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郎骑竹马来 大宋庆历元年春，北方平定，兵革之乱终于平息。但叶城周围依然有不少贼匪作乱。 叶河南岸有片芦苇荡，野鸭不时飞起，钻入芦苇深处。草丛里，娇小的身躯正趴在里面,绳子攥在手里，绳子的另一头支着竹筐，下面撒着几粒草籽。 一只野鸭蹒跚过来，忽然惊叫一声，拍起翅膀飞窜，接着数十只野鸭惊叫着飞入芦苇深处。 哗啦啦啦，芦草像被野兽压扎倾斜，向这边冲过来。小姑娘吓得小脸惨白，顾不上手中的绳子，哇的一声爬起来撒丫子就跑。 “等等！”一个声音喊道。 小姑娘双手捂着眼睛跑，喊道：“不要吃我，我还小，肉少。” “站住！”一声大喝。 彩儿呆呆的停下脚步，从指缝里偷偷瞄出来。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冲了出来，手里一把尖刀，泛着寒意。 竟然是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男孩，不是野兽。 男孩见是一个小女娃，暗暗松了口气，收起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问道：“有没有吃的？” 彩儿紧张的掏出半个白面馍馍小心的递过去。小男孩脏兮兮的手拿过来，也不管上面印的几个黑手印，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过之后，小男孩盯着彩儿，道：“你叫什么名字，要我怎么报答？” 彩儿提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下了，她蹲下身子，对着男孩咧开嘴笑道：“我叫彩儿，我家里有很多馒头，你还我半个馒头就好了。” 小男孩笑了，笑容很灿烂。 “等你长大，我娶你做媳妇，好不好？”男孩伸手摸了彩儿的小脸，笑着问道。 彩儿没有躲避，反而觉得男孩干巴巴的手很舒服。听了男孩的话，顿时眉开眼笑，歪着头问道：“当了媳妇就能生娃娃了是不是？好哇，好哇，我喜欢小娃娃，要和我一样漂亮。” 忽然不远处有人喊叫：“小狗崽子，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小男孩脸色微微一沉，拉着彩儿快速钻进芦苇中。 彩儿脸色微微发白，惊恐的“啊”了一声，一只小手快速将她的小嘴捂上。 “不要叫，他们是坏人。”小男孩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彩儿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相信他，于是点了点头。 两个小身影一动不动，屏住呼吸，透过芦草缝隙看着远处的人影。 人影越来越近，寒气逼人的宽口大刀将芦草齐齐斩断。黑衣大汉近在咫尺，再进一步，他们就会完全暴露。 彩儿惊恐的躲在男孩的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衣角。男孩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刀。 忽然，那人脚下一滑，竟然迎面摔倒。 男孩突然暴起，把刀向前狠狠一递。 大汉眼神中划过恐惧之色，但太快了，快的让他无力反应。他眼睁睁的看到刀尖深深的插入自己的喉咙。 彩儿惊恐的闭上眼睛，身子瑟瑟发抖。男孩急忙搂住她的小身子，轻声说道：“不要怕，他们都是坏人。” 彩儿小脑袋一片空白。他竟然杀人了！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男孩见彩儿神色恍惚，立即将她背起，一路飞跑。 “这边有路，能到我家。”彩儿感觉到身上的温暖，终于缓过神来，声音有些干涩。 彩儿引路，很快就到了叶城城门外。 男孩扔掉刀，担忧的说道：“你快回家，不要提及我的事。” “哈哈哈，宁彩儿，你竟然看上一个小乞丐。”忽然一个鄙夷的笑声传来。 刘晴芝娇小的身子骑在一人身上，用手里的马鞭狠狠抽着身下的人。 刘晴芝看向彩儿，那人仿佛得了解脱，连滚带爬的跑了。 “刘晴芝，他不是乞丐。”彩儿虎着脸反驳。 “宁彩儿，你敢跟我顶嘴？我爹爹是都尉，管着你爹爹，你就是我的丫头，我就是你的主子。”小姑娘恶狠狠的说道。 “才不是，我爹爹是朝廷的官，我也不是你的丫头。”彩儿愤怒的说道。 “你就是我的丫头，你不承认，我就打你！”刘晴芝嚣张的走过来，忽然一巴掌打在彩儿的脸上。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立即出现了五个小指头印。彩儿痛的眼泪飞转，却没有哭出来。 “找死！” 男孩冲过来，猛地将刘晴芝推倒。像是一匹饿狼，骑在刘晴芝的身上胡乱打了一通。 从没挨过打的刘晴芝扯着嗓子哭喊，惊天动地。 彩儿抹着眼泪，觉得好解气，兴奋的拍着小手，恶狠狠的说道：“你不能再欺负我，他会教训你，他是我……嗯……” 摸着小脑袋瓜，他叫什么名字？ “我是她相公！”小男孩冷声说道。 彩儿眼睛眯成小月牙，连连点头：“对，他是我相公，他会教训你。” “小姐被打了！” 从城门口哗啦啦跑出七八个兵卒凶神恶煞的扑向男孩。 男孩拔腿就跑，还不忘拽着彩儿。几个兵卒狂追，宝贝疙瘩的小姐被打了，那还了得？ 彩儿被男孩手握着，脸上带着兴奋，有相公真好，他能保护我呢。 眼看被追上了，忽然斜里冲出来几匹高头大马，将官兵拦住。 “小爷找到了。”马上的男子惊喜的喊道。 几个官兵看到穿着银色铠甲的马上大汉，顿时吓得连连后退。血卫军，这是杀人不眨眼的死亡军团。 彩儿拉着小星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彩儿，我要回去了，你等着我来娶你。记住，我叫小星。”小星抱住彩儿的额头亲了一口，将一块玉佩塞进她的手里。 “你一定要来，我等你。”彩儿咧着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 庆历九年初春，大虞城韩府车水马龙，一箱一箱的大红箱子抬进府中。六人抬大花轿等在外面，几十人的迎亲队伍整齐的排成两列。炮竹响个不停，炸得大虞城人人好奇。 韩家小楼阁上，少女亭亭玉立，双眸如水，月华如雪的脸蛋，琼鼻酷齿，头顶凤冠，大红喜服拖在地上，一颦一动都仿佛西施在世。所谓女大十八变，当年的彩儿已经看不出小时候的模样。 她的身边一个小木盒，里面放着一块玉佩。 怎么办？怎么办？ 改名为韩素馨的彩儿急的不知所措。虽然知道养母对自己真心疼爱，可自己真的不想嫁人。 她牢牢的记住了那个画面，那个满身泥泞，持刀杀人，还为她打了嚣城主女儿的小男孩。 小星哥哥承诺过，会来娶我的，他会保护我。 懊悔的是，那时候没问他家在哪里。现在，她却不得不嫁人，极力躲避一场灾难。 当年的小星没有留下姓名，没留下地址，她不知道怎么找他。 为了小星哥哥，她将自己嫁人了。 为了躲避皇家的选秀，如此才有机会找小时候的他。 “素馨，你九岁被我夫妇收养，我们一直视你为己出。如今长大成人，也该出阁了。哎，若不是皇宫选秀来临，我真舍不得你离开我。” “皇宫虽好，但争权夺势，妒恨杀人，比民间更甚之，所以我和你爹爹商议，就算嫁给平民百姓，也绝不入皇家。” “入了皇家，一辈子就没了自由。我们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求你平安无事。过两日，圣旨就到了，若不将你快快嫁出去，就会被上报皇宫。” “金康沈家老祖宗与我韩家有亲缘，虽然不常走动，但老祖宗急着抱重孙，逼着沈星娶亲。虽然这中间有些不妥，但能嫁入沈家，对你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娘为她考虑前程，而她嫁人却是为了躲避皇上选秀。 三月初九，大红花轿风风光光的到了金康。马车内的新娘韩素馨心神不安，将袖口里的剪刀压了压，才觉得安心了许多。她想好了，不管未来的相公长得多么妖孽，多天才，也不会让他动自己一根头发。 娘说了，沈星也是被逼的，并不中意自己，那么自己就有逃离沈家的机会。 拜了堂，成了亲，整个过程繁琐苦累，韩素馨咬着牙做完，就被送进了洞房。 将剪刀塞到大红被子下，她默默的等待。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就算沈星对自己不屑，也难保他不要了自己的身子。 不知道多少时辰过去，她的双眼疲惫，靠着床入梦。 天色已亮，韩素馨睁开双眼，猛然坐起。 见衣裳完好，她喘口粗气，拍着胸口：他没来，他真的没来。 她忽然兴奋不已，也许这不是什么坏事。 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晶莹冰凉的玉佩出现在眼前。 新房门口，稚嫩十足的流苏撅着小嘴儿，低声说道，“云姐姐，大好的洞房花烛夜，爷竟然没来。这位少奶奶恐怕不得宠。” 流云瞪了流苏一眼，说道：“我们是守门的丫头，莫要多嘴多舌，惹得主子生气，又要挨板子了。” 流苏不乐意的说道：“云姐姐，有什么可怕的，她只是不得宠的主子。” “多嘴！我听说爷在找一个女子。不知道哪个女子有这般福气，让爷如此惦记。昨日听说有女子为爷自尽，幸好发现的早，没死成。我还听说，这位少奶奶是老祖宗逼着爷娶来的。可怜这位少奶奶，不被爷疼，不但没有出头之日，还不明不白的被那么多官家小姐给恨上了。”流云低声说道。 韩素馨换了儒服，听着外面的谈论，怪不得如此，他也已有了意中人。 貌似自己嫁入沈家，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居然被那么多女人惦记。忽然觉得自己以后日子不好过。 冷冷嗤笑，那些女子稀罕沈星，关自己何事。若不是身不由己，才不会嫁他。 不过，若沈星心里真的有其他女子，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了呢？< 第二章 沈家 一道人影从拱门外走了进来，两个守门丫鬟大吃一惊，然后脸上浮现喜色，立即半蹲，喊着：“爷，您来了。” 五官郎若玉盘，双眸如寒星，唇如粉梨，酷齿轻开。但他脸色依然冷峻。 两个丫头心跳加速。爷的相貌是天下最俊美的，每次看到他，都让人心惊肉跳。流云脸红到脖子，立即低了下头去。 在门前微微一顿，没有推门的意思。 韩素馨听到喊声，顿时急了，将玉佩急忙塞进胸口，紧紧握住被子里的剪刀，紧张的小脸微微发白。 “小姐，姑爷来了，姑爷来了。”外面响起从韩家陪她的奶娘声音。 奶娘紧张的推开门，玉树临风的沈星出现在韩素馨的视线中。 韩素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相公，也没想到如此俊美。沈星也在打量她，儒服贴身，芊芊细腰，娇柔如水。目光向上移，胸口微起，似是没有张开的花苞。他嘴角抽出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就看到一张漂亮的脸蛋，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 韩素馨看到沈星皱眉的表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内心就怒了。 登徒子，无赖……。 沈星眉头一皱，撇过头，冷哼一声，说道：“我这几日繁忙，就不在这里歇着了。” 韩素馨知道他说的是托词，但却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才不在乎他做什么，所以不但没丝毫难过，反而高兴，松了一口气，他不来总算是万幸了。 但她没来得急收敛神色，就被沈星看在眼里。 “你似乎很高兴。”沈星冷漠的说道。 韩素馨急忙收敛表情道：“没有，只是觉得困乏。” 沈星挑起眉头，走到韩素馨身前，逼视着她，说道：“你继续休息。” 韩素馨愕然，现在不该是给长辈们奉茶么？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韩素馨松口气，沈星越是表现如此，她越是高兴，说明沈星不在乎自己，急忙说道：“爷慢走，妾身不送了。”她转身就去铺床，既然沈星都不在乎，那么自己就用不着着急。昨夜靠着床沿睡了一晚，现在全身都酸痛不已。 沈星眉头更紧了，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和旁的女子不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长相而痴狂，心莫名的一动。而且他看着韩素馨，有种奇怪的念头，好像曾经见过。脑海里搜索了一遍，确定没见过她。 “院子里少走动，记得见了长辈要见礼。”沈星说完转身就走。 “他对我没兴趣。也许……能和他做个约定，如果可能，就与他和离。反正他有心上人，我也有小星哥哥。他应该不会反对。” 韩素馨细细一琢磨，眼睛一亮，觉得这个成功几率很大。 但和离不是过家家，女子不能主动提出和离，非得男子提出才行，才能被官府认可。 韩素馨锁紧了眉头。 沈家后院有处单独的小院，正是沈家老祖宗的居处。沈星的生母黄氏恭敬的立在一旁，面带笑容。二夫人刘氏，三夫人李氏和沈家第三子沈东云也立于一旁。 老祖宗盘坐于榻上，有些困倦。 老祖宗叹口气：“这孩子，真是宠坏了。” 黄氏知道老祖宗虽然是责备，但心里不知道多疼自己的孙子，随即笑着说道：“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性子又拗。听说昨日没去洞房。方才传来话，说是去了，可片刻就回书房了。” 老祖宗摇摇头：“他是长孙，怎能让他胡来？” 黄氏称是，心中有些无奈，说道：“星儿从小就不在家里，恐怕有些礼数也不清楚，儿媳自去训诫就是了。”。 听到黄氏说沈星的过去，老祖宗脸上浮现疼惜之色。 “新媳妇也没来奉茶，你这个做婆婆的也不提醒。那孩子听说长得水灵，明日早上就来听话儿吧。”老祖宗有些瞌睡，打了一个哈欠。 见老祖宗真没有责备的意思，黄氏放下了心。 黄氏几人赶紧告辞出了门。 “大嫂，家有家规，就算娘疼星儿，也不能这么惯着。”刘氏揶揄的笑道。 大夫人脸色一黑，心中无奈，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他的性子，自己也无可奈何。 “二弟妹，不用你来提醒。”大夫人冷声说道。 “哈哈哈，大嫂，我可是为沈家着想，莫要坏了规矩。”刘氏理直气壮的说道。 大夫人脸色更加难看。 “二嫂，如此笑话自己人，有意思么？”沈东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说道。 三夫人李氏拉了拉自己的夫君，示意别惹事。 刘氏见沈东云向大房说话，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三夫人和沈东云告辞离去。大夫人叹息一声，沙哑的问道：“汝香，少爷还在书房么？” “回夫人的话，爷还在书房。”汝香低声说道，有些心疼大夫人，毕竟大房在沈家日子也不好过。 黄氏让汝香前面打着灯笼带路，很快就到了书房。书房里灯光亮着。门前的童子见大夫人过来，急忙禀报。 “娘……”沈星淡淡的喊道。 黄氏进了书房，让汝香关了门，就剩下娘两个。黄氏看到书桌旁边的被褥，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愿娶这个女子，但老祖宗的话谁敢不听。你也别慢待了那女子。我沈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还没有欺负一个女子的道理。” 沈星点了点头，歉意的说道：“娘，儿子让您为难了。” 黄氏叹口气：“你爹爹久病不起，家里的事儿都是你二婶打理，虽说老祖宗疼爱你，可若是老祖宗哪天去了，这还哪有咱娘俩的立足之地。” “我知道你心里惦记叶城的那个小丫头。可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找到。就绝了这门心思吧。这新媳妇看着还顺眼，莫让她受了委屈。明日，你和她来给为娘和老祖宗奉茶，莫要失了礼数。” 母亲黄氏叹气离开。沈星默默的坐着，眉头越锁越紧。 台案边，一幅画被他小心的打开，若是韩素馨在场，一定认得，上面居然就是她八岁时的模样，娇俏可爱。只是画儿有些陈旧，多处折痕，显然是经常翻看所致。 当年的那个村子经历了一场洪水，所有的村民都逃荒去了，小彩儿也不知所踪。想起当年那个喊着自己相公的小丫头，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得到消息要去给婆婆和老祖宗奉茶。 漱了口，奶娘给韩素馨盘了头，化了淡妆，明艳的有些照人。要见沈家长辈，就是确立她在沈家的身份。 然而，韩素馨没有一丝高兴，一旦奉了茶，就算是沈家人了。她心里极其的难过。 “好了没有，时间不早了。”韩素馨正对着镜子查看有无遗漏之处，就听到身后有个冰冷，不耐烦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发现沈星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个人跟神出鬼没的，说话总是这么冷淡，对女子就不能温柔些么？虽然不快，但韩素馨觉得他越是对自己冷淡，就对自己越有利。希望他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会躲得远远的。想到这里，她忽而笑了。 沈星有些不耐烦，看到韩素馨笑了，脸色一沉：“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韩素馨急忙说道，神色立即平静起来。 沈星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所见过的女子，只要见了自己的容貌，就像苍蝇一样围上来。可这个女子居然不是……莫非她是故意如此，引起我的注意？ “走吧。”沈星皱了皱眉眉头说道。 跟在沈星身后，韩素馨也不得不承认，沈星确实一表人才。可惜这个人太无情，无趣。 若是小星哥哥，绝对比他更加俊美，更有人情味。 “呆头呆脑的，快点走。”沈星冷声说着。韩素馨冲着他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 穿过花坊，路过楼亭，这才到了前院。下人们见到二人，纷纷恭喜。 沈星一点喜庆的意思都没有，面色沉冷，仿佛与己无关。韩素馨忽然有种喜悦，他越不在意自己，那么自己就越安全。 二人各有心思的到了客厅，沈星忽然一伸手，抓住了韩素馨的小手，拉着走了进去。韩素馨没有准备，被沈星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她用力的甩手，却没想到沈星回头冲她瞪了一眼，然后手握的更紧了。 哼……韩素馨冷哼一声，随即任由他握着。因为大厅里正有许多目光看向她们。 “娘……”沈星当众跪下。被拉扯，韩素馨不妨，重重的跪在地上，两个膝盖顿时疼的她差点掉眼泪。 “呵呵，大嫂，新媳妇跌跌撞撞的，连跪都不会，果然是乡下丫头。”刘氏笑着说道。 黄氏脸色微微一僵，心中极其不满。刘氏看似羞辱韩素馨，其实是羞辱自己。 韩素馨闻言，瞪了沈星一眼。 “二婶娘，是我没管教好，您不必如此嘲笑。”沈星冷冷说道，丝毫没有一点客气。 管教？韩素馨心中发怒，这人真可恶！这个女人更可恶，韩素馨立即想起当年也有个叫刘青芝的小丫头，喊小星哥哥是乞丐。与乡巴佬意思差不多。< 第三章 奉茶 刘氏脸色更僵，嘴角微微抽动。 韩素馨过门才两日，不认识这些长辈，也不敢乱叫。此刻听那二婶娘说话尖酸刻薄，才隐隐觉得，沈家是个是非之地。 韩素馨本不想多事，但琢摸着，既然来了，短时间不可能脱离沈家，讨好一些人，至少不会在沈家过得艰难。 沈星既然指望不上，不如抓住机会，将那慈眉善目的婆婆拿下。 虽然她对成婚那日的事无比愤怒，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调整笑容，一副乖巧模样，低声说道：“二婶娘说的是，素馨乡下丫头，不懂事，慢待了各位长辈。”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谁家祖上没有耕田种地的呢？” 沈星微微诧异的看了韩素馨一眼，这丫头会反击！ 刘氏脸色一黑，这丫头居然敢反驳她。而且说的让自己没办法反驳。她刘氏的父亲就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刘家的兴起，就是因为出了个刘雄，她的哥哥。 刘雄年少参军，官职一路高歌猛进，做到了如今的一品大员。 被晚辈抢白，刘氏哪里能忍住，便要斥责韩素馨。当长辈的，胡乱斥责，晚辈还能顶嘴？ 大夫人见刘氏吃了憋，立即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说话也得有个轻重，你二婶娘从没种过地，哪里晓得种地的艰辛。” 刘氏的脸更黑了，刘雄没发迹的时候，她还只有五六岁，那时候可是跟着爹爹做过农活的。这段历史一直是她的心病，是她一生的污点。 韩素馨本就是讽刺二婶娘，讨好大夫人。见婆婆笑颜逐开，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上前端了茶，低头含笑，假意紧张的说道：“二婶娘，都是素馨不懂事，说错了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素馨这一次。” 刘氏一口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心中更为恼怒。本想此刻落下大房的面皮，可没想到这丫头两三句就落了自己的面皮，还让自己说不出话来。 “哼……谁与你这般乡下丫头见识。”刘氏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没有端韩素馨的茶，继而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敬婆婆茶水，真是不懂规矩。” 韩素馨心中暗恼，这二婶娘太嚣张跋扈了。 “二婶娘，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沈星阴沉的说道，目光盯着刘氏。 听到这话，韩素馨猛然转过头看向沈星。沈星面无表情，没有理睬她。 妻子？韩素馨不知道该笑还是哭，这个坏蛋，还能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 刘氏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惊肉跳。说实话，虽然大哥病重，看似大房柔弱。但她知道，这个侄儿更加恐怖。听说他杀过不少人，沾过不少血。 黄氏见刘氏被儿子震住，嘴角露出冷笑，然后对韩素馨说道：“你这孩子，二婶娘算是已经敬过了，换了茶重新端来就是了。” 刘氏微不可察的扫了黄氏一眼，又瞪了韩素馨一眼。韩素馨有种被放在火炉上煎烤的感觉。但沈星能在这关键时候出头给自己说话，让她有些诧异。 我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韩素馨定了定神。 韩素馨知道，自己没什么根基，还不能将二婶娘得罪个透彻。将茶碗恭敬的放在二婶娘的手边，然后规规矩矩的重新取了茶碗，倒了茶才跪着匍匐到婆婆刘氏的面前，高抬双手敬起。 黄氏将韩素馨的举动看在眼里，觉得这丫头极有分寸，不用担心她被人牵着鼻子走。 黄氏自然不会为难自己的儿媳，端了茶水，然后抿了一口放下，从怀里套了一块方帕，从中取出一只玉镯，说道：“这是我娘的陪嫁，如今就传给你了，希望你能为我沈家兴旺添丁。”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红，心中暗叹，您这个希望恐怕不成了。就算我愿意，看看您宝贝儿子，恐怕也不愿意把。但黄氏说的恳切，升起几分好感。 让她疑惑的事，如此和蔼的母亲，怎会生出这么冷峻的儿子来。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黄氏的手中。玉镯玲珑透彻，光泽如雾，漂亮至极。见婆婆赏赐，哪里有不收之理，就当惩罚沈星的利息，立即揣进怀里。 见到韩素馨接了母亲的陪嫁，沈星皱了皱眉眉头。 韩素馨退后，黄氏继续说道：“你爹爹生病卧床，不宜此时相见，改日你去奉茶。你二伯外出未归。那是你三叔和三婶娘。” 目光所示，韩素馨看到二婶娘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妇，二人正含笑看着自己。刚才发生的事，三房没有偏向，显然是明哲保身，不想参与。一个沈家，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三房在沈家显然没什么存在感，韩素馨从入门开始，就感觉到这二人不怎么说话。加上此刻二人带着善意的笑容，觉得这样的人至少不会为难自己。 心中思索片刻，既然来到沈家，一时半会无法离开，那么就在沈家得些实惠再走，不然太亏了。 即使自己不看重这次婚事，但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嫁人啊。先要保证在沈家平平安安，然后徐徐图之。 打定了主意，端了茶水，跪着过去，抬手恭敬说道：“三婶娘好美，素馨敬您，希望三叔和三婶娘如神仙眷侣，白头偕老。” 李氏顿时笑意连连，满心喜欢，对三叔说道：“这孩子会说话儿，这茶我得喝了，还得我破费些好玩意。不过三婶我没什么好物件，你三叔哪里有。” 说笑的话儿，韩素馨也没放在心上，只要三房不为难自己就好了。 “你呀，推到我这里来了。”三叔显然也很高兴，温柔的瞥了妻子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玉人俑，也光彩夺目，栩栩如生。 韩素馨眼睛都直了，好宝贝！ 三房也送了见面礼，刘氏脸色微微一沉，自己不送就怕被人落了口实。从袖口里摸索了半天，才取出一支陈旧的玉钗，像打发叫花子一样，说道：“我没什么好物件，送你这个好了。” 韩素馨一眼就看出，这玉钗是劣质货，估计地摊上几文钱就能买到。 黄氏见刘氏如此寒掺自己的儿媳，冷笑道：“二弟妹还真是费心了。素馨，赶快收好，这可是你二婶娘的宝贝疙瘩。” 韩素馨明白大房和二房不对付，乖巧的走上前，双手托住，恭敬的说道：“谢谢二婶娘。”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大嫂，弟妹，有空了就到我院子里坐坐。”二婶娘眼皮都没抬，显然言不由衷。对于黄氏的讽刺，她居然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 黄氏淡淡道：“那是当然，就数二弟妹哪里有好东西。” 李氏也笑笑：“二嫂邀请，自然是去的。” 韩素馨看着这些人虚情假意。又默默的转头看了一眼沈星，暗叹这家人活的太虚伪。 二婶娘摆着腰身走了出去，三婶娘和三叔也站了起来。三婶娘笑着对韩素馨说道：“你这孩子，若是得空，就来找我，见见你的小姑和叔叔。” 今天给长辈们敬茶，自然是没有沈家其他儿女。沈家到底有多少兄弟姐妹，她也不清楚。 急忙应了，目送三婶娘出去，沈星走到韩素馨的身旁。 “不错，不错，你这孩子机灵。”黄氏称赞韩素馨，然后看了沈星一眼，见沈星脸色平静，又说道：“你们快去拜见老祖宗，莫要让老祖宗等着急了。” 沈星赶紧拉韩素馨的手，韩素馨哪里会让他抓着，早就假意拢秀发避开。没有抓到韩素馨的手，沈星嘴角微微一挑，却没有多言。 出了门，直奔老祖宗的院子而去。 韩素馨一路不说话，见沈星也不搭理自己，心中反而窃喜，要是离开沈家，谁也不欠谁的。 花发婆婆引着二人到了老祖宗的屋里。 恭敬的跪在团铺上，韩素馨低着头，心中有些忐忑。娘说这位老祖宗是韩家的亲戚，也是她逼着沈星娶的自己。如果日后能得到这位老祖宗的支持，在沈家就好过些。 但若是讨得这位老祖宗欢心，想要离开沈家似乎又有些困难。 心里越发的矛盾，微微叹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沈星看不上自己就好。实在不行，就让沈星极度烦厌自己，或许能让沈星说动老祖宗。 “好好过日子。”老祖宗只说了一句。 韩素馨本想着老祖宗会询问韩家的近况，说不得对自己有喜爱之意。现在看来，这位老祖宗对韩家未必有多少感情。 她忽然想起流云两个丫头的话来，或许老祖宗实在忍受不了沈星一直不娶亲，这才逼着他娶了自己。自己只不过是沈家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隐隐有些怒气，更加坚定了她离开沈家的想法。 老祖宗困倦，赏了韩素馨两套云锦长衣裙及一套血色珊瑚珠子，还有三匹上好的缎子。 云锦可是上好的料子，一匹值三百两银子。 也好，在沈家弄点薄产，以后就有银子傍身，好去找小星哥哥。< 第四章 和离 从老祖宗屋里出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韩素馨一直沉思，想起小星，就露出了微笑。 “你在笑什么？”忽然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她一抬头，才想起沈星一直跟在后面。 “你怎么没走？”韩素馨下意识的问道。这人不是去书房么？怎么跟来了？ 沈星见韩素馨要撵自己走，眉头微微一皱。他真的看不懂这个丫头，似乎迫不及待的让自己离开，与其他女子似乎不一样？ 原本他以为韩素馨一直在装，装着可怜楚楚，装的漠视自己，让自己更加对她上心。 现在，他发现自己想错了，这女人真的不在乎自己。 “你似乎忘记了你的身份。”沈星冷色说道。 身份？韩素馨乖笑：“爷，妾身有礼了。” 见韩素馨对自己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沈星愣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娶错了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笑了。 他居然笑了？韩素馨忽然有点紧张。若是这家伙对自己发脾气，她还有准备，说明他真的不在乎自己。可他若笑，就麻烦了。 “宽衣！”忽然沈星说道。 韩素馨大吃一惊，他要留宿不成？该不会想用强吧？ “爷，您确定要宽衣？”韩素馨忽然心乱如麻，他该不会真的要上床吧。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废话，这里是我的洞房，莫非要穿着衣裳睡觉？”沈星低声问道。 韩素馨更是慌了，不行，绝对不行，我的身子决不能给他。一会若是他真的用强，我就和他同归于尽。咬着牙，脱了沈星的外衣。 沈星看到韩素馨慌乱的神色，心中更加确定，这丫头心思很重，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在想什么？” 韩素馨防范地错开沈星一步远，才故作镇定的说道：“什么也没想，爷，您书房是不是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儿？您快去吧，妾身不敢误了您的事。” 沈星越发觉得这丫头藏着什么秘密不让自己知道。 “方才我娘给了你一个玉镯……” “那是见面礼，是婆婆给我的，是我的，我的……”韩素馨听到沈星提玉镯，顿时炸了一样，立即将东西护在胸前。沈家给自己的补偿还不够，这些都是我的。 沈星错愕，看韩素馨着急上火的样子，忽然感觉非常有趣。这丫头性子太古怪了。 “东西拿来。”沈星虽然对韩素馨有种奇异的感觉，但手镯是一定要回来的。 见沈星态度坚决，她忽然想起流云说的话，莫非他要将玉镯送给那个神秘的女子？ 是了，自己不是他认可的妻子，所以手镯是不可能给自己的。 她忽然觉得心酸，眼眶一红：即使你不喜欢我，也大可不必羞辱我。强忍着泪水，将玉镯塞进沈星的怀里。 “我不稀罕，你拿走，你走！对了，你不能走，你要给我立个字据。”韩素馨还是控制不住泪水宣泄，从案几上拿了笔和纸。 沈星忽然心微微一紧，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心莫名一颤。 “立什么字据？”他带着疑惑，看向韩素馨的神色柔和起来。 “和离，一年之后，你要说服老祖宗同意你与我和离。”带着委屈，韩素馨决定现在提出来。她知道刚刚新婚，沈家是不会同意的，所以选择隔离一段时间。 沈星脸色猛然一沉，这丫头居然主动提出了和离。他现在意识到这丫头的古怪之处。 “你还没有资格提出这个要求。”沈星冷笑一声，将笔和纸扫落在地上。 韩素馨脸色一白，厉声喊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好合好散！”。 韩素馨的反应出乎沈星的意料，若是单纯的愤怒，他自然能够理解。可这丫头竟然像是撕破脸皮一般要和离。新婚三日，谁家新燕才上堂，她这就雏鸟欲飞去。 不知道为什么，沈星有些恼怒，就算他不喜欢这丫头，可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全府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看着大房的笑话。他可以不管这些看法，但不能不顾忌母亲的感受。 韩素馨见沈星黑着脸，恼怒的问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何必将我禁锢在此。” 沈星背着手，目光灼灼的看着韩素馨道：“喜不喜欢是我的事，你已经嫁过来了，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若是再有这种想法，家法伺候。” 韩素馨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星，感到全身寒意，如掉进冰窟窿一般。他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是个坏蛋。不，我不要成为他的奴隶，成为他生儿育女的工具。 沈星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将韩素馨扔在当地。 “无赖，坏蛋……呜呜呜……”韩素馨捂着脸低声哭着，将一只杯子奋力的扔了出去。 杯子碎在沈星的脚下，一枚碎片划开了他的手臂。 “好野的丫头。”沈星嘴角抽搐。居然敢算计我！就算我没将你当作我的妻子，可你好歹也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想这么容易离开，真是做梦了。 嘴角撇起一个弧度，忽然觉得今天心情很好。多少年了，他从没见过将自己试做无物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小姐，这是怎么了？”门外的奶娘原本以为小姐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可不到半晌，居然就闹翻了。 韩素馨抹着眼泪，然后开始收拾东西，说道：“奶娘，咱们回娘家，今日就回。” 奶娘大大吃了一惊，急忙拦住。“小姐，沈家还没发话让您回门，你这一走，又不知道生出多少是非。” 是非？呆在这屋子里就够让人糟心的了，还怕是非多？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干脆回娘家，激怒他，或许他愤怒之下休了自己。 韩素馨执意要走，奶娘无奈，只好收拾东西跟着走。 刚出院门，就看到一个十五六随的俊俏女孩儿，一身大红牡丹锦衣，发髻上挽着一朵小菊花，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韩素馨不认识这女孩儿，但却看得出是有身份的。 那姑娘见韩素馨挎着包裹，形色匆匆，娇媚的问道：“是哪家的姐姐？” 韩素馨本不想搭理的，若是耽误久了，沈家人定然出来拦截。可若是不说话，更是引起疑心，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是哪房的妹妹？” “我是齐家的齐云儿。”姑娘含笑说道，显得极为乖巧。 齐云儿？韩素馨不认识，更不知道是哪个齐家，只能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举步就走。 齐云儿刚要走，忽然脸色一沉，莫非她就是沈星的那位娘子？眉色一拧，冷哼一声，一定就是她。居然让我遇上了，真是无巧不成殊，正在找你呢。 “你离沈星远点儿！”忽然，齐云儿的声音从韩素馨的背后响起。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自从进了沈家，好像没一天顺过。如今连一个外家的女人都敢教训自己。莫非觉得自己没有脾气？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算什么东西？”韩素馨冷笑道。 齐云儿涨红了脸，她的确没有资格对沈星的家事指手画脚。但沈星与她青梅竹马，她的愿望就是嫁给沈星。可惜等她知道的时候，沈星居然接回了这个女人。她的愤怒比那些名门闺秀更加深刻。 “我与他亲梅竹马，你识趣的话，最好离开他，否则……”齐云儿冷笑着说道。 韩素馨笑了，用一副白痴的神色看着齐云儿，冷笑说道：“难怪沈星不喜欢你，就你这么白痴，谁也不会喜欢。” 她竟然骂我是白痴，齐云儿脸色一僵，接着大声吼道：“你才是白痴，你这个狐狸精。” 韩素馨冷笑不语，却看到另外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 “齐姐姐，你让我好找啊。”那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走的有些急，微微喘气。 “见过嫂嫂，我是三房的沈明珠。”那姑娘看到韩素馨，立即行礼。 韩素馨郁闷，好像谁都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别人。 “明珠，她骂我是白痴。”齐云儿见来了救兵，立即说道。 沈明珠不知道前因后果，见二人横眉冷目，顿时有些为难。一个是新过门的嫂嫂，一个是沈家世交的掌上明珠，哪个都不敢得罪。 她赶紧拉着齐云儿，笑着说道：“齐姐姐，其中定是有误会。大嫂应该不会这样说。” 齐云儿见沈明珠没有帮自己，脸色一黑：“难道是我诽谤她不成？明珠，我与你情同姐妹，你竟然不信我。” 沈明珠为难的看了一眼韩素馨，有些不知所措。韩素馨见沈明珠并没有为难自己，想到三婶娘温柔的性子，觉得这妹妹也不是个挑事的。 “外姓之人，却在沈家骂人，你算什么东西！若是你再敢在羞辱我，定要叫你知道厉害。”韩素馨厉色说道。若是沈家人为难她也就罢了，一个外姓人也敢来欺负她，还当她吃素的不成。 这些年，为了保护自己，她牢牢记住小星当年强势的样子，绝不忍辱偷生。 “哼，沈家与我齐家几十年世交，你不过一个郎官的女儿，身份地位都不及我，怎么配得上沈郎。韩素馨，你记住，沈星哥哥是我的，我一定会让沈星哥哥休了你。”齐云儿不甘示弱的说道。 沈明珠僵在当地，心中哀叹这位嫂嫂嫁给大哥命苦啊。如今金康女子都恨上了韩素馨，真是可怜。如今每日都有女人隔着墙张望。例如这齐云儿，仗着与沈家交情不浅，今日直接上门住下，听闻刘家的那位也赶来了。 “休了我？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话若是老祖宗说的，我信。可你……算什么东西！若你闲的没事干，请往那边看，看到那棵歪脖子大树没有？你没事就往上撞，别来烦我。”韩素馨冷笑道。< 第五章 冤家路窄 齐云儿愣了，沈明珠也傻了。这个女人说话真的太惊人了。谁见过如此犀利的话儿来，还出自一个女人之口。 不等二人反应，韩素馨已经拉着奶娘匆匆而去。 “韩素馨，你……”齐云儿发现自己居然反被羞辱了，羞恼的看向沈明珠：“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孙媳妇，丝毫没有教养！”。 沈明珠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不能任由这事继续下去。不管齐云儿还是韩素馨，自己都没有本事得罪。 齐云儿恼怒，还想追上去与韩素馨理论，但沈明珠更是坚决，让丫鬟拉着齐云儿离开。 韩素馨匆匆的绕开人多的地方，有下人见到，赶紧让路，或者刻意避开。 韩素馨知道自己声誉受损，不想在这上面争论不休。是非曲直，自有后人评说。 眼看就到了大门，穿过大门就是外面的世界。韩素馨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个信念升起：逃出这个牢笼。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坏蛋！ 但是好事没有坏事灵，眼看几步就能踏出沈家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门子。 冤家路窄！ 她真想撞墙，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霉神附体了。转身就要躲藏，可沈星只是不经意的转头，就看到了她。 沈星脸色一沉，匆匆和那门子说了话，然后向韩素馨走了过来。 韩素馨恼怒，上辈子是不是投错胎了，是不是欠了他的。一时失神，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一只大手猛然探出，拦腰将她扶住。 一双寒眸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仿佛容纳了一方世界，如此的深邃。不，不对，那应该是怒气吧，韩素馨看到了眼中的愤怒。 他真的愤怒了，会不会休了我？韩素馨忽然兴奋起来。 奶娘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如今被抓了现行，该怎么办？会不会被沈家当场打死？ “你们要去哪里？”沈星阴沉的问道。 韩素馨推开沈星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镇定的说道：“我要回娘家。” 沈星看着她身上背着的包裹，脸色更沉。这丫头居然真的要逃跑。想到这里，一向沉稳的他也倒吸一口气。猛然捉住韩素馨的手腕，强行拉着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放开我，放开我！”韩素馨羞恼的喊道。 但沈星一句话不说，脸色沉的都要滴出水来。 奶娘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一口，只能低着头跟着走，心道：这次完了，会不会被直接打死。 “沈星哥哥。” 刚刚过了假山，忽然一道彩衣飘了过来，飞扑抱住沈星。 韩素馨定神一看，又是齐云儿！ 被齐云儿抱住，沈星也吃了一惊。 韩素馨急忙挣脱他的手，退后几步冷冷的看着他。 沈星转身将齐云儿推开，喝道：“你在做什么？” 齐云儿见沈星发怒，泪水哗啦啦的就落下来了，速度比下雨还快。 “沈星哥哥，你为什么不要云儿？云儿哪点比不上这个女人？” 沈星看到韩素馨对自己一副齿冷的笑容，恼怒的冷哼一声：“她是我妻子！” 又是这句话，韩素馨真的觉得沈星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蛋，总拿自己做挡箭牌。 “我不是！”韩素馨忽然说道。 沈星眉头一皱，好一个桀骜不驯的女人！他忽然捏住齐云儿的喉咙，仿佛阴鬼一般的声音传入齐云儿的脑海。 “别再纠缠我，若是再如此，齐家也保不住你！” 齐云儿顿时觉得腿脚冰冷，那魔咒一般的声音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惊得差点晕过去。 韩素馨也倒吸一口凉气，她决然没想到沈星居然如此狠。此时的他身上的气息，暴虐的让人打颤。她忽然想起了当年的小星哥哥，也曾露出如此狂暴的气息。 齐云儿瘫软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星。然后狂吼：“我不信，只有云儿才是你的良配！” 无视齐云儿的咆哮，沈星逼视韩素馨。 韩素馨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低头前行，暗道：莫要惹了这个坏蛋，丢了自己的小命。 进了屋子，沈星反手将门关上，然后就那么阴沉沉的看着韩素馨。 被一双漆黑寒冷的眸子盯着，韩素馨头皮发麻。他该不会打我吧，若是他敢动自己一根手指头，我就和他拼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你想逃走？”沈星眯着眼睛问道。 韩素馨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心猛然一冷，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逃走呢？” 见这丫头极力否认，沈星冷哼一声。 “我最讨厌玩花招的人。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若是惹恼了我，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沈星身体向前一探，用手抬起韩素馨的圆润下巴。 韩素馨被他一碰，浑身一颤，急忙向后退，脚下一磕，直接摔倒在榻上。 心中一慌，摸到被子下的剪刀，紧紧握住。若他敢欺负我，就拼了吧，决不能让他污了自己的身子。 可沈星并没有紧逼，而是起身，不快不慢的说道：“这里衣食不缺，吃得好，穿得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素馨顿时怒了，带着不甘之色，高声喊道：“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凭什么关着我？” 沈星微微一怔，眉头一挑，说出一句让韩素馨都发愣的话来。 “因为我是你的债主。” 债主？自己什么时候欠他的钱了？ “你休要胡说，我从小到大未曾见过你，怎会欠你的债。就是小黄，我都还清了债。”韩素馨嘟着嘴恨恨的说道。 韩素馨嘟着嘴，虽然一脸愤怒，但在沈星的眼里，却变得极其可爱。这丫头生气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小黄是谁？” 提起小黄，韩素馨脸色微微发红，心中暗暗嘀咕，干嘛给他说这个。 恨恨的看着他，韩素馨咬紧牙关闭口不言。沈星忽然有了兴趣，看这丫头模样，必定是做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丫头越有意思了。 嘴角微微挑起，在韩素馨的眼里，这家伙定然在想什么龌蹉的事情。 “还没说你怎是我的债主？”韩素馨定要弄清这个道理，日后还了便是，两不相欠。 被打断思绪，沈星背起手，煞有介事的说道：“其一，想嫁我的女人不少，你嫁给我是你的福气，这是你欠我的福气。其次，你嫁给我，还没有生一男半女的，也是你欠我的。其三，明媒正娶的你，到了婆家，却没有敬一丝夫妻之道，也是你欠我的……” 韩素馨的眼睛越睁越大，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小脸儿红的就要炸了。 “你说够了没有？”她低声喊出来，若是再不打断沈星的话，他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无耻的理由来。 “哦……应该没有……”沈星刚要发话，就看到一双几乎要杀人的眼神。 “我本就不想嫁给你，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什么办法？你别想让我给你生儿育女，也甭想和我睡一张床。还有那狗屁的福气，我才不稀罕！”韩素馨脸色发紫，手中的忽然出现一把剪刀，护在身前。 沈星被吼愣了，他还从见过这么凶巴巴的女人，敢对自己咆哮。看到剪刀，眼神一凝，身上爆发出浓烈的暴力气息。他一把夺过来，托起韩素馨的下巴，冷冷说道：“那是你的事……凶器没收了。你之前想要和离？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韩素馨脸色一白，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他是生气了，却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她欲哭无泪，这坏蛋是老天派来惩罚自己的吧。 “总之，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别到处乱跑了。让我抓住你，就要你好看。对了，明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我陪你一起回去。”沈星说道。 韩素馨握紧拳头，愤怒的快要杀人。这个坏蛋，我诅咒你永远生不出儿子，我恨死你了。 沈星走后，韩素馨愤怒的盯着那些花瓶，本想摔碎来发出自己心中的怒气。但一想到沈星的嘴脸，说不定又让自己赔银子。这屋子里的东西没一件是自己的。她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是孤独难过。 这不是自己的家，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沈家！ 爹爹，娘亲，别怪素馨，这个恶魔太可怕了，我怕待下去会发疯。她越发坚定了心思。 她细细的思索，逃出沈家并不是好办法，就算以后和小星哥哥在一起，也名不正言不顺。沈星不同意和离，就想办法让他休了我！ 我什么都不怕了，还怕被休么？ 奶娘推进门进来，之前的惶恐之色消失殆尽，姑爷没有处置她。 “小姐，您这样好么？”奶娘紧张的问道。 韩素馨红着眼睛，知道奶娘关心自己，可她不想对奶娘说自己心里的憋屈。 “奶娘，你去歇会吧，有事儿我会叫你。”韩素馨疲惫的说道。 奶娘轻声一叹，知道小姐性子执拗，只好退了出去。 沈星，别想奴役我，我一定会逃离你的魔爪。不管怎样，别以为我韩素馨好欺负。< 第六章 回门 当晚，奶娘报说大夫人来了。 闻婆婆来了，韩素馨赶紧收拾了一番，然后揖门等候。片刻之后，黄氏面带笑容，带着一个丫鬟进来。 “孩儿给娘亲请安。”韩素馨乖巧的喊着。 黄氏急忙拉起韩素馨，笑着说道：“这几日可是冷落了你，莫要怪娘。想着你们小两口如此恩爱，也算我这一房的喜事。” 韩素馨苦笑，恩爱这个词从何而来？她心中笃定，婆婆应该知道此中情形，诉苦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婆婆不挑破，自己更没心思去说。如今最主要的是维护好与婆婆的关系，说不定婆婆能制衡沈星。 “娘亲说的哪里话，孩儿羞愧。”韩素馨脸上浮现红晕，乖巧的拉着黄氏的手，做小女儿态。 黄氏盯着韩素馨的双眼，心中暗暗叹息：这丫头乖巧，又会说话，就算与星儿没圆房，也没表现出丝毫的不满，这等女儿家，哪里去找。 “你呀，有些事儿别往心里去。你相公性子虽然冷，但为人单纯，又受过许多苦，所以对人冷淡些，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别放在心上。若是辛苦，就来找为娘，为娘给你做主。”黄氏仔细的说着。 韩素馨脸都快抽搐了，沈星性子单纯？见鬼去吧，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恶魔，一定是带了面具，迷惑了众人。 “娘说的是，素馨明白了。”韩素馨牵强的笑着，心里却在诅咒该死的坏蛋。 和黄氏说着话，韩素馨更是乖巧，孝顺的让黄氏极其满意。 “流云和流苏两个丫头使用的可还惯？若是不喜，就重新给你换两个。”黄氏笑着说道。 若不是黄氏说起这两个丫鬟，韩素馨都快忘了他们。她对两个丫头了解不深，加上那夜两丫头对自己轻视的话来，就没敢让她们两个近身，一直在外面伺候。今日好像没见到两丫头，听闻被谁叫了去。 “啊，还习惯。”不知道两丫头的底细，她不想惹了是非，所以打个马虎眼。 “这两个丫头不像话，拨给你了，却不见人影，少得要打板子的。”黄氏虎着脸说道。 婆婆上来就说两个丫头不是，莫非有什么寓意？ “娘亲说笑了，这两个丫头乖巧伶俐，我让她二人办点差事，娘亲可不许打板子。”韩素馨笑着，半跪在黄氏身下给她捏腿。 黄氏无女儿，看到韩素馨如此乖巧孝顺，高兴不已。 “你说怎的就怎的吧。不说这个了，明日你与星儿回门，礼可不能轻了。东西我都已备妥了，只是你二婶娘那边有些闲气，莫要理睬她。对了，你们从娘家回转，怕是你二婶娘家里的表妹也会来。”黄氏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听得韩素馨晕头转向。 她只是听懂了一句，二婶娘心里不快活。至于二婶娘家里的表妹，似乎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黄氏离去，奶娘担心的看着韩素馨。察觉到奶娘的神色，她疑惑的问道：“奶娘可有什么事？” “方才大夫人说话，想着其中必有缘故。”奶娘说道。 韩素馨默默一思索，也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尤其是最后一句，二婶刘家与大房有什么关系？莫非……她神色凝重起来。 正说着话，就听到两个哭哭啼啼的声音。接着流云和流苏双双进来，跪倒在地。 “你们是怎么了？”韩素馨发愣。 “多谢奶奶求情，留下我们两个小命。”流云头磕在地上，哭着说道。 韩素馨约莫一想，明白了，两个丫头估计被婆婆给训斥了。这两丫头轻贱自己，估计背主求荣，差点惹恼了婆婆。 婆婆一定是借自己刚才的话，让两个丫头对自己感恩戴德。 对黄氏，她还是心存感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两丫头就真的老实可靠了？也不尽然。若自己好好教导，变成自己人，说不得以后做事儿便利些。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早早起床梳洗。前院里，马车已经备好，许多回礼都已经捆绑在车上。 二婶娘掌管家中一切大小事务，看着满满当当的一车，心中有些不喜。可沈星是老祖宗的心头肉，她也不敢过度吃了回扣。 “素馨这孩子，现在还不来，日头都如此高了，莫不是还在睡着。”二婶娘阴笑着。 黄氏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没事找事，撇过头不想搭理。 沈星淡淡的说道：“是侄儿让她整理好出门。” 二婶娘刘氏嘴角抽搐，没想到沈星会替韩素馨说话。这几日她就已经知道沈星没有宿在韩素馨的房里，而且隐约听说二人不睦。小两口越是不睦，就越好。二婶娘暗暗想着。 “这些礼物，可够韩家活大半辈子了，攀上沈家，真是他们的福气。”刘氏阴阳怪气的说道，眉眼之中尽是得意与鄙夷之色。 韩素馨的娘家，的确不是什么高官大族，只不过是一个四品的郎官罢了。 正巧韩素馨与奶娘沿着花圃边走过来，身后跟着流云和流苏两个姑娘小心伺候着。二婶娘的话被韩素馨听在耳朵里。 “二婶娘，其实我爹爹娘亲最是不喜欢攀附权贵。若不是老祖宗钦点，素馨定然不会嫁过来的。”韩素馨不甘示弱的说道。 任何人说她的不是可以，若要说韩家养父养母的不是，她十万个不答应。 “哟，你这孩子还长脾气了，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嫁到沈府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二婶娘不满的说道。 韩素馨的话不单单是说给刘氏听，还说给沈星听。沈星眉色一动，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还真是敢说。 “二婶娘，我们该走了。”沈星不悦的说道。 刘氏脸色一沉，摆着手烦厌的说道：“快去快回，韩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能嫁入沈家才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氏的没完没了，让黄氏微微动怒，脸色一沉，说道：“二弟妹，打人不打脸，你若如此，我也不怕与你到老祖宗那边讲理去。” 刘氏闭嘴不言，神色依然嘲弄，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意思。 韩素馨想要发怒，却觉得自己直接与刘氏对着干不划算。思索了一下，低着头走到沈星的身旁，委屈的说道：“既然我不被待见，不如咱们和离，省的这些流言蜚语。” 这声音很小，也就沈星听得见。沈星脸色一沉，瞪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祸水东引。转过头，沈星脸色阴沉的问道：“二婶娘，这媒是老祖宗亲点的，明媒正娶，莫欺人太甚！” 这话说的非常重，以晚辈斥责长辈的口吻。刘氏脸色极其不好看，虽然想要斥责，但想到沈星的过往，心里发憷，挤出笑容说道：“哪里话，随口说说罢了，你这孩子还认真了。” 看到二婶娘吃瘪，韩素馨也有些惊讶，看样子刘氏很怕沈星。这下可完了，连毒舌妇的刘氏都怕沈星，那自己将永无出头之日了。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沈星将我拿的死死的。 刘氏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转身就走。 黄氏看了沈星一眼，笑着说道：“莫要和你二婶娘这般顶嘴，她这人，记仇。” “娘，我知道了。”沈星点了点头，然后让韩素馨上了马车，他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扬鞭出行。 韩家所在大虞城，据说是古时圣贤大禹治水时的一个高台，后来慢慢的演变为如今的城池。 一路无话，韩素馨被颠簸的呕吐，一路缓了好几次。奶娘端来水服用，流云两个丫头也伺候的周到。 只有沈星束手旁观，韩素馨也不理他。这人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 快到太阳落山，车队才进大虞城。大虞城比不得宋朝四大名都的金康城，但也不小，素有金康之险著称。据说大虞城就是金康城的屏障，拒敌于外。 这些历史什么的，韩素馨从小就听爹爹说过。进了大虞城，她就感觉到了无比的熟悉，心情无比的好。继而想起来当年逃荒的那段经历。 九岁那年，若不是娘亲将自己塞进韩家马车，早就饿死了。可惜亲父和亲母下落不明，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想到幼时的那场水灾，真的惊心动魄，让她酸涩。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马车就到了韩府。韩家早就得了信儿，派人在门口等候。片刻大门开了，一群人走了出来，韩郎官和夫人喜气洋洋迎过来。 沈星下马一拜。韩素馨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下来，激动的抱住韩夫人。 “娘，女儿想您了。”韩素馨这才感觉到温暖，泪流满面。在沈家两日，仿佛呆了两年一般。 “你这孩子，都已经婚嫁了，还不知收敛。”韩夫人笑骂道，转而看向沈星，脸色不善的说道：“姑爷，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韩素馨觉得莫名其妙，莫非自己被沈星欺负已经传到大虞城了？ 韩郎官四十多岁，长得儒雅，此时笑而不语。 “娘，你们这是？”韩素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若爹娘将这个坏蛋教训你一番，也给自己出出恶气。 韩夫人拍拍韩素馨的手，说道：“才两日，素馨就瘦了这么多，莫非沈家虐待我女儿不成？” < 第七章 嫁人有内幕 沈星不慌不忙，深深一躬，说道：“此事是小婿没照顾好他，还请岳父岳母原谅。” 韩素馨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不来气我，就阿弥陀佛了。虽然生气，但不得不服沈星应变的快，若此时还绷着脸，和自己生疏，岂不是让韩家人心里更加不爽。 她也不想让娘和爹爹看到自己过得不如意，强忍着没有发生。也罢，在家里就暂且装作恩爱，让爹娘放心。 沈星的态度让韩郎官和韩夫人很满意，沈星声名在外，能如此低头，已经难能可贵了。 “好了，才两日而已，沈家还没消气到这副田地。”韩郎官打着圆场笑道。 众人入院，一声狗叫，然后一道快捷的身影扑了过来。 “小黄，小黄，我想死你了。”韩素馨大叫着将冲过来的身影抱在怀里。 此刻的韩素馨恢复了小孩子的心性，兴奋的抱着一条黄狗的头，不断的搓揉。 沈星目光注视，看到韩素馨怀中的一条黄狗时，神色古怪起来。不过，他最为心动的是，韩素馨搂着黄狗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神色。 此时的韩素馨更加灵动，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没有忧愁，没有烦恼。他的心微微一紧，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韩郎官热情的带着沈星去客厅，韩夫人拉着女儿高兴的说话。 娘俩相拥到闺房，韩素馨看到熟悉的地方，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娘，哥哥怎的没来？”韩素馨不见哥哥韩冲的身影，问道。 韩夫人笑笑，“你那个没正形的哥哥啊，现在还哪里有心思管爹娘啊。” 韩素馨大吃一惊，哥哥韩冲可不是个毛糙的人，做事稳重，怎么会丢下爹娘不管？ “娘，哥哥怎么了？”韩素馨急忙问道。 见女儿还是如此关心自家人，韩夫人欣慰不已，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傻孩子，你哥哥去看你未过门的嫂子去了。” “哥哥要娶亲了？”韩素馨大喜，顿时眉开眼笑。 “想着娶媳妇，就要知根知底的。你哥哥也瞧上了那姑娘，所以日子定下来了，今年中秋就办了。”韩夫人也是喜气洋洋。 韩素馨默默的点头，只有自己糊里糊涂的嫁了人，婚前连沈星的相貌都不曾知道，就更不知道他的脾性了。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后悔。若是重来一次，哪怕嫁给一个小百姓，也比沈家强，她至少动能用韩家的强势和离。 但这些又怎能假设？心中苦涩，短时间内沈星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里，她越发的苦涩了。 韩郎官和沈星说着话，但沈星的目光不断的瞥向门口，那里卧着一只大黄狗。大黄狗仿佛有灵性一般，一直高抬着头，盯着沈星看。而且不时的呲牙咧嘴。 真像！沈星默默的赞叹。这大黄狗与那丫头一般，没心没肺的。不知道是这狗儿影响了那丫头，还是丫头影响了它。 韩郎官说着话，忽见沈星冲着狗微笑，有些莫名其妙。说实话，话题早就说完了，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他对大黄狗有兴趣，韩郎官淡淡一笑：“这狗那丫头带来的，听说救过她的命。” 闻言，沈星好奇起来，很想知道韩素馨为什么提起这条狗的时候欲言又止。又不好当面询问，旁敲侧击的说道：“岳丈大人，此狗看起来不凡。” 韩郎官被沈星的话说笑了，一条狗而已，有什么不凡的。虽说他是四品郎官，韩星并无官职，可沈家靠着沈尚书的余荫，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他点点头，附和道：“此狗确实不凡。” 二人打着太极，说的话太过深奥，令韩家门口站着的下人不住的打量大黄狗，难道这条狗是二郎神犬不成？小姐是神仙转世的？ 沈星知道岳父只是附和，也不戳穿，认真的看着大黄狗，道：“岳父大人可知这狗有什么奇特之处。” 韩郎官顿时就僵在哪里，本是附和之语，却不想女婿是认真的。奇特？他心里嘀咕，这姑爷还真是古怪，莫非看出点什么了？他赶紧仔细打量大黄狗，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但话已经说在前头，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此狗啊一身黄……” 沈星拎着耳朵细细的听着，可韩郎官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没了下文。 “一身黄？”沈星跟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岳丈尴尬的脸，顿时明白是自己唐突了。他略微显歉意，说道：“岳丈大人，方才说此狗救过素馨，可是属实？” 韩郎官差点翻白眼，顿时明白了沈星的意思，你想问便问，用得着如此拐弯抹角？心中嘀咕，却又觉得沈星因女儿才问此狗，这女婿对素馨也算上心，心情稍微的好了一些。 “此事本也是听素馨说的，恐怕也说不全。”韩郎官笑道。 “晚辈洗耳恭听，还请岳丈大人明示。”既然已经说开了，沈星也不再装了。 “当年素馨对此地不熟，迷了方向，在坟场忍饥挨饿三天。后来看到一条狗叼着一根骨头，她追了整整一天，咳咳…………呵呵。”韩郎官说道这里，仿佛想起什么开心事，笑意连连。 沈星没追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想不到这丫头居然有这般经历。 “岳丈大人，她当年怎会迷失呢？”沈星疑惑的问道。 “这个……”韩郎官神色微微一紧，遮面喝水，面色发颤，心中嘀咕，差点说了出去。 韩郎官遮遮掩掩，引起沈星的疑惑。 韩郎官怕啊，怕沈家知道了女儿的身世，引起麻烦。而他不知道的是，原本沈星和韩素馨相认的机会，就白白错了过去。 韩郎官镇定心神，尴尬的笑道：“只不过是过去的一件小事罢了，算不得事，算不得事。” 沈星越发觉得韩郎官的笑容有些虚假，甚至是掩饰什么。 接下来，韩郎官和沈星说话也顺畅了许多。沈星虽冷，但很谦逊，以晚辈的身份向韩郎官请教学问。 韩郎官与之交谈，发现沈星不但精通文墨，而且对军事、地理也颇为有见识。这让他大大吃了一惊。 早就听闻沈家这长孙非常人，三岁作诗，七岁成赋，到了八岁的时候被沈家大郎君带到边关，之后就没有了音信，直到三年前才回到沈府。 没想到他文学造诣不但没有退步，还更加精通了。 文人本就惺惺相惜，加上沈星态度好，又是自己女婿，韩郎官对他立即刮目相看。 “想不到你有学问如此深厚，真是让我惊奇。如今我大宋正是用人之际，圣上又喜爱文臣，你为何不去考功名？”韩郎官问道。想到沈星如此了得，若是去试考，进入翰林院应该没问题。 沈星笑笑，并不作答。 另一间屋子里，韩素馨和韩夫人聊得也很开心，虽然只分开几日，却如分开数年一般。 “这几日可好？”韩夫人温情的问道。 韩素馨感到温暖，搂着娘的身子，红着眼睛含道：“娘，我都好。” 韩夫人眼睛也红了，搂着韩素馨的头，放在自己怀里。 “指望你有好的归宿，沈家算不错了。我们女人一辈子就一次婚嫁，一定要慎重。素馨，若沈星对你不好，就告诉娘，宁可要了我这老命，也要给你挣出个理来。若是不行，就让你们和离。我韩家虽说门户不大，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韩夫人越说语气越重。 韩素馨抱着娘哭，越听越是感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神色一正。随即又暗淡下来。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让娘给自己出头？韩家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不该让娘再为自己操心。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 “素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受了委屈。”韩夫人疼爱的说道。 韩素馨抹掉眼泪，使劲的点了点头。 “本来听说沈星一表人才，也是个不错的。听说这么多年苦等一个人，一直不肯婚娶。若不是沈家老祖宗发了脾气，正巧我又遇上你二婶娘，才有了这门亲事。”韩夫人苦笑着说道。 恩？等等……韩素馨发愣，娘这话里有两个问题她很想知道。 “娘，沈星到底在等什么人？”她最为关心这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沈星的法眼。 韩夫人苦笑：“为娘哪里知道，都是人传的。” 韩素馨点点头，沈家似乎也没人知道。她越发的好奇起来，说实话，她还这的对沈星这份痴情感到钦佩。 呸呸……这个坏蛋有什么可让人称赞的。她立即甩掉脑袋里的想法。 “娘，您还说是遇上沈家二娘才有我这门亲事的？”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韩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听说沈家原本定了齐家的女儿，可后来刘家也参合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后来正巧我与你爹爹去金康探亲，遇到刘氏，打听了你之后，就有了这段姻缘。” 韩素馨被说懵了，这到底哪跟哪啊。刘氏为什么要为自己说亲？而且这几天她也没表现出媒人的意思。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甚至是阴谋？ 她越想越不对，若是刘氏真心做了一桩媒，又为何对自己冷嘲热讽？< 第八章 韩家护短 越想越是迷雾团团，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但就是找不出线索来。看来以后在沈家更谨慎小心。 “娘，刘家是不是有个女儿。”韩素馨想起出门前婆婆说的话来。 “好像有个，叫什么名字，为娘也不知道。不过京城刘家也是名门，权势滔天，所以你二婶娘在沈家地位才不一般。”韩夫人停下手，叹口气，握着韩素馨的小手。 韩素馨这才知道二婶娘为什么在沈家权利那么大，嚣张跋扈也没人管，这是沈家有意讨好刘家罢了。 她忽然觉得，即将来的刘家那位小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韩夫人拍着韩素馨的手，岔开话题说道：“这些年，你爹娘我们一直在打听，始终没有找到，你也别难过，总有相见的时候。” 知道娘安慰自己，韩素馨点了点头。那么大一场大洪水，爹爹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当时娘病的很重，恐怕也活不下来了。 “妹妹！妹妹。”说话间，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扯着嗓子喊。 “是哥哥回来了。”韩素馨就像个小丫头一般，跳下床榻，然后冲了出去。韩夫人嘴角露着笑意。 院子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强壮有力，拿着一根棍子走了进来。 韩素馨一头扎进韩冲的怀里。韩冲傻笑，摸着她的头，说道：“小丫头长大高了。” 韩素馨嘟着嘴，发了个白眼，笑道：“才几日而已，哪里就长高了。” 沈星看到韩素馨与韩冲亲热的兄妹之情，思绪顿时飞扬，想起当年那个小丫头，依依不舍的模样。 “沈星，你给我出来！”就在此时，韩冲大声喝道，将棍子向地上一戳，威武的喊道。 沈星正在神游，就听到韩冲的挑衅，他眉头一皱。 韩家人护着韩素馨针，他看在眼里。他不但不恼怒，反而感到欣慰。这些年，沈家逼着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亲情已经淡薄了许多。 韩郎官和韩夫人也走了出来，他们并没有阻拦，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不管如何，要让新姑爷知道，即使韩家地位不如沈家，但也不会让女儿受到欺负。 “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韩素馨低声说道，眉色飞舞。 终于找到报仇的机会了！ 只看兄妹二人低头接耳，沈星就能猜出说的什么。 “放心，哥哥我保准让他皮开肉绽。”韩冲拍着胸口说道。 韩素馨得意的冲着沈星扬着修长脖颈，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这个举动，让沈星忽然感觉到心情舒畅。这丫头总是做一些不同于正常女子做的事情。 “沈星，我这个做哥哥的，要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本事照顾好我妹妹。”韩冲不客气的说着，将棍子一脚踢起，对准沈星。 沈星点点头，说道：“你放马过来就是了。” “算你是条汉子，不是娘们。”韩冲点点头，对沈星能担当还是很满意的。 “你我拳脚相对，我可不会留情。”韩冲说着，将棍子扔到一旁，双手抱拳，也不招呼，直接冲了上来。 沈星双脚开，身板猛然挺直。韩冲的拳头已经迎面而来。 韩素馨在心里对沈星拳打脚踢，已将他打了个稀巴烂泄愤。 “嗵”的沉闷一声，韩冲一拳结实的砸在沈星的胸口。沈星向后猛然退了一步，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韩冲诧异，问道：“你怎么不还手？” 沈星摸了一下胸口，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的疼痛，说道：“如果连一拳都受不了，又怎么能当韩家的姑爷，这一拳应当受。” 韩郎官和韩夫人相互对视，没想到这沈星这么有骨气。但同时也惊心，自己儿子的拳脚功夫又多强他们知道，怕沈星受了重伤，不好给沈家交代。 “好，有骨气！”韩冲本就是个直爽汉子，见沈星如此，暗暗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韩素馨脸都黑了，这坏蛋说的这么好，是在讨好爹娘？看到爹娘连连点头，她急了，若爹娘都被他哄骗过去，自己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再来！”韩冲拳脚功夫果然了得，上下左右，拳脚相加，呼呼生风。 而沈星却没有当靶子，而是左右躲避，只是防守，并不攻击。 韩冲大喝一声，一拳击出，直奔沈星腹部，沈星忽然跃起，从韩冲背上翻过。韩冲打的兴起，你来我往就打了二十多个回合。 其实是沈星防御多，还击少。韩冲头顶冒汗，没想到沈星的功夫比自己高出许多。这家伙是怎么练出来的？ 就算是最不懂武功的韩夫人，都看得出沈星故意让着韩冲。 喘着粗气，韩冲停下攻击，直愣愣的看着沈星。而沈星此刻也是微微喘气，脸色泛红，显然也不轻松。 “看最后一拳！”韩冲咬咬牙，再次冲了上去。 这次来得快，去的也快。沈星抬手，左手压住韩冲的右腿，右手抓住他的左臂，猛然用劲。韩冲就飞了出去。 韩郎官和韩夫人大吃一惊，急忙说道：“好了，不必再比试了。” 韩冲快速的爬起来，其实沈星用了巧劲，并未让他受伤。 韩素馨脸都黑了，这下可完了，连哥哥都拿他没办法，以后他欺负我的时候，谁帮我啊。这个坏蛋，为何这么厉害？ “多谢。”韩冲大大咧咧的笑着，对沈星佩服的五体投地，走过来就抓着沈星肩膀，一副咱们就是哥们的意思。 “哥……”韩素馨急了，不但没收拾掉沈星，还搭进去个哥哥，这买卖太亏了。 “小妹啊，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是厉害。虽说我也厉害，但不得不承认他比我厉害。”韩冲笑着说道，心下发苦。这下可得罪了妹妹，刚才那番保证丢人了。 “你……哼。”韩素馨知道，自己没戏了，就将满腔的愤怒发在哥哥身上。 韩冲嘴角抽搐，转身就走，并对沈星说道：“妹夫，改日再聚，我还有事，先走。” “好。”沈星笑笑，然后看着一脸愤怒的韩素馨，他的嘴角撇起微笑。 韩冲逃也似的跑了，让韩素馨心中的火发不出来，狠狠的瞪了沈星一眼。 “可还好？”韩郎官走过来问道。 沈星摸了摸胸口，感觉微微有些气虚不畅，淡淡一笑：“无妨。” 韩素馨恼怒的回到自己的屋里，狠狠的将花瓶里的百合一片一片的扔在地上，心中哀叹，莫非这辈子要被他欺负不成？ 这个坏蛋居然这么厉害，可怎么办啊？ 经过韩冲这么一闹，气氛反而融洽了许多。韩夫人和韩郎官对沈星的敌意去了大多半。 晚饭极其丰盛，众人围坐。 刚才没有让沈星吃苦头，韩素馨实在不甘心。可在场面上，又要装作亲密的样子，让她心里更加发苦。 二人似乎很有默契，沈星一改往常冰冷的神色，竟然不时的露出微笑。 韩素馨心中暗恼，见爹爹娘亲也对沈星客气之后，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素馨，吃菜。”沈星硬邦邦的声音，像命令一般，将菜夹到韩素馨的碗里。 韩素馨恼怒，但还得装作幸福的小模样，将鸡屁股送进沈星的碗里。 沈星眉头微皱，嘴角微微一抽。 “来，娘子，这肉块很好吃。”沈星故意将一块肥肉夹给她。 “相公，我吃饱了，你帮我吃了吧。”韩素馨咬着牙，笑眯眯的推让。 让你欺负我，哼。 众人看着二人浓情蜜意，效益连连。只有这二人才知道其中的辛苦，韩素馨恨不得将沈星生吞活剥了。 “哎呀，妹夫，你不厚道，光顾着和妹妹说话，却不与我喝酒。”沈星为妹妹高兴，端着酒杯说道。 沈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韩冲翘了大拇指，昂首饮尽。沈星虽然刻板，但说话中带着几分磁性，不时的冒出几句祝福的话来，让韩郎官和韩夫人连连点头，笑意连连。 这个坏蛋，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在讨好我爹娘……凭什么啊。韩素馨看的牙疼，可就是拿他没办法，心中升起挫败感。 喝了一点酒，韩冲的话多起来，比划着与沈星斗酒。韩夫人生怕喝坏了女婿，赶紧让人拉着儿子回去。 “天色不晚了，你们旅途劳顿，就去歇着吧。屋子已经布置好了，让秋燕带你们过去。”韩夫人也喝了一杯酒，微微有些醉意。 韩素馨不喜饮酒，未曾沾到半点。此时看到沈星双目不再清澈，加上母亲的话，心中焦急。这下可怎么办？我与他同房，万一他借着酒劲起了歹意，如何是好？ 沈星站起身来，向韩夫人一拜：“岳母大人，小婿便去歇息了。” 见韩素馨愣在一旁，面红耳赤，不知所措，韩夫人笑骂道：“还不扶着沈星回去？” 无奈嗯了一声，琢磨着回到屋子再想办法，总不能让他欺负了我。 韩素馨不想碰他，哪怕是肌肤之亲。秋燕扶着沈星，脸上泛起红晕，春眼流转，小心肝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到了屋里，沈星躺在床上，秋燕帮他脱了鞋袜，又倒了茶水。至始至终，韩素馨都没敢上前。 看着沈星闭合双眼，绝世妖孽面孔，想到方才挨了他的身子，秋燕半边身子有些酥软。韩素馨皱着眉头，心中正思索怎么办，一抬头就看到秋燕双眼含春，忽心生一计。< 第九章 争床 男人都好色，若要不让他近自己身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女人。她心中大喜，我真天才，居然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秋燕，你且那边支个床，晚上好照顾姑爷。”韩素馨笑着说道。 秋燕早就心痒难忍，若是姑爷看上自己，上了他的床，就算做妾也值得。但她也知道规矩，双颊绯红，小声问道：“小姐，这……这样不好吧。” 韩素馨看出秋燕是很喜欢的，瞪了她一眼，低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莫要废话。” 秋燕大喜，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喜滋滋的跑出去，一会叫就人抬了床板过来，临时支了床。 韩素馨琢摸着，自己找个借口出去，等这边生米做成熟饭再进来，那时候自己想哭想闹，或者逼沈星约定和离。 眼珠儿转个不停，越想越觉得自己高明。 “出去！”忽然沈星冷声说道。 韩素馨自顾想着，抬脚就走，就又听到沈星冷声：“你，站住，她，出去。” 韩素馨愣了一下，立即站定，就看到沈星不知道什么坐了起来，正玩味的看着她。 秋燕哪里见过沈星恼怒的时候，惊得小脸发白，不等小姐发话，逃也似的跑了。 这家伙居然装死，太可恶了。韩素馨羞恼，计策被戳穿了，这下可怎么办？ “你胆子真的很大。”沈星挑起嘴角，低声喝道。 韩素馨努力的定了定神，理直气壮的说道：“什么胆子大了？我让秋燕照顾你有错么？” 沈星觉得这丫头越来越不省心，居然想出这么蠢的主意来，当他沈星是一头猪么？ “别在我面前玩小花招。”沈星瞥了韩素馨一眼，然后将茶水端过来说道：“过来！” 韩素馨立即心跳如麻，他要干什么？ “我不过去！”韩素馨立即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向前去。 沈星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三从四德对她好像不管用。但正是这样，他才觉得这丫头有趣的很。 “要是不过来，我下床去，到时候可别后悔。”沈星一副霸道的语气。 韩素馨全身都绷紧了，他不会用强吧。这个坏蛋，居然在韩家就想动手。 “我过去，但你不准碰我。”韩素馨紧张的说道。 沈星都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这丫头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不过看着模样，他反而想要逗弄一下韩素馨。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居然不让我碰你，不觉得可笑么？”沈星拉下脸问道。 这个……韩素馨纠结死了。这个道理她明白，可她压根就没做好准备，再说了，也没想着将自己交给他。 罢了，罢了，逃不掉就不逃了。若是日后见了小星哥哥，我当面自尽就是了。想到这里，她眼泪汪汪的走上前去。 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沈星嘴角抽搐，这丫头到底什么心思，难道伺候我就这么苦大仇深的？若换了其他女子，恐怕早就扑了上来。 走到床榻前，韩素馨身体抖个不停，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就当是被猪拱了吧。 沈星虽然是逗弄韩素馨，但见她一副慷慨赴死的神色，心头也微微有些怒气。自己居然被她给嫌弃了！ “给我宽衣！”沈星微怒。 完了，他真的要霸占我的身子，韩素馨万念俱灰。她闭着眼睛摸到沈星的身上，然后开始脱。 沈星简直哭笑不得，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女人。 “你就这么闭着眼睛服侍我的？”沈星凑上前去，在韩素馨耳旁低声问道。 一股淡淡的阳刚气息在韩素馨的耳旁吹过，让她**难忍。脖子瞬间就红了起来，抖了个激灵。 大不了我与你功归于尽好了，她睁开眼，然后用力的将沈星的衣服扯下来。 沈星大吃一惊，这是脱衣服还是扒猪皮？ 只剩下贴身的白衣，韩素馨手抖着不敢再脱，心紧张的像要跳出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动手去处剩下的内衣。 “好了，真是无趣，你这丫头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自己睡去吧。”沈星忽然说道。 韩素馨提起的心悬在半空，仿佛又被人一脚踢的落地，全身力气瞬间抽干，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你到那边睡去。”沈星说道，指着秋燕刚刚铺好的床。 韩素馨茫然的看着他，他不要我了？ “你若不过去，我就抱你上这张床了。”沈星说着，作势下床。 韩素馨惊叫一声，起身就跑到床边的床上，将自己环臂抱紧，一副警惕的神色。 这个坏蛋，他刚才是故意的？呜呜呜……这个可恨的坏蛋。 沈星转过身侧卧，似笑非笑的看着韩素馨的胸口，又看了看她的娇股，然后摇了摇头：“对你没兴趣。” 尽管没打算和这大坏蛋同床共枕，但也忍不了这种评头论足，韩素馨脸色涨红，愤怒的说道：“谁要你喜欢，那是我的床。” 沈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斜过来：“没礼貌，对自己的相公要用尊称，要柔声细语。” 韩素馨一口气堵在胸口，噎的自己好难受。心中呐喊：就当他是一头猪，我忍着，忍着。 “你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么？为什么还这么对我，放了我不是更好？”韩素馨低声问道。 沈星身体微微一颤，目光忽然凌厉起来：“不关你的事别问，早早歇息，明日还有应酬。” 被呛了一句，韩素馨觉得这个人简直就不可理喻，一定是恶鬼投胎。 “哼，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的。”韩素馨冷哼一声，裹衣躺下，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夜她根本就没睡着，时刻醒着防备这个家伙。可直到天亮才放松，但困意席卷而来。 沈星起身，见韩素馨如此模样，忽然觉得好有意思，这丫头真是自作自受。 “你先休息，我会给你父母说明。”沈星淡淡的说道，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你才没那么好心，韩素馨心里嘀咕。但两只眼皮打架，还是熬不住。叫了秋燕过来，吩咐她向母亲告假，然后倒头睡了过去。 “困倦的很？”韩夫人听到秋燕的回报，脸上微微一红。 “呵呵，好事啊。”韩大人笑着说道。 韩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新婚不宜劳力太多。” 沈星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 “岳父、岳母大人，素馨昨日太过劳累，小婿让她歇息一会。”沈星低头说道，说实话，这话他自己也有些不适应。 韩郎官顿时眉开眼笑，“无妨，无妨，年轻贪恋一点无可厚非，以后可要记得，不能过度。” 就算沈星装作脸皮厚，这时候也忍不住面带尴尬。 众人坐着闲聊，早饭延迟，等着韩素馨一起来用饭。 韩冲拉着沈星说话，一副相见恨晚的热情，问道：“你跟谁学来的武艺？” “战场上。”沈星淡淡一笑。 “你当过兵？”韩冲大吃一惊。 沈星点点头，没有详细说来。 “我也想要从军，可惜爹爹娘亲不允，咱大好男儿，就要带兵打仗，驰骋沙场，念诗弄墨的，有什么意思？”韩冲笑着说道。 一旁的韩郎官当即就黑了脸。沈星含笑，倒是喜欢韩冲耿直的性子。 此时，有门子来报，韩郎官外甥苏楠前来拜访。 韩郎官和韩夫人脸色齐齐一紧，相互对视一眼。沈星疑惑，见韩冲对自己挤眉弄眼，心下警惕起来。 “让他进来吧。”韩郎官无奈的说道，看了一眼沈星，隐有担忧之色。 韩夫人叹息一声，还真是不消停。 片刻，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郎走了进来，向韩郎官和韩夫人拜见。 “舅舅，舅妈，外甥拜见二老。” 苏楠长相也不错，生的白净，只是眉眼之中多了一些柔美之气，语气多少有些娘娘腔。 “坐吧。”韩郎官说道。 苏楠没有坐，而后目光看向众人，仿佛在寻找什么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沈星的脸上。 沈星神色镇定，知道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到沈星那张俊美的脸，苏楠心中微微惊讶，果然与传说中的相同，生的这般妖冶，敢称金康美男子。 但他今日不是来看这张脸的，而是来找麻烦的。沈星抢走了表妹，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你就是沈星？”苏楠咄咄逼人的问道。 沈星的家世在他的眼里，那都是过去，尚书大人早些年就病逝了，如今朝堂之上，还哪里有沈家的位子。这就是所谓人走茶凉了。 见他直呼其名，还未带上表妹夫三个字，可见他对自己有恨意。沈星虽不知道恨意出自何处，却隐隐觉得与韩素馨有关。莫非那丫头与自己闹和离就为了此人？ 想到这里，他的脸沉下来。 “正是，你又是何人？”沈星不客气的问道。 苏楠摇着竹扇，轻蔑的笑道：“听闻金康出才子，又有美男子之称，也不过如此。” 沈星挑起眉毛，道：“这是世人抬举罢了。你又何必人云亦云？” 苏楠脸色一红，显然说自己随大流，没什么见识。但他很快就转过弯来，冷笑道：“如此说，你其实并没有什么本事。” 沈星心中微微一顿，这苏楠倒是好嘴皮，反击如此之快。 他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本事，自己知道。就算你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有本事，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苏楠脸红耳赤，被沈星讥笑，不由得喊道：“倒是好嘴皮。” 见苏楠急了，沈星不再言语。韩郎官和韩夫人对视一眼，看得出沈星是个不轻易吃亏的主。言辞上，苏楠根本不是对手。 “好了，你退下，对你妹夫如此无礼。”韩郎官冷喝一声。< 第十章 表哥苏楠 不承认？沈星笑了，不愿与苏楠争论。他忽然想起齐云儿，这两人似乎很般配，都是没脑洞的人。 “退下！”韩郎官气坏了，承不承认，我们老两口还没说，轮的上你这小辈发表意见？ 苏楠气呼呼的退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星，恨恨之意昭然若揭。 自己要不要成人之美？沈星暗暗思索。当看到苏楠目光后，又觉得此人气量不够，不足以韩素馨托付终身。咦，自己竟然为她考虑以后？ 韩家人与沈星说着话。苏楠不时的冷笑，连韩夫人都看不下去了。 韩冲坐在一旁，见爹娘脸色不好看，随即拉着苏楠说话，让他没捣乱的机会。 韩素馨终于醒来了，揉着困倦的眼睛，看看天色，赶紧唤了奶娘和秋燕过来收拾，然后急匆匆的去前厅。 今日的韩素馨着简单的鹅黄小衣，翠色长裙，看起来温暖小巧。 “素馨表妹，你终于来了，表哥我想煞你了。”苏楠装腔作势，哀哭着向韩素馨快步走去。 韩素馨一愣，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楠已经张开双臂，要将韩素馨拢在怀里。众人大惊，当着人家夫婿面如此，如此大不敬，简直是羞辱。 韩素馨也大吃一惊，向后连连退去。她不喜欢沈星，可也没喜欢过苏楠。若被抱了，日后如何见人？ 眼看苏楠冲过来就要抱住她，一只大手忽然搭在苏楠的肩膀上，向后猛然一拉，他就像稻草一般的向后飞去。 “啊……疼！” 众人瞪大眼睛，苏楠直接向后摔出一丈远，还翻了一个滚。 沈星冷哼一声：“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你的女人？韩素馨抓狂，这个坏蛋在外就将自己看作他的私产，到了沈家，自己就是透明的，可有可无。 她狠狠的瞪了沈星一眼，沈星直接抓住她的手，拉了过来。 韩夫人急忙上前查看苏楠伤势。韩冲早已将他扶起来。苏楠呲牙咧嘴，竟然呜呜呜的哭起来。 韩素馨用力甩开沈星的手，快步走到苏楠的身边，仔细的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苏楠是韩素馨对她好的人之一，虽然莽撞了点，但绝无恶意。若非嫁给沈星，苏楠的家世争不过，否则苏楠早就抢了韩素馨。 “不疼了，不疼了。”苏楠激动的说着，不由自主的握住韩素馨的小手。 韩素馨脸色一红，急忙脱开。沈星脸色微微一沉，上前去挡在韩素馨的面前，抓住苏楠的胳膊，手下用劲，嘴上却说道：“无甚大碍。” “放开，疼死我了。”苏楠大叫。 居然用阴招，这坏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韩素馨瞪了沈星一眼。沈星放开手，低声说道：“你再敢摸她的手，我就砍了你的手。” 冷漠的声音让苏楠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将双手背后。 沈星目光阴沉的看着韩素馨，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霸道的将她拉回到自己的位子。 韩素馨气的咬牙切齿，真当自己是他的金丝雀不成？ “表妹，我的胳膊好痛啊。”苏楠一把鼻涕一把泪，揭了伤疤忘了疼，搏取韩素馨同情，眸子里对沈星的挑衅丝毫不减。 韩素馨心下一动，看了沈星一眼，心中盘算：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假装护我。我就要他面子上不好看，然后生气休了我。 韩素馨轻柔的说道：“表哥，表妹房里有伤药，我给你拿去。若有闲暇，我便陪你说说话儿，就算代我相公给你赔个不是。” 苏楠顿时眉开眼笑，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 “不许去！”沈星冷哼一声，他一眼就看出韩素馨玩花招。 韩素馨假装没听到，要亲自取药。沈星一把抓住她，然后从自己怀里取出一瓶药，扔到苏楠的怀里。 “这是金疮药，自己去敷。”沈星冷冷说道。 韩冲就在苏楠的身旁，当看到那瓶药的时候，迅速的从苏楠手中夺过。仔细看过之后，惊得眼睛都掉下来了。 “是大内秘制？”韩冲目瞪口呆的问道。 沈星不置可否，没有回答。这倒让韩素馨几人颇为好奇。 “听说大内有许多珍惜药品，世间罕见，就算一般王公贵族都用不起。这上面的龙纹显示，是御前专用的，疗伤效果好过普通药的百倍。据说拿到市面上，这一瓶足以顶百两银子。但同样的，听说这种药太稀少，一年秘制也不过三五瓶。”韩冲如数家珍的说着，眼睛放着光。 除了他之外，韩素馨和苏楠的眼睛也放光了。这一瓶一百两银子？苏楠有些傻了，沈星一扔就是一百两银子，还是买不到的那种，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苏楠表哥，你看这东西如此珍贵，你也用不上，我屋里有不少好药，这瓶就送给我了。”韩素馨不知不觉的走到韩冲的身边，一把抢过，迅速的揣进自己的怀里。 韩冲急了，这种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就要抢回来，忽然发现是自己的妹妹，脸就苦了。他忘记了，自己这个小妹从小就喜欢抢东西，尤其是值钱的东西，抢了之后也不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 苏楠虽然惊讶，心中更是认为沈星在侮辱自己，用银子砸自己。既然素馨表妹要了，他立即当做顺水人情送出去。否则自己用了沈星的东西，心里不爽。 韩素馨宝贝一般的摸着瓶子。她嘴角露出喜悦，眼睛眯成一条缝。发财了，仅仅这小瓶烧造的就极为艺术，恐怕也能值不少钱。沈星，这东西就当你欺负我的利息。以后我要让你多多付给我利息。嗯，对，你欠我的，欺负我的，都要利息偿还！ 见韩素馨一副财迷色，沈星想起前几日被各房赏赐后，她的眼睛就曾发出贼光。 感觉到沈星的目光，韩素馨急忙将瓶子放进怀里，然后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星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但鬼机灵多，小聪明也多，而且胆子大，一点亏都不吃。 韩郎官和韩夫人微笑，对于这个小插曲，他们没放在心上。至少看出沈星很自护自己的女儿。 “时候不早了，用饭吧。”韩夫人笑着说道。 正要落座，苏楠忽然挤开沈星，直接坐到韩素馨和沈星的中间，笑意连连的说道：“我与表妹多日不见，叙叙旧情，你不会介意吧。”他也耍了个小聪明，既然横的我玩不过你，来软的你总不能欺负人，让人看了笑话吧。 但是，他想错了，沈星不是一般人。 “旧情？”沈星冷笑一声，将苏楠的领口一抓：“当然……当然介意了。” 苏楠被抓住领口，硬生生的被提到一边，随便一扔。屁股先挨地，苏楠痛的眼泪乱转。 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沈星淡漠的坐在韩素馨的身旁。 苏楠脸色涨红，指着沈星哆哆嗦嗦的喊道：“你……竟然如此无礼！” 韩素馨也看傻了，这家伙的霸道越发登峰造极。在他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挑衅，直接动手。 沈星或许为了圆好丈夫的形象，并不是为她。但这举动，还是让她有强烈的触动。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如此霸道保护自己的女人。 而沈星，能敢做敢为。 想起沈星一直惦念的那个女人，她心中默默感慨，若那个女人受了欺负，他一定不惜一切去保护吧。 想到这里，再看看自己，心情就低落起来。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小星哥哥会不会像沈星一样保护自己？ 会的，小星哥哥一定会的！ 沈星的霸道，让在座的人哭笑不得。苏楠脸色发紫，知道打不过，只能恨恨然的坐到韩冲的身旁。 韩冲眨巴眼睛，暗暗向沈星竖起大拇指。在他的眼里，这样直爽的男人才算男人。至于苏楠，他不讨厌，但也没多喜欢。 韩郎官和韩夫人虽觉沈星的举动过了点，但苏楠挑衅在先，也不好说什么。况且沈星保护素馨理所当然，尤其韩夫人作为女人最欣赏这一点。 见众人对自己没有安慰，也不斥责沈星，苏楠越发的感到羞愤难忍，指着沈星喊道：“我要和你比试，分个高低。” “放肆！”韩郎官冷喝道。苏楠越来越不像话了，刚才自取其辱，还没吃够教训。 苏楠梗着脖子说道：“舅舅，我本意娶表妹，你们不允。可他生的俊美也不过臭皮囊，有何本事娶素馨。我有功名在身，他有什么资格娶我的表妹。” 苏楠有理有据的说着，心中笃定沈星无法反驳。慷慨激昂的转过头去，却看到沈星仿佛不关己事，忙的给韩素馨夹菜。 韩素馨傻傻的看着碗里的菜堆得小山一样高，而沈星风轻云淡的扒拉自己碗里的饭。 她可怜的看向苏楠，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很难受吧。 确实是，苏楠仿佛对牛弹琴，眼眶欲裂，喝道：“沈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沈星将饭吃完，这才缓缓抬起头，生涩的说道：“赌了。” 韩素馨正在发愣，忽然眼睛一亮，对啊，若是表哥让这个坏蛋吃点苦头，也不是什么坏事。表哥曾获县试第一名，文采卓然，要不要借这个机会…… 对，对，就是这样，嘿嘿……韩素馨想着想着，嘴角咧出一副笑容。 沈星余光扫到韩素馨，就看到她嘴角那抹带着狡猾的笑容。< 第十一章 敢算计我？ 这笑容，很诡异！虽然不清楚韩素馨心里盘算着什么，但这几日过来，每当她如此笑的时候，定然没什么好事。 韩素馨没发现沈星已经察觉，压住心中兴奋，偏头低声说道：“有人上门挑战了，你应该接受挑战，莫要丢了沈家的面子，也好让我爹娘高兴。” 她竟然怂恿自己接受，沈星肯定韩素馨在算计自己。 也好，倒是看看她到底想要算计什么，等事情一了，再找她算账。 苏楠摇着竹扇，胸有成竹的蔑视沈星。 前年县试第一，今年他绝对有希望进入举人前五名，前程似锦。至于沈星，幼时有天才的命，如今长大，却未曾听到有什么能耐，说不定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韩素馨暗暗窃喜，低声问道：“和你来个赌约，如何？” 沈星转头看到韩素馨亮晶晶的双眸，殷桃小口含笑，就知道这丫头趁火打劫来了。 “想赌什么？”沈星眉头都不抬，问道。 “若是你输了，答应与我和离。”韩素馨紧张的说道，生怕这句话惹恼了沈星。这个坏蛋发起狠来太吓人了。 沈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她居然还念念不忘和离，莫非真的和苏楠有什么关系？脸色一沉，心中冷哼，这次就让你死了这个念头。 “哦，他若输了呢？”沈星平静的问道。 韩素馨一愣，他居然没有发脾气。太好了，只要他答应，就有八成机会，不，五成机会……暗暗掰着手指，她忽然发现自己对沈星一无所知。这家伙总是扮猪吃老虎，这副神色该不是吃定表哥了吧。 她忽然心惊肉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赌！韩素馨下了狠心，坚定自己的信念。 “若他输了，你这辈子都不能与我提和离，如何？”沈星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行，若是如此，我岂不是要孤老一辈子，你要主动提出和离！”韩素馨立即反驳。 “成交！”沈星诡异的一笑，笑的韩素馨发毛。 韩素馨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转念一想，忽然发现自己上了一个大当，欲哭无泪啊。 这两句话说法不同，但意思却一样，都是：韩素馨不能主动提，甚至连和离两个字都不能提，沈星主动不主动，全凭他的心情。 这个赌注真的没什么意义。呜呜呜……这个坏蛋！ 好大一个坑，将自己给埋了。满眼都是恨啊。 没想到沈星这么狡猾，大坏蛋，大尾巴狼！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就不信没别的法子！ 表哥你一定要加油！你若是不赢，我就……。 苏楠忽然看到韩素馨可怜兮兮带着悲凉的眼神，心微微抽动，表妹是向我表示什么吗？她定是希望我赢！ 豪情万丈，苏楠顿时有了十倍的信心。 “既然是比试，就要有个彩头，如何？”苏楠心情极佳，再次看到韩素馨的眼神，就更加坚定要将沈星比下去。 沈星恼怒苏楠看韩素馨的眼神，冷哼一声：“好，你说彩头。”倒要看看你玩什么把戏。 见二人斗气，韩郎官和韩夫人也不阻拦。韩郎官已经知道沈星学识匪浅，苏楠恐怕不是对手，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受些教训也好。 “你若输了，素馨归我，如何？”苏楠说道。 苏楠提出的条件太**，而且隐隐与韩素馨提的相似。沈星不得不怀疑二人是不是商量好的。 虽是怀疑，沈星却并不相信二人有暗情。苏楠进来，韩素馨未曾流露出丝毫情真意切的意思来，除非她装的太像。这几日，沈星逐渐知道这丫头的性子，胆子大，遇事并不会太忍，多有些小聪明罢了。 若真的与苏南有暗情，一定不会遮遮掩掩，恐怕早跳出来恳求自己让他们秦晋之好。 也正是如此，他开始欣赏这个女人。 所以，他也肯定，韩素馨必定心中有另外一人。 “苏楠，无礼。”韩夫人喝道。韩素馨也微微动气，自己又不是一个丫头，被买来买去的。 苏楠三番两次的拿韩素馨说事，让韩夫人也动了真气，当着沈星面争风吃醋，丢了韩家和苏家的脸面。 苏楠却不急不忙的一拜，也不认错，说道：“舅妈，此人是否配得上表妹，是否有真材实料，还是让外甥试探一番。若他真有本事，外甥绝无二话，转身就走。” 这话说的漂亮，韩夫人不好反驳，必定说辞也是为了韩素馨好。 沈星闻言，冷笑：“你的条件我答应，我的条件是：若你输了，立即滚出韩家。” 沈星动了气，语气颇为不善。韩素馨思索，他真的生气了？不可能，他一定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装装样子罢了。 “既然比试，就来三场，三局两胜如何？”苏楠笑意盈盈的说道，仿佛胜券在握。 “随意。”沈星冷哼一声，然后看向韩郎官，“请岳丈大人做个评判。” “好，我就不辞劳苦了。”韩郎官暗暗叫苦，不管谁胜谁负，似乎韩家都会得罪人。 “第一题，就比诗词，想必沈公子才学八斗，难不住你吧。”苏楠摩拳擦掌，讥讽之语尽显。 “刮躁，出题就是。”沈星端起一杯酒饮下，丝毫不将苏楠看在眼里。 韩素馨坐卧不安，看沈星那副模样，就觉得大事不妙。 “好，痛快。我以一、二、三、四为题，四字为头，出一篇五言绝句。你听好了，我的是：一帆五彩船，二翁六杯酒。三樽等七贤，四月八山九。”苏楠笑意盈盈的说完，目光直视沈星。 这算什么诗？韩素馨对诗词并不精通，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韩冲更是一个粗汉子，不通文墨，摸着脑袋听不出个所以然。 韩郎官微微一惊，默默的闭着眼睛思索。 沈星眉头渐渐凝重，虽然这诗听起来并不出众，可细细思索起来，却大有文章。 一艘五彩船，两位隐士饮酒话别，三个酒樽等竹林七贤中三位隐士。四月春暖花开，众人遥想前朝品酒大师号八大山人的虞九。 追忆成诗，文人墨客缅怀之词。最为微妙的是，将一至九的数字都融入里面，可见非同一般。 苏楠得意的冲着沈星微笑。心中暗笑，这首诗是他从他老师所作，难倒了不少人，就不信沈星也能作的出来。此局沈星必输！ 韩素馨不精通诗词，但默念了几遍，才明白了其中的真意，着实佩服表哥弄了这么一个高难度的题来为难沈星，心下暗暗高兴。 随即她就恼怒起来，苏楠将自己当赌注，若是他赢了，沈星岂不是要将自己送给给苏楠？ 若他输了，自己就不得不遵守约定，这辈子都不能提和离的念头。 想到这里，她很窝火，很想哭，没事干嘛要赌，自己下了一个套，然后悲哀的将自己给困住了。 “哈哈哈，怎样？莫不认输罢了，下一题你还有机会。”见沈星一直闭着眼睛，苏楠心中窃喜，先拿下一题，自己就占了先机。 沈星冷哼一声，猛然睁开眼睛，将酒坛子取来，一拍开封，酒嘟嘟嘟的灌入口中。这举动太过豪放洒脱，看的韩素馨瞪直了眼睛，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心跳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对他会有感觉？不对，不对，他就是坏蛋，不可以对他有感觉。韩素馨急忙撇过头，这坏蛋不会想不出，故意喝醉吧。 不好，若是他认输了，岂不是将自己拱手相让？ 韩素馨慌了，被气的内焦里嫩，坏蛋还喝什么酒啊，还不快想办法。 苏楠先是一惊，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装死也不用这样喝酒，乖乖认输，我也不欺负你。” 韩家夫妇脸色也难看起来，倒不是说沈星输了就真的将韩素馨送出，而是这面子丢的太大了。 终于，沈星将坛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双眸迷离，整个人摇晃的走到廊柱前，将上面挂着的一把木剑取下，继而唱了起来：四年九尊位，三朝六象新。二皇七八灭，一始五尚清。沙场醉卧兮，狼烟追胡羊，我欲仗剑兮，保靖杀虎狼。 声音沙哑凄凉，辽阔直上云霄。木剑在他的手里舞的如苍老的岁月，划过时代的脚步，一直向前延伸，没有尽头。 韩素馨仿佛看到了朝代更替，交攻杀伐，遍地哀嚎。有一人持剑奋血，扬天长嘶，悲戚如歌。 难道这就是他的经历，他的过去？韩素馨心神震撼，怪不得他一直冰冷如冬。 一曲高歌同时震撼了苏楠和韩家夫妇，此时的沈星仿佛高大起来。 唱完之后，沈星微醉，对着韩素馨腼腆的微笑。 这才是真的他，韩素馨忽然觉得自己一直看错了他，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苦，不被人知道的难忘过去。 苏楠的脸僵硬，他不得不承认，沈星的气魄将他镇住，这才是真正的豪迈。 韩郎官半响才惊叹：“自古多埋骨，沙场如坟场，好在如今大宋清明，百姓安居，我等荣幸于这盛世。庆历四年前朝九代大晋朝灭亡，开创我大宋盛世，三位国君励精图治，发动六次改革，均获得巨大成功，如今我大宋气象堪比中央之国。更是真宗、神宗两位圣上先后八次征战北蛮，使得北蛮俯首称臣。天下合一，五方世界均归我大宋……” 听着韩郎官感叹，韩素馨沉默不语，心中隐隐对沈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韩郎官看了一眼苏楠，说道，“此局沈星胜出。” 苏楠心中服气，但嘴上却不服：“舅舅，这不公平，我所作的不比他差。” 韩郎官脸色一黑，喝道：“莫要丢人现眼。” 韩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苏楠，还有两局，莫要着急。” 韩夫人温婉，怕伤着外甥，急忙劝慰。但她觉得，苏楠想赢，希望渺茫了。沈星的确是个人才，而且属于旷世奇才那一种。 苏楠低头，气鼓鼓的说道：“这一局就算我让你了，下一局定然赢你。”< 第十二章 小姐有阴谋 虽然喝了不少酒，朦胧有醉意，沈星依然端坐，面上除了泛红之外，神色依然冷峻。韩素馨暗暗咋舌，这坏蛋的酒量真不小。 “你出题，我都接着。”沈星淡淡说着，慢慢抿茶。 韩夫人见状叫人去熬醒酒汤，又让人取了甜汤过来给沈星服用。 “第二局围棋，你我对战，你黑子，我红子。”苏楠冷笑道，刚才胜不过，现在他喝醉了，难道还能是我的对手？围棋最是消耗精神，不出小半个时辰，他必然醉酒而输。 韩素馨如今纠结死了，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又仿佛是个货物，就等着这二人分个高下，然后判定归属。她很想破坏这个赌局。奈何委屈的是：她就是赌局的提议者。就算现在搅局，恐怕在座的都不依。 这让她十分恼火，欲哭无泪啊。 先手之后，苏楠略占上风，嘴角浮现笑意。可慢慢的，笑容就僵硬起来。沈星看似佯醉，可头脑却无比清晰，先前的布局隐隐有围合之像，与苏楠杀的难解难分。苏楠暗暗念叨：他只是强弩之末，一会就醉了，不急不急。 可下了一炷香时间，他依然看不到沈星有醉酒的神色，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人默不作声，但凝重的气氛却让众人有些压抑。尤其沈星落下一子之后，苏楠脸都紫了。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得掉入沈星布下的陷阱里。 持子犹豫不决，苏楠久久不敢落下。韩郎官默默看着，微微摇头，苏楠太过急功近利，虽说一时得利，可偏偏步步受制。 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苏楠闭着眼睛落下一子之后。沈星默不作声的吃掉苏楠一片红子。 “不算，不算！”苏楠大吃一惊，没想到是连环套。沈星打了个哈欠，困倦的说话：“随意，我随时奉陪。” 面对沈星的波澜不惊，苏楠别提多难受，心中发狠，就不行赢不了你。拼了，就算丢了脸面，也要搬回一局。 第二盘开始，苏楠先手，急于表现自己，一顿围追堵截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处于下风。怎么会这样……他有些傻眼。 韩素馨暗暗摇头，表哥已经心浮气躁，此时不适合下棋。她也没想到，醉酒的沈星棋艺都如此精湛，这家伙该不是妖孽投胎的吧。 “罢了，都到午饭了，摆饭。”韩郎官立即说道，看到外甥那张酱紫色的脸，不得不解围。 “做人要低调，水平不行莫要拿出来毁自己名声。”沈星以教训的口气说道。 苏楠脸色顿时发白，双手哆嗦，结果双眼一翻，竟然背过气去。 沈星淡淡一笑，一脚踢在苏楠的肩膀处。苏楠疼的哎哟一声叫喊，居然装死。 “你可以履行诺言了。”沈星没有一丝同情。 装不下去了，苏楠黑着脸爬起来就走。 “是滚出去不是走出去！”沈星忽然说道。 苏楠脸色发白，吼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贤婿，这个……”韩郎官急忙说道，不管如何，苏楠都是自己外甥，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外甥出丑。 沈星点了点头，然后坐下。苏楠如释负重，逃也似的跑了。他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这个妖孽。 “你就不能让让他么？他是我表哥。”韩素馨愤愤不平的问道。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喜悦感，或者说不用怕被送出去的那种感觉。 可明明自己也恨沈星的啊。 沈星低头，看着那双眸子，冷声问道：“你希望谁赢？” 韩素馨愕然，然后就看到这坏蛋阴沉的看着自己。 “是他气短，怨不得我……被一两句话就气的跌倒，这样的人没度量，做不得大事。以后莫要与他走的太近。”忽而，沈星教训的口吻说道。 韩素馨发愣，他什么意思？他在关心我？ “这关你什么事？”韩素馨面红耳赤的问道。他居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当我是小孩子么？ 沈星忽然转身，恶狠狠的说道：“记住我们的赌约，不准在我面前提和离，只有我才有权利提。还有……这个叫苏楠的我不喜欢，下次惹恼了我，休怪我动手。” 听着如无赖般的话，韩素馨欲哭无泪，自己和离的道路似乎越走越远了。坏蛋，恶棍，我绝不投降！ “不准就不准，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关我一辈子。哼……他是我表哥，怎么了？你要是敢打他，我就……” “就什么？”忽然，沈星眼眸一寒，死死的盯着韩素馨。 韩素馨一句话噎在喉咙里，那简直是恶魔的眼神，愣是被吓得退了回去。她怕再说下去，谁知道这个坏蛋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我说不准就不准，别让我再生气。”沈星说完，转身离去。 韩素馨忽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一般，眼泪汪汪的，好霸道的坏蛋。 “小姐，该用饭了。”奶娘喊道。方才见姑爷和小姐说话，奶娘不敢靠前。这两日，姑爷对小姐很贴心，她无比高兴，以为姑爷和小姐终于放下了隔阂。但这气氛……有点渗人。 “小姐！”奶娘走近，脸上都是担忧之色。 韩素馨急忙止住，恨恨说道：“我没事，这个坏蛋，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吃饭时候，沈星仿佛没醉酒一般，与爹爹说个不停。韩素馨这才恍然大悟，这家伙刚才就是装醉欺负表哥。她现在才认识到沈星酒量，这坏蛋家里曾经是开过酒坊的不成？ 瞪着他的背影，韩素馨有个冲动，若是手里有个物件，狠狠揍他一顿，不叫他再欺负我。 “汪汪……” 门口的大黄狗冲着韩素馨轻叫，她从桌子上撕了一条鸡腿，然后走到小黄前。小黄兴奋的一嘴抢过去。 对了……她眼睛忽然一亮，然后扫了沈星一眼，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看到这个眼神，奶娘心里一颤，小姐似乎又有什么阴谋？不对，不对，小姐做事怎能叫阴谋？ 韩郎官文人出身，与沈星交谈，越发的喜欢这个稳重的年轻人。 韩冲只能硬着头皮听他们说话，后来实在按耐不住，直接出门去了。 韩素馨摸着大黄狗脖子，一双明眸不断的闪动，似乎酝酿着什么。 饭罢，韩夫人拉着韩素馨在屋子里说话，笑意盈盈。 “看着沈星对你还算不错，日后别使小孩子脾气，要好好对他。”韩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女人这辈子不就是找个好男人，图个依靠么？……你亲生父母不在身边，我既然收养了你，就有责任让你过的好一点。沈家虽然不比以前，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子弟，也算不错的。” 听着娘亲的话，韩素馨沉默不语。她和沈星不可能在一起，同床异梦都无法形容他们的关系，只能说一床一梦，逢场作戏罢了。 嫁给沈星，是因为韩家夫妇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像这样负责任的养父养母，天下又有几个。她只能感谢老天，给了这么一对慈爱的父母。 可她终究有自己的想法，沈家是他躲避皇宫选秀的跳板。跳出沈家才是她的目的。然而，她却不能告诉娘亲自己有心上人，而且是几乎找不到的一个人。 世事难料，进了沈家，想要出门就成了奢望。越发觉得当初自己太幼稚，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位相公竟然与自己有想同的念头。她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词：不是冤家不聚头。 “明日你又要离去了，不知何日才能见到你了。”韩夫人疼惜的说道。 韩素馨眼泪汪汪的轻轻哭泣，“娘，我会回来看您的。” 下午时候，韩素馨偷偷摸摸的躲在树后，叫了两声，大黄狗哈哈的摇着尾巴贴上来。搂着它的头，韩素馨眉开眼笑的笑道：“小黄，那个坏蛋欺负我，你给本小姐去报仇好不好？” 大黄用舌头舔着她的手掌，摇头晃脑的，估计听不懂。拍拍它的头，藏在大树后面等待。她心中盘算着，他应该接到秋雁的话了。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韩素馨按下小黄的头，躲在树后观察。修长的身影出现，沈星嘴角挑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丫头不知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走了几步，忽然从树后冲出一条黄色身影，向他扑来。 韩素馨小手握紧，带着兴奋，嫩滑的小脸眉开眼笑，叫你欺负我，我就让小黄欺负你。小拳头握紧，哼，小黄很厉害的。 沈星嘴角抽搐，反应极快，身形一闪，猛然出手，快若闪电般的死死卡住小黄的脖子。小黄哼咛一声，魂飞魄散的哀叫。它估计没见过这么凶悍的人类。 见是那条黄狗，沈星冷笑，从怀里取出一根骨头，黄狗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口水顿时流了下来。 将骨头丢在一边，松开手，大黄狗夹着尾巴一嘴叼住骨头，然后兴奋的围着沈星转，那副屈膝卑颜的样子教韩素馨极为恼怒。 她睁大了眼睛，然后大怒，低声骂道：“你这个背叛者，无耻的小黄，竟然讨好那个坏蛋。坏狗狗，坏蛋。”<b 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 看着小黄围着自己转，沈星目光扫向四周，忽而看到树后露出一节青衫。他挑了挑嘴角，蹲下身，对着小黄说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骨头呢？当年是不是饿坏了？” 听到沈星与狗说话，韩素馨翻白眼，这坏蛋有病吧，狗能听懂人话才怪了。 不过她好奇，这坏蛋和小黄说什么。 “小黄，你告诉我，当年是不是有人抢过你的骨头啊，要是有的话，我给你报仇。” “呜呜呜”大黄狗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呜咽。 抢狗骨头？树后的韩素馨忽然脸色一红，这个坏蛋，他怎么知道？他说的是我……这个坏蛋，呜呜呜，爹爹好坏，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小黄，你要记住，抢人家东西是不道德的，尤其是抢狗的东西。以后你要是没饭吃了，就来找我，我家有很多骨头。”沈星少有的喋喋不休的意思，听得韩素馨面红耳赤。 这个坏蛋，不但羞辱我，还要拐走我的小黄。她实在坐不住了，若让他说下去，谁知道还能编排出什么来。 “不许欺负小黄。”韩素馨跳了出来，然后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说道。 现在没办法解释，只能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沈星很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咦，你在偷听我和小黄说话？” 韩素馨凌乱了，恨恨的说道：“谁偷听了，我才没有。你这个该死的小狗，这么快就背主求荣人了。坏狗狗，必须坚定你的立场，我们走，不理他。” 可任凭她怎么呵斥，小黄都理睬她，依然围着沈星讨好。 真是软骨头啊，韩素馨气不打一处来。沈星那张充满邪笑的脸，在她的眼里就是讽刺，是嘲笑。 “有什么好笑的。”韩素馨恼怒，每次在他的面前都讨不了好。连最亲密的小黄都要背叛她，太气人了。 “小黄其实很乖，我很喜欢。”沈星忽然说道。 韩素馨一愣，然后看向他，羞恼的说道：“我被你骗了去，你现在连我唯一的狗都不放过？”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沈星看着羞恼的她，忽然有种快意，这丫头生气起来也蛮有意思的。 “我无意与你抢东西，我不知道你过去怎样，但吃过苦，也算是一种经历，你比我幸运。” 韩素馨竟然看到沈星面上一丝淡淡的苦楚，就像他舞剑高歌那般的深沉。她的心莫名颤抖。莫非他也遭受过什么难忘的经历么？ 哼……他一定是装给我看的，我才不要相信他。 计策被小黄的背叛搅黄了，韩素馨恼怒的回到自己屋里，对着镜子发呆。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看起来冰冷的令人不能接近，可身上那种深沉，又让人着迷。 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他上心？韩素馨忽然发现最近她越来越关心沈星了。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 我的心里只有小星哥哥，他就是坏蛋。默默的念叨，赶紧洗了把脸，才觉得将心中的阴霾给赶了出去。 晚上，还是分床睡。 韩素馨躺在床上，看着另一边那个让人恨不得的人，居然睡得香甜。 坏蛋就是坏蛋，做坏事都能睡得心安理得，韩素馨暗暗骂道。如此一来，她翻倒睡不着了。他到底经历过什么？越发的觉得他就是一个谜，越是接近，就越想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他会诗词、会棋艺，还会武功，却如此低调，似乎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真的会些什么，又似乎在隐藏什么。 仔细想想，这个人并不坏，用情专一，没有什么坏毛病，长得又很英俊。任何女人见了，应该都希望和他一夜良宵。 不知道自己的星哥哥长大了是不是和他一样，也这样等待自己呢？想着想着，小脸刷的一下红了。怎么能拿他和小星哥哥比较，他就是个坏蛋。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梦乡，夜色却正浓。一道人影从床上爬了起来。 床上的身影慢慢的坐起，然后轻盈的走到韩素馨的身边，仿佛怕惊醒这个女孩儿。他的双眸深邃，如星星一般有着夺目的光辉，默默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一只酷腕露在外面，更加白皙，额头饱满，琼鼻如雪，露出修长的脖颈。 虽然是美人胚子，可在沈星的眼里，唯有小时候的彩儿才是最美的。从床边走过，推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韩家的后院里有一座假山，此时的假山上坐着一个身影，望着天空，寂寞之意显得整个世界萧条。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剩下了冷漠。 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他静静的思索。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喜欢一个人看着天空的明月。 彩儿，你到底在哪里？当年的他走的也太仓促，竟然没有告诉彩儿自己的地址。却不想事隔一年，小彩儿一家就遭了千年不遇的洪灾，然后下落不明。 想起那个眼睛里闪烁光芒的小丫头，看着自己杀人紧张的小丫头，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再后来，他经历了许多，可惜没有彩儿的陪伴。他答应过的，要和那个梳着两条小辫，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成亲的。他的嘴角一撇，露出暖暖的微笑。 第二日一早，马车就已经安排妥当，沈星向韩郎官和韩夫人辞行。韩素馨又哭了一会，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我说妹夫，改日我去找你，你一定要和我比试一下拳脚。”唯独韩冲没有一丝离别之苦的感觉。 “好，再会。”沈星抱拳。 且说车队一早离开，顺着官道去往金康。一路又是颠簸，韩素馨吐得小脸发白，沈星吩咐人又多垫了褥子，这才好了一些。 直到距离金康几十里的地方，几匹快马飞驰而来，将几个商队惊吓的连连躲避。这几匹快马根本没有停歇，招摇过市，很是嚣张。韩素馨挑开车帘，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手里拿着拨浪鼓，正在路中间嬉笑。而那几匹快马已经临近。 “小心！”韩素馨根本来不及救，惊吓的闭上眼睛，心中显出一副凄惨的画面来。 “滚开！”一声爆喝，接着一声马的嘶叫。 韩素馨睁眼看去，只见沈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一个孩子，而一匹马竟然被打翻在地，马上大汉灰头土脸的爬起来。 沈星将孩子放在一边，早有一对年轻夫妇跑过来，急忙抱起孩子躲在一边去了。 几匹马将沈星围住，当中一个是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少女，手中持着一根黑鞭。而沈星呵斥的就是此人。 “啊，是大表哥？”那红衣少女惊讶的喊道。 沈星抬头，这才仔细看去，眼神一凛，继而点头，却没有多少热情，说道：“原来是你。” 那少女极其喜悦，立即从马上下来，跑来欲要拥抱沈星。但沈星退走几步。 这个妖孽，什么时候都能勾引少女。韩素馨暗暗的骂道。 少女见沈星没有理睬自己，脸色顿时不好看，说道：“大表哥，我本昨日去看望我姑母的，但听闻你不在，所以今日特意在路上想要碰着你。却不想真的碰到了。大表哥，这位可是嫂嫂么？” 少女说着话，看向车厢。此时，韩素馨正挑帘张望，露出一张娇美的脸庞。这嚣张的少女就是沈星的亲戚。等等，表妹……回门之前，婆婆似乎就提过有个表妹要去沈家，莫非就是这位？ “你就是我嫂嫂？呵呵，呵呵……”少女上马，催马走过来，盯着韩素馨看着，然后两声不知所以的呵呵之声，很是轻贱。 韩素馨脸色一沉，她感觉得出，这个少女对自己有极强的敌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女孩在哪里见过，仿佛很熟悉的感觉。 忽然……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城门口的小女孩。她仔细看着这少女，越看越是惊讶，那眼神竟然一模一样。 “长得不赖，可惜这身份啊，就是低了点。大表哥，你太委屈自己了。”少女居然没有一丝的遮掩，直白的说了出来。 韩素馨的脸更黑了，她清楚的记得，这女人羞辱自己，被小星哥哥暴打，真是冤家路窄，冷声说道，“　你嫁给他，他也会委屈。” 沈星挑了挑眉头，却没有说话。 红衣少女愕然，没想到韩素馨敢出声奚落自己，正要反击，却听到沈星沉声说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另外，我和你没有亲戚关系，莫要叫我表哥。” 少女脸色大变，狠狠的瞪了韩素馨一眼，接着凄凄艾艾，似是多情的说道，“大表哥，你怎能如此对我……你知道我的心，我一直喜欢你。我说过的，谁都不能做你的妻子，除了我！” 沈星的眼神更深了，他不由的看向韩素馨，却不知道韩素馨什么时候已经放下车帘。 到处招蜂引蝶的坏蛋，谁跟了他才倒了大霉，韩素馨心中不愤的想着。刘晴芝，真是冤家路窄啊，小时候那一巴掌可要好好算计算计了。 意外的碰上刘晴芝，韩素馨才知道世界多么小。可惜，能遇上这个仇人，却遇不到小星哥哥。< 第十四章 挑衅 没想到刘晴芝喜欢沈星，韩素馨冷笑连连，以后看来热闹了。 虽是小时候孩子之间的闹剧，可她依然记得自小星走后，刘晴芝是如何利用权势欺负自己的。 更为可恨的是，刘晴芝的父亲暴虐对待百姓，爹爹阻拦被鞭笞卧榻小半年。就在洪水滔天时候，刘都尉不顾百姓，命令爹爹守城，他则带着全家老小卷了几车金银细软跑了。 若不是他，爹爹也不会被洪水卷走，让她无家可归。 她更没想到仇人居然做到了一品大官，仇人的女儿又和自己有了交集。 若是齐云儿，韩素馨也不过口角之争，丝毫不放在心上。但刘家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她喜欢沈星，我就偏不让她得逞！ 默默的算计，外面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你不是我喜欢的人。”沈星冷漠的说道。 “沈星哥哥，她哪点比我好，可比我漂亮么，可有我的家世？你退婚，却娶一个乡下丫头，到底为什么？”刘晴芝恨恨的问道。 一声嗤笑，从车厢里传出来，硬生生的打断了刘晴芝的话。 “你笑什么？粗鄙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发笑。”刘晴芝如小时候一般，还是那么嚣张跋扈。 韩素馨挑开车帘，奶娘担忧的扶她下来。一脸冷漠，压下心中的怒气，嗤笑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口口声声说喜欢男子，可知廉耻为何物？” 沈星一愣，他居然看到了韩素馨脸上的冷霜。之前虽然韩素馨与他闹过，可并没有如此的冷漠过。他疑惑的看了刘晴芝一眼，陷入沉思。 “廉耻？你才不知廉耻。沈星乃是天之骄子，你这种粗野的丫头根本就配不上。我父亲如今是一品大员，你又算什么东西，敢与我比较。”刘晴芝咄咄逼人的喊道。 韩素馨轻笑，指着自己说道：“你轻贱我？我如今是沈家长孙媳妇，羞辱我便是羞辱沈家。你算什么东西？” 听到韩素馨说长孙媳妇，刘晴芝脸色更加难看，浑身哆嗦。 猛戳你的软肋，就不信还能这样嚣张？韩素馨冷冷一笑。 刘晴芝喘着粗气，这个位置本来是我的，是这个贱女人抢走的，我不甘心…… “你就是轻……” “够了！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莫要出口污蔑，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沈星阴冷的看着刘晴芝，脸上浮现厌恶之意。 在他的心底里，更加厌恶刘晴芝。因为她涉及一段往事，与彩儿有关。过了这些年，刘晴芝恐怕已经忘了。那个小男孩和彩儿，恐怕让她回顾的**都没有。 沈星却记在心里，一直不曾忘怀。 刘晴芝俏脸发白，尤其看到沈星的眼睛，就感到不寒而栗。但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喊道：我不能输给她，沈星是我的。 我忍……沈星总有不在的时候，就让这个贱女人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沈星哥哥，今日是情芝不对，你不要怪罪她。”刘晴芝口气一转，泪眼朦胧的柔声说道。对她的呵斥立即嫁接给了韩素馨。 “矫情。”韩素馨一眼就看出她想什么，冷笑道。 沈星莫名的看了一眼韩素馨，忽然觉得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也不错，至少能挡住这些白痴女人。 “休要再说，若是去沈家便走，若不去，自便。”沈星冷声说道，扬鞭自去。 刘晴芝恨恨的瞪了韩素馨一眼，然后上马向沈星赶去。韩素馨视而不见，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一路到了沈府，沈星下马，走到车厢前，挑开车帘，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他似乎在思索什么，韩素馨向后靠了靠，这个坏蛋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事。但出乎她的意料，沈星伸出手，柔声细语的说道：“来，慢点，我扶你下车。” 韩素馨身体猛然的颤抖一下，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这坏蛋居然能如此说话？事出反常即为妖，他一定又想到什么坏事了。 莫非……他想利用我？韩素喜忽然意识道。 若是如此，自己也不客气，对付刘晴芝，还得借助沈星才好。想到这里，便自觉的将手伸出去，搭在沈星的手上。 即使如此，韩素馨摸到一双坚韧又有弹性的手上，脸色微微一红，想要抽回，却被大手紧紧握住。 刘晴芝刚要过来搭话，看到这一幕，脸色狰狞的要滴出水来。 韩素馨顺从的下了车，结果这坏蛋得寸进尺，竟然半搂着自己的身子拥进了院子。她感觉到自己半边身子都僵硬起来，呼吸都重了许多。 院子里早有下人跑出来迎接，还有人进去通报，显得有些杂乱。 韩素馨忽然感到后背阴冷，余光扫过，就看到刘晴芝双眼喷火，正阴狠的看着自己。她莞尔一笑。 她对我示威？刘晴芝恼怒，却不能随便发作。这里是沈家，不是刘家。 且让你嚣张，等我腾出手来，再收拾你。刘晴芝撇过头，努力压制心中的烦躁。 见刘晴芝无奈，韩素馨感到无比愉悦。一只手忽然捏在自己腰间软肉上，韩素馨身体一僵。这个坏蛋居然靠这么近……她立即暗暗将沈星推了一下。 感觉到韩素馨用劲推自己，沈星挑了挑眉头，更用劲的将她搂住。 韩素馨抓狂了，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强颜欢笑，暗暗的掐了沈星一把。 大夫人与二夫人、三夫人连珏而来，笑意盈盈。 韩素馨急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挣扎出沈星的怀抱，挤出笑容跪拜：“儿媳给婆婆请安，给二婶娘、三婶娘请安。” 黄氏托起韩素馨，笑着说道：“可曾见到亲家了？他们身子骨可好？” 韩素馨急忙点头：“爹爹娘亲都很好，他们也托我向各位长辈问好，向老祖宗问安。” “这孩子就是懂事，呵呵……都累了，先去歇息，一会儿就来用饭时再说话。”黄氏笑着。 “姑母……”一声刺耳的叫声，似是哭泣，似是惊喜，反正有些渗人。李清芝快步跑过来，抱着刘氏欢喜的抽泣。 “你怎的今日才到，不是昨日就到么？”刘氏见到侄女，高兴不已。 “姑母，本是昨日就到的，可路上耽搁了。不想今日过来，半路上遇到了沈星哥哥，他护送我过来的。”李清芝笑着说道，目光却看向韩素馨，脸上浮现挑衅之色。 韩素馨冷笑，遇上的？一定是等了不少时辰才遇到。对于她的挑衅，韩素馨直接选择无视。 这种小伎俩，她没兴趣。若她不是刘晴芝，想嫁便嫁去，人人当沈星是宝，我才不稀罕。 见韩素馨没反应，李清芝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如此挑衅她，她都无视，难道有后招等着自己？ 哼，有什么后招，一个村野女子罢了，只是长得狐媚一些。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也不是我的对手！ 沈星一直沉着脸，尤其李清芝编造与自己亲近的话后，就更为阴沉。他冷笑一声，仿佛讽刺一般，转头看向韩素馨，一把抓住她的手，强行拉着离开。 大夫人几人先是看着沈星，然后目光看向韩素馨。见韩素馨没有反应，也微微有些异样。 李清芝的挑衅，众人都看在眼里。刘家这位千金的性子，恐怕无人不知。更知道李清芝的心思。 李清芝梦想着嫁给沈星，可奈何神女有梦，襄王无意。刘家有意和沈家接亲，都被沈星退了。 可后来，老祖宗只是提了一件婚事，他竟然就答应了，让刘家极其不满。尤其是刘晴芝，更是爱恨交织。 大夫人不喜欢这个嫉妒心极重又有小姐脾气的李清芝，但也不想得罪，淡淡一笑。 “芝儿长大了，呵呵，如今更加漂亮了啊。”大夫人夸奖道。 李清芝脸色微微一缓，说道：“再漂亮有何用？沈星娶的又不是我，大伯娘，不如你让沈星休了那女人，让我做你的儿媳如何？” “啊……”大夫人脸色微微一惊，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惊愕僵在脸上。 三夫人李氏也微微有些惊讶，暗自摇头，比起韩素馨的稳重来，这个外家的女孩儿简直不可理喻。 “你这丫头，说的混话，哪里盼着人家休妻的。只有犯了错，有七出的才能被休。哎，你这孩子，还是安心的找个婆家吧。等有空了，姑母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二夫人点着李清芝的额头，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大夫人脸色一沉，感情你是盼着我的儿媳被休啊。还有什么叫做更好的，这不是比照沈星说的？ “姑母，这辈子我就沈星哥哥不嫁，反正那个女人我不喜欢，她配不上沈星。”许是有姑母做靠山，李清芝说话更是肆无忌惮。 韩素馨被沈星扯到屋里，挣脱了沈星的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今日碰上了刘晴芝，虽然意外，但也让她升起一个念头：该为爹爹报仇。< 第十五章 子欲养亲不待 韩素馨从没此刻这般强烈过，幼年时爹爹娘亲的音容又浮现在眼前。 报仇……只靠自己不可能完成，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沈家的力量。如此一来，自己反而不能急着离开沈家。 想的入神，自己端茶倒水自顾喝，然将沈星扔到了一边。 沈星原本以为刚才这丫头受了不少气，此刻必然心情很糟糕。可此时的她，竟然在愣神。 她在想什么？沈星感兴趣起来，轻轻的坐在一旁，仿佛泥胎一般默默的注视韩素馨。 她……似乎没将刘晴芝放在眼里。 渐渐的，沈星发现不对劲，韩素馨神色越来越凝重。 如此平静，不像平常。按照这几日的秉性，她必然不会隐忍。可现在这样……是因为刘晴芝？ 沈星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韩素馨了，让他有种如刺卡喉的感觉。莫名的烦躁起来。 “今日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她与我没有关联！”沈星语气极为郑重。 “啊……”韩素馨仿佛吓了一跳，惊叫一声，转头看到沈星，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个大活人，急忙点点头。 敷衍，她在敷衍我。沈星忽然感觉到韩素馨的态度。 他有种对牛谈情的感觉，就是这样，这丫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自己多此一举，根本用不着宽慰她。 他不知道是，韩素馨此刻脑子里想着都是刘晴芝，如何搬倒这座大山。 “一会一起去看爹爹。”沈星面无表情的说道。 韩素馨手微微一顿，转过身来，亮晶晶的眸子里不知道想着什么，没有回话，只有点头示意。沈星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因为他越发的感觉到韩素馨难以捉摸。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书房里，沈星默默的看着案几边的画像，然后闭着眼睛。他想起韩家每次说起韩素馨过往的时候，都闭口不言。加之韩素馨刚才的表现，他开始对他有兴趣了。 书桌下按了一下，片刻之后，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仔细查查。”写了几个字，递给那人。黑衣人转身而去。 韩素馨坐在床边，一直出神。刘晴芝，刘都尉，她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幼时断断续续的画面。 心猛地沉重起来，现在不是离开沈家的时候。看来自己要离开沈家的计划变一下了，只希望小星哥哥一直在等我。 晚饭时，流云和流苏送来饭菜，奶娘帮着摆桌。流云恭敬的说道：“大夫人吩咐了，奶奶不用过去用饭，那边人多，怕奶奶不习惯。” 韩素馨畅快的点了点头，她本就不想过去。今日刘晴芝来了，必然有招待，婆婆想的周到，怕生事端。 这位婆婆，虽然看起来温婉，不喜争权夺势的性子，可内秀，聪敏的紧。 沈家二房权利最大，几乎掌控沈家的一切。大房和三房只是陪衬。 她想起娘说的话来，自己嫁到沈家，还是二婶娘的功劳。可她为什么这么做？刘晴芝既然是她的侄女，怎么可能便宜自己这个外人？ 刘晴芝嫁到沈家，就成了沈家的长孙媳妇，刘家不是就可以控制沈家了么？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二婶娘不会不同意吧。 难道二婶娘想要独霸沈家，从而不愿刘家插手沈家？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 想不出来头绪，就被流云的话打断了。 “奶奶，那边吵起来了。” 韩素馨愣了一下，问道：“谁吵起来了。” “方才听说齐云儿小姐和刘晴芝小姐因为爷吵起来了。”流云小心的说道。 韩素馨笑了，为他争风吃醋的真是不少，这个祸胎！这下热闹了，两个女人吵架，一定很有意思。不过，只要不针对我就好。 “奶奶！”流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韩素馨看流苏的神色匆忙，莫非那边打起来了？ “齐云儿被刘晴芝小姐打了，回府去了。”流苏说道。 韩素馨摇摇头，这符合刘晴芝的性子，若是有人和她一样对沈星虎视眈眈，不动手才怪。 不过，齐云儿一走，刘晴芝的目光又会盯在自己身上。但她并不惧怕，毕竟这是沈家，她虽然根基没有，但婆婆和沈星对刘晴芝显然都没什么好感。再有古怪的二婶娘，自己激灵一些，定然吃不了亏。 就在她愣神的时刻，沈星换了一身素服过来。 “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韩素馨嗤笑一声：“你的情债还真不少。” 沈星挑着眉头，目光平静的说道：“我不喜欢没头脑的女子。” 韩素馨还想要说什么，见沈星已经走出，只好跟上。 既然名义上是沈家媳妇，就不能不见公公。尤其是现在，刘晴芝那么在意沈星，那我就牢牢的把握好沈家长孙媳妇的位置。虽然自己不稀罕这个身份，但至少让刘晴芝不顺心。 我不是圣人，没那么大度，不可能与她化恩怨为玉帛。 汝香见爷和奶奶双双而来，高兴的进去禀报。大夫人迎了出来，二人赶紧行礼。 大夫人热情的拉着韩素馨的小手，说说笑笑。 “大伯母！”还没进屋，就看到刘晴芝与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长得一般，眉色之间似乎在讨好刘晴芝。 刘晴芝快步走了过来。大夫人脸色微微一沉，问道：“你怎么来了。” “大伯母，晴芝许久未见过大伯，特意过来看望。”那男子笑着说道，然后看向刘晴芝，似乎邀功。 “沈华，谁让你多嘴的。”刘晴芝根本不买沈华的账，反而有些厌恶。 沈华？韩素馨这几日听流云流苏说起沈家的子弟来。沈华是二婶娘的幼子。大房只有沈星一棵独苗。二房有二子一女。沈华在沈家排行老四。三房有一子一女，沈明珠她已经见过。 “不用了，今日不方便。”大夫人直接说道。 刘晴芝扫了一眼韩素馨，笑道：“莫非是这位新嫂嫂要去看望伯父么？正巧，我也去看看，我父亲带了一些药给大伯，想着能排上用场。” “我父亲见不得生人，你不用进去，放下东西就行了。”沈星忽然说道。 刘晴芝脸色一僵，没想到沈星拒绝的这么干脆。韩素馨见刘晴芝吃瘪，确定沈星是真的讨厌刘晴芝。心里有了底，面对刘晴芝，毫无顾忌的微微一笑。 韩素馨的笑容分外扎眼，刘晴芝越发的觉得韩素馨可恶。沈星对自己如此也罢了，这个贱婢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羞辱我？ 恨恨的剜了韩素馨一眼，然后对着大夫人淡淡一笑，说道：“大伯娘，既然如此，我就不进去了，芝儿希望大伯父早日康复” 她的目的本就不是来看沈东桓，只是露个脸讨好大夫人。见大夫人和沈星都不待见自己，刘晴芝压下心中的怒气冷笑。等我哪一天真的入主沈家，就等着瞧！ “谢谢。”大夫人点点头，长辈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刘晴芝留下草药转身就走。沈华立在当地，偷偷看了韩素馨的背影，暗暗的咽了口水，然后跟着刘晴芝离开。 刘晴芝的到来，没影响三人的心情。进了屋，大夫人笑道：“这几日不见你过来，可是想煞为娘了。” 这话说的不管真与假，总让人高兴。韩素馨甜甜一笑道：“让娘担心了，儿媳有罪。” “什么有罪，尽胡说。你这么可人的孩子，为娘心疼都来不及呢，就是有些人不知道心疼。”大夫人笑着，然后瞪了沈星一眼。 沈星装作不知，举步走了进去。韩素馨赔笑，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走，先去看看你公公，他这些日子好些了，能开口说一个字了。”大夫人拉着儿媳的手往里走。 听闻公公病着，却不想这么重，赶紧问道：“娘，爹爹患何病？” 大夫人叹息道：“九年前他忽然害病，一病不起，口不能言，动弹不得。如今才能不清不楚的说出个字来。等会你多说些好话，让他高兴高兴。” 韩素馨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家，除了沈星，婆婆和公公都不会让她讨厌。 想到九年前，正好是她颠沛流离的时候，想不到那个时间居然有一样的悲戚经历。 浓郁的药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虽然开了一扇窗户，但仍然无法吹散浓重的药味，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沈星跪在床前，仔细的将被子掖在父亲的身下，又端了一碗水，仔细的喂下。那专注的神色，让韩素馨怦然心动。 沈星本就英俊，现在这副孝子的举动更是给他增添了无穷的魅力。韩素馨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沈星更让人喜欢，让人感动。 “他啊，只要在家，几乎每日都要守护在他父亲身边一两个时辰。这孩子，很孝顺。”大夫人极其欣慰，而且非常自豪。 子欲养而亲不待，韩素馨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来，不知道他们又在哪里。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他们，也一定亲自照顾，不再受流离之苦。< 第十六章 同房 走上前去，沈星没有让开，自顾的喂着水。韩素馨轻轻跪在他的身旁，然后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公公，儿媳韩素馨给您磕头了。新婚您没能见到儿媳，儿媳也没前来尽孝，没早来看您，希望您不要生气。……这是儿媳母亲在庙里求得的一枚平安符，很是灵验，儿媳希望公公长命百岁，早日康复。” 说着，韩素馨从脖子上取下一枚泛黄有些年份的平安符，双手恭敬的放在几乎睁不开眼的公公胸口处。 这枚平安福是她亲娘送给她的，除了此物，她再也没有亲生父母留下的想念之物。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爹爹，那一年同样遭遇了不测。或许是同病相怜吧，又或许是从公公这里得到某些寄托。 “好，好！”两个简短的字，吐得非常清楚，大老爷嘴角露出的一丝微笑。 “娘，爹爹说的更清楚了。”沈星仿佛一个孩子一般，没了平日的沉稳，惊喜喊道。 大夫人更是激动，上前探身，伏在大老爷的身前，说道：“老爷，您能再说一遍么？” “好……好儿媳。”终于又吐出二个清晰的字来，却是在夸奖韩素馨。韩素馨忽然也喜悦起来，为黄氏母子那种绝处逢生的欢喜。 虽然这不是她的亲父，也不是她真的公公，但人之生机回转，还是让她喜悦，仿佛做了一件善事一般。 同样的，这三个字代表沈家的大老爷认可她了。 三个字，大夫人喜不自胜，她绝没有想的太多，只是为自己夫君能说话而高兴。 韩素馨与沈星却不同。 韩素馨不情愿，她不想背上这个名分。 沈星虽然高兴，但眉头狠狠的跳动，然后深沉的看了韩素馨一眼。 随即，大老爷缓缓闭上眼睛，嘴唇翕动：“累。” 大夫人高兴的拉着韩素馨的手，眉开眼笑：“我就说么，你这丫头就是福星。你公公能见到儿媳，一定很高兴。哎……自九年前，他就神志不清，如今总算有恢复的希望了。” 韩素馨陪着笑，忽然觉得，这样也好，得到公公的认可，以后在沈家就更名正言顺了。既然不着急离开沈家，就要得到沈家人的支持。 沈星此时看韩素馨的神色有些异样。但不得不承认，韩素馨做的很好，方才叩拜，又送平安福，没什么可挑剔的。这丫头并非一无是处！ “星儿，天色不早，带着素馨去休息吧。”大夫人说了一会话，神色有些疲倦。 沈星点点头，语气温和的说道：“走吧。” 拜别婆婆，出了门，外面早有流云和流苏侯着，挑起灯笼，一路无话。沈星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韩素馨知道他在书房睡，也不阻拦。流云和流苏早就明白，也不敢提起。 这院子里恐怕多数人都知道一个事实：爷不喜欢这位奶奶。但爷对她又似乎不是很讨厌。总之，说不清楚，只能小心伺候着，说不定哪天爷喜欢她了。 回到院子里，韩素馨站在院子里，默默的叹息，不知道自己要在沈家待多长时间。 奶娘取了披肩，说道：“小姐，外面冷，还是到屋里歇息吧。” 点了点头，回到屋里，刚刚脱了鞋袜，就听到外面有人声，接着沈星推门而入。韩素馨大吃一惊，急忙将自己漂亮的小脚塞进被子里，失声喊道：“你怎么不敲门？快出去！” 沈星一头黑线，这丫头又变成之前的样了。 “这是我的屋子！”冷哼一声，沈星看了一眼地上的鞋袜，然后对外面说道：“抬进来。” 几个下人急忙抬了一张床进来，在靠着窗户的边上安置好。韩素馨闹不懂了，他又在干什么？ 等下人们出去，沈星开始脱衣服。韩素馨惊恐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沈星嘴角抽搐，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大跨步的走向韩素馨。韩素馨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抱住被子，失声喊道：“你，你别过来，走开，走开！” 沈星的笑容更胜了，双手支床，身形前探，极其靠近韩素馨。韩素馨仿佛能看到沈星脸上的毛孔，惊得都喘不上气来。 “我……你……不要……”韩素馨手脚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沈星感到惬意，嘴角挑的更高了，她也有怕的时候！ 韩素馨觉得浑身发冷，但……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 这是个恶魔，是个坏蛋，我不看他。韩素馨急忙闭上眼睛，伸手去摸被子下面，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才想起早被沈星搜走了。 他要对我动手怎么办？怎么办？ 见韩素馨小脸发白，沈星凑近她的耳朵，冷哼说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上我的床。” 温热从她的耳边吹过，脖根**，她的脸刷的就红了。睁开眼，就看到沈星背着手离开。 羞恼、愤怒，这个坏蛋，就会欺负人，就会欺负我。眼眶一红，差点儿就掉下眼泪。 沈星躺在床上，双手背后，头枕着自己的胳膊，闭上眼睛。 韩素馨心中恶狠狠的暗道：“在娘家就是这么睡的，不可怕，不可怕，就当他是一头猪，睡着就没事了。” 她将被子裹的紧紧的，衣裳也不脱，将帘子拉上。 沈星听到韩素馨悉悉索索的动静，轻轻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韩素馨起床，发现沈星早已不见。急忙穿戴好，要去给婆婆请安。 刚出门，就看到几道人影走了过来。 这天色还早，谁会来自己的院子？抬头看去，身边的流云低声说道：“奶奶，是大小姐和晴芝小姐。” 韩素馨转身就进了门，道：“关门！” 她立即意识到有人踢门来了。不过，二婶娘的独女早已经出嫁了，她什么时候来的？ 刘晴芝气势汹汹的朝这边来，韩素馨没打算和她斗嘴皮子，所以选择示弱。但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丫鬟轻轻敲门，刘晴芝喝道：“这点力气，里面的人能听到么?给我大声的敲。” 丫鬟低眉看了沈青青一眼，然后奋力的砸门。 “哐哐哐”敲门声传来，就听外面有人细声细气的说道：“嫂嫂，小妹是青青，特来拜见嫂嫂。” 沈青青，沈家最大的长孙女。韩素馨摸着自己的额头，来者不善啊。 “小姐……”奶娘担心的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然后对奶娘说道：“奶娘，你去说，就说我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奶娘明白了韩素馨的意思，立即隔着门说了。 “风寒？姐姐，她定然是躲着我的。”刘晴芝脸色阴沉，对着身边妇人装扮的沈青青说道。 沈青青轻笑：“你呀，也太急了些，昨夜你惊走了大哥，你现在又来踢门，她敢开才怪呢。” 刘晴芝恼怒道：“沈星哥哥好不解风情，昨夜我特意等他，他却照了一面，就像是见了仇人一般退走了。今日大早，我就来堵门，就不信见不着沈星哥哥，就算见不着他，也要给这个小狐狸精一点好看。” “你呀，事儿做的不要太过了，好歹她也是老祖宗指定的婚事，若是闹得大了，我娘面子上不好看，老祖宗发起脾气来，可就不好了。”沈青青低声说道。 刘晴芝犹豫了一下，但觉心中总憋着一口气。 “姐姐，今天非敲开门不可，我就看着她不顺眼，非要奚落她一番。听说沈星哥哥不与她同房，就是看不上她，就要让她有自知之明，滚出沈家。” 这个表妹什么性子，沈青青一清二楚，但娘交代不用管她，让她闹去。但是，自己没必要趟这浑水，不想卷进来。 “还是算了吧。”沈青青打起了退堂鼓。她已嫁人了，才不想跟着表妹一起疯。 “不行，表姐，你一定要帮我，我这辈子就喜欢沈星哥哥。只要你帮我，那件事我就为你保密。”刘晴芝忽然说道，眼神中闪烁狡黠之色。 沈青青眼神猛然一收，挤出一丝笑容：“我的好妹妹，姐姐与你最亲，怎能不帮你。就帮你这一次，但你可要信守承诺啊。” “表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刘晴芝笑道，暗自得意。 沈青青低头，听到刘晴芝的话更是刺耳，脸色极其阴沉。 “好，还是我来吧。”沈青青走上前，大声说道：“告诉我家嫂嫂，就说青青看望嫂嫂，若是不见，我就去请我娘来看望。” 奶娘听到沈青青带有威胁的话，有些紧张。小姐装病，若是请来了二夫人，可不好交代。她急忙又进了屋子，将话儿说了一遍。 韩素馨恼怒，继而镇定，既然你们来找事儿，咱也不怕，看你有几斤几两。 “奶娘，去开门。”既然欺负到门上了，没道理忍下去。 将一条毛巾浸水，然后躺在床上，头上搭上毛巾，装作虚弱的样子。 奶娘出了门，先是低声给流苏说了一句话，然后开了门。流苏出门而去。 “好大的架子，连门都进不来，以为这里是皇宫不成？”刘晴芝一进门，就紧绷着脸，给奶娘一个下马威。 奶娘也不是没见过些世面，赔笑说道，“我家小姐受了风寒，怕传给别人，只好关起门来。咱家小姐一向心善。” 刘晴芝冷哼一声，讥讽道：“心善？大虞城尽是粗俗不堪的乡下丫头，懂得什么是心善？若是心善，也不会没有自知之明。” 奶娘虽然是下人，听到这话也恼了。小姐虽然不是韩家亲女，却比亲女都亲，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闲气。 “我家小姐也是官家女子，小姐说话莫要过分。”泥菩萨也有几分脾气，何况当着面辱骂自己的主子。 “大胆，你一个下人，居然和我这般说话，掌嘴！”刘晴芝喝道，上前便是一掌。< 第十七章 当我是病猫？ 奶娘愕然，她没想到这位小姐居然真的敢打人。捂着脸，奶娘不再说话，她的确没有身份与这位千金小姐对抗。 沈青青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神色憔悴的说道：“此处有人生病，我小有身孕，便不进去了，怕对胎儿不好。” 韩素馨听到外面的争闹，脸色一冷。 刘晴芝看了一眼沈青青的肚子，嘴角挑起，面露嫉妒之色，但嘴上却说：“既然如此，姐姐转回就是了，一会我再去找姐姐说话。” 沈青青笑笑，然后转身离去。出门之后，神色更加阴沉。 奶娘在前面引路，故意走的慢些，想着让小姐有所准备。可后面忽然猛然一推，奶娘差点摔倒。流云眼疾手快，拉住了奶娘。 “真没眼力劲，挡着我的路了。老太婆，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着伺候，不怕打坏了家里的东西你赔不起？”刘晴芝喝斥道，根本没将奶娘当人看。 奶娘大半辈子都在韩家，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脸色阴沉，一股怨气堵在心口。 “打碎了也是沈家的东西，与你何干？”流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嘟囔道。 刘晴芝耳尖，转身对着流云就是嘴巴子，喝道：“你一个丫鬟，敢与我顶嘴？” 流云只是气头上的一句话，没想到就被打了，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明日滚出沈家，卖到窑子里去。”刘晴芝还不解恨，嚣张的说道。 “不要！”流云吓得脸色发白，立即将头磕在地上。 满意流云的神色，刘晴芝得意的说道：“虽然是沈家，可你们依然不敢得罪我。” 霸道，神奇，此时的刘晴芝觉得自己才是沈家的主人。 奶娘见状，陪笑说道：“小姐说的是，都是我们做下人的多嘴。” “还算识相。”刘晴芝冷哼一声，然后进了屋子。 韩素馨早已听到刘晴芝在门口的嚣张，当我是不存在的么？ 刘晴芝进来就看到床榻上的韩素馨，眼睛一亮，还真的病了。病了好，病死才好，这样我就不用费劲了。 奶娘跟着进来，一脸委屈。韩素馨宠她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你病的可不轻啊。呵呵……”刘晴芝笑了，哪里是来看望人的，简直就是来看笑话的。 韩素馨嗯了一声，说道：“难得你来看我，这里没什么东西给你准备，你将就点。” 刘晴芝笑道，“自然，你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她随即要做，韩素馨忽然惊叫一声。刘晴芝身体一顿，就听到韩素馨说道，“我得了风寒，家里的东西都碰不得，若是让你也惹上风寒，就是我的罪过了。” 刘晴芝迟疑了一下，没敢坐下。但神色狐疑起来。 “我家小姐说的是，这得了风寒的人，容易传染给别人，您身体娇贵，还是莫要碰触才好。”奶娘急忙补充道。 韩素馨心中大笑，奶娘真是神段手，这补刀补的好。 “哼，这里有什么好的，我站着便是。……你都病得如此模样，身子骨弱，真是没用，却还赖着我的沈星哥哥。”刘晴芝讥笑道。 韩素馨笑笑，说道：“你的沈星哥哥？你还不知道吧，他对我有多疼爱。昨夜他可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我一夜。”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他连你的屋子都不进来。”刘晴芝被激的咆哮起来。只要一提到沈星，她就像是炸了毛的母鸡。 韩素馨开心了，既然这样，就再给你火上浇油。指着窗边的床说道：“看到没有，他一直都在这里睡，还需要证明么？” 刘晴芝的目光一扫，眼神猛然一收，果然看到屋子里还有一张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脸色渐黑。 “不可能，是你招来了不三不四的男人，做那苟合之事，怎么可能是沈星哥哥。”刘晴芝说话越发的不知分寸，竟然出口粗鄙。 奶娘和流云、流苏三人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官家的小姐？ 韩素馨脸色一变，喝道：“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沈家长孙媳妇岂是你如此污蔑的。来人啊，将此口无遮拦，意图羞辱沈家之人给我抓住！” 奶娘是韩素馨的心腹，一听自家小姐要动手，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双手绞住刘晴芝的胳膊。 刘晴芝脸色一紧，刚才太着急，脱口而出。这沈家怎么可能有野男人。 就算自己口无遮拦，她能将我怎样？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放开我！”刘晴芝冷喝一声，奋力甩开，奶娘一个不慎，就被推开，撞在窗户边上，额头出了血。 韩素馨大怒，哪里还顾得上装病，直接跳下床，一闪身就到了刘晴芝面前，想都没想，直接一巴掌打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刘晴芝愣了，摸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韩素馨岂能给她反应的机会，接着左右开工，就是几个耳光过去。奶娘看到自家小姐真的动手，顾不上发愣，怕小姐吃亏，冲上来将刘晴芝死死的按住。 门外的流云看的目瞪口呆。她狠狠一咬牙，也冲了进来，和奶娘一起压住刘晴芝。 “你敢打我，你这个贱婢！”刘晴芝被打晕了，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嘶吼。 “让你在我院子里嚣张，让你打我的人，让你没事找事！”韩素馨没打一下，就喊一句。 “奶奶，别打了……”流苏冲了进来，急忙拉开韩素馨。 韩素馨感到手疼，退开几步。 刘晴芝两张脸蛋发紫，韩素馨忽然懊悔了，这证据太明显了，刚才不该打脸的，失误啊。 被韩素馨打了这么多下，刘晴芝怒火攻心，双眼喷火，就差给个风火轮当哪吒了。 “韩素馨，我与你不死不休！”终于，刘晴芝吼了出来。 韩素馨冷笑，我与你早就不死不休了，现在才知道，晚了！ 既然如此，休怪我火上浇油。 “刘晴芝，沈星若是不喜欢我，怎会在我这里休息？哼哼，昨夜他匆匆而来。这份感情，你永远不懂。” 刘晴芝奋力的挣扎，韩素馨点点头。奶娘和流云才不甘心的放开，但二人觉得极其解气，就算被打死也值了。 刘晴芝红着眼睛，想到昨晚，难道他们真的……怪不得昨夜沈星匆忙的走了。他是被这个狐狸精勾引走的。 “因为昨夜相公太恩赐我了，这一激动，就忘了盖被子，哪里晓得就得了风寒。对了，我与沈星同不同房，与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子何干？” 韩素喜不断的刺激刘晴芝，刘晴芝喘着粗气，撕心裂肺的喊道：“不可能，沈星哥哥不可能喜欢你，你不要脸，是你勾引他的。你这个狐狸精！” 韩素馨就是要激怒她，越是这样她越是开心。杀父之仇，幼时欺辱之恨，虽然现在自己还办不到，但总要收回些利息。 “你若是不信，就问问你的沈星哥哥。”韩素馨眨巴着眼睛，继续说道，“我与他多恩爱，你又怎能明白。再说了，你一个女儿家，并未出阁，问这样的话，不知羞耻么？” 刘晴芝早已经怒火攻心，脸色涨红，颤抖的手指着韩素馨，“你……你，你才不知羞耻，你赖在别人家里不走，霸占我的沈星哥哥，你才是狐狸精。你怎么不滚，怎么不死，你病死才好。你……不要脸……我打死你，打死你沈星哥哥就是我的了。” 被韩素馨激怒，刘晴芝失去了理性，扑过来要打韩素馨。韩素馨大吃一惊，这女人疯了，急忙退避，却不想刘晴芝已经扑过来，一只手扣住韩素馨的手臂。 奶娘和流云大吃一惊，冲过来拉刘晴芝。 但是刘晴芝的指甲死死的扣住韩素馨的手臂，一缕鲜血流了出来。韩素馨感到自己手臂钻心的疼。 “你在干什么？”忽然一声爆喝。刘晴芝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门口一双倒眉横竖的沈星。 她恍惚之下，立即装做小女儿态的哭起来：“沈星哥哥，她打我的脸，还羞辱我！” 沈星看着刘晴芝那张几乎囊肿的脸，嘴角也抖动不已，这丫头下手可真狠。 此时此刻，一切都看在沈星的眼里。韩素馨没必要解释，她冷眼看着沈星，看他怎么解决。 沈星阴着脸，一把抓住刘晴芝的胳膊，而后在众人面前，“啪”的一声，刘晴芝的脸上又多了五个指印。 刘晴芝愣了，韩素馨也愣了，奶娘三人也目瞪口呆。 他竟然打人了。韩素馨摸摸自己的脸，这一巴掌应该很痛。 刘晴芝哇的一声大叫起来，指着沈星吼道：“你居然打我，我是刘家的千金，你凭什么打我？” 沈星厌恶的问道：“不三不四的男人？你嘴里说的狐狸精是沈家长孙媳妇。我沈家什么时候由你刘家做主了？” 他都听到了，刘晴芝心猛然一颤。韩素馨冷笑，其实她早就看到了。流苏进来的时候，沈星也跟着进来了。只是没有出现。所以有了她激怒刘晴芝的那一幕。 “从现在起，看在你们刘家的面子上，你最好安分守己，若是再有此事发生，立即滚出沈家。还有……从今日起，不准出现在这个院子里。”沈星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晴芝攥紧了拳头，一定是这个女人设的套。她转身看向韩素馨，叫道：“你打在我脸上的，我会千百倍的还回来！”< 第十八章 霸道郎君 “你若敢在我沈家动手，我不介意刘家少个女人。”沈星低声说道。 刘晴芝身体微微一颤，她忽然发觉沈星说得出做得到。 不……这个仇，我绝对不能放弃。 他一定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才如此对我的。 刘晴芝捂着脸，转身就跑了出去。刚出门，从墙边跑出来一人，一把拉住她，吃惊的问道：“晴芝，你没事吧。” “你这个胆小鬼，刚才我被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你就是一个孬种，滚开。”刘晴芝喝道，一把推开沈华。 沈华抓住她，焦急的说道:“我听说你来这里后就急着赶来，还是来晚了。晴芝，若我在场，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 刘晴芝想起刚才的耻辱，恶从胆边生。韩素馨，即使有沈家护着你，又能怎样，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我要她死，你能不能做到？”刘晴芝恨恨的问道。 沈华倒吸一口气，连连摇头：“不要冲动，杀人不是闹着玩的。” “我刘家做事，死一个女人罢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刘晴芝紧紧盯着沈华，愤怒已经让她感受不到脸上的疼痛。 “让她死是不行的，但其他的办法是有……可是……”沈华目中露着狼光，盯着刘晴芝的胸口。 刘晴芝咬着牙，阴沉的说道：“收起你的狗眼，否则我挖出来。” 沈华脸色一正，心中冷笑：不过男人的玩物罢了，还自恃清高，等你在床上那一刻，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卑微。 “我帮了你，又能得到什么？”沈华脸色一正，问道。 “你是我表弟，又是秀才身份，如果你帮了我，我就让我爹爹想办法，让你通过举人考试？”刘晴芝知道这位表弟有多贪婪，若是不下点本钱，根本不会动心。 “呵呵，举人有什么意思，最多就是地方当个县官。不如让我高中进士如何？”沈华毫无自觉的问道。 无耻之徒，刘晴芝暗骂道。姑妈家没一个好东西，尽是一群白眼狼。 “除非让韩素馨死！”刘晴芝冷冷说道。 沈华心中懊恼，这个女人真不好对付。 “好，先让他滚出沈家，然后才有机会让她死。”沈华神色一震，为了仕途，拼了！ “好，此事我应下了。但你必须帮我赶走韩素馨，否则免谈。” “这个自然。”沈华笑道，心中大喜，到时候进士和女人我都要得到。 二房的院子里，丫鬟们战战兢兢的围在外面。沈青青坐在廊檐下冷笑，自作自受。 刘晴芝砸了屋里不少东西，愤怒难平。我要让韩素馨跪在我的脚下，让她知道，刘家的女儿有多高贵。 “胡闹！”二夫人刘氏脸色一黑，呵斥道。 二房此时坐满了人。 沈楠夫妇、沈青青、沈华以及刘晴芝都在座。刘晴芝泪流满面，哭哭啼啼的说道：“姑母，那韩素馨如此对待我，就是打您的脸，打我刘家的脸。您看侄女的脸，都变成了这样，您一定要给我做主。” 沈楠夫妇一语不发，沈青青低着头，仔细看去，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嘲弄之色。沈华则是一副荣辱不惊的神色。 刘氏铁青着脸，看着那张几乎仲成包子的脸，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毒妇，恶女，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刘氏厉声说道，心疼摸着刘晴芝的脸。刘晴芝强忍着疼痛，任凭姑母摸着。她就是要让姑母看到自己的惨状。 “晴芝，你真的没动手？”刘氏眯着眼睛问道。 刘晴芝低下头，眼泪不住的流下来，喃喃说道：“姑母，侄女谨记女子之德，若我动了手，岂能成如此模样？姑母，您一定要替我报仇，若报不了仇，我今日就回去。” 刘氏心微微一颤，若让侄女这样回去，岂不是让娘家生气，自己的那位哥哥恐怕要说我的不是。 “此事姑母给你做主了。你且去敷药休息。”刘氏说道。 刘晴芝微微一喜，连忙说道：“姑母，最好让她滚出沈家。” “胡说什么！”刘氏忽然厉声喝道：“晴芝，我知道你喜欢沈星，可人家才娶了亲，过门不过几日就要休妻，沈家的颜面何存？你如此大的人，莫非不知进退。再过些日子，皇宫选秀女，你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只有这点眼光！” 在座众人微微惊讶，尤其沈青青羡慕的看着刘晴芝，然后摸着自己的肚子。 刘晴芝听闻之后，脸色一喜，忽而又难过起来，嘟囔的说道：“姑母，我不想去皇宫。人人都说宁嫁金康郎，不去紫禁城。” 刘氏被侄女的言论气的脸色发青，人人都渴望的皇城荣耀，在侄女的眼里居然不值一提。 “胡说八道，若你再有这种想法，就让你父亲亲自接你回去。”刘氏也发了脾气。 刘晴芝低头不语，默默的算计着。 “今日之事，我先为你做主。入宫之事，你爹爹自有安排。”刘氏缓和语气，心中暗思，这个侄女真是被惯坏了。 “被打了？”大夫人端坐榻上，正与汝香说着话，就听到这消息，吓得手一抖。 “夫人，您不知道，那小姐被打的可惨了，都没了人形。”汝香掩口轻笑。她知道这样说，大夫人不会怪罪她。 大夫人哭笑不得，摇着头说道：“这孩子居然还有如此要强的性子。也罢，咱们也该去看看，二夫人可不会就此罢休。” 转回话来，沈星笔直而立，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沈星淡淡的问道。 韩素馨淡淡一笑：“难道是沈家的主事人不成？看她嚣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成刘家的了。” 沈星目光直视韩素馨，眼神缓和下来，说道：“你胆子很大。” 白了他一眼，若被这样欺负，还要忍着，我就不叫韩素馨。 “她不会善罢甘休，你难道不怕？”沈星问道。 韩素馨笑笑，一点担忧都没有似得，说道：“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沈家的长孙媳妇，被外人欺负了，还要忍着，我看还不如回娘家。以后沈家就可以改作刘家别院了。嗯……到那个时候，你与我和离可否？” 说的那么风轻云淡，沈星挑了挑眉毛，这女人似乎巴不得如此。 “和离？想都别想。”沈星淡淡说道。 韩素馨没有意外，反正她也没打算现在离开沈家，只不过试探一下而已。 见韩素馨没有失望之色，沈星反而疑惑了。 “你还是做好准备，二房估计要找你的麻烦了。”沈星继续说道。 韩素馨坐下，端起茶杯，慢慢的抿着，没有丝毫着急的神色，笑笑说道：“我着急什么，反正你们总不能看着我被外人欺负吧。再说了，那女人说你不三不四，又说我是狐狸精，摆明说老祖宗没眼力，娶我这样一个妖女回来，你说是不是？” 沈星越发的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丫头，她没打算单打独斗。她说的也合情合理，沈家不可能让她在自家门口受了欺负。 虽然她只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但沈家的名誉，自己的名声不容被损。就是他，也不可能让二房欺上门来。 “想不到你想的如此透彻，不如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沈星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犯错。”韩素馨亮着双眸，盈盈一笑。 沈星暗暗点头，这丫头不但有小聪明，也还有些智慧。 “对了，你后面还说了不少话，我怎么觉得似乎没做过什么？”沈星话题一转，似笑非笑的问道。 想到之前与刘晴芝说的话，她顿时面红耳赤起来，羞愧难当，眼神躲躲闪闪，该死的，这里怎就没个地洞？ “我想起来了，今日还没向婆婆请安。”韩素馨慌乱的说着，夺门而出，逃也似的跑了。 “有意思！”沈星忽然说道，露出笑意。 韩素馨拍着胸脯，惊魂未定。这坏蛋太可怕了，那笑容真可恶。 “少奶奶，二夫人要您去客厅。”就在此时，一个丫头气喘吁吁的跑来。 这就来了？韩素馨点点头，但却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坐在花园里，仿佛等着什么。 片刻之后，人影出现了。沈星看了一眼悠闲的韩素馨，一头黑线。她居然真的没当回事。 “走吧。”沈星说道。 韩素馨这才起身，跟在后面。 “你会替我说话的，对不对？”韩素馨忽然说道。 沈星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好奇的问道：“你还是害怕了？” 若说不怕，那是假的。她只是有些担心，强装镇定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以刘氏在沈家的地位，她怕大房扛不住。 “我有什么可怕的，若你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住，我以后就告诉你心中的那个人，你靠不住。”韩素馨理直气壮的说道。 沈星眉头微微一沉。韩素馨心微微一颤，他不会发脾气吧。 “走吧。”沈星冷哼一声，提步就走。 韩素馨暗暗拍着自己的胸口，自己怎么对他有种怕的感觉？不对，不对，我才不怕他，他就是个坏蛋。< 第十九章 步步紧逼 沈家大厅，除了老祖宗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大夫人坐在上首，刘氏与并排坐着，可见刘氏在沈家的地位。三夫人坐在下首，只是不见沈东云。两旁站着许多人，有韩素馨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她目光扫过，不见刘晴芝。 刘氏紧绷着脸，见韩素馨和沈星进来，立即喝道：“跪下！” 韩素馨一愣，然后跟着沈星走了进来，站在大夫人一侧。 刘氏见韩素馨和沈星居然没有理睬自己，目光阴沉的盯着韩素馨问道：“没听到我的话么？” 韩素馨恍然大悟的看向刘氏，问道：“二婶娘是要我跪下？” 刘氏被气笑了，怒声说道：“莫非还有别人不成？” 大夫人瞥了一眼韩素馨，然后问道：“二弟妹，有何道理让我儿媳下跪？” 冷哼一声，刘氏阴冷的说道：“大嫂，你这儿媳，在半个时辰前，将我侄女打了。如此毒妇，莫非你还要包庇不成？” “哦？二弟妹，你这话可就算的不对了。”大夫人面无表情，问道：“素馨胆子再大，也没道理打人，还留下证据？二弟妹，刘晴芝在什么地方挨打的？” 刘氏一愣，脸色微微一紧，说道：“就是在她的院子里。大嫂……你可莫要偏帮才好。” 大夫人冷笑一声：“既然你知道在我儿媳的院子里，说不得我要问问，素馨，她何故去了你的院子？” 韩素馨急忙走出来，矮身一拜，委屈的说道：“娘，媳妇也不知道，一早上，她便与青青妹妹来找我。进门踢门，又打人，此事青青妹妹可以作证。” 沈青青因有身孕，坐在刘氏的一旁。听到韩素馨点了自己的名字，脸色微微一惊，然后笑道：“确实如此，但表妹进去之后，我因身体不适，所以出来了，后面的事不曾知道。” 她暗暗庆幸自己没跟进去，否则此事可不容易解决。 见沈青青承认，刘氏脸色微微一黑，此事怎么没人告诉自己？刘晴芝没说，连自己的女儿也没说。她瞪了沈青青一眼。 沈青青见娘对自己不满，急忙说道：“娘，院子里那两个不长眼的婆子丫头说了混话，惹得表妹不快，才动手打的。” 刘氏这才满意，然后看向韩素馨，问道：“既然如此，打了两个下人罢了。” 韩素馨脸色一沉，冷笑着问道：“二婶娘，虽然是两个下人，可也是我院子里的。虽然我只是新进门的媳妇，莫非就要被人欺负到院子来？” “我那两个下人从没失过分寸，怎的刘晴芝一来就被打了？其中缘由您难道不想听么？” 韩素馨一改往常的小女儿姿态，严肃起来。 她是沈家的长孙媳妇，若是以前，抱着离开沈家的念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既然要借助沈家的力量，就一定要站队，更要紧的是，刘家就是自己的仇人。 刘雄太远，她鞭长莫及。但近在眼前的刘氏和刘晴芝，她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也没打算巴结。 既然迟早要翻脸，不如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始行动。 当然，她确定，要想搬倒刘氏，短时间内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要做的就是让婆婆看到，自己坚定的与她一个战线。 “一派胡言，几个下人罢了，莫非还打不得？”刘氏撇开韩素馨所谓的缘由，直接喝道。 既然胡搅蛮缠，韩素馨也不怕。 “二婶娘说的是，下人命贱，打就打了。可咱沈家的下人，什么时候轮到刘家的人教训了？我沈家莫非自己不会管？”韩素淡淡问道。 刘氏脸色一沉，这丫头说话如此的霸道，而且直击要害。她没想这么多，本以为刘晴芝教训几个下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韩素馨如此一说，立即就变了味，让人误认为刘家在沈家嚣张跋扈，将沈家置于何地？ 刘氏暗恨韩素馨将小事提升到沈刘两家的高度。若是自己一个处理不慎，就被大房抓住把柄，到时候老祖宗出面，自己可不好交代。 她更生气的是侄女对自己隐瞒了事实，让自己被动。 “是了，我沈家什么时候变成刘家的地方了，教训个下人还要刘家人出手。哎……你们这些小辈可是要记住了，咱沈家就算是下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大夫人眉头略略一抬，冷哼一声。 三夫人笑笑，说道：“大嫂说的是，下人也是人，被传出去，还以为我沈家虐待下人。这黑锅咱可背的难听。” 没想到三夫人此时出来说话，韩素馨微微一笑。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刘氏脸色更阴沉了，还没找出韩素馨的麻烦，就被落了面皮。身后的三个子女都沉默不语，让她更加生气。 见母亲的脸色极其难看，沈青青沉吟一下，说道：“此事也怪表妹鲁莽，但大嫂也不该出手打她，若有什么不妥，也自由她刘家人教训。” 韩素馨眼神淡淡的一收，沈青青竟然用自己的话反击回来。 刘氏脸色一喜，这话说的极对，立即说道：“下人做错了事，本就该主子责罚。素馨既然没有责罚，我侄女看不过才动手，也说得过去。但总不该你动手打晴芝。” 大夫人眉头一皱，如此扯皮下去没完没了了。 “弟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不知素馨，你何故打了刘晴芝？”大夫人问道。 刘氏冷哼一声，侄女说自己没动手，那么就是这个女人无礼，她就是再狡辩也脱不了打人的事实。 韩素馨听闻婆婆问话，忽然眼眶一红，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沈星眉头一黑，这丫头…… “婆婆，媳妇委屈。当时刘晴芝进来，出言讽刺我为何不病死，为何不去死。又说我是狐狸精，勾引我家相公。可我这媒是老祖宗钦定的，莫非我就成了妖精？昨夜相公宿在我屋里，她又骂我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屋里……难道沈家就是男g不成？” “住口！”不等韩素馨说完，大夫人喝道，脸色极其难看。 韩素馨抹着眼泪，乖乖的低头，却不管不顾的说道：“我一个官家清白女子，被说的如此不堪，哪里还有我的活路，求老祖宗放了素馨，让我与相公和离，也不用被人如此侮辱。” “你说的什么话！”大夫人气的站了起来，然后紧紧看着刘氏，问道：“二弟妹，你听听，这就是你那好侄女说的话，哪里像相府的千金？你若不给个交代，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你给我个交代。” 大夫人是真的动气了，韩素馨句句说的诛心，都让她无比恼怒。 刘氏听得也是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刘晴芝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她怎能如此行事？更重要的是……韩素馨说的太毒，用男g这个词，谁听了都会发怒。 韩素馨根本不用自己编，按照刘晴芝愤怒之时的言语，也够她喝一壶。 “这样的女子不该打？就算刘府的千金又如何，莫非以为我沈家好欺负不成？”大夫人喝道。 韩素馨将二人争端上升到整个沈家，也是刻意为之。她就是要让整个沈家对刘府生恨，为报复刘府做点铺垫。 三夫人和她的两个子女，也满脸的愤慨。若是传出去，谁还敢嫁娶沈家儿女。 刘氏心中大恨，这个侄女简直愚蠢至极，这些话是随便说出来的么？她可以不信韩素馨说的话，可在场的人谁能不信？看看这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加上两把泪水，早就让人相信了。 她有心让侄女上前对峙，可侄女的脾性，她更加了解。这种话……她说的出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刘氏懊悔，不该这么容易答应侄女的请求，弄得自己在沈家和刘家里外不是人。 若强硬的处罚韩素馨，必然引起沈家人的不满，老祖宗知道原委，自己这个管家的地位可就不保。若是不处理，哥哥那边一定会对自己大不满。 她积极的思索，想个万全之策。 “哼，就算如此，你一个女子，怎能动手打人？既然晴芝有错在先，罚她禁足一个月。你打人更加恶毒，不为我沈家良媳，依我看，不如逐出沈家。”韩夫人想了想，怎么想都觉得如今娘家势大，沈家奈何不了自己。 只要自己不犯错，沈家能耐我何？稍微等等时间，等那老婆子去了，沈家就是自己的。其次，将二人都处罚，加上侄女受的伤更重，任凭谁来也说不出话。 见二婶最终还是要处理自己，而且是要逐出家门，韩素馨眼神微微一缩。早先听到被逐出家门，她或许高兴，但如今，她已经不打算离开。 若二婶娘欲豁出脸皮，自己还真拿她没办法。只有婆婆和沈星才能拦得住。她泪眼朦胧的看向黄氏和沈星，万般的委屈。 沈星挑着眉毛，这丫头打人时候眉飞色舞的，现在又楚楚可怜，还真是让人头疼。 黄氏脸色一凛，虽说打人比骂人更加要不得，但若真的处理了韩素馨，大房的颜面何存？何况起因不在儿媳。 沈星看了一眼韩素馨，目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朗声说道：“二婶娘，当我不存在么？”< 第二十章 我没同意 刘氏实在深思熟虑之下说的那番话，以自己在沈家的地位，足以鼓动老爷回来料理此事。老祖宗也不得不妥协。 至于大房，还真的不在她眼里。 “莫非你不愿意？”刘氏冷笑问道。她对沈星是忌惮，但如今有把柄在手，就不用惧怕。 “她是不是逐出沈家，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说了算。”他目光阴沉下来，冷冷说道。 刘氏忽然觉得自己忘了一个最重要的环节。不管是休妻，还是逐出家门，都要丈夫写休书。沈星若是不写，自己说白了就是脱了裤子放屁，不顶用。 “沈星，如此毒妇，若留在沈家，才是我沈家的不幸。”刘氏厉声喝道。她必须要给自己娘家长长脸面，等侄女入了皇宫，再有娘家做靠山，到时候的沈家，她说了算。 刘氏仿佛铁了心一样的要将韩素馨赶出沈家。 韩素馨暗暗咬牙，心中恼怒，真是世事无常。自己想要离开的时候，没人赶。不想离开的时候，人家憋着气的赶。 不管如何，这么被赶出去，自己不顾脸面，可不能不顾韩家的脸面。 她不着急，她知道，刘氏越是咄咄逼人，大房就越是反感，绝对不会顺了刘氏的意。 “你说的什么话？你那侄女如此混账，骂我沈家儿媳，莫非还要笑脸相迎？弟妹，你莫要咄咄逼人！”大夫人拍着桌子喝道。 沈星冷哼一声：“她是我的女人，是打是罚我说了算，还没人敢越过我处理我的人。” 大房母子同时做出强硬的态度，让刘氏恼怒不已。 沈家晚辈们看到大房与二房剑拔弩张，原因就为了那个女人！ 三夫人李氏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说道：“两位嫂子，莫要动气。此事不能如此草草的解决。依我看，刘晴芝辱我沈家在先，不如遣送回去。素馨打人在后，禁足一个月如何？” 韩素馨晃了晃头，三婶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这不是将两人的责罚掉了个过么？ “如此正好。”大夫人抢先说道，急忙点头。她没想着能让韩素馨轻身而退。若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刘氏必然会有更大的反击。 刘氏狠狠的瞪了三夫人一眼，这简直就是打自己的脸。 大房如此强硬，她总不能以二房的名义去强迫大房休了儿媳。若要强硬，就必须让老爷回来说服老祖宗，可老爷远在京城，不可能回得来。 现在三房隐隐和大房联手，让她有所顾忌。若要掌控沈家，就不能让大房和三房联手。想到这里，她觉得今日莽撞了。 且忍一忍，等我谋划好了，将你们一个一个收拾了。 “哼，既然如此，便如此。”刘氏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气势汹汹的来，却不得不偃旗息鼓。 没了脸面，刘氏呆不下去了，一声不吭的离开。 苏楠夫妇深沉的看了沈星一眼，然后相扶着离开。沈华和沈青青则是看着韩素馨，眼神闪烁一番，也自顾离去。 “你这丫头，手倒是利索。”三婶娘见二房的人离去，立即娇笑。 韩素馨脸色一红，娇羞的说道：“三婶娘说笑了，我那时候也是被气坏了，就忘了分寸。” 沈星嘴角抽了抽，斜着眼睛看着她。当时打的那么起劲，恐怕是兴奋不已忘了分寸吧。 “你这丫头，做的对。咱沈家的人凭什么让外人欺负。”李氏笑着点头。 三房示好，大夫人自然不能吝啬，笑着说道：“这孩子不懂分寸，还是要好好教导。弟妹，不如去我屋里坐坐。星儿从南面弄来好茶老君眉，可要好好尝尝。” 虽说韩素馨不懂分寸，但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李氏眉眼一撇，竟有万种风情，欢喜的说道：“我家那个，可不会品茶。好不容易有些吧，都被他送人了。” 大夫人笑笑，知道沈东云虽然生在相府，却是个粗汉子。二人笑着离去。 韩素馨转身就走，沈星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报答我？”沈星眯着眼睛问道。 将韩素馨微微一拉，贴身靠在沈星的面前。淡淡的若有若无气息从沈星身上传来。似温热，似阳光，暖暖的，韩素馨忽感到心跳个不停。 面色微微一红，立即退后一步。矮矮一蹲，慌乱的说道：“多谢公子相助，不知公子要妾身如何报答？” 声音清脆，眉眼张开，盈盈一笑，说不得的娇俏可爱。韩素馨嘴上说着，心下却想着逃跑。这个坏蛋一看就没好意，肯定想着如何折磨我。 沈星眼睛一亮，今日他才发现，这个小丫头确实讨人喜欢。眯着眼睛，淡淡说道：“就罚你给我搓背洗澡一个月。” “休想！”沈星刚刚话落，就听到韩素馨急促的喊叫声。 坏蛋果然想法很坏，就知道他没存好心思。韩素馨想也不想就拒绝。想要我伺候你，做梦吧。 沈星脸色微微一黑，声音渐冷，说道：“这就由不得你了。你欠我如此大的人情，莫非就想混过去不成？” “公子，这怎能算我欠你的人情。是刘家欠沈家的，我可是受害者，而且是因为你才受如此大的伤害。若我嫁到平常人家，哪里会生如此多的事端？”韩素馨立即反驳道，贝齿轻轻咬着薄唇。 反正就是不成，我才不要沾你的身子。 没想到韩素馨还能想出这样的歪理邪说出来，沈星脸色愈发的黑了。 “就是不认账了？”沈星逼近韩素馨，阴沉的问道。 韩素馨向后又退了两步，紧张的说道：“我绝对是受害者，你出面不是帮我，是帮沈家。你可对天发誓，你真的是为了帮我才出头的么？” 沈星刚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他默默的看着韩素馨，忽然转身就走。 韩素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忽然有种泣泪的感觉。他真的不是想要帮我，他帮的是沈家，是大房！ 更加难过的是，在沈家，她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 默默的回到自己院子里，呆呆的坐在树下，手支在柔嫩的下巴上，一颗泪珠滴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到难过，感到前所未有的伤感。 找不到伤感的来源，仿佛就是沈星转身那一瞬的心痛。 奶娘三人不敢过去打搅，默默的陪在身边，疼惜的看着她。流云感激，今日之事，明白了韩素馨护短的性子，跟着她，不会受委屈。 禁足一个月，对韩素馨来说未必就是坏事，正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儿。 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青衫跨步而来。流云急忙禀报。 韩素馨提不起一点心情，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沈星进门，就看到独自喝茶，无精打采的韩素馨。这丫头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这副神色的小丫头。 “去看爹爹。”沈星淡淡说道。 韩素馨转过头，上下瞧了一遍他，然后转过头，低声说道：“我被禁足了。” “谁禁得足？我不记得说过。”沈星眉头一挑，说道。 韩素馨惊讶一下，又摇摇头：“婆婆同意了的。” 难得这丫头如此乖巧了，沈星嘴角挑起微笑：“没有我的同意，谁敢让我身边人受委屈！” 说着话，沈星抓住韩素馨的胳膊拉起来。 他就是这么霸道，什么都是他说了算。韩素馨气恼不已。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韩素馨恼怒的要挣脱。 沈星另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抬起之后，双眼对视。 “不需要解释什么，我说的不需要理由。” 韩素馨真的要抓狂了，太无耻了，太霸道了。 随即，她不情愿的被拉去了大房院子。当进入院子的时候，她立即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沈星是沈星，婆婆对我还是不错的。 片刻后，从公公的屋子里出来，黄氏笑道:“你呀，不用顾忌什么禁足。只要不出沈家的门，哪里都能去得。” 韩素馨没想到婆婆这么说，看样子大房也铁了心与二房斗了。 城内一家酒楼中，厢房之内，一男一女正低头说道。 “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刘晴芝带着一顶纱帽，遮住脸部，极其焦躁的问道。 姑母出头，不但没帮她打击韩素馨，反而还将自己送出了沈府。这种屈辱，她刘晴芝就从未受过，仇恨的种子约埋越深。 本打算回到刘家，让爹爹出面报仇，却不想沈华找来。 沈华胸有成竹的倒了酒，然后给刘晴芝夹菜，笑着说道：“你何必着急，凡是都要循序渐进，我自有主张。” “好吧，你说吧。”刘晴芝压下不耐问道。 “你虽然是我表姐，可也大不了几天。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喝喝酒么？”沈华没有理睬刘晴芝的焦急，自顾的说道。 “纨绔子弟！若不是有事求他，绝对不会与他谋皮。”刘晴芝暗暗想着。 压着心中厌恶，刘晴芝挤出笑容，将菜夹到沈华的碗里，说道：“现在该说了，别得寸进尺了。” 沈华哈哈一笑，知道不能再激怒她，说道：“你说，若是让一对夫妻分开，有什么办法。” 刘晴芝瞪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若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果然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空长了一副好皮囊。沈华暗笑。 “女人若是嫁了人，只有两种方法让其分离。一种是被休，一种是和离。如今她才嫁进我沈家，不可能和离。那么只有被休一条路。”沈华低声说道。 刘晴芝眉头一皱，困惑的问道：“可她没犯错，沈星如何能休了她？” 沈华抿嘴一下，笑眯眯的看着刘晴芝。刘晴芝恍然大悟，对啊，要是她犯了错呢？之前自己只想着羞辱对方，却屡屡被反羞辱。 她兴奋起来。可下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怎么让她犯错，还要犯大错。 “你有什么主意？”刘晴芝问道。 沈华哀叹一声，这女人真的没什么头脑，都点的如此清楚了，还来问我。若是我说了，日后事发，岂不是连累自己？既然她要问我，自然不能将自己装进去。 “女人犯错，只有犯了大错，你可知道洪家正妻是如何被休的？”沈华笑着问道。 刘晴芝思索片刻，眼睛放光，说道：“洪家那位不孕无子，三年内无所出，所以被休了。若是如此，我们也如此办……”< 第二十一章 白龙寺 刘晴芝隐隐抓住了什么，欣喜不已。但片刻就迟疑起来。 “不对，他们才新婚，就算无所出，也须等到三年后，我可等不到那时候。” 刘晴芝立即反应了过来，立即恼怒：“这个主意不好。” 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沈华也不在意，暗骂蠢笨的脑袋。无奈之下，继续说道：“不孕无子出自哪里？” “七出？”刘晴芝反应了过来，眼睛顿时发亮。 真是累死人了，沈华无奈道。 “七出之中，不孕无子对她没有作用。红杏出墙也不可能，不孝父母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饶舌多话、偷盗行窃、妒忌无量、身患恶疾这四方面却能做作文章。”刘晴芝细细的思量。 沈华不语，他不打算帮她出更为细致的方法，省的到时候自己脱不了干系。 “我醉了，先回去了。”沈华迷迷瞪瞪的说道，似是醉酒了。 刘晴芝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不送了。”心里却在鄙夷，这个胆小鬼，滑头！ 在酒楼中坐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刘晴芝一直在沉思，忽然眼睛一亮，嘴角微笑。下楼结了银子，然后离去。 时间一晃便是半个月，韩素馨每日陪黄氏说说话，或亲自给公公端洗脚水。又去向老祖宗请安，因老祖宗身子不爽，几次都被拦在门外。 期间齐云儿来过一次，毒恶的眼神，仿佛韩素馨欠了她巨债。如今刘晴芝不在，齐云儿不时到沈家来，但却低调了许多。 日子风平浪静，韩素馨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管是齐云儿还是刘晴芝，显得太安静了。 乘着这些日子，韩素馨亲自教导流云和流苏，暗中让奶娘注意二人。这两个丫头都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异常。尤其流云，显然对韩素馨亲切了不少。 沈星这些日子似乎很忙，到了晚上才来睡觉，每次都皱着眉头，也不理韩素馨，自顾的睡觉。从过去紧张难眠，到现在习以为常，韩素馨都习以为常。以她的话说，旁边就是睡着一头猪。 不过，她渐渐发现，沈星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 没有官职，似乎也没做什么生意。他到底在做什么？难道就靠才子和美男子称号养活自己？ 韩素馨越是看不懂他，除了知道他的一些基本信息之外，对他一无所知。 反正与我无关，爱做什么做什么，韩素馨懒得去想，只要他不来惹我就好了。 沈星这几日心神不宁，因为他得到消息。韩素馨竟不是韩家的亲女，而是九年前韩家捡到的女子。 这一发现让他有些紧张。 九年前，正巧是彩儿失踪的那一年。可他没法证明韩素馨就是彩儿，更无法查明韩素馨幼时的家乡所在。 沈家守口如瓶，连那些下人都不知道韩素馨的来历。 他的脑海里浮现韩素馨的面容，极力的想与他见过的彩儿相融合。可无论他怎么融合，都仿佛是两个人。 难道不是？是我猜错了？沈星头叹息一声，那场洪水冲散了数以万计的百姓，更有无数孩子无家可归。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这一日，韩素馨正穿针引线，裁缝宽衣。这件衣裳是黄氏交给她做给沈星的。原本她不想做，可想想沈星那霸道的样子，自己讨好点，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候帮自己。 所以她很矛盾，不想对这个坏蛋那么好，可又不能不靠着他。 “小姐。”奶娘走了进来，面带喜色。 放下针线，韩素馨问道：“怎么了？” “小姐，方才大夫人那边传来话，明日去白龙寺上香。老祖宗让所有子孙都去。大夫人已经安排人准备，让小姐准备一下，带上随身衣物，此去怕要住三日。”奶娘笑着说道。 拜佛求神，祈求家宅平安，子嗣延绵，无病无灾，也不稀奇。韩素馨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奶娘去大夫人的屋子，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做的。 大夫人拉着韩素馨的手，笑道：“我准备些被褥，吃喝用具，到了那边方便些。女人家的，有些不便，你多带些物件。” 韩素馨帮着大夫人列了单子，然后差人送到二房去。又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就已经到了下午。 大夫人安排了饭菜，让韩素馨陪她一起吃。沈星走了进来，看到韩素馨，迟疑了一下，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希望这次去了，菩萨显灵，让素馨能怀上一子半女的。”黄氏笑着说道，眼睛看向沈星。 沈星身体微微一抖，低着头吃饭。黄氏叹口气，显得极其无奈。 韩素馨明白黄氏的这种迫切心情，内心也很复杂。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就来前院候着。前院已经站了不少人。 “大嫂！”一路过来，许多人都向她打招呼，就连沈青青和沈明珠都微笑着。沈华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剩下的几人，她都不认识。 “少奶奶，这是二少爷和二奶奶。”流云低声说道。 韩素馨看去，在院子中间站着一个青年，论年龄，与沈星差不多，长得清秀，他身边依着一个青衣女子。这就是沈楠和她妻子苏氏。 其实这些人，她基本都见过，只是没说过话儿。 “嫂嫂！”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眉清目秀的，由沈明珠带着向韩素馨行礼。 沈浪，三房的唯一男子，年纪最小。韩素馨见沈浪生的俊秀，目光清澈，便不是狡猾奸诈之辈，顿时生有好感。 “老祖宗来了。”有人喊道。 众人急忙跪在地上。三位夫人和三叔沈东云一起扶着老祖宗蹒跚的走过来。 “都起来吧。”老祖宗笑着说道，扫了一眼，目光就定在韩素馨的脸上。 韩素馨急忙上前行礼，去搀老祖宗的手臂。但老祖宗却仿佛无意识的缩回去，让韩素馨扑了个空。 韩素馨脸色微微不好看，她忽然想起这些日子老祖宗不见她，莫非是因为什么不待见她？ 她不想前去讨个不喜，故意落在后面。 “不要乱跑。”忽然，沈星的声音出现。 撇过头去，韩素馨看到沈星就站在自己身边。那道身影的出现，让她忽然有种安全感心安很多。 就在她回头时候，隐约看到一道身影从外墙边闪过，似是见过。 众人上了车，浩浩荡荡去往白龙寺。白龙寺在青龙山，走了半日才到。 诺大的白龙寺，不少游人边走边虔诚的跪拜。两个小沙弥引着老祖宗等人拾阶而上。韩素馨等晚辈跟在后面，左顾右盼。 虽说是名门望族的公子千金，可若说出门游玩，未必就比普通百姓容易。像沈青青、沈明珠这样的千金小姐，也极少出门。烧香拜佛一年里也来不了两三次。 东张西望之后，韩素馨忽然有种针芒在背的感觉。猛地回头，就看到一双极其猥琐的眼神。 沈华正站在一颗歪脖子树下，看着韩素馨芊芊背影出神，忽然那个背影转身。四目相对，沈华并没有尴尬，反而舔了舔舌头。 韩素馨差点惊叫，好无耻！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还不知道沈星的这位堂弟竟如此的不知伦理羞耻。 他竟想要gouyin自己的大嫂。狠狠的瞪了一眼，韩素馨转身就走，脸色铁青起来。 众人搬进寺庙中的客房。因寺庙有规定，男女不能混住，连夫妻都不能住在一起。 韩素馨与沈明珠分在一间禅房，知道是大夫人和三夫人特意安排的。 “大嫂，白龙寺的菩萨可灵了，你明日要许什么愿？”沈明珠只有十五岁，脸上还有婴儿肥，很是讨人喜欢。 上次沈明珠没有与齐云儿一起刁难自己，韩素馨对她颇有好感。 自己只希望爹爹娘亲活着，让自己找到他们。还有一个愿望就是，找到小星哥哥。 这样想着，却没说出来，淡淡一笑，随口说道：“呵呵，许你找个好婆家。” 沈明珠脸色绯红，羞涩的卷着自己的衣角。 “我娘说了，今年就可以许配人家了。可提亲的那些郎君娘都看不上眼。”沈明珠头更低了，脸更红。 这丫头动了春心，韩素馨明白了，估计看上了哪家的少年郎。 拉着沈明珠的绵软小手，韩素馨鼓励的说道：“放心，你一定会找个英俊又有才气的相公。” “像大哥那样的？”沈明珠抬头问道。 韩素馨愕然，怎的比照沈星了？还有，连妹子都找沈星那样的，这坏蛋太邪恶了，连妹妹都不放过。 沈星，你的罪恶不可饶恕，等我在这里许愿，让佛祖收了你！ 想到这里，她扑哧笑了：“你这丫头，你说你大哥没一官半职，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文章，就凭一张脸，怎么就算才子了？” 沈明珠立即摆手，说道：“嫂嫂有所不知，大哥可不凡。若不是当年……”说到这里，她就顿住不说了。 韩素馨好奇起来，难不成还有隐情？ 很想问问沈星的过往，但沈明珠像是触动了什么禁区，立即闭了口，笑着说道：“大嫂，以后你就会知道，别问我，问了我也不能说。” 韩素馨心中更加好奇，有种抓耳挠腮的感觉。暗暗责怪沈明珠引人胃口，却又只吐了半截话。 看来沈星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只是一个霸道、美貌的男子。< 第二十二章 桃花劫 既然沈明珠不说，韩素馨只好与她聊其他的话题。忽想起沈华的那副嘴脸，问道：“沈华考了功名么？” 沈明珠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三哥早就考取了秀才，如今正准备考举人呢。三哥可厉害了，什么都会。” 说到沈华，沈明珠就兴奋起来了，眼睛里冒着星星，比刚才说起沈星还要有神采。 这丫头看来最崇拜的是沈华了，可那个弟弟却不是什么好东西。见沈明珠如此模样，她觉得沈华必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掩饰了自己的丑恶本心。想要说出来，又怕破坏沈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心中有些不愤，这丫头如此下去，说不定被沈华迷惑教坏了。 “妹妹，沈华平日里都做什么？”韩素馨问道，既然他能隐藏如此之深，让沈明珠都发觉不了，必然有什么目的。 三房虽没有摆明与二房最对，但以三婶娘的性子，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女对二房有什么好感。 “他啊，平日里都出去与那些读书郎习文作词，不常在家。”沈明珠说道。 韩素馨忽然有种错觉，总觉得沈明珠的这番兴奋不同寻常。哪里不正常，又说不上来。 既然沈明珠如此称赞沈华，韩素馨也不好抹了她的兴趣。说了一会话，就一起去找大夫人和三夫人。 大夫人和三夫人正在屋里说着话，见二人来了，均是微笑。 “明日一起与老祖宗参拜佛祖，之后便自己去许愿。后日老祖宗要听佛门大师**。你们若是闲着无聊，可出去转转。但不可去的远了，最好有自家人跟着。”大夫人叮嘱道，说了两日的安排。 二人退下，就在寺里转转，见游人不少，沈明珠有些怕生，只好转回。 晚上相安无事，只是沈明珠似乎不惯与人同屋，没脱衣裳就睡了。闹得韩素馨也不好脱了衣裳，一晚上睡得不踏实。 第二日，沈家人全部集中在大佛堂里，足足有四十多人。除了嫡系之外，还有不少旁系支脉也跟着来了。 九叩之后，老祖宗上香，众人才分别去拜自己的佛祖菩萨。沈明珠要去拜观世音菩萨，韩素馨想了想，也就跟上去了。 跪拜磕头，沈明珠念念有词，脸儿绯红。 这丫头该不是求姻缘吧，韩素馨暗笑。 说着她也双手合十，默默的念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保佑我爹爹娘亲脱离苦难，早日相见。也求韩家母亲父亲一生平安。” 叩拜之后，沈明珠已经起身。沈明珠笑意连连，问道：“大嫂，不如咱们求签，图个吉利如何？” “拜佛就要求签，我请了大师来。”忽然有人说道。 韩素馨和沈明珠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沈华对她们微笑。沈明珠脸色一红，娇怒道：“三哥怎偷听人说话！” 韩素馨也温怒，这人让她有种烦厌的感觉。 “大嫂，小妹，我正巧进来，只是巧合，莫怪，莫怪。”沈华笑着说道，神色极其的正经，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神色怎么看都觉得假，韩素馨沉下脸，道：“我们女子说话，你往别处去。” 沈华仿佛没听到韩素馨的不悦，反而微笑，说道：“我请了大师过来，给你们解签。” 若不是先前的遭遇，沈华的和风细雨必然让韩素馨觉得此人还不错，可现在…… 沈华话落，好像排好的场景一般，一个大和尚迈步走进来，双手合十说道：“两位女施主，老衲法真，为给两位施主解签。” 沈明珠眉色一喜，似乎因沈华是哥哥，并没有多少戒心，欢喜的拿着竹签筒摇晃。韩素馨却觉得有点诡异，沈华仿佛早就料到她们来求签，还带了大和尚来。 “大师请帮我解签。”沈明珠双手托竹签过去。 大和尚慎重的接过，解开签纸。沉思片刻，而后眉头一喜，连声叫道：“女施主好福气，这是姻缘签，且是上上签，愿施主找到如意郎君。” 沈明珠脸色刷的红了，欢喜的低下头，眉角不时的挑起，很是局促。 “嫂嫂也求一支吧。”沈华拍着手笑道。 韩素馨正要推脱，因她觉得其中有古怪。 沈明珠欢喜的拉着她的手，也说道：“嫂嫂求一支，这里的观音娘娘很灵验的。” 韩素馨不好拒绝沈明珠的好意，又想弄清楚沈华搞什么鬼，于是求了一支递给法真。 法真尚接过，看了之后，眉头紧皱。韩素馨顿时觉得不妙。 “大师，莫非有什么不妥？”沈明珠紧张的问道。 大和尚叹息一声：“并非凶吉，这是一枚桃花签，望施主日后洁身自好。” 韩素馨脸色骤然一变，急忙拿过那支签。上面写得短短四句偈语，太过深奥。她是看不懂，却不信大和尚的说法。 沈明珠脸色变得更差，岂不是说嫂嫂会有红杏出墙的时候？她的目光变了，看向韩素馨不再是尊敬。 人言可畏，何况是佛家圣地之语，胜于人言。 “怪不得嫂嫂面带桃花。”沈华忽然笑道。 韩素馨脑袋嗡嗡作响，手发抖起来。 这一支签是要……将她打入尘埃！ 若真是如此，恐怕会在沈家引起一场轰动，她韩素馨将背负女子想都不敢想的骂名。 只是几句偈语，就能将良家女子变成下等女人。有些人家怕人言，必定将这样的女子关起来，甚至是一辈子。 在沈家，她也将无出头之日，很可能就会从此被软禁。沈家不敢赌，不敢与人言。 阴谋……韩素馨忽然想起这个词。 “你胡说，我家小姐怎么可能？”奶娘也惊呆了，半晌没说出话来，此事回过神立即呵斥。 韩素馨立即觉得此事太大，对奶娘说道：“快去请相公过来。”如今能够帮她的，除了大夫人就是沈星。 但大夫人陪着老祖宗，恐怕出不来，而且不能去叫，万一那边听到这里的风声，她连应变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沈星……才能帮她！ 奶娘慌张的跑了，韩素馨深吸一口气，看向沈明珠。因为求签是沈明珠提议的，加上沈华忽然出现，她觉得这二人之间有某种联系，或许就是她们设计好的。 但沈明珠明显是惊讶和害怕，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奇异。 应该不是她，只是巧合，那么只有沈华了。她目光阴沉的看向沈华。 沈华叹口气，说道：“嫂嫂，恐怕是大师有误，你再抽一支如何？” “施主，在佛祖面前如何能说诳语？”法真对沈华的话不喜，立即出声喝问。 沈华赶紧一拜，歉意的说道：“我知错，请大师原谅。” 这样一来，韩素馨就不能再抽签了。韩素馨越发觉得他有问题。 奶娘去找沈星，没想到片刻之后，一大群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老祖宗，正一脸不悦。 韩素馨心里一惊，将那几句偈语藏在袖中，急忙跪下。 “什么事？还让我过来看。”老祖宗微微有些怒气，她正与主持谈论佛法，就被人请了过来。 大夫人见韩素馨跪在地上，也愣了，急忙问道：“素馨，这是怎的了？” 韩素馨不知道怎么解释，嘴里发苦。她焦急的等待沈星过来。 “也没什么，是大师帮大嫂解签，命相不好罢了。”沈华恭敬的说道。 韩素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现在确定，沈华必定参与了针对自己的这次事件。 “哦？是什么凶相？”老祖宗和众人都吃了一惊，担忧的问道。 “施主，这女子带桃花像，日后宅邸不宁。”大和尚慈眉善目的说道。 老祖宗身体一颤，佛祖差点脱手。她恼怒的看向大和尚，这种事怎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起？她又脸色难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韩素馨。 大夫人惊得合不拢嘴，顿时焦急起来。这简直就是告诉她，大房要出一个不守妇道的儿媳了。她可以不用在意韩素馨，若儿媳被赶出去了，再娶一房就是。可关键是儿子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柄，日后还怎么见人？ “大师可是看错了？”大夫人急忙说道。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韩素馨身上，让她感到头皮发麻。虽然她知道有人要害她，可关键是拿不出证据。 沈星，只有沈星能救她，因为沈星霸道！ “老衲从不打诳语。”大和尚高声说道。 大夫人脸色一白，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白龙寺和尚素有清名，不会乱说。 “你们都出去！”老祖宗转头喝道。 沈家的子孙们目光怪异的看着韩素馨，等着看笑话。被老祖宗呵斥，纷纷退出大殿，然后接头交耳，议论纷纷。 大殿里只留下老祖宗、三位夫人和沈冬云，还有韩素馨。 门外一个旁系女子鄙夷的说道：“想不到沈家会出这样的媳妇，真是丢我们的脸。” “可不是么？听说她就是狐狸精，专门来勾搭人的，没想到还是桃花精。” “一脸媚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外面一轮，虽然尽量小声，但依然被里面的人听到了。 < 第二十三章 起死回生 这几天忙工作，每天一更，如果多更，会单另通知。 …………………………………………………………………………………… “老祖宗，这是无中生有，是有人栽赃。”韩素馨立即喊道，即使说不清楚，也要喊出冤屈，决不任人宰割。 老祖宗脸色更不好看，对法真说道：“望大师请主持过来。” 大和尚出去，韩素馨不知道老祖宗要做什么。大夫人急忙扶着老祖宗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静静等候。 韩素馨出奇的平静，她知道，现在她是案板上的肉，随时等着被剁碎。但她也在等。 可恶的沈星，怎么还不来？ 二夫人刘氏一副担忧的神色，说道：“娘，这可怎么办，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若是被他人听到，沈家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大夫人眼神一凝，竟然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听到二夫人的话，韩素馨知道她不安好心，存心想要坐实自己的罪名。 “弟妹，你这话说过了。只不过是一支签罢了，怎么可以当真？”大夫人压下心中的怒气，希望化解此事。但她知道，几乎不可能。尤其这样的大家族，更看重的面子，看重血脉传承和名誉。 况且，刘氏就在一旁，她能善罢甘休？ 即使日后韩素馨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也逃不过一个桃花命的恶名。谁敢保证日后的日后她不会红杏出墙？ “闭嘴！”老祖宗喝道，瞪了二人一眼。 “娘，等主持来了，请他解签，辨别真伪就是了。”三叔沈东云猜测到了娘的心思，立即说道。 韩素馨这才知道老祖宗的意思，叫主持来就是要再次解签，以求转机。她心中感动不已，至少老祖并没有一口咬定自己的罪名。 至于老祖宗是不是真心的为自己洗脱罪名，已经不重要了。 她盼望着法真是沈华的同伙，主持过来拆穿他们。抬头看向沈华，见他一脸镇定，韩素馨又有不好的感觉。 这世界真的让人哭笑不得，当初想要脱离沈家的时候，没机会。如今三番两次的有机会，又不能走，且不想背着这个名声离开沈家。 片刻后，白发须眉的老和尚走了进来，向众人念着阿弥陀佛。 “主持请为我孙媳妇正名。”老祖宗低声说道，语气之中有哀求之意。 韩素馨急忙将签递过去，主持接过注视，沉思片刻说道：“此签乃上中上签，并非桃花命，而是贵子签。恭喜老妇人即将喜得子孙。” 众人顿时大喜，大夫人松了一口气。至于贵子之说，谁都没放在心里，只要此事揭过去就好。 但韩素馨明明看到主持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多了担忧之色。 “多谢主持。”老祖宗神色恭敬的说道。 “是我师弟学艺不精，让各位担忧了，老衲道歉。”主持说着，将签收进袖口里。 韩素馨虽然也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放松，因为她看到主持和老祖宗对视的一瞬展现出的苦笑。 难道……签是真的，只不过主持碍于老夫人的面子，曲解了签中的意思？ 她脸色一紧，更加担心了。 如真是自己猜测的，但凡日后传出此事，有心人必定传言说主持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改了签中意思。又或者那几句偈语传出，有懂偈语的，立即真相大白。 韩素馨觉得之前的大和尚绝不会如此莽撞，玩如此低劣的游戏。签应该是真的，那么…… 她不敢想了。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弄清真相。 “既然如此，都散了吧。”老祖宗说道，然后冷色的看了一眼韩素馨。 韩素馨心猛地一收，老祖宗也信了。尽管主持解围，但老祖宗一定更加深信自己是桃花命。 不行，不能就这样翻过去，否则不知道多少脏水要泼在自己身上。 她忽然觉得那幕后之人手段真的厉害，不知不觉中就让自己从一个圈套中逃出，发现又进了另一个圈套。 “老祖……”韩素馨爬起来喊道：“老祖宗，素馨请求老祖宗再次验证，这其中必有缘故。” 众人皆惊，原本这事完结，皆大欢喜。没想到韩素馨又无故生事。 “什么还有缘故？都已经一清二楚了，你是清白的。”二婶娘冷笑着说道。心中暗暗冷笑，她早就看出老祖宗和主持之间默契的交易，只是不能说出口罢了。 等离开这里，必定让韩素馨和大房无无脸见人。 也不知道谁做的这场局，简直天衣无缝，正合我意。 “素馨，你在做什么？还不退下？”大夫人喝道。她更加恼怒，好不容易平息此事，这好不懂事的儿媳居然有闹大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老祖宗喝道。她心中最明，刚才和主持交换了眼神，就知道是主持解了围，更不想纠缠下去。 “老祖宗，孙媳……”韩素馨脸色才苍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急的要哭。 “老祖宗，此事孙儿也觉得蹊跷。”就在此时，沈星脸色阴冷的大跨步走了进来。 奶娘终于找到了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才匆忙的赶了过来。 “星儿，此事已了，不用再说了。”老祖宗脸色不善起来。 大夫人紧张的握紧了手，对沈星说道：“主持已经说了无事，不要再生事端。” 沈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老祖宗请等我片刻。”也不说理由，直接看向大和尚，问道：“大师，你与我这位兄弟可是认识？” 他指的是沈华。法真摇摇头：“并不相识。” 众人不知道沈星什么意思，都有些疑惑。沈华站在门口，一脸笑意，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大师，这筒中的签可是早已放好的？”沈星又问道。 大师迟疑了一下，这种问题不该在佛堂中问，他立即回答：“签是佛祖放置的。” 沈星思索了一下，神色有些凝重。他不知道下一步该不该去做，若是成功，则还韩素馨一个清白，也让自己安心。但若是不成功，就会摔得更重，连老祖宗做的努力都会翻个彻底，没有一丝翻身的机会。 “我来！”看出了沈星的犹豫，韩素馨目光一凛，坚定的说道。她读懂了沈星的意思。 众人皆没看懂二人的意思，各个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法真和尚神色微微一惊，然后低头不语。 “不用！”沈星面色沉冷，显然压力不小。他淡淡的对韩素馨说道：“对错一念之间，你做好准备。” 韩素馨知道，接下来会是天堂，也会是地狱。 但她相信，这一切绝对有人故意捏造陷害她。她更相信，再完美的计划也有破绽。所以她决定冒这个风险。 既然知道此事没完，还有更大的阴谋藏在背后，那么就更不允许自己被动的去接受。只要完全的将阴谋揭开，那么自己在沈家的地位一定会牢固起来。 退一步说……不，没有退步！ 沈星能够挺身而出的帮助她，让她宽慰、感激。 大气不出，韩素馨第一次主动的站到沈星的旁边。他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大踏步走过去，将签筒拿起，口朝下，哗啦啦的全部倒出来，撒了一地。 众人吃惊沈星的举动，唯有老祖宗几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法真迟疑了一下，主持给他一个莫要制止的眼神。 沈星立即将签都当场解开，韩素馨也不闲着，颤抖着手，帮着沈星一起解签。二人此时的行为如此的的一致，有种很和谐的感觉。 当韩素馨手中第二枚签展开，眉毛顿时一喜，果然如此！ 迫不及待的解开第三支，第四支……沈星眼神一缩，因为他手上的六支签也一模一样。 二人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喜悦。韩素馨轻轻点头，默默的松了口气。 直到所有签都打开，平铺在地上。 韩素馨脱力的坐在地上。沈星竟也破天荒的冲她一笑。 “星儿，发现了什么？”这时，众人也发现了异常，大夫人急忙问道。 老祖宗摆开刘氏的手走上前去，沈星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老祖宗蹲下身子，一眼扫过之后，脸色顿黑，然后没好气的看向主持。 “主持，请给老婆子我一个交代。”老祖宗显然愤怒了，连自己的尊称都不要了，那逼人的气势让韩素馨都为之一振。 主持走上前，看过之后，脸色也难看了。 沈家人也齐齐围上来，看完之后，大夫人脸色铁青，目光鄙视法真和尚。 “大师，这就是白龙寺的做法？莫非欺我沈家人否？” 沈东云也站了出来。虽然他平时不显山露水，可此时脸色阴沉，将法真挡住，似乎有动手的意思。 主持老和尚也懵了，但他脑子转的也快，立即双手合十，弯腰鞠躬，歉意的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是我寺院管理不严，有小人作祟，还请施主原谅。” 刘氏微微惊讶，没想到这么好的局就被拆穿了，这丫头真不能小觑。可惜了好局啊，再想创造如此困局，就不容易了。 既然戳穿了，就失去了作用，那么…… “主持，莫非道歉就完了？”刘氏立即愤愤不平问道。 大夫人和韩素馨齐齐看向她，竟然反常的替韩素馨说话？ “大师，我沈家虽不比往日，可也不是任何可以欺负的。”老祖宗真的生气了。今日险些将沈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二十四章 背影 主持头上冒冷汗，他不是怕沈家，而是怕天下悠悠之口。 “法真，此事你监督不严在前，抄文的弟子偷懒在后，罚你二人面壁思索一月。”主持微微动气，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此事关系到白龙寺的名誉，他根本不敢马虎。 若被香客们知道，寺庙的签筒只有一种签，还求神拜佛作甚？白龙寺的声誉将会毁于一旦，香客散尽，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当朝皇帝的御匾还在寺前挂着。欺君之罪，谁敢承担？ 法真立即向四周鞠躬，一副迷茫不知所措的神色，然后脸红耳赤的立即向众人道歉。 “老衲真的不知此事，必定是弟子偷懒，回去必定重重责罚。” 推得一干而尽，韩素馨被奶娘扶起来，说道：“我却不信，大师不如叫抄文的小和尚出来，我想当面问清楚，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素馨，我看这恐怕真是白龙寺无心之过。”刘氏忽然插口说道。 事到如今，众人几乎都觉得是白龙寺粗心，才惹出这一段事来。但韩素馨却不信，她相信其中必定有诈。 “我是受害者，莫非连寻个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么？”韩素馨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白龙寺乃圣上赐匾受恩的圣地，怎会故意诬陷你。”法真没好气的说道。 “你……闭嘴！”沈星忽然走了出来，不善的看向法真。 主持立即瞪了法真一眼，说道：“既然如此，就叫那个弟子过来对峙。” 法真心下微微紧张，随即让人去叫。 老祖宗和众人落座，沈家的子孙们都围在身后，目光各异的看向韩素馨。 不一会叫人的那个小和尚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然后在主持老和尚的耳边轻声说了话。老和尚脸色微微一变。 韩素馨看在眼里，心微微一紧。她有种错觉，此事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主持老和尚转身向老祖宗一拜，歉意的说道：“施主，刚刚得到消息，那个弟子不小心落入井中毙命。” 果然是这样，还如此巧！韩素馨毫不怀疑的认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针对她的。 “怎么会这样?”老祖宗脸色微微一变，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 “各位施主，白龙寺今日有弟子落水而亡，老衲还要处理此事，主持您看……”法真焦急的问道。 “你且先去，我随后就到。”主持也微微有些焦急。 “主持，你还是……” “老祖宗，我今日受此等大辱，若是算了，沈家颜面何存，我又有何面目出去见人？”韩素馨立即打断了老祖宗的话，两眼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知道今日没有结果，但她不甘心。就算刮下白龙寺的一层皮，也绝不放弃。 “此事不能就此罢休，我沈星的人从来不受欺负。”沈星沉声说道，目光阴冷，就算看向老祖宗，也没有半分的妥协。 老祖宗点点头，说道：“主持，你们让我这孩子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我这做长辈不能不管。” 主持心中暗恨，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弄出来此事，若是查清楚了，定然不轻饶。 “施主，今日之事是白龙寺疏忽，我愿代本寺为沈府诵金刚经一部，祈求平安。并且……”老和尚顿了顿，看到沈家老祖宗脸色并没有好转迹象，才继续说道：“并且给这小娘子赠开光的金灯一盏。” “金灯？”众人顿时哗然。 “可是圣上御赐之物？”老祖宗动容。 老和尚无奈的说道：“正是，今见小娘子与我佛有缘，便结下这个善缘。” 老祖宗笑了，她哪里听不出老和尚的意思。这是有意让韩素馨消气，不找白龙寺的麻烦。更重要的是，让沈府莫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老祖宗点点头，转头向众人说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否则家法伺候。” 主持终于松了一口气，罢了，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自我安慰：不过一盏金灯而已。 韩素馨心中喜悦，虽然没有挖出幕后黑手，但能得到实惠也不错。 至于幕后黑手，她能猜出来。但要找到证据，确实不易。 隔壁的佛堂里，正跪着一个相貌极其俊美的少年，一脸青涩，年纪不过十八。一个童子正低声与他说着话。 少年点点头，旁边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沈家人也根本没注意到，在观音像后还曾藏着两个人。 “原来是沈家，呵呵，那位沈兄可是故交了。”少年微微一笑。 不过，他脑海里闪动的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好有意思的一个小娘子，若是不为我所有，岂不是可惜了？ 沈家人散去，白龙寺敲响鸣钟，显然是为那个失足的弟子超度。 “今日让你担惊受怕了。”大夫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韩素馨眼眶一红，抱着大夫人的身子轻轻抽泣。 沈星摇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能不装呢？不过想到刚才那么危机，这丫头的依然坚持，必然受了不少惊吓。 下午，白龙寺为沈府诵经，沈家所有人都在。韩素馨盘坐在沈星的旁边，有些昏昏欲睡。头微微一歪，就靠在沈星的肩上。 沈星眉头一皱，将其推了一下。韩素馨立即醒来，见他双目合闭，英俊的神色仿佛世外高人，砰然心动。 不，不，我不能这样，只有小星哥哥才是我的最爱。她赶紧屏住呼吸，打消念头。 人群中，一个男子闭着眼睛，心中焦躁不已。如此天衣无缝都被识破，这二人还真是有点能耐。 本是个连环计，就算老祖宗要主持隐瞒也没用，可惜了这次机会。 两个时辰过去，当韩素馨腿脚酸麻的时候，终于结束了。众人纷纷散去，大夫人带着汝香到了韩素馨的屋子。沈明珠赶紧退了出去。 “可是还觉得委屈？”大夫人低声问道。 韩素馨摇摇头，如不是今日自己坚持，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娘，多谢老祖宗今日解围，也多谢娘关心。”韩素馨说道。不管如何，大夫人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至于老祖宗，为了沈家面子也罢，至少没让她委屈。 “想起今日的事，为娘还有些心惊肉跳的。呵呵，好在你坚持了。若是今日没有抖个彻底，恐怕日后还有事端。”大夫人也已经意识到背后的阴谋。 “虽然这次有惊无险，但也要小心。”大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娘，我会注意的。”韩素馨点点头。她得罪的人不多，算上二婶娘，就只剩下刘晴芝和齐云儿。 若是在算上沈华，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这次也算立了大功，若不是你，沈家名声可就不好听了。等回去后，我向老祖宗给你求个护身符。”大夫人笑着说道。 护身符？韩素馨一愣，不知道婆婆说的什么东西。 韩夫人笑了笑，并未再说。韩素馨也不好问，心中暗暗在琢磨，不知道是怎样的护身符。能不能压二婶娘一头。 想到这里，她自嘲道：怎么可能，能赏些财帛之物就算不错了。 大夫人陪着说了一会话便离去了。 韩素馨正在发呆，就看到沈明珠走了进来，一脸笑意：“我就说嫂嫂不会是那样的人。” 虽然有种马后炮的嫌疑，但韩素馨还是微微感到欣慰。可随即想到当时沈明珠太过巧合，沈华来的又突然，心中就有些别扭。 “多谢妹妹今日陪伴。”韩素馨淡淡说道。 “今日小妹未曾帮上什么，嫂嫂可还记恨妹妹？”沈明珠忽然有些紧张。 韩素馨摇摇头，她不想怪沈明珠。从头到尾，她看得出，沈明珠根本不知情。而且这丫头心思单纯，应该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哪里会记恨，你这丫头最好了。”韩素馨拉着沈明珠的小手，安慰的说道。 沈明珠松口气，笑了：“嫂嫂，明日我们去青龙山上游玩，山顶有一处亭，不少才子都留诗词，很是热闹。” 韩素馨笑了，这丫头动春心了。 一夜无话，沈星不见人。第二日，沈明珠叫上弟弟沈浪，与韩素馨奶娘等人一起去爬山。 青龙山横看绵延逶迤，崇山峻岭郁郁葱葱连环不绝；侧看则峰峦起伏，奇峰突起，耸入云端。一脉连绵迤逦，让人心旷神怡。 “横看成林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龙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忽然一人高声吟唱。 眺眼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拾阶而下，很快就消失在她的眼中。 韩素馨忽然心跳加速，眼神猛然一收，那背影为何如此像他？心潮澎湃，一种强烈至极的愿望由心生出，转身就向下追去。 韩素馨突然发疯似的跑，让沈明珠几人大大吃惊。奶娘首先追了下去，焦急喊道：“小姐，小心！” 韩素馨心头震动，十年的思念如泉涌出，眼泪欲夺眶而出。她看到了那个身影，真的很像，一定是他！ “你等我，我会来娶你。” 一句誓言，深深的嵌在她的心里。如今终于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决不能放过。 当追出一里地，却发现那人早已消失不见。韩素馨腿脚发软，力气像是被抽干，双脚发软，无力的坐倒在地，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小星哥哥，你不要走，彩儿想你。”韩素馨低声喊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奶娘气喘吁吁的追下来，就看到自家小姐泪流满面。 韩素馨急忙擦掉眼泪，抬头向周围看去，默默的站着，心头痛的说不出话来。 他一定还在山上，我要找到他！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韩素馨漫无目的的在山中到处行走，神色恍惚的到处寻找。她的目光太直接，让不少人心生诧异。更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心想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的这般美貌。 “小娘子，你似是寻人，不知小生可有幸帮忙？”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走了过来，摇着一把折扇，端的风流倜傥。< 第二十五章 英雄救美 韩素馨机械的摇摇头，继续前走。此人忽然快步挡在她的身前，张开双臂，拦住韩素馨。 “小娘子何必敬而远之。小生马文才，在此地也算有几个朋友，小娘子若是赏脸相陪，本公子一定帮小娘子。”马文才嬉皮笑脸的着说道。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一把推开他。 “无耻，你这登徒子走开！”奶娘立即喝道。 马文才笑了，笑的有些猥琐：“小娘子，本人可是好意。” 韩素馨知道此人必定不怀好意，可眼看小星哥哥有可能就在此处，若是错失这次机会，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他。 “马公子，若你能相帮，必定重金酬谢。”韩素馨虽然不喜欢此人，但若是有一成机会找到小星哥哥，她也认了。 马文才兴奋不已，立即说道：“小娘子请，我的朋友就在此处，一会去找他们帮忙。” 跟着马文才，到了一处石壁前，很是偏僻。石壁上刻着文人墨客书写的诗词。马文才让她稍等，然后就去找人。 奶娘有些不放心，低声说道：“小姐，他不似好人。” 韩素馨点头，自然看出一些端倪，但她没有可用之人，而且更不能对沈家人言。 很快，马文才回来了，身后跟着三四个身体力强的汉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读书人。韩素馨立即警惕起来。 “小姐，不如去我车马中商谈，马某一定帮你找到你找的人。”马文才笑着说道，但神色之中却没有恭敬之色，反而露出贪婪之色。 韩素馨明白了，自己被诳了。 奶娘也看出来了，立即护在韩素馨身前，说道：“小姐，快走！”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小娘子生的如此美貌，让小生爱慕不已。不如做一对露水鸳鸯，你侬我侬如何？”马文才色眯眯的说道，身后的几个汉子立即将韩素馨围在中间，挡住去路。 韩素馨懊恼，自己太焦急了。但现在怎么办？ “你这个无耻之徒，滚开，惹恼了我家小姐，等着你的狗头落地。”奶娘喝道，脸色都变的无色。 马文才晃着扇子，嘻嘻一笑：“你这老婆子不懂规矩，我与你家小姐亲近，难道还辱没了她不成？滚开！” 马文才一把推开奶娘，奶娘哪里是他的对手，扑倒在地，手上划出一道伤口，立即流血不止。 韩素馨心下一惊，左右一看，这边太过偏僻没人。她知道此时没人能救她，心下一狠，忽然踢出一脚。 马文才惊呼一声，接着跪倒在地。他捂着自己的下体，痛的满头大汗，脸色发紫，一句话说不出来。 “抓……抓住……这个……臭娘们。”马文才涨红着脸吼道。 几个汉子如狼似虎的扑过来。 奶娘转身扑过去，一把抱住一个汉子的腿，喊道：“小姐，快跑！” 韩素馨哪里还考虑那么多，立即撒腿就跑。可那几个汉子比她更快，猛的抓住她的手臂。 韩素馨感到手臂一紧，整个人就被拉了回去。她奋力挣扎，喊叫。那几人早有准备，塞住她的口，绑了她，一口麻袋将她从头套下，然后扛起就跑。 韩素馨奋力的嘶叫，惊恐万分。她知道，今天完了。 哐……韩素馨仿佛飞起，接着重重的跌落在板子上。麻袋被取开，就看到马文才发紫的脸。 “臭娘们，你敢踢我的命根子。今日就让你知道我马文才是什么人！”说着，马文才开始脱衣服。 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她惊恐万分，眼看着恶贼就要揭她裙子。 “嘿嘿，来吧，我的小乖乖，让爷好好疼你！”马文才像只饿狼一般扑上来。 “扑哧”一声，韩素馨面带绝望，忽然听到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 一声撕裂心扉的哀叫响起，马文才吓得打了个冷颤，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两个一般美貌的男子出现，一人持剑，一人持刀。 刀上滴着血！ “沈兄，多日不见，你的刀更加锋利了。”一旁的俊美公子笑着说道。 韩素馨努力的抬头，看到沈星正持刀站在不远处，一只断臂落在地上。刚才欺负她的大汉正躺在地上嚎叫。 “你也不差。”沈星冷哼一声，似乎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 “呵呵，今日我不想也来一个英雄救美。沈兄，让给我如何？”那公子笑着问道。 韩素馨也看到了那个公子，心中惊叹，怎么生的如此俊美？他的美是圆润而俊朗，沈星是冷峻而淡漠。 “这是我的女人！”沈星依然霸道的说道。 那人嘿嘿一笑，笑容如沐春风。 “原来是令夫人，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若你哪日不喜欢她了，可以让给我。”那公子笑着说道。 “无耻！”韩素馨吼道，奈何嘴里塞着布，根本喊不出来。 不知道这个公子是谁，但她觉得比沈星更加混蛋。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的东西从来不会丢弃。”沈星眉头一抬，冷声说道。 “你们放过我，不然我杀了她。”就在此时，马文才一手抓住韩素馨，匕首压在韩素馨的脖子上。 这二人说话，将他当成了空气。他很想跑，可看到两人的衣裳，就胆怯了。二人身上的衣衫，显然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穿得起。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尤其看到那个冷峻的年轻人提刀砍人，就觉得腿肚子发软。 沈星的出现，让韩素馨莫名的激动，莫名的有了安全感。 “呱躁！”那公子冷哼一声。 “上，快上。”马文才急忙吼道。还有三人站在他一旁，也惊惧的看着沈星二人。 三人本就是混混，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砍人的。马文才的话就像催命符一样，三人干脆拔腿就跑。 马文才急了，后悔刚才先没一步跑掉。 “沈兄，不如我来杀了这个小毛贼，你这娘子送给我如何？”那公子仿佛真的看不到马文才，反而向沈星问道。 沈星目光阴冷，手中的刀扬起。 “你知道我的性子，谁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后果自负。” 那公子脸色微微一拧，向后退了一步，笑道：“既然沈兄如此说了，我就成人之美。” 冷哼一声，沈星欺身过来。 马文才手中的匕首逼在韩素馨的喉咙上，脸色铁青的吼道：“你别过来，否则我要了她的小命。” 沈星仿佛没听到，脚步不停，身上的气势越来越重。 见沈星逼近，马文才紧张的双腿发抖。韩素馨也急了，暗恨沈星此刻还不停下，与马文才谈判。 若有个闪失，马文才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马文才此刻心中更是恐惧，手中的匕首一抖，吓得韩素馨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心头一紧张，舌头一弹，居然将口中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她想也不想的一口咬在马文才的手腕上。 马文才吃痛，手猛然回缩。就在此时，沈星忽然加速，手中的刀像一道闪电。 “啊……”一声凄惨无比的喊叫响彻天地，在山中回荡。 惊叫之声太过凄惨，吓得韩素馨禁闭眼睛，小脸惨白。同时感觉到脸上像是下了雨一般，有种温热的感觉。 不用猜都能想到是什么东西，她大脑一片空白，想要晕过去，可就是晕不过去，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沈星，你这个坏蛋，我诅咒你！ “呜呜呜”韩素馨顿时哭起来。 沈星面无表情，一脚将马文才踢飞。 只剩下一只手臂的马文才居然没有晕过去，但整个人都不好了，脸就像麻绳一样绞在一起，身体不断的剧烈颤抖。 断掉的手臂不断的喷涌出血，估计在这样下去，死是迟早的事。 一步走到马文才的面前，沈星冷哼一声，暴力的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就像大蒜一样，被踩进泥土里。 “你叫马文才？”沈星一脚又将他踢出来。 “是……大侠……求求你饶了我。”马文才哭了，他已经被吓破了胆，胯下已经湿成一片，没有晕过去都算他厉害。 沈星冷笑，问道：“听说这几日有个姑娘在这里失踪，可是你干的？” 马文才脸色越发的白了，哭着说道：“不，不是我……” 沈星冷笑，直接踢出一脚，马文才被踢出三丈远，差点断气，不知断了几根肋骨。 “我不喜欢说谎的人。”沈星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就像是恶魔的声音，让他惊恐不已。他毫不怀疑，这个人真的敢杀了自己。 “是，是我，呜呜……不要杀我！”马文才颤抖的喊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刚刚低下头，忽然往前一栽，就没了声响。 “沈兄，杀人可不好。”那公子笑道，却连一眼都没看马文才。 沈星转头，冷冷说道：“你是帮凶，莫非还能逃得掉？” 那公子讪讪一笑，摇摇头：“我可不是帮凶，不过让我看到了，算我帮你一个忙。” 他一招手，从周围走出来几个白衣人，居然全部都是女子，一个比一个貌美。只是这几个女子脸上挂着冷霜，让人不寒而栗。 白衣女子一言不发的走到马文才面前，然后像猪一般的拖走。 沈星眉头一皱，见韩素馨还闭着眼睛哭，小嘴儿撅起，那副委屈与恐惧的样子让他心微微一颤。< 第二十六章 嫌我麻烦 韩素馨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温暖的怀抱让她镇定下来。继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睁眼一看，那双冷眉凝霜，立刻张牙舞爪的大叫起来：“沈星，你这个坏蛋，坏蛋。” 粉拳不断的打在沈星的胸口，哭的梨花带雨。 沈星用劲的抱起，任凭她闹着。 “够了！”沈星冷喝一声。韩素馨止住哭泣，胡乱把脸上一抹，血迹被抹成了一张花脸。 皱了皱眉眉头，沈星抱着韩素馨大跨步的离去。 那公子笑道：“沈兄，你若真不喜欢这娘子，一定记得送与我。” 沈星怀里的韩素馨恼怒，这人三番五次的戏弄我，将我当做什么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也不可以将我送人！”韩素馨泪眼婆娑的说道。她真的怕，怕沈星将她送了人，那时候怎么去找小星？ 这个世界女人地位太低了，她真的怕。 沈星嘴角勾起，没想到这丫头也有怕的时候。 “这个……我不敢保证。”沈星淡淡说道。 韩素馨头皮麻了，她心一紧，失声喊道：“你不能将我送人，否则我宁可死！” 见韩素馨是认真的，沈星心中笑意连连，看来以后又有办法制住这小丫头了。 山间有泉，韩素馨洗干净之后，坐在石头上发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脑子有点乱。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忽然一双目光看向她，看的她头皮都毛了。 沈星冷哼一声：“你今日到底在做什么？” 韩素馨能说她在找人么？她不敢，刚刚经历了桃花劫，现在若是说出，岂不是自投罗？ “我就是到处走走。”韩素馨掉着眼泪，她从没像今天这般心慌过。 “以后不许乱跑，今日若不是我碰巧经过，哼……”沈星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 韩素馨理亏，不敢力争，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看韩素馨那副可怜的模样，沈星不忍再说，二人就这么的对坐。 “你又为什么在这？”韩素馨低声问道。 “韩家父母对你可好？”沈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问道。 韩素馨心猛然一提，紧张起来。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此事决不能让他知道，若是沈家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韩家也会跟着受累。 “好，当然好，那是我亲娘啊，能不好么？”韩素馨勉强的挤出笑容。 沈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反而让韩素馨忐忑不安，心中疑虑重重。 不一会，她感到身上发冷，藕臂蜷缩。一件衣服扔了过来，沈星身上的长袍已经脱下，就剩下白色的身衣。 韩素馨没有迟疑，立即穿上，反正这个坏蛋刚才将我吓得不轻，就当他欠我的了。其实吧……谁让他是男人呢？ 此时，远处几个身影焦急的跑了过来。 奶娘和沈明珠几人满头大汗，见到韩素馨，又看到沈星之后才松了口气。 “小姐，您没事吧。”奶娘急的哭了。 “吓死我了，大嫂，听闻你被坏人掳走了，整个沈家都乱了套了。老祖宗让我们全部出来找你。”沈明珠焦急的说道。 韩素馨拉着奶娘，看到她手已经包扎过了，这才放心。 沈星站起身来，看向奶娘，说道：“送你家小姐回去。” 韩素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与奶娘等人回去。 沈星在原地站了一会，眼睛迷了起来，然后向山下而去。 等韩素馨到了寺里，大夫人等人早就等着了，焦急不已。只有二房的人显得并不焦急，隐隐有幸灾乐祸之色。 将经过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被马文才压身的那一节。 大夫人松口气，拍着她的手臂，说道：“你这孩子，莫要去陌生的地方，也莫要见陌生人。好在星儿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素馨歉意的点点头。 “大嫂，当时那恶贼可是欺负你了？如此恶贼，应该千刀万剐才对。”沈华忽然说道。 她说的如此义愤填膺，听在大夫人和韩素馨的耳里，就立即变了味。第一句话岂不是说韩素馨被恶贼占了便宜，笃定了韩素馨与那恶人有难言之隐。？ 好个杀人不见血的沈华！ 大夫人脸色立马沉下来，冷声问道：“沈华，你什么意思？” 沈华微微一笑，道：“大伯娘，侄儿只是觉得大嫂此番受到不少委屈，我心里也不好受，哪有别的意思。” 刘氏眼睛一转，接着儿子的话笑着说道：“回来就好，就算受些委屈，人平安就好了。” 这二人含沙射影，非要给韩素馨受点委屈。 “二婶娘，我家相公当时在侧，到底怎样情形，自有他来作证，不需要您如此诋毁我。”韩素馨从昨日到今日受了不少羞辱，听闻这二人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态度，你这是与长辈说话么？”刘氏脸色一沉，训斥道。 “哼，长辈也得有长辈的样子，我儿媳的为人莫非我还不知道。”大夫人立即出言反击。 见二人又争斗起来，众小辈们面面相觑。那些旁系的子弟们自然不知道主脉的情况，暗暗偷笑。 三夫人见许多人窃窃私语，赶紧上来劝架。 “大嫂，二嫂，既然素馨平安回来，就让她早点歇息吧。” 大夫人怒视刘氏，但听三夫人的话，觉得也有些不妥，冷哼一声，拉着韩素馨离去。 刘氏轻笑，转身就走。 大夫人脸色不佳，韩素馨小心的说道：“娘，儿媳绝对不会辱没了沈家的名声。” 大夫人苦笑，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她说的话么？虽然你的性子我并非了解，却知道那刘氏心中有多歹毒，恨不得我大房死绝。” “娘，多谢您宽宏。”韩素馨感激的说道。 自从进入沈家，也就这位婆婆对她还算百般维护。若没有婆婆，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至于沈星，忽然在，又忽然不在，谁知在关键时能不能找到人。 “你呀，别在意。我们大房就这四口人，你公公病着。而你相公因为……算了不说了。”大夫人忽然停住口，不往下说。 韩素馨微微一愣，怎的说到沈星时候就不说了？她想起当时沈明珠说道沈星的时候，也是这番情形。 沈星到底怎么了？莫不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一定是的，那个坏蛋那么霸道，还敢杀人，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坏事，所以沈家难以启齿。 “日后小心些。”大夫人临走前叮嘱道。 连着两日心惊肉跳，韩素馨不敢再出去了。闲下来之后，就开始胡思乱想，想着那个人是不是小星，小星会不会真的在此处，想到深情处，眼泪掉下来。 小星哥哥，莫非我们没有缘分么？你到底在哪里。 看到嫂嫂心情低落，沈明珠也不敢问，叫人熬了些姜汤。半夜里，韩素馨还是全身发寒，惹了寒症。 当晚，沈明珠叫来了大夫人和三夫人，请了寺庙中的大夫，这才让韩素馨好些。第二日一早，考虑到韩素馨的状况，叫了马车让她先行回沈府。 沈星一早得到消息，护在车轿边。 “小姐，您千万要保住身子啊。”奶娘心疼的说道。 韩素馨扶着胸口点头，但觉胸口恶心，强忍了一会，还是吐了出来。奶娘急了，赶紧叫人。沈星拉开车帘，一摸她的额头，眉头紧皱。 一把抓住韩素馨，裹了被子，拦腰抱起，纵上马，狠劲鞭笞，向金康疾驰而去。 韩素馨一路上又吐，吐得沈星半边衣裳都湿透了。看着她有些昏迷，沈星目光微沉，心更紧了。 这丫头总是出状况！ 终于到了金康城，沈星将她抱进医馆。大夫急忙开了药，沈星身边没人，只好自己熬药。 “公子，我看你腿下有血迹，不如贴点药。”大夫看到沈星走路不对劲，仔细一看，才看到他的大腿内侧渗出血迹。 一路骑马，又抱着韩素馨，他的大腿两侧蹭掉了皮，出了血。 “不用，这药我还是早早弄好了。”沈星沉声说道。 大夫暗暗点头，如今能为自家娘子亲自端茶熬药的贵人不多见。尤其像沈家这位郎君如此疼爱妻子的，恐怕更是少见。 迷迷糊糊的醒来，韩素馨感到头晕目眩，仿佛许多天未曾进食一般身体疲惫。 “小姐，您醒了。”奶娘喜极而泣。 韩素馨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 奶娘端来汤水，说道：“您昏迷了两天，要不是爷，您都……” 韩素馨这才想起，自己在寺庙里似乎就病的很重，接着有人抱着自己一路狂奔，再接着就不知道了。 他居然如此好心？她忽然觉得心暖暖的。 “这几日，爷天天都来看您。只是您都没醒来。”奶娘兴奋的说道。 正说着话，沈星一身蓝色长袍，玉面冷色的走了进来。奶娘赶紧闭住嘴走了出去。 韩素馨五味杂陈，每次关键时候，都是这个坏蛋帮了自己。 “谢谢！”韩素馨惨白着小脸，虚弱的说道。 沈星冷哼一声：“真是麻烦，以后别出现这样的状况了，每次都要我帮忙。还有，我的衣裳被你吐得一塌糊涂，已经不能穿了。” 韩素馨刚刚升起的感激之情瞬间就没了，顿时恼怒起来。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就是个坏蛋，一个大坏蛋！ “按时吃药，身体好利索了之后，给我老实呆着！”沈星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韩素馨咬牙切齿，简直快要发狂了。这就是对一个女人，对一个病人说的话么？ 我不气，我不能生气，他就是如此！韩素馨暗暗自我安慰。< 第二十七章 盗窃案（上） “他居然这样对待那个狐狸精！”此时，二房院子里，刘晴芝听着沈青青的叙述，气得快要将牙齿磨碎。 且说这刘晴芝听闻韩素馨病了，欣喜若狂又赶了来。有刘氏护着，沈家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刚到就听到沈星护着韩素馨的疼爱之事，脸色立即铁青起来。 沈青青心里更是笑意连连，尤其看到刘晴芝发怒，她就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沈华那个没用的废物，如此好机会居然都没成功，刘晴芝暗暗骂道。 韩素馨，你能躲过这一劫，还能躲过下一劫？刘晴芝嘴角挑了起来，冷笑连连。 这几日相安无事，韩素馨的病恢复的很快。大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都来看过她。就是沈青青和沈明珠姐妹也来探望过。 不管她们是不是真心实意，但当着面还是没说什么刻薄话。 刘晴芝本想去羞辱韩素馨，但又想到沈星的那一巴掌，就打消了念头。反正她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且让她高兴几日。 韩素馨在院子里漫步，捯饬院子里的花草之后，回到屋子里，将剩余的针线活继续缝补起来。想到沈星说的那句话，就狠狠的在面料上插针。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韩素馨小声的嘀咕，看的奶娘都心惊肉跳。小姐是不是发病了？ 两日过去，看着两套衣裳，她嘴角挑起笑意。将那套看起来较小的一套叠好，对奶娘说道：“奶娘，你亲自送过去，让爷试穿。” 奶娘点了点头，然后送了过去。 想到沈星穿上之后，那脸色，那表情，她仰头大笑。 沈星正在书房里看书，见到奶娘进来，手里还捧着衣裳。他微微一笑，这丫头终于上道了。 “爷，小姐给爷新作了衣裳，请爷试试。”奶娘恭敬的说道。 这丫头总算懂事了，起身站好，奶娘将衣裳给他穿上后，沈星的脸瞬间就黑了。 奶娘也傻了，这简直就是马甲啊，几乎捆在爷的身上！ “爷，一定是小姐弄错了，我回去换。”奶娘急了，赶紧要沈星脱下来。 沈星面无表情的摆摆手，说道：“告诉她，我很喜欢。” 奶娘愕然，忐忑的退了出来，然后匆忙向韩素馨禀告。 这丫头，哼哼，沈星将衣裳脱下，然后看着它定定出神。 他居然没有生气？韩素馨愕然，这家伙一定是疯了。想到自己失策，韩素馨失望不已。 想要捉弄这家伙，却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脸顿时苦楚起来。 他怎么就不生气，生气多好啊？ 午饭过罢，沈星突然出现在韩素馨的面前，让她措手不及。 “你…你怎么来了？”韩素馨紧张，该不是来报复我的吧。 沈星从怀里取出一物，说道:“看你鞋子都破了，就重新给你买了一双，穿上试试！” 韩素馨脸顿时绿了，他居然用同样的办法来报复我。他一定是给我穿小鞋。我才不要穿！ “哪里有，我的鞋子好好的，才穿了不过三日。”韩素馨极力推脱，才不要穿他的鞋子。 沈星脸色一沉，冷声说道：“必须穿，要是不穿，就打屁股！” 无耻，太无耻了，他居然威胁我！ 韩素馨脸都紫了，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穿！” “那就由不得你了！”沈星冷冷说道，一把抓住韩素馨的胳膊，反手一拉。韩素馨就背对着沈星，跌在他怀里。 啪的一声，极其清脆。 韩素馨愣了，紧接着她面红耳赤，他真的打我屁股了，火辣辣的疼。 “你…你放开我！”韩素馨快疯了，极力挣扎，可压在她身上的手掌就像一座山，根本无法撼动。 “我说话算数，当我是说着玩的么？”冷峻的声音传来。 这个混蛋，流氓，无耻之徒！他真的敢打女人！ 委屈的眼泪流下来，韩素馨喊道:“你坏蛋！” “还是没记性！”又是“啪”的一声。 韩素馨真的要疯了，一口咬在沈星的手臂上。沈星吃痛，却没有缩手。这女人真是狗脾气，一点亏都不吃！ 沈星干脆啪啪的打个不停，听的外面奶娘三人心惊肉跳，面红耳赤。 韩素馨欲哭无泪，知道奈何不了沈星，哭喊道：“我穿还不行么。” 终于停手了，韩素馨只觉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屁股上还有种**的感觉。这让她既生气又尴尬，脸红的如残阳 “早这样不就好了？”沈星放开了韩素馨，将一双绣花鞋放在她面前。 含着委屈至极的眼泪，她脱下自己的鞋子，一双晶莹圆润的小脚出现在面前。 玲珑如雪，嫩若新芽。沈星心怦然一动。 韩素馨咬着牙将鞋子穿上，而后愣了。鞋子居然刚好合脚。 她的脸刷的就又红了。这个坏蛋，他是老天派来惩罚我的吧。 抬起头，就看到坏蛋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就是算计我，让我难堪，而还让我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记住，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沈星挑着眉毛说着，甩手离去。 韩素馨看到他得意的眼神，真个是欲哭无泪。这个坏蛋，谁知道还有好心的时候。不…他就是故意的。 一时思绪混乱，韩素馨噗嗤一声笑了，眼泪花乱转。 奶娘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小姐无恙才松了口气。 韩素馨不敢坐下，一坐下，屁股就烧。想到他碰了自己的屁股，还有种酥麻发软的感觉，立即红了脸。 呸…坏蛋，我恨死你了。 “奶娘将此物给那个坏蛋送过去。”从床上又取了一件衣裳交给奶娘。奶娘紧张的问道：“小姐，这个不会是…” “不用担心，送去就是了。” 过了片刻，奶娘面带喜色回来，高兴的说道:“小姐，衣裳刚刚好，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爷没说什么，打赏了我一两银子。” 韩素馨有些失望，那个坏蛋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吧。 见小姐失望，奶娘急忙说道:“小姐，爷还是很满意的，他没脱下来，还打赏我了。” 谁要管他高不高兴！韩素馨低声嘀咕，但心里却莫名的高兴。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开始在意他了？ 一阵慌乱，韩素馨趴在床上，让奶娘给她上了药。 “小姐，爷的手劲可真不小！”奶娘看到小姐小屁股上的红印，笑着说道。 韩素馨撇了撇嘴，能不小么？屁股都红了。那个坏蛋一定很得意吧。 沈星笑了，想到今天的那一幕就觉得很有意思。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整齐的叠好。打开画卷，看着那娇俏的小女孩，说道:“彩儿，我又遇上了一个和你一样精灵有趣的女子。你们要是相遇，一定很有意思。知道吗？除你之外还是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她给我做了一件衣裳，很合身。除了我娘，还没人给我做过衣裳…”喃喃的说着，将画卷小心重新卷起收好。 就在韩素馨午睡时候沈家莫名的乱了。 韩素馨坐起来，奶娘正说着话。 “各房都丢了？”韩素馨迟疑的问道。 “小姐，刚才听丫头们说，老祖宗、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屋里都丢了东西，如今都派人找呢。”奶娘说道。 “什么时候丢的？”韩素馨立即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因为是各房主子的宝贝，所以不常用，发现的才晚。” 韩素馨脸色一沉，隐约觉得这事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不会是… “奶娘，先打发两个丫头出去。然后…”她低声对奶娘说道。 奶娘吃了一惊，问道:“小姐，你怀疑是…” “不要走漏风声，是与不是，检查一遍就知道了。”韩素馨说道。 流云和流苏被派了外出的事儿，韩素馨关起门，立即开始搜。床上、衣柜、花坛…所有地方都搜过了，一无所获。 “小姐，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您太紧张了？”奶娘定神，松口气说道。 “希望是我多心了。奶娘，若是你，你会藏在哪里？”韩素馨还是感到不安，问道。 “要是真的贼，不会藏的太显眼，若是我，就埋到什么地方。”奶娘说道。 韩素馨眼睛一亮，走到院子里唯一的大树边，她围着树转了一圈，心微微一颤。 “奶娘，取锄头来。”韩素馨喊道。 二人挖开土，果然土很松软，似是被人挖过。不到一尺深，就挖出一个很新的布包，打开一看，顿时亮瞎了韩素馨的双眼。 一对碧玉手镯，一只纯金头饰，一颗白菜，而且是翡翠白菜，那绿色沁人心脾。还有一双绣花鞋。 为什么放绣花鞋？韩素馨疑惑，拿起来之后，才发现不同寻常，触手柔软绵滑，带着一丝凉意。 震惊于这些稀世珍宝，韩素馨傻了眼。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眼前的已经不是什么宝贝，而是催命符。 “小，小姐…”奶娘吓得脸色发白。只要有人搜到这里，不用说，院子里的人除了小姐，其他人都可能被乱棍打死。 “小姐，怎么办啊？”奶娘快哭了，为什么总是不顺啊。 韩素馨神色一定，沉吟着说道：“去请爷和大夫人，快点去。” 奶娘没了主意，立即跑着出去。 韩素馨知道，又有人栽赃陷害她。她决定主动进攻，争取沈星和大夫人帮助自己。 < 第二十八章 盗窃案（下） 很快，沈星跨步走了进来，看到一脸憔悴的韩素馨，问道：“发生了何事？” 韩素馨什么都没说，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沈星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回复神色，看向韩素馨。 若沈星此时发怒，韩素馨不抱任何希望。但沈星以询问的神色，韩素馨才安心不已。 “树底下挖出来的。”韩素馨憔悴的说道。 沈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大夫人快步走了进来。 “娘…”不等韩素馨说话，沈星冷色说道：“娘可要帮帮她。” “怎么回事？”大夫人吃了一惊，沈星还从来没这么郑重过。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求人。 “我与素馨打赌，我能偷来各房的宝贝，一时兴起，就偷来了，现在却无法还回去了。” “胡闹！”大夫人脸色巨变，大喝一声。接着她心生疑惑，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韩素馨瞪了沈星一眼，这种笨拙的借口，别说大夫人，就连她都不相信。 沈星什么样的人，会玩这种低级趣味的游戏？ 韩素馨当即跪下，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难道真当我大房是泥捏的不成？”黄氏动气，不善的说道。 韩素馨松口气，至少沈星和婆婆选择相信了自己。 “星儿，你觉得该怎么做？”黄氏问道。 沈星沉思少许，淡淡说道：“既然探蛇棍进来了，就打断它。” “如何做？”大夫人低声问道。 “娘，此事还要您的帮忙…您这样。”沈星悄悄说着。 韩素馨听不到沈星说什么，但肯定这个坏蛋有了万全的主意。 大夫人走了，沈星又对韩素馨低语了一番，只听的韩素馨目瞪口呆，然后眼睛一亮。 哎，谁要是对上这个坏蛋，那才是八辈子倒霉。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就是其中悲催的一个。 东西被沈星拿走了，韩素馨快速弄了一个小包裹，重新埋在树下，然后气定神闲的在院子里喝茶。 “小姐，老祖宗震怒，让挨个院子搜。”奶娘放下心，有爷和大夫人帮小姐，应该就没事了。 “搜吧搜吧！”韩素馨冷笑，虽然不知道沈星到底做什么，只要自己配合他演好这出戏就好了。 哗啦啦，一群人走了进来，带头的是三位夫人，后面还有刘晴芝，沈青青，沈明珠及一众丫头婆子，气势汹汹。 “婶娘、娘，您们是？”韩素馨故作惊讶的问道。 “素馨，府里丢了贵重物品，你知道了吧。”刘氏双手负在下腰，淡漠的问道。 “丢了什么东西？”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现在来查是不是你偷了，如果是，快交出来！”刘晴芝立即喊道，满眼都是戏谑。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偷东西了？”韩素馨立即反问道，对刘晴芝，她一点好脸都不会给。 大夫人也恼怒刘晴芝，但没有出言阻止。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你一个乡下女人，见钱眼开，手脚定然不干净。来人呐，好好查查。”刘晴芝高声喊道，仿佛这是她们刘家。 “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话了，以为是刘府不成？”大夫人气恼的说道。 刘晴芝脸色微微一红，小女儿态说道：“大伯娘，是我急了，只是觉得我姑母那翡翠白菜是我爹爹的珍品，丢了太可惜，所以鲁莽了。” “晴芝说的是，那颗翡翠白菜值几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一般人看了都眼红。”二夫人笑着说道。 大夫人和三夫人冷笑，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们两房娘家靠不住么。 “既然如此，素馨就让他们查查，莫要以为我大房都是鸡鸣狗盗之辈。”大夫人冷声说道。 韩素馨点头，然后看向刘氏等人，说道：“二婶娘，若是搜不出，这位妹妹如此欺辱我，您可要给我做主。” 刘氏一时迟疑了。刘晴芝却嘴快，冷声说道：“定然是你偷的，若搜不出，我向你道歉便是。” 如此笃定自己偷了东西？且让你嚣张便是，韩素馨走到大夫人的身旁站定。 “道歉？”目光鄙视刘晴芝，韩素馨冷笑道：“如此先羞辱了我，就想用道歉混过去？” “你想怎样？”刘晴芝问道，神色鄙夷，似胸有成竹。 “若是搜不出，不如做我的丫鬟一个月，如何？”韩素馨问道。 “谁要做你丫鬟，想都别想。”刘晴芝惊呼。 “哼，既然还没搜，你凭什么说我手脚不干净？莫非你存心来欺我不成，还是你想要陷害我？”韩素馨冷冷问道。 刘晴芝心下咯噔，她莫非知道了什么？不可能……那时候她根本就不在家，而且今日突然发难，她根本来不及准备。 心下大定之后，她觉得此次必定旗开得胜，到时候必然让她无法翻身。 “好，我答应你。但若真的搜出来，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刘晴芝冷笑道。 刘氏脸色微微一惊，她忽然感觉到不妥。这个侄女简直太愚蠢了，说这些话岂不是明摆的告诉别人，这事儿与她们有关么？ 心下暗骂，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如此，就开始搜吧。” 刘晴芝极为迫切，暗中和沈青青说话。然后沈青青带着人装模作样的在屋子里搜了一会。刘晴芝冷笑连连，仿佛无意的走到大树旁。 “夫人，屋子里没有！” “院子里也没有！” 搜查的人回报，二夫人点了点头，微不可查的看向刘晴芝。刘晴芝低头，蹲下身子忽然惊叫道：“这里有迹象，好像埋过什么东西。” 众人走过去，就看到大树下新挖的土，好像故意挖出来的一般。刘晴芝心里嘀咕，这些人办事太靠不住了，作假也做的逼真点啊。 “挖！”二夫人立即说道。 三夫人惊讶的看向韩素馨，见她紧张的不知所措。刘晴芝和二夫人刘氏也看到韩素馨的神色，顿时眉开眼笑，看你等下怎么解释。 只有二夫人笑道：“说不定是这丫头埋了什么玩意，玩出来瞧瞧。” 虽然这样说着，心里乐开了花，这一次定让大房吃不了兜着走。她确实老练，没见到证据，轻易不肯落成口实。 而刘晴芝显得不成熟，讥笑道：“说不定这里就是赃物，等挖出来就知道了。韩素馨，你还是早点承认，莫要被挖出来就迟了。” 韩素馨还是一副紧张的模样，说道：“不会，我不会的，你们小心点。”说着，她扑了过来，像是要护住什么一般。 刘晴芝眼疾手快，将韩素馨推了回去，撞在树上。韩素馨被撞得后背疼痛。 “做贼心虚，果然有问题。你就等着被老祖宗责罚吧。”刘晴芝大笑。 众人将包裹挖了出来，刘晴芝看到包裹，忽然觉得异样，怎么和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 她转头看去，就看到韩素馨忽然对她一笑。她的心猛然一紧。 二夫人命人打开包裹，就看到一只小木盒子。打开小盒子，是一枚黄色的小符，符中写着：“祝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刘晴芝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不对，是她换了包裹，她居然早就发现了。刘晴芝心中焦急不已，可却没有办法。她很想说韩素馨换了包裹。可若是说出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能说！ 她心中顿时苦闷，看向韩素馨的眼神更加狠戾。可韩素馨却不看她，泪眼朦胧，凄然说道：“孙女看老祖宗身体不好，所以前些日子在白龙寺求了平安符埋在此处。二婶娘，您还给我吧。” 刘氏脸色也不好看，东西没挖出来也就罢了。居然挖出来韩素馨的一片孝心。这就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重重的打了脸。 没搜到想要的东西，二夫人和刘晴芝脸色极其难看。 “我们娘家虽然比不上刘府，可总算也是清白之身。这年头不是有些身份就不会干坏事的。”大夫人笑着说道，目光阴冷的看向刘晴芝。 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二夫人和刘晴芝合伙诬陷大房。 三夫人点头称是，和大夫人说笑起来。 冷哼一声，二夫人立即带着众人离开，去搜她儿子沈楠的屋子。韩素馨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在那里什么都搜不出来。 “你随我一起去。”大夫人临走时拉上韩素馨。 韩素馨点了点头，跟了上去。果然，在沈楠的院子里没搜到什么，就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 东西没找到，就不好给老祖宗交代。二夫人脸色极其不好看。众人重新回到老祖宗的屋里。韩素馨等小辈都在外面候着。 “混账，难道真丢了不成？老二媳妇，你成天管着家里一应大小事务，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老祖宗喝道。她更加心疼，那黄金头饰是她的陪嫁，是她曾祖母一代代传下来的。 “是儿媳无能。”二夫人低头说道。 “娘，如今府中的下人屋子里都搜过，现在星儿和楠儿院子里也搜过了。没搜的就剩下咱们三房的院子了。”大夫人说道。 二夫人惊讶的看着她，三夫人也没料到大夫人这样说。 “大嫂，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都是被偷的人，怎么可能藏东西？”二夫人立即反驳道。 大夫人冷笑：“听说过贼喊捉贼的把戏，谁知道会不会呢？二弟妹，你也许没做，可保不准有些孩子胡闹啊。” “呵呵，大嫂说的有道理，我觉得理应搜一搜。”三夫人附和道。她冰雪聪明，虽然不知道大夫人什么意思，但觉得与大房搞好关系，就不怕三房孤掌难鸣，受二房欺负。 “你……”二夫人脸色一沉，然后说道：“搜就搜，我还怕了不成。” “既然如此，你们去搜吧。若是还找不到，我看你们啊，都去面壁思过一年。”老祖宗说道。< 第二十九章 好运当头 今日开始两章 众人苦笑出门。 “大嫂，先到你屋里去搜搜吧。”二夫人冷声问道。 “请便。”大夫人笑着说道。 二夫人领着人浩浩荡荡向大房院子里去。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差点就掘地三尺了，但仍然没搜出什么东西。大夫人知道二夫人存心的，也不在意。 总要让你落了脸皮才是，不急，不急！ 二夫人气急败坏，然后带着人搜自己的院子。韩素馨心想，莫非沈星将东西藏在二夫人院子里不成？ 二房院子里出来不少人，沈楠夫妇和沈华都站在屋檐下。 “二弟妹，这次你得避嫌。就请三弟妹带人搜吧。”大夫人瞥了一眼刘氏说道。 二夫人冷笑一声，说道：“有劳三弟妹了。” 然而事情太过诡异了，三夫人只是带人进了屋子，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裹。连遮掩一下都没有，仿佛放在那里炫耀。 三夫人都惊了，还以为自己眼花，使劲的揉眼睛。 二夫人脸都绿了，喊道：“这是有人栽赃，绝对是有人要陷害我！” 刘晴芝和沈青青都呆了，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裸的示威么？ 就连不远处的沈楠夫妇和沈华眼神都猛然一收，屋里他们方才去过，怎的就没看到？ 几人齐齐向韩素馨看去。韩素馨却不理睬她们，笑着问道：“二婶娘，您既然拿了东西，何必兴师动众的到处去找？” 二夫人有理说不清，脑袋发胀，气得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的抬着二夫人，灌了水才缓过来。 “呵呵，二弟妹还真是有意思，你就算拿了东西，也该藏一藏吧，累我们辛苦的找一找。这么容易找到，真是侮辱我们的头脑。”大夫人不肯放弃这个羞辱二夫人机会，笑着说道。 二夫人差点又差点被气得昏过去。沈青青自然想到韩素馨，很想发火，可就是发不出来。 “是你，一定是你干的。”刘晴芝指着韩素馨厉声喝道。 韩素馨脸色一沉，嗤笑问道：“先前你笃定在我院子里找到赃物，但是大家有眼目睹，东西就在这院子里。莫非我还能飞不成，逃过二房人的眼睛放东西？” 刘晴芝肯定是韩素馨捣的鬼，可这个事实她确实无法辨别。 “你想耍赖不成？可记得刚才的约定？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丫鬟。哼哼，莫要想着翻脸说出这番话来。”韩素馨不依不饶的说道。 既然你敢陷害我，我就踩得你抬不起头来。 刘晴芝双眼喷火，双拳紧握，知道自己失败了。 “别想让我做你的丫鬟，你不配。”刘晴芝果然翻脸。 韩素馨不在意的笑笑：“反正大家都看到了，你输了赌约不承认，在这个月里，你依旧是我的丫鬟，没人能改变。” 刘晴芝转头看去，只见那些沈家下人目光戏谑的看着她。 在沈家，她仗着刘家的权势和刘氏的保护，多次叫骂沈家下人。 今日她如此受辱，那些下人纷纷嬉笑。 “奶娘，这丫头以后是我的丫鬟，你过去将她抓过来，我要回去好好教导她。”韩素馨转头对奶娘笑着说道。 奶娘脸色一喜，竟真的向刘晴芝走去。 刘晴芝脸色一白，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然后转身就跑，仿佛跑慢点就会被韩素馨捉了去。 刘氏脸色极其不好看，看到侄女受辱，却没有一点办法。之前的赌约，她也是见证人。 “好了，素馨，今日就算了。”大夫人拍着韩素馨的手背，心情无比的舒畅。 “娘，记得之前有人说我大房见钱眼开，没想到您说的贼喊捉贼还真的有，让儿媳大开眼界了呢。”韩素馨笑着说道。 黄氏越发看韩素馨顺眼，而且合自己胃口了。 刘氏真想晕过去，可怎么就晕不过去呢？ “大嫂，得饶人处且饶人。”忽然，沈楠的妻子开口说道，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嘴角微微一笑，对她放出善意。 韩素馨眼皮一跳，总觉得这个弟妹哪里不对劲。她越发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多疑了。 三夫人牵着沈明珠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明珠，做人再穷，也要安守本分，穷要穷的有骨气。” 二夫人气的鼻子都青了，今日吃了一个大大的亏，从来没有如此被羞辱过。 众人再次回到老祖宗的屋里。听闻从二房屋里搜出来的，老祖宗脸都紫了。 刘氏更是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心中只是将侄女恨死了。若不是侄女说能抓住韩素馨的把柄，将她一竿子楼到底，哪里会变成如今模样。 “你……真是气死我了。从今日开始，老二媳妇暂且面壁一个月。家里大小事务暂由老大媳妇管着。”老祖宗斥责道。 一个月？韩素馨觉得这也太轻了吧。 大夫人和三夫人相对一笑，似乎没觉得意外。 “娘……方才在素馨的院子里搜查的时候，挖出来一件东西，请您过目。”大夫人笑着，将平安符递给老祖宗。 老祖宗看到之后，微微一笑：“这孩子真有孝心，赏了。” 大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娘，上次在白龙寺，若不是素馨执意，恐怕我沈家就会被人耻笑。今日发现这丫头如此孝敬，我那双天山蚕丝绣鞋就送给她了。” 韩素馨大吃一惊，没想到是蚕丝做的绣花鞋，一时惊愕。再听到说要送给自己，连忙摆手，说道：“娘，儿媳不敢，那是您的宝贝。”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若是不用，也只是死物罢了。”大夫人笑着说道。 “呵呵，既然大嫂这样说，小妹的那对碧玉手镯也送她好了。这丫头我看着就喜欢。”三夫人笑着说道。 大夫人笑笑，然后看向刘氏。 韩素馨忽然觉得婆婆就是抛砖引玉，目标就是刘氏。 “罢了，罢了，这丫头吃了不少委屈，又如此孝敬，你们都赏了，我这老太婆也就大方一次。这黄金头饰原本是我曾祖母传下来的，每代只传族长之妻。如今我就传给这丫头了。”老祖宗说道。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这黄金头饰居然还有这个意思。大夫人也暗暗惊心，这丫头因祸得福了。 这意味着老祖宗要确立沈星为隔代的家主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二夫人都惊呆了，绝没想到黄金头饰还有这层意思。早知道就藏起来，等老太婆走了再拿出来，那时候就名正言顺了。她猛然发现：挖了那么一个大坑，最后得到最大实惠的居然是韩素馨。 韩素馨也懵了，她很想推辞，才不想做什么家主夫人。可现在的形势不容她推辞。 她上前跪下接了黄金头饰，心想：这下自己在沈家算是有地位了。谁敢得罪她，统统打趴下。 如此良好的机会，连老祖宗都赏赐了韩素馨，大夫人黄氏更不可能放过刘氏。 “二弟妹，你呢？看在素馨孝心的份上，呵呵……”大夫人一副你懂得意思。 刘氏像是吃了苍蝇，心中生恨，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输了个惨。暗叫黄氏选了个好时机，自己不赏都不行，而且要赏的大气，让老祖宗高兴。 这次亏得大了，气的她差点吐血。 “我那翡翠也给了。”二夫人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至于怒吼出来。 沈青青脸色一颤，心中默默的思索，若是如此，二哥的希望渺茫了。 刘氏被关了禁闭，最后得胜的是大房，乐的大夫人眉开眼笑。 出了门，三夫人李氏向大夫人道喜。 大夫人摇摇头，笑道：“三弟妹，我与你投缘，也不瞒你，今日之事，确实被人诬陷，矛头便是素馨。若不是我暗中做了些手段，恐怕栽的永不翻身了。” 三夫人脸色微微一紧，连大房都可能栽了，别说她一个三房了。大夫人能说与她听，也是拉拢她。她心知肚明，立即说道：“大嫂何必担心，咱们虽说势单力薄，若拧成一股绳，还怕谁来。” 大夫人要的就是这句话，欢喜的说道：“不如去我屋子里坐坐？” “恭敬不如从命。”三夫人笑着说道。 韩素馨早已回到屋子里，看着桌子上那四件金光闪闪，晶莹剔透的宝贝，双眼之中都快冒出金光。 这就成了我的？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一转眼，自己就成了富婆。这些算起来，都快值万两银子了。 一双眼睛眯成了缝，一手一件宝贝，左右看都是欢喜无比。 最值钱的当然是老祖宗的黄金头饰，足足有两斤重，而且最主要的是，它象征的意义。其次是二婶娘的翡翠白菜，再其次是婆婆的天山蚕丝鞋，最后是三婶娘的那对碧玉手镯。 这贼子还真是下了大手笔，居然能将这些宝贝弄出来，手段非同一般。收起这些宝贝，妥善放好之后，就陷入了深思。 这些宝贝，每一个恐怕都是各房管护的重中之重。可贼人怎么弄出来的？除了各房的长辈之外，恐怕就连子女也不敢轻易碰触。 如此推测，那么最有可能，各房的丫鬟或者小姐参与了这次陷害事件。她的心猛然一紧，如此推测，她的敌人遍地都是。 大房里，婆婆的下人恐怕有人通敌。二房就不说了，看情形，沈青青的嫌疑最大。三房里，她摸不准，沈明珠和沈浪看起来都是小孩子，说不定经不起诱惑也有可能。 从今日的表现来看，刘晴芝是罪魁祸首。可惜自己没有办法指证她。好在是，她做了那么多筹划，最终让自己捡了不少便宜。想到这里，就开心不已。 奶娘也跟着开心，小姐居然得到了老祖宗的赏赐，听闻是继承下一代的家主夫人之位。 韩素馨想着想着，又惆怅起来。黄金头饰虽好，可家里家外，恐怕就有不少人惦记，自己或者沈星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第三十章 压力 韩素馨在担心，同样的，二房的屋子里，一片愁云惨淡。 沈青青目光不善的看向刘晴芝：“这就是你说的计划？不但将我娘最喜欢的宝物给了那个贱人，还将我娘亲赔了进去。如今更是确立沈星是下一代的家主。” 刘晴芝见沈青青责备自己，脸色一红，却不肯认错，说道：“也不能怪我，谁知道那个蠢货，埋个东西都不会，居然就被发现了。这韩素馨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必定是哪个狐狸精转世，才能算到我们的计划。” 沈青青气笑了，指着刘晴芝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我表亲的面子上，早就赶你出去了。” 刘晴芝冷笑：“此事你与我都参与了，一根绳上两蚂蚱，别将责任推在我身上。” 沈青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不想此时与她撕破脸皮，随即说道：“现在，韩素馨得势，若是沈星真的成为下一代家主，我爹娘肯定不喜欢。到时候我就会变成旁系支脉。” “我现在真想抓住那个狐狸精，用针扎，用火烧。否则平息不了我心中的怒火。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让她将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刘晴芝恨恨的说道。 沈青青看着她毒恶的神色，忽然有种惧怕。她不想玩了，就算以后沈星当家，她只是外姓人，与自己何干？ 但现在被刘晴芝拿捏住，还真有些麻烦。心中想着，明日立即修书，让夫君接自己回去，躲了这场祸事。 韩素馨想着想着，心浮气躁起来。怎么沈家如此的令人烦心，还不如在韩家来的痛快。 “在想什么？” “想着好烦。”韩素馨下意识的说着，忽然转头，看到沈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旁。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惊喜的问道。今日若不是沈星和大夫人，她恐怕被大入十八层地狱了。感激之情自然是无法言表。 见她露出喜色，沈星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你笑起来很好看，干嘛总是板着脸？”韩素馨笑着问道。 沈星笑容一僵，然后沉声说道：“你今天得了不少好东西。” 韩素馨笑容也僵在脸上，忽然想起当时大夫人给她玉镯的情形。 “不行，这些都是我的。婆婆的那双绣花鞋可以给你，其他的你没有权利要。”韩素馨立即喊道。她可不会上当了，婆婆的那件沈星若是要，她没有办法。可其他人的，他有什么权利。 况且老祖宗给的头饰对她来说，是身份的象征，以后还能用得着。 看到韩素馨小财迷的样子，沈星脸色黑了。 “我是你的同伙，既然是同伙，就要分赃。”沈星面无表情的说道。 韩素馨惊呆了，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什么东西？分赃？他竟然将这些东西看做赃物。他居然能想出如此丧尽天良的理由来？ 太无耻了，太无耻了！韩素馨发现，只要遇上沈星，她就会感到崩溃。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助过。 “你……太无耻了。”韩素馨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蹦出来。 沈星居然耸了耸肩，平淡的说道：“我的功劳最大，我娘次之，你的最小。” 还有没有天理了，他还弄出个功劳簿不成？又不是行军打仗！ 韩素馨脸涨红，居然不知道怎么去反驳。不行，绝对不行，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你不会赖账吧。”沈星忽然问道。 赖账？我就赖了怎么样？你能吃了我不成？ 韩素馨干脆不理他，越是和他说话，就觉得自己要少活几年。 沈星看到韩素馨转头捂着耳朵，说道：“你先欠着，过些日子再还。要不，你先打个欠条。” 韩素馨快崩溃了，这还是个男人么？打欠条……这种主意都能想的出来。深深的鄙视你！ “奶娘，快送爷出去。对了，爷，今日娘亲叫我有事，我先出去了。”韩素馨逃也似的跑了，留下沈星一个人干瞪眼。 韩素馨逃到大房院子，拍着自己的胸口，气恼的说道：“怎么每次在他面前都丢盔卸甲的。气死我了，坏蛋！” “素馨，你在做什么？”忽然，大夫人走了出来，笑着问道。 韩素馨急忙问安，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娘，我过来看看爹爹。” “你是个孝顺孩子。”大夫人越看韩素馨越是喜欢。可就是沈星那孩子……她不知道的是，沈星与韩素馨是一般心思。 进去看望了公公，韩素馨与大夫人说起话来。 “娘，那黄金头饰我收了之后，怎感觉心惊肉跳的。”韩素喜也没个人诉苦，也就大夫人还亲近点。 以前，她对大夫人多少有些戒心，但这几次事儿之后，肯定大夫人不会害自己。 大夫人惊讶：“这事儿正要和你说，你倒是先有察觉。” “噢？”韩素馨立即凝神听着。 “咱们沈家，从前三代都是朝廷的栋梁之臣，尤其到了老祖宗这一代，公公更是尚书，让沈家繁盛一时。但到了你公公这一代开始就没落了。”大夫人叹息道。 “原本你公公二十几岁就是镇南将军，威名显赫，成为大宋的青年将领，可以说是一颗然然升起的璀璨之星。但世事难料，落下如此病根。” “你二叔如今是二品吏部侍郎，也算撑起了沈家门面。可他只不过是礼部右侍郎，恐怕再难晋升。但现如今他最有希望成为沈家的家主。” “娘，您的意思是……沈家现在还没有家主？” 大夫人被说笑了：“你这孩子，哪里没有家主，家主可不就是老祖宗？” 韩素馨愣了，有些不解。 大夫人笑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什么不让二叔做家主，是不？” 韩素馨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但老祖宗让你二婶娘当家，又让人觉得难以理解。老祖宗的心思很难猜。但我觉得，她还是会让你二叔当家主，毕竟你公公不可能短时间恢复，你三叔是个不喜欢走仕途的，肯定没办法镇住你二叔。” 韩素馨默默的听着，这其中的弯弯绕还真多。若有这么些心思，还真是累死人。 “老祖宗将头饰交给你，之前我还觉得喜悦。但后来回想，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你二婶娘虽然犯了大错，但当家好几年了，所以只是软禁一个月。我暂时管理也不过是幌子做给人看的，她出来之后，还是要交到她手上。” “表面上看，你得了最实惠，可能成为下代家主夫人。可老祖宗身体不好，肯定等不到星儿成为家主的时候。那时候二房怎会甘心退出？” “你觉得老祖宗会想的这么简单吗？”大夫人问道。 韩素馨深思之后，慢腾腾的说道：“娘，照这样说来，老祖宗根本就没打算将黄金头饰给我，因为她知道，我对抗不了二房，有和没有都一样。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只是试探我？” 大夫人笑了：“呵呵，试探也谈不上，你对她来说，对二房来说都没有威胁，又有什么可试探的。” 韩素馨脸色一红，也是，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在沈家没有根基，又有什么好试探的。 “她试探的是我罢了。”大夫人低声说道。 韩素馨愕然，思绪极快的一转，但还是理不出头绪。 大夫人苦笑：“老祖宗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疑心太重。头饰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压力，也是一块烫手山芋。你还不到拥有它的时候。算了，不说了，你带上头饰，咱们去见老祖宗。” 韩素馨觉得婆婆说的有道理，确实压力很大，想到日后要面对许多人的算计，就感到心惊肉跳。她只是可惜，还没用头饰的作用显显威风，也没捂热，就送回去了。 回来取了头饰，韩素馨与大夫人一起去了老祖宗的屋里。 “坐吧。”老祖宗半靠着案几，脸色微微有些发黄。对黄氏的到来似乎也没什么意外。 黄氏笑笑，说道：“娘，这孩子还小，才来沈家没几日，对家里不熟悉。这孩子一时开心，就接了娘的头饰。其实啊，这头饰这么重要，哪里能隔辈相传。这丫头也是小心，想通了关节，说什么都要送回来。” 老祖宗脸色一沉：“说的什么话，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 韩素馨微微惊讶，老祖宗难道真的是要送自己？可转头看到婆婆还带着笑容，恍然大悟起来。 要是老祖宗是真心的，必然会欣慰而笑，而不是沉脸。她立即将头饰双手捧着送过去。 “老祖宗，素馨不懂事，哪里能戴如此漂亮的头饰。再说了，还不知道多少人都看着我，想着要好好教训我呢。”韩素馨说的委屈，看得出是假装委屈，很是讨喜。 老祖宗即使想要故作生气，看到她的样子也生不出气来，反而被惹笑了。 “你这孩子，倒是明白事理，也好，这东西对你有害无利，我就先收着。不过可不能亏了你。珊姐，将我那珊瑚串子拿来，给这个小鬼头。”老祖宗高兴的说道。 韩素馨眯起了眼睛，笑的像是月牙儿一般。大夫人在一旁点头，这孩子机灵，这般说法效果然而好。 一串红的照出点点荧光的手链，韩素馨看的眼睛里都是小花花。韩家虽然也略有薄产，可比起沈家来就差的远了。 开心的从老祖宗屋里出来，大夫人笑着说道：“谢谢你。” 韩素馨一怔，赶紧说道：“娘，您说哪里话，这都是素馨该做的，就算不是因为您，我也得送回来，不然还不知道多少人往我院子里扔石头呢。” 听到韩素馨说的俏皮话，大夫人心情舒畅之极，笑骂道：“你这孩子，口无遮拦的。算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娘……”韩素馨叫住了黄氏。 “怎么了？”黄氏问道。 韩素馨低声说道：“您屋里的人小心些。” 黄氏忽然有种久违的温暖，点点头：“你不用担心，过些日子就打发了。” 韩素馨点点头，看样子婆婆要来个大清洗了。查不出身边谁在通敌，就只能来个大换血。< 第三十一章 流血事件 回到屋子里，韩素馨默默的思索了一遍，忽然觉得这个家里最让人心惊胆战不是二婶娘，而是老祖宗。 之前还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老祖宗当时可以不选择给自己黄金头饰，用其他东西代替也可以。婆婆说是针对她，但她觉得还是有些不对。 大房现在孱弱，根本不是二房的对手，老祖宗如此做就多此一举。再说了，私下里利用一下刘氏，给点助力，就会让大房服服帖帖。 老祖宗给我象征家主地位的黄金头饰，并非是欣赏自己，而是因为他在使用平衡之术，想要告诉刘氏一个信息。 他有意要让大房接手？不对，不对，如此的话，老祖宗没必要这么早就透露出自己的意思，徒让大房压力倍增。 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体？她忽然隐隐抓住点什么。 “小姐，二少爷和二奶奶来了。”韩素馨正陷入混乱的猜测之中，就听到奶娘禀告。 韩素馨抬头，莫非是因为翡翠而来的？随即说道：“奶娘，去请爷过来，二叔是男子，我不方便招待。” 奶娘应声而去，接着流云将挺着大肚子的妻子苏氏搀扶着走了进来，沈楠轻轻托着苏氏的另一只胳膊。 沈楠比沈星早婚娶半年，苏氏这半年来很是贤淑，几乎不怎么走动。而沈楠虽然官职不高，却也忙得很，在外边比在家里时间多。 “相公不在，叔叔稍等片刻。”韩素馨笑着说道，将苏氏小心的扶进屋里。沈楠脸微微一抖，没说什么，就在院子里坐定。 “姐姐恐怕要生了？”韩素馨这是第二次见到苏氏。苏氏长得并不出众，但却是那种比较耐看的类型。 苏氏脸色微微一红：“已经五个多月了，就快了。嫂嫂可不能叫我姐姐，否则让人听了去，乱了礼法。” 苏氏说话柔软，韩素馨听着舒服，拉着苏氏看说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苏氏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韩素馨岂能不知她想什么，当然不会让她说出口。一旦说出口，自己就很能回绝了。 “妹妹，你好不容易来我这里，就陪我说会话。你说我啊，也真是倒霉呢……差点被人诬陷，好在几位长辈心疼我，送了我不少宝贝。这些宝贝啊，我一定留着，然后当做传家宝。” 苏氏听到韩素馨的话，暗中苦笑，自己不用说了。这位嫂嫂简直就是人精，居然猜到了自己的来意，这话堵了个严实。 见无法说出口，苏氏干脆也不留了，说着告辞。韩素馨笑着挽留不果，只好送出来。 二人出来之后，就看到一副古怪的场景。 沈星和沈楠正对坐，仿佛泥胎一般，互相望着，谁也不说话。 什么情况啊？韩素馨愣了，苏氏也莫名的看着他们。沈楠一句话不说，站了起来，轻轻抚着苏氏的腰。 “我会查清楚的。”沈星冷漠的说道。 沈楠也面无表情：“随便。” 这对话哪里像是兄弟两个，反而像敌人。韩素馨一直都不知道沈星与沈家人的关系如何，现在看起来并不好。她从没见过沈星和任何一个兄弟姐妹说笑聊天。 沈楠与苏氏出门，沈星看向韩素馨，问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放弃什么？”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其实，老祖宗的那点心思，对你也构不成威胁。”沈星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喜欢啊，那还不是怕啊。你又不保护我，我还不能自保吗？ “后日有个聚会，你陪我去。”沈星说道。 韩素馨睁大了眼睛，他这种人居然还有人请？该不是谁家办丧事吧。 沈星看到了韩素馨眼神中的惊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恼怒的说道：“再看，就打屁股。” 想起上次火辣辣的屁股，韩素馨转身就跑，将门哐啷一声就关上了，还不忘上门闩。那速度……真是快！ 沈星愕然，然后笑了。 晚上时候，韩素馨觉得自己身子不舒服，看到沈星进来后，立即红着脸说道：“你快去书房睡。” “为什么？”沈星自顾的脱了外衣。 韩素馨大急，脸色更是通红，却说不出来话来。这个坏蛋，该死的，我怎么说啊。 见韩素馨真的又羞又恼，沈星看着她摸着肚子，立即问道：“是不是肚子痛？我送你去看大夫。” 想不到沈星说话居然柔软起来，韩素馨暗骂他不该关心的时候乱关心。平时那么精明，现在居然这么傻，他该不是故意的吧？ “你快出去，我不方便，我……”韩素馨焦急的说道。 沈星刚要抱起韩素馨，就看到一缕血从她的身下流出来。他先是一愣，接着想起了什么，再看红到脖子根的韩素馨。他扭头就跑，那速度比下午的韩素馨要快的多。 “……” 韩素馨顾不上他，立即喊叫奶娘进来…… 沈星坐在假山上，心乱如麻，她刚才居然是……太可怕了，居然要流那么多血！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若是让韩素馨知道，一定鄙视他。他拿刀砍人的时候，别人的血不比这个少吧。 还是去书房睡吧，沈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尴尬，这么糗过。 韩素馨处理完了之后，将被侵染的床单被套全部换了一遍。都怪那个坏蛋，若是他不动我，就不会这样了。 这下糟了，被他看到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呢？韩素馨羞愧的都抬不起头，蒙在被子里一觉就到天亮。 一早上没有见到沈星，韩素馨渐渐的松口气，不敢想昨晚的事情。 “韩素馨，你有什么资格，敢独吞老祖宗的头饰？”忽然，一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韩素馨抬头看去，微微有些惊讶，因为此人是齐云儿。她怎么来了，难道刘晴芝走了？ 难道又来一个受欺负的？她忽然觉得这两个女人就是受虐狂。 她更加喜悦的是，齐云儿显然她不知道自己将东西送回去了。她开心了，正愁没事干呢。 见韩素馨笑着，齐云儿眉头一皱，喝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女人罢了，有什么资格拥有头饰。” 齐云儿一脸不愤，对她来说，韩素馨阻断了她的梦想。若不是韩素馨，或许她早就嫁给了沈星。 至于沈星没有娶她的原因，她根本就没去想。当初齐家有意要将齐云儿嫁给沈星，沈家老祖宗也有这个意思。但沈星却坚决不同意，而今齐云儿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韩素馨身上。 韩素馨冷笑，反问道：“莫非你有资格？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权利质问沈家的孙媳？” 齐云儿脸色一白，被韩素馨一问，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确没资格问。 但听到韩素馨说沈家孙媳，就非常刺耳，恼怒的说道：“你也不配做沈星哥哥的妻子。” 韩素馨真的不想和这个白痴辩论，也不知道齐家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来。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婆婆对我很好，她认可就是了。沈星不嫌弃我就算配了，你不过是沈家下人家的女儿，居然敢来侮辱主子，你可知罪？”韩素馨厉声问道。 她后来才从流云哪里搞清楚齐家和沈家的关系。 齐云儿惊慌不已，尤其提到沈家曾经的身份。的确，她父亲曾是沈家的一名护卫，后来得到沈尚书的赏识，被破格提为四品武将。但从根子上来说，还是沈家的下人。 被韩素馨呵斥，齐云儿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了底气。 “滚出我的院子！”韩素馨猛地站起，吓得齐云儿急忙后退，转身就跑。 喝退了齐云儿，韩素馨冷哼，好歹自己也是沈家孙媳，要不用这个身份就可惜了。她有些后悔，以前她对这个身份不屑一顾，现在发现，其实非常实用。 早知道就不该浪费这个身份了。 “真是一个废物！”屋子里，男子皱着眉头，心中暗骂。 齐云儿哭丧着脸，她竟然被吓跑了，想想都觉得丢人。不过，韩素馨身上的气势真的很吓人。 “表哥，现在怎么办？” 男子笑着说道：“没事，别哭了，你都哭成小花猫了。我看，你一个人也斗不过她，不如与刘晴芝联手，还有胜算。” “和她联手？我才不要！”齐云儿立即喊道。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可重用。但为了自己的地位，让她做个马头卒足矣。 “云儿，你这就不对了，你不是喜欢沈星吗？以你的力量，根本斗不过韩素馨。你现在不如和刘晴芝联手，将韩素馨搬倒，然后我帮你搬倒刘晴芝，你岂不是就能嫁给沈星了？”男子笑着说道。 齐云儿略略一思索，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她未必会与我联手。”齐云儿迟疑的说道。 “放心，她一定会的。”男子眼睛里闪着精光。 刘晴芝此刻恼怒的看着沈华。沈青青跑了，直接回婆家去了，这让刘晴芝感到无比的愤怒，仿佛沈青青背叛了她一般。 “你想的计策，都没用！”刘晴芝冷冷说道。 女人啊，就是沉不住气。沈华撇了撇嘴，笑着说道：“来日方长，你又着急什么。韩素馨根基不深，继续努力就是了。” “说的轻巧，我可等不了。”刘晴芝冷哼道。 “好吧，明日沈星有个聚会，到时候许多才子佳人都会去。”沈华说道。 刘晴芝脸色阴晴不定，沈华给了她一个好消息。只是不知道沈星会不会带韩素馨也去。不管去不去，自己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第三十二章 金康女子 第二天一早，韩素馨梳妆打扮，正青春无华的她更加明艳照人。 流苏说爷派人来催，韩素馨嘀咕一声：“又不是赶着娶亲！”收拾好，入轿后，却未发现沈星的踪影。 出了沈府，韩素馨微微挑开车帘，发现外面还没有沈星的踪迹，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坏蛋，该不是将我扔下，一个人躲回去睡觉了吧。 嘀嘀咕咕了半天，韩素馨觉得非常无聊。她又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只好问轿夫。 轿夫倒是知道地点，说道：“少奶奶，咱们去东郊。” 东郊？那里有什么好？ 奶娘似乎对这里有所了解，笑着说道：“少奶奶，听说东郊有一片牡丹苑，那些个大牡丹水灵灵的，富丽堂皇，这几日许多人都往那里去赏花。” 原来去赏花，这坏蛋倒是好会享受。不过看在他让我也去赏花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感觉心情很好，韩素馨不时的向外窥视，见不少人都向那边而去。 终于到了之后，韩素馨下了轿子，就看到不少女子花枝招展的挤成一团。另外有许多男子眼睛巴巴的看着这些女子，就差流口水了。 韩素馨皱了一下眉头，取了一块纱巾，将自己的脸遮上。不是她装神秘，而是不想惹麻烦。 “快看，快看，这女子白纱遮面，一定是个绝美之色。” 韩素馨懊悔不已，因为她发现，蒙了白纱，越发的引人注意了。她也不理睬众人，向这些女子中走去。 “听说沈星要来，这次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是啊，是啊，我做了一双鞋子，就盼着给他呢。” “花痴，沈星怎么会看上你。我才是他的良配！” “别白痴了，沈星都已经有妻子了。” “有妻子怎么了？我才不稀罕那个女子，她难道比我漂亮？还是比我有才？” “就是，就是，有妻子怎么了，我就算做他一日的通房丫头，这辈子也满足了。” 韩素馨呆在当场，原来这都是他的爱慕者，叽叽喳喳的足有十几人，而且还有女子向这边涌来。 她从没想过沈星居然如此受欢迎。那个整天板着脸的坏蛋，居然还有人喜欢。莫不是这些女子都傻了不成。 就自己倒霉，明明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却还不得不嫁给他，好命苦啊。 韩素馨抱屈，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傻蛋。 同时她也明白一个道理，金康少贤良。据说金康在大唐时候被异族占领百年，百年融合，让金康人血脉混杂，不单单是汉人，还有鲜卑、突厥等人的血统，民风变得混乱。男子善骑射，女子多霸道无状。 金康女子虽继承大汉德行，但多少对伦理道德淡漠。从齐云儿口无遮拦，到这些女子不知羞耻的谈论男女之事就可以看出。 “咦，姐姐，你是哪个府上的？”一个俏丽的女子看到韩素馨就问道。 “啊，我啊，是韩府的。”韩素馨支支吾吾的说道。 “韩府？金康有姓韩这个大族么？”那女子迟疑了一下，然后笑了：“莫不是门楼那个韩家？” 她的神色中尽是不屑，其他几个注意到韩素馨的女子也露出讥讽之色。 韩素馨立即明白，她们所说的韩家估计是个守城门的。 她才不想和这些女子攀比斗富，不在意的笑笑。 “你这样的身份，还想亲近沈星，真是白日做梦。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更有狠的，直接挖苦韩素馨。 韩素馨脸色一沉，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说道：“你是不是被男人甩了，说话如此不堪。” 那女子顿时脸色巨变，大声喝道：“你这个毒妇，说话如此恶毒，没有一点家教，竟敢如此毁我名声？” 韩素馨冷笑：“既然没有，你与我又没仇，为何要骂我？” 那女子恼怒，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其他的女子也诧异的看着韩素喜，没想到她反击如此犀利，反而不敢对韩素馨轻易出言讽刺了。 就在此时，韩素馨眼神猛然一缩，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人，刘晴芝正向她走来。 韩素馨急忙转身就走，她可不想和这个霸道的女人见面。沈星那个坏蛋，真的将自己扔下了，连人都不见。 她非常的恼怒。 “这不是沈家娘子么？”刘晴芝见韩素馨要跑，立即出言喊道。 “沈家娘子？”有人疑惑，毕竟没人认得韩素馨，也不知道说的哪个沈家。 刘晴芝笑了，今日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沈星哥哥怎么没来，嫂嫂，你独自一人来的？”刘晴芝笑着说道。 沈星、嫂嫂……这两个词顿时让在场的女子们炸开了锅。她居然就是那个女人！ 韩素馨此刻才知道什么是嫉恶如仇，什么是眼中钉。这些女人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 韩素馨被围得严严实实，一众女子讥笑不已。 “原来是个见不得人的，你有什么资格嫁给沈公子？” “对啊，凭什么，沈公子只有我这样的才能配得上。” “还我的沈公子！” “立即滚出沈家，沈家不是你呆的地方。” 沈星仿佛有魔力一样，让女人们疯狂，而韩素馨成了导火索。 奶娘护着韩素馨，紧张的大气不敢出。韩素馨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女人们，这还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在不远处的一处阁楼上，一个白衣俊美男子笑意盈盈。他的身旁站在四个美貌女子，各个神色清冷。 想不到又见到她了，男子端起茶细细抿着。 沈星这个混蛋，居然毒害了这么多女人。韩素馨恨恨的暗骂。 不知暗地里被谁退了一把，一个踉跄，韩素馨差点摔倒。 “打死这个狐狸精，是她勾引沈公子。”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立即有胆大女子扑上来。 奶娘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死死的护住韩素馨。而韩素馨此时也挨了不少拳头，还有人乘机扯她的衣裳。 韩素馨怒了，奋力的一拳打出去，也不知道打在谁身上。看到有空隙，拽着奶娘冲了出来。 她的衣裳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发髻也散乱在肩上，好在没有露出细肉。 她已经顾不上太多，因为那些野蛮的女人追上来了。 周围还站着许多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群女人围殴韩素馨，丝毫没有相帮的意思。 刘晴芝站在远处，心情大好，笑的花枝乱颤，终于看到韩素馨狼狈的时候了。 “不要放过她，是她勾引沈公子的。”刘晴芝故意高声喊道。 这些女子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更是激动，向韩素馨追来。 跑不掉了，拼了！她一转身，眼疾手快的抓住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女人头发，猛力一拽，女人摔倒在地。 一咬牙，韩素馨直接一脚，狠狠的踩在女人的头上。那女人凄厉的怪叫一声，惊得人群立即散开。 刚才被这些女人追的那么狼狈，她正在气头上。 一脚踢出，正中另一个女子的肚子。那女子立即蹲下，痛的呲牙咧嘴。 “老虎不发威，当病猫不成？”韩素馨冷哼道。她恨啊，小时候怎么就没多和哥哥多学几招打架招数。真是武功用时方恨少。 好在她的花拳绣腿比这些女人强了很多，虽然也挨打，但绝对她打的最爽快。 对，就是爽快，她有种兴奋感。 后面的女子看到韩素馨居然用如此不堪入目的打人方式，惊得发愣，不敢上前。 那些男子也看的目瞪口呆，这是谁家的女子，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刘晴芝也惊呆了，这还是沈府的少奶奶不成？简直就是市井泼妇！ “你，你哪里还像个女子？简直就是泼妇！”刘晴芝喝道。她没想到会这样，但这个结果，绝对是她喜欢的。 今日本来就是让这些女子群起围攻韩素馨，没想到韩素馨自投罗，居然还动了手。 韩素馨得罪了这些女子，一定会被这些千金小姐恨死，甚至要面对这些家族的愤怒。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韩素馨，你成了众矢之的，哈哈哈哈。 韩素馨看到刘晴芝，眉头一皱，然后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今日没人可以救你，韩素馨，若是你跪下磕三个头，今日的事我做主就罢了。”刘晴芝兴奋不已，这女人该向自己妥协了吧。 “啪”一声脆响。 韩素馨摸着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手感还不错。” 刘晴芝摸着自己的脸，她居然打我，她居然打我了。 “韩素馨，我和你拼了！”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了耳光，这种侮辱她怎么能忍受。 啪……又是一声。 众人听到那一声脆响，都感觉打在自己脸上，不由得嘴角猛然抽动。 刘晴芝张牙舞爪，还没冲过来，就被韩素馨抽在右脸上。 “啊，啊……该死的贱婢，我要杀了你！”刘晴芝咆哮起来，整张脸变得狰狞。< 第三十三章 委屈 韩素馨想起小时候小星暴打刘晴芝的时候，今天，她也来了这么一出。可惜小星哥哥不知道在哪里。 只是一脚，刘晴芝就被揣倒在地，韩素馨扑过去，拽着刘晴芝的头发，然后就是一顿耳光。 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那几个被打的早就跑的更远，现在才发现，自己刚才挨的那几下什么都不是。刘府的这位千金才叫惨。 “让你没事找事，让你找我麻烦！”韩素馨狠狠的掴着刘晴芝的脸，已经肿的像包子一样。 “小姐，别打了。”奶娘急了，再打下去，恐怕就出大事了。 韩素馨也感觉到自己手掌疼的厉害，丢下刘晴芝站起来。 “你现在还是我的丫鬟，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有意见么？” “做下人的敢挑唆人欺负主子，你这个丫鬟该打，若再不知趣，送入窑子里。” “你想上爷的床，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的德行。” 韩素馨一口一个下人、丫鬟，刘晴芝双眼冒花，脸色发紫。 众位小姐听闻刘晴芝是韩素馨的丫鬟，顿时对她鄙夷起来。刘晴芝家在京城，金康里的名门闺秀几乎没有认识她的。 “原来是想要上沈郎君床的无耻女子，又坏主子名声，真个是不知羞耻，这种女子当乱棍打死。” “这种女人我呸……我要有这样的丫鬟，就许给掏粪的下人。” 刘晴芝听着众人议论，双眼疯狂起来。 她没想到今日不但没羞辱到韩素馨，反而将自己给搭进去了。她更没想到韩素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还误导自己的身份。 “我是相府千金，你们这些粗鄙女子，都给我滚开！”刘晴芝吼道，她的身体发抖，不能自已。 金康女子们脸色一沉，虽然金康世家比不得相府权势，可也传承几代人，在金康的势力根深蒂固。这些世家更是高傲，哪怕相府也不看在眼里。 这是传承几代人的高贵本色，相府那种暴发户一般的大官，从骨子里就看不起。 “相府千金？谁信啊，谁不知道相府千金温柔软玉，哪里像你这样一般？”韩素馨冷笑道。 韩素馨挑头，立即有女子附和：“相府千金算什么东西，莫以为这是京城。” 齐云儿没想到一向无往不利的身份，竟然被人轻视，看向韩素馨的眼神更加狠厉，若是能杀人，她的目光足以杀死韩素馨千百次。 “你们莫要忘记，是她抢了沈星。”刘晴芝实在无法扭转局面，立即喊道。 众女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韩素馨的身上。 “滚开！”韩素馨冷喝道。 所有人都退的远远，然后交头接耳。 不远处的马车里，齐云儿乐坏了。刘晴芝那个**真是活该。不过韩素馨这个恶妇也真是大胆，竟然得罪这么多人。 轮到自己出场了，她兴奋了。跳下马车，她高声喝道：“韩素馨，你这个恶妇，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还知道什么是妇道么？” 齐云儿的喝声立即惊醒了在场的女人们。 “韩素馨，你这个毒妇，我们要告你。” “应该乱棍打死，这样的女人丢我们女人的脸。” 众人纷纷指责韩素馨。韩素馨冷笑一声，在这里，她没有任何帮手，要么死，要么活。 “闭嘴！”她高喊一声。 或许刚才韩素馨的表现太恐怖了，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你，过来！”韩素馨朝着齐云儿招手。 齐云儿大吃一惊，过去？岂不是和刘晴芝一个下场？我又不是白痴，才不要过去。 “韩素馨，你莫要以为沈家能护你。你犯下的罪孽，足以让你死好几次。”齐云儿冷笑着说道。 “哦？”韩素馨轻哼一声，向齐云儿走去。 齐云儿急忙后退，这个女人疯了，她一定会打我的。 韩素馨暴力的震慑了现场，所有人敢怒不敢言，生怕自己是下一个刘晴芝。 此时的刘晴芝被两个小丫头扶起来，她咬牙切齿的对韩素馨吼道：“韩素馨，你等着，此仇若是不报，我就不叫刘晴芝。” 撂狠话，谁不会？韩素馨嗤之以鼻。 齐云儿惊慌的爬上马车，焦急的喊道：“快，快走！” 众女子落荒而逃，楼阁中的白衣男子目放精光，酣畅大笑。 “这个小娘子有意思，正和我的脾气。看来还要说动沈星，将其送与我，与他做妻子，真是浪费了。”男子笑着说道。 “公子，不如……”身边的美貌女子迟疑的说道。 公子摆摆手，笑意盈盈说道：“莫非我是那种强抢民女的下三滥么？对女人要温柔，这样才有乐趣。” 那女子微微一笑，自家公子才是最风流洒脱的。世人只知道沈星，却不知道公子的美名。 东郊赏花，韩素馨摧残众名花的大戏码，立即向风一样传了出去。 有人大骂韩素馨不守妇道，也有人对韩素馨伸出大拇指。毕竟敢这样做的女人，简直少之又少。 那些被打的女子早就被送上车离开，剩下的挤作一团，暗地里谴责韩素馨。就差没请荡魔老祖下来收了韩素馨。 “小姐，咱们回吧。”奶娘心惊胆颤，今日得罪了这么多富家千金，还不知道明日命能不能保住。 韩素馨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冷静下来，她才微微有些后怕。 怕了么？她暗暗自嘲。不，我才不怕，沈星那个坏蛋，都是他的错，是他诓我来的。 “不，我不回去！”她咬着牙恨恨的说着，然后就在原地坐下。 奶娘急忙从马车里取了毯子铺在地上。 “小娘子，今日可见你的风采了。”忽然，一声轻柔的声音传来。 韩素馨抬头，就看到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 “你……是你？”韩素馨惊讶，此人正是白龙寺与沈星救了自己的那个男子，口口声声要沈星将自己送与他。 “呵呵，自然是我，小娘子，今日本公子可是大开眼界，对你钦佩不已，不知能赏光游玩么？”俊美公子柔和的笑着。 韩素馨对他本没有好感，可一想到沈星今日将自己诓在此处，受尽欺辱，就狠狠然。 “好啊，公子如此有雅兴，若拒了公子，素馨可是不好呢。”韩素馨笑着说道。 一双眉眼如菱花般的轻盈，脸上浮现两个淡淡的酒窝。 俊美公子笑了，一伸手说道：“请了。” 就在此时，马蹄声传来，二人齐齐转身。一匹马由远及近，疾驰而来，马上的人脸色极其阴沉。 不知道为什么，韩素馨忽然松口气。 这个坏蛋现在才赶来，莫非是看我笑话的？她恨恨的想着，嘴唇微微抖动。 马立于前，沈星看到靠近韩素馨的白衣男子，脸色微微一沉。 韩素馨站着，静静的看着马头上的英俊男子，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她嘴角挑起笑容，看向白衣公子，说道：“公子不是请我么？” 白衣公子看向沈星，笑道：“你来的迟了，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 沈星跃下马，一句话不说的的走到韩素馨身旁，一把拉过她，然后看向白衣公子，冷哼一声：“我已经来了！” 白衣公子笑了，摇摇头：“你还是这副臭脾气，也罢，既然你来了，我自当走了。” 说着话，白衣公子冲韩素馨笑笑，然后轻步离去。 “你是准备休了我，还是绑我回去？”韩素馨定定的看着沈星，心中莫名的难过。 看到那女子眼眶里盈盈泪水，沈星心猛然一痛。 他能想象得到，韩素馨一人面对着那么多女人的挑衅，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做的对！”沈星忽然说道。 韩素馨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吼道：“你为什么诓我？难道就是为了看我笑话？你这个大坏蛋。” 泪水不住的流下来，韩素馨抱头痛哭。 不远处许多人惊讶的看着。沈星目光阴沉的看过去。忽然不知道哪里出现许多黑衣人，将这些人驱赶而去。 “是我的错，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我来处理。”沈星柔声说道。 他居然认错了？韩素馨更加委屈了，捏起一把泥土冲着沈星扔过去。 “就是你的错，你害得我在这里出丑，成为恶妇，呜呜呜，明天就被你们沈家扫地出门。”韩素馨哭喊着。 沈星没有躲闪，任由泥土打在他的身上。 “我说过了，后面的事由我处理！”沈星冷冷说道。 韩素馨默默的抽泣，他的话还可信么？ “我本来就不是你喜欢的女人，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明日你休了我便是。”韩素馨大喊道。 她真的觉得好无助。 沈星脸色一沉，上前将韩素馨拦腰抱起。韩素馨挣扎，却被紧紧抱住。 被扔到马车里，沈星说道：“你要相信我！” < 第三十四章 归错 东郊赏花会立即轰动了金康，这一日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说着韩素馨拳打脚踢众贵女的闹剧。 韩素馨的身份并没有保密，很快就被人挖掘了出来。 金康三大世家，四大豪族立即气势汹汹的赶往沈家，要求讨个公道。 此时的沈家也得到了消息，惊得大夫人目瞪口呆。二夫人在屋子里独自偷笑，三夫人忧愁的安慰大夫人。 苏家，沈青青兴奋的捏紧小手，如果能将刘晴芝和韩素馨都赶走，那才最好。 沈星一路赶着马车到了沈府，一下车，就被门子拦住。 “爷，老祖宗让你们立即去后院。”门子说道。他没有用请，可见老祖宗有多么愤怒。 韩素馨默默的跟在沈星的身后。此刻她反而平静了。看着沈府的一草一木，她忽然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看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奢望，自己也不属于这里。以前还想着怎么逃离沈家，现在倒好，估计直接被赶出去了。 “你怕么？”沈星忽然回过头问道。 韩素馨摇摇头，她不怕。就算下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有人要踩她，她就会将别人踩到脚下。 只不过这一次，做的激烈了点。 其实还有一点，她对沈星故意不出现而愤怒。若不是沈星让她独自前往，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老祖宗的屋子里坐满了人，除了三房长辈之外，还有沈楠夫妇。另外，在床榻边还坐着一位老妪，正低声与老祖宗说话。 沈星与韩素馨一起进来，齐齐跪倒在地上。 “孙儿（素馨）见过老祖宗。”二人齐齐喊道。韩素馨没有自称孙媳。 大夫人苦苦叹息，担忧之色尽在脸上。 老祖宗沉着脸，说道：“这位是祖宅的二奶奶。” 连祖宅都来人，这么快？韩素馨诧异不已。听说沈家祖宅就在金康，由另外一支沈家打理。其实祖宅的沈家是沈星爷爷的亲兄弟一脉。这位奶奶自然就是老祖宗的妯娌了。 二人再次拜下。 头一直磕在地上，老祖宗也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屋子里一片安静，谁都不敢说话。 “韩素馨，你可知罪？”老祖宗忽然喝道，仿佛晴空里的霹雷。 韩素馨身体一颤，抬起头来，说道：“老祖宗，素馨知道错了。” 她默默的流泪，承认错误就等于被休。她即使不想承认，但那些豪门大族也不会放过沈家，也会压得沈家休了她。 既然这样，不如自己主动些。 “老祖宗，这不是她的错。”沈星忽然说道。 老祖宗脸色一沉，喝道：“闹得这么大，几乎要翻天了，还不是她的错？你告诉我，到底是谁的错？” “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大夫人和二夫人急忙说道。 二奶奶拉着老祖宗的胳膊，示意让她平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奶奶温和的问道。 “是这样……”沈星刚要开口，就听到老祖宗说道：“让这丫头说。” 韩素馨知道躲不过去，立即抬头将过程说了一遍，没有一丝的隐瞒。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时围观的人很多，过几日便知道原委。 听到事情是因沈星而起，大夫人苦笑，韩素馨只不过被儿子连累了。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不知道多受女孩子的欢迎。 她狠狠的瞪了沈星一眼，然后说道：“娘，此事因星儿而起，算不得素馨的错。” “大嫂，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事出有因，但这混账也不能出手打人，而且打都是名门贵女。”二夫人立即抢白道。 韩素馨感激黄氏维护自己，也知道这次给沈家闯的祸不小。然而，她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 “二弟妹，请注意你的言辞。素馨是我儿媳，若混账的话，星儿难道也是混账？”大夫人立即愤怒起来。 这次事件超出了她的掌控，她知道理亏，但她决不允许被人恶意毒骂。 “大嫂，做错了事，难道还让我拍手叫好不成？”刘氏冷笑着问道。 “你……”大夫人气的脸色发紫，说不出话来。 “都闭嘴，这节骨眼上，争这些有什么用？”老祖宗重重的敲打案几。 “老祖宗，都是素馨不好。素馨认错。可那些人太嚣张了，根本没将沈家看在眼里。”韩素馨低声说道。 “你倒是会巧言令色。”刘氏冷冷说道。但看到老祖宗瞪她时候，赶紧闭上了嘴。 “怎么讲？”老祖宗问道。 韩素馨一愣，今日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么大的事，一般人根本不会听自己辩解，直接拿下。可进来半天了，老祖宗还没说处罚自己的意思来。 既然让我开口说，就不能浪费这个机会，或许有转机。 理了一下思绪，说道：“老祖宗，当时那些女子说我无才无德，配不上沈星。这岂不是说老祖宗您眼光不行，不会挑孙媳妇么？” 老祖宗眼皮跳动了一下。 “她们还说……还说我勾……引了沈星，岂不是说沈家家风不良？” “还说让我滚出沈家，这沈家究竟谁说了算？” 韩素馨小心的看着老祖宗的神色，见越来越阴沉，心下越有勇气。 “老祖宗，我是孙媳，不曾首先得罪人，却不想被人忌恨。那么多人，一个个不将沈家看在眼里，视我为无物，侮辱我在先，我才打人在后。如果我不奋力反驳，恐怕躺在地上被抬回来的就是我了。”说着，说着，韩素馨委屈的掉下眼泪。 大夫人唏嘘不已，立即说道：“娘，素馨也是无奈之举，她当时要不出手，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沈家连个媳妇都护不住，被人看了笑话。” “孙儿因为早上有事耽搁，延误了时间，才酿成此事，求老祖宗责罚。”沈星说道，但脸色更加阴冷。 三夫人也附和说道：“是啊，　素馨这孩子是极其乖巧的，怎么可能犯这么大的错误，一定是被逼急了。” 刘氏忽然发现，韩素馨所说的合情合理，有翻盘的可能。她立即说道：“就算如此，也动手打了人，那些名门贵族找上门来，难道不给个交代么？” “要给什么交代？”忽然，二奶奶问道。 “将这恶毒女子休了，然后交给他们。”刘氏想也不想的说道。 “混账！”老祖宗喝道。 她没有喝韩素馨，而是对刘氏喊道。 刘氏吓了一跳，“娘……” “素馨说的对，他们一直就没将我沈家看在眼里。从前你们爹爹在世的时候，他们就弄出个什么金康盟，意图将我沈家挤出金康。如今看我沈家孤儿寡母的，又来欺负，莫非还真的以为我这老太婆好欺负不成？” “给他们交代，就是妥协，沈家的颜面何存？” 老祖宗愤怒的说道，二奶奶也跟着说道：“嫂嫂，你说的对，当年这些豪族恬不知耻的状告大哥，大哥才有三年牢狱之灾。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我沈家决不能妥协。” 韩素馨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居然引出一段封尘往事来。 刘氏心一凉，没想到自己没搬到大房，反而又被训斥。 大夫人眼睛一亮，这丫头真是好福气，居然误打误撞就挑动了老祖宗心头那根弦。松了口气，说道：“娘，现在怎么办？” 老祖宗瞥了一眼韩素馨，说道：“素馨这丫头虽吃了亏，但也动了手。这些豪门必然不会放过羞辱沈家的机会。他们要交代，咱们就给他交代。素馨就暂先禁闭一个月反省。老二媳妇，你也一样。” 刘氏闭门思过的时日还没到，自然还得回去。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刘氏恨得咬牙切齿，转身就走。 “今日我就要看看，这些金康大族能将我沈家怎样？”老祖宗冷笑着说道。 韩素馨没想到老祖宗也有这么霸气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流云似乎说过，老祖宗娘家是武将世家。 柳暗花明，韩素馨也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被关一个月禁闭。 沈星拉着韩素馨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多谢老祖宗开恩。” 二奶奶笑道：“以后遇事莫要冲动，但也不要怕事。咱们沈家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我倒是觉得，这孩子霸气，不输于嫂嫂当年。” 老祖宗居然脸色一红，笑骂道：“怎么提到我了。” 随即老祖宗摆摆手，说道：“都下去准备，咱们就来个金康会，就看看她们能将我这老太婆如何？” 几人走了出来，就看到奶娘跪在门前。 见到小姐安然无恙的出来，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高兴不已。 三夫人李氏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不动则已，一动就干出大事儿。好在今天你戳到老祖宗的痛处。若是平日，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大夫人也心有余悸的笑道：“这孩子福气好。” 韩素馨也觉得自己真的命好，这么大的事，居然草草了之。 “多谢三婶娘为素馨说话，素馨感激不尽。”韩素馨说着，矮身一拜。 “你就别客气了。你啊，得罪的人可不少，就算是老祖宗，恐怕也吃力不小。你就念着老祖宗的好，她可是给你挡了不少灾。”三夫人虚扶韩素馨，笑着说道。 的确是这样，老祖宗今日没责罚自己，应该感激。 “星儿，送这孩子回去。今日她受了不少惊吓，正好闭门好好养养。”大夫人笑着说道。 沈星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韩素馨。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然后和奶娘离去。 “早上我遇到点麻烦。”沈星坐在桌子边沉声说道。 韩素馨撇过脸，恨恨的说道：“这就是理由？罢了，反正你从没将我当做你妻子，我又能指望你为我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 老祖宗的霸气 “有人故意拦着我，而且当时我还没让人通知你出门。”沈星又说道。 韩素馨眼皮一跳，当时流苏说爷派人来催，也没仔细问。 唤了流苏进来，韩素馨立即问道：“当时是谁来催我的？” 流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低声说道：“那个丫鬟眼生的很。当时她说爷来催，奴婢也没放在心上。” 韩素馨说道：“你去找找这个丫鬟，找到了送到我这里来。” 流苏出门而去。 韩素馨看向沈星，见他一脸深沉。心里嘀咕，就算你被人拖住了，也是你的错。 “你安心呆着。”沈星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说道。 他没有再解释，也没说谁拦住了他。韩素馨也不想问，自顾的绣着鞋样。 沈星出去之后，径直去了沈楠的院子。 “大哥来了。”苏氏正扶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微笑着问道。 沈星点点头：“他呢？” “出去了，说是衙门里有事。”苏氏眼神微微闪烁。 冷哼一声，沈星便出去了。 苏氏抚摸着花瓣，看着离去的那道身影，久久沉默不语。 苏家很安静，但几乎所有人都很紧张。老祖宗和二奶奶一直在屋子里，没人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大夫人和三夫人在一起说话。 “刚才老祖宗已经让人去叫沈楠回来。”三夫人低声说道。 大夫人点点头：“家里都是妇人，不好与那些人争论。刚才已经传来话，金康七大豪族世家都聚集在一座酒楼里，恐怕到了傍晚就会来到咱们沈家。” “不知道老祖宗能不能顶住。”三夫人叹息一声。 “二弟在京城，不能回来主事，就算回来，也未必对我们有利。”大夫人说道。 “二哥？他这些年为了官位，为了权势，早已经忘了沈家。听说他在京城养了几房小妾，可笑刘氏在这里操劳，却不知道人家根本忘了还有个正妻。”三夫人冷笑道。 “你是哪里听来的？”大夫人急忙问道。 李氏笑笑：“大嫂莫非忘了我的堂姐？” 黄氏笑了：“我差点就忘了，你堂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可惜她这辈子只能如此了，连族谱都不能入，身份更是被人瞧的低贱。”李氏哀伤的说道。 大夫人拉着她的手：“妹妹，人各有命，你堂姐虽然营生不好，但总没有伤天害理。” 李氏点点头。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金康城内最大的酒楼，此刻许多人陆续出来，然后各自乘车，气势汹汹的向沈家而去。 沈家安插的人立即飞奔回报。 “各位夫人少爷，老祖宗让主子们去居合厅。”有丫鬟分别往不同的院子传话。 大夫人、三夫人、沈冬云、沈星、沈楠、沈华都去了。只有三房的沈明珠和沈浪二人因为年纪还小，被沈冬云留下。这二人哪里能呆得住，偷偷的跑去藏在屏风后面。 老祖宗和二奶奶一起坐在大堂正中央。今日的老祖宗一身戎装，手中握着一根金色手杖。虽然年迈，但却显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其余的人都站在老祖宗的两旁，而下手左右，坐着七八个男女，各个锦衣绸缎，雍容华贵。 金康七大世家，除了另外几个没被韩素馨得罪的，大多数都在沈家。 “我们也去瞧瞧。”韩素馨不放心，她是当事人，很想看看这些人会怎么欺负沈家。 这件事是她引起的，就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老祖宗让您……”奶娘担忧的说道。 “我自有分寸。”韩素馨说道。 二人换了素服，挑没人的地方绕到居合厅。转身过去就听到里面有人高声说话。 韩素馨一眼就看到沈明珠和沈浪两个贼兮兮的隔着屏风偷窥。 这两个也不是安分的主，韩素馨笑了，轻轻的走了过去。沈明珠转头，就看到了韩素馨，不好意思的一笑。 沈浪赶紧让开位置，韩素馨凝神听着。 “老夫人，沈家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说话的是金康薛家，祖上曾经是大宋宰相，如今子嗣虽然没有当官的，但在金康的权势却还是不小。 “你们说打人，可是我的孙媳妇？”老祖宗眼皮都没动，淡淡的问道。 “老夫人，韩素馨可是你家孙媳对吧。”薛老爷冷色说道。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老祖宗依然波澜不惊。 薛老爷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想着沈家一定会紧张，会有一个满意的交代。可看她们的神色，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老夫人，咱们也不是来聊天的。实话说了吧，韩素馨打了我们七家的掌上明珠，此事沈家如何办？”金家夫人高声问道。金家老爷外出，还未回来，她见到女儿被打的那么惨，哪里还能坐的主。 “诸位可知道事情始末？”老祖宗冷笑问道。 “老夫人，此事谁人不知。你家儿媳不守妇道，公然饶舌，还打人，东郊千百人所见，莫非是虚假不成？”金夫人冷笑问道。 其他各家纷纷点头。说千百人不过是占个气势，充其量也不过五六十人。 “哼，你们只看到你们的女儿被打，可见到她们如何欺负我沈家女子。一个个不修妇道，居然争风吃醋。”老夫人冷哼一声。 众人顿时脸色一红，虽然女儿被打，但多少也听说了事情的起末。暗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为一个男子大打出手。 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向站在大夫人身旁的沈星。 沈星目光平静，白衣胜雪。 果然是一表人才，众人心中苦笑，怪不得女儿们会这样。但如今，却不是男女之事，而是面子问题。 “那也只是小孩子们胡闹罢了，也不能成为打人的理由。”金夫人立即反驳道。 “老夫人，那韩素馨如此恶毒，怎能成为人妇，我们要求立即休了她，交给我们处置。” 沈星眼神猛然一睁，有厉光闪过。 老祖宗猛地睁开眼，冷笑道：“我沈家还用不着你们教怎么做。” 听闻沈家老祖宗如此态度，七大豪门顿时不悦。 “老夫人，沈家虽说势大，但只不过一家，莫非要与金康各个世家为敌不成？”金夫人猛地站起。 见金夫人气势汹汹，老祖宗眯起了眼睛，然后缓缓说道：“金夫人，并非我沈家护短，事出有因而已。如今我那孙媳已被责令面壁，算是惩戒了。” 薛老爷吹胡子瞪眼，暴躁的说道：“老夫人，这是什么话，只是面壁就算惩罚了？若如此，还要大宋律例作甚。” “你说大宋律例，你倒是告诉我，我孙媳犯了什么罪？”老夫人语气拔高问道。 薛老爷脸色一沉，哑口无言。 韩素馨只是打了人，并未重伤，律例上也只不过赔点银子了事。那点银子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可丢了面子可就不同了。 他们要的是面子，不是银子！ “老夫人，韩素馨动手打人不守妇道，莫非还不算罪么？”金夫人最是嚣张，也最激愤。 老祖宗笑笑，意味悠长的问道：“照你如此说，当年你还打了你家姨娘，怎的不见你说不守妇道？” 金夫人愕然，而后羞恼不已。这件事当时并没有隐瞒多少人，因老爷娶的那房妾实在嚣张，才被她给打了，还是亲手打了。后来那房姨娘竟然自尽了。 “那是她咎由自取。”金夫人厉声说道。 “那我孙媳打的人也是咎由自取。”老夫人点点头。 韩素馨暗暗点头，心中佩服不已。老祖宗不动则已，一动惊人。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与彼身。 老祖宗霸气！ 金夫人脸色一白，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每说一句，都会被老祖宗给顶回来，而且毫无还嘴之力。 传说沈家老夫人强势，果然如此。 “我不说多的，你们的女儿欺负我孙媳妇，这帐该怎么算？别说你们委屈，你们几十人欺负我孙媳妇一个人，还说被我媳妇打了，岂不是笑话？你们莫不是欺人太甚！”老祖宗继续说道，声如洪钟，哪里像个老太婆。 “胡说，我女儿就是被打了。”薛老爷立即喊道。 “哼，我没看到，你们可曾看到是我孙媳妇亲自动手的么？”老祖宗问道。 七家人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发现……沈家老夫人开始耍赖了。 他们自然美看到，若说看到了，谁信？若说没看到，岂不是信口雌黄？ “但我女儿身上的伤却实实在在。”金夫人不服气的说道。 老夫人呵呵一笑，然后猛然收拢笑意，冷喝道：“莫非自己碰的也要我沈家负责么?” 韩素馨听着也是目瞪口呆，她发现，自己与老祖宗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老祖宗这才叫做闭着眼睛说瞎话。 呸……呸，是霸气！ 以后自己也要学着点，能不动手的尽量不动手，就用这种无赖的手法，也让人欲哭无泪。 七大豪门顿时掩口无言，对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人，还能说什么？ “老夫人，你果真如此不讲理？”薛老爷胡子撅起来，显然情绪有些失控。 “各位，我这孙媳妇若是做的不妥，做长辈的教导就是。我这老太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看，我不是罚她面壁思过了么？要不如此，我赔偿你们一人百两银子如何？”老夫人语气缓了下来，笑着说道。 薛老爷的愤怒立即被这笑容压了下来，差一个零界点就可以张嘴骂了。可沈家老夫人却以商量的口吻说话，让他欲罢不能，骂不出来。 他的嘴唇只是抖动，就是骂不出来一个字。 韩素馨看着好笑，也真的佩服老祖宗，这节奏把握的真的厉害。看来自己也要好好的修炼一番，以后对上沈星那个坏蛋，就可以用出我的法宝，将他啪啪啪的打个稀巴烂。< 第三十六章 冲喜 众人面面相觑，沈家老夫人已经划出了底线，绝不让步。七大豪门发现，自己手上的那点威胁根本对沈家构不成压力。 这老太婆简直比狐狸还狡猾，三言两语就搬出银子对付。 “老二媳妇，取银子来。”老祖宗挥手，瞥了一眼金夫人，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要交代，我这就交代。官府断案，这打人也不过赔点银子罢了。” 众人脸色一变，当自己是叫花子不成？ “老夫人，这不是银子的问题。”金夫人沉吟片刻，说实话，她真的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同样都是金康豪门，想要压倒一方，简直比登天还难。 “莫非嫌少了？”老祖宗冷冷一笑。 金夫人脸色一沉，这明白是羞辱。她站起说道：“既然沈家无有诚意，我就不留了。”说完，转身就走。 其他豪门见状，知道今日无功而返，也拂袖而去。 二夫人心中叹气，多好的机会，又白白溜走了。她敬畏的看了一眼老祖宗，心中叹气。原以为老太婆早就没了当年的风范，没想到还如此的强硬。 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大房总是自己的一根刺，得想办法拔掉。 大夫人高兴极了，说道：“娘的风采不减当年啊，若不是您老人家在，今日我沈家当真是被羞辱了。” 老夫人微微一笑，忽然身子一颤，恍若虚脱，摆手说道：“回去。”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婆子立即扶着老祖宗慢慢的向后院走去。几位夫人也担忧的跟了去。 韩素馨见状，也微微吃惊，看得出老祖宗方才一直都是强装硬朗。 “大嫂，老祖宗似乎不太好。”沈明珠担忧的说道。 韩素馨点点头，思索了一下，也跟着去了。只是到了老祖宗的院子前就被挡了下来。 沈家子孙都被挡在外面，只有三位夫人和沈东云进去。 沈星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忧，他转头看向韩素馨，走了过来。 “老祖宗没事吧。”韩素馨担忧不已，若不是老祖宗强势，恐怕今日之事难以料理，所以心存感激。 “不会有事的。”沈星点了点头。 沈楠扶着自己的娇妻，看了一眼沈星，然后与苏氏低头说着话。 不一会，大夫人走了出来，面有担忧之色，冲着众人说道：“老祖宗身体不适，此日开始，不得在院子里大呼小叫，也不准闹出事来。好了，都回去吧。” 沈星莫伸手，却发现手下空了。 韩素馨早就转身，和奶娘一同离去。 他皱了皱眉头，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其他人相继离开，唯有沈华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出来吧。”绕过墙角，见周围没人，沈华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笑容。 从墙角羞答答的走出一个少女，脸上浮现红晕。 韩素馨前脚到了院子里，大夫人后脚就跟了进来。 “娘……”韩素馨低声叫道。 大夫人脸色有些疲惫，挨着韩素馨坐下。奶娘急忙倒了茶水端上来。 “老祖宗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大夫人苦涩的说道。 “娘，老祖宗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韩素馨不知道怎么安慰，随即说道。 大夫人笑笑，摇摇头，沉思片刻，说道：“恐怕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颤，若是熬不过去，那可怎么办？自己可全仗这只大老虎呢。 “这些日子，你们都小心些，别弄出事端，让老祖宗好好歇息。” 韩素馨点点头，只要别人不来欺负自己，自己还乐的逍遥。 黄氏起身离去，韩素馨坐在桌边发呆。 来到沈家快两个月了，除了斗气，好像什么都没干。目标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怎么才能搬倒刘雄，然后离开沈家呢？就算自己搬倒了刘氏，对刘家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鞭长莫及啊！ 至于离开沈家的想法，也越来越飘渺了。沈星那个坏蛋越来越霸道，越来越讨厌，走正常的路子根本行不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越想越惆怅，托着小脑袋左右晃动，恼的眉头紧皱。 “你又在想什么？”忽然，沈星的声音响起。 韩素馨恼怒的问道：“你走路怎没声啊。” 沈星眼皮跳动，这丫头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明天我要出趟远门，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沈星迟疑一下说道。 韩素馨脸色一喜，坏蛋终于要走了，走了好，我就不受他欺负了。 见韩素馨眉开眼笑，沈星脸都黑了，这丫头就如此不待见自己？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连过三日，听闻沈星真的走了，韩素馨莫名的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这种感觉让她惧怕、紧张。 我怎么会这样？她暗暗的恼怒，我怎么会惦记这个坏蛋！ “小姐……不好了。”奶娘忽然冲了进来，跌跌撞撞的。 韩素馨心一紧，她还从没见过奶娘如此莽撞过，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要冲喜了。”奶娘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脸上带着慌张。 冲喜，这是好事啊。韩素馨疑惑，但见奶娘那副紧张的神色，立即警惕起来。 “是大老爷要娶妾。”奶娘生怕小姐误会，补充了下一句。 大老爷娶妾？韩素馨一愣，忙问道：“爹爹不是病着么？” 奶娘正要说话，门外传来流云的声音，是大夫人来了。韩素馨急忙到门口迎接。 大夫人一脸阴沉，像是九月的天气，阴冷的可怕。韩素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静静的等着。既然婆婆来了，自然会说发生了什么事。 喝了一口茶，愤怒将杯子直接扔了出去，吓得流云和流苏扑哧跪在地上。 韩素馨还没见过婆婆发过这么大的火，心一紧，急忙问道：“娘，到底怎么了？” 大夫人恨的咬牙切齿，目光冒火，喝道：“欺人太甚，无耻贱婢，居然敢算计我。” 韩素馨急忙让奶娘关上门，又端了茶递了过去，心中暗暗猜测，必定与大老爷娶妾有关。刚才奶娘话说了一半，她也没听明白，公公怎的就娶妾了。 “你公公要纳妾了。”大夫人忽然眼眶一红，泪珠儿不要钱的落下来。 韩素馨急忙取了毛巾，轻声问道：“娘，到底怎么回事啊，爹爹怎的就要纳妾了？” 抹着泪，大夫人哭咽的说道：“还不是那个贱人，趁我不在，以冲喜的借口说服了老祖宗和你公公。” “娘，公公不是卧床么？怎的就答应了？”韩素馨还是不明白。再说了，刘氏是如何能进了大房的院子接近公公的？ 说到这里，大夫人哭的更伤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与他成婚二十二哉，他竟然不顾我们夫妻之情，伤我之心。想当年，我……我为了他糟了多少罪孽啊……” 一把辛酸史，韩素馨默默的听着。 “昨日她趁我不在，带着一个女人见了老祖宗和你公公，说是为了给沈家冲喜，让你公公和老祖宗早日康复。谁不知她是狼子野心，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你公公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答应了。连老祖宗都传了话也同意了。” 越说越伤心，黄氏悲苦的捏着拳头。韩素馨脸色一凛，看来刘氏想要用祸起萧墙之法摆弄大房了。 冲喜不过是个幌子，在大房安插个人，让大房自乱阵脚才是真的。 “娘，您就没有办法？”韩素馨急忙说道。她不能不急，若大房被一天到晚的被折腾，刘氏就能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情。 没事就被新来的姨娘折腾几次也受不了啊。虽然是妾，可毕竟是刘氏介绍的，就不能不防。 “我能有什么法子。”大夫人更是乱了心，此时一门心思的就是难过。 韩素馨叹口气，也难怪，这伉俪情深，忽然有一天对方背叛了自己，那真是钻心的痛。 话说回来，她见到的沈家已经算不错得了。沈家男子几乎都没有娶妾的，在这个世道里，很罕见。 她的养父也没有妾，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如今忽然多出个姨娘来，也吃惊不小，有些不习惯。 “娘，爹爹那边您就没通气么？”韩素馨小心的问道。 大夫人红着眼睛，恨恨的说道：“怎么没有？他只是看我一眼，就闭上眼睛，我哪里能劝得了他。都恨刘氏那个挨千刀的，还有那个狐狸精。” 无奈的叹气，韩素馨知道事已不可为，无法阻挡了。若公公要娶妾，谁也拦不住。 刘氏做的还真隐秘，昨日的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哎哟，大嫂，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啊。”正说着话，刘氏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一脸的春光，仿佛她要嫁人一般。 大夫人顿时就炸了，红着眼睛喊道：“刘氏，以为我不存在么，莫要欺人太甚？” 刘氏堆满笑意，丝毫不在意黄氏的愤怒，继续笑着说道：“大嫂，你看你说的，我为了你们大房着想，做的都是菩萨做的事儿，怎能怪我了？” “大嫂啊，这是好事儿，不但可以给大哥和娘冲喜，说不定还能给大房添个一子半女，多喜庆的事儿。”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刘氏，没想到才几天而已，她就想出了如此毒计，其心当诛。< 第三十七章 姨娘进门 刘氏欢喜的说着，眼睛牢牢的盯着黄氏脸色。黄氏脸色越难看，她就越开心。 她撑着大义，撑着对沈家的“忠心”，堵得黄氏无言可对。 韩素馨也心塞，若阻拦，就是不孝。若不阻拦，任凭姨娘进门，以后还指不定被刘氏拿捏成啥样。 “欺人太甚！”黄氏愤怒，却只能从牙缝里蹦出这四个字。 “哎哟，大嫂，你可不能不体谅做妹妹的心意。如此说可就诛心了。妹妹忙里忙外的都为沈家，全都为了你们好，没有半分私心。”刘氏一边表彰自己，还不忘挖苦黄氏。 “二婶娘，您说的如此好，怎的不给二伯纳妾呢？”韩素馨忽然插口问道。 刘氏一顿，眼神一凛，嘴角一抖，忽而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可知道，你二伯乃朝廷命官，一向清廉，为百官表率。为彰显清廉，只娶了我这一房。若是再纳妾，岂不是自毁名声？” 韩素馨可笑这刘氏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然而也不得不苦笑，她压不住刘氏。 她压不住，可不代表黄氏没触动。她神色一动，眼睛一亮，看了一眼韩素馨，忽而笑了。 刘氏愣了一下，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我说弟妹啊，你这么殷勤的给你大哥张罗，却不知二弟早在外面不知道养了多少小妾，置办了多少家产。你忙里忙外的顾家，莫要给别人做了嫁衣裳。”黄氏长笑，儿媳的一番话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刘氏一愣，心微微一紧，忽而笑道：“大嫂，莫要拿我寻开心。我家老爷一向清廉，怎会干这蠢事。你也别挤兑我，没用！” 大夫人笑的更加畅快了，鄙夷的说道：“你还真看得起二弟，也就你像个傻子一般守在家里。二弟若真的对你有心，为何不将你接入京城？你大哥病的如此模样都能纳妾，想二弟那样如虎的年纪，身边没个女人，就能耐得住？” “京城是什么地方？花红柳绿，灯火绚丽，烟花女子不知凡几，官家女子如过江之鲤，受得受不得寂寞，你岂能知？” “再说了，这几年他可曾在家呆过一月？若不是外面有人，每次会匆匆离去？” 大夫人不断的说着，刘氏脸色越来越僵，越来越黑。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每次老爷都说公务繁忙，所以也未曾细细琢磨。 如今听黄氏说来，觉得自己忽视了很多东西。仔细想一想，似乎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她整日里在沈家霸权，却忘记了外面也许有人会霸着自己的男人。 韩素馨看到刘氏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下乐了。婆婆居然想出如此妙招，让刘氏心惊肉跳，恍惚无神。 她当然不知道，二伯是真的外面有人。 “二婶娘，您还真不得不查看，若您仔细算算每月给二伯寄去的银子，就可以发现端倪。”韩素馨略一思索，笑着说道。 刘氏心微微一颤，她仿佛记得，老爷这两年的用度真的不断增长，超出了一般的用度。 “哼，大嫂，你莫要激我，用这种手段来乱我的心。”刘氏胡乱的说着，脸色却没有好转，然后急匆匆的离去。 韩素馨看的出来，刘氏至少相信了一大半。不管婆婆是不是编造的，至少让刘氏分心了。 “哎……素馨，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哪里有真心对我们女子的。”等刘氏出门，黄氏脸色更难看了。 对刘氏的反击并没有让她有半分开心，梗在心间的那根刺始终存在。 没有么？小星哥哥就不会，他一定会待我一根人好的。韩素馨暗暗想着，可心里总觉得有些忧郁。她的心动摇了，小星就真的能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么？ 忽然想到沈星，也许他能。他对那个女子一往情深，应该不会辜负那个女子。 可惜，自己不是他的良配。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也黯淡下来。 黄氏直到晚间时候才离开，期间只是哭。韩素馨安慰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此后几日，沈家热闹起来，尤其刘氏最殷勤，按照纳妾的标准布置沈家，仿佛不是大房纳妾，而是二房。 “明珠，你可知道那姨娘是什么来头？”韩素馨将鞋样取来，仔细的比照。 沈明珠这几日天天都来找韩素馨，而每次都会发呆，然后莫名的红脸。 韩素馨问话，她也没听到，还在偷笑。 “明珠，你笑什么？这几日怎的总是独自发呆偷笑。”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沈明珠猛地抬头，脸色一紧，慌乱的说道：“没有，什么也没有。” 韩素馨更加疑惑了，但看她的神色，若有所思之后，恍然大悟，看样子这丫头动春心了，必定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她也没问，这丫头有些婉约，怕问了羞得她抬不起头来。 “大嫂，你说若大哥也纳了妾，你会开心么？”沈明珠问道。 韩素馨淡淡一笑，还巴不得他纳妾呢。到那个时候，他就更没时间理自己了。可这家伙会纳妾么？ “你呀，操心的倒挺多。你大哥纳不纳妾我可不知道。可如今你大伯却要纳妾了。”韩素馨惆怅的说道。 今日早上她去看了婆婆黄氏。黄氏没有一点儿喜色，憔悴的越加厉害，几日不见，好似苍老了许多。安慰了几句，她才出来。 听闻汝香说，这几日黄氏的胃口消减不少。去老爷的屋子里次数也少了很多。 最是花落伤心处，不见蝶飞扰人心。 “昨日我听二嫂说话，那姨娘是个唱曲儿的，家世也不怎样。”沈明珠低声说道。 “是哪里人？”韩素馨这几日打听这事儿，但二房口风太紧，她与二房关系又不好，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若黄氏去问，必定能问出来。但婆婆现在心灰意冷，哪里有这心思。 “听说是淮河上唱曲儿的，嗯……是个青楼女子吧。”沈明珠也不肯定的说道。 韩素馨皱皱眉头，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儿，倒是好办，总要讲究些分寸。但若是风尘女子，就有些麻烦。 风尘女子见过不少世面，心机太多，性子定然油滑。 她猜不透刘氏为何选了这样一个女子。 “明日就要进门了，不过从偏门抬进来，不许进正门的。”沈明珠鄙夷的说道。 看来韩家会越来越热闹了，韩素馨越发的觉得这个家会有一场疾风暴雨来临。 第二日，炮仗响起，一抬轿子直接进了沈府。纳妾也不用请人祝贺，自家人热闹了一番，就送女人进了房。 女人下轿的时候，韩素馨特意瞅了一眼，只看到一双小巧的莲花脚，走路一摇一摆，很是好看。 然而这种走法，显得有些轻浮，沈家不少人都显出讥讽之色。 众人纷纷散去，只有韩素馨心中挂念婆婆，径直去了黄氏的屋子。 “娘……”韩素馨看到黄氏神色越来越恍惚，心微微一疼，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 黄氏对着她惨然一笑。 “娘，您可不能灰心，失去的东西就要夺回来，咱们不能认输。”韩素馨认真的说道。 黄氏微微抬头，问道：“感情失去了，还能夺回来么？” 韩素馨一愣，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经历过，怎么回答。但她不希望婆婆继续消沉下去。若老祖宗真的不行了，黄氏再病垮了，大房可就完了。 “娘，即便夺不会来，也不能让别人顺心，让人看笑话。” 黄氏脸色微微一颤，神色一正，说道：“你说的对，我不能被人如此欺负，受他们摆布。” 见黄氏恢复了些气色，韩素馨松了口气。 “你且先回去，我整理一番。”黄氏说道。 从大房屋子里出来，韩素馨看到沈青青与丫鬟提着包裹。 “大嫂，看过大伯娘了？”沈青青微微一笑。 韩素馨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哪里去？” “呵呵，我已经六个多身孕了，不能留在娘家了。今日回婆家去待产。”沈青青摸着自己的肚子，欣慰的说道。 “恭喜妹妹了。”韩素馨淡淡的说道。 “大嫂可是恨我？”沈青青忽然问道。 韩素馨眯起眼睛，她不知道沈青青这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有意亲近？ “怎么会？做大嫂的哪能记恨妹妹。”韩素馨打起了太极，笑着说道。 沈青青笑笑，忽然贴近韩素馨身旁，低声说道：“刘晴芝可不容易对付，大嫂小心！” 韩素馨真的闹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怎的忽然对自己这么好。 说完话，沈青青立即退后，然后急匆匆的离开。 如此一来，沈家就少个沈青青这个暗藏的小毒蛇，多了一个令人头疼的姨娘。 第一日，那个姨娘一直呆在大伯的屋子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寂寞。 第二日一早，汝香请韩素馨过去。 “今日姨娘向夫人奉茶，认主母的。夫人说让少奶奶也去，认认自家人。”汝香低声说道。 韩素馨笑笑，看样子婆婆要给这个姨娘一个下马威了。让自己去，也不过是要敲打姨娘，不准她欺负大房的人。 到了屋里，就看到地上跪着一个女子。从背影看，着实娇俏。 “素馨，过来坐。”黄氏招手。 地上女子微微撇头，就看到了韩素馨，然后二人同时惊愕。< 第三十八章 蓝媚儿 韩素馨非常惊讶，眼前的女子她哪里不认识，脸色微微一沉。心中思索了之下，默默不言。 眼前女子双眼含春，眼角画线，娇唇若粉梨，脸青白如蛋清，身形消瘦，宽衣薄缕，多出几分媚态。 她看到韩素馨也颇为吃惊，眼神之中多出几分慌乱，急忙低下头。 二人的神色都被大夫人看在眼里，似是这二人都不愿多说话，她随即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摇摇头，苦笑一下。 “蓝媚儿，既进了沈家，你就是我沈家的人。我是大老爷的正妻，素馨是我儿媳。家里的规矩比较多，莫要将外边的风尘之气带入我沈家，你可明白？”大夫人淡淡的问道。 作为主母，她必须要让下人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子。也要告诉她，韩素馨是她的人。同时敲打蓝媚儿，休要在大房兴风作浪。 “主母在上，蓝媚儿向您磕头，祝您安康永福。”蓝媚儿将茶碗端上来，头一直低着，很是恭敬。 但眉色之中，显出几分事故，还有几分妩媚。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叹口气，没想到这世界如此小，随便碰上一个人都是故交。这些人还扎堆的往沈家跑。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邪了，碰见的都是冤家。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之所以并未向婆婆说明，是因为其中有些事儿难得出口。 蓝媚儿乖巧，但韩素馨却知道她并非这样的女子。原本沈家有二房那些造孽的就够了，没想到又来个麻烦人。 刘氏真的会挑人，不知怎的就挑了这样的女人。老祖宗那边居然就同意了，真是想不通。 “给少奶奶请安。”蓝媚儿很有眼色的行礼，嘴角微微含笑，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见蓝媚儿那风骚样儿，黄氏脸色就不好看。她能忍着全是因为韩素馨的面子。 “出去吧，你的屋子就在我的斜对面。家里人手不少，没办法给你单独的院子。”黄氏淡淡的说道。 “主母说的哪里话，妾身能进入沈家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敢奢求太多。”蓝媚儿低声说道，眉角不断的看着黄氏的脸色。 果然是个青楼女子，会讨好人。 黄氏眼神微微一凛，然后疲惫的说道：“你自去吧。” 蓝媚儿矮身退去，很有分寸的将门关了起来。 “瞧见没，这个比你二婶娘还油滑。”黄氏立即说道，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韩素馨，问道：“你与她相识？” 韩素馨急忙说道：“娘，并非相识，只是见过一面。”怕婆婆疑心自己从中做了手脚，立即撇清关系。 “娘，此事说来话长，我与她见面也不过一年。” 一年前，韩素馨跟着哥哥韩冲到淮河游玩，见一艘极其豪华的画舫由南朝北缓缓驶来。 “妹妹，瞧见没，那艘画舫就是香兰菊的。”韩冲喃喃说道，脖颈伸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忽然胳膊疼痛，连忙飞逃。他看的出神，忘记了身边的妹妹是女子。 韩素馨瞪着眼，虽不知香兰菊是什么地方，但画舫上几个浓妆重抹的女子频频向岸边人抛媚眼，就让她恼怒不已。 但是让她更加恼怒的是，画舫靠岸之后，从上面下来七八个妖娆的女子，各个挤眉弄眼，引得一群男子嗷嗷叫着冲过去。韩冲也像打了鸡血一般的挤进去，低三下四的与其中最为亮眼的女子攀谈。 那女子一颦一笑都很自然，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其实韩冲并非低三下四，只不过让韩素馨看的有些不舒服，才有这种感觉。 “哥哥，若你再不回去，休怪我告诉娘亲。”韩素馨狠狠的剜了那个女子一眼，然后拉着自家哥哥走。 韩冲听到妹妹的威胁，憋红了脸，低着头就走。 “妹妹，那个是香兰菊的头牌蓝媚儿。”韩冲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试图说服妹妹。 “那又怎样？”韩素馨嘟着嘴问道。 韩冲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一副小委屈的模样。 韩素馨压根儿就没正眼看蓝媚儿，以韩家的家世来说，这些女子根本如不了她的眼。哥哥好歹也是官家子弟，就算不取官家女子，也要娶清白女子才是。 她并不歧视这些风尘女子，但她注重的是，这些女子是否有贞洁之身。 “哟……这位小娘子，何故拉着公子就走。”韩素馨没说到，蓝媚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手轻轻摆动衣袖，淡淡的胭脂味传了过来。 韩素馨微微皱了皱眉眉头，韩冲却傻傻的看着蓝媚儿笑。 蓝媚儿长得妖艳，一身薄衫隐隐看到胸前两个丰满的突起，就连韩素馨都觉得眩晕。 大虞城的公子哥们，谁家的有权，谁家的有钱，她们这些女子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虽然韩家比不上金康世家，比不得京城公子，可在大虞城，就算得上名门望族了。 金康那些世家公子才瞧不上她们这种女子，他们的品味太高。而京城就更不敢奢望了，那里的同行不但比他们更加年轻貌美，更重要的是算计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蓝媚儿满怀希望的去了京城，想寻个出彩的东家，可没想第一天去，第二天就被一位姐姐算计，若不是她逃得快，恐怕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个粪坑里待着。 想到京城，她就哆嗦，还是回到大虞城最快活。 “我不喜欢你！”韩素馨忽然说道。 蓝媚儿脸色微微一顿，然后眉眼张开，一脸媚笑，说道：“莫非你是这位小郎君的小情人？” 这话将韩素馨气炸了，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她是我哥哥！” 蓝媚儿轻笑，兰花指空中旋绕，笑着说道：“看你们兄妹不怎么想象，恐怕是表兄妹吧。若是如此，有什么情义，也不用遮遮掩掩，大宋律例可不曾禁止。” 韩素馨和韩冲的脸立即变了，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居然被蓝媚儿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女人着实不简单。 “谁说兄妹就一定长得像了？我像我娘，我哥哥像爹爹，不行么？”韩素馨鼓着怒气问道。 她心下也虚，但此时不能不故作镇定。虽无血缘关系，可韩冲当真将她当亲妹妹看待。 “呵呵，说个玩笑罢了，妹妹何必认真。既然是你哥哥，又何故带走，莫非我们这些女子就见不得人么？”蓝媚儿笑着问道。 韩素馨无语，对这个女子，她确实没有好感。若说不好，也没什么恶感。 “哥，我们回家。”韩素馨拉着韩冲就走。 那女子讪笑，冲着韩冲丢媚眼，喜得韩冲心跳加速。若不是妹妹拦着，他必定要与蓝媚儿促膝长谈。 回家后，韩素馨也未曾将此事告诉爹娘，韩冲知道妹妹脾气，虽然生气，但绝不会告恶状。 韩素馨没想到的是，韩冲隔三差五就溜出去，后来才知道他偷偷摸摸的去秦淮河找蓝媚儿。 恼怒哥哥不正经，但也没有办法。韩冲年纪不小，有少年人的冲动，一直又不曾娶亲，有这样的躁动实属正常。 直到有一天，韩冲沮丧的回来。韩素馨惊讶的询问，他才告诉妹妹，蓝媚儿跑了。 蓝媚儿因卷了一位客人的财物跑了，官府正在通缉。 自此到韩素馨出嫁，都未曾见过蓝媚儿。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子大的混进沈家来了。 她慢慢的说着，只是将其中被蓝媚儿看出无血缘关系那一节略去。 “娘，这个女子可不简单。”韩素馨说道。 蓝媚儿既然能从官府通缉下逃走，又能混入沈家，绝对有不寻常的手段。 “原来如此，这蓝媚儿就是一个青楼女子，刘氏居然敢送到沈家当妾，莫不是打我沈家的脸？”大夫人此刻才知道蓝媚儿的身份，有些恼怒。 之前她因为生老爷的气，一直未曾关心此事，现在听来，越发恼火。 “若真如此，不如告到官府，收了这女人。”黄氏随即说道，她明白，儿媳与那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心里也就不会有负担。 韩素馨急忙摇头，低声说道：“娘，千万不可。” 黄氏一愣，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韩素馨也说不上来为何，只是隐隐猜测，说道：“娘，她能明目张胆的来沈家，二婶娘岂能不会查明她的身份？二婶娘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个隐患吧，所以儿媳觉得，蓝媚儿就是故意来沈家的，目的也许是让您查到这些，然后告官，发现蓝媚儿被您诬陷，您可就是……”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婆婆黄氏。 黄氏脸色一沉，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刘氏虽然有时候鲁莽，可有时候心机深沉，不然也不会在沈家呼风唤雨了。 刘氏莫非想用此法掰扯自己一个善妒的罪名？ “可若是刘氏也不知道，我们岂不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黄氏思索着问道。 韩素馨想了想，说道：“娘，即使二婶娘不知晓，我们也不能轻易而动。蓝媚儿也不是简单之辈，说不定她早就有了后手。不如差人到大虞城衙门里问问，然后再算计也不晚。” 黄氏眼睛一亮，拉着韩素馨的手笑道：“想不到你比我想的更加通透，有你如此儿媳，也不算亏了。”< 第三十九章 情郎寻妻 黄氏派了人去大虞城，韩素馨特意给爹娘带了些礼物。 蓝媚儿极有眼色，每日里早上来给大夫人请安，晚间再来拜安，一应礼数做了个周全。大夫人对她即使不满，也说不出半个不好来。 蓝媚儿如此乖巧，让大夫人有些措手不及。要想抓住她的把柄敲打，却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如同打更一般，朝九晚五的问安请示，都面面俱到，含笑应承，没有一丝不满。即便大夫人说话严厉些，蓝媚儿都会笑着点头，自惭形秽说自己做的不好，以后定会改正。 遇上这样的女子，黄氏觉得空有一身本事，都发不出来。 “这个女人，真的不一般。”黄氏叹口气，想要抓住蓝媚儿的把柄真的不容易。 沈星走了这几天，韩素馨每日向黄氏请安，也能见到蓝媚儿。或许熟悉些环境了，她见了韩素馨，都会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韩素馨是嫡长孙媳妇，即便她是姨娘，也不敢怠慢。 “少奶奶，今日不如去我屋里坐坐？”蓝媚儿笑着问道。 蓝媚儿穿淡青色棉荚，枣红色长裙，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看起来更像一个居家的小女人，少了风尘之气，多了端庄之色。 韩素馨暗暗思索，看来她下了不少功夫，对穿衣打扮刻意的低调，这份心思真的细腻。 “既然姨娘邀请，自然要去的。”韩素馨淡淡说道。她不知蓝媚儿打着什么算盘，所以一探究竟。 难道是求和？求让自己隐瞒她的过去。又或者拉拢自己，在沈家有个靠山？韩素馨更相信是前者，因为自己来沈家时间太短，即使一时得到黄氏和老祖宗的赏识，也难保不栽跟头。蓝媚儿要寻靠山，刘氏才是她的首选。 蓝媚儿抿嘴轻笑，低声说道：“要少奶奶去我那边，怕辱了您的身份。但妾身还是想与故人说说话。” 韩素馨眉头皱了皱，虽然蓝媚儿说的客气，但她心里极其不痛快。想起哥哥曾经为她痴迷，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若说她没有嫌弃之心，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对这样的女子不在意，是因为以前与蓝媚儿几乎没有交集。如今忽然成自家人，还有长辈之名，就让她说不清的烦厌与不舒服。 她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对世俗所讨厌的，也一样讨厌，只不过她的经历告诉她，每个人都有难忘或者痛苦的经历。 所以她比别人更加宽容，也会小心做人。 “走吧。”韩素馨点点头。 蓝媚儿不经意的回头，然后一步一摇的在前面引路。蓝媚儿的房间只是两进的厢房，与大夫人的正房相错。 屋子里收拾的很整洁，所有的摆设都显得素雅清淡，没有一点风尘气息。一个小丫鬟正小心的摆弄花瓶，插上百合花。 “少奶奶请坐。”蓝媚儿亲手搬了凳子，递到韩素馨的身下。 “哪里敢劳姨娘。”韩素馨淡淡说道。 “哪里有什么敢劳不敢劳的。我就是一个妾，说穿了就是贴身婢女罢了。”蓝媚儿淡淡的一笑，神色之中多了几分苦涩。 韩素馨直接无视了她的神色。这种招数，恐怕她们运用的炉火纯青了。 “喜儿，你出去吧。”蓝媚儿轻柔的说道，就像一位大姐姐。 喜儿愉快的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蓝媚儿越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她就越觉得心跳个不停。 整洁的屋子，柔和的语气，都表示她要改过自新，要重新做人。但韩素馨就觉得她有种作假的嫌疑。 “少奶奶，您尝尝，这是我家乡带来的茶叶。”蓝媚儿取开纸包，里面露出许多绿色小嫩芽。 雾山龙井茶，韩素馨微微惊讶的看向蓝媚儿。 熟练的洗茶，泡茶，做的一丝不苟。蓝媚儿倒了一杯递给韩素馨，才说道：“我本是杭州女子，后来才流落到大虞城，做了人人都嫌弃的花女。” 韩素馨默默的听着，没有答话。 “后来的事儿，我也是身不由己，还请少奶奶勿要见怪，我只是想要个栖身之所，安静的过完下半生。” 说的凄凄艾艾，隐隐有些伤感。她隐含的提到过去的事情，求韩素馨原谅，也暗示不想在沈家生事。 看着眼前蹙着眉头，还有些媚态的蓝媚儿，韩素馨将茶杯放下，问道：“你与我二婶娘相识么？” 蓝媚儿正要继续说自己的经历，冷不防被韩素馨这么一问，微微一怔。她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说道：“并非相识，不过路上遇到罢了。” 韩素馨冷笑：“路上遇到就将你送来，做沈家的姨娘，还真是有意思。” 蓝媚儿淡淡一笑，一点儿尴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说道：“是二嫂见我孤苦罢了，难得这样的善心人。” 说的真真假假，韩素馨定定的看着她，然后笑道：“我还是一样讨厌你。” 与一年前的话一样，蓝媚儿没有丝毫惊讶，反而笑道：“其实我只是为你哥哥道歉，他是个好人。” 韩素馨脸色一沉，怒道：“此事不必再提。”说罢，起身就走。 这次蓝媚儿没有起身相送，而是对着韩素馨的背影微笑，接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从屋子里出来，韩素馨就看到汝香匆忙的进了婆婆的屋子。 皱了皱眉头，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第二日，韩素馨早起，煮了燕窝粥，教流云送去大房的屋子。 “小姐，有位公子送来一封书信。”奶娘进来说道。 韩素馨接过，看到上面的字体并不认识，也没有署名，疑惑的打开。 印入眼帘的几行字看的她心惊肉跳，愤怒的看向奶娘，问道：“谁送进来的？” 奶娘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小姐，是门外一位公子送来的，他还在门外等候。” 韩素馨脸色更加阴沉了，居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怎么办，将那人赶走？还是见一见，撇清关系？ 若赶走，就怕此地无银三百两。若见了，怕有人胡搅蛮缠，自己有理说不清。 沈星那个坏蛋，居然此时不在，这如何是好？ 若是不见，那恶贼再胡说些什么，自己的清白恐怕就没了。她咬咬牙，说道：“奶娘，你随我出去。” 门外正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穿的很整齐，正朝沈府东张西望。门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想着少奶奶怎会认识这样的人。 就在此时，刘氏与丫鬟刚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了此人。 “你是什么人，为何堵在门口？”刘氏的丫鬟喝道。 刘氏皱了皱眉头，看向此人。 这人紧张的一拜到底，眼角看向风韵的刘氏，心中暗道，沈家二夫人果然富态有味。 “小子王子峰，见过二夫人。” “你认得我？”二夫人惊讶，想着这是谁家的儿郎。 “当然认识，金康有几人不认识二夫人呢。二夫人乃诰命之身，又一人扶持沈家，贤德温良，乃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小生能眼见夫人容貌，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此人说的有些痞子气，丫鬟不由得来气，居然堵在沈家门口调戏夫人。 “住口，无耻之徒，莫不是想要吃棍子。”丫鬟喝道。 王子峰不慌不忙，急忙羞愧的说道：“姐姐说笑了，子峰哪里敢有此龌蹉想法。只不过被二夫人的容貌惊到了。姐姐不觉得夫人美貌么？” 这下轮到丫鬟无言可对，难道反驳不成？ 刘氏心中喜悦，虽然这人有拍马屁的嫌疑，但这种马屁，不管是谁，都希望多一点。心里喜滋滋的，如她这个年纪，已经算不得年轻，容貌也黯然在褪，能有人夸赞，就是一份喜气。 但她脸上装着不悦，问道：“你在这里作甚？” 见二夫人并没有重言重语，王子峰就知道自己拍到点子上了，赶紧说道：“小生在等人。” 刘氏疑惑，不知他是谁的朋友。 就在此时，韩素馨带着奶娘走了过来。她没看到王子峰，倒是看到了二婶娘。 “二婶娘，素馨给您请安。”韩素馨乖巧的说道。 “素馨，素馨，我想死你了。”忽然，　一旁的王子峰呼喊着，双眼流泪，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那神色太过夸张，哪里像个正常人。 这一声喊叫，将众人吓得不轻，刘氏身体一颤，恼怒的喝道：“大呼小叫作甚？” 韩素馨也愣了，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小姐，就是他。”奶娘低声说道。 韩素馨立即想起手中的书信，大喝道：“你是何人？” “素馨，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王子峰啊，那年我们在山坡下……”王子峰说着，忽然脸色一红，偷眼看向众人，仿佛紧张与害怕。 王子峰的话里充满了暧昧不清，加上这神色，让众人古怪的看向韩素馨。 “混账，我家小姐怎可能认识你。”奶娘急了，立即喝道。 有人要阴我，韩素馨立即意识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认识此人。 “素馨，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王子峰仿佛无比的伤心，用衣袖抹着眼泪，就像一个被人甩弃的痴情儿。 门口吵闹，引得院子里不少人观望，神色怪异的看向沈府少奶奶。 韩素馨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恶毒，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玷污自己的名声。 “我不认识你！”韩素馨急喝道。 “素馨，我与你相识一场，何故狠心啊。难道就是为了沈星？我哪里比不上他？”王子峰哭的更大声，周围的街坊和邻居爬墙张望，看着好戏。 刘氏也愣了，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好你个韩素馨，居然外面勾搭一个，又来霸占我的沈星哥哥。”一声冷笑，轿子放下，齐云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韩素馨眉头一跳，莫非是她？ “你胡说什么，我与素馨妹妹私定终生，早有盟约，如何是勾搭？你莫要辱我娘子。”王子峰忽然对齐云儿咆哮。 齐云儿吓了一跳，然后指着王子峰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在沈府门口大呼小叫。来人呐，将这个恶贼乱棍打出去。” “我是来寻我的娘子，关你何事？”王子峰故作镇定的问道。 韩素馨冷眼看着，她心中疑惑了，难道不是齐云儿的手段？< 第四十章 计划破产 齐云儿看了一眼韩素馨，然后说道：“无耻之徒，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私会沈家少奶奶，该当何罪？” “你这个小娘子如此无理，当我真怕你不成？我坐得端行得正，岂会怕你以势压人？”王子峰梗着脖子，虽然一脸强硬，但谁都看得出他嘴角抽搐，身体微微发抖。 “你说的倒好，那你说来，你与沈家少奶奶到底是什么关系，何时认识，又有什么私情？”齐云儿冷声问道，然后鄙视的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默默思索了一下，说道：“奶娘，搬把凳子来。” 奶娘着急啊，如此紧张时刻，小姐居然想着凳子。她急忙吩咐流云二人去搬了凳子。 “我与素馨于五年前认识，一见钟情，于是私定了终生。其中的缘由我不与你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王子峰眼高于顶，昂着头得意的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住的看向韩素馨，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沈家少奶奶比刚才那个老妖婆要美貌百倍千倍。若真的能与这小娘子温存一夜，死也值了。 若刘氏知道他心中想法，恐怕要暴走了。 他口中句句不离与韩素馨有私情，还模糊暧昧其中过程，似是引导众人往那边想。 刘氏冷下脸，对王子峰喝道：“一派胡言，我沈家的儿媳怎会做如此不堪的事来，必定是你妖言惑众，损我沈家名誉。” 义正言辞的呵斥，但看向韩素馨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韩素馨也不看她，搬了凳子直接坐下。 众人也惊讶不已，遇到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女子不是逃走就是掩面哭泣表清白。没想到沈家少奶奶居然一脸平静的坐下，仿佛她不是主角，而是看客。 刘氏也愣了，她隐隐觉得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看了看韩素馨，然后又看向王子峰，心中豁然。 齐云儿脸色一黑，这狐狸精真难对付。 “韩素馨，此时你难道不给我一个交代么？”齐云儿转头对韩素馨问道，语气极其强硬。 韩素馨笑了，看向齐云儿，问道：“我要给你一个什么交代？” 齐云儿眼皮一跳，说道：“自然是你和他的关系。” 韩素馨脸色一沉，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我要给你一个交代？” 齐云儿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口误，立即面红耳赤。在沈家将自己当沈家人自居也就罢了。可这是外面大街，对着众人，她有什么资格对沈家人审问。 “既然被大家伙都听到了，为了沈家名誉。就算云儿不问，我也要问问：韩素馨，你到底做过什么肮脏的事儿，最好说出来，从轻发落，莫要追悔莫及。”刘氏喝道，此中必有蹊跷，若加以利用，或许让大房摔个大跟头。 搬倒韩素馨，借机羞辱大房。只要大房抬不起头，就会被自己牢牢踩在脚下。 二人步步逼迫，而韩素馨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看向王子峰，问道：“你叫王子峰？” 王子峰觉得自己任务完成，正想着如何离开，与这样的高门大户耍心机，他还是觉得紧张异常。这些高门大户的气势都让他心惊胆战。一旦被戳穿，落个残废都有可能。 他只不过就想赚点银子，还没打算送死。 本以为这个小娘子会羞愧而去，或者自尽以证清白。可事与愿违，这个小娘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懦，反而冷眼相看，镇定无比。 他有些害怕，尤其看到小娘子递过来的眼神，就觉得充满威胁。 “是，我就是王子峰。”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心中盘算着怎么离开这里，然后卷着银子远走高飞。 “你是哪里人？”韩素馨淡淡的问道。 “他是你的相好，你居然恬不知耻的问这个，莫不是想要脱罪不成？”齐云儿立即喝道。 韩素馨冷笑一声，目光逼视她，问道：“你要再多嘴，信不信我动手？” 齐云儿微微一惊，知道韩素馨真的敢动手。前些日子赏花会，那么多女子都没能将她如何，自己孤身一人更不是她的对手。 闭口不言，齐云儿退后三步，仿佛韩素馨随时会上来给她几巴掌。她低头羞恼，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王子峰感到头皮发麻，紧张的说道：“我是大虞城人士。” “大虞城何地？”韩素馨不紧不慢的追问。 众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心想这位娘子倒是有意思，情郎找上门居然还问这么多。也有聪敏的，觉得其中蹊跷很多。 “大虞城……” 这下让王子峰为难了。他从小就在金康乞食，哪里过大虞城，更不知道大虞城有些什么地方。 他一紧张，就看向齐云儿。齐云儿急忙撇过头，心中暗暗紧张。她也没想到韩素馨会问到这个。 韩素馨立即顺着王子峰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她。 王子峰见齐云儿撇过头，更紧张了，咬咬牙，随便编一个，说不定有韩素馨不知道的地方。 “我家住的地方叫大狗坡。”他没读过书，想不出好名字，只好将幼年时候走过的一个地方说了出来。 众人轰然大笑。 墙头上一个小孩子笑道：“大狗坡不就在城南么？” 王子峰脸色一红，腆着脸翻着白眼，急忙反问道：“就不许大虞城也有大狗坡么？” 韩素馨冷笑，没有承认有没有大狗坡这个地方，继续问道：“你与我何时何地相识？” 这个他有准备，立即说道：“五年前正月十八，就在大狗坡认识的。那时候我将小娘子惊为天人，小娘也觉得小生玉……” 他立即卡壳了，挠着头，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他想不起来那句成语叫什么来。 “玉树临风对吧。”对面墙上一个顽皮的小孩哈哈大笑。 王子峰脸色一红，赶紧说道：“对，对，就是玉树临风。” “小娘子，除非您瞎了眼，这家伙哪里是玉树临风，简直就是遇猪临粪吧。”那小孩约有十来岁，穿着富贵，胖嘟嘟的肉脸，着实可爱。 小孩打趣，更多人大笑。 王子峰长相确实与玉树临风几乎不靠边。 韩素馨冲着小孩微笑，她感觉的出来小孩的善意。 王子峰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恨恨的冲那个小孩骂道：“小杂种，有本事再说一遍？” 话一出，那院墙上的小孩立即变了脸，只听得他冲着下面一声喝，哗啦啦的从那边大门口跑出来十几个下人，手提棍子就冲过来。 王子峰吓得脸色发白，他忘了这条街都是名门大户，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将他搓圆了揉扁。 “敢骂我家少主，活腻了吧。”带头的大汉暴喝道，提着棍子就打将上来。 “麻烦请住手。”忽然，韩素馨说道。 大汉停手，然后看向韩素馨，施礼说道：“娘子，此人侮辱我家少主，我要拿此人回去交少主发落。” 韩素馨笑笑，然后看向从门里大摇大摆走出来的小胖孩子，说道：“这位爷，不如先问清了我这边的事儿，您再拿回去审问如何？” 小胖子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大有气度的挥手说道：“既然小娘子说话了，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你先问，问完了我就拿他回去练练我家的那条大蛇儿。” 几个下人神色古怪的看向王子峰，心道这家伙完蛋了，遇上爷不是找死么？ 王子峰虽然不知道大蛇儿是什么，但看那些幸灾乐祸的家丁，就觉得头顶冒寒气。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齐云儿恼怒，好好计划的一场戏，居然被这个笨蛋节外生枝。 她哪里能不认识小胖子，这小家伙可是街上的一霸，仗着他老子是金康郡守，就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所谓的大蛇儿就是一条黄金蟒，她曾经远远见过一次，吓得她几天几夜噩梦不止。 冲着小胖子感激的一笑，韩素馨看向王子峰，问道：“正月十八那日我穿什么衣裳，我的丫鬟穿什么衣裳？” 王子峰哪里知道她穿什么衣裳，神色更加焦急，然后求救的看向齐云儿。 齐云儿也急了，她隐隐知道韩素馨想要干什么。 “韩素馨，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莫非要与情郎回忆过去么？”齐云儿不许她再问下去，立即喝问。 韩素馨冷笑，眉头一挑，对王子峰冷喝一声：“回答我，我穿什么衣裳？是不是就这身衣裳？” 王子峰满头大汗，心中暗急，胡诌吧，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她穿什么衣裳，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正是，正是这身衣裳。” 这话刚说完，周围的人更是大笑，摇摇头，觉得这出戏一点都不精彩。 这个王子峰不但是笨蛋，而且是笨蛋中的笨蛋，三两下就被绕的露出许多破绽。 “你觉得正月十八，正值天寒地冻的时候，我会穿着这样衣裳出门么？”韩素馨冷笑道。 齐云儿脸也黑了，知道今天的计划破产了。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 第四十一章 拙劣的表演 齐云儿抬步就走，她怕王子峰说出实情后，韩素馨会怎样对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开始畏惧韩素馨。 也许是上次见到刘晴芝被打，心中一直有阴影。觉得自己算幸运的，之前几次冲撞韩素馨，也未被打。 她不知道的是，韩素馨对她与刘晴芝不同。刘晴芝与宁家有生死之仇。尽管刘晴芝并非罪魁祸首，但依旧让韩素馨有深深的恨意。刘晴芝虽罪不当死，但能暴打刘雄的女儿，她还是觉得解气。 目前，她对付刘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机会，或者借助沈家的力量。但眼下，她发现沈家的力量不足以对付刘雄。 她虽然着急，也只能忍着，忍到时机成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是女人，所以这辈子都不晚。 对于齐云儿，韩素馨虽然一直很厌恶，但没有那种埋在心底的恨意。 但是这一次，韩素馨怒了。 齐云儿停住脚步，微微有些害怕，故壮胆气，问道：“你唤我何事？” 语气明显的弱了许多，眼神也在躲闪。 见她的神色，韩素馨更加肯定，幕后之人就是她！ 微微叹气，韩素馨觉得齐云儿根本不擅长这种争斗，就算没有自己，齐云儿迟早会栽在别人的手里。 