。 许之阳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麻绳紧紧束缚在金属柱上,挣脱不得。 于此同时,颜于归也逐渐清醒过来。 黑衣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详作关心地问道,“怎么?担心了呀?” 凌霄冷着脸,回转过头来,“你要什么?” 黑衣男人点了点头,用刀子指了指那边,“我们先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凌霄沉默不语,眼神直盯着他。 黑衣男人眉头一皱,“太远了,把她们带过来绑在她面前。” 另个人闻言从工厂角落找到两个废弃的椅子,将她们从金属柱子上解下来分别绑在两个椅子上。 “我这兄弟几年没碰着女人了,哎,我看这两个跟你都关系匪浅,你选一个吧。” 黑衣男人带着伤疤的脸上狰狞出一种扭曲的变态的笑来,“你选一个,我答应你另一个人一定安然无恙。” 许之阳和颜于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恐惧和仓惶。 颜于归动动手臂,急切地说道,“大哥,你要钱是吗?你要多少开个价,只要保证我们平安就行了,我们保证不报警。” 许之阳闻声立即连连点头,“我们不报警,你放了我们吧。” “哦,钱,对,还有钱。”黑衣男子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着凌霄晃了晃刀子,“我确实挺缺钱的,你得给我备点,我答应你,放一个人。” 凌霄一直沉着脸,闻言看了他一眼,“两个都放,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黑衣男子像是吃亏一般晃了晃刀子,阴笑着冷哼一声,“不行,一个。” 凌霄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沉静地开口,“你要我的命。” 黑衣男子点点头,“当然。” 她轻蔑地笑了,幽幽道,“我死了,钱给你,人你也不会放的,那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呢?” 黑衣男子面色一凛,执刀抵在她颈侧,沉声说道,“你知道,我一定要你的命。” 凌霄能感觉到冰凉的锋刃抵在颈侧,但她脸上仍挂着淡笑,“看来你这些年生活的很不好。” 像是被她引出了隐痛,那男子眼中立时透出阴狠来,刀子也近了几分,“是啊,哪像你,风声水起,富贵在身。” 出血了,凌霄感觉到颈上有些刺痛和湿润,她眉间微皱,不由得滞住了呼吸。 “不要。”椅子一阵晃动,许之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捏紧了扶手,“我留下,你放她走。” “哦?” 黑衣男子转身看她的时候,却晃了晃神,她稚嫩清纯的脸上一双墨色纯净的眸子泫然欲泣。 他怔仲一会儿,僵着脑子转过头来,却总是觉得好像遗落了什么。 “有人主动留下呢,那么你呢,顾凌,你选择让谁安全离开?” 第53章 选择 “有人主动留下呢,那么你呢,顾凌,你选择让谁安全离开?” 凌霄的目光在许之阳身上平淡的滑过,又经过颜于归最后落在他眼中,“她们见过你的脸,我怎么保证你不会灭口?” 另一名一直站在旁边的男子一惊,迅速抬起双手覆住自己的脸,然后又灰心丧气地落下来,“对呀,二哥,那她们都不能放。” 黑衣男子目光一沉,这才想起这个漏洞来,转而眼神一狠,杀气越来越浓。 凌霄拢了拢眉,“我帮你想一个办法,我的命给你,钱给你,但你要放了她们两个。” 黑衣男子抬头,示意她讲下去。 凌霄沉了沉气息,“我……” “我不走,我跟你一块儿。”许之阳揪着眉扁着嘴眼中含泪地望着她,攥着扶手的手渗出温热的细汗来,不可以,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留下这。 颜于归挣了挣绳子,急声道,“要命有什么好的,如果你放了我们三个,你想要多少钱都行?逍遥自在岂不……” “闭嘴!”黑衣男子瞪了她们那边一眼,对另一个男人使了使眼色,“封上她们的嘴。” “不……唔唔唔……” 黄色的封条分别封上了她们的嘴,那人道,“二哥,她说的对,不如,我们就把她们都放在这,任她们饿死算了,也不算人命案。” “你也闭嘴!”黑衣男子将目光转向凌霄,“你说。” 凌霄目光澄澈,淡然无波,“我们之间差一条命,但那是我欠你的,与她们无关。” 黑衣男子脸色沉穆,又听凌霄继续说道,“你杀我,总有一天会露馅,但如果我自杀就与你们无关,我在瑞士银行有个帐号,z国这边查不到,帐号和密码我都可以给你,这样你不仅可以报仇,又能大富大贵地过下半辈子,嗯?” 黑衣男子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转头看了眼被封条封住嘴的两个女孩,“她们对你很重要吗?命给我,钱也给我,值吗?” 凌霄无谓地笑了笑,带着一点视死如归的味道,“我的命,你是不会放过的,不是么?” 黑衣男子冷笑,“当然,但与我相同,你恨我绝不比我恨你少,如果有一点点可能,那些钱你宁愿烧光也不肯给我吧。” 凌霄挑挑眉毛,不可置否,“我恨不得你死无全尸。” 黑衣男子面容忽然有些悲戚,他拿着军刀一下一下地在她胸口晃,恍若随时会□□去,恨意在他脸上尽显无遗,“顾凌,你为什么就那么固执呢?要不是你太偏执,我们两个相安无事,又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凌霄目光一冷,泠然盯着他,“警察不管,老天不管,你欠下的命,我当然要亲自取。” 她的目光不仅仅是恨意,像是带火的利剑,是那种最炽烈最浓厚的恨意,恨不得立时燃炸了他。 黑衣男子凛了一下,却转瞬就被自己打散,他阴狠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从两千多米高的悬崖落掉去,顾凌,你够狠,我这条命,是阎王不收。” 凌霄冷笑,“是啊,这老天总是不睁眼。” 仇恨的种子越膨越大,他猛然站起身来,“不行,两个都不能放,我的后半辈子全被你毁了,别说我不够意思,我让她们俩都给你陪葬。” 他话头一顿,轻声说道,“我还要让她们死在你前面。” 凌霄转头盯住地面,微微拢了拢眉,平息住自己的恨意,她的声音趋于平静,“那么,钱呢?像老鼠一样的后半辈子,你确定是你想要的吗?” 黑衣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支着腿坐到她面前,“我要钱,更要你痛苦的死去,所以,我用一条人命换钱,放谁,听你的。” 凌霄垂了垂眼眸,那边厢,椅子晃动的声音又开始传了出来,伴随着呜呜呀呀的闷声。 默然了好久,凌霄终于扬了扬下巴,“放她。” 椅子平静下来,颜于归看着凌霄的眼神忽然也深邃起来。 选得是,她,颜于归。 许之阳得承认,在这一刻,她的心里面泛过了一阵酸意,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失落。 居然是,颜于归,比她重要么? 她愿意陪她赴死,却也很在意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一行清泪自眼角滚出来,她忽然有些委屈了,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呀,怎么会比不上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女朋友呢。 凌霄再没往她们那边看,“你们把她迷晕送到我家里面反锁,钥匙在车上,我家只有我们有钥匙,别人进不去的。” 凌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如果你们怕她通知别人的话,剂量可以大些,但是我要求视频直播,他必须在房间将钥匙扔进抽水马桶,我要保证她平安无事。” 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黑衣男子有些犹豫。 凌霄沉了沉气息,“他回来后,我会告诉你账户和密码,你可以查证,这边还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反悔。”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好。” 凌霄扬了扬眉毛,“你这兄弟看起来对女人很有兴趣,所以我必须要看见全程视频直播,她,必须安全,我的账户里有三个亿,你们可以出国生活,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多……多少?”另一名黑衣男子明显震惊了,表情也呆滞下来。 “三个亿。”清晰的三个字让他们心尖都颤抖了,黑衣男子吞了吞口水,“行,咱们连一下视频,然后你将她迷晕送到我给你的地址。” 三个亿是什么概念? 一摞摞钞票堆起来都能砸死他,就算在澳门赌场也够输个一年半载的了。 当那个男子照着她的话,将颜于归送回到凌霄家中,又将钥匙扔进了垃圾桶,原路返回,全程都在凌霄眼前直播,直到那个人,再度出现在工厂门口。 凌霄半舒了口气,心安定了一半,她给了他们两个她的银行账号和密码,两人心里到底还是有猜忌,确定她们两人都被绑好之后,一起出去查证了,另外,为了避免颜于归报警,他们必须尽快办好出国手续。 听起来对他们来说简直万无一失,而凭借凌霄所在小区的安保设施,她完全断定他们再也进不去她的家中,那么颜于归就是安全的了。 听起来,是很好的,双赢的计划,除了许之阳和凌霄命运堪虞,外加财产遭受严重损失之外。 一时安静的,这个封闭着的空旷的工厂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只是许之阳被封条封住了嘴,但就算是没封住,她也不想跟凌霄说话! 许之阳瞄了她几眼,然后撇过头去,再也不看她,哼,为了女朋友还真是殚精竭虑机关算尽的保护。 凌霄阖眼休息了一小会儿,约莫着那两人走远了才睁开眼,她不想死,许之阳也不能出事,她的筹码不能仅仅压在五哥身上。 万一五哥没有去她家的话,她们就惨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沉了沉气息,尽量使声音柔和起来,“你别怕,没事的。” “唔……”许之阳想狠狠地哼她一声,奈何嘴前被封条封住,阻挠了她。 凌霄扫视了一下周边环境,手在地上摸索了几下,然后试图挣了挣绳子,没有利器,绳子绑的很结实,而这个荒弃的工厂,显然在郊区,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喊救命浪费体力并不可取。 她皱了皱眉,将目光锁在许之阳身上,“许之阳,你过来。” 许之阳支吾了两声,终于还是无法忽视她的呼唤,将一直撇在一边的头转正了,然后又呜呜了几声…… 我不想过去呀?我动得了么我?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像只小狗,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凌霄轻笑出声,“你不用怕,有我在呢。” 许之阳幽怨还有些埋怨地看她,有你在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被绑住了,还有,她们马上就性命堪忧了还笑什么笑呀,烦人,你女朋友救出去了你就不担心了是不是?混蛋。 凌霄察看着绑着她的绳子脉络,和椅子结构,“你试着看,用脚慢慢蹭,能不能慢慢移动着到我这边来。” 许之阳眼神一动,攥紧了扶手,然后用脚撑着使了全身力气挺起来往前动了动,确实能向前蹭一蹭,还会卡到脚脖子,不过也只算是蹭一蹭了,她们离得起码有三十米,而她一次只能蹭几厘米。 椅子有些陈旧,凌霄眼尖的发现其中一个腿有些晃动,但会不会掉也很难说。 再说……凌霄有些为难的想,掉了一个腿说不准对她来讲会更糟,一定会摔倒的。 终于蹭了一米,许之阳歇下来,额头不禁一阵凉意,呼吸也很急促,想必是流了许多汗。 太艰难了,凌霄不禁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你可以试试以右边那条椅子腿作为支点,旋转前行,然后再以另一只作为之点,这样可能会省力一点。” “……” 呜呜,这叫什么事呀,许之阳艰难的试了试,却发现比之前要省力很多,也要快一些,好吧,顾凌,算你聪明。 不行,还是太慢,凌霄微微拢了拢眉。 时间过去太久了,“许之阳,你……小心一点将椅子倒在地上,然后滚过来,这样可能会快很多,但你要小心点,很容易受伤。” 许之阳苦大仇深地瞄了她一眼,然后忿忿地将目光挪回来,总之是看不见她的地方。 你们家许之阳平衡能力很差你不知道呀?你们家许之阳会摔伤的你不知道呀?你们家……不对,不是你们家的,你们家颜于归,哼哼哼,同人不同命。 凌霄被她的动作和咚的响声惊了一下,“哎?你轻点。” 许之阳就着一只椅子腿旋了差不多九十度,然后抬起头,向后使力,由着椅子向后栽倒,即使事前做了心理准备,她觉得被摔了个肝胆俱裂,她脚不着地,手不能扶,怎么也改变不了那9.8的重力加速度呀,怎么轻,顾凌,你告诉我怎么轻? 呜呜呜呜……好疼 凌霄听见哼哼唧唧的声音,便知她被摔得狠了,“没事,你慢点,看能不能滚过来,千万小心脑袋别碰了。” 有事……呜呜呜……疼死了 救命要紧,许之阳知道,她说的那个方法是最快的,只是椅子是方形的,她每转一次,就得忍受一次震荡,太惨烈了,同人不同命呀。 就像顾凌说的,胳膊腿什么的就算了,她只能着重保护脑袋别被磕着,万一……万一震出个脑震荡,她就救不了顾凌了。 该死的,她今天真的是裸腿在地下蹭呀,连丝袜都没穿,膝盖处的刺痛尤为明显,椅子每转一个周期,她的腿就得被碾压一次,而且,绳子还会勒到手臂和手腕…… 许之阳要哭了,在终于抵达顾凌身旁的时候,她侧倒在那,终于流了几行泪,会说话的眼睛让人看到满满的委屈。 第54章 出逃 许之阳的胳膊肘,膝盖,手掌都被擦破了,流血了。 凌霄的眉头一直揪着,她看着她一下一下捱过来的,惨烈的撞击让人心尖一颤一颤的。 “没事,别哭,乖,你试试把身子探高一点,离我越近越好。” 许之阳抽抽鼻子,对于这一步不是特别理解,但顾凌决定的,一定没有错的。 她仰了仰身子,凌霄也竭力躬下身子,却怎么也隔着很远的距离。 无奈,许之阳只能挪了挪椅子的位置,然后跪了起来,但身后还有个靠背压制着,她怎么也直不起腰来,只是好歹距离是近了些。 “抬头。” 许之阳抬起头,有些莫名。 猛然地,湿热的薄唇落在她腮边,薄薄的,软软的,温温的,暖暖的。 牙齿也在她的脸颊上厮磨着,她一时……竟然心如捣鼓起来,一股奇妙的暧昧亲近感,让她感到莫名的悸动和满足。 唰的一下,许之阳嘴上一痛,整块封条都被撒开,顾凌吐掉,不含任何感情地快速说道,“你现在试试能不能用牙齿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最后一步了,剩下的我来就好。 许之阳恍然明悟,隐隐生出的失落在心里面横冲直撞,可以说话了,但她真的没什么想说的。 竭力压制住一切情绪,向着金属管的背后蹭过去。 温热的嘴唇触在凌霄的手背上,软软的,凌霄抿抿嘴唇,适才的温软的脸颊的感觉再度冲上脑海,还有那一夜…… 过了很久,许之阳的呼吸越来越重,而她手上的绳子终于被解开了,凌霄心里一松,迅速脱开,然后解开绑在自己脚上的绳子,反身半跪着给许之阳解绳子。 “起来,嗯?” 绳子全部解开了,这小姑娘却蜷在那一动不动了,只隐隐有些起伏,像是隐忍的啜泣。 顾凌将椅子拨到一边扶着她的肩膀要把她扶起来,却遇到了莫大的阻力,哦,不是像是隐忍的啜泣,就是隐忍的啜泣。 这孩子,怎么老是哭? 凌霄强制性扳着她的肩膀,把她半推半抱的弄坐起来,“逃命要紧,回去哭好不好?” 许之阳瞄了她一眼,本想探手推开她的手一顿,指尖落在她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上,急道,“一定是内脏出血了。” 可是,凌霄看了眼狼狈的她,胳膊,腿,手,全部都是擦伤,她的眸心动了动,最后只是抹开嘴角的血迹,淡声说道,“没事,快起来,地下凉。” “嘶……”许之阳晃回神,却又对她生出几分疏离来,似是避之不及地推开她,强忍着各处刺痛站起身来。 凌霄一怔,她站起身扶起一边的椅子,俯身扶着她的肩上,“你坐着休息会儿,我去找出口。” 许之阳躲开她的手,然后扶着腿向一边走去,小声说道,“分头找吧,逃命要紧。” 凌霄看了眼僵在空中的手,然后返身四处探查起来,没错,逃命要紧。 大铁门被锁住了,墙体约莫六七米高的地方有个天窗,就算上去了跳出去也得摔得差不多了,别处没有出口,所以,逃生方向只有两个,一是门,二是天窗,选哪个? 凌霄看了眼走路颤颤巍巍捂着膝盖的许之阳,将目光落在被从外面上锁了的深灰色的大铁门上。 她侧着身子撞了撞,门忽闪忽闪地响,却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门不算厚,但要想闯出去,还是挺难的。 “救命啊……” 许之阳忽然尖叫一声,然后本来就颤颤巍巍挂在腰上的小西服就落在了地上,开衩的短裙露出白色大腿来,还有黑色蕾丝若隐若现的诱惑。 凌霄,“……别喊了,这是在郊区。” 许之阳很淡定地从地上拿起小西服不慌不忙地系在腰上,然后踹了一脚大铁门。 “嘶……好痛。” 这么一踹,直震得她受伤的膝盖有些发痛——反复擦伤,眼眶中条件反射地瞬时蓄满了泪来。 “……”凌霄拿来一边的椅子,把不知闹着什么别扭脾气的她按在椅子上,“行了,你坐着就好。” 许之阳撇了她一眼,立马站了起来。 凌霄神色一冷,挡在她的去路上,“坐下。” 许之阳鼓了鼓嘴,然后偏着身子背对她坐下了,哼,就知道凶她,就知道凶她,混蛋。一二三跟我念,顾凌是个大混蛋。 凌霄没工夫管她的小心思,目光在这个工厂四周荡涤,忽然,她的目光凝在上面错综的管道上。 “许之阳,你会爬树吗?” 许之阳拗着脾气本来不想理她,这个是理智活动,理她是条件反射外加她多年积威,事实证明,许之阳的理智在凌霄这发挥的十分有限。 “不会。” 凌霄收回目光蹲下身来,“抬脚。” 得,又是条件反射,服从她命令的反射弧并不经过大脑就自发形成,于是她被脱掉了两只鞋子…… “喂,你干嘛?” 凌霄脱下自己稍显休闲的平跟黑色牛皮鞋,自己却踩上她的高跟鞋,“穿上,跟我来。” 许之阳看了眼放在脚下的她的鞋,又看了眼她微微有些不稳的背影,咬着下唇鼻尖忍不住泛酸,讨厌死了,你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我呀? 许之阳趿上它犹自带着体温的鞋跟上去,“我不用穿你的鞋,给你。” 她探出一只脚,把鞋脱在她旁边。 凌霄看都没看她,只是拍了拍金属管,然后斜睨她一眼,“你是想留在这等我救你还是跟我一起走?” 许之阳心里一慌,忙趿上鞋近前一步,揪住她的袖角,“跟你一起走。” 墨色无暇的瞳仁中,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慌,凌霄一笑,抬手揉了揉她有些乱的头发,“那就听话。” 在这荒凉破旧的工厂里,她那么眯眼一笑,就像立时点燃了所有的光亮,许之阳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安定下来,“唔……” 凌霄给她指了指管道路线,“等会儿慢点爬,注意安全,我在你后面,没事。” 在那个天窗上面一些的管道那里,应该刚好可以站到天窗上去。 “嘶……”管子隔一小段会有一个结点,刚好可以踩踏借力,只是腿部和胳膊必须要受很大的力才能支持住 “忍一会儿。”凌霄托着她,让她能省些力气往上爬。 许之阳低声应了,也知道现在情势其实很危急,咬紧牙关往上爬。 “来,扶着我,慢点,站到窗子上去。” 她们其实是被绑架了,许之阳蹲在窗口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她的声音永远那么平静安定,让人安心,许之阳差点都要忘了。 凌霄终于在她旁边稳住身子,眉心带着一点纠结,“许之阳,你能不要穿跟又细又高的高跟鞋吗?” 许之阳破涕为笑,她笑着抹抹眼角莫名渗出的泪珠,扑身抱住凌霄。 天窗能够落脚的地方并不宽,凌霄心里一惊,疾手抬手抓住了上面探出来的一截金属管,“干什么?” 她的身形很单薄,抱起来很有骨感,却意外的让人心安。 顾凌,你是妖怪,会蛊惑人心,许之阳就着她的肩头,还能闻见属于她的若有似无的清香,她收紧了手臂,圈紧了她的后背,糯声说道,“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凌霄身形一僵,过了半晌才拍了拍她的后背,“算了,我都忘了。” 她的声音寡淡起来,分不清悲喜。 许之阳抿抿嘴唇,退回身子,看见她有些落寞的表情,不由得心尖一疼。 忘了…… 对的,她并不喜欢她,于她而言,那件事大概能算得上折辱了。 许之阳退后抱着双腿靠紧她那边的墙体,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些疏离,“接下来怎么做?” 凌霄偏头看着外面,并没有注意到,外面是黄土地,不是水泥地真是万幸,但是约莫有五六米高,跳下去可能会摔断腿,那么也就跑不了了。 第55章 出逃 “我先下去,鞋换过来。” 凌霄垂下头,用手托住她的小腿,许之阳不由得缩了一缩。 脚腕后面那里,原来也被卡伤了,凌霄手下一顿,微微拢了拢眉,然后脱下了她的鞋子。 许之阳有些难堪,她那短裙呀,这么坐着,她居高临下地低着头,还抬起了她的腿,很容易就走光了呀。 如果不是顾凌,她一定已经一脚踹过去了,许之阳撇过头去,脸上有些热,反正这样她就看不见她看没看见,权当没看见! 凌霄浑然未觉,只是换好了鞋,然后解开了自己皮带,许之阳余光瞟见了,不由得有些惊讶,“你干什么?” 凌霄抽出皮带,看着她的时候目光似有深意。 许之阳退了退身子,双手交叉胸前,瞪圆了眼,“干嘛?” 凌霄抬起指尖无语地叩了叩额头,转而摸索起窗体附近来,本是想让她拽着的,不过那样的话,恐怕两个人都会栽下去吧。 半晌,她手上一顿,面上露出笑来,还好,这里竟然有一小口凸起的地方,约莫是什么管道的一截。 凌霄将皮带穿过去,然后将结扣套在那截管道上,顺着外面放出去,这样的长度,加上她的身体,余下的三米左右的高度,应该是没问题了。 “不行,还是太高,我拽着吧,这样会更长些。”许之阳终于看明白了她在干嘛,然后在她眼里看见了明显怀疑的目光。 “我行的,肯定不放手。” 凌霄犹疑了一下,许之阳解开她套住的皮带,在手上绕了两圈,对她重重点了点头,“没问题的。” 凌霄再次看了眼地面,“拽不住,可以放开。” 嗯?那怎么行? 许之阳摇摇头,拍了拍胸口,“肯定没问题的。” “没事,不算高。” 凌霄撑着边缘落下身子去,许之阳将一条腿挡在窗体上,然后放了皮带下去,“你抓住。” 凌霄抓了那条皮带一段,松了了抓在窗沿上的手,许之阳手上狠然一坠,大腿狠狠撞上了窗体边缘,她咬了咬牙关,严重怀疑手和腿都要被废掉了,真的,差点撑不住。 许之阳探出的手臂,加上皮带长度,加上顾凌的手臂,离地面真的不算远了。 凌霄看了她一眼,“你小心,我要放手了。” 许之阳点点头,扶紧了墙壁,手下一松,她一个失重,险些栽到窗里面去。 “你怎么样了?”稳住身体,许之阳连忙向外面看去。 凌霄很快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裳对她喊道,“没事。” 许之阳吐出了一口气,忽觉大腿一凉,原来被卡在窗棱角上的那里,竟然渗出血来了,糟了,会不会留疤呀,许之阳有些惆怅。 凌霄打探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踮脚的东西。 她往前站了站,“许之阳,你把皮带套在刚才那个位置,然后跟我一样下来,我接着你。” 许之阳看了眼自己上上下下的伤,叹了口气,哎,这样竞争力就又下降了呀。 然后忽略这些照着她的话套好皮带,可是,她探出头来,“不用你接了,我怕砸伤你。” “好,你下来吧。” “……”许之阳攥着皮带的手一紧,心里不由得有些难过,起码推拒一下啊,这么干脆的就答应…… 许之阳支着胳膊撑在窗台上的时候简直欲哭无泪,看顾凌那么轻轻松松就把抓着窗沿把自己的身体放下去,还以为很简单,但是…… 但是为嘛她觉得只要直撑在窗沿上的胳膊弯一点,她就会完全撑不住的掉下去?更别说什么抓皮带了…… “没事,下来。” 没事就有鬼了,许之阳抬起脚往上扒拉,准备再爬上去,总比掉下去摔死好。 “哎?你上去干什么?下来!” 许之阳穿着该死的又细又高的高跟鞋,鞋跟刮在窗沿上的时候,一下子踏空了,许之阳心里陡然一空,尖叫一声,手没抓稳,整个人直直下坠,彻底体会了一次什么叫自由落体。 完了,死了,这是许之阳失重的大脑里,唯一来得及反应的话,惊恐心死之下,她连眼睛都闭得紧紧的。 在这死亡的下坠中她忽而腰身一紧,然后天旋地转地转了两圈,紧接着身子猛然后倾倒了下去,她似乎听见了一声隐忍的闷哼,而且周身竟然没有很痛,身下还暖暖的,好像……没死?不对,她猛然睁开眼,然后翻过身子,晃了晃凌霄的肩膀,急道,“顾凌,你有没有事?” 凌霄重咳了一声,气息很弱地说道,“你先起来。” 许之阳赶紧从她身上爬了下去,扶着她坐起来,“怎么样?” “许之阳……”凌霄按着左腹坐起身来,支起一只腿,看起来十分病弱地重咳了两声,“你真的挺沉。” “……”许之阳愤怒地搡了她一下,“你也很沉,你看我的手。” 本来白皙干净的手,现在红色的勒痕密布,凌霄扫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腿骨,站起身来,轻道,“还好。” 还好,腿没有折掉。 许之阳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吓得腿脚都软了,她撅起了嘴,索性就那么坐在原地了,目光幽深复杂地盯着凌霄。 凌霄眉间微拢,手也一直按着左腹,“起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你不是说,不接我吗?”许之阳目光灼灼闪闪地看着她,里面挂着的,不知是感动还是埋怨。 “嗯。”凌霄只是扫了她一眼,其余时候都在打量周遭的环境,“你要在这坐到他们回来把你抓回去吗?” “……”感动的心情全部消失掉了,许之阳挣扎着终于站了起来…… 她们没有顺着大路走,而是在大路底下地势低隐蔽的地方走。 她们竟然逃出来了?许之阳跟在她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这太神奇了,她有点兴奋,地小跑两步到凌霄旁边,揪着她的手腕晃了晃,“顾凌,你太厉害了。” 凌霄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是你做得好。” 许之阳一想也是,要不是她费身费力的挪到她身边,她肯定逃不出去,“没事儿,不用客气。” 凌霄不置一词,过会儿许之阳又好奇的问道,“顾凌,如果今天是你自己,你能逃出来么?” 凌霄脚步顿住,转身看她,淡薄的眉眼上隐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嗯?”许之阳睁大了眼,满心期待她的答案。 “如果是我自己,应该不会被抓到。” 许之阳一怔,默不作声地跟在她旁边,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那也不能怪我呀,哎?他们为什么抓你?” 凌霄眉梢微挑,“天色变暗了。” “嗯?” 凌霄顿住脚步,从上至下地扫了她一眼,“冷不冷?” 许之阳抬起头,这才见天色已然有些泛灰,一阵凉风吹过,吹的她浑身发凉。 这露胳膊露腿的装束,实在是很凉爽,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有些微凉胳膊,“不冷。” 凌霄欲言又止,轻嗯了声,“那你跟紧我。” “唔……” 许之阳摇摇晃晃地跟在她旁边,双手交叠搓了搓胳膊,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的有点冷了。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她就渐渐落在后面了,腿上有伤,还穿着高跟鞋,天气见凉,她的衣服又不能完全蔽体,简直再难过也没有了,脑子也渐渐昏沉起来。 天色已经半黑,道路也模糊起来,许之阳双腿机械摆动的已接近麻木,她们这得走什么时候去?能不能歇一会儿? 许之阳迷迷糊糊的眼皮越来越沉,冷不丁撞到什么,还反弹回去两步。 撞到的东西不是很硬,许之阳竭力撑开眼皮,是隐约的,那个熟悉的单薄身形,“唔……你怎么停了……” 凌霄转过身,见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忙扶住她的小臂,“怎么了?” 许之阳晃了晃,无意识地靠过她的肩上,呢喃着扯了扯她的衬衫,“困了,还要多远呀。” 凌霄有些无语,“……饿不饿?” “饿。” “冷不冷?” “冷。” 她的目光迷离,眼皮摇摇欲坠,有些狼狈的许之阳靠在她身上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凌霄皱了皱眉,探出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有些烫,想必是高烧了。 许之阳有了倚靠,眼皮就怎么也睁不开了,抓着她的衬衫下摆,就着她的肩头使劲往暖处凑,有若梦呓似的呢喃,“暖和一点了。” 凌霄将她扣进怀里,双臂上下摆动揉搓着她的身子,尽量给她些温暖,“没事,我在。” 熟悉的,清澈的,她独有的声音飘渺的仿佛远古的呢喃,许之阳睁不开眼皮,却能感到身上的温暖,她的嘴角渐渐扬起…… “会……一直在吗?” 凌霄停下手的动作,目光投向暗下来的天空,那里隐约的,已经能看见一弯月牙的模样。 大概,不会吧。 她晃了晃神,松开她,想与她隔开些,谁知她的手却紧紧抓着自己的衬衫下摆,怎么也不离开。 “许之阳,醒醒。”凌霄单手扣住她的肩,抬起另只手拍了拍她的脸蛋。 “嗯?”许之阳皱了皱眉,不屈不挠地往她肩窝上凑了过去,“好累,你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一会儿……” 凌霄单手环着伏在身上的人,月光下她纯真稚嫩的脸庞隐隐带着红晕,无辜到娇弱的样子,任谁都会心生怜惜。 今天,可是苦了她了。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额际,凌霄目光柔和地将她散落下的发丝拨到耳后,又将手背贴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柔声说道,“我背你,你想靠到什么时候,就靠到什么时候好不好?” “听话,站好,我背你。” “顾……” 凌,我好喜欢你,许之阳强挺着半睁开眼,在她的帮助下,趴上她的后背,圈上她的脖子。 月亮弯弯,夜色渐浓,在这有些清寒的荒郊野外,两个人,一双腿,踽踽同行。 “喜欢……” 含含糊糊的咕哝,凌霄听得不甚清楚,眼神看着脚下的路,嘴角却氤出类似幸福的笑意来。 你这小鬼,知道什么叫喜欢呀…… “好喜欢顾凌……” 微弱的呢喃,侬软地响在凌霄耳际,“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凌霄托着她的腿,半躬着身,一步一步前行,气息略急,声音却很清明,“好好睡觉,不许说梦话。” “坏……” 坏蛋,顾凌是坏蛋,最近老是对她很凶,顾凌……委屈的话语自她脑中闪过,昏昏沉沉的,想说,却压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声来。 第56章 纪白 “咚咚咚……” 纤白削瘦的手掌在门铃上连拍了三下,然后收回环抱双肩,凌厉的眼神蕴着毫无隐藏的杀气。 她探手从裤袋中掏出手机,很快就按了出去,“我在顾凌家门口,找人把门拆了。”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立刻!”那么一大声说话,她看起来极其纤细轻薄身子竟然晃了晃,让人怀疑马上就会摔倒了。 过了不多久,下面就上来三五个人,为首的人对她躬了躬身,然后一挥手,专业人士就开始开锁。 气氛有些逼仄,开锁的人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开……开了……”开锁匠抹抹汗瞄了她一眼,将门打开一个缝隙之后迅速躲远。 她再没看他们一眼,按住门沿一甩,向着屋内走去。 “警官,这不是私闯民宅嘛?会不会犯法呀?” 那个为首的人神情肃穆复杂,摸了摸额角舒出一口气,“上头办案,你这是立功,是良好市民。” 是……吗? 开锁匠有些怀疑,另一名身着西服的人皱紧眉头上前一步,他是物业经理,“警官,这是凌霄的家,就是那个远东集团董事长,真没问题呀?” “没问题……” 警官的腿软了软,“那个那个……你快……快给换把新锁,把钥匙放在里面,” 忽然想起什么,他转头说道,“留一把给物业,梁总,这件事还得劳烦您解释下。” “……”梁总腿抖了抖。 颜于归昏沉的意识,是被凉水唤醒的。 朦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她端着手臂,神情淡漠,白色t恤,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头发拢在脑后,简简单单的马尾。 这个地方如此安宁,颜于归仍旧昏沉的意识有短暂的滞住。 “你就是那个狐狸精?” 唔…… 颜于归揉揉太阳穴,看了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她身体纤细单薄,看起来比凌霄还要孱弱,凌霄…… 她一惊,立时直起身来,“凌霄!” 她无比迅捷的翻身下床往外跑,却忽然被她攥住了手腕,“站住。” 颜于归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跑出卧室一半才又回转过来,神情急迫道,“你有没有手机?” 这个人是谁,她无暇去管,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这个人此刻正虚扶靠在墙上,想必是她刚才一甩,竟然让她险些摔倒,这,也,太,柔,弱,了,吧! 她抿着薄唇,特别隐忍的纤弱样子看起来任何人都会动出恻隐之心。 这个念头只在颜于归脑中一闪而过,她现在真的很急!那刃刀抵在凌霄颈上的时候,是真的见了血的! “哎呀,我问你,你到底带没带手机!”她的神色极其恐怖,声音也很吓人。 那女人完全没被她吓住,只是犹疑了几秒,沉声说道,“把事情陈述清楚。” “凌霄被人绑架了,被绑在工厂里,哦,还有许之阳,你快报警!” 颜于归的神色有些期冀,这种事当然是越快越好,她们的手机全被丢掉了,出去找又太远,自然把希望都落在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 一丝惊诧从她沉渊无波的眸子滑过,她推开颜于归,向着落地窗走去,这功夫,仿若行云流水一般,手机不知拨出了什么号码已经贴在她的耳边,她半端着手臂,背影纤细而坚定。 “绑匪几个人?什么样的工厂?附近有什么特有的声音或是物体?记得路吗?” 这个女人不寻常,颜于归晃了晃神,才恍然觉悟这是问她的。 “两个男人,一个脸上有疤,我不记得路,出来之前我被迷晕了,那是个废弃的工厂,里面有很多金属管道,还有……” 颜于归闭上眼,努力回想,“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附近特别空旷,应该是在郊区。” “陈叔,帮我调派一组特警,我朋友被绑架了,嗯,不是一般的劫匪,地址在郊区的废弃工厂,你先查,我马上过去。” 特警?颜于归吞了吞口水,见她转身要走,忙圈住她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凌霄果然非凡人,连这种人都认得,她们颜家也不能随便跟特警搭上关系好不好? 那女人看了她的手臂一眼,然后目光无波地看着她。 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果然是凌霄的朋友,也很没有礼貌呀,颜于归火速收回手,站在原地举起手掌,“我保证不捣乱。”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的目光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但是颜于归总觉得她颇有深意。 颇有深意呀颇有深意,冷呀冷,颜于归坐在副驾驶,不由得向车座边缘靠了靠。 “你叫什么名字。” 这哪里是问句?明明是陈述句,颜于归撇撇嘴,往车门贴了贴,反唇相讥,“你又叫什么名字?” “林纪白。” 嗯? 颜于归抬眼看了看她,她的身材特别纤细单薄,跟凌霄不同,凌霄虽然单薄却很挺直,很……有气质,很锋利。 她是那种很柔弱的,一推就倒,呃,不是,比顾凌要有女人味,看起来会比较柔弱的那种。 “林纪白,凌霄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她的声音也比凌霄要温软,内中气场却是不容置喙。 呃…… 呃? 额滴神呀,颜于归有些虚弱地靠着车门扶住额头,喜欢上凌霄的话,这情敌还真是随处可见,而且要不要一个比一个强悍。 “我知道,你可能和她……” 颜于归瞟见,说到这的时候,她咬了咬下唇,那么单薄,颜于归竟然担心她会咬出血来。 握着方向盘的削瘦白皙的手指攥的也有些青白,这个人,瘦弱到……让人感觉跟她抢东西都是一种罪过。 “睡过。”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僵硬扭曲,颜于归胸口一滞,咳了出来,“哈?” 太惊悚了,难不成凌霄又拿她当挡箭牌了?颜于归古怪地拧了拧眉毛。 “补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接下来是不是要开支票了?可惜哟,那玩意儿她家也有的是。 “哎,你别那么隐忍,看起来怪可怜的。” “……”林纪白扫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冷。 颜于归缩了缩脖子,想说,既然是凌霄急欲摆脱的烂桃花,哎?不对,颜于归瞄了她一眼,这桃花还是挺带感的…… 既然凌霄急欲摆脱的这瘦桃花,她就大义凛然地帮她,回头还能拉近关系,上策,上策…… 等会儿,不对,救凌霄只能指望这朵瘦桃花,那如果瘦桃花生气了的话…… 颜于归一下绷直了身子,“我没跟她睡过,她八成是又拿我当挡箭牌了。” 柳眉轻蹙,林纪白看了她一眼,又?挡箭牌?这消息……是林远东传给她的,不会出错。 他说,她第二天上班时没换衣服,颈上还有吻痕。 那么,不是她? “亲呢?” 颜于归被她的直白呛到了,有些心虚地望向别处。 这个……真的有呀。 还是她! 林纪白望着前面,眸子深沉如渊,“她是我的。” 温软的声音坚定的毋庸置疑,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颜于归听。 月亮半隐半没,点点星光却异常闪耀,天色已然墨黑,凌霄寻了一处低矮的地方上了大路,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她修长的双腿,现下已然隐隐发颤。 偌大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交替闪耀,顾凌有些发白的嘴角,有些僵硬的上扬。 颜于归兴奋地指了指路边,“那儿,是凌霄她们!” “看见了。” 车子开的很慢,远光灯的辉映下,凌霄白色的衬衫有些炫目。 这是巡查,林纪白逐个排查了各个工厂的时候与五哥的人相遇。 五哥抓住了一个人,因为瑞士银行的帐号他们一有变动,他那边就得了消息,只可惜,只抓住了一个。 等她们到那个工厂找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 被抓住的那个黑衣男子也不太清楚,最后林纪白和五哥商定,她带着警察在路上巡查,他继续抓另一个人,看她们两个是不是被转移了。 只是林纪白断定,顾凌太聪明,一定是自己逃出来,所以才选择带着警队在路上巡查。 “纪白……”你怎么会回来? 凌霄的声音虚弱的已接近呢喃,灯光闪耀下,她见着两个人慌张的跑了过来。 精神一松,她右腿膝盖一软忽而跪倒在地,背上的负重不知被谁卸掉之后,终于……松下身子晕了过去…… 第57章 出院 凌霄醒来的时候,曦光已然隐隐现现,她按着左腹撑着床要坐起来。 这么一动,立即惊动了趴在床边的的人。 林纪白觉轻,见她要起身探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躺下。” 很熟悉的,很……让人难过的,医院的味道,凌霄拂开她的手,神色有些凄惶,“我要回家。” “你受伤了。” “回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隐隐发红,颤抖着手扯出手背上的针头,挣着坐起。 一丝隐痛自林纪白眼中划过,她探身环抱住了凌霄,拍了拍她的后背,“回家,马上就回家。” 很多年前,很多很多年前…… 凌霄在这种味道里,在这种环境里,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还是不敢回来,还是无法承受,好像一切倒转时空,又转回到那个时刻。 漂亮无暇的脸蛋此刻异常苍白再无半点生气,不会笑,不会哭,不会难过,鼻饲管被撤下,沉默压抑的气氛,各种仪器被护士一样样被撤下,最后,连胳膊和腿上的外固定架也被大夫取了下来,伤口,甚至再也不会流血。 凌玦,顾凌最重要最重要的那个人,去世了。 那个时候林纪白在,凌玦曾经是她的恩师,她记得那个时候,凌霄一言不发的沉默着,眼神仓惶地望着那个苍白的脸颊。 只有不断从眼角坠落,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滴才泄漏了她的心情。 她有多痛苦,她有多难过,她不曾说过,她是亲手为她盖上了那层白布,亲眼看着她的遗体被推走。 就此失去最重要的人,她甚至没有失声痛哭。 林纪白以为,事情总会过去的,却不曾想过,在她心里残留着沉重的阴影,只要死不了,她都不会来医院的。 大概是,会重新身临其境地再次体会那种,再也见不到一个人的绝望吧。 有那么一个人,音容宛在,天下却再也寻之不到, 是不是会空洞绝望到,连心跳都觉得奢侈,会窒息的那种感觉,林纪白不敢想。 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穿着病号服的她被林纪白搀扶着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苍白僵硬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哦,对了,许之阳呢?” 林纪白打开门,搀着她进去,“她伤口有些感染,现在高烧已经退下去了,在医院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凌霄点点头,“那你先坐一下,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林纪白皱了皱眉,按住她的胳膊,柔弱的眉眼此刻异常严肃,“你为什么老是喜欢逞强?” 凌霄回她了较为虚弱的友善笑容,“纪白,谢谢你。” 林纪白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脾气不好的。” 她身形纤弱精瘦,五官也很柔和,表情却很严肃,自带一种较为独特的气场。 知道她在生气,却觉得她连生气表情都柔弱到想让人维护,忤逆就是犯了天大罪过的那种感觉。 凌霄扬了扬眉梢,就着沙发背靠了,腹间很痛,没有必要的时候,她也不想强忍,“好,我不说谢谢。” 林纪白咬了咬下唇,“顾凌,你受伤很重,不去医院可以,但是我要求家庭医生……” 凌霄半眯着眼扶住左腹,“我知道,肋骨骨折了嘛。” 林纪白欲言又止,十多年前,凌玦遭遇车祸,左侧颅脑大面积挫伤,全身多发性骨折,气管切开,做了很多手术,昏迷近两年,很多时候,都是凌霄亲自照顾的,医院那个地方,骨科和神经外科,什么伤,怎么治,她都清楚得很。 “不是已经固定了,这点小伤,我知道怎么处理。” 凌霄顿了顿,像是缓过劲儿来,转头看她,“你不是有特殊任命,怎么会忽然回来?” 林纪白噎了一下,转而与她一样坦然地靠上沙发,“冲冠一怒了跑了呗。” 冲冠一怒,为红颜…… “嗯?”凌霄轻笑一声,转而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疼了?医生说你这得养几个月,正好,反正本官已经擅离职守,索性挂印而逃了。”林纪白端着胳膊,戏谑地看她,只是她五官柔和,怎么都有些温柔。 凌霄阖眼轻声说道,“纪白看上了哪个,我帮你拐来。” 眼前这个。 看向她的时候林纪白眸中波澜渐起,转而也阖眼靠着后面。 幽幽慢道,“本官现在被四处通缉,无家可归,借你地方一用。” 凌霄嗯了一声,“最近我正在争取和颜崇光的合作案,准备将他的公司上市,老板,你有什么意见吗?” 凌霄家境只能算作小康,但在经历过一场浩劫后便是负债累累,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创造出偌大的财富,有很大一部分都得益于这位后台老板。 林纪白叹出一口兔死狐悲的气,悲悯的不太真心,“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你随意。” 凌霄嘴角不由得勾出弧度来,“知我者纪白。” 林纪白睁开眼,侧过脸看她,晨曦微光下,虽然穿着病号服,可她眉目精致,嘴角挂着一缕的淡笑,就好像……乾坤在握,自由一番气度。 就好像昨日,明明是最狼狈的时候,衣衫不整,面带污浊,却仍能让人看出她的沉着镇定。 容貌出色,气质非凡,一个人的气度,从来不在于她穿的是什么。 五哥进来的时候很好奇,“头儿,为什么我的钥匙打不开门?” 是林纪白给他开的门,此刻已端坐在沙发上,“我换锁了。” “……” 五哥摸了摸鼻子,她说的语气类似于我喝了口水,我吃饭了,可是在安保设施这么严的地方,能够正大光明的把锁换了,也只有这尊大神能办到了。 “本来我是想拆了这门,可他们只来换了锁,我一想以后还得住也就算了。” 凌霄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躺在那闭目养神。 林纪白向着凌霄那挪了一个位置,“五哥,你坐。” 五哥受宠若惊,“林小姐,我就不坐了。” 林纪白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端着手臂,她身形纤细单薄,并不显得居高临下,“那方便帮我倒杯茶吗?” “太方便了,”能给林纪白倒杯茶,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事呀,况且她一直以来都那么帮顾凌,五哥绕到厨房又探出个头,“对,头儿,大小姐怎么办呀?” 凌霄皱了皱眉,半晌才道,“纪白你拿止痛药回来了吗?” “拿了,”林纪白翻出插几下的塑料口袋,拿出个小药瓶拧开,“五哥,厨房有热水吗?” “有。” 林纪白给她倒水,吃了药。五哥也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他再次问道,“头儿,大小姐自己在医院呢,是接回来还是……” 凌霄阖眼不语,林纪白捧着茶杯,轻飘飘道,“接回来做什么,你找几个护士和保镖看着她,等病好了再回来。” “哦,有保镖在。”五哥点了点头,“对了,头儿,这次得到一个绑匪,还有另一个在逃。” 凌霄马上就睁开了眼,“脸上有疤么?” 五哥摇头,“没有,头儿,是颜崇光的人吗?” 凌霄有些失望,“不是,纪白,这个人你让警方处理吧。” 林纪白点点头,“绑架勒索杀人未遂,罪加一等,二十年够不够?我会让人好好关照的。” 她轻声细语话让五哥打了个寒颤,“另一个等会儿我让人来描个像,然后下通缉令。” 凌霄摇了摇头,“这个不用警方,我自己处理。” 林纪白手指摸了摸杯沿,挑眼看她,“怎么?我不够资格知道?” 凌霄按着左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私人恩怨,警方插手我怕自己也会进去。” “……” 林纪白不疾不徐地拿了她手上的茶杯,表情又严肃起来,“顾凌,犯法不能留痕迹,吃药不能喝茶。” 凌霄叹了一口气,“不是多大的事,但警方插手会变得特别麻烦。” 林纪白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我知道你歧视警方和法院,但该用还是得用。” 凌霄轻嗤一声,缓声说道,“你别逗我笑,疼着呢,五哥,我饿了。” 林纪白不以为然,神情自然无比,柔和的五官很认真,“歧视就歧视吧,你还不承认,两天没吃东西怨不得你饿,行了,五哥你买点清淡的回来。” 凌霄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多久?” 林纪白一怔,“你们两个都昏迷两天了,许之阳还没醒,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夺标的计划还没完成呢,也不知情势变成了什么样子? 凌霄沉着脸站起身来,往屋内走去。 “哎?头儿?” 林纪白松身靠了后面,捏了捏微拧的眉心,平缓温软地说道,“拦不住的,你订些粥到公司,我送她。” 第58章 水落 “许之阳……”有些轻缓的呼唤,许之阳揉揉太阳穴,疲累的睁开眼睛。 “你醒了?我给你带了鸡汤。” 声音轻快,有些惊喜。 许之阳却有些失望,挺失望,任谁经过一场混沌的晕眩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脸关切的情敌的话都会失望的,真的…… “顾凌!顾凌呢?” 许之阳身子一下子弹直,然后放下腿急切地寻找拖鞋趿上。 颜于归放下鸡汤,忙按住了她,“你别急,凌霄没事,你才醒呢。” 许之阳有些眩晕,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缓了缓。 “之前她在你隔壁床位的,但现在不见了,我问那些保镖,他们都不理我。” 颜于归目光微亮地看着许之阳…… 许之阳看了眼旁边只剩一床被子的床位,顿了一会儿,然后放开嗓门喊道,“来人啊!” “大小姐!” 很快就有一名保镖跑了进来,对她弯了弯腰,“我这就通知五哥。” “通知什么呀,”许之阳皱着眉苦着脸拍了拍床板,“直接问顾凌去哪了。” “哦,是是是。” 许之阳坐在车上的时候心里连连后悔和气闷,自己得有多傻呀,当着颜于归的面拨电话。 哪有看情人去,身边还带着个情敌的傻蛋呀,她就是了。但是她们也算患难一场,人家还是正主,她又没立场拦着…… “她身体还没好就忙着去公司真是工作狂不要命。” 顾凌才不是工作狂,许之阳看那她略带忧愁的脸上布满了心疼,心里很是不是滋味。 过了一小会儿她就反过味儿来了,“顾凌怎么了?” 难道也和她一样高烧晕倒了? 颜于归捧着手里的送餐盒摸了摸,眉间不展,“有两根肋骨骨折,晕了两天呢,才醒就出院还去上班,这哪行呢?” 许之阳心头一跳,异样的感觉在心地喷薄而出,她单手扶着眼眶望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灼热的泪烫的她眼睛发疼。 按了按眼角,不听话的湿润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蹿出来。 她们在五六米高的窗台上时,她表情淡漠,却能够对她说,拽不住,就放开——是怕她栽下去吧…… “不用你接了,我怕砸伤你。” “好,你下来吧。” 她答应的那样爽利,可是在她落下的那一瞬,她却言而无信地接了她,甚至还给自己垫底。 为此付出的代价,竟然是两根肋骨?!!! 肋骨都折断了居然跟没事人似的不说,她明明记得,她后来是背着她走的,还走了好久好久…… 混蛋,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混蛋!!!当无名英雄很过瘾吗?谁会要感激她呀! “我们走了多远。” 她的声音有些暗哑,平静中带着颤抖,颜于归的目光从食盒挪到她那边,“大概五六十公里吧,你怎么了?” “停车!” 一声尖叫,吓了司机一跳,迅速刹车将车子拐到了路边。 许之阳猛地推开车门,再也受不了了。 她穿着拖鞋,身上还是病号服,在这繁华的街上异常刺眼。 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许之阳什么也不管的往前奔跑,被心里忽然膨炸开的莫名其妙的情绪点燃,非要这样折磨折磨自己才能够舒坦一些。 像疯子一样在这繁华街道上奔跑,许之阳只是承受不了胸口满溢出来的情绪。 顾凌!你这混蛋!你以为这样谁会感动到落泪吗?我恨死你了! “大小姐!”司机在窗口喊了两声,那泪奔着“疯子”一样的女人却满耳轰鸣,什么也听不见。 颜于归的目光沉了沉,低声说道,“跟着。” “对不起小姐……呃……啊……大小姐请进……”前台小姐的脸颊僵硬到极致,最终还是露出个笑来。 颜于归跟在她后面护着食盒小跑,“许之阳,你慢点。” 等两个人都跑过去之后,前台小姐才面色沉重地撑着前台摸了摸下巴。 “什么情况?” 唰地一声,凌霄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在场几人立即噤声,看向这不速之客。 顾凌看起来还好端端的,依旧那么……风采卓然。 许之阳都要怀疑,从颜于归那里听到的是一场梦幻了。 不对,那个讨厌的人就是那种讨厌的样子,就算是再难过再疼,也能不动声色,她最会骗人了。 在工厂那里的时候,还不是把她给骗了,竟然还不知死活地背她走了那么远。 想到这,许之阳的眼眶不禁又热了起来,目光直直锁在坐在老板椅上云淡风轻的人。 许之阳胸口起伏的厉害,一个屋子仅能听见的,就是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发丝凌乱,病号服也歪歪扭扭,拖鞋掉了一只,光着一只脚,唯独那张稍显苍白的脸还勉强能看……但脸上还挂着泪珠…… 五哥捂住脸,不忍心看了。 林纪白皱了皱眉,还是她踏着步子上前环住了她的肩头,“顾凌没事,哭什么,嗯?” 削瘦白皙的指尖有些温热,林纪白擦掉了她眼角颊边残留着湿润,“去洗洗脸换身衣服。” 许之阳呆呆地抽了抽鼻子,看向她的时候大脑一下子被抽空了,“纪……纪白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纪白对她笑了笑,带着一步两回头的她进了凌霄的休息室。 关上门的时候,目光刚好与颜于归相对…… 颜于归后退了半步,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这个女人不寻常,这句话清晰的从她脑海中映射出来。 虽然她那摇摇欲坠精瘦的小身板比凌霄还单薄,但是应该比凌霄还不讲情面。 颜于归不再看她,捧着盛着鸡汤的保温盒忐忑地放上凌霄的办公桌。 “我带了鸡汤来,很补身体的……” 林纪白端着手臂,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边,目光有些玩味,“谢谢,我们知道怎么照料她。” “……”颜于归皱了皱眉,许之阳那个傻丫头还不知道林纪白也在觊觎凌霄吧,这个狼子野心的女人。 “纪白,”凌霄打断了她,然后对颜于归淡笑着说道,“颜同学,真是很抱歉这次又牵累你了。” 林纪白耶,林纪白回来了!!!许之阳怎么可能安心换衣服洗脸,她悄悄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我喜欢顾凌呀。 认识林纪白是被顾凌收养不久之后,这个温和柔弱的大姐姐,很坦陈的对她说过。 林纪白家世上乘,背景雄厚,长得又很好看,气场又很独特,智力又一向超群。 如果是她回来的话,许之阳哪里还有胜算的。 只是…… 颜同学?抱歉?这哪里是跟女朋友该说的话呀? 还沾着泪滴的弯弯睫毛不解地眨了眨,怎么回事?