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虐刁奴 夏夜微凉,此时的夜空中挂着的是一轮弦月,瑟瑟的寒风吹过,莫名的冷意让人不由得身子微微发颤。 “嘶……” 慕莘雪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便是扫视四周。陌生的庭院,陌生的柳树,陌生的……古井?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此处怎么会有井? 这并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想罢,慕莘雪垂头暗语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许是垂头缘故,慕莘雪的脑子突然针扎的疼痛,随即无数个画面在脑海中晃过,她被迫的接受了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而那些片段中更是少不了一些触目惊心,那些也犹如场景再现版的倒映着 “那个小贱人肯定又在偷懒了,让她出去打水打了这么久,又皮痒了是吧。” 远处那恶毒的咒骂声让慕莘雪眉头皱了起来,幽深的眼眸映出那边走边谩骂的二人。 “果然是小贱人,竟然真的在偷懒” 说话的是一身穿麻布衣的老婆子冷冷的看着慕莘雪,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跟在她身旁的那个小丫鬟更是一脸的嫌弃,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有些人啊还真是以为自己是身子娇贵的千金小姐,也不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寒夜下,慕莘雪扫视了一眼那两个一唱一和的老婆子和丫鬟,不由得胃里泛起了酸水,还真是让人恶心。 “你长本事了,现在都敢瞪我们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奉劝你还是乖乖听话,要不然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那怒指着慕莘雪的丫鬟越说越得意,为了展示自己的威风,更是上脚就要踹慕莘雪。 慕莘雪眸光一闪,毒蛇一般的眯了眯眼。懒懒的活动了一下筋骨道:“你话太多了,我不喜欢!”说罢那丫鬟便如抛物线般被踢飞了。 许是刚穿越又被折腾的缘故,慕莘雪刚那一脚着实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而那原本看热闹的老婆子显然被慕莘雪突入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稍楞片刻后便破口大骂。 “好啊,总算露出马脚了,平日里温顺懦弱的伪装着,今儿个是装不下去了,总算露出你肮脏的真面目了,看我不打死你!” 那老婆子将袖子撸起来一副要把慕莘雪大卸八块的架势,慕莘雪不由得掏了掏耳朵,真是吵死了一个个的只会嚷嚷,大半夜招魂不好,说罢拽着老婆子直直的倒向井边,动弹不得。 “你~你快放开我”那老婆子哪里知道现在的慕莘雪的这幅躯壳已经换了主人,这次算是碰到了钉子上,她现在整颗心都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变成个水鬼。。 慕莘雪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松懈道:“你刚才叫了那么久想必肯定渴了,本小姐大发善心让你下去一次喝个够可好?” “不……不要……”那个麻衣婆子的声音都在打颤。 那个刚才被慕莘雪踹倒在地的丫鬟,看着此时井边麻衣婆子被挟持的情景,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很是恐惧的边跑边叫嚷。 “慕莘雪要杀人啦,啊有鬼啊!” 此时的慕莘雪也就懒懒的看了那被吓破了胆子跑远的丫鬟,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该死,自己可不能刚穿越过来就被饿死了。 而身边那个被自己禁锢的麻衣老婆子叫嚷声也吵得要死。 “老太婆你真的很吵耶!”说罢慕莘雪直接砍向那麻衣婆子的后颈处,黑夜的四周也总算是恢复了安宁。 慕莘雪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其仍在井边后,边凭着记忆力的厨房所在位置走去! 一边走一边碎碎念,自己真不该英雄救国,做了国家的烈士,跟那群毒犯同归于尽,未曾想竟然会邪乎的玩起了穿越,还特么成了丞相府受气庶女,汗,爹不疼,死了娘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人暗害说是血统不良。 不过这脸蛋长得还是蛮不错的,就是被那恶毒的大姐给划破了,还真是个苦哈哈的孩子。 慕莘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这真是太考验强迫症了,幸好自己以前做特工时候没少受伤,对一些去疤一类的都有心得,这些也不容易难到她! 左顾右盼间便来到了厨房,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四周都没什么人,慕莘雪肚子饿的咕咕叫,忍不住的翻起吃的来,这丞相府厨房干净的有些过头了吧,慕莘雪嘴里嘟囔着却不影响受伤的动作,总算是找到了几个还有些温度的馒头,此时也顾不了三七二十一了,填饱肚子为上策,蹲在地上就大口吃起来。 一口接一口三两下两个馒头就下了肚子,她还从来没被饿到这种程度,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后体力也逐渐恢复了一些。 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而后又将几个馒头揣进了怀里,盘算着等会儿饿了再继续的时候,外边传来好一阵的吵闹声,还有一些火光的倒影。 “抓刺客,有刺客!” 慕莘雪被刺客二字给震了一下,不由得咒骂,这年头偷个馒头也这么倒霉?以防万一,只得从裙子上撕下一块麻衣粗布蒙在自己的脸庞上,很是警惕的听着外边的动静,毕竟遮住脸偷吃这丢人的事儿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只是当她想要小心翼翼的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忽觉一阵阴风袭来,有一道黑影从她的侧面闪了过去。 慕莘雪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之时,一个冰冷的手侧过来,拽了他一下。 “弱不禁风还学别人蒙面当刺客,没用”黑衣人冷声说道。 “大半夜的鬼鬼祟祟一身夜行衣,你岂有是君子”轮嘴皮子功夫,慕莘雪自然是毫不示弱。 “你这一身粗布麻衣装扮,到底是谁?”被眼前女子的伶牙俐齿给噎到的黑衣人,很是警惕的看着慕莘雪, 而此时的慕莘雪看远处叫嚷抓刺客的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要知道她现在本身的处境已经是水深火热了,要是跟眼前这人再扯上关系,那到时候就是越描越黑了! “你顺着前边的小路,一直走到尽头,再右拐到尽头就是围墙了,跃过去,外边就是胡同的入口,你要想活命就麻溜的”慕莘雪凭借记忆中对这府里地形的了解为眼前的黑衣人指路。 第二章 较量 夜凉如洗,秋日那黑衣人望着眼前这个给自己指路的小人儿,不由得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他倒是不太信眼前这个人能是真的给自己指路。 “你说我要是杀了你,再选择出去,我看这时间似乎也来的及!” 他那满是玩味的音质中带着杀意,似乎后边那一群叫嚷着抓刺客的人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这一席话倒是让慕莘雪嘴角猛抽,这人还着是有病而且还是病的不轻的那种。 “本姑娘好心放你一马,敢情你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儿,想找死,那就试试呗,看是你先把我杀了,还是先被我抓了!”在现代擒拿手可是慕莘雪的拿手招式! 生平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跟自己说话,那黑衣人不由得笑出声来,看这女子的身姿倒是有几分味道,刚才躲闪自己的把式倒是也有些独特,只是不知道那麻衣布下是怎样一种容颜! 慕莘雪被人看的有些炸毛了,所幸先下手为强,偏头侧过身来,九十度旋转,就要去撕掉那黑衣人的蒙面黑布,她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长的什么样这般的倡狂。 那黑衣人倒是没想到眼前的小人儿竟然如此胆大,正想着要戏弄她一番的时候,便听到远远的传来了丞相府里侍卫抓刺客的声音! 洛宁 “这次我先收点利息,小人儿,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黑衣人用手扯下了慕莘雪头上唯一的白云兰簪花。 慕莘雪如瀑布般的秀发也被散落开来,被寒风吹开显得更加的娇小。 慕莘雪意识到自己被人调戏,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在黑衣人腾空而起的时候反手间就拽下了那黑衣人腰间的玉佩。 黑衣人此时也顾不得慕莘雪那挑衅般的神情,他必须迅速离开,不能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那个女人,来日方长!自己总会找到她的! 因为身子小巧的缘故,慕莘雪躲进了柴房,躲过了侍卫的搜寻!那群举着火把的侍卫在搜寻无果后,便离开了。 慕莘雪听着外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后,才从柴房探出身子来,冷飕飕的风袭来,冻得她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 凭借着记忆,来到了原主居住的破苑子。 这里不是一般的破旧,除了那张床还算能见人外,也就只剩下一个小圆桌了,慕莘雪将那抢夺来的玉佩随手扔到了圆木桌上,破旧的圆木桌跟那玉佩可谓是格格不入。 碧绿色的玉佩,光泽度很是圆滑,透过烛光,看到很多很多的花纹勾画的似乎是个图腾! 但此时的慕莘雪却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揣测这玉佩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变态,困意袭来,她需要好好消化下今天发生的事情,需要好好睡一觉! 一夜的好梦,洛宁慕莘雪一个翻身就掉到了地上,好在昨晚没有吃完的馒头还在胸前,积压的阻力没有让她摔得太疼!慕莘雪第一反应不是看自己伤着没,而是叹息那两个馒头,那可是自己的早饭啊! 正当慕莘雪正在为自己的早饭着落发愁的时候,外边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在不停的敲门! “雪小姐,你在吗?” 慕莘雪皱着眉头开了门,映入眼前的是个比自己穿的还要磕碜的小丫鬟。 “雪小姐,您没事把,刚月奴给夫人告状说您被鬼附身了”那小丫鬟眼里满是焦急。 月奴?慕莘雪不由得一阵倒趣,敢情昨晚被自己踹飞的丫鬟叫这名字啊,眼前这个小丫鬟倒是不陌生,根据她的记忆,这叫清青的小丫鬟对原主也算是忠心耿耿,也算是个能为自己所用的! “我知道了,清清你想个法子给我弄点吃的!”慕莘雪并不是很在乎那些嚼舌根的,她只在乎自己的肚子。 “小姐,奴婢是怕夫人找您麻烦,毕竟现在月奴也算是夫人面前的红人了”清清有些怯声的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本是倾城的面容,要不是那个疤,想起那个疤,清清又是一阵的自责。 “那又如何?还鬼神之说,无稽之谈!”慕莘雪见那小丫鬟还在纠结月奴之说,有些无趣,便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 清清离开后,慕莘雪便翻箱倒柜的把原主的首饰盒给搜刮了一遍,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小身板瘦弱的快要皮包骨头了,竟然放了这么多的首饰。 而首饰盒的最后则是一张清单,记录的都是哪一年过年之时夫人赏赐何物! 慕莘雪没来由的一阵心酸,这原主活的可真是累的,死了对她也算解脱! 慕莘雪姜首饰通通放到荷包里后,便从丞相府的后门翻了出去! 从当铺出来后,慕莘雪盘算着这些钱的用处,买了一些能去除疤痕的药材,但却是少了一个重要的药引子,那药在现代可是常见,但是古代药店老板说只有皇宫里才有,慕莘雪不由得暗骂一句倒霉! 所幸就先化悲愤为吃货在第一酒楼海吃海喝了一番后,看看时辰不早了便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围着,一排排的士兵,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围观的百姓更是在不远处议论纷纷。 “大家都听说了没,昨天丞相府遭了刺客” “不知道谁胆子这么大,连丞相府都敢闯。” “是啊,丞相可是~估计是那个人所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低声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了,都怕这围观的人里混入刺客。一个个都惜命! 慕莘雪有些无趣的笑了笑,果然是吃瓜群众~贪生怕死。 她那丞相爹爹可是伪装界的一把手,大清官,为民请命一类的高帽子没少被戴!而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不用说就是权倾朝野为人阴险狡诈的司王,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异性王爷,拥重病,得龙心! 只是不知道为何想起穆王时候,慕莘雪会下意识的跟昨晚那个黑衣人联想到一起,似乎倒是跟传闻中穆王很是吻合! 见时辰不早了,慕莘雪摇了摇有些神游的思绪,由于吃太撑的缘故,回来翻墙倒是有些吃力。 刚到自己的破苑子,凳子还没有坐热,便看到清清那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来了! 第三章 毒舌王爷 小姐,司王来府中了,您快跟我去看看!”清清拽着慕莘雪就朝着丞相的苑子跑去。 “他来关我什么事儿啊!”慕莘雪被拽的可谓是云里雾里的。 “司王说刺客一定还在府中,还说让所有人都要过去,还说一定要帮丞相逼出那个刺客!”清清边走边说。 慕莘雪那大白眼翻得,这是个什么节奏了,但也来不及消化! 此时的府苑内,一排排的下人并排站着,凄惨的叫嚷声不断,据说是要打的这些人有人招供为止。 透过人群,慕莘雪看着他,只觉得很是熟悉。 他随意的靠在一张宽大的雕花座椅上,玉束金冠,面容俊逸脱俗,但神情中难掩饰的那抹玩味似乎也应征了什么! “鬼哭狼嚎的太吵。”司清源把玩着手中的玉石,怒意让身旁站着的人更加的惧怕。 而他的贴身侍卫在听到主子说吵得时候,便直接拔剑将刚才那吵闹的下人舌头给割了。 血腥味袭来,吓得丞相府中的下人们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死死的咬着嘴唇,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一旁一直隐忍的丞相终于看不下去发声了:“王爷您这样乱用私刑恐怕是不妥吧!” “本王是好心替丞相分忧,看来丞相是不领情了?”司清源懒散的语气中竭尽质问。 丞相这一开口人群中的慕莘雪不由得冷哼一声,丞相这个时候知道当好人了,自己亲生女儿过的还不如狗,他何曾过问过一句。 虽然是一句轻哼,但习武之人向来听觉灵敏,司清源自是听到了,眨眼间的功夫便出现在了慕莘雪的面前。 “刚才是你哼的?”司清源眸光扫过她那一半完美的侧脸,又移到另一块狰狞的疤痕上……“可惜了这好的模样,硬生生的被毁了,你是谁?” 慕莘雪气结,这家伙说话还真是带刺儿。 “这……” 慕丞相在看到慕莘雪时候,一时之间语塞,想不起她是谁,但好想有点熟悉。 眼力劲儿十足的管家忙上前低声道:“这是死去婉尔夫人的女儿,莘雪小姐。” 慕丞相不由得一阵失神,略显慌乱:“这是下官的女儿,只是容貌有些惊人,莫要污浊了王爷的双眸。” 司清源扫过慕莘雪,那女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倒是被他捕捉到了,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放过奚落她的机会说道:“未曾想丞相还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有失颜面,吓人!” 听闻司清源如此评价自己,慕莘雪不由得皱眉,更是将头抬高了几分,打量着身前的男子。 身旁的清清低着头,微不可察的捏了捏慕莘雪的手。感受到清清的暗示,慕莘雪深深地看了司清源一眼,把头低了下去。 “本王可让你低头了?” “本王可让你低头了?” 一只大手捏住了慕莘雪的下巴,指腹微带薄茧,指节掀长而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霸道,轻微的摩挲着,却让慕莘雪挣脱不开。 “王爷,小女年幼不懂事,冲撞了王爷,一条贱命不足挂齿,只恐污了王爷的手。还请王爷大人大量,不要同她计较了。” 慕丞相不愧是国之栋梁,当朝重臣,一句话说的不卑不亢。 司清源一手摩挲着慕莘雪的下巴,迫使她不能低下头去,另一只手转动着玉石,发出些轻微的磕碰声。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玩味的望着慕莘雪。 “哼,什么狗屁王爷,纨绔子弟一个!”慕莘雪心中想到。 自己现在容貌有损,自然是不怕这司清源起什么歹心的,若是动起手来,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呢!抱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心理,慕莘雪克制住自己想要大打出手的冲动,昂起下巴挣脱司清源的手,将脸转向别方。 “看着本王,回话!” 那只可恶的大手再一次捏住了慕莘雪的下巴,转着玉石的手屈起一根手指,抚过慕莘雪脸上的划痕说道“本王可让你低头了?”司清源弯起半边嘴角痞气十足的笑着道:“这慕丞相年轻时可是仪表堂堂,怎的生出你这样的丑姑娘?若是我,早就将你丢出门去喂狗,免得污了门楣。” “王爷还是自重的好,怎么说这里也是丞相府,生杀予夺还由不得王爷做主。” 年轻时?这司清源话里藏刀,岂不是说慕丞相已老,未能与之谋? 再老实的人也有三分火气,慕丞相做惯了上位者,虽是不比皇室的天生威仪,却也是有几分威慑的。慕丞相怒目,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直逼司清源。 “哈哈哈哈哈,慕丞相这是何意,可是折煞本王了。本王好心好意来为你丞相府捉刺客,却落了个费力不讨好。罢了罢了。” 司清源爽朗一笑,手劲一松放开了慕莘雪的下巴。 “王爷大德,自是不会与我们这等贫贱之人计较的。小女子不敢直视王爷,是恐卑贱之身羞得无地自容,还请王爷体谅。” 