她没有刘晴芝那样的家世可以嚣张，也没有老练的手法，更没有充满智慧的头脑，这种人，迟早会被人啃的骨头不剩。 韩素馨并非同情齐云儿，相反，是厌恶。厌恶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自作聪明。 齐云儿与刘晴芝相比，差的太远。就说这次，显然很幼稚，很拙劣。韩素馨有几十种法子让王子峰露出破绽，更有可能逼出幕后黑手。 找王子峰这样拙劣表现的人，本身就是对众人智慧的侮辱，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穿。 而刘晴芝就不同，上次盗窃案，刘晴芝虽有重大嫌疑，但仍然可以嚣张的对韩素馨进行打击。是因为韩素馨却找不到证据证明她就是幕后黑手。 一来即使揭穿刘晴芝就是幕后之人，沈家也不敢将她怎样，大不了就是送回去。二来，刘晴芝除了嚣张之外，还会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并非简单的头脑发达。 齐云儿就差的远，　喜形于色，还特沉不住气。 “你不想听听后面的事了？”韩素馨冷笑着问道，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奶娘，然后站了起来。 王子峰知道事情败露，暗骂齐云儿蠢货，蠢女人，教自己这么笨的法子。 他更怕落入沈家的手里。侮辱官家的媳妇，那是重罪。所以更不能承认自己撒谎，必须死扛到底。 若说出来，齐家绝不会放过他。千般想法，万种惧怕，他决定，就是死扛。 “与我何干？”齐云儿故作镇定，但心里怕的要死。 刘氏左右看着，心里快速盘算，觉得还是不要趟这洪水。现在形势明了，一味的刁难韩素馨，必被众人耻笑自己为难小辈。 “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个恶贼，还不老实交代。”刘氏立即喝道。也许让齐家恨上韩素馨也是不错的选择。 王子峰身子一颤，发狠的说道：“你们以为有权有势就了不起么？我与素馨情义如绵，任何人也拆散不了我们。” 他说的激动，但没人相信他。 韩素馨冷笑：“你要知道你说的意味着什么？沈家随便到大虞城一查，你就要知道后果是什么。” 王子峰脸色一惊，心中暗暗着急。他真的怕了，若去大虞城，别说他了，就是他八辈祖宗也找不到啊。 到那个时候，他会怎么死？ “我……”王子峰想到关键处，脸色煞白，准备要说出实情，就看到齐云儿目光阴沉的看着他。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说了，不但沈家不会放过自己，就是齐家也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抖了个激灵，他知道，说了，一定会死。不说的话，齐家还有可能保住自己。 “我不怕，不信你去查。”王子峰豁出去了，他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齐家的保全。 齐云儿松了口气，然后想着如何将王子峰带离此处，以免更多波折。如此才能恰到好处，让韩素馨有理说不清。 韩素馨眉头一跳，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强硬。默默一思索，就知道了缘由。 “只要你说出来实情，我就保你不死。”韩素馨扔出了橄榄枝。但她不知道王子峰会不会上钩。 王子峰的心猛然一跳，刚要张口，忽然心底一寒。就算她放过我，沈星能放过我？齐家小姐能放过我？ 越想越怕，他忽然恨起自己来。当初看到银子的时候怎的就没想这么多？自己怎么鬼迷心窍的就答应了此事？手咋那么贱呢？ “素馨，你真的如此狠心？”王子峰再次咬牙，放弃了韩素馨的招揽。 众人对韩素馨刮目相看，被人如此诬陷，还能以德报怨，真是奇女子。忽想起前些日子赏花会的传闻，觉得此女绝对不是那种恶毒的女人。 韩素馨不知道，她不经意的做法，将外面盛传沈家恶媳的名声又恢复过来。 他们虽然觉得韩素馨被诬陷，但对王子峰无可奈何，因为他不认罪，更没有证据证明韩素馨清白。 “小娘子，何必如此婆婆妈妈，不如让他陪我的小蛇儿玩上几天，就什么都乖乖的说出来了。”小胖子忽然插嘴说道。 韩素馨心动了，随即又摇摇头。这是沈家的事儿，不可牵扯外人，更何况她与小孩并不相识。 “既然如此，你且住进沈家，待我查清之后，自然放你走。”韩素馨淡淡说道。 王子峰心里咯噔一下，若是进了沈家的门，岂不是自寻死路？这中间的隐情他岂能不知？ 将头摇的像拨浪鼓，王子峰立即说道：“我不去，我有自己的家。” “哼，莫非你心虚不成？”韩素馨立即喝问道。 正在此时，大夫人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蓝媚儿。 齐云儿也是心惊肉跳，若真的让王子峰进了沈家，那还了得？自己有千般变化，也救不出他。 自己一走了之可以，若沈家知道是自己所为，沈星必定会更加厌恶自己。 想到这里，她恼怒不已，说什么也不能让王子峰进沈家。 “韩素馨，你欺负一个读书人算什么本事，他既然有家，你何必强求，当真怕他跑了不成？”齐云儿希望激将韩素馨，等王子峰离开金康，到时候自己就安全了。 这点小九九，根本入不了韩素馨的法眼。 “你怎知他不跑？”韩素馨反问道。 “这……”齐云儿哑口无言，暗骂自己多嘴，岂不是引起韩素馨的注意。 “素馨，你既然不喜欢我了，不如让我自己回去吧，我以后再也不来纠缠你了。但我的心里，这辈子始终只有你一个人。”王子峰急的心底冒火，忽然心生一计，悲戚的说道，还特意用衣袖擦眼泪。 可怎么挤也挤不出眼泪来。 “你算什么东西，如此口无遮拦，坏我儿媳名誉，来人呐，将此人拿下，细细审问。”大夫人喝道。 韩素馨正愁如何拿下此人，见婆婆出面了，她心中一喜，并没有阻拦。 黄氏看了一会，又听了汝香叙述，就知道了大概，脸色顿时变黑。 “夫人饶命，小的真不曾有半点隐瞒。”王子峰焦急的喊道。 齐云儿更急，可没有办法。大夫人说话了，就是刘氏也不好阻拦。这毕竟是大房的事儿。 “口说无凭，待我查明之后，若你说的属实，便将此女嫁与你，若不实的话，就送你到官府一辈子吃牢饭。”大夫人阴冷的说道。 竟然有人再一再二的欺负到大房来了，让她忍无可忍。 王子峰本来绝望，忽然听到大夫人的话，不怕反喜。若是真的入了牢房，也不过吃一辈子的便宜饭，至少不用杀头。 他就是金康的牢房常客，里面那些犯人都快成了他的哥们。 “好，好，我去沈家住。”王子峰连滚带爬的就要进沈家。 这一变化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家伙脑子莫非不正常？ 韩素馨也看傻了，随即觉得只要王子峰掌握在自己手里，就是对齐云儿的震慑，或者借机将这个女人打入深渊不得翻身。 沈家出来几个家丁，立即将王子峰困得结结实实。王子峰不但没有反抗，反而主动的配合。就像是投案自首一般，还有种兴奋感。 齐云儿脸色巨变，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王子峰要出卖自己。 “众位，我沈家今日出了如此丑事，还望各位能做个见证，过些日子必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我儿媳一个清白。”黄氏朗声说道。 “大夫人，您放心，宝儿一定会支持小娘子。”小胖子笑着说道。 韩素馨这才知道他叫宝儿，好可爱的名字。冲着宝儿微微一笑，宝儿看到绝美容颜，忽然愣神，喃喃说道：“我若有这样美貌的媳妇多好。” 韩素馨的笑容僵在脸上，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大夫人脸色也不好看，但童言无忌，又有那层身份，就更不好责怪了。 “以后你会有的。”韩素馨很快调整笑容，冲着宝儿说道。 宝儿脸色微微一红，呵斥家丁离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齐云儿还站在当地，心中焦急不已。不行，我必须要知道那个泼皮会不会出卖我。想到这里，她立即跟着沈家人进去。 韩素馨看到齐云儿跟着进来，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明了。 王子峰被推进柴房，由流苏看着。黄氏立即拉着韩素馨进入到了小院。 “素馨，你老实告诉我，你与他可有半点关系？”黄氏目光灼灼的问道。 韩素馨赶紧跪下，认认真真的说道：“娘，素馨绝无半点虚言，我与他根本不曾相识。” 大夫人松口气，笑着拉起她，说道：“如此就好，否则白费了我的心思。不过此事要抓紧，免得被人以讹传讹。” 韩素馨自然知道，其实不用派人去大虞城查访。只需爹爹写封信来，证明大虞城并无此人就是了。 只过了半日，韩素馨派出大虞城的信差刚走半个时辰，就听到院子里鸡飞狗跳，流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第四十二章 柳暗花明 流云仓促的喊叫，惊得韩素馨心猛然一收。 “怎么回事？”韩素馨大吃一惊，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怎就会死了。 “少奶奶，奴婢不知，方才流苏哭着说那人死了，就赶紧来报与您。”流云跑的匆忙，脸上还有汗渍。 韩素馨急忙穿上鞋子，向柴房快速走去。 到了柴房，只见流苏吓得瑟瑟发抖，惊恐的蜷缩在有阳光的地方。屋门虚掩，里面透出几分诡异来。 韩素馨顾不上流苏，推门而入，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也吓得花枝乱颤，夺步跑了出来，只觉得五脏六腑有东西要翻腾出来。 这才明白为什么流苏会那样害怕。 她的心跳个不停，整个人都觉得浑身发冷，好可怕的死相！ 只是一眼，她就觉得这辈子都忘不了刚才的场景。 口中吐沫，双眼圆睁，手深深的扣进土里，仿佛死不瞑目。王子峰就这样死了，死的吓人。 “小姐，您没事吧。”奶娘没跟进去，见小姐吓成如此模样，赶紧问道。 拍着胸口，韩素馨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良久，韩素馨才嘶哑的说道：“别进去，快去请郎中。” 流云匆忙跑了出去。 韩素馨知道，这次麻烦了。她不确定王子峰是不是被人害死的。不管是不是被人害死的，至少对自己不利。 自己人看守王子峰，如今死了，她有理也说不清，估计齐云儿等人就等着这个好消息。 “奶娘，你快去请大夫人过来。”韩素馨思索了一下，又说道。 奶娘前脚刚走，刘氏就带着几个人匆忙走了过来。其中就有齐云儿。 齐云儿紧张的要死，呆在沈家就是打探一下消息。她就是个笨脑子，若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逃回家去了。 自投罗这种没脑子的事儿，也就她能干的出来。 “居然死了？”齐云儿接到消息后，兴奋的像是过年，惴惴不安的心神稳稳落地。 怎么就死了？她有些想不通，难道真有隐情，韩素馨杀了他？ 刘氏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人怎就死了？莫非韩素馨杀人不成？想到这里，她也兴奋起来。若韩素馨杀了人，大房这次绝对永无翻身之地。 若死个寻常丫鬟，依大宋律例，主家只需赔偿丫鬟家里一点银子，不用担责任。毕竟丫鬟是有卖身契的，生死掌握在沈家。可如今死的是一个平民，就算得上谋杀，要问刑，甚至可能坐牢或者杀头。 刘氏激动不已，终于抓住了把柄，看你大房怎样翻身。 一群人各怀心思冲到柴房前，就看到韩素馨与流苏站在一起，脸色惨白。 “怎么回事？”刘氏阴沉着脸问道。 齐云儿幸灾乐祸的说道：“韩素馨，你莫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韩素馨定了定心神，强忍着胸口的呕吐感，说道：“这人突然就死了，还请婶娘进去查验一番。” 看到刘氏和齐云儿的表情，就知道没好事，这二人恐怕一直就等这个机会。 刘氏疑惑的看了韩素馨一眼，然后率先走了进去。齐云儿也想确定王子峰是真的死了，而不是韩素馨给自己上的套，就跟了进去。 不过瞬间，就听到两声惊呼，齐云儿疯了一般跑了出来。紧接着刘氏也脸色惊恐的跑了出来。二人站在树下一震呕吐。跟进去的几个丫鬟也惊得魂飞魄散。 她们从没见过死的如此凄惨的模样，简直就像被恶鬼缠身一般。 韩素馨冷笑，想要欺负我，就让你们先难受一番，莫以为我好欺负。 大夫人黄氏也急匆匆的来了，紧接着三夫人李氏和沈东云、沈楠、沈华等人都赶了过来。唯独没见蓝媚儿。 死人可不是小事，谁也会紧张。 韩素馨急忙过去见礼，黄氏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韩素馨摇摇头，也不明白此人怎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黄氏刚要进去，就被韩素馨拉住了。 “娘，别进去，太渗人。”韩素馨说道。 黄氏点了点头，立于一旁。三夫人李氏也赶紧过来问情况。 沈东云和沈楠、沈华三个男子走了进去，片刻后出来，各个脸上惊疑不定，显然也吓得不轻。 刘氏和齐云儿感觉快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喝了一大口水之后。刘氏狠狠的瞪了韩素馨一眼。她知道，韩素馨方才是故意的。 她沙哑的说道：“大嫂，三弟，三妹，沈家出了此等大事，你们怎么看？” 她这样说，就是想要定个调子。定大房谋杀的调子。 当然，她不确定是不是韩素馨出手杀了王子峰，所以不敢轻易下结论。她习惯给自己留后路，免得到时候不好看。 她能想这么多，有人就想不了这么多。 “韩素馨，定然是你杀的人，你想一了百了，隐瞒你与他有私情的过往。”齐云儿脸色发白的说道。 想到刚才那副令人惊恐的死状，她感觉到自己这辈子都会做噩梦。 韩素馨无法回答，虽然知道自己没动手，可难保别人不动手。 “流苏，人是你看着的，怎就会死了？”大夫人严厉的问道。她与韩素馨一般想法，必定有人从中作梗，目标就是大房。 流苏噗通跪在地上，知道自己难逃其咎，哭着说道：“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各位主子，奴婢在这里守得好好的，忽然就听到里面那人喊叫。奴婢胆子小，不敢进去，过了片刻里面就没了动静。奴婢斗胆进去看了，然后……”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明显一颤，脸色发白，牙齿咯咯作响。 “你可见到有人进去？”韩素馨低声问道，示意奶娘给流苏穿了一件衣裳。 流苏急忙摇头，小脸儿煞白说道：“奴婢一直在这里守着，不曾见人进去。” “韩素馨，你莫要贼喊捉贼，必定是你杀了此人。”齐云儿开心极了，不管是不是韩素馨杀了人，至少这个黑锅她背定了。她与王子峰之间的私情也就无法说清，到时候还不是由着自己说。 这个人死的好，死的妙啊。 “齐云儿，这里是沈家，若是你再多嘴，给我滚出去！”黄氏怒了，这关头，齐云儿还不依不饶。若不是看在齐家的面子上，她都想打齐云儿板子。 齐云儿赶紧低头，心中乐开了花，想不到柳暗花明。本还担心自己被王子峰出卖，这下好了，死无对证了。 “三弟，你看如何办？”黄氏问道。家里没有其他男人，沈东云就成了主心骨，这种事也唯有男人好处理。 “派人去请郎中。”沈东云说道。 “我已经让流云去请了。”韩素馨说道。 沈东云点点头，这个侄媳妇倒是镇定，没乱了方寸。 “依我看，还是回去商议。”刘氏说道，站在这里，就有股阴风不断的冲在她的脖颈，透进心里，浑身不舒服。 刘氏的提议得到众人同意，站在一个死人面前，大伙都感到心神不宁。 客厅里，众人落座，三夫人李氏问道：“要不要禀告娘？” 大夫人急忙摇头，说道：“娘的身体不好，莫要让娘受了惊吓。” 众人点了点头。 “素馨，为何此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刘氏缓过劲来，问道。 “弟妹，你这是何意？莫非真以为素馨杀人不成？”黄氏立即反问道，神色不善。 刘氏呵呵一笑，说道：“那就说不准了，做了亏心事，怕事情败露，所以下了狠手。想我沈家荣华富贵，她又岂能看上那种凡夫俗子。说不定就是为了贪图我沈家长孙媳妇的富贵，才有此恶念。” 众人沉默不语，纷纷看向韩素馨。只有黄氏坚信韩素馨没有这么做。 齐云儿激动不已，刘氏所说的就是她想说的。 韩素馨闻言，心中盘算是不是刘氏，又或者其他人故意栽赃自己。 “二弟妹，莫要胡乱猜测，素馨绝不会做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来。”黄氏立即说道，心中哀叹，现在说什么韩素馨的也摆脱不了嫌疑，只能等大夫来查明真相。 “大嫂，你不觉得自从素馨来到沈家之后，闹得事儿有点多么？难保这次就不是她干的。”刘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众人想想，确实自韩素馨进入沈家以来，隔三差五的就发生一些事儿。不过，几乎许多事都是针对韩素馨的，若赖在她身上，有些不妥。 “二嫂，依我看，此事与素馨无关。”李氏说道。 刘氏冷笑一声：“那可说不准啊。” 韩素馨恼怒，刘氏似乎硬要给她按个罪名。 “二婶娘，此事真的与我无关，素馨绝不会杀人。”韩素馨冷声说道，即便她是小辈，也不由得动气了。 刘氏不语，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件事让大房翻不了身。 沈楠和沈华二人都低着头，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就在此时，流云回来了，带着金康有名的大夫进来。 “洪大夫，有劳了。”大夫人急切的说道。 洪大夫一拱手，然后走进柴房，众人都在外边候着。 好一会洪大夫才出来，擦掉额头的汗水，说道：“此人患有癫痫之症，纯属意外。” 留下这句话，洪大夫告辞离开。大夫人和韩素馨松了一口气。 “韩素馨，如此就死无对证了？”齐云儿冷笑着问道，她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了。 “你还想怎样？”韩素馨冷声问道。既然没有人做手脚，她踏实了不少，现在就要好好敲打齐云儿一番。 以前她不理会齐云儿，但是这次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下三滥手段对付自己，莫非真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第四十三章 交出凶手 王子峰的死与任何人没有牵连，这件事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韩素馨依然存在与王子峰暧昧的可能，即使派人去了大虞城，拿到韩郎官的书信，眼下死无对证，又怎能说的清楚。 齐云儿也想到了这个关节，所以立即发难，她抱着一个想法，就算不能拉韩素馨下马，也要刮她一身皮下来。 韩素馨抱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想法，更是不怕。只是要耗着缠斗不休罢了。 “我就不信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否则此人怎会死的如此巧。”齐云儿讥笑道，反正死无对证，能让韩素馨吃瘪她也高兴。 “有完没完了，此人乃是病死，与素馨何关？齐云儿，若你再如此对素馨，休怪我无情。从今日起，不准你踏入沈家半步。”不等韩素馨说话，黄氏厉声说道。 她看得出，整件事与齐云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何况这些日子齐云儿出了不少幺蛾子对付韩素馨，如今越发的张狂了，竟然不避沈家人 齐云儿神色一颤，她可以对韩素馨大不敬，但不能对大夫人不敬。大夫人是沈星的娘，她还指望做沈星的妻子，万万不可得罪。 若大夫人禁止她进入沈家，日后要见沈星就更加困难了。 “大伯母，云儿知错了。”她立即低声说道，一副小女儿态，仿佛受了许多委屈。 见她知错，黄氏也不想再追究。当年大老爷征战时候，就是齐云儿的父亲跟随，忠诚不二。有几次都是齐云儿的父亲舍命救回来的。这份情谊，沈家都记在心里。尤其大房，对齐家更是感激，所以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若不是沈星固执，恐怕早就将齐云儿娶来为妻了。这就是齐云儿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 正因为这复杂的情绪，沈家对齐家也尽量的安抚，齐云儿在沈家就像在自己家，无所顾忌。 齐云儿低头狠狠的白了韩素馨一眼，心中着实不甘。 事儿算是到了一个阶段，刘氏知道没什么可利用的。心中微微叹息，可惜了这次机会，本想着利用王子峰，让韩素馨与齐家发生冲突，但王子峰一死，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这人怎么办？”大夫人问道。 王子峰的尸体总不能还留在沈家，若有家人，恐怕会闹上门来。 “送官府吧，将事儿说明白。”沈东云说道。 “三叔，怎么说明白？”韩素馨心头一跳，觉得此法有些不妥。 众人默默的看了一眼韩素馨，是啊，怎么说明白？说沈家为了证明韩素馨与他没有私情，然后暴毙在沈家？ 一个大活人，早上还好好的，忽然就死了，说出去谁信？早上那么多人，恐怕早就将消息传出去了，现在突然抬出个死人，不议论才怪。 不知情的定然认为沈家，甚至是韩素馨杀人灭口了。 “直接埋了吧。”沈东云想了想又说道。他也没了办法，眉头皱的老高。 “不可，若这么做，被人发现，还以为我沈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告到官府就更难办了。”大夫人说道。 “说的是，有些人还巴不得给沈家找点事呢。”三夫人叹口气说道。 韩素馨沉默不语，知道此刻已经不仅仅关系到她，还关系到沈家的声誉。所以她也不用着急说话，只需长辈们做出个决断。 众人忽然觉得王子峰的死更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更加难办了。送官府不是，不送也不是，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不如问问看他还有哪些家人，若是有，送些钱财去就是了。反正这些人都是小民，给点银子就打发了。”齐云儿眼珠一转，低声说道。 众人眼睛一亮，觉得齐云儿的提议甚好。只要钱财给到位，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有韩素馨觉得齐云儿不怀好意，但她也想不出齐云儿能做出什么来。 “我觉得如此甚好，派人出府去寻找打听，若得到他家人的消息，立即报上来。”大夫人说道。 刘氏也点头，她没有存什么坏心思。王子峰的死对沈家产生直接影响，就是对她有威胁。她禁足出来后，老祖宗又让她掌家，所以她不希望自己再出现失误。 黄氏当初暂时管理家务，确实是一个虚名。好在黄氏清楚，也没有多少难过。 分别派人出去寻王子峰的家人，沈家人也散去。 韩素馨随着黄氏去了大房院子，一进门就看到蓝媚儿竟然自己洗衣服，正在晾晒。 蓝媚儿裤管挽起，露着一节袖长白皙的小腿肚，圆润如玉。 “夫人，少奶奶！”蓝媚儿甜甜笑着打招呼。 大夫人冷哼一声，显然对蓝媚儿很不喜欢。韩素馨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进了屋，黄氏让汝香倒了茶，又取了点心来。 “看到没有，那个女人真是乖巧，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也不知道黄氏什么意思，像是夸奖，可又透出不悦的意思。 韩素馨也摸不清蓝媚儿的意思。从这几日看得出，蓝媚儿似乎并没打算参合沈家的事儿的意思。 “她是能忍。”韩素馨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她也清楚，婆婆想要抓蓝媚儿的把柄，可这女人做事滴水不漏，又老实本分，让婆婆暗生闷气。 且不管蓝媚儿究竟想要做什么，就这份忍耐也让人佩服。风月场中爬出来的人，难得安分守己。 既然忍着，就是有什么大的图谋。莫非要做黄雀么？ “也罢，只要她不兴风作浪，我也就不去理她。”黄氏无奈的说道。 “娘……明日家里的书信应该就到了。”韩素馨说道。之前请父亲打听蓝媚儿的事情，应该有消息了。 “今日的事儿，也不知道是哪个糟践你，若是让我知晓，定要剥她一层皮出来。”大夫人又想到今日之事，怒气冲冲的说着。 韩素馨笑笑，其实今日大家都有所猜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就不好直接发难。 二人说了一会话，韩素馨想要去看看公公，黄氏拦住了她，羞恼的说道：“别去了，一见到他我就生气。” 不敢引婆婆不快，韩素馨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着实好奇，蓝媚儿怎就同意伺候一个瘫痪在床的人，难道就是她所说的图一个未来？ 这样说她是不信的，若是真如此，当初就不会卷了别人的财物跑了。做妾可不容易，随时都会被人卖掉。而且黄氏就有这个权利，等着抓她的把柄。 等到下午时候，忽然外面锣鼓喧天，振聋发聩，哀嚎满地，似乎谁家在办丧事。 “又怎了？”黄氏脸色一沉。 汝香急忙出去打探，很快回来说道：“夫人，外面来了许多叫花子，说是要讨个公道。” “讨什么公道？” 一群叫花子怎的与沈家有关系了？ “送一笼白面馍馍出去。”大夫人紧接着说道，还以为是叫花子乞食，并未在意。 “娘，似乎不太对。”韩素馨急忙说道。 “夫人，外面人说他们的兄弟死在沈家，要求沈家给个说法。”汝香急忙说道。 “难道是为了王子峰而来？”黄氏和韩素馨立即想到这里，二人立即站起来向外走去。 到了前院，就听到数人痛哭嚎叫，那真是哭的一个惊天动地，仿佛死了亲娘一般。 外面还挂起了白布，竟然还弄了血书，歪歪扭扭写着：“还我公道。” 沈家人都被惊醒，纷纷来到前门，大街上也来了不少瞧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整个府门都被堵住了。 黄氏脸当下就黑了，就连后面赶到的刘氏等人也是惊骇无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家枉顾人命，害我兄弟，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队伍的最前面，一个瘦弱的男子举着白旗，身穿缟素哭喊道。 说是哭喊，却不见一滴眼泪，就像摇旗呐喊的。 后面的十几人穿着破烂，衣不遮体，也一起哭喊嚷叫，要求沈家给个交代。 “你们谁是带头的？”沈东云走了出来，站在最前方，冷声问道。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这些人，还真是怪了，沈家派出去的人还没找到王子峰的家人，他的家人竟然得到消息找上门了。 再看这些人的衣着，韩素馨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是王子峰的家人。王子峰的穿着可不是这些人能比的。 她忽然想起王子峰说话的神情与举止，似乎也有些粗鄙，与这些人有些相似。 “我就是。”最前那个男子头上戴着缟素，上前一步说道。 “你是他什么人？”沈东云问道。 “我是他弟弟狗子。”此人回答道，眼神一闪一闪，显然说的不实。 沈东云虽然不喜欢争权夺势，但阅历也不算少，见这人眼神躲闪，冷哼一声，问道：“你所说的人是谁？” 狗子立即说道：“是我大哥傅九，听说死在沈家，我要为我大哥讨个公道。” 沈家众人一愣，莫非找错了人？ 刘氏站了出来，立即说道：“沈家没有傅九此人，莫非你们找错了地方？” 狗子瞪大了眼睛，立即说道：“不可能，有人说亲眼看到他进了沈府，莫非你们杀了人还故意藏匿尸体不成？呜呜呜……我可怜的大哥啊，你死不瞑目啊，你被人杀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苍天啊，你还有枉法吗？” 狗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使劲的挤出几滴眼泪。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外面围观的人更是义愤填膺，辱骂之声络绎不绝，仿佛沈家罪大恶极，草菅人命。 “交出杀人凶手!” 有人喊道，接着许多人也起哄叫喊，无比的汹涌澎湃。< 第四十四章 宝儿少爷 北方原野一望无际，十几匹骏马飞驰而来。马上人各个神色冷峻，如同最前面的那人一般神色，像草原狼一般，随时将猎物撕碎。 草地上飞溅马蹄印，远远的看到一条河，众人欢呼。 头马之上的男子面色冷峻，双眼充满血丝。看到河流之后，神色也舒缓起来。 “大人，还要寻找么？”背刀的汉子问道。 沈星扼住马头，望了一眼疲惫的汉子们，淡淡说道：“休息一日，明日回程。” 已经出来十多天了，但带给他的是坏消息。 好不容易有了彩儿的线索，一路追来，最后在塞外一个小部落找到了一个小女孩。可惜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女孩已经过世了。 女孩名叫彩儿，到底是不是他找的彩儿，他也不确定。询问蛮人，也只说是从中原逃出来的女子，什么家世，什么身份，没人知道。 在一处山坡上将彩儿厚葬之后，沈星终于感到疲惫不堪。但他仍然执着的认为彩儿必定不会先他而去。 虽然只是小时候一面，但彩儿淳朴的印记始终在他的脑海里环绕。他见过许多女子，从没一个女子如她那般善良可爱。 一个人坐在草地上，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山野，思绪飘回了金康城。 不知道那丫头在做什么，想到韩素馨，沈星嘴角微微一挑，露出笑容。那丫头固执、大胆，还有小聪明，总能让自己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嚼着草根，休息了片刻，沈星掏出干粮就着河水咽下。 大宋如此之大，他真的不知该去哪里找彩儿。在别人的眼里他冷酷，嗜血，可没人知道他心中藏着一段柔软的思绪。 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他定要将整个世界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你们回去休息一月，然后继续寻找。”沈星说完，跳上马背，向远方飞驰而去。 …………………… 金康出大事了，沈家被人堵得严严实实，叫骂声一片。起先是傅九引来的那些乞丐，接着是老百姓，后来出现了一些读书人及酸儒，抨击沈家草菅人命。 沈家人这才慌了，所有人都怕这些人冲进来伤了人命。 来势汹汹的人众，喊着交出凶手的口号，又要沈家交出傅九尸身。 “三弟，怎么办？”大夫人看到人越来越多，头皮发麻。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哪里见过如此大的场面。 刘氏也紧张了，低声说道：“关门，莫要让这些贱民冲进来。” 韩素馨瞥了一眼刘氏，记得当年刘雄就说过类似的话，最后叶城老百姓几乎都葬身于大河之中，包括自己的父亲。 “交出凶手，交出我大哥。”狗子看到人越来越多，底气也越来越足，身板挺得更直。 这十几人很有默契的站起，向沈家大门逼近。 沈东云脸色一沉，立即让众人退进院子，连忙关上大门。 “东云，不如你去衙门，请衙门带兵来赶走这些恶贼。”刘氏心有余悸，就怕这些人冲进来。 三夫人也焦急不安，生怕出来乱子。 大门忽然被人撞击，传出外面数人的吼声。 “好，我去！”沈东云咬咬牙，只能如此了。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她看的出来，外面只有那十几人才是泼皮无赖，至于剩下的人，似乎都是被鼓动过来的百姓。 老百姓其实最善良，官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不少百姓有仇富心理，自然乐得看高门大户笑话。 沈东云从后门溜出后，前门愈发的紧张了，不少人在原地谩骂，说什么的都有。若不是沈家在金康有点实力，恐怕这些人会翻墙进来。 “交出韩素馨！”忽然有人高喊一声。 “韩素馨杀了我大哥，我们要求官府严办。”又有人喊道。 韩素馨神色一紧，看来真的有人在外面鼓动，不然这些人哪里知道沈家还有个韩素馨。 不知道是齐云儿还是别人，但齐云儿的嫌疑最大。 “素馨……”大夫人紧张的拉着韩素馨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韩素馨也紧张，如此大的阵势，她也从未见过。 “素馨，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刘氏转头喝道。 沈家众人齐齐看向韩素馨，眼神都变得有些陌生，　赶快离开她周围三丈，一下将韩素馨和黄氏空了出来。 “二弟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针对素馨。”黄氏喝道。 刘氏冷笑，说道：“若不是她，怎会来个王子峰，又怎会来如此多人围攻沈家？她莫不是灾星降世，专来祸害我沈家的。”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变，刘氏打算弃卒保车了。但她怎会甘心如此被送出去，若出去还有命么？ 黄氏哑口无言，看看韩素馨，也不知所措。 “二弟妹，等等看，三弟不是请救兵去了么？”黄氏无奈的说道。 “就怕救兵未到，这些人冲进来抢了我们，再将娘吓得有个好歹，谁担得起责任？”刘氏紧紧盯着黄氏，若是能将大房整个儿送出去，那才叫好。 “可是……”黄氏也不敢保证这些人就不冲进来，若真那样，说不定混进穷凶极恶之徒，沈家危矣。 “韩素馨，全赖你一人只故，你应该出去。”沈楠忽然说道。 苏氏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后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也同意。”沈华也点了点头。虽然他对韩素馨很感兴趣，但现在危机时刻，更愿意保命。 “娘……”沈明珠惊怕的拉着三夫人的手。 三夫人搂着她的头，也看向韩素馨，她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韩素馨内心无比挣扎，此时看到众人的神色，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转头看向婆婆黄氏，黄氏哀叹一声，知道此时她说什么都无用了。 咬了咬牙，韩素馨硬生生的吞下即将流出的泪水，说道：“我出去！” 如果沈星在，会不会让我犯险？临出门的那一刻，她想到了沈星。 “我陪你！”就在此时，几乎不怎么说话的蓝媚儿上前一步，说道。 韩素馨惊讶，众人也惊讶。 蓝媚儿走到韩素馨身旁，低声说道：“就当我还韩冲的一份情谊。” 韩素馨看着她，默视良久，才说道：“你还是亲自去还，这里还不需要。” 蓝媚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嘴。 门打开了，韩素馨衣带飘飞，玉面如水，却异常冰冷。她知道，沈家抛弃她了。 就连黄氏，也动摇了。 沈家已经没人能够保护她，也没人愿意保护她。 见一个女子走出来，所有人都惊讶，门前的那几个人急忙后退。并非害怕韩素馨，而是韩素馨身上那股悲凉的气息，让人群猛然一滞。 “我出来了！”一声清幽的声音，仿佛临别前的悼念一般，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她向后瞥了一眼，看到沈家大门再次缓缓关上。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还有一头头的饿狼。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美貌的女子，一时惊愕，不知沈家要做什么，怎的派了一个女子出来。但听她自己的称呼，知道就是他们要找的女子。 虽然惊讶于韩素馨的美貌和她的胆气，但更多的是对沈家的敌视。 “韩素馨，我大哥是不是你杀的？”狗子硬着头皮问道。 看到韩素馨的第一眼，他就被镇住了，心里异常痒痒，若是娶回家当老婆多好。 他也想对韩素馨动手动脚，反正这个女人就快臭名扫地了。可他不敢，因为这里人多，因为这里只有一个女子。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会让多少人耻笑。 狗子是没文化，但不是不懂道理，人言可畏这句话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又退后了一步，万一这女人有个好歹，会被吐沫淹死。 莫名的，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所有人反而不怎么激愤了。 韩素馨脸色一白，举手向在场的人鞠躬，然后朗朗说道：“各位叔伯，各位大娘大神，各位大哥，我是韩素馨，沈家的长孙媳妇。” 人群议论纷纷，光是看韩素馨这份气度，就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韩素馨不是不怕，而是悲凉代替了她的恐惧。 扫了一眼众人，韩素馨继续说道：“我韩素馨，对天明誓，绝未做过苟且之事，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傅九是谁杀的？”有人问道。 或许是因为韩素馨一人之故，所有人语气并没有先前那般强硬，反而柔和起来。韩素馨发的誓，让那些起哄的人觉得是不是太过分了。 韩素馨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淡淡说道：“今日早上，有一个叫王子峰的人前来，说是大虞城大狗坡人士，羞辱我，并说与我有私情。此人我并不认识，更不曾有什么私情。” “我已托家人去大虞城查探此人家族，以证明我的清白。若众位不信，也自去大虞城查访。因此人坏我名声，所以被请进沈家，以查明真相。可奈何他癫痫病发作，不治身亡，此事有洪老大夫可以作证。”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狗子几人，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傅九是不是王子峰，但我有人作证，王子峰并未说过他叫傅九。” 众人也有些闹不懂了，王子峰和傅九怎会扯到一块，莫非是同一个人？ “让开，让开！”忽然几声喝叫，接着一群人鬼哭狼嚎的跑开，北边的人群骚动。 只见一个小胖孩子，手里拖着一条黄金大蟒蛇，得意的向沈家而来。 韩素馨笑笑，虽然不知道宝儿来做什么，但他的出现还是让她有些欣慰。 宝儿跳下马车，蹭蹭蹭的跑到韩素馨面前，然后看向众人，高举大蟒蛇，笑着说道：“我可以作证，早上是有个叫王子峰的来寻事。我还可以作证，那家伙就是一个无赖，居然说与娘子有私情，我呸，就他那副德行，简直侮辱我的智慧。我就没见过那么无耻的人。” “早上那小子居然骂我是杂种，若不是小娘子在，小爷我早将他喂了我的这条蛇儿。” 宝儿骂骂咧咧说着，将蟒蛇往前一放，狗子等人吓得抱头鼠窜。韩素馨笑了，脸上流下淡淡的清泪。 “谢谢你。” 宝儿呵呵一笑：“小娘子，我就看着你顺眼，不用客气，谁敢动你，我就干掉谁。” 认识宝儿的人听到他这话，立即远远躲开，谁不知道这位爷胆大包天，真的敢杀人。 “你，过来，过来好好说话。”宝儿指着狗子说道。 狗子顿时头皮发麻，说什么都不过去，那条蟒蛇不正对着自己瞪眼睛么？ ……………………………………< 第四十五、六章合并 拜堂 因为操作不当，第四十五章收费了，实在对不起。我将四十五章和四十六章合并了，忘各位谅解。 狗子吓得脸色苍白，那条蟒蛇让他不寒而栗。宝儿一挥手，两个大汉直接过去，架着他到宝儿的面前。 噗通一下，狗子就坐倒在地。睁开就看到那条蟒蛇瘆人的双眼。他浑身一颤，整个人仿佛要昏厥过去。他这辈子就怕就是蛇了，只要见到蛇就会瘫软，连路都走不动。 “呜呜呜，大爷，别杀我，我就是一个卖命的，有人给我钱，让我到沈家闹事。”宝儿什么还没说，狗子直接就磕头哭叫，话儿立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韩素馨本以为此人会像王子峰那般有骨气，死扛到底，自己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就将实话倒了出来。 宝儿乐了，笑眯眯的看着狗子。韩素馨微微惊讶，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收拾人的本事却不小。 只见宝儿嘿嘿笑道：“你说说，到底谁让你们来闹事的？还有你说的傅九是不是王子峰？” 说着话，宝儿将蟒蛇故意往前一探，蛇信吞吐，狗子头发顿时炸起来了，浑身哆嗦，两眼发白，就要昏过去。 “啪……”的一声，宝儿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狗子随即又清醒过来。 “呜呜呜，我说，我说，被让它靠近我。”狗子边喊，惊恐的往后撤。 宝儿收起蟒蛇，叫人搬了椅子过来。 众人听到其中还有内情，都仔细的听着。 “小娘子也坐。”宝儿笑着说道。 韩素馨点点头，然后坐下。 “赶紧说啊，不说它可要咬人了。”宝儿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说道。 “我不知道是谁，他就说沈家死了人，让我们来闹。呜呜呜，傅九是不是王子峰我也不知道啊。”狗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哼，既然不知道王子峰是不是傅九，你们就来闹，莫非想讹诈沈家不成？”宝儿喝道。 韩素馨惊讶的看着宝儿，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思，说的话老气横秋，但又很有章法。 狗子哭了，吓得赶紧磕头。 “贱民不敢，别人致使我搞臭沈家小娘子，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求爷放我过。” 所有人都明白了真相，原来这位小娘子是被冤枉的，刚才许多骂韩素馨的人立即赶到面红耳赤。 “即便如此，那王子峰又是如何死的？还请小娘子说个明白。”就在此时，人群中又有喊道。 韩素馨说道：“若不信，你们可以询问洪老大夫，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就在人群中，一个老头走了上来。 “洪大夫来了。”有人喊道。 洪大夫走上前来，向众人抱拳，然后说道：“老夫洪明，恐怕不少人都认识老夫。老夫作证，那叫王子峰的确实死于癫痫之症，与这位小娘子毫无关系。若众位不信，大可请官府仵作，其他神医前来验证。若老夫有误，愿回家种田，此生不再医治一人。” 众人可以不信韩素馨，也可以不信宝儿少爷，但不会不信洪大夫。洪大夫常年都在乡下医治病人，称为赤脚神医。他收费很低，救过不少人，深得众人爱戴。 既然洪大夫都以归田名义作证，谁也说不出话来。 “多谢洪大夫。”韩素馨深深一拜，今日若不是宝儿和洪大夫，她韩素馨恐怕难以脱身。 “你这小娘子的胆气实在让老夫佩服。老头子原本不打算来的，但听说你一人独抗众人，让我觉得汗颜，所以来晚了。”洪大夫笑着说道。 韩素馨莞尔一笑，神色之中多是感激之情。 “你们可以退去了。”洪大夫说道，下方众人这才离开。 狗子赶紧起身就跑，却不想被两个大汉拦住。宝儿嘿嘿一笑，说道：“你还想跑？” “爷，放贱民一条生路吧，小的真不知道致使我的是谁。”狗子又跪下磕头。 “哼，你今日险些让小娘子受了委屈，我怎可饶过你。”宝儿冷色说道。 韩素馨心里暖暖的，想不到关键时刻，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救了自己。 狗子急忙向韩素馨磕头，喊道：“娘子，小人被银子蒙了眼，求娘子救我。” 韩素馨觉得异常疲惫，低声说道：“算了，你走吧。” 她不想追究狗子，她心里满满的是对沈家的失望，直到现在，沈家大门都未曾打开。 宝儿讥讽的看着沈家大门，说道：“真是自私的人啊，想当年沈家大爷驰骋疆场，开疆拓土的时候，是何等的荣光，如今却如此小家子气。” 说的如此老气，好像他亲眼目睹了沈家大爷当年的雄姿一般。韩素馨被逗笑了。 “小娘子，不如去我家可好？我见你就喜欢，若不嫌弃，我帮你退了这门亲事，你嫁给我如何？”宝儿笑着问道。 韩素馨脸色一红，所有的怨气都被冲散，说道：“宝儿，你还小，哪里懂得什么是夫妻之情。等你长大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不会如此说了。” 宝儿忽然憨厚的笑着挠头，看的他的下人们咋舌。少爷啥时候会如此羞涩了？ “嘿嘿，小娘子，反正你也没去处，不如去我家住着，我看沈家啊，就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宝儿高声喊道。 韩素馨微微一笑，听着宝儿的话，她舒畅了许多。思索了一下，她说道：“好吧，我且去你家住一日，明日我就回娘家去。” 宝儿乐的拍手，现在才像一个小孩子。 韩素馨跟着宝儿去了郡守府，宝儿一路欢喜的说说笑笑。韩素馨看着他快乐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寂寞。为了报仇，她放弃了寻找小星的想法。难道这就是我要的么？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许不需要对不对，只需要顺心就好。 进入郡守府，韩素馨才发现郡守府人少的可怜，就是下人也没几个。 似乎看出韩素馨的神色，宝儿笑着说道：“我爹爹去修河堤了，几个月未曾回来了。我娘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么大的院子，就我一人。”说着说着，宝儿神色暗淡下来。 韩素馨觉得他就像自己一般，其实内心很苦，在外强装欢颜罢了。这么小的孩子，也真是为难他了。 “宝儿，不如我认你做弟弟如何？”韩素馨开口问道，她真心喜欢这个孩子。 宝儿眼神一亮，问道：“真的？你愿意做我的姐姐？” 韩素馨笑笑：“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了。” 宝儿顿时将蟒蛇扔给下人，兴奋的说道：“当然喜欢了，我一个人太闷了，整天没事儿。” “呵呵，你叫我素馨姐姐可好？”韩素馨问道。 宝儿乐的连连点头，立即对下人们喊道：“快去准备斋饭，今日我要与姐姐拜天地，结义兄妹。” 下人们难得看到宝儿少爷如此认真的时候，立即高兴的下去准备。 韩素馨在郡守府转着，发现这里很大，却很少有人，很多地方都没人打理。 苦了这孩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全都是寂寞与无聊。 “姐姐，我从小就住在这里，但一点都不喜欢这里。我爹爹忙于政事，很少管我。娘亲又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些下人陪着我，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有的怕我，有的敬我，有的巴结我，听不到一句实话，我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宝儿就坐在地上，望着天空悠悠的说道。 “等我长大了，就去天下游历，走完这诺大的天地。”一股豪气从宝儿身上散发出去。 韩素馨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十来岁孩子的思想，如此的成熟与高傲。 二人说着话，韩素馨心情慢慢的变好了许多，她也在想，自己以后到底要做什么？ …………………………………………………… 沈家闹得不可开交，黄氏冷着脸盯着刘氏，问道：“我的儿媳就这样走出了沈家，你打算怎么办？” 她很想骂人，扯开嗓子骂人。可她知道，当时她也默认了韩素馨离开。 她们更加没想到的是，韩素馨竟然安安全全的离开了，还解开了所有误会。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韩素馨救了沈家，救了她们所有人。 三夫人李氏脸色羞红，觉得自己羞愧于见韩素馨，她的默认差点害了韩素馨。 刘氏心里有欢喜也有忧愁。欢喜的是韩素馨自己离开了。忧愁的是，如何向老祖宗交代。韩素馨一人就为沈家解了围，她们这一群沈家人却无动于衷，不管自家儿媳生死。 韩素馨没有回来，她们更不知道如何去请。众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疼，没有一个人说话。 黄氏发怨气，刘氏觉得心虚，问道：“方才大嫂不也是默认了么？” 黄氏脸色难看至极，坐在那里暗自生闷气。蓝媚儿默默的看着这家人，嘴角挑起一丝嘲笑。 “夫人，大少爷回来了。”门子进来汇报。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脸色惊变。她们忘了还有一人很重要。沈星…… 韩素馨是沈星的媳妇，若沈星知道此事，会不会发飙…… 黄氏知道自己的儿子的脾气，虽然他心里有别人，可决不允许别人算计自己，尤其是在他外出的时候。 沈星在沈家很低调，许多人并不知道沈星在做什么。可作为他的母亲，黄氏知道许多事情，一想到儿子回来了，顿时头皮发麻。 有时候，连她都怕自己的儿子，真的怕。 刘氏更是惊惧，她听闻过沈星的一些事迹，虽然都是传说，可依然害怕。因为这些传说是哥哥刘雄传来的。哥哥位高权重，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沈星沉着脸进来，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阴鸷的盯着众人，问道：“她呢？” “出……出去了。”大夫人紧张的说道。 沈星漠视了自己母亲，然后看向刘氏，说道：“怎么让她出去的，就怎么让她回来，否则……” 说完，沈星甩手走了出去。 刘氏感觉到汗流浃背，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心跳加速，仿佛面对一个恶兽。 他竟然威胁我，刘氏暗恨，我才是沈家主母！ 我就不信你能将我怎样。刘氏转身就走。 众人纷纷散去，黄氏匆忙向后院走去。只见奶娘和流云、流云跪在地上。沈星站在他们面前，脸色更沉。 “你们三个没用，都给我滚出沈家吧。”沈星说道。 奶娘三人身体一颤，顿时哭了。 “爷，是我没照顾好小姐，我活着也没脸见她，就先小姐而去了。”说完，奶娘猛然起身，一头撞在墙上。 这一幕被大夫人看到，她惊恐的看着沈星，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 奶娘撞死在墙边，惊得黄氏目瞪口呆，流云和流苏连哭都忘了，呆呆的看着那具还带着温热的尸体。 沈星眉头微微一皱，走了过去，将奶娘抱起，回头说道：“谁也不许死，谁敢寻死，就让她全家陪葬。” 流云和流苏顿时磕头，知道她们不会被赶出沈家了。这都是奶娘用命换回来的。 沈星看都没看黄氏一眼，大踏步的离去。 黄氏从来没像今日这么失落过，无助过。她与儿子仿佛有一堵高墙阻拦，越不过去。血脉中的血缘似乎在慢慢消散，稀薄。 身形猛然一慌，身后的汝香急忙扶住，焦虑的说道：“夫人，还是回房去吧。” 流下一行清泪，黄氏点了点头，神色憔悴的离开小院。 直到下午时候，沈家也没派人去接韩素馨。 屋子里默默的坐着一个人，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面前的画被展开好几次，看着彩儿嬉笑的小脸，默默的再次合上。看看天色，他起身阔步走向沈楠的院子。 门被暴力的踢开，沈星目光看向站在面前的沈楠。仿佛早就会料到沈星会来一般，沈楠冲他微微一笑。 “到外面去吧。”沈楠说道，然后看了一眼苏楠。 沈星冷哼一声，率先走了一步。 苏氏担忧的看向沈楠，摸摸自己的肚子。沈楠点点头，递去一个安心的眼色。 后院之中有一片草地，二人相对而立。沈楠不说话，定定的看着沈星。 “不需要解释么？”沈星冷漠的问道。 沈楠苦笑，摇摇头：“没什么可解释的，若是我，也会如此。” 沈星点点头，上前一步，猛然一拳砸在沈楠的脸上，一道血线从沈楠的嘴里喷出来，隐约还看到一颗牙齿散落在草丛中。 沈楠没有还手，他知道，即使还手也打不过沈星。而且，若还手，恐怕受的伤越重。他从小与沈星长大，除了那九年不知道沈星做了什么，但知道，这位大哥很强，很可怕。 三拳，一拳打在脸上，一拳打在胸口，一拳打在腹部。沈楠躺在地上，冲着沈星微笑。 冷哼一声，沈星踏步离开。 “快，快关上门。”二房的院子里，慌乱沈华惊恐不已，仿佛有人追债。 下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关门。 但是，门飞了起来，两个丫鬟被拍飞，重重落在地上。 沈星一步跨入院子，目光逼视沈华。 沈华觉得自己双腿打摆，脸色发白，转头就跑。沈星冷哼一声，跟上去。 “沈星，你在做什么？”刘氏听到风声，从门外追进来喝道。她羞恼不已，没想到沈星真的会动手。 沈星充耳不闻，依然追向沈华。沈华进入屋内，关上门，插上插销。但是……沈星只有一脚。 门碎裂，门框断开，沈华被一块木板打中，疼的差点摔倒在地。 “大哥，你不能如此，我是你兄弟啊。”沈华怕了，他从来没见沈星如此暴力过。他没想到大哥方才对母亲的威胁竟然是认真的。 他恨二哥知道却不告诉自己，让自己没逃跑的机会。 “兄弟？当你大嫂受辱的时候你在哪里？”沈星冷喝一声，一步跨过，追向沈华。 刘氏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沈星竟然如此报复自己。沈星不打女人，难道就不能揍自己的儿子么？ 沈华退无可退，拿起书桌上的一只花瓶，紧紧的握在手里。 “大哥，是我不对，我知错了，你放过我吧。”沈华就要哭了。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沈星目光如炬，一拳打向沈华。 沈华一狠心，将花瓶砸向沈星的头。咔嚓一声，花瓶中穿过一个硕大的拳头，上面还带着血滴，照面砸在沈华的脸上。 沈华仿佛看到无数星星，鼻子中血流不止。不等他清醒过来，腹部中了一脚，整个人飞起，撞在墙上，然后重重落在地上，砸碎了不少物件。 感觉到全身疼痛，似乎断了几根肋骨，眼泪也呛出来，沈华才大声的哭喊：“娘，救我！” 刘氏看到儿子的惨状，又急又气，立即冲进去，抱住沈星，焦急的喊道：“快跑！” 听到娘的声音，沈华也不分辨方向，爬起来就向门口跑去。沈星冷哼一声，飞起一脚，沈华就从屋子里飞了出去。 刘氏抱着沈星，说什么都不松手。直到沈华跑远了，她才放开手。 沈星目光阴沉的看着她，让她浑身哆嗦，一屁股坐倒在地。 没说任何话，沈星再次踏步出去。这次他来到三房门口，并没有踢门，而是朗声说道：“三叔，沈星来了。” 门开了，沈东云苦笑着摇头。当他带官兵来的时候，韩素馨已经不知去向。得知韩素馨被沈家抛弃之后，他愤怒不已，也无可奈何。 诺大的沈家，居然让儿媳出去顶罪，简直是沈家男人的耻辱。沈家从来没如此难堪过，被人逼的如此狼狈过。 三夫人少有的被沈冬云训斥，哭的双眼通红。 “三叔，时间长没讨教了。”沈星淡淡的说道。 沈明珠和沈浪远远站在屋檐下看着，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 他们崇拜大哥，但又极其害怕大哥。沈星身上的那股煞气总让他们紧张害怕。从小到大，他们和沈星接触最少，了解的也最太，很多事情若不是父亲告诉他们，恐怕还不知道大哥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人。 父亲也叮嘱他们，关于沈星的任何事都不准说出去，更增加了沈星的神秘感。 “既然如此，来吧。”沈东云知道沈星给了他留了面子。讨教是借口，出气才是真的。 二人到了一间屋子里，里面挂着许多兵器。 “需要什么兵器？”沈东云问道。 “不需要。”沈星说道。 沈东云笑笑，指着一件未开封的刀说道：“我打不过你，我还是用兵器吧。” 沈星没有回答，沈东云拿下刀，在手里甩了甩，说道：“来吧。” 没人知道沈星和沈东云在屋里做什么。不过一炷香时间，沈星和沈东云相继而出。只不过沈东云的一只眼眶黑了，而沈星却毫发无损。 一言不发的出了三房的院子，沈星跨上马，直接去了郡守府。 “姐姐，咱们磕头吧。”宝儿摆好香烛，似模似样的说道。 韩素馨轻笑，觉得宝儿现在才像个孩子，一本正经的很是好笑。 “姐姐不许笑。”宝儿脸色羞红，完全就是个孩子。 韩素馨点了点头，然后跪在団蒲上。二人这么一跪，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在私定终生。 “我林宝儿，与韩姐姐今日结为……” “哼……”一声沉重无比的鼻音响起，接着一个人影直接走到二人身前。 林宝儿和韩素馨吃了一惊，二人齐齐抬头，就看到一脸无比阴沉的脸。韩素馨神色一颤，忽然有种泪如泉涌的感觉。 林宝儿看到沈星竟然直接闯到郡王府，羞恼不已，站起来指着沈星喝道：“沈星，你为何闯我林家？” 沈星看了一眼香烛，然后目光阴冷的看向林宝儿，说道：“以为我不存在么？” 林宝儿自小就在金康城称王称霸，加上年纪小，自觉还没怕过谁。他立即不服气的说道：“我管你存不存在，当姐姐受辱的时候你就不存在。怎么，现在逞英雄来了？” 沈星嘴角微微一挑，说道：“多谢你出手。” 林宝儿哈哈大笑，指着沈星说道：“听说你向来不会道谢和道歉的，没想到传闻不可靠啊。” “你们在做什么？”沈星不理睬林宝儿的话，冷冷问道。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沈星，想起早上受辱之时，冷冷说道：“关你什么事，你来做什么？” 将桌子上的烛台扫落，沈星冷哼一声，抓住韩素馨的手，说道：“你现在跟我回家。” 回家？韩素馨心里莫名一痛，还是自己的家么？ “我不要回去！”韩素馨挣扎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喂，沈星，你莫要欺人太甚，你敢动我姐姐，我跟你拼了。”林宝儿恼怒的喊叫，然后冲着沈星扑来。 听到林宝儿对韩素馨的称呼，沈星神色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林宝儿已经扑过来，抓住沈星的手臂就咬。冷哼一声，沈星一把抓住林宝儿的领口，临空提起来。林宝儿张牙舞爪的抓挠沈星，但白费力气，他根本就不是沈星的对手。 “喂，你放开我，是男子汉咱们就单打独斗，我才不怕你。”林宝儿吼道。 韩素馨看到沈星提着林宝儿，心里一紧，急忙说道：“别伤着我弟弟。” “弟弟？”沈星疑惑出声，将林宝儿放到一边。 林宝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鬼脑袋一转，嘿嘿笑道：“沈星，我佩服你厉害，不过你的脑袋不怎么聪明，该不会认为我和姐姐私定终生吧。” 韩素馨恍然知道沈星为什么大发脾气。 沈星神色柔和起来，看向林宝儿，又看看韩素馨，竟将地上的香烛收拾起来，重新放在桌子上，说道：“一起来吧。” 林宝儿和韩素馨愕然，他这是怎的了？ “沈星，你真的要和我结拜兄弟？”林宝儿紧张的问道。他对沈星不怎么了解，但刚才沈星的伸手让他极其羡慕。 “废话。”沈星冷喝道。 “好，好啊，你可不能反悔啊。结拜后，你就是我大哥，你一定要教我功夫啊，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林宝儿急忙说道。 韩素馨抓狂了，好不容易收了个好弟弟，结果一转眼就成了沈星的铁杆兄弟。这个坏蛋是专门来抢自己东西的么？ 林宝儿屁颠屁颠的又拿了一个团蒲跪下，还对韩素馨说道：“姐姐，赶紧来啊，一起来结拜啊。” 韩素馨和沈星一头黑线，他们已是名义上的夫妻，用得着结拜么？ “不用了，你和他结拜我，我与你不结拜也是你姐姐。”韩素馨根本不想与沈星再跪拜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期待沈星的出现，可沈星真正出现了，她又恼怒。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有些凌乱。 “过来！”沈星一把抓住韩素馨的手，强拉着她跪下。< 第四十七章 我是你的靠山 韩素馨挣扎要起来，被沈星死死按住。 “再动打屁股。”沈星瞥了一眼，说道。 韩素馨羞恼不已，在沈家也就罢了。林宝儿在侧，还如此说，顿时羞红了脸，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只好乖乖的跪下。 沈星搓了一根香，举头拜下，沉声说道：“今日我沈星、韩素馨夫妇与林宝儿结为异性兄弟兄妹，磕头为誓。” 林宝儿高兴的倒头就拜，韩素馨也只好拜下去。三人起身，林宝儿喜滋滋叫着大哥和姐姐。他从没像今日这般高兴过，赶紧让人备了饭菜，三兄妹团聚一堂。 有林宝儿这个会热闹的，将两个不怎么痛快的也惹得微笑。韩素馨真心喜欢林宝儿，所以说的多些。沈星看到韩素馨笑容，心中越发的不舒服。 见沈星面色不好，林宝儿便知趣的借口离去。 剩下二人面面相对，韩素馨脸色沉下来，低头呆呆的看着一桌菜。 沈星自斟自饮，好一会才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一滴晶莹的泪水从韩素馨的眼中滑落。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仍旧没有控制住，擦掉眼泪，低声说道：“其实你和我并非真的夫妻，不如和离吧。” 这次沈星没有发怒，他沉默的看着韩素馨，微微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做，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说。等到一定时候，我自然会放你走。” 韩素馨猛然抬起头，冲着沈星微微一笑，他竟然答应了。 “不过……” 韩素馨的脸顿时黑了，她很怕沈星说这个词。 “若我找不到她，你就得陪我一辈子。”沈星定定的看着韩素馨。 “我不要！”韩素馨高声喊道：“我不要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我就是我，我是韩素馨，不会被当做任何人。” 沈星笑了，这丫头果真有着独特的性格。不因自己的容貌，不因沈家的家世，全凭她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你没得选择，谁让你骗婚嫁给我。”沈星端起酒杯，嘴角挑起微笑。 韩素馨愕然，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恼怒的问道：“你还不是骗婚？” 沈星笑了，一脸阳光绽放，俊美的脸上仿佛洒满光辉。 这丫头真是有趣！ “所以，你骗了我，我骗了你，咱们先将就着。”沈星有点无赖的说道。 韩素馨脑袋都大了，觉得沈星就不该生在沈家，应该生在市井街头，然后沿街乞讨，这样才符合他无赖的性格。 “好了，在别人家待够了，咱门该回家了。”喝完最后一杯酒，沈星才缓缓说道，就像相公对自己的妻子说话。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红，别说沈星此时说话才真的很动听呢。但下一刻，她立即反应过来，恼怒的说道：“要回你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沈星站了起来，大跨步走到韩素馨的面前，猛然弯腰，将她抱在怀里。 韩素馨吓蒙了，接着焦急的喊道：“放开我你这个坏蛋。”说着小拳头不断的打在沈星的身上。 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羡慕的说道：“我以后也要娶姐姐这样娇媚的女子。” 韩素馨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与沈星真的像打情骂俏的小夫妻。她不敢动了，转头翻了林宝儿一眼。 林宝儿嘿嘿一笑，立即跑的不见。 沈星微微一笑，抱着韩素馨出了郡守府，向沈家而去。 一路抱着韩素馨，不少人看到后惊讶，也有羡慕。有一对小夫妻看的眼红，嘴里啧啧的称赞。 女的嫉妒的说道：“你从来就没如此抱过我。” 男的点点头，看着沈星怀里的美娇娘，下意识的说道：“若你有她一半漂亮的话……”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娘杀了你这个挨千刀的……” 沈星抱着韩素馨进了沈家大门，门子紧张的朝后退了一步，赶紧低下头。一路上遇见不少人，纷纷退避，仿佛很惧怕沈星。 韩素馨疑惑不已，之前也不见下人们对沈星如此敬畏啊。 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流云和流苏看到沈星抱着自家主子，激动的跑过来，跪地就磕头。 沈星将韩素馨放下，说道：“安心住在这里。” 韩素馨有些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沈星抱在怀里，有种静静的安全感，好像全世界都不用在乎，他就是她的靠山。 沈星出门去了，韩素馨还愣在当地。 “少奶奶，您终于回来了。”流云哭着说道。 韩素馨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转眼只看到流云和流苏后，问道：“奶娘呢？” 流云低下头，摸着眼泪。韩素馨心头一紧，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流云哭着将经过说了一遍，又将沈星大闹沈家的事儿和盘托出。韩素馨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居然为了我打了沈楠沈华兄弟，似乎还打了三叔。 “奶娘呢？她在哪里？”韩素馨急忙问道。 流云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爷带着奶娘走了，不知送到哪里去了。” 韩素馨立即去找沈星，一路上碰见不少人，都敬畏的看着她。 到了书房，韩素馨没看到沈星。不过她看到一卷画放置在桌子正中间，正好铺开。 她有些好奇，想必这应该就是沈星念念不忘的人吧。正要走过去一探究竟，就听到一声冷哼。 “谁让你进来的。”沈星忽然出现在门口，阴沉的看着她。 韩素馨心里一慌，赶紧说道：“我是来问问奶娘如何了？” “应该不会死。”沈星答道，目光瞥了一眼花卷，然后过去卷了起来，放在一旁。 韩素馨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小娘子，值得他如此惦记。 “最好希望奶娘没事，若奶娘有事，我和你没完。”丢下一句狠话，她急忙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沈星收起画卷的时候，她有种酸酸的感觉，心里十分慌乱。 拍拍胸口，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不行，不行，我才不会喜欢那个坏蛋的。随即想到流云说的沈星大闹沈家的事儿，她又感到无比的欣慰。 黯然的摇摇头，他是他，小星哥哥才是我的菜。 回到院子里，流云和流苏很热情的烧了洗澡水，又准备了晚饭。她二人今日才真正的看到了沈星的强势，隐隐觉得，只要有爷在，谁也欺负不了少奶奶。少奶奶不受欺负，她们也就受不了欺负。 一个奴婢一生的价值就是遇上一个好主子，有人可以庇护她们。这几个月，她们也看得出，少奶奶其实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只要不刻意对付她，她就不会乱发脾气，而且也不用随时候着。越是如此就越觉得更要尽心尽力，如此才不会被少奶奶嫌弃，免得被爷赶出去。 一夜无话，院子很安静，没有人来拜访，连黄氏都没有过来。 韩素馨默默的想着，既然不能离开沈家，就学着适应。就算对沈家有天大的怨恨，也只能忍着。黄氏并不是对自己无情，只是因为当时形势紧迫，无奈之举。 她暗暗的说服自己，不要生黄氏的气。 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对于黄氏，她虽然不生气，但也没有之前的那种亲近感。 第二天一早，沈星走了进来，说道：“随我走。” 韩素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没有拒绝，收拾了一下，就跟着沈星出门。马车一转，走了许多路，到了一处高门大户面前。 下了车，韩素馨就看到两个字：“齐府。” 门子显然对沈星无比熟悉，赶紧去禀告。沈星拉着韩素馨进入，就看到一个妇人和齐云儿一起出来。 沈星出现在齐家，让齐云儿激动不已，脸色娇红的喊道：“沈星哥哥，你是来看我的么？” 沈星无视齐云儿，看向妇人，弯腰施礼，说道：“拜见夫人。” 齐夫人微微一笑，摆摆手，然后看向韩素馨，神色微微一怔，又暗暗摇头。不得不承认，只这女子的容貌，就让自己的女儿失去了优势。 齐云儿看到沈星身旁的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沉，刚要说话讥讽，忽然想到什么，立即闭口不言。 韩素馨自然不会说话，她还不清楚沈星来做什么。 “星儿今日怎的来了，不是去漠北了么？”齐夫人笑着问道，将二人让到偏厅里。 沈星点点头，直截了当的说道：“昨日才回来就碰上我这不成器的妻子被人欺负，所以特地来求夫人护持。” 不成器的妻子？韩素馨一愣，才明白说的是自己。她狠狠的咬牙，若没有这二人在，定要狠狠的咬他一口。 她现在还不得不装作呆萌的样子，顺从沈星的说法。 齐夫人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你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事儿我自然会上心的。” 沈星看向齐云儿，然后说道：“有些人自以为做的很聪明，但我不是傻子，所以再有下次，别怪我心狠手辣。夫人，我一向痛恨对我背后做手脚的人，您是知道的。” 齐夫人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心中忽然明白，沈星是冲着自己的女儿来的。她也暗暗紧张，若沈星真的发怒，就连老爷都会忌惮。 难道这丫头惹了什么祸事，让沈星不满了么？ 齐云儿心里也咯噔一下，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沈星哥哥，你说的是谁啊，若云儿知道有人欺负嫂嫂，定然不会放过他。”齐云儿急忙说道。 韩素馨微微一笑，说道：“就不劳妹妹了，我自能保护好自己。” 齐夫人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 谁跟她是一家人！那么好的计策竟然都扳不倒她。齐云儿极其恼怒，韩素馨就是一只蟑螂，怎么打都打不死。< 第四十八章 熟面 各位书友，觉得好的话，送点鲜花，收藏一下，若觉得还合胃口，打个赏鼓励一下吧。今日有事，只能一更，明天继续两更。 ………………………………………… 被沈星威胁，齐云儿假装事不关己，奈何沈星凌厉的眼神让她心惊肉跳。齐夫人瞪了她一眼，问道：“云儿可是做了什么傻事？” 韩素馨笑了，说道：“没有，云儿乖巧的很呢。” 沈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风轻云淡的好像没事。 韩素馨才不傻，现在告齐云儿的状，岂不是自找麻烦。齐夫人定然不信，就算信了，也不会对齐云儿严厉处罚。 与其做那无用功，还不如等机会收拾她。 沈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然后沉默不语。齐云儿也吓了一跳，事出反常即为妖，莫非韩素馨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狐疑的看着韩素馨，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我家生事，看来是怕了我的身份。齐云儿暗笑自己多心，不过一个乡下丫头罢了，也值得自己在意她？ 这次事件，韩素馨虽然气恼，但也总结出一个道理来，求人不如求己，谁都靠不住。沈星到齐府是给她一个交代，表明他的态度。 韩素馨并不感动，相反，有些难过。她大概知道沈星的意思，他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特意对齐云儿表明态度。而是因为她……是他的私有财产。 齐夫人东拉西扯的问了韩素馨一些话，然后送了几件礼物，对韩素馨似乎有拉拢之意。一旁的齐云儿看的恼怒不已，为了装乖巧，又不得不吞下对韩素馨的厌恶之色。 沈星不是喜欢聊天的人，片刻后就告辞，韩素馨也只好告辞。她对齐家也多少有了些了解，对温和绵柔的齐夫人的也颇有好感。可惜齐云儿没有随了她母亲的性子。 二人出了府，齐云儿就迫不及待的幽怨起来。 “娘，你怎能对那个乡下女人如此好？” 齐夫人脸色微微一沉，呵斥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得罪了沈星，但为娘告诉你，别惹他。还有，也别与韩素馨作对，不然出了事，为娘也救不了你。” 说的如此严重，齐云儿却丝毫没有听进去，嘟着嘴说道：“娘，那个女人哪里有我好，您为什么向着她说话。” 见女儿似乎中毒太深了，齐夫人叹息一声：“痴儿，我都是为了你好。韩素馨就算百般的不是，但她是沈星的女人，就这一条，你也不能动她。” 见母亲担心自己，齐云儿乖巧的应了一声，心中却不服气，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回到沈家，沈星默默的看着她。韩素馨被他的看的有些发毛，终于沉不住气，说道：“莫要让我感激你。” 沈星头微微一低，冷峻的脸上浮现几丝笑意，这丫头发脾气的样子也很有意思。 “你好好呆着便是。”没有多余的话，沈星起身走了出去。 “奶娘什么能回来。”沈星背后韩素馨追问了一句。 “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沈星淡淡说道。但他的心下却有些异样，奶娘当时还有最后一口气，如今只能保命，若想恢复，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沈星刚刚出门，大夫人黄氏带着汝香走了进来。韩素馨起身相迎。说实话，她心底里对黄氏无有亲切之意。若当时黄氏坚持，众人也不能拿她怎样。 黄氏心有愧疚，拉着韩素馨的手说道：“那日都是我做婆婆的不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说着，眼泪嗒嗒的落下来。 见她落泪，韩素馨心中的恨意消散。黄氏这人并没有坏心眼，可惜不够强势。不可否认，刘氏比她做的好。 “娘说的哪里话，当时情形危机，您也没有办法。”韩素馨言不由衷的说道。 黄氏喜悦不已，将韩素馨的手拉进自己怀里，问道：“你真的不愿娘么？” 韩素馨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不是不愿，而是不想去愿。在沈家她本就尬尴，若和黄氏再生分，沈家就没有她的盟友了。 她与二房显然不可能荣辱与共，三房又摇摆不定，只有依靠大房了。沈星虽然强势，但毕竟是男人，定然不会出手欺负女人。从这次事件沈星只打了沈家的男丁，对女人没有出手的意思就可以看出来，他不会轻易动手。 当然，除非像齐云儿和刘晴芝那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他身边的人。 韩素馨希望自己能摆平这些人，不依靠沈星，不欠他人情。 “素馨，你是个好孩子。”黄氏欣慰的说道。如今若想缓和与儿子的关系，就必须从韩素馨身上下手。 虽然沈星是她亲生的，但她最为清楚，她们的母子情分并不浓厚。沈星自六岁就跟着夫君沈东桓去了北方，后来沈东桓遇刺中毒回来，沈星并未回归，而是留在那里，三年前沈星回来了，却对她冷漠了不少。 这些年，黄氏一直与刘氏争，忽视了沈星。后来没能争过刘氏，发现儿子也对自己也生疏了许多。这三年，她极力的弥补与沈星的关系，没想还是前功尽弃。 韩素馨自然不知道这些，和黄氏说了一会话，就开始打瞌睡。黄氏离去，她就去睡了。 一连好几天，沈家都平安无事。刘氏也没有找上门来为两个儿子出气。齐云儿也没敢来沈家。刘晴芝更是自赏花之后销声匿迹。好像一切都平静起来。 王子峰的尸体交给了官府，有人前来认尸，发现此人并非叫王子峰，而是金康城内的一个流浪汉。 除了黄氏之外，蓝媚儿竟前来看望韩素馨。蓝媚儿当时挺她，让韩素馨多少有些感动。虽不知蓝媚儿为何如此，但至少人家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 现在看来，蓝媚儿也没那么讨厌。 从大虞城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事实证明韩素馨的猜测是正确的。蓝媚儿消了案底，苦主也不追究蓝媚儿。 她是怎么做到的没人知道，韩素馨猜测她一定有什么计划，或者有贵人帮助。那个贵人未必就是刘氏。 按照蓝媚儿的说法，她是刘氏碰上的，虽然听起来是假话。但韩素馨感觉得到，蓝媚儿似乎故意要与刘氏撇清关系。 都是猜测，韩素馨挠挠头，觉得最近自己胡思乱想的太多了。 流云倒了茶水，韩素馨让她出去歇着。没有奶娘在身边，流云就成了她的贴身丫鬟。 上次的事件也提醒了她，有人暗通刘氏。当时她到柴房时候，刘氏就带着人来了。显然有人通知了自己之后，就去通知了二房。 当时奶娘和流云都在院子里，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流苏了。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流苏，暗暗的摇头。 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流苏这丫头的，比流云激灵，心眼也多。 上次盗窃案的事情，各房都没有动静。本以为黄氏会换了屋里的所有下人，可到如今也没有这么做。她也没打算换了流云和流苏，毕竟这两丫头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而且自己也没有证据。 老祖宗也更加沉默，按理说，有人偷了黄金头饰，屋子里的人都应该处罚或赶出去。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黄氏正坐在二房的屋里，来的还有三夫人李氏。 刘氏听闻黄氏的话，脸色阴沉，不乐意的说道：“这本就是她该做的，别忘了她也是我沈家的人。为沈家付出是她的荣幸。” 黄氏不悦，说道：“若不是素馨，沈家的名誉就毁于一旦，难道功劳还不算大？” 刘氏眼皮跳动，黄氏说的有理有据，她不好反驳。但自己两个儿子被沈星暴打，至今双双还躺在床上。尤其沈华，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被打断了一根肋骨，若养的不小心，很可能这辈子都直不起腰来。 她也想找沈星理论，可一想到沈星身上那股杀伐的气势，就犹豫起来。 “我也觉得大嫂说的在理。”李氏急忙附和。她心里有愧，又被沈东云训斥，这时候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说赏什么？”刘氏不再坚持，若坚持的话，黄氏估计会去找老祖宗。 “弟妹掌家，赏罚应该分明，这些事我就不操心了。”黄氏说道。她只是想弥补一下对韩素馨的愧疚感，也让沈星看到自己并非真的无情。 刘氏心思细腻，很快就猜出黄氏的意思。黄氏需要的是一个态度，而不是赏的东西。 “既然大嫂如此说了，妹妹自然去做。”刘氏一口答应下来，心中盘算着应该给韩素馨赏什么东西。 上次的翡翠白菜让她心疼不已，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赏赐太贵重的东西。 韩素馨看到大堆的东西摆在屋子里，喜得流云和流苏眉开眼笑。韩素馨不是没见过世面，这些布料、首饰虽然多，但却没一个值钱的。 “这些东西你们分了吧。”韩素馨淡淡说道。 流云和流苏一愣，以为听错了。 “少奶奶，您说赏给我们？”流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心惊肉跳的问道。 韩素馨点点头，说道：“我用不了这些东西，你们拿去用吧，或者送给家里人也好。” 流云和流苏惊呆了，这些东西在她们的眼里就是一大堆的银子，即使再不值钱，也有几十两银子了。 她们一年的俸钱才不过一两银子，这笔额外之财让二人欣喜若狂。 “多谢奶奶恩赐。”流云急忙跪下谢道。 流苏眉开眼笑，她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和娘亲，这些布料正巧能每人置办一身衣服过冬了。 将东西抬了出去，韩素馨知道刘氏是故意给自己难看的。表面上赏赐自己，实际上羞辱自己是乡下女子。 这种小心思，韩素馨懒得去理，也不想计较。 沈星正在看书，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他。他看了之后，神色凝重起来。然后走进小院子。 韩素馨正慵懒的躺在床上，若是一直如此平静，她还真的很喜欢。 见沈星不敲门就进来，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将自己全身都盖上被子，问道：“你有什么事？” 沈星默然的看着她，然后说道：“我要出去一个月。”< 第四十九章 泼皮 实在不好意思，一直没发现这一章没上传过。 …………………… 五月初四，几匹快马到了南方。沈星一脸期待，虽然情报里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总算对彩儿有个交代。 沈星一走，韩素馨暗暗的松口气。那个坏蛋在的时候，总觉得压力好大。 这一天，韩素馨心情极好，带着流云和流苏出门赶集市。大虞城时，她没少偷着出去玩。她顽皮，韩家夫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让韩冲保护。 这次出门，韩素馨乔装打扮成男子，只是容貌太过清秀魅惑。 “奶……公子打扮成这样，就算爷也比不过您的俊美了。”流云偷笑说道。 韩素馨娇笑，小手一挥，说道：“走，咱们去赶集。流云银子可带好了？” 流云点头，能跟着少奶奶出去，她也开心。成天的捂在院子里，早就有点腻了。院子里的下人，很少有出门的机会，她们年纪又小，对外面也新奇的很。 三人从沈家出来，向南街而去。一路上叫卖声不断，三人好奇的跑来跑去，看各种新奇。金康比大虞城要繁华的多，各种小地摊摆放南北各地的玩意。有北方突厥的毛毯，有南方高丽国的奇石，还有大宋的陶瓷。 虽然都算不上精品，但也算稀奇。韩素馨也难得放松，与两个小丫头说说笑笑。 一辆马车缓缓而过，后面跟着三个肥胖的女子，各个有一百多斤，走路震得地砖咔嚓响。车轿帘子挑开，露出一张阴毒的脸。她默默的看着三个嬉笑的人。 她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女子冷笑。 刘晴芝的脸终于恢复过来，每每想起被韩素馨暴打不成样的时候，她就无比的愤恨。当她回到京城，父亲和母亲都大吃一惊。母亲恼怒，要到沈家兴师问罪，却被刘晴芝拦下来。 她要用自己的手段对付韩素馨，让韩素馨毁容，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这一次，她来了，带了三个从高丽国的女子。这三个女子是她花重金从边境买来的，都会相扑之术，对付韩素馨轻而易举。 如果韩素馨动手，她绝对会揍得韩素馨满脸开花。 想到韩素馨一脸青肿，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模样，她就激动与兴奋。 真的很巧，没想到在集市上见到韩素馨，她嘴角挑起，眼珠一转，叫了停车。 既然遇上，咱们就好好玩玩！刘晴芝吸收了教训，这次她绝不会出面，既然自己有权势，为什么不用呢？ 抬眼看到远处几个泼皮靠着大树乘凉，刘晴芝低头对车夫说了话。车夫跳下马车向那几人走去。 不知车夫说了什么，那几人眼睛里冒出精光，然后屁颠屁颠的就跑到马车前。 “你要我做什么？”带头的泼皮兴奋的问道。 当的一声，从轿子里扔出来一大锭银子。泼皮立即弯腰捡起来，用牙一咬，双眼冒出兴奋之色，立即收了起来。 “那边有三个人，看到没有。”刘晴芝的声音响起。 几个泼皮转头看过去，看到韩素馨三人正蹲在地摊上捡海边的雨花石。 “看到了，小娘子有什么吩咐。只要不杀人，咱一定完成。”泼皮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们将那个长的最俊美的小子好好收拾一番，用什么办法都行。她可是个美女哟。”刘晴芝直接点破了韩素馨的身份。 泼皮们没想到那个俊美的公子竟然是女子。如此俊美，若是女子，岂不是貌若天仙？几人立即直勾勾的看向韩素馨。 “嘿嘿，小娘子，此事就交给我们了。”几个泼皮迫不及待的说道。 刘晴芝笑意连连，若韩素馨被这几个泼皮侮辱之后，还有脸呆在沈家不成？ 既然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想到这里，她的神色黯淡下来。 皇宫里已经传下话来，她即将要定为太子妃。说实话，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或许全天下的女子都会兴奋成为太子妃，那可是将来有可能成为国母的存在。 她却心系沈星，就算全天下给她，她也不会在乎。 但她的父亲和母亲对权利极其热衷，如此荣耀决不能放弃。以后他们就可能成为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刘雄迫不及待的要将刘晴芝送到太子府。正因为如此，刘晴芝求父亲给她一点时间，她要亲再找沈星，希望沈星能休了韩素馨。 不管谁做了沈星的妻子，她都不会让她如愿。 其实她还有另外的计划，这个计划太过冒险，或许引起皇帝对刘家的不满。但这些又能怎样，她喜欢的是沈星，不是太子。 刘家已经是豪门，再登一步又如何，父亲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权利，不顾她的幸福。 马车拐入墙角，刘晴芝揭开帘子，堆起了微笑。 “公子，这些石头好漂亮呢。”流云爱不释手的抓了一把雨花石，越看越喜欢。 韩素馨也是美丽控，看到漂亮的东西也会心花怒放，爱不释手。 “这些我全要了，回去给你们每人做一串手链。”韩素馨大方的说道。 流云立即掏钱。 “哟，这位公子还有钱啊。”韩素馨让流云包好雨花石，刚刚转身，就看到几个痞子将三人围住。 摆地摊的老头看到这几人，连忙卷起自己的东西就跑，显然对这几人惧怕不已。 “你们要做什么？”流云护在韩素馨身前喝道。 “我们哥几个缺点银子，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施舍啊。”带头的痞子对着韩素馨微笑，嘴角流下口水。 我的乖乖，刚才远远看她窈窕，现在近距离看更加美貌，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这样的女子若压在身下，一定很**。 看到他放光的神色，如色狼一般，韩素馨立即感到不好。莫非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流云，给他银子。”韩素馨立即说道，沈家离这里有点远，来不及叫人了。 流云赶紧扔出一两银子，那人接在手里颠了颠，贪婪的说道：“还真当我们叫花子不成？你们三个跟我走，大爷我好久没碰女人了，这两个小娘们不错。”虽然对流云和流苏说话，但目光却不曾移开韩素馨一秒。 流云和流苏哪里见过这样的泼皮，吓得小脸发白。韩素馨眉毛一挑，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抢劫不成？” 带头的泼皮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夸张的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我要抢劫，谁敢不服？” 看着他天王老子他最大的样子，韩素馨脸色阴沉下来。 “几位，请吧。”泼皮说道，另外几个泼皮立即围上来。周围的人立即躲得远远的，像是避瘟疫一般。 “你们不许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理，我们是沈府的人。”流云焦急的说道，只好抬出身份来。 几个泼皮脸色微微一变，沈家人可不好弄，弄不好自己就要损进去。刚才那个小娘子好狠，居然让我们送死。 不过想到那个小娘子说完事之后，再给他们十两银子，又动摇了。若是玩了这个小娘子，再得了十两银子，就逃出金康，就不信沈家追杀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 “兄弟们，咱们乐呵乐呵，管她张家沈家，待咱们爽完了，跑了就是。” 韩素馨见抬出沈家都没能镇住这几个泼皮，心下焦急起来。 几个泼皮立即抓向韩素馨三人。三人都是弱女子，尤其流云和流苏吓得双腿发软，被轻而易举的控制。韩素馨转身就跑，却被一个泼皮抱住。 “滚开！”韩素馨胳膊肘顶过去，那泼皮吃痛，放开了韩素馨。 韩素馨借机就跑，两个泼皮追了上来。好在韩素馨从小和韩冲练过一些，虽然打不过人，跑起来倒也快。 两人追，一人跑，看的刘晴芝咯咯大笑。 很快，韩素馨就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发现没路，后面两个泼皮又至，顿时紧张起来。 接着另外三个泼皮控制流云和流苏过来。 “哈哈哈，小娘子，你可选了一个好地方啊。今日咱们真是要想齐人之福了。”带头的泼皮舔着嘴唇，**的看着韩素馨。 流云和流苏挣扎，被死死按住。韩素馨有点绝望了，今日逃不出这些人的魔爪了。 “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一百两银子。”韩素馨说道，她只能用银子收买这几人了。 一百两？几人顿时脸露惊喜。一百两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不行，若是放了你，你报官之后，还哪里有我们的活路。”很快，带头的泼皮就清醒过来。 这一百两银子可不好拿。 “我让这丫头回去取如何？”韩素馨没想到这个泼皮脑子转的如此快。 带头的泼皮笑道：“虽然我们爱财，但若没命拿，不要也罢。小娘子就别费心思了，等我爽完了，就离开金康了，有人一定会给我们更多的银子。” 韩素馨脸色一沉，没想到是有人指使，怪不得自己女子之身被看破了。 自己出门，除了沈家的几个下人之外，还没人知道。 到底是谁设计我？ “小娘子，来让爷亲近亲近。”带头泼皮迫不及待的上前，想要抓住韩素馨。 韩素馨一脚踢过来，那人顺势抓住她的脚，啧啧说道：“好漂亮的小脚，还有香香的味道。” 说的如此恶心，韩素馨想将脚抽回来，却抽不动。泼皮顺着她的腿抱过来。韩素馨急了，不知所措。 “你们几个泼皮，还真当金康城是你家的么？”就在此时，一个男声响起。 众人大吃一惊，抬头就看到墙头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微笑着看着韩素馨。韩素馨大喜，终于松口气，看来不用害怕了。< 第五十章 宁瞻儒 墙上站立的男子一身白衣，温文儒雅，笑容如和煦的春风。他从墙上纵身跳下来，接着四个冷艳女子也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然后走到白衣男子身后。 几个泼皮看到冷艳女子后，纷纷痴呆，喜悦不已。 “靠，今日我们哥几个真是艳福不浅啊，这几个小娘子细皮嫩肉的，这长得不错啊。”带头的泼皮放开韩素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 韩素馨可是知道这几个冷艳女子的厉害，她们可不是普通女子，一个不好就会杀人。 “又见到你了。”白衣男子笑着对韩素馨说道，丝毫没将几个泼皮看在眼里。 韩素馨走了过来，淡淡一笑，说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这个人，她很好奇。整日里带着美女出门，很是张扬的一个人。他曾要沈星将自己送给他，虽然当时很气愤，但回头想想，此人好像也不是十恶不赦。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仿佛跟踪自己一般。 “我是跟着你来的。”白衣男子笑道。 韩素馨一脑黑线，他该不会用强将自己绑去吧。随即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沈星似乎与他熟识，若他这样做，沈星一定会与他没完。 就当笑话听了，韩素馨笑笑，然后道谢。 “我靠，当我们不存在是吧。”泼皮们见白衣男子没而视他们，立即叫嚷起来。 “太吵了。”白衣男子淡淡说道。 只是一句话，后面四个冷艳女子身形一动，走向几个泼皮。就在此时，从墙角冲出来四个黑衣大汉。 四个冷艳女子脸色一紧，停住脚步，紧紧盯着四个大汉。 这四个大汉也不看四女，而是冲向几个泼皮。步伐矫健，从四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这几个泼皮惊得目瞪口呆，忽然觉得这四人是猛虎，自己是羊。 哗啦啦，泼皮们意识到不好，立即逃窜。四个大汉默不作声的追上，然后就是一顿暴打。几个泼皮连连求饶。 “没想到他居然派人保护你，我还真是多此一举了。”白衣男子笑着说道。 韩素馨一脸茫然，惊讶的看向四个黑衣大汉，是保护我的？谁让他们保护我？难道是沈星？也只有沈星会这样做。 韩素馨暗骂，刚才怎么不出现，现在别人来救才出现，真是马后炮。沈星这个坏蛋，安排的人也没眼力。 泼皮们被四个大汉拖走，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韩素馨一眼，然后快速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角落里的刘晴芝看到这一幕，脸色僵硬起来。没想到沈星会派人保护这个狐狸精。她的目光看向白衣男子，大吃一惊。 怎么是他，怎么可能？ 这个男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的身份太过高贵，就算刘家身世显赫，也轻易见不到此人。 见韩素馨好像和他很熟，刘晴芝脸上阴晴不定，没想到这个狐狸精还勾搭上他了。 “多谢公子相救。”韩素馨盈盈一拜。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说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出任何问题。不过，你若是愿意，我会说服沈星，将你送给我，如何？” 韩素馨一头黑线，这人难道有收集美女的癖好？ “多谢公子美意，素馨不愿做他人奴婢。”韩素馨立即说道，她可不希望自己变成女打手。 白衣公子笑了，转身便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等你哪天想通了，就来找我。这是我的玉佩，送给你。” 一枚玉佩扔过来，韩素馨接过，只见上面隐隐有一条龙。能佩戴这样图案的人，他的身份……韩素馨吓了一跳，差点将玉佩扔在地上。 刘晴芝默默的看着，脸越来越黑，怎么可能，他怎可能送给韩素馨东西。那样的东西她有什么资格拥有？ 她越来越对韩素馨充满恨意，为什么韩素馨总出人意料，和自己父亲都想结交的人有交集。 白衣男子走后，将玉佩放在怀里，流云和流苏才惊魂未定的跑过来。 “走吧，咱们回去。”韩素馨淡淡说道。 ………………………………………… 南方一座小镇，两条小河从镇中穿过，悠悠而去。古色古香的江南小镇，拥有江南女子般的娇美与婀娜。 一行人匆匆而来，对沿路的景色视而不见。 几人走到一处宅院前，从角落里走出一个黑衣大汉，冲着沈星点点头。 “公子，就是这里。”黑衣大汉说道。 沈星点点头，让人上前敲门。 门开了，一个**岁的小男孩探出脑袋，看到沈星几人的装束，有些紧张，声音颤巍巍的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沈星款款一拜，问道：“这里可是宁瞻儒老爷的府上么？” 小孩惊讶，赶紧说道：“这里是我父亲的宅子，您稍等，我去通报父亲。” 沈星惊喜不已，等候了片刻，小孩将门打开，让众人进去。 宅子不大，只有几间破旧的屋子。 他的目光看到主屋门前的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神色憔悴的老人，双腿耷拉在椅子上。 “老夫眼拙，不知公子是哪位？”老人眼神浑浊的问道。 沈星上前一步，一拜说道：“女婿沈星拜见岳丈大人。” 老人吃了一惊，慌忙问道：“你说什么？你是我女婿，我女儿还活着？” 沈星不忍心看到老人难受，急忙说道：“彩儿也没找到，相信她还活着。” 老人神色激动起来，但又疑惑不已，问道：“彩儿，彩儿，既然没找到她，你又为何说是我的女婿？” 沈星将九年前的事儿说了一遍，老人这才明白沈星所谓的女婿由来。他苦笑不已，说道：“难得你这份心意，若彩儿还活着，定然高兴无比。可惜……至今我都没有打听到她和她娘的下落。” “伯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您会流落到南方？”沈星问道。 宁瞻儒转头对那个小孩子说道：“琳儿，推我到屋里。” 沈星赶紧过来推，那个小孩对沈星有点害怕，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这孩子是我收养的。当年我被洪水卷走，奈何老天不收我，被我抓住一块浮板，最后死里逃生。可惜双腿撞断在石头上。后来一位好心人将我一路拉到此地，才安顿下来。”宁瞻儒细细的说道。 “当年刘雄弃城而逃，令我组织百姓守城，哎，十几万的百姓啊，活下来的不足一成。若刘雄不逃走，早早组织百姓撤离，哪里能死那么多人。这些年，我愧疚于叶城百姓，每每睡觉，都会看到他们冲着我笑，冲着我哭。” 沈星默默的听着他的叙述，感受到宁瞻儒心中的愧疚，他将自己深深的埋在懊悔之中。 “这不是您的错。”沈星低声说道。 刘雄，是他害了叶城百姓。当年刘雄以水势不可挡，救下万人表功，踏着白骨一路青云而上。他欺骗了朝廷，欺骗了百姓。 “伯父，您还有亲戚么？”沈星问道。 宁瞻儒摇摇头，知道沈星什么意思，叹息的说道：“我只有一个哥哥，死于沙场，没有留下子嗣。我妻子本是小农，家中姊妹不少，可惜一场洪水冲的全无音讯。” 沈星皱了皱眉头，看来越发的难找了。 沈星让人出去寻了婆子，买了蔬菜肉类，就在这个宅子里做饭吃。因为宁瞻儒不能行动，琳儿还小，这些年他们一直艰苦度日。别说吃肉，就是蔬菜都吃不起。 琳儿看着婆子做肉，口水流了一地。 宁瞻儒和沈星说着话，讲述这些年来的遭遇。 “原来是沈东桓将军的公子，失敬了。”宁瞻儒知道了沈星的身份后，惊讶不已。 如此富贵的公子，居然等了自己女儿这么些年。他真的感动，彩儿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到沈星的青睐。 “你父亲当年威震北方，所向披靡，敌人蛮子闻风丧胆。可惜将军遭人暗算，可惜啊可惜。”宁瞻儒惋惜的说道。 沈星叹口气，对于自己的父亲，他真的很敬仰。他从小跟着父亲南征百战，见识过父亲用兵如神，威震天下。 酒菜摆好，沈星推着宁瞻儒坐下，倒上酒。叫琳儿的小孩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鸡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这孩子也受苦了。”宁瞻儒苦笑说道。 “吃吧。”沈星笑着，摸着琳儿的头。 琳儿怯怯的看向宁瞻儒，见他点头，便拿起筷子。起先还矜持，但看沈星与宁瞻儒都不在注视自己后，就直接上手，狼吞虎咽起来。 “伯父，不如你随我去金康，让晚辈伺候你。”沈星问道。 宁瞻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在这里很好，很喜欢这里的安逸，若是你有心，希望能找到彩儿和她娘，我死也瞑目了。” “晚辈一定会找到彩儿和伯母，您放心吧。” 沈星见宁瞻儒心意已决，没有劝他，留下数百两银子，又在此地住了三日，这才离开。 韩素馨回到沈家，心中想着白衣公子的身份，此人身份不能说，不可说啊。 “小姐，大夫人来了。”流云说道。 韩素馨起身相迎，大夫人笑着进来，让人抬了冰块进来。 “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些冰放在屋子里，也好降暑。”黄氏笑着说道。 “多谢娘关心。”韩素馨扶着黄氏坐下。 “过些天是星儿祖父的祭日，你做好准备，到时候咱们都要去祭奠。老祖宗身体不好，去不了，我们就得去了。”黄氏又说道。 沈尚书的祭日，或许沈星也会赶回来吧。< 第五十一章 祭奠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将整个金康朦胧在雨雾中。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南朝已去几百年，金康依然繁华，更多了几分华贵之气。 一样贵气的车队，华盖被雨水滴打，缨络坠下莹玉，水滴如珠串滴落。 沈家车队在泥泞的土路上缓行，压下深深的车辙印。寒气透进车轿中，哈出淡淡的寒气。韩素馨坐在轿子里，感觉手脚冰凉，将衣衫拢了拢。 这样的天气，让众人苦不堪言。 “少奶奶，您再加一层衣。”流云满脸的水渍，顺着脸颊淌下。 “你快上来吧，外面太冷了。”韩素馨说着，用手帕替流云擦了擦，然后伸出一只手。流云感动不已，急忙摆手，慌乱说道：“奴婢不冷，不碍事的。” 虽然这样说着，但脸儿还是有点发青。韩素馨依然伸着手，固执的说道：“莫要推辞，这雨看起来不大，但伤人，你若生病了，谁来伺候我？” 虽是责备的话，但流云心里暖暖的。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提起衣裙爬上马车。 流苏年纪小，被留在家里。流云年纪大些，出门照顾主子。而且流云比流苏要细心些。 “少奶奶，离老爷的墓还有十里地，怕一时半会赶不到，您躺着歇会。”流云尽量不靠近韩素馨。她身上衣衫大半都已潮湿，不想让主子感到湿哒哒的难受。 流云取了枕头垫在她的身下。韩素馨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腹部，默不作声。 沈星没回来，各房也相安无事，极其平静。她难得惬意了好几天。说实话，她更喜欢这样的日子，若是有机会，就和小星哥哥一起在山村里盖上一间木屋，无忧无虑的生活。 “嘶……”一声长叫惊破雨幕。 马车忽然左右剧烈晃动，接着绕着打圈。 “马惊了，快把马车全部扯开。”外面响起慌乱的叫喊声。 韩素馨被晃头晕目眩，一不小心撞在车厢上。流云稳不住身子，一头扎在韩素馨的身上，疼的韩素馨倒吸一口凉气。 “抓住。”韩素馨急忙喊道，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窗沿。一只手牢牢的将流云稳住。 马车不转了，但却疯狂的跑起来。车夫大声急喝，试图拉住受惊的马。忽然一个剧烈的颠簸，韩素馨感到身子一轻，人仿佛飞了起来，头撞在车顶上，疼的她咧嘴惊叫。 流云也撞的头晕目眩，脸色发白，死死的抓住韩素馨的胳膊。 “车夫，车夫！”韩素馨焦急的喊着，头疼的要命，但必须要让马停下来，否则有生命危险。 但车夫没有应声，韩素馨暗叫不好，一把撕开车帘，哪里有车夫的人影。怕是刚才的颠簸，车夫被甩了下去。 马还在飞奔，韩素馨和流云惊得不知所措，只能抱在一起。 后来飞奔而来几匹快马，沈东云和沈楠等人追了上来。 “别怕。”沈东云喊道，甩鞭冲到惊马前面。惊马立即转弯，马车倾斜，韩素馨和流云滚另一旁。 “小楠，你去另一边。”沈东云喊道。 沈楠脸色铁青，咬了咬牙，一手按住胸部。那日沈星一拳，让他胸部隐隐作痛。他冲到另一旁，二人将惊马左右夹住。沈东云试图伸手拉住马绳，几次都没扯住。狠狠一咬牙，沈东云凌空跳起，落在惊马上，一手抓住缰绳，死死拉住。 惊马嘶叫一声，缓缓减了下来，最后停下。 韩素馨感觉全身都湿透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吧。”沈东云轻声问道。 “多谢三叔。”韩素馨惨白着小脸，惊魂未定的点点头，双腿有些发软，流云扶着她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小姐！”流云带着哭腔，摸摸头顶，竟然鼓起一个肉包。 “上来！”沈东云伸手。 韩素馨没有顾忌的拉着三叔的手，跳上马背。沈楠拉着马车，流云跟在后面向车队而去。 “素馨，吓死我了，你没事吧。”黄氏急忙迎上来，浮现焦急之色，关心的问道。 韩素馨摇头，说道：“娘，我没事。” “这马怎么回事儿？贱奴才，你是怎么赶车的？”另一边，刘氏训斥车夫。车夫也一头雾水，低着头任凭刘氏责骂。他也不知道马为什么突然受惊。 “好了，好了，继续走吧，再迟就误了时辰，一会儿雨大了，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黄氏挽着韩素馨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车轿中。 摸着头顶的肉包，韩素馨吸着凉气。 “疼么？”黄氏心疼的问道。 “没事了，不碍事。”韩素馨觉得眼泪花在眼眶里转动，嘴上却不承认。 一场事故，让众人小心起来。韩素馨看了一眼车夫和后面远远缀着的马车，思索了片刻，眼神跳动不已。 刚才那是……她急忙将念头压在心底。 “喝点水压压惊。”黄氏倒了水，微笑着递过来，韩素馨接过慢慢的咽下，心中嘀咕不已。 韩素馨抛开心中想法，对于不对，日后定有计较，现在根本没证据。说实话，她隐隐觉得一直有一个人在暗中对付她。这不像刘晴芝的手段，不像齐云儿的针锋相对。这次更加隐晦，更加高明。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到底哪里相似呢？ “娘，为何今日出门？”既然说不上来，她只好抛开。后日才是沈尚书的祭日，今日出门似乎有点儿早。 黄氏笑笑，自豪的说道：“你有所不知，东郊有一处皇陵，你祖父就葬在那里，这是我们沈家的荣耀。所以提前去，要先祭拜先帝，然后才祭拜你祖父。” 韩素馨惊讶不已，问道：“先帝竟然葬在这里？”她的印象里，皇帝不都葬在京城外的八宝山上么？ 黄氏点点头，脸色有些怪异，低声说道：“这位先帝不同，你莫要打听，私下谈论也会定罪。” 说的如此神秘，让韩素馨更加疑惑，莫非有什么故事不成？ 一路摇晃，终于到了一个小道观。刘氏派人去敲门，说了话，一行人顺利的进入道观之中。 两个小道士煮了茶水，分送给沈家人。 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韩素馨站在门口，看着还在淅淅沥沥的小雨。 “都吃点东西，别饿着。”黄氏和汝香过来，送来点心，几人围坐。二房及子女们坐在另一旁。三房四人也低声说着话，吃着点心。 点心有点发潮，韩素馨吃了两口就觉得没味道，觉得心中恶心。 “瞧那肚子，再有三个月估计就生了。”黄氏看向苏氏，羡慕的说道。 韩素馨尴尬，黄氏就是说给她听的。她急忙低下头，将点心塞进嘴里。黄氏见韩素馨如此窘迫，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其实啊，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我知道星儿的心思，哎，这孩子我也管不了。不过，你既然嫁进来了，他也会好好待你。星儿心地其实不错的，你要主动些。”黄氏不知怎的了，忽然感慨起来。 韩素馨低头含糊的嗯了一声，若黄氏知道她想要和离，会不会变脸？ 这事儿是剃头挑子两头都不热，两人都有各的打算。她和沈星说白了就是假扮夫妻，各取所需罢了。 沈星以韩素馨为挡箭牌，挡住了其他女子，除非那些女子愿意做妾。但能配得上沈星的都是官家嫡出女子，谁愿意当妾？ 至于自己，嘿嘿，将把沈星当做跳板。苦恼的是，踩上去容易，想要下来就难了。 那个坏蛋，总会欺负我！ 想到可恶的坏蛋，她就生气。可这种生气一点愤怒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种欢喜的意思。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出来。 “疼，滚开！”忽然一声暴喝，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沈华呲牙咧嘴，坐在软被上，一把将丫鬟推倒在地上。丫鬟被惊吓的顺势跪在地上求饶。 “没用的东西，一边去。”刘氏心疼自己儿子，瞪了丫鬟一眼。 沈华的伤势比沈楠要重的多，至今都不能行走。 “娘，我行动不便，实在太疼了，别让我去了好不好。”沈华撒娇的问道。 刘氏也不想他去，可若不去，总会留下话柄。她心中暗骂沈星，对自己的弟弟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你撑着点，哎，这么重的伤，啥时候才能好啊。都是一家人，怎能下如此重的手。也不知道心疼弟弟。”刘氏抹下几滴眼泪。 说着有意，听着更是知道她指桑骂槐。三夫人李氏微笑的看着大夫人。黄氏觉得脸上发烫，虽然她对沈华没有好感，但毕竟是一家人。自己的儿子打了兄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黄氏看了韩素馨一眼，见她装作没听到，叹息一声走了过去。 “华儿，还疼么？”黄氏安慰的问道。 沈华鼻孔一哼，撇过头恨恨说道：“大伯娘，若他也被如此打，会不疼么？” 黄氏被呛，脸色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韩素馨微微轻叹，沈华憋着一肚子怨气没处发，婆婆这不是赶着去找难堪么? “三哥，喝水。”沈明珠走了过去，递过水。 沈华微微一笑，说道：“还是二妹会疼人。” 沈明珠脸色一红，急忙跑了回来。这神态哪里像妹妹，像是小情人。不过谁也没有在意，毕竟是兄妹。 韩素馨细细的看着沈明珠，那丫头红着小脸，低着头，不时慌乱的朝沈华偷瞄。 韩素馨的心猛然一沉，虽然她不想乱猜，但还是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应该不可能，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休息了一个时辰，雨稀稀拉拉小了。过了不一会，风卷云收，露出了太阳。众人收拾妥当之后继续上路。 到了中午时候，众人终于到了东郊皇陵。 一处不大的宅子，出来十几个下人，将马牵走，迎着众人进去。 “这是沈家的一处宅院，不过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黄氏淡淡笑道。 很快，就有丫鬟领路，分好各自住的地方。韩素馨独住一间屋子，也算得上宽敞舒服。 流云抹起衣袖，快速的打扫。韩素馨也没闲着，一起布置起来。 “少奶奶，这里发潮，不如弄点白灰撒上，免得有蛇虫。”流云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说道：“赶紧去。”她最怕蛇虫，那东西就像怪兽一样恐怖。 流云前脚出门，苏氏挺着肚子，带着丫鬟就进来了。 “大嫂。”苏氏淡淡的笑着。 韩素馨急忙扶着她，说道：“有了身孕就该好好歇着，别动了胎气。” 苏氏笑笑，摆摆手：“不碍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着多活动活动，坐久了也会酸痛。” 不知道苏氏来意，韩素馨也不问，二人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儿。韩素馨对苏氏还是有些好感的，从包里取了一些安神的药。 “少奶奶，不好了，流云姐姐被人打了。”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也不知道是哪房的。< 第五十二章 退避 本章写了3600字，求鲜花、收藏和打赏。 ……………………………… 韩素馨疑惑，流云不就取些白灰么，怎的就被人打了。传话的丫鬟说完，就退了出去。 “大嫂还是去看看吧。”苏氏淡淡微笑，然后起身，由丫鬟扶着出去。 韩素馨走了出去，向院子里寻去。 “就这点白灰，你若拿去，我家爷怎么办？”一个胖乎乎的丫鬟，比流云高一个头，凶恶的冲着流云大喊大叫，仿佛流云拿了白灰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另外两个丫鬟围着流云，一副不善的味道。 流云胸前紧紧抓着一个小布袋，脸上还有几根指头印，清晰无比。 “这是少奶奶要的，你们莫要强词夺理。”流云不服气的喊道。 “哼，爷是嫡孙，他要的东西什么人敢动过。就算少奶奶来了，也得先让着病人不是？”胖丫鬟似乎没将韩素馨放在眼里。 胖丫鬟前几日才进沈家别院，对韩素馨不了解。若是主宅的丫鬟，谁敢与韩素馨争？ 少奶奶虽然不常走动，但沈家下人都知道这位少***厉害，若是惹急了，可会打人的。人家连齐云儿都打了，还怕几个丫鬟？ 主子打了下人，你就是再有理，还能打回来不成？ 胖丫鬟也不知道三少爷的伤就是大少爷打的，加上她刚调拨服侍三少爷，以为有机可乘，好好表现一番。三少爷一高兴，将自己抱上床，岂不是一下就变成少奶奶了？ “怎么回事？”另外一个丫鬟走了过来，疑惑的问道。见是流云，她脸色微微一变。 “笑笑姐姐，这丫头非要抢三少爷的白灰，我要了她还不给。”胖丫鬟指着流云霸道的说道。 笑笑年纪不小，在沈家算是老资格的丫鬟了。家里大小事情都知道不少。她虽是三少爷身边的丫鬟，但也不敢拿大少***丫鬟怎样。 见自己屋里的丫鬟和流云争执，她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那个，还是让流云妹妹带走吧。”笑笑脸色难看的说道。 流云正要走，胖丫鬟立即堵在她面前，不乐意的说道：“笑笑姐，你怎能如此窝囊。三爷身子受伤，见不得潮湿，东西我必须拿回去。” 笑笑心中那个气啊，你若知道大少奶奶发脾气的话，就不会如此了，暗恨胖丫头多事。但这样的事她不敢说，说主家的不是，岂不是嫌命长了？ “你让开，让流云妹妹走。”笑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厉声喝道，她可不想得罪大少奶奶。一个不好，大少爷回来，咱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不都是丫鬟么？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咱们二房以后是沈家的主脉，二老爷就是家主，怕大房作甚？”胖丫头一点觉悟都没有，她来之后就打听了沈家是谁掌家，一听说二夫人掌家，伺候的又是二夫人的次子，兴奋的都快飞起来了。 笑笑脸色一变，真想一巴掌打在胖丫鬟的脸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大好奶奶不算厉害，但厉害起来谁也不敢轻易得罪。最近风平浪静，没见大伙都尽量避开么。 “笑笑姐姐，你我都是三爷屋里的人，伺候好三爷是咱们的本份。你有什么怕的，不就是大……”胖丫头冷哼一声。在她的心里，只有二夫人，还有将来二夫人的权势，那才是依靠。 “哦？我倒要看看你怕不怕我？”一个柔软的声音传过来。 流云脸色一喜，叫道：“少奶奶。” 韩素馨到来，笑笑脸色一紧，赶紧低头拜见。胖丫头与另外一个丫鬟也急忙低头。虽然刚才理直气壮，但真正见到主子的时候，还是有些惧怕。这就像天敌，主子克死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韩素馨冷声问道。 胖丫鬟抬头，看到对面站着一个靓丽的少女，娇弱可爱。 这就是大少奶奶？她迟疑了一下，就是长得漂亮些，也没什么特别嘛。心中再想到二夫人掌家，自己若爬上三少爷的床，还哪里有这位少奶奶说话的份儿。 她头猛然抬起头，目光直视韩素馨，似乎要来个一较高下。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沉，这种目无尊长的丫鬟她还是第一次见。 笑笑大吃一惊，没想到胖丫头居然如此无礼，不但不回话，还不辞身份逼视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这些东西是三爷要的。”胖丫鬟指着流云手中的袋子，昂着头很有底气的说道。 韩素馨差点笑了，她真的没想到，还有如此不知死活的丫鬟。她淡淡的对流云说道：“东西给她。” 流云诧异的看了韩素馨一眼，不假思索的将东西递了过去。 胖丫鬟没想到自己一出马，连大少***都要惧怕自己，以后一定要抓住三少爷，做了少奶奶之后，谁还敢与我大声说话？ 到时候看谁不顺眼，就打死，哼哼。 将小包抖了抖，胖丫头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少奶奶，您这才做得对，三少爷伤重，要好好休息呢。” 这是教导韩素馨如何做事么？ 笑笑脸色黑了，完了，这丫头要倒霉了。若真如此轻易放手，这就不是大少奶奶了。这几个月来，她大概知道这位少***脾气，轻易不肯吃亏的主。 只要不惹大少奶奶，你做什么她都不管。若是欺负到头上来，就想想齐云儿和刘晴芝吧。 “笑笑姐姐，咱们走。”胖丫得意的朝笑笑打招呼。笑笑低着头，也不敢应声。 见拉不动笑笑，胖丫头有些恼怒。 “走啊，愣着干什么？”喜悦将她冲昏了头脑，胖丫头反而对笑笑发脾气。 “哪里去？”韩素馨淡淡的问道。 胖丫头得意的一笑，说道：“当然是回三少爷的屋子啊，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她竟然自称我，而不是奴婢。笑笑知道，就算大少奶奶不计较前面的事儿，可现在都不能不计较尊卑了。 “打了我的人，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好的事。”韩素馨脸色阴沉的说道。 胖丫头心猛然一跳，然后也沉下脸，说道：“大少奶奶，你的丫鬟不懂事，我替三爷教训她，有什么不对？” “哦？”韩素馨轻笑，然后指着胖丫头说道：“流云，将这狗奴才给我按住，我要替沈家教训她。” 流云被胖丫头打了脸，见她还敢对自己主子不敬，早就气愤不已。既然少奶奶发话了，也不客气了。 胖丫鬟大吃一惊，立即喊道：“我是三少爷的人，你不能动我。” 流云根本不听，上前去抓胖丫鬟。但她的力气不及胖丫头，被摔到一边。 笑笑吓得不知所措，暗暗骂胖丫自找麻烦，这不是连累我么？ 韩素馨脸色更沉了，两步走到胖丫头面前。然后扬手，啪的打下去。可她惊讶的是，胖丫头居然将自己的手抓住。 “大胆！”不论是流云，还是笑笑，都惊呆了，然后齐声呵斥。 胖丫头也吓得一个激灵，立即放开韩素馨的手。韩素馨照面打下去，一声清脆的响声。 “你……”胖丫鬟摸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韩素馨。 “不用尊称，该打。”又是一巴掌打在左脸上。 “我是三少爷的人。”胖丫鬟吼道。 该死的，这丫头简直是找死！笑笑默默的退后，遇到这样一根脑筋还仗势欺人的丫鬟，真是没救了。算了，重新给三爷找个吧，这样的丫头就算今日不出事，日后定然会引来祸患。 韩素馨笑笑，摇摇头，忽然对这丫头有点喜欢了。虽然她仗势欺人，但如此没有一点觉悟的还真是少见。 “来人那，将欺主的奴才给我绑了。”韩素馨说道。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丫头婆子见躲不过去，只好出来，上来就将胖丫头给绑了。 胖丫头傻了，然后冲着婆子喊道：“杨婆婆，你松手，不要绑我。” 杨婆婆一声不吭，虽然住在别院，但消息并非不灵通。每隔三五日，沈家就会送来一些用度，也能知道沈家目前的一些消息。 人总是八卦的，韩素馨的事儿也会传出来。 “掌嘴！”韩素馨说道。 流云上前，左右开弓，一点都不怜惜。片刻后，胖丫头的脸就被抽成了包子。 “我是三少爷的人。”胖丫头嘟囔的嚷叫，死撑着嘴硬。 “胡说，三少爷屋里哪里会有你这样的丫头。”笑笑急忙撇开关系，有这样的丫鬟，简直是羞辱。 “笑笑姐姐，快请三少爷来。”胖丫头急了，没想到抬出三少爷都没效果，一时病急乱投医。 “哼，你就算让二夫人来也没用，不知尊卑，以下欺上的狗奴才。”韩素馨冷冷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刘氏匆匆忙忙过来，看到这幅场景急忙问道。 “你告诉二夫人。”韩素馨看向笑笑。 笑笑脸色发白，不敢隐瞒，只好将过程说了一遍。刘氏厌恶的看向胖丫头，居然有这么蠢的奴才。就算要欺负别人，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狗仗人势要看人的。 刘氏恼怒的瞪了胖丫头一眼，然后喝道：“将这狗奴才赶出去！” 胖丫头傻了眼，本想二夫人来了，一定会给自己做主，好歹自己是三少爷的丫鬟。可没想到二夫人直接就将自己赶出去了。 她应该感到庆幸，没有当场被乱棍打死就已经烧高香了。 韩素馨没有阻拦，一个丫鬟罢了，还入不了她的眼。 胖丫头现在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哭喊道：“夫人救我，呜呜呜，少奶奶，求您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韩素馨看也不看转身就走，对她来说，心里也没什么负担。若这丫头早识趣，她也不会追究。 沈华脸色阴沉的躺在床上，恼怒的看着笑笑，然后低声说道：“那个胖丫头给我留着。” 笑笑不知道什么意思，点了点头，急忙走了出去。 沈华默默的看着屋顶，沈星、韩素馨，你们给我等着瞧！ 就算打死胖丫头他也不在乎，关键是折了面子。若如此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沈星踩在脚下。 丫鬟欺主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来，黄氏冷哼一声，居然有人如此不识趣。虽然表面上看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往深里想，就是二房独霸沈家的写照。否则一个丫鬟也不敢如此嚣张。 韩素馨又何尝不知，她不想和二房闹得不可开交，但若不教训那丫鬟，岂不是让人看扁了自己。 她知道，她与二房的结不可能解的开。 “小姐，用茶么？”流云小心的问道。主子今日为她出了气，十分开心。说实话，她越来越喜欢跟着韩素馨，总是不会吃亏。虽今日被打了一巴掌，但刚才十几个巴掌还回来了。以后，谁还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b 第五十三章 嚣张丫头 韩素馨教训了胖丫鬟，别院里没见过大少***下人们都纷纷谈论，不敢再轻视这位少奶奶。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比较势利，而且也很会拉帮结派，哪个主子强势，就会巴结哪位主子。立即有丫鬟将胖丫头手中的白灰悄悄拿过来，送去了韩素馨的屋子里。 虽然大房弱点，但被韩素馨一闹，没人敢欺负大房了。相反的，三房反而处于尴尬地位。 沈明珠来的时候，就是哭着来的。 “明珠，谁惹你了？”韩素馨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披散头发，一张秀脸更是娇俏，如蛋清般嫩滑。 沈明珠只是低头抹眼泪，看得韩素馨发愣。 既然她不说，韩素馨也懒得问，让流云给自己梳头。 “大嫂，她们太欺负人了。”沈明珠见韩素馨再没问，觉得更委屈了。 叹息一声，韩素馨让流云退下，转身面对沈明珠，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儿，你我都不是外人。” 沈明珠点点头，红着眼眶说道：“我刚从屋里出来，遇到一个下人，不小心碰了她，将一碗燕窝洒了，她就恼怒说是给二伯娘的，非要我的丫头去重新煮。” 韩素馨眉头挑了挑，问道：“莫非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么？” 沈明珠点头应道：“知道的，我的丫鬟说了，可那个丫鬟冷哼一声，让两个丫鬟抓了我的丫鬟走了。还说让我赔银子。” 这都是什么事儿，韩素馨也微微恼怒，沈家教导下人太失败了。别院里嚣张的下人居然还不止胖丫鬟一个。 “可曾告诉你娘了？”韩素馨觉得三夫人不可能不管，平白让自己的女儿受欺负。 沈明珠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不敢告诉娘，娘说别院里不比家里，那管事婆子可厉害了，若是得罪了她，就怕吃饭都要小心了。” 韩素馨惊讶，连三夫人都顾忌，好嚣张的下人。管事婆子……看来病根在这里了。 思索了一下，韩素馨决定替沈明珠出这个头。并非她觉得沈明珠可怜，而是让他们知道谁是主子。 “你且叫人打听那个丫鬟的名字，将她带到我这里来。”韩素馨淡淡说道。 沈明珠脸色一喜，只要大嫂出面，就好办了。早上的事传开，听说那些下人对大嫂可是敬畏了。 欢喜的出门，沈明珠立即去找那个丫鬟。 “少奶奶，您真的要替二小姐出头么？”流云担心的问道。 看到流云的神色，韩素馨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流云点点头，低声说道：“听说这里的管事婆子原本是老祖宗的陪嫁丫头，老祖宗看她忠心，就派到这里管事。这婆子凶悍的很，尝尝听闻克扣大伙的奉银，对违逆她心思的人都直接卖掉。听说死在她手里的丫鬟就不止这个数。” 流云伸出一只手掌，看的韩素馨倒吸一口气。好大胆的婆子，居然如此凶残。 “莫非就没人管么？”韩素馨问道。 流云摇摇头，小心的说道：“有老祖宗做靠山，谁敢动她。听说去年有人告到老祖宗那里，结果婆子没事，那告状的人却被打死了。” 韩素馨脸色阴沉下来，看来这婆子不好惹啊。 “几位夫人也是不闻不问，随老婆子去。这婆子越发的大胆了，听说她暗地里养了几个白脸。” 韩素馨默默的想着，看样子这婆子不好对付，有老祖宗这座强大的靠山，谁也难动。不过敲打敲打应该不成问题，又或者…… 看来自己答应沈明珠太快了，如此的话，说不定自己会与老祖宗对立。此事还得细心，要动手，就要雷霆一击。 既然这婆子如此嚣张，老祖宗必然也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然而有些东西就是不能拿到台面上，一旦到了台面上，性质就不同了。 “流云，你打听一下那婆子的住处，再留意一下你说的这些事儿。”既然要对上，就不能不打没把握的仗。 原本没想着与婆子对上，但若真的对上，自己也不怕。自己的身份往那里一摆，婆子也拿自己没办法。 但自己想要搬倒婆子，也不容易。 流云匆匆出去，看她的神色，这别院里应该有与她交好的姐妹，否则也不会知道婆子那么多隐秘的事来。 流珠骂骂咧咧的掐着一个小丫鬟，正是沈明珠的贴身丫鬟。 “你的主子不过一个小屁丫头罢了，又不是二房的主子，跟我摆什么谱。”流珠低声骂道。 小丫鬟一脸泪珠，也不敢叫，一个劲的躲闪。 “你再躲试试？信不信我从二小姐那边将你要来，然后用针扎死你？”流珠恶狠狠的问道。 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蹲在原地不敢起身，她的身上已经有多处瘀伤。 “你主子洒了我好不容易煮给二夫人的燕窝，你就给我做苦力，若不如我意，就弄死你。” 小丫鬟低垂着头，眼泪一个劲的落下，可怜兮兮的生火扇风。 “哪个叫流珠？”一个大点的丫头走了进来问道。 “哟，这是哪位姐姐啊，找我什么事？”流珠笑着问道，她可不傻，没弄清楚对面人的身份，不会轻易发脾气。 这人看到小丫鬟蹲在地上哭泣，脸色微微一变。流珠赶紧说道：“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罢了，姐姐找我有事？” 来人正是汝香，流云刚刚出去，韩素馨因怕沈明珠吃亏，不得已从大夫人那边借了汝香过来，让沈明珠引着她来叫流珠。 既然要对付婆子，单打独斗可不行。将大房捆绑在一起，那婆子能怎样？ “大少奶奶叫你过去。”汝香淡淡说道。 流珠眼珠一转，不记得自己与大少奶奶有什么话儿啊。今日早上的事儿她也听闻了，心中有些咯噔。不过想想自己可不是胖丫头那个蠢货，一点背景没有就敢嚣张。 “姐姐，大少奶奶找我何事？”流珠继续问道。 汝香皱了皱眉眉头，这丫头可真是无礼，冷哼道：“大少奶奶叫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莫非主子们做事还要告诉你不成？” 见汝香发脾气，颇有几分架势，流珠不敢再问，心中想着那位少奶奶早上才赶走了胖丫，莫非又来找自己晦气？ “姐姐先走，我洗洗就过去。”流珠笑着说道。 汝香瞪了她一眼，然后率先出去。流珠脸色阴沉下来，对着小丫鬟一脚踢过去。 “我的手！”一个不妨，小丫鬟的手按在壁炉里，赤红的炭火将小手顿时烧的一片囊肿。小丫鬟顿时哭起来。 “哭什么哭，这点苦都受不了，真是没用。你乖乖的给我呆在这里，若是敢跑，就对你不客气。”流珠发狠说完，走出来向另外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婆子，她的身前立着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就是处理了胖丫的杨婆婆。 “哦，这位少奶奶看起来不是好惹的。”管事婆子睁开眼，淡淡的说道。 杨婆子低头不语，看来管事姐姐不打算追究了。 “婆婆，流珠求见。”门外响起流珠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吧。”管事婆子说道。 两个婆子走了出来，流珠施礼，然后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怎么了？”婆子眯着眼睛问道。 流珠心神不安，每次对上管事婆婆，她就紧张不已。这位婆子的手段可真的狠，她亲眼看到一个丫鬟被她剥光，然后被放出一条疯狗撕咬而死。 “婆婆，大少奶奶叫我过去，也不知道什么事儿。”流珠低头说道。 婆子点点头，说道：“去就是了，问我作甚？” 流珠大喜，知道婆子会帮自己。对这位婆子的脾气，她摸得一清二楚。别看只说了这一句话，但很有学问。 平常若来报告，管事婆子都会问个一二三，仿佛不放心似得，对这里每一个人都防控很严。 若她没有问，就是告诉你，你去做就是了，我会管的。 看来管事婆婆也注意到大少奶奶了。 流珠起身退出去，然后向韩素馨的屋子而去。 韩素馨喝着茶，脸色越来越阴沉。从汝香去叫流珠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 沈明珠惴惴不安的坐在韩素馨身侧，又有汝香和另一个丫鬟陪在左右。 一道身影走了过来，直接就进了门，连通报都没有。有了管事婆子做靠山，流珠心定了许多。沈家除了二夫人，她还没怕过谁。 直接走到韩素馨的面前，微微屈膝，礼节都没有做到位。 “流珠拜见大少奶奶。”她微微一笑，然后看到韩素馨身旁的沈明珠，脸色一沉。 “滚出去！”韩素馨忽然喝道。 流珠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大少奶奶何以对流珠发诺大的脾气？” 韩素馨没想到她还真敢反驳自己，果然这别院是另一处沈家了。 “谁教你的礼仪？莫非是你自学的？”韩素馨不客气的问道。 流珠没想到韩素馨竟然为了这点小事恼怒，急忙说道：“大少奶奶，是流珠做的不周，还请原谅。” 想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揭过去？韩素馨冷笑，问道：“没听到我的话么？” 流珠咬咬牙，然后转身就走出去，脸上浮现很大的怨气。 站在门外，流珠硬声硬气的说道：“流珠求见大少奶奶。” “进来吧。”韩素馨淡淡说道。 走到面前，流珠弯下腰，然后做了个全套的礼节，就不信你还能挑出刺来。 “哎呀！”忽然，韩素馨叫了一声。流珠吓得朝后退了一步，顺着韩素馨的目光低下头，脸色顿时变了。< 第五十四章 大嫂威武 韩素馨叫喊一声，脸色凄苦，像是心疼什么东西。沈明珠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过来将流珠狠狠推开。 流珠也傻眼了，方才怎就没看到脚底下有东西啊。 一枚金钗被踩断，沈明珠像宝贝一般的捧在手里心疼不已，冲着流珠喊道：“你赔我的金钗，这可是老祖宗送给我的。” 流珠惊出了一身汗，只看那金钗雕琢，就知道价值不菲，上面那颗闪闪发亮的红色宝石，就是卖了自己也不够还的啊。 她脑子一蒙，啥也不敢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叫喊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在我的脚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的有些语无伦次，韩素馨和沈明珠对视一眼，露出会意的笑容。 “你不是故意的？都踩成这样了，拿银子来。”沈明珠对流珠着实生气，伸手就要。 流珠大汗淋漓，心中恐惧，忽然明白，这是大少奶奶和二小姐故意挖的坑啊。可她能说什么，说两个主子故意陷害自己？说出去谁信啊。 怪不得刚来的时候左眼皮跳个不停，原来是这样。但不管如何，金钗是自己踩碎的无可辩驳。若让自己赔的话，说什么也赔不起。 “大胆流珠，敢踩坏二小姐的金钗，你可知罪？”韩素馨喝道。心中也是惋惜，这本钱下的有点大了。不过，若不下大本钱，还真的没法下勾。 流珠心下镇定，管事婆婆一定会管的，只要婆婆来，主子又能如何？她抬起头，说道：“大少奶奶，不关我的事，是有人陷害我。” “哼哼，还不关你的事，莫非是我故意放在你脚下不成？还是说二小姐陷害你？”韩素馨冷冷问道。 流珠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一句来，看到韩素馨身后的汝香二人，立即喊道：“二位姐姐，你们可要给妹妹作证，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 汝香默然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踩坏了二小姐的金钗，我会如实禀告大夫人和二夫人。” 流珠闻言，一屁股坐倒在地，知道这次完了。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就栽了一个大跟头。她现在忽然升起无边的恐惧。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二夫人惩罚胖丫鬟，大少奶奶确实手段高明啊。 “呜呜呜……小姐。”一个哭泣的声音传来，小丫鬟哭着鼻子跑进来，小手举得老高，手上全是血泡，令人惊恐。 “你……该死的，你这个贱婢，居然如此对待我的丫鬟。”沈明珠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恼怒至极的她也不顾平日的温顺，上前对着流珠就是一脚。 沈明珠气坏了，也憋屈怀里，终于发泄了出来。 流珠被踹翻在地，立即喊道：“婆婆救我！” “老奴见过三少奶奶，见过二小姐。”管事婆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话音落下，一个人影焦急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这下齐活了，都来了。 “婆婆救我。”见管事婆子来了，流珠连滚带爬的跑到管事婆子身后，一脸毒恶的看向韩素馨。 “婆婆怎的来了？”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管事婆子淡淡一笑，细细的看着韩素馨，果然有点手段啊。 “老奴听闻这里有些争执，特意过来看看。”管事婆子淡淡说道。 该不会早就藏在此地吧。韩素馨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婆婆来了，您老是这里的管事，就请您做主吧。” 管事婆子一愣，本以为韩素馨会发难，却没想到一脸笑意的将球踢给了自己，心下一沉。 “不知发生了何事，老奴想问个清楚。”管事婆子暗暗思索，这位大少奶奶看来早有准备。 “她踩坏了我的金钗，这是老祖宗送给我的。还有，我的丫鬟被她欺负成这样，您老可要给我做主啊。”沈明珠哭喊道。 说着话，门口影影绰绰的又来了许多人。 三位夫人快步走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刘氏直接呵斥道。 韩素馨站起，向三位夫人见礼，那婆子见了三位夫人，只是象征性的弯腰。没想到这婆子这般托大，倒好好好脱她一身皮。 韩素馨从来不主动欺负别人，但别院这边显然成了管事婆子的天下，那些丫鬟婆子不将主家看在眼里，成何体统。再一个，她也想立威，省的有人来欺负自己。 “娘……”沈明珠很合适宜的哭着冲进三夫人的怀里，然后泪眼朦胧的将过程说了一遍。 三夫人当即脸色就黑了，阴沉的看向流珠。 流珠没想到引来了沈家三位夫人，吓得小脸惨白。 “娘，我正巧让管事婆婆做个了断，这丫头是她的人，想必不会徇私枉法吧。”韩素馨淡淡一笑。 管事婆子脸色一沉，目光灼灼的看向韩素馨。没想到自己没出手，这位少奶奶先出手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件事很显然是流珠的错。虽然她觉得有蹊跷，但没人能为流珠作证。 “好个狠毒的丫鬟，如此毒恶，怎能留在我沈家。若不是素馨发现的早，还不知这丫头会不会害死我女儿。”三夫人恼怒这些下人对三房不敬，语气无比凌厉，干脆把话说死。 流珠浑身一抖，若说害死主子，她还没那个胆子。 “我没有，流珠不敢。”流珠忽然发现，今日的形势对自己极其不利。就算有管事婆婆护着，也难逃处罚。 管事婆子脸色更难看，韩素馨让她处理，明摆着不能偏私。虽然暗地里她对别院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利，但在沈家人面前，她什么都不是。若三位夫人联合起来，就算老祖宗也无可奈何。 “混账东西，连主子的人和东西敢碰。来人呐，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打。”管事婆子喝道。 “婆婆，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愿意赔二小姐的东西。”流珠急忙喊道，若真的被打，就是自己这身板，恐怕也挨不了几下。 “赔东西就算了？你嚣张跋扈，连主人都不看在眼里，还敢求情。大嫂，二嫂，若家里都是这种下人，以后还如何做？说不得哪天给咱们喂了药，如何死的都不知。”三夫人恼怒不已，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打死流珠，也要她生不如死。 护女心切，人心往往就偏激起来。韩素馨知道不用自己出手了。 这一番话，将大夫人和二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她二人觉得下人不大可能下药害人，不过谁也真的不敢保证。这些下人不是她们亲手**的，也许……也许有这种可能。 “这样的丫鬟，死了也干净！”二夫人突然说道。 “罢了，我没意见。”黄氏淡淡说道。 管事婆子脸色难看起来，三位夫人居然联手了。她扫了二夫人一眼，心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二夫人这是报复我啊，若我反对或者作弊，二夫人定然会向老祖宗说我的不是。 阴沉着脸想了片刻，咬咬牙，喝道：“将这不知尊卑的贱婢乱棍打死。” 流珠顿时懵了，竟然打死？就算她犯了错，也也不至于死啊。 众人面面相觑，管事婆子直接就下达了处死的决定。二夫人冷笑连连，三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个凶恶的丫鬟立即扑上来，将流珠死死按住。流珠脸色煞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没想到自己最为依仗的婆婆居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婆婆，你不能杀我，我不要死……”流珠撕心裂肺的哭喊。 “给我拉出去，吵死了。”管事婆子冷冷说道，脸上毫无怜惜之意。 韩素馨都觉得心中发寒，这是怎样一个人，连一点人性都没有。 三位夫人都默不作声，大夫人知道这婆子嚣张，既然韩素馨布了局，自然不会破坏，也让着婆子领教厉害。二夫人冷眼看着，暗暗欢喜，说实话，此刻她有点喜欢韩素馨了。虽然沈家由她掌控，唯独这个别院她插不上手。三夫人就更不用说了，恨不得立即将流珠处死。 沈明珠暗暗佩服自己的大嫂，简直太厉害了，轻而易举就将流珠拿下了。 管事婆子本想以进为退，有人求情，却没想到沈家这几位夫人竟然同时默不作声。 “等等……”韩素馨忽然喊道。 管事婆子欣喜不已，流珠听到韩素馨的喊声，顿时喊道：“大少奶奶，只要您放了我，我为您做什么都可以。” 众人目光看向韩素馨，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对了，金钗还有这小丫头手怎么办？”韩素馨问道。 管事婆子脸色一寒，还以为韩素馨要求情，没想到是这样。人都快死了，居然只惦记那点小事。 韩素馨淡淡一笑，然后退后。她就是要让众人知道，她发狠的时候，也能更狠，别让人来欺负我。 她就是想保护自己，别无想法。 “此獠是我教导不严，东西老奴赔了。”管事婆子淡淡说道，口气之大，让人心生恶感。 沈家的各个管事婆子虽然俸禄丰厚，可若要拿出几百两银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此可以看出，管事婆子贪赃了不少，还敢明目张胆的炫耀。 “好了，没事了。”韩素馨转头不语。 沈明珠的贴身小丫鬟感激的冲韩素馨点头，三夫人赶紧叫人给她包扎。 流珠绝望了，恨恨的看了韩素馨一眼，然后看向管事婆子，想要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她知道，就算说了，自己也难逃一死，还会连累家人。 韩素馨很想留下她，说不定能从她嘴里掏出点什么东西来。可她没有这么做，一来是没法给沈明珠和三夫人交代，二来流珠也不是那种安分的人，恐怕不但不会感激自己，还会反水。 流珠被拉了出去，接着就听到棍棒乱打的声音和流珠凄惨的叫喊声。 “这种恶奴就该打杀了事。”刘氏笑着说道。今日韩素馨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大夫人笑笑，然后拉着沈明珠的手，说道：“你这丫头，遇上恶奴早就告诉你娘，也可以告诉我么。” 一人一口恶奴，听得管事婆子脸色难看，说道：“各位夫人，老奴还有事，先行告辞。” 黄氏点点头：“有劳婆婆了。” 临走之前，管事婆子深深的看了韩素馨一眼。 韩素馨知道这仇是结下了，不过她也不怕，除非管事婆子敢刺杀自己，否则动不了自己分毫。这就是主子与下人的区别。 “好了，我也该走了。”刘氏笑着看了韩素馨一眼，心中也暗暗惊心，以后不能小觑这个侄媳妇了。 帮沈明珠报了仇，三夫人对韩素馨更加热情，嘘长问短的说了好些话。沈明珠抱着韩素馨的胳膊，一个劲的眉开眼笑。心中暗赞：大嫂威武！ 等三房里去，黄氏才有机会说话。 “你这丫头，有些鲁莽了。”黄氏说道。 韩素馨淡淡一笑，拉着婆婆坐下。 “娘，若不教训她，还以为咱们是下人呢。” 黄氏点点头，赞许的说道：“你这丫头，做的事总是出人意料。你说的也对，这管事婆子嚣张跋扈了太长时间，就连你二婶娘都看不下去了。想必今日之事，刘氏也欠了你一个人情。” “这是为何？”韩素馨愣了一下，似乎与刘氏没什么关系啊。 “你呀，看的不够深。你想想，管事婆子教导不严，哪里还敢再出幺蛾子。刘氏今日还为管事婆子不配合她而大发脾气，这下好了，管事婆子不得不尽心尽力了。”黄氏笑着说道。 韩素馨恍然大悟，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若那婆子阴奉阳违，就怕刘氏也没有办法。 “好了，不说了，好好歇息吧。你二伯也来消息了，今日晚点会到，星儿也会回来。”黄氏临走前说道。 沈家二老爷回来？沈星也回来了？她顿时觉得自己苦日子又来了。她忽然发现，沈星快成了她的魔障。< 第五十五章 二房闹剧 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外面有马嘶叫声，猛地坐了起来，就看到一道黑影坐在自己床前。韩素馨惊恐的捂着胸口喊道：“谁？” 她来不及做什么，本能的卷住被子，一脚踢向那影子。 沈星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却没想到这丫头突然发疯，腰上一软，被踢了个正着。这一脚运用了韩素馨几乎全部的力气，即使沈星都疼的倒吸一口气。 “你这丫头，劲道还不小。”沈星迅速反手一抄，将一只圆润的小脚丫抓在手里。 听到沈星的声音，韩素馨愕然，接着羞恼不已。尤其感觉到脚上一只温热的大手，全身汗毛竖立，身体猛然绷直，放佛触电一般。 “放开我！”韩素馨娇羞的将脚抽回，快速的塞进被子里，一脸紧张的看着黑影。 他回来了？ 沈星从不知道女人的脚居然能如此精致，仿佛玉琢一般，握在手里很绵软舒服，很……说不上的那种奇妙感觉。比玉要柔软，比水要丝滑，很是奇异。 “你怎么跟鬼一样，你是怎么进来的？”她羞红着脸，暗自庆幸，幸亏没脱衣服，不然亏大了。 “回自己的屋子，还要打招呼么？”沈星玩味的问道，双手撑着床，身体前探，逼近韩素馨。 “这哪里是……”说了半句，她顿了顿，明白沈星只能来自己这里，难道还能往别处去？ “我困了。”沈星忽然说道，往床上倒下，连鞋子都没脱。 “你不能睡在这里。”韩素馨紧张的说道，万一这家伙禽兽大发怎么办？ 沈星冷哼一声，理也不理她，和衣睡在床边。韩素馨很想踢他下去，几乎是片刻，就听到轻微的鼾声。 她默默的凑近沈星的面孔，借助月光看到他脸上都是风尘，双鬓如土，似乎赶了不少路。 虽然睡着了，但眉毛挑动，俊美的脸上散发着淡淡柔和，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让人觉得疼惜。她还没真正仔细的看过沈星，现在看起来，确实俊朗。 呸……怎么可能，我怎么能这样想，他就是一个坏蛋。韩素馨暗暗骂道。 不过，他……真的好俊美！ 见沈星真的睡着了，她摸着头，想着是不是应该悄悄打他一顿，又或者将他剃成光头？ 想了半天，自顾的笑了，其实这个人也不坏，至少没对自己动手动脚，君子也就是他这样的吧。 靠着墙边睡下，警惕的看着身边人，一直瞪着大眼睛，就是睡不着。直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正睡得香，忽然感觉吸不上气，猛然坐起来，然后大口的喘气。韩素馨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沉冷的眼睛正对着自己，而且挑起捉弄人的笑容。她摸摸鼻子，才知道这个坏蛋刚才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个坏蛋！她狠狠的盯了沈星一眼。 沈星伸了个懒腰，说道：“来，给为夫穿衣。” 韩素馨那个气啊，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子，说道：“你自己来，我才不要。” 沈星笑笑，似乎知道是这个结果，自顾的脱下衣服。韩素馨歪过头，就看到沈星脱衣服，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喊道：“你要做什么？” 沈星无语，冷哼一声：“换衣服啊，还能做什么？” 韩素馨憋屈着小脸，这家伙总是自私，换衣服不会说一声啊。等沈星脱了衣服，露出精光的上身。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红，紧张的掉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好奇，偷眼看去。只见沈星的背部许多疤痕交错如丝文，触目惊心。 她看的愣了，没想到他的身上居然有如此多的伤痕，哪里来的？ 那些疤痕虽然狰狞，但韩素馨此时看去，却觉得很是赏心悦目，就像战利品一般的荣耀。 也许男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你打过仗？”韩素馨低声问道。 “嗯。” 沈星拉过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件白色宽衣穿上。 “你也收拾一下，一会还要拜见二叔，过后就要到皇陵祭奠。”沈星慢腾腾的说道，没有了冰冷之色。 韩素馨应了一声，心中还想着那些疤痕，他到底打了多少仗才会留下这么多疤痕？ 对于沈星的过往，她好奇起来。 沈星穿戴好之后，就走了出去。韩素馨这才敢收拾自己。 流云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显然沈星昨晚进了屋子她是知道了。韩素馨瞪了她一眼，也不好说破。难道说自己与沈星是假扮夫妻？ 收拾妥当之后，出了门，就看到沈星在院子里等候。此时的他修长临渊般深沉，静的如大海一般，双眸静静的眺望。 他真的很迷人，怪不得那么多女子喜欢他。 不行，我怎么会对他越来越关注了？莫非我喜欢上他了？我才不要，他就是个坏蛋！ “好了，咱们该走了。”沈星淡淡说道。 她有些忐忑，不知道二叔长什么样子。对于这位二品大员，她也有些好奇。 一路过去，遇到些下人，看到韩素馨，立即低下头去。沈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韩素馨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沈星淡淡一笑，也不追问，说道：“能让她们怕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显然，沈星也知道别院的事。 二人及流云到了主客厅，看到沈楠和苏氏喜悦的进去，接着沈明珠和沈浪也跟了过去。最后是沈华被抬着过来，当他看到沈星的时候，脸色微微一惊，急忙低下头去。 这个坏蛋留给沈华的阴影太深了，韩素馨默默的想着。不过，想起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又莫名的升起淡淡的温暖。 进了屋子，就看到三人坐在上首。一个黑须白脸男子儒雅的端坐，一旁是刘氏，另一旁是自己的婆婆黄氏。下首坐着三叔沈东云和三夫人。 这就是二叔？看起来和公公及三叔都不怎么像。公公虽然患病，但脸是典型的国字脸，三叔也是，唯独二叔是目字脸，或者在乡下叫做驴脸。 “快来拜见你二叔。”黄氏淡淡笑着，冲沈星和韩素馨打招呼。 沈星拉着韩素馨上前跪拜。 “都起来吧。”沈东陵抬了抬手，微微点头。 二人站起，然后走到黄氏身后。接着沈楠夫妇拜见，沈东陵笑意连连，赏了苏氏一串玛瑙。 韩素馨摇摇头，还是自己亲生的好啊，也不见二叔对自己和沈星露出笑容。待得沈华被抬上来，沈东陵脸色就难看了。 韩素馨疑惑了，沈华刚才就抬进来了啊，难道他没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沈东陵冷声问道。 韩素馨忽然醒悟了，这就是典型的装腔作势，为的就是给自己和沈星看的，或者是给大房看的。 黄氏沉默不语，扫了自己儿子一眼。沈星淡淡的看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沈华终于盼来了自己的父亲，激动的说道：“爹爹，您可要为儿子做主啊。”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到底怎么回事？”沈东陵喝问道。 “还不是这孩子不成器，惹恼了人。”刘氏眉眼一抬，暗示性的看向沈星。 沈东陵眉头一皱，没有跟着刘氏看过去，而是问道：“有话就说，莫要拐弯抹角的。” 韩素馨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二叔倒是直性子，也许……是想直接出手？ “爹爹，是大哥打的，呜呜呜，我都躺了一个月了。”沈华哭着说道。 “沈星，真有此事？”沈东陵转头问道。 沈星走了出来，点了点头，承认道：“是我打的。” 沈东陵脸色微微一沉，说道：“你说个道理来，若你有道理，我便不处罚你，若没道理，以兄欺弟，我可就不放过你。” 沈东陵虽然常年不在家，但二品大员的身份和气势也让众人矮一头。虽然他也不是家主，但将来老祖宗过世，谁还能强的过他？ “不屑于说。”沈星淡淡说道。 沈东陵脸色一黑，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子如此倔强。说实话，自己这个侄子，他都没见过几次。沈星跟去北方的时候，他就已去了京城求学。等沈星三年前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京城做官多年。 所以他也不太了解沈星的为人，不过他大致听过沈星的一些事迹。真假还不知，毕竟都是秘闻，就算朝廷的一品大员，估计也没几个知道的。 “大胆，你敢藐视长辈？”沈东陵喝道。 韩素馨暗暗的看着沈星，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她的目光从沈星脸上移开，就看到对面有一个绝美的少妇，正低着头，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神气十足的瞪着沈明珠。 这二人是谁？她狐疑的看向刘氏，发现刘氏脸色不佳，目光不时的扫向那美妇。韩素馨恍然大悟，恐怕这就是二叔带回来的妾吧。 这下可有的看了，二房必定会有一番龙争虎斗。以刘氏强势的性格，若能容忍雀占鸠巢才怪了。刘氏给大房塞了一个蓝媚儿，想不到自食恶果，她家里也来了不速之客。 “二叔，星儿没错。”沈星淡淡的说道。 “岂有此理，莫不是觉得沈家没人能镇住你了？”沈东陵喝道。 黄氏脸色微微一惊，若没有沈东陵，她还可以与刘氏一争。但沈东陵在，她便没有了优势。眼见儿子要被处罚，她心急如焚。 “这位可是姨娘？”就在此时，韩素馨忽然出声，走向那美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转移视线 求各种赏，各种藏…… 韩素馨笑着走向美妇，然后款款一礼。美妇哪里料到韩素馨忽然会注意自己，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虽然有老爷护着，但人生地不熟，她也不敢太出头，尽量不让人注意自己。 “少奶奶…”美妇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这个节骨眼上，将自己暴露在众人视线中，让她有些紧张。 沈东陵带她回来，一直都未曾介绍。她知道需要个切入点，可没成想，有人直接和自己打招呼。 “您怎么站在这儿，咦，这个可是弟弟？”韩素馨笑着问道。 她自顾的问着，在座众人一个个目光惊奇的看着她。沈东陵目光躲闪，不敢看刘氏。刘氏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手指节微微泛白，正压着满腔怒火。 沈星淡淡一笑，这丫头还真会移花接木。心中微微欣慰，总算有点良心。他默默的退下去，竟然没人注意。所有人都看向美妇母子。 “是，这是我儿枫儿，快快，枫儿，叫大嫂。”美妇急忙说道。 那小男孩目光看向韩素馨，白了一眼，说道：“我不喜欢你！” “大胆！”刘氏终于憋不住了，小男孩的态度给了她一个发怒的机会。 呵斥声之大，吓得美妇噗通跪在地上。小男孩毕竟是小孩子，小脸也吓得惨白。但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居然昂着头喊道：“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敢吼我娘？”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小男孩。还从来没人对刘氏如此说过话。童言无忌？那是对自己喜欢的孩子说的。遇上不喜欢的孩子，那就是犯忌。 美妇也吓愣了，呵斥道：“还不跪下拜见主母？”她暗恼，避都避不开，儿子还给自己添乱。 小男孩不情愿的跪下，眼睛瞪着刘氏。刘氏快气疯了，冲着沈东陵吼道：“你给我个解释！” 见目的达到，韩素馨退后，走到沈星的身旁。沈星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 韩素馨得意的看着他，坏蛋，你欠我一个人情！ 看出韩素馨眼里的意思，沈星的笑意更浓了。 黄氏也老大欣慰起来，韩素馨这一招简直巧妙之极。 刘氏发飙，黄氏和三房自然没心情跟着闹，悄悄退了出来。 韩素馨倒是有点八卦小心理，想要留下来听听，可惜黄氏等人都要走，也就不好留下。 等他们全部出来，就听到刘氏大吼大叫，不用顾忌人了。 韩素馨与美妇母子并无仇怨，将她们推到风尖浪口上有些过意不去。但想想，自己只不过推波助澜，刘氏迟早都会闹上，心里也就没了负担。 “你这丫头，真是个好主意。”李氏笑着说道。 沈东云也笑了，对于韩素馨，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是为自己女儿出恶气的那件事，让他宽慰不少。 “这丫头总是能想出些好点子。”黄氏也赞许道。 “小聪明。”沈星忽然说道。 韩素馨正心中得意，听到沈星的话，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坏蛋总是拆台。 黄氏和李氏大笑，拉着手离去。沈东云背着手，老神在在的哼着小曲，显然心情无比好。 “好了，时辰不早了，收拾东西该去皇陵了。”沈星淡淡说道。 韩素馨不搭理他，带着流云回去收拾东西。 半个时辰后，众人穿着黑色素衣，收拾好祭品，套了马车。 沈东陵迈步走了过来，一脸阴沉，尤其看到韩素馨的时候，眼皮上翻，恨不得暴打一顿。刘氏跟在后面，脸色发白，隐隐还有泪痕。 再后面跟着沈楠、沈华和那个叫沈枫的孩子。唯独不见姨娘。 妾不入族谱，自然没有祭拜的资格，恐怕刘氏也不会让她去。 沈枫一脸愤怒，气鼓鼓的扭着头，眼高于顶，看着谁都不顺眼。 韩素馨哀叹，这孩子恐怕会被沈家吃的骨头都不剩。一个庶出的孩子，还不知收敛，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收拾妥当之后，众人驾车向皇陵而去。 因为轻车简行，所以车辆不多，沈星和韩素馨挤在一辆马车里。韩素馨靠着车帮，看着闭目养神的沈星。 “能讲讲先帝的故事么？”韩素馨百无聊赖的问道。 沈星睁开眼睛，双手摊在双膝上，说道：“你对这个有兴趣？” “不说拉倒。”韩素馨扭过头。 沈星笑笑，说实话，每次和这丫头呆在一起，有种奇异的感觉，或许是斗嘴的快乐，又或者是对自己不屑的使脾气，反正很有趣。 “这是神宗帝的寝陵。”沈星淡淡说道。 “神宗帝不是一个治国安天下的明君，但也不是一个昏君，他一生最喜欢的就是书画，所以是一个书画大家。因他懒惰朝政，致力于书画，使得小人作祟，引得北方异族入侵。连年战争，百姓苦不堪言。他听信谗言，御驾亲征，不想被敌人包围，羞愧自杀。后来尸体虽被抢回来，但天下百姓对他失望。加上当今圣上觉得他丢了祖宗的脸，所以安葬在金康。” “其实，他是个好父亲，可惜……” 沈星说道这里，摇摇头，沉默下来。 马车咯吱咯吱的摇晃，韩素馨被摇困了，感到腰酸背痛。取了枕头垫在自己身下。 对于先帝的事迹，或许是沈星说的不够精彩，她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毕竟这些都与她无关，就当闲聊罢了。 不到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众人下车，然后徒步上山。山上下来一队兵丁。沈东陵出示了自己的腰牌，便放了他们上去。 在皇陵前三拜九叩之后，才离去。然后转道向沈尚书的陵墓而去。 韩素馨诧异的看着一个土包，有些惊讶，沈尚书的墓居然如此简陋？ “都跪下吧。”沈东陵淡淡说道。 众人跪成一片，沈东陵与沈东云及三位夫人靠前，后面是一众子女，再后面是跟来的丫鬟婆子。 烧纸点燃，众人恭敬的磕头，又有人轻声哭泣起来。韩素馨抬头望去，竟然是沈东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感染，很快哭声一片。 黄氏也轻轻的抹着泪。 韩素馨茫然，她真的挤不出眼泪。对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谁能哭的出来？ 她微微侧目，发现沈星也目光清淡，没有哭泣的意思。为了掩饰，她只好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 哭了好一会，众人起身，沈东陵带着兄弟和儿子、侄儿，取了铁锹，开始修整墓。 一众女子将准备好的斋饭、馍馍下山等待。韩素馨明白，这是施斋。 很快，从山下跑来不少乞丐，疯抢斋饭。 “喂，你们这些臭乞丐，弄脏我的衣裳了。”忽然沈枫恼怒的喝道。 几个乞丐吓得连连后退。 韩素馨眉头皱了皱眉，这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孩子没有教养，太跋扈了。 “不就弄脏了衣服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沈郎实在看不过去了，瞪了他一眼。 沈郎看不惯一个庶出的子嗣还如此不懂规矩。 “你敢凶我？”沈枫羞恼的吼道，然后冲着沈郎过来，举起拳头就打。 沈郎虽然大他几岁，但从小没跟父亲学过武功，身体偏柔弱，结果被沈枫狠狠的捣了几拳就倒在地上。 “你做什么？敢以下犯上？”沈明珠见弟弟吃亏，急忙跑过来呵斥。 本就是庶出，以下犯上也没什么错。 李氏见自己的儿子被打，急忙过来说道：“你为什么打哥哥？” “他欺负我，呜呜呜，我不要回来，这里一点都不好，都想欺负我。爹爹，我们回京城，永远都不要回来。”沈枫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刘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我在这里辛辛苦苦打理家业，居然有人抢自己相公，还要永不回来。 这一肚子的气顿时爆发，对着沈枫呵斥道：“闭嘴，若你再敢撒野，就将你赶出去。” 沈枫吓了一跳，好凶的母老虎。他抬眼向父亲看去，见父亲阴着脸，一句不说的下山。虽然他无赖，但还懂些心思，知道爹爹此时靠不上。 爬起来之后，他追上沈东陵，然后牵着他的手，得意的冲刘氏努努嘴。 看到那副场景，刘氏更加来气。 黄氏等人笑意盈盈，没想到刘氏也会遭这样的报应，以后刘氏都没空找她们麻烦了。 待得众人回到别院，早有饭菜摆桌子上。 众人皱了皱眉头，满桌竟然没有一丝荤腥，全部是素菜。 “肉呢？肉呢？”沈枫无所顾忌的站起来，拿着筷子在菜里翻找。 刘氏猛然一拍桌子，哪里还不晓得是管事婆子下的手，再者，这毛孩子太讨人厌了。 “叫管事婆婆过来！”刘氏冷哼道。 众人端坐，谁都不说话。不一会，管事婆婆堆满笑容走了进来。 韩素馨摇摇头，看来管事婆婆嚣张惯了，竟敢将沈家人得罪个光，莫非还真的以为她是沈家的主人么？ 刘氏好歹也是刘雄的妹妹，怎能咽下这口气？ “老东西，这就是给我们的饭菜？莫非以为我们是吃素的，还是觉得你是沈家老祖宗？”刘氏炸了，直接骂上了脏话。 管事婆婆本准备了一套说辞，可没想到将刘氏直接发飙了。韩素馨同情的看着她，想暗中使绊子，也要看看情况，刘氏这几天憋着火呢，还往枪口上撞！ 被骂成老东西，管事婆子哪里受得了，就算老祖宗也从来没这样骂过她。当即脸色一黑，说道：“老奴尽心尽力，未尝有失，不知二夫人何故辱骂老奴？” 这脸皮厚的，韩素馨暗暗称赞，若让刘氏和管事婆子打起来，不知道什么模样。她有点小兴奋。 沈星坐在她身边，看到她的脸色轻笑，这丫头唯恐不乱啊。< 第五十七章 因势导利 管事婆子那嘴脸，哪里像个下人，反而像长辈一般责怪二夫人不讲道理。二夫人被婆子嚣张的神色激怒了，喝道：“你不过是我沈家的一个下人，竟然敢顶嘴？” 那婆子眼皮抬了抬，好似一点觉悟都没有，慢吞吞的说道：“老奴本就是下人，老祖宗让老奴做什么，老奴就作什么。老奴也不曾僭越半点，二夫人何必拿老奴出气？” 刘氏扶着胸口，她从没见过如此刁钻的狗奴才。以前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反正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可今日老东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自己面子，还一副神气的模样，简直该死！ 她还搬出老祖宗来，莫非以为只有老祖宗能管得了她？若等老祖宗去了，到时候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若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姓刘。 “老爷，您不打算管管？”刘氏知道此时拿老贼婆没办法，只好让二老爷出手。 二老爷的官职在大宋也是高品，以身份压人还不信老贼婆不束手就擒？ “咳咳。”沈东陵目光阴阴的看向婆子，说实话他心里都发虚。不是他不想打压这婆子，而是因为他从小就是被这婆子带大的，不好出手。 若打压，就会被这婆子拿来说事。即便她是下人，但有奶娘的恩德，无论如何也不能出手。 “二老爷，老奴若是哪里做的不对，您责罚就是。”婆子忽然放低身份，说道。 众人看得到，她压根就没有丝毫尊敬，说的很是生硬，仿佛料定了什么。也难怪，她既然给沈家众人给了一个下马威，显示了她在别院的地位，也就不会继续抗下去。 “那个……上点肉吧，这样吃着太清淡了。”二老爷皱了皱眉眉头，言不由衷的说道。 刘氏被气个半死，恨恨的盯了二老爷一眼，目光阴冷的看了二房姨娘和那沈枫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既然二老爷吩咐了，老奴立即去办。这些该死的下人们，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老爷夫人们身子娇贵，怎不上肉？老奴定会好好管教。”她冷声说道，似乎那些下人不包括她自己。 韩素馨看的目瞪口袋，什么叫做厚脸皮，估计只有这婆子能做到了。原本还以为刘氏脸皮厚，现在发现是小巫见大巫了。 话说回来，这婆子还真是胆大，就不怕刘氏来个血腥报复？刘氏可不是什么善茬，若被她抓住把柄，弄死一个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从现在看来，婆子似乎不仅仅依仗老祖宗，应该还有各位老爷的哺乳之情。单单是这点，这些老爷们就下不了手。 可沈家的媳妇们谁会念这个情？倚老卖老最是讨厌。 黄氏摇摇头，淡淡一笑。反正今日之事与大房没什么关系。三房也乐的看二房的笑话，低头不语。 “吃菜吧。”韩素馨回过头，就看到沈星夹了菜放在自己碗里。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微微一愣。 众人开吃，很安静，只听得到细嚼慢咽的声音。 不一会，别院的下人们端上肉菜，刚刚上桌，啪的一声，只见沈枫爬上桌子，一把抓住烤鸡，然后放在自己的盘子里，低头便像狼一般的啃起来。 众人大吃一惊，沈家不是糟践的乞丐，居然还有如此不知礼数的孩子。 沈明珠第一个就不乐意了，恼怒的问道：“饿死鬼么？懂不懂孔融让梨？” 沈枫满嘴的油，嘴里塞得满满，不清不楚的问道：　“孔融是谁？” 沈明珠怒目圆睁，就差咬死他了。众人齐齐看向二老爷，然后看向那美妇。这是沈家的孩子？ 美妇脸色羞红，一把夺过沈枫手中的鸡腿，然后放回桌子中央，尴尬的笑道：“孩子不懂事，你们吃。” 沈郎哇的一声差点吐出来，他从没见过如此恶心的吃法。 众人幡然醒悟，这孩子的教养似乎出自这美妇身上。但，二老爷哪里找来这么极品的女人？ “够了，还不出去，丢人现眼的。”沈东陵也实在看不下去了，老脸都不知道放哪里。 美妇急忙拉沈枫走，但这熊孩子居然快速抓住一只猪脚，然后跑了。 这顿饭无论是谁，也吃不下去了。韩素馨看的胃里发潮，放下筷子急忙跑了出去。 众人散去，韩素馨躲在屋子里喝水，才压下胃里的恶潮。直到半个时辰后，才觉得自己饿了。 “流云，问问厨房，还有什么吃的没有。”韩素馨说道。 流云点了点头，然后出门去了。过了片刻，流云空着两手回来，委屈的说道：“少奶奶，厨房说火灭了，水也倒了，没饭了。” 韩素馨挑了挑眉头，别院是铁了心要和沈家众人斗了？她真的有些想不通，这婆子胆子就大到了这副地步？ “走，过去看看。”韩素馨就不信邪，还吃不上东西了。 二人出了门，到了厨房，就看到一个丫鬟靠着案板打盹。扫眼看去，案板上还放着好些的蔬菜和肉。 “你们做什么？”丫鬟睁开眼睛，也没看清楚二人就喝道。 “大胆，竟然对大少奶奶不敬。”流云恼怒道。 那丫鬟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倒吸一口气，居然是这位主亲自来了。她紧张的问道：“大少奶奶有什么事儿？” 流云瞪眼，说道：“来找吃的。” 那丫鬟正要说话，就听到韩素馨说道：“不用你动手，出去吧，厨房我自己来。” “不行，这厨房……”她刚刚说出口，就看到韩素馨拿起墙边的木棍，在手中挥舞，似乎在试好不好用。 我的妈啊，不得了，这位少奶奶真的要打人啊。对了，流珠就是这样死的。她这才想起这位少奶奶不走寻常路子，一个不好，自己命都得搭上。 “少奶奶，您请便。”丫鬟吓得夺门而出，哪里敢留片刻。 “少奶奶，这真叫恶人还要恶人磨。”流云笑着说道，但话出口，立即觉得不对，吓得赶紧跪下：“少奶奶，奴婢知罪，求您绕过奴婢。” 韩素馨笑了，扶起流云，说道：“可不是你说的么？恶人就是要恶人磨，若我不做恶人，还不被她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赶紧的，弄点吃的，饿死我了。” 流云赶紧收拾起来，韩素馨也摆弄起菜来。她虽然不擅长烹饪，但一些简单的饭菜还是会的。二人折腾了半个时辰，就做出了两道菜，又拿了几个白馒头，回自己屋里去了。 刚刚摆好桌子准备开动，就看到沈星跨步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菜，沈星目光一闪，然后毫不迟疑的坐下。 “这是我的！”韩素馨见他居然拿起筷子，又抓了一个馒头，预示着要抢食了。 沈星白了她一眼，说道：“没见到相公也饿了么？好好伺候着。” 流云低笑，赶紧退了出去。 韩素馨扶额，这个坏蛋怎就来的如此及时，莫不是一直偷瞧着吧。 “吃可以，但不能多吃，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韩素馨急忙说道。 亲手做的？沈星狐疑的看着她，这丫头还会做菜？ 看到沈星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神，韩素馨羞恼不已。 “最好噎死你。”撇过头，韩素馨心跳个不停，小星哥哥都没吃过我做的菜，居然让这个坏蛋抢先了。罢了，罢了，就当被猪拱了吧。 沈星冷哼一声，细细的吃起来。韩素馨见他又拿起第二个馒头，立即急了，也顾不上许多，也大口吃起来。 这顿饭吃的就像打仗，二人一个比一个吃的快，噎的韩素馨不断的喝水。沈星心中大乐，其实和这丫头斗嘴也蛮有意思的。 吃过收拾完，韩素馨拍拍肚子，瞪了沈星一眼，然后去铺床。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沈星淡淡说道。 韩素馨一愣，这是给我汇报么？怎么觉得像夫君对妻子的话？她正在愣神，沈星起身就走了出去。 韩素馨舒服的躺在床上，忽闻外面吵吵嚷嚷的，起身问道：“流云，外面怎么回事？” 流云进来笑道：“少奶奶，还不是午时都没吃饱，都去厨房找吃的，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二夫人正在训斥一个小丫鬟呢。” 韩素馨笑了，真是早起的鸟儿有食吃，若没有些手段，还真的被婆子给逼死。 一下午吵吵嚷嚷的，最后刘氏也学了韩素馨，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做了饭菜。这一肚子气，恐怕都没地方发了。 直到晚上，厨房送来了一碗粥。韩素馨诧异的问道：“就这些？” 流云苦着脸，说道：“少奶奶，还是您去吧。那些下人太可恶了，说咱们吃了晚饭的量，没有多余的饭食。” “无耻老贼婆！”韩素馨也怒了，沈家人居然吃不上沈家的东西，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 正发着脾气，就看到黄氏走了进来。 “娘。”韩素馨急忙拜见。 黄氏也一脸怒容，说道：“太可恶了，欺人太甚，莫非以为这沈家是她的不成？” “娘，消消气，对付这种人，不值得生气。”韩素馨安慰道，其实她自己都被气的不轻。 “你说的对，连刘氏都憋了一肚子，真是笑死人了。那刘氏管沈家，唯独就管不到这里，不知道心里还怎样恨婆子呢。”说到这里，黄氏也笑了。 “娘，其实要对付这婆子，也不是没有办法。”韩素馨笑着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黄氏急忙问道，她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娘，这样……”韩素馨咬着黄氏的耳朵低声说着。黄氏眼睛一亮，笑道：“还是你这丫头有办法。”< 第五十八章 狗咬狗一嘴毛 黄氏叫来汝香，低低的说了几句话。汝香匆匆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引着三夫人及沈明珠和沈浪过来。 “大嫂，素馨。”李氏不知所来何事，打了招呼。韩素馨立即站起来让座，伺候在一旁。 黄氏低头与李氏说着话，韩素馨便拉着沈明珠和沈浪说话。 “明珠，你们可吃晚饭了么？”韩素馨拉家常的问道。 说起这个，沈明珠和沈浪就是一肚子气，尤其沈浪苦着脸，恼怒的说道：“大嫂，莫要说吃饭，都一天了，我都没吃饱，现今还饿着。” 韩素馨要的就是这个，心中暗道：这婆子真是嫌自己命长了，连沈家嫡子嫡孙都让饿着。就算老祖宗不收她，迟早会被这些小辈收拾了。 “沈浪，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出出气，你愿不愿意配合？”韩素馨笑着问道。 “大嫂，您说，只要能气死那老妖婆，我什么都愿意做。”沈浪立即说道。 沈明珠也好奇起来。李氏听了黄氏一番耳语，目光奇异的看向韩素馨，笑了起来。 “你这样……”韩素馨低头对沈浪说道。 沈浪惊讶的看着韩素馨，然后看向自己娘亲李氏。李氏点头说道：“就按你大嫂说的办，我就不信了，这次还治不了她。”显然她也同意黄氏的想法，要一致对付老贼婆了。 韩素馨笑道：“三婶娘，这叫一箭双雕。” 李氏愕然，然后似有所悟，点着韩素馨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果然聪明，星儿娶了你，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韩素馨心中暗暗点头，谁知道他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估计上辈子有仇，让他来折磨我的吧。 李氏带着一对儿女离开，黄氏也匆匆离去。 到了夜里，沈星回来了，一脸疲惫，脱了鞋袜坐在床上。韩素馨倒了茶水，坐在桌边静静的等待。 沈星疑惑，平常这丫头不早就睡了么？这是做什么？ “你怎还不睡？”沈星还是问了出来。 韩素馨神秘一笑，摇头不语。 有阴谋，这是沈星第一感觉。莫非是这丫头算计自己？立即扫视屋子，但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干脆坐了起来，就这么看着韩素馨。韩素喜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干脆背过身子。 “不好了！”一声尖叫响彻夜空，接着院子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来了！韩素馨双眸一亮，兴奋之色油然而生。这副表情看得沈星毛骨损然，这丫头要作孽啊。 “少奶奶，不好了，四少爷昏厥了。”流云焦急的在门外喊道。 “昏厥了？快，快去看看。”韩素馨立即起身，开门就往外走。 沈星迟疑了一下，穿了鞋袜，也跟了出去，看这丫头到底搞什么鬼。 几人匆匆向三房去，路上又碰上大夫人黄氏、二老爷及刘氏，不约而同的过去。三房此时哭声一片。 李氏嚎啕大哭，沈明珠也大哭。沈东云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黄氏第一个进来就问。虽然她脸上有焦急之色，但若仔细看，其实还带着点兴奋。 话没说完，沈家人全部都走了进来，顿时挤满了屋子。只见床上躺着沈浪，脸色发青，眼皮抖动不已。 “呜呜呜……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下午还好好的，才说了一句话，小浪就晕了过去。”李氏哭着说道。 “莫不是生病了？”刘氏疑惑的问道。 “三婶娘，沈浪脸色发白，似乎不是什么病，而是饿的吧，他今日可曾吃东西了？”韩素馨挤进来，仔细的问道。 李氏似乎想起什么，赶紧说道：“是啊，就中午吃了一点，还吐了，晚饭就送来一碗粥，他体贴明珠，自己没喝，莫非真是饿的？” 说到吃饭，众人没一个好脸色的。就在此时，沈明珠扶着额头，脸色苍白的说道：“娘，我也有点晕。” 韩素馨暗赞，沈明珠这一节可不是她构思的，这丫头倒是机灵。 “看来是真的了，这两个孩子本来就小，体质弱，恐怕真是饿的。”黄氏思索的说道。 沈东云听闻自己的女儿居然是被饿晕的，脸色青的不能再青了。有谁知道偌大的沈家，还有孩子饿晕的？ 正在此时，管事婆子听到风声走了进来，然后听到众人的谈话，脸色顿时黑下来，暗觉不妙。 刘氏几人脸色也不好看，沈家嫡子嫡孙被饿晕，简直是笑话，被传出去，还能见人么？ 众人立即看向刚刚一脚踩进门的管事婆子。 “你这个恶妇，竟然如此虐待我儿。”沈东云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揪住管事婆子的领口，恨恨的就是一巴掌。 沈东云比沈东陵要小七岁，他五岁时随父亲去了京城，直到十几年后回来，对管事婆子照顾自己的记忆并不深刻，也就没什么感情。 管事婆子也懵了，若真是饿晕的，自己麻烦就大了。别说沈家不会放过自己，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口水也会淹死自己，还要给自己一个欺主恶奴的名声。那时候，不用沈家人动手，那些对沈家忠心耿耿的下人也会虐死自己。 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说道：“三少爷，老奴去请大夫过来查看。” 听到叫大夫，韩素馨怎能让她如愿，否则就会穿帮，立即说道：“依我看，饿晕的人灌点水就会醒来，然后准备点吃的，细嚼慢咽就会好的。” 黄氏与韩素馨对视一眼，然后也说道：“素馨说的对，饿晕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取水过来吧。” 沈明珠似乎早有准备，一旁的丫鬟将一杯水递过来。 李氏急忙灌了下去，沈浪悠悠的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娘，我饿！” 不用多解释，这孩子就是饿晕的。 “老贼婆，你就是如此对待你的主子么？”沈东云干脆骂上了，他还没被人欺负到这副田地。就算刘氏对付三房，也没让人饿着肚子。 沈东陵也沉下脸，虽然婆子是他曾经的奶娘，但恶奴欺主罪不可恕，喝道：“你还有话说？” 管事婆子再有千言万语，此时也说不出一句来，心中紧张的要死。 刘氏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顿时高兴不已，终于可以搬倒这贼婆子，将别院控制在自己手中。 “哼，想不到你拿着沈家的俸禄，却想谋害主子，罪大恶极啊。”落井下石就是刘氏的拿手好戏，迫不及待的说道。 婆子知道事关重大，就算有老祖宗做靠山，也保不住自己。老祖宗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孙子饿死而放过她？ 孰轻孰重，她还是懂的，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三夫人，此事老奴根本不知啊。” “你还抵赖，克扣晚饭莫非也是那些厨娘的主意不成？”刘氏喝道。 “二夫人，请给老奴一点时间，待老奴查明，一定给您和三夫人一个交代。”婆子磕头喊道。 韩素馨也没想到这婆子居然会如此狡辩，推倒别人身上倒是一个不错的脱身之计。 众人谁不知是她暗中指使，但被她如此一说，反而不好定罪了。因为谁也没证据证明就是管事婆子指使的。 “胡说，你管这院子，还有人敢私做主张不成？”李氏喝道。 韩素馨暗叫不好，李氏这话问的一点水平都没有。 果然，婆子喊冤说道：“三夫人明察，必定是有人私做主张，老奴一点都不知情，待老奴细查之后，必定严惩不贷。” 三夫人愕然，发现真的没办法给她定罪。黄氏眼皮跳了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漂白了自己。 “口说无凭，将厨娘和丫头婆子都叫进来问问就知道了。”刘氏阴笑，既然你抵赖，我就让你哑口无言。 韩素馨一脸惊讶，果然还是刘氏狡猾，如此快就想出了对策。但她并不乐观，既然婆子掌控别院这么长时间，手底下必定是她的心腹，想要问出点什么，恐怕不容易。 很快，十几个丫头婆子被赶了进来。 “各位夫人，我们三个是厨娘。”一个微胖的妇人紧张的说道。 “说，是谁指使你们做这么点饭菜的？”刘氏冷着脸问道。 那妇人身体微微一颤，低头说道：“禀告夫人，因午饭过量，下午食材不够，所以就减少了分量，奴婢有罪，求夫人原谅。” 说着，三人跪在地上。 刘氏脸色难看起来，总不能因为这个处罚这些下人吧。 “你们要说实话！否则沈家的家规可不是吃素的。”刘氏恶狠狠的说道。 管事婆子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紧张之色全然消失，一脸平静。 “夫人，您此话说不妥。虽然这几个奴才克扣了饭食，但并未私吞，且是为沈家着想，您不能责罚她们，寒了众奴才的心啊。”管事婆子胆子大了起来，但语气再没有之前嚣张。 “哎，依我看，此事也不能全怪这些奴才，既然管事婆婆管教不严，应领此罪，弟妹，你觉得如何？”黄氏淡淡说道。 “此事我不同意，我儿都快饿死了，莫非就如此揭过去？”沈东云喝道。他自然还不知道这是韩素馨设的计。 “我也觉得不妥，此事必要严惩，否则人人效仿，我沈家颜面何存？”刘氏铁了心要搬倒管事婆子。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各位长辈是否听听。”韩素馨站出来说道。 众人看向她。沈星站在不远处，对着这丫头微笑，看来是这丫头做的一场好戏。 “既然管事婆婆管不了下人，就放手吧，二婶娘一向公平带人，深的老祖宗喜欢，就由二婶娘辛苦一下了。这些丫鬟婆子虽没有大恶之举，但连主子都照顾不周，各打三十大板如何？”韩素馨笑着说道。 刘氏顿时心中一喜，正中下怀啊，不由得看了韩素馨一眼，越看这丫头越顺眼。< 第五十九章 窃贼 韩素馨的提议让管事婆子心生恨意，她目光灼灼的看向韩素馨，说道：“此事须得老祖宗同意才是。” 韩素喜笑而不语，她既然如此提议了，剩下的就看刘氏的了。 “你是说，让我告诉老祖宗，孙子被饿晕了？”刘氏冷笑着问道。 管事婆子立即闭住了嘴，没想今日栽了一个大跟头，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她默默的思索了一番，低下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奴认错。” 见管事婆子终于服输，刘氏笑意连连，终于将这老贼婆打败了，还多亏了韩素馨。 韩素馨此时也是笑意连连。倒不是高兴刘氏接管了别院，而是刘氏深陷与管事婆子的争斗还不自知。 管事婆子会轻易的将手中权利交出去？想来也不可能。老贼婆既然一直掌控别院，自然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刘氏再厉害，也不可能全部掌握，除非她将别院的丫头婆子全部换掉，孤立管事婆子。 但这几乎不可能。别院的丫头婆子足有几十人，而且没有犯大错，就不能莫须有的赶走。就算她步步为营，逐步替换，也要几个月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婆子做许多事了。更重要的是，刘氏不可能一直留在别院。 只要刘氏离开别院，这里还不是婆子的天下？ 只要刘氏插手别院，与婆子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谁赢谁输还说不上呢。 “好了，此事就当如此，立即传下去，明日早饭做的丰盛点。”刘氏扬眉吐气的说道，立即显示自己的权利。 管事婆子退了下去，剩余的丫鬟婆子不伦大小，一律被打了三十大板。 “这次刘氏将别院的人得罪了个干净。”黄氏笑着说道。 韩素馨暗叹一声，自己何尝不是得罪了别院，那可是自己的提议。不过，她要的是敬畏，让这些人知道，她韩素馨不容许任何人对她不敬。 晚上睡觉，沈星依然躺在床的边沿，韩素馨虽然恼怒，也无可奈何。好在大致也了解沈星不是乘人之危或者贪图女色之人。 双手背在头后，沈星侧头看向韩素馨。韩素馨怕与他对视，早就背对着他，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就差盖住头了。沈星摇摇头，缓缓闭上眼睛。 他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嘴角微笑，这丫头的诡计让人防不胜防。刘氏虽然得了便宜，同样也被算计了。 第二日一早，众人终于吃了一顿舒服的早饭。 “素馨，方才大家商议了一番，要在此处多呆上几日，若是你喜欢就呆着，可以出去踏青游玩。我就不留了，要回去看看。”黄氏一进门就说道。 韩素馨明白，黄氏不放心躺在病榻上的公公。虽然婆婆偶尔露出对公公不忿的神色，但并没有真正的生气过。加上蓝媚儿还在沈家，她就更不放心了。 想了想，韩素馨觉得难得出来一趟，也不想如此就回去了。 “娘，您路上小心。” 黄氏收拾了东西，便上了车离开。 一早上，韩素喜带着沈明珠和沈浪等人去了河边玩耍，又欢喜的在河里摸鱼，简单而快乐的日子，让她想起大虞城无忧无虑的时光。 原来嫁人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失去了好多自由啊，她暗暗感慨。 “噗通。” 韩素馨和沈明珠正站在水中，忽然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溅起水花，浇了韩素馨和沈明珠一身。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树后一个脑袋一缩，接着一个小身影飞快的跑了。 “大嫂，又是那个可恶的小子。”沈明珠恼怒的说道。不是沈枫是谁，这孩子哪里像沈家人，一副痞子模样。 “她母亲姓什么？”韩素馨问道。 “她母亲姓杨，也不知道二伯父是看上了她哪一点，哪里像个大家闺秀。”沈明珠嘟着嘴说着。 韩素馨呵呵一笑，用脚尖勾水滴，低头说道：“若不是看重良心，就是看重家世，其次是容貌，最后才是迫不得已。” 沈明珠有些听不懂，大嫂说的太深奥了。 见她一头雾水的模样，韩素馨叹了一口气，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淡淡说道：“嫁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时候你想嫁，人家未必想娶。你想娶，人家又未必想嫁。要真想嫁人，不外乎对方的人品，家世，至于容貌，那是实在没有背景可以依靠，才作为嫁人的资本。若这些都没有，那么就是因为某些逼不得已的原因才嫁娶了。” “杨氏甘愿做小妾，说明她家世并不怎样。说话做事粗鲁，说明她人品一般。那么就只剩下容貌了。二老爷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罢了。” 沈明珠惊讶的看着她，歪着头笑道：“大嫂，你怎就知道？” 韩素馨扑哧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若一个大男人在京城一年都不接近女色，不疯了才怪。” 沈明珠细细一想，脸顿时红了，娇羞的说道：“大嫂也不知害臊，这样的话儿也能说的出来。” 韩素馨其实也觉得不好意思，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谈论这样的话题有些不适应。 玩闹了一会，韩素馨和沈明珠一路回来，刚进了院子，就听到有丫鬟议论。 “听说红儿姐姐的贴身肚兜丢了。”一个丫鬟吃吃笑着。 “嗯，红儿姐姐急得不行，都哭了一早上了。”另一个说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若是让我们逮住，定要好好打一顿。咱们的东西可要收好了，莫要丢了。” 韩素馨闻言，难道院子里还有偷香窃玉的恶贼不成？这院子里人不少，除了沈家人之外，还有一些杂役，还真不好查找。 她也暗暗警惕起来，对流云说道：“这几日多惊醒着些。” 流云赶紧点头，也怕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二叔。”韩素馨刚刚抬起头，就看到沈东陵走了过来，急忙打招呼。 沈东陵身后跟着那个贼兮兮的小子沈枫，对着韩素馨扮鬼脸。沈东陵见到韩素馨，脸色微微一顿，说道：“女儿家的，莫要到处走动抛头露面的。” 被沈东陵噎了一句，韩素馨急忙点头称是，知道二叔对自己不满。若不是那日她挑事，他也不至于被刘氏闹了许久。 沈东陵错步走了过去，又回过头说道：“你做大嫂的，应该爱护兄妹，不可纵人行凶。” 韩素馨眉毛一挑，这话您老应该给沈星说，人又不是我打的。 “儿媳知道了。”一脸无辜，韩素馨只好应声。心中将沈星妈了个狗血喷头，黑锅怎就让自己背上了。 到了夜里，韩素馨和流云刚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人影闪过。 “流云，刚才是不是有人过去了？”韩素馨怕自己眼花，急忙问道。 流云左右瞅了瞅，摇头说道：“少奶奶，奴婢未曾看到。” 也许自己眼花了，韩素喜暗笑自己有些神经。进入屋子，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细细看去，只见早上放在桌子上的针线落在地上。 “流云，仔细看看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韩素馨立即警惕起来，神色凝重的说道。 流云吓了一跳，想起早上几个丫鬟说的话，神色一紧，赶紧翻腾起来。 韩素馨则上到床上，翻开被褥，找到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顿时脸色铁青。带来的几件金银首饰都没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也没了。 小星哥哥送给他的那块玉佩没了。 至于白衣公子送她的玉佩，被她一直带在身上。倒不是说她对那位公子有什么想法，而是那位公子的身份太过吓人，不敢随便丢失。 金银首饰她可以不在乎，就算丢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她也不会眨眼。但玉佩却是与小星哥哥相认的信物，决不能有失。 “流云！”韩素馨喊道。 听到少奶奶声音异样，流云急忙跑了过来。韩素馨此时脸色极其难看，咬着牙说道：“立即禀二夫人和三夫人，就说我丢了东西，等等，你去找爷。” 流云感觉到事关重大，匆忙跑了出去。韩素馨直接去找二夫人刘氏和三夫人李氏。 “你丢了东西？”刘氏听闻之后，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还没注意是不是自己也丢了什么。 “二婶娘，这院子里不干净。”韩素馨阴沉的说道。 “快，通知所有人，不得外出，在家的所有人都必须到院子里集中，谁敢不来，就打断他的腿。”刘氏立即喝道。 她刚刚接管别院，就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威信。莫非又是那老贼婆从中作梗？ 从李氏那边出来，韩素馨急忙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看到沈星已经来了。 “丢了什么东西？”沈星问道。 “一些金银首饰……”韩素馨说道，但没说玉佩，她不想让沈星知道小星哥哥的事，那是她的私事。只要找到那个贼，就能找回来玉佩。 所有人都被集中在院子里，管事婆婆讥讽的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最好老实交代，若有人隐瞒，休怪我不客气。”刘氏阴狠的说道。 所有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这些人，从每一张脸上扫过去，没有发现异常。她心中焦急，莫要叫那贼跑了。 “既然都不说，就各打五十大板，就不信贼子不说。”刘氏心中认定是管事婆子作祟，想用重刑逼迫，让人揭露管事婆子。< 第六十章 下人的觉悟 院子里将近有三十多人，刘氏为了彰显主母的地位，势必要立威，杀杀管事婆子的威风。 韩素馨默默回忆，记得那个身影应该不大，而且似乎不是女子。见刘氏要那所有人开刀，她微微有些担心。 处罚如此多人，莫要适得其反，引得她们更加恨沈家，或者更恨她。 “来人那。”刘氏喊道。 立即有二房的婆子和丫鬟提着棍子走了出来。那些下人们惊得脸色发白，前日每人三十大板还没有好利索，若是再挨上五十大板，恐怕半条命就没了。 “夫人，不管我们的事。”一个婆子终于害怕了，跪在地上喊道。接着数十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求饶。 “二婶娘……”韩素馨暗叹，丢了一块玉佩，总不能教这些人都受了冤屈。人心难测，若是用得不当，有人心生恨意，说不定会闹出乱子来。 韩素馨走了出来，看着这些人，说道：“我不知道那个贼是不是在你们中间，但我不希望沈家出这样的人。偷窃乃是重罪，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丢的东西值上百两银子，足够处死了。我也不想因一人而连累大伙，所以你们谁若能揭发，我便赐他百两银子。” 刘氏没想到韩素馨这样说，心中不满起来。她不在乎韩素馨丢了多少东西，在乎的是，这件事发生在她掌管期间，而且是打击管事婆子的最佳机会。 若就此放过，再找这样的机会就不容易了。 “素馨，若如此，那贼子可就跑了。”刘氏不甘心的说道。 韩素馨当然明白她的想法，面色阴冷的说道：“只有一个时辰时间，不管是你们自己动手去查也好，还是自首，只要还回我的东西，既往不咎。若找不到，我以沈家长孙媳妇的身份恳请老祖宗，将所有人发卖。” 说的如此坚决，众人心中一寒，尤其管事婆子脸色更加难看。她知道，此事绝不是别院下人做的，可她一样不知道那个贼是谁。 但韩素馨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只要得到线索或者指正，众人就能免于责罚。 发卖这个词是最为恐怖的，不懂事的下人被主家处理的方式，一般都是女的卖入青楼，男子卖去做苦力。 刘氏以为韩素馨要放弃，没想到用了这么一个法子，逼迫众人相互揭发，最大程度上调动众人积极性。 “现在开始。”韩素馨让流云搬来一把椅子，然后坐下。 此时的韩素馨显得十分凝重，哪里还有小丫头的模样，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比刘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星淡淡的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丢了什么，但如此郑重还是头一次见。他有心帮忙，但又想看看这丫头的手段能不能起到作用。 他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韩素馨的身旁。 “还不快去。”刘氏也没辙了，韩素馨的手段比她的要高明，若坚持己见，恐怕适得其反。 那些丫鬟婆子立即四散，纷纷去查看自己的屋子，或者同伴的东西。 “你觉得会是这些人么？”沈星眯着眼睛问道。 韩素馨摇摇头，她感觉到不会是这些下人所为。 “不知道，应该不是他们。”韩素馨淡淡说道。 “那你如此，又有何用？”沈星淡淡笑道。 “最起码能逼的这些人提供一些线索，今日早上听闻有人偷东西，必定有人值得怀疑。”韩素馨说道。 沈星点点头，没想到这丫头偶尔还是有些大智慧的。 半个时辰过去，院子里鸡飞狗跳，却没一个人前来回禀。韩素馨暗暗有些着急。 “大少奶奶，您看看这个是不是……”就在此时，一个婆子紧张的走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包裹。 韩素馨打开一看，露出失望之色。但沈星脸上一寒，紧紧盯住那婆子，问道：“此物从何而来？” 婆子被沈星凌厉的目光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哆哆嗦搜的说道：“是从副管事屋子里搜出来的。” 沈星微微一皱头，玩味的看着婆子。婆子真心怕了，传说这位爷冷峻无比，光是这目光就太吓人了。莫非他看出了什么？ “好了，你且下去。”沈星恢复神色，淡淡说道。 那婆子连滚带爬的跑了。韩素馨疑惑，包裹里面就放着几根银针，还有一些碎银子，有什么特别？ 沈星将东西收起来，然后闭目，也不理韩素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一个时辰就要到了，不少下人脸色发白，显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管事婆子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了。她不得不佩服韩素馨这一招，若真的什么都没找到，自己苦苦经营的别院将毁于一旦。 没有这些下人，二夫人就能轻易的插进她的人，到时候自己被揉捏搓扁，任人宰割了。 “还没有么？”管事婆子恼怒的问道。 身边的杨婆婆也焦急，无奈的摇摇头。就在此时，一个丫鬟匆匆走过来，跪下说道：“婆婆，奴婢有话说。” “赶紧说，莫要耽误时间。”管事婆子也急了。 丫鬟赶紧说道：“婆婆，红儿姐姐丢了肚兜，奴婢看见是一个小孩子进过红儿姐姐的屋子。” 管事婆子闻言恼怒：“她丢了肚兜，与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莫非觉得老婆子我没事可做来消遣我不成？” 丫鬟心跳加速，急忙低下头，紧张的说道：“未必不是同一个人啊。” 管事婆子刚要训斥，神色微微一怔。杨婆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姐姐，既然找不到，何不找个人顶罪？” 管事婆子脸色阴晴不定，随即笑了，确实如此，只要那人有前科，不管是不是贼子，都赖在他身上不就是了？ 但随即，她又疑惑起来，问道：“咱们别院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杨婆子也愕然，疑惑的看向丫鬟。丫鬟神色很是紧张，吞吞吐吐的说道：“那孩子是二房的，就是沈枫少爷。” 二房的？管事婆子心下一紧，凝重的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是那孩子进了红儿的屋子？” 丫鬟急忙点头：“奴婢看的清楚，确实是他，他鬼头鬼脑的样子，加上咱院子里也没孩子，奴婢万万不可能看错。” 管事婆子笑了，真是好运啊。二夫人一心想要找自己麻烦，贼子若出在她的院子里，看她怎么办？ “既然如此，咱们去找大少奶奶。”管事婆子终于露出笑容。一个庶出沈家男丁，总不会给自己惹来多大麻烦吧。 眼看就到了时辰，韩素馨快失去了耐心。就在此时，管事婆子带着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少奶奶。”管事婆子低下头喊道。这几日，她对这位大少奶奶心生忌惮。从第一日来打丫鬟，到第二日杖毙流珠，到今日出如此高明的手段，真正让人心生敬畏。 她不知道的是，沈浪装病也是大少奶奶导演的。刘氏夺权也多亏了韩素馨，若这一切串联起来，恐怕会让她惊骇。 “婆婆莫非有了线索？”韩素馨平静的问道，但心中已经焦急不已。 管事婆子低声说道：“大少奶奶，婆子我找到了线索，可有些为难。”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沉，问道：“莫非你要与我讨价还价？”她可不信管事婆子这么轻易就会告诉自己线索。 管事婆子淡淡一笑：“奴才不敢，只要大少奶奶将别院的权利还给老奴，老奴必定以大少奶奶为尊。” 果然是个难缠的婆子，不过，若能与管事婆子联盟，日后必定有用处。但这婆子如此难缠，自己又没她的把柄，日后反水，也有可能。 要从刘氏手里将权利交给婆子，倒也不是没可能，只要自己手下留情，让别院的人继续留下，就能让婆子东山再起。再略做手段，刘氏也不能不交出权利。 但这一切必须建立在婆子忠诚的基础上。然而，管事婆子绝不是一心为主的人，自傲自大的她怎会将自己放在眼里。 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她就想清楚了这些事，心中为难起来。 一旁的沈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冷哼一声，说道：“这是沈家，哪里有你一个奴才谈条件的份，下人要有下人的觉悟。” 管事婆子浑身一冷，这才看到一双放着精光，气势逼人的双眼。 “大少爷。”管事婆子吓了一跳，常闻大少爷俊美低调，冷峻无双，果然，一个眼神都让人心生畏惧。 “有话就说，我不喜欢被人要挟。”沈星淡淡说道。 虽然语气很淡，但管事婆子却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心仿佛随时会跳出来。 “老奴就说。”婆子紧张的要命，就是在老祖宗面前，她也从没如此紧张过。 韩素馨诧异的看向沈星，没想到他会帮我。不过，有这个坏蛋帮忙，就省了许多烦人事。 “老奴千辛万苦的查了一番，又问了许多人，终于听闻有人看到贼人曾偷了丫鬟红儿的东西。”婆子说着，小心的探查沈星的神色，见他一脸平静，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怕大少奶奶被偷的东西与此人有关。” “哦？”韩素馨眼睛一亮，对婆子自我表彰直接无视，但红儿被偷的事她早有耳闻，心中也有如此猜测。< 第六十一章 孝道最大 一个小身影爬上墙，然后跳了下去，一路向山下爬去。他很害怕，没想到整个沈家都鸡飞狗跳的在找他。 “不就是金银首饰么，弄得找这么大张旗鼓的？”沈枫咧着嘴，跳墙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大腿。 怀里鼓鼓胀胀，显然藏了不少东西。哎哟一声，不小心摔倒，爬起来继续跑。他没发现一块玉佩从怀里掉下来，没入草丛中。 “先把这些东西埋掉，有时间了再挖出来。反正来个死不认账。”他低声说着，看到一堆乱石，然后用手抛了一个坑，将东西全部扔进去，再填上土。 …………………………………………………………………… “原来是他？”韩素馨听到婆子说的名字，诧异的看向沈星。 沈星眉头一挑，若是沈枫，有些不好办，毕竟都是自家人，若传出去，对沈家名声不好。不过……他从没在乎过沈家名声。 “我去找他。”韩素馨站了起来，不管如何，必须拿回玉佩。 婆子站在一旁，心中笑意连连，让大房和二房闹起来，以泄我心头只恨，也看看刘氏是怎样一个表情。 “我陪你去。”沈星淡淡说道。 刘氏正在发呆，她忽然发现韩素馨的这个主意未必不好。若真的找不出什么来，这些丫头婆子全部发卖了，自己岂不成了最大赢家？ 希望什么都没发现，让韩素馨去闹，最终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她和哥哥刘雄一样，对权利有种执着的意念，期望所有人都看她的眼色，跪在她的身下，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 “夫人，大少奶奶和大少爷来了。”丫鬟进来禀告。 “请进来。” 韩素馨和沈星走了进来。韩素馨心中默默的想着，这简直给了刘氏一个大好的机会，对付杨氏的好机会。 “二婶娘……”韩素馨轻轻一拜。刘氏指了指椅子，沈星和韩素馨坐下，又有丫鬟倒了茶。 “怎样，还没找到么？”刘氏淡淡的问道，反正也不急，若真找不到，那才最好。 “正要来说此事。二婶娘，有人值得怀疑。”韩素馨没敢说出名字，其实是她耍了一个小聪明。 “谁？”刘氏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被找到了？ “二婶娘，您是家里主事的，希望您给素馨做主。”韩素馨委屈的说道。 刘氏狐疑的看着韩素馨，莫非与我有关不成？想想自己和家里两个儿子，应该都不会做此事，莫非是沈家其他人？若不是二房的人，不管是其他哪房的，不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打压么？ 刘氏笑了，斩钉截铁的说道：“素馨，你乃是老祖宗看重的长孙媳妇，与我都是亲人，我还能不帮你？你且说来，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饶。” 韩素馨赶紧拜谢，说道：“有人看到五哥儿偷了东西。” 刘氏一愣，五哥儿是谁？忽然想起杨氏来。她还没承认杨氏的身份，哪里来的五哥儿。想起那个贱女人和孩子，她就生气。 不过，好像韩素馨带给自己的是好消息。正巧抓不到杨氏把柄呢。 “你倒是说说，可有证人？”刘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韩素馨知道，只要自己一说，刘氏必定欣喜若狂，余下的事儿就不用自己出面了。二房内斗，她坐着看。 将管事婆子的话重复了一遍，韩素馨有些担心的说道：“二婶娘，只怕那孩子不肯认，又怕冤枉了好人。” 刘氏心里高兴，想不到韩素馨送来这样一个大礼，根本没想那么多，摆手说道：“那对母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偷鸡摸狗的事儿肯定没少干，有什么冤枉的。我这就传话让她们过来。若是属实，必定不会轻饶。” 韩素馨赶紧再次拜谢。沈星一直不出声，听着韩素馨的话，心中暗笑，这丫头果然不是个省油灯。 不一会，杨氏就被请了过来，但身边没有沈枫。 “主母在上，杨氏叩拜。”跪下磕了个头，杨氏才起身，然后看到刘氏一脸不善，心猛然收紧。 “那小子哪里去了？”刘氏心有怨气，也不称呼沈枫的名字。想到那小子姓沈，还是老爷的孩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杨氏略微思索了一下，心中暗暗惊怕，莫非是枫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脸微微变色。 她素来知道沈枫的性子，知道儿子手长，喜欢偷人财物。在京城就没少偷别人的东西，还被抓住过几次。若不是老爷的面子，早就被人打断了手脚。 想不到这孩子偷沈家人东西，心猛然一冷，这才明白刘氏是冲着自己来了。她暗恨沈枫不懂事，主动给了别人把柄。 但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否则刘氏还不将她往死里整？ “主母，枫儿后晌就跑出去玩了。这孩子顽皮，闲不住，妾身也晓得跑哪里去了。”杨氏低声说道。 刘氏冷哼一声，眉眼一抬：“莫不是偷了东西跑了吧。” 杨氏眼皮一跳，急忙跪下喊道：“主母在上，枫儿绝对不会做此恶事，必定是别人所为，还请主母细查。” 韩素馨一直观察杨氏神色，见她先前紧张之色，断定沈枫有重大嫌疑。不过用不着她出手，刘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说的轻巧，有人看到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偷东西，还如何抵赖。来人，通知所有人，将那个小畜生给我找回来。”刘氏喝道。 现在不论是不是沈枫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证明沈枫做过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狗屎，也是他吃的。刘氏岂会轻易的放手? 沈东陵护着娘俩，就不信不讲道理。将小事当做大事，众目睽睽之下，他还如何包庇？ 所有人都出去找沈枫，很快叫嚷声响起。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沈家少爷，谁敢动我，我就打谁。”外面传来极其嚣张的声音。 众人抬头看去，见几个家丁扯着沈枫过来。沈枫拳打脚踢，满嘴胡骂。而那些家丁也不是好惹的。原本今日就被人冤枉受了气，想不到沈家庶出公子有嫌疑。加上今日传有偷女子贴身衣兜的贼人，就更让人看不起。 几个家丁牢牢制住沈枫，然后拖了进来。 沈枫不过十来岁，见家丁凶狠，又见二夫人赫然在座，娘亲跪在一旁，心中一颤。 “大胆，还不跪下。”刘氏冷喝一声。 沈枫急忙跪下，不过脸上有恨恨之色。韩素馨扫了一眼他，忽觉得好像与那黑影有些相仿，哀叹这孩子也不知道怎样教育的，连最起码的一些常识都不知道。庶出的子女哪里有什么地位，不懂得低调也就罢了，还如此张扬，岂不自寻死路？ “沈枫，素馨屋里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刘氏开门见山的问道，一点迂回的意思都没有。 沈枫抬眼看韩素馨，然后低下头，喊道：“主母，我没有，不是我偷的。” 刘氏不在意，又说道：“红儿的肚兜是不是你偷的？” 沈枫心中暗恼，不记得有人看到啊，一定是这老太婆欺诈我。 “没有，也不是我。” 刘氏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立即说道：“传人证。” 片刻，管事婆子带着丫鬟进来。那丫鬟显然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有些紧张。管事婆子看到刘氏果真对付杨氏，心中高兴起来。扫眼看去，韩素馨神色平淡，并未出现韩素馨与刘氏争执的情况，出乎了自己意料。 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问题，刘氏应该是迫不及待的对付杨氏才对。人家瞌睡，自己就递了枕头过去。 “你来说说，是不是这小子所为。”刘氏坚决不承认沈枫的身份，称呼丝毫没有改变。 丫鬟看了一眼沈枫，然后很肯定的说道：“夫人，我见他时，他正在红儿姐姐的屋子门口鬼头鬼脑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小肚兜。” “你说谎！”沈枫气急败坏的喊道。他是偷了肚兜，可在出门的时候就塞到怀里了，手里哪有东西？ 丫鬟吓了一跳，看到沈枫恶狠狠的目光，吓得小脸惨白，急忙低下头，抓住管事婆子的手说道：“我不会看错的。” 她确实是看到沈枫在红儿屋外，但确实没有看到肚兜。于此猜测，管事婆子才教她干脆咬死，让刘氏与杨氏斗去。 “是不是你，你说了不算。去到姨娘的屋子里搜。”刘氏厉声说道。今日必定要十拿九稳，不准出任何纰漏。 沈枫吓了一跳，那条肚兜确实在自己屋里。那红儿丫鬟长得水灵灵的，第一日见他就喜欢的紧，偷了肚兜回去放在枕头下。今日之事，他没来得及回屋，就跳出墙去藏东西。 家丁再去杨氏屋里搜，沈枫脸色都变得煞白。杨氏看在眼里，知道是儿子做的，心中苦不堪言，一把抓住沈枫，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这不孝之子，怎会做出如此羞耻之事，还不快快向夫人告罪。”杨氏抹着眼泪，知道今日在劫难逃。 沈枫刚才胆战心惊，被杨氏打了一巴掌，反而愤怒起来。 “娘，我是您儿子，您不帮我就罢了，还当众打我，你不是我娘！” 杨氏愕然，脸僵住，怕是听错了儿子的话。 韩素馨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沈枫还敢如此放肆。杨氏真正的养了一个白眼狼，连感恩都不知。此时求情绝对正确，若被翻出旧账来，就晚了。可惜沈枫不懂这个道理。 “你说什么？还不快赔罪。”杨氏急了，硬按他的头。 沈枫一把抓住杨氏的手，反手打过去。“啪”的一声，就裹在杨氏的脸上。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有谁见过子女打父母的？这简直大逆不道！ 韩素馨脸也黑了，不管父母如何，孝道是第一位的。 忽然沈星站了起来，走到沈枫面前，一把将沈枫衣领抓住，然后提到半空中，阴冷的说道：“赔礼道歉！”< 第六十二章 虎毒不食子 沈枫被沈星高高举起，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双手不断的挣扎拍打，嘴里还吼着：“你有种放我下来，我要和你单挑。” “单挑？”沈星冷哼一声，顺势将他扔了出去。在地上骨碌滚，沈枫竟然没事一样爬起来，双眼充满仇恨的盯着沈星。 杨氏惊得不知所措，又被沈星气势所慑，竟然没去护着沈枫。她噗通跪在地上喊道：“夫人，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若枫儿做错了事，求您责罚，妾身绝不偏袒。” 韩素馨惊呆了，她不是惊讶沈星的手段，而是惊讶杨氏竟然连儿子都不要了。这要牺牲儿子换取刘氏的原谅么？ 人人都说虎毒不食子，杨氏却能如此狠下心。如此看来，沈枫敢打自己的娘，也不是没有道理。 刚刚还为她抱打不平的沈星，听闻她的话后，脸微微抽搐，脸上阴云密布。 “你不是我娘，我不要你这样的娘！”沈枫年纪不算小，听了杨氏的话，立即大吼大叫。 刘氏也被惊着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意。连儿子都舍得的人，这心该有多毒？ “夫人，找到了。”刘氏身边的丫鬟捧着东西进来，一个秀气的丫鬟跟着后面。 “夫人，东西就在沈……他的屋里搜到的。她就是红儿，肯定这就是她的东西。”丫鬟说完，又指着秀气丫鬟说道。 红儿赶紧跪在地上，脸色发红，毕竟有点羞人。 “夫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红儿低声哭道。 刘氏目光灼灼的看向刘氏，还想用沈枫顶罪，简直痴人做梦。沈枫只不过是孩子，她还没毒到对付一个小孩子。但杨氏这份让人生畏的心思，就不得不防，也不能留。 “你还有话说？”刘氏看向沈枫。 沈枫低下头，目光看向自己的娘亲，双手紧握，猛然昂起头，说道：“是我干的，她屋里东西也是我偷的。” “听到没有，这就是沈家的孩子，竟然做此恶事。杨氏，你管教不严，不为人母，我以二房主母身份赶你出门。沈枫虽是沈家子嗣，但行为不端，即日起禁足一年。”刘氏立即喝道。 韩素馨听到刘氏的话，觉得理所应当。这杨氏太过可恶，沈枫所为必因她之故。这样的女人留不得。 杨氏大吃一惊，自己抛出了儿子，居然还被赶出门，惊得匍匐到刘氏面前，痛哭喊道：“主母，妾身并未做恶，何故赶我出去？您不能赶我出去，我要找老爷……” 她真的没想到刘氏会如此果决，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之所以抛出自己儿子，她心中早有算计。沈枫是沈家的孩子，就算犯了错，也罪不至死，至少不会没饭吃。她就不一样了，一旦被儿子连累，就会踢出沈家，到时候只能沿街乞讨，最后死于饥饿。 所以她下了狠心。然而刘氏还是没打算放过她。 “你为什么偷东西？”忽然，沈星看向沈枫，淡淡问道。 沈枫显然也没料到沈星会问他。起先，他并未将沈星看在眼里，这就所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但刚才被沈星扔到地上时候，才知道，这位大哥真的会打人，而且那目光充满了杀气。他不知道那是杀气，但感觉得到，自己再敢无礼，恐怕真的会被打的很惨。 “因为我饿…”沈枫忽然低下头说道。 饿？众人都愣了，这几天伙食不是很好么？ 杨氏转身喝道：“你哪里饿了，每日三餐不都吃的好好的么？你学什么不好，偏要学着说谎。” 众人看的有些糊涂了，这孩子到底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不过，众人还是不信他的，一个喜欢偷东西的小贼会有实话么？ “为什么？”沈星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韩素馨看了一眼沈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是杨氏的行为不太对。 杨氏过于激动了，越是激动就是掩饰什么。 沈枫忽然垂下头，对沈星的问话干脆不理睬。 “好了，今日之事已经清楚。杨氏，你管教不严，你便离去吧。沈枫我会好好管教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刘氏淡淡说道。终于将这个麻烦解决了。 杨氏急了，若就此离开，绝对不行。 “我要找老爷。”杨氏站起就往外跑，她知道，老爷一定会救她的。 刘氏冷哼，事到如今，老爷还有何话说，他岂能眼睁睁看着沈家如此胡闹？我倒要看看老爷怎有脸面替你求情。 她也没阻拦，正巧臊臊老爷的面皮，好教他知道，她刘氏可不是好欺负的。 杨氏刚刚抬脚，就看到二老爷黑着脸走了进来。 “老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看到二老爷，杨氏仿佛看到了救世主，扑进二老爷的怀里，娇媚哭泣。 沈东陵眉头一抬，看向刘氏，脸色难看的说道：“算了吧，都是自家人。” 刘氏气笑了，说道：“老爷，您也不问问清楚，杨氏如何教导孩子的？” 沈东陵摆摆手，冷声冷气的说道：“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杨氏固然有错，也不至于被赶出去。孩子嘛，多多教导就是了。这样吧，回去后，杨氏也禁足一个月，至于枫儿，年少不懂事，就别较劲了。” 没想到二老爷这样轻描淡写要将事儿揭过去，让一向高傲的刘氏真真无法接受。 “老爷，您知道您在说什么，这是沈家的家教问题，不是什么小事。”刘氏声音立即高了八度。 沈东陵被刘氏这么一吼，顿时羞恼不已，喝道：“你这个妇人好不懂事，我说的居然也敢反驳了。” 刘氏愕然，一股心酸之意涌上心头，接着流下眼泪：“老爷，您真的只要这个女人，而不要我么？”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杨氏居然得到沈东陵如此爱护，简直不可思议。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心中有个猜测。杨氏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恐怕还有深层次的原因。刘氏家世如何，不用再说。沈东陵竟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刘氏，就不怕刘家恼怒么？ 官场上的事儿韩素馨不懂，但她知道，若是刘家发了脾气，二老爷的乌纱帽恐怕都保不住。 “你莫要再说了，今日事就此作罢。”沈东陵欲言又止。当看到韩素馨之后，脸色微微一怒，说道：“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件罢了，何必兴师动众？” 韩素馨眉头一挑，刚要说话，就见沈星慢腾腾的说道：“二叔，东西丢了不找，莫非等哪天命没了也不理么？” 沈东陵被呛了一句，冷哼一声，转头对沈枫喝道：“还不快将东西送来！” 沈枫身体一颤，急忙说道：“孩儿将东西埋到庄外了，这就去取。” “流云，你随即跑一趟。”韩素馨立即说道。 沈枫出去，流云跟着。韩素馨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今日之事一波三折，有些匪夷所思。二老爷到底为了什么护着杨氏？那沈枫又为何说自己饿。杨氏行为最为古怪，难道真的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 二老爷护着杨氏出去，刘氏将茶碗直接摔碎到地上，显然受了不少的刺激。 “二婶娘，我们先出去了。”韩素馨说道。 “都出去。”刘氏语气不佳的说道，脸上隐隐有泪渍。 众人退出来，韩素馨瞟眼就看到管事婆子偷笑。这婆子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吧。 回到自己屋里，月色已经上了枝头。这一晚闹得，韩素馨感到困乏。在桌边静静等待之后，流云终于回来了。 “东西呢？”韩素馨将东西呼啦一番，所有的金银首饰都在，唯独不见了玉佩。 沈星见她发傻，问道：“还丢了什么？” 韩素馨看向流云，焦急的问道：“没拉下东西么？” 流云急忙说道：“少奶奶，奴婢找的很仔细，埋藏的地方都翻遍了，并无其他东西。” “不对，我要出去找找。”韩素馨心下一凉，转身就出去。 沈星一把拉住她，说道：“天色这么晚，就算去了，也找不到，明日早早出去找就是了。” 韩素馨摇摇头，凄苦的说道：“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一定要找到。” 见她如此坚持，沈星皱了皱眉眉头，没有阻拦。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找。”沈星说道，他感觉得到，丢失的东西对她非常重要。 带上流云，三人出了别院。 夜色中，三道黑影在月光下摇曳，半个时辰后，韩素馨颓然坐倒在地。 “没有，怎就没有呢？”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莫非还在他身上？”沈星说道。 韩素馨眼睛一亮，立即爬起来，向别院而去，或许就在沈枫身上，这个坏小子，若真让我找到，就扒了你的皮。 等她们到的时候，二房的院子门已经闭紧。 “明日再来吧。”沈星淡淡说道。 韩素馨咬了咬牙，点点头。 这一夜，韩素馨没睡好，不时的醒来。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她猛然睁开眼，然后爬起来就走。 被韩素馨惊动，沈星也坐了起来，看着失魂落魄的韩素馨。这丫头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沈枫，出来。” 天色微微亮，韩素馨站在二房院子前喊道。有丫鬟出来开门，韩素馨直接走了进去。 “大少奶奶！”杨氏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诧异的问道，莫非这位少奶奶还不放过沈枫么？ “叫沈枫出来，我有话要问。”韩素馨冷冷说道。 杨氏急忙进去，不过片刻，沈枫就走了出来，连天打着哈欠。 “什么？你不知道？”韩素馨瞪大了眼睛。沈枫居然说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当时从你屋子里取了东西，也没来得急看，接着就有人找我，所以我怕了，就跑出去埋了，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玉佩。”沈枫垂头丧气的说道。< 第六十三章 你我无缘 失魂落魄的坐下，眼神朦胧，心中已然泣不成声。 小星哥哥，都是彩儿无能，连你送我的玉佩都丢了，难道彩儿真的与你无缘么？ 默默的看着流着清泪的韩素馨，沈星微微摇头，心不知怎地刺痛了。倒了茶，递了过去，轻声说道：“会找回来的。” 此时的韩素馨显得苍白无助，低着头默默不语。 “我没事。”终于，韩素喜抬起头，努力的露出艰难的笑容。 沈星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点了点头后走了出去，然后就听到身后轻轻的抽泣声。 “你们去找，不论什么东西，屋前屋后都去找。”沈星淡淡的说道，仿佛和空气说话一般。 没有人发现，一道人影飞快的掠出，呼吸间消失。 山下来了一队车马，晃晃悠悠似是不急着赶路。车轿中一个娇媚女子出神的望着山上。 “小姐！”叫声打断了她的目光，车帘挑开，丫鬟喜悦的说道：“小姐，奴婢在草丛里捡到这个。” 丫鬟的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光泽温润，上面雕刻一副看不懂的图案。玉佩的色泽和雕饰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 女子伸手接过来，拿在手里翻看，忽然脸色微微一惊，接着问道：“哪里捡到的？” 丫鬟见小姐脸色凝重，急忙说道：“就在此处草丛中捡到的。” “这块玉佩我记得，小时候那个小男孩还有那个叫彩儿的小贱货……” 车轿中坐着的就是刘晴芝，她好不容易赶来金康，第二日还没去沈家，就遇到沈家祭祖。又听闻沈星外出未归，就一直在金康等待。昨日才有人报沈星回来了，就在东郊别院，所以赶了过来。 宁彩儿，你难道你还活着？ 小时候的事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这枚玉佩她却忘不了。当年那个可恶的小男孩打了自己一顿，送了宁彩儿一块玉佩。她看的清楚，就是这个样子。小男孩走了后，她还去抢玉佩，所以上面打碎了边角。 她仔细一看，果然边角残缺。看来会遇上老熟人了。 至于那个小男孩，她在叶城时候打听过，却没人知道。后来举家去了京城，所以不了了之。 至于宁家，她听父亲说过，似乎是死在洪水里了。她也相信，死了十几万人，宁家不可能那么幸运逃生。 玉佩在此，她又觉得宁彩儿还活着。莫非老天就是要让她们相遇么？若真如此，必报当年之仇。洪水若没淹死你，我就让你知道当年得罪我的下场。 小时候那一幕，她刻骨铭心，尤其是那个可恶的小男孩，那双狠戾的眼神，就像沈星一般。 沈星？她莫名一惊，然后摇头，应该不是他，据说沈星当时还在军中，怎会跑到叶城去？ 将玉佩收好，又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扔给那丫鬟，低声说道：“此事不准说出去。” 丫鬟得了银子，欢喜的说道：“小姐，奴婢绝不说，死了也不会说。” 刘晴芝点点头，说道：“走吧。” 韩素馨正在屋子里默默的看着房顶，心情极度糟糕的她显得双眼无神，整个人都不好了。 “少奶奶，您喝点水，顾好您的身子啊。”流云焦急的说道。 将碗推到一边，摇摇头，然后躺了下来。流云无奈，只好退了出去。好一会，门又开了，流云走到韩素馨床前，略有焦急的说道：“少奶奶，刘家小姐来了。” 韩素馨目光呆滞，默然的看了流云一眼，然后闭上眼睛。流云叹口气，也不知少奶奶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让她如此伤心，竟连刘家小姐这个死对头都不理了。 院子外面，车马停好，刘晴芝下来，与刘氏说着话。 “你这孩子，大老远跑这里来，也不怕出事。”刘氏低声说道。 刘晴芝见姑母总有几分不快，问道：“姑母，发生了什么事？” 刘氏拉着刘晴芝进了自己的屋子，这才恼怒的说道：“还不是你姑父，竟然瞒着我在京城收了妾，如今带了回来。” 刘晴芝知道这位姑母不容人，更不喜姑父纳妾。既然姑父带了妾回来，必定会有争吵。 “姑母，既然如此，何不赶走？”刘晴芝问道。对他们刘家来说，只要看不顺眼，一律赶走就是了。 “想的容易，你没见那狐媚子不知如何魅惑了你姑父，竟然不惜与我翻脸，保下那女人。”刘氏愤愤的说道。 又是狐媚子，刘晴芝立即想到了韩素馨，沈星也是被这个狐狸精迷惑了。她心下暗恨，今日就要问问沈星，到底要我还是要她？ 若是要她，等我进了宫，别说韩素馨，就是沈星，我也要你身败名裂。 “姑母，沈星可在？”刘晴芝问道。 “在，莫非你还……”刘氏立即不悦，接着说道：“你要知道，你将来的荣华富贵不是韩素馨能比的，那个时候，全天下女人都归你管，你又何必执着一个沈星。沈星再有能耐，也不过是臣子罢了。” “姑母，侄女自有主张，您不必说了。”刘晴芝立即阻止刘氏劝她。 刘氏暗恼，这将是刘家前所未有的荣耀，决不能有失。到那时候，依靠侄女，她就能完全掌控沈家，拥有更得的财富。沈东陵若敢娶妾，她就杀，杀的沈东陵害怕为止。 但这个侄女个性实在固执。心里一盘算，沈星根本不喜欢她，是她一厢情愿而已，让她碰碰壁也好。 这话她不好说出口，希望侄女能死心。 “我去叫他。”刘氏说道。 “我在皇陵下等他，姑母就说若他不来，我就死给他看。”刘晴芝咬牙说道。 刘氏知道，侄女只是威胁，还不至于自杀。这孩子惜命，刘家人都惜命，不会轻易自尽。 沈星正在树下闭目，黑衣人说完便消失不见。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刘氏走了过来。 “星儿，晴芝来了。哎，那孩子命苦啊，马上就要嫁入皇家了，希望见你最后一面。若是觉得还有兄妹之情，就去见见吧。”刘氏淡淡说道。 她并未按照刘晴芝的说法，而且略作了修改。一是告诉沈星，将来刘家贵不可言，你最好别打刘晴芝的注意了。二是告诉沈星，你们最多就是兄妹情，日后刘晴芝将会成为贵人，贵不可言。 淡淡的看着刘氏，沈星眼神微微一凝，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与她并无缘分。” 见目的达到了，刘氏知道沈星真的对侄女没有任何意思，随即说道：“沈星，算二婶娘求你，你让那孩子死死心吧。若是有个不好，恐怕她会做出傻事来，到时候我哥哥那里不好交代。” 这话倒是真心话，刘氏要借沈星打消刘晴芝心中的执念。 沈星默默思索，站起身来，问道：“她在哪里？” “皇陵下。”刘氏急忙答道。 皇陵下，刘晴芝焦急的等着。莫非他不来么？我要怎么做，真的要这样做么？若我做了太子妃，什么没有？ 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彷徨慌乱起来，在沈星与荣华富贵之间犹豫起来。 不，我决不能输给韩素馨，她羞辱我多次，我要还回来，让她跪在我面前求饶。她默默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一道人影出现，刘晴芝大喜过望，跑过来就想扑进沈星怀里。但沈星一闪身，刘晴芝扑了个空。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么？”刘晴芝喊道。 沈星神色不动，淡淡说道：“你不是我喜欢的人。” “你到底喜欢谁？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还是韩素馨？我哪里比不上她们。”刘晴芝哭喊道。 沈星无动于衷，衣带飘飞，默然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早就注定没有缘分。” 早已注定？刘晴芝无助的朝后踉跄一步，咬着薄唇说道：“我不信，我喜欢你，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我才是你的良配，我不允许任何女人喜欢你。” 沈星淡淡的看着她，然后转身就走。 刘晴芝忽然一扯自己的衣裳，一具洁白无瑕的身体展现的沈星的身后。 “你看看，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们？”刘晴芝大声喊道。 然而，沈星依然没有回头，从九年前开始，就注定他们没有缘分。刘晴芝不懂，但他懂。 看着沈星走远，刘晴芝吼道：“沈星，你好狠心，你记住，若我真的做了太子妃，将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不得好死。” 沈星身体微微一顿，脸色阴沉的说道：“最好收起你的话，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来啊，你杀了我啊。”刘晴芝继续咆哮。但沈星已经远去，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蹲在草地上，刘晴芝大把的抹泪，咬着牙，双眼喷火。 “我如此不知廉耻，你都无动于衷，沈星，今生我将与你不死不休。韩素馨，当我成为太子妃的时候，我先拿你第一个开刀，让沈星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你们等着，将来就是你们绝望的时候。” 默默的穿好衣裳，刘晴芝缓步远去。她走后不久，树林里走出几人，带头的赫然是白衣公子，身后依然跟着四个冷艳女子。 白衣公子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不能让二哥娶了，否则皇家颜面何存？” “韩素馨，你得罪的人怎如此之多？这次就算我帮了你。嘿嘿，欠我一个人情，就拿自个儿偿还吧。” 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白衣公子带着众女离去。 “少奶奶，爷出去了，见那个女人去了。”流云焦急的说道。 韩素馨挥挥手，这丫头总在自己面前唠叨，见就见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虽然这样想，但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忧，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出去吧。” 流云无奈的转身，就看到爷走了进来，惊喜的说道：“爷，您劝劝少奶奶，都一整天没进食喝水了。” 沈星看了一眼韩素馨，端过水走了过来，冷着脸说道：“喝了它。”< 第六十四章 考虑考虑 韩素馨努着小嘴，轻哼一声。在她眼里，沈星就从没温柔过。如同现在，总是一副强人所难的口气。 “不喝打你屁股。”不知什么时候，这句话成了沈星对付韩素馨的大杀器。 韩素馨腾地一下坐起来，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水喝下。沈星嘴角挑起，微微一笑。 “你不是见那女人去了么？”韩素馨问道。 沈星头微侧，淡淡问道：“莫非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我才没有。”韩素喜急忙说道，心慌的仿佛要跳出来。自己竟然莫名的问了这么一句话，难道真的吃醋了？ 她感到自己的脸发烫，急忙转过头，悲伤情绪随着沈星的到来而散去。 “我不喜欢她。”沈星忽然说道。 韩素馨莫名的松了口气，随即一惊，今日我到底怎么了？竟然会为他拒绝那女人而慰藉。 “你喜不喜欢她，和我有什么关系。”韩素馨羞恼的说道，心口跳动的越发强烈了。她紧紧的将被子压在胸口，极力掩饰自己的狼狈。 沈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越发的让她想挖个洞，然后钻进去。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忽的，沈星脸往前一凑，贴近韩素馨的脸。四眼对视，他清楚的看到一双晶莹透亮的双眸，仿佛天上的星星一般，有着灵动的光芒。而韩素馨也看到冷峻的眼神中透出淡淡的柔和，就像冬日的暖阳一般。她的心忽然一顿，柔和的光芒射进了她的心神，竟痴痴的看着沈星。 “别做梦了，我是沈星！”忽而，沈星低声说道，一道淡淡的气流吹过韩素馨的面庞，惊得她脸红耳赤。 “你，你这登徒子。”韩素馨急忙喊道。自己怎么会被他迷住了？一定是幻觉，幻觉！ 这个坏蛋，居然用他的名字吓唬我，简直太可恶了。 “你刚才色眯眯的看着我，怎能怪我？”沈星淡淡说道，细细看去，他其实在笑。 韩素馨真想一头撞死，我竟然会有那般羞人的举动。 “我要睡觉了。”韩素馨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趴下，将被子裹在身上，将头蒙起来。 看着被子里娇小的身子，沈星忽而觉得开心不已。好像自从认识了这丫头，似乎开心的次数多了起来。 想到刚才的情形，对比前院里时她的冷色，简直判若两人。还是此时的她比较可爱。 “我晚上有事，就不过来了。”沈星淡淡说着，然后推门出去。 听到门被关上，小脑袋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满脸通红。这个坏蛋真会欺负人，我恨死你了！ 她仰躺在床上，双臂撑开，默默的看着屋顶，想到刚才的囧样，忽而笑了。到底笑什么，她都不知道，就是觉得想笑。 不对，不对，那个坏蛋那么坏，我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继而苦恼起来，这不是个好现象啊。 将床边整理了一下，见到那只木盒，里面空空如也。也许真的和小星哥哥无缘。不知道小星哥哥能不能找到自己。 迷迷糊糊的睡着，一个人影走上前，将耷拉在床边的被子掖在她身下。沈星默默的看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出去。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起了个早，心情没有昨日那般的难过。吃了早饭，取了竹筐，又拉了一根细绳，带着流云出门。 “少奶奶，咱们去哪里？”流云见主子似乎心情不错，心想还是少爷厉害，不知做了什么，少奶奶就好转了。 韩素馨不知流云所想，说道：“咱们去捉鸟儿。” 流云欢喜，窝在院子里确实有点闷。 东郊有山林，习习凉风吹过，像纱一般拂过面庞。韩素馨闭着眼睛，扬起小脸，享受纯天然的舒畅。 片刻后她才睁开眼睛，笑着说道：“走，咱们捉鸟儿去，然后就地烤了。” “少奶奶，您还会这个？”流云惊讶的问道。 韩素馨淡淡一笑，说道：“当年我常常去捉鸟儿的。不过有一天，碰上一个小怪兽……”她忽而想起九年前的一天，想起脏兮兮的小星哥哥从芦苇荡里爬出来。 “后来怎样了？”流云紧张的问道。 “呵呵，结果小怪兽跑了。我可厉害了，我指着它说，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把你烤的吃了。所以它害怕就跑了。”韩素馨红着脸说道。 流云见少奶奶这副神色，便知道不是实话，不过还是觉得少奶奶说的有趣。 “好了，将竹筐支在那儿。”韩素馨指定了地方，流云按照她的意思放好，洒下草籽。又用一节树枝撑起竹筐，细绳挽在树枝上，二人便远远的藏起来。 “少奶奶……”流云惊喜的低声喊道。 “嘘！”韩素喜赶紧止住她。 几只斑鸠落下，警惕的围着竹筐转，一只见周围没危险，便钻了进去。韩素馨大喜，手中细绳一拉。 “成功了。少奶奶，抓住了。”流云兴奋的跑过去，从竹筐下抓住斑鸠，举起来朝韩素馨喊。 升起火，将斑鸠插在树杈上，香味飘散。 “少奶奶，没想到您还会做这个？”流云从来没这样玩过，觉得非常新鲜。 官家小姐哪个不是身娇肉贵，谁会这般胡闹。可少奶奶偏偏这样做，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像很自然。 而且最重要的是，跟着少奶奶不用紧张做错事，害怕挨骂。 “小娘子，一个人岂不是无聊？”温和的声音传来，韩素馨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愣了愣。 流云赶紧站起来，挡在韩素馨身前，一副警惕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韩素馨惊讶，将流云推开。若这公子真有歹意，就算十个流云也挡不住。 白衣公子笑笑，好像自来熟，盘腿坐在篝火的一旁，看着韩素馨手中的烧烤。 韩素馨左右看看，不见四个冷艳女子。这家伙身份那么高贵，怎整日里无所事事，该不会是被放逐的吧。 “不请我吃么？”白衣公子淡淡的笑道。 韩素馨不得不承认，白衣公子真的很俊美，脸上的笑容能秒杀一切少女。 “流云，请公子吃。”韩素馨点了点头。 “啊……哦。”流云慌乱的答应，脸色微微一红。暗道：这公子好美，和爷不相上下，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白衣公子微笑的看着韩素馨，心中也欣慰，没想到几次见这女子，都能如此镇定。 韩素馨当然觉得他俊美，但心中有牵挂，所以对美男并不太过注重。 流云小心翼翼的将肉剔开，分别递给韩素馨和白衣公子。 “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么？”白衣公子笑着问道。 韩素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有些恼怒，每次都说这个，太过无礼了。流云更是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莫非少奶奶和这位…… “绝对不可能，公子，您身份太高贵，奴家高攀不上。”韩素馨羞恼的说道。 公子哈哈一笑，将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笑眯眯的说道：“你是个有趣的人，沈星好福气。” “公子可是有事？”韩素馨不想聊这个话题，总觉得这公子怪怪的。 一旁的流云疑惑的看了一眼少奶奶，低下头，原来这位公子和爷是相识的。 “没事，闲云野鹤一只，独自飘零。”公子笑道。 这是吃饱了撑的，韩素馨暗暗说道。 “如果公子无事，小女子便告辞了。”韩素馨起身说道。 “就此告辞。”白衣公子微微抱拳，非常客气。 不远处，树丛中探出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头来。看到韩素馨离开，她才匆匆离去。 “公子，要不要处理？”一个冷艳女子走到白衣公子身前，冷漠的问道。 白衣公子呵呵一笑，说道：“随他们去，若是她不同，自然会化险为夷。再说，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沈星也太窝囊了。” “对了，你们也该多笑笑，其实笑起来还是很漂亮的。” 随即对着冷艳女子说道。女子一愣，还没见过公子如此调笑过她们。她眉头微微一低，看向远去的韩素馨。 韩素馨觉得心里堵得慌，怎么到哪都能见到白衣公子，就好像跟着自己似得。不过她不觉得那公子闲着没事跟她，应该是因什么事才偶尔相遇。 “少奶奶，那公子是谁？”流云娇羞的问道。 韩素馨叹口气，知道这丫头动了心思，敲打道：“你呀，别费心思了，那人我也不知道姓名。” 流云气馁的低下头，知道自己异想天开。那位公子器宇不凡，穿着更是显贵，哪里是自己一个丫鬟能觊觎的。 进了门，二人就看到杨氏领着沈枫过来。 “大少奶奶。”杨氏矮身喊道。韩素馨也赶紧见礼。 “哼……”沈枫瞪了韩素馨一眼，然后扭过头。 “这孩子，就是这副脾气，不要见怪。”杨氏尴尬的说道。 韩素馨对这俩母子都没好感，说道：“不碍事，姨娘要出门？” “嗯，老爷身子不太好，听闻此山中有几株好药材，采了给老爷下药。”杨氏笑着说道。 “二叔可是病了？”韩素馨问道。 杨氏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看老爷气色不好，所以去寻点药来。” 这是讨好啊，或者是献媚，怪不得这女人被沈东陵疼爱，原来是个会来事的。如此会来事，又自私狠毒的女人，恐怕有得刘氏受了。 韩素馨刚准备说什么，就看到呼啦啦一群下人拿着棍棒跑了过来。 “别让那奸恶之徒跑了。”几个下人冲出沈家。 韩素馨几人疑惑不解，又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就看到管事婆子带着人过来，一眼看到韩素馨，几个下人将她和流云围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刺杀 杨氏惊讶，拉着沈枫退后。韩素馨与流云也感到莫名其妙。 “这是做什么？”韩素馨问道。 管事婆子木着脸，双手托在腰间，做了一个福，然后说道：“听闻方才少奶奶差点被恶徒羞辱，特来保护少奶奶。” 恶徒？在哪里？韩素馨一愣，更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到底捣什么鬼？”韩素馨冷冷问道，显然这次又是针对她而来。 “少奶奶，等抓住了那个恶徒，就还您的清白，您还是跟老奴走，老奴还通知了二夫人和三夫人。”管事婆子说道。 见管事婆子居然来硬的，韩素馨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不过先说好，若敢诬赖我，你知道后果的。” 管事婆子心里一紧，然后又放松，只要抓住那个恶徒，她还能抵赖？ 跟着管事婆子到了一间柴房，韩素馨疑惑问道：“为何是此处？” 管事婆子冷色说道：“少奶奶，您与人私会，并非清白之身，暂且委屈一下，等事儿清楚了，就会放您出来。” 韩素馨神色一寒，怒声说道：“什么私会，又何来这无稽之谈。管事婆婆，你要为今日之言负责！还有，我是长孙媳妇，你一个贱奴，竟然敢囚禁我？” 听到韩素馨说她是贱奴，管事婆子脸色一阴，说道：“大少奶奶，今日之事您不可抵赖，方才明明有人看到你与他人私会，难道是老奴诬陷你不成？虽然你贵为主子，但如此不齿之事，怕是老祖宗也会震怒吧。” 原来如此，韩素馨这才明白她们所说的恶贼是谁。心中冷冷一笑，那公子若被你们抓到还真是见鬼了。 “既然如此，我便呆在这里，倒要看看你们能弄出什么章程来。”韩素馨冷笑道，然后进了柴房。 管事婆子微微一笑，说道：“少奶奶莫要气恼，是非曲直，自然会清楚的。” 好不容易才抓住韩素馨的把柄，报之前被夺权之仇和流珠之恨。就不信派了那么多人，还抓不住一个小白脸。 到时看你还如何狡辩。下人，有时候也会成为主子！ 冷哼一声，韩素馨进入柴房，流云也赶紧跟了进去。门被关上，几个丫鬟和婆子守在门外。 “少奶奶，怎么办？”流云紧张的问道，此事若真被拿来做文章，少奶奶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韩素馨却异常的镇定，她们铁定是抓不到那位公子，那么又何来的私会？这婆子倒是会捡机会。 “我们可曾私会过什么人？”韩素馨微微一笑，问道。 流云一愣，刚要张口，又想起什么，急忙摇头道：“我和少奶奶只是上山玩耍，哪里见过什么人，定然是她们栽赃陷害。” 韩素馨满意的点点头，这丫头还算不笨。既然如此，就来个死不承认，倒要看看婆子怎么收场。 “什么，私会？”二夫人闻言，挑起眉头，接着笑了，看向婆子说道：“可是有人证？那恶贼可曾抓住了？” 管事婆子低着头，若不是请这位出马，她绝不会来请刘氏。刘氏才是她最大的敌人。不过有机会对付韩素馨，她也不会放过。 “二夫人，确实有人证。老奴已派人去抓那恶贼了。”婆子淡淡说道。 刘氏笑笑，心中却极其厌恶，这个老妖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搬倒韩素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她不信韩素馨真的与人私会，就算有，也不会有私情。虽然她也想借韩素馨弄垮大房。但几次下来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这次她不想轻易的陷进去。 只要旁观就好，还可以迂回。 “既然如此，我去看看就是了。”刘氏淡淡说道。 管事婆子点点头，退了出去。 “又怎的了？”三夫人急匆匆的进来。得到消息，她也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定然是婆子的小伎俩。 “呵呵，没事，妹妹随我过去看看。”刘氏笑着说道。 几人向柴房过去，半路上又碰到了沈楠夫妇。二人听闻后，并未凑热闹，随即离开。 “没抓到？你们干什么吃的。”管事婆子恼怒的问道。 家丁低着头，小心的说道：“待我们去时，那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管事婆子立即意识到不好，所谓捉奸捉双，若没有另一个人，自己所说的私会也就不存在。只靠一个丫鬟的证词，没什么大用。 “再去找，若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婆子恼怒的喝道。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韩素馨闭目养神，流云对外面的丫鬟婆子喊道：“取水来，少奶奶要喝水。” 外面一个婆子冷笑道：“还喝什么水，指不定连少奶奶都不是了。”这个婆子姓黄，是流珠的祖母，流珠死时她碰巧不在别院。流珠死之后，黄婆子哭了几天几夜，对韩素馨恨得要死。 “你说什么？你竟然对大少奶奶不敬。”流云呵斥道。 “大少奶奶？我看很快就不是了。开门，我倒要看看大少奶奶还有什么神气的。”黄婆子想起惨死的流珠，一股恨意升起。 门开了，黄婆子走了进来，又朝门外的人说道：“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进来。” 韩素馨心头一震，觉得不好。 “你要做什么？”韩素馨睁开眼睛，冷冷问道。 “大少奶奶？呵呵，你害死了我的孙女流珠，你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黄婆子恶狠狠的说道，手中竟然拿出一把剪刀。 “你，你要做什么？”流云惊得心跳加速，抢先护在韩素馨身前。 “老奴就这么一个孙女，子女双亡，今日豁出这条命，也要为孙女报仇。” “流珠是被管事婆婆打死的，管我家小姐什么事。”流云惊叫道。 “若不是你，流珠怎会死？”黄婆子大叫，双手抓住剪刀，就向韩素馨冲过来。 韩素馨紧张不已，没想到遇到疯婆子。见流云挡在身前，她急忙将流云推开，手下捡起一根木棍，使劲向黄婆子打去。 黄婆子手腕被打中，手一抖，差点掉下剪刀。但她更加发了狠，再次向韩素馨冲去。 管事婆子心中恼怒，既然如此，就用莫须有的罪名，保管韩素馨吃不了兜着走。带着丫鬟一路到了柴房，就看到二夫人和三夫人也走了过来。 “人可捉到了么？”刘氏问道。 管事婆子眉头一低，恼怒的说道：“那贼人狡猾，已然逃脱。夫人，我的丫鬟作证，大少奶奶必然与那人有私情。” 刘氏心里一怔，果然如此，老东西真是中看不中用。若是没拿到人，你有千张嘴，岂能定的了韩素馨的罪？ 好在自己没有兴冲冲的与她合谋，否则还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样。 就在此时，柴房里传出惊叫声。 “怎么回事？”管事婆子喝道。门外一个丫鬟急忙跪下，说道：“方才黄婆婆进去了。” 管事婆子脸色一惊，她知道流珠是黄婆子的孙女，莫非她……想到这里，她惊了一身冷汗。 “快开门，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管事婆子惊叫道。 门被打开，就看到黄婆子正拿着剪刀朝韩素馨扎下去。此时的韩素馨也慌了，木棍跌落一旁，眼见木棍就要扎下去。 流云骇然，奋不顾身的撞在黄婆子的身上。黄婆子滚落一旁。 “住手，该死的。”管事婆子吓得脸色发白，若是韩素馨有个好歹，自己有理也说不清，何况现在还不完全占理。她懊悔将黄婆子留下守门。 几个家丁冲了进去，将黄婆子死死按住。 门外的刘氏和李氏睁大了眼睛，合不拢嘴，想不到这婆子疯了，公然刺杀韩素馨。 “少奶奶。”流云急忙扶起韩素馨，惊魂未定的颤抖身体。 韩素馨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地上。刚才实在太凶险了，若不是流珠，恐怕……她不敢往下想，脸色白的跟纸一般。 “我要杀了你，韩素馨，你还我流珠来。”黄婆子吼道。 “大胆，莫非你不想要命了。”管事婆子心中焦急，没想到黄婆子将自己计划破坏，更要命的是，自己有可能成为帮凶。 以下犯上，还是刺杀，恐怕全家要发卖去做苦力了。想到这里，她觉得身上好冷，天好像变得跟冬日一般。 “这就是你所说的私会？老奴才，你是想要素馨的命么？”李氏喝道。她真没想到，别院的下人胆大到丧心病狂。 刘氏眼珠一转，也呵斥起来：“狗奴才，敢犯上作乱，来人呐，将这些狗奴才全部给我捆起来。” 管事婆子手脚冰凉，恨恨的盯着黄婆子。这下完了，苦心经营的所有东西都不再是我的了。 一群人上来，将这些人捆了个结实。地上跪满了人，各个哀求，只有黄婆子还在叫骂。 韩素馨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目光冷冽的看向管事婆子和黄婆子。 “大少奶奶救命啊。”那几个丫头婆子立即喊道。 “大少奶奶，此事与我无关，求您开恩。”管事婆子吓坏了，她知道，今日死罪难免，活罪难饶。 “此处自有二婶娘处置。”韩素馨一句不说，被流云扶着离开。 刘氏笑了，终于搬倒这个老奴才。 “黄婆子最大恶极，立即处死。其余人众，全部发卖。管事婆婆，过几日随我去金康，老祖宗如何处置你，就看你的造化了。”刘氏说道。她很想就地处死管事婆子，可又觉得还是让祖宗处置，让这婆子绝望。 “不用了，这两个婆子交给我。”忽然，一人走了出来。沈星冷着脸，一双如墨珠的眼睛，射出阴冷的光芒。< 第六十六章 回府 沈星突然出现，要带走两个婆子，让刘氏欣喜若狂。不管沈星要做什么，她都会支持。既然沈星揽下这档事儿，她乐的送水推舟。若是老祖宗问起来，也有了推脱的理由。但她心里也嘀咕起来，沈星和韩素馨的关系似乎要重新定位了。 几次发生的事来看，沈星虽没为韩素馨做什么大事，但每在关键时候，都会出手，莫非这二人关系不好是做给众人看的？ 沈星带走了两个婆子，带到哪里去没人知道。 “将这二人关好，莫让二人寻死，日后有大用。”沈星说道。两个黑衣人点了点头，一人拎起一个消失不见。 韩素馨回到屋子里，心还砰砰跳个不停。若说不怕，那才是假话。面对死亡，就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恐惧。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子。 “少奶奶，您没事吧。”流云见韩素馨一脸苍白，汗珠滚落，担忧的问道。 转头看到流云脸色也不好看，拉着流珠的手说道：“你啊，方才那么危险，就不该冒险的。” 流珠噗通跪下，低声哭泣，说道：“少奶奶，您是奴婢的主子，流珠的命就是您的。以前奴婢服侍过的主子，从没像您这般对待下人的。奴婢从心底里希望永远伺候您。” 韩素馨知道流云说的心里话，否则也不会奋不顾身的救自己。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好姐妹，虽然我不能承诺给你荣华富贵，但嫁个好点人家还是可以做到的。”韩素馨拉起流云，欣慰的说道。 “多谢少奶奶，流珠不敢奢望，只求能伴少奶奶左右。” 韩素馨叹口气，转过头，想着今日之事。看来是有人瞧见了自己与那公子相会，但没想到自己还没怎样，就峰回路转了。 黄婆子抱了必死之心，只可惜连累了管事婆子。也好，省的自己还要费尽心思去对付。刘氏成了最大的赢家，从今往后，别院就是刘氏的了。 至于自己，从没想过要掌控沈家。虽然要报父仇，但短时间内搬倒刘氏太过艰难。除非刘氏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老祖宗轻易不会处罚她。 “我有点累，先歇着了。”想了一会，韩素馨觉得自己冒虚汗，摸摸额头，似乎有点冰凉。 见少奶奶神色有些不对劲，流云紧忙倒了热水，又铺了床。韩素馨捂着被子躺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韩素馨睁开眼睛，就看到额头上放着一块毛巾。想要说话，觉得嗓子微微有点疼痛。 “我怎么了？”她转头看到流云撑着脸，正趴在床边打盹。 流云惊醒，惊喜的说道：“少奶奶，您醒了。” “少奶奶，您生了病，好在不重。”流云笑着说道，端了热茶过来。韩素馨慢慢的咽下，然后起身。 “少奶奶，二老爷要走了。”流云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沈东陵要走，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京城的官员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她好奇的是，刘氏会怎样。 “嘿嘿，少奶奶，您不知道，二夫人硬是将杨氏和沈枫公子留下了。”流云意有所指，笑着说道。 韩素馨淡淡一笑，看来刘氏铁了心要整杨氏了。 “二老爷就没说什么？”韩素馨问道。 流云点点头，给韩素馨披了一件外套，才说道：“二老爷当然不愿意，可惜二夫人说沈枫公子未曾受过教养，要亲自教导。那杨氏就急了，分辨了两句，就被二夫人给训斥了一顿。二老爷熬不过二夫人，就答应了。” 韩素馨叹口气，沈家的人越来越多了，是非也多了。来了个摸不清目的的蓝媚儿，现在又来个杨氏。 “爷呢？”韩素馨瞟了一眼床，似乎没不像是来过的迹象。 流云嘻嘻一笑，说道：“昨夜爷来了一趟，见您睡着了，坐了片刻就走了。少奶奶，那两个婆子被爷带走了。” 韩素馨一愣，他要那两个婆子做什么？莫非是给自己出气？应该不会吧，沈星还不至于为自己如此大动干戈。 心里默默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抛在一边。 “扶我起来走走。”韩素馨说着，流云搀着她的胳膊出了门。想不到一觉就到了大天亮。 “大少奶奶。”一个陌生的丫鬟急匆匆的过来，见到韩素馨后，恭敬的磕了个头。 如此行大礼，还真让韩素馨有些诧异，说道：“起来说话。” 丫鬟起身，低着头，也不敢看韩素馨，说道：“大少奶奶，二夫人交代，明日就回府，请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让丫鬟离去，流云低声说道：“少奶奶，昨日您被冤枉，两个婆子被爷带走后，剩下的丫鬟婆子并未被发卖，二夫人做主留下了。” 韩素馨目光一凝，思索一下就知道了刘氏的目的。这是打一棍子，然后给颗甜枣啊。她在收买人心。 算了，由她去，只要不针对我就好。 “我不要呆在这里，这哪里有京城好了。”哭闹之声响起。 韩素馨好奇的走过去，透过花坊，就看到沈枫在地上撒泼打滚，杨氏劝着。 觉得无趣，韩素馨转身就走，忽听流云轻声一叫。她转过头去，就看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杨氏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猛然插进沈枫的脑袋里。 韩素馨惊得吓出一身冷汗，她在做什么？难道要杀沈枫不成？ 流云也瑟瑟发抖，惊恐的闭上眼睛。韩素馨努力的定住心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只见杨氏嘴角挑起冷笑，将银针拔了出来。沈枫眼神恍惚，也不吵闹，然后乖乖的站起来，喊道：“娘。” “不许胡闹，不然让你吃苦头。”杨氏低声喝道，然后向左右看去。韩素馨急忙缩回头，心中惊骇。 杨氏到底是什么人？沈枫似乎不是她亲生儿子一般，手段如此残忍。 待她再次看去，却已经不见了杨氏和沈枫的影子。与流云急忙回到自己的屋子，还有些心惊肉跳。 “少奶奶，吓死奴婢了。”流云拍着胸口说道。 韩素馨也打了个寒颤，如今发现，沈家越来越令人恐怖了。杨氏就像一条毒蛇，藏在暗处，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之前一切看来都是伪装，唯独一点是真的，就是她的自私。 “少奶奶，二老爷要走了，二夫人叫大家都去送行。”一个丫鬟过来说道。 “走吧，去看看。”韩素馨穿了一件外衣，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才走了出去。 二老爷黑着脸，一句话不说。二夫人笑意连连，说道：“老爷放心，妾身定然会照顾好妹妹和枫儿。” 韩素馨暗笑，刘氏还真的会耍手段。不过想想杨氏的狠辣，她忽然觉得刘氏是在玩火。 也许……这是我的机会！ “好生照顾家里。”二老爷临走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刘氏连忙应着，沈楠夫妇和沈华也前来送行。养了几天，沈华气色明显的好了许多。 二老爷走了，来的时候人多，走的时候，就只有三四人。剩下的人都被刘氏留下，说是杨氏需要些下人照顾。 韩素馨笑了，刘氏真是会算计，恐怕想从这些人嘴里知道老爷在京城还有没有其他相好的吧。 送走了二老爷，韩素馨看到刘氏的脸阴沉下来。 “大嫂。”沈明珠蹦蹦跳跳的过来，拉着韩素馨的手笑着。 “这几日不见你，哪里游玩去了？”韩素馨笑着问道。 沈明珠嘿嘿一笑，神秘的说道：“不能告诉你。” “大少奶奶，不如去我屋里可好？”不知什么时候，杨氏站在韩素喜的身边。 沈明珠扭过头，对杨氏极其不待见。韩素馨诧异，杨氏竟然主动找我。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二夫人刘氏正盯着杨氏看，目光又扫到韩素馨的脸上。 韩素馨心神一震，冷冷说道：“多谢了，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了。” 杨氏脸色僵硬，点了点头，挤出笑容说道：“既然少奶奶有事，就不打扰了。” 刘氏见杨氏离去，走到韩素馨的身前，笑着说道：“素馨，莫要被这狐狸精利用，这女人心肠可毒的很。” 韩素馨不知道刘氏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莫非也看到了那一幕不成？ “若不是我留下这个狐狸精，又不知要她祸害老爷到什么时候。你呀，以后可不许和她来往了。” 韩素馨明悟，刘氏是来警告自己的。她要整杨氏，就要先孤立杨氏。 “二婶娘说的哪里话，她与我有无情分，何况之前闹得不开心。”韩素馨淡淡说道。 刘氏笑的很开心，这丫头果然上道。 而韩素馨心中冷哼，若刘氏对付完了杨氏，恐怕又要针对大房了。杨氏到来，未必是坏事。 刘氏前面一走，沈楠夫妇也走了。沈华狠狠的盯了韩素馨一眼，就被人抬走了。 回到屋子里，韩素馨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杨氏的动机不明啊，她似乎还有其他的目的。她到底什么目的呢？ 过了片刻，她有些头晕脑胀，最近怎么了，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好像有些魔怔了。 “爷，您回来了。” 沈星跨步走了进来，就看到揉太阳穴的韩素馨。 “明日随我去一趟晋王府。”沈星说道。 “做什么？”韩素馨惊讶的问道。晋王府可是皇亲国戚。 < 第六十七章 是我不对 沈星要去晋王府，韩素馨不知道他去做什么。这个坏蛋做事一向不会向她解释什么。 第二天收拾好，韩素馨去给二夫人打招呼，礼节还是要做的。 “晋王府？”二夫人狐疑的看了韩素馨一眼，在她的印象里，沈家和程家似乎没什么来往。 上了车轿，沈星骑马在前，两个丫鬟护着车轿。 东郊远处，站着两个人，赫然是刘晴芝与齐云儿。二人看到远远离去的车马，神色之中都泛出厉色。 “你说的可有把握?”齐云儿心有警惕的问道。刘晴芝本是她的对头，如今却不得不联手。那人说得对，只有和刘晴芝联手，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刘晴芝冷哼一声，鄙夷的看了齐云儿一眼，从怀里掏出玉佩，说道：“你莫要指望沈星喜欢你，这辈子你也别想了。我很快就会进宫成为太子妃，外面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你了。这枚玉佩本来就是沈星的，只要运用的好，沈星一定会发疯。既然不是我的，就要毁了他。” 齐云儿眼神一缩，听得出刘晴芝要与沈星拼个你死我活。 昨日刘晴芝忽然找到她，说是做交易。听闻刘晴芝的计划后，齐云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结成同盟。齐云儿知道，沈星不会娶她，她压根就没了机会。 既然自己没机会，也定然不会让韩素馨好过。基于相同的想法，二人结盟。 “我已经与程紫雪商议好了，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凡事要小心，莫要暴露的自己。这次，我要让沈星绝望。”刘晴芝狠狠的说道。想到日前，自己不顾颜面哀求，沈星依然无动于衷，她的内心就升起浓浓烈火。 齐云儿点了点头，心中想到那人说的话，也许是一次好机会。 “流云，可知道晋王府么？”坐在马车上，韩素馨坐卧不安，不知道此去目的的感觉真的好忐忑。 沈星去晋王府到底做什么，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呢？ 流云摇了摇头，她对晋王府一无所知。 晋王府不在金康，而在金康南面五十里之外的福寿山。福寿山是先帝划给晋王的一片领地，气候宜人，冬暖夏凉。晋王年迈解甲归田，享天伦之乐。 从天不亮出发，一直到傍晚，韩素馨感到腰酸腿疼才到了福寿山下。 放眼看去，一座座翠绿的山脉连绵而起，迤逦飞驰。半山上许多楼阁隐隐绰绰，像极了仙家福地。 马车上了不到半里路，就上不去了。沈星下马，韩素馨被流云扶着下来。 看着弯弯曲曲的山路，韩素馨发愁了。晋王住什么地方不好，非要住在山上。 看着一脸愁容的韩素馨，沈星似笑非笑。这丫头也有怕的时候。 “走吧。”沈星前面走着，韩素馨只好跟上。 走了不到百丈，韩素馨鼻尖出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少奶奶，喝水。”流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竹筒里倒出水，递了过去。 沈星走过来，伸手说道：“我背你上去。” 韩素馨愕然，愣愣的看着沈星。心中一喜，反正是你叫我来的，背上上去也是应该的。将竹筒推给流云，站了起来，露出月牙儿般的笑意。 沈星伏低身子，韩素馨不客气的爬上去。沈星两只手向后抓住她的双腿。韩素馨立即感到身体一颤，仿佛触电一般。 “不，不，我还是下来。”双颊泛红，韩素馨娇羞的试图跳下来。但一双大手死死的将她抓住。 “安静点。”沈星淡淡说道。 “我……”韩素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伏在沈星的背上。两只小手胡乱的抓在沈星的肩膀处，使劲让自己胸部尽量的不靠在沈星的背上。 沈星感受到小丫头朝后扬，用力一凑，韩素馨尖叫一声。 “你做什么？”韩素馨羞恼的问道。 “你说做什么，你若不趴在我背上，我如何走路？”沈星冷哼一声。 “这……这…”韩素馨抓耳挠腮，若是趴他背上，这要多难堪啊。 “流云，垫子给我。”韩素馨忽然脑筋一转，立即喊道。 流云急忙取了垫子，韩素馨压在自己胸前，然后才靠在沈星的背上。 嘿嘿，这样就不会男女授受不亲了，我真的好聪明。 沈星脸色顿时黑了，这丫头是嫌弃我的身体么？ “走啊。”这下韩素馨没了担心，反而催促道。沈星挑了挑眉头，一句话不说，就开始走。 沈星速度很快，流云跟在后面追不上。韩素馨感觉到身边有虎虎的风吹过，顿时惬意起来。 “你带我来晋王府做什么？”韩素馨低头问道。 一道淡淡的芳香从耳边传来，沈星鼻子微微一蹙。这丫头身上竟然还有香味。 “没什么，就是拜访。”沈星淡淡说道。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了，这山上好玩么？”韩素馨又问道。 沈星眉头一皱，这丫头哪里这么多话？以前怎么不觉得她爱问问题。 “不好玩。” “……” “喂，回答我的问题就这么敷衍吗？是你叫我来的，总让我知道来是为了什么吧。”韩素馨恼怒的说道，这个坏蛋该不是把我给卖了吧。这里不会是尼姑庵或者是人贩子黑窝…… 想到这里，韩素馨浑身一冷，吓了一跳。随即就笑了，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听到韩素馨轻笑声，沈星一头黑线，她居然还有心情笑，看来是太闲着了。思索了一下，沈星双手用劲，韩素馨忽然感觉到自己一下飞起来了。 “啊……”失重的感觉让她惊叫，心仿佛瞬间要跳出来。 眼看就要掉下来，忽然一双大手拦腰抱住。惊慌之下，韩素馨双手死死的抱住沈星的脖子，眼神之中透出浓浓的恐惧之意。沈星脸色微微一颤，用力将她抱紧。 “呜呜呜……”忽然，韩素馨张嘴哭了出来，眼泪蹦出来。 “别哭了，是我不对。”不知道为什么，沈星忽然觉得心乱。尤其看到韩素馨撅着小嘴，泪珠不断的流下来，心就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一旁的流云惊讶，爷居然也有道歉的时候。 “坏蛋，坏蛋，你就欺负我。呜呜呜，你总是欺负我，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韩素馨不清不楚的骂着，小拳头不断的打在沈星的肩膀上。 “好了，是我不对。”沈星无奈的再次说道。 “就是你的不对，呜呜呜，我不要你抱，放我下来。”韩素馨挣扎着喊道。 “不许胡闹！”忽然，沈星低声呵了一声。 韩素馨猛然吸住鼻子，然后愣愣的看着那张冷峻的脸。片刻之后，豆大的泪珠扑簌簌的落下来。 沈星一阵头大，他从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女子。不过，这丫头哭起来别有一番味道，很真实。 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像糯米一般，带着淡淡的清香，沈星觉得双臂舒软。韩素馨扭过头，恨恨的不理他。 一路无话，二人谁也不知道怎么开话头。韩素馨依偎在沈星怀里，闻到浓浓的阳刚之气，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自己到底怎么了？原本要离开他的，怎么越来越亲密了？之前是同房，如今却被他抱着，难道真要落入他的魔爪了么？ “下来吧。”就在韩素馨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星轻轻的将她放下。 眼前是一处宽阔的平地，十几间屋舍错落有致。风从林中来，吹起草环飞舞。几声黄鹂鸣叫，极有诗意。 “沈公子么？”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双手抱拳一拜。 “我便是沈星，特来求见晋王。”沈星点头说道。 管家看了一眼韩素馨，眼神微微一颤，好美的女子，如同梨花带雨般的清瘦。咦，好像刚哭过。 韩素馨见管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急忙低下头。心下凌乱了，这幅丑样被人看到了。沈星这个坏蛋，都是他害的！ “老爷已经等着沈公子了，请随我来。”管家脸色一尴尬，心中猜想必定是小两口闹了别扭。 沈星走在前面，韩素馨低头跟在后面。到了客厅，沈星坐下，韩素馨立即站在他的身后。不是她不想坐，而是摸不清沈星来意，莫要失了礼数。 “坐这里。”沈星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韩素馨不客气的过来坐下，反正名义上的妻子也是妻。 管家让下人倒了茶水，然后离去。片刻之后，进来一对六旬夫妻，老者精神矍铄，器宇轩昂。老妇人面带笑容，慈爱有加。 “拜见晋王。”沈星起身鞠躬，韩素馨急忙跟着拜。 “哈哈哈，你这小毛头居然长这么大了。不错，不错，你这小子这么多客气，用得着和我这个老头子玩虚的么？”晋王哈哈哈大笑，就像小孩子一般拍着沈星的肩膀。 韩素馨都傻眼了，这就是晋王？怎么像是老顽童。 “咦，这小丫头长得好看，就是你媳妇么？不错，不错，来，坐下说话。老夫好久都没见过生人了。这几个月来，你还是头一个来看老夫的。”晋王笑着说道，不住的打量韩素馨。 被晋王这样看着，韩素馨更是忐忑不安，这老头真是…… “来，让我看看，这丫头一看就与小星有夫妻相。”晋王妃拉着韩素馨的手，慈眉善目的说道。 韩素馨心中恶寒，我哪里和他有夫妻相了。鬼才愿意嫁给他，这辈子倒了血霉了。 苦恼的被晋王妃拉到一旁坐下，韩素馨不得不调整笑容。说实话，晋王妃的笑容真的太像乡下的老奶奶了。 “老爷子，身体可好？”沈星淡淡一笑。 晋王瞪了一眼，笑骂道：“你看我像是不好的么？你这娃儿，成天就掉个脸，像是别人欠你的一样。笑笑会死啊。” 韩素馨目瞪口呆，有点凌乱了。这老头说话也太直接了吧，哪里像是长辈啊。 沈星也不生气，说道：“老爷子，您老是不欢迎，星儿这就走。”说着，起身就走。 晋王立即吹胡子瞪眼，喝道：“你这娃儿，尊老爱幼知道不？连我说话都敢顶撞了？你给老子过来，看老子打不打你屁股。” 韩素馨一旁看的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辈分啊。 沈星屁股刚刚抬起，立即又坐下，淡淡一笑，说道：“老爷子，您老用不着如此训星儿吧，我可是特意来看您的。” 晋王脸色一喜，伸手说道：“赶紧的，东西拿来。” 韩素馨疑惑的看着一老一少，什么东西让晋王都如此热切。沈星像是变魔术一般，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晋王顿时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伸手就抓。 “等等……”沈星忽然嘿嘿一笑，将瓷瓶又收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程紫雪 晋王脸色一黑，虎着脸，猛然抓向沈星。沈星身体微微一动，椅子竟然旋转起来，躲开了王爷的袭击。 见袭击落空，晋王爷嘿嘿一笑，冲着王妃招手。 “老婆子，咱们一起出手。” 这……韩素馨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厚脸皮，什么叫做涨见识。还有这么顽皮的长辈么，竟然欺负人都要夫妻上阵。 不过，她更觉得晋王和王妃更加亲切，并不是想象中高高在上的人物。 王妃脸色一红，呸了一声，笑骂道：“没羞没臊，你堂堂王爷，居然好意思抢小辈的东西。” 王爷老脸一红，嘟囔的说道：“没见这小子如此小家子气么，每次都要和我谈谈条件。” 韩素馨看到王爷脸色发红，窘迫难看的神色，暗笑不已。 “小子，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王爷腆着脸对沈星说道。 沈星淡淡一笑，从怀里取出瓷瓶，说道：“老爷子，求您帮忙的事儿，您还没说呢。” 晋王目光灼灼的看着瓷瓶，然后骂道：“就知道你这小子没安好心，不见兔子不撒鹰。好吧，这个给你。” 一团纸扔向沈星，沈星接住之后，将瓷瓶扔了过来。王爷迫不及待的打开瓷瓶，一道悠长的酒味飘扬出来。就算不懂喝酒的韩素馨都感到全身毛孔张开，舒畅不已。 这是什么酒，如此浓香？ “给我尝尝。”王爷正拔开塞口往嘴里灌的时候，王妃说话了。 王爷一顿，然后像是献宝一样，双手托着递给王妃。王妃也不客气，闻了闻，然后说道：“果然是十里香，这酒成绝唱了。” 十里香？韩素馨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叶城时候，就有一家酒铺，名叫十里香。是叶城最出名的酒窖。据说一两酒卖到了十两银子的地步，非常珍贵。 十里香珍贵之处在于量少，一年才能酿出一百斤，根本不够卖。后来皇宫来人求购，酒窖主人也未给半分面子。后来刘雄到了叶城，为了抢酒窖秘方，杀了那户人家十余人。但幸运的是，那家主人逃出来了，躲在韩素馨家里的柴火房。 韩素馨也正是在柴火房里遇到那人。当时外面传来官兵搜查，那人将一页纸塞到了韩素馨的怀里，然后跳出墙。 韩素馨一直保存那张纸，与玉佩放在一起。多年之后，才知道是酒的秘方。她也明白，当时那人为了不连累宁府，才跳出墙被官兵杀死的。 如今想起来，十里香的配方竟然就在自己手里。但现今的十里香又从哪里来的？ “王妃，这十里香又从哪里来的呢？”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王妃没想到韩素馨这样问，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问我这老婆子，还不如问你家夫君。” “哎呀，老婆子，你慢点，给我留上两口。”王爷焦急的喊道。 见二人为了一瓶酒较劲，韩素馨闭口不言，看向沈星。此时的沈星因纸条上的内容眉头紧皱。 将纸条收好，沈星默默的看了韩素馨一眼，然后说道：“王爷，星儿还有要事请您帮忙。” 王爷刚刚喝了一口十里香，眉头一皱，立即挥手，说道：“不干，不干，你这娃儿每次让我帮忙的事儿都难缠，没一个简单的，我才不要。” 沈星叹口气，最后说道：“一斤十里香。” 酒刚进喉咙，王爷打了个激灵，差点没吐出来，呛得眼泪花乱转。可他的脸上浮现兴奋之色，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不过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给您。”沈星说道。 王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不行，最多半年。” 沈星默默的计算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好，一言为定。” “老婆子，我和星儿商量点事，你们娘们该干嘛干嘛去。”王爷立即说道。 王妃瞪了他一眼，抢过瓷瓶就走。 “给我留点。”王爷哭喊道。 韩素馨被王妃拉着，哭笑不得，真是一对活宝啊。真的不敢想象这对夫妻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里屋坐定，王妃细细的抿着十里香，连连叫好，笑意盈盈的说道：“哎，这东西真是好东西。想当年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才购买了三两，如今却是绝迹了。想必星儿也是到处搜罗，才找到了这点吧。这东西是越喝越少了，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韩素馨这才明白是库存的东西。沈星花心思寻来，恐怕也不容易。不过，自己有了秘方，岂不是就有滚滚财源了么？ 关键是怎么去操作。若以自己的身份办个酒窖，就得入了沈家的财产。让爹爹去做么？爹爹是文人，定然说是旁门左道。大哥就别指望了，舞枪弄棒在行，若是做生意，恐怕赔个精光。 她的目光一扫，就看到啧啧称奇的王妃。神色一顿，忽然有个绝妙的想法来。 既然王妃与王爷如此嗜酒，必然对酒很了解。诺大的王府，定然经营有方，不缺本金。再以王爷的能量，请来一些酒师应该不难。 “那个……王妃，您若真的想要十里香，素馨有办法。”韩素馨低声说道。 “嗯，好孩子……你的心意，啊，你说什么？”王妃宝贝似的拿着瓷瓶，低头微笑，忽而神色一喜，抓住韩素馨的手臂惊叫道。 韩素馨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赶紧说道：“王妃，晚辈，晚辈有办法。”她脱开王妃的手，手臂疼痛不已。没想到王妃手劲如此大，捏的疼了。 “什么办法，素馨是吧，你赶紧给奶奶说，哪里能弄到。只要能弄到，你想要什么随便说，只要不是龙椅，奶奶我都可以给你办到。”王妃焦急的说道。 韩素馨吓了一跳，除了龙椅之外，这口气是不是太夸张了。不过看到王妃猴急的样子，不仅莞尔。 “王妃，十里香秘方就在我手里。”韩素馨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啊……你说什么？”王妃惊呆了，目光灼灼的看着韩素馨。 “在哪里？快给我看看。”王妃腾地站了起来，惊喜的问道。 韩素馨苦笑，若没见识过王妃的脾气，还真会被她吓到。想到这二位对十里香情有独钟，也就释然了。 “王妃，东西不在我身上，在金康。”韩素馨点头说道。出嫁的时候，秘方与玉佩放在一个盒子里。如今玉佩丢了，秘方却还在手上。 “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好孩子，你真是我的福星。走，走，我们去金康。”王妃惊喜的说着，就往外走。 韩素馨哭笑不得，王妃这性子简直与王爷是绝配。 “王妃，您莫要着急，等晚辈回去，给您送过来就是了。”韩素馨赶紧拉住王妃。 王妃太过兴奋，听韩素馨一言，脸色一红，急忙说道：“也是，你这丫头说的对，急不得，急不得。还没让你好好做客呢。” 这一下，王妃与韩素馨无比的喜爱，就差捧在手心里。 “让我想想啊，秘方的事情谁都不准说。嗯，那个老东西我也不说。秘方弄来之后，我就开个酒坊，嘿嘿，馋死老东西，日后他还敢不听我的话么？”王妃嘿嘿笑着。 看的韩素馨心中发毛，王妃的想法还真是特别。别人都想着赚钱，她倒是想着用来欺负人。 “嗯，你这丫头功劳最大，若是赚了银子，给你分八成，我分两成如何？”王妃忽然想起，自己只顾得高兴，却忘了韩素馨的功劳。 韩素馨心中兴奋，若真的有了银子，日后出门就方便了。只等找到小星哥哥，足以丰衣足食的过下半生了。 “多谢王妃，但此事万万不可。晚辈未出一分银子，断不能受这许多。不如五五分成可好？”韩素馨立即说道。她心中很快就有了一个思路。 她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讨好王妃，借助沈家和王府对付刘雄。不管沈家能不能靠得住，王府这边一定要交好。即便扳不倒刘雄，也要扯下一身皮。 虽然计划只是一个方向，但让她更加有了信心。 王妃见韩素馨一下就让出三成，顿时高兴不已。虽然王府家底殷实，但谁人不爱财？何况王府上百号人要养，处处都要银子。 “呵呵，好，好，我越来越喜欢你这丫头了。”王妃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 “多谢王妃抬爱。”韩素馨也高兴不已，得到王妃的喜爱可不容易。没想到这次收获这么大，对沈星的羞恼之意也散去了。 “我喜欢你这丫头，不如收你做孙女可好?”王妃忽然说道。 韩素馨一愣，然后大喜过望，哪里还推辞，直接跪地就拜，喊道：“孙女拜见祖母。” “起来，起来，我这老婆子终于有了个孙女，哎……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孙女如今在哪里。”　忽然王妃神色暗淡下来。 韩素馨脸色一惊，急忙问道：“王妃，您孙女是……” 王妃摆摆手，哀叹一声，说道：“我那孙女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在何处。算了，不说了。如今有你，也算一件喜事了。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仪式还要讲究的。” 韩素馨大喜，做了仪式，就是真正的王府之人了，这可是要上报皇宫的，相当于入了皇籍，就算不是皇族血脉，说不定就成了郡主了。 虽然她不热衷于名利，但对以后搬倒刘雄很有利啊。 “老祖母，紫雪求见”正在此时，听到外面一声婉转如流莺的声音，极其好听。 王妃脸色一喜，笑道：“这是我外孙女，正巧你们都见见，亲近亲近。我三个儿子都为国捐躯死了，没有留下孙子。两个女儿剩下了一个，孙女也就这一个。” 王妃这样说，王府岂不是就这一个千金小姐？必定享尽王府的恩宠，定然是掌上明珠。 韩素馨暗暗有些担心，自己跑来莫名其妙的就分了这位千金大小姐的恩宠，会不会遭她妒忌？ “雪儿，进来吧。”王妃笑着说道。 一身淡黄流裙，粉色牡丹缀在胸前，腰下缨络垂，宝珠荧光。发髻如流云，面皮如羊脂，酷鼻若巧，双眸星盼，袅袅婷婷，一路走进来。 韩素馨不得不赞叹这女子生的美貌。当二人站定，互相打量的时候，韩素馨忽然有种异样，因为这女子眉眼之间竟然与自己有些相似。 那女子见对面站的女子比自己大一两岁，生的也极其美貌。怪不得刘晴芝对此人恨之入骨，原来容貌也毫不逊色于我。 “快来见见我新认的孙女，素馨。”王妃高兴的说道。 程紫雪脸色微微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冷色，很快就隐藏起来。 “妹妹程紫雪见过姐姐。”程紫雪矮矮一拜。 韩素馨心头震动，也看到了程紫雪一闪而过的轻蔑与阴冷。看来自己还真是有些唐突了。< 第六十九章 玉佩 王妃招手，程紫雪乖巧的走过去，伏在王妃的膝下，替王妃揉着腿，说道：“外祖母，您老不好好歇着，怎又饮酒了？虽然收了孙女，总不比您的身子重要吧。” 韩素馨暗叫一声来了，果然招人嫉妒啊。 王妃脸色微微一抖，摸着程紫雪的头，疼爱的说道：“就知道你疼外祖母，不过你放心，祖母这身体啊，比你娘都要好，一天吃个几碗饭都不在话下。” 程紫雪抿嘴轻笑：“祖母说的哪里话，您还是多休息，身子要紧。雪儿这几日差人寻了些滋补的药物，您老滋补着，保管您容光焕发。” “哈哈哈，你这丫头，尽捡好听的说。”王妃开怀大笑，将韩素馨晾到了一边。 见祖孙二人谈笑亲密，不知怎的，韩素馨隐隐有点失落。若娘亲还活着，也会对我如此吧。她悄悄的退了出来。程紫雪眼角扫见，心中冷笑，想和我抢恩宠，做梦！ “你怎的在这里？”冷峻的声音响起。韩素馨抬头，就看到沈星站在面前。 “你的事说完了？”韩素馨怏怏不乐的问道。 沈星皱了皱眉头，负立着手问道：“你怎了？” 韩素馨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困乏了。” “今日暂且住下，养好精神，明日便下山了。”沈星悠悠说道。 “嘿，小丫头，过来陪老头子下棋。”晋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贼兮兮的模样，冲着韩素馨招手，怎么看也不像一位王爷。 “要我来么？”沈星笑道。 “去，去，去。你这个妖孽，老子才不和你下棋。丫头，你来。”晋王虎着脸说道，哪里像个爷爷级的长辈，说话之间总是老子老子的，也不怕人笑话。 韩素馨莞尔一笑。她见识过沈星的棋艺，的确称得上妖孽。晋王如此怕他，恐怕被虐了不少次。 “好啊，王爷，小女棋艺不深，您可要让着点。”韩素馨笑着说道。 晋王顿时眉开眼笑，连连招手：“啊，没事，没事，我这人最不喜欢欺负人，不像某些人，不懂得尊老爱幼。” 瞥眼看了沈星，韩素馨心里乐了。这个坏蛋看来也不招人喜欢嘛。 “王爷，请。”韩素馨点点头。 棋盘是一块巨石凿刻，就在山崖之上。韩素馨看了一眼身旁的深渊，有些头晕，暗暗称奇。 “来，来，你不要客气，老头子我也不会让你的。”晋王爷高兴的说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韩素馨看得出来，晋王是欺软怕硬，估计将自己看作一只病猫了。既然如此，那就逗逗他。 沈星笔直而立，站在韩素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 韩素馨执白子，与王爷攻伐起来。一开始，王爷眉开眼笑的围攻，让韩素馨捉襟见肘。片刻后，韩素馨才明白王爷为何惧怕沈星了。 真的无语，王爷的棋艺简直臭到家了。就算她棋艺不深，也不像王爷只顾围攻吃子，不懂得谋划布局。 王爷看似一路高歌猛进，恐怕到了后期，就无力攻伐了。 果然到了后面，王爷下子越来越慢，眉头越皱越高。韩素馨暗笑，只好手下留情。 “哈，你输了。”王爷喜悦的喊道。 沈星微笑，摇摇头。 “小子，你娶的丫头不错。”王爷嘿嘿一笑。 韩素馨愕然，输给他就是娶的不错？老爷子想法真的特别。 “来来，咱们再来一盘。”王爷高兴，央求韩素馨继续。韩素馨无奈，只好再次下起来。 这次韩素馨微微使了点劲，增加了难度。王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勉强赢了。擦了把汗，王爷勉强笑道：“不错，不错，你这丫头有慧根，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路数了。来，来，我再教你，让你成为高手，以后杀的这小子丢盔卸甲。” 韩素馨苦着脸。不是她不愿下棋，而是明明强过对方许多，还要费尽心思的去输，比赢还要费力。 第三盘后，韩素馨依然输了。 “哈哈哈，没事，小丫头，我看你进步很大，会有机会赢了我。来，来，我们继续。”王爷激动莫名，终于有个可以任意肆虐人了，怎能放过。 “爷爷。”一声轻叫，只见王爷身子一哆嗦，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猛然跳起，然后就跑。 韩素馨愕然，转头看去，程紫雪正站在不远处瞪着眼睛。 “原来你也会下棋。”程紫雪淡淡说道，目光看向沈星，猛然一凝。 他就是沈星？好俊美的沈家公子，怪不得有传言宁嫁金康郎，不入皇宫妃。传言不虚啊。 程紫雪呆呆的看着沈星，韩素馨冷哼一声，瞪了沈星一眼。这个坏蛋到哪里都会招惹女人，怎么就不带个面具呢？ 沈星目光一沉，转身走向韩素馨，然后将韩素馨抱起。程紫雪顿时清醒过来，脸色刷的一红，心头震动不已。 如此俊美的公子，怎样便宜了这个乡野女子？刘晴芝那个笨蛋，连这样一个女人都斗不过，真是白痴。 不过，若按刘晴芝的方法去做，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好机会？ “沈公子，奴家叫程紫雪，是晋王的外孙女。”程紫雪娇声自我介绍，声音甜美，双眼放光，露出一丝丝柔情。 韩素馨被沈星抱在怀里，暗恨不已。这个坏蛋又拿我做挡箭牌！看程紫雪那副痴迷样，还带放电的，想起她对自己的敌意来，心中冷笑不已。 “嗯。”沈星含糊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程紫雪眉头一挑，没想到屡试不爽的美人计居然失效了。天下多少才子俊男向她求婚，她都看不上，就不信搞不定一个沈星。 咬咬牙，她追了上去。 “沈公子，听闻你熟读诗书，奴家有些许学问请教，不知公子可否垂怜。”程紫雪说的越来越露骨。学问，垂怜，重在最后一个词上。 “没空！”沈星冷冷说道。 就两个字，让程紫雪僵在原地，满脸通红。好没情趣的人，居然敢拒绝我。但越是这样，就激起她的好胜心。 连刘晴芝都摆不平的人，我程紫雪就要试试，到时候让众姐妹看看，我是如何搞定沈星，然后再将他一脚踢开。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拥有过就罢了。我需要的是比别人强，而不是拥有。 “沈公子，莫非你如此绝情？我只是讨教而已。”程紫雪高声喊道。 沈星眉头一拧，眼神猛然一放，生出许多恹恹之色来。韩素馨看在眼里，暗笑程紫雪自找难堪。若沈星真是浪荡公子，还轮得着你来献殷勤？ “不必了，我要陪我家娘子休息。”沈星冷冷说道。 程紫雪脸上挂起寒霜：他竟然要陪这个女人休息？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姿色也不过如此。 她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妒忌，心中更是波涛汹涌。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见沈星大踏步离开，程紫雪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韩素馨，沈星我就是要定了。”说完，转身离开。 “她很漂亮，不是么？”韩素馨被沈星抱在怀里，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沈星低头，目光阴沉的看向她，说道：“我不喜欢她。” 轻哼一声，韩素馨转过头，每次说到这个时候，沈星都会微微发怒，她已经习惯了。不过每次沈星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都有点异样。 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一点点的欢喜。 “你就该带个面具，这张脸会害死不少女人的。”韩素馨低头说道。 “嗯？”沈星一愣，默默的看着韩素馨娇俏的脸，沉思片刻，然后放她下来。 “沈公子，二位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请随奴婢来。”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 沈星点了点头，拉着韩素馨一路过去。 进了屋，韩素馨赶紧收拾床，想着要将就一晚，这个坏蛋又和自己挤床就头疼不已。 刚刚铺好了床，回头一看不见了沈星。微微松口气，这个坏蛋总是来去无踪。 但过了片刻，沈星抱着一床被子走了进来。 “山上风大，加床被子不会着凉。”沈星将被子放在床上，淡淡说道。韩素馨正愁这个呢，没想到沈星就想到了。这个男人其实也蛮不错的。 “是不是很喜欢？”忽然，沈星贴近她问道。 正在愣神的韩素馨下意思的点点头，猛然惊醒，胡乱说道：“谁说的，谁喜欢你了。” 见韩素馨一脸慌乱，沈星似笑非笑，觉得开心不已。韩素馨暗恼自己，干嘛想那样的事儿，这下又被他欺负了。 “嗯？我说你喜欢我么？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被子。”沈星故作惊讶的说道。 韩素馨欲哭无泪啊，真想一头扎进耗子洞。刚刚尴尬还没完，结果又被欺负了。这个坏蛋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吧。 “你走开！”韩素馨羞恼的喊道，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沈星脸上忽而绽放出笑容，每次逗韩素馨之后，他都感到心情无比舒畅。见韩素馨一脸娇羞，举步走了出来。 “沈公子，我家主人请您过去。”一个丫鬟走过来说道。 沈星点点头，跟着丫鬟一路走去，竟然到了后院。他眉色微微一顿，沉声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第七十章 我的条件 沈星负手而立，双眸冷峻。 “呵呵，沈公子还真是警惕，莫非本小姐请你，就不成么？”从拐角处走出程紫雪，娇笑的问道。 “你找我什么事？”沈星淡淡问道。 “呵呵，沈公子何必如此，本小姐也不是随便的人。请公子过来，只不过是想说说话儿。”程紫雪淡淡说道。 “恕不奉陪。”沈星转身就走。 “沈公子莫急着走，不如看看此物。”程紫雪娇声说道。 沈星转头看去，瞳孔猛然睁大，急声问道：“你何来此物？” 程紫雪手中赫然是一块玉佩，而且是韩素馨丢掉的那一块。她没想到沈星会这么大反应，出乎她的意料。还以为刘晴芝夸大其词，没想到是真的。 她顿时对这枚玉佩有了兴趣，说不得要好好利用一番。 “哪里来的，自会向沈公子说明。不知公子可有时间陪本小姐一起说说话呢？”程紫雪轻捂口鼻而笑。 “好。”沈星眉头跳动，总觉得哪里不对。 “公子随我来。”程紫雪转身就走。 屋中坐下，程紫雪招手，丫鬟过来倒茶。沈星端坐，凝神注目对面的少女，并未动桌上的茶水。将茶杯推了一下，低声问道：“你要什么条件？” 程紫雪娇笑，身体跟着摆动，眉色之间浮现骄傲之色，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沈公子，如此良辰美景，何必大煞风景。我对公子一见如故，何不促膝而谈。”程紫雪笑着站起，走到沈星身旁，玉指轻轻拂向沈星俊美的面庞。 沈星冷哼一声，左手抬起，抓住程紫雪的手，似是而非一笑：“我的脸不是谁都可以动的。你还是坐下来，说说条件。” 程紫雪抽出手，假装嗔怒，淡淡一笑：“沈公子果然有君子风范，既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玉佩的来历，就恕雪儿有要挟之嫌了。” 沈星眉色一动，挑了挑眉头。 程紫雪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反而开诚布公的开口，让他略微有些惊讶。越是这样的女子，心机越加深沉。她不同于齐云儿的简单，不同于刘晴芝的蛮横。谈笑之间沉稳有度，荣辱不惊。这样的女子最难对付。 “你说便是，若沈某能做的必然去做。”沈星淡淡说道。 “好，沈公子爽快，雪儿就不做假了。”程紫雪坐下，食指与中指轻轻的弹着自己的脸颊，一双明眸细细的看着沈星，忽然绽放出笑意。 “我若是让你休了韩素馨才告诉你答案，你会答应么？”程紫雪问道。 沈星挑眉看向程紫雪，忽而沉默不语。程紫雪也不追问，她知道，像沈星这样的人，有固执的一面，也有决绝的一面。逼得紧了，就适得其反。 双方都沉默不语，空气中凝固浓重的紧张气息。 看到沈星眉头越皱越紧，程紫雪内心越发的欢喜，真想放声大笑。虽然她不知道韩素馨在沈星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但让沈星如此为难，总算报了下午被羞辱之仇。 “呵呵，沈公子既然为难，紫雪还有另外的条件。”程紫雪淡淡一笑。 沈星抬头，他从没感觉如此纠结过。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韩素馨。可如今，竟然会为那个丫头担心，有种不舍的感觉来。 “你还有什么条件？”沈星淡淡问道。 程紫雪淡淡一笑，脸色一红，说道：“若沈公子不嫌弃，娶我做平妻便可。” 沈星眼眸猛然一睁，随即平淡下来。 “你的条件我都不能答应。虽然我想知道玉佩的来历，但我不受要挟。”沈星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程紫雪嘴唇轻咬，没想到沈星如此固执。但她内心深处反而觉得欢喜，越是这种得不到的东西，她越想得到。 见沈星出了门，程紫雪低笑，是我的就是我的，沈星，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少奶奶，老王爷和老王妃请过去吃晚宴。”流云轻声说道。 韩素馨点点头，刚刚出门，就碰上转回的沈星。见沈星一脸漠然，惊讶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问过之后，韩素馨立即懊悔，他做什么管我什么事儿。她有些焦躁，自己似乎越来越关心他的事儿了。 这个现象不好，真的不好。 “若是……”沈星张口，忽而又闭上嘴巴，深深的看了韩素馨一眼，然后说道：“走吧，去用饭。” 韩素馨感到莫名其妙，沈星似乎有难言之隐。莫非与我有关？ “哈哈哈，来，来，两个小娃儿，快来坐下吃饭。”老王爷一脸笑意的喊道。 晋王府人丁稀少，除了两位老人家，就只有程紫雪作陪。 程紫雪深深的看了沈星一眼，笑意连连，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韩素馨坐在沈星身旁，就看到程紫雪一直盯着沈星微笑。 忽而，程紫雪站了起来，坐到沈星另一边。韩素馨眉头一跳，隐隐有些不安。 老王妃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孙女一眼，然后笑而不语。老王爷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端起酒杯说道：“星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快陪老子多喝几杯。” 程紫雪提起衣袖，端了酒壶替沈星满上。不知怎的，韩素馨有种恼怒的感觉。就像是有人要抢自己的东西。 沈星瞪了韩素馨一眼，低声说道：“替我满上。” 韩素馨心中不快，但听到这句话，有种悸动。取了自己身前的杯子，倒了酒，递给沈星。她则将程紫雪倒的那杯酒端过来。 程紫雪眼眸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姐姐与沈公子还真是情投意合，让人羡慕。” “你这孩子，还不坐过来，让人笑话。”老王妃笑骂道。 程紫雪甜甜的一笑，说道：“外祖母，沈公子也不是外人，姐姐又是您认的孙女，都不是外人啊。我这做妹妹的应该照顾一二，免得让二位感到疏远。” 若是不了解程紫雪的人，必定会被她的热情所感染，心生好感。可韩素馨心细，早就察觉程紫雪敌视自己。至于沈星，就不用说了。 “沈公子吃菜。”程紫雪又夹菜给沈星。韩素馨只能无助的看着。若是抢着去做，太过明显。心中想想，就算程紫雪殷勤又能怎样。沈星想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不想做的事谁也强求不得。 她干脆不闻不问的和老王妃说话。程紫雪心中轻哼，继续劝酒劝菜。沈星挑了挑眉头，这丫头还真是心冷。 见韩素馨不理睬自己，沈星一口未动程紫雪夹的饭菜，默默与老王爷对饮起来。 “素馨，你家是哪里的？”王妃笑着问道。 韩素馨淡淡一笑，恭敬的说道：“素馨家住大虞城，家父郎官韩世松。” “哦？韩世松，那个小家伙啊。”老王妃微微一笑。韩素馨也不反驳，以王妃的年纪，叫父亲小家伙也得当。 “王妃认得家父？”韩素馨问道。 “呵呵，有过一面之缘，很有书生意气，做事踏实，难得的栋梁之才。”王妃回忆的说道，不住的点头。 沈星听在耳里，心中默默的思索了一番，昂头喝酒。对于韩素馨的身世，他知道不少，可就是不知韩素馨籍贯是什么地方，亲生父母又是谁。这个秘密他一直藏在心里。 王妃与韩素馨拉家常，王爷与沈星喝酒。只有王爷一人咋呼的说着话，三轮后，王爷就有了醉意。 程紫雪见众人都在说话，手下一摸，倒酒时候不小心靠在沈星的酒杯上。 韩素馨正与王妃说着话，目光不经意的瞟过来，看到程紫雪的动作，微微疑惑了一下。程紫雪淡淡一笑，说道：“姐姐，晚上可要与妹妹一同歇息？促膝长谈？” 韩素馨对她没有好感，但也不好摆脸色，说道：“多谢妹妹好意，我平日睡觉有些不好的习惯，怕惊扰了妹妹。” 程紫雪只是客气，不再要求，端坐一旁，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子，你说老子我一生多荣耀，到头来却无一子女留在身旁……人啊，富贵一生又有何用，还不是一场空。”王爷眼神微微发红，声音发颤，隐隐凄苦之意。 王妃听到王爷的话，脸色也暗淡下来。 韩素馨明白，王爷三个儿子战死沙场，两个女儿一个嫁人，一个失踪，就留下程紫雪一个独苗，还是外姓。 心里的凄苦恐怕深藏已久，说不得，也哭不得。老两口能熬到现在，确实不容易。 沈星神色微微一动，低声说道：“若王爷不嫌弃，星儿若有子嗣，第二个男儿便过继给王爷做孙子如何？” 王爷和王妃脸色一惊，接着欢喜：“此话当真？” 韩素馨诧异的看着沈星，过继孩子不是小事，若沈家不同意，沈星也无奈。如今沈东桓还活着，岂能如意？ 虽然晋王血脉高贵，但过继这种事儿不是说着玩的。 “哗啦……”众人看去，只见程紫雪脸色微微发白，将酒杯打翻。 晋王妃唉叹一声，说道：“此事还要看缘分，若你真有这门心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至于家产，不管外孙女还是孙女都一样平分。” 韩素馨明白，晋王妃这是说给程紫雪听的，怕伤了孙女的心。如今只有程紫雪的母亲有唯一的继承权，沈星的办法无疑与程紫雪抢东西。 即使晋王妃如此说了，程紫雪还是紧紧咬着嘴唇，暗暗恼怒。先来个韩素馨认外祖母，现在居然还要他们的孩子与我抢家产，莫非他们是来与我作对的不成？ 不行，不管如何，都不能让沈星和韩素馨得逞。除非……她忽然眼睛一亮。< 第七十一章 同床 “外祖母，雪儿还有一种办法，您会更加欢喜。”程紫雪笑着说道。 韩素馨方才见程紫雪一脸阴沉，可转眼间就欢喜不已，暗暗警惕起来。 “噢？你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王妃喜悦的问道。 程紫雪不经意的看了沈星和韩素馨一眼，然后说道：“祖母，只要咱家女儿嫁与沈公子，生下的孩子不就顺理成章的过继给王府了么？” 咱家的女儿？还哪里有？众人一愣，但很快，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咱家的女儿不就是程紫雪么？ 虽然是外孙女，可也是王妃的孙女。 沈星眉头一紧，然后一松。韩素馨没想到她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不得不佩服程紫雪反应快。说实话，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两者兼顾，到时候沈东桓也不好拒绝这个提议。 不过，程紫雪这话中间就有许多问题了。沈星再娶一房，不就是妾了么？程紫雪愿意当妾？就算她愿意当妾，生下的孩子是庶出，哪里有颜面过继给王府。 韩素馨越想越不对劲，心中觉得哪里不对。 王妃也疑惑不已，问道：“雪儿，你这话可是当真，莫要说笑。” “祖母，雪儿可不想当妾，只不过做平妻还是可以接受的。像沈公子这般优秀的男子，就算做平妻，也不算委屈我了。”程紫雪侃侃而谈，没有一丝尴尬之色。 韩素馨脸色一变，原来是这样，如此的话就不存在嫡庶之分了。她心中暗暗佩服程紫雪手段高明。不过，主意再好，沈星若不同意，也是白搭。 “呵呵，这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王妃猛地一拍腿，惊喜的笑道。 见王妃同意，程紫雪顿时有了底，不过还要加一把火。 “可是祖母……”她神色暗淡下来，低声说道：“就怕沈公子看不上孙女啊。” 王妃笑道：“雪儿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也不算委屈了星儿，到时候拿万两银子做嫁妆。星儿，你可是愿意？” 众人目光都看向他，连韩素馨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紧张无比。 王妃有意，特此问沈星意见。韩素馨心都吊到嗓子上，紧张的看着沈星。晋王身份高贵，王妃的话分量不可谓不重。 沈星站起，欠身一拜，说道：“多谢王妃厚爱，紫雪姑娘天生丽质，自有好姻缘，星儿不敢误了她的终身。” 他拒绝了！韩素馨心嗵的一下又回到了身体里。 王妃脸色难看至极，想不到这么优厚的条件都未能打动他。程紫雪是独苗，只要拥有她，就拥有了整个王府。若是旁人，恐怕早就迫不及待跪在地上道谢了。 “星儿，你果真如此么？”王妃脸色微微有些发黑。没办法，谁让她身份显贵，很少被人拒绝。 沈星负手而立，淡淡说道：“就是如此。” “老，老婆子，莫要强求。”王爷醉眼朦胧的抬起头，结巴的说道。 王妃深深的叹口气，憔悴的说道：“也罢，既然你无意，我也不能逼你。” 程紫雪见老祖母出面都无法让沈星屈服，心中恼怒不已。这沈星真是一块硬骨头。好，我就不信你能硬到哪里去。 “祖母，既然沈公子无意，是因我与他无缘，还请祖母放宽心，莫要计较。”程紫雪淡淡一笑，仿佛这件事微不足道，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韩素馨越发的觉得程紫雪心思太深，如此之事，一般女子都会羞愧而去，她却面不改色。 王妃淡淡一笑，点点头：“你呀，就会安慰我，还不知你心里多难过呢。” 程紫雪头微微一低，双手搓揉，低声说道：“天下好儿郎又不是只他一个，祖母莫要担心了。” “好了，天色不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王妃脸色显出困倦。 有下人进来搀扶王爷，王爷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就被抬走了。 韩素馨与沈星走了出来，沈星身体忽的猛然一晃。 “你怎的了？”韩素馨吓了一跳，急忙扶住。沈星摸着头，心中骇然，这种感觉像是…… “没事，速速扶我回去。”沈星急忙说道。 韩素馨听到沈星语气中的焦急，唤来流云，二人一左一右架住沈星往屋子里去。刚刚进了屋子，沈星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韩素馨与流云大吃一惊，莫非得了恶疾？ “快，快扶到床上。”韩素馨焦急的喊道。二人费尽力气将沈星搬到床上，忽然韩素馨也感觉到头晕目眩。 “我怎么了？”韩素馨感到昏昏沉沉的，扶着脑袋，她刚要开口，就听到噗通一声，流云竟然摔倒在地上，然后没了动静。 什么味道……香，是香，她抬头看到袅袅的香气飘散。 糟糕，难道是中了暗算……只是这个想法刚过，头一歪就不省人事了。 山下小客栈里，一个女子蒙面，静静的站在月光下。窈窕的身影显得更加修长。她的目光冷清而决绝。 怎么回事，还没有得逞么？她隐隐感觉不对，这都已经半夜了，为何还没有动静。 莫非是那女人出了差错？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蒙面女子咬牙向山上跑去。 一个人影将门推开，莲步轻摇，走到床榻前。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三人，她的嘴角浮现笑意。 沈星啊沈星，既然你不肯要我，我就让你不得不要我。刘晴芝那个笨蛋，想要用这种办法得到你，呵呵，我怎能便宜她。 说实话啊，你确实俊美，韩素馨怎能配得上你呢？以我的条件，配你足够了，可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的好意。 好了，到明天，你就是不从也得从了。她轻笑不已，刚要动手将韩素馨从床上搬下去。忽然又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谁？”程紫雪呵斥一声，转眼就看到蒙面女子，神色微微一紧。 那蒙面女子看到床上的两人，顿时火冒三丈，喝道：“程紫雪，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么？怪不得我在山下等了一天都没动静，原来是你准备吃独食。” 程紫雪听到来人声音，娇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晴芝妹妹，深更半夜的摸到我家里，也不怕被当做贼人。” 刘晴芝冷哼一声：“我看你现在倒是像做贼。紫雪，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了不成？” 程紫雪脸色微微一收，挑起眉毛，款款说道：“我是不是做贼你也清楚了。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沈星是我的，我要带走，至于那个贱婢，留给你。”刘晴芝说道。 “呵呵，晴芝姐姐，你要走一个男人，留下个女人给我有什么用。”程紫雪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你我目标一样，不如一起如何？”刘晴芝咬了咬牙，问道。 程紫雪脸色一红，呸了一声，这女人真是不知廉耻，竟然想出如此恶心的事来。但这样的事情未必不可为，到时候女儿共伺一夫，凭自己的能耐，刘晴芝迟早会被自己踩在脚下。 “滚！”忽然一声暴喝，振聋发聩。 刘晴芝和程紫雪都惊呆了，惊恐的看向床榻之上。只见沈星抬手，眼睛微微睁开，正凌厉的看向二人。 二人顿时头皮发麻，魂飞魄散。刘晴芝惊叫一声，转身就跑，程紫雪跟着就跑，脚下一软，匍匐到地上，接着爬起来就跑。 沈星目光阴沉的看向敞开的门，头脑越发的晕沉，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的韩素馨，淡淡一笑，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之前晕倒时吞下一颗解药，虽然不对症，但也让他及时的醒来片刻。若是迟一点，恐怕就酿成大事了。 天色渐亮，韩素馨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与小星在芦草之中捉迷藏。 “少奶奶……”仿佛遥远的一声呼唤，韩素馨的梦境剧烈晃动。 梦瞬时破碎，她猛然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一脸紧张的流云，正一只手敲打额头。 “流云，你怎么了？”韩素馨疑惑的问道。此时，她也觉得自己脑袋也有些晕沉，很不舒服。 “少奶奶，您快起来看看。”流云焦急的喊道。 韩素馨猛然觉得不对，全身酸困不说，低头一看，身下还有个人。她大吃一惊，猛然坐起，就看到沈星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目闭合。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趴在他身上？ “为何会如此？”韩素馨惊叫道。 “少奶奶，您还记不记得昨晚。”流云神色有些恍惚，但微微有些记忆，昨晚似乎跌倒了。 韩素馨挑眉回忆，记得昨晚……对了，有人给我们下药了。她惊骇不已。 但是……为什么我们都完好无损？ “喂，你醒醒。”想不了那么多，她赶紧推着沈星。沈星眉头一皱，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忽然绽放出凌厉的光芒，坐了起来。他上下打量自己的衣物，见完好无损，这才舒缓下来。 韩素馨不知道沈星想法，见他打量自己的衣物，还以为怕自己占了他便宜，顿时羞恼起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看什么看啊。你就是不穿衣服，我看都不看一眼的。”韩素馨低着头说着，想到昨夜一晚都趴在他身上，心就跳个不停。 沈星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韩素馨，嘴角撇起一个弧度。昨夜的事他记得不太清楚，好像有两个女人。但一往深处想，头就疼的要命。 居然给我下**，哼哼。沈星不用猜都知道，其中一个必定是程紫雪。可另一个是谁？< 第七十二章 酒方 她们想要做什么？沈星疑惑不已。虽然昨晚短暂的醒来，可惜没听到程紫雪与那神秘女人交谈的内容。 “你想得美，就你这身板，以为我稀罕么？”沈星冷哼一声。 韩素馨脸色一红，娇怒道：“你说什么？我这身板怎么了？你说，我这身板有什么不好？” 流云就在一侧，见两位主子争执，脸色一红，急忙退了出去。韩素馨瞥眼看到流云，脸红如潮。该死的，这个坏蛋居然嫌弃我！ “你的身板还没我的好，有什么好得意的。”韩素馨红着脸反驳道。 沈星目光在韩素馨身上游动，说道：“不如你我比一比谁的身板好，光说无用。” 韩素馨啊了一声，脸色红的能拧出水来。这个坏蛋简直太无耻了，我才不要他看我的身子。 “不要，我才不要看。”韩素馨惊慌说道，心越发跳的厉害了。 “哦？”沈星贴近韩素馨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最得意我的身体，我就给你看看。”说完，就开始脱衣服。 韩素馨惊得起身跳下床，撒丫子就往外跑。无耻，太无耻了。 看着韩素馨落荒而逃，沈星嘴角撇起，露出笑容。随即，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谁要害我，莫非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紫雪。但她为什么又什么都没做呢？ 百思不得其解，韩素馨满腹的疑惑，最后统统咽在肚子里。 沈星走出院子，径直向王爷屋子走去。正巧王爷挥舞双臂，打着哈欠出来，一眼看到沈星，就笑了。 “小子，你在做什么？”王爷问道。 沈星走近，说道：“晋王爷，今日我便离去。”说话有些生硬，让晋王略感惊讶。因为沈星从没如此正式的称呼为晋王爷。 “小子，发生什么事了？”晋王问道。沈星略微的沉脸，转身就走，然后声音低沉：“王爷，从今往后，沈星绝不踏入王府半步。” 说的如此决绝，让王爷心头震动。他疯跑过去，一把抓住沈星，一脸哭相，哪里还是个王爷。 “小星啊，不，沈将军，你倒是说清楚怎么回事啊。老头子在这里憋屈坏了，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以后再不来，我会闷死的。你说，到底谁惹你了，我霍出命将他打一顿。”王爷抱着沈星的手臂不放，一副哀求的模样。 沈星默默的看着王爷，说道：“不想说，否则我欺负一个弱女子，颜面不好看。” “女人？是我家那老太婆？”王爷头猛然一缩，不对，不对，老婆子也喜欢这小子，绝不会做出格的事，再有就是紫雪？ “你是说紫雪对不对？好啦，好啦，多大点事，你等等，等我回来。”王爷急吼吼的往回跑。 沈星站在原地，嘴角挑起微笑。 不一会，就见王爷扯着程紫雪过来，一脸阴沉，还骂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惹沈星生气了。快给他赔礼道歉，不然我以后没得玩。” 程紫雪被外祖父拉扯来，见到沈星后脸色猛然一变，想起昨晚的事情，心生恐惧。她怕沈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会不会报复自己。 “快点，道歉。”王爷瞪了外孙女一眼。 程紫雪看到沈星冷峻的脸，心中忐忑不安，说道：“请沈公子原谅。”她也不知道沈星知道多少，心里没底。 “以后我不想见到你。”只是这一句，沈星说完就走。 “喂，你说话不算数，别走啊。”王爷焦急的喊道。 王爷急的不知所措，瞪了程紫雪一眼。 程紫雪从没见过爷爷对自己如此严厉过，心中妒火中烧。 “怎么回事？”王妃被两个丫鬟搀着，慢腾腾的走了过来，正好挡住了沈星的路。王爷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我说你小子，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好歹你小时候也是我带着的，如今就想过河拆桥是不？”王爷对沈星吹胡子瞪眼。 韩素馨走了过来，就听到众人喧哗声，一眼看到王爷几人不同的神色。 王妃诧异的看着王爷，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指着沈星哼哼道：“还不是这小子，给我摆架子，居然要和我绝交。” “呵呵，还不是你为老不尊。这孩子打小就这副脾气，看不惯就不会忍着，你还招惹他。”王妃笑着，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程紫雪。 程紫雪赶紧上前，轻声说道：“沈公子莫要记恨雪儿，都是雪儿不对，慢待了公子。” 韩素馨用手拨开树枝，心微微有些冷。说实话，她越来越觉得程紫雪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不对，应该不算敌人。沈星若不是自己的夫君，她抢了便抢了，有什么稀罕。但他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 莫名的复杂心理，让她一时不知所措。我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真的对他有那种感觉了么？ 半年来发生了许多事，细细想来，每件事似乎都有沈星的影子。他虽然冷，但每次似乎都在帮自己。 我究竟该怎样？将他当成救命恩人么？ 对，就是救命恩人！ 仿佛拨开云雾见青天，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程紫雪道歉言不由衷，让人听来毫无理由。道歉的原因是什么？沈星明白，她也明白。王爷夫妇或许不明白，但毫不在意。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小孩子打闹罢了。 程紫雪是为了试探沈星对自己的容忍的底线。此事若揭过去，以后就还有机会接近他。若沈星翻脸，说不得就得放下心思，反正世上的男人多得是，听闻京城那位容貌不亚于沈星，只要自己善于创造机会，就能得逞。 沈星眯着眼睛看着程紫雪，然后对王爷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给王爷这个面子。不过……你要交出我的东西。”他又看向程紫雪，神色阴沉下来。 “啥东西啊，紫雪？”王妃惊讶的问道。 “哈哈哈，不就是一件东西么，小气……”话还没说完，王爷就看到沈星更加阴沉的脸，立即闭口。 韩素馨站在远处，也在猜测程紫雪到底拿了沈星什么东西，逼得沈星几乎要翻脸。 程紫雪淡淡一笑，疑惑的问道：“沈公子，奴家可没拿你的什么东西，莫非你记错了？” 沈星眉头一挑，跨上两步，程紫雪慌乱的朝后退了一步。 “你喜欢玩？好，我陪你玩，但愿你输得起。”沈星冷冷说道，目光鄙视程紫雪。 如此凌厉的目光，让程紫雪感到浑身一颤，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好可怕的眼神！她猛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该死的刘晴芝，那枚玉佩到底什么来历，为何沈星会如此重视？ 昨晚刘晴芝离去之时，还不忘将玉佩要走，连一句解释都没留下。 金康城里的刘晴芝，坐在团蒲上，双眼凝神，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玉佩，喃喃说道：“程紫雪，坏我好事，不可饶恕。沈星应该没有看清我，程紫雪必然也不会戳穿，那就有得玩。” “小姐，老爷已经派了三波人马请您回去，若再不回去，老奴的这双腿恐怕也保不住了。”婆子进来跪下磕头，哽咽起来。 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刘晴芝将手中的玉佩收起，说道：“我这就回去。” 此去恐怕再也见不到沈星，不过我要用手中的权利，将你与韩素馨葬在这高岗上，让风吹散你们的骨头。 沈星带着韩素馨离开，临走之前，王妃派了管家跟上，说是护送，其实韩素馨明白，王妃惦记着酒方。 这次到王府，不得不说有收获，至少王妃欠了自己一份情。虽然用银子折算了，但她心里清楚，有些东西是用钱还不清的，包括一种特别的嗜好。 来时匆匆，去也匆匆。一路疾行，就到了金康城。 刚刚跨进沈家大院，就听到一声嚎叫，惊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韩素馨有心去看看，心底一思量，反正不管我的事，还是避开比较好。 回到屋子里，沈星对流云说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韩素馨一愣，他还从来没在屋子里洗过澡呢。不过，这好么？好么？没见还有我这个大活人么？ “你在这里洗？”韩素馨紧张的问道。 沈星扭头，一脸疑惑，仿佛习惯了似的，反问道：“不行么？” 韩素馨真想挥起小拳头抗议，但想想抗议好像对他没什么用，还不如自己躲开。嘿嘿一笑，从床上取来小木盒，说道：“你好好洗，我就不奉陪了。”说完，一溜烟的小跑了。 沈星嘴角挑起笑容，摇摇头，然后脱了衣服。 韩素馨捂着胸口，小脸绯红。想起沈星身上那些疤痕，就觉得心跳加速。也许不该跑，应该回去看一眼。 看了看手中的木盒，她又摇了摇头，先将此事处理了再说。寻到王府管家歇息的地方，管家急忙迎上：“怎能让少奶奶亲自送来，您吩咐一声，奴才过去就是了。” “不碍事，不碍事。”韩素馨脸色一红，我跑都来不及呢。 见韩素馨脸色发红，管家疑惑，不过这样的事，做下人的要懂得分寸。 “喏，就是这东西，小心送到王妃手里，谁都不可言。”韩素馨从木盒中取出酒方，递给管家。 管家小心的放进怀里，然后郑重的说道：“少奶奶放心，奴才定然送到王妃手里。”他说着，目光一撇，就看到木盒上刻画的图案，心猛然一震，刚想问，就看到流苏匆匆跑来。< 第七十三章 沈家少爷 管家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莫非是真的么？难道她就是……，我要立即回去禀告王妃，此事拖延不得，王妃和王爷若是知道，定然兴奋难熬。 “少奶奶，老奴先告退，此刻便要回去了。”管家神色焦急，却又无比兴奋。本来住一日就走的，现在突然要走，让韩素馨惊讶不已。 想到管家的身份，必定是担心王爷和王妃，这样忠心的下人，也难得。她立即说道：“请管家慢走。” 管家小跑的离开沈家，坐了马车回去，一路马不停蹄不说。 流苏一脸匆忙，急忙说道：“少奶奶，不好了，二夫人要处死杨姨娘。” “什么？”韩素馨大吃一惊。 “少奶奶，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各房的主子们都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大夫人让奴婢请您过去。”流苏说道。 杨氏怎的这么不小心，如此快就被二夫人抓住了把柄，还是死罪。不行，杨氏不能死，若她死了，刘氏更有精力对付大房了。 此时还都没弄清楚蓝媚儿的目的，二房就先稳住了阵脚，对大房非常不利。 “走！”韩素馨急匆匆的向二房院子走去。 一进二房的院子，就看到一条长凳上，杨氏趴在上面，被三个婆子死死的按住。她的屁股上血迹斑斑，已经受了重刑。 再看黄氏、李氏等人都站在院中窃窃私语。蓝媚儿躲在远处沉默不语。除了丫头婆子之外，这里没一个男丁。 韩素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向黄氏靠拢。众人也发现了韩素馨的到来，黄氏立即招手。 刘氏坐在条凳上，双手伏在腿上，双眼如炬，喝道：“还死不认罪，沈家的家法不是吃素的。若再不说，定要你皮开肉绽。” 杨氏双眼迷离，气息游离，若是再打下去，恐怕真的没命了。 咦，沈枫呢？韩素馨看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个小孩。 “娘……”韩素馨轻轻一拜，低声问道。黄氏嘘了一声，然后靠近她的耳朵说了起来。片刻之后，韩素馨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是这几日二房总是丢东西，有时候是银子，有时候是衣服，也有瓷器之类，无一不是值钱的家当。二夫人抓不到凶手，就将恶事认在杨氏的头上。 此事不用说，沈枫的嫌疑最大，为何不抓他？ “娘，沈枫呢？”韩素馨低声问道。 黄氏笑笑，又摇摇头。韩素馨一头雾水，仔细思索之后，顿时恍然大悟。 沈枫虽是庶出，但也是沈家的孩子。偷窃行为虽然恶劣，但偷自家的东西，也不算什么大罪。即使处罚，也不过打几板子了事。但此事若算在杨氏头上，性质就不同了。 但又一个问题来了。杨氏也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为什么不说是沈枫做的？上次她看到杨氏对沈枫并没有感情，为何此时又维护起来？做给大家看的？ 韩素馨好像感觉到什么，可这种感觉又飘渺起来，怎么都抓不到，找不到头绪。 “说不说？”刘氏坚持问道。 “是…枫儿做的，藏东西…的地方……妾身不……知道。”杨氏终于开了口，说出了实情。 不过，这个结果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没有意外。 然而刘氏想杀人，杀人就要讲证据，要有根有据。 刘氏大喜，冷哼一声，说道：“早就说你不会教导自己的儿子，让我来教你不让，今日吃这般苦头，也是活该。古话说养不教父之过，夫君不在，就是你的过错。来啊，再打十大板，以作惩罚。” 十大板，这才是要人命啊。杨氏能挺的过去？看来刘氏狠了心要除掉杨氏，同时对沈枫也要下手了。 “娘……”韩素馨焦急道，若杨氏真的死了，刘氏就更加猖狂了。这院子里谁还能制得住她？若救下杨氏，说不得拉拢一番，在二房也埋下种子。你二房在大房安插人，就不许大房这么做？ 黄氏哪里不明白韩素馨的意思，低声说道：“莫急！” “二弟妹，手下留情。”黄氏上前一步说道。 刘氏眉头一皱，心中冷笑，这是要跳出来了么？就怕你不跳呢。 “呵呵，大嫂可是有话说？妹妹话可要说在前头，此贱婢纵容沈家子嗣不学好，毒害沈家儿女心智，饶不得。”刘氏冷笑说道。 黄氏脸微微一沉，到嘴边的话又吞了进去。韩素馨见婆婆被刘氏堵了嘴，心下一急，站了出来，轻声说道：“二婶娘，您说的不错，如此恶毒之事，定要天罚。可也有圣人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杨姨娘自然有错，可您是主母，管教沈枫也是您份内之事。如此说来，恕素馨直言，您也难辞其咎。” “大胆，你敢定我罪？”刘氏闻言，立即喝道。她没想到韩素馨竟然反驳自己，而且有理有据。 “呵呵，二弟妹何必动气，素馨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黄氏暗暗称赞韩素馨聪慧，立即站出来帮衬。 被二夫人呵斥，韩素馨并未紧张，只是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哀哀说道：“二婶娘总是以理服人，素馨只为您着想，怕您落下个羡妒的名声来。” 二夫人闻言，更是火冒三丈，脸都紫了，骂道：“就这个贱婢，我还嫉妒她？她有什么可以让我羡慕嫉妒的。不过是俗家女子，用得着我忌恨？” 趴在条凳上的杨氏闻言，使劲的抬起头，冲韩素馨感激的微笑，她知道，自己没事了。若刘氏此时还能镇定，她必然凶多吉少。 韩素馨的激将法让刘氏打消了此时除掉杨氏的想法。若韩素馨不如此说，杀了杨氏谁也没意见。可说了之后，众人心里就会有她羡妒的想法。身为沈家掌权人，就要最大限度的顾忌自己的一言一行。 这是她的优势，也是最大的劣势，因为她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既然如此，还不快将杨姨娘扶起来去疗伤。”黄氏立即说道，汝香和流云几人赶紧过去，推开几个婆子，将杨氏扶了起来。 “多谢大夫人，大少奶奶。”杨氏目中含泪，娇弱的喊道。 刘氏脸色一沉，灼灼的看向韩素馨与黄氏。 韩素馨眼神微不可查的闪动，杨氏感激她与黄氏，更多的是在示好。而且公然的对刘氏表示不满。 其实到了如今地步，杨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刘氏一心要欺负她，甚至杀了她，难道还要继续委屈下去？靠山，要找靠山才行。 在这个家里，只有大房才能帮自己。 “哼，杨氏，既然大夫人为你求情，我便作罢，若日后还发生类似事儿，休怪我无情，端主母的架子。你且一边休息去，待我叫来沈枫来。”刘氏冷冷说道。 虽然没能除掉杨氏，但终让她吃了不小的苦头，算是了了这几日不畅的心情。 “多谢二夫人。”杨氏低着眉头，眼神中略过一丝不甘。 杨氏刚刚被带走，沈枫就被两个家丁捆绑过来。他年纪还小，身量不够，哪里是两个家丁的对手。 “放开我，滚开！我是沈家少爷。”沈枫暴怒的喝道。 黄氏摇摇头，叹息一声。韩素馨明白她的想法，以庶子之身还如此张狂的，不做死就不会死。 有道是：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如此嚣张下去，必定死无葬身之处。 她就奇怪了，难道在京城，沈东陵就不管么？ “大胆，还不跪下。”刘氏喝道，浮现出厌恶之意。 沈枫梗着脖子，双脚乱踢，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我爹爹都不动我一根汗毛，就怕我饿着、伤着。你这个恶妇，竟然敢呵斥老子。” 众人面面相觑，竟然不敬尊卑，在主母前自称老子。韩素馨叹气一声，沈枫被惯坏了。 刘氏感觉到眩晕，执掌沈家这些年，还从没人对她如此大呼小叫，没有尊卑过。这个小子简直就是畜生，哪里是沈家儿郎。 “掌嘴！”刘氏恨恨的喝道。 婆子上前，不由分说，直接左右开弓，就是四个巴掌。沈枫脸上立即红肿起来。 “你打我？爹爹都没打过我，我跟你拼了。”别说，沈枫还有点骨气，双目圆瞪，像一头豹子，想要撕碎刘氏。 见他还这般凶，刘氏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沈枫喝道：“给我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家丁推推搡搡，将沈枫推走。韩素馨叹口气，怒其不争啊。就在她低头一霎那，忽然看到一个人眼眶红肿。蓝媚儿一脸焦急，眼眶里含着泪水。顺着她的目光，韩素馨看到了沈枫的背影。 “大嫂，三弟妹，你们看看，这还哪里是沈家的子孙，毫无教养。”刘氏铁青着脸，今日虽然打压了杨氏母子，但却没少受气。 黄氏与李氏均笑笑，巴不得刘氏吃瘪呢。 “呵呵，二弟妹，这沈枫也是你二房的孩子啊。”黄氏抿嘴一笑。 黄氏没有替她说话，连一个字的安慰都没有，反而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刘氏明白了，这是自找其辱。 冷哼一声，黄氏起身就走。丫鬟跟的慢了，被她狠狠的训斥一顿。 “走，到我屋里去。”黄氏转头对韩素馨说道。韩素馨回来还没向名义上的婆婆请安，急忙点头。李氏笑着告辞离去。< 第七十四章 王府焦虑 “哈哈哈……”刚刚进了屋子，黄氏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从未想今日这般高兴过。 见黄氏高兴，韩素馨也跟着笑，说道：“娘，那杨氏必定恨死二婶娘了。” 黄氏点了点头，拉着她坐下，笑着说道：“明日我去看看杨氏，说不得要拉拢一番，让二房继续闹下去。” 韩素馨也是这般想着，点了点头。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样的阴谋诡计。可身在其中，就必须要保全自己，才能做更多的事儿。 “星儿对你可好？”黄氏转了话题，笑着问道。 韩素馨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敷衍的答道：“还好。” 黄氏叹口气，知道自己多此一问，然后问道：“听说你们去了晋王府，见到王爷和王妃了？” 韩素馨点了点头，正好乘此机会问问沈星的过往。随即问道：“娘，相……相公与王爷很熟么？”想起王爷一副老顽童的样子，她就想笑。 黄氏略微的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从十二岁开始，星儿就跟了王爷四年。后来王爷因为小王爷们全部战死，一时无法接受现实，郁郁寡欢，性格大变，才辞官归隐。” “后来呢？相公又做了什么，一直在打仗么？”韩素馨接着问道。她最感兴趣的就是沈星身上的那些伤疤。 这次黄氏脸色微微淡，摇摇头说道：“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从十六岁开始，他就失去了联系，仿佛凭空消失了。直到三年前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这些年又在哪里。” 韩素馨越发的感觉到沈星的神秘，仿佛一个谜团等着她解开。 夜已深，月亮爬上梢头。 官家急匆匆的敲开王妃的门，有婆子出来惊讶的问道：“管家怎的回来了？” 官家焦急的说道：“请姐姐叫醒王妃，就说奴才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婆子急匆匆的进去，她从未见过官家如此焦急过，知道是大事。不一会，婆子请管家进去。 王妃披了一件宽衣，坐在桌子旁，脸色有些憔悴。官家赶紧跪下，说道：“打扰王妃，奴才该死。” 王妃疲惫的问道：“什么事儿，快点说。” 管家左右看了看，王妃会意，让婆子出去等候。 “王妃，奴才发现了二小姐的踪迹。”官家稳定心神，低声说道。 “什么？”王妃腾地一下站起来。接着就听到床榻上一人翻起，然后跳了下来。王爷一脸惊骇，快步走过来，死死盯着官家。 “坐下说话。”王妃瞪了王爷一眼。王爷紧张的坐在王妃一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哪里见到的？” 官家不敢迟疑：“王爷，王妃，奴才此去金康，见沈家大少奶奶取出一物来。木盒之上有王府的标记，故才觉得有可能是二小姐的遗物，或者那位大少奶奶就是二小姐的独女。” “真的？你没看错？”王妃感到头晕，眼泪刷刷的落下来。 王爷嘴角抖动，激动不已，低声问道：“你真的确定么？可是看清楚了？木盒上可有曦字？” “奴才看清楚了王府的标示，却未曾看到曦字。因大少奶奶遮了半边木盒，奴才看不到。”官家急忙说道。 “我要去看看，说不定就是我那可怜的外孙女。”王妃哭着说道。 王爷立即拉住王妃，凄然说道：“别急，现在夜深了。再说那丫头姓韩，此去相认，必定会生出事端来。不如我们暗中打探，去韩家问问就清楚了。” 老王妃点点头：“王爷，明早我与你去大虞城。若彩儿那丫头活着，曦儿必定也活着了。快十年了，她们生死未卜，我们决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当年是我们心狠，将她赶出家门。如今想起来，我心还痛。”王妃捂着心口哭着。 “当年的事，也许是我们太自私了。哎，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自责。若真是曦儿的女儿，咱们偿还就是了。”老王爷安慰说道，心中却振奋不已。 “我说为什么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如今想起来，素馨和紫雪眉间很想。”王妃这么一对比，立即发现相同之处。 “你说的……好像是啊。” 韩素馨不知道王府两位大人物彻夜难眠，她却已经睡下了。沈星坐在屋顶上，一条人影飞驰而至。 “主人，东西没找到。”黑衣人低声说道。 沈星挑了挑眉头，不在程紫雪的身上？那么就是那个蒙面女子身上了。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下去吧。”沈星摆了摆手，脸色阴沉下来。 难道那个女子就是彩儿？可她为什么不见我，又为什么蒙面？一向镇定有度的沈星，此时也烦躁起来。还必须从程紫雪身上下手。 但程紫雪身份不简单，不管明的还是暗的，都会造成巨大影响，况且他不想欺负女人。 他有种预感，彩儿很快就会出现，他们会相逢。 第二天一大早，晋王府一辆马车静悄悄的离开。除了管家和一名婆子之外，就没有人跟随。 “老头子，你说若真的是彩儿，我们该怎么办？”王妃习惯性的称呼王爷老头子，就像田间地头的农妇一样，这让她更加觉得亲切。 “当年她离家出走，我们断绝了与她的关系，如今就该补偿。当年若不是因为老八相逼，曦儿也不会与我们翻脸。哎……时间一过就是二十多年，想想如今，我们孤苦伶仃，相依为伴，连个孝顺的都没有。若曦儿在，定然不会让我们如此凄苦。”老王爷低声说着，一脸悸动。 “老头子，我觉得素馨如果真是我们孙女，恐怕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世。之前来王府，她一点都没表现出相识的意思来。”王妃闭着眼睛说着。 “也许是吧，或者她就不是我们的孙女。”王爷拉着老王妃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王爷，妾身思量了一夜，觉得即便她真的是我们的孙女，也要谨慎行事。你也知道雪儿父母的性子，若多出这么一个孩子来，恐怕未必是好事。”王妃低声说道。 王爷神色凝重起来，思量片刻说道：“你说的对。程家一直想要灵儿再生一胎，过继到王府。虽然这些年灵儿未能生出一子半女，但也不得不防程家对素馨下手。” “她敢，我就剩下两个孙女，谁也不能动。”王妃低声喝道，接着又说：“此事说的还太早，等去韩郎官家里了解之后，便能分辨。到时候是真是假咱们再做计较。” 韩素馨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习惯性的转头看去。床边没有人，坏蛋没在屋里睡。她略微的放松，又忽然有种失落感。 估计回来后，他还是会在书房睡觉。这样也好，省的我提心吊胆的。 舒畅的伸了懒腰，唤来流云和流苏，洗刷之后，便去了婆婆的屋子。黄氏正指挥着汝香摆弄新添置的摆件。见韩素馨进来，笑意盈盈的说道：“大清早的，多睡一会。” 韩素馨淡淡一笑，自上次王子峰事件后，她与黄氏的关系显得有些生疏，但总体来说，也没有大的冲突。 “媳妇不敢懒惰，特向娘请安。”说着，盈盈一拜。 黄氏托起，笑道：“也罢，一会吃了早饭，一起向老祖宗请安。听说这几日老祖宗身体好些了。” 韩素馨点点头，有心想说看看公公沈东桓。但还是没敢开口。正说着话，蓝媚儿一身素服走了进来，见到韩素馨，急忙一拜。 本来她比韩素馨大一个辈分，根本不用施礼。可她在沈家，好像刻意的降低自己身份，只要是沈家嫡系，不管是长辈还是晚辈，都会将礼节做个十足。 “姨娘近日可好？”韩素馨也遥身一拜，笑着问道。对于蓝媚儿，她心思有些复杂。单纯的来讲，她恨蓝媚儿招惹了自己的哥哥。但上次王子峰事件后，她又或多或少的有些感激。 蓝媚儿此来的目的，或者按她说的是为了荣华富贵，韩素馨已经不想深究。 至少目前为止，蓝媚儿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来，做事中规中矩。对于风尘女子来说，能沉下心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来吧，坐下，一起吃早饭。”黄氏少有的邀请蓝媚儿。韩素馨微微有些诧异，看向黄氏。 “多谢主母，妾身还要给爷换药，洗洗身上，就不麻烦主母了。妾身告退。”蓝媚儿倒退着进入沈东桓的房间，显得极其恭敬。 “哎，这个女子若真的没什么目的，倒是真的希望留下她。”黄氏忽然感慨的说道。 韩素馨惊讶，问道：“娘，您如此想？” 黄氏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是没见啊，她穿着都是按照一等丫头配置，从来没将自己当做姨娘。我说过几次，她就说府上用度紧，还是节俭一些。吃饭也不来这里，就算来了，也会恭敬的站在我的身后。对你公公，伺候的就更加认真了，甚至比我做的都好。许多脏活累活她抢着干。我还能说出什么来？” 听黄氏说话，韩素馨忽然觉得黄氏有种嫉妒之心，却不是坏心思，只能说赞许。 若按黄氏所说，蓝媚儿真的如此，倒也不妨留下来，不去计较。但她毕竟是刘氏送进府，谁能保证她不做出什么事儿来。 “现今也不必管她了，只要她安分守己就行。你也不必担心，我会看着她。只要她本本份份，就允许她这辈子留在府里。”黄氏淡淡说道。< 第七十五章 韩府来人（上） 韩素馨知道，黄氏本心并不坏，若不是刘氏苦苦相逼，恐怕这位婆婆压根儿就不会管家里的事情。 “来，吃点早饭，我们先去老祖宗的屋里去。”黄氏说道。 丫鬟们收拾碗筷，黄氏带着韩素馨去了老祖宗的屋里。婆子迎进去，只见老祖宗靠着墙，脸色微微发白。 “都坐吧。”老祖宗语气有些苍白，干咳两下。婆子急忙端了水咽下几口。 “娘，身子还好吧。”黄氏关心的问道。 “没事。”老祖宗摆摆手，看向韩素馨，淡淡一笑，头上的皱纹舒展。 “这些日子可好？”老祖宗问道。 韩素馨急忙起身答道：“多谢老祖宗关心，孙媳妇一切安好。” 老祖宗点了点头，欣慰的说道：“前些日子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这家里啊，总是有些人做的太过。” 话戛然而止，老祖宗意犹未尽的看着韩素馨。韩素馨不知道老祖宗什么意思，这是让我放心去与某些人争斗么？ “娘，家里的事儿有二弟妹做主，您就放心吧。二弟妹打理的井井有条，凡事都不会乱来的。”黄氏笑着说道。 韩素馨心中暗笑，黄氏这话说的，明褒暗损刘氏，意有所指。 老祖宗瞥了黄氏一眼，然后说道：“自家的事儿，大伙都清楚。我不希望我在的时候家里斗得不可开交。老大躺在床上这么多年，一点起色都没有。老二当了官，虽然官职不小，但缺少锐意进取之心，多了些市侩之法。老三啊，就不说了。这个家我在的时候，还能维持一下，若我不在了，谁还能管得住啊。”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媳妇定然不会做这等不孝之事。”黄氏心一惊，立即跪在地上哭诉道。 韩素馨也跟着跪下，心中有种感觉，这仿佛是老祖宗在交代后事。 “都起来吧，只是说说话。”老祖宗咳嗽两声，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婆子有些着急，眼神不住的看向黄氏，意思要让二人离开。 黄氏急忙起身要告辞，就听老祖宗又说道：“不急，不急，你呀，关心我也要让我将话说完。”老祖宗欣慰的看了婆子一眼。婆子神色恭敬的退后，不再言语。 “娘，您还是多歇息吧。”黄氏急忙说道。 今日老祖宗怎的了？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似得。韩素馨一头雾水，以前见了老祖宗，也不见她能说这么多。 “老大媳妇，若以后我有不测，这家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咱们家还是姓沈。”老祖宗忽然说道。 黄氏大吃一惊，脸色发颤，老祖宗这句话简直就是临终之言，让她如何不惊？ “娘，您别说了。儿媳明白了，一定会守好这份家业。”黄氏没有半分推辞，其实她知道，老祖宗最中意的是自己的儿子沈星。 可沈星毕竟是晚辈，上面还有两个叔叔，老祖宗才多有顾忌。 老祖宗欣慰的一笑，指着韩素馨说道：“此女定能帮沈家重新辉煌，莫要慢待了。” 韩素馨没想到老祖宗会给自己如此高的评价，惊得跪在地上，喊道：“老祖宗，孙媳何德何能，让您如此看待。” “罢了，不说了，你们都退下吧。以后没有我的话，就不要请安了。需要的话，我自会找你们。”老祖宗仿佛泄了一股气，整个人脸色更加苍白了。 黄氏想要上前道谢，就被婆子挡住。二人只好退了出来。 出了门，韩素馨左右看看，然后低声问道：“娘，难道老祖宗真的……” “嘘！”黄氏用手指止住韩素馨的话头，低声说道：“到我屋里去。” 进了屋，将下人们都赶了出去，就剩下娘俩。黄氏一脸愁容，看着韩素馨幽幽说道：“看今日神色，恐怕挨不了多久了。素馨，你也做好准备吧。若老祖宗一走，这家里定然是滔天巨浪。哎……老祖宗的话你也听见了，她将沈家的权利交给我了。但这个权能不能拿到手，都是空话。” “刘氏哪那么好相与，必定百般推脱。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就被扫地出门了。” “老祖宗看人一向很准，她说你是我沈家的福星，就一定是。” 韩素馨觉得黄氏对老祖宗有种崇拜感，不过，话说到自己身上，就有些不舒服。她还指望着脱离沈家呢。如此一来，黄氏必然不会同意自己与沈星和离，到时候就难办了。 “你要好生准备着。我们现在去看看杨氏去。”黄氏脸色微微舒缓。虽然压力很大，但老祖宗终于明确了下一代沈家的掌舵人，心里还是欢喜无比。 而且现在最为有利的是，杨氏向大房靠拢，她们就不会太过被动。 提了伤药和补品，二人进了二房的院子。 “大嫂，您这是作甚？”刘氏似乎早有准备，见二人进来，就从屋里出来，阻在二人身前。 黄氏笑笑，也有准备的说道：“二弟妹，杨氏虽然有错，但总归也是我沈家的人。我们总不能不通情理，连病都不能看吧。” 刘氏脸色难看，知道阻拦不了，挤出笑容说道：“既然大嫂如此疼惜我们，妹妹那敢阻拦。妹妹引着姐姐进去，莫要误了姐姐的眼。” 黄氏知道她心头恨意，但又能如何？刘氏跟着，无非是不想大房和杨氏联手，起个监督作用。 但这种做法根本无用。今日只不过是表明态度，黄氏绝不会说什么。若杨氏有心，日后自然会出力，用不着黄氏点拨。 “大夫人……大少奶奶！”杨氏挣扎着坐起，被黄氏按倒。 “病了就多休息，哎……你看你，连儿子都教不会，怎能照顾好自己。以后啊，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黄氏笑着说道。 杨氏眼睛一亮，立即点头：“大夫人说的是，妾身定然会照顾好自己。” 韩素馨哀叹，这些人说话真的很有艺术感，平常的话语在她们唇间偏偏多出几分阴谋的味道来。站在一旁的刘氏一脸阴沉，她自然也听出来了。可偏偏就是无法发怒。 说了几句话，二人走了出来。韩素馨低着头，心中疑惑，杨氏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及沈枫，似乎漠不关心。她现在对杨氏更加的迷惑不解。 如今府里来的两位姨娘，一个比一个狡猾，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可怜自己这个小丫头，不得不跟着去猜她们的心思，免得被人卖了还都不知道。 回到屋里，韩素馨默默的想着，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人影走近，沈星看着韩素馨的身影，将床上的薄衫披在她身上，然后退了出去。 下午时候，韩家迎来了两位尊敬的客人，惊得韩夫人都不知道怎么做。韩郎官和韩夫人带着韩家所有人出门迎接。 “都莫要施礼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就是过来看看，别整那么大动静。”王爷笑嘻嘻的说道。 韩郎官和韩夫人一脸茫然，显然对王爷说话方式不适应。 “王爷，里面请。”韩郎官客气的说道。韩夫人赶紧过来搀扶王妃。王妃和蔼的拉着韩夫人的手，说道：“都不必多礼了。” 韩夫人感觉到王妃的亲切，心中喜悦，谁说皇家就一定是端着架子的？ 众人落座，韩夫人吩咐官家准备饭菜。四人便聊了起来。不过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好在王爷说话随意，让韩郎官放松了不少。 晚饭吃过之后，布置了房间，王爷拉着韩郎官喝酒，王妃则是拉着韩夫人到厢房里说话。说实话，到现在韩家夫妇都一头雾水，没搞清这两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何屈尊韩家。 若说来串门，谁都不信。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听说你家里有个女儿的，怎的不见人？”王妃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韩夫人笑道：“王妃有所不知，我那女儿素馨已嫁给沈尚书的嫡长孙沈星为妻，五个月前出嫁的。” 王妃哦了一声，埋怨道：“原来是沈星那小子。这小子真是的，娶了媳妇，竟然没告诉我。哎……你不说我还忘了，记得你们夫妇有了长子之后，似乎没有女儿吧。” 韩夫人心猛然一惊，快速跳动，挤出笑容说道：“王妃说的哪里话，素馨是后来才有的，您老哪有心思知道我们这等小事儿。” 韩夫人说话言不由衷，王妃立即察觉到其中的确有问题。心中暗暗思索，看来韩素馨的身世真的有问题。 端着茶杯，王妃也不焦急，笑着说道：“听说你们去过南阴县？” 韩夫人闻言心一紧，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莫非王妃是因素馨而来的？不然怎会提到素馨，又提到南阴县。 当年夫君在南阴县做县令，又赶上北方发大水，才收留了韩素馨。后来升官，才调到大虞城。南阴县的那段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特意对韩素馨的事儿做了保密。韩夫人喜欢女儿，却因身体原因，一直未能生养。有了韩素馨之后，就更加喜欢，视为亲生，所以不喜别人提及韩素馨的身世。 后来韩素馨出嫁，就更不敢提了。 可如今苗头越来越不对了，王爷夫妇居然问起这件事来。她心中紧张至极，若是不说，就会落下个欺瞒之罪，若是说了，沈家知道后，恐怕素馨会被欺负。 “王妃，我家夫君确实在南阴县当过差。”韩夫人打定了主意，打死都不能说。 王妃见韩夫人脸色微微发白，越发的觉得自己猜测没错。但韩夫人不说，她也不好强求。除非将事情点明，然而韩素馨的身世涉及到王府一段不堪的往事，她不想过多的人知道。< 第七十六章 韩府来人（中） 今天三更，求各种票票！！ ……………… 韩夫人心头重石落下，但被王妃一声呵呵吓了个半死。呵呵是什么意思？太意味深长了。莫非要治罪不成？ “王妃，天色已晚，请您休息，明日再叙可好？”韩夫人小心的问道，生怕惹恼了她。 王妃挥挥手，点头道：“好。” 韩夫人迫不及待的从屋子里出来，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只是片刻间，就让她感觉过了一年之久。不行，此事必须要与夫君商议，莫要露出马脚了。 她匆匆走到前院，就看到王爷和韩郎官还在喝酒。只是王爷一口一个老兄，一口一个老子，哪里还有半个王爷的气派，惊得韩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郎官似乎也受到感染，竟然拍着王爷的肩膀，吓得韩夫人魂飞魄散，急匆匆将韩郎官拉开，恼怒的说道：“你还要命么？” 韩郎官也喝了不少酒，红着脸，结巴的问道：“什么命啊？” “快回去醒醒酒。”韩夫人知道，现在没办法与夫君谈论事情了，先弄回去睡醒再说。 至于王爷，请了两个婆子搀回去。王爷拎着酒瓶直接唱道：“哎呀，那厮……哎呀呀呀……吾是天上啊……”然后就垂头睡了过去。 几个家丁费劲力气才扶进了屋，韩夫人又向王妃告了罪，这才出来。 第二天一早，韩夫人就将醉酒朦胧的韩郎官推醒。 “夫人，怎的了？”韩郎官疑惑的问道，感觉脑袋发胀，晕晕乎乎的。 韩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呀，多大的人了，还如此酗酒。昨日你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拍王爷的肩膀称兄道弟。” 韩郎官思索了一下，脸色一变，惊骇的喊道：“坏了，我都忘了王爷在家。哎呀，昨日喝多了，莫不是王爷生气了？” 韩夫人哀叹一声：“你倒是记得，还好王爷现在还醉酒呢。一会见了，你赶紧道歉，莫要惹恼了王爷。” 韩郎官拍着脑袋，心有余悸的说道：“夫人教训的是，以后为夫注意了。咦，对了，你可知为何王爷与王妃来咱家？” 韩夫人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昨日你们称兄道弟，竟然还不知道王爷为何而来？” 韩郎官尴尬，王爷一来就要酒喝，然后天马行空的说了一堆，根本没有重点。 “如果我猜的不错，恐怕是因素馨而来的。”韩夫人低声说道。 韩郎官惊讶的问道：“不会吧，咱们家和王府根本没有什么交情，素馨也已经嫁人了啊。” 韩夫人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素馨的身世啊。” 韩郎官顿时打了个激灵，一屁股坐了起来，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妻子，然后更加疑惑了。 “不对啊，就算素馨不是咱们亲生的，与王府何干？” 韩夫人苦笑：“我哪里知道，昨日王妃提到素馨，提到南阴县，我琢摸着就是因素馨而来。其中必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夫君，你我好好回忆一下，当时收留素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韩郎官努力的回忆，喃喃说道：“当时她穿着破衣服，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其他的就没有了啊。” “是啊，好像也没其他的什么东西。”韩夫人也纳闷。 “你可知道木盒里装着什么？”韩郎官问道。 韩夫人摇摇头：“当时她抱得紧，没打开看。后来忙着给她医治，就更没注意一个小小的木盒。等等……”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紧，吓了韩郎官一跳。 “夫君，我记得木盒上有个图案，似乎哪里见过。当时我觉得眼熟，但后来就没往心上放。”韩夫人说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你倒是说啊，发现什么了？”韩郎官看到夫人脸色变化，紧张的问道。 “夫君，此事太过重大，我有点不敢说。”韩夫人紧张的说道，目光颤抖。她忽然发现，韩素馨有着惊人的身世。 “你快说吧。”韩郎官镇定心神，他知道自己的夫人一向镇定，能有这样大的反应，定然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夫君，若我猜的不错，素馨很可能是王府的孩子。”韩夫人缓缓的说着，心在这一瞬急速的跳动。 韩郎官吓了一跳，这个结论太吓人了。也就是说，自己养了九年的女儿很可能是一位小郡主。 “夫君，木盒上的图案我有幸见过一次。那还是我娘在世的时候，王府送给我娘的贺礼，上面就有那样的图案。当时我真没想起来啊，这下怎办？”韩夫人担忧的问道。 韩郎官知道夫人担忧的是什么。好不容易有个女儿，疼爱了这么多年，回头来才发现，是给别人养的。 对于韩素馨，她们付出的心血不比韩冲少。也从来就没将韩素馨当做外人看待，有着比血还浓的感情。现在忽然让他们将韩素馨送回去，心都在滴血。 “夫人……也许这就是天意吧。”韩郎官仰头叹息。 一行清泪流了下来，韩夫人哭了起来。 “明说吧，若素馨还认我们，必定不会舍了这份情。毕竟我们养了她九年。况且素馨是个懂得孝道的。这么多年，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从来没将我们看作外人，对你我都如亲生父母孝敬的。”韩郎官极力的安慰妻子。 韩夫人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夫君，此事还是你去说吧。我说不出口。” 韩郎官默默的看着她，将妻子搂在怀里，神色凄苦。即便韩素馨身世显赫，但在他们的心里，依然是女儿。 王爷终于醒来了，被王妃斥责一顿。王爷嘿嘿笑着，然后与王妃一起用过早饭。 “臣韩世松求见。”韩郎官恭敬的站在门口，一脸的紧张与无奈。 “什么臣不臣的，赶紧进来。”王爷笑骂道。 韩世松款款的走到二人身前，又是一拜。看的王爷夫妇惊讶，这是怎的了？ “你怎了？难道吃了你家东西，你要收银子是不？”王爷呵呵笑道。 韩世松明白昨日吃酒失礼之事王爷没有怪罪，但现在要说的事，却难以出口。他也知道，一旦说出来，韩家将成为王府的恩人。但恩人不恩人的，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女儿。 “你说吧。”王妃忽然有种感觉，似乎与昨日韩夫人问话有关，也许今日就能真相大白了。 韩世松嗯了一声，让旁边伺候的丫头婆子退下。然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你倒是说啊。”王爷急了，就怕这种酸儒，半天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韩世松默默的组织语言，然后问道：“王爷，您二老可是找人？” 王爷夫妇对视一眼，都露出惊喜之色。 “确实找人。”王妃说道，也没说找什么人。她相信，韩世松会说的，至于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韩世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年臣在南阴县为官时候，捡到一女，年纪九岁。此女手中抱着一只木盒，上面有王府的标记。昨夜我夫妇才想起此事来，请王爷王妃恕知情不报之罪。” “果真如此。恕你无罪，你继续说。”王妃点头道。 “当年这孩子名叫彩儿，我……” “彩儿？真的是彩儿？”王妃和王爷同时站起，一脸狂喜。不用再问了，就是木盒和名字，就足以证明韩素馨就是王爷的外孙女。 见二人狂喜，韩世松知道，女儿就是王府要找的人。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老头子，你听到没有，真的是彩儿，呜呜呜，真的是啊。”王妃喜极而泣，拉着王爷的衣袖不放。王爷也是一脸激动，手都在哆嗦。 “终于找到了，总算给曦儿有个交代了。”王妃喃喃说道。 过了好一会，两位老人才镇定下来，见韩世松一脸凄苦。王爷脸色一怒，如此喜事，韩世松居然板着脸，这是王府看的么？ “大……”胆字还没说出来，王爷就被王妃给拉住。 王妃心思细腻，似乎察觉了韩世松的心思，因为韩夫人没来，足以证明韩家夫人舍不得韩素馨。 “韩世松，你们养育彩儿多年，请受我夫妇一拜。”王妃拉着王爷起身，对着韩世松就是一拜。 韩世松惊恐，急忙跪下：“臣不敢，本就是臣应该做的。” 王爷大喜过望，拉着韩世松的手臂，笑道：“别太拘谨，如此大喜事，应该笑笑。” 我笑得出来么？韩世松只想哭。 “请你家夫人来吧，我有话要说。”王妃笑着说道。如今找到了彩儿，有些事情就必须交代清楚。 韩世松魂不守舍的出去寻韩夫人。不一会韩夫人红着眼眶进来。王妃见二人如此模样，心中更是感激。平常人家养了王府的孩子，恐怕兴奋都来不及。如韩家夫妇这般的，还是少见。 可见他们是真心疼爱素馨，这让王妃心中喜悦。 “你们不用紧张。素馨之事你们明白就是了。我们暂时不打算认她，依就是你们的女儿。”王妃低声说道。 韩家夫妇正沮丧中，忽闻王妃的话，神色一震，继而激动起来。尤其是韩夫人，不敢置信的看向王爷夫妇。< 第七十七章 韩府来人（下） “素馨是我的外孙女，流落多年，如今能被你们收养，是她的造化。哎……此事你们记得就是了，不要往外传，若有什么难事，王府必然会帮……” 韩家夫妇根本没想到会如此。王爷和王妃竟然不是来抢他们女儿的，双双松了口气。韩夫人养育韩素馨九年，感情自不用说。韩郎官也喜欢韩素馨这个聪明伶俐又乖巧的女儿，更是舍不得。 “既然……”韩郎官满脸疑惑的看着王爷夫妇，心中嘀咕，既然找到了，为何又不相认？ 王妃深深的看了韩郎官一眼，自然知道他想的什么。神色微微一收，深深的吸口气，脸上带着伤感，缓缓说道：“不是我们不相认，而是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此中的情形不好对你二人说，你们莫要追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郎官夫妇也不好说什么。看王妃的神色，必定有千百为难。 “既然你们是素馨的爹娘，以后便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就来找老身，必定不会委屈了你们。再者，素馨那边也别说，这孩子是个懂事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我们也会出手。” 王妃说的真切，韩郎官和韩夫人内心热切起来。若说没有一丝激动是不可能的。即便韩郎官为人清正，不喜攀附权贵，但内心里来讲，隐隐有些兴奋。王爷夫妇的亲临，勾起了他一丝**。韩夫人就更加兴奋了，韩家地位本来就不高不低，夫家名声不显，往上数三代，官职都不高，娘家虽然有过辉煌，但到了上一代，就开始走了下坡路。 这个时代，若说不想发财，恐怕大有人在，但若说不想升官，恐怕是自欺欺人。 韩夫人求得就是名，求的是让夫家和娘家有一次翻身的机会。 “多谢王爷王妃，我夫妇必定会照顾好素馨。”韩夫人急忙说道。如今靠着这颗大树，消灾解难是肯定的。至于夫君升官，也不急在一时。就凭养育韩素馨这一件，夫君升官是迟早的事。 见二人并没有急着阿谀奉承，反而拿韩素馨说事，王爷夫妇很是高兴。 “你们不必谦虚，做了这些好事，该是我夫妇二人感激你们才是。”王妃走下来，拉着韩夫人的手。韩夫人甜甜一笑，恭敬的送王妃去了后院歇息。 命苦的只有韩郎官，一脸愁容。这两日来，他终于知道王爷是什么性子。说好听点是不拘一格，说难听点就是没有正形。一口一口的老子，又或者一口一个兄弟，辈分说不清也就罢了，这君臣之礼也乱了。 王爷和王妃住了两日，这才离去。 “素馨竟然是王爷的外孙，真是意外啊。”韩夫人坐在韩素馨原来的闺房里，嘴角露着笑意。 韩郎官小口抿着酒，脸色泛红。这几日和王爷算是熟识了，只要自己勤加努力，修身正德，不说平步青云，至少能高升一级。 “是啊，没想到这孩子倒成了咱们的福气。好在咱们是真心对这丫头的。”韩郎官笑意盈盈。 韩夫人将一串铃铛挂在床帏上，摸着床榻上几乎不存在的暖意，淡淡一笑：“也不知两位贵人怎想的，竟然不想认。若素馨知道，恐怕会激动难以。哎……话说回来，我倒是希望素馨属于平凡人家的孩子。” 韩郎官皱了皱眉，瞟了韩夫人一眼，说道：“她自有她的富贵，以后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这两日，你我去一趟金康，去看看咱们的女儿吧。” 韩夫人笑了，点了点头。 王妃为什么不认韩素馨不得而知，韩素馨也绝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如此高贵。 这几日，韩素馨在家平安无事。然而许多事她还惦记着，比如蓝媚儿到底有什么目的。杨氏与沈枫之间的古怪，还有那一次祭祖时发生的意外等等。至于有些事情，她有了足够的警惕。 刘晴芝和齐云儿是她的敌人，已经注成事实。程紫雪显然对自己也有敌意，但程紫雪毕竟不在沈家，对自己还构不成威胁。 沈华这个人锋芒毕露，韩素馨还没有找到他为什么敌视自己的目的。但她微微有些察觉，似乎与刘晴芝有关。 无聊的坐了一下午，也胡思乱想了一下午。直到流云进来，韩素馨才回过神来。 “少奶奶，杨姨娘求见。” 韩素馨一愣，摆手说道：“请她进来。” 不一会，被两个丫鬟扶着的杨氏脸色苍白的走进来。她的伤势不轻，如今也只能勉强落地行走罢了。 “姨娘何必急着过来，养好了身子也不迟。”韩素馨起身，将杨氏轻轻一扶。 杨氏淡淡一笑，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坐下那一瞬，脸色微微一紧。 “今日好些了，想着多走走，好的利索些。前几日让大夫人和少奶奶去看贱妾，贱妾没能见礼，实不应该。”杨氏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 一口一个贱妾，有意讨好韩素馨。她的辈分比韩素馨高些，但嫡系当家，平日里地位也就平等，如此说倒也不是有错。 韩素馨隐隐觉得杨氏与蓝媚儿有些相似。杨氏也很低调，只不过她的低调显得有些另类，总是被人惦记。而蓝媚儿却低调的好像沈家就没这个人，好像真的就为了靠着沈家完此一生。 “姨娘说的哪里话，你身子有恙，哪来的礼数不周。”韩素馨淡淡一笑，让流云沏茶招呼。 见韩素馨笑容，杨氏眉头微微一展，正好说话，又听韩素馨问道：“姨娘，可见了小弟么？” 杨氏脸色微微一白，忽而哭道：“那孩子真是命苦啊，糟了此大难，是我不中用，没照顾好他。若老爷知道了，又该责罚我了。我这个当娘的，连自己的孩子都管不好……真是没用。” 韩素馨目光细细的看着杨氏，见她抹眼泪，心中微微有些异样。她越发的看不清楚杨氏与沈枫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杨氏红着眼睛抬起头，低声说道：“那孩子从小就没有正形，当娘的也管不好，让少奶奶见笑了。” 韩素馨微微愕然，方才的异样此时反应过来。虽然杨氏诉苦，却没有一丝对沈枫的担心。那孩子如今还关在柴房里，除了每日大吼大叫之外，就是吼着要见娘亲。 杨氏若真的对沈枫有情，此刻必然是求情，为沈枫求情。 其中必有缘故，韩素馨隐隐看出了蛛丝马迹。但这些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关联。她不喜欢杨氏，也不喜欢沈枫，对她们的遭遇，她只能说同情。但若说帮忙，心底里还是抵触的。 “可去见了我娘了么？”韩素馨撇过念头问道。 杨氏摇头，看了一眼韩素馨，又看了一眼站在远处低头呆立的流云，低声说道：“我先来拜见少奶奶，一会就去拜见大夫人。” 韩素馨愕然，愣了一下，这话说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杨氏，见她也不看自己。韩素馨心中细细一思索，也糊涂起来。 杨氏什么意思?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难道是找靠山，找自己当靠山不成？但大夫人才是大房主事的，为什么找我？ 她越想越不对，忽而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姨娘，我娘对你不薄。”没有下一句话，她知道杨氏能听得懂。 杨氏脸色微微一颤，急忙说道：“少奶奶莫要误会，妾身真的没有离间您与大夫人的意思。妾身听闻一些隐秘，大少爷日后……”她也住了嘴，显然下面的意思不能说道。 韩素馨眉头一跳，这才明白，原来杨氏将沈星当做了下一代的沈家掌事人，来巴结自己，以后在沈家就会平安无事。但看杨氏的性子，韩素馨绝不相信她能安分守己。 可如今说来还早，沈星会不会成为下一代家主很难说，除非老祖宗亲自指定，否则就存在变数。而且这个时候，她与婆婆之间本来就有一点小瑕疵，若被婆婆知道了杨氏先来拜访自己，恐怕婆婆心里也不舒服。 若非……杨氏故意如此？是刘氏中间捣鬼不成？ 随即又摇摇头，杨氏与刘氏就是水火，不可能相容，她不信这二人会狼狈为奸。或许是杨氏一己私念，想到这里，韩素馨大概有了方向，脸色还是不悦的说道：“你还是去见见我娘吧。” 见韩素馨送客，杨氏不好强留。但她心里对韩素馨有了更进一步认识。这个少奶奶并不是传言中只会打人的蠢笨女人，而是真的聪慧。 杨氏是有私心，其实与韩素馨想的差不多。她是昨日夜里无意中听到二房里摔杯子的声音，接着听到刘氏喃喃自语的一些话，才惊喜不已的一大早跑来的。 杨氏出了门，韩素馨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来。 片刻之后，黄氏带着汝香来了，脸上浮满笑意。 “娘，快坐。”韩素馨笑着扶着黄氏，见婆婆的神色真的舒爽，也放下心来。 最近她发现自己心思越来越多了，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远离自己而去。甚至说，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 第七十八章 钱是自个的 页面搞活动，求各位支持，这几日一直都是双更，希望书友们多多支持。 …………………………………… 内屋里，黄氏与韩素馨相对而坐。 “呵呵，方才杨氏从我屋子里出去，不想碰到了刘氏的贴身丫鬟。”黄氏拉着韩素馨的玉臂坐下，淡淡的笑着。 韩素馨头一抬，笑道：“娘，您这是下猛药啊。” 黄氏手指点在韩素馨眉心，娇笑道：“我就说瞒不过你。你这丫头心思活络。以前觉得你还小不懂事，可这半年来，却懂了不少事儿。一下就猜到我的用意。刘氏的贴身丫头就是我故意招来的。一来是气气刘氏，二来是让杨氏没得选择。” 韩素馨淡淡一笑，婆婆这一招够狠啊。杨氏拜访大房，就算没什么事，以刘氏的心思和现在的情形，也不得不做出防范。忌恨杨氏是肯定的，还会猜测杨氏和大房达成了某种共识。这种共识对她极其不利。 说到这里，黄氏脸色微微一收，然后说道：“素馨，这杨氏奸猾，肚子里到底想着什么让为娘摸不清。” 韩素馨侧着脸，问道：“娘，她可说了什么？” 黄氏摇了摇头：“她在我这里诉苦，之后就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她似乎打算要做什么不好事儿来。” 韩素馨忽然也有这种感觉，杨氏不该是过来引刘氏的仇恨的，应该还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但此事她们也说不上来，隐隐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韩素馨陷入了沉思。 “好了，不要想了，只要对你我有利，什么事都不管。”黄氏轻轻拍了韩素馨一把。 韩素馨笑笑，接着就看到沈星走了进来。 “娘……”沈星淡淡的问候。 黄氏看到沈星，神色微微一松，刚要说话，就见沈星走了过来，对韩素馨说道：“你爹娘来信，后日过来看你。” 韩素馨顿时大喜，眉色飞舞，急忙问道：“可是真的？” 冷声一声，沈星问道：“我可说过假话？” 韩素馨小嘴一撇，这坏蛋总是盛气凌人，不过是一句兴奋的话罢了，居然如此较真。 “当我没问。”韩素馨也冷哼一声，然后起身喜悦的吩咐流云去准备。 黄氏见二人直接将自己无视，尤其是沈星的冷漠让她有种苍凉的感觉。儿子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起身走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又哀哀的看了沈星一眼。 韩素馨察觉自己兴奋过头了，赶紧去送黄氏。回转过来看着一旁悠闲自得喝茶的沈星问道：“为何对你娘如此冷淡？” “不关你事。”沈星眉头一皱。 “不管就不管，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沈家？”韩素馨挑衅的问道。 “没我的同意，休想!” 沈星冷着脸，但韩素馨看得出来，他很得意。将自己掌控在他手里的那种得意神色让韩素馨有些抓狂。 我打不过他，终有一天，我一定咬他。对，打不过，我可以咬。咬的你变体鳞伤，嘿嘿。 沈星眉头挑了挑，古怪的看着比他更加古怪神色韩素馨。这丫头又犯病了不成？ “咳咳”咳嗽声打断了韩素馨的浮想联翩，她赶紧低下头，叫流苏进来吩咐。 “将这张椅子换掉，对了，那个花瓶不要了，好丑。还有……我之前做的那套青绿色衣裳找出来……” 韩素馨如临大敌一般，让流苏和流云忙个不停。沈星嘴角抽搐，深深的看着韩素馨，最后忍不住了。 “不就是你爹娘来么，家常一点比较好。” 韩素馨恼怒的瞪了沈星一眼，然后快步过来，将沈星推了推，嘟囔道：“你身子下的凳子已经坏了，赶紧换掉。你……赶紧起来。不是我说，就算假扮……”她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沈星无奈的起身，摇了摇头，出了门，片刻后进来十几个下人，在韩素馨的目瞪口呆中，除了床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了。 “他在做什么？”韩素馨傻眼了，莫不是要搬空这里，然后让我在爹娘面前难看？ “少奶奶。”流云和流苏也傻了眼，好家伙，顿时家徒四壁了，连个凳子都没了。 “坏蛋！”韩素馨满脑子都想着等爹娘来了，看到自己过得很好，不让她们操心。可这个坏蛋却故意如此。满心的委屈，她很想哭，这个坏蛋！ “少奶奶，我去问问爷。”流云看到韩素馨脸色发白，赶紧说道。 “不准去，有本事他将床也搬了去。”韩素馨倔强的说道，脸色黑的发紫。 “来了，来了。少奶奶。”一声高喝，接着二十多人快步走了进来。让韩素馨又目瞪口呆的是，这些人抬着许多闪着油亮的家具走了进来。 “少奶奶，这是百年红木圆桌。这是梨花木衣柜，还有大理白玉石凳，漆雕花瓶……” 韩素馨听着这些物品的名字，足足有几十件，惊得合不拢嘴。乖乖，这是将皇宫搬来了吧。韩素馨虽然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但这些东西没一个不名贵的。 等下人们安置好之后，管事的走过来恭敬的说道：“少奶奶，都准备齐全了。” 韩素馨这才缓过神来，忽然一惊，急忙问道：“可是二夫人让你们送来的？”她不得不问啊，沈家就算富贵，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名贵家具。就算有，以二夫人的性子，岂能给我？ 若说是沈星弄来，她更加不信。沈星一天到晚似乎没干什么正事，哪里有这么多钱买东西。 管事的淡淡一笑，说道：“少奶奶，是沈公子让送来的。” 还真的是他？韩素馨真想挠头，这个坏蛋到底做什么啊。他哪里来的银子？ “等等，这些东西你们收回去，太贵重了，我……我用不上。”韩素馨抖了一个激灵，该不会是沈星那个大坏蛋弄过来，然后让我付账吧。 翻翻自己的口袋，就算把自己卖了，也只能买其中的一两件啊。 见韩素馨紧张神色，那管事的古怪的一笑，然后笑而不语，转身就走。 “等等。”韩素馨刚刚追出去，就撞在一人身上。一双大手将她身子一搂，才没有跌倒。 “你是谁啊。”韩素馨怒声喝道，抬头一看，只见一双冷峻的眼睛，还有带着弧度的嘴角，似笑非笑。 “啊……你赶紧将这些东西退回去。告诉啊，我可没钱，真的没有。” 一脸紧张，韩素馨焦急的喊道。 沈星越发的觉得这丫头好有意思，居然让自己将东西退回去。 “你听到没有，这些好值钱的，二婶娘会不乐意的。”见沈星不理睬自己，韩素馨急了。 身子一空，韩素馨感觉自己仿佛飞起来一般，整个人就被抱在沈星的怀里。 “呱躁，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沈星冷哼道。 不值钱？韩素馨抓狂了，这些东西里韩家也才有一件，还让爹爹宝贝一样的供着。那梨花木的椅子就值三百多两，还有那比磨盘还大的百年红木圆桌，估计七八百两银子都挡不住。 记得曾经去了大虞城一位员外家，员外就炫耀说是用百根金条换来的，能不吓人么？ “你不会将我卖了吧。”韩素馨语无伦次的问道，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星瞪了她一眼，将其放在地上。坐在石凳上，敲着木桌，点点头说道：“卖了你也不值几个钱，你看看，这红木圆桌，是上好的大理百年老树，世上也没几套。” 韩素馨听着他的评价，真想一顿王八拳揍得他满脸开花。 “你确定不是用我的钱，也不是用家里的钱？”韩素馨努力的定了定神问道。 沈星嘴角抽搐，这丫头似乎对钱的执着的有点过了。 “不是，都是我的钱。”沈星淡淡的回答。 韩素馨倒吸一口气，眼睛顿时亮起来，自己遇到的是个大财主？天啊，沈星这么有钱？ 要是这样的话，就不能便宜他了，我算算，他欺负过我几次，每次要赔偿多少损失费。还有这半年我陪他解闷的银子，陪聊的银子…… 看着韩素馨眉眼张开，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沈星立即觉得不对劲，欲转身就走。 “我想起来了，我这里还少一副铜镜，还有花瓶，我喜欢茉莉花，还有我身上这件衣裳也不能穿了，需要新的……” 韩素馨还没说完，沈星就已经黑着脸走了出去。韩素馨开心的看着他的背影，哼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是不是应该多弄点钱，以后离开沈家就不会没钱花了呢？ 可开心了好一会，她又失落起来，钱再多也不是自个的。听说欠了别人的债好还，可欠了人情，就难还了。若我要了他的银子，按照沈星的性子，一定会讨回去。我没钱还，恐怕还要用身子抵偿。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哆嗦，不行，我的想法一点都不实际，不能要，坚决不能要。 一会的功夫，她就将自己的想法推翻了，反而愁眉苦脸起来。这些东西怎么还？她望着满屋子的名贵家具，急的发愁。 咦，这些东西是放在沈家的，我又不带走，最多用一下就是了，顿时又笑起来。 流云和流苏面面相觑，看着一会兴高采烈，一会又愁眉苦脸的大少奶奶，心里发毛起来。只有爷在的时候，少奶奶才会像个小孩子。< 第七十九章 猜忌 韩素馨眼巴巴的等着爹娘来，又吩咐流云去管事哪里要了些好茶叶，预备一些糕点。这些常用的东西，倒也不用通过二婶娘。 觉得没露下什么，韩素馨才去找黄氏，毕竟娘家来人，作为主家也要迎接才是。 “哦？亲家要来，可不能慢待了。”黄氏听闻之后，笑意连连。 韩素馨心里高兴，黄氏并没有敷衍她。 “吩咐下去，后日准备斋宴，多备一点新鲜的蔬果。对了，素馨，你爹娘喜欢吃什么？”黄氏问道。 韩素馨想了想，老实的答道：“我娘并不在意这些，不过她喜欢桃子和杏子，我爹爹只喜欢文墨。” “你这孩子，也太小气了。算了，还是我说话，各种水果都要有一些，静月斋的菠菜面也去买些回来，那可是咱们金康有名的小吃。”黄氏说完，汝香赶紧出去吩咐。 说了一会话，韩素馨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汝香慌慌张张的又跑了回来。 “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 黄氏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哪个小少爷？” 韩素馨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沈枫？ “是沈枫少爷。”汝香回答道。 “怎么回事？”黄氏淡淡的问道，并不焦急。一个二房的庶子，还引不起她的在意。 “奴婢不知，刚才有丫鬟一路叫嚷，奴婢就听到这些，赶紧回来报了。”汝香低着头说道。 “你去忙你的，素馨，咱们去看看。”黄氏挥挥手。 韩素馨点了点头，心里琢摸着，沈枫关在柴房，怎的就出事了？莫非是寻了短见不成？但那个孩子性子古怪，又倔强，定然不会轻易自寻短见，恐怕有别的事儿发生。 二人一路走来，拦住一个丫鬟。丫鬟也惊慌，眼神躲闪，吞吞吐吐的才说了。 “沈枫少爷死了，死在水井里，那眼睛睁的老大，可吓人了。”丫鬟说完，身体就抖了起来。 黄氏脸色微微一沉，死人可不是吉利事儿。何况还是杨氏的儿子。杨氏刚刚投奔过来，就出了这档子事，显然不同寻常。 韩素馨吓了一跳，还真的死了？ “娘，这其中透着古怪。”韩素馨低声说道。 黄氏点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咱们还是做点准备，莫要冲咱们来的，应对不急。” 进了客厅，地上用白布盖着一个实体，看那身型，应是沈枫无疑。韩素馨眼神微微一缩，心猛然绷紧。虽然她见过王子峰的尸体，但对死人还是很惧怕。 手紧紧的拉着黄氏，感觉到黄氏也有些发抖。显然黄氏也极其紧张。 “大夫人！”几个家丁赶紧打招呼。 黄氏扫了一眼，竟然未见沈家其他人，惊讶的问道：“其他几房可通知了？” “回夫人的话，二夫人和三老爷都通知了，马上就到。”管家回答。 远远的躲开尸体，黄氏和韩素馨站在门外不敢进去。不到片刻，刘氏和苏楠夫妇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接着是沈东云夫妇和沈明珠，还有沈华。 接着一声嚎啕大哭，只见杨氏悲天跄地的冲了过来，发髻散乱，脚上的鞋袜都丢了一只。 “我的枫儿在哪？啊……枫儿怎可能啊……”杨氏哭喊，就向客厅里冲进去。看到尸体后，原地摔倒，然后呆呆的看着白布。 “枫儿，你不要丢下娘，不要丢下娘啊。”杨氏双手捶地，眼泪不要钱的流下来。众人心微微一紧，也跟着凄凉。 杨氏并没有扑在沈枫的身上，而是距离沈枫一丈远。她似乎是因为伤心过度腿软了，又或者是因为不忍去看自己儿子死去的面容。 “妹妹要节哀啊。”黄氏哀伤的说道。两个丫鬟急忙进去要拉起杨氏。此刻的杨氏仿佛失了魂，一个劲的哭，身子软的两个丫鬟都拉不起来。几个婆子过去，才将杨氏拖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刘氏沉着脸，她的目光看向黄氏，阴冷阴冷的。 黄氏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真是冲着大房来的？这刘氏好毒的心，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韩素馨心也一紧，难道是刘氏做的？ 不对，不对，我和婆婆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刘氏根本无法栽赃我们。再说了，刘氏没必要在她关押人的时候出这种人命案啊，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夫人，我们发现小少爷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管家急忙过来解释。 “好端端的在柴房，他怎就出来了？”其实刘氏比黄氏更加紧张，她现在也有些茫然。她还没将沈枫放出来，沈枫怎么就死了，而且死的如此蹊跷。除非是大房搞的鬼，要阴自己。 “夫……夫人。”两个小丫鬟噗通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煞白的。 刘氏认得，这两个是她吩咐看守柴房的，立即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若不说清楚，将你二人杖毙！” 两个小丫鬟不住的磕头，其中一个颤抖的喊道：“二……二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呜呜呜，我和素儿妹妹守着门，谁知奴婢肚子痛，便离开了。” 另一个叫素儿的丫鬟也赶紧说道：“英子姐姐走了之后，奴婢也肚子痛了。” 看来二人都离开了柴房，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沈枫出了柴房。更加让人怀疑的是，这二人怎的都突然肚子痛了？ “管家，可曾问有没有人瞧见什么？”刘氏阴冷的问道。 管家急忙答道：“二夫人，奴才都问过了，没有人看到沈枫少爷从柴房里出来。” “是你，一定是你害死我的枫儿的。”忽然，杨氏疯了一般向刘氏冲过来。刘氏吓得朝后退，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冲过去，将杨氏扑倒在地。 “呜呜呜，一定是你，是你要害我的枫儿，因为枫儿是沈家的孩子，你见不得我，也见不得我的孩子。”被死死压在地上，杨氏依然吼着。 刘氏脸色发青，这一盆脏水泼在她身上，恐怕很难洗清，除非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指使。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做如此恶毒之事，定然是有人要栽赃于我。”刘氏恼怒的喝道。如今死无对证，杨氏又将矛头对准自己，就算自己辩解，恐怕也没人信。 最重要的是，大房和三房……她的目光看向黄氏，莫非是黄氏做的？黄氏看到刘氏不善的目光，知道自己成了刘氏的目标。 “此事与我无关。”黄氏眼神没有躲闪，与刘氏对视。 或许看不到什么，刘氏转头看向沈东云，沈东云淡淡一笑，摇摇头。 韩素馨默默的瞧着刘氏的神色，那抹焦急与不甘让她隐隐觉得此事与刘氏也没有干系。若是如此，就定有第三人，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沈枫，有什么目的？ 在屋子外面，一道身影躲在树后，两行泪水不断低落，嘴里喃喃自语：“小枫，是姑姑没有照顾好你，要是我早点与你相认，就不会让你枉死。大哥……是我不好，你的嘱托我没有完成。到底是谁害死枫儿的，到底是谁？” 刘氏找不到答案，众人也觉得蹊跷。韩素馨默默的注视在场众人的神色。刘氏不用说，此刻恼怒非常。黄氏脸色阴沉，显然意识到大房无形中成了二房针对的死敌。沈东云和李氏二人默默不语，不知道想什么。 沈明珠靠在李氏身后，眼神布满恐惧，死死的盯着沈枫的尸体。还有……沈楠扶着苏氏坐在椅子上，小心的照看着。 沈华双手支着拐杖冷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一道人影走了进来，沈星背着手，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自若的神色，似乎并不关心这里。走到韩素馨身旁站定，也不说话。 沈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有杨氏大吵大闹，指责刘氏。 “若我真的想要杀沈枫，也不用在我控制他的时候做这样的蠢事。”刘氏被杨氏逼急了，出口反击。 “谁知道是不是你欲盖弥彰，贼喊捉贼。”杨氏嘴角咬破，血流了出来。 “你胡说，你若再纠缠我，休怪我无情。”刘氏恼怒的双手哆嗦，却对杨氏又无可奈何。她从来没遇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女人。 不对，一定是大房做的，否则没人有这个能力暗无声息的杀了沈枫。杨氏和大房走得近，必定为了讨好大房栽赃于我。 可她怎么也不能相信，杨氏为了讨好大房，竟然让大房杀了自己的儿子？莫非是大房逼着杨氏倒向大房，与我死磕到底么？ 刘氏思绪越来越乱，喝道：“来人那，报官，我就不信了，还查不出来到底谁干的。” “报什么官？”忽然，一声孱弱的声音说道。 “老祖宗！”众人一惊，就看到老祖宗被两个婆子扶着走了进来。老祖宗的脸色发白，走路不稳，显然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但她的脸上神色很冷，阴沉的让人感到压抑。 “娘……”二夫人委屈的喊道，上前扶着老祖宗。大夫人和三夫人也赶紧走了过去。 “都当我死了不成，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告诉我。沈枫虽然是庶出，但也是我沈家的血脉，你们就想如此吵闹下去，然后被外人看笑话不成？”老祖宗呵斥道。 “娘，此事蹊跷，您要给媳妇做主啊，媳妇发誓，绝没有杀害沈枫。”刘氏噗通跪在老祖宗的面前。 “起来，不是你做的，有什么好害怕的。”老祖宗瞪了她一眼。刘氏急忙起身，站在一旁，目光阴狠的看向杨氏。 “我也不相信是二媳妇做的。”老祖宗咳嗽一声，憔悴的说道。< 第八十章 密语 刘氏身子一轻，激动的冲老祖宗点头。黄氏和李氏微微含笑，却不说话。这个时候，她们也不打算替刘氏说话。黄氏心里还想给杨氏这堆柴上加把火，可苦于没有有力证据反击刘氏。 也不知道谁做的局，让人看不清楚。哪怕有一丁点的证据对刘氏不利，黄氏都会站出来。 没有把握，黄氏不会轻易出手。韩素馨也瞧出其中不对劲，她更是不知道这场变故到底针对谁。 明面上看起来对刘氏不利，可却没有十足的证据指向刘氏。难道是针对大房？这就更没有道理了。 一团迷雾，让众人晕头转向。 “起来说话，成何体统。”老祖宗瞪了杨氏一样。 老祖宗身上高位者的气势让杨氏神色一缩。两个婆子松手，杨氏快速爬起来，然后跪在老祖宗的面前，一脸的泪痕。 “老祖宗，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枫儿死……” “且到一边去。”老祖宗冷冷说道。杨氏身体一哆嗦，不敢再讲话，站到了黄氏一边。 老祖宗有意无意的看了杨氏位置一眼。黄氏急忙推了她一把。杨氏醒悟了一般，低着头站到了刘氏一旁。刘氏恨恨的瞪着她。 “枫儿的尸体可检查过了？”老祖宗有条不紊的问道。 “老夫人，奴才检查过来，确实是落水无疑，并无被人杀害的痕迹。”管家低声说道。 “也可能是被人推进去的。”杨氏急忙说道。但看到老祖宗脸色，急忙又低下头。 “既然是失足落水，就不用再查了。杨氏，沈枫之死，老身也难过，毕竟是我沈家的儿郎。但无根无据的，且不可乱说话。此事到此为止。”老祖宗淡淡说道，忽然脸色一拧，胸口剧烈起伏，一口血喷了出来。 “老祖宗……”众人惊呼，现场顿时乱了。黄氏等人手忙脚乱，沈星跨步过去，一把抓住老夫人，然后背起来，大跨步的向外面跑去。 韩素馨也吃惊不小，急忙跟在后面小跑。黄氏转头说道：“你留在家里，小心被人利用。” 停住脚步，韩素馨不知道黄氏指的是什么，但觉得今日之事真的有些古怪。杨氏死咬刘氏，而老祖宗又直接替刘氏说话。 按理说，老祖宗既然不喜欢刘氏，借此机会将刘氏抹去就是了，为什么又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杨氏落在后面，见韩素馨回转，踌躇几下，便回去了。韩素馨回到客厅，见沈枫的尸体还摆在那里，心微微一凉。沈家的子孙，也不过如此，死了也就被人遗忘了。 叹口气，韩素馨对留下的几个家丁说道：“送到后院里，好生的看管，待众位夫人回来再定夺。” 说实话，她真的不喜欢沈枫。可如今看到一具尸体，又觉得人的生命真的很可怜。说死就死了，而且还是这般小的年纪。 若说沈枫自杀，她真的不信。她可以打赌，如沈枫这般喜欢钱财的人，不良嗜好那么多，绝不可能什么都不贪图就自杀。 家丁将沈枫的尸体抬走，韩素馨刚要走，忽然一顿，为什么她不在这里？莫非是悲伤过度？或是因为担心老祖宗而忘了？ 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韩素馨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低着头默默的前走，脑海里回旋的东西始终抓不住，让她有点焦急。到底是什么呢？ 大树后面，一双眼睛感激的看着韩素馨。没有任何人去关心那具尸体，唯有韩素馨关心了。 “少奶奶小心。”流云惊呼一声，抢着前来。韩素馨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差点碰到树上。 “少奶奶，您没事吧。”流云关心的问道。 韩素馨摆摆手，刚要说话，就看到前面的花丛，忽然神色一震。想到了，我想到了！ 就是这里，当初杨氏殴打沈枫，将一根针插进沈枫脑袋上的地方。 