许之阳往前探了探。 “唔……没事啦,”颜于归看她们这里貌似在谈公事,况且旁边还有一束冷光灯一直照着,不禁脖颈发凉,“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等一下。” 就在她要出门的时候,那个颜于归随时担心她会摔倒的人晃晃悠悠地慢步跟了过来,“我送你。” 颜于归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这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叫醒她的时候竟然是一盆凉水泼下来,这种人,哪里是能够交谈的呀。 不能够交谈,当然,也就不能够讲条件。 和她一起坐在咖啡馆里的时候,颜于归完全没有反映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她。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她的身形,柔和的五官,窄窄的肩膀,孱弱的身体。 自己大概是怕她一不小心进医院负法律责任,她这么安慰自己。 “不要再来找她。” 柔和个屁,看那严肃的表情,冷淡的语气,颜于归很生气,“凭什么?” “林总裁,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远东任何人不能跟颜氏财团交涉,等他们找上门,你去交待一下。” “好,”林向东收起文件看了眼门口才低声说道,“董事长,老爷子很生气,您快把这尊大神哄回去吧。” 凌霄瞟了他一眼,“我哪管得了她?不过,她说这次是冲冠一怒,”她顿住话头,眉毛一挑,颇为好奇地问道,“为了谁?” “咳……”林向东松了松领带,一拍大腿,“糟了,早上有份报表好像出错了,我得赶紧去一趟。” 凌霄看向五哥,五哥连连摆手,“我更不知道了。” 许之阳咬着下唇窃笑两声,还好还好,顾凌不知道林纪白喜欢她,现在鹬蚌相争,她这个渔翁怎么好意思不抓紧机会? 凌霄叹息一声,“我是问你,许之阳怎么办。” 咦? 许之阳立即立直了耳朵,生怕错过去一句话。 “她……” 五哥眨了眨眼,“她怎么怎么办?就那么办呀。” 凌霄提起一只笔来,随意地在a4纸上划出恣意锋利的字来,“她已经不适合呆在我身边。” 许之阳的心脏猛然遗落了一拍,雀跃的心情也黯沉下来。 许之阳,是□□,在终点彻底毁灭之前,想让她安然离开。 凌霄音字清晰的说道,“绑架我的,是许文勇。” 五哥登时惊站起来,怒目圆睁,“他没死?” “死里逃生了。” 许……许文勇? 许之阳陡然心惊,一下子跌坐下来…… 难道…… 难道…… 怎么会? 她记得,她的爸爸,刚巧也叫许文勇。 许之阳仔细回想,关于那个绑匪,却只有那有些沙哑阴沉的声音,和黑衣黑裤的背影,脸,她没看见。 第59章 石隐 “五哥,跟我去财务部走一趟。” “哦……” 五哥起身,跟在她身后出了办公室,坐进电梯里的时候还惊魂未定,“他怎么可能没死,两千多米高的沿山公路……” 凌霄有些疲累地按着左腹靠着身后的电梯,“但下面是海。” 五哥猛地一拍额头,“疏忽。” 凌霄轻叹一声,“的确疏忽,那刚才有人偷听我们谈话你也不知道?” “谁?” 我的天啊,五哥咬牙后悔地再次拍了拍额头,“大小姐!” “我刚刚是被许文勇的事……”五哥一顿,表情有些惊愕,“你故意的?” 凌霄眯起眼靠着,嘴角勾起浅笑,“顾上不顾下,脚丫子都露出来了。” “……可是。” 笑容一闪而没,她的表情严正起来,“许文勇还会找机会下手的,颜于归和许之阳这里都要派保镖暗中保护,如果,如果有个万一,至少到时候她可以自保,凭她的身份。” 五哥缓了好一会儿才接收了全部信息,再看向顾凌的时候崇拜里面掺杂着不忍,“头儿,你算的很厉害是没错,但是大小姐她……” 忽然得到这种信息,一时怎么接受的了? “当年,是我谋杀了她父亲,”凌霄阖着眼,声音也有些幽远,“虽然未遂,但的确是我干的。” “收养她的目的,也从来没有那么单纯,又有什么好否认的呢?” 凌霄然后自嘲似地轻笑一声,“她已经不适合呆在我身边了,我的一半财产已经划拨到她名下,关键时候,欧阳徇会帮她,我们和颜崇光,还有一场恶战,我不想她掺合进来。” “那许文勇呢?他是凶手。” 凌霄皱着眉苦笑着摇了摇头,“还不知道。” 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血脉之情,绝浓于水,无论如何,他是许之阳的父亲,这也是没让警方插手的原因之一。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计算,唯独感情算计不得,许之阳,我殚精竭虑的算计于你,到头来,却折失了自己。 “五哥,什么都可以算,但千万不要算感情。” “嗯?”五哥想,自己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化掉她在说什么。 绑匪是许文勇,假如是她爸爸的话,那么就是,她爸爸要杀顾凌,顾凌欠他一条命。 谁的命?许之阳妈妈早逝,他们一家也就只剩个她,难不成是她的命? 那顾凌又知不知道她就是许文勇的女儿?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还是一切都是个误会? 许之阳晃晃头,抬手暴虐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脑子要炸掉了。 “嗡,嗡,嗡……” “头儿,不接?” “是许之阳,”凌霄拾起手机在手中旋了一圈,终于还是接通。 “顾凌,都好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顾凌的眉心微微拢动了下,“找我有事?” 冷淡疏离的声音,让许之阳一怔,这样的语气,哪里像是一个折了两根肋骨却还肯背着她走了几十公里的人? “我有事情跟你说。”顾凌的话,顶多只能信三分之一,许之阳扁扁嘴,暗自下定决心。 明明在意着,还能装作云淡风轻的这种人,绝对绝对就根本不要听信她说的鬼话。 许之阳穿着病号服趿拉一双拖鞋去了顾凌的秘书那里,“指纹密码有没有换啊?” 大秘二秘对视一眼,“没有。” 许之阳满意地点点头,看吧看吧,口不对心,口是心非才是这家伙的本质呀。 “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二秘耳尖听见了,立即赞同的不得了,连连点头道,“可不是,这么多年,敢随便闯董事长办公室的也就属大小姐你了。” 大秘表情正派的补充,“可不是,我从来没见过董事长为了躲谁把办公室留给人家。” 二秘,“对呀,不愿意见谁就直接叫人出去。” 大秘,“但她不愿意见你,却都是自己出去会议室喝茶,董事长办公室很多机密文件的。” 听起来好像挺有特权的,许之阳脑回路一通,顿时表情古怪起来,“不愿意见我去会议室喝茶?” “就比如今天呀……” 大秘撞了一下二秘的肩,二秘觉悟,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再吞回去。 许之阳抿抿嘴唇,撸了撸宽大的病号服,“你们尽管说!天塌下来我做主。” “……” “你做不了主。” 伴随着叮的一声,凌霄缓步从电梯中走了出来,“跟我进来。” 许之阳一僵,悻悻地跟在她后面进了办公室。 凌霄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什么话跟我说?” 许之阳盯着她无甚表情的冷脸,很缓慢地绕过办公桌走到她旁边。 然后替她阖上了那本文件放到一边,很缓地说道,“不想见我,就去会议室喝茶,所以不想看我,就假装看文件呀?” “……”凌霄耸了耸眉梢,用一种你终于长进了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不施粉黛的脸颊有些苍白,却很耐看,一双眼睛纯净无暇,睫毛又弯又长,鼻梁精巧,嘴唇……没有往日粉嫩,却让她显出一种褪尽铅华的出尘来。 许之阳扯了扯她的袖子,“哪两根肋骨断了?有没有做固定?” 凌霄微微有些惊讶,对于她的医学常识,“做了,小事。” 哪里是什么小事? 许之阳扁了扁嘴,不屈不挠地再次扯了扯她的袖子,“哪两根?” 凌霄浅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不耐,“许之阳,有事直……” 温热的唇瓣忽然堵住她的话语,许之阳半躬着身,偏头吻上了她那双口不对心的可恶薄唇。 很快的,就离开了,像一瓣樱花,温润香甜的落下,又轻轻的拂走。 唯独那触觉残存,久久萦绕不去。 凌霄拧紧了眉,咬着牙道,“许之阳……” 她一生气,不由得牵动了左腹的疼痛,立时噤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之阳扫视了一眼桌面,立刻就跑了。 过了不多会儿,她端着一杯温水,准确的从桌面上拿过一个白色药瓶,拿出药片来递给她,可怜巴巴急急地说道,“你别生气,我不亲你了。” 肋骨骨折,她呼吸稍稍重一点都会引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真的,不能生气…… 凌霄阖眼缓了缓呼吸,余光却瞥见她的神色有些踌躇,“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 许之阳抿抿嘴唇,扒着她的扶手蹲下仰头看她,“那我说了,你不要激动不要动气好不好?很伤身的。” 凌霄特别不待见地扫了她一眼,“说。” “我刚才偷听到你们讲话了,”许之阳抓住她的一只手握着。 那只手却变得有些僵硬,凌霄尽可能让呼吸平稳,“说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许之阳抓着她的一只手贴近脸颊,好生安抚,“顾凌你不要动气哦,会疼的。” “……” 嗯,被非礼了动不能动,还连气都不能生。 “你安安生生地听说我,别闹,”许之阳抓着她的手背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 凌霄阖眼气闷,别闹这种台词貌似是她的吧? “顾凌,”许之阳顿了顿,抬眼看她,“如果……我是如果,如果我的什么不知道的亲人,伤害过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都不清楚的。” 凌霄的睫毛颤了颤,心里微微有一丝惊讶,竟然直接这么跟她说了? “绑架我们的人,是许文勇,”许之阳顿了顿,小心地察看着她的表情,“我记得……我爸,好像就叫,许文勇。” 凌霄睁开眼,过了许久才“哦”了一声。 哦?就哦? 许之阳站起身来,“你们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你们之间差一条命,什么命?谁的命?” 凌霄很淡然地笑笑,“可能,只是重名呢?” “……重名?”也有可能哦,许之阳心情平缓了一下,“那不行,你得告诉我你们之间差什么命?” 凌霄很严肃地思索了一会儿,“很多年前,我害他掉下山崖了,就这条命。” 许之阳很严肃地吐了一口气,“这人真是,你又不是故意的,那最近要加强防范呀,你报警没?” 凌霄挑着眉梢缓缓点了点头,“报了。” “那让五哥多给你派些保镖。”许之阳提起她的手掌握进掌心裹着,目光凿凿。 凌霄眉心跳了两下,还以为会……偷偷跑掉呢,竟然跟她坦白了,但是…… “许之阳,你能不要跟我动手动脚吗?” 许之阳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攥着的那只她的手上,竟然笑着攥得更紧了。 “顾凌~” 凌霄有些不好的预感,这颗牛皮糖,究竟怎样才能让她躲开自己身边呢? 凌霄抿了抿嘴唇,“许之阳,你想不想出国留学?” 许之阳目光一沉,“不想,你再提这事我就亲你,我发誓。” 凌霄撇过头去,太阳穴发痛,一时无着。 “顾凌,顾凌?” 许之阳小心地从椅背后面圈住她的脖子,喜上眉梢,小声地呼唤她的名字,“顾凌,顾凌,顾凌……” 凌霄觉得胸口很闷,特别闷,她有气无力地吐声,“许之阳,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逼我到会议室喝茶。” 许之阳眼神一转,腻声说道,“顾凌呀,你是因为不想见我所以会到会议室喝茶吗?” 凌霄在内心里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嗯了一声。 许之阳圈着她的肩,又不敢用力,怕动到她的肋骨,只是又将脑袋从她左肩换到右肩,“顾凌呀,那你会因为不想看我所以假装看文件吗” 凌霄抬起指尖揉太阳穴,随意地哼了声。 许之阳将脑袋从她右肩换到左肩,“所以顾凌你也会因为怕我跟你表白随便找个女朋友当挡箭牌咯?” 凌霄手上一僵,眉心自觉动了动,“不会。” 许之阳喜滋滋地从她左肩换到右肩,“那抱歉,请问颜同学是你女朋友吗?” 凌霄胸口一闷,克制地说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第60章 针锋 顾凌是不能随便调戏的,在彻底搞定她之前。 “我承认颜于归不是我女朋友,但是许之阳,”凌霄扯开她的手冷眸凝视着她,“更不可能是你,如果你还抱有这个想法,那我是真的不想见你。” 精致的眉眼稍显锋利,淡薄的语气不止是疏离,字字如刀刀,划在人心口,许之阳就那么僵立了一会儿,与她薄情的眸子相对,那里,竟然隐隐的……有厌恶吗? 她知道她的样子一定狼狈的不得了,许之阳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但是…… 她目光一横,用含着水波的目光还回去,一种……近乎就义的目光,“是,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就是、从来、一直、都抱有这种想法。” “我,许之阳,就是爱上你了,凭你的智慧,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你现在讨厌我了是不是?那你为什么一直对我那么好,不喜欢人家就不要对人那么好你懂不懂?不喜欢我就不要把我领回家呀,把那么好那么好的你放在我面前,却不准我喜欢,你凭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凌霄撇过头,眸光隐隐含怒,薄唇紧紧抿着,已经被她气的发颤。什么叫做,不喜欢,就不要领回家?什么又叫残忍? 她自问,对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已经好到超过自己的底线了,混账! “你给我滚出去。” 隐忍克制的声音,泛着无可忤逆的冰寒,可是许之阳才不怕她,她已经被冲到头顶上的热血弄的头昏脑胀。 她以一种丧失理智的勇敢,凑过去按住她的肩膀,“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那我现在问你,我想要顾凌,你给,还是不给?” 往日纯净无暇的那双眸子,现下隐隐泛红,凌霄觉得她是真的疯了,她目光寒冷地看过去,一字一顿地冷冷说道,“许之阳,那些东西,我给,是看你可怜,我收回,你也没资格怨我,你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许之阳手上渐渐松开,不可置信地眼中含泪地看着她,一切的勇气全部烟消云散,她很轻很轻的问道,“你说……什么?” “那些东西,我给,是看你可怜,我收回,你也没资格怨我,你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不用她重复,那些话,就像是冰凉的刀子,清晰如雷的轰入她的脑袋回旋,直将那颗小心肝一刀刀划得鲜血淋漓。 可怜……看我可怜,原来她,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是啊,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我的什么都是你给的,那我全部都还给你,顾凌,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许之阳脸色变得惨白,她一面颤抖,一面后退,大颗大颗的泪滴止不住的下落。 许之阳泪眼婆娑地用颤抖的手指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竭力地嘶吼到,“我许之阳,就是福利院一个没人要的破孩子,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她转身就跑掉了,再也没有回头。 凌霄阖眼靠着椅背按了按紧皱的眉心,在这空旷干净的办公室,在嘶吼之后,一下子变得宁静无比。 唰地一声,凌霄忽然爆发似的出来地将桌上的文件一把扫到地上,隐忍地喊道,“许之阳,你混账!” 许之阳,你混账!为了你,那个杀人凶手许文勇,我甚至动了饶过他念头。 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怎么可以?如果不是那个王|八蛋,我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呜呜呜……” 许之阳跑到街边,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泣,哭到呼吸都觉得局促。 是那样的没错,如果没有顾凌,她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地方去,没有不是因为顾凌认得的人,甚至连名字都是她给的,许之阳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贫穷过,原来她真的是,一无所有…… 就算是当初在福利院,她也是一直自力更生的,会做苦工,来得到自己的所偿…… 顾凌,一切都是因为遇见顾凌而改变的,而现在,她真的变得一无所有,呜呜呜,不要要顾凌了,她真的是个大坏蛋。 再次回到那个所谓地家中的时候,凌霄靠在沙发上有些疲累,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端着茶壶很慢地从厨房晃出来。 林纪白给她倒了一杯茶,“很累?喝杯茶,普洱。” 凌霄回她了个很虚弱的笑容,“颜崇光那边找过来了,合约已经签订了。” 林纪白侧身坐着,挑眉点了点头,“很好啊,贼人已入彀中。”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很累。” 林纪白捧着茶杯靠着沙发,缓缓说道,“有仇不报非君子,顾凌,报过仇,你想过要做什么吗?” 凌霄耸了耸眉梢,侧头看她,“之后?” 林纪白抿了口茶水,“对啊,之后,顾凌,抹平了心里那份歉疚,你也要过上新生活的。” “我,没想过,”凌霄的目光有些疲乏,却很放空。 林纪白微笑,抬起削瘦的手掌落在她有些微凉的脸上,“顾凌,仇是要报的,但不能将自己留在仇恨中,因为那个人,一定和你相同,同样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 “纪白……”凌霄眸中一痛,不由得探手环住了她肩,想汲取一些暖意,那个人,就像是她的死穴,能够引起她心中最深远的悲痛,心里会忽然变得很疼很疼很疼,要死掉了那种,尤其还是,她也希望自己过得幸福这种话,明明是她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林纪白放下茶杯,同样削瘦骨感的胳膊环住了她的头,很轻柔地拍了拍,不需要说话,只是给她一个安静的安抚,这个人,如果不是脆弱到极点的话,是不会主动抱谁的,如果点透了,又会以最快的速度躲开。 咔嗒,门缓缓打开,玄关那里,很容易就将客厅的一切一览无遗。 顾凌,竟然也有那么安静柔弱的样子,会很安静的伏在别人的肩上,而且,那个姿势,林纪白坐得很直,分明是她自己抱过来的…… 许之阳赶忙低下了头,因为她已经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心里兀然变得很疼,也很……羞耻,恨不得将自己掩埋到地缝里去。 她那么傻兮兮的表白了,却原来,原来,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不是,是就是一个笑话。 五哥将一把钥匙递到许之阳面前,“大小姐,锁被林小姐换掉了,钥匙你拿好。” 除了许之阳,没人感到尴尬,这令许之阳更加尴尬,她捏了捏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凌霄很快就恢复了情绪,看向许之阳的时候,晦暗难明的眸子很快就挪开了。 至于林纪白,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对着许之阳很温柔地招了招手,“怎么还穿着病号服,快过来喝杯茶压压惊。” 许之阳猛地转身,一把推开五哥,向着外面跑了出去。 看人家琴瑟和鸣,她就像是个突兀地外来者,本来就已经说好了,顾凌给的东西,全部都不要了,怎么可以,因为没有地方可去,默认地就地被五哥带回来。 “五哥,随她去吧。” 许之阳推开步行楼梯门的手顿了一顿,很清晰地听见了她有些清凉的声音,她,真的连管,都不管她了,那么顾凌,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一切全部收回吧? 许之阳推开门,哒哒哒地顺着步行梯跑了下去……别人不给的,我也不屑要! “通知欧阳徇,她的踪迹。”凌霄按了按眉心,一时更加疲乏了。 林纪白莫名地看着她,“她为什么跑了?通知欧阳徇做什么?” 凌霄挑起眉梢,很缓地拾起面前的茶杯,“她跟我吵架了,欧阳徇喜欢她。” 林纪白抿了嘴唇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那她喜欢欧阳徇吗?” 五哥,“头儿,她这么跑出去你不担心呀,欧阳徇能管个什么用?” “不是有保镖吗?” “所以不喜欢。”林纪白的目光有些无奈,“胡闹,你就从来不懂女孩儿的心思,我去看看。” 凌霄迅速攥住她的手腕阻住,“五哥,你照做,去吧。” 五哥关门出去了,林纪白才要开口就被她打断,“最近我不方便做饭,晚上你做吗?” 林纪白柔和的五官迅速严肃起来,“我哪里会做饭?” “那你看看,订些饭菜上来。” “这样,那我看看。” 第61章 车祸 一帕白色方巾没有预兆地出现在许之阳面前,她泪眼朦胧地看见,面前似乎出现一个黑色人影。 “好难看呀,许大小姐。” 幽幽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调侃,但许之阳怎么也能听出是工作这段时间那个不正经的顶头上司。 许之阳抹光潺潺不止的泪珠,“欧阳徇……” 欧阳徇将方巾塞到她手里面,“难看的小姐,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许之阳知道她说得是真的,自己一定已经,狼狈的和流浪|女没什么两样了。 但她还是被他逗地笑了一声,“有那么难看呀?” 欧阳徇耸耸肩,打开路旁的车门,作出个邀请的姿势,“我从来没见哪个女孩儿,能哭的这么难看?” 嘴角微勾,他露出个很温和的笑意来,他说得是真的,那些女孩在她面前都是梨花带雨泪沾湿的那种假哭,他真的没见过这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许之阳忽然就更难过了,眼泪更加汹涌,她这么难看,怨不得顾凌不喜欢她,“呜呜……” 欧阳徇一下子就慌了,“喂,骗你的,很好看,真的。” 许之阳拿着她那帕方巾擦了擦脸上的湿润,又擤了擤鼻涕,哭中带笑地递给她,“你现在才是骗我。” 欧阳徇眉目纠结地拿回来,顺手就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别哭了,跟我走吧。” 看呀看呀,这个人眉目俊朗温和,很认真地在跟她说,跟我走,在她无家可归的这个时刻,就像个黑马王子。 许之阳吸吸鼻子,摇了摇头,“老板,我想问我这个月有工资吗?” 欧阳徇脑子停滞了一下,“当然。” “那我可不可以,申请提前支取?顺便跟你辞个职。” “辞职做什么?” 许之阳连连摇头,抬头往上蒙尘的天空,让渗出的眼泪流转回去,“反正,你先把工资给我吧,我要百分之五十就行。” 欧阳徇气息一沉,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将她塞进了车里锁上。 车子平稳的驶出去,在这落下点点细雨的灰色天空下。 欧阳徇把她拽到了一处别墅,在她面前摊开了一张房本,户主那里清清晰晰的写得是——许之阳。 许之阳后退半步,戒备地看着她,“你不会是要包养我吧?我不干。” 欧阳徇无语一笑,“当然不是,这不是属于我的财产,是你的。” “我的?”许之阳呢喃一声,两个字当即迸入她脑海,念头一动,心口立刻又拗的发疼。 欧阳徇摊了摊手,“还有很多的,你想做什么,都有资本。” 是、顾凌。 许之阳强忍着难受的情绪坐了下来,可怜兮兮地扬起沾着泪珠的弯弯睫毛,眼神凄楚渴望,“你能把工资给我吗?” 就算,工作也是因为顾凌才施舍给她的,但是她真的有在认认真真工作。 欧阳徇拿出钱包,丢到她面前,同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我说,你那么多财产怎么老寻思惦记我那点小工资呢?” 许之阳沉默着从她的钱包里查了三千块钱,那些文件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抬头看他,“欧阳,如果我请律所代理业务会不会有优惠?” 欧阳扬了扬眉毛,给她抛了个媚眼,“免费。” 许之阳从现金里数出一千五来推到他面前,“理论上我的工资减去扣的旷工费应该有三千,然后我给你五百当我提前离职的补偿,还有一千,想请欧阳律师帮个忙。” 许之阳抿着嘴唇眼神诚恳地看着她,眼波含水,宽大的病号服罩的她楚楚可怜。 欧阳徇揪着眉毛看了眼那一千五,“我知道顾凌解除了跟你的领养关系你可能很难过,但是有这些财产,你至少还可以生活的安康富足。” 许之阳心尖一颤,僵直了脊背,“你说什么?” 欧阳询推给她一份文件,“喏,你自己签的字呀。” 恍然的,许之阳心凉如水,一切,根本都是有预谋的,目光落在那日期上,竟然是很久以前,顾凌,根本就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谋划着,怎么让自己离开她的身边。 那一刻,不由自主地,眼泪夺眶而出,顾凌,你就那么讨厌我,非要跟我一刀两断不可? “哎?你怎么又哭了?我找顾凌来……” 朦胧中,许之阳见他手忙脚乱,嗡鸣中,顾凌两个字还是跳进脑海,“不要,不要找她……” 再也不要找她,她弃自己如同敝履,那么,自己永远不要再去找她。 许之阳抓起自己的一千五百块,跑到门边的时候才顿住,沙哑断续的声音,字字清晰,“请,欧阳律师,将那些财产,全部转移回去,告诉她,我许之阳,愿意和她一刀两断。” 如果,这是你要的结果,那么,如你所愿,我义无反顾…… 阴沉的天空降下了绵绵细雨,落魄伤心的女子,挞着拖鞋在路边飞跑。 她想,就那么一直跑,一直跑到死掉吧。 雨越下越大,路内的车子,却都默契的加起速来,约是都期望早一点到家,在这令人无依的,阴沉的天气下。 那么哪里才是我的家?许之阳捏紧拳头,在心底告诫自己:再没有家了,也再没有——急于看见的,那个人。 雨天的一声刹车格外尖锐刺耳,溅起路边的一片飞起的泥水…… “颜凌一!” 许之阳气喘吁吁地撑在膝盖上停下脚步,她看见一名温婉气质的女子,张皇失措地回跑到刹住的车前面,偌大的空洞开始在她心里荡漾开去。 她惊慌地跑过去,“明锦姐姐?” 雨中,原本那个会露着痞子笑容一般的明艳女子,了无生气地任由雨水砸到脸上,手臂上,颈间,布满了殷红的血迹,被雨水打散,又很快地流散出来。 这是……许之阳捂住嘴,无尽的心慌在心底蔓延开来。 “颜凌一,你不准有事。” 傅明锦的手颤栗着圈起她的肩,要抬起她的身子来,她目光湿润,泪水和着雨滴,神情看起来那样脆弱。 许之阳忙阻止了她,“别动她,你快打120,我来处理。” 所有难过的情绪都暂时被惊吓覆过,许之阳将她的领子扯的大些,平放在地上,一手按压住她出血点上方的大动脉上,一边检查她的脉搏。 人群越聚越多…… 路边两个惊慌的,站在雨中的黑色西服的男子很快拨出一个号码,“董事长,大小姐碰见车祸了。” “在哪?”凌霄面色□□,忽然变得煞白,双目赤红,她猛地站起身来,迅速揣上手机,惊慌失措的往外跑。 许之阳!你敢出事就试试看,下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咦?人呢?” 林纪白端着倒在盘子里的菜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了。 “病人失血过多,而且是rh阴性a型血,血库里暂时没有,你们有谁是这种血型吗?” 傅明锦皱紧了眉头,往日光彩照人的美女,现下狼狈无助,“什么rh阴性血呀?医生,我求求你一定帮我把人救回来,我求求你……” 那医生抬起胳膊抹了抹额头,面色严肃,“我们也想救,但她血型实在太特别了。” 许之阳拿着一堆单子跑了过来,“住院手续办好了。” 傅明锦已经无暇顾她,只对着医生急道,“什么血型,你说一遍,我马上找人查。” “rh阴性a型血,咦?你不是病人家属吗?快叫病人家属来。”那医生戴上口罩,立即又进了抢救室去。 rh阴性a型血? 许之阳缓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我是呀。” 傅明锦猛然回头,抓紧了她的手臂,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太好了,许之阳,你帮帮她,你帮帮她。” 颜凌一出事的地方相对来说离市中心比较远,为了及时抢救,于是送到了相对比较近的一处大医院。 所以凌霄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找不到人,还是等在不远处的保镖眼尖先看见了她。 “人呢?” 保镖被她的声俱厉色吓得话都不敢多说,“在五楼住院部。” “哪间?” “520的九……九号床。” 凌霄横了她们一眼,按着左腹往电梯那边跑去,“废物,看个人都看不好。”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对着对方恨铁不成钢地喊了一声,“废物!” “但是大小姐也没事呀,哎,你怎么说来的?” “我不就说,大小姐碰见车祸了吗?呃……” “……难道董事长以为……” “……完了,我有种职位不保的预感。” “许之阳……” 苍白的脸颊触目惊心,殷红的血袋悬在高处,已经到了需要输血的地步了?伤在哪?千万不要是头。 有些僵硬的步子,一步步走进去,她阖紧的眼帘让凌霄一阵心慌,哪里都好,一定不要伤在脑子,如果…… 那些近乎毁灭的记忆铺天盖地卷到脑海,顾凌的脑子一阵空荡晕眩。 犹然记得,一个活生生人,前十分钟还在跟她打电话开玩笑,但是,只是因为她有事挂断了电话,再打回去的时候,就永远是关机了。而从那日那时那刻起,她再也没听过一句她的温言暖语。 有时候,生命就是那么脆弱,就是那么戏剧,人的力量,就是那么单薄,错过,即是永殇。 凌霄有些僵硬地坐到床边,纷杂的记忆此起彼伏,她甚至不敢探出手去。 很重要的人,毫无生气地躺在面前,会很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车祸,又是车祸。 护士走了进来,抬头检查了下血袋,“又,满了唷。” 她手脚麻利地把许之阳手臂上的针头□□按住,流利地说道,“你是她家属吗?麻烦你帮她按下棉球吧,我还要去送血,急用。” 凌霄瞥了她一眼,顺手按在棉花上,然后目光落在那个血袋上,声音有些低哑,“为什么不输了?” “输……” 护士看她的时候目光一亮,将发丝拢到耳后,很淑女甜美地说道,“这位小姐是在献血呀。” “献血?” 凌霄有些呆滞地抬起头,“那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受伤?” 护士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这位小姐只是来鲜血,没有受伤啊。” 很好,非常好,凌霄目光一沉,落在那张稍显苍白的脸上,手下力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咝……” 许之阳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那张特别、极其冷峻的脸。 她立即睁大了眼,然后狠狠眨了两下,最后还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没有消失掉,没有转身就走,真的是……顾凌! 许之阳眼眶忽然又热了起来,她伸出左手按在棉花上将她的手指挤走,咬着下唇从另一侧下床。 “站住。” 有些清冷的,独属于她的嗓音,但是现在许之阳觉得讨厌极了,她按着胳膊走得更快了:顾凌,你不要我,我也不是非在你身边不可。 “许之阳。” 凌霄攥住她的手腕挡在了她的去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许之阳觉得她淡薄的眉眼好像有些纠结,眼眶也隐隐泛红。 但是! 脸色那么冷,语气那么差,在她明明已经决定离开离开的时候,还出现在她面前,动摇她本来很坚定的信心,到头来却又不准自己留在她身边,会不会太过份啊? 还有,顾凌…… 你不是已经选择林纪白了吗?许之阳攥了攥拳。 一双拖鞋啪地落在许之阳脚前面,“鞋穿上。” 许之阳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光着的脚塞进了鞋里,但是她很快就抽回了被她攥在手里的手腕,后退两步,短暂的对峙后,竟然对她鞠了一躬,“凌董事长,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后会无期。” 同时的,灼热的泪滴烫进医院统一的棉布拖里,了无踪迹。 凌霄的瞳孔猛地一缩,面色,有些泛青,“许之阳!” “许之阳……” 傅明锦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来,看见凌霄的时候怔了一下,但很快缓过神来,她神色着急,面露隐隐露出难色和迫切,“许之阳,血……还不够。” 她的声音一响,许之阳就赶紧背过身了,她抹抹脸上的泪滴,撸起袖子,强撑着语气平稳,“哦,没事,我有的是血,你让护士过来吧。” 她低着头急匆匆地走回病房,傅明锦对凌霄点了点头,“凌董,我有急事,回聊。” “等等,抽我的吧,rh阴性a型血,我也是。” 清冷平淡的声音传到耳中,傅明锦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她的侧脸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和无奈,傅明锦不由得看了一眼病房那边的背影,然后很快地再次对她点了点头,“大恩不言谢。” 第62章 反转 “护士,怎么还没人来给我抽血呀?” 许之阳在床边坐了不知道有多久,情绪好一点了才忽然想起,根本就没人来给她抽血。 护士看了她一眼,“哦,rh阴性血呀,有别人献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许之阳哦了一声,松了口气。 “你说那个rh阴性血呀,她长得好有气质哟,冷冷的,看起来很拽欸。” “小红,你能不要犯花痴吗?不过咱们这好久都没出现这个血型了,现在一下子出现了三个。” rh阴性血真的不常见的,又刚巧是a型的,一个猜测在她脑海中闪现,刚松下的那口气又马上提了起来,她急问道,“是谁献的血?” “就在你隔壁房啊,好像叫……” “凌霄。” “对……” 她……为什么会跑来献血,不是最讨厌医院,最讨厌打针的吗? 难道,是为了,她? 顾凌…… 许之阳悄悄打开隔壁病房的门,向内看去。 果然是她,单薄挺立的背影却很容易能看出卓然的气质,她坐在床边,手臂上扎着抽血的针头,却好像是在望着窗外,气息沉静,在看什么? 看起来,挺萧索的,许之阳暮地心疼起来。 “许之阳。” 许之阳惊了一下,一下子捂着自己的嘴,眼神惊慌地看向病房里面。 果然,顾凌已经转过头来,准确无误地投向自己的方向。 淡薄的眉眼,眸中隐有笑意流转,许之阳的小心脏,猛地就被各种情绪溢满了。 还没等许之阳扭过头跑掉,傅明锦就把她半推半搂地带了进去。 “你抽了呢,头晕不晕?快坐下歇会儿。” 许之阳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小心地坐得离顾凌远了些。 “凌董,这次真的谢谢你,医生说颜凌一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一同进来的,还有个护士,她手脚麻利地给她拔了针。 凌霄按住棉团,扫了许之阳一眼,“颜凌一呀,她怎么了?” 傅明锦的表情忽然就有些泪崩的意思,她抿着唇半撇过头去,“车冲过来的时候,那个笨蛋,她把我推开了。” 凌霄沉下一口气,望向窗外的眼神有些空洞,“车祸。” “没事就好,傅总去看她吧。” 这个人,虽然是颜家的,但救了她的话,凌玦不会怪她的。 “医生说要在icu观察几天,我现在进不去。” icu,凌霄忽然笑了笑,那个地方,她曾经在外面守了三个月呢,“留人了吗?那边有需要的东西会找家属的。” 傅明锦点点头,“有的,对了,等会儿颜……”表情有些为难,她终于换了个称呼,“颜伯父她们一家会过来看你的。” “不必了。”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人健步走了进来,他的眉心带着化不开的愁结,却仍挂了一抹礼貌的笑意,见到她的时候一怔,一丝惊讶一闪而过,“凌董,”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次真是多亏凌董了。” 凌霄浅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没事儿,只是赶巧了。” 许之阳捻了捻手指,心里隐隐翻腾起一点不开心,为什么明明是她先救的人,结果所有人都去感谢顾凌了? “夫人,真巧,凌董也是rh阴性a型血呢。” 颜崇光错开身,一名温婉美丽的中年女人微笑着看过来,在看见凌霄的一刹那却忽然滞住了。 “颜夫人,”凌霄站起身,对她笑了笑,然后将沾了些血迹的棉团扔进纸篓,不急不缓地放下了卷起来的衬衫。 那是个很有韵味的女人,既拥有岁月沉淀的成熟智慧,却又带着独特的美丽。 “啪”的一声,明黄色的手串落在地上,不知为什么忽然崩裂开来,珠子四散,颗颗跳起,最后归于平静。 凌霄这才发现,她的眼神,有着化不开的浓情和哀伤…… “皖儿,你怎么了?” “妈,佛珠怎么断了?我帮你捡。” 这下子不止是颜夫人,连凌霄的身子都晃了晃,她眼睁睁地看着颜于归从外面进来,见状忙蹲下捡珠子,可是…… 她叫她,妈? 颜于归的母亲是,苏皖? 苏皖很快就轻笑了一声,眼神却死死锁在凌霄的脸上,“不好意思,年纪大了,没拿好,凌董,是哪里人?” 她的眼神,带着无法掩饰的迫切与期望,凌霄忽然就明白了她在寻找什么,只是淡笑道,“之前,是在首都,近些年才来d市发展。” “哦。” 似乎有些失望,苏皖转头看向颜崇光,“崇光,你去安排下凌一的事,感谢的事,我们女人之间比较好说。” “好。”颜崇光看了眼凌霄,“那凌董,改日再谢。” “咦?凌霄?怎么是你呀?” 凌霄对她很浅地笑了笑,“一向只听说颜氏大小姐颜凌一,二小姐颜凌霜,却不知道还有一个颜于归,那么你是……” 颜于归眨了眨眼,迅速站起身来,“你不要误会哦,我不是二姐,我真的叫颜于归。” 苏皖有些诧异,“你们认识?” 许之阳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存在感,也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她站起身,从角落里有些失落地往外走,本想……哎,算了。 “许之阳。” 许之阳的脚步仅仅顿了几秒,就继续抬脚了。 谁知凌霄却走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臂,目光柔和,缓声说道,“没有钱,没有手机,你想到哪去?” 许之阳执拗地挡开她的手,听见她这话不禁拔高了声音,目中含伤地看着她,“是,我什么都没有,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是她不知道,面对凌霄的时候,因为心底深处的信任,她却扁着嘴,那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闹脾气。 至少在苏皖看来是如此的,她就那么看着她们,眼里面竟然渐渐生出暖暖的笑意来。 许之阳跑了,凌霄追出去了。 苏皖忍不住笑了,rh阴性a型血,姓凌,长得那么像,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这、应该就是信里面你的那个聪明至极引以为傲的女儿吧,凌玦。 她有些失落地回过头的时候,却见着自己小女儿有些落寞的表情。 “小归,怎么了?” 颜于归扯出个勉强的笑脸来,“哦,没什么,我们也去看看大姐吧。” 苏皖的柔和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已经空荡的门外,忽然地,她攥了攥衣角,目光隐有波光流转。 一双削瘦柔软的胳膊忽然拦在许之阳前面,一下子就将她扣进身后的怀抱里,熟悉至极的淡淡的清香一下子将她圈了起来。 她……真的很少会抱人的,许之阳有着短暂地怔仲,想推开她,又记挂着她肋上还有伤。 “我给你的财产,如果不要的话,还是乖乖呆在我身边好了。” 凌霄收紧手臂,弥补着心里的恐慌和后怕,会怕再来一次:一念之差,再也无缘得见。 有些深沉的气息响在耳畔,不可避免地引起酥麻地感觉,许之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算是妥协?许之阳皱着眉鼓了鼓嘴,心软了一下。 许之阳身上一松,凌霄就走到她面前来了,“跟我回去吧。” 她的眼神深邃,语气柔和,许之阳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终于,她抿了抿唇,戒备地后退一步,“我不用你可怜。” 凌霄一怔,不过一会儿,她忽然皱起眉毛,抬手按住左腹,眸光一转,落在许之阳眼中,“那你可怜可怜我?” “……” 许之阳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往前走了两步,小心地问道,“很痛哦?” “嗯。” 第63章 对峙 跟凌霄一起坐在车里回家的时候,许之阳觉得之前那些天旋地转的记忆就像是一场梦境。 她纠着眉侧过头,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很是平静的靠着在车里,按着左腹,阖着眼休息。 许之阳瘪了瘪嘴,“说好哦,我只是对你那两根肋骨负责,好了我就走了。” 凌霄只动了动眉梢,淡笑,“好。” “……”许之阳圈着双腿蜷在离她很远座位上,一眼接一眼的瞅她,总是觉得落入了什么陷阱,思前想后又没什么不对。 直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凌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她,“开门。” 许之阳默默拿过钥匙,插|进钥匙孔…… “锁换了,这把钥匙你拿好。” 许之阳忽然就明白了哪里不对,她顿住动作,回头看她,“可是我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怎么能拿你的钥匙?” 许之阳心里面堵住了,这完全就是个超级悖论,如果她坚持现在的,跟她断绝一切的立场的话,就根本提不到喜欢她的事。 但如果她不坚持的话,她怎么不坚持?都被她那样对待了。 可是坚持断绝一切的立场,现在却又乖乖地跟她回家,甚至还得听她吩咐给她开门,这算什么事呀?!!谁能告诉她到底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她的脑子有点乱,已经完全理不清头绪了。 凌霄按着左腹,平静地说道,“难道我还要负责给你开门,随叫随到?” 好吧,许之阳为难地想到,谁让我可怜你呢,她默默地打开门,默默地将钥匙揣进兜里。 “你去哪了?”林纪白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很随意地放了一本杂志,听见声音,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凌霄浅笑,余光挑了下|身后,“领人。” 许之阳关上门,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本来,她不是这个样子的,林纪白有些奇怪,“许之阳,你回来了呀?快过来,饭菜都凉了,我们重新叫一份。” 这已经不是属于她的家了,这份定义深深局限在许之阳的脑海里,但是……她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 凌霄已经换好了鞋,气息也不像之前那样疲乏,而是带着一种……神清气爽?她三步两步地就走到沙发旁坐下,“纪白,久等了。” 林纪白目光很利,看出许之阳不自在,自然地走到门口圈着她坐到沙发上,“好了,跟顾凌生什么气,她都是口硬心软的。” 许之阳抿抿嘴唇,低声说道,“我没跟她生气。”只是她跟我闹掰了而已。 林纪白偏着身子坐在沙发边上,探指捏了捏她的脸蛋,“哟,瞧这小模样还没生气呢,嘴都撅成喜马拉雅山了,晚上想吃什么?纪白姐姐给你点个……顾凌吃好不好?” “好!”许之阳义愤填膺,严重同意。 林纪白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凌霄扬起下巴,“顾凌,她要吃你哦。” 凌霄扬了扬眉梢,从衣袋里摸出手机,“我不好吃,还是我来点餐好了。” 提到这个……许之阳吞了吞口水,心道,不会呀,还是挺好吃的。 吃过饭,凌霄去书房工作,林纪白同样在卧室里摆弄笔记本,从事机密工作,于是许之阳就…… 干坐在客厅。 这屋子的结构是,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和开放式的厨房。 顾凌一向不喜欢别人进她卧室的,林纪白知道,于是顺理成章地占据了原本属于许之阳的卧室。 许之阳抱着自己平时抱的小抱枕悲催的想,难道自己要睡客厅? 林纪白将一杯鲜榨橙汁一杯牛奶放在透明茶几上,眸中隐隐带着笑意,“怎么?还在生气呀?” 许之阳忙直起身子,“没有,我这不是看电视呢么?” 林纪白将目光缓慢而戏谑地挪到电视频幕上,许之阳僵了一瞬,“今日上证指数出现大幅震荡……” 呃……财经新闻? 许之阳紧了紧手里的抱枕,“好嘛,我承认我没有在看。” 林纪白对着那杯牛奶扬了扬尖细白皙的下巴,“喏,给她送过去。” 许之阳团着抱枕恨不得钻进沙发靠背里,“不去。” “反正今天呢,你的卧室被我占了,随便你咯。”林纪白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端起,“她对你又没有洁癖,缠她一夜,明天就好了。” “……”许之阳揪着眉头看她,“纪白姐,我才不要。” 林纪白耸耸肩,“这事你小时候可没少干,她最怕缠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嗯?有事情说清楚,难道你还指望她先跟你低头?” 那是她生气的时候好不好?可现在明明是我自己在生气呀,许之阳将目光落在那个牛奶杯上,终于叹出一口气,算了,谁叫自己可怜她呢?多喝牛奶也能补钙,对肋骨的恢复也有好处。 “喏,喝牛奶。” 凌霄敲打着键盘的手指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有些别扭的脸上,“谢谢。” 许之阳也没说什么,绞绞手指退开她的书房,出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转过身来,“你不要洁癖发作哦,最近都不能洗澡的。” 不出意外地,凌霄皱了皱眉。 果然哦,还是要看着点她,为了……为了…… 许之阳心中一定:为了那两根肋骨。 “洗澡的话到我的浴室,没有问题。”凌霄抬手摸了摸眉骨,很淡然的在看屏幕,“你的,还是你的。” 嗯? 许之阳傻傻地站在门口,那话,是什么意思? 凌霄的目光忽然就没有预兆地射|了过来,“不用一直穿个病号服,非要较真的话,那衣服也是我付的钱。” 许之阳气恼,“那要不要一并还给你?” 合着她走,还得赤条条的? 凌霄叹息一声,语气缓和了些,“我说了,你的,还是你的。” 许之阳的表情有些讥诮,“多谢凌董,但我怕有一天你收回的时候,我还不起。” 哼,谁稀罕呀。 凌霄敲了敲桌子,“你回来。” “不回!” “我肋骨疼,好像错位了。” “……” 许之阳身子一扭,不情不愿地拧了回去,“让你就不要乱动呀,哪里疼?” “不是我要乱动,”凌霄扬起下巴,眸光颇有深意,“是你总来气我。” “……”许之阳瘪瘪嘴,瞧她实在不像有什么大恙,可是她就算有什么大恙,也能看起来没什么大恙,所以她不是很放心。 许之阳探出手指去,“我帮你检查一下,你不要动。” 凌霄准确地截住她的手腕,提上桌面,声音放软,“许之阳,我一时气话,你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什么气话?分明就是,有预谋的、谋划已久的想把她扫地出门,许之阳抽回手,“你没事那我走了。” “等一下,”凌霄点了几下鼠标,打开笔记本的光驱,它弹出来的时候,里面盛着的一叠红色毛爷爷异常夺目,“财神爷路过,可能是为了给你发红包,拿去。” 许之阳噎了一下,那个是顾凌对她实施财政限制的时候,她偷偷藏进去的,她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我……我不要。” 凌霄把那小搓钱拿了出来,放到桌面上,“许之阳,请你下次千万不要把这些东西藏在精密机器里。” “……” “电视机散热器里没有吧?” “没有。” 凌霄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还算聪明,去吧。” “……”您对聪明的定义可真轻浮。 许之阳洗过澡换上了她的棉质卡通睡衣,正坐在凌霄的床尾沙发上数钱,她忽然想起来,那天她藏了不少钱在全屋各地,现在一样样的都被她找出来了。 “哟,恭喜发财呀。”许之阳被忽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一抖,红色的票子散了一地。 许之阳拍拍胸口,瞪圆了眼睛横她,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她光着脚丫踩在毛茸茸的毯子上,将散落的钞票一张张捡起来。 “凌董数理那么好,一定记得我拿了多少钱。”许之阳将钞票墩齐,放在沙发上。 凌霄眉间皱了一瞬,“不记得。” 许之阳看了她一眼,将一叠钞票放在那,“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反正我是不记得,找到六千三百块,全部都在这里了。” 一共是……六千八百块,六千三百块,加上光驱里面那五百块,就真的是那个数字了,一百不差,凌霄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只是想提醒她,她有钱可以用而已。 谁知许之阳又从兜里面掏了五百块出来,拍在那旁边,“声明哦,这个是我的工资,是衣服钱和几天的住宿费,我不会白住白穿你的。” “……”凌霄忽然觉得肋骨真的开始疼了,她摘了摘眉心,“我去洗澡。” 说到这许之阳倒是手脚麻利地挡在她面前了,“不行。” 凌霄眉梢微扬,神色毋庸置疑,“一定要洗。” 许之阳踌躇了一会儿,脸上开始泛红…… “这个……这个这个主要是怕你动作太大会抻到肋骨,非要洗也不是不行,”许之阳挠了挠掌心,声音渐弱,“那不然我帮你洗吧。” 凌霄的表情立时变得古怪起来,她绕过面前的障碍物,“不用。” “不行,”许之阳小跑挡到她前面,语气坚定异常,“要么不洗,要么我帮你,自己选。” 她鼓鼓嘴,小声说道,“反正我得对你的肋骨负责,再说你不也帮我洗过澡么,做人要公平。” 沉默了很久,也对峙了很久,凌霄后退半步,眉间隐有纠结,“好,你来。” “……咳……”许之阳严重怀疑明天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 第64章 潜移 完全没有办法控制心跳了,氤氲的浴室里,凌霄坐在宽大的浴缸里,好在水的表面已经被许之阳弄出浓密的白色泡沫,完全看不见水底风光。 咳,身为一名不太专业的业余医生,许之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行医道德,不过是帮患者洗个澡嘛,怎么能越来越热想入非非呢?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清澈的声音不含一丝杂念,许之阳在心里对自己表达了十二万分唾弃,她拿了毛巾裹在手上,“从哪……哪里开……开始?” 可恶,竟然连声音都结巴起来,许之阳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再说话了。 “后背。” 她的背脊上,布着错综的伤疤,颜色虽然已经很淡了,许之阳还是难过了一会儿,但是,即使布着那些伤疤,她的后背,还是显得那样性感完美,许之阳觉得脸上烧了起来,连手都被烧的烫了起来,唔,等会儿……等会儿要擦前面么? “我出去透透气。”许之阳扔掉毛巾,小跑着离开了这个温度超高的地方。 凌霄目光哀伤地看见浴室门啪地关上了,哦,还没来得及哀伤,见她这样,凌霄反而笑了出来,沾着水的指尖落在胸口那道狭长的疤痕上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有些深沉了。 “这种疤痕累累的身体,许之阳,真难为你还这么激动。” 许之阳气还没透完,惊魂未定的时候,人家已经穿好浴袍悠悠地走了出来。 她对对手指,对自己的失态十二万分的懊悔,恨不得脑门撞墙壁一百次,“那个……我刚刚……就是……” 凌霄拿着毛巾,见她像跟个雕塑似的站在那,索性就递给她了,“我擦不了头发。” 头发是许之阳先帮她洗好的,她的手臂不能抬得太高,许之阳松了一口气,接过毛巾,见她从床边坐下,只能爬上了床,跪在她身后替她擦头发。 哎,没办法,谁让自己可怜她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工作内容有点像女仆呢? 许之阳被自己囧到了。 凌霄抬起食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听说,你辞职了?” 许之阳一跑,欧阳徇就给她汇报了情况,还没等她考虑好,那个车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凌霄觉得很幸运,至少现在可以和她坐在这好好谈话。 许之阳的手顿了一下,大大方方地承认,“是这样的没错,凌董推荐工作的人情小女子受不起。” 她那样别扭气恼的语气,实在有些好笑,凌霄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半晌才道,“也好。” 也好? 许之阳咬了咬下唇,用毛巾在她脑袋上随意地糊撸一下,“擦好了。” 凌霄抬手摸了摸被她擦的乱七八糟的炸起来的发丝,缓缓说道,“还有水。” 许之阳真的生气了,“所以呢?” “继续擦呀。” 许之阳气冲冲地下床,绕到她的正对面,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是来给你当女仆的!” 