慕莘雪行了个福身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了段不卑不亢的场面话,软硬刀子连番捅了司清源一通,害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鸵鸟一般差点儿吧脑袋藏在胸口的清清此刻满眼小星星的望着慕莘雪,其他的下人丫鬟老妈子望着慕莘雪,甚是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本已经转身欲走的司清源司王爷此时却站定,回身深深的望了一眼慕莘雪,眼中亮光一闪而逝。 “慕丞相,好自为之啊。” 司清源比了请辞的手势,未等回应便自行大摇大摆的晃出门去,张扬而不可一世,手中白玉石的磕碰声传来,更让人有一种想在他的帅脸上揍一拳的冲动。 “哼!”慕丞相铁青着脸吹胡子瞪眼的送走了司清源,挥了挥手让打大家散了,各干各的活去。 慕莘雪扫了一眼司清源手中的玉石,呵,司王爷果然财大气粗。若说赏玉,需是色美,纯正,柔和。单看这两个供把玩的玉石便是价值不菲了,怪不得都说这司王爷是当朝奸佞,放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昏官分分钟枪毙了事。 不过……这财大气粗的司王爷,财大气粗啊…… 慕丞相府近些时日大事连连,先是府中遭贼,被蒙面刺客杀了个三进三出却无人知。后是这司王爷司清源高调入府美其名曰“捉刺客”,真真是好不威风。 按说,这刺客捉不到是有情可原的,堂堂丞相府深宅大院能杀个三进三出的人自然不是凡俗之人,反正丞相府也无人员伤亡,慕丞相本意是不予追究,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不,是半路杀出个司清源,搅得堂堂相府一团乱糟糟。 司王爷是个纨绔子弟,这在京城中人尽皆知。 古往今来,有钱而且亲戚有权似乎是纨绔子弟的标配,可是,有钱,有权而且是皇亲国戚,堂堂王爷,却不偷偷摸摸的花天酒地却去当个纨绔之徒的,却唯有这一人。 第四章 花姑娘 这纨绔子弟看上某个花姑娘的桥段自然是平常不过,司王爷入丞相府的所作所为完全可称得上是“调戏”“花姑娘”,可惜,这“调戏”不是“调戏”,而是讽刺。这“花姑娘”不是“花姑娘”,却是个丑姑娘。 两件事成功的将丞相府搅了个一团糟。 自此事之后,丞相府更是加强戒备,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将丞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莘雪窝在房里,手中拿着昨日从刺客腰间顺来的玉佩,仔细端详着。 只见圆形玉佩正中雕刻着一方猛兽,四周饰以云纹,郑重而端庄。而玉佩的另一面端端正正的刻着一个“默”字。 “默?这个默是什么意思?沉默不语?默默无闻?”慕莘雪翻来覆去的倒腾着玉佩仔细的翻看着。 慕莘雪悟不懂这个“默”字的含义,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有没有“沉默不语”与“默默无闻”这两个成语。 在这个世界,慕莘雪没有亲人,她的生身母亲早已仙逝,就算她的生母不曾仙逝,那也只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而不是她慕莘雪的母亲。 她的父亲并不宠爱她,在丞相府这样一个深宅大院中,慕莘雪不是嫡出的女儿,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连被当做政治工具送去联姻的资格都没有。她终究是会被抛弃的。就算不是现在,那么未来呢?慕莘雪明白,在这样一个世界,这样一个家庭里,是没有办法食爱而生的。 慕莘雪也没有朋友,唯有一个与她亲近的清清,却也是个低贱的侍女,甚至需要自己去保护。 没有亲情,没有爱人,没有友谊。甚至没有引以为傲的容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慕莘雪什么也没有。 玉佩上一个“默”字,引发了慕莘雪的深思。 孤独感宛如子夜的黑暗,将慕莘雪深深的包裹在内。还似浓重的化不开的雾气,而慕莘雪身处其中,只能任由孤独将自己吞噬,无法自拔。 温热的泪水不知何时绪满了眼眶,孤独,委屈,对亲朋好友的思念,对部队生活的眷念,好像滔天的巨浪向慕莘雪压来,让慕莘雪无法呼吸。 泪水滑落脸颊,在麻布衣上印出梅花形的水渍,孤独的绽放着。 孑然一身的来到这个世界,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空有一身拳脚又有什么用?敌得过十骑难道还能敌得过百骑么?就算侥幸敌得过百骑,那么后面还会有千骑,万骑将她吞噬。她终究是敌不过这个世界的。 “空有一身拳脚……” 冥冥之中,慕莘雪似乎捉到了些什么,丝丝缕缕的看不真切,却好似溺水之人手旁的一颗枯草,虽不牢固,却是濒死之人救命的曙光。 “是了,我还有一身苦练而来的拳脚功夫,虽在这身体上不如自己的身体灵活,但若是勤加练习,也是可用的。我还有修习了华夏两千年文化的超前眼光,还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智慧,我有这么多,怎么会是一无所有呢?” 一瞬间,慕莘雪好似彻悟了什么一般,犹如醍醐灌顶,心中一片清明。 抹了抹脸上的泪花,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些,慕莘雪收拾好悲伤的心情,开始理清思路。 慕莘雪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世身为特种兵的她所被灌输的思想便是“服从命令听指挥”“不怕苦,不怕累,不向恶势力低头”“纵使有一丝希望也不会轻易放弃”。因此,转世而来的慕莘雪继承了前世的思想,纵使前路泥泞不堪,但若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微光,慕莘雪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因为,冲上去,有可能会生。退后,便一定是死。 前世的慕莘雪,拉开手榴弹的拉纤那一刻并不是不恐惧,而是心中的大义战胜了恐惧,才使她义无反顾的英勇赴死,与敌人同归于尽。 而转生之后,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她,因为经历了一场死亡,便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因而倍加珍惜。 她本应该是个死人了,却阴差阳错的穿越到这个世界,穿越到这个瘦弱且坚忍的身躯之上,让她重活一次。 也许是上天有感,前世的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给她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也许是上天可怜慕莘雪,让她穿越到这具身体的身上,为她讨还公道。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慕莘雪心想。 “既然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便不能窝窝囊囊的活下去。本就都是丞相府的小姐,为什么有人金枝玉叶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却生活的顺生顺水。而我,我这具身体也是丞相的女儿,却要给人端茶倒水扫地洗衣,还要受那些下人婆子的欺凌,这不公平!”慕莘雪心中想到。 “这不公平!我一定要改变这种生活!什么嫡女庶女,难道庶女便不是亲生女儿吗?嫡女又如何,庶女又如何?我一定要争回属于我的权利!”慕莘雪擦干泪水,坚定了信念,这样告诉自己。 我可以的,在前世那么苦,那么累的特种兵训练中,自己都能坚持下来,这点儿委屈又算什么呢?我是迟早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的!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慕莘雪这样告诉自己。 “小姐,慕莘雪小姐,老爷突然说要见你,这可如何是好啊?要么您快收拾收拾,奴婢带着您逃走吧。” 慌乱的呼声打断了慕莘雪的沉思,只见婢女清清提着裙子,踩着小碎步腾腾腾的跑进来,瘦弱的身躯带风,洁白的脑门上满是薄汗,濡湿了两缕额发,黏在额头上更显得姑娘娇艳欲滴。 “怎么了,清清?” 慕莘雪急忙将玉佩塞进枕头底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牵起清清的手问道。 “小姐,我的好小姐,您就别磨蹭啦,再磨蹭就没命啦!您今天顶撞了司王爷,别说司王爷不会放过你,老爷也不会放过您的。您快收拾东西,清清带您逃出这儿。” 绿衫子的小婢女一边翻出一个打着补丁的粗布袋子,一边挑拣了几件瞧着不太起眼的衣服首饰,一股脑得塞进袋子里。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乱塞一气的装好,打了个活结斜挎在肩上,拉起慕莘雪就想要跑路。 慕莘雪心头一暖,本以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血肉至亲的亲人,也没有数得上的朋友。今日清清的一番举动却是温暖了慕莘雪原本已经冰冷的心头。 看着这焦急忙慌得小丫头,慕莘雪勾了勾嘴角,又替清清理了理额发说道:“你不要着急,我去见丞相老爷,不会有事的。” “小姐,你不会真的被鬼附身了吧……”清清瞬间面无血色,挣开慕莘雪的手连连后退了几步道:“小姐明鉴,清清对您一片真心,不敢有丝毫欺瞒,天地可鉴,您可不要吃我啊!” “噗……”慕莘雪很不争气的笑出了声。 慕莘雪走上前几步,轻轻牵起了清清的手说道: “你既然说我是鬼上身,你同你说话的自然不是慕莘雪小姐,又怎知你忠心可昭日月?”看着清清愈加苍白的脸色,慕莘雪强忍住了吓唬小萝莉的恶趣味又道:“好啦,好啦,你看我哪里像被鬼附身的样子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去见老爷吧,若是去晚了可是真的要被打板子了。” 第五章 第一次交锋 今日阳光甚好,若不是那莫名其妙的司王爷前来一闹,还真是个外出游玩的好天气。 携一壶清酒,二三瓜果,三四好友,于老树下座谈诗赋,岂不美哉? 慕莘雪心里这样想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走向主殿,一边无时无刻的不在打量着丞相府内外各处兵量多少,且在心中估算着战力如何,若是硬拼,能有继承胜算。 这丞相府内院甚是广阔,慕莘雪足足走了一刻钟才来到慕丞相所在的正殿。 一路走下来,由不得慕莘雪不心惊肉跳,若在二十一世纪来看,皇帝是国家总理,那丞相少说也是常任理事啊,怪不得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好像包饺子似的将丞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政府要员啊,啊呸,当朝高官啊。 丞相府正殿雕梁画角,好不阔气,与慕莘雪平日居住的下人房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慕莘雪趁着领路之人不注意,急忙从路边抓了两把泥抹在头上脸上衣服上,将自己抹的好似乞儿一般,好不可怜。若是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脏兮兮的女孩儿,会是当朝宰相的亲生女儿。 眼看行至那辉煌无比的屋檐下,慕莘雪深吸一口气,吐出,再深吸一口气,如此反复了三次,终于平复下波动的内心,慕莘雪告诉自己。 “慕莘雪,加油!慕家小姐与慕老爷子的第一场交锋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千万不能输啊!” 第三章,第一次交锋 “慕莘雪,加油!慕家小姐与慕老爷子的第一场交锋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千万不能输啊!”慕莘雪这样告诉自己。 胡乱扯了扯衣袖裙角,慕莘雪揉了揉揉脸扯了个笑容,壮烈赴死般的行入殿中。 “奴婢慕莘雪见过丞相老爷。”慕莘雪行至殿中,当堂跪下,把头埋得极低。 “慕莘雪?”慕丞相声音中略带疑惑,似乎真的不知道慕莘雪便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再次发声问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什么狗屁丞相,不知道在哪儿沾染的风流债,连多了个女儿都不知道,还当朝重臣呢!呵!慕莘雪心中暗暗腹诽着,却还是听话的将头抬了起来。 只见殿上不仅坐着慕丞相,旁侧还随侍着大夫人和嫡出的大小姐慕莘羽。只见这慕莘羽头饰珠络步摇,身披彩缎绫罗,打扮的有如仙女下凡,眉眼与慕莘雪有着七分相似。 “你真的是琦儿的女儿?”慕丞相又问。 “回丞相大人的话,奴婢先母的闺名,确实是嵌了一个‘琦’字。” 慕莘雪回答的不卑不亢,而“先母”的先字还特意咬的重些。 慕丞相微微颔首,似乎引发了什么回忆一般,默了良久,却是站起身,在宽阔的大殿中迈着步子踱了几圈儿。 慕莘雪跪在殿中,硬逼着闪亮的眼睛泛起丝丝泪花。 慕莘雪沉默着,慕丞相沉默着,丞相夫人和慕莘羽也沉默着。谁也不敢打断慕丞相的沉思。空旷的大殿上除却哒哒的踏步声闻针可落。 “她……可曾说过什么?” 慕丞相嗓音略有些沙哑,也略有些颤抖。 声音之中有悲痛,有眷念,却又隐匿着,让人听不真切。 丞相夫人和慕莘羽瞪大着眼睛瞪着慕莘雪,威胁的意味昭然若揭,意思就是,你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慕莘雪缩了缩脖子,做出恐惧的表情,心中却冷笑一声,心想,我又不是那个一直被你们欺负的慕莘雪,难道还怕你们威胁?我又不蠢,我现在无权无势,自然不能同你们明斗,等着吧,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在丞相府,是没办法食爱而生的。慕莘雪知道,她不是嫡出的女儿,没有地位可言。想要斗过大母与嫡出的慕莘羽,不能依靠别人,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和聪明智慧。 不能食爱而生,自然也不能依靠丞相对她们母女的怜悯。怜悯是有期限的,总有一天,丞相会爱上另外的美丽的女人,忘记她们母女,当这最后的怜悯用完,她还是会被抛弃,甚至会被抛弃的更彻底。 慕莘雪现在还不能离开丞相府,毕竟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对外部的政治格局,民生民态还不甚了解,贸然离开相符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至少,在丞相府中,还不至于真的有性命之忧。 慕莘雪脑中飞快的运转着,权衡利弊规划处无数种方法,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没有,一个字也没有。”慕莘雪说。 慕丞相眼中好像有什么在飞快的熄灭。 “你母亲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梅花。特别是盛开在雪地中的梅花。那时,你母亲身体不好,冰天雪地的节气很容易受寒,我便命人每日折了盛开的梅花送到她房中,只想讨她一笑。”慕丞相叹了口气继续道。 “谁知,她却说,这梅花折了枝放入花瓶里便失了魂。我没办法,只能命人在整个冷香园里种满了梅花。她说,梦中醒来能闻到园中梅花儿传来的冷香,甚是心安……” 慕丞相沉浸在回忆中,讲述着过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慕莘雪清吟着,伴着泫然欲泣的嗓音,异常清泠。 琴棋书画这些慕莘雪都是不会的,可是诗词歌赋慕莘雪却懂些。前世无比厌恶的应试教育,知识的打包传授曾让慕莘雪无比抓狂,可今日,前世学到的诗词语句却成为了慕莘雪的救命稻草。 慕莘雪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以超越这个时代的文采打动慕丞相,先赢得一定的权力与地位,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时间还多的是,着什么急吗。若是能博个才女之名,岂不更好? “你且再吟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丞相瞪大了眼睛。 慕莘雪心头一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难道,是被发现我偷窃了别人的诗句?没办法了,拼吧! 慕莘雪咬牙,脸皮异常厚地将这首《咏梅》又颂了一遍。“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慕莘雪红了脸,偷偷打量着慕丞相,生怕他一个大耳刮子甩到脸上说: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先人的诗句都敢窃读。 慕莘雪眯着眼瞄了瞄慕丞相,看着慕丞相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里。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在慕莘雪的感觉中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一首诗不能引起慕丞相的注意,若是再被扔回杂役房,与那些丫鬟老婆子为伍,受她们的欺负,那就是真的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王安石啊王安石,上帝保佑我王安石还没生出来吧,要么我真的就要死翘翘了。慕莘雪心中呼唤着上帝,也不知道上帝听不听得见。 “这首诗,是谁所作?”慕丞相凝视慕莘雪,眼中多了两分不悦。 “回丞相大人的话,这是奴婢自己所做,母亲在世时常常教奴婢识一些常用的字,因而奴婢会做一些不成气候的打油诗,还请丞相大人莫要因为奴婢的拙作污了尊耳。” 慕莘雪言语谦卑得体,还多了些对世事不公的哀婉与埋怨,其实心里早就了开了花。 第六章 沐雪园中 哈哈哈上帝果然待我不薄,既然没有王安石,那么后世还有很多著名的诗人还未出世。那么我慕莘雪的才女生涯,马上就要开始了。 心理活动异常丰富的慕莘雪虽喜上眉梢,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全然不知亲爹慕丞相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两句写的妙极,妙极啊!阿宁,原来爹没发现,原来你还是一块未被人发现的璞玉啊!” 慕丞相哈哈大笑,托起慕莘雪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跪了小半个时辰的慕莘雪只觉得膝盖酸痛,站不挺直,膝盖一弯,栽进了慕丞相的怀中。 只见前方在座的丞相夫人与慕莘羽瞬间脸色便黑了三分,目光好似利剑一般将慕莘雪穿了个通透。 原本只是膝盖有些发软没站稳的慕莘雪看到坐上二人的眼神,高傲的回视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身子更加软的栽倒进了慕丞相的怀里。 “爹爹,您终于肯认女儿了。”慕莘雪窝在慕丞相怀里哭了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若说是石头也能软上三分,长长的睫毛挂着透明的水渍,越发映的小脸可怜起来。