杨氏虐待沈枫，沈枫偷了二房的东西，杨氏代为受过，最后的时候才交代沈枫之过错，接着沈枫被罚进柴房，杨氏并未过度关心。今日沈枫死去，杨氏虽然很悲伤，却没有扑在沈枫的身上。直到最后老祖宗吐血，杨氏也未曾过来看沈枫的尸体…… 这一连串的迹象表明……杨氏和沈枫并不亲近，一切都是在装。 对，她就是装，装的很疼爱沈枫。可她又为什么装呢？难道是……韩素馨脸色一变，想到了一个不敢想的想法。 如此推测，若三房都没有谋害沈枫，那么最有可能谋害沈枫的就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蓝媚儿，但蓝媚儿似乎不可能。 她忽然又想起沈枫被关进柴房时候，蓝媚儿的神色。莫非蓝媚儿与沈枫也有什么关联？那神色才是疼爱吧。对，当时没有仔细去想，想在想来，蓝媚儿的神色才是对亲人的疼惜之色。 如此再推测，那么凶手就剩下一个……杨氏，杨氏才是罪魁祸首。 可杨氏到底又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讨好大房，一举干掉刘氏？ 这个法子不是不可能，但总觉得哪里又不对劲。 杨氏为什么不与大房商量，以她如此莫须有的罪名，对刘氏根本就构不成威胁。最多让刘氏烦躁罢了。想到最后，韩素馨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但她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杨氏的嫌疑最大。 至于老祖宗，恐怕因找不到证据证明是谋杀，还不如一了百了。 哎，一个可怜的孩子，只不过犯了一点错误，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 回到院子里，韩素馨派了流云出去打探消息，不一会，流云回来说老祖宗缓过神了，要她过去。 “老祖宗要我过去？”韩素馨诧异不已。 流云点点头：“是大夫人叫奴婢过来的，少奶奶，您还是赶快过去吧。” 顾不上收拾，韩素馨急忙向老祖宗的院子快步走去。 老祖宗突然要见我，为了什么？难道老祖宗不行了？ “快，快点。”韩素馨反而催促着，心里越发的不安。若老祖宗真的不行了，恐怕沈家要乱了。 老祖宗院子里站满了人，各个神色焦急、悲切，尤其站在最前面的沈东云，眼眶里都是泪。沈星虽然站的笔直，但背影却显得萧瑟。 韩素馨心猛然一收，难道真的…… 急切的快步赶过来，众人的目光看过来。黄氏眼神萧瑟的对韩素馨说道：“老祖宗让你和星儿进去。” 当二人进去的时候，碰上刚刚出来的沈楠夫妇。看样子老祖宗挨个叫进去说了话。说什么话恐怕没人知道。 苏氏冲韩素馨淡淡一笑，笑得很勉强。韩素馨点点头，跟着沈星走了进去。 屋子里昏暗不少，床榻上斜斜的躺着一个人，用大棉被盖着。床榻下站着一个婆子，是陪了老祖宗一辈子的人。婆子偷偷的摸着眼泪，见沈星二人进来，端茶后退了出去。 “祖母。”沈星低声叫着，走上前去，跪在榻前。韩素馨也跟着跪下。 对于这位老祖宗，这半年也只不过见过四次，说实话，她很敬重。不论是当时因金康世家逼迫，还是因白龙寺的刁难，老祖宗都做的很公平，而且她身上的霸气让韩素馨折服。之前老祖宗单独叫了她与婆婆说了话，几乎就是临终遗言。 如今恐怕就是最后一次说话了。 “星儿啊。”老祖宗微微睁开眼。此时看去，老祖宗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双眼深深的凹进去，脸上的皮肤仿佛脱了水一般，贴在骨头上。 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就成了这副模样。韩素馨深深的被震到了。她不是害怕老祖宗，而是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若将来自己变成如此模样，不知道自己的相公会不会对自己始终如一？ 没办法假设，也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奶奶。”沈星直接称呼道，上前握着老祖母干枯的手，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星儿，别哭，奶奶这辈子啊，活的值了。想当年啊，你爷爷与我，东征西站二十年，一辈子未曾有过嫌隙。你爷爷因我未曾取过妾室，他的情义，奶奶这辈子都感激他。” 如叨叨絮絮过往，韩素馨默默的听着。老祖宗言辞里的暖意与欣慰，让韩素馨也感到暖暖的。 “你五岁就离开家了，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为难你了。为了沈家，你背负的太多了。别怪你娘，都是我做的主……” “我的三个儿子里面，最没出息的不是你三叔，也不是你二叔，而是你爹爹。” 沈星身体微微一抖，默默的看着老祖宗。韩素馨也诧异不已，不是说沈东桓将军当年名噪一时么？怎的在老祖宗的眼里成了最没出息的一个。 “你爹爹当年是很厉害，可惜被名利冲昏了头脑，遭人暗算，这是他咎由自取。不过，这是我沈家的耻辱，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报了这个仇。仇人是谁我就不说了，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素馨，你过来。”老祖宗伸出手，韩素馨急忙跪着爬过去，握住她的手。手心里都是皱皱的感觉，让她想起当年逃荒的时候，娘的手也曾粗糙的蛰手。 “老祖宗。”不知怎的，或许逝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吧，眼泪默默的流下来。< 第八十一章 齐云儿求婚 “你是个好孩子，刘氏唯一作对就是这件事，让星儿娶了你。你答应我，日后一定要除掉刘氏。”老祖宗忽然压重了声音。 韩素馨身体猛然一颤，这句话让她紧张不已。她有想过将刘氏搬到，却从没像老祖宗这样直白过，要将刘氏直接除掉。 这是杀人，她韩素馨从来没做过啊。 “不要怕，老祖宗我不知道杀过多少人，这辈子要是还债就还不完了。有些人该死，没必要惋惜。她若不死，就是你死。你的婆婆虽然聪明，但做事不够大胆，所以才被刘氏压了这么多年。” “将沈家交到她手上，我不放心。星儿虽是我理想的沈家家主，可惜他的辈分太低，所以等我去了之后，你们随便折腾吧，只要让沈家重新辉煌起来就是了。” 韩素馨和沈星都不言语，心中却暗暗苦笑。没想到自己与沈家越捆越紧了。老祖宗的这些嘱托，她真的不想接受，接受就等于放弃去寻找小星哥哥。 “还有最后一件事，沈枫是我杀的。” 韩素馨猛然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老祖宗。她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老祖宗竟然杀了自己的孙子。不过很快，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沈星默默不语，但韩素馨忽而镇定的眼神让他点了点头。这标示他早就知道什么了么？ “不要惊讶，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们二人，其他人我都没说。沈枫不是我的亲孙子，杨氏骗了我们，可惜我动不了她。日后她也是你们的敌人，帮我除掉她。” 不到一炷香，老祖宗竟然让他们除掉两个女人，韩素馨都感觉自己满手沾了血，仿佛是刽子手。 “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好好去吧。我能给的不多，星儿会护着你。”老祖宗声音越来越弱。 韩素馨看了一眼沈星，低声问道：“老祖宗，若是沈家因此散了怎么办？” 老祖宗深深的看着韩素馨，嘴角露出微笑：“若无力扛起沈家，就离开吧。散了就散了，到时候以星儿的家为我沈家正统，此事我留下了遗书，星儿好好收着。” 老祖宗颤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沈星默默的收了起来。 “去吧，后面的人我就不见了，我累了。”老祖宗低声说着，双眼闭了起来。 沈星拉着韩素馨的胳膊，二人退了出来。 沈华和沈明珠等人都等在外面，见二人出来，就急着进去。沈星双臂一展，淡淡说道：“老祖宗歇息了。” 沈华脸色一沉，老祖只见了长孙和沈楠，不见他们岂不是说地位不够么？ “星儿，老祖宗给你们交代了什么？”刘氏眼睛一转，淡淡问道。虽然极力的表现平静，但韩素馨看的出她很焦躁。 沈星瞥了一眼，然后拉着韩素馨离开。黄氏见状，急忙跟着过去。刘氏脸色微微阴沉，带着沈楠夫妇和沈华离开。沈东云和李氏微微叹气，让沈明珠回去照顾沈浪，他们二人一直守着老祖宗的屋子。 “说了什么？”黄氏也好奇的问道。她更加希望知道老祖宗是不是将沈家交给了自己。 之前她们进去的人多，被老祖宗赶了出来，如今却只让沈楠夫妇和沈星夫妇进去过了话。 沈星目光游离昂首说道：“没什么。” 黄氏见沈星不想说，又看向韩素馨。韩素馨无奈，老祖宗说的那些话，一个字儿都不敢说出去啊。她冲着黄氏苦笑，然后摇摇头。 黄氏失望的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沈星和韩素馨二人对坐，相互望了许久。 “你……”韩素馨望着沈星，看到他神色中的落寞，在这一刻仿佛凄凉了许多。 “其实小的时候的事我记得不多，但脑子里记得奶奶对我很好，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那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忽然有一天，爹爹要带走我，带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血色天地……” 沈星默默的抬起头，闭上眼睛。韩素馨没有再问，或许那个时候才是他最值得记忆的童年。 二房的屋子里，没有人敢说话。刘氏一脸阴沉，让沈楠夫妇和沈华无比压抑。 “方才没有看到老祖宗将黄金头饰交给沈星，如此就好办了。”刘氏目光阴沉的说道。 沈楠低着头，手臂稳稳的拖住苏氏。苏氏将头挨在他的肩膀上，发出匀称的呼吸声。沈华脸色露出惊喜，低声问道：“娘，如此说来老祖宗会将家主的位子传给爹爹了？” 刘氏摇摇头：“你祖母心思太重，很难猜到她想什么。不管她给不给，这东西我都要定了。” 沈华笑笑，看了一眼沈楠，心中鄙视不已。也就是这位哥哥沉得住气，不放在心上。 “你们都去吧，这月份不小了，好生照看着，别经常走动了。你妹妹估计也要生了。”刘氏淡淡说道。 沈楠扶起苏氏走了出去。沈华没走，说道：“娘，我的事您……” 刘氏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舅舅那边我已经说了，应该没问题，不过你还是学点本事，否则让你舅舅面子上不好看。” “娘，孩儿知道了。”沈华眼睛一亮，兴奋说道，转身就跑了出去。因为兴奋，忘了拐杖。 “哎哟，痛死我了！” 齐家，齐夫人脸色微微一颤，失声问道：“可是真的？” “方才传来的消息，恐怕是不行了。”管家低声说道。 “娘，这可怎么办啊。”齐云儿紧张的喊道。沈家老祖宗若是走了，齐家与沈家的关系就不会如以前那般亲密，她与沈星就更加不可能了。 齐夫人站起来，说道：“备轿，我要去沈家。” “娘，我也去！” 已经是午夜一更，齐夫人与齐云儿来到沈家。此时的沈家人沉静在一片萧瑟之中。几乎所有的沈家人都没有休息。有的在抄经书，为老祖宗祈福，有的烧香拜佛，有的守在老祖宗的门前寸步不离。 现在是关键时候，就看谁的心更诚，谁能得到老祖宗最后的遗言，成为沈家的家主。 沈星与韩素馨就守在门口，还有三叔沈东云。韩素馨默默的低着头，或许只有自己三人才不将沈家家主看在眼里吧。 “三叔，你若是累了，就回去歇息吧。”韩素馨见沈东云哈欠连天，不由得说道。 沈东云红着眼睛，使劲的摇头，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下。 “不妨事，你们老祖的寿材全部都准备妥当了，如今就敬敬孝道吧。”沈东云苦楚的一笑，然后靠着墙。 “几位主子，你们都歇息去吧，若是有事，老奴叫你们就是了。”婆子从屋子里出来，低声说道。 沈东云叹口气，看了沈星一眼，说道：“走吧。” 刚刚从院子里出来，就看看到几人行色匆匆。韩素馨没瞧见对方的人，对方却喊叫起来。 “沈星哥哥，沈星哥哥。”一道人影冲了过来。韩素馨立即听到那声音属于齐云儿的。 沈星驻足，只见齐云儿快步走到身前，脸上带着笑容。 “沈星哥哥，你瘦了。”说着话，伸手摸沈星的脸。沈星向后退了一步，目光阴沉，低声冷冷说道：“莫要惊扰了老祖宗。” 齐云儿脸色一变，这才想起为什么事儿来的。 花痴，韩素馨暗暗骂道。这齐云儿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每次见到沈星都会变得白痴一样。也不知道沈星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个坏蛋上辈子一定欠了不少女人的债。 “星儿，老夫人如何了？”齐夫人焦急的问道。 韩素馨诧异的看看齐夫人身后，空空如也。这沈家还真的如同齐家，两个大活人都进来了，竟然没人跟着来，也没人通报。 “恐怕不太好。”沈星没有隐瞒，对于齐夫人和齐大人，那是他的叔叔辈，至少要比沈东陵要亲切。 “不行，老祖宗不能死，她死了我怎么办？”齐云儿口无遮拦的喊道，急的不知所措。 沈星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齐夫人恼怒，这个女儿说话怎就没把门的？ “我这就去求老祖宗赐婚，我要做沈星哥哥的平妻。”没等齐夫人阻拦，齐云儿就又喊道。 齐云儿对于自己语言中的冒犯一点都没察觉，齐夫人反而被吓得脸色发白。齐家依附沈家而活，若沈家发了怒，齐家也不好活。 “闭嘴！”齐夫人怒不可遏的喝道，上前就是一巴掌。 齐云儿捂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娘亲。这还是懂事以来娘亲第一次打自己。 “娘，你打我了。”齐云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齐夫人。 齐夫人神色微微一颤，上前去摸齐云儿的脸。齐云儿后退一步，满眼含着泪，转身就走。而此刻的韩素馨正巧站在她的身前。 “滚开！”齐云儿一把推开韩素馨。韩素馨一个不妨，向后扬倒，惊叫一声。一双手稳稳的将她托住。 沈星将韩素馨扶起，轻声说道：“小心。” 如此温柔的话，让韩素馨一愣。尤其看到沈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深沉如海，心猛然一颤。< 第八十二章 劝婚 “你滚开，不准动沈星哥哥。”齐云儿气势汹汹的扑过来。韩素馨大吃一惊，刚要躲开，一道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齐云儿撞在沈星身上，蹬蹬蹬的被反弹回去。她双目圆睁，如喷火一般。之前被齐夫人打的委屈，如今看到沈星居然护着韩素馨，腹中腾的一下升起无数火苗。 “沈星哥哥，你就真的不喜欢云儿么？云儿哪里不好了？云儿可以不做你的正妻，就做平妻好不好？”含着委屈，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韩素馨。 韩素馨眉头一挑，若好好说话也就罢了，如此气势逼人，她绝不会退缩。不为争沈枫，而是为了自己。 沈星娶多少房妻妾她不管着，如今老祖宗危在旦夕，沈家已经够乱的了。若沈星再娶这么一个祖宗进来，不说沈家变成什么样，就是自己也不得安生。至少在自己离开沈家之前，决不允许沈星身边还有女人。 “你想得美，想当平妻还不够资格。”韩素馨冷冷说道。 “你才不够资格，你不过是乡下丫头，凭什么和我争？”齐云儿不甘示弱的问道。 韩素馨目光一闪，看向沈星，问道：“你也觉得我是乡下丫头？” 如此郑重的话，沈星还是第一次见她郑重的问出。双眼微微一眯，手一伸抓住韩素馨的小手。 “我从未看不起乡下人，我祖父的祖父也是乡下人。而你……”他慢腾腾的说着，然后看向齐云儿：“齐叔叔也是草莽出生。” 齐云儿身体微微一颤，她岂能不知道父亲曾是强盗出身，后来参军之后跟着沈尚书三年，又跟着沈东桓将军才慢慢崛起。 齐夫人默默的看着沈星，她现在才发现女儿似乎与沈星有很大的隔阂。不对，是女儿与韩素馨如仇敌。她一直以为沈家老祖宗喜欢云儿，会将云儿许配给沈星。 去年时候，沈家老祖宗曾有过提议，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未有进展。她还以为沈家老祖宗有什么考量。直到后来沈星娶了韩素馨，她才有些惊慌。不过她也不是寻常女子，觉得齐家的身份不足以与沈家门当户对，也就淡了云儿做正妻的心思。 她一直想着云儿若能做平妻或者贵妾就好了。今日过来，就是在老祖宗弥留之际，希望知道老祖宗的安排。现在看来，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我爹爹才不是。”齐云儿哭着喊道，沈星的话无疑给她一个沉重的打击。 韩素馨默默不语，她不想同情齐云儿，对于不知进退，口无遮拦，不会审时度势的人，死有余辜。人总要活在对应于自己的环境中，如果不喜欢，要么换个环境，要么努力的去改变自己。 齐云儿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的愚蠢最终会害死自己。 “云儿，回去。”齐夫人羞恼的喊道。 沈星的话对她也是羞辱，再待下去，不知又会怎样。 “娘，我不要，我要找老祖宗。”齐云儿吼着，然后向老祖宗的后院疯跑而去。 齐夫人大吃一惊，急忙追上去。沈星看了韩素馨一眼，满眼无奈。 “你也有无奈的时候啊。”韩素馨抿着嘴笑。沈星刚才奚落齐云儿，她很高兴。虽然这个坏蛋坏坏的，但至少关键时候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如果没有小星哥哥，沈星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大夫人和汝香远远走来。 韩素馨急忙拜见，然后说道：“是齐云儿去寻老祖宗了。” 黄氏脸色一惊，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急忙说道：“你们还不拦着，若是老祖宗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黄氏急忙追过去，韩素馨也只好跟上。沈星皱了皱眉头，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跟过去。 沈星优哉游哉的跟在后面，韩素馨小跑的满头是汗，转头看到那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跟着，心头就是火。这个坏蛋什么时候都处事不惊，真是要命。 “人呢？”大夫人和韩素馨赶到老祖宗院子门口，却不见齐家母女。 “该不会是进去了吧。”大夫人焦急的问道。 韩素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若老祖宗真的见了齐家母女，那就说明一个问题，齐云儿很可能会入住沈家。 “素馨，若老祖宗同意了，你会怎样？”黄氏显然也明白，转头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不知道说什么好，若说内心的话，她不喜欢齐云儿，更不可能与齐云儿同侍一夫。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夫君会娶除了自己之外旁的女子。 或许从小太期望，将小星看作自己一个人的，从来没想过夫君还要娶妻妾的。 如今她忽然觉得一直以来的想法似乎错了。若找到了小星哥哥，他也许会娶很多妻妾，而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个。 “娘，我不知道，若沈星同意，我也没有异议。”韩素馨有点失落，内心深处隐隐的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沈星再要娶一个女人进来，她会感到心痛。 黄氏看到韩素馨脸色不好看，叹息一声，说道：“其实，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只是咱们沈家一直以来都遵循老祖宗的惯例，未曾再娶妻妾。如今变了，连你公公躺在床上都娶妾了。” 不知是哀叹自己，还是安慰韩素馨，黄氏默默闭上眼睛。 沈星走上前，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韩素馨看到他冷峻而光洁的面容，隐隐觉得像一个人。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等了半个时辰，齐云儿和齐夫人兴奋的走了出来。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沉，莫非真的成了？ “大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都在啊，老祖宗正巧要让老奴去寻你们。”婆子跟在后面出来说道。 “沈星哥哥，老祖宗同意了，同意我做你的平妻。”齐云儿脸上泛着潮红，激动的喊道。 沈星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大夫人。”齐夫人淡淡一笑，却也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兴奋。 “嗯。”大夫人点了点头，走了进去。韩素馨跟在后面，就看到齐云儿挑衅的目光。 韩素馨，你等着，等我与你平等了，你休想霸占沈星哥哥，到时候要你好看。 三人再次进入老祖宗的屋子。此事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死气。两根蜡烛摇曳，剪出两道身影。不过一个是躺着的。 “娘……”黄氏走上前，半跪在床前。沈星和韩素馨也跟着跪下。 “你们来了。”老祖宗虚脱无力的说着。 “星儿，齐家的事儿我已经答应了。齐家对我沈家不薄啊，你就应了吧，就当我最后一个请求。” 沈星默默不语，韩素馨知道，事实已经注定，她无力改变什么。 “娘……事儿您就别操心了。相信星儿会做好的。”黄氏低头抹着泪。 忽而沈星抬起头，淡淡说道：“奶奶，齐叔叔是好人，他看着我长大的。原本我不该拒绝您，也不能拒绝他。可婚姻大事，我有权选择是不是适合我的。奶奶，我不想让您失望，但希望您让孙儿自己选择。” 说完，磕了三个响头，沈星站了起来，然后迈步走了出去。黄氏和韩素馨愣愣的看着沈星走出去。二人均吃了一惊，沈星竟然直接拒绝了。 一般在长辈弥留时候，晚辈都不敢违抗遗言，但沈星却如此做了。 “娘，您别生气，星儿只是固执，待我去劝劝就好了。”黄氏焦急的说道。若因此事让老祖宗怒火攻心走了，恐怕沈家全家上下都饶不了大房。 “哎，算了，他长大了，由他去吧。其实云儿那丫头太浮躁，太任性，原本我不同意。可想起他父亲曾经救了大郎，总是觉得亏欠他们。或许我有点意气用事了。” “如今我已经应了，就娶进来吧。星儿将她关在屋子里也好，外放也好，都由他。只可怜云儿不知道进退啊。” 韩素馨心中一凉，老祖宗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这不就是软禁么？将一个女儿家的娶进门，然后硬生生的关到老。就算不关起来，只要被无视一辈子，就会让人发疯。 韩素馨现在才发现老祖宗心有多狠，对比自己和刘氏做的那些事，简直微不足道。 之前老祖宗让自己除掉刘氏和杨氏，如今又是如此计策，她都感到浑身发冷。心下暗暗想着，幸亏老祖宗要走了，不然的话，哪天得罪了老祖宗，自己是不是也会成为她的眼中钉，然后被人除掉？ 想想沈枫那个孩子吧，因不是沈家血脉，竟然被老祖宗悄无声息的除掉了。 “娘，儿媳知道了。”黄氏低声应着。 韩素馨还在发愣，越看老祖宗越发的感觉到害怕。 从老祖宗屋子里出来，黄氏叹息一声，瞧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儿媳，低声说道：“莫要想那么多，此事儿可以拖一拖，待老祖宗过世了，就好办了。” 韩素馨明白婆婆的意思，老祖宗过世，就有三年的丁忧，不得婚娶。可觉得婆婆没必要如此帮自己。沈星娶的妻妾越多，沈家岂不是子孙更多？难道是婆婆因为蓝媚儿的事情，心中有恨意，转嫁到齐云儿身上了？< 第八十三章 谁才是正妻？ 出门来，已经不见了齐家母女。这二人早已经欢欢喜喜的走了。 韩素馨回到屋子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沈星独自喝着酒，神色冷漠，不知想什么。韩素馨坐在床上，默默的看着他。 如今老祖宗弥留在即，齐家也不好提出迎亲的话来。等老祖宗过世，又有三年不能嫁娶。自己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娶她。”沈星忽然开口说道。 “我才不管你娶不娶呢。”韩素馨转过头，心跳加速。他这是给我暗示么？ “哦？”沈星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也好。”沈星点了点头。 也好？什么意思？韩素馨转头看向沈星。 八朝古都，京城繁盛如华。 第一相府刘府中喜气洋洋，相爷刘雄身体富态，宽大的衣袖遮盖椅子，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紫砂壶，细细的抿着，嘴角不时露出微笑。 一道翠绿色身影偏偏飞舞进来，眉色飞舞，欢喜的向刘雄一拜。 “晴芝，以后可不许如此冒失了。做了太子妃之后，就要注意分寸。”刘雄开怀大笑。 刘晴芝喜悦的走过来，拉着父亲的衣袖，眉色飞舞的问道：“爹爹，真的定了么？” 刘雄点点头，高兴的说道：“昨日我求见了圣上，圣上虽然没明说，但却透露出了意思。你要做好准备，不出意料，这个月圣旨恐怕就下来了。这可是我们刘家流芳百世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千盼万盼，总算是有音了。只是为了这个，我上下打点，就花了数万两银子啊。你可要挣点气，等做了太子妃，给我狠狠的搜刮回来。” 刘雄得意的说着，刘晴芝心中默默的想着，等我做了太子妃，沈星，韩素馨，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爹爹，若做了太子妃，就不能随意进出皇宫了。我想出去游玩几天。”刘晴芝摇着刘雄的手臂。 “呵呵，去吧，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你就赶紧回来。”刘雄拍着女儿的肩膀说道。 刘晴芝拜谢之后，转身就走了出来。去沈家，让韩素馨知道，我将会成为她不可仰望的存在，让她嫉妒我，仰望我。 一块玉佩从衣袖中取出，刘晴芝暗暗冷笑。沈星，我知道你就是当年叶城的小星了。若不是利用程紫雪，还真不知道这枚玉佩是你的，当年你骑在我身上暴打我那一幕，我还历历在目。 真的感谢你，让我知道你的存在。既然你不是我的，我就毁了你，谁也别想得到！ 宁彩儿，那个小贱婢，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活着，但沈星不是你的了。你若知道她娶了一个乡下丫头，你会开心么？ 那个韩素馨也不是好东西，迟早我会让你粉身碎骨，让你知道我刘晴芝的厉害。 齐家，齐云儿兴奋的一夜未曾睡着。天一亮就去找娘亲。齐夫人收拾完家务，拉着齐云儿说话。 “娘，我真的可以嫁给沈星了。这是真的么？”齐云儿兴奋的小脸通红，仿佛做梦一般。 但齐夫人却没有她那般兴奋，若不是昨夜见了沈星的态度，她还会高兴些。但现在，她隐隐有些担心。 “云儿，沈星或许不适合你。”齐夫人低声说道。 齐云儿脸色一变，急忙拉住娘亲的手，大声问道：“娘，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沈星就是我的，我才是他的良配。” 齐夫人哀叹一声，女儿中了沈星的毒了。但女儿既然认定了沈星，自己就一定要帮她。 “云儿，既然如此，此事不能拖延。如今老祖宗病着，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你也不可能被娶进沈家。若老祖宗故去，又有三年守孝之期。”齐夫人忧心忡忡的说着。 齐云儿从来没考虑过这些，还以为明日就可以嫁人。听闻母亲的话，顿时急了。 “娘，这可怎么办？” 齐夫人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的说道：“如今的办法，就是让沈星无法推掉这门亲事。你最多等三年罢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整个金康都知道，沈家老祖宗已经同意了你与沈星的婚事。就算三年过去，沈星也推辞不得。” 齐云儿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娘，三年我可以等，只要能嫁给沈星哥哥，就算十年我也可以等。” 齐夫人哀叹的摸着女儿的头，这丫头啊，太傻啊。人生有几个十年，那时候都成老姑娘了，谁还要。 “大少奶奶。”流云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急急的喊着。 “慢慢说，怎么回事？”韩素馨正洗着脸，低声说道。 流云急忙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外面都传开了，说沈家老祖宗同意沈星纳齐云儿为平妻了。” 韩素馨一愣，暗暗一思索，齐夫人不简单啊，居然想出如此好办法，明摆着威胁沈星。 “知道了。”韩素馨淡淡说道。此事她无能为力，根在沈星身上。既然沈星摆明不会娶齐云儿，那就让他自己解决，我不用皇上不急太监急。 流云见大少奶奶一副不在意的神色，挠挠头退了出去。 收拾完之后，韩素馨收拾了一下屋子。爹娘要来了，可这个时候似乎有些不妥。下午时候，韩素馨得到禀报，韩家夫妇已经进了金康城。韩素馨立即出门等候，翘首以望。两辆车缓缓走进，韩素馨激动的小跑过去。 “素馨……”轿帘解开，露出韩夫人精美的面容。 “娘！”韩素馨红扑扑的小脸，伸出手扶着韩夫人。韩郎官下车，然后小心的扶着妻子下了车。 “爹爹，娘亲，你们辛苦了。”韩素馨喜悦的笑着。 韩夫人搂着女儿，慈眉善目的说道：“你啊，都做人妇了，还如此大大咧咧的。” “亲家来了，快来，去屋里说话。”得到消息的大夫人赶了出来，笑容满面的招呼。沈星跨步出来，向韩郎官和韩夫人一拜。 众人向院子中簇拥而去。刘氏带着丫鬟婆子几人走了出来。 “亲家来了，可要好好招呼啊。”刘氏眉眼微微一抬，淡淡的说道，有些阴阳怪气。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变，对韩夫人说道：“娘，这是二婶娘。” 韩夫人走上前，款款一拜，说道：“二夫人可好，好久不见了。” 刘氏瞥了一眼韩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也好啊，只是这皮肤有些暗了，明日我教人送你一些好的膏药擦擦。” 韩夫人的脸色僵在脸上，暗恨自己没事找事。韩素馨知道刘氏与娘相识，却没想到二人关系并非有多好。她立即想到当初娘说自己的亲事还是二婶娘推荐给老夫人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看来当初二婶娘是因为什么目的，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推荐了自己。也许是歪打正着，沈星竟然同意了。 “那可多谢二夫人了。”韩夫人淡淡一笑。 韩素馨脸色不悦，想要出口，却被娘拍了拍手臂。黄氏见自己的客人被刘氏刁难，也不悦起来。 “二弟妹，若没事，我们就走了。对了，让让路，你一个人占的道太宽了。”大夫人淡淡的说道。 刘氏还没反应过来，韩素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几个会意的下人面色露出古怪。 韩素馨一行人离开，刘氏才疑惑的问道：“她方才说的什么意思，为何那丫头发笑？” 一个小丫鬟紧张的说道：“大夫人说您一个人占了这么宽的道。” 刘氏还是没反应过来，刚要问，忽然脸色一拧，骂道：“她说我胖是么?我哪里胖了，我哪里就占了道了？” “黄氏，你欺人太甚！” 韩素馨等人听不到后面的骂声，但却知道刘氏反应过来之后是什么表情。 “婆婆，您这话可真是解气。”韩素馨笑着说道。现在两个娘在，只好区别称呼了。 韩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会取笑婆婆了。” 黄氏淡淡一笑，拉着韩夫人进了屋。韩郎官对女人之间的争斗没有兴趣，拉着沈星在一旁说话。 不一会，沈东云和李氏走了进来，相互客套一番。 “素馨没给你们惹麻烦吧。”韩夫人笑着问道。 黄氏淡淡一笑，扫了一眼韩素馨，说道：“这孩子乖巧，哪里会惹事。我就没见过如此乖的儿媳妇。” 虽然是客套话，但听在韩夫人的耳朵里，还是很受用。能不好么，这可是晋王的外孙女。可惜不能说出来。若沈家知道，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 “我怎么就看不出乖巧来。”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愕然，谁如此不知分寸的说话？ 一道人影走了进来，面带讥笑，竟然是齐云儿。 “拜见婆婆，拜见姨母。”齐云儿先向黄氏一拜，又拜了韩夫人。不过却是两个不同的态度。对黄氏，是恭恭敬敬的做了福。对韩夫人只是淡淡的弯了腰。 黄氏脸色尴尬，齐云儿还没过门，居然就婆婆叫上了。韩夫人也诧异了一下，难道沈家大房还有个儿子不成？ “你怎么来了？”黄氏问道。 “婆婆，我在家里闲着无事，便过来给您请安了。”齐云儿乖巧的说道，目光看向韩素馨，得意的笑着。 韩素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无视的对韩夫人说道：“娘，老祖宗给夫君许了齐家的女儿做平妻，她就是以后才娶的女子。” 韩夫人脸色微微一惊，就连坐在不远处的韩郎官也诧异的抬起头。< 第八十四章 伉俪情深 齐云儿进来时候，韩郎官就没在意。而沈星却装作没听见一般，抿着茶水。 听闻韩素馨的话，齐云儿立即觉得自己矮了一头。什么叫做以后才娶的女子，岂不是说韩素馨还压在自己头上？ “你……”齐云儿刚想反驳，忽然想起娘的话来。硬生生的将口中话咽下去，冷哼一声。等我进了沈家的门，咱们再看看谁厉害。 韩夫人看的出来，齐云儿与女儿不对付。男人三妻四妾她并不在意，韩郎官当年都有三个妾室，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都遣散了。 “姨母，方才说素馨姐姐乖巧呢。呵呵，她真的乖巧，几次差点动手打我。晴芝姐姐可是被她的好狠，一张脸都差点打的别人认不出来了。”齐云儿讥笑着说道。 韩夫人诧异的看向韩素馨，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沉。 黄氏无奈，此事还真的反驳不得。媳妇儿动手打刘晴芝，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更何况她打的不止刘晴芝一人，还有金康城许多名门千金。 齐云儿找韩素馨难堪，示威的看向韩素馨。韩素馨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打了，又能怎样，莫非你也想要挨打么？你以后也会成为沈星的妻子。” **裸的威胁，韩素馨没有一丝的遮掩。沈星眉头抬起，看向韩素馨，忽而一笑。 这才是有胆识的女子！不过，她竟然说齐云儿是我的妻子！ “你……你敢威胁我？”齐云儿脸色一变，她现在发现一个不好的征兆，若自己嫁给沈星，韩素馨动起手来怎么办？ “我就威胁你了，你能怎样？”韩素馨淡淡问道。 “好了，都别说了。云儿，此间没你什么事，下去吧。”黄氏急忙打圆场。她挑了挑眉，对齐云儿不请自到，还出口先伤人的做法表示不满。 “婆婆，云儿先退下了。”齐云儿知道在韩素馨这里讨不了好处，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你这孩子，莫要太过了。”韩夫人责备，但语气之中相当的喜欢。她看到了韩素馨强势的一面，这样的人才不受欺负，更何况是晋王府的孙女，就更不能受欺负。 看来不用担心素馨了，只要她能过得好，韩家也好给晋王府交代了。 众人说了一会话，大夫人招呼韩郎官夫妇用饭。因是大房亲戚，未请二房参加。沈东云被请来陪韩郎官，李氏也只好留下。 到了晚上，黄氏告辞离去，留下韩夫人与韩素馨母女说贴心话。 “娘，您多住两天吧。”韩素馨摇着韩夫人的手，撒娇的说道。 韩夫人欣慰的拉着她的手，抿着嘴笑：“你啊，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总算还是知道疼娘，不枉我养了你九年。素馨啊，在沈家可有人欺负你？我看那齐云儿似乎对你有敌意。” 韩素馨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将这些烦心事说给娘烦心，笑道：“娘，她就是一只小蚂蚱，您不用操心，我动动小拇指就将她按趴下了。” 韩夫人哭笑不得，点着她的额头，笑道：“你呀，凡事都留个心眼，有些人看起来容易对付，可你一不小心就会被坑。” “知道了娘，您好生坐着，女儿给您揉揉腿。”韩素馨推到娘，然后仔细的按摩起来。 韩夫人躺在软卧上，心中思索着，王妃为什么不让告诉素馨呢？ “娘，哥哥的婚事可有眉目了？”韩素馨问道。 “嗯，已经定了，九月初九，还有三个月时间。”韩夫人答道。 “那可真好，等哥哥娶了媳妇，回去就有地方混饭了。”韩素馨吊儿郎当的嘻嘻笑着。 韩夫人心里高兴，女儿如此说话，才不显的生疏。但若以后她知道身世，会不会和自己疏远了呢？晋王府啊，遥不可及的豪门。 说到这里，韩素馨又想起蓝媚儿。那个女人是哥哥曾经的痛，好在哥哥淡了心思。 “对了素馨，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韩夫人说道。 韩素馨抬起头，轻柔的捏着，问道：“娘，什么事儿？” “你那二弟妹是我本家，也是我苏家的侄女。”韩夫人淡淡说道。 韩素馨吓了一跳，此事却从未听娘说起，而且苏氏也从来未跟自己提起过，急忙问道：“娘，怎么会？” 韩夫人淡淡一笑：“其实我也才知道不久。我苏家在京城也算大户，可惜我早年嫁出来，就不曾回去过。我那弟弟嫁了女儿也未通知我，自然不知道的。前些日子收到家书，才知道侄女嫁给了沈家二公子。那丫头比你小一岁，正好是你妹妹。” 韩素馨心微微一颤，问道：“娘，她可知道我的身世？” “你不用担心，这世上只有我们三人，还有奶娘知晓。对了，奶娘怎的不见人？” 韩素馨神色暗淡起来，说道：“奶娘受伤了，被沈星送去医治，恐怕要许多时间。” 韩夫人惊讶，仔细去问，韩素馨却什么也不说。 “罢了，奶娘既然在沈星的手里还好些。”韩夫人淡淡说道。心底里想着：以前还怕素馨身份暴露，如今却不怕了，就算暴露，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韩素馨心中想着：沈星那个坏蛋，也不知道将奶娘弄到哪里去了，改日要问问。 母女俩说了会话，韩素馨抱着母亲入睡，至于韩郎官和沈星，那就不管了。 次日一早，众人起床，韩夫人亲自给韩素馨梳头。 “你这一头秀发真的好美。”韩夫人赞叹道。 韩素馨低低一笑，从铜镜中看到娘亲的笑容，说道：“娘，您的皮肤也像十几岁的少女呢。” 韩夫人轻轻呸了一声，笑骂道：“没个正形，敢开娘的玩笑了。” 早上众人一起吃饭，韩郎官与沈星一起出去，至于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韩素馨陪着娘在金康城里转悠，卖了不少东西送给娘。 “东西多了浪费啊。”韩夫人低声说道。 “娘，我的就是您的，您可别客气。”韩素馨笑着，转头看到一串风铃，高兴的跑过去。 她仔细的看着，头微微一侧，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面孔。 咦，沈星和爹爹在那边。韩素馨高兴，正准备招呼娘过去，就又看到令她恼怒的一幕。 一个穿着随意，风情万种的女人竟然站在沈星面前，笑嘻嘻的说着什么。 此时的沈星和韩郎官刚从墨宝轩出来，就碰上一个衣衫尽露春光的女子，被拦了去路。 “你可是沈星公子？”女子双眼含春的看向沈星，若没人的话，恐怕直接扑上来了。 “有伤风化，你是何人？”韩郎官见不得这种女子，立即呵斥道。 沈星皱了皱眉头，看向此女。此女低声一笑，说道：“二位爷，小女只是来传个话罢了。” “有什么话快说。”韩郎官感到尴尬难忍，仿佛周边所有的眼睛都看着自己。 堂堂四品官员被一个青l女子挡住去路，传扬出去，有损清誉。 “二位爷，我家小姐想要见见沈公子。”那女子向沈星抛出媚眼，娇滴滴的说道。 沈星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家小姐是何人？” 韩郎官见是找沈星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有这种女子在岳父面前找女婿，不管是谁，都会感到愤怒。 “哼，贤婿，我先告辞。”韩郎官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沈星解释的机会。沈星脸色一沉，眼神凌厉起来，盯着那女人冷冷说道：“若你家小姐不给我一个解释，休怪我无情。” 此女感受到沈星身上肃杀之气，惊得脸色发白，哆嗦说道：“是，是……您还是……还是去见我家小姐，就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韩素馨见爹爹气冲冲的向沈家而去，沈星却跟着那女人离开，心中疑惑不已。她倒是不相信沈星会与那种女子有染。这些日子来，她能看得出，沈星是那种极其洁身自好的人，或者为了他心中的那个人，又或者自持身份，总之不会胡来。 “娘，咱们回去吧。”韩素馨心中急切，想着看看爹爹别气着了。她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韩夫人见女儿神色异常，点了点头，二人立即转回。等到了家中，只见韩郎官脸色发黑，怒气冲冲。 “哟，你这是怎的了，沈家有人惹了你怎么的？”韩夫人调笑道。 “哼，还不是你那好女婿。”韩郎官冷着脸，想到刚才那女子，就越发的窝火。见夫君一脸怒火，韩夫人觉得不对劲，也淡然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韩郎官瞥了一眼韩素馨，哼了一声。韩夫人疑惑，女儿又怎的惹了他？韩素馨好笑，笑道：“娘，爹爹不是生我的气，只不过看到沈星被一个女子叫走了，才如此生气的。” 这话说出来，韩郎官和韩夫人都是一愣。韩郎官急忙问道：“你看见了？” 韩素馨点点头，微微一笑：“爹爹，此事有什么可生气的。不过您说说，那女人为什么叫走沈星。我可知道一般女人可请不起他的。” “那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有人请沈星相见。”韩郎官心中更觉得丢人，仿佛被女儿抓了个现场一般。 韩夫人在父母二人一言一答之间搞清楚了怎么回事，笑骂道：“多大点事儿，我还以为怎么着了。你呀，当年也算常客了，如今却如此小心。” 韩郎官听闻，脸微微一红，尴尬的说道：“你说那些事做什么，如今我可是只为你一人。” 韩夫人脸色顿时绯红，呸了一声：“不害臊，女儿还在呢。” 韩素馨从没见过爹娘如此打情骂俏过，觉得十分新鲜，高兴的捂着眼睛：“爹娘，女儿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啊。”< 第八十五章 真假彩儿 从屋里跑了出来，韩素馨想到爹娘刚才的样子就觉得好开心。不过沈星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又去见什么人了呢？ 此时的沈星被女子引着走到一座楼前。楼上站满了衣不遮体的女子，粉脂浓妆，撩着媚眼，向路上行人摆出各种诱人姿势。 “公子，就是这里了。”女子低声说道。她不敢对沈星做出任何不雅的举动。因为这位金康城中的公子真的很吓人，仿佛眼神都能将自己撕碎。 沈星驻足，眼神不善的看向此女。此女心里发慌，低着头说道：“公子，非是我如此做。我家小姐本就是这里头牌，她说公子见了她，自然知道真相。” 大白天去这种地方，即便是沈星，也会感到眼皮直跳。 “走吧。”沈星淡淡说道。 女人引着沈星进了门，就有十几个烟花女子围上来。女子说了几句话，这些女子均失望的走开。 “这好像是金康第一美男沈星公子。”有一个女子眼尖，立即出声说道。 沈星神色一抖，快步走了上去。 “是啊，就是他，我曾经远远的看过一次。啊，他居然来到这里，姐妹们，机会不可错过啊。就算我被他睡一晚也值了，不，睡多少晚上都值了。”有女子惊喜的喊道。 听闻是沈星，所有的女人仿佛打了鸡血，纷纷冲上来。沈星即使身经百战，可对付这样一群女人也感到头皮发麻。步伐更是快了几分。 引路的女子心中暗笑，想不到沈星还有吃瘪的时候。 “公子，就是……”女子话还没说完，人影一闪，门早已被推开，沈星不见了。 将门从里面关上，沈星扫眼看去，只见白纱飘飞，清风徐徐，一张檀木矮桌上放着檀香，袅袅青烟升腾，四周墙壁上挂着许多字画，山水尽显。 这里不像烟花女子的居处，反而充满诗意。沈星向前走了几步，铮的一声，就听到一曲悠扬的琴声响起，如雾如烟，缥缈如上青天。 走到爱桌旁坐下，闭上眼睛，默不作声。一曲完毕，沈星睁开眼睛。 “可是沈星公子？”优美的声音传来，沈星神色不变，淡淡说道：“就是沈某，不知仙子找沈某何事？” 对面的门开了，一只如玉琢般的小脚抬步落下，接着一身白衣如雪如纱，一段婀娜的身姿出现在沈星面前。女子蒙着脸，但一双清亮的眼眸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 她的手里抱着一副琵琶，袅袅婷婷的走到沈星面前，然后仔细的看着沈星。沈星微微皱了皱眉头。 “也许不是你。”那女子低声说道，似乎有些失望。 “不是什么？”沈星越发觉得蹊跷。 女子走到一旁，将琴搁置在身旁，然后斜斜的盘腿坐下，一双秀美的小脚落在沈星的眼中。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我先讲个故事吧。”女子眼神淡的如雾，仿佛什么东西藏在她的眼中。 沈星没有接话，默默的等着。 女人倒了茶，递给沈星，说道：“尝尝我的茶吧。若真是你，我这辈子就值了，若不是，又不知我要寻找多少时日。” 沈星接过，轻轻放在桌上。 那女子眼神微微跳动，然后说道：“那是十年前，当我还是八岁快乐天真时候。叶城的天也像今日这般晴朗。” 听到叶城，沈星的眼神明显一抖，转头看向女人。而女人似乎没有察觉，仰着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就像是沉静在某种情绪里面。 “那天真的很好，我遇见了一个小哥哥，他真的好凶。” 沈星的眼皮猛然一跳，心猛然一收。 “你知道么，他叫小星，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姓甚名谁。”女子淡淡说着，然后转头看向沈星。 女子一席话，惊得沈星心猛然一跳，目光一闪，冷冷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见沈星忽然变脸，女子惊愕不已。好在她带着面纱，沈星看不清楚。她身子微微一颤，美目并不躲闪，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小星哥哥，可我等着他。我是彩儿，宁彩儿。” 沈星脑海中天雷滚滚，呆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人嘴角挑起笑容，神色之中淡淡升起几分惊喜，问道：“莫非你就是我的小星哥哥？” 沈星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慢慢的镇定下来。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彩儿，忽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太过诡异。 他的情报不说天下第一，但查找一个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应该不难。但这个女人居然悄无声息就在金康。他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女人，问道：“还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彩儿？” 好冷静，心思缜密，传说沈星冷，果然是真的。女人心中欢喜，神色却一副凄凉，清泪落下，如雨后落荷，凄然零落。 “小星哥哥，真的是你么？”她凄凄艾艾的问道，身体激动的抖动，仿佛相见恨晚。 “我希望你说真话。”沈星心中也在挣扎，他真的很希望眼前的女子就是彩儿。可他知道，玉佩曾经出现了一次，难保这个女人不是假的。 “小星哥哥，你当年给我的那块玉佩，我丢了。你知道么？丢了的时候，我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老天有眼，终于让我再次遇到你了。这些年你过的好么？彩儿过得一点都不好。”女人低声哭泣，如弱柳扶风，颓然坐倒。 沈星身体微微一颤，神色缓下来，但依然未完全相信。看着眼前的女人，沙哑的说道：“将面纱取下来吧。” 女人心中一喜，就等这一刻。这沈星真的好难搞定，说了这么多，做了不少过场居然还没能打动他。将面纱慢慢取开，只见一张精美的面孔呈现在沈星面前。 樱桃小口，琼鼻如玉，双眸如水，眉黛渐消，小巧的脸型，精致的五官，真的很美。更要紧的是，她的面孔隐隐与当年的小彩儿有些相似。 沈星默默的看着她，脸色微微一颤，控制住激动，沙哑的问道：“你父亲和母亲是谁？你还记得？你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见沈星对自己语气很温柔，她肯定沈星已经相信了十有**，只是有些细节还不清楚，所以没有完全相信自己。沈星，真的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小星哥哥，当年家乡发大水，我和我娘流落到别地方。娘死于瘟疫，我爹爹宁瞻儒负责守城，最后不知所踪。后来因我无家可归，便被人卖到一处可怕的地方，后来慢慢长大，便成了如此境地。” 说着说着，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沈星闭着眼睛，画面回到小时候，那个娇俏可爱的丫头，仿佛就在眼前。 “让你受苦了。”沈星起身，走到女子面前，轻轻的抱着她的身子。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两个人均没有说话。 “小星哥哥，你带我走吧，我想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离开你。”女子哭着说道。 沈星点点头，说道：“你等我一会。” 在女子期待的目光中，沈星走了出去。那女子不见沈星身影，嘴角露出微笑，莫非我真的可以一步登天了？这来的太急了。 “你做的很好。”一声冷清的声音传来，门后走过来一人。刘晴芝满意的看着女子。 女子急忙爬起来，跪在刘晴芝的面前，恭维的说道：“主子，奴婢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沈星十有**相信了。” “继续做下去，按照我交代的去做就是了。但是你记住，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若你敢对我隐瞒任何事，就要承担我的怒火。”刘晴芝淡淡说道。 “奴婢不敢，我这一切都是主子给我的，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女人诚惶诚恐的说着，一个劲的磕头。 “好了，我该走了，以后的事情，每隔十天向我汇报一次。”刘晴芝说完，从后门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沈星回到屋子里，将女人抱起，说道：“我替你赎身了，从今日开始，你不属于这里，你是我的。” 女人乖巧的点头，紧紧的抱着沈星。金康美男子，居然成了我的囊中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嫉妒。 一座很大的宅院，当女人下来的时候，都看傻了。 “小星哥哥，这里就是我与你的家么？”女人呆呆的问道。 沈星欣慰的一笑，指着宅子说道：“是的，这就是我们的家，以后永远的家。” “小星哥哥，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女人轻轻的抱着沈星，在沈星的额头上亲吻一下。沈星鼻孔微微一皱，淡淡的味道让他有些眩晕。 “来吧，让你看看这座宅院，你会喜欢的。”沈星撇开心头刚刚升起的疑惑，拉着女人四处转悠。女人蹦蹦跳跳，就像小女孩一般。 这样子，让沈星心头最后的一丝疑虑消失的干干净净。 晚上时候，沈星都没有回到沈家大院，而是陪着女人。直到天黑的时候，沈星才准备离开。 “小星哥哥，我听说你有一房妻子的。”女人说着话，微微有些失落。 沈星笑笑，抬起女人精致的下巴，说道：“她会离开的，到时候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沈星走了，女人呆立在屋子里，原来荣华富贵是如此简单就能获得。主子真的没有骗我，我决不允许这种日子离我而去。< 第八十六章 要好处 “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要查清楚。”距离宅子不远的地方，沈星负手而立，三个黑衣人笔直而立。 “主上，若真的是主母，我们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请主上治罪。”黑衣人说道。 沈星摆摆手，说道：“你们仔细的查找，我不信她真的是彩儿。” 三人快步离去。沈星抬头看着天空，难道真的事彩儿？若真的是，我就陪你到天荒地老。可若不是……他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厉色。 骑马回到沈家大院，跨步回到屋子里，只见韩素馨穿着简单的襦服，在床上静静的缝着衣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韩素馨的时候，他的心就能静下来。而且有种感觉，这丫头比刚接回来的彩儿要真实。 韩素馨扭头就看到沈星目光清幽的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才回来，见到人了？” 沈星眼神微微一缩，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于韩素馨，按理说，从来就没当做自己的妻子，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可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很开心。 而且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彩儿的事情，等等吧，等有了结果就摊牌。她如果想离开沈家，就随她去吧。 “见到了，你好好休息。”沈星说完，就回到书房，展开那幅画默默的看着。 或许幸福来得太快，沈星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极力的让自己冷静。那些年经历的尔虞我诈太多了，难道是自己真的太过小心了？ 韩素馨默默的坐在床上发愣，这些日子，沈星第一次不住在屋子里，让她有些不适应。 我怎么期盼她回来睡觉了？该死的，一定是我脑子坏了。韩素馨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但很快，她又看到沈星的那张床，心又低落下来。 第二天一早，韩夫人与韩郎官告辞，韩素馨依依不舍的送他们离开金康。 “我出去一下。”沈星对韩素馨说道。 韩素馨点点头，奇怪了，他干嘛向我通报？以前好像都不会给我说的。 “素馨，去看看你公公，他似乎好一些了。”黄氏说道。 二人到了沈东桓的屋子里，蓝媚儿正喂完了药，退了出去。韩素馨看了一眼她，然后走到公公的床前。 沈东桓睁着眼睛，眼睛没有了以前的浑浊，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你们来了。你也是，不经常来看我。”沈东桓生硬的说道。 黄氏脸色微微一沉，恼怒的说道：“有她照顾你，还用得着我么？” 觉得自己理屈，沈东桓哀叹一声，说道：“我怕你一个人照顾我太辛苦，这才答应了刘氏。这些年，你真的辛苦了。” 黄氏心里的委屈如滔滔江水，一涌而出。抹着眼泪，哭骂道：“我何时叫过苦了？若不是你嫌弃，又何必再加一个外人进来？” 沈东桓脸色微微一红，转过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不就是娶了一房妾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黄氏闻言，更是恼怒不已，拉着韩素馨的手，说道：“素馨，咱们出去。他有人照顾，用不着我们了。” 韩素馨不敢吱声，被婆婆拉着出去。说实话，她也很不满意公公的做法。偷偷答应刘氏也就算了，却没有一丝悔改。婆婆不过发点牢骚，若是好好说，相信刘氏也不是不通情达理。 黄氏哭着，就看到有个丫鬟风风火火的向二房跑去。 “这又是怎的了？”黄氏抹掉眼泪，嘀咕道。 韩素馨看那满脸带着喜悦，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娘个，咱们先回去吧。”韩素馨说道。 回到自己屋里，流苏进来说道：“大少奶奶，从二房传来话，说大小姐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沈青青生了？韩素馨笑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道喜还是应该的。 “流云，去准备些吉祥物，咱们去二夫人屋里去。”韩素馨说道。 收拾好礼物，韩素馨跟着前去，刚刚进了屋子，就看到杨氏躲在门边，一脸阴沉。 “姨娘，你这是做什么？”韩素馨出声问道。 杨氏吓得一哆嗦，见是大少奶奶，挤出笑容，急忙说道：“没什么，大少奶奶也是来贺喜的？” 韩素馨点点头，这几日不见杨氏出现，莫非又想着什么鬼点子？老祖宗已经点明了，沈枫不是沈家的子孙，就说明杨氏来路不正。 但老祖宗也说，杨氏还动不得，又说明杨氏有某种让老祖宗都忌惮的后手。这杨氏还真是神秘。 “二夫人，晴儿小姐也来了。”刚刚进了院子，就听到有丫鬟从外面进来喊道。 刘晴芝又来了？韩素馨无语了，这刘晴芝真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啊。 提着礼物进了二房的屋子，刘氏欢喜的眉开眼笑。沈青青生下男儿，在婆家就站稳了。 “素馨来了，东西放在那边吧。”刘氏说着，随意的指了指，丝毫没有在意韩素馨的礼物。 韩素馨点了点头放在一边，接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笑意盈盈。 刘晴芝忽然到来，让众人惊讶不已。刘氏急忙过去，笑着问道：“你怎的来了，每次来都不打招呼。累了吧，快坐下喝点水。” 刘晴芝高傲的点点头，然后坐下，指着一个小丫鬟，颐使气指的说道：“赶紧上茶。” 她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韩素馨，神色立即冷下来，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韩素馨淡淡一笑，说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难道这是刘家不成？” 刘晴芝愕然，冷哼一声，让你张狂，等我做了太子妃，再让你好看。韩素馨，且让你嚣张几日，我有的是时间对付你。到时候你和沈星名声都臭了，我看你们还嚣张的起来？ “姑母，这里有我不喜欢的人，我还是去里面吧。”刘晴芝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说道。 韩素馨诧异，刘晴芝居然没有打算和自己抢白，就这样偃旗息鼓了？不对，她越是平静，就越是有问题。但不知道她又谋划什么。 “算了，都不是外人。晴芝啊，你的事有着落没有啊？”刘氏大声的问道，就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韩素馨疑惑，什么事儿让刘氏这么上心，还在自己面前炫耀。 提起此事，刘晴芝掩饰不住兴奋，高傲的看了韩素馨一眼，说道：“姑母，爹爹说了，近日就会有眉目，听说圣上答应了。” “啊，真的，太好了，这真是我刘家上辈子烧了高香啊。你若做了太子妃，将来就是一国之母啊。”刘氏欢喜的说道。 “姑母，这是圣上垂帘，哪里像乡下女子，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刘晴芝讥笑道，目光看向韩素馨，得意的扬了扬头。 太子妃？韩素馨这才知道刘晴芝的底牌。她今日来恐怕就是为了炫耀自己。 “参见太子妃。”刘氏激动的跪下，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部都跪了下来，激动喊着。 太子妃，多么荣耀的身份，全天下只有一个，将来就是国母。流云紧张的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跪还是站着。见大少奶奶直挺挺的站在面前，她才没有弯下膝盖。 见众人都跪下，刘晴芝终于体会到什么是高贵，什么是权利带来的愉悦。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韩素馨居然还站在当场，冷冷问道：“大胆，你怎么不跪，想找死不成？” 韩素馨冷笑一声，轻蔑的问道：“可有诏书？拿来，我就跪你。” 刘晴芝一愣，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不是，刚才太过激动，竟然真当自己是太子妃了。 “啊，快起来，快起来。”刘氏忽然发现不妥，急吼吼的让众人起身。 韩素馨走了过来，心中冷笑，这可是你们给我的把柄，休怪我不客气的用了。想不到刘氏一个错误的举动，竟然给了我一个狠狠打压刘晴芝的机会。 “刘晴芝，你可知罪？”韩素馨喝道。 刘晴芝大吃一惊，愤怒的问道：“我有何罪，你休要胡搅蛮缠！” “刘晴芝，你本官家女子，竟然自封太子妃，让人参拜，可知欺君罔上之罪？”韩素馨冷冷问道。 刘氏惊得脸色发白，刚才一激动，想要讨好日后的太子妃，却没想这举动太过冒失了。没有册封，私自参拜，就是重罪，轻则罢官，重则满族抄斩。 “胡说，圣上答应了我。”刘晴芝急忙辩解，她狠狠的瞪了刘氏一眼，心里也明白刚才的举动不妥。 “呵呵，圣上答应了？在座的可有人听到？朝廷可有诏书昭示天下？”韩素馨问道。 “这……”刘氏和刘晴芝顿时汗流浃背，暗恨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给韩素馨。若朝廷知道了，罪责难逃啊。 “那个，素馨，方才我们只是玩闹，不能当真，不可当真。”刘氏满头是汗，紧张的要死。 该死的，怎么犯了如此大错，希望韩素馨不会较真，否则刘家真的要死了。 “玩闹？若是朝廷知道了，岂能当做玩闹？将国体当做玩笑，还真是肥了你的胆子。”韩素馨对刘晴芝喝道。 刘晴芝顿时也慌了神，若真的捅出去，自己就完了。 “那个，你想怎样才能放过我？”刘晴芝咬着牙问道，如今只能低三下四了，只要躲过这一节，我定然要将你抽筋扒皮。 见刘晴芝那副惊恐的神色，韩素馨快活。心里想着是不是一举将刘氏和刘家搬倒。心里默默的摇摇头，不行，只凭这一点恐怕还做不倒。想那刘雄做了相爷，就算告上去，只凭自己一人作证，根本无济于事。 既然不成，就赶紧弄点好处来，否则等刘氏反应过来，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第八十七章 嫉妒 见韩素馨沉默不语，刘氏心里没底，莫非她真的要告上去不成？咬了咬牙，刘氏冲贴身丫鬟说了句话。那丫鬟匆匆进去，很快又出来，手里捧着一对三色陶俑。 韩素馨正不知道要什么好，看到那三色陶俑，顿时眼睛一亮。唐三彩，这简直是好东西，稀世珍宝啊。没想到二婶娘居然还藏有如此贵重的宝物。 距今一年多年前的大唐生产的珍品，听说皇宫里都没有几件。 “素馨，我看你屋子里简陋，这对宝物就送给你装饰一番。”刘氏讨好的说着，心里想着赶紧送走韩素馨。今日简直太危险了，一个不慎，全族覆灭啊。 我家里简陋？韩素馨冷笑，沈星弄来的那些东西，哪一个是不值钱的？不过比上这对唐三彩，还真的不算什么。 “流云，还不快点接过来，没看到二夫人手都困了。”韩素馨淡淡说道。 流云一愣，二夫人双手空空的，哪里有东西。东西都在那个丫鬟姐姐的手里。心里哭笑不得，上前接了退回来。 “对了，刘晴芝，你不打算破财消灾么？”韩素馨盯着刘晴芝问道，**裸的问道，反正不要白不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刘晴芝脸色微微一颤，来的时候自己就没带什么东西，怎么办？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韩素馨见刘晴芝发愣，转身就走。 刘氏大吃一惊，急忙说道：“慢着，晴芝，若你什么没东西，姑母先给你垫上。”‘ 刘晴芝急的满头大汗，胡乱的摸着身上。忽然摸到一块硬物掏了出来。当掏出此物的时候，韩素馨双眼猛然一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玉佩居然在刘晴芝手里。 她很想上前抢过来，但心里盘算着决不能损失这次机会。 “我最值钱的只有这个。”刘晴芝恨恨的说道。心底里恨得要死，早知道就多带些东西来。可惜了这枚玉佩，本来还打算用来牵制沈星的。就算便宜这个贱婢好了。 刘晴芝不知道的是，韩素馨更是紧张的要死。她更怕刘晴芝知道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就是不死不休。但看刘晴芝的神色，似乎并不知道这枚玉佩的主人是自己。 为了掩饰自己的神色，韩素馨努力的定住心神，冷漠的说道：“这枚玉佩并不值钱，欺负我不识货么？这枚玉佩还不够。” 为了息事宁人，刘氏咬咬牙，又从屋子里取出一对翡翠玉镯。韩素馨接过之后，从刘晴芝手里取来玉佩，这才说道：“既然二婶娘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气了。素馨也不是心狠之人，也不想看着自家人有劫难。哎，二婶娘，您破费了，这些东西就算素馨为您保管吧。” 流云心里想笑，大少奶奶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便宜可占大了。 “素馨说的是，若是没事，天色也不晚了，那就……”刘氏黑着脸，心疼的要死。这两件东西可是老爷好不容易从弄回来的。 韩素馨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素馨就回去，哎呀，天色这么晚了，得赶紧回去睡了，明早还要去探望老祖宗呢。流云，你这丫头偷懒，也不早早提醒我。” 从二房屋子里出来，韩素馨就想大笑，今日真的好开心。那刘晴芝向我炫耀，却不想自己作死，自找难受。快点走，别让他们反应过来了。 韩素馨匆匆离去，刘氏颓然坐倒在地，她全身都湿透了。想到刚才的举动就禁不住后怕。 “姑母，都怪你。”刘晴芝余惊未了，责怪道。 刘氏心中冷哼，刚才你还不是很享受，连姑母都没让起身么？ “算了，破财免灾吧。”刘氏说着，又看向众人，脸色微微一沉，说道：“去叫管事婆子来。” 管事婆子来之后，刘氏立即将刚才屋子里的所有下人都发卖。 “晴芝，你先去休息吧。”刘氏疲惫的说道。 刘晴芝恼怒的离去。刘氏坐在床上，左思右想，忽然觉得此事并非自己想的那般严重。有哥哥在，就算报官，谁会相信？定韩素馨一个诬陷之罪，又能怎样？ 想通之后，刘氏顿时后悔莫及。刚才太紧张，乱了分寸。可惜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不如问韩素馨要回来？但如此就说明自己真的犯了错，如何向沈家人解释？况且也无法向侄女解释。侄女若是知道自己如此无能，记恨今日抹了她的面子，日后当了太子妃，会不会报复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突直跳。不如就便宜了韩素馨那个贱婢。今日这亏吃大了，真是后悔啊。 不说二夫人在屋子里悔的肠子都青了，韩素馨却高兴的眉开眼笑。 玉佩转了回来，还顺带着弄了两件宝贝，这下发达了。她不知道的是，玉佩失踪之后，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儿。将玉佩仔细的收起，就抱着唐三彩笑。 二婶娘现在一定哭都哭不出来吧。韩素馨坐在床上傻笑，连沈星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你在笑什么？”声音突然想起，韩素馨吓得惊叫一声，差点将手中东西扔出去。 沈星眼疾手快，将唐三彩紧紧握住。韩素馨冲过来，将唐三彩抢了回去，警惕的看着沈星。 当沈星看清楚韩素馨手里的东西时候，也惊讶不已，问道：“哪里来的？” 韩素馨嘿嘿一笑，想着这么大好的事儿，应该分享才对，不然自己一人会乐死。 “我告诉你啊，今日我可高兴了呢。”韩素馨笑着将过程说了一遍，只是将玉佩隐瞒没说。 看着韩素馨小财迷样，月牙儿般的眉眼和笑容，沈星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机灵，没有死撑着去报官。 “这件事你做得对，这种事做不得准，毕竟看到的人不多。”沈星称赞道。 “嘿嘿，你也觉得对吧。我也觉得自己做得对，反正我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弄点好处。二婶娘一定想哭吧。”韩素馨嘻嘻笑着，都忘了沈星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好了，早些休息。我去书房了。”沈星说完走了出去。 看到天空的月色，沈星脑海里浮现出韩素馨刚才的笑容，很真实，很甜，就像月光一样。 那个女人，有点可疑，沈星默默的想着。尤其是今日的表现，更是可疑多多。既然有人要设计我，那我就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设计我。 他的脸慢慢阴沉下来。 韩素馨爽快的敲诈了二房，但知晓的人并不多。二房的下人被发卖，引起沈家各房的疑惑。大夫人黄氏派人来韩素馨这里打听消息。 “告诉娘，是二婶娘看着屋里人不顺眼才卖掉的。”韩素馨笑嘻嘻的对汝香说道。这样的事，多说无益，反而会让二房狗急跳墙，对自己不利。 刘晴芝早上睡醒后，细细一琢磨，隐隐觉得可疑，仔细的再一想，越觉得不对劲。 “狗贼！”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地上之后，刘晴芝恼怒的要发疯。韩素馨，你够狠！ 韩素馨，我现在去找你，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若你敢说，我就治你诬陷之罪。她风风火火的向韩素馨的小院子走去。罪魁祸首却早已躲在黄氏屋子里。 “娘，就是这么一回事。”韩素馨被黄氏问的紧，还是说了出来。 黄氏大笑，眼看眼泪珠都快流下来了，指着韩素馨说道：“你这孩子，做的好，这次可让刘氏栽了个大跟头。日后可就有的说了。” 韩素馨赶紧说道：“娘，此事不能闹大，否则对沈家不好。刘家若发了狠，我们也难以招架。” 黄氏思索片刻，浅浅一笑：“你说的对，反正刘氏也吃了苦头，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刘晴芝去了韩素馨的小院子，可惜门紧闭，再三叫人也没人应。恼怒的喊叫的几声，就听到阴冷的声音。 “你打算毁了我的院子么？” 转身看过去，只见沈星一脸阴沉。刘晴芝脸色微微一变，咬了咬牙。过去她真的喜欢沈星，自从白龙寺那件事后，就恨上了他。 “我们走。”刘晴芝转身就走。 沈星站在门前，这丫头倒是会避祸。趋吉避凶，像个小神棍啊。 从花园中走出，迎面走来齐云儿。刘晴芝正在气头上，见到齐云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昨日晚间就听说齐云儿被老祖宗定了名分。自己争取了几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竟然被这个贱女人得到了。 齐云儿也看到了刘晴芝，想要躲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晴芝姐姐。”齐云儿硬生生的挤出笑容。 “长出息了，很得意是吧。”刘晴芝讥笑，逼近齐云儿。齐云儿急忙后退两步，焦急的解释：“晴芝姐姐，你听我解释，这是老祖宗的意思，并非我自愿。” “不是你自愿？你还敢骗我。齐云儿，收起你的小聪明。”刘晴芝恨恨的说道。 齐云儿心中恼怒，你算什么东西，等我做了沈星的妻子，你还敢如此对我？ “不过你做沈星的平妻，也好……”刘晴芝忽然又说道，脸上浮现阴险的笑容。 齐云儿正想着找借口离开，听到刘晴芝的话后，愣了一下，心微微一紧。莫非刘晴芝又要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晴芝姐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齐云儿焦急的说着，就差跪下说话。好歹自己将是沈星的妻子，现在低三下四的求你，也算给了你几分面子。若再逼我，休怪我不客气。 “嗯，好了，咱们是好姐妹不是？”刘晴芝忽然笑嘻嘻的说着，看的齐云儿毛骨悚然。 “走，云儿妹妹，咱们姐妹好久没说话了，一起聊聊。”刘晴芝拉着被逼无奈的齐云儿离去。 < 第八十八章 刘氏炫耀 韩素馨听到流云的禀告，心中默默盘算了一番。刘晴芝和齐云儿勾搭在一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等着，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过了不到两日，黄氏传来话，老祖宗的病又重了，如今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沈家人各个忧心忡忡，唯独刘氏内心喜悦。 “老东西若是死了，这沈家还不是我的？快死吧，快点死吧。等晴芝做了太子妃，我在沈家就更加牢固了。” “哎……看着情形，老祖宗估计就在这三五日了。”黄氏唉叹一声。 韩素馨低下头，没有老祖宗坐镇，沈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黄氏屋子里出来，韩素馨与流云路过假山，就听到有人喧哗。老祖宗病危，居然还有人不知规矩。韩素馨走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胖丫头大呼小叫。 “都抬到我的屋子里去。没吃饭吗？还是你娘小时候没喂奶，作死的丫头。”胖丫头大呼小叫，将一个丫鬟打了一个耳光。丫鬟委屈的低着头，不敢啃声。 看着胖丫头，韩素馨总觉得面熟，好像哪里见过。 “她是谁？”韩素馨问道。流云仔细的看了几眼，脸色微微一怔，急忙说道：“少奶奶，我怎么瞧着像是别院里的那个丫头，被您赶出去的那个？” 如此一说，韩素馨也想了起来，可不就是她么？与流云抢白灰，后来被撵出别院。但此刻，她怎的出现在沈家，好像还很嚣张。 “过去看看。”韩素馨不喜欢这个胖丫头，曾经赶出去的人竟然回来了，很有蹊跷。 “你在做什么？”韩素馨问道。 胖丫头正吵骂，听人问话，转身就看到韩素馨。神色一惊，急忙拜下：“拜见大少奶奶。” 别院时候，仗着自己是三少爷的侍女，胖丫鬟哪里将沈家其他人看在眼里。但大少***强势，才让她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就算自己靠山再好，也还是下人。 主子一句话，就能让她生或者死。不过，现在她的身份不一样了，不用太过惧怕大少奶奶。只要不触怒主子，主子能将自己怎样？ “奴婢需要一些用度，方才求二夫人取了些，正搬回去。”胖丫头低声说着，目光偷偷瞄着韩素馨。 见这丫头说话客气了许多，韩素馨点了点头，果然有些长进。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似乎都是主子们采用的，疑惑的问道：“这些东西是你用的？” 胖丫头脸色浮现喜色，低声说道：“奴婢被三少爷瞧上，已收做通房丫头。” 哦了一声，韩素馨摇了摇头，沈华那身骨还没好利索，居然收了通房丫鬟。再者，怎的就看上这样的丫头了？ “嗯，都是自家的人，即使丫鬟也是自家人，要好好爱护。”韩素馨淡淡说道。 “少奶奶说的是，奴婢牢牢记住了。”胖丫头瞪了一眼之前被自己打的那丫鬟。 回到屋子里，韩素馨心有些乱，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刘晴芝那边就不说了，这胖丫头到来似乎有些诡异。她才不信沈华的眼光这么差，看上一个没多少姿色的丫鬟。 还有杨氏，这几日似乎很低调，连人都看不到。那日看到她目光中露出恶毒之色，想必有什么打算。二房有这么一个人，恐怕日子也不好过。 老祖宗暗中除掉沈枫，此事真的有些太……那啥了。沈枫不是杨氏亲生，想必杨氏本来打算利用沈枫做什么的。难道……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莫非是杨氏利用沈枫，才做了二老爷的妾？二老爷估计还被蒙在鼓里，连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估计都不知道。如此想来，老祖宗才是沈家最可怕的人。 可老祖宗又是怎么知道沈枫的身世的？ 一连串的疑问，让韩素馨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不过，她总算搞清楚了为什么杨氏对沈枫态度不同。明面上关心沈枫，许是为了迷惑沈家人。私底下虐待沈枫，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可惜那个孩子了，从小估计就不知道自己非杨氏亲生吧。 沈枫的尸体昨日就被埋了，沈家只有沈东云代表去了埋骨地。而且没有外传，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少奶奶。”流云进来。 “怎么样了？”韩素馨问道。 “少奶奶，奴婢偷偷的去看了。晴芝小姐和云儿小姐好像说了什么，然后就各自回去了。来的路上，我听人说，沈枫少爷的坟墓被人挖开了，里面的尸体不见了。”流云低声说道。 刘晴芝和齐云儿必定图谋什么，韩素馨没心思去细细琢磨。但沈枫的尸体不见，倒是一桩怪事。 “找到偷尸的人没有？” “没有，管家说，似乎是昨夜里偷的，没有人看见。府里已经派了人出去找了。” 有人偷尸？还是第一次听闻，摇摇头，怪事年年有啊。 就在韩素馨打瞌睡的时候，流云进来说二夫人召集所有沈家人到客厅里说话。韩素馨收拾了一下，带着流云过去。 客厅里坐满了人，韩素馨挨着黄氏坐下。扫了一眼，却不见沈星。感觉有人看着自己，顺着感觉看过去，刘晴芝正得意的看着自己。 刘氏欢喜的坐在上首，与黄氏并列。 “今日召集大家来，有重要的事儿宣布。”刘氏兴奋的说着，目光扫向众人，就怕众人听不到。 “二嫂，有什么好事啊？”三夫人李氏笑着问道。 刘氏顿了顿，提高嗓音说道：“我刘家得祖宗庇佑，受圣上宠爱，将会出一位太子妃。” 众人哗然，虽然不少人知道这个消息，但当众宣布还是让众人惊讶，顿时喧哗起来。 刘氏双手压了压，继续说道：“我刘家能得到圣上如此赏识，是我哥哥为圣上分忧的功劳，也是刘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将刘家高高捧起，喋喋不休的说着刘家的富贵，无非就是告诉沈家人，她刘氏有靠山。选择老祖宗快要过世的时间，真是好算计。 “那可要恭喜了，不知道是刘家哪位女儿如此好福气啊？”黄氏明知故问道。 刘晴芝脸色潮红，听闻黄氏的话，心中有些不满。刘氏淡淡一笑，得意的说道：“便是我的侄女晴芝。” 这是**裸的炫耀，还隐藏着威胁，黄氏等人冷冷一笑。韩素馨默默的想着，莫非是圣旨已经下来了？ “二嫂，可是皇宫里已经下了圣旨？”李氏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刘氏脸色微微尴尬，笑着说道：“还没有，但昨日相府传来话，今日就有结果，必定不会有差错。” 原来还是个未知事儿，如此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也不怕被人拿来说事。不过刘氏敢说出来，想必相府那边是肯定了结果。 “弟妹，此事有些不妥吧。其一，圣旨还没下来，怎就肯定是晴芝侄女。其二，晴芝侄女是刘家的人，为何要通知我沈家的人听宣？”黄氏心里不爽，冷笑着问道。 刘氏知道如此做有些不妥。但相府那边确实说的很真切，十有**是定了。如此重要的事，自然要让沈家人知晓，让他们畏惧自己。 “这不是同喜同乐么？”刘氏笑着说道，心中却暗恨黄氏拆台。 “若没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屋子里那么多事，偏偏让我来听与沈家无关的事儿。”黄氏慢腾腾的起身，喃喃自语道。 韩素馨心底发笑，即使刘晴芝做了太子妃又如何，难道还能管到沈家来？等她做了皇后才有这个资格。 刘氏和刘晴芝的脸都变了，**裸的被打了脸怎么忍？ 黄氏语言中显出轻蔑与不在意，让刘氏和刘晴芝在众人面前颜面全无。刘氏首先恼了，冲着黄氏说道：“大嫂，莫非嫉妒不成？看我刘家将来成为国丈，心里不舒服吧。” “大嫂若是嫉妒，大可让你的侄女试试，看看能不能进得了皇宫。” 在沈家众人面前与黄氏争论，韩素馨感到刘氏幼稚得可笑。刘家攀龙附凤，和沈家有什么关系。就算你刘氏沾了刘晴芝的光，大房却不在乎。大不了按照老祖宗说的，直接一走了之。 黄氏被刘氏抢白，没有乱了方寸，退了几步，坐回原位，笑着说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莫非我还靠着刘家吃饭不成？这些年来，我是问刘家要过一分银子，还是求刘家办过什么事情了？” 刘氏脸色发红，心下暗恨，强词夺理的说道：“我就不信了，晴芝若做了太子妃，将来成为国母，还没有求到她的时候？” 黄氏大笑，摇摇头，说道：“当今圣上身体康健，万岁不老，等太子做了皇位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你我已经故去，何必理会下一代的事儿。到时候天地变成什么样，你我又能管得着？**这闲心作甚？” 咬着牙齿，脸上肉团抽搐，刘氏竟然不知怎样反击黄氏。黄氏说的没错，圣上正值壮年，龙体康健，活个七八十岁估计都有可能，到时候太子恐怕都老了。 “好，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刘氏冷冷说道，不再争辩。< 第八十九章 我是太子妃 “素馨，咱们走。”黄氏笑着说道，总算压住了刘氏嚣张气焰。 “韩素馨，你也别张狂，到时候我是太子妃，你见我总要磕头行礼。”韩素馨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刘晴芝出口找麻烦。 这刘晴芝还真是没记性，总要惹上我。韩素馨停住脚步，转身淡淡说道：“别高兴的太早，太子妃是不是你还不一定。别到时候落了旁人，你哭都来不及。还有，就算你做了太子妃，与我有什么干系，莫非你来沈家看我磕头不成？如此幼稚的太子妃，真是帝国不幸啊。” 说着摇头，一脸苦楚，仿佛为整个大乾帝国难过。沈明珠和沈浪捂着嘴笑，连苏氏都忍不住了。 “你，好，这句话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刘晴芝恼怒的说道。 “骂不过我，也打不过我，就会威胁人。刘晴芝，你赶紧回刘家去吧，这里是沈家，小心圣旨传到你家，看你不在，当场就收回皇命就不好了。”韩素馨笑道。 刘晴芝咯噔一下，似是被韩素馨戳中了穴位，急忙问向刘氏：“姑母，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么？” 刘氏哪里知道册封太子妃的程序，心里也打起了转转圈，模棱两可的说道：“有可能吧，晴芝，你还是回去安心等着，莫要铸成大错。” 被刘氏这么一说，刘晴芝心里更没底了，匆匆说道：“姑母，我这就回去。” 韩素馨和黄氏笑着出来。 “娘，二婶娘托大了，这种事哪里能提前张扬。”韩素馨笑着说道　。 黄氏点点头，拉着她的小手，笑道：“岂止是托大，若太子妃真的不是她，呵呵，仅仅今日之事，就够刘家喝一壶。素馨，此事可要好好运作一番。” 韩素馨点了点头，刘氏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宣扬，就要准备好可能的变故。虽然变故可能性不大，但有一丝希望，定然将刘氏拉下马。 刘晴芝刚刚走了不久，忽然一声悲怆的声音传来。黄氏脸色猛然一变，韩素馨心一紧。二人默契的向老祖宗的院子跑去。 “老祖宗殡天了。”婆子大声吼道。沈家顿时乱了，到处都是人影，接着数人哭着向老祖宗院子里跑来。 黄氏流着泪，噗通跪在门前。紧接着刘氏和沈东云哭着跑过来。然后院子里刷拉拉的跪满了人。 “流云，快去找爷。”韩素馨红着眼睛说道。说实话，她对老祖宗并无多深感情。但这些人都在哭，若自己不哭，会被人诟病。 流云矮身就向外面跑去。 “快，快送信到京城。还有，通知大小姐。”刘氏也喊道。老祖宗去世，沈家子女全部要回来。 很快，沈星回来，与沈东云走了进去。过了一会，三个媳妇进去，再接着请来了僧侣。这些早就安排好的，如今按照程序办了。 众人哭着，刘氏哭的绝，最后昏倒在地。韩素馨无语，因为刘氏倒地的时候，嘴角咧了一下，估计不小心撞的痛了。装晕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黄氏一个劲的流泪，话都说不出来。很快，孝服全部送过来，众人穿戴起来。 有沈东云主持，总算不是太乱，所有女眷都跪在老祖宗院子外面两旁痛哭。只有沈东云带着沈星、沈楠三人将老夫人入殓到金丝楠木棺材里。 沈华因为身体不好，跟着刘氏跪在后面哭。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继续。灵堂很快搭建起来，棺椁放置中间，沈家儿女以大夫人为首跪拜。 韩素馨跪了几个时辰，感到腿脚酸麻。她侧头看了看，只见刘氏不断的揉着自己的脚，后面几个兄妹们也左右摇晃，显然很难受。 “好了，帖子我已经派人发出去了。你们都去歇息片刻，回来迎接亲朋好友的吊唁。”沈东云压着嗓子，红着眼眶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大夫人说道：“大房在这里陪着老祖宗，其他人先回去休息。” 韩素馨沉默不语，站起身来，换了一个位置跪在棺椁旁。沈星双目清冷，没有流泪，默默的注视着棺材。 大夫人给韩素馨重新整理一下孝服，然后说道：“忍一忍吧。” 韩素馨点了点头。但身子酸麻的厉害，直不起腰来。她努力的活动身体，还是不得好转。 忽然，一只手抓在她的脚腕上，她吃了一惊，转头看去，见沈星淡淡的点了点头。接着一股暖暖的气息从脚传到腰上，酸麻感觉立即没有了。 他居然还会这样的功夫？早知道就好了，让他给我按脚多好，那才是享受。不过想到上次被沈星捉住了小脚，脸微微一红。 “你在想什么？”沈星低声问道。 韩苏醒啊了一声，赶紧低下头，不敢与沈星对视。黄氏疑惑的看了二人一眼，双手捶打自己的双腿。 “你还不给娘也舒服一下？”韩素馨急忙说道。 沈星犹豫了一下，跪了过去，替黄氏解乏。黄氏感激的看了韩素馨一眼，多少年了，沈星还从来没给自己按过腰。 沈家老祖宗过世，立即传到整个金康，很快就有亲朋好友前来吊唁。刘氏等人休息够来，过来向来宾谢礼磕头。直到太阳落山，还是人头攒动。就算有沈星解乏，韩素馨还是吃不消。 “我们先休息一会，二弟妹你们撑一会。”黄氏感到疲惫不堪，低声说道。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刘氏点了点头。能在这里多跪一会，更显得自己心诚，让金康人看到自己多孝敬。她的小九九被黄氏看在眼里，谁也没说什么。毕竟一连七天都要守灵，到时候谁也吃不消。 第一天过去，第二天又有许多人前来吊唁。看得出沈家人脉极广，就是沈家支脉都来了四五十人。带头的老二奶奶，步伐蹒跚，显得老态龙钟。沈青青因为生了孩子，没有前来，倒是姑爷来了。 韩素馨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家姑爷，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想不到沈青青的夫君看起来还不错。 二奶奶被黄氏扶着，向屋里走去，边走边说话。 “二娘，您身子骨不好，里面坐吧，有软棉的垫子。”黄氏说道。 二奶奶悲伤的看了一眼棺材，然后去了里面，由黄氏陪着说话。沈家支脉的人都分散开，被沈冬云派去干活。 “哎，嫂子这辈子也算值了，其实我为她感到高兴。”二奶奶落寞的说道。 黄氏点着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儿。 韩素馨等人回去，将自己的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全部装点成白帆。整个沈家冷清而严肃。 看看时间，肚子饿的咕噜叫，韩素馨只好亲自去找吃的。这几日人多，根本顾不上大家有没有吃的。嘴快点的就能吃上，慢点的就只好多等时间了。 从院子中出来，韩素馨摸着路过去，忽而看到一个人贼头贼脑的张望。韩素馨急忙躲在树丛里。那人见没人关注自己，向老祖宗的院子快步走去。 韩素馨疑惑，这不是刘氏的贴身丫鬟么？她是要做什么？ 带着疑惑，韩素馨和流云跟了上去，远远的坠在后面。老祖宗的院子很冷清，已经没了人。婆子一直守在灵堂，这里没人看守。 那丫鬟进了院子，见门关上。韩素馨沉思一下，拉着流云躲在墙角。等了好一会，门开了，丫鬟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趁这个时候偷窃？”韩素馨脸色一沉。虽然沈家的东西不算她的，但老祖宗对她还是不错的，不能这样干看着。她正要走出去捉贼，又看到那丫鬟东张西望后，快步向另一边跑去。 韩素馨就算想追也追不上。 “少奶奶，不如禀告大夫人。”流云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刚刚到了厨房，就又看到那个丫鬟。不过她手里什么都没有，正端着饭菜离开。 “流云，你去盯着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若发现她藏了东西，直接抓住禀告大夫人。”韩素馨低声说道。流云轻轻点头，跟在丫鬟的身后。 厨房里东西不少，但是做熟的也不多。挑了几个馒头，又弄了点腌菜回去吃。过了一会，流云回来，韩素馨让她先吃，然后听流云说道。 “少奶奶，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她直接进了二夫人的屋子，奴婢不好跟进去。”流云说道。 不对啊，若是偷东西，那丫头应该直接乘着沈家忙乱逃了才是啊。看来不是偷东西这么简单。不知道老祖宗屋里有什么可以值得偷？ 莫非是二婶娘……她眼睛一亮，若丫鬟不是为了自己，必定是为了刘氏。 如此推测的话，刘氏必然是为了某样很珍贵的东西。那么是什么东西呢？韩素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沈星穿着孝服走了进来，看到一脸愁容的韩素馨，眉头微微一挑，对流云说道：“去弄点吃的，随便什么都行。” 韩素馨说道：“厨房里有些粥，给爷弄点。” 少有的殷勤，沈星惊讶的看着韩素馨，低声问道：“你有什么图谋？”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真是好人没法当，娇怒说道：“就算你给我按摩的报酬。” 按摩？沈星愣了一下，然后直勾勾的看着她，惊得韩素馨心突突跳个不停。 “你要干嘛？”韩素馨紧张的问道，连忙护住自己的胸口。 嘴角微微挑起，淡淡的邪笑，沈星低声说道：“这个可不够，你要给我按摩才算公平。能享受我按摩的人这世间几乎不存在。”< 第九十章 争权（上） 沈星舒服的躺在床上，韩素馨半跪在床下，小手不断的在沈星背上敲打。 “打死你，掐死你。”韩素馨心中默默的嘀咕。 为了还债，她还是委屈了自己。早知道他讨债，还不如不欠他这个人情。 “用点力，……啊……轻点，你是割肉呢？”沈星低声说道，但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韩素馨满头大汗，手腕微微酸痛，冷哼一声，干脆退了下来，说道：“爷，您还是睡一觉，奴家还有事。” 看着韩素馨逃跑，沈星坐起，慢腾腾的收拾衣裳，迈步走了出去。 时间一过三天，吊唁的人少了许多。留在宅子里的几乎都是沈家亲戚或者支脉。有二奶奶支脉亲戚，有黄氏的娘家人，还有韩素馨未曾谋面的舅舅，韩夫人的弟弟，还有沈青青夫君及婆家人，再者就是李氏的娘家人。 韩郎官和韩夫人传来话，明日到来。 “大少奶奶，大夫人叫您过去，人都在二夫人屋里。”流云进来说道。 韩素馨收拾了一番，去了二房的屋里。屋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韩素馨扫眼看去，有很多都是生面孔。让她惊讶的是，二老爷沈东陵竟然回来了，就坐在二***下手。 扫眼看到婆婆黄氏，韩素馨才走过去。沈星指了指身旁，韩素馨坐下来。 后面陆陆续续又进来许多人。韩素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瞟了婆婆一眼，见她神色有些凝重。 很快，屋子里济济一堂，足足有三十多人。 “我瞧着差不多了。”二奶奶算是沈家辈分最大的长辈，淡淡的开口说道。屋里顿时寂静异常。 “在座的有我沈家人，也有沈家的亲戚，都是自家人，老身也不想说的太多，让众位不喜。今日召集大家来，有三件事要说。” “第一件事，天气炎热，我嫂嫂的遗体不可放置太久，明日上午便下葬，你们可有异议？” 没人说话，众人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刘氏笑着说道：“二娘说的是，还是早早下葬了，免得我娘被闷坏了。” “我们没有异议。”沈东云说道。黄氏跟着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就这样定了。”二奶奶微微争了争眼，看向众人说道：“第二件事，我祖宅一系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未犯过过错。为了彰显祖宅一脉的功劳，嫂嫂曾答应将祖宅一脉的一名男定和女眷送入本家。” 现场顿时哗然，韩素馨惊讶不已。黄氏等人也是一愣。二奶奶岂不是说给沈家大宅增加了人丁，而且都算已故尚书的子嗣？ 沈星还好，没有什么表情，但黄氏和沈东云夫妇脸色就变差了好多。韩素馨向刘氏看去，却不见她有什么神色变化，好像预先就知道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我的小儿子沈东英和女儿翠儿年纪都还小，你们也不必有什么在意的。”二奶奶招招手，从下面站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是十三四岁的清秀女儿。 “这是二***第九子和排行第十的女儿。”黄氏脸色冷清的低声对韩素馨说道。 韩素馨头皮有点发麻，也就是说，自己还得叫比自己小几岁的两个男女叫叔叔和姑姑？ “二娘，此事……”黄氏硬着头皮出声。老祖宗在世可没说过这个，难保是祖宅一系想要在尚书这一脉占便宜。 祖宅一系因人口众多，实力不及尚书一脉，加上混吃等死的人多，当官的几乎没有，所以过得有些拮据。祖宅一脉之所以存在下来，几乎都是靠着尚书一脉每年的供奉。 如今看来，祖宅一脉也想分一杯羹，打起了尚书一脉的心思。 二娘淡淡一笑：“此事是你婆婆亲口所说，当时你正巧不在场，可刘氏在场，亲耳所听，是不？”她转头看向刘氏。 刘氏立即站起身来，朗声说道：“确实如此，二娘说的没错，上次二娘看望我娘，娘亲口所说，我可以作证。” 有刘氏作证，谁也不好说。到底有没有，谁敢肯定。黄氏想要反驳，可又拿不出证据来，只好暗生闷气。 韩素馨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按道理来讲，往家里塞人，第一个反对的应该是刘氏。可刘氏现在似乎帮着二娘，估计二人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 见众人都不说话，二奶奶开心的笑了，说道：“既然如此，就定了。待七日守灵后，将这二人入了本家族谱，便是你们的兄妹了。” 刘氏淡淡一笑，心中暗骂老狐狸，说道：“二娘，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既然如此，我就先谢过各位了。第三件事儿，我嫂嫂故去，总得有人打理家，莫要让沈家没落了，让我哥哥和嫂嫂在九泉之下闭不上眼。” 这话说出来，韩素馨才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是什么。原来如此，她彻底明白了。刘氏用祖宅的两人换取了二娘支持二房做家主的资格。 黄氏脸色难看起来，若二娘做了主，谁也不好反驳。毕竟老祖宗弥留之际，根本就没有确定家主人选。虽说有意属沈星，但只是口头话，并未宣告沈家众人。 沈东云和李氏默不作声，哀叹不已。反正谁做家主也轮不上他们。 “如今陵儿在朝廷当值，官阶二品，虽说比不上我哥哥，但也是朝廷重臣。刘氏这些年来为沈家忙前忙后，整饬沈家井井有条，功劳甚大，所以我提议，由二房接管沈家。”二奶奶慢腾腾的说道。 将二房一顿夸赞，喜得刘氏眉开眼笑。沈东桓微笑点头。只有大房和三房默不作声。 “你们可有什么意见？”二奶奶问道。 “这个不妥吧。”有人说话，远远看去，是坐在三房李氏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 “那是你三婶娘的亲哥哥。”黄氏低声说道。 “哦？有什么不妥？”二奶奶淡淡问道。 男子站了起来，说道：“我李家不该谈论沈家的家事，但此事有欠妥当。老夫人临走之前，未曾定下家主之位，他兄弟三人都有机会做得家主，为何不能让我妹夫做家主？” “呵呵，真是可笑。”忽然一声轻笑，刘氏身旁坐着一个妇人，穿的雍容华贵，头上插着三根金色步摇，一笑之下，步摇晃荡，看得人眼花缭乱。 韩素馨记得，她就是刘晴芝的母亲刘夫人。想不到她今日也来了。韩素馨还记得当年叶城时候，刘夫人对待自己娘亲的那副嘴脸，尖酸刻薄，就像暴发户一般。 “怎么可笑了？”李氏哥哥脸色微微一沉不悦的问道。 刘夫人讥笑道：“沈东云可有官名？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劳？我刘家支持妹夫做家主。” 刘家不就是相府？这是用相府来压众人。刘氏好算计，居然请了相府夫人前来助阵。 李氏哥哥脸色涨红，面对咄咄逼人的相府夫人，不知道怎样对话。沈东云脸色也不好看，李氏拉了一把哥哥，嘀咕道：“哥哥，你就别多事了。” 李氏心里难过，三房无权无势，连争家主的资格都没有，心里委屈。 “我也不同意。”黄氏站了起来，此时若是不争，一锤定音之后，还哪有大房的事儿。 “哦，是大媳妇啊，你说说什么意见。”二娘似乎做的很公平，不论谁方言，都让说话。 黄氏拜了拜，说道：“虽说二弟做了大官人，二弟妹也勤俭持家，但二弟终年在京城，哪里有时间照顾家里。二弟妹一人在家，虽有我们帮衬，总是单薄了些，也让二弟妹受不少委屈。我见不得二弟妹受委屈，所以希望二娘再三考虑。” “为沈家操劳，是我应该的，不会觉得辛苦。”刘氏急忙说道。 “二弟妹，不是我说，你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好好享享清福才是。”黄氏淡淡说道。既然大房没机会，二房也休想。 黄氏知道夫君病重，不会有人同意，还不如搅局。可惜沈东桓病未好，若是康健，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打嘴仗，家主定然是大房的。 “我哪里老了？”刘氏脸色阴沉，她今年近四十，这年纪虽说不老，但也过了年轻时候。 “好了，好了，不要吵嚷。”二娘摆摆手，问道：“依你之见，应当让何人做家主？” “当然是我来做。”忽然一声干瘪的声音响起，而且是从门外传来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只见四个下人抬着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个人。木板的身边站着一个素衣的女子。看到女子后，黄氏双眼一睁，惊诧不已。韩素馨都傻了眼，公公沈东桓居然被抬过来了。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这个早就病得快死的人居然也来争家主？ 刘氏也是目瞪口呆，不过很快就冷笑起来。二奶奶目光一凛，然后说道：“大侄儿，你病未好，怎的来此处，还不快快送回去修养？” “这是沈家，谁敢撵我走？”沈东桓冷哼道，摆了摆手，蓝媚儿立即招呼将他抬了进去。 木板抬到大夫人的面前，黄氏气的咬牙切齿，居然连此事都不告诉她。沈星走过去，帮着轻轻放下，然后坐回原位。 韩素馨看了看木板上的公公，又看了看满屋子各有打算的人，看来今日必有一场龙争虎斗。 “我说大哥，你都这样了，还来争家主啊。”刘氏满脸鄙夷。 “闭嘴！”沈东桓被蓝媚儿抬起上半身，冷哼道。 刘氏脸色一沉，她好歹也是刘家人，自己的嫂嫂就在跟前，居然还被沈东桓呵斥，颜面何存？< 第九十一章 争权（中） 屋子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定定的看着沈家的几位长辈。 “大哥，你又是何苦呢？”沈东陵叹息的说道。 “沈将军，不对，当初的沈将军如今却像一只病猫，不知道你争了家主，是能跑还是能跳呢？”刘夫人笑着说道。 现在也只有她敢戏谑沈东桓，其他人还真没有胆量。 “这里哪有刘家人说话份，二娘，除了沈家人，旁的人都请出去。莫非我沈家还要别人来指手画脚？”沈东桓说道。 “你……”刘夫人脸色一冷，继续说道：“沈东桓，你别不知好歹，我妹妹是你沈家的媳妇，我就有资格看看你们是不是欺负她，看看你们做的公平不公平。” “好了，别吵吵了，都是自家人，有话好好说。”二奶奶摆摆手，目光扫向沈东云，然后说道：“既然你也要做家主，不如就在你们三兄弟里选出一人来。” “二娘……”刘氏大惊，本来轻易落在自己手里的家主之位，居然跳出个沈东桓，变得有些复杂了。 “不用说了，既然要公平，那么就公平吧。”二奶奶说着，微不可查的向刘氏递了个眼神。 刘氏神色变换，心中冷哼：不着急，东西在我的手里，莫非还能跑了不成？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今日之事太乱了。她看着地下躺着的公公，哀叹一声，日后婆婆和公公的关系恐怕会更加恶劣。 公公这一出戏，出乎婆婆的意料。她的目光从沈东桓身上移到蓝媚儿身上，莫非这都是她鼓动的不成？ 众人都看向二奶奶，沈家三子夺权，花落谁家？ 不过，看起来二房的胜算最大，其次是大房，至于三房，自动被众人忽略了。 “二娘，如何才能公平？”黄氏紧张的问道。她心里有气，然而沈东桓出现，又让她升出几分希望。 被沈东桓打岔，二奶奶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公平，蹙着眉头说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老身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不如暂先不讨论此事，等你们娘下葬后再讨论。” “如此最好。”黄氏和刘氏都说道。二奶奶今日说的突然，让众人都没有心理准备。既然有时间去准备，当然谁不会反对。 不过此事耽搁几日，恐怕形势就会变得更加缥缈。余下的时间就是各房拉拢人支持自己，看谁的手腕强。其次就是商讨出个和离公平的方案来。 众人退去，黄氏忧心忡忡，连沈东桓都没有瞅一眼。沈东桓被抬着回去，立即派人请沈星和韩素馨过去。来不及换衣服，又直接过去。 “你觉得爹爹胜算大么？”韩素馨问道。 沈星背着手，淡淡说道：“这些不重要。” 这些不重要！韩素馨松了口气，他说的对，既然心里没想着，何必去想。黄氏被刘氏逼迫的紧了，所以非要出口气去争。当然，做了家主，也是地位上的提升，黄氏怎会放弃！ “可是娘……”韩素馨嘟囔的说道。 沈星转过头，目光冷清的问道：“如果是你，你怎么选择？” 韩素馨低下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其实做不做家主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一个人，他若对我好，就算吃糠咽菜也满足了。” 沈星笑笑，举步向前。韩素馨跟了上去。 大房人口稀少，就沈星这一个儿子。四口人加上一旁服侍的蓝媚儿，还是显得冷清。蓝媚儿有意出去，被沈东桓拦了下来。 “你也听着吧，既然都是自家人，或许能帮得上忙。”沈东桓说道。 蓝媚儿低头应了一声，尴尬的看了黄氏一眼。黄氏冷哼一声，若她还不知道蓝媚儿打着什么算盘，就白活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使蓝媚儿鼓动夫君争夺家主之位，也是变相帮了自己。虽然很是不舒服，也不好说什么。唯一让她有些疑惑的是，蓝媚儿帮了自己有什么好处？妾还是妾，又不能变成主母。 想到这里，黄氏忽然吸了一口冷气，难道她……这个想法吓了她一跳，不可能，蓝媚儿该不会如此疯狂吧。 韩素馨也在猜想，蓝媚儿此举之后有什么深意。但她没有黄氏那般的想法。即使蓝媚儿将黄氏弄死，她自己也做不了主母。因为韩素馨知道她的过往，随便拿出来一说，估计全沈家人都不会同意。 一个风尘女子做沈家主母，岂不是狠狠的抽沈家的脸面！ “本来我无意争夺家主之位，毕竟我的身体不允许。”沈东云淡淡说道。他的目光看向黄氏，最后落在蓝媚儿身上。 “但刘氏的性子你们都知道，眼里容不了别人。星儿我不用说，他足以自保，就算另立门户也不是不可以。” 韩素馨诧异的看向沈星，之前老祖宗说过类似的话。现在连公公都这样说，沈星到底有什么神秘的，竟然可以有特权？ “我唯一担心的是你和媚儿。你多少还有星儿依靠，可媚儿没有身份，怕着了刘氏的道。” 黄氏双手紧紧的握着，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原来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才顺带着才考虑到我。”黄氏恼羞成怒的说道。 沈东云沉默片刻，说道：“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也是为你考虑。但媚儿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在眼里。她是个好女人！” 黄氏眼泪默默流下来，一声不吭。 长长叹息一声，沈东桓继续说道：“所以为了避免你们收到伤害，我才决定争夺家主之位。等我做了家主，就将此位传给星儿。” “我不在乎，我娘自会有我照顾。”沈星破天荒对沈东桓冷色说道。 沈东桓脸色微微一颤，看向沈星：“多少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如此对为父说话。” 沈星看了蓝媚儿一眼，又看了看黄氏，说道：“我不知道那些年你们都在做什么。但如今，我厌倦了家里这些吵吵闹闹，尔虞我诈。” 黄氏身体微微一颤，苦涩的看向沈星，难过的说道：“星儿，是我们做爹娘的不对，你又何苦一直记在心里。” 沈星目光一闪，闭上眼睛，说道：“此事我不想参与，谁做家主与我都没有关系。但谁若敢欺负我身边人，休怪我不客气。” 韩素馨诧异的看向沈星。其实沈星的举动她早就看在眼里，尤其自己亲身经历。虽然自己只是名义上的妻子，但沈星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帮助，几次在危险时候救了自己。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沈东桓淡淡说着：“不过这个家主之位我是要定了。刘家想要控制我沈家，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三房那边……”沈东桓又看向黄氏。 黄氏咬了咬牙，说道：“我去说。”虽然生气沈东桓对自己渐渐的冷淡，她还是决定去做。夫君做了家主，她的地位也会提高。最重要一点是，她要让刘氏矮自己一头，以泄这些年来的怨气。 三房既然没有什么实力，就得靠大房或者二房，从中选择其一。 一下午时间，沈家表面上安安静静，但韩素馨通过流云和黄氏传来的消息，知道刘氏频繁走动，拉拢许多人。唯独二奶奶那边没人去，这是避嫌。 我该做些什么呢？韩素馨纠结起来。沈星无意争，那么自己又为什么去争？争了有什么好处？ 或许帮助婆婆和公公争一争，最起码打压刘家，为失踪的爹娘出口气。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大房几乎没什么胜算啊。仔细的分析一番，她更加肯定大房没戏。虽然沈东桓出来搅局，但依然没有一丁点胜算。 其一是沈东桓有病在身，谁知道能活多久。沈家大小事务，里里外外，他哪有时间操心。其二，刘氏一家独大，有刘家撑腰，随便折腾一下，就够大房受得了。沈东云又能如何？ 其三，二奶奶明显偏帮二房，支脉定然倒向二房。加上刘晴芝可能的身份，必然让许多人都忌惮二房，讨好二房。其四，二房的子女最多，两个儿子，足以有理由能为沈家再次开枝散叶，拥有最大的优势。 算来算去，韩素馨都觉得大房若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价值，恐怕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既然如此，她又觉得，何必非要大房去做家主呢？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推翻，三房实力太弱，就算有大房支持，似乎也无法与二房对抗。 虽然自己是长孙媳妇，这才发现，在沈家，她什么都不是，尤其这种重大决定，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若二房真的当了家，刘氏必定不会短时间内打击大房和三房，她首先要巩固自己的地位。然后慢慢收拾大房和三房。 既然老祖宗和公公都说了，沈星可以另立门户，我又有什么可操心的。 想了半天，韩素馨叹息一声苦笑，大户人家还真的烦事多。 “少奶奶，杨姨娘来了。”流云低声说道。 韩素馨一愣，说道：“请进来。” 杨氏穿着素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仿佛怕人看见。韩素馨暗笑，沈家这几日人不少，想要偷偷做点什么事儿，很难隐瞒。 “姨娘有事？”韩素馨问道。 杨氏点点头，说道：“少奶奶，妾身有话要说。” 韩素馨让流云和流苏退了出去，然后问道：“姨娘有话就说吧。”既然杨氏来找自己，必然有二房的消息。二房有这个耳目就便利了许多，但韩素馨不敢太相信她。< 第九十二章 争权（下） 杨氏深藏不露，连老祖宗都忌惮，想必身后有人，或者有什么令人惊惧的背景。 “大少奶奶，大房没有胜算。”杨氏说道，目光低沉的看向韩素馨。 “为什么这样说？”韩素馨饶有兴趣的问道，自己也想通了这一关键，杨氏又是如何分析的？ “少奶奶，今日我听闻二夫人得了一件老夫人的东西，说能一局定乾坤。”杨氏低声说道。 韩素馨惊讶，细细思索着老祖宗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刘氏如此说。细细的想了半天，忽然脸色一惊。即使她算到了结果，还是惊讶不已。 只有那件东西，才能证明自己的合法性。杨氏……得到了黄金头饰！ 自从将黄金头饰还给老祖宗，韩素馨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东西。但没听说老祖宗赐给二房啊。莫非……她联想到那日看到刘氏的贴身婢女进入老祖宗的院子，怀里揣着东西。 原来她是去偷这个东西，可惜啊可惜，没当场捉住。若当场揭穿，刘氏就会名不正言不顺，二房就没了做家主的资格。 可惜错失良机啊，韩素馨懊悔不已。 “我知道了。”韩素馨说完，让杨氏先行离开，然后去找黄氏。 将事儿说了一遍，黄氏咬牙切齿，但又无奈至极，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她顺数利利的接过沈家的大权。” 至于黄氏算计什么，韩素馨不得而知。 第二日出殡，沈家大小老少四五十人，加上下人足足有上百人，在哀乐中向东郊而去。 下了葬，众人磕头又哭了一场，这才回到别院休息。 因距离沈家大院太远，别院里又建了灵堂祭拜。韩素馨感到浑身疲惫，下了车，就在屋子里歇息。 沈明珠红着眼睛走了进来。 “大嫂。”沈明珠喊道，然后坐在一旁，将鞋袜脱掉，只见脚踝处蹭出一片血迹。 “这是怎的了？”韩素馨急忙叫流云弄了些创伤药过来给她涂抹。沈明珠倒也不在意，任由流韩素馨给她涂抹。 “大嫂，你说二伯母做了主家，我娘会不会受欺负？”沈明珠托着腮帮问道。 韩素馨笑笑，说道：“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她还能欺负我们不成？” 沈明珠哀怨的低下头，郁郁寡欢的说道：“我娘说，她打算支持二伯娘了。” 韩素馨闻言，心中叹息一声，看来三房投降了，这家主之争已经没有悬念了。婆婆就算做什么事，也不过让二房堵心罢了。 如今这形势，何必去争，还不如隐忍。俗话说：天要其亡，必先让其狂。既然刘氏喜欢，就给她。以刘氏的个性，一旦掌了家，必定打压三房，到时候三房就不得不重新找个联盟。 这个盟友非大房莫属。至于二奶奶塞进来的两人，也可以暗中拉拢，要弄垮刘氏，应该更容易一些。 这是她自己想的，可惜不好给黄氏说，毕竟黄氏现在铁了心要去争。 韩素馨在屋里休息，听流云说着话，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方才去的？” 流云点了点头，说道：“听汝香姐姐说的，二奶奶方才召集各位夫人和老爷们过去了。” 估计是商讨方案去了，恐怕又是口舌之争。既然没让小辈们参加，只好等着消息。 过去两个时辰，黄氏回来后就让汝香请韩素馨和沈星过去。 “娘，如何？”韩素馨问道。 黄氏疲惫的摇摇头，脸色发冷的说道：“今日哪里是商讨，简直就是刘氏强逼。你三叔那个软骨头，居然一边倒向二房，哼哼，最后我便以你公公不在为由拒绝了。” 韩素馨听得出，定然是吵了不少架。这样下去，最多是拖延一点时间，但阻挡不了二房接管沈家的脚步。她很想说出心中想法，但又考虑到婆婆的怒气，还是将心中的话咽了下去。 “娘，我觉得胜算不大。”韩素馨低声说道。 黄氏叹息一声，抬起眼皮，说道：“我知道，既然三房都支持二房，大房还有什么赢面。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让二房顺畅。” 韩素馨苦笑，果真拦不住婆婆的怒气。 第二日，众人开始启程回金康，只留下沈家几个下人照料尚书夫妇的墓地。 回到沈家大院，韩素馨刚刚进门，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叫声。她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冲着她招手。小孩子的身旁站着一个面色发黑的中年人，穿着很是随意。 “宝儿，你怎么来了。”韩素馨高兴的喊道。 胖小孩便是林宝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拉着韩素馨的手。 “姐姐，本来前两日就要过来的，可是爹爹不在，我一个小孩子也不好过来。昨日爹爹回来了，听闻你们今日在家，就过来上柱香。”灵宝儿肉墩墩的笑着。 沈星也走了过来，林宝儿有些怕沈星，挠了挠头干笑。 “这位是我父亲。”林宝儿说道。 黝黑的中年人淡淡点了点头，韩素馨急忙拜见，沈星则是微微拱手。 “林大人，我去叫我娘。”韩素馨说道，然后拉着林宝儿一起去了内堂。沈星与林大人攀谈起来。 黄氏得到消息，又请了沈东云过来陪着说话。 “我上柱香，再去看看沈将军便要走了。城外有几个村子百姓闹了瘟疫，耽搁不得。”林大人说道。 “又要走，爹爹，您还是不是我爹啊。”林宝儿苦着脸喊道。 林大人尴尬，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有姐姐和大哥了么？以后就常来这里，还没你饭吃？” 韩素馨苦笑，还没见过如此教训儿子的，这是让林宝儿蹭吃蹭喝的啊。 “林大人放心，宝儿交给我们就是了。”沈星淡淡说道。 烧了香，又去探望了沈东桓，林大人才离去，留下林宝儿让韩素馨照看。 韩素馨掐着手指头，不住的让流云出去打听消息。 “姐姐，你等谁？”林宝儿扒拉着饭菜，嘟囔的问道。 “等我爹娘，说昨日到的，可今日还没见人。”韩素馨说道。 过了一个时辰，流云欢喜的进来说道：“少奶奶，老爷和夫人来了，马上就到大院了。” 韩素馨急忙跑了出去，就看到爹爹娘都已经进了院子。黄氏等人迎了进去，给老祖宗上了香磕了头。 如今沈家的亲戚几乎全部到齐了，沈家能住的地方全部住满了人。有些下人没底住，就在隐蔽的地方临时搭了帐篷。 黄氏与韩夫人说着话，韩郎官与病床上的沈东桓不知道说些什么。 韩素馨与林宝儿乖乖的坐在一旁，听着韩夫人与黄氏说话。 “二奶奶说四日之后再决定家主的归属。”黄氏说道。 韩素馨眉毛一挑，为何要定在四日之后？刘氏那么迫不及待，不可能等那么长时间。 “如此说来，她是要等另外两个。”韩夫人话只说了一半。但黄氏和韩素馨顿时明白了。真是旁观者清，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二奶奶是等沈东英和沈翠儿入了族谱之后再商讨，如此就又多了两兄妹。如此一来，二房的实力大增，四比一，一点悬念都没有。 “哎，看来我是螳臂当车啊。”黄氏憔悴的说道。 “亲家母，其实你又何必去争。刘氏喜欢，就让给她，大不了以后分家就是了。”韩夫人笑着说道。 黄氏眼睛一亮，对啊，大不了分家过。不过很快她就失落起来，分家谈何容易，首先沈东桓就不会同意。虽然沈星可以独立门户，但她却不行。 这其中的事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这是下下策，若实在不行，就鼓动沈东桓分家。 剩下这四天，沈家人轮换守灵，直到第八日才开始拆了灵堂，将老祖宗的灵位移到后面的祖祠里。接着二***主持下，将沈东英和沈翠儿入了尚书的名下，算是正儿八经的沈尚书嫡系一脉。 “明日开宗族大会，让所有族员表决归属。”黄氏回来后说道，神色更加憔悴。 韩夫人安慰了一会，也不好再说什么，拉着韩素馨离去说话。直到第二日一早，沈家院子里搭了一个很大高台，除了沈家嫡系和支脉重要人物之外，还请了黄氏的娘家人代表，刘氏的大嫂，当今相府夫人，李氏娘家人以及苏氏的娘家人、沈青青的婆家人和韩素馨的爹娘。 黄氏的娘家人是她的大哥黄染，这个舅舅可是个说话直爽的汉子，让韩素馨觉得爽快。相府夫人还是一脸鄙夷，似乎沈家人在她面前，都是臭要饭的，看谁都是鼻孔朝天。李氏哥哥默默的坐着，一句话不说。苏氏的爹娘来了之后，见到韩夫人，竟然没有打招呼，这让韩素馨费解。 “娘，为何舅舅和舅母不理睬你？”韩素馨低声问道。 韩夫人有苦难说，摇摇头，说道：“当年发生点事，我早就不与他们来往了。” 韩素馨闭口不再问，显然娘与京城苏家有很大的隐情。她看向所谓的舅舅和舅母，见他们与苏氏说着话，一会之后，那位额头上有痣的舅母看向韩夫人，又看向自己。见自己的目光看着她，她鄙夷的转过头。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沉，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女人。娘不能回苏家，估计和这位舅母有直接关系。看来要好好打听一下娘的过往，也好给娘出口恶气。< 第九十三章 家主之位（上） 过了一会，二奶奶被人扶着上了高台，沈东桓还是躺在木板床上被抬上去，接着是沈东陵和沈东云两兄弟。 二奶奶颤巍巍的站起，嘴角露出微笑，说道：“各位，老身是沈家祖宅的二奶奶，也是已故一品诰命夫人我的大嫂的亲弟妹。今日召集众位亲戚前来，就是将沈家的事儿有个了断。如今我嫂嫂故去，但沈家不能乱，不能散，总要有个主事的人。” “我嫂嫂在的时候常说，家就要像个家的样子，儿女相伴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沈家上数三代，都是官人，到了这一代，可就不能垮了。” 众人听着***话莫不做声。韩素馨真佩服二奶奶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说这么些话。 “其实啊，我嫂嫂故去的时候，是指定了家主的，但为了公平，还是让大家选一选。” 黄氏脸色难看之极，韩素馨沉默，老祖宗去世时候哪里指定了家主人选，恐怕是因刘氏得了黄金头饰，才如此做个铺垫。等刘氏拿出黄金头饰，众人只能说刘氏大度，赢得众人心。 “现在请我的四个侄儿说说话吧，等下就由我说明一下如何确定家主之位的办法。”二奶奶退回去坐下。 沈东桓说话不方便，就由黄氏代替。黄氏走上去，说道：“各位本家，亲戚，我大房乃是尚书的嫡长子，虽说相公患病，但总不致命，再过个一两年就会康健，大家不用担心家里无人照料。再说，虽我是女流之辈，但也会持家过日子，希望众位支持。” 黄氏的话并没有得到多少人叫好，也就黄染叫了几声。韩素馨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不足为奇。 接下来是沈东陵，他上前一站，果然有几分官威，说道：“我是朝廷二品官员，日后本家亲戚有什么需要，找我就是。但犯法的事儿不能做。其次，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媳妇的黄金头饰，乃是我沈家传承之物。” 刘氏端着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个纯金的头饰，在阳光下照耀，闪闪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几乎没人知道黄金头饰代表什么，但沈东陵这样说了，谁也不好反驳。他只说了两句，就退了下去。 好厉害，韩素馨暗暗佩服，这两句话不可谓不犀利。第一个抓住众人求财求官的心思，第二个显示他才是正统地位。 话刚刚完毕，下面立即响起数十个人喊叫和掌声，除了大房之外，整个沈家人都在鼓掌。 黄氏脸色一会红一会黑，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沈东云上场，只说了一句话：“今日我不与两位哥哥争夺家主之位，自动弃权。” 三兄弟说完话，二奶奶接着上来，说道：“好了，大家对沈家这些年的事儿都有目共睹，就不用老身一一细说了。接下来就投票吧，我有一票，沈家五房各有一票，支脉有七票，黄氏一族一票，刘氏一族一票、李氏一族一票，苏氏两族两票，韩氏一族一票。” 所为苏氏两族是指沈楠妻子苏氏一族和沈青青娘家苏氏，这是两个家族，没有任何关联。 “为了保护大家的**，就请各位将支持的一方名字写在纸上交回来统计。任何一方多余另一方，就算赢了。”二奶奶说道。 接着就有人开始发笔和纸，挨个发过去。所有人目光都盯着，这种场合很难作弊。 黄氏得到纸和笔，脸色落寞，但还是不甘心的在上面写了沈东桓三个字。一旁的沈星端坐，韩素馨轻轻的叹息一声。 “不用担心。”沈星忽然开口说道。 韩素馨还没怎么惊讶，黄氏手微微一抖，诧异的看向沈星。只见沈星点了点头，黄氏脸色发红，激动的差点将墨汁溅到纸上。 韩素馨疑惑，莫非沈星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很快，纸条就被收了起来，全部集中到二奶奶手里。接着二奶奶就当着众人的面，将纸条一一展开，身旁一个师爷样的人一一记录。 “沈东陵一票。” “沈东桓一票。” “沈东桓一票。” “沈东陵一票。” “……”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沈东桓和沈东陵的票数居然一直持续平衡。这让刘氏措手不及，沈东陵也惊呆了。 到底怎么回事？见鬼了！ 不但是二房，就是在座的都大眼瞪小眼，一个一个仿佛见了鬼一样。不是二房一边倒的会拿下家主之位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二奶奶读纸条，有的人露出嘲笑之意，有的人凝想，有的张着大嘴来不及闭上。就算韩素馨，此刻也瞪大了眼睛，实在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难道是有神仙相助不成？ 韩素馨转过头看向刘氏，见她一脸铁青，估计也没想到会来个***。至于其他人，表情就更不用说了。 韩素馨忽然转过头，看向沈星，见他波澜不惊的坐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是你做的？”韩素馨试探性的问道。 沈星淡淡一笑，露出许久都不曾露出的温暖笑容，说道：“我说过，不许别人欺负我身边的人。” 韩素馨此刻忽然有种冲动，狠狠的扑上去，亲沈星一口。虽然帮的不是她，可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就像变魔术一般的变化，让她都激动不已。此时再看沈星，就像天上掉下来的英雄。不对，不对，不是掉下来，是骑着白马来的。 反应过来的不仅是韩素馨，还有黄氏。黄氏激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感激的点点头。 “别大意，胜负未分。”沈星淡淡说道。 黄氏和韩素馨点了点头，此时不是高兴的时候，想要赢得胜利，只靠投票恐怕做不了主。若是大房赢了，恐怕刘氏也不会放手。到嘴的肉忽然飞了，她怎样善罢甘休？ 但现在，只能等结果出来，然后就是与刘氏的口舌之争。 刘氏的脸沉的能滴出水来，阴狠的看向大房这边。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后面捣鬼。这几日，黄氏确实到处走动，可院子里的人几乎都被刘氏打过招呼许以重利。 忽然间有人反水，让心高气傲，等待高调赢面的刘氏情何以堪？ 很快，纸条就统计完毕，二***脸色相当不好看。她在唱票的时候，就已经心惊肉跳了，当看到沈东桓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后，差点没昏过去。若不是知道刘氏与黄氏水火不容，否则还以为两人故意设计自己。 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韩素馨也面色潮红，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显示她的紧张。沈星坐在她身旁，目光不经意的看过去，一只袖珍可爱的小耳朵，莹莹泛着粉色光芒的脸庞，嫩嫩的鼻尖渗出淡淡的汗水，尤其眼睫毛忽闪忽闪，着实可爱又好看。 沈星看的发愣。而韩素馨浑然不知身边人看着她。 沈星猛然一回神，暗暗心惊，自己到底怎么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如此去过度关注过一个女孩。就算找到那个“彩儿”后，都没觉得如韩素馨如此的靓丽，让人赏心悦目。 “老夫人……”师爷紧张的喊道。此时的二奶奶望着纸条发愣，被呼喊了几声，才缓过神来。 “咳咳，那个……”二奶奶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二娘，快快宣布结果吧。”黄氏迫不及待的说道。虽然在投票上有了竞争之力，但黄氏还是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求能打击刘氏就好。 刘氏很想阻拦，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放弃了。沈东陵目光沉沉，很想杀人。沈东桓躺在木板床上，淡淡的笑着。其实他也已经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到底是谁帮我？”沈东桓喃喃自语。 一旁的蓝媚儿也在疑惑，在人群里搜索。她的目光定格在沈星身上，莫非这位低调的大公子所为？ 二奶奶无奈的对师爷说道：“宣布结果吧。” 师爷点点头，站起身来，咳嗽两声，说道：“票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共十九票。到底花落谁家呢？到底是谁能得到沈家的主权呢？我想在坐的都想知道吧，其实我也想知道……” “找死啊你！”有人听得不耐烦了，立即吼道。 师爷尴尬的笑笑，然后说道：“那我就宣布了啊。大家听好了。其实啊，我一直都很紧张，到底谁是第一。”忽然他感觉到无数双杀人的眼神，身体猛然一抖。 韩素馨捂嘴轻笑，这位师爷真是一个活宝，没见到刘氏都已经要杀人了么，还故意卖关子。 “一共十九票，沈东桓十票，沈东陵九票。”师爷直接喊出来人，然后急忙跑了下去，生怕有人拿鸡蛋菜叶扔他。 结果出来，大房以微弱的一票赢得了家主之位。 二房简直要疯了，因为他们谋划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情形。刘氏怎么算，除了大房和韩氏两票外，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就有十七票。 原本要以绝大多数的票胜出，就能好好的羞辱一下大房。但是现在看来，暗中通敌的人不在少数。 方才使用的不记名投票，根本弄不清楚是谁反水。刘氏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看谁都像那个反水的人。 沈东陵的脸瞬间变成铁青，苏楠等二房子女各个黑着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房竟然输了！< 第九十四章 家主之位（下） 黄氏惊喜万分，哪里会想到真的赢了。她差点就哭出来。 沈东桓激动的差点一口气出不来。若不是蓝媚儿在身边，估计会激动死。 “我反对！”刘氏喝道，走到台上，愤怒的看着众人。 所有人都被大房绝地反击的戏法惊住了，那些支持二房的人也一个个义愤填膺起来。 “二娘，我觉得其中有人作弊。”刘氏激动的喊道。 “啊……”二奶奶也从恍惚中醒过来，立即说道：“此事必定有问题，不过，侄媳妇，你可有证据？” 二奶奶也不糊涂，若直接说作弊的话，估计会引起大房的不满，还有那些私下里投大房票的人不满。既然要得罪人，还不如让刘氏去得罪。 刘氏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今日这脸被打的太过响亮。 “我有理由怀疑有人作弊，此次投票我认为无效。”刘氏哪里有什么证据，就算闹场，也决不允许成为最终结果。 “二夫人，你说无效就无效？”黄染冷笑道。 “我不信投票结果。”刘氏不依不饶的说道。沈东陵沉默不言，有妻子出面，他自然不会干预。 “我也不信，必定有人作假。”刘夫人也站出来说道。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听闻这投票的方式是你们一致同意的可对？”黄染性子直，直接问道。 “你有什么权利问我？”刘氏冷哼一声，不想回答。 黄染鄙夷的说道：“我都有投票的权利，居然还没有问话的权利了。刘氏，莫要以为你刘家势大，可偏偏我就不怕，你能怎样？” “我哥哥说的对，既然先前的方案你们同意了，后来**的时候，大家都看的清楚，谁能做得了弊？若真的作弊，二弟妹，你最好拿出证据来，休要做那见不得人的事。”黄氏难得有羞辱刘氏机会，自然不会放弃。 “你……”刘氏脸色酱紫，对于黄氏的发问，她一句也答不上来。 “呵呵，按理说，我本不该去管你们的闲事，但老夫人将黄金头饰都传给我妹妹了。投个票做得什么数，岂不是可笑？老夫人话就当不得真了？”刘夫人冷笑着问道。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黄金头饰的事儿来。黄氏脸色一沉，拿黄金头饰出来说话，大房一点胜算都没有。 “既然如此，还投个票作甚？”黄染冷笑问道：“沈家真是无聊，拿我们外姓亲戚开涮么？当我们是傻瓜被你们玩弄么？” 这话一出来，许多外族亲戚当场就不愿意了。 “真是胡闹，沈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韩夫人冷冷说道，起身就走。韩郎官站起身来，合着自己妻子的话叹息说道：“沈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接着苏氏的父母也觉得脸上无光，拂袖而去。 刘氏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而得罪了不少人。 众人纷纷离去，就连二奶奶都觉得脸上发烫，急急忙忙离去。说什么也不再趟这浑水了。 黄氏沉着脸回到自己屋子，韩素馨和沈星跟了上去。不过对韩素馨来说，虽然最终的结局没有变，但总算看出来了，其中不少人还是向着大房。虽然不知道沈星使了什么手段，但总算保住了大房的颜面。 二房以黄金头饰硬生生的抢走了家主之位，就算大房和三房心里有气，此时也说不出来。 “娘，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韩素馨低声安慰道。 黄氏自然也知道是最好的结局，但想到眼看就争到家主之位了，忽然又失去，难免心里极度的不痛快。 “姐姐，今日之事蹊跷啊。”韩夫人也看出了问题，处处透着诡异。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察觉到有人做了手脚。 黄氏苦笑摇头，虽然儿子帮了忙，却并没有起死回生。但这个结果已经是出人意料了。 韩夫人安慰黄氏，韩素馨答不上话，回到自己屋里，看到沈星正在喝茶。她走到沈星身旁坐下，双手举着腮帮，笑眯眯的问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 沈星看到她露出一排洁白袖珍的小牙齿，淡淡说道：“机密，无可奉告。” 韩素馨笑容僵在脸上，就知道这个坏蛋不会对我好好说话。不过，沈星这么厉害，以后还是多巴结着点，说不定哪天就能帮到自己。 “不说算了，谁稀罕。”韩素馨气鼓鼓的嘟着小嘴，扭过头。 沈星还是第一次见韩素馨小孩子模样，嘴角微微挑起笑意。见沈星没有解答自己的意思，韩素馨也不问，倒了茶自顾的喝着。 “就是用了点银子。”谁知沈星又忽然说话了。 “就这么简单？”韩素馨不信，怎么可能，八票啊，里面有些事二***嫡系，剩下的都是二房和三房的亲戚，能用银子砸出来？ “嗯，就这么简单。”沈星点了点头，然后又不再说话。 韩素馨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又无可奈何。沈星淡淡一笑，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最好。 此事不仅是沈家二房闹心，远在京城的刘家也闹心，而且闹得还很大。刘夫人在沈家，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爹爹，圣上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不是早就定好的么？”刘晴芝差点就哭出来了，摇着刘雄的手臂问道。 刘雄脸色极其难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你稍安勿躁，我托人去打听，我倒要看看谁在我刘雄背后捣鬼。”刘雄恼怒的说道。 “当不成太子妃，我以后怎么对付韩素馨。我夸下海口让她跪在我面前呢。不要，我不要，我不能失去这个身份。”刘晴芝捏紧了拳头。 第二日，刘雄黑着脸回来，刘晴芝焦急的走上来等待父亲的消息。 “听说有人向太子告了你的黑状。晴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沈家以太子妃的身份自居？”刘雄问道。 刘晴芝脸色一紧，立即想起了韩素馨。这个贱婢，是她，一定是她告我的状！ 韩素馨坐在床上，扣着小脚丫。最近天气炎热，脚上有一层蜕皮。虽然不雅，但小巧的脚丫还是让流云惊叹。 “少奶奶，您这双脚真是漂亮。”流云笑着说道。 “就你嘴贫。流云，赶紧弄点清凉的水来，我得泡泡。这天儿真的太热了。”韩素馨说道。 脚放在凉水里面，浑身都感觉到清凉。 距离那日争家主之位已经过去三日，沈家忽然之间安静了许多。各亲戚们陆续离开沈家，韩郎官夫妇最后告辞。 只是中间有个小插曲，就是苏氏的父母临别的时候，来找过韩夫人。 “姐姐，莫非你真不回去看望爹娘么？”韩素馨的舅舅冷声冷气的问道。 “其实吧二姐，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回去的。爹娘早就原谅你了，何必如此固执呢？”韩素馨舅母笑着说道，但语气却显得十分鄙夷。 韩素馨一旁站着，心里也在嘀咕娘与苏家到底发生了事。 韩夫人没说话，韩郎官站起来冷色说道：“你们还是走吧，我夫妇就算死，也不会去京城，你们乘早死了这份心。” “姐夫，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年二姐拿了东西就走了，到如今也该还回来了吧。”大苏氏脸色一变，硬生生的问道。 韩夫人突然坐起，不悦的说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比我清楚。我自问没做错任何事。你们走吧，东西我绝不会给你们的。” “二姐，若你还冥顽不灵，那就休怪弟弟不讲情面。以后路归路，桥归桥，我京城苏家再没你这个女子。”韩夫人弟弟冷冷说道。 韩素馨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这二人居然欺上门了，心下更怒，说道：“没有京城苏家，我娘这些年也过得很好。苏家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欺负我娘。” 大苏氏见韩素馨出头，冷笑道：“臭丫头，胆子倒不小，你娘没教过你规矩么？见了长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韩素馨冷笑，说道：“你没生我养我，刚才都说断了我娘与苏家的关系。那么请问你算我的什么长辈，凭什么要我对你说好话？” 大苏氏脸色一黑，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难缠。 “算了，看在二姐的面子上，我们就不为难你了。但是过了今日，就算陌路。二姐，以后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苏氏父亲说完，拉着瞪着韩素馨的大苏氏离开。 韩素馨挑衅的抬着头看着她离开。 “呜呜……”韩夫人埋下头痛哭。韩素馨急了，问道：“娘，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韩郎官叹息一声，对韩素馨说道：“没事了，你娘心里委屈，过些日子就好了。今日我们就走，素馨啊，有空了就回来看看。” 韩素馨不舍的送爹爹和娘离开。她心里却在盘算怎样弄清楚娘与苏家的关系。 这几日沈东桓与蓝媚儿感情日渐好。黄氏整日呆在屋里发闷气，倒像是旁人。 沈东陵因母亲过世，被朝廷准许丁忧三年。如此一来，二房的人也齐全了。不过因那日突发状况，刘氏这几日心神不宁，看谁都觉得像贼。 至于三房就更尴尬了，因帮了刘氏得罪了大房。如今刘氏又觉得三房做了手脚，人前人后指桑骂槐。三房干脆闭门不出，沈东云有时候出门好几天不回来。 韩素馨也乐的在家里打发时间。只不过这几日沈星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九十五章 杨姨娘的心眼 韩素馨觉得有些气闷，左右觉得不舒坦，喝了水还觉得心里有事。 “流云，今日可曾看见爷？”韩素馨无聊的问道。不知道怎的，时间不见沈星，她反而有种挂念的感觉。与沈星在一起，就可以吵吵架，闹闹别扭，总有事做。 “少奶奶，昨日爷回来一趟，然后就又匆匆走了。”流云低声说道，眉角细细的望了少奶奶一眼。 少奶奶和爷的关系好奇怪，见了面就像仇人，可不见面，少奶奶又会问起。 韩素馨让流云从库房里取了一些冰过来放在屋里纳凉，心想着二房做了家主，现下估计不会有什么动作。做了家主，虽说权利大了，但做事就更要谨慎。 想要对付大房，就不能明着来，否则被人抓了把柄，二老爷这官老爷的身份可就保不住了。弄点小聪明，暗地里折腾人就不好防范了。 虽说刘氏掌家，反而会束手束脚，也算有利有弊。若是将刘氏惹急了，引导她做点出格的事儿，或许…… 哎，我怎么能变得如此恶毒了呢？想到这里，韩素馨双手摊在床上，这不是我啊。我以前可没有如此阴险啊。 “少奶奶，少奶奶，钦差来了。”流云急吼吼的冲进来，激动的说道。 韩素馨仿佛听错了，急忙问道：“你说谁来了？” “钦差，皇帝派来的。”流云咽下气，然后清楚的说道。 韩素馨还从没见过钦差长啥样，怎的就到沈家来了？莫非是为二老爷来的？ “走，我们去看看。”韩素馨也想见见新鲜，拉着流云往外走。出门不久，就看到黄氏带着汝香，后面跟着小心翼翼的蓝媚儿。 几人汇合，直接到了大堂。大堂之内，沈家两代人全部到了，就连沈星都在内。刘氏和沈东陵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不知道突然来的钦差会送来好事还是坏事。 一个穿着金丝绣边锦衣的老公公，器宇轩昂的站在众人面前，身后一个小太监捧着长条盒子，微微弯腰。 “李公公，喝口茶吧。”沈东陵讨好的说道，想探探公公的口风。谁知李公公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杂家有公务在身，还要回去复命，沈东陵听旨。” 沈东陵在官场上十几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李公公不理他，暗叫一声不好。努力想，也想不起哪里做了错事让圣上不喜。 韩素馨听着李公公宣旨后一愣，沈东陵官职竟然被降了一级，成了三品，原因是沈东陵管家不严，传出流言蜚语。 只是什么流言蜚语，圣旨上却没说。至于管家不严，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圣旨仿佛地震一般，让沈家人震惊不已。沈东陵脸色发白，大脑一片空白。 “李公公别走啊。”沈东陵追上去，不经意的塞了一张银票。那公公扫了一眼之后，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我说沈大人，不是杂家不说，而是不好说。若想知道原委，还是问问沈夫人。圣上可是气坏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相府千金没进宫，也是因为此事。”李公公说完，片刻不留就走了。 沈东陵愣在当地，满脑子也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想起李公公的提醒，黑着脸对刘氏说道：“你随我进屋。” 所有人都散去，黄氏和韩素馨也疑惑不解。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圣上削了二伯的官？”韩素馨问道。 黄氏也一头雾水，说道：“我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说不定是你二伯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被仇家报复了吧。反正你二伯现在丁忧，不在朝中做官就没了权利，就如同被剥了毛的凤凰，被人欺负难免的。” 韩素馨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娘讲的好笑。不过儿媳隐隐听到那位李公公说什么问沈夫人，还有相府千金什么的。隔着太远，没听到太清楚。” 黄氏惊讶不已，说道：“居然和刘氏与相府有关，莫非是因为刘晴芝那丫头的事儿？”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紧，仔细一想，娘的推测似乎有道理。莫非因刘晴芝的事儿黄了，牵连到了沈家。可刘晴芝事儿怎么会黄呢？ 二房的屋里，只有沈东陵与刘氏二人。沈东陵冷冷的看着刘氏，问道：“我没回来的这些日子，你做了什么事儿，引得圣上都震怒了？如今更是削了我官职，差点就回家种地了。” 好不容易才熬上二品大员的帽子，这下连降两级。二品、从二品，直接就成了三品，让沈东陵如何不怒。 刘氏吓得脸色发白，她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相公，莫非是仇家找上门了？”刘氏猜测的问道，能惊动圣上的，已经不算小事了。 沈东陵冷哼一声，说道：“李公公言语不详，但却说了，晴芝的太子妃之位泡汤了。此事与你也有点关系，你倒是说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听闻刘晴芝没了太子妃之位，刘氏惊得合不拢嘴，这简直和韩素馨说的话一模一样。记得当时韩素馨就说过：“太子妃是不是她刘晴芝的还不一定。” 难道被她说中了？刘氏大脑一片空白。 见刘氏傻了一般，沈东陵喝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刘氏醒悟过来，心跳个不停，她忽然想起两次借助刘晴芝要做太子妃的声势大做文章。莫非就是此事发了，引起圣上不快？ 难道是韩素馨告到朝廷了？不对，韩素馨哪里有那样的本事，难道是黄氏？她又赶紧摇了摇头，黄氏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但此事必定从沈家传出去，与大房脱不了干系。尤其想到韩素馨当日说的话，就更加确定，与大房有很大关系，或许就是韩素馨传出去故意对付大房的。 这样一分析，她更觉得是韩素馨，因为韩素馨与侄女不对付。恐怕嫉妒侄女，所以才要破坏侄女的好事。 “相公，你听我说，事儿是这样的。”刘氏不敢隐瞒，将过程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的将韩素馨骂了一通。似乎不是韩素馨，就不会有别人。 沈东陵挑着眉头耐心听完李氏的叙述之后，对刘氏就是一通呵斥。 “你真是老糊涂了不成，如此重大的事，也能拿出来说么？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想要之我于死地？圣上没下旨之前，你哪里来的胆子封她做太子妃？你这不是自己找死么？知道什么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么？” 一顿喝骂似乎还不解气，沈东陵一脚踢翻了桌子，吓得刘氏急忙退后靠着窗户。 “你……真是气死我了。”沈东陵指着刘氏，一句话说不出来。 刘氏也懊悔不已，第一次时候，韩素馨虽然得了便宜，但也提醒她了。然而，为了坐上家主之位，她还是冒险用太子妃名义拉拢众人。虽觉得不妥，但仗着相府的实力，也没当回事。 “相公，我……”刘氏终于怕了，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相公如此愤怒过。不过，这一切必定是韩素馨那个贱婢搞的鬼。若不是她，还能有谁？ 门外面站在二房的所有人，都紧张的听着里面的人吵架。杨氏躲在一角，暗暗冷笑一番之后，便抽身离开。 韩素馨正思索二房发生了什么事儿时候，流云领着一个人进来。 “大少奶奶。”杨氏恭敬的喊道。 韩素馨眼睛一亮，报信的人来了。一拍头，我怎么总忘掉这个人呢？ 杨氏的到来，让韩素馨欣慰。其实她也早看出来，杨氏已经深深的恨上刘氏了。此事并不关沈枫的事。对杨氏来说，沈枫只不过是依附沈东陵的手段。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老祖宗和韩素馨都知道了沈枫的身世。她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没人知道。 韩素馨也不戳破，只要有了这个把柄，等最关键时候拿出来用，绝对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大少奶奶，方才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杨氏低眉顺眼的说道。 韩素馨笑笑，说道：“姨娘不用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杨氏也不客气，坐在下手。不过她坐的很讲究，半个屁股挨着板凳，并没有坐实。似乎很小心。韩素馨看在眼里，虽然是不经意的动作，但看得出杨氏对大房也不是有多忠诚。这个动作可以解释为心里不踏实，或者说对大房不信任。 韩素馨看在眼里，淡淡一笑，说道：“姨娘这几日可是忙么？也不见你过来找我聊天。正巧，爷昨日送来观音茶，你要喝点么？” 杨氏眼皮一跳，笑着说道：“少奶奶如此好意，妾身哪里敢推辞。”说着话，她屁股向后挪了挪，坐实了凳子。 她也不傻，金康出名的是普洱茶，可韩素馨非要说观音茶。观音着，不就是保佑么？她心里暗暗猜测韩素馨的话是不是有引申的意思。 流云泡了茶，正要倒的时候被韩素馨拦住。韩素馨亲自动手，杨氏定定的坐着。这让流云很不舒服，少奶奶沏茶，你一个姨娘居然坐着不动。 韩素馨沏了茶，推到杨氏的面前。杨氏受宠若惊的说道：“怎能让少奶奶动手，妾身失礼了。” 韩素馨笑了笑，既然杨氏看出了自己的意思，就不用多话了。 < 第九十六章 失落 杨氏思索了一下，心中叹息一声，这位少奶奶心思很细腻，打消了自己的顾虑。本来她还打算说一半留一半，可现在觉得，这位少奶奶应该能帮自己。人家都显示出亲近的意思了，就该利用这个机会。 “少奶奶，方才听到消息，二夫人的事儿发了。” 韩素馨眉头一皱，指头敲打着桌面，不满的看向杨氏。杨氏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因前些日子刘晴芝太子妃宣扬的事儿。我还听说刘家那女子的太子妃也没了。” 没有太过惊讶，此事其实也在韩素馨的意料之中。她之前就猜测了这个可能，不过现在听来，心里还是欢喜不已。 “少奶奶，此事您还是要小心啊。”杨氏低声说道。 韩素馨挑了挑眉头，清秀的脸上显得成熟十足，隐隐有几分沉稳气息，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氏双手捧着茶杯，低声说道：“听闻少奶奶和刘家女子不合，而此事又发生在这关头，不令人怀疑才怪。” 韩素馨心头一跳，怪不得觉得有些诡异，眼皮微跳，恐怕就是这个原因。这杨氏好心思，居然能联想到这个。 “你也信是我做的？”韩素馨压住心中的烦躁，问道。 杨氏淡淡一笑，摆摆手：“少奶奶这样好的人儿，既然收了人家好处，又怎会做这种反复无常的事儿来。想必是家里有人告密，不能算在少***身上。不过我看啊，二房和刘家未必就这样想了。” 将茶杯放在茶几上，韩素馨暗暗一笑，这种事还真的说不准。若刘氏和李清芝真要把帐算在自己头上，还真的找不到理由推脱。如此一来，刘氏或者刘晴芝，都会对自己出手。太子妃如此令人眼红的地位就这样没了，刘晴芝不疯掉才怪。 韩素馨忽然觉得自己会遇上一场更大的危机，甚至有生命危险。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但直觉告诉她，刘晴芝真的敢下黑手。 “你先回去吧。过几日我会去看你。”韩素馨说道。 杨氏眉头一抬，露出笑意。韩素馨这样说，就是告诉她，大房不会放弃她，如果她遇到麻烦，大房会出手。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向大房交了投名状。 杨氏离开，韩素馨立即向黄氏的屋子而去。 黄氏正独自高兴，汝香一五一十的说着二房的事儿。至于黄氏怎么得到的消息，就不得而知了。当韩素馨进来的时候，黄氏笑着说道：“素馨，二房这下可栽了。刘晴芝还以为她是太子妃呢。我呸，就刘家那样的货色，还能入主皇宫，还说祖上少了高香。我看这香啊，一定是插错了坟头。” 看着婆婆兴奋的神色，韩素馨心头苦涩，这笔账恐怕要算到大房头上了，而自己成了“罪魁祸首” 见媳妇没有说话，神色也不大对劲，黄氏惊讶的问道：“素馨，你这是怎的了？” 韩素馨挤出笑容，将杨氏的猜想说了一遍。黄氏神色这才凝重起来。 “不是没有可能。刘氏正在气头上，正好又掌了沈家，若对你不利，真是防不慎防。素馨，不如你先去别处躲一躲。”黄氏认真的说道。 韩素馨苦笑，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得了一世？再说了，这一躲就是怕了她们。 “娘，我不躲，我就要看看她们能对我做什么。正巧咱们还找不到她们的把柄，说不定就有了机会。” 黄氏知道韩素馨所说的机会是什么，但还是有些紧张，说道：“只怕她们做出过分的事来，素馨，若是她们下了毒手怎么办？” 韩素馨心一紧，若说不怕死，那真是假的。 “娘，我还是决定不离开。”韩素馨咬住牙关说道。人家现在手段还没出，自己就被吓跑了，这算什么。 黄氏见韩素馨执着，也无可奈何，赶紧说道：“此事需要让星儿知道，只要他愿意保你，谁也动你不得。” 想起沈星，韩素馨立即感到踏实起来。这个坏蛋曾说过，不会让身边人吃亏。她应该不会丢下我不管吧。心中默默的想了想，以沈星的性子，似乎就没让我吃亏过，反正有困难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想到这里，她嘴角嘿嘿一笑，那还怕什么，反正有个大靠山呢。 黄氏见韩素馨嘴角的笑意，笑着说道：“既然你都不怕，我又怕什么，难不成刘氏还能将我大房连锅端不成？” 婆媳二个说了一会话，韩素馨才离开。 在金康一座酒楼里，沈星与一个白衣公子对坐，面前摆着一壶茶具，一个冷艳女子半跪着沏茶。 “沈兄，我帮你做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感谢我？”白衣公子笑着问道。 沈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你也不全是为了我。” 白衣公子哈哈一笑，指着冷艳女子说道：“千万别停，沈兄可是不容易请来的，能坐下来听我说话，可不容易。让他一直喝着，这才能听我说完话。” 冷艳女子侧目看了沈星一眼，神色很冷静，一言不发的倒茶。 “沈兄，不是我说，那个叫刘晴芝的我都看不上眼，就更别说我皇兄了。哎，你说我就是劳碌命啊，这心操的。好在你有把柄，否则我若就这么唐突告诉父皇说刘家女子不适合做太子妃，恐怕立即就被囚禁起来，一年内都未必能出的了门。”白衣公子笑着说道。 沈星依然一言不发，默默的喝茶。 白衣公子也不管沈星的神色，继续说道：“说实话，虽然此事涉及皇宫，可毕竟也是帮了你的大忙。别跟我说没帮到你，至少让刘家顾忌不少，不好轻易对沈家出手。只要他们不查明谁搞的鬼，就不敢轻举妄动。” 沈星抬起头，淡淡说道：“多谢了。” 摆摆手，白衣公子叹息道：“其实这件事儿你也知道，最委屈的可是你那娇妻。恐怕她麻烦大了，要不要我帮忙？不如将她送到我那里住上个十天八天的，谁也动不了她。” 沈星眉头一挑，冷哼道：“不必了。” “你这人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我可是好意啊，你别往别处想啊。说实话，你与那女子似乎并没有多少感情，为何还不让给我。我定然对她百倍爱护。” 唰的一下，沈星站了起来，冷色说道：“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回皇宫去，那里才是你发挥的地方。” 说完，沈星走了出去。白衣公子看着桌子上留下的一张纸条，慢腾腾的收了起来，然后笑着说道：“这家伙还是那么拽，不过这次也不是一无所获。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啊。” 一路向南，沈星看着宽大的门墙，迈步走了进去。一个小丫鬟立即喊了一声爷，从屋里跑出来一个秀美女子。 “爷，你好几天都不曾来了，您是忘了彩儿么？”“彩儿”皱着鼻子，委屈的扑进沈星的怀里。 沈星沈星轻轻一侧，并未直接接触。彩儿一愣，脸色更差的哭道：“小星哥哥，你不喜欢彩儿了么？”沈星摸着彩儿的头，淡淡一笑：“怎么可能，这几日我事多，未有空闲来看你，你可还好？” 彩儿立即露出几分欢喜的颜色，说道：“这里很好，有人伺候，总比在楼里要自由的多，也不用看那些臭男人的脸色。”这是她的心里话，并没有隐藏什么。 沈星脸色微微一沉，说道：“不许再提以前。” “我知道，小星哥哥，今日你留下吧，我做了许多好吃的。”彩儿笑着说道，眼神之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 “好吧。”沈星点了点头，又说道：“我要洗个澡。” 沈星去洗澡，彩儿捏着手中的小包，手颤抖不已。她一咬牙，将小包丢在灶火里面。既然我已经成功接近了沈星，又何必去听刘晴芝的？但若不听，就怕刘晴芝戳穿我。 怎么办？她心下有些乱。 走一步算一步，先哄了刘晴芝再说。若是有机会……她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厉色。 沈星洗过澡，收拾好之后，便坐在桌边。看着满桌的菜肴，他淡淡一笑，问道：“这道菜是叶城的名菜葫芦卷，你居然也会做。” 彩儿高兴的说道：“想不到爷居然认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她心中得意，查了许多资料，才找到叶城的一些资料，其中就有食谱。想要留住沈星，就要将他心中的彩儿变成我。 沈星点了点头，端起碗筷。 “爷，今日留在这里可好？彩儿想你了。”彩儿落寞的说道。 沈星神色不动，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等有时间接你去沈家。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 听沈星如此体贴，彩儿激动不已，心中默默的想着，不如改天将他迷倒，让他要了我的身子，以沈星对彩儿这些年的愧疚，必定会休了沈家那房妻子，让我上位。 彩儿想的很好，但沈星没打算留下。吃过饭，沈星就借口离开。彩儿不敢逼的的太紧，只要让他慢慢的习惯接受，总有机会。 一大早，韩素馨起床，看了一眼窗户底下的床，还是没见沈星的踪迹。也好，否则不方便。不过她有种失落感，总觉得沈星似乎有什么事。以前沈星也会隔三差五的不回来，按理说她已经习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老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 摸摸索索的穿上鞋袜，洗漱之后，也没梳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风吹过来，头发随风飘起，秀美的脸庞露出淡淡微笑。 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看到正托着腮帮发呆的韩素馨。那人脸上浮现痴呆之色，心火旺盛起来。他思索了片刻，慢慢的退去。 正在此时，门被人推开，用力很大，半扇门摔在墙面上，发出咔嚓的声音。< 第九十七章 逃走 “二夫人，您有什么事？”外面传来流云的声音，很是焦急，似乎在提醒韩素馨。 韩素馨拢了拢衣袖，刚刚起身，就看到刘氏已经跨进了门，一脸恼怒，喝道：“韩素馨，我与你有多大的仇怨，你要如此对我？” 昨日被沈东陵责骂之后，刘氏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生气。老爷的官职降了两级不说，连侄女的太子妃都没了。娘家那边岂能饶了自己？现在就是推脱都推不掉，总不能赖在侄女身上。 昨夜沈东陵气恼之下，与刘氏分开，去了杨氏的屋里。杨氏欢喜不已，刘氏却极其恼怒。今日一早，更加让她无助的是，沈东陵竟然问起沈枫的事来。她哪里说得清楚，只说失足落水死了。也不知是不是杨氏嚼了舌根，诬赖了她。沈东陵对刘氏又是一顿臭骂，就差休了她。 才不过两日，就没了掌家的欢喜。刘氏思前想后，气没处发，熬到早上，才觉得韩素馨才是罪魁祸首。这不，连早饭都没吃，就找上门来。 韩素馨知道刘氏必定会来找她，也有思想准备，淡淡说道：“二婶娘，你说的什么话，素馨不明白。” “装，你就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韩素馨，是不是你告的黑状？你想逼死我么？”刘氏也不顾身份，大声呵斥。 韩素馨冷冷一笑，反问道：“二婶娘，我敬重您是长辈。但您也不能将屎盆子扣在我身上，您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告的状了？”刘氏有气，韩素馨知道，但想要让自己当替罪羊，休想！ 刘氏被噎，脸色发紫，喊道：“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了？韩素馨，从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乡下的野孩子，不懂规矩，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教导你的。若不是我，你怎能进了沈家的门，你能享得了这荣华富贵？” 刘氏胡七乱八的骂着，韩素馨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顿时脸色一白。她本就是叶城一个小官员的孩子，没有深厚的背景。而且提到自己不知生死的爹娘，韩素馨忽然眼眶一红，差点掉下眼泪。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很坚强，可此时却感到心中烦闷，身形摇晃。 “我怎么了？我韩素馨没偷没抢，是沈家明媒正娶进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奚落我？我知道为什么你让我嫁进沈家了，你是利用我阻了刘晴芝的路，让她安安心心的去做太子妃，但误打误撞的让老祖宗同意我嫁进沈家？”韩素馨喊道，这时候，忽然想到这样一个可能。 刘氏鄙夷的看着韩素馨，冷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我那侄女本就是凤凰，哪里是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婢能比的。她早晚会成为妃子，而你，最多就是一个农妇罢了。……没想到我碰上你娘，顺带着在老祖宗面前提了一下，呵呵，老祖宗顺口就问了沈星的意思。沈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哈哈哈，沈星压根将你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他正好迎合了我的意思，怎么样，你现在知道了吧。在沈家，你什么都不是，居然还敢坏了我的好事！” 被刘氏说白了当初的英国，韩素馨虽然大概也知道一些缘由，但现在亲耳听到后，心仿佛被重重的砸了一锤。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那种想要离开沈家的心境居然变得痛苦起来。沈星居然只是张了张嘴就答应了，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就算如此又能怎样？我一样还是沈家的少奶奶。刘晴芝却做不了太子妃，你们算计的再好，又有什么用？”韩素馨扶着胸口，流着眼泪喊道。 刘氏瞪着双眼，韩素馨的话戳到她的心口，喊道：“还说不是你做的，你终于承认了。韩素馨，你欠我刘家的这辈子都不够还。你就等着刘家的报复吧。” 喊完话，刘氏顺手打了流云一个耳光：“没眼力的东西，滚开！”然后匆匆离开。 韩素馨虚弱无力的坐倒在地。她很久都没有被人骂的如此难听，尤其是她被当做了一个摆设，成为刘氏和沈星利用的工具。虽然她曾经不在意，但现在却难受的要命。 我不是傀儡，也不是你们手中的玩偶！ 小星哥哥，我要去找你，我要离开沈家！ 刘氏闯沈星小院，黄氏得到消息焦急的赶来。韩素馨默默的流着泪，一动不动。黄氏喊了几声都不见应声。又让流云说了经过，黄氏恼怒不已，骂道：“刘氏欺人太甚！” 黄氏让流云去寻沈星，直到傍晚的时候都没找到。黄氏一直陪着韩素馨到晚上，见她躺在床上不吭声，哀叹一声才离开。 夜色已深，韩素馨坐了起来，看着外面摇曳的树影，想起小时候爹娘的笑容，还有那个持刀的小男孩。 我不应该委屈自己呆在沈家，也不应该被人轻贱图沈家的荣华富贵。我就是我，我是韩素馨，我应该是那个快快乐乐的彩儿。爹爹，娘亲，等我找到小星哥哥，就为你们报仇。 夜很静，一道人影悉悉索索的从门前透过，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金康城夜间出不去，只等到五更，城门打开。三三两两赶集的人进进出出。一个背着包裹，长相清秀的公子匆匆离去。 “大夫人……夫人……”黄氏刚刚洗了脸，就听到一声哭喊，接着流云疯跑了进来，抹着泪，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怎么了？莫非你家少奶奶有事？”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流云噗通跪下，哭道：“大夫人，少奶奶走了。她走了！” “什么？”大夫人惊得站了起来，大声问道：“莫要说错了，她怎么可能走了？她为什么走？” “少奶奶就留了一张纸条，说她走了，不要我挂念。呜呜呜，大夫人，快去找找少奶奶吧。她就一个人，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啊。”流云哭着说道。 黄氏顾不上洗脸，立即对汝香说道：“快，快去通知人去找，对了，快去找少爷……” 沈家顿时鸡飞狗跳，二房和三房立即知道了韩素馨离家出走。 “胡闹，莫非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岂不是丢我沈家的人？”沈东陵恼怒的说道。 “我看啊，八成是因为她告了黑状，不敢见我们了。”刘氏揶揄的说道。 黄氏见这二人在这当口还如此羞辱韩素馨，恼怒的说道：“少说风凉话。刘氏，我告诉你，素馨绝对没有告状，况且她有什么本事去告状？素馨是被你气走的，若你不找她回来，我就跟你没完。” 刘氏冷笑一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我什么事。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她会舍得这荣华富贵？” 黄氏说不下去了，转身就走。李氏追了上去，黄氏冷冷说了一句：“不劳三弟妹辛苦。” 争家主时候，三房摆了大房一道，黄氏和李氏的关系立即臭了。李氏讪讪的笑笑，回头让沈东云派人出去找。然而这一天过去，不说韩素馨没找到，就连沈星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可急坏了黄氏，立即派人去了大虞城韩家。韩夫人听到韩素馨离家出走，惊出了一身冷汗。韩冲冲到沈家大闹一场之后，就到处去寻妹妹。 三天后，沈星回归，听到韩素馨离家出走，勃然大怒，顾不上找二房的麻烦，骑了一匹快马离开了金康。 距离金康百里外的一条官道上，一个小茶馆里，一个俊美的后生喝着茶，额头上渗出汗珠。她眉角露出笑容，说实话，自从沈家出来，就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没有勾心斗角，可以无忧无虑的欣赏路边风景。 虽然不知道沈星哥哥在哪里，但她一路上都在打听有没有叫做小星的人。她遇到两个叫小星的，一个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一个是店家小二，都不符合她印象中的小星哥哥。 记得那时候有一队官兵接了小星哥哥，小星哥哥叫那个人什么叔叔。她较劲脑子都想不起来那个大汉姓甚名谁。 当时在叶城见到小星哥哥，那么一定是边关打仗时候。说不定小星哥哥就在边关当将领。记得当年爹爹说过，在叶城西南有一处兵营，或许在那里能找到线索。 仔细分析之下，她确定了目标谁开双腿向西北而去。 几匹骏马从四面八方飞驰而过，一匹骏马停留在一处山坡上。冷峻的面容上露出阴冷的面容。 沈星从没想过自己居然如此在意如此一个女子。当听说韩素馨离家出走时候，心猛然一揪。多少年来，他的心如铁石，可唯独对韩素馨，心头总是有种冥冥中的牵引。这几天他的心头总是浮现韩素馨俏皮和咬牙切齿的样子，挥之不去。 她到底会去什么地方？眺望着远方，沈星拉起马头，向西北而去。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正当韩素馨女扮男装吃力的从山上小路攀爬时候，两个持刀的汉子堵住了去路。 韩素馨大吃一惊，吓得脸色发白。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抢劫的。 “两位……大，大哥，我没有钱！”韩素馨紧张的说道。 那斜眼汉子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韩素馨，笑着说道：“你这小子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不过到这深山野林里，还真是少见。废话少说，将钱财叫出来，否则要你小命。”< 第九十八章 赤龙山 将手中刀一甩，韩素馨惊得倒退两步。 “两位大哥，你们缺钱的话，我这里有些的。”韩素馨知道，若不拿出来些银钱来，恐怕脱不了身。 听到韩素馨说有银子，两人眼睛一亮，逼近韩素馨。 “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人，有意思么？”忽然一人说话。 “谁，给我滚出来！”两个汉子立即喝道，戒备的看向四周。 绿荫树林，两个汉子瞪着眼睛看着周围，试图找出说话的人。韩素馨哪里会错过机会，转身就跑。斜眼男子大叫一声，到嘴的肉怎能跑了？ 他立即扑向韩素馨，却听脑后有破空声。他脸色急剧一变，身手很是了得，刀向后猛拍。但他还是慢了半拍，噗嗤一声，脑袋上溅出血花，整个人向前踉跄几步，跌倒地上没了生气。 另一个汉子见同伴死的如此之快，脸都绿了，急忙喊道：“大侠饶命！”说完拔腿就跑。 暗中那人似乎没打算赶尽杀绝，任由那人离去。 “恩人，多谢相救。”死里逃生之后，韩素馨赶紧拜谢。 “不用谢我，其实我也是强盗。”话音刚落，就看到一道人影走了出来。当看到那人面容时候，韩素馨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人脸上横着和竖着两条刀疤，将脸分成了四份。远远看去，就像剥了皮一般，简直太吓人了。 韩素馨往后退了几步，护着身子，双腿发软，就差点坐倒在地。 “你很怕我？”那人似乎对韩素馨的表现极其不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韩素馨努力的镇定心神，紧张的说道：“没，我不怕。” 虽然说着不怕，但手还是发抖。那人嘿嘿笑着，说道：“还真嘴硬。说实话，这世界上还真没有几个不怕我的。我已经习惯了。走吧。” “去哪？”韩素馨脸色惨白，万一这人也是强盗怎么办？不对，他刚才说，他是……她倒吸一口冷气，真是出门不利啊，怎会碰上两拨强盗？ “不，不，我不去，我还有事。你若是要银子我给你便是。”韩素馨二话不说，将包裹翻开，倒出几十两银子。 那人扫了一眼银子后，一点欢喜的模样都没有，反而阴森森的看着她。韩素馨急了，问道：“大侠，若是这些不够，我教家里人给你取，你就放过我吧。”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不用，我不缺银子。正好我小妹到了婚假年龄，缺一个妹夫，你就跟着我回去做新郎官吧。” “啊！”韩素馨惊讶，这，这可怎么办，怎就做了新郎官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生命危险。如果这样的话，跟了去之后再寻机会逃走。 摸索的爬起来，韩素馨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指着死去的那个人问道：“他怎么办啊？” 那人很无耸耸肩，所谓的说道：“不用操心，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狼，等明日，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倒吸一口凉气，韩素馨差点惊吓坐倒在地。 “别磨磨蹭蹭得了，走吧。”那人说道。 跟在后面，韩素馨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心中叹气，就算跑，估计也跑不过这个人。放弃了逃跑的打算，韩素馨乖乖的跟着。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在前面走，似乎没将韩素馨放在心上。 “韩星。”韩素馨毫不犹豫说答道，这是她出门就准备好的名字。 “你的声音很特别啊，说话娇滴滴的感觉。嗯，模样也长得俊秀，若是女子，必定是倾城之色。”那人露出笑容。 不过，韩素馨宁可他一本正经，也不希望他笑。因为他一笑，两道疤痕就好像活了一般，向外翻，更加狰狞。 同时，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莫非他看出来自己女儿身了不成？听说强盗见了女人就抢，我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身份。 挤出笑容，韩素馨努力的扩大脚步，双手甩开，心中模仿沈星那般走路。那人对韩素馨笑了笑，说道：“听你的口音，似乎是大虞城人士啊。” “难道你也是？”韩素馨脱口而出，立即后悔起来。 那人挑起眉毛咧嘴笑，说道：“我可不是，我曾去过大虞城，所以知晓。” 为避免暴露自己，一路上韩素馨再也不说话。好在那人也没打算逼迫她，一直相安无事。走了一个多时辰，韩素馨双脚开始疼痛。她从没走过如此多的山路，哪里忍受的了。 “来吧，我帮你。”那人转身走到韩素馨的身旁，伸手去抓她的胳膊。韩素馨赶紧后退两步，尽量不让他碰到自己。 那人冷哼一声，狠狠说道：“若不是看在你长得清秀的份上，刚才的闲事我才不管。你可知道，我可是得罪了一个大仇家。若不听话，休怪我无情！” 强盗就是强盗，终于露出了真实的面孔。韩素馨再胆大，此时也慌乱起来。任凭那人抓着自己的胳膊拖着走。 过了两个山坡，终于看到一处山寨。山门上插着几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黑字。寨门木楼上站着几个持弓箭的汉子。 “大当家的，你回来了。”那几人笑嘻嘻的打着招呼，目光在韩素馨身上来回扫着。看的韩素馨心里发虚，头皮发麻。 以前听人说书，讲绿林强盗多么残忍，没想到居然身临其境。若这些人发狂，会不会真的杀了我？她不仅惴惴不安起来。 “跟我来。”那人淡淡说着，韩素馨不敢不听话，一路小跑跟着。 到了山寨里面，几处木屋错落。走到其中最大的一间之后，他推开门说道：“你进去呆上几天，等我妹妹回来，就让你们成亲。” “大侠，我……我已经成过亲了。”韩素馨紧张的说道，想着这儿理由能不能骗过去。 那人冷冷一笑，推了韩素馨一把，说道：“那有什么，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派人去砍了你丈夫就是。快进去，别婆婆妈妈的。” 门被关上，然后听到上锁的声音。 屋子里不算阴暗，天窗透出阳光洒在地面上。屋子里放置一张桌子，两只板凳，还有一张破旧床，用几根木椽顶起来，看起来很结实。 怎么办？她坐在床上，看着门发愣。想不到自己居然被入赘了。万一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怎么办啊。 早知道就走官道了，谁想到真的有强盗这个职业啊。 下午时候，有人开了门，端进来一碗白饭和一碗野菜。虽然很难吃，但韩素馨还是将就吃完了。要逃跑就要有足够的力气，不吃饭不行的。 知道天色快黑了，门又开了。那人走了进来。因为光线暗淡，此时看那人更显狰狞。韩素馨不由得蜷缩在床上，双手捂在胸前。 “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说实话，你这副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男人。若不是我妹妹要找个好看的相公，我早就将你扔出去了。”那人不乐意的说道。 韩素馨脸色一喜，急忙说道：“你看我都这样了，你就放了我。天底下漂亮男人多的是，你随便去找。对了，听说金康有个美男子，你们去抓他啊。” 那人脸色一变，问道：“你说的可是沈星？” 韩素馨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人居然认识沈星。但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敌意，莫非他和沈星有仇不成？ “嗯，是叫沈星，听说他就长得很漂亮。”韩素馨假装不认识的说道。若这人真的和沈星有过节，还是别惹他了。 “嗯，长得漂亮又能如何？若是让我遇到他，定将他砍成八段。”那人浑身散发出戾气，让韩素馨浑身一抖。 他真的和沈星有仇，那就更要小心了，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最后死的冤枉。沈星啊沈星，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为什么让我遇上你。想起刘氏说的那番话，她的心情低落下来。 “只要你乖乖做我的妹夫，这个宅子以后就是你的。少给我惹麻烦，也别想着逃跑，否则杀个把人，我也不会皱眉头。”一顿威胁之后，那人才离开。 一晚上，韩素馨都没睡着，紧张的要死。 第二天一早，有人人送饭。乘着这人进来，韩素馨抓紧时间问道：“这位大哥，你们的头叫什么？” 那人冷眼望了韩素馨一眼，说道：“我们大当家的名讳你不喜欢听。” 韩素馨一愣，问道：“为何？” “他叫尸狼。你喜欢不喜欢？”那人嘿嘿笑着。韩素馨浑身打了个哆嗦。光是这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想想那人的面貌，真的就像一头饿狼。 此人出去后，韩素馨扒着门缝望外瞧，能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有人，她泄气了，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一连三天，韩素馨都呆在屋子里，看着天窗发呆。如果出不去，难不成真的要做压寨大丈夫不成？ “在哪里？快，快给本小姐开门。”一声急吼吼的女子声音传来，接着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劲装的红衣女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这女子皮肤有点黑，但五官端正，眉眼宽大，虽然长相并不是多俊美，却有一股子英气。若细细再看，还是挺耐看的。 那女人看到韩素馨的第一眼，立即就喜欢上了，眉开眼笑的说道：“还是我大哥有能耐，这么快就找到这么俊美的相公。哈哈哈，相公，你叫韩星是不是?这名字也挺好，我叫红……” 女子眼珠子一转，立即改口道：“嘿嘿，我叫红妹。别怕啊，我不会伤害啊，若是你做了我相公，我会保护你的。”< 第九十九章 我的相公 韩素馨哭笑不得，这哪里像个女人啊，简直就是男人。 “可是我有媳妇的。”韩素馨希望打消女人的想法，说不定这女人会忌讳呢？ 红妹嘿嘿一笑，丝毫不介意的说道：“那有什么，你可没见，咱们宅子里抢来的女人都是有妻室的，只不过待得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来来，小相公，陪本娘子出去走走，让你见识一下咱们宅子。” 虽说这是尸狼的妹妹，但韩素馨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戾气，反而感到像个小妹妹一样。 “那妾……且由小娘子安排。”韩素馨差点说漏了嘴，见红妹没有反应，心下稍稍放松。 红妹一点都不拘束，上前拉住韩素馨的手，忽而惊讶的看向她，说道：“公子的手好绵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男子的手比我的手还软的。” 韩素馨心跳个不停，急忙说道：“我从小就没有做过什么活，都是我娘操劳的，说让我考取功名，到如今也没有考到什么功名。” “靠什么劳什子功名，有鸟用啊。看看咱们这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比做官舒服多了。”红妹大大咧咧的说道。 韩素馨感到头皮发麻，不过对红妹的用词感到新鲜。虽说这是强盗窝，但红妹直爽的说话方式让韩素馨舒服。说不定逃出去就指望她了。 想到这里，韩素馨眼睛一亮，笑着说道：“红妹妹，你多大了？” 听韩素馨叫自己红妹妹，又问自己年龄，红妹更是眉开眼笑。 “相公，我今年十七了。”红妹红着脸蛋说着，手卷着衣角，就像一个初遇情事的小丫头。 韩素馨愕然，刚才大大咧咧的，一说起正事，居然就是这副害羞的模样。韩素馨更是确定，要想逃走，真就要靠这个小娘子了。 当韩素馨还在赤龙山上做客时候，晋王府已经请金康周围的官府帮助寻找韩素馨。晋王妃脸色发黑，尤其知道是刘氏欺负了韩素馨之后，更急恼怒。 “不就是个暴发户的妹子，居然如此嚣张。待我找到彩儿，再跟你算账。”晋王妃冷冷说道。 距离赤龙山三百里的北方山城，距离叶城还有四百里。山城的路边摊，风尘仆仆的沈星喝了一大碗茶，四个黑衣大汉小心的陪着。 急促的脚步声赶过来，在沈星耳边低声说着。沈星的眉头挑的越来越高，问道：“查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主子，还不太清楚。”黑衣人低声说道。 沈星疑惑不已，晋王府竟然也在寻找韩素馨。这就让人纳闷了。韩素馨只不过去晋王府一次，还没关系好到让晋王府点兵去寻找。难道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继续去查。”沈星说完，静静的想了片刻。 “主子，前方百里城镇和村落都查过了，并没有夫人的踪迹。”黑衣人接着说道。 沈星的心沉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皮子不住跳动。莫非她不在这条路上，又或者没走到自己前头？ 刘府中，当刘晴芝听闻韩素馨离家出走之后，兴奋的不能自已。 “贱婢，你终于出了沈家，我还以为你是乌龟不敢出来呢。”她嘿嘿一笑，将管家叫来，低声细语的交代了一番。 …………………………………………………… “我哥哥人其实挺好的，就是长得难看点。你不用管我哥哥的样子，我都习惯了。嘿嘿，你不知道吧，我哥哥这人虽然长得凶了点，心肠却很好。”红妹笑着说道。 韩素馨就奇怪了，尸狼心肠怎么就好了？要是好的话，就不会将自己掳上山了。 “红妹妹，你在山上几年了？”韩素馨一时半会离不开，就和红妹套起了近乎。 红妹掰着指头算着，说道：“已经八年了。当初我们从叶城逃命出来，哥哥一路背着我讨饭，最后才到了这里。当时哥哥也被打劫，好在哥哥武艺很高，将这寨子的当头干掉，最后就落草了。” 韩素馨睁大了眼睛，居然也是叶城流浪出来的。她仔细的看着红妹，确定没见过。当年叶城人口数万，她也不可能都见过。 想到自己失踪的父亲和娘亲，韩素馨呼吸急促起来。 “红妹妹，你可知道九年前的县官宁瞻儒？”韩素馨神色紧张的问道。 红妹思索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当时我年纪还小，不记得县官。不过你可以问问我哥哥，当年我哥哥在军营里当差，或许知道。” 军营当差？韩素馨更是激动，连忙说道：“快，快去找你哥哥。” 红妹搞不清楚韩素馨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激动，笑着说道：“我哥哥下山去了，为了抢你杀了别的山头的人，双方今日谈判。” 硬生生的压下心中的激动，韩素馨笑着说道：“红妹妹，我看你性子极好，你何必当强盗？” 红妹嘿嘿一笑，说道：“相公，我没有一技之长，就会舞刀弄枪的，不会赚钱的。再说了，山上也不是不好。别看我们是强盗，可从来抢劫百姓。只有对路过的巨贾商客要过路费。所以我们过的就苦一些，那些人都不好惹，弄不好就会引来大对官兵的围剿。” 韩素馨对赤龙山终于有一些了解，看来还是不能从表面看人。那尸狼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对自己一直没做出格的事情。之前虽然恐吓自己，但还是未对自己动分毫。 “红妹妹，那你又为什么要抢人做相公？”韩素馨低声问道。 红妹脸色顿时通红，看了一眼韩素馨，更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山上的汉子都很野，我就想着找个漂亮一点的公子，然后生个漂亮娃娃。” 这么简单的理由？韩素馨哭笑不得，这丫头看似强盗，其实心思比沈明珠都要单纯。 “好啦，好啦，你都问了这么多了，我都忘记问你，你同不同意做我相公？”红妹转头问道，虽然红着脸，但却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韩素馨纠结了，这如何作答？低着头眼珠乱转，然后说道：“红妹，不是我说，像你如此美貌的女儿家，我说不愿意定是假的。可我家里有妻子，若我跟着你在一起，必定会寒了我那妻子的心。实话对你说吧。我也是当年从叶城逃出来的，后来到处流浪，再后来在一位员外家做苦工，娶了一房妻子。若我不在，我那妻子一个人，又如何生活。她有眼疾，若是没有我，怕是要饿死……” 说着说着，韩素馨的眼眶红了起来。红妹见韩素馨悲戚，也跟着难看起来。她立即拉着韩素馨的手，说道：“相公，你不要着急，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立即派人将那位姐姐接上山，我做小都行。” 韩素馨心中感动，这样骗她，她都相信，而且还愿意做小。但她希望红妹放她下山，可不是在山上做山大王。 “红妹，我也想啊，可是我妻子在距离此地的五百里地，若你允许的话，让我回去接她过来。”韩素馨低声说道。 红妹虽然单纯，可不傻，听到韩素馨的话之后，脸色立即黑起来，不悦的说道：“相公，我待你真诚如此，你却想着逃离，莫不是觉得我好骗？” 韩素馨暗叫一声惭愧，可这也没办法啊。我又不是男的，不跑才是傻子。 被红妹戳穿，韩素馨红着脸解释，好在红妹比尸狼要好说话。 “红妹妹，不是我要逃，我是真的想我妻子，怕她有个意外啊，到时候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你难道希望我陪着你这辈子都不开心么？”韩素馨循循诱导的问道。 红妹思索了一下，说道：“可以，不过，到时候由我亲自跟着你去。” 韩素馨真的没辙了，只要应了下来，到时候在想脱身之计吧。 这时间，红妹带着韩素馨到处转，将山寨看了遍。说实话，韩素馨看了之后，觉得这就是一个小村落，里面的人过的并不好。有很多人过的日子很艰难。当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没衣服穿，光着身子到处跑的时候，就想起了小时候讨饭的光景。 “红妹妹，我虽然并不是多富裕，但身上还有些银子，拿去置办些东西，给这些孩子买点衣物吧。”韩素馨心软，掏出身上的银子说道。 红妹顿时激动不已，说道：“我就说哥哥的眼光不差，你如此心善，配得上我。等我和你成了亲，一定会好好对你。” 带着苦笑，韩素馨无奈的说道：“银子先收着，别客气。” 说实话，韩素馨不缺银子。沈家出来的时候，她带了五十两碎银子，怀里还揣着一张陪嫁过来时候的银票，那是娘给她傍身的。虽然只有一百两，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可惜还有些银子藏在大虞城，没有来得及带出来。 韩家收留她之后，韩夫人怕她受委屈，经常会给她银子。她一分不少的全部存起来，就是等着知道亲爹亲娘后，有个傍身的。 红妹似乎真的将韩素馨当做了相公，很不客气的收了银子，然后说道：“相公，那我替他们谢谢你。” 算是做点善事吧，韩素馨默默的想着。 下午时候，尸狼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来见自己妹妹和韩素馨。 “哥，没事吧。”红妹紧张的问道。 尸狼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没事，他们不会乱来。” 可韩素馨却觉得事情不简单，尸狼那副神色怎么看都是紧张之色。 “哥，你给我找的这个相公很好，我很喜欢。”红妹又开始大大咧咧的说话，韩素馨只能忍着。< 第一百章 江湖仇杀 尸狼露出笑容，摸着红妹的头，看向韩素馨，说道：“韩星，我只有这一个妹妹，若你不能好好待她，就算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哥，不许你吓唬他。”红妹立即抗议道。 韩素馨总算没白浪费时间，让红妹对自己有了好感。正要说话，就见尸狼又说道：“今晚你们都别脱衣服睡觉，若听到有动静，立即到我的屋子里来。” 红妹脸色一颤，惊声问道：“哥，是不是他们要打上来了？” 尸狼挑了挑眉头，摇摇头说道：“还不能肯定。但若他们真的打上来，我也要他们脱掉一层皮。” 话虽这样说着，但韩素馨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尸狼没说别的话，转身起来，然后叫了几个人说了一通话，所有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修补墙壁、弓箭等等。 “相公，我觉得不妙，哥哥很少如此郑重过。若是今天晚上有什么事儿发生，你就先逃了吧。”红妹忽然说道。 韩素馨没想到这丫头如此要强，心中好感增添了不少。看来她要与尸狼一起战斗。 她有心帮忙，可看看自己这副小身板，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排兵布阵，打马杀人就更没戏了。想了半天，韩素馨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若沈星在此，应该有办法吧。她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沈星。 晚上时候，韩素馨和衣睡觉，不敢睡死。直到后半夜时候，果真听到有人喊叫，接着火光照天，寨子乱成一团。 她吓得起身，推开门就看到许多人来来回回，山下传来喊叫声，还有剪枝破空声。 “***，他们居然叫了官兵上山。他奶奶，不讲江湖规矩。”尸狼青筋绷起，将一直矛扔了下去，冲上来一热硬生生的插死在地上。 韩素馨没看到血色场面，但也被吓着了。她转身就跑，就看到一个红色身影向自己跑来。 “相公，你从这边跑，这里有条小路，那里没人知道。你快跑吧。”红妹红着眼睛，手里握着一把宽刀。 韩素馨看着红妹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板，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刀，喊道：“官兵都来了，就一起跑吧，能跑多远算多远。留下来就是死。” 不是韩素馨不讲义气，也不是她贪生怕死，因为眼前情景已经看出来，留下来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红妹呆呆的看着韩素馨，默默的流泪，然后悲切的说道：“我不会走的，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亲人都在这里，我要和他们一起，死也死在一起。” 韩素馨看到了红妹的决绝，心猛然一痛。红妹会为了自己的亲人一起奋战。自己呢？当年她连娘都丢了。 想到这里，韩素馨跟着哭了。 “韩星，带着我妹妹走。”尸狼朝后吼道，他的身上有不少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家兄弟的。 “哥，你不走，我也不走。”红妹喊道。 韩素馨默默的看了红妹一眼，提着从红妹哪里抢来刀冲了过去。 韩素馨突然的举动，吓了红妹一跳。等她反应过来时候，韩素馨已经冲了过去，站在尸狼的身旁，一刀劈了下去。刚刚爬上来的一个头颅看到一道刀光，心一哆嗦，身子一轻，掉了下去。 刀劈在木桩上，韩素馨手腕发软，差点脱手。尸狼瞥眼看到韩素馨，脸色更怒了，吼道：“让你护着我妹妹离开，你耳朵聋了？” 韩素馨咬着牙，喊道：“你不走，她就不走，我又欠谁的了？” 尸狼一阵恍惚，红妹已经冲上来。 下方通道内，有数百火把，而寨子里还不足三十人，韩素馨脸色极其难看。 “撤……”尸狼铁青着脸，一脚踹倒滚木，借着机会往回跑。他还不忘将韩素馨和红妹拉上一起跑。寨子里剩下的人也开始逃散。 尸狼在前，从屋后打开一扇地窖盖子，就看到一个洞。三人相继跳了下去。韩素馨跳下去的时候，被尸狼抱在怀里。她脸色微微一红，但此时根本容不得他们想什么，唯一能想的就是逃命。 地窖下面连接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因为是黑夜，三人又不敢点燃火把，只好慢慢的移动。韩素馨低头看到下方黑不见底的深渊时，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 “抓紧我的手，不要向下看。”尸狼喊道。韩素馨紧紧的抓着他的手，闭上眼睛慢慢移动。 “不要闭眼，看着墙就行了。”尸狼低声说道。 韩素馨惊恐的点头，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当韩素馨快要虚脱的时候，就听到尸狼说道：“好了，可以放开手脚跑了。” 望了一下眼前，已经过了那几丈远的峭壁，脚下是山坡。韩素馨差点坐倒在地，不过，为了逃命，她还是强忍着腿脚酸痛，跟着尸狼再跑。红妹一手抓着韩素馨，仿佛怕她跟丢了。 逃了一夜，三人不知道跑了多远，尸狼确定安全了之后，才坐倒在地大声的喘气。红妹躺在地上，沙哑的问道：“相公，你还好么？” 韩素馨眼泪花都转了出来，她一分力气都用不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机械的点了点头，然后趴到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耳边有人喊。韩素馨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身旁的绿草，猛地坐起来。 “没事了相公，官府不会追到这里来，我们安全了。”红妹神色低落的说道。 韩素馨松口气，再看尸狼，身上全是伤痕，正咬着一嘴的草药往身上贴，不时的呲牙咧嘴。 “家没有了，我的亲人都死光了。”红妹红了眼睛，泪珠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韩素馨微微叹息，好像做了个梦。她从来不知道生命如此脆弱，尤其想起昨夜那些人断胳膊断腿哀嚎，满身血迹的时候，心隐隐作痛。那些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为什么自己也会感到心痛呢？ “红妹妹，都已经过去了。有机会的话，你还可以报仇。”不知道为什么，韩素馨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或许觉得那些人死的太过轻易，死的太不值得。 想起那些人的死，她就想起了叶城发洪水，十几万人葬身在那里，还有爹爹。 “别哭了。这都是命。”尸狼终于站起身来，目光阴沉的看向山峰，那里曾经有他的朋友，兄弟。 “我独自逃生，丢下了他们。”喃喃的说着，尸狼默默的低下头，掩饰通红的眼眶。 韩素馨不是大英雄，也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看到二人悲伤地神色，也哭泣起来。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三次哭泣。第一次记不清了，第二次是发洪水时候，跟着娘背井离乡哭喊爹爹。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复仇。走吧，我们要去别处，否则会被通缉。”尸狼说着，用力的抓着自己脸上的皮肉，狠狠的一撕，一层皮慢慢的被撕下来。 韩素馨吓得脸色发白，赶紧闭上眼睛。这人真狠，直接剥自己的皮。 “相公，别怕，那只不过是我哥哥的伪装。”耳边传来红妹的话。韩素馨惊讶一下，睁开眼慢慢看去，只见眼前没有了狰狞的面孔，多了一副娃娃脸。 那张脸太年轻，就像十五六岁的孩子一样，看的韩素馨一愣一愣。 红妹看到韩素馨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哥哥天生孩子脸，怕别人说他是怪物，所以就做了假皮。” 尸狼看了一眼韩素馨，点了点头，说道：“以之前的样子出去，会被官府通缉，只能恢复过来了。” “这样子才叫好看。”韩素馨淡淡一笑。 “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不能呆了，往南走的话，会有官府追击。往北走的话，官府力量薄弱。北方的蛮子、胡人、波斯人比较多，藏起来容易。”尸狼分析道。 “哥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叶城么，回曾经的家看一看。我们还要回去给爹爹和娘立碑呢。”红妹低声说道。 这想法正中韩素馨心思，她立即说道：“红妹说的对，应该往北方去。” 尸狼看了一眼韩素馨，叹口气说道：“你可以走了，差点连累你丢了性命。之后的路可能还会连累你，你还是尽快回家去吧。” 红妹不舍的看着韩素馨，尤其昨夜韩素馨不要命的冲杀上去，让她莫名的心动。 韩素馨苦笑，她能到哪里去，若独自一个人，再遇上抢劫的怎么办？虽然尸狼和红妹很有可能被列为通缉对象。但尸狼变了脸，红妹再打扮一下，逃生的希望很大。三人作伴总比一人强。 “我们一起走吧。说实话吧，我的家也是叶城的。我这次就是想到叶城去看看，打听打听，我娘和我爹爹是不是还活着。”韩素馨低声说道。 尸狼和红妹惊讶，接着大喜。 “相公，你家在叶城什么地方？”红妹激动的问道。真是应了那句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红妹妹，你别叫我相公，叫我韩大哥吧。”韩素馨不得不纠正称呼，出了昨日的事，尸狼估计也没心思给妹妹做媒了。 红妹神色低落，哦了一声。尸狼却不悦起来，说道：“若是看不上我们强盗身份，你先走便是。”< 第一百零一章 布告 韩素馨苦笑，摇头说道：“大哥，并非我轻视你们的身份，而是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今也想回到家乡，亲眼看一看。我父母或许你们也知道，我爹爹就是当年的县官宁瞻儒。” “宁大人？”尸狼脸色微微一颤，再看向韩素馨的神色就完全不同了，多出浓浓的感激之色。 红妹看向韩素馨的眼神也变了，喊道：“您是宁大人的公子？哥……她是恩人公子。” 话音刚落，只见尸狼和红妹齐齐向韩素馨一跪。韩素馨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二位，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起来，我受不起。” 尸狼流着泪，说道：“公子，之前多有冒犯，求公子原谅。” “二位，请起来好好说。”韩素馨更加激动，没想到这二人居然见过爹爹。希望他们知道爹爹下落。 二人起身，坐在韩素馨面前。韩素馨哆嗦着嘴唇，问道：“二位，你们可知道我爹爹的下落？” 听韩素馨问起，尸狼脸色难看起来，扫了妹妹一眼，在韩素馨失望的神色中说道：“那一年发了大水，我们军营奉命撤退。因我家就是叶城的，所以偷着跑回家，只见洪水滔滔，当时我在水里喊叫，才发现妹妹挂在树上。” 红妹通红着眼睛，接着说道：“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没见过那么大的水，吓得直哭。是我娘将我抱到树上，让我紧紧抱住树。娘哭着，一个浪头打过来，我娘就不见了。过了一天，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哥哥的声音。” “我救了妹妹，却不知道我娘和爹爹被水冲到哪里去了。带着妹妹，我们一直跑，想要离开洪水区域。谁知道到处都是水，我们绝望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划着一条小船，看到我和妹妹，将我们接了过去。”尸狼落寞的说道。 “救我们的人就是县官大人，您的父亲。” 韩素馨紧紧抓住尸狼的手，呼吸急促的问道：“那我爹爹呢？” “当时有很多人被困在不同的地方，县官大人划着哮喘到处救人。我看到他救了十几人，可是洪水漫延，我和妹妹不得不离开。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县官大人。”尸狼细细的说着，看到韩素馨泪流满面，继续说道：“公子，我想县官大人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么？”韩素馨双手抓住尸狼的手，“你告诉我，我爹爹真的活着么？” “韩大哥，当时县官大人救了不少人，应该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你不要着急，一定会问到的。”红妹安慰道。 “走，我们走，去叶城。”韩素馨站了起来，急切要去叶城，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找到当年存活下来的人。 “那个……公子，我哥哥的伤。”红妹不好意思的说道。 韩素馨看了一眼尸狼，他身上的伤不轻，不易长途跋涉。压住心中的激动，说道：“不急，我不急，多少年都过去了。我也不能急着一两日。先养好了伤再说。” 几人不敢去城里医治，红妹熟悉此处地形，在山脚下找到一处破庙。韩素馨和红妹去了城里买了药和事物，就在庙里安安静静的给尸狼医治。 时间一晃过去七八天。尸狼的伤势好了许多。 “今日可以启程了。”尸狼说道。 为了加快脚程，韩素馨干脆花了二十两银子雇了一辆马车，这样节省时间，也省去不少力气。但过赤龙城还是遇到一些麻烦。 尸狼驾着马车到了赤龙城下，就看到数十个官兵盘查。红妹从口袋里掏出研制，就在脸上涂涂抹抹起来，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张中年妇女的脸。 “红妹，真是让我太惊奇了。”韩素馨笑着说道。 红妹脸色一红，说道：“这是我师父教我的，可惜她老人家过世的太早。” 好在尸狼也改了面容，韩素馨也没人认识。三人到了城门口就被拦下。查岗的官兵检查之类，狐疑的看了韩素馨一眼，然后摆摆手放了过去。 那个官兵的神色引起韩素馨的主意，她正在纳闷时候，就听到耳边红妹的声音：“公子，你快看，墙上那个女子相貌居然有点儿像你。” 韩素馨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面墙上张贴许多画像。其中有一张正是尸狼的通缉令。还有一张是她的画像。 我被通缉了？怎么可能，我又没杀人防火。她仔细再看，哑然失笑，居然是寻人启事。让她惊讶的是，官府怎么寻她，莫非是沈家花这么大经历找她么？ “公子，这女人该不是你的妹妹吧。”红妹笑嘻嘻的问道。 韩素馨赶紧摇头，撇清关系说道：“不是，我不认得她。天下相似的人很多，恐怕是谁家的千金。” 红妹点点头，继续说道：“也是，长相一样的不少呢。不过她和公子真像。若是公子真有这样一个妹妹，我哥哥就不用发愁找不到媳妇了。说实话，公子，你有没有妹妹？” 韩素馨顿时尴尬不已，虽然习惯了红妹的说话方式，但如此直言不讳，还是有些别扭。外面传了干咳的声音，韩素馨都能感觉得到尸狼脸色已经发红。 “我没有妹妹，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韩素馨解释道。 红妹失望的叹口气，说道：“我哥哥今年都快三十了，还都没成亲。再这样下去，我们梁家就要绝后了。”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尸狼。 韩素馨现在才知道兄妹两姓梁。对于红妹如此关心尸狼的婚事，心里也觉得很有意思。 尸狼实在忍不住了，说道：“操那闲心作甚，等将你嫁出去了，我自然就会找的。宁公子，我妹妹……”他语气顿了顿。 韩素馨无奈，知道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解答。红妹说话了：“哥哥，你说什么呢，公子是宁大人的公子，我怎么能高攀得起，以后别说了。” 尸狼立即沉默了，韩素馨也没办法，只能默认，省的二人后面再提起。 赤龙城并不大，马车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出来了。韩素馨刚刚放下车帘，几匹骏马正巧穿梭而过。 沈星阴沉着脸，从山城折返，到赤龙城依然不见韩素馨的踪迹。一向沉稳的他都有些急躁。路过马车时候，他只是瞥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然后继续向大虞城方向而去。 韩素馨也没想到会与沈星擦肩而过，一路上与红妹兄妹说话。虽然尸狼话语不多，但红妹却是个多话的姑娘，讲了这些年的经历，又问韩素馨不少问题。 红妹的直爽，让韩素馨感觉到惬意。 “我们暂时休整一晚。叶城距离此地还有六百里，一百里外就是山城。看天色我们赶不过去了。”尸狼停下马车，韩素馨二人下来之后，看到周围是个小村子。 找了一户人家，三人投宿。这户人家正巧是个寡居的老婆婆，膝下无子。乡下人朴实，赶紧做了一锅粥，三人吃了后各自休息。 直到后半夜，韩素馨朦胧间感觉到有什么声音，睁开眼睛，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只见一道黑影悉悉索索靠近。 她哪里知道如此穷的人家还有人偷窃，又怕自己动静太大让贼发狠伤了自己，她的心揪了起来。那人影摸索到床边，在韩素馨床头反动，似乎没找到东西，然后又走到床尾，刚弯下腰。 韩素馨瞅准机会，一脚踹过去。那人压根就没防备，腰上一软，就向后摔了过去，发出不小的动静。韩素馨翻身就往外跑，然后大喊：“有贼啊。” 但是门被扣着，慌乱之中韩素馨没能打开门。那黑影就扑了上来。 韩素馨急了，脚朝后猛然踢出，那人啊的一声惨叫，蹲在地上嚎叫。这一招韩素馨曾经使用过，虽然羞耻，但此时顾不了那么多。 门栓打开，韩素馨夺路就跑，却不想与一个人撞了满怀。韩素馨大吃一惊，吓得正要喊叫，就听到人说道：“公子，贼人在哪里？” 听到尸狼的声音，韩素馨终于找到了靠山，喊道：“就在我屋里。” 尸狼将韩素馨往边上一推，手不自觉的探在她的胸前。尸狼身形猛然一阵，神色异常的看了韩素馨一眼。韩素馨也是脸色发红，急忙退出几步。 接着屋子里噼里啪啦打斗起来。红妹和婆婆一人拿着一根木棍围到门前。 “公子，您没事吧。”红妹紧张的问道。 韩素馨摇摇头，说道：“没事。” 过了片刻，尸狼一手提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矮小男人出来。男人不断的求饶哭诉，说自己因没钱花，才做了这个勾当。本想将他交给官府，又想到三人的身份。尸狼最后还是将他放了。 那人千恩万谢的跑了后，韩素馨才问道：“他不会报复婆婆吧。” 尸狼不由自主的看向韩素馨的胸部，韩素馨才想起方才的意外，脸色顿时通红。好在是半夜，脸色也不看清楚。红妹说道：“公子别怕，那个小贼就是偷偷东西，还没胆子伤人。” 韩素馨回到屋里，将门扣好，又检查了一下窗户。躺在床上，她知道尸狼一定察觉了。< 第一百零二章 林宝儿逃难 第二日一早，婆婆又做了粥，三人吃了点。尸狼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但看向韩素馨的眼神变得躲闪起来，不时的还会脸红。韩素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解释。 临走之前，给婆婆留下五两银子，三人才套了车继续走。 一路上，尸狼都不说话，气氛显得很尴尬。只有红妹喋喋不休的说着。两个时辰过去，终于到了山城，三人又吃了点东西。 “哥哥，从山城到叶城还有四百里，天黑之前赶不到，不如就在山城休息一晚，明日早早走，到晚上就能赶到。”红妹说道。 韩素馨对这边不熟，也不好发表意见。尸狼看了一眼韩素馨，眼神中露出一丝柔软，说道：“嗯，那就休息好了。” 红妹高兴的笑了，说道：“听说山城的皮影很好看，公子，不如晚上去看皮影？” 韩素馨点了点头，反正晚上也没事。找了一家客栈订了房，将随身物品放好。韩素馨急忙收拾了一番，就听到有人敲门。 看了看自己没有纰漏，前去开了门，就看到尸狼端着水，脸色微红说道：“山城缺水，我去找了水，若是晚上想用方便些。”说完，就跑了下去。 一个三十好几的汉子，像个小姑娘一样跑了，哪里还是那个持刀杀人的汉子。 联想到昨日晚上，韩素馨脸微微发红。她已经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了，心中哀叹，恐怕没办法接受尸狼的这片心意。 将门关紧，脱了衣衫，细细的搓洗起来。 尸狼坐卧不安，想到韩素馨的脸庞，他的脸就发烫。他虽然三十的大汉，却从来没碰过女人的私处，想到昨晚上令他心颤的触摸，心火就烧了起来。他有种冲动，现在就闯进去，但理智还是战胜了**。 不能，我不能这样做，不然我和禽兽没什么两样。 韩素馨全身擦洗之后，换了一套男子衣衫，顿时容光焕发，更是明艳照人。她想了想，从包裹里取出白粉擦了擦，让自己的脸不要太明艳。 “公子。”红妹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韩素馨应了一声，知道红妹找她看皮影。出了门，尸狼已经在外面等候，红妹看到韩素馨后说不出来的欢喜。 红妹拉着韩素馨在前面走，尸狼默默的看着韩素馨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在幻想韩素馨扮成女子后会是什么样子。 “公子，我哥哥不知怎了，今日一天好像都没魂了一般。”红妹皱着眉头说道。 韩素馨转头看去，只见尸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顿时明白了，心下紧张不已。虽说她喜欢红妹的性子，可并不是太了解尸狼，他不会做出格的事儿吧。 “哥……”红妹似乎也发现了哥哥对韩星的异常，喊了一声。 尸狼被猛然惊醒，脸色顿时通红。红妹很不高兴的说道：“哥，你瞧什么呢？” “没，没什么。”尸狼的娃娃脸顿时不知道往哪儿摆。 红妹嘿嘿笑了，对韩素馨说道：“公子，你看你长得太漂亮了，连我哥哥都受不了。那个什么金康第一美男沈星，哪里能和您比。” 韩素馨无奈的笑笑，说道：“你怎知沈星就比不过我？”想起沈星那张俊美的脸，说实话，还真的没人能比。除了那个神出鬼没的白衣公子，恐怕还真没第三个人。 “嘿嘿，公子，以讹传讹的事儿多了。沈星家世好，人人都想讨好他，所以才赞美他。依我看啊，他一定长得一般。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还是喜欢公子。”红妹笑着说道。 韩素馨呵呵一笑，不经意的用手指点了红妹额头一下，说道：“就你会贫嘴。” 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看在尸狼的眼里，简直太过妖娆，他的心噗通就要跳出来。红妹似乎也没意识到韩素馨的动作有什么不妥，还是嘻嘻笑着。 看皮影戏的地方是一处宽阔的场地，许多人自备了小凳子凌乱的坐在一起。韩素馨三人因为没有准备凳子，就在后面站着。尸狼立即转身离去，过了片刻，他的手中拿了三个小凳子，还有一条毯子。 “哥，你真细心。”红妹夸赞道，顺手将毯子接过来。尸狼刚想说什么，然后闭住了嘴。 三人坐下，尸狼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妹妹将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她当然将自己看作唯一的女子。 韩素馨也没在意，以为是尸狼为自己妹妹准备的。过了片刻之后，皮影开始了，讲的是一对夫妻背井离乡的故事。背景似乎正是叶城发大水的那次。 或许表现的太过真实，韩素馨三人都沉静在回忆之中，红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韩素馨也陪着流泪。 “叶城真的发过这么大的水么？”忽然有个小孩子问道。 韩素馨听着耳熟，好像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她转头看去，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皮影足足演了半个时辰，许多人都掉了眼泪。红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韩素馨睡着了。尸狼抱起妹妹，冲韩素馨说道：“公……公子，我们回吧。” 看了皮影后，韩素馨一夜都睡不着。乘着月色，她翻身坐起，从包裹里取出一只木盒。里面放着玉佩，她放在手里默默的抚摸。 想到明日就要去叶城，她的心静不下来。直到后半夜，才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韩素馨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带着疲惫的眼睑，起身洗漱之后走了出来。 “你们评评理，凭什么让我挨着饿。要是在金康，谁敢让我饿着……” 韩素馨听到楼下的声音，总觉得哪里听过。她刚要去看个究竟，见尸狼兄妹分别从屋子里出来。尸狼脸上含着笑意，不过目光还是有些躲闪。红妹就没那么多顾忌，高兴的说道：“公子，我们快点吃早饭吧。” 韩素馨点了点头，走下楼，就听到吵闹的越加厉害了。 “我昨日给了你们那么多银子，连个早饭都备不好，还开什么店？” 韩素馨更加觉得声音熟悉，向说话的人看去。看了一眼之后，她惊讶不已，接着就笑了。说话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干弟弟林宝儿。不晓得林宝儿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赶着上去相认。官府在找她，她不想暴露身份，省的引来麻烦。 店家低三下四的给林宝儿赔罪，韩素馨才听明白，原来是昨日林宝儿和她们同住一家客栈。多给了钱之后，要店家备好早饭，谁知道今早菜贩子临时有事，耽误了时辰。 林宝儿还是不依不饶，店家赔笑只好退了银子。韩素馨微笑，也就不是在金康，否则的话林宝儿哪能如此轻易的就算完了。再次遇到林宝儿，她还是很高兴的。但现在女扮男装，也不好相认。 待林宝儿出了门，韩素馨才跟了上去。尸狼和红妹觉察到韩素馨的异样，也跟在后面。 “宝儿。”等外面人不多时候，韩素馨低声喊道。 林宝儿身子一顿，转过身来，就看到一张充满笑意的脸。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摸着胖乎乎的脑袋，指着自己问道：“你认识我？” 韩素馨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说道：“这么快就将我忘了？” 林宝儿听到韩素馨的声音，脸色顿时一展，激动的正要喊，就看到韩素馨再次挤眉弄眼。林宝儿心领神会，赶紧问道：“二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本来是相逢喜庆的场面，可这一声喊出来之后，林宝儿不是笑，反而哭了。 “怎么了宝儿。”韩素馨急忙问道。 林宝儿快步走近，拉着韩素馨的手，哭道：“二哥，我爹爹不在了。” “啊……”韩素馨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爹爹又出门了么？” 林宝儿使劲的摇头，哭红双眼，颤抖的说道：“我爹爹被砍头了，呜呜呜，二哥，我本来去找你的，可沈家说你逃……离家出走了。” 韩素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宝儿抱在怀里，怜惜的说道：“走，咱们先住下，你且将事儿仔细的给我说说。” 众人再次回到客栈。因林宝儿的事情，韩素馨临时决定逗留一天，仔细问问金康城发生了什么事。 尸狼和红妹因是外人，不好意思留下，找了借口出去。林宝儿见没了外人，直接扑在韩素馨的怀里大哭起来。看着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在金康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她的心都碎了。 等林宝儿哭了好一会，韩素馨才说道：“宝儿，你快给姐姐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抹掉眼泪，韩素馨用手绢仔细的擦了擦，林宝儿才说道：“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五天前，朝廷忽然来了钦差，说我爹爹贪污河道银子，就被捉了起来。还没押送出门，就来了第二道圣旨，将我爹爹在菜市口斩了。呜呜呜……我爹爹是清白的。” 韩素馨问了半天，林宝儿还是说不上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林大人是真的死了。 “我家也被查抄了。我无家可归，就想着去叶城，投奔我姨母去。” 韩素馨哀叹，没想到一路上遇到不少人，连林家都是叶城人士。只是苦了这孩子，长途跋涉的，身边只有三个下人服侍。想想第一次见的时候，林宝儿前呼后拥，那排场大的。 “没事了，跟姐姐在一起吧。我也正要去叶城。”韩素馨摸着林宝儿的脑袋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回忆 林宝儿说了一会话，可能心里难受一直没人可以说，此时说完，释放出难受后，竟然睡着了。将被子盖上，韩素馨默默的坐在他的身边，心中思索林大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且不说韩素馨得到林宝儿的消息心乱如麻，此时的金康城乃至整个大宋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 古话说盛极而衰，大宋建国两百多年，看似繁华，但也危机重重。一般的老百姓那里感觉的出来这具庞大肉身中存在的肌瘤。 沈星是被连夜召回去的，一路上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来。他知道，出大事了，否则那位也不会连着五道加急文书让他进京。 韩素馨没找到，沈星极其不安，留下一些人马继续寻找后，就一路狂奔回京城。 傍晚时候，林宝儿终于醒来了，嚷叫着饿。韩素馨早就备好了饭菜，叫了林宝儿、尸狼兄妹一起用饭。席间，韩素馨将几人介绍了一下，没想到尸狼居然知道林大人。 “居然是林大人的公子，失敬失敬。”尸狼高兴说道：“林大人当年离开故土的时候，我才十二岁，有幸见过一面。” 红妹看着林宝儿，尤其是那张肉墩墩的小脸，就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的揉林宝儿的脸。林宝儿才发现，遇上一个比自己还要恐怖的姐姐，立即躲到韩素馨的身后，喊道：“红姐姐，我这张脸可是将来要娶媳妇的，别弄坏了。” 红妹眉开眼笑的说道：“你才多大，居然想着娶媳妇，也不害臊。” 林宝儿嘟着嘴，嘿嘿笑着：“红姐姐，若是我大点的话，我就娶你了。” 这话一出来，红妹满脸通红，笑骂道：“小坏蛋，敢调笑姐姐我了，该打。”这两个一大一小居然就玩闹起来。 韩素馨看着高兴，好久都没如此轻松了。她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一双对着自己直愣愣的眼睛。那双眼睛立即躲闪而去。韩素馨心猛然一跳，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晚间时候，韩素馨拉着林宝儿说话，问道：“宝儿，你可知道为什么官府找我？” 林宝儿一怕脑袋，说道：“姐姐，你不提我都忘了。这几天我路过好几个地方，都看到有你的画像。说是寻人启事，起先我还以为是沈家找你，后来一打听，居然不是。好像是什么大人物在找你。” 什么大人物找我？韩素馨惊讶，挨个排查了一遍，也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大人物，还对自己如此上心。 “姐姐，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前几日我见到大哥了，他也急着找你呢。”林宝儿说道。 沈星也在找我？韩素馨不知怎的，心暖了起来。不过嘴上却说道：“他又不在乎我，找我作甚？” 林宝儿不知道韩素馨的心思，摸着头说道：“我看大哥神色不好，也没顾上说话，就一路狂奔走了。” “你在哪里碰上的？”韩素馨虽然恨沈星利用自己，可不知怎的想起他，又有些悸动。 “在赤龙城碰上的。他当时好像有什么急事，给了留了点银子就走了。姐姐，我看大哥还是很关心你的。”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关心我，说不定是抓我回去关了小黑屋，然后嘲笑我，打我骂我。” 林宝儿愕然的看着韩素馨，搞不清楚姐姐这逻辑是怎么来的。 可恨的坏蛋，居然就这么走了？既然找我，就应该一直找下去，找到我为止啊。韩素馨默默的骂着。如今她都有些乱了，不知道如何面对沈星。有时候很得不得了，可有是有又觉得有他就很安全。 她想的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宝儿一副纠结的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林宝儿摸摸头，欲言又止的说道：“姐姐，有件事儿，我不知道应当不应当告诉你。” “快说，还给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韩素馨瞪着他。林宝儿嘿嘿一笑，然后模棱两可的说道：“姐姐，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若是不对的话，你可要沉住气，别生气。” “你还会吊我胃口了，赶紧说吧。”韩素馨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林宝儿说的事儿和自己有关。 “那我可说了，我也是猜想，以后姐姐见了大哥，你再问他。……我说，我说还不成么?”林宝儿苦着脸，肉脸被韩素馨捏了一下，急忙说道：“我那天从家里出来，正巧路过西街，看到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说实话，我见过的美女无数，可她那么美的还是第一次见。啊，当然姐姐你的美貌她不能比。” 韩素馨无奈的看着宝儿，这孩子不知道跟谁学的，说了半天也没个重点。 “当时啊，碰巧我一个朋友就在附近住。”林宝儿所说的朋友就是他的一个酒肉朋友，除了蹭吃蹭喝之外，就是带着林宝儿做一些让人咬牙切齿的事儿。林宝儿之所以胆大，和这些人不无关系。 好在这孩子心性并不坏，掰一下还能直。 “我那朋友说，他见到大哥曾经在那个院子里出入，有一次那女人还拥在大哥怀里撒娇。”林宝儿小心的说道，看着韩信的脸色。 韩素馨脸色当即就不好看起来，忐忑的问道：“可是看清楚了？” 林宝儿伸了伸舌头，说道：“看清楚了，就是大哥。不是我说，姐姐，大哥这样做太不厚道了。我当时都想打他一顿，可是我腿短胳膊嫩，最后就放弃了。不过，姐姐你也别生气，男人三妻四妾的，也是正常……” 见韩素馨神色不对，林宝儿急忙打圆场。可他越说，韩素馨就越加低落了。 忽然，韩素馨抬起头来，问道：“宝儿，若是你，你会一心一意对一个女孩，众人不要其他妻妾么？” 说完之后，她又后悔起来，我竟然问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但宝儿却直接说道：“姐姐，我将来就娶一房妻子，只疼爱她一个。我爹爹就我娘一个，自我娘过世之后，他就不娶妾。多少媒人都踏破了门槛，他都无动于衷。我知道，他一方面是为了我娘，另一方面怕我受委屈。” 说道这里，宝儿的也凄凉起来。韩素馨哀叹一声，若沈星都把持不住，如此看来也不过是个伪君子。我以前看错他了。 正在驰骋的沈星不由得浑身一冷，总觉得哪里不对。 “宝儿，明日我们就到叶城了，不如就在叶城住下吧。”韩素馨说道。她的内心对沈星无比的失望，下定决心不回沈家了。 有林宝儿相陪，韩素馨也不寂寞。她尽量不在宝儿面前提起林大人，宝儿就像失忆一样不记得自己父亲。 红妹一个劲的逗宝儿开心，尸狼则是专职的车夫。 如今四人一辆马车挤不下，林宝儿从怀里取出不少的银子，又买了一辆马车，天还没亮，众人就向叶城而去。 四百里，中途就停下来吃了顿饭，然后让马儿歇息了一下，之后几乎没怎么停过。 从山城出来，就看到无边无际的隔壁荒草。山城就像一个分水岭，内外是两个世界。当年大秦统一中原后，山城还是蛮荒之地，住着犬戎、党项等族，后来匈奴人兴起，在这里建了石头城，接着上千年过去，许多游牧民族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大宋建立后，赶走了突厥一族，叶城成为连接东西方世界的纽带，逐渐繁荣起来。 这一片隔壁荒原曾经还是一片草场，据说在七八百年前被叫做腾格拉，是草原之心的意思。可如今，草原已经不在，到处都是沟壑。 “当年这里都来了洪水，山城差点也被淹了。”尸狼对当年的事记忆的最为真实。 韩素馨已经不记得当年怎么逃出来的，只是模糊的记得娘一路背着她，才逃离了厄运。看着一路流水冲过的痕迹，几人默然起来。 往前走到一处开阔地带，许多土墙还屹立在高台上。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韩素馨肯定，这里就是曾经的江阴县，也就是韩家夫妇收留她的地方。可惜这里已经化为平地，曾经的县城荡然无存。 默默的看着这里，她还记得在马车上醒来时候，一直哭啼找娘亲。娘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路上的气氛太过压抑，除了林宝儿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之外，剩余三人都有别样的心情，沉闷与难过。 “停一停吧。”韩素馨说道。 从车上下来，韩素馨走到一堵墙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流着泪低声说道：“娘，彩儿来看您了，若您能感受到儿女，就和彩儿相见吧。彩儿一定会照顾好您的，让您不再吃亏受罪。” 回到车里，众人继续前行，这一次直到天黑，终于到了一座几乎看起来破烂不堪的城池。城池的城墙东歪西倒，虽然有人进进出出，但比起记忆中的叶城，已经衰落了不少。 马车进了城，引起不少人注意，毕竟从内地来叶城的人少之又少。 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因为心情不佳，早早歇息。直到夜晚时候，韩素馨从客栈中走出，看着月朗星稀，记得小时候的天也是这样，让人充满幻想，充满渴望。 小时候，她就想有一匹马，驰骋在草原上，然而现在她长大了，却物是人非。 顺着街道一直走，曾经的街道已经不在，这里应该后来才建好的。慢慢将记忆中的叶城和这座陌生的城对比，找不到曾经的感觉。她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城外，然后就看到一个土丘，土丘上居然立着一块碑。< 第一百零四章 父亲墓碑 韩素馨好奇的走上前，仔细的辨认之后，脸色一惊，泪水不断的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碑上写着几个大字：“叶城父母官宁瞻儒之墓。” 身体剧烈的抖动，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爹爹，您真的去了么？彩儿回来看您了。爹爹……”幽怨的声音响起，韩素馨重重的磕了九个头。 一道人影站在她身后，看到韩素馨的模样，微微叹息一声。他没有上前，就这样一直看着。 就在此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忽然从坟后爬出来一个人。韩素馨吓得脸色发白，大脑一片空白。一道人影飞快而来，护在韩素馨身前。 “你是人还是鬼？”身前的人影喝道。 韩素馨听到尸狼的声音，惊怕少了许多，颤巍巍的站在他身后。爬出来的那人似乎没打算站起来，坐在原地，幽幽问道：“可是宁大人的孩子回来了？” 这话问出，证明他不是鬼，而是人。韩素馨急忙问道：“您是哪位？我是宁大人的儿子。” 那人转过身来，接着月光，韩素馨看到他的一只眼睛黑洞洞的，就像午夜的凶鬼一样，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呵呵，我看守了三个月的坟墓，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宁大人的后人，真是我的福气。”那人淡淡的说道。 尸狼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喝问道：“你是守坟的？” “是啊，我曾是这里地保，得幸宁大人相救活了下来，然后就守着这座坟，希望宁大人的后人回来，有个去处。”那人悲伤的说道。 韩素馨推开尸狼，走到那人面前，蹲下身子，说道：“多谢您的看护，以后这里就由我来看护了。” 那人站了起来，才看到腿是残疾的，走路一瘸一拐。 没有一句话，那人就走了。韩素馨还想追上去问的时候，他就走的看不到了。 好奇怪的人，韩素馨心中有点疑惑。尸狼转过头，看到月光下的韩素馨，那双眸子更加明亮，与天上的星星相相辉映。 “那个人有点问题。”尸狼说道。 韩素馨淡淡一笑，望着坟头说道：“别多想了，他为了我爹爹受尽了苦楚，我不能让人戳我脊梁骨。” 尸狼还想说话，但一想韩素馨现在的心情，立即闭上了嘴。 这一夜，韩素馨一直跪在坟前。尸狼回了一趟客栈，取了被褥，就在坟前守着韩素馨。后半夜冷了许多，韩素馨还没有走的意思。尸狼将被褥给她盖上。 盘腿坐在地上，尸狼就这么守着。而韩素馨也感到无边的宁静，仿佛这世界就剩下了自己。 等到后半夜睡意席卷而来的时候，她身子歪倒在被子上。尸狼起身，犹豫之后，将被子卷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一路回到客栈。 第二天一早，韩素馨都没醒来，直到中午的时候，林宝儿敲门，她才觉得还是有些困倦。晕晕乎乎的爬起来，收拾一番后才出门。 已经是晌午，韩素馨也没吃饭的心思。 “公子，我和哥哥要去看看我们曾经的村子。”红妹失落的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说道：“嗯，路上小心。” 尸狼兄妹离开后，林宝儿跟着韩素馨。 不知道当时的县衙还在不在，韩素馨一路走过去，就看到当初的县衙原址上建了一座酒楼，不过酒楼看起来很萧条。 走进酒楼之后，她看了一眼，只有几个客人吃饭，随便坐了一个位置。林宝儿默不作声的也坐下。 小二上前问话，林宝儿做主要了两个小菜，韩素馨望着窗外发呆。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还算讲究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后面跟着四个下人走了进来。这少年进来之后，目中无人的说道：“小二，给我预定一间厢房。” 小二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跑来，低声下气的问道：“二爷，您这是要吃饭么？我马上就给您备去。” 那少年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哼一声，说道：“不用太讲究了，我看最边上那个就不错。”他指着的那个包厢比其他的都要破旧，这举动让小二很不解。 林宝儿也纳闷呢，韩素馨似乎就没听到。 “少爷，如此不妥吧。”身后的一个下人问道。 那少年转身就是一个嘴巴，说道：“好不好还用得着你来多嘴。听说今日我那未谋面的表弟林宝儿要来投亲，这不是迎接他么？你说我那个舅舅，好好的官不做，非要做个杀头的官。哎，我们家事一点便宜都沾上，现在还要养一个吃白饭的。真是倒霉死了，那个小畜生要是死在半路就好了。” 韩素馨发呆的时候，就听到少年说林宝儿三个字，等她听完了全部之后，看向眼前的干弟弟。只见林宝儿涨红了脸，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差点就掀了桌子。 韩素馨急忙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林宝儿红着眼睛，不一会，就开始流泪。 等那少年定好了厢房，林宝儿才吐出了四个字：“欺人太甚！” “宝儿，你确定要住在姨母家么？”韩素馨问道。她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就像在沈家一样，整天勾心斗角个没完没了。 林宝儿看着韩素馨，低下头说道：“姐姐，我也没地方可去，除了姨母家，我还能去哪？” 韩素馨唉叹一声，也不知道怎么说，她自己都没有着落，又怎么照顾宝儿？ 下午时候，韩素馨将宝儿送到一处宅院前，说道：“你要照顾好自己，不可像金康那时候一样任性。能忍让的就忍让，不能忍让了，就来找我。好歹姐姐也不会让你少一顿吃的。” 林宝儿点了点头，在韩素馨不舍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回到客栈，韩素馨思索了一番，觉得住客栈太奢侈了，只是这些日子，她身上就剩下了不到十两银子。虽说十两银子顶庄家户两三年的收成，可也抵不过这样的花销。 她决定找个地方住。买院子她没钱，只能租个农户家住。 在城里转悠了许久，她终于看到一个角落贴着一张纸，写着出租院子。按照地址寻过去，才看到不大的院子里有两间屋子。所有的屋子都是土坯墙，显得土气十足。 不过韩素馨倒也不怎么在意，小时候就一直住着这样的院子，反而感到亲切。她迈步走了进去，院子里太过破落，连个人都没有。 “这位公子，您可是要租住么？”韩素馨正打量的时候，身后有人问话。 她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老头站在门边恭敬的问道。或许因为韩素馨的穿着太过惹眼，透着富贵，小老头有些紧张。 韩素馨笑着问道：“大爷，这屋子可是要租的？” 老头见韩素馨好说话，走近几步说道：“是啊，公子，这里本来是我的一位远方亲戚住的，但最近他们都搬去京城了，留下院子没人住，所以托我卖掉或租掉。不知公子是要租还是住？” 韩素馨想了想，她前来寻人，然后将父亲的坟墓牵动一下，最多不过一两个月的事情。 “大爷，怎么租？” 老头淡淡一笑，说道：“一月一百文。” 韩素馨算了算，比住客栈要便宜多了，立即说道：“那我就租了。” “一看公子就是好说话的，小老二这就去办手续，您稍等一会。”老头高兴的去了。韩素馨也没闲着，屋里屋外的看了看，虽然没什么家具，但买上一床被子，买点做饭的家伙就行了。 好在韩家的时候，娘亲给自己教了做菜的手艺，虽然做的不怎么好，至少能填饱肚子。早知道就带着流云来了，想想有些后悔。 小老头回来后，与韩素馨签了契约，要了两个月的租金然后就走了。 韩素馨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新家来。等她收拾的差不多时候，门前影子晃动，她刚刚转头，几个人就冲到她的面前，一个个奸笑。再看他们手上，竟然个个提着棍子和刀片。 收拾完屋子，韩素馨转过头就看到几个痞子般的人手持武器将她围起来。虽然她见过点世面，但面对凶徒还是吓得脸色发白。如今没有尸狼，没有沈星，没有白衣公子，自保成了问题。 “你们要做什么？”韩素馨紧张的问道，余光扫过，想要逃走。可惜几人将她围住，没给她逃走的机会。 带头的人是个矮个子，脸色蜡黄，一只耳朵没有，两颗老鼠牙露在外面，就像一只缺了耳朵的兔子，手里提着一把宽刃刀，对韩素馨嘿嘿笑。 “小子，这叶城是我的地盘，来了也不说报道。”矮个子说道。 韩素馨明白了，遇上受保护费的了。想了想，她从身上取了一两银子，扔过去说道：“各位爷，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还请赎罪。” 矮个子将银子捡起来，吹了一下，笑眯眯的说道：“就这么点？还不够爷几个吃顿茶的。” 韩素馨惴惴不安，身上就剩下不足十两银子，如今怎么办？若都给了，日后生活就成了问题。早知道从沈家出来的时候，就该多带点银子。最不济也该将翡翠白菜等变卖了。当时想着带着不方便，出门又匆忙，就没细细盘算。 看这几人吃不到足够好处就不走的样子，韩素馨咬咬牙，又取出三两银子，哀求的说道：“各位爷，我就这些银子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矮个子将银子在手中掂量几下，眼睛越发的亮了，不断的在她的身上游走。韩素馨心沉了下来，莫非他看出来自己是女非男了？< 第一百零五章 又见白衣公子 那几人的眼神让韩素馨厌恶，但此时此刻的她不得不妥协。 “少废话，我们也不要你太多，下个月交五两银子给我。嗯……看你这身衣裳算的名贵，脱下来吧。”矮个子说道。 韩素馨脸色发白，若脱了衣裳，是男是女一眼就看穿了。到时候这几个人起了色心，想要喊救命都没机会。她心里焦急，却无计可施。 “快脱！”矮个子喝道。 韩素馨脑子极快的转着，一个主意浮现，立即哀叹的说道：“这身衣裳给你不是不行，可我这痨病怕染在你身上。”说着，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痨病？”几个人听到这个词，第一时间就退后了好几步，好像韩素馨是瘟神。 叶城发了洪水，洪水过后爆发了瘟疫，又死了几千人。如今说起痨病，真正的谈虎色变。 不过，矮个子机警，怀疑的冷哼道：“你说痨病就痨病？莫以为我好骗。小子，明日我再来，请个郎中过来给你瞧瞧。若你说的假话，休怪我不客气。若是真的，嘿嘿，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将你直接埋了。” 韩素馨心里一惊，倒是忘了这个。不过能熬过去一夜，等尸狼兄妹过来，就不惧这几人。 装作咳嗽不止的样子，那几人还是忌惮不已，不敢以身犯险。矮个子留下一个人看守，剩下人回去了。 见门口有人看守，韩素馨急了，如此的话怎么出去找尸狼兄妹？ 回到屋子里，关起门，韩素馨左右张望，终于看到大房里面有一扇窗户，虽然不大，但能钻的出去。将桌子费劲力气搬过来，踩上去，刚刚够到窗户。用劲打开窗户，她蹭了许久，满头大汗的爬了出去。但是外面墙也有半丈高，看的她眼晕。 没办法了，留下反而麻烦，她咬咬牙，闭上眼睛就跳了下去。 忽然身子一软，好像落地了。咦，怎么摔得不疼？她心中疑惑，睁开眼镜后，就看到一张俊美的脸，那张脸上的笑容比冬日还要温暖，正冲着自己微笑。 韩素馨刚要大喊“是你”，立即意识到自己是男子，立即从这人身上挣脱下来。 “多谢恩公。”韩素馨急忙低下头。 对面的俊美公子淡淡一笑，手中折扇挥舞，笑着说道：“不用客气，你这小哥还真是有意思，莫非偷了这家人什么东西？” 韩素馨脸色一红，这个家伙怎么跑到叶城来了？ 见韩素馨不说话，白衣公子淡淡一笑，转身走开。四个冷艳女子跟了上去。看着即将离开的白衣公子，韩素馨知道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急忙喊道：“公子请留步。” 白衣公子停下脚步，嘴角露出笑意，问道：“你可别想诬赖我偷东西啊。也别打算和我分赃，我可不缺银子。” 韩素馨一头黑线，强忍着冲动，笑着说道：“公子既然来了，不如好事做到底。” 白衣公子咦了一声，笑着问道：“我与你只是萍水一相逢，为什么要帮你？” 韩素馨哑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若是这人知道，沈星也一定会知道，到时候寻找小星哥哥的计划就会泡汤。 “公子，我看你如此英俊，器宇不凡，一看就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善事积德才有今生的富贵。公子一定是个心善的，一定会帮助小生的。”韩素馨笑着，绞尽脑子的说好话。 这白衣公子比沈星要好说话，她觉得应该试试。 韩素馨这番话，让白衣公子笑意连连，对她有了兴趣，说道：“你这公子说话倒是有意思。不过你说的也是实话，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把。不过本公子做好事要收点好处。” 韩素馨为难起来，身上就剩下几两银子，这家伙要是剥削去了，自己日后怎么活？那还不如给那几个地痞呢。 白衣公子似乎看出了韩素馨的犹豫，笑着说道：“我不要银子，我要你跟着我几天，替我做点杂事如何？” 这个条件比要银子还要苛刻，她哪里有时间跟着这个白衣公子。她为难的说道：“公子请原谅，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跟着公子。既然公子有事，您还是忙您的吧，我自己会想办法。” 说完，韩素馨就向客栈方向而去。她要在那里等尸狼兄妹回来。 “公子……”冷艳女子低声喊道。 白衣公子嘿嘿一笑，看着韩素馨的背影，悠悠说道：“想不到让我遇上了，这女子倒是好本事，连沈星都找不到，原来扮了男装。我要不要直接将她掳走呢？” 身后的四个冷艳女子立即有了行动，白衣公子折扇扬起，四人立即停住了脚步。 “算了，我不喜欢强迫。既然她从沈家逃走了，就说明不喜欢沈星。我就一步一步来，日后让沈星看看，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被他掌控的。”白衣公子淡淡的笑着。 看守韩素馨门口的男子无聊的数着石子，一双绣鞋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刚刚抬起头，还没看清楚对方，脖子一疼，双眼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一处院子里，几个泼皮吃着刚刚煮出来的鸡，吆喝着喝酒。大门开了，两个冷艳的女子直接走了进来。 矮个子看到两个女子后，眼睛睁得老大，口水直流，嘴里念叨：“我的乖乖，遇到仙女了。”其他几人也痴呆了。 接着几人疯了一样冲向两个女人，各个想着抓住后搂在怀里。可是没等他们最近，就看到两道翩翩起舞的身影，接着几个人飞起，然后…… 韩素馨一直在等，直到天黑下来时候，才看到两道人影回来。 尸狼和红妹郁郁寡欢，当看到韩素馨的时候，二人均一笑。 “公子，你在等我们么？”红妹高兴的问道。 韩素馨呵呵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我也没地方去，就租了一个小院子。你们可有地方去么？” 尸狼刚想说什么，红妹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公子，正巧我们也没地方去呢。我们村子已经化为乌有，给爹娘立了碑就回来了。” 这正中韩素馨吓坏，最起码不用怕那几个泼皮了。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将就一下了。”韩素馨笑着说道。 三人去了小院子，这次有了靠山，就从正门进。可走到正门时候，韩素馨疑惑的左右看看，怎的没人？难道回去吃饭了？ “公子，你在找什么？”红妹疑惑的问道。 韩素馨想了想，还是将今日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红妹还没说什么，尸狼就爆了，说道：“我们就等着，我看谁敢进来一步。” “公子，你也别怕，有我哥哥在，谁也不能将我们怎样。”红妹笑着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忽而又问道：“尸狼，当年你从军营出来，可曾有过麻烦？” 尸狼脸色微微一变，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身份，一时紧张起来。红妹立即明白了韩素馨的意思，也跟着害怕起来。 逃兵，一旦被抓住，就会处以极刑。当年的尸狼就是逃兵。 “应该不会，如今我改了名字，再者只要叶城没有认识我的人，就不会有事。”尸狼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有些紧张。想了想，他赶紧回到屋子，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这时候是尸狼不在是娃娃脸，而是一脸的成熟，与刚才判若两人。韩素馨脸色一喜，说道：“忘了你还有这种手段了。” 只要没人认出尸狼来，也就不存在逃兵不逃兵的。 眼见夜色太晚了，韩素馨三人赶紧升火做晚饭。为了节省，晚上熬了稀饭，卖了几个馒头就对付过去了。 但是睡觉的时候，就出了问题。韩素馨是女扮男装，红妹不知道，让韩素馨与尸狼一个屋子，她去另一个屋子。韩素馨脸色尴尬，但又说不出来。她现在发现，邀请二人来这里住似乎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尸狼早就知道韩素馨是女子，脸色更红，见韩素馨不揭破，他也不好说。等红妹出去之后，他脸色通红的说道：“那个……我去柴房睡。” 韩素馨当然不会阻拦，将门扣上，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不得不对红妹说明自己的身份了，免得日后还有这种尴尬情况发生。 叶城另一个拐角处，一个黑影出现，一只鸽子飞腾而起。 县衙的屋子里，白衣公子眉头越皱越紧，难道真的不可避免了吗？沈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章家，一个胖乎乎的小孩昂头看着天空，嘴角破裂，渗出血迹。他恨恨的看着另一边的厢房，捏紧了拳头。林宝儿与韩素馨分别后进了章家，没想到从少爷变成了下人。 他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原本他早就想跑了，去寻姐姐。可回头想了想，既然章家看不起自己了，就不能太便宜他们了。 挨了这么多的打，就要让他们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远在京城的相府，刘晴芝盘坐在床上，一遍一遍的看着传来的纸条，眉头紧锁。 < 第一百零六章 听闻 一夜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韩素馨早早起来，就在门口张望。她的眉头皱了皱，难道那些人改邪归正了？还是被佛祖超度了？ 尸狼兄妹也早早起来，就等着有人上门，然后好好教训一番。可等到中午，眼看就要做午饭的时候，始终没见到人。 “会不会他们良心发现，就走了？”红妹笑着说道。 尸狼冷哼一声：“这样的泼皮，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次取得好处的机会？” 他更希望那些人出现，最起码能在韩素馨面前表现一下。可惜，事与愿违，他没表现的机会。 红妹张罗着做饭，韩素馨打着下手。一锅香喷喷的米饭做熟，刚刚端上桌子，门口人影一闪，一身白衣的男子微笑着走了进来。他全身都是白，一点尘土不沾，就像从画里面走出的一般。 不等韩素馨说话，尸狼横着脸起身，喝道：“就是你昨日抢了宁公子银子？”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说道：“这位兄弟，你误会了，昨日不是我。” 韩素馨诧异，他怎会找到这里？难道是认出我了不成？ “哦。”尸狼略显失落，转身坐下，没招呼白衣公子的意思。白衣公子似乎也没打算客气，走进之后就坐下，笑着说道：“正巧，我还没吃饭。” 韩素馨嘀咕：你好像就是来蹭饭的，这个点，一般人谁会来？ “那个，不好意思，没做你那份的饭。”韩素馨对白衣公子有些忌惮。主要就是这家伙动不动就问沈星要自己，好像自己就是个玩物，心里一直不舒服。 白衣公子也不介意，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然后端起尸狼的那只碗，在尸狼黑着脸下吃了起来。 “这位公子，看你不像本地人。”红妹看到白衣公子后，两眼放光，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比韩星都还要柔和，就像春风一样，让人生不起半点讨厌。 白衣公子吃饭很矜持，矜持的就像个女人。 “嗯，不是，我是来这边游玩的，没想到碰到你们几位。”白衣公子说道。 韩素馨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仔细的想了想，对了，这家伙没自我介绍，我也没说认识他啊。他就像到了熟人的家里一样，这……韩素馨心里快抓狂了。 这脸皮厚的和沈星真的可以一拼了。 “这位公子，我们好像还不认识。”尸狼沉不住气，冷冷说道。 白衣公子愕然，好像才记起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看着韩素馨说道：“我认识她，就在昨天，我帮了她一个大忙，现在回来收债。” 这话一出来，韩素馨首先就发愣，我什么时候让你帮忙了？昨天我明明拒绝了！ 忽然，她想起为什么那些泼皮不见了，难道就是他干的？ “那些人是你赶走的？”韩素馨试探的问道。 白衣公子抿嘴一笑，看向韩素馨的眼神多了几分柔软，说道：“当然，不然你怎么会好端端的在这里。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相反的，你答应的也一定要做到。” 韩素馨脸色顿时变了，急忙喊道：“我可什么都没让你做，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尸狼见韩素馨真的认识此人，心里莫名多了一丝不快，或者是嫉妒。 白衣公子含笑，摇摇头说道：“这你就不讲理了。我昨天可是答应了你的。至于你答不答应，不在我的范围内。我答应了，就是你答应了。这有什么问题？” 韩素馨凌乱了，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等等，这说话方式怎么好像沈星，难道是沈星附体了不成？ “你……我什么都没答应。你赶紧走吧，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韩素馨急了，昨日说的要跟着他一年。这样的事怎么可能？ 从白衣公子手里抢过饭碗，就是一副撵人的神色。 白衣公子神色古怪，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撵。说实话，很多人想请我，我都不去。我给了你不少面子，就这样对待恩公么？” 韩素馨纠结了，此人不啃声就给自己解决掉个大麻烦。但若真的依他所说，我不就成他的婢女了？不管怎样，这样的事儿说什么都不能干。 “反正我没答应你，你总不能绑着我吧。”韩素馨干脆也刷起了赖皮。这人身份太过高贵，应该不会做有损身份事儿吧。 “你说够了没有？我们要吃饭了，你是不是回避一下？”尸狼盯着白衣公子，尤其看到他的脸，就更加生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红妹诧异的看着自己哥哥，一向好脾气的哥哥居然连着发脾气，到底怎么了？最近哥哥好像极其的不对劲。 即使尸狼发脾气，白衣公子依然不在意，不经意的看了尸狼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想当年，有个逃兵跑了，被官府抓住之后，可是受了不少苦，哎……” 尸狼眼神猛然一缩，难道自己身份暴露了？ 韩素馨皱起眉头，尸狼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也未见过生人，他怎么知道的？越想越觉得这人可怕。不过他没有挑明，显然是敲打尸狼。尸狼兄妹对自己不错，她不想着兄妹出什么事儿，急忙赔笑说道：“既然公子饿了，那就一块用饭吧。” 红妹点头就像鸡吃食一般，顺着韩素馨的话说道：“就是，不就多一双筷子罢了。” 白衣公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拿着筷子，就等着下饭了。韩素馨背过身去，心中已经猜出来，这家伙看来知道自己是谁了。不过他不点破，我也不说。只是怕他告诉沈星，到时候沈星再将我捉回去怎么办？ 忐忑的盛了饭，端给白衣公子。尸狼坐卧不安的看着他，最后连饭都没心思吃，直接回屋里去了。 韩素馨和红妹陪着笑，也没吃饭的心思，就这样看着他。他像是在自己家里，边吃还边说：“你们也吃啊，这饭菜做的很像。好久都没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多吃点……”韩素馨笑着说着，心中嘀咕，撑死你最好。 红妹忧喜参半，一方面对白衣公子容貌欢喜，另一方面紧张哥哥事发。 “好了。”将一碗饭吃完，白衣公子用手帕擦了嘴，满足的说道。 “哦，时候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出门？”韩素馨迫不及待的说道，赶紧将这个瘟神送走。 “不行了，我要找个地方睡一觉。”白衣公子眼睛瞟着另一个厢房，继续说道：“我看这里就不错，你们不用瞪着我，这是租金。”从怀里逃出一锭金子，扔在桌子上。 看到那么大一锭金子，换成银子足足有百两啊。韩素馨和红妹的眼睛都直了。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韩素馨将金子揣进怀里，笑眯眯的说道：“公子请歇息，你想休息多久，就多久。” 白衣公子看着韩素馨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摇摇头之后，他还是进了屋，然后去睡了。见那屋子的门关严了，韩素馨低头对红妹说了句话。 红妹顿时眉开眼笑，然后进了另外一间屋子。尸狼兄妹走了出来，韩素馨坐了一个悄声的动作，然后在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三人就跑了出来。 “公子，这样不好吧，万一他生气了，我哥哥……”红妹担忧的问道。 韩素馨嘴角一撇，笑道：“你放心，你哥哥不会有事的，那个人若说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不过好也好不到哪里。” 一番评价之后，尸狼兄妹搞不清韩素馨与那人到底什么关系。见她誓言坦坦的，也就信了七八分。 三人大中午的在外面转，想着重新租一个大点院子。 她们没注意的是，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影子。 白衣公子坐在床上，冷眼女子说着什么。他嘴角跳起来，笑意盎然，说道：“怪不得沈星都会头疼的女人。这女人有意思，嗯，就和她玩下去。哎，在宫里待得时间久了，才知道外面远比宫里要好玩得多。” “沈星啊沈星，你找不到的人被我找到了，你现在估计忙的不可开交，这女人就由我代劳照顾了。” 翻身起来，他低头对冷眼女子说了一番话。那女子匆匆而去。 韩素馨三人　转了半个多时辰，依然没有找到理想的院子。直到快出城时候，就听到有人吆喝。 “租房子，租房子，一月一百文，价格便宜，童叟无欺。” 三人眼睛一亮，真是瞌睡遇上枕头。赶紧追上去，是个中年人，笑嘻嘻的看着三人，问道：“三位要租院子么？” 韩素馨迫不及待的点头，转了一中午，头都晕了。北方的太阳太毒，皮肤被灼的火辣辣的疼，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睡觉，而是洗澡。 “那就租给你们了。我现在就走了，有什么事儿，到隔壁去叫我。”那人居然什么都不问，将一串钥匙扔过来，就急匆匆的走了。 三人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情况啊。 “公子，不会有什么猫腻吧。”红妹紧张的问道。 韩素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连定钱都不要了？就如此放心我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进去再说，这么热的天，也不方便。”韩素馨咬了牙说道。 尸狼先行进去，将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没有异常。” 韩素馨还是不放心，亲自检查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但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难道真的有事不成？< 第一百零七章 线索初现 院子很大，有五六间厢房，韩素馨选了一间，发现里面的该有的都有，而且用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东西。这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富商或者员外。 她的头顶冒汗，顾不得许多，找了木桶，走到院子中央的水井处。尸狼看到她后，立即过来帮忙。韩素馨力气不大，也就由得尸狼帮助。屋子里的木桶倒满了水，尸狼才红着脸退了出去。 韩素馨也没办法，身边没个人伺候，真是不方便。将门扣好，又检查了一下窗户，这才放心的脱了衣衫，然后走进木桶里。 冰凉的水让她全身毛孔都舒展，陶醉的闭上眼睛。 这几日连续奔波，睡觉也不踏实，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她默默的盘算，爹爹的坟找到了，娘的下落还不知道。下一步就是寻找娘的下落，然后打听小星哥哥。 打听娘的下落没有线索，只能问问叶城里有没有当年留下来的老人。至于小星哥哥，只能从尸狼那里问问。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还在木桶里，心放了下来。简单的洗了一下，然后穿戴起来。 “公子……”外面传来红妹颤巍巍的声音，似乎遇上什么大事了。 难道真的有猫腻不成？她赶紧将头发隆在后面，快速收拾了一下，让自己少点女人的气息。推开门之后，她的眼睛就直了。 院子里，放着一张桌子。四个冷艳女子正在忙活。桌子上放了许多新鲜水果，一个专门摘葡萄，一个剥香蕉，一个站在白衣公子后面扇风，还有一个揉肩捏腿。叶城居然还能弄到这些水果，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韩素馨左右瞧瞧，确实是新租的院子，不是之前的那个院子。 “公子……”红妹苦着脸，好像被捉赃了一样。 韩素馨都想拔腿就跑了，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挤出笑容，走了上去，说道：“公子，您还当这是您自个家么？” 白衣公子眯着眼睛看着韩素馨，笑着说道：“我之前去了一个朋友家，那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说我不受待见就好了，跑个什么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子抢了人家的屋子。” 韩素馨脸色一红，心底暗骂：若不是你，我跑什么啊。 “公子，既然你那位朋友不待见你，你干嘛跑到我这里来？”韩素馨强忍着脾气，笑着说道。 白衣公子被韩素馨的说法逗笑了，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韩素馨说道：“好吧，我平生还没服过谁，你倒是让我不得不服。你刚才说对了，这还真是我家。” 韩素馨一愣，狐疑的问道：“这是你家？怎么可能？” 白衣公子挥挥手，只见冷眼女子走上前，取出一张纸，在韩素馨面前晃啊晃的。韩素馨凑近一看，地契。她当即吓了一跳，头有些懵。 难道真是他的？细细一想，难道租这房子就是他设下的圈套？韩素馨倒吸一口气，这个妖孽怎么知道我会偷着跑出来，还会租房子？ 红妹挨着韩素馨，也看清楚了上面的字，惊得合不拢嘴，匪夷所思的看着白衣公子。 “看明白了吧，你租的就是我的院子。嗯，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有缘千里来相会。”白衣公子呵呵一笑，嘴巴张开，一串葡萄入了口，然后津津有味的吃着。 韩素馨那个气啊，谁和你有缘了？要是有把刀，我一定斩断这缘分。 “既然是公子的家当，那我们不敢逗留，红妹，咱们快走吧，别扰了公子雅兴。”韩素馨从屋子里取了包裹，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这家伙就像阴魂一样，怎么都摆脱不了。 “等等！”白衣公子眯着眼睛，说道：“我家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太不给本公子面子了。” 韩素馨哪里听他的话，低着头恨不得飞出去。 还没走几步，两个冷艳女子挡在身前。韩素馨转头，无奈的问道：“公子，我是个男人，你这样好么？” 白衣公子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摇着扇子说道：“也好，也好。” 什么叫也好？韩素馨感觉今天一时半会跑不掉了。 “既然是男子，以后就跟着我劈柴做饭，洗衣打水，反正我这里也没个男子干力气活。”白衣公子笑道。 有种冲动叫做痛扁，韩素馨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但她知道白衣公子身份不简单，恨恨的说道：“你到底想怎样，我又不欠你的！” “我就喜欢看你发脾气的样子。”白衣公子笑着说道。韩素馨气的快要爆炸，可这家伙就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轻飘飘的。 “让开！”韩素馨不想和他啰嗦，对面前的两女子喝道。 两个女子无动于衷，似乎还有动手的嫌疑。韩素馨脸色一黑，转身说道：“公子，你也是有身份的人，难道就欺负我们这些穷苦人不成？” 白衣公子挥了挥折扇，两个女子立即让开。韩素馨刚要走，就听到白衣公子说话了。 “哎，你说我是不是写封书信回去，让金康那位知道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呢？”似乎是自言自语，但听在韩素馨的耳朵里，就如雷响。 陪着笑脸，韩素馨转身笑嘻嘻的走过来，将给白衣公子捏肩的女子推过去。她揉揉捏捏的说道：“公子，舒服么？” 白衣公子舒畅的**几声，享受的说道：“你这手法说实话，不怎么样，不过还行。” 韩素馨挥起小拳头，就看到四个冷艳女子齐齐盯着她看，似乎她有异常举动，就会扑过来。她吓了一跳，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非要跟这么多少见的美女当保镖。 “公子，你说你要什么条件啊。”韩素馨柔声细语的问道。 “我……”他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尸狼进了院子。尸狼见韩素馨给白衣公子揉肩，脸色顿时铁青，愤怒的走上来，不甘示弱的对白衣公子说道：“若是你来羞辱我们的，尽管放马过来，若我皱皱眉头，就不是好汉。”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没有起身的意思。四个冷眼美女正要拦住尸狼，白衣公子止住她们，笑着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明明这里是我家，怎的是我羞辱你们了？” 尸狼惊讶不已，只见红妹点头，脸色变得极其不好看，阴冷的盯着白衣公子，说道：“怪不得如此怪异，原来是你做的手脚。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要将宁公子带走。” 说完，尸狼伸手去抓韩素馨。韩素馨本想跟着尸狼走，可一想到白衣公子之前的话，又犹豫起来。 这家伙该真的不会给沈星写信吧。她向后退了一步，尸狼一愣，脸色更加不好看。 “等等，没事的。”韩素馨安慰道。尸狼点了点头，站到了韩素馨身后。 “还算听话，其实我也没打算为难你。你就住在这里，我也不要你做什么杂役。”白衣公子起身，笑着说道。 韩素馨咬着嘴唇，果然，这家伙就是戏耍我的。冷哼了一声，韩素馨说道：“既然公子如此热情，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跑不掉，还不如随了他的意，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屋子里，尸狼平静下来，看向韩素馨。他很紧张，白衣公子长相和身份一看都比他强了许多。 韩素馨摇摇头，她哪里知道这家伙做什么。难道还真的像要软禁自己，成为他的婢女不成？ “公子……”红妹红着脸看了看尸狼，对韩素馨说道：“其实这里也不错的。” 尸狼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这么多年过来，他哪里还不知道妹妹的想法。红妹红着脸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韩素馨笑了笑，其实任何女人，见了沈星和这个妖孽，多少都会有想法。就是她，若没有小星哥哥的话，估计也会深陷其中。 “大哥，有句话我想问你。”韩素馨对尸狼说道，叫了一声大哥，希望尸狼能够体会她的意思。 尸狼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镇定下来，温柔的看向韩素馨，说道：“有什么你就问吧。” 韩素馨想了想，理顺思路，叹息一声问道：“尸狼大哥，你之前说在军营当过兵。你可知道十年前，兵营里可有一个小孩，名叫小星？” 尸狼默默的思索，眉头皱的老高，想了半天，摇头说道：“我没听说过。若说能带孩子打仗的，一般的将军都做不到，除非是副统帅或者统帅才有这个待遇。” “你可知道当时有哪些统帅？”韩素馨继续问道。 尸狼想了想，说道：“当时的统帅是沈东桓大人，副统帅有富源大人和邱真大人。” 听到沈东桓的名字，韩素馨明显一震，呼吸粗重起来。急忙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有子嗣在身边么？” 尸狼无奈的笑了笑，摆开双手，说道：“我只是一个百夫长，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些大人物，他们到底有没有子嗣，我也不知道。” 难道是他，他单名就是一个星字。记得婆婆说过，沈星自由就不在家里，而是跟着沈东桓将军，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年见到的就是沈星了？韩素馨神魂摇晃，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但为什么我和他见了面，都没有一丝熟悉的样子？而且他那么讨厌，不会是我的小星哥哥。 韩素馨努力的做对比，觉得沈星完全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不行，我要查清楚，当年到底是不是只有沈东桓将军带了子嗣守边关。想要弄清这个问题，就必须让人帮忙。她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现成的人不就在外面么？< 第一百零八章 闹事 白衣公子既然身份不简单，就应该知道这些将领的情况才对。想到这里，她很想出去问个清楚。可一想到求他就要付代价，一时为难起来。 还是找个机会问，这样出去反而没有抓手，太吃亏了。 晚上时候，众人齐心协力做饭。只有白衣公子像个插大葱的，在院子里晃过来晃过去，最后闲的居然拿了根草棍，站在树下捅蚂蚁窝。 “好了没有，饿死本公子了。”白衣公子不咸不淡的问道。 韩素馨热情的说道：“好了，快来吃吧。” 白衣公子一愣，啥时候她说话这么爽快了？冲着韩素馨微微一笑，吓得她抖了个激灵，该不会被看出来吧。 殷勤的端了饭碗，又夹了菜，看的尸狼直皱眉头，越发的看白衣公子不顺眼。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白衣公子直言不讳，古怪的问道。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收，急忙笑道：“没有，绝对没有，呵呵，公子您吃好喝好。若是不够，我再给您盛去，今日做的饭多，保证让你吃个够。” 这话怎么像是骂人呢？白衣公子皱了皱眉头，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还是想好了再说。” 韩素馨脸色一喜，正要开口问，大门就硬生生的撞开，半扇门飞起来，落在不远处。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愕然，白衣公子脸色立即变了。不等他说话，四个女子就在他面前站成一排，尸狼将韩素馨和红妹护在身后。 外面走进来七八人，头一个是一个壮汉，足足有八尺身高，往那里一站，就像一座塔。 “都在啊。”大汉掏着牙，正要说话，就看到白衣公子面前的四个女子，眼睛顿时瞪直了。 “我的乖乖，我是不是做梦啊，这是哪里来的四个小妞？”他一边说，一边向四个女子靠近。四个女子的脸阴沉下来。 “大哥，这四个妞简直是极品，我们给您带回去暖床可好？”后面的人舔着舌头，差点就掉下口水。 韩素馨心一紧，看向白衣公子，只见他悠闲的摇着扇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还用你说？”大汉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欢喜的对四个女子说道：“你们跟着我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有。” 四个女子一动不动，大汉透过四人，就看到白衣公子，脸色一沉，说道：“你是她们的主人？” 白衣公子含笑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你给个价钱，这四个女人我都要了。”大汉说道。 “只怕你给不起价钱。”白衣公子淡淡说道。 “我……” “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今日所为何来？”忽然一个瘦高个贴近大汉，拉着他的衣袖，低声问道。 大汉脸色微微一变，脸上的肌肉一抖，说道：“幸好你提醒我了，差点忘了正事。若办的不妥当，这条命就没了。” 大汉色眯眯的看着四个女人，依依不舍的看向白衣公子和韩素馨等人。 “谁是宁公子？”大汉问道。 韩素馨愕然，难道是前几日那些泼皮找来的帮手？她立即看向白衣公子，这家伙还说给我解除了麻烦，这麻烦如此快就找上门了。 白衣公子凑了凑鼻子，尴尬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不是一伙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就不会没事骗我。韩素馨疑惑的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大汉见韩素馨问话，呵呵一笑，脸色随即一沉，说道：“宁公子，随我们走吧。” “去哪里？”现在有白衣公子撑腰，她才不怕这些人。 大汉冷哼一声，说道：“废什么话，让你走就走。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你再说一遍！”尸狼跨步走了出去，阴冷的说道。 大汉轻蔑了看了尸狼一眼，忽然身形一动，硕大的拳头直接砸向尸狼。尸狼早有防备，双臂挡在头顶。“砰”　的一声，尸狼仿佛被巨石砸中一般，蹬蹬蹬朝后退了七八步才挺稳。他的胸口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而那大汉只不过退了一步，露出讽刺的笑容。 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大汉，尸狼脸色凝重起来。红妹紧张无比，还没见过哥哥吃过这么大的亏。 在韩素馨面前丢了人，尸狼说什么都要找回场子。全身提气，就向大汉冲过去，凌空跳起，猛烈一拳。大汉神色微微一凝，接着双臂一挡。 片刻后，尸狼急速后退，脸上露出惊色。大汉嘿嘿一笑，说道：“就这么点能耐么？既然不行，就让开，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但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 韩素馨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大汉好厉害，连尸狼都不是对手，这下可麻烦了。她扫眼看了四个女人，觉得这四个女人就更没戏了。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个大汉找自己做什么，但态度上看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宁公子，跟我们走吧！”大汉邪笑，然后又看向四个冷艳女子，估计想着将这四个女人也带走。 “你先说明白，带我去哪里？”韩素馨问道。她决计是不会跟着陌生人走的，一旦出了事，就找不到帮忙的人了。 “这个我不方便回答你。不过你去就知道了。”大汉笑着说道。 就在大汉说话时候，尸狼快速出手。但是下一刻，尸狼的脖子就被大汉死死卡住。众人连他怎么出手的都没看出来。尸狼的脸涨的通红，死命的挣扎。 “放开我哥哥，不要伤害他。”红妹焦急的喊道，就快掉下眼泪。她回头看向韩素馨，露出哀求的神色。 韩素馨叹口气，知道尸狼尽力了，向前走了两步，说道：“我跟你们走，放开他。” “这就对了嘛。”大汉将尸狼扔了出去。尸狼爬起来，剧烈的咳嗽，但神色中透出失望之色。他失望自己不能保护韩素馨，暗恨自己没本事。 红妹将他扶起，他怒视大汉，吼道：“不准动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白衣公子悠然自得的看着尸狼，笑着说道：“还算有点血性，不过光说不练假把式。” 尸狼脸色一黑，刚想站起，眼前一黑，又坐倒在地。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还火上浇油。 “我随你们走。”韩素喜再次说道，不能伤害别人。她愧疚的看了尸狼一眼。说实话尸狼什么意思她早看出来了，但是这份情，她真的不敢接受。 “算你识趣。”大汉笑道，让人去捉韩素馨。 “你还没经过我同意呢。”白衣公子站起，微笑着看着大汉。 大汉冷笑：“又是一个小白脸。你若是插手，我不介意将你打个残废，再将你这四个女人弄回去暖床。” 那四个女人当即就变了脸，只要白衣公子发话，就会立即冲上去将大汉撕成碎片。 “咳咳，你们退下，女人打架不好看，我如此温柔的人，是不喜欢男人打女人的。”白衣公子笑着说道。 韩素馨诧异，既然不让你的个女人帮忙，那你还出头，不是找残废么？ “哈哈哈，现在看你顺眼点了。我就是不喜欢打女人。不过我喜欢找女人暖床，这四个不如送给我怎么样？”大汉哈哈大笑。 白衣公子还是微笑，好像就没什么能引起他的愤怒。 “我怕你消受不起啊。”他淡淡的说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大汉说着，就像四个女人逼近。 “大……大哥。”忽然，大汉身后有人惊恐的喊道。 “什么事，说话都不利索，没看我忙这么？”大汉骂道。 韩素馨放眼看去，神色放松起来。院子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队官兵，正严阵以待。她看了一眼白衣公子，估计就是他招来的，不然这个大汉也没这样的能耐。 “大哥……你看看。”身后人紧张的喊道。 大汉这才觉得异样，转身看去，脸色难看起来。白衣公子招招手，门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军官，他急匆匆的走到白衣公子面前，急忙一拜。 “这个人要威胁我，你看着办。”白衣公子淡淡说道。 那军官脸色顿时发白，转身恨恨的看向大汉，喝道：“将这些人都给我压回去，关入大牢，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出。” 大汉大吃一惊，急忙喊道：“刘将军，是我啊。”他认识刘将军，可是与他不熟，只见过一面。刘将军驻守边塞，不长来叶城，今日却不声不响就来了，动作如此快，加上刚才对白衣公子的态度，大汉脸色发白。 这个公子身份不简单，不是他惹得起的。 “抓的就是你。”刘将军冷哼，他现在连杀大汉的心都有了。你惹谁不好，偏要惹这位爷，你想死，别拉着我垫背啊。 官兵们跑进来，将那些人全部捆绑起来。大汉见情况不妙，一拳打翻一个官兵，转身就跑。后面的官兵呼啦啦啦的围上来。但这个大汉本事也相当了得，竟然没人能近他的身。 白衣公子撇了撇头，四个女子各自持了一把剑冲进去。四个女子就像排练好的一样，大汉瞻前顾后，很快就入下风。刘将军见自己人拿不下，也红了眼，万一这位主发了脾气，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成了问题。 他冲上去，从后面给了大汉一刀。大汉吃痛，刚刚回身，四把剑就已经架在脖子上。 “放开我。”大汉吼道。 冷艳女子冷哼一声，剑柄磕在他的脑后，他双眼一黑，就不省人事。 韩素馨没想到这四个女人这么厉害，侧目看向白衣公子。刘将军大汗淋漓，脸色发白，差点就跪在地上请罪。< 第一百零九章 沈星不中用 “那些人你们都带走，这个人给我留下。”白衣公子轻摇竹扇，指着大汉说道。 刘将军巴不得早早离开，赶紧将那些人全部带走。 尸狼见白衣公子制服了大汉，脸色难看起来。红妹不知道哥哥的心思，将他扶到一边休息。 “是不是很感激我？”白衣公子笑着对韩素馨问道。韩素馨一头黑线，还真有这种自我夸赞的人啊。 “多谢公子相救。”韩素馨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帮了自己大忙。 “谢就不用了，你就不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我能保护你，比沈星要强的多。”白衣公子笑眯眯的说道。 提到沈星，韩素馨无奈，说道：“多谢公子，你的提议虽然我很感兴趣，可我真的有事要做，不想浪费您的时间。” “我不强迫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我。”白衣公子淡淡一笑，然后示意冷艳女子。冷艳女子点了点头，提了一桶水直接浇在大汉的身上。 **几声，大汉睁开眼睛，想要爬起，才发现全身都被锁紧了。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谁找你来找宁公子麻烦的？”白衣公子笑着问道。 大汉撇过脸，一句话不说，看样子是要死撑到底了。 白衣公子笑笑，对韩素馨说道：“有些事情你们女人还是离开一下，别吓着了。” 他要动刑？韩素馨反应过来。不管他做什么，就是杀人也有他顶着。韩素馨叫红妹，红妹又想拉尸狼。但尸狼摇头，他想知道白衣公子怎么做。 韩素馨只好拉着红妹进了屋子。红妹有些好奇，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韩素馨也心里痒痒，透过窗户瞧。 “嘴硬是吧，可惜我就专治嘴硬的。剩下的交给你们了。”白衣公子说完，就转过身去。 那四个女人不发一言，其中一个抽出短剑，猛然插入大汉的大腿。大汉嚎叫，疼的满头大汗，发狠的吼道：“有本事弄死我。” “对死人我没兴趣。这只是开胃小菜，能忍住就继续。”白衣公子笑着说道。 韩素馨不寒而栗，红妹更是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发抖。 冷艳女子将剑拔出来，大汉咬着牙根不叫唤。血很快就染红了他裤子，将地面浸湿。 两个女子将大汉翻过身，一个女子从身上取下一块布，另一个女子提来装满水的木桶。韩素馨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 “公子，你不怕么？”红妹问道。 “怕啊。”韩素馨双腿早就发抖，不怕才是假的。但她更想知道白衣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冷艳女子将布块平铺在大汉脸上，然后三人压住大汉的手脚和头。提着桶的女子神色冷漠的将水缓缓倒在大汉的脸上。 大汉起先还硬挺着，很快就咳嗽，接着全身抖动，手脚开始乱踢。那四个女子死命的压着，眼看就压不住了。大汉嘶吼一声，翻身趴下，身体剧烈的颤抖，他不断的咳嗽，似乎要将内脏都要咳出来。 这一幕看的韩素馨心里发颤，好可怕的刑罚，比割肉还要令人恐惧。她完全可以想象出来被水呛着还不能呼吸的痛苦。 “还要试试么？”白衣公子转身看向大汉，说道：“这才开始，还有许多方法我还没用呢。” 大汉脸色发紫，看向白衣公子的神色惊恐起来。他真的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令人恐惧的刑罚。想死死不了，想活又如同煎熬。 “不要用刑，我说。”大汉惊恐，终于挺不住了低下了头。 白衣公子抿着嘴笑：“本来还有好几种让你尝试一下的，结果这么快就认输了，真是没意思。” 屋子里的韩素馨感到头皮发麻，这家伙简直是恶魔。还是沈星温柔的多，她暗暗说着。说什么也不会跟着白衣公子，就他这些手段，不活活吓死才怪。 “快点说，我没有耐心等。”白衣公子淡淡说道。 “是瞎子让我找宁公子麻烦，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将宁公子带去找他。”大汉低头说道。 “瞎子是谁？”白衣公子问道，同时韩素馨也在凝神听。她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做瞎子的人，怎的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大汉受不了白衣公子变态的刑罚，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韩素馨才知道，那个瞎子是谁。根据大汉描述，就是在爹爹坟前见到的那个人。 但是她想不通，自己与那个瞎子没过节，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想不通就去问问，有什么好想的。”白衣公子淡淡一笑。 韩素馨点了点头，只好去问个清楚。几人收拾好就外出，外面停着一定轿子，白衣公子不客气的走了上去，然后看向韩素馨，说道：“赶紧上来，晚了人就跑了。” 踌躇了一下，韩素馨硬着头皮坐了进去。白衣公子总是一沉不变的笑容，看的韩素馨心里发毛。 “你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白衣公子笑着问道。 韩素馨浑身不自在，说道：“反正我不会做你的奴婢，其他的事可以考虑。” “很多女子都巴不得跟着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白衣公子淡淡说道。 皱了皱眉头，蹙着鼻子，韩素馨说道：“我不是那很多女子之一。我又不是花痴！” “哈哈哈哈。”白衣公子大笑起来，然后高兴的说道：“所以我喜欢你这一点。沈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到你。不过我觉得我你更配我，你若有这个想法，我就去找沈星如何？” 就算韩素馨脸皮再厚，此时也红了脸，羞恼的说道：“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戏弄小女子了。您身边那么多美女，为什么非要找我啊。” 白衣公子笑笑，眉毛像是会说话一般挑起，说道：“世间不缺美女，不过像你这样有主见的就不多见了。而且像你这样不贪图富贵的更少见。” 不是我不贪图富贵，是因为我有很多事要做。韩素馨心中嘀咕着。 轿子很快就到了一处破落的院子，韩素馨迫不及待的从轿子里面跑出来。尸狼缓的差不多了，见韩素馨一脸绯红，眼神不善的看向白衣公子。虽然白衣公子身份高贵，但他依然不打算放弃。 四个冷艳女子和尸狼跳进院子，过了片刻，五人走了出来。 “主人，里面没人。”冷艳女子说道。 白衣公子眉头一挑，知道那人跑了。他看向韩素馨，悠悠说道：“看来找你的人不简单啊。不如这样，这几天你就跟在我身边，我看谁敢欺负你。” 韩素馨哭笑不得，这不是变相的让我跟着他么？ 不过，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他做靠山，或许事情会变得顺利一些。 “既然这样，小女子就不客气了。” 白衣公子诧异，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嘴角微微一撇，笑容满满，说道：“不客气，反正沈星也不中用。” 他时不时的贬低一下沈星，韩素馨无奈至极。不过沈星一直未出现，她心中有些失落。 回到院子里，韩素馨将尸狼拉进自己的屋里。尸狼高兴不已，能单独和韩素馨相处，内心火热起来。 “大哥，我出门不方便，你能不能去章家帮我看看宝儿？”韩素馨问道。 尸狼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 白衣公子在树下乘凉，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四个冷艳女子不知所踪。红妹殷勤的将水果剥开，然后喂到公子的嘴里。看红妹娇羞的样子，韩素馨暗暗摇头，这丫头中毒了。 倒了茶，韩素馨慢腾腾的走到白衣公子身前，然后笑着说道：“公子口渴了吧。”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眯着眼睛问道：“你可是有事求我？” 真是妖精，一个比一个精。沈星妖孽也就罢了，这家伙怎么也这么妖孽。长得这么俊美，怎么就不能变的白痴一些呢？ “公子，我想问问一些事情，不知公子能否解答。”韩素馨鼓足勇气说道，心吊在嗓子眼上，就怕他提出什么非分的条件来。 “我今天心情好，你们就是了。”白衣公子将书放下，郑重其事的看着韩素馨。 这家伙转性了，居然没提条件。韩素馨心里一喜，赶紧说道：“公子，你可知道十年前，叶城防军的将军里，有谁带着一个孩子，叫做小星的？” 白衣公子嘴角忽然抖动，古怪的看着韩素馨，然后立即说道：“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小，哪里知道防军的事情。这都是军事机密，不是我能知道的。” 韩素馨也不是傻瓜，从白衣公子刚才表情来看，他似乎知道，只是不想告诉她。这么说来，小星哥哥必定是哪位将军的孩子，莫非真的是沈星不成？ “别胡思乱想了，当年的将军里面，我没听说谁的孩子叫小星。”白衣公子补充道，不过很快就起身到屋里去，似乎在躲避什么。 终于得到了小星哥哥的有利线索，下一步就是证明小星是不是沈星。她由衷兴奋，如果小星就是沈星，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啊。 如果小星就是沈星，那么……沈星外面养的那个女人又算怎么回事？他难道已经放弃我了？ < 第一百一十章 章家踢铁板 过了一个时辰，尸狼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宝儿。见到宝儿，韩素馨脸色巨变，急忙迎上去，问道：“宝儿，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宝儿满脸的伤痕，双手上都是血印，嘴巴破了，一直眼睛红肿。 “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被别人打，我就将他带回来了。”尸狼说道。 林宝儿见到韩素馨，顿时掉下眼泪，一句话不说。 “宝儿，你告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韩素馨急了，还没见过宝儿受过这么重的伤。 “姐姐，我饿……”林宝儿哭着说道。 韩素馨赶紧去做饭，红妹抢先去厨房。韩素馨只好拉着宝儿到了自己的屋子，给他上了药，让他睡在床上。不一会儿，林宝儿就睡着了。 韩素馨脸色阴沉起来，除了章家人，谁会干这种事。她立即想起酒楼里那个少年来。章家看来不待见宝儿是真的，否则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出了门，她正要去找尸狼问个清楚，就看到十几人提着棍棒堵在门口。 “将我表弟交出来。”为首的真是那日见到的少年，一脸嘚瑟。 尸狼从屋子里出来，脸色一沉，就向门口走去。白衣公子也从屋子里出来，不过他好像是看热闹的，站在门口张望。 韩素馨正在气头上，见罪魁祸首上门了，立即问道：“宝儿是你们打坏的？” 少年见韩素馨问话，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宝儿是我表弟，我想怎么样那是我章家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啪的一声，少年刚刚说完，就被一巴掌打在地上。尸狼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说道：“你嘴巴干净点。” 少年摸摸脸蛋，似乎肿起来了。他立即跳脚，还没人在叶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打过自己，指着尸狼喊道：“给我干死他，打死都不要紧。” 后面十几个家丁立即向尸狼冲过来。这些家丁与官兵比就差的多了。驻守的官兵杀过人，可这下家丁可就没这份胆量，而且也没有打架的经验。尸狼学的都是杀人的招数，不过片刻，家丁就被拍到地上，一个个哀嚎。 少年脸色惊疑不定，对尸狼忌惮不已。他转身就跑，但是后领被人抓住，凌空提了起来。 尸狼将少年扔到韩素馨脚下。 韩素馨厌恶的向后退了几步，问道：“为什么欺负宝儿？” 少年见跑不掉，恶狠狠的说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章家的嫡子，以后章家的家主。章家在叶城，就是城主都要给三分面子，你们居然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立即让城主将你们都收押了。” “真是一个嘴巴没毛的孩子。”白衣公子笑道。 韩素馨见他说话，知道城主府奈何不了，底气更足了。 “章家算什么东西，宝儿被你们欺负，我是他姐姐，这口气忍不下。”韩素馨说着，在众人惊诧下，甩手给少年一个耳光。她不是不打人，总觉得打人解决不了问题。 但是这次，她怒了。宝儿就像她的亲弟弟一样，谁也不能欺负。 “哈哈哈，打的好。”白衣公子鼓掌微笑。韩素馨脸色微微一红。 “你真敢打我。你放我出去，我一定会让你们好看。”少年双眼泛着狠厉，看着韩素馨的眼神充满阴毒之色。 “好，我就让你去，我倒要看看章家嚣张到什么程度。”韩素馨冷色说道。既然白衣公子在，就借他的身份给章家一个大大的教训。 “你们给我等着。”少年转身就跑。 白衣公子似笑非笑的看向韩素馨。被看破心思，韩素馨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说道：“公子，您说过要保护我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过了不到一刻钟，果真看到一队穿着红色铠甲的军官见带兵将院子围了起来。外面走进来三人，除了军官和少年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就是你们打了我儿？”中年人喝道。 “是我打的。”韩素馨说道。 “哪只手打的，就给我剁了哪只手。韩将军，此事交给你了。”中年人转头，趾高气扬的说道。 军官嘿嘿一笑，说道：“张老爷子，这事交给我就好了。您放心，他的手一准送到您府里。” 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充满怨恨的少年走了出去。 “等等。”白衣公子淡淡说道。 中年人转头，这才看到白衣公子。见他器宇轩昂，隐隐有富贵相，脑海里思索了一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你是谁？”中年人问道。 白衣公子摇摇头，说道：“你还没资格问我。去叫你家城主过来，要是没来，就抬着他的尸体来。”他对着韩将军淡淡说道。虽然他在微笑，但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韩将军大怒，刚要怒斥，就被章老爷拦住。章老爷见多识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韩将军，你还是将城主大人请来。” “怕个球，章老爷，这些外地人就是嚣张，以为我们是野蛮人，不给他们厉害看看，还真当我们不是大宋人。”韩将军冷笑道。 章老爷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就依将军。” “来啊，将这些人都给我困了，只要有反抗的，就地格杀，就说是北方的探子。”韩将军说道。 白衣公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就算韩素馨是个女人，此时也怒了。如此草菅人命，简直太无耻了。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你们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白衣公子脸色一沉。韩将军立即感觉到白衣公子身上撒发出压迫人的气息。 韩素馨子认识他之后，还从来没见过他发怒过。她估摸着，这些人恐怕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来啊，抓人。”韩将军就不信邪，只要被自己抓住了，随便按个罪名杀掉，到时候死无对证，谁能拿他怎样。叶城不是十年前的叶城，如今的城主也不过是个傀儡。 官兵们立即围上来。但是人影一闪，三个冷艳女子挡在白衣公子面前。 “想不到你拘捕，看来你与北方鞑子有通敌嫌疑，就能不能放过你了。给我抓起来，若反抗，一律处死。”韩将军咬牙说道。 现在担惊受怕的反而是章老爷，他隐隐觉得白衣公子的身份不简单，想要劝阻，已经无能为力了。眼见官兵扑上去，他立即拉着儿子退到院子外，看看最后会发生什么变化，也好造作准备。 “大胆！”冷艳女子呵斥，但官兵不理她们。 一个女子守在白衣公子面前，两个立即上前，手下毫不留情。只见刀光剑影，很快地上断肢断手，七八个官兵躺在地上哀嚎。 韩将军大吃一惊，但现在已经成了这样，必须将白衣公子等人干掉才行，否则自己的事就会暴露。 白衣公子冷冷看着韩将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而是凝重与嘲笑。 “立即格杀，不用留情。”韩将军喊道。 三个官兵眼见三个女子厉害，心里一颤，转头看到韩素馨三人，立即扑上来。尸狼赶紧让红妹拉着韩素馨到屋子里去。韩素馨知道帮不上忙，留下只能让尸狼分心，立即退到屋子里，顶上门栓。 尸狼比这么官兵就强多了，三下五除二就将官兵打倒，但他不敢杀人。毕竟是官兵，万一下手重了，将来就要吃官司，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就更糟了。 官兵足足有数十人，就算三个冷艳女子和尸狼厉害，也开始体力不支，隐隐处于下风。一个冷艳女子不妨，胳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飚出。白衣公子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那女子咬牙，想要上前。 “就站在我身后，我倒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白衣公子喝道。 韩素馨看的清楚，忽然觉得白衣公子也不是那么讨厌。 眼看几人被分隔开，危险之极时候，外面又传来马蹄声，急着几匹高头大马冲进来，看到官兵就下手。马来回冲了四五次，官兵就被冲散了。白衣公子和尸狼聚到一起。 马上人穿着黑色战甲，从马上跳下来，对白衣公子就拜，喊道：“殿……公子，恕小将来迟，请责罚。” “责罚什么，将这些胆大妄为的拿下。”白衣公子喝道。 韩素馨松口气，刚要转头，忽然一愣，那战甲……黑色战甲。她忽然想起，当年来接小星哥哥的人就穿着这种战甲。 韩将军站在树下，当看到黑色战甲的时候，脸色巨变。他知道，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向白衣公子拜见的人他认识，那是防军副统领，统领三万兵马。 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落下来，他知道完了。刀猛然扔出，韩将军转身就跑，但是外面黑甲军更多，将他团团围住。他想自杀，可是刀丢了。 章老爷和少年在外面时候就被黑色军队围住，惊恐的差点晕过去。 韩将军和章老爷父子被五花大绑推进来。韩将军颓废的低着头，双腿发抖，一股骚味从他双腿间散发出来。 章老爷噗通跪在地上嚎叫道：“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 少年吓得脸抖个不停，一翻白眼晕了过去。章老爷顾不上自己的儿子，一个劲的请罪。 “先将他二人关起来。”白衣公子指着章老爷父子说道。 二人被拖走，白衣公子看向韩将军，冷笑说道：“韩不凡，三月初九向鞑子运送粮食五百石，五月初七，杀三十七个百姓冒充鞑子领功，六月初二，将布防图出卖给鞑子。” 听着白衣公子一项一项的说着，韩将军惊恐的看向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说实话，我还不知道怎么拿下你，结果你自投罗。”白衣公子展开笑容说道：“将此人押送京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宋分奔 等官兵们退走，韩素馨和红妹才走了出来。韩素馨倒是没什么，红妹看向白衣公子的眼神里全是星星，但她不敢问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劲的笑。 “今日算沾了你的光。”白衣公子笑着对韩素馨说道。 韩素馨微微一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韩不凡通敌，白衣公子估计是来捉拿他的。但韩不凡手下人数不少，所以引到这里。韩不凡当然不会带领太多的人来，结果就中了埋伏。 但是，这个光她宁愿不给，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当诱饵啊。 “公子，我可什么都没做。”韩素馨说道，心中暗暗嘟囔，我又被利用了。想想沈星，再看他，好像自己就没有一次不被利用的。 “好了，反正我给你记功了，你想要什么赏赐？”白衣公子财大气粗的问道。 韩素馨眼珠一转，不要白不要，嘿嘿一笑，说道：“公子，既然您这么大方，就帮我个忙啊。” 白衣公子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说道：“今日有点累了，我先歇息一会。那两个人你看着处理。”说完就拉着受伤的女子离开。 韩素馨捏紧了拳头，滑头！ 章家父子被关在柴房，被尸狼拉出来。章老爷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韩素馨就磕头。 “公子，小人有眼无珠，求您放过小人吧。” 韩素馨冷笑连连，说道：“本来我与你没有什么仇恨，也不想为难你。但是林宝儿是我弟弟，你们如此欺负他，就是欺负我，欺负我就是欺负刚才的公子。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章老爷心里叫苦，他还能说什么。当初林宝儿投奔他，自己的儿子怕林宝儿抢章家财产起了歹心，这两日不断欺负林宝儿。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谁知道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公子放心，宝儿以后就是我章家的宝，什么都依着他。”章老爷哭着说道。 “可是我还是不太放心。”韩素馨淡淡说道。 章老爷立即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赶紧说道：“这个孽子从今往后不再是我章家的子孙，若公子不信，回去之后我就打断他的双腿，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少年刚刚醒来就听到自己亲爹的话，脸色一白，又晕了过去。 “怎么做是你的事，若是日后再听到或看到宝儿被欺负，休怪我无情。”韩素馨冷冷说道。 “绝对不可能，您放心。”章老爷知道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他带着儿子迫不及待的离开院子。 韩素馨感到心情无比舒畅，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要是自己的话，绝对做不到，恐怕只能将宝儿留下来。 下午时候，宝儿醒来了。也许在章家受的苦太多，刚才外面闹腾的时候，他都没醒来。韩素馨熬了稀饭，让宝儿吃过。 “姐姐，方才睡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外面很吵。”宝儿说道。 此刻的宝儿很乖巧，没有了金康时候的那种霸气与纨绔，多了几分成熟。韩素馨笑笑，说道：“章家不会再欺负你了。你放心的回去。” 宝儿想了想，大概才出了一些端倪，点了点头，说道：“姐姐，你要经常来看我啊。” 韩素馨摸着宝儿的头，微笑着说道：“估计我在叶城要住一段时间，你若闲了，就来这里找我。” 宝儿点了点头，直到晚上时候，由尸狼送宝儿回到章家。 晚饭时候，白衣公子没出来，饭菜由冷艳女子送进去。韩素馨气恼，这家伙明显就是躲着我的。既然你不说，我就不信查不出来。现在有个办法，就是找刚才那位黑甲将军。 但是想要见那位将军，就要避过白衣公子，这个难度有点大。况且那位将军不一定能见到。 不行，试试才能知道。 第二天一早，韩素馨让尸狼帮忙，将爹爹的坟迁到不远处的山坡下，重新立了碑，然后哭了一场。 中午时候，她向尸狼打听黑甲军的消息。 “那些人叫做血卫军，是沈东桓大人带领的，据说这只军队战无不胜，鞑子见到他们都会望风而逃。”尸狼说道。 韩素馨顿时恍惚起来，若沈东桓带领这只军队，那么沈星……沈星就是当年的小星。 答案呼之欲出。 她觉得自己太笨，竟然一直都在寻找身边人。他一直就在我的身边，我却不知道。如果婚娶的时候，我将玉佩拿出来，不是早就相认了吗？ 她懊恼不已，心中默默的想着，沈星等待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我？她的心烧起来，有种立即回去的冲动。 等等……宝儿说，他在外面养了女人。那个女人又是谁？ 这么长时间他没来找我，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韩素馨心情低落起来，脑子乱的理不顺。 不行，我要去问问他，他到底是不是想我？她收拾衣物，恨不得马上飞到金康城。但是下一刻，她又犹豫了。若是我回到金康，她心里的那个女人不是我怎么办？ 不然他养的那个女人如何解释？ 我不能这么轻易的回去，我要知道他真的是不是在乎我。她的心慢慢镇定下来，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这一夜，韩素馨彻夜难眠，她眼前不断浮现小时候的场面，还有沈家的一切。她高兴，纠结，难过……这种感觉搅得她心神不宁。 京城，沈星站在城楼上，一脸阴沉。 她居然找不到了，到底跑哪里去了。这些日子，一闭上眼，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韩素馨，尤其那丫头气鼓鼓的样子，还有那双惹人喜爱的双足。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她了？还是因为我对彩儿的念想淡了？他默默的闭上眼睛。 “主子。”黑衣人走近，将密封的纸条递给他。 打开纸条，沈星脸色更加阴沉，最后朝天叹息，喃喃自语：“要变天了，终归是要要变了。我也阻挡不了了。” “传令下去，我们即可就回金康。”沈星转身说道，脸上浮现坚毅。 大宋庆历九年秋，镇守西南苗族的大将军王方造反，率军三十万北下。同时肃州郡守宣布响应王方，举起造反大旗。 北方兖州宣布脱离大宋，建立陈国。 一夜间，大宋帝国分奔离析。没有人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像一场地震，震得所有人晕头转向。而这一切，知道的不足十人。 当消息传到叶城时候，韩素馨震惊了。因为叶城所属的黄州也宣布自立，但没有称国。好像几天之间，韩素馨就从大宋国人变成了外人。 想要回到金康，竟然要穿过两个地区，陈国和黄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尸狼喃喃自语，双眼无神。 白衣公子站在院子里，久久不语。眼泪默默的落下来，喃喃自语：“终究还是来了。” 大宋帝国突如其来的分奔离析，让大宋百姓震惊，也让许多沉浸在大宋盛世的百官颤抖。这一次变动如同当头棒喝，让无数人清醒。 王方造反，好像不是偶然。大宋帝国许多地区纷纷宣布脱离大宋版图，自立成国。兖州本是少数民族聚聚较多的地区，鲜卑族人挟持巡抚成立陈国。南方吴越地区随后成立后唐国。紧挨着陈国的肃州三郡成立后梁，又有浙海傲来国。 大宋帝国版图十去其三。黄州被陈国与后梁国隔断，与大宋京城遥遥相望。 金康成为大宋的前沿阵地，隔水相望后梁国与陈国。 虽然大宋还有十分之七的版图，但人心不稳，随时都会崩裂，化成许多小国的危险。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韩素馨不喜欢关心国事，但也被吓着了。心中那个强大无匹的大宋国竟然说散就散了。 “没有为什么，这些都是皇帝的无能。”白衣公子泪水轻轻滑落，俊美的脸已经没有笑容，多的是悲凉。 皇帝，他名义上的父亲，但他仍然这样大不敬的说道。韩素馨不知道其中缘由，但看得出，白衣公子真的很悲痛。 “殿下！”黑甲将军大跨步走了进来，院外密密麻麻的站了无数的血卫军，不知道又多少，就像一匹黑色的布匹，一直延伸到天际。 刘将军双眼通红，噗通一声跪在白衣公子面前。外面的血卫军齐刷刷的跪下，溅起黄色尘土。 一声殿下，让韩素馨脸色一颤，虽然她猜白衣公子的身份不简单，却也没想过他会是皇子。尸狼与红妹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二人慌忙跪下。唯有韩素馨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 似乎无心理会韩素心的无礼，白衣公子殿下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都起来吧。我虽是殿下，但并无军权，你们若是要我的命，取了就是。” 韩素馨脸色大惊，难道血卫军也造反了不成？ 刘将军哭道：“殿下，我十万血卫军是大宋儿郎，为国捐躯，绝不皱眉头。吴朗大统领已经被我等绞杀，我们愿以殿下为尊，守护大宋边陲。” 白衣公子脸色微微一颤，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韩素馨忽然明白，白衣公子这几日从未出门，是因为血卫军不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个吴朗与他定然有什么不合，大宋帝国的变动，必然让他这位殿下身处险境，很有可能就成为某些人（吴朗）要挟大宋的筹码。 他在等待，等待吴朗上门。<b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囚禁 突然来的变故，让韩素馨惊愕的都有些恍然，好像做梦一样。 没想到事出突然，刘将军竟然哗变，将大统领吴朗杀死，尊殿下为主。即使殿下似乎都没有想到，此时的他脸上浮现激动，猛然站起，大声问道：“你们可是我大宋儿郎？” “唯我大宋，不败儿郎！”无边的呐喊如天雷滚滚，震得天地失色。 白衣公子满意的点点头，庄重的说道：“大宋从未被外地击败，却被我大宋奸臣贼子所害，国已不成国。众位将士，你们的妻儿是我大宋子民，你们也是我大宋热血男儿，我们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宋覆灭么？” “不能！不能！” “你们愿意与我一起扛鞑子，灭杀大宋贼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么？” “我们愿意以死明志，守我大宋江山！” 看着那些散发着滔滔肃杀之气的大宋儿郎，韩素馨感动的双眼通红。她没当过兵，不知道这些可爱的将士的信念是什么。但现在，她知道，也感觉到了，那是一种责任，一种对家的渴望，对家守护的信念。 “刘将军，从今日起，由你大统领，分兵三万北拒鞑子，七万将士随我杀入后梁，歼灭贼子。” “谨遵上谕。”刘将军抱拳，转身面对将士们，有条不紊的将布防、分兵等事宜一一交代，黑色潮涌缓缓退去。但是韩素馨知道，从今天开始，黄州的战争也将会开始。无数的百姓也将面临生与死。 “素馨，你与我一起吧。”殿下转头看向韩素馨，淡淡一笑。这是对黄州掌控的微笑，他终于有了一只军地，而且是大宋鼎鼎大名的血卫军。 不知为什么，韩素馨忽然觉得心颤，是发自内心的一种颤抖，惧怕。此时的殿下虽然也在微笑，但与以前的亲和微笑不同，多了一些她说不清楚的东西。 “我……”韩素馨犹豫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跟着殿下，将会步入一场浩劫之中。 “素馨，黄州也不安全，若不待在我身边，你会有危险。”殿下笑着说道。 如今叶城，或者说整个黄州都在殿下的掌控中。十万血卫军，足以将整个黄州都握在手心，谁敢不从？但殿下还如此说，韩素馨隐隐感到不妙，有种步入圈套的感觉。 “殿下，小女本就是平凡女，只想在此地守护我的父亲。”韩素馨再三考虑，决定远离这场战争。她没有大志向建功立业，也没有雄心博取什么王妃之位。她已经是人妇，而且是沈星的妻子。 好不容易才寻找到幼时的那个人，她绝不会放弃。 世事沧桑，谁知道刚刚得知沈星就是自己找的人时候，大宋发生了巨变，她与沈星只能隔水相望。 见韩素馨拒绝，白衣公子淡淡一笑，似乎没有强求的意思，神色古怪的问道：“沈星就在金康，莫非你不想去看看他？”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颤，吃惊的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他早就知道了，自从我那天问防军的事他避而不答，应该就猜到了。 “当然，你找的人就是沈星。”白衣公子笑着说道。 “我……”韩素馨脸微微颤抖，若是跟着他，就一定能走到金康，告诉沈星，我就是彩儿。之前那些赌气，随着天下变化都随之而去。她只想见到沈星，告诉他，她就是彩儿。 “殿下，小女愿意随您。”韩素馨终于下定了决心。 “哈哈哈，早就说让你跟着我，现在不是一样的结果？”殿下哈哈一笑，脸色明艳起来。 韩素馨微微尴尬。 “这几日你安心住下，我要去军营，反攻那些贼子，让大宋恢复往日的盛世。”殿下点头说道，身后的四个冷眼女子寸步不离的站在他身后。 直到殿下离开，韩素馨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您是女子？”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尸狼兄妹此时拢在韩素馨身旁，红妹惊讶的问道。 韩素馨苦笑，说道：“红妹妹，我本就是女子，莫要怪姐姐欺骗了你。” 红妹娇笑“我就说姐姐怎长得如此秀美，比许多男儿长得都漂亮，原来是女子。……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她回头瞪着尸狼。 尸狼脸色一红，算是默认了。 院子外面守着不少将士，守护这个院子安全。 “姐姐，他真的是殿下？莫非是太子么？”红妹激动的问道。她小小一个百姓，居然与如此尊贵的大人物想出了好多天，还一起说话，一起吃饭，还给他头肩捏背……想到这些，红妹感到无比幸福。 “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太子。据我猜测，应该不是。”韩素馨思索了一下说道。虽然她对京城皇宫的事儿不太了解，但知道太子轻易不能出皇宫，不能像他一样，动不动就在外游玩。 “据我所知，当今圣上有六个儿子，其中第三子最喜欢游历。不过他从来不表现自己的身份，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容貌。而且因为他长得太过俊美，被皇后嫉妒排挤。”尸狼开口说道。 “莫非他不是皇后的亲子？”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尸狼沉吟片刻，说道：“据说他是一位嫔妃所生，至于是哪位嫔妃我也不知道。” “因为容貌，就被皇后嫉妒，这个皇后可真是小心眼。”红妹抱打不平的说道。 韩素馨抿嘴一笑，刚才浓重的气氛顿时散去。 “皇宫里的事儿我们不懂，也不要去参和。如今又是非常时期，就更不要问一些不该问的。尸狼大哥，红妹妹，如今我们身不由己，日后言语举止都要注意，莫要惹怒了那位爷，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韩素馨郑重的说道。她所担心的是：如今天下大乱，大宋律例恐怕在这里行不通。 乱世用重典，杀戮才是重典。韩素馨毫不犹豫的相信，若有人在此时触怒殿下的眉头，后果绝对不是任何人能想象的。 尸狼当过兵，对韩素馨的说法非常认同，立即点头说道：“小姐，你说的对，如今大战在即，一定要注意分寸。红妹，你跟着小姐，要好好学习，不可胡闹。” “哥哥，你做什么去？”红妹听出尸狼的画外音，立即问道。 韩素馨也疑惑的看着他。 “我要去从军，我要打回大宋，将我当年的耻辱洗刷干净。我是大宋儿郎，有义务我国贡献自己的力量，哪怕是死。”尸狼目光坚定，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豪气。 “哥哥，不要啊……你若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红妹一急，双眼落泪，抱着尸狼哭喊道。 尸狼摸着红妹的头，悠悠的说道：“你哥哥我当年做了逃兵，这辈子都没办法抬头做人。如今殿下掌兵，正是用人之际，这是我的机会，我不能放过。” “哥……” 韩素馨眼眶也红了，与这俩兄妹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真的很感动。这二人比沈家那些人要真诚的多，像一家人一样的温暖。 “红妹，你哥哥做的对。”韩素馨知道尸狼心意已决。 “小姐，我还有一事相求。”尸狼抱拳说道。 韩素馨深吸一口气，说道：“此事我会帮你，你不要着急。” 尸狼露出微笑：“多谢。” “你帮了我许多，也该我报答你的时候了。尸狼大哥，此去危险重重，将来恐怕……”她犹豫许久，还是没将最后的几个字说出来。 “我相信殿下，他一定会带领我们灭杀乱臣贼子，重归大宋。”尸狼说道。 韩素馨无话可说，也许是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将来会变得更糟。 天色已晚，韩素馨吃过后，就在院子里散步。看着天空的月影，她慢慢走出院子。 刀枪斜插，一名兵丁出声说道：“娘子，殿下有命，为保证你们的安全，请不要随处乱走。”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惊，忽然想到什么，往后退了几步。默默的看着大门，他真将我软禁了不成？ “姐姐，咱们出不去了。”红妹焦急的说道。 韩素馨无奈的点点头，她不相信殿下怕她泄露机密所以被软禁。连门将都知道自己女扮男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真的将她当做了禁脔。她的心猛然一紧，暗道不妙。 被关在院子里一连十几天，韩素馨都快疯了。外面守门的油盐不进，任凭韩素馨怎么说，他们就是不松口，不让出门。 殿下就像失踪了一样，不见人影。 她后悔了，当知道沈星就是自己找的人时候，就应该托人告诉他。可惜现在想要外传消息，都已经做不到。她很怀念沈家的日子，虽然有沈家人刁难，但至少有沈星在身旁。就算沈星对她冷淡，可不能怪他。若那个时候，相互知道对方，沈星一定会百倍爱护她。 当然，这个假设是沈星没有养外室的前提下。 直到午后，听到门口有动静。韩素馨立即爬起来张望。一身雪白的衣衫，脸上带着笑容的殿下走了进来。他又恢复了以前招牌式的笑容。这笑容在韩素馨的眼里，忽然感到无比的恐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奶娘苏醒(求首定) 三殿下的脚步没有迟疑，直接走到韩素馨的屋子前。 “素馨，睡了没有？”殿下心情很好。 韩素馨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何况她还答应尸狼的事情。开了门，殿下很有礼貌的问道：“可以进去么？” 点了点头，将身子一侧，殿下走了进来。 “这几日还习惯么？” 韩素馨觉得牙根疼，瓮声瓮气不假思索的说道：“将你关在这里，看你喜不喜欢。”虽然他是皇子，虽然他掌控黄州，可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所求的只不过是温饱，与沈星的相见，或者厮守。 殿下笑了笑，对韩素馨的抱怨充耳不闻，说道：“有什么想要，或者想买的，告诉我的人，她们会去给你买，省的你跑的脚软。” 看看，多体贴的人啊，韩素馨心中一阵恶寒。软禁我还说的如此富丽堂皇，这脸皮得有多厚。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韩素馨忍着愤怒问道。 “别急，我现在才接手血卫军，对这里还没有掌握全面。外面乱的很，一旦有事，我很难保护你。”殿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韩素馨无可奈何的对着桌子发愣，看来只能逃了。要想在殿下的眼皮子地下逃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十天之后，我将会率军攻打后梁叛逆，你不想跟着我么？”殿下淡淡的看着她，眼神之中散出淡淡的期待。 深深吸口气，韩素馨噘着嘴，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软禁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长相一般，身份一般，还是他人妇，有什么让你好在意的？” 殿下的脸色慢慢收紧，缓缓说道：“让我说实话么？……自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第二次在东郊赏花，见到你敢作敢为，我就被你吸引了。后来我观察你，发现你是个很懂事的女人，不在乎权势，不在乎名利，也不喜欢粘着人。你可以大胆的和沈家人打擂台，也敢离家出走。你所做的看起来很叛逆，但这世道本来就需要一些叛逆，尤其是女子。我不喜欢女人只会女工，只会撒娇博得宠爱。” 他细细的看着韩素馨，继续说道：“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在皇家。小时候被圈在那个院子里，没有人疼爱，没有人待见，三年都见不到父皇一次。母妃因为碍于规矩，自我出生后，每月才能见她一面。这样的家，这样的日子，你愿意过么？” “虽然我是皇子，拥有正常人不敢拥有的一切。可这些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有爹娘，有自由。后来，父皇立了哥哥做太子，我也长大了，就想着逃出那个牢笼，然后游走天下。父皇答应了，不，应该是他怕我与太子哥哥争夺皇位，所以将我放逐了。这辈子我不能再踏进皇宫一步，见不到母妃，见不到他。” “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我不能享受正常人生活？我恨……我想……”殿下越说越激动，脸色涨红起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韩素馨静静的听着，忽然觉得殿下也不是那么讨厌。他所经历的不是她想象的。她还真的不知道，原来皇宫里的皇子过得如此凄凉，连正常的孩童之乐都享受不到。 怪不得当初娘不让她选秀如皇宫，真的很明智。 不过，这些都不能成为他软禁她的理由。她是个人，不是宠物。 “你想夺天下？”韩素馨思索了一下，轻声问道，生怕热闹了殿下。 殿下笑容满满，心中的戾气满满散去。他的心境转变的很快，笑着说道：“就说你很聪明，这一点我很喜欢。对着你，我说话踏实。其实我早就这样想过，夺取父皇的天下。可惜我没有根基，没有人脉，想要夺取天下何其难。” “其实按照我以前的想法，我就是想遥远皇宫，做个自有的闲散王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要就有的。对你们伸手就能得到的东西，对我来说却难的如同摘星偷月。” “如今，我有机会了。”殿下淡淡说道。 韩素馨沉默了，她不想谈论下去。军国大事她不喜欢，谁当皇帝，她也不在乎。 “我想求你帮个忙。”韩素馨抬起头，虽然对尸狼有愧，她还是要这样做。不管是叛军也好，是道义之军也罢。不过是权贵争夺利益的棋子，只要不是投降外族，为谁而战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她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正义之师。她，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说吧，要我做什么？”殿下问道。 “尸狼，你也见过，曾经是兵丁，我想推荐他去你那里当兵。”韩素馨低着头说道。 殿下笑了，笑的很灿烂。 “这种小事还用求么？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不过，这是不是说，你已经开始接受我了？”殿下笑着问道。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黑，说道：“这是两码事。” 殿下大笑，说道：“在我看来就是一件事。素馨，等我凯旋，定要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猛然抬起头，她一时不知所措。这句话来的太突然，她从未准备。怎么办？我绝对不能答应他。 “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沈星。”韩素馨鼓足勇气，闭上眼睛，如果殿下发怒，她只好等着来世再见沈星了。 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看着她。 “我不会强迫你。沈星虽然很厉害，但我觉得我比他更优秀。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沈星养了一个女人。”殿下嘴角挑起笑容。 韩素馨一愣，她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殿下如此说，必然知道了细节，她的心慌乱起来。 “那个女人是谁？”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殿下挑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对那女人真的很好。为她置办了院子，配了丫鬟婆子，每月按时去看她。” 韩素馨的心猛的沉下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他真的放弃寻找我了么？还是他忘记了曾经的承诺？ “我在你的身边。”殿下伸出白皙袖长的手，去握韩素馨的玲珑小手。小手被握在他的手里，是那样的温暖如柔滑娇嫩。 殿下欢喜不已，正要靠上去，将她靠在怀里。韩素馨急忙抽回了小手，红着眼睛说道：“殿下，您能出去，让我好好想一想么？” 殿下点点头，起身往外走。他的嘴角挑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呆呆的坐在床前，就像一根木头人一样。眼泪早已经流干，双眼渗出血丝。 我不信，他会真的忘记我。 我也不信，他会忘记承诺。 我更不相信，他会放弃寻我。 我一定要当面问他，我不该在这里瞎猜测。如果他真的忘记了，或者真的喜欢别的女人，我转身就走，绝不逗留。 不知过了多久，她想通了这个问题。 但是怎样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彩儿呢？又怎么能见到他呢？ 金康城如今戒备森严，沈星衣不解带的在城楼上住了三天。 “主人，您还是休息吧。”黑衣人说道。 沈星的目光看着远处的，从这里走路过的是大虞城。如今的大虞城已经归属陈国。韩家夫妇被下了大狱，如今生死未知。 “都准备好了么？”沈星问道。 “准备好了，主人，您……” “哼，什么时候学会多舌了？”沈星冷哼道。 “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行动。” “今日子时，我一定要见到韩郎官一家人，否则你们也不用回来了。”沈星冷冷说道。 “是。……主人，她醒了。” 沈星一愣，脸色微微一颤，转身说道：“带我去看看。” 在一处很隐蔽的小院子里，几道一闪，见沈星进来，又立即闪身不见，好像从来没出现过。沈星大跨步的走了进去，推开门，一个婆子笑着说道：“公子，她能开口说话了。” 招了招手，婆子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走到床前，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婆子。她已经面目全非，眼窝深陷，身上瘦的如干骨。 “爷……”婆子轻声的叫着，眼泪流了下来。 “奶娘。”沈星点了点头。这就是韩素馨的奶娘，当初被沈星责骂，差点撞墙而死。好在她命大，又有沈星及时治疗，吊着一口气始终没有死去。直至今日，才苏醒过来。 “我家小姐呢？”奶娘激动的问道。 沈星的眉头低了下来，许久之后，轻轻的说道：“她走了。” 奶娘脸色微微一变，然后露出微笑：“我就知道小姐的脾气，她一定要离开沈家的。” 沈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问道：“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沈家？”虽然他早已经知道，但还是想要知道，她心里惦记的那个人是谁。什么人能让她牵肠挂肚连家都不要了，冒着沈家苛刻的家法都不愿意回来。 奶娘叹口气，说道：“小姐不知道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危险。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顽皮了一些，别惹了什么人。” 沈星很想说，别人不惹她就不错了。但此时又有些担心，不知道她在哪里，会不会真的遇上危险。 “爷，实话对你说吧。小姐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沈星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了这个。他只想证明韩素馨的身份。 “她是来自叶城么？”带着猜测与疑问，沈星问道。 奶娘笑了，点了点头。沈星心猛然一收，目光灼灼的看向奶娘。<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木偶 “小姐本来姓宁，是叶城当年县令宁瞻儒的女儿，小名叫彩儿。她当年逃出生天后，被我家夫人和老爷收留。”奶娘慢慢的说道。她知道，这番话说出来，沈家一定会生气，爷也可能会觉得上了当。 但是小姐已经跑了，对爷来说不公平。虽然希望小姐平安一生，但不希望她被沈家看作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只有爷才能帮她！ 夫人让她保守这个秘密，但如今只有用这个博取爷的同情，才能免了小姐的灾难。她没有注意到，爷微微张着嘴，神色已经呆滞。 一片荒凉的沟壑，弯弯曲曲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肉眼看去，天际边绿色矮矮，那就是鞑子的草原。 骑着棕色小马，韩素馨有些紧张。虽然她曾经央求哥哥韩冲骑过马，但还是有些畏惧。 早上时候，殿下说待她出去走动走动。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这些天，她都快被闷坏了，要不是有红妹陪着她说话，恐怕就疯了。尸狼被殿下带走了，听说当了一名骑兵。 “喜欢吗？”殿下笑着问道。 韩素馨撇了撇嘴，这里有什么喜欢的。不过她没说出来，脑袋朝周围扫视，见身后跟着三十多人的队伍，立即打消了逃跑的念想。 “如今黄州基本上都在我的手上，明日我要率军攻打后梁。你可要随我去？”殿下眯着眼睛，问道。 “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小女子就不参和了。都说打仗的时候，不能有女人的，否则动摇军心，你这个统帅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韩素馨淡淡一笑。 看着韩素馨恢复女儿身，红色的长裙在风中飘舞，殿下露出迷人的微笑：“你还真有些见识。不过，你是我内定的人，谁敢说什么。” 内定的人？韩素馨眉头皱了皱，知道反驳也没用，干脆不吭声。 “走，我们去鞑子的草原见识一下。”殿下猛抽跨下马，向前飞驰而去。 韩素馨瞪着他，我不会骑马知不知道？好像是听到韩素馨的心声一样，快马又飞驰而来。不等韩素馨说什么，殿下伸手，将韩素馨拦腰抱住，然后骑在他的马前。 惊叫一声，韩素馨就已经换了马。她紧张的绷直了身子，身后的呼吸匀称的扑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面红耳赤。 “你放开我，我已经有了丈夫。”韩素馨立即挣扎，想要从马上下来。 “别动，小心摔着。”后面传来温柔的声音，她的背上靠着坚实的身体，身体猛然一颤。 马已经飞驰起来，她想跳下来已经没了机会。赌气一般的不吭声，也不敢朝后看。殿下的御马技术真的很厉害，她都没感到怎么颠簸，风呼呼的从身边吹过，就像在天上飞一般。 连续飞驰了半个时辰，绿油油的草地就近在眼前。 一望无际的草原，沁人心脾的草味夹杂着各种畜生粪便味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鞑子的草原，我们的邻居。听说他们也在集结大军，要攻打大宋。”殿下丝毫没有紧张感，就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你还不准备？”韩素馨乘着他不注意，从马上跳下来。 殿下翻身下马，坐在草地上，嚼着草根，眯着眼睛看着草原，幽幽的说道：“他们不打算从这边攻打。而是从巴尔草原直接攻打金康。” 听闻鞑子攻打金康，韩素馨脸色巨变，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说道：“他们会攻下金康吗？” 见一脸紧张的韩素馨，殿下心情大好。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她不断变换的神色。 “你很担心他？”殿下淡淡的问道。 韩素馨低下了头，若说不想，那真的不可能。但是她又能做什么呢？之前没有珍惜，现在想来又追悔莫及。若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一定会好好的做他的贤妻。 “他不会有事的。”殿下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你或许不了解他。沈星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他是金康第一美男。他还代表大宋的第一勇士。呵呵，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头衔。就算朝廷大臣，几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韩素馨惊讶，没想到沈星这么厉害。他就是我的小星哥哥，那个拿着一把刀，露出凶神恶煞的小孩？ 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沈星长大的样子，一定是一个魁梧的大汉，持着一把大刀，冲锋在战场上。但是如今的沈星，与她想象有些不同。只能说能加更加完美，更加有魅力。 “除此之外，他还是我父皇的秘密武器。他有多厉害，连我都不知道。”殿下苦笑道。 韩素馨继续愣神，她以前就觉得沈星很神秘，现在才知道，他的神秘竟然连皇子都忌惮。小星哥哥，你到底有多少秘密呢？ “说实话，你能嫁给沈星，是你的荣幸。”殿下转过头，对视韩素馨的眼睛。 韩素馨露出幸福的微笑，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不过，你也很好，我觉得你更适合我。”殿下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韩素馨一阵头晕，怎么总是脱离不了这个话题。说实话，殿下也是人中龙凤，几次救了她，也表现出哪方面的意思。但她真的对他没有感觉。 “我与你没有缘分，何必强求呢？”韩素馨悠悠的说道。若没有沈星，或许会选择他吧。 殿下挑起眉头，背着手，衣角迎风飞扬。 “我从来不相信缘分，只要我喜欢的，就不会错过。在皇宫里，我错过的太多了。有什么好东西，都被太子要去了。如今我希望任何事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将来必定是我的，当然，我不会用卑鄙的手段，我会让你慢慢的爱上我。”殿下头也不回的说道。 霸道，与沈星一样的霸道。 有权势的人都一样。韩素馨暗暗骂道。只要殿下不对自己用强，就有机会逃走。 “殿下，我不会爱上你的。”韩素馨轻轻一笑。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殿下也不生气，很有兴致的问道。 “说实话，您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天下的女子都会喜欢您。但是我不会，因为我有自己的执念。”韩素馨长长的睫毛闪动，就像两只会飞的彩蝶。 “你的执念是什么，是沈星么？” 韩素馨低头不语，已经默认了。殿下叹息一声，说道：“如果当初你嫁给的是我多好，如果有了你，也许我的执念不会那么深。” “殿下，你身边那么多女子，你对她们都很好，可是不公平。”韩素馨换了个话题。 “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会嫁人娶妻生子。你一个人将这么多女子放在身边，她们又怎么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你错了，我身边一共就四个女子，没有太多。她们也不是我抢来的，也不是逼的。是她们自愿跟在我身边的。她们四个，一个是被老鸨强迫买去的，一个是被仇家灭了满门，一个从小就是杀手，无依无靠，一个是我的贴身婢女。她们都很可怜，是我收留了她们。在她们的心里，已经没有爱，只有依靠，这个依靠，就是我。 我也不阻拦她们离开。想要离开，任何时候都可以。我不想做个薄情的人，也不想让他们报恩。我所做的只是我想做的。” 韩素馨听得有些愣神，她不知道殿下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面。她本以为，殿下身边应该有许多的女子，像他如此优秀的男子，一定有许多的红颜。但是此刻，她觉得殿下很孤独。那四个女子只能说是他的护卫，连蓝颜知己都算不上。 二人就这么站着，站了许久。 “我是真的喜欢你。”忽然，殿下出声说道。 韩素馨苦笑，她已经无力再去解释。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执着，她不可能将殿下的想法转变过来。就如同殿下所说的，他以前失去的太多，现在想掌控一切。 “上马，我待你再去一个地方。”殿下上了马，伸手说道。 韩素馨没有扭捏，伸出手抬身到了马上。也许明日要离别，殿下是临别前的送别。是让她送别。 韩素馨知道，就算殿下走了，她也走不出黄州，走不出他的掌心。 一路疾驰，终于到了一处湖泊，那是一个看不到边际的绿色湖泊。就连生活在叶城的韩素馨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你不用想了，九年前还没有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洪水之后，才形成的这个地方。当年我也还小，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很惊奇。我当年在这里埋下了一样东西，现在可以挖出来了。” 从马上落下，扶着韩素馨下马，殿下辨识了一下方向，就向一座土丘慢慢走去。韩素馨好奇他到底埋了什么，一路慢慢跟着。 没有让人帮忙，殿下用双手在土丘下方慢慢的挖着，过了片刻，就看到一个包裹的角。接着是一块金丝绒的包裹面。从土里取出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你会觉得可笑，但真的不要笑。”殿下忽然露出腼腆的笑容，这与他的身份与年纪非常不相符。 韩素馨点了点头，越发的好奇。等殿下打开包裹，里面放着一只小木偶，而且还是女的，穿着橘黄色宫装，面色很俏，淡淡的细眉，深红的嘴唇…… 坐在土坡上，殿下看着木偶发愣。韩素馨没有打搅，虽然不知道木偶是什么人，但猜得到与他有很深的关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除名 求订阅，求打赏，各种求！！ “这是我娘，也就是当初的惠妃。可惜一年前她死了。呵呵，算算二十一年来，我一共见过她才不足十次，每次都说不上几句话。她死的时候我都不在身边。”殿下默默的说着，韩素馨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一种思念漫上心头，不但殿下沉浸在里面，韩素馨一样回忆九年前，那时候她真的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就算刘晴芝欺负她，也还是满满的幸福回忆。 “你有什么要埋在这里吗？”殿下忽然说道，将木偶再次包裹起来，看来还要埋下去。 韩素馨摇了摇头，她的回忆就是财富，即使埋下去什么，她依然还会记得。 “这次埋下，我就不会再来此处了。”殿下淡淡的说着。 韩素馨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为殿下悲伤。虽然他们两个身份不同，境遇也不同。但都是没亲爹娘跟的孩子，渐渐升起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 陈国的都城大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劫囚，而且成功了。 金康城外十里处，沈星背着手等待。不远处想起车马声，很快就到了眼前。车停下，几个黑衣人将韩夫人和韩郎官扶下来。韩冲脸色憔悴，身上有多处伤痕。 “沈星。”韩冲喊道。 韩郎官和韩夫人仿佛物是人非的感觉。这半个月就像过了几十年一样，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回去再说吧。”沈星骑上马，然后领着马车到了金康。 “素馨还没有消息吗？”韩郎官没有去休息，而是直接找到沈星问道。 沈星默默不语，他真的好后悔，当初既然已经猜到素馨的身上，为什么就不直接问一问？ “应该快有消息了。您还请放心，就算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她。”沈星坚定的说道。 韩郎官露出欣慰的笑容，正要出门，就看到一个娇媚的娘子走到门口，似乎犹豫进还是不进。 “你是谁？”韩郎官疑惑的问了一句。 “我是彩儿。”那女子答道。 眼前女子的回答，让韩郎官惊讶。不过这世间，重名重姓的多了，微微错愕之后，就点头离去。 “彩儿”望着韩郎官离开，心跳个不停。总觉得刚才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忽然觉得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发生。难道今天会出师不利？摸摸胸口放的东西，努力的平复心情走了进去。 俊朗的身影随着灯光左右摇晃，一本书拿在他的手里。“彩儿”慢腾腾的走过去，微微低了一下身子，轻口说道：“爷，彩儿给您送夜宵来了。” 沈星慢慢的放下书，没有丝毫表情的看向这个所谓的“彩儿”，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厌恶的感觉。眼前的女子长相确实出众，精致的五官，姣好的皮肤，白润的手指，眼角露出淡淡的媚色。 但是，她不该用“彩儿”这个名字来糊弄他。 “哦，放下吧。”沈星淡淡的说道。 “彩儿”心莫名一紧，她真的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这些日子，她觉得沈星似乎刻意的远离自己。最近一次去院子，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按照传说，他不该如此对待“彩儿。”所以她有种感觉，沈星应该发现了什么。 当然她也不敢确定，这个消息传给刘晴芝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让自己孤注一掷。说实话，她真的很怕，很怕死！ 但是，已经由不得她。 放下粥，她退后站在一旁。沈星斜着眼睛，淡淡问道：“还有事吗？” “彩儿”摇摇头，委屈的说道：“这几日不见爷，彩儿想你。这是我亲手炖了两个时辰才做好的粥，希望爷能吃了，彩儿才开心。” 她根本没看到沈星不经意的冷哼，很轻微。沈星嘴角挑起，微微一笑，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等一下我就吃。” “彩儿”心里焦急，很想亲眼看到沈星吃下去。但又不敢违拗沈星的话，怕他多心，只好走了出去。不过，她躲在帘账后面，只要里面发生响动，她就会第一时间出现，然后完成自己的计划。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里面依然没有动静。她很想进去催，想了想还是放弃。如果沈星没吃，或许不是坏事…… 沈星目光盯着粥扫视，嘴角挑起轻蔑之意，然后继续看书。过了片刻，他吹了灯，然后和衣睡觉。 “彩儿”知道没戏，但是那碗粥要是一直放着，迟早会被看出什么来。她有些忐忑，暗暗的下了决心。东西不能留下，必须毁掉。约一炷香时间，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她摸摸索索的进入里面，乘着月光，将粥碗捧在怀里。 “你好大的胆子。”忽然一声轻喝。 “彩儿”被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脸色发白，双腿发软，手一抖，碗掉落在地上。 灯亮了，沈星穿戴整齐，定定的看着她。“彩儿”暗呼一声完了，但她不是齐云儿那种笨蛋，脸上立即挂泪，低声哭道：“爷，彩儿看你累了，就将碗收回去，明日再给您端来。” 沈星冷笑，说道：“还真是辛苦你了。” “彩儿”本就聪慧，听到沈星阴阳怪气的声音，知道他察觉到什么。但只要自己死不承认，他又能奈何自己？ “爷，这是彩儿该做的。这些日子爷辛苦了，早点好好休息。”说完，她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等“彩儿”离开，床后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端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碗，里面还有一碗粥。 “主人，里面放了不少蒙汗药。” 沈星皱了皱眉头，沈星冷笑连连。如此戳劣的小手段，真的上不了台面。 “主人，要不……”黑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星摆摆手，说道：“她既然没有下毒，罪不至死。而且，我还要等我真的彩儿回来，然后让她去处理。这些涉及家事的，她才有资格处置。” 一声轻微的哨声，黑衣人招招手，又有一个黑衣人进来。 沈星脸色微微一颤，问道：“有消息了？” “主人，刚刚得到消息，三殿下就在黄州，此刻血卫军尽数归了他。他如今正调兵进攻后梁，明日出发。还有一件事，叶城一个小院子里，关着两个女子，经过我们人辨认，其中一个正是主母。” 沈星脸色一震，嘴角露出笑意，终于有那丫头的消息了。这丫头还真是会藏，藏的那么远。这些日子找不到她，想必和三殿下有直接关系。 “主人，要不要我们前去营救？” “不用，有三殿下在，她不会有危险。告诉我们的人，要注意她的安全，如果有什么异动，立即出手。” “是。” 站在窗外，看着天上的星星。沈星多日的压抑心情终于舒畅了。听到那丫头消息的一瞬，他真的很开心。当年的承诺终于可以实现了。 但是，三殿下，这让他有些头疼。这个人，不简单…… ……………………………………………………………… 沈家大院里，刘氏高高在上的坐着。黄氏只能坐在她的下首。自从大宋发生变故以来，沈家也差点乱了。 刘氏靠着相府撑腰，一举将沈家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今的相府，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今日正好说说素馨的事情。”刘氏斜着眼睛，得意的看着黄氏。这些日子，她出尽了风头。不说沈家人对她敬畏，就是整个金康的世家都怕她。 刘雄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竟然调来三百兵丁保护。 韩素馨离开沈家有些时日了，因为变故和刘氏巩固在沈家的权势，一直拖延了下来。直到她觉得不惧沈星的时候，才提了出来。 黄氏哀叹，大房和三房加起来，也斗不过刘氏了。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让她找茬就不错了。 刘氏提议，在座的众人都不说话。沈东桓因为卧病，不会参加。沈东陵和沈东云被刘氏以内眷之事拦在外面。她只想告诉大家，她有权处理沈家的家事。 沈东陵转头就走了，沈东云更没本事阻止刘氏。 李氏低着头，搓着念珠，嘴里默默的念着，看来不打算说什么。黄氏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刘氏看她二人神色，鼻子里喷出嘲弄的声音，慢慢说道：“既然大嫂和弟妹都不说话，那就由我说了。韩素馨私逃，已经犯了大罪，就算律例不管，我沈家的家法不能不管。按照祖宗家法，我以沈家的名义逐出家门。即使没有沈星的同意，我也有权这样做。你们可有异议？” 李氏和黄氏还是没有吱声。刘氏得意的说道：“就这么定了，明日就宣告金康城。” 第二日一早，一则特别的消息出现在金康城大街小巷。 沈家大少奶奶，金康第一美男沈星的妻子被逐出沈家。这个消息比大宋分裂还要劲爆。尤其在官家女子中翻起来了滔天大浪。被韩素馨欺负过的女子立即组成团声讨，落井下石。有的兴奋，有机会做沈家的大少奶奶了。 沈星知道消息后，嗤之以鼻，并未理睬。对他来说，沈家大***身份并不重要。他要让彩儿回来后，亲自处理这件事，有他在，谁也动不了彩儿。 “大人，密报。”黑衣人进来，将木盒递给沈星。 沈星看完后，说道：“传密令，由梁伟将军帅右路军埋伏在石头谷，孙不然将军侧翼包抄，黄炳将军左翼包抄。有什么情况，随时报过来。” 就在鞑子军队进攻金康的时候，三殿下率领的血卫军七万人马也对后梁展开了进攻。 韩素馨待在叶城，对前方的战事不无所知。她担心沈星，不知道他能不能守得住，会不会受伤。<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后院着火 一连七八天，前方终于传来消息，三殿下势如破竹的攻克了肃州三郡，将后梁国击破。这个速度简直太快，引起大宋帝国的注意。当得知是三殿下后，大宋帝国的百官们兴奋不已。 又过了三天，韩素馨无聊的发呆。她试探了几次，发现根本逃不出去后，终于放弃了。 “三殿下。”一声高呼，将韩素馨惊醒。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儿走了进来。他就像太阳一样耀眼，让人无法睁眼。等走的近了，韩素馨才看到他身上穿着衣服黄金战甲，威武的就像天上下凡的天将。 还是那副让人迷醉的笑容。 “素馨，我回来了。”就像丈夫对妻子说的话那样自然，三殿下将盔甲脱了下来。 韩素馨微微一笑，说道：“恭喜殿下旗开得胜。” “呵呵，这些日子可有想我？”三殿下笑着问道。 韩素馨苦着脸，这话没办法回答。见她这副表情，殿下只是微微一笑，叫人取来酒，然后对韩素馨说道：“我打了胜仗，你陪我喝点。” “可是我……”韩素馨为难，见三殿下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一杯酒，韩素馨就趴在了桌子上。红妹站在身旁，大气不敢出。她现在已经沦为韩素馨的贴身丫头。 “扶她进去睡吧。”三殿下欣慰的说道。他很喜欢这丫头，至少不做作，也不怕被自己灌酒做什么事情。就是如此，他更加看重这丫头。 沈星，到时候我们就看看，谁才是胜利者。我不用皇子的身份和你争，就用普通人的身份，争一争这个丫头。 慢慢的喝着酒，三殿下终于也感觉到醉意。他起身朝外招手，尸狼穿着黑衣战甲走了进来。红妹看到尸狼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尸狼冲她点头微笑，然后扶着三殿下离去。 睡了一觉，韩素馨才觉得缓过神来。敲打着脑袋，暗暗懊悔喝了酒。问了问红妹，知道自己没有酒后失态，殿下也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个人还真是君子，可惜皇帝老儿有眼无珠了。 黄州大捷之后，金康也传来消息，鞑子六万兵马陷入大宋的围攻，死亡三万，被俘两万人，逃走一万，丢盔弃甲五十里。 两次大胜，让大宋帝国无数人激动，他们终于感觉到大宋帝国有救了。 三殿下的名字立即被世人所知道，而金康三位将军也名声鹊起。只有三殿下和少数人知道，金康真正厉害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他默默的指挥着这场胜仗。 黄州军继续做准备，他们要攻打陈国。陈国拥有兖州五个郡十八个县，还有富饶的河套地区。陈国虽然才成立不到一个月。但是国主是一位经验老道的巡抚，握有三万大军。这些日子来，更是招募到七万人，隐隐对大宋帝国形成威胁。 大宋帝国无法抽兵对付陈国，因为更多的军队男上，对付王方叛军。 三殿下去了肃州，他准备打一场更大的仗。这天夜里，韩素馨刚刚入睡，一阵嘈杂声和凄厉的喊叫声将她吓醒。还没等她穿戴好，门就被踢开，七八个蒙着脸的人持着玩刀闯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将韩素馨吓得不轻。但看闯进来的几人蒙面，身上穿着兽皮做的甲胄，膀大腰圆，双眼之中泛出凶色，不似大宋人。 不等她说话，持刀大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韩素馨的手，将她一拽，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嗡嗡的哼哼，一句话都喊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双腿打摆，怕的要死。她很担心，这人将刀在自己脖子上一横，然后血光一闪，自己就没命了。 但是接下来，她被捆绑，嘴里塞了臭烘烘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个大汉将她扛起来，然后往外冲。外面的兵丁早就厮杀进来，将这十来人团团围住。可没想到这几人都是不怕死的主，愣是死了五个人之后，杀出了重围。 韩素馨被颠的头晕脑胀，腹中发潮，一口气吐了出来，嘴里塞得东西竟然掉落。 “救命啊。”韩素馨快被吓哭了，尖声喊叫。虽然她见过点世面，可还没强大到连帮费都不怕。尤其在这乱世，谁知道那天就丢了性命。 刚喊出来求救的话，脖子上一疼，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座很大的帐篷，细细一想，似乎是鞑子住的毡帐。毡帐上绣着许多花色，吊着七八盏煤油灯。煤油灯下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着热气腾腾金黄烤肉，肉香味飘进她的鼻子，顿时觉得饿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鞑子的地盘？ 韩素馨一惊，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然后就往外走。厚重的门帘揭开，一个庞大的身影横在面前，就像一座山一样。 她吓得朝后猛退几步，才看到一个长相粗狂的男人，梳着七八根蝴蝶辫，一双牛眼直愣愣的看着韩素馨。 “哈哈哈，没想到哇，居然抢了一个漂亮女人。”大汉兴奋的笑道。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韩素馨紧张的往后退，将一件牛皮抱在胸前。 大汉斜着眼睛，然后走到桌子前，从怀里抽出一柄短刀，然后削着肉大口吃起来。他满手的油腻，看的韩素馨发潮。 “不要着急，我吃饱了再说。”大汉嘴里塞着肉，瓮声瓮气的说道：“要不你也来尝尝？” 韩素馨急忙摇头，现在还哪有吃东西的心思。她只想逃走，讨回大宋。哪怕呆在不顺眼的三殿下跟前，也比这里要好。 蜷缩在一角，眼睁睁的看着大汉吃完洗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大汉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既然都不知道我是谁，那抢我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抢个女人？也不对啊，院子外面有不少人把守，他们也犯不着冒着性命抢劫啊。 “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到这里来？”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问道。 大汉对韩素馨的问话很不满意，伸手一甩，短刀就插在桌子上不断晃动，发出嗡嗡的响声。韩素馨心里一紧，脸色煞白。虽然知道大汉示威，她还是很害怕。 “我们是辽国右路大军耶律石将军麾下，我叫塔汗，嘿嘿，小娘子，昨日只不过试试大宋黄州虚实，没想到抢到你这样的女子。”叫塔汗的大汉笑着说道。 原来是偶然，韩素馨更怕了。如果自己没有身份，一定会被当成奴隶使唤，或者被一刀杀了了事。但自己又不能说是沈星的妻子，万一她们挟持我做人质，对沈星不利。 那么只能随便编一个理由，至少让他们不能轻易动我。 “大人，你们何故要闯我黄州，就不怕我大宋将士杀过来么？”韩素馨问道，心里暗暗揣测这些鞑子到底为了什么试探，莫非要进攻黄州不成？再一个，她很想知道现在身处何地，距离叶城有多远。 塔汗噗呲一声笑了，高傲的说道：“我们大辽勇士怎会怕大宋狗？大宋还有男人么？你也不用想着逃跑，这里距离叶城足足有一百多里地，今日我们就启程回辽国大风城，大宋还真敢追来不成？” “再说了，大宋难道为了你一个女子，会大动干戈？” 韩素馨心慢慢冷下来，距离叶城一百多里，自己是不可能跑回去的。如果往大辽的腹地走，她这辈子想要回到大宋，想要见到沈星几乎不可能了。大汉说得对，三殿下不可能为了她大动干戈，前后树敌。 越想越觉得害怕，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我是大宋三殿下的贴身丫鬟，你们不能带我走。”韩素馨实在无计可施，只能编一个身份，让大汉有所顾忌。本来她想说是三殿下的妻子，但一想虽然打听下，也知道三殿下至今还未婚娶，会很快露馅。再一个她不想日后给沈星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贴身婢女虽然地位不高，好歹也是皇家的丫鬟，只要对方有利益交换的想法，那么活命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身在险境，一定要更加冷静。韩素馨默默深深吸气。虽然双腿还在抖动，但总算没有抖的太厉害。 “哦？你居然是大宋三殿下的婢女，怪不得那院子守卫很严。三皇子经常住在那里吗？”塔汗玩味的问道。韩素馨不是傻子，立即意识到他的打算，莫非想要回头将三殿下也掳来？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但没什么胜算。三殿下要是回到叶城，身边不可能只有几百人，去了也是死路。 塔汗显然也是随口问问，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其中的凶险他不可能不知道。 “哈哈哈，这下好了，若送给大将军，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塔汗哈哈大笑。 韩素馨心中着急，一旦进了大辽的范围，生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没想到逃离沈家，反而让自己一直处在凶险之中。 “等等，我还是很有价值的。三殿下很喜欢我，如果你将我与三殿下交换一些好处，他一定会答应的。”韩素馨急忙说道。如果这家伙是个爱财如命的，就一定会答应。 可惜她想错了，大汉冷笑一声，说道：“你打算让我去送死？为了一点好处，我可不愿意和几万人马对着干。不过，将你送给大将军，说不定以大将军的能耐，能从他哪里换点好处回来。希望你还值点钱，不然我就一刀宰了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辽国 大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韩素馨顿时如在冰窖，脸色一白。但唯一的好处是，进入辽国短时间内，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远在兖州的一座府邸之内，几个将军围拢在一起，正对着一张简易地图指指点点。三殿下皱着眉头，脸色不好看。 “将军，古风那厮用兵入神，如今守在险要之地，我们没有十足把握。若是强攻，怕死伤惨重。”刘将军神色凝重的说道。 三殿下背着手，闭目沉思，就在此刻，冷眼女子走了进来。三殿下睁开眼睛，眼神微微一缩，挥了挥手，众人退下。 “主子，叶城被鞑子袭击了，素馨娘子失踪。”女子简练的说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说什么？”三殿下脸色一沉，喝道。 女子单腿跪下，一声不吭。三殿下黑着脸，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虽然昨夜他们蒙面，但被击杀了五人，全部都是鞑子。看他们身上的标记，应该属于辽国右路军耶律石的部下所为。” 三殿下沉默了，大辽右路军竟然触摸到黄州了。他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更要紧的是，韩素馨竟然被掳走了，他的心紧绷起来。 “立即回叶城，通知刘将军，留下一万兵马死守此地，等我回来。”三殿下转身就走，跨上白马，飞驰而去。周围的几个将军脸色难看起来，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三殿下竟然撂挑子了。 两天后，一队万人的大军分成十支小队伍在草原上搜索。三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主人，此处有灰烬，应该是两天前留下的。看着痕迹，他们应该是朝着大风城去了。” “大风城？”三殿下咬牙切齿，虽然他很想追上去。但他同时知道，大风城有不少辽人驻军，若是起了冲突，就宣布开战。到时候就要面临两线作战的危险，这个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你们速速装扮，混入辽人队伍，想办法给我找到她，然后安全的带回来。”三殿下说道。 金康城内，沈星好久没回沈家，他正对着地图发呆。黑色人影走了进来，将纸条递给他。看完之后，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好个三殿下，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好，可恶。” “耶律石的部下？我倒要看看，他们敢对我的妻子怎样。传令，大军立即向被开进，直到邬什河驻扎。你们随我去大风城。”沈星说的急促，然后出门而去。 走了两天，韩素馨才知道草原有多大，大的看不到边际。最重要的事，一片宁静，没有炊烟。在此过程中，她还看到狼群，见到了一群一群的黄羊。 她从来没来过草原，若不是被俘，她还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地方。 “娘子，喝水。”一个汉人丫鬟将水壶递过来。 或许是因为韩素馨只是一个弱女子，塔汗也没给她戴上什么刑具。 这支队伍一共有一百更多人，韩素馨知道逃不掉，只能想着到了大风城后怎么逃离。但这个想法几乎是自我安慰。 “吼吼……”外面传来呼喊声，狂热的呐喊。 从车里探头出来，就看到一座巍峨的城池屹立在十里之外。在空旷的草原上有这样一座城池，真的很少见。辽人属于游牧民族，很少定居生活。这里距离大宋黄州较近，受大宋的影响，才有了这座城池。 距离大风城越来越近，韩素馨心中的恐惧就越发的强烈。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会不会被人抢去做奴婢，又或者被杀。 沈星，你会不会来救我？此时的她想起了沈星，她很想哭！ 到了大风城门口，对了口令，车马在城墙上辽人的注目下缓缓驶进。大风城里来来往往许多辽人，韩素馨也好奇的张望。原来被说成凶恶之徒的辽人，也与大宋百姓一样，过着一样的生活。 路边有乞丐，有摊贩，有酒楼……只是，比大宋看起来萧条的多。 一座毡房很突兀的坐立在大风城的正中央，毡房很大，足足有数十丈，高耸屋顶插着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一只狼头，让人不寒而栗。 “塔汗兄弟回来了，快点，大将军正在找你。” 韩素馨被留在外面，塔汗拍着一个大汉的肩膀，勾肩搭背的走了进去。她则是左右张望，心中紧张，希望耶律石将军不是一个残暴的人。 忐忑不安的攥着小手，探头朝里面看。她很想知道辽国的大将军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嘴里会喷火。大宋的百姓都说辽人野蛮，不但长得凶，还会吃人。看看塔汗的样子，估计耶律石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转头看去，几个大宋女子颤颤巍巍的坐倒在地，等着悲惨的结局。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塔汗终于出来了，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穿着和打扮都是鞑子的装束。 “她们都是了。这个就是我给大人说的那个。”塔汗指着韩素馨说道，脸色浮现献媚之色。韩素馨紧张，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是被当做姬妾，还是被杀，或者更残忍的被吃了？ 那女人眼皮都没抬，说道：“你们都跟着我来。” 其他女子爬起来跟在后面，韩素馨犹豫不决。那女人转头脸色一沉，喝道：“没听到我说话么？若是再迟疑，斩断你的双脚。” 看她说的那么认真，韩素馨急忙低头跟上。她毫不怀疑这女人真的会剁了自己的双脚。鞑子就是野蛮，鞑子的女人更加野蛮！那个右将军一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她立即给右将军耶律石下了定义，心中想着待会进去，是不是自戕。 但是，那女人没有将她们带到大帐里面，而是绕过大帐，又穿过大风城，就看到许多圈养的牛马。韩素馨疑惑不解，难道要她们放牛么？ “哈日姐姐，我给你带来几个杂役，就安排给你了。”女人高声喊道。 韩素馨不见有人，到处寻找时候，一个肥胖的女人从牛群里钻了出来。看到韩素馨等人时候，眼睛一亮。韩素馨顿时觉得不好，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正好，正好，终于有人干活了。这些日子可是累死我了。你们几个，是死人吗，滚过来干活！”胖女人哈日立即黑着脸吼道。 几个大宋女子惧怕的小跑过去。韩素馨只好跟着，她心中哀叹，自己编造的身份看样子没有什么用。想想也是，一个贴身侍女罢了，在高高在上的辽国大将军面前，还真什么都不是。 “快点，都是贱骨头。”胖女人甩起鞭子，韩素馨急忙走过去，但是鞭子还是无情的抽下来。她顿时觉得背部火辣辣的疼，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她忍着眼泪，走到胖女人身前。 “你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人，我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一点做的不好，就休怪我不客气。若是做的太差，瞧见没有……”胖女人阴测测的指着远处的土包，上面有什么韩素馨根本看不清楚。 “那就是喂狼的地方。” 几个胆小的女子吓得当场坐倒在地，脸色发白，唇齿叩响。韩素馨也感到全身冷意，心慢慢的沉下来。她不知道以后会怎样，难道会死在这里吗？ 胖女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要做的就是每日将牛、马奶给我挤出来，每日给牛马喂草，谁要是偷懒，你们全部都要受罚。”胖女人不客气的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给你教怎么挤奶，都认真看。”胖女人说完，就坐在牛身下，熟练的将牛奶挤了下来。 韩素馨看的很认真，因为她不想挨鞭子，不想受罚。在大宋，她身份特殊，不管怎样，都不会受这样的苦。但是这里，她什么都不是。辽人排斥宋人，稍有不慎，可能就不能活着回到大宋了。 “现在你来！”胖女人指着身边瘦小的女子说道。 此女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当抓住牛乳的时候，脸色顿时绯红。 “妈的，没见过牛的**吗？你不是吃你娘的奶长大的吗？有什么好害羞的，都是贱骨头，该打。”二话不说，胖女人的鞭子就甩到女子的背上。 女子吃痛，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她急忙做起，学着胖女人的手法，用了几次劲，才挤了下来。 胖女人挑着眉头看向韩素馨。韩素馨也紧张，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粗活？别说刚才的女子，就是她面对牛乳，也会脸红。但是现在不是羞涩的时候，否则鞭子就会打在背上。 努力的平静之后，握住牛乳，一压向下一挤，白花花的牛奶就挤了出来。她顿时高兴不已，但是接着，她的背上着了一鞭子。 “我按照你说的做了？”韩素馨怒气冲冲的转过头。 “都在一个牛乳上挤，想要让我的牛疼死吗？”胖女人冷眼说道。 你又没说，韩素馨忍着背上疼痛，心中嘀咕。她哪里知道应该挤哪一个。 “这些牛都交给你们了，赶天黑都给我挤了，还忘了喂草。那几匹马你们先别动。”似乎因为来了帮手，胖女人终于可以歇歇了，交代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韩素馨转头打量周围，虽然这里空旷，但她已经分不清方向，若是逃跑，又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逃跑 韩素馨用心的学挤奶，故意麻痹胖女人。 好在她聪慧，很快就掌握了如何挤牛奶，胖女人期间来过几次，鞭打了两个人后离开。到天黑时候，终于挤完了，但她已经累得腰酸背痛。 “那边有吃的，滚去吃，吃完了就去睡觉。”胖女人出现时，带着几个大汉，将装满牛奶的木桶抬走。 一天都没吃饭，韩素馨几人饿的前胸贴后背。看到前面放着的篮筐，她的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冲上去。另外几个女人也不甘示弱的扑过去，顿时挤成一团。篮子被打翻，并没有看到她期望的白面馍馍，也没有菜，而是发白的奶疙瘩。 也顾不上什么，韩素馨捡了一颗大的，就塞进嘴里。酸的掉牙的味道让她差点没吐出来。上面还有一股恶臭味，她扣着嗓子往外吐，却吐不出来。 看着几个女子狼吞虎咽，她是在看不下去了。这些奶疙瘩太硬，她都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那几个女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住的地方是破烂的毡房，几乎四处都漏风，里面铺着干柴和细碎的皮毛。她已经累得不想说话，躺下之后，就做起了梦。 “都给我爬起来，听到没有，快起来！”一阵呵斥声，将众女人吵醒。 韩素馨睁开眼，看到外面的天麻麻亮。爬起来的时候，双臂感到酸痛，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她的眼眶顿时红了。 “再不起来，就没有午饭。贱婢，吃货，都给老娘滚出来。”胖女人连连呵斥。 女人们一个个困倦的爬起来，然后受惊的站在外面。 “现在你们去山上劈柴，到中午必须将这个草垛子给我装满。”胖女人指着一个用木头栅栏围好的圈说道。她睁大了眼睛，这个圈足足有三丈长，五丈宽，就她们几个，根本不可能堆满。 “快去，还不走，等着吃鞭子吗？记住了，别想着跑，山里深处有狼，也有熊，想死的话，就往里面去。”胖女人喝道。 从地上取了草藤编制的绳子，众女人一步一步的朝山上去。胖女人跟在后面监督。 韩素馨默默的算计，也许这是个逃跑的机会。就算被野狼吃了，也决不能留在这里。吃苦她不怕，但她只想要回到沈星的身边。 一早上，韩素馨都老老实实的捡柴火。她很想跑，但是胖女人盯得太紧了，根本没有机会。 草垛并没有堆满，所以她们集体罚了中午饭。到了下午，又开始挤牛奶。韩素馨饿的头晕眼花，有个女子脸色发白，眼看就要昏倒。 “来人啊，有人不行了。”韩素馨急忙喊道，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宋的女人死在这里。 “叫什么叫，死个人有什么事。你们大宋不就是人多吗？要我说，最好大宋人都死光，我们就能得到黄金和粮食了。”胖女人揶揄的说道，对生病女人熟视无睹。 韩素馨红了眼，捏紧了拳头。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低着头说道：“阿婆，她真的不行了。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哈日脸色微微一颤，神色一拧，冷冷说道：“就你知道做善事，哼，她死不了。”嘴上说着，胖女人还是将那个女人拖走了。 韩素馨松了口气，挤出笑容继续挤奶。剩下的女人看向她的神色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一连七八天，韩素馨重复的做着相同的活，都快麻木了。她的头发凌乱不堪，身子更加瘦弱。但是她还保持着一个信念……逃走，必须要逃走！ 直到有一天，胖女人似乎觉得她们失去了信念，逐渐的放松起来。 将柴火拢在一起，哈日听到有人叫她，嘱咐了韩素馨等人几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机会终于来了。韩素馨抬起头，深深的吸口气。看着山林深处，她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那几个女人感觉到韩素馨的举动，最终低下了头。 走了不知道多远，没有干粮就找野果吃，遇见泉水就喝。她真想躺下来睡一觉，但是她不敢。她知道走的不够远，那些辽人还会追上来。 很快，她就听到很远的地方有呼喝声。终于追上来了吗？韩素馨托着沉重的小腿，努力的先前走，只要离开这里，就一定有机会活下去。 “吼……”就在她疲惫不堪的时候，一声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叫声将她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然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树林忽然寂静起来，连虫鸟的声音都听不到。这种安静让韩素馨感觉什么恐怖的东西将要出来。她屏住呼吸，身体瑟瑟发抖的左右张望。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她的心快要跳出来来。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气不敢出。一只硕大的头颅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韩素馨的脑袋轰的一下，差点晕过去。 一只豹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迈着猫步逼近。 韩素馨头顶冒着汗，双手乱抓，努力的要爬起来。但是双腿好像失去了感应，竟然爬不起来。泪水连串的流下来，她知道，真的完了。 那只猎豹微微张开长满利齿的嘴巴，低低咆哮，就像韩素馨扑过来。 爹娘，沈星哥哥，彩儿来世再与你们团聚。她的眼泪滑落，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扑哧一声，仿佛入肉的感觉。她都感觉到利齿在自己的脖子上刺进，血汩汩的流出来。她的皮肉被撕裂，然后被猎豹吞入了肚子。 “你死了吗？”忽然一个飘逸的声音响起。 难道我真的死了？被招魂了吗？韩素馨苦笑，原来真的有阴间，也有勾魂使者的。我一听去投胎，来世继续做沈星的妻子。 “没事吧，吓昏了？”一个声音继续说道。韩素馨感觉到额头上一直大手抚摸，很温暖，很舒服。但是很快，她就真的晕了过去，她太累了。 茂密的芦草丛，胖嘟嘟的小脸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小男孩一手护着她，一手持刀，警惕的看着前方…… 那人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刀，还滴着血。鲜红的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画面一转，灵秀的妇人惊慌的拉着小丫头一直跑啊跑，后面如巨龙咆哮，无边无际，仿佛慢一步就会被洪水冲没。 彩儿好怕，她已经没有力气跟上娘的脚步。娘也没有力气背她，就这么一滚三爬，终于站在高坡上。妇人抱着小丫头，就一直哭，一直哭。 “爹爹……”彩儿冲着远处哭喊，她好想爹爹，好想！ “爹爹，娘，娘，别丢下彩儿……”一声惊叫，双眼睁开，她腾的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气，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裳。 目光有些散乱，游离的看向四周。圆拱的墙，高高的屋顶。一张足以占据半个屋子的大床，床上放着一张檀木桌子，桌子上点着一根香，袅起淡淡香味。桌子上放着几本书，整整齐齐的罗列。 床上铺着细绒毯子，调色和花纹都是她从没见过的，不过样式似乎像西域的东西，她记得这东西很贵，很贵。 靠着墙边，放置一床被子，倒是大宋的云锦被面，绣着蟒文，很是奢华。 她的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换过。但还是下人的衣服，让她紧张的是，谁换了她的衣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感觉身上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穿上鞋子，慢慢的走到门口，然后探头出去。 她顿时发愣，居然是这里。前些日子来这里的时候，她就曾在门口站着，想不到一觉醒来，居然在这尊贵的房子里面。 不对，我是逃跑，最后晕厥了，怎么会住进这样的地方？难道有贵人相助？ 贵人难道是他？听说他吃人，会不会将我判个死刑，然后吃掉？想到这里，韩素馨哆嗦起来。 跑吧，这是她的第一念头。就算被狼吃掉，也不能被这个恶心的人吃掉。 眼前并没有什么人，不远处只有两个哨兵。她乘着两人目光斜视，就跑了出来。 对面守卫森严，她不敢跑，只有从后面跑。后面是胖女人哈日管的地方，这个时间，希望她不在。我就不信了，跑进森林里，还真的再遇上豹子豺狼？ 小心的从屋子后面跑出来，探头看了看远处。那边牛圈似乎也没什么动静。狠了狠心，饶了一个圈，然后急急向树林里逃去。 牛圈和毡房离自己越来越远，韩素馨终于松口气，拍着胸口喃喃道：“辽人真的很可怕，如果能回到大宋，一定给爹爹娘亲多烧几柱香，保佑女儿平安无事。” 眼看树林在即，她兴奋的加快脚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太深入，从边缘绕出去，否则又碰上豺狼，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肯定逃不掉。 说实话，救自己的那人不知道长什么样，也没报答，真是对不住了。当然，还是跑了最安稳，万一那人真的吃人，可就麻烦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马匹嘶叫，接着马蹄声响起。韩素馨脸色一变，顾不上看谁追来，四肢并用，就向树林里钻去。 忽然，一道巨大的影子闪过，随着一声　“吁”，一匹棕色骏马就停在她的面前，将她的逃路挡住。 烈马双蹄扬起，韩素馨惊得向后一屁股坐倒，脸色苍白的看向马上的人。 一身青衣，身形修长，两只皮靴登在脚蹬上。他的头发向后挽起，一双如女人般的丹凤眼，阴柔的泛着阴冷的光芒。一条细长的眉毛就像贴在眉骨上，配上一张白皙的脸，若不仔细看，简直就是一个美女。 韩素馨看愣了，辽人不都是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么？这个人怎么像是大宋人？ 若不是他的头发挽的方式与宋人不同，真的很难区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若像女子那般云挽，恐怕真的无法辨别是个男子。 他的脸上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柔美，虽然冷，但却很媚。<b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辽国公主 马上的人看着女人发愣，听到她低声的话语，脸色顿时变了。 “你可知道，私自潜逃是死罪？”男人低声说道，那声音比女子阴柔好听，但透出浓浓的怒气。 “啊……”韩素馨被惊醒，吓得脸色发白。 看她呆立，男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莫非被吓傻了？ “你是谁？”韩素馨硬着头皮问道。虽然她猜出了一些，但不敢确定。右将军耶律石是个吃人的恶魔，应该不是他吧。 “我救了你，你连谢谢都未曾说，就这样逃掉，宋人真的不懂礼数了么？”男人咄咄逼人的问道。 他没有打算杀我，还有生机。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杀我或者吃了我。 “大人，小女子不是逃，听说山里有很名贵的药材，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就是的，是看看……”韩素馨言不由衷的说道，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耶律石嘴角挑起笑意，匍匐在马背上，眉头一挑，两条细眉更如柳梢，妩媚之色更浓，看的韩素馨都心惊肉跳。 沈星和三殿下妖孽也就罢了，连辽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有如此妖孽的男人？我到底怎么了，一直都碰上不是人的男人。 “你确定这山上有草药？”耶律石轻笑道。 韩素馨心头跳个不停，心中略略思索，不管怎样，命是自己的，先厚着脸皮搪塞过去再说。 她抬起头，露出淡淡的笑容，面不改色的说道：“是啊，我只是听说，但从没见过。我就是碰碰勇气，没有别的想法。” 见这小娘子还嘴硬，耶律石本来的心思升起淡淡的奇异。 “哼，当我是笨蛋么？”耶律石冷笑道。 韩素馨心头一冷，若他真的生气，自己就算有万千理由，恐怕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但她不甘心，紧张的说道：“您怎么会是笨蛋，小女子才是笨蛋，两次都碰上您，就快笨死了。” 耶律石一愣，还没见过如此和自己说话的。就是整个辽国，敢跟他揶揄说笑的也没几人。可这个宋人小娘子虽然紧张，却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而不是哭着求饶。 他见过太过的宋人，只要抓来，哪一个见了他不是跪地低头，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哪一个不是在关键时候，哭着求罪。 但是眼前的女子，从始至终，虽然害怕，但却没有求饶。 好个宋人小娘子，耶律石神色凝起，然后说道：“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贴身丫头。我的一应起居都由你来照顾。” 韩素馨愕然的看着他，然后惊喜的问道：“你不杀我，也不会吃我了？” 耶律石脸色顿时铁青，黑着脸问道：“我会吃人？” 韩素馨脸色一颤，该死的，自己没事找事啊，这不是逼着他翻脸么？ 说不得赶紧露出小脸，亮晶晶的眸子闪动，说道：“大人是辽国一等一的大人物，怎会吃人？是小女听差了，绝对没有的事。” “你就肯定我不吃人？”耶律石又问道。前后两个问题正好相反。 韩素馨快要哭了，你说便说吧，哪里有这样折磨人的。 “我相信你不会吃我。”韩素馨鼓起勇气，她的头皮发麻，遇上这么一个刁钻的辽人将军，以后有的苦吃了。 “哼，那你就自求多福，别惹恼了我。现在跟我回去。”耶律石冷哼一声，策马回转。韩素馨只好跟在后面。 好小气，大男人骑马，让女人走路!耶律石居然长的这副模样，谁能相信啊。 之前还想着耶律石一定是浓眉大眼，血口獠牙，可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像女人的男人。 韩素馨都觉得自己感官出现了问题，神智是不是恍惚了。 “你叫什么名字？”马悠悠的前行，耶律石转头问道。 “韩素馨。” “不错。”耶律石柔柔的说道，然后转回头，不理睬韩素馨。 什么不错，名字就是名字，有什么好评价的。韩素馨嘟囔着，但内心有些激荡，让我做他的贴身婢女，是不是就更没机会回到大宋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断的失落，升起淡淡的恐惧。 刚刚到了牛圈范围，就看到一个胖女人连滚带爬的向这边跑来。当她看到耶律石的时候，噗通跪下，喊道：“大人安祥。”然后目光阴沉沉的看向韩素馨，恨不得将她撕裂。 韩素馨明白，她的逃跑，必然给这个胖女人带来了灾祸。 “你们认识？”耶律石问道。这也不奇怪，作为一军统帅，哪里会注意这些小问题。 胖女人颤颤巍巍的将头磕在地上说道：“大人在上，这个不知轻重的汉人女子，昨日逃跑，哈日没有追上，还请大人责罚。” 耶律石阴阳怪气的看向韩素馨。韩素馨脸色微微一红，刚才的谎言立即被揭穿。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若人家要杀，杀了便是。现在想逃，也没用。 她干脆闭上眼睛，伸长脖子，该来的还是来的吧。 “算了，这个女子以后就调拨给我了。”耶律石见韩素馨一副就义的模样，心中暗笑。 原来不止大宋的男儿有气节，连女人都很有气节。 哈日顿时脸色如黑灰，看向韩素馨的眼神充满了恶毒与羡慕。同时，她内心的恐惧感也强烈不少。这个女人跟了大人，说不定哪天就变成了妾，那时候自己就该倒霉了。 她暗恨自己早不讨好这个女人。 “恭喜大人，这个小娘子聪慧，一定会服侍好大人的。”胖女人挤出难看的笑容说道。这时候，还是尽量和韩素馨拉拉关系，不要让她秋后算账。 韩素馨听到他的话，终于松口气，命算是保住了，就看日后有没有机会逃跑了。至于胖女人的话，就当做没听见。 带着韩素馨回到毡房，耶律石脱下青衣，说道：“将屋子好好打扫，以后这里都是你要做的。我可不是好相处的，若是做的不好，就继续做奶工去吧。” 真当是给我的恩赐么？韩素馨低着头翻白眼。不过她明白，这是一个机会，至少不用起早贪黑的做苦工。 耶律石出去之后，她就开始收拾。辽人的住所与汉人不同，里面的东西少的可怜。因为常年游牧打仗，贵重物品都不会随身携带。他们最稀罕的就是管辖的部落有多少，人有多少，牲口有多少。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就累得一鼻子灰。 就在此时，一个带着高皮彩色毡帽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看到韩素馨时，露出一丝疑惑，然后冷冷问道：“汉家女？” 穿着一件短衫，围着一条丝质裙衣，脸上还有灰尘，此时看去，韩素馨脏兮兮的就像个丫鬟。 这几日本来就落魄，她也没好好收拾自己。早上起来，自己的头发依旧有些脏乱。她可没指望耶律石给自己洗头。当然，她也不信耶律石给自己换了衣裳。 听到来人轻蔑的神色，她也不生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年纪小，韩素馨到底还是学了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也明白是什么时候低头，什么时候厚脸皮，什么时候嚣张。 这些本领，就是用来活着的。也许以前还单纯一些，可自从沈家这个大染缸里浸泡之后，她逐渐的琢磨出一些道理来。 眼前的女子穿着辽人特有的服饰，身材比宋人女人高挑，身体也丰满至极。脸如盘月，双眼纳星辉，琼鼻高挺，白色绒毛毡帽更增添了几分雍容气度。 难得一见的美貌女子！ 这女子的装扮显示出不凡的地位，能自由进出耶律石的毡房，说明与耶律石的关系不简单。 想通这一关节，韩素馨不打算得罪她。在人生地不熟的辽人之地，能活下去就算运气了，她还真不指望过的多好。 “民女拜见小姐。”韩素馨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急忙矮身就拜。 说老实话，她就是个囚徒，也没觉得作践自己。 “耶律大哥从来都不需要女人服侍，居然收了你，真是想不通。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淡淡说道。 韩素馨微微抬眼，看到她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冷气，似乎正在酝酿愤怒。 