凌霄耸了耸眉,表情有些古怪,“女仆?” 瞎脸红什么呀?她这么慢悠悠地一说,她忽然就觉得脸腾地烧了起来,许之阳憋红了脸。 凌霄看了她一眼,很平静地探手,将她手里的毛巾拿过手里,“那我自己擦好了。” “……” 本来嘛,帮她洗澡什么的,是自己主动请缨,说到底她也只给她开了个门,擦了擦头发而已,哪里算得上是女仆? 而且,她看起来惨兮兮的…… 许之阳鼓鼓嘴,下定了决心,谁让自己可怜她呢? 她深吸一口气,从她手里面抢过毛巾,爬上床绕过她背后,细细地给她擦起头发来,然后很小声地说道,“是我不对,我会负责任到底的。” “负责任?”凌霄低着声音,很缓地重复了一遍。 许之阳认真坚定地点了点头,“负责任。” 凌霄忽然勾了勾嘴角,沉吟道,“最好是……” “喏,这次真的擦好了哦。” 凌霄点点头,从床上站起身来悠悠地往外走,“小女子,从明天起,我正式聘用你为住家保姆以及随行秘书。” “!!!” 许之阳捏紧了手心,跪直在床上,“谁要做你的住家保姆还有什么随行秘书?” 凌霄在门口忽然顿住脚步,眯着眼转过身对她晃了晃手指,“放心,我不会给你开工资的,不用有心理压力。” “……” “!!!” 许之阳追到书房气冲冲地撑在她的桌子上质问道,“但是我凭什么要做你的住家保姆和随行秘书?” “还是不要工资的?” 凌霄的目光从一份文件挪到另一份报表上,“我受伤了。” “因为你。”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许之阳的怒气在心底萦绕盘旋,然后无处宣泄。 凌霄忽然抬起头,“至于工资,你不是怕承受不起吗?” “……”许之阳扭头就走。 “明早七点,叫我起床,七点半之前准备好早餐,开什么车联系五哥,” 凌霄按了按太阳穴,“我该吃药了,时间和剂量以后你都要记好。” 许之阳扭过身子,目露寒光,“凌董,我要不要准备个备忘录呀?” “不用。” 许之阳气性小了些。 凌霄从桌子上推过一个本子到她那边,“这里有。” “……” “谢谢凌董。”许之阳咬着牙,把桌子上的本子拿走。 “喂,顾先生你好,今早凌董七点三十分要出门,请准备好车子。” 五哥表情古怪地把手机拿开耳朵看了眼名字,“大……大小姐,你跟头儿玩什么游戏呢?” 许之阳将电话夹在头和肩膀之间,端着两杯牛奶往餐桌上走,“顾先生不用叫我大小姐,因为我没有手机,所以才用凌董手机通知你而已。” “……” 五哥顿了顿,“那我等会儿给你买部手机。” “顾先生太客气了,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 五哥挂断电话,连忙拍了拍胸口,我的个天呀,这个世界太颠覆了。 “……” 这情景林纪白也有点接受无能,她咬着半块土司,半晌也没咬下去,目光直落在许之阳脸上,“许小姐,你是接了什么奇怪的工作吗?” 许之阳横了眼旁若无人喝着牛奶的凌霄,直挺挺地站在餐桌旁,“住家保姆兼随身秘书。” 林纪白揪着眉轻笑,然后拍了拍凌霄手背,“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 林纪白对许之阳挥挥手,“快别闹了,坐下吃饭。” 许之阳对林纪白眯着眼笑笑,“领导吃饭,我这种小人物怎么上得了桌面呢?” 凌霄眉心微皱,只说道,“可以吃。” 许之阳撇了撇嘴,撇过头去,看都不看她。 凌霄抿了口牛奶,“今天要去颜氏谈一下具体的合作步骤,能不能吃到午饭或者晚饭还是个未知数,许秘书,我可不想让人看到你晕倒,说我压榨员工。” “……”什么叫压榨?连工资都不给开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压榨员工。 许之阳寻思一会儿,自己总不能真的就不吃饭,况且看她那意思,一定还会毫不留情地继续压榨她的,还是吃饱肚子比较要紧。 “那就多谢凌董了。” 林纪白捂着肚子笑,“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大早上的我都吃不下去了。” “头儿,今儿大小姐怎么古古怪怪的?” 许之阳阖上手里的备忘录,“顾先生,请不要再叫我大小姐这么奇怪的称呼。” “噗……”五哥心道,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笑点低。 “顾先生,请你认真开车。”清冷的,认真的,竟然是顾凌的声音! “噗……” 五哥胸口一滞,当即大笑出声,就连许之阳,也莫名地看了看她。 “头儿……你还让不让我开车了?” 凌霄的胳膊撑在车窗沿上,手指挡在嘴边半掩住轻扬的嘴角,眸中笑意流转,十分明显! 许之阳,“……” 是被嘲讽了吗?魂淡。 五哥心头一轻,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感觉……不同了,很久没见过,顾凌这种轻松的样子了。 有一点,脱胎换骨、回到从前的感觉。 “我说,大小姐,你有没有看好什么型号的手机?” “顾……” 许之阳一噎,咽下先生两个字,有些委屈地挪远了顾凌,“五哥,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了。” 五哥挑了挑眉毛,从后视镜看向凌霄。 凌霄扬了扬眉梢,立即做出了反应,“对,不要再叫她大小姐了,公司里面你吩咐下去。” 她侧过头看向许之阳,面上染笑,“许秘书,还满意吗?” 许之阳心里一凉,捧着笔记本垂下了头。 这身份,真的全部被取缔了,她……一无所有,对的,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凌霄眸心微动,转回头去,“五哥,给许秘书配部手机,” 话音顿了顿,她放下手臂搭在腿上,靠着椅背阖上眼,幽声说道,“不用太差,跟我一样就好。” 第65章 默化 “头儿……” 下车之后,五哥拽拽凌霄的袖子,瞄了一眼许之阳,欲言又止状。 凌霄把一些文件递给许之阳,“办公室等我,另外,让秘书给你在我的办公室加张办公桌。” 许之阳无意识地接过文件,转身走掉,“哦。” “头儿,什么情况啊?” 凌霄扬眉,转身看他,“什么什么情况?” 五哥神情激动,“你说什么……” 刚刚走远的人却忽然又转了回来,“凌董,我觉得不合适,哪有在你办公室加办公桌的道理。” 两人立即噤声,凌霄拢了拢眉,凉声说道,“没看见我在跟顾先生谈话吗?” “……”拽什么拽呀,许之阳撇了撇嘴冷眼瞪她,“那我进里面等……凌~董!” “去吧。” “哼……” “哎哎哎哎……”五哥连连拽了凌霄的袖子好几下,“你干嘛呀?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望着许之阳气哄哄的背影,凌霄的嘴角泛起一丝暖笑,露出好看的梨涡来,浅浅的阳光下,那样耀眼,格外地摄人心神。 她转过身看进五哥的眼里,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样子,认真而温和,“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够放下一些东西吗?我在试。” 是的,没错,与她相同,她母亲的愿望,一定也是她能够过的幸福,而不是,这些年来,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副模样。 五哥被她轻缓的一句话灼热了心,等凌霄都转身走了,他才皱了皱眉,抬手抵了抵泛酸的鼻翼,一个健硕精壮的男人,眼眶里竟然有些泛□□点光亮来。 足够了,你做的早就足够了,顾凌,你终于要从自己给自己设的围城里,走出来了吗? “无论你选择什么,哥都支持你。” 五哥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一股强烈的笑意自胸口荡出。 凌霄背对着他,晃了晃剪刀手。 凌霄甫一进门,许之阳立刻就别别扭扭的迎了上来,“凌董,我是觉得……” 凌霄从来没觉得凌董两个字那么烦,她停住脚步,“许秘书,我是觉得你不要气我。” 许之阳揪着眉头,捏了捏指尖,“可是我不想跟你在同一个办公室。” 凌霄皱起眉抬手按住左腹,“肋骨疼。” “……” 许之阳一时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全凭凌董吩咐。” 凌霄笑眼一眯,揉了揉她的头,“乖。” 一闪而逝的温柔,她很快就走了,许之阳怔在原地,胸口却忽然溢出满满的情绪来,是……是错觉吗? 怎么……会……觉得……她在耍无赖!!! 许之阳扁扁嘴,理了理被她揉乱的头发,这样很奇怪耶,明明她们都没有关系了。 前台露出八颗齿的微笑,“大小姐早安。” 许之阳黑着脸转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会有人来取消这个称呼,请叫我……许秘书!” 前台笑脸僵住,“……” 不对呀,许之阳小跑着跟她进到专用电梯里,“我只是对你那两根肋骨负责,为什么会答应做你的秘书?” 凌霄挑起眉毛,指尖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许之阳掐着腰瞪她,“这里还有别人吗?” 凌霄动作娴熟地抬起手,按住左腹,“我……” 许之阳怒,对她吼道,“不要再说什么肋骨疼的鬼话,如果是真疼的话你才不会说出来。” 凌霄颇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嘴角轻勾,“我是说,是你自己答应的。” “叮……” 凌霄走出电梯门,脚步顿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对我,负责到底。” 不知道为什么,许之阳心中一悸,忽然觉得她这句话很认真。 但是…… “叮……”电梯门又关上了,凌霄走了几步,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才觉得不大对劲。 她侧过头,然后目光一滞,顿时觉得气海翻涌,身后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幸好那个电梯门关上了还有显示的数字表明,它还好端端地停在三十一楼。 她按住左腹,喘息微急,对秘书指了指电梯,“去把电梯里的人给我揪出来。” “是。” 秘书有些诧异的目光落在电梯门上,电梯里有人? 秘书按开电梯门,却果然见到一个人,她压下诧异,“大小姐,董事长让你过去。” “……”许之阳很冷地扫了她一眼,大小姐个鬼呀,大小姐,烦死了。 她跑着小碎步跟到凌霄身边,表情有些困扰,“你到底什么意思?” 凌霄对着指纹验证那里扬了扬下巴,“开门。” 远东集团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很快就给凌霄的办公室送来办公桌,椅子和相应的办公工具,在她办公桌前面的一侧摆好。 许之阳咬着笔头,一眼眼地目露凶光地扫视凌霄。 那个人哦,怎么能就那么淡定,那么旁若无人的写字看文件哟?感受不到自己锐利持久的目光吗? 许之阳再次看了眼手表,终于从自己的办公桌起身,绕到她的办公桌面前,“凌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凌霄抬手扫了她一眼,很快又低头看起手里的文件。 许之阳压住怒气,“凌董不是说,今天要去颜氏商量合作细节吗?” “哦。” 凌霄放下手里的文件,转头看向电脑,手指忙碌的在上面敲打着什么。 哦是什么鬼?做人怎么能这样,许之阳大声喊道,“都已经十点钟了凌董。” “……” 凌霄按了按耳朵,有些恼地看了她一眼,“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就那么静下来,办公室又沉静了一会儿,她自顾自地忙着,根本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一杯鲜榨橙汁,谢谢。” “……” 许之阳目光诧异了一瞬,然后默默给她从休息室端来一杯鲜榨橙汁,放在她桌子上,恶声恶气地说道,“喝。” 凌霄的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可很快又落在了桌上的文件上,一直夹在指尖的笔脩地一转,锋利出尘的字迹唰唰地落在上面。 “润润嗓子。” 嗯? 她很快又接到,“我喝牛奶,谢谢。” 就说是嘛,喝牛奶你让我倒橙汁,纯心戏弄我…… 许之阳想法一滞,目光复杂地看向这个忙碌的人,所以鲜橙汁什么的,根本就是要她喝的啊。 凌霄喜欢喝牛奶,但她就比较喜欢喝鲜榨橙汁,许之阳鼓鼓嘴,忽然就被她戳到心里面的柔软。 她的目光渐渐沉静下来,褪去一切额外的情绪,她们两个,了解彼此的每一个习惯,一起生活那么久那么久的时间,怎么能够是一句话,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她心无旁骛工作的时候,是那么的……风采卓然,摄人心魂。但是顾凌,你这算是对我的道歉吗?我很笨,你不说清楚,我都不明白的。 太|安静了,凌霄顿住手下的动作,抬起眸来,“怎么眼圈又红了?”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柔和,许之阳一怔,连忙转过身去,“被沙子迷了眼,不要你管。” 凌霄抿了抿嘴唇,神情闪过一丝的不自然,“我的行程,其实我不是特别清楚,可能记错了。” “……”记错了?许之阳按了按眼角,在心底咕哝道,你能记错除非太阳真的打西边出…… 许之阳一顿,她说记错的,难道是指去颜氏的行程? 所以早上那会儿,根本就是在哄她吃饭? 凌霄轻咳一声,“身为我的随行秘书,我觉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我的行程,去外面问秘书。” 许之阳转头看了她一眼,竟然觉得她的姿势有些僵硬。 这种感觉……是错觉吗? 许之阳夺门而出,抬起手背压在眼眶上,讨厌死了,不是说只是看她可怜吗?那她现在又看起来可怜是吗? 是啊,太可怜了,除了顾凌一无所有的许之阳,实在是可怜到极点了,所以才会要把她留到自己身边的吧。 但是顾凌,把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你的我,放回到那么好那么好的你的面前,到底是想要我怎么做呀。 凌霄抬起指尖扫了扫纠结的眉心,自问道,“会不会有点丢人啊?” 无人应答,也无需应答。 第66章 叛逆 不行,怎么能这样呢? 许之阳胸口快速起伏了几下,绝对不要做,被她可怜的那种人。 她定定心神,忽然发觉远处的两道目光都直愣愣的落在自己身上。 两位秘书对视一眼,迅速低头整理起自己桌上的文件。 “……” 许之阳走到她们面前,“秘书都需要做什么工作呀?” mygod,这是责问吗? 两名秘书的心被她一句话迅速提了起来,隐约还带着些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大小姐”不是一向不管公司事务的吗? “大小姐,我们真的有好好工作的。” 二秘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大小姐…… 许之阳忽然就有点难过,“不要再叫我什么大小姐,以后我是凌董的随行秘书,只是想要知道下具体要负责哪些工作?” …… 这是来抢饭碗的吗? 两位秘书对视一眼,惊恐不已。 “大小姐,我们真的没有做错什么事呀,董事长那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二秘用力点头,“嗯嗯嗯。” 许之阳捧着一张苦瓜脸脸撑在大秘的办公桌上,“说了不要叫我大小姐,喏,”她侧过头对办公室扬了扬下巴,“我现在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两位秘书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个字:呃…… “做她的什么住……咳,随行秘书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之后我就会离开的。” 许之阳抓抓头发,“哎呀,反正我就只是来看看我能做些什么工作而已,跟你们的职位没关系。” 哦…… 两位秘书明显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大秘忽然直起身子,“随行秘书?” 许之阳目光稍有些迷茫,“对啊,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没听说过而已,大秘笑笑,“那要加入公司编制吗?” “编制?” 二秘接过话头,“对的,方便办理工资卡还有福利甚至打卡,员工牌等等。” 呵呵,许之阳苦笑着捧住脸,“这就不必了。”连工资都不存在还要毛工资卡? 大秘横了二秘一眼,“大……咳,许秘书还需要什么工资福利打卡呀,你脑子坏掉了啊?” 二秘幽怨,“……” 明明是你自己说加入公司编制的好不好? 许之阳泪流满心,需要呀需要,需要工资需要福利呀。 尽管内心对工资福利还是很期待的,但是如果老板是顾凌的话,还是算了,就算她许之阳一无所有,也不要她可怜。 许之阳撑出个笑脸来,“那么二位,我到底需要做什么工作呀?” 呵呵,两位秘书面露难色,谁知道你需要做什么工作呀? 大秘相对来说比较机灵,“既然是董事长的随行秘书,自然是一切听董事长指挥。” 哦,那么她的工作就是……端茶倒水拿文件开门洗澡擦头发端茶倒水拿文件开门洗澡擦头发…… 好没水准的工作内容,许之阳灵光一闪,“她是让我出来了解她的行程,那么要不要以后由我负责她的行程?” 呃……你确定你真的不是来抢饭碗的吗?工作全部被你做掉了,还要我们两个干什么? “许秘书,”大秘很艰难的张口,“凌董的事务比较繁杂,行程安排内容工作量很大的,要综合考虑到各个方面的因素和相应的改变行程方案……” 许之阳眼中开始放光,“很复杂呀?” “……” “交给我吧。” “……” “快点。” “……” “那么许秘书,不如你先回……办公室,等一下,我会把资料送过去。”大秘从来没觉得说话如此艰难过,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的感觉在心底席卷而来。 “好。”许之阳一时高兴起来,如果她有很复杂的工作在眼前,就不会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某个人的头上,还能顺便实现下人生的自我价值,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凌霄目光一转,落在不请自来的来人脸上,见她面色好了许多,不禁也轻松了许多。 许之阳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位置落座,然后心情很好的拿出小叠a4纸写字,貌似是认真工作状。 凌霄垂下头,拔开笔帽,开始认真浏览面前的文件,丝毫没计较她的不敲门和没礼貌。 没关系,只要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生生的就已经很好了。 门外秘书处的气氛就远没有屋内的轻松闲适,两个人均是一脸严肃,“嘿,听着小二米,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请不要一紧张就叫我小二米,我叫小米。” 大秘看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计较这个,我问你,眼前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二秘立刻严肃起来,“把相应的资料全部送进去?” 大秘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为什么你只是二秘,你觉得需要两个财经学院的有多年工作经验的高材生还需要很久才能完成的工作,大小姐一个人能够完成吗?” “对呀,这个还需要考虑到每件事的轻重,和相应的人际关系背景,她对这些完全不清楚,根本就不可能搞定。” 大秘用一种你终于聪明了一会儿的鄙视眼光看了看她,“所以,我们到底送些什么东西进去?” 小二米,“那我们送什么东西进去,不然我们请示下董事长?” “你真的应该叫二米,太二了,办公室里面一共就两个人,你是想在当事人面前打小报告吗?” 二秘忿忿不平,“……小米。” 大秘,“小二米,董事长和大小姐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好说话,可是咱们如果办错了事,后果很严重的。” “倒也是,那怎么办?” “等一下你把董事长最近一周的行程送进去,然后把以后的一些安排资料全部复印一份给她,我们照旧做我们的行程,这样,随便她怎么做都好。” “然后不用?这……不太好吧。” “小二米,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照她排出来的行程安排吗?” “……小米。” 咚咚咚…… “进来。” 二秘对着凌霄躬了躬身,“董事长。”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场景,在自己的办公室,自己的秘书只是跟自己打了一个招呼就跑到另一个人身边窃窃私语。 凌霄眉心微动,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继续工作。 “这些是董事长这周的行程安排,这些是下周一些需要安排的事务和合作案的资料以及对方公司的背景和意愿,然后由于各种突发事件,安排随时也会有调整。” “呃……”许之阳吞吞口水,拍了拍足有几百页的资料,艰难的说道,“好。” 貌似有点难欸,许之阳拍拍文件,撑着头侧脸对她低声说道,“那个,这样,我觉得你们也还是需要有准备的,毕竟我对这些工作不是很熟悉……” “……”小二米十分感动,“当然,当然。”您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不过了。 凌霄目送她出去,不由得拢了拢眉,“你那里是什么资料?”看起来挺厚的。 许之阳仍撑着头背对着她,只是挠了挠耳根,“工作内容咯。” “拿来我看看。” 凭什么呀,管得真宽,“不给看。” 许之阳抬起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文件,面上渐渐带出笑来。 对滴,就是辣么硬气,反正她也不是真正隶属她的秘书。 就在她得意洋洋的时候,一根手指咚的敲在了她的额头。 “哎呦。”许之阳一下子直起身,捂住额头,目光楚楚含怨地看着她。 凌霄拿起她面前的资料,偏头浏览起来,“你这叛逆期来得挺晚呀。” “……”什么叛逆期?谁叛逆了?许之阳瞪她,可劲儿瞪她。 “看这种东西,要多用点脑子,你熟悉熟悉也好。” 凌霄把资料放回原位,眸中带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办公室的门口而去。 “董事长。” “董事长。” 凌霄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她要那些资料做什么?” 呃…… 合着她们俩现在都不能面对面沟通了?这是——吵架了吗? 小二米率先开口,“哦,大小姐是要做董事长的行程,我们把这周的安排和下周的资料都送进去了?” 凌霄扬了扬眉毛,“所以呢?” 所以?还所以什么?小二米眼珠子溜溜转,陷入了慌张。 大秘终于开口,“董事长,我们的工作,还是会照常做的。” 这句话,还真是有点意思。 凌霄面上带笑的点了点头,“不错。”顿了顿,她轻勾嘴角,“不过还不够,财务部、投资部、风控部、技术部、营销部、市场部、行政部、人事部、发展部包括后勤部,通知下去,各部门副职每天都来给她汇报一下情况。” 大秘的眼神透着惊异,“……啊?是。” 第67章 日常 午餐吃起来很是平淡,两个人似乎并没什么交流愿望,余下的时间,凌霄工作,她看资料,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就在许秘书盯着资料要把自己的头发抓成马蜂窝的时候,凌霄已然目中含笑的站在她面前。 “我要下班了。” 她的声音很轻,不至惊动了聚精会神的她,“唔,哦?”许之阳面前胡七乱八的摆着好些分资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注意,是像,工作都像她这样做的话,二十四小时也不够用。 凌霄压了压嘴角,详作不察,蜷指敲在她额头,“你上司要下班了。” “下班?” 许之阳忽然抬起头来,然后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才尴尬地发现没有,“几点了?” 凌霄抬起手看了下手表,却不禁皱了皱眉,“三点半。” “才三点半你就下班?”许之阳忽然想起虽然她是五六点下班,可这个人以前从来都是两点下班的,“怎么这么迟?” 凌霄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秘书很耽误时间。” 哦,这样。嗯? 许之阳瞪圆了眼,将食指指向自己,“你说我?” 凌霄半眯起眼,“连我要下班了都得重复三遍,许之阳,你到底要耽误我多少时间啊?” 许之阳瞪着她咬牙,手脚很快地把桌上的资料拢到一块儿,捡了一部分抱在怀里昂起头来,“凌董,我准备好了。” “那走吧。” “是,凌董。” 凌霄脚步一顿,不由得扫了她一眼,嘴角升起无奈的笑意。 许之阳锁好门,还去秘书那留了个邮箱,背着凌霄低声交代了,“这些工作有没有整理步骤什么的?记得发到我邮箱。” 然后抱着厚厚一叠文件小跑着跟过去,倒也真有几分秘书的样子。 和这个人关在同一个不大的封闭空间里,许之阳很不乐意,她本来站在凌霄后面。 可是凌霄却忽然后退一步,靠在了电梯壁上,与她比肩,这就不大妙了,许之阳全身都不舒服起来,如芒在背。 “感觉如何?” “不爽。”许之阳马上就捂上了嘴,然后怀里的一大叠文件全都掉在了地上,于是赶忙地蹲下来捡文件。 凌霄头疼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半晌才道,“哪里不爽?” “凌董听错了,”许之阳迅速把文件墩好,端着站起身来,对她露出个很明显的假笑来,“我是说不知道有多好。” “叮……” 凌霄迈出电梯,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喂……”许之阳没时间好奇她这么低调的人,怎么晚上车子就又换了一辆,只是揪了揪凌霄的袖子,“我……我就不上车了,等会儿自己回去。” 凌霄收回踏上车的脚,“你要去哪?” “我想去看看颜凌一。” 凌霄拿过侧过身,单手搭在车顶,眉间聚拢,“看她干嘛” 许之阳皱了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不是生死未卜呢嘛,什么叫看她干嘛?” 凌霄脸色沉了沉,“她死不了,上车。” “什么叫死不了?你……” 凌霄脸色阴沉,“我怎样?” 五哥拍了拍额头,有些抓狂地打开车门跑下车绕到她们这来,“不是,我说这怎么还掐起来了,头儿,你冷静,冷静。” 凌霄撇过头去,低声说道,“上车。” “不上,我要去看看颜凌一怎么样了。” 凌霄轻哼一声,脸色不豫地问道,“她跟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去看她?” 许之阳揪了揪眉头,“什么什么关系?这需要什么关系?好歹相识一场,而且,你也有献血救她嘛。” “我说不行,上车。” “你这是强权统治,我要抗争。” “你说什么?” “凌霄。” 一声清甜的喊声打断她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个漂亮的女孩拿着一个保温盒,站在不远处,对她挥了挥手。 很快的,她就小跑着来到她们身边,“鸡汤,给你……” 颜于归清亮的眸子一转,落在许之阳身上,“给你们拿来补身子的。” 五哥摸了摸鼻子,穿过许之阳和凌霄之间接了过来。 “谢谢颜小姐。” 凌霄平和了下气息,勉强地对颜于归笑了笑,“替我谢谢颜夫人。” 她顿了顿忽然说道,“颜于归,上次绑架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颜于归点了点头,“当然。” “凶徒还有一名在逃,我怕他会盯上你,最近你要注意安全,带些保镖,不过既然你是颜先生的女儿,我就不担心了。” “啊?” 颜于归想了想,不由得上前一步扯住凌霄的胳膊,“会很危险吗?” 凌霄不着痕迹地收回胳膊,“亡命之徒,当然危险。” “不是啊。”颜于归脸色有些为难,低声说道,“我没有跟我爸爸讲这件事,你也千万不要跟他说。” “为什么?” 颜于归自然无比地黏上她的胳膊,眸中露出一丝哀求,“你不要跟他说啦,被他知道我就像一只小乌龟,要被他抓回去关到玻璃缸里了。” 凌霄不由得垂眸轻笑,“好。” “可是,”颜于归墨色的眸子一转,登时透出亮光来,“被亡命之徒盯上,我很怕耶。” 我很怕耶…… 啧啧啧…… 许之阳试图用目光射杀击毙她们两个,二人却交谈如常,自己还真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呀! 她直直上前撞开那两个都快合成一体你侬我侬地“小情侣”,三步两步就迈上了车,“砰”地一下就关上了车门。 凌霄被她撞了一个趔趄,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颜于归无声地指了指车门,做了个“怎么了”的口型。 凌霄避而不答,“没关系,我有派保镖跟着你,如果有什么状况的话,先报警。” 颜于归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语气也露出小女儿的羞涩惊喜,“你……你一直有派保镖跟着我啊?” 凌霄拢了拢眉,“别误会,毕竟他抓你是来威胁我的。” 颜于归撇了撇嘴,惊喜烟消云散,“董事长大人,您要不要这么诚实呀?” 凌霄余光从车门溜回来,“颜大小姐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事,颜于归的脸色就有些凝重了,“医生说,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再过几天应该可以转出icu进入普通病房了,说起来,这次真是多亏你们了。” 凌霄点点头,“那很好,帮我转告傅总,注意休息。” 颜于归目光一转,有些疑惑,“傅总……你认得明明姐?” “d市这么小,认得有什么奇怪?谢谢你的鸡汤,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颜于归目露精光,连连点头,“需要需要。” 凌霄眉间微皱,摸了摸下唇,“颜同学,你不会还在打我的主意吧?” 颜于归背着手坏笑,“凌董事长难道是想起什么活色生香的情景了?” 譬如,被强吻什么的…… 凌霄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看来颜同学不需要接送,再会。” 颜于归疾走几步抓住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晃了晃,“需要需要,我来时候没带钱,凌董事长忍心让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走回学校吗?真的,你相信我啦,不信你可以搜身呀……” 凌霄抽回胳膊,笑道,“我还真不相信。” “凌霄。” 颜于归脸上一板,脚步一跺,“我是破釜沉舟,打定主意赖上你送我回校的。” “大小姐,你小心牙咬坏了。” 五哥上了车,就见许之阳扒着车窗往外瞧,车窗玻璃外侧镀有增反膜,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看外面就一清二楚,那牙咬的,可真是咯吱咯吱响啊,五哥心下不忍,才好心提醒道。 许之阳不大自然地直起身,抿着嘴唇瞪他,“我没有在看她们。” 五哥耸耸眉毛,又摸了摸鼻子,连连应声,“是是是。” 他明显是不相信,许之阳坐过到另一边,扭头看向那边的窗外,“我刚刚是在擦玻璃,车窗脏了。” 五哥压住笑意,诚恳地应道,“嗯,谢谢大小姐。” 天晓得这车是刚刚提出来的新车啊,不过小姑娘要面子,他总不好拆台。 “谁是大小姐?哪来的大小姐?你才是大小姐,我只是个小秘书。” “……”前方雷区,请勿践踏,五哥扭回头泪流满面,“是,许秘书。” 过了不一会儿,车门忽然打开,许之阳正过头用余光扫了一眼,竟然发现上车的是……颜于归! 而凌霄则是坐进了副驾驶,“五哥,去a大。” 车子很平稳的启动了,但总有些人看不清情势,颜于归竟然往许之阳那里凑了凑,还满面春风! 示威呀这是,许之阳咬咬牙,好吧,你赢了,谁让我现在连作战资格都已经没有了呢。 “许之阳,这次真的是谢谢你。” “不谢,我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救她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颜于归有些兴奋地趴上副驾驶的椅背,“对了,凌霄,我妈说要请你喝杯茶,怎样?给不给面子?” 许之阳扭过头去,愤恨地绞了绞手指,见家长? 凌霄似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好。” 苏皖要见她,为了什么? 颜于归倒是高兴了,“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嗯。” 许之阳当时特想把林纪白叫来,让她俩pk一下,她好在旁边看戏。 嘿,林纪白,看这个女人多嚣张呀,都打上门来了,你快上去打倒她捍卫领土吧…… 啪、啪、啪、啪、啪、啪…… 那么结局谁赢呢? 许之阳有些纠结,令她感到诧异的是,最后想象的那个画面里,两个人同时倒地,谁也没站起来…… 眼前一花,许之阳回过神来,原来是一只手掌在眼前晃,“傻了?” 许之阳回过头,满满当当的不开心立时挂上脸,嫌弃一般地,她向着车门那边靠了靠。 原来颜于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凌霄重新坐过她旁边来。 她听见一声叹息,然后是凌霄的声音,“五哥,去xx医院。” “好。” 许之阳反应过来,“干嘛?” 凌霄侧头看她,眉目不甚舒展,声音也很清冷,“送许秘书看颜大小姐。” 许之阳撇过头看向窗外,“不去了,五哥,回家。” 凌霄揪了揪眉心,探手捏着她的下巴把那颗气性满满地小脑袋扳过来,“你到底是想看颜凌一,还是单纯地想和我作对?” 她说去,她不同意,她就非要去。 现在她心软同意了,她却又不去了…… 许之阳扫开下巴上的手,可劲儿地瞪了瞪面前人,撇过头去,声音有些尖锐扭曲,“她妹妹都有时间出来泡妞,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了,还要我看什么看?” “噗……”五哥扳起脸色,“哎呦,怎么忽然牙有点疼呢?” 凌霄捏住她的脖子,手下一转将她提到身前,凝眸问道,“泡妞?谁是妞儿?” “……”你当你拎猫呢?许之阳横眉瞪眼地扒上她的肩,目露哀怨,软绵绵地说道,“我没说你,轻点呀。” 第68章 逆天 凌霄捏住她的脖子,手下一转将她提到身前,“泡妞?谁是妞?” “……”你当你拎猫呢?许之阳横眉瞪眼地扒上她的肩,目露哀怨,软绵绵地说道,“我没说你,轻点呀,疼。” “哦,你还知道疼啊。” 凌霄止住笑意,松开手坐正了身子,“五哥,手机买了吗?” 五哥点点头,“你都用同一款,所以我那还有一些储备,我取了一部来,手机卡也给大……许秘书补了,已经装好了。” 凌霄探手接过那个小盒子,递到许之阳面前。 许之阳扫她一眼,接过手里打开,提出那部手机,“vertu?” 她的脸色十分为难,“不用这么贵吧?” 凌霄抬起手指敲了敲膝盖,“你买衣服一件也要几万,这不算贵吧?” “……” 讨厌,还带翻旧帐的。 许之阳把手机扔到她腿上,撇头转向窗外,“其实我是想说,这部手机很难看。” 凌霄,“……” 五哥,“……” 凌霄拢了拢眉,利索地卸出里面的手机卡,放入上衣口袋,“五哥,去商场。” “啊,哦,好。”五哥嘴角一斜,看着前路的眼神闪过一丝锐利。 “哎?我是……” 车子猛然一转,左转到另一条路,就连反应很快的凌霄都惊了一下,撑着车窗才堪堪稳住,然后腿上一沉,许之阳扑到她的腿上,自然而然地,她探出手去扶住了她的身子。 “咳咳……”许之阳趴在她的腿上,胸口一阵闷疼,苦由心生不由得可怜兮兮地抬起头补全话头,“我只是开玩笑的呀。” 她诉苦这功夫,两个心有城府的人已经就着反光镜目光交战了好几个回合。 凌霄沉下声音,“五哥。” 五哥挑挑眉毛,“头儿,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横过去一辆警车你没看见吗?” 连警笛都没有,哪有什么警车。 凌霄横他一眼,目光落在趴在自己腿上的许之阳身上,很自然地抬手拍了下最佳着陆点——她那圆润挺翘的臀部,“起来。” 许之阳屁股一紧,腾地就坐了起来,面对着车窗,很轻易地在里面看见自己扑红的双颊。 她有些怀疑自己受到了上司的性!骚!扰! 但是,是吗?顾凌不是那种人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屁股上刚刚被她碰到的地方灼热久久不去,酥麻酥麻的…… 过了五六分钟,她忽然捏紧了拳头转过身来,小脸红得通透,吼道,“你刚刚在干嘛?” 五哥被她吓了一跳,手上脚上同时一抖,一脚压在油门,一手转了下放下盘,直接将她送进了凌霄的怀里。 凌霄透过后视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五哥奇冤无比,目光哀中含怨。 幸好,她那样扑过来,碰不到自己左下腹的肋骨,凌霄隐有一丝庆幸。 许之阳趴在她柔软安定的肩上,忽然就不想动了。 凌霄只是半圈着她的身子,也不说话。 纵容一步,很可能会导致千万城池的失守。 她的不拒绝,渐渐滋长了许之阳的自信和勇气,她缓缓抬起双手,从她胳膊下面试探着扣住她的后胛骨,然后抱的用力了些。 她没有拒绝,许之阳被这忽然美好起来的现实侵袭了心肺,一下子就甜起来,甚至放松信任的,将下巴也磕到了她的肩头。 呼吸相闻,肌肤相近,许之阳心如捣鼓,心情异常复杂,好像是贪念这一点意外偷来的幸福安宁,又有些不安,最后,她决定还是要先入为主,免得被她推开自己太没面子,她糯软又自壮声势地强硬开口,“喂,你为什么还不推开我?” 凌霄扬眉,“你很期待?” “唔……”许之阳就近她的颈窝蹭了蹭,对着她的耳边吹气,“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凌霄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误会什么?” “嗯……” 许之阳抿着嘴唇抻了很长的声音,然后在她的耳根很轻很轻地啄了一下,迅速挣开她的胳膊,逃也似地退回原位,扭头看向窗外。 “哗啦……” 一阵莫名其妙的响声,许之阳用余光瞄了一下,淡黄色的帘子隔绝了后座与前方驾驶位,她的小心肝不由得剧烈地抖了一下。 那个人,却十分平静地看着她,“说啊,误会什么?” 许之阳觉得热度一下子从脸上烫到脖子根,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自己有希望了的错觉? 许之阳转过头,低头挠了挠车门的内饰,好像是自己误会了吧。 嗯,是误会,是误会,她只不过是……稍稍那么仁慈了一下子,可怜了她一下,毕竟,她可是连解除领养关系协议都骗她签了。 她猛地提了一口气,挠着车内饰的手指愈发用力,“我不会缠着你的,肋骨好了的话,一定会马上离开。” 凌霄皱起了眉心,目光偏到另一侧,“那么希望离开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相询,也像是自问。 许之阳试探着转过头,却见她望着窗外,身形单薄,看着着实有些萧索。 许之阳有些心疼,她蹭着身子一点点坐过去,幅度很小地扯了扯她的袖口,“我知道以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以后,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负担?”凌霄抬起手臂,支在车窗上,抵在鼻翼下方,半掩住凉薄的唇线。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许之阳也难过起来,她垂下弯弯的睫毛,低声说道,“你说,那些东西,你给我,是看我可怜,你收回,我也不该怨你,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许之阳抬起头看着她侧脸,目光闪闪地映着泪光,“顾凌,我不怨你,我愿意离开你,你的东西,我也一样都不会要。” 许之阳有些诧异地发现,她撑在颔上的指尖捏的青白。 凌霄转过头,“那么你是想,一样东西都不要欠我?” 她本应清明淡然的眸子,隐隐布了些血丝,“八年三个月零十六天,许之阳,你知道你究竟欠我多少吗?” 许之阳心尖一颤,收紧了攥在她袖角上的手,“顾凌……” 强自维持清明,凌霄偏头说道,“五哥,你找个地方停车。” 五哥早就默声,听了她的话,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很默契地下了车不打扰她们的谈话。 凌霄忽然捉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精致的手背隐有青色的脉络,她很用力,许之阳随着她的力道落在她柔软的胸口,她的心跳依旧沉稳,她的心脏却仿若滞住,连呼吸都变得奢侈起来。 “这里,受过很多伤,爱恨情仇,生离死别。” “我一直以为我胸口跳动的这个千疮百孔的玩意儿已经死掉了,可是许之阳,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还能让它那么疼?” 许之阳猛然抬眼,摄进她的带着认真温和的眸子,满眼都是惶然的不可置信,头脑里嗡地一声炸开来…… “你不知道,当我听说你出了车祸,看见你没有生气的躺在床上,”她按了按胸口的手,“这里有多疼。你问我,如果你想要我,我给,还是不给,那个时候,它忽然就有了答案。” 许之阳的眼神有些灼热,她向前挺了挺身子,“给吗?” 凌霄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当时想,如果这次没有错失你,一定不会再允许你离开我的身边,你想要,就给你好了。” 她的目光显得很真切,忽而低头轻笑,淡薄精致的眉眼忽然就柔和深情起来,她指了下自己的胸口,“这个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弄丢了,好像丢在你那了。” 许之阳听她这样说,小小的心房都要爆开了,她抬起手指戳了戳顾凌的脸,“你的话,我可以当真吗?” 凌霄抓住她的手,目光深邃,“可是,你现在,是要把它退还给我吗?” 许之阳鼓了鼓嘴,跪在座椅上捧住她的那张精致的脸蛋,“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凌霄眸深似海,带着一点浅薄而勉强的笑意,“肋骨好了就离开,你总在提醒我。” 许之阳很用力地摇着头,然后扑进她的怀里,紧紧圈住她的脖子,声音却带了浓重的鼻腔,“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提醒我应该离开呀?” 她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凌霄的后背,“你这个坏蛋不要老是口是心非,我又不聪明。” 凌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柔和,“所以,我在追你,也看不出来吗?” 许之阳震惊了,她收回身体,僵直了脊背,“你什么时候追我了?” 凌霄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我承认对你的智商有所高估。” “你。”凌霄单指抵在她的眉心,眸中隐有光芒流转,“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失败的一次投资了。” 许之阳有一种踏在云端又忽然被她踹下来的幻灭感,一切的深情那么不真实起来,“你确定你在跟我表白吗?” 怎么听起来像人身攻击? 凌霄浅笑,对她勾了勾手指,失魂似的,许之阳探身过去,完全没什么反抗的意志。 一枚轻薄温热的轻吻从她唇上划过,许之阳直直地盯着她带着浅浅笑意的眸,脑子一阵嗡鸣,她那样的人,第一次主动的吻了她。 很轻很轻的,好像从天边飘来了这样一句话,“但也是我最满意的、愿意经营一生的投资。” 第69章 恋爱 “也是我最满意的、愿意经营一生的投资。” 好像……真的被追了呀? 许之阳攥了攥早已布满细汗的手心,她要不要拿捏一下? “没关系,我允许你不接受。”凌霄的目光深沉下来。 许之阳立刻坐直了身体,“不行不行不行,顾凌,我全部都听见了,你不能反悔的,拉钩……” 她目光迫切炽热地对她举起了小拇指,“拉钩。” 凌霄嘴角轻勾,目光有些无奈,她抬起手指,默不作声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由她认真无比地念叨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时空轮转,从九年三个月零十六天前转过来,一声声欢笑,点滴滴陪伴,丝缕缕苦涩,全部定格成为一段注定永远无法忘怀的美好记忆。 许之阳端正正地跪坐在低调奢华的真皮座椅上,在她的面前闭上眼,皓白的小脸蛋难掩兴奋喜悦,“顾凌,现在允许你热吻许之阳了。” 凌霄揪眉轻笑一声,单手环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将她扣进怀里,唇线轻触在她耳际,声音轻缓,挠的许之阳心里面痒痒的,“你要多热?” 凌霄有些惊讶地看见,她的耳朵刷地就红了,出于好奇,她用薄唇碰了碰,温度,灼得吓人。 许之阳有些颤抖地下子收紧扣在她后背的胳膊,“你不要再勾引我了,好好的正经起来。” 正经起来?凌霄失笑,指尖无比自然地从她的背脊滑落到腰下,低声说道,“不要抱这么紧,我没办法完成你的要求。” 什么要求?热吻? 许之阳腰下一麻,过了电似得打了个激灵,迅速退开她,爬到后座另一边,一下子就按上了窗户开关,微冷的清风不要钱似得灌了进来。 她趴出窗外很是夸张地挥了挥手,一气儿喊道,“五哥,开车了。” “……” 空气沉默的有些发烫,一直到商场门口,车子停了下来,许之阳也没敢往右边瞄上一眼。 “头儿,到了。” 好像刚从天外神游回来的许之阳显得尤为激动,“到哪了?” “商场呀。” “来商场干嘛?” 凌霄单指划过太阳穴,打断他们没有营养的对话,“五哥,你也逛一逛吧,电话联系。” 她很快打开车门,下了车去。 就在许之阳觉得自己被忽略的时候,她旁边的车门却被打开了,呃……是顾凌? 她眸中隐隐含笑,“你要坐到天荒地老吗?” 被嘲笑了,许之阳攥了攥拳头,昂起首,挺起胸地踏出来,头上忽然一沉,是顾凌的手掌压在她的头上。 许之阳出了车子,好不别扭地拉下她的手诘问道,“你按我头干嘛?” “噗,啧啧啧,我的个大小姐呀,要不是头儿护着你的头,你就磕车沿上了,”五哥单手扶在车顶,笑得花枝乱颤。 凌霄很冷地扫了他一眼,五哥清咳一声,憋住笑意,“我说许秘书,你这架子可够大的。” 许之阳瞪他,“五哥你再笑我让你失业哦。” 五哥一怔,转而眉毛上扬,“许秘书好像没有这个权利哟。” 许之阳嘴角忽然一笑,匿着藏不住的笑意躲到凌霄身后,抱到她的腰上撞了撞她身体,拧着声音问道,“你说有没有?” 对五哥示完威,冒出的脑袋一下子就藏进了凌霄的背后。 凌霄带着笑意拢眉,十分配合的地抬起手指指向五哥,“你危险了。” 五哥明显有些呆怔,“我……我我觉得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凌霄只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就自然无比地抓住圈在腰前的一只手,把许之阳拉到身边,浅笑卓然,“买手机去,嗯?” “嗯嗯嗯。” 许之阳被她牵着手,肩踵若有似无地相撞,心里面炸成了棉花糖样甜兮兮的。 五哥站在小清风中凌乱了…… 这种缠绵悱恻的背影,这种暧昧缱倦的气氛,这种…… 他不住摇头,太不争气了,大小姐太不争气了,好像头儿才出手就已经得手了,啧啧啧……真不争气!他这个红娘还没当够呢,哎。 凌霄偏头,手掌抵住许之阳脑袋瓜,“老往我肩上撞什么?” “唔……” 许之阳唇上带笑树袋熊似的抱住她,“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凌霄勾起嘴角,蜷起修长的食指一下子磕到她的脑门。 “哎呀。” 许之阳捂住额头,撅着嘴瞪她,“你弹我干嘛?” “疼吗?” “……”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许之阳盯着她很是深沉地摇了摇头。 恭喜你,许之阳,收获史上最不解风情顾凌一只。 凌霄微微拢眉,探指挑起她的下巴,“你这是什么表情?” 许之阳噗地一乐,双手一起抓住她的右手,“好啦好啦,我不会不要你的。” 凌霄眉心动了动,随着她的力道往前走,“我想请你解释下,什么叫做,你,不会不要我的。” “就是……就是……好了嘛,我不就是不小心嫌弃了你一下。” 许之阳手指捏出个芝麻大点的缝隙比给她看,眼睛也眯成一道缝,“就这么芝麻大一点点,不用在意。” 嫌弃? 凌霄很认真地拢起眉头,把她扯到门口的角落,“很好,许之阳,我才刚跟你……”凌霄窒了一下,不作解释地继续开口,“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许之阳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纯真的眼睛,然后心念一闪,眼神忽然就亮了,“跟我怎么了?” 话说回来,刚刚在车里面,被她弄的脑子坏掉了,这个人根本也就没说什么别的呀,甚至连句我也喜欢你都没说,这太不划算了,起码也应该规规矩矩地表白才是呀。 许之阳特别特别期待地揪了揪她的衣服,眼神越来越亮,“你说呀说呀快说呀,刚刚跟我怎么了?” 凌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她探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瓜,“笨。” 能够被她嫌弃,凌霄觉得自己也够笨的,一下子释怀开来,“走吧。” “喂。” 许之阳捏着拳头,皱着眉毛,全力抵抗着她气场就是不挪窝,明明就是两个字而已,承认一下跟她表白又不会少块肉,怎么又说到她笨了。 凌霄转过身,见她一副如临大敌不甘心不情愿的小摸样不自觉地就笑了,“怎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诶,这也算是在谈恋爱?等……等等,谈,恋,爱?她跟顾凌在谈恋爱?许之阳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好奇怪的话…… 可是刚刚在车里,她是被表白了没错呀……是被表白了吧,是被表白了吗?真的被表白了吗?这么一想,她开始有些怀疑了,不对,她明明就有亲到自己,许之阳抬手摸了摸唇线,那种感觉,随时随地都完全可以回想起来。 “许之阳。” 许之阳回过神来,“嗯?” 一张特别好看的手掌摊在她面前,顾凌还是那个样子,淡淡的,只是……好像眉眼之中带着笑意,很真的那种。 “没关系,走吧。” 许之阳怔怔地将手放进她掌心,由着她很快地被收握起来,跟着她走路。 “什么没关系?”她的想法有些拥挤,脑子完全运转不过来,走到电梯上才有些机械地问道。 “笨点也没关系,我认了。” “……”很奇怪的,许之阳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一下子甩开她的手,三步两步站到高她三阶的手扶电梯上,嘴唇不自觉地鼓了起来,说谁笨呢?说谁笨呢? 一点动静也没有,许之阳把耳朵立起来听着,除了商场有些嘈杂地声音,她的身后那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简直了,要怎么谈恋爱呀? 许之阳开始默默地嫌弃她……说是嫌弃,也仅仅停留在忿恨地层面上而已,其实只要她上来勾勾她的手,然后道个歉,夸夸她还是挺聪明的,她还是很大度的会原谅她的。 怎么……还!不!上!来!追!呀! 许之阳向左边扭扭头,又向右边转转脸,然后假装特别丝毫不在意地瞄了眼身后,然后震惊的往下用力看去…… 咦?人呢? 手上一紧,忽然就完全没有预兆地被裹住了,许之阳诧异地马上把头转到另一边。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竟然来到了与她比肩的位置,许之阳忽然就……不生气了,又更生气了,一种万分矛盾的心情在心里冲撞起来。 “抬脚。” 许之阳本来要抬的,本着跟她作对的心思,就偏不抬。 于是,鞋上一卡,她很不愉快地被险些被绊了个跟头,因为电梯到头了。 之所以是险些,完全是因为凌霄抱住了她。 许之阳风风火火地跑到一旁的休息处的椅子上坐下捂住脸,完全,没有办法,愉快的,逛街了。 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下了。 她的手腕被人攥住,温和又坚定地被拿开,“许之阳。” 许之阳扭头看她,面露苦色,“我完全没办法跟你谈恋爱。” 凌霄一怔,“谈恋爱?” 不……不是吗?许之阳怀疑自己有没有误会什么…… 凌霄探手环住她的肩,然后将她的头拨到自己肩上,“我没有想跟你谈恋爱。” “???”许之阳刚要安心靠在她肩上的头立即弹了起来。 凌霄把她的头按在肩上,“听我说,你乖一点。” 许之阳不动了,索性紧着她靠了靠,便宜该占就得占,不占白不占。 “如果你想要一样东西,不能让对手知道,如果他知道你很迫切的想要这样东西,会提价的。” ?????谁要听你讲什么生意经呀。 “上赶着不是买卖,谁沉得住气,谁就是赢家。” 这么冗长乏味的话题,许之阳觉得自己困了,她圈着凌霄的脖子可劲儿靠了靠,“让我睡一会儿吧,凌董。” 凌霄挑了挑眉毛,偏头看了看旁边安然漂亮的脸蛋,眼神中带着一些毫不掩饰地宠溺,可惜,许之阳闭着眼,完全没看到。 “但我让你赢一次吧。” 嗯?许之阳张开一只眼瞧她。 凌霄半眯着眼,侧脸带着隐隐的笑意,五官精致的不像话,简直迷人的要命。 “我没有想跟你谈恋爱,许之阳,我要你的一辈子,这辈子,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吧。” 许之阳偷笑,伸出指尖戳了戳她的下巴,“凌董,你太霸道了。” “许秘书,那你同意吗?” 许之阳挑了挑眉毛,谁沉得住气,谁是赢家,那是不是该抓紧时机争取合法权益? 怀着这样聪明的小心思,她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当然……不同意。” 她眉梢一挑,嘴角上扬,假装很勉强地说道,“不过你如果情真意切地再跟我表表白,比如爱老虎油什么的,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 爱老虎油? 凌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手指敲了敲膝盖,“再一再二不再三,没有了。” “……” 许之阳直起身,气囔囔地,“你还有没有点诚意了?” 凌霄轻笑,“表白失败而已,我承受的来。” “……” 许之阳塌下身子,失望不已,“顾凌~” “那么,恢复以前的……唔……” 许之阳连忙捂住她的嘴,很明显是急了,“那我现在同意还来得及吗?” 凌霄握着她的指尖拿开她的手,宠溺微嗔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傻,你看,我不让你你就又输了,敌进我退,敌退我打,这是战略。” “……” 战略个屁! 