若不是颊侧恐怖的疤痕,倒不失为是个美丽的姑娘。 慕莘雪这一哭哭的慕丞相很是受用,妥当的安慰了一番又替慕莘雪擦干了眼泪,欢欢喜喜的认了个女儿。 第一步,成功! 慕莘雪心想,讨好慕丞相,为自己在丞相府内院赢得权利与地位这件事基本上是告一段落了。如此一来,若是能吃喝不愁,不受欺负,也能为自己未来打下很好的基础。 这些还是要感谢上帝啊,感谢王安石啊哈哈哈哈哈。 面对慕莘羽刀子般的眼神,慕莘雪冲她灿烂一笑,露出一拍洁白的牙齿。 “下一个,就是你了!毁容之仇,焉能不报!” 慕丞相还沉浸在多了个才女女儿的喜悦中,转眼看到了慕莘雪的脸却又犯起愁来。一条丑陋的疤痕横贯慕莘雪的右颊,若是单看左半边脸,也不失为一个小美人坯子,但是看了右半边脸之后,便真是应了司王爷的那句话“丞相大人年轻时也算是仪表堂堂,怎的生出了你这样的丑女儿。” 原本想要利用慕莘雪一脑子的才华把她嫁到某王公贵族家里的计划是落空了一半,但慕丞相并不气馁,堂堂丞相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大小姐! 财大气粗的慕丞相大袖一挥,抬了抬手吩咐道:“来人,去布庄为慕莘雪小姐做几身新衣裳,赐居沐雪园。以后谁再敢欺辱慕莘雪小姐,当以以下犯上之罪论处!” 慕莘雪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地位与权利,就在慕丞相几句话之间实现了。这不由得让慕莘雪感受到了有权利的好处。 在慕莘羽与丞相夫人的注视下,慕莘雪一脸虔诚,其实心里极度厌恶的拜见了长姐以及大母,欢欢喜喜的以慕家二小姐的身份,欢欢喜喜的上位了。 正值仲夏,沐雪园中草木苍翠,满地绿草掩映着红花相映成趣,花灼灼,叶蓁蓁,别有一番趣味。 其实慕莘雪是爱梅的,前世的她最喜爱的花儿便是梅花。慕莘雪爱梅,爱梅的高洁卓不群,爱梅的凌寒独自开。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看着满园梅树却无一枝梅花,慕莘雪有感而发。 其实一开始在殿中,慕莘雪是想要颂这首词的。但这首诗却平添了几分悲戚之感。 慕莘雪被慕莘羽划破了脸颊,正和了那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二句。可惜慕莘雪却不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性子。而慕莘雪也不似林黛玉一般“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的细腻。 “呦,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呀,可惜就算是凤凰,也是只野凤凰,也不知道宁儿妹妹听没听说过‘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呀”。 只见慕莘羽掩面轻笑,眼中尽是轻蔑之意,手中打着浅粉色的羽毛团扇说道。 按说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作为一名军人,本不应该以貌取人的。但是慕莘雪看到慕莘羽的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丞相府的大小姐,甚至是,厌恶! 连慕莘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前世的时候,就算没亲自经历过,也总该看过电视,读过小说,学过历史。慕莘雪也知道深宅大院明争暗斗之事并不少见。但慕莘雪,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同是骨肉至亲,一父所生的女儿,慕莘羽可以锦衣玉食,而慕莘雪却要苟且而活。然而,即使是这样慕莘羽依旧是不满足,费尽心机的划破慕莘雪的脸。如此狠毒的女子,即使面貌再美丽,在慕莘雪心中,也像是巫婆一样恶毒了。 慕莘雪明媚的大眼睛眼珠一转,灵动而又有活力,她微微笑了一下,转头向慕莘羽说道:“那长姐可曾听说过,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你说谁是狗!”慕莘羽瞪大眼睛怒道。 慕莘雪一边想着:果然是小丫头,说上一句就沉不住气了。就这样还想和我斗?嘴上却说。 “长姐这么说可就是折煞妹妹了。妹妹可是从不曾说自己是虎啊,姐姐如此焦急的承认,小妹真是,不胜惶恐,不胜惶恐啊。”慕莘雪还嘴道。 “别以为你瞪着一双狐媚子眼睛,吟几句伤风败俗的打油诗就能讨得父亲的欢心,你就是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嫡女,你娘也就是个千骑万乘的骚女人!今天你讨得父亲的欢心,明天父亲看你看得腻了,依旧会把你丢回到杂役房去!慕莘雪,我们走着瞧!” 人死如灯灭,死人为大。慕莘雪的母亲年轻时是冠盖满京华的一代名妓,却是卖艺不卖身。按慕莘雪的话说,就是自己不知道怎么脑袋抽筋了的美貌娘亲怎么就一眼瞧上了自己寡情薄幸的负心老爹,从而生出了她这么一个不受宠爱受人欺负便宜女儿。 慕莘羽说出这句话便后悔了,无奈在慕莘雪面前气势不能输,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一段话说完,慕莘雪还没什么表示,慕莘羽自己脸色却先白了三分。 虽然说不是慕莘雪的亲生老娘,但也是这具身体的娘亲啊,慕莘雪占据了这具身体,于情于理也不应当让外人辱骂自己这具身体的娘亲。一时间火气上涌,怒不可遏。 “长姐生长于如此深宅大院,金枝玉叶却能习此恶毒之语,可真是由来不易啊。”慕莘雪冷笑道:“我母亲贵贱与否,自然是由不得一个外人来说道的,可是我母亲究竟是为何芳龄而逝,却是值得说道说道的。” 慕莘雪冷着脸如是道。 慕莘雪生母婉仪夫人为何年纪轻轻便芳魂永誓,也许骗得过府内的丫鬟侍女,骗得过丞相老爷,却是骗不过慕莘雪这个人精的。 古代女人嫁娶与生育都很早,若是说婉仪夫人是自然死亡,那还不如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可信度高一点。 若说这深宅大院死个姨娘最大的可能是什么?那不外乎于争宠! 慕莘雪心中冷笑了几声,丞相夫人嫉妒婉仪夫人美貌年轻,又深得丞相大人的宠爱,不由得醋意蒙心暗中害了婉仪夫人,让其蒙冤,有口而不能言。再安了个与外人私通的名头给婉仪夫人,丞相大人自然戴不得这样的绿帽子,纵使不忍赐死婉仪夫人,这样的女人终究是要不得了。便只能幽禁于府中。 婉仪夫人坐实了与外人斯通的名头,这慕莘雪自然是被怀疑血统不纯,与婉仪夫人一起被幽禁在沐雪园中。而丞相夫人还不满足,偏偏要害死婉仪夫人不可,便命侍女在她的饭食里下了慢性毒药。 在慕莘雪的记忆里,婉仪夫人是知道丞相夫人在她的饭食中下毒的。在慕莘雪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便已经有了记忆。慕莘雪只记得,婉仪夫人虽是知道侍女每日送来的饭食中是下了慢性毒药的,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吃下去,只是为了让丞相夫人放过慕莘雪,放过她唯一还拥有着的一直宠爱着的女儿。 第七章 刺客来访 婉仪夫人死的那天,沐雪园中的梅花开的甚是繁盛。白的,粉的,红的梅花被北风吹落,吹成了丝丝缕缕的花雨。园中的积雪已是多日未扫,婉仪夫人被幽禁之后,沐雪园也一度被丞相夫人克扣碳火,整个沐雪园一片肃杀之色,厚厚的积雪之上铺上了一层缤纷的花瓣,梦幻而迤逦,似乎是上天暗示,这样的夜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那夜,婉仪夫人不断呕出乌紫的污血,将死之人紧紧地拉着慕莘雪的手祝福着她:“活下去,逃出去,逃出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婉仪夫人面目狰狞,七窍流血,乌青的指甲刺进慕莘雪的皮肤,流出殷红的鲜血。慕莘雪永远忘不了那一夜,从那以后,那一夜便是她夜深人静之时的噩梦。婉仪夫人的死状,字字泣血的嘱托,都深深地印刻在慕莘雪的脑海中,让她无法忘却。 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灵魂无法体会到当时的慕莘雪是如何的刻骨之痛,但慕莘雪却能够感受到,那位母亲对自己唯一的女儿的炽热的爱,宁可自己放弃生命,也要换来女儿的一线生机。甚至用自己惨烈的死来让女儿记住,逃出这个深宅大院,再也不要回来,今生今世,莫要嫁入官宦家。 “小贱蹄子,别以为你得到父亲的欢心就可以骑在我的头上了,卑贱的庶女未来也就只能嫁与人家为妾,生出的女儿还是庶女,你生生世世都别想摆脱庶出的身份!”慕莘羽冷笑的看向慕莘雪。 慕莘雪嫣然一笑,说道:“谁要嫁与官宦家,也只有你这样爱慕虚荣的女子,一生只求荣华富贵,你这般恶毒的女人,最终就只能坐着正方夫人之名独守空房,靠着丈夫对自己子女的宠爱过活!” “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慕莘雪说。 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我真为你感到悲哀……这一句话环绕在慕莘羽的心头,好似一颗种子破图萌发,在慕莘羽的心中扎根,茁壮的生长着。 慕莘雪那样一个卑贱的庶女,却不用每日苦苦修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嫁给一个自己欢喜的郎君,欢欢喜喜的过一辈子。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充斥着慕莘羽的整颗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慕莘羽再无心同慕莘雪唇枪舌战,提着裙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沐雪园。 慕家二小姐的第一次争锋,以慕莘雪完胜告终。 然而慕莘雪却高兴不起来。慕莘羽说得对,他是庶女,若是嫁与人做妾,所生育的儿女便还是庶出,如此这般,岂不是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慕莘雪心中暗自打定主意,未来自己,一定要加一个两情相悦的郎君,一定要做正妻而不是一个食爱而生的妾。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儿女着想。 不知何时,慕莘雪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融入了让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去争宠,如何去生存,如何去为自己挣得更多的利益,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 上天既然给了慕莘雪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那边一定要在自己短暂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这个如虎如狼的世界,慕莘雪既然打定主意好好的活下去,那便不能轻易放弃。放弃这个词,在慕莘雪心中,在她的特种兵生涯中,慕莘雪还没认识过! “从明天开始,需要锻炼体魄了!”慕莘雪看着自己孱弱的身躯,与前世的掀长有力不一样,而是一种瘦弱的,病态的感觉。 慕莘雪甚至在想,自己这幅身体,是否能发挥出自己前世特种兵生涯中最差纪录一半的成绩。没有什么是能够不劳而获的,若是不勤加锻炼,就是有一万种格斗擒拿的方法也是用不出来,那么,便努力让自己变强吧! 迎着熹微的阳光,一张小脸绽放出无邪的笑容,在这暖人的微风里,那么美,那么醉。 第二天一早,鸡还未鸣,慕莘雪便避着沐雪园之内的丫鬟婆子独自爬了起来。月亮还挂在地平线上未落下去,而另一边,太阳却已悄然露出了半边脸,不胜娇羞的照耀着这片广袤的大地。 黑暗还未完全褪去,依旧如浓雾一般围绕着沐雪园。 慕莘雪并未掌灯,轻手轻脚的踱到梅花林深处,做着训练前的准备动作。小小的身躯在黑夜中一板一眼的认真做着,没有丝毫的马虎。头颈,手臂,腰部,腿部,全身的各个关节都活动好后,慕莘雪突然姿势一变,气势凌厉的打出了一套拳法。 这套拳法是慕莘雪前世所在的特种兵部队所拥有的不传之秘,以擒拿格斗著称。一般的人学习了这套拳法,十个八个人是完全进不了身的。前世的慕莘雪,也正因为体力好,悟性高,组织能力强而被当选为特种兵小分队的队长。 做了几套这样的拳法,慕莘雪已经是大汗淋漓,而熹微的阳光也开始普照大地。慕莘雪喘了几口粗气,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缓步走出梅林。 慕丞相即使是承认了慕莘雪的身份,也并未给她过多宠爱,只是将她生母曾经所住过的园子重新赐还给她居住。除却这个园子和空荡荡的房子,整个沐雪园只有慕莘雪与一个丫鬟和一个老妈子一同居住。 走出梅林的慕莘雪只看见,原本安安静静的沐雪园,老妈子已经起来打扫院子了,而那小丫鬟自顾自的蹲在地上烧着热水。并没有人和她打招呼。 慕莘雪尴尬的放下了已经抬起一半的胳膊,尴尬的把招呼声噎在了喉咙中。 只见那丫鬟和老妈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却把她当成透明人一般量在一边,全然不放在眼里。整个沐雪园上空充斥着尴尬而诡异的气氛。 “看来这丫鬟和老妈子也是丞相夫人的爪牙了。”慕莘雪心想。 在这个丞相府中,任谁都知道有一个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洛家二小姐,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礼让这位小姐几分?这二小姐现在可是正受宠着呢。想必,能在这个时候还不把这位二小姐放在眼里的狂傲之人,也就只有慕莘羽那母女二人了吧。 慕莘雪心理冷笑了两声心想,既然这二人是丞相夫人的人,便是留不得,一定要想个办法调出去,否则自己的一言一行岂不是都会暴露在那母女二人的眼中? 那母女二人本就想致自己于死地,若是被监视的久了,未必不会被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慕莘雪,冒认丞相府二小姐可是死罪,纵使自己也是不情愿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可是说出去谁会信?慕莘雪自己都不会信。 更何况在这封建迷信的年代里,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慕莘雪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被拉出去烧死。 这两个人是一定要支走的,要么慕莘雪觉得睡觉都睡不踏实,唯恐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别人从背后捅刀子。 “得想个办法把清清调进来,身边有个自己人终究会踏实些。” 慕莘雪缓步踱回自己的房间,把那枚刻着默字的玉佩贴身收进怀中,感受着那原本冰凉的玉佩渐渐被她的体温捂热,慕莘雪不由得沉思起来。 这枚玉佩绝对留不得,但也绝对仍不得。 若是留下,被人发现便是私通刺客,被丞相夫人发现了便有理由将自己斗到万劫不复。 第九章 达成共识 若是丢弃则更是不妥。自己现在里里外外都在被人监视着,一言一行都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玉佩被人捡到,则结果同上。 事到如今,就只好先贴身收着了。 “小姐,奴婢小兰来伺候您洗漱”前时在院里烧水的小婢女此刻端着铜盆抠门道。 慕莘雪拉开门,只见小兰恭谨的双手端着铜盆,拭布搭在右臂上,缓步行进屋来。 看这婢女小兰年纪不大,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但是慕莘雪可不敢真的将她当做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十二三岁的年纪不还都是窝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级?而这小兰,却已经被当做细作送了出来,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都不要来打扰我。”慕莘雪待小兰放置好铜盆后说道。 “是,小姐。”小兰深深地低着头,倒退着行至门口处走出了房间。 呼……慕莘雪长出了一口气。。 对这铜镜看着脸上的伤疤,伤疤虽然不深,却横贯整个右侧脸颊。慕莘雪伸手轻轻抚着颊侧的伤口,铜镜虽然看不真切,却也隐约映的出慕莘雪内敛的光彩。 小小的桃心脸,尖削的下巴,大大的眼睛。巴掌大的脸上五官嵌的恰到好处,灵动的大眼睛潋滟着动人心魄的光彩。 慕莘雪终于知道为什么慕莘羽冒着被父亲责怪的危险也要毁去这容貌了,诚然,这张脸确实是慕莘羽的一大威胁。庶出的慕莘雪却比嫡出的慕莘羽生的要美上三分,这在无形中给慕莘羽带来了压力,因此,慕莘羽才要处心积虑的毁去这张脸。 “这样子可不行,在这个世界,没有美貌的女子是在哪儿都吃不开的。”慕莘雪心想。 慕莘雪从首饰盒的最里层掏出当日翻出府门购买的药材。这么一小包东西,就将自己卖首饰换来的碎银子用了个七七八八。摸着干瘪的钱袋,慕莘雪煞是心疼。 “还差一位龙舌,这味药在我们二十一世纪真是遍地可见,随便进个中药店都能卖出来一大堆,古代就是不方便!”慕莘雪心想到。 为了治疗脸上的伤疤,一定要找到龙舌! 可是这龙舌听闻只有皇宫里才有,皇宫哎,中央集权的居住地啊,这不是相当中南海了吗。别说进去偷药了,还没等靠近皇宫就被打成筛子眼了。 第一条路,投药,以失败告终。 要么去和父亲说?父亲是当朝丞相,向皇帝求个药应该不算大逆不道吧。 还是不行,父亲愿不愿意为我去向皇帝求药都是两说,万一皇帝陛下一时间老眼昏花神志不清,说什么丞相竟欲使用皇室御用的药材,实属大逆不道的话,那他们一家子就等着被抄家下天牢吧。 慕莘雪一下泄了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自己脸上的伤便不治了? 自然不行!顶着这么一条疤,自己还是丞相府的小姐,若说自己没有办法就罢了,既然自己有办法将脸上的疤痕消去,就一定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想要买通宫内的小太监小宫女偷药,慕莘雪现在是既没有人脉有没有财路。这下可使慕莘雪犯了难。 屋外清风微作,和风擦过树叶的声音不绝于耳。惠风和顺,天朗气清,慕莘雪忽然闪身向旁侧一躲,只见身后黑衣人傲然而立,黑布蒙面,腰悬佩剑,只留了一双眼睛暴露在空气中。 “真没创意!”慕莘雪心想。 黑衣黑布蒙面,佩剑行走无声,这是古往今来刺客的标配啊,拜托啊大哥,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丞相府了,进出丞相府大院都像进出自己后花园了,你就不能扮成个什么丫鬟小斯老婆子之类的,有点儿创意好不好哇大哥! 慕莘雪闪过黑衣人一击,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心里却暗暗腹诽了这黑衣刺客几遭。 黑衣刺客并未拔剑,一手侧劈向慕莘雪颈侧,一个扫堂腿扫向慕莘雪下身,完全没有把慕莘雪当成个小女子的意思。 慕莘雪堪堪避开,毕竟古代的“武功”与日后的军体拳是不一样的。