完了，耶律石又将我架在火炉上了。这个女人的神色在刘晴芝和齐云儿身上都出现过，就算韩素馨再笨，也察觉出对自己不利。 “奴婢素馨，因惊扰了将军，被罚来做苦工。若小姐无事，民女退下了。”韩素馨低声说道。 女人再度看了韩素馨一眼，娇笑道：“我就说么，耶律大哥眼光也没那么差，会看上一个粗鄙的汉家女。让你做苦工也是应该的，以后好好干活，若让耶律大哥高兴了，我便赏你。” 韩素馨暗暗松了口气，总算过了这一关。 “多谢小姐抬爱，民女退下了。”说完，忙不迟疑的退出去。 站在外面，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看来在辽国，也不得不谨小慎微，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方才那女子显然对耶律石有情，以后还是多避避风头，莫要糟了池鱼之苦。 但又能去哪里呢？耶律石也没给她安排住处。左右张望，正要离开，就看到一个醉汹汹的大汉摇摇晃晃的走过来。<b 第一百二十章 公主恨意 想到塔汗，她心中有恨，倒不是因为掳了自己，而是他抓了许多无辜的汉家女子。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他？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她被自己胆大的想法吓了一跳。虽然她逼得流珠被杀，逼得管事婆子被沈星抓走，但还真的没亲手杀过人。 但是这种感觉还是埋藏在她的心里，虽然恐惧，但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或许就是杀了塔汗吧。 “咦……小娘子。”塔汗脸色发红，见到韩素馨时候，双眼放光。 看到他眼中肆无忌惮的邪念，韩素馨心中冷笑，正找不到办法为汉家女子报仇，你倒是撞上门来了。 韩素馨冲着塔汗微微一笑，微微挺起胸脯。塔汗顿时呼吸急促，盯着她的胸口不放。 她年纪已经不小，早就发育成熟，胸口虽不能说波涛汹涌，但也有鼓鼓山包。 “小娘子，哈哈哈，来来，咱们乐呵乐呵去。”塔汗顿时眉开眼笑，哪里晓得韩素馨被耶律石收下。此时的他只有色胆包天，眼中满满邪念。 见他上钩，韩素馨惊怕的向后一步，但嘴角调笑。塔汗更是受不了了，感觉腹部灼烧的厉害，需要立即泻火。他大踏步的扑上来，韩素馨见状，立即喊道：“不要，不要啊，放开我……” “就别喊叫了，既然大将军看不上你，就便宜我了。只要随了我，天天吃肉。”塔汗哈哈哈大笑。 就知道吃肉，辽人还真是一群狼崽子。韩素馨暗暗骂道，不断的躲避塔汗。好在塔汗吃了酒，脚下不稳，韩素馨几次都躲开了。 塔汗似乎被韩素馨这样欲拒还迎逗急了，撒丫子就扑上去。韩素馨朝后一靠，已经无处可躲，眼看塔汗就扑上来，她焦急的张望。 “你在做什么？”一声冷喝传出。韩素馨听到是刚才女子声音。 塔汗吓了一跳，酒劲立即醒了一半。他抬头看去，将军毡房门口站着一个妙龄女子，正冷冷的看着这边。 “格日勒公主，罪臣该死，惊扰了公主。”塔汗噗通跪在地上，连忙磕头，一个劲的求饶。 韩素馨没想到这位居然是辽国公主，微微有些吃惊。她赶紧也跟着跪下，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喜欢这女子？”格日勒指着韩素馨问道。 塔汗诧异，也不知道这位公主什么意思。韩素馨脸猛的绷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既然喜欢，就赐给你了。将军来了，我会替你说话。”格日勒公主淡淡说道。 韩素馨脸色一沉，暗暗骂自己，没将耶律石招来，却无端惹了一个公主。恐怕刚才自己在耶律石大帐内，这位公主就看我不顺眼了吧。 塔汗脸上浮现喜色，有公主撑腰，那还怕啥。他站起身来，憨憨一笑，然后狼一样的盯着韩素馨。 韩素馨也急了，喊道：“公主，民女奉命伺候将军，不敢有从。” 正喜色于表的塔汗闻言，神色一惊，听着话儿，这女子被将军收了？他的心猛然一冷，我刚才居然在调戏将军的女人？ 塔汗脸色都变了，在看向韩素馨时候，就觉得遇上了一条毒蛇一般。 “公主，这女子俺不要了。”塔汗觉得自己脖子已经挨在刀刃上，正往上撞呢。 格日勒冷冷的看着韩素馨：“还没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你一个小小的汉家女，莫要自寻死路？” 韩素馨知道，如果遵从了公主的意思，那么她就真的毁了。 “公主，民女全凭将军的安排。”韩素馨硬着头皮说道。她知道，这句话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但她不得不这样做，哪怕死，也决不让别人玷污。 “好个硬骨头，莫要以为有将军撑腰，就敢与本宫如此说话了。你们汉人命贱，却还来惹我，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即便将军在此，你也活不了命。”格日勒冷笑道。 一股冷风吹来，韩素馨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剧烈颤抖，难道真的要死不成？罢了，罢了，死就死了，原本以为耶律石会出现，却是自己判错了形势。 “民女是将军的女婢，不敢遵从。”不知道为什么，韩素馨忽然觉得不怕了。面对辽国公主，自己的命已经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大不了一死，只求沈星能将自己尸骨接回去……她的心痛了。 见韩素馨三番两次顶撞自己，格日勒怒了，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来人，将这贱货给本宫活剥了。” 韩素馨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是胆大到什么都不怕。活剥这个词让她怕了，她不是巾帼英雄，也不是铁打的。抿着嘴，贝齿咬着牙，血丝从唇间流下。 她努力的控制心中的恐惧，默默的念着：我不怕，不怕，我不会让任何人玷污我，宁死不屈。 几个兵卒持枪冲过来，将韩素馨反手剪住。韩素馨绝望了，真的要死了吗？ “哼……”一声轻哼，阴柔如阴间的呼声。 一道人影从毡帐旁走了出来。 “将军……”塔汗第一个看到耶律石，吓得再次跪下，头顶的汗水冒个不停。 就是因为他，才惹得公主发脾气，要杀了将军收罗的女人。若将军发怒，他的这颗大好脑袋就不是自己的了。 “耶律大哥。”格日勒欢喜的喊道，跳跃的走到耶律石的面前。她冲着耶律石笑，好像刚才玩了一个游戏一般。 耶律石一双阴柔的眼睛看了看众人，然后又看向韩素馨，说道：“都退下去。” 抓着韩素馨的几个兵卒立即退了下去。塔汗脸色发白，但听到耶律石的话，仿佛天外来音一般，爬起来就跑了。 格日勒脸色微微一沉，眼珠微微一转，娇笑道：“耶律大哥，刚才我开了个玩笑，你这婢女对你真的很重臣呢。” 韩素馨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更觉得彻骨的冷。目光冷涩的看向格日勒，用人命开玩笑，她还是头一次见。 耶律石摆摆手，淡淡说道：“既然是玩笑，就不追究了。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帐下？” 格日勒欢喜的说道：“还不是来看你的，我父罕去了乌河，我无聊的很，所以来找你了。”“大罕亲征，金康必然探囊取物。”耶律石淡淡说道，丝毫没有什么表情。 “那当然，我父罕大军所指，柔弱的宋人无不闻风而逃。”格日勒笑道。 韩素馨冷哼一声，低下头。心中暗暗紧张，大辽似乎对金康志在必得，沈星会不会有危险？我怎么才能帮他？ “大罕千古圣君，自然攻必克。”耶律石说着，目光柔柔的看向韩素馨，见她一副深思的样子，没有打搅。 “既然公主来了，先休息一日，明日我派亲卫送你狩猎。” 格日勒立即浮现不满，嘟囔的说道：“人家就是来看你的，我就要你陪，不然还有什么劲。” “好吧，明日陪你就是。”耶律石淡淡说道。 “明日要带上她，她可是对你中心耿耿呢。”格日勒笑道。 韩素馨回过神来，心微微一紧，急忙说道：“民女不敢打扰公主雅兴，在公主回归后，打扫尘土，莫要污了公主衣裳。” 她急急回绝，就怕着了公主的道。这位公主可是不简单，一脸笑容，但总觉得很阴险，很阴险。 见韩素馨回绝，格日勒见耶律石点头，心中的戒备放松了许多。看样子这女人不是耶律石的女人，否则不会如此谨小慎微。 “既然如此，我去洗洗，晚上还请耶律大哥接风洗尘呢。”格日勒欢喜的说道。 等格日勒走后，耶律石阴柔看着韩素馨，说道：“跟我进来。” 怀着忐忑不安，韩素馨跟着进去，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你恨塔汗？”耶律石忽然问道。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变，难道他看到了什么，还是猜到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如此发问。 咬着牙，韩素馨不声不吭。不管如何，塔汗都是耶律石的属下，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一旦承认，或许耶律石会牺牲她而巩固属下的心。 女人，从来都不是要紧的，生死只在一念间。 大宋帝国分裂，让无数人心痛。兖州、黄州等地更是哀嚎遍地，不止因为百姓们失去了大宋正统身份，还因为他们生活在战争中！ 黄州与陈国的战争还在继续，死伤数千人，黄州兵马虽然有三殿下这面大旗，但依然在焦灼。陈国成立不过几个月，没想到却空前的强势，以十万兵力死死顶住了黄州兵马。 同时，陈国还将大虞城封锁，留下一万并将对抗来自大宋的压力。然而，大宋此刻无暇理会陈国，他们还有更强大的敌人，背叛者王方以及北方的辽人。 王方在南方已经控制了两个州，兵马强盛，死死的咬住大宋兵力。而金康的守军出关对抗来自大辽的附属女真兵马。没有人想到，大宋繁盛的外表下，其实已经虚弱不堪。 也没人想到，大宋分裂后，并不是所有百姓都归心大宋，归心正统。很多士大夫忧心忡忡，莫非大宋会重现十国纷争的历史么？ 三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到达石城，车中坐着一个美貌女子。石城守将认真的查看来人的令牌后，恭敬的送还，打开城门让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郎从草原来 从京城到石城，足足用了一个月半月，车上的人困得腰酸背痛。 “小姐，咱们何故来吃这个苦头啊。兵荒马乱的，您身子娇贵，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娇俏的丫鬟露出担忧之色，将水带递过来。 车中坐着一个美公子，神色很是疲惫，细细的喝了几口水后，翘望外面的疮痍，没有一丝怜惜之色。 “想不到这里如此贫瘠，好在爹爹与陈国国主有些交情，否则哪里能在战乱中穿过来。可那个女人不死，又怎能咽下心中这口气，即便苦了些又能如何。”美公子眉色一闪，冷冷低语。 若韩素馨在此，定然看出这人便是她的死对头……刘晴芝。 女扮男装，也是迫不得已。否则不知道被多少流寇抢了做压寨夫人。 自从失去进宫的机会，刘晴芝就深深的恨上了韩素馨。虽然她觉得不大可能是韩素馨做的，但心中总将这些仇怨都归结到韩素馨身上。心中的恨，与日俱增。 最关键的一点是，她无意中发现了韩素馨一点秘密。当她知道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越发的恨韩素馨。 为了摸透韩素馨的身份底细，她在刘雄面前软磨硬泡才得到这个外出的机会。去叶城，证明她就是她。 太子妃已然不是她的，这种奇耻大辱不能忍受，无处发泄，只有发泄在韩素馨的身上。既然我失去了属于我的，那么我就要夺回不属于你的。 狠狠的咬着牙，脸色冷清的说道：“找个客栈休息，明日再出行。” 北方郭勒儿草原，几个牧民骑着矮马，赶着羊群，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听说南蛮子住的都是楼阁，贴着金子做的壁纸。地上铺着黄金，还有长得像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只要抢一些财物，俺们就能过几辈子。” “真的有那么好？”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孩，穿着皮袄，头上顶着皮帽，向往的看向南方。 “亚娃儿，你还小，不知道南蛮子住的地方有多好。咱们大人说了，那里有吃不完的肉，有穿不完的漂亮衣裳，有最好用的刀，最美的纱布。等大人们回来，俺就用三只羊换一匹绸缎，给我家丫头做一身衣裳。” 小孩眼睛睁的老大，口水已经往下流。 “叶尔夏大哥，别做梦了。咱们这个部落被抓做壮丁放羊，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被抓去充军。再说了，辽人哪里将俺们女真当人看，前方死的还不都是俺们女真汉子。俺们部落一百多口人，如今剩下不足六十口，不是死在南蛮子手中，就是死在辽人手里。” 一个瘦弱的鞑子越说越气氛，越说越悲伤。几人叹口气不说话了，垂头丧气起来。 “看，有几匹马过来了。”说完话的女真汉子指着南方说着。 “戒备！” 几人从腰间抽出匕首和几乎豁了口的刀，站成一排，紧张的看着来人。 几匹马飞驰到前方半里后徐徐而进，似乎也在打量前方的几人。当确认这几个牧民确实没有威胁后，将马逼停。 小孩儿将短小钝刀放在胸前，手不断的发抖。他看到了，面前的人不是女真人，也不是凶恶的辽人，而是他们刚才口中所说的南蛮子。 他们部落里面就有三个南蛮子，听说是用三张羊皮换来的，一直给部落做苦工。南蛮子很听话，说什么就做什么。 他很怕，因为这几个南蛮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就好像几头饿狼一样。尤其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那个漂亮南蛮，脸上虽然带着浓重的疲惫之色，但身上的衣服沾着血色，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听人说，辽人有个很美的男人，叫耶律什么的，还是个大官儿，不知道和这人相比谁更漂亮。 呀……爷爷说过，漂亮男人都不中用，只有强壮的女真人，才能守护自己的家，守护自己的族人。我要做最强壮女真谋克。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前面的冷峻美男声音嘶哑，仿佛被风沙磨砺一般。 迫于对方的威慑，几个牧民脸色发白，手中刀握的更紧，却无一搭话。 美男自然就是沈星，风尘仆仆的追来。从金康出来之后，一路向北，十几次次遇上辽人的哨兵，一阵厮杀之后，终于摆脱辽人追击到了郭勒儿草原。好在辽人并未将几人放在心上，追赶不上之后就放弃了。 而沈星的十五人队伍在途中就剩下六人，其余都死在鞑子和辽人刀下。 自从知晓韩素馨被掳，沈星的脸就从没绽放出一丝光彩。 见几人不说话，沈星眉头皱了皱，身边的几个骑士持刀向前，大有直接斩杀的意思。 北方游牧民族与南方的叛逆不同，这些民族上千年来就是南人的生死大敌，恩怨无法化解。而叛军就是叛军，镇压就是了，不管怎样，都是汉人。 北方的这些游牧民族也在历代祖先的教诲下，将南人看作会生财的羔羊，同时又惧怕这些羔羊。这些羔羊也同样会杀人，这百年来，族人死在南蛮子手下也有十几口人。 所以，他们也怕，怕的发抖。 噗通一声，最前面的牧民两腿一软，跪在地上。他们手中的刀怎么能与马上黑衣人充满血煞之气的利刃相比？ 接着，剩下几个牧民也噗通跪在地上。只有那个小孩紧紧握着刀，昂首看着沈星，尽管他的腿也在发抖，但没有屈服的意思。 沈星好奇的看向小孩，皱着眉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粗短的眉毛一蹙，说道：“俺叫铁木真，你不能动我族人，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他将手中的刀在冲着沈星比划，意思非常明显。 沈星脸上忽然绽放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这孩子。 “你愿意跟着我么？”沈星淡淡的问道。 小孩没料到这个南蛮子会这样问，一下愣在当地，眼睛突然放光，问道：“你要给我一把长刀，我就跟着你。” “这有何难？”沈星淡淡一笑，抽出马上一柄宽刃长刀扔在地上。 铁木真惊喜的捡起来，认真的翻转，又虚空挥舞几下，激动的说道：“我有好兵刃了，我就要靠着这把刀，将辽人赶出我们部落。” 几个牧民脸色瞬间大变，想要呵斥铁木真，但又怕得罪眼前的南蛮子，只好默不作声。 沈星笑笑，也没将这小孩的话当真。北方草原有几十个部落，都依附在辽人麾下。有的更是被辽人奴役，过得苦不堪言，有这种想法，实属正常。 他没想到的是，十五年后，草原上出现了一个比辽人更加恐怖的帝国，让大宋都感到强烈的威胁。 “大人，我跟着你做什么？话说明白，我不会跟着你去南方，也不会为你杀害我的族人。”将长刀收起来，小孩没有了胆怯神色，傲然的说道。 几个牧民脸色更差，恨不得将小孩打一顿。这样说岂不是得罪南蛮子，万一这几个南蛮子发疯，俺们不都得死在这里？ 沈星忽然觉得这个小孩长大后未必不是一个厉害人物，不过这些都要等他长大了再说。况且他也没心思浪费在这个小孩身上。 “我要去找耶律石，你知道大风城在哪里？”沈星淡淡问道。 “啊”小孩瞪大了眼睛，刚刚还在想那位耶律大人，没想到这个人就要去找他。耶律大人传说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是打仗的英雄，他也很想见一见。 虽然他也恨辽人，但对英雄还是很崇拜的。 “我不太确定具体的位置，不过我一定能找到。”铁木真认真的说道。 沈星点了点头，拿出一块干粮扔给小孩。小孩捡起来立即塞进嘴里，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男人的东西就是比咱们的东西好吃。如果俺带兵打仗，一定也要娶南人住的地方走一遭看一看。 “巴图大叔，我就带他们去找耶律大人，请您给俺娘说一声，不用担心我。”铁木真转身说道。 “铁木真，你真的……”叫巴图的汉子紧张的看向沈星，半句话咽了下去。 “前面带路。”沈星说道。 铁木真点了点头，骑着矮马向前，沈星和几个骑士紧紧跟上。其中有一个骑士落在后面，铁木真扫了一眼，眼神暗淡下来。 沈星看到他的眼神，忽然有种惋惜的感觉。但很快，他就松了口气，若是泄露了消息，此去恐怕危险重重。 后面传出惨叫声，落后的骑士跟了上来，坠在后面。铁木真阴冷的看向最后的骑士，然后紧紧的握住拳头。 “你为什么不阻止？”沈星淡淡的问道，他真觉得小瞧了这个小孩，居然如此能忍。 “俺打不过你们，现在也保护不了我的族人。虽然你之前答应过俺，但俺以后一定有机会报仇。”铁木真恨恨说道。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不给你机会？”沈星奇异，这个孩子不简单啊。 “你不会杀我的。”铁木真摇摇头说道。 沈星默默不语，他确实不会杀他。他需要铁木真带路找到大风城，还要靠他避过辽人的哨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将军的过去 一双修长眉毛挑动，传说中的耶律石竟然会是这等模样。而且说起话来还很斯文，就是语气有些让人不舒服。 被耶律石如此一问，韩素馨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缄默不语。 “据说你是大宋三殿下的女人？”耶律石见她不答话，也不在意，修长的手指夹起还有余温的羊肉，用手轻轻一丝，慢慢的放进嘴里。 他的吃相简直斯文到了极点，就算大宋女子也不如他的样子好看。 真个是妖孽啊，韩素馨真的很无语。 慢条斯理，肉丝细细的撕下来，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耶律石就像品尝美食一般。尤其他的那双修长的手指，比女人的还白嫩。 韩素馨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不像个女人了，尤其在耶律石的面前。 “如果是，你会送我回去么？”韩素馨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会不会将自己送回去？在这里，她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尤其是不知道对方性子的情况下。 传说也未必是传说，万一耶律石有个什么古怪性格，下一刻就杀了自己呢？还有，那个辽人公主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嫉妒心似乎也很强。 她毫不怀疑，一旦自己做出与耶律石亲近的举动后，格日勒必会将自己五马分尸。 耶律石忽然眨眨眼眼，本来就狐媚的眼睛更显得秋波荡漾，让人眩晕。他的眼睛有一种神采，就像过电一般，让人全身毛孔都会松弛。 没来由的，韩素馨忽然觉得心跳加速，脸上发烫。不好了，这家伙不会施展媚术吧。随即她又笑了，我现在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你居然还能笑？”耶律石眼睛眯了起来，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实在受不了了，这家伙简直笑起来比女人还女人。韩素馨一个脑袋两个大，难道他是狐狸精转世？还第一次见到男狐狸精啊。 “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在我面前露出笑容，当然她除外。”耶律石撑开一条腿放在榻上，另一条腿蜷缩，左臂撑在榻上，右手端起镶金酒壶，细线般的酒水落入他的口中。 这画面就像天上的神仙作乐一般，看的韩素馨有些痴呆。 “对了，你方才问我什么？”耶律石用宽大袖子擦了擦嘴，舌头舔了舔嘴唇上余留的酒液，转头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一时失神，回转头来，立即小心的说道：“我现在是你的奴婢，可我也想回家，若你能放我回家，三殿下必定会重重谢你。” 没办法了，只能先骗过他再说，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啊。她的心里极其紧张，希望老天保佑，他会相信我的话。 她的双眸期待的看向耶律石。 “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换套干净的衣衫，昨日匆忙，没给你换的利索。”忽然，耶律石说道。 韩素馨微微张口，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衣衫，也忘了刚才说的话。 衣衫是他换的？岂不是被他看了个赶紧？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耶律石眉头微微一皱，眉眼一蹙，说道：“还不曾见过有女人对我如此神色。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恨不得扑进我怀里，你却嫌弃我了。放心，我见过的女人如星星一样多，虽然你姿色不逊于格日勒，但我还是没兴趣。” “没兴趣就好，没兴趣就好。”韩素馨拍着胸口，脑袋一片混乱。 耶律石嘴角抽搐不已，他不知道该恼怒还是该笑。这样的女子，真的少见。大辽国，还没有哪个女人见了自己不神魂颠倒的，可这个女人居然敢当面无视我。 耶律石忽然升起一股征服的**，这个世界还没有他征服不了的。 “你不怕我？”耶律石似笑非笑的问道。 韩素馨猛然抬起头，心中才升起恐惧来。刚才那话岂不是得罪了此人？她的脸色微微一白，心中万千思绪轰然而发。若被他看了身子，自己就不算清白之躯了，日后又怎好见沈星？ 她忽然有种想要自决的冲动，死死的咬着嘴唇，她的目光再次看向耶律石。 耶律石心猛然一颤，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绝望与决绝，暗叫一声不好。 韩素馨向前一步，抢先将羊肉架上刀提起，然后冲向耶律石。耶律石脸色微微一沉，冷声一声，身体弹跳，左手猛然探出，瞬间抓住韩素馨的酷腕。 韩素馨顿时觉得一股大力抓在她的手上，手劲一松，刀顺势而落。却又见一只手探出，将刀稳稳捏在手里，然后逼在她的脖颈上。 完了，真的要死了，沈星，我们来世再见，我还会等你！ 一行清泪慢慢流下来，眼睛缓缓闭上，等着命运的裁决。 耶律石脸色阴沉，刀眼看划在韩素馨的脖颈上，却在这一瞬间停下。韩素馨的脖颈上有一条淡淡的血印，若再快一点，怕就没命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韩素馨那双颤抖的眼皮，还有顺流下来的泪水，耶律石的心轻轻一颤。 他忽然想起往事，想起那个最终死在自己手里的女子，也曾经如此绝望的流着泪向自己告别。那是他心中的痛，忘不了的阴霾。 他一直不敢想，不敢去想，也从未忘记。 花古古，他曾经想要拥有的女人，他曾经没有办法保护的女人，为了他最后挡在身前的女人。 血还是在流，与泪水混在一起，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呼吸声慢慢的粗壮，青筋绷起，耶律石的双眼从红色变成了紫色，充满血，仿佛暴力的野兽。 “啊……”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吼叫从耶律石的喉咙中透出。 韩素馨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难道我已经死了？ 她惊恐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几乎没有白眼仁的眼睛，仿佛一头野兽在咆哮，要将她撕裂。她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没死掉，在惊恐之下，向后退了两步。 狂吼的人没有追上去，而是疯了一般冲出了大帐，接着就听到一个人惨叫，不是耶律石的。 不知道为什么，韩素馨很想追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惊恐的捡起地上的刀护在胸前走了出去。 又是一声惨叫，韩素馨站在门口，全身透透的凉意，就像站在修罗战场一样。 那野兽抓住一个路过的女人，疯狂的用嘴撕咬。韩素馨没见过野兽咬人，就算见过，恐怕也没有现在这般让人手足发愣。 鲜血从女人的脖子上流出，一块肉皮被撕咬而下。那女人还没死，但却在惊恐之下，忘记了叫喊，忘记了推搡。 直到那个女人软软的倒下，耶律石死死的抓住她的脖子，双眼迷离起来。 他……真的会吃人，这不是传说！ 韩素馨觉得双脚发软走不动路，身上的肉好像都不是自己，她的身后似乎随时都有一张嘴在等着她献上脖子。 “死！都要死！”耶律石喘着粗气，沾满血的嘴喷出血沫，如同恶魔重生。 忽然，耶律石转过身来，目光直透韩素馨的魂魄。他嘿嘿一笑，手舞足蹈的冲过来，抓向韩素馨。 心跳快的就要爆了，双腿打摆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我不要死在这里，不要死在他的嘴里。韩素馨默默的念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手一巴掌打过去。 “啪……”耶律石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耶律石猛然一震，茫然的看向韩素馨。韩素馨紧张的要死，反手又是一巴掌。 远处冲过来的兵卒看到这幅场景，惊愕的不知所措。一个卑贱的女人竟然在打右将军，而且毫不留情。 一个亲卫脸色巨变，怒吼一声，持刀向韩素馨冲来。 “滚！”忽然，耶律石吼道，那亲卫吓得连连后退。 而韩素馨因为过度紧张，大脑猛然一涨，双眼微微一翻，强大的支撑力瞬间倒塌，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草原的夜晚格外爽朗，天空也格外明亮。数不清的星子摇摇摆摆，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一盏油灯晃荡，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紧紧的逼着眼睛。床边负手而立的耶律石，脸色极其难看。 大帐外面，格日勒脸色也极其惨白，她不敢进来。她没想到传说是真的，可她又不想放弃。 只有嫁给耶律石，才能保证她们家族的兴旺，她背负的不单单是对耶律石的喜欢，还有家族的重任。心底里来说，她更喜欢耶律石。 即使他变成了那副模样，我也会对他不离不弃。格日勒默默的想着，看到床榻上女人时候，脸色又阴沉起来。 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她？一个南朝的卑贱女人，就像蚂蚁一样，为什么还要在意她？ 心被狠狠的刺痛，门边的角帘被她硬生生的扯下来。 我不信耶律石会喜欢她，绝对不会。 修长的手指抚摸在韩素馨的脸上，一寸一寸的摸到她的耳根。耶律石静静的坐着，嘴角带着微笑。手触摸在自己的脸上，这女人打人还真的不心慈手软呢。 他很开心，多少年了，没有人打过自己。不是他作践，而是因为花古古也曾经这样打过他。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少年，还是一个没什么志趣的少年。 因为他的长相，所有人都嘲笑他，都玩弄他，甚至还有人想将他收做禁脔。<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逃跑再次失败 慢慢的诉说，就像一壶陈年老酒，始终无法掩盖过去的岁月留存。 少年开始颓废，开始整日的喝酒。花古古是他的亲梅竹马，也是部落里最美的花骨朵。花古古没有嫌弃他，陪他说话，开解他。可他依然活在无边的颓废中。 花古古怒了，扇了他一耳光，吼道：“你是我们部落的男子汉，要死也要战死在敌人的手里。你站起来，看着我，你要保护我，保护我！” 一句保护我，让他清醒起来，也让他有了生活下去的**。保护花古古，保护部落里最美丽的花骨朵成为他的责任。他开始奋进，直到将部落里所有的勇士打到，成为部落里的第一勇士。 他终于有得到花古古的青睐资格，终于得到了全族的认同。可是命运还是在玩弄他，部落被敌人袭击，他背着花古古一直逃啊逃。 敌人追上来了，毫不留情的杀了他身后的父母亲族，然后向筋疲力尽的他杀来，没有一丝犹豫。 花古古将他推开，就是那么一瞬间，刀红了。也红了他的双眼。他爆发了，拼命的厮杀，双手的指甲扣，用嘴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敌人死了，死的很惨，就像被野兽咬过一般，但是他的花古古没了。 临走前，花古古流着泪告诉他：“其实我不爱你，但是我愿意让你振作起来。以后你将成为我们部落的领秀，带领部落走向辉煌，让长生天看到，我们部落屹立在草原上。耶律石，不要管我，努力的去做，我会在天上看着你。未来你如果再碰上一个女人，会打你的话，那就是我的来世，她会替我再次打醒你，好好……” 耶律石终于知道，花古古不属于他。花古古从来没爱过他。但是，花古古却用无私的爱激励他，让他有了自尊，有了奋进的目标。即使花古古不爱他，但她依然是他心中最美的花朵。 她难道是古古的来世么？ 他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温暖而热切。 夜已经很深，一道人影坐在绿色的山坡上，遥望天上繁星。 不远处的大风城在夜幕中就像一座黑色的大汉，坠在其间的白色毡房如同一颗眼眸，朝天凝望。 **之声响起，床榻上的人手微微一动，眼睛慢慢的睁开。她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 啪的一声轻响，一点火光亮起，接着亮光越来越盛。一个带着皮帽的壮硕女人微笑着走过来，轻声说道：“贵人，您醒了，要不要喝点牛奶？” 贵人？韩素馨疑惑不已，她一挣扎，胖女人立即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环视四周，还是在毡帐中。他居然没有杀了我。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心还在颤抖，觉得做了一场噩梦。为什么他会变得疯狂嗜血，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才如此模样？ 记得当时自己哭了，然后什么都没做啊。 莫非他真的有病，而且还是很恐怖的病症。希望他别在发病了，太吓人了。 回想到后面，自己竟然打了他两个耳光，她想死的心都有了。那可是辽国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该不会杀了我吧。韩素馨的心猛的揪了起来。 不行，不能呆了，说什么都得逃走。她皱着眉头，心下慢慢思索。 “我饿了，麻烦给我弄点吃的。”韩素馨低声说道。 “贵人您稍等，我现在就给您弄去。”胖女人喜悦的说道。虽然心中鄙视这个南朝女人，但大人既然那样交代了，这女人就是个了不得的人。说不定成为王妃都有可能，还是赶紧伺候好了，好让大将军脱了自个一家子的贱籍。 胖女人出去后，韩素馨从床榻上跳下来，摸摸身上，玉佩还在，只不过包裹找不到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乘着夜色漆黑，先跑了再说。能跑多远算多远。 摸索的走到门口，见外面漆黑一片，小心翼翼的贴着毡房从后面离开。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从这边离开了，真是让她哭笑不得，每次都遇到困难。不管如何，这里最方便，也最安全。 看着天上的星星，找到北极太斗，然后分辨了一下方向，就开始急匆匆的小跑。绕着大风城一个很大的圈，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大风城不过两里地，就觉得嗓子里开始冒烟了。 平时没有什么活动，身子还是不行，跑不了远路。只是这样跑下去，到天亮也跑不了多远。那胖女人必定会发现自己逃跑，后面肯定有人会追上来，到时候又怎么办？再被捉回去？ 先找个地方躲，等他们放松了搜索再跑。前方一马平川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跑，那么只有那片树林了。但是这黑色的夜…… 她也怕忽然跳出来一头狼，将她撕碎啊。蹲在地上，她纠结了好一会。 忽然，大风城鼓噪起来，接着亮起了火把，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被发现了，韩素馨心中焦急，狠狠一咬牙，冲着树林而去。脚下不稳，摔了好几跤，可还没跑多少路，忽然身子一空，惊叫一声，接着屁股就重重的落在地上，摔得她眼泪哗哗直转。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朝天一看，就看到一丈大的圆圆天穹。不好，落进捕猎的陷阱了，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手在四周摸索，感觉都是光滑的墙壁，一点借力上去的机会都没有。 这下可完蛋了，若没有人救，就真的会饿死在这里。她有些懊悔，但同时庆幸，陷阱里没有尖锐之物，否则她早就千疮百孔了。 外面传来马蹄声，还有许多人的吆喝声。 推前一炷香时间，胖女人煮好了**，端进毡房，却未发现韩素馨。胖女人也是个机警的，闻着味儿不对，就四处寻。她顿时焦急起来，惹得周围人也紧张起来。 “跑了？”耶律石听到城里动静，见到胖女人时候，脸色一沉。 “拉下去。”耶律石冷哼一声。胖女人脸色顿时煞白，跪在地上求饶。然而两个辽人汉子抓着一只母鸡一般，将她拉了出去。 外面传来胖女人的嚎叫声，接着安静下来。耶律石冷冷看向周围的人群，说道：“立即去找，找不到别回来。” “耶律大哥，你真的要找那个贱婢？”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格日勒穿着一件宽大的南朝宽衣，秀目圆睁。 她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被耶律石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让军中所有人都出去寻找。可自己来了两日，都不曾见到耶律石看望自己。 耶律石目光一收，跳上马，拍着马屁股飞驰而去。格日勒脸色如挂寒霜，喝道：“给我牵马来！” 纵身上马，将金刀放在胸前，格日勒阴阴的看向远处。贱婢，别让我找到你，你就祈求逃了吧。双腿猛拍马肚，向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韩素馨苦恼至极，若喊叫，就会又落入耶律石的手里。若不叫，就有饿死的危险。到底怎样呢？叫还是不叫？ 就在纠结中过去半个多时辰，外面的声音渐渐稀少，似乎朝更远的地方而去。 几匹马站立，马上之人的神色凝重的快要将身下马压垮。耶律石静静的看着远处，淡淡说道：“她只有两条腿，不会跑的太远。” 环顾四周，看到那片隐在黑夜中的树林，耶律石嘴角撇起漂亮的弧度，眯着眼睛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进入树林搜索。” 韩素馨正望着天空发呆，就听到数人的声音，接着有亮光从这边闪过。 她顿时欢喜不已，接着苦恼的自言自语：“好死不如赖活着，等有机会再逃吧。” 命太背了，三次都逃不掉，是老天注定的么？ “救我！”韩素馨酝酿之后，鼓足勇气喊了一声。 “这边有声音。” 很快，几个火把照亮，就看到蜷缩在陷阱里面的韩素馨。那几人急急吼叫，韩素馨站起身来，正准备被拉上去。 “先别让她上来。”一声柔媚的声音传来，听着就是耶律石的。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滞，什么意思？她抬头去看，火把下映出一张如同女人的娇媚脸来，这张脸很阴沉。 “你想逃？”耶律石坐在上面，意味深长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牙根痒痒，这家伙准备戏弄我么？不过，说什么能不能说逃跑的话来。 “不是，不是，我是看草原的景色太美，走着走着就掉进来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不小心。”韩素馨一脸认真，还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可惜，耶律石不信，冷哼一声，说道：“将这个要逃跑的南朝女人给我绑了，明日我就赏给我们的勇士。” 周围的辽人顿时兴奋大叫，齐齐呐喊。 韩素馨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恐惧的蹲在地上，眼泪珠不断的掉落。 “我不要上去，我就死在这里，我也不要上去。”她怕了，真的怕了。沈星，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啊，为什么不来啊。 耶律石看到韩素馨那副惧怕的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知道怕就好。这女人一刻不注意，就会跑，不用点非常手段不行。 “先将她给我弄上来，别伤着。”耶律石淡淡说道。 几个大汉跳下去，韩素馨立即从下面捡到一根尖锐的木枝，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喊道：“不要过来，我死也不会被你们玷污。”<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能杀他 韩素馨将木枝狠狠一插，脖子上顿时有血迹渗出。但是因木枝太干燥，也在瞬间断裂。 耶律石脸色大变，吼道：“快，快，将她给我弄上来，我不要死人。” 下面的几个汉子立即扑上去，将韩素馨制住。 将她吊上来，又用绳索困了。耶律石冷哼一声，山前将她拦腰抱起，连马都没骑，一路向大风城走去。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自家大将军，一个个瞠目结舌。许多人知道耶律石有怪癖，从不让女人靠近一尺之地。却没想到这个南蛮女人竟然被抱着走。 就连远远赶来的格日勒也定在当地，不可思议之后，就是深深愤怒。她转身催马，将马拴在树上，然后提起皮鞭，猛烈的抽鞭马儿。 韩素馨心砰砰跳个不停，怎么办，怎么办，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到底是要杀了我，还是要上我的床？她心乱如麻，脑袋已经停顿。 她想挣扎，可绳索困的很紧，越挣扎反而越疼。她慢慢冷静下来，问道：“你想对我怎样？” 耶律石低头，一双妩媚的眼睛散发出笑意，眼角线慢慢伸展，就像一只狐狸精。 “你们大宋说不辞而别很不礼貌么？你怎么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也不怕我杀了你？” 韩素馨理亏，但这不是交朋友，而是逃命，是逃命啊。 “我之所以逃，是因为我不想死。”韩素馨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的说道。现在说谎已经没多大意义，不如老老实实的说。 “我没打算让你啊，你干嘛要走？再说了，我的大帐不好么？很多女人都想进去的。”耶律石淡淡说道，声音很温柔。 韩素馨翻着白眼，别人喜欢，不代表我也喜欢。不过，她终于听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自己不会死！而且她忽然觉得，耶律石的举动很诡异。他为什么抱着我，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我？ 难道他是想将我收为他的禁脔不成？ “我想回大宋行不行？”既然不杀我，就表示有机会回大宋了。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问问，摸摸耶律石的底线。 “行啊。”耶律石忽然笑了，笑得很妩媚。 妖孽的笑容，这世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都碰上这样妖孽的人。不过，他的回答很让韩素馨开心，但是下一句，就让她的心沉入低估。 “除非你做我的王妃，你想到哪里都可以。” “做了你的王妃，我还怎么回大宋？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追杀我，将我看作异类。”韩素馨紧张的说道。大宋对待辽人的看法，只有一个字，杀！ 何况还是王妃，不知道多少人等着领功勋，等着辽人自投罗呢。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是同意了你的。”耶律石耸耸肩，很轻松的说道。 韩素馨贝齿咬着嘴唇，翻着白眼，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是，做王妃是绝对不肯能的。 “我已经有了相公，拜过堂，成过亲，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韩素馨不得不拿出杀手锏。 耶律石眯着眼睛，看着韩素馨铮铮言辞，淡淡一笑：“那又如何？” 一句反问，将韩素馨僵持住。她真的没办法了，辽人从不讲究伦理，近亲结婚都是常事，兄死，弟继承嫂子等等很平常。 她的威胁就是个笑话。 我到底该怎么办？ 那又如何……简简单单四个字，让韩素馨不知所措。看着对方充满戏谑的眼神，她的心沉了下来。她忽然不知道耶律石玩着什么心思。 做王妃岂是如此简单？再说了，他又怎会看上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身份配上他？ 虽然她不想妄自菲薄，但这世道还就是不讲理，非要讲究门当户对。但她相信一见钟情，相信缘分，就如她和小时候的沈星很意外的缘分。 但此刻，她和他不是！ 耶律石身份太特殊，几乎算是整个辽国寥寥几个重臣之一。看格日勒的表现，就知道辽国皇帝对他有多么看重，或者说忌惮。 “你不愿意？”耶律石将她放下，抖了抖袖袍，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揉着酸痛的手臂和腿，心底早就怕了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耶律石到底什么心思。若说真要她做王妃，她决计是不能信的。 “非是不信，而是没法相信。”韩素馨说了实话，现在兜圈子，也没什么意义。耶律石如此聪明的人，不会给她再次玩心眼的机会。 “再说了。”韩素馨小心的看着耶律石的眼神，见他正凝神听着，表情很平和，才骨气勇气继续说道：“你是辽国的大将军王，有千万子民，又有万千兵马，怎会看上我这个没什么特点的女子。小女可不敢多想啊。……实际上，小女子实在配不上将军，不敢坏了将军的未来。那位公主一看就对您有情有义，怕是倾心已久，若您要了我，她岂不生气？她生气就是辽国皇帝生气，那您岂不是更麻烦了。所以小女子苟且以您的未来着想，不敢耽误了您的大事。” 耶律石抿着嘴笑，忽然觉得这女人很有意思，至少小脑袋不错。 “您如果听得进小女的话，就便宜将小女子放了吧。我对您来说，指不定还是一桩坏事，也排不上用场，就算杀死，也不过一具乱尸罢了。您还是别……” 韩素馨滔滔不绝的说着，她都没想到今日的口才如此好。她一路恭维，夹杂着分析利弊，从自身，从辽国朝堂，从耶律石自身利益角度说了好半天。 她的目的不外乎一个…让耶律石打消对她的念想。虽然不知道耶律石是不是真的这样想，但她却不能大意。至于耶律石会不会放她，就只有天知道了。若他真的改变主意放了自己，回去一定请来佛祖，一日三叩头，多放几个馒头，请佛祖吃饱。 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她忽然发现耶律石双眼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嘴角还咧出诡异的笑容。 她有种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说完了？”耶律石背着手，眉毛一挑，微微晗起下颌，翘起光洁的下颚。 说实话，韩素馨第一次见到不长胡子的男人。耶律石太过阴柔，阴柔的有些让人害怕。 近似对牛弹琴，韩素馨呆呆的看着他，若这样都没用，那日后谈什么机会逃走？ “您不觉得我说得对？”韩素馨不甘心失败，反问道。 “你不困么？说了这些时辰，我还要睡觉。”耶律石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翻，继续说道：“明日再说，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韩素馨欲哭无泪，果然，果然就是对牛弹琴啊。 她望着耶律石进入毡帐，驻足犹豫起来。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进入毡帐睡觉，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可不得了。想了想，她向后走去，那边有一辆车辕，下面正好有空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合着衣裳躺下。 其实她也早就累了，刚刚躺下，困意席卷而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做梦没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还困意绵绵。忽然觉得手臂被人拉扯，顿时从睡梦中苏醒，强烈的恐惧席卷而来。她翻身就跑，却不料一只大手将她的檀口捂住。 她脸色顿时煞白，莫非辽人在耶律石的眼皮子底下欺辱自己？心在哆嗦，想着就算拼死，也绝不让对方占了自己便宜。 可就在她绝望挣扎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姐，莫要声张，我是尸狼。” 听到熟悉的声音，韩素馨停止了挣扎，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他立即扯下脸上黑布。 果然是那张娃娃脸，正冲着她笑。韩素馨好久都看到这张脸。若不是尸狼经常换成恐怖的脸型，她都快不记得尸狼长着一张充满温暖的笑脸。 见到尸狼，韩素馨激动不已，就像看到亲人一般，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小姐，随我走。”尸狼低声说道。 韩素馨点点头，朝外看去，天色已有发亮的迹象。若再迟一点，巡夜的辽人也该起来了。 尸狼显然对大风城很熟悉，一路避开紧要处。韩素馨提着一颗紧张无比的心脏，紧紧拉着尸狼的袖口。 眼看就要从大风城出来，忽然一声轻啸，尸狼拉着韩素馨迅速躲在墙后，手中的刀抽出。 他的凝着脸，嘴角不断抽出，显然很紧张。而韩素馨耿更加紧张，低头看到墙边有一节断裂的刀柄，捡起来护在身前。 哗啦啦，十几个辽人仿佛有预见的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的持刀相向。 又在同时，一个穿着睡袍的阴媚男人披着发髻，缓缓走到二人面前。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笑得很阴沉。 “又要不打招呼就走？”耶律石拢了拢发髻，动作柔缓，就像一个待妆的女子。 韩素馨知道跑不了了，如此时还要强硬下去，就会连累了尸狼。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尸狼有危险。 “你不能杀他！”韩素馨立即上前一步，护在尸狼身前，决然的盯着耶律石说道：“若要杀，便连我一起杀了。若能留下他一条命，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身后的尸狼刀一横，将韩素馨拦在身后，说道：“要杀便杀，只要不伤及小姐性命，我的头奉上，若怕死，某就不是一条好汉。” 韩素馨急了，尸狼如此说，岂不是逼着耶律石杀他。 “你不能杀他。”韩素馨用手挡开尸狼的宽刀，刀刃从她的手上略过，一道血线出现在她的手臂上。虽然感到疼痛，但还是强忍着站在尸狼的身前。<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喜欢我？ 今天第三更求订阅！ 尸狼心中无比感动。没想到韩素馨会为了他连命都不惜。越是如此，越是触动了他心中的柔软。看向韩素馨娇小身板时候，就越是疼惜。 “小姐，你让开，若谁敢动你一根毛发，我拼死也要让他血肉分离，死于我的刀下。” 耶律石揉着耳朵，指着尸狼说道：“吵死了。” 几个辽人立即上前围攻尸狼，尸狼宽刀飞舞，舞的眼花缭乱。几个辽人竟然一时无法近身。旁边几个辽人见状，立即加入战团。 韩素馨被一个辽人推开，然后绑了起来。她没有反抗，知道越是反抗，就越是无法保命。但尸狼如此拼命，若死在此处，她真的很难过。 “你放过他，我绝对不会离开辽国。”韩素馨知道，她用来交换的价值不足以打动耶律石的心，但她还是希望试一试。 “他是个勇士，应该死在战场上。”耶律石冷冷说道，没有一丝的退让。 韩素馨心寒了，默默的看着落入下风的尸狼。他的手臂和腿上已经有了好几道血口，但还是将手中的刀拼命挥起，血线飞起，一个辽人的头颅高高飞起。 韩素馨心中万分焦急，尸狼命休矣。不行，不行啊，他不能死！ 她怎能不知尸狼对她的情谊，从千里之遥到辽国救她，又怎能铁石心肠的放下他？她不能冷血，也不是无情之辈，即使心中有沈星，也不能无视他人对她的牺牲。 “我有什么好的，你如此对我？”韩素馨流下眼泪，冲着尸狼喊道。 尸狼咬紧牙关，将两个辽人逼退，刀反手撑在地上，单腿跪地，显然身体透支了。他对着韩素馨露出一个笑脸，喘着粗气说道：“你是我最喜欢的女子。” 韩素馨转头，对着耶律石一拜，泪眼朦胧的说道：“若您放过他，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只要您放过他！” 耶律石默默的看着韩素馨，看到她双眼的泪水，心忽然疼了。这种疼，就像痉挛一般，让他抽搐。 那边的辽人继续围攻，尸狼即使再厉害，也无法挡住几个比他强壮辽人的攻击。他的身上划开了十几道血口，汩汩血液不要钱的流出来。他挥舞刀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就要死在乱刀之下。 “将军，求你了。”韩素馨面色苦楚，心痛的厉害，她鼓起勇气跪下，她从来没跪过人，即使韩氏夫妇，她只在嫁给沈星那天跪了。 她可以不惜命，也可以委屈自己，但她绝对不能让尸狼就这样死去。 她怕自己会悔恨，怕红妹问她要哥哥，怕自己承受不了别人给她的这份爱，却无法回报。 很怕，很怕…… “何苦呢。”耶律石轻声说着，挥挥手，将韩素馨扶起来。那些辽人停手，恶狠狠的看着尸狼，若在迟片刻，尸狼就会死在乱刀下。 尸狼穿着粗气，红着眼睛，默默的看着韩素馨，不争气的流下眼泪。他全身脱力，双手颤抖，双眼困倦的闭合，慢慢的倒在地上。 韩素馨转身跑向尸狼，将他抱在怀里，对耶律石喝道：“还不救他？” 耶律石一愣，冷哼一声，然后挥挥手。几个辽人看向韩素馨的目光更加不善，也更加厌恶。这个女人不但坏了将军的心思，还敢冲将军吼叫，她当自己是谁？ 韩素馨顾不上他们的神色，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活尸狼！ 尸狼被抬走了，她紧紧跟去。一只手伸过来，拉住她的衣袖。转头看去，耶律石淡淡说道：“他还死不了。” 韩素馨心落了地，耶律石如此大人物，不会欺骗她。看着众人将耶律石带走，她目光平静的看向耶律石，鼓起勇气，坚定的说道：“不许你伤他。” “否则怎样？”耶律石冷笑道。 虽然耶律石身上杀气逼人，但韩素馨还是往前踏了一步，高高昂起头，目光毫不畏惧的看向耶律石，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哪怕……死，也会与你同归于尽。” 耶律石的脸色顿时阴的如四九的天气，寒冻如冰。他死死的看着韩素馨，那双眼睛依然不退缩，与他对视。他明白了，这个女人骨子里真的很坚强，她做的出来，哪怕用最激烈的手段，她也会去做。 “他就是你等的人？”耶律石第一次退步，第一次缓和神色，不想与这个女人对峙。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如此善良。他还是那个纵马杀敌千里的右将军王么？ “他不是我等的人，但他甘愿冒死来救我，这份情我不能熟视无睹。我不是畜生，不是冷血之人，我感激他，所以他的命我愿意交换。”韩素馨目光平静的说道。 耶律石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露出淡淡的笑容，问道：“你等的人，他会为了你牺牲自己么？” 这句话说出来，韩素馨沉默了，她真的不知道沈星会不会来辽国救她。 他会的，他一定会的吧。此时此刻的她，长久以来的心动摇了。 他会不会来，韩素馨不知道。她很希望沈星此刻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解救。可是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这不是游戏，不是所谓的江湖游记，会有白马王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星会在哪里？她是否知道自己已经远在塞外？他知道了，会不会来救我？也许不会，因为他不知道我就是彩儿。她真的好后悔，从没将自己的秘密分享给他。 “你已经别无选择，不是吗？”耶律石淡淡说道，似乎看到了韩素馨内心的挣扎。他的眼睛拥有一种看透人心的魔力，就像沈星一样。 “也许……”韩素馨抬起头，喃喃说道：“他会来的。” “哼”耶律石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她居然还念念不忘另个一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还很不舒服。 “你现在是我的了。”像宣布财产一般，耶律石毫不客气的说道。原本妩媚的脸庞，现在看起来多了几分阴柔。 韩素馨苦苦的一笑，惨然的说道：“我是你的，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么？”耶律石挑起眉头，实在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想什么，她怎么还能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跟着我，她一定不会受苦，因为她就是花古古的来世，我怎会让她受苦？ 他的目光忽然柔软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韩素馨凄凉的神色，就会感到莫名的心痛。 “我没有。”韩素馨摇摇头，缓缓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或许惹得这位大辽尊贵的大人物反感，继而对尸狼不利。已经自身难保了，我还在奢求什么？ “你说吧。”耶律石淡淡的说道，转过头眺望远方，思绪悠长。 韩素馨木然的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耶律石有意识的纵容，她话在嘴边，忽然又说不出来。 “不说了。”她真的不想说了，即使说出来，又能怎样？只要不离开辽国，即使沈星来了，岂不是异常龙争虎斗。她更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沈星绝对有性命之忧。 耶律石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她，就那样一直凝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乖乖呆在屋子里，什么都别想。他能给你的，我百倍给你。”耶律石忽然出声，素手挑起，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身上束缚之感顿消，但并未减轻她心中的紧张与无助。她不知道耶律石为什么这样说，但却知道，尸狼在他的手中，自己还有什么办法逃脱呢？ 看着耶律石，他的那双眸子充满了让韩素馨难以理解的柔情，仿佛看着情人一般。这种眼神，只有在韩冲对着蓝媚儿的时候才有过。即使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眼神。 他喜欢我……这是韩素馨的第一感觉。但是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她承认，自己的容貌不输于人，但也绝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她也没有自恋到人见人爱，所以不会觉得耶律石真的对自己有感情。 而且，辽人天生对南朝人反感。南朝女人不就是他们的胯下玩物么？ “随我来。”耶律石甩袖边走，韩素馨跟在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脊梁，忽然有种萧瑟的感觉。 他也许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他是谁？”忽然，前面的耶律石问道。声音很淡，但却极有穿透力。将正在神游的韩素馨拉回了现实。 “啊……”韩素馨轻轻张开嘴，然后摇摇头，沉默不语。 耶律石鼻尖冷哼，也不再问。回到毡房，里面已经被人重新收拾过了。毡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布置成了让韩素馨都诧异的样子。 红色的皮毛毯子，铺在床榻上，足足有两丈长。若她没看错的话，这是红狐狸的皮。草原上的红狐狸极其稀少，集合这么大条的毯子，估计要二三十只红狐狸。 绣满牡丹的锦丝蓉锦被面，整齐的折叠在红毯上。床榻的一旁放着一张梳妆台，铜色的镜子擦的闪亮。台案上放着许多金银首饰，有金色步摇，有碧玉手链，有珍珠项链，有红宝石耳坠，有天蓝色宝石…… 足足有二三十件，看的韩素馨眼花缭乱。即使沈家，也不会有如此多的贵重首饰。 不知道谁如此有福气，难道是格日勒公主？韩素馨默默的想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既来之则安之 床榻被分为两部分，左侧还是原样，中间放置了一块温柔油滑的白色屏风，右侧除了方才的事物之外，还有一双双绣鞋，一件件只有南朝女人才穿的锦绣衣衫，件件华丽。 他难道是要娶亲么？韩素馨觉得这里布置的有些太过贵气，只能作此猜想。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耶律石指着右边说道。 韩素馨顿时张大了嘴，指着自己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这些都是我的？” 耶律石忽然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点点头：“当然，不然你以为是谁？” 阴谋？韩素馨觉得不可能，还没有如此阴谋别人的。难道之前的错觉不是假的？韩素馨忽然忐忑起来。她不怕耶律石对自己用强，不怕他冷漠，不怕他有什么诡计。可偏偏就怕欠他人情。 她欠了尸狼人情，不知道怎么还。欠了三殿下人情，她也没有还。若在加上耶律石的“人情”，她又该怎么还？ 她不敢肯定耶律石是不是喜欢她，她根本不敢往那里想。也许他就是觉得新鲜，过了此刻也就好了。 “这些东西，我受不起，将军，您还是将我当做婢女吧。不管是洗衣做饭，牵羊遛狗我都行。”韩素馨立即说道，她暗暗警醒自己，决不能被诱惑，决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心。 耶律石似乎早有准备，看都没看韩素馨一眼，走上前去，坐在榻上，细细的看着她。韩素馨感到心惊胆战，他该不会生气吧。 “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若不要的话，我就放一把火烧了。”耶律石轻轻说道，神色不容置疑，仿佛韩素馨再开口，他就真的会这么做。 “烧了？”韩素馨吓了一跳，她即使从来没愁过衣食，但也没有如此败家过。这些东西，就算在京城，也足以一辈子不愁吃穿了，做个员外都绰绰有余。但此刻她不敢想这么多，她看的出来，耶律石真的生气了。 他生气，就是我遭殃。韩素馨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这就对了，何必为难自己。”耶律石笑了起来，脸如花儿绽放，说不出的妩媚。 到底是谁为难我？她瞪了耶律石一眼，唉唉叹口气，这辈子算是完了。到沈家被沈星吃的定定的。到了叶城被三殿下吃定，没想到来到辽国，又被一个将军给定死。难道这辈子就被一群妖孽给定死了不成？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常官家的女子，就因躲了一次选秀，生活就变得凌乱起来。好像自己踏入了不可捉摸，自己又不可改的诡异人生。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手，一直摆布自己的命运。 “你确定这些都是我的？”韩素馨笑了笑，既然强迫我接受，我又为什么非要阻挡？既然身不由己，就算拿人手短，也顾不得了。 “当然，若你喜欢，这样的东西，十倍百倍我都给你，只要你跟在我身边。”耶律石阴柔的笑，仿佛春风拂在脸上。 韩素馨警惕的看着他，发现他好像并不是做样子。她不仅嘀咕起来，这家伙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事出反常即为妖，莫非他还有什么诡计不成？ 一脸的疑惑，又看不出耶律石真正的想法，她无奈的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的相貌？” 忽然，耶律石嗤之以鼻，鼻孔朝天的一句话，差点呛死了韩素馨。 “你觉得你有我漂亮吗？” 韩素馨差点抓狂了，一个男人，居然和我比容貌，这有可比性么？再说了，就你这样的，是不是投错胎了。 “好吧，当我没问。”韩素馨干脆大方起来，既然他没有对自己不利的心思，何必战战兢兢，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既来之则安之，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金色的水壶，琥珀杯子，水在其中荡漾。韩素馨抿着小口喝着，然后走到自己的那一边，顺势靠在被面上，悠闲的闭目养神。 耶律石笑了，笑的很开心。 “你不知不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么？”耶律石笑着问道。 韩素馨微微睁开眼睛，想也不想的回答：“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一定会改，改的彻彻底底。不过她心中也暗暗猜想，到底自己什么地方吸引他了？不是容貌，那么是才学？ 狗屁的才学，小女子哪里有什么才学啊。难道是女红？ 心中猜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丝线索。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展露啊，还有人赶着对我好。难道是老天垂怜我自小失去了爹娘，要补偿我了？ 那么三殿下又喜欢我什么？ “其实我喜欢你的胆气，不像其他女子一般见人就哭哭啼啼的。”耶律石自言自语的说着。 “公主也有胆气啊。”韩素馨忍不住发问。 “不一样。”耶律石摇摇头，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她那是跋扈，对任何事都不会敬畏。我喜欢敬畏，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敬畏，因为我们有很多东西掌控不了。但我又喜欢去拼搏，去战胜，去掌握我不能控制的。你虽然也怕我，但骨子里却并不怕。你只是因为受到牵制才委曲求全。” 一针见血的说出了韩素馨的处境，也道出了她的心事。韩素馨暗骂妖怪，嘴上却不回应。她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真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其实真的不怎么怕耶律石，若不是顾虑太多，就算死也要跑。当然，她已经跑过来，只是没成功而已。 她也知道，是耶律石手下留了情，否则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 “这几天我有要事，要去盛京，你安心待着，有什么事，自会有人来帮你。”耶律石淡淡说道。 韩素馨还能说什么，她能跑的了才怪。只要尸狼一日不康复，她就不能走。唯一值得她高兴的是，至少短时间不会见到耶律石，也不怕被抱上床。想到这里，脸色微微一红。 “公主还会留下。”耶律石又补充道。 韩素馨眉头微微一皱，知道他意有所指。不过，她并不担心，既然耶律石要护着自己，就不可能被公主欺负了。 万事小心一些，害怕鬼上门？ “吃点东西。”耶律石说着，将奶茶端了过来。韩素馨赶紧摆摆手，她很不习惯辽人的风俗，奶茶的味是在太膻了。 “我会吩咐厨子做点你喜欢的。不过辽国不比大宋，食材没那么丰富。”耶律石将碗放下，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韩素馨叹了口气，心中松懈下来，看来要在辽国住一些时日了。 既来之，则要好好享受，有机会还是要跑的。她扑哧一笑，自己好像自从嫁给沈星后，就一直存着逃跑的心思。从沈家逃出来，碰到三殿下，然后继续逃。结果被意外的抓到辽国，现在又要逃。 沈星，你什么时候能救我出去，我永远都不会再逃了。 一身黄色盔甲，闪着金龙般的耀眼光芒。负手而立于山丘之上，遥望远处的山峦，山的那边便是大宋的仇敌大辽。 黄色，代表尊贵，也唯有他们这一支才能穿。 “殿下，派去的人，除了尸狼没有音信外，其他人全部死了。”站在他身后的坡脚男子说道。坡脚男子脸色阴郁，嘴唇微微抖了抖，仿佛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道：“殿下，欲成就大业，又何必在乎一个女子。天下女子有的是，您若成为九五之尊，又有什么不能得到的。” 三殿下脸色微微一沉，转过身来，原本温润的脸庞，此刻有些阴鸷，冷冷说道：“本殿下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说，做好你的本份。” 坡脚男子叹口气，仿佛没听到三殿下的话，继续说道：“殿下，只要平了叛乱，您就有自己的势力，与南方鼎足而立，腾出手里对付辽国，还怕得不到人么？辽国虽强，但兵力被大宋牵制，只要您挥师北进，辽人还不乖乖的将人送来？” 坡脚男恭敬的说着，心下暗叹，殿下虽有雄才大略，却不想一个女人让其有了变故。此事只能先稳住殿下，然后再徐徐突进。或许……那个女子本就不应该存在。 三殿下脸色微微一颤，似是被坡脚男子的话惊着了。不过，他很快收起神色，缓缓问道：“我真的有希望夺得属于我的一切么？我曾经只想做一个闲云野鹤，游历人间的。可如今，为什么会有这样叛逆的想法。王方是叛逆，将来我会不会与他们一样呢？” 坡脚男子脸色急剧一颤，立即跪在地上，哽咽的说道：“殿下，您顺天意而行，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南边看似繁华，却已经病入膏肓。您若不出来拯救，它也会塌陷。没有您，还有谁能拯救呢？万一辽人真的攻过来，就靠金康的那位么？况且……您是皇室贵胄，为了血脉，为了天下黎明百姓，也不得不去面对。” 三殿下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似是而非的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现在迫不得已。但是……”他的脸色一冷：“我不希望被你们再次绑架做事，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 坡脚男子身形微微一抖，但脸上浮现淡淡的喜悦。只要让三殿下坚定信念，就算死又有何妨？不过，那个女人是个异数，必须尽快铲除。<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找我娘子（求订阅） “殿下，相府千金昨日来到叶城，说是有要事见您，是否……” “不见！”三殿下摆摆手，正欲离开，又听到坡脚男子说道：“殿下，成就大事，也要……”他的眼珠微微一转，不在说话，因为三殿下停下了脚步。 “让她来见我。”三殿下淡淡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黄州起兵之后，他的心就开始不稳，焦躁不安。唯独想起那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有片刻的宁静。 叶城如今已经成为三殿下的行所。因为韩素馨被掳，如今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严密保护起来。 轿子摇摇晃晃的太进小院子，接着走出来一个娇媚的女子。不过她的脸上没有喜悦，而是淡淡的阴郁。自从到了叶城，才知道韩素馨真的就是宁采儿。更让她恼怒的是，韩素馨竟然也得到了三殿下的青睐。为什么那个贱婢总是得到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沈星、三殿下，任何一个都是大宋女子心目中的良偶。她好不容易亲近了沈星，却没想到被韩素喜抢去。更加气愤的是，韩素馨不仅不珍惜，居然离家出走。走就走吧，又怎么招惹上了三殿下。 难道真是狐狸精转世不成？她心中不快，好在韩素馨被掳去了辽国，说不定已经死在了那里。 可惜，自己没办法亲眼见到韩素馨被虐死。 如今她背负着父亲的重托，若事成，日后刘家或许将更加荣耀，岂是一个韩素馨所能比拟的？想到这里，心渐渐的平衡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树下站着的修长身影，缓缓走了几步，然后拜下，柔柔说道：“晴芝见过三殿下。” 既然沈星不愿要我，若能得到三殿下的青睐，日后也贵不可言。她的心跳动的厉害，只要把握好机会，我刘晴芝又什么不能得到？ 她微微抬起头，看到三殿下侧脸，呼吸急促起来。果然是美男子，比沈星也承多让。随着目光转移，她的神色立即变得阴沉起来。 三殿下正在聚精会神的挥动狼毫，身下铺着一张宣纸，纸上正点出一双明眸，赫然就是韩素馨。画面上的人儿娇俏可爱，几分调皮，又有几分羞涩。三殿下紧紧皱着眉头，将画儿放在一旁，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像，很不像，她不该是这样子……为什么我画不出来？” 刘晴芝阴冷的看着那张画，明明画的就是韩素馨，为什么三殿下说不像？这个女人真是该死，就算远在辽国，也不让人省心。 不行，这个女人若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怒。 “你来了……”三殿下似乎终于发现了刘晴芝的存在，淡淡的说道。他只是瞥了一眼，就径直过去，坐在摇椅上。刘晴芝脸色更加难看，她的容貌不比韩素馨差多少，可三殿下居然连看她片刻的耐心的都没有。 我不能输给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可疑和我比的，她有什么资格和我比！怒火在心中燃烧，刘晴芝恨不得此刻就将韩素馨碎尸万段。 “你来有什么事？”三殿下淡淡问道。 刘晴芝挤出笑容，故意摇着丰满的胸部，晃荡的让人窒息。可三殿下只是瞥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刘晴芝的脸立即变得铁青，若不是顾忌三殿下的身份，她早就吼叫起来了。 …………………………………………………… 距离大风城五百里的大草原上，一行人缓缓地走着。两马匹，四个人，四人都穿着辽人的服饰，就一步蹒跚而行。原来六人，已经有两人死在路上。最前面的冷峻男子，一双眼睛更显得坚韧锐利，他的目光无时无刻不扫视周围的动静。 “铁木真，应该不远了吧。”沈星停住脚步，让众人补充体力，吃发硬的干粮。 原本胖乎乎的小孩，此刻脸颊都瘦了许多，但他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俺只在五岁的时候随着爹爹来过这里，没想到还是这么美。大草原才是俺们的遨游的天地，只有这里，才能感受到长生天赐给我们的力量。公子，你相信天神么？相信他会带给俺们好运么？”铁木真笑着问道。草原的独特，养育了他们这一群不畏生死的草原人，也赋予了他们结实的身体，还有比大宋人更坚韧的意志。 “我只相信我自己。”沈星冷冷说道。 铁木真笑笑，一路走来，他知道，这个南人不喜欢说话。而且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他很厉害。一路遇到几次抢劫，都被他妖孽般的武力给惊走了。 “还得走六七天才能到，公子你可交我武功？若你教了我功夫，若俺有统一草原的那一天，承诺不会与大宋为敌。”铁木真认真的说道。 若是听在别人的耳里，或许嗤笑他不自量力。可沈星沉默了，他心动了。 这个小家伙虽然只有十几岁，也没有高强的武功。但一路上，他敏锐的躲过了几次辽人大队伍，又能通过野兽的足迹找到水源，寻到猎物。更为可怕的是他天生的逃命技巧。每次遇到厮杀时候，都能安然无恙。 这种人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他能趋吉避凶，最是可怕。这样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才能因势导利。 沈星虽然不相信他能统一草原，但却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有很大成就。答应他也许是一场造化。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沈星淡淡问道。 铁木真嘿嘿一笑，摇摇头，说道：“俺们草原人，最讲究向老天学习，向所有牧人学习，向野兽学习。每一个都是俺的老师，但俺从来不拜师，因为将来，只有俺有资格让天地臣服。” 沈星目光清冷，他点点头，说道：“努力吧，希望你的冤枉成真。” “这不是愿望，这俺我努力的目标，一定能成。”铁木真握起拳头，狠狠的冲着天空一挥。 “对了，公子，你要去大风城做什么？”铁木真问道。 沈星思索良久，淡淡说道：“找我的娘子。” 铁木真愣了一下，惊讶的问道：“你的娘子？被掳到大风城了？公子，看你身份不是普通人，为何要冒如此大风险。一个女人罢了，日后只要大权在握，什么样女子得不到？” “不关你的事，带好路就行了。”沈星冷冷说道。 铁木真笑笑，心中暗想什么样的女子会让这个公子动心，莫非比俺们部落的兰陵花还美丽？ …………………………………………………………………………………………………… 韩素馨起了个大早，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没有心理负担，又有草原凉爽干净的空气，再愉快不过了。虽然只过去两天，但她还是很想念娘亲，想念那个……坏蛋。现在想想，在沈家时候，还是蛮快乐的。 小时候的沈星一身凶厉，如今似乎也没少多少。想到在屋子里分床睡，又几次三番的斗嘴，忽然觉得好温馨。 耶律石还没走，此刻正在校场上与人摔跤。韩素馨还是第一次看辽人摔跤，而且如此野性十足。三四个大汉**上身，捉对厮杀。耶律石也光着膀子，身体单薄了许多，怎么看都觉得一股风就能吹到。 这家伙这般模样，怎么就得到了众人的爱戴。这些天，她渐渐的了解，这里的辽人对耶律石极其的崇拜，至于为什么崇拜，她也没搞清楚。 “你们两个一起来。”耶律石指着两个足足有两百斤的大汉说道。 那两个大汉嘿嘿一笑，抱拳说道：“将军，您下手可不能太重了，咱们也不会想让。” 这话说的古里古怪。韩素馨干脆蹲在地上，两腿并拢，一只胳膊撑着圆润的下巴静静的看着。这家伙真能打得过？该不会是部下怕伤着他故意放水吧。 三人成犄角之势，两个大汉互相递了个眼神，迅猛的扑向耶律石。耶律石轻蔑的一笑，沈星不动，眼看二人扑近。他才慢悠悠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看前来闲庭信步，但却精妙到了极点。两个大汉脸色微微一紧，就在转身的时候，耶律石忽然露出笑容。他的手忽然探出，猛然抓住二人的腰带。 他没有拉，也没有提。两个大汉大吃一惊，四只手同时抓向耶律石的肩膀。耶律石沈星微微一顿，忽然往前一窜，就从二人中间掠过。与此同时，双手猛然一带，二人好像受到了千斤拉力，猛然向前摔倒。 韩素馨看的目瞪口呆，这样也能行？不过……真的好帅！ 耶律石写意般的打败两个大汉，让韩素馨目瞪口呆。不过耶律石有点取巧，不像辽人那样直接以身体对抗，少了几分激烈的观赏感。 两个大汉似乎也不服气，但却没有上前挑衅。耶律石笑笑，指着二人说道：“既然不服气，就来吧。” 两个大汉嘿嘿一笑，没有多余的花招，直接扑上来。但同时，耶律石一改静而谋动的意思，居然向前冲去。他的步伐很快，如疾风劲草，呼啸间就出现在二人面前。二人面色大变，刚要出手，眼睛一花，只见两只手猛然砍在二人的脖子上。 那速度快的连韩素馨都看的有些晃神，因为实在太快，就看到两道残影。 “啊……啊”两个不同的声音，似是喊叫，两个大汉连连后退七八步，目光惊恐的看着耶律石。他二人惊骇不已，因为脖子已经不能正常转动。 “如果我手里是刀，你们已经成为了死人。”耶律石淡淡说道。 大汉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耶律石，他们的将军王。周围的辽人举着刀剑呼喊：“大将军，必胜，大将军，无敌！” 韩素馨这才明白，耶律石真的有他不同的一面，有着柔弱的外表，但他的意志是无敌的。难怪这么多人都愿意臣服于他。说实话，她都微微有些心动。女人对于强者本身就有崇拜心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谋害（上）（求订阅） “还愣着做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耶律石已经站在韩素馨的眼前，淡淡的笑着。 韩素馨啊了一声，疑惑的看着他。 “真笨，要是别的女人，此刻就送去拣狼粪了。”耶律石眉眼挑起，笑意更甚。韩素馨还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左右看看，才看到一个女婢端了水过来，她这才恍然大悟。 “我又不是你的婢女。”韩素馨仗着耶律石不会处罚她的心思低语，既然你将我供起来，我就还真的拿点架子。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大将军说话。”一声冷喝，只见格日勒迈着阔步走了过来，脸上浮现怒意。在韩素馨的眼里，她更多的是杀意。 耶律石眉头皱了皱，看向格日勒，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格日勒狠狠的扫了韩素馨一眼，然后眉开眼笑的对耶律石说道：“耶律大哥，我身子好些了，不如咱们去打猎如何？你好久都没陪我出去玩了。” 耶律石擦了手，宽了宽衣领，很淡漠的说道：“我没时间。” “你怎么没时间，你都有时间在这里玩耍，还让这个女人观赏。耶律大哥，我可是公主，你不能如此慢待我。”格日勒的脸色慢慢冷下来。 韩素馨感到发冷，她感觉到格日勒一直在看着自己，而且还有很重的杀心。这种感觉没来由，却真切。 她要杀我，韩素馨立即警惕，心生浓浓的危机感。 “耶律石，你还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父罕什么？”格日勒的这句话充满了威胁。 “你在威胁我？”耶律石慢慢向格日勒走去，脸色阴柔，笑意连连。格日勒脸色一白，竟然朝后退了三四步。 “我不是威胁，只是希望你陪我狩猎。”格日勒硬着头皮，眼泪汪汪的说道。 “好，等我换件衣裳。”耶律石竟然如此回答，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格日勒莫名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刚才真的好紧张，她真怕耶律石不顾父罕，要对自己下手。 耶律石进入毡房，韩素馨觉得格日勒太危险，不如远离一些。她立即跟上耶律石，却不想格日勒跨过一步，就挡在韩素馨的面前。 “你胆子很大，敢跟我抢人。”格日勒冷笑连连，贴近韩素馨的脸，低声说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虽然韩素馨是宋人，但这种**裸的威胁，她很反感。即便心里害怕，但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不愿退缩。 “公主又怎样？他不喜欢你！”韩素馨冷笑道，然后一把推开格日勒。 格日勒脸色更加阴郁，死死的盯着韩素馨进入毡房后，对着身边的婢女低声说着话。进入毡房后，韩素馨脸色有些发白，她知道自己危险了。时刻有格日勒这样的利刃悬在头顶，真的很不爽。 但她也没有办法，除非拼个你死我活。若格日勒敢动手，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不用担心，这里还轮不到她撒野。”耶律石换了一套紧身衣，不过在韩素馨的眼里，怎么看都有点女性化的味道。 “你为了我宁可得罪公主，为什么？”韩素馨问道，她很想知道耶律石到底在想什么。她不觉得自己什么地方让耶律石欣赏的足以开罪公主。 耶律石嘿嘿一笑，错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柔软，嘴唇轻轻抖动：“因为我就这样。” 好吧，我相信你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韩素馨无奈，知道从他的嘴里得不到什么信息。但至少知道，耶律石不会让公主欺负自己，这就足够了。 “你跟着我一起去。”耶律石说着，将她的手抬起来，轻轻的吻上去。 韩素馨吓了一跳，急忙抽出手，脸色绯红的瞪了他一眼，说道：“爱你去你，我才不去，我和公主不对付。没看到她要杀我的眼神么？我才不愿意让她时时刻刻看着我不顺眼。” 耶律石眉头微微一皱，笑了笑，说道：“那你还是呆在这里，只要不离开毡房百米，没人敢靠近。” 韩素馨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更不想和耶律石靠的太近，这个人男不男，女不女的，会让人有些膈应。还是沈星像个真正的男人。 她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沈星，脸上不由自主的展现了笑容。 “你在想男人？”耶律石古怪的看着她。韩素馨被说破，脸色微微一红，瞪了他一眼，很大气的说道：“是啊，我对你说过我，我已经有了相公，想他难道还不对了？” 耶律石挑起眉头，伸手抬起韩素馨的下巴，悠悠问道：“你男人还有我这般潇洒如意么？有我这般有权势么？有我这般护着你么？” 韩素馨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沈星确实不如他潇洒，整日里都绷着脸，就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得。也没他这样领着千军万马驰骋草原。不过，沈星用他独特的方式护着她，虽然有些不敢回首，但那种近似刻薄的护持，现在想来却多了几分温暖。 “他很好。”韩素馨无法辩驳，无可奈何的说道。沈星，等你知道我的身份后，我一定要加倍的让你爱护我，将以前失去的都补回来。不过，你会不会移情别恋了呢？那个女人是谁呢？ 听着韩素馨言不由衷的话，耶律石冷冷一笑：“你现在是我的人，想别的男人就是对我的亵渎。若你再我面前如此模样，我必定要杀了他，不管他是谁，在什么地方。” 韩素馨脸色顿时煞白，她真的怕这个人发疯。前几日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的面前，不仅哆嗦起来。 “好了，我要出去了。”耶律石走到门口，回头又说道：“做点女人该做的事，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人很懒。”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韩素馨嘟囔着。看着毡房里有些凌乱，只好收拾起来。至于耶律石和格日勒到哪里去狩猎，才不关自己的事。收拾了半个时辰，她觉得很无聊，走到耶律石那边睡榻上，看到一叠叠的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 她随手翻了几本，居然都是大宋出版的儒道学说，还有兵法要诀。每一本书里都有注解，显然是耶律石写的。他看的很认真，有些词句都勾勒出来，加以解释。 他居然如此认真，倒是看走眼了。这个人心思细腻，武功高强，又统领重兵，韩素馨真怕与大宋打起来。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她找了一本野史细细看起来。 “贵人……”韩素馨正看的困倦时候，一个婢女走了进来。韩素馨眉头一皱，耶律石的毡房是不允许别的女人进来的。就连格日勒，也只是在门口站着，不敢进来。 “什么事？”韩素馨淡淡问道。 那婢女恭敬的跪下，然后说道：“刚刚捉到几个宋人，身上有书信，因我们都不识汉文，听闻贵人是南朝过来的，请贵人相助，看看写的什么。” 韩素馨嗤笑，说道：“既然是书信，恐怕涉及军事机密，我怎么能看？还是待大将军回来再说，否则出了什么干系，我可担待不起。” 那婢女微微诧异，心中惊讶，没想到这个女人心思如此缜密。若诳不出她，就不好下手。 “贵人想必是误会了。那书信估计是家书，我们就想学学汉文，还请贵人帮忙。” “既然是家书，又有什么好看的。”韩素馨不为所动。她隐隐觉得这女婢有问题，好像就是奔着自己来的。想到格日勒临走时的神色，就立即明白了。虽然不知道格日勒想什么花招，只要自己不出去，她又能怎样？ 女婢愕然的看着韩素馨。她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莫非察觉出什么？必须要她出去，否则公主不会饶了自己。 “贵人，您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是送给你的呢？”女婢神色有些焦急。 韩素馨心微微一动，有这种可能吗？她冷哼一声，说道：“我父母早亡，哪里有什么亲戚，休要胡说。退下去，我困倦了。” 女婢见韩素馨油盐不进，差点就翻脸了。她忍着退了出去，外面另一个女婢见她无功而返，瞪了一眼。 “公主交代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都是奴婢的错，求公主凯恩，奴婢是在诳不出她来。” “哼，说你没用，就真是没用。用这个……只要你做了，你的父母，你的部落有公主护着，你就不用担心了。”女婢从怀里掏出纸包。 那女婢脸顿时发颤，她绝望了。若再此时毒害韩素馨，她的性命哪里能保住？但若不去做，公主也不会饶了她。她的家人和部落都在公主一念间。她的部落很弱小，她不敢赌，只能堵上自己的命。 颤颤的接过纸包，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而去。 韩素馨脸色阴沉下来。方才女婢出去后，她就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倾听，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敢谋害自己。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不给你格日勒颜色看看，还真当自己没有还手之力呢？她回到榻上，装作睡熟的样子。不一会，那个女婢走了进来，提着茶壶。 “贵人，时间不早了，您吃点东西。”女婢脸上带着浓浓的死气，别说心细的韩素馨，就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她不对劲。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活不久了。她不会同情这个女人，只要想害自己的，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谋害（下） 婢女做事很认真，将奶茶倒好，又取了一些精细的羊肉，用银盘盛好后，端到韩素馨的面前。虽然她极力的掩饰自己的紧张，但手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抖，奶茶溅了出来。 韩素馨装作没注意，等她放下银盘，才说道：“我不习惯喝奶茶，给我弄点清水来。” 女婢惊讶一下，心中彷徨不已，若韩素馨真的不喝奶茶，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所有的药都放在奶茶里了，却没想过这位贵人不喝奶茶的。 “你好像有些紧张？”韩素馨放下书，将袖子拢了拢，坐了起来。 “没，没有，奴婢是……伤了风。”女婢惶恐的说道，脸色变得煞白。韩素馨摇摇头，这个女子也是个可怜人，不由得心生怜悯之心。但她只是怜悯，对待伤害自己的人，若手软了，死的就是自己。 “既然伤风了，就回去休息，怎的还来伺候我，若我也受了风寒，岂不是你的罪过？”韩素馨淡然说道。 “奴婢该死，求贵人饶命。”女婢赶紧跪下求饶，没想到只是一句话，就被贵人抓了把柄。 “何罪之有，不过是风寒，回去好好歇息就是了。对了，我看奶茶不错，你都喝了吧。”韩素馨指了指奶茶。 “啊……”女婢差点惊叫出来，一脸恐怖的看着茶碗，然后极快的摇头说道：“这是给贵人准备的上好奶茶，奴婢身份低微，不敢饮用。” “是我让你喝的，有什么不敢，莫非奶茶有毒不成？”韩素馨喝道。这一声呵斥太过突然，震得女婢一屁股坐到地上。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韩素馨，难道被发现了？ 但是这女婢反应也极快，立即又磕头求饶：“贵人，奴婢不敢谋害贵人。奶茶没毒，真的没毒。”她几乎要哭出来来。 “既然没毒，你又紧张什么，喝了吧，我不会怪你的。”韩素馨坐直了身子，从身边拿起书，装模作样的又看了起来。 女婢望着眼前贵人，又看了看奶茶，默默的流泪。就算不死在这里，出去一样是死。她心下一横，颤巍巍的端起奶茶，深深的看了一眼韩素馨，然后闭上眼睛。 韩素馨余光扫去，见她决绝，心中叹息。她不想杀人，但现在不可能不杀。即使她无害人之心，可不得不防。本来还打算留下这个女人，可惜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这个女人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就算放过她，也不会真的投靠自己。而且，她不会投靠自己，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 让她去指认要害自己的人么？她一定不会的，一定会畏惧格日勒而自杀。这是必死之局，没有意外。 也许早点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我会求将军护着你的家族。”就在奶茶到嘴的那一刻，女婢听到贵人的声音，神色一颤，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咧出感激的笑容，说了声谢谢，然后昂头喝了下去。 韩素馨闭上眼睛，心揪了起来。难道我真的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了么？难道我真的就如此狠心么？将来，我是不是也会变得如刘晴芝、格日勒那样，不择手段了呢？ 我不想做坏人，可也不想被人害。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只不过为了自保，为了让人知道我不会坐以待毙。 也罢，也罢，就狠一次又如何？她默默的闭上眼睛，然后听到噗通倒地的声音，还有茶碗落地的清脆声。她睁开眼睛，看到女婢口吐白沫，双眼闭上。唉叹一声，她轻轻的说道：“知道你身不由己，但我又何尝不是。你要怪我，我也无奈。你的死是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我还是会为你报仇。” 毡房的一侧，一个女婢紧张的握着手，默默的祈求长生天，希望那个女人死掉。 走到门口，韩素馨回头看了女婢一眼后，朝外喊道：“来人呐，死人了，快来人啊。” 女婢听到喊声，顿时大喜，成功了！可是下一刻，她忽然觉得声音不对，仔细一听，脸色顿时巨变。失败了，失败了！她急急忙忙就往外跑。 十几个辽人士兵飞奔而来，但是站在毡房门口之后，均是不敢进入。 “发生了什么事？”带头的一个辽人紧张的问道。将军的毡房里出了事，那可了不得。 “你们快进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韩素馨焦急的说道，看到这些人不肯进来，赶紧说道：“我会给将军说明，不会怪罪你们。” 带头的辽人点了点头，带着两个辽人进去。他们仔细的检查女婢之后，带头的辽人倒吸一口气，问道：“贵人，她中毒了，不知道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韩素馨指了指奶茶，惊恐的说道：“方才见她送来奶茶，身子有些发抖，说是得了风寒，我就让她喝点奶茶驱寒，她不肯喝。我让她喝下，谁知道她哭了好一阵，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公主之类的，然后就一口喝了。可没想到就口吐白沫，她真的是中毒了么？” 韩素馨说的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惊吓过度。带头辽人眉头紧皱，他听出了其中的几个疑点，但是关系重大，急忙说道：“贵人莫惊慌，尸体我们要带走，莫要玷污了贵人住所。剩下的事还要的呢过将军回来才能定夺。贵人若是害怕，还请移驾别处居住。” 带头辽人心中紧张，此事干系重大，涉及公主，如何向将军禀报？既然是这个宋人女子说的，还要将军回来才能定夺。谁惹上这样的事，最后都会落得死无葬身的地步。 韩素馨惨白着脸，说道：“我不要出去，我感觉有人要害我。之前我就看到这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说话，说不定……” “贵人，您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带头辽人急忙问道。只要查到另一个人，不管幕后是谁，他们做了自己要做的事，至于将军如何做，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韩素馨犹犹豫豫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说道：“就是公主身边的那个女婢。” 带头辽人脸色一颤，心下紧张，他默默的看着韩素馨，最后向身后的士兵说道：“去看着那个女人，无论如何不能让她逃了，等将军回来定夺。” “既然贵人不愿意出去，还请安心，某会派人保护，绝不会再出差错。”带头辽人说完，立即安排十几个士兵将毡房围了起来。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刚才死去女婢躺着的地方，有些后悔。自己真的变了么？ 接下来就是耶律石要做的事情，她只能看着。她不指望能将格日勒怎样。空口无凭，加上一个死人，还是不能证明公主就是幕后黑手。但韩素馨要做的就是震慑公主，让她知道，我不会任由你欺负。也要她知道，我会还击，而且狠狠的还击，恶心她。 或许有人去通知了耶律石，过了一个时辰后，耶律石阴沉着脸回来。 早听到耶律石的声音，韩素馨就开始抹眼泪。虽然她不喜欢这种阴谋方式，但为了自保，就必须去做。 看到韩素馨憔悴的神色，梨花带雨的样子，耶律石阴冷的说道：“都给我滚进来。” 带头辽人立即跑了进来，然后跪下。韩素馨看到耶律石阴冷的神色，停止了哭泣。她的眼泪来得快，也去得快。挤出眼泪也不容易啊。 “到底怎么回事？”耶律石喝道。 带头辽人紧张的满头大汗，只好将目光看向韩素馨求救。韩素馨知道，这些辽人根本不敢得罪两个权势。她站了起来，然后凄苦的将过程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思前想后，她一个女婢绝对不会做如此罪大恶极的事情。敢进到毡房，必定是有相逼的。” 耶律石点了点头，对带头辽人说道：“去将那个女人砍掉双臂，割掉舌头扔进狼窝里。” 韩素馨大吃一惊，就算她认为耶律石会出头，可也没想到用如此极端的手段。耶律石显然不想对格日勒动手，只能将她身边的女人杀掉，以对格日勒警示。 带队辽人领命出去，韩素馨听到外面那个女婢哭喊声。接着一道靓丽的人影气冲冲的闯进毡房。 “耶律石！”格日勒目光阴沉的喊道。 耶律石冷冷一笑，背着手问道：“公主找我何事？” 格日勒抽出金刀，气势汹汹的问道：“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为什么要杀我的女婢？”她没想到韩素馨够狠，发现了疑点，竟然利用的这么充分。她曾想过好几个结局，每一个都精心设计过，觉得韩素馨都在劫难逃。 其一是韩素馨被毒死，耶律石就算发怒，大不了自己回到盛京去。其二是韩素馨发现有毒，立即向耶律石控告，然后逼着女婢指认凶手。到时候她会指责韩素馨诬陷她，让死去的女婢反咬韩素馨一口，她就能直接对韩素馨出手。 但是现在，女婢死了，死无对证。女婢到底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有耶律石去认定。耶律石选择相信谁，就不是她能控制的。显然，耶律石选择相信了这个南朝女人。 “这里我做主，不需要给你交代。”耶律石冷冷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毁容 “你难道真的要袒护这个女人？她说的你就相信了么？她有什么证据说我的女婢参与下毒？”格日勒恨恨的问道，杀人的目光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微微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看向格日勒，说道：“死去的女婢是这样说的，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撒谎，她怎么可能这样说？”格日勒吼道。 韩素馨摆摆手：“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选择相信了她。” 格日勒快疯了，这个女人居然用莫须有的方式给自己的女婢定罪。她持着金刀走向韩素馨，脸色狰狞的吼道：“我是大辽公主，你竟然敢诬陷我，我要杀了你。” “闭嘴！”耶律石站在韩素馨的身前，闪电般的将格日勒手中的刀夺下，仍在地上。 “耶律石，你难道为了一个卑贱的南朝女人与我翻脸么？”格日勒吼道。 “公主，虽然我是南朝女人，可并不低贱。”韩素馨冷色说道。 “我的毡房不允许任何未经过我同意的人进入。有人看到你的女婢一直呆在我的毡房附近，所以她必须死。”耶律石淡淡说道。 “好，好，耶律石，我就不信，你能护着这个女人一辈子。”格日勒激动的喊道。 韩素馨冷笑，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回到大宋，到时候到大宋来找我吧。 耶律石原本有息事宁人的想法，毕竟格日勒是正经的辽国公主。而且，这个公主睚眦必报，为人不喜。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忌惮。不过，他还没有被吓倒的程度。 一张极度扭曲的脸，一双愤怒的眼睛，杀人的目光，不知道将韩素馨杀死了多少遍。格日勒捡起金刀，忽然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韩素馨目光一收，心下惊骇，没想到这个女人敢拿自己的命要挟别人。 “你要做什么？”耶律石目光一沉，向前逼近一步。格日勒站着不动，流着泪道：“耶律石，我从小喜欢你，我不指望你能喜欢我，但只要你娶了我，我必定帮你夺取更多的权利。我不要太多，只要你，你连这点都不给我么？我知道你要复仇，能帮你的只有我。这个女人能帮你什么？她能给你什么？”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她不敢肯定格日勒的这些话能不能打动耶律石。对男人来说，没什么比权利更加吸引人。而格日勒正巧就给了耶律石想要的。她与格日勒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韩素馨的脚步开始移动，向门口移动。若耶律石心动了，她会第一时间从门口摘下那把剑，然后自杀。她绝不能落入格日勒的手里，认她欺辱。 她的目光在耶律石与门口之间徘徊，在生与死之间颤抖。 “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忽然，耶律石淡淡说道，脸色不再是阴沉，而是纠结。 “我什么给不了你？我父罕是草原的主人，我是公主。只要你想要的，我可以全部给你。你要什么？”格日勒不甘心的吼道。她目光扫向韩素馨，冷笑道：“我给不了的，难道她可以么？” “你放下吧，我还不想与你父罕为敌。”耶律石皱皱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呵呵，耶律石，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娶不娶我？若不娶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你知道我死的后果是什么。”格日勒昂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向后退了好几步，耶律石冷冷一笑，直接坐在床榻上，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被威胁。” 见他铁了心不肯回答，而且仿佛不管自己的生死，格日勒心猛然一寒，泪水落下，喃喃说道：“你不就是喜欢这个女人么？若这个女人不存在，你又当如何？” 正忐忑不安的韩素馨眼见耶律石没有妥协，心下放松起来。但是，格日勒的话一说话，她忽然有种莫骨悚然的感觉，心猛然一颤。 忽然一道闪光，韩素馨紧绷的神经一颤，脸色惊变，在刹那间，好像有种拉扯之力一般，她微微侧头。 就是这么一瞬间，也是这么一个几乎微不足道的动作。她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回。她摸着脸颊，热乎乎的粘液粘在手上。她愣愣的放在眼前，鲜红的颜色，还散发着浓浓的腥味。 “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吼，耶律石仿佛疯了一般冲过来。格日勒咯咯的笑，丝毫没看到耶律石眼中的怒火。 站在韩素馨的身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抚摸在她的脸上。 “疼么？”耶律石轻声问道，语言如此的轻柔，充满疼惜。韩素馨此时还在发愣，她还没有从惊吓中醒悟过来。刚才，已经死了一次。 她从来没有距离死亡如此近过。她的瞳孔发散，木木的看向耶律石，然后喃喃问道：“这是我的血？” 耶律石看到韩素馨木然的神色，心隐隐作痛。尤其他看到韩素馨脸上那一道有半指长的伤口，就感到无比心痛。 “滚！”耶律石睚眦欲裂，冲格日勒吼道。他的目光是如此的让人胆寒，如寒冬降临。格日勒身体颤抖，眼泪继续流下来，转头就走。 一阵眩晕，韩素馨觉得自己身上好冷，好冷。她的身子软软的倒下去。耶律石一把抱住她，然后大踏步走到床前，将她轻轻放下。 “来人，请大夫。”耶律石阴沉的喊道。 格日勒站在门外，轻轻擦掉眼泪，双眸之中全是阴毒。自己是辽国公主，竟然比不了一个南朝的女人，她的心在沉沦，在发酵一种令人胆寒的怨念。 “韩素馨？若不能让你匍匐在我脚下求饶，我就不是格日勒，就不是大辽的公主。有耶律石护着你，我无法收拾你。但是他总不能护你一辈子。” 大夫来的很快，仔细的给韩素馨检查之后，又上了药，然后在耶律石紧张的目光中说道：“她的伤并不伤及性命，只是受到惊吓昏迷。但这脸上的伤疤恐怕要留下了。” “你说什么？”耶律石猛然站起，死死的盯着大夫。 大夫似乎知道耶律石的脾气，苦笑道：“将军，即便你杀了老夫也无用。老夫技艺不行，不若到南朝去找好大夫。” “出去吧。”耶律石摆摆手，他知道大夫说的是实话。就算杀了他又顶什么用。不知道这娘子醒来知道自己面容被毁，会不会很伤心？他就是一个爱美之人，怎体会不到女人的心思。 大夫抱拳退了出去。 抚摸着韩素馨的脸庞，感受她脸的光滑，细嫩的皮肤。耶律石嘴角露出微笑：“既然毁容了，你就回不去了，留下来吧，我照顾你一辈子。” “你不用太过美貌，因为有我在，即使你再丑，我也不会介意，你是古古的转世，谁也不能夺走你。” “你也不用惦记你的相公，他只是一个伪君子，若他真的在意你，就不会扔下你，不来找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守护你，就能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受人欺负。” 说了好久，耶律石将被子盖好，然后起身。 睫毛抖动，就像一只充满灵动的蝴蝶。 血，一直在流……一个女子，捂着自己的脸，惊恐万分。 “我不要毁容，不能毁容，沈星不会喜欢现在的我，我不能让他看到，不能！”喃喃的喊着，喃喃的叫着。 猛然睁开眼睛，看到黑漆漆的夜，宁静的没有一丝风声和虫鸣。摸摸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一层面布裹着。只能透过面布感受到脸上的**和疼痛。 我真的毁容了？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如此在意自己的脸蛋。不，我是一个女人，即使我不靠容貌，但绝对不能留给沈星不完美的我。 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沈星会在意我么？他那么俊美，全天下的女子都趋之若鹜，而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默默的想着，默默的流泪，睁着眼到了天亮。她在困倦中又沉睡过去。 耶律石进来两次，见她还没有苏醒，对着一个女婢说了几句话，然后快步离去。 等韩素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虽然脸上疼痛，但神色已经恢复。解开被子，女婢立即迎上前来，恭敬的说道：“贵人，将军吩咐婢子伺候您。” 为了自己，耶律石竟然打破了他的习惯，让另外一个女人进了毡房。她有些感动，轻轻问道：“他呢？” 女婢急忙答道：“将军说，他去了盛京，一个月后回来，请贵人放心，这里一切都安排妥当，不会让您再出任何差错。” 他竟然匆匆忙忙就走了，莫非有什么急事？此时，韩素馨忽然觉得没有耶律石，就不是很踏实。 难道他是因为我毁容了，所以不想见到我了？韩素馨忽然又升起另一种想法，这种想法让她感到害怕，感到恐惧。 “公主呢？”韩素馨又问道。 “公主被将军带走了。”女婢似乎知道韩素馨与公主之间的事情，声音小了很多，带着紧张。 “带”走了？这话说的很蹊跷，却表达出耶律石的态度。他难道是不惜得罪公主才为自己扫除了后路？ “贵人，您饿了么？婢子准备了南朝的饭食。”女婢说道。 摸摸肚子，饥饿感袭来，她点点头：“我确实饿了。” 饭菜果然是南朝的特色，清蒸鲤鱼，红烧辣子肉，清炒竹笋和一小碟腌韭菜。看到熟悉的菜肴，顿时胃口大开。她一边吃，一边问道：“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走的如此匆忙？” “婢子不知。” 韩素馨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待吃过之后，换了一身衣裳，然后走出毡房。外面站了不少辽人士兵，将毡房围得层层叠叠。见韩素馨出来，个个神色一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铁木真 外面如此多的人，让韩素馨诧异，还带着些许无奈，看来自己又是一只金丝雀了。 “贵人，将军说了，您想去哪里都可以。”婢子低声说道。 韩素馨由衷的露出笑容，原来他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被毁，而是更加细心的照顾我。不过，她知道，不管走到哪里，身后都会有很多人跟着。但这已经让她很开心了，至少不会受到太多的拘束。 “我想出去看看。”韩素馨淡淡说道。女婢立即叫了带头的辽人小将。 小将牵来马匹，韩素馨摇摇头。她不太会骑马，所以信步向城外走去。身后跟着十几个辽人，各个持枪带刀，分成两队护着她。 韩素馨苦笑，在大宋没享受到公主待遇，却在异地他乡如同贵人供着。 不知道爹娘怎样了，她们会不会想我。她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被掳到辽国了？三殿下是不是还在叶城，是不是身边还有那四个冷艳女子。他还是在打仗么？还有宝儿，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受林家欺负。 沈星呢？他还在金康么？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忘记了小时候的承诺。 还有黄氏，自己的婆婆，还有刘氏、李氏…… 她的思绪飘得很远，越过了辽阔的草原，到达南朝。 在辽国，没有人告诉她大宋的情况，唯一能够接触的就剩下尸狼。可惜尸狼如今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之前我的那位朋友在哪里？”韩素馨转头问道。 辽人小将尊敬的说道：“他的伤势很重，还在疗伤。”尸狼独自闯入大风城，与众多辽人血拼，赢得了辽人的尊重。辽人最敬重汉子，尸狼虽然是敌人，但却得到了最好的医治，也是耶律石安排下去的。 “带我去看看他。”韩素馨说道。 辽人小将有些为难，韩素馨随即又说道：“我自会向将军解释，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既然如此，贵人请了。”辽人小将点头说道。 黑色的墙壁，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木质的栅门都已经泛出黄色，透过门栏，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楚。 “打开。”韩素馨眉头微微一皱。 辽人小将命人打开门。韩素馨迈步走了进去。 不大的房间，地上铺着干草，草上躺着一个人。他的全身都用白布包裹，只能通过身形看出尸狼的样子。韩素馨急忙蹲下，看到一双闭着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她的到来，那双眼睛缓缓睁开，透过门外的阳光看到了一张缠着绷带的秀脸。 “你醒了？疼么？”韩素馨的手轻轻抚着他的手臂，愧疚的问道。 “不……不疼。”尸狼的娃娃脸上露出笑容，充满喜悦。 “都是我害了你，你若不来，就不会弄成这样，这是我欠你的。”韩素馨说着，坐倒在地，用力将他的头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虽然不合时宜，也不合礼数。但她毅然这么做了。 尸狼有些诧异，但内心更加高兴，眼睛闪烁出幸福的光芒。 “我不后悔，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尸狼笑着说道，说的很认真，双眼里满满都是爱意。也许这辈子没有什么成就，也许不能给她什么，但这颗心是真实的。 韩素馨摇摇头，愧疚的说道：“我不能给你什么，也不能承诺什么。天下女儿多得是，又何必呢？” “我知道，但我就是忘不了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脑海里浮现你的影子。”虽然是情话，却很温暖，韩素馨没有脸红，而是内心充满幸福。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好，让人惦记。 “我送你走吧。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保证你的安全。红妹还在等你。” 尸狼默默的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摇摇头：“我不放心你，我要和你一起走。红妹没事，有三殿下护着，我放心。” 韩素馨叹口气，她知道尸狼很固执，微微一笑，转头对辽人小将说道：“帮我给他换个好点的地方吧。就算我求你的。我保证他不会逃，也不会对将军构成威胁。” 辽人小将点了点头，反正将军交代尽量满足贵人的请求。这个汉子重伤，没有三个月，恐怕没办法起身，也就没了威胁。 将尸狼抬出去，送到一个比较干净的屋子。韩素馨亲自煮了水，又熬了一大碗白米粥，亲自喂他吃下。 “好好睡一觉，很快就会好的。”韩素馨擦掉他嘴上的米粒。 “我这辈子值了。”尸狼微微一笑，然后闭上眼睛。 从屋子里出来，韩素馨深深吸口气，摸摸自己脸上的疤痕，泪水忍不住流下来。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伤感的人，可为什么会如此难受呢？ 距离大风城二十里的山坡上，人影绰绰。四人趴在山坡上，远远看着大风城。 “守卫内紧外松，要偷着进去不容易。”铁木真低头说道。他的脸上充满兴奋，能见到辽国右将军是他的愿望。耶律石在辽国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历史就是一部战斗史。他的地位都是在浴血厮杀中得到的。 铁木真经常将自己与耶律石比较，觉得自己缺少的就是杀伐。但他更清楚自己的能力，运筹帷幄才是他的最高追求。 沈星将毡帽挑起，水壶中的水灌入喉咙。另外两个护卫仰面躺着，抓紧时间睡觉。这些日子实在太苦了，本来两三个月才能到大风城，没想到用了一个多月就到了。累死了八匹马，损失了三个兄弟才接近了大风城。 “铁木真，如果你能帮我，我会帮你，让你的部落崛起。”沈星淡淡的说道。 铁木真眉头一喜，虽然不知道沈星的确切身份。但这些日子来，他看得出这个公子拥有常人不同的气质，及杀伐果断的统领能力。他早就暗暗猜测沈星是不是南朝的什么大人物。 “你学要我帮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铁木真不是个冲动的孩子，目光灼灼的问道。 沈星转过头，双眸里透出坚韧，将一块玉佩递过去。铁木真拿起玉佩，细细的看了一遍，摇了摇头：“我不认识这枚玉佩，也猜不出你的身份，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帮你可以，我需要兵器，钱粮。” “好，没问题。”沈星点点头。 “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你从大风城救出一个女子，她叫韩素馨。你是草原上的人，他们对你不会太过警惕。”沈星说道。 “为了一个女子值么？若你暴露，就走不出大草原。”铁木真很疑惑，之前他就知道沈星的目的，原本以为沈星打了一个幌子，或许是来刺探军情，又或者是与耶律石做什么秘密谈判之类。现在他终于确定，这个人真的就是为了一个女子才冒险千里。 “因为我欠她一个承诺。”沈星微微一笑。 “俺真的无法赞同你的想法，但俺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守信的男人。即使在大草原上，你这样的人也会得到尊重。你的条件俺答应了，不过俺不能保证能救出她来。你要知道，风险实在太大了。即使俺进入大风城，也得多方筹划，需要一些时日。”铁木真认真的说道。 “你尽管去做，只要你救出她，我必定在一个月内供给你需要的东西。” “好，没想到俺铁木真遇上你这样的爽快人。若我将来有一天统一草原，必定请你来把酒言欢。”铁木真笑道。虽然他年纪小，但身上霸气外漏。 也许他真的会成为草原上的雄鹰，沈星默默的想着。 “俺去了，你们小心。”铁木真起身，丢掉手中的刀，然后向大风城走去。 “主人，他不会出卖我们吧。”一个侍卫低声问道。 沈星看着远去的身影，眉头微微一翘，说道：“不会，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盛京，被称为草原上的明珠。盛京，辽人都城。 盛京历经十个朝代，从匈奴人到突厥、柔然、党项、鲜卑……直到如今的契丹人，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反而更加繁盛。盛京也是草原上唯一一个不会移动的城堡。游牧民族随水而居，但盛京却从来没有动过。 盛京号称有十万人口，学南朝定居耕种。但因为草原人的性格，不会亲自耕种。种田的都是从南朝掳来的汉人，又或者是从南朝逃荒、逃命的落魄汉人。 盛京有一座雄伟的宫殿，称为长生殿，依照南朝宫殿和西域风格而建。 此刻的长生殿里，气氛极其压抑。坐在龙椅上的大辽皇帝，正面色阴沉的看着在座的臣子。 耶律石赫然在座，在右手第一位。作为大辽最有影响力之一的将军，足以让许多人忌惮，也让大辽皇帝忌惮。 “如今北方战事不利，各位有什么建议？”辽国皇帝瞥了一眼耶律石。 “大罕，宋人虽然兵甲不错，但却比不上俺们起兵的机动，不若……”大辽左将军大大咧咧的说道，将形势说了一遍，显然很乐观。 耶律石闭着眼睛沉默不语，一双修长的眉毛轻轻挑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赐婚 大殿内，辽国贵族们议论纷纷，不时有人叫嚣。 “我认为，不如将耶律将军的大军调往东北，围攻大宋。耶律将军号称铁血军团，对付大宋应该手到擒来吧。”左将军笑着说道。 耶律石缓缓睁开眼睛，冷冷一笑：“东北一直是左将军的地盘，某家怎么敢进去。谁知道最后死的大宋人还是我的人。” 左将军脸色一沉，羞恼道：“耶律石，此刻辽国危亡在即，你却说出此等话来，难道想要分裂不成？” 辽国皇帝脸色也不善的看向耶律石，问道：“爱卿又有什么主意？南朝富庶，我们大辽正处于兵力最强盛时机，而大宋又在分奔离析时候，错过这次机会，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大罕明鉴，臣并无他意。只是觉得此刻进攻大宋，时机不妥。”耶律石淡淡说道。 “为何？”左将军冷冷笑道：“莫非你耶律石也胆小起来？咱们契丹人从不畏惧死亡，从不知道退缩，莫非你已经开始胆怯么？” 耶律石慢慢站起，手放在下巴处，妩媚的笑道：“左将军，某承认咱们兵力强盛，也承认咱们儿郎都是好样的。但大宋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孱弱。大宋现在虽然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刻，但这只是表面。除了几个叛军之外，大宋并未损失什么。西北的血卫军被大宋三皇子率领。据说此人才学无双，能够与之媲美的只有大宋沈家的沈星。西北区域我不敢轻动，一旦攻击，血卫军就会全力拼死。我们耗不起。当然即使血卫军与所谓的陈国交战，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我相信，一旦我们起兵，陈国就会立即投降。原因无他，大宋三皇子必定会采用极端手段拿下陈国。陈国必定怕血腥镇压，一定会弃城而逃。” “至于西北，有大同、金康防线，你们若是注意，就会发现，这两处的军队丝毫不亚于血卫军的战力，你们难道还不能联想到什么？” 听着耶律石的分析，众人陷入沉思。 “莫非沈东桓又回来了？”辽人皇帝惊声问道。下面人顿时脸色一变，议论纷纷。 沈东桓，一个让辽人极其痛恨的名字。二十年前，就是这个人率领大宋军队，将契丹人杀退千里，斩首万余，令契丹人闻风丧胆。虽然辽国如今国力比二十年前更加强盛，但沈东桓的阴影始终笼罩在辽人心里。 耶律石轻轻一笑，说道：“非也，我的情报告诉我，沈东桓病重，根本无法带兵。” “那会是谁？”左将军疑惑的问道。 耶律石抿抿嘴，笑道：“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一只南朝军队在西域与大宛国、龟兹国作战，打的西域诸国无力反抗，如今都成为大宋的属国。”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消息他们早就知道，听说一个叫什么韩明的将军指挥。 “你们想说韩明是吧。”耶律石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其实这背后是一个叫做沈星的将军，他隐藏在军中，机会所有的战略都是出自他的手。而这个沈星，就是沈东桓的独子。” “什么？难道沈家又出现第二代战神？”众人惊骇不已。 “所以我说，大宋并非真亡。若真想攻进大宋，首先就要除掉这两人，然后买通大宋的重臣。但是，这很难做到，因为大宋皇帝也不是笨蛋，而是一个韬光养晦的圣德之君。”耶律石淡淡说道。 “哼，圣德之君还让大宋如此不堪？”有人冷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汉人布局太过精妙，我也是最近才有所察觉。不过，沈星这个人我很感兴趣，他是个天才，我倒是想要会会他。”耶律石淡淡的说道。 长生殿里议论军情，长生殿外，盛装的格日勒头顶带着象征公主身份的孔雀翎，正忐忑不安的站在远处等待。不知道父罕能不能逼迫耶律石娶我，应该会的，耶律石只不过是我大辽的一个将军，我哈拉野苏家才是草原的统治者。 耶律石，你不娶也得娶，娶也得娶我。我格日勒就看上你了，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至于你喜欢的那个卑贱南朝女人，我会给她一个更好的去处。 “妹妹，你怎么站在这里？”一个带着雪狐毡帽的年轻贵族男子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问道。他身材矮小，一脸的雀斑，身边还搂着一个酥胸半露的辽人女子。 格日勒微微一笑，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道：“二哥，你好久都没陪我玩了。这些日子是不是又收罗了一些女子？”她的目光看向那辽人女子，心中暗思：韩素馨，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归宿。 拖雷，辽国皇帝的第二子，为人好色阴毒，不务正业。 “哎，妹妹，我辽国的女子好没情趣，一个个就像死人一样，放在床上都不动。”拖雷无奈的说道，厌恶的将身边女子往一旁推了推。 格日勒脸色一红，呸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二哥，你可是喜欢南朝女子？” 拖雷眼睛一亮，自己这个妹子可从来不会闲着找自己聊天，莫非有什么事求自己？ “妹妹说的对，南朝女子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又如同水做的，捏一捏，那个嫩滑。可惜前几个都死的太早，有没有新货。那些打草谷的笨蛋，连个南朝女人都弄不来，也不知干什么吃的。”拖雷发着牢骚，但脸上的期待之色更加让格日勒恶心。 格日勒压下心中的厌恶，冷哼，那些女子还不是受不了你的蹂躏。哪一个不是被你用残忍的手段欺凌之后惨死。不过想到韩素馨最后也会死在拖雷的手中，她不由得兴奋起来。 “既然二哥喜欢，我知道有一个南朝女子，极其不凡，长相不比妹妹差。”格日勒笑着说道。 “哪里呢？”拖雷激动的东张西望，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焦躁，恨不得立即就抱回家去好好蹂躏。 看到拖雷那副猴急的模样，格日勒实在不知道，自己父罕如此伟大，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子嗣来，真是丢了哈拉野苏家的脸。 “二哥，急什么，这草原上的女人还不都是我们哈拉野苏家的？”格日勒翻了个白眼。 “妹妹快说，只要有这样的女人，我愿意用一百头羊和你换。”拖雷焦急的说道，口水都快留下来了。至于什么哈拉野苏家的荣耀之类的，与他这个废物有什么关系？ 格日勒知道这个废物哥哥没什么用，不过用来对付耶律石和韩素馨就够用了。她笑笑说道：“前几日我去耶律石的大帐，见到一个汉家女子，长得极其美貌，名叫韩素馨。她此刻是耶律石的婢女，若哥哥喜欢，可以要来。” “啊……”拖雷听到说是耶律石的女婢，脸色就立即变了。在大辽，他最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父罕，一个就是耶律石。耶律石就是个变态，长得变态，武力值也变态。虽然他好色，但不是笨蛋，还没傻到和耶律石翻脸。 他的脸色随即一沉，冷冷说道：“妹妹，你这是要害哥哥我啊。耶律石是什么人，一个不男不女的妖孽，我才不想和他作对。” 格日勒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淡淡一笑，低声说道：“二哥，几日不见，你的胆子变小了啊。父罕一会会商议我与耶律石的婚事，你乘机提出来，他怎么敢在父罕面前推脱？” 拖雷眼睛一亮，脑筋转的极快，嘿嘿一笑：“妹妹，你说的不错。他既然要娶你，那个女人就必须赶走。咱们契丹贵族的屋子里怎能有汉女留下。一会，你可要帮帮哥哥我，只要你我说了，耶律石就没办法了。” 格日勒呵呵一笑：“那是当然，哥哥喜欢，妹妹当然要全力帮忙了。不过，二哥，我话说在前头，若耶律石不给你的话，你知道要做什么么？” “你是说……”拖雷意味深长的看着格日勒，然后显出会意的笑容。 长生殿里陆续的有人出来，直到最后，还都没见耶律石。 “公主，大罕请您进去。”侍卫快步走过来，恭敬的说道。 “妹妹，我陪你一起去。”拖雷嘿嘿一笑，格日勒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军事，耶律石早就累了，正要出门的时候，就被皇帝叫住：“右将军，请稍等，我还有事与你商谈。” 耶律石皱了皱眉头，坐回自己的位子。接着，格日勒和二皇子拖雷走了进来。 “父罕！”格日勒和拖雷一起向大辽皇帝请安，然后起身站在耶律石的对面。格日勒脸色潮红，美目看着耶律石，心中如小鹿乱撞。 “哈哈哈，我的格日勒，咱们草原上的明珠。”辽国皇帝哈哈哈大笑。格日勒乖巧的走上前去，蹲在皇帝的脚下，做小鸟依人状。 辽人皇帝瞪了一眼拖雷，拖雷很识趣的低下头，知道自己不被父罕喜欢，也浑然不在意。 “大罕，不知找臣有何事？”耶律石站起来，眉毛微微一挑，心中明白，与格日勒有关。 “哈哈哈，耶律石，你是我大辽的雄鹰，而格日勒是我的唯一爱女，又是草原上最珍贵的明珠。你们是草原上最般配的一对，我打算将格日勒赐给你为妻，你可愿意？”辽国皇帝笑着问道。 格日勒心中喜悦，我父罕亲自赐婚，害怕你不妥协？只要我嫁给你，你那个朝南女人能活到几时？ 耶律石，你就算再有权势，难道还能扛过我哈拉野苏家么？你快同意吧，只要同意，除了那个女人，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秘小孩 “大罕，我不同意。” 阴柔的声音缓缓说出，耶律石低着头，直接选择逃避。格日勒心中笃定耶律石必定不敢违抗父罕的旨意，琢摸着怎么好好处理韩素馨。可这一句话猛然在她耳边炸响，脸色瞬间变成惨白。 辽人皇帝和拖雷也诧异的看着耶律石，尤其是辽人皇帝，脸色随即阴沉下来。 “右将军，难道嫌弃格日勒配不上你？”大辽皇帝阴冷的问道。 格日勒紧张的看着他，贝齿死死的咬着嘴唇，难道为了那个女人，你敢与整个契丹族作对么？ 耶律石抬起头，一双秀目如炬，先抱拳歉意，然后说道：“大罕，非是公主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公主。大罕知道，耶律石自幼就是孤儿，父族和母族身份都低微，而我又是从小卒一步一步累计军功到如今地位。这全是大罕赐给我的，我又如何能奢望太多。公主是我大辽的明珠，应该配我大辽的勇士，最英勇的战士。我自认不配公主，还请大罕收回成命。” 他说完，然后跪在地上，恭敬的匍匐下来。 辽人皇帝脸色舒缓起来，耶律石很务实，也很谦虚，丝毫没有嚣张的样子。 “哈哈哈，右将军如此居功不自傲，乃是我大辽的福气。快快起来。”辽人皇帝没有起身，双手平端上升。耶律石顺势站了起来，看都不看格日勒。 格日勒心中焦急，莫非他的一句话就打消了父罕的主意？她赶紧拉扯父罕的衣角，辽人皇帝拍拍她的手臂，让她放心。 “耶律石，既然你都说格日勒是草原的明珠，你如今已经成为我大辽的贵胄，何必在意身世。”辽人皇帝笑着说道。 “大罕，我的父族曾经是囚徒，做着大辽最低等的杂役，若娶了公主，怕被人非议。不如待我给陛下送上大礼，打下南宋半壁江山后，一定娶公主为妻。”耶律石说道。 “大宋江山？”辽人皇帝被引导，想到方才大帐中耶律石的建议，脸色喜庆起来。 格日勒不知道大帐里说了什么，但看父罕的神色，就知道不妙，立即出声说道：“父罕，若等到打下大宋江山，恐怕女儿都过了适婚年纪，还如何嫁人啊。” “公主，您不必着急，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我正在策划这场战事，怕分散精力，所以不能答应这门婚事，否则无法为大罕效力。”耶律石恭敬的说道。 “也是，耶律爱卿还有许多事要做，此刻成婚确实不妥。女儿，你稍等一两年，待打下折大宋花花世界，父罕让你在大宋都城里成婚，让辽汉两家看到我草原的明珠绽放在大宋的疆土上，让我大辽的雄鹰翱翔在南朝。”辽人皇帝站起身来，豪气的说道。 “大罕威武。”耶律石喊道。 格日勒愤怒的看向耶律石，见他并不看自己，心中窝火不知道向谁发。她转头看向拖雷，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拖雷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父罕，儿臣有事请奏。”拖雷上前几步，赶紧跪下。 皇帝心情很好，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快快说来。” “父罕，听说耶律将军收了一名汉人女子。既然耶律将军要娶妹妹为妻，不如将这南朝女人送给我，也好让耶律将军安心的等待妹妹。”拖雷恭敬的说道。 耶律石脸色一沉，随即笑道：“二皇子说笑了。我大帐里的女人怎能入了你的法眼？那女子长相平常，毫无特点，怕让您失望。” 拖雷看向格日勒，见她点头，他随即又说道：“耶律将军，您从来不近女色，怎会收了汉人女子？既然能进您的大帐，想必非常出色了。您不愿送出来，莫非与南朝有什么瓜葛不成？”最后这句就诛心了。 耶律石脸色一变，继而冷冷说道：“我对大罕的忠心日月可鉴，二皇子如此说，是要将臣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么？大罕，二皇子莫非是要离间君臣么？” 二皇子听闻后，抖了一个激灵。他没想到耶律石竟然不卑不亢，直接挑明。虽然自己说的隐晦，但耶律石更是以阳谋表现自己的忠诚。 辽人皇帝方才狐疑的看着耶律石，此刻再看来，觉得是自己儿子小家子气。自己的儿子他知道，好色成性，又极其阴毒。用这种栽赃的手段获取女人也不稀奇。 “混账，为了你一个女子，你竟然要离间我们君臣。整日不知进取，不为我大辽建立功勋，为个女人坏我君臣关系，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来人呐，将这个畜生给我拖出去重重一百大板。”辽人皇帝吼道。 耶律石默默不语，心中暗暗念叨：小娘子，我可是为你挡了一会劫难啊。 远在大风城的韩素馨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身上凉飕飕的，裹了一件皮衣，心中暗暗思索，难道又有劫难到来了？ 时间一晃过去十天，草原的天变得萧瑟起来。秋日的风多了起来，原野的夜晚格外冷。韩素馨拢了拢皮袄，手中拿了一件比较厚实的皮袄走进屋子里。 “气色好多了。”韩素馨笑意盈盈，将皮袄展开，盖在尸狼的身上。 尸狼的伤势好的很快，虽然还是不能起身，但至少气色红润，伤口也全部结疤。他之所以不能起身，是因为腰部几根肋骨被打裂。即使他痊愈，恐怕这辈子也不能再上战场了。为此，韩素馨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尸狼靠着墙，看到韩素馨的笑容，柔情似水的说道：“应该快好了，我都呆不住了。” 韩素馨白了他一眼：“哪里就好的那么快，别动的厉害，小心伤口裂开。” 尸狼点了点头，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孩子般的笑道：“我的身体没问题，痊愈之后打老虎都不成问题。” 接着二人就笑。韩素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尸狼对她很好，也情真意切，但每次和他呆在一起，总是觉得就像兄妹一般，而且参杂着愧疚感，让她总是找不到话题。 “他为什么要留下你，对你还如此好？……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若不想回答，就别说了。”尸狼低声说道。 这么多天，尸狼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恐怕藏在心里太久了。韩素馨出入营房很自由，而且身后的辽人对她也很尊敬，让尸狼一直都感到奇怪。虽然心里有种猜想，但还是被自己否定了。他只希望韩素馨亲口说出。 韩素馨苦笑，说道：“若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么？” 尸狼怔怔的看着她，然后点点头：“我信。” “我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或许是想起什么事，恰恰与我有关，所以留下我。至于到底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确实对我很好。”韩素馨露出淡淡笑意。这些日子，除了不能离大风城太远之外，做任何事都没人管。这是她自从嫁入沈家后，第一次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不用想太多，不用去在乎什么。 “你想你相公么？”尸狼悠悠的问道。 他么？想有什么用啊，韩素馨低下头，脸色愁苦起来。 “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尸狼现在就像个孩子，一直发问。韩素馨叹口气，将过程说了一遍。尸狼眉头一皱，说道：“既然是公主，你就要小心，尽量避开她，等我伤势好了之后，就能护着你了。” 望着尸狼认真的神色，就像哥哥那般的疼爱自己，韩素馨心中感动。自己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善事，才能有尸狼这样的人喜欢自己，护着自己。 就连耶律石也护着自己，她觉得自己似乎前世真的是什么善人，救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是来向自己报恩的。虽然有些荒诞，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想着，然后自顾的咯咯发笑。 看到她眉眼中的灿烂笑意，娇俏的鼻耸，酷腕盈盈如辉，尸狼看的呆了。但是很快，神色就暗淡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她的面前，真的太低微了。她有相公，一定也是了不起的人，三殿下对她也别有心思，现在连辽国的右将军都似乎对她有情。 自己呢？什么都不是，怎能配的上她。既然我比不了别人，那么就默默的守护她吧。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再次发出神采。 “我会避开她的，就怕她像苍蝇一样不依不饶。哎，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谁都对我有敌意，好像我故意要抢她们东西似的。”韩素馨抑制住笑意，无奈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很特别。”尸狼脱口而出，接着脸一红。 韩素馨已经习惯了尸狼的说话方式，也没有做他想。悠悠的说道：“我怎么看都是个平常女子，她们会的，我也会，她们不会的我也不会。就连诗词歌赋，我也懂得不多。我就是多了一份真心，喜欢做自己的事，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我并非不喜欢钱财，只是因为有些属于该拿的，有些是不该属于我的。我不贪婪，不做作，也不喜欢攀龙附凤，仅此而已。” “这世间的奇女子多的是，我就是平常的一个，不多一张嘴，不多一只胳膊啊。” 尸狼默默的听着，心中默默的说道：就是因为你坚持自己的本心，没有野心。同样的，也不像其他女子那样遇到事就躲避，放弃。你会冲上去，就像在山寨里一样，明知道有死无生，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最前面。 这样的女子谁不喜欢？ 说了好一会话，眼看天色就黑了，韩素馨命人熬了一些粥，又弄了一些肉，让尸狼好好补补。她走出屋子，就看到一个壮实的小孩子持着枪站在毡房外围。她疑惑的再次看去，只见那个孩子冲着她递眼色。<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跳加速 韩素馨惊讶不已，好像早上还未曾见过这个孩子。不知道底细，她没有轻易的暗示什么。低下头后，回到自己的毡房。 “咕噜噜……”一团纸从外面扔了进来。韩素馨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之后，立即捡起来躲在一旁。 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 “他来了？” 她迫不及待的跑出毡房，向四周扫视。那个小孩子目不斜视的认真守卫毡房，好像从不认识她一样。韩素馨默默的看着退回去，仔细的看了看纸条，将上面内容记住。挑起油灯，将纸条烧了。 坐在榻上，她的心一直在颤抖。他真的来了，他来救我了。他已经知道我是彩儿了么？想着想着，泪水如潮一般的流下来。 他没有忘了承诺，他一直都在找我，一直都在等我。他愿意为我深入险境，可是……她摸着自己的脸。他会嫌弃我么？我还有资格成为他的彩儿么？ 拿起铜镜，里面一张秀美的脸，只是右脸上有一道伤口，触目惊心。她打开粉底，擦了擦，伤痕依然清晰。她心隐隐作痛，继续擦，想将伤痕从脸上抹去。可是伤口就像故意作对一样，仿佛越来越清晰。 泪流下来，粉妆被冲毁，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韩素馨趴在桌子上，默默的哭泣。 “我不能见他，我已经不完美了。”她心底里哭泣。 这一夜，她想了好久，都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沈星。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让我得到了，又让我不能太圆满。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疲惫的穿戴好，正要出门，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门前。 “你……你回来了？”她惊讶的问道。 门口的修长身影正是从盛京回来的耶律石，他脸上带着微笑，指了指她的双眼，问道：“这些日子睡得不好么？还是别人伺候不周到？” 韩素馨急忙摇头，说道：“不是，是我太想家了。” “想家？”耶律石眉头挑了挑，然后说道：“告诉我，你的家人在哪里，我接他们过来就是。” 韩素馨吓了一跳，这家伙可真是说风就是雨，若让他去接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再说了，她还没真的想着留在辽国。就算不敢见沈星，也不可能不回大宋。骨子里来说，她认定的就是大宋人。 “不用了，不用了，我爹娘身体不好，路途遥远，要有个闪失，我怎能对得起两位老人家。”韩素馨言不由衷的说道。 “哦，这样啊。”耶律石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办法。韩素馨见他如此，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小心的问道：“能不能让我回大宋看看二老？”耶律石的眼神立即变得古怪起来，韩素馨赶紧举起手，撇清的说道：“我看过就回来，以此立誓，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她心中暗暗欣喜：只要我回到大宋，等个几十年后再来，也不算违背诺言。终于想出一个聪明的办法来了。 “哦，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耶律石忽然说道，脸上古怪的笑容更盛了。 韩素馨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堂堂大辽的右将军，陪着自己去大宋，岂不是去找死？一旦被人发现，还不成过街老鼠？ “你不怕？你可是右将军啊，身份如此高贵，怎能陪我一个弱女子去大宋？万一你的身份暴露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韩素馨极力的劝阻，若他跟着去，哪还能逃得了？除非自己将他的身份暴露，可自己不会这样做。 “若是你一去不返，过个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再回来，那时候还不知道我是不是活着。”耶律石悠悠的说道，一双媚眼紧紧的盯着韩素馨。 韩素喜愕然，继而脸刷的一红，这家伙居然猜出了我的心思。怎么都是妖孽啊，我的小心思怎么就这么容易被看穿？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笨，好像透明人一样，所有想法都瞒不过别人。她深深的感到挫败，这样的日子可不好玩。 她也不想想，她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各个都是世间最妖孽的存在。 “那个……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我就不去了吧。”韩素馨心虚的说道。 “去，为什么不去，我正巧去大宋有点事做，你陪着我正好。”耶律石笑着说道。 韩素馨诧异的看着他，歪着头问道：“你说的是真话？是认真的？不是欺骗我？” “呀，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要不要跟我去？”耶律石笑道，这丫头逗起来真是很有意思。 “当然要去，什么时候走？”韩素馨迫不及待的问道。她真的好想韩家夫妇，真想回去看一看她们。唯一让她纠结的是，要不要见沈星。罢了，我已经嫁过他了，他的承诺已经完成了，他不欠我什么。既然我不够完美，就这样离开吧。他有别院的小妾，或许会成为另一个彩儿。 借此次机会，让沈星回到大宋，不至于因为自己而陷入大辽的危险。 “明日就走，正好有你这个熟悉大宋的人，我也会方便的多。”耶律石说道。 “带上尸狼好不好？”韩素馨期待的问道。 耶律石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说道：“现在还不行，他伤势不轻，若一路走去，伤势加重就不好的更难了。” 韩素馨想想也是，只好作罢。既然明日就要离开，她就要好好收拾一番，将自己的东西带上，整理了一下毡房，兴奋的笑了。傍晚的时候，她去看了尸狼，尸狼听说他要回大宋，心中激动，知道自己无法动身，也没有多言。 “没事，我呆在大辽，你若回来，还有我照顾你。”尸狼笑着说道。 从尸狼那里出来，韩素馨到处寻找那个小孩子踪迹，可怎么都找不到。也许沈星有自己的办法知道我的踪迹吧，也许见面的日子不会太长。 可我要不要见他呢？ 夜深人静，鸟尽虫藏。 床榻上韩素馨辗转反侧，一点睡意都没有。想到明日就要回大宋，心中激动万分。好久都不知道大宋变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乱了，爹娘是不是平安。她隔着屏风看那边，听不到动静。 他睡着了？韩素馨悄悄的爬起来，探头看去。没人……他竟然没进来睡觉！韩素馨大喜，急急的穿戴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头发，然后蹑手蹑脚的从毡房里走出来。 外面依然安静，暗暗查看一番，见几个辽人靠着墙或者车辕熟睡。 直到出了大风城，也没有发现。她没有打算逃走，既然明日就要回归，又何必自找麻烦。找了一处草地，坐在地上，安静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簌簌……好像有脚步声。韩素馨心微微一紧，侧目看去，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向自己走来。 “谁？”韩素馨壮着胆子喝道。 “小娘子，是我。”来人低声喊道。 韩素馨听不出是谁，只好等他靠近。在大风城，还不用怕有人逞凶。等的近了，才看到是一个壮实的小孩子。她微微一愣，立即想起递纸条的那个孩子。 “你是谁？”韩素馨心下紧张，低声问道。 铁木真穿着一套简单的兽皮军制服，摸索到韩素馨一丈远，左右扫视之后，才安心坐下来。 “小娘子，我话不多说，否则有危险。我只带给你话。若你想逃离大辽，只需向东南方向走十里，必然见到要见你的人。”铁木真说完，仔细的看着韩素馨。他想知道那位公子喜欢的人长什么样，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前日他没敢仔细看她，怕引起别人怀疑。现在仔细一看，眼前的小娘子如小家碧玉，但眉宇间又多了几分英气，不像普通女子。 “我……你告诉他，不要等我了。”韩素馨低声说道，情绪很低落。 铁木真点点头，也没有多说话，起身就走。韩素馨抬起头，轻声喊道：“请你告诉他，一定要平安。” 待铁木真离去，韩素馨又坐了许久，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又来了？”她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媚色的脸。脸色刷的一变：“怎么是你？” 耶律石坐下，月光下的他脸色微微泛着淡淡红晕，双眸明亮，透着如华的紫气，嘴唇淡淡微红，就算女人，哪里有他如此妖孽的。韩素馨暗自诽谤，这还叫天下的女人怎么活？ “这样的月色，你喜欢么？”耶律石抿着嘴轻问。 韩素馨抱着双腿，转头问道：“你早来了？” 二人问答不在一个步调上，耶律石瞪了她一眼：“真是个没情趣的女子。” 韩素馨低下头，脸色发潮，努了努嘴，说道：“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学不来云破月来花弄影，你若不喜欢，便不喜欢，我才不稀罕。” 耶律石摆开双手，白了她一眼，然后躺在草地上，悠悠的说道：“其实这样的你才更真实。我也不喜欢大送人没事干就斗蛐蛐，玩文墨，好像圣人似的。这天下终究还是要靠人打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抚远县 虽然聊的是天下大事，但韩素馨却不觉得乏味，一来是耶律石说话很好听，其次，耶律石说的也很有意思，不是很死板。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没有文士，再大的江山也会分奔离析。”韩素馨立即反驳道。 耶律石笑笑：“你说的对，反正我也没打算去做一个万寿永昌的皇帝，守不守江山与我无关。” 韩素馨惊讶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那你为什么打仗？就是为了当个右将军？” 侧过身子，面对着韩素馨，耶律石沉思良久，缓缓说道：“原本是为了保护我的族人，后来是为了复仇。现在仇还没报，等报了仇，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我希望能回到过去，与我的族人一起生活。”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他，他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他背着沉重负担，一定有着深仇大恨，而且仇人很厉害很厉害，否则到他这样的地位，不会没有报完仇。 “你的族人还在么？”韩素馨看到他脸上的萧瑟，轻声问道。 他的眉毛揪了起来，目光猛然凝聚，在刹那间绽放出凶色。 “没有了，我的族人就剩下我一个。”他的声音沙哑起来，就像沙子压在嗓子里，散发出无尽的沧桑之感。 灭全族之恨，这种仇恨压抑在心中，是多么强烈的煎熬。韩素馨此刻才知道，他能够活到现在，能坚持到现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煎熬。或许他那种特殊的凶残，就是长久压抑的结果。 这是个可怜人！ “那个小子不是我的人。”耶律石淡淡说道，身上的戾气慢慢消散。他似乎不愿提起过往，岔开了话题。 韩素馨笑笑，说道：“嗯，他是找我的。”既然他已经看到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要想瞒着他做事，恐怕有些难。她看的出来，耶律石对自己非常的纵容。这样的男人不多见，她由衷的感激。 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善事，能遇到这个世界出类拔萃的男人。 “是三皇子的人还是你相公的人？”耶律石又问道。 韩素馨看到他清澈的眼神，他并没有生气。琢磨了片刻，韩素馨悠悠的说道：“是我相公，他也是一个好男人。可惜我们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彼此。” 耶律石坐了起来，目光中多了许多疑惑。韩素馨的话说的有些难以理解。 韩素馨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与耶律石这样说话，能放松自己，就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不用太过顾虑。双手撑着下巴，继续说道：“我与他相识在十年前，那时候我还只有八岁。他拿着刀在我面前杀人……他为了打了一个富家千金，后来承诺要娶我。” “再后来，他失踪了，我的家被大洪水冲走了，爹娘也不见了。我被人收养，然后长大。接着为了躲避皇宫选秀，嫁给了我相公，呵呵，老天好像在和我开玩笑。我竟然不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他。后来我几次逃跑，都被他捉住。他虽然很冷，但对我还是很不错，会护着我，会心疼我。结果因为一时激愤，我离家出走。直到叶城，我才知道，我要找的人就是我的相公。你说这老天有没有意思？” 她苦笑，一直笑，笑的流下眼泪。耶律石默不作声，片刻后说道：“你想回去见他么？” 韩素馨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的心思太复杂。 “我也不知道，我很想见他，也很想他。可是我的脸被毁容了，我不希望留下一个不完美的我给他。”她低下头，低低的说着。 “既然你不想见他，就留在我身边。他能给你的，我一样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还是一样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哪怕是大辽，我都会给你。”耶律石说道。 “谢谢你这么维护我，可我也配不上你。你是辽国的大将军，我这副模样，有怎能成为你的良配。”韩素馨摸着右脸，低声说道。 “你觉得我那么肤浅么？美色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从小为了复仇，就没有接近过女色。你是唯一一个能自由进出毡房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你的存在就是为我而来。即使你长得再丑，在我的心里，才是草原上最耀眼的珍珠。”耶律石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韩素馨的下巴，目光温柔继续说道：“我不会嫌弃你。” 她的心跳的很快，晕晕沉沉的，尤其看到耶律石那双几乎能温柔死人的眼神，亲不自禁的向前伸长脖颈。耶律石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他的嘴唇慢慢的吻下来。 就在几乎要接触的刹那间，韩素馨浑身一抖，奋力的推开耶律石。耶律石没有防备，差点被推倒，吃惊的看着她。 此刻的韩素馨，心不住的颤抖，若没有沈星，她真的会扑进耶律石的怀抱。但是她不能，不知道为什么，沈星好像深深的扎进她的心里，在那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沈星的声音，好像在呼唤她。 “对不起！”韩素馨泪眼朦胧的轻声说道。 耶律石叹口气，拉着她的手，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对不起。我认识你太晚了。不过我有信心从他手里将你夺过来。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全天下还有我对你最好，最爱，最疼。” 这样的情话，韩素馨从来都没听过。即使与沈星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冷冰冰的言辞，吹胡子瞪眼的吵闹。与三殿下在一起，多了一丝温情，却全然没有这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耶律石，真的是一个很体贴人的男人。但是，她真的无法让自己喜欢另一个人。 “可以让我冷静冷静么？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给我一点时间，好么？”她抬起头，轻声问道。 “好，不管多长时间，我都会等。即使等不到，我都会抢。”耶律石挑起下巴，坚定的说道。 韩素馨笑了，笑的很开心。 “去睡吧，否则明日回很累。”耶律石说道。已经到了后半夜，最多谁上两三个时辰就要离开大辽。 ……………………………………………… “她要回大宋？”在十几里外的山谷中，四人盘腿而坐。他们身上种满了露水，各个疲惫不堪。因为在草原上，为防备辽人袭击，他们连火都不敢生。这些日子吃的都是干粮，一个个脸色蜡黄。 沈星的眼窝深凹进去，听到铁木真的话，放松起来。 “只要回到大宋，就不用怕了。”他喃喃说着，但心里却有种暴戾感。他实在想不通耶律石为什么对韩素馨这么好？住着毡房，出入自由，简直不能想象。他冷哼一声，对几人说道：“修整之后，立即回叶城。” “公子，你答应我的事……”铁木真说道。 “说到做到，两个月后，我会派人与你联络。你尽快回到自己部落去。”沈星点点头。 铁木真露出喜悦的笑容。 站在山岗上，沈星望着大风城，久久不肯离开。 第二天一早，韩素馨在兴奋中醒来。她整理了一下，除了一个简单的包裹之外，什么都没带。她不贪财，因为这些都不是自己的。耶律石进来，看到她简单的行礼，脸露不悦之色。 他出去之后，一会又进来，将一个小布袋丢给韩素馨。韩素馨打开一看，都快被那银质的光芒闪瞎了眼。里面还有十几片金叶子，晃着金色的光辉。 既然是他给的，也就不用客气。韩素馨老老实实的手下。 从大风城出来，韩素馨见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孩子，惊讶的问道：“就我们三人？” “要那么多人做什么，又不是去打仗。”耶律石淡淡笑道。 “你可是大将军，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没有意外，想杀死我的人还没出生……” “……” 庆历九月十二，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秋日的细雨比春雨要发寒的多，凝在草皮上久久不落。 三人三马一路悠闲的迟缓而来。因为不着急，所以不紧着赶路。韩素馨头上戴着一顶小毡帽，毡帽右侧有一片青色纱布，正好将她的右脸遮住。毡帽上小绒毛和她的眉毛染成一片，就像一只萌萌的小戴熊。耶律石穿着大长褂，换成了大宋人的服饰。 本来就修长的他，此刻更显得玉树临风。头上顶着湿漉漉的水渍，眉毛颤抖，水珠落下。 “马上要到抚远县了，这是大宋距离大辽最近的一个县。”耶律石说道。 这几日谈论，韩素馨对大宋的地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大宋的边线如同一条凸线，距离大辽最近的是叶城和抚远县。然后是大同、居庸关。因为叶城有重兵把守，耶律石放弃了从叶城进入大宋腹地的想法。但是从抚远县进入，也并非容易。 抚远县距离叶城四十余里，虽然没有重兵把守，但叶城能在一个时辰内派兵驰援。加上守在抚远县身后的一只折家军，辽人想要攻入，也不容易。而他们要进去，首先就要经过折家的同意。 抚远县严格来说还不是一个城市，只是一个比村子稍微大点的寨子。因为辽人侵扰，大宋对抚远县的统治如同虚设。抚远县游离在大宋与大辽之间，在很多抚远县百姓的心目中，他们是被抛弃的孤儿。 骑在马上，韩素馨远远眺望，看到一个很大的寨子。走近时候，几个穿着宋人服饰的百姓远远看到他们后，丢下手中的东西狂奔而逃。寨子立即响起了鸣金，接着许多人站上寨墙，持着弓箭对视三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双骄相遇 “怎么办？”韩素馨看着耶律石，若进不了抚远县，就没办法进入大宋。 “这有什么难，我们又不是攻城拔寨来的。”耶律石笑笑，拍马向前站在寨墙下。 “什么人？”寨子上一个文秀的中年人喝问道。 “在下大宋商人，请求归国，还请放行。”耶律石大声说道。 墙头上的中年人仔细的打量三人，看马匹上拖着的重物，又见一个女子坐在马上，与身旁的人讨论了一番，然后打开了寨门。三人被拦下马，徒步进入抚远县。 上来几个持枪的大汉，将三人围住，询问了半个时辰。耶律石对答如流，滴水不漏，又有人查看马匹上的东西，见都是药材，才予以放行。 寨子的一处木楼上，一人烤着炉火，温着水酒，喝下一口驱寒。他的目光如炬，盯着寨门出现三人后，神色微微一缓：终于来了。 他起身遥望，看到中间那个女子后，脸上浮现笑容，你终于回家了。 在看到那个妩媚男子时候，他的脸色有些惊奇，接着露出艰难的笑意，嘟囔道：“这丫头，什么时候都能招惹一些人，哪一个都是不同寻常的存在。难道我的彩儿就这么吃香么？也罢，这才说明她才是独一无二的。” “主人，要不要……”身旁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星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是客，就要好礼相待。他都敢孤身来我大宋，我们又何必小气。” “是！” “晚上摆宴，我要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右将军相会，多谢他照顾我的彩儿。”沈星弹了弹衣衫，笑意盈盈离去。 “小石，咱们是不是快点儿出城？”韩素馨问道。 “别叫我小石，叫我石大哥。”耶律石挑着眉头，不忿的说道。这称呼，就像是对待阿猫阿狗一般。 韩素馨嘿嘿一笑，说道：“反正也没人在意，你怕什么啊。我还觉得叫你姐姐最贴切呢。” 耶律石一头黑线，真想在她脑门上弹一下。堂堂的辽国右将军，居然被冠上这样的称呼，不是找死么？ “今日露水寒重，休息一晚再赶路。”耶律石说着，让小童去寻客栈。过了片刻后，三人进入一家客栈，然后点了许多热食。听到小二报的菜价，韩素馨乍了乍舌，这也太贵了。 “这边物资运送紧张，能吃到就不错了。你要知道，你在我哪里吃的每一顿大宋的饭菜，都够买两个大宋壮汉了。”耶律石淡淡说道。 “你怎么能将菜价和人相比，这是不道德的。”韩素馨立即纠正。 “……” 上了饭菜，韩素馨胃口大开，吃的香甜。直到胃里盛不下，才意犹未尽的起身去休息。耶律石刚刚上楼，一个黑衣人靠近。他脸色一沉，手下暗自用劲。 “这位先生，不知小人可否与您说两句话？”黑衣人低声说道。 耶律石目光快速扫过黑衣人，见他似乎没有恶意，点了点头：“去我房间。” “什么事，你说吧。”耶律石坐在床上，淡淡说道。 黑衣人看了一眼耶律石，心中暗呼，这真是个男人，怎的比女人还女人的相貌？原来大辽右将军是如此模样，怪不得主母会与他同行。 “我家主人希望先生能赏光一见。” 耶律石眉头一挑，暗暗心惊，自己刚刚一露面，居然就被人发现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中却想着是不是应该离开抚远县，或者直接回到大辽。但转念一想，自己有能力杀出重围，可韩素馨又怎么办？平白无故连累了她，这就不好办了。 既然对方邀请自己，显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每打算大张旗鼓，就说明有事找自己。那么，暂时没有危险。 “你家主人是谁？”耶律石问道。 “先生去了就知道。先生还请放心，我家主人没有恶意。”黑衣人补充道。 “好，既然你家主人如此盛意，我又如何不赏脸。”耶律石点了点头。 黑衣人看到耶律石神色如常，也暗暗佩服。能一个人来大宋，知道有危险还能自若，这样的人可以与主人相媲美了。说了具体时辰，黑衣人退了出去。 耶律石站在窗户旁，目光越来越阴冷。 韩素馨脱了衣裳，关好门窗。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了。这些日子能睡一个好觉都是奢侈的事。 一处宅院之中，几个大汉围着一个中年修士，眼神中露出贪婪之色。 “大哥，你说句话啊，能不能干。”折家老二焦急的问道。 中年文士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三人看起来不简单啊。” “有劳什子的不简单。大哥，俺们折家怕个求。大宋都不管咱们，大辽又对我们虎视眈眈，怕娘个求，抢了将这三人杀死，谁来查俺，俺一刀剁了他。”折家老三是个浑人，挥着大刀喊道。 “三弟说的对。大哥，那些药材不用在意，我看到那个小孩身上的袋子很沉，应该有不少的财物。咱们折家在大宋与辽人之间夹缝生存，没人支援财物，大宋连粮饷都不给，不如杀人反了，投辽人去。”折家老二说道。 “胡闹，咱们折家从先祖床下这诺大的基业，就是为了保大宋，若投了辽人，还不背负千古骂名？这样的反话休要再提。……不过，我们粮饷确实来之不易，单靠咱们折家的田地，不足以养活咱三千儿郎。既然你们都是此意，便放手去做。”中年文士下定了决心。 “大哥，此事交给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折家老二嘿嘿笑着，想到那个可人的小娘子，心就躁动起来。 中年文士知道自己二弟的毛病，也懒得说，杀几个人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夜色已浓，耶律石在韩素馨房间门口驻足片刻，交代小童后，信步出了客栈。一道人影从斜里插出来，正是白天见到的黑衣人。 “先生请。”黑衣人左右看看，然后引着耶律石在偏僻的小巷道里行走。很快，二人就到了一处土坯房前。房子看起来有些年成，也没有人守护。耶律石微微一笑，说道：“你家主人也不简单。” 黑衣人没有答话，向前敲了敲门，穿了一声“请进。” 黑衣人让开，耶律石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烛光摇曳，一张木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桌子边坐着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相貌非凡。耶律石一怔，好俊美的公子。 他自认美貌无双，可看到这位公子后，才觉得大宋果然是一个人杰地灵的福地。听闻大宋有两位美男子，还以为以讹传讹，没想到是真的。 “请坐。”沈星淡淡的说道，脸上清冷。耶律石一言而坐，修长的手放在桌上，美目挑动，盈盈一笑：“可是大宋驰名远扬的金康第一美男沈星么？” 对于耶律石一眼就猜出他的身份，沈星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若辽国最出名以聪明和强横著称的右将军了这点心思都没有，沈星也不会如此郑重对待了。 “不敢，哪里比得上将军闭月羞花之貌。”沈星冷冷说道。 刚刚坐下，二人之间仿佛凝起了一堵墙，气愤骤然升温。站在沈星身旁的黑衣人目光不善的看向耶律石。沈星摆摆手，黑衣人夺步走了出去。 “过赞了，哪里比得上沈兄在南朝享受荣华富贵，为了一个女子千里迢迢追到我大风城，就是这份情谊，世间少见，不得不佩服。”耶律石笑道，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沈星眉头微微一挑，冷眼看向耶律石：“你知道是我？” 耶律石拍着桌子，仿佛有些懊悔：“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原本素馨的相公是个富家子弟，还看不在我眼里。可惜，我错过了一个机会。若我将大宋最有军事才能的沈公子俘虏，不知道我大辽皇帝会多开心。” 沈星淡淡一笑，说道：“若要捉我，还要你费一番手脚。不过，我想耶律将军也不会将我送与大辽皇帝的，不是么？” 耶律石与沈星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哈大笑。 “沈星果然聪明！” “你也不差！” “你能骗得了我的妻子，却骗不了我。你之所以来大宋，想必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找我。”沈星淡淡说道。 “哦？为什么？难道我不可以找大宋皇帝，或者三殿下？”耶律石抿嘴而笑，端起酒杯细细喝下，那修长的手指白皙的有些变态。 “如此小儿科的猜想就不用沈某来说了吧。若去见大宋皇帝，你该多带点人，还要带上大辽的诚意才是。要见三殿下，用得着来抚远县么？莫非觉得沈某痴呆不成？”沈星冷哼道。 耶律石抬起下巴，悠悠的看着沈星：“既然如此，你该知道我来的目的，不知公子如何看待？” 两个人，互相对视。 耶律石噗嗤一声笑了，用手轻轻捂着嘴唇，目光阴柔，笑道：“我就说瞒不住你，怎么样，我的想法你既然猜到了，可否合作？” 沈星冷冷说道：“我的条件你也应该猜到了。”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耶律石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星，悠悠说道：“说实话，人我不能给你，换个条件如何？” 沈星脸色一沉，眉头一挑，语气凝重起来：“除非你不想走出这里。” “哈哈哈，沈星，莫要以为这里真是宋人的土地，就能奈我何。你之所以如此低调，难道不就是怕那位么？既然我敢坐在这里，你也不用吓唬我。”耶律石笑道。 沈星冷笑：“既然如此，就此作罢。” 耶律石脸色微微一变，继而笑道：“其实也不是不可商量。我需要你，正如你需要我一样。咱们都扯平了。至于她，咱们还是另外再定如何？” 沈星眉头不由得皱的很深，这个人的聪明世间罕见。 “我的条件只有她，没有之一，没有任何其他商量的余地。”沈星冷色说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袭 款款站了起来，面对着沈星，耶律石面色也凝重起来，说道：“这丫头不知道哪里出色了，累得如此多好男儿竞相追逐。不过我确实也喜欢她。不如这样，听闻你武功也是大宋之最，等大局定了，你我比试一场，输者淘汰如何？” “她不是战利品！”沈星额头的青筋绷起，神色之中透出戾气。 “哈哈哈，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怪不得那丫头想你，果然是一等一的男人。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我想要的人，也不会轻易放手。沈星，等大局定了，你我再来一局。”耶律石大笑，然后走出门。 沈星捏紧了拳头，说道：“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夜幕如漆，一道道黑影顺着墙壁徐徐前进。带头之人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人立即翻墙而入。十几人在客栈里矮身迅速行走，很快就到了三间客房前。 带头人单手一挥，“砰砰砰”三声爆裂的声音，门被踢开，黑影冲了进去。 韩素馨正睡得朦胧，忽然一声震动响声，惊得她浑身一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然后死死按住她。接着，她听到隔壁一声惨叫，那是耶律石身边童子的声音。 “呜呜呜……”韩素馨惊恐的叫，那黑影将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快速捆了绳子，将她背起。 其他人在屋子里乱翻，然后找到银袋，揣好之后，迅速向外而走。第一个黑影刚刚出门，忽然一道闪光，快的就像黑夜中的闪电，稍纵即逝。 黑影捂着自己的脖子，惊骇的看去，却没有看到人。他直愣愣的向后倒下。后面跟着的人迟疑了一下，疑惑的将他扶住，接着又是一道闪光，第二人的脖子与头分离。 “戒备！”带头黑影怒吼一声，黑影迅速分散，与门口对峙。 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花哨的妖媚男子，正用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提着一柄三尺长的剑。 耶律石从沈星屋里出来，一路走来，忽然间心发慌。他急速走向客栈，就听到木板碎裂的声音。 “你们是谁什么人？”耶律石目光阴沉的问道。 带头的黑影蒙面，站在耶律石的面前，细细的看着他，嘿嘿一笑：“漏了一个，不过长得倒像娘们。兄弟们，给我捉住这厮，还没尝过这样的妖人。” 他没有看到，耶律石的目光泛红，手中的剑仿佛有了戾气一般，仿佛嗡嗡作响。 几个黑影快速冲向耶律石，手中刀剑毫不留情的斩下。耶律石冷笑一声，双脚晃动，手中长剑仿佛长眼睛一般，刺在一人的眼中。此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地。剑再次探出，灵巧的刺入一人甲骨，顺势一挑，一挑胳膊飞起。 带头的黑影木然的看着他，嘟囔道：“见鬼了，这还是人么？”他急速后退，身边的人一个个冲上去。但是耶律石的剑更快，黑影一个个倒下去。 眼看就剩下带头之人，耶律石步步逼近，寒光乍现。 “二哥，我来了。”忽然，客栈外又冲进来十几人，带头的身材高大，手中一柄长枪，如龙探水般的刺向耶律石。耶律石转身与之斗起来。持枪的黑衣人步伐赢阔，手上力量极大，即使耶律石武功感觉，竟然一时也无法拿下他。 被叫做二哥的人嘿嘿一笑，说道：“老三，这里交给你了。”说完，扛着韩素馨跳上墙头，忽然一把弯刀由远及近，就像盘旋的明月，向他斩来。他大吃一惊，在匆忙间低头，忽然头顶发痛，伸手一摸，居然满手是血。他的头顶被削去一片，痛的他双眼发黑，差点掉下墙头。 扛着韩素馨，折家老二忍着疼痛跳下墙，拔腿就跑。 “想逃？”一道人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目光阴寒的看着折家老二。 见对面站着一个年轻公子，折家老二脸色一沉：“是你？你可知道这是我们折家的地盘。” 沈星冷哼一声：“折家算什么东西。我只要你身上的人，若想留命，立即退去。”这算是给折家一个面子。 但是折家老二却不领情，冷笑道：“哼，总要讲究先来后到，人是我的，也是我折家的，想要，得拿出点代价来。” “折老二，最好不要废话，否则折家也保不了你。”沈星冷冷说道。 折家老二脸色一变，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他将韩素馨放在自己身前，用刀逼住韩素馨的脖颈，说道：“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但在折家这一亩三分地的份上，还是乖乖离开，否则你也走不出抚远县。” 韩素馨被颠的胃里发潮，眼冒金花。当听到沈星声音的时候，心猛然一颤，双目潮湿起来。她很想喊，可嘴里的塞物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激动的看着沈星。 沈星冲她微微一笑，说道：“折老二，既然如此，我放你走。”他淡淡的说道。 韩素馨眼睁睁的看着沈星放过折老二，心中百味杂陈，求救般的看向沈星。沈星冲她怒了努嘴，似乎在说什么。韩素馨不由得点了点头。他是要告诉我，要我放心。 折老二哈哈大笑，扛起韩素馨狂奔。就在他刚刚跑出七八步时候，忽然身后传来破空声，他双眼猛然一收，临空跳起。但是身后那破空声也瞬息而至。 折家老二沈星一顿，从半空掉了下来。韩素馨大吃一惊，感到全身失重，惊得脸色发白。就在此时，一双大双将她托住。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双充满温情的眼睛，细细的看着她。韩素馨心猛然一揪，什么都说不出，双目流泪，死死的抱住沈星。 “好了，你安全了，以后不许乱跑了。”沈星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韩素馨不住的点头，这时候她才知道，沈星对她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哪怕失去全世界，她也不能失去沈星。 被沈星抱着，韩素馨仿佛在做梦，她擦掉眼泪，默默的看着沈星。那张脸没有以前那般的冷峻，而是带着笑意，带着温暖。 一只枪头从客栈里飞了出来，插在身前的面前。接着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 “还是让你抢先一步。”耶律石笑道。 沈星冷冷一笑：“多谢石兄帮忙。” “既然在你的手里，我暂且放弃。但是我们的约定可要遵守哦。等大局定了，我还是要来找她的。”耶律石淡淡一笑。 “石兄不想留下与我一同畅饮么?”沈星冷色问道。 耶律石挑了挑眉头，哈哈一笑：“那就不必了，现在折家人恐怕要发疯了，再留下岂不是嫌命长了？你也还是早点离开此地吧。说实话，我还算幸运，刚刚踏入这里，就见到了你，省的我到处找你。” “那就后会无期。”沈星冷笑道。 “这个人我替你了断了，反正欺负小娘子就是欺负我。”耶律石说着，剑光闪烁，刺向折家老三。但是一道更加快捷的寒光闪过，噗嗤一声，枪头刺进折家老三的脖子。 而耶律石的剑也刚刚刺进折家老三的胸口。 “不用，欺负我娘子的人，自有我出手，不用你代劳。”沈星冷哼道，抱着韩素馨转身就走。 “记住，她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会来找她，希望你别又弄丢了。”耶律石盈盈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从韩素馨嘴里取出塞物，沈星目光阴沉起来。韩素馨紧张的要死，尤其感受到沈星身上淡淡的阳刚气息，就觉得自己要眩晕了。 几个黑衣人从拐角处窜出来，牵出几匹马。几人上马，然后疾驰冲向关口。 “什么人？”城楼上的守卫喝道。 黑衣人话也不说，张弓搭箭，嗖嗖几声，守卫应声跌下城门。黑衣人推开城门，沈星率先冲了出去。接着后面亮起了无数火把，疯狂的追来。 “坐好。”沈星低声说道，将韩素馨抱在前面，双手挽住马缰绳。韩素馨此刻觉得无比温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沈星持刀如杀神的时候。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好几匹马已经追上，几个黑衣人立即转回马头，向那批人冲杀过去。 “他们会死么？”韩素馨虽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几个黑衣人，她还是担忧的问道。 沈星低下头，冷哼一声：“只要你不乱跑，我的人就会少死一些。” 这是什么话啊，韩素馨心中的激动瞬间就没了。她回头看着沈星，见他冷冰冰的模样，怎么又回到沈家时候了？这家伙，对我也冷冰冰的，呜呜呜，人家委屈，你就不会安慰一下么？ 几个黑衣人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还有许多人追了上来。沈星与韩素馨共乘一匹马，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后面的人越追越近。 哗啦啦，很快，二人就看到前方有一条大河阻拦。韩素馨的心猛然一沉，紧张的看向沈星。而沈星面不改色，手指掐在嘴里，一声哨响，接着就看到一条小舟浮现在江面上。 “下马，你先走。”沈星低声说道。 “你怎么办？”韩素馨焦急的问道，那条小舟看起来很小，只能坐一个人。她实在搞不懂，沈星既然能将退路布置好，就不能弄条大点的船么？难道沈家穷的连租船的钱都没了？ “不用管我，只要到了对岸，就有人接你回沈家，我还有一点事去办，我很快就会回去。”沈星将她抱下马。 韩素馨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充满不舍。刚刚见面，又要离别，她真的很难过。 沈星默默的抬起她的下巴，低下头轻轻的吻在她的秀脸上。韩素馨心瞬间被融化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见三殿下 河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韩素馨不舍的上了船。看到远处奔驰而来的人马，紧张至极。 “你要小心！”韩素馨喊道。 沈星点了点头，跨马而上，一人面对。如一尊战神一般挡在河岸边。船上的渔夫快速划桨，船在荡漾中远离河岸。韩素馨摸着右脸，他是不介意的，他都没看我的脸。 她笑了。他不会介意的，我还是他的彩儿。 数十批战马如洪水般向沈星冲来。韩素馨的心揪的更紧了，就在她以为双方会展开厮杀的时候，场面忽然变得诡异起来。那些战马停在沈星的面前，齐刷刷的掉头，面对后面的数百官兵。 其实韩素馨并不知道，这些战马才赶来救沈星。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沈星才将她送着离开。数百官兵见到前方数十批战马，个个寒刀如水，纷纷停下脚步。 “你们是什么人？”韩素馨隐隐约约听到对面有人喊，接着又模糊的听到沈星和对方说道。接着双方逼近，最后似乎官兵有什么顾虑，又开始撤退。 小船已经很远了，她看到沈星马上的身形。她极力的挥手，沈星的手已经没在黑夜中。 再然后，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从船上下来，两个黑衣人走了出来，对着韩素馨施礼。 “主母，请上车。”黑衣人低声说道。 主母？韩素馨脸上浮现喜色，这个称谓她很喜欢。既然沈星那边没有危险，也不用紧张他了。等回到沈家，就安安静静的等他回来。 虽然过了叶河，但依然是黄州地界。黑衣人极其低调，马车尽量不用豪华，而且他们选择的都是偏僻的路劲。韩素馨知道，黄州虽然属于三殿下的势力范围，但一样并不安全。战乱一起，民不聊生，自然衍生出盗匪和拦路抢劫的。 一路疾行，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前面就是山城。”黑衣人低声说道。现在眼看就天亮了，众人也不敢明着赶路。韩素馨不知他们的意图，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停停走走。 山城已经敞开大门，门前只有几个士兵把守。黑衣人换了装束，做成车夫的模样，牵着马进入了山城。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韩素馨就想起了林宝儿，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还有红妹，是不是很想她哥哥。 简单的收拾一下，韩素馨也没吃早饭，拉开被褥睡了起来。一直到下午时候，午饭送了进来，她草草吃过，就下楼放松。客栈一楼是饭堂，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喝茶闲聊的。 “哎，不知道三殿下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打败陈国，将我大宋的地方抢回来。” “上面人怎么想的，哪里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操心的，管好你的肚子，能吃饱就算不错了。” “去求，黄州本来就贫乏，加上今年大旱，没有大宋赈灾，哪里有吃的。陈国挡在前面，就算有吃的也送不进来。还不如从了军，打杀过去，将那帮龟儿子杀个干干净净。” “听说三殿下要与刘相府联姻，是不是真的？” 韩素馨正踩着楼梯下走，就听到这个消息，身形一顿，然后选了一个地方侧耳凝神的听着。 “这个我知道，我一个外甥就在血卫军里当差，听说相府千金亲自找上门来，要嫁与三殿下。嘿嘿，这相府千金可真是脸皮厚啊，一个女子，不守妇道，竟然连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有什么，相府势大，想做什么除了皇上，谁敢拦着？话说回来，那个千金虽然貌美，但总觉得配不上咱大宋美男子之一的三殿下。上次我远远看了一回三殿下，啧啧，那真是玉树临风，如潘安在世。” 众人低头交耳，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还是传了出来。韩素馨喝着茶，心中疑惑，刘晴芝竟然来到叶城了，怎又搭上了三殿下？而且还要联姻。 她正在思索时，几个婢女如众星拱月般捧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脸上带着喜色，双眼含春，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韩素馨目光微微一侧，眼神微微一收，这不是刘晴芝还能有谁。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都能遇上她。 刘晴芝一进来，先前说话的汉子嘘了一声，众人立即打住话头。显然那汉子知道刘晴芝的身份，吓得将头缩在桌子底下。 韩素馨正对着门，想要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刘晴芝正在得意，目光直视一扫，就停顿在韩素馨的脸上，立即露出无比惊讶之色。 “你竟然在这里？”刘晴芝怒火中烧，立即喝道。 喝茶吃饭的人被她这一嗓子惊得看向韩素馨，这时才发现身边竟然坐着一个美貌的小娘子，遮住了半边脸。 韩素馨原本息事宁人的，不打算也刘晴芝做口舌之争。　但听她的口气，脸色立即冷下来，说道：“莫非是你家不成？我在哪里还用得着你来管？” 刘晴芝连连冷笑，上前几步，站在韩素馨的桌子边，指着她的右脸笑道：“怎么，在辽国被抛弃了，无脸见人了么？” 一声辽国，在做的人目光不善的看向韩素馨。整个黄州在历史上从来就没怎么平静过，多数地方都被辽人侵占和杀戮过。这些人的祖辈，父辈都曾直接或间接的被辽人残害过。他们对辽人深恶痛绝，现在忽然出现一个“辽人”，各个站了起来。 韩素馨知道刘晴芝就想让自己惹起众怒，也不辩解，说道：“我被辽人掳走，却不见得你如此义愤填膺，如今我死里逃生回来，你难道不该祝贺我么？” 众人听闻她是被掳走的汉家儿女，还从辽国逃了回来，顿时肃然起敬。 “祝贺你？咯咯咯，真是好像，你被辽人玩的不想玩了，将你当破鞋一样扔掉，还要意思……” “啪……”一声脆响，刘晴芝惊愕的看着韩素馨，然后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蛋，火辣辣的疼。她竟然又打我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我。虽然我被掳走，但却保持清白之身。辽人虽然可恶，但我大宋儿女又岂能甘受欺凌。我没有摇尾乞怜，也从未苟且活命，我能逃出来，因为我想念大宋，想念我的爹娘。……辽人掳走我大宋儿女千万，他们无一不在辽国受尽苦难，各个不得回乡，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他们也有爹娘，也有子女，虽然艰难，但还是在坚强的活着，就为了回到大宋。我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你有什么理由奚落这些大宋的儿女。他们能回来，能看到自己的亲人，是最大幸福。你虽然是相府千金，只会动嘴皮子，奚落我们这些人外，还会做什么？你有能力去解救他们么？你有资格去评判他们么？” 韩素馨越说越激昂，连连发问，逼的刘晴芝连退好几步。 “这位小娘子说的对，你们能回来，就是好样的。”先前说话的大汉立即喊道。他本来就对刘晴芝不怎么喜欢，现在又听到韩素馨激昂的论调，立即热血沸腾起来。 周围人纷纷附和。 刘晴芝愕然，一句话都说不出。韩素馨将自己扩展到众多百姓和民族大义上，立即引起众人共鸣。 “你闭嘴。”刘晴芝喝道，心下紧张不已。 “呵呵，相府千金，你真以为你身份高贵么？可你为大宋百姓做过什么？你除了会嫁人之外，恐怕什么都不会做了吧。”韩素馨冷笑道。 顿时，客栈内哄堂大笑。刘晴芝脸色煞白，指着韩素馨：“你……来人，给我打死这个贱婢！” “你凭什么打人？”有人起哄道。 刘晴芝身后的几个丫鬟立即扑上来，韩素馨不动，冷眼看着她们。就在她们快要扑上来的时候，从角落里跳出来几个黑衣人，一人抓住一个丫鬟，顺着门就扔了出去。 四个黑衣人站在韩素馨的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晴芝。客栈众人惊讶不已，然后纷纷离开向外快速走去。他们知道，这两位女子都不是普通人。 “原来沈星找到你了，怪不得你有肆无恐。”刘晴芝恨恨的咬牙。 “他是我相公，自然会护着我。”韩素馨冷笑。 “我应该叫你韩素馨，还是叫你宁彩儿？”刘晴芝忽然一笑。 韩素馨淡淡说道：“两个都是我，有什么问题。”既然沈星能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刘晴芝到了叶城，又岂能不知道自己身份？ “你要知道，沈家可是名门，你一个流落的女子，进入沈家就是骗婚，而且门不当户不对，你该知道下场是什么吧。”刘晴芝笑意连连。 看着刘晴芝得意的神色，韩素馨脸色慢慢沉下来。许久以来的担心终于发生了。即使沈星能护着自己，可沈家呢？他们会坐视自己骗婚么？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韩素馨淡淡说道。 “我能不操心么？我姑母就是沈家二房主母。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么？”刘晴芝掩口轻笑。 “你认为的沈家，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即使沈家不要我，只要沈星要我，我何必去争？”韩素馨冷冷笑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埋伏（上） 刘晴芝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处心积虑的不就是让韩素馨被沈家赶出去么？不就是让她离开沈星么？若沈星不离不弃，就算沈家不要韩素馨，自己做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忽然之间，刘晴芝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对付这个女人。不管硬的软的，好像对她都构不成威胁。 “你，你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刘晴芝怒气冲冲的吼道，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韩素馨冷哼一声，转身就要上楼。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响起。韩素馨诧异，居然还有人敢呆在这里看热闹。她转头看去，只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精彩，精彩。你这丫头，到了山城都不告诉我。”三殿下走了过来。 两个黑衣人上前一步，堵住三殿下。三殿下身后两个冷眼女子闪身而出，手放在剑柄上，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开战。 韩素馨笑笑，说道：“你们先退下，既然三殿下是故人，就不能慢待了。” 两个黑衣人退到一旁，目光朝那两个冷眼女子一瞪。两个冷眼女子仿佛没看到一般，低头退后。 韩素馨淡淡一笑，说道：“三殿下，好久不见啊，您将我给丢了，怎的也不找我？” 三殿下脸色尴尬之极，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派了人去，可最后都无音讯，想不到你被沈星救了出来。看来我差他远矣。” “三殿下此来，该不会又想囚我吧。”韩素馨微微一笑。 富有温暖的笑容，款款坐在韩素馨面前。三殿下淡淡一笑：“素馨，我何时囚禁过你了？” 韩素馨挑起眉头，这家伙捏着鼻子红嘴，红齿白牙也说胡话。 “好吧，我的三殿下，您该不是来找小女子聊天的吧。”韩素馨无奈的问道。 “呵呵，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谁知道能在这里遇上你。其实吧，我只是想请你去我那里做客，你看好不好？”三殿下笑嘻嘻的说着。 韩素馨未动，身旁的黑衣人微微侧身，看向三殿下。三殿下立即感受到黑衣人身上的杀气。 “那就不必了。多谢三殿下好意，小女子许久都未曾见过爹娘，此去要敬一下孝道，就不麻烦您了。”韩素馨微微一笑，身边有这几个黑衣人，她的底气就壮了。相信三殿下不会采用太激烈的手段绑人吧。 “哈哈哈，也是，孝道乃是我大宋的根本，本殿下怎能阻拦。既然如此，我就派人一路护送你了。”三殿下笑着说道。 “这个就不必了，三殿下公务繁忙，不劳您费心了。”韩素馨急忙拒绝。她才不想欠这家伙的人情，免得让沈星不舒服。 “要的，要的，黄州不太平静，多几个人多一份力量。再说了，我也只能将你护送到赤龙城，之后入陈国，可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三殿下笑眯眯的说道。 见他执意如此，韩素馨拒绝不得，也就由得他。两个冷眼女子走了过来，站在韩素馨的身侧。 几个黑衣人冷哼一声，向前一步，将两个女子挤了一下。两个女子同时冷哼，似是要动手。 “别闹了，又不是抢人。到了地方，你们就回来。”三殿下笑着说道。两个女子这才作罢。 “既然如此，我就不奉陪了，告辞。”三殿下说完起身，然后向外走去。 他就这样放弃了？韩素馨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想想，人家是皇子，马上要与相府联姻，不用在意自己了。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被他骚扰了。 总算送走了一男一女，韩素馨终于觉得世界清静了。既然三殿下派人护送，在黄州地界里，就不用太过紧张。所以韩素馨决定在山城歇息一晚，明早赶路。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匆匆向赤龙城开赴。原本四五人的队伍，变成了十几人，原因无他。三殿下除了送两个冷眼女子外，还派了一队军兵护送。 一间客栈内，一个女子斜坐在団蒲上，她死死的捏着一只水杯，目光阴冷。 “都安排好了么？”刘晴芝低声问道。 “主子，都安排好了。”暗格里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楚是谁。 “若是不成功，你也不必回来了。”刘晴芝冷冷说道。 ………………………………………… 韩素馨真是庆幸，八月最炎热的时候，她被掳到了辽国，躲过了酷暑。九月的天正凉爽，路边的树木虽然落叶飘零，但总有一种西风瘦马的潇潇感，这不是悲春伤秋，而是觉得凉意袭人，归家的感觉。 一早上，车马未停，走了十多里，韩素馨才叫停让大家休息一下。站在马车上，两个冷艳女子上前服侍。黑衣人立即上前阻拦。 韩素馨摆摆手，笑道：“没事，两位姐姐也是老相识了，不打紧的。”将手伸出去，冷艳女子扶住，韩素馨跳了下来。 “两位姐姐如何称呼？”韩素馨淡淡的笑问。 大点的女子眉色微微一抖，与另外那个女子对视一眼，然后答道：“我叫伶香，她叫素琴。” “名字很好听啊，可是三殿下取的？”韩素馨很温和的问道，既然三殿下派她二人过来，说不定有什么图谋。 “是。”两个女子一起答道，但却不接话。 韩素馨知道二人被**过，轻易不会多话。她拉着怜香和素琴的手，两个女子立即缩回手，似乎有些诧异。在她们的心目中，韩素馨与自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却能如平常人一样和她们说话，还像朋友一样拉手。 这点她们很不适应，但又有些喜悦。 “二位姐姐不用太在意，说实话啊，我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的。我家遭了一场洪水，然后我爹不见了，我娘抱着我走了好久好久，然后抛下我就走了。我娘将我放进一个有钱人的车里，然后离开了。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很想她。”韩素馨悠悠的说着，然后坐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拿出点心，递给两个女子。 “我看的出来，其实你们身世也挺可怜的。不过，三殿下是个好人，跟着她就不会受苦。”韩素馨此刻倒像个大姐姐，细细的说着。 或许说道二人的内心深处，两个冷眼女子低下头默不作声。那个叫素琴的女子红着眼睛，低声说道：“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娘，后来是殿下救了我，给我吃穿，让我学武功。” 见有人终于开口说话了，韩素馨笑笑，问道：“三殿下有你们这么多女子，难道真的就不进女色？” 两个女子脸色同时一红，素琴低声细语的说道：“娘子说的哪里话，我们身份低微，三殿下怎会让我们服侍。虽然三殿下看起来风流，咱们姐妹也多，但他从来没有强求过我们什么。要是想走的，他都会给盘缠，至少能买地过日子，嫁人终老一生。之前就有几个姐姐嫁人了，我就想着，如果殿下不嫌弃，我这辈子都给殿下了，即使老死也不在乎。” 韩素馨动容了，以前三殿下所说的话此刻在心头萦绕。当初还以为他说谎，现在看来，这个人还真是洁身自好。而且心底确实善良，大宋帝国有这样的男儿，真的是大宋百姓的福音。可惜啊，太子不是他。 若他做了皇帝，大宋是不是又有一个盛世？想到这里，她心神一颤，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出来。 “二位姐姐如此心意，三殿下必定不会辜负你们的。说实话，我与二位姐姐一见如故，喜欢的紧，不如与我同去金康？”韩素馨笑着问道，之所以这样说，她只是想要拐走两个女人，让三殿下心疼去。 她下意识的还有一个想法，这么好的女子，就不能留在三殿下身边。这种想法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也许就是一瞬间，却说了出来。 “小娘子说笑了，我们不会背叛三殿下。”叫怜香的女子抬起头淡淡说道。 被戳破了，韩素馨也没有脸红。这段时间她真的练就了一身厚脸皮神功。淡淡一笑，递过糕点，说道：“呵呵，只是说说，你们莫要在意。吃点吧，路还远的很。” 三人只有韩素馨一个劲的说，她不断的试探二人，挖掘三殿下的意图。但二人好像并不知道三殿下还有别的想法，韩素馨终于放心了。 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众人再次赶路。 “主母，过了老爷岭，就是赤龙城了。”黑衣人上前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这路线她大概也知道。当初与尸狼兄妹匆匆路过，也没怎么注意。忽然，韩素馨心头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紧张距离老爷岭远近就越强烈。 “停下。”韩素馨喊道。 “主母……”黑衣人上前刚要说话，忽然一声尖锐的声音穿梭响起。然后一声闷哼，黑衣人从马上翻落。 “护住马车。”有人高喊。 韩素馨心猛然绷紧，果然出事了。她挑开车帘，就看到许多尾巴颤抖的飞箭向自己马车射来。黑衣人抽出刀剑，将剪枝剥落。但剪枝太过稠密，一个黑衣人肩头中箭。两个冷眼女子翻身下马，靠在马后。那对官兵就没有他们这么强的应变能力，一炷香时间，就被死的七七八八。< 第一百四十章 埋伏（下） 马车上插满剪枝，更有三只透过木板，从韩素馨的大腿上擦过，立即印出一道血印。还有一只定在地上。第三只擦在她的左脸上，一道深深的印痕出现了。忍着疼痛，韩素馨立即趴在马车上，尽量减少自己的目标大小。 “请二位姑娘护着马车，我等上去剿匪。”黑衣人喊道。 冷眼女子点了点头，将马牵过来护在马车左右。三个黑衣人匍匐向山上冲去。 “杀！”山上也传来喊声，接着十几个蒙面人提着大砍刀冲了下来。很快就打斗起来。山匪太多，三个黑衣人根本拦不住，五个山匪已经突破阻拦，冲到马车前。 噗嗤一声，最前面的山匪没来得及举起刀，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线，然后惊恐的倒下去。 素琴冷哼一声，猛拍马屁股，叫道：“怜香姐姐先护着小娘子离开。”马吃痛，立即甩开蹄子飞驰。韩素馨脸色阴沉，从脚下取出一只匕首。 “追马车！”山匪喊道。三个山匪立即向马车狂奔。 其中一个山匪拦住一匹惊马，跃身而上，拍马向韩素馨追去。 “不像普通的山匪，看样子是冲我而来的。”韩素馨立即判断出问题所在。难道又是刘晴芝？在黄州，她唯一得罪的人就是刘晴芝了。 然而在老爷岭最前面的山口处，正埋藏着许多人，一个个焦急的等待。 一条人影快速的穿到最前面一个小胡须的男子面前，焦急的说道：“老大，不好了，有人截胡。” “什么？截胡？”小胡子男人惊讶不已，神色一沉：“谁这么大胆，竟然敢黑吃黑。能看清楚是哪个山头的人么？” “看不出来，都蒙着面，身上也没什么标记。但是看他们的身手，似乎专门训练过。更有可能是军中之人。” 小胡子男子疑惑不已，喃喃自语道：“军中的人，这里除了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即说道：“全部撤回去，此次行动失败。” 韩素馨紧紧握着匕首，听到外面疾驰而来的马蹄声，紧张的要死。 “站住！”后面人喝道。 怜香面无表情，依然催马奔驰。蒙面人更快，到了马车前，一把抓向车窗。韩素馨眼神一凌，手中匕首忽然刺出。 “啊……”蒙面人大叫一声，手上划开一挑血口，鲜血横流。 “真是个硬茬子。”蒙面人冷哼一声，一手提刀，向马车劈下。若真的劈下去，里面的韩素馨恐怕也会伤的很重。就在此时，怜香娇喝一声，手一扬，飞镖激向蒙面人。 那蒙面人也是了得，身子翻腾，脸一侧，飞镖险险错过。与此同时，怜香已经从马车上弹跳而起，扑向蒙面人，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向他的脖颈。 马上之人来不及反应，翻身落马，暗叫一声厉害。 见贼人落下马，怜香顺势骑在马上，她的目光有些迟疑的看着那蒙面人，好像在回忆什么。 “我好像哪里见过你。”怜香迟疑的说道。 蒙面人眼神微微一收，手中刀再次劈向怜香。怜香冷哼一声，长剑斜空，砰的一声清脆。 韩素馨也有些疑惑，因为她发现，蒙面人与怜香缠斗，似乎并没有出杀招，手下似乎在留情。这只是她的错觉，不一定是真的。 怜香卖力的阻止对方，女子的弱点也渐渐浮现出来，耐力不够。很快，怜香的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渍。 韩素馨知道怜香坚持不住，抓住缰绳喊道：“怜香，速走。”一拍马屁股，马车再次跑动起来。怜香见韩素馨跑动，虚晃一剑，拨马就跑。 蒙面人追之不及，食指与拇指捏在嘴里，一记响亮的哨音。 刷啦啦，忽然两边的树丛里又出现数十人，将马车围了起来。每个人都持着弓箭，逼得韩素馨停下马车。 这些人一个个都蒙着脸，整齐有度，弓箭整齐，仿佛排练过似得。韩素馨越看越惊讶，她忽然有个猜想。 “我投降。”韩素馨大声喊道。既然出不去，不如束手就擒，免得伤及性命。 “素馨，我来了。”忽然一声大喝，非常熟悉的声音。 韩素馨扭头看去，只见身后旌旗烈烈，浓尘滚滚，仿佛有千军万马杀将过来，看的她目瞪口呆，这是要打仗么？ 可不就是打仗么？ 韩素馨举着双手，对前方的一个黑衣人喊道：“喂，你们是劫杀还是绑票啊，快点啊，我都投降了。” 对面的黑衣人顿时愣了，啥情况啊，这不是救兵都到了么，还让俺绑她？哎呀，现在怎么办啊，跑吧，不然俺就要倒霉了。 “撤！” 韩素馨喊完，见那汉子眼珠咕噜噜的转，接着更让她目瞪口呆，黑衣人收起弓箭，训练有素的向后撤退，然后消失在树丛里。 看看前方的树丛，再看看身后的万马奔腾，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给我搜，将山匪都给我找出来，一个都不要放过。”穿着金色盔甲的三殿下俨然一个救世主，挥舞着长剑，英姿飒爽的喊道。 身后兵马立即分成两路，向山上爬去。 韩素馨坐在马车上，静静的看着三殿下。 “素馨，你没事吧，我来晚了。”三殿下跳下马，急匆匆的跑到韩素馨身前，一脸的紧张。 摸着左脸上的伤痕，韩素馨微微一笑：“没事，反正这样就对称了。” 三殿下这才看到韩素馨左脸上的伤口，脸色顿时阴沉无比，喝道：“将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身后的将军大吃一惊，急忙喊道：“殿下，不可。” 韩素馨疑惑的看向那将军，他看到韩素馨的眼神，神色微微一颤，急忙低下头。 “还不快去？难道抗命不成？”三殿下目光如火，仿佛将整个世界烧毁一般。 “呵呵，三殿下，杀人就不必了吧。”韩素馨忽然冷笑道。 三殿下转头看向她：“素馨，你放心，谁伤害了你，计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 看着三殿下认真的模样，韩素馨却生不出一丝感动，冷冷说道：“都是你的人，你就真忍心一个个的杀死？他们都是人，不是畜生！” 三殿下和将军瞳孔一收，惊骇的看向韩素馨。就连浑身是血的怜香也一脸惊讶。 “素馨，你说什么？我是来救你的。”三殿下急忙说道。 韩素馨咯咯咯笑了，指着从后面挤过来的两个浑身带伤的黑衣人，还有一个已经死了。 “三殿下，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若要明着，你冲我韩素馨来。我一力承担，可你拿这些人的生命开玩笑，不觉得可耻么？他们也是人，你杀的越多，我就会越愧疚，对你的好感会一点点消磨，直到恨你。” “你……看出来了？”三殿下头皮发麻，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简直太聪明了，布了这样一个局，如此逼真，居然都能被她看出来。 他忽然觉得心凉，尤其看到韩素馨那双凌厉的眼神，忽而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了。 “三殿下，我承认你很俊美，也承认你在文治武功上很厉害，可是，你不该将我韩素馨当做傻子。那些山匪，一个个金龙活虎，一个个训练有素，退守有方，难道只是普通的山匪？我韩素馨虽然笨，但也看出些端倪，你有何必欺负我来。” “即便你想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对我来就是了。他们是无辜的，莫名其妙就成了刀下亡魂，你觉得有趣么？” 每一句话，重重的击打在三殿下心上，他好像小孩子一样被训斥，被责骂，又好像做了一件连小孩子都看不起的事情来。 虽然在他感觉来很有意义，可现在看来，他在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三殿下脸发烧了，脸红的如铁棒，但他的眼中渐渐的升起怒意。 一个坡脚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三殿下的身旁，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韩素馨，然后对身边的将军低声说道：“还等什么，难道还要等她说下去毁了殿下的名什么？” 将军也傻了，此时不知所措。听到坡脚人的话，不由的问道：“我要做什么？” “你……杀了她，就能平息这件事，然后告诉人，她们是山匪一伙的。”坡脚男子低声说道。 将军倒吸一口气，这太疯狂了。这女人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不是自己能动的。到时候沈星还不杀到黄州来？ 那个杀神就是三殿下都忌惮，否则殿下也不会迟迟不拿下陈国了。 看到刘将军忌惮，坡脚男子低声说道：“刘将军，天命所归，殿下日后定然称皇，若不此时下决心，还等何时？” 坡脚男子一句比一句惊人，刘将军都快不会思考了。难道真的要下杀手？ 等殿下登基，自己会成为开国元勋么？他的内心在做激烈的斗争，忽而双眼一沉，生死有命，富贵决不能放弃。 “别说了！”三殿下一声大喝，振聋发聩。 怜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她真的没想到居然是三殿下自导自演的。可那些死去的人，还有素琴，她竟然也死了。这是真的么？还是假的啊。 她忽然觉得此刻才真正认识三殿下，曾经的梦好像破碎了。 不会的，三殿下不会如此的，他一定有难言的苦衷。她的目光看向韩素馨，疑惑不定。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啊，若没有他，三殿下也不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儿来。真是可笑啊，素琴妹妹，你死的太冤枉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愤然离去 “你现在生气了？是想要杀了我么？”韩素馨淡淡说道。她忽然很心痛，之前与素琴聊天，觉得三殿下是一个儒雅公子，以后定然会被百姓们爱戴。即使殿下是因为她做了这场戏，可代价太大了，她接受不了。 “韩素馨，你知道我心意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三殿下赤红着脸，喝道。 韩素馨默默的摇头，也许自己不该怪他，可毕竟是人命啊。素琴是他的人，死了也许为了尽忠。可还有两个黑衣人，还有那些官兵，他们因我而死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感觉，让她无比愤怒。 “你大可不必用这种借口来羞辱我。若你真的有心，就不会娶刘晴芝，还有，也不用杀这么多人，让我终生感到愧疚。” 三殿下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就在此时，刘将军动了，喝道：“杀了这个敢于羞辱殿下女人。” 与此同时，怜香也动了，她的目标同样是韩素馨。刘将军手中挥着长枪，气势汹汹的扑来。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惊，快速闭上眼睛。今日她做的绝，将三殿下真正的羞辱了，生死也在他一念间。 “刘短命，你在做什么？”三殿下惊呆了，然后愤怒的吼道。 “殿下，这个女人是祸水啊，不得不除。”坡脚男子立即拉住三殿下。 “去你妈的祸水，你才是祸水。”三殿下忽然转身，冲着坡脚男子就是一脚。坡脚男没有防备，被踹飞了一丈远，惊骇的不知所措。 还从来没见过三殿下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从没见过三殿下如此失礼过。 “刘短命，你若敢动她，我就要你全家人的命。”三殿下跳脚吼道。 一向温文尔雅，素有君子之风的三殿下，此刻就像一个暴怒的小鸟，急的跳脚大骂。 刘将军枪头一瞬间刺向韩素馨，仿佛一瞬间就能刺穿她的喉咙。当他听到三殿下愤怒的吼骂，想要中断攻击已经不可能了。 就在韩素馨命悬一线的时候，一柄长剑忽然探出，斜斜挑起，长枪就被荡了过去。在韩素馨修长脖颈上画出一道伤口。 出手的人是怜香，她立即护在韩素馨的身前。 韩素馨觉得脖子一痛，难道自己又死了？额……为什么说个又呢？久久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身前一个身影。 “你……刘短命，你给老子滚开，等我收拾你。”三殿下见韩素馨被怜香救下，急匆匆跑过来。 韩素馨茫然的看着他，然后摸着自己的脖子，、继而苦笑，原来这种爱一点都不美好。 “你别动我。”就在三殿下双手抱向韩素馨的时候，她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冷冷说道。 “素馨，你听我解释。”三殿下脸色阴郁的说道。 “三殿下，路归路，桥归桥，咱们不是一路人。您高高在上，小女子哪里能受您的爱怜，还请放过小女子吧。”韩素馨蹲下深深一拜。 她真的烦厌这种看起来很虚伪的喜欢，她忽然觉得，三殿下有种魔怔的感觉了。说实话，她都不确定三殿下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你真的要走？”三殿下咬牙切齿的问道。 “自然要走，你我今生不再相见。”韩素馨冷漠的说道。她怕了，真的狠拍这种方式的怜爱。 “若是我不准你走呢？”三殿下脸刷的一变，冷冷问道。 “那么这辈子囚禁我就是了。”韩素馨答道。 “哈哈哈，好，好，韩素馨，你有种啊，你可真是有骨气，我放你走，但我一定让你回心转意的。沈星能给你的，我也会给你，只要你站到我身边，以后全天下我都会给你。”三殿下吼道。 “您又是何苦呢？我到底什么地方让您喜欢了，我改还不行么？”韩素馨无奈的说道。 “你走吧，我会到金康去找你，别人嫌弃你，我从来不会。”三殿下淡淡说道。 嫌弃我？没人会嫌弃我！ 重新上车，韩素馨让两个受伤的黑衣护卫坐上马车，她则骑马。至于怜香，已经回到三殿下的身边。 她坚决不用三殿下的人，所以变成了一车一骑向赤龙城而去。 三殿下站在原地，脸色慢慢的变得有些难看。坡脚男子暗叫，失去了一个好机会啊。 “你们都退下。”三殿下冷喝道。众人纷纷退下。他冲着怜香招招手。怜香踌躇一下，然后走上前来。 三殿下掏出一个信封，然后低声对她说了一通，然后说道：“务必要送到，我不希望沿路再有人伤害到她。” 怜香点了点头，然后上马离去。 “这次是我莽撞了。”三殿下叹口气，然后问道：“那些人都怎样，素琴如何了？” “回三殿下的话，都受了不小的伤，但没有殒命的。”刘将军低声说道，但却怕极了。刚才若真的杀了韩素馨，他都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每人赏五十两银子，都遣散了吧。”三殿下无奈的说道。 “殿下，为什么不说实情？”刘将军疑惑的问道。 三殿下瞪了他一眼，说道：“结果还不是一样？虽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但至少证明她不是普通女子，有着善良的心和誓死不屈的性格。这样的女子，世间少见啊。” 待走的远了，韩素馨停下马车，给两个黑衣汉子包扎伤口。二人极力反对。 “主母，哪有您亲自给我们这些粗野人伺候的道理，您快停下手。”黑衣大汉激动的喊道。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看着手脚上都是伤口，对三殿下就越发的愤怒了。 “虽然你我不同姓，男女有别，但你是相公的人，连连护我，我做些小事又有什么相干。你们是人，我也是人，我不是冰冷的石头，怎能坐视不管？”韩素馨低声说道。 将二人的裤腿退到大腿根部，二人羞红着脸，真想一头撞死。这样的主母，闻所未闻，若不死忠，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韩素馨不是不尴尬，这样的事她也没做过。可现在哪里去找大夫？耽误的久了，怕伤口发脓，耽误病情，她只好亲自动手清理。 将伤口粗略的包扎之后，她已经是满头大汗。 “主母，我二人不碍事，您做好，我来赶车。”汉子挣扎着要起来，被韩素馨拦住。这二人伤势虽然不致命，但伤口太多，尤其失血过多，若再用力，怕神仙也救不了了。 “好好呆着，有什么打紧，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韩素馨喝道。 看着韩素馨戴上斗笠，然后像模像样的赶车，二人顿时热泪盈眶。遇到这样的主母，真是我们的福分啊。 马车到了赤龙城，守卫眼尖，立即挥手，让马车开进。韩素馨知道，这是三殿下如此做的，也浑不在意。她像路人打听了医馆，立即将二人送了进去。 “小娘子，这二人需要静养百天，否则有生命危险。”大夫说道。 “那就留下他们吧。”韩素馨点点头，从腰上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大夫，说道：“还请大夫仔细照看。” 看到金叶子，大夫顿时眉开眼笑：“小娘子放心，百天之后，定然将他们养的生龙活虎。” 韩素馨笑笑，接着阴下脸说道：“如果他们出了意外，休怪我不客气。” 虽然是阳光明媚，气温回暖。但大夫却感到一阵阵寒意，这位带着斗笠的小娘子怎的如此吓人？他连连点头保证，韩素馨才信步走了出去。 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要想回金康有些麻烦啊。 一路走来，总是波折不断，别人总是知道她的踪迹，所以才有这些劫难。想了想，她走进一家成衣店，然后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 找了一家客栈，韩素馨定了房间，然后闭门折腾起来。 直到夜半时分，一个清秀的小后生从客栈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有两道疤，阴森的吓人。 她左右看看，见墙角有两人喝酒，不时的注意客栈的门口。她冷笑连连，然后迈起大步子，像个男人一样的阔步离开。 那两人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然后又埋头喝起酒来。 走到城门口，韩素馨才松了口气，后面确实没有人跟着。城门已经关闭，现在想要出去，有些不容易。不过，这也难不倒她。 顺着城墙走了一个时辰，月光皎洁起来，她悉悉索索的摸着墙根，终于，她脸上露出了笑意。 一个不大的洞口出现在眼前，一看就是狗洞。 抛着狗洞，终于能够容下她的身子，然后钻了过去。 ………………………………………………………… “卖糖葫芦哟！” “煎饼，好吃的煎饼！” “王二脆饼，三文钱一个，快来买啊。” 平县的早晨，吆喝声响起，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将这个不大的县城喧闹起来。 平县，位于赤龙城与大虞城的中间。实际上还靠近赤龙城一些。 陈国控制的最边界就是平县，然后依次向南还有四个县，最后才是大禹城。去叶城的时候太过顺利，韩素馨也没有逗留，更没时间玩闹。 虽然陈国与大宋和黄州兵戎相见对峙。可平县老百姓们却没有一丝的恐惧感，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好像打仗与他们无关。 走在街上，年轻的后生都感到奇怪。昨天入城的时候，她看到城门守卫还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不是说黄州和陈国打了一仗么？怎么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难道没有在平县开战？即使如此，也不能这么没警惕性吧。 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就好像一层迷雾漫在她的心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外惊喜 韩素馨乔装打扮之后，完全改变了容貌，身材也变得壮硕起来，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女的。 没有人注意自己，真的很轻松。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在乡下买一块地，然后悠然的过田园生活。然后和沈星男耕女织，养一群娃娃。 想到这里，她的脸刷的就红了。 她在平县悠闲的逛街，却不知道黄州和陈国以及遥远的北方都快乱了。 “还没找到么？你们怎么做事的？跟着人都跟丢了。”赤龙城里，三殿下阴着脸喝道：“继续找，找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大禹城里，绚丽浮华的大禹宫中，一个黄袍人脸色阴沉，低声说道：“这个女人必须找到，否则我的麻烦不小。当日的约定或许因为这个女人发生变化。通告所有府郡县衙，派人出去找。等等，留一下，若出现女人被欺凌的案子，不论谁对谁错，男的一律三十大板，女的一定要仔细检查是不是要找的人。” 距离抚远县东南三百里的大同郡府，一处小院子里，沈星负手而立，目光阴沉。 “这么做，你想过后果么？”他悠悠的说道，身后的黑衣人知道，主人说的是三殿下。 “主人，两位兄弟羞愧的自绝了。”黑衣人低下了头。 “自绝？何必呢。她都爱惜我的人，我又不是冷血的人。通知下去，继续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安全护送到金康。原以为不会出意外，没想到他居然玩了这么一出。” “想不到堂堂皇子，居然耍了一套幼稚的手段。” “还好，她没上当，呵呵，彩儿还是最聪明的。” 沈星的目光柔和，淡淡的浮现笑意。 韩素馨走在街上，东跑西窜的买了不少小玩意，然后买了几个包子，坐在墙角吃。 就在她细细咀嚼的时候，身前站了几个小孩子，一个个穿着破烂，可怜兮兮的盯着她怀中的包子，口水都流了下来。 “来，都拿去。”韩素馨心一软，将包子捧了出来。 几个小乞丐顿时蜂拥而上，将包子抢了个精光，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慢慢吃，别呛着。”韩素馨急忙喊道。 “大哥哥，我饿。”韩素馨正要离开，衣角被人拉住，低头一个，一个不到她腰部高的小男孩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小男孩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眼窝深陷，双脸的颊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你叫什么名字？”韩素馨蹲下身来，心疼的问道。 “我叫九九。”小男孩一点也不怕生，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韩素馨立即喜欢上这个小男孩。 “走，我带你买吃的去。”韩素馨牵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的欢实。 韩素馨笑笑，当乞丐，能保持这么漂亮的牙齿还真的不容易。 在包子铺前，韩素馨买了十几个大包子，然后塞到小男孩的怀里。小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然后哭道：“大哥哥，我娘说，人不能太贪，要三个就好了。我娘一个，妹妹一个，我一个。” 小黑手在包子上一抓，数出三个之后，然后推向韩素馨。她哭笑不得看着包子上都有一个个黑点点，都是小家伙的手指头印。 “你娘说的对，但你也要知道，你是小男子汉，以后要养活你娘和妹妹，就要多努力的赚钱，让她们过得很好对不对？”韩素馨对小男孩越发的喜欢了，不知道他的那位娘又是何人，居然有如此见识。 “嗯，大哥哥说的对，我一定赚到许多钱，给娘治病。”小男孩努力的点点头。对他来说，还不能完全理解韩素馨的意思，但重点还是明白了。 “你娘病了？走，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你治好你娘呢。”爱屋及乌，韩素馨对小男孩的娘也升起了不少的好感。 “谢谢大姐姐，谢谢您，只要我娘好了，我就能让娘抱我了。”小男孩立即露出满口的白牙，笑的双眼眯缝。 韩素馨愣了，心微微一酸，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在哪里。娘亲许久都没有抱过我了。 小男孩拉着韩素馨的手，一路向城北走去。城北是一片废弃的民居，不少屋子倒塌破败。这里是乞丐的天堂，因为不用花钱就能找到遮风避雨的地方。 韩素馨一路上看到如此多的人穷困潦倒，微微叹息一声。 “大哥哥，我家到了。”小男孩指着一个破旧的小庙说道。 韩素馨顺眼看去，忽然一怔，脸色剧变，接着呼吸都粗壮起来，整个人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呆呆站着。 呆呆的站在门口，韩素馨实在不敢相信。她双手因为紧张而颤抖，喃喃自语道：“是真的么？”她真的不敢走进去，怕里面的人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前面的木柱上挂着一串铃铛，用红绳挽着，风吹来，响起悦耳的叮当声。铃铛上还欠着一枚铜钱，铜钱发黄，上面的铜色有些发白。 “大哥哥，你怎么了？”小男孩拉着韩素馨的衣角，疑惑的问道。 韩素馨微微一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目光灼灼的拉着小男孩走了进去。材板后面是一张木床，木床上铺着细碎的棉布和干草。木床三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土灶，放着破碎的陶碗和木盆。 她的目光回转，木床一旁跪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背着她端着一碗黑糊糊的粥，小心的喂到床上人的嘴里。床上的人穿着麻布，脸色极其蜡黄，双目失神。 韩素馨快步走过去，看着床上的人，她的记忆慢慢的清晰起来。 “娘……我带上铃铛就不会丢了吗？” “娘，铜钱能给我带来福运吗？” “娘，爹爹不见了，呜呜呜” “娘……娘……您去哪里了？彩儿想你。” 泪水不住的往下流，将她的脸全部浸湿。韩素馨身体剧烈的颤抖，上前跪在床边，颤抖的手轻轻的摸向女人的脸。 “文文，谁来了？”床上的女人轻声问道，双目空洞无神的看着韩素馨。韩素馨此时才发现，眼前的娘亲看不到她，双眼连一丝神采都没有。 叫做文文的女孩也吃惊不小，看到韩素馨那泪流满面的样子，转头就看向九九。九九年纪小，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过来靠在文文的身后，紧张的说道：“娘，我在路上遇到一位大哥哥，他给我买了包子。他心肠可好了，说要带娘看病。” 文文站了起来，疑惑的看着韩素馨，实在有些不解。这个陌生人怎么好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哭成这样？ “哦，快请恩人坐，文文倒水来。”女人喃喃说道。 韩素馨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女人身上，嚎啕大哭：“娘，娘，我是彩儿，我是您的彩儿。” “啊……”女人张大了嘴，仿佛被雷击了一般，久久不能言语。忽地，她坐了起来，一把抓住韩素馨的身子。 “你是彩儿？彩儿？我的彩儿。你回来了？呜呜呜呜，我的彩儿回来了。”女人顿时大哭起来，将韩素馨抱在怀里。 “是的娘亲，彩儿回来了。呜呜呜，娘。”韩素馨一个劲的哭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文文和九九呆呆的站在一旁，惊惧的看着二人。 “姐姐，我还有个姐姐吗？”九九紧紧的贴在文文的身后，紧张的问道。 文文也落泪了，她狠劲的点点头，说道：“九九，娘亲有个亲生女儿，因为太想她了，所以眼睛才哭瞎的。” 韩素馨和娘亲抱着哭了好久，之后韩素馨才松开她，抹着泪说道：“娘，彩儿好想您，您为什么要抛下彩儿啊。” 女人摸索着在韩素馨的脸上摸着，仿佛在寻找小时候的记忆，又或者是在感受女儿如今的样子。 “我何尝想抛下你啊。那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能活一个算一个，娘不想让你死啊。”女人哭着说道。 文文拉着九九退到一旁，两个小不点蹲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娘俩说着话。 “姐姐，那位是姐姐吗？”文文疑惑的问道。因为韩素馨此时女扮男装，看不出女儿家的身份。 文文点了点头，虽然之前她也觉得蹊跷，现在看来，这位姐姐是妆扮成男人的。 “文文，九九，快来见你们大姐。”赵氏挥着手，激动的喊道。 文文拉着九九乖乖的走到韩素馨的身前，然后跪下去：“见过大姐。” 韩素馨急忙将二人扶起来，喜欢的说道：“娘，这就是弟弟妹妹么？文文长得真漂亮，九九又可爱。你们两个照顾娘辛苦了。” “大姐，我们不辛苦。娘救了我们姐弟，她才辛苦呢。”文文很乖巧的说道。 “他们两个也是命苦的孩子，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当时文文才三岁，九九才出生不到一个月。文文抱着九九，饿的晕倒在路边。”赵氏低声说道。 “娘，九九是您捡来的么？”九九年纪太小，不记得当年的事，还以为自己是娘亲生的。 “九九，我们两个是亲兄妹。你和我都是娘捡来的，娘把我们救活了。”文文很文静，说话一丝不苟。 韩素馨欣慰的笑笑：“有你们两个，娘余下的日子也不会太寂寞。” 赵氏高兴的点点头：“是啊，若不是她们两个，我恐怕都撑不到现在，早就随着你爹爹走了。” 说到爹爹，韩素馨的神色暗淡起来。可惜沈星因为见韩素馨太过匆忙，还没有来得及说宁瞻儒未死的消息。 “娘，您还会不会要九九？”九九将怀里的包子让在床上，然后爬上床，死死的抱住赵氏，一脸的惊恐。 韩素馨呵呵一笑，摸着九九的头。 “九九，你就像我亲生的，你和文文都是娘的宝贝疙瘩，娘怎么会不要你们？你们的大姐回来了，她也会疼你们的。”赵氏搂着九九的头，欣慰的说道。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万花楼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文文和九九，你们就是我的亲弟弟，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韩素馨说着，她想起了韩家夫妇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油然的升起浓浓的责任，文文和九九她也要好好的照顾，让她们活的快乐。 “娘，您的眼睛……”韩素馨忍不住问道。 “哎，别问了，都已经五年了，治不好了。”赵氏悠悠说道，露出喜悦的笑容：“只要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开心。” “娘……” “大姐，娘的身子骨很差，我们没钱买药。”文文哭着说道。 韩素馨细细的问了一遍，才知道娘亲因为过度伤神加上吃的太差，伤了身子，如今起床都有些困难。 “走，我们今天就搬家。”韩素馨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娘亲，一定让娘亲好起来，让她的后半辈子能够享福。 文文与韩素馨一起搀着赵氏起身，九九拿起床单，立即跑到灶头，将那些破碗收拾了起来。韩素馨哭笑不得，说道：“九九，那些都不要了，我们去买新的。” 九九挠着头，眼睛亮亮的问道：“大姐，我们能买新的，能住大房子，还能穿新衣服么？” 韩素馨鼻腔热了起来，狠狠的点了点头：“全部都是新的，以后我还要让你上学好不好？” “上学？大姐，我真的能上学吗？”九九将东西扔在地上，开心的问道。 文文默默的看着韩素馨，心中喜悦难以自已。终于熬过苦日子了。 四人从贫民窟出来，韩素馨立即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将娘细心的安排好，她立即吩咐店家做了细致的饭菜。娘因为长期病床，不敢暴饮暴食。就煮了精米熬成粥。至于文文和九九，则吃了一顿从来都没吃过的饭菜。 “文文，带着弟弟守在娘身边，大姐去找大夫。”韩素馨说道。 “大姐，您放心，我和九九会乖乖的。”文文乖巧的说道。 韩素馨满意的点点头，娘捡到的两个小孩子心性都是上等的，这也是一种福气啊。她出了门，找到医馆，然后请了大夫回来。大夫仔细的检查把脉之后，仔细的说道：“这位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思过度，造成气血伤身，只要好好调理，会缓过来的。至于她的眼睛，恕老夫无能，治不好。我给你开个方子，抓来要好好养着。” 写下药方，大夫背着药箱离去。韩素馨喜悦不已，至少娘不会有大病。至于娘的眼睛，虽然她很想治好，但她知道，这种病与肺痨一样，几乎是不可能治愈的。 “没有眼睛也无妨，只要能日日听到你的声音，娘就心满意足了。”赵氏笑着说道。 “娘，您就安心住下。待您的病好些了，我就带您回去。”韩素馨说道。 “彩儿，你的养父养母可好？你可曾嫁人么？”赵氏问道。 韩素馨抚摸着娘的脸，淡淡的笑道：“娘，养父养母对女儿很好，她们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我，就像亲生的一样。这些年，她们对女儿付出的也很多，女儿很感激她们。” “哎，没想到碰到了一个好人家。这是你的福气。有机会我要当面谢谢她们。”赵氏喜悦的说道。 “娘，彩儿还嫁人了。”韩素馨红了脸。 “哦？是谁家的儿郎，能娶到我的女儿？”赵氏欢喜的问道。 “娘，是金康的沈家沈星。娘，您还记不记得，彩儿小时候给您说过遇到一个小哥哥的事儿。”韩素馨愉悦的问道。 赵氏拧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记得，你好像说有个小男孩打了刘家的女儿。” 韩素馨点着头，说道：“就是他，他说过要娶我的。结果我就真的嫁给他了。” “那他对你好么？”赵氏紧张问道。 韩素馨皱起了眉头，要说好，从哪里讲呢？似乎没有温情的感觉。可若说不好，他有三番五次的救了自己，维护自己。不过他就是那样一个冷淡的性子，用不着太过计较。 “好呢，他对女儿很好。”韩素馨只能这样总结，现在沈星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必日后定然会好好疼爱自己的。 “那就好，那就好。沈家是名门，想不到你有这样的福气。不过，你也不必怕，沈家虽然高门大院，但你也不是寻常鸟雀。”赵氏笑着说道。 韩素馨一愣，疑惑的问道：“娘，你什么意思？您难道还有什么隐秘么？” 赵氏的脸缓缓的沉下来，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更名叫韩素馨了啊，也好，只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彩儿，客栈住着太贵了，不如寻个简单的地方住下。” 韩素馨见娘神色异常，越发觉得娘似乎有什么隐瞒着自己。但娘不开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娘，您放心的住着，沈家什么不多，就是钱多。”韩素馨打趣道。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恨恨然。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多带点沈家的银子。她身上的银子和金子还是耶律石给准备的，在这里住上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赵氏笑笑不说话。 “娘，您好好歇息，我带文文和九九去买新衣服。”韩素馨站了起来。 文文和九九一直没有说话，安静的听大姐与娘聊天。听大姐说买新衣服，顿时兴奋起来。 带着文文和九九一路到了衣坊，挑了十几种各色的面料，在两个小家伙身上比划了半天。 “老板，每人五套以上，三天后我来取，有没有问题？”韩素馨将面料推过去。 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今日遇上大主顾了，连价钱都不问，就定下了。 “没问题，小哥，您如此痛快，每件三两银子，您先付个定金十两。” 韩素馨从腰上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老板立即吆喝小二给文文和九九量身子。文文腼腆的笑，九九手舞足蹈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终于量好之后，三人在街上又买了许多吃食然后回到客栈。韩素馨也不闲着，按照大夫的交代，每天都给娘搓揉身子，尽量的舒筋活血。文文和九九忙前忙后的帮忙，四人欢欢喜喜的。韩素馨觉得自己还是小时候的彩儿，忘记了沈家、忘记了许多人。 第三天，衣坊将衣裳送过来，韩素馨付了银子。两个小家伙激动的将衣裳换了又换，哪一个都觉得好看。 “你呀，别惯着他们。”赵氏笑着说道，脸上浮现慈爱之色。 “娘，都是自家人，都是应当的。”韩素馨笑着说道。 “你脸上的伤若不再好好医治，恐怕落下伤疤。”赵氏担忧的说道。 韩素馨叹了口气，她一时没有关心就医，现在再去已经晚了。她还有一个想法，即便自己受伤了，她很想知道，沈星会不会看不起她。这种感觉简直就像魔怔一般。她就像着魔了一样，要印证沈星的内心。 “他若嫌弃，那就不是我的良人。”韩素馨轻轻说道。 赵氏摇摇头：“女人靠着就是自己的脸，若没有容貌，恐怕终究会被抛弃。彩儿，虽然我也觉得夫妻最需要心灵相通，彼此恩爱，相貌不重要。可男人啊，有时候喜欢的就是容貌，我们做女人的，人老色衰的时候，就会被嫌弃啊。” 韩素馨心沉下来，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道理。可她为自己的想法绑架了，总想着去证明沈星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喜欢自己的。 “去看大夫吧，即便他真的不喜欢你了，也不用自己对自己太残忍。容貌是自己的，没有必要刻意去证明什么。”赵氏继续说道。 韩素馨深深的叹口气：“娘，您说的对，是我固执了。” 被赵氏说了一通道理，韩素馨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沈星喜不喜欢自己，真的无关容貌。若他嫌弃，离开他就是了，又何必难为自己。想通了之后，她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带着文文去医馆，留下九九照顾娘亲。 “小娘子，你的伤口已经愈合，已经过了最佳的治疗时辰，恕老夫无能为力。” 韩素馨跑了好几家医馆，最后得到的都是这句话。她忽然心痛起来，懊悔不已。真正想拥有的时候，却发现已经遥不可及。 “大姐，你别伤心，这里的大夫水平不行，可以去找名医啊。”文文看到韩素馨失落的神色，安慰道。 韩素馨苦笑，带着文文返回。刚刚路过一个巷口，忽然跳出来四个汉子，堵在路上。 文文看到四人后，脸色巨变，慌张的躲在韩素馨的身后。韩素馨脸色一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对面的人阴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大姐，他们是万花楼的人。”文文紧紧的抓住韩素馨的手臂。 万花楼？韩素馨一听这名字，立即明白了。听说许多青楼都会派人私下里寻找孤苦落单的妙龄女子，或者长相颇好的小女孩，**之后送到青楼卖身。 “哈哈哈，小丫头，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们。小丫头，跟着我们走吧，今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衣服……咦，小丫头，你居然穿这么好的衣裳？”带头的男子使劲的哄着，忽然发现文文身上穿着漂亮的衣裳。而且文文洗干净之后，神色也变得光亮起来，好像变了一个人。 记得这丫头不是个乞丐吗？他的目光随即移到韩素馨的脸上。 “小子，你敢跟我们抢生意？”他立即认为韩素馨先下手抢了自己的货。<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试探也是羞辱 “小子，你也不睁眼看看爷爷我是谁，竟然敢跟我万花楼抢人，胆子太肥了。兄弟们，将这个下丫头抢了，回头老板赏了钱，咱们喝酒去。” 韩素馨脸色一沉，抓着文文的手转身就跑。 “别让她给我跑了。”带头的喊道。 四人立即追过去。韩素馨和文文两个女子，哪里跑得过四个大汉，十几步之后就被围了起来。一个汉子抓向文文，另外两个抓向韩素馨。 “大姐，救我。”文文被扯开，大哭着喊叫。 韩素馨也急了，但她一个女子哪有几个男人的力气大。那几个男人听到文文的话，惊讶不已。 “你又是个女子？”他们立即看向韩素馨，不过看到她脸上伤疤的时候，立即就放弃了想法。 “丑八怪，滚开！”一人将韩素馨一脚踹倒在地。韩素馨疼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她眼睁睁的看到文文被几个人塞住嘴，然后装进麻袋。她爬起来，踉跄的跟在后面。 “不想死就滚，敢跟过来小心你的小命。”那带头之人拔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说道。 韩素馨停下脚步，说道：“最好放了她，否则后果很严重。” “哈哈哈，第一次听说有人敢威胁我们的。丑八怪，最好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将你给宰了。” 知道事不可为，韩素馨转身就走。她心越来越冷，既然知道是谁干的，若文文伤了一根头发，就要他们偿命。但是自己一个人身单力薄，能做什么呢？ 沈星，她想到了他。可沈星现在又在哪里呢？她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连妹妹都保护不了。 狠狠的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初金康时候，三殿下给她的信物。只要执此物，就可以动用三殿下的人力财力和物力。她一直都没用过，但为了文文，她必须要动了。这次要欠三殿下一个人情了。 事不宜迟，晚了就怕文文有危险。她在平县到处转悠，目光一凝，看到一个暗记之后，走了上去。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小平房，从外面看根本不起眼。但韩素馨知道，这里不简单。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忽然觉得心惊肉跳。两道身影飘然而至，两个女子，每个都持着刀剑。 韩素馨抬头看去，神色一喜，立即喊道：“怜香。”‘ 女子正是怜香，她奉三殿下的命令沿途向个郡县所属打招呼，要求保证韩素馨的安全。就连陈国国主那边都打了招呼。至于其中缘由，以后细表。 然而她到陈国不久，就听闻韩素馨失踪了。她接到三殿下的秘令，要求留在陈国打探韩素馨的踪迹。 “你是？”怜香疑惑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无奈，说道：“我是韩素馨。”将手中的玉佩递过去。怜香吃了一惊，仔细检查玉佩之后，说道：“小娘子，三殿下找的你好苦。” 现在这情形，韩素馨哪里有时间说三殿下的事，急忙抓住怜香的手说道：“快，快去救我妹妹。” 怜香更加疑惑了，急忙问道：“小娘子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素馨的家底早就被他们查了一个遍，不记得她有妹妹。 韩素馨将过程说了一遍，焦急的说道：“怜香，快帮帮我。” 怜香点了点头，对另外一个女子说道：“三殿下这玉牌的意思你懂吧。立即将你们堂人全部派下去寻找叫文文的姑娘。还有，派人将万花楼盯住，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见怜香没有犹豫的发布任务，韩素馨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怜香对韩素馨的感觉很复杂，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谢我，你该谢的事三殿下。我只不过执行任务罢了。” 听得出怜香话语中的揶揄之意，韩素馨只能苦笑。她与三殿下之间的纠葛，恐怕他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无情无义。可自己毕竟是已经婚假的妇人，有什么权利去接受别人的爱？ 她不想与怜香争论，默默的点头。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一个紫袍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在怜香耳边低声耳语。 怜香不住的点头，然后对韩素馨说道：“小娘子，人找到了。” 韩素馨大喜，说道：“带我去看看。” 怜香立即阻拦住她，摇头说道：“你不能去，万花楼虽然只是一个青楼，但涉及面太广。它身后的东家都财大气粗，有的还是官府之人，若你去被人盯上，对你不利。” “不行，我必须去。若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他们全部陪葬。”韩素馨冷色说道。 怜香并不觉得韩素馨说的夸大。以韩素馨现在的人脉，不说三殿下会怎样，就是金康的那位，发起飙来，恐怕这平县要死一半人。 金康有句话，叫做宁嫁金康郎，不去皇宫做妃。其实还有下句话，很少有人知道：宁惹阎王，别惹煞星。所谓的煞星就是指沈星。这句话是三殿下无意中说出来的。 至于沈星为什么会有这样吓人的称号，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韩素馨执着，怜香只能同意，带着众人向外匆匆而去。 ……………………………… “小丫头，你只要乖乖的听话，以后还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么？只要你进了万花楼，遇到个有钱的金主给你赎身，你这辈子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在一间阴暗的小房子里，一个刀疤脸男子给文文解开绳索，一脸坏笑的说道。 文文惊恐的看向四周，发现这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七八个女子，有的看起来很小，有的比她大。 “放了我，不然我大姐会将你们都杀了。”文文壮着胆子说道。 “你说的那个丑八怪？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以为她是谁？在平县，我们才是天王老子，谁敢惹我，我就剁了谁。”刀疤汉子冷冷笑道。 文文见吓不住他，脸色苍白的发抖。大姐能救我，大姐说姐夫很厉害的。 “你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只要听话，就不会受苦，不然饿死你们都是小事，将你们扔到蛇堆里，就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刀疤汉子说道。 文文紧张的退到墙角，眼泪汪汪的哆嗦。 “好了，现在开始，将衣裳都给老子脱干净，老子要检查你们的身子。” “不，不要！”一个穿着讲究的女子嘤嘤喊道。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富家女，不知道怎么被抢了。 带着文文和九九一路到了衣坊，挑了十几种各色的面料，在两个小家伙身上比划了半天。 “老板，每人五套以上，三天后我来取，有没有问题？”韩素馨将面料推过去。 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今日遇上大主顾了，连价钱都不问，就定下了。 “没问题，小哥，您如此痛快，每件三两银子，您先付个定金十两。” 韩素馨从腰上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老板立即吆喝小二给文文和九九量身子。文文腼腆的笑，九九手舞足蹈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终于量好之后，三人在街上又买了许多吃食然后回到客栈。韩素馨也不闲着，按照大夫的交代，每天都给娘搓揉身子，尽量的舒筋活血。文文和九九忙前忙后的帮忙，四人欢欢喜喜的。韩素馨觉得自己还是小时候的彩儿，忘记了沈家、忘记了许多人。 第三天，衣坊将衣裳送过来，韩素馨付了银子。两个小家伙激动的将衣裳换了又换，哪一个都觉得好看。 “你呀，别惯着他们。”赵氏笑着说道，脸上浮现慈爱之色。 “娘，都是自家人，都是应当的。”韩素馨笑着说道。 “你脸上的伤若不再好好医治，恐怕落下伤疤。”赵氏担忧的说道。 韩素馨叹了口气，她一时没有关心就医，现在再去已经晚了。她还有一个想法，即便自己受伤了，她很想知道，沈星会不会看不起她。这种感觉简直就像魔怔一般。她就像着魔了一样，要印证沈星的内心。 “他若嫌弃，那就不是我的良人。”韩素馨轻轻说道。 赵氏摇摇头：“女人靠着就是自己的脸，若没有容貌，恐怕终究会被抛弃。彩儿，虽然我也觉得夫妻最需要心灵相通，彼此恩爱，相貌不重要。可男人啊，有时候喜欢的就是容貌，我们做女人的，人老色衰的时候，就会被嫌弃啊。” 韩素馨心沉下来，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道理。可她为自己的想法绑架了，总想着去证明沈星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喜欢自己的。 “去看大夫吧，即便他真的不喜欢你了，也不用自己对自己太残忍。容貌是自己的，没有必要刻意去证明什么。”赵氏继续说道。 韩素馨深深的叹口气：“娘，您说的对，是我固执了。” 被赵氏说了一通道理，韩素馨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沈星喜不喜欢自己，真的无关容貌。若他嫌弃，离开他就是了，又何必难为自己。想通了之后，她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 既然容貌能增进感情，自己又何必固执，也许这种方式对沈星来说不公平。<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文文失踪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带着文文去医馆，留下九九照顾娘亲。 “小娘子，你的伤口已经愈合，已经过了最佳的治疗时辰，恕老夫无能为力。” 韩素馨跑了好几家医馆，最后得到的都是这句话。她忽然心痛起来，懊悔不已。真正想拥有的时候，却发现已经遥不可及。 “大姐，你别伤心，这里的大夫水平不行，可以去找名医啊。”文文看到韩素馨失落的神色，安慰道。 韩素馨苦笑，带着文文返回。刚刚路过一个巷口，忽然跳出来四个汉子，堵在路上。 文文看到四人后，脸色巨变，慌张的躲在韩素馨的身后。韩素馨脸色一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对面的人阴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大姐，他们是万花楼的人。”文文紧紧的抓住韩素馨的手臂。 万花楼？韩素馨一听这名字，立即明白了。听说许多青楼都会派人私下里寻找孤苦落单的妙龄女子，或者长相颇好的小女孩，**之后送到青楼卖身。 “哈哈哈，小丫头，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们。小丫头，跟着我们走吧，今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衣服……咦，小丫头，你居然穿这么好的衣裳？”带头的男子使劲的哄着，忽然发现文文身上穿着漂亮的衣裳。而且文文洗干净之后，神色也变得光亮起来，好像变了一个人。 记得这丫头不是个乞丐吗？他的目光这才移到韩素馨的脸上。 “小子，你敢跟我们抢生意？”他立即认为韩素馨先下手抢了自己的货。 “滚！”韩素馨不客气的说道。 “小子，你也不睁眼看看爷爷我是谁，竟然敢跟我万花楼抢人，胆子太肥了。兄弟们，将这个下丫头抢了，回头老板赏了钱，咱们喝酒去。” 韩素馨脸色一沉，抓着文文的手转身就跑。 “别让她给我跑了。”带头的喊道。 四人立即追过去。韩素馨和文文两个女子，哪里跑得过四个大汉，十几步之后就被围了起来。一个汉子抓向文文，另外两个抓向韩素馨。 “大姐，救我。”文文被扯开，大哭着喊叫。 韩素馨也急了，但她一个女子哪有几个男人的力气大。那几个男人听到文文的话，惊讶不已。 “你又是个女子？”他们立即看向韩素馨，不过看到她脸上伤疤的时候，立即就放弃了想法。 “丑八怪，滚开！”一人将韩素馨一脚踹倒在地。韩素馨疼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她眼睁睁的看到文文被几个人塞住嘴，然后装进麻袋。她爬起来，踉跄的跟在后面。 “不想死就滚，敢跟过来小心你的小命。”那带头之人拔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说道。 韩素馨停下脚步，说道：“最好放了她，否则后果很严重。” “哈哈哈，第一次听说有人敢威胁我们的。丑八怪，最好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将你给宰了。” 知道事不可为，韩素馨转身就走。她心越来越冷，既然知道是谁干的，若文文伤了一根头发，就要他们偿命。但是自己一个人身单力薄，能做什么呢？ 沈星，她想到了他。可沈星现在又在哪里呢？她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连妹妹都保护不了。 狠狠的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初金康时候，三殿下给她的信物。只要执此物，就可以动用三殿下的人力财力和物力。她一直都没用过，但为了文文，她必须要动了。这次要欠三殿下一个人情了。 事不宜迟，晚了就怕文文有危险。她在平县到处转悠，目光一凝，看到一个暗记之后，走了上去。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小平房，从外面看根本不起眼。但韩素馨知道，这里不简单。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忽然觉得心惊肉跳。两道身影飘然而至，两个女子，每个都持着刀剑。 韩素馨抬头看去，神色一喜，立即喊道：“怜香。”‘ 女子正是怜香，她奉三殿下的命令沿途向个郡县所属打招呼，要求保证韩素馨的安全。就连陈国国主那边都打了招呼。至于其中缘由，以后细表。 然而她到陈国不久，就听闻韩素馨失踪了。她接到三殿下的秘令，要求留在陈国打探韩素馨的踪迹。 “你是？”怜香疑惑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无奈，说道：“我是韩素馨。”将手中的玉佩递过去。怜香吃了一惊，仔细检查玉佩之后，说道：“小娘子，三殿下找的你好苦。” 现在这情形，韩素馨哪里有时间说三殿下的事，急忙抓住怜香的手说道：“快，快去救我妹妹。” 怜香更加疑惑了，急忙问道：“小娘子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素馨的家底早就被他们查了一个遍，不记得她有妹妹。 韩素馨将过程说了一遍，焦急的说道：“怜香，快帮帮我。” 怜香点了点头，对另外一个女子说道：“三殿下这玉牌的意思你懂吧。立即将你们堂人全部派下去寻找叫文文的姑娘。还有，派人将万花楼盯住，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见怜香没有犹豫的发布任务，韩素馨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怜香对韩素馨的感觉很复杂，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谢我，你该谢的事三殿下。我只不过执行任务罢了。” 听得出怜香话语中的揶揄之意，韩素馨只能苦笑。她与三殿下之间的纠葛，恐怕他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无情无义。可自己毕竟是已经婚假的妇人，有什么权利去接受别人的爱？ 她不想与怜香争论，默默的点头。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一个紫袍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在怜香耳边低声耳语。 怜香不住的点头，然后对韩素馨说道：“小娘子，人找到了。” 韩素馨大喜，说道：“带我去看看。” 怜香立即阻拦住她，摇头说道：“你不能去，万花楼虽然只是一个青楼，但涉及面太广。它身后的东家都财大气粗，有的还是官府之人，若你去被人盯上，对你不利。” “不行，我必须去。若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他们全部陪葬。”韩素馨冷色说道。 怜香并不觉得韩素馨说的夸大。以韩素馨现在的人脉，不说三殿下会怎样，就是金康的那位，发起飙来，恐怕这平县要死一半人。 金康有句话，叫做宁嫁金康郎，不去皇宫做妃。其实还有下句话，很少有人知道：宁惹阎王，别惹煞星。所谓的煞星就是指沈星。这句话是三殿下无意中说出来的。 至于沈星为什么会有这样吓人的称号，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韩素馨执着，怜香只能同意，带着众人向外匆匆而去。 ……………………………… “小丫头，你只要乖乖的听话，以后还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么？只要你进了万花楼，遇到个有钱的金主给你赎身，你这辈子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在一间阴暗的小房子里，一个刀疤脸男子给文文解开绳索，一脸坏笑的说道。 文文惊恐的看向四周，发现这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七八个女子，有的看起来很小，有的比她大。 “放了我，不然我大姐会将你们都杀了。”文文壮着胆子说道。 “你说的那个丑八怪？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以为她是谁？在平县，我们才是天王老子，谁敢惹我，我就剁了谁。”刀疤汉子冷冷笑道。 文文见吓不住他，脸色苍白的发抖。大姐能救我，大姐说姐夫很厉害的。 “你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只要听话，就不会受苦，不然饿死你们都是小事，将你们扔到蛇堆里，就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刀疤汉子说道。 文文紧张的退到墙角，眼泪汪汪的哆嗦。 “好了，现在开始，将衣裳都给老子脱干净，老子要检查你们的身子。”刀疤男一脸yin笑。 “不，不要！”一个穿着讲究的女子嘤嘤喊道。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富家女，不知道怎么被抢了。 迫于对方的yin威，这些女子含泪开始脱衣裳。文文蹲在墙角，身体发抖，喃喃自语道：“大姐回来救我的，一定回来的。” 刀疤男笑得很开心，当看到一个稍有姿色女子露出红色肚兜时候，眼睛开始放光。 嗯？他斜眼看去，见文文没有一丝动作的时候，眉头一挑，两步上前，喊道：“没听到老子的话么？给我脱了。” 文文死命的摇头：“不要，我大姐会来救我的。” “就是他们说的丑八怪？这帮兔崽子，没事留个尾巴，杀了就是。小丫头，你若再不动手，就由老子亲自动手。”刀疤男说着，伸手抓向文文。 “不要，求求你不要动我。”文文蜷缩起来，死死的扛在墙角。刀疤男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了出来，刺啦一声，就将文文新买的衣裳撕破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细嫩的皮肤。 “没想到还这么有料。”刀疤男惊讶不已，立即兴奋起来：“这会可便宜老子了。横竖你都要陪男人，我先给你开苞，也不算委屈了你。” “呜呜呜”文文被吓得不知所措，一个劲的用小拳头捶打对方。 “找死，真不识抬举。”刀疤男有点反感文文的举动，一把推过去。 文文顿时撞在墙上，头破血流，颓然坐倒在地。 “真是扫兴。哼，受伤我一样不会放过你。”刀疤男冷哼道，继续撕扯文文的衣裳，眼见红色肚兜就要露出来。 “啊……”忽然，一声惨呼响起。刀疤男脸色一沉，骂道：“妈了蛋，守在外面都不消停，等老子爽过了，害怕没你们的份？”<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星到来 “啊，啊……”又是两声惨叫，刀疤男忽感不对，丢下文文，转身从身上拔出尖刀走到门口。他神色凝重，一脚踢开门，忽然一个东西向他飞来。刀疤男吃了一惊，身子一侧，刀尖直接劈上去。 一股血飞散，洒在刀疤男的脸上。他定睛一看，死在地上的居然是自己人。他立即后退，几道人影冲了进来。第一个是冷艳女子。文文看到第二个时，激动的哭喊：“大姐，小心！” 刀疤男尖刀顺势插了过去，直逼韩素馨。韩素馨没有防备，但听到这一声喊叫，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一步。尖刀刚巧从她的身侧刺过去。韩素馨惊得差点魂飞魄散。怜香反应比韩素馨快的多，手中长剑倒卷，噗嗤一声，刀疤男的持刀的手被斩断。 “啊……”刀疤男痛叫一声，抓着被斩断的手臂疼的死去活来。 “文文。”韩素馨急忙跑到文文的身前，见她的衣裳几乎都被撕破了，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畜生。”韩素馨抱住文文，然后看向刀疤男。 “大姐，他要欺负我。”文文哭着，扑在韩素馨的怀里。 剩下的女子见到有人来营救，激动的胡乱穿上衣裳，眼巴巴的看着进来的几人。韩素馨松开文文，对怜香说道：“姐姐，帮帮忙吧。” 怜香点点头，挥挥手，身后进来几个男子，将刀疤男架起拖到外面，只听到一声惨叫：“我的根子……”接着又是一声钝肉的声音，就没了声响。 “好了文文，咱们回家。”韩素馨轻声说道，又看向其他女子，说道：“你们都赶快离开这里吧。” 这些女子立即发狂的向外跑。韩素馨搂着文文一起向外走。外面站了十几人，怜香挥挥手，众人正要散去。忽然一声马啸，接着地面震动起来。 怜香神色一凝，喊道：“全部回来。”她是冲刚刚跑出去的女子喊的。可是她喊得还是慢了，数十支箭从外面急速射来，噗嗤之声络绎不绝，那些女子有的甚至都没叫出来就倒在地上。 怜香这边的人迅速合拢，怜香喊道：“退进屋子。”韩素馨立即拉着文文再次退进了屋子里面。 “看来是万花楼的人察觉了，将我们包围了。”怜香目光阴沉的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现在怎么办？她也没了主意。 “坐等吧。”韩素馨轻声说道。这屋子是土坯房，不用怕箭，防守能撑上一会。 “可是，我们只能死守在这里，终究还是出不去。”怜香无奈的说道。 韩素馨淡淡说道：“我相信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怜香疑惑，三殿下的人几乎都在这里，谁还能来救她们？ 韩素馨是在赌，她也不确定有没有人来救她们。说实话，这种假设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她总有种感觉，此次有惊无险。 “里面的人听着，立即给我滚出来，否则格杀勿论。”外面有人喊道。 怜香向一个同伴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即朝外喊：“外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路人，请放我们走。” “当我是白痴？快滚出来，否则一个都别想活着。坏了我万花楼的好事，还想离开？”外面人冷笑。 “看来是不死不休了。”韩素馨说道。 “再不出来，休怪我放火将你们全部烧死。”外面人又喊道。众人脸色一沉，若真的放火，恐怕无一能逃。韩素馨也紧张起来，想办法，必须要想办法自救了。 怜香贝齿轻咬，说道：“小娘子，你们呆在这里，我们出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韩素馨赶紧抓住她，摇头说道：“不可，方才听动静，外面至少有几百人，你们一出去就会被杀，别做傻事。” 怜香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死守在这里也是死啊。 “别急，让我想想办法。”韩素馨踱步走来走去，脑子的转着。片刻后，她更乱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平静，心平气和才能想出好办法。她深吸一口气，双眼扫着众人，然后默默低下头。 所有人都看着她，仿佛她成了主心骨。 韩素馨想了半响，神色凝重的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只不过时间上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我想还是试一下。” “什么办法？”怜香问道。 韩素馨指了指背后的墙，问道：“这后面是什么地方，谁知道？” 怜香摇摇头，但一个汉子走出来，说道：“我就是本地人，这后面我知道，墙后面是废弃的一处院子，没有人住。按照小娘子的说法，或许是一个出路。这里的土坯墙年久失修，应该挖起来不太困难。” “既然如此，留下两人守住门，剩下的人一起动手。”怜香点了点头。 众人立即持剑或者持刀干了起来。一人将刀猛然一插，居然轻易的就从墙里插了进去。众人顿时大喜，立即掏了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我数到三，就开始放火，若不出来，就死在里面吧。”外面人喊道。接着开始数数字。 “一” 韩素馨低声说道：“速度快点。” 怜香也着急了，外面有脚步声靠近墙，又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将干柴放在墙下。 “二” 韩素馨看着众人掏墙，已经挖出一寸沈，以她的眼里，再挖三寸，应该就差不多了。 “三，放火！”外面人喊道。 “等等……”怜香立即喊道，她想拖延时间。 “晚了！”外面人冷笑道。 刺啦一声，外面火着了起来，很快，隔着墙都能感觉到热气。好在挖的这边墙壁没有温度。韩素馨摸了摸，低声说道：“后面确实没人。” 众人挖的更加起劲。但是，火势也着得快，外面已经有熊熊火光，还有噼里啪啦的灼烧声。火的的温度透过墙传进来，众人顿时觉得温度升高，热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门口的火冒出烟，飘了进来。怜香立即组织人用衣衫将烟扇出去。 “再快点。”韩素馨干脆也上去用手挖，七八人被火势所逼，一个个拼命的挖墙。 “通了。”韩素馨惊喜的喊道，墙上终于露出一个小孔，透出光线来。众人大喜，几人用刀剑不断的叫小孔扩大。 “咳咳，咳咳。”站在门口的几人捂着嘴和鼻子向后退。洞口越来越大，就当烟在屋子里聚集越来越多的时候，洞口忽然吹来一股风，将烟吹散。 “天助我也。”一个大汉惊喜的喊道。 众人围在洞口前，不断的呼吸新鲜空气。眼见洞口也越来越大，终于能容纳一个人的时候，怜香喊道：“快，小娘子和小娘子妹妹快走。” 韩素馨推了一把文文，说道：“文文，你快出去，你们都走，我留在最后。” “这怎么行？”怜香焦急的说道。 韩素馨看着怜香，认真的说道：“你们救了我，我不希望你们出事。就算出事，也应该是我，你们不能因为而死。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结果。” 怜香忽然想起三殿下布置的那场戏，她隐隐觉得三殿下寒了韩素馨的心。她心一紧，急忙说道：“小娘子，你误会三殿下了。你快走，等出去了我向您解释。” 韩素馨继续摇头：“你们快走，别耽误时间。”她将文文推了出去，接着闪身站在一旁。 怜香无奈，不敢耽误时间，喊道：“都出去。”众人立即向外爬，很快就剩下怜香和韩素馨。 “小娘子快点。” 韩素馨点点头，这才爬出去。紧接着怜香也爬了出来。 “大人，他们逃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有人似乎发现他们了。韩素馨立即喊道：“快走！” 众人相互拥着朝着一个方向飞奔，接着听到数十人在后面吼叫追击。 “不行，这样目标太大跑不掉，全部分散跑。”韩素馨立即说道。众人明白这个道理，怜香立即让其余人分散，她和另外一个女子护着韩素馨和文文转头扎进一个巷子。 “在这边。”有人呼喊道，接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追来。 韩素馨四人蒙头跑，终于发现跑到了一处死胡同。 “怎么办？”怜香焦急的问道。 见四周都是土墙，足有九尺高，就算怜香，也不可能飞上去。后面脚步声凸显，接着十几人出现，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扑上来。怜香和那个女子持剑迎了上去。 厮杀瞬间开始，怜香二人守着胡同，拼死将人阻在外面，但二人也险象环生。韩素馨焦急不已，眼见怜香身上被砍了一刀，身体颤抖起来，她一咬牙，从地上捡到刚刚被怜香劈倒在地人的刀就冲上去。 “杀！”外面的人吼道，他们的目标是，这些人全部要死。 韩素馨跟着哥哥韩冲学了点皮毛，杀人却从来没干过。但此时为了自己的命，她拼了。 人越来越多，怜香的同伴闷哼一声，就摔倒在地上，接着数十刀剑劈在她身上，顿时血肉模糊。韩素馨双目圆睁，脸色都狠厉起来。 怜香死命的挡住前方人，噗嗤一声，肚子上被劈开一刀，血汩汩的流下来。韩素馨大吃一惊，可两个人扑了上来，眼见就要将她剁碎。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在谁敢动你 死神逼近，韩素馨都能预见一片血色，自己就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样。 “嘭，啪……”两种不同的声音，间隔很短，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举刀的两个人直挺挺的站着，一人喉咙上插着一支箭，箭尾还在颤动，另一人从额头到右臂，一条血痕渐渐浮现，然后血不要钱的流出来。 二人在她的眼中向后摔倒，韩素馨下意识的转头。一只手忽然搂住她的蛮腰，接着身体一轻，向后飘了几步远。她忽然闻到淡淡的熟悉味道。 一双眼睛沉冷的看着她，她也看着那双眼睛。 “你……你怎么回来了？”韩素馨激动，紧张，欢喜，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沈星嘴角一挑，说道：“若我不回来，我的彩儿就丢了。” 一句我的彩儿，韩素馨就觉得脸发烫，整个人眩晕了，幸福的她仿佛看到了天上的云彩都在欢笑，在跳跃。 “先退到我身后，等我解决了这些人再说。”沈星低声说道，声音很轻柔。韩素馨乖巧的点点头，然后退了几步。 不止沈星来了，还有二十多个黑衣人，持着戒刀，仿佛猛虎入羊群一般，鲜血飞溅。万花楼的人虽然凶狠，但遇上这些常年在战场和阴暗中的杀神们还是不够看。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太过恐怖，几乎刀刀致命，无一能活。 他们怕了，腿软的厉害，不知谁喊了一声跑，然后开始手脚并用的逃，生怕慢一步就要去鬼门关。而那些黑衣人并没有放弃，继续追杀，直到最后一人死在刀下。 韩素馨快步走过去，抱起一个女子。怜香已经奄奄一息，她在最后关头一剑劈死了杀韩素馨的一人，但她的后背空虚，被对方砍中。 抹着泪，韩素馨哭了。与这个女子交流的不多，感情也不深，可她却救了自己一命。这个女子与自己并无情感，可依然保护住了自己。 “怜香姐姐，不用怕，我带你去看大夫。”韩素馨抹着泪说道。 “小娘子，我可能不行了。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三殿下真的很喜欢你。他从来没有那么的在意过一个女子。……还有，素琴没有死，他们都没有死。”怜香声音越来越淡。 韩素馨堵住她的小口，摇头落泪：“你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星摆摆手，两个黑衣人立即上前，将怜香抱起来，向外飞跑。韩素馨转头看向沈星，见他脸色正常，心才放松了。方才怜香说的话她真的很害怕沈星联想到什么，或者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你怎么来了？”韩素馨激动的问道。 沈星点点头，上前搂住她的腰。她没有推开，这一次，她不会推开，以后也不会。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沈星微微一笑，本来冷峻的脸此刻看起来温暖了许多。也许他只会对我笑吧，韩素馨的心在快速的跳动，他笑起来真好看。 “我找到我娘了。” “在哪里？我派人去接。”沈星说道。 “大姐。”文文紧张的看着沈星，躲在韩素续的身后。她的目光既崇拜，又羡慕的看着沈星，原来这就是姐夫，真的好俊美！ “这是我娘收养的，叫文文，算我的亲妹妹。”韩素馨介绍到。 众人分散离开，最后在平县一处宅院里汇合。 韩素馨与沈星对望，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 “你来这里很危险。”韩素馨说道。虽然她是个女子，不关心国家大事，但沈星是她相公，她多少都了解了一些情况。大宋和陈国是对立的，那么沈星与陈国也是对立的。沈星在陈国，就很危险。 “再危险的地方也留不住我，何况我的彩儿还处在危险中。彩儿，对不起，我应该一路护送你，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沈星的眼很清澈，很柔。 韩素馨第一次听到沈星如此温柔，充满浪漫的话，毫不犹豫的扑进沈星的怀里，哭道：“小星哥哥，彩儿好想你！” 细细的摸着韩素馨的头，沈星笑的很开心。 “你怎么到这里的？”韩素馨还是问道，从抚远县到平县可不近，再说他怎么知道自己遇到危险的？ 拉着她的手坐下，沈星摸着她的脸，心疼的问道：“疼么？” 虽然答非所问，但韩素馨还是很高兴。他真的很在乎我。不因自己的容貌，只为自己这个人。虽然洋溢在幸福之中，韩素馨还是问了句：“我若变丑了，你还会要我吗？” 沈星轻轻的拍着她的头，疼爱的说道：“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要你的。不过，我认识一个大夫，水平很高明，你要不要试一试。” 韩素馨脸立即耷拉下来，他还是嫌弃我的。娘说的对，男人都靠不住。虽然这样想着，但沈星的口气是征求意见的，似乎很顾忌她。 她心里有疙瘩，愁眉苦脸起来。沈星抚着她的秀发，说道：“若你不愿意，这样也挺好，省的太多人惦记。” 韩素馨顿时脸红脖子粗，真是个小心眼！看来他对怜香的话很在意，那么他也很在意我了？想到这里，她又开心起来。 既然他这么在意我，我怎么又能以不完美的样子给他我的全部呢？ “小星哥哥，那就试试，不然变丑了，你以后不要我了怎么办。当你不要我的时候，好歹我乘着有点姿色的时候，还能嫁出去。”韩素馨昂着小脸，嘿嘿的笑着。 沈星脸色一沉，故作生气的拍着她的股部：“休想，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死也得和我死在一起。” 韩素馨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抱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小星哥哥，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就是小星的时候，我多么后悔离开沈家了。呜呜呜，你这个坏蛋，也不早早告诉我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沈星温暖的笑笑：“可你也没告诉我啊。” “对了，你养的那个女人是谁？”韩素馨忽而抬起头问道。既然小星哥哥找到了，就不能让他再养别的女人了。 说到这个，沈星诡异的一笑，说道：“她也叫彩儿。” 韩素馨立即明白了什么，攥起拳头，恨恨的说道：“敢拿我的名字便宜，真是不想活了。小星哥哥，家里的那点事就交给我吧，你看我怎么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让那些假冒伪劣的统统消失。” 沈星不由的哈哈哈大笑，点着她的额头：“好，本来就是留给你处置的，谁让你是主母呢？家里那些事儿，你尽管去折腾，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韩素馨嘿嘿一笑，想到以后能与沈星长相厮守，就觉得幸福无比。 “彩儿。”就在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外面传来赵氏的声音。 “我娘来了。”韩素馨激动的跑过去拉开门。九九和文文扶着赵氏走了进来。韩素馨接手扶着娘亲，欢喜的说道：“娘，您没事吧。” 赵氏笑了笑，说道：“没事，方才还有些紧张，怕被坏人给抓了。” 沈星上前，一拜，说道：“女婿沈星见过岳母。” 赵氏摸索着捧起沈星的手，满面红光的说道：“好，好，沈星这孩子，我后来听说过。你能做我的女婿，真是我家彩儿的福气。”方才在外面，她就听文文说了整个过程。对沈星能及时搭救女儿，由衷的喜欢。 “娘，您说的哪里话，我嫁给他，才是他的福气。”韩素馨嘟囔着嘴。 沈星笑笑，也不在意。赵氏笑骂道：“一个女儿家，也不知道矜持点，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被韩家姐姐惯坏了。你没少折腾他们吧。” 韩素馨伸了伸舌头，调皮的嘿嘿笑。 “姐夫。”九九怯怯的看着沈星，低声喊道。 韩素馨急忙将九九的身世又说了一遍。沈星微微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小的木雕小人儿递了过去：“出来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送给你。” 九九摇摇头，紧张的说道：“姐夫，我不要，我长大后能当兵吗？我要当兵抓坏人，不让人欺负娘和姐姐。”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这么高的志气，韩素馨拉着他的手，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心，娘真是没白疼你。好啊，等你长大了，就去当兵，大姐支持你。” “当兵有什么好，摸爬滚打的，谁知道哪天就……”话到了嘴边，赵氏不说了，但意思谁都知道。 “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沈星笑了笑说道。 “什么事？”见他一副古怪的神色，韩素馨急忙问道。 “我见过岳父了。” 一石激起万层浪，韩素馨和赵氏同时惊呆了。他们怔怔的看着沈星，一脸的不敢置信。韩素馨还好点，赵氏顿时感到眩晕，差点摔倒在地。 “娘……”韩素馨和文文急忙扶住她，沈星上前掐她人中，这才缓过来。 “我没事，我……我就是太高兴了。沈星，你在哪里见到他的，他不是死了吗？”赵氏激动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是分别 沈星仔细的将过程说了一遍。 韩素馨心中感动不已，原来他一直都在找我！ 最后说道：“既然您二老都找到了，等到了金康，我就去将岳父大人接过来。” 韩素馨激动不已，以为爹爹早就死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居然还活着。这件事是天大的好事。 “好，好，我们快去金康吧。”赵氏已经迫不及待了。 “先不着急，这几日平县必定戒严，我们需要等待。”沈星低声说道。韩素馨点点头，也安慰道：“娘，小星哥哥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出去怕有危险，等些时日，找到机会咱们就走。” 赵氏不是一般女人，立即反应过来里面的内情，说道：“也好，是我太着急了。沈星，你呆在这里恐怕有危险，不如你带着彩儿先走。他们也不会拿我们这些残弱怎样的。” “娘，您说的哪里话，我哪能丢下您不管。再说了，万一他们抓到你，一样会对我们不利。既然如此，我们就在一起。小星哥哥，不如你先走，等你安全了，我们也就安全了。”韩素馨说道。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沈星一旦出了事她们也不会有机会逃走。 但沈星若离开这里，必定对陈国有威慑的作用。这些还是从三殿下的言语之中揣摩出来的。当时她不知道沈星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最近的所见所谓让她知道，沈星真的不是一般人。 沈星摇摇手，说道：“不用，陈国我还不会看在眼里。等一等吧，三殿下不会让你出事的，现在他求不得我们平安的回去。” 韩素馨呸了一声，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小心眼。” 众人哈哈哈大笑。 “再等三天，应该就有转机了。”沈星说道。 三日时间过得飞快。 这几日，韩素馨与沈星日日呆在一起，有说不尽的话儿。从小时候第一次初遇，到嫁入沈家的点点滴滴，每一个记忆都让她激动莫名。沈星就想一个聆听着，只对着她微笑。这三天，二人还是分床睡，没有走入最关键的一步。韩素馨希望自己治好了脸上的伤后，能将最完美的自己交给沈星。而沈星则是觉得迎娶的时候亏待了她，所以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 赵氏更加喜欢沈星这个女婿，每次见面都叫礼数做个周全，而且还能无微不至的关照到位。就是文文和九九也高兴的不得了，有最初的紧张到最后无话不说，就像两个小金丝雀。 大家正说这话儿，开了一通玩笑时候，一个黑衣人匆匆进来，然后再沈星的耳旁低声耳语。 沈星神色舒展开来，摆摆手。那人退去。韩素馨见他神色，立即问道：“能出去了么？” 沈星点点头，说道：“今日就可以走了，原本我要送你们会到金康，但我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办，关系到整个大宋帝国，所以……”他歉疚的看向韩素馨。 “男儿志在四方，有什么好说的，要去便去，我们能行。”不等韩素馨说话，赵氏就开了口。韩素馨委屈，让娘说的我好像不懂事一般。 “你去吧，我们会安全到金康的。”韩素馨虽然有些不舍，但知道沈星身上责任重大。若沈星是普通也就罢了，但偏偏他太不普通了。 “外面有人一路护送，不会再有事发生，你们放心。若还有邪小对你们不利，我就荡平陈国。”沈星冷冷说道。 韩素馨顿觉温暖，说道：“你也要小心，早早回来。” “嗯，我会派人去请名医过来给你看脸，也给岳母看看眼睛。”沈星说着起身。众人随着沈星走到门外，就看到清一色的军兵站在门外。一个校尉走上前，说道：“我等奉大陈留王之命，护送各位离开陈国。” 大陈留王，当今陈国的国君。按理说应当称皇才对，但这位国君却称了王。至于其中缘由，也颇有隐情。韩素馨也不明白这种事情，自然不去刻意关心。 至于大陈留王为什么会护送他们，韩素馨虽然觉得好奇，但沈星在此，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沈星欠了三殿下的一个人情。当然因为这个人情，沈星差点发飙。 “你要保重，一定要早点回来。”韩素馨依依不舍的说道。沈星握着她的小手：“嗯，家里的事儿你放心折腾，谁敢对付你，我就不客气。” 韩素馨抿嘴一笑：“不用，家里都是女流，让你动手岂不是说你没出息。既然以后我要当家，就会学着做一些事，总不能事事都靠你。” 沈星笑了：“嗯，你长大了。” “我本来就长大了。”韩素馨极其不满意的说道，还可以的挺了挺胸。 坐上马车，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形越来越远，韩素馨收回了目光，然后思考回到沈家该怎么办。昨夜沈星就已经告诉了她，沈家将她赶出门了。她并没有太多悲伤，能找到沈星就已经是她这辈子就开心的事情。至于回去，能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那就要看自己的了。沈星没有写休书，沈家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所以，回去之后就必须应对来自刘氏的攻击，还要对付像齐云儿这样的奇葩。家里还有低调的蓝媚儿，狡猾的杨氏，摇摆不定的三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就是叫做彩儿的那个女子。 自己怎么这么命苦，明明与沈星两情相悦，却还要费些手脚去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难道这辈子劳碌命么？ 到了金康，第一件事将娘安顿好，然后循着爹爹回来。爹爹腿坏了，身边还有一个弟弟。这倒好，十年后见面，就多出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来。 一路上，韩素馨想了很多，马车停停走走，一路上相安无事。一直到了大虞城，韩素馨想去家里看看，沈星虽然告诉她韩氏一家都救了出来，但她还是想去看看。 车马回转，到了韩家的府邸。但院子已经破落了，门板斜斜的落在地上，里面的屋子里都是灰尘。走了一圈，韩素馨红了眼睛，想到两位亲人在狱中遭了罪，不由得落泪。 “回去好好孝顺他们，他们也是你的爹娘。”赵氏虽然找到了女儿，但并没有打算将女儿独霸。在她的心里，对韩氏一家充满了感激。 韩素馨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因为不急着赶路，十日之后终于离开了大虞城，踏上了大宋的土地。陈国的那位校尉将军带着兵回去了。 大虞城中，大陈留王坐在书桌旁，一个穿着儒雅的老者头戴青色纱织冠冕，他就是当今陈国的国师，正不动神色的看着这位叛出大宋帝国的国王。 “这让我左右为难啊。”大陈留王叹口气。 “大王，如今你要想好退路啊。陈国不过弹丸之地，虽说有兵马十万，但许多人还是不服啊。一旦起兵，必然溃败。”陈国国师担忧的说道。 “本王哪里不知。但如今骑虎难下，可怜我真的要遗臭万年了么？当初是我想的太简单，如今看来，真的太愚蠢了。既然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我们静观其变吧。”大陈留王神色萧瑟至极。 “那个女子是谁？为何要这般保护？”国师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大陈留王苦笑说道：“还能有谁，沈星的妻子，而且与三殿下交好。若不是三殿下来信，我又岂能放过她。若她在手里，沈星也难逃控制。不知道三殿下怎么想的。” “或许，三殿下想要招安沈星。”国师微微动色，在他们这个位置上，若不知道沈星的重要性，就白当国师了。 “招安他？呵呵，何其难啊。三殿下莫非不知道沈星与那位的关系？错过了这一次，三殿下想要对付沈星，就太困难了。”大陈留王无奈的说道。 “大王，您真的就这样听天由命么？”国师岔开话题，问道。 大陈留王望着天花板，眼神微微一颤，说道：“希望三殿下不会让我等失望。” “终于要到金康了。”韩素馨激动莫名，那里有养父养母韩冲哥哥，还有流云，流苏。不知道流云和流苏想我了没有。还有奶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她。想到这几个与自己亲近的人，她就莫名的高兴。 一日之后，金康城下。韩素馨望着高耸的城门，人来人往的好像集市一样。文文和九九欢喜的看着金康，左瞅瞅又看看。 “大姐，这里人好多啊。”九九激动的说道。 韩素馨笑笑：“以后你们也住在这里了。” “大姐，听说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地上铺的都是金砖，家里摆的都是玉器是不是？”文文眨着眼睛问道。 韩素馨哭笑不得，捏着文文的小脸说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城里啊富人是不少，可穷人也很多啊。没饭吃的人也多得是。” 两个小家伙哦了一声，赵氏说道：“你们两个，莫要忘记为娘说的话。” “富贵不能淫，娘，我们记得。”九九嘴快说了出来。 赵氏欣慰的点点头。 韩素馨真心闹不懂了。不是大宋，陈国闹得不可开交么？怎么平县一副祥和安乐的样子，连金康都好像不设防，进出自由。这两个敌对势力到底捣什么鬼？ 算了，反正国事有大人物们关心，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哥哥的婚事变故 进了金康城，韩素馨并没有直接去沈家，而是转弯去了一个胡同。看着门牌，在一个极小的院子前停下。 “娘，到了。”韩素馨说道，将娘扶下来。文文和九九跳下来，然后东张西望。 “文文，去敲门。”韩素馨说道。九九抢先跑到门前，然后敲着门。不一会听到脚步声，接着大门打开。韩素馨第一眼就看到穿着朴素的韩夫人。韩夫人惊讶的看着九九，刚要问，抬头就看到笑意盈盈的韩素馨。 “素馨……”韩氏一激动，眼泪花就转了出来。 “谁，素馨回来了吗？”里面传出来韩郎官的声音，接着他漫步蹒跚的走到门口，双眼有些发散的看着韩素馨。 见到两位长辈如此神态，似乎苍老了许多，韩素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呜的哭着。韩夫人抢步走过来，一把将韩素馨抱在怀里哭噎：“素馨，娘好想你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呜呜呜。” “快快进屋……素馨，这位是？”韩夫人只顾着抱着韩素馨哭，没有注意到赵氏。韩郎官却注意到了，立即问道。 韩素馨擦着眼泪，正要说话，赵氏上前一步，深深的一拜，说道：“韩家姐姐，我是宁瞻儒的妻子，也是素馨的生母，在此无言能报答你们的恩情，就此一拜。” 韩夫人一愣，立即托住赵氏的手，惊喜的说道：“原来是宁家妹妹，没想到素馨终于找到你了。来来，快到屋里说话。”韩夫人擦掉眼泪，热情的说道。 韩素馨跟在后面很注意韩夫人和娘的神色。她怕韩夫人心里有疙瘩，但见韩夫人如此热情，心更暖了。 众人落座，韩夫人吩咐丫鬟沏茶，她则拉着赵氏的手说话。 “想不到啊，我们还能见到你。当初素馨来到我家，一个劲的哭，喊娘。后来她长大了，我们就托了好多人去找你们，可惜一直没有音信。”韩夫人细细的说着。 赵氏微笑，紧紧的握住韩夫人的手：“若不是你们，素馨怎能活到现在。若不是你们，她也不会成长到如此。我这个当娘的没有尽到责任，愧对她。” “那是你的劫，不能怪得你啊。”韩夫人安慰道。 见二人说话越来越投机，韩素馨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同时对韩夫人越来越感激。 “素馨，去做饭吧。”韩夫人笑着说道，然后看向赵氏。 赵氏笑笑，点了点头。韩素馨愣了一下，心中嘀咕，娘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还是乖乖的去做饭了。到了厨房，她才恍然大悟。娘不是不介意啊，这句话就是说给我亲娘说的啊。韩夫人想给赵氏表明，这个女儿我是不会让出去的。 她有心去表白心迹，但想想娘亲，她会为自己表明的。娘说过，她不会与韩家爹娘争。 想到这里，韩素馨热泪盈眶，不管是韩家还是亲娘赵氏，都将她看做自己亲生的。这种恩，这辈子也报答不了。 赵氏虽然眼瞎，但心里却并不糊涂。韩夫人的这个举动让她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握着韩夫人的手说道：“韩家姐姐也别介意，我回来不是与你抢素馨的。你这些年将素馨当亲生女儿养着，我还有什么资格与你争呢？虽然我是她亲娘，但我们两个都疼爱她，总比我一个疼爱要好，你说是不是？” 赵氏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想法，倒弄的韩夫人一个大花脸，脸色羞红。韩郎官看不下去了，尴尬的笑道：“赵家弟妹说的是，只要素馨开心，我们做老的就心满意足了。” 赵氏直言不讳的态度，让韩夫人羞愧不已。赵氏能如此慷慨大方，她反而小家子气。 “赵家妹妹，若你能如此想，这是素馨的福气。做姐姐的真是羞愧了。”韩夫人羞红着脸，但内心却无比的激动。不只韩素馨还是她的女儿，还能得到这样善解人意的妹妹。 不过，她想到赵氏的身份后，又觉得毕竟是皇家血脉，自有贵气在身。她很想告诉赵氏，晋王爷一家也在寻她，可想到王妃的神色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等禀了王妃，再做计较。 话题说开了，自然说的就熟络起来。两位娘亲真是相见恨晚，韩郎官看到自己成了局外人，只好走了出去。正巧碰上一脸紧张的韩素馨。 “爹爹，您……”韩素馨放下手中的什物，忐忑的问道。 韩郎官喜悦的捋着胡须，虽然有点儿装模做样，但掩饰不了眉色之间的喜悦。 “不用怕，现在你有两个娘亲了。” 听到这话，韩素馨欢喜不已，心中的担忧总算落了地。这次虽然有些鲁莽，但丑媳妇还要见公婆的。亲娘总要见韩夫人，以表达感激之情。如此相处正好，免得她日后真不知道如何处理两家人的关系。 走了进去，赵氏笑着说道：“素馨，你就再给我们磕个头，我们就成为一家人，不用生疏了。” 韩素馨立即跪下磕了三个头，欢喜的捏着手指头说道：“这下我有两个娘了，谁还敢欺负我？娘，改天咱们去沈家讨账，看谁还能欺负过我。” 这话说的调皮，众人大笑。赵氏笑骂道：“哪里有你这样埋汰娘亲的。”韩素馨嘿嘿跟着笑，上前捏着韩夫人肩膀讨好。 “娘，你们聊着，我去做饭。”韩素馨说道。她刚才从厨房过来，走了一路，发现院子里就一个丫鬟服侍，虽然想问，还是等吃过了再说。 韩素馨手艺还成，韩夫人也没将她当做千金大小姐的惯着，女儿家该做的事儿，一样也没让她落下。 一个时辰后，一桌子菜做好了。虽然有点累，但内心还是甜蜜的。 韩夫人扶着赵氏坐到桌子前，然后细心的给她夹菜。韩郎官今日高兴，自斟自饮了起来。韩素馨将文文和九九都拉来坐在自己身边。 “娘，怎么不见哥哥？”韩素馨一声娘，二人都不适应，忽然不知道她叫谁。二人齐齐看向韩素馨，韩夫人脸色微微愁苦了起来。 看到她的神色，韩素馨疑惑的问道：“娘，莫非出了什么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暗骂自己，哥哥婚期不就是近日么？自己怎么忘了？ 韩夫人叹口气，说道：“还不是你哥哥的那个亲家嫌弃咱们了，取消了婚事。” “莫非是因为官身？”赵氏侧着耳朵问道。 韩夫人点点头：“陈国初立，开始大肆铲除异己，只要对心向大宋的，一律送入大牢。后来沈星这孩子派人将我们救了出来，大宋却没恢复我家相公的官身。好在沈星照应，找了这处宅院。因为没有官身，也就没了余钱，所以过得苦了些。” “你说这些作甚。”韩郎官冷哼一声，显然对韩夫人诉苦有些不满。他是清流，自然不会在意有没有银钱。 韩素馨立即不乐意的对韩郎官说道：“爹爹，这话您就说的不对了，娘可要您填饱肚子呢，若没了银子，怎么照顾您？” 韩郎官被女儿抢白，脸色一红，微微一想，是这个理。他也不是守旧的官僚，起身对着韩夫人一拜：“娘子辛苦了，都是我没考虑周全。” 韩夫人摸着眼泪，欣慰的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吃再多的苦我也认了。” “爹娘，我既然回来了，您二老就不用怕吃苦了。”韩素馨笑着说道。 “是啊，这丫头敢不想顺，我也不会放过她。”赵氏附和道。 韩夫人笑了，拉着赵氏的手继续说道：“就因为这个，我那未来的亲家见我们家道中落，就起了心思，托人来消了婚约。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反而不依不饶，非要娶那女子。今日却是去找那女子去了。哎，少不得被他们奚落。” “娘，那姐姐也喜欢哥哥吗？她什么态度？”韩素馨急忙问道。 “那女子倒是一个好模样，也是好性子，看着我都喜欢。听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说，那女子也是属意于他的。”韩夫人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的想着办法。不过，既然自己回来了，总要促成这件大事，让哥哥没了烦恼才是。 “娘，是谁家的女儿？”韩素馨问道。 “是彭员外家的女儿，叫做芊芊的姑娘。”韩夫人答道。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一个小小的员外，居然敢取消哥哥的婚事，这胆子也太肥了。但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按理说，就算爹爹目前没有恢复官职，可一旦恢复了，他难道就不怕？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韩素馨觉得其中有隐秘。 “娘，彭员外就没说原因么？” 韩夫人摇了摇头，忽而想起了什么，说道：“那天好像你哥哥说过，说什么谁家的男丁看上了芊芊姑娘，你哥哥还郁郁寡欢的。当时因退了亲，我就没在意，你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隐情。”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彭员外看上另外一家的家世了。又或者那一家逼着彭员外，反正这彭员外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莫要以为我韩家好欺负。”韩素馨冷哼道。 “素馨说得对，这口气可不能这么忍了。既然人家女儿不错，咱们就不能错过好媳妇。若是彭员外真的不是因为看中对方的家世，而是对方相逼的话，咱们就一定想办法抢过来。若是，咱们也不能太客气了。”赵氏终于散发出贵族气息，说话都铿锵有力。 韩素馨暗笑，娘说话都像是抢人。韩夫人顿时感动不已，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去托人问问。” 韩素馨立即摆手：“娘，何必托人，咱们就上门又如何，他们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韩夫人想了想，轻轻咬牙，一拍桌子，说道：“素馨说的对，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忍了，不然让人觉得我们韩家没了骨气。”< 第一百五十章 争大嫂 将事定下来之后，几人慢慢的吃了起来。一会儿，外面人影一闪，看到屋子里的人后，顿时欢喜的喊道：“妹妹，你回来了？” 韩冲高兴的跑过来，搓着韩素馨的小脸蛋：“瘦了啊，是不是吃了好多苦？都怪哥哥没有去找你。”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哥哥，我都长大了，别再揉了。” 韩冲傻笑，韩素馨将娘亲三人又介绍了一遍。韩冲赶紧跪地拜了，既然是素馨的娘，都算一家人了，也就是自己的亲人了。 “哥哥，可是有什么说法？”韩素馨问道。 韩冲见众人看着自己，明白妹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脸色暗淡起来，说道：“彭家人不让我见芊芊。听说是沈家人拦着。” “这又关沈家什么事儿？”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韩冲无奈的说道：“我也是听芊芊说起过的。说你那位叫做沈华的小叔看中了芊芊，非要娶她当妾。彭员外怕得罪沈家，才退了我的亲事。”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我就是沈家的长孙媳妇，你是我哥哥？”韩素馨问道。 韩冲苦笑：“妹妹，你不是被沈家给列出门墙了么？既然沈家动手，就说明不看你的面子了。” 韩素馨默然，原来是这样。这沈家做事还真的太霸道了。沈华，这小子居然敢抢哥哥的人，等回去再计较。不过明日要去彭家，看来有诸多不顺。但不管怎样，先去敲定彭员外的心思，定了他的心，再与沈家周旋。 “那可怎么办？”听闻是沈家挑事，韩夫人顿时没了主意。 “沈家有什么了不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赵氏说道。韩夫人知道赵氏有这样的底气，可奈何王府不方便插手啊。 “娘，先如此……”韩素馨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众人均觉得韩素馨的主意不错。 “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和素馨去就行了。”韩夫人说道。韩冲也想去的，但被韩素馨拦住。他若去了，说不定一毛糙，惹得彭员外不喜，将好事办砸了。 晚上时候，韩素馨从怀里取出所有的银钱交给韩夫人。 “娘，您别委屈了自己，再找几个下人来服侍。我娘也暂时住在这里，等我的事儿办妥了，再寻个大点的宅子住。”韩素馨说道。 韩夫人也不客气，摸着她的头说道：“你这孩子，真是难为你了，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苦吧。” 韩素馨摇摇头，也不敢将自己所经历告诉她，怕韩夫人担心。 晚间，赵氏推着韩素馨与韩夫人一起睡，娘俩有说了许多话，相拥着睡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天亮。众人开始收拾一番，做了早饭，一起吃过。赵氏因为眼睛看不到，留在院子里。韩郎官则是找故旧去说话。 韩夫人很不满的说道：“家里还有两个小家伙，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教他们读书识字。” 韩郎官一听，顿觉得有道理，就打消了念头，立即带着文文和九九去了书房。韩素馨娇笑，娘真是越来越会当家了。 雇了马车，娘俩直奔彭员外家。 “这彭员外也是个小心谨慎的。当初听说陈国要立，立即带着家眷从大虞城逃了出来。他也是命好，竟然能将细软全部弄了出来。后来听说大陈留王后悔没有抓到他，不然那十几万两银子可以用作军资啊。”路上，韩夫人笑着说道。 “彭员外家竟然如此有钱？”韩素馨惊讶不已。 “他家祖上曾是开绸缎庄的，也有好几百年了，手艺确实不错。你哥哥喜欢芊芊姑娘，做娘的也就不去想门当户对了。”韩夫人淡淡说道。 经商的地位比种地的还要低，韩夫人能如此想得开，确实不容易。 一路闲话，到了一处宅院前。二人下了车轿，韩素馨命车夫敲了门。过了片刻，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小厮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小厮问道。 “请去通报，就说韩家人来访。”韩夫人说道。 小厮的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为难的说道：“家里有客人，两位贵人能否改日再来？” 看着小厮的神色，就觉得有古怪，韩素馨问道：“来人可是沈家的？” 小厮朝后看了看，低声说道：“正是沈家二夫人和沈华公子。二位，还是快快离去，莫要惹了麻烦。” 见小厮好心，韩素馨道谢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还请小哥放我们进去，有什么事儿，我们自会承担。” 韩夫人紧张的看向韩素馨，说道：“如此不妥吧，不如改天再来？” 韩素馨摇摇头，目光坚定的说道：“今日若不进去，恐怕就没了回旋的余地。既然碰上了，就要做个了结。” 没想到这么巧，沈家人就在彭家。不知道是二夫人还是沈华？韩夫人有些紧张，韩家如今落魄，争沈家是争不过的。来的时候气势高昂，现在有颓然之势。 被韩素馨紧紧握了握手，韩素馨说道：“娘，总要面对的。” 韩夫人深深吸口气，点了点头。韩素馨又问了来人是谁，小厮倒也没有隐瞒，说是沈家二公子一个人来的。这小厮还补充道：“二位贵人，恕小的多嘴，本不该胡言乱语的，但这位沈公子实在讨厌的很。” 连守门的小厮都对沈华有意见，看来这事儿他做的不地道，韩素馨和韩夫人就更有底气了。 在小厮的引路下，二人到了客堂还未进去，就听到沈华威胁性的话：“彭员外，此事早就已经定了，为何迟迟不见你家小娘子？今日本公子来，就是将她接回去，莫非你们改了主意不成？” ”公子说的哪里话，小老儿怎敢，只是我那女儿性子执拗，还得我劝劝，还请公子宽限几日。”彭员外声音嘶哑，说的委曲求全，可并没让沈华满意。 “岂有此理，让她跟着我，这是她的福气。难道她还惦记韩家的那个小畜生不成？”沈华冷色喝道。 外面的韩夫人脸色微微一沉，显出愤怒之色，即使韩家现在破落，但骨子里的节气还在。韩素馨冷哼一声，轻轻挽住娘的手，示意她忍耐。 “公子，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彭员外满头大汗，心中暗暗咒骂。那韩冲虽说家道中落，但为人豪爽，对我也极其恭敬，对小女更是有草环之念，哪里是你这样的纨绔弟子相比的。 “韩家现在就是个庶民，你也莫要误了芊芊。早早了了这件事，对你也好。”沈华说道，语气之间尽是浓浓的威胁。 “我不同意，我不要做妾。”一个非常好听，带着点黄鹂婉转的声音传出。一个穿着鹅黄色小袄的女子从门帘后走了出来。少女虽然神色嗔怒，但容颜姣好，看的沈华目光紧盯不放。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出来了。”彭员外急了。 “芊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沈华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说道。 “他的话，你是聋了还是没听到？”忽然一个声音传进来。沈华及彭员外三人诧异，转头看去，门口进来两道身影。 “是你？”当沈华看到韩夫人身旁的女子时，吓了一跳，有些惊讶。不过他再看到韩素馨脸上的两道浅浅疤痕的时候，原本热切的心立即降温。 “韩夫人，您怎么来了？”彭员外见韩夫人和一个女子进来，立即上前打招呼。他的态度很热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韩家再没落，但韩郎官的学识和人品却是彭员外极其尊敬的。 “彭员外退了我儿的亲事，妇人不得不亲自上门问个究竟。”韩夫人沙哑着声音，显然被沈华刚才诋毁韩家的话给气着了。 韩素馨瞪了沈华一眼，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来看看谁将我大嫂给抢走？”说着话，她走到彭芊芊的身旁。彭芊芊脸色微微一红，但脸上却显出了喜欢。 “可是素馨妹妹？”彭芊芊立即猜出了韩素馨的身份。 韩素馨微微一笑，看来哥哥和她的关系不浅，否则她也不会一下就猜中自己。再一个，她也很欣赏彭芊芊的倔强的性子，敢爱敢恨。 “韩素馨，这里没你的事，最好别多管闲事。”沈华冷冷说道。 韩素馨低头一笑，说道：“我说沈华，你怎么还不长记性？以为我娘家没了官职，就可以随便欺负了？” 沈华不置可否，背着手说道：“韩家还有什么？” “还有我。”韩素馨冷冷说道。 “哼，有你又怎样，你现在可不是沈家的人。”沈华揶揄的说道，丝毫不将韩素馨放在眼里。韩素馨既然被沈家除了名，韩家又无官职，加上她脸上的刀疤，沈华对她失去了兴趣，也不对他造成威胁。 “是二夫人的意思？”韩素馨冷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二夫人凭什么将我赶出沈家，但沈星却没有赶我出去，我依然是沈星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此事二夫人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再者，彭家的这门亲事我韩家结定了，你真的要横刀夺爱？” 既然彭芊芊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韩素馨也不想拖延，先将沈华打发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抢人。”沈华恼怒的说道。虽然他知道，只要沈星没写休书，即使娘做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但此事已经传遍了金康，若再接纳了韩素馨，二房脸还往哪里放？ “就因为，我是沈星的妻子，你的大嫂！”韩素馨加重语气，冷冷盯着沈华。<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避开 沈华的心跳的很快，尤其想到沈星，就感到心跳加速。他强按下心中的紧张，说道：“那又怎样，我如今是三甲同等进士，他还能打我？” 韩素馨呵呵笑了，将韩夫人扶着坐下，又让彭芊芊帮忙照顾娘亲，然后才对沈华揶揄的说道：“想不到你连举人都不是，就成了进士，我是该恭贺你呢，还是鄙视你呢？” 沈华虽然脸皮厚，但此刻还是有些不自在。这进士怎么来的，他当然清楚。原本以为成了进士，就会对沈星的恐惧减弱。但越是这样，他越发的看不透自己的这位大哥。 他曾问过舅舅，但刘雄说辞总是语焉不详，而且充满了对沈星的忌惮之色，这让沈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大哥到底什么来路？ “这个你管不着，即使大哥在此，也不能对我有丝毫不敬。”他故作强势，希望吓住韩素馨。 “好大的名头。”韩素馨笑了，笑得很妩媚。她脸上的两道浅浅疤痕仿佛会动一样，随着她的笑颜轻轻跳动起来，说不出的灵动，显出一种更加独特的妩媚来，看的沈华心神荡漾。 韩素馨如今见过的大人物不少，一个个的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怎会被一个小小的还没官职的进士给吓倒。况且，即便进士出身，在韩素馨的眼里，不过是投机取巧取得的，更是不齿。 沈华自认有了进士出身，沈星没有一官半职，难道还真的对自己有威胁？即使舅舅说的含糊，但他并没有太过打听，也没在意。毕竟沈星已经在沈家三年，好像准备当个闲散少爷，无所事事。 他如今有了优越感，对沈星这位大哥的敬畏慢慢的消淡了。 但韩素馨此时提起后，他又莫名的紧张，沈星的在他心中的隐隐又放大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先天就对大哥有畏惧的感觉。 “沈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最好将此事作罢，你大哥也就不追究，咱们暂先扯平了。若你一意孤行，咱们来日再算账就是了，如何？”韩素馨问道。 “你说让我放弃就放弃？这女人我要定了。”沈华实在不甘心，除了喜欢芊芊的容貌外，最主要的是，必须证明自己强过了沈星。他尤其对沈星上次动手打自己充满怨恨，决不能低头。还有，晴芝妹妹帮着在舅舅面前说了好话，才得了进士，也该履行自己对她的承诺了。 所以，他不能退让。 见沈华要与韩家杠上，韩素馨也不意外。韩家还真没逼迫沈华退让的手段，只不过，能暂缓沈华强取豪夺的时间就好了。 韩素馨与沈华各不相让，沈华态度强硬，让彭员外和彭芊芊心生紧张，心底里焦急，可又无可奈何。韩夫人拉着彭芊芊的手，做安慰状，其实她也很紧张，不过，想到韩素馨娘家的靠山后，又稍稍安心，实在不行，就找王府去。想必王府看在素馨的面子上，也必定不会让咱们吃亏吧。 “哦……”韩素馨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华，也不生气，说道：“芊芊人家不同意，你莫非要抢不成？虽然彭家和韩家都比不过沈家，但要抢人的话，你来试试，我会让金康一日之内都知道，沈家的三公子如何以进士的身份抢民女的，你再看看大宋的清流们会怎样？” “对，我不会给你当妾的。”彭芊芊立即站了出来。彭员外犹豫了一下，也说道：“公子，小女配不上你，请你放手吧。” 韩素馨冲着彭员外笑道：“员外，是他配不上芊芊姐姐才是。” 沈华心中咯噔一下，阴沉的看着韩素馨，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只要逼迫彭员外同意，所谓父母之命，彭芊芊也不得不听。但现在韩素馨从中搅局，彭员外若不松口，还真的要抢么？ 尤其韩素馨提到了清流，他也怕啊。大宋不同于历史上的任何朝代，这个朝代文人地位颇高，又以清流最为持重。他们最看重德行，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若真的动手抢了芊芊，韩素馨再推波助澜一番，恐怕那些所谓的清流就会像苍蝇一样盯上自己，万一被皇帝知晓，这进士的身份就保不住了。他的脸上阴晴不定，牙要的咯噔噔响。 “彭老头，你真的要这样做？你可想清楚了，若推了这门亲事，在金康的下场是什么？”沈华转头对彭员外说道，目光含着厉色。既然无法对付韩素馨，只好拿软柿子捏。 彭员外脸色微微一白，他一个外来户，怎么能对抗沈家这种久居金康的大户呢？ “呵呵，莫以为沈家在金康能无法无天。员外，此事你放心，我保你家平安。”韩素馨淡淡说道。但她的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只不过为了稳住彭员外，莫要别沈华吓破了胆。 “呵呵，你拿什么来保他？”沈华冷笑道。 “就凭我是沈星的妻子。若不信，你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到。”韩素馨冷冷说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也不会寒了哥哥的心，利用沈星这张虎皮，应该会解决这件事。 她不知道沈星到底有多大能量，但既然三殿下对沈星都忌惮，那么沈星应高有足够的实力对付沈家。这也是她再次进入沈家的底气。 “好，我就看看你到时候拿什么来保住他们。”沈华冷笑，拂袖而去。 “这个……”彭员外心中焦急，不断的搓手。这就是与沈家决裂了，不可能有复合的机会，除非抬着轿子将人送到沈华的屋里。可是，就算这样做，沈华也未必领情，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员外不必担心。”韩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让沈华放弃，后面就由她来做了。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暗地里去找晋王爷。 “素馨妹妹，多谢。”彭芊芊激动的说道，对她来说，没什么要比嫁个如意郎君更重要的了。 “你们不用害怕，水来土挡，兵来将挡，我说的一定能做到。”韩素馨坚定的说道。 沈华败走，但隐隐有一把剑悬在彭家的头顶。彭员外非常不安，甚至有些焦躁。就算韩夫人和韩素馨多方安慰，仍然有些心惊肉跳。 “女儿，不如我们去京城。”彭员外最后说道。 韩素馨神色微微一动，目光一亮，立即赞同说道：“彭员外，若能先在京城躲一阵也好，等这边事妥了，我们再接你回来。”她这样说着，目光又撇到娘亲身上，继续说道：“娘，不如你们也去京城。” 韩夫人神色一顿，这倒是个好办法，一来可以避开沈家，二来还可以与彭家多有些接触，也算让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能了了这份心，与芊芊多多相处。 “我想，这个法子也不错。”韩夫人点点头。 “如此的话，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启程。”彭员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他实在怕了。即使有万贯家财又如何，还不如当官的一句话。 韩夫人有些迟疑，太过仓促，何况才见到女儿，还没说够话呢。 “娘亲，既然定了，早走一点也好。家里反正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等有空，您回来看女儿。”韩素馨拉着韩夫人的手说道。 韩夫人叹口气，抚着她的脸，说道：“想不到咱们才见面就要分离。素馨，我看沈家也容不下你，不如一起去京城，到时候让沈星来接你。” 韩素馨知道娘亲疼自己，但她绝不会退缩。沈家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既然认定是沈星的妻子，那么就要融入沈家。如果沈家容不下她，她就让沈家臣服。老祖宗在世的时候，就认定沈星是未来沈家之主，她绝不会放弃。她不是贪财爱权的人，但是自己就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抢走，不是自己，就算给做金山也不要。 “娘，您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韩素馨笑着安慰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拿捏了，回去之后，便收拾东西走。……彭员外，您明日与我们一起走么？”韩夫人问道。 彭员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的女儿，说道：“京城我只有一个远方亲戚，若韩夫人不嫌弃的话，咱们一同上路，也好有个照应。等到京城，就投奔我亲戚。” 韩夫人点了点头，一时有些愣神。韩素馨知道，娘亲的娘家就在京城，此去又不知道生出多少波折。 二人告别，回到小院。韩夫人找韩郎官商议，韩冲听闻，高兴的忘乎所以，一个劲的赞成。韩素馨瞪着他骂道：“哥哥，你现在眼里就剩下嫂子了。” 韩冲尴尬，说道：“妹妹，让你费心了。” 兄妹的情谊自然不用说，赵氏听说了此时，也是极力赞成。 “赵家妹妹，丢下你一人，真是过意不去。”韩夫人歉意的说道。 “无妨，我还有两个孩子，还有素馨照应着，你尽管放心就是了。”赵氏笑着说道。 这一晚上，众人睡得比较迟。韩郎官让人收拾了简单用度，又雇了车马。韩素馨身上所有的银钱几乎都给了韩夫人，以备京城所需。 “这样也好，你爹爹在京城还认识几个人，去某个差事，或许能得到启用。”韩夫人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赵氏的紧张 第二日一大早，天不亮，彭员外就赶着五辆车，车上装的慢慢的货物。韩素馨暗暗咋舌，彭家果然是有钱，只看看车辕压在地上的响声，就知道有多富裕。 韩夫人与赵氏及韩素馨拜别之后，就与彭员外一家离开金康城。韩素馨找了个借口出了门，走到拐角处，招招手。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眼前。 “主母。” 韩素馨早就知道沈星派了人保护自己，她也从来没管过，但今天这事还要他们帮帮忙。 “你们派人跟着我娘亲，一路护送到京城。回来之后，我求相公给你们赐赏。”韩素馨稍微有些窘迫，她身上可没有银子了。想了想，必须要去沈家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其次找晋王妃，这许多日子了，酒钱该结了吧。 “主母，您客气了。这是我的本分。”黑衣人低声说道，但心里热乎乎的。这位主母不端架子，虽说只是承诺，但总让人舒服。 等黑衣人退去，韩素馨刚到门口，一个消瘦的老者佝偻着背，背着药箱到了门口。 “老先生，您找谁？”韩素馨客气的问道。 老者举了举手，眼神有些散乱的问道：“请问，这里可是韩素馨小娘子住处么？” 韩素馨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答道：“小女正是韩素馨，不知老人家找我何事？” 老者在韩素馨脸上扫了一下，眉头舒缓，说道：“嗯，还能治。” 说的有些莫名其妙，韩素馨刚想问，老者就走进了大门。韩素馨无语，这世道怎么这么多怪人。她不好对一个老人家不敬，只好跟在后面。 “素馨，是你回来了么？”赵氏被文文搀着出来。 “娘，是一位老爷爷和姐姐。”文文认真的答道。 老者细细的端详赵氏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摇头说道：“不好治，难啊。” 韩素馨此时才反应过来，惊喜的问道：“老先生，您可是为我娘俩来治病的大夫么？”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当年受过沈星那小子一点恩惠，只能上门了了这份恩情。你这丫头的脸上伤疤倒是没问题，可是夫人的眼疾恐怕很难，老夫没有把握。” 赵氏也听懂了缘由，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也没报什么希望，叹口气说道：“老先生，您能治好我女儿的病就是了，至于我的，也不用在意。” 老头嗯了一声，韩素馨赶紧让着他进去。九九少了茶水，文文过来倒茶。 “既然老夫来了，就仔细看看，也不须太客气。丫头，过来，让老夫人看看。” 韩素馨走上前去，将手臂伸出来。老者搭着静脉默默无语，然后又在她的伤口上用手轻轻抚摸，忽地，乘着韩素馨不注意，猛地将伤口给弄破了。疼的韩素馨直直倒吸气。这老先生治病还真是出其不意啊。她倒也没生气，就是觉得老先生太不讲究了。 “还行，这伤口啊，还得重新长才行。有个一年半载就好了。”老者很认真的说道。 韩素馨欣喜，脸伤若是好了，那就完美了。老先生又看了看赵氏的双眼，最后无力的说道：“时间太长了，就算老夫用劲全力，也只不过能让她看到一丝光线，并不能复明，可是要治？” 这话说的，韩素馨猛地连连点头，能看到光线也总比什么都看不到强啊。 “要的，要的，老先生，这就辛苦您了。”韩素馨喜悦的说道。赵氏也跟着欢喜，若是能重见天日，哪怕是看到一丝光线，看到女儿的脸，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准备一件屋子吧，我要住上些时日。”老者说道。 韩素馨只好亲自收拾房间，没办法，韩夫人刚走，带走仅有的那个丫鬟，现在院子里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安顿好了老先生，韩素馨就开始发愁了。因为没有银钱了，看来得先去晋王府看看。至于沈家，一时半会她还没打算回去。等安顿好娘亲，接回来爹爹后，就没了分心的事儿。 “娘，您先歇着，我今日出去一下。”韩素馨说着，她并非刻意隐瞒娘亲，只是下意识的没说罢了。 “嗯，去吧，路上小心。”赵氏点点头。 又给文文和九九交代照顾好娘之后，她才出门雇了车，直接去了晋王府。可是，没等她到半山腰，就从上面急促的抬下来一定轿子。看到轿子上的花纹，韩素馨立即喊着停车，赶紧跳下来。 “素馨见过晋王妃。”没想到半路上碰到晋王妃出行，她赶紧拜见。 “素馨，素馨，是你吗？”轿子里传出来晋王妃焦急的声音，接着人也出现了。她含着眼泪，慈爱的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韩素馨。 韩素馨有些惊讶，好像自己与晋王妃没这么亲近吧。难道是晋王妃想要赖账？想到这里，她心里噗嗤一笑，这简直太不可能了。但王妃的举动还是让她有些疑惑。 “我听闻你上山，就赶紧下来迎你。”王妃双眼湿漉漉的，那眼神太慈爱了，看的韩素馨都觉得发傻。王妃都没有自称本宫，而是我，这个变化有些怪异。 而且，晋王妃竟然亲自下山接自己，这就有些耐人回味了。 “走，上山吧。”晋王妃拉着韩素馨的手，坐入轿中，一路到了晋王府。接着晋王爷也喜气洋洋的出来，一直打量韩素馨，就像多年没见的亲人一般。 被这二人看的有些慌神，韩素馨只好墩身作揖。 “好了，别吓着素馨了。”晋王妃瞪了王爷一眼。王爷嘿嘿一笑，就跟在韩素馨的身侧，韩素馨还是能感觉到王爷一直在看着她。 怪事年年有啊，今年特别多。 等三人落座，晋王妃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素馨，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韩素馨愕然，最后才恍然大悟的问道：“王妃，我看到官府张贴布告寻我，可是您找我？” 晋王妃笑着点头，拉着韩素馨的手，越瞧越觉得喜欢。 “当然，不然还有谁会找你。就是找了这几个月，也没你的音讯，真是急死人了。问沈星那小子，他就是不肯说。”王妃骂道，对沈星很有意见。 韩素馨呵呵一笑，怕是那时候自己正在辽国。沈星哪里敢说自己的处境，万一被有心人而已的揣测，自己回来也得背上一些骂名。她含糊其辞的说了自己的遭遇，与王妃和王爷谈的很欢畅。 “既然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晋王妃问道。 韩素馨想了想，说道：“我娘和我爹爹都找到了，如今我就要正式进入沈家了。” “什么？”王妃端着茶碗的手猛然一抖，茶碗掉落，激动难已的神色。晋王爷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显然很激动。 韩素馨实在是无法明白这二位老人家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你娘和你爹爹都找到了？”晋王妃努力克制激动，舒缓语气问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将经过说了一遍。王妃和晋王爷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里的兴奋。韩素馨自然也能看得出，她约莫觉得娘和晋王妃似乎有些关联。 “王妃，此次来，素馨有些唐突，但不得不来。”韩素馨看看天色，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要钱这种事，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什么事？”王妃问道。 韩素馨红着脸，低声说道：“我娘回来了，家里有些困难，那个……” 王妃立即明白了，直接说道：“这有何为难的，酒窖早就好了，第一批的酒酿好了，我做主，先给你一万两银子。” 这句话震得韩素馨差点眩晕。一万两银子啊，王妃说给就给了。这霸气的。 “不用这么多的。”韩素馨急忙摆手，虽然她知道迟早都能赚到这么多银子。但毕竟还没出售，于理不合。 “什么多不多的，我的就是你的，额，我的意思是，我将你看作亲孙女，就别推辞了。”王妃立即掩饰的说道。 从王府离开后，韩素馨还觉得太过古怪，王妃夫妇表现的太过异常，她总觉得事儿不是那么简单。她从头到脚的想了想，先是王妃张贴布告寻找自己，好像对自己就有点过度关心，如今听了娘的消息，又很激动。她想着想着，看来要回去问问娘亲。 回到家里，将银子放好，这才去找娘。屋子里老先生正在仔细的询问赵氏的各种感受，似乎在摸索如何整治。韩素馨很感激老先生如此细心，这也得感谢沈星那个冤家。 想到沈星，她的心就温暖起来，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想我？ 老先生巡诊完，又仔细的为韩素馨检查了一遍，说道：“这几日我会根据情况给你们开不同的方子，你们莫要离开。” 韩素馨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了爹爹的下落，也不急在一时。 等老先生出去后，韩素馨拉着娘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才问道：“娘，您可认识晋王夫妇？” 赵氏脸色猛地一颤，手在发抖。韩素馨立即感受到娘的异常，心中暗暗心惊，看来真的有关系。 “你怎么会认识晋王爷？”赵氏嘴唇微微有些发抖，问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往事如烟（上） 韩素馨将过程说了一遍，又说道：“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晋王爷和王妃对我特别的关心，问了您的好多事。”她紧紧盯着娘的神色，见娘激动之后沉默下来，好像在回忆什么。 韩苏溪没有打扰，安安静静的等待，她知道娘总会说的。 过来片刻，赵氏默默的说道：“为娘姓赵。” 韩素馨心中的猜测顿时成为事实，她今日就有这样一个想法，但觉得不太真实，不敢多想。现在娘说出来，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娘，莫非您真的是王妃的亲女儿？”韩素馨紧张的问道。 赵氏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暗淡，然后说道：“是啊，二十年了，他们两位老人家可好？” “娘，王爷和王妃都很好。不过……为什么你们不相认啊。”既然娘和王妃都已经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认？她可不相信是因为没时间走动的托词，从小到大，她就从没听娘提起过自己的亲人。如此说来，娘和王爷府有段不为人知的隐情。 “既然你问起来，为娘也就说说。”赵氏叹口气，抬着头看着屋顶，似是在回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 二十年前，春日软风如棉，蓝天如洗。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京城宣武门缓缓驶出。 “小姐，听说金康的东苑赏花会很热闹，会有大宋很多才子才女去赏花寻找如意郎君，是也不是？”轿子里坐着两个女子，一个年过二八，穿着淡紫色裙衣，高领圆衫，发髻流云，斜斜插着碎玉琉璃簪。双眸如春水，眉若远山青黛，俏鼻新嫩，檀口淡唇，不得不说是个极其美貌的女子。另一个是个娇嫩的丫鬟，正神色欢喜的看着自家小姐。 京城原有四大美女，早就成为传唱，最为神秘的便是晋王府的这位二小姐。她不喜抛头露面，却因这次金康东苑赏花会有青年俊杰而心生涟漪。 听到丫鬟的话，二小姐脸色微微一红，羞得如红莲盛开。轻轻的瞪了丫鬟一眼，低下头害羞的说道：“你这丫头，说话也没个阻拦。” 丫鬟嘿嘿一笑，知道小姐没有怪罪她。二小姐性子极好，很少发脾气，对人谦和，府里的下人都喜欢二小姐的性子。 车马一路向北，一路平安。大宋建国之后，皇帝励精图治，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正值盛世。 马车行到苏州府，住了一日，第二日出了苏州，约有三日路程就可到金康。一路上倒也看到不少的读书人赶往金康，想着能够借助盛会一鸣惊人，又或者觅得佳偶。 一路上见到不少读书人，二小姐只是草草看过，也未留意。就在马车要停在一处茶棚时候，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茶棚里坐满了人，不是高谈阔论，就是看书弄墨，显得浮躁之极，唯独有一个书生鹤立鸡群。那书生背着一件行囊，干干瘪瘪的似是没有多少东西。 他靠在马槽边，左手拿着一本书看，右手从背后的行囊里抓出一把豆子塞进嘴里，咔嚓嚓的响。周围虽然吵杂，却仿佛与他无关，那种专注的神色顿时吸引了王府的这位二小姐。她透过车帘仔细的打量那个少年书生，见他眉清目秀，眉宇之间还有淡淡的英气。尤其是他咔嚓嚓嚼豆子的表情让她莫名的心动。 休息了半个时辰，车马再次启程，茶棚的众人也开始分散离开。二小姐注意到那个书生站起身来，不小心掉了一只鞋，他将那只几乎磨破的鞋子搭在肩上，赤脚继续行走。 二小姐顿时捂嘴轻笑，真是个有趣的书生。为了有意观察那个书生，她叫马车放缓了速度。 书生走一路，然后将鞋子穿上走一里地，然后脱掉走一里，再穿上，再脱掉，就如此循环，似乎还怕鞋子破的太厉害。这场景看的二小姐有些不忍，心生怜惜之情。 “小环，你去给那公子送点银子去。”实在看不过眼，二小姐塞了一两银子给丫鬟。丫鬟早就注意到小姐对那书生有点特别，嘿嘿一笑，就下了马车。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送您的盘缠。”小环笑着说道。 那书生见丫鬟给钱，顿时脸色一黑，说道：“多谢你家小姐好意，但无功不受禄，宁瞻儒不敢收受，也莫要饶了你家小姐清誉，还请收回去。” 丫鬟被书生拒绝了好意，顿时脸色不好看，说道：“真是不知好歹，那是我家小姐可怜你。” 那书生顿时脸色一沉，反而责怪道：“我已经说了，多谢你家小姐好意，你为何奚落与我。虽然我身无分文，也未曾考的功名，但有血有肉，有情有心，何来可怜？” 丫鬟小环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书生，而且讲起道理来如此的刁钻，顿时面红耳赤的返回车轿中，将那书生的话原原本本的给二小姐说了。 二小姐惊讶，然后笑道：“这书生还是个有趣的，他不要钱，说明志向高远，又无贫寒自嘲之念，气度自然不小，这样的公子甚是难得。” 小环听不懂二小姐说的什么，只知道二小姐对那公子有好感。 一路上，车马还是缓行，到了一处驿站休息，二小姐吩咐小环端了水去给那公子。小环很不情愿的去了，并且附上小姐的话：“小姐说了，同是赶脚人，只为帮衬，不求感恩。” 宁瞻儒脸色微微一缓，对着车轿鞠躬说道：“多谢小姐赠水之情。”说完将水喝了。 就这样，到夜里投宿，二小姐也会选择与宁瞻儒同样的客栈，不同的是，二小姐住的客房，而宁瞻儒则在柴房或者马房睡一觉。除了送水之外，二小姐也没有再送他什么。 三日过去，终于到了金康城。 那书生追上马车，二小姐还以为书生对自己有什么意思，羞得面红耳赤。却不想书生只是鞠躬，说了一句：“小姐之情，若宁瞻儒有机会，一定报答。”说完，自顾离去。 二小姐更是羞得面色通红，自己竟然想歪了。但从此之后，便每日里都会想到那个书生。 东苑赏花那日，二小姐蒙面纱，却对赏花没了兴趣，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目光游离，总是想找到那个特别的书生。也许是心有灵犀，又或者是天公作美，她就在东苑最边缘处见到了那个书生。他盘腿而坐，身前放着一块板，身边又有笔墨，似是为人题字写书。他的另一侧放着一个小碗，里面有几文钱。 见这书生窘迫如此，还以自己能力赚银子，二小姐顿时钦佩不已。她悄悄使车夫过去用五钱银子买了一幅字。字很老道，处处透着一股庄严肃重之气，显然此人的人品极其端正。 看字如看人，这是她父亲教的。 这几日，她每日都会使人去买字，那书生好似没有发觉她的存在。过了几日，赏花会结束，二小姐只好乘车回京城，可没想到这次她居然又在路上遇到了那个书生。书生依然是老模样，不同的是，他手中多了几本书，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有时候会跌跌撞撞的摔倒。 “这是个呆子。”小环笑道。 二小姐也跟着笑，但她觉得这人并不呆。他只是喜欢专注于一件事。比如看书的时候就是看书，卖字的时候，就认真的卖字，从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 “下车！”忽然，一声低沉的声音，二小姐和小环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三个大汉将车马拦住，用刀逼着车夫。她们惊骇的看向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 二小姐和小环相拥的抱着，惊恐万分。那持刀大汉挑开车帘，就看到貌美如花的二小姐，顿时双眼放光，有淫邪之意。 “大胆，你们知道劫的是什么人？”小环紧张的喊道。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将银子交出来。”持刀大汉喝道。二小姐从身下取出香囊就扔了过去。 “你跟着我走。”大汉持刀指向二小姐。小环立即护在二小姐身前，大汉恼怒，正要用刀砍杀小环。就在此时，破空声响起，他回头一看，一个黑色的原点直奔他的额头。不等他反应过来，脑袋顿时剧烈疼痛，接着眼前一黑，就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车夫见状，立即吆喝马车奔跑，但另外两个大汉立即追上来。 “喂，你们别追了，我已经报告了官府，官兵马上就来了。”忽然，一人大喊大叫。那两个大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提着鞋子挥舞。正在此时，远处尘土飞扬，两个大汉以为真的是官兵追来，吓得掉头就跑。 二小姐和小环看到宁瞻儒后，均是欢喜的掉下眼泪。 等贼人跑掉，才看到后面跑来并非什么官兵，而是一个商队，正巧赶上来，才惊走了贼人。不过这也说明宁瞻儒聪明，并不是一个莽撞的无用书生。 车轿停下，二小姐立即向宁瞻儒道谢，宁瞻儒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顿时脸色发红，低头不敢看，紧张的说道：“举手之劳，小姐莫要道谢，小生应谢小姐买字之情。” 二小姐没想到这书生居然知道自己买了他的字，见他不卑不亢，心生好感。加上这一次救命之恩，更是暗生情愫。 她邀请宁瞻儒同行，被他拒绝了。宁瞻儒说道：“小姐之情，詹儒铭记在心，他日功业有成，必定拜访。”这话说的已经很露骨了，二小姐顿时羞红了脸，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往事如烟（下） 二小姐回到京城，这一等便是三年，她每日都会想起那个少年。每一次那少年科考，她都会关注。从秀才到举人到进士，表现出非凡的才能。 她每听到这个好消息，都会情不自禁的为他高兴。而每次，她都会私下里派人送去银两，怕伤他自尊，每次只送一两，以资鼓励。 果然，宁瞻儒不负众望，以甲等第三的成绩进入殿试，原本他完全可以取得探花的功名，可惜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了话，便去了他的资格。其中什么缘由，怕是只有那几位重臣和故去的先帝知道了。 二小姐怕宁瞻儒想不开，亲自相见，以宽慰他的心，却没想到这位穷困潦倒的读书人竟然表现的很出色，而且没表现出一点失望。 科考，对所有读书人来说，就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若能进殿面圣，不仅仅是功名，而是一生的荣耀。宁瞻儒能如此想得开，便不是常人能及。二小姐对他更加爱慕，赞其人品。 之后，宁瞻儒就被外放做县令。二小姐几次出游，都去与宁瞻儒相会。但是，很快就被王爷和王妃所知。王妃大怒，不仅仅对女儿这种有悖德操的行为愤怒，更是对宁瞻儒的出身不屑一顾。 将二小姐囚禁之后，宁瞻儒到王府求情，被王爷赶了出去。于是宁瞻儒在王府跪下，这一跪就是三日，但王府坚决不松口。二小姐整日以泪洗面，哀求父母。 然而，王爷和王妃不为所动。宁瞻儒几日不进水米，最后昏厥。二小姐知晓宁瞻儒情谊，在丫鬟小环的帮助下，毅然逃离王府，与宁瞻儒私奔。 王妃大怒，将小环杖毙，又派人去追宁瞻儒和二小姐。二小姐最后以死相逼，王妃才说出：“此生永不相见，不再承认她这个女儿。” 如此过了二十年，王府也没有找过她，而她也好想忘记了自己这个显赫的娘家。但是，每到深夜里，她就会对着南方跪拜，祈求父母的原谅。 泪眼如潮，赵氏默默的哭着，说的很缓慢。 “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跟着你爹爹。你爹爹是个好男人，懂得疼惜我，也真实的为百姓为官。与你爹爹相处十几年，我这辈子也值了。”赵氏欣慰的说道。 韩素馨默默不语，想到当年娘义无反顾的去寻爹爹，已经超脱了世俗伦理，怕吃了人间不少苦，也遭受了不少白眼。 她轻轻拥着娘亲，用手擦了她的眼泪。 “娘，您还想相认么？”韩素馨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希望娘能回归王府，毕竟那是她的娘家。 王妃也许当时做的没有人情味，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道理，错也不在王妃，也不在父母，而是这个世界的法理存在问题。 “为娘，这一生唯独这一件事是个遗憾，若你外婆能原谅我，我就真的满足了。”赵氏暗淡的说道。 韩素馨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与娘相认，但从对待自己的态度来说，似乎有很大的可能。 不过，此事还不能操之过急，她还要试探一下王妃的意思，免得再伤娘的心。若王妃依然不接纳娘，她也会断了与王府的联系。既然不接纳娘亲，又何必来找孙女啊。 夜深人静，看着睡着的娘亲，韩素馨悄悄退了出去。 文文和九九两个小家伙站在门外，似乎在偷听。见大姐出来，脸色一红，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韩素馨淡淡一笑：“可不许说出去。” 二人急忙点头，九九挥挥拳头，说道：“大姐，娘受了好多苦，要是王妃奶奶不要她，我一定让娘活的更开心，不会再受人欺负。” 韩素馨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喜悦的说道：“好，九九是我们家的男子汉，你就要好好努力啊。过几天，我给你找个私塾去上学，再找个女先生来给文文认字，以后你们就是我们宁家的支柱了。” 文文听了高兴，反而抹起了眼泪。 让二人去睡觉之后，韩素馨坐在床沿边，看着外面皎洁的月亮，心也沉积下来。虽然有个豪门外祖母外祖父，但她并不高兴多少。此事不能操之过急，等等再说。若王府有心，一定会来找自己。 王府的夜晚虽然安静，但两颗心并不平静。 王妃和衣坐了起来，靠在床边。王爷揉了揉眼睛，似乎知道老伴想什么，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王妃叹口气，从枕头下取出一方秀帕来，悠悠说道：“这还是我过寿的时候，曦儿亲手绣出来送给我的。” 王爷轻轻的叹口气，眉色凝重的说道：“当年你也太激动了，那种话说的太早了些，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如今，我们的儿子们都死了，就剩下两个女儿了，大的不懂事，嫁入婆家，就只想着我们的家产。” 王妃瞪了他一眼，埋怨道：“此事总不该是我一个人的错。当年你何尝不是大发雷霆，差点打断了曦儿的腿！” 王爷苦笑，摆摆手：“嗯，是我的错，你莫要责怪自己了。既然你每日都会对着手帕发呆，如今得知曦儿还活着，不如相认吧。那丫头如今瞎了眼睛，恐怕心里也不好受。” 将手帕收了起来，王妃沉思片刻，低声说道：“如此的话，我的面子往哪里搁？要去，你去！” 王爷无语，拍拍王妃的秀肩：“你呀，总是嘴硬。明明想的紧，却又偏偏不敢承认。也罢，改日我去看看，了了你这份心思。” 王妃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但随即脸色微微一紧，担忧的说道：“你说大丫头那边会不会……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从小就喜欢抢曦儿的东西。她性子过于自私，又阴毒，怕对曦儿不利。” “总是亲姐妹，不会真的如此下作吧。若真的如此，我就不认这个女儿，哼，我一生磊落，剩下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英雄，却不想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王爷恼怒道。 “谁说不是呢？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此事不能太急，还是缓缓。”王妃说道。 “缓到什么时候？”王爷无语道。 王妃想了想，说道：“若不到那娘俩生死存亡的时候，咱们还是别出面了。暗中给点资助，帮点忙就是了。还有，看紧点大女儿，别出了什么意外。” 王爷拍拍她的背，低声说道：“嗯，睡吧，你岁数也不轻了，别折腾自己了。” “嫌弃我老了？” “……” 第二日，老先生照旧给赵氏和韩素馨看病，然后出了方子。 “暂且如此服用，带我仔细观察后，再调整药方。”这话是对王妃说的。他又拿出药方对韩素馨说道：“你的应该问题不大，每日需要刮开伤口，三日之后便直接敷药，估计十天左右就好了。” 听到这话，韩素馨倒吸一口凉气，想想刮开伤口，脸就揪了起来。 “老先生，那得多痛啊。”她愁眉苦脸的说道。众人哈哈大笑，虽说痛，但能医好，绝对是大喜事。 一连三天，韩素馨每日都受着煎熬，要不是赵氏陪着她，文文和九九每日找她说话，岔开了她的心思，不然真的会受不了。到得第四日，老先生给她上了药，终于不用忍受痛苦了。 韩素馨出门在集市上买了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回来，然后又去了几家私塾，终于选定了一个叫静墨斋的私塾，给九九报了名，交了银子。那老先生是个淡然的性子，很好相处，让明日将九九送过去。 敲定了这两件事，韩素馨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就缺给文文找个女先生。但女先生很难找，一时半会也没个线索，只好等等。 当天晚上，韩素馨充当起娘的角色了，给九九做了一个崭新的书包，又买了纸墨笔砚塞进书包里。最后又写了一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是姐姐勉励你的，以后可要好好学习，不得胡闹。”韩素馨说道。 九九很乖巧的点点头，看到书包的时候，脸上露出浓浓的欢喜之色。赵氏拉着九九的手，也说了一番话，不外乎勉励，不得胡闹，不能欺负同学和老师的告诫之词。九九一一记在心里。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送九九去了私塾，然后返回来对两个新来的丫鬟说了一番话，布置了一下各自的活。两个丫头一个取名叫奉香，一个叫帘英，都是极其乖巧的。 见所有事都基本上完成了，韩素馨想了想，走进娘的屋子。 “娘，您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对身子好。”韩素馨笑着说道，让奉香端了清凉的茶水来。赵氏端起茶水，淡淡的笑道：“我寻思着，反正我也看不到，不如让我带文文这丫头学点字。虽说我没有你爹爹那样的文采，但也读过不少书，认个字应该还成的。” 韩素馨一听，露出喜色，如此一来娘有事做，也不会显得孤单寂寞，立即应了下来。 “娘，我想着这几日去趟南边。”韩素馨说道。 赵氏脸色顿时一喜，急忙问道：“可是要接你爹爹回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噩耗 天气越来越凉爽，穿的单薄点都会觉得凉风透体。天色还没大亮，车马就出了金康城。 一路向南，韩素馨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她身旁的文文睁着大眼睛，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过去七天，马车终于到了沈星所说的那个江南小镇乌镇。乌镇果然是江南风情，小楼林立，河水穿城而过，女子们都穿着江南特有的小袄衣，显得娇俏可人。 “应该就是这里了。”韩素馨按照沈星所描述的地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宅院。 从马车上下来，韩素馨忍住激动，文文娇俏的跟在后面。 敲了敲门，就立在一旁等候。等了片刻，韩素馨皱了皱眉头，难道没人？她再次敲门，依旧没人应。 想了想，她使劲推门，却不想门吱呀一声，自己就开了。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很简洁，不过，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显示，这里很久没人住了。她疑惑，难道是找错了？ 出去再次辨认了一下，沈星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错。她确认沈星就是说的这个地方后，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了进去，走进屋里，发现里面已经布满了蜘蛛，桌子上全部都是灰尘。 她转了一圈，忽然发现撑起屋顶的木柱上有红色的残迹。她拨拉开灰尘，越看那眼色心跳越快。 是血……这里有血迹！ 难道爹爹遭遇了不测？韩素馨紧张的快忘记了呼吸。她这次再仔细一看，更加发现了端倪。一只椅子倒在地上，茶碗散落在墙角。 那是……爹爹的轮椅，沈星说过，爹爹是坐着轮椅的。如今轮椅的断了一个轮子，摔碎了椅背。她的心猛然一揪，脑袋一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爹爹出事了！ “大姐，大姐。”文文拽着韩素馨的衣角，发现她脸色苍白，也惊怕起来。 韩素馨木然的看着文文，然后露出悲凉之色，说道：“文文，你带人将这里收拾一下，咱们暂时住在这里。”她必须要弄清楚，爹爹到底遭遇了什么，是生是死。 文文立即叫来奉香，二人开始收拾起来。韩素馨独自走出门外，看看周围，只有一百丈之外有一户人家。这个院子距离最近的人家都有好几百丈远，希望有人知道。 走到最近的那户人家，她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老婆婆，佝偻着背，问道：“姑娘，你找谁？” 韩素馨没心情拐弯抹角，焦急的问道：“阿婆，您知不知道那户人家去哪里了？” 老婆婆看了一眼韩素馨所指的院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一个多月前，这家人就好像没出现过。哎，你一说啊，那个坐着轮椅的后生还真是个好人，给我老婆子帮了不少忙。还有个小娃儿，也懂事。我也去看过，他们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真是可惜了。” 一个月前，正是她在辽国的时候。 “阿婆，您再仔细想想，一个月前有没有什么异常？”韩素馨更加迫切了，若是老婆婆也不知道，天下之大，又到哪里去找爹爹。 老婆婆惊讶的问道：“你是宁先生的亲人吗？” 韩素馨点了点头，老婆婆随即说道：“来，进来坐，姑娘，有些话老婆子不敢说，怕惹了麻烦。” 韩素馨顿时激动难已，看来阿婆是知道点事儿，就怕惹了麻烦害了自己所以不肯说。她急忙扶着阿婆走了进去，待得坐下，她才发现这院子里冷冷清清，似乎也没别人。 阿婆见她扫视院子，叹口气说道：“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两个儿子都出去当官了，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阿婆，他们不接你去么？”韩素馨惊讶的问道，两个儿子居然　都不管阿婆。 阿婆皱巴巴的脸有些难过，心灰意冷的说道：“都长大了，不记得我的哺乳之情。两个人自从当了官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大的那个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每年给我寄点银子来。小的已经十九年没见过了。人心那，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如此，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着说着，阿婆哭了起来。 感受到阿婆内心的痛苦，韩素馨没有急着提父亲的事儿。 “阿婆，您的儿子都是做什么官的？”韩素馨问道，如此没有良心的儿子，真的太可恶了。 “好像是大官儿吧，听说朝廷都很重用他。我的夫家姓刘，生下一个儿子叫刘雄，另一个儿子叫刘璋，还有一个闺女的，嫁入了金康一个大户人家。” 阿婆的话刚说完，韩素馨就瞪大了眼睛，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位就是二婶娘的亲娘？ 不是说刘雄将自己的父母都接到京城享福去了么？难道是同名同姓不成？可阿婆说的，怎么如此相近？ “阿婆，您可是说的如今的刘雄相爷？您的女儿可是金康沈家的二夫人刘霖鸳？”韩素馨问道。 阿婆惊讶的看着韩素馨，迟疑的问道：“姑娘，你如何得知？正是这几个不孝子。” 韩素馨不知道她所说的刘璋是谁，但阿婆承认了她就是二夫人的亲娘身份，心中震动不已。以前听闻二夫人的娘家也是种地的，没想到是江南人，怪不得二婶娘身上总有一种浓浓的吴越口音。 “阿婆，您和老先生不是被相爷接到京城享福去了么？”韩素馨继续问道，她现在发现，刘雄与二夫人等人真的不为人子，居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享福？你听谁说的？”阿婆疑惑的问道。 韩素馨不知道怎么说，想到刘氏在沈家享福，却丢下亲娘在这里受苦，气就不打一处来。可她又不好将自己身份和刘氏现在的情况说出，怕伤了这位阿婆。 “阿婆，我也是听人说的，刘相爷那么大的官，人人都知道的。”韩素馨含糊其辞的说道。 阿婆摇摇头，低声说道：“他是曾经将我接到京城去了，但去了不到两天，就将我给送回来了。他爹死得早，管不了这些畜生，老婆子只能受着苦。” 韩素馨立即明白了，刘雄将阿婆接去，实际上就是在人面前做了一个姿态，一个孝子的模样。其实暗地里就是一个混蛋。 和阿婆聊了许久，越聊韩素馨发现刘家兄妹真不当人子，所做令人发指。 刘雄自当官之后，就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变卖了家里的田地，第二次就是接阿婆去了一次京城。之后就像忘记了亲娘一般，问都不问，只是每年寄来十两银子。而那个叫刘璋的儿子，更是因循全无，连韩素馨都没听过此人名字。至于二夫人刘氏，自靠上大哥之后，也对自己娘不闻不问，连出嫁都是从京城嫁出的。 说到伤心处，阿婆哭的很伤心，韩素馨咬牙切齿痛骂。 抹了好半天泪，阿婆似乎才想起来韩素馨此来的目的，抬头说道：“你是宁先生的女儿么？” “阿婆，我就是宁先生的女儿，您叫我彩儿就好了。”韩素馨继续说道：“阿婆，我看您这里什么都没有，不如先去我爹爹的小院子里，烧点茶水，做点吃的，咱们再慢慢聊。” 阿婆点了点头，由韩素馨扶着慢慢去了自己小院。 只是一会功夫，文文和奉香就将院子收拾干净。文文这丫头受过苦，也勤快，派奉香出去买了些油米及做饭的家当。 奉香和文文两个人忙活着做饭，韩素馨陪着阿婆说话。 “丫头，你爹爹可真是好人，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他？老婆子认识你爹爹都快七八年了，还没见过你们。你爹爹也从来不说有你这样的女儿，没想到你们还能找来。”阿婆说道。 韩素馨一肚子苦楚，又能说什么。都怪自己没有好好找爹爹。即便沈星找到了，又没及时的告诉自己。 “阿婆，您说说您知道些什么？”韩素馨迫不及待的问道。 阿婆坐着不舒服，稍微靠着床边，回忆的说道：“一个月前，那天是我家那口子的祭日。他的祭日年年都是我一个人操办的。那天啊，我正巧出门，就看到几个人骑着快马到了你爹爹院子前，也没敲门就闯了进去。老婆子我害怕，就回到我自个的院子里。后来听到那院子说话声音好大，还有吵嚷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哭的声音。老婆子不敢多事，就掩着门看。那几人很快就扛着一个麻袋出了门，放在马上跑了。”阿婆心惊肉跳的说道。 韩素馨终于知道，爹爹真的出了事，只是不知道谁要害爹爹。对了，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阿婆，我爹爹收养了一个叫做琳儿的孩子，难道您没看到么？”阿婆说只有一个麻袋，那就不可能有琳儿，那琳儿又跑到哪里去了？ 阿婆这些回过味来，也惊讶的拍着腿说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当时那些人走了后，我也没见到那个孩子，么不是出了事吧。” 看她担忧之色，韩素馨赶紧说道：“屋子里没有琳儿的尸体，应该是没死。” “阿婆，您认出那些人的来历么？”韩素馨问道，现在知道爹爹出事，但到底被谁给掳走了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琳儿 阿婆摇头，那些人穿着都一样，都是黑色的衣裳，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关键是，阿婆没怎么见过世面，根本不清楚这些到底什么地方特别。韩素馨问了半天也得不到线索，只能祈求爹爹平安无事。 不管是谁，若爹爹有个闪失，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晚饭只是草草的吃了点。韩素馨打算第二日启程回金康。她很为难的是，回去怎么和娘说。怕娘受不了这个打击。 阿婆要回去，被韩素馨留了下来。 “阿婆，您一个人住，也不方便，您如果愿意，就随我去金康吧，我那边只有我娘一个人，您去了也好照应。”韩素馨说道。 阿婆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想去找找我的女儿，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她还认不认我这个娘。” 韩素馨无言，若刘氏真的认，早就认了，现在恐怕有点难。不过，若真的站在她面前，不认也得认，否则金康人的吐沫都能淹死她。韩素馨决定帮阿婆一把。 “阿婆，您跟着我去，一定能让她认您，您放心吧。”韩素馨安慰道，此次回去，她也要进入沈家，正好没有个契机，阿婆的出现正好帮了自己。 第二日一早，众人收拾好东西，阿婆回去锁上大门，收拾了要带的家什坐上马车，众人再次回金康。 这一次出来，韩素馨没有接到爹爹，心中极其难过，一路上也没怎么吃喝。 金康城里，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游走在大街上，看到面摊上的吃食，口水流个不停。他的目光盯着挂在架子上的烧鸡，双眼都放光。 “滚开，哪里来的小要饭的。”有面摊老板毫不客气的喝道。 小男孩低下头，摸着饿了两天的肚子，眼泪禁不住的流下来。 “去找沈星哥哥，他说他家在金康的沈家。只要找到沈星哥哥，就能救爹爹出来。” 这少年便是宁瞻儒收养的琳儿，他从乌镇出来，一路艰难的走到金康。鞋子丢了，衣裳破了，但仍然坚持到了金康，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沈星。 忍着肚子，琳儿终于打听到沈家的所在，走到了那气派的门口。看着大门紧闭，琳儿上前使劲的敲了敲。 门开了，门子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顿时厌恶不已。 “这里没吃的。”门子厌恶的狠狠关上门。琳儿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关进嘴里。看到门子那么凶恶，琳儿不由得吓得发抖。他很想再上前敲门，心里却怕的紧。 怎么办？ 我一定要找到沈星哥哥，不然爹爹会没命的。他捏紧拳头，再次鼓起勇气，敲响了问。 那门子开门见到还是这个小乞丐，顿时恼了。 “我说你这个小乞丐，没看到这是谁家吗？惹恼了爷，打死你都是轻的。滚远一点，不然对你不客气。”门子恶狠狠的吼道。 “我找沈星哥哥。”琳儿怯怯的说道。 门子一愣，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琳儿讥笑道：“还沈星哥哥，看看你的样子，居然敢冒充我家大少爷的弟弟，你想找死啊。”说着话，门子上前就来推琳儿。 琳儿几日没吃东西，饿的身体发虚，一屁股坐倒在地，顿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发生了什么事？”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门子看到外面一个娇俏女子带着丫鬟过来，屁颠的跑过去笑道：“二小姐，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乞丐，硬赖在门口不走。” 沈明珠看了一眼琳儿，顿时心生怜惜之意，正要说话，那小乞丐起身爬起来叫道：“姐姐，我找沈星哥哥。” “啊……”沈明珠也一愣，上下打量琳儿，怎么也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孩子。莫非是来乞食，所以才编谎的吧。 “你去弄点馒头来，给这孩子。”沈明珠对门子说道。 门子应声，对琳儿说道：“我家二小姐心肠好，你等着，别跑了。” 琳儿还想说什么，见这位姐姐不相信自己，顿时委屈的直掉眼泪。沈明珠见他哭了，说道：“别哭，饿了肚子让你吃饱就好了。” 门子去得快，来的也快，手里拿着两个馒头递给琳儿。 沈明珠点了点头就向门里去，却听琳儿说道：“我不要，我只找沈星哥哥。” “我说你怎么不识抬举？”门子怒了，还没见过不要吃食的乞丐，难道是想要吃肉么？ 沈明珠停下脚步，忽然觉得这孩子真的是来找大哥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她转过身来，让门子退后，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琳儿，我找沈星哥哥，他告诉他住在这里的。”琳儿低着头，眼睛红红的，很是可怜。 沈明珠这才相信这孩子是真的来找大哥的，她立即说道：“我大哥出门了，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琳儿听到沈星不在，顿时焦急不已，急忙问道：“那沈星哥哥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沈明珠看着这孩子焦急的神色，莫非有什么劲急事找大哥？可大哥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啊。 琳儿失望的转过身就走，沈明珠抢先几步，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塞进他的手里。 “要不你就再等上几日，说不定他就回来了。”沈明珠说道。 “谢谢姐姐。”琳儿没有推辞，如果他饿死了，就找不到沈星哥哥了。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消失在沈明珠的视线里。 “小姐，这孩子就是骗钱的。”门子立即说道，不要馒头却要了钱，还不是骗子么？ 沈明珠瞪了他一眼，直觉上这孩子没有说谎。算了，自家的事还烦着呢。这些天，家里都快乱了，自从大嫂走了，沈家就二房独大，稍有不如意的，二婶娘就暗中使绊子穿小鞋，娘亲和大伯娘都过得战战兢兢的。 大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琳儿揣着沈明珠给的银子，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买了一个油饼之后，就躲在墙后面狼吞虎咽起来。 沈星哥哥找不到，我就想办法去救爹爹。他这样想着，却不料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走到他面前。最前面的孩子约有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其余的孩子都看着他的油手，舔着嘴唇。 “你是新来的？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大点的那个孩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老气横秋的问道。 琳儿紧张的看着他们，茫然的摇摇头。 “连我都不知道，还敢在这条街上做我们的生意，找死啊你。”大点的孩子横横的说道。 琳儿张大了嘴，这才明白，这些都是街上行乞的，听说这些孩子都会抱团，坑蒙拐骗都会，遇到外来的乞丐，会一起欺负。 见琳儿不说话，像是吓呆了一般。这小乞丐头头得意的说道：“你刚来不懂规矩，我也不欺负你。只要你能弄到今天的饭，就算过关了，以后就加入我们，由我带着你们。” 琳儿一愣，问道：“为什么是你带着我们？” 小乞丐头头哈哈大笑：“你这家伙问题还不少，我当然最大，又最能打，当然听我的。” 琳儿点了点头，又问道：“是不是打过你，就是头头了？” 那大点的孩子一愣，脸色一变，喊道：“谁也打不过我，谁敢打我？我不削死他。”说这话的时候，后面的那些小孩脸色一白，纷纷低下头。 琳儿也有十一岁了，在宁瞻儒的**下，懂得不少道理。他心思转的很快：要是我打败了这个人，我就能当这些孩子的头头，就有人了，有了人，就能去救爹爹了。 想到这里，琳儿忽地站了起来，乘着小乞丐头头不注意，猛地撞过去。那小乞丐根本没料到琳儿会偷袭，没有防备下就被扑倒。接着琳儿的拳头轮番打在他的脸上。周围的小乞丐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别打了，啊，疼。”虽然那个小乞丐岁数大些，可被琳儿死死压住，居然起不了身。而琳儿一个劲的打，也不说话，就是埋头狠揍。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帮忙。”被打的小乞丐吼道。那些孩子才犹豫的要上前。 琳儿猛然抬头，一双眼睛里仿佛放着狼光，凶恶的模样吓得这些小乞丐们不敢靠近。然后，他继续拳打小乞丐，拳头上逐渐的出现血迹，那个小乞丐的脸上都是血。 这些乞丐孩子们哪里见过这样凶残的，一个个吓得不敢动弹。 ”我服了，我服了，别打了。”小乞丐终于熬不住了，他哭叫着，双手乱挥舞。 见着小乞丐终于屈服，琳儿停下手，坐到一边。这一通好打，让他也感到精疲力尽，粗重的喘气。他看着小乞丐们，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哥。” 那些孩子们紧张的低下头，一个个不敢吱声。琳儿从口袋里取出一两银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裂开嘴说道：“谁跟着我就有饭吃，不想跟我的就走。” 当看到琳儿手里的银子时，这些乞丐们一边倒的站在他身后，地上的那个小乞丐脸都绿了，但也不得不屈服。他也怕了琳儿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大，大哥。”小乞丐们纷纷喊道。 琳儿满意的站起来，将钱扔给一个小乞丐，说道：“去买点吃的，多买点，大家都能吃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九九打人 中秋求打赏，七十多天，每天至少六千字，过完中秋，预计一个星期九千字更新。 ……………… 九月下旬，天气变得更加凉，金康的贵人们穿上了保暖的小袄。 马车徐徐停在小院子门前，早有帘英迎在门口。 “小姐。”帘英欢喜的上前，奉香将韩素馨扶下来。韩素馨又扶着阿婆下来。几人走进小院子，赵氏带着喜悦站在门口。 “詹儒……”赵氏轻轻呼唤，她看不到前面到底有谁，下意识的觉得韩素馨将丈夫带了回来。 听到这一声呼喊，韩素馨脑袋嗡的一下，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知道怎么跟娘解释，很想躲在院子外面。但这个事实又不得不对娘说。 “娘……”韩素馨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仿佛感应到什么，赵氏脸微微颤抖，哆嗦的问道：“彩儿，你爹爹……” 韩素馨上前抱着娘的胳膊，低声说道：“娘，爹爹，他没有回来。” 赵氏身体不住的摆动，嘴唇顿时发干，双眼无神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扶着自家娘，硬着头皮低声说道：“娘，您听我仔细说。”回头看了一眼帘英，说道：“扶夫人进去。” 阿婆被奉香扶着进入屋子，韩素馨与娘进入里屋，扶着她坐下，倒了水喝下。赵氏怔怔的看着韩素馨，仿佛能看到一般。韩素馨压下心中的苦涩与烦躁，说道：“娘，爹爹不在，您放心，女儿一定会找他回来的。” 赵氏一哆嗦，焦急的问道：“你爹爹可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性命危险？” “娘，您别担心，爹爹应该没事。”韩素馨尽量的安慰娘，心中也不敢笃定爹爹没事。但她希望爹爹平安，只要人在，就一定能找到。 赵氏空欢喜一场，精神气一瞬间消散，整个人都好像老了许多。 “娘，您别着急，爹爹一定会找回来的。”韩素馨急了，红着眼睛说道。 赵氏挥挥手，疲惫的说道：“你一定要找到你爹爹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等的太久了。” 韩素馨努力的点点头，安抚了娘之后，又将阿婆的事儿说了一遍。赵氏眉头一挑，最后又舒缓下来，叹口气说道：“刘家兄妹真不是人，想不到狼心狗肺到连自己亲娘都不认。素馨，你暂且留下她，待你进入沈家的时候，还有大用处。” 赵氏说的太过直接，让韩素馨有些难看。虽说她也有这方面的心思，但说出来之后，总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一般。利用一个孤苦无依的阿婆，她的内心极其不安。 “你呀，没必要想那么多。阿婆既然要认自己的女儿，而你又要进入沈家。你正好可以帮她，你们算是结了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世道啊，若是心软一些，就会遭无妄之灾。既然对你和她都有利，就不算丢人的事儿。”赵氏似乎看到了韩素馨的想法，直言不讳的说道。 被娘这么一说，韩素馨觉得是这么个理，看来自己想的还是不够全面，也太小心翼翼了。 爹爹没有接回来，赵氏提不起精神来，说了一会话，就困倦起来。其实韩素馨知道，娘是伤心，想一个人静静。她到书房里写了一张纸条，然后走出院子。 “将这个纸条交给你家主人，要快。”韩素馨对着一个黑衣人说道。黑衣人点了点头，收起纸条消失在远处。 韩素馨不是不想自己寻回爹爹，但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能掳走爹爹的一定不是寻常人，势力不是她能动摇的。 回到院子，安排好了阿婆的住处，韩素馨看看天色，想着九九该放学了。 “文文，与我去接九九回来。”韩素馨说道。 文文喜悦的点头，说道：“大姐，我好多天没见到他了，九九估计也想你了。” 韩素馨笑笑，拉着文文一起去私塾。 私塾里，正闹成一团糟。老先生脸上都是墨汁，全身都淋了水，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下方几个挤眉弄眼的学生。他刚进门，门顶上掉下来水盆，还有墨汁。 “谁干的？”老先生吼道。 九九坐在最前排，看先生这样，顿时有些难过。姐姐叫他来这里读书，可这里的同学，一个比一个贵气，最关键的事，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阴损。他虽然有些愤愤不平，但从小苦头的他又不敢得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先生被戏弄。 “老师，是他弄的。”一个胖乎乎的小孩指着九九说道。 “对，就是他。”其余几个小孩子也立即指正九九。 九九吓了一跳，立即站起来，慌乱的摆手，喊道：“不是我，不是我。” 老先生脸色一沉，对九九喊道：“给我滚出去！” 九九含着泪水，大姐说要听先生的话，所以他乖乖的走了出去，然后站在门边低着头。他的小手捏的很紧，很气愤，因为这已经发生了第三次了，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了，咱们上课。”老先生冷哼一声，也不顾身上的水渍，开始教孩子们读书。 那些调皮的孩子们挤眉弄眼，一个个幸灾乐祸。等下课时候，这些孩子见老先生离开，一窝蜂的围着九九，将他逼到墙角。 “小乞丐，你要是敢告状，小心我打碎你的牙。”胖小孩恶狠狠的挥着拳头。 九九低着头，咬着牙说道：“我大姐叫我来读书，不是来胡闹的。大姐还说，要尊重先生，要与同学为善，只有努力读书，才能出人头地。”他年纪小，说这些话感觉有些幼稚。 这些孩子顿时哈哈哈大笑，胖小孩指着九九的鼻子，嘲笑道：“就你这样的小乞丐，居然还谈出人头地，还是去大街上捡破烂吧。我们才有出人头地的资格，你不配。” “就是，你不配，你算什么东西？” 那些小孩纷纷起哄，九九只是紧紧的捏着拳头，一言不发。 “你的那个什么大姐，不如给我当使唤丫头，以后你就是我跟班，怎么样？”胖小孩笑着问道。 九九猛地抬起头，眼神凶利的看向胖小孩，压着声音说道：“不许你说我大姐的坏话。” “哟，还敢顶嘴？你大姐，不就是个女乞丐吗？有……啊……”胖小孩捂着脸，九九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脸上。 “不许你再说我大姐的坏话。”九九扑过去，抓住胖孩子的领口，又是一拳。 “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胖小孩吼道。 周围几个孩子顿时扑向九九，几双拳头使劲的打在九九的身上、脸上和背上。但九九死咬着牙关，揪着胖小孩不放，也不顾后面的拳头，一个劲的招呼在胖小孩的脸上。 血出来了，不但是九九出了鼻血，脸被打的青红一片，那个胖小孩更是惨不忍睹。他是金康一个世家的嫡孙，哪里与人这样打过架，虽然胖，可手上的力道还不如九九。 他的两个眼眶都被打的出了血，嘴更是咧到一边，鼻子也被九九打塌了，已经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几个孩子见到九九的疯狂，更见到胖小孩仿佛要被打死了，吓得全部停下手。九九挥着带血的拳头扑向其他几人，那几个小孩吓得抱头鼠窜，很快就跑的不见踪影。 九九脱力的坐到地上，看着胖小孩一动不动，他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错事。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摇着胖小孩的头。 “喂，你醒醒。喂……”九九喊着，小脸吓得发紫。 “九九……” 正在此时，九九听到一声惊呼，转过头，就看到大姐和二姐惊恐的看着他。他哭了，喊道：“大姐，我打死人了。” 韩素馨与文文刚刚赶到私塾，结果就看到九九满身血迹，还有一个小孩躺在地上，脑袋也是一阵眩晕。 “快救人。”韩素馨哪里有时间询问怎么回事，现在救人要紧。 抱起胖小孩，韩素馨觉得太重，看到旁边有一辆独轮车，立即与奉香推过来，将胖小孩抬上去。 “文文，你带着九九回家。”韩素馨喊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件事却极其难办。这胖小孩活着还好说，若是死了，恐怕九九就有麻烦了。 文文也知道事关重大，拉着紧张万分的九九就往家里跑。 韩素馨和奉香二人将车推到医馆，大夫立即对胖小孩进行了检查。正在此时，男男女女十几人冲进医馆。 “我儿在哪？哪个天杀的打死我儿了？”一个穿着富贵如华的夫人吼道。接着一个中年男人也说道：“我儿要是死了，我就要凶手全家偿命。” 韩素馨默默的站在一边，她心里比谁都焦急，可眼下她真的不能说话。因为对面站着的夫人便是金康世家之一的金夫人。 没想到胖小孩是金夫人的爱子，这可麻烦了，谁不知道金夫人护短。 正在此时，大夫走了出来，冷色喝道：“这里是医馆，莫要大喝小叫。”他认得眼前的贵人是谁，但一样没有留情面。 金夫人见出来的大夫是个年轻后生时候，立即闭上了嘴，不过还是焦急的问道：“吴大夫，我儿怎样，会不会死？” “闭嘴，你会不会说话？”金官人立即喝道。 金夫人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闭上嘴，但眼里的泪水不断流下来。 “不会死，只是受了点伤，养上半个月就好了。”吴大夫面无表情的说道。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因祸得福 金夫人看到韩素馨，忽然察觉什么，抢先两步逼住韩素馨的眼神，问道：“是不是你家的孩子干的。” 金官人等人也齐齐看向韩素馨。这里也只有金夫人一人认识韩素馨，其他人都有些疑惑。 “她是谁？”金官人立即问道。 金夫人冷笑，说道：“这位就是打了你宝贝女儿的沈家大奶奶，哦，不，应该不是了，她现在被赶出来了。” 金官人脸色微微一沉，当时女儿被人打，他作为一个男人，觉得去逼问一个女子，有**份，才没有去沈家。现在仔细看这女子，除了脸上两道浅浅的疤痕外，整个人还是很妖娆多姿的。 金官人背身就是一个多情的人，若不是被金夫人管的紧，恐怕十房二十房的小妾都娶了。见到韩素馨如此美貌，心下顿时痒痒起来。不过，有自家这个凶悍婆娘在，他必须装作很气愤的样子。 “原来你就是沈家的那个女人，先前打了我的女儿，现在指示人打我的儿子，你到底意欲何为？”金官人喝道。 韩素馨无奈，此事她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九九打了胖小子却是事实，赖不掉。她只好矮矮一蹲身，歉意的说道：“金老爷，金夫人，是小弟年幼无知，若有闪失，我一力承担。” “你承担得了吗？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像祖宗一样的供着，却被你家的小滚蛋打的生死不知，我要将你家的小混蛋送官，不吃点皮肉之苦，怎能消我心头之恨。”金夫人不依不饶的喊道。 韩素馨紧紧皱着眉头，知道金夫人不会事罢干休，低声说道：“金夫人，大夫说了，令郎无碍。” 听到韩素馨如此说，金夫人更加愤怒，指着韩素馨喝道：“无碍就没你们的事了？打都打了，就想这么揭过？若你不给我个交代，休怪我无情。” “金夫人，您到底要怎样？”韩素馨也恼了，既然令郎无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怎样？让你家的小畜生跪在我儿面前求罪。”金夫人冷冷说道。 “休想！”韩素馨立即喊道，她不知道九九和胖小子怎么打起来的，但知道九九很听话，从不惹事，原因一定不会出在弟弟身上。既然如此，就不能无缘无故的折辱弟弟，免得九九心里留下阴影。 “金夫人，既然如此，我且叫我弟弟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再做定论。”韩素馨知道此事善了不成，还不如将事情搞清楚，谁对谁错，一目了然。若九九的错，她自己来承担后果。 “哎呀，既然儿子没多大事儿，就赔点银子吧。”金官人神色如常的说道，但看向韩素馨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他同样在想：如果这个女人不属于沈星，还不如便宜我，我卖你一个好，还怕你不主动送上门来？ “你什么意思？”金夫人见老爷拆台，立即转头恼怒的问道。 金官人淡淡一笑，说道：“夫人，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既然打不过，就是技不如人，回去好好练练，回头打回来就是了。让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出面，好像以大欺小了。” 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将金夫人看呆了。吴大夫一直冷眼旁观，并没有说话。韩素馨虽然不知道金官人出于什么目的，但能替自己说话，还是很感激。 “你说我以大欺小？你给我说明白，否则老娘今日和你没玩。”金夫人双手叉腰，立即喊道。 金官人知道自己这婆娘难缠，立即说道：“不是我说你，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个，韩姑娘，不如赔上千两银子，这事儿就算扯平了。” 千两银子，韩素馨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沈家，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他竟然狮子大张口。金夫人刚刚怒气勃发，听到金官人的话后，立即偃旗息鼓，转头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想了想，刚要答应，就听到吴大夫说道：“该听听我的意见了吧。” 众人转头看去，吴大夫带着一脸冷漠，看了一眼韩素馨，说道：“你先应下来。” 韩素馨本来就要答应的，听吴大夫这样说，有些糊涂了。不过总觉得吴大夫话里有话，于是点了点头答应：“我这便答应了，千两银子改日奉上。” “哼，算你识相。”平白多了千两银子，金夫人喜悦不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令郎的重病之症。”吴大夫缓缓说道。 什么？金夫人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吴大夫，你说什么？难道我儿被她家的小畜生打的严重了？您刚才不是说我儿并无碍么？” 看金夫人神色，韩素馨暗暗诧异，这吴大夫似乎身份不简单，否则金夫人也不会如此小心说话，一点不敬之意都没有。同样的，听到吴大夫的话，她也紧张起来，搞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 “且听我说。”吴大夫摆摆手，然后问道：“令郎是不是每日口中都会吐血？” 金夫人和金官人同时点头，说道：“确实有此事，我们曾找大夫看过，说是淤血入肺，只要咳上几天就好了，但已经有小半个月了，也没有起色。我们又找了几位大夫，都说无碍。” “庸医！”吴大夫冷哼道，然后说道：“此症乃是你儿口中有恶性之瘤，若不早治，怕是再过三五日，你们就该给他办后事了。” “啊……”金夫人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站不稳了，金官人也吓得不知所措。 “吴大夫，我儿可还有救？” 韩素馨没想到会这样，但她并没有多话，因为吴大夫说的很有技巧，“就该给他办后事了”意思很明显，胖小子无碍了。金家夫妇太关心儿子，忽视了这句话蕴含的意思。 “呵呵，你们得感谢这位小娘子的弟弟。”吴大夫神色微微一笑，然后指向韩素馨。 “这与她有什么干系。”金夫人不解。 吴大夫继续说道：“因为她的兄弟正巧打烂了你儿口中之瘤，将脓血全部吐了出来，如今已经无碍了。说不得你们还得感谢她。” 这下峰回路转，换成金家夫妇目瞪口呆，这打人还打出恩情来了？ 韩素馨立即明白吴大夫方才让自己答应对方赔偿的事来，立即脸色不悦的说道：“金夫人，既然我弟弟救了你家儿子的命，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这救命之恩总打过挨打之恨吧，我也不要太多，两千两银子总值你儿一条命吧。” 这口恶气总算还回来了，她真的很感激吴大夫，明显是他要帮自己。 “不可能，我不相信。”听到韩素馨要银子，金夫人立即反驳，可笑，儿子被打了，居然成了救命恩人，怎么也不可能。况且，两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么？若真如此，日后你们金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出手。”吴大夫眉头一挑，语气压重。 金夫人吓了一跳，金官人向她挤眼睛，然后说道：“吴大夫，是我内人鲁莽了，既然吴大夫说的，怎么会错。您能成为首席御医，必然不会有差错。” 韩素馨瞪大了眼睛，这位看起来长相平平的年轻男子，居然是御医，而且是首席。这种人怎么跑到金康来了，不该好好呆在皇宫里面么？ 现在也立即明白了，为什么金家夫妇对此人如此恭敬。 “既然如此，此间事了，你们的事不归我管，那孩子已经无碍了，按照我开的方子回去调养，白日后必定活蹦乱跳的。”吴大夫说话有些老气横秋，但却安定了韩素馨的心。 “既然如此，我们夫妇就告辞了。”金官人立即说道，但余光在韩素馨娇俏的身躯上游走。 “金夫人，救命之恩莫要忘了。”韩素馨笑着说道，她知道金夫人不会给她送银子，但同样的，什么打人赔偿，自然也不作数了。 “哼！”金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去看自己儿子。金官人立即吩咐家丁将儿子抬走。 韩素馨转身一拜，说道：“多谢吴大夫出手相救。” 吴大夫颔首，说道：“不必谢我，你的事我正巧碰上，只是看不过这些所谓的名门而已。……还有，小心金官人。” 韩素馨拜谢之后走了出来，心中疑惑，吴大夫最后一句什么意思？金老爷看起来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啊。她仔细再一想，不对，金老爷之前见了我还一副发怒的样子，随后就变得好说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索性将这事儿扔在一旁，和奉香立即回去。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九九跪在中央，文文一脸泪水，而娘赵氏拿着一根藤条。 九九的背上有好几条带血的伤痕，韩素馨大吃一惊，问道：“娘，这是怎的了？” 赵氏喘口气，说道：“九九与他人打架，累及家人，当受家法。” 文文焦急的看向韩素馨，也不敢说话。韩素馨走上前，将娘手里的藤条夺过来，说道：“娘，事儿了了，我正要问问九九发生了什么事。” “文文，九九，你们也莫怪娘心狠，也莫要怀疑因为你们连累素馨我才发怒的。而是因为，做了错事，就敢承担，没做错事，就要据理力争。你们跑回来，让你们的大姐怎么办？你们可知道后果么？”赵氏喝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告状 赵氏的一番话，让文文和九九低下头。文文掉着眼泪，哭着说道：“娘，我知道错了。” 九九也哭着，小小的身躯看的韩素馨心疼，将他扶起来，对娘说道：“娘，他们还小，就莫要责怪了，我想文文和九九日后定能出人头地，成为正直善良的人。” 赵氏微微叹口气，说道：“给九九伤药吧，莫要坏了身子。九九，你可怨恨娘么？”她温柔的摸着九九的背。九九死命的摇头：“娘，儿子不怪您，是儿子的错。” 赵氏听闻，掉下眼泪，拉着他进入屋里。韩素馨赶紧去找创伤药，然后三人给九九伤药。这孩子也是坚强，身上的伤可不轻，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九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韩素馨问道。 九九才将过程说了一遍，当听闻九九为了维护自己名誉时才动的手，韩素馨紧紧抱住九九，哭着说道：“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告诉我，以后不许了，有姐姐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们。” “你这孩子，方才回来怎么不说？”赵氏更是觉得自己错怪了孩子。 “娘，九九也是害怕，怕您责罚，所以不敢说。”文文说道，九九年纪还小，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害怕也是正常的。 “以后啊，什么事都对娘说，莫要让娘再错怪了你。”赵氏心疼的说道。 “娘，我知道了。” 与金家的事儿算是弄清楚了，韩素馨觉得九九没错。想想被金夫人呛得那会，心里就有气，早知道这个情况，就不能轻易饶了金家。 在家呆了几日，韩素馨盘算着怎么进入沈家，而且要光明正大的进去。现在去的话，沈家不一定让她进门，唯一能起作用的，就要见到婆婆黄氏和三婶娘。她们两个与刘氏肯定不是一条心，只要能见到，就一定会支持自己。 想到这个时候，赵氏进来说道：“素馨，药没有了，让帘英出去买一趟吧。” 韩素馨急忙站起，笑着说道：“娘，正巧我也想出去走走，我带着奉香去就行了。” 出了门，韩素馨一路向药房走去，抓了药，然后和奉香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刚刚走到一处酒楼，几个人酒气汹天的迎面走来。韩素馨倒也没在意，奉香拉了拉她的衣角。 “小姐……” 韩素馨看过去，见对面满脸通红的人正是金官人。 金官人眯着的眼睛也瞧见了韩素馨，神色顿时一喜，快步走来。似乎因为喝多了酒，走路有些摇摆。而且他好像故意走的很洒脱，更显几分酒意。 他拦住了韩素馨的去路。 韩素馨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金老爷何故阻拦小女子？” 金老爷裂开一口黄牙，嘿嘿一笑，拿着的扇子一扇，自觉的风流倜傥，盯着韩素馨的胸口，眼神更加聚光了。韩素馨一顿恶寒，脸色阴沉下来。 “小娘子，你这是去哪里？” 韩素馨冷哼一声，将他推开：“这就不用金老爷管了。” 金官人伸手一拉，抓住了韩素馨的胳膊。韩素馨顿时大怒，一把甩开，叫道：“金老爷，请您自重！” “别装了，还真当你是贞洁烈妇啊，小娘子，不如跟着我，让你过好日子。”