许之阳拽过她的手,放进嘴里就咬,这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呀? 第70章 暗涌 “纪白没回来吗?” 许之阳换拖鞋的脚一顿,心里面更是一沉,哦,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重量级情敌——林纪白。 凌霄打开许之阳的卧室看了看,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给她打个电话。” 还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呀,许之阳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那看起来很是淡然悠闲的背影。 凌霄忽然转过头,放下手里的手机,“你……” 许之阳心里一跳,扯了个笑容出来。 凌霄抿着嘴唇踱步到她面前,皱着眉笑笑,“拿你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 许之阳完全没理解她的意思,面前的身影却忽然一矮,单膝触地,跪在她面前。 许之阳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抵在玄关的墙上,胸腔里面咚咚作响。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虽然,我很……想听你表白,但、但不……你、真的不用这样。” 凌霄抬头颇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摇头失笑。 修长的指尖灵巧地解开了她那只踏着高跟鞋搭扣,捏着她的脚踝提出她的一下子蜷紧了脚趾的脚丫,“不是说不让你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吗?” 喔,竟然帮她换鞋,在那一刻,许之阳的心忽然就沉静下来,平静安然,还有……幸福,很幸福,足够了,很足够了,遇见这样的顾凌,许之阳,你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咔嗒。” 许之阳心里一跳,令她万分惊恐的是,门,真的就那么开了,她抓着凌霄的肩,使劲儿揪了揪,惨了,被抓现行了。 凌霄抬头看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纪白,你回来了。” 见她半蹲在那,林纪白眉间皱了一下,“顾凌,你怎么一点也不注意身体。” 除了许之阳,她们两个都自然极了,凌霄很缓的站起身来,对她笑着指了指左腹,“没事,我有注意。” 林纪白点点头,“嗯,晚饭订好了,等会儿送上来。” 被情敌抓现行也没有存在感的许之阳,“……” “你怎么还杵在这,对了,刚刚你们在做什么?”林纪白换了鞋,才发现许之阳还靠着墙壁站着。 凌霄已经坐到沙发上,闻言揪着眉心摇了摇头,“傻了,没办法,我帮她换鞋。” 你才傻了呢,许之阳瞪她一眼,迅速从墙壁旁边跑开坐到她旁边,“凌董,我要辞职。” “哟,”林纪白把钥匙扔到茶几上,端着茶壶往厨房走去,“还没闹完呢。” 凌霄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抓着遥控开了电视,调到财经频道,“不同意。” 许之阳忿恨地捏住她的耳朵,“顾凌,我是通知你,我要辞职。” “通知?”凌霄嗤笑一声,拿开耳朵上的爪子正视她,“听着,不管你用什么身份,我都不同意。” 许之阳鼓鼓嘴,不满地用两根手指拧上她的胳膊,“……你独|裁。” 凌霄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然后抬起了手背,将一排牙印递到她眼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暴力倾向?” 许之阳眨眨眼,稍显尴尬地一顿一顿地张开手指拿走,在空气中对她抓了抓,笑道,“没有,我就是练练指骨。” 千万,不要被嫌弃。 凌霄张开手掌覆在她脸上,将她推开,“练什么?九阴白骨爪?快去洗手,等会儿吃饭。” “唔,哦。” 许之阳洗上手了才发现,这人转移话题功夫天下第一呀,明明是讨论辞职的事,硬生生被她拐到洗手上了。 她很是深沉严肃的对着镜子摇了摇头,敌人太强大,作战需谨慎,许之阳,fighting! 饭桌上,林纪白无意中发现凌霄的手背上挂着牙痕,这太奇怪了。 她皱了皱眉,“顾凌,你手被谁咬了。” 许之阳立时就屏住了呼吸,咬着筷子上的一根菜,将目光落在那道牙印上,特好奇地咕哝道,“是呀,好奇怪呀,谁咬的呀?” 凌霄不由得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手背抬起,给林纪白看了下,“被……” “哎呀。” 许之阳大叫一声打断她,“我知道了,是不是被你辞退然后今天闹事的那个员工,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说?” 凌霄看她,“……” “哎呀,纪白姐你不知道,今天公司来个闹事的,都闯进她办公室去了,都怪她平时苛刻员工。” 林纪白眉头舒展开来,然后很认真的问道,“我能联系到退役特种兵,找几个来保护你吧。” 凌霄挑了挑眉毛,“不用,五哥在呢。” 晚饭后,凌霄去书房工作,许之阳却被林纪白捉回了房间。 她有些忐忑不安,林纪白,林纪白,林纪白,这三个字让她产生了极大的负疚感。 当年,她被领养,跟顾凌的关系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时候,林纪白很照顾她的,甚至会比顾凌更会关心她。 毕竟,顾凌那个人,让她把心里话说出来实在是太难了,行动永远远大于语言,若论感情,还是林纪白首先帮她打开的心扉。 林纪白,在她那个青葱的年纪,比顾凌稍后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先开始,只是偶尔见过几面,许之阳隐约知道她和顾凌的关系很好。 她身形削瘦挺直,但五官要比顾凌柔和很多,更容易让人生出亲近感。 况且,每一次她都对她很温柔,送很多礼物给她,笑起来很好看,如果形容的话,顾凌像是晨曦,光明却冷清,她却像月光柔和而温软。 林纪白会引导着跟她聊天,顾凌就不会;林纪白会很坦荡神秘地跟她分享小秘密,顾凌就不会;林纪白会跟她讲心里话,顾凌就不会。 她就像是许之阳的一个大朋友,在她很孤单的时候予以亲情的问候。 况且,她一直对她很好,许之阳泪目,这样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喜欢着顾凌的林纪白,对她一点防范都没有的林纪白,如果被她横刀夺爱,会多么摧心肝呀。 林纪白坐在床边,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坐这。” 许之阳爬到床上,盘着腿坐好,力求自然放松无漏洞,“纪白姐,你找我有事啊?” 林纪白靠着床头,柔和的五官稍显严肃,这是她深思的模样。 半晌,她终于开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许之阳心里咯噔一声,脑子也僵了一瞬,“没……没有啊。” 林纪白看她一眼,“许之阳,你说谎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许之阳在心里默默流泪,她爬到林纪白旁边坐着,尽量避免跟她正面接触,“纪白姐,我没有瞒着你。” 林纪白抿了抿薄唇,“其实我本来是在出一项重要任务的,很重要。” 许之阳有些紧张诧异地看向她,“那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不会被处罚吗?” 林纪白转头看她,毫无犹豫,“会。” 许之阳心尖一颤,咽了咽口水,“那你还……” 林纪白忽然抓住她的手紧了紧,“许之阳,我这次,是专为顾凌而来。” 许之阳目光开始游移,“……纪白姐……” “向东说,顾凌有一次脖子上带着吻痕去上班,而且没换衣服,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所以我回来了。” 许之阳觉得嘴里面发干,吻痕……那个事儿,难不成是她自己个儿干的? 好像,是的。 “许之阳,她最近一定要过从甚密的人,你不要瞒我了,是颜于归还是别的什么谁?” 许之阳反手紧了紧林纪白的手,“纪白姐,你,想开一点。” 林纪白步步紧逼,“是她?” 许之阳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她深吸一口气,“纪白姐,无论如何,我相信顾凌,她一定是很看重你的。” 林纪白扳过她的肩膀,“许之阳,你必须告诉我。” 许之阳心里一沉,她垂着头,很小声音地说道,“顾凌之前跟我说,颜于归是她女朋友。” 对不起,纪白姐,许之阳骗你了。 这句话虽然是真的,却不是你要的实情。 林纪白吐出一口气,靠在床头,柔和的五官似有千丝愁结缠绕,“许之阳,我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喜欢上一个人呢?” 许之阳放空着很赞同地点了点头,“一直以为,她是不会喜欢上谁的那种人。” “你知道吗,顾凌的格斗是我教的,咬人这种低级攻击,她躲得开。” 是吗?那她……故意被咬呀…… 许之阳挠挠眉梢,心里窃生出几丝甜意来。 “她以前被伤过,不喜欢谈感情,我想我可以给她时间,等多久都行,但她怎么会忽然就动了情呢?” 本来柔和好听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透着萧凉。 许之阳扭过头,见她她纠结落寞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跪坐起来,探身抱住单薄到摇摇欲坠的林纪白,“纪白姐,无论如何,顾凌、还有许之阳,都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林纪白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傻丫头,你纪白姐什么时候输过?” “我会抢回来的,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 许之阳脊背一凉,欲哭无泪。 第71章 确定 “哎……” “哎……” “哎……” “哎……” 许之阳以床心为圆心,焦躁不安地绕圈滚,床单被她扭得不像样子。 凌霄很深沉地端着手臂靠在门框旁边观看,“……” 在绕圈过程中,圆心产生偏离,许之阳的头超过窗沿落空下去,她一张眼,忽然就瞧见一个倒着的顾凌。 “咦?” 许之阳迅速翻过身趴在床上看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凌霄踏着很缓的步子,一步步踱到她面前,然后指了指团的乱七八糟的床单,“睡觉之前,能把它弄平整吗?” “……”许之阳从床上弹起来,跪直了身子和她平齐,愁眉不展,音线很低,“顾凌……” 这丫头,又不高兴了啊。 凌霄眉心动了动,手心贴到她的脸颊上,拇指压在她明显耸起来的嘴唇上,很体贴的低声问道,“为了什么不高兴?” 嗯,不一样了。 顾凌对她,真的不一样了。 被她碰到的皮肤忽然就烫了起来,心里也酥酥麻麻的,刚刚在烦躁什么,许之阳已经暂时完全的忘记了。她张开嘴,将唇上的异物裹进嘴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已成为浸入她骨血的一部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亲近了,许之阳总想和她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拇指尖忽然被湿润包裹住了,凌霄微怔,她竟然含住了自己的拇指。 她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问道,“你干什么?” 谁家会是这样谈恋爱的呀,不解风情,许之阳嘟嘟嘴,张开了手臂,“抱抱我。” 凌霄,“……” 半晌没有动静,担负着良心上的不安,还不好好享受面前的大餐,真是太不划算了,许之阳心一横,拽住她的衣领,对着她啃了下去。 “……” 其实她还是很紧张的,从微微发抖着的手就知道了,甚至于连嘴都没对准,直接就啃到了下巴上。 凌霄昂头躲了躲,温暖湿润的碰触便横冲直撞地落在颈间,她抬手按住领子上颤颤巍巍十分激动的手,“许之阳。” 本着一鼓作气的原则,啃不到下巴,许之阳只能就势对着她的脖子乱啃了一气,那双坚定的手,怎么也不肯随着凌霄的力道松开。 她不放手,凌霄却妥协了,她一手环住她柔软的身子,一手扶在她的后脑勺,任由颈间被怀里面的人一秒也不肯安分地啃来啃去。 许之阳啃到没力气了,才呼吸急促地昂起头,目光有如浸过水一样润泽。 看到顾凌的表情的时候,她忽然就很沮丧。 没有表情,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很平淡的那副模样,自己做了这种事,那个人却依旧维持着好端端的光风霁月的风度,太挫败了。 许之阳丧气地坐实在腿上,翻身将自己裹到被子里,藏住红扑扑的脸,这可真是,太丢人也没有了。 没有过很久,被子就被揭开了。 许之阳闭着眼偏头不看她,好吧好吧,你骂吧,什么小姑娘家家的要矜持呀,哼哼,亲了就亲了,我自个儿过瘾,没反应的木头人!!! 她感受到旁边的位置一沉,知道是顾凌坐了下来,更是往被子里窝了窝。 很快的,被子被毫不留情地扯开,许之阳抬起双手捂住脸,讨厌,在她面前,连藏都藏不起来,刚刚,她好像做了很惊世骇俗的事呀,没脸了。 “许之阳。” 轻缓和气的声音让许之阳松了口气,还好,没生气。 “你可以信任我,任何事。”凌霄轻叹一声,攥住她的手腕扯开,“掩耳盗铃铃铛还是会照样响的。” “所以,告诉我,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我和你一起解决。” 许之阳终于把自己羞臊的脸皮暴露在她面前,并且胆大包天地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人,色厉内荏的大声喊道,“我刚刚什么也没做,你赶快忘掉它。” 很不给面子的,凌霄抬手摸了摸颈间,深深的眸子流转着浅浅的戏谑,“你刚刚亲我了。” 许之阳捂住脸,“……” “很久。” 许之阳再次钻进被子里,拧麻花一样的声音传出来,“顾凌你讨厌讨厌讨厌。” 凌霄往里面挪了挪,扯开她头上的被子,“许之阳,这件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谈,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稍后再谈……这怎么都不是一个热恋中的人该关注的关注点,她全心全意地献吻出去,结果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能思维条理清晰地告诉她稍后再谈? 凌霄重复了一遍,“是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以至于做出这么过激的举动,嗯?” “……” 过激的举动?献吻被说成过激举动,许之阳在心里默默泪流满面,至于不高兴,当然是因为你太招人了,凌大董事长,我是得克服多少障碍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你在一起呀。 林纪白,林纪白说要灭了我呀。 林纪白喜欢顾凌的事,是一定不能让她知道的,否则…… 许之阳想哭,如果顾凌知道林纪白喜欢她,结果翻盘了怎么办?毕竟,跟林纪白比,好吧,许之阳痛苦地承认自己跟她连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顾凌……” 许之阳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很好,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她很小力地挠了挠床单,“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 “我知道我肯定不是最好的那个。”本来是想装一装转移下话题,这么一说出来,她心里面却酸酸地发现这就是个残酷的事实。 “我会不安,会不确定,而且,你根本都没有跟我明明白白表达过心意,我会怀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顾凌,我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会讨人厌的。” 反反复复阴晴不定的话,一定是会被厌烦的。 凌霄沉吟,“不确定?” 并不宽大的手掌很让人安心,许之阳搭住脸上的手,顺着她力道翻过身正看着她。 她很好看,用多华美的词汇来形容她不为过,但许之阳只想到了一句,她很好看,我很喜欢。 不知道是她刚巧长成了她喜欢的样子,还是她就是原原本本喜欢她的样子,是她,就喜欢,想要把这个人揉到心尖上,成为浸入骨血的一部分。 “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许之阳,你还有什么不确定?” 顾凌居高临下,许之阳能看见她好看的睫毛,浅棕色的眸光柔和,似乎还带着瀚海般的专注与深情。 “还是说……” 凌霄的掌心毫无间隙地贴在她的脸上,指尖在她柔柔白白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你只是想听我说一句……” 许之阳见她的嘴角浅浅的勾了下,露出暖暖的梨涡来,不自觉的,自己也露出笑来,任由她低沉又带有异样磁性的声音划过心尖,说什么,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凌霄缓缓俯下身,将跟她的距离一寸寸蚕食,近到呼吸相闻,温热心悸。 “我喜欢你。” 一枚轻拂浅温的印记落在她眉梢,许之阳的思维暂停了好几秒,好听的声音一遍遍地在她的脑海里循环往复,最后溢成胸腔里面,满满的幸福。 说什么,其实还是很重要的。 我,喜,欢,你。说出来了,顾凌亲口对她说的,还附赠了香吻一枚,这真是美妙极了。 许之阳放空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笑声。 “唔哇啊啊啊……” 难以自已的,她就着床上来回滚了两圈,最后呼吸微促地躺在床上,春风满面地将她目光缠住她的顾凌,揪住一旁的被,将自己明显带着甜蜜窃喜的笑容掩住,只露出晶亮的同样带着笑意的眼,然后用茭白的脚尖,一下下轻点顾凌的肩头,十足的挑衅。 凌霄淡笑着对她拢了拢眉,怎么看却都是无奈纵容的味道。 许之阳将脚尖移到她的胸口点了点,被子捂着脸闷笑,“你这里真的有我吗?” 顾凌薄唇微抿,轻轻一捉便捏住了她的脚掌,“许之阳。” 温润的手掌一下子覆住她的脚心,痒痒的,不知为何还有些发麻,一下子绵延到心尖,许之阳有些紧张地收了收脚。 她那么唤了一声,就半跪着往床里近了近,折着她那只脚丫直压到肩旁。 许之阳觉得这姿势有点不对劲,她攥紧了床单,“你、你干嘛?” 凌霄眯眼淡笑着凑近她的脸庞,“你猜呢。” 被居高临下的感觉实在不是特别舒服,热度一下子从脸上烫到了脖子跟,她偏开头躲过她就要灼伤自己的气息,并且死心不改的挣了挣脚。 “想到什么了,脸这么红,嗯?” 许之阳觉得她慢悠悠的声音绝对是不怀好意的,她红着脸忿忿地控诉,“你放开我的脚,麻了。” 凌霄如她所愿地松开了她的脚,顺势撑在床上,臂弯却正好支在她的腿弯处挡着,她的腿仍旧那么悬空着落不下来。 这姿势……太难堪了。 “你说得对,做人要公平,我帮你洗过澡,你洗回来了,那么你睡过我,我是不是该睡回来?” “噫……”许之阳被她过分直白的话弄得难为情死了了,挤着脸闭紧了眼,捂住了耳,“你在说什么哪,我听不见。” 她半笑着欣赏自己的窘态,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许之阳被她架在空中的那条腿脚一动,她就前倾压制住,简直不能再坏了。 顾凌=坏蛋,这是一个恒等式,大家都是被她的单薄外表和温润的伪装给骗了,坏~蛋~ 就在她羞惭欲死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凌霄挪开胳膊,放下她的腿,低下身子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让你亲一下。” 许之阳大大的张开眼,纯净无暇的眸子映出她薄笑着的音容,无可掩饰的笑意放在脸上,她探手圈住凌霄的脖子,用力起身啜了下她的嘴唇,邀功似的吐了吐舌,“亲到了。” “傻丫头,”凌霄翩然一笑,“现在确定了吧,”她握着她的小臂拿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作出要退开的姿势,“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嗯?” 工作…… 说好的睡她呢? 呸,不是。 许之阳鼓鼓嘴,欲语还休地望着她,胳膊重新缠回到她颈上,压住她要离开的身体,“喂……” 不要走嘛。 一丝异样的感觉划过凌霄波澜不起的心尖,她半撑着身子,抬起修长的指尖拨开她额间的几缕碎发,“你留我……想做什么?” 许之阳眨了眨眼,拒绝承认心里面被她低谙轻缓的声音搅乱了心里面的一池春水,她一手环在她颈间,另一手揪住她的领子,指尖在她锁骨上轻轻挠了几下,娇娇地说道,“你陪我待会儿嘛。” 凌霄拢眉俯下头来,若即若离地附在她耳边,声音暧昧到许之阳心里过电似的酥麻酥麻的。 “但是我肋骨还没好呢,不能做剧烈运动。” “……” 什……什么……剧烈运动呀?!许之阳被烫了似的缩回双手,扭头到一侧,音调别了十八个弯,没用出多大力气的手胡乱地推搡起身上的人,“你胡说什么哪?脑子坏掉了呀,快去工作工作工作,不然公司要倒闭了。 凌霄嘴角微扬,眉间微拢,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胡说,那你可得要喝西北风了。” 第72章 渴了 许之阳撇嘴,“你公司倒闭,关我什么事?”她念头一闪,忽然正经起来,“对了,我跟你说我真的要辞职哦。” 凌霄眉心动了动,起身下床理了理衣服,只说道,“你别睡,等会儿还要帮我洗澡。” 洗澡…… 许之阳脸上热了热,不对,又转移话题,她坐起身来,“你给我站住,我明天要出去找工作,所以我要辞职。” 凌霄沉着脸抱臂转身,“许之阳。” 许之阳一气呵成地掐腰跪起身昂起下巴,“顾凌!别以为我怕你。” “……” 凌霄拢眉轻笑,“我知道你不怕我,”她坐到床上,按了按许之阳的肩,消除她的满血作战状态,“那你和我说说,为什么要辞职?” 她一缓和下来,许之阳气焰果然就消弭了,她软绵绵地坐在那,扯住凌霄的袖子把玩,“那你的是你的嘛,哪天你要收回了我怎么办,当然得自食其力未雨绸缪。” 凌霄默了默,“太记仇的姑娘不可爱。” 许之阳半垂着头,往她肩上撞了撞,很小声地哼了一声,“不是记仇……” 凌霄抬手圈住她的小脑袋瓜,“我帮你算一笔帐,假如你能找到年薪十万的工作,薪资平均每五年增长百分之五,那么八十年后,你的总收入为1182.87万元。” 许之阳掰掰手指,掰来掰去也没掰明白,只是特高兴的看着凌霄,“我……我能赚那么多钱哪?” 凌霄险些笑出声来,偏头严肃了严肃表情,才看向她,“第一、你不一定能找到年薪十万的工作。第二、即使你找到了它也未必能呈现这样的几何式增长。” 许之阳不瞎高兴了,她有些忿然地瞪着凌霄,“你什么意思?” 凌霄拢眉捏住她的下巴,“就算这些都成真了,一辈子才赚到一千万,你怎么养我呀?” 许之阳震惊了,惶然无措地指了指自己,“我,养……养你?” 凌霄微微偏了偏头,扬了下眉梢。 “你……” 许之阳犹疑着从头到脚的扫视了她一眼,扯起她的胳膊,指了指她白色衬衣袖口那枚泛着幽深光华的深蓝色袖扣。 她揪着眉头摸了摸完美嵌合在铂金材质上的深蓝色宝石,干净利落的切割让它显得内敛而奢华。 “我当初为了给你订做这个袖扣就花光了我所有的零花钱。” 许之阳鼓了鼓嘴,小心地圈抱住她的腰,昂头看她,“我想给你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东西,因为只有最好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你。” 看着她湛明澄亮的眸子,凌霄失笑,她探指勾起许之阳的下巴,拇指在细腻柔软的皮肤上缓缓摩挲,同样语速很缓地陈述,“你……想给我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东西,可是……” “你一辈子只能赚到一千一百八十二万八千七百块。” “……” 许之阳收回手,眉目之间隐现纠结,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扭过身跟一辈子只能赚到一千一百八十二万八千七百块的自己生闷气,果然,还是太没用了。 凌霄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还问得特别正经,“你要我喝西北风吗?” 许之阳撇嘴,攘了攘她的肩,“为什么要我养你呀,你那么有钱,我养活我自己不就好了嘛。” 凌霄认真地点了点头,循循善诱,“我现在是有钱,可就像你说的,我破产了呢?” “怎么会……” “不会的。”许之阳摸了摸她的脸,哝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胡说的,不能当真。” 会的,凌霄眸色一沉,转瞬即逝,目光里只剩下满满的柔色,“许之阳,你就乖乖跟着我,好好学习该怎么运营一个公司。” “以后,换你养我。” 她的眉目精致柔和,让人无可避免的沉溺其中,她的音色,低缓沉静,怎么都让人喜欢,许之阳皱了皱鼻子,欢喜地指尖顺着她薄薄的唇线点了又点,笑着脆声应道,“好。” 凌霄拿住她作乱的手指,在指尖吻了一记,“跟我一起去书房吧,傻丫头。” “……好( ̄︶ ̄)” 好好好,好好好,说什么都是好好好,咿呀呀,又被亲了,嘻嘻嘻嘻。 许之阳握住被她烙下印记的手指,颠颠的跟在她身后,辞职什么的,完全都被甩到九霄云外喂哮天犬了,反正有顾凌在,是什么都不用担心滴。 “不然我先帮你洗澡吧凌董。” “……” 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这满面春风的,满脸喜色的,凌霄忍不住蜷指磕了下她的额头,“不用你。” “用嘛,这次不会半路跑掉了。” “不用。” 许之阳揪着她的袖角偏身靠坐在桌子上,“用嘛用嘛,好想看……咳……不是,是好好好洗干净。” 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凌霄拧眉扫了她一眼,“我记得你有带资料回来。” 许之阳恬不知耻地将上半身凑近她,“我要帮你洗澡。” 顺手揪着她的领子扯了扯,“洗澡洗澡……” “……” 凌霄放下钢笔,正色,“许之阳。” 许之阳举手投降,搬了个椅子坐到她旁边,把自己带回来的一叠资料放好,低眉顺眼地笑道,“是,凌董,许秘书准备好要好好工作了。” 凌霄无语地撑着头,眸光一转,凌厉地落在她的那张颇自得意着的小脸蛋,忽然一笑,兀自摇了摇头,抬手翻开手里的文件。 “工作结束好洗澡,噢?凌董?” “……” 凌霄抿唇揉散她的头发,“不要想一些奇怪的东西,我自己可以,没你的事。” 许之阳被她按的趴在桌子上也不反抗,只是咿呀呀叫了两声,忽然灵光一动,转头看她,“那为什么昨天你就让我洗?” 然后不等回答就忽然恍然大悟,“噢,这就是,你所谓的追我呀?” “牺牲……自己的身体呀……啧啧啧……好肯下本钱唷,”许之阳胆大地戳了戳她的胸口,噗地一声不可自遏地笑了出来。 “……” 凌霄按了按太阳穴,抬手把她那边的资料扫过来,“你可以去睡觉了。” “不要,”许之阳翻开她的手臂,把资料拖回来,“我要赚钱养你呀。” “呵……” “喂,你……” 凌霄抬手,圈住许之阳的脖子,指尖点在她唇中,“嘘……” “随便你做什么,别吵我。” “喔……” 安静了有一会儿,许之阳趴在桌子上噤声,心满意足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人家说认真工作女人最好看,诚然不欺也。 隔着空气,描摹她五官的轮廓,很安心,很满足,许之阳撑起下巴,“顾凌,你真的喜欢我呀?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凌霄在纸上写着什么,连个余光也没施舍给她,“脑子坏掉了。” “……” 许之阳撇嘴,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身体却很诚实,口是心非顾凌一只。 这么一想,她舒坦不少,也就不跟她计较了,“你受过伤我知道,可是……纪白姐的意思是,你受过情伤?什么事呀?” 凌霄的笔尖顿住,脸上的表情也忽然很差劲,“没有。” 许之阳一直盯着她看,很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头。 真的,有呀? 她们在一起生活那么久,许之阳早就隐约感觉到她在以前的感情方面有点问题,可真的知道了,心里面还是有点闷闷的。 不管怎么样,许之阳握住她抓着笔的那只手,“你有我了,我永远永远都会跟你在一起。” 许之阳搬了搬凳子,凑过她那边,“跟你说件开心的事哦,你女朋友跟你是初恋欸,你开不开心?” 凌霄眉梢耸了耸,放下笔反握住她的手放到膝上,侧过头看她,“许之阳,你是想提醒我,我不是初恋,所以你很不开心吗?” 许之阳急忙揪住她的衣服,“没有,真的没有,顾凌顾凌,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 凌霄笑笑,摩挲了两下她的手背,“怎么办呢?许之阳,我真的给不了你我的初恋。” 许之阳两手一起握住她的右手,靠在她的肩上,“不是呀,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开心而已。” 她讲的很用力,凌霄抬起左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傻丫头,记住,你不是我的什么女朋友。” “是会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喂……”许之阳窝进她的肩窝里,“凌董,你讲起话来甜死人不要命的呀……” 只知道蹭、钻,不知道这种时候可以做点什么别的吗? 笨蛋。 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许之阳松开她,翻了好久才从资料底下找出手机,“欧阳律师?” 许之阳刚要划开滑锁,手上却一空,手机就被凌霄抢了过去。 “欧阳,是我。” 凌霄扫了许之阳一眼,转过转椅,背对着她,“她很好,不用担心。” “以后跟着我,不会回去你那里工作了。” 随意寒暄了几句,凌霄转回来把手机递还给许之阳。 许之阳莫名其妙,“你接我电话干嘛?欧阳律师都说什么了?” 凌霄凝眉瞧她,目光颇有些不善。 许之阳悻悻地离她远一点,“干……干嘛?” 手腕一沉,许之阳被忽然的力道拽着扑进她怀里,紧接着覆在唇上炽热而缠绵的温度一下子将她的脑袋打懵。 熨贴平整的白色衬衫,被许之阳白皙的手指,攥出紧绷的褶皱来。 空气,是会升温的,许之阳手脚虚软地坐在自己椅子上时候还迷迷瞪瞪的。 这就是被热吻的感觉呀? 她垂下头,对了对紧张绷直的手指,偷偷瞟了她两眼,“你……刚才……” 凌霄的拇指扫了下嘴角,拾起钢笔翻开文件,“刚才渴了。” “……” 渴了?许之阳醉了,原来还有这么奇葩的那个啥的理由,她躲她远一点,低下头慌张急乱地翻起资料来。 蚊子一样的声音糯糯软软咕咕哝哝的,“下次……渴了……先给点提示。” 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凌霄勾起嘴角,不予置评。 欧阳徇那个家伙,究竟为什么会惦记上她们家这个一无是处的傻丫头? 这是病,得治。 第73章 幼稚 问世间情为何物,实乃一物降一物。 凌霄有些微躁地翻开被子坐起身,偏头睁开眼,参差错落的建筑笼罩在浅灰色的天空下,才是蒙蒙亮的感觉。 她目光不冷不热的落在旁边凸起的被子上,墨色的长发毫无章法地散落在枕头上,把自己团在被子里的人,只隐约露出个白皙的脑门来。 凌霄淡笑微恼地对着她的脑门前方凌空弹了一记,撑在床上越过她拿过床头柜上她响了许久的手机。 闹钟,竟然是闹钟,凌霄瞟了她的脑门一眼,关掉。 五点钟的闹钟,响了一分钟还不醒,也不知道定来干嘛。 不好好听话,睡觉钻被子,定神经质的闹钟,闹了又不醒,笨笨的,傻傻的…… 许之阳。 凌霄轻叹一声,把手机放到一边。 当年要不是她把她捡回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可怜,这么一想,凌霄倒是挺感谢自己的。 拨开她蒙在脸上的被子,帮她把一两缕不听话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 这张脸呀,乖巧安静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凌霄很轻微地撇了撇嘴,明明心思和脸蛋都干净的像是白纸一样,却不知道怎么偏偏会牵扯住自己的心。 “啊……” 一声尖叫自内屋响起,吓了林纪白一跳,手里边的茶杯差点摔出去。 三秒钟之后,一个疯了一样的女子穿着睡衣跑来跑去。 林纪白按了按太阳穴,“许之阳,你在干嘛?” 客厅有人? 许之阳煞住脚,返身跑回客厅,“纪白姐。” 林纪白捧着茶杯对她举了举,“许之阳,麻烦你不要大喊大叫,老人家我心脏不好,收拾收拾来陪我喝茶。” “喝茶?”许之阳抓着头发抓狂地原地转了一圈,“纪白姐,现在九点半了呀!九点半,我上班迟到了,可我明明定的五点钟的闹钟,昨天才买的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坏掉了,竟然都没响,还有,顾凌哪去了?她怎么不叫我?” 林纪白掀开眼皮看了看她,“早餐在桌上,如果想上班就给五哥打电话接你,如果不想去就跟我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凌董事长的安排,许秘书还满意吗?” 许之阳眨了眨眼,“……呃……哈?” 待遇忽然就这么好了呀,她抿了抿波澜起伏欲要上扬的嘴角。 林纪白忽然笑出来,然后摇了摇头,“我想她的意思是跟你闹够了,你也不要跟她闹别扭了,嗯?” “我知道了,那我去洗洗然后吃过早饭去上班。” 林纪白叹了一口气,戏谑地目视她,“果然我没有顾凌有吸引力吗?” “哪有!” 许之阳鼓了鼓嘴,坐到她旁边圈住她纤细瘦弱的手臂晃了晃,“纪白姐最好了,但是我要工作赚钱嘛。” 林纪白给她倒了杯茶,“难道你不上班她不给你钱花?” 许之阳瘪瘪嘴,义正言辞地控诉,“她哦,我就是上班也不给钱。” 林纪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轻飘飘地说道,“没事儿,你纪白姐也有钱,跟着我管够。” 许之阳眨了眨眼,“唔……但是……但是我要学东西的嘛。” “啧……” 林纪白连叹气带摇头,“行了行了,别跟我说这些蹩脚的借口,呕心。” 许之阳嘟着嘴,把额头沉在她肩上蹭了蹭撒娇,“嗯……纪白姐……” 林纪白被她蹭的身子晃了晃,单薄的身子仍旧坐得挺直,很浅声地念叨了一句,“早知道当初该我把你带在身边养着才对。” “看见你这个小丫头对顾凌这么死心塌地,好羡慕哟。” 许之阳汗,“……纪白姐是我的好姐姐。” 林纪白神色一转,登时带上些难以言说的神采,她摸了摸许之阳的头发,“许之阳,你记住,我和顾凌是一样的,对你。” “……” 许之阳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说,她是把她当作亲人看待的,顾凌是她的依靠,她也一样。 但是,已经不一样了。 许之阳心里一酸,愧疚的情绪高高低低的从心底升腾起来,她腾地站起来,蹬蹬蹬地跑走,“我去洗漱,赶不上上班了。” 林纪白轻笑,浅啜了下茶水,心里面真的觉得有些可惜,可惜,可惜当初她的任务要求东奔西走,居无定所。 没能跟顾凌一起抚养许之阳成人,少了很多成就感呀。 当初那个小女孩,糯糯软软的,不喜欢多说话,不喜欢亲近人,眼睛里面又隐隐有些倔强,她还挺喜欢的。 慢慢的养熟她,被她依赖,陪她成长,再慢慢地看着她出落成如今这个的亭亭玉立萌萌哒的小姑娘,一定很有趣。 看她那么黏顾凌,不是不羡慕的。 真的,错过了很多呀。 许之阳如是,顾凌更是,林纪白捏了捏茶杯,“不能再错过了。” 林纪白和许之阳一齐出现在凌霄面前的时候,凌霄明显有些错愕。 许之阳穿着很标准的公务装,颇有些女强人的架势,画了淡妆,只是看起来仍然很嫩,青春洋溢,难掩天真和年轻人自有的朝气,假如不熟悉的话,架势上还挺能唬人的。 林纪白倒是一如往常,很简单的休闲装,看起来就像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一样,只是气质沉稳,隐而不露。 她端着手臂,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凌霄眉梢扬了扬,“纪白,你怎么也来了。” 林纪白脸上带了隐约的笑意,她的五官本就柔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即使带了一点的笑意,就足以让人感受到她的友善和好心情,缓着有些慵懒的语调,“在家太无聊。”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凌霄无奈笑道,“看起来,我这办公室要热闹了。” 两人目光交汇,自然契合,一个关心有余,一个照单全收,看起来真是恩爱得要死。 许之阳举手,大声说道,“报告董事长,我来上班。” 林纪白睨了她一眼,笑,“……” 凌霄拢眉,“你想吓死我吗?还有,今天迟到是怎么回事儿?” 许之阳歇下气势,“还说,我明明定了五点的闹钟,但它没响,肯定是手机有问题,是不是要换一只?” 凌霄嘴角斜勾,指尖敲了两下桌子,不是没响,是你没醒,“定五点的干嘛?” “给你做早餐呀?”许之阳话一出口就立马捂上了嘴,脸上隐隐有些发热,这样,会不会显得太狗腿了一点? 林纪白摇了摇头,端着手臂,往着她的位置那里踱步过去坐下,多体贴忠心的小丫头呀,羡慕! 许之阳见她一走,神色颇有些失落,立马对着林纪白补充道,“给你们做早餐。” 林纪白坐在那深看了她一眼,笑。 凌霄嘴角隐约上扬,“我不喜欢喝粥。” 林纪白调笑,“只会做粥呀……没事儿,我喜欢。” 许之阳,“……我去通知下再加张办公桌。” 往日冷清的董事长办公室从此诡异地变成了三个人,一个在办公,一个人在貌似努力工作,还有一个经常过来玩手机游戏打酱油。 许之阳其实没有什么架子又容易亲近,所以很快跟凌霄的大秘二秘熟悉起来。 林纪白倒是老样子,看起来很柔弱好亲近,但是却硬的像个冰块,生人勿近,除非她想。 成天见着两个冰块,一见许之阳这个小太阳,反差简直太大了。所以,大秘二秘对许之阳的好感度咻咻咻地往上涨,又能软软的害羞,又会忽然炸毛,简直太好玩了,还有就是,她偶尔脑子迷糊做错事不会挨批,会很讲义气地帮她们担起工作上的偶然性失误,简直不能更贴心。 比如现在,小二米特好奇地拽着许之阳可劲儿看她的脸,“这就是传说中的娃娃脸呀,许之阳,你不化妆才好看咧,简直要萌杀我了。” 大秘斜睨她,“小二米,许秘书还有正事要做的。” 许之阳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虚弱道,“不要提醒我,也不知道她是董事长还是我是董事长,为什么那么多部门,都要来给我汇报工作……”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这里都要炸掉了,”愁眉苦脸之下,她把小二米从座位上欺走,狠抓住桌沿,“反正我不要进去了。” 小二米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她的脸上,蹲在那甚至探出手指戳了戳,“比小布丁还要软呀,我也想要娃娃脸。” 许之阳斜睨她一眼,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你的关注点很奇怪耶。” “她是萌物花痴,许秘书,你快进去吧,等会儿董事长要出来抓人了。” 小二米忽略她,专注许之阳,“那你以前为什么要画,那么浓,那么妖媚的妆容呀,害我以前一直不怎么喜欢……” 说到这,她竟然知道不对劲了,很快住了口。 许之阳偏头看她,“不喜欢我?为什么?” 见她脸上没有愠色,只是呆呆的,小二米又犯萌痴了,智商直线下降,竟然和盘托出,“当然啦,那么妖媚看起来很不正经,有故意勾引人的嫌疑,是女人都会讨厌这种啦,你还是不要化妆比较萌,多么招人喜欢的娃娃脸呀。” 许之阳挑了挑眉毛,嘴角隐隐勾了勾,就是为了勾引人嘛。 大秘努力将音量提升至最大,“咳……” 小二米早就将她屏蔽掉了,“所以说,你之前到底为什么要画那么浓的妆呀?” 许之阳颇有得色地看着自己敲了两下桌子的手指,跟顾凌学来的小动作。 “因为……”许之阳趴在桌子上,脸上尽是暖色,嘴角笑意渐深,“有人老把我当小孩子,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给她看,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人类不灭,八卦之心不死,小二米目露精光,“给谁看呀?” “上班时间,你们聊得开心吗?” 很冷峻的一声,许之阳身子僵了僵,吞了口口水立即坐直了身子,眸中意料之中地映出凌霄淡薄的样子来。 小二米腾地站起来,脸上红了个通透,“对,对不起,董事长。” 惨了,被抓包了。 “许之阳,跟我进来。” “是……” 刚巧,林纪白不在,往日里许之阳的福音,今日变成了噩耗。 凌霄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选择了办公室一边的皮质沙发,但是她坐在那一丝不苟的样子都不由得让人心生忐忑。 许之阳对对手指,告诉自己,嘿,紧张个什么劲儿呢?大家都一起生活那么久了,况且刚刚她也没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胸前那里,心脏咚咚的响声愈来愈急。 貌似,算作意外的表白吧,这种隐秘的事,被当事人知道了真的是会很害羞呀。 许之阳大声抢白,“是不是该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了?” 每天这个时间,各部门负责都过来给她讲本部门的工作内容,好头疼呀,听到想吐。 凌霄弹了弹衣服,悠悠说道,“今天这么积极?” 啧,呸,哼,许之阳就知道她选择坐在沙发上一定是有些什么阴谋伎俩在等着自己了。 与其征求意见,不如直接行动,“我去打电话。” “一个成熟的女人?”凌霄嘴角扬起,发出一声很轻的鼻息。 但许之阳就是知道她在笑,她背对着她僵在那,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声说道,“怎样啦怎样啦,我都二十岁了。” 凌霄难掩笑意,索性开怀地笑了几声,然后安抚道,“不用心虚地这么大声。” 许之阳想掐死她,她返身气势汹汹地冲到凌霄面前,脸上却红的厉害,“谁说我心虚了?” 凌霄温柔的抓住她的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成熟了没有?” 热度更上一层,许之阳脸上红得简直要滴血了,这么暧昧的话。 其实心里面最深层的不愿承认的想法却是,想要跟她多腻歪一会儿,自凌霄跟她表白那天开始,都快两个星期了,可是自那日开始,这人又开始我行我素,都没有再亲过她。 有一种想念,叫做,明明你就在我眼前,我却还是很想你,很想很想。 而且,她真的都没有再用她帮忙洗澡,好怨念。 当然!许之阳并不是在介意凌霄没有再亲她的事!也不是特别介意,她不用自己帮她洗澡的事! 因为白天的时候,林纪白经常会在,反而是许之阳避凌霄避的厉害,看得见,摸不着,又不能亲近,她真的,忍得好辛苦。 趔趄两步,许之阳有些抗拒地被拽到她面前,其实心却早就飞到了她那。 “坐。”凌霄拍了拍膝上,半仰着头,顺着她白皙精致的脖颈看下去,半敞的领子,隐约间能看见好看的锁骨。 许之阳捏了捏手指心跳的厉害,“唔……干嘛?” 凌霄只扯了下她手腕,许之阳就顺势坐下了,还很好心地问,“会不会压到你?” 凌霄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哪里成熟了?” 明明还是幼稚的要死,心思太浅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之阳软了,圈住她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蛋跟她的脸贴在一起,“我想你了。” 凌霄由她,探手圈住她的腰,“那也要听报告。” 许之阳瘪嘴,“……喔……” 凌霄扶住她的后脑勺,以便自己能够看见她的脸,指背在她脸上有些缠绵地摩挲着。 许之阳心里面泛甜,垂着眼眸晃了晃腿,没话找话,“你也想我了对不对?” 凌霄的声音有些幽远,“怎么看都像个孩子,跟你在一起会有罪恶感的。” 许之阳有些受伤地猛然抬头看她,“……” 凌霄微微拢着眉,细密的睫毛被阳光打下些阴影,更显得眸光深邃,晦暗难明。 许之阳皱眉,直看进她的眼里,语气坚定,“我不是孩子!” 凌霄眯眼微笑起来,捧着她的脸摩挲,语气柔和,“没关系,不用画浓妆,娃娃脸也很好,我等你长大。” 虽然这话,听起来心里还蛮舒服的,但是! 许之阳偏过头,将自己温暖的唇瓣印在她凉薄的唇线上,厮磨了一会儿,才缓缓退开,呼吸相闻,暧昧缱倦“顾凌,我是成年人,可以抱,可以亲,可以……” 凌霄扬眉,薄薄的唇线上有些润泽的有些诱人,目光戏谑,“还可以什么?” 老狐狸!许之阳探出指尖搡了搡她的下巴,昂着下巴挑衅道,“你说呢?” 第74章 往事 一开始的合作案,只是远东集团帮助颜氏财团上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颜氏那边,却忽然有了新的提案,颜崇光亲自跟凌霄交涉,竟然是想要远东集团吸收合并颜氏财团,预计换股比例约为1:7,附加条件是合并之后必须更名为颜氏集团。 这是凌霄完全没有想到的,从这个合并案来说,对凌霄是很有好处的,她本来是想先把颜氏财团搞上市,一旦上市,她有很多种手段可以搞垮它,包括利用远东集团收购颜氏的股份等等手段,但此合并案一旦实行,相当于她直接进入颜氏的权力中心,要控制毁灭颜氏的速度就会快上不止一年。 至于坏处,只有一点,这说明颜氏财团聘用了资本市场的运作高手,这个合并案无论如何都大有可为,无论远东还是颜氏都是双赢的局面,只要双方高层都是正常人。 可事实上,只要能毁灭颜氏,凌霄无谓玉石俱焚,这大概是颜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而这个高手,或者这批高手,必将成为凌霄的绊脚石。 与此同时,凌霄接到了另一个颜家人的电话,颜于归的,苏皖请她喝茶。 不是没有犹豫,但是在轻微好奇心的驱使下,凌霄还是应了。 许之阳特别不同意,并且义正词严愤世嫉俗地对凌霄表达了深沉的控诉。 凌霄却只揉了揉她的头,“我要见的不是颜于归的妈妈,是颜崇光的夫人,我需要慎重考虑这个合并案,你知道的。” 骗纸,大骗纸,但是颜崇光的夫人分明就是颜于归的妈妈。 许之阳趴在床上气喘吁吁地抱住凌霄的腰,“不许你去。” 凌霄坐在床沿,淡定着手上一颗颗地系着纽扣,“驳回。” 许之阳搂紧了她,扬起下巴,“那你带我去。” 凌霄蹙眉,“肋骨。” 许之阳缩回手,吓得花容失色,爬到她那小心地摸她的左腹,“怎么样怎么样?我弄疼你了?” 凌霄捉住她的手,放到胸前,“帮我系下纽扣。” 四五颗扣子没有系,露出大片的皮肤来,白皙细腻的,只是穿过胸前黑色bra的长疤痕尤为刺眼,却是坦荡地暴露在她面前,胸前还挂着一块羊脂玉的玉牌。 她的胸,真的蛮小的,买那个啥,也只能买最小号的,但是形状挺好看的。 许之阳吞了吞口水,手上发烫,记忆中的触觉铺天盖地的扑面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凌霄今天挑了件黑色的衬衫,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并没有暴露太多。 她掀开眼皮看向许之阳,“你脸红什么?” 许之阳的手不自觉一下子攥紧了,“哈?” 凌霄眯眼,“你在紧张。” 许之阳晃了晃头,力求尽快清醒,“你……你是我的,为什么要见颜于归的家长。” 很小声的,她咕哝出来。 “我是你的?”凌霄揪着眉重复了一遍,失笑,“许之阳,你这小胆子与日俱增呀。” 许之阳红着脸瞪她,“不……不是吗?” 凌霄不再等她而是自己系起纽扣,同时悠然问道,“那你是谁的?” 许之阳憋红了脸,“我……我……” 凌霄拿过外套搭在小臂上,垂头弯腰摄进她的眸子,认真陈述,“你是我的。” 话毕,樱花一样温润绵绵的轻触落在许之阳额间,湿湿暖暖的,是甜的。 许之阳愣神的功夫,人已经出门了。 许之阳捂着额头,傻笑着钻进了被窝。 有些扭曲的声音难掩甜蜜喜悦,“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嘻嘻嘻嘻……” 苏皖跟她约在一家素净的茶馆的包厢里,环境很淡雅。 进门的时候,苏皖正望着窗外失神。 凌霄很礼貌地唤了声,“颜夫人。” 服务生缓缓将拉门拉上,苏皖回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慈爱的过份炙热,就像是一位母亲在望着挚爱的孩子。 凌霄微微拢眉,忽然有些不自在。 苏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雕琢的痕迹,只是气息韵味透着中年人独有的成熟,她很漂亮。 “小凌,坐。” 凌霄蹙眉,有些不悦地提醒道,“颜夫人。” 苏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唐突,目光却反而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来,“你母亲没跟你提起过我吗?” 凌霄心里一震,“颜夫人认得家母?” 苏皖没说话,手上灵巧的翻转,为她斟上了一杯功夫茶。 这功夫说短不短,苏皖扭过头看向静立不动的凌霄,语气十分温和,“来坐呀,发什么呆?” 凌霄只能坐下,指尖在茶杯边沿摩挲着,一时无话。 苏皖的目光柔和的过份,“她最爱喝我斟的茶,你也尝尝。” 凌霄默然,看起来是苏皖在自说自话,但其实凌霄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确信她的身份?如今,她叫凌霄。 苏皖通过颜于归,确认了凌霄原名顾凌,所以对于她的身份,早就没有异议。 “尝尝。” 凌霄看了她一眼,很浅的抿了一口,味道轻绵,她竟然从未尝过,要知道为了争取某些特定的客户,茶道她曾经很深入地学习了解过,而这个味道,从未尝过。 她放下茶杯,“很好喝。” 一时的,苏皖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潭,欣喜地竟然像个小孩子,又带着些自豪,“她也这么说的。” 凌霄眸色一沉,不由得握紧了桌下的手,攥成拳头。 “这茶是我特制的,你帮我带给她。” 凌霄在她眼里看见了闪闪光彩,欣喜的,期待的,一位中年人,颜崇光的夫人,怎会如此的不沉稳? 苏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安,垂着眼帘轻问,“她,最近还好吗?” 凌霄心里一沉,捏着茶杯将茶水缓缓饮尽。 她忽然就懂了,她终于明白高高在上的颜氏财团的掌门人为何会暗算一个毫无利益冲突的小人物,心里面无端生出几分悲凉。 而苏皖,甚至并不知道她母亲十年前已经去世的消息,因为颜崇光的故意封锁,还有……那些信? “为什么?” 无厘头的,凌霄忽然问出这句话,它毫无道理可言。 苏皖看着她的神色,眸光渐渐黯淡下来,默然自语道,“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我没有对不起她。”一滴泪从苏皖的眸中坠进她面前的茶杯,毫无预兆。 “她很好,颜夫人也好好的吧。” 凌霄压抑着黯沉的声音留下这句话,很快的离开了。 她在天堂,应该很好吧。 凌霄想,她母亲应该是不想苏皖担心的,她的心愿,她会通通代她完成,不过如此而已。其中曲折,她已无心探究,人已经不在了,往事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呢? 只是颜崇光,欠下的命,你是得还的。 这天底下,应当是有公义的,老天不作为,她顾凌一定代为制裁,不惜任何代价,这是十年来,她心底唯一的信念。 灌在冷风中,凌霄漫步走着,她没有开车,也没有目的地。 冷硬的风刀偶尔打在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呵,能有什么感觉呢? 若只是感情纠葛,何至于牵扯人命?普通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便有若蝼蚁吗?想夺,便夺了? 她的母亲,没有跟颜崇光争过,没有跟颜崇光抢过,只是单纯努力的实践着自己的理想,凭什么成为他们感情角逐的牺牲品。 这不对,这不该,凭什么?她是那么优秀,那么善良的人! 她的母亲,是她最为敬重和爱护的人,那种感情,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了解。 当妈妈与老师身份重合,在孩子心里的位置将无与伦比,尤其是,凌玦在她心里,是天底下最值得崇敬的老师,是最好的妈妈。 对待每一名学生,一视同仁,甚至对差生,调皮捣蛋恶劣的,能够予以更多的爱护和引导,在她眼里,学生是最可爱的人,她愿意奉献。 经常会有家庭出现矛盾的学生住进她家,她的东西也经常被妈妈分给她的学生。 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 顾凌有时候,也很不理解她的做法,也曾经不支持过,明明自己没有多少,却愿意全部分享给她的学生,无私奉献,不计代价。 顾凌曾经不懂,慢慢的就明白了。 这是一名教师,一名真正的教师,对于学生发自心底的爱护,那是真正属于她的骄傲。 她的妈妈,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永远是第一名,一直是班长。 她的妈妈,教书的时候,班级成绩在跟了一年以上的时候,也永远是第一名,即使教导主任暗中将最差的学生都调给她。 每一届,只要由她做班主任,慕名转班的家长总是一堆一堆的。 后来的后来,好学生敬重她,差生热爱她,因为她,教给他们最宝贵的东西,让他们变成更好的样子。 她很漂亮,也很聪明,她会唱歌,会跳舞,会拉琴,会书法,会游戏,会煮超级好吃的茶叶蛋,能够办到许多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事。 她会迷糊,会经常不带钥匙进不去家门,偶尔会欺负顾凌,会撒娇,会给学生奖励彩虹糖,有时候严厉得让人不敢喘气,有时候调皮可爱的像个孩子。 明明一直贯彻着严师出高徒,却经常和颜悦色,不乱发脾气,耐心引导。 明明说孩子不能宠溺,却在顾凌高中时期想要走读的时候,对明明顶好的出租屋挑三拣四,最后亲自过去陪读。 