慕莘雪前世也曾在电视上看到过,古代的高手飞檐走壁凌波微步,轻轻一跃就能爬上房顶,原本慕莘雪是不信的,而近日看到这黑衣刺客脚步轻盈,身姿飘逸,可不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黑衣人一击不成,也并不气馁,拳脚接踵而至,逼得慕莘雪手忙脚乱。 慕莘雪虽然自知不是此人的对手,但是脱身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转世而来的慕莘雪身躯自然没有前世强健,只不过十几个回合便已经是气喘吁吁。 黑衣人似乎并不着急,看慕莘雪喘息的厉害,竟然还放慢了进攻的速度待慕莘雪恢复。气定神闲的打的好不自在,慕莘雪见此人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的一口气憋在胸口进退两难。 如此一看,慕莘雪更加坚定了黑衣人不会害她性命的感觉。便也专心的陪黑衣人斗起拳脚来。狭窄的室内,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好不热闹,只是谁都没有发声唤人。 “这人,应当不是个刺客。”慕莘雪心中对黑衣人的定位逐渐清晰起来。若是刺客,既然能将堂堂丞相府翻了个底朝天,定然能够把目标成功送上西天,事罢还能够全身而退。 既然此人不想害人性命,那便是来丞相府寻物,那为了不招惹麻烦,便更不会害人性命了。 慕莘雪额头上已经蓄满了薄薄的一层汗水,湿淋淋的映着未曾受伤的那半边脸颊异常的美丽俊秀。 黑衣人眸光一闪,似乎是已经打得不耐烦了,回首连退了四五部,左手变拳为掌,抵住了慕莘雪攻来的一拳,右肩后撤,手臂一挥撩起衣摆,伸向了挂在腰侧,一直未曾抽出的佩剑。 锐利的剑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剑尖寒芒先到,向慕莘雪刺来。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已经由不得慕莘雪多想,剑芒已然邻近。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已经由不得慕莘雪多想,剑芒已到,避之已然不及。 黑衣刺客剑芒闪烁,如游龙般直刺慕莘雪而来。 慕莘雪只觉得那剑的锋芒太过刺眼,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身躯向桌侧歪去,想要避开这凌厉的一剑。 黑衣人自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半空中剑花一挽,直击慕莘雪颈侧。 慕莘雪旋身向门口的方向躲闪而去,在卧室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对方还是用剑的,自己已然落在下风,若是被刺客逼到了卧室里侧,那可就真的死定了! 慕莘雪躲闪着,尽量让自己的衣角不碰到室内的家具,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慕莘雪转身躲闪之间竟让衣角扫到了窗口的花瓶! 看着花瓶咕噜噜的直向冰冷的地面坠落而去,慕莘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剑光已经无限接近自己的脖颈,不管了,逃命要紧!慕莘雪心想。 看着花瓶急速向下坠落,慕莘雪的心境竟也平和了下来。怕什么?我是丞相府的小姐,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应该是那刺客吧。 危机之刻慕莘雪却气定神闲了起来,拍拍袖子退到门边,只待那花瓶坠地,引来什么侍女老妈子的注意,唤人来捉住这胆大包天到胆敢青天白日创丞相府的恶徒。 只见那恶徒不慌不忙的收了剑势,使长剑归鞘。 慕莘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恶徒又不慌不忙的伸出一只手,恍惚中看不真切,只见那手不紧不慢的握住花瓶纤细的口径,提在了半空中。 第十章 合作 慕莘雪的心又提了三分。 只见……那恶徒趁着慕莘雪观赏他半路舍美救花瓶的风姿,毅然决然的再次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眼看,已经躲闪不及。 慕莘雪松了一口气…… 太折磨人了! 黑衣刺客伸手轻轻一带,看着力气不大却用力纤巧,一下将慕莘雪带到了自己怀里,左手紧紧地扣着慕莘雪的两只手腕,右手又死死的捂住慕莘雪的嘴,以免她呼救出声。 “你若是敢喊叫,就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黑衣人冷声道。 那黑衣人身材甚高,慕莘雪的头顶才堪堪抵在黑衣人的胸口,一股男子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缭绕在慕莘雪的鼻尖,那香气并不是华贵馥郁的兰香,会攀别人家墙头的梁上君子自然是永不得这样的香的。 慕莘雪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神安静而温顺的轻靠在黑衣人怀里,并不做过多挣扎,示意黑衣人放开自己。 狭小的静室内一阵沉默。 黑衣人似乎是正在内心挣扎,是否要放开怀中这个姑娘。看她的眼神,灵动而跳脱,便不是个安静沉稳的性子。若是前手放开她,她便放声呼救,那可如何是好。 慕莘雪并不是不着急,靠在黑衣人怀中似乎也感受到了黑衣人的内心活动。慕莘雪在赌,她曾与这名黑衣刺客有过一面之缘,慕莘雪在赌他不会杀害自己,她在赌黑衣人既然来寻他并定然是有所图谋。 慕莘雪并不是个相信天意的人,虽然她在赌,但她也在暗中默默蓄力,以求万一。若是一会儿这黑衣人真的起杀心,也能使自己有最大的余地,受到最小的伤害。 黑衣人缓缓的放开了捂着慕莘雪的右手,变成锁喉的姿势死死地钳住慕莘雪的脖颈,以求若有意外的情况下能够第一时间扭断慕莘雪的脖子逃之夭夭。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慕莘雪先是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感受了一下有氧气环绕的幸福,随即说道:“我们谈谈吧。” 黑衣人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慕莘雪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慕莘雪当然没傻到以为自己一句话就可以瓦解黑衣人对自己的戒心,趁着上一句话的余威还在,又赶忙补了一句:“你的玉佩在我手里,若是我死了,我保证那块玉佩下一刻就会落到丞相大人的手中!” 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慕莘雪想了想还是扔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自己看不懂的东西,未必别人也看不懂。前世慕莘雪看过的古代小说常说,古人喜欢将表示身份的玉佩系于腰间,慕莘雪原本只是想随手扯下点儿东西,抵上自己被黑衣人顺走的簪花,顺手牵羊也不能落于下风吗,现在想来,自己倒是扯对了东西。 “你觉得,那东西能威胁我?”黑衣人在慕莘雪耳边轻轻吐了口气,手指滑过她那侧光滑的脸颊,悠悠的说道。 “登徒子!”慕莘雪心中暗骂道。没想到这黑衣刺客不仅是个盗贼,还是个淫贼! “若是不能威胁壮士,小女子自然是欢欣不已,壮士如此伟岸高洁,自然是不会被我这个黄毛丫头威胁的,但若是那玉佩果真能证明装饰的身份,那就不必小女子多言了吧。”慕莘雪道。 “哈,有意思。我突然不那么想杀你了,你刚刚不是说要和我谈谈么,我现在突然有兴趣了。你刚刚唤丞相什么?” 黑衣人松开了一直束缚着慕莘雪的手。慕莘雪活动着被捏的酸疼的不过血的手腕,一边暗暗腹诽着黑衣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边异常鄙视自己这具孱弱的身体。 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以后一定要加强训练力度才行,否则以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然是丞相大人。”慕莘雪回答。 “哦?”黑衣人挑了挑眼角,似乎有几分笑意的道。 此人是相府中人,并不是府外之人!本以为司王爷只是来丞相府找茬的,想要刷一刷慕丞相的面子而已,如此看来,司王爷的到访并不是空穴来风。 慕莘雪重新成为丞相府二小姐的事并无几人知道,充其量也就只是丞相府内的人而已。而面前之人却从慕莘雪对丞相大人的称呼上提出了质疑,如此敏锐的近乎于野兽般的感觉,让慕莘雪心中很是不安。 丞相府有内鬼,而且是个智商很高的内鬼,事到如今,这个内鬼一直隐匿在丞相府内院中默默无闻,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甚至目的,这让慕莘雪不寒而栗。 如此高超的伪装术,如此深的心机! 其实慕莘雪的原意本是想让这名黑衣人认为自己只是丞相府的一名侍女,从而让其对自己放松警惕,如此看来,自己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黑衣人似乎并不焦急,只是淡淡的看着慕莘雪,看着她沉思。 “你是相府之人?”慕莘雪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以为你那个草包的爹能捉的住我?”黑衣人不慌不忙的,甚至掀起衣服的下摆,气定神闲的坐在房内的椅子上与慕莘雪对视。好像丝毫不担心下一刻慕莘雪便会唤人将自己团团围住一般。 “公子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慕莘雪的意思,以慕莘雪的能力,想要逃走自然不成问题。若是公子愿意同我合作,那我们何尝不能双赢?” 慕莘雪眸光闪亮,一瞬间权衡利弊,将个中因果想了个透彻。丞相府并不是自己的久居之地,在这样一个地方,不仅要防备着慕莘羽母女二人的暗害,还要时刻去讨慕丞相的欢心过活。慕莘雪不是个甘心食爱而生的人,当他看到到慕莘羽终究会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那一刻,当他想起母亲临死前的嘱托,慕莘雪便开始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丞相府,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去寻找自己的极乐净土。 因此,慕莘雪并不曾将丞相府当成自己的家,对于慕莘雪来说,丞相府不过是一幢富丽堂皇的房子,能遮风避雨,却寒凉刺骨,步步杀机。 冰冷的丞相府已经不能抵挡慕莘雪离去的心了,因此,慕莘雪并不介意以出卖丞相府来为自己换取一定的利益,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有趣,有趣,哈。”黑衣人笑道,尽管声音不大,却是让慕莘雪听出了些许爽朗坦荡的意味,这更加坚定了慕莘雪的猜测,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个职业杀手,而是个隐藏在丞相府之内的卧底! “若是与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黑衣人如是问道。 慕莘雪抿嘴一笑,竟然笑出了三分风华。只见她眼含秋波,不慌不忙的说道:“若是公子与我合作,我可以为公子日后出入丞相府提供便利,顺便,还会附带上丞相府详细地图一份。”慕莘雪继续说道:“还请公子不要打拿到地图后就杀我灭口这样的歪脑筋了,想必公子也知道想要取慕莘雪的性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慕莘雪为了自己的安全,还请公子暂时将当日的玉佩交与慕莘雪保管,以求公平。” 第十一章 设宴? 慕莘雪言辞犀利,并不像个不谙世事饱受欺凌的小女孩儿能说出的话,但她却是就这么真真切切的说出来了,一段话三分软七分硬,意在告诉黑衣人,你若是杀了我,玉佩下一刻便会落在知情人,也就是我那便宜老爹的手里,你的身份也就暴露了,所以你就别打那想要杀我灭口的主意了。 黑衣人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沉静的望着慕莘雪,说道“没想到那老匹夫竟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九泉之下也要被气得睁眼了。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想要的是什么?慕莘雪终于等到了这句话。眼前的人,既然能随意穿梭于丞相府,那么是否能随意穿梭于皇宫禁院呢? 慕莘雪虽然知道丞相府与皇宫的守卫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却还是不由得抱了三分希望的说道:“我要龙舌!” “我要龙舌!”慕莘雪说。 连慕莘雪自己都听出自己的声音中有那么三分的颤抖,虽然知道这有九成的几率是会被一口回绝的,但慕莘雪并不想连试都不试就放弃,慕莘雪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曾经,慕莘雪的队友就经常说慕莘雪的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只会不撞南墙不回头,撞破了南墙接着走。今时的初凝,继承了前世的性格特点,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不过这撞南墙和碰瓷一样是个技术问题,这撞南墙吧也要挑一个温婉些的装,否则将自己装了个头破血流也没多大益处。奈何,这次慕莘雪要撞得南墙并不温婉,还坚硬得很。慕莘雪摸了摸脑门想,皇宫这座南墙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厚最重的南墙了,本姑娘要是连这面墙都撞破了,以后还何愁装不破南墙? 如此想着,原本万分惆怅的慕莘雪瞬间开心了不少,反正这最厚最重最硬的南墙就扔给刺客大哥去撞了,自己就乐得清净吧,反正头破血流的又不是自己。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那黑衣人迎着慕莘雪的目光,淡然地问道。 “直觉,直觉吧,我觉得你找到龙舌这味药并不困难,而且你着实需要一份丞相府的详细地图,即使你隐匿于丞相府,也是只有资格待在一个院子里吧,这样下来你永远都摸不清丞相府的底细。想要摸清丞相府,只有我能帮你。你若是觉得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那我们便一拍两散便是,公子请便。” 慕莘雪换了个送客的语气,实际上心中早就打好了自己的小九九。这边是传说中的激将法,以退为进,诱敌深入! “呵,好狠毒的姑娘,皇宫禁卫军与丞相府的守卫程度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你说想让我帮你取得这味药,实是想要将我送进必死之局,是也不是?”黑衣人冷笑说道。 “自然不是,我现在与公子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公子应当也看得出,在丞相府内有嫡出的慕莘羽小姐,我还是个不受宠的,若是不为自己想好后路的话,迟早是会被丞相老爷丢出去的。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便是这个意思,慕莘雪诚心想要与公子交这个朋友,但公子若是嫌弃,慕莘雪这地图,也就自然没办法双手奉上了,毕竟在此之前,丞相府是我的家,慕莘雪也不想流落街头不是。” 慕莘雪瞪着一双大眼睛真挚的说道。 “我有办法能够弄来龙舌,但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或许是意识到慕莘雪需要这龙舌要得急切,黑衣人索性狮子大开口,又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慕莘雪问道。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黑衣人起身,提了提衣角闪出了房间。 慕莘雪心中很不踏实,她不是随意许诺的人,若是做不到她是不会给人承诺的。可刚刚黑衣人并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若是她做不到怎么办?若是那黑衣人让她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她是做还是不做? 当然不做! 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就去伤害无辜的人!慕莘雪这样告诉自己。面貌上的丑陋是能够改变的,就算是找不到龙舌这味药,还是有其他的办法消除脸上这恐怖的疤痕。若是人心坏了,便是什么名贵药材都治不好的。 面貌上的丑陋并不是真正的丑陋,心灵上的丑陋才是丑到了骨子里。 慕莘雪伸手轻轻抚摸着胸口的位置,黑衣人那块深绿色的玉佩紧紧的贴着皮肉,被慕莘雪的体温浅浅的温暖着。 被黑衣人走了一遭的房间虽没有被劈了个七零八落,却也不似原来那般整洁了,慕莘雪对着乱七八糟的房间沉痛扶额。 “只负责祸害,不负责收拾啊!”慕莘雪暗自腹诽着黑衣人的不负责任。太可恶了!太过分了!不是你的屋子你自己不心疼啊,我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呢! 无限悲哀的慕莘雪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默默地收拾着房间,虽然外面有丫鬟和老妈子可以使唤,但若是被二人看出了什么端倪可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待慕莘雪收拾好房间已经是红日西沉了,落日的余晖照映着整个梅园,显得神秘且迷幻。 “小姐,老爷派我来传话,说是请慕莘雪小姐晚膳十分前往章华园用膳,还请小姐不要迟到。”沐雪园外转出一名小侍女,梳着包子髻,粉嫩嫩的小脸像是晚霞映出来的一般,粉红通透。 “是,我知道了。”慕莘雪应道。 父亲唤我去章华园用完膳?呵呵,是慕莘羽那母女二人搞的鬼吧,鬼知道是不是鸿门宴!上次都能收买个江湖术士不明不白的给我安个不详的罪名,这次焉知不是又一个圈套?用晚膳?是鸿门宴吧! 慕莘雪在心中默默的冷笑了两声。以前在电视中看到宅院争宠皇室争宠,还以为只是网络剧的夸张手法,谁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宠爱去杀害别人的亲人孩子?直到穿越重生到这个世界,慕莘雪才真正的意识到,大宅之中真的是这样的恐怖,就像棋盘中纵横厮杀的棋子,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慕莘雪不愿与这个悲哀的世界同流合污,她更想做浊世中的一股清流,去感化被功名利禄冲昏了头的世人。但慕莘雪却不得不争,不得不斗。她虽想感化世人,但现在的她没有这个能力,她只是红尘浊世之中微小的一颗,不被人注意。 第十二章 好看公子 她想要活着,好好地活着,而不是顶着什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之名,默默无闻的死去,死在这场荒诞无稽的宅斗之中。 “去吧,不去不行,为了更好地活着,拼了!”慕莘雪鼓起勇气,对自己说道。 接到消息的慕莘雪发了一小阵呆,便起身收拾妆容整理衣物,准备赴宴去了。 被婢女侍候着香薰沐浴过后,慕莘雪才真正体会到,身为古人的麻烦之处。 