金官人一副老子就是有钱人的丑恶嘴脸，让韩素馨觉得想吐。 “金老爷，若您还如此，休怪素馨无礼了。”韩素馨没想到金老爷居然是这样的人，想到吴大夫提醒自己的话，才明白金官人当初帮自己，其实是想给自己下套，只不过被吴大夫给搅了局。 这么一分析，韩素馨更觉得此人太可恶，恶心到极点了。 “你不过一个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妇人，遇上我是你这辈子的福气，还真当你是什么名门娇女?”金官人立即变脸，恶狠狠的说道。 韩素馨脸色一沉，转身就走，却不想金官人直接追上来，去抓她的手臂。奉香一巴掌打在金官人的手上。金官人吃痛，缩回手，喊道：“我就不信了，还服不了你这个小浪蹄子。来人给我将这两个女人抓住，给我抬到别院去。” 金官人带来的人立即向二人扑去。韩素馨大惊，没想到金官人在大街上就敢抢人，拉着奉香就跑。可她们两个哪有那几个恶仆跑得快，很快就被追上。 “哈哈哈哈……”不远处，一个娇艳女子正巧经过，就看到这一幕，当她看到被几个恶仆抓住的韩素馨二人时候，兴奋的大笑起来。 “韩素馨，你居然回来了，哈哈哈，一回来就受这样的耻辱，总算让我欣慰。金官人，你可要加油啊，将这个贱女人给弄到床上，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见沈星哥哥。” 这女子便是齐云儿。 自从韩素馨出走，齐云儿就开心不已，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韩素馨走了，沈星也不见了。这让她的满心喜欢变成了失望，最后是对韩素馨深深的恨意。 这些日子，她也听到不少关于韩素馨的话题，但每听到一个，就恼怒不已。第一个是听说韩素馨到了叶城，居然和大宋最俊美三殿下在一起。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韩素馨和三殿下联系在一起。之后又听说，韩素馨被沈星救回来了。从哪里救回来的，为什么救她，她爹爹也没说清楚。 不论这些事儿真假，她都对韩素馨恼怒，甚至憎恨。为什么天下的美男都围着韩素馨转，为什么不是我？ 现在见到韩素馨被人欺负，她又觉得爹爹说的那些都是传言，不足为信，否则韩素馨也不会落魄到如此地步。她就是要看到韩素馨被欺负的如同狗的样子。 这样的女子怎能配得上沈星？还不如去死！ 韩素馨被几人抓住，金官人惊喜的喊道：“给我抬回去！” 就在此时，一声娇喝，如同震天雷般响起：“金不凡，老娘不在，你是不是要造反了？”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惊得金官人差点坐倒在地上。韩素馨见金夫人到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她还没来得及脱身，就听到金夫人又说道：“将这个狐狸精给老娘打死，敢gouyin我家老爷，就是死罪。” 韩素馨大吃一惊，上来两个婆子就要拽倒韩素馨。 就在此时，墙角两个黑衣人面色阴沉，手按在腰间。一个黑衣人摇了摇头，另一个以眼神询问。黑衣人眼珠一转，脱下身上的黑衣卷在腰上，顺手从墙角拿起一件破损的麻袋披在身上。另一个恍然大悟，也跟着劈上麻袋，二人向韩素馨的方向冲去。 韩素馨也没有太过惊慌，她知道周围有人保护她，再没有威胁到她生命时候，除非她主动召唤才会出现。她很纠结，要不要召唤，怕给沈星带来麻烦。就在她迟疑时候，两个像是乞丐的人冲了过来，拳打脚踢，那速度真叫快。 金老爷的人根本没防备，几拳就被打到。两人出手也不含糊，拳劲相当重，几人不是断腿就是下巴脱臼。那两个婆子也没幸免，直接被打晕了。 见韩素馨没人站着，两个人转身就跑。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金官人被吓得脸色发青，还没回过味来。金夫人叉着腰的手有些发抖，转身就跑。虽然她觉得这两个人是乞丐，但总觉得不对劲，出手那叫狠辣，让她不寒而栗，若打在自己身上，不断几根骨头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转身就跑了，丢下了金官人。 远处的齐云儿也看的瞠目结舌，她咬着嘴唇，一眼就看出那两个人的身份。 “居然是血衣精卫，沈星还真的够下本，居然按照保护这个女人。沈星，你为什么从来如此对待过我？”齐云儿死死的看着韩素馨，心中越发的失落起来。 见人都跑了，或者躺在地上哀嚎，韩素馨终于放心了。 “小姐，咱们跑吧。”奉香吓坏了，小脸惨白的说道。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上前对着两个婆子的脸就是两脚，她还不解恨，走向金官人。金官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喝道：“小娘子，娘干什么？” 韩素馨淡淡一笑，上前就是一脚，这一脚她在青龙山上用过，今日金官人也没能逃得了。世上有种疼痛，那叫蛋疼！ 终于解气了，韩素馨才带着奉香往回走，心里想想那两个护卫，还真会来事，暗暗发笑。 还没回到屋里，就听到外面大喊大叫，帘英匆匆跑了进来。 “大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金家的人。”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还没完没了了？她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金夫人坐在马车上，脸色极其阴沉，像要拧出水来。马车前面站着十几人，将院子给围了起来。 “韩素馨，你不守妇道，gouyin我男人，今天我找你来算账。”金夫人喊道。 韩素馨冷冷一笑，说道：“你自己家的男人什么货色，你自己不知道？就算给我，我还不想要呢，就是个垃圾男人。” “你……”金夫人被呛着，嘴角抽搐，自己的丈夫什么样子，她当然清楚，可……这个女人一脚，竟然将以后的幸福给踢没了，这笔账不能不算啊。< 第一百六十章 吓退 赵氏从屋子里面被文文扶出来，听到金夫人的话，气的双手哆嗦。韩素馨赶紧让帘英扶着娘回去。赵氏摆摆手，说道：“我倒要看看，她凭什么诬赖我的女儿。” 韩素馨也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被人瞧，也没有固执。 “韩素馨，你本是沈家的长孙媳妇，因不守妇道，逃出沈家，如今你还有脸回来？”金夫人自知丈夫命根子有损不好说出来，否则就成了整个金康的笑话，她只能从别的方向下手，搞臭韩素馨，以解心中怒气。 这里本身人家就不少，被金夫人如此一折腾，很快就围了许多人。大宋人天生就有围观的喜好，谁也阻止不了。 韩素馨却不知道自己造成这样的后果，心中也在疑惑为何金家不依不饶。 “金夫人，我本在街上而行，却不想金老爷阻了我的去路，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人。这金康城里谁人不知金官人的德行，我一个弱女子，怎能对抗？再说了，沈家并未写休书，我何时被赶出沈家了？金夫人，您还是回去好好教导一下你的丈夫，莫要随便欺负人，说不定哪天抢的人他吃罪不起。”韩素馨冷笑。 街上那些围观人的人哈哈哈大笑，有人打趣说金老爷就是一个色……鬼，有人说金夫人满足不了金老爷等等之类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这些人有些是有身份的人，有些则是穷苦的脚力，下人，根本不管不顾。 金康城里怕金家的人不少，同样的，对金家不在意的也不少，谁家没有点底蕴。 金夫人听到那些污秽之语，气的脸色发紫，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给……给我打。”金夫人指向围观的那些人。金家下人们抄起木棍就扑了进去，顿时嘶喊嚎叫，人群很快就被打散。 “韩素馨，我不管道理，今日，我一定要你好看。”金夫人看到那些人被打散，得意的说道，不管如何，今日必须要与韩素馨有个了结。心中想想丈夫的命根子，就觉得心灰意冷。 “你想怎样？”韩素馨冷冷问道。既然金夫人打上门来，必定不会事罢干休。但她更疑惑的是，金夫人为什么紧抓不放？ “打……”金夫人就说了一个字，家丁们就向韩素馨等人扑去。 韩素馨急忙让奉香和帘英关门，可毕竟只是两个小丫鬟，即使韩素馨也推门，结果瞬间就被踢开，三人齐齐向后退了几步。那些凶恶的家丁手下丝毫没有留情，木棍就朝韩素馨的头顶打去。 奉香大吃一惊，一把推开韩素馨，结果自己肩膀上被狠狠的砸了一滚，痛的晕迷过去。韩素馨大吃一惊，喝道：“金夫人，你莫非真的与我不死不休么？” 金夫人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乡下丫头，也配和我说不死不休？即使我杀了你，沈家也不敢说出什么话来。” 如此嚣张，韩素馨脸色阴沉，刚要招手，就看到一行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那些人穿着很华丽，一看就是名门人。韩素馨仔细一看，居然看到那些人胸口秀的花纹。 晋王府的人，韩素馨立即认了出来。她知道，不用自己操心了。 那些下人将韩素馨围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韩素馨是女人不好意思下手，还是因为她身份特别，那些家丁也不动手。 “动手，你们没听到我的话么？”金夫人喝道。 带头的家丁狠了狠心，正要下手，就听到门口有人喝道：“住手，谁敢动韩素馨一根手指头，我要他全家死绝！” 这一声吼，还有死绝的气势，吓得家丁们一哆嗦，纷纷朝外看去。金夫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几个人，也看到他们胸口的花纹时候，脸色微微一紧。 “你们可是晋王府的人？”金夫人问道。 带头的是一个老者，不是王府管家，韩素馨推开这些家丁，急忙将奉香抱起来，然后进了屋子。帘英将赵氏也扶了进去。 “彩儿，外面来的是王府的人？”赵氏有些心颤，说话微微发抖。 韩素馨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娘。”她立即回头让帘英去请大夫。 “我是晋王府的二管家，金夫人，快退去吧。”二管家虽然站在车下，但却感觉居高临下，仿佛金夫人就是一个下人一般，口气没有丝毫尊敬之意。 金夫人冷哼一声，问道：“不知道晋王府来此处有何贵干，为何阻止我抓不守妇道的贼女？” 二管家眉头一皱，竟然将晋王妃的外孙女称作贼女，该死！此事我得办的妥妥当当，让王妃高兴才是，一个小小的金家，还翻不起浪来。 “金夫人，莫要问怎么回事，晋王府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二管家冷哼道。 金夫人暗暗思索韩素馨是不是与晋王府有什么关联，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随即，她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怕晋王府作甚？ “管家，我与这韩素馨有些仇怨，不如了结之后，我再去拜见王妃。”金夫人说道。 管家脸色一沉，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女人，既然你非要与王府作对，说不得让你金家在金康无藏身之地。 “既然金夫人执迷不悟，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他掏出一块令牌，金黄色的令牌，问道：“可认识此物？” 金夫人大吃一惊，急忙跳下车，跪下就拜，周围的家丁们哗啦啦的跪成一片。 “贱妾金氏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块令牌便是先帝赐给晋王的免死金牌，见物如先帝亲临。据说这免死金牌只有两块，是先帝为了奖赏和安慰晋王失子之痛和为国捐躯的功绩。 “退去，你金家好自为之。”管家冷哼道。 金夫人脸色阴晴不定，难道韩素馨真的与王府有什么瓜葛？若真有，怕是金家这次麻烦了。在金康，金家也许可以一手遮天，但晋王府，那是先帝的亲子，如今圣上的亲哥哥，金家岂不是以卵击石？ 想到这里，金夫人吓出一身冷汗，起身招呼家丁就走。 二管家见人都走了，刚要进门，就被文文给拦住了。 “二管家，我家大姐说，院内都是女子，不便进入，请您回去，并转告王妃，多谢她的好意。” 二管家脸色微微一抖，莫非刚才做的不够好，让二小姐生气了？这下麻烦大了，若二小姐不满意，老王妃怪罪下来，那还了得。他心猛然收紧，暗恨金家多事。既然如此，做事就要做到底，刚才还想开一面呢，如今么……就自求多福吧。 二管家点了点头，说道：“请二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会将事儿办好。” 说完，转身就走。 文文回到屋里，将官家的话说了一遍，韩素馨也没在意，她关心的是奉香。到现在奉香都没有醒来，大夫也没过来，她走来走去，好不容易才等待大夫来。 大夫看过之后，说道：“须得修养三个月，好好养着吧。” 听闻不危及性命，她才松口气。晚上时候，韩素馨与赵氏说着话。 “素馨，这金家太可恶了，莫以为我们孤儿寡女的好欺负，明日你与我去金家理论，我就不信这金康城还没王法了。”赵氏激动的说道。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怎能善罢甘休。 韩素馨笑笑，忽然想起文文进来传达二管家的话，神色微微一动，听那二管家的意思，似乎有什么大动作。既然王府出手，她也就随他去。可关键是，老王妃和王爷为什么到今日也没有什么举动，莫非真的不想与娘亲相认么？ 如果不相认，又为何今日派人来？她有些想不通，莫非王妃有什么顾忌的事儿？ “娘，不用去了，我想，金家应该倒大霉了。”韩素馨淡淡一笑。有些人金家真的惹不起，比如说自己。她只是不想用的太过激烈罢了。否则以沈星的暗中权利，她相信能一夜之间让金家变成坟场。 但金康终究不是战场，没有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她绝不会杀人。但她也不介意杀人。 赵氏点了点头，似乎也明白，王府介入应该不会有事了。但她总是不甘心，在她的心里，虽然嫁给宁瞻儒做了平凡人，但骨子里的皇家血脉让她眼不下这口气。 韩素馨陪着娘，见她总阴沉着脸，猜出了娘的心思，低声说道：“娘，您就别操心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金家造谣又能如何？既然王府出面了，想必金家要吃苦头了，我们等着就是了。” 赵氏神色终于松弛下来，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呀，这命怎的与我一样苦。” 韩素馨无奈，谁知道啊，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老天让我这辈子一点都不消停。这才不到一年，就将一辈子发生的事儿都做完了。 等到第二日，一个重磅消息传的满金康都是。 金家完蛋了，一夜之间，金家的所有产业受到了重大打击。同一个夜晚，金家的老宅起火，烧了大半个家业。同一夜，金官人锒铛入狱。这给金夫人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 这个事件来的太突然，金康的所有世家都震惊无比，觉得不可思议，纷纷打听金家到底惹恼了谁，做错了什么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赔礼道歉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素馨都惊呆了。她知道王府会对金家动手，可也没想到会如此的彻底，而且手段如此激烈。金家好歹也是金康的世家，就算怎样，也要顾及一下金康世家们的影响。 但王府，依然这样做了，这是向娘示好么？她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二管家错误的理解，所以动用了很多资源，一夜之间就荡平了金家。 韩素馨当然高兴，就算不是王府做的，是别的什么与她不相干的人做的，她也一样高兴。至于王府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她实在没兴趣去问。最好的诚意就是王妃亲自前来，否则她不会拉着娘去认亲。 不是她不懂孝道，不懂长序，而是既然王妃断了亲情，这话还得由王妃说出来。 她就是抱着这个心思，绝不会妥协。 金家消亡，就像地震一般，令金康的世家们惊恐万分。得到小道消息的世家们，这才知道，在皇亲国戚面前，世家就像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但她们疑惑的是，金家到底惹恼了谁？ 韩素馨照样陪着娘说话，一边等待沈星那边的来信。派人送信过去已经五六天了，应该快有回音了。 果然，上午念叨，下午就来了快马，接着一封信递到韩素馨的手上。 “彩儿吾妻亲阅：”看到这几个字，韩素馨的心瞬间融化了，感到无比的温暖。她还感受到纸上留下沈星暖暖的气息。 “来信收悉，岳父之事已知晓，已派人去查，你且等待，必定找到岳父为止。今日可好？听说你未曾回到沈家，也好，不用太急，若心情不畅，待为夫回去，闯进沈家大门，等待！ 夫：沈星书” 看到这几行字，虽然话语不多，但却感到浓浓的爱意，尤其最后一句闯进沈家大门，俏皮又好笑。韩素馨嘿嘿嘿的盯着信封傻笑，看的一旁的文文发愣。 不过，沈星让我等他，可我觉得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去做，况且自己已经有了办法进入沈家。爹爹那边，既然沈星已经追查，自己还需等待。 将这消息告诉了娘，赵氏也高兴起来，期待丈夫早点回来。 晚上时候，韩素馨想写信，又觉得浪费沈星的人力，几次落笔，还是撕毁了。想了想，罢了，近况恐怕那家伙比我自己都清楚。身边那么多黑衣人，还不将自己的事儿说的清清楚楚？ 刚到了晚上，门口嘤嘤哭泣，似乎有人。韩素馨听得有些烦厌，看向奉香，道：“外面谁在哭？” 奉香立即低下头，也不答话。韩素馨疑惑不已，继续问道：“怎么回事？” 见小姐问了第二遍，奉香不敢不回答，低声说道：“大小姐，是金夫人在门前跪拜哭泣。夫人说这个女人羞辱大小姐，不予理睬，让她哭死去。” 韩素馨愕然，明白娘的苦心，也觉得如此才对。可这金夫人在门口哭泣，总觉得膈应，而且还会招来非议，或许很快就会有人知道金家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想了想，她起身向外走去，奉香立即跟上。 走到门口，韩素馨打开大门，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哭倒地上，身上华贵的衣裳脏乱不堪。 “金夫人？”韩素馨看不出来人就是金夫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女人立即抬起头，韩素馨立即向后退了两步，吓得手伏在胸口。这是金夫人？她实在无法将这个满脸都是血痕，毁了容的女人与金夫人那张娇美的脸联系起来。 看到韩素馨后，金夫人仿佛看到了救世主，立即上前，一把抱住韩素馨的腿嚎啕大哭：“韩娘子，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放过我的两个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给他们一条命啊。” 韩素馨极力的摆脱金夫人的手，但金夫人抓到太紧，根本脱不开。 “金夫人，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韩素馨倒吸一口气，王府下手真狠，金官人都抓紧监牢了，怎么金夫人和她两个孩子还有性命之忧？ 就算金夫人同样可恶，但她两个孩子可不至于死罪啊，不用斩草除根吧。 金夫人昂起头，哭的血泪横流，喊道：“求求你，别让那些黑衣人动手了，我愿意一命换两个孩子的命。” 黑衣人？韩素馨愕然，顿时明白，不是王府干的，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夫君。沈星居然也动手了？她实在无法脱开金夫人的纠缠，又觉得此事做的太绝，说道：“金夫人，你还请回去，此事我并不知情，如果需要，我会问问。” 她当然不能说这是她知情或者就是自己夫君干的。落人把柄的事儿，她又不是傻子。 金夫人哭喊道：“韩娘子，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求求你，就算送佛送西天吧，我这条命就算你的了，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啊。” 韩素馨无奈，叹口气说道：“金夫人，此事我真不知晓，我只能说问问，至于能不能救你的两个女儿，我真的没有把握。” “韩娘子，若你见死不救，我就碰死在你面前。”金夫人说道，但语气之中颇有威胁之意。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金夫人，你莫要如此，若你真心寻死，我也不拦着，但最好回去，看看你的儿女是否安康。” 金夫人见韩素馨没有透出半分答应的话来，顿时失望不已。 “韩素馨，我知道这幕后之人就是你，只有你和我金家有仇，是你害了金家，若我的儿女出事，就是做鬼，我也不会原谅你的。”金夫人站了起来，恨恨的说道。 韩素馨只觉得金夫人是气急攻心，所以说出这般话来，也不予追究，说道：“此事我不会给你保证，但我会去问，你回去吧。” 终于摆脱了金夫人，韩素馨这才回到院子，接着赵氏就走了出来。 “你啊，见她作甚。”赵氏颇有些生气。韩素馨笑笑，说道：“娘，总不能让金康人都知道是我害了金家吧。” 赵氏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也对，刚才就该拉进来，割了舌头。” 韩素馨吓了一跳，她忽然觉得怪怪的，娘的性子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了。她从来没见过娘有过这样激烈的言辞。不过回想一下，也许娘是心疼我，才如此狠心对待金夫人的。 金夫人走过一条巷道，走出来两人，一大一小，正是金夫人的一对儿女，这两个孩子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 “娘。”金花儿喊道。 金夫人看到一对儿女之后，神色苦楚起来，说道：“走，咱们去京城，金康已经没了我们容身之地。” “娘，为什么去京城？我们在金康好好的啊。”胖小孩嘟囔的说道。 “好什么好，金家都被烧完了，你看看我们还剩下什么？”金夫人吼道，一个大耳刮扇过去。 “娘，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金花儿哭着问道，十六岁的她梨花带雨，娇媚蛮横的样子已然不见，剩下的就是凄凉。 金夫人回头，看向韩素馨家的方向，狠狠说道：“就是这个女人害的，你们记住，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好看。” “娘，我一定会的。”金花儿和金小胖一起说道。 “走吧，去京城投靠你三叔，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金夫人带着女儿和儿子乘着夜色一起离开。 韩素馨此刻正在里屋里与一个黑衣人说话，她苦笑，还真是沈星。原来是沈星不知道怎么得知自己被金夫人羞辱，暗地里派人来处置金家一家人。可不巧的是，王府的二管家用王府的资源挤兑了金家的产业，又派人烧了金家，将金官人下了大狱。等沈星的命令传回来后，发现竟然不知道做什么事了。 这几个血衣精卫一商量，既然金家没了，金官人下大狱了，就将欺负主母的金夫人给毁容，然后将她的两个女儿暴打一顿。 确实，事儿也是这么做的，他们也没金夫人说，要杀她的一对儿女。 可为什么金夫人非要说黑衣人要杀她的儿女，还要自己帮忙？这其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莫非……难道也自己猜测的一样，金夫人就是为了亲口听到，这事儿就是我韩素馨派人做的，或者我就是主谋！ 想到这个，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金夫人一家在金康盘根数十年，那么一定有点底蕴。至于这么快落败，一来是王府动手太快，二来是王府的势力太大，金家不敢反抗。 至于底蕴，一定不止金康这点，她是想在离开前，诈骗自己，确定自己与这件事关联的深度。 如此一推测，她相信，金夫人一定是这样想的。 “主母，要不要……”黑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韩素馨无语，我又不是杀人狂魔，连两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算了，由他去吧，一路上看着，莫要死在路上，再怨到我们身上。”韩素馨低声说道。 黑衣人领命而去，韩素馨烦躁的转来转去，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抓狂。< 第一百六十二章 婆婆黄氏 过去半个月，金康世家们还在谈论金家的遭遇，终于有人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纷纷猜测韩素馨与王府的关系。对韩素馨非常忌惮。 沈家也不例外，刘氏正坐在堂屋里喝茶，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暗思索：这韩素馨与王府到底什么关系，王府竟然能为她下如此重手。她也隐隐有些忌惮，但想到自家哥哥如今位高权重，一个闲散王爷能治得了金家，还不至于让刘家害怕。若真的拼命，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不过，总也到不了拼命的地步，只要王府不对付她，哥哥也不会与王府起冲突。至于韩素馨，不知道用什么讨巧的方式攀上了王府，还真以为沈家说进来就能进来的？不过她也疑惑，韩素馨回到金康都已经快一个月了，怎的没动静，好像没打算回到沈家的意思，莫非还真的不想回来？ 黄氏坐在屋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尊观音，正双手合十的念念有词。过了一会，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 汝香将衣裳给她披上，黄氏才问道：“她真的回来了？” “夫人，大少奶奶确实回来了，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汝香回答道。 黄氏停住脚步，转头问道：“她也未曾找过我？” 汝香摇摇头：“夫人，未曾听说她来过沈家。听院子里的人说前些日子，三少爷去彭家碰上了她，发生了点不愉快。” 黄氏这才想起，好像有这么一件事，沈华看上了彭家的女子，好像去要人的时候，气嘟嘟的跑了回来，原来是碰上了素馨。可素馨怎会在彭家？ “到底怎么回事？且说来我听。”这些日子，她也不问沈家的事情，见着二弟妹就绕道走。不仅是她，就连三夫人也是如此，整日在屋子里求神拜佛，好像与世无争。 沈东云每日早出晚归，也不见踪影。自己的丈夫沈东桓好像也安静下来，整日里与蓝媚儿在一起。因为这个，她才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躲在自己屋里，谁也不见。 汝香说道：“夫人，我也才听人说，彭家从大虞城逃来，在金康落了地，家里有个女儿，长得很水灵。原本是许给大少奶奶娘家哥哥的。可谁知道一场变故，韩家丢了官职，没了往日地位。三公子在路上看到那彭家小姐，一见倾心，所以硬要拿回来做妾。彭员外哪里敢得罪二夫人，所以半推半就准备答应。这时候大少奶奶突然出现在彭家，断送了三少爷的想法，硬逼着三少爷放弃了抢人的念头。这彭家和韩家也在第二日就离开了金康城，去了京城。” 汝香说的很仔细，几乎没什么错漏。 “一见倾心？”黄氏冷笑，“那个黄口小儿，不但是一个白眼狼，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恶狗。” 黄氏不必汝香，骂的如此难听。汝香只能低下头，不敢接话。 “既然回来，总要见一见，这丫头也真是的，回来也不找我这个婆婆。你出去一趟，若能见到她，给我传个信儿，明日午后，大和饭庄二楼相见。”黄氏这样说道，知道在沈家见面不可能，只能约在外面。 韩素馨刚刚睡醒，洗了一把脸，将头发又捯饬了一番，摸着自己的脸，铜镜里脸上的疤痕果然淡了很多，虽然还是有印记，但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大小姐，您的皮肤比以前更好了。”奉香笑着说道。 韩素馨摸摸脸蛋，也觉得有些意外。给自己治伤疤，竟然让皮肤更加细腻光滑了。那位老先生还真是一位奇人。 最近这位老先生总是躲在自己屋子里，三五天才出来为赵氏和韩素馨看一次病，然后又躲了起来。让韩素馨意外的是，阿婆最近总喜欢和老先生一起说话，两人岁数差不多，总能聊到一起。韩素馨也不在意，不然两位老人真的会憋出病来。 “就你嘴甜。”韩素馨笑骂道。内心实在高兴，等沈星回来，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大小姐，沈家来人了。”帘英在外面喊道。 韩素馨推开门走了出去，就看到汝香快步走上来，然后跪地一拜：“奴婢汝香，见过大少奶奶。” 这一声大少奶奶，便是最好的礼物，表示黄氏还将她看作自己的儿媳妇。韩素馨急忙将汝香拉起来，欢喜的说道：“你怎的来了？我婆婆可好？” 汝香笑着说道：“夫人一切都好，近日一直烧香拜佛，许久不曾出来，竟然还不知道大少奶奶来到金康了。大少奶奶，夫人说明日午后在大和饭庄见您。” 韩素馨笑笑，拉着汝香说道：“匆匆来，匆匆去的，进来说话。” 汝香见大少奶奶没有直接答应，又不好意思拒绝，跟着走了进去。 二人坐下，韩素馨命奉香倒了茶，然后问道：“沈家如今可好？” 汝香这才明白大少***意思，这是要弄清沈家现在的状况啊。她跟着大夫人，心思灵巧，脑子转的很快，然后答道：“大少奶奶，沈家如今已经不算沈家了。” 韩素馨叹口气，看来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汝香想说的是，沈家变成姓刘的了。只是这丫头终究是下人，不敢直接说出来。 “你且先说说沈家的情况吧。” 汝香点了点头，将目前沈家的情况缓缓说着。 自从韩素馨出走，刘氏靠着二老爷，独掌沈家大权。压得大房和三房抬不头来。沈东桓大老爷因为病体未曾痊愈，不能下床，就由姨娘蓝媚儿照顾。蓝媚儿倒也勤快，什么事儿都做在前面，让大夫人都说不出来话。大夫人有些心灰意懒，只能躲在屋里烧香拜佛，祈求自己一家平安。 沈东陵二老爷因丁忧在家，故，朝堂上没了他的位置，整日里脸色都不好看。之前还有不少人来拜访他，可慢慢的，人就少了。丁忧要三年，三年之后，谁还记得他沈东陵？当然，有刘雄这个靠山，东山再起应该不是难事。可这世道，就是如此势利。 所以沈东陵心情不好，总是喝醉酒。这样一来，刘氏对沈家的掌控就越来越牢固了，下人都换成了她的人。 三老爷沈东云一家，也更加低调了，轻易不去惹二房。 汝香说了许久，最后才说道：“大少奶奶，您院子里的宝贝都被二夫人收走了。”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颤，冷哼一声：“翡翠白菜，还有大夫人给我的绣鞋以及三夫人送我的玉镯都没了？” 汝香点点头，又说道：“流云被发卖了，流苏倒是留了下来。” 韩素馨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流云被卖到什么地方了？” 汝香见韩素馨还如此关心以前的下人，心里终于热乎不少。流云果然没跟错主子，可惜晚了点。原本她想着，若是韩素馨不闻不问的话，她以后也不会拿韩素馨当主子看待。但现在看来，大少奶奶还是有情有义的。 “被卖到青^楼了。大少奶奶，奴婢请您救救流云。”汝香忽然跪下，哭着说道。 韩素馨赶紧将汝香扶起来，神色阴沉的说道：“这个不许你求，就是我，也要将她救出来的。流云对我一心一意，自然不能让她受尽了苦。你且说她在那个青^楼。” “就在城北的那个，那里的老鸨很凶，据说后台很硬，大少奶奶，您一定要小心。”汝香低声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韩素馨说道。青^楼可不是好地方，这么久了，不知道流云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那种鬼见愁的地方，若不听话，只有个几日，这人还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 出了门，韩素馨招招手，从暗影里出来一个黑衣人，韩素馨低声对他说了几句。黑衣人点了点头。韩素馨与汝香继续前走，到了一处拐弯处，就看到一排人站的整整齐齐。这些人个个虎背熊腰，青衣打扮，脸色不善，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 “主母！”黑衣人走上前来。 韩素馨点点头，说道：“出发！” 汝香看的惊讶，不明白这些是什么人。韩素馨也没瞒着汝香，这次救人非同小可，以她自己的力量不大可能救出流云。当然，这只是后招，上策自然是使银子了。关键是，老鸨要是狮子大开口，又或者不放，就不能不采取非常手段了。 其次，她也要汝香告诉婆婆黄氏，她现在有着很神秘的背景，给婆婆安心，只要进了沈家，就不会让刘氏一家独大。 黑衣人消失不见，韩素馨知道他们都藏在暗中。 一路按照汝香指路，就到了一座大阁楼前。因为已经天色不早了，阁楼上亮起了彩灯，几个穿着妖艳，露着大片肌肤的女子冲着路人抛媚眼，故意挺胸亮腿，那风骚的样子，让韩素馨不仅难过起来。 流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几个公子哥相拥着进入悦林楼，大手放肆的在女人的娇股上揉捏，看的汝香双颊泛红，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呼吸。而韩素馨也心惊肉跳，暗骂这些人不知羞耻。 走到门口，看到那些招揽生意的女子，脑袋就大了。 “嘿，今日可新鲜，居然还有小娘子来玩乐啊。小娘子，进来吧，您要是想找公子哥，咱们这里也有，不过价钱呢，就要贵点咯。”一个穿着大胆风骚的女子笑着喊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嚣张老鸨 风**子捂着嘴轻笑，倒不是看不起韩素馨，而是这楼里真就有喜欢娈童的男子，自然女子也无妨。可这里，不可能有女子寻欢作乐的。所以……她在笑。 汝香脸色一红，喝道：“你们才会找公子哥。”她不擅长与人吵架，这一句说的毫无反驳之力，让那些站在门口的女子们掩口轻笑。 韩素馨止住了汝香，踏步就向内走去。那几个女子大笑，却在此时走出来一个油面粉脂的中年女子，满是风尘之气，正迎送一个胖脸的男子。 “你是谁，来做什么？”这中年女子立即看到了韩素馨，脸色一沉。这楼里有多少女子她最清楚，突然出现女人，就不寻常了。有女子来这里，只有两个解释，寻自己的男人，或者找事来的。不伦哪一个，都是来砸场子的，不受这里欢迎。 被女人堵在门口，韩素馨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道：“你就是老鸨？” 中年女人脸色微微一收，双手叉腰，底气十足的问道：“你找谁？这里可没你家男人，要找去别处。” 韩素馨扬扬手，拿出一个一百两的银票，在中年女人面前晃了晃。只见老鸨双眼一亮，冒出金光。见她神色如此，韩素馨暗骂，果然天下的老鸨都是一个德行。 “怎么样？我有事和你谈，不会坏你生意。”韩素馨说道。 老鸨这才仔细的打量韩素馨，见她长得很娇俏，身上衣裳也是名贵之物，虽然脖子和手上并未带什么饰品，但站在这里隐隐有种高傲的气度，就不是普通人家女儿。她仔细的想了想，好像并不认识。 既然是谈生意，只要送银子，无不应。 “呵呵，原来是小姐来谈生意，倒是老妇人眼拙了。不如里面请。”老鸨眉开眼笑的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跟着老鸨就走。老鸨冲着一旁使了使眼色，柱子后面的人快步走了出去。韩素馨紧盯着老鸨的举动，也看到了柱子后面的人，暗暗警惕起来。 到了后院，倒是与前面不同，没有喧嚣之音，没有靡靡之色，极其安静。 “这位小姐请坐。”老鸨立即板起脸来。 韩素馨冷笑，这是给我下马威么？她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手放在桌子上敲打，一副安然自在的感觉。那老鸨神色阴晴不定，莫非这真是哪位府上的千金小姐？可金康城里的小姐们，她就算不是全部认识，可名门的那些都见过，这位又是哪里出来的？ “这位小姐，不知您找老妇人有何指教？”既然不知道韩素馨的虚实，那就先谈谈生意，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老鸨，手指轻轻的划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每一次发声，老鸨都觉得压力很大，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姐深不可测，仿佛遇到的是哪户人家的家主。 韩素馨不傻，知道不能太着急，否则会被老鸨刁难。既然要谈话，就要给对方心里压迫，谈起来就轻松一些。当然，她觉得像老鸨这样在红黑之间摸爬滚打的人，降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姐，您到底有什么事。”果然，片刻后，老鸨就恢复了神色，沉声问道，脸色极其不善。 韩素馨叹口气，悠悠说道：“我妹妹被人卖到了你这里。” 听到这话，老鸨立即明白了韩素馨的意思，尖声喊道：“我不管她是谁的妹妹，我只看钱收人，我这里可有官府发的契约，你可别想就这么要走。” 韩素馨知道没那么轻易解决，眉头一挑，说道：“我妹妹叫流云，你开个价，人我要带走。” 见韩素馨直接开门见山，老鸨眼珠子一转，脑子里回想，好像那个叫流云的丫头长得不赖，正在管教。这丫头买来之后，整天要死要活不肯就范，就派人关起来打，这几日忙着，倒是忘了这事儿。 没想到那丫头居然有如此有钱的姐姐，若不多要点银子，岂不是白费了这些日子来的力气？ 想到这里，老鸨眉头一挑，说道：“这位小姐，您可知道，我买来之后，还要好好管教，要给她吃，给她住，所以这银子……”她看着韩素馨，见这位小姐眉头都不皱一下，心下欢喜，看来真的遇上一个金主了，继续说道：“五千两。” 韩素馨头猛然一抬，似笑非笑的看向老鸨，问道：“你当我是冤大头么？” 老鸨脸色一沉，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若要人，就付这些银子，若没有，人不能带走。”说着话，周围很快就围上来七八人。 韩素馨也不着急，慢腾腾的说道：“五千两，可以，但是我要我妹妹完整无缺，一根汗毛都不少。” 老鸨脸色微微一紧，冷笑：“你当这里是做慈善的？这里是青……楼，哪个女子能保证完好？” 看着老鸨吃定自己的神色，韩素馨笑道：“既然你都说不能保证我妹妹完好，我又为何要付你那么多银子？” “你……”老鸨指着韩素馨，恼怒的问道：“你是消遣我来的么？” 韩素馨淡淡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一张千两银票，说道：“这些银子，你若同意就同意，若不同意……”她没说下去。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来威胁我的。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算你是公主，我今日也不会放你出去。”老鸨指着韩素馨喊道。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居然敢在悦林楼撒野。 韩素馨也站了起来，冷冷说道：“我也不管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皇宫，我也敢闯。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亲自找人。” “好哇，好哇，真是好肥的胆子。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老娘抓了，然后送去接客，我看你还如何嚣张。” 汝香听那老鸨居然如此说自家大少奶奶，顿时脸色一沉，刚要出口，就被韩素馨拦住。老鸨的打手们立即向韩素馨冲上来。韩素馨一招手，从屋顶上跳下五六人，对着这些人就打将过来。 悦林楼的这些人哪里是血衣精卫的对手，片刻后就每一个囫囵站着的人了。老鸨一看情况不好，转身就跑。一个血衣精卫抢先一步，抓住老鸨的后领，像小鸡一样提起，抓到韩素馨的面前。 “我要见我妹妹。”韩素馨冷冷说道。 老鸨心中暗暗惊骇，这女人到底是谁，这些人身上有明显的杀气，就像一群恶徒一般，沾了无数血腥气。这样的人不是普通人能指挥的了。 莫非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哪位贵门之女？虽然这样猜想，但想到自己的靠山，老鸨底气又足了起来。 “最好放开我，悦林楼可不是你们能随便撒野的。只要放开我，一切都好说，我也不追究。” 韩素馨呵呵一笑，上前就是两个耳光，干脆利落，明确的回答了老鸨。老鸨脸上吃痛，立即吼了起来：“你这是找死，你知道我的后台是谁么？你若敢动我，保准你也离不开这里。” “汝香！”韩素馨开口说道。 汝香点了点头，上前左右开弓，打的老鸨两张脸肿了起来。这时她才真的怕了，这位小姐真的不怕自己，难道真的有所依仗？这样下去吃亏的是我，先保住自己要紧，等我缓过劲来，就不信还找不到你，咱们秋后算账。 “别打了，我告诉你人在哪就是了。”老鸨吐出一口血，恨恨的说道。 韩素馨笑笑，说道：“在哪里？” 老鸨指着方向，血衣精卫护着韩素馨一路走去。后院有一条幽静的小路，下路极其阴暗，血衣精卫打开火折子，循着路走去。越往后走，韩素馨脸色更加阴沉。 七八个木质的牢房，里面关着好几个女子，一个个神情憔悴，看到人后吓得捂着头不敢看。有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韩素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对老鸨说道：“若我妹妹有什么事，你也自求多福。” 老鸨心里咯噔一下，她真的相信这位小姐会杀了自己，那种感觉错不了。她的头顶顿时冒出汗来，希望那些龟儿子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儿。但那女人身上的伤一定无法避免了。她一边暗暗算计着如何逃脱。 走到越深处，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小娘子皮肤真的细嫩，还是便宜老子好了，反正你迟早都要接客。” “老四，你疯了，若被那个老女人知晓，还有命在么？” “怕求，那个老女人就知道认钱，咱们哥两眼看女人都被别人玩了却没咱们份就有气，这女人反正也要死了，还不如便宜咱们。” “也对，等完事了，弄死她，老女人也不会发觉。” 韩素馨的脸色阴沉的难看之极，脚步更快了，已经跑起来了。老鸨听到声音气得咬牙切齿，这些龟儿子果然不是人子，在这关头还给老娘出幺蛾子。 这下麻烦大了！ 两个男子正在脱地上昏迷过去女子的衣裳，红色肚兜出现在视线里，叫老四的人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双手激动的向那女子双峰抓去。 忽然，一记金戈之声，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背后的老板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叫老四的人抖着双臂，血从断肢中喷洒而出，另外一人抖了个激灵，转身看去，一个大汉拿着一把短刃，目光狠戾的看着他二人。 老鸨吓得差点晕过去。她虽然做过许多恶事，也逼死过人，可也没有亲自动手，并且见过如此吓人的情景。她觉得自己的头好像不在自己脖子上，一股股凉风吹来，吓得她哭起来。 “不要杀我，你们要什么都行，这个女人你们带走，我不要了。”老鸨哭喊道。 韩素馨没有理睬老鸨，山前将流云扶起来，火把之下，她的目光更加阴沉。流云的身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看起来像是用针扎，用钳子捏的。皮肤多处淤青，只有脸蛋上没有受伤。 “杀了！”韩素馨从来没如此气愤过，流云就像她的亲妹妹一样，受到如此折磨，简直忍无可忍。 另一个男子拔腿就跑，血衣精卫手一掷，匕首瞬间插入那人脖子里。随即，两三人上前将那人拖走。 老鸨脸色发白，自己到底惹了什么样的煞星啊，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一个大汉过来，将流云抱起，跳墙而去。韩素馨转过身来，看向老鸨，伸手问道：“东西在哪？” 老鸨紧张的牙齿打颤：“在……在我……屋里。” 韩素馨让老鸨指路，很快就走到一处极其豪华的阁楼里。阁楼里面居然挂着几幅当代名家的手书诗词，一排书架上放着许多书，看起来更像一个文士的书房。韩素馨冷冷一笑：“想不到你还有如此雅兴，真瞧不出。” 老鸨脸色一红，低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是饱读诗书，可谁曾想我家被抄家，我娘与我被送入官窑，于是……”她说着说着，眼泪连串的掉下来。 韩素馨嗤之以鼻，这些人说话，哪里有可信之处？这老鸨倒是会博同情。她的目光扫过，看到床边放着一只檀木盒子，上了锁。一个大汉过去，一刀劈开，韩素馨立即看到里面有一摞契约，伸手拿出来，足足有几百张。 她细细的寻找之后，终于看到流云的那一份契约，然后死得粉碎。老鸨看的心疼不已，但又无可奈何。现在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现在咱们两清了。”韩素馨说道。老鸨松了口气，知道命是保住了。 “不过，我妹妹被折磨成这样，你总得付点医药费。”韩素馨将另一个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金灿灿的金条，看花眼的珠宝首饰。她只拿出两根金条，在老鸨面前一晃。 “这些够了。” 老鸨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疼的要死。 韩素馨点了点头，大汉手下用力，老鸨就昏迷了过去。将这个女人扔在床上，韩素馨立即从悦林楼退出来，然后直接回家。 回到家里，她立即朝着亮灯的房间走去，里面正有赵氏和文文细细的给床上的女子擦拭伤口。流云眉头一皱一皱，显然碰到伤口很疼。 “素馨，这就是流云？”赵氏问道。 韩素馨点点头，说道：“娘，是我连累的她，不然也不会受这份罪。” “这丫头身上的伤可不少，多养些日子吧。”赵氏抚着流云的头发，疼惜的说道。 悦林楼里，一个人影快步走进后院的阁楼。敲了门，发现里面没动静，隐隐觉得不对，一脚踢开门，就看到胡乱躺在床上的老鸨。他大吃一惊，在老鸨脸上掴了几巴掌，老鸨才悠悠醒来，便喊：“天杀的，疼死老娘了。” “妈妈，怎么回事？”这人焦急的问道。 老鸨扭了扭脖子，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叫喊道：“快去报官，快。” “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报什么官？”这人又问道。 老鸨忽而一怔，立即叫道：“还不能报官，那个贼女人，居然如此呢心狠，抢走了老娘的摇钱树就罢了，还抢了老娘的金子。快，通知老板，就说有人踢了场子。” 这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见老鸨如此郑重，立即点头就要出去。 “对了，让你查的查到没有？”老鸨忽然叫住此人。 这人转身立即说道：“查到了，这个女人名叫韩素馨，正是两个月前被沈家赶出去的大少奶奶。” “原来是她？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惹不起的人，原来就是个被赶出门的夯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娘上当了。快去通知老鸨，将此事说清楚。我这就去报官，我要让这个叫韩素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老鸨顿时有了底气，哈哈大笑。 这人皱了皱眉头，又说道：“妈妈，这女人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而且也不是一般的若女子。听说她连整个金康的女子都得罪了，依然安然无恙。” 老鸨冷笑一声：“那时候她是沈家的大少奶奶，自然没人敢上门讨债。可现在么，还怕什么？” 这人点了点头，立即退了出去。老鸨想了想，鼻子哼了一声，换上一件家常衣裳，叫了几个打手，就朝官府急急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韩素馨洗了脸，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奉香送上早饭吃过。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韩素馨皱了皱眉头，让奉香去开门。 门刚开，奉香都来不及问话，几个官差就闯了进来，带头的恶狠狠问道：“谁是韩素馨？” 韩素馨挑了挑眉头，立即知道，是悦林楼报官了。但她依然不惧，问道：“我就是，什么事？” “你就是？”官差看着韩素馨，冷哼哼说道：“跟我走一趟吧。” 韩素馨稳稳站着，问道：“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为何要跟你们走？” 那官差阴沉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私闯悦林楼，不但杀人，还抢人财物，带走！”两个官差拿着锁链就来拷韩素馨。奉香和文文立即站在韩素馨面前。 韩素馨挑着眉头，冷声问道：“别人说我杀人就杀人？可有证据？” 那官差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怕自己，大饼脸一黑，骂道：“费什么话，既然有人报官，那你就有罪，若再多话，休怪我不管你是女子，让你吃了苦头再说。” 韩素馨沉吟一下，说道：“好，我跟你们走。” 两个官差立即将韩素馨拷上。赵氏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立即喊道：“你们凭什么抓走我女儿？” “一个瞎老婆子也敢阻拦，滚！”那官差一把推开赵氏。赵氏脚下不稳，坐倒在地。韩素馨大吃一惊，急忙去扶娘。文文和奉香，帘英也急忙去扶。 官差将手中的铁链一拉，韩素馨也跟着摔倒。 暗中的几个黑衣人神色一顿，正要出现，却看到自家主母在摆手。韩素馨吃了苦头，虽然内火中烧，但却不想暴露沈星的这些人。既然官府找自己，去就去，只要没有人证物证，官府也说不出水嫩么来。 只不过，她现在改变了主意。这些官差太可恶了，差点打伤了娘亲，决不能罢休。 “你们看好娘，我去去就来。”韩素馨爬起来，阴沉着脸说道。 “小姐。”奉香立即跟上。 “还去去就来？你当官府是你家开的不成？”官差冷笑道。 韩素馨不言语，暗中做了个手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路上，不少人都在围观，好奇这个女人为什么被官府抓了。 “小姐，小姐，大喜事啊。” 正在家里事事都不顺心的齐云儿心烦意燥的时候，丫鬟跑了进来。 “什么事儿？”齐云儿瞪了丫鬟一眼。 “沈家大奶奶，不是，就是那个贱婢被官府抓走了。”丫鬟激动的说道。 齐云儿顿时坐了起来，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她被抓了？” 丫鬟立即点头：“奴婢方才从集市上过来，就看到那个贱婢被官府抓走了。” 齐云儿顿时狂喜，激动的问道：“为什么被抓走了？什么罪？” 丫鬟这才摇头：“小姐，奴婢不知，奴婢看到后就跑回来禀告您了。” 齐云儿哈哈大笑，真是报应啊，韩素馨，你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走，咱们去看看，有这样的机会，一定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最好死在牢里。”齐云儿欢笑，吩咐丫鬟给她更衣，然后出门。 金康城外一个庄园里，一个汉子正恭敬的站在一个华服的男子面前。 “韩素馨？”华服男子眉头一皱，问道：“翠心报官了？” “是的，老板。” “胡闹，既然那个女人要人，给她就是了，真是乱填麻烦，那韩素馨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么？”华服男子脸色一沉。 “啊”汉子惊讶的看向面前的老板。这金康城里，明里金康的几大世家无人可冒犯，但在这地下世界，老板才是主宰。而老板居然惧怕那个女人，这怎么可能？ “立即告诉翠心，撤了状子，日后不能得罪这个女人。”华服男子立即说道。 汉子立即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 华服男子哀叹一声，低声说道：“三殿下让**心这女人，没想到撞到自家的门上了。不过，不能让这个女人知晓三殿下还经营这样的生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莫名其妙 今天三更！！求票票! 虽然被拷着，但韩素馨却没有一丝担心。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一定会害怕，会担心。但现在，她不仅仅是沈星的妻子，还是王妃的外孙。正因为她不平常，所以更加有底气。 那官差斜着眼睛偷看韩素馨表情，也惊讶不已，这女人居然如此气定神闲。他只不过是府衙的一名差役，并不知道韩素馨的身份，而且也不够资格知道金康上流的事情。之所以如此对待韩素馨，是因为他收了老鸨的银子。 “等下见了大老爷，看你还嚣张不？”官差将韩素馨的神色看做嚣张，自然不知道他得罪的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人。 韩素馨淡淡看了他一眼，与这样的小人物计较，没什么必要。 “见了你家老爷再说。”韩素馨神色不变的说道。 “哼，还没见过你这样见官差都不怕的女子。算了，反正你是否有罪，有老爷审着。”官差低声说道，语气上多了几分敬佩。 韩素馨依然不语，心中盘算着，在悦林楼她并未留下什么破绽，不怕老鸨告状。那两个欺负流云的人都被处理了，流云的契约也被撕了，就算有人见自己进去，也没办法证明自己这个弱女子能抢人出来。何况当时自己是空手从悦林楼出来的。 至于血衣精卫，除了老鸨，还真没人看到。 想到这里，她一点都没有害怕，除非这个老爷是糊涂官，或者收了老鸨的银子。 金康郡守原本是林宝儿的父亲，两个月前，林大人被杀，林宝儿落难。如今的金康郡守已经换了一个，据说是一个叫做包拯的大人。 金康府衙已经打开其门，韩素馨昂首走了进去。直到衙堂，她就看到老鸨站在一旁，两旁站着许多衙役，持着杀威棒，一声“威……武。” 说实话，这种压迫性的气势还是让韩素馨脸色一震，心里紧张起来。即便是凶恶之徒，到了衙堂，也会被这两个字吓得哆嗦。 “大人，就是她，就是她打晕我，还抢走了我的人，杀了两个牙子。”老鸨第一个跳脚指着韩素馨喊道。 “肃静！啪……” 韩素馨抬头看去，上面坐着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中年人的额头上有一个月牙般的印记，整个人往那里一座，就像一座黑塔。他的双眼透出凌厉之色，看向韩素馨时候，仿佛能看透她的心。 心微微一紧，韩素馨觉得这个大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包大人看向韩素馨，宽的秀袍甩起，显出无尽的威严。 韩素馨头皮发麻，跪下答道：“民女韩素馨，大虞城人士。” 包拯看向老鸨，问道：“你所告何事，细细说来。” 老鸨眉头一皱，心中暗骂，都不是写了状子了么？但她不敢顶嘴，只好将过程又说了一遍。 “韩素馨，你可认罪？”包拯厉声问道。 韩素馨急忙说道：“大人，绝无此事，定然是这老鸨诬陷于我，民女去悦林楼确实找人，但并未指使杀人。我与丫鬟汝香去的悦林楼，并未有人跟从，哪里有什么凶徒。民女出入悦林楼，有许多人看到，可以证明就我二人。那悦林楼诸多人都看到了。包大人，民女去了悦林楼，本是找人，可奈何这老鸨不让进，进去之后就问我要银子，我不曾给，于是起了争执。” 她斜斜的看了老鸨一眼，继续说道：“至于她说我带走了人，此事绝无可能，民女身单力薄，怎能在众多人前带出一个大活人来？况且，她所说的流云，确实是我妹妹，至于她如何得知舍妹的名字，民女真的不清楚。” 这话说的虚虚实实，老鸨涨红着脸，立即喝道：“你信口雌黄，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时可有不少我的人被打伤了。” 韩素馨冷笑：“老鸨，您说你的人打伤了？我怎的不知道？” “当时我的人……”她正要说，忽然意识到不好，立即闭住嘴，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自己让人围住这个女人，要将她拿下也当做花魁么？ “当时就是你带来的人打的，你休要脱罪！”老鸨气呼呼的喊道。 韩素馨冷哼：“若如此，你能说出我的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只要你找到带到这公堂上，我就认罪。” 老鸨脸色铁青起来，要找那几个凶徒，那不是自寻死路？看看那几个人的狠辣，想想都心颤。 包大人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说道：“既然如此，此案并无证据，退去吧。” 韩素馨淡淡一笑，迎头便拜：“多谢大人为民女做主，还民女清白。”这事儿太过简单，上堂还不足一炷香，就定了案子。韩素馨早有心理准备，但老鸨却没想到，自己兴师动众的来告，却拿不出一个有用的证据。 “且慢……”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几人都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娇俏女子走了进来。韩素馨眉头微微一挑，居然是齐云儿。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居然出现在这里，似是冲着我来的。 “你又是何人？”包大人神色铁黑的问道。 齐云儿没看韩素馨，轻轻一蹲，做了礼说道：“大人，民女乃是齐将军的女儿齐云儿。” 包大人身体微微往前一探，对她所说的齐将军并不在意，而是问道：“你所为何来？” 齐云儿淡淡一笑，指着韩素馨说道：“大人，民女是为这个恶女而来，可以证明她指使人杀人。” 包大人脸色急剧一变，看向韩素馨的神色更加不善起来，立即说道：“既然如此，你将实情说来。” 老鸨顿时一喜，她认识这个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她是风流院中的老鸨，自然不会与齐云儿有交集，但并不阻碍她了解各个世家的情况。这齐云儿正是金康有名的大家闺秀，与金康第一世家沈家很亲密。没想到齐云儿竟然告的也是韩素馨，与自己目标一致。 “大人，民女可以证明老鸨所说的流云确系沈家的丫鬟，后来因犯了错被沈家二夫人发卖给悦林楼，此事民女亲眼所见，若大人不信，可询问沈家二夫人。”齐云儿得意的看向韩素馨，心中冷笑，我看你如何逃脱这罪责。 韩素馨默默不语，齐云儿来的有些太过及时，若让刘氏证明流云的身份，又能证明流云确实被卖到悦林楼的话，那么流云在自己家里的原因就不攻自破了。 “大人……”韩素馨立即上前一步，急忙说道：“大人，流云虽然是丫鬟，但在沈家却一直都是我的贴身丫鬟，而且与我亲厚，所以认作妹妹。况且流云是我的丫鬟，没有我的允许，可能被人卖了？” “韩素馨，你莫要空口白牙说胡话，二夫人贱卖这丫头的时候，我就在场，你抵不了赖。”齐云儿冷笑，韩素馨啊韩素馨，我看你还能逃得了？ “你是沈家之人？”包大人惊讶的问道，他的神色很奇怪，似是很关心韩素馨。 韩素馨点头答道：“大人，民女确实是沈家大公子沈星之妻。” “现在已经不是了。”齐云儿哼哼道。 “这是为何？”包大人又问道。 老鸨惊讶，很想阻拦包大人问话，因为这与案件并无关系。但她不敢，听闻这位包大人虽然刚直，但性子也颇为古怪，很难惹。 见这位包大人对自己的事儿如此感兴趣，韩素馨也皱起了眉头。这是她的私事，她很不想说。可这位包大人那眼神仿佛带着点兴奋，让她有些诧异，只好如实的将原因说了一遍。 包大人将秀袍卷起，淡淡说道：“既然沈星并未写休书，你便还是沈家的长孙媳妇。沈家刘氏竟敢违背大宋律例败你的德操，真是罪大恶极。” 这话说出来，不仅齐云儿惊得目瞪口呆，就是韩素馨也是一脸诧异。这包大人怎么感觉像是维护自己？ 齐云儿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她千辛万苦过来就是要让韩素馨永不翻身，可才说了几句话，竟然就断了与此案无关的官司。包大人竟然给韩素馨正名了，这正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也是最没有料到的。 “大人，此事与本案无关啊。”齐云儿立即叫道。 包大人也回味过来，自己似乎过于关注韩素馨了，摸着自己的鼻子，冷冷说道：“本官审案，不用你来教。”他心底里虚惊不已，差点毁了自己的名声。 不过，既然遇上了这个女子，说不得还得帮一把。 “好，既然你说沈家二夫人刘氏能证明流云卖给了悦林楼，差役前去请沈家二夫人刘氏前来问话。”包大人立即说道。官差立即走了出去，前去沈家。 韩素馨越发的觉得事儿有点复杂了。不过她的目光看向这位新来的包大人，总觉得哪里古怪。 众人在大堂等待，韩素馨忽然觉得上方坐着的那人不时的盯着自己看，每当她抬头看去时，那位包大人就立即移开视线。韩素馨更加觉得可疑了，这位包大人到底是谁？难道与自己有旧？ 不一会，大门外匆匆走进来几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沈家二夫人刘氏。 终于相见了，韩素馨没想到回来之后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脸 一炷香前，包大人派人去请沈家二夫人。 虽是深秋，但沈家的院子里打理的很好，绿萝攀着枯木，层层绕绕，俨然还在盛夏一般。两根木桩钉在树下，拉了两根线，又有一块帆布绑紧，沈家二夫人正躺在上面，悠闲的闭着眼睛养神。 “夫人，夫人，有官差来请您。”丫鬟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说道。 刘氏坐了起来，今日总觉得气儿不顺。这些日子自己独掌沈家，所有人仰视自己，让她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许皇宫里的妃子们还不如自己如此逍遥自在大权在握。但今天，她就是不舒服，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 “官差来找我作甚？”刘氏眉眼微微一抬，作为沈家的主母，居然有官差来找，若被传出去，岂不是自毁清誉。 “奴婢不知，那官差只说是郡守大人请去过堂。”丫鬟低声说道。 刘氏眼皮又跳了跳，疑惑的问道：“请官差过来问话。”她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将官差当做了下人一般，懒得前去问话。 丫鬟急忙走出去，过来一会，带着一个官差进来。官差见刘氏斜斜坐在吊床上，一双赤足落在眼中，雪白如玉。他啧啧称奇，这沈家的二夫人居然保养的如此好，心生痒痒。但想起这位二夫人的身份后，又赶紧移开目光。 “找我何事，为何让我过堂？”刘氏当着官差的面穿上鞋子，然后站起身来。 官差心下激动，终于有个机会攀上这位贵人了。听闻这沈家二夫人还是当今国相刘雄的亲妹妹，深的相爷的疼爱。若能攀上这份情，那日后还不飞黄腾达？ 他的心思一活，鞠躬低声说道：“有悦林楼的老鸨状告沈家大少奶奶韩素馨杀人，抢人，如今又有齐府的齐云儿小姐作证，求您去作证将丫鬟流云卖给了悦林楼。” 刘氏忽地脸色一喜，吃惊不小：“你是说韩素馨杀人，抢人？” 官差激动的点头。 “到底是怎生一回事，你细细给我说来。”刘氏欢喜，正闲的不知道做什么，没想到韩素馨就送上门来了。 官差低低一笑，摆弄着自己官帽，也不答话。刘氏是个聪明人，立即看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道：“你说吧，到时候亏不了你。” 官差大喜，立即笑着将过程说了一遍。刘氏细细的听着，不时提问搞清楚之后，心中更是乐不可支，终于抓住韩素馨的把柄了。这次一定要将韩素馨彻底的解决，免得她碍手碍脚与黄氏联合。 “前面带路。”刘氏淡淡一笑。虽说如今她掌握了沈家，可沈家大房和三房总是一个祸害，不除掉不足以让她安心。还有那个贱货杨氏，最近也安静的可怕，见着她就躲开，连个拿捏的机会都没有。 表面上看自己牢牢控制住了沈家，实际上，这些人她一个都没控制住。三房之前还对她毕恭毕敬的，但最近以来，又忽远忽近的。 她很想将大房和三房赶出沈家，可又没有十足的把柄。大房和三房对她防范的很严，根本没有把柄抓在手里。现在好了，韩素馨送上门来了，只要抓住她这一根线，说不定就能将大房赶出沈家。 一路上，刘氏不住的盘算，越觉得把握很大。 府衙大堂中，众人看到刘氏到来。韩素馨站在一旁，未曾上前施礼。齐云儿欢喜的走上前一拜：“二婶娘，您来了。”那讨好的神色，让韩素馨厌恶至极。 老鸨平日里哪能见到这样的贵人，也屁颠的上前，刘氏像赶苍蝇的冲她摆摆手。老鸨脸色尴尬，自知身份的退到一旁。 刘氏看到堂下有一个座椅，冲身旁的丫鬟递了个颜色，丫鬟很有眼色的将椅子搬过来，刘氏就这么坐下来。整个过程就好像没看到上方的包大人一般。 这是一种藐视，也是相府权势对普通官员的无视。 韩素馨偷偷看向包大人，见他神色如常，好像并未生气。这包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韩素馨一时摸不着头脑。 “包大人，您找妾身来可有事？”刘氏高傲的问道。 这就有点装腔作势了，仿佛这里是沈家，上面坐着的不是包大人，而是她的晚辈。 包大人淡淡一笑，只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整个人还是黑的。韩素馨也不知道这包大人到底哪里人士，能有这样的肤色。 “二夫人，本官请你来，只是循例问问案情，还请你配合。”包大人说道。 刘氏点了点头，看向韩素馨，然后说道：“此案已经明了，莫非大人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韩素馨冷笑，刘氏还真当自己是上官了，连案情都不问，竟然要包大人直接定案。她也不支声，看看这位包大人怎么做。 包大人挑了挑眉头，问道：“依夫人之见，当如何？” 刘氏微微一笑，说道：“妾身确实将婢女流云卖于悦林楼，当时签了契约的。既然老鸨说韩素馨抢了人，应该不错，只要在她家里搜搜，定然能找到那个婢女。如此简单的案情，大人何故如此怠慢？”她说着说着，神色冷下来。 见她一副颐指气使的神色，韩素馨挑了挑眉头。包大人淡淡一笑，问道：“若搜出了人，如何就证明韩素馨杀人？又如何证明她抢人？” “这还不明白？”刘氏眉头一挑，看向包大人：“既然都已经搜出了人，如何不能证明她抢人？” 包大人神色渐渐冷了起来，目光锐利的问道：“如果是流云自己跑出去的，又当如何？” “不会，她不可能跑出去的大人。”老鸨立即站出来喊道。 包大人冷哼一声，随即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双方回答我几个问题，莫要指挥本官如何做，只要案情明朗，有人证，有物证，就一定会定案，谁也逃不脱。夫人应当知道本官的名号。” 刘氏忽的一颤，想起这上面做的黑子是何人来。她之前借着相府和沈家的声望想压包拯一头，现在被这黑子如此一说，心微微一颤。 包拯，又称铁面青天，他办案如神，在南方盛名已久，连圣上都夸赞他不畏权势，铁面无私。三年前，一位深受圣上疼爱的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将路边的一个穷苦百姓打死，原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那百姓的家人告到包拯处。包拯竟然拿着证据上呈皇帝之后，就带着人亲自抓人。 闯入驸马府，将公主收监，并按照大宋律例关押了十天之后，又罚了百两银子给那户人家。公主当时大怒，求到皇帝处，皇帝却斥责了自己的女儿。 这一下，包拯的声名远播，就是朝廷重臣见到他都头疼。他一是靠自己对圣上忠贞不二，二是靠着自己聪明无双的判案能力，三是圣上真的欣赏他，支持他。所以他所办的案件，只要拿出十足的证据，圣上就会支持他。 想到自己方才咄咄逼人，这包拯若是心有恨意，免不得自己受点牵连。刘氏神色慢慢的收起高傲之态，说道：“还请包大人断案，但莫要毁了你的名声。” 包大人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既然夫人说将流云卖给了悦林楼，可有凭证？” 刘氏淡淡说道：“自然有，那丫头的契约与人一起交付了悦林楼。” 包大人立即看向老鸨。老鸨心中发苦，东西被韩素馨死了个粉碎，如何能拿得出来？她硬着头皮说道：“被韩素馨撕了。” 韩素馨冷笑：“既然拿不出，就莫要栽赃与我，大人，民女并未见过契约，老鸨所说不能为证。” 包大人看向刘氏，说道：“既然无凭无据，就不能说明流云是你卖的，也不能说明悦林楼就有此人。” 刘氏目光阴沉的看向老鸨，没想到这老货居然没保住如此重要的东西。若没了契约，说的再多，又有何用？她忽而觉得自己来有些不妥。 “包大人，流云是我亲手发卖的，这莫非还有假？”刘氏冷哼道，既然没有证物，就用自己的身份压一压。 包大人脸色速度一沉，冷声喝道：“本官办案，均是讲究证据，空口白牙，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刘氏脸色一僵，这老匹夫，果然不讲情面。 “其次，老鸨说韩素馨杀人，可有认证，物证？尸体在何处？”包大人又问道。 老鸨脸色更僵了，人证被杀了，尸体？都被抬走了，我去哪里找啊。她差点就哭了，喊道：“尸体被韩素馨的人抬走了，老奴就是人证，亲眼所见，大人，老奴绝无虚言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断案（下） 韩素馨反击，包大人反问，让老鸨无言以对，所有的证据都是一张嘴，毫无证据可言。二夫人刘氏阴郁着脸，本想着一来就能踩倒韩素馨，没想到居然是这副境地。她对老鸨真是怒其不争，想打的心思都有了。 齐云儿死死咬着嘴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韩素馨这个贱婢，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一定是沈星暗地里帮的忙，否则也不会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包大人看向老鸨。 老鸨心头焦躁，忽地说道：“大人，奴家还有一个证明。” “什么证明？”包大人问道。韩素馨也看向老鸨，心中思索，似乎没什么遗漏了。 “她拿走了奴家的两根金条，上面刻了奴家的名字，只要搜一搜她的住处，就能见分晓。”老鸨忽然想起这个关键来。平日里，她所得的财宝，都尽量的在上面做上印记，以防自己人偷窃，没想到今日倒是用上了，如此便能起死回生。 她顿时兴奋了。 韩素馨黯然不语，心却惊得狂跳，她也没想到老鸨还有这么一手。那两根金条让娘收了起来，准备等流云好转之后给她。没想到居然成了老鸨反胜的关键。 刘氏和齐云儿顿时眼睛一亮，看向韩素馨。韩素馨目光平静，说道：“大人，绝无此事。”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否认，希望娘放到一个找不到的地方。 “韩素馨，这次我看你还能赖掉，哼哼。”齐云儿冷哼道，脸上浮现兴奋的笑容。 “既然如此……”包大人沉吟的看向韩素馨，最后说道：“就去你家搜搜。” 韩素馨眼皮子跳个不停，如果去搜，就真的麻烦了。若搜不出来，万事都好说，可一旦搜出来，方才所说的罪名恐怕都要自己担上了。 就在此时，一个汉子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对着老鸨挤眼色。老鸨一看那人，神色一定，对包大人说道：“包大人，我的楼里恐怕有事，能否让我见见我的管事。” 包大人也看向那汉子，说道：“不得离开。” 老鸨点了点头，急忙走了过去，那汉子在她耳旁低声说着。老鸨的脸色顿时一震，神色一颤，脸色发白。那汉子又急匆匆的离去。 韩素馨看着老鸨的脸色极其难看，难道悦林楼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大人。”老鸨青着脸说道：“奴家不告了，是奴家看错了，奴家的金条还子屋子里，是奴家差了眼，没找到。” 韩素馨诧异，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帮我不成？ 老鸨忽然之间要撤状子，让刘氏和齐云儿措手不及，二人还等着去查韩素馨，将她关进牢里。这老鸨到底怎么回事？ “啪……”惊堂木一拍，包大人厉声说道：“这衙堂是你说来就来，说撤就撤的么？莫非戏弄本官不成？” 老鸨噗通跪在地上，倒头就拜：“青天大老爷，是奴家错了，请老爷开恩啊。” 包大人冷哼一声，说道：“依律例，上堂撤诉着，仗五十。” 老鸨惊得浑身冒汗，仗五十岂不是要命了？她立即哭喊求饶，包大人却不放过，喝道：“大宋律例岂是说改就改的？拉下去。” 刘氏和齐云儿看到事情翻转，不但没对付得了韩素馨，反而让老鸨遭了秧。这老鸨到底听到了什么，害怕成这样子，要立即销案？ “大人，民女有话说。”韩素馨站了出来。 “快快说来。” 韩素馨看了一眼刘氏和齐云儿，然后说道：“包大人，民女冤枉啊，民女先被老鸨诬陷，后又有刘氏和齐云儿做伪证，求大人为民女做主。”说着，韩素馨就跪了下去。 “你胡说，我们说的都是实情！”齐云儿立即跳起来喊道。 “肃静！”包大人喝道，然后看向刘氏和齐云儿，说道：“本案证据不足，本该结案。奈何被告当堂状告你们诬陷之罪，你们可拿出证据洗清罪名。” “这……”刘氏和齐云儿均傻了眼，找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做伪证？流云的卖身契都被韩素馨撕了，哪有什么证据？ 刘氏这才明白，为什么今日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原来根儿在这里。 “韩素馨，就是你做的，你敢做不敢承认？”齐云儿吼道，她有点怕了，被定个做伪证的罪名，可要打板子的。 韩素馨眉眼微微一抬，冷笑道：“我什么也没做，你还要给我栽赃么？” 齐云儿气结，脸色发青，哆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氏站起身来，对包大人说道：“大人，既然此间案子已经完结，妾身告退。”这是要一走了之啊。齐云儿立即跟上。 “大胆，公堂之上藐视本官，来人啊，将这两个大胆狂徒给本官拿下。” “你敢！” 刘氏瞪起秀目，没想到这个包黑子居然来真的。谁不知道她是相爷的亲妹妹，身份无比尊贵，竟然要动刑？ 衙役们也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动弹，面面相觑。谁敢动这位夫人啊，那不是找死么？包大人才来金康，想用用杀威棒，可他们久居金康，对各个世家多少还有些了解，哪里敢动真的。 包大人忽地站了起来，双手奉拳，朝天一拜，双眼圆睁，喝道：“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们二人既然犯了错，还当我包拯真的不敢动手么？来人啊，将这两个不知进退的女子各打二十大板。” 虽然这样说，但那些差役却没一个敢动的。包大人脸色一沉，又说道：“身为差役，为圣上执法，莫非你们将圣上都不看在眼里？若不动手，明日禀明上官，将一律发配充军。” 这一句话之后，那些衙役们就坐不住了。他们不想得罪二夫人，可也不敢得罪郡守啊。发配充军，那是吃一辈子苦头，连带着家里老老少少都跟着遭殃。 衙役们立即冲上去，将二夫人和刘晴芝按倒。 “包黑子，你大胆，若被我哥哥知晓，你这乌纱帽定然保不住。”刘氏急红了眼，立即喊道。 “公堂之上，竟然以权势要挟，罪加一等，再加十大板。”包大人立即喝道。 刘氏脸色铁青，想不到这包黑子真如传言那般无情，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怕。 “二夫人，救救我。”齐云儿急了，冲着二夫人喊叫。她也想用自己的父亲名头来吓唬包拯。可父亲毕竟只是四品官员，而这位包大人可是从三品，根本就不惧自己的父亲。何况，连二夫人抬出相爷都无济于事，她父亲就更镇不住了。 刘氏被压在地上，整个人差点晕过去。在沈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挨过皮肉之苦了？什么时候别人不是昂着头看自己，提起自己的哥哥无不恭恭敬敬的。 “打！” 韩素馨看到二夫人和刘晴芝被压住，两个各持一根木槊，打在二人屁股上。二人各自大叫一声，齐云儿立即就挺不住了，哭喊道：“包大人饶命，民女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只有二夫人咬着牙关，一双秀眼阴狠的看向包大人和韩素馨。 仗刑还在继续，即使齐云儿求饶，依然没有逃过。直到二十大仗之后，齐云儿已经昏迷了过去。她的屁股上血迹斑斑，仿佛皮开肉绽了一般。二夫人也已经快晕过去，在临晕的时候，气若游丝的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韩素馨知道，今日开始，她与二夫人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她没有丝毫害怕，沈家总要换个人的，刘氏若不是如此嚣张跋扈，她和沈星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无不可。可这些人三番两次的找自己的麻烦，道她韩素馨是吃素的不成？ “多谢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韩素馨立即拜谢。看到二夫人和齐云儿还躺在地上，竟然没有人来扶。她转眼看去，二人带来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本官一世清名，毁于今日。”包大人忽然说道，看了韩素馨一眼，然后摇头，转身而去。 韩素馨一愣，然后对着包大人深深一拜，她心生内疚，但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从府衙出来，奉香早就等在外面，激动的喊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就好。” 韩素馨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天空，这金康的天空好像不一样了。 与奉香一起离开时，她看到一伙人从东头匆匆赶来，想必时沈家和齐家的人来了。她与奉香选了一条不同的路避开，然后直接回到自家。 “娘，我想，沈家和齐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韩素馨低声说道。 赵氏听了整个过程，心中也是震动，继而说道：“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拿咱们母女怎样？” 韩素馨点了点头，她也不怕，刘氏一家人敢来，就让他们灰头土脸的回去。正巧自己还找不到回去的机会。至于齐家，大夫人应该能帮自己。 看看时辰，已经过了中午，匆匆吃了点之后，韩素馨戴了斗笠，带着奉香向酒楼走去。 进入酒楼，按照约定的房间，韩素馨进入就看到婆婆黄氏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韩素馨心忽然一暖。虽然这个婆婆有时候并不能维护到她，但对自己的好却是真心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打个措手不及 看着眼前的婆婆黄氏，一脸憔悴，虽然带着笑意，终觉得那眼神中充满了苍凉之意。几个月不见，黄氏的额头上竟然生出了白发。韩素馨快步走上去，轻轻的抱了抱。 她对黄氏多少有点怨念，当初金康一闹，黄氏没有为她挺身做主，虽然后来极力的修补关系，表现出了诚意，可总觉得欠点什么。 但此时，看到黄氏额头上的白发，她顿觉得黄氏为人母亲，确实过得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她是沈星的母亲。以后即使黄氏做错了什么，她都会最大限度的容忍，甚至维护。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当然，前提是沈星一直爱着自己。 “娘……”轻声唤了一声，韩素馨拉着黄氏坐下。 黄氏就这么看着韩素馨，脸上露出微笑，然后伸出手，抹在她的脸上，问道：“疼么？” 韩素馨笑笑，摇摇头：“不疼，就快好了。” 黄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受了这么多苦，怨恨我么？” 韩素馨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娘，媳妇不曾怨恨过您，再者我离家出走，是我不懂事，与娘无关，只要娘不怪罪媳妇就好了。” 黄氏淡淡一笑，逗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星儿我也好久没见了，他如今可好？” 韩素馨温暖的一笑，红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呢，他去北方了，具体怎样情形我也不知晓。不过前些日子来了信，让我莫要担心他。娘，他也让我问候你呢。” 轻轻摇了摇头，黄氏笑道：“这就是胡话了，星儿的性子我知晓，他是不会问我的。这些年来，我亏欠他太多，他虽然表面上对我尊敬，也只不过看在血缘亲情上面。从内心来说，我还不如老祖母呢。” 被婆婆戳破了谎话，韩素馨尴尬的笑笑，然后说道：“其实啊娘，我看他也不见得多怨恨您。只是过不去槛罢了。娘，您能给我说说，他到底为什么怨恨您么？” 虽然黄氏之前也说过一些沈星的事情，但说的并不仔细，而且中间还有一些隐秘。那时候，她心思都用在小星身上，对沈星并不是太上心，所以并未仔细问。如今，证明了小星就是沈星，她迫切的想知道沈星的一切过往。 黄氏支着下巴，神色有些暗淡，声音低沉，仿佛再回忆过去。 “那个时候……” 随着黄氏的叙说，沈星的过往才一一展现在韩素馨的面前。 沈家是金康的世家之一，祖上就是前朝的将军，握有重兵。大宋建立初期，先帝为了灭掉前朝昏聩的哀帝，拉拢了当时的大将军沈霖。沈霖正因妹妹被哀帝**而死，于是与先帝一拍而合，起兵围了京城，活捉了哀帝。 大宋建立之后，便封了沈霖国公，定金康为属地，以表彰他的功绩。可沈霖知道自己功劳太大，又是降臣，容易引起大宋皇帝的猜忌。于是上书去了封号，然后做了一个闲散的国公。他的后代也不允许带兵打仗，只能走文臣之路。 沈霖的两个儿子确实很有出息，在科举上立即闪耀光辉，都成为了朝廷从一品大员，沈家再次荣耀起来。或许是因为沈家忠心耿耿，加上先帝驾崩，新帝继位需要拉拢大臣，所以沈家并未遭到猜忌，反而重用起来。 然而天公不作美，沈霖的大儿子年三十五就过世了，二儿子三十八过世。大儿子没有留下一子半女，只有二儿子留下两个男丁。这两个男丁，一个聪明好学，而且文治武功都更在他的父亲和叔叔之上，很快凭着自己的才学平步青云，步步高上，最后做到了礼部尚书的职位，显赫一生。此人便是沈东桓三兄弟的父亲。另外一个男丁正好相反，他简直太平庸了，在多次无望考上功名之后，便回到祖祠，守祖宗家业去了。这就是祖宅的那一支，如今算是没落了。 尚书又生了三个儿子，其一便是沈东桓，他自小就聪明过人，胆子极大，而且读书和武功都出类拔萃，被老尚书举荐到军营历练，没想到他天资过人，有勇有谋，少年便成就了别人都不敢想的军功，成为红极一时的少年将军。可惜太过张狂，竟差点丢了性命。 至于老二沈东陵，才情虽然差点，但也算人中龙凤，考上科举之后，也是一路顺畅，如今是二品官员。至于三叔沈东云，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就喜欢舞刀弄剑。他原本是要从军的，可惜老尚书不同意，是因为，沈家已经有一个少年将军，又有一个文臣了，再若出一个带兵打仗的，恐遭朝廷忌惮。 所以沈东云是最悲催的一个，因为老尚书的一句话，就断送了前程。 沈东桓身为耀眼的少年将军，娶了一房妻妾，便是黄氏，一年后剩下一个儿子，取名沈星。沈星这孩子从会说话起，就表现出非凡的聪慧，竟然能过目不忘。不管是文辞还是武功，都是学的极快，隐隐有超过老尚书的天资。 老尚书和老祖母兴奋不已，但同时又忧心忡忡。沈东云都被雪藏起来，如果再出沈星这样的妖孽，会不会出现问题，沈家会不会被朝廷内外忌惮，从而让沈家有灭顶之灾？ 在多方考虑之后，老尚书决定，让沈星跟着沈东桓去从军。但从军时候，绝不能让人知道他是沈家的孩子。所以，沈星五岁时候就跟着沈东桓去了北地，与辽人、突厥、柔然等蛮族打仗。 作为母亲来说，黄氏真的不希望沈星离开她。可她知道，沈星背负的事沈家下一代的希望，所以她无法阻拦。 这一去就是十年，直到三年前，沈星才回来。 在沈星去北地的第三年，老尚书过世，同时让沈家最为困难和惊怕的事儿终于来了。沈东桓中了毒，差点丢了性命。沈东桓被松了回来，但沈星并未回来。 沈家就像被人打了一记重拳，差点倒下。这时候，是老祖母站出来主持整个沈家的家务，顶住了沈家的天。 沈东桓卧病在床，神智昏迷，每日靠流食补充，竟然没有死去。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但沈星的消息却越发的少了。就连黄氏都几乎听不到自己儿子的消息，更别说沈家的其他人。 若是知道沈星近况的，恐怕除了老祖宗，再就没有其他人了。 老祖宗曾说过，沈星的一切，都是机密。为什么列为机密，黄氏不知道。但她就是想念自己的儿子，很盼望他回来。 后来，黄氏的一位远方亲戚从京城而来，带来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那人本是皇宫里的侍卫，曾亲眼看到过沈星出现在皇帝的榻前，很是亲密。 这个消息对黄氏来说，真的太过骇人。她虽然不敢置信，但觉得自己的儿子就该成为天下英雄。她激动不已，大房终于扬眉吐气了。 直至后来，也就是三年前，沈星突然回到了沈家，而且是很低调回来的。据他所说，他因犯了军法，被送回了原籍。至于其中的隐情，黄氏立即联想到远房亲戚的言辞，顿觉得蹊跷。 但这种事情，她根本不能问。而沈星自从回来后，也从来不说，就像一个赋闲在家的少爷一般，除了偶然不见踪影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异常。 时间长了，黄氏慢慢的发现沈星的一些秘密，当然，她还得为沈星瞒着。 除了沈星的这些秘密之外，黄氏最为伤心的是，沈星对她不冷不热，让她难受之极。她也知道，儿子五岁就离家，过得日子一定苦不堪言，身边没有父母陪伴，性子一定有了很大的变化。 无论她怎么去关系他，他都很漠然。但沈星每一次做出一些非常举动，比如稍微的亲近她，或者维护她的时候，黄氏就会欣喜若狂，激动不已。 听着黄氏诉说，整整用了三个多时辰，华灯初上，韩素馨都没觉得困意。 对于沈家的历史，她也感受到起起落落的震动。但她最为关心的还是沈星，听到沈星十年里不知在做什么，连父母都见不到的时候，也会心碎。她这么多年见不到亲生父母，那种思念真的很痛苦。 沈星就这样熬过来了。五岁时候，还是孩童，若没有半点怨念，一点都不可能。 想到九年前，沈星那双嗜血的眼神，韩素馨才明白，沈星过得很苦。被人追杀，还要学会逃生的本领，那么小的年纪，一个人闯荡，真的不容易。 “不过，星儿总算回来了，我还是由衷的高兴。”黄氏虽然有些难过，但也欣慰不少。 韩素馨点点头，低声说道：“娘，您放心，我会劝他的，会孝敬您的。” 黄氏苦笑：“你的心意娘领了，星儿的脾气恐怕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您放心，我一定能让他改变对您的看法。”韩素馨很有底气的说道。 黄氏笑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如今你怎么打算的？莫非不回沈家了么？” 韩素馨呵呵一笑，说道：“怎能不回？老祖宗既然定了夫君的未来家主之位，这是不能改变的。我本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可别人三番五次的对付我，所以我就不打算放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齐云儿的疯狂 韩素馨与黄氏说了很久，直到月上柳梢头，二人才离开。后来二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黄氏带着淡淡的喜悦，汝香知道，大夫人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齐府，齐夫人掉着眼泪看着自己整个屁股血肉模糊的女儿，心疼的不住落泪。 “怎么弄成这样？”齐夫人哭着问道。 齐云儿趴在床上，死死的咬着被角，任凭娘给自己上药。 “娘，就是那个贱女人，是她害的我。娘……呜呜呜，您一定要给我报仇啊。”齐云儿顿时哭了起来。 “又是她，难道她一定要和我齐家作对么？韩素馨，你太过分了，这次若我还不动怒，还当我齐家没脾气。云儿，你躺着，娘给你出气。”齐夫人站起来，怒冲冲的说道。 “娘，那个贱婢不死，我不甘心啊。” 齐夫人眼皮子一跳，但此时此刻被女儿所受的伤激怒了，咬着牙说道：“娘这就给你报仇去。” 齐云儿很想起身，但稍微一动，整个人疼的就倒吸凉气。她脸色发青的说道：“韩素馨，就算沈星护着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这一次，我娘一定会让你知道得罪我齐云儿的下场。” 齐夫人站在院子里，立即召集所有家丁，然后让管家带着人冲向韩素馨的家。 回到屋里，韩素馨给娘烧了水，让帘英服侍着洗浴。正在此时，外面升起一团亮光，接着整个院子都亮了。接着，院子的门被踢开，数十个脚步声直接到了院子。 “大小姐，不好了，好多人闯进来了。”奉香焦急的喊道。 赵氏赶紧穿衣裳，韩素馨探着头朝外看，只见十几个人举着火把，气势汹汹的挤在院子里。这些人清一色的男人，带头的那人火光印在脸上，额头上鲜红的一颗痣锃亮。 “砸！”带头的人就说了这么一个字。接着这些人见东西就砸，韩素馨大吃一惊，正要开门，却被赵氏拉住。 “外面危险。”赵氏焦急的喊道。 “娘，文文和九九孩子还在偏房里。”韩素馨焦急的喊道。这个时候，文文和九九早就睡了，怕也被惊醒了，还不知被吓成什么样子。 赵氏一听，也慌了神，焦急的问道：“那可怎么办？” 韩素馨一咬牙，说道：“娘，您呆在屋里，我出去看看。” 推开门，韩素馨捂着心口喝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一声怒喝，让所有人都停住了手。带头的那人看了一眼韩素馨，说道：“你欺负我家小姐，我们是来报仇的。” “你家小姐是谁？”韩素馨刚刚问完，就立即明白了，这是齐家的家丁。否则她也没有得罪其他人。 “我家小姐齐云儿，你将我家小姐害的差点丢了半条命，我们就让你也丢半条命。”带头的人毫不客气的说道，大手一挥，三四人向韩素馨走来。 韩素馨胆子再如何大，此刻也害怕起来。她强忍着惧意，喝道：“你们如此乱来，是大罪，要被收监的。” 齐府管家，也就是带头之人冷哼一声：“这些我们就管不着了，只能怪你非要与我齐府作对。来人呐，给我打！” 见对方要动手，韩素馨知道免不了了。既然说不通，那么只好用非常手段了。她招招手，眼看一个齐府家丁冲上来，忽然一道黑影飘进，瞬间就是一拳。那家丁捂着鼻梁蹬蹬后退三四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里全都是血。 齐府管家刚想呵斥，就看到韩素馨的面前站着五六个黑衣人，各个手持明晃晃的尖刀，正盯着他。这些人的眼神仿佛嗜血，而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几个黑衣人压迫性的气势让他的心一颤。 “你们是什么人，给老子滚开，否则别怪齐府不客气。”齐府管家壮着胆子喝道，随即将手中的棍子提起来。那几个黑衣人冷漠的看着他，一句也不答，如此更让齐家家丁心生惧意。齐府管家感觉自己的心都吊在嗓子上。 “你们走吧，告诉齐夫人和齐云儿，我本无意与齐家作对。但齐云儿三番五次诬陷我，想致我于死地，所以我也不会客气。今日你们打砸我家，我一概不予追究。但下次，不管是齐家还是齐云儿还来对付我韩素馨，休怪我不客气，倒是时候就是鱼死破，休怪我无情！”韩素馨从人群中走出，冷着脸说道。 齐府管家心一寒，他觉得自己这几人真的不是对方黑衣人的对手，但若不动手，回去就会被齐夫人责骂。他咬了咬牙，将棍子朝天一举，说道：“我们既然来了，就是为小姐报仇的。齐家没有懦夫，大家给我上。” 说完，他率先冲了过去，其余人面面相觑之后，也紧跟着冲上。 韩素馨朝后退了一步，黑衣人目光一冷，将刀收起，顺手一拔，从腰间拔出一根铁链。六个黑衣人的动作整齐划一，铁链忽地飞出，如长龙探月般，笔直的冲向齐府家丁。 齐府管家冲在最前面，看到一根黑色长线赢面而来，手中棍子一抖，想要打断它。可惜，他的实力和对方相比实在相差万里。黑衣人手腕一抖，铁链就击打在齐府管家的鼻梁上。 一股血腥涌上鼻腔，还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齐府管家的眼前冒着金花，惨叫一声，就跌坐在地。其他人也遇到相同的情况，黑衣人只是一击，这些家丁就毫无还击之力，被打的鬼哭狼嚎。 韩素馨摆了摆手，让黑衣人停手，然后对着躺在地上的齐家家丁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齐云儿不来烦我，我就不会对付她。但若她还不依不饶，那咱们不死不休！” 齐府管家心生惧意，立即爬起来就跑，不一会众人就跑的干干净净。 整个院子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看不到一件完整的东西。韩素馨松口气，觉得自己好累。不是她不想找上门去，而是因为她需要给沈星还一个人情。 齐家对沈家有恩，尤其救过沈星的父亲沈东桓，这份恩情太过沉重，一直压在沈家的心头之上。不是韩素馨不知恩图报，但若拿恩情要挟，这就不是恩情了。齐家以恩为由，惯得齐云儿在沈家没大没小，来去自如，不知尊卑。又妄想将齐云儿嫁给沈星为妻，不惜借助老祖宗实现这个梦想。 沈星虽然拒绝了，但齐家的恩情仍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威胁到沈星。韩素馨决不允许齐家再次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让沈星难做。 这一次，她给齐家一个警告，让齐家收敛，若再有下次，这恩情将不复存在。背信弃义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她韩素馨一人背了！ “大姐，我好怕！”九九跑了出来，紧紧抱着韩素馨。但韩素馨并未看到这个小家伙神色之中的惊吓之色。倒是文文满脸的惊恐，手脚有些发抖。 韩素馨拉着文文，牵着九九走进娘的屋里。 “娘，没事了。”韩素馨疲惫的说道。 赵氏叹口气，说道：“我们母女总是不能平静的生活。也罢，既然别人要找上门，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受着，该怎么做你去做，娘给你顶着。实在不行……”她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知道娘的意思，不到那个地步，她不会轻易开口去求王府。王府和娘之间，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圆满。 “娘，这俩孩子受了惊吓，就让他们住在您屋里吧，明日我找人收拾一下院子。”韩素馨说完就走了出去。 当夜，沈家也是一团糟。沈家二夫人被打了，还是被新来的郡守给打了板子。立即让沈家所有人瞠目结舌。就是大夫人黄氏，也惊讶不已。她回来的晚，知道的也最晚。韩素馨并未告诉她在公堂上力敌三个女人的事情。 黄氏顿时笑开了怀，对汝香笑着说道：“这丫头，还瞒着我，早该告诉我，让我高兴高兴。” 汝香喜悦的一笑：“大少奶奶一来就送了这么大礼给夫人，真是可喜可贺。” 黄氏刚要说话，就看到三夫人李氏带着沈明珠走了进来。三夫人也带着笑意，说道：“还真是奇闻，这金贵的屁股竟然被打了。” 黄氏捂着嘴大笑，然后说道：“三弟妹，这些时日了，也不见你出来，今日见刘氏受了羞辱，就来我这里，不该就是为了看笑话的吧。” 李氏笑笑，挨着黄氏坐下，说道：“大嫂哪里话，这笑话啊，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想那刘氏受了这么大的羞辱，怎能善罢甘休。就算为了她的颜面，沈家的颜面，也不会放过素馨那丫头的。” “何来沈家的颜面？”黄氏脸色微微一沉，继续说道：“她只顾着自己的脸，恨不得将我们都赶出去，早就撕破脸了。三弟妹，你有什么主意？” 李氏想了想，然后问道：“大嫂，莫非你就不想大房重掌沈家么？” 将衣袖拢拢，黄氏笑着说道：“我早就没了这心思，弟妹可就别说了，莫要被二弟妹听到，又给我们好果子吃。” 李氏诧异一下，然后笑道：“大嫂说的是，是我太过鲁莽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天下大势 纸迷金醉的金康，依然歌舞升平。唯独不同是沈家，暗流涌动。 浮华的大宋，已经不似神宗皇帝在位时候的繁盛。如今的大宋，正面临最危急的时刻。王方的叛军牢牢的控制云贵之地，与大宋分庭抗衡，俨然另一个国度。北方的陈国将黄州与大宋隔绝开来。金康面对陈国与契丹国，成为大宋北方最容易受攻击的郡。 金康郡管辖的大同县，此刻乌云压顶。在主位上赫然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的四周围坐着大宋的将军们。 “大人，如今契丹狗宠宠欲动，不如主动进攻，将其打残。”一位老将军瓮声瓮气的说道。 沈星沉默不语，抬头看着其余的将军，问道：“众位还有什么意见？” 其他的将军们哈哈一笑，均是摇头。契丹势大，若以这十万兵马对抗三十万，还是力有不逮。若是主动进攻，怕中了对方的陷阱。虽然打了一次大胜仗，几次小胜仗。但契丹的主力还未曾见到，并不能说明大宋的军队就强于对方。 老将军垂暮，想在自己老死之前立一场大功德，封妻荫子。 “不着急，咱们静观其变。契丹也不平静啊。”沈星笑着说道。 “莫非大人已胸有成竹？”老将军很不服气的问道。说实话，这位身份有些神秘的大人，太过年轻，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星的身份太过特殊，知道他过往的就更加少之又少，让人猜疑也是平常。沈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不计较。 “老将军，此事我已经有了计较，不必多言。”沈星淡淡说道。 老将军冷哼一声，置气的坐下，目光却在沈星身上看着，一脸的瞧不起。沈星笑笑，接着说道：“不出三天，必有变故，到时候才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请各位稍安勿躁。” 等人散去，沈星盯着地图，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等战事一了，咱们还有另一笔账要算。” 老将军出来，呸了一声，骂道：“黄毛小儿，也不知道圣上怎会选了他来做统帅。” 陈国大陈留王宫里，留王闭着眼睛沉思，过了片刻，叹息一声，低声说道：“也该动手了。” 叶城之内，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吊床上躺着一个白衣青年，披散头发，享受着冷艳女子的捏腿敲膝，目光看向天空，悠悠说道：“这天该变一变了。” 云贵之地，连绵数百里的军帐，火把将整个天空照亮。一个身穿盔甲，身高八尺的威猛将军，遥望京城，哈哈哈大笑几声，说道：“这都城总会是我的。” 而在大宋京城，那座寻常人进不去的皇宫之内，身穿龙袍的当今圣上，正提笔作诗。他的字刚劲有力，如龙出海，显出偌大的气魄来。 将笔置在一边，喃喃说道：“这一场变局，总归是我的。” 辽国右将军大帐内，几人神色凝重的看着那个用修长手指捏着琥珀杯的妖娆男子，紧张的说不出来一句话。耶律石妩媚的笑笑，说道：“后日，动手！” 十月初一，北方大草原上忽然降下一场大雪，严冬仿佛提前来临。一支五万人的军马扑向辽国左将军的防线。 “从右翼围攻，请老将军率三万大军直击天赐草原的哈达部，当地有一个女真部落，还请老将军代为照应。”沈星立即下达了作战指令。 老将军脸色一震，心里却狐疑不少，立即问道：“大人，用三万兵马，是不是太少了？” 沈星神色一冷，看向老将军，厉声说道：“遵守将令，不得有误。” 虽然有些不敢，老将军还是抱拳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宋陵将军，请率六万兵马，拒于金康之南。”沈星又抽出令牌喊道。 叫宋陵的将军身材矮小，面色发黑。但谁都不敢轻视这位将军，他在大宋也是闻名已久的将军。但令他不解的是，派三万大军去直击辽国哈达部，无疑去送死。这也就罢了，反正不是自己去。可要是防守陈国，应该是驻扎金康西北啊。金康之南岂不是与大宋相拒？ 这一奇怪的举动，让在座的将军们疑惑不已。沈星也不解释，说道：“执行军令。” 宋陵立即接过军令，转身出去。沈星一一安排其他的事务，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这位大人要拥兵自立不成？但凡这位将军没有走到那一步，这些将军们就不得不遵守号令。 “传令，立即向西南进军。”同一天，大陈留王也发下了他最为艰难的决定。 “传令，兵分两路，一路进攻大宋京城，一路向北，杀向陈国。”王方目光灼灼的说道。他转身走进帐篷，看着那道黑影说道：“如今就看天意了。” 黑影中的人叹口气，说道：“如此做太冒险了，将我大宋百姓置于何地啊。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可能，就将我大宋儿郎和百万百姓卷入一场未知的战争，你们可真狠！” “不是我狠，是他狠。你被我请来，就是完成这一壮举，等将来，你功成名就，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又何必执着呢？”王方苦涩的问道。 黑影冷冷一笑：“我从未见过如此治理国家的皇……”他立即闭上嘴。 王方目光灼灼，看向黑影，说道：“若不是借重于你，你难道真能活的下去？当年恐怕早就死在叶城了。” “我早就该死了，可惜了。”黑影悠悠的说道。 十月初三，辽国发生了一场内乱。右将军王耶律石率五万大军，在左将军王没有防备之下，一举摧毁了左将军王的十万兵马。同时，一支三万人的大宋军马忽然出现在辽国的天赐草原，打开了通往辽国都城的第一道屏障哈达部，将其铲平。这一仗，大宋伤亡一万多人，辽人伤亡惨重。 左将军王大吃一惊，怒骂耶律石狼子野心之后，立即挥师救援都城。耶律石紧追不放，与大宋军马一东一西将二十万辽**马围困。辽国皇庭立即反扑，被耶律石和老将军死死顶住。 “沈星到底搞什么鬼？为什么不来救援？”压力倍增之下，不仅老将军着急了，就是耶律石也同样咬牙切齿。他的兵马几乎全部都用上了，可还是没能将辽国皇帝拉下马，攻占都城。 三方死死咬紧牙关，互相牵制，辽国皇帝震怒，可又无计可施。一时无法将耶律石和大宋兵马打退，成为掎角之势。 陈国的兵马顺利打入陕甘州，直入南川，在南川以东遇到王方的六万兵马，二者相遇，立即动了兵戈，这一仗打的天昏地暗，双方折损人马足有三万。最后陈**马不敌，退入陕甘死守。 整个大宋除了东南沿海之外，几乎西北西南和东北动处在厮杀之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到底怎么了？”韩素馨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非常担心沈星的安危。 “彩儿，这大宋似乎有点不一样了。”赵氏沉吟着说道。 “不一样么？”韩素馨却有点都感觉不出来。 “我不懂军事，但总觉得奇奇怪怪的。”赵氏低声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望着星空，只要沈星安好，就算将天打下来，又有何干？我只需要一亩地，一把锄头，一座草屋而已。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足足过去十几天，大宋百姓们都在谈论战事。北方的军队入辽国，与辽人大战不下数百次，起先还有胜负，到了后面，就败多胜少。 沈星看着地图，沉吟片刻，扔下将令。一部兵马乘夜而出，扑向天赐草原。 王方的一路军直扑京城，陆续攻克许多重镇，眼看就要杀到京城。京城御林军立即南下，将王方军队截住，二者试探性的打了一仗，然后就没了动静。 就在此时，东南福州巡按拉拢十几个郡府官员，佣兵三万自立。国相刘雄带兵两万讨伐福州。至此，大宋已经狼烟四起，五方八地干戈不休。 “立即去福州。”沈星将将令扔给宋陵。宋陵此时才知道这位大人的意图，心中简直佩服急了。这位大人居然能预料到东南也会叛乱。 “必须要抢在刘雄前面将他们剿灭，否则军**处。”沈星毫不客气的说道。 “遵命！” 叶城之内，三殿下听着汇报，嘴角露出笑意，这大宋真的是没救了啊。 十月二十一，辽国境内，突然出现一股大宋军马，偷袭了辽国的粮草，军心大乱。耶律石乘机进攻，攻破了辽国都城。大宋兵马在耶律石的掩护下，也取得了一场大胜，歼敌四万。辽国皇帝载着妻儿老小，向北逃窜。 “爹爹……”格日勒被父亲裹挟，一路向北逃，泪水不断的流下来。 “是耶律石害了我们，是他啊，这个直娘贼。”辽国皇帝绝望的呼喊。 “耶律石……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格日勒哭着，忽然调转马头，向南而去。 十月二十五，宋陵的兵马早一日扑到福州。没想到福州巡按不战自逃，那些临时兵马像是传了瘟疫一样，连个像样的仗都没打，就倒地投降。待刘雄来后，气得脸色发青，一点功劳都没沾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认亲（一） 福州平叛，如土鸡瓦狗一般，快的令人瞠目结舌。大宋南北方都在鏖战，但金康依然稳固，金康的百姓们依然有条不紊的该吃该喝，没有惶恐之意。说起来，这也有些匪夷所思，陈国没有进攻金康，反而去战王方的叛军，让许多人感到莫名其妙。毕竟陈国也是大宋的背叛者啊。 金康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饭前茶后围拢一起，听着来金康逃亡的人说着外面的战事。金康城简直就是天堂一般了。 韩素馨听着奉香从茶楼里听来的消息，有些惴惴不安。她很想知道沈星现在怎样，会不会有危险。然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帮不上沈星，只能默默的祈祷。 既然自己的郎君在外打仗，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后方为他出难题。既然沈家二房非要闹出点动静，给大房难看，或者对大房下手，那她一定不会放手不理。如今她已经是沈星的妻子，就要担当起责任。 如今万事俱备，也该回到沈家去了。默默的敲打桌面，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奉香端来莲子粥，细细的食用后，在娘的屋子里说了会话。赵氏的眼神开始聚光了，让韩素馨激动不已。 “我能看到你的样子了。”赵氏激动的摸着韩素馨的脸。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能大概看出女儿的轮廓，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娘，您好好养着，等您能看的清楚了，女儿就带您出去走走，到南方看看。”韩素馨笑着，抱着娘的胳膊，露出一拍酷齿。 “如此娘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求更好？哎，可惜你爹爹不知身在何处啊。”说着说着，赵氏的神色慢慢暗淡下来，有些失神的看着屋顶。 见娘提到爹爹，韩素馨心微微一酸，头靠在娘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娘，您别着急，沈星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定会找到的。爹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危险。那些人既然掳走爹爹，就一定不会下死手。您放心好了。” 赵氏轻微的点了点头，叹口气，又问道：“你脸上的伤疤可好些了？” 韩素馨摸了摸自己的脸，隐隐的划痕还是能感觉到。想到这个她也有些惆怅，虽说那老先生说没事，她还是有些担心。她很不希望自己的脸有瑕疵，让沈星不喜。不过，想想自受伤后见到沈星，沈星不但没有显出厌恶之色，反而更加关心她之后，就喜欢起来。 他不会嫌弃我的！ “娘，明日我便要去沈家。”韩素馨低声说道。 赵氏眉头轻轻一皱，随后又舒缓下来，显然有些担心。她拍着韩素馨的手背，凝重的说道：“你是沈家的媳妇，应当要去。但若沈家真的容不下去，你就回来，就不信天大地大还没咱娘俩的去处？” 韩素馨心中顿觉温暖，心头晒然一笑：可不止咱们，还有沈星呢。 夜深人静后，躺在床上，韩素馨细细想了想明日的章程。明日恐怕又有一番争执，好在有婆婆黄氏策应，问题应该不大吧。 第二日一大早，韩素馨从容的穿上最新缝制的水湘牡丹裙，脚下一双荷花薄底绣花鞋。发髻也仔细的盘起来，银色步摇缀着青色宝石斜斜插在发髻上。 “小姐，您看起来更加美了呢。”奉香娇笑的说道。 铜镜里仔细的看着自己打扮，韩素馨微微一笑。之前，她一直像个小女儿家的装扮，如今有了沈星这个郎君，就一定要扮的像个妇人。她的内心宣誓自己是沈星的女人。这样的宣誓，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宁。 希望沈星早早回来，因为我们还没有洞房呢。想到洞房，韩素馨的脸刷的红了。 奉香见小姐想的出神，忽然脸色一红，掩口轻笑，掉过头去。虽说她不知小姐想到了什么，但一定和姑爷有关。 “都备好了么？”韩素馨抬起头，看到奉香满脸的笑意，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掩饰的瞪了她一眼。 “小姐，轿子准备好了，就您和奴婢去么？”奉香这些日子爷大概知道了小姐的一些事儿，觉得沈家太过无耻，为小姐抱打不平。 “嗯，还要一个人去。”韩素馨轻轻说着，站起身来，然后朝另一个厢房走去。 门被推开，阿婆正拿着麻布擦着桌面。见韩素馨进来，刘氏的娘顿笑了，说道：“丫头，快进来。” 韩素馨笑笑，走了进去，看着老婆婆的笑容，忽然有些不忍心。此去她必须要带上阿婆，可这位老人家毕竟与刘氏生分了很久，若刘氏不肯承认，岂不是伤了老人家的心？昨晚上她想了很久，也每个解决方案。 若是固执的让阿婆去，她也做得到，可如此对付一个儿女都背叛的老人，还是于心不忍。 所以，她希望征求阿婆的意见，若她不想去，便算了。 “阿婆，这些日子您过得可好？素馨也没能照看您，您老可莫要怪罪。”韩素馨笑得不自然。 阿婆没注意韩素馨的表情，连连摆手，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客气了，能住在这里就是我的福气。老婆子我一辈子都在乡下过日子，啥时候见过如此好的屋子，还有软枕，香甜的点心来？就是我那两个不小儿子和女儿，也不曾如此孝敬过我，哎……”阿婆说到这里，伤心的说不下去了。 见阿婆神色悲切，到嘴边的话儿韩素馨又说不出来了。她想了想，觉得不该如此利用一位老人，还是自己先去沈家，试探一下刘氏再说。 “阿婆，那您好好养着，就当是您自己的家。”韩素馨说着起身。 “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儿就说吧。虽然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用处，到底还是能用的。莫不是你找到我那女儿了？”阿婆忽然问道。 韩素馨转过头，就看到阿婆摸着眼泪。阿婆…… “其实这些日子，我也常出去走动，知道我那不孝女儿就是你的婶母。我只是害怕，害怕她真的不认我。素馨啊，不是阿婆心狠，是她们心狠啊。阿婆年纪大了，很希望子女都在身边，希望看到寻子们围着我。可是这么多年了，我的那些孙子们估计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奶奶。阿婆也想去沈家认亲，可阿婆很怕啊……” 听着阿婆的话，韩素馨心酸不已。 “阿婆，您若是不愿意去，就留下吧，与我娘亲做个伴。我会向您的孙女一样照顾您。”韩素馨说道。对刘家的人，她本来全无好感，可认识了阿婆之后。她明白一个道理：做爹娘的，都不容易。 阿婆的遭遇，让她泛起了同情心。虽然是仇人的娘，但她还是宽容待之。阿婆是无辜的，也是不幸的。 “丫头，婆子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总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你？莫非……我听说你要回沈家，会遇到难事？”阿婆没有回到韩素馨的问题，将眼泪擦了擦，然后问道。 韩素馨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她不知道阿婆从哪里听来的，低声说道：“阿婆，确实如此，我那二婶娘……”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阿婆，虽然刘氏所作所为很不堪，但她要争取阿婆的支持。 当然，阿婆若是护自己的女儿，那么就当什么都没说。她会将阿婆送回去，再送些银两和一两个伺候的人，就算结了这缘分。 韩素馨细细的说着，当听到刘氏有三子的时候，阿婆明显的激动不已。再后来听说刘氏不断打压大房，将韩素馨赶出沈家的时候，阿婆的脸色就沉下来。 其实细细说来，刘氏对韩素馨并没有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来，韩素馨也没有加油添醋的编排刘氏。她尽可能的实话实说，希望阿婆能正确认识自己的女儿。 “阿婆，二婶娘就是如此一个人，素馨只是想回到沈家，希望沈家和和睦睦的。”韩素馨最后说道。她其实只有这一个目标。若刘氏不咄咄逼人，三房安好，她宁愿安分守己的等着沈星，就像一个小娘子一般天天陪着自己的相公，相夫教子。这辈子平平淡淡过去就好。 阿婆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想什么。韩素馨默默的等着阿婆的话，她一定会说些什么。 阿婆抬起头来，苦涩一笑，说道：“素馨啊，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毕竟跟着我十几年。虽然她是我亲生的，但老婆子也不能昧着良心骗你。我那女儿又多小心眼，心有多狠咱是知道的。你说了这些，我还真的欣慰得很，只好她再没犯过罪大恶极的事儿。” 韩素馨一愣，感觉阿婆话里有话，什么叫做“再没犯过罪大恶极的事儿”。莫非刘氏以前做过的事比自己看到的更骇人？如此推测的话，如今的刘氏并不是自己认识的刘氏。 “素馨，也许是她改了性子了。如此的话，我倒是很想见见她，她也许会认我这个娘的。”阿婆又说道。 韩素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阿婆想的太简单了。刘氏若真的改了性子，能十来年不去看自己的亲娘？ 不过，去看看也好，如此就能试探出刘氏到底变没变。若没变，说明刘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缠，还要阴毒。 “阿婆，您可真的想好了？”韩素馨不放心的问道。 “这有什么想好不想好的，自己的女儿，总要见一见的。”阿婆喜悦起来。她终究觉得自己的女儿变了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认亲（二） 看到阿婆脸上带着喜悦，韩素馨说不出的难过。她真的替阿婆担心，这一去，谁知道时好时坏呢？听闻韩素馨说现在就要走，阿婆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跟着走了出来。 “大妹子，你这是要出门啊。”刚刚出来，就听到有人问话。 韩素馨和阿婆同时掉头去看，就看到老先生抑郁个脸走过来。他的目光看的不是韩素馨，而是阿婆。阿婆不由得脸微微一红，尴尬的说道：“方大哥，我去看看我女儿。” 老先生姓方，连韩素馨都不知道，在看到一把年纪的阿婆脸色，韩素馨脸色古怪起来。她笑了笑，超前多走了两步，说道：“阿婆，我在门口等你。” 阿婆脸色顿时更红，瞪了老先生一眼，低声骂道：“被人看了笑话。” 老先生瞥了一眼韩素馨，然后吹着胡子说道：“咱们都是一把年纪了，这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有甚好怕的。再说了，你我都是单身一人，谁若敢笑话，我就削谁。” “没个正经，哪有你这样的，不羞死个人。”阿婆脸色绯红，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韩素馨远远的看着二人，尤其阿婆扭捏的神态，心下乐了。没想到这两个老人家居然看对眼了。想想也是，阿婆孤苦无依许多年，老先生到处云游，一样居无定所。二人能有这般奇缘，也难能可贵。 虽然有些惊世骇随，韩素馨却不以为意。不过，若刘氏真的认了娘，阿婆与老先生的好事恐怕就黄了。想那刘雄也好，刘氏也好，都是有身份的人，怎可能让自己的娘来这么一出，让他们面上无光？ 待片刻后，阿婆才迈着小脚步快速跟上来。韩素馨赶紧转过头，生怕阿婆难看。她没说话，倒是阿婆脸红着说道：“那个，方先生给老婆子我交代了几句，让我吃点儿药，老了老了，这身子骨也不行了……” 韩素馨偷笑，知道阿婆敷衍，也不拆穿她的话。让奉香将包裹放进车里，扶着阿婆坐进去之后。韩素馨正准备上车，就听到跑步的声音。 “大姐，你还回来吗？”文文和九九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转身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我这就是去去婆家罢了，这里才是我的家，怎的就不回来了？文文，照顾好娘，九九，别忘了去学堂，莫要调皮惹恼了先生。” 文文和九九嘿嘿笑了，只要大姐不离开家就好。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将大门关上。 “阿婆，一会儿，到了沈家，您老可要记得啊。”韩素馨低声说道。 阿婆点了点头“老婆子已经记下了。丫头，听说沈家院子很大，走半天都走不完么？”阿婆有些忐忑。 韩素馨噗嗤一笑，拉着阿婆干瘪的手说道：“哪里有您说的那么大。您老去过京城，可见过相国府，觉得可大么？”问完这句话，韩素馨自觉失言，暗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相国府？阿婆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我这一生就去过一次京城，就是女儿出嫁的那一次。那时候我儿还不是相爷，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儿。我儿的家虽然大，但也不过比你的院子大些。” 刘氏嫁人，推算一下时间，应该在二十年前，那时候爹爹还没和娘成亲。刘雄当时已经是从六品的官儿了，叶城做校尉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正六品的官儿。这官职说大爷不大，说小也不小。 不过，刘雄能在九年间，从正六品一直爬到正二品，简直就是奇迹了。依大宋官职，武职只能官职二品。大宋皇家怕武官掌权掌兵，所以相对的削弱了武官的官职。太祖初建大宋时，并未限制武官官职。先帝在位时候，因发生狄国公叛乱，才有如此规定。 就如如今的沈家，沈尚书病故之后，沈东桓一时名燥八方，可他就算功勋再高，依旧只能到正二品，无法将沈家推到更高的地位。而沈东陵从文，如今是正二品，若努力后，或许有可能成为从一品，或者正一品，再度创造沈家的辉煌。 然而，沈家老祖宗过世的时候，就预言沈东陵不可能创造沈家的辉煌。老祖宗并不是小看沈东陵，而是对自己儿子的认识透彻。韩素馨虽然不懂官场的猫腻，但从沈东陵身上看出，他没有那种成为千古名臣的气魄和胸襟。 当然，除非皇帝昏晕，否则沈东陵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品大员。 再者，沈东陵因母亲过世，必须丁忧三年，怕是没有希望了。 和阿婆说着话，时间过得就飞快。小半个时辰过去。就听到奉香的话：“小姐，到沈家门口了。” 停轿之后，韩素馨先走了出来。阿婆依然坐在轿子里，这是韩素馨刻意安排的。 沈家的门口两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两个石狮，蹲坐在门口，双目如炬，仰天长啸。韩素馨笑笑，看样子应该是二老爷的手笔。二老爷不甘心留在金康啊，用这种方式宣扬自己的存在感，沈家的存在感。 阔大的朱门紧闭，门前扫的干干净净。韩素馨示意后，奉香上前敲门。她刚刚举起小拳头，门就开了。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也没发现门口有人，顿时与奉香头碰头撞上。 “哎哟，谁啊，没长眼睛啊。”一个穿着金色绣边牡丹席裙，一条粉色宽束带将腰身紧紧扎起，身材极其窈窕的女子娇喝。她的头发扎着两个豆蔻，眉毛微粗，双眼含怒，脸如月盘。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丫鬟，也一脸阴沉的看向奉香。 韩素馨看的眼熟，一时想不起来这女子是谁。奉香身份低微，见撞了人，脸色一白，急忙致歉：“不小心撞了姐姐，还请姐姐原谅。” “谁是你姐姐？你这样的身份配么？你是谁？哪里来的贱婢？来沈家作甚？滚滚，滚！沈家没钱打发你。”那女人看到奉香的穿着，立即炮珠筒子一般的喊叫。 奉香吓得朝后退了好几步，一时被逼的说不出话来。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这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怎生如此没教养。而且看她们不曾提着东西，不像是外府的人。 “小姐！”奉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转过头来求助自家小姐。 韩素馨向前走去，那两个女子立即转头看过来。那位穿着华丽的女子嘴巴顿时长大，惊异的看着韩素馨，然后指着她问道：“你……你是韩……啊，是大嫂？” 韩素馨一愣，人家叫自己大嫂，难道是弟妹？沈楠、沈华、沈浪……难道是哪一个的妾室？ “你是？”韩素馨疑惑的问道，实在是不记得这是谁了。 那女子脸色微微一沉，看向韩素馨的神色有些不太好。韩素馨见她如此神色，不记得和她有过什么恩怨啊。 “大嫂，我是沈翠儿。”那女子见韩素馨不认识自己，脸上无光啊。好歹自己也是沈家的一员了，日后能从尚书府出嫁，也可落得个嫡出的身份，嫁个豪门贵族。 等着女子说出自己的名字，韩素馨恍然大悟。当初老祖宗过世后，祖宅的二奶奶将她的一儿一女过继给了尚书一脉。这二人一个叫沈东英，一个叫沈翠儿。当时她并未上心，所以不怎么记得这位夫家堂妹。 再说了，当时沈翠儿穿着很朴素，连沈家的高等丫鬟都不如，如今却穿的光鲜亮丽，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原来是翠儿妹妹。”韩素馨淡淡的打了招呼。反正也没什么交情，不必赶着去热情。 沈翠儿没想到在门口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嫂，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进了尚书府之后，她才听说了这位大嫂的诸多战绩，简直吓煞了她。从没听说过一个女子能与人动手打架，将齐云儿、刘晴芝死死的压住。打了刘晴芝，居然还能毫发无损。 她本来想要看看这位大嫂是不是三头六臂，魔女转世的时候，这位大嫂就突然离家出走了。 “那个……大……韩素馨，你来此处作甚？”沈翠儿纠结的问道。她都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大嫂。说她是沈家人吧，二娘已经将她赶出去了。说不是吧，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却没写过休书。 对于称呼，韩素馨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大房、二房、三房的态度。如今大房黄氏偏向自己，二房就不用说了。三房态度左右摇摆，很难确定。 “这里是我的家，自然就回来了。”韩素馨说着，招招手，轿夫抬起轿子。韩素馨迈步就往里走，奉香急忙跟上。 “等等……”沈翠儿喊了一句，见韩素馨疑惑的看向自己，急忙向旁边躲开两步，尴尬的笑着说道：“大嫂请进，您请！” 韩素馨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小姐，就这样让她进去了？”沈翠儿身旁的丫鬟问道。 沈翠儿低低一笑，抿着嘴娇声说道：“进去就进去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如今沈家被二婶娘把持着，我们还能如何？如今有了这个搅屎棍，咱就能浑水摸鱼，嘿嘿，走，咱们也进去瞧瞧，必定有好戏看。”< 第一百七十三章 认亲（三） “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 二夫人刘氏正在指挥几个丫头婆子将屋子里的花儿搬出来晒晒太阳，就听到一个丫鬟狗撵的一样冲进来。她眉头一竖，冷声喝道：“不成体统，何事慌慌张张？” 丫鬟吓得跪在地上，一时气喘说不出话来。 “到底何事，如何就不好了？”刘氏气恼，没用的东西，连话都说不利索。 “二夫人，那个大……韩素馨回来了。”丫鬟深吸一口气，咽下口水说道。 刘氏一愣，急忙问道：“她人呢？” “已经进了院子了。” 刘氏心微微一跳，没想到真的敢回来。这女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厚脸皮，都赶出去的人了，怎的就不死在外面。就算不死在外面，也该没颜面回来啊。不过，就算她回来，又能如何？我以家主名义赶出去，就算没沈星的休书，也能作数。想到这里，她微微的放宽心。 如今正在筹划将大房赶出去，哪怕是分割点银子赶出去也好。韩素馨的到来，增加了变数，不管如何，都不能教她进门。 “将二老爷请回来，就说有大事商议。”刘氏虽然很有底气，但还是觉得让沈东陵回来最好。好歹如今真正的家主是他，不是她。到时候，由老爷出面，就算有什么事儿，也不用自己担着。 整理了一下思绪，刘氏这才走出去。 “嗯？素馨回来了？”三房李氏正与沈东云说话，见女儿沈明珠欢喜的走了进来。 “明珠，快来看看，这里有几个提亲的，瞧瞧你喜欢哪一个。”李氏笑着，将手里的几张名帖翻来覆去的看，好像哪个都很称心如意。 “我瞧着单家的小公子就不错，人老实，又有举人功名，关键是他年纪才二十三，前途无量啊。”沈东云笑着说道。 二人全然没注意女儿跳动的眼皮，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发抖。 “爹爹，娘，莫要说亲事了，大嫂回来了。”沈明珠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喊道。 沈东云夫妇听到这话，没注意沈明珠的举动，惊讶的问道：“你是说韩素馨回来了？” 沈明珠努力的点点头：“大嫂进了院子了，怕是要出麻烦了。” “她回来了，怕二嫂不会让她进家门。相公，你看……”李氏看向丈夫，意犹未尽，双目灼灼的看着他。 沈东云捏了捏鼻子，站起身来，低声说道：“这个家是我沈家的，不是她一个人的。既然素馨回来了，就还是咱们沈家的媳妇。” “可是……”李氏忐忑不安，看了一眼沈明珠，多是焦急之色。 沈东云明白妻子的意思，叹口气，刚刚升起的烈火瞬间熄灭了。李氏看在眼里，对韩素馨愧疚不已。她夫妻二人真的很为难。但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必须这么做。 见自己的父母一会义愤填膺，一会有消极懈怠，沈明珠也闹不懂了，不过只要爹娘不提自己的亲事啥都好说。她真的很怕嫁人，很怕。 “走吧，总要面对，就算这一次对不起大房吧。”沈东云苦笑道。 “已经不止一次了。”李氏觉得很无力，他们夫妻二人总是被刘氏牵着鼻子走。但有些事儿，真的不能怪二房，他们夫妻也有责任，每次到关键的时候，都好像背叛者一样。 李氏背负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枷锁，总是让她不舒服。尤其见到大嫂的时候，总觉得脸上发热。她也知道，三房总是如此摇摆不定，会让大房嫌弃，但她们不得已啊。 想到这里，李氏鼻子一酸，“不得已”这三个字成了她的心魔，总是想要用这三个字逃避大房的谴责。 “不用担心，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相信大嫂会原谅我们的。”沈东云拍着妻子的肩膀，悠悠说道，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很多时候，他都在自责，但有时候，他又不甘。若不是父亲的一句话，他，沈东云，怎会像闲人一般被沈家养着，被圈在这个院子里。 虽然大房和二房都没说什么，但他作为一个男人，就是觉得不自在，很痛苦。 他也想有自己的事业，横刀立马，拼死沙场。所以他时常在家里练武，想象自己就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可终究是黄粱一梦。 他也想打理家里的生意，可他真的没那份才能，于是在沈家，地位就很尴尬。 李氏苦笑，知道相公自欺欺人。上次去大嫂屋里，大嫂就表现的冷淡起来，怕是冷了心了。如今再不出头，怕以后真的就只能以二房马首是瞻。但是，我的一双儿女啊，我不能眼睁睁的往火坑里送啊。 没有十足的把握，若不能致刘氏于死地，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走吧。”李氏整理了一下衣衫，和沈东云一起走了出去。 “来了？”黄氏淡淡一笑，带着汝香出了门。 院子里挤满了人，下人们站远远的，窃窃私语，对少***到来充满好奇。沈家极大多数的下人都认识少奶奶，有的恭敬，有的不屑，有的羡慕。无他，恭敬的人里有流云，正默默的流泪。她不敢上前去认自己的主子。不屑的人里面有二房的下人们，其实自刘氏掌家之后，家里的下人就换了许多，一个个对韩素馨充满了敌意。羡慕的绝大多数是丫鬟们，沈星的美名还是挡不住。 “这就是少奶奶？怎的脸上有疤痕，如此丑陋？” “嘘，你不要命了？你才来不久，不知道这位少***脾气。少奶奶发起火来，谁都敢打的。” “切，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女子么，有二夫人掌家，她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何况她现在不是沈家的媳妇。” 韩素馨站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看到远处站着的流云，还有流苏，微微一笑。流云摸着眼泪就笑。少奶奶回来了，她一定能救自己吧。少奶奶，流云等您好久了。流苏看到韩素馨的目光，急忙低下头来，不敢对视。 这么长时间，她不求流云流苏对自己一如既往。自己走后，这两个丫头少不得受苦。既然我没能力保护她们，又何苦去怪罪她们。 “你还敢回来！”一声暴喝传来。 下人们吓得纷纷退缩，立即散去。但不少人还是躲在假山后面，或者树后偷看。 来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眉头倒竖，神色不善的看向韩素馨。沈家二少爷沈华刚刚听说韩素馨回来，气急败坏的就跳了出来。韩素馨坏了她的好事，彭家居然一夜之后就走的干干净净，让他有气无处撒。原本想去找韩素馨算账，却不想在富贵楼里发现一个绝色名妓。他的心思立即转移过去，几乎忘了彭芊芊。 昨日在那女人肚皮上醉了一宿，早上刚刚回来，还没倒头睡，就听到这个恶毒女人回来了，顿时想起彭芊芊来，回想起韩素馨在彭家打脸的情景来，顿时怒不可遏。 看到沈华，韩素馨冷哼一声。她知道今日回来，必定有不少人敌视，但她做的问心无愧！ “三叔，我是你大嫂。”韩素馨淡淡说道。 沈华眉头一挑，冷哼道：“谁承认你是我大嫂了？你不晓得你已经被逐出沈家了么？韩素馨，你最好滚出沈家，否则……” “否则怎样？”韩素馨冷笑，不甘示弱的问道。像沈华这样的浪荡公子，她还真的不怕。二房里，沈楠和沈青青都很有城府，唯独沈华沉不住气。虽然沈华做了不少事为难韩素馨，但每一次都功败垂成，一无是处。 韩素馨知道的也仅仅是青龙山上那一次与沈华有关，但却没拿到证据。但只要知道谁是敌人就好了。 “哼……”沈华脸色一沉，阴冷的看着韩素馨，居然甩袖而去。 韩素馨一愣，还等着对方发难呢。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沈华每次做事都不会亲自出头，看来又是来暗的。其实她猜错了，沈华气恼不假，关键是他熬了一晚上，现在已经头昏脑涨，实在撑不住了，这才急着回去补觉。 “素馨，你可回来了。”一声轻喊，一道紫色身影急匆匆的走过来。韩素馨见状，就像多年没见的亲人一般走过去，拥在婆婆黄氏的怀里。 韩素馨无奈，感觉有些做作，毕竟前几日才见过罢了。当然，她懂婆婆的心思，这样让刘氏觉得她们初见，没有私底下做什么安排，可以麻痹刘氏。 其实这样多此一举，只要刘氏能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坚定的站在自己一边就好。她就能有完全把握让刘氏无可奈何接受她进沈家。 “这些日子受苦了吧。”黄氏笑着问道。 韩素馨淡淡笑着，和婆婆说起话来。 “素馨回来了啊。”接着李氏和沈东云也走了出来。李氏含着笑意打招呼。韩素馨也微笑回应。虽说她越来越觉得三房是墙头草，但总是自己长辈，也没有欺负过自己，没必要得罪。 但黄氏可就不领这个情，脸色一凝，拉着韩素馨就走。韩素馨拽住婆婆的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婆婆，此刻不能离开。”她偷眼瞥了一下轿子。 黄氏一愣，迟疑了一下，拉着韩素馨的手一起等待沈家的其他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认亲（四） 此刻的沈家，仿佛风雨欲来。下人们纷纷躲起来张望，不知道大少奶奶会怎样的被丢出去。如今的沈家，依然与以前不同，刘氏不但强势，而且背景强硬，难以动摇。 况且刘氏自掌家以来，虽然苛责，但对下人并非刻薄。她吸取了教训，想要做一个贤良的家主，让下人们都以她马首是瞻。最重要的是，让众人念她的好，就比较出了大房和三房的无能，以后若将大房和三房赶出沈家，从名义上站住了脚。 当然，若要赶出大房和三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除非大房和三房犯了罪，又或者吃里扒外的大逆不道的罪孽，才有这样的可能。刘氏不着急，只要紧紧握住沈家的权利，早晚有机会的。而且这个机会由她来创造。 李氏和沈东云离韩素馨三步远，相对苦笑。她们并非觉得对不起韩素馨，而是觉得对不起黄氏。想要上前说话，又怕黄氏冷脸，最后不自在的站在一旁。 “哎哟喂，素馨啊，你好些日子没来沈家了，今日怎的有空上门啊。”刘氏袅袅婷婷的走来，抖得腰间的缨络上下跳动。若不看她的脸，还以为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来了。 装嫩，韩素馨的第一感觉。 刘氏这话说的，明显已经将韩素馨排除在沈家之外。黄氏冷冷一笑，并未说话，而韩素馨则是微微一笑，说道：“二婶娘，素馨好久没回家，回来看看我的人是不是有给您添麻烦了。” 远处的流云激动的微笑，这话是少奶奶说给她听的。少奶奶没有忘记她。 刘氏嘴角微微一抽搐，这女人嘴巴还是如此厉害。她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韩素馨，笑着说道：“素馨，你这话可说的不大妥当了。你瞧瞧，这家里怎还有你的份了？我可记得你已经不算是沈家的人了？莫非是吃不得饭，想来沈家混饭吃么？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去，给韩素馨小娘子拿点银子来，咱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院子里的人就笑，韩素馨浑不在意，笑着说道：“婶娘还真是看得起素馨啊。可素馨却不知犯了什么罪过被逐出沈家？又或者是我家夫君写了休书不成？” 原本这就没什么道理，离家出走原本就不是什么大罪，只是刘氏强行而起的罢了。但如今，做都做了，她绝对不可能推翻自己的做法，否则在沈家还如何树立威信。 “什么罪名?韩素馨，你可知道，离家出走就是不守妇道，我沈家可是有这么一条家规的。”刘氏笑着说道。即使你不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看你如何狡辩。 “哦？”韩素馨疑惑不已，看向黄氏和沈东云，然后笑着说道：“二婶娘，您这话可就说错了，素馨从未离家出走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睁着眼睛说瞎话，刘氏冷冷一笑，也不急着分辨，反正事实摆在眼前，就是再狡辩又有何用？ “素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话也要摸着良心不是？” 韩素馨淡淡一笑，摇摇头，问黄氏：“娘，素馨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我可没如此说过啊。莫非说我去叶城之事么？” 黄氏含笑，点头答道：“正是啊，就是那几日的事儿。” 这婆媳二人一问一答，好像真的就没这么一回事，看的刘氏一愣一愣的。她狐疑起来，莫非这二人设了什么圈套给我钻不成？ 来回想想，韩素馨确实不告而别，黄氏当时也是承认的，如今却不得反悔，若她反悔，还不是打自己的脸。想到这里，她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韩素馨，莫要狡辩，这一个多月来，你擅自离开沈家，还不算离家出走么？你可曾告诉家里谁了？”刘氏问道。 韩素馨哀叹一声，莫大的屈辱浮现脸上，伤心欲绝的说道：“二婶娘，您可就误会素馨了。当日听闻我爹爹命丧叶城，尸骨未寒，素馨着急祭奠父亲，匆匆忙忙给我家夫君打了招呼才离开的。夫君让我先行，他随后去的，如何就说我没告诉家人呢？又怎能算得上离家出走？” 刘氏愕然，心下一跳，那日沈星明明在家，也一副急躁的神色，就差点将她给吃了。这女人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编排出这样的理由来。 “你休要胡说，若是你告诉了星儿，他又如何急着找你？”刘氏暗叫不好，忽然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韩素馨这时候拉沈星出来垫背，莫非她和沈星达成了什么协议？ 若此事沈星真的承认许诺韩素馨去叶城，那么自己就真的被撞在口袋里了，里外不是人。关键是，她很清楚，沈星并不知情。可……沈星如果现在开口说是他如此安排的，那么她刘氏岂不是做了一桩恶事？ 这件事若宣扬出去，岂不成了整个金康城的笑柄。试想侄媳妇外出祭奠父亲，却被婶娘乘机赶出家门，如此定会落个毒妇的恶名。原来韩素馨在这里等着我呢。她目光阴沉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赶韩素馨出门了。 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名声还会因此而变得极其不堪。 最为关键的是，沈星会不会替韩素馨说话？沈星自韩素馨走后，几乎没在沈家待过，而且也不曾提过韩素馨。莫非这二人真的如下人们所说，并不和睦？既然不和睦，沈星难道真的会替韩素馨说话？ 她紧紧皱着眉头，忽而笑了，说道：“韩素馨，你莫要欺我沈家。如今沈星不在此处，你还不是空口白话。实话告诉你吧，今日这门你是进不得。” “若是我非进不可呢？”韩素馨脸色微微一沉，反正她也知道，刘氏会百般刁难，不会轻易让她进门。 “二弟妹，此事我看误会太多，我想素馨既然回来了，就等星儿回来问问，是否真的如她所说。莫要冤枉了素馨。”黄氏见二人针锋相对起来，立即说道。 “我……觉得……”李氏笑笑，刚要说话，就看到刘氏凌厉的眼神递过来，吓得半句话咬在口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大嫂说的对啊，小妹也觉得其中必定有蹊跷。”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脸上含着笑容，便是在门口碰到的沈翠儿。她一直躲在远处张望，见刘氏咄咄逼人，觉得好笑。 进了门后，她其实去找了自己的哥哥沈东英，奈何哥哥出了门。盘算了一番，她暗暗算计：如今尚书一脉二夫人已经成了气候，压得其他几房根本无法对抗。虽然她和哥哥沈东英按照娘的安排做了尚书一脉，可要夺了这一脉的权，希望太过渺茫。 她们没什么根基，就算仗着娘撑腰，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思索了良久，她想起娘说的一番话来。 如今祖宅一脉没落，若没了尚书府的支撑，怕就无法支撑下去。祖宅一脉虽然不景气，人口却多余尚书府数倍。都说祖父无能，可人家在传宗接代上却表现的离奇成功。二奶奶一共生养了十五个儿女，可以说是沈家的功臣。 可同样的，在教育儿女上，又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十五个儿女，没一个能与沈东桓和沈东陵相比较。就算与沈楠，沈华相比较，都远远不如。 用酒囊饭袋来比喻也不为过，如此下去，祖宅一脉将会成为一群素位裹餐的碌碌无为之辈。 因此，二奶奶将目光盯向了尚书一脉。这一脉拥有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权势，拥有数不清的真金白银。 “你们去了一定要低调，你们两个都算聪明的，我们这一脉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你们的了。我也老了，能帮你们的就是这些了。” 那一日，娘将兄妹二人叫去之后，说了许多奇怪的话。再后来，才知晓竟然是要他们过继到尚书府。当即，沈翠儿就兴奋的合不拢嘴。想到沈府朱门红瓦，高屋飞瓴，各色的绫罗绸缎，耀人眼睛的金银首饰，就觉得这是娘这辈子为她做的最好的事儿。 她很兴奋，丝毫没看到娘失望的神色。她年纪才十三岁，被钱财所迷，忘却了什么是情亲。二奶奶脸色发颤，看着女儿喜悦的神色，心里暗叹一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沈东英来到沈府之后，确实低调之极，就算有事，也只会跟自己的这个妹妹说几句。 沈翠儿觉得自己和哥哥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所以经常去找哥哥。于是沈家无形中就变成了四房，四个不同的利益体系。 既然无法硬抗刘氏，那么就想办法让别人去抗，等刘氏被拿下，还没有我们的机会？沈翠儿默默的想了许久，这才站出来为韩素馨说话。 见沈翠儿出头，刘氏脸色微微一沉，没想到这个小姑子居然这么早就跳出来了。她心里暗恨，若不是自己以家主之位交换，这两个小杂种怎会成为沈府的儿女？ 如今事儿成了，就想过河拆桥？刘氏心中冷笑，然后说道：“有什么道理可讲？既然星儿不在此处，便不得留在沈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认亲（五） 沈家院子里气氛异常紧张，刘氏咄咄逼人，韩素馨也寸步不让。黄氏站在韩素馨一边，而三房则当了旁观者，这让少小年纪的沈明珠有些不满。沈明珠单纯，而且大嫂多次帮了她，对她像妹妹一般疼爱，多少有些不忿。但爹娘如此，她又无法帮大嫂，急的快要跳脚。 沈翠儿原本想要浑水摸鱼，显显自己的身份，火上浇油之后，希望韩素馨能进了沈家，然后和刘氏打擂台。可没想到刘氏直接看穿了她的小九九，瞪眼之下，也偃旗息鼓了。 “哼，韩素馨，莫说沈星不知道，就是真的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已经以沈家的名义将你驱逐出沈家，你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了。”刘氏冷笑，然后瞪了一眼身边的丫鬟，喝道：“没眼力劲，本夫人腰酸腿疼的，也不知道搬个凳子来。” 那丫鬟转头就跑，差点撞了人。黄氏冲汝香点了点头，看样子刘氏非要堵在门口解决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接着三房的丫鬟也跑了，沈翠儿见状赶紧派自己的丫鬟去搬凳子。 过后，沈家的主子们干脆将院子当做了客厅，纷纷落座。黄氏和韩素馨坐在一起，背后是轿子。黄氏疑惑，背后的轿子似乎很有深意，可儿媳也没告诉她到底用来做什么的。既然韩素馨不说，她也不去理会。刘氏搬了凳子坐到台阶上，腰杆挺直，仿佛一家之主俯视众人。李氏和沈东云皱了皱眉头，沈翠儿搬了凳子，叫了一声三哥三嫂，就自顾的与三房坐在一起。 如今已是九月底，就算大中午的，也感到凉意。韩素馨拢了拢衣襟，知道刘氏在等人。沈家如今的一家之主是沈东陵，只有他才能做最后的决断。 “二弟妹，你方才的话儿说的过了。既然此事是误会，就不能一直错下去。”黄氏淡淡说道。 刘氏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这事儿是秃子顶上的虱子——明摆着。韩素馨说了假话，她怎能就如此轻易的让她进了门？韩素馨虽然身份不高，但这女人心眼却很多。当初刚刚进了沈家，就将齐云儿和自己的侄女弄得灰头土脸，还顺带着让自己难看了几次，搅黄了儿子的好事。 期初她并不将韩素馨看在眼里。可过后细细一想，这个女子不简单，不但有谋还有胆量，最终要关键时候还能脸皮厚。这样的人加上黄氏的谨小慎微，还有沈星做靠山，要再次压制大房，就很难了。 前些日子，大哥来了书信，其中提到了沈星。她都没想到沈星居然是……想到沈星的身份，她就惴惴不安，越发觉得威胁到了二房的地位。好在大哥暗示她，他要对付沈星。 只要沈星垮了，大房自然而然的就垮了。她要做的就是配合大哥，让大房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呵呵，大嫂，这事儿到底是怎样的，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要狡辩，不如请我家老爷回来处理。”刘氏鼻孔朝上。没办法啊，黄氏非要挺韩素馨，而韩素馨也一口咬定她当初不是离家出走，还有沈星作证，自己除非破釜沉舟将韩素馨扔出去。若如此的话，怕外面会有流言蜚语。 此事不如等老爷决断，大哥答应在老爷丁忧之后官复原职，或者还能更进一步。就不怕老爷不会向着自己。 韩素馨不言不语，冷笑着看着众人，这些人里，除了婆婆向着自己外，其他人遇到自己的目光就低下了头。沈翠儿带着笑意，拿着一把绣花扇轻摇，一副装模作样的小姐样子。沈明珠看到大嫂的目光，眼中流露出焦急之色，但想到爹爹和娘亲的所作所为，又羞愧的低下了头。 众人忽然之间都沉默起来，但韩素馨却如同没事人儿一般，拉着婆婆说起话来。刘氏看到韩素馨处事不惊的神色，心中冷笑，看你还有什么伎俩，待老爷亲口将你赶出去，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成不了沈家人。 “公公……”韩素馨刚想提起这个话头，见婆婆的神色不悦，赶紧岔开话儿问道：“娘，蓝媚儿可还本份？” 黄氏苦笑，低声说道：“你公公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这些日子连门都不曾出来过。而且……”黄氏神秘的低下头，对着韩素馨的耳朵轻声说道：“那狐狸精已经有了身孕，我……” “啊……”韩素馨愕然，蓝媚儿竟然有了身孕。她简直惊奇不已，就公公那病态，居然还能做的了那种事儿？ 看到儿媳震惊的神色，黄氏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如今那狐狸精有了身孕，你公公将她当做宝一般的疼着，派了三个丫鬟伺候。当年我怀着星儿的时候，他都不曾如此对我体贴过。”说着说着，黄氏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韩素馨哀叹一声，看来大房内部也不平静了。好在婆婆不是妒妇，否则不用刘氏打压大房，大房内斗就足以将这个家拆散了。 “娘，您打算怎么做？”韩素馨还是有些担心，怕婆婆与蓝媚儿起了冲突。如今大房实在不能有什么意外了，必须要尽可能的团结起来。 “还能怎样，都是他的骨肉，总不能放置不管。这些日子，我也找了大夫给她开了一些温补的房子，又派了几个婆子照顾他，就算我这个做大妇的宽厚吧，总不会落得个妒羡的名声。”黄氏悠悠说道。 韩素馨暗暗点头，虽说婆婆有时候犹豫不决，但在大是大非上总还能过得去。 “四哥……” 一声呼叫，沈翠儿冲着门口招手。众人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书带走了进来。他看到院子里诡异的气氛，先是诧异了一番，然后目光扫到韩素馨之后，神色微微一收，然后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哥儿韩素馨认识，便是沈东英。因他过继给了尚书府，自然不能按老家的排行走，如今成为了沈家四爷。 沈东英径直的走到沈翠儿的身旁，又有丫鬟送了凳子落座。之后沈翠儿对着沈东英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沈东英面色之中带着微笑，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个看起来壮实的小叔子，如此神色，韩素馨暗暗称赞。她又看了一眼沈明珠，心中暗叹，都是一般年纪，沈明珠被当做掌上明珠，缺少了人情世故，什么事儿都表现在脸上，心里也藏不住事儿。看这二***儿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却很有城府。 “娘……”韩素馨转头看向婆婆。 黄氏摇头，低声接着说道：“这两个孩子，一个沉稳低调，整日里都躲在自己屋里看书，说实话，沈东英真的很刻苦，据说每日里看书都能看到三更。这孩子对人也有礼貌，什时候都带着笑意。即便你二婶娘都说不出半句不好了。至于小姑子，那就是个败家的，才来沈家不到两个月，就伸手要了千两银子花了，你二婶娘可是肉疼呢。”说着，黄氏就幸灾乐祸的轻笑。 韩素馨又看向沈翠儿，见她冲着自己笑。她暗暗摇头，沈翠儿只不过是刘氏权势的交换品，若哪天刘氏烦厌了，一根小指头都能捏死她。只看她有没有沈东英那般的灵透心思了。 不过，她对沈东英真的好奇起来，也许这又是一个寒门学子典范吧，不由得对沈东英刮目相看。 “杨氏如今如何？”韩素馨低头问道。 “那女人如今就像吓呆了的鸟儿，整日的躲在屋里，连门都不出。这些日子我也不曾见到她了，许是怕了刘氏，怕刘氏给她使绊子。” 韩素馨没想到沈家被刘氏控制的如此严密，一个个噤若寒蝉。那杨氏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不过没道理怕了刘氏啊。按照老祖宗的说法，杨氏好像还有什么背景……不对，不对，若杨氏真的有什么背景就不会如此忌惮刘氏了。而且自己打听的也很清楚，杨氏就是沈东陵收的小妾，怎会让老祖宗如此忌惮？ 莫非……韩素馨眼睛一亮，这样是定然抓住了沈家的什么把柄，让老祖宗忌惮的连沈枫非沈家血缘的丑事都要遮掩下去。那么，事情就出在沈东陵身上，而且此事刘氏并不知情，很可能还不能让刘氏知晓，否则杨氏早就拿出把柄来了，刘氏还会如此嚣张么？ 虽然想通了此中关节，她却想不出到底什么把柄被杨氏捏着。若自己知道了，岂不是先将住了二老爷，然后让二房自己先乱起来。 可惜，那杨氏不肯说。不对……杨氏说不说就由不得她了。老祖宗忌惮，并不表示我也忌惮，这事儿定然与大房无关，那么……她的嘴角挑起了微笑。 “二老爷回来了。”门子一声高喊，就看到门口进来三四人。 最前面走的正是沈家二老爷，带着一顶粘皮帽子，穿着一件毛毡大衣。 “老爷，您可回来了！”刘氏笑着迎上去，掸着沈东陵身上的尘土。 沈东陵的脸色很不好看，不知道是因韩素馨的到来，还是因别的什么事，他冷哼一声，不悦的说道：“什么事儿非得我回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认亲（六） 大宋二品官员，已经算是牧守一方的大臣。按照大宋祖制，从一品才是真正的帝国栋梁。而正一品看起来官儿很大，但却是虚职，而且是用来安慰那些功劳高的连皇帝都忌惮的臣子。所以，做到了从一品，其实除了风光之外，基本没什么实权，就如同晋王爷一般，只能做个闲云野鹤。 刘雄能做到正一品，手中还掌握着一股军事力量，实数大宋异类。不过他心知肚明，所以从来不会轻易的与以前的旧部接触，甚至拒绝来往。刘雄不傻，所以他能够得到皇帝极度的信任。 沈东陵如今官职已经快到顶头，希望能够再进一步，能做到从一品，就再度让沈家无比荣耀与辉煌。然而，他如今才不过四十多岁，年纪上来说，资历还不够，最要命的是，他丁忧了。 三年啊，人生有几个三年，一旦脱离朝廷，曾经的人脉都会在三年内无形的流失，朝中的变局又朝怎样发展是他无法把握的。但他的大舅哥没有丢下他，承诺在他复出的时候，官复原职，若有可能，再更进一步。 这是个好消息，但总不能完全靠着大舅哥。即便是亲戚，一旦有牢狱之灾的时候，唯恐避之不及，所以他不相信官场上任何人的承诺。没一个官儿，都有着自己的算盘，刘雄到底为什么对自己，他揣测不了，总不该是因为刘氏的关系。他去信试探性的问过刘雄，却不想刘雄拉拉家常之后，没说一句实用的话。 所以沈东陵越发觉得刘雄应该再盘算什么，甚至是要利用自己做什么。但那从一品的高官又让他热切，心里如同猫儿抓一般。做官真的有官瘾，沈东陵即使学了孔孟之道，讲究仁道礼仪天下大治。但他自己心里明白，什么狗屁大义，什么锤子孔孟，他要的就是权，就是名声。 所以为了下双保险，他最近经常与金康的世家们联络，相互宴请，显示他的存在。莫要小瞧这些世家，很多世家的主脉都在京城，而且在官场上的力量虽然隐性，但着实有不凡的力量。 然而，头几次与金康的几个世家接触后，却得到了冷遇。原因无他，沈家的儿媳妇韩素馨欺负了金康权贵的千金了。这事儿发生在半年前，但依旧成为金康世家的笑柄。 要想得到金康世家的支持，沈家二老爷厚着脸皮承诺，韩素馨不会再入沈家门墙。其实金康的世家们都知道韩素馨被赶出了沈家，可人家也不糊涂，不写休书，就还是沈家的媳妇。沈家不过是捏着鼻子哄嘴，谁知道韩素馨会不会再次回来。 得到了沈家二老爷的承诺，金康的世家们才算是报了仇。不过还是觉得有些臊得慌，毕竟他们运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沈东陵也没想着韩素馨会回来，一个女子脸皮再厚，又怎可能厚道这种程度？ 今日他与金家老爷吃酒，以他的身份算是屈尊了。但架不住在家无聊，又有刘氏动不动就拿杨氏说事儿，心烦意燥之下，便日日都出去玩耍。莫要说那金家老爷还真是个妙人儿。除了吃酒，还有许多好去处，尤其是那富贵楼，绝对是男人的天堂。 里面的那些女子，各个会心疼人，长得又是好看，只是一夜，就让沈家二老爷魂不附体，****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被父亲管着数十年，后来又被朝廷管着，也时常自律，所以从不进花枝柳巷。 如今正是他苦闷，忐忑的时候，逐渐的放松了自己。 宠幸了昨日的花姬，今日却没有见到，不免有些失望，在路上碰上了金家老爷，于是被热情的宽带，直至家里人说二夫人要他回去。 刘氏见二老爷一脸酒气，神色还不悦，心里也有气。这些日子，老爷经常不在家，借口出去应酬。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老爷不乱来就好。其实她的心思都放在家里，哪里还有时间去问老爷在做什么。 “老爷，韩素馨回来了。”刘氏怒了努嘴，沈东陵这才感觉到院子里的怪异气氛，转头就看到韩素馨。 这时韩素馨已经起身，款款走到沈东陵的身前，盈盈一拜，说道：“侄媳妇给二伯请安。” 沈东陵的酒猛然醒来，惊讶不已，出口就问：“你回来做什么？” 韩素馨早做了准备，忙忙说道：“二伯说笑了，侄媳妇出了远门，自然要回家的。” 沈东陵记得答应金康世家的承诺，脸色一沉，长袖一甩，冷哼道：“你已经不是我沈家的媳妇了，还不退去！” 刘氏眯着眼睛笑，看来不用自己加把火了。 没想到沈东陵比刘氏还要坚决，韩素馨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道：“二伯，素馨不曾犯过什么错，且夫君也未曾写过休书，儿媳如何就不是沈家媳妇了？” “素馨，我早说过了，此事还用再说一遍？”刘氏不耐烦的摆手。 “此事我沈家已经定了，你莫要纠缠，快快离去。”沈东陵是文人，说话虽然干脆，但却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 “二弟，此事我不同意，素馨就是我儿媳，这是我大房的事儿。”黄氏见二房夫妻两个咄咄逼人，实在忍不住了。 “如今我是家主，什么事儿不是我说了算？”沈东陵下巴抬起，瞪着黄氏：“大嫂若是太闲，不如多去看看我大哥，莫要管这家务事。” 一句话就想将黄氏压下，哪里可能？ 不提沈东桓还好，一提他，黄氏心中就憋气。沈东桓宠幸蓝媚儿，如今还怀了身孕，他连面都不露了，黄氏本就觉得委屈。如今被二老爷挤兑，更是面上无光。 “老二，你什么意思？莫非这沈家还没我说话的份了？你们莫非将沈家当做二房的了？”黄氏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不善的问道。 一声老二，让沈东陵脸上充血，鼓着腮帮子，指着黄氏喝道：“大嫂，我乃是朝廷命官，你太不敬了。” 黄氏冷笑连连，道：“这里是沈家，不是朝廷，莫要给我刷朝廷的威风。你沈东陵有能耐，咱不稀罕，可别觉得拿官职来压我。” 见婆婆与沈东陵争执起来，韩素馨急忙拉了拉婆婆，低声说道：“娘，没必要争，先忍忍。” 黄氏不知道韩素馨打着什么算盘，见她没有一丝慌张，冷笑一声坐下。 被黄氏呛住，沈东陵黑着脸，自知这威风抖得不是时候。但做官这么多年，谁见了他不是低头哈腰的，却偏偏在家里被人讥讽嘲笑，还是忍不下来。 “如今沈家就靠着我撑着，若没了我，沈家什么都不是。” 黄氏脸色一沉，没想到沈老二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没了你沈老二，沈家还真的过不下去了？不过，她心里也不好受，沈东桓指望不上，儿子又不在身边，况且儿子的事儿又不能说，被人如此挤兑，一肚子的火气没办法发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老爷，老爷……”刘氏拉了拉沈东陵的衣袖。 “做什么？”沈东陵没好气的问道。 “韩素馨……”刘氏无奈的低声说道。 沈东陵一愣，被黄氏插话，偏了主题。这韩素馨是决计不能留的，否则金康那些世家就会疏远自己。他堂堂大宋高官，如今却落得如此地步，所有的火气便朝着韩素馨发出来。 “韩素馨，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你不是就不是，立即滚出沈家，今后也休想以沈家媳妇自居。”沈东陵吹胡子喊道。 韩素馨眉头一挑，若眼前是刘晴芝的话，她毫不犹豫的上去就是两巴掌。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消消自己心中的火气也行。 “既然二伯还如此固执，那么请问，二伯，若有人离家几十年不赡养父母，是不是也可以认定此人不算家里人？”韩素馨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与今日之事有什么关联？”沈东陵觉得韩素馨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刘氏忽然眼皮剧烈跳动，再看韩素馨并不是看着自己，心才平静下来，这丫头说的不是我。 韩素馨呵呵一笑，说道：“我只不过是外出一次，就被认定离家出走，要将我逐出家门。如此来说，若有人离家几十年，也不曾看过父母，做父母的是不是也可以将他们逐出家门了？” 沈东陵沉吟，这个道理说不通，当然不是如此。但若承认的话，岂不是说韩素馨还是沈家人，他们曾经的声音不过是放了一声屁？ 万万不可，不管如何，先将韩素馨弄出沈家再说，至于她说的，只不过是比喻罢了。 “当然可以，既然不孝敬父母，父母有权将其逐出家门。”沈东陵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韩素馨看向了刘氏，刘氏顿时觉得心慌意乱，总觉得韩素馨有所指。 “阿婆，您可以出来了。”韩素馨冲着轿子说道。 轿帘挑开，韩素馨两三步过去，扶着一个老婆婆走了出来。刘氏本来还疑惑，当看到老婆婆的那张脸时候，嘴顿时张大再也合不拢。而沈东陵却一脸疑惑，想问这人是谁。<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认亲（七） 院子里人都没想到轿子里还藏了人，而且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阿婆。刘氏颤抖的用手指着阿婆，一副活见鬼的神色。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娘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韩素馨送来的。 黄氏等人也一脸疑惑，等待韩素馨揭晓答案，莫非这老婆子与沈家还有牵扯不成？ “颜贞，想死娘了，呜呜呜。”阿婆已经老泪纵横，哭着喊道。 沈家人谁不知道二夫人刘氏芳名刘颜贞，皆看向二人，莫非这是刘氏的亲人?众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自从刘氏嫁入沈家后，除了知道她的父母是乡下人之外，好像就从来没再提过自己的亲人，刘雄除外。 “娘……你，你怎么来了？”刘氏脸色巨变，却不肯上前，反而后退，显得很慌张。 韩素馨冷笑，还真是一个刻薄寡恩的女儿啊，怨不得连老娘都不认。 一声娘，让众人恍然大悟，就连沈东陵也吃惊不小，急忙问道：“夫人，这可是岳母大人？” 刘氏方才叫了一声娘之后，就立即后悔了，可如今都叫出了口，哪里还能收的回去？小时候家里穷，若不是大哥有能耐，她还不知道是不是在乡下种田呢。想起乡下那段时光，刘氏就觉得厌恶，甚至恐惧。 当年家里太穷，大哥就从了军，二哥也离家出走。家里没了劳动力，她就像一个男人一样被爹娘使唤。她从小就长相漂亮，心气儿又高，总不想一辈子都和泥巴打交道。可谁知，爹娘硬是给她许配了一户人家，那个愣头愣脑的腌臜货，居然也想癞蛤蟆吃天鹅。 她不情愿，于是哭闹，可爹娘仍然不肯松口，争吵之下，不小心撞了爹爹，爹爹撞在水缸上。哪晓得自此爹爹的腿就落下暗疾。即使如此，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跑到那户人家大吵大闹之后，那户人家立即退了亲。谁愿意娶这样的一个刁妇？ 她那时年纪尚小，不晓得人言可畏。打伤了爹爹，又闹了提亲人家，顿时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她这时才知道自己做的多么愚蠢。然而，她将这一切都归罪于爹娘，认为是她们没本事，没给自己创造殷实的家底，遭人嘲笑。于是，她越来越憎恨爹娘，直到晓得大哥居然做了官，她才欢天喜地的去找大哥，将爹娘忘得一干而尽。 即使她后来出嫁，也只见过爹娘一次。她都没有上前相认，就当爹娘死了，由大哥送了亲。好在那时候大哥官职还不高，沈东陵只是秀才身份，没有人过度关注。 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嫁入了豪门，加上大哥平步青云的仕途，她越发的喜欢这种权利在手，被人仰望的感觉。 然而，她很怕提起爹娘，羞于给人说她的出身。当初韩素馨嫁入沈家，黄氏就奚落刘氏的出身，刘氏极为不快。但她无法辩驳，就当爹娘死了，自她开始，永远都会是豪门身份，儿女也会有如此出生，她不再是那个整日里拔草插禾的小农女。 这些年，她忌恨爹娘，就是爹爹过世，也未曾去看过。至于娘，她也不想去管，巴不得娘早日死了，让自己的出身不再受此连累。 可现在，当亲娘站在面前的时候，她真的傻了，心中却升起一个想法：当初为什么不下了重手？ 这种丧尽天良的想法一闪而逝，但却让她悔恨不已。 “婆婆，二伯，这位就是二婶娘的亲娘呢，阿婆快二十年都没见过二婶娘了。”韩素馨笑着说道。 韩素馨非要揭破阿婆的身份，让刘氏愤恨不已。但她的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如今即使有万般想法，也不能说出来。既然娘来了，就要扮好好女儿的觉得。做了这么多年的沈家媳妇，勾心斗角之下，刘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耍脾气的小村姑了。 “娘，您怎的来了？看您，来了也不先打个招呼。”刘氏极快的走过去，搀住阿婆的手，那个笑容，真的很假。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沈东陵迟疑了一下，赶紧走过去跪下拜见。说实话，沈东陵心头气恼，夫人曾告诉他，岳父与岳母早就病逝了，可如今却突然冒了出来。他不由得看着刘氏，刘氏眼皮直跳，被沈东陵盯得心惊肉跳。 僵硬的脸上挤出笑容，说道：“老爷，娘刚到，妾身先送她休息了。” “且慢。”韩素馨站了出来，笑着说道：“阿婆，您今日可是来寻亲的？” 阿婆见到自己的女儿，确实高兴，见女儿对自己如此热情，心中那一抹不安尽去。韩素馨见阿婆激动的神色，知道若不再开口，就会前功尽弃。 “啊……”阿婆一时也迷糊起来，点着头答应：“是啊，我是来寻亲找女儿的啊。” 刘氏心头一跳，立即看向韩素馨，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将我娘接来？ “阿婆，您还记得您最后一次见到二婶娘是什么时候么？”韩素馨握着阿婆的手，说实话，她现在已经不敢确定阿婆会不会向着自己了。刘氏转变的太快，若她方才稍微的表现的生疏，激起阿婆的怒气，一切就好办了。 可刘氏偏偏在惊骇之下，就立即调整了情绪，搅乱了阿婆的思绪。韩素馨真怕阿婆忘了来沈家之前的约定。 阿婆脸色纠结，望望自己的女儿，又看向韩素馨，说道：“是二十多年前了。” 韩素馨笑着看向沈东陵，问道：“二伯，您也听到了，二婶娘二十年都没去看望过阿婆，如此说来，她这离家出走的理所当然啊，阿婆是不是也有权利将二婶娘逐出家门呢？” 沈东陵嘴角抽搐，想到刚才自己与韩素馨的对答，才知道这女子挖了陷阱等着自己。他暗恨刘氏不曾将娘家的事儿告诉自己分毫，让自己此时无比难看。 刘氏也反应了过来，立即冷笑道：“韩素馨，你可要弄清楚了，这可是我的亲娘，当初我是出嫁，不是离家出走，她怎会将我逐出家门？” 韩素馨知道不可能凭这个就让刘氏服输，淡淡一笑，说道：“出嫁也好，离家出走也好，二婶娘连亲娘都没时间照顾么？我可知道阿婆孤单单一个人在那个小院子里住了十几年，连饭都吃不上，这就是你做女儿的孝心？” 这话一说出来，想起这些年自己受的苦，阿婆顿时泪流满面，用手不断的抹着自己的眼睛。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没照顾过我娘了？”刘氏顿时恼羞成怒，在众人面前被戳穿面目，哪里还能挂得住颜面。 沈家的人都惊奇的看着刘氏，各种鄙夷之色尽显。刘氏忽觉得自己再如此争吵下去，将会颜面全无。 “娘，咱们进屋说话。”刘氏硬拉着阿婆要走。韩素馨怕弄痕了阿婆，只能放手。心中有些焦急，急忙说道：“阿婆，您可记得答应素馨的话么？” 刘氏听闻这一句，立即停下脚步，狐疑的看向韩素馨，难道娘和她还有约定？若是此刻就这么离去，日后娘定然会说出些自己以前的什么事来。自己从小与娘就不亲厚，那韩素馨既然能接来娘，自然关系非同一般。 若想让娘闭嘴，就首先要让韩素馨闭嘴。可如今，想让韩素馨闭嘴，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不是想要进沈家么？那么就让她进来，待我“安置”好娘，到时候就是韩素馨说破了嘴，我一个都不承认，她又能奈我何？ 可怜阿婆心中欢喜，却不想自己的女儿对自己还有另一个打算。其实此刻的阿婆心思已经动摇了，她已经不想去帮韩素馨了。既然女儿都认了，又何故去帮外人。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心中有鬼，疑心之下反而帮了韩素馨。 “呵呵，素馨啊，你瞧，你帮我接来了我娘，这份恩情咱必须得记得啊。以前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如何？”刘氏含笑说道，其实心底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 韩素馨一愣，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走一趟暗斗呢，没想到刘氏如此快就缴械投降了。 “呵呵，二婶娘说的哪里话，这都是素心该做的。既然如此，素心今晚摆下酒宴，请二婶娘叙旧啊。”韩素馨笑着说道。 “那好……” “好什么好？你们当我是死人不成？”刘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冷喝，沈东陵阴沉着脸，阴阴的看着刘氏。 让韩素馨进门，岂不是打自己的脸？日后如何在金康的世家们面前抬起头？还有，刘氏居然对他隐瞒了许多事儿，今日平白的闹了大笑话：女婿居然不认得岳母，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你待怎样？”刘氏和韩素馨同时问道，二人惊愕的对视，然后极快的撇开目光。 这异口同声，看的黄氏等人无言以对。韩素馨好不容易折磨的刘氏松了口，怎会轻易的让别人搅了局。二刘氏好不容易才稳住韩素馨，又如何能让自己的夫君再坏了自己的事情？ 二人的心思离奇的出现了统一。 “此事我不同意，韩素馨已非我沈家的媳妇。”沈东陵冷冷说道。 韩素馨愕然，她忽然发现，自己导演的这场戏，似乎对沈东陵没什么作用。沈东陵似乎比刘氏更坚持，那他到底为了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金秋（一） 刘氏终于妥协了，但却没料到沈东陵比她还坚持。她暗暗恼怒，却又无计可施。沈东陵做了多年的官儿，那一身的官气还是让她畏惧。 “沈东陵，你什么意思？非要逼着我的儿媳离开沈家不可？你有什么权利？你当我大房好欺负么？”别人还没说话，黄氏就怒气冲冲，双眼喷火，就像一头护着狼崽的母狼。 韩素馨还从来没见过一向温柔的婆婆发这么大脾气。说实话，她都恼怒异常，刘氏刁难自己，自己利用阿婆化解了困境，没想到二房一个个都视自己为眼中钉。是可忍孰不可忍，还当她韩素馨真的是叫花子不成？ 没有阻止婆婆，韩素馨冷冷看着沈东陵。在她的眼里，沈家除了婆婆黄氏和沈星之外，就没有一个亲人。 “大嫂，此一时彼一时，她……”沈东陵被黄氏呵斥，好歹他也是朝廷重臣，脸色顿时挂不住，喃喃说道：“她不守妇道。” “不守妇道？怎就不守妇道了？素馨走的时候，沈星侄儿，人家夫妻做什么事莫非还要向你报告不成？就算报告，也是像我禀告，我这个做婆婆的都不计较，你凭什么不依不挠？莫以为你做了大官，就真的不将我们看在眼里。你想想，当年你若不是你大哥，你这条命还在么？若不是我整日里给你张罗，刘氏能嫁给你么？现在开始拆我大房的台了，你就如此忘恩负义？” 黄氏如同点着的炮筒，干脆双手叉腰，一句接一句，让沈东陵插不进嘴。此刻的黄氏哪里像大户人家出身，就像市井女儿，随口就骂。 韩素馨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都暗暗惭愧，以前小看了婆婆的爆发力。没想到婆婆为了护着自己，竟然直接发飙了。 被黄氏一顿吵闹，沈东陵脸色一红，脑袋都快炸了，也没听的清楚黄氏到底说什么，只觉得一只焦躁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他实在受不了了，喝道：“够了，我依你了就是。”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这就完了？韩素馨愕然，然后莫名其妙的看向婆婆黄氏。忽然暗暗赞叹，女人的这张嘴真的可以敌千军万马啊，谁说女人就只会生孩子呢？看看咱们这位二品大员，还不是灰头土脸的败下阵去。 “娘，咱们走吧。”刘氏见沈东陵逃走，她立即带着自家娘离开。她生怕韩素馨又出什么幺蛾子，让着老东西将自己以前做过的丑事儿倒出来。 “娘……”韩素馨眼眶一红，感动不已。说实话，之前她对婆婆黄氏多少有些隔阂。现在，她彻底放下心来，婆婆黄氏确实是向着自己的。 拍拍韩素馨的手臂，黄氏抹了抹嘴唇，沙哑的说道：“给我弄点儿水，嘴皮儿太干了，好久都没如此畅快的骂过人了。” 韩素馨扑哧笑出声来，说道：“娘，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绝技啊。” “什么绝技不绝技的，我以前啊，就是这么骂人的，你二伯可没少被我骂。这许多年过去了，懒得动嘴皮子，他还真当我改了脾气？”黄氏冷哼一声。 韩素馨呵呵一笑，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三房的人已经走了个干净，就连沈东英和沈翠儿都不见了踪影。她若有所思，想着进入沈家已经成功了，下一步就是帮着婆婆夺回沈家的控制权。 厢房里，点上凤尾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祖母，素馨给您磕头了。”面前摆放的是老祖宗的灵位，旁边还有尚书大人的灵位。 将韩素馨拉到榻上坐下，黄氏欢喜的看着她，笑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下可有个说话的知心人了。哎，素馨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星儿也走了，这院子里就没什么人能说上话了。有时候啊，觉得这院子就像一处死水潭，除了刘氏兴风作浪，就再也翻不起一点波澜。” 韩素馨笑笑，知道黄氏的处境，想想也是，不管是谁，被禁锢在这里院子里，也会发疯的。 “娘，我回来了，就会陪着您，您放心好了。娘还有一件事儿要给您说。”韩素馨抬起头，看了一眼汝香。看到韩素馨的神色，黄氏笑着说道：“不用，这丫头从来不乱嚼舌根。” 韩素馨笑笑，知道黄氏身边就这么一个贴心的丫鬟，不用太过防备。 黄氏看儿媳的神色有些凝重，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韩素馨点点头，低声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番，只听得黄氏目瞪口呆。 “原来韩家夫妇并非你亲生父母，而你就是星儿找的那个女子？这……这……”黄氏实在找不到词来形容韩素馨与沈星的遭遇。分别十年的小孩子居然误打误撞的成了婚，对方竟然都不认识对方。这种事情只有在书中才能看到，没想到发生在自己家里。 “早知道你就是星儿要找的那个女子，哪里还能生出这么多的事儿来，这下可好，星儿估计也乐坏了吧。”黄氏调笑，羞得韩素馨满脸通红。 “哪里有，他还是那张脸好冷……” “他就是那样一个脾气，你也莫要在意，等他回来，你们就圆了房，给我生个孙子。”黄氏笑意盈盈。 韩素馨双颊绯红，一想到要和沈星同房，说不出的紧张，却又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回来啊。 “娘，此事儿怕是有些麻烦。”韩素馨低声说道。 麻烦？黄氏眉头微微一挑，立即意识到韩素馨说的什么意思，拍了拍韩素馨的手，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要我认，星儿认你，旁人又能怎样。你好歹也是官女子出生，而且已经嫁入了沈家，就是我的儿媳，谁敢多嘴，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韩素馨放下心来，只要婆婆不在意，沈星护着自己，别人也没办法拿这事儿做文章。 娘儿俩说了半天话，就已经到了中午，黄氏叫汝香将饭菜送了进来。这些日子，她越发的看不上刘氏，更不想见到刘氏，所以吃饭都在自己屋里。韩素馨也不想出去见刘氏等人的嘴脸，陪着婆婆吃了饭。 “娘，这里的事儿定了，我想回去安顿一下我娘，然后就搬回沈家住下。”韩素馨说道。 “你这丫头，要去我们一起去，我这个做婆婆的还没见过亲家，怎的也要去看看什么样的姐姐生下了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黄氏笑着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黄氏就急着让汝香去挑见面礼。待黄氏挑了好些东西，二人坐了轿子去了小院子。 “那丫头走了？”刘氏听到丫鬟的禀报，心下迟疑，说道：“你们且去盯着，弄明白韩素馨去做什么？” 冷笑几声，刘氏端着茶抿着，然后走进了里屋。里屋的床上，阿婆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居然变成了这样。 “女儿，你想做什么？”阿婆惊恐的问道。 刘氏捏着一根牙签，剔着指甲，阴狠的问道：“我的老娘，您不在老家待着，跑来金康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对韩素馨说了什么？” 阿婆急忙摆手，慌张的说道：“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啊，我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啊。” “什么都没说？那你怎的和她在一起，还来欺负你的女儿？”刘氏冷冷的问道。 阿婆看到刘氏那张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脸，吓得差点坐倒在地。 “颜贞……” “不许叫我的名字，当年的事儿，我就对你说过，你是你，我是我，我要过我的日子，不希望你来打搅我的。”刘氏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自家老娘跪坐在地上，连扶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我真的没饭吃了啊，我也没钱啊，你们很久都不给我寄钱了啊。”阿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娘，莫要在我面前耍花样。韩素馨不知道你的底细，女儿我可不傻。你能骗得了她，还能骗得了我么？我再给你一百两，你赶紧给我走。”刘氏冷漠的说道。 “女儿啊，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可是你娘啊，你不能就这样赶我走。若赶我走了，你怎有颜面啊。”阿婆爬了起来，一脸的奴婢样。悉悉索索的走到刘氏面前，唯唯诺诺的笑着。 “哼，看来你就是在韩素馨面前装可怜，一定说我和我大哥不瞻仰你，不给你钱花，才将你送来金康的吧。” 被女儿一眼看穿自己的把戏，阿婆脸色一沉，反而说道：“我一个人住在那里，孤苦无依，你们却在这里花天酒地，锦衣玉食，不管我的死活，老娘不来你这里，还能去哪里？” “孤苦无依？这些都是谁造成的？你说……”刘氏恨得牙痒痒。 阿婆讪讪一笑，低声说道：“以前的事儿，就甭提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说的倒好，要不是大哥阻拦，我现在就是一个农妇。哼哼，你们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就要我嫁给那个瘸子，还真的是为我好啊。”刘氏冷笑道。 “你到底想怎样，颜贞，若你不留我，莫要让我将你的丑事说出来，咱娘俩谁也别有好日子过。”阿婆顿时强硬起来。她才不想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屋子。如今到了金康，她不但看到女儿住的有多宽敞，吃的有多金贵，最重要的是，她认识了一个老头，这里还有自己最喜欢的去处，就算死在金康也值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金秋（二） 小院子里喜气洋洋，韩素馨搂着赵氏的腰肢，一手拉着婆婆的手向屋内走去。文文跟在后面，只有九九因去了私塾不在。奉香和帘英将车上的礼物搬下来，喜气洋洋的又去烧茶做饭。 家里人口不多，韩素馨只好亲自上阵，端茶倒水。 “亲家，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挂怀。”黄氏知晓了韩素馨父亲的事儿，安慰道。 赵氏笑笑，虽然知道黄氏好心，不免有些难过。黄氏知道自己有些唐突，急忙说道：“素馨这孩子，我第一眼瞧着就喜欢，没想到正是我儿的良配，你说这是不是奇缘啊。” 一说到韩素馨，又得到黄氏夸奖，赵氏就笑的合不拢嘴，父母怎么看，都是自家的孩子好。 “这丫头啊，从小就有些大大咧咧的，只要亲家不嫌弃就好。”赵氏笑着说道。 “哪里嫌弃啊，这孩子乖巧，疼还来不及呢。可惜啊，我这辈子就没生出个女儿来，若是也有这样的女儿，那才是欢喜。不过呢，这丫头我就当自己闺女养了，亲家可莫要觉得横刀夺爱就好。”黄氏挨着赵氏，见她眼神不好，贴近了说话。 “婆婆，我娘只是眼神儿不好，这耳朵还是灵光呢。”韩素馨笑着说道。 赵氏摆摆手，笑骂道：“有你这样笑话自己娘的么？赶紧将那脆梨儿拿来给你婆婆尝尝。” 韩素馨拉着汝香出了门。黄氏这才仔细的打量赵氏，见赵氏说话举动颇有韵味，心中暗想这赵氏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多亏了亲家帮忙，才让我这丫头少受了委屈，日后还要亲家看顾些。”赵氏感觉到黄氏的目光，转过头来说道。 黄氏笑笑，端过茶，用茶盖压住，细细的喝了，放在一旁，才说道：“亲家说的哪里话，素馨是我的儿媳妇，星儿也很在乎她，我这个做娘的，也希望这小夫妻两个恩恩爱爱，和和睦睦。只要我能做的，自然会帮的。” 赵氏满意的点点头，暗想这黄氏还是不错的。二人说着话，韩素馨端了水果。现在已经深秋，过上几日便要入冬了，这些果子都少见。 “娘，这些果子哪里来的？”韩素馨问道。 赵氏脸色微微一变，敷衍的说道：“是旁人送过来的。” 韩素馨愕然，看娘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隐情。有黄氏在场，她也不好多问，就去了厨房。汝香紧跟了出来，反正里面也不需要她伺候。她倒是喜欢和同样是下人的奉香和帘英说话。韩素馨见奉香和帘英忙活。见大小姐进来，奉香笑着说道：“大小姐，您还是出去吧，这儿乱。” 瞪了奉香一眼，韩素馨笑骂道：“我又不是金枝玉叶，怕个什么。” 知道大小姐很少责骂她们，也不会乱发脾气，奉香和帘英早就喜欢韩素馨的性子，娇笑着收拾菜叶。汝香见韩素馨家常式的和婢子们说话，就觉得好温馨，也跟着摘菜。 “帘英，那些果子是谁送过来的？”韩素馨将菜叶捡起，扔掉发黄的部分。 “啊……”奉香脸色有些不好看，韩素馨好奇起来：“说吧，怎么回事。” 帘英看了一眼奉香，这才紧张的说道：“大小姐，早上您走了之后，有人送来好多东西，说是大小姐您酿酒的分红，除了五百两银子外，还有好些绸缎、银饰，配送了一些新鲜果子。” 这么一说，韩素馨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汝香侧耳听着，心微微一顿，没想到大少奶奶自己在外面也有产业。怪不得大少奶奶离了沈家，也没有多落魄呢。 “大小姐，送来的时候，夫人还是很高兴的。可谁知，夫人走到车旁就愣了，脸色就不好看起来。也不能说不好看，就是觉得脸色很……嗯……”帘英也描述不出赵氏当时的神色。说是不好看吧，还带点激动，说高兴吧，总觉得又有些冰冷。 韩素馨知道，娘定然发现是王府的车马，所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王府竟然这个时候来表示，莫非是要认了娘不成？若王妃认了娘，倒也是一件大喜事。 可王妃和王爷并没有来，只是派人送东西，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分红么？上次自己带回来上万两银子，才不过十来天，又送银子来，似乎不止是因为分红。莫非是试探……对，就是试探。 韩素馨忽而明白了王府的意思，王妃和王爷心有愧疚，这才试探一下自己女儿对他们是什么态度。若赵氏收下了东西，说明赵氏已经原谅他们，现在需要一个相认的契机。按照娘的说法，王妃年轻时候也是一个倔强的主，虽说做错了事，但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认错。 而赵氏，也不会轻易低头，这让韩素馨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母女两个都是外柔内刚啊。看来只有自己去撮合一下了。 对于王妃和王爷，自己的外公外婆，她还是挺有好感的。王爷率真有童趣，王妃则像个河东狮吼，但却对人真诚。 一门心思的想了好多事，韩素馨想起王爷堵住沈星下棋的时候，就觉得好笑。 不知道沈星如今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啊。 “大小姐，您还是出去吧，这都弄乱了。”忽然，奉香无奈的说道。她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将烂菜叶丢进刚刚摘好的干净桶里，一个人还在那里发傻的笑。 见自己做了糗事，脸微微一红，装模作样的摆摆手站起来，转身就走了出来。 “大姐。”文文乖巧的端着水走了过来。她还是穿着一件粗布衣裳，头发挽了起来，显得很清纯。这几日，文文随着赵氏这这几年里，也学了些东西，继承了赵氏的恭良。这些日子一收拾，小小年纪的她便显出了美人胚子。 “文文，家里如今宽裕，有什么好衣裳啊，首饰什么的，你自己取了戴上。莫要如此节俭。”韩素馨接过水盆说道。 文文露出两个小酒窝，嬉笑的说道：“大姐，娘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文文记得娘的话。” 韩素馨欣慰的看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很高兴的点头：“话是如此说，但一切贵乎于心，穿不穿，吃不吃，都要讲究一个用心。穿的得体，不要攀比就好了。家里的事儿，以后我可能不一定能顾得上，你就帮姐姐操持，别亏待了家人和自己。钱这东西，没了再挣，莫要吝啬。” 文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欢快的说道：“大姐说的对，我这就去换一身衣裳。” 韩素馨嗯了一声，转身看了奉香二人后，将水盆放在屋檐下，径直的走到堂屋。此时的赵氏与黄氏已经非常的熟络，仿佛无话可说的姐妹。 “娘，快入冬了，不如多做几件棉衣和厚实一点的衣裳。还要多买点柴备用。”韩素馨说道。 “嗯，我已经让帘英定了裁缝，下午就要来量身，正巧，给姐姐也做一身，就算我这做亲家的一点心意。”赵氏笑着说道。 虽然沈家不缺衣物，但黄氏很少感受到家的温暖，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妹妹既然如此说，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一个时辰后，就有裁缝上门量身，众人欢喜的挤作一团。韩素馨还特意给汝香也做了一身。家里的布料都是王府送来了，其中有两匹布连黄氏都看了眼馋，那可是顶尖的云锦料子。 汝香虽然跟着大夫人好多年，吃穿不愁。但沈家的用度控制的很严，像她们这样的丫鬟，几乎不可能有什么高档料子做衣裳。 韩素馨也不客气，挑了几款高档料子，给汝香和奉香、帘英都做了一套衣裳，当然服饰还是丫鬟的服饰。但这已经让着三个丫头兴奋的默念韩素馨的好。 “大姐，大姐……”一声咋咋呼呼的喊叫声传进来，接着就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冲进来，就抱着韩素馨的腿。 “九九，不许胡闹。”赵氏喊道。 韩素馨呵呵一笑，拧着九九的小耳朵，问道：“今日有没有好好上课？” 九九嘿嘿一笑，看到黄氏之后，先是愣了一下，赶紧上前鞠躬，恭敬的说道：“九九给娘娘请安。”因为他不认识黄氏，所以就以娘娘称呼。 黄氏看到九九如此礼貌，笑道：“还是妹妹会教孩子，这一个个都乖巧怜人。” 将九九介绍给黄氏，众人又说了一会话。 ………………………………………… 远在叶城，一辆车马启程，向京城进发。 “小姐……恭喜小姐呢。”大眼睛的丫鬟跪坐在马车里，将香囊递给刘晴芝。 刘晴芝眉开眼笑，这次真是没白来，虽然让韩素馨跑了，但总算办成了一件大事。原本她也没想这样，谁知道三殿下居然答应了。 当初来叶城，她是按照父亲的吩咐，暗中结交三殿下。但见了三殿下之后，她的少女心思再次动了。想到被沈星无情甩掉的情景，她就有种想要报复沈星与韩素馨的心思。< 第一百八十章 金秋（三） 终于下雪了！ 北国的第一场雪来的很快，将整个北方铺上一层软软的白色棉被。 “少奶奶，少奶奶，爷来信了。” 屋里架着暖炉，韩素馨穿着锦绒棉袄，又披着一件橘色坎肩，小脸儿微微发红冷清，双目越发的清入池水。她脸上的疤痕若不仔细看，压根儿就看不出有过伤痕。那老先生的医术真的很高明。 听到流苏叫喊声，韩素馨顿时站了起来。进入沈家之后，奉香和帘英就被留在赵氏身边，她立即要回来了流云。既然韩素馨已经进了家门，刘氏不想和她继续矛盾下去，因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拿来我看看。”韩素馨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将流云手里的书信接过来。她忐忑，激动，手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她和沈星成亲快一年了，然而夫妻两个应该做的一件都没做，反而相处异地。自从抚远镇分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要说不想沈星，那真是假的，她天天期盼沈星能回来，能疼着她，爱护她。 “彩儿吾妻：” 看到开头，韩素馨心微微一热，眼眶泛红，只是这叫法，就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历经多次灾难才能相聚，其中的苦真是一言难尽。强忍着泪，她继续看了下去。 “相公一切安好，勿要挂念。吾念彩儿，心如沸水，熬之不尽，响（想）之不竭……” 韩素馨从没见过沈星写信居然如此缠绵，如此撩人的情话让她顿时小脸绯红起来。但她却喜欢不已，双眼眯了起来，嘴角挑起快乐的笑意。 “相公还有诸多事儿未曾处理，两三个月内不能与你团聚，请娘子宽恕。待这边大事处理完毕，必定护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彩儿，照顾好自己，莫要亏了自己。若家里有任何不适，可求助吾之暗卫。 相公沈星。” 一页纸，说的很简洁，却透出浓浓的爱意，韩素馨身上的寒气仿佛在顷刻间散去。将书信翻来覆去的看，还是看不够。尤其彩儿吾妻四个字，让她心血沸腾。自成婚后，这还是沈星第一次如此称呼自己。 “流云，去找香烛来。” “做什么用，少奶奶？” “求神保佑我家相公平安归来。” “我马上就来。”流云叫嚣着跑了出去。韩素馨低头嘿嘿一笑，紧接着就发起愁来，按照沈星的说法，这一时片刻还回不来啊。 不一会儿，流云走了进来，二人对着佛像念念有词，完毕后磕了三个响头。 “少奶奶，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见到流苏了。”流云低声说道。 韩素馨嗯了一声。流云轻轻叹口气，也不再多言。流云被少奶奶要回来了。但却未曾要流苏。当初韩素馨离开沈家，流苏立即就成了二夫人的丫鬟，丝毫没有留恋旧主的意思。流云极其不忿，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又有什么话儿可说？ “由她去吧。”韩素馨淡淡说道，她不曾给流苏什么格外的好处，心里也没什么高兴或不高兴。下人们各有心思，都想找个好靠山，无可厚非。 “走，咱们去看看大夫人。”韩素馨整理了一下衣裳，出了门。地面已被人清扫过了，只有院子里的树木上积攒着白绒绒的雪花，虽冷清，但让人神清气爽。 “快进来，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儿，也不说多穿点衣裳。”黄氏拉着韩素馨笑着说道。 韩素馨笑笑，知道黄氏说的疼人的话。二人分坐，汝香急忙挑了挑炭火，又加了碳，这才和流云退了出去。 “娘，这些日我闲着无聊，想着做几双暖鞋。”韩素馨说道。 “呵呵，正巧，我准备了一些布料，给星儿和你做鞋子。既然你有此打算，那就娘俩一起来吧。”黄氏高兴的说道。 韩素馨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沈星现在不知道穿的暖不暖和。叫汝香取了布料来。汝香和流云打下手，几人说说笑笑的做起针线。 “这仗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挑着针线，黄氏叹口气。 “夫人，咱们金康安稳的很，您何必在意，怎么也打不到金康来的。”汝香笑着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她就是一个小女人，没多少见识，只要金康没有兵灾，她的家人安全就足够了。她没有远大的抱负，就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妻子，女儿。 “哎，大宋立国百年，想不到说乱就乱了。好在咱们金康一直安稳着，星儿……”黄氏扫了一眼韩素馨，然后摇摇头，闭口不言。 韩素馨笑笑，知道婆婆想要说什么。沈星虽然行踪诡秘，但这个时候黄氏再不知道自己儿子做什么，就不可能了。 “打仗啊，总会死人的。”终于，黄氏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韩素馨手微微一抖，心下微颤，他应该不会有事吧。她想起抚远镇时候，河边那场战斗。她从来没经历过打仗，唯有那一次，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沙场，离死有多近。 上天保佑相公平安无事，她心里默默的念着。 ……………………………… 白马银川，草原已经不复存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风驰电掣，溅起无数雪花。 “将军，过了这座山头，就是大宋的金康城。”带着毛皮毡帽，穿着厚厚的皮袄，马上的人拿着马鞭，指着前方。 带头的大汉神色凝重的看着山的那一头，缓缓说道：“如今盛京被围，我大辽被耶律石和大宋围攻，怕是支持不了多久。如今之计，唯有宋人的兵法可以解救。” “大人，攻入金康就可以解围么？” “宋人有兵法云：围魏救赵。如今金康一线的兵马全部攻入我大辽，又有一部去了江南镇压叛军。如今金康空虚，只要我们抢先攻入金康，进入大辽的宋军必然惊恐撤退。据我所知，金康城内有不少世家，各个都富得流油，只要攻入金康，不但能解盛京之围，还可以抢一笔财富。” “大人，属下愿意做先锋。”那汉子激动的说道，双眼中充满了贪婪。 “不着急，这山可不好爬。原来那条密道如今被大雪遮掩，须谨慎行事。全部下马，马蹄上包裹棉布，马嘴上套上罩子，我们要来个出其不意。” 没有人知道，辽国居然有一队兵马，如同赌徒一般，翻山越岭的要攻入金康。 远在大同的一处宅院里，大宋的几位将军临危而坐，各个目光凝重。 “如今盛京被围，眼看就要攻下，谁知遇上大雪，若再耽搁下去，我军粮草不足，一旦军心不稳，就有溃败之势，不如撤兵吧。”年轻的公子低声说道，看着几位将军，又说道：“大辽兵马虽被我军与耶律石军队打散，却并未消灭。一旦这些军队整合……” “哼，沈将军，如今大辽覆亡在即，若如此退兵，岂不是功亏一篑。如今大辽除了皇帝之外，均被困在都城，若能活捉了大辽皇室，乃是大功一件。你若不想得此天大造化，就由肖某来取。” 肖将军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沈星。 沈星摇摇头，对肖将军的鄙视之意并不在乎，说道：“如今我大军分为两部，一部攻入大辽，一部南方平叛，大同、雁门关、金康空虚，若敌人乘虚而入，不但盛京无法攻下，还将连累我大宋城池，本将军以为……” “哈哈哈，沈将军，莫要危言耸听，如今辽人哪里还能组织起什么有效进攻。辽人溃败之后，耶律石将左将军王牵制在达拉汗儿草原，利秫秫一部被我军冲击，早已经无法形成有效进攻，东北那些山林野人就更不可能威胁到我大宋。如此明朗的形势，你居然要撤兵？孺子不可教也。”肖将军冷笑连连。 其他将军沉默不语，看样子都同意了肖将军的意见。 沈星眉头一皱，继而无语。他是统帅，却无法节制六军，这些将军们，每一个都有赫赫战功，如今更是高傲，丝毫不将他这个毛头小子看在眼里。 “肖将军，非要沈某说个清楚不可？”沈星脸色微微一沉，若还如此固执下去，恐怕大宋将会因此而更加举步艰难。 “沈星，莫以为我等不知道你的来历。就算你搬出圣上又有何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你只是名义上的统帅。说白了，圣上也未必有多信任你，不然为何不给你实权。”肖将军冷哼道，不屑的看着沈星。 沈星眉头狠狠一挑，站起身来，背着手，修长的身影映在墙面上，冷冷说道：“肖将军，如今我等谈论军事，如今大宋危在旦夕，已经三处用兵，莫非你还不知晓大宋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么？若不将军队调回，西南、西北两处如何保障。王方已经进攻京城，若还不勤王，一旦京城失陷，你我罪责难逃！更何况，辽人虽伤了筋骨，却还有更多援军。辽人崇尚武力，不管男女老幼皆能骑马作战，而我军粮草不济，京城已经无力调拨粮草，等到陈国与王方军队堵塞了中原腹地，只靠我西北一地，何况还是冬季，如何筹集粮草？若你们一意孤行，恐怕我大宋真的将要灭亡。” “危言耸听。”肖将军冷笑一声，他是武将，只懂得打仗，至于什么后勤、各方面统筹安排，又不是他的事。他就是一个放牛娃出生，也不识字，更不懂得国家大事。只要提上刀杀人，什么都会不管不顾，何况盛京还是一个垂手可得的五花肉。<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金秋（四） “我觉得沈将军说的对，如此有些不妥。”程将军低声说道，虽然他也眼热这份天大的功劳，可沈星说的不无道理。 “圣上可没有下旨退兵，责任下来，谁来承担？”肖将军冷哼一声，他坚决的不会丢弃这块肥肉。至于王方的军队，在他的眼里就是一群跳梁小丑，圣上的禁军乃是帝国最强的一军，装备武器都是最好的，岂能挡不住？等攻下了盛京，然后回师，将王方打个落花流水。 “方才肖将军不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沈星嘴角微微挑起，负手而立。 “你……”肖将军哑口无言，只能恨恨的看着沈星。 “既然如此，我沈星便要回师防御，若各位将军不同意，某自带三千精兵防守金康。守住了金康，即使丢失了雁门关和大同，辽人面对的就是陈国和大宋，我们的压力就小的多了。”沈星连看都不看肖将军一眼，看向其他几位将军。 “某觉得沈将军说的极是，某也要带自家兵马回去，守住雁门关。”程将军朗声说道。 剩下三位将军脸色微微一沉，如此一来，北伐的军队就彻底的散伙了。他们三人相互看看，肖将军冷哼一声：“我就不信，某还打不下来一个盛京。你们去便去，某一定要打下盛京的。” 终于，北伐的统帅沈星带着三千兵马离开大同。程将军挥军去往雁门关。 辽国西北一座大帐之中，温酒入喉，热气散发出来。妖媚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嘴角挑起笑容。 宋军的攻击弱了，看来粮草不济了。沈星啊沈星，这一次可要欠你的情了。一把小小的弯刀削着一片熟嫩的烤肉，轻轻放进薄唇之中，细细的嚼咽。 只要盛京不被打成碎片，那么就是我的盛京。 “辽人来了！” 一声惊呼，在金康城头响起。 “快快，快，关闭城门！”城头上的官兵扯着嗓子吼叫，城下的百姓慌慌张张就跑向城门。因为太过安逸，百姓们按部就班的进进出出，人潮涌动。而此时，他们看到穿着皮袄，手中持着银光闪闪的辽人大刀霍霍的冲向城门。城外的百姓吓得惊慌失措，扔下手中的东西，拼着命拥挤在门口。 城头上的官兵急了，城门关不上，眼看辽人就冲到了门口。门被上百的百姓堵住，那些辽人举起手中的刀，毫不客气的劈了下去。 “挡住城门的杀无赦！”守城的官兵也急了，若要辽人攻入城内，金康城就毁了。 门下的官兵纷纷抽出刀，一边关门，一边朝着自己的同胞刺下去。城门口顿时哭叫丧天，谁也没料到官兵们会朝自己的百姓下手。两边都是刽子手，无路可逃，百姓们红着眼，继续朝门内挤，在他们的眼中，辽人比宋人更加凶残。 们被堵死了，城门关不上了。那辽人将军嘿嘿一笑，提马飞跃，从城门外敷飞进来。将几个城门守卫砍杀，于是城门失守了。 “大人，不好了，辽人杀进来了。”金康府衙内，师爷连滚带爬的冲进后院，将正在用饭的包大人吓的一颤。 “辽人来了？有多少人？”包拯不亏是有名的官儿，并没有吓得束手无措，面色一惊之后立即镇定下来。 “大人，足有上千人。”师爷焦急的说道。 “那就不止千人啊。”包拯知道，一旦辽人入了城，就会分散，很难数清有多少人。如今情况紧急，金康城内包括守军和衙役一共才不到五百人，这可怎么办？ 且不说他丢了金康城，让辽人冲进来会受到朝廷什么罪责，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将辽人赶出去。 “集合所有军丁，带上武器，将辽人打出去。其次，通知所有百姓，立即关门闭户不得外出，其次，将养狗的全部都调出来。”包拯一面说，一面朝外跑。 “快，快关闭大门。”沈家也听到了风声，刘氏焦急的催促门子关门。 “素馨，素馨，快，快躲起来。”黄氏焦急的跑进来就喊道。 韩素馨脸色发青，没想到辽人会入了金康城。不是宋人都打进辽国了么？怎的会这样?她不知道进城的辽人有多少，但却知道辽人打草谷的本事不是虚名。叶城的时候她就被抓到了辽国，若不是遇上耶律石，她现在是死是活都无法肯定了。 急急忙忙收拾了衣物，又有家丁们纷纷拿着棍棒站在院子里，紧张的不知所措。 “不好，二老爷还在外面。”刘氏脸色一惊，急忙喊道。 “二嫂，沈浪也出去了，我差人出去找找。”三夫人李氏焦急的跑过来，眼泪花转了起来。 “不行，外面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差池怎么办？”刘氏喝道。 韩素馨没料到，前几日还和婆婆说金康城安稳呢，可一转眼，就找来了辽人。 “三婶娘莫急，金康还有守卫，包大人不会坐视不管的。”韩素馨急忙说道，如今急也没用，一旦出了门，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可是，可是……”还没等李氏说完，就听到外面叫喊声一片，接着数人的哎叫求饶声一片。众人吓得脸色发白，全身哆嗦，惊恐的看着门口。 “我的孩子，别伤我的孩子！”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叫声。 韩素馨透过门缝，看到一个女人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战马上的辽人脸色狰狞，手中正提着一个襁褓，一只稚嫩不足月的婴儿手晃着。 “宋人该死！”那大汉哈哈哈大笑，极其满意宋人哀求的模样。他手猛然往地上一掷，韩素馨顿时惊恐万分，脸刷的变成白色，脱口而出：“不要！” 但是，她还是晚了，啪的一声，那婴儿就被摔倒地上，白的红的顿时如一把重锤敲在韩素馨的心上。双眼泪流如注，一时呆了。 那个女人见到自己孩子的惨状，嚎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嗯？”听到门内的叫声，那辽人大叫一声，接着又有几匹马飞驰而来，几人下马，各持弯刀冲到门前。 “你这个丧门星，你在做什么？”刘氏大惊失色，方才韩素馨喊叫，又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她就急了。 黄氏惨白着脸将韩素馨拉到一旁，刘氏也顾不了那么多，焦急的喊道：“守好大门，只要能抵住辽人，赏二十两……不，一百两。” 沈家的下人们从没上过战场，脸色发白，手发抖，连棍子都拿不稳了。但听到刘氏说的话后，又骨气了勇气。 咔嚓一声，刀剑顺着门缝劈下，门栓顷刻间就被劈成两段。 “快，跑！”刘氏转身就跑，李氏等人也跟着往后院跑。 “素馨，快走！”黄氏急了，拉着韩素馨就走。韩素馨挣扎了两下，神色清明起来。她甩开黄氏的手，喊道：“娘，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说毕，就往门口跑。黄氏大吃一惊，这丫头这不是送死么？ 门被踢开，五个辽人目光阴沉的进来。当看到这一处雕栏玉砌的沈家的大院时候，顿时眼睛一亮，哈哈哈大笑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动手，都会没命了。”韩素馨喝道。下人们方才醒悟，纷纷举起手中的棍棒迎向辽人。但是带头的辽人暴喝一声，目光一凌，下人们顿时噤若寒蝉，吓得一颤，接着一个下人丢下手中的棍子转身就跑。 他这一跑，剩下的下人们更加没了底气，纷纷转身就跑。他们只是下人，但不是死士，只想活命。 看到这一幕，韩素馨绝望了。没想到会这样，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紧紧的握在手里。她的手在发抖。 “咦，居然还有一个胆大的女子。”带头的辽人惊讶的看着韩素馨，目光一亮：这女子长得美貌啊。 “小娘子，放下武器吧，只要你从了我，我就不会动你分毫。” 韩素馨目光慢慢的从惊惧变成了沉稳，她去过辽国，知道辽人的习性。其实她看到的辽人并不是如此的嗜血野蛮，辽人也有真诚的一面。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耶律石的部下。 “你们是谁的部下？”韩素馨硬着头皮，昂起修长的脖颈问道。 “你什么意思？”带头辽人疑惑的问道。 韩素馨不知道要不要说出耶律石的名字，在辽国，她大概也知道辽国派系林立，耶律石也有不少政敌。若此刻说出，这些人正巧是耶律石的敌人，那可就糟了。 “我大宋百姓都是无辜的，希望你们莫要伤害他们。”韩素馨说着，心中却对这个辽人头领极其的愤怒。若不是他，那个孩子就不可能死的那么惨。 “哈哈哈，笑话，真是笑话。你们大宋军队攻入我辽国，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百姓，现在却又用如此可笑的话送给我，你觉得你是圣人么？”那辽人冷笑连连。 韩素馨无语，两国攻伐，受苦的就是老百姓，这个道理她明白，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可笑之极。 “你们想怎样？若是非要动手，小女子虽不会武功，也要拼死保住我的家。”韩素馨双手抓住棍子，做誓死抵抗状。 “有趣，有趣，难得大宋还有如此烈女子，与我辽国女子相同。哈哈哈，这样的女人，正是我喜欢的，烈马总要像我这样的英雄驯服。”带头辽人一步一步的走向韩素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寒冬（一） 院子里只有一个小女人攥着木棍，势单力薄的与辽人对峙。怎么看都像一只小绵羊与饿狼相搏。韩素馨暗暗叫苦，早知道那些下人如此不顶事，她也早就跟着跑了。 之所以冲上来，是因为集中到沈家也无法逃离，若辽人真要杀人，就拼这些手无寸铁的妇人，根本无济于事。她依靠的事沈星留下来的血衣卫，还有沈东云。血衣卫并不在沈家院子里，只有等他们发现沈家出了变故及时救援。三伯沈东云也未曾见人，以他的伸手估计也能挡住辽人。 只有拖着，才能等到援兵，，才有生的希望。 所以她不顾一切的死死顶着，若这些辽人真的要杀她，那么只能来世再见沈星了。对沈家她或许没多少感情，但如今，这个家是老祖宗的，将来是沈星的，她必须要保住。 “大人，何必与这个女人废话，直接杀了，咱们得抢了财物就走。”旁边一个辽人晃了晃手中的刀，冲着韩素馨挥霍。 韩素馨不是梁红玉，不是妇好，她也怕啊。双腿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但她知道，若真的让辽人举起刀，就不会轻易的放下。我要坚持，他们应该快到了。 “这个女人是我的，你们去将其余人等都杀了，里面的财物能取就取，不能取就一把火烧了。”带头辽人冷哼道。 韩素馨脸色发青，知道自己阻挡不足，但依旧喊道：“你们不能动！” 带头辽人向前一步，韩素馨紧张的退后一步。 “你这个女人真是胆大，死到临头了，还要挣扎。算了，看在你即将是我的女奴份上，就不与你计较。”辽人哈哈一笑，挥手之后，几个辽人就向冲了进去。 “不要，我是耶律大人的朋友。”韩素馨焦急的喊道。 带头辽人停住了脚步。 后院的众人焦急的守在门口，各个握着棍棒，就连沈翠儿手里都拿着一把剪刀。她们看到韩素馨一人与辽人对峙，紧张之极。黄氏焦急的不知怎么办，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个蠢女人，居然敢拦着强盗，找死不成？沈翠儿嘴角露出冷笑。 刘氏将即将临盆的苏氏挡在后面，又有沈楠护着。沈楠的脸色极其难看。本来他打算出头的，却被自己母亲劝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素馨一个弱女子挡在门口。 沈华早就躲在大缸后面，吓得瑟瑟发抖。沈东英咬着牙，目光阴沉的看着辽人，随即又看向韩素馨，然后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哥，回来！”沈翠儿在后面急喊。 就在此时，几个辽人已经红着眼睛，梦想着无数财宝，向后院冲来。他们的目标杀死这些人，抢了财物。杀人才是他们的乐趣！ 沈东英手中的棍子向冲来的辽人挥去。那辽人冷笑一声，刀斜斜劈下，木棍被劈成两段。沈东英大吃一惊，眼看一刀又向他的头砍下来，忽地，那辽人就飞了出去。 他抬起头来，沈楠冲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根黑黝黝的铁棍。 “你退下。”沈楠凝重的说道，沈东英不会武艺，他之所以敢冲过来，是因为看到韩素馨那淡薄的身影，他被激怒了。沈家如此多的人，居然靠一个女子挡着敌人。 四个辽人纷纷向沈楠冲来，刘氏急喊：“楠儿，快回来，快回来！” 沈楠不答话，铁棍轮的虎虎生风。作为沈家男儿，他不能退缩，一旦退缩，死的不知父母妻子，还有未曾出生的孩子。那几个辽人真的很凶悍，但被沈楠将狭长的小道占据，一时无法强攻进来。 而沈东英又不时的用木棍对辽人抽冷棍子，居然僵持了片刻。 噗嗤一声，沈楠的腹部被划开一道口子，渗着鲜血。他脸色一发白，却没有时间看伤的多深多重。 “华儿，快去帮你哥哥。”刘氏知道，现在只能一起对付辽人，否则沈家将死无全尸。 “我不去，娘，我不去！”沈华紧张的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 “你说的哪位耶律大人？”带头辽人停住脚步，惊讶的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骨气勇气，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了，血衣卫，你们快来吧，三伯，你也快回来吧。她默默的念着，然后看向带头辽人，惨白着小脸说道：“右将军王耶律石是我的好友，求你放了我们。” “耶律石？”带头辽人神色古怪的看着韩素馨，丝毫没有让那四个辽人停手的样子。 “耶律石造反，围困我大辽都城，我乃是左将军王麾下，你觉得一个耶律石就能镇得住我，让我饶了你们？既然你与耶律石认识，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带头辽人方才对韩素馨没有杀心，但听到耶律石的名字，顿时脸色阴沉，一步一步向韩素馨走去。 刀高高举起，韩素馨知道，这一次赌的恐怕不能翻身了。她默默的闭上眼睛。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眼睛猛然一亮。 带头辽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手势微微一缓。忽然脑后来风，暗叫不好，脑袋极快一侧。刺啦一声，他的棉布左侧顿时刮掉了一层皮，血与肉绞在一起，看的韩素馨顿时腹中恶心。 带头辽人忍着剧痛，反手就是一刀。当当……然后就地一滚。 “快，快去救人。”韩素馨焦急的喊道。 进来四个血衣卫，三个冲向后院，一个贴身杀向带头辽人。院子里顿时打斗声一片。沈楠被沈东英拖了下去，他的腹部有一道很长的口子，幸好没有刨开肚子，胸部和肩头都被刀挑开，整个人像血人一般。苏氏抹着眼泪，差点就晕了过去。刘氏赶紧叫人拿来白布止血，缠了绷带。 见来了救兵，韩素馨终于松了一口气。若再来迟片刻，她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她回头跑向后院，三个血衣卫对四个辽人，似乎还是有些吃力。她左顾右盼，看到屋脚下放着的一个小坛子。眼睛一亮，拿起小坛子喊道：“让开！” 三个血衣卫顿时挑出站圈，韩素馨将坛子扔了过去。那四个辽人被挤在小道里，一时脱不开身，两人同时出刀，劈向坛子。在他们看来，这个女人想用坛子袭击他们。 但是下一刻，他们发现错了。白色的灰尘顿时弥漫起来。 “不好，是灰粉。”一个辽人忽然意识到，大叫一声，立即去掩口鼻。但另外三个就慢了许多。等他们反应过来，石灰粉就已经入了眼和鼻子，灼烧感让他们无法睁眼。 “杀！”血衣卫一见好机会，那肯放过，将衣衫倒卷起来掩住鼻子，刺向辽人。 只有那个有预见的辽人旧地一滚，坎坎躲过。三个血衣卫刀剑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三个辽人的胸口，然后回身就刺向另外一个向外跑去的辽人。 血衣卫立即追了上去，韩素馨坐在柱子后面，探头一看，带头辽人居然一刀劈在与他对战的血衣卫肩膀，一直胳膊硬生生的被斩了下来。 两个辽人一看不好，转身就跑。韩素馨大叫一声：“莫叫他们跑了！” 一旦这两个辽人跑了，再引来更多辽人，沈家恐怕就真的完了。血衣卫急速追去，但那两个辽人眼看就要出了大门。只要出了大门，他们就能上马快速离去，然后请大队人马将这家人杀光。 只是这一瞬，忽然一道亮光从远处闪过，带头辽人眼睛一花，心神不稳，就看到一直足有二寸宽的刀刃从他的脖子间穿过。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同，真的，不痛啊。 剩下一个辽人大吃一惊，心生恐惧，转身就跑，却忘了后面还有三个血衣卫。三把刀齐齐刺入他的胸口，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软在地上。 “三伯。”韩素馨激动的喊道。 沈东云持着一把冷艳锯，阔步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血衣卫，点了点头。三个血衣卫立即抬起重伤的人匆匆离去。 “关紧大门！”沈东云回来，沈家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跑了出来。那些下人们赶紧将门关上，又抬来横木桌椅等等，将门前堵了个结结实实。 “楠儿没事吧。”沈东云关心的问道。 “他伤得很重。”刘氏流着眼泪，吩咐人将沈楠抬进屋里。 “三叔，你怎的才回来，您再来迟一点，恐怕咱们就都没命了。”刘氏埋怨道。 “要说没命，恐怕早就没命了，若不是素馨，哼哼。”李氏走了过来，连看都没看刘氏一眼。刘氏居然埋怨我的夫君，你怎的不叫你的儿子去挡着辽人？死里逃生之后，李氏忽然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韩素馨了。她硬是撞着胆子为韩素馨说了一句话。 韩素馨一屁股坐倒地上，脸色吓得惨白惨白的。回想方才，她很后怕，若真的就那么死了，是不是不值啊。 “素馨，你没事吧。”黄氏急匆匆的走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哭着说道：“真是苦了你这孩子。” “娘，我没事。”韩素馨鼻子一酸，也哭了出来。她真的有点怕，万一就这么死了，沈星哥哥连个后都没有。如果我死了，他是不是又要找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女人的心思真的好奇妙，韩素馨愕然，我怎的会想这样的事儿，顿时脸色又一红。哼，等他回来，我就要立刻给他生个孩子，不许他有别的女人。 “爹爹，四弟还在外面呢。”沈明珠跑过来喊道。 沈东云点了点头说道：“不妨事，我已经安排他躲在一处安全的地点。”<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寒冬（二） 沈家众人里里外外的忙活，人人都武装起来。刘氏有心将那些临阵脱逃的下人们一股脑的赶出去。可现在是关键时候，追究还是没有下手。那些下人们知道，一旦辽人退了，刘氏一定会拿他们开刀，于是各个表现的十分积极。 受了一通惊吓，众人纷纷回去休息。不一会就传来喊叫声，二少奶奶苏氏要生了。刘氏立即慌了神，这个时候生，可不是好时候，而且院子里没稳婆啊。 苏氏被辽人惊吓，又看到自家夫君惨状，一时紧张，惊动了胎气，腹痛难忍。刘氏几乎是跑过去的。黄氏和李氏最后放下各自恩怨，也跟了过去照看。 “没有稳婆怎么办？”刘氏急的手舞足蹈，这可是她的一个孙子啊。 在座的主母们虽然生过孩子，可没有当过稳婆的经验，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苏氏与韩苏溪无仇，见苏氏喊叫异常，急忙说道：“流云，快去问问，婆子人有谁会接生的，立即寻来。” “对，对，快去问问。”被韩素馨提醒，刘氏也急忙喊道。几个丫头跑了出去，过了片刻之后，一个婆子被带了进来。 “你会接生？”苏氏吓了一跳，韩素馨抬头一看，也吃了一惊。这不是刘氏的娘么？怎么跑来当稳婆了？ “我怎的就不会接生？你当年出生的时候，就是我自个儿生的。”阿婆嘿嘿一笑，那神情仿佛很自豪似得。但看在韩素馨的眼里，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一直以来，她见阿婆老老实实，就像一个乖巧的婆子。可此时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精明的老婆子。 尤其阿婆眼中那光亮，好像……对，就是狡黠。韩素馨忽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认识这个老婆子。 听了阿婆的话，众人笑笑。黄氏和李氏大都知道刘氏的身世，也没在意。可刘氏脸色立即沉下来。她心中羞愧不已，若不是众多人在，她真想将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娘赶出家门去。 “不对啊，你不是被我……”刘氏刚刚说到这里，忽觉不对，立即闭嘴。 “来来，让我看看我的乖孙媳妇。”老刘氏也不管刘氏，自顾的向屋里去。刘氏哎呀一声，一把拉住老刘氏，笑着说道：“娘，您就别进去了，您哪里会接生啊，莫要出了大错，折了您的宝贝曾孙。”老刘氏被她拉进怀里，就听到刘氏在她耳边低声又说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若敢有什么打算，莫怪我不念母女之情。” 老刘氏心一惊，急忙点头，心中暗暗冷哼：过去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边没人管，现在沈家这么多人，你还能拿我怎样。只要你不惹我，让我太太平平的做太上老祖宗，享几年富贵就好。 退了过去，黄氏急忙让了位置，阿婆毫不客气就坐下，就像自家一般。韩素馨一直看着阿婆，见她与刘氏“亲密”的神色，觉得极其古怪，看起来这母女两在逢场作戏啊。 “再去问。”被阿婆这么一搅和，刘氏气恼不已。 “夫人，都问过了，没有人干过这个。”刘氏身边的丫鬟说道。 “这可怎么办？”刘氏着急的看向众人。韩素馨忽地眼睛一亮，正巧被黄氏看到，问道：“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韩素馨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个人应该会接生。” “是谁？”刘氏满脑子的想着，却想不起来家里还有谁人。 “二婶娘，人我可以说给你，不过我的东西你必须还给我。”韩素馨淡淡笑道。当初离开沈家之后，小院子里的东西被刘氏捷足先登，拿走了翡翠白菜，还有一对玉镯。至于绣鞋和李氏送给她的镯子，刘氏没敢动。 “素馨，你二弟妹如今可在紧要关头，你莫非要行这不义之事么？”刘氏脸色一沉，虎着脸问道。 韩素馨摇摇头：“二婶娘，东西本就是我的，还给我理所应当。你若再不答应，二弟妹可要受不少苦啊。” 苏氏的喊叫声越来越大，刘氏担心自己的孙子，来不及与韩素馨讨价还价，立即说道：“东西立即给你，你说什么人？” 见刘氏答应，韩素馨微微一笑：“当然是老祖宗屋里的那位。” 她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老祖宗去世了，但一直陪着老祖宗的李婆婆就闭关修佛了，她要陪着老祖宗，此生都不会离开沈家。因为是老祖宗身边的人，虽是下人，但沈家任何人都不敢轻视她。 “对啊，快去请……不，不，我去请。”刘氏急的语无伦次，抬脚就走了出去。 黄氏淡淡一笑：“你这孩子，还不忘顺手牵羊。” 韩素馨嘿嘿一笑，心中想着：想要拿走我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若不是苏氏分娩，恐怕还没这个机会呢。 不一会，两个丫鬟搀着李婆婆走了进来，刘氏恭敬的走在后面。李婆婆见到众人，只是点了点头就开始吩咐丫鬟们准备东西。黄氏等人只好退了出来。 “就是这里……” 众人在门外等候，忽听得大门处人声喧哗，接着重物撞击大门。 “不好了，辽人来了。”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喊着。沈东云带着家丁立即守在门前，大刀阔斧的往前一站。众人稍微安心，但目光一直看着大门。 “翻墙，将里面的人都给老子宰了。”门外传来一声喊叫，接着十几双手攀在墙上。沈东云脸色一沉，一刀劈在手上，一人惨叫一声，跌落下去。家丁们挥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纷纷砸手。外面人顿时一阵混乱。 “妈的，给老子点火，将门烧了。”外面的辽人似乎也急了。 一听要防火，沈东云脸色一沉，立即吩咐几人备水，反正只有大门是用木头做的，就是烧起来，也不会波及的太大。他指挥着家丁将水泼在门上，很快门就**一片。门外的辽人怎么防火都烧不起来，顿时暴跳如雷。 过了一会，门外居然没了动静，众人终于安下了心。但韩素馨却有些心悸，走到沈东云身旁。 “三伯，辽人不会善罢甘休吧，似乎有什么阴谋。”韩素馨低声说道。 沈东云点了点头，说道：“都躲到屋子里去。” 韩素馨立即招呼众人进了屋子，接着就看到数十支火箭飞了进来，落在窗户上，门口、房顶上。 他们要防火了，韩素馨大吃一惊，一旦火烧起来，别说沈家，这一片的百姓都要遭殃。 “快，快救火！”韩素馨焦急的喊道。 “啊……”一只火箭嗖的就射中了刚刚出门的黄氏小腿。韩素馨大吃一惊，急忙拉着黄氏进了屋，立即关上门。 不过片刻，就没了火箭，似乎是外面辽人的剪枝不够。韩素馨立即喊道：“快去救火！” 众人纷纷提水，有的爬上房顶，将刚刚着起来的火扑灭。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几道人影从墙上跳下来，接着更多的辽人冲了进来。韩素馨这才明白，他们放火只是声东击西。 沈东云立即迎上去，几个家丁只好硬着头皮冲上来。但是，这些辽人各个都骁勇异常，几个家丁片刻间就被砍翻在地，没了呼吸。 沈东云一把大刀轮的如圆月，依然无法阻止辽人进攻。几个辽人向韩素馨等人扑来。韩素馨转身就跑，沈家人也急了，一个超隐蔽的地方钻去。 唯有沈东英拿着一根铁棍迎上来，却一脚就被辽人踢翻在地，只要刀一插，沈东英就会死去。 就在此刻，一个钩子勾住了那辽人的手臂，猛然一拉，辽人跌跌撞撞的摔倒在一旁。沈东英一滚一爬，转身就跑。他现在才知道，只靠勇气无用。他抬头看去，韩素馨扔掉井口提水用的绳子，转身再跑。他心微微一热，也跟着跑过去。 沈家如同一群被赶的鸭子，四处逃窜。那些辽人见人就杀，几个丫鬟跑得慢，死在辽人手下。沈翠儿连哭带嚎的脚下不稳，摔倒在地。那辽人冷漠的看了一眼，一刀劈下。 嗖……这辽人身体往前一冲，就看到一把尖刀从他的腹部刺出来。嘭的一下跌倒在地。 “快走！”沈东云一把拉起沈翠儿，一手抓住冷艳锯长柄，向后一挥，扫千军一般的逼退辽人。沈翠儿吓得六神无主，被沈东云拉着跑。韩素馨看到黄氏躲在一处角落里，那地方太过显眼，立即喊道：“娘，咱们去地窖。” 黄氏脸色苍白，听韩素馨的话，立即跑了过来。 “啊……”紧接着几声惨叫，吓得韩素馨几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死的是谁，只有跑的份。 “大嫂……”刚一转弯，沈明珠跑了出来。 “跟着我走。”韩素馨无奈，只好再带上沈明珠，身后还跟着闷头的沈东英。既然跑进后院，后院错落几个房间，其中有一间柴房，四人跑了进去，然后抬起木板。 “娘，你们进去！”韩素馨焦急的说道。 “那你呢？”黄氏正要进去，听语气不对，立即问道。 “我去引开他们。”韩素馨立即说道。 “不用，我去引开他们。”沈东英忽然说道。 韩素馨刚要说话阻拦，沈东英就跑了出去，韩素馨咬咬牙，也钻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寒冬（三） 韩素馨与黄氏及沈明珠躲在地窖里，将盖子重新盖上，即便如此，还是觉得不安。手中的棍子握的急紧，若辽人真的发现她们，就拼死一搏，　绝不落入辽人手里。 过了一炷香时间，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伴随着呼喝声和惨叫声。厮杀声越来越多，仿佛有数百人在沈家决战。 三人忐忑不安，沈明珠抹着泪低声问道：“大姐，我爹娘不会有事吧。” 这种情况，谁能活下来，韩素馨也不敢说。只能祈求各自命大吧，她只好安慰道：“应该没事的，你爹爹武艺高强，还有血衣卫保护，不会有事的。” 即使被韩素馨安慰，沈明珠还是低声抽泣起来。外面到底怎么个情况，韩素馨也着急起来，但愿大家都没事吧。 “对了，娘，您发现没有，好像有点儿不对。”韩素馨忽而问道。 黄氏侧了侧身子，让自己坐的舒服些，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韩素馨沉吟片刻，皱着眉头说道：“之前那五个辽人都被我们杀了，这些辽人怎的就专挑咱们家下手？” “或许正巧碰上了吧，咱们家那大门如此气派，辽人想不注意都不成。”黄氏低声说道，倒是没仔细揣想韩素馨话外音。韩素馨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个道理，不过她总觉得不对劲。 前五人被杀了，并未传出风声，辽人就算要找沈家，也不会将近半个时辰后才找来。而且来了就好像杀了他亲娘一样，根本就没有缓和的余地，见人就杀，似乎就是报仇来的。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想，无法得到验证。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小了，韩素馨侧耳听着，好像停了。 “娘，你们待着，我出去看看。”韩素馨低声说道。 “不行，太过危险了。”黄氏立即拉住韩素馨，说什么也不让上去。韩素馨无奈，只好又待了片刻，外面真的没什么动静后，这才出来。轻脚轻放，她掩着门外看，没有人。尽力的隐蔽身形到了后院，就看到一个丫鬟死在地上，还有一个辽人的尸体。 跨过辽人尸体，走到前院去，就看到靠着墙坐着的沈东英，他浑身是血，手里紧握一把刀，一看就是从辽人手里弄来的。看到韩素馨之后，他嘿嘿一笑，说道：“辽人都死了，快去看看家人。” 听闻辽人死了，韩素馨立即跑到前院，只见沈东云一手用大刀撑着地，一条腿跪在地上，头耷拉下来。神色一变，韩素馨立即上前喊道：“三伯，三伯……” “我没事，我虚脱了。”韩素馨眼眶一红，以为沈东云战死，却不想他努力的抬起头，然后头一歪，跌倒一旁。 周围都是尸体，足足有三十多具，辽人的就多达十几具，剩下的就是沈家下人，还有几个血衣卫的。她在尸体堆里忐忑不安的寻找，居然没发现一具沈家人的尸体，顿时松了口气。 “主母！”韩素馨直起腰，两个血衣卫满身是血的走了过来。 “你们没事吧。” “多谢主母挂念，我等无事。” “可知外面怎样？”韩素馨问道。 “辽人退了，包大人带着数百兵丁杀过去了。不过，金康死了不少人，被劫掠了不少财物。” 韩素馨点点头，只要辽人退了就好。看着满地的尸体，她还是觉得眩晕发冷。 “沈家的下人暂且别管，将辽人尸体堆在城外焚烧，你们的人都运回各自的家里，代我道歉！回头让你们大人抚恤吧。”韩素馨叹口气，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两个血衣卫动手，韩素馨将沈东云扶进屋里，然后四下寻找沈家的其他人。奇怪，都躲到哪里去了，居然一个人都不见。韩素馨诧异不已，难道都跑出沈家了？ “二婶娘，三婶娘……”韩素馨直接喊了起来。 忽地，从一个破水缸里钻出一个人来，他满头都是烂菜叶，一脸的惶恐，身上还瑟瑟发抖。看到此人，韩素馨一脸鄙夷，径直走了过去。沈华看到韩素馨无视自己，紧张的情绪缓解，生出些许怨气：老子保住命了，你能拿老子怎样。 韩素馨继续喊叫其他人名字，很快，从不同的角落，或者树上，或者衣柜，又或者水缸里陆陆续续的走出不少人。见李氏、沈翠儿，流云等人均无事，韩素馨松了口气。不过她还看到了杨氏，偷偷摸摸的朝外瞧。她原本就躲在二房院子里，辽人将目光注意在后院的人群里，让她躲过一劫。 “吓死我了。”蓝媚儿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韩素馨愕然，居然连她都没事，看样子辽人就没机会进入沈家翻箱倒柜，连屋子都没进去。这么说来，公公沈东桓也定然没事了。 剩下的人里面，就缺少二夫人刘氏，还有沈楠和苏氏。对了，苏氏不是生产么？韩素馨转头就向苏氏屋里走去，一开门，就看到李婆婆晕倒在地上，床上的苏氏紧紧闭着眼睛，在她的腋下放着一个小包裹，露出小半截的稚嫩手臂。 松了口气，韩素馨走了过去，抱起婴儿，她喜悦大看过去，脸色顿时一变。只见婴儿的脖子上有两个黑色印痕。她暗叫不好，伸手往孩子鼻子上一探，脸色顿时一变。这孩子居然被人掐死了。 将孩子放下，韩素馨急忙看向苏氏，伸手一探，还有呼吸…… 沈家人都走了进来，黄氏也进来了。李氏跑去照顾沈东云。 黄氏刚刚一进屋，韩素馨快步走过来，低声对着她说了一番话，黄氏的脸急剧一变，低声问道：“方才可是你一个人进来的？” 韩素馨无奈的点了点头，恐怕这个黑锅她要背上了。不管凶手是谁，韩素馨都将成为第一嫌疑人。 “娘，必须早早说，莫要被人指责。”韩素馨决定公开，否则让别人发现，她就更难说清楚了。黄氏焦急起来，现在只能如此了。 “流云，快去请三伯娘，还有……”她这才发现刘氏还没寻到，这下可麻烦了。刘氏本来与她就不对付，若硬往自己头上栽赃，可就麻烦了。 流云去请了三伯娘过来，如今沈家能主事的就剩下黄氏李氏，以及未找到的刘氏。让众人退出去之后，韩素馨将情况说了一遍，李氏也惊得不知所措，焦急的问道：“那，那可怎么办？素馨，真不是你干的？” 韩素馨真是欲哭无泪，对于李氏的询问只能苦笑：“三伯娘，真不是我做的，我与苏氏并无仇怨，也没如此心毒啊。” 李氏点了点头，安定下情绪，刚要说话，就看到苏氏抬起头，双眼无神，接着啊了一声，就又晕了过去。她估计听到了韩素馨的话，惊吓昏迷。 “素馨，此时必须要说清楚，否则你根本无法洗清罪名啊。”李氏担忧的说道。 黄氏冷哼一声，说道：“素馨就没做错事，何来罪名要洗脱？” 李氏自知失言，勉强一笑，说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先找到二嫂，向她说明白吧。哎，今日可有的忙了。” 黄氏点点头，几人一起走出来，就看到站在院子里寥寥无几的沈家人。沈家的下人几乎死了多半。黄氏做主，开始寻找刘氏的下落。既然门没有被打开，刘氏就不可能出去，一定还在院子里。 众人分头找，就听到有人一声喊叫。众人跑去之后，居然是沈家下人的茅厕。几个下人从茅厕里拉出来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幸亏入冬了，天气寒冷起来，否则这里的味道哪里能让人禁受得住。 “是我娘……”沈华大喊一声，却远远推开，一手扇着鼻子。最直接的是沈翠儿，干脆跑到墙边呕吐起来。 下人们都不愿接近，只有两个家丁将刘氏拉了出来，放在地上。刘氏的衣衫和面容都被赃物掩盖，也就是她的头饰还能分辨出来就是沈家二夫人。 “快快弄到屋里清洗。”黄氏着急的说道。 韩素馨心中大笑，没想到黄氏居然想到了这个法子躲避性命之忧。她也真能想得出来。 剩下的人将死去的下人们收集起来，运到后院妥善保管。 “大嫂，你们快看！”沈明珠指着天空说道。 众人看过去，只见城南浓烟滚滚，韩素馨急忙向四方看去，这才发现，很多地方都在着火。 “辽人放火烧城了。”黄氏大惊失色。 “娘，现在没事了，辽人已经退了。”韩素馨低声说道。黄氏这才安下心来。折腾到傍晚，院子菜收拾出来，大门也打开了。 “我娘呢？”大门外冲进来一个孩子，沈浪一头冲进三房院子。就在此时，沈东桓黑着脸走了进来，喝道：“你们都长本事了，老爷我在外面，也没人去寻，没人搭救。是不是指望我死在外面？” 听到沈东陵扯着嗓子发脾气，韩素馨也不理睬，拉着黄氏想办法。那孩子死的太过蹊跷了。如此同时，韩素馨又想起了那个疑点，莫非两者之间有联系？ 若是有联系，谁又是凶手？凶手为什么要杀苏氏的孩子？ 她觉得自己只是不小心碰上去了，也许凶手就是想这么做，找个替死鬼？<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寒冬（四） 辽人突袭金康，虽只有一天时间，却让金康百姓们蒙受了巨大损失。金康百姓们这才认识到，原来辽人离自己如此近。金康数百处起火，虽然都被扑灭了，但还是烧毁了不少房屋。正值初冬，失去住所的百姓们嚎啕大哭，死去亲人的悲怆难过。 沈家也简单的举办了祭奠仪式，将死去的下人们安葬，给亲属发放了抚恤金。 “二婶娘醒过来了？”韩素馨低声问道。如今沈家，沉闷中压抑着愤怒。愤怒的起源不在于辽人，而在于苏氏儿子的死。 李婆婆死了，就死在苏氏的屋里，如此更没有人说的清楚苏氏孩子怎么死的。苏氏自说当时疼痛昏迷，后来的事儿不知道。看起来凶手不像是报仇，否则苏氏不会安然无恙。 “醒来了，呵呵，你二婶娘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黄氏想起刘氏从茅厕里捞出来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韩素馨笑笑，也只能当作笑话罢了。刘氏定然羞愤，可对她的地位毫无动摇，她依然是沈家的女主子。 忙着收拾，沈家人谁也没有提及苏氏孩子的死，好像忘记了一般。但韩素馨晓得，刘氏不会放弃，苏氏更不会装聋作哑。 “我去看看苏氏。”韩素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个黑锅她不能背，即使被千夫所指，也不能忍下去。越是这样忍着，对方的怒火就会越强烈。 “你……”黄氏张了张嘴，又道：“我陪你一起去。” 韩素馨点了点头，二人一起去了苏氏的院子。一进院子，就看到丫鬟们站立在门外，忐忑不安。 “二少奶奶可在？”韩素馨低声问道。 丫鬟赶紧施礼，低声说道：“二少奶奶不肯吃饭，也不教人进去打扰，方才发了一通脾气。” “让我进去。”韩素馨说着，丫鬟推开门。 “不是说不要打搅我么？”屋里传来一声悲怆又凌厉的声音。韩素馨只好说道：“二弟妹，是我。” 屋里一时沉默，忽地说道：“我现在精神不济，请大嫂改日再来。”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韩素馨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叹口气说道：“二弟妹，孩子的事，我也很难过，希望你别伤了心神。” “我说过了，不用你来安慰，请你出去！” 韩素馨和黄氏对视一眼，黄氏摇了摇头，拉着韩素馨走了出来。 “看来苏氏对你颇有敌意，若不能说清楚，怕就赖在你的头上了。哎，当时怎就你第一个进去了，若是换了别人，那该多好！”黄氏担忧的说道。 韩素馨苦笑，这种假设毫无意义。 “娘，事儿临头，我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用担心我。”韩素馨说道。 “不如让官府来人吧，些许看出什么眉目来。”黄氏继而说道。 “当时一片混乱，官府也不会查出来什么。再说了，现在官府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管咱家的事情。”韩素馨知道，能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杀了苏氏的孩子，说明此人心思细腻，只要有人推脱说那孩子是被我杀死的，又或者被辽人杀死的…… 等等……韩素馨眼神忽然一亮，如果推给辽人的话，自己就没事了。不过，如此的话，就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于心不安。她将想法说给了黄氏，黄氏凝重的说道：“为今之计，就是让你摆脱嫌疑，先推给辽人也好，待以后真相大白，你清者自清了。” 韩素馨点点头，这个黑锅她可不打算背。否则刘氏还指不定用什么法子对付大房。 二人刚刚回到屋里，汝香走进来说道：“夫人，大少奶奶，二夫人请各院子当家的去客厅，说是缉拿杀害小公子的凶手。” 韩素馨神色一滞，看着黄氏说道：“娘，莫非是针对我来的？” 黄氏挑了挑眉头：“凶手不可能这么快就抓住，恐怕刘氏想要以此寻找线索，又或者直接栽赃嫁祸给你。我们且去看看。汝香，你立即去府衙，请包大人出面，带仵作前来验伤侦查。” 汝香立即出门，韩素馨和黄氏深吸一口气，起身向大厅走去。 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除了沈楠和沈东云养伤外，剩下的沈家人几乎都在。就连沈东英都在场。他看了看韩素馨，微微一笑，目光微微一热。 韩素馨倒是没注意他，看到的是坐在上首的沈东陵和刘氏。此刻的沈东陵一脸阴沉，一直盯在韩素馨身上。刘氏已经梳妆洗过，虽然还是沈家二夫人，但总觉得别扭。韩素馨细细一看，原来中间的桌子拼了两张，将沈东陵和刘氏隔了好远。 刘氏神色难看，隐隐有悲戚之意。再右下首的是李氏，背后站着沈明珠和沈浪。紧挨着她们的事沈东英和沈翠儿。黄氏款款坐到左下首的椅子上，韩素馨站在她身后。 还没说话，又进来两人，一个是杨氏，一个是蓝媚儿。杨氏低眉顺眼的走到末端的椅子上坐下。蓝媚儿托着大肚子，黄氏赶紧让人放了椅子在她身旁让蓝媚儿坐下。蓝媚儿感激的冲黄氏点头，又冲韩素馨微微一笑。 韩素馨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一道目光看着自己。顺着感觉看去，就看到刘氏愤怒的双眼。 “老天保佑我沈家人安然无恙，沈家列祖列宗护佑我们平安无事。今日早上辽人发狂，杀害我金康百姓，有数百人死于他们手中，又有数百间房屋烧毁，乃是我金康的灾难。本老爷深表哀悼。” 沈东陵打着官腔，仿佛面对着百姓们说话。虽然不适合这个场合，但没人敢发笑。 “我沈家护院们，能众志成城，拼死护着主子，与辽人决一死战，忠心可嘉，我宣布，每个死者的亲属都获赠二百两白银，以表心意。” 屋里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虽说下人的命不值钱，但死那么多人，还是让众人心有余悸，难过不已。 “但是……”忽然，沈东陵话音一转，气势凌厉起来，她的目光从右到左一个一个的看过来，最后在韩素馨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收回目光。 韩素馨心猛然一紧，来了，来了！ “有人竟然乘着混乱，谋杀我沈家子孙，此人比辽人更加最大恶极，罪无可恕。叫大家来，请大家提供线索，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孙子。”沈东陵忽地站起来。 韩素馨抬头看去，只见许多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尤其刘氏更甚，那目光要杀人，仿佛自己就是凶手似的。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毕竟那时候实在太乱了，根本闹不清楚谁曾进了苏氏的屋子。 “当时太过混乱，我们都在逃命，不曾看到。”李氏第一个说了话，抬头看了一眼韩素馨，轻微的摇了摇头。 韩素馨叹口气，李氏这话对她毫无帮助。 “我也不曾看到……”沈翠儿也表了态。接着众人纷纷表态，不知道谁进了那屋子。 见众人都否认自己去过苏氏屋子，也没看到凶手，刘氏脸色微微一沉，看向韩素馨，问道：“素馨，混乱的时候，你在哪里？” 韩素馨站了出来，稳定心神说道：“我当时与娘、明珠三人躲在地窖里，并未进二弟妹的屋子。” “是啊，当时辽人杀的凶狠，我们只能往后面跑，直到辽人退了，我们才出来。”黄氏急忙补充道。 沈明珠也跟着点头。 刘氏冷冷一笑，说道：“我可是听说，素馨出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她第一个进了楠儿的屋子，素馨，你可有什么解释？” 韩素馨顿了顿，说道：“二婶娘说的是，当时外面没了声音，素馨就出来查看。见四伯坐在墙下，浑身是血，三伯脱力，院子中死了不少人。我这才想起二弟妹来，于是我第一个进了二弟妹的屋子。素馨真是关心，并无歹意。” “你有何凭证说明孩子不是你杀的？”刘氏阴阴的问道。 韩素馨眉头一挑，反问道：“你又如何证明是我杀的？” 二人一出口，立即挑起火气。 “哼，你第一个进去，自然有机会，只要在我孙子脖子上轻轻一掐，那孩子还有命活么？想不到你如此心狠，居然连一个刚出生婴儿都不放过。”刘氏说着说着，眼眶一红，喊叫道。 屎盆子终于要扣在我身上，韩素馨脸色一沉，说道：“二婶娘，饭可以胡吃，话可不能胡说。素馨自认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孩子不是我杀的。再说了，我与那孩子有什么恩仇，下如此毒手？” “这就要问你，我怎知道？”刘氏冷笑连连。 “二弟妹，你这话就诛心了。素馨与楠儿夫妇并无恩怨，即使有恩怨，也犯不着对一个孩子下手，她何不乘乱对老二媳妇下手？”黄氏恼怒的问道。 “当时门外有不少人，老二媳妇虽然身体虚弱，但要杀她，恐怕闹出不少动静，韩素馨自然会认为孩子最好下手。”刘氏言之凿凿的说道。 “二嫂，我认为不会是素馨下的手。”忽然，沈东英说道。在沈家，他很少说话，也从没跟其他人有过多接触，但这一次，他打算帮韩素馨。 韩素馨救了他一命，不管她是不是凶手，他都要还这个人情。 “四哥，你在做什么？”沈翠儿急了，立即拉了拉沈东英的衣袖。这个时候，就应该看着，让沈家乱起来才对。<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寒冬（五） 沈东英的年龄还没韩素馨大，但胜在辈分高。他出言相助韩素馨，刘氏就不能不考虑。不过刘氏心中恼怒，沈东英与沈翠儿应该是自己一方的人，怎的就帮了韩素馨。 “你如何得知素馨不会下手？”刘氏脸色不善的问道，两个外来户，也敢和我叫板。 “没有理由，我就是不信她会下手。”沈东英耸耸肩。 这话说的，让刘氏一时气结，恨得咬牙切齿。韩素馨看了看沈东英，知道他在报答自己。不过沈东英的话对她还是起不了多少作用。这种摇旗呐喊的方式，并不能催动战场胜负。不过他的心意，韩素馨还是收下了。 “这像什么话，四伯，你总该拿出来证据才是。”沈华人模狗样的讥笑道。在他的眼里，沈东英和沈翠儿就是破落户，跑到沈家大院里要饭吃的。他从不将这二人看作沈家人。祖宅的那一支么，不都是穷苦人，在他的眼里，更是下贱人。 沈东英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就是相信她不会。” 刘氏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看向沈东陵：“老爷，其他人都不曾有机会进入楠儿屋子，只有素馨进去了，我看素馨的嫌疑最大，不如交给官府处置如何？” 韩素馨双目立即一睁，说道：“二婶娘，你无凭无据就要诬陷到我头上么？即使说我杀人犯，你也总得拿出证据来。莫要想莫须有的罪名就打法了事。” “素馨，此事自有官府侦查，你嫌疑最大，你可有异议？”刘氏斜着眼睛瞪着韩素馨。 “不行，素馨绝无可能害孩子，此事我不同意。”黄氏立即站起身来喝道。 “同不同意也由不得你们了，韩素馨，你等着官府来查办吧。”刘氏冷笑着站起来。 这简直就是个一个无解的局，韩素馨无力辩驳，却也不想就这么让人摆布，说道：“那就让官府来侦查，想要让我背了黑锅，休想！” “我看，此事还要细细查办，素馨，你也莫要着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李氏说道。身后的沈明珠和沈浪略显焦急，她们两个对韩素馨很有好感，却又帮不上忙。 “将韩素馨关起来，等待官府来查。”刘氏毫不客气的说道。 两个婆子走上前来，欲抓韩素馨。韩素馨冷哼一声：“休要动我，我就在自己小院子里，哪里都不会去。” 说完，转身就走。韩素馨铁青着脸，刘氏看来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想要利用苏氏孩子的死对付我，那就看看到底谁笑道最后。她想了想，苏氏不肯见自己，未必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可关键是她与苏氏并无仇怨。 既然非要赖到我身上，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才不过半个时辰，官府就来了人，仵作和两个差役到了沈家，直接要求验尸。韩素馨被叫了去，作为嫌疑人，有权利为自己辩解。差役本来要拘役她，但想到她的身份，还是手下留情，并未带上夹板。 “我的孩子，呜呜呜……”苏氏低着头哭，紧紧抱着已死去的孩子，丝毫不愿松手。 韩素馨冷哼一声，说道：“二弟妹，你总要让差役大哥弄清到底怎么回事。” 苏氏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喊道：“是你，一定是你杀了我的孩子，韩素馨，你怎么如此心狠啊。” 韩素馨呆立当场，没想到苏氏居然就这样指责她，认定她是凶手。她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你莫要血口喷人，到底谁是凶手还没查出来。若我真是凶手，甘愿为你儿子赔命。可我不是，想要诬赖我，休想！” “不是你还有谁？”苏氏哭着喊道。 仵作不耐烦的将孩子从苏氏手中抢过来，苏氏发疯一般的过来抢，被两个差役死死压住。刘氏赶紧过去劝说苏氏，嘴角流露讥讽之色，说道：“莫要伤心，谁是凶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敢害我的孙子，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她偿命。”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韩素馨，冷的让人发寒。 对于这种无赖说法，韩素馨选择无视。 仵作认真查看孩子脖子，又全身检查了一遍，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阵，他才收起工具，说道：“经我查验，这孩子是被掐死的，看着手型和力道，应该就是个女子。”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韩素馨身上，这不是明摆着就是韩素馨干的？ 韩素馨脸色更加阴沉，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己，她一阵眩晕，继而问道：“这孩子死了多久？” 这是最关键的，若能确定孩子死亡是时间，就能摆脱自己的嫌疑。但仵作摇摇头，说道：“从孩子伤口来看，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正巧就是混乱之后的事情，就更加无法说清楚是谁下的手了。黄氏看到韩素馨的脸色发白，着急起来，说道：“一定不是素馨的干的，必定还有一个人是凶手，家里的女人都有嫌疑。” “哼哼，想狡辩么？除了韩素馨，还能有谁？”刘氏阴郁的说道。 “你还我的孩子，呜呜呜，韩素馨，你不得好死啊。”苏氏爬起来，就向韩素馨扑来。两个差役一把抓住她，她犹自张牙舞爪的冲韩素馨嚎叫。 “这下真想大白了。没想到啊韩素馨，你果然就是凶手，到这个时候，居然还不承认。你这样的毒妇，就该送到官府，永世都不见天日才好。”沈翠儿说道。 “不是素馨干的，绝对不是。”黄氏急了，这下真的百口莫辩了。 众人都看着韩素馨，各个义愤填膺，唯独沈东英不言不语，哀哀的看着她。沈东陵怒视韩素馨，大袖一甩，喝道：“将这个泯灭人性的女人带走，要严办！” 沈大人发话了，两个差役哪敢怠慢，立即去抓韩素馨。 “素馨，快走！”黄氏一着急，抓住差役，让韩素馨逃跑。韩素馨脸色发青，不能就这么逃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现在该怎么办？ 原本想要推脱给辽人误杀，可仵作指定说是女人干的，那就无法推给别人了。她没有说话，心下反而平静下来，看着桌子上那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看着那孩子嘴里的奶水已经干成了白色，她心神一阵恍惚。这孩子连一口奶都没咽下去就死了，而我呢？要为你赎罪么？ 差役挣脱黄氏，就奔韩素馨而来。忽地，韩素馨神色一震，急忙喊道：“等等……” 众人被她突如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刘氏冷笑：“到了现在，你莫非还想狡辩不成？你纵有千百托词，也无法洗脱你的罪孽。韩素馨，你还是认命吧。” 韩素馨淡淡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 她走到孩子面前，指着孩子嘴中的白色奶渍，向仵作问道：“大人，我有话要问。” 仵作沉吟一下，点了点头。那两个差役见韩素馨没有逃走的意思，也停下了手。众人纷纷看向韩素馨，这个时候，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大人，这孩子死之前还曾吃了奶对不对？”韩素馨问道。 仵作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说道：“的确是吃过奶，而且死亡时间距离吃奶的时候很短。”仵作说着说着，忽然一颤，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急忙重新取出工具，用小钳子轻轻拨开孩子的小口，只见里面的奶水还是液体，从嘴里流出了出来。 众人不解，但是苏氏猛然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韩素馨。 仵作仔细的看着，眉头微微一皱，看向苏氏，问道：“你喂孩子奶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苏氏被这么一问，吃吃的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照实说了：“就在接生之后一炷香时间，然后我就困乏睡了过去。” “那么混乱又经过了多长时间？”仵作问道。其实这并不是他该问的。仵作的工作职责就是验伤，并不包括询问案情。但他方才忽视掉了这个细节，被韩素馨提醒之后，觉得面上无光，愧对韩素馨。 韩素馨说道：“当时李婆婆给你接生，过了半个时辰后，辽人才进来。你们谁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她转头看向众人。 当时太过混乱，怕是没人注意。不过韩素馨还是希望有人听到。 “那个，奴婢，奴婢知道……”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低着头说道。刘氏脸色一沉，却没算到这一点，也没有给其他人交代。她早就觉得这案子不会有转机，也就没想到孩子出生时辰与案件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看来，居然有很大的关系。 “你说……”韩素馨怕刘氏坏事，用身子挡住刘氏的视线。 丫鬟低声说道：“大概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我在门外守着，就听到了孩子哭声。” 韩素馨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刘氏，冷笑说道：“这就对了，孩子出生到混乱结束，一共经历了一个多时辰。按照仵作大人的推测，孩子在吃奶后就遭到了毒手的话，那么前后也不过两柱香的时间，那个时候，我正在地窖里，何以杀这孩子？” 韩素馨说的很有道理，众人又纷纷点头。但刘氏却说道：“这只是推测，怎能作为真相一改论之？” 仵作走了出来，说道：“某虽不才，但推测却不会差池一炷香时间，若夫人不信，尽可再找其他仵作来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寒冬（六） 在最关键时刻，韩素馨有了重大发现，又有仵作予以支持，立即摆脱了她的嫌疑。可刘氏并不甘心，依然认定是韩素馨所为，恼的仵作脸色都不好看。 “某已作出了论断，谁有罪只有包大人明断，告辞！”仵作转身就走。两个差役相互看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仵作说的清楚，韩素馨已经排除了嫌疑。若沈家不依不饶，那就去衙门打官司，请大人做主。 “韩素馨，是不是你动了手脚？”刘氏喝问道。 这种无赖的问法，立即惹恼了黄氏。黄氏站起，指着刘氏的鼻子喝道：“刘氏，你休要无理取闹，此事明明白白，还要找素馨麻烦，你当我大房真的就怕了你不成？” “哼，既然如此，咱们就去公堂，就不信你不认罪。”刘氏咬牙切齿的喊道。 “韩素馨，我与你势不两立！”苏氏抬起头，红着眼睛说道。 “懒得理你们。”韩素馨挑了挑眉头，这些人真的无可救药。她拉着黄氏说道：“娘，咱们走，要告他们告去，莫要以为包大人也是糊涂官。” 二人出了门，回到黄氏的屋里。 “娘，您觉得真正的凶手应该是谁？”韩素馨端着茶碗，温吞的喝着。 黄氏疲惫的摇摇头，道：“是个女子没错了，除了你我，剩下的人里面就真不好说了。按理说，其他人与苏氏也没多大仇怨，也不可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啊。” “娘，我看着凶手明显不是针对我的，只不过我正巧碰上了。若我解释不清，真的当做凶手，真正的凶手就可以继续行凶。不知道这个凶手到底是什么目的。”韩素馨思量着说道。 “你说得对，若不知找到这个凶手，还会有第二个人被害，谁也无法说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黄氏担忧起来，那个凶手就像一只藏在阴影里的鬼，司机将沈家人的命夺走。 “天色太晚了，就去睡吧。”黄氏打了个哈欠，韩素馨转回到自己院子里。流云收拾了床铺，端了热水洗脚。 韩素馨躺在床上，忽地爬起来，娘没事吧，今日事儿太多，她竟然忘了娘和文文九九是不是安全了。刚刚爬起来，就觉得一阵眩晕，刚走两步，便腿脚虚软。 “流云……”韩素馨呼叫一声。流云匆匆走了进来。 “流云，你且去四爷的屋里，请四老爷派人去我家看看，我娘是否平安。”韩素馨一是找不到可用的人，只要求助于沈东英。 直到多半个时辰后，流云才敲门进来说道：“少奶奶，四老爷来信儿，老夫人那边没出事儿，老夫人让您明天回去。” 韩素馨这才放下心来，洗过之后侧着身子睡了过去。 沈家后院的柴房里，先后走进两道身影。 “不……不会真的查出来吧？”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怕什么，若你想要好处，就要狠得下心来。要立牌坊就要不计较后果。” “可是……我真的好怕啊，万一查到我身上怎么办？” “胡说八道，当时那么乱，也没人看到你，你又何必如此害怕。此事不准再提，若你敢露出马脚，休怪我不客气。这些日子你我不要太亲近，就当没事一般，等风声过去再说。” “好，你答应我的事儿不能忘了。” 第二日一大早，官府又来人了。刘氏果真将韩素馨告到官府了。包大人本来就累得焦头烂额，遇上沈家的案子，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他心中无奈，这个小娘子怎的总是惹出麻烦来。 这件事来龙去脉很清楚，加上仵作一旁验证，包大人当场就宣布了韩素馨无罪。至于真正的凶手，等府衙腾出手后，再到沈家查访。话是如此说，估计包大人也不会真的查访，因为此事根本就无从查起。 “娘，就这样算了？”沈华不甘心的问道。 刘氏无奈，好不容易借用自己死去孙子，却没做到该有的效果。想到死去的孙子，刘氏就觉得心寒。那可是第一个孙子啊。 “我知道对她无用，但只是恶心一下韩素馨罢了，让大房明白，这沈家还是我掌管的。”刘氏叹口气，她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是力不从心了。 从衙门出来，韩素馨就与黄氏分别，去了娘住的小院子。 “娘，大姐回来了。”文文端着水出来，看到韩素馨后，将水盆往地上一放，高兴的喊着，然后跑过来搂着韩素馨的胳膊。 赵氏笑着走了出来，那双眼睛明显的有了神采。 “彩儿，快来，今日我包了饺子。”赵氏高兴的说着，韩素馨快步过去扶着她的手臂。 “文文，你去接九九回来。”赵氏说道。 文文点头答应，韩素馨急忙说道：“娘，还是我去吧，金康现在不太平。不如我去接九九回来吧。” “也好。”赵氏点头，韩素馨与流云、奉香一起坐了马车去私塾，然后接了九九回来。几人开始忙活的包饺子，九九拿着一根木棒走了进来，趴在韩素馨后背上，扭扭捏捏的问道：“大姐，姐夫什么时候才回来给我教武功啊。” “快了吧。”嘴上说着，她也很希望沈星回来。可还要等两个多月啊。 “星儿到底在做什么？这都许多时日了。”赵氏问道。 韩素馨一边捏着饺子，一边说道：“娘，他现在忙着与契丹人打仗，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你说你们小两口，这才新婚，就分别这么长时间。真是遭罪啊。”赵氏心疼的说道。 韩素馨脸上一红，心中暗骂自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当初就和沈星挑明，怕是现在也有孩子了吧。心里这样想着，脸上浮现红晕，看的文文捂着嘴笑。 “大姐，你是不是想姐夫了？”文文笑道。 被文文说破，韩素馨脸微微一红，一把将文文拽过来，面粉在她的脸上一抹，文文顿时变成了一个小面团。姐妹二人顿时笑闹起来。 看着着三个孩子有说有笑，赵氏也开心不已。 吃过饭，韩素馨拉着赵氏在屋里说话，文文伺候在一边，九九则去做作业。 “我听说金康城里来了不少饥民，如今天寒地冻的，真是苦了他们。”赵氏叹息的说道。 自从打仗开始，金康就陆续的有难民来到。她们母女两个也曾经是难民，看到那些穷苦人后，就立即升起了同情心。 “娘，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施粥吧。”韩素馨想了想说道。她当年被韩氏夫妇救了，也要学韩家爹娘那样，为百姓们做点事。若是爹爹在此，也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咱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银两？”赵氏脸上浮现为难之色。 “娘，我身上如今还有几千两，若是施粥的话，也能支持个一两月。等夫君回来，再找他借，他一定有银子的。”韩素馨说道。 “既然说了，就要去做。只是我们做也不好，支持不了多久，不如再寻些富贵之人一起做。”赵氏建议道。 “娘说的是，依我看，不如去找金康的大户们，但我若出面，怕没那么大的面子。”韩素馨很高兴娘的建议，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此事便让我去，如何？”二人说着话，忽地，老先生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方先生，您怎的来了。”韩素馨高兴的站起来，让方先生坐下。这位大夫医术高明，不但治好了韩素馨脸上的疤痕，还让赵氏能够看到东西，真是厉害。前些日子，自刘氏娘进了刘家之后，他就告辞而去，没想到今日竟然回来了。 “哎，这天下到处都相同，难民无数，老朽虽然妙手，却无法整治天下所有百姓。今日回来，也是希望小娘子能出点力。没想到你们竟然也有这心思。”老先生笑着说道。 “老先生，您方才说，您要去金康的世家们筹集银两么？”韩素馨问道。 老先生点点头：“金康的这些贵人们，多半都受过我的恩，若我去，自然会给我一些面子。既然小娘子也有这份心意，不如你我同去。” 韩素馨也有此意，但她得罪了不少金康世家，就怕惹来麻烦。 “老先生，我的事儿，您怕是不知道，若我去了，不但要不得银两，怕给您填了麻烦。”韩素馨犹犹豫豫的说道。 “呵呵，你的事儿老朽早就听说了。那有什么打紧，你做的又没错。你和我去，若哪个贵人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咱们立即出门，绝不留下就是。”老先生说的爽快，让韩素馨感动不已。 “彩儿，你去也好，与这些人家释放善意，免得总是被动。”赵氏笑着说道。 说定之后，韩素馨就与老先生一起合计起来，主要去哪几家，怎么赈灾，以何种理由说服这些贵人。合计好了之后，二人就立即行动起来。 “老先生，金家可是一毛不拔的。”韩素馨没想到第一家居然是金家，想起金老爷曾经路上堵过自己，就觉得一阵恶寒。 “铁公鸡么？呵呵，别怕，今天就让你看看，这只铁公鸡也会下蛋。”老先生哈哈大笑，然后走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寒冬（七） 对于金家，韩素馨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若不是老先生非要第一站到金家，打死她都不会来。 敲了门，门子显然认识老先生，一脸笑意的迎进去。韩素馨跟在后面，这才看到金家的宅院，顿时惊讶不已。金家的前院很大，几乎有沈家两个大，宅院中间放着一块三丈高的巨石，书写着“和气生财” 巨石之上，站着一个官人，手中托着元宝，眉目俊朗，一看就是财神爷。 果然是商贾啊，拜得就是不一样！ 宅院的四周用许多栅栏围起来，又有条木临空，枝枝条条的零落，应该是种植的藤类攀爬之用的。正前方只有一个红砖琉璃屋，阔气的占据了整个前院的正中央。在门的两旁放着两盆高大的绿色植物，又有四根红色圆木撑起玄关，真正的大气。 透过这里，能看到后面许多勾出的屋檐，各种吉祥雕刻或隐于木椽之上，或坐落在屋顶上，比沈家还要阔气的多。 “两位请用茶，小人这就去请我家老爷。”小厮退去。 韩素馨看着屋里的陈设，古色古香，卓尔不凡。韩素馨暗暗吸口气，金家不愧是金康的世家之一，如此富贵非百年沉淀难以做到。 “呵呵，金家大老爷原本与我是好友，可惜过世太早，遗憾啊。金家就这么一个独子，娶了一房妻，便是如今的金夫人。虽说这位金老爷不善理财，可她那婆娘却是精明异常，将生意打理的井然有序。不过，这金夫人可是有名的悍妻啊。”方老先生低声说着。 韩素馨嘿嘿一笑，这老先生也是个八卦的，这点事儿都知道。 “哎呀，没想到是方叔父来了，小侄来玩了，还请赎罪。”一声高亢的声音传来，金老爷与金夫人一起走进来，面带笑容。当他们的目光看到韩素馨身上时候，二人齐齐一怔，脸色瞬间黑下来。 金老爷心跳加速，转身就跑，金夫人一把抓住金老爷的后领，吼道：“姓金的，你居然将人都领进家门了，你太不要脸了，老娘和你拼了！” 韩素馨愕然，这女人发什么疯。她不知道的是，自打上次金老爷挑xi了她之后，就被金夫人逮回家，一连半月都不允出门，更是将金老爷仅有的两房且都赶了出去。金老爷虽说富贵，却是个怕老婆的。 今日见到韩素馨，暗暗叫苦，知道自己的老虎妻必然发怒，所以转身就跑。 “娘子，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招来的。”金老爷立即辩解。 “你这个老不羞的，你不曾招她，她怎会来我家，你给老娘说清楚，你是要她还是要我？”金夫人横眉冷对，差点就要吃了金老爷。 韩素馨觉得自己真是无辜受灾，无奈的看向方老先生。 “咳咳。”老先生咳嗽几声。金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红，恨恨的将金老爷放开。金老爷收拾了一下衣服，也不敢看韩素馨，一脸正气的看向老先生，带着笑容。 “叔父，您怎今日来府上，怎的不事先通知，让小女准备饭食？”金夫人瞪了韩素馨一眼之后，笑着向老先生问道。 老先生捋着胡须，摆摆手，说道：“老朽今日来，有正事儿与你们谈。” 金夫人斜着眼睛看着韩素馨，莫非与这个女人有关？ “叔父，若是与她有关，就不用说了，小女什么都不会答应的。”金夫人直接拒绝，丝毫不给机会。 韩素馨苦笑，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不过，想到方老先生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没插话。 “你且莫要着急。此事儿与她关系并不大，你且听我说。”老先生淡淡的说道。 “叔父请坐。”金老爷笑着让老先生坐下，瞥了一眼韩素馨，心突突的跳个不停。但摄于金夫人的虎威，都不敢正眼看韩素馨。 “你们也知道，老朽一辈子悬壶救世，见不得百姓们受苦。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马上寒冬到来，怕这些百姓们死于寒天之中，所以老朽打算筹集善款，以资百姓伤病，吃住，渡过这个冬季。”老先生开门见山的说道。 原来如此，金夫人脸色慢慢缓下来，继而说道：“叔父莫非要让她做这主事人？” 老先生颔首，说道：“若是你们也想做这等善事，可以自己去做，只要能做点善事，无关方式。” 金夫人笑笑，就看到金老爷眼皮子跳个不停。让金家出钱，怎么可能？ “叔父，您也说了，如今战乱不休，这生意难做，如今我们送出去的货物至今都不曾收回银子。又有药材和粮食被强人所劫，根本无钱可出。”金夫人立即诉苦道。 韩素馨轻微的摇头，只是这屋子里的摆设，恐怕就能养活数百人半年了吧。 “哼……你道我是和你商量的么？”老先生脸色一沉，方才好言立即变成了冷言：“当年金大哥受伤垂死，是我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你的儿子怎么来的，可要我说清楚么？” 一听到老先生说儿子的事情，金夫人顿时急了，尴尬不已，连忙阻拦：“叔父，您别说了，小女答应您就是了，可府上现在真的没有多少银两。” 见金夫人如此紧张，韩素馨好奇不已，金家的儿子莫非还有故事不成？ “呵呵，既然如此，我也不要多，就这个数。”此时的老先生就像一头狡猾的狐狸，眯着眼睛张开手掌，在金夫人面前晃来晃去。 “五百两？”金夫人肉疼的倒吸一口气。就是五十两，她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金老爷脸色顿时发紫，对着金夫人使劲挤眼色，说什么都不能答应啊，这简直要命啊。 老先生笑着摇头：“不是，是五千两。” 金夫人顿时双眼一翻，直接跌倒。金老爷嗖的一下抱住她，焦急的喊道：“夫人，夫人，莫要吓我啊。” 韩素馨目瞪口呆，这才真正的见识到什么叫做吝啬。先不说银子没见面，就算见了银子，也不至于吓成如此模样啊。 “来，来，让我来。”老先生嘿嘿笑着。韩素馨这才想起，一个大神医就在眼前，还怕什么。 老先生使劲的掐金夫人人中，过了片刻，老夫人这才醒过来，看到老先生后，就像见了鬼一样，然后哭道：“叔父啊，您饶了小女吧。小女真的没钱啊。要是叔父真的缺钱，我还有一百两的散银，都是我辛苦存下来的，求您高抬贵手吧。” 韩素馨哭笑不得，这女人真是爱财如命啊。 “是啊，叔父，您看，我都穷的瘦了一圈了，哪里还有银子给您啊。”金老爷哭丧着脸，拍着自己的大肉皮肚子，怎么看也也是肥猪一样啊。 老先生依然嘿嘿笑着，走到书架前，拿起一只黑色的三角鼎，说道：“我不要你们出银子。” “啊，啊，您真是菩萨在世啊，叔父，您以后尽管在我府上吃吃喝喝，我们为您养老送终。”金老爷和金夫人顿时眉开眼笑。 “嗯，这些东西足够了。”老先生指着书架上摆的整整齐齐，琳琅满目的古董，一件一件的取下来。 “啊……，不要啊。”金老爷爬起来，就向老先生冲过来。 “小心啊！”老先生举起一只梅瓶，作势要掉下来。金老爷一个急刹车停住，目光灼灼的看着梅瓶，哭道：“千万别啊，您老行行好，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嗯，你们不是很穷么？我看这些东西老值钱了，就用这些东西当了，差不多就够了。”老先生冲着韩素馨挤眼睛。韩素馨会意，从怀里取出布袋，就装了起来。 “啊，不，不，叔父，银子我们给还不成么？这些东西千万别动啊。”金老爷连死的心都有了。这里的东西，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全部加起来，足足超过五万两，老家伙居然只卖五千两，那不是坑人么？ 金夫人眼皮一直跳，无奈的瞪着眼，金老爷吼了起来：“还不去取银子？” “等等。”老先生吹胡子瞪眼，说道：“你想累死我啊，五千两银子得用多少马车才能拉完？给我银票就行了，装着省心。” 韩素馨噗嗤一声笑了，想不到老先生居然如此阉坏的，不过还真的有用。金老爷与金夫人相互看看，只能无奈的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依依不舍的递给老先生。在拉锯战中，忍痛放手了。 二人方才也想着借机会说银子取不出来，等几天再说，然后二人闭门不出，老先生还能拿他们怎样。可没想到老家伙比他们还精明啊。 二人真是欲哭无泪啊。 从金家出来，韩素馨就笑个不停，说道：“老先生，您这一招真是绝了。” 老先生嘿嘿一笑，说道：“这人呐，就不能将银子看的太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呢？哎，若不是我当年医治好了金夫人不孕之症，今日恐怕就被扫地出门了。” 韩素馨这才知道为何金夫人不让老先生提起此事，说出来就要打脸没面子。老先生治好了她的病，让她有了一儿一女，总算是大喜事，这恩不是银子能还清的。 “走，咱们再去下一家。”老先生精气神十足，韩素馨立即跟上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寒冬（八） 下一家，司马浩雄。 韩素馨记得当初去沈家为女儿打抱不平的就有司马家。不过她打的那些女子也不认得，不知道哪个是司马家的千金。 老先生敲门，很快就通禀进去。韩素馨这才知道老先生有多受欢迎。 “方先生，您来府上，真是蓬荜生辉啊，稀客稀客啊，来请座。上茶！”司马老爷年纪看起来足有六旬，花白头发，脸色蜡黄，看起来身体有恙。 老先生坐下，韩素馨就站在他身后。司马老爷显然也不认识韩素馨，只是瞄了一眼，以为是老先生的童子，未曾询问。老先生也装作不知，未曾介绍。 “今日来啊，是有事求司马老爷帮助。”老先生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方先生哪里话，您有事儿尽管说，只要某能做的，必定鼎力相助。”司马老爷豪气的说道。 看着司马老爷直爽劲，给韩素馨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既然如此，咱就不说废话了，我这次来……”老老爷子将缘由说了一遍，司马老爷频频点头，立即说道：“此事即使方先生不说，我也会做，我这里有一万两，请方先生笑纳。” 方老爷子笑意连连，刚刚伸手去接银票，一道人影飘了进来。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很是讨人喜欢。但是韩素馨脸色微微一变，立即低下头去。她认得这个女子，正是被自己打的很惨其中一个。 “巧儿，你回来了。”司马老爷将手又缩了回去，方老爷子尴尬无比。 “爹爹，您说好的今日陪我去上香的。”巧儿拉着司马老爷的手臂撒娇。 “啊，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你稍等片刻，我这里还有客人，等完了就陪你去。”司马老爷疼爱的说道。 巧儿这才转过头来看方老爷子，赶紧施礼，接着看向韩素馨。韩素馨见过不过去，笑着说道：“巧儿姑娘好。” 巧儿看着韩素馨，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素馨无奈，不知道怎么回答。司马老爷吃了一惊，急忙说道：“巧儿，不可胡闹，这是客人。” 巧儿顿时指着韩素馨，眼泪流下来，对司马老爷喊道：“爹爹，你怎让这个毒妇来我家，您不知道她就是打了我的那个沈家毒妇么？” 司马老爷顿时看向韩素馨，神色不善起来。上次去沈家，他就没看到韩素馨，自然不知道韩素馨的模样，现在听到女儿指控，脸一黑，说道：“原来你就是韩素馨，好胆啊，还敢来我家。” 韩素馨直接一挺腰杆，说道：“司马老爷，我不否认打了巧儿小姐，可事出有因，若巧儿小姐觉得不忿，我这就离开。” “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我岂能就这么让你走了？韩素馨，我若不打你一顿，难解心头之恨。”巧儿双手叉腰，哪里还像刚才的小家碧玉。 “巧儿，成什么样子，要矜持。”司马老爷黑着脸，继续说道：“咱们是名门大户，怎能像泼妇一般。” 巧儿赶紧放下手臂，哭着说道：“爹爹，您就不给女儿报仇么？” “你这丫头，是我心肝上的肉，我不疼你谁还疼你。既然她打了你，就由爹爹我代劳了。”司马老爷站了起来，看向韩素馨。 无耻啊，韩素馨没想到司马老爷居然如此无耻，居然毫不顾忌身份，以一个男人身份打女人。他老来得女，如掌上明珠，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捧在手里。 巧儿高兴笑道：“韩素馨，今日你若不躺着出我司马家的门，我就不叫司马小巧。” “司马老爷，您真要动手？”韩素馨冷冷问道。 “哼，我的女儿，就是天王老子都动不得，若不打你，就对不起巧儿死去的娘。”司马老爷向前走了一步。 “站住！”方老爷子站起来，站在二人中间，冷声对司马老爷说道：“她是我认的孙女，若你敢打她，自此我将不再踏入你司马家一步。” 韩素馨没想到老爷子如此护着自己，心中感激。 “方先生，巧儿是我的心头肉，不管是谁，都不能动她，就算您以后天天骂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一万两，老爷子，自此之后，就算咱们两清了。”司马老爷将银票扔过来。 方老爷看都没看，任凭银票掉落地上，气鼓鼓的说道：“既然如此，老朽告辞。她是我带来的人，你若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方先生，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立即动手。我相信你和她没有关系，只要您离开，以后我每年给您一千两作为药费。”司马老爷说道。 “笑话，你觉得我缺那点钱吗？”方老爷子瞪着眼睛，丝毫不让。 “来人，请方先生到隔壁休息。”司马老爷见方老爷子如此固执，立即喊道。 外面立即跑进来几个家丁，抓住方老爷子就往外拉。 “司马康，你敢对老朽如此无礼，你……你简直太混账了。”方老爷子七窍生烟，连连怒吼。 韩素馨没想到司马老爷护女到了这般程度，心中也焦急起来。 方老爷子被硬生生的驾出去，巧儿乐呵呵对韩素馨说道：“韩素馨，谁让你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巧儿，咱家可不是地狱。”司马老爷嘿嘿笑着。 “司马老爷，你可知道，你若打了我，就是打了沈家的脸面。”此刻，韩素馨孤立无援，只能先借助沈家压人。 “呵呵，沈家？确实需要我顾忌。但我听说你在沈家也没什么地位，沈家巴不得将你赶出去。若我打了你，沈家怕是高兴不得了了。”司马老爷哈哈哈笑着。 韩素馨脸色一沉，沈家对自己的态度，连这些富豪都清清楚楚。怎么办？立即逃走?摇摇头，她不可能从司马家走出去。 “司马老爷，既然你一意孤行，我韩素馨认了。不过你要想想后果，你司马家能不能在金康立足。”韩素馨冷冷说道。 “少吓唬我，我司马家在金康上百年，还不曾有人敢如此威胁我。况且，沈家虽然势大，但我司马家也不是小虫子，谁都能随便踩一脚。”司马老爷脸色一沉，立即上前。 韩素馨知道躲不过去，站着不动。高傲的抬起头，目光冷冷的看着司马康。 看到那双明眸中的寒意，司马康忽然心忽然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他毫无来由的害怕。 不会的，我怎么会怕这样一个女子。他抬起的手迟钝之后，终于落了下去。韩素馨没有躲避，也没有闭眼。 “啪……” 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韩素馨的脸上，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在她的脸上。韩素馨依然傲立，直视着司马老爷，说道：“若巧儿小姐打了我，我忍了，但你打了我，我却不能就这样算了。告辞！” 挺着脊梁，韩素馨走出了司马家的大门。 司马老爷看着她的背影冷笑：莫说你沈家，就是当朝相爷，又能拿我怎样？若沈家动我，还得掂量掂量。 “丫头，等等我。”方老爷子从司马家快步走出来，一脸内疚。韩素馨淡淡一笑，说道：“老先生，此事与你无关。” “你说的什么话，是我带你来司马家，如今被人欺负，我如何逃得了干系。再说了，他打了我的脸，此事不能善罢甘休！”方老爷子拉着韩素馨去了医馆，然后敷了药。 “哎，这下好了，那小子一定不会饶了我，我得先下手啊。”方老爷子在屋子里踱步，急的焦头烂额。想了好一会，立即去了好几家大药房。 韩素馨刚刚回到家，一个黑衣血衣卫走了出来，看到韩素馨脸上手印，又消失在角落里。 “嗯？简直太岁头上动土，连殿下看中的人都敢动，你们立即组织人手。”万花楼之中，一个锦衣男子冷着脸。 “连主母都敢打，若我们不主动出击，主人会很不高兴，老大，你看怎么做？”一间密室之中，四个男子围着一个穿着红色锦衣的男子。 男子目光冷清，继而凌厉起来，说道：“主人正赶来金康，若我们在他赶来之前没有处理好此事，都要受连累。你们立即联系咱们的人，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司马家沉痛一击，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 “是！” 韩素馨回到屋子，故意躲开了娘和弟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如此羞辱。她自认当初打了司马家千金无错，今日也看的出来，司马小巧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 “司马老爷不顾身份打我，我自然不能如此算了。可我用什么办法报仇呢？”韩素馨默默的想着，如今她没有什么势力，沈家借助不上，只有靠王府。可王爷王妃还没与娘相认，就更不可能了。 借助沈星的人将司马康教训一顿？她又摇摇头，还是别给夫君惹麻烦了。想了想去，她竟然觉得很无力。要是沈星在这里，一定会给自己报仇的。 这一夜，金康许多地方出现异常，有些隐秘的场所人来人往。 “金康所有药房，将不会再给司马家任何人治病。”就在傍晚时候，各大药房发布了一则声明。金康世家们吓了一跳，司马家怎么了？ 司马老爷冷冷一笑，难道我还非要靠金康的这些代付不成？ 不过一个时辰，天水阁、大一车行、山意车马行、李氏布行、天巧粮行、四季粮行……等十几家金康的大商行同时宣布，将不再向司马家提供和销售货物。 这一消息，顿时让整个金康轰动了。 < 第一百九十章 寒冬（九） 金康震动，没人相信这是真的。居然有十几家金康的大商行同时抵制一家。这千百年来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金康的世家们纷纷打听司马家出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司马康双眼无神颓然坐在椅子上，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要对付我？各个药房对付他，那是因为方老爷子的关系，可那些商行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沈家出手？可沈家不是商户，就算动用了沈家二老爷的关系，也不可能做的如此彻底。这些商行里面，有不少与沈家有仇怨，不可能串通起来。 司马康越想越不对，立即吩咐人备车，他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对付他。 而事件的祸首韩素馨对此却一无所知，她在家里苦思冥想，最后觉得自己真的好无能。她可以对付那些个千金小姐，也可以对付沈家人对她的阴谋。可对上如司马家这样的大富商，居然束手无策。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势单力薄的弱点。不行，我要建立一个自己的势力，不管从商场上，还是从官场上，应该都要有自己的力量。 官场上，她可以借助沈星。商场上，自己要靠自己，总不能事事都让沈星操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这个女子，等个二十年，又有何妨？ 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之后，这一夜，她没有睡着，仔细的想着以后要做什么。 做生意不是她的强项，但总要去做。酒坊交给了王府，接下来自己就要去做其他的生意，做什么好呢？想了半天，她都毫无头绪。暂且将救济灾民这件事做好再说。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起来，她不打算再去找那些世家筹措银两，她要以自己的能力去做。虽然银两少了些，但尽力就好。 她没去找银子，但是银子却找她来了。 刚刚用过早饭，赵氏正要问她脸上怎么回事时候，奉香跑来说外面有人要见大小姐。韩素馨诧异，请了来人进来。 “沈夫人，在下是大一车行的管事，我家主人听说您要赈灾民，也想出一力，所以送来两千两，请您过目。”管事恭敬的将银票送上。 韩素馨吓了一跳，居然有人送钱，心里默默一想，估计是方老爷子出面。她含笑接过，然后道谢。 刚刚将人送走，又来了两人，自称是天水阁和天巧粮行的大掌柜，二人又送来四千两银票，所说理由与大一车行相同，接着陆陆续续，韩素馨竟然接到了十五家商行的赞助款，足足有八万七千两，看的韩素馨心惊肉跳。她立即觉得不对，拦住四季粮行的掌柜。 “李掌柜，你们为何如此？莫非是方老先生所托？” 李掌柜意味悠长的笑道：“我奉家主之命，不知详情，恕老朽无法告知，告辞。” 等人都走了，韩素馨看着银票发呆，隐隐觉得与老先生并无关系。到底是谁帮自己？实在是搞不清楚状况，将银票收起来，给娘说了一声，便回到沈家。 刚刚到了院子，就看到二老爷沈东陵脸色阴沉的站在院子里，好像就是在等她。 “二伯。”韩素馨施礼。 “你长能耐了啊。”沈东陵冷哼一声。 韩素馨一头雾水，知道沈东陵不喜欢自己，不想热恋贴冷屁股，随意笑笑，掉头就向自己院子走去。 “娘，她弄了那么多钱，我估摸着有几万两，她可不能独吞。”二夫人的院子里，沈华对刘氏说道。 刘氏脸上阴晴不定，想到韩素馨拥有那么一大笔财富，就觉得心惊肉跳。沈家有钱，可几万两绝对是一个大数目，沈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三万两，若不眼热才怪。 “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有这么多的商行都去送钱。可打听清楚了没有，到底是谁帮她？”刘氏低声问道。 沈华立即说道：“娘，昨日夜里，我派人出去打听，好像司马家打了她，得罪了方老先生。所以有了各个药房抵制司马家。后来那些商行们也开始行动起来，就不知道是谁撺掇的，找不到幕后之人。” 刘氏冷哼一声：“我沈家好歹也是金康的世家，也没有这个能力一夜之间让十几个商行听命，看来这背后之人十分了得。你还是莫要伸手，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沈华点点头，心里头却不以为然。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女人，怎么会让这么多商行帮她，一定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万花楼中，锦衣男子负手而立，听着手下的汇报。 “主人，我们动用关系，才让五家商行按我们要求去做。没想到还有十家商行也一样的动作，是不是有问题？” 锦衣男子摆摆手，笑道：“那是你看的眼界太浅了。你以为沈星就是一个会带兵打仗的蠢货？连三殿下都看不透他，别说你我了。沈星到底有多大能量，现在不过是冰山一角，你莫要管，我们能做的就这些，日后好给三殿下回复就好。” 一间密室之中，红衣男子冷着脸，问道：“你们可查清楚了?还有谁在帮主母？” “大人，那人做的太过隐秘，很难查清，不过线索指向万花楼。” “万花楼么？”红衣男子微微一笑：“看来有贵人相助了，也好，主母就更加安全了。你们派人加强对万花楼的监视，再多派人手保护主母。” “哇……这么多银子……少奶奶，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流云瞪大了眼睛，看着桌子上铺开的银票，紧张的吞着口水。 “这些都是用来救济灾民的，呵呵，我还得好好算计一下，怎么好好利用这笔钱，让灾民都能吃上饭。”韩素馨皱着眉头，钱有了，现在却的是人手。 流云出去打听过，如今因天下大乱，粮价奇高无比。虽然银子不少，但要真的买粮，只能支撑两三个月。她只能尽力而为。 至于人手，她打算让沈东云帮忙，然后从血衣卫中抽出来些人，一方面可以解决人手，另一方面可以维持秩序。 另外，就是这些捐赠的商行里抽一些人，毕竟做善事，让百姓也要记住这些善心人不是，顺便打打广告。相信他们都会很乐意的。 将其中细节仔细的揣摩之后，韩素馨直接去找沈东云。 “赈灾？”沈东云睁大了眼睛，听韩素馨说了来龙去脉之后，才知道这两日谣传韩素馨被司马家打脸的事儿是真的。 “素馨，此事包给我了，你放心吧。”沈东云立即应下来。他在沈家无所事事，终于有一件正事可以干了。 “三伯，您负责购买粮食，我这就去招人。”韩素馨高兴的说道。 二人分头行动，韩素馨回到娘家，赵氏眼神不好，文文是个女子不方便，想了想家里人都不好出面。不过，九九听说之后，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大姐做善事。 “就让他跟着，有些东西，书本上学不到的。”赵氏说道。 韩素馨应下来，九九兴奋的跟着大姐走家穿巷。韩素馨走了十五家商行，这些商行听说了她的注意后，都表现出热情。用赈灾的名义，名扬自己的商行，这是好事。 于是众人纷纷行动，三日后，韩素馨在城外开铺放粥。因为饥民不少，一共开了十口大锅。每个铺子前面都放着一面小旗，写着各个商行的名字。 “快，快去去找她。”司马康阴沉着脸，骑上马，恨不得现在就看到沈家大少奶奶。 这几日，他四方打听，终于得到确认消息，那些商行确实因为韩素馨才抵制司马家。可他就是打听不到，韩素馨到底和这些商行有什么关系。 这个女人如此厉害，真是太可怕了。司马康一直觉得自己能量很大，对韩素馨不屑一顾。却没想到，一夜之间，他的生意就像被洪水冲击了一般。外地的货物调运不进来，人家说遇上山贼了。刚刚从南方调运的粮食还没上马头，居然翻船了，那可是三万两银子啊。 还有布匹、药材等等，都好像同时遇上了事儿，总是不如意。若再这么下去，不出一个月，司马家将从金康除名。 司马康没想到打了一个女人，竟然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 不管如何，必须找到韩素馨，一定要给她道歉，如果道歉不行，就陪银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司马家折在自己手里，否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一个个排队，不要拥挤，都有饭吃。” 城外赈灾的铺子前，已经排了一里多地的饥民。好在有血衣卫那些汉子们维持，没有发生混乱。韩素馨熬着米粥，尽量的浓一点。 九九和沈浪拿着瓢，给饥民们盛。看到这些饥民的模样，两个小家伙顿时同情心泛滥，差点掉眼泪。 饥民们纷纷往前挤，都想快点吃到粥，不时的发生小混乱。 “三伯，这一锅完了，给点米。”如此冷的天气，韩素馨居然大汗淋漓。 “马上就送来。”沈东云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人用卸粮。 看到几大车的粮食，饥民们终于安静下来。 “韩家娘子！”一声大喊，韩素馨掉头看去，只见司马老爷气喘吁吁，红着脸向她跑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寒冬（十） 看到司马老爷满脸紧张过来，韩素馨心道，莫非他又来找麻烦？既然你还来找麻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韩素馨也不是好欺负的。 “司马康，你还敢来！”沈东云从粮车上跳下来，直奔司马康而去。 司马康大吃一惊，连忙摆手：“沈家三爷，别，别，我是来道歉的。” 沈东云沉着脸，一声不吭，一拳砸在司马康的肚子上，一脚将他踢翻。司马康年过六旬，哪里挨过这样的打，顿时觉得全身上下疼痛难忍，呲牙咧嘴的吼道：“沈东云，你敢动手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沈东云上前，一把抓住司马康的领口，提起来，贴近他的脸说道：“我沈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欺负了。韩素馨是我侄媳妇，打她就是打我沈家的脸面。你这老小子，当我沈家是吃干饭的么？” “沈三爷，我真是来道歉的，您别打了。”司马康急了，若被沈东云这么打下去，恐怕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里了。 韩素馨愕然，司马老爷居然是来道歉的，让她疑惑不解。不过，她没打算和解。司马康当时不看沈家的面子，也不管是非曲白维护自己的女儿，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大姐，他打你了？”九九抬着头看着韩素馨，小脸愤怒异常。 韩素馨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就看到九九疯跑到司马康的面前，抬头问道：“你为什么打我大姐？” 司马康有求于人，现在是叫苦连连，急忙说道：“都是误会，误会啊。” “误会？”九九很认真的看着司马康，对沈东云说道：“三叔，您放他下来。” 沈东云狐疑的看着小家伙，放下司马康。九九连踢带打的吼道：“让你打我大姐，让你误会，你怎么不打你女儿，你打了不就不会误会了么？你敢打大姐，我就揍死你这个老小子。” “啊，啊……小东西，别打了。”真实乱拳打死师傅，司马康被九九打的连连后退，也被打出了火气。 “你们是死人啊，将这个崽子给老子赶走。”司马康急了，转身就跑。跟着他来的家丁顿时蜂拥而上，扑向九九。韩素馨大惊，立即去护九九。 “找死啊你，竟敢打我家老爷。”一个家丁一脚揣在九九的小肚子上。九九就像皮球一般滚了出去。 韩素馨大吃一惊，一把拉起九九，焦急的问道：“九九，你没事吧。” “大姐，我没事！”九九的脸上混着雪水和土，拍拍身子站了起来，然后看向那家丁，吼道：“你敢打我，我打死你！”说完，挣脱开韩素馨的手又扑上去。 韩素馨没拉住，冲着血衣卫点头。 两个血衣卫立即走过来，抓住司马府上的家丁，一折一跌，那些家丁就被打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家丁抓住九九，想要扔出去。韩素馨急忙去拉九九。 “嘭……”这个家丁忽然看到一个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接着眼冒金花，鼻腔飙出鲜血，蹬蹬后退坐倒地上。 “乡亲们，有人闹事，等一下再给你们施粥啊，十分抱歉。”韩素馨转身对饥民们说道。真是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韩素馨心一动。 饥民们都饿着肚子，好不容易有人送饭，居然还有人闹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几个饥民恼怒之下，放下饭碗，就冲着司马府家丁和司马康冲过来。这一带动，更多的饥民也跟着打将过来。 韩素馨暗自笑笑，莫要以为我好欺负，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 “九九，过来，三伯退后。”韩素馨喊道。 九九和沈东云赶紧退了出来，施粥处商行的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吧。 “别打我，别啊，啊……”司马老爷看到人群气势汹汹的冲来，吓得拔腿就跑，再不跑，一人一拳也够要他的命了。老家伙跑得快，但是他的那些家丁就没这么幸运了。刚才被血衣卫打倒在地，来不及跑，就被饥民围住。 “哈哈哈，打的好，打得好，让你欺负人，欺负我大姐。”九九吐着口水骂着。 “好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韩素馨哭笑不得，解开九九的衣裳，看到肚皮上有一个青印，赶紧叫他回去敷药。 “大姐，我没事，就这么点伤算什么，你都说姐夫身上到处都是伤疤，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也要学他做个男子汉。”九九拍拍胸口，小大人似得。 韩素馨脸色一红，这都是闺房之事，如此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真是难堪。 “就你逞能，快去回去，再不回去，大姐就生气了。”韩素馨红着脸骂道。 九九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 “这小子不错。”沈东云呵呵笑着，然后说道：“不如让他跟着我学点武艺，也好防身。” 听到沈东云如此说，韩素馨当然不会反驳。三伯的武艺就是沈星都称赞，学点武艺傍身最好了。 “那就有劳三伯了。”韩素馨说道。 “好了，好了，开始施粥了，各位请排好队。”饥民们还在打那几个家丁。韩素馨急忙阻止，若打出人命可就麻烦了。沈东云和血衣卫上前人群分开，就看到那几个家丁一个个鼻青脸肿，哭丧着脸。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想要和解，也行，送五万银子过来，咱们这里还有更多的灾民要吃饭。”韩素馨高声说道。 那些饥民听到她的话，顿时呼喊起来。这一举动赢得了饥民们的心，让他们觉得更有活下去的希望。 “素馨，给你帮忙的是什么人？”沈东云见韩素馨如此有底气，低声问道。 韩素馨一愣，惊讶的反问道：“我背后还有人？什么人？” 沈东云愕然，看到她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神，不像是撒谎。莫非她真的不知道？他随即将听到的说了一遍，韩素馨这才明白，怪不得那些大商行纷纷给她送钱，怪不得司马康跑来求和。 “三伯，此事我还真的不清楚。”她只好掩饰道。她猜测与沈星有关，回去问问再说。 “这司马康也不必得罪的狠了，今日已经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这人其实本性不坏，就是太溺爱自己的女儿了。只要让他拿出诚意，就算了吧。”沈东云说道。 其实，韩素馨对司马康的第一印象也非常好，可惜他非要找自己的麻烦，所以才有这么一出。估计司马康也吓得不轻。 再说了，她打算在金康开展自己的产业，那么最好借助的就是司马康了。 “三伯，今日也算报了仇，我不与他计较了。”韩素馨答应道。 “呵呵，不要逼的狗急跳墙就好，金康的这些富贵们，多少都有些底蕴，若是打压的狠了，谁知道赶出什么事儿来。咱们不能前日防贼，却不能妨碍人家前日做贼，所以要小心行事。”沈东云说的仔细，就像教韩素馨社会知识一样。 韩素馨听得认真，觉得三伯说的很有道理，点头应着，然后继续施粥。 这一天很快结束，韩素馨与商行将锅灶收拾好，统计了今日的消耗做成账目，报送这十五个商贾。银子的用处，她希望能正确，公开的让众人知晓。她的这种做法，立即得到这些商家的称赞。 “这个女人，不错。”万花楼里的锦衣男子笑道：“果然不是吃亏的主。而且很有头脑啊。告诉商行，放心支持供应，嗯，对了，打出三殿下的旗号来。” 疲惫的回到沈家，流云烧了热水，又端来饭菜，心疼的看着她。 “少奶奶，这差事太苦了，不如明日交给奴婢们去做吧。”流云轻声说道。 “算了，都是受苦的人，我曾经也这样流浪过，看着她们的时候，我就觉得是我我娘的当年。既然要做，就要身体力行。”韩素馨摆摆手，其实她还是很满足的。做善事真的能让人心里平静。 “素馨，听说你今日施粥了，怎也不给我说？”正说着话，婆婆黄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韩素馨无力的笑笑，站起身来让座：“娘，这不是怕您劳心劳力么？我能做得来，所以不想累着您。” “你这孩子，什么事儿都自己去做，怕是累坏了。我熬了莲子粥，你快吃些。”挥挥手，汝香端着碗过来，韩素馨道声谢谢，然后喝了个干干净净。 “素馨，听说你筹集到的银子很多？”黄氏问道。 韩素馨点头：“嗯，有几万两。” 黄氏脸色微微一颤，然后笑道：“你还真有能耐，不过这么多银子，可要放好，莫要出了岔子。” “娘，我知道了。” 看到韩素馨很疲惫，说了几句话，黄氏就离开了。韩素馨趴在床上，想着整件事是不是沈星做的呢？也不对啊，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晚上司马家就糟了秧，沈星没那么快传信安排吧。老先生虽说很有人缘，可也发动不了那么多商行一起排挤司马家。 难道背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又是谁？ “少奶奶，三少爷来了。”流云在门外喊道。 韩素馨皱皱眉头，沈华来做什么？喊了一声：“不见！” “大嫂，我可是有事儿找你，希望你出来见一见吧。”沈华喊道。 沈华和自己一直是水火不存，这时候找自己，不知道又打着什么算盘，她干脆熄了灯，说道：“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臭**，以为自己是谁，真不识抬举！沈华脸色阴沉的转身就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寒冬（十） 第二天一大早，韩素馨就起床，推开窗户，外面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大少奶奶，快穿上衣裳，天儿太冷了。”流云进来，将毛皮坎肩给她披上。寒气逼的她不断搓手。 “快，快点，我吃点就出门。”韩素馨急忙喊道，估计那些饥民们更加寒冷，若不吃点东西，这一夜恐怕都熬不过去。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点吃的，住的就没办法了。希望老天保佑，不会冻死太多的人。 她匆匆忙忙收拾好，就去找沈东云。沈东云早已在门外等候，说道：“这天气简直要死了，素馨，咱们快走。” 韩素馨跟在后面，又让流云去通知九九不用跟着去了。走到半路，就看到九九穿着厚厚的棉袄跟上来了。流云解释道，九九不肯在家呆着。 “九九，学堂课程可不能拉下。”韩素馨说道。 “大姐，这几日太冷了，先生正巧生病了。”九九回答。 “哦，那你给娘说声音，让娘去看看先生。”韩素馨又说道。 “娘带着二姐已经去了。” 等到城外的时候，各大商行已经来了不少人。还有数千饥民坐在城墙下，见到车队后，立即奔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灶台。韩素馨等人刻不容缓的架起锅烧水，然后放米。 “咦，今天的人好像没昨天多。”韩素馨说道。 “小娘子，你有所不知，昨夜大雪，冻死了数百人，都被拉到城外埋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端着饭碗，颤抖的说道。 “啊……”几百人？韩素馨顿时吓了一跳，神色悲戚起来。她虽然努力的救人，可奈何，老天还是如此残忍。她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如何？ “哎，像我们这样的流民，活一天算一天，姑娘，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老天会保佑你平安富贵一生的。”老头凄然说道。 韩素馨忍住眼泪，让众人继续熬粥，今日的粥要熬得浓一些，尽量让这些人都吃饱肚子，才能抵御严寒。 “小娘子，三殿下派人送来一万两银子和数百件棉衣，要求交给你处理。”韩素馨正忙着给饥民们分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说道。 三殿下？韩素馨愕然，她都差点忘了这个人。想到三殿下曾经所作所为，她就恼怒。可现在三殿下既然也有拯救灾民的心思，她自然不会推辞。将银票收下，又叫人将棉衣分发给在场的饥民们。 只听那管事站在高处说道：“大伙记住，这位小娘子是叫做韩素馨，她自己掏了银子，又让金康的这些商行出力，保证你们能吃饱，真是菩萨娘娘在世。” 韩素馨脸色一黑，她不在乎什么菩萨娘娘，只要做自己该做的就好，对这个自作主张的管事极其不满。 “当今皇子三殿下听说百姓们疾苦，所以做了棉衣送给你们，希望你们都能渡过这个冬天。”那人说完之后，才从高台上下来。 韩素馨板着脸，没想到三殿下如此无耻，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宣传好名声。那人笑着向韩素馨告辞。韩素馨都没理睬。 可怜三殿下，其实都不知道这事儿，就背了黑锅。 那些百姓们也没有多么热烈，这样的天气，他们有口吃的，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奢望，管谁送的什么有什么用？人心有时候很奇妙，你越是宣扬自己，就约会适得其反。 饥民们虽然感激，但也看得出来那个管事更像炫耀。他们最恨的就是富户，一个个麻木的看着粥棚。 韩素馨无奈，只能默默的盛粥。 又是一天过去，韩素馨真的好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流云挑着炭火，尽量的让屋子里暖和些。 “表妹，你终于回来了。”沈华抖掉身上的雪花，笑嘻嘻的看着眼前带着斗篷的女子。 女子将斗篷取下，露出一张明艳的脸。二人对坐，茶博士立即上前沏茶。 “快暖暖身子，莫要冻着了。”沈华献殷勤的说着，却见刘晴芝不为所动，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表哥，她居然就如此顺利的进来你们沈家，你们真是无用，废物！”刘晴芝冷笑道。 沈华尴尬的笑笑，然后说道：“你不知道，她用了个老东西，说是我外祖母，也就是你的亲外婆，然后我娘也挡不住，所以就进了家门。” “你说什么？祖母？”刘晴芝吓了一跳。她记得小时候是见过祖母的，那个脸皱皱的，像个农妇的老女人。记得爹爹说祖母早就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沈华见她一脸吃惊，将过程说了一遍。刘晴芝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说道：“果真是我祖母，看来爹爹骗了我。不过，祖母又能怎样，还不是控制在姑母的手中，想办法弄死就是了。” “啊……”这下将沈华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他还没胆大到去杀祖母，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表妹，她是咱们的祖母，不管怎样，都不能做这样的恶事，会天打雷劈的。”沈华急忙摇头。 刘晴芝冷冷一笑，问道：“你认她么？” 沈华愕然，想到那天见到的老婆子，穿着寒酸，一脸农妇样，怎么也和自家高贵的模样不相称。他实在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祖母，简直辱没了身份。他心底里不相认，可这血缘却在，谁敢灭人伦？ “表妹，你为何要她死？”沈华换个话题，这个话题太过吓人了。 “为何？既然爹爹和姑母都不曾提过她活着，说明我爹爹和姑母都不认她。既然如此，自然有不相认的缘由，所以她活着有什么好处？”刘晴芝说道。其实在她的心里，觉得相国府有这样一个遭老女人，简直是耻辱。她马上就要嫁给三殿下了，忽然出来这样一个不堪的祖母，太丢人了。 而且，她听爹爹说过，自家祖上是种田的。这个身份让刘家实在抬不头来。 官场上讲究出生，越是书香门第，世家，就越是被人尊敬。而刘雄早年也被人诟病，升迁也遇到困难。后来刘雄擅自改了族谱，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此事刘晴芝还不知晓。 于是刘雄的祖先就变成了大唐皇朝时期刘宰相的后代，于是出生根红苗壮，升迁之路才平坦起来。 如今忽然出现一个祖母，不是拆刘雄的台么？若是让人知晓，刘雄就是欺君大罪，是要杀头的。 “此事怕真的不能做啊。”沈华虽然有胆量设计韩素馨，却在此事上真的不敢下手。 “说你是废物，真是抬举你了，你连废物都不如。”刘晴芝鄙视他。 沈华脸憋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我会和姑母说，你就不要管了。剩下一件事，我要与你商议。”刘晴芝抹了抹茶，低头喝着。 沈华松了口气，只要不让他杀祖母，什么事都好办。 “我听说韩素馨正在赈灾？” 沈华点了点头：“三日前就已经开始了，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令十几个商行都捐了善款，在城外救济灾民。” “这不正是机会？”刘晴芝意味悠长的说道。 沈华心神一震，心头骇然，这几月不见表妹，她怎的更加心毒手辣起来，越发的让人害怕了。不过，想到韩素馨三番两次破坏了自己的好事，他心头就有气。 “表妹，你想怎么做？”他下定决心问道。 “表哥，我爹爹这次平了江南叛乱，朝廷要重赏的。”刘晴芝淡淡说道，将腿伸了伸。 沈华猛地一抬头，看到她的笑意，立即心领神会，说道：“表妹，这次我全听你的，你说如何做，我全力而为。”他心热起来，若是刘雄被褒奖，那么就更有机会让自己做那有实权的官了。 不过，他心里也暗暗诧异，听闻江南叛乱并不是刘雄干的，而是另一个人。刘雄怎就霸占了这个功劳？ “好，你附耳过来。”刘晴芝说道。 沈华低头过去，一股淡淡的幽香传进他的鼻孔，顿时心神荡漾。又看到刘晴芝衣衫中露出的一抹酥胸，更是心跳加速。他定定的看着那高高的突起，腹下燥热起来。 刘晴芝低声耳语了一番，沈华听得仔细，但也看的仔细。尤其是刘晴芝伸出来的小腿，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腿，那白嫩的让他有种摸一摸的冲动。 “表哥，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泄露他人。只要成功，韩素馨恐怕永无翻身之日了。”刘晴芝娇笑，结果就看到沈华双眼中的贪婪之色，顺着目光看下去。 她愤怒了，将腿收回来，喝道：“真是没用的东西。” 沈华顿时醒悟，脸色一红之后，立即恢复正常，说道：“表妹说的是，表哥就是没用，表哥真的是喜欢你的。” 刘晴芝愕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忽然娇笑：“表哥，只要你能弄倒了韩素馨，我又怎能忘了你这番情义？” 双眼猛然一睁，露出惊喜的神色，沈华坐直了身体，问道：“当真？” “当然不会骗你，到时候，你想怎样都成。”刘晴芝忽而一笑，看的沈华心神摇晃，心跳加速。 “好，你等着我的好消息。”沈华起身，兴奋的离去。 刘晴芝的神色一寒，冷笑几声，喊道：“你可以进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寒冬（十二） 这几日，司马老爷坐立不安，已经火烧眉头了。 债主逼上门，手中的货不是运不出去，就是进不来。形势比他预测的还要紧迫。不行，必须找韩素馨，否则司马家就完了。 怎么才能让那个女子放下芥蒂呢？他急的发愁，对了，找方老爷子。他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急吼吼的出去找方老爷子。此刻的方老爷子也是一脸愁容，这几日都不敢出门。那小子的媳妇儿被自己送上门去打了，等他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害我呢。 那个死小子，一向有仇必报，腹黑的要命。都是该死的司马康，你想死，别拉上我啊。想想都头痛啊。 “老爷，司马老爷来了，求见您。”小厮走进来说道。 他来做什么？老先生眼珠子咕噜噜的转，顿时眉开眼笑，莫非机会来了？ “请他进来。” 方老爷子临危正坐，双手放在腿上，极其严肃。不一会儿，司马康丧着脸走进来，看到方老爷子那张脸，就更加气馁了。 “你来做什么？”方老爷子唬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 “方先生，方大哥，我就快过不下去日子了，您行行好，给我求个情啊。”司马老爷顿时哀嚎起来。他诺大的年纪，哭的鼻涕哈啦的，看的方老爷子忍俊不禁。 “哦？你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不是金康的大富豪么？不至于吧。”方老爷子开心的要命，让你欺负我，让你动那丫头，你不是找死么？ 司马康哭丧着脸：“您就别寒颤我了，我如今被对手挤兑的就差当家产了，您就帮帮我这一回，您说怎么办都行，我一律照办。” 见司马康如此态度，方老爷子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这老家伙不顶着就好，这下还有补救的措施。他假装咳嗽，吟沉的说道：“哦，这样啊，其实我也很为难的，你知道，从你家出来，我就没脸了，还怎么帮你啊。” 司马康急了，上前拉方老爷子的衣袖，焦急的说道：“哎呀，方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帮兄弟一把，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若办不成，天打雷劈！” 方老爷子开心的差点笑出来，心里盘算着怎么获得最大的好处，想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道：“那我试试吧，其实那丫头也是一个好说话的，应该不会为难你。嗯，首先呢，你要准备好银两，她现在赈灾呢，缺的就是这个。” “我都准备好了，这是五万两银票。”司马老爷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银票。 方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大手笔啊。五万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看来司马康真的被逼到绝路了。 “嗯，这个诚意够了，接下来你最好带着你的女儿去。”方老爷子说道。 “巧儿？”说道女儿，司马康立即犹豫起来。 方老爷子眼珠子一瞪，立即说道：“你想想，因什么事引起的？若是你女儿不去，你又如何道歉。你们父女两个一起道歉，才能表现诚意。” 司马康想了半天，觉得方老爷子说的有理，咬牙说道：“那就听方大哥的，几日晚上我们就去沈家赔礼道歉。” 方老爷子感觉对牛弹琴，白了他一眼，说道：“道歉就要人多，人多才显出来诚意，晚上去，谁都看不到，算什么？我做主了，今日下午，你我一起去，就当着那些灾民的面，你们父女两个一起道歉。” 啊……司马康哭丧着脸，这样一来，司马家的脸就丢尽了。可若不这样做，司马家恐怕就没了。内心激烈争斗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司马康转身就走。 “慢着！”方老爷子喊道。 “方大哥，您还有什么事？” 方老爷子捋着胡须，高深莫测的问道：“我为你办事，你还没说怎么感谢我？” “方大哥，您说，要我做什么都行。”已经宰了一头牛，也就不用在意牛肚子里的小犊子。 “我打算在金康定居，要一个好点的院子，嗯，最起码要有五个下人，三个丫鬟，还要一个会做饭的厨娘，还有……” “哎哟，方大哥，这些啊，我都替您做了，完事了您觉得哪儿不好，直说，我全给您换了可好？”司马老爷一听就头大了，立即打断了方老爷子的话。 “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 司马康一回到家，就叫来了巧儿。巧儿一听要去给韩素馨当面道歉，立即就毛了，叉着腰吼道：“司马康，我是你女儿耶，你居然让我给那个毒妇道歉？” 司马康焦急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司马小巧就是不同意。最后司马康以死相逼，他真的没办法搞定这个小祖宗了。司马巧儿见父亲真的急了，这才同意去道歉。 大雪过后，天气更加寒冷，躲在金康城的难民们死伤越来越多。韩素馨看的越来越揪心。 “快，快，将这些都煮了，然后发下去。”方老爷子急匆匆的过来，将大包的生姜递给韩素馨。 韩素馨知道用这东西可以预防风寒，立即让人煮了，然后分发给难民们。 “沈家娘子！”韩素馨正忙着煮生姜水，就看到司马康带着自己女儿，过得严严实实的走来。沈东云脸色一沉，司马康立即喊道：“别，别，我今日真的是给沈家小娘子道歉的，这是五万两银票。” 韩素馨没想到司马康真的舍得血本，五万两银子，就是沈家也拿不出来。对许多人来说，那就是天文数字，即使几十辈子都挣不到。 方老先生见司马康，立即给他挤眼睛。司马康拉着巧儿说道：“沈家小娘子，都是老朽的错，我这个老不死的对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要是你觉得不解恨，就打我两锤。” “说话啊，小巧，咱们司马家是生是死就全在咱们手上了。”司马康焦急的说道。 司马小巧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沈家姐姐，上次是我的错，求您放过我爹爹吧。” 韩素馨冷着脸，心里实际上已经原谅了二人。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好说话。 “司马老爷，我这脸上的伤害没好，虽然不碍事，但总是沈家的耻辱。此事你还要去问问我家三爷，若他原谅你了，我就不追究。”韩素馨淡淡说道。 司马康一听，立即转向沈东云，再次又恳求了一番。沈东云沉着脸说道：“此事，沈家已经不再追究了，不过你要得到原谅，还是去问问我侄媳妇。” 司马老爷又转头向韩素馨，这一来二去的绕的头有点晕。 见司马老爷诚心道歉，韩素馨也不想继续捉弄他，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司马老爷的心意我就收下了。正巧今日人手不够，司马老爷可愿意帮忙？” 司马康犹豫一下，家里的那些事还是烂摊子，哪有功夫啊。他急忙说道：“小娘子，我真是走不开啊，求你给大伙说说好话，就撤了对我司马家的挤兑吧。” “这个……”韩素馨为难起来，这真不是她能办到的。到底什么人在后面操控，她也说不清楚，又怎能确定人家就听自己的？ 见韩素馨犹豫起来，司马康还以为她还要坐地起价，顿时急了：“哎哟，沈家娘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就这点家产了，再也没有了。” “好吧，我试试。”韩素馨终于说道，虽然没什么办法，但觉得背后那人既然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知道自己被司马家欺负，那么也很快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儿。希望那个人不是其他的目的。 “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司马康激动的拜谢，他真的觉得韩素馨是某个大人物罩着的。 “素馨，现在怎么办？”沈东云低声问道。这件事太过诡异了。他知道韩素馨什么都没做，却生出这样的事端来。到底是谁背后捣鬼呢？ 韩素馨摇摇头苦笑：“只能等一夜了，才能知道答案。” 这一夜，司马康难熬，韩素馨也难熬。 第二天一大早，不等韩素馨出门，司马康欣喜若狂的跑到沈家。 “沈家小娘子，真的啊，真的活过来了。”司马康语无伦次的说着。韩素馨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昨夜那些商行陆陆续续的解除了对司马家的挤压和刁难，所有的生意好像一夜间就恢复了正常。 司马老爷这时候看韩素馨就像看一个财神一般。他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一定要傍上韩素馨这条大船。想想一挥手就能让金康的商行们为之运作，这是多大的能量。司马家若是靠上这条大船，一定会比以往更加辉煌。 “哎呀，小娘子，这些事儿怎能让你亲自动手，让我们来就行了。”司马老爷激动的抢过韩素馨手中的马鞭，就像车夫一样在前面赶路。 韩素馨哭笑不得，与沈东云对视一眼。沈东云心里暗暗诧异，心中一直在想韩素馨到底什么身份，难道身后真的有一个大人物？ 他暗暗观察韩素馨，见她一路上也愁眉不展，似乎也在想什么，觉得她应该真的不知情。 但此时的韩素馨，却隐隐有个猜测。 “大嫂，三叔，我也去帮忙。”众人走了一段路，沈华从旁里跑了出来，高声叫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寒冬（十三） 金康城内的一处废弃宅院，窗户用木板挡住风雪，屋内地上铺满了麦草，还有破旧的衣裳。十几个衣衫褴褛，屁大点的孩子相互拥挤取暖，门前坐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努力的用木板将门挡上。 “大哥，天儿太冷了，让他们生病的歇着，我带着他们几个去请粥。”一个胖乎乎的小子对男孩说道。 门前的男孩看了一眼那些瘦骨如柴，又没钱看病的手足们，无奈的点头：“你们快去快回，我去找大夫。”他说着，手伸进衣兜里，里面只有三文钱。 这个小男孩就是琳儿，自从加入这个小集体之后，他就承担起了照顾这些孩子们的责任。每天除了乞食，就是偷东西。他也不想这么做，可这世道，真的让人活不下去。他很希望沈星回来，可打听了几次，沈星至今都不在家。 他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去救爹爹，可现在的情况，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说什么救人。去哪里救人？之前的目标是为了就爹爹，可现在，他又多了一项责任，照顾好这些与他一样孤苦无依的孩子们。 爹爹也会原谅我的吧。 他默默的看着蓝色的天，踏步走了出去。 韩素馨一路上狐疑的看着沈华，见他还算老实，也没说什么。但心底里却防范起来，说实话，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沈华，与他的矛盾仅次于刘晴芝和齐云儿。 老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沈华一定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城外的饥民们来的更早，按照步骤有序的开始施粥。这几天施粥，各个商行都已经习惯了，那些百姓们似乎感觉到有了希望。饥民们不再拥挤，井然有序的打饭。甚至有些还能和韩素馨等人说说话，没有了怯意。 “小娘子，天儿这么冷，你还是好生歇着。你若冻坏了，就是我们的罪过。您的嗯咱都记在心里。”有饥民感激的说道。 韩素馨每日见到他们，也熟识了几个人，笑着说道：“大叔，不碍事的，你们比我苦的多啊。我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应该做的。” “真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谁如此有福气娶了你。” 韩素馨笑笑，就是这些简单的话，让她无比的满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一边施粥，韩素馨还给沈东云等人提了个醒，盯住沈华。沈华表现的更加积极，那个勤快的劲根本不像一个富家少爷。若不是韩素馨觉得他有企图，怎么都觉得他真是来做善事的。 “大姐姐，给我两碗吧，我弟弟妹妹都病了，出不来。”韩素馨正施粥，就看到几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子挤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几个孩子她也见过，每日都回来，所以她每次都会多盛一点。见真的少了几个孩子，她立即将他们的碗都盛的满满当当。 “谢谢大姐姐。”那孩子嘴很甜，看的韩素馨心酸。 说实话，她很想照顾这些孩子，可如今饥民越来越多，她有心无力。正在说话的时候，司马老爷喜气洋洋的过来，身上穿着一件羊皮袄子，那模样就像西域来的商客，怎么看怎么别扭。 “沈家小娘子，多谢手下留情。今日老朽闲着没事，也来做做善事，积德。”司马老爷子红着脸，搓着手。 人家给了五万两银子，又真心的道了歉，韩素馨也不打算追究了。说实话，司马老爷爱女心切，才如此激烈。若是换了她，责备了女儿之后，也会为女儿出头吧。 让沈东云安排了司马老爷之后，韩素馨又看到两个不速之客。 金老爷和金夫人也来了，二人用皮袄裹得严严实实，见韩素馨之后，都露出笑脸。 “沈家小娘子，我们两个也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韩素馨一愣，这两个扒皮居然也舍得帮忙，虽然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但也算是做善事，不好推辞。金老爷和金夫人可不是来的两个人，而是带着家丁来的。 二人立即让人在地上搭了棚，之后就钻了进去，剩下的活就由家丁去做了。这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帮忙的，倒是来度假的。韩素馨哭笑不得，由他们去。 “你说她真的有那么大能量？”金夫人看着韩素馨，实在忍不住问道。 金老爷摇摇头，将皮袄紧了紧，低声说道：“你没听说么？司马康一夜之间又恢复了元气，若不是这个小娘子的本事，怎么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儿。所以啊，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大人物。” 金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上次若不是老娘出手，你若真的动了她，现在咱金家恐怕都不存在了。你个老不死的，若是再让老娘知道你胡乱gou搭女人，就废了你的第三条腿。” 金老爷脸色一红，伸头出去，见没人注意，羞恼的说道：“你还说我，若是你上次真的打了这个小娘子，咱说不定早就见佛祖去了。” 金夫人嘴角抖了抖，终究还是没说话。 晚上收工，韩素馨等人收拾了东西回家。 “大哥，那位大姐姐真的是个菩萨心肠呢。”小家伙将碗舔了又舔，嘴角上的米粥还沾着。 琳儿叹口气，说道：“她是好心人，可也救不了他们。虎子，明天我们再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弄来几个钱。这些该死的大夫，见死不救，等我以后有了权势，就一个个都杀了。” “大哥，我怕他们熬不过今夜啊。”虎子凄楚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些同伴，生出悲戚之色。 琳儿紧紧的捏着拳头，暗恨自己无能啊。 “大哥，我看那个沈家小娘子心善，不如咱们就去找她，她一定会给钱医治莲儿他们的。”虎子昂着头说道。 “沈家娘子？”琳儿一愣，然后问道：“你是说她是沈家的人？” 虎子点了点头：“是啊，我听到别人叫她沈家小娘子的。” 沈家，琳儿想起了沈家那个看门狗，狗眼看人低。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若再不医治，怕这几个同伴真的就危险了。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沈家。”琳儿说道。 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好，韩素馨坐在屋里喝茶，心中细细回想沈华的所作所为。哪里都不觉得他有问题，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今日金家老爷夫妇的行为也很反常，好像就是来表示什么的。 对，就是示好，他们为什么要对我示好？ 韩素馨被弄得一头雾水，好像有一团迷雾始终笼罩在自己的头上，看不清。这种感觉让她极其不舒服。必须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走出门，她刚要招手，就看到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孩子向沈家走来，最前面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后面跟着一个比较壮实的小子和几个皮包骨头的小孩。 “沈家小娘子。”虎子看到韩素馨，立即喊了出来。 韩素馨定睛一看，原来是他们。 “你们是来找我的？”韩素馨见他们不往别处去，走到自己面前站住。 琳儿看着韩素馨，见她身上穿的极其朴素，心猛地回落。说实话，若是眼前的人穿戴奢华，这种人最难打交道，怕一分银子都要不来。能穿成这么朴素的有钱人，他们的心里都存着善意。 “您是沈家小娘子？”琳儿问道。 韩素馨没见过这个孩子，见他问的认真，于是点了点头：“是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要我帮助？” 琳儿点了点头，说道：“小娘子，我的一些兄妹都病了，大夫说没钱不给医治，您看……” 韩素馨刚刚就猜测到了他们的来意，立即掏出十两银子递给琳儿，说道：“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若是不够，明日你们到城外找我可好？” “够了，够了。”虎子立即开口。十两银子，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银锭就像宝石一样，在他眼前闪闪发光。 但是，琳儿却不为所动，依然看着韩素馨，问道：“请问，贵府的沈星公子在不在？” 韩素馨一愣，疑惑的看着琳儿，怎么看也不像认识的，随即说道：“我家夫君还未曾回来，你找他有什么事？” 听到韩素馨将沈星叫做夫君，琳儿脸色巨变，原来这个就是沈星的妻子。沈星，你说你喜欢的是彩儿姐姐，可你居然娶了这样一个妻子。你负了我的彩儿姐姐。 琳儿脸色一沉，冷声冷气说道：“没什么事，谢谢你慷慨资助。” 看到琳儿忽然变了脸，韩素馨惊讶，这孩子怎么了？ “我们走！”琳儿转身就走，默然的无视韩素馨。 韩素馨挑着眉头，这还真是好心干错坏事了？她继而笑了笑，算了，由他去吧。 两个黑衣人走到韩素馨面前，韩素馨点了点头，然后一前一后的走到偏僻处。 “原来是这样。”韩素馨听着黑衣人汇报，才知道事情的始末。这里面除了血衣卫暗中出手之外，居然还有另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到底是谁，是不是他？ 让血衣卫离开之后，她回到自己屋里，细细的想着前后。血衣卫不会威胁自己，那么另一股势力，难道仅仅是帮自己么？他们想要什么好处？ 现在想来，她才明白了金家夫妇为什么向自己示好了，估计他们也嗅出了里面的危险，又或者是契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冬雪漫漫（一） 一连三天过去，韩素馨都没看到沈华有什么异常举动，实在费解。最后也不再重点监控他。 沈华忙完之后，终于松口气，她不盯着自己，总算有机会了。天刚刚黑，他偷偷摸摸的向城北走去。 记得这一片有许多小叫花子，都躲到哪里去了。终于，他看到那破烂的屋子里有几个小叫花子，笑着走了进去。 “你找谁？”琳儿警惕的问道。 沈华将脸遮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笑着说道：“好事儿来了，小叫花子们，爷今日给你们送钱来了。” “藏头露面，一看就不是好人。”琳儿鄙夷的说道。 沈华脸一黑，不过，他真的不敢露面，万一被这几个叫花子认出，就会有麻烦。他也不生气，从怀里取出五两银子，笑嘻嘻的说道：“只要你们帮我办件事，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 看到这个怪人掏出这么多银子，虎子等孩子眼睛顿时亮了。五两银子，足够他们吃一个多月了。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琳儿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这个人不像好人，该不是想要他们做坏事吧。 “我要老鼠屎，只要你们能弄到，越多越好。”沈华傲然说道。 琳儿皱着眉头，问道：“就这么简单？” “当然，你这个小叫花子干还是不干？” “干，当然干。”虎子跳起来，伸手就向银子抓去。琳儿没有出声阻拦，老鼠屎反正也害不死人，做一场应该没事。 “东西弄到了才能给你们，一群死叫花子。”沈华冷冷说道，将银子收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要？”琳儿皱着眉头问道，对眼前人称他们为死叫花子极其不满。 “明日早上我就过来取，分量越多越好。”沈华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大哥，咱们赶快去找。”虎子高兴的说道。 “好，分头去找。”琳儿眼皮跳了跳，让大家一起去找。对他们来说，找银子不容易，可要找老鼠屎，那简直如鱼得水。他们常年都跟耗子打交道，根本不费劲。直到天完全黑了，就已经用破布弄了一堆。 “虎子，明天那个人再来的话，你瞧瞧的跟着，看他是谁，要去做什么，别被他给害了。”琳儿说道。 “大哥，我晓得了。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银子咱要赚，人却不能害。”虎子嘿嘿笑着点头。琳儿愕然，怎么不知道这小子如此腹黑呢？ 晚上，十几个小孩挤在一起，点了火取暖。琳儿想起沈家小娘子，越想越觉得沈星对不起爹爹，对不起那个不曾谋面的彩儿姐姐，就越发的恨起来。 得想办法将这个沈家小娘子给绑了，然后威胁他离开沈星，琳儿如此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沈华就取了东西，留下银子走了。虎子跟在后面而去。 琳儿想了想，一个人向沈家走去，他要仔细勘察一下线路，看看能不能将沈家小娘子下手。就在他转过弯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轻声喊道：“彩儿！” 琳儿一震，眺眼看去，只见一个长得貌若天仙的女子，衣带飘飘的站在一个宅院门口，正看着天空。 好美，他也叫彩儿？ 琳儿刚刚走了几步，就看到那院子里又走出来一个女子。先前叫彩儿的女子向这个女子施礼，也不知道说什么，彩儿一个劲的点头。就在此时，琳儿忽然听到沈星两个字，顿时呆立当场。 他很想知道两人再说什么，但怎么都听不到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等那两个女子说完，后面出来的那个女子坐上马车离开。难道她真的就是彩儿姐姐？琳儿顿时激动难已，举步跑了过去。 “等等。”就在“彩儿”关上门的那一刻，一只小手将门挡住。 “你做什么！”“彩儿”恼怒的喝道，继而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子真看着她。 一个小乞丐，竟然也敢觊觎我的美貌。“彩儿”顿时感到恶心不已，羞恼的问道：“你要做什么？滚开！” 琳儿眉头一挑，莫非这不是彩儿姐姐？彩儿姐姐绝对不是如此凶悍的女子。他眉头一挑，问道：“你认识沈星？” “彩儿”一愣，仔细的看着琳儿，实在无法将他和沈星联系起来。不过，这个小孩既然认识沈星，那么就一定和沈星有交集，那么是不是能够利用呢？ 想到这里，“彩儿”脸微微一松，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见她笑了，琳儿失望之极，若是彩儿姐姐真的是一个笑面虎，他宁愿不相认。但现在，他必须要搞清楚，也好给爹爹一个交代。 “我姐姐叫彩儿，我姐夫叫沈星，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彩儿姐姐。”琳儿淡淡的问道。 “彩儿”愕然，我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她狐疑的看着琳儿，忽然想起什么来，立即问道：“不对啊，我没有弟弟啊。小弟弟，我就是彩儿，沈星正是我的相公。可是……我娘就我一个孩子啊。” 琳儿听到这个女子真的承认她就是彩儿，脸上露出惊喜。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爹爹亲生骨肉，他总算找到一个亲人了。 琳儿急忙将这些年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彩儿”惊得目瞪口呆，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弟弟，你快进来说话，呜呜呜，没想到爹爹还有你一个养子。来，快给姐姐说说，你们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彩儿”努力装作激动难忍的样子，心底里暗暗惊喜，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小孩。 得到这些消息，以后在沈星面前就好以假乱真了。不过……大小姐方才来说的那些事怎么办？不管了，荣华富贵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只要自己心诚，沈星总不能真的无动于衷。 琳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彩儿”也抱着琳儿哭，两个人就像多年失散的兄妹。可“彩儿”心中却十分的嫌弃。这个孩子身上太臭，一会好好洗洗。先忍了再说。 “姐，那你又是怎么到金康的？为什么没有喝沈星哥哥相认？”琳儿立即问道。 “彩儿”心猛然一缩，这下可不好解释了。明明都和沈星相认了，现在说没有相认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就只能说相认，反正沈星也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弟弟。 “哎，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当年……”她按照刘晴芝讲述给她的韩素馨一些过去说了个故事，然后说道：“后来我就真的找到了沈星。可是没想到他已经成亲了。” “就是那个沈家小娘子么？”琳儿眉头一挑，恨恨的问道。 见他这副神色，“彩儿”心中一喜，莫非这小子也恨韩素馨？这就好了，利用这个小子将韩素馨搞臭，沈星还不乖乖的到我的手中？ “你都知道那个女人？”“彩儿”嘤嘤的哭着，用手帕擦着眼泪，继续说道：“你沈星姐夫自从知道我找他之后，就让我搬进了这个院子。可惜他已经有了正妻，又怎能让我做了妻子。我不想做妾，所以您可当他的外室，以后离开他也方便啊。琳儿，姐姐这辈子命真苦啊。” 琳儿看着她悲戚的神色，骂道：“沈星真不是东西，他喜欢的是你，居然还娶媳妇，太可恶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要教训他。” “不要，不要，此事也怪不得他。当时他以为我死了，所以……都怪那个叫韩素馨的女人，是她gou引沈星，琳儿，你千万莫要怪他啊。”“彩儿”焦急的说道。 “嗯，他上次还给爹爹说，最爱的是彩儿姐姐，没想到口是心非。”琳儿冷冷说道。 嗯？“彩儿”一愣，脱口而出：“你们见过面了？” 琳儿也一愣，惊讶的问道：“他没告诉你？不对啊，若他找到你，就应该告诉你了啊。” “彩儿”顿时心一紧，麻烦了，要穿帮了。不行，不行，赶紧想个办法。她眼睛一亮，装作难过的样子：“你不知道，他从南方回来，还没和我说句话，就离开了，如今都不知道人在哪里。” 琳儿这才点了点头。但是“彩儿”都快被吓死了。这个孩子留下始终是个祸害，先利用他之后，再想想办法怎么处理。 “好了，好了，琳儿，我们好不容易相认，你就留下来，让姐姐好好照顾你。”“彩儿”说道，她很想拉琳儿的手，但看到他身上的破烂衣裳，又将手缩了回去。 琳儿看到她的动作，心中难过不已，说道：“姐姐，我还有许多同伴要照顾，不敢打扰你。如今能找到你，了了我的一桩心愿。”他说着，心中越发的难过，彩儿姐姐嫌弃他就罢了，为什么都不问问爹爹怎样了。 难道她已经变了心，只喜欢荣华富贵了么？ “这样啊，也好，你要是有时间就常来这里，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对了，我这里有三两银子，你且拿去应急。”“彩儿”从怀里摸索了碎银拿出来。 琳儿立即摇头，不肯手下，说道：“姐姐，我能养活自己，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了，相信爹爹也是这样想的。” 说完，琳儿起身就走，直到门口时候。“彩儿”才故作热情的挽留，琳儿无奈的离开。 “她真的是彩儿姐姐吗？”走了好一段路，琳儿脑子里忽然蹦出这样一个想法。<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冬雪漫漫（二） 天空湛蓝，但空气却冷的可怕。饥民们端了粥就跑到城墙下匆匆喝完，然后各自散去，寻找暖和的地方抵御寒冷。 司马老爷今日没来，派来了五个家丁。金家夫妇倒是来了，不过还是躲在棚下。韩素馨真是无语，这两人难道就是跑来找罪受的？ 只要不是来捣乱的，随他们去。将一袋米卸下来。韩素馨吃力的提到锅灶前，就听到人喧哗，接着喊叫起来。 “素馨，不好了。”沈东云匆匆跑来，脸色极其不好看。 “三伯，怎么了？”韩素馨心微微一跳，预感出事了。 “快去看看，那边的锅里出了问题。”沈东云往回跑。韩素馨在后面跟着快步而去。这边的灶台与她负责的正好隔着一个锅灶，这边围了许多人，一个个对施粥的人怒目而视。 “小娘子，你快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负责这边锅灶的是太一车行的人，这小伙急的满头大汗，那些饥民纷纷叫喊。 “这是老鼠屎，你们这些坏了良心的，真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还以为你们多好的心肠，原来就是害人，我们要告官，让你们都蹲大狱！” “走，不吃了，去官府告状！” “不行，他们害人，这里的东西不能留下。” “对，打烂这些家伙，让他们不再害人。” 人群里，有几个人义愤填膺的大吼大叫，顿时让周围的饥民们也愤怒起来。一个饥民冲过来，一脚踢翻了锅，锅中的米汤顿时倾翻。沈东云眼疾手快，一把拉开韩素馨。韩素馨吓得脸色发白，到现在她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打死这些丧心病狂的恶人！”又有人吼着冲过来。 韩素馨看到这些饥民疯了一样，立即喊道：“你们快走，别留在这里！”太一车行的几人顿时抱头鼠窜，撒丫子就跑。沈东云拉着韩素馨也跑。那些人顿时分成许多队，一队追太一车行的人，一队追韩素馨。剩下的人纷纷跑到其余的锅灶前，明显也是要弄翻粥饭。 只有这一处出了问题，若是全部打翻，那得损失多少粮食。韩素馨焦急，甩开沈东云的手，冲上就近的一个锅，双手撑开护住，喊道：“大家不要乱，不要踢，听我解释！” 其他十几个锅灶处排队的饥民搞不清楚状况，看到有人要踢自己眼前的粥，有些上前就和韩素馨一样护着。有些则是默然的看着。 那些暴乱的人拥挤过来，一把推开韩素馨，将锅踢到。接着就听到十几锅被一一踢翻。韩素馨心疼的差点掉下眼泪。 “快随我离开这里。”沈东云喊道。 韩素馨抹掉眼泪，站起来喊道：“大家听我说，都静静。”但是现场太乱了，那一撮人带动了几百人打砸，连锅都砸成了碎片。她的话没有人听，更多的人还伤到自己，躲得远远的。 “三伯，靠你了。”见如此情况，韩素馨知道，只有暴力的采取措施。 沈东云点了点头，他也看到这里面有几个挑事的，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脸色发青，顺手捡起一根木棍，冲了进去。他专找那几个挑事厉害的，一顿棍棒，打的鬼哭狼嚎。 “他们害人，还打人，真是没王法了啊。大伙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欺负咱们穷苦人啊，不能啊。”被打倒的一个人哭喊大叫。 他这一喊，更多的人愤怒了，像沈东云围过来。沈东云脸色一沉，心中焦急起来。 远处的锅灶前，沈华背着手，心中简直笑的要断了气。韩素馨，我看你怎么办，这次我看你怎么翻身。就算官府不追究你，这些灾民也不会放过你，你以后还怎么出门，怎么见人？这样一来，就定你一个恶妇罪民，直接赶出沈家。 哎……可惜了，我始终下不了手啊。 在城墙下面，站着一排的小乞丐，他们端着饭碗，吃的香。他们来的早，并没有吃到有老鼠屎的粥饭。琳儿站在那里，脸色阴沉无比，怪不得那人要老鼠屎，原来用来害人的。 “虎子，查清楚了没有，那个人是谁？”琳儿恼怒不已，这粥他们也要吃。就算他们不吃，也不能这样糟蹋了。这里这么多人就靠着粥度过寒天呐。 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若让我知道你是谁，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嘿嘿，大哥，我可查清楚了，这人拿着东西，就朝沈家走了。后来我在沈家盯着，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个。” 琳儿瞪着虎子，骂道：“这就是你说的查清楚了，那人什么身份，沈家的什么人，你啥都没弄清楚，真是个棒槌。” 虎子脸耷拉下来：“大哥，那人蒙的那么严实，谁能看的出来他是谁啊。要是让我知道这个王八蛋是谁，一定打碎他的菊花。” 林儿一顿恶寒，打了他一个枣栗，说道：“我们先看看。这个小娘子好歹也是善心，不能就这么糟蹋了。再说了，咱们还指望着它活下去。” 韩素馨见众人都围向沈东云，立即爬上了一辆运粮车，扯开嗓子喊道：“各位乡亲，请听我说。” 这一嗓子，太过清亮突兀，众人向她看去。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这边，韩素馨抓紧机会说道：“各位，你们不要被人蒙蔽了。你们看看，这几个叫嚣最厉害的，可是你们认识的？这几天来过的？” 沈东云此时紧张不已，如果这些饥民全部围过来，他就是有一百只手也打不过来。这些人都是穷苦人，还不能打伤了。可现在怎么办？当听到韩素馨的话，众人注意力转移之后，他立即从人群里跑出来。 那些饥民纷纷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人，疑惑了起来。 “咦，这两人确实没见过。”有人轻声说道。 “对啊，好像这几天没来过啊，新来的？”有人问道。 那几个泼皮眼看要穿帮，立即喊道：“我们就是新来的，各位大爷大哥，我们都是穷苦人啊。你们不要被她蒙骗了，她就是要害人的。” 他们的话让饥民们又看向韩素馨。现在谁说的好像都有点理，不过韩素馨等人的嫌疑大些。 “各位乡亲，你们想想，我韩素馨施粥一来，自个花银子，请人花银子让你们吃饱吃暖，难道我有病么？我干嘛要花银子做这样的蠢事？”韩素馨立即喊道。 饥民们一听，议论纷纷起来。 “可不是啊，那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拿来了，咱们都吃了好几天没事，偏偏今天就有事。这个小娘子没这么蠢用银子戏弄我们吧。” “就是，就是，她难道是吃饱了撑的？” 风向开始变了。那几个泼皮见状，暗叫不好，立即喊道：“你们不要听她说，她就是蛊惑你们的。她等着你们吃上一段时间后，然后断了你们的粮，你们就会饿死在这里。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饥民们顿时脸色难看起来。距离金康最近的就是大虞城，也有上百里。若是这里断了粮，恐怕真的走不到大虞城，就饿死冻死在路上。 所有人多看向韩素馨，有人喊道：“你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那几个泼皮的话真是诛心啊，远在城墙下的琳儿都觉得简直太无耻了。有谁傻得做这种事。这些饥民真是猪脑子。 “我……”韩素馨顿时气结，没想到这些泼皮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用脑子想想也不可能啊。不过她明白，她只能支撑两个月，到时候就真的断粮了。若到时候真的没粮了，岂不是正巧就中了这几个泼皮的话？但要是继续做下去，她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饥民一天比一天多，粮食消耗的数目越来越多，就是那些商行，也承担不起啊。 “被我们说中了，你们看，他们就是打的这样主意。”几个泼皮看到韩素馨犹豫，立即喊起来。那些饥民脸色更加难看，纷纷喊叫起来。 “我们帮帮这个小娘子吧，我们也吃了她不少粥呢。”虎子看到韩素馨这样一个小娘子被数百人围着，怜惜不已。 琳儿噘着嘴，心中暗叹，就帮你一把，下次要是绑了你，我心里也不会内疚。 群情激愤起来，眼看有崩溃的架势，忽然几个小乞丐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围拢在韩素馨周围。韩素馨一愣，就看到日前见到的那个小乞丐爬上粮车。他冲着韩素馨说道：“多谢小娘子送银子救了我的同伴，这次就算换你的恩情。” “不需……”韩素馨的话没说完，就看到琳儿摆手，冲着人群喊道：“你们大多数人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金康城里的娃娃帮头儿。你们这里应该也有不少人认识我。” “对啊，这小子就是咱们这里的一霸，嘿嘿，一直跟我抢食吃呢。” 沈华就站在不远处，当看到琳儿几个乞儿的时候，脸色一变，这下麻烦了。没想到这几个小乞丐会帮韩素馨。他急忙撇过脸，生怕几个乞儿认出他来。 琳儿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昨日，有人找到我，要买老鼠屎，喏，这就是银子。”他拿出那五两银子，在众人面前晃。 众人一听，这其中还有故事，立即安静下来。那几个痞子见状，偷偷摸摸的向外爬。结果就被沈东云带着人给抓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冬雪漫漫（三） 一队人马冲了从城内飞奔而来。有灾民报称城外灾民暴乱，将正在巡城的包大人吓个不轻。韩素馨救济灾民这件事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正迎合他的胃口。本来他打算亲自出马，让城中的大户们捐钱赈灾，没想到韩素馨先做了。 他没有去找韩素馨表示感谢，既然她做了，就让她安心的做下去，他只要做好治安就好了。这些日子，他私下里派人维持秩序，看着韩素馨做的有声有色，心中感动。 没想到今日就出了乱子，他立即出城维持秩序。一来怕发生灾变，难民们寻机霍乱金康，二来怕韩素馨有所闪失。 “让开，让开！”差役们挤开人群，将韩素馨等人围拢起来。包大人往前一站，刚要问话，就看到韩素馨挤眼睛。他笑了笑，点头示意。 琳儿也看到了包大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各位，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本来我不知道那人要了这些赃物做什么，现在明白了，他们是故意欺负沈家小娘子，也要我们以后吃不上饭。你们将锅都踢了，以后哪里还有饭吃啊。” 说的语重心长，饥民们这才知道，他们误会沈家小娘子了。 “你们这些混账，居然要饿死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了皮。” 饥民们被激怒了，立即向那几个泼皮冲去。好在差役们挡着，否则这几个泼皮不知道会被揍成什么样子。包大人挥着手喊道：“各位乡亲们，此事是本官疏于监察，本官向众位赔罪了。这些几个泼皮受人蛊惑，本官要拿回去依法严办，问出罪魁祸首，给乡亲们一个交代。” “这位包大人，黑脸包青天啊。他的话没有假的。”有认识包大人的立即喊道。 “啊，这位就是咱们大宋铁面无私的包黑子包大人？”有人小声问道。然后咋舌，嘿嘿说道：“既然是包大人做主，就一定能给我一个交代。” “包大人，你们是不是保证我们一直能吃到开春啊。”有人问道。他们最关心的还是那几个泼皮所说的，如果断了粮怎么办？ 包大人名声在外，又是一方父母官，他的话比韩素馨要有分量。韩素馨为难的看着包大人，说实话，她现在都没有多少底气。 包大人看到韩素馨的神色，就明白了几分，朗声说道：“各位，说实话我们官府的存粮也不多啊。” “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要饿死？”有人紧张的问道。 “就是，就是，我们还是趁早走吧，要是饿死在这里真的太冤枉了。”有人开始嚷嚷道。 包大人立即挥手，说道：“如果大伙要走，本官也不拦着。但本官有句话要说：虽然金康的存粮不多，但是每天坚持一顿，粥稀一点也能坚持到开春。不过那个时候，咱们就没有粮种了。但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本官决定，就此开始放粮，不会让你们饿死。还有……本官已经在城北清理出来许多简陋的院子和屋舍，你们暂且挤挤避寒。” 众人一听包大人的决策，顿时兴奋起来。开春有没有粮种不是他们关心的，只要不饿死，开春之后就能干活挣钱种地了。又听包大人说有地方可以睡，不用躲在城下和破庙里面挨冻，更是激动的跪下来。 这一跪，就是数千人，齐声呼喊包大人的名字。 韩素馨看着这一幕，心也澎湃起来。树的影，人的名，包大人真是一方好父母官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待这里重新煮了粥，你们再来填饱肚子。”包大人挥手说道。 众人谢过包大人，又冲韩素馨一拜，之后纷纷散去。 “包大人，真事感谢您。”韩素馨感激的说道，若包大人不来，这些人还不会散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她真的不敢预测。 “你这小娘子，说的这般客气。本官还要感谢你救了如此多的百姓。近日我忙着清理屋舍，没来得及知会你。你也莫要生气。说实话，若不是由你，本官还不知道哪里去筹集如此多的银两。”包大人笑着说道。 被包大人夸赞，韩素馨不好意思的说道：“包大人过奖了，这是小女应该做的。” “若天下的商贾都有你这番心思，这天下早就太平了。”包大人叹口气，然后说道：“这里还需小娘子安排，本官提审那些泼皮之后，再派人来帮小娘子。” “有劳大人了。”韩素馨赶紧拜谢。 沈东云走了过来，向包大人一拜，包大人笑笑，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对沈东云说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好好自重。”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沈东云一愣，接着狂喜，莫非朝廷要用他了？ 别看包大人只是三品的金康郡守，但是他的人脉非等闲视之。就是圣上也对他恨爱有加，他的话，那就表示已经有了眉目。 “恭喜三伯。”韩素馨笑着说道。 沈东云一身本事，就被爹爹限制死了。如今有入士的机会，怎能放过？ “咦，那几个孩子呢？”韩素馨和沈东云说着话，转头一看，那几个乞儿居然不见了踪影。她极其懊悔，还没感谢那几个小恩人呢。 破陋的屋子里，几个小家伙找来柴火点燃，正围坐在一起取暖。 “大哥，咱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就算不问她要点钱，感谢的话总有的吧。”虎子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琳儿瞪了他一眼，说道：“咱们又不是求人家报恩的，要什么感谢？再说了，那个小娘子之前帮了我们一次，就算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可是……她每天都施粥给我们喝，咱们还不是欠着她的情啊。”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探头说道。 “是啊，大哥，这情咱们还不清了啊。”虎子托着脑袋，长期短嘘的说道。 琳儿一愣，竟然忘了这一茬。这下可不好办了。还想着互不相欠之后，就不会有心理负担，绑架韩素馨的时候就不会有心理障碍。如今怎么办，一直欠着她的情，还要下手么？ 可要是不下手，彩儿姐姐怎么办？彩儿姐姐……他又想到那个变脸如翻书的女人来，心头莫名的烦躁起来。 韩素馨带着人回去，锅没有了，只能重新找了。这一时半会的凑不齐这么多大锅啊。但是饥民们晚上不吃上一点，很难抵御寒冷。想到这里，她和沈东云一合计，又派人分头去各家各户寻找大锅。 或许是今日的事儿传的太快，很多人感激韩素馨善举，居然有三十多人顶着自家的锅出来，要给韩素馨做善事。 看着那些朴实的面孔，还有那一口口不大的黑锅，韩素馨的眼睛湿润了。她留下了七口比较大的锅之后，剩下的都退了回去。 下午时候，韩素馨忙的脚不沾地，终于熬了粥，饥民们再次吃到了东西。她左右看看，问道：“三伯，你可看到沈华了么？” 沈东云这是才想起少了这么一个人。 “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估计是被吓坏了吧。”沈东云笑着说道。 但是韩素馨的心微微一沉，这时候不在，难道是与他有关？ 再说沈华，看到那几个乞儿说出事情缘由，就暗叫不妙。又看到包大人亲自领着差役来之后，更是惶恐，乘着众人不注意，立即溜回沈家。这几日，他打算不出门了。 算计韩素馨，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让她更受饥民们的爱戴，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最关键的是，他违背表妹的计划，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一大早，韩素馨出门，朝二房的院子看了看，走了过去，只见杨氏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院子里洗衣裳。那么寒冷的天，手都冻得发紫。 “杨姨娘，这样的天，可要冻坏的。”韩素馨说道。 杨氏挤出生硬的笑容，说道：“不碍事，习惯了。” “你说什么意思？是我这个做主母的虐待你了么？是我让你在外面洗衣裳的么？”她的话音刚落，刘氏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的喝道。 杨氏吓得乖乖立在一旁。韩素馨对她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问道：“二婶娘，沈华可在？” 刘氏淡淡一笑，说道：“素馨，正是不巧，华儿昨日受了风寒，今日起不了床，便不去救济灾民了。若是有需要，二娘派人帮你。” 淡淡一笑，韩素馨说道：“不劳二婶娘了，素馨还能做得过来。二娘，既然沈华小叔生病了，那就不用去了。还是让他好好瞧瞧，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病。” 刘氏狐疑的看着韩素馨，这话什么意思？沈华这几日跟韩素馨去赈灾，刘氏绝对支持，这正好彰显咱们沈家的名声，也给儿子积攒一些名气。若不是沈楠也躺在床上，她一定会让两个儿子都去。 几日一早，沈华就派人告诉自己，他生病了，有些难受。 “哎呀，娘，不如让妾身代替相公去吧。”一个胖丫头从沈华的屋里跳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刘氏。 韩素馨哪里不认识她，这丫头在别院里被她打了一顿，后来又被沈华弄进了当了妾。最近好像老实了一些。 “不用，你还是照顾好三少爷。”韩素馨冷哼一声，沈华装病，显然与之前的事情有很大关系，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冬雪漫漫（四） “该死的，我就知道他靠不住，这个窝囊废！”酒楼单间内，刘晴芝羞恼的骂道。好好一个计划，只要沈华按照自己设计的步骤走，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没想到那个胆小鬼居然擅自改变了我的计划。 这世道，只有死了人，才能让人更加重视，引起群情激愤！ 原本她还想着，沈华即便胆子小了些，但自己使出了美人计，就会痛下狠心。谁知道一样没勇气，看来得实施另一个计划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彩儿”坐在她的身旁，双眼微微一跳。 “那个小子既然是宁瞻儒的义子，那就好好的利用一番。不过我父亲现在有点麻烦，我必须要赶回去，来不及与你商议对策。你且稳住那个小子，然后让他真的相信你就是彩儿。等我来后再定具体措施。我与三殿下成婚在即，也唯有这样，才能让爹爹脱离麻烦。”刘晴芝双眸一收，从“彩儿”高高耸起的胸口移开，然后说道：“轩衣，我不在此地，你还要与齐云儿搞好关系，那个女人脑子简单的很，若能利用，你且利用着，只要让韩素馨与沈星离心离德就好。” “是，小姐，奴婢明白。”她真实的名字叫做轩衣，至于姓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听到刘晴芝说要与三殿下成婚，轩衣心中升起淡淡的妒意。虽然她是刘晴芝买来的丫头，但她曾是南方出名的花魁，多少风流才子都拜倒她的裙下。 如今，她却要假扮她人去赢得沈星的心，而且是被利用的。她心有不甘，难道我这辈子就是受苦的命么？ 送刘晴芝出了门，轩衣朝着桌子扣了几声，里面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人。若是韩素馨在场，看到此女，必定惊得合不拢嘴。 “她不过是利用你，只有我才能真正的帮你。”出来的红衣女子眉毛一展，朗声说道。 “呵呵，她利用我，你又何尝不是？”轩衣淡淡说道，眉间的讽刺之意一览无余。 “不同，大大的不同。”红衣女子坐在刚才刘晴芝所坐的位置，将茶杯推开，认真的看着轩衣，说道：“她利用你，就是想让韩素馨和沈星身败名裂。而我不同，我只要韩素馨身败名裂。到时候你就完全可以顶替她，成为沈星的妻子，这个条件你不会拒绝吧。” 轩衣掩口轻笑，双眼含情，春花如水，妖娆万千。 真是个妖精，这样的美人儿，沈星居然没有动她分毫。红衣女子笑笑，等着对面女子开口。 “您也是沈府里的贵人，怎的就一定要对付韩素馨？我就奇怪了，沈家的人好像对韩素馨都很有敌意。”轩衣笑着说道。 “这些你不用管，你与我联手，还是拒绝，　给个痛快话。否则我找别人，也许有人会比你感兴趣。”红衣女子欠了欠身，身体没有完全好，还是有些疼痛。 “据我所知，能感兴趣的有齐云儿，她最恨韩素馨。”轩衣眨着眼睛看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眉头一挑，冷哼一声：“你猜对了又如何。虽然那个女人比较蠢，但还是有利用的价值。而你不一样，你比她聪敏，不会出太大的纰漏。” “多谢贵人夸奖，您的提议我很感兴趣。不过，我又如何相信你就能成功？万一失手呢？我岂不是什么都没有？”轩衣加紧讨价还价，对于沈家这些人，她真的额没有多少好感。 “我可以给你万两白银，若事情败露，你完全可以离开。对你我都好。”红衣女子说道。 “好，我答应了。”轩衣心动，万两白银，就算是她也觉得心跳加速。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可以商议一下对策了。”红衣女子微微一笑。 这几日，韩素馨看到城外救济灾民的工作有条不紊，就让沈东云负责去管理。她实在觉得力不从心，很累。 “大少奶奶，刚刚熬出来的姜汤，你快喝了。”流云走进来，将碗放在桌子上。今日早上，微微觉得身体发寒，恐怕冻着了。 “嗯，二少奶奶那边怎样？”韩素馨问道。 流云笑笑，说道：“二少奶奶失了孩子，整日里哭泣，昨日捯饬出先前为孩子准备的衣裳，今日一大早就在后院里焚烧。” 韩素馨叹息一声，苏氏失了孩子，她也很无奈。虽然苏氏冤枉自己，但爱子情切，她不打算追究。不过，那个杀人者，到底是谁？为什么到现在都毫无线索？她害一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氏与人为善，不像自己，沈家人横眉冷对。 “二少爷和四老爷应该也康复了吧。”韩素馨又问道。 “嗯，二少爷已经能起床了，不过……”流云低下头，说道：“听大夫说，大少爷先前被爷打的伤了元气，如今受了外伤，身体怕不如以前。” 韩素馨啊了一声，神色讪讪不已。当初沈星打了沈楠，是为了给自己消气，没想到病的如此严重。 “四老爷没事了，几日早上还见他在院子里打拳，还问奴婢您在不在。” “嗯，其他人呢？比如杨姨娘和蓝姨娘。”韩素馨点了点头，沈东英欠了自己一个人情，相信不会对付自己。而且据她观察，沈东英虽然木讷，但性子却很直，应该不是个难相处的。 “杨姨娘可惨了，嘻嘻，大少奶奶，二夫人对杨姨娘真能下狠手呢，每日里都干粗重的活，还想法儿折磨她。”流云顿时没开眼笑。 这院子里，恐怕没几人对杨氏有好感。倒不是杨氏不会为人，而是她总是有种怀揣目的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既然杨氏一时半会不会出现意外，那就先不理。救人么，总要到紧要关头救了，才能让人记忆深刻。 “兰姨娘身子越来越大，行走不便，大老爷怕她有个闪失，最近都不让出门了。丫鬟们全在那屋里伺候着。” “大老爷好些了么？”韩素馨挑了挑眉头，心想婆婆恐怕心情不会很好啊，自己的这位公公可没怎么看过婆婆，连门都没出过。 “我听屋里的丫头说，大老爷身子比以前好很多，已经能坐起来了，吃饭也能吃一碗。那屋里的丫鬟们经常露着笑意。大少奶奶，我还听说……”流云红着脸，不敢往下说。 “还说什么？仔细道来。”韩素馨放下碗，拢了拢衣裳。 流云伏低身子，红着脸低声说道：“有个丫鬟平日里与我不错，她说，大老爷还要了她的身子。”说完，她的脸就红的像是滴了蜡，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说什么？”韩素馨脸色一沉，流云吓得立即跪下：“大少奶奶，是奴婢乱嚼耳根，胡说八道。” 韩素馨直起身子，沉吟的说道：“与你无关，我只是太惊讶了。此事当真么？” 流云看大少***神色果然不是怪罪自己，这才壮胆说道：“那个丫鬟不会撒谎的，她还拿了一条白布，上面有血迹，说是……” 韩素馨明白了，没想到沈东桓这个老家伙居然如此无耻。婆婆守了他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关怀。这一能动，就立即找女人寻欢作乐。哼哼，真是辛苦了，躺在床上都不消停。 “此事大夫人可知晓。”韩素馨问道。 “奴婢觉得，大夫人应该不知晓。那丫头还没那个胆子。”流云说道。 “既然如此……”韩素馨低下头，想着：婆婆对自己不错，就不能坐视不管。公公既然荒唐，就让他长点记性。 “流云，你将管事给我叫来。” 不一会，沈家的管事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前面。他是二夫人最近才提拔上来的管事，是二夫人的远房亲戚。见到韩素馨后，他暗暗的观察之后，心道：这位少奶奶还真是个不省心的主，莫不是要找我的麻烦了吧。 “大老爷的屋子里有个丫鬟，最近不太听话，你去将她卖到窑子里去。”韩素馨说道，不是她心狠，若不是那丫鬟主动，就凭沈东桓不能下床，又能如何？ 既然要警醒大老爷，就要让他羞愧。 “啊……”管事张大了嘴，大少奶奶玩的又是哪一出啊。丫鬟不听话就卖到窑子去，这是哪家的规矩？但他没有迟疑，立即点头，说道：“奴才这就去办。” “流云，你去指那个丫鬟。”韩素馨说道。 流云脸色一白，心中懊悔难当，是自己害了那个姐妹啊，她低头差点哭出来，转身就走。 “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告诉管事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儿就是了。”韩素馨顿了顿，又说道。 流云只好将名字告诉管事，待管事走了之后，她跪在地上，说道：“大少奶奶，是燕儿做错了事，求求您放过她吧。” 韩素馨轻轻的叹口气，扶起流云，摇头说道：“流云，不是我心毒。有些事儿，做错了这辈子都无法回头。你说的燕儿我有点印象，是个老实的丫头。可是你要知道，蓝姨娘怀孕，已经是大夫人容忍的极限。若大夫人此时知道燕儿也受宠，若是也怀孕了，大夫人能善罢甘休么？我们大房必定会离散。到时候大夫人受到刺激，燕儿怕是连命都不一定保住。再说了，这事儿总会传出去，到时候二夫人知晓，你猜她会怎样？” “会怎样？”流云听到韩素馨的话后，顿时心惊肉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冬雪漫漫（五） “那个丫鬟有什么特别？”刘氏疑惑的问道。韩素馨突然对一个丫鬟感兴趣起来，着实让人费解。自从她掌权之后，韩素馨很少关心沈家的事，怎的忽然就容不得一个小丫鬟了。 管事摇头说道：“夫人，那丫鬟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长得只能说清秀，人也老实。不过，我看那丫头魂不守舍的，一定又什么事。” “那就有意思了，你仔细盘问，看看能问出什么。”刘氏挑起嘴角，韩素馨如此，看样子有什么隐秘。 韩素馨坐在屋里，管事果然去找了刘氏。若刘氏真的问出什么来，一定不会放走燕儿，肯定要揭露真相，恶心婆婆黄氏。 如此一来……韩素馨抿嘴轻笑。其实她对流云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一种可能罢了。她真正的用意，就是要让刘氏直接面对公公。 “去大夫人那边。”韩素馨站起身来，乘着刘氏还没弄清事情。她需要做一些布置。 “素馨，快来看看，我这件软毛织锦披风怎样，好看么？”一进门，就看到黄氏穿着一件很漂亮的披风上下打量，汝香替她摆弄。 “很漂亮，娘，您穿这件衣裳真的很合适，一下年轻了十几岁呢。”韩素馨呵呵笑着。 黄氏立即笑颜展开，娇笑：“你这样丫头就是会说话。这衣裳我做了好几天呢，过几天也给你做一身。” 韩素馨点了点头，冲着汝香说道：“你们出去吧，由我陪着夫人就好了。” 黄氏拉着韩素馨坐到床上，问道：“这些日子苦了你，大寒天的，又是女人家的，何必呢。” 韩素馨笑笑，说道：“娘，其实做了善事之后，人的心情就会好很多。都说做善事佛祖会保佑呢。” “也是，我整日里烧香拜佛，不就是图个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么。”黄氏笑着，看着儿媳似乎有话说，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虽说自己想好了计划，可真要对婆婆说的时候，又觉得开不了口。作为儿媳，要指正公公的荒唐事，多少有些难为情。 “娘，这事儿吧……那个…”韩素馨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说。 “倒是什么事儿，你说啊，看着我都着急。”黄氏笑道。 狠下心，韩素馨深吸一口气，问道：“娘，近日你可见过公公么？” 见韩素馨问道沈东桓，黄氏脸色一沉，冷声冷气说道：“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狐狸精，什么时候有我这个黄脸婆了。休要提他，败坏了我们的兴致。” “娘，儿媳要说的事儿，您还得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啊。”韩素馨小心的说道。 “哦？他又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儿来了？这个冤家，躺在床上都不安宁，非得弄出点事儿来。”黄氏气冲冲的，然后问道：“到底什么事儿？” “那个，公公他……”韩素馨改口说道：“娘，若是您听了，莫要羞恼，儿媳才说。” 黄氏的心咯噔一下，定定的看着韩素馨：“你说，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做了，我也不会为他气的伤了身子。” 黄氏虽然这样说着，韩素馨哪里敢大意。这种事，放在谁的头上，都不会高兴。原本纳妾也没什么，关键是，黄氏照顾他这么多年，他一醒来就迎蓝媚儿进了房。都没征得黄氏的意见。这些且不说了，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居然让蓝媚儿怀孕了，可想而知，当时的黄氏有多生气。要不是黄氏狠心忍了，没有追究，否则大房都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如今沈东桓居然又宠幸了一个丫鬟，让黄氏情何以堪？难道她连一个下人都比不得？ “娘，那个……公公宠了一个丫鬟。”韩素馨低头说道，声音很小。 “哦，宠了就宠了呗，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黄氏松了口气，根本没意识到韩素馨说的意思。 “不是，那丫头叫燕儿，破了身了。”韩素馨声音更加小了，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脸红。自个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破了就……啊！”黄氏脸色大变，急急盯着韩素馨问道：“你说什么？” “娘，您不要着急。”韩素馨见黄氏神色不对，赶紧扶着她。黄氏只觉得头晕目眩，手扶着额头，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我就知道，他开始嫌弃我了，看不上我了，嫌我人老珠黄了。呜呜呜……”黄氏抱着韩素馨大哭起来。 韩素馨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如此伤婆婆的心好吗？可是这件事，必须要给公公一个教训，同时也让刘氏载个跟头。虽然不能将刘氏怎么样，但也要让刘氏知道，她韩素馨不会让大房受欺负，让刘氏多少顾忌一些。 “娘，您先别哭，此事儿，二婶娘已经知道了，咱们必须要合计合计。”韩素馨拍着婆婆的肩膀，低声说道。 黄氏屏住呼吸，抹掉泪，继而又哭道：“连刘氏都知道了，而我却不知道，难道他要天下人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人么？沈东桓这个狼心狗肺的，我真是瞎了眼了。” 见婆婆会错意，韩素馨无奈的说道：“娘，不是，现在估计只有我和二婶娘知道此事，连蓝姨娘都不知此事。您听我说，二婶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羞辱您。所以儿媳来找您商量。” “对，对，你说的对。那个狼心狗肺的做什么我不管了，以后也不管了。但是，我不能因为他，让刘氏给我泼脏水。素馨，你快说，你有什么主意？”黄氏骂骂咧咧的说道。 “娘，我想这样……” “夫人，燕儿被大老爷宠幸了，而且有了破瓜之痛。这丫头最快，告诉了大少***丫鬟流云。怕是大少奶奶也知道了。”管事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黄氏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蓝媚儿不负我的希望，现在又多出一个丫鬟。黄氏这脸还往哪儿放。”刘氏得到确切消息后，就差放声大笑了。 韩素馨急的要处理燕儿，说明她不想让黄氏知晓。这么说来，黄氏毫不知情啊。这简直就是一个好机会。现在么，先去羞辱黄氏？她立即摇头，既然韩素馨要卖掉燕儿，不如直接告诉沈东桓，就说是黄氏忌恨燕儿。如此一来，沈东桓必定恼怒黄氏，大房离心，日后就好利用了。 刘氏越想越觉得燕儿真是神来之笔。带着丫鬟，刘氏急匆匆的向大房而去。 此时的韩素馨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叫流云仔细盯着二夫人的举动。 “大少奶奶，二夫人果真去了大夫人的院子了。”流云进来说道。 “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韩素馨冷笑。 “哎哟，弟妹，今日怎的到我院子来了？莫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找我了？”黄氏仿佛很巧的出门，就看到刘氏匆匆而来，脸上带着笑意。 “大嫂，还真别说，还真有喜事儿。”黄氏眉开眼笑。 黄氏故作惊讶，问道：“弟妹，这话从何而来，哪里来的喜事？” 见黄氏果真一脸莫名其妙，刘氏就更加欢喜了。等一会你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该哭呢？ “大嫂，此事我得先去见过大哥再说。”刘氏笑着说道。 黄氏脸微微一变，沉声说道：“弟妹，你这就做的不对了。大房如今我当家，有什么事儿该告诉我。” “大嫂，不是我不告诉你，此事还得大哥做主呢。”刘氏见黄氏阻拦，越发的相信她不知道实情。等下告诉沈东桓，就说你黄氏要赶走燕儿，沈东桓还不暴跳？ 见刘氏如此得意，黄氏心中冷哼，果然与素馨说的一般无二。让你先嚣张，等一会看谁打脸。 “如此的话，那好，先去见过你大哥。”黄氏迟疑的说着，转身取了披肩穿戴好，然后朝沈东桓的屋子走去。 “主母！”几人进了屋子，就看到蓝媚儿托着肚子，艰难的起身施礼。 “哎哟，你都大着肚子，就不用见礼了。瞧这模样，怕是个哥儿。哎哟，大嫂，恭喜了，您马上就会有个儿子了。”刘氏欢笑的说道。 黄氏心中咬牙切齿，面上装作若无其事。虽说蓝媚儿生个儿子是庶出，却要叫她娘，叫蓝媚儿姨娘。但这心里总是不痛快。 “谢二夫人吉言。”蓝媚儿低声说道。 “别谢了，说不定啊，这都不是第一个呢。”刘氏意味深长的笑着，让蓝媚儿疑惑不解。 刘氏阴阳怪气的幸灾乐祸，黄氏不答话，在前面走着。虽说韩素馨做了一个局，让刘氏往里面跳。但心里哪能痛快。等此事过了，就赶紧看看那个叫燕儿的丫鬟，是不是有了身孕。 进了屋，就见沈东桓躺在榻上，捧着一本书看。 “你们怎么来了？”沈东云见妯娌两个出现，放下手中的书。有丫鬟上前，将他扶起来，身后垫了软垫子。 “大哥，我这不是恭喜你来了么。”刘氏找了凳子坐下，笑嘻嘻说道。 沈东桓一愣，看向黄氏，黄氏气恼的扭过头，也不看他。沈东桓这才看向刘氏：“老二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氏刚要开口，就看到韩素馨挑起帘子走了进来，然后说道：“爹爹，二婶娘怕是给您来添乱来的。”< 第二百章 冬雪漫漫（六） 刘氏瞪大了眼睛，厉声喝道：“素馨，你在说什么？长辈说话，岂有你说话的份。” “这是我的儿媳，与我家老爷说话，用得着你教训？”黄氏立即不悦，冷声说道。 刘氏鼻孔哼了一声，韩素馨来了又能怎样，等下看谁丢脸。 “大哥，我听说有人……” “爹爹，方才我听说有人说闲话，说爹爹宠幸了一个丫鬟，二婶娘，莫非您是为此而来的？”韩素馨急忙插话，笑问道。 刘氏愕然，顺口说了一句：“是啊。”之后，立即觉得不妥。韩素馨这话说的好像什么来着，对，好像我是非来的。 “二婶娘，您这就不对了，我爹爹宠幸谁，那是咱大房的事儿，您这是做什么？”韩素馨笑着说道。 黄氏一脸惊讶，看向沈东桓，生气的问道：“老爷，您真的宠幸了一个丫鬟？” 沈东桓被韩素馨戳穿，正尴尬不已，心中恼怒是哪个嘴长的说出去了。 “夫人，此事听我说。”沈东桓不知道怎么解释，心中极快的想着推脱。 “老爷，您这事儿就做的不对了，若是喜欢哪个丫鬟，明说就是了，难道我就不能容人么？难道我就那么好妒么？”黄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沈东桓一脸羞意，连忙摆手：“不是，夫人，我真的……” “爹爹，这有什么丢人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您若喜欢，告诉娘就是了。您看，连二婶娘都来道喜了。二婶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这点小事都要道喜，莫非您想参和我家里的事？” 刘氏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啊。韩素馨不是要赶燕儿走么？忽地，她感觉自己好想上当了。 “我，我就是来道喜的。”刘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莫非说来看黄氏笑话的？没见黄氏那宽容大度的，让沈东桓都愧疚不已么？ “弟妹，你方才不说到底什么事儿，原来就是这件事。我还以为真的有什么喜事，如此看来，你就是想要通过老爷看我笑话，然后让我夫妻堵心吧。”黄氏掉过头来冷冷说道。 “没有，没有，大嫂，我就是来……”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大老爷不过宠幸了一个丫鬟，还不至于让沈家二夫人亲自来道喜吧，又不是续弦。 沈东桓看到刘氏有些慌乱，也反应了过来。 “老二媳妇，果真是来看热闹的？哼，想不到你还不死心，想要我夫妻两个闹个鸡犬不宁？你这个女人，怎的如此无耻？”沈东桓立即破口大骂，要不是起不了身，恐怕就要站起来训人了。 刘氏一脸黑线，真的被韩素馨给算计了。那黄氏必然也知道，方才都是装给我看的。这两个女人戏演的可真好！ “大哥，此事并非如此，今日我听说素馨要将那个叫燕儿的丫鬟卖到青楼去，我才积极忙忙的来找你，给你通个气。”刘氏立即说道，韩素馨做了这件事，就不信她还能抵赖。 “二婶娘，您这话说的真是冤枉素馨了。我怎的不知道被爹爹宠幸的丫鬟叫燕儿。还有，您刚才不是说，是来给爹爹道喜的么？怎的就变成通气了？莫非您真的是给我娘下眼药的？”韩素馨立即说道。 “刘氏，没想到你这么阴毒。此事我真的不知道，若不是你现在说，我还真的被蒙在鼓里。”黄氏铁青着脸，冷冷说道。 将自己给装进去了，刘氏暗暗叫苦。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韩素馨和黄氏有备而来，挖了个大坑让我跳啊。 “大嫂，到底你知不知道，我且不说，素馨让管事的发卖燕儿，这可是真的。大哥，素馨这是不孝啊。”刘氏极力的将自己摘出去。 韩素馨立即跪在沈东桓的面前，低声抽泣说道：“爹爹，儿媳绝对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我也未曾叫那管事的来，再说了，那管事是二婶娘的亲戚，若是叫他做事，岂不是我自己将把柄递给了二婶娘，儿媳也没这么蠢啊。” “是啊，如此说来，必定是二弟妹故意如此的，不但想要离间我们夫妻关系，还要破坏咱们儿媳情分，实在是太恶毒了。”黄氏立即附和道。 刘氏没想到韩素馨居然矢口否认，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推到自己身上了。 “哼，刘氏，我大房对你一再忍让，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破坏大房的安宁。虽然我躺在床上，但还没死！你给我滚出去！”沈东桓大声痛斥，拿起身边的枕头向刘氏扔了过去。 刘氏没有防备，被砸了个正着，气的站了起来，狠狠的对韩素馨和黄氏说道：“你们真是好算计！”说完就走了出去。 黄氏和韩素馨对视一眼，内心里高兴不已。总是吐了一口恶气。不过，韩素馨心里暗叹，现在对付刘氏，也只能用这种小伎俩了。 “好了，你也起来吧。”沈东桓看对韩素馨说道。 韩素馨起身，退到黄氏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然后说道：“爹爹，娘，儿媳还有事儿，先出去了。” 黄氏冲着她点了点头，递给韩素馨一个信心满满的眼神。 从屋子里出来，韩素馨笑笑，接下来就看婆婆的了。 屋子里，黄氏挨着沈东桓坐着，就这么不吭声，看的沈东桓心神不宁，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 “老爷，咱们已经二十多年了，您还记得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么？”黄氏悠悠的问道。 沈东桓叹口气，回想着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去京城觐见圣上，路上看到你的模样，就惊为仙女。打听了你的姓名之后，就上门提亲了。” “老爷还记得啊，那时候你曾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人能代替我呢。”黄氏灿然一笑，接着神色暗淡起来。 沈东桓羞愧的看着这位结发之妻，看到她的脸不再像当年那般光滑，两鬓也有了几根白发。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病在床上时候，黄氏衣不解带照顾自己的情景。 他忽然觉得愧对于她，愧对于誓言，他没有做到合格的丈夫。 “其实，你若纳妾，我也不会反对的，多一个人照顾你，我该高兴才对。可是，我总是觉得很难过。自从你好些了之后，我就想着能和你一起，像当年那样骑马驰骋，你抱着我还爱着我。”黄氏戚戚的说着，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这句话不是韩素馨设计的桥段，黄氏有感而发，说着说着，不禁伤感起来。 沈东桓听着，心猛然一颤，是啊，当年她是那么的美，站在人群里，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又怎能再负她啊。 “夫人，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如此自私啊。你放心，那个丫鬟我只宠幸过一次，以后绝对不再碰了。至于蓝媚儿……”沈东桓激动的说道。 黄氏她听到沈东陵的话，心中欢喜不已。素馨说的果然对，以进为退，老爷果然感念以前觉得对不起自己了。她随即说道：“已经成了事实，媚儿妹妹我不会介意，毕竟有了咱们沈家的种。妾身以后好好待她就是了。燕儿我会打发她走，给她找个好婆家，老爷就不用操心了。” “那就辛苦夫人了。”沈东桓拉着黄氏的手。黄氏脸微微一红，这么多年了，她真的没有和沈东桓温存了。她靠着老爷的胸膛，久久不语。 “老爷，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难道不打算报仇了么？”黄氏低声问道。 沈东桓神色一凛，低声说道：“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对我下手，但苦于没有证据，不好贸然动手。再说了，我如今不能动身，就能不能打草惊蛇，免得那人狗急跳墙。再过一些时日，等这天下乱的差不多了，王法也就不管用了，就可以动手了。” “那人是谁？”黄氏问道。 沈东桓摇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对你无益啊。你且去休息吧。” “今日让我来服侍老爷吧。”黄氏羞答答的说道。 刘氏气呼呼的回到院子，七窍生烟，见人就骂。那些个下人被骂的脸色惨白，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娘，您怎么了？”沈华见娘如此模样，从自己房里出来问道。 “还能怎样，那两个女人，竟然挖了坑让我跳。气死我了。”刘氏骂道。 “韩素馨？”沈华眉头一挑。 “不是她还有谁，这个女人变着法儿算计我。好，你算计我，等我将你们赶出沈家，到时候再好好算账。”从桌子上拿到一个大苹果，狠狠的咬了下去。 “都准备好了没有？”城北的破院子里，琳儿和几个小乞丐低着头围成一圈。 “嘿嘿，大哥，放心吧，就是绑个人么，有什么困难的。不过，就是觉得对付沈家小娘子有些不自在。”虎子挠着头说道。 “我不是要害她的性命，只是逼她做点事。这几日她足不出户，也不见去城外。你们小心盯着，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绑来。”琳儿说道。 这几天，他快纠结死了。不过，想到韩素馨霸占了自己姐姐的位置，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来逼着韩素馨离开沈星。而来也要给沈星一个教训，莫以为宁家无人。< 第二百零一章 冬雪漫漫（六） 燕儿被送走了，沈东桓与黄氏重归就好，韩素馨真的替黄氏高兴。 “素馨，谢谢你。”黄氏说道。虽然设了一个局，并不光彩，但总算让沈东桓念了旧情，改了心思。 “娘，这是素馨应该做的。只要咱们家团结起来，就不怕外人乘虚而入。”韩素馨笑着说道。这几日黄氏红光满面　，精神气都好了很多。 “对了素馨，我娘家来了信，下个月我的侄女大婚，我要去一趟京城，若你有闲暇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去，也好散散心。”黄氏拉着韩素馨手，笑着说道。 “娘，京城那边不是在打仗么？”韩素馨迟疑的问道。如今天下不太平，万一京城失陷怎么办？ 黄氏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可我大哥说京城暂时还安全，王方的叛军几次失利，已经按兵不动。