本来在她父亲的宠溺下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为了她,一点点学会做饭,第一次的饭是夹生的,菜是糊的,最后却能做出好吃到爆的饭菜。 高中在县城,家在城镇,她要常常五点多起来做饭,再坐一个小时的车去上班,一挺,就是两年。 这样的一个人,如此可敬可爱的一人,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嫉妒,永远的消失在人间,好人会有好报?她更相信好人不长命。 在顾凌的心里,她是世上最好的老师,也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她在她心底,是第一位的,那样深重的意义,或许没人能够明白。 而在她有能力奉养她之前,她却去世了,因为车祸,不是意外。 这无可饶恕。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毕业,她还没有工作,也还,没有赚钱。 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 顾凌在最美好的年纪,遭遇最沉重的打击,失去最重要的人,家破,人亡。 凌霄圈紧胳膊,缓步走着,仰望浅灰色的天空失神,喃喃道,“你给我世间最好,留我此生最痛。” 你那么早就离开了,以最残忍的方式。 第75章 回家 凌霄是走回家的,很远,所以当她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她脚步缓慢,眼神有些空洞,约莫是失神了。 “顾凌。” 远远的,楼门口的门忽然打开,先是一声清脆的喊声,然后一名青春明媚的女孩就小跑着迎了出来。 许之阳停在她面前,扑闪的大眼睛眨了眨,所有开心一下子不见了,她有些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看起来,很落寞萧条的样子。 凌霄晃了晃神,声音有些沙哑低黯,“你怎么下来了?” 许之阳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我在窗口看见你。” 她本来是在看车,谁知道直接就看见了走来的顾凌,当然马上就跑下来了,天色已经很黑,幸好小区配套设施完备,有很多路灯,能够清晰的看见她的身影。 许之阳撇嘴,揪出一张包子脸,“她妈妈欺负你了呀?怎么把我们家小凌凌欺负成这个样子了,真讨厌,就说不要让你见她。” 她两手食指分别压在她嘴角,帮她扬起一个弧度来,“来,给妞笑一个。” “就等你吃饭呢,今天晚上有一道菜是我做的哦,看你猜不猜的到哪个是……” 凌霄有些放空的目光终于收回来落在她的脸上,昏黄色的灯光让此情此景有些温馨,在她白白嫩嫩的脸上打出些暖黄的光晕。 叽叽喳喳的许之阳,忽然就让她心里暖和了一点。 她的目光毫无遮掩,直白的过份,眉间的阴霾也渐渐散开,许之阳这才缩回手,小心脏开始砰砰跳,“那个……” “你……渴不渴呀……” 心里一动,凌霄拢眉轻笑,“你想做什么?” 许之阳低着头捏手指,犹豫着一点点凑近她,半低着声音,“看你这么半死不活的,给你……补充补充能量。” 然后,她踮起脚尖扬起头,在对准那双薄唇之后闭上眼睛。 但是…… 咦?感觉不对呀,许之阳舔了舔,虽然有纹络,但是一马平川,总之不是嘴唇的感觉。 许之阳睁开眼,那个人卓然而立,眸中带笑,自己吻上的是……她的手心? “……” 真是的,干嘛用手挡住,很嫌弃吗?混蛋!还在笑,很好笑呀?许之阳气呼呼的别过身子。 却是手腕忽然一紧,然后一道手臂就横过她胸前,将自己收到身后的怀抱里。 浅浅的温暖,淡淡的清香,很安心。许之阳惯性的挣了挣,但身体却被两只手臂拢得很紧,就像是捉住苍茫大海里的一根浮木,抱的紧紧的。 “别离开我。” 许之阳缩缩脖子,耳边酥酥麻麻的响起她深沉好听的声音,对于这句话,许之阳有点莫名其妙,“说什么?” 凌霄阖上眼,满足地凑在她的耳际吸上一口气,将甜甜的果香摄进肺里,她紧了紧手臂圈住的温暖。 “不要再离开我,一个人,真的会有点辛苦。” 这话…… 有点听得懂,又不太能听懂,许之阳有些发怔,“我什么时候……” 她什么时候离开过? 许之阳脑子一嗡,胸口气血一提,顿时激动地要挣开她,“你是说,我离开的那三年吗?” 凌霄不满地锢住躁动不安的她,眉心微皱,“不要动。” 她的呼吸或深或浅的打在她耳根,有点痒,许之阳安静下来,脑袋却开始运转,“你是说,我离开三年,你也很难过吗?” 凌霄沉默。 一种近乎复杂的情绪从许之阳胸口升起,有一点难过。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因为自己让她难过了?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够开心呀。 又有点委屈,许之阳捏住她的手臂,“可你从来都没给我打过电话,连我的生日都忘记了。” 只要你的一句话,谁会在乎留不留学呀,只要,你能说上那么一句。 背对着她,阖着眼的凌霄嘴角浮起一抹惨淡的弧度,“是你选择离开。” 什么呀,明明是你自作主张雷厉风行,那么快就办好了手续,甚至连面都没露。 许之阳瘪嘴,“那你可以不同意呀,我这么听你的话。” 只要她说不许走,她真的……就不会离开呀。又怎么会,错过三年的时光。 凌霄睁开眼,惩罚般噬咬了下她的白嫩饱满的耳垂,“许之阳,你记住,想走的人,我不会留。” 许之阳身子一抖,完全不相信她能做出这种孩子气的小动作,有一点窃喜,又有点害羞,“顾凌,你好幼稚。” 凌霄很轻的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你才幼稚。” 现在更幼稚了,怎么办哟,幼稚的顾凌也好可爱,许之阳挠了挠她的手背,“那我这次要走,你却非要留住我,为什么呀?” 凌霄拢眉,许之阳开始展开丰富的联想,并且越来越兴奋。 “因为你发现喜欢上我了吗?” “你有很喜欢我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很久之前吗?” “难道你第一眼见我就爱上我了?” “那时候我才十二岁。” “你不会有恋童癖吧?” “……” 凌霄松开手,后退一步,脸色有些泛青。 她一松手,许之阳就转过身来,年轻的脸蛋流光溢彩,看起来炫目的很,她嘟了嘟嘴,两只手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别的有些发白,大大的眼睛直直看着顾凌,“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再走掉了。” 凌霄眸心动了动,却指了指她脚下那双粉色小白兔棉拖,“谁准你穿拖鞋出来的?” 许之阳看向脚下,翘了翘看起来很可爱的小白兔棉拖,“有什么问题?” 凌霄狠力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向楼内走去,“会弄脏地板。” “回家。” 转身的一瞬,清淡的表情却像春回大地一样温和柔软起来。 有人,等着自己回家,想一想,就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喂,走那么快干嘛?” 许之阳围着她转,话头不停,“害羞了吗?凌董事长也会害羞呀?难道你真的有恋童癖吗?” 凌霄脸色阴下来,捏着她的脖子把人带到自己旁边一起进到电梯里面,“你最近话太多了。” “哎呀……” “果然害羞了吧?喜欢我就大胆说出来呀,我不会笑话你的。” 凌霄倒吸一口气,无语地看着她,“……” 眼前影子一闪,许之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圈住她的脖子,一时安静下来,容颜平静而认真。 凌霄垂眸,鼻尖对着鼻尖,偶尔会碰到,许之阳要比她低上一些,现在又只穿着拖鞋,此刻半仰着头,眸光澄澈又迷离,皮肤又白又嫩,但由于太近,她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嘴唇粉红饱满…… “不会离开你的,这辈子都不会,我发誓。” 短暂的怔仲之后,凌霄退后一点,浅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傻瓜……” 许之阳没有管她说什么,只是兀自如临大敌,眉眼颇为严肃,“你听说过壁咚吗?” 凌霄扬眉,意思是请她解释。 既然她不给亲,那么许之阳决定,强上好了,反正她们家凌董事长就是个口嫌体正直。 她顺势一推顾凌推得直抵上电梯壁面,单手大力一下子拍在她肩旁,满意的在镜面一样的电梯壁面上看见自己霸气无比的姿势和表情,十分。 凌霄看了一眼她的手,“不会疼吗?” 会呀,好疼呀,::>_<:: 但是气势不能丢呀,许之阳眉心耸了耸,强撑着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凌霄看了眼她的姿势,眉梢上扬,“你……” 许之阳眼皮一掀,昂起下巴,“我要亲你!” 凌霄的胸腔明显震荡起伏了几下,嘴角有些抽搐,隐约有些刻意压制的断断续续的笑声。 她眼角一斜,睨向电梯顶端一角的位置。 许之阳眯眼磨牙凑近她的嘴边,“好笑吗?” 凌霄忽然探手圈住她的腰,往自己那边压了一下,贴近自己,许之阳小心脏漏了一拍,什么气势都没了,“干……干嘛?” “来吧。” 许之阳眉毛颤了颤,目光游移在她的唇线上,“……真的?那……那我……我亲了?” 凌霄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薄唇凑到她耳际,轻飘飘地说道,“有监控。” “……” 许之阳迅速挣开她的手,退避三舍,撇开发热的脸蛋。 讨厌,坏人,有监控怎么不早说?万一有保安正盯着监控,岂不是被看到她这么丢脸? 凌霄走过两步,拿起她的右手摊开在掌心,红扑扑的,显然是刚才拍的狠了。 她放在嘴边吹了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许之阳的掌心,痒痒的,一直痒到她心里去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凌霄忽然抬起头,眸子里流转着莫测的笑意,“你有那么迫不及待,想要亲我吗?” “……” 许之阳猛然抽回手,面壁背对着她扬起头上顾下盼,电梯缝在哪?能钻吗? 电梯缝是不能钻,但是能看见电梯里的情形,她看见自己的脸,像颗煮熟的西红柿,还看见那个人,拳头放在嘴边压着明显的笑意。 讨厌死了,大木头,大笨蛋,大混蛋,哼,谁迫不及待了?谁?以后你要亲,我还不给你亲了呢!哼哼。 第76章 明牌 得空,颜凌一那边许之阳还是偷偷去看了一趟。 颜凌一恢复的还不错,已经从icu重症病房转了出来,傅明锦一直在照顾她,现在已经能够慢慢下床走一走了,但她的性格真的很不讨喜…… “小丫头,这次谢了。” 许之阳睨了一眼躺在床上支着腿头上还裹着纱布的人,对她的满不在乎的语气和态度很不喜欢,“不用谢,又不是故意要救你的。” “……” 呦嗬,颜凌一眯了眯眼睛,“你怎么比我还拽?” 许之阳不理她,“明锦姐姐,没事我先回去了,我是偷跑回出来的。” 傅明锦笑着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你别跟她计较,她就这个性子。” 许之阳抿了抿嘴唇,接过那个苹果,“谢谢。” “我说小丫头,你也是rh阴性a型血?” 许之阳放下苹果,撇了她一眼,“我不叫小丫头,我叫许之阳。” 颜凌一满不在乎地挑挑眉毛,“都一样嘛。” “不一样好不好?那我叫你颜丫头你会高兴吗?” “……”颜凌一胸腔闷了闷,什么颜丫头?她是酷炫狂霸拽的颜氏大小姐好不好? “好,许……许之阳,我很好奇你跟凌霄到底是什么关系?表姐妹吗?” 许之阳被戳到痛点,更加不喜欢她了,强调到,“我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哦?” 颜凌一貌似有些丧气,“那她有喜欢的人吗?” “……” 许之阳有些紧张,“你要干嘛?” 该不会该死的颜家大小姐又看上她们家顾凌了吧?她是属蜂蜜的吗?专门招蜂引蝶! 颜凌一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嘴角浮起一抹痞笑来,“你为什么那么紧张,你喜欢她?” 凌霄不是普通人,许之阳当然不会随便泄漏跟她的事,万一影响到公司就不好了。 “我……” 傅明锦看不下去了,“颜凌一,你别胡说八道。” 颜凌一嘟着嘴可怜巴巴的扯过傅明锦的手按在胸口,“我担心嘛,你老和她有联系,又不跟我说清楚。” 许之阳心里一跳,睁大了眼看向傅明锦。 不会吧…… 傅明锦看起来那么落落大方高贵优雅,长相又是顶级的,漂亮的要死,难道也要列入情敌名单?许之阳想撞墙。 但是,顾凌怎么会跟她有联系? 而且,顾凌好像对颜凌一一直怀有敌意? 又为什么? 难道……因为颜凌一喜欢傅明锦?许之阳晃晃头,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跑偏。 傅明锦抽回手按了按太阳穴,转向许之阳,“你别听她胡说。” 上次在病房她情绪很低落没怎么注意,现在想起来傅明锦和顾凌好像很熟稔。 许之阳心思转了转,还是有些奇怪,“明锦姐姐,你怎么认得她呀?” 傅明锦看了一眼颜凌一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呀。” “我和凌董有一些业务往来,仅此而已。” 颜凌一抓住她的手,满脸感动,“明明,我就知道你对我忠心不二。” 颜凌一喜欢傅明锦的事,全城皆知,许之阳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紧张过头了,这两个,分明是一对的嘛。 傅明锦很想敲她,但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也只能自己忍了下来。 “其实,我也很好奇,许之阳,你到底跟凌董什么关系?” 姓氏不同,没有血缘关系,却还关系匪浅。 “我家丫头,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概念?” 许之阳黑线,这俩人说不是两口子还真没人信,看这好奇的小眼神。 而且,傅明锦这种看起来就是女神级别的人物,为什么也这么好奇? 咦? 许之阳看向傅明锦,“什么我家丫头?她跟你说过我吗?” 傅明锦柳眉微挑,斟酌着开口,“你以为我那么好心,会载陌生人上车吗?” “……” 许之阳脸上忽然热了起来,那么说……那么说的话……顾凌她……好讨厌呀,老是做这种事。 “哟,小丫头怎么脸红了?” “哪有?我回公司了。”许之阳对来看颜凌一的决定后悔不迭,有些慌张地起身跑掉。 “我觉得……”颜凌一一脸坏笑的摸了摸傅明锦的手。 说实话,傅明锦是真的很好奇,不然也不至于把凌霄卖了,“有点奇怪。” 颜凌一对她晃了晃手指,一脸高深莫测,“是有猫腻儿。” “傅总,凌董好像名花有主哟,不过还是恭喜你,有更好的颜氏大小姐对你一向死心塌地忠心无二。” “……” 傅明锦斜了她一眼,“颜凌霜今天回国。” “……!!!”得意一扫而光,颜凌一炸毛,“你怎么不早说?我要出院!!!” 傅明锦笑笑,“来不及了,颜伯伯说,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颜氏的财产你一分也得不到,由你负责的项目,昨天就已经全部转接到颜凌霜手上。” 颜凌一沉默下来,“……” 傅明锦抓住她的冰凉的手,轻声问道,“后悔吗?” 颜凌一的神色黯淡,嘴唇泛白,“怎么会这样……” 傅明锦有些失落,可她刚抽回手,就被颜凌一攥住,她的眸子里,恍若能冒出精光来,“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同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的头上还裹着纱布,漂亮的脸蛋此刻苍白的过分。 傅明锦神色有些泛冷,“跟我在一起,颜氏那么多财产你什么也拿不到。” 颜凌一眉间微锁,“那你会嫌弃我吗?” 傅明锦微怔,才意识到她在乎的是这个,“……不会。” 颜凌一握紧她的手,嘴角浮出有些虚弱的笑来,“我不是颜凌霜,如果没有身后的颜氏,就像美丽的白天鹅被折断了翅膀,我就真的是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你愿意跟这样的我在一起吗?” 傅明锦的眼眶有些热,她同样笑了笑,抬起手指摸了摸她的眉眼,“哪有人像你这么的自恋,还说自己是白天鹅。” 颜凌一深深地看着她,“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如果我再想要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东西,那我就不是颜凌一了。” 傅明锦有些动容,心里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那一刻,车子疾飞近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奋不顾身的推开她。 本能的,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你是我,愿意用生命守护的人。” 傅明锦表情复杂,她攥紧颜凌一的手,柔声唤道,“阿一,如果你真的一无所有,还有我,我会包养你的。” 阿一,她称她做阿一,一时让颜凌一百感交集,这是傅明锦迈出的一小步,却是颜凌一的一大步,这代表着,在傅明锦心中,颜凌一已经是不同的了,十五年,十五年呀,两次抗战都胜利了,她终于……要成功一步了吗? 颜凌一泪奔,坚定的有若磐石无转移,“我愿意上你的床。” 感人的气氛一扫而光,傅明锦气不过拧了下她的手背,“……你还是把这张嘴闭上。” “明明~” “好了,吃苹果。” 颜于归最近的日子惨淡极了,在远东集团底下被截住十七次,凌霄楼下被截住六次,学校门口被截住三十六次。 她已经愤慨到无奈了,“喂,我出校门而已,你会不会管的太宽呀?” 林纪白端着胳膊站在距她五米的地方,淡淡的挑了挑眉毛,“去哪?” “……” 颜于归无力地捂住脸,好想仰天长啸,“我要告你!” 甚至报警这种事,颜于归都试过了,可是警察局竟然不管,只是一拖再拖,反而对林纪白毕恭毕敬,她已经忍无可忍,但只能重新再忍。 颜于归掐腰,“林纪白,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 这么多年,除了学习这件小事,就没有颜于归搞不定的事,她心里强大到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完成目标不可,连从不做慈善的凌霄都被她搞定到捐款了。 可这个人,讨厌死了,她就是个自动定位移动到她面前的南墙,专门让她撞的!一撞再撞,头破血流。 这个狠毒的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办起事来,手段比凌霄还铁腕,能赶上那个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了,铁娘子! 林纪白有些懒散的神勒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脖子,“很简单,只要你一句话。” 颜于归眉毛动了动,“这么简单?” 林纪白点点头,削瘦葱白的手指指向她,“你只要说,你不喜欢凌霄了,以后绝不会主动找她,绝不会缠着她,最好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 颜于归眉间拢得很紧,“不可能!” 林纪白有些烦扰地眯了眯眼,没有与她纠缠争辩,而是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现在去哪?” “……” 您这么明刀明枪的跟踪人,侵害人,警察局真的就不管吗? 还真的就是不管,颜于归恨得咬牙切齿,深刻考虑了下要不要找下颜氏的外援。 但是这么多年,她的身份被隐藏的这么好,她一点也不想被公众注意到,只是想安静地做个最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而已。 况且,现在如果动用一些保镖之类的安保,对这位比颜凌一还横行霸道的甚至能够随便动用到特警的人,恐怕也是没有办法吧? 颜于归认栽,困兽犹斗般挣扎着说道,“林小姐,你喜欢凌霄你去追她呀,你老挡着我算怎么回事儿?” 林纪白眉心皱了皱,有些犹豫在她眸中闪过,“我不会追人。” 颜于归扶额,难道要我教你吗?不如我们一起追?开什么国际玩笑? 林纪白扫了她一眼,目光又锐利起来,“但是,一切危险元素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你,就是危险元素。” 我呵呵你一脸,颜于归的充沛的精神力在她面前完全虚弱下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林小姐就没想过跟我公平竞争?” 这才符合和谐社会的竞技精神嘛,这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应有的人格! 结果,林纪白嗤之以鼻,“对不起,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我只知道,我看中的人,谁也不能动。” 连这种想法都没有你怎么可能成为戏里的主角?颜于归沉默着摸了摸额头。 叮,灵光一现…… 颜于归忽然精神奕奕起来,她有些调侃地摸了摸下巴,嘴角浮现一丝坏笑,“林纪白,你难道不知道,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还有个人也在十二万分的觊觎着凌霄吗?” 敌人炮火过于猛烈,急需转移目标到另一个敌人阵地。 第77章 未果 “林纪白,你难道不知道,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还有个人十二万分的觊觎着凌霄吗?” 林纪白静了一会儿,近乎轻蔑的笑意自嘴角浮起,“你是说……许之阳?” 反而是颜于归有些惊疑不定,“你知道?” 林纪白撇头看了看旁边,颇不经心地看回她,“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不要跟我来这套。” “……”颜于归吐出一口无力的气来,有些无奈,“你不信?” 林纪白嘴角轻勾,“忘了告诉你,许之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 颜于归简直无语,气的手都哆嗦了,“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她亲口跟我说的。” 林纪白点点头,“她说,她喜欢顾凌。” 颜于归僵住,“你怎么知道?” 林纪白耸了耸肩,“她喜欢顾凌是谁都知道的事,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的关系,你不要胡说八道,否则,即使你是颜崇光的女儿,我也不介意让你去拘留所体验一下。” 没救了,没救了。 颜于归不住摇头,觉得就算她不插手,这种情商的人,恐怕一辈子也追不到凌霄吧? “颜于归……”林纪白眸色一亮,拖长了音线,“颜家三小姐身份之谜,这样的报道,恐怕各大媒体也会趋之若鹜吧?” 颜于归一惊,僵直了身子,“你要干嘛?” “公布你的身份。” 颜于归心中一跳,惊转为怒,“林纪白,你混蛋!” 林纪白看起来弱不禁风,柔柔弱弱的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惜,可颜于归血气冲脑之下,竟然对她使用了暴力。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截住了她,只一只削瘦的手掌轻松就锁住了她的两只手腕,颜于归用力挣了挣,徒劳无功。 她从小到大,根本就从来没受过这种欺负,心里一酸,不由得红了眼眶。 一缕不忍自林纪白眼中划过,她犹豫着松了些力道。 “放手!”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揽住颜于归,用力一扯,把颜于归扯开她旁边,像一只愤怒的白天鹅。 是的,白天鹅。 她五官标准深邃,现下表情冷的几近凛冽,但是难掩高贵优雅的气质,一身白色纱裙,将她本就上好的容貌衬得傲然清冷。 颜于归有些莫名,一转头,便看见了一张熟悉至极的容貌,顿时喜上眉梢,眸子闪出亮光来,“二姐,你回来了?” 颜凌霜笑意不达眼底,尽是冷意,“笨,你不会咬她吗?” 林纪白端起手臂,眯了眯眼,“颜凌霜。” 颜凌霜眸中闪过一丝疑问,脸上却像沾了一层薄霜,带着寒气,她探手把颜于归护到自己身后,“无论阁下是谁,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妹妹吧。” 她虽然装扮普通,但气场上,竟能与她势均力敌,看那双有若深渊似的眼神,便知此人非凡人。 但是,在颜凌霜眼里,欺负颜于归,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语气强硬,毫无退让,“请务必给我个交待。” “小归。” 颜于归喜不自胜地看着颜凌霜有些强势的背影,二姐回来了,都好久好久没见过她了,耳边一声稍柔的声音,却打断了她。 颜于归转过头,更是高兴,同样是一名十分漂亮的女子,巴掌大的脸蛋,尖下巴,五官很精致,“清欢姐,你也回来了?” 是了,她二姐回来了,赵清欢一定也回来了,她们向来很是亲近。 林纪白眸光一转,落在颜凌霜身后与颜于归站在一起的女子身上。 那两人站在一块儿,林纪白心里一动,这才有些惊异地发现,这两人竟有六七分相像。 呵,一切真相呼之欲出,林纪白终于明白为什么颜于归在凌霄那是特别的。 赵清欢的照片,林纪白当年曾经见过的。 颜凌霜声色不动的挡住她有些幽深意味的视线,“小归,她是谁?” 两人对峙起来,气氛真的有够紧张,颜于归吞吞口水,扯了扯颜凌霜的手腕,颜于归她们颜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商不与官斗,林纪白,她们还是别惹的好。 “她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有点误会,没什么大事?” 颜凌霜明显不大相信地扫了她一眼,“哦?” “朋友?”林纪白垂着眼帘有些玩味的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蔑一笑,对上颜凌霜,“我没兴趣和你妹妹做朋友,但既然你是她姐姐,请务必管好自己的妹妹,不要……随便骚扰别人。” 颜于归瞪着林纪白,憋红了脸。 颜凌霜的脸色更冷了,“你是说,我妹妹骚扰到你了?” 林纪白挑挑眉毛,目光从赵清欢脸上一扫而过,“管好你的人,我的时间很珍贵,一点也不想浪费在你们这种人身上。” 林纪白冷笑一声,转身便走,替顾凌寒心,赵清欢回来了,和颜凌霜。 如果顾凌知道…… 算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好了。 林纪白眸色转冷,手插裤袋,慢悠悠地往前晃,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姓颜的和姓赵的,没一个好东西。 颜凌霜皱眉,目视她的背影,“你真的骚扰她了” 颜于归摸了摸额头,强自提起精气神,“对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姐吧。” 颜凌霜拧回身,“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我们颜家的人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 颜于归郁闷,“……是。” 颜凌霜眸光放柔,有些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好了,跟我去医院吧。” “去医院?” “看看你大姐那个笨蛋,在医院呆得舒不舒服。” 颜于归眉目颇有些为难,“二姐,大姐那条命真的是捡回来的,你千万别气她。” 颜凌霜冷哼一声,“她心那么大,我还能气到她?” “……”颜于归在胸口比划个十字架,替颜凌一默哀。 赵清欢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按了按颜于归的肩膀,“你放心吧,颜凌一受伤那天,她一整晚都在冒冷汗,头疼的要死要活的。” 颜于归惊叹,“在国外心电感应也这么厉害吗?” “嘘……”赵清欢对颜于归使了个眼色,果然就见到颜凌霜的表情难看起来。 “和那个笨蛋一起出生,是我这辈子的耻辱。”颜凌霜转身,向车那边走去。 颜于归黑线,“……” 赵清欢摊了摊手颇为无奈,“……” 认为颜家大小姐行事荒诞不经,以跟她沾上关系为耻这一点,傅明锦和颜凌霜的观点很一致。 进到病房的时候,颜凌霜已经褪去了和林纪白的剑拔弩张,语气中透出几分轻松,略带,嘲讽,“劳烦傅家二小姐照顾我们家这个不成器的,哪里好意思呀。” 颜凌一的好心情一下子不见了,一个苹果核砸过去,“颜二!你才不成器呢。” 颜凌霜偏身躲过,很不见外地坐到一边的小沙发上,“清欢,小归,坐,看看我们颜家大小姐现在是不是很出尘绝色。” 彼时,颜凌一头上裹着纱布,脸色苍白,右侧眼角还有一块乌青。 赵清欢动了动嘴角,坐下没说话,表情也只是一本正经。 颜于归可没那么客气,她一下子没忍住就笑出声来了。 颜凌一头疼,是真的疼,她虚扶住头,胸口起伏的厉害。 傅明锦拍了拍她的背,有些不满,“颜凌霜,她毕竟是你大姐,你注意分寸。” 颜凌霜眯起眼,睫毛翕动几下,“哦?傅二小姐……这么快就向着她了,我走之前,你们不是还……嗯?” 傅明锦眉目有些不自然,是的,很久以前,她和颜凌霜碰面的时候,对于颜凌一的看法出奇的一致,还为此碰过杯。 但是,颜凌霜已经出国很久了,久到,足够一个人叩开另一个的紧闭的心门。 颜凌一不再看那个令人心里怄气的颜凌霜,只是可怜兮兮的碰了碰傅明锦的手背。 傅明锦对她笑了笑,反手握住,然后看向颜凌霜,“你走的太久,国内已经变化的翻天覆地了。” 颜凌霜的嘴角似有似无地勾了下,“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被这个笨蛋攻陷了。” 颜凌一委屈地蹭了蹭傅明锦的肩膀,傅明锦坐在床边,把她的脑袋护在肩上,“她不是笨蛋,你能做到的,她通通做得到。” 颜凌霜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不是为了她那句话,而是为了她的态度,护着颜凌一的态度。 竟然,在她离开这么久的时间,国内已经翻天覆地地变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颜凌一的心情完全阳光明媚起来,嘴角勾起了大大的笑容,眼角的乌青让她显得有些滑稽,但是绝好的容颜还是风采不减。 傅明锦继续道,“她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你顾念一点亲情,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刺激她。” 颜凌霜瞪了一眼小鸟依人伏在傅明锦肩上笑得傻了吧唧的颜凌一,对她为了别人而差点弄死自己的气恼一下子都不见了。 她语气平和下来,“我承认,有些变化我始料未及,但是傅家和颜家势不两立,傅二小姐也是知道的吧。” 一听这话,颜凌一蹭地更起劲了,腻的把傅明锦整个抱住。 像是在提醒她,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求包养。 跟傅明锦谈正经事的颜凌霜指尖虚扶额头,无语地撇开头去。 她看不上她,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们颜家人怎么可以丢人到,这种程度? 傅明锦对她死皮赖脸的一切招数早就司空见惯,所以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点引以为傲,“我早就不靠傅家了,傅家没权利约束我。” 颜凌一对上颜凌霜扬眉挑衅,“我也不靠颜家,我有明明包养我,你羡慕吧?” “……” 颜凌霜对颜凌一整个人都绝望了,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傅二小姐自求多福吧,我们走。” 第78章 睡觉 颜凌霜,五岁上小学,小学跳级两次,中学跳级一次,高中跳级一次,钢琴十级,跆拳道黑带,围棋业余七段,第十九届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第一名,大学就读于最高学府,后去美国顶尖大学学习,已获得多个专业的博士后学位,据说自己在国外还做了一个公司,业绩很不错。 今年,她同颜凌一一样,二十九岁,学成归国,直接就职颜氏执行总裁。 而颜氏的执行副总,就是赵清欢。 同样是少年成材,第十九届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第二名,和颜凌霜是大学同学,后与她一同赴美留学,颜凌霜得到的所有学位,她全部都有。 “啧啧啧,这都什么学历呀,简直是上演现实版白富美学霸的人生巅峰,据说,这两个人颜值还跟咱们董事长有得一拼呀。” 大秘斜了旁边叽叽喳喳的人一眼,“小二米,你能不那么八卦吗?” “下午远东跟颜氏有一个会议,据说她们两个都会出席,到时候我们有机会去见见吗?” 大秘摇摇头,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真可惜,你不是随行秘书。” “噢,”小二米丧气,“对呀,现在董事长去哪都带的许之阳。” 碰巧许之阳出来给她们送文件,“说什么呢?” 于是许之阳带着颜氏新任执行总裁的学历跟凌霄一惊一乍的惊叹,最后总结道,“太厉害了,简直不是人。” 她没注意,纸面上凌霄的字迹越发深刻,锋利的字体简直就要穿透纸张了。 凌霄扔掉手里的钢笔,脸色不豫,“你看起来很崇拜。” 许之阳安静下来,无辜地问道,“你表情怎么这么森冷?” 凌霄薄唇动了动,拾起钢笔,继续在文件上书写批语,“没有。” 没有……才怪,信你……有鬼。 许之阳俯身撑在桌面上,眉眼带着一点小得意,“你……吃醋了吗?” 凌霄抬起眼帘,入眼便是她白色衬衫里隐约可见的一对……乳,她轻咳一声,挪开目光,“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扣子要扣到第二颗。” “……”许之阳垂头看了一眼,然后臊红着脸站起身来,飞快地系上不小心开了的一颗纽扣。 “嘁,”许之阳有些羞恼地抬起胳膊在空气里划拉两下,为了扳回气场脱口而出,“又不是没看过。”说完自己又闹了个大红脸。 凌霄合上桌上的文件,挑起眉梢看她,“什么时候看过?” “小时候。” 凌霄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掩在薄唇之上,发出一声轻笑,眸中尽是促狭之意,小时候,亏她想得出来。 许之阳撇过头,“下午跟颜氏有个会议,她们那边执行总裁和执行副总都是新任的,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两个长得好看学历又高能力又强的人。” 凌霄摸了摸嘴角,“什么学历?你再说一下。” 管理学经济学金融学数量分析学博士后学位,又有实践经验,还是两个。 知道麻烦,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许之阳双手捧在一起,故意装出特别崇拜的样子来,拿眼偷偷睨她,“真想看看,这种天才到底长什么样子。” 天才? 凌霄垂眸,细密整齐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何必舍近求远,许秘书,我觉得你起码应该跟我介绍下重点,比如,这两位的姓氏。” 下午就要开会了,却还连对手,不,合作方是谁都不知道,太不专业了。 “噗,”许之阳绕过办公桌,坐在她椅子扶手上,亲昵的圈住她,一手一边捏了捏这人看起来很是严肃正经的脸蛋,“舍近求远?你是说,你也是个天才吗?” 凌霄状况外的眨了眨眼,“你在干嘛?放手。” 竟然被捏脸了!这种事是她干的才对。 许之阳松开她的脸,顺势落在她肩头,然后向着她那里凑过去,“来,让我仔细看看,天才都是什么模样的?” 凌霄偏头躲了躲,可她一劲儿的凑过来,皮肤光滑水嫩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睫毛又弯又长,眼睛纯净又湛亮,鼻子小巧精致,这样一张脸,就忽然放大在眼前。 凌霄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许之阳,办公室呢。” 办公室调戏董事长好有成就感哟,许之阳偷笑着探出指尖搡她的下巴,“天才,我中午要吃冰淇淋和糖醋小排。” “……” 凌霄抓住她的作乱的手,颇有些无奈,“糖醋小排可以吃,冰淇淋不行。” 许之阳舔了舔嘴唇,皱起鼻子,“那我就吃一个kfc的小甜筒好不好?就这么一丁点儿,” “不行。” 许之阳抿了抿嘴唇,塌下身子,“为什么?” 凌霄摘下肩上她的手,捏出一份下午会议的相关文件摊开,“对牙齿不好。” 许之阳有一下没一下地捏她的耳朵,气哼哼的,“喂,你搞清楚我又不是小朋友。” 凌霄摘下她的手,转过头来,“但是你生理期。” 腾地一下子,白皙的小脸红了个通透,许之阳瞪圆了眼。 凌霄微笑,“理由够充分吗?麻烦你回到你的位置上去,认真准备下下午的会议。” “喂~” 这一声喂堪称曲折婉转,掺杂了害羞疑问以及害羞和害羞等等复杂成份。 许之阳搡了她一下,脸上皱成了狗不理小包子,她低低道,“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嘛!又不是真的是神。 脸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凌霄觉得好笑,对于她如此“精彩”的反应,但是如果她这么不厚道的笑出来,这孩子肯定又要揪着纠结不放了,她按了按嘴角,“因为你昨晚,偷穿了我今天准备出席会议的白衬衫。” 许之阳脑子嗡的一声,完全神游天外了,她不可置信外加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弄脏了?” 凌霄的眼神很好懂,三个字,叫做,你说呢? “……”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 然后许之阳跑了,还急中生智试图挽回了下颜面,“噢,小二米那里有份文件没拿。” 凌霄摇头轻笑,然后拿起桌面上的一部电话话筒,接通内线,“颜氏新任执行总裁是谁?”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嘴角的弧度尽被抹平,连脸色也苍白了一些。 电话那边只是说,颜氏的新任执行总裁是颜凌霜,那么执行副总…… 凌霄没有问,但是她猜到了。 她挑了挑有些僵硬的眉毛,又拨出一个号码去,“林总裁,我想下午的会议,由你出席。” “等会儿我会把资料给你,你准备一下。” 许之阳站在小二米的办公桌前,捂着脸跺脚,怎么会这样啊…… 她只不过是一时兴起,随便拿了件衣服穿而已,就这么光荣的中奖了。 小二米和大秘对视一眼,大秘继续工作,小二米却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董事长又欺负你了?” 许之阳放下手,面上是一种几近就义了的表情,她恨恨地跺了一脚,“太欺负人了。” 只要她坚持说对牙齿不好不就行了,干嘛要说出真相?丢脸死了。 但是……明明是顾凌先起床的,只可能看见穿在她身上的衬衫,难道她偷看她睡觉?她……睡觉……就穿了衬衫和小内内的,咦……许之阳捂住脸,转身就又闯进办公室去。 “你是不是有偷看我睡觉?” 凌霄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她这样一横冲直撞,焦距便顺其自然地凝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脑海里盘旋了下她的话,不由得动了动眉梢,“……” “你不要不承认啊,我给你分析,”许之阳一步一步压迫性地走向她,自以为福尔摩斯附身,“你看,你起床比我早,不可能从我脱下的衬衫发现……咳,发现有问题,所以你一定是衬衫还被我穿着的时候发现的,如果你没看,就算你发现我穿了你的那件衬衫也不可能发现衬衫脏了,以此推断!” 许之阳啪地拍在桌子上,眯起了眼,凝出利剑一样的目光来,“你一定有偷看我睡觉!” “……咳……”凌霄按了按眉心,终于没压住笑出声来,并且绵延不断。 许之阳莫名其妙,脸上纠结,死撑着说道,“你不要不承认,我都推断出来了。” 凌霄按着腹间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向她招了招手。 许之阳犹豫着走到她身边,不甘心地补充道,“你再笑,再笑我就把你吃掉。” 凌霄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所以呢?” “什么所以?” 凌霄点了点她的鼻尖,“证明我偷看你睡觉了,那又怎么样?” 许之阳挑了挑眉毛,就这么承认了?她有些小得意,“那就……那就证明你暗恋我。” “暗恋?”凌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探手圈住她,甚至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你最近智商下降的厉害。” 许之阳过了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她有些餍足地晃了晃腿,被她这么抱着,真的很安心,很暖和,很舒服,很满足…… 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想想,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带着点小自豪,“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小傻子,嘻嘻嘻……” 凌霄眯着眼抱了她一会儿,忽然说道,“你陪我睡觉吧,有点累。” 啥米? 许之阳震惊地吞了吞口水,心里面的小鼓越敲越急,越敲声音越大,要有突破性进展了吗?这么突然?会不会……有点快? 她扭扭捏捏,半推半就地被凌霄拉进了休息室。 正想着要不要矜持一下,凌霄却直接拉她上了床,连睡衣都没换,侧着身直接就抱住了她。 许之阳身体僵硬地直瞪着屋顶,“要……要不要……先洗个澡?” 凌霄张开眼,揉了揉她的头,有些慵懒地说道,“这么紧张干什么?身体绷成这样,我不嫌你脏,不用洗澡了。” 许之阳吞了吞口水,“不……不用洗澡呀……” 那,直接来? 她那么想着,虚搭在腰上的手就开始慢慢向上移动了,划得她的皮肤酥酥麻麻的,于是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僵硬了。 凌霄皱眉,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还……还好。” 许之阳感觉到,后背那只手掌,就像一块儿烙铁似的烙在那,烙的她发烫。 凌霄收回手,摊平在床上,“我不抱你了,别这样。” 哈?为嘛又不抱了? 难道是怪她身体太僵硬了?许之阳半撑起身,眸光水灵灵的,有些小委屈,“没事儿,我调整下,你抱吧。” 可怜巴巴的,真心是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是可怜巴巴的,这样的脸,天生就惹人心疼。 凌霄揽住她的腰,轻轻拍了拍,“抱了。” 许之阳蹭过去趴在她肩旁,探手搭在她的腰间,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那来吧。” “……” 凌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现在终于明白了一点,“来什么?” 许之阳闭紧了眼,水蜜桃一样润泽的唇瓣凑到她耳边啄了一下,“睡觉!” 那么一说,手上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 凌霄轻笑一声,拿住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许之阳……” 许之阳躲在她颈间紧紧闭着眼,“嗯?” 凌霄弄开她攥着的手掌,不小心,竟沾着些湿润,她这才发现,她的手心,竟然濡湿了整整一手的汗。 她轻叹一声,将那手按在心口,“为什么你有时候那么勇敢,有时候却那么懦弱?” 比如,那次强硬的跟她在一起。 再比如,现在误会她要跟她……会紧张到这种地步。 凌霄有时候真的不懂,她到底是勇敢,还是懦弱,勇敢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懦弱起来,又恨不得随便找个地方缩进去。 许之阳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我才不懦弱呢,你来呀,我不怕你的。” 凌霄想笑,但还是很难过的忍住了。 半晌没什么动静,许之阳想想不能被她瞧不起,反正她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知道,于是指尖动了动,从她心口滑到她的腰带那里,扯出她的衬衫,将自己濡湿的手心,贴在她的小腹上,然后…… 没有然后了,凌霄按住了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下面提了出来,薄恼,“许之阳!” 许之阳,“我闭着眼,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伤没好,你生理期?” “……” 不小心全部都忘记了……许之阳皱紧了脸,钻进了枕头底下,呜呜呜…… 忘记自己还在生理期了,谁让她忽然说什么睡觉什么奇怪的词啊,谁不会想歪呀? 原来她说的睡觉,就仅仅是睡觉而已呀,捶床,捶床,好想捶床呀。 凌霄后脑勺疼的厉害,觉得自己还是直接昏倒算了,“许之阳,你以后不要看没营养的电视剧,还有……” 闷闷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出来,“我知道我错了嘛,不要说了。” “出来。” “不要。” “你出来我让你亲一下。” 许之阳从枕头里面钻出来,“真的?” 凌霄揽住她的身子,把她的小脑袋瓜按在自己肩头,“假的,你陪我睡觉,不许乱动,不许乱钻,不许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哦。”许之阳从善如流,老老实实的让她抱着,窝在她肩上,但其实,脸上还是染着笑的,她探手拍了拍凌霄的脸蛋,“顾凌,我在呢,你乖乖睡觉。” “不许说话。” 许之阳乖乖的,“哦。” 过了一会儿,许之阳手指钻进刚刚扯开衬衫那里,搡了搡她的腰上的皮肤,“我是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凌霄闭着眼,却准确地捏住她的脸蛋,“……本董事长不是专门为你服务的,你再动我就把你做成糖醋小排吃掉。” 许之阳咕哝道,“我才不信呢,我生理期你伤没好。”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 第79章 会议 林向东久经商场,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他见到面前这位明明气质优雅,浑身散发出凛冽傲然气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慌了几下。 “颜总何必动怒?我林向东是远东集团的总裁,与颜总交涉算不算折辱吧?” 颜凌霜将手里面的黑色文件夹一甩手拍到桌面上,“我颜凌霜,并不只是颜氏集团的现任执行总裁,还是颜氏未来的继承人,你懂吗?” 林向东深吸一口气,俊朗的面目十分深沉,并没有一丝动容,“那又如何?” “如何?”颜凌霜冷哼一声,脸色严峻,“颜氏和远东的合作案最终决策人是凌董,现在由你过来跟我商讨,怎么?凭我颜凌霜的身份,请不动她那尊大佛?” 林向东面色转阴,“颜总,我毕竟是远东的总裁,论身份,不差你。” 颜凌霜近前一步,咄咄逼人,“不差?远东你有多少股份?今天我与你商讨的结果你能拍板定案吗?难道说,我今天和你议好了结果,然后还等着送给她的审批结果?” 林向东后退半步,蹙起眉毛,有些犹豫,他确实没有拍板定案的权利,况且,这份工作是凌霄临时交给他的,他准备的并不十分充分,这种合并案的具体商讨环节并不是他的长项。 “颜总,我们凌董并没有看轻您的意思,这次只是临时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我虽然没有拍板定案的权利,但是……” 颜凌霜抬起手掌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也犹豫了不是吗,你没有拍板定案的权利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清欢,我们走。” 她语速极快,话毕就拿起桌上的文件,竟然丝毫不顾及任何情面的往外走。 赵清欢坐在一旁的位置上,端着一杯咖啡淡然地轻啜,对她的话,似乎并不以为意。 林向东根本来不及观察她,额头已经渗出些汗来,她太不讲情面又雷厉风行了,他没想过情势竟然会如此急转直下,如果她今天走出这间会议室,远东和颜氏的合作案告吹。 凌霄一定会发火的,林向东急得失了分寸,“颜总,您先坐,我马上给董事长打电话。” 颜凌霜看着他沉默了两秒,转身在赵清欢的对面坐下,似乎是退让了一步。 林向东向她微微俯了俯身,疾步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他前脚出门,后脚赵清欢就笑了,笑得很无奈,“你也太不给林总裁面子了,这个案子总不是一天能够定下来的,没必要这么做。” 颜凌霜端起面前的咖啡,有些悠闲的喝上一口,跟刚刚咄咄逼人的样子截然相反,“林总裁在远东集团是有一定实权的,但在公司合并这边并不精通,换句话,他今天就是过来敷衍我们的。显然,棋局已经开始了,她这虚晃的一枪,我倒是想不通,但我必须反将一军,开局,一定不能输的。” 赵清欢十分淡然的挑了挑眉毛,“或许,她真的只是临时有事呢?你没必要想那么复杂。” “那才更可怕,说明她们根本不重视我们这次的合并案,我们必须重新选择合作对象。” 赵清欢沉默了一会儿,“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远东都是颜氏最适合的合作对象。”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商界鬼才,她才是一切关键所在。” 难得的,凌霄睡的有些沉,房间外面的电话响个不停的时候,竟然是许之阳先醒的。 她急急忙忙跑出去接通了电话,是林向东,他说一定要让董事长出面。 许之阳有些为难地对着话筒小声说道,“她在睡觉。” 林向东汗了一把,有那么一刻是忽然有掐死凌霄的冲动,他很快平静下来,“是和颜氏的合作案,颜凌霜发飙了,说一定要跟董事长面谈。” 她忽然就把这件大任务推给自己,林向东只以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愣是连问都没敢问。 可她竟然是在睡觉……这太不符合她一向的行事作风了。 许之阳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午后了,不由得有些心慌地撂下电话,“这么晚了?我去叫她。” 凌霄临时决定不出席会议的事,她是不知道的,所以她只是以为她睡过头了。 哪里会呢?睡觉的时候,凌霄甚至把手机关机了。 许之阳急忙跑回房间,爬到床上,见着她睡颜的那一刻,忽然就顿了顿。 她的眉心,浅浅的皱着,也不知在惦记着什么。 即便如此,精致的五官还是那样好看,许之阳有些心疼,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轻松一点呢?不要连睡觉,都揪着眉头。 吵醒她,都好像是一种罪过。 许之阳俯下身,印在心心念念的一双薄唇上,凌霄就是在胸口极端窒闷和唇上绵绵软软的触觉中悠悠转醒的。 她推了推许之阳,睁开惺忪的睡眼,有些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别闹我。” 由于刚刚醒来,她的声音有些低哑,沙沙的,磨在人心间,撩的得人痒痒的。 很快的,她再次阖起了仍有些发沉眼皮。 许之阳缓过神来,她晃了晃凌霄,“喂,别睡了,颜凌霜在会议室发脾气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有会议?” 凌霄睫毛翕动几下,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已是一片清明,“哦。” 许之阳心里挺慌的,怕误了大事,“那你快起来吧,林总裁刚才打电话来可着急了。” 颜氏那边,许之阳也知道,所有资产的市值是远东的七倍以上。 这是目前,远东集团最大的项目,绝对不允许重现任何差错。 凌霄缓缓坐起身来,对许之阳很温柔的笑了笑,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急什么,我先洗个澡。” “……” 许之阳有些愕然,“没关系吗?林总裁说可急了,颜凌霜都发飙了。” 凌霄坐到床边,眯着眼勾起她的下巴,“谁准你你亲我了?” 话题是不是转的有点快? 许之阳很缓慢的眨了眨眼,脸上有些热,“我觉得林总裁……” 凌霄打断她,“林总裁办事不力与你无关,坐下来。” 许之阳盯着她,眸光动了动。 凌霄浅笑,“乖。” 许之阳坐下,“干嘛?” 凌霄很随意地探手搭在她的肩上,“上午我已经通知林总裁代我出席那个会议,他竟然搞不定颜凌霜,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凌霄思考了一会儿,“说明他能力不足。” 许之阳有些茫然,有些没抓住她这句话的重点,“哦。” 兢兢业业默默着急的林向东,“……” “许之阳。” 许之阳扭头看她,冷不防就见着一张放大的脸,还有唇上浅浅的温暖。 刚好,碰到嘴唇了。 刚好? 凌霄后退一点,头还微微偏着,眸中没有一点惊讶,却是浅浅的笑意。 哪里是刚好,分明是经过精确计算的! 许之阳嘴角不自觉扬起,她皱了皱鼻子,抬手点了点凌霄嘴角,“谁准你亲我的?” 凌霄替她理了理衣服,幽幽说道“奖励预支给你了,现在你去带着林总裁搞定颜凌霜,能做到吗?” “啊?” 许之阳怔了怔,眸中还是划过一丝不安和犹豫,“我?行吗?” 凌霄捏了捏她的鼻子,“没什么不行的,你就是我的全权代表。” 许之阳悬着心走到门口,已经紧张到同手同脚了,第一次阵前对敌,就是天才高学历爆脾气ceo,压力山大呀。 凌霄轻叹一声,“你这样走路我很没面子的。” 许之阳捏紧了拳头,回头看她,言之凿凿,“你放心好了,不会给你丢脸的。” 很快的,她甩门离开了。 凌霄轻笑一声,嘴角渐平,笑意渐散,最后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神微滞的看着屋顶。 虽然她已经在着手改变许之阳一直以来的习惯和能力,但其实也没报太大指望,只是真的懒得见她们而已。 这两个人回国来,接管颜氏财团,是她不曾考虑过的。 似乎记忆里,很早以前就刻意将跟这两个人有关的东西全部封存起来了。 对手忽然变成这两个人,想想就有些烦躁。 