套上水蓝色的罗裙,两鬓簪花各开一朵,亮闪闪的步摇斜簪进发髻中,衬的慕莘雪易发的光彩照人起来。 慕莘雪什么时候穿过如此复杂的衣服?曾经一件迷彩服穿三年的日子实在是一去不复还了。慕莘雪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古人就是麻烦。 仔仔细细的照着铜镜,将脸颊右侧的头发分出一缕,挡住右颊处那道骇人的伤疤,又认真的将多余的发丝又梳回头上,从而显得颊侧的发丝不那么厚重,慕莘雪提着繁复的衣裙走出闺房。 其实刚刚慕莘雪是真的想直接扯块儿白纱将脸挡住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去吃晚宴,又不是垂帘听政,拿纱布挡什么脸啊,难道要吃一口饭撩一次面纱?不说不礼貌会惹得父亲大人不悦,自己烦都觉得烦死了。 穿过丞相府花园,走过一段石子小径前方便是一片竹林,每逢清风拂过,风卷起竹叶沙沙作响,却给人焦躁的心境平添了两分宁静之意。 篁林翠绿,惠风和畅,映着斜阳余晖,真似绝世美景,从画中来。 林中有抚琴之声不绝于耳,琴鸣之声仿佛与微风相合,琴声铮铮然,转而似利剑出鞘,却未锋芒毕露,剑锋半露,仿佛进退维谷却又恰到好处。 “好剑!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转而又似临酒而歌的诗人,一唱三叹,一蹙三吟,清歌微吟。 “如此男儿,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快意恩仇,岂不快哉!“” 忽而,又如君子谩骂,言辞犀利却不沾染半个俗字。 “公子可是在怪我?怪我扰了公子抚琴的雅兴?”慕莘雪微笑,本欲行去赴宴的脚步硬生生的顿住,迈步向竹林的方向。 “聒噪!”抚琴之人音色清泠,似乎不带半分情绪,又似乎那情绪已从那琴声中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缭绕在慕莘雪的心头,挥之不去。 慕莘雪并不生气,抬脚继续向竹林深处走去,慕莘雪本不是个好奇的性子,可今日不知怎的,竟对竹林中那个陌生的抚琴人起了兴趣,满心想着,一定要见上林中之人一面。 慕莘雪的脚步刚刚接近竹林的边缘,忽而,琴音一转,原本轻灵的琴音边做铮然杀气,一阵邪风卷起竹叶,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硬生生阻住慕莘雪的脚步,不让她踏进竹林之中。 “高手!”慕莘雪心想,自己的武功定是抵不过这个人的,若是贸然进去搞不好会是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瞧着劲气卷起的落叶,慕莘雪想到,这也许就是古人过说的气功吧,劲气内力如此之强能够卷起树叶,琴声卓绝宛若天音,能够居住在这丞相府竹屋内的,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 本来慕莘雪还在怀疑这抚琴之人会不会就是当日的黑衣刺客,如此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慕莘雪无意打扰表公子抚琴,只是听此琴音心生仰慕想要引为知己而已,若是打扰到了表公子,还请表公子见谅。” 慕莘雪行了个福身礼,肃然道。 “慕莘雪无意打扰表公子抚琴,只是听此琴音心生仰慕想要引为知己而已,若是打扰到了表公子,还请表公子见谅。” 慕莘雪福了一礼,说道。 “呵,女儿家不守规诫,遇见陌生男子不远远避开还欲引为知己相交,我若是你父兄,定要将你狠狠的打上一顿再罚你抄上一百遍的《女诫》”竹林内琴声未停,伴着淡泊的男声相映成趣,实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慕莘雪并未想到,竹林中那性情淡泊的表兄会同她说如此多的话,慕莘雪原本只是心生亲近而已,料想他也是不会搭理自己的罢,没想到对方竟应了,还应的并不敷衍。 慕莘雪心下欢喜,伸手提溜着裙子就地坐下,也不管什么女儿家这不该那不该的规诫,双腿一盘,同竹林内的男子攀谈起来。 “我闻表公子琴音之中有鸿鹄之志,既然志在四方,大好男儿何不仗剑天下离家出仕,何须拘泥于小小的丞相府,埋没自己的才华?” 竹林之内一片寂静,那温润的公子并未回话,只是淡淡的抚着琴。琴音萧索却不是绝望,淡淡的无奈充斥在其中,使人沉醉其中。 慕莘雪似乎是料到了他不会搭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琴声,听着他的世界。 琴声从先前的铮然换做婉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语音年年,不绝于耳。慕莘雪听着听着,似乎也联想到了自己的许多不如意之事来,鼻尖发酸却又无处发泄。 琴音中的忧伤不假,对外界世界的向往与希望仗剑山河的豪情亦不假。那么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是哪个鲜衣怒马的贵族公子,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还是那个黯然神伤的落寞琴师,弹唱着宫商角徵羽,感动了所有人,却始终无法感动自己。 哪个是他呢?慕莘雪迷茫了,他亦迷茫了。她看不清,他亦看不清。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慕莘雪并不懂音乐,她也不懂琴,她只知道,此刻坐在这儿,她能感受到林中之人的喜怒忧伤。懂不懂琴已经不重要了,就好比俞伯牙与钟子期,一个是高傲的琴师,万人敬仰,千金一曲却始终孤独。一个是风吹日晒的落魄樵夫,饥寒交迫,却唯有他能懂他,懂他的琴声。 慕莘雪不懂琴,不懂曲,她却听懂了他的心。 此刻的慕莘雪,完全沉浸在悠扬的乐曲中无法自拔,却又时而蹙眉,时而微笑,若是此事被旁人看到,定会以为这慕丞相福不仅有个竹林抚琴不喜外人的表公子,又多了个含笑痴傻的二小姐。 第十三章 琴意 慕莘雪虽是沉浸在悠扬的琴声中,却并未身心皆陷,至少她的头脑是清醒的,她懂他的琴音,但此刻又似乎不懂。琴音中掺杂着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人生八味,皆聚于此,本应是绝世好琴绝世好曲,却为何听上去好像是差了那么一分? 那一分缺的却也恰到好处,看不见,更摸不着,当慕莘雪伸手,极力想要触碰它的时候,却又转瞬见消失不见。这种思想撩拨着慕莘雪,让她很是苦恼。 “表公子这琴声中,像是缺了什么。”沉浸于琴声中的慕莘雪此刻却是睁开了双目,她瞧着眼前偶尔翻飞起的竹叶,眼神深邃望向竹林深侧,似乎是想要把这竹林望穿一般。 “叮……”宛如仙乐之中突然响了一声铁锤落地的声响。沉默的公子并未说话,却无意间弹错了一个音,平白破坏了这原本唯美的意境与连贯的琴声。 “表公子可愿听我一言?您的琴技确实很高,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人生八味,皆聚于此,本该完美无瑕的琴曲,却是平白失了一味。表公子可知,失的这一味,为何?” 琴音依然不断的响起,丝丝缕缕,不绝于耳。看来表公子并没有询问的意思,慕莘雪不懂音乐,更不会赏析音乐,她只是从他的琴声中听出了自己。 等了半晌,林中依然未有询问的意思。终还是慕莘雪先沉不住气,说道:“人生八味,皆聚于此,却少了一味,那便是“释”!表公子,慕莘雪说的可对?” “求得苦,求不得是最苦,若是求不得又放不下,又该当和解?”慕莘雪起身,提了提裙角顺便很不礼貌的拍了拍裙子上粘着的树叶草根,没拍掉……慕莘雪再拍……没掉……又拍……使劲拍…… 无奈之下,慕莘雪只能矮身蹲下,摘掉裙脚上的叶片,缓步向竹林深处走去。 或许真如故事中所说一般,修林翠竹中,一条幽静的石子小径孤独的匍匐在脚下,狭窄的仅能容得一人通过。微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偶尔有那么一片孤独的竹叶被风吹落,摇摇摆摆的落下来,落到慕莘雪的脚下,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慕莘雪并未停下脚步,而那树林中的表公子也并未再阻她。风很轻,云很静,慕莘雪就这样踩着石子小径走向竹林深处。 那竹林深处,一间翠竹搭成的低矮小屋毅然坐落,并无什么华丽的纹饰与装饰,竹屋前,一片低矮的平台下邻水榭,就好似湖上亭一般,无波无澜。 那台上,端坐一位白衣公子,长发并未挽成髻,只用一支墨玉簪束于发顶,几缕泼墨般的长发垂落在胸前身后,不羁且狂傲着,旁若无人般只自己沉溺在琴声中,仿佛这个世界沉寂的只有这一把琴,只有这一个人。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般好看的人?慕莘雪缓缓走进才发现,他瓷白的皮肤洁白如玉,不染尘俗,那眉眼好似从画中走出,仿佛那一抹水墨江南,却又似那大漠孤烟。气息沉静的公子就那样安然的抚着琴,掀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轻轻滑过琴弦,奏出流畅的琴音,令人沉醉。 慕莘雪就这样沐浴在那琴音中,殊不知时间的流逝。 是爱么?是否他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那样一个姑娘,执着他的手,望着他的眼,依依不舍的告别,望着他尽快归家? 是否他也曾鲜衣怒马仗剑天涯?走过温润的江南,走过无垠的荒漠,是否也曾骑马倚斜桥,满楼袖子招? 他不曾释的,不曾遗忘的究竟是什么?是温润的姑娘,还是鲜衣怒马的人生?亦或是,别的什么? 慕莘雪突然对这位不羁的白衣公子产生了兴趣,想知道他的过去,他的人生。 “你还在这儿,就不用去用膳了么?”琴声戛然而止,白衣公子抬起头扫了慕莘雪一眼,狭长的凤眼好似能勾魂一般扫过慕莘雪的面庞,却只是淡淡的一扫,未曾在慕莘雪完好的那半边脸上停留一分一秒,也未曾在那有疤痕的半边脸上停留一丝一毫。 只见他悠悠然的站起身来,抬手,宽大的广袖滑下,露出瓷白的手腕,只看得慕莘雪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停了半拍。 他抬起手,抽出了一直束在发顶的墨玉簪子,另一只手轻轻地挽起那些散落在胸前身后的发,随手翻了几番便又将那墨玉簪子束于发顶。只见那发丝并未听话的贴于脑后,滑下几缕落在颊边,衬的他皮肤越发的瓷白细嫩。 这头发梳与未梳有什么区别…… 慕莘雪心中暗暗腹诽,这么好看的公子,却如此不修边幅,倒是白瞎了这副好皮相,苍天无眼啊! 慕莘雪无语问苍天,奈何苍天不应。 “走吧。”白衣公子抱起身前的古琴,越过慕莘雪身前,踏上那条碎石小径径自向前走去。风扬起他的衣袂,宛如入画。 遭了!正事忘了!真是看美男看的,误事啊! “呃……哦……表公子请……”慕莘雪侧开身子让出路来让抱着琴的那人先走,只觉得自己好像要喷鼻血了,虽说慕莘雪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她却知道美貌是一个人社交的必备要素。长得好看的人会给人留下极深极好的第一印象。而他,并不在乎慕莘雪貌丑,在慕莘雪的心中,他已然已经以旁人不同。 “唤我萧子墨。”白衣公子淡淡道。 那声音飘扬于空中,好像温柔的丝带划过慕莘雪的耳边,好像又滑过她的面颊。慕莘雪好像感受到了莫大的信任一般昂起头瞧着那好似如花的白衣公子。 “呃……萧公子……”慕莘雪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儿发烧…… “唤名字!”好看的白衣公子声音突然冷肃了三分,却依旧并未回头,如是向慕莘雪说道。那声音给慕莘雪的感觉是强硬中有几分霸道,掺杂的恰到好处,却让慕莘雪并不反感。 第十四章 整治慕莘羽 “呃,萧子墨……子墨……”看着已经走远的萧子墨,慕莘雪的脸肆无忌惮的红了起来,甚至是烧了起来,以至于她唤他名字的时候,原本还是理直气壮好像是上门要债似的口气,到最后却变成了蚊子叫一般轻声的呢喃,声音低的只有自己听得清楚。 慕莘雪莫名其妙的红了脸,又莫名其妙的提了裙子跟在了萧子墨的身后。慕莘雪个子矮,脚步迈的小,跟不上的时候甚至还提起裙子蹬着小短腿腾腾腾的跑了几步。跟着那道白衣身影一直跟到章华园。 临到殿前的萧子墨转身瞧了瞧慕莘雪蹬着小短腿跑来的身影,竟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一眼风华,万事皆忘。慕莘雪沉迷男色,无法自拔,本来提着裙子跑的虎虎生风的慕莘雪一个不小心,竟然踩到了裙角,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姿迎着晚霞与和风,从半空中弹射而来,直直的落到萧子墨的脚下,摔了个狗啃泥…… 一眼风华,万事皆忘。慕莘雪沉迷男色,无法自拔,本来提着裙子跑的虎虎生风的慕莘雪一个不小心,竟然踩到了裙角,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姿迎着晚霞与和风,从半空中弹射而来,直直的落到萧子墨的脚下,摔了个狗啃泥…… 糗大了……慕莘雪心中无限悲痛的想。 不知道地上的蚂蚁洞够不够藏得下一个慕莘雪啊,其实我不是摔倒了也没有摔了个狗啃泥,只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妄而已,等自己梦醒了就会发现自己还躺在榻上睡觉呢。子墨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慕莘雪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这么羞过,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只想让自己凝固成一座雕像,她甚至无限悲哀的想,自以为什么不是一朵花儿一棵草儿一棵树。也不至于现在趴在地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摔倒在抱琴的白衣公子身前……狗啃泥…… 萧子墨似乎也对这飞来的横祸……飞来的慕莘雪深感意外。瞧着趴在地上红着脸羞得无地自容的慕莘雪,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给慕莘雪留出了飞行的缓冲时间。以至于瞧着飞来的摔得一身泥土草屑的慕莘雪,自己一双白鞋上半丝泥土都不曾粘上。 看见向后退了半步的那只白鞋,慕莘雪不敢抬头,脸色竟然越发红了两分。 那抱琴的身影不曾说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曾伸出一只手拉起慕莘雪,只是低头静静的看着她……看笑话…… 慕莘雪默了…… 突然眼前又出现了一双鞋子,洁白的鞋边一尘不染,鞋面上仔仔细细的绣着馥郁兰花,华而不俗,而那脚却不是古人的三寸金莲,是个未缠过足的姑娘。慕莘雪的眼向上挪了三分。 七彩的罗裙虽长却不曾垂地,四周绣着纤巧的滚云纹边,罗裙之上仔仔细细的用金线绣着各种花儿,昭示着穿衣人的地为之贵。 慕莘雪的头又抬了三分,她似乎已经能够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呦,妹妹,这地上如此寒凉,你趴在地上干嘛啊,爹爹还未来呢,就算你是庶出女,也好歹是丞相的女儿,怎么能见人就拜啊,你如此轻贱自己倒是没什么,落了父亲的面子可就是罪大恶极了,你又如何担待得起啊。”只见慕莘羽身着华丽,从容的立在慕莘雪身前,高昂着头好似一只骄傲的凤凰,万丈尘俗难掩其锋芒。 “冤家路窄!”慕莘雪心想。 本来想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的慕莘雪再看到慕莘羽之后,好像一瞬间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一般,双手撑地,爬了起来。 慕莘雪拍了拍身前的灰土,又拍了拍手掸掉手心的草屑,只见慕莘羽与萧子墨齐齐的向后退了半步,慕莘雪无限尴尬。 只见慕莘雪万分和煦的弯着眼睛向慕莘羽笑道:“是小妹不对,比不上嫡出的姐姐,连脚的尺寸都能昭示出丞相府的财大气粗啊。” “你!”慕莘羽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点着慕莘雪,急急忙忙的扯过裙角盖过自己的鞋面,一句话之间竟气的唇色发青,慕莘羽的嘴唇都在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慕莘羽最大的痛楚,便是这一双大脚,她未曾缠过足,以至于及笄之后,虽然出落的愈发美丽,慕丞相却一直不敢答应任何一家男子的求亲。 女子不缠足,是不合乎礼仪的。 者却也不能说是慕莘羽的错,丞相夫人身怀慕莘羽时便是先天不足,慕莘羽小时曾生过一场大病,一连几年时时卧床,难以起身。 待到慕莘羽病愈,却早已错过了适合缠足的最佳年纪。慕莘羽恐惧痛楚,年幼的她央着父母不想缠足,没想到一直坚守仁义礼智信的慕丞相竟真的答应了她。知道慕莘羽及笄之后脚越来越大,却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件事成了慕莘羽此生最大的痛楚,她讨厌别人谈论她的脚,因此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长裙旖地,风姿万千,很少有人知道她的长裙下竟然是长着这样的一双脚。 慕莘羽讨厌慕莘雪,是因为她的母亲讨厌慕莘雪的母亲,讨厌她分去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来自于丈夫的宠爱,但慕莘羽还有嫉妒,她嫉妒慕莘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嫉妒慕莘雪有一双极小的足。 那嫉妒藏匿在慕莘羽的心间日日发酵着,最终酿成了慕莘雪右颊上那道可怖的伤疤。 慕莘羽原也是个可怜人,但她的可怜酿成大祸,确使她成为了可恨之人。慕莘雪同情慕莘羽,却并不原谅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休要耍的嘴上便宜,我们走着瞧!哼,子墨哥哥我们走吧。”慕莘羽气的一跺脚,狠狠地剜了慕莘雪一眼,挽着一直抱着琴在一侧充当雕像的萧子墨向殿中走去。 萧子墨深深地望了一眼慕莘雪,顺从的被慕莘羽挽着走向殿中。 慕莘雪缓缓爬起来,虽然在语言上狠狠地打击了慕莘羽一番,可她却并不高兴。却不知为何,心头酸酸的,难过得很。 慕莘雪低下头,重新仔仔细细的摘掉身上沾着的草叶,又细细的掸了一遍身上的尘土,垂步向殿内走去。 第十五章 烂摊子 自己这般,与慕莘羽相比,却是寒碜的很啊。 殿中的长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有很多是慕莘雪不曾见过的,更不曾吃过的。慕莘羽与萧子墨早已落了坐,慕莘雪前后左右前了瞧,四周并无一人。 如此看来,连这章华园的侍女小斯也会受了慕莘羽的授意,故意在此时不设置人手,想要看慕莘雪出丑了。 慕莘雪心里倒也自在,并不言语。没人就没人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便自得其乐的拉开一张椅子,大摇大摆的坐了上去。 萧子墨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默了。 慕莘羽托着茶杯的手亦顿了顿,只见她嘴角弯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默了。 慕莘雪将这一切看在心里,她坐的是大母的位置,慕莘雪并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想瞧瞧这二人会有什么态度,如此看来,竟与意料之中分毫不差。 慕莘雪坐了大母的位置,那便是大逆不道。