已经有不少将军带兵勤王，京城应该无恙。” ”如此的话，娘，那我和你一起去。正巧我去看看我娘和爹爹。”韩素馨高兴的说道。 黄氏知道她指的是韩家夫妇，点了点头。 天气越来越冷了，下了一场雪，树枝上结满了雪色虬枝，银白的天地让人眼花缭乱。几个小乞儿躲在外面，冻的脸色发红。 “这小娘子怎的好几天都不出来了，冻死我了。”虎子搓着手，抱怨的说道。 韩素馨抱着手炉，心中想着事。自从司马家事件发生后，她就打算自己的事。这世界上，没有权，没有钱总被人看不起，低人一等。她是女人，无法走仕途。那么只有经商。如今兵荒马乱的，想要经商，也不容易。 这几日她一直在思量这个问题，要做什么生意好。如今手中的银子并不多，想要做大点的生意，有点难啊。不过总要做起来，不如去找司马老爷。司马家欠了这么自己大一个人情，至少不会提防我。 让流云套了车，二人去了司马家。 “是沈家小娘子，快，快请进！”司马老爷接到通禀，连外衣都没穿就跑出来迎接。他不怕韩素馨找自己，就怕韩素馨不找自己。万一韩素馨心中有怨恨，再来上那么一出，司马家就完蛋了。 韩素馨和流云进了屋子，司马老爷赶紧让人将暖炉挑起热火，又叫女儿来服侍韩素馨。 巧儿还是一脸不情愿，但想到韩素馨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早就不敢再得罪韩素馨。 “巧儿妹妹也坐。”韩素馨笑着，然后伸手去拉巧儿的手。巧儿犹豫了一下，没有缩回。韩素馨说道：“巧儿妹妹，上次我打了你，是我的不对，若是你还怨恨，便打我两下，就算扯平了。” 司马老爷哈哈一笑，心中苦笑：上次打了你，就差点倾家荡产，你当什么人都敢打你啊。 不过这句话让巧儿舒服了很多，韩素馨变相的道歉，至少有了这个态度。巧儿笑了笑，哪敢真的动手。其实巧儿的本性不错，只不过本司马老爷宠的太有娇贵脾气了。经过司马家起死回生后，她也明白了许多道理：爹爹不是万能的，也不能护她周全。 所以，她觉得沈家小娘子才最可靠。虽然心里有些抗拒，但现在终于解开了，人也变得乖巧了许多。 韩素馨说明了来意，司马老爷狂喜。真是瞌睡遇上枕头啊。不管韩素馨会不会经商，但是，只要有她的名头，这金康城里司马家就能稳如泰山。他欢喜还来不及呢。 “小娘子要做生意，这简直太好了。小娘子，你想做什么生意？”司马老爷兴奋的问道。 韩素馨摇摇头，对做生意她一知半解，说道：“素馨就是来求教老爷的，不知老爷可给妾身一个主意？” 司马老爷笑了，说道：“如今天下大乱，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其实最好的是种地，别看种地不入流，可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最紧要的。当然，种地来钱慢点，但胜在安稳。其次是做粮食买卖，不管盛世还是乱世，粮食都最紧俏，一旦遇上乱世，粮价就会飞涨，银子就哗啦啦的进了腰包。再其次就是酒楼生意，天下有钱人更多，会享福，这些人的钱最好赚。再其次就是布匹、针织、木坊……” 司马老爷说的兴起，头头是道，给韩素馨讲了将近一个小时，将不同行业不同生意利弊都说了一遍。韩素馨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道道。不过，既然下定决心做生意，就不能半途而废，还要虚心的学习。 司马老爷说，遇到不懂的地方韩素馨就发问，做了一个合格的好学生。 “如此看来，种地才是根本啊。”韩素馨沉吟的说道。 “小娘子，你不如试试布匹生意，南方的布匹做工精致，就是辽国也紧俏的很。”司马老爷赶紧说道，若韩素馨真去做庄稼的生意，那自己就傍不上这条大腿了。 “哦？司马老爷有什么建议？”韩素馨笑着问道。 “正巧，我有一家布行，没人打理，不如就专卖给小娘子。”司马老爷捋着胡子，见韩素馨一脸明笑，脸色一红，急忙解释道：“并非生意不好，而是因为我一个人打理实在顾不过来。若小娘子愿意，连人带货我都送给小娘子。” “那倒不用，司马老爷的心意我领了，不知司马老爷开价几何？”韩素馨连连摆手，白要别人的东西，她还没那么厚脸皮。 再三退让之后，司马老爷见韩素馨坚持，只好放弃，说道：“既然小娘子如此，那我作价一千两转让给你，如何？” “只是店内的货物和人还不值这个价钱。老爷可将运营的线路，供货的商家，销往的去处都要告诉我才行。”韩素馨抿着嘴笑道。 司马老爷立即伸出拇指，夸赞的说道：“小娘子果然是聪敏人，一点就透。老朽定然会将这些全部毫无保留的传到小娘子的手中。不过么……小娘子可否答应老朽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韩素馨挑了挑眉头。 “希望小娘子在我家的任何一个生意里占股半成，不用你做任何事。”司马老爷笑着说道。 韩素馨一思量，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看来司马老爷真的怕了，将我与司马家绑的紧紧的。说实话，她都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有一天针对她，连累的司马家。 不过，以沈星背后的力量，也能护住司马家的安全，但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 “司马老爷，我不敢保证让你顺顺利利，你还如此做么？”韩素馨抬起头来，凝重的问道。 司马康脸色微微一变，这是什么意思，她试探我？既然打算和这个小娘子捆绑在一起，就干下去。坚定了想法，司马康立即说道：“小娘子，我决心如此，希望小娘子成全。” “好，既然司马老爷如此看重素馨。素馨也绝不负司马老爷，此事就如此定了。”韩素馨郑重的点头。 “好，好，巧儿，还不来拜见姐姐，以后你们可就是姐妹了。”司马老爷哈哈大笑。 韩素馨无语，这司马老爷还真是无所顾忌，想法设法的与自己拉拢关系。如此的话，就要尽快弄清楚那个神秘人是谁。 “小娘子，你且在家里等着，我立即让布行掌柜的，带上账簿找你。手续也会派人去办理。” 二人商议完毕之后，韩素馨出了门，一路上想着司马老爷的话。布行只是一个开始，最要紧的是买地。布行受制因素太多，而种地就不同，虽然银子回流慢，但非常稳妥。 先从小的做起，然后一步一步来。韩素馨微笑，以后自己也会成为一方巨富啊。 车子摇摇晃晃，刚刚拐过街角。这里行人较少，韩素馨和流云坐在车里，抱着手炉。 “不好下手啊。”虎子看到马车之后，急的挠头。就靠他们几个小屁孩，光是对付车夫就不容易了。而且容易暴露。 怎么才能引得小娘子下车，然后瞧瞧的绑走？虎子急的抓耳挠腮，看到身旁的同伴，忽然眼睛一亮。 路上的雪因为碾压得很滑，马蹄打滑走的很慢。车夫牵着马一路走的小心翼翼。 忽然，一个小孩从墙角跑了出来，马顿时受惊，车夫吓得死死拉住缰绳。那小孩不小心碰到马上，立马摔倒，然后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就躺着不动了。 “少奶奶，不好，碰着人了。”车夫急叫，韩素馨立即探出头来，就看到前方躺着一个孩子，没有动静。 “快，快去救人。”韩素馨从车上跳下来，与车夫一起跑到小孩的跟前。 “还有气。”车夫探了探孩子的鼻孔，松口气说道。 “快抱上马车，先去医馆。”韩素馨立即说道。 车夫抱着孩子放进马车里，韩素馨说道：“这里离家不远，你送医馆疗伤，我和流云走回去就是了。” 原本她也去医馆看看，但想到司马老爷派掌柜的要来，就放弃了想法。车夫拉着马车向医馆走去。韩素馨刚与流云走了几步，忽然从巷子里冲出来好几道身影。她们两个还没看清楚人，两个麻袋就扣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韩素馨大喊一声，忽地，脖子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百零二章 冬雪漫漫（七） “怎么还没回来？”黄氏坐在客厅，焦急的说着。司马家派来的人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但韩素馨一直不见影子。 “既然小娘子不在，在下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布行掌柜和司马家管事只好这样说道。 “也好，烦劳二位了。”黄氏轻轻点头。韩素馨忽然要做生意，居然一直没和她通气。 两人走了之后，黄氏越发觉得不安心，立即派人出去找，眼见天黑了，都不见韩素馨与流云的踪迹，这下她慌了。 “再出去找找。”黄氏将人都派出去，心中想着韩素馨能去哪里。 这个地方好冷，韩素馨醒来的第一感受就是如此。睁开眼睛，她已经不在麻袋里，而是在一间破屋子里。屋子的窗户纸基本上已经四处漏风，寒气冻得人浑身打颤。 她目光扫过，看到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丫鬟流云。 双手被捆着，韩素馨只好用身体碰触流云，低声喊道：“流云，快醒醒。” 撞了三四次，流云这才醒来，然后惊叫一声。 “少奶奶，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咱们。”流云紧张的问道。 韩素馨哪里知道什么人干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乘着没人赶紧逃出去。见流云和自己一样，都被捆住了双手双脚，韩素馨只好让流云用呀咬自己手上的绳子。 外面传来脚步声，韩素馨立即让流云坐好。 门开了，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大孩子走了进来。 “是你！”看到来人后，韩素馨大吃一惊，低声呼喊。 “是我，沈家小娘子，真是对不住了。”琳儿手中握着一把生了锈的铁刀，走到韩素馨面前，蹲了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想做什么？”韩素馨忍不住问了出来。她自认和这个小孩没有仇怨，反而救过他们一次。就算上次这个孩子帮了她一把，也只能算扯平。 琳儿比划着手中的刀，嘿嘿一笑，然后说道：“沈家小娘子，我们确实没有私怨。不过，你嫁给沈星就是你最大的错误。” 沈星？难道此人和沈星有仇？韩素馨顿时感到寒意绵绵。 “你和他有仇？你找他报仇去，我可和你没仇啊。”韩素馨欲哭无泪。沈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一个孩子都敢绑架人。 “我会找他的，不过你也脱不了干系。沈家小娘子，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只要你离开沈星，离开金康，我就不会对你下手，这个条件怎样？”琳儿用刀在韩素馨脸上轻轻一拍。韩素馨身体猛然一颤，刀上的冰冷，让她觉得如果不从，这个孩子真的会在她的脸上划上那么一下。 不过，这个孩子报仇有些特别，居然不伤害我，只是让我离开沈星，这又是为什么？ “我离开金康，你就不会伤害我？那你又为什么报复沈星，他是不是与你有血仇，还是抢了你家里的女子？”韩素馨说着，最后一句时候，无奈的暗暗说道：夫君，对不住了，只能如此套套这人的话了。 “哈哈哈。”琳儿大笑，觉得这位小娘子很有趣。他摇摇头，笑着说道：“他与我倒是没什么血仇。不过你说的还真靠了点谱。他曾许下诺言娶我姐姐，没想到竟然娶了你，我为我姐姐抱打不平。” “啊……”韩素馨瞪大了眼睛，心中暗骂沈星，没想到你竟然背着我还答应了一个女人。沈星，你到底有几个女人啊。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立即警惕起来，难道沈星背着我又找了一个女人？ 莫非是那个假彩儿？韩素馨暗自摇头，沈星早知道那个女人的意图，应该不是。那么真的另有其人？ “你姐姐是谁？”韩素馨不由得问道。 琳儿恼怒的看着韩素馨，说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只要你离开沈星，我姐姐就能嫁给他了。沈家小娘子，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到底是谁，韩素馨越发的好奇起来，心中不断的咒骂沈星。他是不是因为我脸上受了伤，就真的移情别恋了？很多男人都养外室，连二老爷都都带着外室回来了。自己的公公都敢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娶了蓝媚儿，宠幸丫鬟，沈星为什么不能？ 这个孩子的姐姐等着上位，要自己离开，那么就是说，那个女人已经和沈星在一起了。 沈星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像公公那样要给我一个“惊喜？”韩素馨脑袋混乱了，她越想越觉得悲哀。还以为万辛万苦的找到沈星，就能永远厮守下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怪不得他离家这么久都不愿意回来，他真的不喜欢我了。也是，九年没见，他忽然变心了，或者见到我之后，觉得不像以前的彩儿了吧。 眼泪簌簌的掉下来，看的琳儿都有些伤感。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为了姐姐，必须这么做。 “小娘子，只要你离开沈星，我就不会动你分毫。”琳儿低声说道。 “好，我走！”韩素馨觉得万籁俱灰，好像天塌地陷一般，终于失去了心中的支柱。她钻了牛角尖，没有认真分析琳儿话中的漏洞，也没有刻意去想一个连沈星都喜欢的女人，为什么她的弟弟过得如此寒酸。 她只是被片面的想法左右，深深不能自拔。她是个女人，无法脱离女人偏执的想法。 “好，我这就送小娘子上路。”琳儿心地里高兴，立即让虎子等人弄来马车，然后叫虎子赶车，送韩素馨和流云离开金康。 “要我们去哪里？”韩素馨问道。 琳儿想了想，说道：“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只要你说个地方，我一定将你送到。” 韩素馨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叶城不能去了，那边混乱，在加上有三殿下，所以放弃了。难道去京城？爹爹和娘亲在那边，也许去了有个照应。 “我且写三封书信，之后你送我去京城吧。”韩素馨没了精神气，低声说着。 “好。”琳儿出门买了纸张和毛笔，韩素馨给黄氏和自己娘亲赵氏各自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自己有事外出一段时间，勿要挂念。她不想提及自己出走的原因，不想让这两人担心。然后给沈星的那封，她思量了好久，都不知道如何下笔。 最后她才含泪写到： 沈星郎君： 无言对面相逢话别处，求一纸休书了尘缘。 妻韩素馨作别。 琳儿认真的将书信看了几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使人送出去。然后套了马车叫虎子送韩素馨两人去京城。 “大哥，要不咱们都走吧。若是暴露，官府会来抓你的。”虎子说道。 “我还有事，等这边事了，就去找你。”琳儿低声说道。 韩素馨被送上马车，使出了金康城。等第二天时候，黄氏才觉得真的不对了，韩素馨出事了。她立即去官府报案，包大人立即派人寻找，发现仍然没有韩素馨的踪迹。 沈家顿时沸腾了。 而此时在河边的宅院里，琳儿盘腿坐着。对面坐着轩衣。 “姐，那个女人已经被我送走了，我能帮你做的，只能这么多了。”琳儿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子，心中淡漠。 轩衣听了琳儿说的经过，惊得目瞪口呆，不，应该是高兴的目瞪口呆。这个“弟弟”居然做了这样一个大手笔，简直太奇迹了。 “琳儿，真是谢谢你了。只要那个女人离开沈星，沈星就不会被她缠着了。琳儿，要不你留下来，让我好好照顾你吧。”轩衣激动的说道。 琳儿摇摇头，虽然他已经找到了彩儿姐姐，却没有当初未知时候的欢喜。这位姐姐已经变了，变得让他心寒。这一次，就算他尽了孝道，以后便再和她没有瓜葛。他以后要做的就是寻找爹爹，即使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爹爹。 “我也要走了，我要离开这里。”琳儿低声说完，起身消失在风雪中。 轩衣笑意连连，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天上就掉下来这么大的馅儿饼。老天真是眷顾我啊。 韩素馨走了，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孩子也走了。只要自己计划周详，就能成为沈星真正的妻子。到那个时候，谁都别想利用我，操控我。 可惜啊，她不知道的是，刘晴芝没有将最重要的事情告诉她：韩素馨就是真正的彩儿。 刘晴芝原本是要告诉她的，但想到还要利用这个假彩儿制造事端，怕她知道之后，心有不坚，所以还是没说。所以她并未让轩衣直接接近沈星，而是让她利用齐云儿对韩素馨和沈星出手。 可惜刘晴芝没有想到，轩衣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还是找不到？”黄氏呆坐在椅子上，韩素馨丢了，自己的儿媳丢了！ “大嫂，怎么会这样，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沈东云听到消息，惊得跑来询问。接着刘氏也来了，三夫人李氏也来了。沈东英和沈翠儿也进来，纷纷看着黄氏。 “司马府上的人说她中午就从司马府上出来了，可都一天一夜了，怕是真的出了事。”黄氏说着，目光看向刘氏，露出怀疑的目光。 刘氏神色一变，立即说道：“大嫂，我还没有如此丧心病狂，莫要以为是我做的。”< 第二百零三章 京城（一） 沈家小娘子再次失踪了，金康世家们唏嘘不已，这小娘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最为紧张的是司马康，好不容易搭上了韩素馨这条线，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韩素馨从他家里出去之后走失的，好在有车夫作证，才免了一身麻烦。 “最好死在外面，呵呵。”刘氏暗暗笑着。 黄氏派了人没找到，过了十几天之后，官府也不了了之了。 而这个时候，沈星回来了。 听闻韩素馨失踪，又有黄氏送来的书信，看完之后，沈星的脸黑的如同锅底。 “这个蠢笨的女人，自以为是！” “星儿，从素馨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她没有危险。但为什么就突然走了？”黄氏无奈的说着。 将书信揣到怀里，然后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立即去找，动用全部的力量。”沈星面前站着一个红衣血衣卫，低着头。 “主人，是在下疏忽，请主人责罚。”红衣人说道。 沈星挥挥手，虽然和韩素馨相处时间极短，却知道这个丫头一脑子浆糊，而且还固执的很。现在不知道她离开的缘由。 “算了，这丫头死心眼。你们去找吧，往北只能去大虞城，往南恐怕只能去京城。这两条路上去找吧。”沈星淡淡说道，目光冷清。以韩素馨的性子，若没有人激，一定不会如此负气出走。那么到底是谁暗中捣鬼？ 如今，他不能轻易离开金康，北方的局势太复杂。虽然辽国覆灭在即，但又出来个耶律石，这个人比辽国皇帝更加危险。 天下形势越来越糟糕了。他默默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王方叛军改变了策略，已经北下，云州，贵州、青州都被他占据，如今与陈**队在青州与兖州作战。兖州看起来岌岌可危，陈国难以坚守。 三殿下到底打什么算盘，为什么按兵不动？沈星默默的想着。如今有十三个州派兵勤王，金康却不能轻动。 这丫头到底想什么，本来要给她一个惊喜的，看来打她屁股才对了。 十几天，过得很快。韩素馨感觉身子都快散了。 “大少奶奶，我们到京城之后，到哪里歇脚？”流云将皮囊递给韩素馨。喝了几口，将衣裳敞开了些。南方与北方不同，气温明显的暖和。 将腿伸了伸，一只手敲打大腿，韩素馨说道：“暂且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打听我娘的消息。” 她出门仓促，身上仅有一张百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到了京城之后，也不知道到哪里找韩氏夫妇。 “韩家姐姐，今日在杭城休息一晚，明日就能到京城了。”虎子跳下马车，然后说道。 这些日子，虎子吆喝马车，对韩素馨十分恭敬。而韩素馨对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也很有好感，渐渐的熟络起来。 “虎子，这马车的主人怕要杀人了。”流云掩口轻笑。 “嘿嘿，流云姐姐笑起来真好看。”虎子搓着头傻笑。流云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 “就你会贫嘴！”流云笑骂道。 “没事，这马车是从马车行偷的，等他们知道时候，我们都跑远了。正好在京城也没银子花，到时候卖了，就到京城要饭。”虎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韩素馨无语，笑道：“除了要饭，就不想点别的？” 虎子愕然，然后悻悻说道：“俺从小就开始要饭，啥也不懂，除了要饭还能干点啥？” 流云噗嗤一声笑了，逗弄道：“那以后你还怎么娶媳妇，莫非也找个小叫花子？” 虎子腼腆红了脸，说道：“那俺不敢想。要是有个小女叫花子看上俺，那是俺的福气。要是有流云姐姐这般漂亮，那就是俺前世做了善事呢。” 流云顿时红了脸，啐了一声骂道：“好不害臊，谁会看上你。” 见二人斗嘴，韩素馨乐呵呵的一笑，让虎子赶紧赶车。 杭城是一座老城，一年四季如春。常有诗词道：富林三春水，一夜百花开。富林便是杭城一百年前的名字，后来大宋太祖嫌弃太俗，就改为杭城。 杭城有五万户，将近二十万人。这已经是了不得事儿。就算京城，也不过三十万人。太祖争夺天下，百姓惨遭兵患，十不存一。当年的杭城由七万户锐减到三千多户，多半百姓不是逃走就是死于战火。 经过百年修养，又渐渐的繁荣起来。 杭城拥有最佳的地缘优势，是接通南北的要道，而且有三条水路通往南、北方，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且这里靠近京城，发展的更加快速。 找了一家酒楼落脚，虎子喂马，流云找到掌柜的准备了饭菜。 “嘿嘿，韩家姐姐，真没想到，绑了你好像我们真的占了便宜。一路上都没饿着肚子，还吃了不少肉。”虎子看到桌子上的那只烧鸡，就眉开眼笑起来。 “吃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流云瞪着他。 韩素馨拿着筷子，没什么胃口，一来是南方的饭菜偏淡，她吃不习惯，其次是故作强颜。想到琳儿说的话，就会难过。 虎子毫不客气的撕下鸡腿啃了起来，看到他满手流油，流云也没了胃口，羞恼的说道：“吃饭能不能斯文点。” 虎子这才羞涩起来，假装拿起筷子夹菜。乘着流云不住，将鸡腿赶紧啃上几嘴，就像做贼一样。 “各位爷，各位爷，别吓走了客人啊。”楼下传来客栈老板的声音，仿佛要哭一般。 “今夜老子要包了客栈，让闲杂人等全部滚出去！”楼下一人霸道的呵斥。 “可是我们这里已经住进来不少客人，这不好办啊。”客栈老板为难的说道。 “哼，这有什么为难的，我派兵上去，我看哪个敢废话。”那人又说道。 “流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韩素馨急忙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回来，低声说道：“少奶……小姐，外面来了不少兵丁，要求住宿，而且要清人。要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韩素馨点了点头，说道：“收拾东西咱们走，去叫虎子起来。” 流云急忙走了出去。韩素馨整了一下东西，然后走了出来。被那些兵丁吼了一嗓子，胆子小的住客们早就收拾了东西赶紧出去了。韩素馨刚刚下楼，拉着流云走。 “等等，你们站住！”忽然，有人喊道。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变，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兵看向她俩。客栈老板赶紧站出来，赔笑说道：“大人，我这里住的都是登记的良人。” 客栈老板一边说，一边冲韩素馨两人递眼色。韩素馨赶紧拉着流云就走。 “去去去，少给老子啰嗦。你们两个站住。”大兵一吼，三四个兵丁立即围上来，将韩素馨和流云挡住。 “这位将军，不知道拦住奴家有何事？”韩素馨挑着眉头问道。 那位大兵仔细的看着韩素馨，嘿嘿笑道：“本人黄强，乃是杭州府捕手，不知两位小娘从何而来啊。” “不知道大人问话何意，难道怀疑奴家二人？”韩素馨淡淡问道。这个人一看眉宇，就觉得人品不正。 “哈哈哈，哪里，哪里，怎会有小娘子如此标志的贼人。见小娘子美貌，想要认识罢了。不知小娘子可告知芳名？”黄强嬉笑着问道，心中却转的极快，听闻苏家三少爷好女se，若能得他赏识，就能调到京城做府尹捕快。 奈何京城都是达官贵人，不好下手，杭城又太熟，怕被人认出来。一看这两个女子就不是本地人，带走的话，应该不会有麻烦。 韩素馨脸色一变，如此无耻言辞，竟然说的出来。流云立即说道：“大人，光天化日之下，莫要毁了我家小姐清誉。” “两位小娘子误会了，在下只是赞叹。不知道两位是否告诉芳名？”黄强不依不饶的问着。 “大人，我们姐妹还有事，就不与大人闲聊了。我们走！”韩素馨举步往前走，但是那几个兵丁却不让。 韩素馨脸色一寒，看向黄强，冷声问道：“将军，欲意何为？” 黄强眯着眼睛，忽而一笑，大手一挥，说道：“让开，让两位小娘子离开。” 韩素馨和流云立即离开。黄强对着一个兵丁低声耳语，然后又有几个兵丁走了出去。 客栈外，看到虎子已经套好了马车等着，二人立即上了马车，向另外的客栈而去。一夜无恙，第二天一早，三人启程向京城去了。 “大人，那三人正巧向京城去了。”一个兵丁向黄强说道。 “嘿嘿，真是有缘啊。你们继续跟着，到了京城就立即动手，这种没有根基的小娘子，应该不会有问题。”黄强奸笑。 “黄大人，你在笑什么？”客栈里走出来三个辽国打扮的人。最前面站着的是一个黑脸的汉子，后面站着两个大汉。若韩素馨在场，必定能认出，右边的大汉赫然就是耶律石身边的塔汗。 “使者大人，马上要进京了，在下一定护你等安全。”黄强立即收敛笑容。 三个辽国人吃过早饭，也上了马车，向京城而去。 “大人，大宋都自顾不暇，难道还有时间管我们？”塔汗低声问道。 那黑脸汉子抿嘴轻笑，那神态哪里像个男人，更像一个女人。他淡淡说道：“只要大宋答应帮我们拦住辽帝的溃败之军，我们与他协商百年互相不侵犯，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第二百零四章 抢人 天一擦黑，总算到京城了。来不及欣赏京城的繁盛，韩素馨三人立即寻找客栈住宿。这次她们找了一个比较大的客栈，虽然贵了点，但至少安全。 吃过晚饭，韩素馨收拾了床铺睡了。奔波了十几天，累得她腰酸腿困，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夜色正浓，几个黑衣人躲在墙角，静静的等待。直到三更天，那几个黑影动了，两人抬着梯架，另外几人爬了上去。 咔嚓，一声轻响，十分轻微。窗户被敲开了。 一人就地一滚，单手撑地，警惕的看着床。上面的人没有动静，他太轻脚步走到床前。 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有种压迫感，韩素馨从梦中惊醒，只见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自己嘴。她双腿乱踢，双脚乱蹬。又有一人上前按住她的双腿。 一根绳子将她绑的结结实实，将嘴塞住。韩素馨恐惧急了，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我。 将她装进麻袋，然后扛了出去。韩素馨欲哭无泪，才不到一个月，就被连续绑了两次，难道自己就是一个蠢蛋？麻袋遮蔽了她的目光，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她被扔进马车里，只听到马蹄声。那几个绑架者一句话不说，无法分别什么人。 接着听到敲门声，然后有两个人低声耳语，听不清楚说什么，接着韩素馨又被抬出来，然后被一人背着，扔到类似于床的东西上。然后门被关上了，还上了锁。 到底是谁？韩素馨震惊，初来京城，她并未得罪什么啊。仔细想想，难道是那个捕快？应该不可能，那个人不该胆大到在京城绑人吧。 没有办法挣脱，只能等待，等到天明，就能知道到底是谁绑了自己。 第二天天明，流云敲了韩素馨的门，见小姐没有动静，再三之下焦急起来。虎子听到呼喊声，立即撞破门，看到床上已然没有人，床上凌乱不堪。二人再次看去，窗户大开。 “不好，流云姐姐，小姐恐怕出了意外。”虎子猜测着说道。 “那可怎么办？”流云顿时六神无主，急的掉眼泪。 “要不去报官？”虎子迟疑的说道。 “对，去报官。”流云立即点头。两人一路上寻人问，终于找到了京城府尹衙门。但是，衙门的门牙问过之后，就让他们离开。 “怎么办啊，衙门说不过三个时辰，不能算失踪。我们又拿不出证据说小姐是被绑架的。”流云哭起了鼻子。 虎子咬咬牙，说道：“不如我们回去等，万一小姐不是被绑架的，而是出去办事呢？” 没有主意的流云只好点头，二人再次回到客栈。 天一大亮，门被打开了。韩素馨忐忑不安。麻袋被取开了，眼前一亮，就看到一个穿着很讲究的中年汉子打量她。 “啧啧，这脸嫩的，这小嘴儿看着都甜。那厮还真是瞎猫碰了死耗子。少爷见了必定喜欢，嘿嘿。来人呐，好好伺候着，别饿着小娘子，若谁怠慢了，休怪我不客气。”汉子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走进来两个娇俏的丫鬟，一人提着饭盒，一人帮韩素馨擦脸。嘴里捂着东西说不出话，韩素馨支支吾吾的叫着。那两个丫鬟根本不理她。一个丫鬟将她嘴里的布拔掉，然后拿着勺子往她嘴里喂。 “这里是什么地方？” “……” “为什么要绑架我？” “……” 韩素馨扭过头不吃饭，不断的发问，这两个丫鬟就像哑巴一样，一声不吭。韩素馨绝望了。 见她不吃饭，两个丫鬟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出去。看着房间摆设，居然是寝室。仔细打量，房间内摆设华贵堂皇，居然是男子寝室。她立刻明白了，遇上采花贼，又或者京城不良公子了。 可是到了下午，只有那两个丫鬟进来，再次送了饭，她拒绝之后，就是被监控的上了茅房。那两个丫鬟还是不说话，仿佛哑巴一样。 流云和虎子再去府衙报案，一名书记很烦躁的登记之后，就让二人回去等消息。 “怎么办啊，我身上的银子不多了，估计坚持不了十天。”流云焦急的说道。 “这些狗官，收了咱二两银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流云姐姐，我看这些衙门的人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虎子说道。 “可是，就我们两个人，京城这么大，怎么找啊。” 虎子低着头，然后说道：“我有办法了。你不是说韩家婶婶和彭员外就在京城吗？嘿嘿，别的本事我没有，但是找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只要找到韩家婶婶，央求他们帮忙，就一定能找到小姐的。” “那还不快去找？”流云瞪着眼睛，虎子摸摸头，立即跑了出去。过了很久，虎子才疲惫的回来，说道：“我已经找了京城的丐帮，让他们帮忙寻找。不过我没银子，他们不一定尽心尽力，需要的时间可能长点。” 流云将身上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推到虎子的怀里，喊道：“这些够不够？不够将我的首饰都当了。”说着，又从手腕上取下桌子，头上的发簪。 “好了，好了，流云姐姐，全部都给了他们，咱们住哪，吃啥喝啥啊。”虎子立即挡住。 “只要能找到小姐，我也顾不得了。”流云焦急的说道。 “行，你的首饰暂且收着，咱们也留下些银子。这二十两应该能打动他们。”虎子捡了两颗十两的银锭又跑了出去。 许久之后，虎子兴冲冲的跑了回来，说道：“他们答应明天午后给我们消息。” 这一夜，二人找了一个破屋子将就了一夜，好在京城比金康暖和，没有冻着。第二天一早，虎子将马车卖了，总算是不用担心银子的事。 韩素馨也急了，被捆着全身发麻，睡不好，又加上饥饿，很快就感到身体不适，有种眩晕感。那两丫鬟又来了，韩素馨原本要拒绝吃饭。但忽然想到，要是那个坏人来了之后欺负自己，没有点力气，更容易得逞。 于是她放开了吃，看的那两个丫鬟笑意连连。吃饱喝足之后，见两个丫鬟收拾东西。 韩素馨问道：“我乖乖的听话，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两个丫鬟见韩素馨不在闹腾，对视一眼之后，右边的那个摇摇头，用手比划了一下。韩素馨明白她说的意思是不能说，然后伸了伸舌头，就看到她只剩下半截舌头。 这两个都是哑巴，而且被人割了舌头，韩素馨感到恶寒。 “那个人什么时候来？”韩素馨又问道。 左边的丫鬟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朝南方点点，又冲这里点点。韩素馨看着她的手势，猜测着问道：“你是说他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丫鬟点点头，另一个丫鬟拉了拉她的衣角，这丫鬟赶紧低下头，收拾东西匆匆离开。 三天，那人三天后才能回来。那么我怎么才能逃出去？仔细的看着房间的任何一处地方，她需要借力揭开绳子。仔细的看着周围，始终看不到利器。终于，她的目光盯在窗沿上放着的花瓶。 挪着身体，从床上滚落下来，然后像虫子一样朝窗户移动。 太慢了，过了好久，她只移动了两丈远，就已经筋疲力尽了。门开了，两个丫鬟看到她躺在地上，赶紧过来扶起来，重新回到床上。见两个丫鬟怀疑的目光，韩素馨急忙说道：“我口渴，想喝水。” 一个丫鬟倒了水喂给她，然后又关上门离开。 接下来，只要韩素馨有异动，那两个丫鬟就会很及时的进来，见自己的计划无望，她都快绝望了。一天过去，韩素馨只能待在床上，等待机会。 时间过得很快，她却像熬时间一样，觉得一年之久。 “流云姐姐，有消息了。”虎子激动的跑来，对流云说道。 “快，快走。”流云焦急的喊道。虎子按照得到的消息，在京城到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叫做井子巷的地方。走到一处较大的院落门口，虎子和流云有些迟疑。 “虎子，应该没错吧。”流云问道。 “应该就是这里，我去敲门。”虎子说完，上前敲门。过了片刻，一个青衣小厮探头出来，问道：“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彭老爷的府上么？”虎子赶紧问道。 青衣小厮点点头，说道：“正是，不知道小哥有什么事？”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小哥，我们是彭老爷的亲戚，能不能通禀一声。”虎子高兴的说道。 小厮脸色微微一沉，嫌人的丢下一句话：“等着，我去禀报。” “流云姐姐，等等，找到了彭老爷，韩家婶婶就好找了。”虎子安慰道。流云点点头，等了许久，门开了，那个青衣小厮出来，黑着脸说道：“我们老爷说没有亲戚，你们想要攀亲带故，还是去别家吧。”说完，就将门关了个严实。 流云二人连话都没来得及说。虎子恼怒的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不就是有点钱嘛，当老子愿意看你们的狗脸啊。” “虎子，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流云更加焦急了。 虎子低头沉思，之后说道：“我看，咱们必须见到彭家老爷才能说清楚。这样，我从墙上翻进去，只要找到他，就有机会了。”< 第二百零五章 才出狼群，又入虎口 虎子从墙上翻进去了，接着就听到狗叫声，然后就听到打斗声和虎子的嚎叫声。 不一会，门开了，虎子头破血流的被丢了出来。 “虎子，快去看看大夫吧。”流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虎子嘿嘿笑着：“没事，没事，就是那些狗太凶残了。我再进去试试。” “还说，都流了这么血，听话，我先带你看大夫。”流云拉着虎子，虎子心一热，跟着去了。他偷偷的拉了拉流云的手指。流云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二人到了医馆，虎子包扎完了一番。 “流云姐姐，不如我们守在彭家门外，就不信那个彭员外不出来。”虎子说道。 “也好。”流云点了点头，二人在街上买了两个煎饼，然后就守在彭员外家门外。直到傍晚的时候，门终于开了，一顶轿子抬了出来。二人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救命，救命，求彭员外救救我家小姐！”流云跪在轿子前面。 “又是你们，快滚！”青衣小厮看到又是虎子，顿时恼怒：“莫以为我们不会报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什么事？要救谁？”轿帘撑开，一张清秀的脸显了出来。 流云没见过彭芊芊，立即哭着喊道：“快救救我叫小姐韩素馨啊。” “啊，你说谁？”彭芊芊吃了一惊，立即从轿子里走出来，拉起流云。 “我家少奶奶韩素馨啊。您，莫非就是彭家小姐？”流云顿时问道。 “走，快走，到我家说话。”彭芊芊急忙拉着流云就向院子里去，虎子立即跟上，然后冲那个青衣小厮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彭员外听了流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对芊芊说道：“你在家里照看着，我这就寻韩大人去。” “我也去。”流云哪里坐得住，紧接着起身。虎子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上。这下，干脆四人都出了府。 京城很大，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一处较小的宅院。彭员外敲了敲门，一个丫鬟走了出来。看到彭员外后，立即让了进去。 “员外，你怎么来了。”韩夫人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笑着问道。 彭员外黑着脸，立即说道：“哎呀，韩夫人，你的宝贝女儿出事了，快，快进屋说。” 韩夫人吓了一跳，听了流云的话后，差点没晕倒。她立即冲丫鬟喊道：“快，快去找老爷，把少爷也叫回来。” 自从韩夫人一家到了京城之后，不想寄居在彭家，于是搬了出来。韩郎官和韩冲都找了一份差事。韩郎官充作教书先生，而韩冲则去了衙门当差，勉强度日。 不一会儿，韩郎官和韩冲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听了韩夫人的话之后，二人都气急败坏起来。 “谁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帮人。”韩郎官吼道。 韩夫人白了他一眼，那是晚上好不好。不过她知道韩郎官要说的就是没有王法的意思。 “娘，爹爹，京城这地界上，什么人都有，妹妹如今失踪两天，怕凶多吉少了。”韩冲焦急的说道。 “我呸，你怎么知道你妹子凶多吉少了？韩冲，要是你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韩夫人恼怒的骂起来，接着就开始抹眼泪。 韩冲赶紧低下头。韩郎官思索了片刻，看向彭员外，说道：“既然没有人要勒索信，那就不是为财，那么就是为了……”他没敢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韩夫人脸色极其难看，若真的为色，那么素馨这辈子就毁了。 “冲儿，你在衙门当差，你快去报官。”韩郎官比韩夫人要持重，立即说道。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韩冲先去报官。韩郎官立即出了门，去寻他的故交。如今能帮得上忙的就是这些人了，希望能打听出来什么线索。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的时候，韩素馨遇上了一个好机会。 院子里有人喊着话，就听到门口的两个丫鬟离开的脚步声。韩素馨又开始了她的计划。从床上一直挪到窗户下用了一个多时辰，靠着墙一步一步的站起来，然后用头将花瓶顶翻。 当的一声，花瓶碎了。韩素馨摸索着捡了一块随便，不经意间被割伤了手，顿时疼的倒吸气。顾不得那么多，她立即用碎片磨着绳子，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两个丫鬟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直没有出现。韩素馨磨得手腕酸痛，然而成绩却十分显著。就在她吃力的时候，忽然手腕一松，绳子断了。 她麻利的将脚上的绳子也解开，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 门被锁上了，韩素馨试了试，拉不开。接着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急忙将绳子收起，假装绑在身上，然后快速躺在床上。 两个丫鬟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然后走到韩素馨的身前。二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时候，韩素馨突然暴起，一掌打在一个丫鬟的脖子上。那丫鬟闷哼一声，就跌倒地上没了生气。另一个吃了一惊，转身就跑。 这个机会不能丢失，韩素馨使出浑身的劲，撞在那个逃跑丫鬟的身上。丫鬟脚下不稳，一头撞在墙上，跟着也昏了过去。 韩素馨刚要出门，忽觉身上太单薄。那天晚上被绑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只有贴身的儒服。她从床上拽了一条白色的床单裹在身上，然后跑了出去。 “嘿嘿，有美人儿，那可真好。还以为这些蠢货什么都不会干，终于干了一件让爷高兴的事儿。”一个华冠锦衣的少年长着一双桃花眼，se眯眯的向这边走来。嘿嘿，好久没尝过鲜肉了，这几日可憋坏我了。 小美人儿，哥哥我来了。 桃花眼少年挫折双手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开着，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他面前飘过，如风一样飞过，快的有点吓人。 少年失神，接着大吼一声：“鬼啊！” 韩素馨没管后面的叫声，在院子里疯跑，寻找出路。若跑不出去，就更加麻烦了。 “鬼在哪儿，少爷？”府里的家丁纷纷拿着兵器冲出来。 “那，那边！”少年指着韩素馨离开的方向，吓得瑟瑟发抖。家丁们追了过去，少年不敢一个人留，只好也跟了过去。 韩素馨跑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堵墙，分析之后，这堵墙外面就能得救。她仔细的打量，发现前面有一棵歪脖子树。她一咬牙，顺着树往上爬。很快就趴到了墙上。 “快，快抓住那个人。”一个家丁立即喊道，他们才不相信有鬼，那明显是个女人嘛。 见人追过来了，韩素馨急了，纵身往下跳，结果而白色床单被树枝挂住。她的身形被拽，整个人翻了身，背朝下惊叫着掉下去。就在她掉下去那一刻，少年终于看清了韩素馨的脸。 月光正好洒在韩素馨的脸上，那张秀美的脸更是皎洁如月，秀美俊俏，看的少年发呆。 “快，快，给我将那个小娘子捉回来。谁捉回来，我就给他一百两。”少年激动的喊道。家丁们听到悬赏，顿时吃奶的劲都拿出来翻墙去了。 再说韩素馨失重，吓得脸色发白，就在她以为摔得皮开肉绽的时候，忽然身体一轻，好像落到了棉花上。她顿感到一双大手托住了自己。 她顺眼看去，只见一张丑脸展现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有一双柔美的眼睛。嗯？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看着她的那双眼睛也是明显一震，忽然展开一个无比……嗯，好像是嘲笑，又好像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放我下来。”韩素馨急忙喊道，立即跳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爬上墙。 “快跟我走。”这个丑陋的男人立即拉着她跑。韩素馨来不及思考，只好跟着跑，但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似乎也有点熟。 东拐西拐，二人跑了好远，跑的韩素馨上气不接下气时候，终于停止了跑动。韩素馨坐在台阶上大口喘气，然后看向丑陋男人。 “你是谁？”韩素馨喘着气问道。这个人自己一定认识，不然不会有熟悉感。 “想不到一个多月不见，你就狼狈成了这副模样，沈星那个蠢货，还真的不会疼自己的女人啊。”丑陋男人冷笑着说道。 韩素馨仔细咀嚼着他说话的声音，过了片刻之后失声叫道：“是你！” 男人嘿嘿一笑，将面具揭开，就看到一张柔美的脸，妖娆多姿。 “可不是我么？你那么干脆的离开我，现在可知道，没我保护，你很惨的。”耶律石抿嘴笑，笑的如此妩媚。 韩素馨一顿恶寒，说道：“耶律将军，您能不能不笑啊，您一笑我就觉得好怕啊。” “……” “走，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耶律石齐声说道。 “你怎么跑来大宋了？”韩素馨问道。 “我说来找你，信不信？”耶律石暧昧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心微微一跳，摇头道：“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你可跑不了了。跟我去草原，我保护你，谁也伤害不了你。沈星那个笨蛋，我看也不过如此么。”耶律石揶揄的说道。<b 第二百零六章 刺杀（上） 偏僻的院子，有十几个辽人守卫。韩素馨惊讶，心想这个妖异的男人该不会攻打皇宫吧。 “你就在这里先住下。”打开了一间厢房，里面很整洁。韩素馨也不客气，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又跑了许多路，她早就累得着不住了。 收拾被褥，然后黯然睡去。 直到鸡叫，韩素馨才迷迷糊糊醒来，全身酸困的好像打了一场仗。起身之后，打开窗户，就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舒适、温暖。 “娘子，这是给您准备的衣裳。”门外的丫鬟托着细软的衣裳，看到韩素馨后恭敬的说道。 打开门，丫鬟走了进来，将衣裳放在床上，然后打了水。韩素馨洗过，将衣裳换上。别说衣裳真合身，而且颜色和质地都是上好的。唯一一点让韩素馨无奈的是，裙摆上居然绣着两只鸳鸯交劲，看的她一愣一愣的。有心脱下来，但又实在没衣裳可穿。 “娘子，我家主人在厅里等着，已经备好了早饭。”丫鬟见韩素馨愣神，提醒道。 “哦，前面引路。”韩素馨跟着丫鬟走到前厅。 耶律石斜坐，身子微微靠在椅子上，一只腿轻轻翘起搭在另一条腿上，显得很舒适。看到韩素馨过来，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说道：“快来，饭菜都准备好了。” 韩素馨坐下，看到桌子上至少摆了十四五样各色菜肴，五荤五素，还有五种点心。 “这么多，太浪费了。”韩素馨看向耶律石，这哪里是早餐啊，就是中午饭嘛。 耶律石坐直身子，双手托着下巴，像个女人一样的看着韩素馨，眼神里的温情让韩素馨不寒而栗。 “我不常来大宋，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要吃个够本。再说了，好不容易见到你，就算庆祝一下。你知道，昨晚上我可是很高兴，一夜都没怎么睡呢。”耶律石眯着眼睛看着韩素馨，脸上的笑意更加妩媚。 韩素馨的身上好像千万只蚂蚁爬过，赶紧拿起筷子说道：“吃菜，吃菜。”她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慌张，而耶律石却越发笑意浓浓。 管我什么事儿呢？韩素馨边吃边想，说实话，对耶律石，她真的生不出来什么恶感，或许还有些好感。但这个人太过妩媚了，简直不像男人。可有时候，又铁血的让人害怕。 早饭就在韩素馨忐忑不安中吃过。 “对了，我可以离开了吧。”韩素馨小心翼翼的问道。 耶律石伸了伸腰，拍了拍肚子，问道：“我救了你，你连报答都没有，就打算走了？难道我的人情比纸还薄？” 韩素馨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九十度的鞠躬，和颜悦色的说道：“多谢耶律大将军相救，小女子不甚感激，若有机会，必定报答，请将军送小女子离开，可否？” “哈哈哈哈！”耶律石忽然爆口大笑起来，然后刷的变脸，冷冷说道：“不行！” 韩素馨愕然，杏眼一瞪，咬着牙齿问道：“将军留下我做什么？” 耶律石往前一步，韩素馨没有动。二人的距离只有一寸，耶律石头往前一探，居高临下的看着韩素馨的双眼，然后轻轻一笑：“我说过了，我要带你去辽国，我会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我自己能行。”韩素馨赶紧低下头，朝后退了一步。 “能保护自己，还被人抓了？要不是我，你就……” “谁说的，我还不是逃出来了，若没有你，我照样跑了。”韩素馨据理力争。 这架势，就像小夫妻吵架一般。耶律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享受与韩素馨这样对话，好像在辽国的时候，这丫头性子就倔强。 “反正我不允许你离开，你能拿我怎样？”耶律石就像一个无赖，梗着修长的脖颈看着韩素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韩素馨欲哭无泪。 “你最好关我一辈子！”韩素馨咬牙切齿的转过身，就向自己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骂：“还大将军呢，人情道理都不讲，哪有强留人的？再说了，我已经有夫君了，抢人家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夫君，沈星？说道这里，韩素馨无名的难受起来。为什么她和沈星就不能如正常的百姓那样过正常的日子？沈星要娶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他原来不止给我说过甜言蜜语啊，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样，没一个好东西。 “照顾好想娘子，只要她想要的都招办，只是这门却一步也不能出去的。”耶律石对丫鬟说道。 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耶律石让人准备了箱子，然后走进京城驿馆，今日他要拜见大宋的一位重臣。 大宋京城繁华，但阴暗之下，皇帝也未必管到全部。京城的地下管更是大宋一绝，就算到了千百年后，估计也是最先进的排水系统。 地下管道内，一群黑衣人靠着墙壁打盹，脚步声响起，这些人立刻手握剑柄，目光凶利的看着洞口。 一个大汉走了进来，做了个收拾，众人松口气。 “今夜行动。”这人只留下这么个口哨，然后急急离开。这些人立即开始吃东西，养足精神。 韩素馨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实在无聊的发闷，然后让丫鬟出去买了许多书回来。有了书，就好打发时间了。直到夜幕降临，耶律石才回来。 “看什么书？”耶律石笑着问道。 韩素馨将身子面向墙壁，故意不去看他。 “这是我给你买的，听说是大宋女人最喜欢的。”耶律石说道。 韩素馨眼皮跳了跳，好奇心翻腾，很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但她赌气，硬忍着不去看。耶律石笑笑，丝毫不介意，坐在凳子上，细细抿着茶，又说道：“大宋有个很凄美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见韩素馨还是没有动静，耶律石悠悠的说道： “从前，有一户人家，有三个女儿，各个都长得倾国倾城，整个国家都知道她们，于是很多人都来打她们的主意。但是这三个女子的娘却很势利，非要三个女儿嫁给高官贵人。她们本来就是种地的，没什么地位，却心比天高。很多有权有势的当地人就用权势压迫，用银子砸，可这位娘还是不肯点头答应。于是就惹恼了很多人。终于有一天，一个地主老财带着许多家丁上门抢人。结果这位娘还是死心眼，被人失手打死。那三个女人就被地主抢了去。可是没过过久，又有一位大官儿觊觎三人的美色，又派人来抢，将这个地主满门杀死，得到了三个美人儿。又有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听说此事，立即派兵将这位大官儿给灭了门，抢了三个女人。再后来，皇帝听到了此事，夺了这位将军的兵权，将三个女人给抢了回来。再后来，皇帝发现，这三个女人虽然美貌，却粗鄙不堪，于是打入了冷宫，后来这三个女人就死在了冷宫。” 韩素馨默默的听着，为那三个女人哀叹。女人，总是男人的战利品。 “你想说什么？”韩素馨低声问道。显然，耶律石有隐藏的意思没说出来。 见韩素馨终于回应了，耶律石笑了，说道：“女人啊，不管有外表，还要有一颗玲珑心才行。”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美貌的女人吗？喜欢了占有，不喜欢就一脚踹开，偏偏说出这么多道理来。”韩素馨冷哼一声。 “呵呵。”耶律石嗤然一笑，摇摇头：“女人和男人一样，都需要与众不同，还要审时度势的能力。比如这里面的四个女人。老娘只看到了自己女儿的潜在的价值，却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好高骛远总会让人迷失了自己。那三个女人，没有主见，随遇而安，又不肯修身养性，什么时候都不能摆脱农妇的习性，所以即使真的有机会遇到了皇帝，依然落得个凄惨下场。” 韩素馨默默的听着，我呢？我是不是好高骛远了呢？沈星与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门不当户不对，以后会不会也像这三个女人一样？ 不，我不会，我若爱了，就一定想办法留住我爱的人。若不爱了，或者他不爱我了，我会立即离开，不会给任何人羞辱我的机会。 两次离开，都是因为内心有这种想法，只是长期以来，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最后，那三个女人在冷宫里留下了一句话，你想不想听？”耶律石问道。 “什么话？”韩素馨好奇的爬起来，看向耶律石。 耶律石抿着嘴笑，将桌上的一支百合花拿起，说道：“下辈子不做女人！” 韩素馨默然，女人啊，总是无奈。她能感受到那三个女人死前的怨念与无助。 “清风洗月白，百合苦春来。青丝华发去，只等血荷开。”耶律石悠悠的念着。 韩素馨听过这首诗，记得当年娘对她说过，这是另一个很凄惨的故事，与那三个人的遭遇很相似。这个故事最后，因为女主人的死，百合变成了血色。所以如今宋人，都喜欢百合，象征着来世的美满。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年好合。 “什么人？” “噗嗤！” 忽然，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兵器碰撞与打斗声。耶律石脸色一沉，对韩素馨说道：“管好门窗，没有我的召唤，不得出来！”< 第二百零七章 刺杀（下） 韩素馨紧张的将门窗关好，然后拿了一把耶律石留下的短刃护在胸前。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惨叫声。忽然，一人撞碎窗户滚了进来。这人一身黑，全身是血，爬起来后看到一个女人持刀惊惧的看着自己。他爬起就向韩素馨扑过来。 韩素馨紧张的心都吊在嗓子眼里，见那人凶恶，顺手将枕头扔了过去。这时候的枕头还是木头的，分量不轻。黑衣人闪身躲过，韩素馨焦急的爬上床。 那人嘿嘿一笑，原地跳起，想要上床。躲无处躲，韩素馨急了，闭上眼睛，刀往前一探，只听到噗嗤一声，好像插进什么东西里面。 她睁开眼，就看到刀插在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也惊愕的看着韩素馨。韩素馨松了一口，但是她小看了黑衣人的爆发力。黑衣人一手抓住刀刃，另一只手中的刀向韩素馨砍过来。 惊叫一声，韩素馨使劲一拔，那人吃痛，忽然身体痉挛，挥下去的刀顿时无力。韩素馨微微一偏身子，刀从肩膀处滑落。 她吓出了一声冷汗，咬着牙将刀拔出来，那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亲手杀人了，韩素馨有点眩晕，双眼有些无神。看了看地上的死人，她吓得流出泪。 外面打斗声依然没有停止，就看到耶律石从窗户跳进来，看到发呆的韩素馨，几个跳跃过来，一把抓住她，喝道：“快跟我走。” 浑浑噩噩的被耶律石拉着，过了片刻，她才醒悟过来。看到院子里许多黑衣人和辽人厮杀。耶律石身边围着三个辽人护持。 从院子里一路逃到门口，三个人死了两个，耶律石将韩素馨塞进马车，用刀狠狠的刺了马屁股。马狂跑起来。 耶律石反手一刀，将一人砍倒，然后发足狂奔，几个跳跃就上了马车。 看到他浑身血迹，胳膊上划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韩素馨急忙将自己衣裳撕下布条，将他的衣袖取开，默默的包扎。 “很疼吧。”韩素馨终于忍不住问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耶律石受伤，她会很难过。 耶律石咬了咬牙，轻轻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算不得什么，在草原上，受伤是家常便饭。当年我受的伤足以要命，都挺过来了。老天舍不得我死呢。不过，我说素馨，你这包扎的水平……”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要说笑。她不会包扎，只能勉强的将流血的伤口压住。 耶律石赶着马车狂跑，直到看不到黑衣人时候，才松了口气。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韩素馨问道。 “是左将军王的麾下，而且都是死士。”耶律石眯着眼睛说道，嘴角露出嘲笑的神色。 原来是死士，怪不得那么凶残。韩素馨暗暗点头。 “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那边应该安全。”耶律石赶着车，到了一处府邸停下。韩素馨看了看，上面写着三个字：“国相府。” 韩素馨立即瞪大了眼睛，指着牌匾惊愕的问道：“你不要命了？居然来这里。” “不用紧张，他不敢不收留我。”耶律石笑道。 但是，韩素馨不是这个意思啊。她与刘晴芝不对付，到了刘雄的府上，岂不是自投罗？ 马车到了后门，敲门过后，有人开门。耶律石地上腰牌，那人仔细的检查之后，就带着耶律石和韩素馨走了进去。 “大人，我家老爷不在。我们已经准备了上好的房间，您二人先歇息。”管家模样的人说道。 耶律石点点头，他主要来疗伤，见与不见都不重要。和韩素馨进了屋子，那管家送来伤药。韩素馨用清水洗过，然后给他涂药。 看着韩素馨认真的神态，那双秀美如远山峨眉，不由的看的愣神。韩素馨一抬头，就看到他妩媚的眼神，顿时红了脸。手下一使劲，耶律石嘴角一咧，这丫头还真是敢下暗手啊。 包扎好之后，耶律石指了指床，说道：“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做到天亮就好。” 韩素馨本想去另外一个屋子，但想到这是刘府，万一被刘晴芝知道，再出个意外怎么办？ “可是，你的伤，要不你去躺着，我趴在桌子上就好了。”韩素馨说道。 “你是在关心我？”耶律石嘴角挑了挑，似笑非笑的问道。 “谁关心你了。”韩素馨瞪了瞪眼睛，见他还是满满的笑容，心顿时软了许多，说道：“其实我应该好好谢你。到了辽国，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是不是有地方埋，也许直接被狼吃了吧。今天要不是你，我不知道是不是又做了冤大头，死的不明不白的。” “这话听起来不想夸奖我，好像是埋怨我吧。”耶律石无语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噗嗤一笑：“好了，你我一番推辞，天斗快亮了，不如我睡里面，你睡外面可好？”这个提议说出来，她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耶律石眉开眼笑，点了点头：“也好。” 韩素馨爬到床上，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严防死守。耶律石也不在意，平躺之后，没有其他的举动。韩素馨终于放下心。 “尸狼还好么？”韩素馨问道。 “他？”耶律石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他的伤早就好了，现在为我效力。我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办了。” “他会为你办事？”韩素馨惊讶的问道。以尸狼的性子，怎么可能为辽人办事？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个小子伸手不错，就是脑子有点直。有时候蠢的和你一样。” 韩素馨翻着白眼，气呼呼的撇过脸。 “不过，他还是效忠我了。其实不管辽人还是汉人，都是人。都是为了生活，为了权利。尸狼不是贪图权利的人，我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他只想建功立业，不管在哪里，只要体现他的价值，死也无憾了。”耶律石低声说道。 “价值？”韩素馨感兴趣的看着耶律石，问道：“那么，你的价值又是什么？” “我的？”耶律石陷入了沉思，深沉的说道：“最初的时候，是为了古古，我以为有了她就拥有了我的整个人生。后来她死了，我的目标就是为部落复仇。可如今，眼看仇人授首，忽然又渺茫起来。报了仇，我还有目标吗？我也很迷茫，有时候觉得不如做一个小老百姓，有吃有穿，有个媳妇儿，生一堆孩子，那便是最好的归宿了。” 听着他柔美的声音，韩素馨也陷入了沉思。当年的自己还不懂事，认识了沈星，第一感觉就是和这个能保护自己的小男孩一起生活。那时候她所想的生活很简单，就是一起玩，一起长大。直到长大后，她才发现那种思念越来越浓，才有了嫁给他的执念。现在呢，已经嫁了，可为什么曲折受挫，好像永远都无法称了自己的心意。 以后呢？她想不到未来。如果沈星真的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隐居。 聊了许久，听到耶律石的呼吸声，韩素馨叹口气，侧过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韩素馨醒来，立即查看自己的身体，见没有异样，再看身旁，已经没了人。 韩素馨急忙起身，看到门前放着有水的脸盆，桌子上还有一些早点。洗刷之后，吃了早点，就等待耶律石。她不敢出去，怕碰上刘晴芝，惹来麻烦。 刘府的一件密室里，刘雄和耶律石对坐。刘雄神色凝重，说道：“耶律将军，你如此冒昧的闯到我家，使我很被动。一旦被朝廷的人盯住，岂不是要我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石淡淡一笑：“大人过滤了。某只是借住，马上就走。只希望大人答应在下的事情，莫要忘记。” “自然不会忘记。”刘雄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不定。耶律石冷笑一声，站起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终于等到耶律石回来，韩素馨问道：“要走了？” 耶律石点点头，从怀里取出那张丑的要命的面具戴了上去。然后带着韩素馨向后门走去。刘雄已经安排好了，后门一路上都没有人把守，不会有人看到。 刚刚走到拐弯处，就听到有个女子说话。耶律石拉着韩素馨急忙躲避，却不想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出来，看到了二人。 “什么人？”刘晴芝娇喊一声。 韩素馨也看到了刘晴芝，脸色微微一变，立即低下头，然后躲在耶律石的身后。耶律石不知道韩素馨与刘晴芝的过节，见她这副神色，还以为她被眼前的女人吓着了。 “我们是相爷的客卿，按照相爷吩咐，现在去办事。”耶律石说道。 刘晴芝看到他的丑脸，厌恶的点点头。 耶律石拉着韩素馨就走，韩素馨低着头，尽量靠着他的另一边。刘晴芝刚要岂步，忽然看到耶律石身旁的女子躲躲闪闪，立即喊道：“站住！” 耶律石恼怒起来，转身问道：“你想做什么？” “大胆，这位是我家小姐，你敢对小姐不敬？”刘晴芝身旁的丫鬟喝道。 “哦，小姐？在下失礼了，在下这就走。”耶律石冷笑一声举步就走。 见他如此无礼，刘晴芝脸色一沉，喝道：“谁让你走的，你身旁的女子是干什么的？给我将脸转过来，莫非见不得人？”< 第二百零八章 抓住小娘子 被刘晴芝呵斥，耶律石脸色不悦，正要说话，发觉被人一拉。韩素馨笑着走了出来，说道：“这不是刘家小姐么？怎的在此地相见，真是冤家路窄啊。” 耶律石并不知道二人的过节，但听到韩素馨的话后，就立刻明白了。他被韩素馨的话逗得微微一笑，干脆负手而立，等着看好戏。 暮然看到韩素馨，刘晴芝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看周围，发觉确实在自己家。她脸色惊变，指着韩素馨气急败坏的问道：“你，你怎在我家？” 韩素馨抿着嘴一笑，呵呵说道：“哟，这是你家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对了，刘家小姐，你怎么在家？” 被韩素馨反问，刘晴芝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脸色涨红，忽而吼道：“这是我家，你说我不在家在哪里？你这个恶毒女人，你快说为什么来我家，来我家有什么企图？” 看到刘晴芝那副气急败坏的神色，韩素馨就想笑。 “不好意思，走错了路，结果就走到你家了，抱歉，请让路，我们该走了。”韩素馨微笑。 刘晴芝真的被气着了，走错路走到我家了？还让我让路，你当这是哪里，这是刘家，相府，以为是菜市场呢？ “好呀，韩素馨，天堂有路你不……” “好了，好了，这些词儿都没人说了，说点有用的，别那么墨迹！”韩素馨立即截断她的话，白了一眼。 “我要……” “算了，算了，不用送别了。” “啊啊啊，韩素……” “算了，让开就行了，我们自己走。” 每到刘晴芝说话，韩素馨就及时的打断她的话，刘晴芝顿时觉得天晕地旋，气的张牙舞爪，就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一旁的耶律石淡淡的笑着，但是心中却微微震动，这丫头真是狠啊，就是说话，都能把人憋死。以后最好不要和她斗嘴。 刘晴芝扶着自己的胸口，韩素馨上前就走。 “我要杀了你。”刘晴芝终于喊出了一句像样的完整的带有情绪的话，一把手向韩素馨撕扯过来。 韩素馨往后退步，耶律石移步，就站在二人身前。刘晴芝手打在耶律石身上，羞恼的骂道：“滚开，你这个丑八怪！” 耶律石脸色一冷，冷哼一声：“滚开，你这个丑八怪！” “你，你说什么？”刘晴芝愕然的看着耶律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骂道：“你这个丑鬼，还不给本姑娘滚开，否则告诉我爹爹，让你连京城都走不出去。” 见刘晴芝威胁耶律石，韩素馨戏谑的看着她。耶律石能在刘家安全的待一晚上，说明与刘雄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刘雄自然不会对他怎样。 “哦？好大的脾气，就算你爹来了，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耶律石一把抓住刘晴芝的衣领，脸色一沉，那双诡异的面孔顿时扭曲，吓得刘晴芝浑身一抖。 一个客卿居然敢对小姐如此无礼，旁边的丫鬟立即闹了起来，很快，有府上的家丁闻讯而来。昨夜接耶律石进来的那个管事见如此情况，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去找老爷。 “放开我，否则本小姐对你不客气。”刘晴芝粉拳捶打耶律石。 耶律石一推，刘晴芝蹬蹬蹬，脚踩到自己衣裙上，然后摔倒了，衣裙翻卷，整个人还滚了一下。 韩素馨明显的看到了刘晴芝粉色底裤，顿时羞得脸色发红，立即低下头。她眼角瞥向耶律石，见他还是抿嘴笑，好像没看到一样。这个坏蛋，居然如此坏，太无耻了。 刘晴芝懵了，坐在地上失神，忽而大吼大叫起来：“来人呐，将这两人给我往死里打，快啊。”说完，立即将衣裙遮住腿，脸红的像狗子屁股，眼神却凶的要杀人。 家丁们立即向耶律石扑来，韩素馨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你伤没好，没事吧。” 耶律石嘿嘿一笑：“这些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要紧的。” “住手！”一声暴喝。 众人看去，只见相爷和管事脸色阴沉的走过来，众人纷纷退避。刘晴芝见自己的父亲过来，顿时嚎啕大哭，爬起来冲进刘雄的怀里，指着韩素馨二人说道：“爹爹，这二人欺负我，羞辱我，爹爹为女儿做主，将这大胆的奴才杀了。” 相爷脸色发黑，虽然他没见过耶律石带上面具的样子，但看身边的韩素馨，就知道眼前人是谁。他脸色一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 “相爷，还是我来说吧。”韩素馨站了出来。 “你又是何人？”刘雄冷色问道。 “爹爹，她就是沈星的妻子，韩素馨。”刘晴芝迫不及待的说道。 她？刘雄大吃一惊，沈星的妻子怎么和耶律石在一起，莫非沈星和耶律石之间也有什么协议不成？ “是啊，想必相爷已经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宝贝女儿不让我走呢。”韩素馨笑着说道。 刘雄脑子有点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星和耶律石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他忽而觉得事关重大，不能追究是不是耶律石冒犯女儿的事了，必须让这二人走。 这二人，任何一个，都牵连天下局势，而且更不能让府里人知道辽国的右将军王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府上。 “让他们走。”刘雄挥了挥手。 “爹爹，不能让他们走。”刘晴芝没想到自己父亲非但不帮自己，还让着两个贼子离开，简直不敢相信。 “将小姐带走，让她好好休息。”刘雄冷声说道。 两个丫鬟上前来拉刘晴芝，却被挣脱。刘晴芝恶狠狠的对刘晴芝说道：“韩素馨，你最好不要被我知道你在哪里，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啪……” 刘晴芝愕然的看着父亲。刘雄手微微一颤，喝道：“还不带小姐下去？” 几个丫鬟立即上前，拽着刘晴芝离开。刘晴芝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爹爹为什么打她？ “你们可以走了。”刘雄摆摆手。 耶律石向刘雄抱拳，然后带着韩素馨悠悠然离开。刘雄紧紧握了握拳头，目光阴沉的离去。 “刘雄那一掌打的好重。”韩素馨幸灾乐祸的说道，一路上开心至极。 耶律石无语的笑笑，说道：“你啊，若不是你，她能挨那一下？” “哦？和我还有关系？”韩素馨惊讶，细思量，怎么也扯不到自己身上啊。难道是他突然良心发现，怕纵容女儿太多，做起杀人的勾当？ “刚才那女人说你是沈星的妻子。你可知你家夫君是什么人？”耶律石笑着问道。 韩素馨想了想，说道：“他那个人神出鬼没的，一年都见不到几次，我哪里知道他是什么人。再说了，他是什么人，现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次换耶律石惊讶了，他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你和沈星闹别扭了？莫非是他抛弃你了？” “他才没……”韩素馨顿时委屈了起来，他倒是不算抛弃我，反而是我好想抛弃他了。 见韩素馨有难言之隐，耶律石不再问，反而说道：“正巧，你跟我去辽国，就不用再见他了。也许这就是老天给你我的机会。” 这样都能让他见缝插针，韩素馨无言以对。 “慢点，你们这些狗奴才，若打坏了东西，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二人正在前行，看到前面一顶轿子探出一个头，不断的喊叫。轿子后面跟着马车，车上拉着一尊菩萨。二人没在意，就在与轿子相错的时候，轿子里的公子抬起头，就看到了韩素馨。 “你……你……”那公子指着韩素馨，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 韩素馨也看向他，怎么觉得这人好像见过。 “快抓住这个娘子，快，快。”公子顿时欣喜若狂，从轿子里跳了下来，头差点磕在轿子上。 韩素馨眼神一缩，这才想起是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素馨才想起这人就是那天夜里见到的绑架自己的se鬼，不知名的公子。见对方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要抢自己，韩素馨也怒不可遏。 “他就是那个登徒子。”韩素馨说道。 在她说话的同时，耶律石已经动了。冲着前面来的人，一人一拳，飞脚连环，飘零落雁，那速度快的眼花缭乱，而且每一拳一脚又极其洒脱飘逸。看到韩素馨见猎心喜，他的武功更好看了。 很快，地上躺了一堆人。那个公子瞠目结舌的看着耶律石。本以为这个小娘子就是一只小黄雀，没想到身边站着一头鹰。 “你，你想怎样？”公子吓得瑟瑟发抖，转身就跑。 “过来，还没让你跑呢。” 只觉得后领被人拉住，公子哭的心都有了。转身就跪在地上磕头：“大侠，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求你了，我上面有八十老娘，还有一个嗷嗷叫的儿子。” 韩素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的还没人家虎子好。好歹也是大门大户的公子，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江湖痞子习气。 “你是谁家的公子？为什么要掳我？”韩素馨立即收拢笑容，冷声问道。 “呜呜呜，不是我的错啊，是黄春那个狗奴才办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公子哭道。 “黄春是谁？”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公子一愣，然后说道：“就是杭州府的捕快，是他看到小娘子貌美，所以送到了我的府上。那天晚上，我就是去救小娘子于水火之中的，谁知道小娘子厉害，自个儿逃了出去。”< 第二百零九章 亲戚 公子嘿嘿笑着，献媚的让韩素馨一阵恶寒。这厮花言巧语，若是旁的小娘子，恐怕就被他给忽悠过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韩素馨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本公……在下叫苏彦哲，小娘子叫我彦哲就好了。小娘子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尽管说，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我不知道的。”苏彦哲夸夸其谈，自来熟的好像遇上了熟人。 姓苏？韩素馨狐疑的看着他，难道是苏氏的本家亲戚？也就是娘的娘家人？ “你是哪个苏家的？”韩素馨问道。 苏彦哲立即站了起来，嘿嘿笑道：“小娘子果然不是本地人。小生乃是京城礼部侍郎苏家的第三子。要说京城，我苏家也有几分实力，小娘子，不如去我家做客，小生一定以贵客之礼招待。” 果然是苏家的，韩素馨暗暗点头。没想到苏家出了这么一个小畜生。不知道娘与苏家联系了没有，还有，苏氏没了孩子，消息是不是也传到了这里。 “好啊，改日我一定去的。”韩素馨笑着说道。 看到韩素馨那娇媚的笑容，苏彦哲顿时神魂颠倒，连连点头：“那好，小生就等着小娘芳驾。若是没事了，小生就请离开了。” 既然是苏家的人，还不好得罪。韩素馨想着，娘当年有苦衷，苏家人不接受她，那就等等看。这个苏彦哲以后能用得上。 见韩素馨沉吟，苏彦哲转身就想溜。 “慢着，谁让你走了？”耶律石冷哼道。 “这位大侠，您还有什么交代的？”苏彦哲苦着脸，这个丑脸人太过凶悍了，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的好。虽然他是衙内，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那个黄春是不是在京城？”耶律石淡淡问道。 “在啊，大人，他陪着辽国的使者进京，现在就在都院驿馆。好像今日下午就要离开回杭州。”苏彦哲头一缩，心中暗暗说道：黄春啊黄春，不是老子不帮你。你给老子差点惹来一顿揍，这后果你就一力承担吧。 “哦？”耶律石一愣，问道：“你所说的就是……”他赶紧闭上嘴，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就没你事了，你可以滚了。” 苏彦哲点头哈腰的滚了。跑了好一段路之后，他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好在老子激灵，没有蛮干。那个丑鬼虽然打不过，但在京城，还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儿。小娘子，你等着，你会回到我的手心的。嘿嘿嘿！” 他越想越高兴，尤其想到韩素馨身姿的时候，不由得心身火热。 “你想怎么做？”韩素馨看向耶律石。刚才他对苏彦哲说话，似乎刻意保留，一定有什么目的。 “你要他死还是活？”耶律石问道。 韩素馨笑笑：“死活与我何干？” 耶律石微微一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 韩素馨知道，耶律石的手中，不会留下活口。对于那个叫黄春的人，她更加厌恶，如果死了，就算为民除害了。 很快，耶律石在一处屋子前停留，注视墙壁，过了一会，又在另一个屋子面前注视半天。就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到了一处小宅院前。 “这里是我们辽国设在大宋的情报处，在这里不会有危险。”耶律石说道。 “你就不怕被我说出去？”韩素馨瞪大了眼睛，怎么感觉自己就像间谍一样。 耶律石淡淡一笑：“你若说，就不是韩素馨了。” 韩素馨默然，确实，虽然她和他属于不同的国度。但是她却不希望与耶律石为敌。 “多谢黄大人一路上护持，这是我们大王的一点心意。”塔汗笑着将包裹推到黄春的面前。看到鼓鼓的包裹，黄春就笑得合不拢嘴。一手抓住包裹，说道：“这怎么好意思，使者大人真是客气了。” 塔汗心中冷笑，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若不是大王有命，我才懒得理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官。 黄春从驿馆出来，顿时心花怒放。有了这笔钱，就算不能再京城府尹当差，也够逍遥一辈子了。将包裹系在腰上，上马之后立即向杭州而去。走了许久之后，他忽然觉得身上酥麻，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身上爬了好多蝎子、蜘蛛，他吓得从马上跳下来，立即用手将身上的毒物扫落。忽然，他的背上和腿上一疼，过了不到几个呼吸，就感到眼花，接着头晕起来。再片刻，整个人开始发抖，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好了，死人了！” 道路上过了马队，发现死在路边的黄春，立即喊叫起来。一个年轻人跳下马车，走到黄春的尸体前，看到他腰间系的包裹，命人打开，就看到更多的毒物，众人吓得纷纷倒退。 “西域的毒物。”年轻公子低声说着，脸上露出凌厉之色：难道他也来到大宋了？耶律石，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金康城里，沈家后院立了一个牌子，写着：“闲人免进！” 沈星披着皮衣，坐在院子里。如今已经十一月了，雪都吓了好几场。他好像没感觉到冷，细细的倒着酒。 一人从墙上翻过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下。 “主人，查到一点线索。” 沈星放下酒杯，吐出一口寒气，看着红衣人。 “刚刚得到消息，主母在京城出现，后来被一群人在深夜掳走。” 沈星目光猛然一凌，红衣人赶紧说道：“不过，后来听闻她自己逃了出来，遇到一个陌生人，然后就不知下落。” “陌生人？”沈星站了起来，笑道：“看来我也得去一趟京城了。如今的京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传令下去，金康城内外由你接管，如遇到任何人不服从，就地正法。……看来这大宋，要被这丫头搅浑了。” 沈星笑笑，谁能想到，因为自己的小爱妻，居然引得那么多人都去了京城，而且涉及到大宋的安危。 彭家院子里，彭家人和韩家人在座。韩夫人脸色憔悴了许多。 “至今没有下落，难道飞天遁地了不成？”韩素馨有气无力的说着。十几天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娘，妹妹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再说了，妹妹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韩冲尽力安慰。彭芊芊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不要说话。 “都这么多天了，你还说吉人自有天相。素馨真是白有你这个哥哥了。”韩夫人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算了，这又怪不到冲儿，这事谁也不想的。”韩郎官无奈的说道。 “哼，还有你，你说你这个大个人，一天到晚交了那么多朋友为何一个顶用的都没有？”韩夫人立即将矛头指向韩郎官。 韩郎官苦笑，知道妻子正在气头上，只好闭嘴不言。 流云和虎子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在这里，她们插不上嘴，但焦急之意不比韩夫人少。虎子低声说道：“我大哥来京城了。” 流云撇过头，心中暗恨，要不是那个叫琳儿的，哪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所以也不会给虎子好脸色。虎子有自知之明，心中哀叹，这次恐怕大哥做错了。要是沈家小娘子有个三长两短的，韩家人就是口水也会淹死自己的。更紧要的，流云也不会理睬我了。 要想个好办法才是。 “对了，你们不是有丐帮的兄弟吗？怎么不找他们试试？”流云忽然回过头来问道。 虎子苦着脸，低声说道：“没钱啥也干不成啊，我又不敢问夫人要钱。” 流云默然。 韩夫人见流云和虎子低头耳语，无力的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流云吓得上前赶紧跪拜，然后将虎子的话说了一遍。韩夫人的双眼猛然一睁，一拍大腿，吓得韩郎官一个哆嗦。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京城的乞儿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让他们寻人再好不过了。”韩夫人笑道。 “虎子，需要多少银子，你报个数出来，我韩家出了。”韩郎官也反应过来，立即说道。 “爹，娘，咱家还哪里有银子啊。”韩冲更苦着脸说道。 “你这个不孝子，没银子不会去挣吗？”韩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住桌子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还骂道：“你真是越大越没出息了，你妹妹生死未卜，你还惦记银子？” 韩冲吓得抱头鼠窜，立即喊道：“娘，不是我小气啊，实在是家里真的没银子了。” “昨日不是还有五十两吗？”韩夫人立即问道。 韩郎官面色一黑，不经意的离韩夫人远了点。韩冲吓得结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彭芊芊红着脸，一声不吭。 见韩冲面有难色，彭员外又看到女儿的神态，立即会意，赶紧说道：“韩夫人，此事我看要慎重，那些乞儿人数众多，几十两银子恐怕是杯水车薪啊。” 韩夫人冷哼一声，瞪了韩冲一眼，心中暗恼，如今过日子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现在救人要紧，银子什么的，先由我垫上，日后再说还，如何？”彭员外笑着说道。 韩夫人脸色一红，向彭员外道谢，然后对韩冲骂道：“你看看，彭老爷照顾我和你爹爹的面子才如此的。芊芊这丫头嫁给你真是赔了啊。” 韩冲顿时喊冤枉：“娘，没您这么说儿子的。”< 第二百一十章 又来抢人 “韩家婶婶，有消息了，有消息了。”虎子带着旋风跑了进来，兴奋的喊道。 “快，快说说。”韩夫人连衣裳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韩郎官和韩冲二人也冲了出来。流云端着水，砰的掉在地上，也顾不上管。 虎子咽了一口气，流云见状赶紧倒了一杯水喝下去，这才顺了气。但却将韩夫人急个半死，又不敢催促。 “打听到了，有丐帮的朋友说，有一天晚上，见到一个女子从苏府跳出来，然后跟着一个人走了。”虎子说道。 韩夫人脸色一沉，恼怒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都说不利索。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子使劲的理了理思路，这才慢慢说了起来。 那日，一帮乞儿躲在墙角睡觉。一辆马车从街口过来，他们几个也没在意。忽然听到刘府里声音嘈杂，好像喊什么小娘子之类的。接着那辆马车也停下了，下来一个很丑的男人。那个男人让马车先走，然后就站在墙下面，也不知道做什么。过了一会，就看到一个貌美的女子出现在墙上，然后跌入那个丑男人的怀里。 那个男人就拉着那个小娘子跑，刘府的人冲出来追他们，最后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了。后来有个耳朵特好的乞儿听到苏府里面有人说不准说出去，否则打断腿之类的。 等虎子拿着韩素馨的画像让那几个乞儿辨认。那些乞儿一致觉得很像韩素馨，起码有八成。因为当时天色太暗，看不清楚。若不是当时月光明亮，恐怕连一成都不敢肯定。 “这就是了，一定是素馨。她跑了，跑到哪里去了？那个男人又是谁，会不会又被绑走了？”韩郎官皱着眉头说着。 “不会，不会。那几个乞儿说，小姐好像认识那个人，还说了好几句话，听得不太清楚。小姐是心甘情愿跟着跑的。”虎子赶紧补充道。 “胡说八道，素馨怎么会跟着陌生男人跑，一定是那些乞儿看错了。素馨应该是被人拐走的。”韩夫人立即喝道。 虎子还想争辩，就看到流云冲他挤眼。他觉得莫名其妙，乞儿们就是这么说的啊。 “夫人说的是，应该就是被拐跑的。”流云赶紧接嘴附和。 “如此说来，素馨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那我们就放心了。”韩郎官松口气。 “对了，你方才说从苏府，是哪个苏府？”韩夫人眼皮直跳，问道。 韩郎官也立即坐直了，似乎感应到韩夫人的想法。虎子摸摸头，回忆的说道：“据那些乞儿说，好像是礼部侍郎苏大人家。” 韩夫人立即与韩郎官对视一眼，脸色阴沉下来。韩冲双眼一瞪，喝道：“娘，一定是彦哲那混小子。听说他就是京城一霸，最好女se。前些日子还传出他抢了一个民女，被女子父母所告。但是彦哲非但没事，那女子的父母却挨了一顿板子。” “你说的没错，应该就是他了。这混小子居然如此胆大，连我的女儿都敢欺负。”韩夫人咬牙切齿，起身说道：“走，咱们去苏家说理去。” 韩郎官哭笑不得，拉住韩夫人，说道：“你呀，你到娘家去闹？你知道你娘的脾气，还不将你赶出来？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彦哲干的？素馨又不在此处，你去了反而不好。” 韩夫人听到丈夫的话，一盆冷水浇下来，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韩夫人看着韩郎官。 “现在我们要确定素馨确实没有危险就好，至于彦哲那个小混蛋，以后找机会好好收拾。不过，就我们现在的情况，你娘和你哥哥也未必会待见你加上以前那件事，去了不过自取其辱。”韩郎官神色凝重的说道。 “爹爹，那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如此欺负妹妹吧。万一彦哲将妹妹……”韩冲说不下去了，赶紧低下了头。 韩夫人和韩郎官同时一震，是啊，万一酿成了错事，那素馨还有颜面回沈家么？她这辈子就毁了。 “不行，我必须去苏家，我一定要问问，彦哲那个混蛋是不是将素馨给糟蹋了。”韩夫人顿时冷静不下来。 “夫人，夫人，等一下。”韩郎官急了，死命拉住韩夫人，赶紧说道：“你去了也不能直接问啊，若真的发生了，岂不是知道的人更多？” 韩夫人顿时哭了起来，拳打韩郎官：“你说该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真有什么好歹，我就和哥哥决裂，以后生死不相往来。” 韩郎官叹口气，抓住韩夫人的手，说道：“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办法。” 韩夫人只顾着抹眼泪，脑子乱的一塌糊涂。 “冲儿，你带着人去，将彦哲那个小混蛋绑也绑到这里来。我们就在这里问他。”韩郎官狠狠的一捏拳头。 “爹爹，我一定将他给抓来，这混小子，气死我了。”韩冲恼怒的说道。 “他要是耍花招，就给老娘狠狠的揍。”韩夫人喊道。她真的是着急上火，什么都不顾了。 韩冲跑了出去，寻苏彦哲的踪迹去了。 “老爷，若是真的怎么办？”韩夫人落泪，真的很怕，万一韩素馨真的被苏彦哲那个了…… 韩郎官拍着韩夫人的肩膀，轻声细语的说道：“别怕，应该不会的。素馨那孩子脾气倔强，不会轻易被得逞的。” “三少爷，就是那个屋子，昨日我亲眼看到的。”一个家丁低声说道。 苏彦哲嘿嘿笑着，现在我是猫，你们是老鼠了。小娘子，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先别动，等到天黑，你们就闯进去，给老子将那个小娘子抢出来。”苏彦哲摩拳擦掌的说着。几个家丁点头，然后躲了起来。 一直到了太阳落山，苏彦哲精神抖擞起来。 “好了，该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小的们，给老子冲进去。”苏彦哲大手一挥，十几个家丁就冲着小院子而去。 “大王，那些人一直没走，似乎就是为我们而来的。要不要……”黑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耶律石摆了摆手：“不用，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将他们打出去，抓两个活口问问，是谁派他们来的。” “是，大王。” 几个家丁将门撞开，其实不是撞，只是一推门就开了。但他们为了在少爷面前表现，还是用了撞的样子。十几人蜂拥而入，然而集体噤声。因为他们面前站着十几个黑衣人，各个拿着寒光闪闪的大刀。 这些家丁虽然见过世面，欺负小老百姓很有一套，可遇上真家伙，腿肚子就开始打转。有人猛地醒悟，转身就跑。可是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打！”黑衣人一声令下。 于是一边倒的打压，苏府的家丁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哪里能是草原上与狼赤膊的英雄对手。很快，就跪了一地。 “怎么了？”韩素馨闻讯出来的时候，外面打斗已经结束了。 耶律石淡淡一笑。 看到外面跪了如此多的人，韩素馨一头雾水。 “好了，可以交代谁派你们来的。”耶律石背着手，淡淡的说道。 家丁们鼻青脸肿的对视，最后集体沉默，一言不发。 “哦，都很有骨气。”耶律石点点头，一个黑衣人上前，抓住一人的头发，刀划下去。 “啊……”惨叫让众家丁心底遗憾，接着看到那个自家的同伴一只耳朵被割了下来，血流不止。他们顿时身体一震。刚才这些黑衣人没有下狠手，还以为忌惮苏家的权势，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是苏家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否则苏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家丁立即喊道。 “苏家的人？”韩素馨一愣，接着恼怒起来，若再猜不出谁派来的，就真是笨蛋了。 “有骨气，呵呵，这么说来，就是苏彦哲那个小混蛋了？”耶律石笑着笑着，眼神猛然一凝。 “不是，不是！”一个家丁赶紧否认。 耶律石点了点下巴，一个黑衣人走过去，将他抓住，刀往他脖子上一架，那人就立即哭了，吓得连连摆手：“别，别杀我，呜呜呜，是我家三少爷派我们来抢小娘子的。” “他现在在哪里？”韩素馨怒不可遏，没想到这个小子色胆包天，居然还敢来。 “就在门外。” “你们去将他给我捉来。”耶律石立即说道。 几个黑衣人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回来，禀报说道：“老爷，人已经跑了。” 耶律石冷哼一声：“他倒是跑得快。” 时间往前推一点，府里的家丁冲进院子后，苏彦哲就兴奋不已，已经感觉到韩素馨就要被她抢走，然后弄到床上的场景。 可是等了好一会，院子里忽然没了声音，就像一群麻雀叫唤叫唤的，忽然没了声音，这种感觉太过诡异。他神色漂移不定，暗想：该不会出什么是吧，难道这里是龙潭虎穴？ 他想起那个丑人一身高明的武功，顿时觉得不妙，拔腿就跑。等黑衣人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看来真的中了陷阱了。那个丑人，真的这么厉害？这下可就难办了。”苏彦哲懊悔没有将计划做的在完善些。早知道应该用毒、用火之类的，失误啊失误。 现在赶紧回去躲起来，免得被那个丑人给捉了，可就有苦头吃了。 “表弟，好久不见了啊。”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吓了苏彦哲一跳。< 第二百一十一章 苏夫人的暴脾气 “表哥，快松松手，疼。”苏彦哲被韩冲反拧着手，疼的呲牙咧嘴，一路到了韩家小院。 “啊，姑姑，姑父，你们怎么都来了？”苏彦哲看到韩夫人夫妇后，惊讶的问道。 “哼！”韩夫人没给他脸色，不善的问道：“彦哲，听闻你前几日抢了一个女子，是也不是？” 苏彦哲一震，惊骇的看着韩夫人，失口问道：“您怎么知道?”自知说错了话，苏彦哲赶紧低下头闭上嘴，心想这事儿都能传的这么远？ “果然是你，你个小王八蛋，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冲儿，给老娘狠狠的揍。”韩夫人扶着胸口，连身份都顾不得，说起了粗鲁话。 苏彦哲懵了，妹妹？啥时候有个妹妹来着？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却不想韩冲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骂道：“连你妹妹都不放过，你越来越混账了。” “啊，啊……别啊，表哥，别打，别打，我真不知道是表妹啊。”苏彦哲抱着头到处躲，哭丧着脸。怎么随便抢了个女人，竟然是表妹。再说了，姑姑和自家有好多年没联系了，谁还能认出那个表妹？更再说了，表妹又不是你们亲生的，用得着这么气大仇深么？ “停。”韩夫人喊道。 苏彦哲急忙喊道：“姑姑，我可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那时候不在家，哪晓得杭州府的黄捕快竟然弄来一个女子，还没等我见面，表妹就跳墙跑了。我真的是冤枉啊，侄儿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绑架表妹啊。” 听到苏彦哲解释，韩夫人顿时一喜，问道：“你真的没对她做什么？” 苏彦哲极力点头：“真的什么都没做啊，连面都没见上，不信您可以问我府里的人。都是那个该死的黄春，是他暗中捣鬼，请姑姑明察。” “要不是你有那种无耻的想法，苍蝇能叮无缝的蛋？彦哲，你以为姑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韩夫人冷声喝道。 “姑姑，我对天发誓，我绝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若做了，就天打雷劈！”苏彦哲一狠心，立即起誓。可是他刚说完，忽然一声巨响，吓得他脸色发白，双腿打摆。 “嘿嘿，吓死这个***。”门背后虎子拿着一个锣鼓狠狠一敲。 “不许说脏话。”流云瞪了他一眼，虎子嘿嘿一笑，低下了头。 见苏彦哲怂样，韩夫人冷哼一声：“希望你说的事真话，若有半点假话，休怪我不客气。” “没有，没有，全都很真，比真金白银还真啊。”苏彦哲快哭了，以后再也不敢起誓了。他心中暗想：幸亏没对表妹做什么，否则以姑姑的脾气，不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既然如此，你可知道你表妹现在在哪里，被谁掳走了？”韩夫人缓和语气，素馨没被这个畜生侄儿玷污，真是庆幸。 “这个侄儿就不知道了，当时表妹逃走，侄儿追赶不急……不，不，是救她不急，就再也没见到了。”苏彦哲说着，眼神不断的盯着韩夫人，心中想着，既然是表妹，为什么肥水不流自家田呢？再说了，表妹与姑姑没有血缘关系，若能征得姑姑同意，岂不是更好？ 想到韩素馨那张漂亮脸蛋，苏彦哲就燥热起来。 至于没说实话，那是他怕啊。若说带了人去抢表妹，事后表妹说起，姑姑还不将自己吃了？ “那可怎么办？如今素馨下落不明，莫要遇上歹人。”韩夫人焦急起来。 韩郎官与韩冲无语的看着她，其实大家心里明白，韩素馨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至于为什么没出现，恐怕有什么苦衷。 “姑姑，既然表妹就在京城，侄儿一定将她找回来。我在京城认识的人多，您等我好消息。”苏彦哲誓言旦旦的说道。 “哼，好，素馨是被你掳走的，如今下落不明，就怪在你身上。如果你找不回来，你等着好看。”韩夫人说道。 “一定，一定。”苏彦哲嘿嘿笑着，然后问道：“姑姑，既然来京城了，不如去我家做客，也好让侄儿尽尽孝心。” “这就免了，你先去，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韩夫人摆摆手。 苏彦哲点头哈腰的转身就走。出了苏家的门，他脸色就黑了起来。居然是表妹，真是撞了大庙了，这下好办了，干脆回去告诉娘，让娘给我提亲。 回到苏家，苏彦哲立即去了娘的屋子。 苏夫人正在看书信，越看脸色越难看，啪的将书信拍在桌子上，将刚进来的苏彦哲吓得浑身一抖。今日都怎么了，一个个的好大脾气啊。 看到苏彦哲鬼头鬼脑的，苏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又去哪里鬼混了？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苏家不是平常人家，你是我们苏家唯一的男子，将来要继承苏家的产业，如今还不知上进，以后苏家岂不是败落在你的手中？” 被娘责骂，苏彦哲很不以为然的说道：“娘，我爹爹春秋鼎盛，咱苏家拜不了。再说了，儿子我也是一表人才，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您就不要担心了。” “出人头地？”苏夫人看着儿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出人，倒是看到投敌了。 “娘，您刚才看的什么，发那么大脾气？”苏彦哲小心的问道。 被儿子岔开话题，苏夫人又想起信中的事儿来，脸色阴沉，说道：“还不是你妹妹，怀了身孕，却被奸人害了你外甥的性命。我那可怜的外孙啊。” “啊，娘，是谁害的？”苏彦哲惊讶的问道。其实心底里对此事并不关心。妹妹都嫁人了，外甥死不死的，那是沈家人的事。 “恨，看来我得去金康一趟了，莫要以为我苏家没人了。”苏夫人说道，立即起身。 苏彦哲立即喊道：“娘，您先等等，我有话说呢。” “你想说什么，那些狗屁烂袜子的事儿，就别给我说。”苏夫人立即说道。 “娘，我碰上姑姑了。”苏彦哲向后退了一步，如果娘发脾气，就立即滚开。 “哦？哪里见到的？”苏夫人惊讶的问道。 “就在京城，看样子她们来了好些时日了。对了娘，听说表妹韩素馨也来了。我想让娘给孩儿提亲。”苏彦哲说着，没注意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韩素馨？”苏夫人眼睛越瞪越大。 “正是，娘，我喜欢表妹，娘能不能给儿子提亲啊。”苏彦哲这时候有点傻，光想着韩素馨的倩影，却忘了眼前可能爆发的怒容。 “滚！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真是白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苏夫人将桌子上的茶杯扔过来，苏彦哲吓得一跳，我的天那，我这几日招谁惹谁了，怎么平时都温和的娘和姑姑都像个母夜叉一样啊。 “你哥哥当年就是因为你姑姑，才小产没了，如今你妹妹就是因为那个叫韩素馨的，孩子也没了，你还跑来给我说提亲，你怎么不说碰死，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苏夫人越骂越狠，骂的苏彦哲都快傻了。 娘有多久没有如此发过脾气了？ “娘，不带您这样骂自己儿子的。”苏彦哲委屈的说道。 “还顶嘴？你给我站住。”苏夫人走了上去，眼看要亲自动手打自己儿子。苏彦哲见机不妙，拔腿就跑了。 我的乖乖，今天一定是没看黄历。苏彦哲跑到自己屋里，翻了一下黄历：凶日，不宜出行，不宜话唠，不宜女伴。看到三个不已，他连拍自己的脑袋，怪不得呢，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还是记得以后出门要看黄历啊，一定要养成这个好习惯。 坐在凳子上，这下可完了，娘对表妹生气，那就不肯给自己提亲了。 苏夫人气的脸色发紫，有丫鬟着忙上前端了水，缓和许久。她闭上眼睛，没想到小姑子来到京城了，还有那个小丫头也来京城了，省的我去金康寻她麻烦。 既然是韩家人做的，那就让韩家人偿命。 “去问问那个不孝子，姑奶奶他们住在什么地方。”苏夫人睁开眼睛说道。 苏彦哲听闻娘问姑姑的地址，不敢推脱，只好说了出来。心中想着，这次事闹大了，还是在家老老实实躲上几天。 轿子出门，苏夫人带着十几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朝韩家去了。 而在此时，韩家也来了一位客人，正是琳儿。琳儿其实来京城好几天了，他也暗中查访韩素馨的下落。可几天过去，毫无收获，只好到韩家借住。 韩夫人对琳儿没什么好感，若不是他，素馨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琳儿有自知之明，也不分辨，与虎子商议对策。 “大哥，现在怎么办？”虎子挠着头，咱们真是给别人背了黑锅啊，也不知道谁拐走了沈家小娘子。 “现在只能等，我请了一些朋友帮忙，应该会有消息。”琳儿说道。 “大哥，说实话，我真的觉得韩家婶婶心好，你说沈家小娘子又不是她亲生的，可如此关心，就当亲生的一样，真是让人感动，若我有这样一个娘，死也值了。”虎子动情的说道。 “不是亲生的？你听谁说的？”琳儿一愣，疑惑的问道。 “流云说的啊，流云说啊，沈家小娘子是韩夫人捡来的，不过沈家小娘子现在已经找亲生娘了。”虎子说道，他自己都没注意，最近将流云姐姐中的“姐姐”两个字省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欺人太甚 琳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虎子仿佛外星人一样。虎子没看的头皮发麻，问道：“怎么了？” 琳儿激动的抓住虎子的手，问：“你说沈家小娘子本姓宁？” “是啊，流云是这么说道。她还说，小娘子就是沈星一直要找的人呢。”虎子不知道琳儿为什么这么激动，好有有点反常了。 “原来如此，哈哈哈。”琳儿忽然笑起来。没想到居然像演戏一样，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居然绑架了大姐，逼着她离开沈星。这么说来，那个叫做“彩儿”的，就是假冒的。怪不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很是厌恶。 不过，接下来他又苦恼起来，现在大姐生死不明，都是自己害的，早知道就好了，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不管怎样，这件事是我造成的，我一定要将大姐救出来。琳儿握了握拳头。 “滚开！”门口一声暴喝。 韩夫人和韩郎官闻声走了出来，琳儿几人也快步到了院子。见门外走进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气度不凡。她身后有十几个丫鬟婆子，其中好几个将韩家的下人挡住。 “大嫂？”韩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居然找上门来了。 苏夫人冷冷一笑，说道：“小妹到了京城，也不吱声，好让我这个做大嫂的尽尽地主之谊啊。” “哦，不劳大嫂费心，小妹挺好的。”韩夫人不甘示弱的说道。 “哼，废话少说，韩素馨呢？”苏夫人眼睛一瞪，问道。 找素馨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和素馨又有什么关系？ “素馨不在，大嫂有什么事？”韩夫人说道。众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谁也没有想让客气。 “小妹，我真是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年你弄得我的儿子没了，如今你的女儿，那个捡来的丫头又弄没了我女儿的孩子，你们还真是心狠手辣啊。”苏夫人铁着脸，愤怒的说道。 “什么？”韩夫人发愣，说的什么意思？ 因为还没见到韩素馨，所以很多事情她还不知道。但是流云知道啊。流云见这位舅奶奶如此说少奶奶，立即站出来说道：“不是的，那不是我家少奶奶干的。凶手另有其人，而且官府都判定不是我家少奶奶下的手。” “你又是何人？”苏夫人见这丫头说的头头是道，立即发问。 “她是沈家的丫鬟，素馨的贴身小婢。”韩夫人说着，因为不知实情，她不好对此发表意见，先听听具体情况再说。 “大哥，看来沈家小娘子有点麻烦。”虎子低声说道。 “听听再说。”琳儿摆手。 “一个丫鬟，也敢上前插嘴。是不是韩素馨干的，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说话。滚开！”苏夫人嚣张的喝道。 “我……我”流云急的不知所措，看向韩夫人。 “大嫂，流云说的很清楚了。这事儿怪不到素馨头上。你就是想找凶手，也莫要诬陷我家素馨。”韩夫人恼怒了，她相信素馨不会干这种恶事。 “呵呵，真是一丘之貉。小妹，你当年是怎么对待我的儿子的，没想到你的女儿也如此狠毒，你们一家难道都是刽子手么？”苏夫人越说越恶毒起来。 韩夫人指着苏夫人，怒的双眼发直：“当年并不是我做的，是你失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赖在我身上。大嫂，我敬你是大嫂，知道你伤心难过，可你也不能将责任推到我身上。” “胡说，当时若不是你抱着不稳，我又怎么会不小心摔下孩子。还不是因为你，你干嘛要抱，不抱不就没事了么？”苏夫人红着眼睛，眼神中的毒恶简直像魔头降世。 “无理取闹，简直不可理喻。”见夫人被如此欺负，韩郎官喝道。 “哈哈哈，韩世松，没你说话的份，你不过是一个穷算书生，能娶的我们苏家的女儿，算你走了狗屎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苏夫人讥笑道。 韩郎官忽然觉得一股气顶在胸口，噗的吐出一口血来。他为官这么多年，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了大虞城城官，虽然现在没落，可士可杀不可辱啊。 见自己的夫君吐血，韩夫人惊得脸色发白，众人手忙脚乱的扶住韩郎官。 “快去请大夫。”韩夫人喊道。 “你给我滚出去！”韩夫人怒不可遏的指着苏夫人。 “将韩素馨交出来，我就立刻走。”苏夫人对韩郎官吐血视而不见，坚持要韩素馨。 “滚！”就在此时，琳儿走了出来。他看到了韩家对大姐的维护，为他们的关怀感动。现在该他为大姐做点什么了。 “一个下人，也敢对我大喊大叫，来人呐，将这个小贼拿下，狠狠的打。其他人进去给我搜。”苏夫人冷笑道。 “你敢，这是我家。”韩夫人没想到苏夫人竟然张狂成这样，竟然不顾相互之间的亲情。 “你家有怎样，我女儿现在还躺在床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让韩素馨抵命。”苏夫人说道。 “打！”琳儿冲虎子喊了一声。 虎子抄起一根木棍，二人就像那些丫鬟婆子走去。那些丫鬟婆子也是嚣张惯了的，分头向屋子跑，众人阻拦不及。琳儿眼神一狠，一棒打在一个婆子的大腿上。那婆子顿时坐倒在地嚎叫起来。 虎子更狠，反正是街上打架惯的，哪里疼就往那里打。两个丫鬟直接被打中了小腿和腰，惨叫连连。 众人见这两个小子居然真的下狠手，都吓了一跳。 “你真的要与苏家决裂么？”苏夫人见两个小子打自己人，韩夫人却不管不问，顿时心颤问道。 “我与你决裂，但不是苏家，你代表不了苏家。”韩夫人冷冷说道。 琳儿往前走，那些苏家的婆子丫头哪里敢上前，纷纷退后或者逃开。他的目标是苏夫人，这个恶毒无耻无良的女人。 “你要干什么？”苏夫人见琳儿轻而易举的就走到自己面前，眸子里燃着火。 “我大姐是对是错，还轮不到你嚼舌。你这个女人敢污蔑我大姐，就是污蔑我。滚！”琳儿一脚踢在苏夫人的腰上。苏夫人向后摔倒，手磕在地上，破了皮，有血渗出来。 “流血了，你居然真的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苏夫人不亏是苏家的女强人，居然没有哭，反而大声呵斥。 “真的打又能怎样。苏家了不起么？”琳儿将梆子在手里拍，目光一寒，苏夫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她知道了，这个小子真的敢打人。若被他不小心打死，那可冤枉了。就算抓了他自己都死了，定个屁用啊。 “好，我走，小子，小妹，还有你们，都给我记住，我若不抱此仇，誓不为人。”苏夫人爬起来，就往外走。云髻散落下来，披头散发的跑出去，还丢了一只鞋。 苏家人跑了，韩夫人无力坐在地上。 “夫君，你怎么样了？”韩夫人关心的问道。 韩郎官喘着气，说道：“没事，只是气急攻心，休息应该就无碍了。” “谢谢你。”韩夫人向琳儿道谢。琳儿摇摇头，迟疑的说道：“婶婶，其实韩素馨是我大姐，我是宁瞻儒的义子。” 韩夫人和韩郎官愕然，琳儿急忙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现在，这个院子里的人，忽然全部变成了一家人。 大夫来了之后，查看了韩郎官的病情，反而惊喜的说道：“韩老爷没事啊，他心口的一团淤血被吐出来了，以后只要注意，活个七八十岁应该没问题。” 这一消息，简直因祸得福了。韩夫人喜极而泣。其实韩世松的病她早就知晓。正如苏夫人说的，他纠结于自己的身份。这些年来，他虽然不说，但心里负担极重。 如此一直憋在心里十来年，有时候会气血郁结。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被一激，反而好了。 “这下好了，咱们一家人团聚了。呵呵，琳儿，过来，虽然你与我韩家没关系，但素馨是我的女儿，你也就是我的儿子。”韩夫人笑道。 琳儿激动的点点头，然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韩郎官和韩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虽然没有什么名分，但以后就当自家人了。 见琳儿有了归宿，虎子抹着眼泪。 “我也没有爹娘啊。”虎子低声说道。 见他哭的伤心，流云哀叹一声，说道：“以后就跟着少奶奶吧。” 虎子扭过头看她，流云脸色微微一红。虎子挠挠头，说道：“我能干啥啊，去了不是给她添麻烦？” “你这个木头。”流云骂了一句，说道：“家里有很多事我们女子不方便出面，你去了不正好？” 虎子一想是这么个理，赶紧说道：“那你可要在少奶奶面前给我说好话啊。我和大哥绑架了她，她一定会收拾我的。” 流云噗嗤一笑，媚眼儿一闪：“别将少奶奶说的那么坏。她可是最好伺候的主子了。” “流云，你笑起来真好看。”虎子嘿嘿笑着。 “……” “现在怎么办？大嫂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韩夫人说道。 韩郎官挑挑眉毛，说道：“我就不信，她还能打杀了我们？” “爹娘，若她们敢欺上门来，我和琳弟一定不会放过她们。”韩冲举着拳头说道。刚才琳儿的凶狠，让韩冲动色，立即喜欢起这个血腥的小子来，很快就称兄道弟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逃离遇王妃 这几日，韩素馨无所事事，因为她几乎是变相的被囚禁了。 虽然院子里可以走动，可以和人说话，也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就是不能出这个院子。自从前几日苏彦哲的家丁冲击事件后，耶律石就立即转移了地方，到了这个秀丽的山庄安身。 “耶律大人呢？”韩素馨向一个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双手抱拳，说道：“大人此刻上朝去了。” 上朝？韩素馨愕然，他一个辽人去大宋朝廷做什么？对于国家大事，韩素馨不懂，也不想懂。她是个小女人，曾经的愿望是做一个贤妻良母。后来又想经商强大自己。可惜都没来得及实现。 好像自己准备做什么的时候，总有一只手摆弄她，让她一事无成，还要受许多波折和苦难。 耶律石不在。韩素馨忽然眼睛一亮，那是不是有了逃走的机会？她边走，边朝四周打量。这个山庄不小，足有三亩地大小。从所处的位置静静听，就会听到有流水声。旁边应该是一条河。 她没来过京城，不知道这条是什么河，通往哪里。假装散步一样，她不断的打量周围的环境，用心记下每一处能够利用的地方。 如此到了下午，她将门关上，然后将整个山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思索逃出去的办法。 一共四十八个守卫，几乎每个人占据重要的位置，还能相互守望。这样的防守，很难光明正大的逃走。 想了好一会，她都想不出来办法，拍拍脑袋，暗道：真是用到书时方恨少啊，早知道多看看一些杂文趣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偏门方法。气馁的趴在桌子上，盯着还没燃尽的拉住，拨弄上面的蜡泪。 “咦，火！”韩素馨猛地坐起。若果用火的话，是不是能引开他们的注意？ 韩素馨立即觉得计划可行，然后推想怎么才能让更多的守卫都离开位置，让她有机会逃离。想了半个时辰，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 试试，就算失败了，那家伙也不会将我怎样。 韩素馨再次去找那个黑衣人，询问耶律大人什么时候回来。黑衣人回答说可能到晚上，大人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 真是好机会，不能浪费了。韩素馨心中喜悦。 回到屋子里，她将床上被单等易燃的东西放在门口，点燃之后，立即跑到一座假山后躲起来。看那黑烟烧起来，她立即大喊：“救命啊，着火了！” 很快，三四个守卫就跑来了，韩素馨住的屋子已经是浓烟滚滚，火势很猛。几人吓了一跳，立即叫人灭火。韩素馨仔细观察，发现只有七八人救火，剩下的人在原地压根就没动。 不行啊，墙边的守卫要是不动，自己还是逃不出。她有些焦急，默默想着之后，立即跑向北墙角。因为那边有一颗大树，最容易爬到墙上然后逃出去。 只要哄着那个守卫离开就行。 “快，快，我的东西还在屋子里，快帮我取出来。”韩素馨边跑，边冲墙角的守卫大喊。这个守卫看了韩素馨一眼，然后无动于衷。 “喂，快去啊，我的东西很重要，是耶律大人送给我的。”见他不动，韩素馨急了，立即拿耶律石说事。 那守卫果然看向韩素馨，有些犹豫。韩素馨再加把力，说道：“快点去，几个人已经烧伤了，再不去就晚了。若是东西抢不出来，耶律大人发火，你们知道后果的。” 这守卫脸色抽搐了一下，对韩素馨说道：“小娘子，某这就去。” “让他们都去，不然根本进不去。”韩素馨补充道，不将左右两边的守卫都骗走，她还是一样出不去。 这守卫犹豫了一下，然后招手，两边的人一汇合，立即跟着韩素馨回头跑。韩素馨心中大笑，跑了几步，忽然脚下一软，就摔倒在地。 “我脚扭了，你们快去，我自己能行。”韩素馨努力的站起来，假装往回走。三人点了点头，很快就消失在韩素馨的眼前。 韩素馨疼的站起来，眉开眼笑的反方向跑。直到那颗大树下，毫不犹豫的爬上去。等到了墙上时候，就呆了。 外面确实是一条河，而且是一条很大很大的河。水流非常湍急，看的她有些眩晕。 跳下去？还是不跳下去？韩素馨顿时纠结了。她不怕水，但从来没从几丈高的地方跳下去过。 几人好不容易将火就灭了，就看到又来了几人。相互一问，黑衣人顿时脸色一变，喝道：“蠢货，我们都被骗了！” 众人吃惊，虽然对这句蠢货到底包不包括他去纠结，但知道事情大条了。众人立即向围墙疯跑。当转过假山的时候，就看到墙上有一个影子，纵身一跳，就下去了。众人惊惧，爬到墙上之后，哪里还有韩素馨的影子。 水好凉啊。韩素馨沉在水底，然后向前游了几十米才敢探出头。幸好小时候学了会水，不然今天就惨了。 游了好久，终于看到人烟比较多的地方，她湿漉漉的爬了上去。 “姐姐，你是美人鱼吗？”她爬到岸上喘粗气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小孩儿稚嫩的声音。 转头过去，就看到一个奶娃娃坐在沙滩上，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咕噜噜的打量自己，一副很好奇的神色。这娃娃看起来只有两岁多点。 “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你爹爹娘亲呢？”韩素馨极其喜欢这个小孩，那样子实在太萌了。 “我爹爹在那边。”小奶娃粗短的小手朝旁边一指，韩素馨就看到一些渔农在收拾渔，也不知道奶娃指的是谁。 “好啦，小弟弟你自己玩，姐姐还有事儿，改天去看你啊。”韩素馨笑着起身离开。 虽然南方比北方要温暖一些，但毕竟是冬天，不一会，韩素馨就感到全身发冷，冻得双手抱胸，牙齿打颤。 路上一些行人拿惊奇的眼光看她，她也不在意。直到大街上，才从怀里取出银票，啊……她快哭了，银票浸湿了，上面的字迹都看不出来。这下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苦恼的朝天仰望。 不知道爹爹娘在哪里，流云和虎子又在哪里？要是找不到他们，先被耶律石的人找到，可就麻烦了。 “让开，让开！”一声锣鼓响，一个车队走过来。一座豪华的马车缓缓走来，前面十几个公人开道，很是威风。 韩素馨急忙退开，路上的行人看到那竖着的大旗，立即跪在街两旁。韩素馨看的莫名其妙，莫非是皇帝出巡了？ 就在韩素馨鹤立鸡群时候，不远处的几个人已经看到了她，立即向她移动。韩素馨本来就警惕，感觉到有几个人朝她靠近，立即意识到耶律石的人搜过来了。 虽然知道耶律石不会将她怎样，但还是不喜欢被人禁锢的感觉。而且，她也不想去草原啊。 咬了咬牙，韩素馨立即向前冲出。那几个靠近她的人立即止步，惊讶的对视。 韩素馨抓住车辕，在车夫还没惊叫的时候，钻进了马车。她之所以如此，觉得这马车上的人必定贵不可言，耶律石的人不会追过来。 只要不是皇帝的座驾，还能判她死罪不成？ 但是，当她冲进马车里，就看到两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然后露出惊喜的笑容。 “啊，王妃，王爷。”韩素馨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是晋王妃和晋王爷回京城了。 “不许喊，继续走。”王妃不知道韩素馨发生了什么事，见她一副落魄的神色，立即对车夫喊道。 “素馨，你怎么了?快穿上这件衣裳。”王妃见她全身湿漉漉的，立即找了一件毛皮衣裳给她披上。 “不行，这样还是会冷。我下车去，你让素馨在这里换了湿透的衣裳，否则会伤风。”王爷说着，让车夫停车，他自己下车了。 韩素馨也不客气。虽然对王妃和王爷心里有疙瘩，但毕竟是自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将里里外外的湿透衣裳脱了，又换了赶紧的衣裳，她才感到不是那么愣了。 “素馨，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被强人追了？”王妃立即问道。 韩素馨默然，看到王妃还不知道自己从金康离开的事儿。她不想让王妃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也不想暴露耶律石，让他身处不便。 “没有了，王妃，我只是游玩，不小心掉下了河。”韩素馨讪讪笑着。 见她不说实话，王妃也不再问，只是疼爱的看着她。 “你娘怎样了？”王妃问道。 韩素馨也想起了娘，说道：“我娘身体好多了，眼睛也能看得见了。” “哦，那真的好啊。”王妃笑意浓浓，是真的高兴。韩素馨嘟囔，既然还记挂我娘，为什么就不能相认呢？ “等下到王府住吧。”王府摸着韩素馨的头说道。 “王府？这里也有？”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王妃呵呵大笑：“你这丫头，有时候就犯傻。我们都是太祖的嫡脉子孙，京城当然有我们的府邸。只是不常回来罢了。” 韩素馨想都没想就点头，现在她还真没什么好去处。现在王府安定下来，然后寻找爹爹和娘的下落。 “对了素馨，要是有人问你我什么关系，记得要说没什么关系。”王府临下车的时候说道。 韩素馨的脸刷的一下变得很难看。她什么意思？莫非真的嫌弃爹爹的出生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娘的亲人 晋王府。 韩素馨看着金碧辉煌的高门大户院子，两丈高的红色高墙，从院子内伸出来虬龙般的树枝。昂首看到一片琉璃金瓦，楼阁纷错，气度宏伟的房楼。 晋王爷和晋王妃拉着韩素馨走到门前，门早早就打开了。 一对中年夫妇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然后跪拜：“娘，爹爹，二老终于回来了。” “好了，都说了多少次了，没事别总跪着。”晋王妃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韩素馨暗暗观察，见王妃神色平常，不怎么激动。看起来王妃对这二人并不怎么在意啊。 她又看向二人，男的不怎么出众，属于丢在人堆里都不怎么起眼的男人。身上的衣着也不怎么奢华，很朴素。再看妇人，梳着抛家髻，神色端庄，脸上淡淡的图了些粉底，不浓不淡。身上的衣着倒是尽显奢华，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又罩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气度隐隐比王妃都要高贵。 这就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姨妈和姨夫，程紫雪的父母？ “娘，天儿冷，我已经让人备了暖粥，还有各色点心。”妇人笑着说道。韩素馨看她，总觉得很假。 “嗯，用点粥就好了，对了，素馨，你多吃点。”王妃回头对韩素馨说道。 韩素馨笑笑，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王妃照顾。” 妇人这才看向韩素馨，轻咦了一声，神色微微一颤，然后问道：“娘，这位娘子时谁？” “呵呵，这是我的一位小友名叫韩素馨。”王妃淡淡的介绍。 “这名字好熟。”妇人心中想着，脸上挂着笑容，打着招呼：“小娘子来就是客，快快，到屋里坐。” 韩素馨随着王妃进来，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奢华的摆设，有些都不曾见过。她去过王妃和王爷住过的福寿山，也没见如此奢华。 那妇人安排众人吃了点心，韩素馨见妇人和王妃及王爷有话说，就找了借口去了自己的屋子。 到了屋子后，她的心就沉了下来。下车时候王妃说的那句话，难道是嫌弃自己？不对，若是嫌弃，王妃就不会救了自己，也不会用那种慈爱的眼神看自己。除非……王妃有难言之隐。 她约莫猜到了王妃的心思，如此说来，王妃在顾忌什么。那么她顾忌什么呢？自己是她的亲外孙，不敢说出实情，是怕什么人有企图？ 难道是怕刚才那对夫妇？韩素馨心猛然一震，觉得自己猜到了重点。 如此说来的话，王妃怕自己有危险，才刻意保护我如此说的。那么不认娘亲的理由就说得通了。她现在终于明白，王妃和王爷这么长时间以来怪异的举动了。 看来娘的这位亲姐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小娘子，姑奶奶请您过去用晚饭。”正当韩素馨打瞌睡的时候，有丫鬟来叫了。 晚饭很丰盛，这对夫妇尽是说尽了孝敬之词，又是端杯祝福，又是撒娇说笑，看的韩素馨无名的心冷。因为这二人的举动，怎么看，感觉都很做作，就好像王妃和王爷是客人一般。 这种感觉不像家！ 她作为客人，尽量的少说话。而且，她不想引起妇人的注意。若王妃真的顾忌什么，就能不能让这对夫妇对自己刻意注意。 王妃和王爷说笑，又和自己女儿女婿说着话。韩素馨真的就像一个外人，不好举杯，也不好夹菜，坐立不安。 王妃偷瞄韩素馨的举动，暗暗点头，看样子这孩子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委屈这孩子了。 “小娘子不必客气，家里没准备什么好吃的，请随便用。”妇人含笑说道。 韩素馨看着满桌子的珍禽异兽菜肴，心中恶寒。只是这些菜，就够娘吃几个月的。当年娘背着自己背井离乡，吃了多少苦头，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越想心中越发的生气。 “谢谢夫人盛情款待。”韩素馨起身道谢后，拿起筷子夹菜。 “呵呵，我不行了，年纪大了，不喝了。”王爷脸色潮红，看了一眼韩素馨后，冲着女婿摆手。妇人赶紧让下人扶着王爷离开。 “我也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王妃摆摆手，然后冲韩素馨说道：“小娘子也早点歇息。” 韩素馨起身送别，然后向这对夫妇告别，回到自己的屋里。 “那位小娘子的名字好熟。”赵若灵回到屋里，开口说道。 程英略微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表示不曾听过。赵若灵铺开被子，说道：“你说，我爹娘这次回来，会不会决定王府将来的继承权？如今王爷就我一个女儿，虽然我是你程家的人，但爹爹和娘总要让我继承吧。如今爹爹的爵位还在，抓紧时间，将怜儿过继给死去的大哥，就能得到公爵的爵位。这样一来，我们还是王府的人，到时候你就能离开程家，另起炉灶了。” 程英脸色翻着笑容，只是点头。 “你倒是说说啊，别一天到晚的一个屁都打不响。”赵若灵瞪了他一眼。 “娘子，此事儿我看不能急，你也看出来了，你爹爹身子骨还成，还能多活好几年。你娘就不用说了，估计再活二十年都有可能。若是我们逼得紧了，引起他们的反感，那就不好办了。”程英低声说道。 “那怎么办？要是一直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赵若灵皱着眉头说道。 “其实吧，我觉得你要是着急，不妨这样做。”程英低声说着，赵若灵脸色忽阴忽晴，直到后来，脸色大变，喊道：“如此大逆不道，我下不了手。” 程英阴森森的说道：“夫人，其实你早就想如此，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而且你总是过不了你心口那一关，为夫只是让你想清楚罢了。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当为夫没有说过。” “不行，绝对不行！”赵若灵一想到丈夫刚才的毒即，就浑身发颤，将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那就等等吧。”程英笑笑，上了床，将被子盖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与一样。 赵若灵看着自己的丈夫，忽然恶寒，自己的丈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凶残了？但是她又心动了，丈夫的办法，她……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想到亲情人伦，就立即按下了念头。现在被丈夫提起来，虽然心惊肉跳，但却有种宠宠欲动的感觉。 “不行，不能如此。”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这一夜，程英夫妇并没有睡好。而韩素馨却睡了个好觉。一早起来，她便去找王妃。现在她需要找到爹娘的下落。不知道流云和虎子是不是找到他们了。若是没找到，还不知道在哪里吃苦呢。 “来来，快来吃饭。”走进客厅，就看到王妃等人已经坐等了。韩素馨歉意的施礼，然后坐下。 众人吃着，韩素馨有话要说，又找不到机会。就这样磨着，她眉角一抬，忽然发现那妇人也就是自己姨妈精神不好。而且吃饭还有点魂不守舍，总是夹错菜。 “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王妃也发现了，脸色一沉。 “哦，哦。娘，昨夜做了噩梦，一晚没睡好。”赵若灵立即解释。 “好了，没睡好就去睡，不用你们照顾我们。”王妃淡淡说道。 赵若灵却是心里有鬼，所以怕泄露什么，起身道歉之后就走了出去。程英吃了一点，也跟着走出去。 “王妃……”韩素馨张口，就看到王妃冲她点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会尽力的。” 韩素馨点点头，自从想通了王妃和王爷的所作所为之后，之间的隔膜就消失殆尽。她甚至想，下次若是回去，一定要告诉娘，让娘也高兴一下。 “我的养父养母早就来了京城，我这次来事先没有通知他们，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韩素馨说道。 “哦，韩家那对夫妇吗？嗯，那对夫妇确实不错，对你也是尽心尽力。此事你不用着急，我派人去查就好了。”王妃笑着说道。 韩素馨侧头看着王爷，只见他低着头细细的品着汤。韩素馨忽然有点羡慕王爷，有这样的女人当妻子，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岂不是很惬意？ “好了，好了，素馨啊，今日没事，你正好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王爷将汤匙放下，抹了嘴，立即没开眼笑说道。 韩素馨愕然，这时才想起王爷的嗜好，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和外祖父下棋，那就是煎熬啊。 “怎么，不愿意？”王爷眯着眼睛看着她。 “没有，没有，王爷邀请，孙女怎么能不愿意？”韩素馨笑着，好歹她做了王妃王爷的干孙女，不给面子不行啊。等以后，若真的相认，那可就苦了。 吃过饭，王爷拉着韩素馨下棋。王妃派人打听韩家夫妇的情况。 “啊，我想起来了。”在床上洋装睡觉的赵若灵突然爬起来。 “想起什么了？”程英皱了皱眉头，继续低头写文章。 “记不记得紫雪说过，我爹爹和娘亲认了一个干孙女，就叫韩素馨？”赵若灵问道。 “大惊小怪，一个干孙女，有什么在意的。”程英不以为然。 “不是，她是沈星的妻子。”赵若灵又补充道。 程英手微微一顿，侧过身来，脸色一沉：“雪儿那丫头跑到哪里去了？给她说了多少遍了，别打沈星的主意。”< 第二百一十五章 被捕 两日后，韩素馨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和一个臭棋篓子下棋，而且和一个始终一点进步都没有的臭棋篓子对弈，简直是折磨自己。 “素馨，有消息了。”就在她麻木的做了一个局，然后自己跳进去表示认输的时候，王妃终于来了，而且带来了好消息。韩素馨简直听到了天籁之音，又蒙受大赦，立即跳起来，朝王妃跑来。 “王妃，我娘有消息了？”韩素馨高兴的问道。 王妃笑着点头：“嗯，这是地址，不过你娘似乎有点麻烦了。” “什么麻烦？”韩素馨惊讶的问道。王妃说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苏家认为是你害死沈楠的孩子，正带着京城府尹的捕快去捉拿你。” “啊。”韩素馨脸色阴沉起来，苏家还真的没完没了了？ “我这就回去。”韩素馨立即说道，她知道娘和苏家那位舅妈不合，恐怕闹出什么乱子来。 “嗯，本来我该去帮你，但你知道原因。所以现在我们还不易出面。我让你干姨妈去，算是给你撑腰。”王妃淡淡一笑，好像这件事并不严重。 为了让韩素馨在这里好住下去，王妃做主，让韩素馨认了赵若灵为干姨妈，其实二人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权益之策。 “王妃，不用，我自己能解决。”韩素馨心想，既然你做了初一，那我就做十五。至于赵若灵，就不用去了，连王妃似乎都不放心的女儿，她就更不敢亲近。 “也好，你尽管去，若真的有什么好歹，一个小小的苏家，还成不了气候。”王妃冷笑，韩素馨知道她在给自己打气，心中大定。 备了车，韩素馨就朝韩家而去。 此刻的韩家，确实遇到麻烦了。 “将韩素馨给我交出来。”苏夫人高声叫道。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捕快，一个个阴狠的看着韩家人。 “大嫂，你真的如此绝情？”韩夫人不甘示弱的问道。 “哼，小妹，自从当年的事情发生，咱们就已经一刀两断了。若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岂能饶你。”苏夫人面沉如水，冷言冷语。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韩夫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立身一站。韩冲和琳儿等人也立即拿了武器，围在她身边，虎视眈眈京城捕快。 “你们想要造反吗？”一个红衣捕快走了出来，脸色阴沉的问道。 “我女儿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拘捕她？”韩夫人问道。 “有人状告你女儿杀人，我们自然要将她绳之于法，莫非你们要抗王法么？”红衣捕快刀抽出刀鞘一半，示威性的喝道。 “此案在金康城就已经了结，何来杀人一说。”韩郎官站出来说道。 “那是金康，不是京城。天子脚下，容不得有半点藏污纳垢。既然有人状告，我们就必须审讯。来人呐，给我搜。”捕快冷冷说道。 韩夫人恼怒的举起棒子，韩郎官拉住她，摇了摇头。韩夫人黑着脸，示意众人不要动手。韩素馨不在这里，就让他们搜。 “大人，所有地方都搜过了，没有犯人。”一个捕头快步过来说道。 “呵呵，你们居然放走了犯人，你们同样有包庇嫌疑。梁捕快，那两个就是韩素馨的同伙。”苏夫人记恨琳儿对她的毒打，立即指认。 “带走！”红衣捕快喝道。 “他们与此案无关，为何要带走他们。”韩郎官站出来挡在二人面前。 “你说没有就没有？他们两个就是同伙，我可以作证。”苏夫人睁眼说瞎话，她立誓要将琳儿二人送进牢里。 “闪开，不然我们就要动手了。”捕快们做抽刀的动作。 “韩叔叔，我们随他们去，我就不信，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琳儿将韩郎官轻轻推开，昂首挺胸的说道。 “王法？对付你们这些狂徒，就不用王法。”苏夫人笑道。 红衣捕快眉头皱了皱，然后让人捉拿琳儿和虎子。 “住手！”就在此时，一个女子声音传了进来。众人看到一个少女急匆匆的跑进来。 “你是谁？”苏夫人第一个问道。 “素馨，素馨，你快走！”韩夫人见韩素馨回来，立即焦急的喊道。 捕快们听到韩夫人叫出的名字，立即围上来，生怕她跑了。韩素馨挑起眉头：“我还跑不了，你们都给我让开，我有话说。” 众捕快面面相觑，还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女人，面对他们这些凶恶的捕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想说什么？”红衣捕快挥挥手，让众人散开。 “韩素馨，你终于回来了，哈哈哈，你害死了我的孙儿，该偿命了。”苏夫人叫喊着。 红衣捕快厌恶的皱着眉头，不理苏夫人，看向韩素馨，问道：“你若想说什么，就说，不然就没机会了。” “梁捕快，你在做什么，你是来捉拿人犯的，不是给她伸冤的。”苏夫人见梁捕快如此，立即不乐意起来。 梁捕快叹息一声，虽然他看得出来，这家人有苦衷，但形势比人强。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快，连官品都没有，没能力抗拒礼部侍郎的权势。 “那就……” “等一下。”韩素馨立即喊道，然后转向苏夫人，问道：“既然你说我是凶手，为何连我都不认识？” “我哪里不认识你了，你就是韩素馨，杀人凶手。”苏夫人立即说道。 韩素馨轻蔑的一笑：“方才我进门的时候，众人都听到你问我是谁。你既然指认我是凶手，却连我都不认识，怎么能立案审讯我？” “我……我刚才是没看清楚你。”苏夫人脸色一变，立即改口说道。 “苏夫人是吧。我远在金康，沈家死了孩子，你又怎么知道是我下的手？”韩素馨继续问道。 “那是，那是因为我女儿写信，说是你害死的。”苏夫人迟疑的说道。 韩素馨冷冷笑着，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来，你只是听了一面之词。你女儿说我杀人，你就说我杀人。如此来说的话，我指认你女儿害死你的孙子，你也应该报案，对吧。” “胡说，我女儿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孩子。”苏夫人立即反驳。 “哦，你女儿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孩子，那我为什么要杀死你的孙子？”韩素馨继续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企图？”苏夫人立即说道。 “那我怎么知道你女儿杀死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企图，你为什么不告她？”韩素馨接力打力的问道。 苏夫人顿时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苏夫人的嚣张气焰没有刚才强烈，韩素馨这才转头对红衣捕快说道：“大人，具体情况你也看到了。苏夫人没有任何证据指证我杀人，这是诬陷。即使指证我杀人，也应该由苦主带着证据来，否则我不会轻易跟你们走。” 红衣捕快点头，对苏夫人说道：“依大宋律法，杀人者必须当事人举报，其他人等即使举报，若无证据，不予立案。苏夫人，方才你可不是给我这样说的。” 苏夫人没想到自己兴师动众的来，却不了了之，一时恼怒起来：“梁捕快，你家大人怎么给你交代的，你可莫要忘记。” 梁捕快内心纠结之极，看了韩素馨一眼，刚要挥手，就听到韩素馨说道：“我不会让梁捕快为难，这样吧，既然非要带我走，也行，我要由大理寺审问。”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由大理寺审讯？”苏夫人立即喊道。她不得不这样反驳。她原本就想着在京城府衙审问，来个过堂强逼画押，将韩素馨收监。但若到了大理寺，她就无能为力了，搞不好，韩素馨无罪释放了。 “小娘子，大理石只能审问京城的官员，不审问普通百姓。”梁捕快感激韩素馨没有为难她，提醒道。 “是啊，我虽然不是官员，但是我要举报官员啊。”韩素馨笑笑。 “啊，你要举报谁？”梁捕快被韩素馨跳跃性思维弄得有些跟不上。 “当然要举报当今礼部侍郎苏大人，苏大人御下不严，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强抢民女，你说苏大人是不是有罪？”韩素馨淡淡一笑。 苏夫人一愣，立即反驳：“韩素馨，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儿什么时候抢民女了？” 韩素馨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说道：“抢的就是我啊。苏夫人，你去问问你宝贝儿子就知道了。我从你家逃出来的时候，可是有很多人看到呢。” “对，我大姐说得对，此事可不是一两个人看到。”琳儿也说道。 “素馨，你说的对，既然他们诬告你，咱们就不怕，看看老天向着谁。”韩夫人立即站出来说道。 苏夫人脸色慢慢的变得难看起来。她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怎么不知道。上次就抢了一个女人，结果不小心给弄死了。是她替儿子善后的。若真的像韩素馨所说，那自己的儿子坐实了罪名，就算不坐牢，恐怕在京城也混不下去了。而且他们苏家将会被京城达官贵人们看不起。圣上要是知晓，苏老爷的官恐怕也做不长了。 “梁捕快，你还等什么？我们该走了。”韩素馨笑着，举步往外走。 梁捕快从来没见过如此有智慧的女子，顿时另眼相看，顿生好感。< 第二百一十六章 滚！ 苏夫人心有怯意，立即叫停。 ”你说的是真的？”苏夫人不确定的问道。虽然她知道儿子德行怎样，但还是不甘心。 “要不，我将证人找来对峙如何？”韩素馨淡淡说道。 “哎，看来是一场误会，还是等我家女儿回来再说吧。”苏夫人淡淡说着，但心里其实已经无奈死了，无比的丢人。好不容易上门找回场子，却不想还有自家的事儿。万一老爷有个什么事儿，苏家可就没了。 见她终于松口了，在场众人均松了口气。韩夫人没好气的对苏夫人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苏夫人气哼哼的白了韩夫人一眼，正准备走开，忽而又想到：如果彦哲不承认，说那些证人诬告，凭我家的实力，谁能动摇半分？就在她跨出门槛时，脚又收了回来，转身淡淡一笑，脸色一沉，说道：“韩素馨，你敢诳我。我儿什么时候绑架过你？你这是诬告，梁捕快，我现在要你将这个女人带回去受审，哪怕去大理寺也在所不惜。” 突然之间的转变，让众人措手不及。这位苏夫人到底发什么疯？ 韩素馨一愣，继而细细思索，顿时明白了苏夫人的意思。若她真的非要弄个鱼死破，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刚才她带着吓唬的成分让苏夫人让步，没想到这位苏夫人更加精明，瞬间就想出了对策。 韩素馨若真的要揭发苏彦哲，那么势必要扯出耶律石。耶律石会不会遇上麻烦？而且她和辽人大将军接触过密，必定会被大宋人不满，会不会给沈家来带意想不到的灾难？ 所以，不到危机时刻，她是不能将耶律石扯出来的。她当然不知道还有一些叫花子也看到了。但对苏夫人来说，一群叫花子，有的事办法让他们闭嘴，包括采取一些激烈手段。 “苏夫人，虽然您身份显赫，可我们也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任由你摆布。”梁捕快此时也恼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女人，反复无常，将他们捕快当成什么了，她的家丁么？ 苏夫人也觉得如此不妥，但依然说道：“梁捕快，你按照我说的做，若有什么责任，本夫人一力承担。” 见苏夫人都这么说了，梁捕快无奈的点了点头，看向韩素馨：“小娘子，得罪了。” 韩素馨咬了咬牙，伸出双手：“苏夫人，虽然我韩素馨只是一介弱女子，但你如此诬陷我，欺辱我，可晓得报应么？” “报应？我从来不相信。”苏夫人冷笑。 “你不能带走她。”韩夫人急了，从台阶上跑下来，挡在韩素馨面前，对苏夫人对视。 韩素馨拉了拉韩夫人，亲昵的说道：“娘，不碍事的，我今日见到老人家了。您莫要着急，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韩夫人听到她说老人家，先是一震，立即明白了她指的是谁，顿时松口气，笑了笑，摸着韩素馨的脸说道：“好，我会看着你，若有人敢对你动刑，我韩家就是闹到御前，也不会罢休。” “等你能见到圣上再说吧。”苏夫人嘲讽的说道。 “走吧。”梁捕快轻声说道。 “走哪里去？”就在韩素馨刚要被带出门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门口，一张冷的不能再冷的脸，仿佛将人心冻住。 韩素馨呆呆的看着眼前人，一时傻了眼。眼前的人冷峻，一双眸子如寒潭，看了一眼韩素馨，说道：“一会再和你算账。” 韩素馨忽然觉得暖心，眼眶红了起来。 沈星走到梁捕快面前，硬生生的说道：“她不能走，放了她。” 梁捕快立即按住刀鞘，看向沈星：“你是什么人？” 在场的韩家人都认识沈星，唯独苏夫人没见过沈星，见有人居然敢拦路，立即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阻拦苏家办事。滚开，不然连你也一块抓了。” “噢？”沈星眼皮挑了挑，看向苏夫人，一副漠视的神色：“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啊……你，你。”苏夫人指着沈星，气的脸发胀。京城里，还没有人敢朝她如此说话，太放肆了。 “将此人给我抓起来，与韩素馨同罪论处。”苏夫人立即喝道。 梁捕快没动，朝苏夫人瞪了一眼，虽然这个男子很冷淡，但隐隐觉得这个人不好惹。而且苏夫人又不是自己的上官，拼什么听她指挥。 “你还真当京城是你家的了？”沈星跨步走到苏夫人的面前，忽然伸出手将苏夫人抓住，一把提到自己面前：“你最好闭嘴，乖乖滚蛋。就算你叫老爷见了我，也未必敢对我如此说话。” “你，你到底是谁？”苏夫人惊恐的问道。 “我就是沈星，韩素馨的夫君。你若告韩素馨杀死你孙子，可以，我可以陪她过堂。但若此事无中生有，你最好让你家老爷带着全家逃得越远越好，我没耐心更你们打官司。”沈星阴冷的说道。 “什，什么？”苏夫人感觉听错了，他在威胁我，好像威胁要杀了我全家的意思。她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这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说这样的话，一定不是普通人。 他是什么人？对了，他刚才说叫沈星。这个女人的夫君。 沈星不就是金康第一美男么？有什么本事说这样的大话？ 苏夫人前后一想，将沈星的家底都翻了一遍，也没想出沈星有什么能力对付苏家，底气立即足了起来，狠劲的拍打沈星的手臂。 “沈星，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沈尚书在世，也不会如此威胁我苏家。而且你不过有一个浪荡的美名，还真以为你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了？”苏夫人冷笑道。 沈星摇摇头，将她放开，说道：“你先滚吧，一会我会去你们苏家，希望不会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你……你以为你是谁，苏家你想去就去？”苏夫人扯着嗓子喊道。 “不可理喻，滚！”沈星气沉丹田，一声怒吼，震得苏夫人耳膜颤抖。 “你们立即离开，有什么事，让进城府尹大人来找我。”沈星回头对梁捕快等人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气势如此凌人，而且口气还如此大。好像府尹大人都是他小弟似得。 “既然如此，下官告辞。”梁捕快立即挥手，让捕手们离开。他实在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一个小小的人家，居然牵扯出两尊大神来。尤其那个叫做沈星的男子，更是不将苏家和府尹大人看在眼里。 难道是哪位殿下？不对，不对，要是殿下，苏夫人不会不认识。 “你还不走？”沈星转头看向苏夫人。 见捕快们都走了，苏夫人咬咬牙，对沈星说道：“好，今日你嚣张，你等着，我看你有什么本事护着这个女人。沈星，咱们等着瞧。” “不送！”沈星打挥衣袖。 苏夫人也走了，院子里就剩下韩家人和沈星。韩夫人和韩郎官等人绵绵相觑，本来难解的死扣，居然被沈星直接暴力的拆了。这后果是什么他们不知道，至少高兴韩素馨暂时没事了。 众人赶紧退避，因为沈星一脸冷峻的向韩素馨走去。 韩素馨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忐忑不安。她实在没料到沈星居然追到京城来了，而且来的这么快。 “你又想跑？”沈星冷冷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强颜欢笑，挤出比死还难看的笑容，不由得为自己辩解：“你不是有新欢了么？我主动腾开还不好么？” “新欢？”沈星挑了挑眉头，疑惑的问道：“谁告诉你的？” 韩素馨咬了牙，赌气的说道：“你还不承认，你不是都给了她一个娶她的承诺么？” 这下沈星有点犯迷糊，忽而微笑起来，一双眼不在冰冷，反而发出异彩，抿着嘴调笑：“哦，是，是有这么一件事。” 韩素馨的头轰然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星，顿时泪流如注，喊道：“你既然已经有了新欢，为什么还骗我？” 见到韩素馨哭了，沈星伸手摸向韩素馨的脸。韩素馨立即躲开，悲痛的看着他。 远处的韩夫人等人面面相觑，集体看向琳儿。琳儿此时脸色变得涨红，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现在麻烦真的上门了。 “快去解释。”韩夫人赶紧说道。 琳儿牙齿都在打架，说实话，刚看到沈星后，他都有点害怕。这位姐夫脸上都可以挂霜了，可想他有多生气。 “他会不会打我？”琳儿昂起头，然后看向虎子。虎子眼神一缩，立即躲在流云的身后。 没义气，琳儿瞪了他一眼。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韩夫人无奈，只要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难道你不相信我？”沈星看着韩素馨，笑容更浓了。 韩素馨哭着，见他居然还笑，就越发的觉得悲曲：“你都承认了，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你还是与我和离吧，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沈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个女人也一样不可理喻了？ “咳咳！”韩夫人走过来，尴尬的看着二人。 “娘！”韩素馨一下扑进韩夫人的怀里，委屈的耸着肩膀大哭起来。 韩夫人摸着韩素馨的头，看向沈星，歉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对韩素馨说道：“你错怪他了，琳儿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娘，你，你说什么？谁是琳儿？”韩素馨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她。<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侬我侬 众人坐在一起，喜气洋洋，韩素馨红着脸，偷眼瞄着沈星。沈星端坐，听着琳儿的叙述，才知道前因后果。韩素馨羞愧的低下头，恨不得钻到地缝去。 沈星侧目看向她，嘴角撇起微笑。 “今日解开了误会，我们一家团聚，真是一大喜事，该摆一桌酒菜，好好庆祝。”韩世松哈哈笑着。 众人忙碌起来，韩素馨和沈星回到屋子。沈星忽然一侧身，将韩素馨压在墙上。韩素馨惊慌的从头红到脖子。闻着沈星身上浓浓的气息，她心跳加快。 “以后不准胡思乱想，不许随便离开我，就算有事离开，也必须要向我报告。”沈星低下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韩素馨不由得点了点头。 “小星哥哥，这次是我做的不对。”韩素馨用几乎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听不到。”沈星说着，用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 “我以后再不任性了。”韩素馨羞愧的说道。 “嗯，那就好。”沈星笑了，拉着韩素馨的手，脸往前凑。韩素馨紧张的闭上眼，也将头昂了起来。温热的唇瓣，燥热的心情，让二人顿时纠缠在一起。舌尖不断的交缠，沈星的呼吸粗重起来，双手上下游动。 韩素馨紧张的绷起了身子，眼见沈星要进行下一步，韩素馨猛地一震，将沈星轻轻推开。 “怎么了？”沈星疑惑的问道。 韩素馨红着脸说道：“这两天不方便。” 沈星恍然大悟，将韩素馨拦腰抱起，走到床上将她放下。用他的双腿当做枕头，看着韩素馨的秀脸。 “那真是不巧。你嫁给我，咱们还一直没有夫妻之实。”沈星淡淡的笑着。 韩素馨顿感温暖，又感羞涩，眯着眼睛就这么靠着。 “那个救了你的人是谁？”沈星低声问道。 韩素馨一愣，然后迟疑的说道：“是辽人。” “耶律石？”沈星淡淡问道。 韩素馨一阵，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以后不准和他接近。这个人很危险。”沈星摸着她的秀发，从怀里取出一根发簪，替她插上。见他居然还带着一副发簪，韩素馨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如沈星这样的冰冷男人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嗯，其实他对我也很好。”韩素馨低声说道。 “好也不行，你是我的妻子，只我有资格疼你。”沈星立即绷起了脸。见他如此在意自己，韩素馨心里面全都暖暖的，很兴奋。 “嗯，我是你唯一的妻子，这辈子都不会改变。”韩素馨肯定的说道。 “下辈子也不能改变。” “……” “对了，我有你父亲的消息了。”沈星忽然说道。 韩素馨立即坐了起来，激动的抓着沈星的手臂：“他在哪里？” 沈星摇摇头，低声说道：“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我现在没有把握救他出来，看看情形，有机会我一定将他带回来给你。” “我娘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韩素馨点了点头，她相信沈星会做到的。 韩素馨靠着沈星的胸口，低声说道：“那个假彩儿留给我吧，她将我害的与你分离，我要亲手让她离开你。” 沈星笑笑，抱着她的腰肢，闻着发髻上的幽香，陶醉的说道：“她是要留给你的。我的彩儿不会被任何女人打倒。” 韩素馨瞪了他一眼，羞恼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九年没见，你的容貌都变了，居然成了金康第一美男，那么多女人都对你虎视眈眈，还得我去料理。” 沈星无奈一笑：“我也没办法，你家相公太过优秀了。而且我也没时间和这些女人玩心眼，既然你是我的妻子，就为为夫分担这些苦劳吧。” 韩素馨眯着眼睛嘿嘿一笑，只有当做自己的妻子，才会让她去管家里的所有事，包括那些意图靠近相公的人。 不一会，流云高兴的跑来叫二人出去吃饭。 除了韩家人，还请了彭员外和彭芊芊。韩冲和彭芊芊坐在一起，二人甜蜜的低头耳语。 “今日多亏有沈星贤侄前来，否则素馨还不知道会遭什么罪。”韩郎官作为主人，含笑说道。 “说什么话，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周全，有什么资格做素馨的夫君。”韩夫人淡淡说道。她是气沈星动不动就让韩素馨离家出走，女儿在沈家也没个依靠。 “娘……”韩素馨无奈的叫道，这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韩夫人看她眼露春色，哀叹着说道。 韩素馨脸色一红，沈星端起酒杯，款款说道：“岳母大人说的是，是小婿照顾不周，今后绝不会让素馨再受半点委屈。” “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啊。你们沈家是什么人，你可比我清楚。”韩夫人好像故意和沈星作对。但沈星面不改色恭敬的聆听。 “其实吧，大户人家总是有些是是非非，这也很正常。只要不要素馨吃太多的苦头，也就罢了。”韩夫人顿了顿说道。 “好了，今日高兴，就不说那些烦心事。来来，彭员外，咱们吃菜。”韩郎官赶紧打圆场。 韩素馨明白娘关心自己，感激的差点落泪。沈星点点头，说道：“岳母大人教训的是。”然后坐下与韩郎官等人饮酒。 琳儿因为初次与韩素馨相识，格外的激动。韩素馨也喜欢这个很义气的弟弟，二人唏嘘的说着以前的事儿。这场酒喝了好些时候。 韩郎官和彭员外都醉了，送去休息。韩夫人吩咐人让韩素馨和沈星去休息。 沈星喝了不少，但酒量奇好，微微有点醉意。 沈星回到屋子，韩素馨看到琳儿走过来。 “大姐，我想回金康去，既然娘和文文九九都在那边，我也要去尽尽孝道。”琳儿喝了点酒，红着腮帮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拉着琳儿的手说道：“正好，你回去送信，免得娘担心我。明日去买点东西带回去。” “嗯，大姐，那个假彩儿要不要……”琳儿脸色一凛，做出一个阴狠的动作。 韩素馨立即摆手：“先不要动她，她对我了若指掌，身后估计还有人暗中支持。你去了之后，假装与她相认，有事告诉我就行了。” 琳儿点了点头。 沈星见琳儿与韩素馨说话，过了片刻，才将琳儿叫进去。沈星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比以前更加稳重了。 “琳儿，我给你交办件事情。”沈星说道。 琳儿脸色一正，浮现喜色。虽然他不知道沈星到底是什么人，但从两次相见来看，他不简单。 “姐夫，您尽管吩咐。”琳儿立即说道。 “嗯，你回到金康之后，尽力的拉拢金康的那些乞儿，将金康的丐帮组织在你的旗下。如果可能，你甚至可以向周边还有京城发展。至于费用人力等等，我会派人和你联系。”沈星淡淡的说道。 啊，琳儿一愣，姐夫这是要做什么？好像有大动静啊，莫非要叫花子造反不成？ “是，姐夫放心，我一定做得好。”琳儿底气更足了。有沈星这个神秘的大老板支持，那还有什么说的。 “琳儿，你做这些事，一定要隐秘，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要时常回家。”沈星盯住到。 看沈星说的如此郑重，琳儿也郑重的点头。 韩素馨见二人说话很严肃，没上前打搅。等琳儿走了之后，她才上前说道：“小星哥哥，你睡一会吧。” 沈星点点头，拉着韩素馨说道：“你陪着我。这几个月，真是苦了你了。” 韩素馨感动的点头，铺好了床，她替沈星脱掉鞋袜。沈星轻轻的搂住韩素馨，笑道：“来吧，为夫搂着你睡。” 脸色一红，韩素馨乖乖的躺在她的怀里，就像小白兔一样。 不一会，沈星响起了呼噜声，韩素馨抬头看着他的英俊的脸，幸福的微笑。看他睡熟了，她悄悄的下床，穿好之后，便去了厨房。 直到夜色降临，沈星才醒过来，见没了韩素馨，起身看到桌子上摆放着许多菜肴，还有汤。韩素馨正围着围裙捯饬。她回头看到沈星正看着她，微微一笑：“小星哥哥，快来喝汤，这都是我做的，只给你一个人吃。” 沈星拍了拍肚子，笑道：“还真是饿了。” “沈星？”礼部侍郎苏大人皱着眉头，听着苏夫人义愤填膺的将过程说完。 “就是他，好嚣张，老爷，我们外孙没了，你一定要给女儿报仇。”苏夫人还是念念不忘报仇。 苏大人眉头挑的老高，立即说道：“此事不能做了，别说孙女死了，就是女儿死了，我们也必须忍耐。” “啊，这是为什么？”苏夫人吃了一惊，老爷这话好像很忌惮沈星似得。 “别问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沈星不能得罪，而且我们也得罪不起。若想活下去，要么远离沈星，要么巴结他。如今我们已经得罪他了，就离他远一点。”苏大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蠢妻子。本来他还打算靠着沈星这棵大树，没想到被自己的妻子给推远了。 “女儿的仇就不报了？老爷，沈星到底有什么可怕的？”苏夫人实在是不甘心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谁在背叛 十一月初三，天寒地冻。 京城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寒冷，北风呼啸，天空朦胧，雾气蒙蒙。虽然不见雪，但异常干燥冷冽。 韩素馨过紧衣裳，让流云等人将暖炉加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话。 她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旺旺的炉火，想着沈星进宫之后就会回来，今天她的那事儿完了，是不是能够圆房了。想到这里，小脸就红扑扑的。 深宫内院，黄色宽袍，龙纹锦绣，当今大宋皇帝阴沉着脸。 看着迈步走出去的沈星，他的眉头挑了挑。从帘后走出来一人，头戴术冠，唇红齿白，斜眼细细瞄了皇帝的神色，若有所思的说道：“圣上，如今不得不下狠手了。” 皇帝年仅四十，算是壮年。谁料到自己做了一个局，却无法控制了。大宋，将会毁在他的手中。原来别人说自己英明圣武，那都是放屁。他的心很憔悴，很无助。 “可是，若连他都信不过，朕还能信谁？”皇帝迟疑的问道。 “圣上，王方已经北下，三殿下意图已经路人皆知。辽人自顾不暇，如今若不对沈星下手，恐怕他也会学三殿下啊。” 皇帝的眼皮急速的跳着，思量许久，摆手：“就凭他方才说的话，根本无法定罪，而且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朕。” “圣上，人心难测啊。”那人顿时哭起来。 “别再说了，我……信他！”皇帝迟疑之后，还是坚定了信心。 “不过……”皇帝忽然又看向他，低声说道：“我要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那人顿时欣喜若狂，刚刚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皇帝这是要监视沈星啊，哈哈哈，沈星，只要你犯一点点的过错，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心哥哥！”韩素馨扑进沈星的怀里。与沈星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像个女人，像个无忧无虑的女人。 摸着韩素馨的头，沈星微笑。却没人发现，他的眼睛里露出寒芒。 拉着韩素馨到客厅里，与众人说了话。他便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动。圣上的问话，似乎对自己起了心思。他忽然有种心痛，伴君如伴虎，为他这么多年，他竟然不信任我了。 他能感觉到屋子里还藏了人，那个人，似乎就是针对他来的。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是，兔子还没死，鸟还活蹦乱跳，就开始屠狗收功了么？他缓缓的闭上眼睛。 门开了，窈窕的身影款款走进来，将粥放在桌子上。韩素馨看着疲惫的沈星，走到他的身后，默默的为他捏肩。沈星微微睁开眼睛，反手放在肩膀上，握住她细嫩的手掌。韩素馨开心的笑了。 “素馨……” “嗯。” “如果有一天，我们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隐居，你会愿意么？”沈星淡淡的问道。 韩素馨心一震，忽然有种感觉，沈星在交代后事。这种荒谬的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到哪，我就到哪，不论是天涯，还是海角。”韩素馨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沈星笑了，点点头说道：“好。” 黑漆漆的夜，几个人穿着粗重的棉袄，贴着墙肃立。 “就是这个院子。” 帽子掩住一双秀眉，檀口微张，双眼泛着红光。他不是喜欢这个女人么？我就杀了这个女人，让他后悔，然后再杀死他！大辽国完了，但我还没有死，父仇、国仇就由我来报！ “动手！” 三十多人杀气腾腾的向院子扑去。 “嗖嗖！”忽然，数十支飞箭凭空出现，将前方七八人射翻。后面的人极快的躲避，但却毫无退意。他们继续冲，快到院子十几步的地方，从墙上跳下来十几个黑衣人，迅速的与这些人厮杀起来。 来犯者体型明显比黑衣人要状很多，而且毫不畏死。双方拼杀，黑衣人很快就呈现劣势。墙角站着的那道身影列出冷笑。 黑衣人节节败退，来犯者已经到了门前，几人持刀，将门砍成数段。 “发生了什么事？”韩夫人和韩世松披着衣裳跑了出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外面乒乓的声音太过刺耳。 沈星盘坐在床上，韩素馨脸色潮红的不知所措。今日就圆房么？我……我应该怎么做？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紧张的有些发抖。 就在这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沈星猛地坐直，脸色阴沉。韩素馨也脸色一变：“小星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你躲在床下，没有我呼唤，不要出来。”沈星拿起枕边的剑，赤脚走了出去。韩素馨紧张的不知所措，她知道，有暴徒来了。 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盯上了韩家，为什么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胆大包天。 “小心！”韩素馨喊了一声。 沈星回头冲她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安慰的神色。韩素馨立即爬到床下，冰冷的地面让她顿感寒意。 “进屋去，将门窗关好。”外面传来沈星的呼喊声。 韩夫人和韩郎官，以及出来查看的韩冲等人，吓了一跳，众人很快就看到一群不似大宋的人冲了进来。韩世松立即拉着韩夫人往屋里跑。韩冲却咧嘴大笑，很兴奋的拿起墙边的一根烧火棍就冲了上去。 “冲儿！”韩夫人大吃一惊，却被韩世松拉住。 “由他去，沈星在，不会出问题。”韩世松说道。 “辽人？”沈星眼神猛然一收，他怎能不认识这些打了许多年交道的敌人？本来他还以为是他，看来自己想错了。 “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许放走！”沈星喝道，率步冲了上去。 黑衣人见沈星出现，各个勇猛起来，与辽人厮杀的如火如荼。但那些辽人真正难缠，一个个不把命当命，就是挨上一刀，依然不肯后退一步。 “这是什么人，不像正常的辽人。”沈星目露异色，在他的意识里，辽人再凶狠，也不会如此视死如归。 耶律石？沈星摇摇头，不像耶律石的人。他相信，耶律石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既然他来大宋求和，就不会无缘无故的刺杀自己。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是辽国皇帝的死士！ 他顿时醒悟，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将一人的头砍下，如夜幕中的灵仙，所到之处，那些辽人都无法对抗，或死或残。 浴血，当所有辽人都倒在血泊的时候，地上能站住的只有五人。沈星、韩冲和三个黑衣人。 韩冲双眼充血，他从来没杀过人，今日让他明白了什么是血，什么是战场。方才的兴奋感一扫而尽，带来的是澎湃的热血。 “他们是什么人？”韩冲还是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杀人。 “先去洗干净。你们通知一些人，将这些人的尸体收好，明日我要进宫。”沈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提着剑转身就走。 韩冲暗暗点头：这个妹夫真没说的，杀了这么多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外面墙角阴暗处，那张脸阴沉无比。当院子里没声音的时候，她变得狰狞起来。居然有这么多守卫，那个女人到底什么身份？ 难道是耶律石派给她的护卫？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她双手捏紧拳头，双眼要喷出火来。 计划失败，她不得不立即离开。 “小星哥哥，是什么人？”沈星浑身是血的走进屋子，将门关上。 见他一身血迹，韩素馨不再问，赶紧找了赶紧衣裳。出门叫流云烧水。韩世松和韩夫人也顾不上礼数，双双推门进来。 “沈星，听冲儿说，那些是辽人？”韩世松问道。 沈星点点头，将衣裳脱了。韩夫人转过身去，等沈星换完了，才转过身来。 “那些的确是辽人，但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来这里。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冲着我来的。但若不是冲着我来的，又怎么可能派死士。他们显然没有活着回去。这是为什么？”沈星请韩世松和韩夫人坐下。 “辽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来京城，这就匪夷所思了。现在居然跑来我们韩家杀人，显然很蹊跷啊。除非是冲着你来的，否则无法说得通。”韩世松拍着大腿看向沈星。 韩素馨心微微一动，莫非是他？莫非他杀了相公后抢走我？ “这些人是辽国皇帝的死士，若说要杀我，也能说得通。可方才他们好像并不是冲着我来，他们一直想冲进屋子，似乎是针对某个人。”沈星沉吟的说道。 那些死士若针对他，早就奋不顾身的群攻了。可方才他分明看到，那些人不愿意纠缠，就想冲进屋子。 他的目光看向韩夫人与韩郎官，微微摇头，韩冲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就剩下一个韩素馨。 韩素馨心猛然一跳，惊恐的看向沈星，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是说，她们是冲着我来的？” 沈星苦笑一下，他也不愿相信。自己这个小娘子惹了辽国皇帝，还派人专程来刺杀？显然不符合逻辑。 “应该不是你，辽国人还没那么愚蠢，千里迢迢杀一个女人。”韩夫人立即说道，她可不愿意素馨被一群疯子惦记着。 “也是，不过，这就有些奇怪了，他们到底是来杀谁的？”韩世松带着疑问问道。 沈星又将目光重新看向韩素馨，问道：“你是否的罪过辽国的什么权贵？” 韩素馨急忙摇头：“我哪里有那般本事啊，就是耶律……”她赶紧闭口不言。 “素馨，你去过辽国？”韩夫人惊讶的问道。韩素馨自从回来，还从来没有说过被俘辽国的事儿。 “算了，此事正好化解我现在的危机，也算一桩好事。明日我就进宫。”沈星笑着说道，心中冷笑，倒看看那个想离间他与皇帝人什么脸色。<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京城危机 十一月初九，京城禁军哗变，举旗响应王方，五万禁军包围京城，天下哗然。 “怎么回事？”当沈星回到家里时候，韩素馨等众人惊恐不已。 沈星刚将辽人刺杀他的事汇报给圣上，结果圣上只是安慰他，未作任何表态。可仅仅一夜，就出现了如此惊天的变故。 沈星摆摆手，看着众人说道：“如今京城不安全，我立即送你们回金康。” “小星哥哥，那你呢？”韩素馨紧张的问道。 “我没事，只要你们安全，我就能想办法脱身。”沈星说着，让韩郎官等人立即收拾东西回金康。但不等他们收拾完毕，就有禁军将院子包围。 “沈将军，别来无恙啊。” 一个穿着战甲浓眉大眼的威武大汉大跨步走了进来，带着一张兴奋的小脸。 “王将军？”沈星眉头猛地一皱，他确实没想到王方会出现在京城。据他的情报说，王方应该北下了才对。而且王方忽然包围京城，莫非也是圣上的主意？他有点搞不懂了。 “呵呵，沈星，王某都未去见圣上，第一个来拜访的就是你，你说你的面子够不够大？”王方大跨步的坐在石凳上。 韩素馨等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全部站在廊下。韩夫人脸色苍白，韩素馨一脸的紧张。叛军居然进城了，而且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王将军，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真的叛变了。”沈星用肯定的语气，阴冷的看着王方。 王方哈哈大笑，神色猛然一跳，说道：“圣上，他如今还真的是圣上么？为了试探他的江山稳不稳，为了看看哪些人有反意，他居然想出如此奇思妙想来，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难道你就不觉得圣上已经昏晕的没有底线了么？” 沈星沉默不语，抬头看着天空那如寒霜一般的月亮，吐出一口寒气。 “虽然我不赞同圣上如此行事，但也不该是你真正背叛的理由。”沈星淡淡的说道。 韩素馨等人诧异，都听不懂两个人的意思。只能有个模糊的认识：王方好像之前没有反叛，现在却反叛了。难道说之前王方反叛是假的，而这不小心弄假成真了？ “哈哈哈，成王败寇，难道大宋的江山就真的是赵家的？按理说，这个计划无可挑剔。可圣上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王方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星，笑着说道：“就是人都会变的。” “所以你就选择了假戏真做？”沈星挑了挑眉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什么区别？”王方假笑，咳嗽一声，对着韩素馨等女眷说道：“既然来者是客，总不能连杯茶都没有吧。” “若王将军赏脸，不如去屋里，我不想王大将军就在此受冻吧。”沈星负手而立，看着王方很冷淡。 “既然沈将军赏脸，王某岂能不应？”王方笑笑起身同沈星一起去了屋里。 韩素馨等人想要跟进去，却被沈星拦下。 “乱臣贼子！”韩世松脸色极其难看，没想到叛军居然占了京城，难道大宋帝国要完了吗？ “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办？”韩夫人紧张的抓着韩世松，从来没想过，大宋居然如此弱不禁风了。 “娘，您放心，沈星一定会应付的，他不会让我们身处险境的。”韩素馨抱着韩夫人的手臂，默默的看着屋子，里面亮起了灯。不知道他们两个会说什么？王方会不会对沈星动手？ 烛光摇曳，两个人相对而坐。 “你为何如此？只要按照圣上的计划走，你将会成为大宋的功臣。”沈星的手放在桌上，修长的指头轻轻叩着桌面。 王方讥笑的看着沈星，一双虎眼盯着沈星，好一会才问道：“你真的认为圣上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难道你不明白圣上在找什么？若他找到了，你我能活得下来？” “即使如此，那也不是你反叛的理由。”沈星心不知道为什么猛然一揪。 “哈哈哈，沈星，你被圣上的表面所迷惑了。我们真的就是为了铲平那些所谓不臣服圣上的逆贼？你现在看看，陈国那些贼捏确实反了，三殿下虽然没说反，但只要给他一个契机，他一定会反。皇帝这个位置，谁人不眼热？” “以前，我认为圣上这样做无异于自残大宋，但现在看来，倒是我王方的机会了。” 沈星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大宋第一战将，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来找我？” “沈星，你就这样揣糊涂？”王方冷冷一笑：“你虽然不掌兵，但圣上却给了你暗查兵权，你就拥有调动全天下兵将的权利。可如今，我的兵你调不懂，陈国你也调不懂。至于黄州，呵呵，我想你应该能调动，加上你手上的兵力，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助力。只要咱们联手，就可以颠覆大宋，建立一个新的朝代。” “你觉得我会随着你一起反叛？”沈星依然面色不变，淡淡的看着王方。 “沈星，你是个聪明人。据我听说，这个院子里有个女人是你的最爱啊。”王方意味悠长的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 沈星眉头顿时挑起，冷冷看向王方：“你连这个都查到了，真是煞费苦心啊。你之所以围攻京城，在此时动手，恐怕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女人对我很重要吧。” “哈哈哈，沈星为了一个女人，苦等了这么多年，王某也是敬佩，当然会来拜访。废话不多说了，沈星，选择权在你的手里，如何选择，不用王某教了吧。”王方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韩素馨等人围在外面院子里，周围站满了军兵，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 “我们不会有危险吧。”韩夫人看着屋子里两道影子，紧张的问道。 “哼！王方这个乱臣贼子，我韩世松就是死，也要与他死战！”韩世松捏着拳头，恨不得冲进去，将王方就地斩杀。 “你胡说什么。”韩夫人急忙拉住韩世松，转头看向那些兵将，见没有异动，这才松了口气。 “爹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说沈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韩素馨看到韩世松瞪着双眼，脸色不善的看向韩夫人，立即上前说道。她真的怕韩世松一怒之下，会娘动手。 虽然她对大宋没有特殊的感情，但韩世松当了一辈子的大宋官员，有着浓厚的忠臣之念，怕娘的话惹恼了父亲。 韩世松轻轻的叹口气，他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并不能决定大宋的命运，默默的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 韩素馨知道爹爹心中难过，劝慰娘去安慰爹爹。 她也不知道大宋将会何去何从，难道真的会被王方窃国，改朝换代么？ 过了一会，沈星和王方一起走了出来。王方笑呵呵的抱拳，洒脱的离开韩家，并带走了所有兵将。见如此情形，韩世松的脸色更贱难看了，看向沈星，脸色不善的问道：“莫非你要与那反贼同谋大宋江山？若是如此，我韩世松必然与你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沈星双眸一寒，看了一眼韩世松，然后转向韩素馨，柔软的说道：“今日你们就离开京城，一路上不会有人阻挡。” “那你呢？”韩素馨也听懂了沈星的意思。自家的夫君与王方似乎打成了什么协议。莫非就如爹爹所说，沈星也要当一个乱臣贼子么？ “我还有事要做。你们要尽快走。”沈星说着，走近韩素馨，低下头，在她的额前轻轻一吻。 韩素馨忽然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眼泪唰唰的落下来。 “不用担心我，只要你们安全的到达金康，我就能放手一搏。”沈星在她耳侧轻轻说道。 韩素馨不知道他所谓的放手一搏是什么，只要沈星在，就算天翻地覆又能如何。她一个女子，不在乎谁是天下之主，不在乎什么天下大义。她只在意，自己爱的人都在！ “我在金康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韩素馨紧紧抱住沈星，久久不放开。 最终，她还是走了。韩世松脸色铁青，但他知道，他什么都不是，无法改变沈星的决定，带着愤怒与不甘与妻女们一起上路。 沈星站在院子里，多了几个黑衣人。 “耶律石如今在做什么？”沈星问道。 “主人，耶律石昨夜就离开京城了。” 沈星脸上带着微笑，这个狐狸，嗅觉如此灵敏。 “三殿下那边如何了？” “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给万花楼送去消息，我只要陈国，其他的一律不要。”沈星低声说道。 等黑衣人都走了，沈星哀叹，圣上啊圣上，你作茧自缚啊。 皇宫内，当今大宋皇帝坐卧不安，他从没想到自己精心做的局，居然就这样轻易的从内部破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掌控的这艘大船，连舵手都要背叛自己。 “大宋完了！”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那个无数人争抢的龙椅上。< 第二百二十章 半路劫匪 大宋京城被攻破，皇帝被软禁，天下震动。 “你们想要造反？滚开，我要见圣上！”晋王爷铁青着脸，冲着两个兵卒怒吼。他没想到，大宋居然就这样完了。 “晋王爷，对不住了，没有我家将军的手令，你们不能离开王府半步。”守卫面无表情的说道，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动手。 “王方这个恶贼，窃国贼，让他来见我！”晋王爷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晋王妃坐在椅子上，与女儿女婿沉默不语。 “王爷……”王妃叹息一声，如今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朝代更替后，前朝皇族几乎都会被斩尽杀绝。 “夫人。”王爷顿时老泪纵横，颓然的坐倒在地。 “王爷。”王妃冲着晋王挤眼色。王爷爬起来，王妃转身就走。他立即跟上去。晋王妃素有女诸葛称呼，当年晋王爷随着先帝东征西战，晋王妃就一直跟在身边出谋划策，被先帝赞誉有加。 程英夫妇惴惴不安，看着老两口离开，程英才低声说道：“夫人，如今大宋覆灭在即，你我不如……”他冲着门外使着眼色。 赵若灵脸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口，见丈夫脸色一收，似乎下了决断，低声说道：“若能保的我爹娘的命，夫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夫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我们要早作打算。既然王方有称帝的野心，我们也不能平白丢了性命，我这就去投靠他。”程英说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写了一封信，然后悄悄的交给守卫。 王妃与王爷对坐，见王爷一瞬间老了许多，王妃心也疼起来。 “王爷，如今天下不是你我能掌控的，即便再怎么生气痛心，也无法改变现状。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皇帝夺回大宋江山。”王妃低声说道。 “夫人，你有什么主意？”王爷坐直了身子，期待的看着王妃。 “如今王方已经反了，陈国看起来反了，但据我们了解，是被三殿下控制。如此说来，三殿下也有反意。王方叛军如今已有二十万，三殿下控制黄州与兖州共计二十五万，这是大宋绝大多数的兵力。三殿下现在打着勤王的旗号，暂且不用担心。即使三殿下真的有图谋之意，到时候也还是宋家天下。那么我们就要联合其他州府的兵将勤王。” 王妃细细的说着，王爷听得仔细。 “可其他州府的兵将没有圣上的旨意，我们又如何调拨的动？”王爷细细思量，抓住了其中的细节。 王妃点点头：“王爷说的是，这就是关键。可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 “沈星。”王妃提醒道。 王爷双眼刷的一亮，一拍大腿说道：“是啊，我怎么就忘了他？” “关心则乱。王爷，沈星虽说不直接统领兵马，但皇帝早就给他颁下圣旨，紧急时刻，他可以调集西疆兵马，那可是虎狼之师啊。”王妃说道。 “是啊，西疆兵马，那可是党项人最强大的兵力。当年沈星陪着圣上征战，将党项人打的服服帖帖。党项人因此诚服大宋，并发下誓言，只尊圣上，只受沈星调遣。此事极为隐秘，就连当朝几位重臣都不知晓。”王爷说着说着，豁然开朗，笑了起来。 “可如今圣上被王方控制，万一逼急了，他弑君如何？”王爷又担心起来。 王妃摇了摇头：“我们没有退路。只有死士营救圣上，若不成功，那是天意，圣上除了三殿下之外，估计子嗣们都活不下来。甚至你我也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王爷的神色凝重起来，在屋里踱步。 “不管如何，既然无路可退，即使三殿下当了皇帝，也是我大宋江山。就如此拼了！”王爷气势猛然一震。 “我这就安排人送信，咱们的人也该动了。养兵千日，没想到居然真的用上了。我真希望永远都用不上啊。”王妃叹口气。 “好，我这就写书信给沈星，夫人劳心，营救圣上的计划不得有半点闪失。”王爷郑重的说道。 半点闪失？王妃苦笑，她知道王爷心焦，可这件事一旦泄露，那后果…… 车马顺利的出了京城，护卫的是血衣卫。随行的还有彭家父女俩。韩夫人怕京城不安全，通知彭家一起回金康。 “素馨，星儿不会有事的。”韩夫人见韩素馨不断的回头张望，只好安慰。 韩世松铁青着脸，虽然他知道沈星也为难，但总觉得心里不痛快。大宋啊大宋，难道就真的这么完了？ “娘，你说小星哥哥能够全身而退吗？”韩素馨拉着韩夫人的胳膊，很是担心。 “这太下，谁能说的准呢？”韩夫人喃喃自语。 “前面就到杭州了。”韩夫人挑开车帘。 “娘，不好了，后面有人追上来了。”韩冲骑着马跑到车前，急声喊道。 “快，速度加快。”韩世松立即喊道。 车夫立即挥鞭，马吃痛，疯狂的跑了起来。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快，韩素馨向后张望，看到数十个黑衣人气势汹汹的追上来。 “难道是王方要将我们赶尽杀绝？”韩素馨紧张的想着。不对，既然在京城他有这个机会，何必多此一举？ 十几个血衣卫立即亮出刀剑，骑马护在队伍后面。那些黑衣人向血衣卫的黑衣人冲过来，两者相遇，立即响起噗嗤声和战斗声。 韩夫人脸色苍白，不断的催促车夫赶车。 “到底是什么人？”韩世松喊道。 十几个血衣卫无法拦住几十人，立即有十几人冲破防线，向马车冲过来。韩冲拨马回头，持刀拦住两人厮杀起来。 “夫君，咱们今日怕是无法安然到金康了。”韩夫人紧紧抓着韩素馨，将她护在身后。 “你们走，我拦着他们。”韩世松见如此危机，从马车上跳下去。韩夫人都来不及阻拦。 “夫君，你快回来。”韩世松一介书生，怎么可能会拳脚功夫？韩夫人吓得花容失色，可是马车跑的太快，立即将韩世松抛在后面。 韩素馨大急：“娘，咱们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她不能将爹爹和大哥留下送死，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决定武功，但她不能就这样丢下家人逃走。 “好，素馨，咱们一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车夫，快停车。”韩夫人急促的喊着。 车夫停下车，韩夫人和韩素馨下车，车夫立即挥鞭，马车疾驰而去。车夫也怕了，谁也不想丢了性命。 二人远远看到血衣卫已经剩下七八人，不少人被斩于马下。那些黑衣人也死伤不少，或许被血衣卫杀的气急，十几人围着血衣卫，不依不饶，似乎要杀个干净。 剩余六人围着韩冲厮杀。韩冲的身上均是鲜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韩世松手里握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把刀片，三匹马像杂耍一样围着他转，就是不下手。 有个黑衣人见韩素馨母女下车，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冲过来，停在二人的面前。那一双阴鸷的眼神，就像地狱里的恶魔一样，殷红泛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韩素馨喊道。 那人提起刀，指着韩素馨问道：“你是韩素馨？” 韩素馨愕然，忽然有种感觉，这些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就是，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韩素馨挺直腰板，如果真是冲着她来的，那么她不想连累韩家爹娘，死就死了。 “无可奉告。”黑衣人冷漠的说道。 “即便让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我韩素馨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若要我死，也很简单，我自戕就是。但我希望临死前知道谁要杀我。”韩素馨说的铿锵有力。 那人眼神收缩了一下，低头沉思了片刻，似乎被韩素馨打动了，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杀你的人是个女人，是京城的一位贵人小姐。” “是她？”韩素馨脑海里立即浮现一个人影，也只与她仇怨最深。 “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请你放了我的父母和哥哥，是生是死，都由你们。”韩素馨将双手背在后面，做束手状。 “素馨……”韩夫人也听懂了，急的一把抓住韩素馨，将她挡在身后。 “也好，只要你乖乖的，我们不会伤害其他人。雇佣我的人说了，只要抓了你就好。”黑衣人挥刀，除了与血衣卫血战的人外，其他人都围上来。 “放了我妹妹！”韩冲拍马追来，两个黑衣人相互交错，一人一刀。韩冲此时已经力竭，被拍到马下。那些人没有上前取他的性命。 “带走！”黑衣人挥手。立即有三人上前，一把扯开韩夫人。 “不能带走我女儿。”韩夫人哭了，抓住一个黑衣人撕咬起来。 “啪……”韩夫人的脸上被裹了一掌，摔倒在地。 韩世松也跑了过来，扶起韩夫人，悲伤的看向韩素馨。 “爹爹，娘亲，你们快走，我不会有事的。”韩素馨立即喊道，虽然她知道落在刘晴芝的手里，有死无生，但能救了养父养母，这辈子也值了。 “素馨，素馨……” 韩夫人哭着喊着，看着黑衣人将韩素馨绑在马上，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出变故 韩素馨手脚被捆绑，嘴里塞了东西被驼在马上，颠簸之中，她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刘晴芝居然如此大胆，敢派人来拿她。之所以现在不杀她，恐怕是要带回去羞辱。韩素馨渐渐明白了刘晴芝为何要这样做。之前大宋未曾发生变故，她不敢做的太明显，到时候沈星会找她的麻烦。 可现在，大宋自顾不暇，百官战战兢兢，恐怕都急着站队。沈星自然也不能在京城自由出入，那么就算刘晴芝杀了自己，沈星又能怎样？ 恐怕刘家现在也已经做了选择，要么投了王方，要么有三殿下这个靠山。刘晴芝既然要嫁给三殿下，应该是投了三殿下吧。 三殿下，韩素馨又想起那位美男子。若是三殿下见刘晴芝如此对付我，不知道会不会救我？ 她又摇摇头，自己没什么背景，也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他凭什么不选择手握大权的刘雄而选择自己？ 也许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 “大人，前方有马来了。”一个黑衣人喊道。 就听到马上的黑衣人说道：“分散离开，在城中汇合。”韩素馨就看到队伍一哄而散般的向四个方向散开。虽然她看不到谁来了，但知道和这伙黑衣人不是一路的。 “竟然只追我？”马上的黑衣人脸色一沉，看了一眼韩素馨。 韩素馨听到她的话，神色一喜，难道是来救我的？沈星派人来了？ 马跑的飞快，黑衣人转了方向。京城的路被来人截断，他只能向杭州城的方向跑。但因为他负重驮着韩素馨，速度没有后面人快，很快，连韩素馨都听到马蹄声，不止一两匹，足足有二三十人的感觉。她努力的抬起头，就看到后面那些人，穿着都很简单，一个个身材比这些黑衣人要强壮很多。尤其看到他们手里的刀时，韩素馨明白谁来了。 耶律石的人，一定是他。 辽人使用的刀与汉人不同，他们的刀都是马刀，又长又宽，而且月弧一样的弯度，很是特别。 没想到耶律石竟然没有离开京城，难道不怕被王方抓了？不管怎样，这是个好消息。 马的速度降下来，马上的黑衣人明显的焦躁起来，不断的拍马屁股。 “站住！”后面的人喊道，声音很干涩，而且沙哑，话说的有些生硬。韩素馨更加肯定就是辽人。 黑衣人知道跑不掉，勒住马，刀横在胸前。 “辽人？你们竟然在我大宋腹地内作乱，不怕我大宋虎狼之师么？”黑衣人沉着脸，他也认出这些人的来历，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辽人竟然这么胆大。 “哈哈哈，大宋？现在还有大宋么？”最前前头的大汉哈哈大笑。韩素馨一眼就认出他……塔汗。 黑衣人脸色微微一变，持刀指着塔汗说道：“你们欲意何为？莫要与我作对，否则休想离开大宋。” 塔汗冷声一笑：“你这个小毛子，休要吓唬爷爷。大宋的兵将忙的争权夺势，谁会在意爷爷？只要爷爷不是来攻打大宋，恐怕没人理睬我们吧。你们还不是觉得大宋没空管你们这些抢人的小事儿才这么大胆的，是不是？” 黑衣人被戳中心思，也明白这些辽人恐怕也是如自己这般想的。只要这些辽人不是攻城掠寨，谁又会在意？ 没想到大宋连京城周边的治安都无法掌控了。 “好，说说你们的条件。”黑衣人不耐烦的说道。 “只要你手中的女子。”塔汗说道。 韩素馨的脸猛然一变，这个塔汗，怎么没脑子啊。这个黑衣人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企图，是不是拿自己做威胁？若是逼急了，给自己一刀，可真就冤枉了。 黑衣人忽然一笑，刀放在韩素馨的脖子上，笑道：“原来你们也是为她而来，这倒是巧了。各位，你们若是要她，我给你们就是。” 塔汗见黑衣人竟然拿韩素馨威胁，顿时七窍生烟，喊道：“你若敢伤她，我将你碎尸万段，送去喂狼。” “哈哈哈，好啊，不伤她也行，放我离开。”黑衣人立即有了底气。只要手里握着这个女人，这些辽人就不敢怎样。 眼见手到擒来，没想到被这个黑衣人竟然开始讨价还价，还如此彻底，塔汗一时也束手无策。 黑衣人拍了拍马，然后慢腾腾的退后，刀始终架在韩素馨的脖子上，看来他要与韩素馨同归于尽。 韩素馨也焦急，好不容易等来救人的，结果投鼠忌器。 “好，我放你走，但你保证她的安全。”塔汗重于妥协了，对他来说，若不是耶律石下令，他绝对不会在大宋如此张扬。就算大宋如今自顾不暇，但她们毕竟是辽人，而且在大宋的地盘上。 危险随时会来！ “哈哈哈，好，某就离开。”黑衣人拍马，立即飞驰向京城。 塔汗抽了抽鼻子，脸上绽开笑意。大将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辽国那边都不顾了。既然大将军割舍不下，那我塔汗就为他做这个决定。人我救了，可我救不了，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韩素馨并不知道塔汗是故意，只为了定住耶律石的信念，让他断了念想。 她知道，一旦到了京城，就是沈星，也很难救自己。 但是，她还是被带到京城了。这些黑衣人似乎与王方有些瓜葛，进城的守卫都没有检查，就算看到马上绑着人，也没有询问。 韩素馨的心沉入水底，看来刘雄投靠了王方！ 被关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四面的墙都没有窗户。黑衣人锁上门之后，就离开了。 过了许久，韩素馨感到困意，靠着墙迷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脚步声，她立即睁开眼，盯着门口。 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双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屋里的韩素馨。 韩素馨睁大了眼睛，心中惊呼：怎么是你？ 她没想到，来人不是刘晴芝，而是与她有亲缘的女子……程紫雪！ 程紫雪抿着嘴笑，让人打开门，漫步走了进来，蹲在韩素馨的面前，然后上下打量。韩素馨支支吾吾，想要说话，因为她不知道程紫雪为什么绑架自己。难道王妃的顾虑是真的？ “韩素馨？”程紫雪笑笑，然后说道：“哎，其实我不想和你为敌的。当初你被外祖母认作干孙女，我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不过那不算什么大事，过了也就过了。可后来知道你是沈星的妻子，我就觉得不公平啊。那时候我就想，我堂堂王爷的孙女，怎么就嫁不得沈星呢？” “可是沈星却只认得你，正眼都不看我一下，我就不乐意了。知道我不乐意后果是什么？”程紫雪眨了眨眼睛。 韩素馨摇头，表示不知道。 程紫雪芊芊手指点在自己的秀脸上，笑着说道：“呵呵，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世上最好的东西，我都希望去抢。男人也一样。沈星如此优秀，我怎么能放过呢？你不用鄙视我，我其实并不爱沈星，只是觉得他很美，我就是单纯的想抢而已。可惜啊，几次三番的，他都不上当，警惕心很强啊。” “就算那一次在外祖父家，我与刘晴芝下药迷他，他都能全身而退。哎，说实话，我觉得我也很失败的。”程紫雪自言自语的说着。 韩素馨睁大了眼睛，忽然想起那天自己与沈星，还有流云都中了**，这才知道是程紫雪和刘晴芝一起干的，顿时愤怒的看向程紫雪。 “其实吧，这些都不重要，我得不到沈星，那是因为他实在太厉害，太机警。不过，我还是有兴趣一直努力下去，直到得到他。” “不过呢，你是个障碍，只要你在，沈星就不会看别的女人。嘿嘿，你说刘晴芝都被你害成那副见男人都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又怎么放心的留下你？” “你想怎样？”韩素馨呜呜呜的问，程紫雪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嗯，其实我原本不想杀你的。只要你能离开沈星，送你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好了。可最近我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 韩素馨心猛然一颤，难道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程紫雪摸着韩素馨的脸，笑着说道：“我说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种相似的感觉吗？最近我才明白，你我还真是姐妹呢。” 她真的知道了，韩素馨凌然。 王妃和王爷一直不肯认她娘，就是为了保护韩素馨母女。自从猜到王妃和王爷的心意之后，韩素馨就不怎么忌恨王妃夫妇了。 “可惜了张脸啊。”程紫雪摸着韩素馨的脸，韩素馨极力的躲避。 “你不用怕啊。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存在，但也不会亲手杀你的。你我都是姐妹，我会害怕你死了之后，半夜做鬼来找我的。”程紫雪嘻嘻笑着。 韩素馨这时候才有些恐惧，程紫雪远远比刘晴芝要有心计，更加不择手段。 “你们的存在，阻挡了我弟弟的路，所以啊，我爹娘是不大乐意看到你们的。而我也不喜欢你，所以呢，你知道后果的对不对？”程紫雪继续说，说的很轻，但却让人寒毛乍起。 “你说我要是将你交给刘晴芝，会怎样？哈哈哈哈，那样的话，就不会脏了我的手，我也不会有负担啊。借刀杀人，嘿嘿，到时候沈星也不会找我报仇，是不是？”程紫雪眨着眼睛，虽然很娇俏，但此时再韩素馨看来，却与恶魔没有分别。<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异人 “你好好休息，死的时候也不会太痛苦。韩素馨啊，其实有时候做人呢，要识趣，不是你的呢，就别占着。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刘晴芝一定会喜欢我的这个礼物，顺便问她要点好处，她一定会很乐意的。”程紫雪娇笑，欢快的走了出去。 韩素馨的心沉了下来，王妃的顾虑果然没有错，程家已经将她们母女看作了眼中钉。 程紫雪居然还想出了借刀杀人的毒计。不过，王方叛军占了京城，难道就会放任王府？赵家的子孙难道能轻易的进出？略略一思索，韩素馨明白，程紫雪是漏之鱼。 对了，王妃和王爷是不是也身处险境？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只顾逃走，却没有关心外祖母与外祖父。 但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有什么本事去救二老？ “什么？”一座小院子里，沈星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动韩素馨。从血衣卫的情报来看，那些人不是王方的人，王方虽然有称帝的野心，但为人并不阴险，还不至于用这种无下限的手段。 那么还有谁？他默默的思索，那么就只有刘晴芝了，只有她与韩素馨有仇怨。 “三殿下那边有没有消息。”沈星问道。 “主人，三殿下的人已经到了京城，希望与您亲自谈。” “现在请他来。” 过了片刻，一个蒙着面的人被带了进来。进来之后，此人才将面具揭开，露出一张俊美温和的脸。沈星一震，无语的问道：“三殿下，以身犯险，果然豪迈。” “哈哈哈哈，沈兄，多日不见，神采奕奕啊。”三殿下大笑，寻了个位子坐下。 “哪里有三殿下自在洒脱。”沈星硬生生的回了一句。 “好了，沈星，咱们是不是好好谈谈。”三殿下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沈星坐在对面，招了招手，外面的人走了进来，抱着一坛酒。沈星淡淡说道：“三殿下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把酒言欢，有些事急不得。” 三殿下微笑点头：“说的是，如今天下不是你我一时半刻就能解危的。我也好久没与沈兄谈笑风声，论天下大势了，今日本殿下就不客气了。” 沈星倒了酒，端起碗，三殿下也端起，示意一下，然后一口喝干。 二人就这样默默的端酒，然后喝下，一句话不说，仿佛在比试酒量。如此过去五碗，足足有三斤酒，三殿下脸微红，摆摆手，笑着说道：“我还是比不得沈兄的酒量，不能比了。沈兄，你我也算有缘，同窗三载，也算有感情。如今可否帮我？” 若韩素馨在场，一定惊讶，沈星居然与三殿下有同窗之情。 沈星挑了挑眉头，说道：“前几日，王方找过我。” 三殿下的脸顿时难看起来，问道：“你答应了？” 沈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说道：“他放了我的妻子朋友，我不得离开京城。” 三殿下松了一口气，笑道：“说实话，王方也是一方枭雄，虽然大逆不道，但不得不承认，他有太祖遗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人。可惜了，这样的人，永远都做不了皇帝。” “你呢？一直希望逍遥自在，为何又独处一州？”沈星淡淡问道。 三殿下笑笑，知道沈星问的什么意思。咽下茶水，三殿下叹口气，恹恹的说道：“我不喜欢皇宫的生活，若是有的选择，绝不生于帝王家。可奈何，我并无选择。有时候，你想要的和你得到的是不一样的。” “当年，我母亲过世，无人问津，我心痛不已，痛恨皇家的薄情寡义。后来我想通了，既然无法改变，为何不出走，离开那个牢笼？”他神色凄苦，昂着头看着天花板，继续说道：“后来，我真的离开皇宫了。但是，我却更加心痛，因为没有人挽留我，就连父皇都视而不见，就像赶出了一个贱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的心就像被狠狠的扎了一刀。” 也许喝了酒，也许见到沈星，三殿下的话多了起来。 “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没有人可以诉说，这种痛苦你理解么？离开皇宫之后，我感到惶恐，感到孤独，于是我就开始赚钱，开了万花楼，挣许多许多的钱。可是日子长了，忽然发现，钱也无法排出我心中的寂寞。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我，呵呵，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是有人打着主意。那些人都想出人头地，都想找个靠山。”三殿下讥讽的说道。 “后来，我也觉得不公平，也许被他们蛊惑，觉得该走一条不一样的路。沈兄，天下不在于谁做皇帝，而在于谁能让天下百姓过得更加富裕，饿不着，冻不着，有饭吃，不是么？” 沈星默默的看着他，双手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大宋的江山，谁做皇帝，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圣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却不能忘恩负义。” 三殿下哈哈一笑，眼泪花转了出来：“谁对谁错呢？你自然没错，错的是天意。沈兄，我想问你，若圣上不在了，你可帮我？” 沈星双眼猛然一收，定定的看着三殿下，忽而难受起来。他默默的站起来，背着手转过身，低声说道：“到那个时候，我只希望我的亲人平安，谁能保得我的亲人，谁就是朋友。” “好，此事包在我身上，谁敢动他们，就是和本殿下作对。”三殿下猛地站了起来。听到沈星的话，如同天外来音。 “素馨失踪了。”沈星说道。 “什么？”三殿下猛然看向沈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沈星竟然这个时候打他个错手不急。沈星这意思很明显，既然你方才答应了我的条件，韩素馨的事就不能袖手旁观。 沈星转过身来，犀利的看向三殿下：“你到底是喜欢素馨多一点，还是喜欢江山多一点？” 三殿下默然，沉默片刻，说道：“她是你的妻子！” 沈星笑了，笑得很好看，三殿下终于有了自己的选择，至少不会因为韩素馨而让这个江山更乱。 三殿下内心其实也很纠结。他现在需要沈星的帮助，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沈星交恶。曾经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到底是喜欢美人还是江山。但自从王方占据京城之后，他就下定了决心，或者说赵家子孙的使命让他无从选择。 “陈国我也不需要了。”沈星淡淡说道。 三殿下神色一喜，说道：“我现在不能承诺你什么，也许某一天，我会被人五马分尸，或者某一天，我能登上大位。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所以只要我还在，就保你们一天平安。” “不送了。”沈星淡淡说道。 三殿下点了点头，重新戴上面具，然后走了出去。 “主人，主母她……”黑衣人走了进来，默默的看着沈星。 “不用操心，没有消息是就是好消息。如果有人针对我，就会有举动。况且，三殿下也会帮我。”沈星说道。 “塔汗，你跟我多久了？”京城外一处庄园里，耶律石斜躺在榻上，闭着眼睛问道。 塔汗跪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将军王，心猛然一颤，低头说道：“末将跟随将军十一载，东征西战三百余战，身上五十多处刀伤。” “我以为，你懂得我的心意，以为你不会违背我的任何命令。”耶律石淡淡说着，就好像和朋友聊天。 塔汗额头上冒出汗，耶律石越是平静，他就越紧张害怕。跟了将军王这么多年，他怎能不了解将军的脾气？这是爆发的前兆啊。 “将军，末将该死，末将该死！”塔汗猛地磕头。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耶律石睁开眼，斜着眼睛看塔汗。 “是末将故意放走了那贼人，让他带走韩素馨，是末将的错。大将军，末将也是为了我大辽着想，希望将军不为女色所迷。大将军，末将忠心可鉴啊。”塔汗喊道。 “呵呵，是么？你家里那些金银珠宝，难道也是对我的忠心？”耶律石猛地坐了起来，厉声问道。 “啊……”塔汗震惊的看着耶律石，他……他怎么知道？ “进来说话。”耶律石招招手。 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人，一个娃娃脸的男子。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九月初九，塔汗与左将军王于大拉尔山谷秘密相见。九月二十三日，与左将军王心腹相见，十月初二，与……” 尸狼一件一件的说，塔汗居然与左将军接触的次数有十多次。塔汗震惊的看着尸狼，头顶的汗像瀑布一样流下。 “还有何话可说？”耶律石眉角挑起。 “我无话可说，将军，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末将也不瞒着了。耶律石，你刚才的茶里，我已经下了药，左将军许诺属下，只要捉了你，就让我统领你的军队。”塔汗猛然抬起头，大笑起来。 “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条件。”耶律石讥讽。 “当然，现在你是我的了。”塔汗拔刀向耶律石走过来。尸狼一动不动，好像忘了护主。 “哦，你当我很傻是不是？难道我知道了你有问题，还会那么傻？”耶律石站了起来，哗啦啦，从门外涌进来十几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塔汗。 “你……你居然没事？可我亲眼看到你喝了！”塔汗不敢置信的问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刘晴芝的欢喜 ”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份上，就留你个全尸。”耶律石摆摆手。塔汗扔下手中的刀，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上。 “大人，快救救素馨小姐吧。”尸狼转头，焦急的说道。 耶律石将修长的指头放在下巴上，思索片刻，说道：“如今不能肯定谁是凶手，不能轻动。可惜了，本来希望大宋能帮我一把，没想到它自己也自身难保。” 尸狼低下头，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莫要着急，既然绑匪没有急着杀她，那么暂时是安全的。你动用咱们的人，仔细搜查她的下落。”耶律石见尸狼脸色不好看，笑着说道。 尸狼立即喜悦起来：“是！” “王将军，沈某不请自来。”沈星大跨步的走进院子，淡淡说道。 披甲金衣的王方正独自坐在桌边饮酒，对沈星招了招手。沈星坐下，默默的看着他。 “其实……”王方端起酒杯，眉头紧皱，说道：“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皇帝轮流做，我不在意你是不是做皇帝，我只希望你不会乱杀无辜。”沈星接口说道。 “哦，你觉得我还有退路么？”王方眯着眼睛看着沈星，意犹未尽。 沈星挑了挑眉头，自顾的倒了一杯酒，淡淡说道：“就为了改变武人的地位？我想你只是想改变现状。” “呵呵，沈星，虽然你是晚辈，但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见识不凡。大宋立国两多年，为了阻止武人专权，大宋极力的压制武人的地位。如今的大宋，看似繁花似锦，可谁又知道，军饷短缺，武将心灰意冷，战力急速下降。文人只会谈诗论赋，夸夸其谈。若不是巧妙安排，恐怕辽人早就攻入大宋腹地了。也亏得你联合耶律石，才将辽国打残，自顾不暇。虽然圣上雄心大志，但依然无力改变这等不平祖制。他又善猜忌，才酿成如此大祸。” “他一意孤行，逼的四处起兵造反，不顾百姓死活，只为一场在他看来的游戏，却对我等来说，就是灾难。无缘无故的起兵，耗费国库，弄得百姓流离失所，这等昏君，你还愿意跟随么？” “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沈星淡淡说道。 “呵呵，知遇之恩？”王方冷笑，看着沈星说道：“你父亲怎么受的伤，怕你现在都不知道吧。” 沈星双眼猛地张开，泛出精光：“你什么意思？” 王方笑笑：“此事极为机密，知道的人恐怕不足五指之数。而我正巧就是其中的一个。或许你猜到是刘雄下的手，可刘雄当年还不是相爷，有什么胆子对一个崛起的将军下手？就不怕被武将们忌恨？” 沈星的双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盯着王方看了许久，慢慢的说道：“多谢将军奉告。” “不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方哈哈大笑。 沈星抬头看着王方，说道：“除此之外，还请王将军再帮沈星一个忙。” “哦，你是说你家小娘子的事情？”王方似乎早就知道了沈星的来意，淡淡笑着。 “是，我想此事与将军无关。也不想挑拨离间你我，所以将军若能帮在下，在下可以置身事外。”沈星淡淡说道。 “好，一言为定。”王方郑重的点了点头。 沈星脸色渐渐的舒展开来。 “我昨日才听闻此事，要想在京城找到你妻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知道你可有线索？”王方问道。他虽然掌管整个京城，但不是对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最有可能就是刘雄的府上。”沈星沉吟片刻说道。 “既然如此，你放心便是，只要人在刘家，谅他也不敢不放人。”王方冷色说道。 “如此多谢将军，沈某告辞。”沈星站起身来，抱拳离开。 “主人，晋王爷差人送来密信。”血衣卫快步走了上来。沈星将密信拆开，看了内容之后，脸色一震，低声说道：“立即传进口信，让晋王爷稍安勿躁，不可轻举妄动。” 然而，沈星接到密信已经晚了。当天晚上，有人深入皇宫营救圣上，被当场斩杀。那些死士果然了得，硬是死绝，也无一人投降，晋王妃和王爷才没有暴露。 “沈星真不当人子，难道看着我大宋覆灭，也袖手旁观了么？”晋王爷恼怒的吼道。 晋王妃脸色也铁青起来，就在此时，一队人马冲进晋王府。 “你们要做什么？”晋王妃喝道。 带兵的将领嘿嘿一笑，说道：“晋王爷，王妃，有人举报你们意图营救皇帝，特来请二位去皇城暂住。” “谁举报？”王妃大吃一惊。此事只有她与王爷，还有自己的心腹知晓，怎么被举报？ 带兵将领讥讽的笑道：“我看那，这大宋果然气数已尽，赵家当灭。连你的女婿都会背叛你，你说是不是很难过？” “你说程英？”晋王爷吹胡子瞪眼，立即咆哮起来：“将那个混蛋给我找来，老子不剥了他的皮。” “哈哈哈，王爷莫要着急。我家将军也最恨这种卖主求荣的恶贼，吩咐本将将他带来了。”将军笑着挥手，立即有人将程英押了进来。此事的程英惶恐至极，他本以为能得到巨大的奖赏，却没想到王方不按常理出牌，将自己捆绑之后送给了王爷。 一见到王方，晋王爷怒从心头起，欺身而上，对着程英一顿猛打。程英无法躲闪，被打的鼻青脸肿，跪下求饶。 “王爷，别打了，小婿知错了，小婿知错了。” “你个王八蛋，居然敢出卖我们。你这个喂不饱的白眼狼，王爷，狠狠的打，打死这个小畜生。”王妃摩拳擦掌的喊道。 “娘……”赵若灵冲了出来，护主程英，　双眼流泪。 “你让开，你这个杂种竟然出卖你爹娘，你还敢护着他？”王爷恼怒的推开赵若灵。 “爹爹，求你饶过他，他就是鬼迷心窍了，呜呜呜，求您给他一个机会。”赵若灵爬过来，跪在地上磕头。 “灵儿，你怎的还如此糊涂，他能出卖你爹娘，难道以后就不会出卖你？我早看出这小子不安好心。”王爷喝道。 “不会的，不会的，他以后再也不敢了。”赵若灵哭道。 “灵儿，你若敢再护着他，就当以后没有爹娘。这个畜生我们不会饶恕。”王妃沉着脸喊道。 赵若灵听出爹娘的坚决，一屁股坐倒在地，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王爷一直没有住手，对着程英狂打，打的气喘吁吁之后，只见程英已经奄奄一息。 “好了，带着这个畜生滚出去吧，以后休要让我们见到你们。”王爷说着说着，眼泪转了出来。 赵若灵费劲的拉起程英，一步不回头的离开王府。王爷和王妃对视一眼，哀叹一声，养儿防老啊，自己的这个女儿，心却如此狠啊。 “王爷，王妃，王将军敬重二老，命小将不得无礼，还请二位移驾皇宫吧。”将军见事毕，随即说道。 王妃与王爷点了点头，连丫鬟都没带，就被送进了皇宫。 韩素馨抬头看了看天，这几日被关进屋子里，很难见到阳光。 “今日就送你去见刘晴芝。你可知道，刘晴芝有多欢喜。”程紫雪抿着嘴笑。 “那还多谢你了，让我再看到那个蠢货。”韩素馨冷笑道。 “也对，刘晴芝也算个蠢货，不过这样的蠢货我才喜欢。”程紫雪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韩素馨被推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向一处别院走去。 下车被强行推进一件牢房，里面布满了刑具，韩素馨心微微一颤，说不怕那是假的。 门被推开，就看到一身大红的刘晴芝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笑意，忍不住大笑起来：“韩素馨，你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韩素馨冷言相对。 “你就是嘴硬，可又有什么用。只要我刘晴芝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韩素馨，你当初几次羞辱我，又坏了我王妃之位，被羞辱于沈星，此仇不共戴天。”刘晴芝脸刷的拉下来，狠狠的说道。 韩素馨轻笑：“你自找的，还赖在我的头上。自取其辱罢了。” “你……哈哈哈，我何必和你斗嘴？你如今在我的手上，就等着我将你折磨的生死不如，真是人生第一快事啊。”刘晴芝大笑。 韩素馨脸色铁青，冷冷的看着她。 “沈星不是喜欢你么？如果我让人糟蹋了你，你说沈星还会不会要你？到时候，沈星一定会将你弃如敝履，哈哈哈，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要看到后果了。”刘晴芝狂笑。 “你敢！”韩素馨大喝一声，若刘晴芝真的敢如此，她就算撞死，也不会让人得逞。 “我有什么不敢？”刘晴芝杏眼欲裂，冲着韩素馨吼道：“你这个贱婢，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要百般羞辱你，让你不能生死，你又能奈我何？” “那就来吧。”韩素馨耿直了脖子，挑衅起来。 “好，好，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不过今日我还有事处理，待明日，你就知道厉害。到时候，我将你送给沈星，不知道他不会欢喜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能动，不能放！ 夜幕深邃起来，韩素馨的心也跟着沉下来。明日……她相信刘晴芝做的出来，那么，我，唯有一死！ 下定了决心，韩素馨扫视，寻找可以让自己快死死亡的方法。全身被绑着，利器用不上，看来只能撞墙了。她抬起头，默默的看着房顶，这一次不知道会有谁能救自己？ 不知道多少次凶险，每次都有人来救。或者沈星，或者三殿下，又或者耶律石。 这三个男人，总是和自己纠缠不清。说实话，这三人都很优秀，每一个都有优点，可惜世上的韩素馨只有一个啊。 死有什么了不起！ 刘晴芝回到家，就看到数十兵卒将府门围起来，她吓了一跳，立即跑了进去。 “王将军，本官从未见过你所说的沈星之妻！”刘雄挺着大肚子，憨态可掬。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说实话，他真的忠于圣上，他这一生只有一个目标，成为人上人。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谋权夺位。 他更希望圣上长命百岁，那么自己就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圣上器重他，有什么理由还要反圣上？ “有没有，搜过再说。”王方挥手，兵卒们就像黄锋一样，在刘家搜疼，弄得鸡飞狗跳。 而刘雄则面无表情，安然的很。王方皱了皱眉头，看得出，刘雄真的不知晓。既然答应了沈星，就一定要找到韩素馨，如此才能坚定沈星的态度。 他不想杀人，更不想杀沈星，因为他答应了别人一个条件。 自从他攻占了京城，离奇的没有杀一个官员，就连圣上都安然无恙。朝中的重臣都被软禁起来。除了朝事，不能出家门一步。 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王方很温和，屠杀竟然没有发生。 搜了半天，没有找到想要的人。王方挥挥手，对刘雄说道：“相爷，恕本帅无礼了，就此告别。” “不送！”刘雄冷冷回应。相爷自有相爷的气度，既然清白，就不能表现的太软弱。 王方走出，与刘晴芝擦肩而过，扫了一眼刘晴芝，然后扬长而去。 “爹爹，他们来做什么？”刘晴芝惴惴不安，方才王方的话如雷震耳，吓得心颤。她不知道王方找韩素馨做什么，难道韩素馨这么快连王方都搭上了？ 刘雄阴阴的看着刘晴芝，然后说道：“你随我进来。” 进入书房，刘雄小心的关上所有门窗，踱步走到书桌后，将一本书转动，一排书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扇门。 刘晴芝惊讶不已，还不知道父亲的书房里有这等机关。 “随我进来。” 刘晴芝快步跟进去，书架自动合上。暗室里不少书籍，还有大量的箱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芝儿，韩素馨是不是在你的手上？”刘雄背着手，低声问道。 刘晴芝点了点头，她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绝对信任自己的父亲。她相信，所有人会害她，只有父亲不会舍弃她。 “真的是你啊。”刘雄叹口气，笑道：“没想到你做了这么一手，这倒好办了。” “爹爹，您意思是……”刘晴芝不知道父亲想要做什么，好像也在打韩素馨的主意。韩素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找她。 “你知道沈星有多大能量么？”刘雄岔开话题，看向女儿。 刘晴芝摇摇头，她只知道沈星是沈家的嫡子，金康第一美男。其他的，她真的了解不多。但听爹爹曾经说过，沈星似乎大有来头。 “你呀，做事一点都不细心。有些人能动，有些人不能动啊。”刘雄淡淡说道。 “爹爹，您是说放了韩素馨？”刘晴芝似乎听懂了父亲的意思，张口问道。 刘雄立即摆手，呵呵一笑：“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韩素馨不能放，若你放了，沈星必定会怪罪到你的头上。芝儿，你告诉我，韩素馨可是你亲手抓来的？” “不是，爹爹，是晋王府程紫雪派人抓来的，然后送给我，作为交换条件，我答应她，帮她弟弟取得王爷世袭的爵位。”刘晴芝急忙回答。 刘雄的脸色微微一沉，冷哼一声：“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爹爹，您说什么？”刘晴芝惊讶。 “你呀，太傻了，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刘雄无奈，拍拍木箱说道：“程紫雪为什么抓韩素馨？” 刘晴芝愕然，然后快速说道：“那是因为程紫雪也喜欢沈星，所以恨韩素馨。” “不对，不对！”刘雄摇着头：“这似乎太牵强了，若程紫雪真的恨韩素馨，又怎会让她毫发无伤送给你？” 刘晴芝一愣，好像明白点什么，喃喃自语道：“对啊，没理由就这样送给我啊。说是交换条件，可她完全可以对韩素馨下点手，然后再交给我就是了啊。” “嗯，她应该还另有目的。侄儿，这些且都不说了。你知道你捉了韩素馨，会有什么后果？”刘雄问道。 “我要让沈星痛苦。”她从来没考虑过后果，只想到折磨死刘晴芝之后的快感。 “没见识。”刘雄瞪了一眼，然后说道：“你要知道，沈星无形握着十万兵马，还有十五万的血衣卫。你当三殿下就真的握住了血衣卫的兵权么？” “啊！”刘晴芝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沈星还有如此大的力量？ “要是逼急了沈星，这天下还说不定是谁的。王方是很厉害，兵马数十万，三殿下也成了气候，可相对来说，我更看好沈星。党项人矫勇善战，就算辽人碰上，都会头疼。血衣卫被沈家三代人掌控，虽然兵权不在沈星的手里，可那些兵将，几乎都是沈家人提拔起来的，对沈家就像对朝廷一样忠心。三殿下虽然有雄心，但却也有妇人之仁。他没有撤换血衣卫的将帅，就是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当然，三殿下要是这的撤换血衣卫的将帅，又恐遭哗变。三殿下骑虎难下啊。所以我说，沈星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你看到没有，不管是三殿下还是王方，都没有直接与沈星冲突。沈星如今在京城，却好端端，为什么？就是因为王方和三殿下都希望得到沈星的支持，只要一方有了沈星，那就是必胜之局。” 刘晴芝从来没想过父亲会与自己说朝廷大事，而且事关沈星。如今听来，才觉得后背发凉。若自己对韩素馨下了手，沈星会不会一怒之下，带着千军万马，踏平刘家？ “可是父亲，既然他这么重要，为什么不杀了他，如此王方与三殿下平分秋色。”刘晴芝疑惑的问道。 刘雄笑笑，满意的看着女儿：“你倒是开了窍。不过，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如果有十足的把握击垮对方，又何必舍弃一步好棋？只要沈星还有用，谁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他。再说了，皇帝还没死，圣上也希望沈星能够为他所用。” “圣上现在不是自身难保了么？”刘晴芝问道。 “是啊，圣上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自古兵谏，皇帝都不会有好下场。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王方废了圣上，另立新帝。可他同时也忌惮，因为沈星说过圣上的恩德，如此一来，沈星必定与王方势不两立，而投向三殿下。” “为什么沈星就不能自立？”刘晴芝发问。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沈星有没有这个心思我不知道，就算有，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出师之名，就会遭到全天下人的对抗，他不敢！” “原来如此。”刘晴芝终于明白一些了。 “你现在明白了，一旦对韩素馨下手，我们刘家可能有灭顶之灾。就算沈星不出手，王方或者三殿下都会出手。”刘雄说道。 “爹爹，我可是三殿下的未婚妻，他不能如此对我。”刘晴芝立即喊道。 “傻丫头，这是政治联姻，你们真的有感情么？”刘雄反问道。 刘晴芝默然，她不甘心韩素馨抢了沈星，又勾上了三殿下。所以她利用刘家的力量，与三殿下结盟，实际上是倒赔给三殿下。 三殿下确实不喜欢她，若真的为了沈星的权利，他真的会对自己下手。她顿时感到后背发凉，冷汗落下。 一个韩素馨，居然惹出这么大麻烦。韩素馨，我为什么比不得比，不能让天下优秀男人如此对我？ “我方才说一石二鸟，才说了一鸟，还有一鸟……”刘雄见女儿的脸色奇差无比，没有安慰，继续说道。 “爹爹……”刘晴芝暮然抬头，双眼中露出愤恨之色，她恨天意弄人，让她堂堂相府千金，比不上一个村官的女儿。 “再一个就是，你答应了程紫雪的条件。你想想，如果我们帮了程家，是不是就得罪了晋王爷。晋王爷是什么人？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一员猛将，手下的将官不少，一旦晋王爷发怒，你我可有藏身之处？” “可是，爹爹，如今晋王爷被软禁，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啊。” “是啊，所以我们算庆幸了，不用担负那么大的压力。”刘雄笑笑。 “爹爹，那您到底对韩素馨如何做？”刘晴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被沈星深厚的背景吓了一跳，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敢动韩素馨。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偷梁换柱 得到父亲指点，刘晴芝越发的觉得难忍。韩素馨越来越难缠！ 以前觉得她不过是一个没根基的贱婢，可如今，居然炙手可热，杀不成，放不得。 见刘晴芝走进来，韩素馨脸色一沉，难道该来的就来了？她默默的往墙边靠，只要刘晴芝有异动，她就毫不犹豫的撞墙。 “韩素馨，没想到你福大命大啊。”刘晴芝笑着，但脸上的寒霜比笑容更加刺眼。 莫非又有人救我了？韩素馨诧异。 “不过，既然死不得，那就活不得吧。”刘晴芝挥挥手，两个极其高大的胖丫鬟快步走了进来，每人手里握着一个小香囊，不知做什么用。 “你要做什么？”韩素馨问道。 “我怕用大刑，让你身上带伤，那样就不好了。我改变主意了，要让你疼，还不能有伤口，你觉得好不好？”刘晴芝嘻嘻笑着，一个丫鬟打开香囊，韩素馨倒吸一口冷气。 香囊里都是针头，有粗有细。 刘晴芝随意的捏住一根，然后在韩素馨的眼前比划：“这可是好东西，让人疼，又不会流血。就算沈星知晓，也怪不到我头上，不是么？” “你卑鄙！”韩素馨脸色发紫，想想许多针头插入自己的身上，都会不寒而栗。 “卑鄙？呵呵，骂我无耻又何妨？”刘晴芝用下巴示意，两个丫鬟上前，一人一边，将韩素馨抓住。韩素馨奋力挣扎，却挣扎不动。 “你说，我扎你的手指好呢，还是扎你的嘴巴好呢？”刘晴芝笑意盈盈，瞧着韩素馨芊芊玉指，啧啧称奇：“你这双手还真是漂亮呢，我都有些舍不得。不过呢，你得罪了我，总得付出代价！” 忽然，刘晴芝抓住韩素馨的手指，猛然一戳。韩素馨顿觉透骨的疼，惊叫一声，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她的手指上立即冒出细细的鲜血，手指一颤一颤，想要缩回来，却被刘晴芝紧紧抓住手腕。 “哈哈哈，疼吗？我当初心也很疼的。”刘晴芝哈哈大笑，无比的兴奋。 “你有本事杀了我！”韩素馨抬起头，身体不住的抖动，那真是疼的。她从来没感觉到疼的极限，如今却知道了。 “杀你？呵呵，怎么可能？只要你在我的手里，沈星都不敢动我。再说了，我的仇恨可不止这一点，所以你就做好疼下去的准备！每天……我都回来，在你的每根手指上扎一遍！”刘晴芝恶狠狠的说道。 韩素馨顿绝恶寒，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皮破了，流出血迹。 “尽管来，若我怕了，就是孬种！”韩素馨瞪着通红的眼睛，吼道。 “好，好，这样才好玩。我还怕你立即缴械投降我就没得玩了。既然你这么坚强，那我就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话说，只要你向我下跪求饶呢，我就可以饶你了。怎么样？”刘晴芝将带血的银针拔出。 韩素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煞白煞白，但她没有屈服，说道：“休想！” “呵呵，不着急，今天才是开胃小菜，就是给你一个记性。明天开始，可就不是小针头了。”刘晴芝说着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刘晴芝得意离开，韩素馨坐倒在地，手指上血已经不流了，但却钻心的痛。 到底怎么回事，让刘晴芝改变了态度。昨日还要打要杀的，今日怎么就只是折磨我？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却觉得刘晴芝似乎有什么顾忌。 第二天，刘晴芝果然又来了，这一次，她用一根稍微粗点的银针扎韩素馨的大拇指。韩素馨痛苦的大喊几声，身体瑟瑟发抖如筛糠一般。 “服不服？” “不服！有本事你杀了我！” “哈哈哈，那明天见！” 一连五天，刘晴芝都会给韩素馨扎一针，虽然彻骨的疼，但韩素馨坚持下来了。然而，因为疼痛，她的身体也渐渐的变得消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差了许多，神智看起来有些模糊。 “还不肯么？”刘晴芝抬起韩素馨的下巴，阴冷的看着她。 “我……不……去你……娘的。”韩素馨嘴里吐着血，一字一字的骂道。 “嘴硬，你们都给我照顾好她，一顿饭都不能少，我要让她活着享受我对她的憎恨。”刘晴芝冷笑。 每日里，两个胖丫鬟都会强行逼着韩素馨吃饭，灌水。韩素馨知道，刘晴芝必定有顾忌，所以不会对自己下死手，那自己就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日复一日，过去九天，韩素馨艰难的熬着，不屈的活着。 “真是一块硬骨头。韩素馨，只要你跪下求饶，就免了刑罚，你非要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么？”刘晴芝无比憎恨的看着韩素馨。她原以为韩素馨很快就会屈服，就算不能杀她，也要羞辱她。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韩素馨竟然如此倔强，一点都不松口。 “你最好不要放了我，不然，你也会受到这样的惩罚。”韩素馨喘着粗气，双眼有些涣散。她的十根手指，已经有九根疼的麻木不能动弹，每根手指上都有一个小红点。 “那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出去？”刘晴芝冷笑。 从牢房里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走来，在刘晴芝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刘晴芝脸色微微一变，急匆匆的离开。 “什么人？”忽然，几道黑影从墙上跳下来，将两个胖丫鬟打晕。 几人都蒙面，一人刀劈开打牢的锁链。韩素馨眼睛睁大，难道有人要杀人灭口？ 那几人快步走到韩素馨面前，将她翻转，说了一声“得罪。”然后一刀劈开绳索。 “快跟我走！”黑衣人拉着韩素馨，忽觉她软倒，立即一手拦腰抱住，向外飞驰而去。 “叮叮叮……”几声急促的金钟声，许多人从四面包围过来，向蒙面人杀过来。 “不要纠缠，立即走！”带头的黑衣人喊道，将韩素馨从墙上抛出去。外面有人接应，接住韩素馨后放进马车。此时的韩素馨已经昏迷不醒。 “被人劫走了？”当刘晴芝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得小脸发白。韩素馨丢不得，一旦沈星得罪自己如何对待她的，一定会对自己不客气。 “封城，给我搜！”刘晴芝喊道。 “且慢！”就在此时，刘雄快步走了进来，脸色极其阴沉。 “爹爹，韩素馨被人劫走了，怎么办？”刘晴芝也慌了，没了主意。 刘雄冷色的屏退所有人，对女儿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既然人丢了，就更不该大张旗鼓的追，弄得人人皆知是你绑架的。” “那怎么办？”刘晴芝问道。 “所有人都收回来。还有，知情的人全部……”刘雄做了一个刀砍的手势。刘晴芝会意，点了点头：“爹爹，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既然都做了，就要狠。这个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刘雄说道。 ……………………………………………… “主人，她醒了。”韩素馨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耳旁有人说话。她忽觉得的身子一晃一晃，左右一看，居然在车厢里。 “你终于醒了。”一张妖娆的脸贴近她的脸。 “啊，是你！”韩素馨惊讶不已，没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耶律石。 “怎么？不希望是我？”耶律石笑笑，一根牙签剔着指甲缝，然后潇洒的吹了吹。他的长发披在肩头，更像一个女子。 韩素馨忽然想起古代一位名妓，坐垂如花柳，风度百合仙！ 看的有些迷离，很快，她就看到一双眯着的眼睛，正如痴的看着自己。韩素馨哎呀一声，脸一红，扭过头：“不许看我！” “有什么不能看的？以前看的还少了？”耶律石笑着说道。 “就是不能看。”韩素馨故作生气的说道，她毫无道理的害羞，让她的心跳不已。 “好，不看就不看。”耶律石端坐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被刘晴芝绑架了？还有我们去哪里？”韩素馨转过头问道。 “两个问题呢，我一个一个回答好不好？”耶律石就像一位大姐姐，说话慢条斯理，很是温柔。 “你说就说，别用这种口气，不然我会觉得遇上一个女人。”韩素馨笑道。 耶律石皱了皱眉头，摆摆手：“无所谓啊，反正以后你会成为我的人。” “你什么意思？”韩素馨愕然问道。 “哦，你这丫头的问题还真多，让我一个一个回答好不好。”耶律石笑着，然后低头，神秘的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刘雄的府上，有我的眼线。” 韩素馨睁大了眼睛，闪光闪光的问道：“你竟然在刘家有眼线，为什么不早来救我？” “你这丫头，这就没良心了吧。我是想啊，可刘雄父女瞒的太紧，我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不过，你真的希望我救你？”耶律石忽而高兴起来，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 “好了，好了，你回答我第二个问题，我们要去哪里？”韩素馨见他那副神色，心暖暖的。 “辽国啊，你忘记了，我说过要带你去辽国的。”耶律石笑得很开心。 韩素馨脸刷的凉下来，这可完了，要是我真的去了辽国，以耶律石的掌控，这辈子都别想回到大宋，回到小星哥哥的身边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兵变 “不去行不行啊。”韩素馨苦着脸，虽然她明白叶律石喜欢自己，可她舍不得沈星。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几乎没和沈星怎么好好相处过。 原本想要过相夫教子的日子，却不能如愿。为什么自己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就那么难呢？ “沈星保护不了你，而我能！”叶律石淡淡笑意，修长的手指抚摸在韩素馨的脸上，如妖狐一样的双眼充满了怜爱。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的问题！韩素馨极其苦恼。说实话，她不好重言拒绝叶律石的好意，毕竟叶律石几次救了自己，而且他对自己情真意切，不忍伤他。 可若不伤他，自己又该怎么办？ 她从来没如此的苦恼过，彷徨过。她一向敢作敢为，唯独对待叶律石这件事上，有些举手无措。 “耶律将军，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为什么偏偏看中我？我不觉得我很漂亮啊。再说了，我的脾气很坏，不懂得照顾人……”韩素馨眼巴巴的看着叶律石，试图说服他。 叶律石眯着双眼，笑意连连。韩素馨立即气馁了，显然他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你说的人我有很多，只需要一些丫鬟婆子，就能做你所说的事。”叶律石勾起韩素馨的下巴，双眼泛光：“你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你要讲理啊。你也得问我愿不愿意！”韩素馨急了，立即喊道。 “我可不打算问啊。”叶律石挑了挑细长的眉毛，那表情让韩素馨顿觉得秀才遇上兵了。 韩素馨扭过头，赌气的不说话。这个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素馨，自从我知道你是古古的转世之后，你就已经与我分不开了。”叶律石叹口气，伸手握住韩素馨的手，神色极其的怜惜。 韩素馨收缩手，叶律石紧紧握住不松开。她无奈的仍由他握着。 “可是，我不是你的……” “嘘！”叶律石将手指竖在嘴上，眨巴着眼睛，低声说道：“这是天意，也许长生天还没有打算让你开启前世的记忆，让我们重新开始一段美好的爱情吧。” 叶律石说的如此认真，韩素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如此动情的话，她怎么不会感动？可……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世么？她又觉得好笑，若古古真的转世，现在应该只是**岁的孩子吧。可这样的话她不忍心说出来，破坏叶律石心中仅存的那份执念。 自从与叶律石相识，了解了他的过去后，知道那个叫花古古的女子对他有多重要！ 叶律石之所以能活着，就是为了给花古古复仇。 而他，将自己看成了花古古的替身。 就这样，二人对坐，谁也不说话。韩素馨的小手被握着，她能感受到叶律石的手如羊脂般光滑。这样的男人，草原的第一勇士，居然有这样精致漂亮的手，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就像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呵护，心安，意切。 若面前的是沈星，那该多好啊。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沈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危险。 “你在想什么？想沈星么？”叶律石轻声问道。 淡淡一笑，韩素馨摇了摇头，有些话不能说出来，藏着就好。 “沈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可惜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不如我洒脱。”叶律石笑笑。 是啊，自从与沈星相识以来，他似乎很忙，可自己又帮不上他，反而总是拖后腿。 马车一路飞驰，遇到城池就绕开走，转走小道。饿了就吃干粮，累了就找一户人家借住。 护着韩素馨的人不多，只有三四人，都乔装打扮成送人模样。叶律石因为长得太过妖娆，很少下车。 “天越来越冷了。”韩素馨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坐了好几天马车，感觉身子都僵硬了。 “多穿点衣裳。”叶律石将一件裘皮大衣披在她身上，上面还有草原上特有的味道。她知道，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此处是山谷，因为走得慢，所以没有看到前方的村落。众人就在这里扎营，几个辽人生火煮水。 一只兔子从不远处窜了出去，韩素馨欢呼的追上去。叶律石笑意盈盈的看着韩素馨像小孩子一样雀跃。 兔子跑的飞快，很快就消失了。韩素馨意兴阑珊的跑回来，就地团了雪团，嘻嘻一笑，向叶律石扔过来。 叶律石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他顿时也来了兴趣，捏了雪团与韩素馨对打起来。二人兴奋的你追我躲，玩的不亦乐乎。 呼哧呼哧的呼出寒气，韩素馨叉着细腰，连连摆手：“不玩了，不玩了，你赖皮，躲的太快了。” 叶律石抿着嘴，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上前拉着韩素馨的手：“走，喝点热水，别着凉了。”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红，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喝了热水，才觉得身上寒意驱尽。又就着风干肉和馕吃饱。 再次启程，过去七八天，路过了金康，韩素馨眼巴巴的看着金康城，不知道爹娘到了没有。 “我们很快就能回到草原了。”眼前就是雁门关，大宋与辽国的最后关卡。 上一次去辽国，她被俘虏去了。这一次，还是当做了俘虏，不过是一个很受宠的俘虏。但怎么就不是太高兴呢？韩素馨忧愁的轻轻叹气。 “今日先住下，要过关，还有些麻烦。”叶律石下车，牵住马绳。韩素馨跳了下来，叶律石轻轻接住。 寻了客栈，几人住下。 第二天一早，叶律石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尸狼。 “小姐！”尸狼喜悦的喊道。 好久没看到尸狼，韩素馨也高兴不已，上前问道：“尸狼大哥，能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你的伤好些了么？” 尸狼笑笑，点了点头：“是主人替我疗伤，已经无碍了。” 韩素馨看了一眼叶律石，见他背着手没有朝这边观望，给他们一点时间叙旧。 二人说了一会话，尸狼才将手中的包裹递过来：“小姐，换上这身衣裳，咱们一会就出城。” 韩素馨接过包裹，叶律石点了点头和尸狼退了出去。将衣裳换上，韩素馨不仅有些好笑。这身衣裳怎么看都像叫花子穿的，到处都是补丁。还有一些胭脂水粉，显然是让她乔装打扮的。 无奈之下，随便涂抹之后，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难道就这样走出大宋了么？韩素馨又发愁起来。 从屋里出来，韩素馨就看到一男一女相互搀扶。那两人冲着韩素馨讪讪发笑，尤其那个女的，脸上泛出红晕。 “素馨，你就是我们的女儿。”那个女子说道。韩素馨长大了嘴，叶律石居然装扮成女人！ 她上下打量叶律石，然后汹涌澎湃的大笑起来，指着叶律石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你……哈哈哈，笑死我了！” 叶律石皱着眉头，脸色一沉，看向尸狼。尸狼心猛然一收，急忙说道：“小姐，这是我的注意，你可不要再笑了。” 韩素馨看到尸狼的表情，再看看叶律石阴沉的脸，立即制住笑意。叶律石不会怒发冲冠将尸狼给杀了吧。 强忍笑意，后果就是流眼泪。叶律石上前，一把抓住韩素馨的手。 “走了，走了。等到了辽国再收拾你。”叶律石头也不回的说道。 韩素馨不知道这话对谁说的，是收拾她还是收拾尸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要出城了。 韩素馨三人混进的是一个商队，十几匹骆驼驮着货物，二十多个商人及贩卒牵马到了城门口。 “站住，交出通行令。”守门的兵将立即拦住马队。 叶律石三人站在最后面，一声不吭的看着前面。那些士兵上前，将所有货物都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样，挥挥手：“快走，快走，别挡着城门。” “好，好，爷我们就走。”马队头领立即哈腰说道，催促马队快速前行。 没有凶险的从雁门关出来，就看到一望无际的原野，白雪皑皑，空气清新。商队脱去外衣，立即换上了辽人的服饰。 “现在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尸狼兴奋的说道。 看着尸狼兴奋的样子，韩素馨忽然觉得：这里才属于尸狼的世界。汉人也好，辽人也好，其实并无分别。 “将军，前方有马队。”探马飞驰回来。 “谁的兵马？”叶律石神色一震，问道。如今草原上也不平静。自从叶律石与沈星一起围攻辽国皇帝之后，这片草原就开始四分五裂，有不少人做了草原上的强盗，有的则自安一隅。 “没有统一配饰，看不出是谁的兵马，所以末将未敢惊动。”探马说道。 “全部警戒，向西行进。差人去我的营地，带兵接应。”叶律石挥了挥手鞭子，然后将韩素馨抱上骆驼。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你一路向西，就能找到我的大营。这是我身上的佩剑，我的人都认识。”叶律石将佩剑取下来递给韩素馨，以防万一。 “可是，你说过，你能保护我的。”韩素馨没有接，喃喃说道。 叶律石一愣，笑道：“你说的对，我一定能保护你的。”将佩剑又收了回去。 “将军，那只马队发现了我们，正朝我们追来。”探马焦急的说道。 “全速前行，辎重全部丢弃。”叶律石立即喊道。如今只能跑，靠他们这二十多人，根本无法对敌。 第一次骑骆驼，韩素馨真的不习惯，被颠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好在叶律石护着她，不时的稳住速度，才没有摔下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护着你！ 身后数百匹健马追击，那些人嘴里吼叫，就像赶着羊群一样，挥舞手中的兵器。 “不要停，继续跑！”叶律石脸色阴沉下来，拍着骆驼屁股，一路狂奔。 “将军，不好了，右前方也有马贼。”探子惊叫。 韩素馨看去，只见右前方马匹更多，足足有上千，正向他们包围过来。前后都有追兵，想跑是跑不掉了。 “列阵！”叶律石挥剑，从骆驼上下来，然后换了一匹马。 二十多人立即背靠背的将韩素馨和叶律石围起来，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吼吼……”前后的马贼汇合，将二十多人围起来，尘土飞扬。 “你们是什么人？”叶律石问道。 马贼贼首上千，看着这二十多人，很不屑的说道：“将财物和女人留下，滚蛋！” “财物可以给你们，女人却不能留下。”叶律石拔剑说道。 “真是舍命不舍女人的主，多情种子死的更快。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抢了。上！”马贼喝道。 双方顿时战在一起，那些马贼并不强攻，而是围着叶律石等人打转，试图破开阵法。叶律石沉稳的指挥，目光盯着这些马贼，低声对脸色发白的韩素馨说道：“一会一有机会，你就立即离开。” “我不会离开！”韩素馨坚定的说道。不论如何，她不会独自逃生。叶律石对她情真义重，几次救了她，她不会轻易丢下叶律石。 看到韩素馨坚定的眼神，叶律石点了点头：“好，只要这次活着，将来你就是我大辽的皇后。” 皇后？韩素馨无语，这个时候还想这个？对于皇后的宝座，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希望叶律石能放她回大宋。 “杀！”忽然，马贼放箭，七八人被射中倒地。见有空隙，那些马贼立即冲上来。叶律石立即补上缺口，与马贼厮杀起来。 韩素馨从骆驼兜里拔出一把长剑护身。马贼实在太多，二十多人对一千多马贼，基本就没有胜算。韩素馨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很快，二十多人就被埋没在血泊中，就剩下叶律石和三个辽人死死的抵抗，眼见也不行了。叶律石虽然武功高强，但在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微不足道。 很快，他的大腿就被割开口子，献血流下来。另外那三人惨叫一声，被马贼割下了脖子。 韩素馨牢牢的抓着剑柄，其实她的手在颤抖。 “你怕吗？”叶律石双眼如明珠一般闪动，微笑着问道。 如此时刻，他还能笑得出来，韩素馨忽然觉得心安。 “不怕！”韩素馨郑重点头。 “其实自我发兵攻占盛京之后，辽国覆灭，我的仇就已经报了，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做不做皇帝都无所谓了。如果今日与你死在一起，我想古古一定会很开心，我没有丢下她独自离去。” 听着叶律石喃喃的声音，韩素馨忽然鼻子一算，眼泪掉下来。他确实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谁说辽人凶残，辽人也有真情真意的男人！ “我希望你活下来！”韩素馨望着叶律石，心仿佛都被融化了。 “废话太多，杀了此人，将这个女人给我抢回去！”马贼喝道。 叶律石忽地飞剑扔出，快若惊鸿的插在马贼首领的脖子上，那人瞪大了眼睛，然后从马上掉下来，一动不动。 马贼们都傻了，一下不知道做什么好。 叶律石见状，匕首插进骆驼屁股，骆驼嘶叫一声，撞飞了几匹马，从马贼包围圈里冲了出去。 韩素馨差点从骆驼上掉下来。她死死的抓住驼峰，然后绝望的朝后看去。她知道，叶律石为了她，一定会不惜一切阻拦马贼。 那些马贼顿时醒悟，一部分追向韩素馨，一部分如蚂蚁一样涌向叶律石。韩素馨回头，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是惨叫声，分不清楚哪个是叶律石。 她的双眼已经泪流不止，心在滴血！ 她猛地拍骆驼，她不能辜负叶律石的这番心意，她还要尽快找到叶律石的人马，回来救他。她虽然知道叶律石活不成了，但她还是努力去做，救回叶律石！ 因为不知道方向，韩素馨很快就迷失了方向，但后面的追兵依然紧紧逼近，眼看就要追上。忽然，从正北方涌出数千人马，金戈铁马，银光闪闪，气势汹汹的向这边扑来。 那些马贼见状，立即拨马转回，吆喝着逃跑。 得救了，韩素馨看到那些军马，第一个想到的是叶律石的人马援救来了。她拉住骆驼，转头向马贼飞驰而去，她希望叶律石还活着。 然而，骆驼似乎受伤太重，扑腾一下扑倒在地，韩素馨直接滚了出去。她的手臂和大腿立即擦伤一大片，但她依然爬起来，向叶律石那边奔跑。 “拿下她！”那些军马飞驰而至，路过韩素馨的时候，一个头戴金冠的男人冷色的指着韩素馨。立即有几匹马上前，捞手将韩素馨抱上马。 “放开我！”韩素馨喊道，她现在忽然意识到，这些人也未必就是叶律石的人马。 “快看，那边又有兵马杀将过来了！”有人喊道。 地面震动，韩素馨转眼看去，西面仿佛有数万人，旗帜鲜明的向这边冲来，人山人海看不到边际。她仔细一看旗帜，才发现，那边的人才是叶律石的兵马。 那么这些人……她知道自己好像又跑错了方向。 “撤！”这些人马转身就跑，很快就跑的无影无踪。 那些马贼见叶律石的大队兵马杀至，恨不得多张两条腿，拍马拼命的逃。当叶律石的人马到现场之后，发现了血泊中的叶律石。 于是……数万兵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追马贼，一部分追掳走韩素馨的这伙人。 那些马贼本来就是散兵游勇，很快就被追上，杀得人仰马翻，即使他们投降，依然会被无情的杀死。他们冒犯草原上最尊敬的叶律石右将军王！ 而韩素馨所在的这些人就比马贼更加训练有素，他们撤退的很快，即使叶律石的人追上来，他们依然安全的退避，最后甩掉了追兵。 韩素馨顿觉无望，她不但离大宋越来越越，而且连叶律石都见不到了。叶律石，你是不是还活着？ 她哭了，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而哭！ “居然是叶律石，看那些人疯狂的样子，一定是叶律石糟了埋伏，哈哈哈哈，苍天可见啊，叶律石，你不得好死！”带着金冠的男子仰天长啸。 韩素馨面如土色，这些人是叶律石的死对头，自己还能活下来么？ 这些人休息了好长时间，然后又开始上路。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理睬韩素馨，好像忘记了她的存在。但是，韩素馨知道，他们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那么她的生死也不过别人嘴里的一句话。 她没有任何的本钱和这些人交易，她就是一个奴隶！ “大王，过了河谷，就是敕勒川了，公主如今就在那边。”一人对金冠男子说道。 “好，只要我和妹妹活着，我们大辽就有光复的一天。大辽，永远不会灭。叶律石，若你此次不死，下次我会亲手将你的头剁下来，以慰藉我父皇的在天之灵！”金冠男子恨恨的说道。 韩素馨终于明白，这个男子就是大辽的皇子之一，而格日勒公主也在草原上。那她岂不是更危险了？ 若落在格日勒的手上，恐怕比刘晴芝更加危险。格日勒不会有任何的顾忌，可以毫无顾忌的折磨自己，甚至杀死自己。 自己好像一直都很命苦啊。 淌过一条大河，终于到了敕勒川，可惜见不到绿色，全部都是深厚的雪，众人越走越艰难。 “快到了！”有人喊道。 远处一座座毡房如蘑菇一样排列，井然有序，韩素馨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画上一个句号。 大队人马终于到达，这些兵将将抢来的货物搬进仓库。而韩素馨则被当做奴隶驱赶进了一个大棚里。 大棚里有很多女人，各个面黄肌瘦，身上穿着单薄，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快要冻死。 韩素馨默默的蹲在一个角落里，是生是死，她也不知道。 她也想逃，可这里的雪太厚，就是骑上马，也跑不了多远，而且没有粮食，一定会冻死在路上。 每日里，都有人送来干硬的奶酪，韩素馨吃了几口，就酸的掉牙。但她仍然坚持吃，只要活着，还是有希望回去的。她相信，沈星一定会来救她的。 这一日，她们被驱赶出去捡柴火，有几个女人已经快不行了，就被拉出去，韩素馨知道她们的结果是什么。 既然不能用，就不能浪费粮食！ 捡了柴火，韩素馨的双手和双脚冻得发了炎，即使如此，她也没办法处理。每到晚上时候，就奇痒无比，她不敢瘙痒，因为冻伤的脚，一旦抓破，就很难愈合。 每日里，她们都被驱赶出去做工，或者挤牛奶，或者帮人缝补，又或者捡柴火烧饭。但她幸运的没有碰上格日勒。 只要格日勒认不出她，她就能多活一天，等待救援。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制造机会 翌日，韩素馨等三个女子被带走了。 “你们被选出来服侍公主，算你们走运。要是做得好，公主赏识，飞黄腾达就看你们的了。”军汉说道。 韩素馨愕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别人眼里，服侍公主也许是天大的机会，至少不会挨饿受冻。可对她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大，大人，我脚上有疮，怕传染给公主。”韩素馨紧张的说道，显得很可怜。 军汉望了一眼韩素馨，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可惜了这次机会。” 听这个军汉说话，至少没有恶意，似乎替她惋惜。韩素馨暗暗欢喜，这样的机会，打死她都不要。 军汉又挑了一个女人，凑足三个离开。韩素馨继续干着自己的伙计。可是没过一个时辰，那个军汉又来了，指着韩素馨说道：“你随我来。” 韩素馨愕然，难道格日勒要很多人服侍？ “公主身边缺个喂马的，你去吧。” 韩素馨张大了嘴，想要拒绝，又怕被军汉疑心，随即低头答应。 “看在你老实本分上，我才将这个机会给你，你要把我好，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次了。” 韩素馨苦笑，别人奢望的机会，在自己看来，就是毒药啊。现在无法拒绝，只能见招拆招了。跟着军汉到了一座大帐前，军汉指了指大帐边的一个简易木棚，拴着一匹枣红色马。 也许是个机会，若得到格日勒的令牌，说不定就能离开这里。韩素馨心热了起来。马棚那边有一个小帐篷，看起来就是专门给喂马人的。这个待遇的确不错，至少她不用与许多人挤在一起，还可以生火做饭。 钻进帐篷，韩素馨立即对自己乔装打扮起来，用地上烧火的灰末将自己的脸涂黑，脏兮兮的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后才满意。 出来之后，找了草料喂马，然后寻了些柴火，在帐篷里烧起烤火。将鞋子脱掉，才发现脚已经冻得流脓，她小心的挑破脓包，处理干净，找了一些碎布包裹起来。 站起来后，才觉得脚好痛。 “快准备马，公主要出去狩猎！”韩素馨刚刚处理好伤口，就听到一个女人喊叫。她出来之后看到之前替换她的那个女子，正趾高气扬的对她说话。 果然是飞上枝头成凤凰了，才不过半日，就能对同胞颐指气使了。 不过，韩素馨也不与她计较，过去将马牵过来，就看到格日勒盛装出来，一双冷眸如寒星。韩素馨急忙低下头，将缰绳递过来。格日勒翻身上马，说道：“你们就跟在我身后。” 外面很冷，格日勒居然让她们徒步跟着，简直太残忍了。不过，她低估了权利带来的力量，那三个女子好像很欢喜，立即小跑着跟着。韩素馨无奈，只好跟在后面，始终低着头。 格日勒配了弓箭，在草原上寻找猎物。说实话，格日勒的箭术真的了得，不到一个时辰，就猎守了三只野兔和两只野狐。 “回去！”格日勒挥挥手，两个丫鬟上前，将猎物背在身上。 一路回到毡房，格日勒都没在意韩素馨，对她而言，怎么也想不到韩素馨就在自己身边。 将马拴好，韩素馨立即回到帐篷，只要能少见格日勒一次，就能避免一次危机，巴不得离格日勒远远的。 “你，给我熬点粥，我饿了！”先前那个丫鬟走了进来，一副高级奴才的样子，对韩素馨冷言说道。 韩素馨没有反驳，不想发生争执，免得让格日勒发现了自己。她立即生火，熬了粥，那个丫鬟很满意韩素馨的态度。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格日勒都没有用马，倒是那三个丫鬟时不时的来找韩素馨，欺负她，让她做活，帮他们洗衣裳。韩素馨就像丫鬟中的丫鬟，但却任劳任怨。 与此同时，韩素馨也暗暗注意格日勒的动静，找机会偷格日勒身上的信物。但最近格日勒似乎倦了，足不出户。倒是哪位金冠皇子，带着兵出去了好多次，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这些人不知道又祸害了草原上哪些部落，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 这一日，金冠男子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小伙子身后跟着许多人，这些人的服饰与辽人完全不同，他们头戴圆形尖顶毛皮帽，身着交领小袖齐膝长衫，脚穿高筒靴，腰上系着装有短箭的皮囊。 其中那个壮实的小伙子，韩素馨看的有些眼熟。但不等她仔细看，这些人就都进入了格日勒毡房。 韩素馨想了想，假装喂马的时候，抱着干草躲在毡房的后面。 毡房里，七八人围坐，格日勒蓝白相间的皮袄紧身，脚下长靴，端坐在榻上。金冠男子说道：“铁木真，这位就是我妹妹，草原上的明珠，如今是我的军师。” 铁木真立即一拜，然后挺直脊梁说道：“早听闻格日勒公主美貌，如鲜花一样绽放，令雄鹰俯首，令牛羊昂首，今日一见，果然是最美的。” 听到夸赞之词，格日勒会心一笑：“多谢女真首领赞誉。” 外面的韩素馨眉头一皱，铁木真？好像哪里听过。猛然间，她才想起铁木真是谁。那个只与自己见过一面的女真人，似乎与沈星有某种联系。 她顿时升起无数希望，只要能搭上铁木真，就能让沈星知道自己的消息。但是怎么才能不让辽人注意下，与铁木真说上话呢？ 屋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但韩素馨已经无心听下去。现在最需要的是如何接近铁木真，然后帮忙传达消息。 回到屋子，她想了好一会，才有个大胆的计划，不过有点危险。 但是，值得冒险。 一个多时辰过去，毡房里逐渐有了笑声，双方似乎都很友善，洽谈的很顺利。韩素馨又不仅担忧起来，万一铁木真出卖自己怎么办？ 她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左右是死，不如冒险一试。 就在此时，顶替她的那个丫鬟枫芝进来，眼高手低的指挥韩素馨，为她熬参汤。韩素馨看到她拿了的只是人参的边角料，想来是自己偷吃。她心思一转，立即答应下来。 毡房里的人出来了，韩素馨一眼就看到铁木真与金冠男子并排，看的出来，铁木真的身份不低。 做好了准备，韩素馨端着参汤低着头，匆匆走过去，猛然撞在铁木真的身上，参汤撒了铁木真一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韩素馨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眼泪直流。 “没眼力的东西，敢撞我的贵客，拉下去砍了！”金冠男子怒喝。立即有人上来拉韩素馨。 “算了，算了，我看这女子也不是故意的。”铁木真忽然开口说道。 “那也不成，这样粗鄙的女人，脏了铁木真兄弟身，若不教训，显不出我乌尔汗的诚意。”金冠男子不依不饶的说道。 “大，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饶了我吧。”韩素馨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就像要昏过去一般。 铁木真仔细的打量她，怎么都觉得不认识，但还是阻止道：“算了，乌尔汗大哥，长生天也不喜欢杀孽太重，就免了吧。小弟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既然兄弟为她求情，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滚，没用的东西。”乌尔汗一脚踢过来，韩素馨没有躲避，顿时觉得胸口巨疼，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拖走，没用的东西！”格日勒出来，看到这一幕，冷冷说道。 韩素馨被三个丫鬟拖走了，扔进了毡房。揉着胸口，韩素馨暗恨，这个仇不能不报。不过，她还是笑了，最起码成功了。 铁木真一行人出了数里地，他勒住马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塞一块玉佩给我？ 他仔细的看着玉佩，眼睛逐渐凝聚在下方那些小字上，不过，还是无法判别身份。看来得找人辨认。那个女人既然如此小心的将东西交给我，说明是认识我的，而且也知道我的来历。这玉佩一看就是宋人的东西，而且还是很贵重的，持有此物的人一定不简单。 “头领，如今咱们靠沈星的帮助，已经有了五百兵马，不如乘着大辽虚弱，咱们自立。”一个女真人说道。 铁木真摇摇头，说道：“如今咱们的实力还不够，要想称霸草原，五百人远远不够。如今乌尔汗需要人，那我们先与他结盟，等拿到足够的好处，咱们的实力进一步壮大，再图谋不迟。反正辽国这颗巨树已经倒了，咱们不介意他继续腐朽下去。” “头领说的对，辽人如今只是披了狼皮的羊，什么时候宰杀都不迟。” 众人顿时哄笑，感到天是如此的蓝，空气是如此的清新，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就当韩素馨觉得没有破绽的时候，格日勒命人将她带了过去。韩素馨暗暗惊心，莫非被发现了？ 韩素馨一进去就低着头。如今保命要紧，再多的苦，她也能受的起，就为了来日将这些委屈统统收回来。 人家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女人也行！ “抬起头来！”格日勒端着奶茶，高声说道。 韩素馨硬着头皮抬起，但眼皮还是朝下，就像一个盲人一般。 “你的眼睛怎么了？”格日勒问道。 还能怎么了？若是我睁大了眼睛，你瞧着熟悉，一旦我洗了脸，岂不是祸事上门了？ “奴婢今日眼睛干涩，今日不知为何有些疼痛，睁不开了。”韩素馨低声说着，赶紧又低下头。< 第二百二十九章 玉佩传音 韩素馨努力的装作眼涩难忍的样子，让格日勒无法认出自己。 “今日，你为何冲撞贵人？”格日勒神色微微一凛，冷色问道。 难道她猜到了什么？韩素馨摇头，当时格日勒并未出来，应该不会看到我的小动作。就算看到了，难道还能承认？打死都不能说啊。 “禀告殿下，小人因枫芝姐姐急着要熬好的参汤，可奴婢因忙忘记了，就急着找枫芝姐姐解释，却不想冲撞了贵人，殿下饶命啊。”韩素馨喊道。 那名叫枫芝的丫鬟便是顶替韩素馨伺候格日勒的女子，听到韩素馨竟然说到自己头上，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噗通跪下，磕头便喊：“殿下，奴婢没有，是她故意栽赃我的。” 韩素馨冷笑，之前可是你送上门来的。虽然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但同胞之情荡然无存，当我是好欺负的？ “参汤？”格日勒疑惑的看向枫芝。就算是辽国，人参也是很名贵的药材，只有贵族才能享用。 “是的，殿下，就是枫芝姐姐拿来的，不过奴婢看得出，那些都是边角料，不值一提。”韩素馨看似维护枫芝，其实提醒格日勒，身边人也有靠不住的。 “殿下，殿下，奴婢真的没有，那些都是萝卜须啊。”枫芝自知大祸临头，若真的说出是人参角料，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偷东西的罪行？ “枫芝姐姐，你找到我可不是这么说的。”韩素馨冷笑道。 “是你，就是你，你想要得到殿下赏识，所以陷害我，取代我！”枫芝红着眼对韩素馨吼道。反正参汤都已经撒掉了，还能查出来什么？ 韩素馨暗暗嘲笑，我都来不及躲着格日勒，谁稀罕做她的丫鬟。知道枫芝为了洗脱她的罪名，可韩素馨怎么可能放过。这几日可没少受这三个女人的气。 “枫芝姐姐，我想你错了。你可知道你如何成为殿下的贴身丫鬟的？”韩素馨抬起头来，眼睛不住的眨动，显示眼睛很难受。 “哦？还有内情？”格日勒提起了兴趣。 韩素馨将过程说了一遍，格日勒立即差人将那位将军叫来。将军叙述与韩素馨无二，枫芝顿时脸色发白。她栽赃韩素馨的理由不存在啊。 “殿下，我帐篷里还有一些参汤，因为奴婢贪嘴，所以私藏了一些，请殿下责罚。”韩素馨低声说道。 枫芝顿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就设计好了陷阱，让自己往里面跳。她哪里是冲撞了贵人，而是借机向殿下状告自己啊。既然韩素馨留下罪证，一查就明白了。她颓然坐倒在地。 “殿下，奴婢知罪了，奴婢知罪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枫芝将头磕在地上，血流了下来。 事情再清楚不过，格日勒脸色阴沉之极，她最痛恨这种小偷小摸的奴才。 “拉下去，剥光了喂狼！”格日勒挥挥手。立即有两个壮汉将吓得晕过去的枫芝抬走。另外两个女子吓得小脸颤抖，看向韩素馨的神色不再是高傲，而是惧怕。 她们两个本来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手段。她们争宠，只是为了多吃一口饭，活的比别人好一些。欺负韩素馨，也是枫芝撺掇的。 韩素馨对枫芝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看都未看。而格日勒也看明白了，这是奴才们之间的斗争，谁胜谁负，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影响。 不过，眼前这个女子很有心机啊。格日勒高深莫测的看着韩素馨，然后说道：“既然事儿已经明了，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耍心眼，否则……”她一掌拍下去，肉案上匕首穿透骨肉，惊得所有人低下头。 韩素馨也假装害怕，惊惧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 “退下去！”格日勒喝道。 韩素馨急急忙忙的退出来，才发觉后背流汗了。刚才真的很凶险，若不是枫芝抵赖，格日勒想岔了，自己这条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回到帐篷，韩素馨嘴角挑起微笑，至少暂时安全了。她之所以说自己最贪，也是要格日勒忌讳。作为辽国公主，自然不会喜欢偷吃的人。枫芝有错在先，受到惩处，那她自己，必然也不会被格日勒所喜，加上自己有眼疾，就更不会轻易的接近格日勒了。 不知道小星哥哥能不能得到我被困的消息？ 果然，自此之后十多天里，格日勒似乎有意疏远韩素馨，牵马的事儿都让身边丫鬟代劳，韩素馨除了喂马，牵马踏櫈就没她什么事了。 渤海，女真人的领地。 这一处原始森林里住着许多部落，均以女真阿言部落为尊。阿言部落的现任头领叫做铁木真。这一年，辽人内乱，反而给了女真人诸多机会。先是强硬的取消了辽人的赋税，后来又自立女真国。 辽国皇子几次派兵围剿，都被引进森林里，死伤惨重，无功而返。加上耶律石对辽国皇室余孽战略空间的压缩，更无力阻挠女真人的发展。 “王，终于打听到了。”女真人谋克走进来，神色欢喜。 铁木真刚刚被拥理为女真的王，有诸多的不习惯，尤其对这个称谓。说实话，他如今才十五岁，若不是自己的族叔们拥戴，他也做不到这个位置。不过，好在他的祖上就是大唐时期草原上的王族，再加上他骁勇善战，又通过沈星弄来了粮食和刀剑盔甲，才更受人尊重，拥立为王。 “快给俺说。”他眼睛一亮。 谋克无奈说道：“王，以后您应该自称本王，切不可乱了君臣之礼。” 铁木真立即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俺……本王还不习惯。嗯，你快说来，那块玉佩到底是谁的？” “王，通过咱们再大宋的眼线，最后得到消息，此物可能是沈星大人的。” “沈星？”铁木真一愣，顿时恍然大悟，莫非那位就是韩素馨小娘子？怪不得看她的眼神有点熟悉，这就对了，她被困在辽人余孽那里，所以才托我帮忙营救她啊。 “知道了，立即与沈星大哥取得联系，我要见他！”铁木真说道。 京城之中，沈星穿上夜行衣，一行人从屋子后面开启一道暗门，所有人消失不见。 半个月后，沈星一行人出现在金康城内。 “主人，看来王方对你有了杀意。”红衣人说道。 沈星也不知道王方是不是对自己有了杀意，屋子周围的兵将增多倒是真的。保险起见，他还是离开京城，只有回到金康，才能保证没人动他。 当他回到金康之后的第四天，一个传闻广播天下，大宋皇帝驾崩了。这消息，让无数人震惊。但更多的人则是明白，王方下手了，王方竟然弑君了。 沈星接到这个消息后，久久沉默不语。他知道，皇帝不是王方杀的，甚至与王方没有一点关系。 他真的敢这样做么？沈星此刻动摇了，对皇帝忠诚的信念终于不再坚定了。其实从王方嘴里知道皇帝就是设计他父亲的凶手后，就开始动摇了。所以他没有动，没有营救皇帝。 第三天，又有新消息，王方拥立太子继位。 太子……沈星知道，这位太子头大无脑，好高骛远，胆子却极小。王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到了。 那个人，他还真的会继续下去么？ 就在此时，红衣人匆匆进来，在沈星的耳边窃窃私语。沈星身体猛然一震：“快，快带我去见他。” 密室之中，铁木真与沈星对坐。铁木真将玉佩递过来，沈星凝重的握着玉佩。 “但有所劳，铁木真鼎力相助。”铁木真知道，这一次，辽国余孽真的完了。南有沈星，西有耶律石，东边有女真。女真崛起的时候到了，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沈星默默的沉思片刻，说道：“铁木真兄弟，此次出兵，我军远途跋涉，所需军粮恐怕不是小数。” 铁木真的脸立即黑了，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女真现在还很弱，地盘不过大，部落人不多，粮食更少啊。 “不过，只要你们鼎力相助，金银都不是问题，你们可以向哥特人买。”沈星说道。 “沈星大哥，你居然也知道哥特人？”铁木真诧异。在极西之地，住着比女真人还要落后的一群蛮夷。女真人对大宋来说是蛮夷，哥特人就更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了。 沈星没有回答，反问道：“能不能做到。” 得到沈星的承诺，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铁木真立即拍案说道：“铁木真必定全力而为。” “此事只有你我两家还不成，还得有一个关键人参与。”沈星说道。 “你是说耶律石将军？”铁木真立即猜出了沈星所说之人。这是要灭绝辽国皇室啊，好狠。不过，我喜欢！ “嗯，据我所知，耶律石似乎病了。”沈星迟疑之后说道。 铁木真点点头：“俺也有所闻，不过那边保密的很，一点风声都没露，不知是真是假。” “试试就知道了。”沈星说道。 铁木真与沈星私下里将远征的细节商讨了一遍，又将各自的好处争论了一番。虽说情意不浅，可利益却不是送人情。 “速速准备。”沈星端坐，周围坐了许多人，竟然有几个是大宋的名将，还有他的血衣卫情报组织的头目。< 第二百三十章 大雪纷飞 草原上迎来一场旷世大雪，一连三天都没有停，天地一片白，视距不到两丈。 “快，你们去那边，将牛羊赶进自己毡帐内。你们，将柴火抱进去……还有，加固各自的毡房……”乌尔汗骑着马急吼吼的叫着，指挥军兵忙乱。 韩素馨穿着羊皮袄，带着毡帽，吃力的将自己的毡房加固，又找来长木锹将顶棚上的雪弄下来。好在她的毡房不大，弄起来容易。 收拾完之后，将格日勒的那匹马牵进毡房，又有人送来几头羊放进去，然后里面几乎挤不下人，连生火都比较困难。 躲在毡房里，寒气不断的透进来，她过紧皮袄，小心的点燃炭炉取暖。 雪越下越大，似乎永不停止。 过了一天后，韩素馨嚼着干奶酪和肉末，起身推开门。门外的雪堆积到了腰身那么高，从雪上爬出去，双手不断的将门前雪抛开。 “你们几个，快去将公主屋顶上的雪扫掉。”一个将军喊道。 韩素馨和几个出来扫雪的女子被吆喝在一起，扫格日勒屋顶上的雪。 如果不扫，毡房都会被压塌。 韩素馨与几个女人拿着长锹，费力的铲。因为格日勒的毡房太大，几人费了一个时辰，才扫了一小半。 北风呼啸，几人的手和脸都冻的肿了。 “快点，磨蹭什么？”一声暴喝，韩素馨顿觉胳膊上火辣辣的疼。转头看去，乌尔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正不善的喊着。 几人极快了速度，若再慢点，恐怕不是冻死在寒天里，而是死在乌尔汗的手中。 “吼吼！”北风如狂狮一样怒吼。 忽然，一片毡房不知道从哪里被吹起，猛然向韩素馨等人卷过来。 韩素馨眼疾手快，就地一滚，躲了过去。而那三个女子反应过慢，被直接压在下面，生死不知。 “快，救人，救人！”韩素馨大急，立即喊叫。 “救什么救，死了几个奴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快，继续干。”乌尔汗喝道。 韩素馨默然的看了几个没有踪迹的女人，然后继续扫雪。 “不好了，魔鬼风来了！”忽然一人大喊。 众人向北方看去，只见一条黑色龙柱，卷着无边的雪花，向猛兽一般扑过来。所有人都慌了，脸色变得煞白。 魔鬼风又叫龙卷风，即使草原上，也不常见。一旦出现，破坏程度将是毁灭性的。 “跑！”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扔下手中的东西，拼命的逃跑。 韩素馨也不例外，她没见过魔鬼风，但看到那种骇人的声势，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她转身就跑，还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叫。转身看去，魔鬼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掉头，向东面呼啸而去。 惊惧之外，辽人顿时欢呼起来，相拥而泣。众人在乌尔汗的召集下，继续加固毡房，收集被吹散的畜生和毡房。 “不好，又来了！”有人喊道。 众人再次看去，只见一股比刚才小的魔鬼风瞬间就扑了过来。这一次众人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笼罩起来。 韩素馨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就要飞起来。她大惊失色，本能的伸手，将一根绳索抓住。那根绳索正巧是格日勒毡房的固定绳。 两种力量在她身上交错，如同要撕裂她的身体。呼吸也困难起来，整个人离地三尺，漂浮起来。 韩素馨惊呆了，但死死抓住绳索。咔的一声响，绳索受力太重，将毡房拉开一个大口子。毡房顿时被吹的鼓涨起来，然后开始解体。 “完了！”韩素馨知道，一旦毡房破了，她就会飞上天，然后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变成冰雕。 然而，命运总会捉弄人，就在她无比绝望的时候，魔鬼风呼啸而过，将她抛在几十丈远的雪地里。 她全身仿佛冻僵了一般，好不容易爬起来，看到格日勒的毡房已经被毁掉了一半。而其他的小型毡房，包括自己的那个帐篷已经消失不见。 同时不见的还有畜生，十几个辽人。 幸存下来的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雪上，一个个哀伤不已。没有毡房，不说这个冬天，就是这几天，恐怕都很难挨过去。 “你！该死的贱婢！”就在韩素馨茫然的时候，格日勒从毡房离跑出来，脸色发青，杏眼欲裂。 韩素馨知道，格日勒要找自己麻烦了。 “公主，刚才紧急，不是我的错。”韩素馨立即喊道。 “你还狡辩，若不是你，我的毡房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来人那，将这个贱婢给我乱棍打死！”格日勒跳脚喊道。 她动真格的了，韩素馨不想就这么死在雪地里，转身就跑。 “还敢跑？”格日勒大怒，立即追上去。同时还有几个辽人也追上来。 雪太深，韩素馨跑了不到几十丈，就累得气喘吁吁，小脸憋红。格日勒显然比她的体质要好很多，很快就追上来。 “怎么不跑了？”格日勒冷笑。 几个士兵围上来，举起手中的刀剑，看样子要将韩素馨乱刀砍死。 “不能杀我！”韩素馨立即喊道。 “给我一个理由。”格日勒忽然说道。韩素馨一震，她居然没有立刻杀死自己，那就好办了。 现在只有自己的身份，能让格日勒暂时不会杀自己。既然要活下去，就要忍受常人不能忍的苦。她咬了咬牙，说道：“我是韩素馨。” “韩素馨？是谁？”格日勒下意识的问道，忽然一震，指着韩素馨道：“原来是你，你这个贱婢，居然躲在我这里。哈哈哈哈” 格日勒哈哈大笑起来，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没想到啊，你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居然不知道。你藏的够深啊。韩素馨，韩素馨，哈哈哈。来人呐，将这个贱婢送进我的毡房，我要好好款待她。” 韩素馨知道，格日勒所说的款待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别无选择，只要能活着，就能见到沈星。 女人报仇，一百年也不晚！ 韩素馨被两个辽人架起，像牛羊一样扔进格日勒的毡房。毡房破损，十几个辽人忙着修补。格日勒喝着热茶，笑眯眯的看着韩素馨，就像看着一只小绵羊被宰割。 韩素馨一动不动的看着格日勒，现在她还有机会。 “韩素馨，上次去京城，我没杀掉你，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你竟然送上门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格日勒笑眯眯的问道。 韩素馨艰难的笑笑，说道：“原来上次那些辽人是你派去的，可惜沈星没有抓住你，不然你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还敢冲撞我，你就不信我杀了你？”格日勒挑起眉头。 “我知道你很想杀我，可想杀我的人多了，你又不是第一个。不过，我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韩素馨淡淡一笑。 格日勒冷笑：“如今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指望谁能救你？耶律石重病，你的沈星郎君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若杀你，易如反掌。” “啊，耶律石还活着？”韩素馨大吃一惊，不由得欢喜起来。这么多天，她终于听到了耶律石的消息。没想到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他居然都活下来了。 “你很高兴么？我怎么就很不高兴呢？耶律石该死，可惜当时不知道是他，否则就算我拼命，也一样要杀了他。不过，现在也不迟，耶律石受了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很难说。然而，你就快要死了。”格日勒慢腾腾的说着。 韩素馨的心慢慢沉下来，格日勒要羞辱自己无法避免。要想在格日勒的手中活着，这真的很难。这一次，是她最为艰难的时候。 “就算杀了我，你们以为就能复国了么？”韩素馨淡淡问道。 “韩素馨，你微不足道，我杀你不是为了复国，我就是为了我，为了我心中的恨。自从耶律石喜欢上你，自从他背叛了我大辽皇室，就注定你们都该死。杀死你只是从耶律石手里讨回一点利息。” “耶律石以为他很厉害么？我大辽一百多年，子民都向着我，我们会重整旗鼓，浇灭叛贼，再度恢复辽国辉煌。” 韩素馨默默的听着格日勒的话，嗤嗤一笑：“呵呵，也许我微不足道，但是你要清楚，只要我死了，相信沈星不会放过你，耶律石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两面夹击，你们又有什么本事只手回天？” “哦？你还有这样的作用？也对，耶律石喜欢你，你又是沈星的妻子，应该值不少钱。如此的话，我倒是不舍得杀了你。”格日勒眯着眼睛说道。 韩素馨放松下来，她要的就是这个。既然自己很有用，格日勒就不会轻易杀了自己。至于受点苦，她还能承受。 “来人那，先将她给我关起来。”格日勒说道，然后冲韩素馨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明日我就会好好与你相亲相爱。” 虽然韩素馨做好了被羞辱折磨的准备，但听到格日勒的这句话，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尽管来吧，难道我还怕了你？”韩素馨反击道。 “嘴硬的人死的早，到时候我看你还能这么嘴犟。明日，让你尝尝我辽国的十八般刑罚。”<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拼死一搏 天终于放晴了，持续的风雪将敕勒川隔绝，仿佛世外一般。 距离乌尔汗大营数十里的山丘中，几十人躲在山洞里，嚼着干硬冰冷的肉干。 从女真人的营地出来，足足走了将近二十天，才到了这里。沈星百人队伍，在暴风雪中死伤三十多人，还有二十多人被冻伤。 沈星的脚也已经红肿，走起路来很吃力。 “将军，若不医治，恐怕会留下创伤，以后都很难治愈。”一名女真谋克说道。说实话，他真的很佩服沈星的毅力，硬生生的从长生天恐怖的风雪中走了出来。 若不是有沈星坚持，他都绝望的将自己埋了。可是暴风雪就这么没了，难道不是被这个人的诚信所打动？ “即使无法治疗，最起码也要生火取暖，消退红肿啊。”谋克又说道。 沈星摇摇头，脱下袜子，将那双肿脚撑开，然后将雪捏成团，不断的在脚上搓揉。 “我们距离乌尔汗的营地太近了，一旦生火被发现，就很难逃脱，与自杀无异。再者，用火取暖，伤重处会痛痒难忍，还是用雪搓揉，更有效果。”沈星淡淡的说着。 “哈哈哈，沈大人居然连我们草原人的法子都知晓，真是见识不凡。”谋克很欣赏的说道。用雪消肿，确实是很神奇的办法，只要是北方人，都会这么做。 “说笑了，大宋也会下雪的。”沈星眉头抬头，很认真的搓着脚。 谋克讪讪一笑，本来是他们草原人的最好消肿办法，还很自豪，结果就被沈星给否定了，有点儿不好意思。 “对了，铁木真那边联系上了没有？”沈星问道。 “我们的王距离此处不足二百里。雪深难行，辎重不好运送，所以行动迟缓。”谋克达到。 二百里，这样的环境下也得三五天。沈星沉默了片刻，说道：“一旦他们的大军到来，乌尔汗必定会发觉，到时候会做好充足准备。我军疲劳之师，不善雪战，恐怕难以抵抗。后日，我们就闯营。” “什么？”谋克大惊失色，就这么点人？满打满算能动的也不足四十人啊。那不是自杀吗？ 若不知道沈星是女真人的恩人，又是大宋奇才，他真的觉得这位大人被踢了脑子。 “乌尔汗遭遇天灾，此时应该心慌意乱，加上他们准备不住，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沈星眸子一闪，嘴角挑起。 “可是，我们就这点人……” 太疯狂了，谋克真觉得沈星疯了，那个女人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汉国时候，有位将军，带着几十人夜闯匈奴营寨，将匈奴使者杀死，创下赫赫奇功。一个苟延残喘的乌尔汗，不足为惧。”沈星冷哼一声，擦干脚，穿上鞋袜。 “大人，您真的比我们女真人还要疯狂。”谋克苦笑。铁木真打算拥有一千铁骑之后，就带领女真崛起。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女真人的骁勇善战，未必不可能成功。 可眼前这位，居然几十人，就打算闯拥有三万兵马的乌尔汗军营，太让人……他实在找不到词形容了。 “出奇制胜，我只是救人，并不是与之厮杀，成功不难。”沈星补充道。 虽然是救人，可那也是乌尔汗啊，辽人最精锐的兵将啊。 还有一点，沈星并没有说出来，相信有个意想不到的战果。 冰冷的毡房，没有火，没有水。 穿着单衣的韩素馨瑟瑟发抖，唇齿打颤，抱成一团。从昨日开始，格日勒就开始了对自己的折磨。她以为格日勒会对自己疾风暴雨般的羞辱和折磨。 可没想到格日勒竟然想要逐步瓦解自己的意志。先是将自己身上的皮袄全部脱去，只留下单衣。只是一夜，她就开始流鼻涕，发虚汗。 如今，她感到身体冰凉，脑袋开始发热。她知道自己得风寒了。如此下去，不用三五日，她就只能躺在床上等待死亡了。 而格日勒会想出很多种方法，让自己不能死，还得继续接受她的折磨。 门开了，包裹严实的格日勒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极力想表现出坚强，但她还是对抗不了天地奇寒。 “你想做什么，尽管来吧。”韩素馨沙哑着嗓子说道。 格日勒盈盈一笑，招招手，外面进来几个奴婢，摆了一张桌子，端上热水，还有刚刚烤熟的羊肉。她就在韩素馨的面前吃着，喝着。 韩素馨顿时感觉腹腔之中有一头饥饿的野兽在宠宠欲动。艰难的咽了口水，嗓子干涩疼痛。 格日勒扎巴着嘴，努力的做出肉很香，水很暖的意思。 韩素馨知道她故意引自己，不舍的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呵呵，韩素馨，你还真能忍，只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收你做我的奴隶，就不用受冻挨饿了。其次，只要你引耶律石和沈星来，我会给你一条生路，怎么样？怎么好的条件，不是谁都有的。”格日勒翘起腿，将一块烤肉扔到韩素馨的面前。 闻着肉发出来的香味，韩素馨有种拿起来的冲动，就在她迟疑出手的时候，又忍住了。格日勒想要羞辱她，折磨她，还要利用自己铲除耶律石和沈星，她能答应么？ 不能，绝对不能。这两个人，她谁都不想伤害。沈星是她的夫君，没有任何条件。耶律石救过她，为她差点死去，她更不能做忘恩负义之辈。 缩回手，韩素馨靠在毡帐上，闭上眼睛。 格日勒脸色越来越沉，一把将桌子推翻，站起身来，走到韩素馨的面前。 盯着韩素馨那张憔悴的脸，格日勒冷冷说道：“你以为不吃就算清高了？你还不是在我的手里？你现在已经算我的奴隶，只是我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韩素馨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韩素馨，你再坚强，难道就不珍惜自己的命？茫茫草原，你逃不掉，也没人来救你。只要我在，你的死亡就会注定。你的命就握在我的手里，你还执迷不悟？” 韩素馨心微微一跳，立即恢复了平静。格日勒的话很有煽动力，但韩素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为了平安生活，只求有相公疼爱的小女人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明白一个道理：家要两个人一起承担责任，爱要为对方着想。 沈星很忙，照顾不到自己，那么自己就要有能力照顾自己，还要为沈星分担压力。如果自己做不到，就不配为沈星的妻子。 见韩素馨毫无动静，格日勒恼怒了。她堂堂辽国公主，竟然对一个南朝女人束手无策。 “撬开她的牙，将汤给我灌进去。不许她死，要是她死了，你们一起陪葬。”格日勒喊道。不知道为什么，韩素馨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想韩素馨死的太快。 慢慢的玩死韩素馨，让她在绝望中跪求自己饶了她，放她一条生路。格日勒的双眸中闪出寒光，毒计一条一条的钻出，浮现在脸上。 韩素馨被掰开了嘴，热汤被灌了下去，顿时觉得身体一暖，连力气都恢复了不少。但她知道，自己得了风寒，不可能一顿饭，一碗汤就治愈了。 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与沈星哥哥相见的日子。 下午时候，格日勒又来了，这次她除了肉菜之外，还拿了一条皮链，阴测测的看着韩素馨，然后扔到韩素馨的面前。 “给她戴上。” 韩素馨看的清楚，那是一条狗绳。 格日勒要将她当狗一样的拴起来。不……她要牵着自己出去受辱！ 韩素馨双怒目圆睁，这种羞辱，她绝不会被人强加。即使死，也不受这种羞辱。 “休想！” 两个丫鬟上前抓住韩素馨。韩素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一根短短的木柴，然后向一个丫鬟的腹部猛然一捅。 那个丫鬟顿时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地翻滚。另一个丫鬟吓得脸色发青，放开韩素馨，躲得很远。 韩素馨颤颤巍巍的走向格日勒。 格日勒也没想到韩素馨会突然发难，她进来的时候身上没带任何兵器，看到韩素馨那根滴血的木枝，顿时惊魂未定，忘记了逃走。 “羞辱我？”韩素馨向格日勒扑过来。 格日勒虽然贵为公主，但有点功夫底子，一掌打向韩素馨。韩素馨身体虚弱，手中的树枝被打飞。但她没有迟疑，上前抱住格日勒，然后用头猛撞格日勒的头。 格日勒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双手不断拍打韩素馨的脸。很快，韩素馨的脸被打肿了，但她没有放手，不知道几次撞击之后，格日勒的身体慢慢的软下来。而韩素馨因为双手抓的太紧，骨节僵硬起来。 格日勒倒地，连带着她也摔倒。 另外一个丫鬟吓得目瞪口呆，连叫喊都忘记了。韩素馨回头，露出笑意。那个丫鬟哇的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韩素馨挡住门口，其实她已经虚弱无力，但硬撑着说道：将她拖到一边去。 那个丫鬟身体发抖的将格日勒拖到一边。韩素馨将门关紧。目光看到肉菜，然后伸手，将肉往嘴里塞，水往嘴里灌。 终于感觉到自己舒服多了，韩素馨定定的看着格日勒，不知道她死了还是活着。<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制造混乱 探了探格日勒的鼻息，确定她还没死，然后将她的衣裳脱下来穿上，又将她与那个丫鬟捆绑，嘴里塞上破布，绑在梁柱上。 肉装进布袋，又用水馕装好水。 是的，她打算逃走了。格日勒忽然失踪，一定会引起辽人注意，一旦被发现，绝无活路。 将脸遮住，只要能混过半个时辰，就能逃出几里地。 从毡房走出来，意外的是，她看到只有极少数的辽人士兵松散的巡逻。奇怪，其他人呢？ 她不知道的是，连天大雪，冻死不少牛羊，畜生草料不足，乌尔汗带着兵马又去打草谷了。 既然人少了，就更好了。故意进了格日勒毡房，然后出来，见没人上前盘问，她立即萦绕起一个主意来。 在格日勒的毡房里，将柴火一直堆到塌边。点燃之后，她迅速的走了出来，骑上格日勒的马，拍马向西而去。 她不敢朝东去，因为那边她找不到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既然耶律石没死，她就能很快的找到耶律石的军营，这是最可靠的线路。 “殿下，您要去哪里？”一个辽人士兵跑过来问道 韩素馨心一紧，急中生智，马鞭甩在这人的脸上，冷哼一声，然后继续拍马前行。那小兵见殿下心情不好，哪里还敢阻拦。 韩素馨一路狂奔，头也不回。直到跑了三里多地，已经看不到辽人营帐。 但这个距离还是太危险，她只好继续跑，就在此时，她听到身后传来吆喝声。转头看去，顿时魂惊天外，数十匹辽人追上来了。 同时她还看到，远处浓烟滚滚。格日勒的毡房着火了，辽人发现了。 别无选择，她相信，营地的辽人不多，剩余的应该去救火，无暇顾及她。但这几十匹马，她也应付不了。 跑，继续跑，不能落入辽人的手里。 她再次催马疾跑，又跑了几里地，终于因雪太厚，马跑不动了。后面的追兵越追跃近，韩素馨急了，跳下马，奋力的在雪地里跑。 看到几百丈外有一座冰山，她向那边跑去。胸口疼的厉害，寒气吸入，让她无比的难受。 “站住！”身后的追兵吼道。 韩素馨不理睬，看到冰山，看到冰山中间有一条裂缝，她毫不犹豫的爬了进去。 裂缝很深，她一直跑，一直跑，终于觉得安全了，才停下脚步，大口的喘气。 外面的辽人追到裂缝，看到韩素馨藏起来，几人向裂缝摸了进去。 “噗噗！”忽然，数十支箭凭空而来，将几个辽人射倒。 辽人大吃一惊，转身看去，只见冰山的另一边，出现数百匹马，马上骑着辽人。不过这些辽人穿着统一的服装，整齐肃重。 “右将军王的部下。”这几个辽人立即认出了来人，顿时惊慌起来，转身上马疯狂而逃。 冰洞里的韩素馨听到外面好像有动静，接着又没了动静，探头朝外看去，什么都看不到。待了许久，忽听到有人进来，踩得冰碴咔嚓嚓响。 她的心跳加速，从冰壁上掰下一块冰锥，横在自己脖子上。今日，她决定，若活不了，就结束自己，绝不会再给格日勒第二次羞辱的机会。 渐渐的，两个身影出现在面前。 “你们不要过来！”韩素馨喊道，将冰锥死死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怕，我们不是乌尔汗的人，我们是右将军王耶律石的部下。”先头那人喊道。 耶律石？韩素馨心血澎湃，眼泪流下来。她放下手中的冰锥，忽地又顶在自己脖子上，冷色问道：“怎么证明？” 那两个辽人对视一眼，然后扯开胸口的衣裳，就看到一头鹰，纹在他的胸口。 是耶律石的人，韩素馨终于相信了。耶律石的部下几乎都在胸口纹了这么一头鹰。 与二人从冰洞里出来，看到数十人，数百人向那些逃兵追去了。 通过与这些人了解，韩素馨才知道，耶律石发兵征乌尔汗，大军已经碰到打草谷的乌尔汗兵马，双方在河谷一带激战。而这队人马，则是耶律石派来营救韩素馨的。 “耶律将军如今可好？”韩素馨激动的问道。 “小娘子，将军如今不能起身，伤势依然很重。但听说您被乌尔汗掳走，才发兵攻打乌尔汗。”辽人说道。 韩素馨感动不已，若不是今日碰上耶律石发兵，恐怕她真的很难逃走。 “快送我去见耶律将军。”韩素馨激动的说道。 既然找到了韩素馨，这些人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立即护着韩素馨撤退。 终于离开了，韩素馨感慨万千，没想到遇到这么多波折。 与此同时，当格日勒的毡房着火的时候，一队人马飞驰而至，冲入营地。辽人毫无防范，被杀的人仰马翻。 这些人就是沈星带来的几十人，他们将守营的辽人杀的哭爹喊娘，翻着帐篷寻找韩素馨。 素馨……沈星大喊，却回应，他的脸沉下来。 “大人，捉到辽人公主！”就在此时，一人赶着两个女人过来。 格日勒刚刚被人救醒，因为冻得不轻，穿上厚厚的皮袄，生火取暖，没想到刚刚暖和些，就遇到了沈星劫营被俘。 被救之后，格日勒对韩素馨恨的咬牙切齿，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如此落魄过。她发誓，一定要杀了韩素馨，再也不给她机会！ “格日勒公主？”沈星问道。 “你是谁？”格日勒看到眼前的马上坐着一位俊美的男子，但却不认识。她知道沈星，却从来没见过。 “韩素馨在哪里？”沈星问道。 听到韩素馨的名字，格日勒双目圆睁，怒火中烧，喊道：“那个贱婢死了！” “什么？”沈星心猛然一收，脸色阴沉起来：“你再说一遍！” 格日勒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了，咯咯咯的大笑起来，眼泪簌簌的掉落。她的部落完了，家族完了，那还有什么留恋的？ 她并不绝望，因为她已经失去了生存的**。 “她死了！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格日勒像疯了一样吼道。 沈星的心慢慢的沉下来，虽然他不相信格日勒的话，但又没办法不信。这里没有彩儿！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里的辽人，一个都不留！”沈星慢慢的说着，仿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格日勒冷笑，既然我父皇死了，我也要死了，这里的人就该陪葬！ 临死之前，她也要疯狂，要疯狂啊。格日勒趴到地上大哭。沈星没有理睬她，让人继续寻找，挑翻营寨，始终无所发现。 难道真的不在了？沈星面色憔悴起来，挥着手，将一柄短刃扔到格日勒的面前。 格日勒颤抖的拿起匕首，眼泪冻在脸上，看着沈星，说道：“韩素馨到底有什么好，你们都为了她如此不惜一切！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啊！” 扑哧一声，格日勒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胸口，不甘愿的闭上眼睛。 沈星叹口气，挥挥手：“将她埋了。” 格日勒死了，死在沈星的手里。韩素馨没有下手，是因为她真的对杀人很忌讳。她也有优柔寡断的时候，但这一切，冥冥中总有因果，她的仇，总有沈星为她报。 没有找到韩素馨，沈星捏紧拳头，双眸阴冷，让人四处找，还是一无所获。 铁木真的大军和沈星的兵马赶上来了，众人向河谷而去，那里正进行一场生死之战。 韩素馨被护送到营地后，就病倒了。被格日勒折磨冻伤，又遭遇惊吓，发起了高烧。 “还是先不要禀告将军了，将军如今身体不好。”一个谋士说道。 “嗯，先找大夫来医治吧。”另一个人说道。 韩素馨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见沈星从天而降，将她拥在怀里，对她笑啊笑。忽然，耶律石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惊呼尖叫，向耶律石跑去。 忽然，耶律石不见了，她回头，沈星也不见了。 “小星哥哥，小星哥哥。”她往回跑，却怎么都跑不到头，看不到沈星的身影。 她急了，感觉天地之间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冰天雪地里。天好冷，人好无助！ “小星哥哥！”韩素馨仿佛从心底里叫喊出来，猛的坐起来。 “你醒了！”忽然，耳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韩素馨茫然的看过去，之间身边也躺着一个人，全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人，只有那双眼睛很媚，但很温柔。 看到他的样子，韩素馨哭了，猛然抱住耶律石：“你还活着，呜呜呜，你不许死！” 耶律石微笑，感受到韩素馨身上的柔软，他更加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值得。虽然知道韩素馨最终选择的不是自己，但又有什么遗憾的？ 她刚才叫喊的名字，我为什么听到后会很失落？ “我不会死，我答应过你，我会保护你的。”耶律石眨巴着眼睛。 是的，他答应过，韩素馨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一下，然后看向耶律石，轻轻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想要的。” 耶律石知道她指的什么，努力的摇摇头，笑道：“我不会在意。以前我很想将你留在身边。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你养好伤后，我就送你离开这里，去大宋吧。” “不，我暂时不回去，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要看着你的伤势好了才离开。”韩素馨摇头，她唯一欠的就是耶律石永远换不完的情义。<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沈星的疯狂 “让我看看你的脚。”耶律石无法动弹，笑着说道。 韩素馨感到身体非常虚弱，但风寒已经退去。 “我的脚有什么好看的。”韩素馨脸色绯红，其实她知道，自己的脚被冻伤了，现在还有些酥麻疼痛。 但自己的小脚，怎么能给一个大男人看呢？ “你做什么？”韩素馨惊呼一声。 耶律石居然在动，将身子侧翻，就与韩素馨咫尺可见。韩素馨几乎能闻到他鼻腔里呼出的热气，还有他身上浓浓的药味。 “我想多看看你。” “病成这样还不老实。”韩素馨无语了，向后挪了挪，忽然意识道一个问题，惊异的问道：“我怎么和你躺在一个床上？” 眨巴眼睛，耶律石薄薄的嘴唇吸合，看的韩素馨心惊肉跳。 “我一个人躺着无聊，正好找人聊天。” 可我刚才一直昏迷啊，你跟鬼聊天啊。韩素馨马上意识道，自己昏迷后，　他是不是一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自己？ “那个，你能不能换个床，我不舒服。”韩素馨委婉的说道，和一个大男人躺在一起，这算什么事儿。 “嗯，当然没有问题。”耶律石笑笑，叫了人进来。然后韩素馨傻眼了，她和耶律石被抬到一张铺满羽绒的床上，相对而视。 “我不是说……”韩素馨羞恼的不知道怎么说。 “按照你说的，你不舒服，咱们换床。”耶律石得意的抬抬下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乌尔汗败了，败得很彻底，三万军马，活下来不足一成。耶律石对战乌尔汗，采用血腥厮杀和招降两种策略。可沈星因为韩素馨“身招不测”，对乌尔汗采取了灭杀的策略，一个都不放过。 女真人恨极了辽国对女真的欺压，更是不余遗力的斩尽杀绝。 乌尔汗向北突围逃走，沈星与铁木真紧追不舍，追到敕勒川以北百里的渡河口，在河面上大战，斩首三千，乌尔汗被活捉。 经过询问，乌尔汗并不知晓韩素馨的下落，被沈星斩杀。 彩儿，你到底在哪？沈星的心空洞起来，他不相信彩儿真的死于北国。可她为什么消失了？ 他的心沉沦，双眼开始变得血腥起来。 十天内，他在草原上驰骋，只要见到辽人的兵马，不管多少，都是灭杀！ 杀的辽人胆寒，向极北之地逃窜。 “大人，沈星疯了，差点对我们动手！”谋士说道。 耶律石抿着嘴笑，沈星啊沈星，你为了她要走火入魔了。韩素馨就在我这里，我偏偏不告诉你。素馨留在我这里，我有的时间感化她。 沈星走了，退出了草原。女真人经过这一役，滚雪球一样壮大，占据了渤海，东伯利亚等地，与耶律石分庭抗衡。铁木真没有急着扩张，而是差信使与耶律石结盟。 耶律石同意了，只要辽国皇室灭亡，他的仇就算报完了，已经没有可留念的。 “天冷，穿厚点！” 耶律石坐着轮椅，看着湛蓝的天空，有些茫然。报了仇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会空落落的？ 韩素馨将衣服披在他身上，看着他妖娆的脸上三道疤痕，心疼不已。 耶律石是一个爱美的男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很心痛。 “你说，我如此执着的报仇，是对还是不对？”耶律石淡淡的问道。 韩素馨看着他的脸，神色很平静，说道：“你的心结解开了吗？” 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耶律石点了点头：“解开了，毫无牵挂，就剩下你了。” 韩素馨笑了，笑的很阳光，其实她也有一点点心动，可是……她不能，她必须控制自己的感情。 “回去喝药。”韩素馨推着轮椅往回走。 “你陪我再说说话。”耶律石挑了挑眉头。 “喝完了再说，我又不是要跑了。”韩素馨没好气的说道。其实她心很慌，每次耶律石说道这个话题的时候，她就自然的逃避。 耶律石闻言，笑的很妩媚，将手抬起来，搭在韩素馨的手上。 韩素馨刚要抽出手，又被耶律石紧紧握住，她的脸刷的红了。 热热的汤汁喝完，出了一身汗，耶律石打起了瞌睡。 “一会大夫给你换药。”韩素馨将碗接过去，提醒道。外伤的药更换，就必须将绷带全部解开，重新敷药，那时候耶律石是光着身子的。 韩素馨说这话的时候，心突突跳个不停。 耶律似笑非笑的看着韩素馨，忽而说道：“如果你给我换，那该多好！” 韩素馨的脸红了，像熟透的苹果，瞪着他说道：“想得美！” 咋把一下嘴，耶律石笑笑：“你脸红的样子，也很美。” 说不下去，韩素馨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瞪着他，然后慌张的走了出去。她摸着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脏，暗暗自责：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为什么还这么蠢？ 走了两步，她又羞恼：莫非我真的动心了？不然心跳为什么这么快？糟了，我是不是真的动心了，啊！ 一声惊呼，引来耶律石的询问：“素馨，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韩素馨慌张的回答，快步离开耶律石的毡房，回到自己住处。 写了一封信，走到驿站，交给驿站。其实辽人是没有驿站的，只不过耶律石为了韩素馨方便，才专门设了这么一个驿站供她用。 韩素馨感激耶律石的贴心，知道他为了自己好。 已经寄了六封信了，沈星难道还没有收到？她问了那个驿卒，驿卒说，确实将信寄出去了。而她却高兴不起来，莫非沈星忙着将自己忘了？ 小星哥哥，你该不会真的忘了彩儿吧。她很失落，在最危险无助的时候，沈星没有救她。 这些日子，她天天都会来驿站等消息，可过去一个多月，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真的开始急了，也怕了。着急是不是信丢了，可驿卒坚持说送到大宋了。怕沈星真的不要她了。难道沈星觉得她被辽人玷污了，所以放弃自己了？ 也许有这种可能，她开始胡思乱想，终日魂不守舍。 “素馨，你怎么了？”耶律石轻声问道。 韩素馨手中的汤药洒落还不自知，急忙说道：“没事，这几日感到身形疲倦，可能风寒还没好利索。” “你不用每天都伺候我，你这样下去，万一生病怎么办？我无法亲自伺候你，你赶紧下去休息。”耶律石脸色微微一沉。 韩素馨愕然，亲自伺候我？忽然，她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脸色又刷的一红。 放下药碗跑了出来。我最近怎么了？只要他一说话，我就会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耶律石看着韩素馨跑出去，脸色变得疾苦起来，喃喃自语道：“素馨，我也许对不住你，但你要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你的心，没有一丝杂念。哎……大宋乱了，恐怕比以往更乱，你留在这里，就不会出现意外。我的路……不远了。” “王……王妃，大宋乱了，现在各个关口都被封锁了，不知道具体情况。”驿卒结巴的说道。 王妃？韩素馨愕然的看着驿卒。 驿卒低下头，这个称呼是将军们吩咐的，以后见了这位小娘子，都要叫王妃。 “我不是王妃，叫我韩姑娘。”韩素馨低声说道，心却不住的颤抖，其实这个称呼也很……不行，不行，我是沈星的妻子！ “以后不许这样叫了。”韩素馨立即说道。 “是，王妃。”驿卒说道。 韩素馨挑了挑眉头，见驿卒慌张的神色，就知道是某人的手笔。她也不好处置一个小驿卒，何况她还没有这权利。 得不到大宋的消息，就无法得到沈星的消息，这令韩素馨有些慌乱。难道沈星真的因为战乱，所以没有得到自己的信？ 大宋确实乱了。 陈国宣布归顺三殿下，从暗棋变成了名棋。王方霸占京城以及西南大宋几乎三分之一的版图。 东南方再次乱了，一个叫宁琳的人起兵，将福州、灵州等地占据，自称为王。 金康还是自成一体，既不宣布亲近谁，也不宣布自立。而兖州、黄州则成为三殿下的势力范围。 十二月二十九，大年三十的晚上，王方忽然发兵攻打兖州。 与此同时，宁琳发兵攻打云州王方的后方，大宋更为混乱了。 “皇上，快要到了！”一辆马车在路上疾驰。 马车上坐着一个穿着褴褛的男子，他的双目却极其有神，身形气度不凡。他就是大宋的太子，被王方立为新帝。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从京城逃出来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正是相爷刘雄。若不是刘雄，太子也逃不出来。 “你说，沈星会收留我？可沈星还没有王方和老三的实力强。”太子皱着眉头。 刘雄肥体没有了，这些日子也恐怕也极其难熬。大冷天的，他居然擦着汗，说道：“皇上，王方之心，路人皆知，三殿下恐怕也容不得您，如今要想拨乱反正，只有靠沈星了。” “可沈星能信得过吗？” 刘雄点点头，心中暗思：沈星当然不可信，但若掌握了沈星手中的兵权，谁说不能卷土重来？况且，只要说服三殿下，以两处兵力，王方也不敢轻动。 只要大宋复立，他刘雄，又是一代人雄，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丢人到姥姥家了 几个月过去，金康沈家似乎没有收到战乱的影响，若说唯一的影响，那就是韩素馨失踪。 从京城传来消息，其实是从韩夫人那边传来消息。 韩夫人早在两个月前就到了金康，与赵氏住在一起。琳儿找到了赵氏，赵氏一听是夫君的义子，顿时欢喜不得了。 可是琳儿之后就消失了，说是去南方做生意。再后来，琳儿传来消息，说韩素馨从京城失踪了。吓得赵氏和韩夫人不知所措，到处托人询问，可一无所获。 黄氏也常来这边走动，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再后来，通过汝香，沈家人大都知晓了。 “死在外面最好。”这是刘氏听到后的第一句话。 “红红，快去，将门口的灯张罗起来，还有，将院子打扫干净。春桃和柳妈，那边的院子收拾好了没有，大舅爷来了，别寒颤了。还有……算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刘氏兴奋的说道。 她真的很兴奋，若不是哥哥有交代，恐怕她就喊出来了。 知道吗，皇帝要来了。 知道吗？是我哥哥刘雄将皇帝救出京城的，我哥哥将来会成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知道吗？不听我的话，就是不听皇帝的话。 哎哟，这种感觉真舒坦！ 刘氏心中兴奋，脸上洋溢笑容，看今后沈家哪一房还敢跟我作对！ 将丫鬟们打发走，刘氏走到一处厢房，上面挂了锁。亲自打开锁，推开门，走了进去。 “刘霖鸳，你好狠的心啊，你放我出去！”屋子里一个人喊叫。 “别吵了，我这不是放你来了吗？”刘氏冷声冷气的说道，快步走近里屋。 里屋放着一张床，一张简易桌子。 床上绑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刘氏的亲娘。自从上次韩素馨带她回来，这位阿婆就威胁刘氏，结果刘氏表面上应承，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她给软禁起来。 她对外说自己娘得了怪病，不能见人。反正你刘氏的娘死活，其他各房谁关心！ 于是，这位阿婆就这么被关了好几个月，都快憋疯了。 “女儿，求求你放了我。　你放我回去，我不要在金康了。我回老家去。”阿婆哭了起来。她这个女儿，她很了解，若真的狠下心来，有没有她这个娘都很正常。 本来以为抓住了女儿的把柄，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结果没想到受了几个月的苦。 “娘，别怪女儿心狠，女儿可不想让您遭罪。是您自个儿给自己罪受。算了，算了，我现在带你出去，给你寻个好去处。”刘氏笑着，给阿婆松绑。 刚刚松绑，阿婆一把推开刘氏，就往外跑。刘氏冷冷一笑，好像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上前两步，手刀砍在阿婆的脖子上。 阿婆惊恐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昏迷过去。 刘氏低下头，笑道：“你不来，你还能活的像个人样。可惜你来了，不但打扰到我的生活，还可能坏了哥哥的事，所以暂且委屈您了。” 背着阿婆，刘氏并没有出厢房，而是在厢房的一处插画前捣鼓一会，就听到书桌下面启开一个洞。 背着阿婆从洞里钻进去，过了好一会，刘氏又钻了出来，拍拍手，将机关恢复。 “夫人，夫人，大舅爷来了！”外面响起喊声。 刘氏出了门，重新锁上，高兴的向前院走去。 “快去通知各房，出来迎接大舅爷，还有贵客。”刘氏喊道。 不一会儿，三房和沈东英、沈翠儿全部出来，站在大门两侧。丫鬟婆子们喜气洋洋的扑了红毯。 “不就是国相嘛，现在大宋都没了，算什么国相！”沈浪站在李氏身后，嘟囔的说道，对刘氏安排的接待排场极其不满意。 “少说话，小心祸从口出！”李氏瞪了他一眼。 沈楠和苏氏、沈华都站在刘氏的身后，沈东陵恭敬的看着门前。 “大夫人呢？怎么没来？”刘氏点了一下人，发现黄氏还没有到，于是问道。 丫鬟上前，矮身说道：“禀告二夫人，大夫人说身体不适，不能过来迎接，向二夫人告罪。” “哼，怕是心里咯的慌。不来就不来，咱们沈家没她也一样转。”刘氏冷冷说道。 “去，将杨氏和蓝媚儿给我叫来。”刘氏转身又说道。沈家人得来啊，皇帝来了不接见，那是自己做的不好，不要惹得皇帝不高兴才好。 “二夫人，杨姨娘身子骨差些，如今卧床起不来。蓝姨娘马上要生了，恐怕来不了。”丫鬟低声说道。 听到丫鬟的解释，刘氏脸色一变，喝道：“你倒是个心疼人的，她们说有病就有病，不来就不来，这个家事你做主的吗？” 丫鬟被训斥，吓得小脸发白，急忙跪下。 刘氏身边的婆子急忙说道：“夫人，这丫头不懂事，还是让婆子我去吧。” “嗯，你去。让杨氏跪在这里，又不让她跑，怕什么。还有，蓝媚儿也让来，做女人的谁没生过孩子，就她娇气！”刘氏冷笑，挥挥手。 婆子立即带着人去找杨氏。这些日子，杨氏被刘氏折磨的十条命去了九条，脸色蜡黄，身形瘦小。就连沈东陵都不愿意见她。 将杨氏抬到门口跪下，众位丫鬟婆子一股脑的去找蓝媚儿。结果刚刚进了大房的屋子，就被沈东桓给轰了出来。 丫鬟婆子们虽然势利，但还不敢欺负到沈东桓的头上。恶奴欺主，那是要剥皮的。 回来禀告了刘氏，刘氏自知沈东桓不是一般人，也懒得理睬。 “二夫人，来了，来了！”门子站在门外，指着远处的车马喊道。 “快，快出去迎接！”刘氏狂喜跑了出去，沈东陵跟在身后，恼怒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沈东云皱了皱眉头，没有动。李氏自然随着自己夫君。 沈东英抬眼皮看了一眼沈东云，准备动的身形也停了下来。沈翠儿却欢喜的跟了出去。 车马终于到门口了，只有一辆车，刘雄从马上跳下来，然后恭敬的揭开轿帘，就出现一张很平凡的脸，还有一双有点浑浊的眼睛。 那人身上穿的很粗鄙，就像叫花子一样。刘氏看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这就是皇帝？怎么和叫花子一样。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即便穿的再寒酸，那也是大宋的皇帝，说一句话都会要了她的脑袋。 “大哥……快，这位贵人，快请屋里坐。”刘氏欢喜的迎上来。 皇帝看了一眼刘氏，有点儿眼花。坐在马车里好几天，又不敢下车走动，于是就熬得精气神都没了。 刘氏打扮的太过妖艳，让皇帝看的有些发愣，然后问道：“那里来的风尘女子？” 刘雄一震，然后脸刷的一红，恼怒的看向自己的妹子。而沈东陵更是无地自容，暗恼这个不知礼数的女人，跑到为夫的前面也就罢了，居然被皇帝这样说，岂不是说我这个二品大官讨的妻子来路不正？ 刘氏兴奋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脸和脖子全部红了。 “我，奴才是…相爷，相爷的妹子，不是……不是什么风尘女子。”刘氏结结巴巴的说道，暗自羞恼，这个皇帝太没眼力了，难道我就长得像风尘女子？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沈家众人面面相觑，沈东云转身看着自己的妻子。只见李氏憋着一张脸快红了，几乎要笑出来了。 沈东英静静的看着车上的人，一点表情都没有。沈翠儿听到皇帝的话，顿时乐了，双眼闪出讥笑之色。 沈楠夫妇和沈华见自己娘做了这么个大乌龙，顿时羞愧难当。 “哈哈哈哈！”一串琳琅笑声突然爆发，众人看去，只见沈明珠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胸口，眼泪都笑出来了。 “快，快闭嘴！”李氏急了，立即堵沈明珠的嘴。 刘氏本就在皇帝面前丢了一个大大的人，听到沈明珠的笑声，更是羞怒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去，给我掌嘴！”刘氏喝道。 “这都是你家人，沈家的人？”皇帝举步下车，听到刘氏的话，又停下脚步问道。 刘雄见妹子丢了人，还在皇帝面前呵斥别人，又丢了礼数，吓得连连说道：“那个三爷，沈家人粗鄙，自沈尚书故去，就毫无教养了，您别介意！” “哦，看来真是富不过三代，礼不过三堂啊。可惜沈尚书了，为了大宋鞠躬尽瘁，却没时间管教子孙。”皇帝叹息的说道。 但这话说出来，却让沈家众人脸色一黑。尤其是沈东陵和沈东云脸色巨变。沈东陵知道眼前是什么人，不敢顶撞。可沈东云就不客气了。 “你算老几，我爹爹教我们礼数，是对待贵客的。你来我府上做客，好说不会说，沈家不会计较，可连忌口的话都说出，你又懂什么礼数？”沈东云上前冷色说道。 “啊！”刘雄、沈东陵和刘氏都愣了，然后身体一颤，头顶冒汗。 皇帝也被沈东陵给说愣了，然后茫然的问道：“你又是谁？” “沈尚书三子，沈东云。”沈东云傲立。 “哈哈哈，好一个汉子，果然像沈尚书的脾气。朕……真喜欢。”皇帝笑着，转头对刘雄说道：“好了，我就住在这里。对了，那个女……你妹子还是不要靠近了吧。” 皇帝嫌弃的说了一句，将刘氏扔在当地。 “你算那颗葱啊，说住我家就住我家啊。”沈浪极其不满意这个人出口亵渎沈家人。不过心里又欢喜，爹爹被他夸奖了。 < 第二百三十五章 草原日出 日出东方，银雪皑皑。 一连串脚印延伸，就像旅人一样孤单。 “王妃，您看看，太阳就要出来了，好美！”带着毡帽的女孩，洋溢着少女的笑容。 这女孩是耶律石专门挑出来服侍韩素馨的丫鬟。韩素馨穿着厚厚的棉衣，暖黄色的面料，极其惹眼。 本来这个季节，穿深颜色的衣裳比较舒服。但耶律石说什么都要她换上这件衣裳。其实她知道，耶律石只是想告诉她，她很特别。 “到草原好久，都没有认真的看过一次日出。兰儿，东西放在这里，咱们就等着看日出吧。”韩素馨笑笑。 兰儿欢快的跑过来，将棉绒坐垫铺在韩素馨身下。兰儿拥有草原人的热情和少女的活泼，很讨韩素馨喜欢。 两个女孩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着日出。一抹红晕从东方亮起，如面纱一样绚丽。接着光芒像是轻抹的粉彩，慢慢的略上天空。 天空越来越亮，红色的圆边出现在地平线上，让人心扉沉醉。 “好美啊。王妃，我在草原上，天天都能看到日出，可每次看到的都不一样，每次都很激动呢。”兰儿将双手托在下巴上，眼神热切而激动。 “那是因为你觉得生活有希望，能吃饱喝足，家里人都活的自在，没有烦恼！”韩素馨悠悠说道。 “啊，王妃说的对啊。兰儿的爹爹一直跟随将军，兰儿一家人都很幸福呢。将军真是个好人，长得好漂亮，是我们草原女子最敬爱的英雄。”说道耶律石，兰儿情不自禁的泛起了红晕，目光闪闪，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怀。 韩素馨笑笑，像耶律石这样的男子，确实是世间的奇男子。 不过，她又怎么办呢？忽而惆怅起来。 “王妃，您觉得耶律大哥人怎样？”兰儿期望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嗯了一声，然后沉吟的说道：“耶律石，草原上的英雄，第一勇士，相貌偏偏如惊鸿，雄才大略抵枭雄，少女为之狂野，男子为之嗔嫉。” 啪啪啪，兰儿鼓手拍张，兴奋说道：“王妃就是读过书的人，说的兰儿一点都听不懂，不过我知道，王妃这是夸奖将军。” 这男人，不知道毒害了多少少女啊。不过想起他的好来，韩素馨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几次三番的救自己。 这个人，她真的不知道怎样报答。 “快看，王妃，太阳出来了，好像一个大圆饼！”兰儿这话一出来，顿时破坏了气氛。 韩素馨知道她不擅长描述情景，这孩子识字不多，无心之举。扑哧一笑，兰儿脸色一红，低下头卷着自己的衣角：“兰儿知道，王妃嫌弃兰儿没学问。” 拉着兰儿手，韩素馨笑着说道：“兰儿最善良了，学问是用来陶冶人的情操，规范人的道德，触动心灵的良药。可惜很多人用学问做坏事，不学也罢。” 兰儿顿时抬起头，仿佛与韩素馨有功名，头点的像鸡啄食一样：“王妃说的对，就是这样，那些有学问的人坏得很，想出很多坏点子做坏事，兰儿才不要学。” 如此单纯的孩子，韩素馨真的喜欢。她也有单纯的时候，可惜被一场洪水卷没了。 不知道沈星、两位娘和爹爹现在还好吗？韩素馨默默的抬头看着太阳，就在天的那一边，他们应该等着我吧。 “王妃，您为什么不和将军成亲？”兰儿忽然问道。 韩素馨身体微微一抖，抱着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悠悠问道：“兰儿，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兰儿脸色刷的一红，羞涩的低下头，不过还是努力的点了点头。 “王妃，喜欢一个人到底怎样的？兰儿喜欢过一个人，每次见到他，都会欢喜，见不到他的时候，又会觉得失落，好生无趣。这就是喜欢么？”兰儿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 “嗯，见的时候喜欢，不见的时候想念。就算面对面，你也会想他，这就是喜欢了。”韩素馨说道。 “那么，王妃，您是不喜欢将军了？”兰儿搓着头问。 “为什么这样说？”韩素馨诧异，这小丫头怎么知道自己心思的？ 兰儿嘿嘿一笑，然后说道：“王妃很不喜欢我们叫您王妃，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默认的。既然不喜欢，说明您不喜欢和将军在一起。您和将军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客气。如果相互喜欢的人，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恨不得天天呆在一起。可王妃每天都会出来，走到很远的地方冲着远处发呆。” 韩素馨没想到兰儿居然观察的这么仔细。确实，她很怕与耶律石呆在一起。她知道耶律石故意找她说话，故意说一些暧昧的话。 但她却不能，她有自己的坚持，不能说，也不能做。只有王妃这两字，她默认了。即使不默认，又有什么用，还是会有人叫。 而且，她还怀疑，她的信传出去没音信，并非驿足没送到，而是压根就没出这辽阔的草原。 猜想总是猜想，她不能去指正耶律石。她心生愧疚，只想弥补对耶律石的感情投入。终究，她还是要走的。 她这一年活的比一辈子都要精彩，已经知足了。 历朝历代，被俘虏到草原的女人们，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只有她，被上天眷顾，被沈星、耶律石眷顾，所以能保持清白之身。 她不能不感激，不能不感动。但感动是一回事，绝不可能以身相许。 “其实，将军也很寂寞的。”兰儿悠悠的看向韩素馨。韩素馨默然的看着她。 “我爹爹很早的时候就跟着将军了，那时候我才两岁。将军每天都很忙，除了练功，就是看书，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近身。他贴身伺候的都是男人。那些粗人怎么能照顾好将军呢？” “那时候，将军天天都会一个人像王妃一样，看着草原发呆，有时候一站就是一天，好像融化到草原了一样。他的样子好美，好美。” “后来，草原来了一个女子，经常来，可将军还是不怎么见她。她就每天都堵在将军的门前。” “格日勒公主？”韩素馨问道。 兰儿笑笑，点了点头：“是啊，格日勒公主是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明珠呢，真的很美。那时候，我觉得只有她能配得上将军。可是将军却正眼都不看她。格日勒就发脾气，责打手下。” “将军看到了，将她训斥一顿，格日勒公主才不再打人。但就是这样，将军也不允许她进他的毡房。” “有一次，我偷偷的进了将军的毡房。”兰儿俏皮的伸伸舌头：“我就是想看看将军的毡房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被那些臭男人弄得像牛圈一样。” “结果呢？”韩素馨饶有兴趣的问道。 “里面很干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将军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只要有人在毡房离踩了脚印，他都会发脾气的。” 韩素馨肃然而立，想起她在耶律石毡房里住了不小的日子，那时候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发过。前后对比之后，她发现，耶律石对她真的很用心。 那时候她与耶律石才相识，就有了如此待遇，格日勒愤愤不平，理所应当啊。 但是，耶律石，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报答你呢？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你很喜欢耶律石？”韩素馨慢慢的抬起头。 兰儿脸红的像苹果，含羞的点头，然后定定的看向韩素馨：“王妃，您一定要对将军好。他这一生真的很孤单很孤单。我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他，给他做饭，给他洗衣服，给他生孩子。” 我能吗？韩素馨默默的摇头，那个女人注定不是自己。 “兰儿，你答应我一件事。”韩素馨认真的看向兰儿。 “王妃，您说，只要您说的，兰儿都会答应的。”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草原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将军。”韩素馨拉着兰儿的手，放进自己怀里。 “不，不。”兰儿慌张的摆手：“将军喜欢的是您，只有您能让他高兴，让他笑，让他觉得草原好美。” 说着说着，兰儿哭了。 “自从您到了草原，将军才会笑。您知道将军那么美的人，平时板着脸是什么样子吗？只有您来了，我才看到他笑了，笑得很美，就像草原的春天一样。” “别哭了，兰儿，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看他的。”韩素馨动情的说道。 “王妃，兰儿可以替您照顾将军，但是请您不要离开他，好吗？”兰儿紧紧抓住韩素馨，生怕她走了一样。 也许，兰儿才是那个真正爱着耶律石的人。 “走吧，有的事，以后再说。”韩素馨无法劝服兰儿，站起身来，踩着雪向营房走去。 “素馨，快来，今日有野味。”韩素馨刚刚到毡房，就听到耶律石的笑声。 走了进去，只见毡房里生了火，架子上烤着刚刚打回来的猎物。 “将军，毡房里生火，会呛着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韩素馨立即喊道。 耶律石坐在轮椅上，他的双手已经可以动弹，亲自把握架子摇杆，笑着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韩素馨语塞，说实话，听了兰儿的话之后，她对耶律石真的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是关心，却又比关心浓一点。说是喜欢，却又欠一点。 “我来吧。”韩素馨卷起袖子，将他推开，坐在木凳上，翻卷着烤肉。 “素馨，若我的伤一直不好，你愿意留在草原上照顾我一辈子吗？”耶律石忽然问道。 韩素馨猛然坐直，神色有些慌张。耶律石看在眼里，轻轻的摇头，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其实你可以离开的。” “我说过，要等你伤势痊愈之后，我才会离开。”韩素馨说道。 “呵呵，要是三五十年才好，你岂不是一辈子跟着我？沈星怎么办？”耶律石有点傻笑的意思。 “多少年我都不会后悔。他一定会体谅我的，我与他是一辈子的夫妻，与你只有做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么？”耶律石喃喃的念着，神色暗淡下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垂泪噎语 这几日，韩素馨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耶律石不找她了，而且每次她去，耶律石似乎有意避开她。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哪里做的不妥？ “王妃，您是不是和将军置气了？” 瞧瞧，连兰儿都看出来了。韩素馨无语的说道：“没有啊，前几日还好好的，谁知道他又怎么了，是不是伤情重了，怕我担心？” 兰儿摇摇头：“好像不是哦，这几日将军恢复的很好呢，昨日还看他吃肉喝酒……” “什么，喝酒？兰儿，将军现在情况，不能喝酒，怎么能喝酒呢？你说你看到了也不管着，哎呀，你这丫头……” 兰儿一双大眼睛诧异的看着韩素馨，扑闪扑闪的。 “怎么了？”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兰儿噗嗤笑出来：“王妃，您刚才就像管家婆，好关心将军啊。”说完，又觉得不妥，管家婆是土语，在这里形容王妃，搞不好会被处罚的。不过，这些日子与王妃相处，知道王妃轻易不会动火，反而习惯了。 有吗？韩素馨想想刚才的话，忽而脸红了。是啊，我怎么那么关心耶律石。 “好了，以后看到后一定要阻拦啊。你也是将军身边的老人儿了，还不知道轻重。”韩素馨讪讪说道。 “明白了。”兰儿伸伸舌头跑了出去。 韩素馨坐在床上，细细想着刚才的神情，忽觉得好丢人。看来时间长了，人也会变的。自己也不例外啊。 看来得转移一下自己的视线了，总在耶律石面前绕来绕去，让她越发的觉得不受控制。应该是自己的心不受控制。 她不是石女，也有心，也有感情。她只是控制得好，但并不代表真的不会陷入这份感情。 到现在，她觉得不能继续下去了。承诺她会遵守，但决不在耶律石眼皮子底下晃荡了。 做好了决定，她只能去找耶律石。 虽然是大白天，但因为毡房门帘挡住寒气，所以里面亮着灯光。韩素馨站直，思索了片刻，才说道：“耶律将军，韩素馨求见。” “进来。”里面传来温和的声音。 挑开门帘，韩素馨走了进去，就看到耶律石苍白着脸咳嗽。 “你怎么了？”韩素馨赶紧走过去，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伤口肿了，加上有点风寒。”耶律石笑笑，两条细长的眉毛弯曲，更加妩媚。 “让我看看。”韩素馨很不客气的挡开他的手，将缠在他身上的纱布慢慢解开，就看到伤口出血了。 “还说没事，都这个样子了。”韩素馨不悦，小心的将纱布全部取开，又从火炉上取下热水，将赶紧的纱布洗干净。 “做好了，我给你洗洗，重新包扎。”韩素馨说道。这些日子，她照顾耶律石，懂了很多医术知识，做起来熟练之极。 看着韩素馨认真的模样，耶律石心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与彷徨过。见到韩素馨的时候，他会高兴，甚至激动，心跳的速度都会加快。见不到韩素馨的时候，他会感到失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神情恍惚。既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 这种矛盾的心里出现在他身上，他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是辽人的王，草原上的苍鹰，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女情长呢？ 可是，这种感觉又真是存在。于是他开始有意的躲避韩素馨，因为他知道，他留不住她。 如果她走了，那么自己会怎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没有韩素馨陪伴他，他可能会发疯。 不过，发疯的日子或许不会太长了。 以前他单纯的认为喜欢韩素馨，直到前几天，他才意识到，其实以前只是单纯的欣赏她。而今，他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耶律石的身体很健美，伤口并不多，不像沈星那么触目惊心。致命的伤口只有三处，好在耶律石命大，也许是好人有好报，居然挺过来了。 细细的将伤口上血擦干净，又将脓包慢慢的擦拭干净。 “药在哪？”韩素馨抬头问道，就看到耶律石一双眸子痴痴的看着她，温柔与爱惜的眼神，让她慌了神。 “你说什么？”耶律石看到韩素馨慌乱的神色，立即正色起来。 红着脸的韩素馨瞪了他一眼，重复道：“我说药放在哪里。” “炉子那边。”耶律石指了指。 韩素馨低着头过去，心里乱的一塌糊涂。那双眼睛真的很迷人，很有一种让人深陷在内的感觉。 “小心！” “啊！” 韩素馨心慌意乱的撞在火炉上，火炉倒了，韩素馨一不小心跌倒，眼看就要摔到火炭上。 一双臂膀拦腰将她稳住，韩素馨瞪大了眼睛，看到耶律石冲着她微笑。 “好了，我好了。”韩素馨急忙站起来，心神更加乱了。 “啊，你的脚！”她低头就看到耶律石的脚踩在火炭上，急忙喊道。 将脚移开，韩素馨就闻到一股胶皮味道，急忙说道：“你快坐下，让我看看。” 依言坐下，韩素馨脱掉他的鞋子，看到两点烫红的小点。 “还好，还好，没事，抹点药水就好了。”韩素馨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幽怨的说道：“你不该为我这么付出，我真的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说着说着，韩素馨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嗒的掉下来。 “你哭什么？”耶律石轻轻的将她托起来，看着她满脸的泪水。 “我很怕！”韩素馨低声说着。 “你怕爱上我？”耶律石淡淡的问道。 韩素馨眼神躲闪，急忙擦掉眼泪，说道：“你别动，我给你伤药。” “素馨，你就真的不喜欢我么？”耶律石低沉的问道。 韩素馨手微微一抖，抚摸着耶律石的肩膀，看着他柔美的侧脸，说道：“耶律大哥，真的对不起。如果上天不是这么捉弄人，我一定会嫁给你。可是，这世间只有一个韩素馨，我不能嫁二夫。” “这些年来，我和娘流离失所，后来遇上好心的养父养母，视如己出。而我一直寻找我的小星。却没想到老天和我开了个玩笑，嫁的人就是他我却不知道，等我知道了，就开始不断的发生变故，我与他始终无法团圆，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无法掌握自己命运一样。” “后来我遇到了你，是你救了我，让我没有死在草原上。那时候我真的很感激你。直到后来，在京城，我越发的觉得你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哥哥。” “直到现在，我承认，我被你感动了，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嫁给你。耶律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泪珠掉落在耶律石的身上，从脊背滑落。每一滴眼泪就像雨滴，不断敲打耶律石的心。 耶律石闭上眼睛，两角挤出泪水。 “素馨，你真的要认我做哥哥么？”耶律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嘶哑的问道。 “真的，韩素馨只想认你做哥哥。”韩素馨噗通跪在地上。 她知道，她这些话对耶律石会有多么大的伤害，但她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了。 “起来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哥哥，你不用担心了。”耶律石转过身，冲着韩素馨笑。 韩素馨看到他的眼角还有泪渍，忽然心疼的厉害。她知道，耶律石真的很难过，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比杀人还艰难。 “哥哥，素馨这辈子无以为报，如果可能，素馨愿意服侍你老去。”韩素馨抹着泪，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过，心都快碎了。 “呵呵，不用，我又不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再说了，你服侍我，沈星还不会杀了我？”他笑着。 可这笑容好牵强，好难过！ “哥哥，你做好，我给你敷药。”韩素馨将纱布重新洗过，擦了一遍身体，然后小心翼翼的伤药。 “明日我会宣布你是我的妹妹，将是大辽的公主。”耶律石淡淡说道。 “嗯！”韩素馨不能不答应，耶律石给她一个身份，就是再告诉她，他真的很在乎她。 可这种感觉，让她更加亏欠耶律石。 上好了药，包扎起来。韩素馨这才退了出来。兰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外面，双眼红肿。 “兰儿，你怎么了？”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兰儿忽然流出泪，扑倒韩素馨的怀里。 “王妃，不，韩姐姐，我不是有意听到的。可你们的故事太感人了。呜呜呜呜……” “傻丫头，我亏欠了他的，我没为他做什么，却不断的得到他的恩惠，你觉得这还感人么？”韩素馨摸着她的头，喃喃说道。 “还是很感人，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老天，让你们相遇，却有无法在一起。”兰儿哭着说道。 “兰儿，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话么？”韩素馨问道。 兰儿一震，然后焦急的说道：“他不会要我的，他看我就像看女儿一样。” “你都十六了，也该嫁人了。我以后就是他妹妹了，不能再伺候他了。我需要一个贴心的人照顾他，你愿不愿意？”韩素馨紧紧盯着兰儿的眼睛。 兰儿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兰儿愿意的。” 兰儿的家世不低，人又善良聪慧，韩素馨相信，她一定会照顾好耶律石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兄妹之义 第二天，耶律石召集所有部下来到大风城。 “今日，我有几件事要宣布。”耶律石缓缓扫过这些追随他十几年的老部下，深情的说道：“你们与我一起，在草原上做骄傲的雄鹰，展翅天下。如今大辽皇族已灭，草原不能没有主人……” 所有人热烈的眼神看向耶律石，他们的将军终于想通了，终于想通了！ 他们追随他为了什么？就是能够成为草原上新一代的主人，延续辽人的天下。他们将会是草原上新一代的贵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谋士们齐刷刷的跪下。接着那些将军们单腿一跪，手扶胸口，高声大喊。 韩素馨惊愕，耶律石称帝了。虽然耶律石已经实际上是草原的王，可他一直都没有称帝，如今为什么忽然想通了？ “吾将带领你们重建辽人的辉煌，将草原狼赶进深山，让我们的子民安康富足。一个月后，我们将重建盛京，我的族人们，将士们，你们会追随我么？”耶律石站了起来，他真的站起来了。 韩素馨心头一跳，他是什么时候就能站起来了呢？若不是结拜兄妹，他是不是真的这辈子都不会站起来？ “我等誓死追随吾王，永不背叛！”众人再拜，声浪如潮，震撼苍穹。 耶律石凝视众人，冲着韩素馨点了点头。韩素馨缓缓走了出来，今日她穿了耶律石为她准备一套契丹贵人服饰。本以为耶律石会与她结拜，却没想到会弄得如此声势浩大。 她忽然想通了，耶律石此举太有目的了。他称帝，再与自己结拜，自己岂不就是辽人的公主了？ 缓缓的走到耶律石身旁，她轻轻的上前拥抱了一下耶律石。耶律石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动作，身体微微一僵。 松开手，韩素馨站立一旁。 “韩素馨，你们都认识，从今日开始，与本皇结拜异性兄妹。吾赐她阿利亚公主，同享辽国尊荣。” 耶律石的话，让众人诧异不已。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耶律石最喜欢的女人。可忽然从王妃变成公主，还是有些不适应。 众人心中都在猜测耶律石的目的，但谁也搞不清楚耶律石此举的意思。 但既然已经尊称他为王，那么就顺应下来。 “吾等遵命！” “拜见阿利亚公主！”众人跪了下来。 韩素馨心潮澎湃，忽觉茫然，我就这样从一个平凡的女人变成辽国的公主了？ “请各位起身。”韩素馨没有说平身两个字，因为她觉得自己还不足以服众，让众人认她这个公主。 “第三件事，划乌拉尔草原为阿利亚公主的领地，世袭罔替。”耶律石深情的看向韩素馨。而韩素馨却懵了，他竟然给自己一块领地，让自己称公爵么？ 而且，乌拉尔就在雁门关外，也是草原上最肥沃的土地之一，那里距离金康最近，难道他在暗示什么？ “这……”耶律石话落，立即引起众人议论纷纷，谋士忍不住看向耶律石。 耶律石神色如常，牵起韩素馨的手，向上一举：“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也知道你们觉得她是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么？” 众人沉默不语，纷纷看向耶律石。 “乌拉尔草原只有阿利亚的子孙可以继承，但世代不得养兵超过一千，你们可还有担心的？”耶律石淡淡的问道。 韩素馨一震，这么说来，只好耶律石在，她在乌拉尔就不会有危险。但若耶律石去世，乌拉尔就很难说了，就要靠大宋，实际上是沈星能不能掌控这个区域。 若沈星与韩素馨都故去，她们的子孙能不能掌控乌拉尔，那又有什么关系。子孙的事只有子孙操心吧。 她并不热切于拥有领地，但耶律石对她如此，她不能不接受这个好意。 “我，阿利亚宣誓，世代保护这片领土，决不降于大宋，决不欺压我辽人部族，决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若违此誓，长生天让我永世不得翻身！”韩素馨开口，声如青雷，让众人心头一震。 以长生天起誓是最郑重的承诺，草原人都信奉长生天，他们相信，韩素馨是认真的。三个决不，消除了他们的顾虑。 “吾等效忠吾皇，效忠公主！” 耶律石满意的看着韩素馨，双眼眯起。韩素馨甜美的笑笑，她真的很感谢耶律石送给她的这份礼物。 “比下，臣有本奏！”谋士站出来，说道。 韩素馨低声说道：“我先退下。” 耶律石点头：“嗯，今日我可能很忙，你不用照顾我。” 韩素馨从毡房退出来，就看到兰儿一脸热切。 “公主，公主！”兰儿欢喜的喊道。虽然韩素馨是汉人，但在兰儿的眼里，没有汉辽之分。最重要一点，韩素馨为人真的很好，对兰儿也好，就像姐姐一样，她真的替韩素馨高兴。 “兰儿，走！” “是，奴婢遵命。”兰儿蹲身回答。 韩素馨站住，拉着兰儿的手，笑着说道：“你不用自称奴婢。虽然我有了公主的身份，但依然是你的姐姐。将来，我们还可能是姐妹呢。” 兰儿的脸瞬间红了。她知道韩素馨说的是什么，如果有韩素馨的帮忙，她将会是耶律石的女人，将来是大辽的皇后。她的父亲对韩素馨的决定充满了感激，一直想要答谢。但因为此事成与不成，或者顾忌他人，没有亲自与韩素馨道谢。 毡房离，韩素馨一针一线，认真的坐着一双大号的鞋。这是她为耶律石做的。 “公主，您的手真巧。”兰儿崇拜的看着韩素馨。 “在我们大宋，给男人做鞋，是一种荣耀。”韩素馨笑笑。 “我们辽人喜欢一个男子，就会将随身的金刀送给他。”兰儿笑道。 “嗯，虽然有不同的意义，但都是一种情义。兰儿，今后不管如何，都要对自己的男人好，关系他，爱护他，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保护他。”韩素馨所有所思的说道。 “保护他？可我不会武功呢。”兰儿紧张的说道。 “呵呵，我不是说打仗，就是一百个你，也护不了他。我是说感情，别让他受伤。比如：如果他有一天喜欢上另一个女人，你会怎样？”韩素馨问道。 兰儿顿时焦急起来：“公主，皇上喜欢谁？那我怎么办？” 韩素馨点了一下兰儿的额头，笑道：“慌什么，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做。” “哦，哦。”兰儿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想了片刻，神色凝重起来：“我会接纳她，让她成为皇帝的女人。” 这倒是个大度的，韩素馨点头。如果是自己，就绝不会让耶律石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过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法不一样，但只要取得的效果一样就好。 “如果这个女人有野心，想要取代你的地位呢？”韩素馨继续问道。 兰儿眉头揪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杀了她。她敢伤害我，就表示她还会伤害陛下的亲人，我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 “啪啪啪！”韩素馨正要鼓掌，就听到外面有人拍手走了进来。 “陛，陛下！”兰儿转头就看到耶律石进来，吓得小脸苍白。韩素馨款款一笑，虽然没料到耶律石此时进来，但兰儿的回答真的很好。 “拜见陛下。”韩素馨带着兰儿一拜。 “好了，在这儿哪那么多规矩。兰儿，你先出去。”耶律石冲着兰儿说道。 兰儿红着脸，一溜烟跑了出去，然后拍着自己噗通跳动的心脏：吓死我了，陛下没有怪罪我呢，难道他真的有这个意思吗？ “呵呵，兰儿的回答你都听到了？”韩素馨淡淡笑着。 耶律石凝神看着她，叹口气说道：“你啊，对我如此关心，我还有什么不领情的。” “你，你的意思，你答应了？”韩素馨惊讶，但内心却有几分难过。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对他动情了？ “我总要娶妻生子，古古已经成了过去，而你却是我追求不上的缘分。”耶律石拉着韩素馨坐下。 “大，大哥，我……”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总要让我有机会说话吧，说出来，我会好点。”耶律石松开韩素馨的手，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璧。 “这是乌拉尔公国的玉玺，你收好。”说完，又取出一个黑色的铁牌：“这是我在大宋的眼线令牌，持有它，就能调动大宋的辽人情报。我想，你应该能用得上。” “我代夫君感谢陛下！”韩素馨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耶律石送给沈星的礼物。 “呵呵，既然你我是兄妹，我怎么不给嫁妆呢？说实话，将你放回去，我真的心有不甘啊。” “啊！”韩素馨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低下头，但心底里暖暖的。 “我已经能走动了，不碍事。你什么时候走，我派人护送你离开。” “嗯，过几日吧，不着急，反正他也不急着见我，我凭什么急着跑回去找他！”韩素馨言不由衷的嘟囔。 “大宋皇帝到金康了，就住在沈家。沈星恐怕遇到麻烦了。”耶律石淡淡说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回家 终于要回家了，望着苍茫的冰雪草原，韩素馨感慨万千。耶律石没有送她，因为他怕伤离别。 这种痛，韩素馨懂。尽管是异性兄妹了，可感情不是切蛋糕，一刀下去，泾渭分明。 “兰儿，记住我的话，照顾好他。你很快就会成为辽国的皇后。”韩素馨将兰儿帽子扶了扶，在她的秀脸上轻轻捏了捏。 “公主，您什么时候还回再来？”兰儿垂泪，很是不舍。 “会回来的，乌拉尔不是我的领地么？”韩素馨笑笑，翻身上马，冲着兰儿挥手，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皇帝在金康，想要夺权？这是耶律石告诉她的，她相信，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到金康。她完全有理由去找三殿下。不过，帝王家的事，谁又能说得上？ 从耶律石的口里，她大概知道，三殿下已经成了气候，恐怕有了异心。大宋皇帝能依靠的就剩下沈家了，或者说沈星。 如此一来，沈星的压力就大了。这个新皇帝若是有心，夺了沈星的权，那么沈星又何去何从呢？ 刘雄会不会放过沈星呢？ 一路上，从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夫君想后果，想可能发生的事。 “韩夫人，不，应该叫您阿利亚公主。”远远来了几匹马，很快到了近前。 “是铁木真兄弟啊。”韩素馨喜悦，这个孩子如今长大了，结实的身体，黝黑的皮肤，全身上下都是草原女真人的豪迈之色。 “他已经是我女真人的王。”铁木真身旁的谋克插嘴说道。 韩素馨一愣，立即下马，说道：“阿利亚拜见大王。” 铁木真不悦的瞪了那个谋克一眼，然后翻身下马，上前几步，笑道：“韩姐姐，您就不必客气了。我与你一见如故，就不用身份累赘了。” 韩素馨点头，这孩子成长的好快，连说话都这么游刃有余。 “嗯，铁木真兄弟，你为何在此？”韩素馨问道。 “是辽国皇帝陛下书信与我，让我保姐姐一路。” 耶律石……韩素馨心中感动，上马与铁木真同行。 “姐姐，为何你一直在耶律石账下，却不曾传出书信？沈星大哥寻了你好久，差点疯了。”铁木真问道。 “啊，你说什么？”韩素馨一愣。 铁木真见她一脸茫然，随即将沈星入草原，杀格日勒和乌尔汗等过程讲述一变，因找不到韩素馨，愤怒之下，杀了不少契丹人。 “他来草原了？他来救我了！”韩素馨茫然的看着天，一股热潮从双眼涌出。 如果，我当时不逃走，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阴差阳错，我与他又分别了。 耶律石，他真的挡掉了我的书信！可她恨不起来，默默的看着前方，沈星，我回来了，你的彩儿回来了。 “雁门关到了。”将韩素馨护送到雁门关，铁木真带着自己的军将退走。 韩素馨和护送她的辽人重新装扮为宋人，开始扣关。雁门关如今不像往昔那般森严壁垒。原因在于，耶律石和沈星达成了协议。这个协议很秘密，之后沈星和耶律石知晓。 所以雁门关开市了，辽人和汉人可以自由出入关卡。 入了雁门关，众人休息一夜。韩素馨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入睡。 天亮之后，众人再次向金康而去。 越是接近金康，韩素馨就越发的激动。沈星、娘亲，爹爹，哥哥，还有琳儿、文文、九九…… 对亲人的渴望，从来没有这般强烈过。 “终于到了。”看到那面高墙，城楼上旗帜招展，韩素馨久久不能回神。 “你们都散去。”韩素馨说道，这些辽人都是耶律石安插在大宋的眼线，不用一直跟着她了。她相信，只要回到金康，没人敢动她。 金康城如今守备森严，门口有几十名士兵盘查。韩素馨认真的将自己身份说了一遍，那名守将顿时一震，沈家的人可不能惹，而且是沈将军的夫人。 他一挥手，立即派了十几人护送韩素馨进城。 她没有回沈家，而是直接去了娘住的地方。 韩素馨牵马站在门口。门开着，里面影影绰绰的走动人影。快三个月了，她终于回来了。 抬步走去，每一步都让她感到心跳加速。 早上下了点下雪，赵氏正指挥人大嫂院落。韩夫人笑着出来，说道：“天冷，姐姐还是进来，有帘英几个勤快丫头，您就不用这么操持了吧。” 韩夫人说着，目光扫到门口。她神色一愣，再次向门口看去，当看清楚那个凝神看着她，双眼流泪的女子时，双眼也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 赵氏感到韩夫人没声音了，只见她双眼流泪看着门口，转头看去，脑袋嗡的一下，身体一抖。 “素馨，素馨，是你吗？”赵氏颤抖的问道。 “娘……我回来了！”韩素馨飞奔而来，扑进赵氏的怀里。 韩夫人上前，紧紧抱住韩素馨与赵氏。 “你这丫头，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活着啊……呜呜呜”三人抱头痛哭。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帘英听到哭声，就看到两位夫人怀里的大小姐，一声惊叫，鸟雀尽飞。 “大姐？大姐在哪？”哗啦啦，从屋里跑出来数人，有韩世松，韩冲、文文和九九，还有彭老爷和彭芊芊。 “大姐，呜呜呜，文文想死你了！”文文哭着跑过来，九九紧紧跟在身后。然后小抱团变成大抱团。 韩郎官眼睛湿润了，看着几人傻笑。韩冲牵着彭芊芊的手，相对而笑。 “好了，好了，莫哭了，外面天冷，咱们进屋说话。”韩夫人擦掉眼泪，高兴的说道。 众人拥着韩素馨进了屋，又命帘英关上大门，今日不见客。 久别重逢，众人有说不完的话题。基本上都是众人问，韩素馨回答。当韩素馨说道格日勒羞辱自己，还要杀自己的时候，众人无不动容。 再听到她与沈星错过，又惋惜不已。韩素馨没敢说耶律石对自己情义，在大宋礼教来说，这是不守妇道。不管她有没有动心，都是她的错。 “那耶律石为何对你如此优待？”韩世松立即发现了破绽，疑惑的问道。 “因为，因为您女儿不是一般人啊。”韩素馨苦笑。韩世松还要问，就被韩夫人瞪了一眼。韩夫人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其中的关键。但这种事不能说出来。 “去去去，你一个大老爷们，和一群女人一起说话，也不害臊，赶紧带着冲儿和九九看书去。”韩夫人立即嚷嚷。 韩素馨笑笑，还是娘贴心啊。韩世松点了点头，暖暖的看了韩素馨一眼，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彭老爷也不好意思坐着，跟着走了出去。 “素馨，你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你失踪后，你娘有多焦急，哭了好几日。”韩夫人拉着韩素馨的手说道。 赵氏一笑，拉起韩素馨另一只手，说道：“你还不是？大早上红着眼睛，还说是熬夜的。谁见过熬夜是红眼圈了？” 韩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但在韩素馨的心里，已经感动的无以复加。 “娘，素馨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韩素馨抱着两个娘的腰身，动情的说道。 “对了，芊芊姑娘和哥哥成亲了么？”韩素馨问道，因为她刚才看到哥哥和彭芊芊很亲密啊。 “成亲了，半个月前成的亲，可惜你不在啊。”韩夫人笑着说道。 “啊，小姑拜见嫂子。”韩素馨立即起身拜见。 彭芊芊一直看三人说话，安静的坐在一旁微笑。见韩素馨施礼，赶紧拦住：“呵呵，回来就好，两位娘可想煞你了，爹爹也经常一个人发呆。你哥哥出去打听了好多回，就是没你的音信。” “大姐，我也好担心呢。”文文说道。 “文文也长大了。”韩素馨笑着。文文却是比之前高出一个头来，更加清秀，隐隐是个美人胚子。 “对了，我怎么没见到琳儿？”韩素馨扫视了一圈，问道。 “他去了南方，说是做生意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前些日子来了书信，还寄来了三千两银子。你说这孩子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居然如此赚钱。”赵氏担忧的说道。 去南方做生意？韩素馨默然，一定是沈星让他去了南方。沈星与琳儿之间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但这些事，一件也不能说，就像她是辽国公主一样，不能说。 “好了，娘，我好不容易回来，我想吃娘做的豆糕和鸡汤了。”韩素馨笑着说道。豆糕是赵氏的拿手点心，韩夫人熬的鸡汤最香。 “好，你这个丫头，一回来就使唤两个娘。你等着，我们这就去做。”赵氏笑道。韩夫人点了点头，和赵氏一起出去。 “你不去沈家么？”芊芊问道。 韩素馨笑笑：“他一定会来这里。我暂时先不去沈家。我要多陪陪爹娘。” “你有这样的爹娘，是你的福气。”彭芊芊感慨的说道。 “呵呵，是啊。嫂子有这样的公婆，也是你的福气呢。”韩素馨取笑道。 “嗯，婆婆和公爹对我很好，他们都是好人。”彭芊芊笑着。 文文不时的查言，三人说的热闹。 而在此时，沈家书房里，沈星将手中的纸条展开，脸色一颤，站了起来，立即向外走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知道错了吗？ 午饭很丰盛，赵氏和韩夫人自然不会制作两样菜。 “素馨，快来。”赵氏喊着，韩夫人送上筷子。两位娘的热情，让韩素馨都有些不适应。 “大、大小姐！”门来传来帘英的喊声。 众人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脸色阴沉阴沉的。看到他，韩素馨先是喜悦，接着就是紧张。 “星儿来了，快来坐下。”赵氏知晓女儿没有通知沈星，也感到有些尴尬。 沈星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看着韩素馨，走了过来，坐在韩素馨的身侧。韩素馨望着他，望着望着，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来。 “小星哥哥！”柔糯的声音，让沈星满腔的怒火瞬间消失殆尽。 他就是来发火的，这个女人，消失了两个多月，悄然进了金康城，他事后才知道。这个女人，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吗？ 你知道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的妻子吗？ 他很恼怒，但这个小女人的眼泪让他升不起一丝的愤怒，拉起她的手，低声说道：“吃饭！” 只有两个字，但听在韩素馨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温暖。这是她的郎，她的守护者！ 轻轻点了点头，擦掉眼泪，韩素馨笑了起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生怕沈星发怒。即使他们是长辈，但沈星却不是一般人，行事风格非常人能比。 “好了，我们一家人全部团聚了。今天是素馨回来的大喜日子，咱们好好庆祝一下。”韩夫人高兴的说道。 “爹，娘，女儿敬你们一杯！”韩素馨端起杯子，诚恳的说道：“是你们养育了我，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是你们让我嫁入沈家，如愿以偿。也是你们一直担心我，爱护我，女儿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一辈子都无法报答你们的恩情。”一口喝下去，然后跪在地上，沈星默默的走过去，与她并排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是我们的女儿，不为你们，还能为谁？”赵氏红着眼睛，韩夫人抹泪。 “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韩世松说道。 “对，不要那么多虚套，快吃饭，不然都凉了。”赵氏说道。 重新回到座位上，众人开始吃菜。韩素馨刚刚动筷子，一块肉就放在她的碗里。沈星默默的注视她：“吃胖点，你都瘦了。” “嗯。”韩素馨甜甜一笑，夹起肉放进嘴里，感到香浓无比。 沈星不断的给韩素馨夹菜，韩素馨也不推脱，只要夹过来的，她都吃的很认真。沈星夹的都是她最爱吃的，虽然很撑了，但她依然再吃。 众人看着二人默默的吃饭，都不打搅。桌子上很安静，仿佛就剩下两个人。 韩夫人向赵氏递了眼色，众人慢慢的退了出去。 韩素馨再抬头的时候，桌边就剩下她二人。默默的一思索，看向沈星：“你生气了？” 沈星脸慢慢的黑起来，端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你知道错了吗？” “嗯，我知道我错了。”韩素馨点头，他为自己担心，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她有什么理由去解释？ “知道错了，就不要再离开我了。”沈星说着，抬起她的头，轻轻的吻在额头。 “小星哥哥，素馨再也不离开你了。”韩素馨猛然抱住沈星，泪水簌簌如泉涌，就别的思念如潮水涌出来。 “嗯，是我没保护好你，我也有错。”沈星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她抬起头，看到温柔如水的双眸，凝视着她，眼睛里全部都是关爱与自责。 “不，你没有错，是我不中用，让你担心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不耍小脾气了。我做错了，你就打我骂我，要我做什么都好。”小女人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我怎么会打你？我舍不得！”沈星摸着她的头，感受着她的体温，闭上眼睛。 “小星哥哥，我在辽国给你写过很多信。”韩素馨低声说道，虽然她不打算为自己解释，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沈星知晓。 “嗯，我明白了，以后再找他算账！”沈星多聪明，立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不要，他救了我几次，差点就死了。我不恨他，也不想伤害他。他给了我许多，让我做了辽国的公主，还有封地，虽然我不稀罕，但他对我真的很好，人不能不感激，你说对不对？”韩素馨柔柔的眼神，瞬间融化了沈星的心。 “嗯，这么说来，我还得感激他。也谢谢他能还回我的妻子。彩儿，我真的很高兴娶了你。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给了你高贵的身份，你毅然回来，我沈星真的很开心，很高兴。”沈星低低细语，如春风般吹来。 “我的心里只有你的。”韩素馨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吻着。 二人说着相思之情，已不知天色快黑了。外面终于传来咳嗽声。 韩素馨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脸顿时红了起来，慌张的拢好衣衫，收拾发髻后开门。 韩郎官抿嘴笑，说道：“该吃晚饭了。”说完，很有深意的看了看韩素馨的衣衫。 “爹爹好坏！”韩素馨脸一红。 “呵呵，好了，这顿饭吃了这么久，该说的也说完了，还有的话，你们小夫妻晚上再说去。”韩世松笑着说道。 “啊！”韩素馨羞的无地自容，哪有爹爹这般说话的。 “好了，你拿素馨打趣，真是越老越没谱了。”韩夫人和赵氏从一边走过来，瞪着韩世松。 “哈哈哈。”韩世松大笑几声，然后对沈星说道：“你今日正巧来了，不如一起喝几杯，上次是我误会你了。” “岳父大人发话，小婿怎敢推辞。上次的事，是小婿没有告诉岳父，小婿之错。”沈星站起来说道。 王方与沈星密谈，韩世松以为沈星也反了。但从现在看来，沈星并未与王方同流合污。 撤下桌上饭菜，上了刚做熟的饭菜，韩素馨更是无地自容。 中午大伙就没怎么吃好，晚上觥筹交错，喜气洋洋。韩世松拉着沈星喝酒，韩冲心痒痒的，一看彭芊芊瞪他，只好作罢。 直到月上柳梢头，众人才散。 “跟我回去。”沈星几日喝了不少，脸色发红，双目含情。 韩素馨想推辞，但想到沈星的心情，点了点头。韩夫人赶紧叫来马车，二人上车，向沈家而去。 “什么人？”刚到沈家，十几个黑衣人跳出来拦住。沈星揭开轿帘，这些人立即退开。 韩素馨跳下马车，忽然身体一轻，就被沈星拦腰抱住，大踏步走进沈家大门。 门子看到沈星怀里抱着一个人，隐约觉得那个女子面熟，不敢上前问。将门关上后，他才恍然大悟。 “大少奶奶回来了。”他喃喃自语道。 韩素馨依偎在沈星怀里，虽然有酒气，但男子阳刚之气更让她心慌意乱，迷离乱神，紧紧抓住沈星的领口。 一路走到自己住的小院子，放到榻上，韩素馨才回过神来。 就在沈星路过后院时候，拱形大门口，一个锦衣男子回头问道：“沈星怀里抱着谁？” 刘雄摇头：“老臣不知。” “嗯，最近朕住在这里，有些不便。刘大人，朕的府邸还要多久才能入住？”皇帝问道。 “陛下，如今正值冬季，天寒地冻，材料人工都不容易找，而且动静不宜太大，所以进展缓慢。怕得几个月才行。”刘雄说道。 皇帝眉头一皱，不悦说道：“这么慢，朕不能委屈到这个小院子里。” 刘雄眼珠子一转，急忙说道：“老臣倒是有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陛下觉得沈家院子如何？”刘雄问道。 皇帝摸摸没有胡子的下巴，低声说道：“还算不错，却不能与朕的皇宫相比。” 当然不能比，要是能比，沈家早就人头落地了。刘雄暗暗想着，赶紧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沈家重新找宅子住下，陛下住在这里，就不用移驾了。” “啪！”皇帝拍腿，笑道：“还是你对朕忠心。沈家连这点心思都没有，哎，朕白养了一群人。既然如此，你便告诉沈家，让他们五日之内搬离。” “五日？”刘雄吓了一跳，不过皇帝喜欢，他才不在意沈家搬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明日老臣去说，定要沈家离开就是。”刘雄誓言旦旦的说道。 %###################%%%%%%%%%%%%%%%%%%%%%%%%%%%%%%%%%%%%%%%%%%%%%%% 将韩素馨轻轻放在床上，沈星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双眼看着她，就这么盯着看。韩素馨心越跳越快。 来了么？真的要做夫妻了么？ 我好紧张怎么办？听说会很疼的，我……我该怎么办，好紧张啊。 韩素馨心乱如麻，看向沈星的眼神凌乱起来。 “素馨，咱们做夫妻好么？”沈星低下头，四目相对。韩素馨娇羞的点了点头。这次不管了，无论如何，都要和小星哥哥做夫妻，这一生不离不弃！ 曾经失去过很多机会，她不能任由机会再次溜过。从今天开始，她将成为沈星的妻子，为他生养儿女，相夫教子，暖床叠被。 “小星哥哥，听说很疼的。”她还是将心中的担心说了出来。 “我会很小心的。” “嗯，那^那你来吧。” 房间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喘气声交杂在一起。< 第二百四十章 祖宗灵位 清晨的日光从窗外洒进来，温暖而明媚。 床上一双白皙的长腿蜷缩进被子里。韩素馨缓缓睁开眼睛，幸福的微笑。她呆呆的看着房顶，原来真的会痛呢。 “醒来了？”温柔的声音传来，身形端着托盘过来。一碟小菜，一碗米粥，还有小点心。 “你怎么亲自送来了。”韩素馨娇羞的用被子遮住自己光滑的身子。 沈星笑笑，端起粥，用汤匙舀了一点，吹了吹，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沈星媳妇，自己的媳妇就要自己疼。” 韩素馨感动的看着他，谁说沈星是个冰冷的人，说起话来也暖人心呢。 “嗯，夫君，从今以后，彩儿对你不离不弃！”韩素馨轻声说着，俏皮的伸头，将粥吃了下去。 暖暖的粥和心情，让她终于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 就这样，沈星一勺一勺的喂，没有丝毫不耐烦，带着淡淡的笑意。韩素馨像只小狗儿一样，幸福的笑。 等粥吃完了，韩素馨害羞的说道：“你转过去。” 沈星转过身，韩素馨很麻利的穿好，然后将那条有梅花印记的白色床单取下来叠好。娘说，圆了房，这东西要交给婆婆，以证明媳妇是贞洁的。 “等下拜见婆婆。”韩素馨笑意盈盈。 沈星见她拿着白布，微微一笑：“好。” “大少奶奶。”流云端着水进来，脸上洋溢欢喜之色。她也是昨夜听到动静，才明白大少奶奶回来了。当时把她高兴的，一大早起来就收拾院子，熬了粥。 “流云，最近可好？可有人欺负你？”韩素馨笑着问道。 “多谢大少奶奶关心，奴婢过的很好。大少爷护着奴婢，谁也不敢欺负。”流云恭敬的说道。 韩素馨看着沈星，感激的一笑。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沈星淡淡说道。 洗漱完了之后，流云替韩素馨梳了一个抛家髻，大方端庄。加上昨日初逢雨露，更加神采奕奕。 “走了。”韩素馨笑笑。 沈星走在前面，韩素馨小巧的跟在后面，流云托着白布，向大房院子走去。 一路上，沈家下人们看到韩素馨，均是惊讶不已，然后议论纷纷。尤其看到流云手中的白布，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近日的传言果然是假的。 都听说大少奶奶失踪了，一定是被人糟蹋了，不然为何这么长时间都见不到她？ “哎呀，素馨啊，你终于回来了。”大夫人黄氏听到禀报，赤着脚就跑了出来，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媳妇拜见婆婆。婆婆还请屋里坐，小心着凉。”韩素馨跪下磕了头，起身后赶紧扶着婆婆往屋里走。 “你说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让我好担心。这些日子老做梦，梦见你……哎，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黄氏由衷的高兴。 婆媳二人说着话，外面来了沈家管事的声音：“大夫人，二夫人请各房主事人到前厅议事。也请大少爷前去。” “老二家的又想干什么？”黄氏不满的嘟囔一声，看了一眼沈星，然后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韩素馨点了点头，反正是沈家的事，她也可以参加。 众人去了大厅，就看到几乎沈家的人都来了。除了沈东桓和蓝媚儿之外。蓝媚儿这几日就要分娩了，黄氏不让她走动。 上首坐着沈东陵和刘雄。韩素馨诧异，沈家议事，怎的来了相爷？ 相爷在沈家，耶律石都给她说了，具体的一些事儿她都清楚。刘雄此来，一是护送皇帝，二来可能是夺权。 现在堂而皇之的坐在沈家主位上，似乎有些不妥。 “嗯，都来了！”沈东陵笑意浓浓，皇帝住在自己家，那得烧多少香火才能得到这天大的福气。若以后大宋复辟了，他沈东陵将是大功臣，能更进一步。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我沈家的事儿，为何相爷都来了？”沈东云立即不愿意了。虽然他在沈家一直低调，与世无争，但外人参与自家事，那就不一样了。 刘雄笑而不语，很有涵养。 沈东陵脸色一摆，说道：“今日之事，与相爷也有点关系，且不可鲁莽，退下！” “那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黄氏又问道。 沈东陵语塞，看向刘雄。这事儿若说公事，却不能名言。若说私事，那你刘家参和个什么劲？ 黄氏这话问的太有水平了。 刘雄笑笑，说道：“此事说公事便是公事，说私事便是私事。” 打哑谜？韩素馨皱了皱眉头，看向沈星。沈星端坐，目光看向屋顶，好像漠不关心。 “今日之事，关系我沈家所有人，所以着急大家来商议。”沈东陵又说道。 “所议何事？”黄氏问道。 沈东陵脸色微微一沉，这黄氏好没眼色，话真多！ “请相爷严明吧。”沈东陵看向刘雄，对他来说，要说服沈家人搬家，实在有难度。 刘雄点了点头，咳嗽一声，慢腾腾的说道：“素闻沈家忠义，五代人为大宋付出血汗，有匡扶社稷之功，护主之力，我皇心生感激。想到当年老尚书在世时，对先皇誓死效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又有沈东桓将军，年轻有为，为国鞠躬尽瘁，卧榻十几年，忠心可鉴啊。” “如今天下大乱，凡是我大宋儿郎，均为国捐躯。保护大宋宗庙，无不呕心沥血，是以可放弃我等所有，为大宋，为当今圣上鞠躬尽瘁……” 刘雄滔滔不绝的说着，众人听的晕晕沉沉，这是夸奖沈家呢，但总觉得话里有话啊。 “咳咳，相爷，你莫怪我妇道人家听不懂话儿，你到底什么意思？”黄氏打断了刘雄滔滔不绝的赞词。 被黄氏打断话，刘雄很是不悦，但碍于在沈家，还要有求于沈家，他没有发作，最后说道：“我皇来了书信，要征用你家这院子，此事极为机密，不可外传！” 说了半天，就是霸占沈家宅院啊，终于终于听懂了。随即各个脸色阴沉下来。 “刘雄，你什么意思？我沈家在金康一百多年，这是祖宗基业，你说让我们搬就搬？”沈东云站起来很恼怒的问道。 “三弟，不可……”沈东陵插言，却又听黄氏说道：“三弟说的没错。这是祖宗基业，岂能听一个外人的话。沈东陵，莫非你连祖宗都要抛弃，另去他处？” 沈东陵脸色一黑，这话他可不敢接，若说是，就要留下千古骂名。 “我也不同意！”沈东英缓缓说道。虽然他并非尚书一脉真的嫡系，但对他来说，是一个沈家，与容共荣。 沈东陵和刘雄见沈家人极力反对，神色不悦起来，齐齐看向刘氏。刘氏早在后面按捺不住了，正是讨好皇帝的时候，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她站起笑着说道：“各位，其实我沈家又不是这一个宅院，换个去处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是当今圣上要征用，又不是要咱们卖院子。圣上征用，那是咱们沈家的福气。以前老祖宗在的时候，对先帝可是忠心耿耿的，还在乎一个院子？” 她越说，沈家人脸色越是不好看。刘氏平时跋扈一点，众人都不会太在意，最多拌嘴。但是现在，居然打起沈家院子的主意，就算圣上又如何？这里住过五代人，每一代人都是在这个院子离世的，每一位先祖都将这里看作沈家的发源地。若是搬离此处，沈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这个时代，人们对祖宗基业十分看重，哪怕死也不会离开。而且沈家人最为在意的就是，沈尚书在世的时候，曾在这里埋下先祖的一块遗骨，用来镇压邪气，兴盛沈家。 谁敢卖了此处，就是背叛沈家！ “不行！”沈东云又是第一个出来反对。哪怕你刘氏说的天花乱坠，沈东云就是两个字：不行。 黄氏也坚决反对。黄氏发对的原因很简单：大宋皇帝与她有仇。沈星暗示她，沈东桓的伤就是先帝暗中动的手脚。 此事她没敢告诉沈东桓，怕他羞恼之下，出什么乱子。 所以，对于大宋皇帝，她没有好感。其实她不知道，院子里住的那位就是当今大宋皇帝。如果她知道，恐怕早就翻脸了。 皇帝又如何，如今是丧家之犬，逃到金康就说明他已经众叛亲离了。然而，她还不知道啊。沈星没有告诉她，怕她和沈东桓做出极端的事儿来。 刘雄和沈东陵脸色越来越黑，沈家人油盐不进，又不能说明白，真是急死人了。刘雄向皇帝夸口，若不能办成，就是欺君之罪，皇帝对他有了芥蒂，日后就会被疏远。 “沈星，你什么态度？”刘雄直接越过众人，问向沈星。 沈星抬了抬眼皮，其实沈家人不知道，金康的决定权在沈星手里。只要沈星答应，沈家人反对又有什么用？ “祖宗基业，不可放弃！”沈星就说了八个字，然后沉默不语，也不看刘雄。 “大胆，沈星，你可知罪？”刘雄恼了，沈家人如此不识抬举，简直罪大恶极。 “何罪？刘大人，好像这是沈家，你在征求沈家的意见。莫非你在通牒么？”沈星冷冷笑道。 “你……你……”刘雄指着沈星，就是说不出话来。 “呵呵，金郊外，沈某还有一处宅院，若大人看得上，就搬去住，此处，断不可放弃。”沈星坚定的说道。 见沈星也如此坚持，刘雄知道事已不可为，心中恼怒，也只好放弃，问道：“你那宅院有多大？” “龙雀可安之。”沈星淡淡说道。 刘雄眼睛顿时一亮，沈星的意思在明确不过了，皇帝住没什么问题。金康没有皇帝的行宫，沈星既然能这么说，就一定不会差。 哼，好，我暂且忍了。待见了陛下，再参你一本，到时候看你还不乖乖交出兵权？<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奴家的小心思 沈星如此表态，众人更无异议。此间除了二房之外，沈东云也多少听到些风声，知道这个侄儿了不得。 沈星差人引着刘雄去看那处宅院，他则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和韩素馨说话。 “皇帝就住在那边的小院子？”韩素馨问道。 她所说的小院子，就是老祖宗住过的那间，特意收拾了一番。 “嗯，不说他们了，我们也好久不见，不如陪为夫好好说话。”沈星说着，伸手过来。 “大白天的……”韩素馨脸红了，但没有躲闪，反而迎上去，双唇贴在一起。 …… 雨过云收，韩素馨躺在沈星的怀里，顺着他的脸颊看上去，低声问道：“我给你生个孩子好吗？” 沈星低下头，摸着她的秀发，笑道：“一个怎么够？多来两个吧。”说着，又将她压在身下。 “不行了，不行了。”几度春风过玉门，韩素馨终于缴械投降了。她双目含情，嗔目说道：“你好厉害，就像牛一样。” 沈星哈哈一笑，将她小嘴儿含住，然后起身说道：“夫君就要很强才对，不然怎么保护你。” “谁要你这样保护！”韩素馨不由得又红了脸。 眼见就到中午了，怕被人说笑，二人收拾了衣裳，穿戴起来。两日劳苦，韩素馨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站都站不直，出去的话，平白被人笑话，于是待在屋里。 沈星出去后，韩素馨肘着脑袋回味刚才的情景，越想越觉得羞愧，连流云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大少奶奶，这是少爷吩咐给您炖的红枣粥和莲子粥，您趁热喝了吧。”流云笑着说道。 “哦，嗯，好的。”韩素馨语无伦次的说着，偷眼看流云，这丫头该不会取笑我吧。 还是自己的夫君最好，知道给我熬粥的。这一年来的奔波，让她总觉得无根，如今才感到家的温暖。 下午时候，沈星回来了，一脸阴沉。 “怎么了？”韩素馨问道。 “皇帝要搬走了。”他低声说道。 “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高兴？”韩素馨觉得很奇怪。 “你记得那个假彩儿吗？”沈星问道。 经沈星提醒，她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难道沈星要迎她回来。不对，若是这样，也不用阴着脸，除非假彩儿拿捏了沈星什么把柄。 “到底怎么了？”韩素馨有些紧张。 见她紧张，沈星说道：“刘雄今日去看宅院，碰上了她，带她见了皇帝。” “你的意思是说，皇帝看上她了？”韩素馨猜测着问道。 沈星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嗯，那女人容貌确实不错，所以皇帝第一眼就看上了。” 韩素馨忽然有些不舒服，看着沈星，问道：“她有多美？” 沈星下意识的说道：“比……”说了一个字，立即觉得不对劲，就看到韩素馨嘟着嘴，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呵呵，其实没有我家彩儿漂亮，你呀，还真会吃醋。”沈星笑了，这样的彩儿才是小时候的那个，可爱又单纯。 “人家就是女人嘛，哪有女人不吃醋的。”韩素馨伸了伸舌头，然后问道：“皇帝看上她就是了，怎么你就不高兴了？” 这话问的，好像皇帝夺了沈星的女人一样。看着韩素馨俏皮的眨眼，沈星又凑上来，真想将这个丫头好好疼爱。 见沈星的动作，韩素馨嘿嘿一笑，往后退了下。沈星也不与她胡闹，正色说道：“那女人说是我的女人，所以皇帝让刘雄问我要人。当然，我一口就答应了。” 韩素馨松了口气，点头笑道：“那就对了啊。不对啊，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这还是和你一脸愁容没什么关系嘛。” 这丫头真是聪明，怎么绕她，她都能快速反应过来。沈星忽然觉得头疼，有这么个聪明的小娇妻，是不是很伤神呢？ “好吧，我就说给你听。本来我答应也就没事了。但谁知刘晴芝又插了一杠子，她告诉皇帝，说假彩儿与我有夫妻之实。对我有怨言，以为我没有道明实情，有欺君之嫌。” 韩素馨越听越是糊涂了，不仅问道：“既然皇帝知道是你的女人，就该知道她不是清白之身，还计较这个？” “啊，你干嘛哦。”韩素馨急忙捂着头。沈星在她的脑袋上弹了一个枣栗，黑着脸说道：“我与他们没有苟且之事，你这丫头，竟往坏处想。” 韩素馨嘿嘿傻笑：“这点小心思都瞒不过你。” 和韩素馨斗嘴，沈星就觉得舒坦无比，这种日子，他真的向往了好久。 “嗯，刘晴芝又在皇帝面前说，你是叛臣的女儿，如此一来，皇帝对我和你更加不悦了。”沈星继续解释。 “啊，我爹爹怎得就是叛臣了？我爹爹是你救出来了，从里就没有背叛过。”韩素馨急了，若真的按上这样一个罪名，以爹爹的脾气，宁死也要证明自己清白的。 “嗯，所以，我才头疼。方才我已经解释过了。但刘雄火上浇油，皇帝就更加猜忌我了。你也知道，皇帝和刘雄此次来的目的，对我早就有防备之心，现在更加不喜了。”沈星叹口气说道。 “他们也是，现在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你了，居然还敢猜忌你，我看这个皇帝也是个糊涂虫。”韩素馨不服气的骂道。 “其实，皇帝没什么主意，是刘雄在后面捣鬼。”沈星说道。 “不怕，不怕，反正他们还得靠你，就算以后你交出兵权，有我护着你，咱们就去塞外，当我的辽国领地去，专心的生养孩子，世世代代都住在哪里。”韩素馨拍着胸脯笑着。 “你这丫头，一说到沉重时，就总是让我觉得开心。”沈星伸手拉住韩素馨的手，轻轻一拉，就将她拉进怀里。 “现在啊，皇帝还是接纳了假彩儿，我看刘晴芝也在极力的讨好皇帝，刘雄又推波助澜。这两个女人都是不简单的，以后你要小心了。”沈星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淡淡说道。 韩素馨抬起头，看着他坚挺的鼻梁，说道：“我现在没什么可怕的，最危险的地方我都去过，最刁蛮的人我也见过，生死之间都徘徊过好几次了，以后我才不要让他们欺负我。谁要是欺负，我再也不会容情。” “刘晴芝害过我几次，这一次，只要有机会，就让她永远不要说话。”韩素馨语气冰冷起来。 她尤其记得在京城时候，刘晴芝是怎么对待她的。 “嗯，要杀她其实不难。现在暗杀比明着做更危险。一个不好，金康就会乱。如果有机会，你出手就是了，为夫就做你坚强的后盾。” “好。”韩素馨嘿嘿一笑，抱着他的脖子，幸福的眉开眼笑。 …… “三殿下和王方开战了，打的很激烈。”市井之中，百姓们议论纷纷。 一个身材不高大的人带着斗笠，坐在人群中喝茶，他的身旁坐着一个漂亮女子。 “宝儿，就这样逃出来，三殿下会生气的。”女子低声说道。 “红姐姐，怕什么。咱们对三殿下有没什么利用价值，他不至于为了咱们两个还派人追杀吧。”小年轻说道。 两人正是林宝儿和红妹。 “哎，我想我哥哥了，他一去辽国，就再也没有回来。”红妹眼眶红了起来。 “红姐姐，你别哭，一定会见到他的。哎，我也想素馨姐姐了，想不到她帮我找到我姨母家，现在落得个家破人亡。三殿下有点太心狠了。” “嘘，别让人听到了。”红妹低声说道。 “嗯，红姐姐，其实三殿下对你很好，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逃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见尸狼大哥？”林宝儿疑惑的问道。 红妹摇头，神色暗淡起来：“在你看来，三殿下或许对我真的很好。可他的好，是那种像主人与奴婢的好，不像哥哥对妹妹。你知道我的心意，但他高不可攀，我又怎么能攀得上。这些日子，三殿下变了许多，变得不爱说话，有时候会乱发脾气。你知道吗？前几日，怜香姐姐死了。” “啊？”林宝儿长大了嘴，怜香可是三殿下最器重的女子，怎就死了？ “听说，怜香姐姐无意间说到素馨姐姐和刘晴芝，就被三殿下给处死了。”红妹有些惊惧的说道。 “这和素馨姐姐有什么关系？”林宝儿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有关系的。”红妹摆摆手，又说道：“吃过了就赶路，快到金康了。” …… “素馨！”沈星从外面进来，神色有些匆忙。 今日沈星好像有些不正常，事儿好像很多。韩素馨赶紧站起来：“小星哥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接到线报，晋王和晋王妃有危险。”沈星说道。 “什么？”韩素馨大惊失色，她早已经将晋王夫妇看作自己的外祖母和祖父。听到二人有危险，慌了起来。 “别急，听我说。”按下韩素馨的肩膀，沈星说道：“根据我的人线报，并非是王方要对她二人动手，而是另有其人。” “什么人敢对他们动手？”韩素馨不明白，王方是叛臣，他动手还正常，怎么还有别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救晋王（一） 看着沈星凝重的神色，韩素馨有些焦急。 “现在我也不能肯定。若晋王夫妇有危险，那就预示着皇帝也有危险。现在我已经派人紧紧盯住皇宫的动向，但却无法做什么。”沈星说道。 韩素馨听沈星仔细说了晋王夫妇目前的处境，神色有些焦急。 “我去京城！”韩素馨立即说道。 “不行，如今可不比之前。皇帝当时被王方控制，咱们只是棋子，他对我有诉求，所以不会伤害你。但现在不一样，皇帝在金康，就相当于我效力皇帝，你去了恐怕再也回不来了。”沈星肃重的说道。 “那怎么办？”韩素馨不想离开沈星，但外祖母那边，她又不能不救。 “不行，我还是要去京城，不管怎样，都要救出外祖母和外祖父。我娘一直盼着全家相聚呢。”韩素馨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 “小星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去，也有办法离开。”韩素馨打着包票。 “我现在走不开，一旦走开，刘雄就会有机可乘。你走之后，我护不了你。”沈星担忧的看着韩素馨。 “我不会再有事的，这一次，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要不让你的人也随我调遣，加上耶律石的人，应该不成问题。”韩素馨说道。 耶律石的人？沈星挑了挑眉头，怪不得这丫头这么胆大，原来耶律石也留了一手。想到这里，他放下心来，说道：“一路上小心，我会派人和你联系，也会让京城里能用的力量都围着你转。” 沈星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对韩素馨有多重视。 “嗯，我知道了！”韩素馨抱着沈星，深深一吻。 当夜，韩素馨就出了金康，无人知晓。走之前，沈星将她送出百里，还是放心不下，又抽调数百人乔装打扮护在韩素馨周围。 韩素馨乔装打扮一路疾驰，到了杭州，最后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下榻之后，立即使用耶律石给她的令牌，寻到辽人情报处。 “吾等拜见公主殿下。”辽人见到此女拿出令牌，立即知道身份，大礼参拜。 “都起来吧。”韩素馨没有起身，她现在是公主，就要有公主的威严。 “本宫现在有急事，你们立即搜寻大宋晋王的情报，任何情报都不可遗漏，报我阅看。”韩素馨说完，留下地址，立即回到另外一个院子。 她立即吩咐血衣卫动用全力寻找皇宫的破绽。皇宫如今被王方占据，虽然他并不住在皇宫，但守卫极其森严。 韩素馨也不明白，还有什么人能从这铜墙铁壁中杀了晋王夫妇？ 每日，都会有人送来情报，或者是血衣卫，或者是辽人。在她的统领下，血衣卫和辽人竟然十分默契，似乎还有竞争之意。 韩素馨有双重身份，更加得心应手。 她很有耐心，没有着急救援，而是进一步寻找皇宫的破绽，最好能兵不血刃的救出两位老人家。 从情报上看，自从先帝驾崩，刘雄偷走皇帝，王方就加大了皇宫的守卫，任何人进出都必须盘查，没有例外。 如果要混进去，一点可能都没有。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默默的将所有情报都理顺，发现除了强攻，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么刘雄又是怎么将皇帝从皇宫偷出来的呢？她想不通，也不可能去问刘雄。 天上、地下都不成么？ 一夜未眠，第二天她又爬起来，继续看新来的情报。 这次，她终于看到了一些新的情况。通过皇宫内的暗线，得知晋王夫妇现在安好，只是老爷子脾气大些，总胡乱发脾气，又或者大骂王方。 韩素馨笑笑，看来二位老人还是很健康的，有着精神气骂人呢。 她很想传递消息进去，可又怕被发现，毁了血衣卫的情报组织。按捺下心思，她继续看了下去，还没觉得没有什么机会。 下午，实在困倦，就在书房里睡着，直到夜幕降临，有人送来宵夜，吃了几口，走出房门。 听到外面有吵闹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禀主人，今日是除夕，很多百姓都出来欢庆。” 除夕？韩素馨一愣，居然都没注意，过去十几天了。想来这个时候，家里也在准备过年吧。看来这个年，她没时间回去过了。 看着天上圆月，韩素馨默默的想着爹娘和妹妹弟弟。还有不知在何处的亲爹宁瞻儒。 “走，咱们也出去看看。”韩素馨穿了男子衣裳，套上棉衣，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确实很热闹，很多百姓都出来张贴对联，挂红灯笼，各位喜庆。好在王方虽然反叛，但对百姓却秋毫不犯，是个异类。 老百姓不在意谁当皇帝，只要能让他们吃饱安康就满足了。 “你们也去准备一下，家里都挂起来吧。嗯，对了，今日留下两人轮班值守，其他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就在院子里煮肉喝酒，喜庆的日子，都歇歇脚。”韩素馨回头说道。 “多谢主人恩赐。”身后血衣卫高兴的道谢。那辽人头目冷哼了一声，辽人没有春节，自然不在意这些。 “兄弟，你一定也很想家，晚上可要赔我喝几杯，以解相思之后。”血衣卫头目拉着辽人头目低声说着。说道亲人，辽人头目也黯然失色，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草原了。 韩素馨继续往前走，一路看到的都是百姓们欢喜的神色，丝毫没有为大宋的解体而悲伤，没有在意皇宫里那些连年都过不上的达官贵人们。 老百姓啊，他们要的不多啊。 韩素馨一边走，一边想着。 “去去去，滚开！”韩素馨看到前面来了一辆车，一人挥着鞭子赶路人。她立即闪到一边，等马车过去。 “嗯，是他？”韩素馨正要走，就看到那辆马车旁一个人徒步跑，点头哈腰的对马车里的人说着话。 这人竟然是苏氏的哥哥苏彦哲，那马车里的人又是谁？ “查查马车里的主人。”韩素馨低声说道。苏彦哲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最喜欢巴结比他身份更高的贵人。 能招摇过市，那么车中的这个人身份就很特别了。 过了片刻，血衣卫低声说道：“主母，是王方的小儿子王尨，此人号称小太岁，喜欢赌博、银子和女人。王方对这个小儿子既爱又恨，也拿他没办法。” 王方的小儿子？韩素馨嘴角撇起微笑。 “走，回去！”他们转身回去，韩素馨立即在屋子里思索。两个头目站在门口，互相看着，都等着主人做出决断，然后立功。 十几个血衣卫在后院，生了火，将肉烤上，打开酒坛，愉快的玩闹起来。至于辽人，因为没有春节，而且有严格的纪律，所以并没有参与血衣卫的活动。 韩素馨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红着眼睛说道：“今日派人去查查王尨喜欢的去处，还有别的什么爱好，只要他的情报，都送过来。嗯，上午不要打搅我。” 二人立即行动，各自带了人去查。韩素馨实在太困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她才醒过来，感到脖子酸痛。 “进来吧。”她洗了脸，感到清爽了许多。 两人端着茶水和饭菜进来，放在桌子上。韩素馨确实饿了，拿起筷子，看着两人也一脸的疲惫，说道：“坐下吃！” “啊！”二人吓了一跳，急忙摆手：“我等出去吃。” “费什么话啊，说一起吃就一起吃，还有事儿问你们。你们出去了，我问谁？岂不是浪费时间。” 二人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相视一眼，然后坐下。但坐的很不舒服，屁股都不敢坐满。见状，韩素馨笑了笑：“就当是自家人，今天是初一，我拿你们当哥哥，你们拿我当妹妹，一起过年就好了，别有负担。” 二人听到韩素馨的话，眼眶顿时就红了。不知道多久了，他们一直不把自己当人，当做干活的机器。就是有家，一年也难得回去几次。 “多谢主人！”二人跪地拜谢之后，坐下来认真吃起来。 韩素馨翻着他们刚刚带进来的情报，一边吃着，眉头皱了皱：“这个王尨还真是个混蛋啊。” “嗯，王方虽然作乱，但为人确实令人称赞。可他这小儿子，却是个混蛋，只要跟钱沾边的，他都会插一手。王方有心惩治他，但这王尨的母亲却是个母老虎，王方也没办法。所以养成王尨如今胆大妄为的性子。听说他逼死的两家妇女就有数十个，没人敢报官。” 怪不得苏彦哲和他混在一起，原来两个人都有相同的爱好啊。 “既然钱能摆平，那就好办了。”韩素馨拍拍手。 “主母的意思是？”血衣卫问道。 “嗯，买通他，然后入宫，我想，只要给他足够的银子，他会很乐意效劳的。”韩素馨说道。 银子她不在乎，王府多得是，只要人平安，银子迟早都能赚回来。 “主人怎么动手？”辽人头目立即问道。 “不要动手，咱们不抓人，找个这里有头有脸的人，帮我拉个线。”韩素馨看向血衣卫。沈星说过，京城的人，都会为她所用。<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救晋王（二）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上门了。 “文渊阁大学士？”韩素馨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官儿。 她实在无语，真想将血衣卫骂个狗血喷头。找个有头有脸的，也不用弄个大学士吧，当自己去谈诗论赋么？ 不过，人已经来了，也不好推脱。 这位大学士名叫苏茹车，年过五旬，很是儒雅，见韩素馨之后，各自也不说破对方身份，只是说了几句话。韩素馨就立即否定了这个人。 一是这位大学士真的太过儒雅，根本不像王尨那种物以类聚的人。其次，这么大岁数的人又身份下人的高官去见王尨，不被人怀疑才怪。 客气的请苏茹车离开之后，韩素馨眉头都黑了。 “我要的人要与王尨有种臭味相投，而且身份差不多的公子爷。”韩素馨将标准说清楚之后，血衣卫都不好意思了。 到了下午，血衣卫就带了一个人进来。这人一进来就二不跨五的走路，眼神飘荡，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拜见大人。”这位公子见到韩素馨之后，立即弯腰拜见。因为无法确定韩素馨的身份，他只好用大人称呼。 “怎么称呼？”韩素馨问道。 “小人户部侍郎韩万山之子韩天琪。”公子答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身份差不多，也是个纨绔子弟。她转身走到屋里，韩天琪没敢跟进去。 “这人可靠吗？”韩素馨问道。 “主母，此人虽然浪荡，但还是很可靠的。再说了，他有把柄在我们的手里，不会干愚蠢的事。”血衣卫回答。 “嗯，叫他进来。” 韩天琪进来后，就不敢东张西望了，一副战战兢兢的神色。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有危险的事。只需要你引荐王方的小儿子王尨，能做得到吗？”韩素馨淡淡问道。 韩天琪身体一直，赶紧说道：“没问题，我自小就与王尨一起长大，对他极其了解。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哦？”韩素馨不仅有些高兴起来“嗯，明日午时，你替我引荐他，就在岳阳楼见。” “大人，王尨这厮贪财好色，但为人也小肚鸡肠，还往大人小心。”韩天琪说道。 “知道了，明日我自有主张，你且退下。”韩素馨让他离开之后，就开始了计划。 血衣卫确实高效，很快就弄了一箱子金银财宝，又找了几个美女。思索了一下，将美女剔除。不管怎样，也不能让王尨再欺辱女人。 她有做人的底线！ 第二天，韩天琪就传来话，王尨接受宴请了。 韩素馨乔装打扮，觉得没有遗漏之后就到了岳阳楼，等了片刻，就听到许多人叫喊，让人回避。 好大的阵仗啊，韩素馨十分不悦。扰百姓安宁，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说天琪兄，到底是谁啊，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给我介绍，少爷我没空啊。”楼下传来王尨的嚣张的声音。 “王兄，你我多年至交，还用得着骗你？绝对是一位非常想结实你的富豪公子。”韩天琪笑着。 二人上了楼，然后哗啦啦的上来一群人，将整个包厢围住。 韩素馨身后的血衣卫身形一动，韩素馨赶紧摆摆手。 “是王尨兄弟吗？”韩素馨起身，很虔诚的鞠躬，粗着嗓子问道。 王尨看到眼前的公子长得很秀气，咧开嘴，然后斜斜坐在韩素馨对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牙签，剔着牙斜眼问道：“不知道你是哪位啊？本公子眼拙，不认识啊。” 韩素馨也不生气，笑着说道：“公子身份高贵，怎能认识我这样的商人。小人名辛素，来自北方，做皮毛生意。” 王尨还是那副太子爷的纨绔样子，拉长声音问道：“你找我做什么？想在京城做生意？” “正是，如今天下大乱，生意难做，小人就想着到京城找找门路，听人说王公子对京城熟，又有手握兵权的父亲，所以厚着脸皮来了。”韩素馨说着，让人将箱子抬进来，当众打开。 当看到那些珠光宝气的银子后，王尨的双眼就没离开过，身体慢慢坐直，然后看向韩素馨，灿然一笑：“哈哈哈哈，辛老弟真是客气了，这有何难。若我在京城办不成的事儿，谁也办不成。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我一并给你办了。哪个不开眼，你告诉我，抄了他的全家。” 果然是个败家子啊，韩素馨暗暗惋惜，王方这样的英雄，生了这样一个儿子，真是可悲。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说了。但小弟说了之后，又怕王兄与您父亲心生怀疑，可着实不好办啊。”韩素馨很惆怅的说着。 “京城还有我怕的事儿？你尽管说，就是上天入地，我都给你担着。”王尨拍拍胸口，一力保证。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小弟经营火炭，希望能将皇宫的火炭生意给小弟做。”韩素馨紧紧盯着王尨，若是他有异动，只要先下手为强了。 王尨脸色微微一变，看向韩素馨，为难的说道：“若说别的什么事，我都能给你办了。但唯独皇宫里的事儿，只有我爹爹和我大哥能办到。我可不敢保证啊。” 韩素馨心里一沉，不过脸上还是笑意盈盈。 “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王公子了。”韩素馨起身就走。 “辛老弟，你的箱子。”王尨急忙喊道。 “就当是与王公子的见面礼吧。”韩素馨一拜，然后退了出去。 “哎呀，这怎么好啊。辛老弟客气了啊。”王尨假惺惺的说完，就扑倒箱子上，数着里面的金银财宝，双目翻着红光。 “王兄，怎样？我给你介绍的这人很大方吧。”韩天琪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此人值得结交。可惜他说的我办不了啊。”王尨惋惜的说道。收了人家的东西不办事，不是他王尨的性格。 “王兄，其实也不是很难办嘛。你想想，只要你办成这一件，那辛老弟还不更加感谢你，到时候何止这点钱财？”韩天琪笑着说道。 王尨眼睛一亮，这个姓辛的商人这么大方，如果真的办成了，那还能少。他的心立即热切起来。 可惜王尨不会算账，只会花钱。若算一算，皇宫的火炭供应能有多少？如果再给他这么两箱，基本上就不用赚钱了。商人们就这么傻？ “嗯，嗯，我回去想想办法，此事儿一定得办成。”王尨兴奋的说着，让人抬了箱子就走。 …… “他答应了？”韩素馨笑笑，果然还是上钩了。 韩天琪点头，沉吟的说道：“大人，此人虽然好赌好色好钱财，但说话算数，也不失有优点。” “嗯，你辛苦点，跟着他，有了进展立即告诉我。”韩素馨说道。 这几日，韩素馨哪里都没去。因为过年，她干脆躲在屋子里写信。给沈星一封，又给家里一封，最后一封，她想了想，写给了耶律石。 信寄出去了，她有些思念沈星，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 第三天下午，韩天琪带来了好消息。 “大人，王尨将火炭的生意转给我们了。不过，官府需要核实咱们的身份。” “嗯，此事我已经有了人选，明日带去验证就是了。”韩素馨早就想好了步骤。 当即，一位商人作为韩素馨的代理出现在衙门，很顺利的通过了身份核实。 当天晚上，韩素馨默默的思索了很多时候，决定不能太快动手。 火炭很快就送进了皇宫，就像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特别。好像韩素馨就真的要做皇宫的生意一样。 “主母，果然与您预料的一样，皇宫进出口，对火炭盘查的很严。”血衣卫说道。 “嗯，再等一些时日。你们的人一定要打通各个环节，一点纰漏都不能出。”韩素馨沉吟的说着。说实话，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要从王方的眼皮子底下救人，难度太大了。 又过了十几天，韩素馨忽然觉得心中发潮想吐。难道是这几日吃的不对劲？ 过了两日，这种感觉越来越不好了，总是见到肉类食物或者刺激的味道就会恶心。 到底怎么了？她仔细的回想这几天吃的食物，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终于有一天，她对着钵盂呕吐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难道是……她神色一喜，立即让人请郎中来。 “恭喜夫人，您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郎中笑着说道。 韩素馨激动无比，打赏了郎中，然后摸着自己的肚子。 “小家伙，你爹爹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哎，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去呢。”韩素馨笑着，却没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沈星。 沈星现在恐怕被皇帝牵绊，一旦知道自己的事儿，就会离开金康赶来。那时候谁知道金康又会发生什么事！ 再说了，现在布局已经快圆满了，不能功亏一篑啊。 足足过去一个半月，已经是二月初了。 “主母，皇宫里出现了一些陌生人，看样子不像王方的人。”血衣卫急匆匆的赶紧来禀报。 “他们要动手了？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动手。咱们的人没有暴露吧。”韩素馨摸着鼓起的肚子问道。 “主母，一切就绪，我们有六成的把握。”血衣卫说道。 “今日一更动手，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离开京城。”韩素馨眉毛竖起，气势浑然一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偷梁换柱 月悬，一片乌云徐徐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紧张气氛。韩素馨站在院子当中，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她没有亲自前去，因为她有了沈星的骨肉。她不怕死，可她不能不对肚子里的小生命负责。 一更过去，她越来越紧张，不住的朝院子之外看。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黑衣人急匆匆的走过来，低声说道：“成功了。” 韩素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浮现喜色，问道：“人在哪里？” “已经按照计划送外城外，主母，咱们也快走，不然很快就会被发现。” “通知所有参与此次计划的人，全部撤离。”韩素馨冷声说道。 一路向城外而去，到了城门口，城门打开，几人疾驰而去。韩素馨回头张望，为了此次计划，暗中还动用一些人，甚至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人。 城门能够打开，足见沈星在京城安插了不少人。 “主母，先过杭州府，然后汇合。”前面黑衣人说道。 “速走！” 一夜的功夫，韩素馨一行人穿越杭州，然后在一片小树林汇合。 “王方已经发现王爷失踪，派了人连夜追赶，咱们得赶快走！”从后面追上来一名黑衣人，下马就说。 “快走！”韩素馨不敢迟疑，她甚至都没时间等待与王妃汇合。 “主母，王妃等人已经向西而去，不用担心他们。” 又连续跑了三个时辰，终于听到王方退兵。这里已经快到金康郡，王方已经放弃了。 “安全了，主母，现在没事了！”众人欢喜，这一次行动有惊无险，若不是利用王尨，恐怕就是一万人进去，未必能进来几个。 韩素馨笑笑，煤车里设有暗格，只能藏一人，这一次动用了五辆煤车轻易的换出来，真的不容易。 众人缓缓向王妃所在几人追去，很快就在一处村落遇到。 “彩儿！”王妃见到韩素馨，激动的哭起来。王爷脸色也有些发白，头发散乱，显然跑得很慌张。 “祖母、祖父！”韩素馨跑过去，抱着王妃哭。 “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能活到几时。”王妃捧着韩素馨的脸，欢喜的说道。 “祖母，先不说了，咱们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就去金康，到了那边，谁也不能动你们分毫。”韩素馨笑着说道。 这一夜，众人因为太过劳累，纷纷睡倒，只留下三四人守夜。 半夜时候，韩素馨忽然惊醒，茫然的向四周看。见没什么动静，暗叫自己太紧张了。她撇过头刚刚要再次入睡，忽然听到噗嗤的声音，这种声音她太熟悉了……刀入**的声音。 她翻身从床上起来，然后快速跑到门边，戳破窗户纸朝外看去，见七八个蒙面人提着刀小心翼翼的从外面闯进来，就知道门外放哨的已经死了。 他们是来杀祖父祖母的，还是杀我的？ 她弄不清楚，但现在必须叫醒所有人，否则全部会在睡梦中被人杀死。 “有刺客！”韩素馨大喊一声，立即跑到床上，然后顺着床边向上爬。床两边都有桅杆，又有床帘，她爬上去之后，立即用床帘遮住自己，使劲的趴在上面不敢动弹。 “啪！”一人破窗而出，向韩素馨迫近，但他四下扫视，居然没见到韩素馨。 就在此时，其他屋子睡觉的人被惊醒，纷纷拿起身边的刀向外冲去。 一场乱战开始。 韩素馨手心和额头都是汗，透过床帘，她隐约看到那人还在四处寻找自己。可是房间并不大，那人的目光看向床上方。 糟糕，被发现了！ 那人的手中刀举起，向韩素馨扑来。韩素馨大惊失色，她身边没有兵器，猛地向后一跳，就地一滚，落到床的另一边。 那人显然没想到韩素馨身手这么敏捷，转身扑来。韩素馨爬起来就跑，那人的刀已经挥下。 噗嗤一声，韩素馨猛然感到自己身体受到巨大的力量，向前踉跄几步，然后倒地。她后背上充满了血，感到无比疼痛。 “韩素馨？”那人忽然惊讶的问道。 韩素馨愕然，声音好熟悉！ “你是谁？”韩素馨反问道。 “哼！”那人转身跳出窗外，不知喊了什么，很快，外面的打斗声消失了。而韩素馨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丧失，越来越瞌睡，很快就晕了过去。 “主母，你没事吧。”几名血衣卫和辽人冲进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韩素馨。 “快，快！” 两个血衣卫用白布给韩素馨止血，然后抱起她，就向外跑。众人跟在后面，一个个更加紧张与焦急。 “彩儿，彩儿！”老王妃哭着，她没想到从京城安全出来了，却在这里遇上了危险。 众人上马疾驰，到了一处小镇，将一个郎中从家里抢出来，然后给韩素馨包扎。然后又快马通知金康的沈星。 韩素馨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估计三五天都未必醒过来。 简单包扎之后，众人雇了马车，又向金康而去。不到两个时辰，沈星和方先生一起飞驰而至。 “人呢？”沈星脸色阴郁，跳上马车，然后抱起韩素馨。将她换到自己带来的软枕马车上，看着那双灵动的双眼闭合，沈星感到心隐隐作痛。 “方先生，快给我内人看看。”沈星说道。 方先生叹口气：“老夫还真是给你们跑腿的啊，我又不是你的御医，总是让我跑来跑去，胳膊……好，好了，我不说了行吧，真是的，求人都这么大脾气。” 沈星黑着脸，甩袖站在一边。方先生仔细的查看之后，又从药箱里取了许多要，临时配置，在伤口上涂抹，又要水灌入口中，然后重新给韩素馨包扎。 “死不了，不过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老夫不敢保证能不活着。”方先生说道。 “你说什么？”沈星吃了一惊，然后跳上车，抱起韩素馨。 “你这丫头，有了身孕都不告诉我，偏要自己涉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咱们的孩子有事。” 将韩素馨放下，他让人赶路，自己坐在韩素馨身边默默的陪着她。 天大亮时候，终于到了金康。 “啥？彩儿重伤？”赵氏听到后，吓得双腿发软，韩夫人也大惊失色。 “沈家不安全，所以暂且安置到这里。”沈星风尘仆仆的将韩素馨包进屋子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众人围在门外，一个个焦急的等待。 “娘！”赵氏看着老王妃，眼泪簌簌的落下。 “若曦。”王妃和王爷也落下了泪。赵氏扑进老王妃的怀里，痛哭起来。除了韩家夫妇，剩下的人才知道，原来赵氏是王府的千金。 那这样说来，大小姐就是名门之后，皇室血脉了？这样一想，那些下人丫鬟们，还有文文和九九都兴奋不已。 “娘，彩儿到底怎么回事？”赵氏问道。 见沈星在屋里不出来，众人只好移到偏房，听老王妃诉说经过。当听说韩素馨亲自犯险，营救他们时候，众人才知道韩素馨为何忽然失踪半个月，连年都没有回来过。 再听到半路上有刺客突然刺杀，吓得赵氏等人如坐针毡。再听说女儿没有生命危险时候，又松了口气。接着……她们的女儿怀孕了。 一会儿惊恐，一会儿欢喜，众人简直都不知道做什么样的表情。但现在，她们很高兴，因为素馨有身孕了。 众人在房间里说着话，再听老王妃和赵氏说着说着抱头哭，韩夫人一家只好出来，等在韩素馨的门外。 在屋子里，沈星握着韩素馨的手，修长的手指划过韩素馨的鼻梁，到她的眉头。 冷清的双眸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含着说不清的疼爱与喜悦。 “素馨，不管是谁，我都要他付出代价。”沈星心隐隐作痛，因为他承诺过，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他终究没有做到。 这一天过去，众人都没有胃口吃饭，桌子上摆了不少，老王妃和王爷只是吃了几口就又下去休息了。 院子住的人越来越多，几乎住不下来。 “我看不如重新选个宅子。”韩世松说道。 “嗯，其实也不用，就去福寿山，我的府邸不小，而且又清静，很适合养病。”老王爷说道。 “也好，哪里山青空气好，又安静，确实是个好地方。”韩世松说道。 众人表示赞同，现在除了关心韩素馨之外，没人在意其他的东西。 沈星出来了，众人将搬家的想法说了一遍，沈星立即就同意了。随即又雇了车，除了韩冲小两口和帘英留下之外，剩余的人全部都去了王府。 沈星招手，一个黑衣人走近。 “仔细给我说说当时的情景。”沈星双目之中泛出一股凶利之色。 “主人，从那些人行动上来看，他们必定不是普通的角色。在下从他们的脚步声可以判断，应该是西北方的人。” 沈星眉头一挑，难道是他？ “还有呢？” “还有就是，似乎是王方故意放老王爷和王妃出来。虽然我们做了周密的安排，但最后出城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子，但却莫名其妙的就放了出来，后来王方才派人追赶，但也紧紧只是到了杭州府就又回去了。看似追赶，不如说放纵。” “嗯，如此说了，必定不是王方的人马，那么就是另一方的。不过王方虽然与我有协定，但却不包括此事，他又为什么放了老王妃夫妇和彩儿？” “在下也说不出，就觉得其中诡异。王方至今也没有任何动作，不立新帝，不自立，也不攻城拔寨，好像在等待什么。”<b 第二百四十五章 父子密谈 第五天过去，韩素馨依然在沉睡之中，但大宋帝国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皇宫之内，皇室赵家仅存的二殿下以及皇后嫔妃等等数百人均被刺客所杀。如今赵家硕果仅存当今圣上及三殿下二人。 大宋震动，矛头纷纷指向王方，各地军阀纷纷举起铲除奸佞的旗号。皇帝在金康公开指责王方，号令百官。 “皇上，王方竟然给了我们这么大的一个礼物，若不善加使用，岂不是可惜？”刘雄欢欣鼓舞，激动的要死。 “该死的，你居然如此高兴，皇家死了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猪狗不成？”皇帝恼怒的吼道。 刘雄吓了一跳，立即跪地求饶。 皇帝向后退步，坐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刘雄诚惶诚恐，但心里却暗笑，皇帝做的真逼真啊。 “我皇慈悲，念及亲人惨死，潸然泪下。王方逆臣，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举，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刘雄义愤填膺，重重的磕头，又喊道：“皇上要保重龙体啊，您还要恢复我大宋江山，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做？”皇帝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问道。 “皇上，如今之计，就是借此事，夺沈星兵权，然后号令三殿下，让他也交出兵权，如此大事可成。”刘雄立即说道。 “若他们不交，逼得紧了，岂不是陷我于绝境？”皇帝犹豫不决。 “皇上，如今正是最恰当时机，若沈星不交兵权，就是谋反，与王方无异，他岂敢背负如此名声？再者，您不需要亲自领兵，只需要将兵权交给沈东桓。” “沈东桓？他不是卧病在床么，如何带兵打仗？”皇帝疑惑。 “呵呵，皇上，妙就妙在他卧病在床。您若担心沈星有异心，就让他将兵权交给沈东桓，如此一来，您直接号令沈东桓，而他又无法带兵，实际上就是将兵权控制在自己手里。”刘雄说着，猛然握拳，极其阴损。 “哈哈哈，妙啊，妙啊。”皇帝连连拍手：“果然是老爱卿，此计太妙，一石二鸟。好好，刘爱卿，若日后恢复我大宋天下，定然让你做宰相，朕不负你。” 听到皇帝亲口承诺，刘雄欢喜，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三殿下，日后就算跟随了你，我恐怕前程也就如此，休怪我翻脸了。 “皇上，既然您已经公开了身份，不妨在京城设立皇宫，安置百官，然后号令天下，共讨逆贼。”刘雄继续建议。 “你说的对，京城百官已被王方控制，早有不臣之心，如今正是破旧立新之机会。你速速拟定一份官员名单，咱们好好合计。”皇帝欣然，将大权交给刘雄。 这话正中刘雄下怀，立即领命而去。 沈家，沈星默默的坐在书房，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谈话。 “皇帝与刘雄之心，已经很明显，你要怎么做？” 沈东桓坐在轮椅上，默默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沈星微微一笑：“当年您负伤，立即隐退，保全了沈家。如今儿子也不会让沈家陷入困境。” “当年，若不是刘雄下手，我也不会有机会离开官场，说来还得感谢他。这大宋，看似歌舞升平，可谁又知道，赵家皇嗣们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正常人。” “十八年前，先皇竟然异想天开铲除所有年轻将领，而十八年后，又冒着天下大乱的危险，寻找自己的敌人。呵呵，可惜他过度自信了自己的能力，将大宋葬送了。如今这位皇帝，不是明君，但也不算昏晕，执政能力有限，若没有刘雄出谋划策，他早就会死在皇宫。” “虽然我们沈家是大宋的开国功臣，不希望大宋就此消亡，但国与家相比，我希望你先保全家。非我没有忠君爱国之心，而是大宋已经消亡了，乱世开启了。” 听着沈东桓的话，沈星没有插言，而是眉头紧蹙。这些言论，若是旁人听到，定然会惊得目瞪口呆，成为死罪证据。 “孩儿知道怎么做了。”沈星最终抬起了头。 “那丫头怎样了？”沈东桓笑着问道。 说到韩素馨，沈星松口气，说道：“外伤无碍，估计这几日就要醒了。” “她很不错！” 沈星笑了，点了点头，自己选的女人，怎么会有错！ “你骗了我娘十几年，又如何交代？蓝媚儿的事，您又怎么与她交代？”沈星反问道。 “是我辜负了她，本来想要说明，可关系重大，所以才有蓝媚儿打掩护。蓝媚儿并非我的妾侍，而是死在十八年前一位好友的女儿。我不得不保全她，哪怕毁了她名声。哎，这些事儿，我也不知从何说起，若说了，你觉得你娘会原谅我么？”沈东桓问道。 “她会，因为她是我娘。”沈星说道。 “但是我不忍她伤心。星儿，如今形势逼人，我劝你带着沈家人离开金康，如此才能避开三方的绞杀。”沈东桓低声说道。 “爹爹，你不走么？”沈星抬头问道。 “如果我也走了，他们必定狗急跳墙，污蔑你我畏罪而逃，即便有兵马，也不能服众。只要我在，却没有兵权，皇帝也不能将我如何。”沈东桓淡淡的说着。 “好，素馨在辽国有一个私人领地，我们启程去那边。”沈星说道。 “嗯，越快越好，一旦皇帝召见，就很难脱身了。”沈东桓提醒他。 不知道睡了多久，韩素馨从睡梦中醒来，忽觉自己整个人的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又疼又酸麻。 屋子里很黑，一丝光亮都没有。 “渴！”韩素馨轻声说道。 “彩儿，你醒了！”一个让她无比怀念和依靠的声音响起，暮然的，韩素馨眼眶湿润了。 灯亮了，只见沈星眼上两个黑圈，端着水过来。 “小星哥哥，是你救了我么？”韩素馨想起身，努力的撑着身体。 “不是我救你，而是你不能死，你还没有和我一辈子相濡以沫。”沈星嘴角轻轻挑起，很是温暖。 这样的情话，听得韩素馨极其欢喜。 随即，她摸摸自己的肚子。 “孩子无恙，方先生妙手回春，不会有事的。”沈星说道。 那个老头？韩素馨点了点头，如果他都办不到，恐怕就没人能办到了。 “素馨，我们要离开金康，去你的公国。”沈星忽然说道。 韩素馨立即意识到什么，这似乎是躲避。连沈星都躲避的人，可想而知背景有多硬，除了金康那位，恐怕就没别人了。 她灿然一笑：“欢迎相公去妾身的领地，妾身一定会好好招待相公的。” 沈星呵呵一笑，抱起韩素馨，大跨步出去。 五天之后，一行人到达雁门关。 “到底搞什么鬼，不是去黄州么？怎么要去关外？”黄氏疑惑的问道。 “我哪里晓得，星儿这孩子，做事循规蹈矩，谁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老王妃笑着说道。 这一行人，除了沈家二房之外，剩下的人几乎全部被秘密接出，远离了金康。 “娘，不用了，您都让我喝了好几回了。”韩素馨无奈的摆手。这几日恶心感越来越重了，只要闻到异味就会呕吐。赵氏拿酸梅汤给她喝，都快撑死了。 “你这孩子，酸儿辣女，多喝点有什么要紧的。”赵氏笑着，韩夫人在一旁也笑。 众人从雁门关出来，就不在疾行，而是像游玩，一路北上。 沈星驰马而来，马屁股后面拖着一只狍子。 “小星哥哥。”韩素馨甜甜的喊道。 “好些了么？”沈星问道。 “好多了，就是感觉背上伤口还是有点儿疼，不过没事，这儿没前几日颠簸了。”韩素馨笑着说道。 “来，我背你。”沈星下马，上前俯下身子，韩素馨乖巧的爬上他的背，沈星慢悠悠的在草原上行走。 看到二人恩爱，众人无不欣慰。 “想当年，我与那老家伙也是如此。多少年过去了，都老了。”老王妃瞥眼看到王爷和文文几个小孩子嬉闹，顿时哑然失笑。 “这老家伙，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 赵氏几人大笑。 “娘，爹爹可一直对您无不在意。”赵氏笑道。 “呵呵，他当年也是一位铁血将军，只是闲下来之后了无生趣，所以玩心日重。不过，这也好，不用想那么多国家大事，也能陪老婆子我说说话。”王妃脸微微一红。 黄氏听着几人说话，就想起沈东桓来，神色有些黯然。 众人再次启程，走过数百里，终于到了乌拉尔草原。远处星星点点的毡房如雪白的蘑菇，很是好看。 几个骑兵模样的人远远而来，挡在马队前。韩素馨笑笑，让沈星带着她前行。将手中的令牌拿出来，那几人见到后，翻身下马就跪。 “拜见公主。” “起来吧。”韩素馨说道。 那几人欢喜，早就听说乌拉尔草原有了新主人，却从来没见过，今日一见，居然是一位貌美的公主。 “奴才这就请公主去大毡房。” 所谓大毡房，就是领主的主帐。跟着这些人一路到了一处很大的毡房，才开始停车卸货。 “很久都没来过草原了，这儿空气就是好。”老王妃感慨道。 几个辽人又叫来许多人，帮着搭建新帐篷，天黑之前众人终于安顿好了。 “大姐，大姐，我也要骑马。”文文喊道。她看到九九跟着老王爷骑马，就羡慕起来。 “嗯，自己玩去，别跑远了。”韩素馨笑着说道。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父亲的消息 见沈星神色凝重，韩素馨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走进毡房。 “小星哥哥，到底怎么了？”韩素馨急忙问道。 沈星走到她的身前，将她的腰身轻轻揽住，看着她的眼，说道：“我有你父亲的消息了。” “什么？”韩素馨浑身一颤，急忙问道：“他在哪里？” “就在王方的大营。”沈星说道。 “他怎么会在那里？”韩素馨觉得不可思议，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县令，怎会被掳到王方的大营里去了。 “此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真的。你父亲应该被人胁迫，至于做什么，谁也不清楚。你安心，你父亲没有受到生命威胁，王方似乎对他很重视。” 韩素馨点了点头，如今有了父亲的消息，就等着接回来，一家人同享天伦之乐。 “金康那边怎么样？”韩素馨轻轻的压着沈星的衣领，头靠在他的胸前。 “没事，你安心住下，我近期可能要回一趟金康。”沈星抚摸着她的头。 “嗯，一切小心。”韩素馨说道。 “不用着急，我又不是现在就走。我还要陪你一段时间。”沈星微笑。 韩素馨心暖暖的，就像吃了蜜糖一样。 “素馨，快出来看看，你有好多的羊群啊。”李氏在外面喊，接着沈明珠和沈浪在外面欢呼。 沈家三房同行，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话。相对于王妃和赵氏等人，他们就显得是外人，总觉得格格不入。 韩素馨牵着沈星的手走了出来。就看到一群群雪白的羊羔在草原上移动。 “那些不是我的。”韩素馨笑道。虽然她是这片草原的主人，但她没打算向牧民们收税。 宋人也好，辽人也罢，生活都不容易。 一连七八日，众人不是在草原上驰骋，就是到处玩耍，欢喜不已。 “九九，穿厚点，天儿还冷。”赵氏在毡房门口喊。 九九满身大汗的从马上下来，一溜烟跑到韩素馨毡房里。 “大姐，让我看看外甥。”九九笑着，将耳朵贴在韩素馨的肚子上。 “才一个多月，哪里就有动静了。快出去玩吧。”韩素馨拍了拍他的脑袋。沈星穿着羊皮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只兔子。 九九赶紧抓过去，又跑了出去，然后就听到外面一群孩子的欢呼声。 “今日夜里，我就要赶回金康，那边出了意外。”沈星眉头紧锁，有些担心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平安符，放在沈星的胸口：“你一定要保重，你不单是为了我，还要为了咱们的孩子。” “嗯，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不希望我的娘子变成别人的。”沈星笑着说道。 韩素馨脸一红，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吃耶律石的醋。俏脸瞪了他一眼，然后躺在他的怀里。 当天夜里，沈星悄悄的起身，然后出了门。韩素馨睁开眼睛，默默的看着他离去。 自从嫁给沈星之后，只有这些天才是最平静安逸的日子。她越来越渴望这样的生活。 “快，喝点羊奶，这东西大补。”第二天一大早，王妃等人走了进来，逼着韩素馨喝羊奶。 沈星离开，众人好像都没在意。其实众人都知道沈星的身份不同以往，不刻意的提起他的行踪。 又过了几天，韩素馨忽然觉得肚子痛，汗水直愣愣的往下落。 “娘，娘，我肚子疼！”韩素馨憋着一口气喊道。 “夫人，大小姐出事了。”奉香端着粥进来，就看到韩素馨变了形的脸，吓得碗掉地上，转身就朝外喊。 赵氏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其余人等都跑了进来。 “素馨，啊，流血了，快，叫方先生！”韩夫人大吃一惊。 韩素馨脸色发白，五脏六腑都感到用刀绞，疼的她连呼吸都不敢。直到流血时，她昏迷过去。 方先生摸着她的脉搏，摇头说道：“孩子保不住了！” “啊！”众人顿时目瞪口呆，然后一个个傻了眼。 “方先生，素馨到底怎么了？”王妃焦急的问道。 “她中了毒，好在中毒不深。大人的命保住了，但孩子没了。”方先生叹口气，好像有些自责。 中毒？众人继续目瞪口呆。赵氏悲怆的扑在韩素馨的身上哭。 “谁，是谁干的？”王妃羞恼。这么多人看着韩素馨，竟然还被人下了毒。 所有人都相互看着，但这里几乎都是韩素馨的亲人，谁都没有可能。王妃和王爷立即担当起这期恶**件的判官，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 “今日谁进过素馨的毡房，都站出来！”王妃冷色说道。 赵氏先站了出来，接着是韩夫人、黄氏、文文、九九、沈明珠、李氏、奉香和汝香。 这些人相互看看，谁都无言以对，难道刺客在这些人当中？他们真的无法相信，如果真的是，那多让人心痛啊。 王妃没有特意看向某人，而是说道：“今日向素馨喂了吃食的站出来，最好不要隐瞒，等素馨醒了，一样难逃。” 这一次站出来的是赵氏、黄氏、沈明珠三人。 赵氏和黄氏还好，二人都是久经人事的长辈，而且又是韩素馨最亲近的人，都没有丝毫的紧张。沈明珠只是一个小丫头，看到王妃阴冷的脸后，就吓得哭起来。 “王妃，我没有，我就是喂了大嫂几颗枣栗，娘说那是补血的。”沈明珠抹着眼泪哭。 “明珠别哭，王妃不会冤枉好人的。”李氏也有些忐忑，紧张的看向王妃。 王妃也茫然了。赵氏是素馨的亲生母亲，黄氏是她的婆婆，怎么都不可能有嫌疑。沈明珠只是个孩子，不可能有动机，害了韩素馨对她这样的小丫头又有什么好处？ 但是，这几日，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别人光顾，就是那些个辽人，都没有机会接近毡房。 “凶手就在我们之中。我们都是素馨最亲近的人，凶手为什么要害素馨，为什么？”王妃很肯定的下了结论，极其愤怒，几乎要咆哮了。 没有比亲人害素馨更为让人恼怒的事了。 所有人都震惊的呆在原地。赵氏和韩夫人哭了，她们两个与韩素馨生活的最久，对韩素馨遭遇这样的事故更为心痛。 “方先生，素馨到底是怎么中的毒？”王妃问道。 方先生摇摇头：“应该是进食中毒，而且她中毒似乎有几天了。这种毒是累计起来发作的。我想这个凶手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做出此举，那么她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请教方先生，如何破了此案？”王妃又问道。 方先生捋着胡须，说道：“此人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不假，至少与素馨关系也不错。” 众人相互汪汪，露出苦笑之色。在场的几乎都与韩素馨关系不错，除了沈家三房。当然，没有结论出来，谁也不愿意将矛头指向沈东云等人。 “此人用的药，不似中原的草药，应该属于草原上特制的药物。不如请草原上的大夫前来验证，我才好下结论。” “这……咱们并不认识草原上的什么大夫啊。”王妃等人无奈。这件凶杀案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不然如何对得起韩素馨，如何对得起沈星？ “王妃，外面来了几个人，自称是女真人首领。”外面传来守卫的声音。 “请！”王爷立即说道。女真人的首领，从地位上来说，和大宋皇帝差不多，所以不敢怠慢。 一个壮实的小伙子走进毡房，看到王妃等人，先自我介绍道：“本王铁木真，前来探望素馨大嫂。” 既然叫大嫂，那么与韩素馨的关系应该很亲近了。王妃问了问他与韩素馨认识的经过，这才知道韩素馨以前在草原上遇到了多少凶险，她却从来没有提过。 “铁木真首领，素馨现在昏迷不醒啊。”王爷难过的说道。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铁木真大吃一惊，立即问道。 王爷将过程说了一遍，铁木真立即说道：“正巧，我带了一位女真人大夫，就与方先生一起查看嫂嫂的病因。如若让我知道谁害嫂嫂，哼，这就是下场。”长剑从腰上拔出，猛然劈在桌子上。 桌子应声而倒，众人也被吓个不轻。王妃却没有变色，而是乘机看向众人神色。但众人脸色都各有变色，她实在看不出到底谁最有嫌疑。 众人等待，方先生和那位女真人大夫探查了韩素馨的病状，然后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久，最后才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如何？”王妃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妃，素馨中的毒，是草原上的一种草，这种草极其罕见，只有在高山之上才能采到。”方先生说道。 王妃眉头皱的更紧了，问道：“那么就无从查起了？” “倒也不是，这种草虽然罕见，但却有很奇特的味道，只要找到味道的来源，就能找出谁是凶手。而这位女真人大夫，正巧就带了一株毒草。”方先生继续说道。 众人神色一震，齐齐看向方先生。 “方先生快说，如何找到凶手？”王妃焦急的问道。 “我自有办法，得先找一只狗来。”方先生说道。 王妃吩咐下去，很快就有辽人送来一只纯种的牧羊犬。方先生从药箱里取出一株黑色的草，在狗的鼻子上打了两下。 那狗低头嗅了嗅，然后跑了出去。众人立即跟了出去，而此时，一个人悄然的坠在后面。<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耻之徒 牧羊犬一路飞跑，就到了一处毡房前，然后嗖的一下钻了进去。当看到毡房的时候，众人看向了沈东云。 沈东云也没想到牧羊犬会跑到自己毡房，脸色顿时难看之极。 “不是，不是我们做的。”沈明珠跑过来，哭着喊道。 “暂且先不要轻易下结论，进去看看吧。”王妃淡淡的说着，但心中却无比的难过。虽然她很希望为韩素馨报仇，但沈东云一家人确实不错，而且沈东云是一个很有作为的晚辈，她真的不想啊…… 众人进入毡房，就看到牧羊犬挑上床，然后从被子底下咬出来一只香囊。辽人将牧羊犬捉住，将香囊递给方先生。 方先生闻了闻，说道：“就是它。” 众人的目光看向沈东云。沈东云呆了，双目无神，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证据确凿，他无法否认。 “沈东云，你给我们一个解释！”王妃冷色说道。 “不是，不是我们干的。”沈明珠哭着，沈郎跑到沈东云的面前，喊道：“爹爹，你说啊，不是我们做的。” 沈东云默默的看着沈明珠，又看看沈郎，极为不舍，含着悲愤说道：“是我做的！” 如惊天霹雳一般，听到他亲口承认，所有人还是目瞪口呆。 “到底为什么？素馨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赵氏哭着跑过来，对着沈东云就是一个耳光。 “是我干的，你们想怎样都行！”沈东云耷拉下脑袋，一个劲的念着“是我干的”。但他就是不说为什么。 “真相大白了，既然是你做的，那么就容不下你了。沈东云，此地虽然没有官府，但我和王爷做主，将你废去经脉，送去边州吧。”王妃很恼怒，但还是留下了沈东云的命。 “呜呜呜，为什么是你，又为什么啊。”赵氏哭着，韩夫人扶着她，也不停的抹眼泪。 听到王妃的话，沈东云身体猛然一颤，没有回应。 “爹爹，爹爹，不要啊，求王妃开恩，求王妃开恩啊。”沈明珠拉着沈郎跪在王妃面前，不停的磕头。 “王妃，此事与我相公无关！”就在此时，一人大声喊道，然后快步走到沈东云的面前。 看到她，沈东云神色更加悲戚，默默的闭上眼睛。 “东云，你不肯原谅我么？”李氏双眼通红，手摸上沈东云的脸。她原本想要逃，可刚刚走了不到百丈，又怕连累到沈东云和一双儿女，她还是回来了。不过，她做了一件事…… 沈东云将她的手取开，说道：“我与你十几年的夫妻，一直希望与你白头偕老，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心安。你……为什么这样做？” “东云，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可是我有苦衷啊。”李氏哭着，身躯颤抖着。 众人看明白了，并非是沈东云的问题，而是李氏下的手。沈东云似乎猜到了，所以急于给李氏顶罪。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竟然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手，你说啊！”沈东云忽然咆哮起来，双手捏紧，死死的看向李氏。 “娘，娘，你为什么啊。”沈明珠哭喊。 李氏看看沈明珠，惨然一笑：“还不是因为你！” 沈明珠身子猛然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娘：“娘，您在说什么，为什么是我？” “要不是沈华那个畜生，我能沦落到今天？若不是你不听话，我又怎么会下手？”李氏忽然吼道，冲着沈明珠就是一耳光。 沈明珠被扇倒在地，脸刷的就变得惨白，难道娘知道了，娘知道了？ “到底怎么回事？”沈东云发了疯一样的吼道。 “明珠，与你侄儿沈华私通。”李氏低声说着，整个人眩晕起来。 “什么？”不仅沈东云张大了嘴，其他人都震惊无比。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罪孽，李氏就这么说了出来。当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沈明珠娇躯猛然一颤，脸煞白煞白。 “你胡说！”沈东云无法相信，他真的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是女儿，一个是亲侄儿啊。 “刘氏也知道此事，并以此威胁我，只要我乘机要了韩素馨的命，如果能解决掉沈星最好，她就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并承诺让我们一家远走高飞。”李氏哭着，身子软了下来。 沈东云伸手将她抱住，就看到她双目流血。 “你……” “东云，事情是我做的，我在枣栗上抹了药，明珠并不知道……东云，这都是我的错，我……要走了。这辈子我欠了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将沈华那个畜生杀掉！”李氏慢慢的说着，嘴里不断地吐出血来。 “还有……沈星危险！” “你说什么？沈星怎么了？”黄氏急了，上前喊道。 但是，李氏已经开始翻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先生急忙上前查看，然后摇摇头，说道：“她服用了砒霜。”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李氏，忽然升起无限的悲哀来。这一切，都是刘氏暗中捣鬼！ 还有沈华，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李氏最后一句话，沈星又到底怎么了？难道有人要设计他？黄氏紧张起来，看向王爷。 “我们得不到确切消息，切莫惊慌。让人赶紧送消息给他，说不定还能来得及。”王爷急忙说道，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沈星临走前留下十几个血衣卫，就看能不能及时将消息传过去。 沈明珠看到娘慢慢的低下头，她茫然了，她哭不出来了。自己的名声已经毁了，他答应我的，他没有做到！ 默默的看着众人，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抛弃了，永远回不了头。 生活的希望慢慢的消退，她奋力的爬起，向桌子撞去。 众人惊呼，就看到沈明珠额头溅血，身子软绵绵的倒下。沈东云哭了，他没有去看女儿。今日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方先生和女真大夫快不过去，将沈明珠抱起来，仔细的检查之后，说道：“还有一口气，应该能救回来。” “还请两位先生尽力，救救这个孩子。”王妃红着眼睛说道。李氏死了，她还能怎样？沈明珠虽然做了一件罪不可恕的丑事，但她毕竟是个孩子。 将沈明珠抬到床上，众人退了出来。沈东云抱着李氏呆呆的坐在原地，一直垂泪，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沉默了。 赵氏看着王妃，身体不由的抖动，眼泪刷啦啦流下来。她有些茫然，素馨的孩子没了，凶手自杀了，但她总有一股气没出来。 王妃和王爷静静的坐着，王爷闭上眼睛。 “事情已是这样，李氏畏罪自杀，但沈东云一家罪不可恕。等那丫头醒来，将他们赶出去吧，也好对素馨和沈星有个交代。”王妃淡淡说着，困倦的闭上眼睛。 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默认了。 一连七八天，众人都沉浸在悲哀之中。韩素馨前几日醒了，这位唯一的好消息。但没有人将李氏的恶行告诉她，也不敢告诉她沈星的事。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沈星的消息。昨日，那个送信的血衣卫满身是血的回来，说金康大变，沈星失踪，皇帝被无名刺客杀死。如今金康落入了刘雄的手中。 他费力的联系上暗藏的血衣卫，却不想被人偷袭，差点死在金康。 众人越发的感到紧张，若沈星真的出了事，那么他们就只能永远呆在塞外。 韩素馨醒来之后，就痴呆了，一直盯着自己肚子看。摸摸平滑的腹部，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摸着。 “素馨，你不要这样，以后还会有的……”赵氏哭着说道。 韩素馨嘿嘿一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了吗？这是我第一个孩子呢。”她喃喃的念着。 “素馨，只要你们都安好，以后会生很多孩子，你不要折磨自己，也不要让娘害怕，好不好？”赵氏喊道。 韩夫人轻轻的将韩素馨抱在怀里，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他，还没有回来吗？”韩素馨低声问道。 “他……没有，他那边很忙，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韩夫人轻声说道。若沈星真的出了意外，他们怎么办？ “我困了。”韩素馨说着，将被子拉了拉，然后侧身躺了过去。 赵氏和韩夫人摸着眼泪出来。 “大汗！”一声呼喊，几十匹骏马飞驰而来，停在毡房前。马上一位妖媚的男子跳下马，快步向韩素馨的毡房走去。 “你是谁？”赵氏拦住他。 耶律石阴沉着脸，对着赵氏立即一拜，说道：“本可汗耶律石，素馨的义兄，特来看她。” “啊，这就是新辽国的国君，如今的大汗么？”赵氏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耶律石闪身就进了韩素馨的毡房。 “素馨……”韩夫人有些不悦。 “算了，素馨与他有兄妹之义，由他们去吧。说不定耶律石能解开她的心结。”赵氏说道。 毡房里，耶律石默默的看着侧睡的韩素馨，忽而心像是滴血，好难过。他知道，自己始终忘不了她，就算结拜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你这个笨丫头，我说过，他护不了你的。”耶律石走上前去。 韩素馨的身体微微一颤，并没有回头。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求你 人就这么坐着，人就这么躺着，两个人好像石雕一样，动也不动。 那双妖冶的双眸闪动，薄唇轻轻抖动。 “他失踪了。” 韩素馨的身体明显一颤，转而爬起来，双眼充满恐惧：“你说谁？” 耶律石嘴角挑起，露出苦笑：“还能说谁。” “他怎么会失踪，为什么失踪？”韩素馨惊恐的问道，没注意自己的手死死抓着耶律石的手臂。即使耶律石是大辽第一勇士，但依然感到疼痛。但他没有动，也没有说，默默的看着韩素馨的脸，唏嘘的说道：“我不知道，我想他应该没死。” 为什么我不说他死了呢？他死了，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可是……他说不出来，他不想骗她！ “求你，帮帮他！”韩素馨眼泪流了出来，不断地摇晃耶律石的手臂。 “你变了，变得多愁善感了。”耶律石低声说道。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能说能笑，也能折腾人。 他忽然觉得心痛，那样的女子消失了么？但看到这个无助的女人时，他的心更碎了。她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好像刻在自己心里。 “人总会变的，以前以为，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可是现在，我的孩子没了，才明白一个道理，不是对谁好，都会感激你的。”韩素馨抹掉眼泪。 孩子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嗯，你现在明白也不晚。”耶律石点点头。 “那你帮我？”韩素馨焦急的问道。 “哎，若是没有认识你，我真希望沈星死掉，因为他是我的敌人。可是现在，我愿意为你做一些事情。”耶律石伸出手，摸着韩素馨的脸，然后起身。 “谢谢你！”韩素馨卷着被子给耶律石叩头。耶律石没有回头，径直走出毡房。 当天夜里，韩素馨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一匹马。 王妃等人急了，到处找人。 远在雁门关外，韩素馨单人单骑风尘仆仆到了关口。她不能就这样等着沈星的消息，她不要等了许久之后，听到沈星的噩耗。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 就在她距离雁门关还是十余里时候，几匹骏马飞驰而来。 “你怎么来了？”韩素馨吃了一惊，马上的人正是耶律石。他此刻打扮成宋人模样，正冲着韩素馨笑。 “我就知道你会跑，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耶律石半开玩笑的说道。 但韩素馨没有一点儿想笑的意思，她现在已经无心考虑孩子的事情，也不想别的事情，她只想知道沈星在哪，会不会有危险。 “你要捉我回去？”韩素馨立即喊道，从怀里抽出一把金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耶律石双眸一闪，说道：“你为了他能如此，是他这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不是我……我从来没强求过你，走吧！” 耶律石拍马前行，韩素馨一愣，接着跟上去。 “你不用以身犯险，你是辽国的皇帝！”韩素馨说道。 “我从来没稀罕过这个位子。别人不惜兄弟相残做皇帝，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目标：报仇！如今仇报了，我却有些茫然，做了皇帝也感到孤独。你说我胸无大志也好，不求上进也罢，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每个人想要的成功也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对权利热衷。”耶律石淡淡的说着，透出苍凉的情绪。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他，露出笑容。她与他其实想法一样。她也不需要荣华富贵，只希望能与喜欢的人守望一辈子，这就是成功！ 雁门关加强了守卫，盘查更为严格。但耶律石总有办法混进来。众人进了雁门关后，就直奔大虞城。 “如今大虞城反而没有以前紧张。陈国归顺了三殿下，虽然对金康虎视眈眈，但终究没敢轻动。”耶律石说道。 “为什么？”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耶律石回头灿然一笑：“还不是因为沈星！只要沈星没有死，金康就没人敢动。三殿下不敢，王方也不敢。” 韩素馨只知道沈星很厉害，掌控金康。却没想到厉害到了这种程度。她忽而激动，她的相公就是这样一个大丈夫，一人坐关万夫难以寸进一步。 “你能给我讲讲沈星吗？”韩素馨问道。她现在发现，对沈星真的了解太少了，作为妻子，她不称职！ “他……呵呵，我们大辽皇室曾经对大宋的能臣干吏做过许多调查。唯独他是个例外，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直到最近，才掌握了一些他的过往，你听了一定会感到自豪。”耶律石笑笑。 “难道比你的经历还要回肠荡气？”韩素馨笑了。能听到耶律石夸赞沈星，她真的很高兴。 “我？比不了！”耶律石苦笑摇头。韩素馨更加好奇了，沈星到底做过什么！ “他五岁随父从军，六岁开始杀人，而且杀了十八人，都是我辽人。” 韩素馨紧紧捂住嘴巴，真的难以想象沈星六岁时候就杀了十几人，忽然想到八岁那年，那个满身戾气的小男孩，她真的不敢想象，要是那时候的沈星起了邪念，自己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他不是杀俘虏，而是在战场上杀人啊。我那个年纪还在草原上发呆。”耶律石自嘲说道。 六岁上战场，那么小，怎么杀的人？她真的想象不出来。 “九岁时候，他父亲，也就是你的公公被人下了毒。沈东桓离开边防，但沈星并没有回去。他带领一群小孩子，自创了一个叫做新血衣卫的组织，专门刺杀辽人将领，十二次有五次成功，而且负伤不小。”说道辽人被杀，耶律石并没有多少怨恨，反而很欣赏一般。 “不过，这五次的战绩足以震撼整个世界。辽国的阿汉纳大将军死在他手里，一位皇子死在他手里，还有三位将军，都是辽国的中流砥柱。辽人虽然知道是小孩子，却不知道他是谁，所以给他取了屠夫的名号。” “因为被一个小孩子杀了，辽国觉得丢人，将此事隐瞒下来，暗中寻找那个孩子的踪迹，试图将他击杀。可是一年过去，那个孩子都没有出现过。直到三年后，大宋与党项各部打了一仗，又出现了一个少年，将党项各部杀的落花流水。但功劳都被你们的死去的先帝揽了去，所以他的名声不显。” “又有谁知道，党项臣服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呢？” 耶律石唱出一口气，看向韩素馨：“他就是个妖怪！” 韩素馨笑笑，想想沈星十几岁就有这样妖孽般的手段，真的骇人听闻。难不成他是哪个神仙转世？ “党项一战之后，他又销声匿迹。其实他入了皇宫，成为皇帝的贴身暗门，三年前，他才回到金康，成为一个悠闲的公子爷。但是他并不是真的享受自己的生活，而是为了皇帝的一项匪夷所思的决定。” “什么决定？”韩素馨问道，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嫁入了沈家。 “诛杀叛臣！”耶律石双眸狠狠一颤。 韩素馨对朝堂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弄不懂叛臣具体指的是什么。 “算了，不说了。你只需要知道，沈星控制着一个暗组织，叫做新血衣卫，还控制着党项人的十万大军，以及……”他微微一笑：“三殿下的血衣卫大军，也在他的控制下，只要他愿意，三殿下人头落地也很简单。” 韩素馨长大了嘴，她真的没想到，沈星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这几乎控制了大宋帝国的一半以上兵力啊，足以横扫大宋了。 “这些还不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东南王，那个叫做宁琳的，应该也是他安排的。”耶律石说道。 宁琳？这名字好熟悉，她仔细的想着，顿时愕然，莫非就是琳儿？ 沈星到底要做什么？他弄了这么大的阵仗，莫非要当皇帝么？韩素馨忽然有些恐惧。她从来都没想过沈星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不可思议对不对？”耶律石笑道。 “沈星是一个不出世的奇才，只要他愿意，这天下就是他的。但是让我疑惑的是，他似乎又没有野心。若是他真的愿意，早就可以挟持才死去的皇帝，然后号令天下，最后自立为帝。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让我摸不着头脑。”耶律石沉思起来。 韩素馨有些浑浑噩噩的，她真的有些害怕，沈星真的会做皇帝么？ “若是他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了。”耶律石笑道。 韩素馨身子猛然一僵，然后认真的说道：“他称帝之时，就是我与他分离之时。” 耶律石一愣，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韩素馨看向耶律石，落寞的说道：“沈家这样的人家，内里都勾心斗角，让人疲惫不堪，何况一国皇宫？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争斗之中，时时提防别人，处处将人当做毒蛇。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有一处田园，有几亩山地，然后生儿育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耶律石眉头锁紧，叹息一声：“到了我们这样地位的人，这种生活就变成了奢侈。他恐怕也无法避免！” “那还是那句话，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情断之时。”韩素馨郑重的说道。 “这么说，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也是这个原因。”耶律石问道。 韩素馨苦笑，婉儿一笑看耶律石：“不是，当时就是单纯认为沈星是我这一辈子的男人。而如今因为我腹中的胎儿去了之后，才有如此想法。” “素馨，如果有来生，你会选择我么？”耶律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沈东云 众人在大虞城找了地方住下，耶律石安顿好她之后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居然是尸狼，身后还有一个女子和一个少年。 “红妹，宝儿！”韩素馨喜出望外，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二人。 “小姐（姐姐）”二人齐声喊道。 赶紧让二人进门屋子，韩素馨欢喜的拉着红妹的手，问长问短。 “你们怎的到了此地？”韩素馨欢喜的问道，这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说来话长了。”红妹红着眼睛，才将过程说了一遍，听得韩素馨心惊肉跳。 自从尸狼去了辽国寻找韩素馨，下落不明之后，红妹哭了好几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韩素馨的关系，三殿下对红妹很关照，将她留在身边做婢，也算有个好去处。 林宝儿因为有三殿下庇护，章家对他客客气气，隐隐当做家主，活的风生水起。 但是有一天，三殿下回来，乱发脾气，行为举止极其可怕。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之后，三天都没有出门。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个提心吊胆。 就连三殿下身边的怜香几人，也从没见过三殿下这样失态和愤怒过。在她们的记忆中，三殿下一项是温文尔雅很和气的。 “那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李佳香问道。 红妹思索了一下：“记得是一月初的时候。” 韩素馨细细想着，那时候自己正在金康。那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她细细一想，皇帝当时正被刘雄救出，躲在金康城。 这两者有联系么？ “你们继续说。”韩素馨点了点头。 三殿下的情绪越来越不好了，总是乱发脾气，忽然有一天，林宝儿找红妹说话说起了韩素馨。 怜香等人也在场，有个侍女来的时间很短，说起了未来的王妃刘晴芝。 “她有什么资格做王妃？做不成太子妃，就想打三殿下的主意，算什么东西。”那个女子说道。 “嗯，这天底下就没有配上三殿下的女子。你们说的那个韩素馨，也不过尔尔，说不定就是妖精出身，故意迷惑三殿下的。”另一个女子嗤之以鼻。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落在院中。那两个女子还在一唱一和的说刘晴芝和韩素馨的难听话。但红妹和怜香几人都看到他的出现，吓得噤若寒蝉，噗通就坐倒在地。 三殿下的脸色极其阴沉，木木的看着那两个侃侃而谈的女子。这两个女子大祸降临有不自知。等发现不对劲时，已有两个人掠近，将二人现场斩杀。 众人吓得脸色发白，簌簌发抖。 本来这件事过了，众人谁都不敢再提起刘晴芝韩素馨。因为他们搞不清楚三殿下是因为她们多嘴招惹祸端，还是因为她们谈及了刘晴芝和韩素馨其中某个女子触了三殿下的逆鳞而遭了祸事。 总之，每个人都活的战战兢兢，生怕触怒了三殿下。直到有一天，三殿下从外面回来，连杀了十几人。这些人都是黄州的兵将，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三殿下。 当时有一个人找到怜香，求怜香劝劝三殿下。原本怜香说动了他，可没想到怜香无意间说了一句话，三殿下对她也起了杀心，之后尸体被抬出了三殿下的屋子。 所有人更加恐惧了，没人知道三殿下在想什么，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鬼，一个很可怕的鬼。 “她说了什么？”韩素馨好奇的问道。 红妹摇摇头：“只是听到怜香说了话，但没人敢偷听。” 韩素馨黯然，三殿下变了，变得残暴没有人性。怜香啊，太可惜了。她还记得怜香为她当过箭，救过她的命。那个一生凄苦对三殿下不离不弃的女子，真的走了么？ 再后来，三殿下对红妹开始不冷不热，林宝儿来了一次，被三殿下拒之门外。章家人以为林宝儿得罪了三殿下，欲将林宝儿除掉，以解决章家的危机。 哪知道林宝儿在章家也布下不少眼线，听到动静立即逃了出来。暗中寻到红妹，没想到红妹也有了心思，结伴而逃。 一路向南，没有遇到三殿下的追杀。也许他不屑这么做，但二人怕三殿下改变主意，还是伪装南行。 二人一路到了金康，希望见到沈星和韩素馨。可没想到韩素馨去了京城，沈星也闭门不出，无法见到。 二人只好住在金康等待。这一等，别人没等到，却等到了尸狼。 尸狼原本要去京城，帮助韩素馨营救王爷和王妃，但遇到一件紧急事件，临时调换了人。他在集市上看到了红妹和林宝儿，三人才相认。 自此之后，尸狼将二人安顿在一处僻静的地方。 韩素馨从京城遇袭回来，尸狼得到消息，告诉了二人。二人准备去看望韩素馨，谁知道遇到一个熟人。 “小姐，你猜猜那个熟人是谁？”红妹问道。 “不知道，是谁？”韩素馨惊奇，红妹能这样说，那就是自己也认识的，而且是熟人。 “就是三殿下！”红妹说道。林宝儿也点头承认。 “他居然在金康？”韩素馨大吃一惊。 “是啊，当时我也以为认错了，所以没敢下结论。后来我和宝儿跟踪他，到了一处破庙看到一些人后，终于确定了。”红妹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沉默不语，她不知道三殿下来金康做什么，但一定图谋的不是小事。 她这样想着，忽然低声惊呼。 “姐姐，怎么了？”林宝儿问道。 韩素馨摇摇头，她对心中那个怀疑越来越深，她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他。那么自己受伤就是意外，那场暗杀针对的是王爷和王妃。 那日从京城成功救出王爷和王妃，到了金康地界，众人在那个下村落里休息，晚上一场暗杀，韩素馨差点丧命。她清楚的记得那人手下留情，还说了一句：“韩素馨？” 那时候因为惊恐，没有联想到他，现在仔细回味之后，她终于确定，那个声音就是属于三殿下。 那晚……三殿下带着人刺杀他们，不……应该是刺杀王爷和王妃！ 豁然明了，韩素馨终于知道了，京城中针对皇室的屠杀是谁的手笔！ “他怎么能这样，都是他的亲人啊。”韩素馨忽然觉得心痛，难过……那个温文尔雅，带着温暖笑容的白衣公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刽子手！ “姐姐，你说的什么？”林宝儿看到韩素馨面色疾苦，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姐姐累了。你们先休息，明日咱们再谈。”韩素馨扶着胸口，为什么会这样疼？ 红妹拉着宝儿走了，韩素馨默默的坐在床上。 男人，不是为了女人，就是为了地位。三殿下一定不是为了我，否则她不会不知道我就在他们的暗杀人之列。 那么，他就是为了地位，为了皇位啊。 难道皇位就那么让人心动，让人失去了做人的资格，让人疯魔起来？ 她还记得叶城时候，三殿下拿着木偶，诉说她母亲的事，亲手将木偶埋藏起来。难道他当时心里就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他一直都是虚假的，他在欺骗我，或许他也欺骗了他自己！欺骗了所有相信他的人！ 沈星，他也会这样么？当他不惜一切想要做皇帝的时候，会不会也如此薄情寡义，淡漠亲情。而自己，会不会也被他看做绊脚石…… 她的心乱了，很乱！ 这一夜，韩素馨没有睡着，她满脑子都是三殿下手拿屠刀的样子，还有沈星对她冷漠的神色……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沈星，不能让他变得和三殿下一样！ 但是，沈星，你又在哪里呢？ 第二天，韩素馨没有起床。昨夜思考之后，她疲惫不堪的睡着了。 红妹和林宝儿来过几次，都没见到她起床，只好等待。耶律石也来过一次，听红妹二人将昨夜的过程说了一遍，脸色就难看起来。 原来是他！耶律石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 中午时候，韩素馨醒了，但是她的心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姐姐，快出来吃点东西。”林宝儿和红妹喊道。 韩素馨收拾了一下，无精打采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姐姐，你怎么了？”林宝儿瞪大了眼睛，因为韩素馨脸色极其难看。 “没事，就是觉得好累。”韩素馨摆摆手。 “不行，咱们得去找大夫。”林宝儿硬拉着韩素馨外出。韩素馨没有拒绝，跟着出去。 当他们坐着马车走到街上时候，韩素馨眉眼一撇，就看到外面三个熟悉的人影。 “宝儿，跟上去。”韩素馨指着前面的人说道。 走的近了，韩素馨确认这三人，一时不知是恨还是哀伤。因为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东云父女三人。 “宝儿，一会请他们来见我。”韩素馨放下车帘，淡淡说道。 等看过大夫，抓了药，韩素馨回到客栈。过了不久，林宝儿带着沈东云三人站在她的面前。 此时的沈东云好像苍老了十几岁，两鬓已经发白，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沈明珠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韩素馨。沈浪一看到韩素馨，吓得躲在沈东云的身后，然后哭起来。 < 第二百五十章 牢狱之灾 韩素馨看着这个憔悴的几乎没有半点血色的汉子，心中的恨减轻了几分。她叹口气说道：“原本是恨你们的。” 沈东云捏紧了拳头，沙哑的说道：“我的命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取。” “爹爹，呜呜呜，大嫂，求你原谅我爹爹。”沈浪抱着沈东云的腿，转过头哭求。 沈明珠就像没有魂的人，一直没有表情，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三婶娘已经走了，我不想追究了。你们走吧。”韩素馨默默地转过头，低声说道：“我不是没有恨，只是不想徒增怨恨罢了。” 沈东云郑重的点了点头，望着韩素馨的眼神落寞起来，嘴微微张开：“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韩素馨抬起头来：“你要我照顾她们？” “是，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沈东云抱拳。 韩素馨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但她犹豫了：“你知道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我不会帮你！” “不需要你帮我，我要用我的方式了断。”沈东云倔强的昂起头。 “好，他们毕竟是沈星的弟弟和妹妹。”韩素馨点了点头。 “多谢！”沈东云说完，转身就走。沈浪似乎也感受到了沈东云身上浓浓的诀别之心，更是哭喊：“爹爹，您不能走，您不能走啊。呜呜呜，您走了我们怎么办……” “听你大嫂的话，我会回来的。”沈东云掰开儿子的手，萧瑟的大跨步离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帮我爹爹。为什么啊。”沈浪冲着韩素馨大喊。 韩素馨微微一笑：“有些事情，你不懂。沈浪，你要明白，有些事儿，需要你爹爹亲自解决，他才能心安，才能对得起你娘！” 沈浪不懂，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反驳，转身看着沈明珠，双目之中发出炙热的光芒：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娘，是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你再也不是我姐姐，你是个害人精！” 沈明珠身体猛然一颤，双目无神的看向沈浪，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明珠，你过来！”韩素馨招招手。 沈明珠机械的看着韩素馨，很茫然，她的世界里就剩下迷茫与对娘的深深自责。 看到她的模样，韩素馨心酸痛起来。她有些自责，当初她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但因为她被琐事纠缠，就忘记了提醒三婶娘，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如果自己当时果断的出手，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 她起身，长裙拖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到沈明珠的面前。沈浪向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对这个大嫂很怕。 手轻轻的抚在沈明珠的脸上，泪水就像冰冷的心，让她感受到了沈明珠内心的世界。 “做错了事，就要学会承担。你娘死了，她是为了你而死的。她希望你活着，希望你活的很好。她不希望她死了，你变成了没有魂的孩子。”韩素馨轻柔的声音在沈明珠耳边响起。 沈明珠呆滞的目光渐渐有些神采。她身体动了下，脸侧向韩素馨，喃喃问道：“我不该死么？” “死有什么难的，但你对得起你娘么？对得起你爹爹即将要为你做的事么？你爹爹也许回不来了。”韩素馨低声说道。 “他去哪里了？”沈明珠泪如泉涌，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为你报仇去了，也为了你娘！”韩素馨加重了语气。 “不，我不要他去，呜呜呜，他会死的！”沈明珠转头就像外冲去。韩素馨身手，没有拉住，向林宝儿使了眼色。 林宝儿会意，立即跟了出去。沈浪红着眼睛，**岁的年纪，不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他只知道，爹爹好像不要他们了。 “沈浪，你不能怪你姐姐。你姐姐被人骗了，长大后，你要学会保护她，保护你爹爹。”韩素馨不想在这个孩子内心埋下仇恨的种子。有些仇恨，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大嫂，我一定会保护他们。”沈浪握着小拳头，使了使劲。 “去睡一觉，很快就会好的。”韩素馨笑笑。红妹走过来，拉着沈浪离开。红妹的眼是红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这些对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仇恨与亲情的别离。她想到了自己的娘，自己的家…… 韩素馨疲惫的坐在榻上，思绪有些混乱。李氏害了她的孩子，她罪有应得，但罪魁祸首是刘氏，她决不能放过！ 如今是乱世啊，已经没有了律法，那么就不需要遵守狗屁的规矩了。 刘氏、刘晴芝都是她的敌人，甚至刘雄都是，是他逼的沈星不见了踪迹，生死不明。 “素馨。”不知什么时候，耶律石走了进来。 “大哥，有什么消息？”韩素馨问道。 一声大哥，耶律石心中苦涩，果然对我无情么？他笑笑，低声说道：“沈星依然没有踪迹，但沈东桓也就是你的公公，被囚禁在沈家。” “传闻，沈星是沈东桓送走的，同时送走的还有他的一个妾。” 韩素馨惊讶的抬头，那就是蓝媚儿了。沈东桓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走蓝媚儿？ “你不能除掉刘雄么？”韩素馨问道。 耶律石媚眼闪烁，摇摇头：“这些都是你们大宋的事，与我无关。况且，若沈星连这点事都摆不平，我也瞧不起他。” “你是对的。大哥，我想去金康，我要找害死我孩子的凶手。”韩素馨目光灼灼的看向耶律石。 耶律石神色轻轻一动，笑道：“一个金康而已，沈星若在我还忌惮些，但刘雄我还不看在眼里。” “多谢大哥。”韩素馨笑道。说实话，能遇上耶律石，是她一辈子的幸运。堂堂一国之君，居然陪着她在大宋冒险，将自己的国事放任不管，古今往来，恐怕就他一人了。 “你再稍等几日，等我摸清了金康的所有情况，咱们就去大闹金康，哈哈哈，想到让刘雄灰头土脸我就开心。对了，以后沈星还欠我一个人情。”耶律石虽然大笑，但他笑得太过妩媚，根本没有阳刚之气。 但在韩素馨眼里，这个人就是那么霸气，无与伦比！ 沈明珠被林宝儿抱回来了，她追出去不久就昏倒了。请了大夫看过，除了营养不良之外，神智似乎也有些受损。 这个丫头还不到十四岁啊，就被沈华那个畜生给毁了。想到这里，韩素馨对沈华就恨之入骨，丝毫不比对刘氏的仇恨差。 过了几天，耶律石找到她，说可以去金康了。为了照顾沈明珠和沈浪，韩素馨将林宝儿和红妹都留在大虞城，然后随着耶律石去了金康。 走进金康，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繁华。街上的店铺关了一大半，路上的行人也很少，无比萧条。 耶律石早就准备好了住处。 “沈家如今就剩下二房以及刘雄一家人。他们似乎也怕被人报复，几乎足不出户。”耶律石低着眉头说道。 “见到沈东云了么？”韩素馨问道。 耶律石摇摇头：“我的人没有发现他，就说明他很安全，最起码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韩素馨问道。 “等！沈家现在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想要引出他们很不容易。”耶律石说道。 “好，反正我也没事做，就等等，我有的是时间。”韩素馨难得的笑了。 “其实你多笑笑，我才有劲。”耶律石笑道。 韩素馨脸一红：“大哥还来打趣我！” “你啊，最近太过消沉。我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可是什么都不怕，见到我都不用施礼，竟然还想着逃跑。你掉进陷阱里，还敢威胁我，你胆子大的很啊。”耶律石挑着眉头笑。 韩素馨苦笑，说道：“那时候以为辽人都是长着长嘴獠牙，吃人不吐骨头，心里怕的要死，还不赶紧逃？” 耶律石笑笑，指着自己问道：“看看我，像是那样的野兽么？” “大哥，你要是个女子，恐怕就没有我们这些女子容身之地了。对了，你纳了兰儿么？”韩素馨岔开话题。 耶律石眉头紧皱，无奈的说道：“你倒是给我一个难题。兰儿确实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可惜我的心中没有她。” 他的目光看向韩素馨。韩素馨紧张的撇过脸，怎么动不动就往我身上引。 “兰儿喜欢你，你不能辜负她。我答应过她，让你娶了她。”韩素馨低着头说道。 “你还做起了媒人啊。”耶律石笑笑，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韩素馨慌乱的向后移了移身子，避开他。 耶律石无奈的笑笑：“嗯，这次回去，我就娶了她。” 韩素馨愕然，这话怎么听得如此别扭。 “如果你不喜欢，就别误了她的一生。”韩素馨抬起头，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你是担心她，还是怕我？”耶律石笑着问道。 “谁担心你了。你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容易。可兰儿确实单纯，我不喜欢她受到伤害。”韩素馨心微微一紧，心跳加速，说的仿佛在掩饰什么。 “你的心里，我就没有一点位置么？素馨，我不在意你沈星的妻子，也不强求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希望你的心里有我一席之地，我就满足了。”耶律石涩涩的说道。 听到他柔媚的声音，韩素馨的心有些慌乱，又有些悸动。 “其实，你在我的心里，就像大哥一样，让我感到温暖。有些东西，我也说不清楚，是爱不是爱，我也无法确定。但我想，我的心里是有你的。”韩素馨脸微微一红。她不想因为这个话题伤了耶律石的心。 但她也不想耶律石因为自己，一辈子都活的不开心。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 “但是，我希望你能活的更好，我才能安心。这是我的祝福。”韩素馨继续说道。 耶律石双眼猛然一睁，脸上浮现了满足的笑容。 “我知道了，我会做的很好，不会让你担心。”他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 擒拿沈华 天色将晚，一人急匆匆的入得门来。 耶律石听了他的禀告，立即向内屋走去。韩素馨喝着茶，心中一直想着沈星在什么地方。 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转过头来，问道：“大哥，有什么事？” “呵呵，有个小老鼠出洞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耶律石含笑说道。 “是谁？” “沈华。” 韩素馨眉毛狠狠一挑，起身说道：“咱们去看看，估计三叔应该也有行动了。咱们不打扰三叔，私底下帮点忙，别让他跑了。” 四人收拾利索，装扮成乞儿的样子，一路向北门而去。到了北门附近，耶律石将她拉到一旁的暗巷里。 “等下他从这里经过，咱们远远缀着就行了。”耶律石看到韩素馨一身破旧的布衫，挑眉轻笑。 韩素馨笑笑，有耶律石的情报，找个人没什么问题。她靠着墙，感到墙上的冰冷，往前侧了侧身子，一只手将她的手挽住。 “太冷了，给你点温度。”耶律石低声说道。 韩素馨身子微微一紧，然后很自然的被他拉着，感受到那只手中传来暖意。 一副轿子由远及近，轿子旁边围着三个人，其中一个韩素馨认识，正是沈华迎进门的那个妾……胖丫头。 胖丫头趾高气昂，看谁都翻着眼皮，极其得意。 “看他们后面。”耶律石压低声音，用眼神指示方向。韩素馨看过去，一个人影在距离轿子十几丈跟着，躲躲闪闪，极其灵巧。 一定是沈东云，韩素馨很肯定。只有沈东云才有这么大的仇恨。 耶律石轻轻扯了扯她的手，示意离开。他们要赶在沈华的前面堵截，还不能让沈东云发现。 “这里人少僻静。”饶了几个巷子，耶律石几人停下躲藏起来。 几人消失不久，沈东桓压低草帽，双眼喷火的朝轿子看了一眼，捏紧拳头，快步走了过去。 胖丫头没有警觉，忽然一阵风吹来，接着脖子一痛，就倒在地上。 另外两人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向沈东云扑来。不知道是不是沈华做了亏心事，警觉性异常高，从轿子中跳出来，立即向前飞奔。 沈东云将二人打到，却见沈华已经跑出数十丈。他羞恼的追上去。 沈华吓得魂飞魄散，头也不回的喊：“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沈东云一声不吭，一个劲的追。沈华只有跑，看到一个巷子，一头就扎了进去。但是他眼前一黑，居然钻进了一个口袋。 “好了！”耶律石一手刀砍在沈华的脖子上，然后打了个响指。 韩素馨一脚狠狠的踢在布袋上，这个无耻的混蛋，就是他害的明珠这辈子都没办法见人。三婶娘因他而死！ 一道人影飞奔过来，看到众人时候，尤其是布袋时候，沈东云脸色微微一怔。 “你们是什么人？”沈东云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拨人在等沈华。 “三叔，是我们。”韩素馨低声说道。 听到韩素馨的声音，沈东云一愣，赶紧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走。” 回到院子时候，沈东云没有理睬韩素馨等人。他站在布袋面前，深深的吸口气，凝视了好久。 上前将布袋打开，就看到沈华的身体和那张丑恶的嘴脸。有人上前倒了一盆水，沈华这才悠悠的醒来。 “谁如此大胆，居然敢绑架老子，不知道我舅舅是……”沈华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就看到他面前站着的人，一双欲喷火的眼睛。 “三叔！”沈华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三叔，你怎么在这？” 沈东云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你就是我捉来的。” 沈华心猛然一紧，脸色发白的问道：“三叔，我是你侄儿，你捉我做什么？你快放了我，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想回去？”沈东云逼近沈华，俯视他，伸手捉住沈华的脖子，将他凌空提起来。 “三叔，你要做什么，你……”沈华吓得手舞足蹈，连连拍打沈东云的手臂。 沈东云常年练武，沈华哪里是他的对手。 “你这个畜生，你害的明珠还不够么？”沈东云吼道，他的额头青筋绷起，头发都似乎要炸起来。 “什么？”沈华脸色惨白惨白的，心好像要跳出胸膛。他好怕，好怕啊。 “你死不足惜，你害死了你三婶，害的明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害的家破人亡。沈华啊沈华……你居然是如此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沈东云老泪纵横，咬牙切齿的盯着沈华。 “三叔，我错了，三叔，我真的错了，呜呜呜，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是我不懂事，是我不懂事啊。”沈华哭着喊道。 沈东云一松手，沈华重重的跌在地上。他立即爬向沈东云，抱着沈东云的大腿嚎叫：“三叔，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害明珠妹妹。呜呜呜，我真的知错了。” 沈东云木然的看着他，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韩素馨等人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都所有所思。 “这样的畜生，一刀了断最好。”耶律石说道。 韩素馨摇摇头，要是一刀杀了他，沈东云心里的仇恨不会就这么消失。他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而不是这么快就杀掉沈华。 “我沈家几代人，无一不是伟丈夫，男子汉，却生了你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还想让我放过你？”沈东云一脚将沈华踢翻。 沈华嘴角流血，又匍匐的爬到沈东云的脚下，不住的磕头求饶。 “你三婶死的时候，很痛苦。她不能亲眼看到你受死。不过，我会让她在天之灵闭上眼。” 听到沈东云的话，沈华摸着鼻涕，双眸闪过一道光，手伸向腰间。 这一幕比韩素馨几人看到，惊呼：“三叔小心！” 沈东云正在伤心，根本没想到沈华还有小动作。听到众人惊呼已经来不及，沈华的匕首狠狠的刺向他的腹部。 即使如此，沈东云还是在仓促间退了一步。刀刃虽然入体，但被他一掌拍飞，一脚踢在沈华的脑袋上。 沈华昏昏沉沉的爬起来就往外跑。 “想跑？”韩素馨和耶律石追上来，另外几人立即扶住沈东云。 沈华愕然的看着韩素馨：“是你！” “不是我是谁？沈华，没想到你居然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来，你还是人吗？”韩素馨喊道。 “哈哈哈，我是不是人又能怎样？”沈华摸着嘴角的血，仰天大笑：“明珠那个臭丫头，不是也不知羞耻么？不然怎么会喜欢……” “噗嗤！”没等他说完，韩素馨从耶律石手中夺过一把短剑，刺进沈华的肩膀。耶律石一脚将他踢到沈东云的面前。 “是你的了。”耶律石笑笑。 “多谢！”沈东云说了一句，手中刀指向沈华：“你不死，天理难容！” “三……” “嗤！”长剑直直刺入沈华的脖子，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 “这个畜生，还想诋毁明珠！”沈东云怒吼。 “三叔，快去疗伤。”韩素馨喊道。沈东云惨白着脸笑：“我的妻，看到了吗，恶贼被我们杀了。明珠，爹爹给你报仇了！” 将扶着他的人推开，沈东云扬天长啸，泪如泉涌。 “三叔！”韩素馨看到他腹部流血不止，焦急的喊道。 沈东云转过头，对韩素馨笑笑：“我不会死的，还有刘家人，他们是幕后主使。” 是啊，沈华做错了事，而刘氏设计害死了李氏，害的自己的孩子没了，还差点丢了性命。 将沈华的尸体埋在一棵树下，韩素馨让人挑来粪浇在上面，这样的人不配埋在黄土里。 三天过去，沈东云都在自己屋里，不吃东西，也不喝水。韩素馨敲了几次门，第三天下午他才出来。 他双眼凹进，脸上没有肉色。 这是怎么了？报了仇应该高兴啊，怎么会成这样？ “三叔，你没事吧。”韩素馨紧张的问道。 “没事，我和你三婶说了会话。”沈东云低声说道。 韩素馨默然的点点头，也许这样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外面官兵防范更严了，似乎察觉了沈华遭遇了不测。”耶律石说道。 “咱们就等一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素馨看向沈东云。沈东云明白她的意思，立即点了点头。 …… 金康城外一处山水桃园之中，一个女子坐在加上的平台上。 她裹着紧身橘黄色小袄，双腿轻轻飘荡，紫色裤子衬出修长的身条。眉目之中泛起淡淡的忧愁。坐了好一会，起身走进一间漂亮的屋子里。 屋子里有两个炭盆，始终保持温暖。伸手挑了挑炭火，然后走向床榻。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英俊的男子。 她轻轻抚着男子的脸，低声说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呢？”她低下唇，轻轻的印在他的薄唇上。 男子的眼闭的很紧，似乎一点感知都没有。她悠悠的坐在他的身边，叹气说道：“沈星，我将你从刘雄手里救出来，不知道你又能给我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的勇气，敢和刘雄争。如果我不是救你，或许我现在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自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真的喜欢上你了。不管刘晴芝让我如何接近你，我都没有过想要害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就是希望能靠近你，呼吸你身上的气息，感受你的存在。”她的手伏在沈星的胸膛上。 “我知道假扮彩儿，你早就发现了。可你依然没有对我动手，是怕脏了你的手，还是希望让你的彩儿来对付我，让我们对决？” “不管哪一种，你始终留了我一条命，让我活着，我就很感激了。我的出生很不好，娘是老鸨，爹爹就更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我这辈子不敢奢望能嫁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做正房，所以做个妾也行……” “如今你在我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这一辈子，我会陪着你，哪怕一天也好……” “你放心，你的真彩儿我不会让她死的很难看……你会怨我的对不对，呵呵，那我也不会在意。即使和你做一天的夫妻，我这辈子也值了。” “有时候，我在想，你要是一直就这么睡着或许不错，至少你我在一起。” 女子在床边说了许久，将被子拉上来盖严实，然后起身走了出去。这女子便是轩衣！ “听明白了吗？”轩衣淡淡的说道。门外面，几个背刀的大汉接过银子，迅速离去。 轩衣笑笑，她别无选择。这些从江湖中找来的高手，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韩素馨，呵呵，你一定想不到，沈郎会在我这里。 “对了，刘晴芝也不能留着，若要她找到这里，我就更危险了。”轩衣皱了皱眉头。 韩素馨从梦中惊醒，她梦到沈星浑身是血的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微笑。 “你到底在哪里？”韩素馨抹着泪轻声呼喊。 “素馨，你没事吧。”门外传来耶律石的声音。 “没事！”韩素馨回应一句，摇摇头。这么晚了，耶律石居然能听到她的动静，他真的睡了吗？ 第二天一大早，耶律石出现在韩素馨的面前。 “乱了，大宋乱了，三殿下发疯了，已经集结大军向金康杀来。”耶律石说道。 “你不是说他不敢轻动金康吗？”韩素馨惊讶。 耶律石无奈的摇头：“那是我说沈星在的情况下，而今他生死不明……”他默默的看了韩素馨一眼，没有说下去。 “我们是不是要撤出金康？”韩素馨低声问道。 “也不用，咱们是平头老百姓，他们不至于胡乱杀人。三殿下恨的是刘雄，并非你我。”耶律石说道。 韩素馨立即反应过来，记得红妹和宝儿说的话，三殿下之所以变得异常，恐怕就是因为刘雄背叛他的缘故。 原本刘晴芝要嫁给三殿下，可刘雄忽然保了新帝来金康，这婚约自然而然就断了。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三殿下又怎能不恨？ 现在沈星不在，金康就成了三殿下的目标。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入住沈家 三殿下出兵，比预期的还要快。只不过三天，就已经兵临城下。更让人惊奇的是，刘雄竟然没有抵抗，大开城门放了黄州兵马入城。 刘雄一家人跪在府衙门口，然后就被带走了。没过多久，除了刘雄之外，刘夫人和刘晴芝都被送回来，关在沈家。 三殿下的举动实在让人费解，韩素馨疑惑，他为什么不杀刘雄一家？ 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只不过一天，黄州兵马全数退出了金康，对老百姓更是秋毫不犯。 “到底搞什么鬼？”就连耶律石都有些想不通，一个劲的走来走去。 “或许是因为沈星，否则也不会如此。” 耶律石沉吟片刻，也只能得到这个答案。这么说来，沈星真的没死，三殿下忌惮他！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放回来刘家人？ “素馨，既然刘雄已经被三殿下带走了，那么金康就不能一日无主。我想你最好能控制新血衣卫，将金康牢牢控制，等待沈星回来。”耶律石说道。 “可是他们并不一定听我的。”韩素馨没有把握。 “试试吧，否则除了你，恐怕只有沈东桓才有这个资格。”耶律石三思之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公公……也许他最有资格，而且也有声望。我们进入沈家，找到他就可以了。”韩素馨说道。 看到韩素馨不愿意接手，耶律石有些无奈，于是点了点头。 刘雄已经不在，那么沈家就不是龙潭虎穴了。收拾好行装，韩素馨在耶律石和沈东云的陪同下，一起去了沈家。 门还是那个门，巍峨如山。但在韩素馨的眼里，变得深沉与陌生。 沈东云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前来开门，看到沈东云之后，那面色不熟的门子疑惑的问道：“你找哪位？” 沈东云冷哼一声，将门子推开。门子大怒，但又想到沈家如今没落，怕得罪了哪一方的强人，遭了难就不好了。 沈东云进了门，韩素馨与耶律石紧紧跟上。 “三爷！”一个下人看到沈东云的时候，激动的跪在地上。接着，院子里陆续出现许多人，都朝着沈东云跪拜。 韩素馨因为打扮成男人样，反而没人认识。她也没打算让别人认识，这里将不再属于自己。 “谁？”一道人声传过来，接着出现了几个人。 而这几个人韩素馨都认识，最前头的是沈东陵，脸色有些发白，但双目却发红，似是发怒。 他的两旁站着刘氏和沈楠妻子苏氏的母亲苏夫人。 “二哥，好久不见了啊。”沈东云冷笑说道。 沈东陵看到沈东云，脸色一惊，问道：“三弟，你怎么回来了？” “二哥莫非不喜欢我回来？”沈东云冷哼，目光逼向刘氏。刘氏迎到他的目光，浑身一颤，立即低下头去。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你是我弟弟，又是沈家的人，这里就是你的家。”沈东陵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但是很难看。 “沈家的人？二哥真是会说笑啊。”沈东云跨步向前走去，韩素馨和耶律石低头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大厅，沈东云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沈东陵也上前来。 “二哥，你且慢！”沈东云说道。 “怎么了？”沈东陵被拦住。 “二哥，现在你没资格做这个位子，等家里的事儿说明白了，你再坐也不迟。”沈东云冷色的说道，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刘氏。刘氏慌张的躲到苏夫人身后，心跳个不停。 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三弟，你太不像话了，二哥在此，你竟然不尊长序！”沈东陵立即不悦，拂袖喝道。 “事情没说明白，就算亲兄弟，恕三弟无礼了。”沈东云丝毫不松口。 “既然你有事要问，就问吧。”沈东陵挺直腰板，抬起头昂视沈东云。他曾是朝廷重臣，不管在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失了身份。 “大哥在哪里？”沈东云问道。 沈东陵目光一凛，默默的看着沈东云，眼神闪烁，沉吟道：“大哥如今在哪里，我怎么晓得？” “嗯，你与刘雄蛇鼠一窝，将大哥囚禁，却说不知，你当我是傻子么？”沈东云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沈东陵。 沈东陵嘴角微微抽搐，但没有退步，冷冷说道：“三弟，大哥与刘雄做对，被他羁押，我们况且自身难保，如何知道大哥的下落？” 韩素馨暗暗皱皱眉头，如今都这副田地，沈东陵为何还敢藏着公公？ “二哥，你当真不知？”沈东云恼怒了，大哥行动不便，怎么可能走得太远。 “既然如此，就休怪三弟无礼了。我亲自去搜。”沈东云起身，沈东陵刚要跟上，就被耶律石带来的人拦住，众人被困在大厅之中。 “三叔，咱们家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人？”在沈家到处搜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沈东陵的踪迹，韩素馨有些着急了。 沈东云摇摇头：“看来大哥真的没有关在此处。” “那怎么办？”韩素馨也没了主意。 “还是按照我说的办，素馨，你先与新血衣卫联系，试试能不能接触他们的高层。”耶律石低声说道。 韩素馨无奈的点了点头。 “先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再与刘氏算账！”沈东云冷冷说道。 给耶律石等人安排了住处，韩素馨回到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发现院子里已经住了人。她眉头一挑，真当她不存在了么？ 走进院子，就看到流云正在院子里洗衣裳，双手冻得红肿，而头上却流着汗。她穿的很单薄，连一件外衣都没有。 韩素馨有些愧疚流云，上次带人走，因为流云被刘氏要了去。为了不惊动刘氏，所以没有带上她。现在看她受罪的样子，韩素馨心很痛。 “流云！”韩素馨低声唤着。 流云好像有了幻觉，慢慢的抬起头，当看到面前的人时候，双眼不住的流泪。 “还敢偷懒，让你洗个衣裳，就知道磨磨蹭蹭。你还以为你是韩素馨的贴身丫鬟么？贱奴才，不打就不知道痛。”一个穿着雪青色连衣裙的女子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持着一根手掌宽的木板，向流云走去。 流云根本没听到那人的声音，她看着韩素馨，呜呜呜的哭起来：“大少奶奶，您终于回来了！” 那个出来的女人正是胖丫鬟。上次被沈东云打昏，回来之后，随即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简直是意外之喜，令她兴奋异常，刘氏也极为重视，让她搬进了这个小院，指派流云服侍。 沈华突然失踪，她更加相信沈华死了。但没有见到尸体，谁也说不准。好在她会生下沈家第四代的第二个孩子，那就是沈家的功臣。 不管有没有沈华，她都母凭子贵而在沈家屹立不倒，何况沈华还没有正妻！ 如果沈华真的死了，那么她不用说，刘氏都会让她成为沈华的正妻，享受从来都么想过的荣华富贵。 听到流云的话，胖丫鬟愣了一下。因为这几日养胎，她根本就没出院子，也不允许流出出去，所以不知道韩素馨的存在。 “什么大少奶奶，我是三少奶奶，你这个嘴贱的丫头，找死啊。”胖丫鬟双目圆睁，举起手中的板条，就向流云打过去。 “住手！”一声低沉而阴冷的声音响起。 胖丫鬟手一抖，向门口看去。当看到韩素馨的时候，就像看到鬼一样，脸色惊变，指着她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再这里？”韩素馨冷笑。 “这是沈家，你是沈家的罪人，你还敢来？”胖丫鬟退了一步，想到这个问题之后，立即站稳了脚跟，哈哈哈大笑起来。 韩素馨也冷笑，就这么看着她。 “韩素馨，你还真以为你是沈家的大少奶奶了？沈星死了，大夫人和三夫人一家都跑了，沈家现在是二夫人的。你知道二夫人讨厌你，你还敢来？”胖丫鬟笑道，轻蔑的看着韩素馨。 “哦？是这样么？”韩素馨摇摇头，一个丫鬟的见识确实浅薄。她莲步飘动，走到胖丫鬟的面前。 “啪！” 一声脆响，胖丫鬟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的脸，顿时暴跳如雷：“你敢打我？我怀着沈家的骨肉，你还敢对我动手？我打死你，二夫人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说着，就要拿板条对韩素馨动手。流云猛地扑在胖丫鬟的身上，将她压倒。 “啊！”胖丫鬟惨叫一声，忽然感到两腿之间温热，低头一看，血从裤腿中流了出来。 “我……我的孩子！”胖丫鬟哭着喊道。 流云吓得爬起来往后退，紧张的看向韩素馨。韩素馨摇摇头，上前到胖丫鬟的面前，问道：“这孩子是沈华的？” “是，你这个该死的贱婢，你害死了二夫人的孙子，你该当何罪！”胖丫鬟哭着，将自己下身紧紧压住，试图阻止流血。 “蠢货！”韩素馨冷笑，将流云叫过来。看到她身上有多处伤痕，有的才结巴，有的还在发肿。 “她打了你多少下，你就还给她多少下。”韩素馨将板条塞到流云的手中。 流云赶紧摇头：“大少奶奶，我就是奴婢，我不敢。” “你不记得我打人的时候么？不记得我带着你第一次打她的时候么？”韩素馨微笑。 流云顿时响起在别院时候，大少奶奶凶悍的样子，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握住板条，走向胖丫鬟。 胖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这才想起眼前的是什么人。她几次都栽到韩素馨的手里，这一次难道也要栽进去？ 不！我是沈家的少奶奶，我怀有沈华的骨……她想不下去了，看到那些血，就感到自己末日到来。 “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要有靠山，有实力的靠山。我能在这里，你以为我是翻墙进来的么？”韩素馨冷笑。 胖丫头这才意识到，这么长时间，二夫人都没派人来，难道韩素馨整个掌控了沈家？ “大少奶奶，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个卑微的丫鬟，求求你饶了我。”胖丫鬟不顾身上流血，爬到韩素馨的脚下。她爬过的地方，蹭出一挑鲜红的血印。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有些厌恶。她想到了沈华，当时这是这么向沈东云求饶的。 “流云，还愣着做什么？”韩素馨向后退了好几步，避开胖丫鬟。 流云狠狠的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她没少挨胖丫鬟的毒打，今日有大少奶奶做主，她抡起板条打了下去。 小院子里传出胖丫鬟惨叫声，外面的听到声音的下人们纷纷退避。谁敢上去阻拦，看看院子里那些大汉，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命太长了。 流云抽了十几下，眼见胖丫鬟叫声低沉下去，也不敢再打了，转头看向韩素馨。 “流云，将她拖下去，将院子收拾干净，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韩素馨说完，就朝屋里面走去。 流云立即叫了两个下人进来，将胖丫鬟拖了出去。至于弄到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韩素馨看着屋子里的布置，眉头再次皱起。屋子里到处都是玩偶，还有许多吃剩下的果皮，脏乱不堪。 流云收拾完毕后，韩素馨让她带人将屋子里除了床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搬了出去。她不希望这里有陌生人的气息。这里只能有她和沈星的回忆。 铺上崭新的毛绒被子，换了赶紧的丝绒床单。流云很细心，将屋子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大少奶奶，还满意吗？”流云兴奋的问道。 韩素馨笑笑，拉着流云的手：“苦了你了。” 流云红了眼睛，低下头：“只要奶奶还记得奴婢，就是再苦再累，奴婢也不在乎。” “这一次之后，你就随身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除非我死，否则不会让你再受一次委屈。” 噗通，流云跪在地上：“奴婢谢谢奶奶。” “好了，你身上伤不少，赶紧找大夫敷药，这几日你什么都不用干，安静的养伤就好了。” “大少奶奶，奴婢没事的。” “让你去就去，又不听我的了？” 流云感动的点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天色已晚了，韩素馨侧卧在床上，手摸着床，想起与沈星几次在床上的嬉闹情景，越发的感到温馨。 第二天一大早，韩素馨起床，吃了流云送来的早餐。这丫头，还是没有听韩素馨的吩咐。< 第二百五十三章 惊心动魄 前厅，数人围坐。 沈东云依然坐在上首，沈东陵面无表情的坐在下方。刘氏紧张的站在他的身后，而苏夫人则是站在不远处，看起来很尴尬。 沈楠和苏氏也站着…… 于是沈家就剩下了这么几个人。原来济济一堂的沈家，如今变得如此萧瑟。 韩素馨默默的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然后闭目。她知道，今日将是手足之争，手足之残！ “沈东云，你到底什么意思？”刘氏是在忍不住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让她无法镇定，她已经猜到答案，但是她不信沈东云会对她不客气。 沈东云抬了抬眼皮，看向下方的二哥沈东陵，沉声说道：“二哥，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起看书的时候么？” 众人诧异的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沈东陵神色一动，脸色黯然下来。 “那时候，大哥学会了带兵打仗，你与我就在一起看书，都希望能继承沈家的荣耀，让沈家千百年屹立不倒。你还记得当年你说的那些话么？‘天河倒影，屈身昂首，不为天地俯首’啊。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从别人手里将伤痕痕累累的我抢回来么？你我兄弟情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单薄了呢？” 沈东云轻轻的说着，仿佛往事吹过，在每个人心头挑动。每个人都沉思起来。韩素馨想起小时候，爹娘围着自己转，疼爱自己的情景。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往事，而他们的兄弟之情却变得陌生。 “不要说了。老三，你说吧，你想怎样。”沈东陵淡淡的说道，双目之中多了许多说不清的东西。 被沈东陵打断，沈东云没有恼怒，笑了笑，笑的很勉强。 “二哥，既然如此，今日就断了这兄弟之情，你我今后不再是兄弟。”沈东云站起，抽刀将下摆割断。 沈东陵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并没有阻止。 “够了，沈东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刘氏看到沈东陵彻底站在自己这边，底气更足了。 沈东云轻笑，将断袍扔在地上，重新坐下。 “刘氏，你可知罪？”沈东云猛然喝道。 “你在说什么，我何来之罪？”刘氏面色发沉，冷冷看向沈东云。 “呵呵，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指使吾妻残害素馨，导致她腹中胎儿不保，你可有话要说？”沈东云冷声问道。 刘氏一颤，看向韩素馨。没想到她居然怀孕了，但是现在没了。她很想发笑，最起码除掉了一个小祸患。 “哼，你说是我指使就是我指使的？你有什么证据！”刘氏问道，问的理直气壮，放佛她从未做过此事。 “证据么？吾妻已经死了，还有沈华……”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刘氏。 刘氏不知为何，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惊恐的看向沈东云：“华儿是你……你杀的？” “哈哈哈哈！”沈东云忽然扬天长笑，一行清泪留下。双眼一沉，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他死有余辜，而你这个女人，也不得好死！”沈东云双眼欲裂。 “你，你真的杀了华儿？”沈东陵激动的指着沈东云，嘴唇哆嗦，就是说不利索。 “二哥，我不晓得你知不知晓此事，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与刘氏，与沈华的仇恨，就算天河水也浇不灭。” “在这个家，我与你们不争不抢，凡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可你们呢？以为我沈东云就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如今逼得吾妻羞愤而死，逼得明珠天下不容，你们还算人么？” “我纵然一步步退让，但莫要当我没脾气。而我羞愧，直到吾妻死了，才知道就不该容忍你们嚣张下去。” “刘氏，你可知罪！”沈东云吼道。 刘氏听呆了，李氏死了？怪不得沈东云会如此疯狂，她忽然产生无穷的惧怕，透彻心底。 “我没罪！李氏杀人，与我何干。明珠那个贱丫头是自取其辱，又与我何干？难道他们自己做的事都要赖在我身上？”刘氏不愧做过主母，说话滴水不漏，硬是将黑说成白。 “你……刘氏，你好狠的心。今日不管你认不认罪，我都不会饶了你。”沈东云气得脸发抖，起身向刘氏走去。 “老三，此事怪我，是我没约束你二嫂。”沈东陵站起身，挡在刘氏面前。 “她不是我二嫂。二哥，你真的要与我手足相残么？”沈东云冷冷问道。 “东云，算二哥求你了。”沈东陵俯身一拜。 “我饶了她，九泉之下的吾妻会瞑目么？明珠又怎么办？她害的我家破人亡，谁来给我主持公道！”沈东云捏紧拳头，青筋蹦起，冲着沈东陵嘶吼。 沈东陵默不作声，忽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刺向沈东云。沈东云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亲二哥会对自己下手。 这时候，韩素馨正好睁开眼睛，就看到令人惊恐的一幕，惊呼而起。 扑哧，刀刺进沈东云的胸口。沈东云震惊的看着沈东陵，然后一拳砸在沈东陵的鼻子上。 蹬蹬蹬，沈东陵朝后翻倒。 那把刀犹自颤抖，带着血留下。沈东云腾的一下单腿跪地，一手扶着刀柄，嘴里滴出血来。 “好，好。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好二哥！今日咱们就来个了断吧。”沈东云单臂撑地，勉强站起，向沈东陵一步一步走去。 “三叔，快退下！”韩素馨焦急的跑去。 刘氏几人也看的震惊，他们也没想到沈东陵会动手。那……可是三叔啊。 “还不动手？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沈东陵朝沈楠几人喊道。 沈楠犹豫了，他忽然抬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爹，我不会参与此事。沈家，从今开始就完了啊，哈哈哈，沈家的荣耀！” 沈东陵咬着牙吼道：“不孝子！” “哈哈哈，连你的儿子都背叛你，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沈东云吐着血，嘿嘿的笑着。 韩素馨拉着他，却拉不动，急的焦头烂耳。耶律石跑哪里去了？ “那我就亲手杀了你。”沈东陵面目可憎的说道。 “为什么？为了她还是为了权位？”沈东陵问道。 “好，我就告诉你。我为了权位，为了三殿下给我的承诺。你要死，大哥要死，就是沈星，也得死！所以，今日你们都不能活下去！”沈东陵嘲讽的说着，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没想到沈东陵如此有心计，居然来了个瓮中捉鳖。 “你也别想有人来救你。那些人，我都支走了。韩素馨，你还打算伪装下去么？”沈东陵冷笑道。 怪不得耶律石不在，原来是沈东陵暗中动的手脚。不过，她相信耶律石没那么傻，会很快发现不对赶回来。 “二叔，想不到你一早就认出我了。”韩素馨将面上的面具取下来。 “哼，你昨日住在小院，杀了绿姬，以为我不知道么？”沈东陵恨恨的说道。 “知道又如何，我已经杀了她。”韩素馨冷笑道。心中暗暗着急，她与沈东云如今身处险境，怎么办？ “你该死，你竟然害死了我的孩子！”沈东陵像发了疯的牛，红着眼睛。 “啊！”几声惊叫。 韩素馨长大了嘴，无比震惊。刘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东陵，这个与自己睡了许多年的床头人。苏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东陵竟然如此无耻，要了儿子的妾！ “你……无耻！”沈东云没想到，这个家里最道貌岸然的就是自己的二哥，这个伪君子！ 噗嗤……一口血吐出，沈东云跪倒在地。 “三叔，你挺住！”韩素馨急了，若是沈东云出了事，她一样逃不了。 “无耻又怎样，我等了半辈子。前辈子被大哥压着，好不容易拜托了他的阴影，却又被遇到娘过世，然后又是沈星横空出世，我不甘心啊。所以我答应了三殿下，只要取到沈星手中的权利，就会让我官复原职，甚至更进一步。而你们，总是成为我的绊脚石。而你……”他指向韩素馨。 “你总是破坏我的好事。你嫁入沈家就是个错误，沈星本该要死，要不是你嫁她大乱我的计划，让我错失良机，否则他怎么可能活着。去青龙山，路上马车出问题，可惜那个笨蛋，居然没除掉你。” 韩素馨震惊的看着沈东云，没想到那次马车失控，竟然是沈东陵的手段。怪不得当时觉得有问题，但就是找不到问题的根源。 “后来好不容易引格日勒那个笨女人去京城除掉你和沈星，没想到反被杀败。呵呵，你们真是命大，今日就别想活着出去了。”沈东陵像是变了一个人，恶狠狠的说道。 原来暗中还有这么一只大手，居然就是沈东陵。他隐藏的真够深的。 “沈东陵，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然连华儿的妾都要！”刘氏愤怒的吼道。 沈东陵转过身，哈哈哈大笑。 “这不是为了你么？华儿天生就不能尽人事，难道让她们守寡？”沈东陵大笑着说道。 “什么？”众人都震惊了，一个个仿佛见鬼的看着沈东陵。 “那明珠……”韩素馨愤怒的看向沈东陵。 “不错，明珠那丫头我看着都喜欢。哈哈哈，知道了吧，华儿每次引他们去，然后藏起来，剩下的事儿就是我做了。”沈东陵笑着说道。 此刻，他在众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一个让人无比恶心的混蛋！ “沈东陵，你太肮脏了。”就连刘氏都忍不住了。她原本靠着沈东陵，希望能躲过这一劫。但听了他的话后，顿时浑身冰凉。 她现在才知道，她一直跟一个恶魔生活了许多年。 “杨氏呢？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人？”刘氏瞠目问道。 “她？”沈东陵摇摇头：“她不是我的女人，确切的说，她是你父亲的妾，只不过她的身份特殊，不能公开，所以被我带回来。” “什么？我父亲还活着？”刘氏简直无法置信。她好像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梦里都是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是，他已经死了，杨氏怀了你的弟弟之后，他就死了。可惜了，我还没用他威胁你哥哥交出兵符，他就死了。”沈东陵惋惜的说道。 “恶魔，你这个恶魔！”刘氏吼道。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沈东陵，她的大脑有些转不动了。她很想笑，因为这一切简直太让人无法相信了。真的是做梦吗？ “华儿告诉你他与明珠的事，也是我指使的，就是让你出头，让李氏去杀韩素馨，然后逼得沈星出现。可惜沈星真的好像死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沈东陵笑笑，然后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头顶冒汗，她真的不能相信，这一切……真的太可怕了。 沈星，你一定不会死，这样的恶人还没有受到惩罚！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们两个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到阴曹地府报道吧。”沈东陵将手中的刀扬了扬，慢慢向韩素馨走去。 沈东云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激烈的抖动身子，想要站起来。 “死吧，都死了吧。”沈东陵狞笑，一张脸变得越来越大。 韩素馨摸着怀中的匕首，只要一下。 “三弟，别怪二哥，二哥小时候很疼你的，现在也一样，不会让你太疼的。”沈东陵持刀向沈东云刺去。 看到机会，韩素馨毫不保留的向沈东云脖子刺去。 沈东云似乎有察觉，头微微一偏。刀锋从他侧面滑过，挑开一条血线。他摸摸自己的脖子，看向韩素馨，嘿嘿笑道：“你这丫头，长得也不赖。等我收拾完了老三，你就好好的服侍老子吧。” “你无耻！”韩素馨气得身子发抖，她从来没见过沈东陵这样的色，中恶鬼。 刘氏也快疯了，这个禽兽竟然要对韩素馨下手，他将自己看做什么了？是摆设么？ “沈东陵，你给我住手！”刘氏向沈东陵扑来。沈东陵脸色一沉，反手就是一刀。 扑哧，刀深深插入刘氏腹部，刀身及柄。 “你……你……”刘氏惊恐的看着沈东陵。她没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他的手里。 “这些年，你靠着你哥哥给我多少难看，让我连个男人的尊严都没有。如今你哥哥不在了，你还对我颐指气使，还真当我好脾气么？”沈东陵冷笑，手猛然一抽，刀从刘氏身上拔出。 刘氏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不住的抖动，含着不甘的神色慢慢僵硬起来。 韩素馨见证了大宋历史上最无耻的一段历史，她真的无法相信，原来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可以不将自己当人！ “好了，呱噪的人已经死了。该你们了！”沈东陵笑笑。 苏夫人一直呆立在墙角，她早就被吓得双眼发愣。直到苏氏死了之后，才恍然醒悟，尖叫一声，向外跑去。 “跑得了吗？”沈东陵冷哼道。 但是他没有看到苏夫人被扔进来，而是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他的双目猛然一收。< 第二百五十四章 梦 腾空而起，向后飞驰跌跌撞撞，惊叫之后，沈东陵感到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吐出来，猛然咳出两口血。好在少年时期，他练过武，还有底子，所以硬生生的承受下来。 耶律石没有留情，他的脚之力不下百斤，很少有人能承受住。 “跑的了么？”耶律石跨过门槛，很轻松的走了进来，冲着韩素馨微微一笑：“实在不好意思，被人给算计了。” 韩素馨哪里顾得上和他墨迹，喊道：“来人，救人！” 耶律石摆摆手，两个辽人快速进来，背上沈东云就往外走。韩素馨担心沈东云，但是看到靠在墙角的沈东陵之后，又停下脚步。 沈东陵看到耶律石的时候，就大感不妙，但奈何身受重伤，好不容易爬起来，就感到肺腑灼烧的痛苦不堪。 “辽人？”沈东陵惊讶的问道。 “沈东陵，你害死如此多人，毁了沈家，你还不知罪么？”韩素馨咬着牙关，此时此刻，她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描述沈东陵的罪恶，她胸口仿佛积压着一团烈烈的爆火。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有辽人帮忙，即使如此，又能如何？韩素馨，如今的大宋时三殿下的天下，莫要执迷不悟。只要你服从我，沈家就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如何？”抹掉嘴角的血，沈东陵露出嫌恶的笑容。 “我要打掉他的牙！”不知道怎么发泄自己的愤怒，深深厌恶沈东陵的笑容，还有他无耻的作为，韩素馨走近沈东陵，左右开弓，巴掌不断的打在沈东陵的脸上。 很奇特，沈东陵没有躲避，也没有用手遮挡，被韩素馨打的脸皮青肿，鼻血横流。 两颗牙齿被沈东陵吐了出来，他还是那样笑，但是笑得更加无耻与肮脏。 “这样的人，死了最好。”耶律石淡淡说道。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沈东陵的举动，他不会对韩素馨有危害，因为他没有机会，耶律石不会给他机会。 “不，让我夫君解决，我相信夫君还活着！”韩素馨抬起头，泪水入注，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被震惊，在愤怒中可以对沈东陵拳打脚踢，可是之后，想起沈东陵做的那些事，深深的恐惧起来。 她只是一个女人，第一次听说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 这一生，她所经历的，已经不比任何一个女人少，可以说比很多男人经历的都要多，都要精彩。但是沈东陵的所做所以为，已经脱离了作为人的基本要求。 他是混蛋，是恶魔！ 低低的话语，说不尽的恐惧，身子柔软的向后倒去，被耶律石托在怀里。看着发白的脸，轻轻的叹口气，抱起她，犹豫了一下，只见前面一个小丫鬟摆摆手，然后大踏步的跟了过去。 苏夫人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官场上的争斗她听自己的丈夫说过，那是一个很恶心人的斗争，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如沈东陵这般的，她还是无法相信是真实的。 苏家好不容易攀上了刘家，没想到刘家居然利用了新皇帝，又抛弃了新皇帝。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家又出事了。 刘家没了，沈家这艘大船似乎也翻了。 “都是恶魔，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苏夫人念念叨叨的爬起来，向外走去。 深院之中，梧桐树瑟瑟发抖，抖下冰莹，散落下来碎了一地。 沈楠紧紧握着拳头，几道血口破开，血在流淌。 “阿郎，我们怎么办？”绿色人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拉着他的胳膊焦急的呼喊。刚才听了贴身丫鬟从前院传来的话，苏氏就快疯了。 她感到自己生活在一个不可想象的噩梦之中，周围的人全部都是疯子。沈东陵是疯子、沈华是、婆婆苏氏是，甚至韩素馨也是！ 她终于后悔嫁入沈家，沈家难道是一处埋骨之地么？ 双眼中布满血丝，如同暴怒的狼一样，沈楠满胸腔的怒火发不出来。他的世界崩塌了，他的爹娘给自己导演了一场禽兽人生。 “我们走！”在苏氏哭喊声中，沈楠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吐出了几个字。 但是，他们哪里都去不了，外面的辽人阻拦了他们的路…… 血色的世界，一大片的血像泼墨一样从天而降，山是红的，海是红的，大地与天空也是红的，这个世界被淹没了。 一双手在血海中挣扎，几乎被埋没的鼻孔死命的呼吸。 韩素馨知道自己梦魇了，可是她就是醒不来，越是着急，越醒不来。她很害怕，她怕死在梦中。 猛然吼叫一声，大汗淋漓的坐起来，就看到眼前一片光明的世界，然而这块光明的世界居然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原。 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黑点，黑点仿佛瞬移一样到了眼前。 “明珠……” 看到了，是沈明珠，她在笑，笑得很灿烂。韩素馨微笑着拉她，就在接近的瞬间，那张笑脸忽然变成了一张让人无比憎恶的脸。 “沈东陵，滚开！”韩素馨用手不断的拍打，惊恐的向后跑。沈东陵就像恶魔一样跟在她的身后漂浮，一会坐，一会右。 “滚开，你这个恶魔，滚开！”韩素馨咆哮般怒吼，忽然从嗓子里喷出一道火焰，沈东陵烧起来了。 “滚开了，呵呵。”韩素馨笑了，她高兴的笑了。 “素馨，素馨！”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素馨疑惑的睁开眼前，就看到一双无比焦急与烦躁的眼神。 “我做梦了，好可怕。”韩素馨很快意识到，刚才还是做了一个梦中梦。 听到她的声音，耶律石顿时欢喜，说道：“别怕，有我呢。” “嗯，我好渴。”韩素馨这才感觉到嗓子像是着火一样难受。 “你怒火攻心与惊恐交替之下晕倒了，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耶律石端过来水，扶起韩素馨的腰身，让她慢慢的喝下去。 对于这样的身体接触，韩素馨都快习惯了。她只是将耶律石当做了哥哥一样，尽管她知道耶律石的心思。但是她更加相信耶律石，是一个更加有君子风范的外族人。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取药。”耶律石扶着她睡下，拿着碗出来，就看到流云急的团团转。流云对耶律石不熟悉，见他在大少***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天，生怕毁了大少***清誉。 可是她又不敢进去，这个人身上有种很重的戾气，让她惊恐。几次抬脚，都硬生生的止住了。 “不用担心，我是她义兄，她现在醒了。” 流云大喜，也听出来耶律石的意思，两句话说了两个意思，让她的担忧全部消散。 “我这就去端药……”流云转身欢喜的向偏方跑去。等端来药，却被耶律石抢了去，然后又将她拦在外面。 “这……”流云无奈，只好坐在门口台阶上噘嘴发怒。说实话，这个人美的有些不成样子，若不是说话，还真的以为是个女人。 好在有他在，不然昨天大少奶奶就要吃大亏了。也不知道爷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呸呸，爷一定活着，沈家不能没有他。 “我没事啊，让我自己来……”韩素馨努力的爬起来，虽然她不在意，但让耶律石亲自伺候自己，还是有些不适应。 人家堂堂大草原上的王，来伺候一个小女人…… “要是让你的子民知道，怕会将我撕成碎片。”韩素馨苍白着脸微笑，一手伸向碗。 耶律石缩回手，不让她接触，轻轻吹着汤药，然后说道：“他们更希望你是他们的王后。” 韩素馨翻着白眼，这个话题能不说么？难道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说了么？ 无奈的喝着耶律石亲自喂到嘴里的汤药，苦的韩素馨呲牙咧嘴，最后无奈的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然会被你苦死的。” 从耶律石手里抢过碗，然后一口气喝掉。 “有没有我夫君的消息？”擦掉嘴角的药液，韩素馨顿时感到身体暖和了许多。 耶律石轻轻的摇头，叹息的说道：“到现在我们都没有一丝的消息，他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但是我又能感觉他就在我们的周围，这种感觉的很奇怪。” 韩素馨无法理解耶律石的这种很不确定的感觉，但还是很高兴：“我也相信他就在我的身边。” 耶律石苦笑，看来这丫头以为自己的话是安慰她的。 “沈星应该遇到什么大的困难，如果真的脱身，就不会不现身，只能是遇到了他都无法脱困的难题。”耶律石说道。 “求求，一定要救救他，我不能没有他！”韩素馨揪着他的袖子，惊慌的眼神让他疼惜。如果她对自己也如此的话，就是丢掉整个世界又如何？ 可惜，自己终究不是他！ “新血衣卫你要抓紧时间联系，尽快控制。沈家需要你来掌握，等沈星来了之后，能有一个安定稳妥的托身处。”耶律石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韩素馨点点头。 “沈东陵、沈楠等人都被我关起来了。”耶律石说道。 “不要为难沈楠夫妻。”韩素馨听到沈东陵的名字，心猛然一揪，然后鼓足勇气冲耶律石微笑。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恐怖的过往，她能扛过去，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不能被这点事击败。 耶律石起身之后，出门让流云进来伺候。流云进来后就在韩素馨面前低声骂耶律石，听得韩素馨既无奈又可笑。 就在这个时候，沈家门外不远处，十几个人背着刀刃藏在墙角。 “里面的人很厉害！” “富贵险中求，刀上舔血的生意，怕死是狗求……”<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又是刺客 初春的夜晚并不温暖，反而潮湿阴冷。后院的那株槐树已然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上了一棵桃树。想来是胖丫鬟的杰作，院子里许多东西都没有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胖丫鬟试图消除自己所有的痕迹。 穿上棉衣，带上流云，从月亮门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原本皎洁的月光，现在似乎有点泛黄。 看到院子中间石桌边上坐着的人，他一个人提着一壶酒，也不怕寒气逼人。 “他们关在哪里？”韩素馨问道。 耶律石指了一下方向，似乎并没有打算陪着她一起过去。韩素馨也没央求，这本来就是沈家的家事，他算外人。 老祖宗已经故去快一年了，这个院子却一直保存了下来，并且比以前还要漂亮。当初新帝来沈家，就住在这里，重新修饰了一遍。新帝看不上这里搬出去之后，就成了刘雄的临时住处。 刘雄又是一个爱面子的，所以让妹妹重新收拾了一下，至于花了多少钱，就说不清楚了。 推开门，她的余角闪过几道人影，知道耶律石的人在暗中保护自己。 院子里一共有五间房，韩素馨顿了顿，没有去正房，向右边厢房走去，因为她听到那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沈楠，难道你就眼看着我们孤儿寡母的死在沈家不成？你快点想办法，若是那贱婢下了狠心，咱们还能活么？” 听到这个不太熟悉的声音，韩素馨很快就猜出来是苏氏的母亲。 “娘，别逼他了，呜呜呜，您看他快疯了……” 呜咽声传来，让韩素馨更加发冷。说实话，她有点后悔，后悔不该进来，不该面对他们。 但是沈家不能灭亡在自己的手中，她很怕自己成为沈家灭亡的罪魁祸首，沈星会不会对我生气？ 站在门口，久久不肯进去。 想起第一天来到沈家的情景，红烛孤影，第二天觐见沈家人，虽然有些不喜欢，甚至反感。但那些的的确确是一个家里该有的样子，老祖宗、黄氏、苏氏等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虽然都有不同的心思，但却很真实。 现如今，想起苏氏，想起李氏和沈明珠，她不由得身子一颤，冷意上了心头。 她转身刚要走，就看到左边的厢房门开了，走出来一人。那人的眼睛红肿，头发披散，脸上的胡须密布，看不出来人样。流云急忙护在韩素馨的身前。 “大嫂。” 那人说话了，声音悲戚，一行清泪流下来，直直的看着韩素馨。 “东英？”韩素馨诧异，沈东英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这才想来，这个沈家还有两个人来。沈东英在这里，沈翠儿又去了哪里？ 走了几步，到了沈东英的面前。流云还是不放心的护着韩素馨，现在对她来说，任何人都有可能伤着主子。好不容易盼着主子回来，绝对不能再出意外。 韩素馨没有阻止流云的举动，憔悴的问道：“你为什么没走？” 沈东英凄然而笑：“我还能去哪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没有选择……” “如果你想走，我送你出去，送你盘缠。”韩素馨很认真的说道。这个家被污染了，她不希望沈东英留下。至于以后的沈家，她会努力的改变…… “我不走，大嫂，这里是我家。”沈东英摇摇头，向后退了几步，将门关起来，将自己藏在黑暗的屋子里。 长长的叹息一声，韩素馨拉着流云朝外走。 “夫君！不要啊，呜呜呜” 一声凄厉的喊声，惊得韩素馨差点撞在门墙上。她急促的转身，向厢房扑去。门被她撞开，就看到苏氏抱着沈楠嚎啕大哭，苏夫人急的不知所措。 见韩素馨进来，苏夫人仿佛抓住了稻草，急急喊道：“还不过来看看，人快死了！”好像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苏夫人低下头紧张的说道：“你救救他吧。” 韩素馨迟疑了一下，立即走到苏氏面前蹲下，看向沈楠。只见沈楠脸色惨白，眉头不住的颤抖，这似乎是…… 不等韩素馨说出来，她的腹部就被硬物顶住，低头看到一把断了半截的匕首握在一直不断流血的手中。 她惊讶的看向苏氏，并没有慌张，说道：“你要我死，可以，但是你们也活不了。” 她这才明白刚才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苏夫人竟然没说救人，而是说过来看看，引导苏氏乘机下手。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若是耶律石，恐怕这两人现在已经死了。 “我不要活，我就要你死！”苏氏恨恨的看着韩素馨，手中的匕首颤抖。韩素馨的心仿佛拧出水来，她真怕苏氏一狠心，匕首会插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不会杀我的。”在紧张之后，韩素馨否定了苏氏要杀自己的念头。 “别杀她，我们不能死。”苏夫人颤抖着对自己的女儿喊。苏氏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还不能杀你，你是人质，必须放我们走。” 韩素馨无奈，说道：“你们不该这样的，我并未打算将你们怎样……” “少在这里装好人，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杀了我的孩子，还想害死我，我不会相信你的……”苏氏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 那个孩子对苏氏的伤害很重，韩素馨知道，但是没想到她会偏执到如此程度。既然认定是自己做的，那就不用再反驳了。对于这样一根筋的人，反驳反而会让她更加执拗。 苏氏挑着匕首示意站起来。韩素馨慢慢的站起来，苏氏刚刚站起来，忽然惊叫一声，就摔倒在沈楠的身上。 流云眼疾手快，一脚踢在苏氏的手脖子上，匕首撞在墙上，反弹到不远处。 韩素馨立即意识到，苏氏可能蹲的时间太长，腿脚酸麻无力。她急忙拉着流云走出屋子，立即有连个辽人大汉堵在门口。 苏氏愣愣的看着韩素馨，没想到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自己掉链子了。看看满手的血，她哭了。 韩素馨摇摇头，很同情的说道：“说实话，我与你无冤无仇。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害你的孩子。你其实不用威胁我，因为我从来没想将你们怎样。与我有仇的只有二婶娘，不对……其实她都算不得我的仇人。呵呵，也许你不信，这个家里，我真的不恨任何人，可惜总有人找我的麻烦。三叔的仇人应该是二婶娘，明珠也该恨她和沈华。我不知道你们参与没有，但我相信你们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苏夫人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立即的替女儿和女婿脱罪，还不忘用脚踢着自己的女儿。 苏氏坐在地上，说实话，韩素馨的话她觉得应该相信。但孩子的死又让她无法释怀。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让她很恼火，愤恨。 “你们要是想走便走，如果想留下，我也不阻拦。”韩素馨说完，转身就走。就在这时候，一声短短的哨声响起，接着听到兵器交接的声音。 “怎么回事？”韩素馨大吃一惊。 “公主莫要惊慌，来了几个没眼力劲的。”辽人大汉笑着说道。韩素馨愕然，看起来耶律石早就知道了。她匆匆向前院走去，就看到十几个穿着各色衣裳的大汉与辽人对战。那些人看起来凶残，但对阵辽人耶律石最精锐的贴身护卫，就差的太多了。 不用描述战况，看看耶律石提着酒壶昂首看月亮，就知道有多轻松了。 韩素馨笑着走到他的面前，若没有耶律石，还不知道今夜又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很快，入侵者就被消灭了，被活捉了四人。 韩素馨很想问问这些人什么来头，但被耶律石拦住了。辽人大汉提着弯刀，说道：“说出致使人就好了。”这话刚刚完，刀起刀落，旁边一人的头飞起，好大一颗头颅。 韩素馨吓得脸色一白，立即闭上眼睛。流云惊得双手死死的抓住韩素馨的手臂，连眼睛都忘了闭合。 如此血腥而又骇人的审讯手段，让那几人肝胆俱裂。他们只不过是游侠，收了钱财替人消灾，就算富贵险中求，也从来没算上自己的性命。 富贵这东西，有命才能拿，所以他们不是死士，也不是有君子之风的刺客。 “我说，我说……”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吓得双腿发抖，一股骚臭散发出来，他的胯下水渍连连。 辽人大汉将那男子提到耶律石面前。韩素馨睁开眼睛，她很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到沈家，是因为耶律石，还是因为沈家。 “我们收到江湖击杀令，击杀沈家大娘子韩素馨。”那人瑟瑟发抖的说道。 他没想到这个叫做韩素馨的人如此难杀。他们已经收集了十几个江湖好汉，各个都是武功高手，没想到进到沈家还没一炷香，就全军覆没了。 “杀我？”韩素馨愣了，没想到自己越来越值钱了，居然有人排队杀自己。 “幕后之人是谁？”耶律石目光阴沉的问道。 “不知道，小人就是收到江湖击杀令才来的，只要杀了韩……小娘子，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 看那人不似说假话，耶律石点了点头，看向韩素馨。韩素馨无奈的冲他摇头，说道：“除了刘晴芝，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她与刘晴芝之间的恩怨这辈子都解不开了，如果谁最恨自己，那么只有这个女人。 “传令下去，寻找刘晴芝的下落。”耶律石说道。 二人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几声惨叫。韩素馨脚步没有停顿，但是心却忽然觉得好累与彷徨。<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是谁 竹园绿春裳，杏花越红墙。 不知不觉，春色盎然。飘零如雪的梨花与杏花之中，坐着一个束衣青衫男子，他的神色迷离，甚至有些木讷，呆呆的看着眼前景象，一看就是一整天。 杏花之中，一张美不胜收的脸庞探出来，莞尔一笑，就像花仙子降世，带着魅惑人间的笑容走到男子面前，将手中的杏花插在男子头上。男子呆滞的一笑。 “真好看。”女子往后退了一步，就像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带着万分的喜欢。 “我是谁？”男子俊美的脸庞微微侧起，清晨的阳光折射在他脸上，泛起淡淡的辉光，明媚而清朗。 女子娇笑，坐在对面，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橘子，掰开放在男子手中，说道：“你叫沈星啊，我是你的妻子轩衣，你难道不记得了？” “我是谁？”男子机械的问着，对女人的话闻而不闻。 “你是沈星，我是轩衣。”女子很耐心的再次说道。其实这样的对话已经不下数十遍，但她一点都不烦躁，反而觉得好有意思。天下闻名的金康美男子沈星居然变成了一个白痴，一个呆儿。 “你这样，虽然符合我的要求，但却少了你自己的脑子，也就不再是沈星。不过，我会让你慢慢的变成我心目中理想的沈星。”轩衣眉开眼笑，从今往后，沈星得到了重生，将忘记过去，只会记住一个人，那就是自己。 “我是沈星，沈星……”沈星喃喃的念着，双眼抖动，似乎疲惫不已，慢慢的趴在桌子上。 轩衣挥挥手，立即有两个壮硕的女子上前，将沈星抬下去。她依然坐在石桌旁，细细的品着茶水。 已经七八拨人死在沈家，无一不是绿林好汉。想不到这个韩素馨越来越难对付。怪不得刘晴芝屡次都败在她的手中。 也好，这样的女人才好玩，否则真对不起自己做的计划。最多有半个月，沈星就能被自己完全控制。 我不求别的，不求财富，不求权势，只求一心人。 …………………………………… 叶城依然处于冰雪天地。一处小院子里，虽然小，但却奢华。不知道为什么，三殿下就是喜欢住在这里。 已经拥有黄州和兖州的三殿下，不愿意搬去更加富庶的关内，反而喜欢这里。 “殿下。”一声轻柔的声音，女人从丫鬟手中拿起裘皮大衣，披在三殿下的身上。三殿下没有动，昂首看着天。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看着天空。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些天，只要心情焦躁，就会盯着天，一直盯着看，仿佛空旷的天地才能让他有片刻的宁静。 这个世界，好像一瞬间就没了好友，满世界都变成了敌人。王方、宁琳、沈星……想到这些人，他的目光锐利而疯狂。 这个天下本来就是大宋的，是我赵家的，为什么你们都要抢？没有理睬身后的女人，他走进一间屋子，门前守着两个人，将女人挡在外面。 看着屋子里的一张帝国地图，上面用颜色标注了四块，其中最大的是王方占据的十三个州郡，宁琳占据的三个州，还有自己占据的三个州。最小的是北方靠海的那个灰色，只有一个州，虽然很小，但却无比的醒目。 那里是金康，无人敢动的金康。即使王方，也没有打金康的注意。一个月前，他试探性的进攻了金康，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但就是因为这种不妥，让他更加的紧张与不安。 沈星到底在哪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三殿下很想与沈星好好的谈谈，希望用先帝来融化他的心，帮助自己重建大宋。可是，沈星就这么不见了，同时还有沈东桓。 天下，他志在必得。 只要找到沈星，就能得到羌人部落的支持，得到血衣卫的效忠。 沈星，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帮你杀人！他的目光看向门外。 门外的女人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心悸，隐隐感到大祸临头。这种感觉很没来由。这么多年，她很少感到害怕，但是此刻，却心生恐惧。 自从完全投靠了三殿下，她认为此生就是做皇后的命，天命不可违啊。父亲做了忠臣做奸臣，做了奸臣做逆臣，将刘家所有都堵进去，终于换来三殿下的一个承诺。 她，刘晴芝，将会是未来赵家的女主人，大宋帝国的新皇后。至于父亲刘雄……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父亲这辈子恐怕都恨死沈东桓父子了。 当然，她也恨。不过，她的恨不是杀死沈星和韩素馨，而是要他们亲眼看到自己成为大宋最尊贵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们会跪在自己面前，甚至匍匐在脚下，闻自己的脚趾头。 想到这里，她就快乐的不行，完全忘记了刚才感觉到的阴冷寒意。 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两个守卫，她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三殿下很多事都不愿意与自己说，似乎故意自己。虽然知道三殿下对自己有着不小的烦厌心思，但她不在乎。只要能母仪天下，让沈星和韩素馨后悔，这辈子就没有白过。 不过，也不能让韩素馨就这么安稳的活着。 “程家小姐到了没有?”刘晴芝转头问道。 “回小姐的话，刚刚到，已经安排到厢房了。” 点了点头，刘晴芝高傲的抬起头，瞥了一眼紧闭的门，然后向后院走去。 “哎哟，程家姐姐可来了，想死小妹了。”一进门，刘晴芝欢喜人情的迎上去。 程紫雪艰难的笑笑，脸上的笑容并不好看，仍由刘晴芝牵着她的手。 “姐姐的脸色不好看，这是为何？车马劳动的？”刘晴芝笑着问道。 说到这里，程紫雪双眼一红，差点哭出来。但是面对刘晴芝，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懦弱表现在她的面前。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沙哑的说道：“我爹爹死了，我娘死在我的面前了。” “什么？为什么，谁干的？”刘晴芝很惊讶的问道，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爹爹死在我外公的手里，罪魁祸首的事韩素馨。我娘知道外公对我爹的恨意，所以自杀而死，留下我弟弟无人照看。”程紫雪说着说着，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刘晴芝没有说话，心却欢喜无比。程紫雪啊程紫雪，只要看到你们比我过的惨，为什么我就那么高兴呢？ 有了听众，人就会宣泄自己的情感。压抑的久了，就忍不住的要说出来。有刘晴芝这个听众，程紫雪抹着眼泪说道：“韩素馨救我外公的那天晚上，我爹爹怕外公外出发生意外，向王方禀告，之后莫名其妙的被人所杀，那人就是我外公的一个死士。韩素馨若不去叨扰外公，我爹爹就不会死……所以……” 看着咬牙切齿的程紫雪，刘晴芝更是兴奋。既然自己不能离开叶城，由程紫雪帮自己找韩素馨的麻烦绝对是个最好的办法。 她低着头，眼珠不断的转动，生怕程紫雪看出她的小心思来。对面的程紫雪虽然说得凄惨，但眼神片刻未曾离开刘晴芝的神色。 “晴芝妹妹，你我从小长大，如今姐姐家人受此无妄之灾，全是韩素馨之过，求妹妹帮姐姐报此仇。”程紫雪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仿佛恨不得将韩素馨撕成碎片。 韩素馨并没有亲手杀程紫雪的父亲，而且她有所听闻，程紫雪的父亲为了王爷爵位传承，已经有了不该起的心思。程紫雪虽然说的理由很勉强。不过，这没什么，她需要的就是一个理由，就算莫须有的，也无所谓。 “妹妹，如此说来，你我都有同一个敌人，咱们就该万众一心，将韩素馨踩在脚下。”刘晴芝立即点头，极力的拉拢程紫雪。 程紫雪顿时笑了，很感动的拉着刘晴芝的手：“妹妹，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是死也值了。” 当然，需要你死的时候，我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刘晴芝心里暗暗的嘀咕，眉毛却舒展欢笑：“看姐姐说的，你我一体，何必说这种丧气话。” “既然如此，姐姐不如求求三殿下，让他派兵，将韩素馨捉来，以解妹妹的愤怒。”程紫雪说道。 “啊！”刘晴芝愕然，立即摆手：“不可，不可。” “为何不可？”程紫雪疑惑的问道。 刘晴芝脸色不好看，让三殿下取捉拿韩素馨？开什么玩笑，三殿下见了韩素馨，不把她当贵宾对待就不错了。程紫雪不知道三殿下与韩素馨的过往，但她清楚地很。 这些日子，三殿下虽然并不提韩素馨，但心里未必没有韩素馨一席之地。自己恨不得将韩素馨赶得远远的，不让她与三殿下相见就不错了。 但这些话却不能给程紫雪说，这个女人心眼多，若是不知不觉给自己下绊子，可就麻烦了。 “呵呵，三殿下日理万机，如今贼寇肆虐，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再说了，对付韩素馨这样的小脚色，你我二人就足够了。”刘晴芝笑着说道。 “可是咱们的力量太单薄了，姐姐我如今孤单一人，二妹妹你能用的人却不少……”程紫雪委屈的说着，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哼，掉眼泪这种精细活，对男人才有用，对我有什么用？刘晴芝心中冷哼。 “姐姐莫要着急，总有办法对付她，这几日你且休息，待我们寻一个好办法，定不教韩素馨好过就行。”刘晴芝说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沈楠的请求 纤手挑起窗户，蒙蒙细雨带着寒气透进来。外面的天空像心一样沉闷。 沈家终究变了许多，变得有些陌生。韩素馨很难过，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从自己到沈家之后造成的，如果她没来沈家，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像种子一样，快速生根发芽，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让她陷入恐慌的境地。 “小星哥哥会不会怨我？”她就这样问自己，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流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大少奶奶连日来憔悴的脸色，有些心疼。 “大少奶奶，您不要自责了，不是您的错，是他们的错。”流云掉着眼泪，大少奶奶似乎也不一样了，变得沉闷与多愁善感了。 她还是喜欢那个大胆、敢打敢做的大少奶奶。 “流云，他们有错，我也有错啊。”韩素馨叹口气说道。她还不至于变得癫狂，听得懂流云对自己的担心。 “大少奶奶，若是您心里不痛快，就拿流云出气，您打我骂我都行，只求别作践您自个儿。”流云噗通跪在韩素馨面前。 将她扶起来，韩素馨挑了挑眉头，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串珠子，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只是对自己有些恼怒，恼怒过不上平静的生活。我曾经想着嫁给一个人后，就能相夫教子，平淡的过完这本子。谁知道才一年多，就发生了一生的坎坷。你跟了我这么久，也没给你置办过什么，这串珠子是王妃送给我的，如今我就送给你，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就告诉我，让你出嫁好了。这串主子就当陪嫁了。” 那串主子足足有十颗，每一颗都是血红色，而且大小一致，透着晕光。流云不是一般人家的丫鬟，所以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上品的珊瑚手链，价值不菲。 “大少奶奶，奴婢何德何能拥有如此贵重宝物，奴婢不能收，请您收回去。奴婢这辈子就跟着您了，就算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再次下跪，不住的给韩素馨磕头。韩素馨硬拉着她站起来，无奈的说道：“你不用如此紧张，这东西只是身外之物，你就当做传家宝好了。我也没有其他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算有的，也被刘氏给收走了。以后能给你一些银两，只希望你能过平安富足的生活，不要像我这样，想要片刻安稳都不行。” “你比我小两岁，也算年轻，等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就知道日子除了自己家平安过之外，别的什么都不打紧。这话且这样说了，你记住就好，要有什么事儿，就直接给我说好了。” 韩素馨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就想说话，好像能用说话的方式排出心中的烦躁与不安。 她知道耶律石就在外院，可她就是不想找他。原因她也清楚，与耶律石之间的关系，她必须保持距离，需要克制。 她隐隐觉得耶律石的感觉，似乎越来越浓烈了。虽然耶律石没说过，但她能感受到。 “公主，沈楠求见。”门外响起辽人头目的声音。 韩素馨起身，流云赶紧打了伞，又取了外衣披在韩素馨身上。二人走了出去，一直到了后院。 屋檐下，沈东英拿着一根木棍，在墙壁上虚晃，似乎在写字。他转过头，看到韩素馨之后，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自己的功课。 韩素馨停顿了一下，问流云：“他们的饭食谁负责？” “大少奶奶，家里出了这么大变故，那些没有契约的奴才都跑了，只有签了死契的还在。厨娘还有两个，奴婢每日里都让他们按时做饭菜送过来。”流云赶紧回答。 “嗯，府里的人你重新梳理一遍，与二房有关系的下人就全部发卖了，留下几个手脚干净的就行了，咱们府里用不了那么多人。”韩素馨点点头。 厢房门自己开了，应该说是苏氏打开的。沈楠就站在门口呆立。几天不见，沈楠变得更加憔悴，原来壮实的身板已经消瘦，证明他饱受打击。 那日的事情，韩素馨不怪沈楠。回去后推测，沈楠确实因为沈东陵的事情而受到无情打击才晕倒，苏氏母子借机威胁自己。 她送来了药和被子、柴火等取暖用度，算是捡回来沈楠一条命。 苏氏扶着沈楠，但看韩素馨的眼神，变得怯懦与不安。苏夫人站在后面，紧张的看着沈楠。现在唯有沈楠能够帮助她离开沈家。 “大嫂……我替我爹……”他的声音停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说道：“我爹爹给你道歉。”说着，就朝着韩素馨跪下。 韩素馨没有阻拦，虽然与他无关，但一个人通过道歉来宣泄心中的痛苦，也是一种正确的途径。 “虽然与你无关，但咱们沈家受到的痛苦不是道个歉就能化解的。你爹爹我会交给你大哥处理，至于你们，希望为了沈家百年来的荣耀，不要再伤害它了。”韩素馨淡淡的说着。 沈楠低着头，但韩素馨能感觉到他在哭。 沈东陵让沈家变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如果历史需要记载，沈家将成为后人的笑柄。这个历史罪责，他担负不起。 “大嫂，请允许我离开沈家，求你了。”沈楠将头伏在地上。苏氏心有不甘，身子并未随着沈楠一起下拜。 沈楠侧着头，对苏氏说道：“如果你不随我，便自己去吧。” 苏氏闻言，吓得脸色苍白，立即跟着下拜。若没有沈楠，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而且她真心的喜欢沈楠，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 听到沈楠的话，韩素馨知道他要离开沈家。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舔舐伤口，将沈东陵的责任痛苦的背下去。 “我希望你能等你大哥回来。沈家如今就剩下你们几人，若你也走了，沈家就算解散了。”韩素馨悠悠说道，对于这种情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留下沈楠，会让她想起沈东陵，而且沈东云又该怎么办，他一定不会希望看到沈东陵一脉。若让他走了，沈家就少了一分底蕴。 沈家通过几代人才积累起来的底蕴，这一次就会消耗的彻彻底底。 “有我大哥在，沈家不会完。大嫂，请让我们走吧。”沈楠低沉的说道。 叹息一声，韩素馨点点头，说道：“二房里的东西你们自己拿。”说完就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韩素馨感觉自己快要筋疲力尽了。原来组建一个家庭是如此的困难。如果将来自己的家庭也变成这样，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觉得老祖宗真的算心软之人了。当初就应该用雷霆手段将刘氏铲除。不过……沈东陵到底是她的儿子，恐怕下不了手。 如果自己站在老祖宗的位置，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走了。”身后传来耶律石的声音。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说实话，　她很不习惯耶律石不敲门就进自己的屋子。草原上因为毡房没有门，所以进门一般会很随意，加上耶律石是草原上的主人，没有一间屋子不能进，所以让他忘记了汉人还有敲门这一个礼节。 虽然皱了眉头，韩素馨也没生气，说道：“走了也好，呆在这里，迟早会心劳而死。” “他什么都没带，只有苏氏带了几两银子，还被他斥责。”耶律石继续说着。 他这是在赎罪啊，韩素馨摇摇头。 “沈东陵如何？”韩素馨回过神来问道。 “他？哼，活的倒是滋润，吃喝一样不少，还有力气骂人。”耶律石不悦的说道。 “那就让他骂吧，等沈星回来，也就没几天好日子了。”韩素馨笑笑。 当天夜里，韩素馨正睡得香甜，忽然心猛然一揪，翻身坐起，就看到床前居然有一个人影。她大吃一惊，刚要叫，就听到有人说话：“主母莫要惊慌。” “你是谁？”听到人影的话，韩素馨立即明白是沈星身边的人。她顿时惊喜异常，莫非沈星有消息了？ “主母，奴婢是主人身边的小燕，主人失踪后，奴婢一直寻找主人，至今都找不到主人的消息，所以回来寻找主母，请求主母治罪。”那人说着，单膝跪地。 韩素馨失望的看着他，颤抖的问道：“你们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有办法的么？” “主母，当时太乱，奴婢也在乱战中受伤昏迷，醒来之后不见了主人……”小燕难过的说道。 “嗯，不要紧，他不会有事的。你们的人如今都在哪里？” “我们的人都已经散布出去，大多数隐藏起来，只有极少数在寻找主人的踪迹。” 韩素馨眉头一挑，就听到小燕继续说道：“我们发现有一个组织，暗中与我们新血衣卫对抗，试图控制我们，所以不得不隐藏起来。” 韩素馨虽然不知道小燕口中的组织是什么人，但大致能猜得出来，不是王方就是三殿下的人，其他人可没有这种本事。 “这样也好，既然如此，那就以静制动吧。对了，如今金康城是不是还在你们的手里？”韩素馨问道。 “主母，金康依然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是那位包拯大人却并非我们的人。”小燕低声说道。 说起包拯，韩素馨也无奈。她对这位大人很有好感，可若真要新血衣卫将他处置了，实在心有不忍。 “且留着他就是了，你们不是有手段么，将他架空就是了。至于城防，还是要加固，等待你们主人回来。”韩素馨对军政部署，说不出来个一二，只好捡自己知道的说。 “奴婢明白了。主母，您看这沈家的其他人是不是……”小燕说着，声音阴沉起来。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们只要让金康安稳就好了。”韩素馨立即说道。如果让这些人出手，恐怕沈楠等人将不知埋骨地在哪里。<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很大问题 从新血衣卫得到的消息，王方和三殿下又发动了无休止的战火。这一次仿佛要拼命一样，王方的军队全部向前压，居然放弃了对宁琳的防备。 小燕向韩素馨叙述外面的情况，即使她不怎么在意战事，也惊讶不已。她真的想知道宁琳是不是自己的弟弟，如果是，那么这就十分怪异了。 这个猜测之前就有过，但没人告诉她宁琳是不是同名同姓。 当然这个怀疑一闪而过，她就对三殿下和王方之间的战争没什么兴趣。只要不在金康发生兵灾，她就不在意。 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她奢求的不多。不能指望她像巾帼英雄那样，用武力保卫金康。就算战火真的烧到金康，她能做的，或许就是用自己的命抗争。 新血衣卫的到来，让耶律石松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我的存货，就当孝敬哥哥和各位辽人英雄了。”韩素馨招招手，流云抱着包裹过来，里面放着不少宝物，其中就有翡翠白菜和玉镯，以及一些首饰。 说实话，她能给的不多，知道自己的这位哥哥可能看不上，但情谊总要有来有往，才能持久。所以，不论多少，她都不愿意从心里亏欠他。 耶律石似乎看透了韩素馨的心思，没有拒绝，让人收了起来。 “既然沈星的人回来了，你的安全就有保障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必须回到草原上，那里的人也需要我。”耶律石阴柔的说道。 看着那双惜别的眼神，韩素馨欣慰的一笑，上前轻轻抱着耶律石的腰，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低声说道：“您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哥哥。” 耶律石的身子绷直，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松懈下来，一抹苦涩从他的眼神中划过，抚摸着韩素馨的秀发，妖媚的说道：“嗯，你要保重，若是没地方可去，就来找我。” “那当然，辽国还有我的一块领地呢。”韩素馨抬起头，甜甜一笑，明媚的笑容让耶律石暗暗叹息。 没有过多的离别情。或许谁都不愿意多说，说了就显得做作。耶律石带着人马走了。 沈家又陷入了寂寞的夜晚。 “大少奶奶，流苏求见。”流云轻步走进来，低着头不敢看韩素馨。 韩素馨将手中的书放下，侧着脸看着流云，木然的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流云松了一口气，急忙走出去，不一会流苏低着头，脚步错乱的走进来，有点慌张。到了近前，就跪倒在地。 流苏不敢看大少奶奶，没听到大少***声音，微微抬头，看到大少奶奶斜躺在榻上，衣裙散落在犄角，一本不知名字的书遮住了她大半个脸。 流苏不敢啃声，急忙低下头。她真的好后悔，当初她和流云姐姐一起伺候大少奶奶。可如今，沈家人都没了，大少奶奶却依然掌管了沈家。 虽然过程离奇了点，但并不妨碍大少***强势。在她看来，过程不重要，重要的事最后谁当家。 二夫人死了，二老爷大逆不道恐怕也难逃一死，三老爷重伤未必能活命，老夫人命丧辽国。如今少爷们，二少爷走了，三少爷不见了，四少爷也下落不明，如今能当家的自然就是韩素馨了。 以后大少奶奶才是沈家最有权力说话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再不靠近她，以后就更加不能出人头地了。 虽然她背叛过大少奶奶，被二夫人利用对付大少奶奶，但希望大少奶奶不知道那些阴暗的事情，也希望大少奶奶看在她并没有亲自下手的面子上饶过她，再造恩德于她。 下人地位太低，她与流云一起跟大少***时候，就是三等丫头，如今流云变成了一等丫头，而她还是三等丫头，不管从身份上，还是月钱上，都远远不及。所以这几日她着急了，细细思索之下，求着流云引见大少奶奶。 心里想了好多，也忐忑不已，就怕大少奶奶雷霆震怒之下，把自己给发卖了。也许自己是狼入虎口呢？ 听到有动静，流苏微微抬头，就看到床上的贵人将书放在一旁，端起床边的茶水饮用。流苏赶紧跪着上前，将茶杯接过来，然后放在一旁，又将头深深的埋在地里。 “流苏，你没有什么给我说么？”耳边传来大少***声音。 流苏心一紧，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应该全部交代出去，还是要保留一点呢？全部说出去，怕大少奶奶厌恶自己做的那些事，若是保留，又怕将来大少奶奶知晓了，自己会更加凄惨。 在两厢争斗之下，流苏额头竟然流汗了。韩素馨坐起身子，就看到流苏一脑门子的汗水，疑惑不已。自己只不过想要流苏表表忠心，这丫头怎的这么多汗。细细一想，就明白了，反而不着急，等着流苏说话。 思想争斗了许久，流苏大喘气，将头磕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少奶奶，流苏该死，流苏该死。” “哦？怎的就该死了？”韩素馨好奇的问道。她知道流苏按照与刘氏暗通曲折，但这丫头确实没用恶略手段对付自己，也没想着对她怎样。 “大少奶奶，奴婢该死。当初刘晴芝诬陷大少奶奶，在树底下放诅咒，还有大少奶奶外出行踪，都是奴婢报给二夫人和刘家小姐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流苏不断的磕头，虽然磕的勤快，但将双手并在头下，每次磕地实际上磕在手背上。 韩素馨没有指责她，反而饶有兴趣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将刘晴芝和二夫人这些年让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写出来，然后画押。” “奴婢遵命。”没有听到大少奶奶指责自己，也没有摘除自己的罪，流苏还是忐忑不安。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她下了决心说道：“大少奶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奴婢不得不说。” “说吧。”韩素馨没好气的说道，到了现在，这丫头还要装腔作势。若刚才轻易答应饶过这丫头，恐怕她就不会说了。 想到这里，韩素馨对流苏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 “大少奶奶，五少爷是三夫人杀死的。” “什么？”韩素馨惊得差点跳起来震惊的看着流苏，喝道：“此话不许胡说，你可知道诬陷主人什么罪？” 流苏吓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使劲摇头，说道：“此事奴婢亲眼所见，大少奶奶，奴婢对天发誓，绝没有说谎。当时五少爷死的时候，奴婢就在屋后看着，三夫人将五少爷退到井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走了。” 见流苏说的认真，韩素馨沉默不语。其实她已经相信了，当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其中有问题，但在就解释的通了。 但现在再提那件事，就没什么意义了。李氏死了，刘氏也死了，就算真相大白，又能给谁还清白去？ 杨氏如今下落不明，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就算她找上来，恐怕也已经冤无头债无主了，想报仇都无能为力。 “这些事情，你都让流云写下来。”韩素馨有些累，对于其中的道理她实在不想多提。李氏恐怕早就知道了沈枫与沈东陵的关系。或者说，沈枫应该叫刘枫，是刘氏的弟弟，沈东陵的小舅子。 杀了沈枫，就会让刘氏和杨氏水火不容，让沈东陵对刘氏心生怨恨，以此让二房不得安宁。 这样看来，三房看似平静，像个墙头草，但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安稳。 李氏一直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对付二房，甚至可能还有大房。 这么说来，沈家最可怕的人并非是沈东陵，而是李氏。李氏做了这么多，恐怕连沈东云都不知道。 可惜，做了这么多，还是被刘氏抓住了把柄，用一个沈明珠就逼的她前功尽弃，命丧他乡。 “不对，不对……”忽然，韩素馨腾的坐了起来，吓得流苏差点向后坐倒。 “你先出去。”韩素馨挥挥手。 流苏急忙爬了出去，将门关上。她也看得出，大少奶奶似乎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屋里的韩素馨，脸色变得一红一白，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李氏真的死了吗？ 若是这个话说出来，别人一定会认为韩素馨疯了。李氏的死那么多人见证，她居然现在怀疑，难道人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不着急，不着急，总会水落石出的，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藏着。”韩素馨冷笑，又坐了下来。 这样也好，至少爹娘他们不会有危险，婆婆黄氏也不会有危险，自己就更不会有危险了。 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让我进去！”就在韩素馨连连冷笑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叫，声音有些熟悉。 推开门，就看到程紫雪被流云挡在门外，各不相让。程紫雪铁青着脸，对流云呵斥。 “你来做什么？”韩素馨脸色更加冷了。虽然程紫雪是她的表姐，可她一点都不想认。她当然不知道程紫雪的父亲死在王爷的手里，而她又被程紫雪认为是罪魁祸首。 “我来做什么？还我外公和外祖母。韩素馨，你绑架两位老人家居心何在？”程紫雪喝道。 “无稽之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素馨转身，明显程紫雪来找自己麻烦，立即没了与她说话的兴趣。 “韩素馨，你给我站住，你还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程紫雪吼着，她相信金康的世家才子们很快就到，然后看看韩素馨这张嘴脸，让她知道谁才是正统的王府嫡女。<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全部滚出去 程紫雪喊叫，她不信韩素馨不理睬自己。然而，让她诧异的是，韩素馨停顿了一下，转身就走到她面前，扬手“啪”的一声脆响，在她的脸上落下鲜红的掌印，说道：“送程家小姐出去，发疯到自己家去。” 流云和流苏等几个丫鬟婆子立即扑到程紫雪跟前。将她撕扯着往外拉。程紫雪没想到韩素馨居然不顾身份，不但打自己，还敢撵走自己。 世家贵人都不是应该用嘴皮子来解决斗争的么？什么时候如此暴力了？ “韩素馨，我是你表姐，你这是不敬！”程紫雪急了，一旦出了沈家，再进来就困难了。若是连韩素馨的面都见不上，还说什么斗不斗的。再者，刚才那个嘴巴子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了了。 听到程紫雪的话，韩素馨笑了，笑得有些冷：“你现在承认我是你表妹了？方才你进来讨要外祖父祖母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表妹？我还以为外祖父只是你一个人的。” 程紫雪即使脸皮再厚，也讪讪不好意思。承认就承认了，她又能拿我怎样。且不说她已经成为人妇，而且和外祖父母关系又怎能和自己这个相处十几年的孙女相比？ 金康的世家多少还是要卖我一些面子，暂且忍了这事，等尘埃落定，再让你晓得我的手段。 “表妹，你这就不对了，既然知道我是你表姐，还如此对我。”程紫雪用力甩开丫鬟婆子的手，然后盛气凌人的问道。 她倒打一耙，还真是无敌厚脸皮啊。韩素馨挥挥手，让众人散去。既然说明了身份，就不好蒙混过关将程紫雪赶出去。 “既然表姐来了，就说说你的目的。至于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什么时候相见你，就由不得我和你了。”韩素馨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说道。 “果然是你将外祖父和外祖母藏起来了。快说，你将他们藏在哪里了？”程紫雪焦急的问道。千万不能让韩素馨占了便宜，让外祖父和外祖母将爵位传给韩素馨的后代。 现在大宋虽然乱了，但三殿下还在，大宋就有复辟的可能。到时候请外祖父帮忙，给弟弟封个爵位，她也好以王府孙女的身份嫁个金龟婿，太高自己身份。 韩素馨不太清楚程紫雪的心思，但知道程家对晋王爷和王妃有不良意图。从王爷和王妃的顾忌就可以看出来，程家所图绝对不简单。 “我凭什么告诉你？若是外祖父和祖母想见你，自然会出来见你。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是不是可以出去了？”韩素馨也不客气，挥手送客。 “嗯，韩素馨，你莫要想着占王府的便宜。你以为控制了王爷和王妃，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今日你若是不说出王爷和王妃所在来，我就不走了。”程紫雪冷笑着，就坐在石桌前。 “随你的便，我家没有给你准备客房，也没有供你的食物的水。”韩素馨心中细细想着程紫雪的话，说自己控制王爷和王妃，到底能图到什么呢？从程紫雪的角度想问题，想了半天，她就想到王府的传承，可程家是外戚，似乎没可能得到王府的爵位吧。 除了这个，她实在猜不出程紫雪还为了什么。 她猜对了，却也没有深入去想。因为这种可能几乎不可能。不论大宋，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也没听说王爷的爵位还可以传承给异姓的。 那是王爵啊，可不是什么子爵侯爵之类的，随便就传给人。如果王爵之下像王爷这样没有子嗣的话，爵位就会自动消失。 “韩素馨，你就这样对待你的表姐？”程紫雪涨红着脸吼道。她看得出来，韩素馨极度讨厌自己。 “对不起，到现在，我还没有被王爷和王妃接纳为他们的孙女。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拉关系，咱们不熟。”韩素馨嗤之以鼻。 确实，王爷和王妃虽然和他们一家团聚了，但认祖归宗的仪式还没有举行。当初赵氏是被王妃赶出去的，断了母女关系。如今需要重新确定母女关系，只要王妃和赵氏确定了关系，韩素馨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王爷的外孙女。 她相信在乌拉尔草原上，王妃一定举行了类似的仪式。但程紫雪不知道啊，所以拿此事堵程紫雪的嘴最恰当了。 听到韩素馨的话，程紫雪气急，将石桌上一个木杯扫落在地，气哼哼的站起身来，用眼睛瞪着韩素馨，然后向大门走去。 她并不是出沈家，而是要等人。既然嘴皮上斗不过韩素馨，那就以势压人。 走到沈家大门口，她将衣裳拢了拢，她带来的丫鬟就被拦在门外。此时赶紧进来给自家小姐穿暖和些。 “人还没到么？”程紫雪问道。 “小姐，应该就快到了。”丫鬟回答。 点了点头，程紫雪向外张望了一眼，然后冷眼看着沈家。如今的沈家，没有沈家老祖宗坐镇，没有沈东桓，没有沈东陵，甚至连沈东云都不在了，还有什么蹦跶的。沈星失踪了，你韩素馨拿什么跟我斗。 韩素馨坐在大厅，让流云将煤炉挑旺点，手放在煤炉上取暖。 “大少奶奶，程家小姐来者不善呐。”流云实在忍不住了。大少奶奶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不在意呢？ “来就来吧。程家这条破船，虽然被浪头打的碎了点，但还不会沉下去。难道她这朵浪花就想让我我帆船？现在我是沈家的舵手，就算死，也会硬撑着。”韩素馨低声说着。 听了大少***话，流云才明白，大少奶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她不是胸有成竹不怕程紫雪，而是打着水来土掩的算盘，见招拆招。 “程紫雪还在门口？”韩素馨问道。 “嗯，都站了小半个时辰了，她不怕冷，可苦了她的那些丫鬟，一个个冻得要死了。”流云低笑着说道。 韩素馨可以想象程紫雪穿着厚衣裳，那些服侍她的丫鬟们的惨状。 “我派人出去打听了，金康的好几个名门望族都得到程家小姐的邀请，要来咱家给她助阵。”流云出去片刻进来低声对韩素馨说道。 “助阵？”韩素馨皱了皱眉头，正思索着，就听到前面有人奔跑过来。 流苏喘着粗气，站在门口慌张的说道：“大少奶奶，金康薛老爷连珏几位贵人来府上了，前面挡不住，已经到了弄口。” 流苏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一人扯着嗓子喊：“沈家还有没有活人了，出来喘个气。” 这个人声音不太熟，韩素馨望了流云一眼，见她也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谁家老狗，在我沈家撒野。”韩素馨没有一点客气。既然对方没有一丝敬意，也休怪她不给脸面。 “混账东西，你骂谁？”眼前出现了五六个人，多半都是四旬以上的老者，最前面是一个清瘦的老者，拄着拐杖，气的胡子一翘一翘，一看就是有学识的老者。程紫雪得意的跟在这人身后。 “我在骂未经主人通禀，善入沈家的贼人。也不知道这世界读书人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连最起码的礼仪都忘记了。常闻有人说天下礼崩乐坏，果然如此啊。”韩素馨与沈星及王爷说话，听到一些对天下的议论之语，立即拿来现学现卖。 听韩素馨骂人，而且骂的就是自己一伙人。前面的老者脸色一红，说不出话来。他本是墨家这代巨子，潜心研究祖宗学问，已经达到宗师级别。他名声在外，但很少管天下事。这次因为程紫雪邀请，程紫雪的父亲是墨家的一个记名弟子，加上听闻沈家发生了大变故，似乎破坏了天下伦常，正好借这个机会骂骂沈家，彰显墨家对礼教的尊重和维护。 因为觉着沈家理亏，定然不敢喧闹，所以连通禀都没有，就进了沈家门。可谁知道沈家偏偏有一个胆大的妇人，居然直接呵斥他正一代宗师。 而且说的很在理，让他一时无法反驳。 看到墨家巨子老头无言以对，程紫雪暗叫不好，立即喝道：“韩素馨，你一个妇人如何在墨家巨子面前大呼小叫，又怎能抛头露面，不尊妇德？” 墨家巨子点头，这丫头反应倒是快。 墨家巨子？韩素馨听说过，那可是神一样的人物，就算皇帝见了这样的人物，据说都要忍让三分。 墨家从战国时代传承到现在，有着非常恐怖的底蕴，尤其他们机械制造能力，堪称绝妙。 不过，墨家巨子住在金康城里？而且就这么个老头？ 虽然心里肯定这就是墨家巨子，但她还是不打算承认。一旦承认，那么就没有自己的发言权了。 “墨家巨子？我不认识墨家什么人，其次，不管是什么人，拜访别人家，似乎都不该闯进来吧。就是是巨子，那也是大家，一定恪守人间礼法，怎会随便破坏礼教呢？老人家，您说是不是？”韩素馨笑着问道。 墨家巨子顿时被问住了，不回答不行，回答也不行。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像今日这样难堪过。 “各位，既然你们并非我沈家的亲戚，又非沈家请来的客人，是不是可以走了？”韩素馨脸沉下来。 程紫雪没想到韩素馨做的这么绝，面对巨子，一代学问宗师，都敢逐客，让她无法想象。她希望巨子将韩素馨好好的收拾一番。但是让她惊讶的是，墨家巨子直接转身，一身不吭的就往外走。 “巨子……”程紫雪大喊一声，想要靠上去，两个墨家人将她挡住，一个很生气的说道：“今日坏了巨子的修行，以后你不必在找来了，你父亲将不再是墨家的记名弟子。” 程紫雪咬牙切齿的看着韩素馨，没想到自己什么还没做，就一败涂地。< 第二百六十章 莫须有 虽然墨家巨子这个令人无比高大的人物走了，但还有一些人留下来了。 连家老爷、皮家大夫人和寒家大少爷。连家在金康算真正的大家族，比金家那些商贾要尊贵的多，他们与沈家一样，同为世家大族。因为连家家训很特别，讲究致仕出世，所以很露面。皮家在金康落脚时间不长，但却不得不让人重视，因为八年前，皮家出了一位状元，虽然一年之后就因病死去，但也从商贾转为官绅世家，从此在金康上层说得上话。皮家也极力的参与金康各方面的事物，刷自己的存在感。 寒家就差一些，因为寒家人口稀少，上一代只有一个男丁，便是寒家老爷。在朝担任兵部左侍郎，四年前卧病回乡。膝下有两子，大少爷温温如玉，可惜毫无大志。小少爷患有先天性脑补顽疾，据说活不过二十岁。 过了这一代，寒家怕是不再入围金康世家之列。所以韩老爷极力让自己大儿子参加各种事物，希望能保住寒家的地位。 程家在京城很有势力，而且又是王爷的女婿，不管怎样，这个面子得给。他们自然还不知道程紫雪的父亲已经过世，还想着借助程家的力量，日后若是三殿下登基为帝，也能占住先机。 程紫雪拦不住墨家巨子，这三家还能劝住。 “哎呀，来迟了，来迟了啊。” 就在程紫雪准备发难时候，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传来。一个胖乎乎的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就走进门。 “呵呵，都到了啊。”金老爷熟练的和每个人打招呼，尤其见到韩素馨的时候，笑容更深。他站在程紫雪和韩素馨之间，看那距离，好似不偏不倚。 “金老爷怎的来了？”程紫雪疑惑，她不记得通知金老爷来沈家。金家就是个商贾，她还看不上眼。 “听说给位老爷贵人拜访沈家小娘子，老夫也过来凑个热闹。”金老爷大大咧咧的说道。 韩素馨侧眼看了金老爷一眼，若有所悟。 “各位都是金康有头有脸的世家，今日请各位来，就是希望各位能帮小女断个官司。”程紫雪悲愤的说道。那一脸的伤心，就好像谁抢了她的孩儿。 “断官司怎能没有我呢？”一声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黑炭头一样的人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役。 “包大人！”众人急忙行礼。 虽然大宋体制不在，金康如今自治，但包拯依旧是金康的郡守，只因为他两袖清风与铁面无私深受百姓爱戴。 金康的世家也想将包拯赶下去，因为这样的人总是妨碍他们的利益。最重要的是，这些世家大族想要扶一个听他们话的人成为金康的城主。 但奇怪的是，只要这些大家族商议好办法之后，包拯就好像能预知一样，提前做好了防范，让他们无法抓住他的把柄，拿他没办法。 这其中透着诡异，三番五次之后，这些世家大族觉得传说包拯能断阴阳官司，指挥小鬼的神奇手段是真的，吓得一个个不敢对包拯再用强了。 “包大人。”韩素馨向包拯下拜。好久没见包大人，他的身形瘦了许多，眉头居然有了白发，想来这些日子也熬得不容易。 “不用客气，你家的事儿我都已经听说了。”包拯低声说道。 韩素馨还想说什么，包拯暗暗的摆摆手。 “既然包大人也来了，正好将此事说明白最好，有官家作证，以后也不怕。”程紫雪顿时来了底气。 “丫头，咱们还是去屋里坐吧，这儿太冷。”包大人说的随意，一声丫头，就将距离拉近了许多。 这话不但是说给韩素馨听的，也是说给程紫雪及那三家说的。程紫雪脸色微微一黑，听得出包大人似乎站在韩素馨那边。 连家、皮家和韩家人神色微微一收，然后若无其事的跟在后面。金老爷则是笑嘻嘻的神色，眼睛不住的往包拯和韩素馨身上瞧。 将众人让进客厅，韩素馨坐在上首，思谋了一下，对着流云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流云点头从后堂退了出去。 让包大人坐在沈家的主位上。这是韩素馨对包大人的尊重，其次也展示将包大人做长辈看待的意思，包大人的某些决定可以代表沈家的决定。 如此一安排，程紫雪暗叫不好，这韩素馨好深的心机。 “好了，你所谓何事？”包大人看向程紫雪，说话很淡然。 既然你用包拯挡驾，那我就让他滚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程紫雪前思后想，觉得包拯在这里变数太大，立即做出了决定。 “包大人，此事是我的家事，我想您不该留在此处，还请包大人回避。”程紫雪站起来说道。 包拯眯着眼睛哦了一声，又看向韩素馨。他当然知道，没有主人邀请，他坐在这里确实不合适。 韩素馨莞尔一笑：“包大人和金老爷都是我请来的，既然你说是要有你的见证人，我这里也得有我的见证人才行啊。” 她不但将包大人揽进来，金老爷都没放过。其实她大致猜到金老爷来的意思，不外乎讨好自己。一来金老爷与方老先生有约，加上上次沈星和三殿下在金康联合举动吓坏了他。所以觉得韩素馨现在看起来落魄，但身后的实力很恐怖。他毫不迟疑的站在韩素馨的这一边。 听韩素馨这样说，程紫雪无奈了。 “好，既然包大人在场，咱们就将事儿说明白了，请包大人决断就是了。”程紫雪说着，脸色悲戚起来。 又是这副讨厌神色！韩素馨低下头，不想看她。 “各位都知道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即使晋王爷和晋王妃。两个月前，两位老人家在京城失踪了。”程紫雪说道。 “什么？失踪了？”众人大吃一惊。 在这里能知道如此隐秘的恐怕除了韩素馨，也就只有程紫雪了。 “到底怎么回事，王爷如何失踪？”包大人紧张的问道。 见包大人如此紧张外祖父和外祖母，韩素馨欣慰不已，想来包大人与他们二老交情也不浅呢。 “这就要问她了。”程紫雪瞪着韩素馨。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韩素馨，想要知道答案。 韩素馨想了想，既然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不公开也不行了，随即说道：“各位，两个月前，晋王爷和王妃确实在京城，被王方囚禁，此事大家应该有所耳闻。那时候，我正巧听闻有人要杀二老……我随即去了京城，想要解救二老。” “韩素馨，你倒是说是，你怎知道有人要杀二老。王方将京城守得水泄不通，连只耗子都进不去，你又是如何得知的？”程紫雪冷笑问道。 众人也好奇的看向韩素馨，只有包拯若有所思的闭目，安然不动。金老爷暗笑，心中更加肯定韩素馨身后有着庞大的力量。 “我需要想你解释么？与你有关系么？”韩素馨讥笑。 程紫雪咬了咬嘴唇，翻了她一眼，然后闭口不言。 “我用了整整一个多月时间筹划，将王爷和王妃救出来了。”韩素馨略过中间的过程，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太详细，也没必要给他们解释。他们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连家老头和皮家大夫人对视一眼，从韩素馨说的话里面，你能听到很多信息。韩素馨能提前得京城里动态，说明她身后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即使王方也阻挡不了。其次韩素馨背后的势力在京城也拥有不小的底蕴，甚至皇宫都来去自如。 二人露出震惊的神色，然后快速的低下头，暗暗盘算。 程紫雪没有注意二人的神色，心中反而高兴异常。 “这么说，你承认绑架王爷和王妃了？”程紫雪冷冷问道。我看你现在怎么回答。 韩素馨冷哼一声，程紫雪时时不忘给自己下套啊。我就那么傻么？ “我既然是救二老的，怎么会绑架二老？”韩素馨嗤之以鼻。 “韩素馨，你莫要装模作样了。京城什么样子，在坐的没有不知道的。可以说是铜墙铁壁。你说你去了一趟家京城，就将王爷和王妃救出来了，谁信？就算你救出来了，王方又怎么会放过你。我听说那晚上，王方只追到杭州，就命令部下不在追你了。这是不是说明你们做了一场戏呢？” 众人听着程紫雪的分析，有些愣神，齐齐看向韩素馨。 “如此明显的做戏成分，就可以看出，你与王方是一伙的。王方不知道什么原因，将二老留在京城不方便，所以让你以营救的形式偷换出来，然后藏到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是也不是？” 韩素馨都愣了，程紫雪分析太有道理了。若没有沈星和辽人帮忙，恐怕只有这个解释能说的通。 然而，她不能告诉众人沈星有多大的实力，也不能告诉他们，辽人暗探居然在大宋到处都有，无孔不入。 然而，现在她陷入了困境，因为她与王方撤在一起了。王方是叛军，不被天下所容，那么她也就成为叛军的一份子，甚至沈家都是。 “我与王方没有关系。”没有办法，韩素馨只能如此澄清。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拿出证据来，或者请出我外祖父出来作证。”程紫雪立即说道。 韩素馨还想说，但是看到程紫雪胸有成竹的神色，忽然觉得好奇怪。程紫雪为什么非要外祖父出现，若真的出现，她难道就不知道事情真相大白了么？ 程紫雪会这么傻么？忽然的，她觉得自己好像算漏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一章 沈家四爷 程紫雪将通敌的嫌疑戴在韩素馨头上，让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在场的人虽然不一定真正爱大宋，但在这个大宋正统的认知里，或者自愿，或者被迫的对大宋表示忠心。 连家老爷和皮家大夫人看向韩素馨的眼神就像饿狼一般，如果将韩素馨当做奸佞抓了，日后大宋复辟，就多了一份功劳。 金老爷和包大人神色也不好看，暗暗替韩素馨着急。包大人欲言又止，又不好替韩素馨证明清白，手指敲在桌面上，掩饰自己的焦躁。 韩素馨没弄清楚程紫雪到底打什么主意，反而不骄不躁起来，淡淡说道：“首先，我与王方的确没有什么关系，我夫君可以给我作证，至于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沈星到如今下落不明，或者已经不在人世，再说了，他是你夫君，替你隐瞒也有可能，岂能证明你？”程紫雪嗤之以鼻，她就是堵韩素馨没有人证和物证。 韩素馨暗暗叫苦，自己的人证和物证都拿不出来，或者不能拿出来。 “那我就没办法。如果你非要让我证明，你就随我去个地方，让老王爷和老王妃给我证明，如何？”韩素馨想了想，既然你非要见二老，我就让你见，到了乌拉尔草原，你一个人就不成威胁了，或者将她直接留在草原上，别出来祸害别人了。 “在哪里？”程紫雪顿时一喜。 韩素馨看到她激动的神色，立即觉得大有问题，心生警觉。好像将她送到草原上也不安全。李氏能在草原上害了自己的孩子，程紫雪如此聪明，未必就不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地方，你跟着我去就是了。”韩素馨冷哼，如果她去了，就不能手下留情，先捆了再说。 “哼，你想暗中除掉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韩素馨，你最好乖乖的告诉我地点，或者让金康有身份的人都去，以证明你的清白，如何？”程紫雪更加精明，居然感受到了韩素馨的不善。 “对，我等也应该觐见王爷。”连家老爷子说道。 韩素馨眉头挑了挑，让他们去可不成。乌拉尔草原是辽人的地方，说出来的话，会被程紫雪再次诬陷。 “程紫雪，你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这是家事，还轮不到外人质疑我们的事情。”韩素馨冷冷说道。 家事？众人疑惑。程紫雪脸色不好看起来。若韩素馨将此事定为家事，还真有些麻烦。但韩素馨之前说了，王妃并没有认她们母女，就不能算家事。 “韩素馨，莫要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想与王府攀亲带故。你可有证据证明么？若没有的话，包大人在场，定要告你个假冒皇亲的大罪。”程紫雪立即抓住了韩素馨的把柄，顿时欢喜不已。 韩素馨的眉头紧皱，程紫雪咄咄逼人，看来不打算给我留后路啊。 “程紫雪，我母亲与你母亲为同胞姐妹，此事做不得假，即使王妃没有认，但血缘却糊弄不得。如若需要，我自求我外祖母和外祖父书写要案过来，包大人您看如何？”匆忙中，韩素馨暗暗骂自己糊涂。用得着在这里浪费口舌么？只要外祖母和外祖父的手书过来，不就真相大白了？ 真是越匆忙越着急，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得复杂。她看向包大人，征求他的意见。直接无视程紫雪，就是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包大人立即点头：“既然你与王爷是至亲，有王爷或王妃的手书，那自然最好。既然如此，你就赶紧去信，也好断了这个官司。” “不行！”包大人话刚落，程紫雪站起来喊道。她也没想到韩素馨竟然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盖因这几日太过自信，竟然也将最简单实用的办法给忘了，没有准备应对手段。 但她还是要阻止，哪怕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程家小娘子，你因何反对？”包大人语气和善的问道。虽然程紫雪当着众人面反驳了自己的决定，还是没有生气。 “包大人，并非小女子反对您的主张。只是因为我双亲在韩素馨手里，或许被她胁迫也有可能。所以小女认为不妥。”程紫雪乖巧的说道。 “呵呵，程紫雪，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理由认为我会对二老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我是他们的外孙女，难道我就不怕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韩素馨立即反驳道。 程紫雪顿时无言以对，看向连家和皮家人，心急如焚，希望他们帮腔。可惜这三位都是人事浮沉里过来的，一个比一个精明，已经看出来事情并非程紫雪说的那样，而且这事儿似乎要逆转。 不管是程紫雪或者韩素馨，哪一方胜了，他们都不能得罪。现在中立，两边都不得罪 “就算如此，我又怎能信得过你。你现在算沈家的媳妇，听说沈家的男人现在都分崩离析，谁能以沈家家主的名义，让你自证清白？”程紫雪冷笑道。 韩素馨一愣，程紫雪居然提出这样的异议，暗道程紫雪手段高明。身为沈家的媳妇，就不是一家之主，遇到外事，就必须征求家主的同意。因为一旦她在外面的事情有变化，就会涉及这样豪门大户的尊严。一般的豪门都有同样一种规矩，就是外事女人不得参与。 虽然这事儿涉及韩素馨，按照一般规矩，她是不能抛头露面，应该由沈家的家主做决策，派其他人替韩素馨解决此事。 若没有包大人和皮家等人在场，她才不管这些狗屁规矩。沈星在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约束过她。到京城救王爷夫妇，她都亲自上阵，也没听说过这个规矩。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逐渐的忘记了豪门还有这么一条不可言传的规矩。 但是现在程紫雪提出来了，就不能假装不知道。派人去请王爷的手书并不难，难在必须有沈家成年的男子做主应允。 沈东桓三兄弟除了沈东陵外，都不在场，也就不能代表沈家。沈楠出走，沈华死了，沈浪在大虞城，她还真的犯了难。 “韩素馨，你不过一个妇人，居然不顾妇人修德，该当何罪？”程紫雪见韩素馨神色，顿时喜悦。只要韩素馨不爽，她就高兴，能羞辱一下韩素馨，何乐而不为？ “我同意素馨的办法。”就在此时，一个温热的声音传来，从廊柱后走过来一个青衣男子。 韩素馨抬头，顿时一喜，怎的就忘了他？ “你是何人？敢在沈家大放厥词。”程紫雪不认识沈东英，立即喝道，忽而娇笑：“韩素馨，想不到你居然养了面首。” 此话落毕，不但韩素馨怒目相视，沈东英脸色惊变，双目圆睁看向程紫雪。包大人皱了皱眉头，暗道程家小娘子怎的信口开河。程紫雪没见过沈东英，但包大人到沈家来过几次，见过沈东英两面，虽然没说过话，但记忆犹新。 “你闭嘴！”韩素馨更为粗暴的冲程紫雪喊道。 “哈哈哈，恼羞成怒了？包大人，您看看，这么清楚的事情，您还是先将如此没有妇的贱婢送进监牢才是。”程紫雪哈哈大笑起来。 “包大人，不知此女是谁，为何在我沈家喧闹，请允许我将此人赶出沈家。”沈东英立即说道。 作为主人家，是有权利逐客的。沈家现在沈东英最长，自然有这个权利，包大人也不好反驳。 程紫雪笑容顿时僵住，好像没听清楚，此人居然要将我赶出沈家？ “韩素馨，你好大的胆，连你姘头都敢赶我走？包大人……” “闭嘴！”包大人也被气坏了，程紫雪居然骂沈家四老爷是韩素馨姘头，这话传出去，韩素馨和沈东英一辈子就毁了。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没影的事，程紫雪不留口德，是他最讨厌的一类人。 “来人那，将此人扔出沈家。”沈东英指着程紫雪喊道。 立即来了几个丫鬟和婆子，向程紫雪扑过去。皮家大夫人想要说话，就看到金老爷冲她摇头，赶紧低下头。连家老爷皱着眉头，将韩家大少爷拉到一边去。 “你是谁？”程紫雪立即意识到不对劲，韩素馨的姘头不可能这么嚣张吧。 “我是沈东英，沈家的四老爷。”沈东英冷冷的说道。 程紫雪脸色骤然一变，她好像隐隐听说过沈家又过继了两个人，但没怎么放在心里。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鲁莽了。 “放开我，不要动我。”程紫雪挣扎，但那些丫鬟婆子可就不依不饶了。现在沈家留下来的人，几乎都是对韩素馨心生敬意的，或者和流云关系比较好的。他们暗下其手，对程紫雪又捏又掐，一点头不客气。 “扔出去！”沈东英毫不客气的说道。 两个庞大婆子，将程紫雪抬起来，就像外走。 韩素馨感激的冲沈东英点点头，然后将自己的位置让给沈东英，自己站在他的身后。沈东英当仁不让，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为了沈家的颜面，他必须要撑起这个家。 “包大人，素馨所说，我代表沈家给予保证她的诚实，其次，我会派人请王爷的手书以证素馨的清白，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沈东英看向三位贵人。 连家老爷子尴尬的笑笑：“既然包大人定下章程，又有沈家四老爷做主，我等也没有可说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傀儡术 三月初八，江南春暖花开，北方也积雪消融，草木发出嫩芽，生机勃勃。 宛如九天玄女的凌云髻，一柄玄色步摇斜斜插在秀发上，一块绯色和玉珠子从发髻上垂落额头，又有四颗青色宝石点缀在发髻之间，一身金丝彩衣，在翩翩舞曲中飞转，似梦如幻。 修长的眉黛轻轻挑动，转身之时看向对面石桌上边俊美的男子，嘴角挑起微笑。如风一样旋转到男子面前，轻盈的坐在男子腿上。 “沈郎，奴家跳的好看么？”轩衣藕臂环住沈星的脖子，诱人的神色让人无法拒绝。 但是沈星却无动于衷，机械的点了点头：“好看。” 轩衣娇笑：“那我再跳一支舞，你可要鼓掌哦。”说着飞舞长袖，整个人如越女扬袖，煞是好看。 沈星端坐，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没人看到他的眼神，时而迷惑，时而呆滞。 一支舞跳完，轩衣看到沈星机械的拍手，欢喜的跑过来：“沈郎，我是你什么人呢？” “你是我的妻子彩儿。”沈星没有一丝迟疑回答。 终于训练完成了，轩衣眉开眼笑。做这样的训练已经快二十天了，比预期时间还长了五六天。傀儡术是她从一位异人那里学来的，没想到居然有了用武之地。 同样的，她也没想到沈星抗拒之意很强烈，即使身受重伤，潜意识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彩儿。好在傀儡术太强大，最终还是成功了。 只要沈星握在自己的手里，还有什么在意的？她要让自己代替韩素馨在沈星心里的位置，如今总算达到了。 高兴之后，她以为这辈子都能与沈星生活在一起，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每次要与沈星同房的时候，沈星居然极力的反抗。说实话，这让她很惊讶。 她不相信男人对女色不动心的，但沈星中了傀儡术之后，居然还能保持本心，实在匪夷所思。怕沈星在剧烈挣扎后，傀儡术失败，轩衣放弃了与沈星结合的打算。 既然不能与沈星结为夫妇，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所以她的目光又盯上了韩素馨。 人总是舍弃了一个目标，就会瞄向另一个目标。尤其沈星的挣扎，让她对韩素馨更加厌恶和生气。 凭什么韩素馨就能得到沈星的心？她自恃容貌与才学都比韩素馨强过不止一筹，就不信控制之中的沈星都无法降服。那么只有除掉韩素馨，让迷乱中的沈星认识到韩素馨本来就不存在，或许就能让沈星接受自己，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彩儿。 轩衣不断的猜测，寻找沈星的破绽，最后将破解的方法放在韩素馨身上。 让江湖草莽杀韩素馨，不但死伤不少，让许多人望而却步，更重要的是，有人似乎在暗中查自己。 安全起见，轩衣取消了悬赏，这一次，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击垮韩素馨，最好让她含恨而死。 一辆马车从院子中缓缓驶出，指向金康。 这些天，韩素馨派人将大虞城里的沈明珠和沈浪接到沈家。沈东云也被辽人送回来了，因为伤势太重，到现在都无法下床，只能靠药物治疗。 至于红妹和宝儿，这两人没有跟着来，他们要去南方，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宁琳到底是谁。 沈东桓还是没有下落，蓝媚儿消息全部，所不定和沈东桓在一起。杨氏至今下落不明。 有了人，才有点人气。不过，情况并不乐观。沈明珠显然被打击的魂不守舍，整日里连门都不出，吃穿让人从窗户里递进去，从不见人。即使韩素馨去了，她也闭门不见。 沈浪整日里伺候父亲，对沈明珠不闻不问，很显然，对姐姐害的家破人亡，怨念很大。 现如今，支撑沈家门户的就剩下沈东英和韩素馨了。 “三叔，您好好养伤，家里的事儿就不用操心了。”韩素馨看着沈东云一头白发，暗暗摇头。她没有打算将李氏所作所为说出来，就给沈东云留下一个好的念想吧。 “东英，家里的事情多操持，素馨一个女人家，诸多不便。”沈东云原本不想说，他已经心灰意冷，只求虚度这一生。但想到韩素馨的困境，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沈东英点了点头，与韩素馨一起走了出来。 “素馨，有什么事就找我。”沈东英说完就离开了。韩素馨很想问问沈翠儿的踪迹，但见沈东英没有提，也就作罢。 沈东英似乎对沈翠儿并不上心，这让韩素馨疑惑不已。按理说沈翠儿是他的亲妹妹，不管怎样，都该表现出一些关心吧。 回到自己的屋子，就有两封信放在桌子上。韩素馨拿起来一看，顿时欢喜不已。一封是王爷的笔记，用来证明韩素馨身份的。另一封信是王妃写的，里面写了王妃许多思念的话，之后就有几段不同的笔记，有韩夫人的，有自己娘赵氏的，还有婆婆黄氏的。 看到最亲近人的笔记，韩素馨就感到温暖不已。到了结尾处，韩素馨才看到王妃说初五要回来。 韩素馨将沈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王妃说了清楚，现在急需要黄氏等人回来坐镇沈家。金康既然在新血衣卫的手中，就不怕沈家遭难。 算算日子，王妃他们初五回程，现在都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派了流苏去韩家院子，唤韩冲过来。自从回来后，她就一直忙碌，连自己哥哥的面都没见着。 下午时候，韩冲和抱着孩子的彭芊芊从跨院进来。 “妹妹，想死哥哥了。”韩冲一进门，就朝韩素馨大喊大叫。彭芊芊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韩素馨就笑。 “快，快进屋。没想到嫂嫂居然生了侄儿，我这个做姑姑的都不知道。”韩素馨非常歉意。她真的不知道韩冲已经有了孩子。 “我以为你还在草原上，写信告诉了爹娘。没想到你就在金康。”韩冲笑着说道。 从手上取下一只手镯，塞进侄儿的襁褓里面，说道：“我没有准备见面礼，先将就着，等爹娘回来了，咱们该补的一起补上。” “那当然，咱们可不能亏了。生孩子的时候，你们谁都不在身边，把我紧张的。”韩冲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着。 “生孩子那天，素馨你不知道啊，你哥哥那个高兴的。”彭芊芊说着，就朝韩素馨的肚子上瞄。 韩素馨注意到彭芊芊的眼神，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韩冲瞪了妻子一眼，然后安慰道：“素馨，孩子迟早有的，只要大人好，生十个八个还不简单？” 听哥哥打趣一般的安慰自己，韩素馨虽然心痛，还是破涕为笑。 三人在屋子里说了半天话，流云出去准备了饭菜，到晚间时候，又留下韩冲夫妇过夜。说实话，沈家太大，太过冷清，晚上时候，她会感到害怕。 第二天，韩冲夫妇才回去，韩素馨送出门，刚要进门，一辆马车到了近前。 韩素馨疑惑的张望，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韩素馨看了一眼，顿时呆若木鸡，眼泪刷刷的掉下来。 “奶娘！”韩素馨疯了一样，朝车马前那个瘦弱的婆子飞扑过去。 奶娘早已经是老泪纵横，抱着韩素馨大哭。自从二人分别，足足有一年多时间，韩素馨都以为奶娘不存于人世了。 哭了好半天，韩素馨才拉着奶娘去了自己小院。流云知道奶娘是大少奶奶身边最亲近的人，对奶娘很敬重。 “奶娘，这些日子，您到底在哪里？是怎么过来的？”韩素馨拉着奶娘的手问。虽然知道沈星将奶娘藏起来了，却不知道奶娘是不是被沈星折磨了。 奶娘摸着韩素馨的头，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说道：“姑爷对我很好，他找了大夫给我疗伤。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好了许多。要不是姑爷，我恐怕命都保不住，见不到小姐了。” 韩素馨泪眼婆娑，说道：“奶娘，您不要再离开我了，也不要再做傻事了。” 奶娘使劲的点头，然后说道：“小姐，最近看不到姑爷，我才从那个小村子里出来，就想过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韩素馨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奶娘才知道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姑爷也失踪了。 “小姐，这沈家的人和刘家的人太不是东西了。”奶娘低声骂道。知道刘氏和刘雄残害沈家人，沈东陵丑恶的嘴脸之后，奶娘实在忍不住了。 “奶娘，您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我相信夫君没事，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韩素馨笑着说道。 奶娘笑笑，心中苦涩，她听得出小姐是自己安慰自己。这么多天了，姑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真的活着么？ 将王爷的手书送到包大人那边，韩素馨请包大人出面，给程紫雪一个交代，她不愿意见到那个女人。 天刚刚擦黑，一辆马车进了金康城。马车床帘挑开，露出一张精美的面庞。< 第二百六十三章 琳琅王 “我就知道……”当程紫雪拿着王爷的手书看过后，脸色就不好看。信中很郑重的证明了韩素馨是王爷的亲外孙外，并对程紫雪进行了训斥。 “既然如此，我等退回去了。”连家老爷拉着寒家大少爷往外走。皮家大夫人没来，来的就是个管事，很显然，皮家对程紫雪不上心了。 连家和寒家也开始打退堂鼓了，程紫雪更加狰狞起来。也不知道韩素馨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吃了什么**药，居然给她开脱。不管怎么样，比亲情和感情，她能比得过自己与外祖父和外祖母么？ 一定是这个女人使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不过，从信中外祖父的口气看来，外祖父应该很快回来才对。外祖父性子焦躁，一定会回来亲自过问此事。 只要外祖父外祖母回来，我就不信扳不倒韩素馨。韩素馨，我还有一张底牌，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得住，既然要玩，就慢慢玩大的，哈哈哈哈…… 福州，琳琅王府。 一身红装的红妹和带着斗笠的宝儿看着面前的清秀少年，实在没办法将琳琅王和这个少年重叠起来。 原本以为琳琅王是一个五旬左右，白发垂垂老矣的老头，没想到真的是个少年。看来小姐猜测的没测，这个人，有可能是少爷。 “你们要见我？”琳琅王疑惑的看着对面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一男一女。 “我是林宝儿，这位是红妹，我们来自于金康。”林宝儿嬉笑着，没有直接透露与韩素馨的关系，而是试探性的看宁琳的神色。 宁琳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原状，淡淡又问道：“那又如何？” 见对方无动于衷，林宝儿觉得不说点有用的，恐怕不能引起琳琅王的重视，得不到他信任也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琳琅王在上，小人曾在金康沈家做事，主子是沈家大少奶奶，如今沈家变故，只好远投他处，便想着效力于琳琅王。”林宝儿说道。 宁琳脸色一惊，随即冲着身边人使使眼色。身边人立即将周围的人遣散，宁琳低声说道：“既然从金康来，就随本王到殿内一叙。” 林宝儿和红妹顿时一喜，立即明白找到了正主。随着宁琳进入大殿，或许宁琳太谨慎，连续进入三道门，关了三道门，才进入一间密室。 “林哥哥和红姐姐，请受小弟一拜。”宁琳当即单膝跪地。 “哎呀，果然是少爷，快快起来，你不是折煞我么？”林宝儿赶紧扶着他的胳膊，激动的喊道。 宁琳站起身来，高兴的说道：“我大姐早就给我说过二位哥哥姐姐，只是因为我走到匆忙，没见过二位的面，不认识，不得不试探一番。再者，宝儿哥哥是大姐和姐夫的结拜兄弟，以后可不能称呼我为少爷，你我还是兄弟相称最好。红姐姐也不是外人，我还指望再多一个姐姐呢。” 说的高兴，三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红妹岁数大些，变得持重起来，但林宝儿就是个调皮的性子，虽然在叶城受了些磨难，但也没有磨去他不羁的性子。宁琳在福州人前人后都要做一副贤明的样子，早就受够了。今日终于来了亲近的人，立即放脱了性子。 “我姐姐可好？”宁琳问道。 “姐姐如今执掌沈家，但沈家已经没落，若没有强力的人支撑，恐怕有些不妥。”林宝儿将沈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林宝儿唏嘘不已。 “此事不用着急，我姐夫虽然身受磨难，但一定会逢凶化吉。沈家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主持家宅安定，只靠我姐姐一人还不成，所以我这里正巧有个人能帮她。”宁琳笑着说道。 “何人？”林宝儿惊讶的问道。 “呵呵，不是别人，正是沈家大老爷。”宁琳笑着说道。 “你是说……”林宝儿和红妹都惊讶的看着宁琳，实在想不通沈东桓怎的到了此处。怪不得哪里都没有沈东桓的消息，原来藏在这里了。 “嗯，当时刘雄设了圈套，以沈家大老爷为诱饵，想要捕杀我姐夫。好在大老爷身边的姬妾蓝姨娘向我姐夫暗中通报，姐夫才巧妙将大老爷救出，送往我处。” “既然如此，为何沈大哥下落不明？”林宝儿疑惑的问道。 宁琳叹口气，苦笑道：“我也是这么问沈家大老爷的，他老人家也是一脸茫然。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只有姐夫才能知晓。” “琳儿，你又如何当上这琳琅王的？”既然说不清楚沈星的事，林宝儿就好奇宁琳的身份。 宁琳思索了一下，说道：“本不该说的，但你我都是兄弟，便说说无妨。我能来到这里，还是姐夫安排的，说实话，我对姐夫的神奇手段极为惊叹。” 林宝儿和红妹没有打断宁琳的思绪，听着他说经过。 原来沈星从京城回来之后，让宁琳连夜离开金康，就是来福州。福州素有南方海港之称。又是南方四州最富饶的州郡。 当初福州叛乱，被刘雄带兵来讨，没想到刘雄还没到，就被沈星派来的肖将军等人将叛乱镇压。此后，这部被沈星派来的兵马就长期驻扎在福州。 宁琳来到福州之后，按照沈星的安排，拜福州巡按刺史为义父。同年，该刺史举旗割据福州，却不想一个月后，刺史暴卒。 这位短命的刺史身后并无儿女，于是肖将军等人立宁琳为福州王爷，号琳琅王。 那时候，林宝儿还啥都不懂，就成了天下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懵懵懂懂之中，在肖将军等人的支持下，竟然逼的另外三州郡归附，割据半壁江南。 说实话，到现在，宁琳都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很不真实。 “这么说，这是沈大哥安排的？”林宝儿若有所思的问道。 宁琳苦笑：“你觉得才十一岁的我能想这么多么？这一年，肖将军给我讲了好多知识，让我懂了很多道理，才明白我身上的重任。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一定是姐夫特意安排的。不然这些人为什么不会北方，反而在南方驻扎？他们又为什么让我做琳琅王？这不是在为以后准备什么吗？” “这么说来，沈大哥所图很大啊。”林宝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嘿嘿笑着：“沈大哥要是做了皇帝，咱们是不是就跟着发财了？” 宁琳笑着摇头：“我倒不觉得，我姐夫虽然势力不小，但我觉得他应该没这个心思。” “你怎么知道他没这个心思？”林宝儿不服气的问道。 “就是一种感觉，我也说不上。”宁琳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 “那还是有机会称皇的嘛。不管怎么说，下次见了沈大哥，还是劝劝他，做皇帝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能给我找十个八个老婆……哎哟，红姐姐，你打我做什么。”林宝儿说道兴奋处，就被红妹瞪着眼睛打在后脑勺上。 “嘴上没个把门的，还真以为沈大哥做皇帝了？现在世道艰难，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少说为好。”红妹说道。 “红姐姐说的对，此事关系事大，咱们且莫乱说了。你们才来福州，小弟应尽地主之谊。” “早做啊，我都快饿死了。琳儿兄弟，让厨子弄点酱肘子最好。”林宝儿很不客气的喊道。 从密室里出来，就看到殿前站着三个身披银甲的将军，像看嫌犯一样的看林宝儿和红妹。 “最前面的那位就是肖将军，身后的是冯将军和李将军。”宁琳低声给二人介绍。 林宝儿斜着眼睛扫视了一下，赶紧走开。说实话，那几位将军身上的煞气让他感到浑身阴冷。这几位应该就是沈大哥派到这里帮助宁琳的。 没想到沈大哥能算计这么深远，在大宋分裂初期，就站住了有利地形。这么看来，沈大哥所拥有的势力稳居第二，如今与王方和三殿下成三国鼎立之势。 如今势力最弱的反而是三殿下，占据的地方不但小，而且物资极为贫乏。 想到这里，林宝儿对沈星造反当皇帝就更有信心了。 吃过饭，宁琳将二人引到一处偏房，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人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个丰腴的美妇，美妇怀里抱着一个不足周年的婴儿。 “大爷爷，这两位是……” “大老爷，林宝儿给您跪拜了。”不等宁琳说完，林宝儿就跪在地上磕头。这个老头他见过一次，沈家大老爷他怎么会忘记？他爹爹曾经是大老爷的参军，虽然只做过一年，但每次都会给自己讲沈家大老爷的光辉事迹。 他见沈家大老爷也紧紧是那年外出治病，自己有幸与当金康郡守的父亲同行，才见到这位虎威大将军的颜面。 “你是？”沈东桓显然不认识林宝儿，有些疑惑。 林宝儿赶紧将身份说了一遍，沈东桓顿时明了，笑道：“可惜你父亲了，他本来就是一个难得的清官，没想到介入一场朝堂风波，就丢了性命。可惜啊可惜。” 沈东桓连说可惜，林宝儿这边的泪水已经簌簌的往下落。 且不说福州这边，韩素馨那边也遇到点麻烦。<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大少奶奶，现如今就是如此，还请大少奶奶定夺。”外事管家跪在小心翼翼的站在面前，低着头，有些紧张。 听了外事管家的汇报，韩素馨才知道沈家现在是什么境地。说好听点沈家还是名门，说难听点就面临破产了。看着放在桌子上数十张催债的便条，都是各个牙行、铺子及许多债主催债的。 或许看到沈家势单力薄，都准备墙倒推一推，或者落井下石。又或者给沈家留点情面，没有直接上门逼债，反正东西在这里了，多少给韩素馨解决的机会，他们是给沈家面子不是给韩素馨面子。 说到底，韩素馨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这么说，咱们家的六十五个铺面，三十一个停业，十八个入不敷出，还有十六个勉强充门面是吧。”韩素馨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是的大少奶奶，奴婢通过查询，其中十八个铺子里，有几位掌柜的手脚不干净，因为这些都是老人手，奴婢不敢专断，请大少奶奶定夺，还有六个铺子被几个世家挤兑，恐怕也经营不下去了。”外事管家期望的看着韩素馨。他在沈家呆了足足二十一年，对沈家的生意比自家还在意，都有他的心血在里头。 “哦，刘管事，您老在沈家这么多年，沈家如何给你们这些掌柜的发放红利的？”韩素馨没有直接回答外事管家的话，而是岔开话题。不是她不管，而是自己对生意也一窍不通，沈家的生意压根就不知道有哪些，匆忙之中开了口，万一做错了，可就得不偿失。 外事管家叹息一声，女人就是女人啊，果然不是主家的料。他失望的说道：“大少奶奶，主家对三等以上的管事极为慈善，每月有三两定钱，到了年终还有不少于三两的奖励，然后逢年过节又有鸡鸭鱼肉等补偿，在各个世家之中算中上的看顾了。” 韩素馨听着管事的话，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也不算高，也不算低。刘管事，您老觉得沈家生意经营不好，有哪些方面的问题？您老照直了说，不必忌讳什么。” 韩素馨虽然这样说，但这位刘管事还是不敢放开说，迟疑了半天，摇了摇头。韩素馨笑笑，知道沈家的变故是最大的原因，这位刘管事还是很顾忌。 “既然如此，刘管事，您就通知还在开张铺子的一等管事们，明日上午着急来此处。同时您老辛苦一点，将有问题的那些管事事迹一一说来，将证据留在我这里。” 听到韩素馨说的后面那句话，刘管事眼睛忽然一亮。这细微的变化，让韩素馨心中感动不已，虽然沈家没落，但还是有忠心耿耿的人。 刘管事离开时沈家，一个时辰后，就送来了一摞子书文。韩素馨细细的看过之后，都惊出了一身汗。没想到有五个一等管事私通财物，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她闭目靠在椅子上，当家难啊。 现在想来，沈家这么大的摊子，要是靠自己一个人的话，就是累死也管不过来。现在只有十几个铺子正常营业，如果所有铺子都开了，还不累死？ “流云，去请四老爷过来。”韩素馨说道。 过了片刻后，沈东英走了进来。韩素馨将那些材料退到他的面前，苦笑着说道：“四叔，沈家恐怕不保。” 将资料看完之后，沈东英脸色也极其难看，问道：“素馨，你打算怎么做？” “四叔，素馨就是一个妇人，又有什么见识和能耐？如今沈家不稳，求四叔帮帮素馨。”韩素馨低头便拜。 “素馨，沈家也是我家，沈家有难，我又怎能避开？你且说我如何做就是了。”沈东英坚硬的说道。他很高兴，韩素馨终于求他了，而且能够参与沈家的家务事了。 “四叔，明日您只需要如此就是了……”韩素馨低声对沈东英说着话，沈东英不断的点头。 第二日上午，就有许多管事来到沈家，陆陆续续的来了二十一个。 “四老爷、大少奶奶，除了停业的，三十四个铺子，来了二十五位管事。”刘管事低头说道，脸色有些绯红。 韩素馨眉头一挑，问道：“剩下九位为何没来？” “有三位身患重疾，于年前过世，一直没有更换管事。还有五个铺子管事托病，另外有1位管事去了台州还未回来。”刘管事立即说道。 “五位管事没来，可是顺丰、达英、碧夏、临浦、先鹧这几个铺子的管事没来？”韩素馨淡淡的问道。 刘管事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韩素馨。然后在看看闭目养神的四老爷，心中顿时明了。 “正是这五位。”刘管事说话时，不自然的流露出欢喜神色。 “好了，既然剩下的都到了，咱们就出去见见，看看咱们的人是不是已经变心了。”韩素馨起身，让沈东英走在前面。 “我说老孙，你们那铺子还开啥啊，都半死不活的，还不早早关门？” “就是，就是，咱们这几家铺子都快开不下去了，还不如卖了，省的看着心疼。沈家如今不比往日，哪里还有富贵气啊。” “如今沈家就剩下一个不懂生意的大少奶奶，还有一个不太正宗的四老爷，能撑到什么时候？我看沈家也早点解散最妙，免得被人家挤兑，最后咱们也不落好。” “哼，都少说两句！”大厅里议论纷纷，就听到刘管事进来，瞪了众人一眼。 沈东英和韩素馨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目不斜视的走到主位上，二人落座。看着众人，并没有让众人坐下。但是确有六人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好像自家一样，剩下的人定定的看着上面两人。 韩素馨看向沈东英，点了点头。沈东英咳嗽一声，才说道：“请各位管事坐吧，都是自家人，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四老爷，既然您说这话了，俺们可就有话要说了。”一个胖乎乎的管事捋着嘴边的翘胡须，斜躺着开了腔。 “杨焕，站起来说话。”刘管事喝道。 杨焕扫了刘管事一样，懒洋洋的说道：“我说老刘，你就不必拿捏你总管事的架子了吧。四老爷都说了，都是自家人，还用得着客气么？” 韩素馨冷眼看着杨焕，今日这些管事们，有很多人不服自己和沈东英。甚至有些人是刘氏的旧部，有些是沈家的老人，没有一个是她们两个的嫡系。 “刘管事，杨管事说的对，您老先坐吧，就让杨管事说说，有什么好意见。”韩素馨淡淡一笑，笑的很生硬。 “既然大少奶奶说话了，咱也不藏着掖着。大少奶奶，咱那边的铺子，都已经快关门了，也挣不了几个钱，几个伙计工钱欠了快半年了，已经走了几个，就这，还留下条子等着要银子。人手不够，银子不够，还做什么生意啊。”杨管说道。 韩素馨看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诉苦的，反而觉得像邀功。 “请问您是哪个铺子的管事？”韩素馨仿佛很茫然的问道。 杨焕齿冷一笑，说道：“大雀号。” 韩素馨哦了一声，随即说道：“大雀号，去年盈利一千五百两三十三两银子，今年到现在负债五百四十六两。其中正月初六，有五批物料消失不见，有人亲眼看到进入了疙瘩胡同一个门牌号是三十六的院子，那些物料的价值七百二十三两。二月初八……一伙水贼打劫，正巧又是你大雀号的物料，水贼居然将物料也送到了三十六号的院子。” 韩素馨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杨焕。杨焕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掉下来。他惊得目瞪口呆，这些事他做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被这个不管家事的女人知晓？ 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三十六号院子是谁的？为什么这个女人知道的这么清楚？ 别人的管事都看向杨焕，其中几个与杨焕关系莫逆的纷纷低下头。他们原本想着乘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将韩素馨一军，然后拿到一些实质性的好处就离开沈家。 但是好像事情有点儿出乎他们的意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焕握紧了拳头，手心里的汗让他的手指打滑。 “三十六号有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听说是你的孩子，不如送到你家去，听说你家夫人很想要个孩子。”韩素馨笑着说道。 杨焕脸色瞬间就变了，这个女人居然连自己那个毒妇都知道。自己的那个老婆不能生育，而且还是一个妒妇，不允许自己养外室和小妾，若让她知道，那个小妾和孩子就不会有命在。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不能就这样没了。 “放了他们！”杨焕虚胖的身体站了起来，语气生硬的说道。 韩素馨淡淡一笑，还真怕杨焕与自己拼个鱼死破，那样的话，剩下的人就更加不好控制了。 “可以，我的财物还出来一半，你可以离开沈家。”韩素馨淡淡说道。 “成交，今日下午，银子送到。”杨焕说着，甩袖离开。 剩下的人看到杨焕失利，对韩素馨生出几分惧怕来。谁会想到，就是这位大少奶奶，居然将人称人扒皮的杨焕逼的低头。 “各位，我想在座的都对沈家是忠诚的，素馨也不想逼的各位走投无路。所以各位只要将丢失的东西补回来，咱就既往不咎。并且承诺，各位掌管的铺子都有两成的股给你们，时间就限定到三天后。”韩素馨说道。 下面众人顿时傻眼了，接着各个面露欢喜。沈家任何一个铺子，两成股份绝对超过百两银子，一年下来的红利就超过二百两，比过去可就翻了好几倍啊。 “大少奶奶，此话当真？”几位掌柜激动的问道。 “自然当真。”韩素馨看向沈东英。沈东英也笑着点头，他这才明白韩素馨今日举动目的所在，这个侄媳妇果真不是一般人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雷厉风行 在场的人兴奋与激动。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立即打算回去，将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摆清楚，让主家看到自己的真诚，好为未来争取最大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很多商铺并非因为沈家的原因举足艰难，而是因为这些管事看到沈家的境遇后，兔死狐悲，加上又没有什么好处，自然不会尽心尽力。 现如今，有韩素馨这句话，众人顿时有了十足的热情，一个个摩拳擦掌。 看到这些人身上卸去的颓然之气，韩素馨和沈东英欣慰的对视。 “沈家大少奶奶，卑职奉包大人之命，前来听候差遣。”就在此时，四五个身夸长刀的捕快快步走了进来。 在场的管事们吓了一跳，莫非主人家要当场将某些人送进监牢不成。有几个手脚太脏的管事吓得脸如土色。 韩素馨笑笑，对刘管事说道：“刘管事，不是还有四位管事不能前来么？既然不愿意来，就不来了，您行个方便，为几位差大哥指个路，将那几位管事直接送去府衙，咱们在那里见面就是了。” 在场的众人这才知道，这位大少奶奶居然要将那几位直接全部拿下，一点面子都不给。刚才那位哆嗦的管事缓了口气，脸色好看了许多，心中庆幸，今天辛亏来了，不然麻烦就大了。 那几位还以为这位主人家不知道他们干的那些事，拿他们没办法。看看杨焕就知道了，这位女主人早就做好了收拾咱们的准备，一定有他们作恶的证据。 刘管事欢喜的带着差役往外走，韩素馨对众人说道：“各位管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尽心尽力为沈家做事，我沈家绝不会亏待各位。以后生意上的事，就由四老爷做主。” 沈东英诧异的看了韩素馨一眼，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的心热了起来。他很想融入沈家，成为尚书这一脉的人。可惜自从到了沈家之后，三房都不怎么看得起他和妹妹，什么事都不让她们参和。 其实这也没办法，当初来府上，就是带着自己娘的任务来的，把持沈家，夺取尚书这一脉的权利。 可惜刘氏本来就是一个极其霸道的人，他们根本没办法染指，还被盯得很紧。想不到如今，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念想时候，韩素馨居然主动将权利交到自己手中。 沈东英很想拒绝，他怕接受之后显得突兀，让韩素馨生疑。可没等他反应过来，韩素馨已经起身走了。 在场的管事们立即向四老爷祝贺。能掌管沈家外面的生意，几乎可以算作沈家的主事人了。 现如今沈家已经无人可用，沈家四老爷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位男主人了。 被人恭维之后，沈东英越发的觉得心里舒坦，原来被人恭维和众星捧月是这种感觉。各位管事走了之后，沈东英背着手回到自己的厢房。 看着中间那间屋子，他摇摇头，内心很畅快：沈东陵啊沈东陵，若不是你们做这么大的错事，又怎能让我得到好处呢？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沈家，绝对比你们要看顾的好一些。 “小姐，这样恐怕不妥。” 当韩素馨回到自己院子，流云就将前院的情况叽叽咋咋的给奶娘说了一遍。奶娘立即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她在韩家呆了许多年，见过不少世面，见过不少人，立即对韩素馨的做法表示担心。 “奶娘，不必担心，他翻不起大浪来。只要他一心为沈家，该是他的就是他的，如果他不是想帮我，那么桥归桥，路归路。” “现如今，沈家已经没人可用，很多事儿我一个人也看顾不过来，总得有个主事的人才好。奶娘，您也辛苦点，沈家内院的事情，您就负责吧。”韩素馨立即给奶娘一个内院总管事的头衔。 对于沈东英，她并不担心。她既然能抓到那些管事们的把柄，就不会太担心他。那些管事估计想不到，自己用了什么手段发现他们秘密的吧。 她现在手中有新血衣卫这股极其恐怖的力量，只要稍微动用一下，就发现真的很吓人。这些人最近找不到沈星，就没有可以工作的指令，于是闲下了许多人。 韩素馨昨晚上只是请他们帮点小忙，没想到早上就送来了每一位管事一年以来所做的每件事，连及时上茅厕都记录在案。 韩素馨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忽然她有种感觉，也许沈星在沈家的时候，就已经指挥他们做这方面的工作了，否则他们不可能知晓许多过去的事情。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佩服沈星，也不知道这个坏蛋哥哥到底做了多少事。 到了晚间时候，刘管事来到府上。 “大少奶奶，证据确凿，那五个贼首没办法抵赖，被判十年监牢之刑。”刘管事欢喜的说道。 “嗯，既然如此，刘管事，其他的铺子您就选一些不错的人推荐上来，咱们也该换换人了。”韩素馨点头说道。 “我这就去寻找，大少奶奶还学要多等几天。”刘管事高兴的说道，大少奶奶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权利，只要选中自己推荐的人，岂不是又无形的增加了自己在沈家的分量？ 刘管事欢欢喜喜的走了，韩素馨觉得实在太困了，晚饭都没吃，就准备睡觉。 …………………………………………………… 夜色正浓，几道人影从巷子里鬼鬼祟祟的出来。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包袱，似乎很沉。 几人匆匆忙忙向城外走。 “梁冬，你确定城门能打开么？”一个妇人低声问道。 “娘，守城门有我一个朋友，他能帮我们逃出金康，您放心好了。”矮胖的男子低声说道。 “都是该死的沈家，将你爹送到大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被强人惦记，不得不离开金康逃命。”妇人说着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娘，沈家无情无义，咱们躲过这一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让沈家付出代价。”梁冬低声恨恨然。 “嗯，你一定要教训沈家那个叫韩素馨的女人，听说就是她做的孽。你爹在沈家半辈子功劳，就被抹掉了，一点情面都不讲，真的太无情了。”妇人实在走不动了，拉着梁冬的手喘气。 几人好不容易走了半条街，刚要拐墙角的时候，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七八个持刀的大汉，黑布蒙面，对着几人就是一顿乱刀。 妇人惨叫几声，就没了声音。梁冬被一刀劈中肩膀，痛的双眼一黑倒地。 后半夜，当梁冬从地上爬起的时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当他看到血肉模糊的娘时候，差点崩溃了。再看看自己身上四刀，血迹染红了衣裤，但却没有一刀致命。 所有的包裹都不见了，他知道，是那些强人做的。 金康城除了官府之外，暗地里还有几个蛇头控制着金康的地下世界，自成一片体系。 他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拳头，充血的眼睛暴怒的看着天空。此时在他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复仇。 他有两个仇人：沈家和地下世界。 梁冬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当看到一个药铺的时候，就一头扎倒门前，用力的敲打之后，再次陷入昏迷。 外面发生的插曲，还不足以传入韩素馨的耳朵里。 这几日，沈家在韩素馨、沈东英等人的努力下，逐渐变得平稳起来。韩素馨和奶娘将沈家内院整理了一遍，清理了许多事务，买了几个手脚伶俐的丫鬟进来。 “大嫂，我想读书。”当韩素馨扶着腰坐下的时候，就看到沈浪唯唯诺诺的走过来，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一句话来。 韩素馨猛然间想起，沈浪如今才十二岁，正是读书的年纪。这个家混乱的，让她都快忘记了男儿要读书这件事来。 “都是大嫂不好，忘了这件事。你等等，我找个先生来教你就是了。”韩素馨看着沈浪，发现这孩子沉闷了许多，站在那里都会手脚发抖。 可怜这孩子了，哎！ “大姐，您要不看看她，她好久没出门了。”沈浪刚要走，又转头说了一句，然后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韩素馨心头一酸，知道这小子说的是沈明珠。谁说这小子心冷呢，他还是很关心自己姐姐的。 这几天，她确实没时间看沈明珠，想到这里，就起身去三房的院子。 三房的院子如今也变得冷清不少，除了刚买来的几个丫鬟之外，就没有任何人了。 到了沈明珠的门前，流云上前敲门。一个丫鬟走上前来，给韩素馨行礼，说道：“大少奶奶，小姐还是不肯见人。” “这几日她可吃东西了？”韩素馨叹口气问道。 “嗯，吃了，今日多喝了小半碗粥。” 听到丫鬟这样说，韩素馨松口气，只要不寻死就好。仔细的安顿丫鬟之后，就去了沈东云的屋子。 “那丫头，哎，就让她自己安静安静吧。”沈东云听了韩素馨的话后，脸色苦楚的说道。 三房受到的伤害实在太深了。 “对了，素馨，家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我整日躺在床上，觉得闷得慌。”沈东云问道。 “三叔，您受伤不轻，这才休息了几日，就别操心了。需要的话，素馨会找您的。”韩素馨急忙劝解，知道沈东云因为李氏害了她的孩子而心生愧意。 沈家门前的大路上，走来一辆车，车中坐着一男一女。那个漂亮的女子看着身旁的男子，笑着说道：“你快到家了，当她看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会怎样的吃惊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好痛好痛 马车并不出奇，但是车上的两个人却仿佛收尽了天下芳华，男的俊美，女的倾城。即使马车也掩盖不住他们的容颜。 车夫是个童子，牵着马车到了沈府门前，朝轿子里伸手，便得到了一两银子赏钱。 沈星从马车上下来，轩衣站在马车辕上，轻笑说道：“夫君，您要抱着我下去才好。” 沈星犹豫一下，将轩衣拦腰抱着下了马车。轩衣看着紧闭的沈家大门，暗叫可惜。 “您先等在这里，咱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可不能就这么寒颤了。”轩衣笑道，正要说话，忽然从四方涌出来二十多人，各个都是黑衣，几乎在瞬间就将两人围住。 “主人，您终于回来了。”带头的人向沈星跪下，其余人效仿。 沈星疑惑的看着众人，有些迷茫。轩衣双手放在胸口，如大妇一般，说道：“既然是自己人，就先退下吧，沈郎好不容易回来，需要的是休息。” 带头的黑衣人迟疑的看向轩衣，这个女人他认识，可没想到主人居然和这个女人一起回来，看着情形，主人似乎与这个女人关系不浅。 他心中犹豫，实在想不通主人一直让警惕的这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变化。那么主人是认可了她的身份？ “主人！”带头男子并没有起身，而是看向沈星。 轩衣见自己说的话没有起作用，脸色一沉，看向沈星，说道：“沈浪，让他们退下吧。” 沈星神色恍惚一下，然后木然的看向众人，说道：“都退下吧。” 带头男子眉头一皱，他看得出主人有点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他挥挥手，众人立即消失在原地。 轩衣暗暗惊骇，幸亏控制了沈星，否则就这些人，自己也对付不了。怪不得之前派来的人来一批死一批，原来有这么些神秘人守护那个女人。 看来沈星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他还有更加多的秘密。他越是接近沈星，就越觉看不透沈星，他的秘密就像迷雾一样，越来越多。 越是这样，她就越兴奋，越想挖掘沈星的秘密，然后控制。就像这些神秘人一样，如果控制好了，未必不能干一番大事。 现在最主要的先在沈家站住脚跟，然后控制沈家，等自己成为沈家的女主人之后，还怕这辈子没有荣华富贵么？ 轩衣越想越激动，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正在悄悄的改变，从以前单纯的得到沈星，变成了权势与富贵。 到了大门口，轩衣重重的敲着门环，然后退后几步，将让沈星站在自己身前，她落后半步。 门很快就开了，门子已经换了人，不认得沈星和轩衣，迷惑的问道：“两位找谁？” 这句话将轩衣憧憬的场景击破了，原本她会看到沈家人大呼小叫，然后众星捧月一样将他们迎进去。但是愿望与现实太有差距了，这个门子连沈家大少爷都不认识么？ 啥时候沈家有这么没眼力劲的人了？轩衣脸色顿时铁青起来，而沈星还一副木然的表情，好像与自己无关一般。 “连大少爷都不认识哦，沈家人不认识自己的爷，这可不应该啊。”轩衣虽然生气，但脸上却带着笑容，美得不可方物。 门子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嘴巴张的老大，感觉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世上居然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对，她刚才说什么，爷，大少爷？ 门子愕然的看向沈星，这位俊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就是我家的爷？他一下有些发傻。 且不说门前发生的事，片刻前，韩素馨才吃过午饭，就看到老九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老九是新血衣卫中的一员，负责与韩素馨联系。他走的匆忙，神色欢喜。 “主母，爷回来了。” 韩素馨茶水刚刚端起来，接着手一软，水杯就掉在地上，发愣的问道：“你说什么？” “主母，是爷回来了，您没听错，他已经到门口了。”老九满脸笑容的说道。 韩素馨没有动，双眼之中泪水哗啦啦的流下来。不但是她，屋子里的奶娘和流云、流苏也跟着哭起来。 不知道多久了，终于听到他消息了。韩素馨真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来信，为什么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 “小姐，出去看看吧。”奶娘擦掉眼泪，扶着韩素馨起身。 “主母，稍等。”忽然，老九将韩素馨拦下。韩素馨疑惑的看向他。 老九欲言又止，几次三番下，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主母，与主人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人。” 韩素馨楞了一下，看到老九的神色，心头就有不好的感觉。为什么沈星回来，会有不好的感觉呢？她再次看向老九，神色一正，说道：“你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见韩素馨不像刚才那样心神失守，老九这才敢说话：“主母，主人身边跟着那个假彩儿，看那神色，似乎与主人关系匪浅，小的提醒主母，一定要小心她。” “假彩儿？”韩素馨虽然不止一次听到假彩儿，每次都是从沈星口里得知这个女人，但从来没见过。从草原回来之后，她原本就要见见这个假彩儿，可一直都没有机会，想不到如今见到了，居然与自己的夫君一起回来。这在向我说明什么？ “既然回来了，就见见她，难道她能骑在我头上么？”韩素馨说着，脚下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不为别的，只为沈星。 不管假彩儿来做什么，在自己心中，谁也比不上沈星的重要。只要沈星安好，她就知足了。一路小跑，到了前院，就看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正站在府门前。 他没变，还是那张俊美的脸，只是脸上多了一点沧桑之色。韩素馨的双眼里盛不下别人，满眼都是沈星，仿佛这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 “还不去通报？”轩衣无奈的冲着门子喊道。这个童子好不懂事，居然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就算她忍着展现自己的修养和淑女气质，但实在也忍不下去了。 “小星哥哥。” 就在此时，一声轻呼，接着一道人影拥入身形的怀里。轩衣眼睛一花，再次看去之时，就看到沈星怀里多了一个人。她脸色大变，顿时喊道：“谁家女子不知羞耻，竟然占我夫君便宜。” 韩素馨抱着沈星，昂起头，看着那张面孔，好熟悉好熟悉，最近在梦里经常见到他。 “小星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你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那坡让我做个准备也好啊，你知道我多么想你么？” 韩素馨根本听不到轩衣的声音，轻轻哭泣，呜咽的说着话，抚摸着沈星的面庞。沈星的脸忽然抽动，低头看向韩素馨，眼神很迷茫，忽然变得迟疑，斜着头看着韩素馨，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韩素馨说着话，渐渐的她发现了不对劲，忽然觉得沈星的眼神很陌生，就像另外一个人。 “小星哥哥，你是小星哥哥？”韩素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沈星眉头紧皱，似乎在回忆什么。 “沈星，你是沈星！”一旁的轩衣立即发现不对劲的沈星，急忙上前拉着沈星的手。 她的话就像有一种魔力，让沈星瞬间就平静下来，看着韩素馨说道：“我是沈星。” 韩素馨从沈星怀里脱开，身体轻轻的抖动。她感到了害怕，感到了恐惧，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人与以前的沈星不一样，非常的不一样。 “你对他做了什么？”韩素馨立即看向轩衣，她相信这就是沈星，但灵魂好像丢了。 轩衣笑笑，然后靠在沈星的肩膀上，甜蜜的说道：“我什么也没做啊，我能做什么呢？” “小星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看看我，我是彩儿，我是彩儿啊。”韩素馨控制不住眼泪，冲着沈星喊道。 但是，沈星无动于衷。 轩衣咯咯咯的笑起来，指着韩素馨说道：“沈郎不爱你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么？若他对你有一点点的爱意，都不会如此默然吧。韩素馨，你醒醒吧。以你的条件，怎能配得上沈郎？” “只有我，才是沈郎的最爱，对不对沈郎？” 轩衣当着韩素馨的面，亲吻上沈星的脸颊。沈星动也不动，没有抗拒。但看在韩素馨的眼里，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心上。 “你才不要脸，我家小姐是正房，她才是沈星的娘子，你算什么东西？”奶娘看到韩素馨伤心痛哭，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对着轩衣就骂。 轩衣的脸色一沉，随即又笑起来：“沈郎已经同意纳我为平妻，而且我与他已经成过亲，我想，我可以进入沈家了吧。” “不可能，我不相信！”韩素馨喊道。 “婚书在哪？”奶娘当然要维护韩素馨的利益，不能让这个女人进家门。她看得出，这个女人是有备而来，而且图谋不浅啊。 “呵呵，就知道你们不相信，东西就在这里，你们想看就看吧。”轩衣将婚书扔到韩素馨的脚下。 奶娘将婚书拿起来，看了一遍，然后悲苦的递给韩素馨。韩素馨没有接，因为她从奶娘的脸上看出来，这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真的不爱我了么？不，不是，他不是沈星，最起码沈星的魂不在他身上。<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争宠 轩衣笑意盈盈的看着走过来的韩素馨，她从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韩素馨还能如何对自己。她做了完全的准备，可以解答韩素馨想要的所有答案，然后名正言顺的成为沈星的妻子。 她得意的看着韩素馨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举起了手。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啪！” 轩衣摸着自己的脸，并非不可思议，而是想起来，这个真彩儿真的敢动手。 “你敢打我？”轩衣冷冷道。 “你想要什么，我全给你，只要你将沈星还给我。”韩素馨脸色很冷，就像霜冻一样。从她的双眼里，轩衣看到了疯狂与无助。 “哈哈哈哈，韩素馨，你在想什么？我喜欢的是沈星，如今我就是他的妻子，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了，夫君就在眼前，你要我怎么还给你？”轩衣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她看得出，这时候用沈星可以换来无比庞大的好处。 可是，自己收着宝山，为什么要送出去？沈星不止有沈家的财富，还有暗中蓄积的人脉、人力、财物等等，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从冰山一角可以看出绝对恐怖的实力。 她的这一生，一直都寄人篱下，小时候是天天喝酒打骂自己的父亲，长大后是老鸨的欺负，再后来遇到刘晴芝，虽然脱离了青楼，但依然被人操纵。如今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了，为什么要选择好处的一部分？ 我要的全部，全部！ 韩素馨转身走到沈星的面前，扬起手，“啪！”一声打在沈星的脸上。 “你疯了！”轩衣大吃一惊，一把扯开韩素馨，然后心疼的摸着沈星的脸，委屈的说道：“这张脸我都没有动过，你凭什么糟践？” 没有理睬她做作的神色，韩素馨仔细的看着沈星，然后转身就走。所有人哗啦啦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轩衣撇着眼睛，乐的无声大笑。沈家很快就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那个狐狸精入了家门，还有咱们的好么？”奶娘也慌了。虽然觉得知道男人三妻六妾很正常，但唯独自家姑爷不该再有妻妾了。虽然说不通道理，但就是觉得该是这样。 韩素馨眯着眼睛，不像刚才那样沮丧，而是带着点发呆状。 “奶娘，不用着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现在夫君头脑有些不清楚，咱们最重要的是怎么让夫君清醒过来。”韩素馨淡淡说道。 “小姐，您的意思是姑爷有病了?”奶娘没注意到沈星有什么不同，现在听小姐说起，才恍然觉得姑爷就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病不病的我不知道，总要试试。奶娘，爷回来了，咱们怎么也要表示一下，莫要让那个女人将咱们看扁了。再说了，那是我的夫君，我才是沈家的主母，凭什么让她围着夫君转。”韩素馨说道。 虽然心里苦，但是她决定弄清整件事情的经过。那个轩衣本来就来历不明，沈星失踪这段日子，怎么又与她在一起？这期间种种说明，这个女人不简单。 沈星变成这样，与她有莫大的关系。既然这个女人现身与自己斗，自己绝不会退缩，也不会让怒火冲昏头脑，让她捡到便宜。 “这个小院不错，韩素馨，让出来吧。”正当韩素馨安排奶娘等人准备晚宴的时候，轩衣拉着有些机械的沈星走到小院前。 韩素馨双眸一闪，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你莫要忘了，这个是沈家，沈家就有沈家主人。” 轩衣一愣，回头看看沈星，然后嗤笑道：“我不记得除了沈星之外，沈家还有什么主人。你可别告诉我我公公和婆婆回来了。” 听轩衣叫着公公婆婆，韩素馨就感到一顿恶心，恹恹的说道：“除了他们，沈家还有四老爷，当然三老爷也在家，你是不是先去见过两位老爷，然后再说你是不是沈家的媳妇，能不能做的了沈家的主。” 轩衣愕然，看来自己对沈家了解的太少了，不知道沈家居然还有个四老爷。这也就罢了，沈东云不是被沈东陵弄死了么，怎的又活过来了？ 如果沈家有长辈在，那么沈星还真的不一定就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必须要经过长辈们同意才能胜任的，她自然知道沈星还不是一家之主。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请过两位长辈再说。”轩衣也无可奈何，现在发现客场作战，确实束缚了自己的手脚。 韩素馨冷冷一笑，眼睛瞟了一下，流云偷偷的出了门。整理了一下衣衫，约莫一盏茶时间，韩素馨才向后院走去。 就在她刚出月牙门十来步时候，就看到沈东云和沈东英连珏而来。 “三叔，四叔。”韩素馨拜见。 轩衣不曾见过沈家三爷和四爷，也跟着就拜。倒是沈星一脸茫然，对谁都不理不睬。 “素馨，听闻星儿回来了，我们就赶快过来看看。”沈东云看到沈星后，欢喜的说道。 沈东英也在微笑，不过笑得有些不自然。 “三叔，是这位小娘子将夫君送回来的。还真是劳烦这位小娘子了。”韩素馨指着轩衣说道。 沈东云和沈东英看向轩衣，沈东云神色一黑，冷哼一声，冷声冷气的说道：“那就多谢小娘子了，送点盘缠，送这位小娘子回去吧。” 轩衣眉头一挑，刚才听韩素馨介绍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她们早就通气了。她也不是一般人，嘻嘻一笑：“三叔，您别听姐姐开我的玩笑。前院可是验过的，我与素馨姐姐是平妻呢。” 沈东云冷哼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此事，不知道沈星的父母可有议程？” 轩衣笑着摇头：“夫君与我情投意合，因远在边塞，无法前来请公婆议事，所以以天地为媒，夫君婚书为证，就此结为夫妻。我朝律例似乎并不限定男女自成婚事吧。” 沈东云顿时语塞，转头看向沈东英。 沈东英见沈东云吃瘪，笑着说道：“姑娘说的有理，这……” “四叔，小女乃是沈星天地之下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您口中的姑娘。”轩衣立即打断了沈东英的话。 韩素馨一直旁观，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做的如此细致，将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即使三叔和四叔出面，都难不住她，看来需要用点手段了。 “你说的对，不过我和三哥可没承认，沈星的父母也没有承认，所以即使沈星认你做妻子，但我们不会认。”沈东英脸猛然绷紧，肃重的说道。 轩衣淡淡一笑：“这就不劳四叔操心了，公婆自然有我照看，想必她们也会喜欢我的。既然已经见过三叔和四叔了，轩衣还有许多问题请教二位。” 沈东云二人对视一眼，沈东英开口问道：“你问就是了。” “不知道如今沈家谁人做主呢？” “目前外宅由你四叔做主，内宅由素馨做主。”沈东云立即回答道。 轩衣点点头，沉吟片刻，然后说道：“三叔，既然我也是沈家的人了，不如让我分担素馨姐姐的担子吧。” “呵呵，轩衣妹妹客气了，家里的事情并不多，还用不着替我分担。再说了，妹妹才来，心困神乏，好好歇息几天才好。”韩素馨笑着。 “对，素馨说的是，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如今星儿才回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他，你自去休息。”沈东云扫了一眼韩素馨，看到她眼中的笑意之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啊，这个不行，夫君随我回来，一路上照顾我，受够了苦楚，他让我照顾惯了的，别人怕不习惯，还是让我照顾吧。”轩衣立即站在沈星的前面，她忽然意识到，在沈家自己其实最不安全。 “又不是让夫君离开你，何必如此缠绵，三叔还有许多话要问，妹妹不如和我说说这些日子里都遭遇过什么吧。”韩素馨一把抓住轩衣的手臂，用力的拉过来。 沈东云眼疾手快，抓住沈星就往二房院子拉去。 轩衣大吃一惊，奋力挣扎，没想到流云和奶娘几个婆子上来就把她按得死死的。 “韩素馨，你要做什么！”轩衣破口大喝。 “我做什么？轩衣，你应该很明白。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对沈星做了什么，但进了沈家，你还以为只靠夫君，就能平安无事么？只要你告诉我夫君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以饶了你。”韩素馨冷冷说道。 “有种杀了我，杀了我，就更救不了他了。”轩衣昂起头，不畏惧韩素馨的威胁。 “小姐，不如将这个女人……”奶娘话音未完，但表现的意思足以让轩衣心颤。她可以嘴硬，但绝对不会真的用命去拼。 韩素馨摆摆手，俯下身子，单手托起轩衣的下巴，低声说道：“我本来不是心狠的人，但是你却惹恼了我。我不会杀你，但你知不道当年刘晴芝如何对我的？要不你也试试。” 刘晴芝？轩衣自然不知道刘晴芝对韩素馨的手段，但却能想象的出来。刘晴芝恨死韩素馨了，用什么手段都不稀奇。 “来吧，我不怕，我是沈星明媒正娶的妻子，就不信这天下，真的没有讲王法的地方。”轩衣咬着牙，昂着脖子，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寻找神医 “我知道你很想看到你耍手段的效果，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看看最后的结果。”韩素馨挥挥手，立即有三个婆子上前，将轩衣捆绑起来，然后往外推。 “韩素馨，你要做什么，我是沈星的妻子，你难道要做毒妇么？”轩衣大声喊着，她不知道韩素馨想要做什么，看样子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真的有些后悔，就不该这么轻易的进沈家，最起码买上十几个粗壮的丫鬟进来，也不至于连个得力的身边人都没有。 原本以为有沈星这个护身符，就可以抱拳自己，却没想到自己低估了韩素馨以及整个沈家的心狠程度。他们根本就不用正常的手段解决问题，这是她预料不到的。 “想用卑鄙手段，就别怪我也用非常之术。”韩素馨自言自语道。自从失去孩子之后，她就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人人都会对你讲道理，有些人，需要的不是道理，而是拳头。 她是个女人没错，但她也有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 轩衣被关进了一间厢房，就是沈楠夫妇曾住过的那一间。韩素馨派了两个婆子守着，绝不会给这个女人逃跑的机会。上次没机会对付她，这次送进门来了，就不能轻易的放了。 走进二房的院子，就看到沈星木木的坐在树下，如失魂的木偶一样，双眼无神，浑身无力。沈东云面色凝重，沈东英围着沈星周身转，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 “三叔，四叔，如何了？”韩素馨焦急的问道。 沈东云无奈的摇头：“我切脉之后发现，他并没有生病，但精神却如此恍惚，只能说心神受了影响。我医术不精，金康的这些大夫恐怕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情况，最好找名医才行。” “沈星好像中了邪一样，说不定被人失了法。”沈东英模棱两可的说道。 “四叔，此话可真？”韩素馨吓了一跳，那岂不是被人下了蛊？这可了得了，听说施蛊的人能够千里之外操纵被人的身体，万一是轩衣可就糟了。 虽然没见过蛊，但传说真的很吓人，所以她信了。沈东英干咳，摆摆手：“也不一定，我就是说说。” 沈东云瞪了他一眼，对韩素馨说道：“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名医，我记得沈星以前救过一位郎中，据说有妙手回春的手段。” 经沈东云这么提醒，韩素馨立即想起了方先生。但是方先生自从医治好娘的眼睛后，就游历去了，如今人在哪里根本不知啊。 “三叔，难道就没有其他大夫么？”韩素馨不甘心。 沈东云思索良久，苦笑道：“其他的大夫都在京城当御医，如今京城不是你我能进去的，如何能请来他们？” 这可怎么办啊，韩素馨苦着眉头，又看向沈星，对沈东云说道：“三叔，若用其他手段，能不能唤醒他。” “什么手段？”沈东云疑惑的问道。 韩素馨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在门口时，我曾打了他一巴掌，想证明他真的不是装假。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眉头拧了一下，似乎很痛苦，我才相信夫君确实有问题。所以我就在想，如果咱们用点过分的法子，是不是能唤醒他。” 沈东云想了许久，叹息一声说道：“素馨，我知道你心急如焚，但每一种病症都有特定的方法治疗，一旦实施不当，会伤及性命。我等并非大夫，轻易不可用手段，否则后悔莫及。我的意思是，寻那位方先生来最好。只要没那个女人纠缠，咱们就有时间等待。” “是啊，不用太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沈东英也附和道。 韩素馨如今六神无主，见二位叔叔都这样说了，好像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既然需要方先生，那就去找，天涯海角也要找到。 “既然如此，夫君就由我照顾了。”韩素馨上前，去扶沈星。沈星暮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然后在韩素馨的搀扶下到了自己的院子。 小院子里顿时欢喜起来。虽然沈星神志不清，但不妨碍众人高兴。韩素馨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到沈星了，虽然物是人非，但总归回来了。 奶娘和流云等人忙前忙后，将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将整个院子打扮的像新房一样。 韩素馨靠在沈星的怀里，将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低声细语的说道：“夫君，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为什么会失言啊。在草原上，我一直等着你，谁知道你我的孩子没了……呜呜呜，您知道那时候我多心痛么？我恨不得杀了李氏，可是等我知道她死了之后，又生不起恨意。就在我伤心的时候，又听说您失踪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简直要了妾身的命了。所以我回来了，可是您却找不到。” “我好紧张，好怕你扔下我走了，好怕我还没留下你的骨肉……呜呜呜，我真的好怕。” “今天您一声不吭的回来了，您知道当时我有多么愤怒么？可是看到你的时候，我又觉得心好痛，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想到骨子去了。看到你的时候，心就融化了。” “然而，让我更没想到的是，您就像丢失了灵魂，剩下一具躯壳，任人摆布。我相信，您被人控制了，我也相信，您是身不由己的，总有一天，您会苏醒过来。而我，也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您醒过来，我们还要过完下半生。” “我困了。”忽然，沈星嘴唇轻轻颤抖，说了第一句话。 “好，好，就让您睡。”韩素馨激动的有些哆嗦。听到沈星的这句话，仿佛比听到任何话都动听，让人心暖。 铺好褥子，扶着沈星躺下，将他的双手放在腹部。韩素馨摸着沈星的脸，越看越觉得高兴。 “夫君，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您离开妾身了。” 从屋子里出来，韩素馨这才找了老九。 “你们能不能弄清楚爷到底怎么回事？”韩素馨问道。 老九脸色不好看，自己的主人被人弄成这副模样，做奴才的脸上能好看才怪。再说了，沈星就是他们的神，被人算计到这种程度，他们怎么能容忍？ “主母，您放心，我们会找到方先生和害主人的罪魁祸首的，要不您将那个女人给我们，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出实话。”老九阴狠的问道。 韩素馨摇摇头，说道：“不行，这个女人你们不能动，我还有用。你们一定要找到方先生，就算将沈家家财全部卖了，我也会支持你们的。” “主母不用担心卑职等经费，卑职告辞。”老九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迹。 韩素馨站在大树下，对轩衣说的话很不安。她不知道沈星到底是不是因为喜欢轩衣才娶她的，又或者是得病之后，轩衣乘机用特殊手段让沈星答应的。 所以，她不打算逼迫轩衣。她要在沈星完全好了之后，问问沈星，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候她才会心安。她不想沈星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最后因为自己逼迫轩衣而闹得不可开交。 如果轩衣说的是真的，那自己真的忍气吞声么？她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她站了很久，等月上柳梢头，奶娘送上了衣裳，才回过神来。 “奶娘，您相信轩衣说的话么？”韩素馨低着眉头，她越来越感到害怕，害怕沈星移情别恋了。虽然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应该相信沈星，但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了。 沈东桓如此，刘氏如此，李氏如此，就连最可爱的沈明珠都做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那么沈星呢？这样一个奇男子，难道真的属于我一个人么？ 我是不是太霸道了，想要一个人占有这样的男人，会让全世界的人都觉得自己自私。想想刚来沈家时候，遇到的那些疯狂的女子，一个一个为沈星痴狂，自己与他们厮杀，冲出重围，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源于沈星根本不在乎。 自己所做的基本上基于沈星对那些女人不屑一顾。如果沈星动心了，那么又会怎样？ 我为什么会质疑他呢？ 韩素馨彷徨了，她真的好希望沈星即可醒来，给她一个答案，让她心安。 “小姐，那个女人的话怎么能信，她说的就是放屁！”奶娘恼怒的连粗话都喊了出来，显示出她的紧张。 韩素馨知道奶娘在安慰自己，笑笑说道：“您也信了？婚书是他亲笔写的，我们没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奶娘，您别着急，我就是心情不好，很不好……” 奶娘叹口气，将韩素馨的头放在自己怀里。 “奶娘，您给我唱歌吧，我小时候您哄我睡觉的那首歌谣好不好。”韩素馨眼眶红了起来，嘤嘤之声在奶娘的怀里响起。 奶娘点了点头，扶着她坐下，嘴里哼着一段如画面般歌曲： 天上有个星星， 照啊照啊 越来越亮， 像烛光照着新娘的心儿， 娘的孩子啊， 长啊长啊， 就长大了， 像鸟儿一样， 飞出娘的怀抱。 你要回来， 回来看看， 娘还能给你温暖。 …… 不知不觉得，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奶娘摸着眼泪，轻轻呼唤流云过来，将她扶进房间，放在沈星的身侧。 待他们离开，就看到沈星的眼睛猛然睁开，侧头看着身边的人，露出温柔的微笑。 第二百七十章 秘闻 轩衣忽然逃走，让韩素馨非常不痛快。轩衣知道沈星身上的秘密，再加上那个相助轩衣逃走的人，不知道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因为天色太晚，王妃等人直接住在沈家，只有韩夫人被闻讯而来的韩冲接回去了。 晚上时候，韩素馨抽空见了老九，老九羞愧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这几日只顾去找方先生，没有留下人手看顾轩衣，让她钻了空子。 “既然你们也不知晓，那就算了。不过你们也留意下，要是见到她，一定带回来。” 回到屋子，赵氏就拉着她的手不放，一直说着思念的话。王妃和王爷年纪大了，已经休息了。所以赵氏才有机会和女儿单独说话。 “娘，前些日子程紫雪来过了。”韩素馨将程紫雪来之后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赵氏听完之后，眉头就竖了起来，然后才说道：“素馨，那程紫雪的目的你可知晓？” 韩素馨模棱两可的问道：“娘，除了王府的地位与财富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她还能贪图什么。” 赵氏点点头，叹口气说道：“其实你若不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在草原时候，我就与你祖母谈论过你姨母，你祖母才告诉我，你姨夫一家一直希望能够由他们家的儿子继承王爷的爵位。” “娘，我记得外姓人不能继承王爵吧。”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当然，你看大宋还有异姓王么？曾经有的都被一个个剪除了，他们的儿子何德何能，想要继承王爵。”赵氏嗤之以鼻。 “娘，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还如此热衷？”韩素馨更加迷惑了，越来越说不通了，程英一家不至于死钻牛角尖，非要和皇家作对吧。 赵氏叹口气，苦笑道：“还不是你外祖父的关系。你外祖父年轻时候勇武异常，跟随神宗打下东部高丽国，西进平川，打下不世基业。但是天妒神宗，随后不久驾崩。先帝，也就是你堂哥称帝。你外祖父因为功高盖主，让皇帝心生惧意。你外祖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像皇帝提出了解甲归田的请求。皇帝再三挽留之后，就准了他的请求。” “娘，皇帝再三挽留，看起来不像提防吧。” “呵呵，傻丫头，朝堂上的事儿，又怎么能用表面分析，这就是皇帝的高明之处，让人看起来是你外祖父自愿，不会传出卸磨杀驴的恶名来。”赵氏解释道。 韩素馨点点头，倒了水递给娘。 “那个时候，也就是我离开王府的时候。哎，不过啊，皇帝怕是觉得对不起王爷，就给了一个特别的恩德——王府拥有永世王爵位。” “啊，这么说，外祖父这一脉，只要有男子就能继承王爵？”韩素馨惊呼一声。这恩德不亚于旷世奇功，只是没有权利罢了。 赵氏苦笑：“是啊，大家都是这么想的，结果呢？你的三个舅舅都战死了，王府没了男丁啊。” “那就是了，没了男丁，也就……”韩素馨说着说着，忽然惊愕的看着娘。赵氏苦笑更深了：“你想到了？” “娘，皇帝那个永世王爵没有限制男女，甚至可以说，没有限制子嗣。比如舅舅们都不在，但这个王爵依然存在于王府中，只是没人继承罢了？”韩素馨难以置信的问道。 “正是如此啊。正因为这个，先帝也才发现，他疏漏了这个问题，导致你外祖父就算逝世，王府只要指定一人继承王爵，这个人不管什么身份，都能继承王位了。”赵氏无奈的说道。 韩素馨苦笑摇头，真是笑话啊，也许皇帝就没想到王府的三个男丁都会死在外面。 “皇帝就算死了，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他要是没死的话，估计想出了办法，但没想到他性子偏执，非要弄出个什么敌人来，让王方造反，现如今反而身死道消了。”赵氏叹息的说道。 “娘，您说什么？王方是先帝逼反的？”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是你外祖父这么说的。据说啊，是先帝觉得天下太平，他没有了敌手，太过孤单，于是就想要造出事端，寻找对他不臣服的潜在之人。王方就是他造出来的逆臣，只有造反这个途径，才能发现有异心的人。谁知道，他这个举动确实验证了有人不臣服他，比如大陈留王，比如福州。所以他更加疯狂的让王方攻击京城，引出更多的敌人。”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大陈留王蓄积的实力太强，加上三殿下在黄州首尾相交，反而抑制住了京城。” “娘，皇帝怎的想出来这样的蠢主意，难道他就不顾及天下百姓么？”韩素馨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知道大宋分奔离析的原因。全都因为皇帝的关系啊，这个皇帝已经无聊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对啊娘，您说王方和皇帝是一伙的，怎么皇帝还死在他的手里啊。”韩素馨立即提出了疑问。 “皇帝不是死在他手里，而是自缢，同时死的还有一百六十九个嫔妃及女婢。”赵氏低声说道。 见韩素馨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疑惑，赵氏只好继续说：“听你外祖父分析，皇帝似乎心理出了问题。王方曾找过你外祖父，叙述皇帝的异样。你外祖父训斥了王方纵容皇帝的做法，也对皇帝出现的心理问题进行了询问。可惜啊，最无情帝王家，最忌讳的也是帝王。你外祖父与王方分析了许久，终于确定皇帝确实得病了，而且是一种疯病。但谁人敢说？” “王方原本按照皇帝的意思，是要北下，去攻击大陈国，谁知道皇帝忽然发疯，调集锦羽林卫杀了几个大功臣。其中一位功臣正是王方的亲哥哥。所以王方才改变了主意，进攻京城，围攻了皇宫，试图让皇帝冷静下来。” “然而，皇帝好像心魔已种，整天说自己顺应天命，还说什么天下一统，我却寂寞。王方看到皇帝真的变得恐怖，这才请你外祖父去看皇帝。就在去的路上，听闻皇帝自缢于紫微宫，近二百人陪葬。” “皇帝死了，你外祖父觉得呆在京城就凶险了，不想被王方强留下来。” “娘，王方想以此证明他并没有残害皇帝，有我外祖父可以作证？”韩素馨问道。 赵氏点头：“是啊。可是这种事就是你外祖父也是百口莫辩啊。天下都说是王方害了皇帝，所以只凭你外祖父作证，谁也不会听啊，还说你外祖父是同谋呢。其实，这一切还不是刘雄作怪。” “刘雄瞒过了许多人乘机将新帝偷出来，你外祖父继续留在京城就更加名不正言不顺了。” 没想到这中间居然有这么多的事，这一次大宋的变故真的让人无法直视啊。就因为皇帝一个疯狂的想法，将天下陷入动荡之中，百姓荼毒于野。 她真的很想体会皇帝那种藐视天下，没有敌手多寂寞的心情。 “娘，王爵现在还有数么？”韩素馨将话题拐回来，不然又不知道会说道哪里去。至于大宋就让男人们去操心吧。 “现如今，天下大变，都不知道谁是皇帝，谁又会承认这个爵位呢？也就你姨母这家人还如此热衷。不过啊，你姨夫姨母都已经死了，雪儿为何如此坚持？”赵氏有些疑惑的问道。 韩素馨也摇头，她哪里知道程紫雪犯啥病，改不会和那个皇帝一样，也疯了吧。 “算了，这件事由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操心，咱们就不管了。不过素馨，要是雪儿真的想要王爵，你有什么打算？”赵氏临睡前问道。 韩素馨想了想，说道：“她想要就拿去，我不稀罕。不过这要看外祖母和外祖父的意思。” 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不舒服。如果二老真这么做了，她真的会很伤心。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虚伪了些，明明不喜欢程紫雪得到那些东西，却还表现的如此大度？ 从娘的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月亮高高挂在当空，刚出门，汝香就走了过来，说道：“大少奶奶，大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韩素馨知道，婆婆这是要问二房的事情，也罢今日就一次性都说完吧。随着汝香到了大房院子，黄氏就坐在院子里，披着坎肩独自饮茶，看样子等很久了。 “和你娘说完了？”黄氏笑笑。 韩素馨点了点头，让汝香将茶水再热热，然后坐在一旁。 “娘，您应该知道了一些吧。”韩素馨没有直接说，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开头。 黄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昂首看着月亮，伸出手，仿佛要接月光，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月光下都无法藏肮脏的地方，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素馨，你将整个事情始末给我说一遍吧。下人们说的太凌乱，还是你来说吧。” 韩素馨捋了捋思绪，就从草原回来开始说起，这一说就整整是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后半夜。 黄氏仿佛没有瞌睡，听到沈东陵兽行的时候，就破口大骂，又恨沈东云没出息，连这样的畜生都打不过。 韩素馨说的眼皮子上下碰，实在熬不住了。黄氏最后见韩素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才吩咐汝香将她送回去。 回到屋子里，韩素馨看到沈星已经躺在里面。她刚刚躺下，困意席卷，立即沉入梦乡。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沈星再一次睁开眼睛，就这么温柔的看着她。 第二百六十九章 团聚 那一瞬间的微笑，就像烟花绽放，然后就是冰冷而又默然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在梦中察觉，韩素馨忽然睁开眼睛，侧脸看到沈星闭上的双眼，给他拉了拉被子，叹息一声，然后双手放在腹部，静静的想着未知的将来。 这样的日子最难熬，艰难的熬到早上，韩素馨命流云打水，然后扶着沈星起身，给他又擦又洗。 “大少奶奶，爷看来精神多了。”流云看到韩素馨神色不振，笑着说道，想要让她振作起来。 韩素馨仔细一看，好像是有点儿精神了。将衣裳一件一件的穿上去，就像维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不假于流云和奶娘的手。 她只想在这个时候，能亲手为沈星做许多事。不管沈星能不能醒过来，她都要在能相聚的日子里，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收拾好沈星的衣衫，整理了发髻，牵着他的手，出了门，然后让沈星坐在树下。 奶娘和流云急忙弄了茶水和点心，放在石桌上。就这样，韩素馨与沈星默默的对视，喝茶。没有声音，没有语言，就像动态的画面。 “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啊。”流云站在屋檐下，想到韩素馨和沈星这一年来的分分合合，就为她们感到委屈。 “哎，谁能想到，这么一对夫妻，竟然过得比别人辛苦百倍。我家小姐除了小时候的遭遇之外，再也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恨上天不公平啊。”奶娘抹起了眼泪。 沈星回归沈家，很快就引起了金康许多人的主意。他们纷纷惊讶于沈星的出现，包大人前来探视，沈东云接待，韩素馨陪坐。金老爷来了之后，韩素馨谢绝了探视，然后就命门子在门上贴了谢绝探视的门牌。 她只希望这个家里，能平静的生活，没有任何纷扰。 “沈星出现了？”于此同时，金康的一家花楼之内，一个红衣男子皱了皱眉头，取了纸筒，快速的写了内容，然后放飞了载着纸筒的信鸽。 不过，五天之后，韩素馨的平静生活还是被打破了，因为王妃和王爷等人也回归了。 当门子报来之后，韩素馨让人去请沈东英，然后欢喜的带着人前去迎接。至于沈东云，她没有请，怕没人喜欢他的存在。 “终于回来了！”晋王爷唏嘘的说着，将脸上的尘土抹了一把，然后哈哈哈大笑一声，就直接走了进去。 王妃拉着韩素馨的手，见过了赵氏和韩夫人等人，一起到沈家去了。 院子里顿时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韩素馨挨个跪拜了一遍。当众人再看到沈星的时候，一个个都不可置信，不过听韩素馨说了情况之后，就忧愁起来。 “素馨，没想到这一次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名医给星儿治病。”晋王爷围着沈星转了一圈，也束手无策。他不仅是打仗的好手，也多少懂医术，但却看不出沈星出现了什么问题。 “那个女人在哪里，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的同意，谁敢做星儿的平妻。”婆婆黄氏摆出沈家当家女主人的家事问道。 “就关在后院，这就拿她去。”韩素馨让流云带人过去。 “对了，怎的不见刘氏和东陵一家。”黄氏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再一看，就发现少了二房的所有人。 韩素馨欲言又止，这件事她并没有在信中提及。她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解释。 “娘，此事稍后媳妇再想您解释，您不用担心，二房已经不在沈家了。”韩素馨说道。 “不在了？”黄氏惊讶，这话包含的意思太多了，不知道素馨指的是被杀了，还是离开了？应该是离开的可能性比较大。难道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暂且解决了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再说。”王妃也意识到韩素馨说的事恐怕不小，但现在要解决的事情太多，没时间纠结那么多。 不一会儿，流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脸色非常难看的跪下：“大少奶奶，人不见了。” “什么？什么叫不见了？”韩素馨愕然。 “是不见了，屋子里没人，奴婢带人在后院找了许久，也没有她的踪迹。问守门的婆婆，都说没见她出门，这就凭空消失了。”流云急忙解释。 “咱们去看看，难道她有三头六臂么？”王妃立即站起来，让韩素馨前面带路，向后院走去。众人浩浩荡荡而去。 到了后院，就看到两个婆子吓得瑟瑟发抖，跪在门口。王妃一脚踢翻一个，骂道：“没用的东西。” 到了厢房，韩素馨止住王妃，然后让一个小厮先进去。不管有没有人，她都不想发生突发状况，就像苏氏那样的凶险。 门子走进去，说了声安全，韩素馨才和王妃等人走了进去。 厢房确实不大，不过三丈大小，里面铺设也不多。一张床，上面铺着被褥。一张桌子摆放着水壶和水杯。再就是一只马桶，放在墙角，也干净，看起来两个婆子收拾的很干净，表示没让轩衣出过门。 除此之外，屋子里就没其他什么大件的东西。众人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也看不出那个女人怎么跑出去的。 王爷冷哼一声，走出来就对两个婆子喝道：“这屋子四面都是墙，难道她还能飞出去不成？定是你们放她出去的，还敢狡赖。” “王爷饶恕啊，我俩真的没有放人啊。那女人今日早上还在，我们送进去的饭食她都吃了的。但到下午怎的不见，我们真的不知道啊。王爷明见啊，大少奶奶，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那两个婆子急了，磕头拼命的求饶。 不知道真假，韩素馨也不好下判断。但从表象上来看，轩衣要走出这个屋子，就必须经过两个婆子。难道两个婆子眼瞎不成？ 所以两个婆子的嫌疑最大。但她又有些疑惑，如果轩衣真的从门出去，这两个婆子就不可能知道自己会平安无事，为何不跑？ 难道真以为主家很善良，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但看这两个婆子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掩饰，所以她再次进入屋子。 王爷吹着胡须，在他看来，定然是两个婆子在作怪。 “来人，将这两个婆子关起来，给我狠狠的打。”王爷冷色说道。 两个婆子急了，不管不顾的就是磕头求饶，然后就被人拉走了。韩素馨在屋子里转了半天，也觉得没有什么嫌疑。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她上前几步，走到床榻前，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搓起床脚下对这的巴掌大细土。 她默默的看着，眉头一挑，立即对几个小厮将床掀开。众人听到韩素馨的动静，纷纷进来询问。 “等下就知道结果了，我也说不准。外祖母，咱们再外面等着，这里灰尘太大。”韩素馨拉着王妃等人从屋子里退出来。 几个小厮用工具在里面拆床，屋子里扬起灰蒙蒙的尘土。不过片刻，就听到门子惊呼：“下面有地道！” 等灰尘退去，韩素馨等人才进去，就看到床榻下有一个三尺大小的土洞，正好靠在墙边。她们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之前一张床单正好遮住墙，看起来就像床单不经意掉下去一样。 “好狡猾的女人，你们快去追，看看她到底能跑到哪里去。”王爷对几个小厮喊道。 虽然知道轩衣一定跑的很远了，但韩素馨还是没有组织他们追人，最起码看看这地道通到哪里。她绝对不会相信，一个轩衣就有这样的本事。 如果家里没内奸，那才是怪事。 既然人已经不见，王妃等人回到前院，一个个脸色阴沉。从现状来看，应该与那两个婆子没关系。那个洞是从外面挖进来的，不是轩衣挖出去的。 但如今，沈家居然还有人内外沟通，简直可恶！ “素馨，看来沈家还是不平静啊。”王妃冷色说道。 韩素馨点点头，她也没想到，沈家死了那么多人，该死的死了，该走的走了，怎么还有人与自己作对。她目光不自然的看向沈东英，然后快速移开。 从大伙进门开始，沈东英就没怎么说话。没办法，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几乎插不上嘴。或许感觉到韩素馨看了他一眼，他脸色变得很难看，走出来说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防备，所以此事我要背很大责任。” 他主动出来承担责任，让韩素馨和在场众人舒心了不少。没有捉到内奸之前，也不好给他不好的脸色。 “倒也不是你的错，那贼子奸诈，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肯定也有脱身之计，恐怕地道通往的是外面，而不是谁的屋子。”王爷摆摆手。 沈东英没有再说话，退后沉默。不一会，那几个追踪的小厮灰头土脸的回来。 “大少奶奶，那土洞通往墙外，是个狗洞，墙外就是大梁街，四通八达，没办法寻找了。”小厮禀报道。 韩素馨脸色阴沉，这样一来，轩衣在暗，不时的捣鬼，还真是不好办。 “既然那个女人自认是星儿的妻子，与你平等，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她一定会再来的，咱们耐心等待就是了。”韩世松想了想，出声说道。 “你说的对，她一定会出现的，咱们就等着！”王妃说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个条件 早上的空气最舒畅，尤其是春天的早上，泛着泥土的气息。如今家里人都到金康，沈家终于有了人样的气息，有点家的感觉。 早上韩素馨难得的舞了一回剑，虽然舞的不怎样，但还是觉得舒服。奶娘吩咐厨房做好了饭菜，负手立在一旁，将毛巾送过去。 擦掉脸上的汗，问流云：“你去大夫人和我娘那里请他们过来吃早饭，我去请王爷和王妃。” 见到王妃和王爷的时候，二人正与赵氏说话。 “娘您在这儿，还命人去请您了。”韩素馨高兴说着，然后请几位到正厅用餐。黄氏也穿了一身紫色衣衫，见过王妃之后，各自落座。 沈东云和沈东英并没有出现，一来这是韩素馨一家的团聚，二来是他们实在无颜面出现。沈东云因李氏的事情，怕被王妃等人见怪。沈东英则是因为轩衣逃走，自觉嫌疑最大，所以没敢出现。 “这才算一个家。”王妃感慨的说道。 众人沉吟片刻，纷纷点头，过去的半年，简直惊心动魄，过得战战兢兢。如今能再相聚，真是艰难。回想这一切，似乎只有素馨小两口经受了最多的劫难。 “吃饭，吃饭，饿死了，草原上整天的吃肉，连菜都没有，现在才知道，咱们大宋饭菜才是最棒的。”王爷嬉笑着，端着碗开始布菜。 王爷打断了王妃的感慨气氛，令王妃瞪着眼睛。见众人看向自己老两口，一下又觉得羞涩起来。想想自己与王爷，好像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怎么拌过嘴吵过架，和和睦睦了一辈子。 “吃慢点，小心呛着，又不是没吃的，沈家还不至于让你没饭吃。”王妃笑骂着，脸上浮现只有少女才有的那种喜欢与在意。 韩素馨含笑，将饭菜往嘴里扒拉。 这顿饭没人说话，吃了不到一炷香，就撤席了。 “素馨，我和你外祖父打算回福寿山，你娘也跟我们过去，你是留在这里么？”王妃端着温热的茶水，吹嘘了几下，然后细细的饮用。 韩素馨看赵氏冲她点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外祖母，如今沈星回来了，我还需要找到医治的方法，留在这里比较方便，再者，我婆婆如今一人，恐怕身有不便，所以素馨就不虽您去了。” 黄氏听韩素馨还挂念着自己，心中欢喜不已，笑着说道：“这孩子就是有孝心。” “哪有，我看就是挂念沈星。要是那小子不在这儿，还指不定这丫头会不会留在这里。”王爷噘着嘴说着，还冲韩素馨使劲的挤眼睛，说有调皮有多调皮。 韩素馨羞恼，冲王爷瞪眼睛：“哪有您这样欺负自己孙女的。” 众人哄堂大笑，王妃笑骂王爷几句，众人收拾车马，准备离开。 “大少奶奶，不好了，程家小姐又上门了。”就在韩素馨拉着赵氏话别离的时候，流云急匆匆的跑进来，报告了一个让韩素馨皱眉头的消息。 “走吧，我去看看这个外甥女。”赵氏说道。 “娘，她来者不善。”韩素馨说道。 赵氏眉头竖起来，冷笑说道：“虽然她是我外甥女，但若欺负到咱们头上，亲情也不管用。走吧，还轮不上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出面。” 见娘如此坚决，韩素馨点了点头，陪着娘向外走。到了门口，就看到程紫雪站在门外，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雪儿见过姨母。”程紫雪好像早有准备，对赵氏很熟悉，不等别人介绍，　就赶紧拜见。 “起来吧。”赵氏虚抬了一下手，上下打量这个外甥女，淡淡说道：“当年我离开王府的时候，你才出生，没想到转眼间就这么大了，还生的如此漂亮。” 程紫雪笑笑，朝赵氏身后张望，见没有王爷和王妃的踪迹，略微的失望，勉强笑着说道：“雪儿也时常想起姨母，奈何姨母多年杳无音讯，雪儿才错失孝敬的机会，如今见了您，雪儿一定会好好孝敬的。” “这个就不需要了，孝敬我娘是我的事。”韩素馨淡淡说道。 程紫雪一愣，然后笑道：“妹妹说笑了，同是一家人，姨母也是我亲人，我孝敬也是应当的。” “我没开玩笑，用不着你孝敬我娘。”韩素馨漠然的看着程紫雪，对她厌恶到了极点。程紫雪越是表现的亲切，就说明她要做的事更加恶心，也令人更加警惕。 韩素馨如此不留情面，让程紫雪尴尬，接着也沉不住火气，羞恼的说道：“素馨，你我之前有些误会，姐姐我向你道歉，但你也用不着一直记在心里。你大人有大量，绕过我如何？” 她这样说，反而暗示韩素馨气量狭小，似乎故意刁难她。赵氏眉头一挑，刚要说话，就听韩素馨冷笑说道：“我们之间没有误会，而是有仇。仇这种东西，不是用道歉就能解释的，其次我也不必非要表现的有肚量，尤其是对你。你说吧，来我家想要做什么？” 没想到韩素馨说的如此直接，让程紫雪一下接不上话，顿时冷场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办事儿去了，还没时间与你熬着。”韩素馨厌恶的摆摆手。 程紫雪握紧了拳头，两次三番都被韩素馨奚落，令她忍无可忍，但外祖母和外祖父就在这里，不管怎样都要忍，只要见到二老，就不信韩素馨还能如此嚣张？ 她韩素馨如此奚落我，不就是不想让我见到王爷和王妃么？不就是阻拦弟弟成为王爵么？ 韩素馨，我不会让你阻拦我程家的崛起之路。我爹娘都死了，你这个祸首不能就这样逍遥下去。 “我要见外祖母和外祖父！”正在韩素馨转身的时候，程紫雪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哦，可以。”令程紫雪没想到的是，韩素馨居然直接点头答应了，让她一下有些错愕，心中顿时警惕，莫非韩素馨设了陷阱对付自己？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王妃和王爷没时间等你。”见程紫雪迟疑不动，韩素馨暗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氏见程紫雪的神色，轻轻的叹口气，说道：“你娘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啊，总要知足才好。” 听赵氏这样说，程紫雪脸色微微一白，然后低下头。三人走到前院正厅前，就看到王爷和王妃连珏走来。 看到二老，程紫雪就像找到了亲人，猛然从赵氏与韩素馨中间挤出去，冲到王爷和王妃面前，倒头就拜，还伴随着痛苦之声。 赵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就这样，也扭到了脚脖子。韩素馨好一些，被身边的流云眼疾手快的扶住。 将娘扶起来，韩素馨狠狠的瞪了程紫雪一眼，就赶紧查看娘的伤势。王妃和王爷吓了一跳，当清楚的看到来人之后，二人脸色也不好看。 “若曦，你怎么样？”王妃越过程紫雪，快步走到赵氏面前紧张的问道。 “我娘扭到了脚，外祖母，我带我娘先去看伤。”韩素馨说着，让两个有力气的丫鬟背起赵氏，就向自己屋里而去。 这样一来，王爷和王妃也不好丢下女儿离开沈家，众人又退了回来。程紫雪就跪在地上，没人让她起来。她的哭声也没人过问，顿时有些茫然。 “好了，别哭了，起来吧。”终于，王妃的声音响起，程紫雪如蒙大赦的爬起来，但眼里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 “去屋里说话，别在这里哭。”王妃摇摇头，带着程紫雪向屋里去。 到了屋里，程紫雪再次跪下：“求祖父和祖母给孙女做主啊，雪儿命苦啊。” 王妃看向王爷，王爷脸色变得惨白，他们如何能不知道程紫雪所说的命苦从何而来。程英就是王爷下令杀的，孙女这个请求岂不是…… “雪儿，你父亲之死，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若为他，就是问我们讨命。”王妃厉声说道。 程紫雪身体一颤，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头磕在地上说道：“外祖母，并非如此。我父亲有不臣之心，被祖父所杀，他罪有应得。但此事最终因韩素馨蛊惑王方的侄子拉拢我父亲，才导致他昏了头脑，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她直接将父亲之死定为谋逆，这样就不存在弑父的罪名，也就怪不到王爷身上。其次，将其父亲之死归为王尨的拉拢，间接的归罪于韩素馨，完全与王府无关，王爷就不用负担杀害女婿的罪名。 听程紫雪的哭诉，王爷和王妃惊喜的对视，然后点了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没想到事实居然如此，雪儿，你受苦了。”王妃将程紫雪扶起来，疼惜的帮她整理秀发。 程紫雪抹着眼泪，一头扎进王妃的怀里，仿佛无家可归的小绵羊。 “祖母要替雪儿做主啊。”程紫雪大声哭泣。 “但是素馨也不是罪魁祸首啊，她并没有指挥人杀你父亲，此事儿也怪不到她头上。我看此事只能怪在王尨身上。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亏待你的。”王妃说道。 程紫雪暗暗咬牙，没想到我昧着良心这样帮你们，还得不到你们对付韩素馨的承诺。 “祖母，我爹爹和娘死的冤屈啊。”程紫雪立即喊道。 王妃和王爷脸色一黑，这丫头有威胁的嫌疑啊。不过二人也是精明，尤其王爷见妻子脸色难看，就说道：“紫雪，你说出一个条件来，我们一定会答应，记住，只有一个条件。” 王爷冲着王妃挤眼睛。王妃心有灵犀，也附和的说道：“对，你说出来，一定给你办到。” 程紫雪顿时欣喜若狂，差点脱口而出。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她所看重的与我无关 王爷和王妃的承诺，让程紫雪喜上心头。她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二老念及她这份“孝心”然后答应一些条件。 然而，她没想到效果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能得到一个必须办到的承诺。她张了张口，又仔细的看着二老的神色，确定二人不是戏弄孙女后，才谨慎的问道：“祖父，祖母，当真要雪儿提一个条件么？” 王爷闭上眼睛，其实他看得出来，这个外孙女要的是什么。王妃自然也知道，所以才用了这个条件。对于王府来说，没有儿子，就失去了传承。即使程自怜要继承爵位，那也要等到王爷归天才行。 而如今，王爷的身体还健朗，答应又何妨？即便那孩子真的继承了爵位，自己身故后，管它洪水滔天。再说了，这天下是不是赵家的，谁又能说的准呢？ “当然，我们怎会骗你。雪儿，我知道你们一家想要王府过继你弟弟，如今就答应你这个请求，也算给你爹娘有个交代。待你外祖父百年后，就让你弟弟继承王爵就是了。”王妃淡淡的说道。 程紫雪顿时觉得到处都散发着春光，整个屋子都明亮起来。能听到外祖母亲口答应，她激动的伏低拜谢。不过心底里还是有些可惜，因为外祖父就给了她一个替条件的机会，若是多一个的话，就更好了。 上前跪坐在王妃身下，程紫雪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程家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爹娘却不在了。 “祖母，过几日我就将自怜接过来，送到王府去。”程紫雪含笑说道。 “嗯，那孩子也是我的外孙，好久都没见了，送来也好。”王妃说着，但心里却不怎么舒心，总有被程紫雪要挟的感觉。 “一会去给你姨母道个歉，今日你太鲁莽，差点让她受伤。过后就不用请安了，就回去吧。”王妃说着，表明一会不会见她。 程紫雪嗯了一声，就退了出去，满心欢喜的去韩素馨的院子。院子里很清静，树下放着一个木榻，韩素馨正陪着娘坐在软榻上，揉着娘的脚。 “姨母，方才是雪儿不懂事，雪儿向您请罪来了。”程紫雪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下拜时候还喊着笑容。 “不用了，你这副笑容不像是请罪的，像是来看笑话的。”韩素馨冷哼一声。 程紫雪假装苦笑，说道：“妹妹求饶，是姐姐方才有事儿，所以发笑，忘了规矩，该打。” “哦？何事如此高兴。”程紫雪这话让赵氏感兴趣。刚才进来时候还哭哭啼啼的，怎么转眼就喜气连连的样子。 “娘，还有啥事儿，她就指着一件事儿活着呢，咱不问也罢。”韩素馨面无表情的说道。 赵氏啊了一声，幡然醒悟，仔细看着程紫雪，然后说道：“既然王妃和王爷答应你了，就别辜负了二老的心意，也别玷污了王府的名誉，你去吧。” “啊！”这下换程紫雪傻眼了，原本就是来炫耀的，这才发现，这事儿好像全天下人都知道一样，顿时失去了惊喜的色彩。 “您知道？”程紫雪不由得问出来。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一家图的不就是这个么？雪儿，虽然姨母我没有教导过你，但你父母双亡，以后还是要洁身自好，若真有难事，就来找我，看在你娘的份上，也不能亏了你。但若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姨母也未必念及亲情。”赵氏开口说着，然后敲打程紫雪。 “雪儿知道了。”程紫雪不以为意的说道。既然没有达到让韩素馨吃惊的效果，那就调笑一下也好，不然太亏了。 “姨母，我弟弟以后就是王府的继承人，不知道姨母和妹妹有什么可以**的？”程紫雪微笑着问道。 赵氏顿时挑起眉头，韩素馨脸色一沉，这话明显是用来揶揄二人的。都是王府的继承人了，她们自然没有资格**了。 “自然有外祖父和外祖父看着的，咱们可操不上心。再说了，继承人可不好当，翻个错都被揪着小辫子，以后能不能成功晋位可就不好说了。哎哟，娘，等找到爹爹，我也要个弟弟呢。”韩素馨说着，然后就看向赵氏。 前面说的话，让程紫雪心紧张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再听到后面的话，顿时警惕起来。而赵氏早已经满面通红，啐着韩素馨：“胡说什么，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说那不害臊的话。” 韩素馨纯粹就是为了让程紫雪堵心，所以笑着说道：“娘，您可不老。如今您还不到不惑之年，怎么就不能生了？您看外祖母，生您的时候，也差不多您这个年纪呢。” 赵氏红着脸，却反驳不得。她确实是娘三十四的时候所生，和自己现在差不多年纪。 “尽瞎说，你还是赶紧想法找找你爹爹。”赵氏没有韩素馨那样的厚脸皮，拍打女儿的后背岔开话题。 二人的打闹反而让程紫雪的心吊到嗓子眼了。她忽然意识到，王爵继承人这事儿还不一定呢。她父母已经过世了，留下的只有弟弟一个男儿。如果姨母再生的话，应该还能生三四胎吧，外祖父如今身体又健朗，待韩素馨的弟弟长大些，弟弟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想到这里，她就后怕起来，心也慢慢冷起来。不管怎样，都不能让韩素馨找到他父亲。 不过，听姨母刚才的话，脸上没有应有的颓废之气，就说明他们应该知道那位姨夫的踪迹了。 既然姨夫活着，自己就有办法找到他，先一步将他……她狠狠的捏了捏拳头。 程紫雪黑着脸退走了，赵氏翻着眼皮说道：“你啊，就见不得她有好日子过啊。” 韩素馨嘿嘿笑着，将汤碗端过来，给娘喂药，说道：“娘，您可不知道，这个表姐可不是一般人，她与刘晴芝合谋算计我，然后又给我下绊子。我可不会忍她。再说了，富人见不得穷人过不得好日子，而我就见不得她心情好。” “你呀，都是人家媳妇了，还一副小孩子脾气。”赵氏无语的说道。 过了片刻后，王妃从过来，韩素馨赶紧让了坐，站着陪侍。 “你们不会觉得我这个妇人不懂你们的感受吧。”王妃一坐下，就直插主题。 赵氏笑笑，问道：“娘，你们应该不会轻易答应她，所以她应该也答应了您二老什么吧。” 王妃苦笑：“那丫头太滑，拿话儿把我和你爹爹逼的不得不答应。只要她不追究，这杀女婿的罪名就不会落在咱们头上，让你爹爹剩下的日子活的开心些。其实你们不知道，因为此事，你爹爹这些日子就没开心过。他也后悔过，但有些事，后悔是不顶用的。” 赵氏和韩素馨点头，表示理解。 “素馨，我知道你与她关系不好，这件事就如此放过可好？”王妃转头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急忙蹲下叩首，说道：“外祖母，素馨对王府爵位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所在意的也不过是因为她屡次对我出手。如果今后她不在为难我，就看在亲情的份上，我最多不与她走动就是了。” 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别指望她赶着去讨好程紫雪。 “呵呵，这点上她就不如你。在她的心里，王爵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她父母死了，她都没有急着去守坟，却忙着找我们两人。而你却没有将王爵看在眼里，这就是人性的不同啊。”王妃说道。 韩素馨心里暗暗的抓耳挠腮，相对王妃说：咱又不是男儿，惦记那个也没啥用啊，除非我娘给我生个弟弟出来。 不过她嘴上还得说：“外祖母，她所看重的与我无关。我和她想要的都不同。” 对韩素馨的回答，王妃很满意，说了一会话，就离去了。说是先和王爷回福寿山，等赵氏养病好了，由韩素馨送过去。 王妃才走，黄氏就进来了，汝香拿着膏药，说是很出名的跌伤药。赵氏和黄氏拉家常，韩素馨就在一旁端茶倒水。 片刻后，她又去看看沈星，拉着他在院子里走动。沈星不说话，她就低声说着，一会说小时候的事情，一会说刚来沈家发生的那些丢人事儿。 走到许多地方，就停顿一下，然后拉着沈星坐下。偶尔时候，她就会傻傻的盯着一个地方看，木然醒悟之后，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摸着自己肚子，多希望那个小生命还在自己肚子里。若是不出意外，如今应该有三个多月了。 就在韩素馨抹泪的时候，一旁的沈星张了张嘴，韩素馨知道他饿了。他不说话，但是每次都会用动作表示自己的意思。 让人准备午饭，送沈星回到屋里，然后准备了笔墨，希望沈星突然间好了，然后挥毫泼墨。其实她真的很喜欢沈星在书房写字的样子，很洒脱俊朗。 “大少奶奶，九先生找您。”流云穿过花廊找到了韩素馨。 九先生就是老九，韩素馨赶紧让他过来。老九见到韩素馨之后，激动的说道：“主母，方先生找到了。” “啊，他在哪里？”韩素馨顿时激动的问道，终于有消息了。 “他如今在明州，听说主人的病情后，已经向这边赶来了，估计半个月后才能到来。”老九回答道。 “尽快，用任何手段都行，希望他能尽快赶到。”韩素馨说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病情恶化 春暖花开，桃花粉天下，金康妆太平。 金康虽然没有一股明面上的力量，但却没人小看它。王方已经正式向三殿下开战，南北打的异常火热。 四月初五，三殿下正式宣告称帝，以明宗第三子的身份继承社稷宗庙，号德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天下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归心于他。王方反而以摄政大臣的名义昭告天下，奉明宗遗孙赵林贤为帝。至于这个赵林贤到底何人，只在登基大典上宣告是登基不足三月，被刘雄出卖致死新皇长子。 据说，这位皇长子性子柔弱，怕人，而且天生口疾，不能说话。 传说，这位新皇帝…… 于是南北各有两个皇帝，天下英豪反而驻足不前，纷纷观望。有功利的，已经投效两方势力，剩余的则是选择琳琅王。至于金康，没人投靠。 因为此时不知道从哪个坊间传出沈星身患重病，于是不少人的目光盯向金康。有小势力欲成霸业的，想要占领金康，以图天下。这些人多以大盗巨寇为最，但这些人死伤也最惨。他们根本不知道金康是什么地方，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一进入金康，就遭到莫名势利的围剿，这些势力很奇怪，好像都不是一伙人。 如此死了上千人之后，那些民间异想天开的人才明白，金康其实也是一个遍地荆棘的修罗场。 “沈星果然病重，呵呵，可惜啊可惜。”叶城之中，已称帝的三殿下啧啧称奇，然后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子。 那女子虽然低矮这头，但还是遮不住她盛开的容颜。三殿下摸着光洁的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此女，伸了伸腰身，问道：“你家主人既然告诉我这个消息，想必也有所求吧。” 女子抬起头，才看到这世界上荣华面庞，暗赞与自己真的和谐如霜露。她款款身形，说道：“我家主人只求殿下将沈星一家的性命留给她就好。” 三殿下淡淡一笑，忽然神色一凌，冷色说道：“沈星什么人我自然之道，即使他身患重病，我都要小心三分，你家主人何德何能，就敢下如此定论。也罢，好意我收下了，你这女子看来也是她的礼物了？” “小女甘愿侍候我皇。”女子露出月牙儿般的笑容。 女人被宫女带走，三殿下背着手，凝视着远方，悠悠说道：“沈星，我知道你病重应该是真的。但我为何还如此忌惮你？明明我已经查出你拥有的实力范围和脉络，可怎么还是没有十成把握对付你？不，连八成把握都没有，只要没有十足之力，我不想与你对敌。恐怕王方也是如此想法吧。” “你家主人是谁？”后宅之中，刚才见过三殿下的那个女人正跪在地上，手不断的揉着肩膀和大腿，极力克制刚才被掐捏的痛楚。 问话的人坐在上首，如荷花蒲一样的绿色裙摆铺满了整个床榻，露出一双雪青秀鞋。 “对不起，我家主人名讳，小女不便告知。”女人低头答道。 刘晴芝嗤笑，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女人，竟然也想入三殿下的法眼，也不问问我这个女主人的意思。 “你家主人藏头露尾，拿你做探路石，当真以为我皇是傻子不成？这几日，后院却个修花儿的，你便补了这个差事吧。”刘晴芝阴冷的说道。 “小女是我皇留下的，我……”女人脸色顿时灰白起来，一旦远离三殿下，当他忘记的时候，这辈子恐怕就过去了。 “哼，这里我说了算，还不退下！”刘晴芝甩袖冷哼，立即有宫女上来架起女人退出去。 “我的东西，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了。”刘晴芝将眼睛之中射出贪婪之色。 对，她就是故意的。自从三殿下答应她的婚事之后，她就满怀欣喜，将来就能母仪天下。可谁知道，才过不久，她父亲刘雄就忽然得了重病，连她的面都没见就撒手人寰。 告知她这一消息的就是三殿下。三殿下甚至都没有让她守灵，或者祭拜。这种不通常理的举动，让她非常不安。 尤其是三殿下称帝之后，却没有对她进行安排，甚至连大婚都没有提及，更别说是否册立她为皇后。她着急，却不能主动提出。 所以，越是紧张着急，她就越是警惕所有对她构成威胁的人和事，包括试图接近三殿下的女人。 果然，三殿下很忙，忘记了那个女人的存在，同样忘记了刘晴芝的存在。刘晴芝略微的欣慰之后，就是深深的愤恨。 五日之后，三殿下手中累计了数十封书信，他面前的白纸上书画了许多只有他才能看得懂的符号。 在喝完最后一杯茶水的时候，狠狠的将笔扔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希望老天帮我。” 韩素馨穿着雪袜，青色长裙，坐在一指长的草地上，与她坐在一起的还有沈星。不过沈星呆呆的看着他，就好像不会说话的木偶。 韩素馨将沈星的脚放在自己怀里，用一把小刀给他修脚趾甲，认真而细心。 “小星哥哥，你看你，才几天而已，指甲里面就这么脏了，以后要好好洗脚呢。”韩素馨温柔的说着。 将一只脚修完，又把他另一只脚拿过来。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抬头看去，沈星嘴角冒出淡淡的血迹来，整个人轻微晃动，好像中毒一般。 “小星哥哥，你怎么了？”韩素馨吓得脸色发白，扔掉手中的小刀，一把抱住沈星急喊。 奶娘等人听到韩素馨的声音，纷纷跑来，一个个都不知所措。 “大夫，去请大夫！”奶娘回过神来吼道。 韩素馨用方巾不断的给沈星擦嘴角的血迹，一边止不住的哭，眼泪不要钱的流下来。 不一会，流云请来了大夫，给沈星切脉之后，神色凝重的摇头，说道：“沈家娘子，老朽医术不精，看不出沈公子病情，还请见谅。” 这大夫来的快，走的也快，韩素馨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流云赶紧又去请大夫，结果发生了令她都无法置信的事儿。 大夫们走马穿花的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看出沈星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又是什么症状。 韩素馨从刚开始的担心，到后来无比愤怒，很想问问这些大夫一生都学了什么？ “大少奶奶，现在怎么办？”流云急了，金康的大夫她几乎都请来了，现在可没大夫可以找了。 “方先生到哪里了？”韩素馨扭头问道。这话不是问流云的，从树上跳下一个人，说道：“主母，方先生还有两日能到，已经累死了十匹马了。”似乎为了解释，他补充了后面一句。 “走，咱们去迎！”韩素馨咬了咬牙。她不知道沈星到底有没有事，万一方先生还没到，夫君就……她不敢想了。 奶娘风风火火的安排，丫鬟们帮着沈星穿衣戴帽，韩素馨随便穿了几件衣裳之后，就派人给沈东云和沈东英通了气。 沈东云和沈东英大吃一惊，二人赶来之后，沈东云立即毛遂自荐一路陪护。但韩素馨拒绝了，她身边有血衣卫的人马，还用不着沈东云。 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门外却来了三个人，点明要见韩素馨，并送来一块玉佩。当韩素馨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脸色巨变。 “不见，我现在没空！”韩素馨立即回绝。不管对方是谁，她都没时间浪费，沈星比其他人都重要。 “大少奶奶，那人还说爷会病变，只有他才知道如何控制爷的病情。”流云叙述着门子的禀告。 听到这句话，韩素馨脸色一惊，说道：“立即请他进来。流云，除了你和奶娘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我和他之间的谈话。” 流云迅速去请来人，韩素馨就在正厅里等，奶娘站在一旁服侍。很快，来人器宇轩昂的走进正厅，然后看向坐在上首的韩素馨。 看着对面的男子，韩素馨五味杂陈，露出艰难的笑容：“如果您有法子救我夫君，请直言，若是没有，请不要阻拦我救他的路。” 来人看着韩素馨憔悴的神色，悠悠的叹口气：“法子我有，但并不能治根。你也不请喝杯茶么？沈家我好久没来过了。” 听到来人肯定的回答，韩素馨松了口气，让奶娘倒了茶。 “三殿下，不，新皇竟然亲临沈家，真是让素馨难安啊。”韩素馨说道。 三殿下苦笑：“素馨，你又何必与我如此生疏，你我本该是良友。” 韩素馨眉头一挑：“请恕我叫您三殿下。当您刺杀我祖父母，又将我刺伤的时候，咱们的情分就已经完了。三殿下，我不知道您来抱着什么目的，但有句话素馨必须要说。如果您是诚心救夫君的，素馨定然三拜九叩尊你为皇，我也会说服夫君如此。但若您是要除掉我夫君的，那咱们鱼死网破，素馨也没有怨言。” 听韩素馨说的如此决绝，三殿下幽怨的望着她：“你就是如此看待我的么？我还没有卑劣到这个地步，而且我的性命似乎还没有廉价到单枪匹马的来送死。” “既然如此，三殿下是答应素馨的条件了？”韩素馨不在意他的情绪。 见韩素馨不为所动，三殿下失望的说道：“说实话，我只能帮你抑制他的病情，要想治根，要么找到罪魁祸首拿解药，要么请人医治。” “那么您真是可惜了。”韩素馨这么说道。 “呵呵，素馨，你说的条件如此最好，不然你又哪里知道沈星会不会突然发病。对了，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是不是为他多担心些？”三殿下有备而来，一句话就将韩素馨给将住了。 韩素馨也进退维谷，对三殿下此来的意图很是担心。 但现在，她似乎也没有选择。如果三殿下对她的承诺都不稀罕的话，那这世间就没什么条件能打动他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承诺 三殿下坐在厅里喝茶，韩素馨让流云带着两个丫鬟陪着，自己则跟着三殿下带来的人去了自己的院子。那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长得很秀气，男的半张脸用铁面具遮挡，看起来很阴森可怕。 二人一句话不说，到了后院，就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包括韩素馨。 “不行，我必须留下。”韩素馨坚持道，必须看到沈星安然无恙，她才放心。 “对不起，我们的手法都是保密的，如果您坚持，那么我们只好放弃。”那男的面无表情的说道。 韩素馨迟疑之后，看到院墙上一抹人影闪过，点了点头，说道：“好，没问题，但若是我夫君出现问题，休怪我无情。” 虽然她觉得三殿下还不至于做这种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退出院子，门就被那个女人关上。韩素馨冲着院墙上的人招手。 “看仔细些，若果两人有异动，杀！”韩素馨狠狠的说道。她从来没发过如此威严肃杀的指令，但如今，为了沈星，她必须狠下心来。 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门开了，那女的说道：“只能维持半个月，半个月后会复发，再找我们也无用。” 韩素馨点头，举步越过他们，就看到沈星端坐在树下，神色好了许多。她再看向院墙，血衣卫冲她点了点头，表示安全，才松懈下来。 “既然如此，不知二位可知道这种手段谁会？如果二位相告，本妇人必定厚报。”韩素馨问道。 那男的背着手，看都不看韩素馨一眼。唯有那女的似乎还算通点情理，淡淡一笑，说道：“此种手段并非中原之术，使用此手段也非我族类，恐怕知道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无可奉告。” 韩素馨眉头一挑，难道是方外之人？不是大宋的人，那么就是南诏、百越那边的人？北方草原不会有这种恶毒的害人之术。 不管如何，能坚持半个月就不错了，方先生很快就到。如果方先生都无能为力的话，她就请三殿下帮忙，找到会此手段的那个人，不管使用什么方法，都不会放弃。 扶着沈星回到屋里休息，韩素馨回到正厅。 “既然已经办妥，咱们是不是该谈谈条件了？”三殿下端着茶，笑着问道。 韩素馨眉头一挑，疑惑的问道：“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三殿下笑笑，打开折扇，装模作样的虚空挥动，说道：“不错，你是说了你的条件，不过我可没有答应，我只是说那样最好，对吧。” 韩素馨脸色一变，继而又放松，没道理三殿下先给夫君治病，然后提无理条件吧，就不怕自己反悔？ “那就请殿下明示，只要素馨能办到的，绝不推诿。”韩素馨说道。 “素馨，和你说话就是舒坦，每次都不用费太多口舌。呵呵，其实咱们说话，不用这样公事公办的样子吧。”三殿下嬉皮笑脸的冲着韩素馨挤眼睛。 看他那副神色，她就想起来第一次在青龙山上见到他潇洒无羁绊的时候。 微微底下眼皮，韩素馨叹息的问道：“三殿下，素馨记得您当年在叶城时候，埋下了一个木偶，您说过您想要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为何如今却非要陷入这种无休止的征伐？” 听韩素馨提起以前的事，三殿下眼神慢慢的清澈起来。虽然同是一个人，但是这时候的三殿下，才像以前那个潇洒不羁的他。 “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变化的我都说不上来了。记得去年和你在叶城的时候，我还觉得我应该过一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可过了不过半个月，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一群人找到了我，然后给了我一些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看向韩素馨，一脸苦笑：“当时我觉得他们说的话简直就是放屁，是无稽之谈。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对的。大宋在我预料之外解体了。当时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那时候，那些人又找到我，然后告诉我我有多少财富，有多少人脉，有多少势力，呵呵，我都被吓住了。我真不知道我自己居然有那么多东西，我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 “你不知道啊，当时有人告诉我，我拥有天下第一的酒楼，实际上是情报机构。我还有几个钱庄，钱财足以支撑起异常旷日持久的厮杀。我还有兵，有五百人的亲兵，于是他们就认为这个时候我蓄积力量自立，等待机会。” “我也觉得，我母亲过得太窝囊了，我有机会改变自己的这一切，等回到皇宫的时候，将那座关押她的宫殿拆成碎片，让她的灵魂飞上天国。” “没想到他们这些人比我做的还要好，他们让血衣卫听从我的调遣，让陈国归降于我，让我称皇……” “难道他们就没有所图么？”韩素馨实在忍不住了，插言问道。 三殿下眼神猛然一凌，冷笑道：“我是心懒，但是我不傻。他们做着一切，不过是等着我称皇，统一大宋之后，得到更多的好处。” “所以我干脆顺着他们的意思，各取所需。但这些人太贪婪，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烟消云散。”三殿下恨恨的说道。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他，能让他都忌惮的势力，不知道要多庞大。 “你知道昭武九姓么？”三殿下忽然问道。 韩素馨茫然的摇摇头，对这个名称表示很陌生。三殿下淡淡一笑，没有再谈论下去。 “三殿下，还是说说您的条件吧。”韩素馨忍不住说道，她实在习惯和三殿下这样说话，说着说着，气氛就会变得很沉闷，让人压抑。 “既然你如此着急，那我就说说我的条件。素馨，沈星的病我治不好，所以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你记住，天下人里，我唯独不想占你的便宜而已。” 这话说的很霸气，但韩素馨相信，他有这个底气。 “多谢了。”韩素馨淡淡说道。 “所以，要你和沈星以我为尊的话我说不出来。沈星也非池中物，早晚我们都有一战，不管谁胜谁负，我都不想用这种威胁的手段逼迫对方。所以我会给他留下机会，至于他能不能清醒的面对我，那就不是我考虑的范围。”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放弃金康郡。” 三殿下说出了最后的目的。韩素馨默然，片刻之后，看向三殿下，问道：“我和夫君可以走，可以永远不回来，但是沈家的其他人，您能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生活，毕竟这里是他们的祖业。” 三殿下看着韩素馨的双眼，见她很认真，缓缓点头：“好，我会护他们周全。” 于此，二人便算达成了协议，韩素馨一个星期之后必须离开金康。至于去哪里，就不是三癫痫考虑的问题。 韩素馨相信，三殿下一定知道她们去哪里。而韩素馨这一次却不打算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去处。 三殿下走了，韩素馨陪着沈星坐在树下说话。她将三殿下的条件说了一遍，擦着沈星脸上的汗渍，悠悠说道：“小星哥哥，咱们去一个别人找不到地方好不好。彩儿觉得好累好累，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彩儿听说，东海之上，有许多仙岛，咱们就去岛上，让世人忘了咱们。”韩素馨低声说着，头靠在沈星的怀里。 两天之后，方先生终于到了。看到白发苍苍的方先生，韩素馨放声大哭，这几天等待之中的煎熬，让她受尽了煎熬。 方先生托着疲惫的身子，休息了整整一天之后，才给沈星仔细的诊断。而出乎意料的是，方先生只不过看了一眼，就说出了出处，皱着眉头对韩素馨说道：“这是傀儡术，百越国禁忌的种蛊术。” “种蛊术？”韩素馨疑惑的问道：“先生，不是说种蛊都是谣传么？世上真的有这种骇人听闻的手段？” 方先生似乎并不担心沈星的病情，坐下来喝口茶，说道：“其实谣传的是东西都有依据，所谓捕风捉影也是因为有风才会传播，所以你不相信的东西未必就不存在。百越国一些巫师最早时候喜欢用医术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种手段叫做降头术。” 后来因这种邪术太过邪恶，被百越国和中原封杀，死了不少人。一些巫师为躲避追杀，偷偷跑到南诏国隐藏，逐渐的形成了种蛊术，然后在百越国发扬光大，最出名的就是三百年前百越国皇族四百多人全部被人一夜间杀死，未曾见血。 韩素馨顿时唏嘘不已，想不到如此恐怖。她转头看看夫君，生怕自己一个不妨，也离自己而去。 “先生，我夫君……可有救？”韩素馨紧张的问道。 方先生嘿嘿一笑：“他可命大着呢。我欠他一命，我不死，他怎么能死？” 韩素馨顿时眉头舒展，跪下欢喜的说道：“还请先生救我家夫君。” “起来吧，沈星种的只是种蛊术中比较简单的傀儡术，不过要解除傀儡术，我还得做一些准备，需要一些东西和药材。” “先生尽管说，素馨派人去寻找。”既然夫君不会有生命危险，韩素馨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百越人用的蛊几乎都在南方，所以解药的来源也得去南方寻找，北方是没有的。咱们准备一下启程去南方。”方先生立即说道。 “素馨这就去准备。”韩素馨没想到不用在金康逗留了，赶紧派人准备车马。她则带着奶娘去了福寿山。 “要走？”王妃听到韩素馨的告别后，心疼的叹气。赵氏一听女儿又要奔波，眼泪就刷刷的落个不停。文文和九九两个也依依不舍。 告别了王府，又去韩家府上告别，韩夫人拉着韩素馨又是一顿哭。 第三天，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赵氏和韩家众人都前来送行。 第二百七十五章 马贼 三天后，韩素馨的车马从金康出发，目的地——南通。 车马由五辆车组成，头车上坐着沈浪，这孩子听到韩素馨与沈星要走，央求韩素馨带走他。韩素馨知道，这孩子恐怕厌倦了沈家的气氛。 其他的车上都是王妃和黄氏以及赵氏、韩夫人送来的丫鬟婆子，还有许多在路上要用的东西，满满当当。 中间的车上坐着韩素馨和沈星，后面的车上坐着方先生。车架上有奶娘、流云、帘英、奉香等丫头。 如此乱世，拥着这么多财物心中，相当于移动宝库。韩素馨虽然认为有血衣卫护卫，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又雇佣了十几个镖师，总算能安心了。 他们这条路是方先生选的，从金康出发，向西而行，过阴山，踏上陌上高原，然后抵达百窟原，再到西双版纳，然后到到南通州。 算算路程，足足有数千里，韩素馨有些担忧，不知道沈星能不能熬到那时候，毕竟三殿下帮助下，还能支撑十一天。 “不用担心，我有法子稳住他的病情。”好在方先生查看之后，给韩素馨给了一颗定心丸。 向西的路很不好走。韩素馨曾经去叶城，走过一段路。这一次，她重新路过大虞城。 方先生还担心大虞城阻拦，没想到顺利过关，城门官好像看到了自家的人马一样，亲自送进送出。从大虞城出来，就到了下午，车马依旧没有停，继续向联城而去。 从大虞城出来，有两条路，向北通往石城，向西南通往联城。而他们这次的路，就是走煤走过的路。 从大虞城出来之后，众人才真的感受到大宋有多大。联城距离大虞城居然有五百里，这距离放在锦绣江南，足以横列五六个县了。 直到天黑，众人到一处山野处扎营，点起篝火。韩素馨忽然想起当初在赤龙城遇到尸狼兄妹的情景。 坐在篝火前，看着奶娘用木叉将一只鸡烤的金黄，惊讶的问道：“奶娘，想不到您还有这样的手艺。” 奶娘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小时候是给员外家放羊的，没事就和哥哥偷他家的鸡，然后烤着吃。那个员外很笨，丢了很多鸡就都不知道。后来我长大了，我才知道，员外其实知道我们偷鸡吃的。” 韩素馨静静地看着奶娘，说道：“员外真是个好人啊。” 奶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嗯，长大后，哥哥和我都觉得没有比这个员外更善良的人了，所以哥哥让我到员外家做丫鬟，只要能吃饭，不要工钱，就算报答员外的恩情。哥哥留下我，出远门闯荡去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后来啊，我就随着员外家的女儿嫁到了苏家，谁知道小姐进了苏家就生了病死了，我就没了依靠，在墙根哭了一宿。苏家的小姐很好，不忍看我没个着落，让我跟着她，她就是你娘亲。” 奶娘说的很慢，韩素馨听得很认真，双手托腮感受奶娘语气中的温馨。 月色越来越浓，起了风，奶娘停住了话头，让韩素馨到帐篷里休息。 方先生在沈星头上用了针，也不知道念着什么，就像古老的仪式一样，有些诡异。 “这些日子不要与他同房，否则会让他气血高升，崩坏血脉。”方先生丢下一句话，没管红了脸的韩素馨。 给沈星脱了衣裳，扶着他睡下，自己和衣躺在他身边。直到半夜时候，韩素馨习惯性的用手摸沈星的位置，忽然，她腾的坐起来，用手使劲在周围摸索。 “夫君，夫君！”韩素馨压低声音喊道。 但是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韩素馨连忙披上外衣，从帐篷里跑出来。天上的月被一片黑云遮住，整个世界一片朦朦胧胧的黑。她左右张望，却看不到要找的人。 “来人，来人！”韩素馨急了，大声喊叫。 于是人们都被惊醒，在韩素馨的叫嚷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举起火把，到周围去找。 “在这里！”不一会，就有镖师大喊，从树林里背出来已经昏迷的沈星。 “方先生，您快看看他到底怎么了？”韩素馨焦急的问道。 方先生翻看沈星的眼皮，然后又切了脉搏，好久之后，神色凝重的说道：“看起来比我预想的要严重的多。他似乎不止中了一种蛊毒，下毒的人好狠啊。” 韩素馨脸顿时煞白起来。 “不要担心，如果其他的病症，可能会让我望而却步，但是蛊毒，哼！”方先生冷哼，然后继续说道：“素馨，实不想瞒，我也是从百越过来的。” “啊！”韩素馨大吃一惊，左右看看，见没人在身旁，顿时低头欢喜的说道：“请先生务必救我夫君，但有所求，素馨无不答应。”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要求，只是这小子不肯答应我，若你答应我，我们之间的恩情就算一笔勾销，以后谁也不欠谁的。”方先生捋着短小的胡须，期待的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眉头微微一皱，沈星都不愿意答应的事，定然不是小事，或者难度很大。但沈星的命在方先生的手上，无论如何，自己　必须答应这个条件，不管是什么。 “好，我答应，请先生示下。”韩素馨低头一拜。 “既然如此，击掌为盟，待沈星好转之后，我再说出我的条件。”方先生笑着举起手，与韩素馨击掌，如此便定下了誓言。 韩素馨苦笑，看样子方先生就是要看沈星的笑话，让他知道他不答应，有人会答应。 让韩素馨出去，方先生在帐篷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就在韩素馨瞌睡睁不开眼的时候，方先生出来了。 “我每日都会给他扎针，如果发现有异样，一定要及时叫我。”方先生郑重的嘱咐。 如此一来，韩素馨就更不敢让沈星离开自己身边片刻。就算出恭，她都会守着沈星。如此让众人看的唏嘘不已。如沈家娘子这般重情重义的可不多见啊。 车队继续行走，到联城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众人选了一家比较大的客栈住宿。西南的风土人情与北方和南方更加不同。这里的人肤色和人中与汉人迥异。他们来自于五胡十七族，北方的突厥人以及匈奴鲜卑的后裔，还有西域波斯等色单人种。 联城内有许多胡女，跳着不知羞耻的舞蹈。流云一口吐沫一口吐沫的吐着。 “你这丫头，留下些口水，不然咽不下去饭。”奶娘笑道，对此见怪不怪。 流云羞红了脸，偷看那些胡女说道：“奶娘，她们怎么就如此大胆，也不怕被扔进猪笼里？” “这有什么，胡人本来就野，从里不忌讳汉人的眼光。在他们看来，这才是最纯洁的。”奶娘笑道。 “这还纯洁？”流云差点咬着舌头，觉得不可思议。 住进了客栈，韩素馨一直陪着沈星。方先生进来过一次，再后来是奶娘送来饭食。 在联城住了一宿，第二天天不亮，又启程了。在懵懂中，韩素馨倒在马车上抱着沈星的大腿睡觉。 “哇！这就是阴山吗？”外面传来喊叫声。韩素馨揉了揉眼睛，挑开车帘，就看到一座雄伟挺拔的高山，远远的矗立在天边。山上的青绿看起来就在眼前，但山峰却无比遥远。 “咱们去山底下好不好？”有没见过高山的，立即兴奋的喊着。 韩素馨知道望山跑死马道理，微笑着摇头。 倒是奶娘的声音响起来了：“都安静些，两位主子身体不舒服，你们看的些。还有你们几个，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出门在外，就要少使力气，一会要是有事儿，跑都没劲。你们几个，回车里睡觉去。” 将丫鬟们赶走，奶娘爬进韩素馨的车里，问道：“小姐，喝点水。听镖师说，这阴山脚下没有镇子，只有十几个村子，咱们到了那里下住。明日早上再赶路。” 看看日头，韩素馨点了点头。既然自己对外面不熟，就不愿意发表意见，免得让别人不好做决策。 足足走了四个时辰，人困马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傍晚的炊烟。众人欢呼，纷纷加快了脚步。到了近前，才看到这里是一个不大村子，稀稀拉拉的大概只有十几户人家。 沈浪自告奋勇的上前借宿，接过被告知村子里没有可以借住的地方。韩素馨看得出，那些人对这边很担心，甚至是惧怕。 既然人家拒绝，韩素馨不打算强求，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村子里的人都出来观望，有些胆大小伙子的还上前试图和府里那些丫鬟搭话，看的奶娘等人捧腹大笑。 流云就是被一个黝黑的小伙子缠的最头疼的一个，看到奶娘和大少奶奶笑意，脸就红到了脖子里。 “咦，小姐，您看看，山头上是不是有人？”就在众人娇笑的时候，奶娘指着侧面的山头，对韩素馨说道。 顺着指头看过去，韩素馨恍惚的看到几个黑点迅速消失在那里，心一下冷了下来。 “奶娘，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晚上不准脱衣睡觉，武器都备在身边。”韩素馨低声说道。 奶娘心一紧，知道在这样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希望来的人很少，不然她们没有足够的人马对抗。 韩素馨这边做着准备，血衣卫的人也被聚集在一起，神色极其肃穆。山沟里，几十匹马聚在一起，一群蒙面人拿着只有胡人才喜欢的弯刀，气势汹汹的看着韩素馨扎寨的方向。 “大人，他们人马不多，只要咱们一冲锋，绝对让他们有死无生。”一个蒙面人说道。 最前面的蒙面人转头，手中的刀一闪，那个说话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最讨厌不请示就乱说话的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米族人 太阳慢慢的落下，山下黑的快，很快阴影笼罩了这一片天地。韩素馨催促众人不断的加强防御，暗地里与老九商议方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非对方只是劫财，否则自己一方很难没有人员损伤。 韩素馨脸色一直阴沉，时间太短，她来不及做更多的措施，而且这儿距离城镇实在太远个，根本请不到官兵，况且如今的官兵忙着打仗，哪有时间剿匪？ 还得靠自己，韩素馨让所有人将财物集中起来，一旦对方真的劫财，那就拿去。但若要伤人的话，那就拼命吧。 让丫鬟们集中在一起，每人一把长刀。虽然这些丫鬟手发抖，但听到有山贼来，一个个紧张的不得了，万一被掳上山，还有好日子过么？所以她们尽管害怕，还是围成一团，强装出拼死的模样来。 外围是那些镖师与血衣卫组成的防线，那些镖师也极其了得，除了个人勇武之外，他们还弄了许多石灰、陷阱以及绊马索，只要能想到的都做了。而血衣卫则是护着两个最重要的帐篷，每人手臂上帮着精巧的弩箭，手里拿着长刀，伏在帐篷周围。 这边紧张，同时韩素馨还发现，对面的小村子也悄然无声。下午的那些汉子们也消失不见，似乎知道有强盗要来。 天还没彻底黑下来，韩素馨面前小茶几上的茶碗就被震动的颠簸起来。 “来了！”外面传来老九的声音。韩素馨将刀握在手里，然后身子护在沈星的前面。 几声马的嘶鸣声，接着就响起呵斥声与惊叫声，还有惨叫声。 韩素馨默默无语，她知道自己出去帮不上忙，只能等待消息。如果血衣卫和镖师们都挡不住，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几十匹马飞跃而来，有的冲进镖师准备的陷阱之中，有的被石灰蒙住了双眼。还听到利剑穿肉的声音，以及刀剑相交的悲壮声。 但是，十几个镖师根本无法阻挡几十匹响马的冲击，只是一个照面，响马们就冲了进来，杀死了过半的镖师。剩下的镖师连滚带爬的往回跑。那些马贼接着遇到了血衣卫无情的还击。 血衣卫与镖师不同，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先是手臂上弩箭设计，准确性无与伦比，很快七八个响马落地。 那些响马一愣，然后大呼小叫的冲过来。血衣卫忽然三开，只见后面一个小帐篷掀开，露出一个木制的小东西，赫然是一架攻城弩。 三根手臂粗的弩箭已在铉上，在响马的惊叫声，破空激射。迎头的响马只觉得自己看到白云倒卷，然后身后又撞上了一个自己兄弟。他足足撞倒了三个人，才倒在地上，连一句遗言都没顾上交代。 血衣卫不多，只有七八人，但是他们的攻守却比十几个镖师强一大截，而且他们手里的兵器太过犀利。 攻城弩不断射出，就有血雾飘散。响马们震惊了，哪里想到这些人连攻城器械都有。还有那些人手上的东西不是兵营才有的么？ 死了十几个，伤了十几个，战斗力折损过半。响马们吓了一跳，顿时觉得这伙人不好惹。不过折损这么多，再不拿下这些人，太吃亏了。于是他们再次组织，分散朝血衣卫杀来。 血衣卫们并未准备大规模厮杀的兵器。弩箭是他们的标配，至于那具攻城弩，也是预防性质的，哪里会想到真的会有劫道的，还这么多人。 弩箭射光了，血衣卫们就只能持刀而上。他们脱身于与契丹人血战过的血衣卫，每个人身上都至少有十二转功勋，都在死地中复生，他们才是死神。 响马以为志在必得，直到短兵相接，才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 刀劈过的地方，不管是人是马，肢体分离，血肉飞溅。那些穿着黑色衣衫的人就像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正在收割人命。 带头的响马脸都黑了，他没想到韩素馨这边居然如此难缠，这些人简直就不是人。 主人交代给自己的这个任务看来完不成了。他调转马头，大喝一声：“扯呼！” 于是响马们扔下同伴掉头就跑，生怕马蹄子不够，跑的不够快。 血衣卫们对着地上哀嚎未死的响马们阴沉着脸，举起刀，结束了他们的嚎叫。 一共二十四具尸体，被扔进了坑里。 “主母，咱们损失了九个镖师，幸存三位。我的兄弟伤了三个，不是很严重。有两个丫鬟因为吓坏了，跌伤了自己。帐篷坏了好几个，不过到下个城镇不算太远，那边有我们的人，我会通知他准备好的。”老九低声说道。 韩素馨露出几乎有些僵硬的笑容，手因为握刀太紧，手指不能张开。 “嗯，你自管处理就是。”韩素馨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星，露出欣慰的笑容。 等众人处理完后，韩素馨闻着浓重的血腥味入睡。刚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什么事？”韩素馨问道。 “主母，有人求见。”外面传来老九的声音。 韩素馨眉头挑起，她似乎没有熟人。想了想，说道：“让他稍等。” 收拾一番之后，让奶娘看顾沈星，韩素馨带着流云走了出去。前面空白地上站着三个人，头一个是老头，五旬年纪，花白头发和虎子，身上穿着一件清爽的长椅，整个人看起来很矍铄。后面站着两个汉子，有八尺身高，如塔一样，让人心生畏惧。 “不知老先生找小女有何事？”韩素馨皱着眉头问道，这三人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呵呵，沈家小娘子莫要惊慌，咱们都是自己人，我是米昌然。”老头自我介绍，说话很随意，就像自家人一样。 听到这个名字，韩素馨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没什么印象。那老头似乎知道韩素馨会疑惑，笑着说道：“沈家小娘子，老朽有话与你说，不知道能否借个方便？” “不知道老先生到底有什么事，小女恐怕有些不便。”韩素馨立即拒绝，对这种忽然出现来历又不明的人，她不想身陷险境。 老头也不生气，然后问道：“小娘子可知道昭武九姓？” 韩素馨脸色一惊，这四个字她如今是第二次听说。不久前她才听三殿下说过，虽然三殿下没仔细说，但能感受得到，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足以颠覆一个帝国的存在的力量。 但是，他们支持三殿下，又为何来寻找自己？ “如果是三殿下请你们来的，那就请便，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韩素馨说道。她不想和三殿下的人沾上，因为她知道沈星与三殿下并没有直接的交往。 “不，不是，沈家小娘子想错了。我们与昭武九姓相对，叫做石勒六族，特意来见公子的。”老头说道。 韩素馨对石勒六族也相当的陌生，见对方说的算认真，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请老先生进来。” 帐篷之内，老先生让两个大汉守着门口，韩素馨只让老九留在身边。韩素馨这才发现，老九的手一直握在腰间，那里藏着他的飞刀。 这是老九极其紧张的表现，韩素馨看着老头，和颜悦色的，看不出危险出自哪里。但老九的神色让她又不仅紧张起来。 “呵呵，不用急紧张，这位小兄弟，你还是坐下，免得让沈家小娘子也坐卧不安。”老头手往桌子上一挥，然后韩素馨就瞪大了眼睛。桌子上两只手掌大小的茶碗一瞬间就不见了。 老九看的头顶冒汗，然后歉意的拱拱手走了出去。他知道，如果老头想要动手，他根本没有机会。 韩素馨也看出了其中的意思，干脆坦然相对，问道：“不知道老先生找小女何事？” “呵呵，在下姓米，与昭武九姓中的米家一样姓氏。”老头笑着说道。 韩素馨一头雾水，苦笑道：“老先生，小女子并不晓得昭武九姓，也未曾听说过石勒六族。” 老头愕然，然后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小娘子对我如此谨慎，倒是我错怪你了。看来公子并未对你说起。” “你是说我夫君？”韩素馨诧异道。 “呵呵，既然公子如今病重，有些事就请小娘子做主了。既然要取得小娘子的信任，老朽还得交个底。”老头说道。 “老先生请讲。”韩素馨无奈道。 “老朽先讲个历史，在大汉末期，由西域胡人和匈奴后裔形成几十个部落。这些部落慢慢的融合，最后形成实力最庞大的九个家族。而这九个家族都先后在西域建立过国家，因此叫昭武九姓。后来大唐灭了西域各国，由此这九姓转入经商，暗地里联盟，用了不到百年的时间便聚集了令人恐怖的财富。他们利用手中掌握的力量，遥控天下大势，夺取最大权益，真的很强大。” “而我们石勒六族，其实脱胎于昭武九姓。因为我们六族有不少人都是他们戳废的族人，不甘心被他们**，才慢慢的形成了这样一个势力，目的就是推翻昭武九姓。” 韩素馨冷冷笑道：“而你们就是寻找我夫君作支持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去寻找王方？” 她能看得出来，这所谓的石勒六族，纯粹就是为了报复而存在的，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生存目标，连昭武九姓都不如。 “可是公子答应过我们，会帮我们一臂之力的。”米老头脸色微微一变，看的出来，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呵呵，我夫君如今神志不清，你说什么我也没办法辩驳。所以此事还是等我夫君醒了再说。”韩素馨也寸步不让。 “小娘子，今日你们杀了不少响马，我知道他们已经召集了上千人，准备天明之前偷袭你们。如果我帮你们除掉这些祸患，你是不是可以答应我们的请求？”米老头淡淡问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头人 听到米老头的话，韩素馨心下吃了一惊，面上却镇定无比。经过这许多事，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表情。 “米先生岂不是有要挟之意？”韩素馨淡淡问道。如果米老头说的没错的话，恐怕她们的处境很危险。没有援兵，只靠自身，恐怕很难对付那些匪贼。 没想到这次出来，竟然遇上不曾想到的境遇，那些盗匪也就罢了，居然连昭武九姓和石勒六族也参和进来了。这些人都有不同的目的，每一个是天地间的巨擘，拥有摇天撼地的力量。 可她韩素馨只是一个小女子，没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想陪伴在沈星的身边。可为什么这点要求就这么困难。 沈星的周围无时无刻不充满着危险，每一个盯上他的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或者极其惊人的目的。在他神志不清的这段日子里，韩素馨真觉得很吃力，很难对付这些超出她能力之外的事件。 但是，她又不得不面对，因为她已经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若不出力，死的不仅仅是自己。 米老头嘿嘿一笑，说道：“小娘子误会了，我们不敢与小娘子有仇怨，只是想尽绵薄之力，也仅仅希望你能代表沈公子答应我们的请求。” 老九快步走到韩素馨的身前，低声耳语。韩素馨眉头一挑，然后看向米老头，说道：“好，我就代表我相公答应你这个请求。” 无他，因为老九派去跟踪那些匪贼的人回来了，确实有许多人马在三里外集结，等天明恐怕会有很多人。她们逃不掉，那么就之能借助这个所谓的石勒六族的力量。等沈星醒了之后，他再去处理这纷繁杂乱的关系。 米老头顿时红光满面，遥遥一拜，带着两人离开。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不知道从哪个山坳里出来一队队人马，足足有上百人。每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到了近前，也不答话，然后从包裹里取出盔甲兵器，当场穿戴起来。 很快，就出现了一只全副武装的骑兵。不但韩素馨看的目瞪口呆，就连老九眼神都猛然一缩。 “主母，这些人太过危险，以后尽量远离。”老九说道。 就算老九不说，韩素馨也想这样做。石勒六族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兵马，已经犯了大忌，从这里表现出的状态看，他们不会只有这些人。 如果石勒六族真的自己组建了兵马，那么将来中原大地上就有他们一席之地，一旦和他们扯上关系，一个外通异族的罪名就少不了，会被大宋子民鄙夷唾弃。 而且这些人只不过与她有着约定，一点没了约定，或许就是敌人。她不是沈星，没有足够的经验判断这些人的好坏，也没有能力整合这些力量，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收纳为己用。 所以，韩素馨忽然感到自己无用，竟然帮不上夫君什么忙，只能用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 “通知咱们的人做好准备，将物资全部装车，一旦情况不妙，哪怕弃车逃走都行，咱们不能死。”韩素馨低声对老九说道。 韩素馨的人马做着准备，她给沈星穿戴好，又给他套了一副盔甲，用一根布带将两人牵在一起，一旦发生不可预知的险情，她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夫君。 然后所有的帐篷都被血衣卫拿来用了。他们送给了那些石勒人，只是建议他们将战马和自己藏在里面。至于自己人，早就藏在山窝里。 血衣卫和镖师们守在山口，韩素馨没打算做巾帼英雄，因为她知道，遇上真正的悍匪，她去了只不过送命，还让血衣卫分心照顾自己。 就这样，夜静的有些可怕。也黑的可怕。韩素馨甚至看不到距离她最近的沈星。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扑在自己脸上的呼吸。 帐篷外面十几个人坐在马下喝酒吃肉，发出吆喝声，而帐篷里面却毫无动静。 韩素馨知道，他们是在示弱，是在诱敌。石勒人，很厉害！ 天色渐亮时候，石壁上的碎石簌簌的抖落，滚到韩素馨的手臂上。不用别人说，有大队的人马来了。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然后猛地给自己灌一口酒，壮起胆子。 很快，路口出现一个、两个……甚至更多黑色人影。那些人马没有任何的表示，从身下抽出或者刀或者剑或者斧头之类的，就直直冲过来。 坐在地上喝酒的几个人不慌不忙的收拾好，然后骑上马就往里面跑，装作惊慌无措的样子。他们走的路，正好位于所有帐篷的中间。 匪贼就是匪贼，人还没到就开始吆喝起来，就像赶牛羊一样兴奋。他们追上来了，冲进了帐篷，试图用刀剑将帐篷挑开，然后看到里面待宰的牛羊还有粮食以及更多的财宝。 但是，令他们惊恐的一幕出现了，帐篷里伸出来尖锐的长枪，瞬间就将几个人挑到马下。接着所有帐篷被掀开，跳出来战马。 混战，在狭小的山谷里展开。其实山谷本来并不小，只是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拥挤的让人将这里当成了山谷。 匪贼的人马越来越多，当他们全部出现之后，也终于发现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的人太多了，堵住了前进的路。 前方的石勒人拼死挡住前面的匪贼，而后面的匪贼又不断往前涌，给这上百个石勒人很大的压力，很快就死了十几个。 韩素馨虽然不懂军事，但也看出来了不妥。虽然匪贼很笨，但他们胜在人多，足以弥补出现的问题。这上百个石勒人就算再勇猛，也无法挡住这么人，迟早会筋疲力尽。 “主母，我们不如也加入，从周边骚扰。”老九也看出了问题，所以想要乘机做一些努力。但他明白自己这边人实在太少了，起不到什么作用。 韩素馨左右看看，指着山坡上的一些荒草问道：“这个季节这里有荒草，说明这儿气候干燥，附近一定还有更多的干草。你们不如用火！” 老九猛然一拍脑袋，带着人偷偷从这边爬到山顶上，然后迂回过去，顺路捡了许多野草压成草团。 石勒人真的很勇猛，就算血溅四尺也死硬的挡住对方的攻击。韩素馨不相信米老头就派这点人来。既然是合作关系，他不可能只做到阻拦，而不是击退对方。 所以韩素馨再等。 “奶娘，用点水，夫君口渴了。”韩素馨笑着说道。沈星正用舌头轻轻的舔着自己的嘴唇，看的韩素馨心疼不已。 奶娘紧张的看看前面的战事，然后拿出皮囊倒出水。韩素馨亲自给沈星喂。沈星刚喝了一口，整个人忽然一震，韩素馨惊愕的看向他。 “素馨！” 忽然两个字从他的口里发出来。韩素馨惊愕，手中的碗当当掉落在地。奶娘和流云几人也惊喜的看着他。 “小星哥哥！”韩素馨泪奔如雨，激动的抱着沈星的手臂呼喊。然而下一刻，她就又看到了沈星浑浊的眼神，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一个美梦。 “奶娘，流云，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是不是？”韩素馨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用肯定语气问两人。奶娘和流云和哭着重重点头，是的，她们也听到了。 她拉着沈星大呼小叫了好长时间，沈星没有再出现刚才那清晰的喊叫声。 “小星哥哥，你会好的对不对？您刚才看到我了对不对？”韩素馨哭着问着。 “小姐，您歇歇吧。爷一定会好过来的。他刚才都有了清醒的症状，所以一定会好的。”奶娘安慰道。 “请方先生过来。”韩素馨激动的点头。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好现象。 方先生替沈星检查过，摇头说道：“并非是好转，而是恶化了。如果不能用解药让他恢复正常，恐怕他的神智会受损，虽然能短暂的清明，但往后可能会伤及心神，成为活死人。” 韩素馨吓得脸色惨白，没想到会这样，她哀求的眼神让方先生无法忽视。 “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治好他。我说过，我会治好他的，你要相信我。不过今日起要加快行程，最好能在十日内赶到通州。”方先生说道。 十日啊，韩素馨咬了咬牙，大不了扔掉辎重，扔掉马车，只要能加快速度，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战场上，上百个石勒人就剩下了不到一半，他们显然尽力了。韩素馨脸色越来越难看，米老头不应该看着他们的人就这样死吧。如果为了什么布置，用自己的人命去填，她真的不喜欢。 匪贼还在硬闯，剩下的石勒人也支撑不住了，他们实在没有力气了。 在大后方的一个山坡上，三匹马伫立，遥遥看着这边。带头的人冷笑，这些匪贼就是一群蠢货，给他们一点钱，然后再以这边有大量钱财哄骗，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过来杀人。 虽然他也看到山谷里那一百多人不同寻常，但这点人怎么能阻挡的了两千多人的进攻？ 主人的仇这次一定能报的了！杀，再说片刻，就能杀进去了。 就在他兴奋的时候，忽然看到山谷的两边忽然亮起了火光。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惊变，大喊一声：“不好！” 然而，他的喊声似乎没哟火光快，只见十几个火球动山坡上滚下去，然后就变成了火海。接着山上还不断的扔下来一捆一捆的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是柴草。 山谷里顿时想起惊呼声。如果这些匪贼训练有素，就能安稳的撤出来，不会死几个人。但是他们没有训练过，看到火就像看到了阎王，惊恐的往回跑，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跑步过去，干脆用刀剑砍。 老九几人看到自己做到的效果居然出奇的好，激动的一个劲将收拾来的干草一股脑的扔下去。 这边打的混乱，在对面的山坡上，米老头脸色也难看起来，因为他身后的山谷里还藏着三百人，足以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然而，他想要的被几个火球给破坏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日夜兼程 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组织的人群跟一群猪没什么区别。老九冷眼看着山下那些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还像哭的死了爹娘一样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们在抢劫时表现的那样凶猛与无情。 匪贼，只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软骨头。 后面的匪贼不知道被踩死了多少，还有些是被自己人砍死的，就为了逃出山谷。许多匪贼吓坏了胆子，不知道山头上有多少敌人，所以不敢逗留，拉上能骑的马，顺手牵羊几把刀和别人腰上的钱袋子，然后逃命去了。 山谷前稀稀拉拉的站着数百人，一个个耷拉着脸，极为沮丧。他们是这些匪贼里面最有胆识的人，但也阻止不了溃散的队伍。 “杀，给我杀，这些亏大了。”米老头指着山下仅剩余的那些匪贼，扯着嗓子喊，早没他刚才运筹帷幄的雍容气度。 数百匪贼再一次聚集在一起，他们试图再次冲击一次，否则这次损失太大了，总要讨点东西回来。然而他们刚刚准备后，从山坡上就冲下来数百马屁，如洪流一样冲进他们的队伍。他们就像木桩一样，一刀一个被砍刀，然后看到血从自己身上流下来。 在混乱中，有人哭了，扔下兵器，或者往山上逃命，或者跳下马，将别人身上的血迹往自己身上一抹，躺在尸堆里装死。 这场战斗很快结束，近两百匪贼投降，逃走了四五十人。然而，投降的这些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命运。因为他们投降的不是官兵，而是一群没有任何属性的兵马。所以，在他们还没有进行交涉时候，就被当场砍下来了头颅，以慰藉米老头刚才的恼羞成怒。 “小娘子，怎样，我们的人马足以说明我们的实力了吧。”米老头站在韩素馨面前，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韩素馨望了望刚刚被砍下，垒在石岩上阴森恐怖的人头，脸色极其难看，硬是压住胸腔里要喷涌而出的恶潮。 “你们的人似乎来的晚了些。”韩素馨淡淡说道。 米老头脸色微微一黑，然后尴尬的笑道：“路不好走，所以晚了点，不过也不算迟，人都被我杀掉了。”他指着那些人头，掩饰他的尴尬。 “要不是我的人想到用火的法子，现在我们恐怕都躺在这儿。米先生，如果您有诚意，就不该用如此冒险的方式。咱们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做那些你我都看的明白的事情，徒劳增加你我之间的猜忌。”韩素馨冷下了脸。 米老头没想到韩素馨居然看出了他的算计，老脸顿时挂不住。他只不过为了增加他在韩素馨心中的分量，想要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这样才能成为韩素馨的救命恩人，日后沈星就不得不尽最大力量帮助他们。 但是算计似乎有点出入。 “既然小娘子明白老朽的意思，老朽也不再多话，今日之事依然完成，请小娘子遵守约定。为了保证小娘子路途平安，约定在日后能够实现，老朽将派人护送你们前去通州。”米老头说道。 韩素馨没有答话，他把她当做了一份镖，因为她对他们关系重大。韩素馨知道自己的分量其实因为沈星而存在。既然他们在乎，那就在乎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有人护送，何乐不为！ 几十人的马队后面又跟了一百人的骑兵，只不过这些骑兵将盔甲兵器全部收了起来，有意识的避开自己的身份。 韩素馨虽然不想和石勒六族接触，但现在骑虎难下。她唯一希望等沈星醒了之后，能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或者她与沈星躲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终其一生。 这种想法虽然美好，但是不切实际。她也只是想想就放弃了。 因为沈星病情发生变化，只留下一辆马车用于承载沈星和方先生，剩下人全部骑马。而奶娘和流云等女眷，她干脆让老九派人和那三个镖师一起送回金康。好在这里距离金康总比去通州要容易的多。 韩素馨骑了一匹枣色马，好在以前跟韩冲学过，倒也不怎么陌生，骑了好一会就找到了感觉。车马跑的飞快，一天时间，竟然跑了二百多里，累得众人腰都快断了。 沈星被扶出来的时候，脸都快青了，手脚也不灵活。 远处的山坡上，两匹马遥看这边车队。马上的人嘴角抽搐，低声说道：“这个女人真是命大，不管在哪儿都能活的好好的，怪不得能成为主人的对手。现在咱们人单力薄，只有混入这个车队，才能找机会干掉这个女人了。” 众人烧水做饭，有的安营扎寨。 韩素馨双腿也疼的厉害，尤其是双腿内侧，磨得肉皮外翻，血迹森森。她很想处理一下，但碍于男人太多，只用棉布包简单包了一下，就算了事。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又开始跋涉启程。走了一百多里，天气渐渐变得凉了，天上的白云好像慢慢的近了。 “到陌上高原了。”方先生从车里探出头说道。 陌上高原，大宋西南的一处广阔的原野，只因地势高，物资贫乏，被看作大宋的蛮荒之地。其实很多大宋人根本不认为陌上高原属于大宋的土地。 这片高原相当于大宋五个郡的大小，没有什么丰厚的物产，所以经常被大宋遗忘。但这里有一些原住民在艰苦的生活。 其实数百年前，陌上高原有数十万的居民，他们不善于交际，还活在奴隶时代，与大宋相比，就愚昧落后了许多。所以当大宋建国后，将将这一带的原住民全部赶出去了。 有人说，那些人是死在了路上。直到后来，听说西域有这些原住民的后裔，发誓要抢回先祖的土地。 韩素馨听方先生说这段历史，心中哀叹，弱肉强食，在哪里都存在。她对那些原住民没什么同情心，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就不知道换一换，非要守着有啥用呢？ 其实啊，陌上高原并不是没有用，而是因为知道的人太少了。据说五百年前，有一队人马从陌上高原杀到了中原。那些人高鼻梁，蓝眼睛，身长九尺，力大无穷，见人就吃，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是恶魔催生出来的。 “方先生，真的有这样的人？”韩素馨听得稀奇，好奇的问道。 方先生苦笑，用手指指天，叹息：“天知道啊。不过啊，咱大宋翰州有一个村子，据说是那些人的后裔。我曾经去过，他们确实长得不像咱们大宋人。不过要说他们就是这些人的后裔，也没有证据，谁也说不清楚。” 将方先生讲的当故事听，路途也就不怎么寂寞了。几个血衣卫也围上来，好奇的询问方先生，那些人是不是从雪山上下来的。听说雪山上有神灵。但有人反对，神灵怎么能有蓝眼睛这样的恶魔当仆人呢？ 听着他们争论，韩素馨终于觉得有趣多了，和方先生又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儿，就让众人原地休息一炷香时间，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咱们要在陌上高原走两天，明天就能见到天鹅湖，据说是仙女放逐仙鹤的地方。”方先生笑着说道。 韩素馨真是佩服方先生博闻强记，懂得这么多趣事，如数家珍一般。 “这又有什么典故？”韩素馨笑着问道，将一张饼递给方先生。然后取出一张饼，用水轻轻的浸湿，然后撕下一小块，喂进沈星的嘴里，帮他擦嘴角。 “这个也是有意思的。据说有一个仙女骑着仙鹤到人间寻找草药，没想到路过陌上高原，就看到一颗迎风摇摆的七色花。她觉得这华儿能在这样的地方生长，就一定吸收了日月精华，拥有灵性。于是她降落下来，采摘的时候，那朵七色花忽然变成一个丑陋的男人。他抓住了仙女，要求仙女做他的妻子。” “仙女不同意，那丑陋的男人就用仙鹤的死威胁她。谁知道，仙鹤是个怕死的，就一个劲求仙女嫁给丑人。仙女很伤心，但更加气愤仙鹤对主人的不忠诚，使用法术将仙鹤变成了一个湖，让它永世放逐在这里。” “再后来呢？”韩素馨好奇的问道，想知道那个仙女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嫁给那个丑人。 方先生嘿嘿一笑，摆摆手：“我哪里晓得，天知道。” 韩素馨苦着脸，哪有这样讲故事的，连个结局都没有。人家讲故事好歹侧重故事重点，将主人公的事迹说清楚。这个倒好，仙女和丑人都成了仙鹤化湖的陪衬。 第二日下午，韩素馨就见到了天鹅湖。那真是一片美丽至极的胡泊。 平静的湖面，碧蓝的水波，清澈见底的湖水，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卑劣的仙鹤化的，反而像一个纯洁的女子所化。 天鹅湖四周很荒凉，但这里能有这样一个湖简直就是奇迹。众人纷纷围在一起诉说天地的鬼斧神工。 “神的子民，我是神的使者。” 就在此时，众人看到一个穿着不知道什么皮毛做衣裳的老年男子，拄着一根木头拐杖，向这边走来。 他说话很怪异，什么叫做神的子民？韩素馨看向方先生，从这几日交谈来看，陌上高原似乎没有什么教派，也没有听过这样的教。而且，这个地方如此荒凉，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 他立即受到了韩素馨的质疑，于是被血衣卫围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 阴杀 战马开始骚动，骑士们并不慌乱，各自压住马头，紧紧盯着前方。 这些狼居然利用马的悲鸣声刺激这些马，希望能造成混乱。 “真是好聪明的动物。”韩素馨不仅赞叹道。虽然并没有给己方造成太大的困扰，然而狼的狡猾还是让韩素馨有了深刻的认识。 “如果摒除狼的凶残，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动物。”方先生说道。 韩素馨知道，他说的不一定是心里话，他应该更恨狼才对。 也许对己方没有造成威胁，狼群无处下口，慢慢的退到暗处。 “也许他们要放弃了。”方先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那个自称雪山之神的仆人竟然冲出了人群，对着天空如狼一般的吼叫。 “他在做什么！”韩素馨脸色一沉。 老九立即派了两个人将他捆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扔到韩素馨的脚下。 “不要杀我，我得到了雪山之神的启示，用狼的语言告诉他们，雪山之神很生气，要求他们立即离开这里。”老者慌张的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韩素馨。 “它们可愿意离开？”韩素馨冷笑着问道。 “当然，雪山之神的旨意，任何生命都无法违背，它们被雪山之神庇护，就要遵循神灵的指示。”老者虔诚的说道。 韩素馨立即冲老九挤了挤眼睛，老九离开，过了好一会回来，点头说道：“周围确实没有狼的踪迹了。” 韩素馨眉头一挑，狐疑的看向老者，难道这老者还真的得到了神灵的启示不成？就在她满心疑惑的时候，被方先生拉了过去。 “您说真的？”韩素馨低头听了方先生的话之后，恨恨的瞪了老者一眼。想不到这家伙倒会偷奸取巧。明明是狼群看到没有机会进攻自己退却了，他乘机假装做作了一番，就成他的功劳了，弄得自己一众人跟白痴一样。 不过，经过这件事，这老头多少有点不同寻常，韩素馨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但又弄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天亮了，众人却疲惫不堪，为了避开狼群出没的区域，众人硬撑着向前奔走了四十多里，终于到了一条大河边，众人背着河安营扎寨，总算能好好的休息了。 众人谁也没心思说话，简单吃了干粮，就开始睡觉。 一条人影偷偷摸摸的在帐篷之间游走，最终悬在停留在韩素馨的帐篷前。他相信，现在是最好的时刻，除了外围几个人放哨之外，剩余的人机会都在睡觉。 只要成功，他就能从这条河逃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想不到韩素馨竟然给了我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他手中的刀轻轻挑开门帘，闪身跳了进去。但是下一刻，他额头青筋跳起，暗叫不好，就往外冲。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一张网迎头罩了下来。 “想不到啊，雪山之神的仆人竟然是一个恶贼。”韩素馨冷笑着说道。 “你早就看穿我了？”老者被网住，周围站了十几个黑衣人，讥笑的看着他，显然他们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布下了天罗地网，可笑自己刚才还想着顺利逃走。 “看穿你很难么？”韩素馨优雅的坐在毯子上，为了引诱这个人上钩，她可是费了很大力气，让大家伙配合呢。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人真的上钩了。 “说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韩素馨淡淡的问道。 “既然我自愿前来，你觉得我会说出什么？”老者低下眼皮，打算闭口不言了。 韩素馨看向老九，她不能放任这样的人离开，也不想就让他这样死去。她的敌人并不多，希望找准之后，能永除后患。 如今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韩素馨，为了自己，为了沈星，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决定让自己的心狠一点。 “我试试。”老九说道。韩素馨将老头交给了老九。也不知老九将他带到哪里去了，一个时辰后，老九回来了。 “主母，此人真的厉害，咱们的手段用在他身上，他居然一声不吭，晕死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恐怕熬不住了。”老九也真的佩服老头，他们审讯了多少凡人，头一个遇上这么有骨气的。 “带他过来吧，我想我应该猜到是谁了。”韩素馨想了想说道。 不一会，将老者带到，韩素馨吓了一跳。只见这人整张脸都已经不似人形，身上不知道用了多少酷刑，手脚折断，身上有无数血印。她看了都心惊肉跳，暗暗惊心血衣卫的残忍。 一桶水泼在老头的身上，老者缓缓的醒来，看到韩素馨后，又闭上了眼睛。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他，叹息的说道：“我不知道刘晴芝给了你什么好处，但这一次，我不会放过她。即使她贵为三殿下的妃子，我也不会放过。” 老者脸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还是被韩素馨捕捉到了。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嘴硬，不会说出什么来。但我只想告诉你，刘晴芝死定了，自从她在京城对我使用针扎的残忍手段之后，我就一直记得她。即使你不是她的人，也不是她派来的，但这没关系，这笔账就算在她的身上了。” 老者脸上的肌肉抖得更加剧烈了，也许他没想到，即使自己一言不发，对方还是知道了自己的主人是谁，怎么可能？ 然而，他不说又有什么用？沈家小娘子歪打正着，非要认定是主人干的，非要找主人的麻烦，自己认不认都不重要了。他忽然觉得这位沈家小娘子并不是传说中骄傲自大，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的女人。 这个女人心一样细腻，也很可怕。如果沈星很可怕，加上这样一个小娘子，那么天下还有谁能成为他们的敌人？ “你不能凭空猜测，草菅人命。”老者终于还是喊了出来，虽然气息很微弱，但他不能暴露自己的主人，他要做最后的挣扎。 “你觉得说这些我会相信么？我现在就认定是她不行么？你当我霸道也好，当我嗜血也罢，我都这样了。你一路上追杀我到这里，难道指望我与你们和气生财么？”韩素馨脸色越来越冷，语气越来越重。 “你……你都知道了？”老者猛然一惊。 “先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也猜出来了。”韩素馨端坐着，继续说道：“阴山的那些马贼应该也是你们的手笔吧。我说咱们的钱财并不多，怎么就招来匪贼了？现在想来，也只有刘晴芝能拿出一大笔钱，聚集那么多的匪贼。” “阴山那一次，你也看到我不好惹，不好下手，然后就化成雪山之神的仆人故意接近我。你原本想要继续用马贼击杀我们，你之所以告诉我说前方有马贼，其实抱着两个目的。如果能杀了我最好，如果不能杀，就由你劝走，然后给大家留下一个你如同神灵的神迹，得到我们的重视，然后寻找机会接近我。当然，你看到我们的实力不俗，马贼被你劝走了。” “昨晚上，你独自一人出去了，虽然不知道你出去做什么，但一定和狼群有关。我猜想，狼群就是你引来的，目的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用狼干掉我们。即使狼干不掉我们，也会消耗我们的力量，然后你乘机出手，对不对？” 老者目瞪口呆的看着韩素馨，然后微微叹息，说道：“我不如你聪明，主人也不如你。主人拿你做对手，真的是一件愚蠢的事。” “昨晚上没有成功，你就打算今天行动了。我佩服你对刘晴芝的忠诚，可惜我依然留不得你。”韩素馨惋惜的看向他。 “你不用感到惋惜。我当年被主人所救，发誓这一生会主人尽忠，即使你放了我，我会不会活着的。”老者笑道：“能不能给我痛快点的，就算我求你了。” 韩素馨冲着老九点了点头，老者就被两个人抬了出去，很久之后，老九只在外面说了声完毕，也没进来。 韩素馨怔怔的坐在褥子上，起身进到里间，看到沈星躺在毡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看到他，她的心情就好了许多。拉着他的手，说道：“夫君，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做个手上沾满血的女人。可是如果我不动手，我们就不能平安。我再也不想让自己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也不想将来我们的孩子再出意外，所以坏人总得死。” “以前总想着有大宋律法，咱们都是守规守距的人，所以不能出格。可是现在呢？刘晴芝三番五次对我出手，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太舒心。”韩素馨咬着牙，让沈星躺下之后，就快快的写了一封信，交给老九，嘱咐他，一定让人亲手交给三殿下。 她并没有央求三殿下为她做什么事，她只是在信中说了一件事实，相信三殿下会有决断。 刘晴芝，恐怕你的好日子也得少过几天。想要杀我，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又过了两天，众人终于越过了陌上高原，到了原上窟。这是一片丘陵地带，多半有溶洞世界，多山，多树木，少平原，所以物产极其贫乏，与陌上高原差不多。 “原上窟并不大，估计两天时间就能过，咱们就能到通州了。”方先生脸上都是灰尘，翘着胡须说道。这些日子奔波，谁都不好受。 “方先生，通州会有危险吗？”韩素馨问道。她现在对自身安全极其看重。 “有，不过咱们小心就没事。况且你有如此多的护卫，眼睛亮点的不会主动招惹你。”方先生沉吟片刻说道。 这么说还有不长眼的？韩素馨皱了皱眉头。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吐司大人 两天的时间过的极快，穿过两天山岭，又走过一条河，总算到了通州的地界。然而众人并轻松，因为通州的环境让人受不了。 第一感觉是闷热，空气又潮湿又热，让人觉得湿淋淋，但偏偏又热的让人焦躁。 第二感觉这里太多的山，太多的树木，好像进入了丛林，完全没有了平原的开阔。对于习惯了眺望的众人来说，这里就笼子，被困住的感觉。 不过，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这里山水景色不错。 “过了这道岭，就是通州城。给大家交代清楚，通州不比中原，这里多的是蛮族和其他许多族，他们多半以家族势力为尊，朝廷的官员很难挟制他们。如今大宋内乱，这里估计也乱了。所以尽量不要以大宋的官员或者强龙过境的姿态对付当地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方先生对这里非常熟悉，仔细的交代了注意事项。 “先生，这里的头人都叫吐司么？”韩素馨问道。 方先生点了点头：“是啊，都叫吐司，不过分不同级别，一般一百人地盘的叫头人，其实也是吐司的一种。一千人左右的势力头人叫小吐司，只有万人左右的才叫大吐司。” “那十万人的叫什么？”韩素馨好奇的问道。 方先生神色一凌，郑重的说道：“那叫土皇。不过不用担心，在大宋统治下，没人敢称皇。如今通州也没有土皇级别的吐司，在云州、归州才有。” “您说王方曾经领兵的地方就有这么大的吐司？”韩素馨想起王方叛乱之前镇守的地方。 “呵呵，是啊，不过也只有两三个，都属于传承很久的吐司，轻易不会发动战争。咱们到了通州，只要小心行事，就不会出问题。”方先生点点头。 在缓行之中，终于看到了一个土城，就像许多土石垒起来的一样，不像一座城，更像一个要塞。 “这儿就是通州？”老九没来过通州，惊得下巴掉了一地，实在想不到这里如此简陋。 “这已经算好的了。你们若去了云州，就知道那边跟寨子差不多。我们已经到了，但这么多人吃住是问题。”方先生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笑笑，看向老九：“这里有咱们的人么？” 老九欣然一笑，抱拳说道：“主母，咱们这里有一个联络点，奴婢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很快，迎面而来两匹瘦弱的马，引着众人向城中走去。 刚刚到石头门前，对面走来一队人马。这些人身上光着上身，下身粗布遮体，露出结实黝黑的身体。 每个人头山缠着布头，顶着一箩筐的东西。后面有一架竹椅被两个人抬着，上面躺着一个肥胖的女人。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她拿着一根手臂长的烟杆，喷吐土烟。 韩素馨等人赶紧让道。这些人穿梭而过，那个肥胖的女人侧过脸，就看到了韩素馨。她的脸上肌肉都缀了下来，整个下巴就好像与胸脯折叠在一起。 她看起来很年轻，但吃成这样，也是一件值得挑战的大事。韩素馨这边的人看到这个女人后，第一反应就是厌恶与恶心。然后露出嘲讽与讥笑之色。 韩素馨也只是冲她点头笑笑，露出了一丝苦笑，觉得这里的人真的大不同啊。她是感慨，倒是对这个女人没什么想法。 “你，这个女人对我大不敬，你们的阿兰吐司生气了。”坐在竹椅上的肥胖女人恶狠狠的对韩素馨说道。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就看到对面几个蛮族人冲着自己跑过来，手中亮出了刀刃。 “哼！”老九冷哼一声，几个血衣卫立即迎上去，与之对峙起来。那肥胖女人没想到新来的这么横，恼怒的喊道：“我是这里的阿兰吐司，掌管着五十八个奴隶和百姓，你们惹我就该死。说说，你们怎么赔偿我？” 五十八人的吐司？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失声大笑。没人将她看在眼里，韩素馨这里全部加起来就有一百三十多人，而且清一色的兵马，可不是那女人手下奴隶可以相比的。 “阿兰吐司，我等第一次来通州，发生些误会而已，就此告罪。”韩素馨拱拱手，然后请阿兰吐司离开，好让自己人进城。 “你说误会就完了？我是伟大的阿兰吐司，你应该跪下舔我的脚趾头，并赔偿五石粮食，如果没有粮食，就以死谢罪。”