逃避,是不曾想过的,直面一切早就在她一次次无路可走的时候养成习惯,她不是想躲,只是想歇一会儿,或者说,暂时,懒得见她们。 过了不一会儿,她缓缓坐起身来,捏了捏脖颈,然后很缓慢的伸了个懒腰,无恙一般向浴室走去,没什么了,过去的一切,其实早就没什么了。 第80章 过关 许之阳是端着一杯咖啡进来的,面带微笑地放在她面前,置换了那杯有些凉了的咖啡,“颜总,你好。” 颜凌霜甚至没抬头看她,只以为是公司里的工作人员。 林向东站在她身后,“颜总,我想今天的会议,可能还是由我出席。” 颜凌霜眉目一凝,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原来林向东是和她一起进来的。 林向东看了她一眼,“颜总,我想这并没有什么不妥,董事长确实是临时有事,由我暂时代她出席,为了颜氏和远东的进一步合作,我想我们……” 颜凌霜唰地站起身来,力道很猛地拿起文件,“我想我们没必要交谈下去了,什么时候凌董有了诚意,再来跟我交涉吧。” 颜崇光介绍过,远东集团董事长对于和颜氏合作还是很积极的,招标会之前便多次主动接触过他。 那么现在这种态度,又算什么意思?就连赵清欢也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许之阳提高音量,“颜总。” 颜凌霜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主位那个地方竟然坐上了一名年轻的女子,她的长相很甜,但看起来很稚嫩,只画了淡妆,一身合体的ol公务装。 她有些疑惑,因为那个位置,应当是凌霄的。 虽然胸腔里面已经咚咚作响就要嘶吼出来了,许之阳看起来还是很淡定,她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看起来有那么一丢丢上位者的气势。 她一直在回想顾凌的样子,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呀……哭…… “颜总误会了,我们远东很看重和颜氏的合作,今天这个会议,由我全权代表凌董出席。” 颜凌霜看向赵清欢,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她说的是,全权代表。她们在做远东功课的时候,可没听过这号人物。 连林向东眼中也滑过一丝诧异,但很快的,他平静下来,快走几步在许之阳旁边坐下,“颜总、赵总,请坐。”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颜凌霜坐下了,她摸不清许之阳的底牌,因为她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自信满满一般。 “颜总和赵总的经历我听说过,”许之阳口齿流利的叙述了一遍她们的光辉历史,然后总结道,“能跟两位这种天才精英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颜凌霜有点懵,说这些干什么? 是想告诉她们,虽然她们不知道她,但是,她却对她们了如指掌? 但她还是很客套的笑了笑,“过奖了,远东集团在d市首屈一指,我们颜氏也很高兴能与远东合作。” 于是气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谐下来,连林向东也有点诧异复杂地看了许之阳一眼。 许之阳之所以说得那么流利,完全是因为她在不久前才八卦过,顺其自然的,就这么没话找话了。 但她那么一说,就相当于把面前的两位捧到很高的位置上,伸手不打笑脸人,颜凌霜不好作难。 但她还是提出一个问题,“林总裁,是不是该给我介绍下这位,凌董的全权代表?” 许之阳僵了一瞬,然后轻咳一声,“颜总,我是……凌董的随行秘书。” 一口血气涌上胸口,颜凌霜抬起手掩住额头,没有说话,但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好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泛着清寒的霜气。 随行秘书?*,竟然被忽悠了。 许之阳看出来了,她那个表情明显是无语了,但是她却扬了扬眉毛,指尖叩了叩桌面,缓缓说道,“我也是远东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颜凌霜放下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眉梢轻扬,眸光清澈,生动的脸上就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的那样带着点点得意。 她根本就不是在谈生意,倒像是在玩,颜凌霜相信,她此刻可能仅仅是想到了一件幸福好笑的事而已,她忽然平静下来,然后不知道怎么办了。 许之阳在学顾凌,她看着自己的指尖磕在桌面上,脑子里全部都是顾凌的样子的,淡淡的,却卓然出尘。 像是小孩子套上了大人的衣服,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得意和幸福。 颜凌霜笑了,她那个样子有点调皮,还有一点可爱,有一种莫名的光彩,却很纯净,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胸口,就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林向东默了,看了一眼颜凌霜,觉得会议室的气氛诡异起来。 颜凌霜的眸光落在她眼睛里,语气舒缓下来,“那名字呢?” 许之阳回过神来,好心情地对她眨了眨眼,“我叫许之阳,刚给你端过咖啡的。” 她想,原来天才是这个样子的,长得还怪好看的。 颜凌霜脑子里忽然回旋起她那句有些俏皮的“你好”来,她端起咖啡,挑眉抿了一口,嘴角挂上笑意,“谢谢。” “颜总客气了。” 林向东开口,“颜总,关于这次的合并案……” 颜凌霜看了他一眼,“我相信许秘书有权限,但我想对于这个合并案她并不熟悉吧,不如凌董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我们再谈。” 她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内容却是依旧。 颜凌霜不喜欢浪费时间,与其跟不懂的人谈合并细节,她觉得还不如坐下来好好喝杯咖啡。 许之阳心里一慌,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不由得拧了拧眉,“颜总,我想对于这次合并案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颜凌霜觉得好笑,因为她一向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移,“那么请问,这次合并要采取什么方式呢?” 这个问题,正是此次会议所需要讨论的主要议题。 许之阳沉淀了下情绪,“具体的合并方式,还是……” 她转过头,“林总裁你说呢?” 林向东咳了一声,“关于这次合并,我想主要有吸收合并和新设合并两种方式,因为远东是上市公司,所以我想还是远东吸收合并颜氏比较好,这样可以省略繁杂的ipo上市环节,主要采取换股吸收并……” “不止。” 林向东微怔,抬头看向颜凌霜,“什么?” 颜凌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这些是表面上的东西,还有呢?” 难得的,莫名的躁意自心间升起,林向东扯了扯领子,眸中隐有几分不善,“颜总,我并不觉得这是表面的东西,这不是正是我们今天想要商议的主题吗?” 他林向东的身份,就让她那么不屑一顾? 一直沉默的赵清欢开口了,“林总裁,我们颜总的意思是,你说的东西已经成为定局,但是颜氏并非借壳上市,因为远东本身是一家净盈利很高的优质资产并具有独特优势的金融公司,简单的股份吸收合并是不行的,说得更简单点,两家公司要从骨子里融成一家公司,合并成的颜氏财团将成长为一家具有特有综合优势的公司,那些子公司需要重组,那些业务需要取消,如何保护流通股东权益,债权债务的继承,当然,我们首先要一起拿出本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和财产清单进行商讨,林总裁应该拿来了吧。” 林向东皱了皱眉,“现在就讨论这些事,会不会太快?” 赵清欢略微挑了下眉,“看来没有。” 颜凌霜的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许秘书的意见呢?” 许之阳……眨了眨眼,手心捏了一大把汗,“不好意思,我想先打个电话。” 虽然对于远东的基本运营情况,她现在了解很多,但是资产负债表什么的,她还是没什么概念。 颜凌霜阻止了她,“不必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凌董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商讨。” 许之阳有些丧气,失败了。 “来都来了,不如许秘书尽下地主之谊,请我们喝一杯吧。” “啊?”许之阳脑子转不过弯,地主之谊是这么用的吗?不过这总算是不生气了吧? 颜凌霜拿起文件立在桌子上磕了磕,脸上有些清冷,“不可以?” “可以。”许之阳僵笑着用胳膊肘戳了戳林向东,小声说道,“有没有卡?” 天晓得,她身无分文,手无毛钱。 上次跟顾凌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回来后,顾凌没提还她附属卡的事,也没给她开过工资,她也没太在意,反正一切都有顾凌,所以她现在身上还真的就是一贫如洗如洗呀泪奔。 林向东脑子转得飞快,简单分析了下目前的情况,儒雅的笑着站起身来,“当然,这是我们的荣幸……” 颜凌霜抬起手指,抵在唇前,目光若有似无的胶在许之阳脸上,“没有你,许秘书,请吧?” 赵清欢抬眸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许之阳的脸上,微微摇了摇头,笑意渐深。 许之阳捏了捏手指,然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颜总,我……没带钱。” 颜凌霜怔了怔,然后眉心抽动着笑出声来,“你真的的远东的继承人吗?” 连刚刚被颜凌霜气的有些微怒的林向东,都有些发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管他要卡。 许之阳扫了眼她们三人,不由得凛了凛眉,又丢人了。 她拿出手机,想着还是要顾凌亲自过来解决好了,这种事,她终究是做不来。 颜凌霜起身按住她的手,没让她拨出电话去,“没关系,我借你。” 所谓借,就要还。 林向东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如此做派,未免显得有些小气。 她没生气? 所以今天这个会议她算搞定了吗? 许之阳觉得,不如还是蒙混过关算了,她放下手机,心情好了一点,“那我下次还你。” 颜凌霜望定她,勾起嘴角,“好。” 被颜凌霜带走前,她还是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所以这次会议……” “凌董什么时候有空,我随时恭候,都是许秘书的功劳。” 许之阳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有一点窃喜,所以这次,是乱打乱撞,蒙混过关了呀。 第81章 远东 凌霄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关于许之阳,她只是让她见见世面,根本没抱有什么指望,所以今天,她还是打算出面的。 无论如何,过去的事,都是已经过去了。 她浅浅勾了勾嘴角,不知道那个傻丫头,拖不拖得住颜凌霜,大概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推开会议室的门,却有些意外的发现,会议室里只剩下有些颓唐的林向东。 她在长桌边缘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看见林向东抱着头,衬衫袖子卷的有些凌乱,外套随意地甩在一边,甚至没发现她进来了。 “林总裁,怎么了?” 林向东身子一僵,放下手抬起头来,他揉了揉脸,看起来有些疲惫,“董事长。” 凌霄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人呢?” 林向东站起身来,将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对不起董事长,今天的事我没有办好。” 凌霄双手交握,放置在腿上,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接触了下颜凌霜,就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向东,日后我怎么放心你?” 她没有一如既往的,叫他林总裁,语气平静温和的像和老朋友谈心。 那个往日叱咤商场也有很多人敬畏的林向东,竟一时红了眼圈。 凌霄皱了皱眉,“她怎么你了?” 林向东抬起手,有些隐忍烦躁地按了按额头,“没什么。” 凌霄目光淡然无波,“颜凌霜从小恃才傲物,她一定戳到你的痛处了,向东,你知道远东为什么叫远东吗?” 他是个男人,最软弱不堪的情绪,不应该暴露在一个女人面前,林向东背过身,“不知道。” “远东是你和我一手建立的,那我现在告诉你,远东之所叫远东,是因为我们希望你林向东,能够走到更远的地方。” 林向东挺拔高大的身子竟然晃了晃,他转过身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凌霄垂下眼眸,放缓语气,“虽然你是林家的弃子,但你毕竟是林家的人,所以远东的股份,暂时在我手里,还有,纪白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她相信你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现在也做到了,不是吗?” 林向东眸色渐深,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深切苦难的蜕变,他暗沉的音线有些用力,“我知道。” 凌霄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他身边,“我要做什么,你很清楚,完成以后,我会还给你一个更好的远东。” 林向东眸色复杂地望着她,“远东是你的。” 凌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和纪白的初衷,远东最后就是留给你的。” 林向东急踏出一步去,眉间皱紧,“那你怎么办?” 这个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林向东又迷惑了。得知林纪白把大笔资金交给这个一无所有的人时候,林向东反对的不得了,没有凭证,她可以随时拿着这大笔资金跑路,一辈子享用不尽。林纪白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只说,你不信她,就跟着她等着看。 可是她真的就没有,林向东眼睁睁看着她变戏法似的收购了一家公司,转眼间就成了公司法人,她很拼,还教了年长她许多的自己很多书本上没有东西,她可以三天三夜连续工作,眼底只是淡淡的笑意,甚至没有疲惫,她就像个不需要休息的机器,机器一样不停运转,没有情绪,那个时候,她才刚成年,林向东相信她了,她是在耗尽心血的做这个公司。 慢慢的,公司盈利翻倍,却忽然被以某种手段抽走大批量资金,林向东闯进了办公室,红了眼似的揪住她的领子,差点打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他以为,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开始对这个公司动手了,林纪白被骗了。 可是她没有,那些资金是转到外国的某个隐秘账户上,密码和账户林纪白都知道,里面是当初那笔资金加上最高利率的利息。 但林纪白投资回报的不应当只有这点,林向东以为她是想踹了林纪白,自己单干,这样抽走资金虽然让公司伤了元气,但前景还在,她相当于平白得到了一家盈利水平很是不错的公司。 但她不是,林向东记得,当时林纪白的表情是有几分落寞的,眼神里某些情绪却更深刻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累积的越来越深的爱意。 林纪白是没打算收回资金的,甚至凌霄把它全部赔光,她也会笑着说没关系,她是做了这个准备的,可没想到,她竟然能赚回来,甚至把她的本金和利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还给了她。 这说明,她很有骨气,很有能力,却也说明,她没把林纪白当“内人。” 她说,我需要这个公司完成一些事,所以我要它的绝对控制权,不管最后它是扩张还是毁灭。 林纪白回她,我支持你。 可她还是口头承诺了林纪白百分之五的股份,按年将分红打入那个账户。 林向东以为,仅仅如此,她做的也算道义,林纪白的“投资”所收到的回报还是很丰厚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个“远东”,竟然是留给他的吗?公司最开始就叫远东,所以凌霄,从最初就是打定主意将这个公司留给他的? 别人不知道,林向东清清楚楚,这个公司,是凌霄近十年“励精图治”的心血所在,那她呢?她怎么办? “我呀,”凌霄无谓地笑了笑,“我不需要。” 她抬手拍上林向东的肩,“向东,你很优秀,没有人可以看不起你。” 她竟然说,她不需要,凌霄,你到底在乎什么?连自己的十年心血,都可以拱手相让? 林向东沉默了好久,“堂姐她……” “她很关心你。” 林向东摇摇头,双目赤红,“我知道,但她真的知道,你要将远东全部留给我吗?” 林纪白那么喜欢,乃至于爱她,怎么能不心疼她到时候一无所有?她会留给他一些东西,林向东知道,但绝不是凌霄的全部! 凌霄目光顿了顿,“一开始,我们是这么商讨的。” 林向东心里刮过一阵苍凉,林纪白不知道她所谓的这个想法,凌霄是觉得欠林纪白太多,所以英雄断臂,索性全都不要了,以此,为报。 于朋友,是义气,于爱她的林纪白,却是剜心刮骨之作为。 林向东皱紧了眉心,握住凌霄的胳膊,“你不能这么做,你让堂姐伤心的。” 凌霄皱了皱眉,冷眼扫了眼她的手,声音泛寒“你又要揍我吗?” 林向东嘴唇动了动,放下用力过度绷紧的双臂,音沉如水,“远东我不要,堂姐看你很重,你不能伤她的心。” 凌霄怔了怔,然后轻笑,“行了,你个小毛头懂什么,我会跟纪白说的。” 林向东表情依旧阴沉,拳头紧攥。 凌霄扫了他一眼,沉下声音,“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是把她当作外人,具体的事情不方便跟你讲,你一心做好远东,纪白和我都会很开心的,不过不是现在。” 林向东吸上一口气,脸色缓和不少,“董事长,谢谢你。” 凌霄却叹了一口气,“你堂堂远东总裁,为什会被颜凌霜打击到?说到底,你还是介怀自己的出身,向东,你要知道,一个人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他的身份,他拥有的财富,他的地位,而是在于……” 她迅猛地出了一拳,砸在林向东胸口。 林向东后退两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在于在你心里,你到底是谁,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看得起你?对于你今天的表现,我很失望。” 林向东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他笑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凌霄对着会议桌偏了偏头,“现在告诉我吧,人都哪去了。” 林向东却愣了愣神,“董事长,您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凌霄抬起手,“刚才打得不够狠?” 林向东笑着退后两步,“难道是重生的?” 凌霄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林向东叹上一口气,眼里满满的崇拜和敬畏,“我真的是佩服死你了,你比我小,又是个女的,我记得当时我还不服气,可你就生生带着我拼出今天的远东,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的认知和能力完全不符合年龄,你真的不是重生的吗?”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林向东得承认,他已经对凌霄心悦诚服,五体投地,这样人如果做了他的堂姐夫,光是想想就热血沸腾了。 这一次凌霄嘴角却溢出一丝苦笑,她的目光有些艰涩,“有些时候,我真的幻想过重生这件事,可是没用,这根本都是不可能的,现实只有接受。” 一开始,她真的有幻想过重生,能够,救回母亲一命,换她此生安宁。 “至于我,只是在太早的时候就看破了生死而已。”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呢,不过十七岁的花季少女,但眼睛里竟然是历尽沧桑那般的寂然无波,她步步为营运筹帷幄,从未有过行差踏错。 她心里面,有一个伤口,林向东不甚了解,倒也知道一点,他有点后悔提到了这件事,于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我知道,您其实是天纵英才,聪明绝顶,料事如神,神机妙算……” 凌霄忽然想踹他,“你贫什么贫,我问你人都哪去了。” 林向东敛起神色,“颜凌霜说让许之阳请她喝几杯。”说完他又乐了,“许之阳可逗,竟然说带钱。然后颜凌霜又说借她钱,董事长你有没有觉得画风忽然变了?” 凌霄却皱了皱眉,“去哪了?” 林向东见她脸色不好,只说道,“没来得及问。” 第82章 见面 许之阳电话响的时候,颜凌霜和赵清欢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 凌霄问了她的地址,得知她们只是在甜品店吃东西后,犹豫了下只是嘱咐她不要吃凉的,早点回家,到时让五哥接她。 不要吃凉的,早点回家…… 凌大董事长体贴死了哟,许之阳幸福地连连应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去非礼一下她。颜凌霜却突然开口,拔高了音量,“清欢,我们刚刚回来,不如晚上让许秘书带我们去夜店放松一下。” 赵清欢有些好奇的应声,“好啊,很久没回国了,不知道会d市今夜有什么精彩节目。” 许之阳目光复杂地扫了她们一眼,手压着话筒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没去过夜店,我等会儿就先回去了,这顿算我的。” 颜凌霜眨了眨眼,煞有其事的说道,“没去过才要尝试下新鲜事物嘛,你这个年纪正是青春飞扬的时候。” 许之阳为难的皱了皱眉,“啊?不是……” 赵清欢指了指她的手机,“凌董吗?那你不如先跟凌董报备一下晚点回家,有我们在,你让他放心好了。” 颜凌霜和赵清欢并不太清楚许之阳和凌霄的关系,不过许之阳说她是远东集团的唯一继承人,那肯定是亲缘关系了。 许之阳的眸子一见到底,气息纯净,一看就是从小被宠到大的乖孩子,这样的人,被她们带到夜店,没有家长会不担心。听颜崇光说过,凌霄很年轻,所以应该不会太介意她们这不太礼貌的见面方式——引蛇出洞。 去夜店? 许之阳揪了揪眉,犹豫着重新把电话贴到耳边,“那个……我晚上……” 许之阳偏头就对上颜凌霜和赵清欢都是鼓励的目光,她硬着头皮说道,“可不可以晚点回家呀?” 被算计了,凌霄按了按眉心,她可不知道赵清欢有喜欢逛夜店的习惯,相反,她跟她相同,都比较讨厌嘈杂的地方。 那些话,分明都是说给她听的,许之阳这个笨蛋。 “不可以,许之阳,我马上让五哥去接你。” 凌霄话音刚落,手机里却传出一个陌生女音来,“凌董你好,我是颜凌霜,是这样,我们刚回国,现在对d市不太熟悉,想让许小姐带我们逛一逛,嗯,好的,放心,我也一定会照顾好许小姐的,凌董,那就这样,晚上八点我们夜色会面咯。” 颜凌霜满意地挂断电话,不经意间长按住关机键。 颜凌霜!这个女人一直在自说自话,十成十是为了糊弄走许之阳,最后引她出来见面,凌霄指尖收紧,捏紧了手机,派一只小白兔接触大灰狼,她是脑子被许之阳亲傻了。 许之阳脸色不太好,探手就要抢过手机,但还是特意压制着说道,“颜总,抢人电话可不礼貌。” 颜凌霜手腕一偏,轻松躲过,白色的金属机身自手指之间转了几圈,看起来十分绚丽。 她勾起嘴角,看起来像是危险的美人蛇,“别急,你也听到了,凌董说让你带我们出去逛一逛玩一玩,晚上八点,她会过来找我们的。” 许之阳犹豫了两秒,摊开手掌,“手机还我。” “那么颜氏和远东的合并案,就起始于我们今天的亲切友谊交流吧,反正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颜凌霜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指尖一松,手机就落回到许之阳手心。 许之阳怔了怔,“一家人?” 颜凌霜点点头,“我们是合并案,日后就是同一家公司的董事,当然是一家人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许之阳有些神游,隐隐有些失落,是呀是呀,合并案之后,远东就再不复存在了,就只有颜氏集团,虽然资产可能会增加,但意义不同,远东,是顾凌一点点打拼出来的呀。 颜凌霜站起身来,“好啦,想不想逛街,我知道个好地方……” “……” 许之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迷迷糊糊的只来得及把手机装好,就被她们半拉半推的带走了。 晚上八点,夜色。 凌霄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出许之阳的号码,是意料之中的关机,她叹了口气,颜凌霜既然那么做了,当然有种种办法给许之阳打岔,所以说,许之阳这样一点道行都没有的笨蛋,就只适合乖乖呆在她身边。 光怪陆离的灯光打过来,音乐高亢杂乱,凌霄眉间微拢,尽量就着人少的地方走。 “哟~” 一个女人扭着妖娆身段闪到凌霄面前,半咬着下唇,舌尖自嘴角舔另一边,眯着眼影浓重带着美瞳的眼睛,诱惑地眨了眨。 凌霄只觉得铺面而来的香气快虐杀了自己的鼻子,不由得从裤袋拿出一块方帕,迅速掩住了口鼻,绕过她去,紧皱着的眉心,可以映射出她心里面有多嫌弃。 这鬼地方,都什么妖魔鬼怪呀。 那女人脸色垮下来,犹豫了下,快走两步再次闪到她面前,指尖缓慢而妖娆的拨了拨抹胸,露出清晰的事业线来,“走那么快干什么,约吗?” 凌霄睨了她一眼,绕过走开,“我不喜欢女人。” 那女人悻悻去了,继续寻找别的猎物,只是偶尔转过头,看着她背影,目光里不无惋惜,颜值那么高,气质那么帅,不喜欢女人可惜了。 凌霄手里一直拿着手机,目光在各个卡座上掠过,越来越冷,这乱七八糟的地方,颜凌霜也真是够了。 “哎?我手机什么时候关机了?”许之阳着急地开机,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 颜凌霜晃着红酒杯,眯着眼瞧她,目光里满满的得意和欣赏。 她特意带着许之阳去她的御用造型设计师那里换了一身装束,要知道,公务装最无趣了。 现时,她那墨色的头发,绸缎似的拢在右侧,末梢有些微卷,蜜桃色的唇彩,弯弯的睫毛,耳翼垂着一长一短不对称的一对颇有特色的耳坠,银色,镶着小碎钻,衬得她那张小脸异常生动迷人,粉色的斜肩晚礼服,半隐半现的露出光洁的小腿,银色镶钻水晶鞋…… 这分明就是个小公主,虽然今天准备的有些仓促,但效果还是漂亮极了,颜凌霜一时看得竟看得有些着迷。 赵清欢的目光只落在杯中的红酒上,光怪陆离的灯光映射下,酒的颜色有些失真,但还是很好看,她可有可无地看了一会儿,有一口没一口的浅啜。 凌霄终于接到许之阳的电话,随手扯了一名服务生,按照她说的地址,带她过去。 原来是二楼的一处地方,相对安静一点,五光十色的灯光依旧晃得人眼晕,人却少了很多,在这,一楼的一切狂魔乱舞都尽收眼底,想必是vip之类的位置。 服务生在一处卡座那里停下来,对着坐着的人俯了俯身,然后对着那个位置摊开手,示意凌霄请坐。 凌霄走了过去,看见许之阳的时候,微微拢了拢眉,她那装扮…… 打扮成这样,来这种地方! 十色灯光碾转打在她精致的五官上,过了好一会儿,灯光忽明,颜凌霜和赵清欢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她静静的站在那,衣服熨贴,气质清冷,与这个妖魔乱舞的气氛完全相反,颜凌霜不由得站起身来,笑着对她伸出手去,“凌董。” 凌霄看了眼她的手掌,嘴角挂上意味不明的笑意,让人隐约生寒,“颜总想见我,约下时间就好,何必用这种孩子气的方法。” 许之阳见着了她,嘴角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她兴奋地举了举手,“我在这。” 凌霄睨了她一眼,目光泛冷,许之阳悻悻地缩回手,皱了皱鼻子老老实实地坐在那,讨厌,又不是她要来的,干嘛瞪她? 颜凌霜笑了笑,她没与她握手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探手指向许之阳旁边的位置,“只是想私底下和凌董交流下感情而已,请。” 杯子落地的声音在这有些嘈杂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突兀,而且地上铺着地毯,暗红色的液体很快渗入到地毯中去。 赵清欢怔怔站着,目光紧紧胶着在凌霄身上。 颜凌霜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她旁边捏了捏她的指尖以作提醒,笑道,“凌董,这位是我们颜氏执行副总,赵清欢。” 凌霄垂了垂眼眸,终于转过身去,四目相对,时空似乎也静止了一会儿,她伸出手去,微笑,“你好,赵总。” 赵清欢没有动,她紧紧看着凌霄的眼睛,眸子隐约泛出雾气来。 颜凌霜晃了晃她的手腕,觉得有点奇怪。 下一秒,赵清欢就扑过去抱住了凌霄,一言未发,眉间微蹙,泫然欲泣,似乎还在刻意压制着,她紧了紧手臂,声音已经哽咽,“你去哪了?” 颜凌霜怔了一会儿,皱起眉毛陷入深思。 凌霄不自觉轻嗤一声,眸光闪烁不定,她们三个都盛装打扮,穿着漂亮的晚礼服,现在抱着她的赵清欢,□□在外的胳膊有如白玉。 所以凌霄没有抬手推开她,只道,“赵总自重。” 赵清欢松开她,手臂却还不舍的挂在她脖子上,睫毛上挂着些泪滴,她咬唇一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凌霄,“我还以为,你会笑着跟我说,你回来了。”她松开一只手摸了摸凌霄嘴角,“你笑起来总是很好看。” 凌霄偏开头,捏住她的手腕推开,淡淡说道,“坐吧。” 第83章 夜色 凌霄一闪开,显得赵清欢异常尴尬,虽然她自己并不觉得,她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中,想哭,又想笑。 颜凌霜环住她的肩拍了拍,黯声就近她的耳边,“你别告诉我这个凌霄就是顾凌。” 赵清欢小心地蹭掉湿润的眼角,浅浅地嗯了一声。 颜凌霜无语地按了按额头,“坐吧。” 谁也没想到,她们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 凌霄一落座,许之阳就圈手在凌霄耳边,状似私语。 真是情况却是,她一下子噬咬住她的耳垂,咬了一口就走,也没说话,然后提起面前的酒杯。 凌霄失神的时候,耳边就这么一阵温热,隐约有一点小刺痛。 许之阳,心里到底是向着她多些,根本就没用力咬。 她一偏头,就瞧见她生闷气地小摸样,在迷离的灯光下,可爱的过份,不由得浅笑,然后探手轻松地截过她的酒杯,放到自己面前。 前仇旧恨,许之阳纠着眉毛拧过身,严词控诉,“喂,你抢我酒。” 凌霄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然后提起酒杯捏在手里,浅浅抿了一口。 看呀看呀,这个人这个人,做了坏事都是理直气壮的,还净招些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喜欢,又不是大明星,有什么好喜欢的,一见面就抱,抱什么抱,要不要贴面礼呀?又不是法国人。 声音嘈杂,许之阳离得远,也没听清楚她们谈了些什么,但是抱了那么久,而顾凌刚刚,竟然失神了,为了那个赵清欢?意志力一点也不坚定,差评! 得了差评的凌董,现在竟然还敢来招惹她,许之阳立即就找出理由跟她作对,在沙发上直起身愤恨地抢她手里的酒杯。 在凌霄这儿,她完全能够心安理得的张牙舞爪。 凌霄当然不会让她如愿,手腕一挑就躲过了她,谁知她不知怎地交叠着的腿上一别,竟然直接趴倒在凌霄胸口。 她扬起头,刚好能看见抿着的一道唇线,上面还残留着红酒的润泽,在这奢靡低暗的灯光下格外引人迷醉,蛊惑心神…… 许之阳完全被蛊惑到了,她缓缓抬起头,靠近前去。 一股莫名的悸动的自凌霄心头升起,她动了动眉梢,胸口抵上一片温软,那个小丫头,打扮起来颇像那么一回事儿,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嫩的过份,浓密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微张着的蜜桃色的嘴唇饱满水嫩。 凌霄不得不承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真的已经长大,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了。 见她趴在自己胸口不动,似乎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凌霄有些微怔地眨了眨眼,然后蜷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坐好。” 呃……许之阳回过神来,捂着额头端端正正坐好,忽然有点庆幸这儿灯光暗,这样大家就看不到她脸上的热度,太丢人了,差点没把持住,然后得出结论,顾凌就是个祸害,哼哼。 凌霄抬起手,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便过来一个服务生,“一杯鲜榨橙汁。” 听见如此要求,服务生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礼貌地点点头,去了。 这空当,许之阳瞅准她放回桌子上的红酒杯,偷偷伸出手去,就在差几厘米就要拿到的时候,却被凌霄双指一捏,轻松提起。 好讨厌,谁跑到夜店来会是来喝橙汁的呀?想想就很奇怪好不好。 许之阳刚要对她发难,颜凌霜却开口,“凌董和许小姐关系真好。” 许之阳扭回头,才意识到附近还有人的,不由得坐得端正了些。 凌霄只是对她浅笑,“她不能喝酒。” 许之阳忽然想起来,貌似……她还在生理期呀,这么一想,心里那点小别扭就消失掉了,泛出丝丝甜意来,这叫不着痕迹的关心呀。 颜凌霜挑着眉轻点了下头,“我记下了,不过我很好奇,凌董和许小姐是什么关系,我想凌董这么年轻,应该不会有个这么大的……” 凌霄动了动眉心,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杯中酒,记下了?这个用词实在不大恰当。 许之阳生怕她忽然来一句,她是我收养的。于是连忙抢答道,“我是她妹妹。” 赵清欢的目光一直落在凌霄的脸上,现在却看向许之阳,“据我所知,她没有妹妹。” 嗯?许之阳有些好奇地看着赵清欢,“你怎么知道?” 赵清欢看着凌霄,嘴角漾出莫名深意的弧度来,“我怎么会不知道。” 有妖气…… 许之阳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蹭到凌霄旁边,眯眼看着赵清欢小声说道,“她什么意思?” 刚好服务生端了一杯橙汁过来,凌霄探手拿过来递到她前面,配合着压低声音,“你猜呢?” 许之阳接过来抿了一小口,然后睁大了眼回头看她,“我猜她以前认得你。” 凌霄扬了扬眉毛,揉了揉她的头,“乖乖喝你的橙汁吧。” “喂,造型都被你弄乱了。”许之阳放下杯子,不满地捋了捋头发,她看起是个多么高贵典雅的小公主呀,就生生被她这么破坏掉了。 凌霄哼笑一声,不以为然,目光却自上而下地扫视了一眼她的所谓的造型,最后落在那双镶了小碎钻的水晶鞋上,眸中掠过一丝讶异。 “颜总出手还真是大方,”她举起酒杯对颜凌霜示意,然后浅啜了一口。 颜凌霜陪了她喝了一口,“远东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许大小姐当得起。” 赵清欢思量了一会儿,眉间蹙紧,“难道远东集团其实是许大小姐的吗?” 那顾凌跟她到底是哪种关系?为什么董事长会是她?依照她的背景,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期内积累出这般偌大的财富,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自她心中升起,让她心头直跳,看她们那样亲昵,难不成是顾凌被她…… 因为,就算公司掌权人看中一个人的能力,也绝不会给她董事长的职位,首席执行官已经很不错了,她却做了董事长,这很奇怪。 别人可能不太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包括颜凌霜,凌霄却清清楚楚,她不带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却让赵清欢心里陡然一跳。 她转过头,抬手揉了揉许之阳的柔顺异常的黑发,目光柔和,嘴角带着浅笑,“当然,都是她的。” 许之阳护住头发,像是被欺负到炸毛的小白兔,不满地强调,“造型!造型!” 这丫头也不知怎地,竟被她培养出除了她什么也不在乎的性格来,那偌大的财富,她为什么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呢?甚至要与她断绝关系的时候,连一点财产都不晓得争取,心思纯净的就像是天上的月光。 人呀,最怕的就是有对比,高下立判。 经历过许多,才会懂得,她的这份纯粹,有多难得。 莫名复杂的情绪自凌霄眸中闪过,最后都化为最真挚的笑意…… 凌霄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笨蛋。” 许之阳憋屈,太憋屈了,太憋屈了。 本来今天做完造型的时候,她都被自己惊艳到了,谁知道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不但没夸过她一句,还总是搞破坏。 笨死了,你才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所以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远东是许之阳的?赵清欢脸色沉了下来。 颜凌霜的目光不露痕迹地碾转在她们之间,音乐却渐渐停息下来,“夜色”蓦然掀起一阵声浪,然后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大抵意思是什么假面舞会开始了,各自寻找舞伴,公认跳的最好的一对,将获得夜色的“黑卡”。 颜凌霜闻声起身,对许之阳摊开手,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想要那张黑卡,但现在找不到舞伴,不如许小姐,你陪我好不好?” 这很奇怪好不好?哪有两个女人一起跳舞的?许之阳看向凌霄,忽然目露精光,“要不我们一起跳吧,帮颜总赢回那张黑卡?” 凌霄抬起头,“凭借颜总的财力,不会垂涎什么黑卡吧?” 颜凌霜神态自若地端起手臂,看向下面沸腾起来的人群,“凌董有所不知,夜色的黑卡,是顶级vip,有缘者得之,概不售卖。” 许之阳指尖挠了挠凌霄的手臂,对她揪着眉嘟起嘴唇,“去嘛去嘛,我给你做舞伴,保证不给你丢人。” 凌霄对她扬了扬眉梢,“你会跳舞?” 许之阳献宝似的连连点头,“跳得可好了,你陪我去嘛。” 凌霄偏开头,不去看她那张惹人心疼的小脸蛋,“果然,只要没有用的事你都能做得很好。” 许之阳甩开她的手臂,目光隐隐含怨,“……” 说得好好的,要不要升级成人身攻击呀? 颜凌霜对许之阳伸出手,“凌董不愿意动身,不如我们一起?” 许之阳黯下脸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真的不陪我?” 凌霄扯出一抹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小心点,别被人绊倒了。” 混蛋,小气鬼,跳个舞而已嘛,许之阳哼她一声,起身出去拉住颜凌霜的手。 晦涩的五彩柔光下,颜凌霜斜勾起嘴角,目光在赵清欢脸上一扫而过。 过了不多久,优美动听的华尔兹旋律响起,一楼大厅里,一对一对的舞伴,渐渐旋开优美的舞步。 颜凌霜肚子疼,她对着一张海绵宝宝的脸谱,憋笑憋的很辛苦。 所谓假面舞会,颜凌霜和许之阳也挑了两只面具,颜凌霜挑的是很正常的带着孔雀羽毛那种普通面具,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许之阳竟然挑了一张海绵宝宝的。 这简直了,她穿着得体的晚礼服,漂亮的水晶鞋,无论哪里都堪称完美,唯独这张面具,生生帮她造出了喜剧效果,你确定是来跳舞,不是来搞笑的吗? 凌霄端着酒站起身看向一楼大厅,一眼就捕捉到她的身影,斜肩粉色晚礼服,皮肤白皙有如凝脂,柔顺乌黑的拢在一侧,水晶鞋闪闪发光。 什么?竟然戴了海绵宝宝的面具吗?这哪里是跳舞,是在跟她赌气吧。 赵清欢不声不响地站到她旁边,目光落在她所看之处,声音有些古怪,“你在笑。” 凌霄睫毛颤了颤,半晌才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鼻息。 赵清欢眸中划过一丝沉黯,她覆住顾凌的手背,“顾凌……” 凌霄眉心动了动,抽手躲开,撑在玻璃围栏上,淡淡地说道,“我改名字了,凌霄。” 赵清欢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有些失落,“以前,你从来没有躲开过我的手。” 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赵清欢蹙眉握住她小臂,目光迫切地看着她,“什么过去的事,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凌霄嗤笑一声,泠然拂开她的手,“那又有什么不同吗?” 赵清欢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怎么会没有不同?我回来找你。” 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凌霄哼笑两声,拧起眉毛,转过身与她对视,“赵清欢,你回来找我?你不觉得好笑吗?你知道凌霄是我?” 难得的,她那么淡然的人,此刻眸中却掀起波诡云谲的波澜来。 赵清欢要张口争辩些什么,终于只是抬手按了按额头,平复了下心情,“顾凌,你跟我说实话,你和许之阳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霄转过身,目光冷然,“赵总,我的事与你无关。” 赵清欢走过去,“……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难处? 凌霄阖眼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平缓下来,“你想多了。” 她已经太失分寸了,这不对。 赵清欢却不依不饶,斟酌一会儿终于开口,“你是不是被许之阳包养了?” “……” 就着她的话,凌霄的目光落在底下那人身上,与颜凌霜一起,这两个女人跳起舞的画面竟然异常唯美绚丽,周遭已经空置了一大块的地方,许多人站在那围观,啧啧称叹。 她被许之阳包养了?反过来还靠点谱。 凌霄失笑,她单纯觉得好笑,还有,心寒,怎么,在她心里面,她竟会沦落到被人包养这种地步吗? 赵清欢探出手指去,想要触摸下这极漂亮的五官,没碰到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她说: “赵总不必把心思放在我的私生活上。” 手指顿了顿,赵清欢放下手,凛起眉毛,“你我之间,用得着要这么疏离吗?” 凌霄垂眸,追随着楼下异常柔美绚丽的舞姿,淡淡说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第84章 你猜 赵清欢向下看去,清冷的目光却落在许之阳身上,她探手夺过凌霄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目光中隐有雾气,柳眉轻蹙,我见犹怜,“我知道你怪我在那个时候离开你,但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凌霄兀然转身,赫然见她就着自己的酒杯喝光了里面的酒,目光中掠过一丝讶异和复杂,她颤了颤指尖,却默然不动。 赵清欢眸中带伤地深看她一眼,转身坐回到沙发上,提起一支红酒就往嘴里面猛灌。 凌霄站在那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上前夺过她手里的酒瓶,眉间微皱,“别喝了。” 赵清欢目光霭霭地看着她,嘴角漾出深刻的笑意来,“你担心我?” 赵清欢的胃不好,以前还曾经胃出血过,根本就不能大量饮酒。 凌霄坐下来,把酒瓶挪到一边,“颜总不在这,你出了什么事还得我负责。” 赵清欢倚着沙发靠背,目光扑朔地瞧着她,忽然笑出声来,“你还在乎我。” 凌霄目光顿了顿,捏着酒瓶的手指紧了紧,然后兀然松开,“赵总太过自恋了。” 暮然掀起一阵喧天的声浪,紧接着就听见一道好听的男声,“今夜,两位漂亮的女士给了夜色带来了一个惊喜,她们用绝美的舞姿向各位宣战,我们都输了,所以我宣布,获得黑卡的就是……这两名漂亮的女士。” 更加高亢的声音响起,掺杂着响亮的口哨…… “喔……赢了赢了。” 过了不多一会儿,许之阳踏着水晶鞋,连蹦带跳地跑到她们的位置上,昂着下巴向凌霄示威,皓白水嫩的脸蛋,染着莫名灼人的光彩,“怎么样,没有你,我们也赢了。” 凌霄回她一个勉强的笑意,没有说话。 颜凌霜踩着高跟鞋,步履优雅的缓缓落座,目光先是着在赵清欢脸上,接着看了眼凌霄,然后嘴角勾起莫测的弧度,“许小姐舞跳得太棒,我想在颜氏集团上市那天的舞会上,还可以邀请你一起共舞。” “唔……” 本来她那么兴高采烈的回来献宝,就是想她夸夸自己,明明刚刚她就赢得那么漂亮,可是,看她那副样子,许之阳都怀疑她根本就没看,一时开心都扫去了大半。 本来她心情也不太妙,一开始跳舞的时候也完全不在状态,后来颜凌霜给她讲了好几个笑话才把她逗笑。 然后跳着跳着,就找到了状态,不自觉地就越跳越好了。 可现在…… 许之阳看了眼赵清欢,都怀疑她刚才是不是给顾凌灌了什么*汤,让她这副失了精神的样子。 她闷闷地靠着沙发靠背,“不跳了不跳了,颜总你还是请你们赵总跳好了。” 颜凌霜挑挑眉梢,“那可不行,她跳得没你好。” “……” 许之阳见鬼似的看她,就算是赵清欢跳舞真的没有特别好,她这话说得也太不给面子了。 颜凌霜目光楚楚地看着她,带着一点很微妙的痞气“许小姐给个面子吧,我可没兴趣跟臭男人一起跳舞。” 许之阳古怪地扬起眉梢,呃……她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她不喜欢男人吗? “颜总,”凌霄压重声音,自然地握住许之阳的手,嘴角勾起一个薄笑来,“您的黑卡,我们已经帮您赢到手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我们就先告辞了。” 许之阳莫名地被她拽着站起身来,也没有反驳。 颜凌霜优雅地偏了偏头,略带笑意,“那凌董,改日再见咯。” 凌霄对她点点头,拉着许之阳走出去。 就在许之阳与颜凌霜擦肩而过的时候,手心却忽然被颜凌霜抓到。 手上阻力加大,凌霄站住,偏头问道,“怎……” 却是颜凌霜抓住了许之阳的手,而许之阳又抓着凌霄的手,自然地,她们两个都停了下来。 颜凌霜璀璨地笑了笑,“许小姐,这个黑卡,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你什么时候想来,给我打电话,随时奉陪。” 话毕,她竟然提起许之阳的手,轻薄的一吻落在她的无名指上。 许之阳呆住了,什么情况? 颜凌霜却很快放开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笑容,“再见。” “再……见……”结巴的许之阳被凌霄拉走了。 “你开车。” 凌霄脸色微沉地径直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哼,哼,哼,哼…… 许之阳打开车门,接过她的钥匙,愤恨地打火,一路上,凌霄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气氛压抑了一路,打开门的时候,林纪白正抱着腿靠着沙发看电视。 “回来啦,许之阳,你吃饭了吗?” 许之阳闷闷地嗯了一声,换了鞋子,把那双水晶鞋放在鞋柜的最上面一格。 凌霄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开坐到沙发上。 林纪白扫了她一眼,目光一定,再定格到许之阳脸上,有些无奈地关掉电视,“又吵架了?” “没有。”许之阳闷闷地答了,然后坐到林纪白旁边,“纪白姐我晚上跟你睡。” 林纪白抬起指尖划了划眉梢,心道,战争升级。 凌霄起身,一言不发地去了书房。 林纪白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们俩到底是谁在生谁的气呀?” 许之阳拿过遥控打开电视机,“没有生气。” 林纪白眼神一亮,扳过她的肩膀,“哇,你今天打扮的好漂亮,顾凌帮你买的吗?” 许之阳有些恹恹地缩进沙发,“她才不会做这种事,是颜氏执行总裁,颜凌霜。” 林纪白脸色一变,“谁?” “颜凌霜呀。” 林纪白松开手,表情严肃的过分,“你是被颜凌霜拐跑了?” 许之阳莫名,“什么拐呀?是顾凌自己答应八点钟和她见面的。” 林纪白无心跟她纠结这个,急道,“除了颜凌霜还有谁?” “还有颜氏的执行副总,赵清欢。” “……”林纪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竟然这么快……” 许之阳掀起眼帘,“什么这么快?” 林纪白勉强勾了勾嘴角,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怪她,她不是在跟你生气。” “……”许之阳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儿,“她认得赵清欢?” 林纪白扬了扬眉梢,看了眼书房的方向,将电视声音调大。 “嗯,顾凌前女友。” 哗啦,许之阳小心肝哗哗碎了一地,她惊愕地看着林纪白。 前女友?怪不得她今天那么古怪,后来……真是该死,竟然让她们两个独处了那么久?所以她今天,只是因为赵清欢心情不好,没有生她的气? 她脸色发白,声音也有些虚弱,“我怎么不知道……” 林纪白单指抵在唇前,“这事你千万不要跟她提,就当不知道。” 许之阳机械地点了点头,她恍然想起林纪白曾经跟她说过,她受过情伤,所以是……赵清欢? 赵清欢怎么忍心伤害她?她那么好。 林纪白按住她的肩,“许之阳,你今天不能和我睡。” 许之阳捏了捏指尖,没有说话。 “你陪陪她吧,她今天肯定很难受。” 许之阳机械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知道了。” 林纪白摸了摸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我知道她今天可能哪里惹你生气了,但你就不要计较这些了,为了找你,她今天都还没吃晚饭呢。” 许之阳瘪瘪嘴,“谁知道她是为了找我,还是为了赵清欢。” “你这丫头,这时候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呀? 她在她身边,十年之久,从来没听说过那个人,也从来没见过那个人,十年,不够将一个人从心里剔除的干干净净吗? 许之阳躲在书房门框一边,她却没有坐在桌前,眉眼认真的工作,而是背对着她,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 原来…… 她不是为了她在生气,而是为了另一个人神伤。 是林纪白要她陪着顾凌的,是林纪白让她不要让顾凌那么难过的,她一向很听话。 许之阳这么想着,刻意忽略掉心里的难过和不舒服,扯开笑脸,颠着小碎步跑到她身后,“顾凌顾凌,你陪我吃饭。” 不多会儿,凌霄转过身,目光稍冷地扫了她一眼,“衣服怎么还不脱掉?” 许之阳条件反射地双手交叉胸前,“脱衣服干嘛?” 凌霄眯了眯眼,削长如玉的手指拨开她的手,划在她的肩上,顺着锁骨缓缓滑落…… 许之阳按住她的手,心脏不由自主地蹦起来,“你……干嘛?” 凌霄凑近她,“在家里穿这种衣服,你觉得合适吗?” “……”穿个晚礼服而已,就那么看不惯吗?前情旧爱惹她伤心就拿自己撒气,许之阳不想跟她争执,只低声说道,“那我去换。” 反正,她只是受人之托而已,还有,不希望她难过,这个时候,她不应该给她添堵。 凌霄拢了拢眉,另一只手掌按在她腰上收紧,薄唇凑到她嘴边,“这什么破衣服,你有那么喜欢吗?” 许之阳眨眼,目光往返游弋于她的眼睛和唇线,嘴唇有点晕眩,脑子也有点晕,“……怎么是破衣服,是prada的当季新款……” 凌霄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被她按在胸口,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呼吸相闻,“prada当季新款是什么我不知道,”她抽回被她按着的手,手心贴到她脸颊,大拇指暧昧地摩挲了两下她的嘴角,“我只想知道别人吻你,你就不会躲吗?” 于是被亲的时候,许之阳还在想她那句话,别人吻她的时候……哪有人吻她? 哦,现在…… “唔……”为什么忽然吻过来?许之阳呆了好一会儿,手指动了动,终于抬手搂住了她的腰,手指渐渐收紧,熨贴的白色衬衫被攥出凌乱的褶皱来。 起先,只是简单的碰触,绵绵的,软软的,然后……开始动了?! 吃糖一样的感觉,棉花糖……唔,救命呀……棉花糖咬人了! 凌霄轻咬了下她的下唇,然后离开,“许之阳。” 许之阳委屈地碰了碰嘴唇,“你咬我干嘛?” 第85章 壁咚 凌霄挑起眉毛,高深莫测地舔了舔嘴唇,“你看着我。” 许之阳看着她,“……” 凌霄抓过她的右手按在脸上,“摸一摸。” 许之阳心尖颤了颤,“……你,没事吧?” 不至于赵清欢一回来,顾凌就疯了吧? 凌霄眉心微拢,“给你十分钟,记住我这张脸。” “……” 许之阳落下手掌搭在她肩上,噗哧一乐,“你干嘛呀,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的脸?” 凌霄扬了扬眉梢,“真的记得?” 