若是被父亲看见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慕莘雪心中暗暗想到。 慕莘羽一心置慕莘雪于死地,若是看到慕莘雪在此处落了坐,定是喜不自禁,对慕莘雪心机的定位定是大大下降。慕莘雪为的就是这么一个缓冲的空间,让慕莘羽轻视她,这样她就有更大的空间去推倒慕莘羽。 至于萧子墨,他本就性情淡泊,万事不存于心,慕莘雪本就没指望刚刚认识的什么便宜表兄能出言提醒自己坐错了位置。 其实对慕莘雪来说,遇到萧子墨并结伴而来本就是个意外,更遑谈什么英雄仗义救美了。再说,自己也不美啊。 慕莘雪并为起身,只是淡定的坐着,也像慕莘羽一般淡定的捻起一杯茶喝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脚步声进了,更近了。慕莘雪缓缓地放下捻在手中的茶杯顺便理了理袖子。她抬眼瞄了一眼洛萧二人,只见萧子墨也放下了茶杯静静的瞧着她,不曾言语。 慕莘雪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笑,二人都不曾言语,只见萧子墨默默地捻起了茶杯,摆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味。 这下慕莘雪心里便有底了,只要萧子墨不是站在慕莘羽那边,自己便成功了一半。 眼看着慕莘羽还悠悠然的喝着茶,慕莘雪狡黠的眼光一闪而过。 只见慕莘雪理了理颊边的发丝,在那脚步声踏进大厅的前一刻闪身而立,站在桌侧,不知所措的两只手默默地搅着衣袖,眼圈泛红挤出那么两滴泪水,默默的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慕丞相一踏入室内便看到这样一幕,自己宠爱的大女儿与前来做客的表侄坐在桌边悠闲地喝着茶,而自己刚刚认回的小女儿不知所措的站在桌边,眼圈儿泛红,好像要哭出来一般。 慕丞相心头一痛,牵起小女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实情的外人还真会以为慕丞相与慕莘雪是父慈女孝的一家子呢。 “羽儿,你莫要任性了,雪儿虽与你并非一母同胞,也是你的亲妹妹。雪儿若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你便多教教她。”慕父说道。 只见丞相细细的安慰了小女儿一番,对慕莘羽说道:“你母亲身体不适不能一起来了,一会儿有空,你便回西华园看看你母亲吧。” 慕莘羽咬牙切齿的说道:“是。” 对着咬牙切齿的慕莘羽,慕莘雪淡淡一笑,梨花带雨的对父亲说:“父亲,是女儿没用,姐姐说我几句也是应该的,雪儿不委屈。”慕莘雪眯着眼,大言不惭的的说 “好,好孩子!” 丞相大人一脸的欣慰的夸奖道,而在说话间,他的眉宇之间已经被灌入了少许的喜爱之色。 不得不说,这一次慕莘雪的表现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因为不管怎么算,相比于慕莘羽,慕莘雪的家教、素养从道理上讲都是落了下乘的,这是身份和经历本身的限制。 当然,也与他这十几年来对慕莘雪的忽略,脱不开关系。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受了委屈的前提下,在他很明显的表现出维护的意思的前提下,慕莘雪的表现,十分的中规中矩。 既没有他设想中的得理不饶人,也没有他设想中的大哭大闹大述委屈。 这样谦卑的姿态,比起他印象、认知中的慕莘羽,要更像一个体面的大家闺秀。 丞相大人难得的柔化了眉眼,细细的看过自己小女儿的身姿,目光最终在她的脸上停留。 可惜了啊! 撇开眼,丞相大人在心中暗叹。 若是没有这道疤痕,以慕莘雪本身的容貌,再加上她现有的那些才华和这些气度,随便送给哪个得势点的皇子或者是世子做妾室,也是好的! 自己当初,怎么就落错了那么一步棋呢?! “行了,落座吧。” 眨眨眼,丞相大人收起心中的那些个想法,接着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半揽着慕莘雪的肩膀,把她往那张金丝楠木雕花桌子旁带,“今天,因为你主母身体不适,你长姐要过去照顾,所以,这顿饭,就为父与你们一起吃吧。来人,传膳!” 随着这一声,在一旁等候已久的下人们便端着餐盘,如鱼贯入。 之后的一顿饭吃的倒是平和,没有再生出什么是非。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丞相大人的眼睛时不时的会瞄向慕莘雪的方向。 而在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那代表着探究的目光虽然掩饰的极好,却也被慕莘雪看出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爹,对自己的考究,还没有结束。 “子墨表哥,雪儿常听长姐说表哥你那里有许多的古今典籍,雪儿身份卑微,入不得学堂,所以,能不能去你那里借个两三本回去看看?雪儿保证一定会好好爱惜,绝不损坏,看完就还。” 吃罢饭,丞相大人借口还要处理事务很快便先行独自离开,留下慕莘雪和萧子墨慢悠悠的结伴往外走。 不,与其说是结伴,倒不如说是慕莘雪硬跟着萧子墨。 没办法,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好感,慕莘雪打从心底里想要跟萧子墨多一些接触。 即使,萧子墨全程冷着脸,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不耐烦样儿。 “你连学堂都没进过,识字?” 声线清冷,甚至连头都没回。 慕莘雪看着他的背影,脚下正要往外迈出的步伐顿住,接着收回,“母亲……母亲还在的时候,私下里交过雪儿一些。” 眉眼温婉的绝美妇人,或白天,或黑夜,或坐在花厅之中,或坐在烛台之下,言辞温和的拿着墨笔,一边在铺开的砚台上书写,一边指着写出来的东西,告诉趴在一边的还扎着总角的小丫头读念。 说话的时候,这样的一幅画面,很自然而然的,便在慕莘雪的脑海里浮现。 这是属于原本的慕莘雪的记忆。 “……抱歉。”周遭静了片刻,抱着琴的萧子墨突然的回过身说道。 他清冷俊秀的眉眼之间带着些许别扭的歉意,语气也非常让慕莘雪吃惊的染了暖意。 慕莘雪呆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高冷如萧子墨竟然会为了那么一句无心之词,如此正式性的道歉。 看着萧子墨略微皱起的眉宇,慕莘雪眨了眨眼睛,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十分低柔的开口:“没事的,子墨表哥。雪儿知道你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不管换了谁,在知道雪儿的情况的前提下,面对雪儿的要求,都会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所以,子墨表哥,你不需要自责。” 第十六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一边说着话,慕莘雪一边上前一步,拉近了她与萧子墨之间的距离,然后接着说:“当然,如果子墨表哥你真的为了这样儿愧疚,那么,就答应雪儿的请求好了!雪儿所求不多,只想能够多学点东西。” 这话说的十分诚恳,而说话的时候,慕莘雪也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十分的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萧子墨的面前,她的那些前世在军队里养成的刚啊硬啊什么的性子,统统都自动藏了起来。 萧子墨看着身前娇小身影,心中为她的姿态,她的机敏而微动,面儿上却依旧是淡淡的,“你若想看书,丞相府的藏书阁里多得是,何苦找我借?” 他的身份终究特殊,如果可能,最好是不要与这相府中的任何人有任何牵扯! 慕莘雪仰起头,一双桃花眼含着无奈而苦涩的笑意与萧子墨的目光相对,她叹息着压低了声儿,腔调里的无奈比眼中的更甚:“子墨表哥,你是聪明人,而今天在父亲大人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以雪儿的身份,雪儿的处境,如果雪儿能直接去相府的藏书阁拿书看,雪儿还会找上你么?雪儿现在有的、会的,仅仅只是自保而已。” 也许是婉仪夫人当年的威胁太过深入人心,丞相大人所有的子女中,最惨的,莫过于原主。 如果不是害怕一下弄死两个动静太大惊动丞相本人,或许早在婉仪夫人死的当年,原主便已经魂归西天! 而之后的这些年,虽然身份是这相府中的庶出小小姐,可是原主的地位连府中的最下等丫鬟都及不上。 连一个大家闺秀该学的那些个女书女红女工之类,原主都接触不到,更遑论看书念书读书? 萧子墨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慕莘雪的双眼,最终在转身离开之际,给了首肯:“如果你真的想看书,那就来我那拿吧。但是有一点,每一本书,从你借走起开始算时间算钱,三天内必须归还,一天一两银子。” 这一番话,让慕莘雪原本怒放的心花一瞬间枯萎。 算时间就算了,谁能告诉她算钱是什么鬼?! 这个表少爷很缺钱么?! 还是她长得像很有钱的样子?! 不过……一天一两银子……这个价位,在这个时代,应该,应该不算高吧? 站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慕莘雪看着渐渐消失在路前方的拐角处的那一道高大英俊的身影,心口处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 “什么?我一个月的月钱只有五两银子?” 坐在梳妆台前,慕莘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青青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中攥着她的一缕发丝,另一只手中则拿着刚刚从她头上取下的一支木质发钗。 “是的,小姐。”将手中的发钗轻慢的放下,青青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小姐你是庶出的女儿,本来一个月是能拿到三十两银子的。” “可是,这三十两银子,在夫人死之后,就一年比一年少。” “三年前,主母更是直接以府中开销过大为由,削减了所有除了羽小姐以外的所有公子小姐的月前。小姐你的……你的被削减的最狠……” 这话说到最后,直接没了音儿。 慕莘雪透过面前的铜镜的反射,看着自己身后一脸委屈憋屈的丫鬟,心中的无名火开始燃烧。 她刚刚扒拉了两下原主的记忆,的确有这方面的印象。 可是,却也仅仅是有印象而已! 原主本身根本就是个包子!逆来顺受到从一开始就接受,连一句话都没问! 难怪被欺负的这么惨! 慕莘雪在心里狠狠的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换做是她,不说把钱要回来,跑到丞相大人面前闹一场也是必须的啊! 装装样子绝下食,上下吊,跳跳湖什么的,让对方知道你不是个好欺负的,也比洗干净脖子等着别人来宰强啊! 不过…… 一个月只有三两!!!!! 那么就是说,她去萧子墨那里借书的事情就完全泡汤了啊啊啊啊! 慕莘雪有些抓狂。 原主这到底是给她留了多少烂摊子? 在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里,了解这个世界最快的方法就是阅读这个世界所出现的书籍。 人文、政治、经济、地理、民俗民生等等,这些东西全部可以在书里面找到! 可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如果她想看到书,要么去求丞相大人,要么自己动手发家致富然后去找萧子墨。 前一条路很明显是条险路,很有可能把自己身份曝光,所以,行不通; 后一条路倒是能走,可是现在她一穷二白,什么能够利用的资本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简直是! 慕莘雪瘫坐在梳妆台前,在青青不解的目光中,一个唉声叹气接着一个唉声叹气的为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而哀愁。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钱都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又是万万不能。 重活一次,慕莘雪再次很轻易的明白了这个最现实的人世道理。 “小姐……还有……” 就在慕莘雪兀自发愁的时候,帮她卸完妆的青青再次支支吾吾的开口。 慕莘雪扭头看着她,目光中带了不解,“怎么了?还有事?” “是,是的。”青青偏开脸,眼睛低垂下去,不敢与慕莘雪的眼睛相对,嘴巴里的话更加断断续续,“每个月,府里说的是给三两月钱,可是,可是实际上拿到手的,只有一两七钱……” “……啪!” 这是慕莘雪随意的拿在手里把玩的,青青才从她的头上摘下来的,那支木质发钗被生生捏断的响声。 “啊!小姐!”青青闻声看过去,惊叫着双手急急忙忙的就要伸过去掰开慕莘雪拿着发钗的手。 慕莘雪拂开她拔过来的手指,自己将手掌摊开,将手里断成两截的发钗甩上梳妆台。 她的手没有流血,甚至连破口都没有。 当然,这不是因为那支木质的发钗不够硬,断开的裂口上的木刺不够锋利,而是因为原主的那一双手的手心里,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早已布满老茧。 “那剩下的那一两多银子呢?被扣了?”深呼吸了两下调整了情绪,慕莘雪看着青青问道。 因为丞相府的饮食之类都是一起发的,所以原主每天只管吃饱、休息好,其他时间都在干活劳作,银钱这些东西一直都是由青青管理的,她连过问都不会。 “回,回小姐的话,剩下那一两多的银子,都被主母以给您攒嫁妆为由,扣下了。” 这个理由,扯到根本站不住脚! 慕莘雪眯起双眼,手掌蜷起,大拇指触着食指和中指不停的摩挲。 青青的这个回答让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财政大权,从根本上是被丞相夫人给攥在手里的。 当女儿的从身份地位上主观性起欺凌,当娘的从生杀大权上客观性薄削。 这一对儿母女,还真是手段非常啊! 这丞相府不是久待之地,否则早晚一天会被这一双母女整死。 可是,在找到合适的久待之地之前,她又只能待在这丞相府里! 如此尴尬的处境,生生的让慕莘雪平整的眉宇之间纵起沟壑。 想想前世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哪个女主穿越过去不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难呢?! “那,我现在一共有多少银钱可以用?”抱着最后一丝希翼,慕莘雪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第十七章 逾越了 青青闻言敛眉想了想,盘算了半天,开口吐出两个让慕莘雪为之绝倒的数字:“二十两。” “二十两?!一年十二个月,就算从五年前开始算起,六十个月,怎么说也要有六十两银子吧?怎么会只有这么点?!”慕莘雪感觉自己一口老血梗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生生的恶心。 青青闻言有些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慕莘雪一眼,接着疑惑的开口说道:“咦?小姐您不记得了么?上个月您出府的时候,因为念及一个多月后表公子的生日,想要买礼物送给他,所以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买了一只玉箫啊!搬过来之后,奴婢还把东西跟以前一样放您衣柜里了呢!” 慕莘雪闻言一愣,接着赶忙在原主的记忆里寻找相关的记忆。 好在,虽然被丢在了边边上,却还是能找回来的。 将那段记忆里里外外的过了一遍,记住细节,慕莘雪讪笑着一边敷衍着青青,一边往衣柜的方向走,“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最近事情多,你家小姐我的脑袋都有点不够用了!” 青青沉默的看了她半响,将她看到毛骨悚然时点了点头,“的确,最近小姐得到了相爷的重视,很多方面比起从前要成熟多了!累些,也是正常的事情。” 听了这话,慕莘雪七上八下的小心脏落回了原地。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是原来那个慕莘雪,青青虽然是她能够放心的贴身丫鬟,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想着,她的手已经打开了记忆里的那个衣柜的大门,找出了那方被包裹的精致的木质长盒。 没钱不要紧,既然这东西是玉做的,那么拿出去再卖了,把钱换回来,也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如意算盘打着,慕莘雪解开了盒子里笼着的那层绢纱,拿出了那管不长的玉箫。 嗯,这雕工、这触觉、这色泽,的确算得上是…… 等会儿! 这色泽! 慕莘雪抚摸玉箫的手顿住了。 这色泽有问题! “青青,去,端盆热水进来!”拿着玉箫的手下意识的捏紧,慕莘雪一边将萧举起对着堂中的雕花木桌上的纱灯看,一边吩咐着开口。 她身后,青青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可是还是照做了。 等热水端来,慕莘雪咬着牙,颤抖着小心脏,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拿着的玉箫,放了进去。 “咚” 很轻微的物体入水的声音响过,慕莘雪瞪着眼睛,看着在灯光的照耀下,原本干干净净的一盆子热水,很快的变成浅绿色,而这绿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停的加深。 与此同时,原本翠绿翠绿的玉箫,则渐渐的变成了透亮的白色。 这,这…… “这萧是假的?!” 青青低吼出声,声音里满是惊讶和不敢相信。 慕莘雪闭了闭眼,将放在水盆旁边的纱灯挪开,伸手将水中的,已经被打回原形的萧捞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玉箫?分明就是一杆被涂了色儿的玻璃萧。 是的,玻璃,在这个时空,是有玻璃的提炼技术的。 拿着那把玻璃萧,慕莘雪浑身脱力的坐回凳子上,一股无力感油然而深。 之前所有的如意算盘,随着这把萧的原型露出,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也是,以原主的见识,怎么可能真的花一百多两银子就能买到上好的玉箫? 就连她,也是因为前世时因为执行任务去过缅甸一代,才掌握了那么丁点儿相关的知识啊…… “小姐,这……”青青看了看慕莘雪手里的玻璃萧,又看了看那一盆子的绿水,再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坐着,但是明显在暗自神伤的慕莘雪,双眼慢慢的红了。 在她的认知里,她家小姐是为了“送给表公子的礼物没了”而伤心难过的。 静坐了一会儿,隐隐听到青青的啜泣声的慕莘雪抬头一看,顿时被吓到,“我没事,你别多想。” 虽说她是个女的,还活了两世,可是性子上,她是个实打实的汉子啊! 安抚哭泣的女孩子什么的,一直是最让她头疼的事情! “可是,这萧……表公子……呜呜……” “乖啦!乖啦!没事的!假的就假的吧!你家小姐我有别的方法!” “可是钱……白花了……” “钱没了还能再攒,再挣!眼睛哭坏了的话,可就治不好了!