阿兰吐司不依不饶的喊道。 通州城里，许多人出来张望，不少当地吐司看到这一幕后，为阿兰吐司暗暗叫苦。你眼睛瞎啊，没看到人家那么多兵马，还赶着上前招惹。 不过阿兰吐司的人缘显然并不好，没有人上前提醒她。她还在骂骂咧咧，要韩素馨要么交粮食要么死罪。 “方先生。”韩素馨看向方先生。 “她只是一个小头人，不用太过在意。你需要注意的是通州的四个家族，一会有时间我再告诉你。”方先生淡淡说道。 韩素馨心里立即有底了，对老九说道：“只要不弄死她，你看着办吧。” 老九哈哈大笑，他也很想研究一下这个女人是如何吃的这么胖的。 “不知死活，给我打死她。”阿兰吐司颤抖着肉身剧烈的喊道。 但是她身边的人没一个听话的，因为他们身体在发抖，内心在恐惧。周围数十个刀剑骑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所以老九很轻易的就捉住了阿兰吐司，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一拳打在女人的肚子上。 女人尖叫一声，指着老九吼道：“你在侵犯吐司，你会受到神罚，受到所有吐司的愤怒。” “哦，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老九淡淡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根钩子，在女人的肩膀上比划，还念叨：“不知道需要多长，才能把你的琵琶骨锁起来，想来应该有点短。” 听着老九的话，女人不寒而栗，眼睛瞪得极大，很快，她的眼神里就放出了恐惧之色。她想要从竹椅上起身，然后躲避老九的残忍手段。 但是她太重了，太胖了，根本起不了身。必须有三个人帮她才行，可自己的人都被看管起来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些人不是好惹的。 “不要杀我，呜呜呜，放了我吧，我错了。你们要什么都给你们，我家里有两头猪，一匹马，还有这些奴隶，全部都给你好不好？”阿兰吐司顿时嚎啕大哭对韩素馨说。 对她的财产，韩素馨一点兴趣都没有。 “让开一点，我们要进去。”韩素馨低头说道。 阿兰吐司立即让两个奴隶上前帮她移动身体，腾出了道路，并对韩素馨感恩戴德。韩素馨等人进去之后，阿兰吐司才松了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恨恨的看向韩素馨。 只有这个女人第一次让自己受到了如此的侮辱，如果此仇不报，她就不是阿兰吐司了。 拿起皮鞭，将抬椅子的两人鞭笞之后，在愤怒中离开了通州城。 “老九，去查查吧。”韩素馨说道。既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警惕一些比较好，万一被人惦记上也不好。 “主母，如果对方心怀不轨，我就下手了。”老九也不含糊，立即说道。 “随你，通州的安全都交给你了。只要能保住我们的安全，你尽管去做。”韩素馨将权利交给了老九，她不可能对所有事都能上心。 血衣卫准备的住处在山坡的南面，十几间土屋，实在无法与水榭楼阁这样的住处相比较。好在大家都不是太讲究的人，韩素馨又也没工夫计较这些，就进了方先生的屋子。 “方先生，如今到了通州，咱们如何做？”韩素馨不能不急，他们用了十一天时间赶到了通州，简直算急速了。就这样，比预计的时间还晚了一天。 方先生给沈星再次做了检查之后，沉重的说道：“这几日你要注意，他的病情可能有变。我需要几天时间寻找一些草药配置解药，其次我还要寻找几位种蛊术的大师为他治病。” “我当如何做？”韩素馨紧张的问道。如果沈星犯病了，用什么措施才好。 方先生叹息一声，说道：“他的脑部受到一种特殊的蛊毒，估计他会变得像七八岁的孩子一样，你需要做的就是稳住他，不让他乱跑就行了。” “如此严重？”韩素馨不能不惊慌，如果夫君变成七八岁，那么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救他的。”方先生说完，急匆匆的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韩素馨也不知道，不过派了四个得力的血衣卫护卫他。 回到屋里，看着躺在床上的沈星，他最近好像睡眠越来越多了，每天睡眠超过了七个时辰。摸着他光洁的额头，韩素馨默默的流泪。 真的想不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小星哥哥，等你好了，咱们离开大宋，去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好不好？咱们就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见好不好？” “好。”就在这时候，身下的沈星忽然答出一个字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孩子夫君 身下的人忽然出声，让韩素馨激动莫名。 “夫君，你能听到我说话了？”韩素馨激动的抓着沈星的手，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她几乎没有和夫君一起说过话，一起说那些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有苦也不知道给谁说。 “饿。” 韩素馨一愣，她忽然觉得沈星的声音并不干脆，反而有点儿柔嫩。她的心一颤，仔细的看向他。一双纯洁无暇的眼神，没有冰冷，没有深邃，有的只是孩子般的渴望。 “你饿了？”韩素馨感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努力的控制着泪水不流下来。 “吃饭饭。”沈星伸出双手，就像孩子一样央求韩素馨拥抱。韩素馨泪水刷的一下落下来，猛地将沈星搂紧怀里。她不能像小孩子那样抱着沈星出去，安慰沈星安静下来，然后带着他走进了厨房。 搬了凳子，让沈星坐下。沈星很乖，好奇的看着韩素馨忙碌，也不打扰，然后将手指伸进自己的嘴里吸允。 韩素馨看的越发的心塞。金康的第一美男，如今却变成了如此模样。她擦掉眼泪，关上门，免得被别人看到。 她简单的烙了饼子，又抄了两个菜，不时的回头看沈星在做什么。这个重生一般的沈星乖的离谱，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不说，几乎都不动。 不，这不是重生，这是一种病。韩素馨真的希望从前的沈星回来，能和她斗嘴，和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和她闹点小别扭，至少证明他们是活着的，是有血有肉的人。 摆了小桌子，拿了碗筷，饭菜推到沈星面前。沈星嘟囔着嘴，嚷嚷着要吃肉肉。韩素馨微笑着，用筷子将里面的肉片全部挑出来，放进他的碗里。然后他就高兴的眯着眼睛，裂开嘴笑。虽然他是个成年人了，但此时的笑容没有一丝的世故，没有一点心机，完全就像一个刚刚懵懂的孩子，很干净。 韩素馨忽然喜欢上了他的笑容，手捧着自己的下巴，充满温情的笑容，说道：“小星哥哥，如果你一直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 沈星用筷子顶着自己的下巴，学韩素馨的模样，眨巴着眼睛，又挠挠头，憨厚的说道：“为什么你要叫我小星哥哥，我比你大吗？” 这个让韩素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使着捏沈星的脸颊，见他没有反应，心底里高兴，然后说道：“是啊，你比我大，所以我要叫你哥哥。” 她一边说，手一边不住的在沈星的脸上揉捏。如果放在过去，她根本不敢这样做。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沈星将自己气个半死。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但也没有如此亲密与玩乐过。 这些日子，沈星处于昏迷与神志不确定状态，她也没心思逗弄。但现在看到孩子般的沈星，反而让她升起逗弄的心思。 “哦，你不要捏我了，要是再捏我，等我长大了，就打你屁股。”沈星鼓着腮帮，瞪着韩素馨。 看到他生气，韩素馨哈哈哈大笑起来，问道：“你又打不过我。” 沈星挠挠头，想了片刻，就恶狠狠的说道：“那我就娶你做媳妇，媳妇就要听夫君的，倒时候我就能打你了。” 韩素馨一愣，全身游走过暖意。她在沈星的心里很重，否则他不会在失去成年记忆的情况下，还会想着娶自己。 “好啊，那你就快快长大啊。”韩素馨激动的又去捏沈星的脸。 “素馨，你在干什么？”就在此时，一股清凉冰冷的声音传来，但在韩素馨的心神里，却如同雷击一样。 这声音与刚才的声音完全不同，这个声音她最熟悉。 “小星哥哥，是你吗？”韩素馨的手放在半空中，不可思议的看向沈星。 “素馨，是我，我怎么了？”沈星疑惑的看向韩素馨，再看向周围的场景。 “呜呜呜，小星哥哥，你终于能听到我说话了。”韩素馨哭了起来，她实在太思念沈星了。 “素馨，我的头好痛，我到底怎么了？”忽然，沈星抱着自己的头，脸色发青，浑身发颤。 韩素馨大吃一惊，怎么办，方先生没告我夫君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她一下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小星哥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韩素馨急的团团转，心神也乱的一塌糊涂。 就在此时，沈星一头栽到桌子上昏了过去。韩素馨吓得脸色惨白，叫人进来之后将沈星抬进自己屋里。 她摸着沈星的额头，确实有点烧。赶紧用水沾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然后又熬了姜汤给他喝了，然后就这样守着。 过了三个时辰，韩素馨坐在床边打盹。 “姐姐，姐姐，我渴。”朦胧间，韩素馨听到有人叫自己，一抬头，就看到一双极其明亮的眸子，正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 “啊，小星哥哥，你好了吗？”韩素馨急忙用手摸沈星的额头。 沈星傻傻的看着韩素馨，然后歪着头问道：“姐姐，你认识我？” 韩素馨一愣，脸色巨变，立即指着自己问道：“你不认识我了，之前我还给你做饭吃呢。” 沈星用手指顶着自己的脑袋，好像韩素馨给他的问题实在太过深奥，不知道怎么回答。然而很快，他就说道：“姐姐，我不认识你啊。不过我好渴，给我点水喝好不好，我会让我娘报答你的。” 韩素馨的泪再次落下来，沈星的岁数再次降低了不知道几岁的程度。如此下去，会不会白痴？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给沈星端了水，看着他再次沉睡，韩素馨的心就慌张起来。可现在方先生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希望沈星的病情能坚持到他回来。 几辆马车从官道上驶来，车里坐着一个女子，她的脸上遮挡着面纱，看不清楚相貌。但从她姣好的身材上看，一定是个极其美貌的女子。 马车没有停顿，也没有进入通州城，而是向一条阡陌之路走去。走了十几里，总算到了一处阁楼。 “哎呀，妹妹总算来了，想死姐姐了。”阿兰吐司瘫软着肥大的身子，脸上的赘肉都快掉到胸脯上了。 “呵呵，小妹也想念姐姐想的紧，所以就过来看望姐姐了。”女人挥挥手，身后马车陆续进来，卸下来许多的财帛和银子，看的阿兰吐司眼放金光，贪婪的流口水。 “妹妹如此大方，真是破费了。不知道妹妹这次来又准备见谁？”阿兰吐司问道。 “我要见展家家主，姐姐帮我吧。”女人笑着说道。 阿兰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妹妹这个请求有些为难啊。你也知道的，咱们通州四大家族，哪一个都是一方豪强，就是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更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将咱们这些小头人看在眼里，姐姐说句害臊的话，恐怕有些为难。” “呵呵，我知道姐姐为难，这点东西就请姐姐帮忙。”女人从怀里又取出几张银票递给阿兰吐司。当阿兰吐司看到上面的数字时，脸一哆嗦，贪婪的吞着口水，但她知道，这个妹妹可没那么简单，轻易惹不得。 “妹妹等我几日，姐姐这就寻个机会过去，不过展家人肯不肯见你，姐姐也没办法保证。”阿兰吐司说道。 “只要姐姐尽心就好。如果展家人不见，妹妹再想其他办法。”女人说道。 阿兰吐司顿时放了心，将银票放在自己怀里。 “姐姐这些年过得如何？”既然正事说完了，就该说点儿家常了。 阿兰吐司一脸得意：“这些年，我从十一个奴隶变成了五十多个，你说我发展的快不快，很多人都看着眼红呢。” 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姐姐果然好本事。” 阿兰吐司得意的点头，但很快就黑下脸：“不过，前几日遇上一个不开眼的，差点将姐姐我弄死，想到这儿，我就很不开心。” 女人惊讶道：“谁还敢惹姐姐？这一亩三分地上，吐司都是有身份的，即使最小的吐司，也不会让人随便**，是哪个不开眼的？”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才来通州，具体做什么的不晓得，但从他们上百人的装束看，不是做生意的。”阿兰吐司恨恨的说道。 “哦，一些外人而已，姐姐何必动气，您不如顾点人将那些人收拾一翻，让他们知道这里由咱们白族做主。”女人给阿兰吐司打气说道。 “可是我没有钱啊。”阿兰惆怅的说道。 女人轻微的冷哼，心中暗骂贪婪的女人，刚才给了那么多财物，还要钱。 “既然姐姐有难，做妹妹的又怎么能袖手旁观。这笔钱妹妹出了。”女人豪爽的说道。 “哎呀，那可真是让妹妹破费了。就这么定了，姐姐这就找些伸手好的汉子，一定将那群人收拾一顿，让他们知道我阿兰吐司的厉害。” “等等，姐姐，妹妹还有一个条件，需要姐姐帮忙。”女人说道。 “妹妹尽管说。”阿兰吐司大方的说道。 “妹妹听说前些日子一群人来到通州，其中那群人里面好像有个很漂亮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姐遇到的那些人。姐姐要是对付她们，一定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个漂亮男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逼迁 天越来越热，而且这边的蚊虫更加凶悍。好在韩素馨带来不少蚊香，大大的排上了用场。 沈星如同孩子般的守在蚊香跟前，说什么都不愿意出去。外面的蚊子真的让他怕了，叮一下就能起很大的一个包。 韩素馨也乐的在屋子里陪他，陪他说话。虽然沈星有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总是颠三倒四，但韩素馨却为此开心。至少沈星从孩子的角度来说是正常的，总比一副呆滞的样子要好很多。 方先生出去两天了，一直都没有消息。韩素馨打清凉的水，帮沈星洗脸。老九敲门进来，说道：“主母，阿兰吐司家里来了客人，应该是宋人，而且是个女人。他们要在咱们这里寻一个人，如果没猜错，她们找的应该是主人。” 他看向沈星，恭敬的摆了摆。韩素馨嗯了一声，好像总有人没完没了的找自己麻烦。又是个女人，难道是刘晴芝？ “查明身份，不管是谁，如果对咱们有杀心，你们尽管做吧，这里天高皇帝远，不需要讲究道义。”韩素馨给沈星擦脸说道。她实在没有心思与这些人斗，如果可能，一次性除掉最好。 叶城之中，三殿下将一封信扔在刘晴芝的脚下。刘晴芝脸色煞白，将信捡起来，当看到其中一段内容时候，噗通一声就跪在三殿下的脚下。 “陛下，那时候是沈星威胁臣妾，并非是臣妾愿意啊。沈星要对臣妾用强，臣妾哪敢反抗。求陛下原谅臣妾啊。”刘晴芝哭喊着，她没想到韩素馨的反击来的如此之快，只用了一封信，就让自己差点打落尘埃。 韩素馨只是描述了自己当初在青龙山下引you沈星的手段，仅此而已。但对三殿下这个新皇来说，不可谓不讽刺，不可谓不打脸。 “哼，不管如何，你也不守妇道，丢我的脸，丢我大宋的脸面。既然如此，这大宋的皇后你也别想了，安安静静的活到老吧。”三殿下甩袖走了出去，留下一脸错愕，而且愤怒的刘晴芝。 “不，不要，不要啊！”刘晴芝歇斯底里的哭喊，很快一张脸就变得通红。 “韩素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我前程，我与你不死不休！” 她没想到，隔着这么远，韩素馨都能将她打落尘埃，让她没办法翻身。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太子妃落选，但罪责就怪在韩素馨身上。如今，眼看她努力下就能成为大宋新的国母，让刘家再度辉煌起来。 可没想到一片纸，就结束了她的梦想。她好悔恨当初，不该找沈星。但是现在，没有道理可讲，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恨，恨死韩素馨。 “韩素馨，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然你死！”刘晴芝的手狠狠砸在桌子上，蹦出几朵雪花来。 “主母，夏家大吐司要见您。”眼看要晚上了，老九进来，给了韩素馨一个惊讶。 “夏家，通州四大家族第二的那个？”韩素馨惊讶的问道。她好像与夏家没什么交集。再说了，这次来她就是为了给沈星治病，也不打算和任何家族有交集。 “主母，今日阿兰吐司的那位客人被这位吐司约见了。而现在又要见您，显然之间有联系。”老九低声说道。 韩素馨阴沉下脸，冷声说道：“既然冲我们来的，那就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既然别人出招了，咱们就接着。” 主屋里，韩素馨见到了要见她的夏家吐司。这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典型的土族，身上挂满了不知名的各种祭祀用的饰品，还有粗壮的黄金手链及项链。 一双浓眉大眼，长脸漆黑，孔武有力的身材，让人一眼难忘。 “不知夏吐司见妇人何事？”韩素馨淡淡问道。虽然夏吐司有数万子民，按照官品属于三品大官，但韩素馨是妇人，又不以官职相称，用不着上下级别的那么严肃。 再者，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她没打算低声下气，免得占不到先机。 夏吐司默默的看着韩素馨，然后说道：“很有胆识的女人。不过既然到了通州，就应该懂礼数，拜见地方吐司，以遵守地方律例。怎不见你们拜见我，反而要我前来？” 一见面就责难，韩素馨眉头一竖，既然开门见山，就不用太客气了。 “小妇人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无诰命在身，也没有官职，而且只在这里盘桓几日，似乎不用拜见吐司吧。” “尖牙利齿，实话对你说，我很不喜欢你们，你们最好一日之内离开通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夏吐司阴冷的说道。 如此直接，就相当于赶了，还带着威胁，韩素馨相信，要是自己露出不情愿的样子，这位吐司会动手。 “夏吐司，通州不是你一个人通州，而且我没有犯任何的律令，你怎么可以如此相逼？”韩素馨直起身板，如果这样离开，就怕方先生回来又找不到自己，耽误许多时间。 “呵呵，真是好胆大的女人。我夏家说话，还没人敢不听。这里我就是王法，你说如何？”夏吐司背着手，一双眼睛如毒蛇一般看着韩素馨。 老九盯着夏吐司，手摸到胯间，要是韩素馨下令，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但他也知道，夏吐司身边的那个矮个子，还有外面十几个人的身手都不简单。 “夏吐司，您就明说了吧，那个请你对付我的人，她出了什么价钱，我双倍出，只要您将她赶出通州就好。”韩素馨沉默片刻说道。 夏家是个庞然大物，就算沈星将兵马拉进来，也未必请能清缴了夏家。而且这儿的地形根本不适合大规模作战，人家逃进深山，你能奈他何。 所以千百年来，中原就没有一次彻底的征服过南蛮。 遇上地头蛇，要么低头，要么死拼。韩素馨想的很透彻，既然死拼不可能，那么就低头，但要有条件的低头，谁不让我过好日子，我就不让她过好日子。 夏吐司一愣，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韩素馨，笑道：“没想到你倒是个通透的，那人给我的好处可不少，你能给我什么？别说银子，那东西在这边不好使，金子还成，要么就是粮食。” 见夏吐司松了口，韩素馨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全，让着夏吐司入座，然后说道：“既然夏吐司说的如此真切，我就以金子偿还，至于粮食，您也知道中原现在战火连天，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就算有，也运不进来。所以，不知夏吐司要多少黄金。” 夏吐司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似乎盘算着怎么敲诈韩素馨一笔。 “一万两黄金。”夏吐司最后吐出一个数字。 老九手一哆嗦，露出杀人的眼神。韩素馨的心也一哆嗦，很快就镇定下来，点头答道：“好，妇人同意，黄金将会在一个月内运到，不知吐司如何对待我的那个敌人？” “哈哈哈哈，爽快！”夏吐司没想到韩素馨眼睛都没眨就答应了。他可是将好处足足提高了五倍啊。 “这个不急，你的黄金一个月才能到，我总不能没见到东西就动手吧。咱们还是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嗯，对了，如果对方提出的价钱又比比高的话，咱们的交易就算作废。”夏吐司很无耻的说道。 韩素馨胸中一口怒气差点没憋住。见过不要脸的，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老九额头青筋跳动，怒目看向夏吐司。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到最无助过。 夏吐司大笑着离去，韩素馨坐倒在地，老九恼怒的说道：“主母，不如咱们离开通州，不受这个鸟气。” 韩素馨摇摇头，无力的说道：“没事，咱们不过损失点财物罢了。不过，他敲诈我们，咱么也不能让他这么好受，我们的钱财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主母有什么办法？”老九问道。 “原本我想在通州呆上十天半个月，给夫君治好病之后就默默离开。但现在看来，想这样是不成了。既然咱们被人盯上了，就不能如此被人欺负。明日，你去一趟四大家族的杨家，交上你家主人的拜帖。”韩素馨咬着牙齿说道。 “用什么名义？”老九听韩素馨说用主人的名义，有些疑惑。主人现在神智不清，如何去的了？ “就用西北指挥使的身份，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敢赶人。”韩素馨冷冷说道。 西北指挥使，沈星藏得最深的一个官职。这个官职就是指挥羌族十万兵马的最高权力，如今韩素馨要用它震慑这些土人。 老九神色一震，匆匆而去。 第二天，韩素馨穿着端庄，可惜她没有诰命服。当初她嫁给沈星，因为不知道她是彩儿，沈星对她没上心，就没有申请诰命。后来虽然知道了，但天下大乱，皇帝都焦头烂额，皇后都不知道藏在哪儿，更没办法给她封诰命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九回来了，拿了一封回帖，同意韩素馨的约见请求。 韩素馨这才被抬到太师椅上，向杨家的驻地走去。 石陌杨家，掌管三百里的通州之西所有领地，与陌上高原相接。他们是最古老的一支土人部落。夏家则是中原兵患迁居进来的混血种，后来逐渐成了势力跃居通州四大家族。 也只有杨家能牵制夏家，所以韩素馨没得选择。 第二百八十四章 收养 两条火线从寨门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央，火线之间留出一条三尺长的行人路。 两旁站着许多土人，他们神色严肃的看着韩素馨和她身边的沈星。杨家用了最高的礼节来迎接尊贵的客人。不管这位客人与他们是恩还是仇，他们都必须要用最高礼节，这是传统，无关恩仇。 沈星的手被韩素馨紧紧握住。虽然他的记忆倒退，但胆量却没有丝毫减退，反而上前一步，将韩素馨护在身后，然后超前走去。感受到两边的热浪，韩素馨昂起头，与沈星如同检阅一般，阔步向前走。 广场的最前面站着十几个人，这些都是杨家的核心，尤其中间那位老奶奶，才是杨家这一代的吐司，拥有者无比强大的力量。 舌蓝夫人，名震天下。曾亲自带兵与先皇平定归州叛乱，又带土家虎狼男儿增援辽国战乱，杀敌无数，赢得全天下的敬仰。即使她年过八十，但无人敢质疑她的力量，只要她活着，通州就不会乱。 韩素馨的目光一直看着对面那位慈祥的老人，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打动她帮助。希望能说得动吧。 一直走到这些人面前，两旁的土人欢呼。 “尊贵的客人，请到屋里说话。”第一个过来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弯腰伸手礼节性的引导。韩素馨没敢托大，赶紧弯腰道谢。 她目光偷向舌蓝夫人，只见老人家被两个年轻妇人推走，便失望不已。带着沈星进入杨家大殿，就坐在矮几上，沈星好奇的左顾右盼。 坐在上首的就是她刚才迎接她的那位老人，如果没有遇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舌蓝夫人的二子，先帝亲封的虎威平寇将军。 “这位可是沈星将军？”老人看向沈星。 韩素馨按住有些焦躁的沈星，起身回答：“正是我夫君。老人家，我夫君因中了蛊毒，所以妾身千里迢迢来此给他救治，不想惊动了老人家，实在是罪过。” 老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嗯了声，似乎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示意韩素馨喝。韩素馨谢过坐下，也不着急，慢慢的饮茶，端给沈星喝。 之所以将沈星的事儿交个底，是因为这儿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杨家。杨家要想知道什么事，就是哪只耗子怀孕了，估计都能查出来，尤其隐瞒，还不如大大方方留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老人闭着眼睛，仿佛在打瞌睡。韩素馨心里焦躁，但面上不得不装作镇定。她知道杨家在试探自己。至于试探自己什么，她不太清楚，既然对方不问，她也就不回答。 沈星坐着坐着也开始打瞌睡，不一会就趴在韩素馨的怀里睡着了。虽然不好看，但韩素馨很细心的给她擦掉鼻尖上的汗渍。老人微微睁开眼，看到这一切之后，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啊哈。”老人打了个哈欠，伸伸腿，然后盯着桌子上的水杯凝望。 韩素馨见状，将沈星的头轻轻放在一边，用旁边的坐垫折叠当枕头。然后起身到老人身前，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恭敬的递到他的面前。 老人端了茶，喝了一口，噗嗤吐了出来，吐得韩素馨裙摆都是水渍。韩素馨没有生气，默默的退后。 “凉了。”老人淡淡说道。 “老人家，您要几分汤的茶水？”韩素馨提着茶壶，准备出去看看哪里有水。其实她哪里看不出来，这屋子里除了老人再没别人，就是试探自己的。不然堂堂杨家吐司家，怎么会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这些人那，都懒惯了，放下吧。咱们说说你的事儿，说完我得睡去了。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老人叹息的说道。 韩素馨赶紧坐直，凝神听着。 “你不用说了，大致情况我也知道了。夏家针对你，你想留在通州一段时日，这个我们可以帮你，但你能给我们什么？”老人很直接的问道。 韩素馨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除了有点银钱，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 “不，你有。”老人眯着眼睛说道。 韩素馨抬头，疑惑的想着，自己好像没别的可以交换的东西了啊。说实话，来杨家，她就是准备用晓之以理让杨家帮她，如果杨家要钱，那么金康的产业就算全部卖掉她也在所不惜。 “据我所知，你还有一支羌族人马，否则他也不会是西北指挥使了。你应该还有福州，好像你弟弟在那里称王，嗯，还有一只暗藏的血衣卫，就在大宋老三的手下。”老人将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韩素馨愕然的看着老人，才短短几天时间，杨家居然连自己不知道的都打听清楚了，这份实力太恐怖了。 “老人家，说实话，您说的有些事儿，小妇人也不知晓。”韩素馨苦笑，羌族的人马她大致知道。琳儿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宝儿和红妹去了之后，居然一封信都没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至于血衣卫，她了解的之后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具体的她一点都不知情。 “呵呵，你一个女人家的，能为了自己的男人深入蛮荒，也算重情重义了。你不知道的事情，他没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您的条件是？”韩素馨迟疑的问道。既然对方说道这几件事，必然要提出条件了。 “我们帮沈星称帝，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们将来杨家为蛮荒之主。”老人淡淡的说道，就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听在韩素馨的耳朵里，就振聋发聩，一时不知怎么接受，也无法回答。她从没想过让沈星争夺什么帝位，也没想过什么威临四海的骄人生活。她要的就是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能安心过完一辈子的生活。 短短一年时间，她已经受够了算计与阴谋。 “不，我不会让他做皇帝的，我不想让他背负这个包袱，我们没有争夺天下的想法。”韩素馨立即摇头，很快就弄清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啊，你真这么想？你可要想好了，以沈星现在掌握的力量，足以问鼎中原，成就不世霸业，这样的好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难道就不怕他好了之后生气么？”老人激动的喊了出来，顿时咳嗽的连连喘气。 韩素馨赶紧帮他倒了水，然后神色黯然的说道：“老人家，也许您不知道这一年我过的什么生活。如果您知道，就会觉得人的一生其实不应该这样过。” “哦？那怎么过？”老人惊讶的问道。 韩素馨理了一下思绪，悠悠说道：“当初，我以为嫁给了一个不是心目中的人，与他百般纠葛，后来出了点意外，才发现他居然就是我要找的人。上天似乎跟我开了个玩笑，让我失去了又得到。当时我真的很开心，以为一辈子都能和他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紧接着又发生了大事，我们两个分离，只靠书信来往。那时候我多么的希望与他在一起。后来他找到了我，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有了一个孩子，结果时日不长，他失踪了，我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又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与他成婚才不过一年啊。” “所以，我只想要一份简简单单，像小老百姓一样的生活。每天起床可以看到夫君温柔的笑容，他能吃到我做的早餐，然后一起教自己的孩子读书写字，再种一点地又或者做点生意，天天能见面，不用太多的话，相敬如宾就好。” 韩素馨说的甜蜜，就像梦幻中的生活，听得老人发呆，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老人叹息一声，说道：“娘啊，您都听到了吧。” 韩素馨诧异，老人家叫谁呢？很快，她就看到拐角处的布帘揭开，一辆轮椅推了出来，上面坐着杨家的老祖宗舌蓝夫人。她正笑眯眯的看着韩素馨。 韩素馨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杨家到底要做什么。他们试探自己，自己还是有所觉察的。但目的是什么？ “孩子，别怕，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心声。这世界啊，人心太杂乱了，没有一个有真心的，听了你的话，才觉得你这孩子心灵纯净，忍不住出来了。”舌蓝夫人被推到韩素馨的面前。 韩素馨赶紧站起身来，鞠躬拜谢。能见到舌蓝夫人，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造化。 “我们就是试探你，相信你也有所察觉。你不用在意，我只想看看你的本心是什么，即使你刻意的讨好我们，我也能看出来你的本心。”舌蓝夫人微笑着说道。 韩素馨笑了，果然，自己真情流露，还是能打动人的。不对，不对，他们要看我的真情流露，又是为了什么？ 她疑惑的看向舌蓝夫人。老人家笑笑，示意儿子解答。老头拄着拐杖站在一旁。虽然他的岁数不小了，但在母亲的面前，还没有坐的资格。 “之所以如此测试你，是因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不要急，听我说。”老人止住韩素馨的发问，继续说道：“我们杨家世代生活在这里，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每一代的杨家人都努力保持血脉纯净，不与外人通婚。但是这些年，我们发现杨家的孩子出现病症越来越多，于是准备改变杨家血脉的保持方式。” 韩素馨没听懂，这和自己的本心有什么关系。 “我们杨家千年前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可以唤醒我们的血脉，必须要一个心地纯净的人开启，所以我们认为你比较合适。” 说出了目的，韩素馨觉得玄而又玄，这听起来更像一个故事。但她不敢质疑，思索了片刻问道：“我如何做？” “不急不急，你要进入杨家的祖地，首先要成为杨家的孩子，我就收你做孙女好了。”舌蓝夫人微笑着说道。 韩素馨一震，倒头就拜，杨家给了她一份大礼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杨家祖地 韩素馨没想到杨家这位老祖宗竟然给她这样大的惊喜，当即跪下磕头就拜。 “既然成了我的孙女，总要些见面礼的。因为我这身子不爽利，所以也就不办那些磕头啊办酒席的仪式了，你这丫头不会埋怨老婆子吧。”舌蓝夫人笑着说道。 “不敢，孙女怎么会怪罪奶奶。就算这个名分，孙女也觉得已经占大便宜了，哪里还敢奢求别的？”韩素馨难得的开玩笑，上前趴在舌蓝夫人身下，给她捏腿脚。 “嗯，你这孩子不错，我挺喜欢的。你这个丈夫也是一头龙，我很早就听说有这样一个年轻人，没想到今日见了。”老祖宗笑着说道。 韩素馨哀叹一声，落寞的说道：“他如今记忆倒退，偶尔神智会错乱，我请方先生医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医治好，孙女心中着急不已。” 摸着韩素馨的头，舌蓝夫人笑笑，说道：“不用着急，既然是中了蛊毒，那就不算大事。在中原可能是无药可解，但在咱们通州，那就好办了。你说的那个小方我也知道，呵呵，你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我小儿子。” “啊！”韩素馨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方先生居然与杨家有关系。这时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方先生对南蛮如此熟悉。 “呵呵，他从小就喜欢百越那边关于蛊神术的传说，所以十五岁就离家出走，跑去百越，后来不知怎么跑回来了，还学了一身本事。但那个时候，通州对蛊术相当抵制，发生了咱们土人集体追杀蛊教弟子的大事。因为某些原因，我无法庇护他，所以造成他的妻子和孩子等一百多人被杀害。就因为这个，他深深的恨上了我，离开南蛮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知道，他不想见我。”舌蓝夫人深深的自责道。 韩素馨默默无言，这时候，她忽然觉得，舌蓝夫人认自己做孙女，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方先生。 “奶奶，您不要心伤，方先生……哦，小叔叔当年被追杀，家里的人有许多死于狼群，他恨的是那群狼。”韩素馨忽然想起在陌上高原时候，方先生给她说的那些话。 “哦?你怎么知道？”舌蓝夫人惊讶的问道，手指有些哆嗦。 韩素馨毫不隐瞒的将方先生的原话说了一遍，并且说道：“当时他被狼群所逼，只活下了了数人，被我夫君所救，因此去了中原，与您无关的。” 听了韩素馨的话，舌蓝夫人激动的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可算恩恩相报啊。既然你夫君当年救了他，如今我就帮你和你夫君，咱们也算一家人了。不过……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这些年不愿意回来看我？” 对于这个问题，韩素馨没办法回答，方先生从来都没提起过夫人，她也无法编造谎言哄骗她。所以她的神色立即被舌蓝夫人所看穿，深深的叹口气，苦涩的说道：“他终究还是怪我的，如果当年我说一句话，以我的声望，谁也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娘，这事儿不怪您，是我当年固执，都是我的错。如果您要怪，就怪儿子不孝吧。”一旁的老人哭着说道。 “用不着你装大义，一边去。你弟弟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当年就是我，也没阻拦住。我与他赌气，所以酿成大错，与你又何干？”舌蓝夫人恼怒的骂道。 被骂了，老人却没一点不自在，反而高兴的跪下磕头。 “算了，这件事儿放着吧，我不知道怎么劝他，如果他愿意，他还是咱们杨家的孩子。素馨，你告诉他，他的族籍还在，我并未消除。”舌蓝夫人说着开始犯困。 “奶奶，您先休息，孙女在这里等待您的传唤就是了，绝不会误了祖地的大事。”韩素馨赶紧说道。 “嗯，我精力确实不济。你且住在我杨家，量夏家那个小辈也不敢对你怎样，安心住下就成。”老夫人说道。 韩素馨一喜，住在杨家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老夫人休息去了，李佳香立即让老九将生活用的东西送到杨家来，其他人就由老九自己安排。 舌蓝夫人有十个儿子，六个女儿。到如今，已有五个去世，两个瘫软在床，剩下三个最年长的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位平寇将军杨瀚。 杨瀚年纪也大了，一通折腾也受不了，对韩素馨说道：“丫头，老祖宗既然认了你，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比你年长，看我这把老骨头也折腾不动了，所以我只好派人给你安排住处，不许有怨言啊。” 韩素馨赶紧下拜：“四叔说笑了，素馨哪里敢劳动您啊，您老好好休息，素馨会自处之。” 杨瀚佝偻着身子也走了，不一会就来了十几个汉子和丫鬟，其中一个长相极其雄壮的汉子走上前，大声喊道：“素馨妹妹，我是四爷的大儿子杨牙灵，你叫我牙灵哥就行。走，咱送你去住处。” 韩素馨赶紧打了招呼，就被人连熟睡中的沈星都抬上了朱艺，就往山上去了。 住处很宽敞，清一色的木屋，六七个丫鬟服侍，又有几个男仆在外面忙活。终于不用担心夏家找麻烦了。 沈星醒来了，喊着饿，就有人送来了饭食。韩素馨刚刚吃过，就又被人叫去了，老祖宗醒来了要见她。 “老祖宗。”韩素馨跪拜磕头，不敢有一丝马虎。老祖宗让她起身坐在自己身边。 “叫你过来，就是要说两件事。其一，我那小子找到了需要的药材，近日就可回来。其二，明日你就去祖地，帮我们点燃长明灯。”舌蓝夫人说道。 “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韩素馨点头道。小叔叔既然回来了，就说明夫君的病会有很大起色了。 “嗯，你要记得，进入祖地之后，会遇到水龙、獠鱼，你都莫要管，一定要沉住气，直到祭台后，点燃那盏最大的灯，我们杨家派去的子弟会将鲜血放入水槽之中，就算完成了仪式。” 听起来不算太麻烦，韩素馨点头答应。其实在她看来，唤醒血脉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但南蛮人都有这种图腾或者神化的信仰，不能亵渎。 晚饭过后，韩素馨带着沈星在院子中散步，就看到老九气冲冲的上来了。 “怎么回事？”韩素馨惊讶的问道，看老九的样子，似乎与人殴斗了。如今有杨家庇护，竟然还有不长眼的？ “主母，夏家真的欺人太甚，我都说了您现在是杨家老祖宗的孙女，可夏家居然还敢冲咱们动手。咱们伤了三个兄弟，有一个眼见活不成了。”老九愤怒的说道。 “是夏家吐司亲自来了？”韩素馨眉头一挑，问道。 “不是，是一个叫夏欣的女人，带着三十多个恶奴。咱兄弟们见她是个女人，才没有动手。但这个女人却无比的狠辣，竟然下令把我们弄残废。”老九捏紧了拳头，现在他真的后悔，那会就不该隐忍。 “呵呵，是个女人？那就打过去。”韩素馨冷哼道。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老九兴奋的喊道。 “等等，我也得去。”韩素馨急忙叫住他。 “主母，您怎么能去，万一伤着怎么办？”老九赶紧阻拦。 韩素馨笑道：“她是个女人，你们一群男人寻她的晦气，怎么说你们都没理。可我是女人，我找回场子，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老九一拍大腿：“对啊，主母说的对。”老九心中郁闷，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好像跟了主母后就变得有些笨了。 “妹妹，打架可不能没有我。”就在韩素馨准备下山点齐人手时候，牙灵带了两个兄弟追上来。 “牙灵哥，你们真要去？”韩素馨笑着问道。 牙灵拍拍胸口：“当然要去，我早就想打架，可一直没机会啊。我爹把我看的太紧，这不，听说你吃了亏，就让我也去看看，照应下你。” 听到牙灵说这是乌尔汗叔叔的意思，韩素馨感动不已，立即点头说道：“走，咱们打过去。” 约有三十多人，浩浩荡荡向康平而去。康平是夏家的一个小据点，或许只能称为一个村子，约莫有十几户三十多人。 那个叫夏欣的女人就是这十几户人的头人。她之所以找韩素馨的麻烦，是因为她受家族吐司的封命看住韩素馨。谁知道这个女人去了一趟杨家，居然就成了杨家的子孙了。 这可如何了得，这女人还欠着咱家一万两黄金呢。她当了杨家人，不就没夏家啥事了吗？ 所以她就上去逼门，看看这个叫韩素馨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打算与夏家作对。一个从外面的女人，竟然不给夏家面子，不是找死么？ “夏家小娘皮，给老子滚出来！”到了康平之后，牙灵就喊了一嗓子。 韩素馨哭笑不得，不过牙灵耿直爽快的性子让她很喜欢。 “谁？”就在这时候，康平里出来几十个人，带头的是一个手拿宝剑的年轻女子，皮肤黝黑，但长相却极其不凡。韩素馨没想到这样的地方居然也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女人。 “哎哟，原来是杨家大哥啊，您这身份来咱这土不耷拉的地方，可有失身份啊。”夏欣嗤笑道，一双妙眼就朝灵压身上扫。 灵压本来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见对方的眼神后，立即往后退，藏到韩素馨身后，低声说道：“素馨妹妹，这女人会妖术，每次见她，都会弄得我心跳加速，感觉要死。还是你上吧。” 韩素馨愕然，一思索才明白他说的妖术是什么，顿时哭笑不得，让他来简直是个错误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女人的战争 既然牙灵没用了，韩素馨只好亲自上阵。 “是你打伤了我的人？”韩素馨问道。 夏欣见对方也出现来一个女子，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可是韩素馨？” “正是，你为何打伤我的人？”韩素馨再次问道。 “好啊，正愁找不到你呢，原来你就是正主儿。你答应我家吐司，受我夏家保护，为何变卦转而投入杨家怀抱？如此三心二意无耻之徒，就算打死你，也没人敢说出半个不好来。”夏欣冷哼说道，手中的宝剑提起，指着韩素馨：“你到底是选夏家还是杨家？” “喂，夏欣，你这就冤枉素馨妹妹了。她是我十叔救命恩人的妻子，所以我家老祖宗如此报答，你如果非要逼迫她，咱们两家可就要血拼了。”躲在韩素馨身后的牙灵大喊。 “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怎么躲在女人后面。”夏欣气愤的对牙灵喊道。 “夏欣，我是不是个男人你又不敢检查，问了有啥用？”牙灵说道。 “谁说我不……”夏欣气急了，刚要说完，忽然感到一群人热辣的眼神，接着脸就红的如同苹果一样，羞涩的跺脚，恨得咬牙切齿，反而对韩素馨发狠说道：“既然你有恩于杨家，那我不能对付杨家。那欺负你该行吧。韩素馨，你既然找上门来了，我就不客气了。来啊，给我将这个女人抓来，我要骑着她游街。” “老九，把这个女人抓来，我少个婢女。”韩素馨冷哼道。 于是，夏欣那边的人多半拿着锄头，斧头之类的利器，而老九这边则是清一色的弯刀长剑。双方的混战几乎就是在叫骂中开始的，根本没什么战法，混战都没这样乱糟糟的。 很奇怪的是，众人唯独没有对韩素馨和夏欣动手。谁都知道，这两个都是两个家族有特殊意义的人，万一伤着了，自己的头还能不能放在脖子上就不知道了。 韩素馨的身份不用说，这夏欣也是一个奇特的夏家人。她的身世也充满了奇遇，成为南蛮的一个很奇特的存在。有人说，如果给夏欣一队兵马，她或许能建成舌蓝夫人那样的功绩。 她出生的时候，一条巨蟒盘旋在房梁，被众多人给杀了，从它腹中弄出来了一颗明珠，光彩夺目。于是夏欣就具有传奇的出生证明——龙女。 紧接着，八岁的时候掉进一个枯井里，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独自生活了两天，居然咬死吃掉了井里的一条大水蛇。十三岁的时候，被人拐卖走，但是意外的是，那个拐卖她的人反而被她给拐卖了。 十五岁的时候，亲自带着十五个好汉，进入丛林里猎杀了为害营寨三年的一头猛虎。十七岁的时候，带着杨家人马将铜川以南的十一个小国全部给灭了。 因为她杀戮过多，加上太过耀眼，杨家内部出现了质疑的声音，结果就被送到这里禁闭。其实是杨家吐司对她的保护。然而，她却不怎么安分，好不容易有仗可打，总算是开心了。 虽然这个仗很小，但聊胜于无嘛。 众人捉对厮杀，牙灵和他两个兄弟躲得很远。 “哥，咱们确定不动手？”十二弟问道。 牙灵摸着下巴，迟疑道：“你说素馨会不会输？如果她输的话，咱们就上去帮忙，如果不输的，咱们也得上去帮忙。” 十三弟和十二弟对视一眼，对他脱裤子放屁的回答直接无视。 现场，韩素馨与夏欣对视，夏欣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笑着说道：“虽然我佩服的人不多，但你这样有胆识的女人，我还是不得不给点尊重。咱们女人打架，不能像男人一样，破了相就不好看了。” 韩素馨也丢掉手中的短剑，说道：“也好，我也正好不喜欢见血。” “哦，那真好。”夏欣眯着眼睛，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身形忽然一动，向韩素馨猛然打出一拳。尽管夏欣偷袭，但韩素馨早就有防备。一个看起来这么好说话的敌人，要是放松警惕，才是自找死路。 身形晃动，韩素馨多少也学过几手拳脚，于是与夏欣对打起来。很快，韩素馨就看出夏欣的身手也同她一样，几乎就是个半吊子，二人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很快，两个人的打斗风格发生了变化。因为既然拳脚相当，只好贴身肉搏了。 “哥，咱们真的不帮忙？他们看起来打的很残忍啊。”十二弟蒙上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啊。女人打架简直就是伤害别人的眼睛，这是造孽啊。 十三弟直接闭上眼，嘴里念叨：“天啊，原来女人打架是这样的我心里有阴影了，以后不敢娶媳妇了。” “闭上你们的臭嘴，女人就是女人。要都像咱们这样打架，你们还有活路没？”牙灵笑嘻嘻的说道，对两个打的难解难分的女人欣赏的啧啧称奇。 韩素馨与夏欣本来还拳脚相加，但是很快，因为二人都发现挟制不了对方，于是女人天生的天赋开始展现了。不知道谁先扯了对方的头发，接着就是互殴，两个人的头发被拽散了。然而两人好像都顾忌撤坏头发，心有灵犀的开始撕扯衣衫。 韩素馨出来的时候，特意的穿了一件软件。而夏欣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她来这里本来就是禁闭，没准备铠甲。 撕扯间，韩素馨的软件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而夏欣的衣裳很快就被韩素馨扯得七零八落，一条玉腿暴露在人前，胸口露出很大一块凸起。 夏欣虽然皮肤黝黑，但身材却极其高挑，凸凹有致，这露出来的春色顿时让在场的男人们目瞪口呆，露出热火之色。 两边的人都停止了打斗，纷纷看向两个女人撕扯。 “这太吃亏了。”牙灵看不下去了。见夏欣露出腿和胸脯，顿时觉得是自己损失了什么东西，一拍大腿就冲了出去。 “滚，滚，看什么看，小心挖掉你们的眼睛。”牙灵冲着这些人吼道。 夏欣那边的人立即反应过来，他们看得可是夏家未来女主人的身子，一旦夏欣翻脸，他们想死都难。于是众人一哄而散，片刻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而老九这边人脸也红了。但没人给牙灵面子，他们分属不同的势力，还不至于惧怕杨家。 见这些人不给面子，牙灵急了，冲韩素馨和夏欣喊道：“两个妹子，别打了，你们再打下去，就脱光了。” 啊……韩素馨还好些，夏欣听到喊话，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就坎坎遮蔽下半身，胸口的衣裳几乎掉下来了，露出红色的肚兜。 “你……好卑鄙！”夏欣匆忙将衣裳提起，遮住胸部，怒气冲冲的对韩素馨吼道。 “彼此，彼此！”韩素馨大笑，暗道今天穿软件简直赚翻了。夏欣根本撕不开她身上的软件，才让自己占了便宜。 “你们欺负人！”夏欣的眼睛顿时红了，越说越委屈，眼泪滴溜溜的开始掉。 见状，韩素馨无语，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委屈上了，刚才是你先偷袭我，接着又撕扯我头发，又扯我衣裳，好意思说自己委屈？” 夏欣脸一红，不过这个时候还讲究这些？ “那有如何，还不是我被你欺负了？你看你，哪里都好，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夏欣捂着脸哭的很伤心。 韩素馨很诧异，按照夏欣的脾气，还有南蛮人的习惯，露腿和胳膊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这个夏欣就这么看重？难道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了？也唯有这个解释了。 “牙灵哥，怎么办？”韩素馨将头发向后扎起来，无言的看向牙灵。 牙灵也使劲挠头，一脸的茫然。 “呜呜呜，我以后怎么见人啊，我可怎么见人啊。”夏欣冲着牙灵嚎啕大哭，然后抱着牙灵的腿不放。 “我说，你不过露了点肉，用得着这么夸张么？”韩素馨看她那样子，实在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疯。 “又不是你露，你当然不以为然。我可是黄花大闺女，还没有出阁，今天这么多人看了我的身体，谁还敢要我，谁还敢娶我？”夏欣吼道。 “那个，能不能先……哦，放开我啊。”牙灵被夏欣抱着腿，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血脉顿时喷张，下身焦躁。要是在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爆炸。 “呜呜呜，我就不放，你们要对我负责。”夏欣喊道。 韩素馨细细的看着夏欣，再看看牙灵，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她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你是不是想嫁给我牙灵哥？”韩素馨低头低声问夏欣。 夏欣的脸刷的一红，微不可查的冲韩素馨点了点头。韩素馨心中暗笑，然后说道：“哎呀，今天我和夏家夏欣一战，夏欣战败身体被我牙灵哥看了个整齐。夏欣，你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如果不嫁给我牙灵哥，你还有什么面目见你的列祖列宗？” “幸好现在就我一个女人看到了，你做出选择吧。”韩素馨说道。 老九几人立即消失在眼前。 “呜呜呜，我就委屈点，嫁给你这个夯货。”夏欣眉开眼笑的说着。 “啥？我要娶你？不娶行不行？”就在这时候，牙灵忽然说道。 “你这个天杀的，老娘嫁给你还委屈你了是不是？”夏欣腾地一下站起来，提起一把剑就冲牙灵冲过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龙墓 牙灵跪在老祖宗面前，头都快碰到地上了，吓得一个劲哆嗦。 舌蓝夫人默默的看着这个孙子，然后看向儿子杨瀚，皱着眉头说道：“那个女子我知道，是咱们南蛮这一代最了不起的女子，听说其他两个家族都希望将这女子娶进家门。可夏家却执意要招上门女婿，显然不会让这么好的苗子便宜了其他家族。” “牙灵也是咱们杨家重点培养的孩子，入了赘就是削弱自身实力。再说，咱们四家虽然也通婚，维持地域平衡，但将重要人才送到别家去，谁也做不到。这事儿，就此罢了。” 老祖宗最后定了调子，算是直接斩断了夏欣的妄想。地上趴着的牙灵猛地抬起头，眼泪如注，却默默无言。 李佳香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牙灵到底是不是喜欢夏欣的。不过，老祖宗说话一言九鼎，如今可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牙灵没有和韩素馨打招呼，甚至都没有和自己的父亲告别，就默默离去。韩素馨可以肯定，牙灵是喜欢夏欣的，只是他太懵懂，直到此时应该才幡然醒悟，但是为时已晚。 没时间考虑牙灵的事情，韩素馨必须为明日去祖地做准备。 伺候沈星上床睡觉，韩素馨也不敢耽搁时间，早早爬上床，一闭眼，疲劳席卷而来。 天不亮时候，就有号角响起，韩素馨匆忙爬起来。被惊醒的沈星慵懒的抱着被子，就像孩子一样耍着小脾气。 “夫君，你再睡一会，一会有人伺候你穿衣吃饭，妾身要去一个地方帮老祖宗去。”韩素馨低声说着，安抚沈星睡下。 “娘子早点回来，我一个人怕。”沈星咬着被角，一副惊恐的小模样。 哎，他的记忆力似乎又减退了。韩素馨期盼十叔早点回来，不然夫君会退化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状态。 安慰好了沈星，韩素馨从内室出来，就看到两个丫鬟手捧着一套衣裳，还有首饰。 “小姐，这是进入祖地必须穿的吉服，老祖宗吩咐奴婢们送来。”丫鬟恭敬的说道。 韩素馨没有迟疑，立即换上，将紫霞金冠戴在头上，朝铜镜一照，将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折射出一位身穿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腰间悬一枚葡萄玉润青色缨络珠，又有三条手指细红白青三色捻丝松松夸在腰间，十八根金线从腰上穿梭落到裙摆，裙摆摇动，如金龙飞舞。 肩上各有两匹巴掌大银色小凯，松软如织锦，配上三色牡丹，十几枚绿松石、红珊瑚、天珠用一根线左右穿在肩头，无比庄重与贵气。 白皙的脖颈上带着一个巨大的金环，但薄如蝉翼，上面镂空，刻着如意吉祥，头顶更是一顶紫霞金冠，缀满各色宝石，美轮美奂。 韩素馨被这一身行头吓得不轻，就这些东西，她估计四分之一沈家的财产才能买得起。 铜镜里的自己很美，可韩素馨还是被这身衣裳的重量压得难受，最起码有十五斤左右。 但杨家要去祖地，如此隆重无可厚非，她只好按照杨家规矩走。两个丫鬟扶着她一路走到大殿前，就看到已经有数十个杨家长辈和儿郎到来，列队等候。 这些人都是杨家长辈选出来的优秀男儿，只要血脉激活，就可能成为南蛮如舌蓝夫人一样的人物，引领杨家继续辉煌。 虽然韩素馨不相信祖地有如此神奇，但总归是杨家的好事，就算激励人心，也是好办法，她没有烦厌的道理。 韩素馨站在杨瀚的身后，算作第三代人里面领头的，谁让她是祭祖的前首呢？与她并排的还有一个男子，赫然是牙灵。 韩素馨没想到牙灵居然也是激活祭坛的使者之一，如此看来，就是一男一女。 牙灵脸色并不好看，目光直视前方。但韩素馨还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抹伤心与落寞。 与杨瀚并列着两个老者，还有两个人坐在轮椅上，神色憔悴至极。但这无人神色都无比庄重。 韩素馨知道，大家都在等舌蓝夫人出现，宣布祭祖地开始。 没有人说话，整个场地仿佛浸泡在烈酒中，热烈而浓重，所有人的心都在颤抖，在呐喊，在血脉中喷张。 这种气氛立即感染到了韩素馨，让她动容。杨家就是靠这种血脉传承与祖地的力量凝聚整个杨家的精神气。即便祖地没有那么神奇，但作为凝聚杨家精神的地方，也足以称为杨家的宝地。 中门打开，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唯有热烈的心跳与沉默中的激动，所有人都看着竹椅上被高高抬起，一身素装的舌蓝夫人。 她没有穿着雍容的服装，就像平时那样简单。但就是这份简单，让人感到亲切。就好像去祖地只是见长辈一样简单。 “去吧，我们杨家的孩子们，愿你们受到先祖的祝福，在将来，成为我杨家存在这世上的顶梁柱，击退所有来犯之敌，让我们杨家的辉煌永远散播在南蛮大地上。”舌蓝夫人颤巍巍的喊道。 即使她的声音不大，似乎气力不足。但却有足够的穿透力，让每个子孙都听得到。就连韩素馨，都感到热血澎湃，好像不作出一番丰功伟绩来就不放弃一般。 “吼，吼！” 所有人都在挥舞着坚实的手臂，向舌蓝夫人致敬。然后在杨瀚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北山而去。 北山，杨家最重要的一个区域，传说是一条金龙盘旋之地。当年舌蓝夫人就有龙女之称。 舌蓝夫人当年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而是杨家下属的一个小家族的婢女。她出生没什么特别，但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迸发出惊人的能量。 当她十五岁的时候，家族遭到另外一个家族的血腥报复，差点被灭全族。她护着自家的小姐，遁入深山，然后凭借自己的力量，说服另外两个家族，将敌门一举歼灭。她家小姐看她如此不凡，就把她推荐给了杨家。 杨家收了她，但并未重视她，将她配给那时候杨家吐司做婢女，然后跟随先帝征战。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才迸发出惊人的智慧。 三次于危难之中救了吐司，两次深入敌营，斩杀敌首，五次于险境中护卫吐司突围，然后被吐司提拔为唯一的女使，相当于吐司里的副宰相。 她带兵平定南蛮九十三地，随先帝杀入辽东，斩杀一万敌人，战绩无比辉煌。后来，吐司直接娶了她，让她成为杨家的女主人。 所以，就有人将她比作龙女，并杜撰出许多神迹来。所有人都信她就是神送给杨家的女主人，如果有不信的，就会被人乱石砸死。 韩素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她和牙灵都有竹椅坐。作为两个使者，就有别人不能拥有的小权利。看着大家伙走在山路上气喘吁吁，韩素馨庆幸身上衣裳的重量压在别人身上。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意志满满的向山里去。 山路难走，但没有人喊苦，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一处瀑布，从山巅垂落，溅起无数浪花，如雪花飞舞。 杨瀚很熟悉的从一条一人宽山壁小路往前走，所以行人立即变成了直线。韩素馨不得不下来步行。杨瀚走在最前面，之后是牙灵，然后就是她自己。 身上背着十几斤的重物，在难受中终于穿过瀑布的布面，奇迹般的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山洞。韩素馨惊奇不已的时候，众人点燃了火把，照亮了整个洞窟。 眼前就是一个巨大的石洞，杨瀚继续指挥大家前行，很快就看到一个水潭。 “不要下水。”杨瀚提醒道。 众人随着他从上面一个石台上路过水潭。韩素馨好奇为什么不能下水的时候，一个小子不小心碰到一块石头。石头掉入水潭，水顿时沸腾起来。 韩素馨顿时脸色发白，因为她看到沸腾的居然是无数条嘴里长满利齿，长相极其恐怖的鱼。她相信，只要有人掉下去，一定会死的连血肉都找不到。 苍白着脸，她这紧紧抓住牙灵的衣角，快步跑了过去。等路过水潭，她才深深的吸口气，但这个时候，她就听到狂暴的声音，仿佛什么撞击在石头上。 难道石洞要塌了？ 但看到杨瀚等人平静的神色时候，她知道自己猜错了，应该是石洞里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等她走到地方时候，无比惊奇的看到数百水柱从天而降，落入一处洞穴之中，然后消失不见。 头顶就是钟乳石，下面又是深不可见底的水潭，也不知道水流到哪里去了。 想来这就是老祖宗说的水龙了，刚才那些鱼就是獠鱼吧。 继续往前走，忽然杨瀚停住脚步，招手让大家等候。韩素馨诧异的想看前去，这下更是看傻眼了，因为正前方一副无比巨大的骨架，足足有十丈大小的森白骨架呈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我们杨家的龙骨，传说杨家的先祖就是龙的后代。”牙灵低声说道，然后虔诚的跪下磕头。 韩素馨虽然不相信，但也不得不跪下，与牙灵一样表示虔诚。 后面的人陆续都跪下来。 “现在，该你们两个了。”杨瀚对韩素馨和牙灵说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伏击 韩素馨和牙灵都知道，该他们两个到祖地里激活血脉之力。到底怎么激活，她一头雾水。 “去了之后，牙灵知道，他曾去过两次了。”杨瀚对一脸迷茫的韩素馨说道。 韩素馨只能点头，然后跟着牙灵往前走。 前方巨大的“龙骨”仿佛贯穿了整个石洞，就像用自己的身躯顶起山脊。韩素馨看不出它像龙，应该是一种什么可怕的野兽才对。 “不要东张西望。”就在韩素馨惊讶四处张望的时候，牙灵低声说道。 赶紧收紧神色，低下头，匆匆跟着牙灵往前走。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前面一个巨大的磨盘。说磨盘其实有些夸张，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石台，只不过被人凿空了下方，看起来悬在半空中一样。 石盘上面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有规则的六面，虽然粗糙，但是很壮观。围着石柱四周，又有许多石斧，石斧交错的下方放着许多石头瓮。 “我们需要点燃这些油灯，就算大功告成了，剩下的就没咱们的事了。”牙灵低声说道。 “这么简单？”韩素馨惊讶不已，还以为要三拜九叩，然后祈祷上苍，再做七八十个礼节，最后再默念什么咒语之类的。她都做好了留在这里好几日的准备。但没想到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嗯，点燃了之后，大家就会进来，然后在石窟里滴上自己的血，让先祖知晓他们，赋予他们智慧与力量。”牙灵解释道。 但韩素馨看得出，他其实很没心思说话。昨日还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夜间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牙灵哥，你真的放弃夏欣么？”韩素馨问道。说实话，她也为牙灵感到可惜。虽然那个女人嚣张跋扈了点，但却有许多女子不具备的真性情。她喜欢牙灵，就用这种看似卑鄙的手段争取，但表现出她不看重其他人的眼光，只为自己的性情而活。 其实韩素馨很羡慕她，某些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顾忌太多。当初顾忌沈家人的看法，沈家人之间的亲情，结果最后还是得到最不想要的结果。她猜测沈星很多次，所以负气出走两次，没有认真护着自己爱，所以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也让自己深陷泥潭。 听到韩素馨的问话，牙灵沉默了好久，问道：“难道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韩素馨没有回答，她之所以问出来，只是因为可惜的缘故，就像叹息声一样。她没打算得到牙灵什么气势冲天豪迈的要与老祖宗抗争，最后非夏欣不娶的这种狗血的剧情。 这样的情况，在强势的杨家不可能存在，在一言定南蛮天下的舌蓝夫人面前，根本不可能做得到。所以，他没得选择，既然不能选择命运，就必须向命运低头。 “走吧。”韩素馨叹口气，往前走去。 “素馨，如果是你，你怎么选择？”身后传来牙灵的声音，很悲伤，但充满了不甘。 他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强过自己信念的理由就够了。但没有人敢给他，也没人敢这么做。 韩素馨明白这个道理，在她还寄身篱下不能脱离杨家的时候，她更不能拿自己和沈星的命开玩笑，所以她拒绝回答。 身后传来牙灵低低的苦笑与无奈，伴随着轻轻的抽屉，似乎是责骂，又是痛心。 看着十几个油灯，韩素馨看向牙灵。牙灵沉默不言，跪在磨盘前，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韩素馨无语，知道牙灵在和自己赌气，气自己没有给他一个最好的解释。 韩素馨也跪下，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干脆念起了一段佛经。 “你念的什么？”牙灵问道。 “转世经” “这个不好，有没有别的，比如请求解脱的？”牙灵低着头，红着眼睛问道。 韩素馨一愣，无言的问道：“解脱什么？让你不受爱他人之苦？说实话，我本同情你和她。也应该安慰下你，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一旦我为你做了什么，一旦酿成大祸，以杨家的实力，咱们只能当花费了。我还不想死，在我没有见到真正的夫君，没有为他生下一子半女的时候，我不会冒这个风险。” 听到韩素馨的话，牙灵捏紧了拳头，喉咙里几乎挤出了声音：“难道就没人同情我，让我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寻找自己的妻子么？” 无语的叹息，韩素馨知道牙灵已经有些狂躁，这样的人她不该招惹。但她还是说道：“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为他或者她付出一切。你有的，给她，你没有的，创造给她。你无法达成的，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未来后不后悔，那就是你的心。” 说完之后，韩素馨闭上眼睛，暗暗祈祷牙灵不会出卖自己，也不会做出太疯狂的事来。 牙灵脸色渐渐的平静下来，他默默的看着韩素馨，低声说道：“谢谢。”仿佛做了某项决定。 韩素馨还是念了一段佛涅槃，才拿起火把，和牙灵一左一右，围绕着磨盘，将所有的油灯点亮。 当最后的油灯亮了时候，外面响起欢呼声，接着杨家的子孙列成三队快速冲进来。在韩素馨的眼前，将手腕割出血，按顺序滴在油灯里。 韩素馨看的紧张，干脆退到一旁，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假装祈祷，实际上是害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就听到大家念着什么东西，似乎与牙灵那会儿念得有些相同。 足足一个时辰，大家起身，然后又排队向外走去。到了龙吸水的地方，杨瀚满意的冲韩素馨点头，然后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好了，都坐下来吃点儿东西。”杨瀚说道。 就有背着食物的打开包裹和坛子，从里面拿出烤饼、烤乳猪和烤鸡等等，韩素馨得到了一只鸡腿和几片油嫩的乳猪肉，就着烤饼吃的香甜。 牙灵一个人坐着发呆，老十二和十三过去和他说话，他都不理睬。 吃过之后，众人开始撤出祖地。从瀑布后面出来，她才看到前面的山崖上修了许多的木屋，应该是守卫这个入口的，怪不得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 走出一片嶙峋的石滩，忽然，杨瀚神色凝重的挥手，示意停下。但就在这个时候，破风声突然想起，韩素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身体一紧，将前面的杨瀚扑倒。就眨眼间，一只利箭从她的耳边穿过。慢一点的话，她就会被当场穿喉。 牙灵的动作也不慢，就在韩素馨动作的时候，他就地一滚，就到了韩素馨和自己父亲身边。韩素馨之所以反应快，是因为几次事故中练成的警觉性。牙灵就是单纯的危险性感知。 杨瀚老了，耳力不及两个孩子，好在韩素馨速度快，不然他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爹爹，快快往那边走。”牙灵喊道。 后面杨家子弟可就没他们这样幸运。因为这片杨家的祖地，从来都没人敢来，也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故，所以并没有怎么警惕。 所以第一轮射击，就死了十几人。剩下的人在茫然间，匆忙爬倒，这才减少了伤亡。 三人矮身滚到一块巨石后面，牙灵双眼喷火，居然有人敢对杨家出手，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但对面的人没有露出脸来，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人。 “现在怎么办，咱们没有武器，如果他们冲上来，咱们死伤不会少。”韩素馨担忧的说道。 杨瀚抬头看看上面，说道：“上面的人估计死了，不然不会不给咱们警示。如今咱们被困在这里，肯定出不去。如果两三天不出去，咱们家的人一定会找到这里来，救我们出去。” “爹爹，你们先行，躲进祖地，我断后，顺便看看是哪些王八蛋打我们的主意。”牙灵握着拳头说道。他好歹也是杨家最有潜力成为吐司的人，居然被人逼住不能还手，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似乎是夏家的人。”忽然，韩素馨说道。 “我怎么看不出来？”杨瀚和牙灵同时疑惑的看向韩素馨。 韩素馨指了指石头背后一个露出的粗壮大腿说道：“他们虽然隐藏了身形，但露出的腿上的布料，你们看看，和咱们昨天遇到的夏家人一样。咱们杨家和夏家都有仔细喜欢的布料。就算最下层的人，使用的布料虽然款式不同，但质地却一样。咱们杨家喜欢织锦，而夏家喜欢尼布。我看到好几个刺客都穿着尼布，所以猜测他们是夏家的。” “不错，素馨说的有道理。”杨瀚点头说道。 这下牙灵眼红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最不希望与夏家发生任何的冲突，否则，他和夏欣的事就永远不会有结果了。 但为什么夏家人会对杨家人动手？这个问题将三人困扰住了。 “不过，也不一定是夏家。”韩素馨又忽然说出想反的结论来，让杨瀚和牙灵迷惑起来。 “你们看，这些人好像故意藏头，而露出腿。他们每一个人好像都喜欢露腿这种嗜好，无一例外。”韩素馨笑着说道。 二人看去，果然，那些人都露出了腿，虽然露的不多，但依然是露了，可脸却藏的严严实实。 “所以没道理他们就是跑来露腿的。我想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一是脸怕被人认出来，应该是咱们的熟人。二是因为他们想用这种真真假假的方式让我们迷惑，猜测敌人是夏家人，进而引导我们与夏家结仇，他们可以轻易脱身。”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牙灵第一时间就肯定了韩素馨的猜测。结果被杨瀚瞪了一样，他的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暴力夏欣 杨瀚还是带着人退进祖地里面，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似乎没打算放过他们的意思。而且己方没有任何武器，伤亡太重，这一时片刻，就死伤三十多人。杨瀚老脸沉的要滴水，牙灵从石缝中拔出一根干树根，当做武器，有种冲上去干一架的欲望。 “爹，咱们就这样干耗着？我带人杀出去，不然太憋屈了。”牙灵恨恨的瞪着外面，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 “你出去能有什么用，这儿不够宽阔，人家箭枝密集点，咱们就没人能活着。安心呆着，至少他们不敢闯进来。”杨瀚瞪着自己儿子。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只要熬时间，就一定能等来杨家的援兵。 “难道他们就是为了断我杨家的优秀血脉？”杨瀚猜测道。 韩素馨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心想是杨家其他仇敌杀上来，或者就是夏家故意用障眼法。 “爹爹，这样等下去，万一他们跑了，就捉不到了。”牙灵急的喊道。 “就你急，我杨家在南蛮什么地位，还怕几个喽啰跑了？就算真是夏家对付咱家，咱家也有办法查出来。你以为夏家不承认就行了？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咱家都有办法查明真相。”杨瀚骂道。 这话韩素馨相信，南蛮有个风吹草动的，估计杨家都能察觉，何况是这么大规模的厮杀。 不过，杨家没有提前发现这次刺杀，估计很打脸啊。 很快，外面想起脚步声，就听到有人朝洞口飞奔而来。 糟糕，他们杀进来了。杨瀚等人脸色一变，带着人继续往里面走，直接越过了水潭。 “四叔，堵住这条路。”当所有人过了石板桥之后，韩素馨立即喊道。杨瀚会意，即可让几个后辈抬着大石头，将石板桥给堵住。这些杀手要想杀进来，除非从水潭冲过来。 他们继续往里走，几百步后，众人停下脚步想看看那些人会不会杀过来，又或者期待他们在水潭遭遇点什么。他们没有失望，很快就看到十几个人影出现，毫不犹豫的跳进水潭。 然而在几个呼吸间，就看到水潭如开水一样翻滚，无数的水花飞舞，伴随着数人惊呼与惨叫，那些人纷纷往岸上爬。但是，不管是杨家人还是那些追杀者，都眼睁睁的看到这些人的身体血肉在快速消失，等他们爬上案的时候，下半身几乎只剩下森白的骨头。 他们也被自己的惨状吓坏了，不等昏晕就彻底的失去了生命气息。岸上的人猛然的倒吸凉气，有些心理承受不住的，扶着石壁呕吐，又或者转身就跑，好像自己后背上缀着一只恶鬼。 没人敢下水潭，追杀者彻底被震慑了。他们选择了退避，放弃追杀。 约莫一个时辰后，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牙灵提议出去看看外面情况。杨瀚考虑再三，让他带着老十二出去侦查。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牙灵二人回来，说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杨瀚这才带着所有人外出，果然发现外面没有一个人，只有杨家死去的子弟。将这些子弟背在身上，众人咬牙切齿发誓要为他们报仇。 刚走了不到百步，才明白那些追杀者为什么离开了。因为杨家的兵马杀上来了。 “老六。”带兵上来的是杨瀚的亲兄弟六老爷。 “这些恶贼，居然跑了。四哥，你且带人回去，我派人去追，不信追不上。”六老爷红着眼睛，尤其看到死伤的人里面有自己的儿子时候，就更加了不得了。 杨瀚没有阻止，吩咐人将死伤者抬走，然后带着人回到大寨。此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大寨里通红的火把显示杨家极度愤怒，到处都充斥着杀意。 老祖宗舌蓝夫人睡意缺缺的看着几个儿子，韩素馨被送回去了。 “这事儿不是夏家做的。” “娘，是谁做的？”杨瀚问道，除了杨家、高家和合丘家，还真的不知道谁家有这样的胆子。 舌蓝夫人叹口气，说道：“这些人并非奔着我们来的，他们想杀的是素馨，所以为了保险，将你一起杀了，可以嫁祸给夏家，如此他们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娘，我这就带人去，将这些恶贼杀了。”杨瀚暴怒，将拐棍都扔了。 “不行，咱们不能动手。”舌蓝夫人立即阻止。 “这是为什么？”众人疑惑不解，在南蛮还没有杨家不敢动的人。就算是夏家，也就是点齐兵马杀过去。 “我说过了，这事情牵扯素馨。再一个，对方是朝廷的人，如果轻易的开战了，以后就会陷入与中原无休止的扯皮与厮杀之中。我不希望我们的子孙再经历一次战火。所以，我准备将这件事交给素馨去办。”舌蓝夫人轻轻的摆手。 “娘，您的意思是让素馨带着人去解决，不管结局如何，都是沈星与那伙人之间的事情，中原的事情他们中原人自己解决，不会牵扯到咱们？”杨瀚思索片刻之后问道。 舌蓝夫人眯着眼睛笑，然后轻轻点头。 “娘，孩儿知道怎么做了。”杨瀚立即心领神会，去往韩素馨的住处。 且不说杨家暴怒，将解决的最终决定权交给韩素馨。夏家也不好过，因为突然发生这么一件事，让他们措手不及。就算夏家有心思与杨家一较高低。但也没有胆量真的火拼。不管谁家，都承受不起最后的恶果。 杨家吐司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然后飞鸽传给夏欣，以为这个丫头胆大包天的去惹杨家人。 夏欣看到后脸都绿了，这分明是给我栽赃吧。谁不知道我夏欣就在通州，竟然还用夏家的旗号，摆明是我夏欣干的了？如果是我干的，承认就承认，没什么了不起。舌蓝夫人虽然名震南蛮，但她夏琳也不是吓大的，早就想和这位老前辈交手试试。 但被人栽赃这种事儿，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所以她立即派人去查，这么胆大包天的就是找死。夏欣不动手则已，一动手，立即就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了。 她得到消息只比杨家得到时差了几分，足以证明这个女孩真的不简单。 “这个小兔崽子，竟敢在我的地盘上作孽。来人，备车马，上盔甲，姑奶奶不忍了。”夏欣吼叫着，穿好盔甲，提了剑就出门。因为上次在与韩素馨的争斗中吃了亏，所以这一次特意弄来一副盔甲。 韩素馨刚刚回到家，就看到老九候在门前，焦急的说道：“主母，查到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动手？” 听到老九低声说出这次刺杀的幕后之人，韩素馨眉头挑的老高。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她捏紧了双手，说道：“积聚咱们人马，这次我要亲手杀了她。” “素馨，素馨！”就在这个时候，杨瀚拄着拐杖走了进来。韩素馨赶紧将他扶进来，就听杨瀚说道：“丫头，这事儿是冲着你来的，所以杨家不宜轻动，所以咱们借给你些人马，你如何做都行，杨家会护你周全。” “四叔，那就多谢了。”韩素馨立即拜谢，出门就看到老九已经整理好了一百多人，加上杨瀚带来的两百人，就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走！”韩素馨挥着手，催马而去。 “我说妹妹，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阿兰吐司脸都吓绿了，顿时惊恐，自己小命不保了。 她面前的面纱女人淡淡一笑，说道：“姐姐不用怕，就算他们查出来是我做的，那又能如何。我现在有一道护身符，他们不能轻易动我。” 阿兰吐司脸色黑了，尖叫着喊道：“他们拿你没办法，可我呢？你想过我没有？你这个恶毒女人，快给我滚出去，不要在我家里。” “呵呵，除了你家我也没地方可去。哎，阿兰姐姐，你这么胖，行动也不方便，你说你干嘛非要跟自己较劲。现在有危险，你看你，想跑都跑不掉了。”女人笑着，笑声在阿兰吐司的耳朵里就像魔鬼的催命符一样。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出去，快点，快点！”阿兰吐司吼道。 “呵呵，太吵了。阿兰姐姐，你不用喊了，如今这里的人都是我的了，而你呢，活着就是个废物，所以妹妹觉得你没什么用处啊。你看你楼下那些猪，瘦成什么样了，你身上的肉足够它们吃上好几天了吧。”女人阴森森的说着，不算的修饰自己的指甲。 这一幕看在阿兰的眼里，简直就像恶魔在世，整个人惊恐的哆嗦，转眼睛就翻了白眼。 “真是没用，扔下去，这么胖，就该和猪住在一起。”女人轻飘飘的说道。 几个大汉将阿兰抬起来，从窗户上直接扔了下去，就听到沉重的落地声。 “他们有胆子动我么？小姐也快来了，只要小姐也来，以咱们两个人的力量，南蛮谁都不敢动我们。希望这些蛮人有点理智。”女人低声说着，然后就听到马蹄声，使劲的皱了皱眉头。 “呔，那个女人给姑奶奶栽赃，你是不想活了。”夏欣羞恼至极，其一是这个女人栽赃自己，其二是她好不容易对牙灵那个呆子表白，没想到紧接着就变成杨家的敌人，这种事儿孰可忍是不可忍。 女人走到夏欣的面前，她的身后一样站着数百人，虎视眈眈的拔刀相对。 “你这个女人，遮头挡面，故弄玄虚，还不束手就擒。”夏欣喝道。 “呵呵，您可是夏家夏欣？这是我的身份令牌，请过目。”女人从腰间拿出一枚金色令牌，就丢给了夏欣。 夏欣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就黑了，惊异的问道：“西北指挥使不是只有一个妻子么？叫韩素馨的，怎么又出现一个？” “呵呵，这个我就不想说多了。我还有这样一个令牌。”女人又扔出一个令牌。 “大宋司郎官？”夏欣吓了一跳，上面还有一个字：“黄。”这是三殿下称帝之后秘字号的密令。 第二百九十章 杀你不需要理由 夏欣仔细的检查了令牌，最后全部扔过来，嗤之以鼻的说道：“如果给别人，恐怕会忌惮你的身份。但这里是蛮荒，不是中原，你的身份在如今混乱的大宋根本没什么用处。” “你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不将大宋放在眼里？”女人沉声问道。 “哼，我最不喜欢你这样遮头藏脸的人，一看就是卑鄙之人。在通州，我要想杀人，还没人拦得住。不过呢，既然你与韩素馨有关系，我还杀不得。不过你身边这些人，我一样不喜欢。来人，将这些试图破坏通州安定的匪徒格杀勿论。”夏欣挥剑，不容对方说话，就下达了格杀的命令。 “你敢！”女人出生呵斥，她没想到夏欣居然毫无顾忌真的敢动手。 “哼，有什么不敢的，这是通州，我是夏家未来的家主，这里我说了算。”夏欣昂起头，鄙夷的看着女人。随着她下令，夏家人就像对方杀去。 对面的女子脸色阴沉下来，她看的出来夏欣真的不在意她，对她的身份不屑一顾。如果夏欣真的做了夏家家主，也就是一方土司，将来就是朝廷三品大员，比她要高多了。 “你要知道，你这么做，会给你们夏家招来灾祸。”女人极力的用语言阻止夏欣的一意孤行。 但是她的威胁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夏欣只是冷笑。女人背后的人奋起反抗，但是只要有凶狠的，就立刻被夏欣带来的弓箭手射杀。场面几乎是一边倒的程度。 女人身体略微发抖，她知道今日失算了，没算到这个夏家的女人如此疯狂。 “你会后悔的！”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后悔的应该是你！”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数百匹马飞驰而来，一马当先的就是韩素馨。夏欣看着韩素馨笑道：“你家夫君两个老婆，到底谁是真的，你们自己做个了断吧。我可帮你不少了，你后面可要帮我哟。” 韩素馨拱拱手，说道：“多谢夏家姐姐帮忙，您的事儿就放在我身上了，相信这事儿老祖宗也会看在眼里。” 听到韩素馨这样说，夏欣眉开眼笑，眉毛都抖着，欢喜的拍马回撤。不过她没走，打算看看韩素馨怎么处理这个女人。 “揭开你的面纱。”韩素馨阴沉的说道。 “就是让你看到又如何，难道你真的就敢对我出手么？”女人冷笑，伸手将自己的面纱揭开，扔到一边，然后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轩衣，你我之间本来没有仇恨，但如今你竟然追到通州加害于我，我不会再与你纠缠了。”韩素馨说的语气越来越淡。 “哈哈哈，韩素馨，你真的敢动我么？我也是沈星的妻子，你敢动我就不怕沈星将来怪罪你么？还有，我是三殿下身边的司郎官，你动了我就是对三殿下不敬，你敢么？”轩衣娇笑，有恃无恐的看着韩素馨。 “我相信夫君不会娶你，我相信我就是动了你，三殿下也不会怪我。将这个女人给我拿下，老九，你们不是想要知道夫君到底是谁下的毒么？你们尽管去做，出了任何事，我都担着。”韩素馨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主母！” “韩素馨，你敢！”轩衣吓了一跳，没想到韩素馨居然如此决绝，直接下令要对自己用刑。 “老九，我以后不想再见到她。”韩素馨拍马转身就走。 “韩素馨，你不能这样对付我，我是沈星的妻子，你不能……”身后传来轩衣的叫声，接着就被老九大昏。 夏欣竖起手指，赞赏道：“还以为你会顾忌她的身份，没想到你真的动手。我很想知道，她真的是你的夫君的女人？” “不是，她从来都不是。”韩素馨不喜欢夏欣提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轩衣，沈星只有她一个女人，就算自私，也不会让沈星再拥有别的女人，因为她们不配。 她从来都是自私的，或许以前没发现，但是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真的会嫉妒那些死缠着沈星的女人。 “别生气嘛，我就是好奇。我也不喜欢那个女人，讨厌她那副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觉。只有我才有这种掌握人生死的权利，嘻嘻。”夏欣笑着，她只要不发脾气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可爱的一塌糊涂。 “我要走了。”韩素馨没心情与夏欣说笑。 “行，你先忙去，记得答应我的事儿。”夏欣说完，领着自家人拍马而去。 看看天空，布满了无数星辰，经过折腾，都已经过了后半夜。看到老九将轩衣带走，她没有丝毫的怜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得铁石心肠，或许见惯了生死离别，人就会变得麻木吧。 当回到自己屋子时候，沈星已经醒了，正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只手放在嘴里吸允。看着他如同婴儿的样子，她潸然泪下。默默的握着沈星的手，看着他像个孩子般的冲自己眨眼睛。 “抱抱，抱抱！”沈星挣扎着，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娘亲。 将她抱在怀里，静静的，他靠在韩素馨的胸口，或许觉得舒服，慢慢的再次沉睡。韩素馨靠着床缘，就这样困倦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韩素馨醒来，就看到还如襁褓般慵懒在自己怀里的沈星，虽然难过，但还是感到安心，最起码他就在自己怀里，和自己这么近。 昨夜没睡好，她感到特别困倦。将沈星放在一旁，便挨着她睡下。直到两个时辰后，听到有人在哭。 韩素馨爬起来，就看到沈星张着嘴像个孩子一样哭，哭的极其伤心。 “夫君，您在忍忍，十叔就快回来了，就快回来了。”韩素馨冲出屋子，让老九快速去找方先生的踪迹。她看得出，再耽搁两三天，沈星将永远都回不来了。 “不用去了，他几日下午就回来了。”老九还没走，杨瀚就走了进来。 “四叔，我夫君坚持不住了。”韩素馨的眼泪如瀑布般落下，她真的坚持不住了。她内心的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她每日不得不寻找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内心的恐惧，但是如今，她真的也会坚持不住。 “苦了你这孩子。放心，他今天下午一定会到。不过，我要送你下山。”杨瀚说道。 韩素馨明白，这是老祖宗怕老十心中有恨，不肯上杨家寨子。很快，她就被送下山，回到之前的院子。 她带着沈星，就站在门前，一直等待…… 天色将晚，就在她等的焦急时候，终于看到远处冒起的尘土，骏马狂奔而来。 当方先生到门前落马，韩素馨看到他脸上的疲惫，但她无法让方先生休息，沈星如今的情形更加危险。 “不用多礼了，让我进去看看。”方先生摆手，拉着沈星就往屋里走。沈星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冲着韩素馨噘嘴，示意他的害怕。 方先生仔细的检查过沈星的病情，对韩素馨说道：“果然快要到极致了，要是再晚到一两日，后果不堪设想。” “方先生，您可找到解药了？”韩素馨关心重点是这个。 “全部找到了。这次凶险异常，差点死在那些恶贼的手里，好在都是同门，他们最终没有下死手。”方先生嘟囔的说道。 从他的叙述中知道，他也不是很顺利，而且经历很凶险。不过，最终还是得到了需要的东西。 “素馨，一会需要熬药，需要给沈星敷药，你找两个勤快利索的丫鬟来。” 韩素馨立即叫了两个丫鬟进来。方先生从身上解下大包袋，从里面取出许多药材，然后分类取出来一些，吩咐一个丫鬟去熬药。又从袋子中取出一个木盒，另外一个丫鬟接手，被他拦住。 “这个要小心，还是我来吧。”将盒子放在一边，然后吩咐丫鬟出门，到河边挖一桶泥浆来。等丫鬟提了泥浆，就让韩素馨将沈星全身剥光。 沈星吓得哇哇叫还乱动。无奈之下，方先生在他的脖后扎了一针，便沉沉睡去。韩素馨没有丝毫的难看，给沈星脱光了衣衫，将那个丫鬟轰出去，然后亲自给沈星涂抹泥浆。 “全身都抹上，脚底给我留着。”方先生一边继续配药，一边给韩素馨指导。 很快，沈星就像一个泥人一样，韩素馨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知道方先生不会无的放矢。涂抹完毕之后，方先生就已经配好了药粉。将木盒拿过来，对韩素馨说道：“一会看到什么都别紧张。拿着盒子，一会我说打开就打开，等他的脚底出来东西的手，一定看准了装在盒子里。” 韩素馨努力的点头，就见方先生在沈星的右脚上轻轻的挑开一个小口子，滴出一滴血来。然后抹上药粉，不断的搓揉。 “盒子打开，放在脚底，快！”方先生急切的喊道。 韩素馨立即将盒子打开，然后差点手抖，因为她看到盒子里有一只极其鲜艳的蜈蚣。蜈蚣对着沈星的脚底，然后就爬了上去，仿佛要从那个血口钻进去。韩素馨吓得不知所措，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她就看到沈星的脚底鼓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蜈蚣也随着鼓涨再动，似乎在寻找什么猎物。 过了好一会，蜈蚣忽然盯着一个鼓起，猛地张开嘴咬下去。沈星的皮破了，就看到一个白色小蠕动，蜈蚣一嘴就咬下去。然后蜈蚣就像喝醉了一般从脚底掉下来。 “快接着，装起来。”方先生喊道。 韩素馨眼睛手快，将蜈蚣接到盒子里，立即合盖。 “完，完了？”韩素馨沿着口水，艰难的问道。 “没有，蛊弄出来了，但他的神智还不清醒。”方先生回答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蛊杀 韩素馨看着手中的木盒，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终于拔除了藏在夫君身体里的蛊。可恶的轩衣，我看你还能拿我怎样。 将木盒放在一旁，思索良久，看着忙碌的方先生，问道：“先生，这只蜈蚣也是蛊？” “恩，这是我千辛万苦才弄来一只蛊虫，不过还没有饲养好，只能用作一次用，就是用来吞噬沈星体内的蛊虫。”方先生疲惫的说道，但手底下却不慢，让一个丫鬟弄好的草药全部裹在沈星泥泞的身上。 然后又将熬制好的汤药放凉，掰开沈星的嘴巴，慢慢的灌进去。 “这只蛊虫有什么作用？”韩素馨继续问道。 方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说道：“寒毒入体，一生不能生养，到了晚年，四肢会慢慢的失去血脉流通，进而变成废人。你知道饲养一只蛊虫有多难吗？最短要三四年，最长要十年。我这只才几天，它还没有与我形成血气上的默契，要是给人服下，我无法控制它，弄不好会让人死的更快。” “这只蛊先生便送给我吧。”韩素馨放佛没有听到方先生的话，也不管他是否答应，就将木盒收了起来。 “我这辈子答应过别人，不会用蛊害人。”方先生很为难的说道，他知道韩素馨的意图，还是阻拦一下。 “您送给我了，我用来害人，就与您无关了。再说了，我是以其人之道还之于其人之身，算不得害人。”韩素馨勉强笑了笑，然后看向熟睡中的沈星。 “算了，这些事我不管。你也不能告诉别人蛊虫从我这里拿的。……现在开始拔出他身上的毒素，再配合药液慢慢根除他神智中的毒素，完全根除估计要很长时间，但要他能恢复大部分记忆一个多月就成。”方先生说道。 这是韩素馨这几个月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欢喜的点头，然后让人守着门口。她要去看看轩衣。 “主母！”老九走了过来。 “带我去见她。”韩素馨点了点头。老九引着她进入内宅，穿过一个门廊，就看到一个栅栏。栅栏里面挖了一条地道，里面的土还新鲜潮湿的很，一眼看出挖出来没多长时间。 老九举着火把，不一会就带着韩素馨进入到底层，里面放着不多的东西，但仅仅这些东西，就让人不寒而栗。有烙铁，有皮鞭，还有铁钳以及几样她都叫不出的东西，每一样上面都绽放寒光，好像要吸人血。 前面的木架上帮着一个人，身上并没有伤，但她却神智散乱，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睛迷茫的看着韩素馨。 “她还是什么都没交代？”韩素馨不在意她变成什么样，她只在乎到底是谁给夫君下了蛊。 “没有，这个女人嘴太硬了，每次用刑她都会先昏过去。”老九无奈的说道。 韩素馨眉头挑了挑，冷笑说道：“让她先醒来吧，我和她谈谈。” 一桶水浇在轩衣的头上，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当看到韩素馨的时候，脸就扭曲了，一双眼睛喷火，吼道：“韩素馨，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若是夫君知道你如此对我，一定会恨透了你的。”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她，低声说道：“如果他真的恨我，我会选择离开他，但你却看不到了。告诉我，向沈星下蛊的人是谁？”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解不开他身上毒了？我算算，现在差不多快到膏肓的时候了。韩素馨，你是不是特别害怕沈星死去？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恐惧？”轩衣大笑着问道。 看到她张狂的神色，韩素馨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既然误会，那就让她死的更加值得。 “你不是说他也是你的夫君么？难道你就这样希望他死？告诉我下蛊的人是谁，或许看在你说的份上，我饶你一命。”韩素馨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韩素馨，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话。这世上，只有我知道谁能解除他身上的毒，你必须放了我，否则你知道沈星会变成什么样！”轩衣极力的抖动双手上的绳索，摇晃的木架剧烈抖动。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她，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就这么盯着她的双眼：“其实我没必要和你纠缠。如果你痛快的告诉我，那么你会少受一份痛苦。但是现在，我不打算知道了，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说完，将木盒拿出来，冲着老九示意。老九掰开轩衣的嘴巴，韩素馨犹豫之后，低声说道：“我不想杀人的，真的不想杀人，但总是有人逼着我杀人，害人。轩衣，如果不是因为沈星，咱们就不会对上。既然你不说那个人是谁，那么我就当你是那个人。加注在我夫君身上的痛苦，就全有你再尝试一遍。” 轩衣听着韩素馨的话，双眼整的很大。尤其她看到韩素馨手中的木盒，随机想到了什么，双眼中充满了恐惧，整个身体不断的抖动想，想要脱离老九的掌控。 韩素馨打开了木盒，一条鲜红的蜈蚣快速蠕动，当它碰到轩衣的嘴巴时，就像遇到了最好的归宿，眨眼间就消失在她的嘴巴里。 “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害我，不能害我啊。”轩衣激烈的吼道，整个人变得有些癫狂，是恐惧让她颤抖，让她心生畏惧。 在轩衣的绝望中，韩素馨说出了后果，然后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家有一个很厉害的郎中，他已经治好了沈星的病。刚才那只蛊就吞噬沈星体内的那只。” 轩衣长大了嘴，忽然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错误的估计，原以为自己还能至于死地而后生，但是她什么底牌都没了。她现在很后悔很后悔，刚才应该告诉韩素馨那个下蛊的人是谁。 但是先在告诉她，还有用么？ “韩素馨，只要你放过我，我全部都告诉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轩衣哭喊着，她从心底里畏惧韩素馨，她发誓，只要离开这里，她将寻找一个地方，永远都见不到韩素馨的地方。 “不需要了，我没有条件和你交换，而且我也没打算把你放出去。因为等夫君醒来之后，我要让他亲口告诉我他与你的事。如果他真的怜惜你，我不会阻拦。如果你说的是假话，相信他也会愤怒，比我甚之。”韩素馨的声音越来越冷，就像这地窖一样，凝出水来。 轩衣默默的看着韩素馨，她知道，沈星醒来就是自己的末日。既然自己逃不掉，那么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韩素馨，是沈东英，是他让我这么做的。”轩衣大声吼道。 韩素馨脊背几乎是颤抖，脚下一软。她相信轩衣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假话。 “怎么可能，他没有理由害夫君。”韩素馨沉声说道。在她的印象里，沈东英不是个贪财好色的人，没有理由害自己和夫君。 “韩素馨，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哈哈哈哈，沈东英与我早就相识。我就是被他巧妙的推荐给了刘晴芝，成为他的棋子，甚至刘晴芝都是他的棋子。可笑刘晴芝，还一直以为是她控制我。他就是要我接近沈星，尽力的拿下沈星，控制沈星。当我发现我无法征服沈星的时候，他就让我找机会弄死沈星。” “可是……”轩衣双眼落泪：“我居然喜欢上了沈星。你要相信我，我对沈星真的是爱。” “你不是爱，你在摧残他的爱。你给他下毒，让失去自我，这是羞辱，不是爱。”韩素馨双眼圆睁吼道。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就是无法摆脱沈东英的控制。后来沈家大变，他认为他有机会控制身价，可没想到你带着辽人到金康，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于是他让我给沈星下蛊，然后排挤你，顺便让沈星成为我们的傀儡。” “可惜他还是算错了，你不但没有退步，还把我关起来，接着王妃等人回来，更增加了你的实力。我是他放出去的，但我们在金康无法对你动手。但是，老天垂怜我们，居然让你带着人出金康求药，试图救活沈星，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你知道吗？我们以为你根本不可能找到解药，所以我就跟来了，我要让你到绝路的时候向我哀求救活沈星。可是，一切都晚了。” “是啊，　都晚了。轩衣，既然你选择了和我作对，咱们就不会成为朋友。你的选择没有错，但错在你用错了手段。”韩素馨冷冷的回过头，坚定不移的走出地窖。 轩衣默默的看着韩素馨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空气喊道：“沈东英，你答应过我的，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出现救我。可是你没有出现，甚至都没有给我一点提示。我知道，你也想我死，想去掉一个活口。哈哈哈，我就不死，我全部告诉韩素馨，让你后悔去吧。”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呜呜呜” “我不想被折磨致死，该死的韩素馨，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给她一个痛快的。”黑暗中，传来老九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二章 唤醒 “夫君，忍着点。” 屋子里充满浓重的药味，韩素馨小心的将沈星身上的草药揭下来，然后就发出刺啦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沈星每叫一声，韩素馨都跟着紧张一回。 好在沈星虽然疼，却不会乱动，任由韩素馨将全身的泥巴全部揭下来，然后重新上泥巴。 这是第一次换药，韩素馨虽然紧张，但很高兴。换药就表示沈星的伤势在好转，药性都已经融入他的身体里了。 当最后的药上完之后，韩素馨就看到眼泪巴巴的沈星，正朝自己撅着嘴哭。说实话，她真的无法想象沈星这种模样，顿时母爱之心蜂拥而来，抱着他的头放在怀里，使劲的疼爱。 但是她没有察觉的是，沈星的目光时而凝聚，时而涣散。时而焦躁，时而迷惑。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很快又忘却了。 韩素馨让沈星继续躺下，就守在他身边。 “素心！” “啊！夫君，你醒了吗？”韩素馨惊喜的喊道，但是很快，她就看到一双无比挣扎的眼神，好像与什么做着斗争，又或者试图要想起什么。 “姐姐，给我唱支歌吧，我好想我娘。”沈星嘴里说出与他年龄极其不相适应的语气来。 韩素馨叹口气，知道沈星现在思维很混乱，估计他自己都搞不清是什么年纪。 “夫君，我就给你唱一首长生遥吧，这是我们家乡的曲儿。”韩素馨趴在床上，眯着眼睛笑，然后开腔唱到： 水儿翻，逐浪舟，一片一片儿东南边。 鱼儿游，鸟儿飞，一只一只儿乐无边。 鲲在水中游，凤在天上翱，我的人儿，追天无处问啊。 我想与天生，我想与天齐。 像鸟儿自在飞，像鱼儿自在游。 我想长生啊。 我想长生啊。 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没有丝竹之声，没有回音震荡，只有朴实纯净的声音，好像让人沉睡，让人沉静，淡淡的只有一种向往，与天飞舞的淡淡奢望。 沈星像个熟睡的孩子，脸上浮现安详的神色。韩素馨微笑，然后趴在他的床边也跟着睡过去。 夜色正浓，床上的人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的双眼有点冷。但是看到在床边趴着的女人时，脸上浮现出心疼之色。他无力下床，勉强用手将床被盖在她的身上。他的双眼中浮现出愧疚，他能想起很多的事，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同样知道，自己无法克制思绪的混乱。他能做得到的就是努力保持这种清醒的头脑多延续一会。他没有试图叫醒她，只希望能多看她一会。 素心，我会很快回来，等着我，我答应给你的，我能给你。 他默默的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浓密的发丝，光洁的额头，两道蚕眉卧睡，就觉得很舒心。 第二天一大早，韩素馨醒过来，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上有东西，拉过来一角发现是被子，顿时欢喜的看向沈星。但是沈星睁着眼睛，迷乱的看着屋顶。 “夫君，我知道你醒来过，为什么不叫醒我呢？我就想和真实的你说说话，哪怕一声晚安也好啊。”韩素馨贴着沈星的脸，低声的说道。 沈星默然的转过头，一双黑漆的眸子里没有光彩。他的眼神最近很乱，没有一个固定的神色。有时候热烈，有时候幼稚，有时候冰冷，有时候冷漠，好像有几十个不同的人在他的身体里停留，留下不同的性格。 “他的病情稳定了。”方先生检查完毕说道。 “可是他为什么总是醒不来？”韩素馨焦急的问道，她只想要那个醒来之后认得自己是他妻子的沈星。 “因为蛊虫在他身体里停留太久了，造成他头脑匮乏，产生许多幻觉。再过十几日，应该就会有明显的变化。”方先生笑着说道。 这些日子都等了，也就不紧张这几日了。 “方先生，我还是叫您十叔吧。您应该知道我被老祖宗认了干孙女了。”韩素馨认真的说道，仔细看着他的神色。 方先生叹口气，脸色很憔悴的说道：“若不是为了沈星，我是不会踏上南蛮这块土地的。或许她给你说了我的过往，我只能告诉你，有时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开心结，也不是她所认为的，我就认为错误或者正确。” 虽然这句话有些拗口和充满哲理，韩素馨还是听出了他心中的怨恨。原来他对杨家的恨意从来没有消减，甚至更浓。 “老祖宗也很懊悔，十叔，她为当年没有出手很自责。她是一位老人，更是一位母亲，您给她一次机会好么？”韩素馨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她见证了舍蓝夫人唯一一次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事件的难过，而且这个事件的主角就是她的儿子。 她也见证了方先生内心的纠结和怨恨，一家几百口人，即使与杨家无关，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年头在杨家和方先生的内心里回荡。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同时都觉得太过无奈。 方先生觉得自己很冤屈，他恨那群狼，也恨当时那些追杀他的敌人。他本不该恨杨家，但是他如今没人可恨，杨家就成了应该恨的对象。 当年那些追杀他的人，都死了，莫名奇妙的死了。他知道，一定是母亲出的手。那群狼他不知道在哪里，也许在就死在旷野中了，所以他更没有机会报仇。 所以，对杨家是恨还是不恨，连他自己都茫然起来。 “素馨，我无法对我的妻儿交代。”方先生最终神色固执的说道。 韩素馨知道，他无法解开自己的心魔。她思索之后，说道：“方先生，您说过，您救回了沈星，咱们两家就算两清了，以后谁都不欠谁的。现在我求你，我欠你的，求你救我。” 方先生听到韩素馨的声音，惊愕的看到她拿起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在自己的胸口。 “素馨，你疯了？”方先生都快疯了，这丫头这是作死啊。 “我是老祖宗的孙女，您要是救了我，老祖宗就会欠你的人情，她一定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我只希望，你们不会有仇，就算有仇，老祖宗这一次一定会让着你。”韩素馨低声说着，脸色一白，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你这个丫头，得了失心疯了，怎么能这样残害自己呢？怎么能这样呢？”方先生恼怒的骂着，抱起韩素馨就放在床上，然后给她止血治疗。 方先生给韩素馨治疗，这边的床上，沈星的眼神慢慢的聚拢，当看到那边床上的人，还有一身血迹的时候，顿时羞恼，吼道：“姓方的，素馨怎么样了？你要是救不活她，我就拆了你家祖坟。” 方先生头也不回的说道：“用不着你喊，我家祖坟你随便拆，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沈星脸色铁青，冷哼一声，然后问道：“她伤的重不重？” 方先生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揶揄的看向沈星：“我就怪了，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一起折腾我？好不容易救好一个，另一个就非要弄点儿事出来。而且这丫头虽然心狠，但也不是傻蛋，匕首没忘心口捅，死不了。” 听到方先生阴阳怪的话，沈星的脸都黑了。要不是自己无法起床，否则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家伙。 “我这次又不知道能清醒多长时间。”沈星无奈的说道。 “不会太长时间，你的神智太过虚弱。你看，你看，你虚弱了……” 沈星只听到方先生前半截话，后面说的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就陷入了迷乱中。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还得我这个老头子辛苦。”方先生哀叹一声，但看到韩素馨的时候，眼神中散发出暖意。他很愿意接受韩素馨的好意，只是他不知道怎么缓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没有人主动的话，这份亲情始终不会圆满。 他明白韩素馨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娘先低头，那么自己就不会太伤心，而且能提出许多条件来。这个丫头，心思细腻，但对自己也太狠了…… 当杨家得到消息的时候，杨翰恼怒而来，冲着方先生一顿发火，完毕之后说道：“娘要见你。” 方先生默不作声，低下头放佛什么都没听到。 “老十，娘已经向你低头了，你还想怎样？难道你要看着她走过来向你赔礼道歉么？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你这次要是不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能见到她的时候了。”杨翰红着眼等杨家老十。 方先生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来，默默的看了杨翰片刻，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杨翰看着昏迷不醒的韩素馨，哀叹一声，说道：“你这丫头，这份孝心有些过了，不过老夫却很喜欢。老人家心高气傲了一辈子，我们年纪再大，在她的眼里都是孩子。所以，你这样做，让我们有种长大的感觉。” “好好养着吧，你这丫头就是受苦的命。”杨翰走了，不一会牙灵偷偷摸摸的进来，看到韩素馨的样子就恼怒。 “我说素馨妹子，你就是玩也不能伤害自己啊。再说了，那个……那个夏欣的事儿怎么办啊，你不能不管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发动 陌上高原，当刘晴芝接到一份书信的时候，脸色铁青的要滴下水来。她恨恨的将书信撕成碎片，然后立即将车架掉头，原路返回。 “她什么时候能康复？”沈星死死的盯着刚刚与舌蓝夫人相认的杨家老十，原名杨凌的方先生。 杨凌瞪着沈星，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觉得我能医死人？还是觉得我不会治她？要是你再废话一句，我就不管了，反正救了你，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敢，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在乎这是不是南蛮。”沈星一脸不屑，将手臂放在床边，尽量让自己舒服些。 “你还是少说话。虽然你每天清醒的时间都在增多，但说话也会费血气，还是养着吧。”杨凌冷哼一声，傲然说道。 沈星无奈，他这一生除了父母，就没有怕过任何人。他有把握将任何人置于自己手中，但唯独对这个家伙么办法。因为他要疯狂起来，比自己还夸张，而且偏偏他又与自己有许多扯不清的恩情在其中牵绊。 说实话，沈星是敬重他的。杨凌为他付出很多，暗中医治了许多很重要的病人。所以他的就请恩情早就偿还完了。 “我睡了很久，能不能给我讲讲最近发生的事儿。”沈星看向杨凌，看着他给韩素馨上了药。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杨凌眉头微微一蹙，然后在盆子里洗手。 “然后呢？”沈星好奇的问道。 “我最近为了救你们夫妻，快要散架了，不行了，我还是多休息休息。要问就等她醒来再说。”杨凌露出狡猾的神色，哪里像个老人，就是一个顽童。 “真是为老不尊啊，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个！”沈星无奈的摇头，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得散乱起来。 哎，真希望早点好起来。 “让我去！”屋子外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有些恼怒。 “等她好了再说吧，好不好。”又传来一个男子紧张的声音，门口的丫鬟看着牙灵和一个黝黑俊俏的公子进来，急忙行礼。 “不好，你堂堂的杨家继承人之一的牙灵，居然怕人说闲话。哼，我可不怕。为了你，我可以嫁到你们家，这样就算我与夏家决裂了，就看你们杨家能不能保护我。”夏欣瞪着牙灵，当看到牙灵焦急的挖耳挠腮时候，就开心起来。 “小欣，我知道你做出了很大牺牲。可要是让夏家知道你的想法，会和杨家打起来的。”牙灵苦恼的说道。 这几天，夏欣天天都托人叫他出去，说是叙话，其实就是年轻人之间悸动的心思。当夏欣告诉牙灵，她打算脱离夏家，嫁给他的时候，牙灵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他愿意娶这个女孩儿，但决不能让两个庞然大物开战啊。所以他告诉她，他已经有了主意。在夏欣的逼问下，他才告诉她请韩素馨帮忙。所以夏欣不信韩素馨有这份能耐，能说通夏家与杨家。 “你要是没勇气，咱就一拍两散，我回夏家，以后咱们就是敌人，等你坐了杨家家主，我坐了夏家家主，咱们就开战，拼个你死我活，反正这个世上只能有你没我！”夏欣赌气鼓着腮帮，示威性的瞪着牙灵。 牙灵的脸更苦了，别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可在夏欣的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总觉的矮她一头。 娶夏欣回来，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美事。相信杨家人，甚至老祖宗都会很高兴。唯独众人不能接受的就是，夏家的条件。如今再加上夏欣自作主张，恐怕通州就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发生不可预知的狂乱，或许发生战乱。 那个时候，不乱是他牙灵，还是夏欣，不仅是各自家族的罪人，还是整个南蛮百姓的罪人。 “咱们先问问素心有什么好办法再说好不好？”牙灵实在没有办法，拉着气呼呼的夏欣进了屋子。 “看起来挺严重的。”夏欣看到床上绷带的韩素馨，稀罕的说道。 “嗯，她是为了我十叔才这样的。”牙灵早就听自己父亲说了这事儿的经过，对韩素馨非常的敬佩。 “换了我，我也能做到。”夏欣咬牙切齿的说道，就不能忍受牙灵对别的女人有一丝的温情。 “她没醒来，我们过两天再来。”牙灵无奈的说道。 “不行，我没时间了，这几日家主就要让我回夏家到时候，我就更没可能出来，到时候咱们就没可能在一起了。”夏欣立即拒绝，上前一步，然后将韩素馨的脸狠狠一捏。 低声沉吟，韩素馨感到自己的脸好像被人捏了一把，在疼痛中醒来。她茫然看着屋顶，然后才想起自己为何这样虚弱的缘由来。 她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两张充满期待的脸。她苍白着脸，疑惑的问道：“牙灵哥，夏家小姐，你怎么来了？” “韩素馨，长话短说，免得你又晕过去。”夏欣冷哼道。 韩素馨发愣，虽然见识过夏欣说话方式，但现在说的这么直白，还真让人受不了。不过夏欣的性子她还是很喜欢的，加上这个女人敢为了自己的爱锲而不舍，这种精神就值得她韩素馨钦佩。 “夏家小姐，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我还真的熬不住了。”韩素馨无奈的说道。她感到胸口的疼痛感还是很强烈。 “那我就说了啊，牙灵说你有办法让我们成婚是不是？快点说，有什么好办法？”夏欣几乎是用最快的语速完成这几句话，显得迫不及待。 韩素馨皱了皱眉眉头，好像不记得答应过牙灵吧。在祖地石洞里，她只不过鼓励牙灵罢了，可没有答应什么。因为夏家和杨家的关系，她不可能犯险卷入其中。 但是牙灵此刻正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见韩素馨茫然，他立即将夏欣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素馨，现在能帮我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不然咱们都会大祸临头。” 韩素馨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居然能决绝到了如此地步。她居然连家族都不管了，豁出去了。 说实话，韩素馨都羡慕夏欣有这份勇气。她也很想敢爱敢恨，沙发果断。可是每次临到头的时候，都会手软，否则也不会出现刘晴芝、轩衣、程紫雪这些人三番五次不择手段对付自己的事儿。 她忽然对夏欣嫁入杨家感了兴趣。这个女人不简单，到时候杨家不是又有一个年轻的舍蓝夫人？杨家是不是又可以兴盛至少五十年？ “我帮你们。”韩素馨最终点了点头。她打算看看，如果夏欣嫁到杨家，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你真的能做到？要是你能让我顺顺利利的嫁到杨家，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哪怕跟着你把天都翻过来，我都不会皱下眉头。”夏欣又激动又豪气的说道。 “那倒不用。”韩素馨无语，看来这个女人着实喜欢上了牙灵。 “你快说，打算怎么做呢？”夏欣焦急的问道。 “这种情况，当然是生米煮成熟饭最好。” “啊！”夏欣惊讶的看着韩素馨，没想到她居然出这样的主意，脸顿时红的无以复加。而牙灵更是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更为震惊的是韩素馨，因为这句话不是她说的。她的目光慢慢移到旁边的床上，就看到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露出一抹如春风般的笑意。 看着他冲着自己眨眼睛，韩素馨的热泪凝固在眼眶里，然后点点头。 “素馨，这个主意真的好么？”夏欣紧张不安地问道，她太注意说话的内容，而忽视的是谁说的话。 见她居然有几分心动，韩素馨冲着沈星挤眼睛，暗笑夫君多事。不过，沈星出的这个主意是最好的。一旦两人坐了羞事，最好夏欣再怀上孩子。那么杨家就总有机会让夏家把人送过来。 夏家因为夏欣这事，就不可能再培养她做家主，否则夏家会有并入杨家的风险。既然夏欣不能做夏家的家主，那么留着有什么用？当成威慑力量么？ 那时候夏家才会欲哭无泪，因为他们所谓的威慑力量对杨家不顶用。这个小威慑力量还巴不得当杨家媳妇呢。所以，他们就会发现，留着夏欣就是个摆设，最多就是多留她几年，报复一下杨家。 其实这个想法韩素馨早就有过，但不敢给牙灵说。她是女人，不能和男人直截了当的说这事。其次，她不想参合到别人家的家务事里。 但是现在夏琳如此急切，韩素馨只能将这个办法说出来，否则夏欣要嫁给牙灵，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夏欣，你附耳过来。”韩素馨考虑再三，决定将这个办法告诉夏欣。她看的出，只有夏欣才有这个魄力，要放给牙灵，恐怕就黄了。 听了韩素馨给她说的道理，夏欣顿时眉开眼笑。她才不在乎夏家把她关几年。到时候有了牙灵的孩子，然后自己偷着跑出来见他不就行了？ 虽然夏欣有着无比聪慧攻城越寨的本事，但在儿女情爱之上，几乎是个白痴。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么白痴的想法。 当然韩素馨不知道她想什么，告诉她办法，那么就与自己无关了。 “走，赶紧走！”夏欣急切的拉着牙灵就走。 “哪，哪儿去？”牙灵紧张的问道。 “你说干什么去？当然是生米做成熟饭了啊。快点，咱们还得要个宝宝呢。”夏欣说着说着，脸红到了脖子上，但就是如此，还是比牙灵要更有胆色。 牙灵几乎都快瘫了，吓得双腿发抖。即便这样，他还是被夏欣给拖了出去。 韩素馨默默的看向旁边，眼泪花转出来：“夫君，你终于醒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相思苦 花儿茶，晃悠悠。 小手绢，摇啊摇。 拉着手，哥哥给妹妹一碗茶，惦记哥哥早回来。 出门外，三年半，哥哥回来妹妹亲。 面对面那个哟，还想你…… 不知不觉间，韩素馨想起北方的一支曲儿。虽然沈星就在眼前，但不知为什么，心底里却还是很想很想他，想的心痛，眼泪慢慢的流下来。 “彩儿，让你受苦了。”沈星温柔的看着她。 “小星哥哥，你能抱抱我么？”韩素馨哭着说道，她多么希望沈星能抱着她，陪她说话，陪她看夜晚的月亮，陪她诉说相思苦。 女人是水做的，当沈星醒来之后，韩素馨彻底感到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就要融化了，她现在终于可以享受沈星的保护。虽然她成功的保护住了自己，可终究是个女人，在她的男人康复之后，她第一时间选择的就是被人保护。 虽然沈星动不了，但她还是希望感受到沈星身上的温暖。不是之前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怀抱，而是现在，一个让她熟悉的，认识的，感到欢喜的丈夫怀抱。 沈星默默的点了点头，猛然坐起，双手用劲，顿时破开了手臂上的药膏。双手一扯，将双腿上的泥巴全部打碎，然后站了起来。 韩素馨哭着看她，她不知道这个要求过不过分。但她真的很想要一个怀抱。 沈星大跨步走过来，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很淡，很轻，但却很真实。韩素馨无比的满足和幸福，撑开双手，搂住沈星的脖子。她的唇落在沈星的唇上，有淡淡的温暖与柔软。 沈星撑开双手，慢慢的将她抱住，任凭怀中这个女人索要他的温暖。他欠了这个女人太多，真的太多。 “小星哥哥，陪我说一会话好不好？”韩素馨眨着眼睛，眼泪没有了，双眼里全部都是喜悦与满足。 “嗯。”沈星趴在她的身边，手搭在她的耳边，就像丈夫揉抚爱侣一样，轻盈而缠绵。 “小星哥哥，你能告诉我你怎么遇上轩衣的么？”韩素馨轻声问道，即使不信沈星与轩衣有什么关系，但她的心还是揪了一下，神色之中充满了担心。 沈星嘴角挑起淡淡的微笑，将一律发丝撩开，说道：“我和她没有关系，你应该相信我的。” 韩素馨笑了，笑得很甜，满足的点了点头。 “彩儿，给我讲讲这些天来的事儿吧。我知道的太少了，有几次我半夜都醒来看到你躺在我身边，可我就是无法开口，只能看着你。”沈星低声说道。 每个夜里，他都会清醒一次，但时间不会超过几个呼吸间。虽然很短，但是他很珍惜，默默的看着韩素馨的脸，就那么凝着心神。 “真的吗？你真的在我身边吗？”韩素馨激动的问道，这时候她才觉得，其实沈星一直都陪着自己，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嗯。”沈星认真的点了点头。 “都怪我，晚上睡得那么沉，要是不睡着多好，就算看着你的眼睛，我也会很高兴的。小星哥哥，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特别丑？”韩素馨撒娇的问道，小脸微红。 好久了，她不知道撒娇是什么样，一直给自己打气，做一个坚强的女人。因为她有很多敌人，每一个都在算计她，想要致她于死地。 “不会，彩儿，你知道吗？我每次看到你的脸，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我多希望小时候，就住在叶城，每天和你玩耍，陪着你，不用想什么荣耀，不用在乎家族，不却想皇命。我就是我，不应该有那么多的责任，那该多好。” 握着沈星的手，韩素馨感到微微有些发抖，将手抚在他的脸庞上，低声说道：“小星哥哥，我知道你小时候受过很多苦，但是以后不怕了，咱们就在一起了。咱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好不好，我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说着说着，韩素馨哭了起来，她再怎么坚强，也忘不了第一个孩子的遭遇。 “彩儿，我答应你，做完了所有的事，我就和你一起归隐，到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陪你看日出，看潮落，看春与夏交替……” 如此甜蜜的话，从沈星口里说出来，韩素馨很受用，她努力点着头。她微笑着，当看到沈星的双眼出现迷茫之色的时候，焦急的喊道：“小星哥哥，快上床躺着。” 沈星挣扎的眼神最终还是失败了。韩素馨大声呼叫，从外面跑进来两个女婢，立即将沈星扶到床上躺下。韩素馨让女婢去请方先生过来。 “十叔，他没事吧。”韩素馨忐忑不安的问道。 杨凌黑着眉头，说道：“你们两个又不是孩子了，还这么胡闹。” 韩素馨脸刷的一红，羞恼的说道：“他虽然就在我身边，但却放佛没在一样，素馨就想和他说说话。” “好吧，你们年轻人事情我不懂，不过啊，他亏的血气太多，就算再如何，都不能进行房事，必须坚持三个月，他的身子才能好转。”杨凌笑着说道。 韩素馨羞恼的瞪着他，低声骂道：“为老不尊！” “对了，素馨，你要做好准备。”杨凌忽然说道，神色有些凝重。 “什么准备？”韩素馨惊讶，她最在乎的就是沈星，除了沈星和家人，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上心的事了。 “你知道沈星有多大的能量吗？”杨凌忽然这样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韩素馨几乎可以肯定的回答……知道。但是她觉得杨凌这样问似乎在暗示什么。 “十叔，您想说什么？”韩素馨紧张的问道。 杨凌望着沈星，眉头紧皱，低声说道：“沈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的聪明估计全大宋都没有人能与他相比。有人说三殿下与他不相上下。但在我看来，三殿下也不如他啊。” 沈星不简单韩素馨也知道啊，这才是自己的丈夫，拥有非人的能力，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丈夫顶天立地，她也不例外。只不过，她现在只希望拥有一个安宁的生活。 “据说所知，他的手里控制着几乎一半大宋的力量。我不是说军马，而是包括钱粮、兵马、人脉，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杨凌说的很凝重，但却毫不掩饰他对沈星的佩服神色，或许还有一丝狂热。 “据我所知，羌人的十万兵马让他足以自保，加上他暗中的新血衣卫，至于被三殿下控制的血衣卫他还有多少影响就不得而知了。还有你弟弟宁琳在福州称王，应该也是他的手笔。将这些折算成兵马，可以说，他隐隐和王方持平，比三殿下强很多了。” “现在三殿下与王方打的如火如荼，而沈星却未伤筋动骨，一旦他出手，一定能定乾坤。” 杨凌说着说着，胸中豪气迸发，举起了拳头。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但却一样有着一份雄心壮志。 韩素馨忽然明白杨凌的意思了，她心很慌。目光看向沈星，她真的不知该不该去阻止。难道她需要的安宁生活就真的无法得到了吗？ “十叔，他真的必须做皇帝么？”韩素馨悲哀起来。或许别的女人会为此疯狂，但是她真的一点都喜欢，从心底里讨厌。 “怎么，你不喜欢么？”杨凌惊讶的问道，从韩素馨的眼神里看得出，她很认真。 韩素馨轻轻的摇头：“如果他真的争取，我也不会阻拦，我会陪着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很难受，但她必须这么做，尽管她不喜欢，十分的不喜欢。 或许为自己喜欢的人委屈，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她可以耍小性子，发脾气，但决不能阻绝男人的雄心。 因为一旦男人讨厌自己，自己一辈子就没了希望。懂得这个道理，韩素馨真的很彷徨，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为自己的心找一个真实的归宿。 应该跟着沈星打天下，还是离去？ 曾经，她试图离开沈星，但怎么都无法成功。好不容确定离开了，却发现自己找的人就是他。 而如今，她又开始彷徨了，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她觉得自己真的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病的。好像自从认识沈星就开了，无缘无故的想要逃离。 自己到底在逃离什么？逃离沈星，还是在逃离不喜欢的生活，又或者在逃避自己？ 逃离自己？她想到这个答案，忽然拨开了云雾，找到了一直没有找到的线索。 但是这个线索还不等她细细思索，就被杨凌打断了。 “等他醒来，我打算跟着他，然后追逐天下。”杨凌豪气的说道。 “可是你是个郎中！”韩素馨无奈的说道。 “谁说郎中就不能有梦想了？我当年就想当个弄蛊的高手，我成功了。后来我就想当个医术惊人的郎中，我也做到了。如今我想当个大将军，难道不行？”杨凌瞪着眼睛，想用气势说明他一点都不老。 “不行！”没等韩素馨说话，外面就传来冰冷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五章 相信我 外面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坐着的，一个是站着的。坐着的是舌蓝夫人，站着的只能是杨翰。 韩素馨想起身，被舌蓝夫人拦住，然后就看杨凌精彩的表情。 “你继续说啊，我看看你还有什么雄心壮志没有完成？”舌蓝夫人瞪着她。 她虽然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很苍老，但浑身上下散发的上位者的气息，让人不仅肃然。就算是杨凌，也不由的低下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多大的人了，还不知深浅，这兵马刀枪的哪是你们这么大岁数的人干的？”舌蓝夫人沉声说道。 “在您面前还不是孩子么？”杨凌嘟囔道。 韩素馨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杨凌面容，就觉得差不多有五十了。但就是这样的人，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的嘟囔，好像撒娇一样。 “还让素馨看笑话，羞也不羞。这事儿，我看你就不要参合了，就算需要，也是让牙灵几个年轻人出去历练历练。”舌蓝夫人轻轻瞧着椅子背，淡淡说道。 韩素馨立即明白舌蓝夫人的意思了，很简单，就是将杨凌留在自己身边。这个最小的儿子，离开家的时间最长，欠他的最多，舌蓝夫人想在弥留之前让他陪着自己。 “娘说什么就是了。”杨凌低着头，无奈的答道。 “素馨，等沈星醒来，这事儿咱们好好商议下。”舌蓝夫人笑着说道，好像在她的意识里，沈星似乎真的会挥军荡平天下。她们想要借助这股南风，给南蛮的杨家做下千古基业。 韩素馨无力反驳，沈星没有表态，她就更不可能说什么。而且，她发现，就算沈星按照自己的意愿不征战天下，他也会被这些人逼得去做。 “祖母，孙儿记下来。”韩素馨答道。 “嗯，这几日不要外出，也不要见陌生人。”临走时候，舌蓝夫人忽然说道。 韩素馨苦笑，以自己的伤势，想外出也不可能啊。不对，老祖宗说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意有所指。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有头绪，韩素馨就在猜测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她看到许多人拿着刀枪向自己这边冲过来，许多人在呐喊，在扔着长毛刀剑，然后一排排的人倒下，又有一排排的人继续往前冲。 呐喊声越来越大，韩素馨觉得越来越恐惧，身体颤抖。她看到一支长毛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向她坠落，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穿透。 “醒来，小姐快醒来！”就在这时候，梦忽然破碎，接着就听到耳边急切才催促声。 她睁开眼，就看到婢女晃着她的胳膊，神色非常慌张。 “怎么了？”韩素馨疑惑，赶紧看向沈星。见沈星依然沉睡，才放下心。朝外面看看，天色还很黑…… “杀啊，杀！”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呐喊声，还有刀枪磕碰的撞击声，有刀剑入体的钝肉声。韩素馨脸色大变，急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有人攻山。”婢女说道。 “啊？”韩素馨吓了一跳，她实在想不通，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杨家动兵马。啊，不对，自己现在不在杨家了。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还住在小院子里。 这么说来，这里就只有老九和石勒六族一百多人守卫？如果守卫不住，那岂不是很危险？ “外面情况怎么样？杨家有没有增援？”韩素馨喊道。 “小姐，四老爷就在外面，牙灵公子也在，杨家就守在这里。”婢女说道。 韩素馨松口气，不由得刚要问，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随即问道：“是不是今儿个他们就没走？还带了许多人来？” 婢女非常肯定的点头：“是的小姐，下午时候，老祖宗和四老爷来的时候带了几百人，就守在外面。” 韩素馨这才明白舌蓝夫人临走时候说的那句不经意的话。这么说来，有人要杀她或者沈星？ 那么还有谁要对付他们？在南蛮，有能力攻山的，还让杨家忌惮的，就只有另外三家了。 “是哪一家？”韩素馨问道。 “是夏家。” 韩素馨点了点头，等四叔进来再问到底怎么回事。她很想知道夏家为什么要针对他们。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的稀疏起来，后来只听到零丁的叫骂声，快天亮的时候，就没了声音。就在韩素馨松懈时候，杨翰和牙灵走了进来。 “四叔，怎么回事？”韩素馨急切的问道。 “夏家这些杂种，居然打沈星兄弟的主意，哼，当我杨家是吃素的？”牙灵冷哼道。 韩素馨觉得牙疼，牙灵不是连夏欣也骂进去了么？对了，夏欣呢？ “就你话多，一边去。你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要是夏家知道了，咱们就真的是死对头了。”杨翰恼怒的瞪着牙灵。 牙灵神色一颤，坐了亏心事一样低下头，脸红的像个猴屁股。韩素馨看在眼里，顿时惊愕，难道夏欣和他真的那样了？ “四叔，现在如何了？”韩素馨不敢提起夏欣的事来，毕竟她和沈星也参合了，免得引起杨家不高兴。 “夏家退兵了，他们以为出其不意就能把你和沈星劫走？真是异想天开，也不看看咱家姓啥。素馨，你放心，在通州，没人敢动你们。”杨翰虽然老，但说话真的利索。 “他们为什么要劫走我们，我们似乎与他们并没有恩怨。”韩素馨皱着眉头问道。 杨翰无奈的说道：“是因为他。”他指着沈星继续说道：“杨家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沈星的身份，所以想将沈星据为己有，所图不过是逼着沈星交出兵权，又或者在沈星逐鹿中原的时候，他们也能分杯羹。” 韩素馨的眉头皱的更高了，没想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惦记沈星了。这样下去，就算沈星有意归隐，恐怕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南蛮也不安全，她可以想象，如果另外两家也有这个想法，整个通州都会成为争夺沈星的焦点。尤其是她和沈星现在还没有康复，唯恐被人利用。 “素馨，一会我会安排人送你们上杨家，那里固若金汤，就算有一万兵马，也很难攻上去。”杨翰信心百倍的说道。 韩素馨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她的心头又出现一个问题，如果杨家早就发现了夏家的意图，昨日为何不将自己和沈星送上山？他们难道有意等着夏家，用自己和沈星为诱饵，狠狠的打了夏家的脸？ 虽然结果很好，但是韩素馨却不怎么舒服。虽然她也算杨家的一份子，但杨家事先没有向她通报这个情况，而且她更觉得她是沈家人，所以觉得杨家其实也不怎么在乎她。 仔细一想，她觉得之前杨家之所以看中她，说什么她是单纯的人，让她拜在舌蓝夫人名下，然后去祖地，其实都是做铺垫的。他们最终的目标也是沈星，只不过他们用的方法更加委婉，更加巧妙，让自己生不起反感来。 前前后后这么一串连，韩素馨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八成是对的，这么说来，自己和沈星刚来通州，就被杨家盯住了。 她忽然身体冷起来，杨家未必就比夏家安全啊。 “那就麻烦四叔了。”韩素馨笑着说道，心底里却紧张的要死。 等杨翰和牙灵走了，韩素馨立即将老九叫进来，低声问道：“杨家的兵马还在？” “主母，我觉得不太对劲，夏家都退了，杨家带来的兵马还一个都没有走，您说是不是有问题？”老九也疑惑的问道。 韩素馨的眼神顿时伶俐起来，这么说来，杨家不但要保护他们两个，而且还要把他们两个当做木偶呢。 “老九。”就在这个时候，沈星的声音想了起来，韩素馨顿时欢喜异常。 “主人！”老九没想到主人突然会说话，激动的热泪盈眶，跪地就拜。 “好了，别拜了，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到了。素馨，你心中想的应该没错，咱们有些麻烦。老九，持我令牌，去山南叶家，将我的情况说给他们，他们会知道怎么做。”沈星沉声说道，此刻的他全身都透着冰冷，杀气四溢。 听到山南叶家，老九顿时兴奋起来，从沈星身边摸出令牌，转身就走了出去。 “小星哥哥，听说南山叶家是个很古老的家族，人丁不旺，有什么办法救我们呢？”韩素馨不解的问道。 “呵呵，有些东西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叶家虽然没几个子嗣，可他们八百年传承下来的基业，不是轻易就丢失的。有些东西，他们藏得太好了。但是你夫君我正巧啊，就知道他们的实力。” “你怎么会知道的？”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沈星眨眨眼睛，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他家一个女子对我说的。” 韩素馨的神色立马古怪起来，狐疑的看着他。 沈星干笑，拜拜手，低声说道：“素馨，一会若杨家人要送我们上山，一定要记住装病，咱们一旦上了山，想要下来就难了。我们一定要等到今日午夜，就有机会逃出通州。” “小星哥哥，杨家若要对我们下杀手怎么办？”韩素馨担忧的问道。 沈星的脸色阴沉下来，空气都放佛凝固了，只听到他的话：“我会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偷梁换柱 午后，就有牙灵带着人来，要接沈星和韩素馨去杨家大寨。 “牙灵哥，我伤势太重了，一动就疼的厉害，不如明天再上山吧。”韩素馨紧记沈星的嘱咐，冲着牙灵撒娇。 牙灵为难的说道：“住在这里很容易被夏家人偷袭，山上安全啊。” “牙灵哥，夏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重蹈覆辙，我相信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来。且等上一天，明日我感觉好点就随你上山。”韩素馨说着，用手偷偷一掐伤口，顿时疼的头顶冒冷汗，脸色发白。 “好，素馨妹妹，你别动，就依你了，明天我找几个好挑夫，抬一顶好点轿子来抬你。”牙灵着急的说道。 “对了，牙灵哥，夏欣怎么样了？夏家和咱们杨家杀起来，你和她怎么办？”韩素馨低声问道。 牙灵脸色顿时苦楚起来，苦恼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夏家会突然发动，到今天我都没见到她了。” “牙灵哥，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和她有了夫妻之实？”韩素馨挤着眼睛捉弄牙灵。 牙灵脸色绯红，努力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素馨，我以为这样就能留下她，谁知道才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我怕再也见不到她了，你说我怎么办？” “牙灵哥，既然都闹翻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抢回来。”韩素馨想了想说道。 牙灵大吃一惊，急忙摆手，将头摇的波浪鼓一样：“不行，那样的话，夏家和杨家就会不死不休。” “难道现在这种情况，夏家就能事罢干休了？他们杀了咱们杨家那么多子弟，这个仇恨，难道杨家就会轻而易举当做不知道么？你觉得老祖宗就会罢手么？” 牙灵挠着头，仔细的想着韩素馨的推测，也模棱两可的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老祖宗确实没什么动静啊。还吩咐我们不准对夏家动手，你说老祖宗打着什么算盘？” 韩素馨心一沉，难道真的与夫君猜测的一样？她心中默默的思索，然后说道：“牙灵哥，老祖宗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但必定会给夏家重击，到时候两家必然誓死不休。说实话，牙灵哥，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想见夏欣也不可能了。” “那我怎么办？”牙灵也急了，抓耳挠腮的让韩素馨想办法。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他，对杨家越来越忌惮，她越发觉得杨家对自己和沈星不怀好意。舌蓝夫人不对杨家出手，她知道是在等机会。可什么机会让杨家能忍下愤怒呢？ 是兵马，绝对是兵马。韩素馨非常肯定，杨家图的就是兵马。而目前杨家和夏家都是超级大家族，动起手来，杨家就比夏家稍微强点，不会占太大便宜。 那么杨家要想用绝对的优势战胜夏家，就必须借助外部力量。那么他们的选择必然是沈星。 控制住沈星，就可以将沈星的力量收为己用。这么说来，舌蓝夫人之前说与沈星商谈的话，就没几分可信。夫君的猜测，应该是真的。 她身体一冷，之前是夫君猜测，她还抱有希望，舌蓝夫人不会这么对他们夫妇。但是现在自己也得到这样的结论，顿时身体发冷，不寒而栗。 既然杨家不仁，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幸好沈星已经做了安排，现在需要打发走牙灵，然后保证这一夜没人打搅自己逃走。 “牙灵哥，今天就只有你负责接我和沈星么。”韩素馨低声问道。 牙灵点了点头：“嗯，没办法啊，我爹说我和你亲近些，你不会反感。” 韩素馨的眉头一挑，杨翰的话似乎很有深意。再往深思量，那么就是借助牙灵人，安抚自己，让自己不会生疑。 “牙灵哥，既然这样，我觉得乘着四叔管不着你，你立即带人将夏欣抢回来。你想啊，如果今天你再见不到她，过了明天，估计她不是被带回去，就是带人杀到你家了。不管那种结局，你们这一生都不会再见面了。”韩素馨不断的将事态说的更加严重，摧残牙灵的心房。 “不，不会吧。她会带人杀我们杨家？”牙灵被韩素馨的话吓坏了，紧张的结结巴巴。 韩素馨严肃的看着他，很郑重的说道：“一点都不夸张。她一旦被夏家任命为统帅，那么夏家上万人就会与她同生共死。我记得南蛮有个规矩，统帅要是不战而降，那么包括统帅在内的所有官职，将会遭到家族的追杀。你想想，夏欣有这个胆量不顾她手下人的死活，临阵投降于你么？” 听着韩素馨的分析，牙灵额头的汗水不断滑落，他真的害怕了。 看到他的神色，韩素馨乘热打铁，说道：“如今你最好乘她还没有打过来的时候，将她抢来。她最多是被你们俘虏，夏家就算报仇，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与你们杨家立即开战。而且我觉得，夏家也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否则昨夜也不会只来那么点人。” 韩素馨的分析头头是道，牙灵狠狠的咬着牙，呼出一股戾气，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韩素馨：“素馨，你说的对，我应该找她，我现在就去！” 看到牙灵终于下了决心，韩素馨松了口气，笑道：“快去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牙灵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韩素馨看着屋顶，心中祷告，希望叶家不会让她失望。 夜深一更时，一道人影隐秘的进入屋里。 “老九，怎么样了。”黑暗中传来韩素馨的声音。 “主母，一切都安排妥当，叶家今晚就动手，一会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接咱们出去。”老九低声说道。 “嗯，咱们的人就分批回陌上高原，咱们在那里相见。告诉石勒六族，他们要想借助我们的力量，最好派人阻截杨家对我们的追杀。”韩素馨说道。 “石勒的人已经派出去了。主母，主人怎么样，还没醒么？”老九问道。 黑暗中传来韩素馨沉默的呼吸声，接着就听她说道：“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今日的夜晚奇迹般的黑，乌云遮天蔽日，好像整个南蛮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黑暗中只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有轻微的提醒声。然后又有马蹄声象棋。这么黑的夜，就算是马，也举步维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火把着了，好像驱散黑暗的火源一样，让众人长出一口气。 “叶家叶青见过恩公。”一个老者上前，对着沈星一拜。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沈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欠着夫君的恩啊，好像到哪里都有。 沈星冲着他摆摆手，说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但凡能用到我的地方，绝对不会推脱。” “恩公严重了。”叶青急忙说道。 一炷香前，沈星就醒了，但一直没有发声。他看着附近的黑暗，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他不喜欢陌生的地方，如果陌生，就必须让它变得熟悉起来。 “恩公，咱们已经出了通州城，现在向南而行。再走三十里，就会到我们叶家的地盘，杨家就算势力再大，也无法把您怎么样。”叶青说道。 沈星默默思索，点头说道：“如你想的，杨家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居然向南走。等他们发现不对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叶家。到时候就更有机会躲过杨家的追杀。” 一炷香前，杨家大寨里，杨翰铁青着脸怒吼：“谁让他自作主张的，这个笨蛋，被忽悠了还不自知。韩素馨，这个丫头真的好聪明啊。她都看出来了，居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老夫佩服了。” “四哥，现在怎么办？”老八皱着眉头问道。 杨翰瞪着眼睛，恼怒的说道：“娘身体不好，将这事儿交给我们做，就不能出一点纰漏。老八，你亲自带人去接沈星和韩素馨上来。如果他们的人反抗，杀了了事，最多将事情摆在明面，就不信沈星不低头。” 老八立即领着人走了，杨翰长长叹气，恨恨的骂道：“这个兔崽子，尽给我惹事。哎哟，不好，老八回来！” 杨翰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见老八走远了，调来马，就带着人向隘口追去。他希望韩素馨跑的不会太远，但是追了足足二十里路，都没有见到丝毫踪迹。他又疑惑了，难道自己猜的不对？ 拨马返回，半路上就碰到追寻他而来的老八。 “四哥，屋子里早没人了，只有几个稻草人遮人耳目，这沈星和韩素馨还真不是一般人。”老八被耍了，气的骂娘。 “老八，这条路也没他们踪影。他们两个身患重病，不可能跑的太远。你我分头，我去另外一条通往原上窟的路上追击，你回通州仔细查找，莫要灯下黑。”杨翰焦急的说道。 二人再次分头追，而此时的牙灵，正浑身是血的骑着一匹马，他的马背上还托着一个女子，赫然就是夏欣。 “你真的来救我了？”夏欣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男人真的单枪匹马杀进来了，还成功的将自己给劫持了。 “欣儿，你放心，我不会让夏家把你抢走，以后咱俩再也不分开。”牙灵抹掉脸色的血水，回头看到数百人追击，拍马飞奔。 夏欣心中苦涩，她真的没想到牙灵会真的爱上她。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对，但在此刻，她的心是温暖的。 “你回去吧，留下我，否则你逃不走的。”夏欣说道。 “不行，如果留下你，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欣儿，我不能再离开你了。”牙灵坚定的说道。 夏欣忽然有种哭的冲动。这一切来的有点快，让她措手不及。这一切只不过夏家设的一个局，谁知道牙灵会如此认真呢。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牙灵，心底里，她不愿意将真想说出来，给牙灵一个沉痛的打击。 “你放我下来吧，不要再跑了。”夏欣双手用力，就从马上掉了下去。牙灵惊呼，勒住马跳了下来。 追杀的人很快就到了，将牙灵围住。 “牙灵，你没看到么？我给你的是假的，假的！”夏欣忽然吼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夏欣的吼声，让牙灵彻底懵了。他没弄清楚夏欣说的什么意思，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大吼大叫，又说出让人费解的话来。 “牙灵，我不爱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爱你！”夏欣疯了一样吼道。到了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无情，她真的会有愧疚感。这个男人虽然木讷，虽然愚蠢，但对自己是真心的。 “欣儿，你，你在说什么？”牙灵愣愣的看着她，手开始发抖，他觉得夏欣一定疯了，她在胡说。 夏欣叹息一声，苦涩的说道：“牙灵，这就是一场骗局。你被我骗了，你知道吗？” 牙灵身体猛然摇晃，向后跌跌撞撞几步，不可思议的看向夏欣，忽然挣红了双眼，吼道：“不是，你在骗我。你要是不爱我，昨天为什么会和我……” “呵呵，牙灵，你太傻了。昨天你昏过去了，醒来后就看到我和你躺在一起么？”夏欣苦涩的问道。 牙灵忽然意识到到什么，脸色铁青，双全紧捏，撕声裂肺喊道：“你没有和我……你真的在骗我，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因为我要知道沈星的身份，而且还要知道你们杨家的情报。”夏欣落寞的低下头。她忽然发现，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她也情不自禁的陷入进去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牙灵跌跌撞撞扑倒，鲜血从嘴里喷出，双眼无神的看着夏欣。 夏欣忽然觉得心好痛，真的好痛。她从来都没有爱过男人。在她的心里，只有带着夏家走向辉煌，打败杨家这个庞然大物的志向。 一年前，家主就开启了这个计划，将她送到这里，让她有机会接触到杨家的优秀子孙。她的目标盯上了牙灵，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傻。她成功了，让这个男人爱上了自己，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杨家重要据点的布防图，还有一些重要情报，同时得知沈星的消息，这才仓促之间发动了一次抢劫事件。 她立即抽身而退，预备明日一早就回夏家大本营，然后接受夏家的册封，她将成为夏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女土司。她将会掩盖舌蓝夫人这几十年的荣耀。 然而令她都没想到的是，牙灵居然带着区区几个人，就敢闯夏家据点，还成功的将她从床上抢了。 他的目的居然就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她是个女人，心肠再狠，却也无法抹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走吧。”夏欣默默的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去。 牙灵茫然的看着四周的黑暗，他知道，他已经成了杨家的罪人，他的罪谁也赦免不了。按着胸口的疼痛，无言的看向远去的火龙队伍，步伐蹒跚的向南方而去。 杨翰终究没有找到沈星和韩素馨，与老八气急败坏的漫山遍野的找。惊动了舌蓝夫人后，就被罚跪在地上。 “两个蠢货，要是你们，会直接从官道去原上窟么？”舌蓝夫人骂道。 杨翰顿时一惊，茅塞顿开的说道：“西边有我们和夏家，北边他们过不去，那么只有南边，叶家！” “我这就带人过去，一个小小的叶家，还敢和我们杨家作对？”杨翰恼怒的说道。 “蠢！”舌蓝夫人气的指着杨翰，骂道：“就你这样子，还让我怎么安心将杨家交给你？叶家虽然没落了，但人家只是子嗣少，并不是实力减弱。这些年叶家把许多实力转入暗中，哪里是你能看到的？再说了，沈星和韩素馨虽然跑了，但我们并没有与他们真正的反目成仇，是他们要跑，能怨着我们么？你们立即去叶家，要请，把他们请回来。” 杨翰被妈的狗血喷头，这把年纪也没受过这样的苦，哭丧着脸出去。 舌蓝夫人看着老八，说道：“牙灵人呢？听说找那个女人去了，怎么一夜都没回来？” “啊，娘，我忘了这事儿，我去问问。”老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舌蓝夫人敲着额头，低声说道：“都看到了，他们永远都是这样，我不指点，就做不好一件事。我能给你的不多，也算补偿你了。” 侧面的门帘揭开，杨凌走了出来。他默默的看着舌蓝夫人，神色平静的说道：“既然娘有心将杨家交给我，我就不会辜负娘的期望。沈星与我多少有旧，就算如今有了隔阂，但至少不会彻底翻脸，以后还有机会。” 舌蓝夫人点点头，笑道：“你就比他们看的远些。” 经过一夜的奔波，韩素馨终于到了叶家的祖地，一处风景秀美的湖泊环绕着的小岛。不管谁来，都不可能直接攻到小岛上，简直是天然的好防御。 没有顾上吃饭，韩素馨就安排沈星住下，然后困倦的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匆匆吃了点饭菜，叶青就被她叫来。 “叶土司，如今我们应当怎么做？如何才能回到中原？”韩素馨无奈，以前觉得中原不安全，现在发现南蛮也不安全，难道全天下就没有个容人的地方吗？ 叶青点点头，说道：“小娘子，我们已经商议出比较可行的计划。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是从这边向东，穿过万里苗疆到福州。这条路很艰难，会遇上那些不通情理的苗人，可能有性命之忧，而且一路上会遇到瘴气，剧毒之物，就怕艰难。第二天路就是从此地绕过北水，从夏家领地绕到西北，再上原上窟，经陌上高原回中原，但这条路就怕夏家察觉阻挠，也怕杨家在原上窟布置兵力拦截。” 叶青说的很详细，韩素馨认真的听着，眉头紧缩，好一会她也不知道怎么选择。两条路看起来都危险重重。 “等我夫君醒来，我与他商议再说。”韩素馨只好作罢。沈星比她想的周全，不用自己担心。 到了下午，沈星就醒来了。这几天他醒来的时间不断的增长，能有一炷香时间了。听韩素馨叙述了叶青的原话，沈星沉默片刻，说道：“素馨，我与你伤势都未好，贸然行动不妥。咱们就在叶家修养一段时日，等咱们好些了，再离开。” 对沈星的提议，韩素馨无条件表示支持。 “杨家找不到我们，我想他们应该猜到咱们就在这里。”沈星淡淡的说道。 “他们不会真的打上来吧。”韩素馨担忧的问道。 “不会，舌蓝夫人聪明无双，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最多派人来请。”沈星说着，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夫君，您以后会灭了杨家么？”韩素馨忽然升起这样一个想法。 沈星默默的看着她，叹口气说道：“不会，因为一来我就算有三十万人马，撒在南蛮就和入大海一样没用。其次，舌蓝夫人多聪明的人，她的寿命不多，一定会培植一个又聪明又和我关系近的人做杨家家主。” “您是说方先生？”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沈星点点头，笑道：“以后咱们可就麻烦了，他想要咱们的命，虽然弄点儿蛊，咱们就得听他的。” 虽然是开玩笑，但韩素馨总觉得沈星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子杀气。 “夫君，沈东英怎么办？”韩素馨问道。她已经将金康送给了三殿下，沈东英如今就好像受到了别人的庇护，她们鞭长莫及了。 沈星冷哼一声，说道：“欠咱们的就一笔一笔都收回来，我们又不是做善事的员外。以前什么事都是你一个人抗，如今我醒了，再也不用你担惊受怕了。” 韩素馨听得感动，用手抹去眼眶的湿润。 当天晚上，叶青匆匆来了。 “怎么会？”当韩素馨听到叶青的话后，非常惊讶。牙灵明明去救夏欣，怎么会流落到这边，难道营救不成，被夏家追杀到这里了？ 让叶青带着他过来，当见到牙灵的时候，韩素馨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看到的不能算一个人，眼前的只是一个行尸走肉，双眼无神，身上的衣衫不知道破了多少洞，身上不知道是碰的还是擦的许多血痕，有的甚至发炎了。 “牙灵哥。”韩素馨实在想象不出他到底有怎样恐怖的经历，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模样。 牙灵茫然的看向韩素馨，嘴微微蠕动，听不到他说什么，然后整个人就像木桩一样倒下去。 叶家人眼疾手快，将他扶住，然后送到房间休息。韩素馨嘱咐几句，就回到自己的屋子。她默默的坐着，相信牙灵一定和夏欣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受不住打击才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第二天一早，韩素馨拖着着身子，艰难的再去看牙灵的时候，他身上都已经被包扎了。但韩素馨在他身上看到的还是弄弄的死气，就像丢了魂的人一样。 “牙灵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韩素馨心中苦闷。不管怎么样，如果真的和夏欣有关，那么自己也是刽子手之一，因为是她怂恿他去找夏欣的。 牙灵嘴唇微动，韩素馨低下头，就听到他似乎再说：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韩素馨脸色难看起来，这下她更加确定，夏欣骗了他。 “老爷，杨家来人了。” 就在这时，门子进来禀告。 第二百九十八章 求助 杨家来人便是杨翰。沈星和韩素馨自然不能见，就算对方知道他们在叶家，也不能摆明，有些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杨翰羞恼的离去，沈星只是冷笑而过。 不过，随后几天，杨翰来了三次，而且备了厚礼，请沈星回去，都被叶青以没见过沈星为由拒绝。 一连十几天，沈星的病情越来越好，有多半天时间都会清醒。而韩素馨也已经能起床走动。二人闲来无事，就在叶家游走，看看山水，游船垂钓，下棋调马，一不亦乐乎。 山间小路上，沈星扶着韩素馨。 “小星哥哥，这十几日我觉得比我这辈子过的都充实，都感到快乐。我希望这辈子都能这样过。”韩素馨头挨在沈星的肩膀上，甜蜜的说道。 沈星抚摸着她的头，望着远山，淡淡说道：“会有这样的日子，稍微等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韩素馨低声问道。 沈星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让你和我的敌人消失干净，咱们就算安全了。” 韩素馨一愣，脸色傻白起来，彷徨的问道：“我的敌人就剩下刘晴芝和沈东英，你的敌人却是天下，您能消灭干净么？” 她的问话让沈星沉重无比，他默默的牵着韩素馨的手，悠悠的说道：“我知道，敌人永远都消灭不干净，但总有一些让人讨厌的人，这些不消灭，咱们就不能安静的活下去。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让我们安全，让我们子孙也安全，至少咱们不用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韩素馨懂他的意思，她知道，沈星手中握着的实力太大，足以影响很多人的命运，这些人都是他的敌人。不管是他的部下，还是觊觎他力量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她无法说服沈星扔下这些独自离开，就算离开，也会有人忌惮他东山再起而心生杀机。一路走来，她见到的石勒六族，杨家，还有夏家，以及王方、三殿下，这些人都因为忌惮沈星背后的力量才不敢下杀手。若沈星离开呢？他们就真的会放过这对命苦的夫妻么？ 别人都以为沈星拥有常人没有的力量会激动，会高兴。作为沈星的女人，就一定是高高在上，有傲视天下妇人的资格。可没人知道，她真的不想要这些，她的目标始终如一，就是过平淡的生活。 别人一辈子追求的她放佛就握在手中。而别人拥有的，韩素馨也一样羡慕。 坐在山坡上，二人看着夕阳落下。 老九走了过来，踌躇的不知道是不是该打搅他们。沈星冲他摆手，韩素馨默然的离开，因为她实在不想参与这种征伐的残酷斗争。 既然夫君已经醒来了，自己有了依靠，那么就全部交给夫君，她只想安静的做个小女人。 “主人，刚刚传来的消息，杨家与三殿下结盟，杨家准备北出，与三殿下夹击王方。” 沈星背着手，傲视着群山，没有说话。他知道因为自己拒绝而促使杨家寻找新的同盟。杨家的野心很大，胃口也很大。三殿下是一头龙，那么杨家就是一只猛虎，而王方就是一头大象，一旦开战，天下生灵涂炭没有余地。 他能做什么？难道真的帮助杨家？轻微的摇头，他不管帮谁，都会造成一样的结局。他要的不是谁胜谁负，而是天下太平。 其实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结，先帝准备那么大的一个坑，他与王方都是挖坑的人，皇帝是指挥者。结果坑挖好了，只有皇帝一个人跳下去了。王方以假乱真，而他则看出即便帮助了皇帝，这天下一样会乱，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所以天下乱的才那么快，那么有秩序。不能不说他和王方都推波助澜，当了车把式。在他的心里，他一只都很自责，对不起皇帝。这个皇帝出了想法太过疯狂之外，其实并没有其他大错，而且对自己给予了极高的恩惠。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后辜负了他。那么自己该怎么做？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人手调动的怎么样了？”沉默了好久，老九以为他都快再次昏迷了。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石勒六族答应了咱们的条件，羌人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估计要半个月。夏家态度还不太明朗。福州那边已经动员了百姓，金康那边有点麻烦。” 能让老九说出麻烦的，就真的不是简单事。沈星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他，看的他头皮发麻。 “那些老兄弟们被罢职了不少，新任的都头统领都是三殿下的人，咱们的兄弟力量有限。”老九说到这儿，欲言又止。 “说吧，如今这处境，还能坏到哪里去。”沈星叹口气，回头再次看向远山。 “老夫人和主母的家人都被关起来了。听说沈东云刺杀韩素馨，反被打断了双腿，如今成了废人。赵夫人被刘晴芝关在地下，就在她要挖她双眼的时候，被三殿下所阻。主母的妹妹文文不知怎么被人卖了出去，等找到的时候，已经破了身。” 听着老九诉说，沈星的目光越来越寒，仿佛聚在一起，就能凝成一道寒光，射杀出去。 “此事暂且不要告诉素馨。”沈星低沉的说道。 “是。” “让你的人出手，务必将家里人全部接出来。带封书信给三殿下，他一定会同意，如果有人阻挠，杀无赦。”沈星的声音充满肃杀之气。 韩素馨无忧无虑的在山坡上采花草，将它们编制成花帽，蹦蹦跳跳到沈星面前。 “你给我带上。”韩素馨带着青涩羞意。 沈星含笑，将花帽轻轻戴在她头上，整个人一下变得清爽与明艳起来，看的沈星深深的呼吸。 “好美！”沈星情不自禁的说道。 韩素馨欢喜冲着沈星微笑，沈星一动，扑到他身上，然后忘情的吻着她的唇。沈星拦住她的腰，迎合的吻下去。韩素馨立即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她深深的吸允着沈星的唇瓣，很快一条灵活的舌头穿越过她的关隘，闯进她的口，肆无忌惮的与自己的舌交缠在一起。 韩素馨逐渐的迷离，身体逐渐的发烫发软。她迷恋沈星口中甜蜜的力量，就像母乳一样让她着迷。她的手仅仅抱住沈星，已经发现沈星的身体也灼热起来。 “夫君，要了我吧，让我再给你生个孩子。”韩素馨迷离的低声喃语。 沈星嗯了一声，抱起柔软的韩素馨，向一旁的树丛走去。 老九手一招，许多人影四散而去。 很久之后，树丛中再次传来动静。韩素馨拥着沈星的身子，慵懒疲惫的跨在他的身前。衣衫轻轻的搭在胸前，露出一条迷人的线条和饱满结实的白嫩。刚才他就感受到双峰的柔软，此刻更觉得欲罢不能。她的双腿褪下的裙裤搭在腰间，露出结实白嫩的大腿，看一眼仿佛都要让人血脉喷张。 沈星迷离的看着她，不断的吞咽口水。此刻，她的双眼带着朦胧与迷离，睫毛弯曲的就像会说话一样。她是如此的好看，另沈星都为之着迷，不忍破坏这样的美感。 “素馨，我这一生一定会保护好你。”沈星情不自禁的说着，手伸到韩素馨的腰下，将她再次翻身。韩素馨轻叫一声，然后又传来迤逦的画面。 等时间过去一个时辰，韩素馨和沈星才衣冠整齐的走出树丛。韩素馨的脸上带着红晕，两条腿软的走不动路。她的媚眼轻轻瞪着沈星，又激起无数撩人的春色，让沈星再次一震。 韩素馨吓了一跳，赶紧回头抿笑。 “我抱你走。”沈星霸道的将她抱起来，快步上了舟船，顺流而下。 船上的韩素馨煮着茶，递给沈星一杯，想起刚才没羞没臊的在树丛里，脸就红的能滴下水来。 “喜欢么？” 没想到沈星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看他脸上带着调笑的神色，韩素馨羞愧的无地自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天为被，地为床，真的很……刺激。 想到这个词，她又觉得自己不像个正经女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以后我们的家到处都是。”沈星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韩素馨顿时更加羞涩了，那岂不是……她都不敢想，但想想那样的场面与沈星在一起，又觉得特别期待。 这一年来，除了那一夜与沈星共度良宵之外，这才是第二次。她是个普通的女人，也想过正常人的房事，当然不例外有点小刺激。而沈星正巧不是那个呆板的人，她有点小自豪。 “走吧，咱们到了。”就在韩素馨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星拉着她的手，从船上跳下去。 她刚刚下船，就看到牙灵暮光高地呆滞的看着她，吐出一句话来。 “借我兵马。” 沈星没有回应，韩素馨也定定的看着他。随即，牙灵再次吼道：“借我兵马！” “你想杀到夏家么？”韩素馨忍不住问道。 “是，我要把她抢回来，我要把她抢回来。”牙灵顿时泪流满面。 韩素馨看向沈星，因为她实在无法理解牙灵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杀过去问夏欣一个解释么？ “兵马我没有。”沈星郑重的说道。 牙灵看着他，猛然单腿跪下，举手发誓：“只要你借我五千，不三千兵马，我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不再是杨家的子孙。” 他的发誓让韩素馨震惊，真的不敢想象夏欣将他伤害成了什么样子。 “不行！”沈星依然拒绝。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夏欣再现 沈星断然拒绝，让牙灵无法接受。他的双眼欲裂，死死的看向沈星。忽然抽出一把刀，像脖子上划去，惊得韩素馨连惊叫都来不及。 啪！ 刀被击飞，半空中裂成两段。沈星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在威胁我，而是在残害你自己！” “我没有任何的本钱给你，只有这条命，现在你救了我的命，我就是你的了。从今往后，我不会离开你半步。”牙灵高声喊道。 韩素馨想不到他居然用这种手段逼迫沈星，看起来太滑稽，但却管用。她知道沈星虽然冷酷，但外冷内热，一定会帮他的。 沈星默默的看着他，忽的一脚将他踢翻。这一脚很用力，牙灵几乎翻了两个跟头才停下来，嘴角挂了血。 “我踢你，是因为你太愚蠢。任何人的命都是珍贵的，你可以不惜命，但不可以糟践你父母的感情。”沈星冷冷说道。 “可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跟你交换。”牙灵低声说着，将头低的快到膝盖上了。 “明日夏家回来这里，夏家那位小姐也会来。等她离开叶家的时候，我不管你做什么，千万不好扯上叶家。”沈星淡淡的说道。 “她……她要来？”牙灵的声音颤抖，就像筛子一样发出瑟瑟的咔嚓声。 他目光铮亮，向沈星一拜，拖着身子转身离开。韩素馨扶着沈星的胳膊，低声问道：“你真打算让她截了夏欣？” 沈星牵着她的手，晦涩的看向牙灵的后背，不知道是不是感慨，说道：“他很落寞，他需要的不是力量。” 韩素馨听不懂他的意思，悠悠的看着牙灵远去的身影，确实很落寞。 “夏欣来做什么，与我们结盟吗？”韩素馨轻声问道，虽然这些日子她不闻不问，但有些事情不用问都能猜出来。 沈星无奈的指着牙灵的背影：“现在看来，结盟是不可能了。我这是怎么了，为了他一个人，居然要放弃一股足以撼动杨家的力量。” “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夫君重情义，最是心软。”韩素馨笑着，昂着头看着沈星，就像看着一棵树，一个依靠。 “这都被你发现了？娘子，走，咱们回家看看能不能让你给我生个孩子。”沈星大笑着拉着羞红了脸的韩素馨。 时间过得飞快，第二日一早，沈星就接到叶青的传报，夏欣带着夏季两个有身份的长老与他密探结盟的事情。夏欣能够亲自来，说明了夏家的态度。沈星坐在榻上，无力的对着韩素馨抿嘴笑，最后对叶青说道：“这儿恐怕留不住了，把人都尽快撤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叶青惊讶的看了沈星一眼，并没有询问，立即安排下去。 “夏家人您还要见么？”叶青迟疑的问道。 “不见了吧，就算见了也说不出什么来。”沈星无奈的说道。 “我明白了。”叶青点头退了出去。不一会，牙灵走了进来，伸手道：“我要二十人。” “找叶青要去。我希望你不管成与不成，都不要在叶家的地盘上动作。还有……我不看好你能活着。”沈星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牙灵的嘴角颤抖，但身上的气息并没有明显变化，昂首说道：“不论成败，我都不会后悔。若失败，埋骨青山。若成功，我就来寻你。” 这样的话，沈星不感兴趣，也不会多了一个追随者就会让他的心激情澎湃。挥挥手，牙灵去找叶青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对，也许是最好的归宿。”韩素馨从后面出来，惋惜的说道。 “有时候身不由己，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天意。他们就像山中的麋鹿一样，再怎么跑，也跑不出猎人的追杀。”沈星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让韩素馨很舒服。 “您的意思，杨家和夏家就是猎人？”韩素馨皱了皱眉眉头，猜测的问道。 沈星笑笑：“当然，这两个庞然大物不但大，而且很聪明。你见过狼群了，那些凶狠的野兽，体型虽然小，但绝对的恐怖。而这两个庞然大物，就像许许多多的狼在一起，盯着谁谁就遭殃。他们几百年来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壮大自己的家族，哪怕牺牲再多的族人都在所不惜。牙灵不过是他们的牺牲品罢了，这样的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也许连牙灵自己都不知道，他比棋子还可怜。棋子用完了至少放进宝盒里，等待下次埋伏。而他如今已然没用，丢弃了就再也回不来。” 沈星越说越深奥，听到韩素馨昏头转向，娇笑说道：“夫君见识自然比切身高明太多了。您不比说的这么仔细，听得我都困了。” 沈星笑笑，知道她不爱听。这丫头，嗯，就喜欢叫她丫头。这些日子里，她就不大喜欢打听这种事，有意避开。他知道她厌烦了。 “准备准备，咱们必须要走了。”沈星低声说道。 韩素馨立即着人准备，现场忙碌了起来。 叶家大厅之中，夏欣杏眼圆睁，冲着叶青厉声问道：“他请我们来商议结盟，而现在居然说不在，莫非消遣我夏家不成？” 叶青不急不慢的笑道：“夏小姐言重了，他因为某些重要的事情去了安山，需要七八日才能回来，还请小姐见谅。” “哼！我虽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如此慢待我，就是对夏家无理，就算他拥有数万兵马又能如何？还真以为天下无敌不成？既然如此没有诚意，就桥归桥路归路。”夏欣极其恼怒，但又无可奈何。她哪里猜不出沈星似乎有了什么新的打算，这是要放弃夏家的预兆啊。 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还有谁能和沈星结盟。另外两家确实实力不俗，与夏家、杨家并列四大家。可这两家实质上还不如叶家，她不觉得沈星能看上他们。 气呼呼的带着人离开叶家，夏欣一跃跳上马背，十分的灵巧和优美。 “果然是山里的妹朵啊，这份从容就不是平常人拥有的。”站在远处的树下，沈星与韩素馨眺望夏欣。 韩素馨噗嗤一笑：“夫君，我怎么看不出她从容呢，您看她一只发钗掉了都不知道呢。” 沈星嘿嘿一笑，说道：“我就是说说，不用当真。素馨，咱们要不也去看看热闹？” 韩素馨迟疑了一下，欢喜的点头。她也想去看看牙灵是怎么活捉夏家千金的。 将韩素馨扶上马背，沈星将她揽住腰身，催马向前而去。 夏欣与两位长老一路向西疾驰，她很紧张。如果沈星起了杀心，自己小命就会丢在这儿。她有点后悔自己托大，竟然只带了十几人来会沈星。 但同时，她有恼怒不已。沈星放了她鸽子，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已经下了暗令，调集人马看住叶家。她只要回到安全的地方，就必须对叶家进行突袭，活捉沈星。 到时候就算不结盟，又有什么关系？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踢踏踏！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有马蹄声，转头看去时，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她的心在颤抖，仿佛要爆炸。 “欣儿！”牙灵不知是愤怒还是欢喜，整个人脸上浮现一种无比狰狞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叫声打断了夏欣的紧张与忐忑，很快就使得她脸色阴沉下来。 夏欣默默的看着他，身边的人马立即围拢，将她护在中间。 “牙灵，你要做什么？”夏欣紧张的问道。不管怎样，能在这里见到牙灵，她还是很高兴，然而却不能喜形于色。同样的，她对牙灵突然到来，以及身后跟着的二十多匹人马非常忌惮。 牙灵慢慢的下马，走到夏欣的面前，他的眼神很杂乱。一会迷惘，一会哀愁，一会苦楚，就像有千张人面一样。 “那天你放过了我，今天让他们都走吧，我不会杀他们。”牙灵指着两个长老说道。 “乳臭味干的小子，你有什么能耐杀我？你这个小杂种，上次小姐饶了你，今日你送上门来，就别走了。”黑色衣袍的长老冷笑，拍马向牙灵杀去。 牙灵看都没看他，对夏欣低沉的说道：“你随我去，这辈子我不会负你，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疼你一辈子。” 听到这样的情话，夏欣心神微颤，但还是坚持住了。长老向牙灵杀过去，她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没有阻止。 “小子看刀！”黑袍老者出刀极快，而牙灵却像个傻了吧唧的人一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远在山坡上与沈星骑马的韩素馨，都吓得惊叫起来。 “他没那么容易死。”沈星安慰道。 “夫君，她劫持了夏欣，能逃到哪里去？”韩素馨淡淡的问道。 “谁知道呢？”耳边传来似是无奈的声音。 就在黑袍长老冷笑到时候，牙灵忽然举起手，接着就听到数道破空声。他大吃一惊，翻身落马，十几道剪枝将他的马射成了刺猬，而他虽然躲得及时，腿和身上还是中箭了。 让他更加惊骇的是，牙灵不知道何时到了他跟前，手里的刀明亮绽放。 “沈星说的对，再怎么不惜命，也不能对不起父母。你刚才骂我，辱及我父母，所以该死！” ^^^^^^^^^^^^^^^ 这本书要接近尾声了，每天一章两章不能肯定，工作忙，见谅。 第三百章 我怀孕了 刀光闪过，黑袍长老睁着双眼死去。 “你在做什么？”夏欣红着眼睛吼道。 牙灵抬起头来，将刀扔在地上，语气极为沉重：“欣儿，你跟我走吧，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你真的爱我么？”夏欣语气忽然柔下来，她的双眼中充满了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会真的感到温暖。难道自己已经对他动情了么? “真的，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今天这样做，会被夏家追杀，但我不后悔。”牙灵望着她，无比的真诚与深情。 “但是，我骗了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恨我么？你不怕我根本不喜欢你么？”夏欣身体微微颤抖，她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做的如此决绝。今天的事情过了，他真的永无回头之日，夏家将会对他无休止的追杀，哪怕是到了天涯海角，他也没有藏身之地。 “不恨，一点也不恨。你知道么？当你说不喜欢我，是骗我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死了一样。但我依然觉得你还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不会留下我的命。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对不对？”牙灵大声喊道。 “我……”夏欣的心颤抖，她真的说不出来。她的心神也恍惚了，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在自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自己真的很难受。但以为是只是自己心软。但是现在，她真的感觉到自己会心痛，真的很痛。 “杀！”当另一个长老看到夏欣的神色时，脸色都变了，他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夏家可以没有他，但不能没有夏欣。 十几匹马冲向牙灵，夏欣惊叫一声，也没有阻止长老的愤怒。牙灵嘿嘿一笑，很欢喜，因为此刻的他看出来夏欣在犹豫。犹豫就表示出了答案。 “杀！”牙灵挥手，然后纵身上马，身后的人也冲过来，两拨人马顿时厮杀起来。人声如烈，战马如嗷，鲜血在夏琳的眼前抛洒，不管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她都震惊与迷茫，然后轻轻抽泣起来。 “她到底是个女人，女人就过不了情字一关。”沈星微笑着说道。 韩素馨向后靠了靠，感受他身上的温暖，笑着问道：“我也是女人，当初可不是那么迷恋你的，要不是知道你就是我找的人，说不定我现在早就跑了。情字只是对真心喜欢的人，而不是因为女人。” 沈星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对她当初敢逃走进行惩罚。将她搂在怀里好久，沈星问道：“你当初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沈星的？” 对于这个问题，韩素馨一直都没有提过。她微微一笑，调皮的说道：“不告诉你。” 事情有关耶律石，她不想在沈星面前出现其他人的名字。不是怕沈星吃醋，而是不希望在她与沈星之间有更多的羁绊。 “你说，牙灵抢走了夏欣，真的能过正常生活么？就算夏欣愿意，夏家又怎么可能放过他？”韩素馨歪着头问道。 看着她像小女孩一样，带着淡淡的小忧愁，沈星笑了，将她的手握紧，另一只手拉住马绳，调转马头，说道：“这两个人都不是池中物，受点磨难没什么。再说了，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听到沈星的回答，韩素馨努力的点点头，她就是不希望这么优秀的两个人出现什么意外。很多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长久不衰败，她也不例外。 不管牙灵那边怎么样了，沈星与韩素馨已经骑马到了路口，那边已经有数百辆车马等待。他们要走了，叶家也要走。夏家如果找不到牙灵，就会把怒气发在叶家的身上。 即使叶家有湖水阻挡，也会损失惨重。 “走吧，你们十年前的准备没有白费，等我归来的时候，送你们一份大礼，算报答你们。”沈星淡淡的对叶青说道。 叶青脸色一喜，道谢之后安排车队开始行走。这一次他们打算越过南岭，直接去福州。 “不是说石勒六族的人等在陌上高原么？”坐在马车里，韩素馨依偎在沈星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腻不够沈星，喜欢他身上淡淡的阳刚之气，喜欢他衣衫上熏草的味道，喜欢看他忽然绽放出的微笑…… “他们和杨家、夏家一样，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权利。这世间，真的没有几个可靠的人。”沈星叹息道。 韩素馨默默的低下头，掰着他的手指，将十指并拢，眯着眼睛说道：“咱家还有很多可靠的人，祖母、祖父，我两个爹娘，你娘、你爹爹还有三叔……算起来有十个人了。” 沈星笑了，被韩素馨这样的安慰弄得心情好起来，将她的头放在自己怀里，说道：“我爹爹啊，我看不透。素馨，我爹爹其实比很多人都可怕。所有人都看到他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却不知道他的心机有多厉害。这次回去，却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韩素馨笑笑，说道：“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父亲。再说了，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解决所有的事情。因为……我们还要在没有任何人打搅的地方生活一辈子。” “呵呵，如你所愿。”沈星笑道。 七八天过去了，叶家终于走到了一片茂林跟前。他们冲着沈星拜别。这里就是有名的鬼山林，是一些原始的康人居住的地方。这些康人仿佛还活在最原始的状态，只穿皮草，裸露上身，从不与外界接触。外人到了他们这里，也会被杀掉，甚至吃掉，极为可怕。 但是，叶家选择了这里，也是沈星的选择。他们从十年前就开始经营这个地方，暗中将康人制服，不服的杀掉，就算如此，也损失了不少人马和钱粮。但是随之而来的好处也是相当惊人的。 几千年来，在这里孕育，不被外人掠夺的财富、不管是金银还是草药，还是山货，还是珍珠玉石，让叶家的财富以爆炸的方式增长。 虽然叶家排名很低，几乎被人忽视。但实际上，他们拥有的财富，足以和杨家比肩。他们唯一缺少的就是人马。 而这里，还有三成的财富属于沈星。 进入丛林，车马就慢了下来，因为这条路真的不好走。整个茂林里没有路，只有一些当地住民开辟的山路，狭窄而冗长，而且危机重重，野兽也不时出没，还有蚊虫叮咬，即使沈星做了完全的准备，有叶青找来的向导，还是让人防不胜防，第一天，就有三个叶家人受伤了。 坐在一颗大树下，韩素馨疲乏的靠着树。她已经没有兴趣坐车了。坐上车，还没有走路快，而且，她也很想见识一下这里的风景。 “夫君，您说这个地方有很多南珠？”韩素馨高兴的问道。 沈星点了点头。 “太好了，不如咱们以后就来这里居住，我去采南珠，你下河摸金子，咱么一定会大富大贵的。”韩素馨激动的说道。 沈星呵呵一笑，拉着她的手，将她的鼻子刮一下，说道：“你这个小财迷，你还在乎钱么？就算没有这些，我的积累的财富咱们几辈子也花不完。” “哪有？在沈家的时候，我可穷了。我没钱，只好和祖母一起开了酒坊，结果没多长时间，天下就乱了，酒坊也开不成了。”韩素馨嘟着嘴，很不乐意的说道。 “嗯，这次回去，我就将我的财富交给你打理，让你乐的天天都睡不着。”沈星怜爱的看着她，对她以前的遭遇真的很难过。那是因为自己真的没有爱惜过她，让她糟了许多罪。 “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和娘一起打理，然后置办一个大大的庄园，然后买许多许多的丫鬟，就做个员外老婆，嘿嘿。” 沈星实在忍不住，敲了她的额头：“这愿望太小了，咱们应该买一座城，把城里改造出前院和后院，中间建十几座高楼，然后天天让你换着住。” “好啊，好啊。”韩素馨嘿嘿笑着，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沈星能这样宠她，她就高兴。 路途很远，众人还在继续，病倒的人越来越多，但沈星没有停下脚步。有两个人经不住病痛折磨，已经死了。这让韩素馨伤心了好久，因为那两个人是血衣卫的人，是最早跟她一起来通州的。 又过了十几天，韩素馨忽然觉得恶心难受，趴在树边呕吐。 “彩儿，没事吧。”沈星焦急的问道。 韩素馨红着脸，欢喜的说道：“夫君，我觉得我有了。” “有了么？”沈星脸刷的一下变得非常兴奋，急忙将她抱起来，低声说道：“我也可以做父亲了？” 韩素馨努力的点头：“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儿子。”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沈星将她抱上车，就唤随来的大夫给她号脉。大夫欢喜的道喜之后，沈星就寸步不离她左右。 因为韩素馨怀孕，行程越来越慢了，每日只能走十里路。但对沈星和韩素馨来说，赶路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他们每天可以对着韩素馨的肚子欢笑，然后说一些将来的事情。 这些天后，许多病倒的人逐渐的适应这里的气候，慢慢的好转。 车马里，韩素馨将许多布料比划，想着怎么给自己宝宝做小衣裳，做什么样的衣裳。沈星也给她出谋划策，完全没有金康美男子的样子。 看到他们这样，随来的血衣卫们心情也好了许多。人总是有欢笑，才能活的更久。 就这样走走停停，翻山越岭，与当地土著发生十几场不大不小的战斗，杀了不知道多少头棕熊、老虎和野兽，他们终于从丛林里出来了，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无边无际的绿草，迎风摇摆。 “夏天来了呢。”韩素馨轻声说道。 “主人，已经到了梁州与福州的交界，再往东走，就能到安成，然后再走六百里，就能到福州城了。”脸上全是兴奋的老九欢喜的过来禀告。 “今日休息一夜，明日早上刚立即赶路。老九，天禄他们是否已经到了通州？”沈星问道。 “主人，按照行程来算，应该到了。夏家和杨家一定想不到，咱们的人会来个回马枪。”老九阴险的说道。 第三百零一章 宁琳的抱负 福州。 琳琅王宁琳骑马率先飞出城外，身后紧跟林宝儿和红妹，然后是两位将军，赫然就是沈星当初派来福州剿灭叛贼的二人。 宁琳带着喜悦，他终于盼到姐姐和姐夫回来了。 城外十里，众人停下马遥望，见远处尘土飞扬，黑漆漆的一片如长龙的人马也在疾驰。 “大王，我先迎过去。”林宝儿激动的说道。但他的话还没完，身边一骑就飞驰而去，红妹早已经安奈不住了。 二人拍马迎上，沈星的先头人马与之相遇，然后引到沈星的车马前。 “大哥，姐姐。”林宝儿激动的喊着，下马就往跟前凑。红妹也追上来，试图上车。 “小心，素馨已经有了身孕。”沈星从马车里走出来，微笑着说道。 “啊，我快有侄子了？”林宝儿激动异常，想到姐姐之前孩子招了无妄之灾，就对这次的孩子更加上心。 “宝儿，红妹，好久不见了。”韩素馨从车帘探出头，笑意满满的打招呼。 “素馨姐姐，我上去照顾你。”红妹也不管沈星同意不同意，跳上马车钻了进去，然后就听到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宝儿嘿嘿笑着，沈星上前，给他一个拥抱，说道：“你长高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林宝儿泪流满面。他低声说道：“大哥，您回来我的心就安稳了。您不知道，您和姐姐不在的时候，我就像一只游荡的野鹤，总是找不到归宿。” “我们回来了，你不用在担心了。走吧，咱们见见宁琳去。”沈星笑着，牵过一匹马，二人各自拍马缓缓而行。 当宁琳等人看到沈星先到时，纷纷下马，然后拜在他的面前。宁琳拜的是姐夫，其他人拜的是自己的将军。 沈星跃下马，将众人扶起来，拍着宁琳的肩膀，说道：“看起来吃的太好了，长胖了这么多。” 宁琳憨笑，他现在确实吃的好，睡得好，个头也高了一大截。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还能过这样的生活。曾经的他跟着父亲，过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后来父亲失踪，就成了乞丐头子，过得如同丧家之犬，被人歧视。 但遇到姐夫之后，他被送到这里来，被一群人拥立为王，想都不敢想啊。这半年多，他学到了一辈子都没学到的东西，也见识到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他每日都兢兢业业，将这里打理好，他知道，这些不是自己的，姐夫有一天会回来接手。 “姐夫，我现在确实很能吃了。”宁琳给他一个腼腆的微笑，身上还有委托去的稚气。 沈星笑笑，然后看向两位将军，说道：“辛苦你们了。” “将军，末将们不辛苦，只求将军带领咱们创下一片天地。”二人欢喜的说道。 沈星默默的看着他们，没有搭话，然后等韩素馨的车马到了近前，然后缓缓向福州城走去。宁琳跑到韩素馨车架边，问长问短，就像兄弟一样对她嘘寒问暖。 “好了，我就是怀了孩子，不用大惊小怪。”韩素馨实在受不了他婆婆妈妈，笑骂道。 “呵呵，姐姐，我都快半年没见到你了。”宁琳笑道。 众人到了琳琅王府邸，卸下车马，然后就被宁琳迎进大厅，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琳儿，想不到你越发像一位王爷了。”韩素馨看到他配上一身锦带玉衣，器宇不凡，颇有几分龙资。 “让姐姐见笑了，弟弟这就下去换了再来见过姐姐。”宁琳不好意思的说道。 “换什么换，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韩素馨娇笑。 等众人收拾完吃过饭，林宝儿、红妹和宁琳就挤进沈星和韩素馨的屋子。叽叽喳喳说着这些日子来的遭遇。 “对了琳儿，金康那边可有消息？”沈星问道。韩素馨也极为关系，爹娘还在那边呢。 说道这里，林宝儿首先就恨恨的说道：“大哥，文文被那个贱女人残害，姨母他们处境也不好，咱们干脆打过去，将他们都接过来。” 沈星皱了皱眉眉头，心中疑惑，按理说，老九他们应该早就将他们接回来了才对，难道中间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你说什么？”韩素馨惊声尖叫。 林宝儿忽然觉得自己口误，吓得闭口不言。宁琳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姐姐，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儿。” “到底怎么回事？”韩素馨肃重的看向宁琳，见他低下头，然后又看向沈星，她感觉夫君似乎也知道。 “素馨，你有身孕，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如今好像没有按照我的计划走，恐怕有什么变故。”沈星关心的说道。 韩素馨看看自己肚子，知道夫君是真的怕自己着急上火，深深的吸口气，然后平静的说道：“夫君，您说吧，我能沉得住。” 沈星点了点头，将老九告诉他的消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边。即使如此，韩素馨还是脸色变得傻白。她知道刘晴芝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疯狂的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夫君，一定要救出我爹娘和王妃。”韩素馨红着眼睛说道。 “放心，不会让他们有事的。”沈星拉着她的手，尽力安慰，然后让红妹扶着她去休息。 “琳儿，你对天下怎么看？”沈星淡淡的问道。 宁琳脸色顿时潮红，兴奋的说道：“姐夫，咱们现在的实力，也可以与王方与三殿下相争，虽然还处于劣势，但也坏不到哪里去。” “哦？那你仔细说说看。”沈星饶有兴趣的问道。 宁琳好像做了很多的功课，只是思索了一下，就开始说了起来。 “如今咱们福州一带，一共有三个州郡，已经全数降服，这就没有后顾之忧。其次咱们这里盛产鱼米，在千年前就是重要的产粮之地，所以不愁军粮。第三我们暗中招兵买马，如今已有三万兵马，如果再募捐的话，可以捐到五万人马，是极限了。然而，咱们西面靠着南陵，东面和南面靠海，只有背面与金康三郡相邻，只要扼住天舞郡澧县这个咽喉，就足以让咱们自保，可以进退自如。” 听宁琳说的头头是道，沈星不住的点头，表示很赞同。他细细的看着宁琳，微微一笑：“你很用心。” 宁琳不好意思的笑了：“姐夫，我怕做不好您交代的事儿，所以只能努力了。但我还是觉得力不从心，让您失望了。” “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假以时日，你会更加出色。”沈星挥挥手。 “如果让你再加上十万兵马，你能不能夺了天下？”沈星又问道。 这次宁琳显得极为兴奋，握紧拳头说道：“姐夫，再有十万兵马，然后加上一个人，咱们就一定能收了这大宋天下。” “谁？”沈星眯着眼睛。 宁琳低声说道：“福王！” 沈星笑了，真的想不到宁詹儒收了这样一个孩子，简直聪明的异于常人。他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将成为大宋最耀眼的人物，没有之一。 “你怎么知道福王的？”沈星笑着问道。 林宝儿搓着头，对二人一问一答实在有些无趣，而且听得也糊里糊涂。不过现在忽然又说到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福王，就来了兴趣，仔细的听着。 “姐夫，我就不打马虎眼了。”宁琳不好意思的说道：“先帝有一个私生子，今年正好八岁，听说在先帝被杀的时候藏在沈家，后来就不知所踪，所以小弟猜想一定在您的手里。” “呵呵，你这脑瓜真的厉害了。”沈星笑道。 “大哥，那个什么福王的真的在您的手里？”林宝儿不可思议的问道。 沈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宁琳问道：“有了福王，难道你不怕他的影响力么？有人会真的投了他而疏远了你。毕竟他才是皇家子嗣，有不少人都会支持他的。” 宁琳立即说道：“姐夫，古时不是曹彰挟天子以令诸侯么？” 沈星默默的看着他，越发的觉得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已经成长到了让人忌惮的地步，不是他忌惮，而是王方和三殿下以后有麻烦了。 只要给这个孩子一点时间，他相信，这个天下恐怕会变得面目全非。是好或者坏，谁也说不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宁琳将会被记录在历史之中。 “福州以后就交给你了。”沈星留下一句话。但就是这句话，让宁琳喘着粗气。这句话太重了，姐夫送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地盘，然后让自己尽情的玩耍。 说实话，他真的希望能够率领千军万马，去征伐，去厮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如此卖力和刻苦的学习。 后院里，沈星看着韩素馨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轻轻走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老九匆匆忙忙到了近前。沈星转身，带他去了另一间屋子。 “主人，我们的行动失败了。”老九锤头说道，脸上带着惶恐与不安。 “是昭武九姓？”沈星问道。 “主人知道？”老九惊讶的抬起头。 沈星冷哼一声，说道：“三殿下不会拒绝我的提议，那么只有昭武九姓才会对我忌惮如斯。既然他们想玩，咱们就玩下去，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第三百零二章 刘晴芝的野心 金康城，如今被改名叫做德厚城。三殿下自称宣德帝，一个月前正式的确立了帝号。 站在城楼上，一身黄袍的宣德帝望着远方，脸上浮现出笑意。这几次与王方的交锋，终于让他占了上风。 他以大宋赵家血脉的身份，足以让不少百姓支持他。就连王方的队伍也发生了几次哗变，投靠了他。 如今，他意气风发，感到大宋的统一将很快会到来。 诺大的皇家后院，原沈家宅院，已经被改造成了宣德帝的皇宫。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喜欢将沈家改造，在他的心里，沈星已经成了他的魔障。唯有如此，才觉得自己真正的压了沈星一头。 而如今，江山唾手可得的感觉，让他终于不用再担心沈星。就算沈星真的有十万兵马，他一样有信心击败他。 天心苑，珍妃的寝宫。珍妃，便是刘晴芝。直至今日，宣德帝也没有确立皇后，在他的心目中，总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有时候脑海里会不自觉的浮现出韩素馨的身影。 说实话，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韩素馨什么。但那种萦绕在心头的喜欢又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将韩素馨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张宽大的象牙色床榻，刘晴芝穿着宽大的牡丹裙，衣摆托在地上。四五个宫女忙着给她捶腿捏肩，她舒服的闭着眼睛。 不一会儿，一个宫女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立即将宫女们全部赶出去。不一会，从暗角进来一个白发老者。 “义父！”刘晴芝欢喜的站起来，向老者施礼。 “芝儿，你如今是珍妃了，见了你，义父应该给你施礼才对。”老者含蓄的笑着，但并没有真正行礼。 “义父，芝儿怎么能如此不孝。若不是您老人家，我如今或许在冷宫里带着，没有出头之日。”刘晴芝说的很悲戚。她被宣德帝厌弃，所以出走追寻韩素馨，想在通州与轩衣联手将韩素馨弄死。没想到才走了一半路，就传来轩衣被韩素馨拿下的消息。 惊骇之下，她哪里还敢再送死，立即转回来。那时的宣德帝还是对她冷冷淡淡，她心灰意冷之下，就想到了对沈家人出手，以泄愤。 她暗中指示人将文文掳走，卖给人牙子。沈东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跑来问她要人，她正愁抓不住沈家人的把柄，将沈东云以私闯宣德帝后宫的罪名，将沈东云打的差点半死，然后又派人捉拿沈家和赵家的其他人。 然而，宣德帝知道了此事，不但将沈家人救下来，还将她关入冷宫。她心灰意冷，以后这辈子就完了。但没想到的是，一个会高超武功的人将她救了出来，见了面前的这个老者。 老者在仔细听了刘晴芝的哭诉之后，将她收为义女，然后大张旗鼓的去见宣德帝。她怕极了，怕宣德帝会要了她的命。但没想到的是，宣德帝见了老者，也客气的要命，竟然当着义父的面，宣布她为珍妃。 而她也成了这后宫之中身份最高贵的女人。 “义父，您找芝儿有什么事？”刘晴芝问道。 老者低声说道：“沈星从南蛮回到福州了。” 听到沈星的消息，刘晴芝脸色阴沉下来。她最恨的两个人正巧是夫妻。沈星将她视若无物，沉重的打击了她的自尊心。而韩素馨又屡次让她吃瘪，总觉得自己矮韩素馨一头。 “义父，您说他们干什么？”即便她恨沈星，恨韩素馨，但她心里还是有极强的惧意。她真的怕这两个人。 “芝儿，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咱们昭武九姓曾经有一些叛徒，然后勾结在一起成立了一个叫石勒六族的荒唐种姓。他们与我们是生死大敌，而如今却投靠了沈星。”老者目光灼灼的说道。 “义父，难道凭咱们的实力，还弄不倒他们？”刘晴芝惊讶的问道。 “芝儿，这些叛徒游走在边界，急难寻找他们踪迹。再一个，咱们昭武九姓并不以武力见长，对付他们有点难度。”老者说道。 刘晴芝默默的思索之后，问道：“义父，那您找芝儿打算做什么？” 老者笑笑，毫不忌讳的拉着刘晴芝的手，低声说道：“你最好这么做……” 刘晴芝听着义父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不过很快，就表现出决然的神色。她没想到义父想出这样一个恶毒的计划来。但这个计划她很喜欢，自己要想出头，要想报仇，只有这条路可走。 “芝儿，这条路万分凶险，但只有做了，咱们才能保证一辈子平安，并且拥有天下无可匹敌的力量。到时候我们不用使劲，你就成了大宋皇后，何乐而不为？”老者开心的笑道。 刘晴芝狠狠的点头，郑重的说道：“义父，芝儿能达到如今的地位是您给的，芝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不过，陛下虽然封我做了珍妃，但却不愿意来天心苑，我即使有心，也无力啊。”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有办法让他爬上你的床，只要你们成了好事，有了孩子，嘿嘿，这天下就是你我的了。”老者阴险的说道。 “义父，那我等着就是。”想到陛下要爬自己的床，刘晴芝心里忽然生出许多厌恶来。虽然宣德帝与沈星同样有美男的美誉。但对这个男人，她没有一丝的喜欢。 最初的时候，她为了刘家的将来，为了能压韩素馨一头，才选择跟从三殿下。可是刘家人死光了之后，她的心就全放在韩素馨的身上。 让她没想到的是，三殿下对她同样不冷不热，而且她还感觉到三殿下在默默的喜欢韩素馨。这让她忍无可忍，如果是别的女人，她不在意，但若是韩素馨，就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 她不但对韩素馨恼怒，对三殿下也升起了烦厌之心。 “嗯，我将计划给你交代一番。”老者在她耳边低语，听得刘晴芝面红耳赤，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觉得义父的想法虽然荒唐，但却很实用。 宣德帝在书房里读邸报，看的心花怒放。旁边的小太监给他乘上茶水，他抿嘴喝着。过了好一会，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似乎有点儿热。 “屋里太闷了，朕出去走走。”宣德帝走了出来。小太监在前面引路，不知不觉得，他发现自己走到了天心苑。眉头挑了挑，正想退回来，就听到琴音响起。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天心苑的水桥上搭建了一座凉棚，凉棚的四周用白纱绷起，又有许多彩带迎风飘扬。 最关键的是，透过白纱，他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似乎在跳舞。那个身影如此的婀娜多姿，竟然令他口干舌燥起来。 仿佛魔怔了一般，他很想看看那个窈窕的女人是谁。顺着自己的思绪，慢慢走到了近前，透过白纱，就看到一个白纱蒙面，额头一抹红的妙龄女子。 这个妙龄女子让他有种很素馨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一具几乎裸@露的身体，芊芊细腰，白嫩肌肤，还清楚的看到了平滑的小腹。 这样的场景，让他燥热，腹下升腾一股强烈的火苗。他快步走到那个女子面前。女子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出现，竟然还沉醉在自己的舞蹈里面。 腹中的火焰越来越烈，宣德帝觉得自己快要烧着了。他很想将这个女子拥在怀里，然后尽情的蹂躏。这个想法一出现，越发的难以控制自己。 他大步向前，将女子拦腰抱住，在女子的惊叫声中抱着向天心苑而去。 白纱帐中仙音淼淼，又有流水颤音，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宣德帝终于沉沉的睡去。女人趴在宣德帝的怀里，然后瞧瞧挣脱他的手臂，曲腿坐在墙角。 她恨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刚才他的嘴里竟然喊着韩素馨的名字。那个贱婢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她的目光越来越阴沉，既然如此，那就真的怪不了我的。要乖你就怪韩素馨吧。 一觉睡醒来，宣德帝眼皮发沉，身体好像虚脱了。他做起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猛地想起什么事儿来。他侧头看去，只见一个光滑美白的脊背。那个女人也在熟睡之中。 居然是这个女人？他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穿戴好之后，立即回到自己的屋子。正正半个时辰没出来，但很快，两个羽衣卫将那个小太监抬了出来，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宣德帝站在城楼上，望着两个疾驰而来的官员，嘴角挑起冷笑之意。 “陛下。”二人低声喊道。 “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宣德帝目光凌厉的问道。 “陛下，难度很大，他们做的滴水不漏，我们只能大概知道他们的巢穴，需要进一步确认。”面色焦脆的那个矮个说道。 “我怕他们也等不及了，要快，给你们三天时间。”宣德帝说道。 于此同时，在金康的地下水道里，一个宽敞的石室之内，六七个老者围坐。刘晴芝的义父看着众人，神色沉重的说道：“宣德帝似乎也在查找咱们。我们已经避过了好多次，但他还是没有罢手，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他敢，他的钱粮都是我们供应，一旦失去了我们的支持，他一定会垮掉。”另一个老者不甘心的说道。 “我相信他似乎有了准备，有了别的出路。我听说南蛮的杨家与他结盟，如此他的势力大增，才膨胀了野心。”老者说道。 “不行，如此下去我们会很被动。他既然有杀我们的心思，那么我们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好在我们留下刘晴芝这颗暗子。” “对，我们也不能让他搓扁揉圆了，还以为咱们没脾气。” 第三百零三章 围困 六月初四，天气已经变得闷热起来。 宣德帝穿上战甲，他要亲自去禹州指挥作战，他要一鼓作气将王方的军队打散，重创王方，到时候，他的实力将会力压王方与沈星。 与此同时，他下达了一个命令，数千人马向金康的几个偏僻的院落杀去。 “动手！”这些院落里也响起肃杀之气。 宣德帝骑马立于军前，他要听到消息解决后顾之忧后才能离开。但是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听到金康城里的厮杀声。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人马忽然躁动，一个他最信任的大将竟然冲出队伍，带着数百人将他团团围住。他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这位将军武艺可以说勇冠三军，在他的面前，宣德帝没有反抗之力，何况此人手中的一杆丈八长矛正指着他的喉咙。 这一天，宣德帝的出征计划破产，举世哗然，宣德帝军队发生哗变，将他囚禁。这个消息飞快的传到天下各个角落。杨家听闻这个消息，立即撤兵，龟缩到通州。 王方哈哈哈大笑，在他的营帐之内，一个中年人面色沉寂默默看着天空。 “瞻儒兄，那昭武九姓真实自毁长城，若没了三殿下，他们就是一堆狗屎，咱们大事可成。”王方欢喜的笑道。 中年人便是失踪很久的韩素馨父亲宁瞻儒，他默默的看着王方，眼睛慢慢闭上，说道：“如果喜欢，也只有你了。我与你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可如今，没有了宣德帝，那么面对的就是沈星，我怎么能与我的女婿厮杀？” 王方默默的看着他，悠悠说道：“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你怂恿我杀了先帝，以为咱们能成就天下，可谁又知道，沈星虽然没有任何的动作，势力依然大的可怕。原本你只想创立一番丰功伟业，让你的妻儿平安。但如今看起来，你的女婿做的不比你差啊。” 宁詹儒痛苦的扭曲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你想见妻儿，我放你走。”王方沉声说道。 宁詹儒摇了摇头，难过的说道：“当年我抛弃他们，如今已经无脸再见他们了。她们不会原谅我的。” “你从没问过她们的意思，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原谅你？”王方若有所思的问道。 “如果我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心里会好过一些，但若问了，知道他们的恨意，我这辈子都不会解脱，所以还不如不问。”宁詹儒低声说着，说的越发的凄凉。 王方摇摇头走了出去。宁詹儒睁开眼，看着天空的圆月，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曦儿、彩儿，我对不起你们，待我准备一场大礼给你们，我才能回去见你们。” 当沈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头紧皱。韩素馨惊叫一声，然后担忧的看向沈星。虽然她的心里没有三殿下，但对这个人又有种淡淡的喜欢或者是讨厌。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也说不清楚。 但是现在，她很难过。细细回味之后，三殿下其实并不坏，反而有种让人怜悯的过去。 “夫君，你会救他的吧。”终于忍不住了，韩素馨问了出来。 沈星看着她，心揪了一下，但他知道，是自己多心了。他拉着韩素馨的手，安慰的说道：“他是个聪明人，一次失误不会打败他，否则他也不会与我齐名了。昭武九姓还不至于早早将他杀死，留着他还有用。” 韩素馨不知道昭武九姓为什么留着三殿下，但这样的消息总让人放下心。 让人扶着韩素馨休息，宁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悦，说道：“姐夫，如今宣德帝被囚禁，昭武九姓与他彻底闹翻了，咱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扶持福王登机，然后借天下大势，一定能称霸天下。” 看着宁琳兴奋的神色，沈星没有说话。 见姐夫久久不说话，宁琳疑惑的问道：“姐夫，难道不该这么做么？” 沈星摇摇头，说道：“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不用问我的意思。” 宁琳兴奋的走了，沈星站起身来，叫来了老九，说道：“传我军令，迅速调羌人部落借道耶律石，从雁门关进攻大禹城，夺城之后，只能死守，不可进攻，也不可退却。” 老九的眼神猛然一亮，兴奋的脸都红了，他终于意识到，主人要出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主人对天下不闻不问，好像没有那种豪情壮志，让他们这些跟随者非常伤心。现在终于跟随他建功立业了。 老九走了，沈星又叫来许多暗藏的人，将命令一道道发下去。 就在他陪着韩素馨散步的时候，一个特殊的人被请了进来。见到沈星之后，他哭倒在地，重重一拜：“求将军救我家主人！” 韩素馨看着他，想了想，才想起这个她见过。当年怜香护送她的时候，见过这个人，是万花楼的人。后来才知道万花楼是三殿下的情报组织。但是按照夫君的讲解，万花楼的真实主人应该是昭武九姓。难道这个人使诈，想骗夫君么？ 随即她又摇头，自己能想到的，夫君不可能想不到。 沈星上前，将他扶起来。她的这个动作让韩素馨惊讶不已。因为很少有让沈星重视的人。 “我知道你，你是三殿下的表兄贺兰敏，当年是他送你去万花楼，没想到你竟然能当上万花楼的二掌柜。”沈星说道。 贺兰敏激动的站起来，红着眼睛说道：“沈将军，当年我表兄让我进入万花楼是一时贪玩，谁知道到了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沈星点点头，将他拉进屋里。韩素馨只好回自己屋里去。沈星不知道和贺兰敏说了什么，最后贺兰敏匆匆离开。 这几日韩素馨越发的恶心难忍了，吃什么都想吐。沈星不离开她寸步，有什么事都第一个出现。 “我吃不下了，太恶心了。”韩素馨捂着鼻子，脸色发白的想跑。但她的身子已经有四个月了，不方便跑动。 “我的娘子就该好好吃东西，吃好了，咱们才有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快点过来，我喂给你。”沈星笑嘻嘻的拉着韩素馨的手。韩素馨极力的躲避，都快哭鼻子了，但沈星就是不放她。 被沈星逼着吃下东西之后，她忽然不觉得有多难受，也没有多恶心。 “你给我吃的什么？”韩素馨惊喜的问道。这几天的饭菜都让她有种恐惧感，要是长期下去，别说自己饿肚子，肚子里的小宝宝也会饿着啊。 “卢鲳鱼。”沈星笑着说道。 韩素馨啊了一声，然后惊讶的问道：“这种鱼听说在北海才有，咱们这里距离北海有数千里，怎么弄到的？” 沈星耸耸肩，并没有回答。但韩素馨还是感动的快要哭了。 “别哭了，哭了就是小花猫。”沈星笑着安慰。 “夫君，您对我真好。”韩素馨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金康城里，刘晴芝也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真的不敢相信，就一次，居然怀上了。她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鲜活的生命。 但是想起这个孩子的父亲，又不仅有些怅然起来。原来对宣德帝有些不忿，可当他被软禁起来后，又觉得不忍，毕竟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但不忍是不忍，她还没有胆量放人，而且她也不想回到被宣德帝经常无视的过去。 “陪我去看看他。”刘晴芝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将来这个孩子就会成为大宋或者新朝的皇帝。 顺着楼梯到了地下，几个护卫神色冷淡的查看了她的身份令牌之后，将牢门打开。 这处监牢很讲究，并不像关押罪犯的肮脏地方。这里反而像一个书房，有许多书架和书，还有桌椅，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出来走动。 此时的宣德帝并没有刘晴芝想象那样自暴自弃，又或者颓废自闭。相反，他正靠着墙，双脚放在桌子上，然后捧着一本书看。从他的神色上看不出有什么难过与愤怒。 将书放在桌子上，宣德帝淡淡的看着刘晴芝，然后目光扫在她肚子上，露出戏谑的笑容，然后又重新捧起书继续读。 刘晴芝的脸变得涨红，从宣德帝戏谑的神色上看得出，他压根就没有在意过自己。自己有这个孩子，只能是一个意外，一个他都不怎么在意的意外。这种感觉让她无比的羞愤。 “从高高在上，到如今的阶下囚，您能如此平静，真让我意外。”刘晴芝忍不住开了口。 但是宣德帝并没有说话，书继续挡着脸。 刘晴芝感到自己被羞辱了，嘶哑的喊道：“你还想着那个贱人么？她比我有什么好，为什么我就不如她？” 这次，宣德帝将书放在桌上，目光阴沉的看着她，说道：“从你父亲开始，你就一直是一个交换品，交换权利，交换利益，交换昭武九姓的力量，交换我的妥协，你从来都不算一个女人，甚至不算人！” 刘晴芝脸煞白煞白，她感到一阵眩晕。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将她的脖子捏住，然后她看到一张毒饿的脸。 “我不会杀你，因为怕脏了我的手。但是你这里的东西属于我，我要拿回来。”宣德帝将刘晴芝抛飞。 刘晴芝被撞晕了，而她的身下躺了一片血迹。 第三百零四章 绝望 改名为德厚城的皇宫内，九个老者环坐，最上首的老者阴沉着脸。 “如今晴芝腹中的孩子没了，咱们的计划已经破产了。大家有什么主意？”老者问道。 石老头撅着白胡子，瞪着大眼睛，恼怒的说道：“我就说将他杀掉，以绝后患，现在好了，刘晴芝那个笨女人，居然送上门去。” 米老头弓着腰，很不舒服的咳喘，沙哑着嗓子说道：“依我看，现在能镇住场面的只有他了。咱们虽然控制了宣德帝的兵马，但人心不稳，人心不顺，这几日已经有十几起兵丁逃逸和暴动事件，若不能尽快解决，咱们很难镇住场面。” 曹老头点头说道：“如今只能留着他，用来镇住那些居心叵测之辈。不如将他放出来，在皇宫内圈禁，咱们借他之名，以图将来。”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齐齐看向首座的老者。老者摆摆手，说道：“咱们本来都是西域九国的后裔，都是皇族后裔，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咱们虽然隐藏以经商为主，但若有机会复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力量，以我之见，不若将黄州、兖州、金康三郡以及禹州、晋州划分出九块地方，大家各自建国，以实现先祖之愿望。然后再集合咱们各部族的力量严防死守，咱们不图抢夺地盘，只求能安身立命就好了。” 众人默默无语，继而议论纷纷，之后便兴奋。 “说的也是，咱们昭武九姓这两百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如果能重现先祖的辉煌，自然不能放弃。就如此吧，现在咱们讨论各家的封地。”曹老头笑着说道。 天心苑内，刘晴芝流着泪摸着自己的腹部，想到孩子就这么没了，心就疼的要命。他竟然如此狠毒，难道不知道这也是他的孩子么？ 孩子没了，我的念想也没了，还有什么活头？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得到的东西总是无法得到，而韩素馨却什么都得到了？ 韩素馨……她的目光越来越阴沉。勉强站了起来，冲着与她身边的那个丫鬟说道：“你，将沈家人和赵家还有韩家人都给我带来。” 这个丫鬟面色发苦，脸不住的抖动，她颤巍巍的点头。如果韩素馨在这儿，就能认出来，这个面色憔悴的女子竟然是齐云儿。 当初韩素馨与沈星分分离离，齐云儿屡次与韩素馨作对。沈星暗中对齐夫人说了自己的想法，齐夫人为了自己的女儿照想，立即将女儿带离金康，送到自己丈夫的身边。 后来沈星失踪，齐将军带着女儿回来帮沈星，没想到被刘雄软禁，送到黄州。因为齐将军正是当年血衣卫的领军将军之一，对血衣卫有很强的震慑威力。 但是齐将军刚烈不从，被刘雄害的只剩一条命。那时候韩素馨正带着沈星去通州，根本不知道齐家的情况。后来齐将军被折磨而死，齐云儿和齐夫人被关在牢里，折磨的也不成人样，几乎没人记得她们。 齐夫人不堪**，撞墙自绝。齐云儿哭了几天几夜，对沈星有着深深的怨念。她一直希望沈星能救她们，可是父亲和娘都死了，沈星都没有出现。 越想越恨，她整日在牢里大喊大叫，终于被刘晴芝得到消息，这几日将她带出来，留在身边。被刘晴芝解救，齐云儿哭的梨花带雨，誓死跟随刘晴芝。 从皇宫出来，齐云儿变了一个人一样，脸上阴沉无比，仿佛天下的毒怨集于一身。 小院子里，王爷和王妃坐在大树下，脸色饥黄的看着天空，一言不发。赵氏和韩夫人端来茶水，递给二人。 “娘，粮食不多了，只能坚持两日，要是这样下去，咱们也会饿死。您说沈星好了没有，素馨能不能回来？”赵氏眼睛又瞎了。这些日子，一到夜里她就会哭，眼睛已经失明了。 王妃叹口气，无助的看向女儿，说道：“咱们已经困在这里两个多月了，谁又能知道他们到底如何了。依我看，如若素馨真的知道咱们被困，一定会来救咱们的。可我不希望她们来救我们。” 韩夫人的眼眶红了，她知道王妃说的什么意思。如今的金康城被三殿下控制，刘晴芝又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素馨若要来，恐怕有危险。 “你母亲说的对，咱们已经深陷绝地，没必要让她们也步入危险。如果有危险，就了了这条命吧。咱们都是长辈，没必要将他们小辈也牵扯进来。” 韩夫人哭了，赵氏也哭了，王妃望着王爷，也红了眼睛。韩世松叹口气，走过来将韩夫人倚在怀里。九九和文文坐在屋檐下，怔怔的看着众人。 “姐姐，我们会死吗？”九九哀求的看着文文。 文文小脸灿白，但脸上却泛出坚毅之色：“我相信姐姐会来救我们的。久久，不要怕，要是有人敢伤害娘和你，我一定会和他们拼命。” 九九认真的点点头，然后挥起小拳头说道：“二姐，我也会拼命的。” 不远处的黄氏叹息一声，对身边的茹香说道：“茹香，如果有机会，你们就逃吧，你们不能跟着我们遭罪。” 茹香顿时红了眼睛，泪水哗啦啦的掉下来。不仅是她，还有奉香、帘英、流云、流苏、奶娘等人都困在这里。 “夫人，奴婢从小就由您一手带大，这条命就是您的。奴婢不会离您而去，奴婢会陪着您的。您也放心，大少奶奶是个重情义的，她一定会来的。”茹香哭着说道。 “来又能怎样，王妃说的对，她来是身入陷阱，何必又赔上她呢？”黄氏悠悠的说道。 屋里的沈冬云早就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脸色铁青的泛着青光，但是看看自己的双腿，又痛苦不堪。他的一双腿废了，这辈子他再也不能行走了。侧头看着身边照顾他的女儿，又欣慰起来。 沈明珠虽然受了很重的打击，但自己自己受了伤之后，她好像缓过神了，每日都来照顾自己。 “爹爹，您不用怕，女儿会陪着您呢。弟弟跟着大嫂去了，您还有后，他一定会给您和我报仇的。”沈明珠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对她来说，死已经不算什么大事，或许是一种解脱。 沈冬云第一次哭了。他哭的不是死，而是高兴。沈明珠仿佛一夜间长大了。 “明珠，若死咱们父女两就死在一起，若能活，我就带着你和你弟弟到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隐居，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沈冬云说道。 “爹爹，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大哥的病一定能治好，大嫂也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王妃觉得冷，王爷赶紧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披在她身上。被圈禁了这些日子，身上的衣物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那些门将搜刮光了。 吱呀，门开了。众人侧目看去，就看到一个宫装女子走了进来。 “云儿，你怎么来了？难道他们把你也抓了么？”黄氏第一个认出齐云儿，惊叫起来。 听到黄氏的话，齐云儿酸涩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想到自己的任务，然后板起脸，朝众人看了一遍，不知道在看什么。 “云儿，你怎么了？”黄氏焦急的问道，她是真的关心齐云儿。齐家和沈家一脉相承，而且齐云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不算浅。 “呵呵，你没看出来么？她已经不是咱们这边的人了。”王妃淡淡说道。 黄氏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装束，神色大变，问道：“云儿，你投靠了他们么？你爹爹和你娘是不是也投靠了三殿下？” 听说道自己爹娘，齐云儿忍不住了，泪水横流，带着冲天的怨念冲着黄氏喊道：“大伯母，我爹娘死了，死了！他们死在黄州了，呜呜呜，没人救他们，所有人都忘了他们，呜呜呜！” 黄氏呆立，木木的看着她。 “要是有人能救他们，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愿意，可是没有人啊。我爹爹死的很惨，他死的时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娘在牢里饿的发慌，我病的快要死了，是我娘用血救活了我，她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撞墙而死了。” “呜呜呜，没人来救我们，我也绝望了。是刘晴芝救了我，她救了我，她让我又看到了太阳，看到了人间，所以她就是我的主人！” 听着齐云儿的吼声，所有人都不说话，他们可以想象到齐云儿遭受的痛苦。 赵氏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们也许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云儿，你说吧，你来做什么？求你告诉我们，如果送我们去受辱，就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早点解脱。”黄氏无助的说着，她无法安慰齐云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齐云儿咬着牙，很想狠下心，但她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低下头说道：“大伯母，您对云儿好，云儿记在心里。但云儿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叫我送你们去见她。” “她？你说的是刘晴芝么？云儿，你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情况，我儿回来没有，素馨现在在哪儿？”黄氏焦急的问道。 王爷等人也看向他，他们也想知道这些信息。 “大伯母，您对我有恩，我就将外面的事情告诉你们。但之后就算我们两清了。”齐云儿说道。 “好，之后你做什么我都不恨你，也不许别人恨你。”黄氏点头答应。 “听说沈星的病好了，和韩素馨到了福州。陛下被软禁了，现在金康的主人是九姓长老，然后是刘晴芝娘娘。” 众人听到齐云儿的话，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过听到沈星转好，并和韩素馨一起回到福州，还是欢喜不已。 第三百零五章 想不到的人 发生这么多事，王妃等人既欣慰又伤感。 “走吧，我倒要看看一个臣女怎么对付我这个老婆子。”王妃站起身来，坚毅的说道。尽管身在险境，她依然雍容自如。 “各位请吧。”齐云儿恢复冷清的脸。既然已经两清了，之后的事她不会有丝毫的不舍与难过。 将所有人包括汝香等人都排队赶向皇宫，齐云儿车马走在最前头。看着后面如囚犯一样被捆着双手的沈家众人，她不由得生出一种自豪感来。这些人都曾经是她仰慕或者高高在上的人，却都臣服于自己的身下。 她越发的觉得跟着刘晴芝是一条正确的路。 走了不到百步，忽然从皇宫那边冲出来许多人马，最前头是一辆车马，赫然是皇帝的銮驾。 齐云儿急忙让人避开，然后下车跪在路边。但是王妃等人冷眼看着銮驾，将身体挺拔，傲然而立。 齐云儿很奇怪，宣德帝不是被软禁了吗？怎么还有皇帝座驾出行。还没反应过来，銮驾已经急促的到了近前，就看到九姓长老中的三位在銮驾之后，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样子。 车鸾遮掩，看不到宣德帝是否在里面。曹长老骑马越过銮驾，看到齐云儿等人时候，脸色一沉，问道：“为何要带他们出行？” 齐云儿紧张的答道：“珍妃懿旨，请他们过去训话。” 曹长老眉头一挑，高声说道：“速速带他们回去严加看管，未经我等手谕，任何人不准让他们离开半步，违令者斩。” 说完，曹长老大手一挥，车驾翛翛而过。齐云儿知道这几位长老如今的权利已经凌驾于皇权，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你们命大，都回去吧。” 王妃等人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 再次回来之后，众人觉得捡了一条命回来，纷纷拥抱而哭。她们不是傻子，能感觉到刘晴芝对他们的敌意。 回到皇宫，齐云儿将曹长老的意思说了，刘晴芝恼怒的骂道：“除了我义父，他们算什么东西！” 但是骂归骂，她也无可奈何，就此作罢。 金康城内一处民宅里，一群人不断的将土从地下抬出来，然后倒在后院里。这项工程已经做了十几天了。 院子里站着一个男子，他叹口气，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是不是自掘坟墓。 “哥，咱们真的要救他们？”沈翠儿从屋里走出来，非常不满的问道。 沈东英脸色发苦，低声说道：“没有他们，沈家就不算沈家，咱们又算什么呢？原来我们一直希望能够控制沈家，可现在呢，沈家没了，就算控制了沈家又能怎样？” “只要咱们攀上刘晴芝，一样可以成为名门啊。”沈翠儿不解的问道。 听到沈翠的话，沈东英摇摇头：“妹妹，刘晴芝就是一个傀儡，而且是一个没有头脑的傀儡，咱们若是攀上她，死的更快。如今之计，只能将沈家其他人救出来，如此才能让沈星放咱们一马，咱们也好有条件与他谈。就冲这个，他不得不给我们足够的好处。” “如果他不答应呢？”沈翠儿又问道。 沈东英长长的叹气：“到底会怎样，谁又能说的准。但是总归咱们是一家人，就算他恨，也会留下一点儿情面，不会致咱们于死地。可刘晴芝不一样，她是一个疯子，她的心里没有怜悯，只有愤怒，哪天不高兴了，咱们也许会死在她的手里，又或者被一群疯子杀死。” 沈翠儿默默不语，低头离开。 “少爷，今日三更就能成功了。”一个带着斗笠的大汉走过来低声说道。 “成不成功，就看今日的了。”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那么明亮，又那么冷清。他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他无法忘记那个曾经救了他一命的女子。 虽然那个女子是他的侄女，他不该有这种想法，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她。这种痛苦让他无法自拔，所以希望能用这一次的举动化解他与他夫君之间的矛盾。 或许自己是因为这个才疯狂，而不是因为什么沈家的荣耀。 夜色朦胧，赵氏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不远处小床上睡着奉香，她已经睡熟了。即便心里再害怕，再难过也无法敌得过困倦。 赵氏心烦意乱的辗转反侧，总觉得今日有事发生。轻轻地坐起来，穿上衣衫，然后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她看了看周围的屋子，王妃屋子的灯还亮着。她知道娘其实更加睡不踏实，如果屋里没有亮光，就会做恶梦。父亲总会轻声安慰她。 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那时候也会哄自己睡觉。可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却不见他的踪迹。素馨说有他的消息，却不知道在哪里啊。 她坐在石凳上，将衣衫拢了拢，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回头看到出来的人，微笑着问道：“你也说不着？” 出来的正是黄氏，她也没睡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走了出来。 “是啊，年纪大了，总觉得很多事没做，可惜没时间做了。”黄氏微笑。 “你有什么心愿没了么？”赵氏问道。 黄氏想了想，说道：“曾经希望生个儿子，我有了，而且很优秀，是个女子都喜欢他。后来我希望他能回到我身边，但十年之后他才回来，我心愿也算了了。他娶了妻，我也满足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个孙子。” 说起这个，赵氏悲愤起来，若不是李氏，素馨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你家夫君呢？素馨和沈星去通州的时候就听闻他从福州回来，为何没了消息？”赵氏不想提伤心事，岔开话题。 黄氏神色一震，冷冷说道：“他早就忘了我，忘了我们还有个家。他回不回来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赵氏苦笑，知道黄氏恨沈东桓，也不再提起，而是看着天上的明月。 “你说为什么今日的月亮这么亮，好像能照亮我的心。”赵氏喃喃问道。 黄氏也抬头看去，看了好一会，仿佛沉迷了一样。她摇摇头，低声说道：“我看到的和你不一样。” 赵氏惊讶，但随即低下头，没有发问。 咚，咚！ 地底下传来震动声，仿佛有人在捶打地面。二人疑惑的看向不远处的墙角。 “是什么？”二人对视。 但是很快，声音好像大了一些，而且也空旷了一些。哗啦啦，墙倒了，吓得二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接着就看到一根木棍从地下伸出来，过了好一会，又有许多木棍伸出来，那面墙所在地方坍塌了下去。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王爷看着那边，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喊道：“快，穿好衣裳，咱们能出去了。” 闻言之后，众人随即回到屋里，快速的穿好衣裳，然后等在院子里。墙底下爬出三个人来，第一个人黄氏认识。看到他之后，她神色变了变，但没有说话。 “大嫂！”沈东英低声喊道。 “想不到来救我们的居然是你。”黄氏苦笑。 众人几乎都认识他，但也紧紧是认识而已，谈不上熟悉。 “大嫂，咱们快走，这儿不能停留。”沈东英说道。 众人立即跳入洞内，顺着洞口跑出去，然后到了一个小院子，又有一个洞通往另外一个地方。她们都不敢想象沈东英到底挖了多长，用了多长时间。紧紧在洞里跑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当他们站在胶河边上的时候，金康城内的那座小院子已经起了火，烧的连天都好像是透明的。 坐上船，一路向东飞驰。 沈家小院子着火惊动了刘晴芝，她穿戴整齐之后，迅速出了宫门。她下午得到消息，昭武九姓长老们几乎都出城了，只留守一位米姓长老。但这位米姓长老有个忌讳，不喜欢晚上出行，所以她出来之后，就成了权利最大者。 “为什么会起火？”刘晴芝有些恼怒。这些人应该都死在她的手里才对，若就这样死了，难以解除她心中之恨。 看着熊熊大火，刘晴芝越烦的恼怒了。火势太大，无法灭火，等将周围的民房全部拆除之后，才阻止了火的蔓延。即使如此，也烧毁了十几家民宅。 等火势控制住之后，已经天亮了，刘晴芝在车马上睡了一宿。她必须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全部死了。 兵丁们在废墟上寻找，捡出来十八具烧焦的尸体，有男有女，很多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娘娘，五具男尸，其中四具大人，一具小孩。十三具女子尸体，有一具小孩的，其他的实在无法辨认了。”仵作说道。 刘晴芝叹口气，这样推测的话，应该就是沈家众人的了。 就在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兵丁急匆匆的过来，喊道：“娘娘，在院子里发现一个洞口。” “什么洞口？”刘晴芝一顿，立即问道。她恍惚觉得有些不对劲。 “娘娘，那洞口虽然烧焦了，但从里面挖出来的土来看，应该是最近才挖的。” 刘晴芝猛然坐了起来，厉声喊道：“立即给我查找，看洞通往哪里。立即通知金康守备，封锁所有路口严加盘查。” 但是，一天过去了，她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个洞早就被沈东英破坏了，想在一两天之内挖出来恐怕不容易。 刘晴芝阴沉着脸，她越发的认定，这些人都逃了。但她想不通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救人？ 第三百零六章 都疯了 三艘画舫在江河上飞驰已然三天，金康城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 “多谢四弟！”黄氏向沈东英鞠躬，其他人也纷纷过来拜谢。沈东云坐在轮椅上微笑。 沈翠儿看着众人，一脸的高傲，沈家人最后还不是靠她和哥哥才能活命？ “各位叔伯兄嫂，让你们受罪了。”沈东英还礼。这几日疲于逃命，加上不习惯坐船，累得够呛，众人不是吐就是睡，今日好不容易缓过神来。 “东英，想不到是你来救我们。这份大恩大德，以后再报答。不知你是如何躲过刘晴芝追缴的？”黄氏问道。 沈东英微微一愣，思索着说道：“那日我正巧去查看商铺，回来的时候，有逃出来的门子告诉我出事了，让我快跑，于此才躲过一劫。但金康盘查的太严出不去，于是就在金康城里召集咱们沈家祖宅的人，想办法将你们救出来。” 沈东英说的很简单，但没有一点破绽，众人欣慰不已。 “如今我们去往何处？”王妃问道。 “顺着江河而下就是入海口的烟城，然后南上就可以到福州了，不过水路实在太远，而且风浪太大，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到。”沈东英回答道。 “那为何不从烟城走陆路？”王爷脸色有些发黄。众人没想到王爷千军万马的领兵打仗，但坐船最不济的就是他，晕船晕的厉害，今日算好些了。 “王爷，烟城如今暴民无数，听闻饿死了许多人，还有许多人做了水贼，咱们到了烟城遇到的危险更甚。而水路上水贼的船只不如咱们的，可以轻易躲过去。”沈东英说道。 “咱们这几艘船速度也不快啊。”王爷疑惑，画舫在江河里行走还行，若进入海里，一个浪头就打翻了。 “所以咱们到了烟城之后，希望有人来迎接我们。”沈东英神秘的一笑。 “你是说沈星他们会来接咱们？”韩世松惊喜的问道。 “是的，我已经派人通知福州，如果不出所料，我们到达烟城的时候，福州的车船也应该能到。”沈东英点头。 众人更加欢喜了，如果能安全到达福州最好。 ………………………………………………………… 大虞城外，数万兵马旌旗猎猎，一面面绣着虎豹的各色旗帜飞舞，将大虞城围住。 大虞城内，大陈留王府。如今的大陈留王已经不在了，他归顺了三殿下的第三天就神秘的暴卒了。 大殿之上，五个老头团座，中间坐着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他虽然被拘禁了一个月，但依然面色红润，器宇不凡。 看着几个老头，他抿嘴一笑：“你们请我到大虞城，难道想让我退兵不成？你们太看得起我了，这些都是羌人兵马，他们只听沈星的调度。” 老者淡淡一笑，说道：“非也，我们并非用你退兵。只是咱们的兵马有些人不太听话，所以只能请您出来，安抚一下他们。” 宣德帝冷笑，摸着已经麻痹的两条腿，问道：“你们就不怕我手一挥，他们冲进来将你们杀了？” 其余四个老头都是一震，微微有些惊惧。但老者却捋着胡须，没有一丝担忧，说道：“那么你的命也就没了。” 宣德帝冷哼一声：“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当初独立于黄州就是你们逼的，后来称帝也是你们要求的，我从来没想要过这些。如果我死了，终结了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的死其实并不重要，尤其我并不在乎这些东西。” 闻言，众老头脸色刷的一下黑了。老者阴阴的看着宣德帝，冷笑道：“那又如何，难道你不知晓你一死，大宋就再也没有赵氏子孙了么？难道你就不怕祖宗怪罪么？” 宣德帝沉默，然后悠悠说道：“怪罪我么？我那么多哥哥都死了，父皇也死了，也没见祖先们怪罪他们，难道就盯着我一个人不成？所以，你们的算盘打错了。” 宣德帝说的太随意，又太认真，几个老头忽然觉得逼迫他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发不行了。 “哼，如果你不配合，死的都是大宋的将士，莫非你能如此冷漠？到时候大宋的疆土将是羌人的领地，难道你也无所谓么？”老者喝道。 这下宣德帝真的再次沉默了，他冷冷看向众人。说实话，虽然羌人军马是沈星指挥，但他真的不希望大宋子民死在外族的手中。 哪怕是沈星也不行。他强忍着腿部的僵硬站了起来，说道：“如果这一次能退了羌人兵马，我不会再答应你们任何一件事，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唾骂我。” 几个老头顿时高兴起来。 站在城楼上，当大宋军马看到宣德帝的时候，不少人热泪盈眶。他们只是兵将，却无力改变什么。虽然有些人对宣德帝充满了爱戴之心，却无能改变任何事，只能默默的承受。 宣德帝只说了几句话，但这几句话让所有兵将都热血沸腾，要与羌人兵马决一死战。 见达到了目的，几个老头将他送到宫殿严加看管。宣德帝坐在床榻上冷笑，然后闭目养神，不管外面传来的厮杀声。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十几天过去了，外面依然酣战。大宋的将士们浴血奋战，与羌人兵马杀的难解难分。很快，羌人兵马留下一万多尸体退却了。 “哈哈哈哈，如今咱们不用再怕北方了，咱们集中精力对付王方和福州。”老者站在城头上大笑。 “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到各自的领地建国了？”曹老头兴奋的问道，对他来说，建国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打退了羌人，他们就不敢再来了。”石老头也说道。 老者看着他们兴奋的神色，暗暗伤神。说实话，这些九姓之人早就失去了先祖的血性，没有了任何攻城略地的抱负。 如果不是宣德帝攻下这大片的土地，以他们这些商贾的能力，恐怕根本成不了气候。 现在想来，他们与宣德帝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他略微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从幕后走入前台呢？如果不是为了建国，他宁愿扶持一个皇帝，然后躲在幕后操纵，远远比冲在明处要安全的多。 但他知道，先祖的遗愿必须实现，也许这就是宿命。他们这些人，或许对阴谋极为擅长，但对攻城略地，治理河山没有一丝的能力。他忽然有些怕，怕这美景不过是过眼云烟。 但他同样知道，不能阻止，否则昭武九姓顷刻间分奔离析。 “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就此别过。”老者说道。金康属于他，他是甘凉族人，他要在金康建立甘凉国。 几个长老迫不及待的收集人马，然后各自向西北而去。 “你想杀我？”宣德帝看向老者，没有一丝惧怕，反而冷笑。 老者皱了皱眉头，说道：“如今我要在德顺城建立我的国家甘凉国，而你会成为阻碍，所以我希望你自杀吧，给大宋留点颜面，给你的祖宗留点颜面。” 宣德帝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笑着说道：“论阴谋我不及你，但是论军略与谋划，你不如我。” 老者脸色微微一变，心忽然跳的厉害，眉头跳动：“你什么意思？” 宣德帝淡淡一笑：“你还记得血衣卫么？” 老者脸色巨变，尖声问道：“莫非你还能控制血衣卫不成？血衣卫早就被我们控制了，如今更是被解体，变成了几个国家的子民，你有什么能力改变这一切？” 宣德帝摆摆手，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老者说道：“你难道忘记了，血衣卫最初的统军将领是谁了？是沈东桓，他才是血衣卫的魂！” “那又怎样，沈东桓如今生死不知，况且血衣卫已经解体了，就算他到了，难道还能将血衣卫回笼不成？”老者嗤之以鼻，冷笑道。 宣德帝叹息一声：“你们一直妄图建国，妄图成为君王，却不知道君王有多难当。你们在阴暗处时间太长了，早忘记了什么是阳谋，所以注定你们会失败。” “你到底什么意思？”老者越发觉得心跳的厉害，但又找不到原因。 “那意思就是，你该死了！”就在这个时候，从侧门走出来一人，对他冷笑。 老者转身看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脸刷的白了，他不知道大虞城竟然还藏了这样一个人物，为什么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沈东桓？”老者惊惧。树的影，人的名，即使时间过去了十几年，沈东桓依然让人敬畏。 “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沈东桓淡淡一笑，走到宣德帝的身边。 “可是你要知道，你的儿子正与他争夺皇位，你却帮助敌人！”老者简直不敢相信沈东桓会出现在此地。他有些凌乱了，难道是沈星与宣德帝联手了？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的儿子怎么做，我一点都不在意。”沈东桓冷笑道。 “呵呵，即使如此，又能如何，这城外的大军都是我的，你们休想离开大虞城。既然你们都出现了，那就一起死吧，死吧！”老者吼道。 外面冲进来数百人，但是他却没有一丝兴奋。因为这些人穿着漆黑的铠甲，翻着黝黑的光。这是血衣卫的铠甲，真正的血衣卫。 血衣卫冲上前，没有答话，举起刀剑将老者劈死在地。 宣德帝向沈东桓一拜，说道：“多谢将军搭救！” 沈东桓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悠悠说道：“虽然先帝有亏于我，但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看着你落入险境，而且未来兄弟相残。” “什……什么？”宣德帝惊骇的看着沈东桓，他真的不敢相信沈东桓刚才说的话来。 沈东桓默默的看着他，说道：“你不觉得你其实和星儿有点像么？知晓为什么先帝让刘雄来害我么？就是因为你娘曾经是我的亲梅竹马，可惜被他抢走了。” 宣德帝愣愣的看着沈东桓，忽然爆发出尖笑，两行清泪缓缓流下，然后冲沈东桓吼道：“我不信，我绝对不信，你是骗我的，骗我的。”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要告诉你，沈星其实不是我的亲儿子，但我还是很喜欢他。”沈东桓仿佛语不惊人死不休，又爆出一个天大的秘闻来，听得宣德帝快要疯了。 “你到底是谁？”宣德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是你父亲，你不用质疑，如今我要做的就是扶持你成为皇帝。”沈东桓说道。 第三百零七章 真相 时间过得飞快，七天过去，几艘画舫已经到了烟城，在一处码头停靠。 赵氏看着不远处迎面而来的十几艘大船，顿时激动起来，因为这几艘船上写着“沈”字。 大船的船头，韩素馨遥望，当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时候，激动的热泪盈眶。 七天前，她接到了一封信，是沈星给她的，看到里面的内容，顿时又茫然，又激动。茫然的是沈东英竟然会救娘亲，激动的是娘亲们都安然脱困了。 “夫君，咱们一起去接娘亲和婆婆。”韩素馨当即就兴奋了，催着沈星动身。 沈星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肚子，最后还是没有阻拦，当即让宁琳调集仅有的十几艘战船开赴烟城。韩素馨因怀孕，上船之后就呕吐不止，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肯下船。沈星只好找来五六个郎中，随时给她把脉保护。 两边的船逐渐靠近，赵氏等人激动的上了韩素馨的船。韩素馨当即跪下，沈星也跟着跪下。 “娘，素馨好想你们啊。”韩素馨抱着赵氏痛哭，韩夫人蹲下身子抱着她后背，一时间，众人无不凄然。 沈星默默的看着黄氏，低声喊道：“娘！” 黄氏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她上前，啪的给了沈星一个巴掌，然后抱着她哭，嘴里说道：“你丢下娘就不管了，呜呜呜，你知不知道娘有多关心你啊。我的儿啊。” 王妃和王爷红着眼睛，各自默默的看着。 好一会之后，韩素馨才被韩夫人和赵氏扶起来，听她说有了身孕之后，众人更加紧张，拉着进了船舱。 见过了王爷和王妃，又见过了沈东桓，然后就看到沈东英和沈翠儿。对他们两人，韩素馨心思复杂起来。沈东英不止一次的对付沈星，虽然做的隐蔽，但最后还是被轩衣招出来了。 然而，这一次，他又救了这么多人，让韩素馨不知所措。然而沈星走到沈东英的面前，死死的看着他。 沈东英昂着头，没有一丝畏惧，淡淡的说道：“我不会还手，想报仇，随你！” 沈星冷哼一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血花从他的鼻子里冒出来，但他擦都不擦，嘿嘿一笑：“就这么点劲么？杀我很容易的。” “这一次就算咱们两清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沈星说完，转身而去。 沈东英默默的看着他，然后看着有些惊愕的众人，擦掉鼻血和沈翠儿走了出去。 “哥，他下手也太狠了，难道不知道你是长辈么？难道就不感激你么？”沈翠儿哭道。 “他不杀我已经是极限了，翠儿，别说了，咱们也该离开了。”沈东英欣慰的说道。 “去哪里？这个天下还有咱们可去的地方么？”沈翠儿哭的更厉害了。 “总有地方可以去的。”沈东英喃喃说道。 “娘，没事，我没那么娇气。”韩素馨欢喜的搂着赵氏的脖子撒娇。 赵氏瞪了她一眼：“这孩子啊娇气，可不能委屈了，快快坐下，有什么事儿，有你两个娘一个爹呢。” 韩夫人呵呵笑起来，扶着韩素馨轻轻坐下，帮她揉腿。赵氏拿着一块布料，摸索的在韩素馨身上比划：“你这身子越发的胖了，你身边也每个会照顾你的。你看身上的衣裳都小了，会勒着我的孙子的。沈星那孩子啥都好，就是不会照顾人。” 赵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听得韩素馨心里酸楚，眼睛又红了。其实身上的衣裳很宽大，知道娘心疼自己，只是关心自己。 韩夫人就笑，说道：“已经四个多月了，要吃好喝好，这会好了，咱们都在一起，以后就由咱们照顾你，比那些个丫鬟啊婆子强点，总能让你顺顺利利的生个孩子出来。” “娘！”韩素馨掉下眼泪，叫的很心酸。 “呵呵，别哭了，可不许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个鼻涕虫。”赵氏笑道。 韩素馨立即又笑了，她看着娘的眼睛，说道：“娘，您放心，我一定找个名医，让您再看到光明，看到女儿。” 赵氏摆摆手，笑道：“我心里有你，就算没有眼睛，也觉得看得见。” 母子三人絮絮叨叨，沈星和王爷几人盘坐。 “小子，来跟我下棋，好久都没有棋逢对手了。”王爷嘿嘿笑着。 王妃瞪着他：“就你那样的臭棋篓子，还能有对手？要不是这些小辈们懂事，让着你，就你那两下子，早就举旗投降了。” 王爷也不生气，抿着茶水笑。 韩郎官端起茶，冲沈星示意，然后喝下去，说道：“想不到咱们劫后余生，这天下啊，终究不是我这个迂腐人能玩的了的。” 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出世的念头，一时间恍若苍老了许多。 “你这个小子，才多大年纪，就跟我老气横秋的。这是我赵家的天下，以后啊就算不行赵，也得姓沈！”王爷瞪着眼睛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他，这简直太大逆不道了。王爷毕竟姓赵啊，居然说出姓沈来。 所有人又掉头看向沈星，沈星愕然，然后苦笑：“王爷，您就别拿侄儿开玩笑了。我可没有这个心思。” 王爷摆摆手，神色严肃的说道：“你别怕，我不是试探你，说的也是真心话啊。赵家如今子嗣单薄，好不容易有个韧昀（三殿下），如今却生死不知啊。而我现在也看清楚了，这天下啊，真的需要一位明君，才能让百姓们过得快活。” “这些日子，咱们经历的太多，看到的都是百姓们的疾苦，而咱们这些贵人即使再苦，依然能吃得饱，穿得暖，所以有心的话，就多为百姓们考虑考虑吧。” 听到王爷发自肺腑的话，众人默然。沈星没有答话，久久沉思。 黄氏复杂的看着沈星，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来。 如此摇摇晃晃的在海上颠簸，七日之后，终于到了安泰城，距离福州已经不远了。众人坐上马车，两日之后就到了福州。 宁琳带着文武百官迎接，再怎么样，他们还是大宋的臣子。最前的福王才**岁，看到王妃和王爷的时候，就哭着跑过来。 王爷看到福王的时候，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星。但他没有表态，有些事，他说不得。 将众人迎到王府，安顿好了之后，黄氏将沈星叫到一个厢房。她上上下下的看着沈星，神色有些复杂。 沈星被她看的不自在，问道：“娘，您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儿子能承受得住。” 黄氏微微一愣：“你知道了什么？” 沈星沉默不语，好久之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猜测，娘就给儿子解惑吧。” 黄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苍老了许多，眼睛里朦胧有泪，低声说道：“如果你不是我和沈东桓的骨肉，你会怎样？” 很意外的，沈星没有表现出吃惊，又或者是难过和愤怒。他淡然的看着黄氏，说道：“我眼里只有娘。” 黄氏哭了，抹掉眼泪，说道：“你确实不是沈东桓的骨肉，你是我与先帝的骨肉。你会觉得娘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么？” “娘，我眼里只有您，没有先帝，也没有沈东桓。”沈星声音嘶哑的说道。 黄氏凄凄艾艾，低下头说道：“当年我正值年少，你父亲与我一见钟情，便订了婚。可一次偶然，在一个画舫上，我遇到了一个青年俊才，他风流倜傥，花言巧语就迷晕了我。他用了迷香，我就这样没了清白。” 说到这里，黄氏的脸变得有些惨白，继而恨恨然。 “我怀孕了，为了不让人知道我失了身，我嫁给你爹爹。我知道新婚之夜瞒不过去，就告诉了你沈东桓。他没有怪我，反而帮我遮掩，之后便生下了你。后来我随你爹爹进宫拜见圣上，才知道害我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那一个。” “我恨他，我很想报复他，但是我知道没有机会。这些年，我将这件事压在心底，也希望能好好的照顾你。后来我发觉，沈东桓似乎越来越不喜欢我了，但他从没有当面斥责过我。我很怕，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所以将你看的很重。也不知道为什么，生下你之后，我再也没有生下一子半女。或许这才是沈东桓厌弃我的原因。” “后来，沈东桓带你走了，我拦不住，哭了一夜。你就像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这一过就是十几年。我天天盼着你，怕沈东桓对你有恶意。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反而让你磨练的更加强大。” “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但我觉得，他应该不怀好意。”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三殿下韧昀不是皇帝的子嗣，而是你爹爹的。”黄氏与沈东桓一样，说出惊人的真相。 沈星震动了，他的目光灼烧起来，然后慢慢低下头。 “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知道。甚至他偷偷与那个女人私会都被我查的一清二楚。但我感激他没有对付咱们母子，所以从来没管过。但是这一次，我不能不说了，因为他一直不曾出现，况且韧昀生死不知，沈东桓一定是救他去了。如果这是真的，就说明他要抛弃咱们了。” “他知道你是皇帝的子嗣，那么就有权利争夺皇位。而韧昀是他的骨肉，他一定会帮他的儿子。” “娘，由他去吧，难道您真的希望我做一个皇帝么？”沈星抬起头，沙哑的问道。 黄氏笑笑，摇头道：“我不是鼓励你做皇帝，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让你自己选择。不管你是当皇帝，还是做个平凡人，娘都站在你这边。” 沈星酸涩笑笑：“娘，等事儿过了，咱们就做个平凡人吧。” 第三百零九章 心狠 时间一过就是一月，这一个月，韩素馨过得开心，有两个娘和一个爹照顾，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关怀，加上时时守在身边的沈星，她觉得没人比自己更幸福了。 “彩儿，这几日我要去京城。”沈星进来，脱掉靴子，爬上了床。 韩素馨朝里面挤了挤，摸着自己的肚子，担忧的问道：“不会有事吧，每次你离开我，我都会害怕。” 沈星将手搭在她的肚子上，抚摸着隆起的肚皮，似乎在感受里面孕育的生命。 “放心，有人希望我和他见一面。”沈星说着，脸色微微暗淡了一下。 韩素馨没有注意他的神色，依偎在他的怀里，低声说道：“不管你去哪里，都要挂念我，都要记得咱们还有个孩子，他等着你回来。” 将她的头拢在自己腋下，将被子轻轻盖上，低声说道：“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嗯。” 在她的额头轻吻一下，然后搂着她安然睡去。第二天一早，沈星便离开了。 “大姐，大姐！”文文和久久跑了进来，后来跟进来的是宁琳。如今的宁琳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琳琅王。有了沈星做靠山，没有人敢小看他。他可以独自做许决断，经过这些日子，日渐的成熟了。 “过来，让姐姐看看。”韩素馨摸着文文的头，这丫头被赵氏等人特别关照，心情开朗了许多。 “文文长高了，快嫁人了。”韩素馨笑着说道。文文红着脸，但想到自己的遭遇，不仅暗淡下来。 “文文，别怕，咱们女子本来地位就低，但咱们要争气，选择一个疼爱的夫君。以后姐姐帮你把关，谁敢小看我的妹妹，你想要他滚多远，姐姐就让他滚多远。”韩素馨笑道。 文文不好意思的笑了。 “大姐，大姐，让我看看侄女。”九九靠近，试图摸韩素馨的肚子，被文文一巴掌打了过去。 “小心伤着大姐。”文文瞪着眼睛。 九九嘿嘿一笑，韩素馨说道：“不碍事，九九过来，你问什么说里面的是侄女？” “当然是个侄女，要想大姐一样，又聪明又能干。”九九笑道。 “算你会说话，那边有糖果，自己拿了吃。”韩素馨早知道他的意图，指了指桌子拐角处。 九九咧嘴一下，就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糖块，分给文文和宁琳。宁琳虽然与他们岁数相差不大，但做了许久了琳琅王，对　这些小东西没有兴趣。 见他推脱不要，韩素馨笑道：“琳儿，你岁数不大，就不用装的辛苦，老把自己当做大人，会很辛苦的。” 宁琳挠挠头，才显出一副孩子气，但依然没有接九九的糖块，说道：“姐，我会很快长大的，以后就能保护你们，照顾你们，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韩素馨欣慰，笑着说道：“你志向不小啊。” “大姐，您能不能给姐夫说说，让我带着军队征伐？”宁琳沉思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你姐夫不是让你领兵了么？”韩素馨疑惑的问道。 宁琳神色一震，立即说道：“姐，我不是说驻守咱们福州，而是打到黄州，打到通州，统一大宋。” 韩素馨愣在当地，宁琳的话已经不是简单的征战了，他的雄心似乎在于天下。她默默的看着宁琳，眉头越锁越紧，说道：“琳儿，你可知道这天下一旦征伐，死的不仅仅是人么？” “我知道。”宁琳高昂着头。 “不，你不知道，死的是生命，是千千万万的生命啊。”韩素馨低声说道。 “姐，即使我不出手，一样有人会让这千千万万的生命死去。我不想做刽子手，但宁愿天下人负我，也不许我负天下人。”宁琳斩钉截铁的说道。 韩素馨脸色巨变，望着宁琳，厉声喝道：“莫非我负了你，你也会将我挫骨扬灰么？” 宁琳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下。文文和九九听不懂二人说什么，见大姐发了大脾气，吓得也跪了下来。 “你们两个出去！”韩素馨对文文和九九说道。二人匆匆忙忙走了出去，然后直奔赵氏的房间。 看着地上跪着的弟弟，韩素馨没想到宁琳心里居然扭曲如此。若他真的想要征战天下，并无不可。但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她就接受不了。 她不是禽兽，她也不是恶毒之辈，能容忍天下荼毒。 “宁琳，不，琳琅王，你就打算与天下厮杀，不服你的都杀了么？难道爹爹教导你的，我教导你的就是如此不堪么？”韩素馨忽然觉得委屈，没想到弟弟会变成这样的人，她真的没有想到啊。 宁琳跪在地上，神色颤抖一下，然后头扣在地上，低声说道：“姐，我并非针对您，也不是针对咱们家人，我只是觉得咱们拥有这么大的实力，理应争霸天下，否则白生于这天地之间。” “呵呵，好，你到底有志气啊。宁琳，我告诉你，你若想争霸天下姐不拦你，甚至可以让你姐夫给你兵马。但是，若你敢做一件危害百信，肆虐不堪的事情来，我就是变成鬼，都不会饶过你！”韩素馨说的越发凌厉，听到宁琳神色有些颤抖。 他只是一个孩子，就算再有抱负，在韩素馨与沈星的面前，还是觉得好怕。 “姐我知道了。”他嫣嫣的站了起来，低头站在韩素馨的身旁。 韩素馨见他眉头并不舒展，显然还是耿耿于怀，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决定不能让这个弟弟接手兵马，觉不能允许他带兵打仗。 “出去吧，姐累了。”韩素馨难过的说道。 宁琳走了出去，赵氏赶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儿？”赵氏看到她的脸色不好，惊讶的问道。 韩素馨苦笑，将宁琳的说法和表现说了一边，问道：“娘，您说我是不是有些自私了？我只是不希望他走错路啊。” 赵氏哀叹一声，摸着她的额头说道：“你啊，操心那么多干什么。他长大了，有他的路要走，咱们拦得住么？就算以后，他依然会走这条路，那时候依然是同一个结局。与其你现在阻拦，不如好好引到，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韩素馨点了点头：“娘，也许是我怀孕脾气就大些，这事儿还请娘和祖父祖母提点。琳儿年纪还小，小时候又受过不少苦，怕有心里苦，做出极端的事儿来。” “嗯，你好好休息，咱们这些人里面，你才是重点保护的。”赵氏笑着说道。 从王府出来，宁琳带着几个亲兵郁郁寡欢的游荡，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请问是琳琅王么？” 就在此时，宁琳撇头看到一个长得清秀灵透的女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你是谁？”宁琳心头颤抖，好漂亮的小娘子。 “我是程紫雪，是王爷的外孙女，也是素馨妹妹的表姐，这位是我弟弟程自怜。”程紫雪笑着说道，眼睛不住的眨动。 宁琳看到她调皮的冲自己眨眼睛，顿时心在颤抖。他从来没有如此对一个女子心动过，这个女子，他很想要。 “原来是表姐啊。”宁琳没有经历过人事，也未曾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尽管他才十三岁，但已经朦胧懂得什么是男女之事了，所以脸微红。 见宁琳脸色微红，程紫雪是什么人？心思极其缜密，而且灵透，微微一笑，贴身而上，吐气如兰的问道：“真的是琳琅王？年纪还小啊，不过长的已经很俊朗了。” 问道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宁琳顿时觉得自己心神不稳，心跳动的厉害，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见他如此，程紫雪心下暗喜，虽然对付不了韩素馨，但要拿下这个雏儿，说必定有意外的收获。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早过了妙龄，爹娘不在，她想嫁人都不知道嫁谁。 但是现在，她终于看到一个目标。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未来未必就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小弟弟，不如你带我见王妃他们吧。”程紫雪再往前靠，吓得宁琳往后躲。但是那一个瞬间，程紫雪柔软的胸脯蹭在他胸上，让他有种冲动，想要将这个女子按在床上。 “别叫我小弟弟，我快成年了，叫我琳琅王或者宁琳都行。”宁琳红着脸，极力反对程紫雪对自己的称呼。 “哦，还是叫宁郎吧，以后这样称呼好不好？没人的地方就这么叫好么？”程紫雪低声说道。 “这……啊……”宁琳不知道怎么回绝，因为他心里喜欢。很想这个女子如此温柔的叫自己的名字，或者就这么接近自己说话，她身上的味道真的好闻啊。 “好了，咱们进去吧。”程紫雪带着弟弟向王府去。宁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喊道：“打道回府。” 紧紧跟在程紫雪身后，宁琳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同于其他女人，非常的不同。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当听说程紫雪来了的时候，韩素馨眉头一挑。但想到毕竟是表亲戚，摆摆手表示不见，让祖父祖母见吧。 程紫雪见到王妃和王爷时候，就哭的不成样子，说自己受了多少苦才找到他们。看的宁琳心疼不已。 “好了，咱们都好好的，快起来吧。”王妃和王爷都没有动。宁琳急忙上前，一把手拉住程紫雪的胳膊，感受到柔软，顿时心猿意马。 程紫雪仿佛毫无察觉的站起来，一不小心跌了一跤，然后装进宁琳的怀里。宁陵大吃已经，但却激动不已，尤其是他无意中撞到了她的胸口。 “不成体统，下去吧。”王妃瞪了一眼宁琳。 宁琳这才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羞涩的赶紧退下去。 “你也早点休息吧。”王妃疲惫的说道。 见王妃和王爷对自己没有特别的关爱，程紫雪心头笼罩了一片阴霾。 第三百一十章 疑点 “素馨妹妹，姐姐看你来了。” 韩素馨躺在床上，流云给她剥荔枝，吃的正香甜，就听到程紫雪的声音。她笑嘻嘻的进来，很熟络的坐到韩素馨的身边，将流云手中的荔枝抢过来。 流云神色微微有些异样，韩素馨挥挥手：“流云，你下去吧。” “没想到妹妹从南蛮回来，竟然有了喜事，姐姐不知道，若是知道，一定会给你带来礼物。”程紫雪手很巧，荔枝片刻就变得晶莹剔透。 她伸手放到韩素馨的嘴边，见韩素馨没有张嘴的意思，微微一笑，自己吃了下去。 “多谢姐姐好意，姐姐难道是专程来看我的？”韩素馨淡淡的问道。 “那是当然，咱们是姐妹，我早就惦记妹妹。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与自怜到处躲藏，生怕被刘晴芝发现。你不知道她那个人有多歹毒，恨不得我死啊。”说着说着，程紫雪委屈的掉下眼泪。 韩素馨不为所动，说道：“你与刘晴芝交好，她怎么会害你？我记得当初在福寿山上，你们还想抢我的丈夫。” 程紫雪脸色微微一红，尴尬的说道：“那时候哪里知道你是我妹妹，若是知晓，绝对不会做如此混账事来，妹妹还责怪姐姐？” “即便不是你妹妹，其他女子的丈夫就可以随便抢走么？”韩素馨冷声问道。 “哎呀妹妹，你还怪我啊，姐姐以后决计不会再做这样的愚蠢事，你能原谅我么？”程紫雪委屈的抹着眼泪。 她居然这么好说话了？韩素馨有些差异，心下警惕起来。事出反常即为妖，她不信程紫雪会改了性格。 “既然姐姐能自怜自爱，以后自当好好相待。”韩素馨淡淡说着，目光凝视她。 程紫雪心神稍微慌乱了一下，立即坦然破涕为笑：“妹妹能怜悯姐姐，那是姐姐的福气。既然妹妹有身孕，就好好养着，我去拜访一下姨母。” 见程紫雪扭着腰出去，韩素馨唤过流云，低声对她说了几句，流云匆匆走了出去。 ………………………………………………………………………… 马蹄飞舞，泥土飞溅。 沈星望着京城，叹息一声，然后带着几个人随从走了进去。京城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戒备森严，只有夜间才宵禁。 一路没有犹豫，到了一座王府前下马，从王府里冲出来十几人，刀枪器械对准他。 “沈星拜见王方将军。”沈星朗声说道。 “哈哈哈哈，沈星果然年少有为，胆色气魄都是世间罕见。”一声高亢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接着身材魁梧的王方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朴素如同老头的男子。 “将军相邀，沈星岂敢不来？”沈星淡淡说道。 “瞻儒兄，看到没有，你的女婿可不是一般人，这龙潭虎穴，他都不怕，果然是人中龙凤。”王方笑道。 沈星这才看向王方身后的人，见他面色发黄，眼神却凝练有光。他急忙下马，跪拜喊道：“沈星拜见岳丈大人。” “起来吧。”宁瞻儒说了一句，没有上前扶他。 沈星起身，被王方迎进府中。三人对坐，王方仔细的打量着他，满意的点头：“果然与传说中的一样，越发的器宇轩昂了。沈星，可知晓为何我请你来么？” 沈星点点头：“将军莫非想与我一起出兵，攻占金康等地？” 王方点头：“自然是，咱们应该结盟，共同伐北，兖州以东全部归你，以西全部归我如何？” 沈星笑笑，没有搭话，而是看向宁瞻儒：“岳父大人有何见教。” 宁瞻儒淡漠的看了沈星一眼，道：“自然如此。” 沈星怀有深意的看着宁瞻儒，心中快速的闪过几个念头，然后说道：“既然将军与我结盟，小侄自然不会驳了好意。” “好，我就说你不是一个胆小的人。”王方点头。 商议好结盟之事之后，王方请沈星住下。见宁瞻儒也要离开，沈星急忙喊道：“岳父大人可否一叙？” 宁瞻儒望了一眼王方，王方笑道：“之前说的都算数，我不会阻拦你。” 宁瞻儒感激的抱拳，然后进了沈星的屋子。 “再次拜见岳父大人。”沈星立即下拜。 这次宁瞻儒伸出手将他扶起来，默不作声的坐下。沈星直立，看着他苍老的神色，说道：“岳母和彩儿都很想你。” 宁瞻儒的身体剧烈摇动，神色凄然起来，过了片刻，才嘶哑的问道：“她们好吗？” 沈星点头，说道：“她们都很好，我没有告诉她们您在这儿。” “好，你做的对。沈星，谢谢你替我照顾她们。”宁瞻儒露出艰难的微笑，深沉的看着沈星。 “您不打算回去了么？”　沈星沉思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能回，也不敢回。别问原因，我不能说。”宁瞻儒淡淡说着，将沈星即将开口的问题堵了回去。 “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么？”沈星低声问道。 “没有，就当我不存在吧。当我回去的时候自然回去。”宁瞻儒摇摇头，好像想起什么，在自己的身上摸索，掏出一块玉佩来。 “这是当年彩儿身上掉下来的，我没来得及给她，你先拿着，如果我回不去了，就给她吧。”宁瞻儒越说越疲惫，好像有千万的事情压得他没有力气。 “好。”沈星默默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老人会做出一些让人惊讶的事情。 “说说她们吧，只要你知道的，都可以说。”宁瞻儒说道。 沈星嗯了一声，然后将迎娶韩素馨，中间的闹剧，找到赵氏等等细节都说了一边。尤其说道韩素馨几次被逼进入草原，去南蛮救自己等等，宁瞻儒显得有些激动。 “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啊。”他悠悠叹息自责。 “你刚才说琳琅王是我那义子宁琳？”宁瞻儒惊讶的问道。消息里琳琅王是一位王爷义子，其余的没有其他的身世身份，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没想到居然与自己也有关。 “你真的要争夺天下？”宁瞻儒忽然问道。 沈星摆开双手，无奈的说道：“其实我没有这个心思，包括彩儿也没有这个心思。我们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 宁瞻儒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说道：“那你如何打算，又如何对终于你的属下交代？” “岳父，实话不敢瞒你，我打算让琳儿去争，不管成败，总是他的一片心愿，宁死勿悔。”沈星答道。 “不可！”宁瞻儒立即说道。 “为何？”沈星疑惑。 “琳儿虽然聪慧，但这孩子受过苦太多，磨练过度反而心生怒怨，这孩子若争夺天下，必定生灵涂炭，万万不可。”宁瞻儒焦急的说道。 沈星愣了一下，仔细想着宁琳的表现，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听岳父的话，立即正色。他知道岳父与宁琳生活的日子最长，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既然如此，我自当细细考虑。”沈星当然不会将将来交给一个充满暴戾的人。 “我最希望是你啊，哎，如果你都没有这个心思，这天下难道真的传给三殿下么？”宁瞻儒凝神看着外面的梧桐叶，他觉得好像自己算错了什么。 “您为什么不看好王方将军？”沈星问道。 宁瞻儒笑笑，瞥了沈星一眼：“你是考教我么？你难道就不知？” 沈星尴尬的笑笑。 “王方虽然拥有强盛兵力，带兵有方。可他毕竟是个武人，缺少阴谋之论，又不善于治理朝政，而且没有长远目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取得天下？虽然我在帮他，可若没有我呢？”宁瞻儒反问道。 “岳父大人，您难道是还人情？”沈星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是，我与他没有恩义，只是有一些羁绊的事情。只要了解这些事情，我就会回去。”宁瞻儒摇摇头，还是不肯说其中的缘由。 沈星不再逼问，与宁瞻儒别离后，就躺在床上闭目。 一道人影进来，低声说道：“主人，院子里没有埋伏任何人。” “我知道。”沈星说道。 “主人，卑职探查到一件很隐秘的事。”那人又说道。 “说来。” “主人，卑职在后院里发现蹊跷，那儿的草木都枯萎了。小人偷着挖开地表，发现里面放了好多虫子，阴森可怕的要命。” 听说虫子，沈星立即坐了起来，神色阴沉的说道：“在我的屋子里仔细寻找，发现任何虫子之类的都抓起来。” 二人立即在屋子里寻找，很快，在屋子的几个角落找到五只虫子，有蜈蚣，有禅，有狼蛛，还有一条三寸长的蛇。 “蛊毒？”沈星一眼就看出这些几乎一动不动的蛇虫。在如此炎热的夏天还不动的，只有蛊。只有蛊才能按照主人的意愿行动。 “难道是王方要害我？”沈星眼神闪过一丝寒光。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王方若是要害他，外面弓弩伺候，千军万马杀过来就是了，没必要做这种小儿科的事情。而且，王方的个性也不屑做如此无耻的勾当。 那么到底是谁？沈星默默地坐着，心忽然一揪，希望自己的猜测不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王方请沈星吃早饭，顺便又谈论一些结盟的细节。沈星见他神色如常，默默的看向宁瞻儒。宁瞻儒的神色好像千年一样，不曾变化。 即使心细如发的沈星，也不得不暗叹这两位的老练。 “既然如此，今日我便离开。”沈星说道。 “不，你先别离开。”就在此时，宁瞻儒忽然说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自我解脱 沈星没能离开，他不知道岳父要做什么。而且，宁瞻儒也没有告诉他为了什么。 在京城呆了七八日，沈星还是决定要走。不知为什么，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准备好了么？”沈星问道。 老九点了点头。他们决定悄然离开。他不喜欢自己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夜色朦胧，沈星打开后窗，翻身跃上墙。陡然间，就看到院子里忽然亮起了火把，接着人声鼎沸朝自己的厢房冲来。他看见不少人拿着武器，还有攻城用的弓弩。 眼神微微缩放，然后跳下墙，骑在一匹马上，呼啸而去。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王方眯着眼睛看着宁瞻儒。 宁瞻儒坐在椅子上，神色不自然，艰难的说道：“是你要杀他的，他是我女婿。” 王方笑了，笑的很大声，脸上的苍老越发的显著。他眼神一凌，点燃肃杀之气：“我一直待你不薄，况且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又将你请来做我的军师，可以说我已经做到了对你的尊重，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激之情？” “我一直很感激你，也很想帮你。可是，我的女婿也是可造之材，我不想与他作对，更不想让你跟他作对。既然我不能选择，就必须帮助其中一个。我没得选择。” “你这是狼心狗肺！”王方愤怒的吼道。 宁瞻儒惨然一笑，低下头：“我这样的人也许真的不该活在世上。当年圣上派我去叶城，实际上就是监视沈东桓，后来让我监视沈星。没想到一场大雨让叶城变成了汪洋，我流落外地。那时候我就想着孤独终老，不像再当一个爪牙。然而，你却找到了我，让我继续做一个幕僚。” “其实，做幕僚也罢，至少能施展我平生所学。但万万没料到沈星如此如此出色，居然成了我的女婿。所以，我不能不对女儿负责，不能不对未来的孙子负责。王将军，我不怕你怪我，也不怕你骂我。我这辈子应该背负这样的罪名。” “沈星其实不喜欢征战，否则以他的力量，早抢占金康划地而治了。为了激起他心中的战意，我只能背着良心这样做。您也放心，我很快会随您而去，绝不会丢下您。” 听到娘瞻儒的心里话，王方颓然的傻笑：“我一直都未曾防过你，只把你当知己。可惜，咱们走的路不同，也罢，项上人头再次，随便取用吧。” 躺在床上的王方一动不动，他知道被人下了药，那人就在眼前。虽然他恨，却又知道，这一切都怪自己心慈手软。 “有件事求你……”看着宁瞻儒一步步走近，王方低声说道。 宁瞻儒叹息一声：“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不会受任何人欺负。” 听到宁瞻儒的承诺，王方缓缓的闭上眼睛。宁瞻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然后打开，从里面爬出来一条半尺长的红色蚂蚁，迅速的钻进王方的鼻子。 “杀你我做不到，但是你会在睡梦中度过这一生。”宁瞻儒疲惫的向后退了几步。 门开了，进来一个青年，他怔怔的看着宁瞻儒，再看看床上的人，黯然的问道：“义父，我叔父会死么？” 宁瞻儒摇摇头：“他不会死，只是睡着了。尨儿，率军投降沈星去吧。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 王尨点点头，出了门，立即点齐兵将，将事先写好的降书念了一遍。无人不震惊，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想不通，王将军为什么突然病倒了，又为什么投降？ “我叔父常年兵战，早已体虚多病。还念在我叔父培养之恩的份上，就进去看看他老人家吧。臣服沈星一事，也是我叔父这些日子想出来了。你们也知道，前几日围杀沈星，让他跑了，而今我叔父病倒，他老人家知道咱们不可能是沈星或者三殿下的对手。尤其去送死，不如臣服一方。” 理由说的很直接充足，众人默默的低下头。几个王方的亲兵将领带着疑惑与探究的心情去探望了。 他们确实看出王方没有中毒，也看出王方将军神色疲倦，血气不足。 次日，王尨将降书公布于众，顿时引起天下哗然。 在路上奔波的沈星也吃了一惊，细细思想，却不知道王方到底盘算什么。前几日相见还面色红润，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降书是些给自己的，他不敢真的相信，立即让老九派人去查。过了一日后，密信送来，确定王方得了重病。 “主人，说不定是姑老爷下的手。”老九低声说道。 沈星神色微微一颤，心里有些难过。他略微有些猜测，岳父必定受过王方的恩惠，所以　才不愿意离开王方。 而如今，若真的是他下的手，那么这个不顾恩义的人又如何自处？回去之后，又如何给素馨交代？ 就算宁瞻儒是为了自己，可这样的名声，不足以用兵权来交换。 然而，沈星还是感动，至少宁瞻儒宁可牺牲他自己，都不愿意让女婿沾染半点污秽。 叹息之后，沈星继续前行。降书必定要送到福州，没必要在这里接收。然而走了许久之后，沈星骑在马上闭目缓行，猛然睁眼，暗叫一声不好！ 然后拨马返回，朝京城飞奔。他现在意识到自己的岳父最终的打算，暗恼自己想的太晚。 做了不义之事，如宁瞻儒这般的人，怎能不以死谢罪？ 沈星急了，马蹄飞快，老九等人越追越远，连喊声都听不到了。 京城王府里，宁瞻儒坐在王方的身前，宁静的看着他，凄然而笑，一会又哭：“我受您的大恩无法报答，如今又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事儿来。不求您原谅，若将来去了地府，瞻儒自求十八层地狱之刑，即便飞灰湮灭也不后悔。” “王兄啊，你本就不该受我撺掇自立，可惜那时候的我还以为能风骚天下，做千古名臣。没想到一年多，我那个女婿就做到了许多我都羡慕的事儿。定福州，收羌族人马，还有两股暗中的势力。所以他要真的有野心，恐怕一半江山就是他的。” “王兄啊。你精通军略，却不知朝堂政事，也不知官场谋略，即便是战神又能如何？依然不是真龙天子，只有沈星和三殿下才能一较长短。如今我替你做决断，就是让你退出纷争，也还百姓一片安详之地。” “降书应该快到福州了，咱们两处合兵，谁能阻挡？我心愿一了，按照承诺，去往地狱，还你恩义。” 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打开瓶口，悠悠的看着王方不动的身体。然后向东方静默无语。好久之后，他哑着嗓子，凄然说道：“娘子，女儿，看来咱们无缘相见了，若有来生，咱们再重聚吧，这辈子算我欠你们的。” 昂起头，瓶子里的液体流入口中。也在此时，门口闪现一个人的身影，他手中的匕首飞出，将宁瞻儒手中的瓶子打翻在地。 然而他还是来晚一步，上前搂住宁瞻儒，大叫一声：“岳父。” 宁瞻儒冲着沈星微微一笑，嘴角鲜血往下流，声音混合着血液，驳杂的听不清：“沈星，照顾好她们！” “岳父，你又是何苦啊！”沈星不知道说什么好，抱起宁瞻儒向外冲出去。 王尨听说有人闯王府，那还了得，亲自带着上千人过来支援，就看到沈星抱着宁瞻儒，红着眼睛喊着找郎中。王尨一见沈星，头皮发麻，立即让人请全城的郎中，又将扣留的几个御医也全部请过来。 沈星站在门外，王尨陪在身边。他小心翼翼的将降书捧在手里请沈星过目。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福州会给你一个交代。”沈星淡淡说道。他心里很难过，宁瞻儒为了他，竟然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 现在回想，他大概明白了宁瞻儒的计划。他来京城应该不是　王方的主意，而是宁瞻儒建议王方邀请自己的。 其次，在房间里发现那些毒虫与王方确实没有关系，而是岳父准备的。就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当然他不相信岳父会真的对付自己，而是制造一个假象：王方要害自己。 那么这样的结果一种就是沈星与王方大打出手，另一个就是沈星逃离，如此离间二者矛盾。 但沈星倾向于第一种可能。因为第二种没什么实际意义，他一眼看出王方对自己没有杀心。 而第一种可能是宁瞻儒制造自己与王方隔阂的机会，是他用来解脱的借口，一个可以对王方下手的借口。 宁瞻儒到底还是君子出生，没有任何借口和名义，他不愿意对王方出手。唯独这一次，他几乎采用了嫁祸和莫须有的罪名，给自己一个对付王方的借口。 沈星很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但又不得不敬佩宁瞻儒宁可毁了自己的君子之名，也要将王方的力量送给他。 “他中毒太深，不过已经抑制住了。然而我们本领低微，不能让他痊愈，到时候可能全身瘫痪，只能动头部。” 门开后，三个御医连珏而出，摇着头表示再无能为力。 酬谢过三个御医，沈星和王尨去看王方，见他也同宁瞻儒一样，也难过不已。 “你叔父的身体我也带回福州去，那边好照顾。”沈星说道。 王尨没有反对，其实他知道，沈星其实拿王方做人质，又或者怕他醒过来，震臂欢呼又起波折。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刘晴芝死 王方政权突然倒向福州，令远在金康的沈东桓与宣德帝惊恐万分。 “没想到啊，王方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投降了。早知道他在此刻重病，就应该早早筹划攻取云州，将他的老巢颠覆。”沈东桓恼怒的说道。 宣德帝没有说话，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东桓。因为他到此刻都无法接受自己是沈东桓的私生子。他本来是皇族，是赵家血脉，怎么能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而沈星，一跃变成了皇族。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心里有恨意，恨娘当初与沈东桓私通，恨沈东桓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韵儿，我们……” “别叫我韵儿，我是赵家子嗣，是如今的宣德帝！”宣德帝冷声说道，目光阴沉的可怕。 沈东桓长长叹息，脸上充满了疲惫与痛苦：“我知道你埋怨我，你娘的死我也很难过，可我也没有办法。我这些年躺在床上，就是因为先帝记恨我，让刘雄对我下手。但是如今，先帝已经不在了，赵家子嗣就剩下沈星，还有一个乳臭味干的福王。咱们沈家终于有机会崛起了，接受这大好河山！” “现在你抱有希望？沈星不但占了十三州，还有包括王方在内的三十五万兵马，咱们只有十七万，您觉得还有希望？”宣德帝冷笑。 “有，怎么没有？我这些年一直都在筹划，都在想着怎么让你当上皇帝。沈星是我的儿子，我不想与他为敌，但我更不想他当上皇帝。如果你和他之间出现矛盾时，我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边。”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真的以为当皇帝是我的心愿么？当初被昭武九姓逼迫，那是我被迫的。我承认之后我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但是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已经无意争取天下。这个世界充满肮脏，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不，沈星除外，我对他一直都存有敬佩之心，还有他的妻子，那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既然你想争夺天下，你去争吧，我不想继续被你肮脏的手玩弄。” 宣德帝站了起来，甩起袖子，恨恨离开。沈东桓冷笑：“既然是我的儿子，就是要征服这个天下的，其他人谁都没有资格！” 两个月过去，大宋变成了两个力量角逐。双方好像很有默契，都没有发动战争，各自养精蓄锐一般的沉默。 沈星已经回到了福州，陪着韩素馨说话。 “夫君，我们的宝宝再有一个月就要降生了。”挺着大肚子，韩素馨依偎在沈星的怀里，带着甜甜的笑意。 “孩子一定像你，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孩子。”沈星笑道。 “嗯，有你的智慧，加上我的温柔。”韩素馨嘿嘿笑道。 沈星扶着她坐下，让流云端来热水，沈星亲自给她洗脚。流云看着两人浓情蜜意，欢喜的跑了出去。 “你真的没见到我爹爹？”韩素馨低头问道。 搓着肿大的双脚，沈星点了点头：“没有见到，你爹爹不知去了哪里，我的人也无法找到。” 韩素馨失望的叹口气，说道：“原来你说在南方，我以为他就在京城，没想到还是没有踪迹，希望他没事。” 沈星没有说话，他不能告诉韩素馨岳父几乎半死。如今整个王府，只有韩素馨不知道宁瞻儒回来了。所有人都瞒着她，等待她生产之后再告诉她。 “姐夫，京城那边的兵马都已经顺利接收了，没有发生暴乱。”宁琳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 “后日咱们就进驻京城。”沈星说道。 “好，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宁琳兴奋的手舞足蹈。 “他还是个孩子啊。”等宁琳走了，韩素馨无奈的说道。 沈星默默的看了宁琳一眼，转过头就看到韩素馨低沉的神色，问道：“你在想什么？” 韩素馨默默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要称帝么？夫君，咱们不做龙椅行不行？我真的好怕，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和爹娘我们的孩子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 沈星默默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才说道：“我答应过你，不会争天下，也不会做皇帝。但是彩儿，现在我无法脱手，也不知道将这个权利交给谁。如今天下百姓受苦，我若松手，必定又是一场混乱，遭罪的还是百姓。” “我曾想过将权利交给琳儿，可是你知道琳儿年纪太小，不足以臣服各个势力。其次，他的性格……”沈星忌讳的看向韩素馨。 “你也看出来了？”韩素馨无奈的问道。 沈星点了点头，韩素馨低声说道：“我也觉得他不合适，他看似阳刚，但内心却有一块阴暗之地，很少表露。如今有了权势，这种阴暗就开始发酵，有了苗头。夫君，琳儿就不要考虑了。” “除了琳儿，我不知道还能交给谁。我考虑过三殿下，但是我父亲……”说道这里，沈星没有往下说。他不知道怎么和韩素馨说他的身世。 “夫君，我并非不关心天下百姓，只是希望你不做皇帝。也罢，您尽力吧，若有好的人选，就帮帮他吧。” 沈星和韩素馨说话，却不知道七八丈外的树后站着一个女子。听到二人的谈话，她的脸上浮现狡黠之色。 “什么？我姐夫不远做皇帝，也不愿意推举我？”宁琳怔怔的看着程紫雪，先是焦急，接着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琳郎，你是天纵奇才，又有琳琅王身份，不管如何，沈星不做皇帝，你是最适合的人选。都是一家人，凭什么让给别人？”程紫雪身体靠在宁琳的身上。 将程紫雪推开，宁琳冷哼：“这天下若姐夫做不得，除了我，我再也想不出谁有资格。我找姐夫去。” “千万别！”程紫雪慌忙拉住宁琳道：“您这时候找过去，必定被他二人觉得您不懂分寸，而且还会轻视您。” “那我该怎么办？”宁琳问道。 “依我看，咱先忍忍，等大局定了，到时候谁敢当你的路，就直接杀了！”程紫雪说的阴狠，但却符合宁琳的心思。 “好，我暂且忍一忍，倒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不过话说回来了，福王似乎有些阻碍……”宁琳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就……” 二人不约而同的做出同一个动作。 “紫雪，今晚陪陪我。”宁琳将程紫雪拉入怀中，手深入她的胸内，使劲的搓揉。程紫雪立即喘息起来，身体娇软的没了力气。 …………………………………………………………………………………… “你们要送我去哪里？”德厚城里，刘晴芝尖叫。 几个太监将她捆绑起来，塞进了马车。沈东桓冷笑道：“你就当做礼物送给我的儿子和儿媳妇，相信他们会喜欢的。” “不，我不要，我不要见韩素馨！”刘晴芝吓得脸哆嗦。她知道一旦见到韩素馨会是什么结果。她害韩素馨不止一次，她刘家欠韩素馨太多了。 “带走！”沈东桓喊道。马车随即使出了德厚城。 “你就靠她缓解与沈星的关系？她就能换来沈星对你的感激？”宣德帝鄙夷的问道。 沈东桓笑笑，说道：“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养了他二十多年，总要讲点良心。这个女子虽然与大局无关，但总能让沈星念及父子之情。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他，他总要给我回报才对。” “你疯了！”宣德帝俊美的脸上浮现浓浓的嘲讽之意。 “也许吧，自从你娘进了宫，我就疯了。既然疯，就疯到底吧。韵儿，这个天下除了你，谁也不能沾染。要是沈星有这个心思，那就刀枪相见！”沈东桓冷冷说道。 “什么？三殿下将刘晴芝送到这里来了？”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沈星点了点头：“这个女人我去处理掉，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等下，夫君，我要见见她。”韩素馨说道。 刘晴芝的手上和脚上都被绳子锁住，踉踉跄跄的被推进来。赵氏等人怕女儿出事，全部都聚集在院子里，也想看看这个罪大恶极的女人。 刘晴芝散乱着头发，已经没有过去的荣光。她的脸上多了几道血印，是路上几个太监折磨的痕迹。 当她看到韩素馨的时候，没有吵，也没有闹，也没有求情，反而一脸平静。 “终于又见到你了。”韩素馨躺在床上，靠着枕头阴沉的看着刘晴芝。 刘晴芝微微一笑：“那又如何，我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 “你说的轻巧，我与你从小相识，却一生为仇，你做过多少恶事自己知道。你们刘家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不必再说。刘晴芝，今日就做个了解吧。”韩素馨淡淡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忽然没有那么大的怒气，也许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了，反而没有了恨意。 “哈哈哈，你还是那么优柔寡断，我要是，绝对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直接将你杀了，省的又出叉子。”刘晴芝哈哈哈大笑，双目眼泪夺眶而出。 “大胆，你这个恶妇，害死我的孙子，差点害的素馨没命，还敢这么张狂。”赵氏虽然看不见，但却听得认真，气的手哆嗦。 韩夫人脸色阴沉，若不是韩郎官拉着她，她一定要冲上去将这个女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韩素馨知道她一心求死，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激我，就能给你一个痛快么？你难道忘了在京城时候，你用针扎我的手指了么？你不是还要一寸一寸的将我折磨致死么？” 韩素馨没说一句话，刘晴芝身体就抖一下，脸色越发的苍白。 “给我一个痛快吧。以前的就算都过去了，我今后再也不会与你相见，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求鬼差把我送的远远的，绝对不会见你，可好？”刘晴芝身体抖着，但说话还能保持平静。 “我们素馨不会去阴曹地府！”赵氏冷笑道。 “难道你真要折磨我么？”刘晴芝惨笑。 韩素馨微微一笑：“原来你也害怕，你也知道恐惧。刘晴芝，我不会像你对待我一样残忍。你我的仇怨几日就算了结了，一路走好，到了阴间，好好做鬼，争取投胎做好人吧。” “哈哈哈哈，谢谢，谢谢！”刘晴芝大声哭笑。 两个婆子将她押了出去。韩素馨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疲惫的躺下。 “素馨，小心，还有几天就要生了，不要想这些事儿。”韩夫人将她小心扶着睡下。 韩素馨疲惫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人和人之间非得有争斗呢？” 第三百一十三章 缝隙 刘晴芝死了。 这个消息韩素馨知道，确切说她不用质疑。但沈星告诉她的时候，还是会感到莫名的难过。 “夫君，她很坏，但为什么我就是不开心呢？”韩素馨低声问道。 沈星抚摸着她的头，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你太善良，见不得杀人。” 韩素馨无奈的笑笑，也许这就是自己的软肋。她本来有很多的机会杀掉刘晴芝，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儿没有顾上，其实她心里总对杀人抗拒。 “我……”韩素馨不知说什么好，她确实有怜悯之心，对任何人都一样。 “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这些事儿有我。”沈星低声说道。 “嗯……” 韩素馨刚刚躺下，就感觉到腹部疼痛起来，脸一下纠结发紫。沈星看到她的神色，连忙问道：“怎么了？” “夫君，我，我要生了。”韩素馨额头的汗水顿时流下来。她感受到腹部疼痛难忍，肚子里好像有个孩子拳打脚踢。 “来人，快叫稳婆！”沈星慌忙将枕头放在她的后脑。 “啊……”韩素馨大叫一声。沈星立即看到她的双腿之间殷红一片，顿觉眩晕。 “素馨坚持一下，稳婆马上就来了。”沈星急忙安慰。 “快，快出去！”第一个进来的是韩夫人，她立即让沈星出去。沈星赶紧走了出来，让流云将准备好的人生拿过来。这东西在关键时候可以吊命，是不备之需。 稳婆三两步就进了产房，然后就看到几个丫鬟进进出出，有端水的，有洗毛巾的…… “啊，啊……” 里面传来韩素馨痛苦的喊声，让沈星焦急的来回踱步。 “要生了？”赵氏、王爷和王妃、沈东桓等人都过来了，脸上浮现欢喜之色。 “会不会有危险？”沈星虽然一向沉冷，但在生孩子上他一点经验都没有，紧张的面孔都发白了。 王爷瞪着他，嘿嘿笑道：“你这小子，还以为对什么事都荣辱不惊呢，现在终于看到你紧张的时候了。放心吧，以素馨的身体，绝对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王妃也点头：“你不要着急，前前后后咱们都做了很多准备，这孩子一定能生下来。” 听到几人的安慰，沈星焦躁的心才安定下来，和王爷王妃说话。 “这生孩子啊，头一胎不会这么快的，就算快点的也得一个多时辰，慢点的要十几个时辰。”王妃笑着说道。 “呵呵，我家老大生的时候就足足耗了七个时辰，你外祖母可辛苦怀了。我说啊，这生孩子比带兵打仗的难度差不了多少，女人功劳未必就差了。”王爷笑着说。 沈星看了他一眼，这话更像是拍马屁。不过王爷的话显然深得王妃喜欢。王妃夸赞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第一胎要准备大量提气的天材地宝，要让产妇有力气生下来。等到第二胎就不用了，孩子会很快就剩下。” “啊……” 里面还是韩素馨的叫喊声，听得沈星心一揪一揪的。 “嘻嘻，我也马上有小外甥了。”文文和九九高兴的在产房前欢笑。 “琳儿哪去了？”大家说着话，发现宁琳不在场。 “九九，去叫琳儿过来，这么大的喜事，他不来可不行！”赵氏立即说道。 文文和九九一起去找宁琳。 “再陪我一会嘛！”程紫雪穿着肚兜，白花花的身子露在外面，巧手轻轻的拉住宁琳的胳膊。 宁琳笑道：“刚才传来我姐姐生产的事儿，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能不去道喜。” 程紫雪娇媚的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不过生孩子么，有什么好稀奇的。话说回来了，你还真得去，这孩子生了，说不定以后就是大宋的新主人了。” 这话一出来，程紫雪立即感觉到一股寒气，她抬头就看到宁琳阴沉的脸色。 “怎么了?”程紫雪明知故问。 “我有点困，一会再去。”宁琳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笑着捏了一下程紫雪的脸，又重新回到被窝。 文文和九九站在门外喊道：“大哥，姐姐生产了，娘叫你也过去。” “我昨日太过劳累，巡了一夜，一会再过去。”里面传出宁琳疲惫的声音。 “大哥，娘让你过去。” “没听到我说的话么？”宁琳冷冷回应。 文文和九九心一紧，面面相觑，然后拉手往回走。 “二姐，大哥好像变了个人，怎么了连大姐生产都不上心啊。”九九不乐意的说道。 文文大些，她能感受到宁琳似乎很不情愿。她最近感觉到宁琳心绪有些不对劲，总是阴沉着脸。 “哼，要不是爹爹救了他，他哪有今天，现在居然敢给姐夫脸色。”文文冷冷说道。 二人回到院里，文文就将宁琳的原话说了出来。 赵氏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去找宁琳，被沈星拉住。 “娘，由他去吧。”沈星说道。他不知道宁琳怎么回事，但却知道彼此之间似乎有种东西裂开了。 赵氏黑着脸，又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发脾气，强忍着怒气。 一直到了晚上，院子里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着女主人生产。 “人参送进来！”里面传来韩夫人的叫声。 立即有丫鬟送了进去。沈星等人紧张的张望，恨不得进去看看。 直到一刻钟后，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啼声，哇哇的哭着。 “生了，生了，哈哈哈哈，是个大胖小子！”里面传出来韩夫人欢喜声。 “生了，生了，哈哈哈哈！”王爷拍手大笑，众人也跟着欢喜。 生了！沈星激动的脸色潮红，他终于做父亲了。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激动与高兴。 门开了，韩夫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沈星没有理睬韩夫人，而是直接跨进房间，几步就走到了床前。 韩素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已经沉沉的睡去。 “夫人劳累过度，已经睡着了。”稳婆将血水端起来的时候说道。 沈星点了点头，手抚摸着韩素馨的脸，由衷的笑意连连：“素馨，辛苦你了！” 几个丫鬟和婆子收拾屋子，沈星让人立即炖养生汤，等韩素馨醒来就吃。他走出房间，然后才看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一个蠕动小嘴巴，吐着耐渍白白嫩嫩的小家伙。 抱在怀里，沈星都觉得这是一个小天使，简直能融化他的心。 文文和九九争着要看，被赵氏赶到一边去了：“孩子睡着了，都别闹了。” 韩夫人抱着孩子和赵氏等人离开，沈星再次进入了韩素馨的屋子，就这样坐在她的身边。 天快亮的时候，韩素馨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沈星。 “夫君，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韩素馨激动的说道。 “嗯，我知道。辛苦你了。”握着韩素馨的手，沈星微笑道。 “孩子呢？让我看看，我那时候没力气了，都没看一眼。”韩素馨咧着嘴笑。 “在这儿。”沈星将身边的孩子抱过来，韩素馨欢喜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幸福。 “我终于做娘了，嘿嘿，小星哥哥，我们终于有一个孩子了。”韩素馨落泪了。 “吃点东西。”沈星冲外面喊了一声，流云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欢喜的递给沈星，然后将韩素馨扶了起来。 沈星吹吹，然后喂到韩素馨的嘴里，看的流云感动的要落泪。谁说男人不能伺候女人的？我家的男主子就喜欢惯着我家女主子！ 吃过之后，韩素馨再次沉睡，沈星给她掖好辈子，留下流云和几个丫鬟照看。 大堂里满是欢笑声，沈星进来之后，所有人都上前祝贺，沈星还礼。接着大赏所有下人仆役，整个王府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唯独有一处，没有欢喜，有的只是阴霾。 宁琳坐在床上，精光着上身，阴沉的听着外面的欢笑声。程紫雪靠在他身上，心中冷笑：韩素馨，你得意什么，这天下一定会是我们的！ “琳郎，你还是去看看吧，否则夫人会怪罪的。”程紫雪低声说道。 宁琳冷哼了一声，穿起衣裳走了出去。之后，程紫雪冷笑一声，也穿了衣裳出门去祝贺。 “姐姐生了孩子，琳儿祝贺！”宁琳一进门就笑着祝贺。 赵氏脸色一沉，冷哼道：“之前你去哪儿了？” 宁琳似乎早有准备，笑着说道：“娘，琳儿昨日困乏，今日实在起不来，所以来迟了，请娘责罚。” 赵氏知道他很忙，但心里就是有气，摆下脸色再不理他。 沈星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逗弄自己的孩子。宁琳也不上前，就站在不远处看众人欢喜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众人越是欢喜，他就越是难过，越是生气。 他伪装的很好，满脸都是笑容。程紫雪后面进来，也跟着恭贺。她比宁琳更加善于掩饰，上前逗弄小孩子，疼爱的好像亲娘一样。 金康的城楼上，宣德帝望着天空，满眼都是冷峻。他曾经的笑容好像都随着风散去。 “韵儿，沈星没有回信，看来咱们要早作准备了。”沈东桓出现在他的身边，就像阴风一样。 这是他的感觉。 “您真觉得咱们能成功么？”宣德帝疲惫的说道。他已经厌倦了尔虞我诈，甚至讨厌沈东桓，这个父亲将他当做傀儡一样。 “怎么能不成功？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会派人与沈星交涉，让他放弃！”沈东桓厉声说道。 “如果他不放弃，你就不顾千万百姓征讨他？”宣德帝冷笑。 “那有什么不可？这天下的百姓就是愚昧，他们只知道成王败寇，哪里懂得反抗？”沈东桓嗤之以鼻。 第三百一十四章 疯狂 “你派那些死士，真想要沈星的命么？”宣德帝忽然问道，令沈东桓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沈东桓脸色一惊，继而沉声问道。 宣德帝冷笑：“你在我面前说喜欢沈星，将他看做你的儿子。可你却暗地里派出死士，如此卑劣的手段，难道就能瞒得过天下人？” 沈东桓哈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居然连我的动向都知道。” “下一步是不是将我也杀了？你已经疯了，你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但你的内心充满了对皇权的渴望，你要的不是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只想通过我，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宣德帝冷笑道。 “没错，沈星必须死，他不死，我要统一大宋困难重重。而你是我的儿子，当然先有老子当皇帝，然后才能传给你。”沈东桓居然承认了。 赵韵激动起来，脸不断的抽搐，姣好的相貌顿时变得狰狞：“我不许你杀这么多人。这个江山是赵家的，我也是赵家人，不是狗屁的沈家人。你想做皇帝，做梦，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儿子，你的血液里已经标上了沈家的记号。你对赵氏江山再如何忠诚，都改变不了你的根本。韵儿，不要逞强，跟着我，你还有做皇帝的机会。”沈东桓脸色阴沉。 “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宣德帝抽出一把短剑，向沈东桓扑过去。 “大胆！”沈东桓大吃一惊。身体侧开，手臂反向打击在赵韵的脸上。 “你以前根本就没病，你在沈家装病！我知道了，所谓先帝布局，是不是你捣鬼的？”宣德帝被沈东桓一拳打翻，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你都猜到了？”沈东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着地上的儿子，他的笑容更像阴鬼，蛰伏人心。 “对，你说得对。实话对你说吧。我与你母亲亲梅竹马不假，但我并没有真的喜欢过她。她只不过是我的工具罢了，就是为了生那下你，让先帝猜测我，这样我就可以借机隐藏起来。没想到先帝沉不住气，让刘雄害我。我当然要顺水推舟，给自己下药，然后几十年起不了床。” “实话告诉你，这几十年，我一直在京城，沈家的那个沈东桓只不过是我的替身。暗地里，我鼓动几个臣子在先帝面前进言，让他对所有手握重兵的武将起疑心。因为只有这样，大宋才会乱的更快，我才更有机会。” “你无耻，卑鄙！” 当赵韵听到沈东桓亲口说自己的娘亲居然是个玩物时候，脸色更加狰狞。他这辈子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娘，那个在宫里几乎寂寞而死的悲惨女人。 原来他恨父皇，因为父皇薄情。后来知道沈东桓与母亲有情，皇帝生气是必然，所以对皇帝的怒气减少了几分。 然而，沈东桓彻底摧毁了他对母爱的坚持，甚至摧毁了他心中仅存的复仇之心。因为他不知道到底该报复谁。 然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仇人是谁。 “沈东桓，为了我娘，拿命来！”赵韵双脚翻踢，侧身一滚，顺势站起。 而沈东桓更快，手刀向赵韵的脖颈砍去。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儿子。你的命是我的！”沈东桓终于露出了獠牙，阴狠的一脚踹到赵韵的胸口。 赵韵猛然突出一口血，双眼通红的看了沈东桓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下城楼。 “什么？”沈东桓被赵韵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急忙冲到城楼前，就看到赵韵坐着一个竹筐，到了城下。几匹马正等候在不远处。 “该死的，居然这么狡猾。呵呵，也对，我沈东桓的儿子怎么能不聪明？”沈东桓冷笑，立即挥手，数十匹战马飞跃而起，冲出城门。 “公子快走！” 赵韵骑上马，胸口疼得厉害，但没有时间思索，拍马狂奔。他的身后数十人突然出现，迎向追兵。 沈东桓看到那数十人的身形和兵器，脸色一沉：“辽人？” 赵韵狼狈的狂奔了数十里，在前面引路人的指引下，终于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公子，此地不安全，咱们必须向北出了叶城，我家大王就能保证您的安全。”说话的汉子正是尸狼。 “不行，从这里要路过七八个城关，根本不可能闯的过去。只要到了汉水，他就对我无能无力。我必须去福州，因为沈星面临一场生死之劫。”赵韵说的太急，气血没压住，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什么？”尸狼大吃一惊，干脆背起赵韵，向汉水而去。 沈东桓听到下面人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动用了万人，居然找不到赵韵的踪迹。 看着城楼下被剁成肉酱的辽人，沈东桓恼怒了，说道：“所有人马立即向北压，严守各个出口，决不能放他离开。” 但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焦急的说道：“速速去湖州、赣州、汉江口追缴！” 然而，他还是慢了。当兵丁追到汉江的时候，赵韵已经在床上顺流而下。 “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啊。”沈东桓一拳砸在桌子上，桌角碎裂。 “来人，立即按照方略出兵，全力围剿沈星余孽。”沈东桓喊道。 …………………………………………………… 福州的王府里，沈星与韩素馨等人高兴的围着圈，逗弄韩素馨怀中的宝宝。 “看着眉眼，就知道是个好孩子。”韩夫人笑着说道。 “哪有呢，才这么小，哪能看出来。”这几日被家里人夸赞的，韩素馨都不好意思了。 “谁说没有，我就看着是这样。”韩夫人瞪了她一眼，然后抱过孩子，越看越喜欢。 众人欢笑，沈星和王爷、韩郎官说着话。 老九犹豫不决的站在不远处张望。沈星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别过王爷和韩郎官走了过去。 “主人，金康出事了。”老九说道。 “什么事？”沈星挑起眉头。 “三殿下，也就是宣德帝跳下城楼逃走，好像被辽人救了。如今统治金康的是您的父亲。而且刚刚得到消息，金康十五万兵马分三路杀向福州、云州和湖州。主人，您看是不是弄错了？”老九也糊涂了，怎么老子攻伐起儿子了？ 沈星对沈东桓什么心思也没搞清楚。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沈东桓已经不再承认他们之间有任何的血亲关系。 也就是说，沈东桓与沈星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了。 他的眼睛阴沉下来。说实话，他不愿意与沈东桓对阵。不管如何，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总有一丝情分在。 “让宁琳来见我，还有各路大将。”沈星立即说道。 王爷和韩郎官看到沈星神色凝重，刚要问，就听到沈星说话：“王爷，岳父大人，金康攻来了。” 王爷脸色大变，立即说道：“是老三子？” 沈星摇摇头：“不是，是沈东桓。” 王爷和韩郎官更加吃惊了，一时半会没搞明白什么意思。沈星无奈的将他与沈东桓之间的关系低声说了一边。 “啊，你居然才是……”王爷老脸激动起来。他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沈星这人从不说假话。再说了，他完全可以查证。 “赵家天下后继有人啊。”王爷哭了。 沈星坐在大堂之中，看着所有的将军，这是他如今的力量，足以横扫天下的力量。 宁琳站在距离沈星最近的位置，看到沈星潇洒的指挥与调度，心更加热切。那个位置，应该是我的！ “请老王爷率领八万人马速到湖州对敌，宁琳率五万人马去云州。剩下的人马由我统帅迎敌。”沈星站了起来。 王爷听闻沈星竟然让宁琳一个孩子统帅，惊讶不已。他立即看向沈星，见沈星向他及眼色，立即压下心中的疑惑。 其余将领也有不服的，但沈星说话从不更改，只要执行。 宁琳激动的好像所有细胞都在颤抖，立即领命，迅速离开福州。 “老王爷，有劳您了。您只需要坐镇即可，不用亲自上阵。”临走之前，沈星关心的说道。 王妃眼睛都红了，依依不舍的拉着王爷说话，嘱咐主意身体之类的。 “夫君，琳儿……”韩素馨低声问道。 沈星微微一笑：“没事，我安排好了，他不会有事的。” 宁琳率领五万兵马向云州而去，走了十几里路，就让众人歇息。 “宁统帅，如今军情紧急，还请快速行军。”肖将军焦急的说道。 宁琳懒散的伸伸腰，说道：“兵马困顿，就算到了湖州，也无力作战，只能修养好了，才能死战。” 肖将军无可奈何，只好遵命。宁琳冷眼看着众人，其中几个将领冲他点了点头。 “你们要做什么？” 肖将军被几个兵将绑了起来，不止有他，还有几个与他有一起到福州的将领都被抓起来了。这些人无一不是沈星的心腹。 “宁统帅，你要做什么？”肖将军惊愕的喝道。 宁琳嘻嘻一笑：“如今这五万兵马归我统帅，所以请你们好好歇息，后面的事就不用你们管了。” 肖将军等人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宁琳反了！ 与此同时，一行人走进了到了福州，追上了沈星的兵马。 “报，将军，有人求见。”探子上前对沈星说道。 “带来见我。”沈星说道。 当沈星见到面前的两个人时候，惊讶无比，立即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赵韵苦笑，说道：“如今我算你的阶下囚，还是贵客？” 沈星哈哈大笑：“当然是贵客，你我相交数年，脾气秉性谁不知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局势翻转 马车里一张小茶几，沈星与赵韵对坐。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么？”赵韵沮丧的问道。 沈星点了点头。 赵韵脸上无比落寞，低声说道：“你知道我心中的痛苦吗？我从来没想过，不，我曾经想过若我没有生在帝王家，我该多么高兴。可是当他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却如此的无助，如此的难过。” “这一年多，我过得比前半生还要凄惨，还要心殇。我的心不断的被人蹂躏，被人践踏。他们只想自己的荣耀，只想自己的权势，无视我的自尊。” “沈星，我很羡慕你，你至少有一个疼爱你的娘，还有一个好妻子。可我什么都没有，仅剩下的一点皇族自豪感都被人踩得支离破碎。” “我最后在想，如果我就这么死去，是不是该解脱了。但是我不想死，因为那个从出生开始践踏我自尊的人还活着，他疯了，就像疯狗一样的乱咬。” 赵韵一杯接一杯的喝，话越来越多。沈星默默的听着，他从来没想过赵韵曾经的坚强，如今没了。 那个风轻云淡的三殿下，如今变成了一个孤苦的流浪者。 “沈星，一定要阻止他。哪怕为了我，你也要阻止他。还有，他要暗杀你，或许还有你的家人。”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赵韵头耷拉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沈星轻轻的将他放倒，又给他披上一件衣裳，这才下了马车。 “送他到王府。” 尸狼走了过来，问道：“我妹妹好么？” 沈星点点头：“她们很好，若是想念，就一起去吧。” 尸狼知道沈星说的她们是谁，自然有林宝儿。当然他想到的是韩素馨。刚才听沈星说韩素馨生了，他的心忽然揪痛。 但他是一个坚强的人，经过耶律石的雕琢，已经成为辽人的勇士之一。 “谢谢，我会去看她。沈公子，我家主人让我转告您，若是需要，他会帮你。”尸狼说道，其实耶律石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启齿。 耶律石让他转告沈星，看在韩素馨的面子上，他会帮他。 “我知道，请转告他，我自己能解决。”沈星坚定的说道。其实他何尝不知，沈东桓是一个多么厉害的沙场老将。 沈东桓的赫赫威名是打出来，就算沈星，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丝毫把握。但是他不希望辽人插手，更不希望耶律石小看他。 尸狼的话他很明白，耶律石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请他出手，等着他在韩素馨面前丢人。 尸狼没有去福州，转道回草原去了。 沈东桓的大军经过水路抵达潍城，直逼福州。沈星冷笑，他何尝猜不到沈东桓的用心。但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云州大堂内，宁琳目视十几个将领。这些人有的是降服他，有的是他新提拔的心腹。 “我已与沈东桓结盟，共同讨伐不臣之人沈星，尔等要尽心尽力，共定大计。日后但有功者，高官厚禄，我必然不会吝啬。但胆敢退后者，杀无赦！” 下方之人神色一正，同声喊道：“遵命！” 宁琳欣慰的点头，立即调集兵马，剑指福州。 “琳郎，我们终于有机会成为主宰了。”后堂之中，程紫雪笑盈盈的走了出来。 宁琳张开手臂，将程紫雪拥入怀中，又在她的俏股上揉捏一把。将她懒腰抱起，落下帷幔，做那羞耻之事。 沈星看着密报，冷笑连连。 “他不动我不动。”沈星只回了这一句。 九月初，下起靡靡细雨。 一声狂呼下，北方军队冒雨进攻。探马一波一波送来前线最新情况，沈星不断的发出指令。 三天过去，潍城依然固若金汤。战死受重伤的人员源源不断的被抬出潍城，然后又有新兵源增补。 北方军队依然在强攻，仿佛不知疲倦，一副拼命的势头。足足过了七天，北方军队忽然撤离。潍城的官兵百姓欢呼雀跃。 但沈星知道，这才是开始。沈东桓不会就这么放弃。 九月十二，宜出门。 湖州送来消息，王爷与进攻湖州的北方军队鏖战五天，死伤一万有余。敌方死伤也基本持平。 王爷成名甚早，而且以守代功，居然都没有占到便宜，可见沈东桓的实力如何强大。 唯独云州那边静悄悄没有消息。或许宁琳还以为自己不知道，想要在关键时候反戈一击。 沈星沉着与各位将领商讨军情，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此时他刚刚眯上眼睛，就听到外面有人敲窗户。 “主人，他们动了。”老九低声说道。 沈星一咕噜坐起来。他知道老九说的他是谁。眼睛微微一眯，光芒透射，说道“传令，只要敌人动手，咱们也动手，一定要给予他们最完美沉重的打击。” “得令！”老九匆匆而去。 沈星冷笑，倒头再次睡着。 九月二十三日，北方军队又开始强攻潍城，双方进入了鏖战时期。而在这个时候，宁琳忽然发布了檄文，矫诏称沈星谋逆，大逆不道十三桩大醉。 “背叛大宋，背信弃义。” “以下犯上，罔顾德行。” “挟皇室子孙，图谋不轨。” “……” 其中竟然还有“夺他人之妻，无伦常如禽兽。”说的天怒人怨，已经不成人子。沈星看着檄文，身旁的将领都感觉到逼人的杀气。 将檄文扔到一旁，沈星淡淡说道：“我沈星是什么人，不用他人评价！” 宁琳拍马前行，大军如入无人之境，连克一郡十三县，所到之处，城门开启自动投降。宁琳哈哈哈大笑：“天道助我也，沈星失道寡助！” 他兴奋的嚎叫，后面的将领纷纷歌功颂德，把宁琳夸得天上地下少有的天才。然而，有一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琳郎，我觉得不对劲。”程紫雪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却嗅到了其中的危险。她不觉得沈星这么弱，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紫雪，不用紧张。你没看到我所到的城池，百姓纷纷跪拜迎接。他们臣服的是我，若所有百姓都臣服我，这天下就是咱们的。等我成为帝王，你就是皇后，咱们开辟一个新的朝代。”宁琳嚣张的说道。 程紫雪深深皱着眉头，她已经看得出，宁琳的野心膨胀的太厉害，已经迷失了自己。 “琳郎，我觉得不要太急切，应该停下来观望。”程紫雪不得不劝。她与他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无法割舍。 “你呀，好好的去休息。征战的事情是我们男人的事。”宁琳笑道。 程紫雪叹息一声，默默的回到车里。她望着全身盔甲，一脸傲气的宁琳，心神震动起来。 她心里很明白，宁琳在福州不过半年，怎么会有威望？那些百姓纷纷跪迎，显然有问题。 如此轻易的破城，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程紫雪从来不是一个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她仔细思索之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乘着天黑消失在夜幕了。 “岂有此理，她竟然不相信我！”当宁琳知道程紫雪不见的时候，气的脸色发黑。 那么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主沉浮。 “主公，不好了！” 就在这时候，一名将领拍马追上来，惊慌的喊道。宁琳提起宝剑喝道：“我连日破城，如此大喜之事竟然说不好，该当何罪？” 那名将领吓得滚落马下，高声喊道：“主公，北方军马刚到云州，就被埋伏，死伤惨重啊。” 宁琳身体一哆嗦，惊诧的问道：“云州哪里来的兵马？” “主公，是南蛮夏家的人，带兵的是一个一对夫妻，骁勇善战，而且排兵布阵都很厉害。” 南蛮夏家？宁琳脸色一白。南蛮夏家大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到了云州。那么领兵的那两人又是谁？ 忽然，他想起了两个人来。这两人的名字还是姐姐韩素馨闲聊时候提起的。 怪不得自从沈星离开南蛮，那两人就消失了，原来早就如此布局了。 牙灵、夏欣！ “哈哈哈，痛快，痛快！”云州战场上，牙灵手舞狼牙棒，在人群里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境。 夏欣坐镇中军，看着自己的丈夫在沙场上驰骋，露出欣慰的笑容。 沈星用无力威胁夏家，又说明南蛮的厉害关系，才让她和牙灵重归夏家。但成为了夏家最高机密。直到沈星送来书信，他们才悄然从密林到了云州，一直等着埋伏沈东桓兵马。 这一战，北方军队损兵折将，五万兵马死伤一半，已经败退，恐怕短时间内无法组织有效进攻。 这一战，让夏欣和牙灵成名！ “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吗？”宁琳无助的看着天。他忽然想起程紫雪之前的劝诫，这才发现自己是错的。 他被前后夹击，如果投降……不，我不会投降，既然我已经开始施展自己的雄心壮志，就绝不投降！ “杀！”宁琳发出低吼的声音。 然而，他忽然发现，身后的所有将领们悄然无声。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心腹们都被捆绑起来。 那几个投诚自己的将领对着自己冷笑。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拔剑自刎。 啪！他的剑被击飞。 “主人有令，宁琳必须押送福州，等待主母发落。” “不，我不要见她，我不能见她。”他唯一觉得愧对的就是姐姐，他心若死灰。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三个巴掌 当沈东桓得到消息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连连大叫：“好，是我养出的儿子，哈哈哈。” 随即，湖州和潍城的北方兵马迅速撤退，连夜退出数百里。 一辆囚车上，宁琳身披枷锁，带着脚镣，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完全没有骄傲的神气。 “为什么？”　他苦涩的看着周围对他不屑一顾的兵将。 他没有想到败的这么干脆，败得这么惨。前一阵子还气吞山河的攻城拔寨，可后脚就成了阶下囚。 “杀了我！”宁琳低声吼道。但是没人理他，甚至连咳嗽声都没有。 “杀了我！”宁琳昂头大喊。 “你的命我们做不了主，主人说只有主母才能决定你的生死。”银甲将军淡漠的说道。 无力的将头低下，宁琳知道自己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而且他还要面对韩素馨，面对义父。 马车吱嘎噶的往前走，宁琳的心慢慢的沉沦，双眼露出死灰之色。 福州王府。 韩素馨站在府门外，双眼流泪。她完全不敢相信宁琳会造反。 “彩儿，这是他的命！”身后传来落寞的声音。 “爹爹，为什么会这样？”韩素馨痛哭起来。 宁瞻儒如沈东桓当初那样，坐在轮椅上，头部一下都无法动弹。他苦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知道那个孩子性格并不如他表面那样温和。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么？”宁瞻儒嘴唇微微颤抖。 “是啊，要为自己的愚蠢负责。他反了夫君就是反了我，也是反了您。他忘记了孝道，忘记了伦理，这是他的命。”韩素馨慢慢的抬起头，神色逐渐凌俊。 马车缓缓驶来，在韩素馨的眼里很慢很慢，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她默默的转过头，转身离开。 宁琳被带到院子中，周围没有一个人，就好像他在一座沉寂的坟场。一切的一切都好像离他远去，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他。 “您不愿见我了么？”宁琳喃喃问道，深深的低下头。 “我非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是不想，是恨！”一声如刀刃般的凌厉声音传来。 “我也不敢，只是身不由己。”宁琳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勇气与她对视。 “呵呵，身不由己？你自己的心你管不住么？你的脚你管不住么？难道别人逼你走错路么？你是咎由自取，却还执迷不悟。”韩素馨冷笑道。 “对，你说的对，我的心随我，我的脚随我，我有一颗隐藏在暗处的野心，所以我找不到借口的时候，不敢见你们的时候，就拿身不由己做借口。可是我真的错了么？没有，我只是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 他慢慢抬起头，双眼逐渐红了起来，裂开嘴笑了：“沈星不过有一个好出生，所以他一出生就有着与众不同的权势，而我呢？我一出生就被爹娘抛弃，一出生就意味着要靠自己奋斗。我有什么错？” “啪！” 宁琳的脸上印上一个红印，韩素馨咬着薄唇，恨铁不成钢的喝道：“这一巴掌告诉你，即使出生有贵贱，但不代表谁都有资格做那谋逆之祸事。每个人一出生，都代表一个生命，生命的意义不是让你自寻死路，而是让你在这个世上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你的生命是你父母给的，但你的现在是我爹爹给的。你利用我爹爹对你的恩，对你的爱，对你的期望，狠狠的扇了我爹爹和我一巴掌。难道你不曾拥有过权势么？你和那些出生高贵的人有什么区别？你凭什么说自己很惨，还要得到别人的同情？” 宁琳脸微微一抽，落寞的看着韩素馨，不甘心都问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可我也需要走自己的路！” “啪！” “走自己的路没错，但你为什么非要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还是在疼爱你的亲人身上？你借助的是你姐夫的势力走一条你自己的路，难道你就能认为这条路还是你的么？” “为什么不是？借力使力不是姐夫给我说过的么？”宁琳没有刚才的激烈，疑惑的问道。 “啪！” “是，你姐夫是这样说过。但他是给自己的心腹这样说。但你现在配么？你在践踏对你亲近的人！” 韩素馨说着说着双眼泪流入注，泣不成声。 “真的是我错了么？我错了吗？”宁琳双眼失神的自问，然后哈哈哈大笑起来：“即便我错了又如何，我就是我。我曾说过，宁愿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我。我何错之有？” “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啊。”韩素馨对他彻底失望了，这个孩子已经全完迷失自己了。 她悲戚的转身走离开，转过花坛，就看到更加落寞的宁瞻儒。 “爹爹，他真的变了！”韩素馨扑到宁瞻儒的怀里，耸恿着肩膀。 “是变了啊。”宁瞻儒抚摸着她的头，眼神浑浊的说道。 韩素馨还是没有杀掉宁琳，她实在不忍心。宁琳被永远的关起来了，今生今世将无缘外面的天地。 沈星回来了，牵着她的手，低声安慰着。不久之后，韩素馨睡着了。将她抱到床上睡下，细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她还好吗？”赵韵端着茶，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这些日子，他过得逍遥无比，真正的过了一次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 “不会有事的。”沈星淡淡说道，没有正眼看赵韵。 “接下来你怎么做？”赵韵修长的手指不断转动茶杯。 “你能帮我么？”沈星忽然问道。 赵韵脸色微微一颤，继而苦笑道：“我只是你的俘虏，有什么资格说帮你。” “能帮我么？”沈星重复的问道，神色无比的认真，看的赵韵心底里一颤。 “能！”他给出了一个答案。 十月初九，金康下了一场大雪，但远在南方的福州却温暖如春。 沈星与赵韵在屋子里谈论了好久，然后各自离去。 “夫君，你想好了么？”韩素馨抱着孩子走过来，问道。 “你看出来了？”沈星微笑道。 韩素馨欣慰的一笑：“他是个不错的人，应该是一个好皇帝。” “彩儿，我答应过你的，只要天下大定，我就带你去一个很美很美，很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活。”沈星揽着她的腰，说的含情脉脉，撩动韩素馨的心弦。 十月二十二，赵韵以宣德帝的名义，率三十万大军向北方开进。沈东桓脸色巨变。 这两个月，他几乎没能好好睡过觉。他不断地沙滩推演战局，但不论他怎么推演，都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背水一战！ 沈东桓召集所有兵将，迎接敌军。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已经失去了优势。 西南方向，杨家忽然出兵，配合夏家和宣德帝，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占领了三郡十八县。 沈东桓继续收缩兵力，试图一点攻面。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沈星和宣德帝的智慧。 只是一战，就被沈星堵截，宣德帝完美的采用了围点打援的战术，消灭了沈东桓三万兵马，还有一万人缴械投降。 宣德帝和沈星顿时声名大噪，北地许多城池纷纷告知天下，他们拥护宣德帝。 站在城楼上，宣德帝只穿着一身蓝色长衫。 “为什么让我借用宣德帝这个名头？”赵韵目光柔软的问道。 沈星看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因为素馨喜欢你用这个名头。” 听到他这么说，赵韵摇摇头：“我早就没有这个心思了。沈星，你不用骗我，你什么心思我已经猜到了。可我与你的心思一样，你不能这样欺负我。” “不会，我不会欺负你，这是你最好的结局。”沈星无奈的笑笑，想要瞒住赵韵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所希望的也是我所希望的。等这天下定了，我会离开。还有……”他冲着沈星眨了眨眼。 沈星心微微一紧。 “等你的女儿生了，我要娶她为妻！”赵韵说完，转身就跑。 “想得美！”沈星脸色顿黑，立即追了上去。 二人在城楼上追逐，就像少年时代一样。谁都没有实用武功，只是单纯的跑和追。 二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城楼上，赵韵笑道：“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只是你不苟言笑，而我却多情，但不滥情。” “少打我女儿的算盘。”沈星冷哼。 赵韵笑笑不语。 十一月初八，宣德帝再次率军出征，与沈东桓在府谷　一战，各有损伤。但沈东桓已经强弩之末，苟延残喘。 “呀呀，呀呀。”怀里的小孩不断用稚嫩的小手拨弄沈星的胡须，天真无邪的傻笑。 沈星笑意暖暖，不断的逗弄他，看的韩素馨心中暖暖。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快她就会有第二个孩子了。 “战报，战报。主人，河西大捷！”远处快马飞驰，喊声冲破云霄。 一路上，无数百姓欢呼。他们仅仅是希望这个天下安定下来，不再打仗，不再有家支离破碎。 “还有一战，天下大定！”沈星默默的说着。 “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韩素馨望着远方，生出无限的遐想。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 漫长的冬季，结冰的河水，寒冷的北风，让整个大宋陷入了沉寂。 兵戈止息，南北双方全部休养生息。 坐在火炉旁，沈星听王爷唏嘘他的当年，其他人不时插上两句。屋子里暖和而又温馨。 “咿呀，咿呀！”小豆芽沈彦琛牙牙学语，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最后发现韩素馨，张开双手求抱。 众人围着小家伙逗弄，尤其王爷和王妃最为疼爱，整天都会和小家伙待在一起。 众人欢笑，沈星走出门，到了赵韵的门前。 赵韵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沈星明白，他怕触景生情。 推开门，就看到赵韵捧着谁，一条腿搭在桌角。见他进来，赵韵放下书和腿，笑道：“难得你来看我。” “战事准备如何？”沈星没有理睬他的调笑，直接问道。 “已经准备妥当，来年一定能打一场硬仗。他蜷缩在金康，已经无险可守，无后援，无粮草，必败！”赵韵正色说道。 “小心提防，他是个老狐狸。”沈星说道。 “你都说他是老狐狸了，都老了，总要谢幕。咱们这些小狐狸总要冒头的。”赵韵笑了。 看着他无比自信，沈星笑笑。他已经推测许久，肯定沈东桓已经无力东山而起了。 冬季除了家人说说话，逗逗小孩子外，就剩下看护韩素馨了。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有些不便。 “你会杀他么？”韩素馨问道。 沈星皱起眉头，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但他不知道答案，也许……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那么赵韵呢？这个问题他很想问，但始终问不出口。 “顺其自然吧。”沈星叹口气，然后端过桌边的莲子羹，给韩素馨慢慢喂。 轻轻的帮她擦掉嘴角的殘渍，低声细气的说一些家常话。 二月十八，这是一个好日子。 阳光明媚，河水开始融化，预示着春天来了。 赵韵离开王府去了兵营，枕戈待发。 二月二十八，二月的最后一天，一声号角响起。 数十万大军开拔，趟过汉水，向金康气势汹汹杀去。 城楼上，看到无数的人头和刀兵战马，　沈东桓面色阴冷。其实他的心惶恐不安。他每夜都睡不着，感到脑袋随时都会被砍下来。 所以每夜，他都会让几个女子光着身子将他拥挤在床中间，这样才觉得即使有人杀他，也会先杀掉这些女人。 当一匹战马缓缓走近金康城，马上金甲玉衣的赵韵望着城楼上那个穿着白衣的人时候，忽然觉得他老了。 “我的儿，你真的要杀父么？”沈东桓笑道。 赵韵昂着头，说道：“我与你没有父子情分。你先玩弄我的娘，然后又欺瞒先帝，后又弑君，不忠不义之人，不配做我的父亲。” 沈东桓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那你还是我的儿。” 这样的对答，令赵韵恼怒不已，但他无力反驳。 “既然如此，就让刀兵选择吧。”赵韵慢慢退后。他手中的长毛举起，猛然落下，数十万人整齐划一的高呼：“一统天下。” 那壮观的景色，让沈东桓都心惊胆战。但他仍然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坚持站在城楼前。 数万人冲到城楼前，云梯架起。接着城楼上的火油、木箭、滚石纷纷落下。下面的兵卒被砸死砸伤，惨叫声哀嚎声在金康城的天空漂泊不散。 金康城里的人们听到这恐惧的声音，脸都变的煞白。 赵韵再次举起长矛，就有弓箭手上前，向城墙射击。数万剪枝如蝗虫一样飞过。躲避不及的兵卒像稻草人一样从城墙上翻落。城楼上那些木墙插上剪枝如同妖魔一样。 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鸣金收兵。而后，又一批兵将冲上去。如此车轮战，让沈东桓疲于应付。 他现在只有三万人马，而对方却无边无际。他知道，只要对方不断用这种战术，他的人将会被累死。 “准备！”沈东桓冷喝一声。 城中吆喝声响起，无数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赵韵迷惑的看着城楼。很快他看到几个百姓出现在城墙上。接着数百，接着数千。 那些百姓嚎啕大哭，如猪羊一样推到城墙边上，成为一堵人墙。 赵韵脸青了，他从没想过沈东桓会如此残忍。他拍马飞驰到城下，大声喊道：“你无耻！这金康百姓却是无辜的。” 沈东桓看到他恼怒的神色，竟然哈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知道他们无辜？是你们逼我的，他们要恨，就恨你。恨你无父无君，恨你不留我一条后路！” “你要什么后路？难道你还想要争夺天下吗？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如鬼一样，如狂魔一般。”赵韵指着沈东桓喊道。 “那又怎样，难道你真的舍弃他们么？我的儿，我知道你想做一位圣德明君，所以你不会杀他们，对不对？”沈东桓颇有自信的说道。 “我不想做什么圣德明君，但是我是个人，不是畜生，不是野兽！”赵韵青筋乍起。 “那你奈我何？”沈东桓大笑起来。 “退兵！”赵韵铁青着脸，将兵马后退一里。 将金康城包围起来，赵韵知道，只有围城，才能让沈东桓看到自己的绝地。也许，他会放弃。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沈东桓。足足一个多月，金康城依然坚固，城楼上的兵将依然器宇轩昂。 但他不知道的是，金康城内已经哀魂遍地。城里的粮食都被沈东桓搜刮完了。那些没有粮食的百姓横在街头，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苟延残喘。 城里已经死去了数千人。这个数目没有人理睬，但是一个大汉不断的在百姓中间穿梭。 那些百姓的眼睛里逐渐有了光，有了恨，有了仇！他们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卸下门板，劈下带刺的长棍。有的拿起石头，拿起长棍，拿起菜刀…… 沈东桓搂着一个女人，忽然听到无数人的呐喊，惊坐而起。当他走出大门时候，就看到无数百姓像疯了一样冲击他的兵马。那些百姓仿佛不知道什么是死，只一味的往前冲。 前面死了的，后面补上，丝毫不亚于正规的兵马。 持刀的兵将们生出了惧意。他们从来没见过百姓们能疯狂成这样。 城外的赵韵也听到了金康城里的移动。甚至看到了几个百姓冲上城楼，与兵将厮杀。 “立刻攻城！”他哪里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他的第一个年头就是：只要晚一炷香，城里就会死更多的百姓。 必须挽救那些百姓！ 如水一样的攻城人马，令沈东桓顾前失彼。跳着脚喊着杀光这些百姓，但依然无法阻挡百姓们对他的仇恨。 赵韵的兵马顺利的冲上城楼，又杀向城门。城门血战，血流百丈。 城门开来，数万人马冲进去。 沈东桓站在城楼上，哈哈大笑，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你还要争么？”赵韵拿剑指着沈东桓冷声问道。 “我非是不争，而是争不过。不过，我觉得如今你若当了皇帝，我又何必去争！”沈东桓笑了。他张开双臂，向城下飞扑。 “啊！”赵韵大吃一惊，眼睁睁的看着沈东桓跳下城楼，然后死在他的面前。 “你竟然没有给我一点怜惜你的机会。”赵韵脑中一片空白。他恨沈东桓，但却从来没想过要杀他。 “你在惩罚我么？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不愿意纠缠我，让我与沈星一争吗？”赵韵红着眼吼道：“你错了，你即便死了，又能如何？我要的不是皇权，要的不是名利。我只要一个家，一个有母亲有父亲的家！” 赵韵满脸泪水，却不知道和谁诉苦。 当沈星听到沈东桓跳楼之后，惋惜不已。 “夫君，您想好咱们去哪里了么？”韩素馨摸着肚子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去海外么？我听说海外有一座很美的岛，那里四季如春，我陪你去。”沈星笑道。 “沈星，你给我站住！”赵韵穿着龙袍，气急败坏的在后面追。 沈星哈哈哈大笑：“与我有什么干系，还不是你自愿的？” “我自愿的？狗屁，要不是你那帮人逼着我登上九龙宝座，还给老子披上这身衣裳，你当老子愿意啊。”赵韵恼怒的追着沈星。 “那我管不着。最起码为了天下百姓，你也得做下去。” “我不管，我要离开这里。还有，我听大夫说素馨怀里的应该是个女孩！”身穿龙袍的赵韵已经没有了分寸，着急的喊道。 “滚！我的女儿你最好想都别想。”沈星好不给面子的喊道。 四月十八，韩素馨终于登上了一艘海船。王爷和王妃、赵氏等人依依不舍。 “娘，素馨走了，你们多多保重。”韩素馨哭道。 “素馨，记得来信啊。”赵氏哭红了眼睛。 “我说啊，咱们为什么待在这里？为什么不就能随素馨一起去？”韩夫人问道。 众人愕然，然后齐齐看向韩素馨。接着纷纷上了船，仿佛去游玩一样。 韩素馨哭笑不得，只好看向沈星。沈星无奈的说道：“船上的东西足够了，到了那里，都会活的很好。” 韩素馨知道，他在安慰她，但也知道，他不会骗她。 起航！！ 大风起兮云飞扬 河川拔兮水长流 …… 风帆在大海上飞扬，渐渐的变成一个小点，一个传说！！ 番外（一）海外有仙山 海外有仙山，山在水中间。 郁郁葱葱的灌木，数百只猴子在树林间穿梭追逐。 山的那一头，有一片木屋，木屋顶上升起炊烟。 两个小辫儿在木屋前的小溪里戏耍。 “吃饭了。”一个娇媚的妇人走出来，笑着对两个小孩儿说道。小孩儿极快的跳出水，赤脚向木屋欢快跑来。 “娘，娘，哥哥刚才欺负我。”小点的男孩儿咧嘴告哥哥的状。大点的那个嘿嘿一笑，挠着脑袋。 “你哥哥能欺负你？赶紧洗手吃饭。”妇人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然后一手拉一个走了进去。 “爹爹回来了。”小点的看到外面有人影，飞扑出去，抱着一个男子的腿。男子脸依然俊美，只是下巴已经长了一撮胡须，更加成熟。 “快来吃饭，　都等你好久了。”妇人面色欢愉的说着，将饭筷摆在桌子上。 男子将背上打来的野味放到墙边，洗洗手坐了下来。陶醉的用鼻子闻了闻，笑道：“彩儿做的饭越发香了。” “就你嘴甜。”韩素馨眉色开颜，不论怎样，她就喜欢沈星说好听的。 “娘，我也嘴甜。”小点的孩子抬头说道。 “是，你也嘴甜，娘还不知道？”韩素馨用手捏着小家伙的小肥脸，小家伙嘿嘿的笑。 “明日看起来有雨，而且还有飓风。今日就收拾一下，将所有东西都搬到地洞里去。”沈星边吃边说。 “嗯，吃罢饭我就弄。夫君，我娘的眼睛看起来越发不行了。”韩素馨担忧的说道。 沈星停下筷子，摇摇头，说道：“她年纪大了，再好的医生也没办法。让人小心伺候就好了。” 韩素馨点了点头，又说道：“过几日是我外祖父的忌日，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可惜他老人家还没有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也怪我，不该带他来这里。”沈星叹息道。 韩素馨沉默了一会，说道：“他临走之前说过，这三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后悔过。老祖母如今身体健朗，咱们就算为外祖父照顾她，也算咱们的孝心。” 说着话，二人慢慢的吃着。 外面忽然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我说你们真的会享清闲，而我却要受罪。”幽怨的声音传来，一个肥胖的人已经进了屋。 “你不好好当你的皇帝，到处乱跑，也不怕丢了江山？”韩素馨笑道，转身进屋又盛了一碗饭。 赵韵已经不像以前那个美男子了，而是身体肥壮起来，面部肌肉下坠，不复当年的神采。他大刀阔斧的坐下，哈哈哈一笑：“反正你们也有份，你们都不管，我又着急什么。” 将碗端起来，如狼一样的吞咽，看的两个小家伙嘻嘻哈哈哈的笑。 “你说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样坏毛病，吃饭就像饿死鬼。难道京城连饭都供不起你了？”沈星瞪了他一眼。 赵韵将碗放下来，一脸苦涩：“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这几年为了百姓，我不断的在全国各地奔波，根本没回过京城。忙的饿肚子是常有的事，像素馨做的如此香饭菜我都好久没见过了。” 韩素馨抿着嘴笑，说道：“你这个皇帝当到这个份上，可真真是笑话。不过能为百姓们解除苦难，本就是你的责任，有什么好抱怨的。” “谁抱怨了？我就是看着你们多清闲，心里怎么都觉得不畅快。我说沈星，不如你去当几天，我就在这里过上几年。”赵韵问道。 “想得美，赶紧的，吃完饭就走。”沈星毫不客气的说道。 韩素馨脸微微一红，瞪了赵韵一眼。 “沈星，你这两个孩子我看也老大不小了。不如让我带他们回去见见世面，以后还能用得着。”赵韵问道。 两个小家伙立即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星，他们听爹娘说外面如何如何多的人，还有什么棉花糖人，什么榴莲葡萄的。 韩素馨也微微凝神，看向沈星。她也觉得不能将两个孩子弄得像山里人。 沈星点了点头，说道：“大的这个你带去吧，一年之后再给我送回来，然后再带小的去。” “好，你放心，这两小家伙我就当亲儿子养了，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活劈了他。”赵韵哈哈哈笑道。 两个小家伙顿时眉开眼笑，尤其大儿放下筷子就催着娘亲准备东西。韩素馨将一些贴身衣物准备好，其他的相信赵韵会安排好。 “明日有飓风，你们要么走快点，要么等风停了再走。”韩素馨担忧的说道。 “不会有事，看那风向，不会向大宋去，咱们离开这处海面就能躲过去。再说了，也让这小子见见海上的风浪，以后更能成人。”赵韵说道。 沈星看了看他，说道：“你也应该找个女人了。从没听说过一个皇帝居然孤身寡人，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赵韵打着哈哈：“有些女人太麻烦，如果像素馨这样又被比霸占了，我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就不能饥不择食。” 听他说的难听，韩素馨羞恼的瞪着他。他嘿嘿一笑，将碗递给韩素馨：“再给我一碗。” 吃过饭，赵韵要了一些土特产，然后带着沈星大儿急匆匆离开。 当日，将所有重要东西放倒地洞里。晚上时候就起了风。 “素馨，这风儿都听了三年了，但每次都听的好像不一样。不过我喜欢这种在风里飘荡的感觉。”韩夫人坐在木榻上，搂着小家伙说道。 赵氏揉了揉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周围的情景，笑着说道：“这儿的风大，急吼吼的感觉像天公吹气。妹妹要是喜欢，咱们出去看看。” 一听这话，韩素馨立即急了。还没等她说话，就听韩夫人笑着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哪还真的敢出去。万一被吹到海里，岂不是喂了鱼？” 众人就笑。韩素馨给老王妃披了一件外衣，二人贴儿欢笑。 第二日，风如虎啸，整个岛屿仿佛要被拔起，许多树木已经连根拔断。就算沈星他们的木屋，也已经被损坏好几间。好在当时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里的环境，用了许多坚硬的木料禁锢在地上。 雨随之而来，下了足足一天。 海上的风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第三天就放晴了。 众人收拾凌乱的家，没人感到厌烦，反而很有乐趣一样。 时间过去十几天，又有几艘船到了岛上。 “沈星，今日咱们可以单挑了吧。”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只见院子外面，一个穿着绣袍的妖媚男子走了过来。 “兄长怎的来了？”韩素馨喜上眉梢，赶紧上前迎接。 耶律石眯着眼微微一笑，说道：“不见你们看我，只好过来看你们了。素馨，这个小子欺负你没有，要不要我教训他？” 沈星坐着，淡淡说道：“如果你想打架，咱们就来一场。” “算了，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仗了，实在不想玩拳脚游戏了。”耶律石先打了退堂鼓，他只是开个玩笑。 “沈星，你想不到吧，咱们北边那个叫铁木真的小子，居然拉着女真建立了一个国家，实力越来越强横，隐隐与我最对的意思。”耶律石低声说道。 沈星眉头一挑，想起那个黑胖的小子来。 “他算个英雄，不过在你的眼里还不够看吧。”沈星淡淡说道。 耶律石将袖子卷起来，拿起一块点心放倒嘴里，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旦我身故，这大草原将会是他的天下。这个小子不但聪明，而且胆子奇大，又有谋略，是难得的人才。” “既然身故之后的事情，又何必介怀。我们死后，管他洪水滔天。”沈星说道。 耶律石立即竖起拇指：“你这句话真正的到了我的心坎里。我这辈子打天下是因为复仇，不是当什么皇帝。如果将来草原没落了，也不管我的事，我能做的做了，不要指望我死了还能做活人的事。” 二人说着话，越说越投机。韩素馨在一旁将竹筒里酿好的酒盛出来，分给二人。 二人喝到微醉的时候，竟然一人唱歌，一人舞剑，看的韩素馨无奈至极。 来这里三年，耶律石来过七八次，每次都是喝酒唱歌跳舞。 她进屋熬了醒酒汤，让二人服下，就让几个小丫头将耶律石拂去睡觉。流云如今肚子也大了，不能出来伺候主子了。奉香和帘英几人因为岁数偏大，都被韩素馨送到陆地上嫁人了。 韩素馨扶着沈星躺在床上，帮他脱了鞋袜。不一会就听到他憨憨的鼻息声。 看着他安静的神色，韩素馨心无比的安静。这种生活正是她想要的，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夫君想要的。夫君从来没说过，但她知道夫君一定有过委屈。但委屈总是为了她而容忍下来。 但夫君能委屈了他自己而成全自己，这份心意算天底下最为珍贵的。 这辈子，有他足以。 这辈子，有他幸福。 这辈子，是上天赐给她的最好礼物。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回到陆地上。但那个时候，她相信自己应该是个老太婆，扶着一个老头子，在许多故地重游…… 番外（二）人生不知处 远在万里之遥有一处国家名曰大食。 此国异种风情，幽情的曲风，穿着轻纱的美妙女子，柔美的蛇腰。骆驼在城市中穿梭，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繁华。 在城中有一处高耸的圆顶高屋。从正门进去，两座大石狮子陈列两旁，又有数百株紫竹种在巨大的花盆之中。地上铺着青砖，一路衍生到高堂之上。高堂上有一把金色椅子，扶手均巧制为龙头。 屋顶之上，绘有长衫男子，锦衣玉带的女子飞舞，俨然一副大宋的气象。 大食百姓称此城堡为瓷器国，因为他们以贩卖远在万里之遥的大宋瓷器为生。这家人由此成为大食的顶级富商之一。 后花园中，椅子上躺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捧着一本五代史，正看的津津有味。 “哥，这次的货物就快到了，咱们这次能赚一千个金币。”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大食衣裳的女子，秀外慧中，一看就是大宋人。 男子没有放下手，头也不回都说道：“翠儿，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别整天算计钱。你该想想怎么给我生个外甥。” 沈翠儿脸色一红，啐道：“哥，你怎么不找个女人？你不打算给咱们沈家留个后么？” 说到这里，沈东英将书放到自己的胸口，思绪却飘到了大宋。他想起了沈星，想起了沈冬云、黄氏、沈东凌、刘氏…… 很多人都在他的眼前飘过，唯独有一个女子停留在他的眼前。 那时候，她不顾自己安慰救了自己，就那一次，她就永远的停留在自己心里。虽然有不伦的嫌疑，但他却依然记着她。默默的闭上眼睛，将她刻画在心里。 见哥哥不说话，沈翠儿伸了伸舌头，俏皮的出去忙碌。 好久之后，沈东英才睁开眼，悠悠说道：“我不能见你，希望你能安康。”他很想说富贵，最后还是苦涩的摇了摇头。 跟着沈星，她至少不会吃太多苦。上次大宋人过来，听说沈星的大儿子已经十几岁了，皇帝特意培养他，似乎有传位于他的意思。 他笑了，至少是沈家的孩子。沈家总算光宗耀祖了。 想了好一会，他站起身来，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香甜的回味。这种回味更多的是对大宋的思念。来大食已经十三年了，终究还是不习惯这里的风土人情。所以将自己的家布置成大宋的样子。 “是时候回去了吧。”沈东英喃喃自语。钱财他已经够了，足以买下一块大大的领土。但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想回到大宋，然后买一块地，躬耕一辈子。 三月初三，他依然用大宋的历法记录。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是他来大食的第一天。 而这一天，他希望成为终点。 几百匹骆驼将钱财宝物驮上，又有数百大食雇佣军左右。 沈翠儿哭的如泪人儿，死死拽着哥哥的胳膊。 “哥，你走了，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呜呜呜……” 沈东英摸着她的脸，将泪擦掉，疼惜的说道：“翠儿，阿拉达人不错，老实忠厚，经商也算循规蹈矩，不会让你受苦的。我先走了，如果老了，想回大宋，就给我来信，我每年都会派商队过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跟着回去了。” 沈翠儿死命的哭，知道拦不住哥哥，最后不依不舍的放了手。 驼铃叮当，在风沙中行走。大食比大宋要荒凉的多，千里都见不到人烟。 沈东英干咳的嘴唇起了皮，后来干裂。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继续前行。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 半个月过去，他们路过一片湖泊，一处沼泽地。即使有向导，依然折损了几匹骆驼和四个人。 “快看，到鬼蜮沙漠了。”前方的向导惊呼。 沈东英眺眼看去，无边无际的银色沙漠横亘在他的前方，似乎要阻止他前行。 鬼蜮沙漠，传说中地域魔王生存的地方。在数千年前，这里曾经是一片绿洲。一位叫做蝎子王的国王带领他的军队进攻阿莫尔王国，结果惨败。于是他回到这里，祈求地域魔王用自己死后的灵魂换取一支军队，杀向阿莫尔王国。 地域魔王答应了，给了他一支无坚不摧的地域联军，摧毁了阿莫尔王国。他胜利了，但也失败了。因为成功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被地域魔王收走了。 他没有想到地狱魔王背信弃义，于是用自己灵魂诅咒了这片土地，诅咒地狱魔王永远无法统治人间。 于是就有了这片巨大无比的沙漠。蝎子王也成了整个大食人的英雄。 沈东英叹口气，多少英雄都死在黄土地里，争权夺势的结果依然是黄土一杯。他想起当年在沈家的过往，生出无线感慨。 “继续吧。”他灌了一口水。 这片沙漠很大，风沙也很大，行走的速度远远不及平日。十一天过去，才走了不到五十里。但沈东英没有气馁，顶着风沙继续前进。 他只有一个希望，即使死也要死在大宋！ “黑魔鬼来了！” 有人惊呼，所有人惶恐的将骆驼赶在一起围成一堵墙。众人躲在骆驼后面。 铺天盖地的风沙呼啸，呼吸困难，视力也受到限制。沈东英抱着头躲在骆驼绒毛下，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被埋进了沙堆里。 风暴越来越大，几个雇佣兵试图抢救飞起的财物，结果被风暴卷走。沈东英大喊无论丢什么都不用管，照顾好自己。 一天一夜，风暴过去了。众人从沙堆里刨出来，一个个骇然的看着沙漠。一夜之间，整个沙漠就变得面目全非，仿佛被魔鬼肆虐过。 沈东英立即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二十多人。没有人沮丧，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能在黑魔鬼中活下来，已经是天主保佑了。对于死去的人，简单的仪式，愿天主在天保佑。 他们还在继续，一个月过去，他们终于摆脱了沙漠，所有人都在死亡线上挣扎出来。 沈东英发起高烧，三日不退。随队的大夫用了许多药，才让他好转。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远远不如以前。 难道是大限到了么？他默默的喝着水，眼神却越发亮起来。死也要死到大宋。这变成了他的执念。 商队穿越了五个国家，沈东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但他依然顽强的活着。 向导告诉他，还有一千多里就能到大宋的边境。沈东英立即生龙活虎起来，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这一次，在花喇子模国遇到了强盗，损失了将近一般的财物。但沈东英没有在意，他只是想回到自己的祖国。 又是一个月，当看到远处的烽火台时候，他的眼睛湿润了，老泪纵横。足足哭了一个多时辰，才颤抖的赶路。 “我当时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可能回不了大宋。”这是后来沈东英见到韩素馨时说的话。 韩素馨给他端了茶，望着他脸上的皱纹，还有头上的白发，心隐隐有些难过。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很深。虽然曾经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但他毕竟救过很多人。 “素馨，我要走了。将我葬在福寿山下，那里是我的根。”沈东英颤巍巍的说道。 韩素馨用力的点了点头。一旁的沈星头上也已经有了几根白发，拉着他的手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依然是我四叔。” 沈东英激动的脸色发红，认真的说道：“原本我不祈求你们的原谅。但内心里还是希望你们能原谅。如今，我可以瞑目了。” “你与我差不多大，还年轻，不用着急，我请了南蛮的神医给你治病。”沈星笑道。 杨家老十，曾经的方先生垂老的走了进来，瞪了沈星一眼：“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让我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心疼老人。” 韩素馨笑了，端上新鲜的水果，说道：“您老人家能活到七十岁已经很稀奇了。我想啊，您再活三十年不成问题，多活动对身体好。” “老祖宗过世之后，就由我当了土司。过了几年才发现，当土司没意思，就让一个侄儿继承了土司，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到处游玩，替人看病。”方先生笑意盈盈的说道。 “后来啊，我那侄儿取了那个贼婆娘的女儿，也算报了当年的仇。”他得意的笑。 韩素馨知道她说的贼婆娘是夏欣。杨家对夏家将牙灵入赘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南蛮那边不太重视伦理，只要不是我生的和我养的，就能姻亲。 才过了不到半个月，方先生忽然感到头晕，然后跌倒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韩素馨与沈星伤心的将他葬在一处高坡上。这座高坡上已经葬了四个人：王爷、赵氏、韩世松和沈冬云老王妃依然活着，她已经九十高龄了，身体还很健朗，有望活到百岁。韩夫人搬去和老王妃住在一起，也算有个伴。至于文文和九九，早就去了大陆。文文嫁给了一位县令，日子过得也算和和美美。九九考了科举，中了探花，也算有了功名。 “等我死了，也葬在这里吧。”沈东英笑笑，落寞的退后。 一年之后，岛上来了新的客人。那是一个长着外族模样的年轻人，一见到沈东英就磕头跪拜。 “舅舅，我娘已经过世了，临终前让我来找您，报下她的消息。”年轻人哭着说道。 沈东英笑笑，说道：“走得好，谁能不走呢？别哭了，你娘这辈子过得很开心，应该替他高兴。” 又过了一年半，沈东英躺在床上，眼神模糊的看着屋顶，喃喃说道：“轩衣，我来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内心里那个人不是素馨，而是你啊。是我害了你啊。到了地府，你来找我，任你打骂。” 初五，沈东英也被埋在土坡上。 看着那些土堆，韩素馨看向沈星，问道：“咱们以后谁来送葬啊。” 沈星笑笑：“自己埋吧。” 番外（三）垂垂老矣 <!--章节内容开始-->江南有一镇，名叫乌镇。 乌镇中间有一条河，叫乌河。乌河之侧有一篱笆小院。一个四旬妇人正将麻衣搭在晾干上。 屋里走出来一个独眼的汉子，很小心的将盆子里的衣裳递给她。妇人幸福的一笑，接了过去。 她叫依萱，曾经叫做程紫雪。 自从离开宁琳，她就仓皇的跑，希望能跑多远跑多远。后来她听说宁琳真的失败了，还被囚禁了。 她从来没有爱过宁琳，只是希望借助他的权势，压倒韩素馨。 这些年，她诚惶诚恐的东躲西藏，怕韩素馨追捕她。于是隐姓埋名的在乌镇住了下来，还认识了一个打鱼的独眼汉子。 这个汉子对她很好，什么都依着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没有孩子。也许是坏事做的太多，被老天报应了吧。 对于往事，她从来没有在独眼汉子面前提过。独眼汉子也从来没有问过。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有时候她会对着月亮发呆，有时候她会在半夜里惊叫醒来，有时候她会大哭大叫…… 这个汉子一直都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这一天，她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几匹军马停在她的院子前。她脸色煞白，这一天还是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官差说道：“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官差却拱拱手，说道：“老王妃过世了，奉沈夫人之命，请您回去吊丧。” 程紫雪嘴角抖动，眼泪刷拉拉的掉下来。这句话太多含义了。韩素馨似乎没有打算追究她的过往，她要自己去见祖母，见她最后一面。 “等等我就来。”程紫雪走进屋里，将最漂亮的衣裳换上。出门时看到发愣的自家男人，说道：“走吧，我们去见亲人。” 汉子什么话都没说，将她手里的包裹提过来，将程紫雪扶上马，他上了另外一匹。 “祖母走的时候说，她相见你。可是我没时间将你接过来。不用太伤心，祖母活了一百零一岁，走的时候很开心。”韩素馨不喜不悲的说道。 看着两鬓白发的韩素馨，程紫雪看向土坟，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你不恨我了么？”程紫雪落寞的问道。 韩素馨看了她一眼：“曾经恨，但后来不恨了。我的生活很平静，不希望增添不喜欢的事。” “可是，我这些年活的很辛苦，每日都怕官府的人来杀我。我以为你会追捕我，羞辱我。若不是我的夫君，我恐怕活不到现在。”她看着被沈星灌醉横躺在地的汉子，绽放出幸福的神色。 “以后不用躲了，我不希望再失去一个亲人。我身边的亲人都走了，儿女们也离我太远。”韩素馨淡淡说着，但让程紫雪无比的感动。 “我不走了，哪怕你羞辱我打骂我，我也不走了。”程紫雪哭了，但却很欢喜。 之后每一天，程紫雪都会和韩素馨一起洗衣做饭，看日出日落。 “应该没有问题了。”当御医看完汉子的病之后说道。 “我都这个岁数了，其实不需要了。”程紫雪脸上浮现红晕，但心里却欢喜异常。她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老来得子才是最幸福的。”韩素馨笑道。 第二年，程紫雪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取名恩义。 女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很怪异，但韩素馨明白她的意思。 又过了几年，当恩义会说话，会跑的时候，韩素馨的大儿子回来了。他一身素衣，就像一个农家子一样。 谁能想到他是如今大宋的新皇。赵韵等他十八岁的时候将皇权交给了他，然后天下游历去了。 “我不会去，我和你爹爹在这里很好。”韩素馨说道。儿子心疼娘，希望去京城居住。但韩素馨厌恶京城，厌恶尔虞我诈。 “娘，那我在这里盖一座宫殿。”孩子说道。 “不用，我们这样就很好。”韩素馨拒绝。 大儿子无奈的看向程紫雪，说道：“大姨，您要不要跟我去享福？” 程紫雪笑笑，然后摇头：“要去带恩义去吧，这孩子不能跟着我老死在这里。” 恩义被带走了，岛上又剩下了四个人，显得无比清净。当年的丫鬟们都嫁出去了。原本流云留在岛上，但去年时候，流云的孩子接她走了。 岛上的人来来往往，唯独四个人不离不弃。 “妹妹，我觉得我的大限快到了。”这一天，程紫雪忽然跑来给韩素馨说。 原来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黑白无常拘着她的魂去了地府。她很兴奋的给韩素馨讲地府里的奇景。仿佛那里不是地域而是天堂。 韩素馨认真的听着，不时露出微笑。 然而，韩素馨没想到第三天程紫雪忽然断了气，一点声响都没有。那汉子哭的一塌糊涂，拦都拦不住。他抱着程紫雪的尸体，慢慢的诉说。 原来我只是一个兵丁，跟着宁琳将军的兵。当看到夫人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被她的美貌征服了。但他只是一个毫无地位，毫无权势的兵。所以他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但是老天好像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看到夫人跑了，于是也卸下盔甲跟着去了。但是他把她丢了，于是到处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的找到了藏在乌镇，每天都惶恐不安的程紫雪。看着她每日偷偷摸摸的进进出出，他的心都快碎了。 他将自己的一只眼睛戳瞎，然后扮作捕鱼人，与她接近，与她说话。她每一次说话，他都会觉得胸膛里的血在颤抖。她每一次微笑，都会让他感到激动。 她居然跟了他，这让他无法相信。对于心目中的女神，他尽自己最大能力爱护她，心疼她。他也知道家门外经常有陌生人走动，那些都是朝廷的暗探。他将刀贴身放着，如果那些人敢动自己妻子，就一定拼命。 然而外面那些人呆了一年就都走了。他放下心了，开心的与她生活。 “你走了，我也不能独活。”汉子低声哭泣，摸到胸口的刀，狠狠的扎了下去。 沈星和韩素馨默然，将二人埋到一处。韩素馨叹息的说道：“你当初想要得到的没有得到，但你还是得到了别人给你的爱。你应该感到高兴。” 数着坟墓，　韩素馨忽然感到无力，这里让她感到有些压抑。 “夫君，咱们离开这里吧，让他们安静的生活。”韩素馨落寞的说道。 沈星搂着她的肩膀，点了点头：“我造了一艘大船，就是等你厌倦的时候离开。这次我要带你去海上漂泊，看大鹏，看海鸟，看风暴。如果可能，咱们就葬在大海。” 韩素馨欣慰的靠着他的肩膀，他总是能做到自己的想法前面。 风浪越来越大，乌云越来越低。远处的海水如瀑布一样翻滚而来。 “害怕吗？”沈星将豆子大的雨滴抹掉，将韩素馨死死的搂在怀里。 “不怕！有你就不怕”韩素馨笑笑。 风雨终究没有挡住他们的脚步，他们到了一处仙岛，上面有许多金色的猴子。他们到了一处陆地，上面一群穿着兽皮的野人举着木棍向他们冲来。他们到了一处海岛，上面有一座金山……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安静的相互依偎。 这时候，他们老了，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航行了。一艘大船将他们强行带走。他们的儿子和女儿不希望他们出事。 沈星笑笑：“想死在大海上有些困难。” 韩素馨摸着他的白发，笑道：“那是有神仙保佑。每次遇到风暴的时候都以为会死，但偏偏又活过来了，说明我们应该长命百岁。” 回到陆地上，韩素馨没有去京城，而是到了叶城。在这里，她想到了赵韵曾经埋的木偶。 当她找到那个地方，让一百多人挖的时候，果然挖出来了。她欢喜的拿着木偶，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你们也来了？” 赵韵拄着拐杖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冲他们微笑。 坐在高台上，三个人说着话。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韩素馨一遍一遍的回忆当初在叶城的故事，身边一个孩子拿着笔记录。这孩子是赵韵收养的，给自己老了以后一个交代。 韩素馨想起了耶律石，听说他也已经老了。草原如今成为女真人的天下，耶律石快要死了。 “我们去草原吧。”韩素馨说道。 沈星点了点头：“也该去看看那位老友了。” 赵韵笑笑：“我也要去，看看有没有草原上的美女，我这辈子太吃亏了，连个女人都没有。” 韩素馨想起了怜香，那个一直爱着赵韵的苦命女子，不知她在天上好不好。 一行人向草原而去。走到半路的时候，赵韵终于坚持不住了，坐在地上穿着粗气，说道：“我不行了，恐怕要死在草原上了。” “胡说，你要是死了，到了阴间也不许见我。”韩素馨开玩笑说道。 赵韵呵呵一笑，站起来颤颤巍巍的继续走。 又走了几日，他们终于看到了辽国的都城大风城。在这里，韩素馨记得那个胖胖的挤牛奶的女人，还有那些被打草谷来的苦命汉家女。 “乌拉尔公主来了。”当韩素馨出现的时候，草原上欢腾起来。 番外（四）回眸百年 <!--章节内容开始-->“等你长大，我娶你做媳妇，好不好？”男孩伸手摸了彩儿的小脸，笑着问道。 彩儿没有躲避，反而觉得男孩干巴巴的手很舒服。听了男孩的话，顿时眉开眼笑，歪着头问道：“当了媳妇就能生娃娃了是不是？好哇，好哇，我喜欢小娃娃，要和我一样漂亮。” 当韩素馨已经老的走不动的时候，就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沈星的时候。这几年，她不断的回忆过去，满满都是幸福。沈星不厌其烦的听她说过去，满脸的皱纹展开，笑容更加慈祥。 “耶律石走的时候，特地将他的灵牌也送过来了。”沈星说道。 默默的看着他，韩素馨眼泪从眼角留下。她们去了大风城，看到了已经满脸死气的耶律石。他身上的伤太多，旧疾复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他看着韩素馨在笑，没有一丝的难过。兰朵儿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孩子，先他而去了。 相对无言，她们只是对视，很久之后，韩素馨叫了一声“哥哥。”耶律石欢喜的点了点头。 铁木真反了，向耶律石用兵。耶律石已经太老了，对皇权没有依恋，命令所有契丹人撤出草原，向西而去。他自己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快离开这个世界了，铁木真不会对他动手。 后来是铁木真派人将他的灵牌送到了这座岛上，与老王妃等人供奉到了一起。 “夫君，我们也快走了。”韩素馨淡淡的笑着。 沈星扶着她的额头，微微一笑：“我会陪着你的。” “嗯，我希望先你而去。若你走到我的前头，我会很伤心很难过。”韩素馨干枯的手拉着沈星的衣角做撒娇状。 “嗯，我答应你。”沈星笑笑。 “让他们都回来吧。”韩素馨低声说道。 没几日，文文夫妇、九九夫妇、她的两个儿子都回来了。全部守在韩素馨的身边。 “他也放出来吧，我好久没见到他了。”韩素馨似乎想起了什么。 当宁琳出现在她面前时候，哭的不成人样。宁琳一直被软禁着，也许自责，也许羞愧，从来不踏出监牢一步。他没有娶亲，没有子嗣。 他也老了，已经五十多岁了，满脸的皱纹让他更加苍老。他在哭，一直哭。没有人劝。 “知道错就行了，以后不用关着了。”韩素馨疲惫的说道。 “姐，我就留在这里。如果您百年过去，我就给您守坟。”宁琳止住哭啼，轻声说道。 韩素馨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算默认了。 人生有几个百年啊。 三个月之后，韩素馨微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沈星拄着拐杖热泪盈眶的看着坟包。 新皇下了旨意，天下静默三天，为韩素馨祈福。 大宋的百姓都知道有一位从来没见过的国母，就住在海外的一座岛上。很多人传说这位国母是神仙，她羽化成仙了。 她的事迹慢慢的被传开，于是很多人知道了那个敢于逃婚的女子。那个远走草原与耶律石的感情纠葛，那个敢于在重兵守卫的京城救出自己老王爷夫妇，那个为了救夫君远去南蛮的女人。 她的故事成为所有少女的梦。她的故事太长，很多人都无法想象她居然经历过那么多苦，走过那么多的路。 她的这一辈子很幸福，因为夫君只有她一个妻子。沈星成为少女们心中的英雄和最理想的夫婿表率。 每个少女都憧憬自己的夫君也有一颗永远都专一的心。 大宋到底还是在传承，也同样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金康美男子。沈星的两个儿子继承了他和韩素馨的几乎所有优点，成为少女们追逐的目标。 大儿子是皇帝，却只有一个皇后，两个贵妃，再也没有别的嫔妃。他很羡慕爹娘的感情，所以定了律法：大宋的男**妾不得超过三个。 虽然这让很多男人不喜，却赢得了很多女子的心。 二儿子娶了一个农家女，长得一般，但却乖巧懂事。她没想到这位皇叔会娶自己，他就像天上的星星，自己就像狗尾巴草。然而这位皇叔没有轻视她，给她讲了爹娘的过往。 她这才知道，原来公公和婆婆是如此的令人尊敬。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星也走了，与韩素馨合葬在一起。 叶城的河水静静的流淌，那片芦苇荡依然如故。一个**岁的小姑娘就如韩素馨当年一样，趴在草堆里，等着鸟儿钻进陷阱里。 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马上的年轻人高兴的喊道：“彩儿，我中了，中状元了。” 小姑娘兴奋爬起来就冲着马跑去。马上的年轻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拎到马背上。 “彩儿，我是状元了，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年轻人欢喜的说道。 小姑娘一直笑，虽然她不太懂什么是状元，但他高兴，她也就高兴。 年轻人走了，去了京城，做了官。彩儿到了十六岁，依然没有等到他回来娶她。 “他说过要回来娶我的。”彩儿坐在阁楼里期盼。 然而有一天，她听到了一个消息，她的脸惨白惨白。 她的夫君娶亲了，娶的是公主。 她哭了很久很久，她决定去京城当面质问他。这一路，她走的很辛苦，但没有叫一声苦。 在京城，她看到了他骑着高头大马，还有轿子里那个娇滴滴的如花女人。她知道自己比不上那个女人，但她却要维护自己的自尊。 她跪在马车前，她曾经的夫君呵斥她，让她滚。公主走了出来，将她接到车上。这个温柔的公主询问了她的过往，当听说自己的男人抛弃这个可怜的女孩之后，毅然决然的与驸马诀别。 “如此背信弃义的人，我沈家不齿！我的爷爷奶奶对感情专一，我的父亲对我娘专一，我虽然是女子，虽然与你成了婚，但我即使孤单一辈子，也不愿意和一个禽兽过一辈子。” 驸马惨白着脸，他的官职被降了，并且发配到叶城守城门。 叫彩儿的小姑娘被皇帝认作了公主，因为她的名字与国母相同，所以改了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秦香莲。 回眸百年，不同的人生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