许之阳肯定地点了点头,凌霄一笑,手掌挡在自己面前晃了一下,“现在变了,不是这张脸了。” “……”许之阳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真的没事吗?” 凌霄神色一敛,“这是命题,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你看见的也不是我的脸。” “……”许之阳扭过身,想跟林纪白商量下这件事,她真的觉得顾凌精神出问题了。 扭到一半,就被凌霄整个扳过来搂在怀里,然后有些灼热的亲吻又印在她唇上。 “……啊……”许之阳脑子都懵掉了,渐渐的,却又沉沦到这个莫名的亲吻中。 就在此时,唇上一空,凌霄却挪开脸,嘴角染着一点刻意压制的笑意,“0分。” “……” 许之阳愤怒地推开她,“你到底在干嘛?” 亲就好好亲,不亲就别亲,现在是在亲她玩吗? 都……把人戏弄到水深火热的时候,抽身而去,好玩吗?烦人。 凌霄后退两步,随意地靠坐在桌子边缘,“许之阳,我告诉你,颜凌霜喜欢女人,是整个d市都知道的事。” “……她喜不喜欢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霄摸了摸额角,“你过来。” “……”许之阳犹豫一下,慢慢走到了她面前,“喜欢女人又不犯法,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你不会是歧视她吧?我看她人还不……错……” 凌霄偏头看着她,目光越来越冷,许之阳终于在她的注视下咽了声。 凌霄捏住她的指尖,按在自己肩上,起手揽住她的腰身,“喜欢女人不犯法,喜欢我女人,就不可以。” “……”许之阳笑了,没忍住,她压了压嘴角,声音扭捏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凌霄蜷指磕了下她额头,“清醒点,我觉得有必要给你升级一下防御系统。” “哎呦,”许之阳捂住额头,睁大了眼看她,“我又不是电脑。” “对。” 凌霄按住她的腰,薄唇若有似无地碰触到她的唇片,“所以我帮你培养下条件反射。” “现在,是我。” 凌霄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吻了个七荤八素。 许之阳伏在她肩头,揪着眉头,呼吸微促,“你说我没有电脑聪明。” 凌霄反问,“你有吗?” 她摊开手掌在脸前晃了晃,“现在我是颜凌霜,许之阳,如果你被我亲到就默写一百遍孙子兵法。” 许之阳立刻炸了毛似地推开她往客厅林纪白那儿跑,才不要写那么多遍,脑子和手都会坏掉的。 就不信,凌霄会在林纪白面前做出这么轻浮的事来。 果然,过了十分钟她也没有追出来。 许之阳心里咚咚地倚在林纪白旁边心神不宁的看电视,林纪白却忽然接了个电话,简单交待两句就出门了。 出门了!!! 许之阳蜷在沙发上,心里惴惴不安,有点不好的预感。 不消得一会儿,她身边的位置一沉,她抬头看去,正见她完美的侧脸,嘴角还浅浅勾着,是坏笑! “……” 许之阳捏紧了指尖,咬着了下唇,往后面缩了缩,“你怎么把林纪白骗出去的?” 哪有那么巧,为什么林纪白就会忽然走掉呀,顾凌就是属狐狸的。 凌霄颇为欣赏地看向她,“聪明不少呀。” 许之阳瞅着她,脚尖偷偷探下沙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你干的。” 凌霄看着她,手掌却准确无误地裹住她的脚尖,欺身而上,目光着在她唇上,“哟,你还会用脚趾头想事情?” 被抓住了!许之阳着急地尖叫,抬脚踹过去,又不敢太用力,于是被她轻松拨开,别在身后。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许之阳抵住她肩膀,气喘吁吁,“颜凌霜才不会做这种事,我不跟你玩了。” 凌霄眉梢一挑,打开她的双手,一下子就吻在她的嘴角。 许之阳推了推她,最后索性灰心一般缩在沙发里任她欺凌,高撅起嘴,“你欺负人。” 凌霄唇线一挪,轻轻松松压在她唇上,厮磨几下,抬起头来,“许之阳,你被亲到了。” “……哦。” 凌霄捏了捏她的脸,“你为什么不抵抗?” 许之阳目光幽怨,“我抵抗了。” 凌霄板着脸,“但你被亲到了。” “明明就是你嘛,我会怕伤到你,肋骨都还没好呢。”许之阳摸摸她鼻尖,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你怎么会这么幼稚。” 凌霄眸心闪烁了下,不由得顿下动作,定定地看着她,“你这样说,好像我真的很幼稚。” 许之阳探出手,圈住她的脖子,“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了,那我再让你欺负一会儿。” 因为赵清欢…… 因为赵清欢不开心,回到家却来欺负她。 凌霄轻笑,很温暖的弧度,她俯身在许之阳额头印下一吻,坐好拉她起来,“起来,嗯?” 许之阳坐起身来,咕哝了几个字,“不要喜欢你了。” 凌霄斜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许之阳挤出个笑来,“我说我喜欢你。” 凌霄拢了拢眉心,偏过头去,“你知道吻无名指是什么意思吗?” 许之阳摇摇头,伏在她肩上对她晃了晃手,“你要吻我无名指吗?” 凌霄有些生硬地推开,“等会儿这个手指,你要洗二十遍。” “……为什么?” 凌霄兀然站起身,“你用脚趾头好好想想,想好了来书房找我。” 许之阳翘了翘脚趾,“……” 难道是……因为颜凌霜亲过? 吃醋吗? 可是赵清欢回来的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今天她的举动实在是太失常了,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赵清欢? 这反射弧,到底是有多长? 她的意思,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了呀?凌霄放下心不在焉看了许久的一份文件,轻咳一声,起身去寻那个没了动静的丫头。 她不在客厅,凌霄回到自己的卧室察看,终于在浴室门口听见一片水声。 她起手落在门把手上,门只是虚掩着,关都没关,“许之阳,你在里面吗?” “啪嗒……”许之阳惊叫一声,手里的沐浴瓶子掉在地上。 她从来都不会对她做什么逾规矩的事,许之阳当然不会锁门,可是她的声音,就那么赫然出现在她耳边的时候,她的小心肝登时就是一缩。 她是在洗澡呀!声音那么近,而且是顾凌的声音,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到她的私密空间,许之阳当然有些手足无措。 凌霄哪里能想到别个,只听一阵响动,外加许之阳一叫,当即就推门而入。 于是引发了新一轮地尖叫,这实在是太刺激了,许之阳双手交叉胸前背过身去,漂亮的五官纠成一个包子,“你出去。”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那个人,是顾凌呀!她最喜欢的那个人,她还完全没做好在她面前全|裸|出境的心理准备呀。 凌霄按了按耳朵,“你没事鬼叫什么?” 许之阳跺了跺脚,脸上红成了大番茄,“你怎么还不出去?”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然后一瓶开着翻盖的沐浴露出现在她眼前,“下次小心点。” “……”到底是怪谁呀,还有,你到底为什么不出去?!!! 许之阳闷声咬字,“知道了。” 她探手要抢过沐浴露,手心却是一空。 许之阳开的是淋浴,水流还在哗啦啦的流着,凌霄挽起袖子,湿了湿手,然后挤了一些在手心,慢条斯理地说道,“很久没帮你洗澡了,我们重温下往日岁月吧。” “……” 许之阳整个身体都绷紧了,脸色爆红,重温个鬼呀,那能相同吗?那个时候,她才多大点,连胸部都没有发育,而且后来,到了十四岁,都是她自己在洗澡了。 许之阳的声音已经纠结扭捏的不像样子,“顾凌~” 凌霄嗯了一声,轻飘飘道,“我在呢,别害羞,转过来。” “……”许之阳瑟瑟地站在那憋了一会儿,闷闷说道,“你是在调戏我吗?” 凌霄怔了怔,然后扬起眉梢,“我那么没有格调吗?” 调戏她,怎么就没有格调了? 呸,她当然不是喜欢被调戏,声音却是越来越没有底气,“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回应她的又是一片沉默,然后轻轻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许之阳有些着急,对于她的沉默,“你生气了吗?” 咔嗒一声,门被关上了。 许之阳松下身子,吐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落。 她有气无力地垂着头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白色拖鞋…… 她瞪大了眼,猛然抬起头来,然后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宏亮的一声尖叫,脚底一滑,整个人都忽然失重了。 凌霄急踏前一步,险险抱住溜光水滑的她。 许之阳盯着她眨了眨眼,然后张开嘴…… “嘘……”凌霄手臂使力,让她站好,手指已经抵在她唇前,“别喊了,耳朵要被你喊破了。” 她的目光有些深黯,流转在她身上,也不知落在哪里。 许之阳忽然紧紧抱住她,“不准看。” 这个最近的距离,她一定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凌霄垂下眼眸,沾着沐浴露的手心落在她后背,轻柔的搓了搓,“乖,我帮你洗澡。” 电流蹿过酥麻麻的感觉自她指尖扩散到十倍以上的肌肤上。 许之阳后背绷紧,抓紧她的衣服,“喂,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啊。” “今天第几天?” 不知道为什么,许之阳觉得她这句话特别沙哑,特别有磁性,特别不怀好意,沾染到了……情……欲的味道。 什么第几天? 说不懂就太装了,许之阳闭紧了眼,搂着她的手臂更用力了些,发出蚊子一样的细音,“最后一天。” 许之阳把羞红的脸蛋埋在她颈间,觉得自己干脆束手就擒算了。 凌霄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在她的后背,偶尔会越过腰际,沐浴露的香味越来越浓,温度也越来越高 她忽然力道收紧,圈紧许之阳光滑水灵灵的身子,低声就近她耳边,“你勾引我。” “哪有哪有,你冤枉人。”许之阳紧绷地凑紧她颈间,唇瓣不自觉地狠狠印上她的肌肤,无论身体,还是精神,她都已经紧张到极限了。 凌霄忽然使力几步就将她推靠到墙壁上,护住她的后脑勺就吻到了她的唇上,几近毁灭的那种炽烈。 花洒孜孜不倦地撒下雨露,渐渐沾湿凌霄的衣服,许之阳靠在凉凉的墙壁上,不由得清醒了几分,渐渐地,却又沉迷进她的味道中,紧紧撕扯着她的衣服,不自觉回应起来。 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86章 洗澡 “等……等一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许之阳抵住她的肩膀,靠着墙壁喘息。 凌霄松开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腰上摩挲,“你问。” “我想问……你跟你前女友,有没有做过这种事?” 凌霄目光幽暗的在她赤条条的身上游离,她拿住许之阳的手腕,放到自己腰后,唇线靠近她的耳畔,声音沉黯,“你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磨砂感,比平时还要好听许多,许之阳圈着她的腰身,瑟缩了下脖子,“我怎……么会知道?” “嗯?”凌霄的声音带着一丝强硬和威严,显然是对着个答案不满意,惩罚一般噬咬了下她的耳垂,“你再说一遍?” 许之阳憋笑,水灵灵的胳膊抚了抚她后背,挑着眉毛坏坏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没被人上过,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上过别人?” “……”凌霄凛了凛眉,报复性地咬了下她的嘴唇,抬腿强硬的挤入她双腿之间,“我现在就……上……给你看。” 她着重那个上字,显然是为了报复,而且现下她的意思是……她要上……咳,话题不太对劲儿。 “……”许之阳收紧双腿,收回胳膊抵在她肩上,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不跟你玩了。” 凌霄斜勾起嘴角,一只手臂抵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明明是第一天,你却告诉我是最后一天,许之阳,你不承认,你是在刻意勾引我吗?” 许之阳着急,“哪有?明明是第二天。”说完她就后悔不迭地捂住嘴,脸色嫩红嫩红的。 凌霄收回腿,裤子上已经染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站直身子,眸中隐隐有些责怪,“所以你真的故意骗我?” “……”许之阳拢住腿,双臂交叉胸前,有些羞窘,“我……我……”、 好像她多上赶着被她非礼似的,她就是……一时忽然色迷心窍了嘛。 “下次不许这样胡闹。” 凌霄的脸色有些沉郁,她转身走到洗手池那,打开凉水,捧着一下下扑在脸上。 沉默,除了水流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许之阳怔怔的站在那看她,“你……” 凌霄脱掉湿透了的衬衫和内衣,随意扔到一旁,淡淡说道,“你继续洗澡吧。” “……你……要不跟我一起洗吧。”反正衣服都湿掉了,许之阳好心地想。 凌霄转过身看她,眸光闪烁,晦暗难明。 许之阳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在她的胸前,呃……好性感呀~~虽然有道疤横过,但更添了几分神秘莫名的味道。 凌霄走到她面前,鬼使神差的,许之阳抬起手,握住她小小的胸部。 “……” 凌霄探手,把她拽到淋浴底下,“手放开。” 许之阳松开手,拧过身背对着她,“哦。” 凌霄轻松地将她她拧回来,看她湿的差不多了,就关掉花洒,帮她抹沐浴露。 许之阳呆呆地站在那,脸色绯红,“你在……非礼我吗?” 凌霄手心自她胸口划过,声音十分清明,“刚刚是你在非礼我。” 许之阳按住她的手,眨巴眨巴眼,“你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凌霄扬了扬眉梢,“……我感觉你心跳很快,你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许之阳吞了吞口水,把她的手扔出去,“我觉得……你要不要考、考、考……虑出去?” 凌霄很快地将她翻过来,又挤了些沐浴露擦在她背后,自然无比的轻抚,清淡的声音毫不犹豫,“我不考虑。” “啊……啊……啊……” 凌霄圈住她的小腹拦住要跑的她,手心贴在她腰部以下,轻飘飘地涂抹沐浴露,“不许鬼叫。” 许之阳咬紧下唇,眸中隐泛水光,后背若有似无地蹭到她的体温,“你真的没什么别的心思吗?” 凌霄扬了扬嘴角,手心在她绷紧的臀部路过,贴在腿上,带起一片乳白色的泡沫,“你小时候……” 许之阳不忿地尖叫,“这跟小时候怎么一样?” 凌霄蹲下身,“好吧,我承认我有。” “……”她说的干脆利索,一点也犹豫也没有。 承……承认有别的心思吗?所以她现在,就是在光明正大的图谋不轨? 该说点什么吗?许之阳捂住抑制不住笑意的红脸蛋,潮水般的害羞快要将她湮灭了。 凌霄捏住她的脚踝,“脚抬起来。” “不抬不抬。” 凌霄替她脱掉拖鞋,在她脚心一抹而过,终于将她全身都抹香香了,才缓缓站起身来,“你要自己揉一揉吗?” “……不要!” 她那么个大人在这站着,她怎么可能好好抹沐浴露呀? 凌霄只是虚虚给她抹了抹,并没有揉搓出许多泡沫,毕竟,她也怕控制不住事情发展。 此刻她已经打开花洒,调好水温,闻言只是将她拽到淋浴底下,“冲一冲。” 许之阳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她死死闭着眼,紧紧攥着拳头,坚决不看这个坏人。 她听见了一声轻微的鼻息,像是……在笑?!然后一双手掌,就缓慢而柔软的游离在她的身上,轻柔的揉拭,却总能带起一阵颤栗。 太不公平了! 许之阳睁开眼,赫然与她双目相对,凌霄眸色微暗,却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 许之阳咬着牙关开口,“我也要帮你洗。” 凌霄沉默,在洗无名指的时候,特意多揉搓了一会儿,很快将她冲洗干净,关掉淋浴,扯过浴巾慢条斯理地把她的身体裹住,还简单地帮她擦了擦头发,柔和地说,“去吹吹,别着凉了。” 许之阳就呆呆的站在那,由她折腾。 就真的……和小时候一样,不过小时候,洗过澡,她都是把她裹好了抱到床上亲自给她吹头发的。 她的声音,特别好听,许之阳裹着浴巾站在那不动,嘴角虚虚地扬起,她抬起指尖拨了拨她胸口的小卫兵,“你听没听我说话?我也要帮你洗。” 这不公平,她都城池尽失,被从上到下摸光光了,她还好整以暇地站在这跟没事儿人似的。 凌霄垂眸看了一眼,眸色渐深,“等你生理期过了再说。” 许之阳抬起皓白的双臂,圈住她的脖子,扬起红扑扑水灵灵的小脸蛋,声音不自觉发腻,“那你抱我上床。” 凌霄偏了偏头,眸中闪过一丝和煦的笑意,“然后帮你吹头发?” 许之阳嗯嗯嗯,满意地点着头,是的是的,小时候都是这样的。 凌霄挑了挑左边眉毛,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你一直站在这,等会儿会不会血流成河?” 许之阳抿着唇,慢慢涨红了脸……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她又没有真的要她抱她上床,说两句好话哄哄她到底会有多难? 许之阳缩回手,瞪了她一眼,昂起下巴往外走,与她擦肩的时候,手心一暖,忽然就被攥住了。 “不方便抱,背吧。” 凌霄转过身,绕到她前面撑着膝盖躬下身子。 她的声音淡淡如水,许之阳鼓了鼓嘴,心里涌出莫名感动的情愫来,“不要,我等你可以抱我的时候。” 她的伤还没有痊愈,许之阳哪舍得让她背,方才不过是忽然想起以前的时光而已。 凌霄松开手,无奈地转身看她,“许之阳,你越来越任性了。” 许之阳上前单手圈住她的脖子,另一手的手指抚弄在她的锁骨上,然后下滑,落在那道疤痕的开端,小心地碰触了几下。 这道伤疤,还有背上的那些,到底是怎么来的? 许之阳有些失神,还有……心疼,她放下手,揽在她精瘦的腰身上,半垂着头,唇瓣贴合到那道疤痕上,很小心地舔舐起来…… 好像这样,她的疼痛就能轻一点,不那么难受。 可是这疤痕,早就已经不痛了。 凌霄呼吸微沉,她按住许之阳的腰际,甫一沉身,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提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许之阳怔仲着,忽然觉得自己漂浮起来,她惊叫一声,慌乱地圈住凌霄的脖子,意识回流,“喂,你傻不傻呀?快把我放下。” 凌霄不耐地斜了她一眼,“开门,你很沉。” 许之阳安静下来,然后很听话地拧开了门把手。 她的步子很稳,许之阳沉静地盯着她的脸,白炽灯下,唯有她精致的容颜耀眼的厉害,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却好像忽然深入到她的灵魂,纯粹的,柔和的,聪明的,霸道的,口是心非的……她爱的! 许之阳抬起头,赫然吻上她的薄唇,碾转深吻,是前所未有的灼热与疯狂,这个人,她真的是爱到骨子里了。 很爱很爱很爱…… “唔……” 凌霄一个站立不稳,抱着她一起跌到床上,她半撑起身,眉心微拢,“许之阳!” 许之阳的目光毫无畏惧的迎着她,带着灼热的爱意,她从来没有如此坦诚过,“顾凌,我……” 凌霄眸心动了动,捏了捏她的下巴,“就算你迫不及待的想要献身,也要考虑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许之阳捂住脸,两条腿害羞地蹬了蹬,“……我没有……” 凌霄拢了下眉,嘴角染出笑意来,“好啦,我去洗个澡。” 许之阳坐起身来,眼看着她悠悠然走回浴室,即使裸着上身,即使后背有斑驳的印记,还是很好看。 “我……”许之阳捏着浴巾,过了时候,我爱你三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是了是了,她就是想说这一句,但是被她那么一打断,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揪了揪眉,又羞又恼又恨地抓着被子钻了进去。 凌霄倚着门口,无奈地拢了拢眉,“许之阳,你最好不要把被子弄脏,否则我把你和被子一起扔出去。” 臭顾凌,臭洁癖,许之阳钻出被子,拎起枕头,冲着她就砸了过去。 凌霄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许之阳已经换好睡衣,直直站在门口,她愣了愣神,眸中闪过一丝莫名,“你一直站在这?” 许之阳鼓了鼓嘴,“你晚上没吃饭。” 凌霄浅浅嗯了一声,绕过她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沙发上。 许之阳踏着小碎步跑到她面前,“我给你熬粥了,”赶在凌霄皱眉之前,许之阳急声道,“必须喝,我明天会再学别的菜式。” 凌霄不喜欢喝粥,但是喝粥对胃好。 谁知她只是笑了笑,嘴边带着好看的小梨涡,“好,你先帮我擦擦头发吧。” 许之阳接过毛巾,自然而然地帮她擦拭头发,心里面……幸福到冒泡,咕噜咕噜咕噜的,心里面都慢慢沸腾起来。 “我们……要不要再练练那个,躲亲亲的游戏?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介意……” 凌霄目光顿了顿,若有深思的点了点头,“很有必要。” 不懂得反抗,反射弧太长来不及躲避的话,万一被哪个混蛋非礼了怎么办? 凌霄手指一下下磕在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半晌,状若浑不在意地缓缓开口,“虽然我没看过别人的身体,但你发育的应该还不错。” 许之阳手下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解释…… 她没看过别人,自然,也没做过什么别的事,否则,干嘛要强调没看过别人…… 许之阳抿了抿含着笑意的嘴唇,更加细腻温柔的给她擦起头发来。 凌霄感觉到了,她斜勾起嘴角,慢悠悠地摆弄手指,“手感也挺不错。” 顿了一会儿,她微微侧过头,“你没什么感谢的话好说吗?我把你养的这么好。” “……” “……衣冠禽兽!” 许之阳把毛巾扔到她怀里,捂着脸转身跑出卧室。 如果说前一句还算为了解释事情的话,那什么手感也不错,难道不是在调戏她吗?身体上占尽便宜也就算了,口头上还要来示威,不会太过份吗? 凌霄抓起毛巾,嘴角漾出笑意。 扭捏的的声音自不远处传过来,“那个禽兽,过来吃粥啦。” 第87章 牵手 远东和颜氏的合并案,远东方面最终还是由凌霄亲自操刀。 许之阳拿着两份文件放到凌霄的桌子上,表情严肃,态度严谨,“这是远东资产负债表和财产清单,颜氏由于产业繁杂,颜总说至少还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彻底整理完毕,不过她派人送来了一份大致的财产清单,你先看看,然后有什么思路,在下午一点钟的会议上讨论下。” 凌霄接过文件,却不由得挑眉睨了她一眼,正经的过分了……就会比较……假。 许之阳瞧见她看过来,立即就眯起眼,脸上带着明显讨好的笑意,向她的方向努力的张望,“唔……下午的会议,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席吗?” 凌霄垂下眼眸,半蜷着依然显得修长的指背在鼻尖一碰而过,“理由。” 许之阳趴到桌子上,眯着笑眼,皱着鼻尖,“学习嘛,这些会议多听听,也能长见识不是。”赵清欢赵清欢赵清欢赵清欢呀!许之阳内心里咆哮着一只小野兽,怎么放心她们单独在一起? 凌霄不看她,很轻地吸了下鼻子,将手里的文件翻了几下,忽然反转过去,把那页报表正对着许之阳,“这里有问题,你通知财务部立刻重新核算,什么时候核算好了再拿给我。” “啊?有问题吗?” 许之阳虚虚看了几眼,可是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头就晕了,她认命地收好文件,带这些迷茫的神情将她的脸蛋衬得更是白皙可爱,“我马上去。” 凌霄很浅地勾了勾嘴角,她转过转椅,视线透过几净的落地窗,落在外面车水马龙地喧嚣中,室内却是一片安静。 会议的话……颜凌霜也要出席呀,凌霄总是觉得她不怀好意。 忽然,安静毫无预兆的被打破,“啊,对了。纪白姐姐为什么一夜都没回来?” 凌霄眸心微缩,转回椅子,就见门半开着,探进一颗小脑袋。 是了,这种突然能闯进她办公室的人,只有这个小鬼了。 “那……那你昨天……”许之阳抿上嘴唇,做贼似的向身后睨了一眼,进来关上门,然后扬起下巴,强自壮起声色,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凌霄前面的桌沿上,不敢看她的眼睛,自己的睫毛反倒越眨越快,“你……唔,你竟然……” “你竟然把林纪白支开了一夜!”许之阳吐出一口气,半红着脸有些得意地看着她。 凌霄挑起眉毛,“……” 许之阳皱了皱鼻子,“你太坏了!”然后她颇有点窃喜地半低着头向前蹭了两步,发出细小又有些变调的声音,“你肯定特别特别喜欢我对不对?” “……” 凌霄眨了眨眼,手指圈在薄唇前面,揪着眉轻笑,“你想法会不会太多。” 许之阳撅起嘴,对她那副样子十分不满,“哼,死鸭子嘴硬。” 凌霄垂下眼眸,挑了挑眉梢,缓声说道,“文件很急,下午要用的。” “啊……” 许之阳恍然轻呼一声,皱了皱眉,终于不甘心地哼了她一声,气闷地转身出去了,大事耽误不得,可怜她这个小跑腿的。 金属质感的咔嗒一声闷响,门应声关好,凌霄勾了勾嘴角,发出几声很轻的笑声来。 视线挪到桌面的手机上,却又不由得拢了拢眉,关机,她打林纪白的电话,第一次是关机。 林向东说,林纪白昨夜十一点左右就回来了,可并没有。 凌霄有些担心,已经让五哥去查了,只是现在也还没有消息,担心的并不是林纪白会出事,毕竟,以她的身手和经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担心的是昨天会不会…… “去啦去啦去啦……好不好。”当许之阳拿着财务部修改后的报表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可谁知道她再提出参加会议的意愿,凌霄竟然不同意!什么你还是从基础的学起,这种会议参加也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许之阳纠着眉鼓着嘴,可怜兮兮的撕扯她握着笔写字那只手的袖角,每当她要落笔就使坏扯一下,偏偏让她写不了字。 凌霄也不恼,只是用左手拿过右手中的笔,唰唰唰的的在文件上补上最几个字。 “……” 许之阳瘪瘪嘴,放眼一瞧那字迹竟与右手写的无异,立时又瞪大了眼,“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左撇子?” 凌霄用左手合上文件,放到一边,右手轻转便握住她的手心,然后半偏过身子,“中午吃糖醋小排,我做。” 许之阳的手就那么不自觉地松开了她的袖子,熨贴乖顺地趴在她的手心里,掌心相贴,她的目光却紧紧胶着在面前那双的深邃温暖眸子。 不仅十指连心,掌心也是连着心的,许之阳就忽然觉得心脏忽然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个人平平常常的样子,却那么好看,那么……妖孽。 讨厌,被那么深情的拉小手忽然很羞涩怎么办?许之阳撇过头,微微昂起下巴,然后不自在地缩回手,双手交握,胡乱地绞着手指,“吃……吃糖……醋小排呀,好。” 凌霄站起身来,睨了眼她的手指,径直去取了外套,向外走去,“那走吧。” “……” 许之阳再正视她的时候,只看见背影,她后悔的揪了揪脸,抬起双手捂在脸上,为什么要缩回来呢为什么要缩回来呢为什么要缩回来呢? 拉着手走路多酷炫,多彰显地位,多宣示主权,多……多甜呢。 “不吃了?” 熟悉的声音略带着戏谑,许之阳放下手,五官一瞬复位。 凌霄已经打开门,侧偏着身子站在那,手臂上还规矩合体地搭着外套,许之阳有些脸热地清咳一声,然后颠着小碎步,跑到凌霄面前,狠狠说道,“吃!” 凌霄将外套递给许之阳,关门的时候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四十。 许之阳抱着她的外套,思想跟着衣服下蠢蠢欲动的两只手胡乱奔跑,拉手呀拉手呀,你再拉一次我保证就不躲开了。 “董事长。” 小二米眼睛冒着异样莫名的光芒,尽管她维持着标准的站姿,恰到好处的微笑。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小二米坐回椅子上,脑袋就开始不断地摇了起来,啧啧叹气。 大秘手上运转如飞地摆弄着几份文件,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发什么颠?收拾一下去吃饭了。” 小二米双手捧花似地捧着下巴,眉心上挑,眉梢下扬,一脸可惜,“同人不同命呀,同样是秘书,咱们是给董事长鞍前马后,人家是董事长给自己鞍前马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许之阳真是金命。” 大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俯身撑在她桌子上,“那你是什么命?” 小二米拧了拧眉,然后扬扬眉梢,吧唧两下嘴,颇为自豪,“算命的说了,我是火命,旺夫!” 大秘撇了她一眼,直起身来,“我呸,小二米,再不吃饭,食堂就没有狮子头了。” “咝……”小二米皱着眉倒抽一口气,正要跟她理论叫她小二米是不对的,忽然一个停顿,“狮子头?” 大秘眯了眯眼睛,“对,一周一次的……” 一阵风刮过,大秘偏头看着已经在死命戳电梯按钮的小二米,哭笑不得,“我看你就是个狮子头,吃货!” 电梯内外,两番光景,许之阳揪揪衣服下的手指,左手揪揪右手,右手握握左手,时不时往左边那个目不斜视的人脸上瞥,来呀,拉起我的手,这辈子我都跟你走,要不……要不我主动点,拉拉你? 许之阳轻咳一声,把她的衣服挂到右手手臂上,左手自然垂落,然后挑着眉毛,手指往左边翘,聚精会神地在那边扒拉…… 忽然,她目光一动,刚刚她的指尖明明划到凌霄的手背,那人一点动静也没有,那就是不拒绝咯。 许之阳吞了吞口水,大义凛然地往旁边一抓…… 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凌霄走出电梯,许之阳抓到一手空气,短暂的抓狂,许之阳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然后愤恨地冲着凌霄的背影踹空脚,偷偷地泄愤。 个混蛋,还能不能愉快地拉个手了。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谁知道那个一电梯半个眼色没给她,半声言语没对她的坏人,忽然就那么恰当地回了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许之阳索性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她,心中就像是吞了黄莲,那叫一个苦啊,耳边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句箴言,莫做坏事,做坏事必被抓,什么命哟。 金命! 凌霄动了动眉毛,眉眼依旧温柔,“你这个表情,是不想吃糖醋小排?” 许之阳鼓了鼓嘴,心里没来由地一软,说起来明明是她自己抽的手,现在却自己闹别扭,还偷摸地踹人家,怎么说都是自己不对。 她半垂着头,扭扭捏捏地用脚尖搓了搓地面,“没有啦,不过我不认得路……” 不认得路,不然你拉着我走呗。 凌霄轻笑一声,眼神愉悦地瞟了眼别处,“没关系,我开车,既然你这么不喜欢糖醋小排,我们随便吃点什么别的好了。” “哈?” 说好的亲自做糖醋小排呢?许之阳眉心聚拢,几步上前一下子抱住她的胳膊,糯软的声音带着一点娇纵,“不要,我要吃糖醋小排。” “你做的!”许之阳呲出小白牙,好像要求一旦遭到反驳就要咬过去。 凌霄睨了眼自己被抱住的胳膊,轻轻一笑,抬起小臂展开手掌,曝出清晰的纹路,“满足愿望通常要付出代价,我手有点凉。” 许之阳眼神一亮,连忙举起手,“我帮你暖。” 她兴致勃勃地将两只手伸出去,一前一后紧紧包住她的手掌,然后邀功似的看向凌霄。 凌霄站在那,眸光有些闪烁,她轻缓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笨蛋,你想做的事,不需要有顾忌。” 许之阳莫名地望着她,“喂,干嘛又说我笨蛋?” 凌霄眯了眯眼,反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向外面走去,“记住,下次再躲开我的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 “……” 第88章 吃饭 远东集团附近有家特色餐厅,客流量总维持在百分之七十左右,不是因为它不够火爆,而是因为它限号。 是的,限号,明明可以满足更多客人的需求,却偏偏每次都不让屋子里坐满客人,还美其名曰,给顾客提供一个良好的用餐环境。 凌霄当时告诉许之阳,因为老板看见人太多会心烦。开餐厅的,客人太多,会心烦。 许之阳听见之后也没太诧异,并且深切地表示了理解,这种人就是玩票的,跟她似的败家女。 凌霄听见她的评论可难得地仔细瞧了瞧她,然后指出,“你太高估自己了,这家餐厅的利润率已经达到了最大值,包括限号也是一种营销手段,其损失的部分早在菜价上得到弥补,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人要提前一周预定,所以食材的量化和人力资源以及时间的控制都达到了最精确,避免了各种浪费,并且,难得的才是最好的,那么店里的客源会维持的非常圆满。” 许之阳……大致听懂了,好一阵儿都对老板特别钦佩,立志向她学习,然后……无疾而终。 许之阳兴高采烈地跳到柜台一边清闲地拨着算盘的人前面,“菜花老板,我来看你了。” 拨算盘的手指一僵,那名看起来十分精干的女子抬起头来,她缓缓拨开额角的碎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去掉前面两个字。” 凌霄淡笑着探出手去,拨弄着她的算盘开口,“菜花,我要下厨。” “……”是让去掉前面两个字好不好? 菜花老板半垂着头,目光紧随着算盘上被凌霄拨动的风生水起的白玉珠,“不会打算盘的厨子不是好的董事长,凌大董事长下厨给我带来的损失的确是这么多。” 每一道菜品,都经过严格的计算,包括时间,而且每桌订餐的上菜时间都是事先确定好的,一旦加塞,就会打乱后面的菜品上菜时间。 但餐厅老板别出心裁地承诺,如果时间上有所耽搁的话,免单。 凌霄手指在算盘上一划,珠子立即恢复原位,数值归零,“你再坐在这损失会更多。” 菜花摇了摇头不理,手指拨动如飞似的将算盘复位到刚才的结果,笑逐颜开地啪啪打着珠子,金色的算盘,剔透的白玉珠,将她那笑衬的越发晶亮刺眼,“可是呢,还要加上老板失信补偿费,老板精神损失费,老板拨算盘时间损失费。” 算完心满意足地晃了晃算盘,手指一划将算珠归回原位,抬起头来,一双眼笑成了月牙潭,“客官,一共是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三元哟。” 凌霄幅度很小的耸了下肩,算是应了,菜花立即喜上眉梢地皮椅上起身,步履生风地给她们一道开路到厨房,嘴皮子利索地喊道,“来来来,做便宜菜的,快让出一口锅来,给咱们凌大厨准备糖醋小排的食材。” 许之阳撞了撞凌霄的肩,“菜花老板算盘打得真精,这盘糖醋小排可真是天价。” 凌霄闲庭信步地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洗手,“当然,我做的。” 许之阳,“……” 这个空当,一位厨师很快让出了一口干净的锅,小跑着去取来食材。 菜花老板端着手臂,颇有趣味地看着锅台前的两个人,凌霄站在那切不急不缓地切排骨,许之阳揪着她的后襟瞧着她切,凌霄往哪挪几步,她就往哪挪几步,活像个超大号人体背包。 老是这样,一个嬉皮笑脸的黏着,一个怡然自若地做事,虽然看起来很和谐,但菜花老板仍有些困惑,油烟味这么重,烧菜的地方又热,为什么许之阳会那么的开心呢? 她循例开口,“喂喂喂,凌大厨家的大小姐,你是陪我聊聊天,还是……” 许之阳亦步亦趋地跟着凌霄的脚步,正小声不满地咕哝着菜花老板的坏话,“顾凌,我们是不是又被宰了?你赚钱也很辛……” 听见菜花老板的问话,立即回头答道,“我当然在这里。” 就知道,菜花老板特老成持重地叹了口气,与年轻的面庞形成强烈反差,“行,你在这吃油烟吧,我给你们准备点别的,中午咱们一起叙叙旧。” “……”许之阳先是一怔,看着凌霄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马上放开手小跑着追上去,“菜花老板,我跟你说点事儿。” 菜做好,凌霄先去收拾了下自己,餐厅的厨房,毕竟味道有些重。 这空当,却已经有服务员将她做好的菜端上去,所以在她推开小包厢时,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花老板为她准备的精致菜品,还有那道糖醋小排,不多,但看起来很温馨。 许之阳对她挥挥手,笑的春风满面,“菜花老板给你准备了鲜牛奶,快来坐。” 凌霄在她对面坐下,抬起手腕的时候扫了眼下手表,随意问道,“她怎么没来坐?” 菜花老板是老熟人,以前有时候许之阳在公司耍小脾气吵着要吃她做的饭,凌霄又没时间回家,偶尔会在这里下个厨,她做菜偏偏又比较好吃,连特别挑剔的菜花老板都垂涎不已,所以,往常菜花老板会跟她们一起用餐,主要吃个饭,顺便叙个旧。 至于收费,嗯,对,收费…… 许之阳灵光一闪,支吾了一下,起身换了她旁边的座位,厚着脸皮伸手把碗筷挪到凌霄这一边,“她收费那么贵,吃你做的菜又不抵扣,不合算。” 凌霄这才发现,刚刚碗筷都是摆在同一侧的,她别有意味地看了眼现下旁边好像坐在针毡上扭来扭去的许之阳,“你见过她收钱?” 许之阳念头一动,忽然觉得奇怪,“对呀,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付钱?” 在凌霄无限制刻意纵容下,许之阳一向对金钱观念很淡薄,一听一过,现在想起,才发现这么实际的问题,她眨了眨眼,“那……肯定还是要收的嘛,不然她为什么算账算的那么高兴” 明明她们挺相熟的,可是菜花老板从来不给她们打折,收费甚至比旁的地方还要贵,这应该吗? 最重要的是,还老来打扰她们独处,还老跟她抢顾凌做的菜,所以许之阳很怨念……很怨念……很怨念…… 以前她也是没什么立场,现在好不容易转正了,总算能扬个眉吐个气,正大光明的把菜花老板支开。 凌霄挑着眉毛继续问,“你觉得我付不起?” 许之阳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横眉冷对,“……喂,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 凌霄伸手按下桌上一个深棕色的按钮,嘟嘟的响了几声,然后从旁边的音响传出熟练好听的女声,“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凌霄,“叫你们老板过来吃饭。” 许之阳,“……” 许之阳瞪着她的眼神,颇有些小气势,偏偏凌霄气定神闲,喝了口牛奶,随意的特气人的问道,“怎么了?” “哼,”许之阳拧了拧眉,泄气地靠在沙发背垫上。 凌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排放到她的碗里,“那么,你的重点是什么?” 许之阳拧了一声,撇过身去,已经没有重点了,她的糖醋小排已经少了一多半了,要知道菜花老板下筷子跟小李飞刀似的。 凌霄按住她的双肩,扳过她的身子,“重点是什么?收费贵吗?” 许之阳张着扑闪扑闪的眼睛看着她,“……” 克制,克制,克制…… 她平息了一下胸腔里乱蹿的气流,“对,就是收费贵。” 凌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指背若有似无地游离在她的下巴尖上,“难道不是因为她抢了你的糖醋小排?” “……”许之阳杀气磅礴地看着她,“对,就是因为她抢了我的糖醋小排。” 对哦,这个人,那么那么聪明,根本就不是不懂,根本就都是装的,这演技,混演艺圈肯定是个角儿。 凌霄凑近她,睫毛微微下垂,眸光似乎飘忽在她鼻翼下方,许之阳的心咕咚了一下,“干……干嘛?” 警告你就不要非礼我哦,正气着呢,否则……否则……否则…… 凌霄偏了偏头,眸光深邃戏谑,“你绕了那么大的圈子,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和我单独在一起,而是因为忧心你的糖醋小排?” 许之阳忽然就红了脸,“……” 凌霄向前俯身,雁过无痕地处了下她的唇瓣,然后贴近她的耳朵,放低了嗓音…… 轻柔,低黯,带着一点磨砂似的诱惑力,“乖,菜花陪你吃饭,我到时间开会了。” 许之阳缩了缩脖子,下巴贴在她有些温热的颈间,思维依然有些停滞,“唔……” 凌霄回身,深看了她一眼,起身拿了外套。 见她要走,许之阳头皮一紧,犹若一盆凉水浇下来,顿时就清醒了,立马站起身来,“开会啦?我也要去。” 凌霄被她突兀的动作唬了一跳,不由得微拢起眉,沉默了一会儿,她指了指桌上的色泽鲜嫩糖醋小排,“开会重要还是小排重要?”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顾凌特意为她做的,许之阳抓住她的手腕,看了眼手表,有些惊讶,“呀,十二点四十五了。” 许之阳目光复杂地看着凌霄,“……可是你还没吃饭。” 是她太笨,太闹人,搞的她费心费力的给她做饭,连自己没吃饭就开会都顾不得,许之阳,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凌霄缓了下神色,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安抚她,“那你一定要替我吃饱,我做得很辛苦,嗯?乖一点,我去开会了。” “哎?” 许之阳踏前一步,扯住她的袖口,可怜的小眼神颤颤巍巍的,声音也小得可怜,“可……可以打包吗?” 尽管知道自己很添乱,可是已经很小声很小声很小声的求带走了……这样添的乱可能会不会小一点? 第89章 菜花 菜花老板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喂……你喜欢吃什么?” 坐在她沙发上那个穿着她新衣服的单薄女人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 菜花老板掐起腰,语气生硬起来,“我问你,你中午要吃什么?” 那单薄如烟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有些锐利,“你习惯把陌生人随便领回家照顾吗?” “……” 狗咬吕洞宾,菜花老板咬了下嘴唇,“不,我收钱。” 女子扬了下眉梢,端起手臂靠着沙发,“我没钱。”即使说着这样的话,她的态度语气和姿势都显得理所当然,甚至居高临下。 菜花老板撇了撇嘴,“……支持售后付款。” 女子垂下眼帘,悠缓地问道,“那刚才,进入你浴室洗澡的人付了多少钱?” 菜花老板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她住的地方在餐厅三楼,而凌霄做饭后一定要冲个澡,所以她这里备了一些她的简单衣物,只是今天,她忘记告诉凌霄房间里面有人,万一…… 其实是没有万一的,如她所见,面前这位单薄柔弱的女子,断不会做些下流的事。 菜花老板放下心来,眉目立时灵动起来,“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三元,所以你留宿一夜,穿了我的衣服吃了我的早饭,还在我这洗了两次澡,一共需要支付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人民币。” 那女子轻蔑地掀了下眼皮,“她为什么会在你的浴室洗澡” 听起来像是抓jian,又像是审讯?可她凭什么要回答她的问题,这个与她毫无瓜葛的被捡回来不但没有钱还对她颐气指使的陌生人! 菜花老板眨了眨眼,缓过神来,“喂,你到底要不要吃东西?” 女子置若罔闻,执着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菜花老板眯了眯眼睛,“你为什么对她那么感兴趣?” 坐在她对面的女子,端起面前的茶杯,“她有洁癖,不像是那种随便在别人浴室洗澡的人,你和她很熟悉?” 菜花老板惊异地坐到她旁边,“你怎么知道?” 女子削瘦的指尖摩挲着紫砂茶杯边沿,“交换答案。你告诉我,她来这做什么?” 菜花老板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她柔弱单薄的外表平淡的表情,“烧菜。” 女子手指僵了一瞬,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菜花老板,“什么?” “许是她们家大小姐不高兴了,所以她有时会在我这里下厨给她做吃的,就像你说的,她无法忍受在厨房染上的味道,所以会在我这里冲个澡……不过她做的菜真不错,和我有得拼……” 女子的深邃的眼神,好像有什么光芒慢慢黯淡下来,最后化作嘴角有些发苦的弧度。 菜花老板拿起桌上的茶壶,翻过一个茶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那你的答案呢?” 女子轻缓平淡地喝了一口茶,“我不告诉你。” “噗……咳咳……” 菜花老板喷出一口清茶,紧接着被呛到了似的连连咳嗽,直咳的脸色有些发红,形象尽失,一会儿指指茶壶,一会儿指指面前的女人,眸中尽是惊吓。 女子递给她一张纸巾,有条不紊地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我该走了。” 菜花老板语无伦次地一面咳嗽一面指着她,“大红袍……我的……你耍赖……” 女子打开门,对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的留她一夜的“恩人”连个眼色都没再给。 菜花老板氤氲着眼泪望着她绝情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快速说道,“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咳咳咳……” “林纪白。”女子脚步顿了顿,微微回了下头,“勒索他人是犯法的,别再干了。” 然后,门不轻不重地被关上,菜花老板瞪着桌上的那壶茶,良久,忽然炸开锅似的对着门喊道,“偷用别人东西就不犯法吗?” 她好不容易搞了几斤正宗顶级大红袍,明明藏在自己小厨房的保险柜里,怎么就被她泡了茶? 那是……保险柜呀! 亏本亏大发了,菜花老板举起茶杯要摔,一想起里面装的是寸茶寸金的大红袍,犹豫了下,收回手捧着茶杯万分珍惜抿了一口。 菜花老板小心翼翼地端着茶壶来到小包厢的时候,里面只剩下许之阳一个人。 “哟,许大小姐,凌大厨哪去了?” 许之阳抬手撑着下巴,恹恹地看着她,“开会。” 菜花老板挂着笑在她对面坐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老缠着她多没意思,来,尝尝我新弄来的大红袍,极品的。” 许之阳眉梢动了动,警戒地指着茶壶,“嘿,菜花老板,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怎么会呢?”菜花老板不以为然地给她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许之阳撑着头看她,“听顾凌说,你这家店年收入蛮可观的,你有那么缺钱?” 菜花老板僵了一下,然后笑道,“有钱不赚王八蛋。” 许之阳,“……但是我不想喝茶。” 菜花老板可怜地望着她,“……” “而且,我早就净身出户了。”许之阳有些发怔,出户,对,现在她的户口好像都已经不跟顾凌在一个本本上了,哎。 “咦?” 菜花老板捧着茶杯,小心又珍惜地喝了一口,眼里散发出八卦之光,“净身出户?什么意思。” “……就是我被从她的户口本上踢出来了。”许之阳捏起面前的茶杯,将菜花老板珍而重之的茶水一饮而尽。 说到这个问题,她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都没认真想过,顾凌为什么要跟她解除领养关系,为什么呢?她可真是昏了头,这么重要的问题,竟然从来都没仔细思考过,被顾凌三句两句的就弄的脑子一团糟,看来以后要多用用脑子才行。 菜花老板,“咦?解除关系,那岂不是可以结婚了?” “咳……咳咳咳咳……”许之阳一口茶水停滞在喉咙眼,咕噜几下叉进气管,拍着胸口呛得眼泪的都出来了。 菜花老板,“为什么你的眼里饱含着泪水?” 许之阳瞪了她一眼,“……我被你吓到了。” “难道……你没有喜欢她?” “……”许之阳眉心抽了抽,“你……你胡说什么哪。” 菜花老板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说谎就结巴是所有的共性吗?” “……当然不是。” 菜花老板点点头,“对,聪明人就不是。” “……”许之阳瞄了她一眼,端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茶,一连喝了三杯,然后报复成功似地咂咂嘴,“真好喝。” 菜花老板的表情可惜的有点纠结,“大小姐,我这好茶不是这么喝的啊,你当喝凉水?” 许之阳撇嘴,不但不以为然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心疼就对了,谁让你说我笨。 菜花老板的语气可惜的不得了,“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 说着她给自己斟了一杯,浅浅品尝着,却忽然有些失神,“奇怪,怎么会觉得比我泡的多了些什么味道,要更甘醇一点……” “会吗?” 许之阳吸吸鼻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学这她抿了一小口,“没差别啊,还不就是茶咯。” 菜花老板表情郑重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守着金山吃生菜,难道凌霄什么都没教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许之阳的心忽然慌了一下,“……什么话,她又不是我老师……要教我什么?” 菜花老板眯了眯眼,一抹精光闪过,“那床上的会教吗?” “……” 许之阳脸上一热,抬起筷子竟然夹了一块自己最喜欢最舍不得给她的糖醋小排塞进她嘴里,过分哦,说得都是什么鬼话,以前怎么没发现菜花老板这么八卦又邪恶。 第90章 情乱 颜凌霜面带薄笑,语气却有些揶揄,“凌董终于出面了,想要见您一面可够难的。” 赵清欢看了她一眼,明显对她的态度不赞同,只柔着声打缓场,“你不要介意,她就是这副摸样。” 凌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出一个很浅的弧度,“哪里,昨天是我的疏失,不过颜总佳人在侧,身边又是美女如云,”她转向颜凌霜,眸光隐隐泛寒,“还是不要打我秘书的主意。” “只是秘书?”颜凌霜挑起眉梢,语气有些玩味,嘴角的弧度实在有些风尘,“那我就放心了。” 凌霄微微拢眉,“颜总!” 颜凌霜的目光在赵清欢的脸上扫过,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轻呼一声,“清欢,今天几号?” 赵清欢怔了下,“七号。” “竟然忘记了,”颜凌霜抬起指尖敲了下自己的太阳穴,表情也有些懊恼,“今天我大姐出院。” “……” 赵清欢无语地牵了牵嘴角,这人啊,胡诌起来自己都不闲臊得慌。 颜凌霜一时诚恳起来,好像刚才对凌霄咄咄相逼的人不是她,“说起来多亏有凌董为家姐献血,真是感激不尽,您知道,家人要远比公司资产重要得多。” 凌霄沉默了几秒,“当然。” “凌董也这么认为?那可真是太好了,所以您应该不介意我现在去接家姐出院,那赵总,剩下的事就劳烦你全权与凌董商议吧。” 颜凌霜收了收文件,站起身来,俏皮又别有深意地对着凌霄眨了眨右眼,“凌董要相信我的眼光,任何问题,赵总都会给您最专业的答案。” 凌霄坐直身体,眼睁睁地看着会议室的大门关上,这位颜氏执行总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掉。 会议室里面,只剩下两个人,凌霄和赵清欢。 一阵安静,赵清欢拔了拔身姿,交叠的双手骨结绷的有些僵硬,“顾凌……” 凌霄气息一沉,缓缓转回头来,眼神微沉,“赵总,希望你不要辜负颜总无条件的信任。” 赵清欢看着她,睫毛微颤,声音也有些沉黯,“非要如此吗?” 凌霄眉梢轻挑,作势合上面前的文件,“赵总不准备跟我谈工作?” 赵清欢拳头一紧,终于没再喊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低唤出那个生疏的称呼,“凌董。” 出了会议室的门,颜凌霜心情大好的抓住端茶过来的女人,“你是?” “颜总!”小二米眼神放光,竭力克制着手指的颤抖,维持着一位秘书应有的职业素养,“我是董事长的秘书。” “哦~”颜凌霜坏坏一笑,抓着她的胳膊往旁边走了两步,“茶不用送了,你们许秘书现在人在哪?” “许……许秘书……”小二米眨了眨眼,“许秘书还没来。” “那她什么时候来?” “董事长在这,她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颜凌霜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门,然后笑道,“来了之后,她会去哪?” “应该是董事长的办公室吧。” “好,那我去办公室等。” “啊?”小二米吞了下口水,有些为难的维持着礼貌的笑意,“董事长的办公室不能随便进的。” “哦,”颜凌霜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眸中却略过一抹疑虑,“许秘书……和凌董是姐妹吗?” 凌霄那个位置,办公室有许多机密文件是正常的,不能随便进也是正常的,然而许之阳却能随意进出,足以说明她们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依赵清欢所说,不是姐妹,那又是什么关系呢? 小二米扯起嘴角,“抱歉,我不清楚,不如我带您去休息室?” 颜凌霜眸心闪过一丝玩味,似老谋深算的猎手,在盘算着如何捉弄即将到手的猎物。凌霄也好,顾凌也罢,就算她行事滴水不漏,那个眸子清澈见底的“小白兔”总不会也是这样。 “咦?颜总您不应该是在里面开会吗?为什么要出来等许秘书?” “……”颜凌霜沉默,对,她的目的只是让远东和颜氏合作案圆满完成,为什么对这种无谓的琐事这么上心?凌霄与许之阳是什么关系,重要吗? 