乖,快别哭了!” 好说歹说,青青才止了哭泣,端起那一盆子绿水,走了出去。 慕莘雪拿着那把玻璃萧,看着那装玉箫的盒子,脑袋里回想着原主买萧时的情景,无限头疼。 现在,她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本金了啊…… * 第二天一早,慕莘雪起的十分的艰难。 不仅仅是因为玻璃萧的事情闹得她难受,更是因为之后好不容易睡着了,她还做了一夜的梦。 做梦就算了,偏偏她醒过来之后把梦里的东西给忘得一干二净! “小姐,咱们速度要快点,按照府里的规矩,今天要去主院给主母请安的!”青青拉着没睡醒的慕莘雪在梳妆台前坐下,手脚极为麻利的给慕莘雪收拾。 因为唯一的一根发钗在昨晚被慕莘雪给捏断了,所以,今日的发饰,只有几根丝带。 “奇怪,小姐,您这发钗怎么断的?”才被分过来的小丫鬟玲儿将准备好的漱口水放下,一抬眼就看到了被青青丢在案台上,准备一会儿拿回去修一下的木质发钗。 “昨晚睡觉前,我卸完妆后梳妆台下面看到了好大一只老鼠,被吓了一下,身体撞在了桌子角上,这发钗便掉了下来,被踩断了。”扭头对上玲儿探究的目光,慕莘雪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话。 对青青她可以说是一时激动奋力之下捏断的,但是对这个玲儿却不可以。 玲儿听了她的话,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开口给自己找了台阶:“原来是这样!那小姐还是小心些的好!这钗子上的木刺锋利,很容易刺伤人的!” 她是主母派来监视慕莘雪的没错,可是从身份上讲,慕莘雪毕竟还是主子。就刚刚那个问题,从主仆位份上来讲,她就已经逾越了。 “这些东西,青青会给我处理好。”慕莘雪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尴尬,跟着扯了嘴角,只是她要比玲儿自然多了,“玲儿,你是新分到这个院子里的,也是才开始跟着我。我知道你以前是在母亲院子里做事的,可是呢,在这边,很多东西,我喜欢的、我讨厌的,你都不甚了解,所以,以后贴身的房里的事情,还是由青青管理,你……你就负责院子里的那些事情吧。” 第十八章 端王 “这……奴婢领命。”玲儿一脸的为难,最终却只能答应。 还是那句话,至少到现在为止,慕莘雪是主子,而她只是下人。 阳奉阴违的事情,她不是不可以做,确切的说,她的主子就是为了让她这样做才把她分来的这个院子! 可是,具体实施她主子的命令,怎么的也要等丞相大人那句“以后谁再敢欺辱莘雪小姐,当以以下犯上之罪论处!”的风头过了才行吧?! 得了答复,慕莘雪将玲儿眼中的隐忍收入眸中,清冷的脸挂了笑。 她看了眼镜子里自己已经被青青摆弄好的发饰,扬手拿过一张昨夜休息前她找出来的纱巾裹上自己下半张脸,心情十分的畅快的开口:“行吧,那么既然安排好了,咱们就起身吧!晚了,母亲那边会怪罪的!” 说着话,人已经站起了身,抬了脚步便自顾自的往外走,“青青,跟上。” 这时候正是春之暮,夏之初。 天气虽然比不得正夏时的炎热,可也已经渐渐没了春盛时的暖凉。 随意的赏看着道路两旁的各样景致,感受着拂面的带着丝丝热气的微风,慕莘雪脚下的步子极为的轻快。 这条路是通往丞相府的主院的,算得上是这个偌大的府邸中的主要交通要道之一。 路的两边有勾心斗角的亭台楼阁,装砌经典的湖水假山之类陈于各处,一眼看过去,若是方向感不行,很容易便会迷失其间,无法自拔。 “青青,这一路走过来,怎么都看不到巡逻的府兵?”收回在那些楼阁间寻视的目光,慕莘雪放缓了步子,微微偏头询问着有些艰难的跟着她的青青。 虽然是做惯了粗活的下人,可是比起前世在部队里百炼成钢的慕莘雪,青青的步伐与速度,终究还是要落了下乘。 “小姐,这一块您上次过来是在好几年前,所以记不得了也是正常的。”可以放松下来,青青却没有立刻抓住机会休息。她喘着粗气,认认真真的向慕莘雪解释道:“这边除了是一条大路,其他的什么作用都没有——离外围的院墙远,周围也没有主要的库房、书阁之类的地方,所以是不会安排府兵的!而且,这个时间,咱们府的府兵也大都在休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在站岗,毕竟他们上工的时间大都在晚上!” 听着青青的话,慕莘雪低下的眉眼再次抬起。 这一次,她细细的看过这一块儿的每一处细节,并且很用力地把它们全部记在了脑袋里。 丞相府的地图,也该开始画了! * 相府的主院位于整座府邸的正北方,坐北朝南的那个北。 而主院的名字,则很配得上丞相大人的身份:鸿儒居。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仰头看着那块高悬在青瓦之下牌匾,看着那牌匾上行云流水的三个大字,慕莘雪的脑海里突然地就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很不自觉的,她的口中也随之轻声的念了出来。 “好!好一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丞相大人,你家的女儿,果然个个冰雪聪慧,蕙质兰心!” 慕莘雪的字音还未落下,她身后侧方突然的就响起一道豪迈的男中音,言辞之间尽是夸赞的意味。 青青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便往后扭头,慕莘雪却是依旧站在那里,身形不动,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诡敏的弧度。 “婢子青青,见过相爷!见过康王爷!” 康王爷? 慕莘雪快速的翻找着原主的记忆,然而却一无所获。 听声音,这一位不像是司王那样鲜衣怒马的青年,反倒更像是……中年人? “康王爷赞谬!老朽不才,只是任由她们选自己喜欢的去做罢了!”熟悉的属于丞相大人的音调慢慢响起,带着很明显的与话语本身完全相反的自豪与高调。 “哈!你呀!就是夸不得!快让孩子转过身来,让本王看看,是莘羽,还是莘秀!” 很明显,这位王爷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似是早已习以为常。 一个年近中年的王爷,与当朝手握重权多年的丞相之间的相处,能够用习以为常来形容…… 慕莘雪嘴角的弧度微微僵住,本来坦然平整的眉宇之间微微皱了起来。 现在,她好像有些了解了,为了什么那个站在皇帝一派的异性王爷司王殿下,会与自己这个便宜爹不合了! “王爷,这回您可说错了!这既不是羽儿,也不是秀儿!”丞相大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同样的,他的脚步声也跟着更加清晰的靠了过来,“这个,是老朽最小的女儿,莘雪——雪儿!” 伴随着这句话落音,一直背对着丞相大人与康王站着的慕莘雪的胳膊,被丞相大人拉了一下,而这一下,很轻易的便带动了慕莘雪的身体的扭转。 “小女子慕莘雪,见过康王爷,王爷千岁!女儿见过父亲,父亲安康。” 面儿上的白纱因为回身的动作而微微飘起,然而却在真的彻底飘起来之前,被慕莘雪用宽大的长袖一拂,又落了回去。 所以,那个一直等着佳人回身的康王爷,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雪白晶莹的,属于年轻女子的下巴的弧度,便被挡住了视线。 “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慕莘雪的膝盖还没挨到地面,她高举过眉头的交叠的双臂,便被一双保养精细白嫩的手给扶住了。 而这双手,很明显并不属于她已经见过的丞相大人。 微微抬起头,再微微抬起眸,慕莘雪的眼中带着三分胆怯、五分羞涩和两分颤抖的探视看向了扶住自己的男人。 方脸,额头高阔眉毛粗密,眼角深邃鼻梁高挺,厚唇长胡。 整体看过去,面上还带着经年累月才能积累的出来的,属于高人一等者的王霸气场。 这个王爷…… “雪儿?莘雪?这是哪位夫人的女儿?如此有才,却竟被你这老匹夫藏在深宅大院这么多年,不肯放出来示众?” 略带失望的看过慕莘雪脸上的那抹纱巾,康王爷收起探寻的目光,一边扶着慕莘雪起身,一边看向丞相大人再次开口。 在这个时空,是有未出嫁的女子被父母要求藏面的——会被父母这样要求的,大多是容貌姿色算得上拔尖的存在。 而这藏面的面纱一旦戴上,要么有父母的许可,要么嫁人为妇,否者哪怕是面见帝王,也不能摘下。 慕莘雪戴面纱的本意是遮挡脸上的那道疤,而丞相大人在看到她脑后的纱结的时候,也是知道她戴了面纱的。 所以,心如狐狸的两父女,本身是打算将错就错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位康王大人失望之下的无心之问,却会撩拨到如此敏感的话题。 于是,丞相大人的笑容在这个问句之后僵住了。 不得不承认,婉仪夫人,的确是他心头的一块见不得人的疤! “承蒙王爷夸奖,雪儿十分欣喜!然而对于王爷的询问,父亲恐怕是不会回答的!”一直打量着眼前这位胡子拉碴,但是衣着华贵的康王爷的慕莘雪很及时的开口,吸引来了康王爷的注意,缓解了丞相大人的尴尬,“雪儿的生母并不是哪位出名的夫人,只是府中一个小小的妾室,而且很早便已经魂归太虚。父亲与其之间的风花雪月之事非常短暂,而雪儿本身的教养,也一直是由鸿儒居中的母亲亲手带出来的。” 眼角余光偷偷瞟过在听到她的说辞之后一下子放松丞相大人,慕莘雪低眉顺眼的站着,心中的讽刺却慢慢地溢出。 看看,这就是原主的生母那样有才情的人,看上的男人。 第十九章 闷骚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庸俗至极的腌臜俗子! “的确,说来惭愧,老朽与雪儿的母亲虽说是有过那么一段,可是总体来说却是极为的短暂。”有了顺着下的台阶,丞相大人缓解了自己面儿上的尴尬,赶忙对着有看向他的康王回答道,“而这些年呢,老朽忙着朝中之事,忙着替吾皇解忧分担,所以便直接把雪儿丢给了夫人养育,所以,也就没有带出来见过。” “说来这也是婢子的错。” 就在四个人说话间,鸿儒居的大门之内,飘出了这么一句话。 慕莘雪听着这有些陌生但是又十分熟悉的腔调,低垂的双眼不着痕迹的翻出了一个白眼。 居然忘了,这是在主院里,而她今天,是来请安的! “老爷膝下儿女众多,大都交给婢子养育,婢子能做的除了交给他们一些为人处世必须之道,其他的也就全权交给了教书先生和教养婆子。”扶着慕莘羽的手,丞相大人的正房夫人,身姿款款的缓步跨过鸿儒居的大门门槛,“婢子慕连氏携小女羽儿,见过康王,王爷千岁。” “小女子慕莘羽,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彩衣锦带,随着两人的俯身行礼,缓缓飘起。 比起慕莘雪的清汤挂面,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母女两人显然要更加耀眼夺目。 而本来还对慕莘雪留着些许探究之意的康王殿下,在看到慕莘羽的那一瞬间,全副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快快起身!果然女大十八变!仅仅几日,羽儿又变漂亮了!” 慕莘雪站在一侧,面无表情的看着夺走了康王爷所有的注意力的慕莘羽母女,看着慕莘羽以十分偏巧的角度看过来的,带着炫耀与得意的目光,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慕莘羽母女的出现是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十分及时的。 或者说,对于康王爷的目标转移,她是十分开心的。 本来,在进入主院大门之后不久,她便听到了她身后,越来越近的属于男人的脚步声与交谈声。而后来,在她认出其中一个是丞相大人之后,便对那个让位高权重眼高于顶的丞相大人恭恭敬敬的人,产生了好奇。 所以,直到她念出那句话为止,之间发生的事情,都不过是她在做戏而已。 而做戏的目的,自然只是为了吸引来这位神秘人的注意。 在一个新的时空,想要活的好,除了审时度势,更重要的是能够找准栖息的良木。丞相府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通过丞相大人的人脉,她却可以找到很多个能够让她今后选择的选择。 然而这一次,结果自然是让她大失所望。 不过是一眼,她便轻易地看出这位康王爷外强中干,好色积威的本质。 说得难听点,这就是一个绣花枕头,空有一套好看的外套,实际上没有任何可以让她值得去依附的地方。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她的举动毕竟太过心急,太过仓促,太过贸然,只想到了把人引来,却没想到怎么把人再支开。 可偏偏又在那个时候,她那个一向最是老谋狡猾的便宜爹还掉了的链子! 所以啊,这一次,真的是很凑巧的,让丞相夫人母女,给她救了场! 不着痕迹的松懈了崩起的精神,慕莘雪难得的带着感谢的意味,看了一眼正在被康王吃豆腐,却又只能白白被吃,没有半点脱身办法的慕莘羽,老神在在的做起了背景板。 既然有人吸引了火力,那么她就老老实实的低调做人好了! “王爷,今日是府中的孩子们来给婢子请安的日子。您继续站在这里,只怕那外泄的威仪,会吓到涉世未深的他们……婢子知道您一向喜欢羽儿,可是今日却是希望您可以体谅一下的!” 过了片刻,可能是是再也看不下去那双越来越过分的咸猪手,也可能是真的如话里所说的那样真心奉劝,脸上一直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的丞相夫人突然上前一步,涉身挡在了康王与慕莘羽的中间。 不过,不愧是多年来稳坐丞相府后院一把手的正房夫人,不管从哪方面看,这解围的说辞……啧啧! 面纱下的唇瓣暗自轻啧了两下,慕莘雪斜着眼角看了一眼丞相夫人鬓角的青筋。 “呀,夫人不提,本王都忘了!”大概是被丞相夫人的话提醒了,康王摸在慕莘雪腰上正在下滑的手掌一下子顿住。 他回过头看向自慕莘羽母女出现起,便如慕莘雪一样安静的站在一边的,面色莫名的丞相大人,一脸的恍然,“慕相,咱们这一遭出来,是给皇兄找东西的!他们那一竿子朝臣,可还在正德殿里等着咱们呢!” 这话一出,丞相大人也懵了,两人对望一眼,赶忙收了继续往下闲谈下去的势头,一前一后的便往鸿儒居左侧的书阁走,那走路的速度,非一般的快速。 “走吧,进屋里去。” 不过眨下眼睛的功夫,丞相夫人原本堆在脸上的端祥之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回过身,看过满脸委屈的慕莘羽,在看过静默无声的站着的慕莘雪,倒吊的三角眼中精光暗藏。 * “今天让大家过来,除了按照规矩的请安,还是要为了下个月夫主的寿宴说几件事情。” 将手中的青花釉彩瓷茶杯搁下,丞相夫人高坐于正堂之上,满脸的庄严肃穆。 堂下堂中,以慕莘羽为首的嫡出到慕莘雪为止的庶出,按照年龄大小,坐了前后两排一共九个人。 总体上,阴盛阳衰。 慕莘雪的耳朵听着堂上丞相夫人的讲话,一双被刘海儿遮挡了一半的桃花眼,却在不停的悄悄打量着除了慕莘羽以外的,原主其他的兄弟姐妹。 不,应该说是姐妹弟弟。 丞相大人的孩子并不算少,可是这九个里,八个是女孩。只有一个是男丁,还不是嫡出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最小的,名唤慕言的弟弟,出生于十三年前,生母是丞相大人的第八房小妾。 ——本来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可是在这个妹妹出来之后,连月都没满,便被侍候的下人一个不小心给摔没了。 而作为整个丞相府唯一的后继男丁,慕言虽然是庶出,却也是自小受尽宠爱。 比起同样庶出的慕莘雪,慕言在丞相府小一辈的孩子里,基本上可以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这个“一人”,指的自然是坐在堂中,丞相夫人下首的慕莘羽。 盯住慕言的咽喉部分不动,慕莘雪的思维有些发散。 前世她是女人,这一世她也是女人,可是前世她是一直在男人堆儿里摸爬滚打的!这个慕言慕小少爷…… “慕莘雪,你好大的胆子!母亲说话,你居然敢走神?!” 惊天一道批降下,慕莘雪飘开的思索一下子回归。 她抬起头,抬起眼,正与适才呵斥她的慕莘羽幸灾乐祸的目光对上,当然,还有最高处的丞相夫人的。 “行了,羽儿。”抬了下手,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声线淡漠的开口喊道,“你是丞相府的嫡大小姐,说话做事,要注意自己的仪态和形容!不然,你跟那些有娘生没娘养、不分尊卑不动礼仪的下等人有什么区别?嗯?” “女儿知错,母亲教训的是!” “坐下吧。”丞相夫人抬眼看了下慕莘羽身后的椅子,示意到,“没听我说话的那个,既然你不想听,那就出去,头上顶着家规手册,在外面站一个时辰再进来。” 第二十章 碍眼 “……”无言的自认倒霉的站起身,慕莘雪为自己的不够小心无限懊悔。她压着自己胸中的火气,对着丞相夫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便跟着在丞相夫人话落之后走到她身边的一个老妈子往外走去。 只是,在路过她右手侧的慕言的时候,在无意间捕捉到慕言看向她的带着害怕与探究的目光的时候,慕莘雪的注意力便再次飘开了。 * 一个时辰的罚站,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两个小时。 这一点,若是换了别人,自然是撑不了多久。 可是慕莘雪不一样,她可以很轻松的从头站到尾。 前提是原主的身体不给她拖后腿! 视线模模糊糊的绕过书册的阴影看着头顶上的烈阳,慕莘雪对于自己现在的这副身子的不满意程度,再次飙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在这还算不上毒辣的太阳底下站了半个时辰,慕莘雪的身体便已经开始酸软到支撑不住,酸软到让她一度怀疑,她上一辈子那些轻轻松松负重平面支撑三个小时的经历,不过只是梦境。 没错,因为丞相夫人的暗中安排,原主自年幼时便吃了不少苦,身体底子比起其他的公子小姐,要耐摔耐操练一些。 可是也仅仅只是到这个程度而已啊! 这一次受完处罚,原定的锻炼计划要大改啊!!! 慕莘雪用唯一清醒的大脑不停的哀嚎。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慕莘雪为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太差而暗自抱怨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线自一边插入。 “见过表公子!” 在大脑认出声音的主人的同时,在一边监督她的婆子也叫出来人的身份。 “雪小姐再给夫人请安时不守礼仪,犯了错,这会儿正在受罚。” 慕莘雪的眼皮子跳了下。 “哦?不守礼仪?这可是大错!舅妈一向最看重这方面,怎么会罚的如此轻便?”看了一眼慕莘雪头顶上半尺高的书籍,萧子墨面带疑惑的继续询问,“上次慕言不小心冲撞了祠堂里外婆的牌位,可是被关了三天的禁闭,饿了一天的肚子啊!” 那婆子没想到一向不管对谁都冷冰冰的,不怎么理会的萧子墨,今日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出小姐而开口,一时之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于是本来全部放在慕莘雪身上的注意力便分散了一些放到萧子墨的身上,“回表公子的话,言少爷当日所作所为虽然是无心之失,可那是冲撞了先祖的大错,所以自然会被罚的重一点。雪小姐这一次犯的错虽然也不小,可是比起言少爷那次,算得上是轻的了!而且,咱们夫人一向佛心,对公子小姐们,轻易是舍不得重罚的!” 