严肃了没一会儿,她轻叹一声,挑了挑眉梢,“情之所至啊……” 说到底,对于赵清欢,她多多少少有些歉疚,既然她情之所至,她也就顺水推舟帮她一把咯,反正,许之阳看起来很对她的胃口。 小二米呆掉了,“……额……啊?” 颜凌霜恍然耳根太过清静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满脸震惊,还带着一丝恐慌,她眨了眨眼,回想了下刚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 哦,情之所至啊,哎,情之所至啊! 颜凌霜对着小二米高深莫测地一笑,笑的小二米登时就是一个激灵,原来的惊叹和崇拜全都变成了惊吓,她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我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 颜凌霜,“不,我就是那个意思。” 小二米,“……” “这是我们远东的资产负债表,后面我做了一个简单的产业结构图表,你可以初步看一下。” 赵清欢有些心不在焉,她牵了牵微僵的嘴角,缓慢地翻看手里的文件。 “伯父说,这么多年,你连家都不回,他很想你,很想知道你的消息。”赵清欢目光的焦距落在文件之外的地方,说到这,鼻尖竟隐隐有些泛酸。 她的声音轻缓而清晰,熟悉又陌生,凌霄有一瞬的失神,熟悉的是,很多年前,无法割离灵魂的记忆,陌生的是,她在很久前,就将这些全部封存掉了,现在重新听见,不由地有些恍惚之感。 凌霄的声音有些低落,“赵总……” “顾凌!”赵清欢的眼眸微红,明显是恼了,“别再和我打官腔。” 沉默…… 赵清欢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她身旁,“你怎样生我的气我都可以接受,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连家都不回呢?” 凌霄抬起头与她对视,波动的眸光一时平和下来,平静的就像不起波澜的湖水。 赵清欢心上一跳,恍然有些什么地方空落落的,泛着疼,心疼,她的目光太平静了,平静的吓人。 “生气?”凌霄竟然勾起嘴角,弧度诡异的让赵清欢心惊,“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那伯父呢?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回家?” 凌霄面色陡然一冷,目光竟有些森冷,“我没有家,早就没有了。” 赵清欢眸光一颤,嘴角不由地浅浅勾起来,终于碰触到她的灵魂深处了吗,褪掉伪装,她就是个偏执的孩子,这就是她,顾凌。 这样的她,需要她,赵清欢笃定。 “乒……” 会议室的门被强硬地推开,立在门口的人,却是与力道声音完全相反,是个单薄纤弱的女子,休闲随意的衣服却难以掩盖她本身的气质,出众,骄傲。 五官柔和的女子正色着问道,“抱够了吗?” 彼时赵清欢正自腰后抱着凌霄,想是凌霄准备离开,却被她抱住了。 林纪白的眸光波澜不起,却隐隐有些压迫的气场。 赵清欢偎在凌霄后背,眼神清明的打量着她,同样的,脑子高速运转,分析着面前的女子。 明明很柔和的人,气质却强硬到过分,赵清欢看了一眼凌霄,若说和她关系非同寻常,看见现在这一幕平静的神色却是有些不正常了。 赵清欢隐带笑意,“这位小姐,我们在开会。” 林纪白看了眼她交叠抓在凌霄腹部的手掌,眼色一挑,上前几步,也不知怎地翻转了几下,凌霄就被拽回到了她自己身后。 她微扬起下巴,“对不起,会不开了。” “凭什么?” “不凭什么。” 赵清欢看向凌霄,“顾凌。” “顾凌不是你叫的。”林纪白睨了她一眼,眸光锐利冷傲,她转过身,与赵清欢的目光落在一处,然后颇有些粗鲁地抓住凌霄的领子,冷冷说道,“跟我走。” 凌霄微微拢了拢眉,覆上她扯着自己领子的手背,“纪白。” 林纪白的眸光有若冷刀,“你跟她还有话说?” 凌霄隐约感受到了她的不同寻常,更精准地说,是磅礴的怒气,只能由着她极不美观地抓着自己的领子,“没有。” 林纪白毫无顾忌地扯着这个远东集团董事长的领子一路走出去,就像抓着一个犯罪嫌疑人。 这千年奇观像炸弹似的传播开来,图文并茂的聊天内容很快遍及了远东集团的内网。 凌大董事长,英明睿智,一朝尽丧。 据知情人爆料,颜氏财团执行副总企图引诱董事长,结果被原配抓了个正着,拽回家跪搓衣板去了。 一入远东深似海,从此bg是路人…… 第91章 喵喵 林纪白把凌霄扯到公司天台就放开了她,风不小,吹的人心底发凉。 本来,她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到了这一刻,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独自向前走了几步,抱起手臂失焦地看着辽阔多彩的远方景物。 凌霄单手理了理凌乱的领子,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单薄纤弱的背影上,刚才她那般来势汹汹,现在却又一言不发,静的出奇。 林纪白,和任何人都不同,她站着,她便陪着,她站多久,她便陪多久,凌霄以为,她是她的高山流水。 静默着,就这么不知道站了多久,凌霄的腿,已经隐隐有些乏力,天台的风硬的很,吹得她脑仁发疼,体力,终究是她的硬伤。 林纪白看起来比她还纤弱几分,偏偏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像是矗立在那的一杆柔软又坚韧的旗帜。 凌霄的脚步晃了晃,她抬起手指,有些难受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林纪白耳朵一动,端着手臂转过身来,“站不住了?” 她的声音和天台的风一样冷,音调却有些柔软,就像眼色里藏不住的一丝关切。 凌霄一笑,金色的阳光下,左侧的小梨窝隐隐现现,“中午没吃饭。” 林纪白嗤地一笑,“你是不是知道我想揍你?” 莫名的默契和情愫荡漾开来,两人没再多说,凌霄血糖低,林纪白是知道的,一想到她陪她站了这么久,她的心就软了,什么责难都忘得一干二净。 林纪白向着天台的大门走去,“去吃饭吧。” 凌霄的脚步没动,背对着她,薄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纪白,昨晚,你看见了吧。” 林纪白脚步一顿,笑意顿时不见,柔软的五官也僵硬起来,身侧,纤长的手指圈紧了拳头。 她转回身,几步扯住凌霄的领子,将她抵在附近的墙上,眼眶已然泛红,“你不该这么做。” 凌霄看着她,眸底带着和煦的笑意,“我没有办法。” 林纪白俯身靠近她,一向深邃的眸子鲜见地布满了情绪,“为了报仇,还是……” 凌霄盯着她,眸心微颤,“纪白,我也是人。” 是人,对一手养大的孩子都不会没有感情,又怎会为了报仇做出这种事。 林纪白放下手,明显有些不可置信,“你不要告诉我……” 凌霄眸色微沉,“她不能离开我。” 林纪白,“谁都知道,她不会离开你,也离不开你。” 凌霄皱眉,“是我没控制住事情的发展,但我不想控制了。” 林纪白眸心黯沉,“没什么是控制不了的。” 凌霄无畏坦然地看着她,“她就是。” “以她对你感情,你说什么她都会听话。” “她喜欢上我了。” 林纪白怔住,一幕幕记忆在脑中闪电般的划过,原来,不是依赖,不是信赖,是……爱上了,她有些发白的唇片颤了颤,“许之阳她……她真的……” 话音一转,林纪白说道,“她还年轻,只是一时分不清楚迷恋和爱,但是顾凌,你不能和她一起胡闹。” 凌霄沉默了一会儿,缓声说道,“没关系,纪白,日后如果我出了什么差错……” 林纪白抬眼,用手堵住了她看起来十足有些刻薄的唇线,“别胡说八道,你有什么事我林家保不住你?” 凌霄拿开她的手,会心一笑,“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林家,不是你一个人做主的。” “能活,我不会去死,但是纪白,如果有一天,我保护不了她的时候,你要帮我照看她。” 百味陈杂,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对方心里已经明了。 然而林纪白却后退一步,眸子一如既往的深邃起来,“你现在就保护不了她,我要你和她分手。” 凌霄沉默地看着她,眸光平静,却又像是探询。 林纪白目光坚定地回看她,不容回旋。 菜花老板言笑晏晏地拉着许之阳的手把她送到门口,“许大小姐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发喜帖啊。” “……”许之阳脸色红的像煮熟的螃蟹,声音扭捏害羞又难掩对这话的欣喜,“你别再胡说了。” 菜花老板只是笑,从衣服侧兜掏出一张折着的类似小票的那种白纸条塞到许之阳手里,“别忘了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们家那位。” “……”你们家那位,哎呦菜花老板你不要那么露骨,人会不好意思的,许之阳抓过那纸条塞进包里边,嘴角止不住上扬,“好了好了,菜花老板你去照顾生意吧,今天耽误你好久了。” “这不是你们来了嘛,牺牲下生意根本没什么所谓的啊。” 菜花老板对着停在路边的车挥了挥手,车子回了她一声鸣笛。 是五哥,凌霄开车来的,所以吩咐了五哥回来接她。 五哥嘴角抽搐,偶尔瞄一眼,车上方的后视镜里掩着嘴笑得神经病似的某人,终于难以启齿地启齿,“大……大小姐……你……没事吧?” “啊?”许之阳咳了两声,端庄了些,只是嘴角依然弯的渗人,“没事没事。” 五哥摇摇头,再摇摇头,“这菜花老板不知道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许之阳回到公司的时候,并没有先回秘书处,而是去了会议室扒门缝…… 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想听听里边都在说些什么,回到会议室这里她忽然就提高了警惕性,因为里边还有个前女友咧,防火防盗防前女友,不然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和顾凌结婚咧…… 忽然,她背后发凉,感受到一些异常,回过头,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女子,生生把她的心脏吓了一大蹦。 她惊吓的把食指贴在唇边,“嘘嘘……” 来人正是凌霄的大秘,她眉心颤了颤,太阳穴跳了跳,拉着许之阳远离那扇会议室大门,压着声音问道,“许秘书,你在这干什么呢?” 这活脱脱就像一个刺探商业机密的小奸细呀,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大秘非得把她扭送公安机关不可。 许之阳瞄了眼那门,小声问她,“为什么我听里边半点动静都没有?不是应该在开会吗?” 大秘有些迟疑,终于说道,“会没开多久,董事长就被林小姐带走了,只是不知道赵副总为什么一直不出来,我也不好打扰。” 林小姐?纪白姐姐? 许之阳莫名其妙,林纪白一向不怎么管商业上的事,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带走顾凌,难道是…… 她灵光一闪,嘴角又勾出个渗人的笑来:太棒了,纪白姐姐一定是知道里边开会的有赵清欢,所以才把顾凌拖走了。 怎么觉得少了些什么的样子,许之阳挠挠头,“那颜凌霜呢?” 大秘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在我们秘书处呢。” “哦,”许之阳点点头,半点异状也没发现,还挺高兴地问着,“那纪白姐姐把顾……把凌董带哪去了?” 大秘挑了挑眉毛,“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许之阳忽然心慌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带一过,跟大秘打了招呼之后,她一边往秘书处走,一边拿起手机拨出了凌霄的号码? “嗡……嗡……嗡……” “……” 电话甫一接通,就像个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问道,“顾凌,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林纪白的声音,“她中午没吃饭,我带她吃饭来了。” 林纪白于许之阳是类似亲人的存在,所以她依旧很开心地问道,“哦,那你们在哪呢?我也要过去。” “……”林纪白笑了笑,苦笑,即使在电话那头,她也能轻易感受到她的好心情,这让她心里有些难受,却还是语气轻松地说道,“许之阳,你都不用好好上班的吗?下了班五哥会准时接你回来。” 许之阳丧气地拽了拽衣角,“唔……可是……” “哦,回来的时候,你顺便帮顾凌拿几份文件,别人进不去。”说完,林纪白手腕向旁边一抬。 凌霄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来,“许之阳。” 她的声音有些慵懒低沉,但仍然熟悉到让许之阳觉得舒坦到心根里,她缩了缩肩胛,甜甜一笑,腻着声音撒娇,“顾凌~” “嘶……” 凌霄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却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抬手碰了碰嘴角。 许之阳担心地急急问道,“你怎么了?” 凌霄挑了挑眉,看了眼旁边人的侧脸,一本正经地说道,“牙疼。” 许之阳噗嗤一乐,值当她是在跟自己*,拧着声音声讨她,“讨厌。” 凌霄胸腔一震,嘴角疼的更厉害了,不由得严正声音呵斥她,“好了!你把桌子上那几个黑色的文件夹全部给我拿回来,五哥开车。” 许之阳哪舍得挂电话,噘着嘴顶撞她,“就不就不就不,我也会开车。” “……” 凌霄觉得必须尽快结束这通电话,“不准。” 这话说完,她立即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林纪白僵硬着侧过头,“她回来,你这伤怎么说。” 凌霄扭扭脖子,阖着眼陷进身后的沙发里,“你打的。” “……” 林纪白踢了脚她的小腿,声音低黯委屈,“她不能恨我,我是把她当亲生孩子带的。” 凌霄张开眼,望着天花板,清晰的吐字,伴着嘴角有些撕裂的疼痛,“她不会恨你的。” 林纪白抿了下嘴唇,“你答应我的?” “不反悔。” 第92章 嘴瘾 “五哥,我们先去趟商场。”许之阳音调飞扬,显然是心情极好,她半垂着头,阅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指尖在纸张上随着文字划动,嘴里还嘟囔嘟囔的念叨着。 五哥瞟了她一眼,抽动了几下嘴角,竟然有些好奇,“看得懂?” 纤长白嫩的指尖顿在一个数字下方,许之阳面色一冷,眉间拧起,掀起眼皮侧视他,“五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哥眨了眨眼,笑着打哈哈,“大小姐想去哪个商场?” 许之阳眯着眼,目光胁迫,“转移话题也没有用,你严重地伤害了我的心灵。” “……” 五哥抖了抖眉心,“那大小姐的意思,怎么补偿的好?” “本来呢,这么严重的伤害是没办法弥补的,但是呢,如果你愿意把……” 许之阳一笑,笑吟吟地伸出手去,声音也甜了起来,“把信用卡借我,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了。” 五哥憋笑,“……” 许之阳瞪他,阴侧侧地问,“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五哥长咳一声,整肃了下神情,望着后视镜看她,“大小姐什么时候去了四川吗?” 许之阳,“……没有。” “咦?这就奇怪了……” 许之阳偏了偏头,“怎么了?” 五官摇摇头,“那这变脸的功夫可是从哪学的呢?哈哈哈哈……” 甫一说完,他便兀自自己开怀地笑了起来。 许之阳,“……” 许之阳鼓鼓嘴,“你不借我信用卡,我就告诉顾凌你调戏我!” “得,”五哥笑着摇头,双指探进胸前的口袋,不一会儿便夹出一张□□来,上面笑眯眯的阿狸正摆着兴奋搞怪的姿势,“喏,小小年纪好什么面子,要卡直接跟头儿说不就行了,谁还会笑话你不成?” 许之阳耸了耸眉梢,斜眼瞧着他手指间的那张卡,“你……什么时候喜欢卡通人物了?” 五哥瞧了眼□□,嘴角一勾,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反光镜中的人,“这是你的,我什么时候都不喜欢。” 许之阳心神一动,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眉眼间的笑意就怎么也掩不下来了,声音轻的却仍有些扭捏,“我的……那……是她交待的?那么幼稚的卡,谁稀罕呀。” 五哥舔了舔牙根,忽然觉得酸的厉害,“附属卡,头儿说了,卡通人物那么多,您不收就重新办,办到您喜欢为止,大小姐您就勉勉强强收了吧,别荼毒我这个大好青年了。” “那你怎么不早给我拿出来,”许之阳叨叨咕咕地抚摸着凸出来的数字,右下方还有她的名字,金色的,形状也是很q的那种,然后旁边升起一个个粉嫩的心形泡泡,她一瞧便乐了,指尖在上面一下下的戳。 “笨顾凌,傻顾凌,笨笨笨……”笑意渐渐平散,许之阳揪起眉头。 五哥余光瞟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问,“我的大小姐呀,怎么又不高兴?” 许之阳抿了抿嘴唇,眉间揪得更紧,“哎,我好像束手就擒得也太快了,都说了不再要她的钱,不是应该我自己意志坚定的出去自立门户,然后一路披荆斩棘开创出自己的天地,最后趾高气昂地回来还她以颜色,让她上赶着巴结我讨好我,为曾经把我赶出家门跪着键盘道歉,,哼哼。现在就又花她的钱吃她的喝她的我腰板就不……硬……” 许之阳眼睁睁看着车子歪向了对行车道,连忙拍了拍他的座椅,“喂,五哥!压黄实线了!” 五哥轻佻地将车转回正路,放声大笑起来,“噗,哈哈哈哈……跪键盘……哈哈……” “……我过嘴瘾不行么” 五哥陪她去商场逛了一圈,买了些很平常的东西,都不是很贵,多就是了,五哥啧啧称叹,说小姑娘会过日子了。 这边一件件的挑的过瘾,那边手机一下下的震的热闹。 林纪白有一口每一口的抿着茶水,拿眼色睨着旁边的人,“怎么?竟然有人愿意给你发短信吗?还锲而不舍的发了这么多条。” 凌霄瞧了眼屏幕,不动声色地按了静音,嘴角仍泛着乌青,只是半眯着的眼角微微上扬,“给你说的,好像给我发短信的都是傻瓜。” 林纪白偏过身子,胳膊肘支在身后的沙发上,手掌虚托着下巴,生平第一次起了窥探别人*的心思她眯着眼一字一顿地问道,“发短信不傻,给不回短信的人发就傻,难道……你只不回我的短信?” 是什么样的短信,让她伤成这样还能有笑意。 “……”凌霄抬手挡在脸前,眉梢略挑,“你明知道我从不回人短信还找理由打我,疼。” 林纪白不由得一笑,拨开她的手臂,探出手指去却轻缓地碰了碰她的嘴角。 凌霄微微偏开头,“咝……” 她的声音比本就柔和的五官还要软,“你还知道疼?” “给我看,短信。” 林纪白一向如此率性,现在起了心思,竟明火执仗地提了出来,半点弯弯绕都没有,若说她哪件事藏得久了些,便是对着顾凌的那点心思。 凌霄有些奇异地看了她一眼,转而一笑,不做犹豫地将手机放进她摊着的手心里,“确实是傻瓜发的,还是天下最有钱的傻瓜。” 林纪白按亮屏幕,却弹出一个数字锁的页面,她睨了她一眼,“密码?” 林纪白先是试了许之阳的生日和顾凌的生日,却都没有解开,犹豫了一下,她又试了下自己的生日,结果显而易见,既然左右试不开,她索性从111111起,一个个试了起来,竟一点也不觉得枯燥。 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只有林纪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动。 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林纪白心里一沉,试探着,她缓慢地点出那几个数字…… 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密码输入页面陡然一转,手机屏幕进入主页面。 一阵喧闹声从门外传来,咔哒的响声,玄关处的门应声而开。 是五哥和许之阳,挺高兴的样子,两个人手里面提满了各式各样的购物袋。 凌霄张开眼,看见林纪白手里边解锁后的页面怔了一下,眸光也软和了些,“你看见了,银行的短信。” 林纪白看了眼许之阳,低头道拨弄手机,“我没看,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五哥兴冲冲地把购物袋在门口摆放好,“头儿,今儿大小姐给你买了可多东西,特别……咳……哦,林小姐也有。” “哎?大小姐,你傻站着干嘛?这些东西你自己拎回房间吧,我家外卖到了。” “哦,哦!”许之阳眨眨眼缓过神来,目光从林纪白手里的手机上挪开,随手提了一溜纸袋,往自己房间去,脑袋还有些发晕。 林纪白,翻看顾凌的手机?为什么,她这么久都不知道密码呢…… 第93章 饿了 “天哪。”放好东西后许之阳转回客厅给凌霄拿文件,却是一见心惊,不由得慌忙地将文件扔到茶几上,膝盖也不小心碰到边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凌霄眸光闪烁了下,紧接着嘴角就是一下刺痛,“咝……” 许之阳缩回手,有些愕然的望向林纪白,“纪白姐姐,有人打她!” 林纪白抿了下嘴唇,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极含糊地嗯了一声。 许之阳急的眼圈有些泛红,“嗯什么呀,嘴角都青了,纪白姐姐你要帮顾凌打回去。” “好了,”凌霄抓住许之阳的手腕,“事情已经解决了。” 令许之阳惊讶的是,林纪白竟然没什么反应,按照常理,对方已经被她打断腿才对。 肯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许之阳蹲下身,从茶几地下抽出药箱,“那我给你上药。” “不用,”凌霄看了眼她的膝盖,“上过了,你去书房看书吧。” “啊?” 凌霄想了几秒,略微扬了下下巴,“孙子兵法,去吧,记得关门,我们谈事。” “哦~” 这俩人,古古怪怪的样子,许之阳拧拧眉毛,不甘不愿地往书房去了。 林纪白眼见着许之阳进了书房,才转过头,有些戏谑道,“谢了。” “……”凌霄刚要笑,便撕的嘴角有些疼,只能作罢,竖了食指在唇前,低声道,“嘘,会偷听。” 话音刚落,林纪白敏捷地捕捉到轻微的动静,想必是门又被她偷偷打开了。 林纪白摇摇头,竟是轻笑出来。 听不见什么有价值的聊天内容,许之阳悻悻地绕过桌子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桌面上孙子兵法。 “真是,孙子兵法,就没有爷爷兵法么?无趣。” 林纪白将手机递还给凌霄,“我……” 她微微一笑,“我竟不知该哭还是笑了,下几盘棋吧,你输了的话,说不准我会调低期限。” 凌霄挑眉微笑,“那我岂不是非输不可了?” 林纪白心里一绞,眸光微颤,“你输一盘,一百五十个俯卧撑,我们下三盘,一盘抵一年,哦,对了,我们都不喜欢吃外面的食物,今晚的饭还是你来做。” “……” “我要饿死了,为什么不可以点外卖呀。”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幕,许之阳穿着刚买的阿狸睡衣站在客厅掐腰跺脚乱转,“给你们买的睡衣你们也不穿,多好看呀,下棋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我要饿死啦……” 坐在客厅矮飘窗上的两个人却如老僧入定一般斟酌棋局,两人之间摆放着紫檀木的精致木桌,桌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你来我往兵戎相见。 凌霄眉目凝结,目光胶着在棋盘上,“别吵,帮我把文件拿到书房去,饿了就抄孙子兵法。” “……” 许之阳忿忿地从沙发上扯过一个抱枕扔到地上,索性盘起腿撑着下巴坐在她们面前,“抄孙子兵法我也饿,都九点了。” 林纪白略略抬眼,看了凌霄一眼,“我也饿了,晚上吃松鼠桂鱼吧,鱼呢是一定要新鲜,许之阳,你给五哥打个电话买条好鱼。” “……” 凌霄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指肚捏的有些泛白,赢,不难,输,也不容易,尤其林纪白根本不想赢,只好在两人约定不能以明显侮辱智商的方式作弊。而且这么晚了还要做什么松鼠桂鱼…… 许之阳张了张嘴,忽然止住了,福至心灵地明白了状况。 “我最会挑鱼了,我亲自去买。” 凌霄落下一子,头也没抬,“让五哥一起。” “哦,知道啦。”许之阳小跑着钻进卧室换衣服,也不知怎地兴冲冲的。 “嗯……”林纪白抿抿嘴唇,“我支士。” 凌霄终于忍不住开口,“纪白……”她抬起手指指了指棋盘上的某个位置,“炮落在这里,我就死棋了。” 林纪白神色冷清,“……你听说过给对手支招的吗?” 凌霄按按肚子,苦笑,“你难道真的不饿吗?” 林纪白轻笑,不由得对自己摇了摇头,“不知怎么,忽然就幼稚起来了。” “好,这盘,也算你输了。”她的声音渐渐放轻,正经中夹杂着清晰的落寞。 适逢这时,许之阳打开门进了来,和五哥一起热热闹闹地拎了许多餐盒。 扑鼻的香气就这么萦绕过来,两个饿着肚子的人,不禁吞了吞口水。 “纪白姐姐,鱼特别新鲜,我亲眼看着他们捞的。”许之阳和五哥将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摆放好,挺兴奋的絮叨着。 “哦。”林纪白按了按肚子,缓步走到餐桌前,“鱼呢?” 许之阳打开一个较大的餐盒,郑重地放在桌子中间,“喏,一不小心就熟了。” “……”林纪白一乐,“就你机灵,鱼还会自己熟啊?” 她俩聊天的功夫,凌霄已经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拿起了筷子,“五哥,你饿不饿?一起吃。” 五哥拍了拍脑门,摇了摇头,“我可不饿,你们慢用,我先走了。” 凌霄连头也没跟他点,一口白米饭就进了嘴,四百五十个俯卧撑,不赶紧补充一下肯定是会晕的。 她这样子倒是让许之阳挺开心,她趴在桌子上对她说,“顾凌,我从来没见你吃饭这么香过。明天你们也下完棋吃饭吧。” 凌霄夹口菜,无语地睨了她一眼,“那你呢?” “我……我吃完再回来呗,我吃饭什么时候都香。” “那你明天晚上十二点再吃。” “那怎么行,要胖的。” “……” 林纪白咕哝着米饭发话,“好了好了,许之阳你是早就饿了吗?吃饭。” 许之阳一笑,“嘿嘿,不好意思,我先吃了。” “……” “……” “没办法,太饿了嘛,做这么多菜要好久,我就先把最先做好的那盘子菜吃了,顾凌教过我,这叫时间统筹,特别合理。” 凌霄薄笑,“你去睡吧,等会儿我要用书房。” 林纪白抬眼,看了眼凌霄。 凌霄舔了舔嘴角,“睡你自己的房间。” 许之阳心头一跳,“恩?不行,你神经衰弱,我得陪你睡。” 林纪白咽下一口饭,说道,“不用担心,我陪她睡。” “可……”许之阳脸部的线条一瞬间僵硬起来,脸色差的厉害。 她将有些孱弱楚怜的目光投向凌霄,“顾凌……” 凌霄垂了垂眼,“我们晚上还要商讨一些事,你自己睡。” 第94章 分寸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啊,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好像一切都反了过来。 最重要的是,孤!女!寡!女!共!处!一!室! 真是想想就让人担心的睡不着啊,/(tot)/~~ 虽然顾凌那种性子的人,肯定不会跟林纪白亲近…… 虽然林纪白那种性子的人,肯定不会放下架子主动和顾凌亲近…… 然而两个人商量好了睡一个房间把她甩出来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啊? 许之阳磨了磨牙,呼啦地翻开被子,终于按捺不住地从床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房门半敞着,隐约漏出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 她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这种重重的喘息声是怎么回事儿?顾凌的! “……” “……” “……” “咳……今早阳光挺明媚的啊~”感受到车中的压仄气氛,五哥向着车窗外睨了一眼,又不自觉地瞄了眼后视镜。 顾凌阖眼紧闭,头部有些微微的摇晃,倒像是睡着了那副模样。 林纪白端着手臂,一副天下皆不在她心里眼里那种不走心的状态,与柔和温柔的五官极不相称。 哦,前排副驾驶,许之阳,半扭着身子,趴在车椅靠背上望“梅”止渴欲语还休。 总之就是,没人搭理他。 啧,阳光如此明媚的早晨,就不能愉快点么?五哥扬扬眉毛,均匀而缓慢地踩下油门踏板。 凌霄的头晃了又晃,终于栽到了林纪白肩上。 林纪白一怔,侧过脸注视起肩上略显苍白的脸颊,微微上卷的细密睫毛,安静极了,她睡沉了,晕了也说不定。 林纪白眉心揪起,轻轻薄薄的叹了丝气,四百五十个俯卧撑啊,以她那种体质,竟非要坚持做完。 林纪白缓缓挪了下胳膊,半圈住凌霄,让她以一种更舒服的姿势靠进自己怀里。 许之阳瞪圆了眼睛,指甲抠进皮质的车椅靠背中,“!!!” 斜刘海垂落下去,将林纪白的侧脸笼进柔柔的阴影,即便看不真切,许之阳完全能够想见她是以一种怎样温柔的眼神瞧着怀里的人,林纪白心软下来的时候,简直温柔到不像话。 这一对身形,合该是天生璧人。 许之阳扭回身,拿过包包打开,闷闷地搜索起昨日得了高兴的不得了的那张卡,以证实昨日之前的一切美好回忆,全都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 “咦?” 许之阳不经意找到一张白色的小票,她一下子找到了打破着一切的由头,捏着小票猛地转回身子,“顾……” 林纪白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埋怨,“嘘。” 许之阳悻悻地丧了气力,是了是了,她难得会睡那么沉,就算两人琴瑟和谐到惹她嫉妒,也实在不该使这种坏,睡吧睡吧,多睡会儿总是好的。 林纪白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她捏着的白色纸条,意思是问她想说什么。 许之阳压低声音,“也没什么,就菜花老板让我交给顾凌的。” 林纪白伸出空闲的手去,拿过那张纸条来,一见之下不由得耸了耸眉梢。 糖醋小排: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三元;顶级大红袍:三万两千三百五十七;合计七万元整(未付) 哦,敲诈的,“我不记得你喜欢喝茶。” 许之阳莫名其妙,“是不喜欢呀。” 林纪白勾了勾嘴角,看着那张小票的眼神玩味的高深莫测,“我来处理。” 许之阳后知后觉,忽然有些好奇,“上面是什么啊?” “嘘,别再吵她,五哥,沿着这条路开下去。” 许之阳,“……” 更好奇了啊呜,怎么就不知道提前看下,恨。 五哥,“……” 所以他提高车速想早点摆脱这种气氛的计划,完美的落空了,五哥留恋地看了一眼车窗外远东集团的巍峨的大厦,不由得松了松油门,看在头儿睡着的份上,看在头儿睡着的份上,忍耐是值得的。 这一绕,竟然绕了一个多小时那么久,凌霄清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在车窗外望见了凌江。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凌江大桥上,凌霄看了眼手表,登时心里就有些光火,“五哥!” 五哥心里一虚,“头儿,怎……怎么了?” 凌霄阖眼捏了捏眉心,“你说怎么了?掉头回公司。” 林纪白捏着左边的肩膀,看着窗外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别怪他,我让他开的。” 虽然没让他沿着一个方向开,一路来林纪白心里眼里都挂着凌霄,竟没注意行驶路线,所以开过来要一个多小时,回去起码也要小一个钟头。 “昨天就有一部分工作耽搁,今天……” 林纪白蜷指敲了敲车窗,眼神也一直搁在窗外,倒与凌霄睡着时的模样截然相反了,“这不挺好的嘛,九点钟的凌江,竟然这么美,凌老头真是老奸巨猾,捐建了这么座破桥,就让这江都跟着他的姓了,五哥,靠边停车。” 凌霄瞧了眼外边的景色,大江的远处,隐隐有些薄雾,太阳初升,氤氲着大片的暖意与朝气,看上一眼,只觉得心胸都要开阔许多。 凌江大桥,只听说是被人匿名捐建,市领导代替广大市民无比热情的表示了感谢,非要将赋名权交给捐建者回报,捐建者便却之不恭勉勉强强随随意意地取了这么个名字。一般的市民倒是不知,原来捐建者姓凌,还是个老头。不一般的市民也是不知道的,否则早有热衷于八卦的人将这个人扒出来,由此可见捐建者背景势力深厚。听林纪白的口气,倒像是在说邻居老头,那也是可能的,毕竟林纪白的家世放在那,认得什么人都不足为奇,但凌霄对此并没有什么好奇心,也就没有追问。 “姓凌吗?真巧,顾凌也姓凌。”许之阳推开车门,下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打开后车门扯着林纪白下车,“纪白姐,下来看风景啊。”。 “咝……别动我。”林纪白伸出右手阻挡,僵坐在那,左半边身子更是一动不动的,眉目隐有苦色。 许之阳见她姿势,立即反应过来,“麻了?” 林纪白无奈地点了点头,“麻了。” 凌霄莫名,忽然隐约记起,她醒之前,好像是靠在林纪白的身上? 许之阳挥了挥手右手,“那纪白姐,你把右手举起来,等一会儿放下,然后再举起来,再放下,就这样。” 凌霄怀疑地看着车外做“体操”的丫头,“纪白是左手麻了吧。” “我当然知道啊,信我的没错啦,纪白姐你等会儿,我帮你捏左手臂,保证事半功倍。” 许之阳一溜烟地绕过车尾,打开凌霄那侧的车门,一只脚踏上车,眼神积极地琢磨着另一只脚的落地之处,“你让我过去,我帮纪白姐捏捏。” 凌霄迟疑了一秒,上次某人从自己身上跨爬过去惨不忍睹的画面在脑海里生动地演映出来,她探手捏住许之阳踏上车的脚腕,抬起往外推了出去,“那纪白就交给你了,我先下车,坐副驾驶。” “……” 哎?许之阳觉得,她表现的机会到了,林纪白表现了一路,现在手臂都麻了,等会儿她给林纪白捏手臂肩膀,当然要坐在中间,回去还有一个小时,那么顾凌就可以靠在……她……肩上睡了,她也会很温柔很温柔一动不动地抱着顾凌,耶! 所以她双手抵住了凌霄的肩头,把她按了回去。 凌霄拢眉,“……你干什么?” “不用下车那么麻烦,五哥,开车回公司,顾凌还好多工作要做哪。”许之阳被她拿下车的脚无比迅捷地踏上了车,半个身子往前一探一挤,便半躬着身,侧身坐在了凌霄腿上,一挤进车厢,许之阳立马关了车门。 “五哥,开车!” 五哥扶了扶额头,竭力忽略后排座惨不忍睹地画面,嘴角抽搐着将副驾驶的门关上,“林小姐,麻烦您关下车门。” 凌霄脸色泛青,“许之阳!” 许之阳扯出一副无辜讨好的笑脸,轻轻拍了拍她胸口,“别气别气,我马上下去。” 她撑着车椅,往后一滑,屁股挤进林纪白和凌霄之间,只两只腿还搭在凌霄的腿上,极其有伤风化。 凌霄阖眼,抬起胳膊支在车窗上,气息略喘。 好在许之阳很快拿下了自己的腿调整好了姿势,转向林纪白那边帮她捏胳膊,“纪白姐我帮你捏,一会儿就好了。” 林纪白也是极能忍的一个人,不过是手臂僵持时间太久麻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她看了眼明显处于无语加生闷气状态的凌霄, 明明,离她最近的是她啊。 过了好一会儿,凌霄平静地张开眼,“许之阳。” 许之阳从林纪白那转过头,“嗯?” “蹦……”一个弹指准确无比地落在许之阳的脑门,“有失分寸。” “噢!” 许之阳扭头晃林纪白的胳膊,满脸愤慨,“纪白姐你看她欺负我。” 林纪白晃了晃已经可以自如活动的左手,食指戳上许之阳的脑门,“全d市都找不出三岁以上还能像你这么上车的姑娘。” 许之阳端正坐好,气鼓鼓的,“五哥,她们俩欺负我。” 五哥吸吸鼻子,“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第95章 会面 五哥将车停在远东大厦门口,林纪白却没有动身的意思,指尖抵在太阳穴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就不上去了,顾凌。” “嗯,”凌霄应了一声,将昨天的一些文件整理好,堆到许之阳膝上,“你小心点,等一下不要弄丢。” 林纪白叹了口气,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不甚在意似的吐了四个字,“注意分寸。” 凌霄看了许之阳一眼,对林纪白不着痕迹地眨了下眼皮。 许之阳却以为这四个字在批评她,于是垂头丧气,一字一泪地应道,“……会……的。” “……” “……” 凌霄和林纪白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你们俩你们俩够了啊,笑得那么古怪,人家不就爬个车嘛,多大点事儿,一个两个那么阴阳怪气……” “好啦,”凌霄收回差点拍上许之阳脑袋的手,顺势落在椅背上,转而道,“进了公司,要守规矩。” “嗯。”许之阳抱好手里的一摞文件夹,重重地点了点头。 “董事长,许秘书。” 电梯门一开,大秘和小二米便齐齐起身,隔着老远半鞠了一躬,字字透漏着热烈的盼望。 凌霄眯了眯眼,阔步走到她们面前,“有什么事?” 大秘表情严谨,“董事长,颜氏财团有几个身份重要的人来访,在接待室等很久了。” 凌霄偏了偏头,心道今天并没有和颜氏财团的会议,而大秘又用了“身份重要”几个字,很是有些古怪,“谁。” 颜氏财团这几个“身份重要”的人果真是名副其实,约么除了颜崇光,颜家重要的人都过来了。 苏皖、颜凌一、颜凌霜、颜于归。 凌霄眉心动了动,心下不解,只能恪守礼貌地微笑,“颜夫人,颜大小姐,颜总,颜……小姐久等了,我今天临时有些事情耽搁,招待不周。” “小凌,你来了啊,哪里是你招待不周,是我们没打招呼就过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你工作。” 苏皖一脸出自真心的笑意,热情熟络的有些过分,颜凌霜皱了皱眉,碰了碰苏皖的胳膊,低声喊了,“妈,这是凌董。” 来到远东集团,即便苏皖年长,也没道理叫人家集团董事长小凌啊,不仅不礼貌而且怪怪的。 苏皖嗔了她一眼,对着凌霄温柔地说道,“我们来呢,不是为了公事,叫凌董多生分,这又没有外人。” 话音刚落,苏皖的目光就落在了许之阳身上,眼神里有些犹豫,她想试探下,许之阳于她,是否算外人呢? 凌霄坐下身来,自然地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神,“称呼而已,颜夫人随意,只是不知道您这次来……” 苏皖温婉一笑,,“这次来,实在是有些唐突,只是凌一出了院,现在活蹦乱跳的,实在是要感谢一下你的。” 提到这事,颜凌一实在心有余悸,幸好当时凌霄出现,又得知了凌霄与傅明锦有些交情,心底更生出几分亲近来。 只是……颜凌一盯着她揪紧了眉心,“你就是凌霄?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凌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呵,人有相似,也不奇怪。” 颜凌一总觉得有点什么东西要冲破记忆的蕃篱,却就是冲不破,只能摆摆手把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挥走,颇有诚意地拍了拍胸脯,“凌霄是吧,明人不说暗话,你算是帮我捡条命回来,以后有事你说话,能办的姐姐一定帮你办了。” 凌霄,“……” 颜凌霜扶着额头,觉得周身有些乏力:“妈,我有点不舒服不如就先……” 颜凌霜和颜凌一一向不对付,想是看不惯颜凌一的表达的方式,苏皖心里明白,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对她说道,“颜氏和远东的合作案我听说了,凌霜,你骄纵惯了,在和远东的合作过程中不要咄咄逼人,小凌是自己人,能退步的退退步也没什么。” “……”哪门子自己人? 颜凌霜皱皱眉,合着苏皖带她来是下懿旨来了,凌霄在商场上可是以冷血无情手腕铁血著称,她若是能让步的都让了步,最后被吃的骨头渣不剩都没处说理去。 凌霄碰了碰鼻子,轻咳一声,“在商言商,我相信颜总的专业素养。” 啧,颜凌霜眯了眯眼,凌霄竟然出言帮她解围,还没等她心里边那点好感成形,就被她的下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 “只是希望颜总安排会议前将事务安排妥当,不要中途退席,这样我会很难办。” 这种事倒像是颜凌一才干得出来的,这个二女儿做事一向还是顶有分寸的,苏皖怔了一秒钟,然后板起了脸,“凌霜,你这样做可不合适,还不跟小凌道歉。” 道歉? 颜凌霜犀利的眼神写满了惊讶,“妈。” 苏皖探手照着她的脸蛋捏了一记,温柔的笑意中带着几分埋怨,“私下会面,大家都是自己人,别把自己当总裁,你打小就这点不可爱。” “!”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颜凌一的眼神闪亮到流光溢彩,“哎呀,妈说的是,都是自己人,打小就不可爱的颜二你就道个歉呗。” 颜凌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冰霜,“颜凌一!” “噗哈哈哈哈……” 凌霄半转过头,以一种神奇的眼神看着笑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的许之阳,她的笑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咳,”许之阳摊开手作了个平复的手势,“抱歉抱歉,你们继续。” 苏皖耳聪目明,就势问起这个上次医院一面之缘的女孩,“小凌,她是……” 凌霄摊开左手,指向许之阳的方位,“我的随行秘书,许之阳。” 许之阳礼貌地点了点头,“颜夫人好。” “噢,”颜凌一指了指她,“小白兔。” 许之阳觉得自己的眼神一定带上了杀气,如果不是她的身份是什么随行秘书的话,一定要朝颜凌一的脸扔只高跟鞋。 “谢谢你啊,明明都跟我说了,我猜凌霄之所以出现在那给我献血,也是因为你吧,说起来这家伙可真够别扭的,上次我们开车载你,就是她……” “咳,”凌霄皱了皱眉,觉得颜凌一简直满嘴跑火车,“颜大小姐刚出院,颜总又不舒服,不如先回去休息。” 苏皖却来了兴致,“凌一,你说,怎么别扭了。” “妈,我跟你说,明明跟我说她拜托明明把小白兔带去公司,还特意叮嘱要装成只是给她搭顺风车的样子,你说别不别扭。” “哈哈哈哈,”苏皖笑着笑着,却落寞地叹出一口气来,“连别扭都是一脉相承的啊。” 颜凌一,“妈,你说什么?” 苏皖回过神来啊了一声,然后转向凌霄,“所以小凌和许秘书是什么关系?” 凌霄,“……住家保姆兼随行秘书,颜夫人不会对这些琐事感兴趣的。” 许之阳,“……” 苏皖眼神灵动的一转,“这样啊,听说凌董身体不太好,小许你要好好照顾她哦。” 许之阳,“我知道的。” 颜凌霜单手撑着下巴,眉梢轻挑,“住家保姆兼随行秘书,兼远东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苏皖,“唯一继承人?” 颜凌一,“继承人?” 颜于归从最边上起身,把两个保温桶放到凌霄面前,“凌董,其实我们来就是因为惦记你的身体,呐,这个是当归枸杞排骨汤,这个是行气补血汤,很好喝的。” 凌霄知道她是故意岔开话题,所以并没有拒绝,“劳颜夫人费心了。”这样带着一大家子出访,连明显不想过来的颜凌霜都不得不来,显然是苏皖的指示。 许之阳觉得,这一家子除了颜凌一都不太正常,起码颜凌一还知道感谢下自己,为什么顾凌只是献了点血,就让她们这么兴师动众,她才是真正救颜凌一的人好不好,即便顾凌不来,她也是要献血的呀。所以呀,这位颜夫人,感兴趣的不是救颜凌一的人,而是–顾凌,至于颜于归,事情都过去有一阵了,现在才来送什么补血汤? 肯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有什么别的目的,许之阳撇嘴,鄙视她的这种行为。还有颜凌霜,貌似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感兴趣…… 苏皖笑着挥了挥手,“小许,你过来一下。” 她的笑容和善,许之阳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她指了指自己,“我?” “对,来坐。”苏皖拍拍自己左边的位置,“你这小丫头长得讨喜,我一见就觉得喜欢。” 许之阳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心道我可没看出来你喜欢,这是怎么又把焦点转到她这来了,奇怪。 许之阳战战兢兢的坐下,就被苏皖拉了手,苏皖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丫头长得真好看。” 许之阳愈发觉得有猫腻,这句话忒没诚意了,不说颜凌一颜凌霜颜于归这三个美人胚子,就说苏皖本人,颜容也是极好的。 苏皖叹了一口气,水一样温柔的江南女子,这么一叹气,就连许之阳都觉得心被她揪了一下。 “我女儿要像你这么乖这么懂事就好了。” “……!!!”许之阳寒毛都颤栗起来了,她女儿?颜凌一?呃,这个是不太懂事儿,颜凌霜就算了吧,自己连她半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凌霄拢了拢眉,“颜家的大小姐,都是人中之凤,我这个不成器的秘书怎么比的上。” 许之阳,“……!!!”谦虚的太超过了哦! 第96章 晕倒 许之阳扭头看向凌霄,脸都要气成包子了。 苏皖嘴角上扬,“这是什么话,小许你也不同意是不是?” 许之阳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反应过来,“啊?没有没有,我是不太成器,所以凌董经常扣我工资,上个月都扣光了,一分都没得。” 苏皖诧异,“是吗?凌董这么苛刻呀。” 凌霄,“主要是她不成器,犯错太多。” 许之阳,“!!!” 苏皖轻笑,“小凌你这么会教育人,不如帮我教育教育我家小归,这丫头可让我操碎了心。” 凌霄看了颜于归一眼,眉心有点晕,“颜夫人说笑了,以颜总的学识和阅历,哪轮的到我来教。” 苏皖脸色一正,隐约带上愁容,“这孩子都上大学了,每次考试还都考倒数第一,我就想着该给她琢磨个实习单位,好好锻炼一下,自家的公司肯定不合适,我看哪,小凌你不如就辛苦些,帮我管管她。” 许之阳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早听说颜家俩大小姐都喜欢女人,这第三个冒出来的颜家小姐喜欢女人也就罢了,自己搞不定竟然让家长出马了?家风可真够open的。 颜于归激动到不行,表情五光十色地变幻起来了内心磅礴的翻腾着两个字,真是亲妈呀,懂我! 凌霄看向颜凌霜,“学习考试这种事,颜总想必更有心得,没必要舍近求远,况且……颜小姐的身份一直对外保密,即使在自家的公司也没什么关系吧。” “有关系有关系!”颜于归坐直了身子,“自家公司嘛,我肯定恃宠而骄飞扬跋扈折腾个天翻地覆,所以不好。” 苏皖,“小归说得对。” “……”连许之阳都看出来了,这个颜夫人就是想把颜于归安插到凌霄身边,“不行!把自家公司搞得天翻地覆总比把我们公司搞得天翻地覆好吧。” 颜于归,“怎么会呢,我会特别乖。” 许之阳,呕,乖毛线哪乖,要乖回你家乖去,“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居心不良。” 颜于归无地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我能有什么居心,而且为什么你说不行,凌霄不是还没开口?” 许之阳,“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唯一继承人嘛,在这个公司当然说了算。” 颜于归,“请对方辩友注意下,继承人不是实际掌控人,要发号施令你要等继承了之后才行呀。” “不继承我说了也算。” “不算!” “算!” “不算。” 苏皖按按耳朵,“停一下,停一下,耳朵要被你们喊聋了。” 凌霄摸了摸额头,“颜夫人,我觉得,颜小姐还是在自家公司比较好。” 苏皖叹了口气,目光楚楚,“小凌……就不能帮个忙吗?” 凌霄,“……” 她犹豫着开口,“那,颜小姐想要什么职位?” 颜于归一喜,还没等自己思量清楚苏皖就开口了,“你的随行秘书就不错,就跟着你,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不听话随你打骂我绝不二话。” 颜于归内心泪流满面,亲妈呀!懂我! 许之阳,靠! 登时苏皖在许之阳心里的地位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合着不但是来溜墙角走后门,还想把她欺走啊!过分! 苏皖又抓起许之阳的手拍了拍,“丫头,不如你就跟我走吧,保证不扣你工资,我给你发三倍。” 许之阳抽回手,要被这一家子气炸了,“……颜夫人!” 凌霄急道,“许之阳,不要没礼貌。” 许之阳咽下涌上来的怒气,“哦。” “你过来。” 凌霄把许之阳拉到自己旁边,“别胡闹,颜夫人开玩笑的。” 苏皖皱眉,哝哝的说道,“我哪里像是在开玩笑了。” 颜凌霜深刻地咳了一声,她觉得她妈的表现有些反常,明显是真把凌霄当成自己人了,这种浑然天成的撒娇才手到擒来。 苏皖轻叹,“小许不愿意跟我走就算了,谁也没规定随行秘书只有一个。” 凌霄,“……” 颜凌一不知从哪抓了一把瓜子,饶有兴致地嗑着,“这画面,太拉风了,出门身后俩大美女跟着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回头我也弄俩美女跟着,哦,不对,随行秘书。” 颜凌霜斜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就不怕傅家二小姐把你阉|了?” 颜凌一手一抖,瓜子洒了一桌子。 “妈,”颜凌霜按了按苏皖的胳膊,“凌董要经常处理些机密文件,小归去做随行秘书,凌董有担忧是正常的,如果是我,也不会同意。” 凌霄挑起眉毛,只听颜凌霜继续说道,“不过凌董,我们现在是合作公司,未来将有许多工作共同进行,为了促进公司之间的和谐交流,交流感情,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 “请讲。” 颜凌霜诡异一笑,“既然小归去做了你的随行秘书,不如就让你们远东的唯一继承人来做我的随行秘书如何?” 苏皖拍手,“这个提议好,我同意。” 颜凌一香喷喷地嚼着瓜子,“我说颜二,我怎么觉着你在这棒打鸳鸯呢,人家俩……” “颜凌一你胡说什么,”苏皖变了变脸色,瞪了她一眼,“这只是正常的商业合作。” 颜凌一撇了撇嘴,专心于嗑瓜子大业。 凌霄打了个哈欠,眼神迷蒙地晃了晃脑袋,紧接着就倒进了许之阳怀里。 “凌霄!” “顾凌!” 苏皖从座位上惊地坐起,“啊呀,小凌。” 侧面,凌霄在她们的盲区里对着许之阳眨了下左眼,许之阳心领神会,探出手去掐她人中的手变了方向,把她圈住护在怀里,“颜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看您和颜总颜小姐还是先回去吧,她早上没吃饭,八成血糖又低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苏皖揪紧了眉心,跑过来手足无措的探出手,又收回来,“哎呀,你们还不快打120。” 颜于归揽过苏皖的肩膀,拍了拍她,“妈,你别急,她没事的。” 颜于归就亲眼见她晕过两回,所以这次虽然惊讶,见着许之阳那么镇定,便知道没什么大事了。 苏皖怀疑地看着颜于归,“你怎么知道她没事?” “我见她晕过几次,可能是因为血糖低,补一补就没事了。” “不早说,”苏皖紧张地摸索起衣服口袋,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来,“小许,你快给她含上。” 许之阳嘴角一抽,只能接过剥开糖纸,塞进了凌霄嘴里,塞的时候,指尖碰触到的薄软的唇片,心下不由得颤了颤,这么乖的顾凌,好玩~ 苏皖紧盯着凌霄忧心忡忡,“没听说这孩子有这毛病啊,年纪轻轻的,这可怎么是好。” 许之阳发动了全身智慧想着怎么打发掉她们,这还不走,太缠人了也,她灵光一闪,“颜夫人,这次真是抱歉,我扶她去休息室,您想吃点喝点什么,我等会儿吩咐秘书。” “她晕成这样,你一个人怎么扶?”苏皖叹了口气,“小归你们几个还不过来帮忙。” 凌霄“晕着”,所以许之阳只能接受她们的帮助将她架进董事长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许之阳心里抓狂的想挠人,凌霄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这几个人就站在那一齐看着,怎么都没有走的意思,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颜夫人、颜总、颜小姐,我看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不如……”你们先回吧。 苏皖走到床边给凌霄掖了掖被角,“她一般会晕多久?” 许之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走了她她自然就醒了。 颜凌一翻了个白眼,走到床边一手挎上颜于归的胳膊,一手揽住苏皖的肩膀,“妈,咱们先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许丫头在这,你们就放心好了。” 苏皖忧心忡忡,拨开颜凌一的手走到许之阳面前,再次拉起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小许,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我们就先回去了,哦,对了,小归,你把接待室的汤拿过来热热,小凌醒了一定要让她喝光,年轻人呀,就是不注意身体,每天工作那么忙,怎么能不吃饭呢。” “不用了!”许之阳内心近乎咬牙切齿的状态,“等会儿我让秘书去拿,颜夫人,您就放一千二百个心,我一定给她喂的饱饱的,她现在需要安静,不如……” 苏皖,“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一定好好照顾她哦~” “恩!会的!” 送客关门后,许之阳立马就将这门上了锁,长长呼出一口气,“我的个神啊。” 她略一转头,忽见休息室门口有个黑影,当即吓得一蹦,许之阳尖叫一声,拍了拍胸口,“天哪,你就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凌霄端着手臂随意地倚在门框上,“等会儿你叫人把汤拿过来。” “……”许之阳难以置信,“你要喝?” “嗯,”凌霄晃到办公桌后面坐到皮椅上,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打开,“要喝。” 许之阳撇撇嘴,“我……我做的十全大补粥也好喝呀,而且很补,你想补身体的话,大不了我中午辛苦些,到菜花老板那帮你煮。” 凌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不用辛苦了。” 许之阳丧气,“为什么。” 凌霄拔开钢笔笔帽,笔尖沙沙地在文件上勾画,“不爱喝粥呀,门不用锁着,她们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