萧子墨闻言点了点头,他看着慕莘雪抬手用袖子擦去了脸上额头上的汗,又悄悄地活动了一下快要麻木的双腿,接着又跟那婆子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依旧顶着书,依旧站在那里,可是慕莘雪苦兮兮的心却开始泛甜。 萧子墨啊萧子墨,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闷骚! 入夜,樊星点,弯月斜,整个恒安城褪去了白日里的繁闹,变得静寂无声。 不,不能算的上是无声。 因为在城中的更夫已经上工,每当时间过去一些,他那“笃笃”的更声便会机械性的响起。 而城中丞相府的府邸内,也并不是完全安静的。 在只有嫡长小姐才能入住的丽殊院中,照往常此时应该已经入睡的院子的主人慕莘羽,此时正穿着绸缎制成的睡袍,披散着头发,一身慵懒的侧身躺在自己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卧房内,那张价值千金的象牙嵌汉白玉沉香木贵妃软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指甲用城中上流阶层圈子里最新流行的丹蔻上色。 房里只点了两盏灯,一盏放在她的红木拔步床旁边,一盏则就放在贵妃榻一侧的矮桌上——专门对着她的指甲照着。 这一次的丹蔻,依旧出自恒安城中最大的胭脂铺,香满阁。 而它的价钱,自然也依旧是昂贵的——仅仅是涂好慕莘羽一枚指甲盖的分量,便相当于城中寻常百姓家中一个月的花销。 当然,最关键的还不是它的价钱,而是它的数量。 香满阁的东西一般都是定制的,极少时候才会自己出一些拿到市面上卖的商品。 而就算是出了,也是十几二十几盒的数量,撑死不过百。 所以,这些商品的抢手程度,可想而知。 “小姐。”贵妃榻另一侧,垂着的银黄色牡丹刺绣暗纹锦缎帘帐的一角被撩开,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丫鬟走了进来。 正在心里计算着这一次为了抢到这一盒丹蔻得罪了多少人的慕莘羽闻声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移回了自己手上,“说吧。” 那丫鬟双手环在腰间,自进入屋内起便一直低着脑袋,即使这时慕莘羽开口问话,她也不曾有抬头的意思,只是恭恭敬敬的给出答复:“那边的一切发展全部在小姐你的意料之中,她回去之后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只让青青和玲儿用热水擦了身体,便上床睡了。” “哼!”慕莘羽冷冷的嗤笑一声,眼中的讽刺与轻视溢出眼眶,蔓延到那张十分漂亮的脸上,“现在虽然还不是大夏天,但是那太阳也已经渐渐有了些火候,那个贱丫头自小身体就弱,一个时辰,没晕过去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小姐英明!” 对于丫鬟的恭维,慕莘羽的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的眼睛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嘴上却是继续追问:“还有么?她睡了一天么?” “这……”丫鬟为难的支支吾吾起来。 慕莘羽双眼微微眯起,终于将目光自自己的手上挪开,看向了那个嘴巴不停的开阖,却一副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样子的丫鬟,她的眉头轻轻挑起,丹凤眼中寒光凌厉,“嗯?” 这是她即将发怒的征兆。 而她一旦发怒…… 青衫的丫鬟看了一眼身体有些颤抖的蹲在贵妃榻旁,正在给慕莘羽涂丹蔻的红杉丫鬟,咬了下唇,俯下了身子,将嘴巴凑向了慕莘羽的耳旁。 一阵耳语,慕莘羽变了脸色。 “贱人!”本来倾斜的倚靠在矮桌上的身体一下子坐正,放在红杉丫鬟手中正在上丹蔻的手也同时收回,狠狠的握成拳头砸在了矮桌上,慕莘羽扭曲着一张脸,怒气冲天的开口斥骂道:“果然不愧是那只水性杨花的骚狐狸生的,脸都成那样了,居然还敢勾引我的子墨哥哥!” 因为她这动作,原本站着的青衫丫鬟与蹲着的红杉丫鬟通通跪在了地上。 两个人压着自己的身体,脸与四肢一起贴着铺了厚实的羊毛地毯的地面,身体抖动的如同两只筛子。 “翩翩,进来!”无视地上的两个丫鬟,慕莘羽偏转了身子,呼到。 银黄色的帘帐再次被自外部撩起,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子。 不是丫鬟——至少自她的着装上看,她的身份要更像是护卫。 “羽小姐!”抱拳,行礼。 翩翩并没有与青衫红杉一样下跪,而仅仅只是弯了下上半身。 慕莘羽看着翩翩,对于她的行礼方式却并没有半点挑刺的意思。握成拳头的手掌慢慢伸展开来,睨着自己手心里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沾染上的,未干的血红色的丹蔻,她扭曲的脸上满是寒霜,“沐雪园里的那个,太过碍眼了,爹爹寿宴之前,你想办法把她解决掉。” 第二十一章 暖心 因为是庶出小姐的院子,所以沐雪园中额主卧里并没有专门开给丫鬟宿夜的隔间,晚上的时候像青青这样的存在,只能在主卧中的床旁边的榻子上休息。 一来节省空间,而来方便照顾主子。 而今夜,或许是早晨时受罚回来后睡得太多,也或许是本身刻入灵魂深处的警觉性起了作用。在不久前门外传来清脆的击打声时,本来正在床榻休息的慕莘雪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 这座沐雪园,是婉仪夫人生前没有出事时的居所。 因为那时婉仪夫人正受宠,所以这座院子离正方的丞相夫人所住的主院并不远。夜间在主院巡逻的那些府兵,在巡逻完主院之后,基本每次都会过来捎带着看一眼。 而这院子自婉仪夫人走之后基本空置,值钱的东西基本都被收回了库房。虽然现在她住了进来,却也只收拾了一间主卧,一间厨房,一间客厅和后面的花园罢了。至于摆设之类,因为丞相夫人暗中布置,自然是一件儿值钱的贵重的都没有。 所以,综合所有的因素来看,刚刚那一声,在抛开野生的猫猫狗狗,狐狸黄鼠狼之类的动物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丞相府第中这一点之后,只有一个出现的可能。 那就是有人进了院子,还靠近了她的卧房。这话的每一个字都很简单,可当它们组合到一起,所表达的意思却变得复杂。 某一个人的生死,便被慕莘羽如此随意的做了宣判。 若是放了别处,或许这会儿已经引起大乱,可是在这丽殊院里,在这间房间里,却是连一点点的波浪都没有激起。 房中除了慕莘羽以外的三个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是。”静默而立的翩翩再次抱拳弯了弯身子,之后便退了出去。 她答话的语气非常的平常,平常的就像是普通的问候回答。 她离开的速度非常快,快的就像她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满是寂静,慕莘羽依旧坐在贵妃榻上,抬着手,就着矮桌上的纱灯细细的看着自己手上花掉的丹蔻。 “彩恩你下去吧,继续盯着。” “红月,你过来继续做你的事情。” 两句话,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各自起身,按照慕莘羽的指令,各归各位。 银黄色的帘帐再次起落,装修奢华的室内,恢复到最开始的摸样。 唯一不同的,只有红衣丫鬟久久无法镇定下来的颤抖的身体。 * 沐雪园中在半夜时分也点起了灯。 慕莘雪坐在床边上,头偏着,耳朵细细的听着自己卧房门外的动静。 “小姐……” 只穿着中衣的青青手中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就着豆苗大小的闪烁着的灯火看着慕莘雪,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与恐惧。 “嘘!” 慕莘雪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示意青青安静。 于是,青青后面的话,不得不生生咽回去。 “咱们过去看看。” 将搬进这个院子这间房之后,偷偷藏在床榻靠里面那一侧的被褥底下的粗木棍翻出来递给青青,慕莘雪压着嗓子,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指着卧房大门的方向。 青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拿出粗木棒,瞪大着眼睛接过那根木棒,面色带着犹豫的点了点头。 慕莘雪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接着撩开半盖在身上的被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光着脚惦着脚尖一点一点的往门口的方向靠。 期间,路过放在卧室正中央的茶桌时,她很顺手的拿过了放在上面的还装着半壶水的水壶,摘下壶盖儿后抱着壶体继续走。 从床到大门的距离其实不远,甚至是很近。 但是,或许是当年丞相大人的个人爱好,或许是婉仪夫人本身的偏好,在这之间短短的几步路中,连着设置了三道隔断。 三层藏青绢纱被一道一道的撩起又放下,慕莘雪的身体侧着贴上了卧房通向外面的那扇红木雕花扇门,她的身后,青青的双手死死的攥着那根粗木棒,一脸的紧张,满头的大汗,双眼中却尽是谨慎与小心。 慕莘雪定了定心魂,抬起一只手扒向门扇上半部分的糊了绢纱的镂空雕花部分,用沾了口水的指尖在上面戳了一个洞之后又把眼睛对了过去。 然而,因为外面的光线太暗,她什么都看不清切,反而屋外的带着夏之初的轻微热意的微风非常顺畅的自那小小的孔洞里漏了进来。 无奈的回过身,咽了下口水,慕莘雪看向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的青青,叹了口气之后,伸手够过了门上的横插。 “三!” “二!” “一!” 压着嗓子喊出的倒计时结束,“吱呀”一声后,门开了。 慕莘雪抬眼望出去,呆住了。 门外并没有人。 甚至连只鬼影子都没有。 青青抱着粗木棍的手一下子放松,整个人虚脱了一样的靠上身后的门扇,“呼!吓死人了!奴婢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贼人呢!” 慕莘雪的双眼在四周逡巡几圈,确定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之后,才跟着松懈了原本绷紧的身子。 她吁着气,低下头,抬手正要去擦拭额头上的那一片湿润时,跟着垂下的眸光却正好接触到地上的物什。 ——不过成人手掌大的一只素色白瓷瓶,瓶体上贴着纸条,上面写着写什么,却因为过暗的夜色,看不真切。 “咦?”这个时候,青青也看到了地上的东西,她瞄了眼慕莘雪的面色,先一步弯身伸手将那瓷瓶捡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嗯?舒筋活气脂?!” 慕莘雪听得出来,最后的那个名词,青青是低吼出来的。 “怎么?”她回过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有些大惊小怪的青青,淡声开口询问。 “小姐,是舒筋活气脂!那个很名贵的,对所有跌打损伤之类很管用的那个舒筋活气脂!”青青变得极为激动,激动到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撒不住的语无伦次,她一边比划着一边继续对着依然一脸莫名其妙的慕莘雪解释,“啊呀!就是一年多前,在萧公子来府里后不久,你看到他身上那些被野匪打出来的伤之后,带着奴婢溜出去买的那个!” 慕莘雪听了,知道这又是原主在时做过的事情,她伸手接过青青手里的那只瓷瓶,就着月光曲看上面贴着的纸条上写的字。 字是小楷体,小巧玲珑的铁钩银画,十分工整。 是他的字迹…… 蓦然,在慕莘雪的目光触碰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很突兀的就响起了这么一句话。 而慕莘雪可以很肯定的是,那句话绝对不会是她自己想的。 意识到这一点,慕莘雪的身体很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不会吧……原主还有意识在这具身体里?! 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青青,慕莘雪静下心来试着在心里询问,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猜测,然而这一次,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刚刚太紧张,一下子放松了之后出了错觉? “怎么了?小姐?”大概是看她一直看着那瓶子却没有任何反应,以为又出了什么状况,青青出声叫道。 “啊,没事。”慕莘雪回过神,有些觉得自己可笑的将那些杂思通通摈弃到一旁,她手中拿着瓷瓶的动作一收,偏身看向青青,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你是说,‘我’以前为了萧……子墨表哥偷偷溜出府去买过这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这药不是很贵么?那个时候我已经被主母扣了月钱,又怎么会有钱去买?” 第二十二章 天一方 若是别的事情,她这么问,肯定意味着露馅。 可是这件事情不一样。 刚刚除了寻找那莫名其妙的声音,她还专门在原主的记忆中里里外外的找了一番——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的! 青青闻言一愣,看着慕莘雪一会儿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呀!看奴婢这记性!” “当年小姐你把药买回来之后,刚刚从后院那边的狗洞里转进来,便被羽小姐带着人给抓了个正着!” “羽小姐以偷跑出府的名义命令下人杖责了你一顿,还把被你藏在身上的药搜了出来,以赃款买的赃物为由扣走了!” “那天晚上,因为身上的伤太重,小姐你发了高烧,两天之后烧退了你醒了,什么都记得,就是独独把那件事给忘了。在之后奴婢怕你再伤心,也就没有提起过。” “至于那钱……那是小姐你在知道奴婢存下的钱不够之后,典当了婉仪夫人给你留下的唯一一只玉镯子之后凑够的……。” 吹着冷风,慕莘雪听着青青一点一点的将当年的事情讲出。 将所有的细节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冷笑的同时,她再次开口问:“那那药呢?” “听说,听说后来羽小姐拿着以自己的名义,去送给了萧公子……” 慕莘雪的双眼猛地眯起。 借花献佛? 呵,她是该感叹原主倒霉呢,还是该夸慕莘羽识货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在自己眯起眼之后神色大变的青青一眼,慕莘雪将那一口气缓缓吐出,使得周身凌厉的气场退散,“走吧,进去!” 天色太晚,事情已经翻过,现在她就算是想帮原主秋后算账,也至少要等到她处理完目前的这一堆烂摊子! 攥紧了手中的瓷瓶,慕莘雪率先走进了卧房。 听着身后青青的脚步声与木制的门扉合上的声音,慕莘雪的心里在诡异的平静中又涌起点点暖意。 那个人,看来不仅仅是一点点的闷骚啊! * 隔日一晨,慕莘雪起的非常的早。 因为前一天睡了将近一天一夜,因为后半夜的闹腾,更因为她的计划。 梳洗完毕,支走了恨不得连如厕都要跟着她的玲儿与陈婆子,慕莘雪带着青青开始在丞相府的大院里闲逛。 在丞相大人承认了她的身份之后,她便不用像原主一样再去做那些下人才做的事;而虽然丞相大人承认了她的身份,却没有给她与其他的子女一样的去学堂之类的安排。 所以,在丞相大人回过神儿之前,以后的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她需要去给丞相夫人请安,除了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府内的整体性的强制性的安排,其他的日子、时间,她都可以自己安排,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当下,她最大的安排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她手里的这二十多银子,最大程度上的,无上限的变多。 毕竟,不管哪个世界、哪个时空,钱,都是安身立命的最强资本! “青青啊,这恒安城中最大的赌坊,离咱们相府有多远?”看似漫无目的的带着青青闲逛,慕莘雪一边笑着对巡逻的府兵点头,一边状似无意的低声询问着跟在她身后的青青。 今日主仆二人的着装与打扮,在慕莘雪的强制要求下,比平常时日的素净还要在素净上几分。 完全是那种放在人堆里看不出特点的存在。 青青一大早接到一堆奇怪的命令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现在听了慕莘雪的话,一片糊的脑子几乎每怎么反应的便操纵着嘴巴给出了慕莘雪要的答案:“咱们相府在整座恒安城的东边儿,紧挨着皇城。赌坊一类的算在易市的范围内,所以都在城的南边儿,小姐你问的是最大的那一家,便又与寻常的赌坊有一点点不一样,在整个易市最繁华的地段,易市西南方的融街金巷……小姐,你问这做什么?” 一直到说完,青青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询问的是什么。 慕莘雪的脚步站定,她侧过身子看向青青,眉眼含笑的抬手指了指另一侧,“既然问一个地方的所在,那自然是要去啊。” 青青闻言一愣,在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之后,愣的更狠了。 在她与她家小姐的面前,一个不大的,掩在杂草丛间的狗洞陈在院墙上,而在狗洞一侧,一棵长出院墙以外的歪脖子树枝叶繁茂的寂静生长。 “小姐,你……”你这是打算干嘛?! 慕莘雪一笑,抬手将手指放在唇前的动作堵住了青青接下来的话。 她纤手微微一抬,自青青腰间拽下那装了二十多两碎银子的,成人半个手掌大的小巧的囊袋,“你家小姐我要出去一趟,你要是想跟着就从这里爬出去,你要是不敢跟着,就原路返回!” 说完话,她也不管青青的呆愣与愕然,将银袋贴身装好,转身双手一抱一撑,双腿一跳一登,整个人三两下便攀上了那棵歪脖子树,接着几个弹跳,身影便隐在了繁盛的树枝与绿叶之间。 虽然原主的身子她还没锻炼到位,可是这简单的爬树,她还是做得到的! 脚下这课树的树龄不短,与此对应的便是它本身的枝干够粗。 慕莘雪十分轻松的顺着枝干往前迈步,不过三两分钟的功夫,便顺着那枝干攀爬了出去。 抬手先一步拨开掩在自己眼前的枝叶,一双眼自被拨出的缝隙里看出去,在确定外面的环境绝对安全无人的前提下,慕莘雪双脚攀着树枝,以倒挂金钩的的姿态,翻下了身。 院墙外是一片生长茂盛的草地,应该是长期无人关注的结果。 双脚轻缓的落下,慕莘雪甩了两下微微有些疼痛的手,心里念叨着要加强训练的同时,脚下的步子便自古迈开。 幸好有草地缓冲,不然刚刚那下子,自己这会儿应该还在地上坐着起不来呢! 心里感慨着,身后去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 慕莘雪听了动静下意识的回过身,双目却与一点一点的自那个狗洞里转出来的青青的双眼对上。 “小姐,你等等奴婢啊!” 人往的恒安成易市融街金巷巷口,一个摸样俊俏的小厮,面色慌乱而紧张的,拉着站在他身前的,一位面覆轻纱的青衣公子的衣袖,“小……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乱……而且咱们……” “小青,你要是在这样,就自己回去!本公子自己进去!”青衣公子或者说是慕莘雪有些不耐的扯回了自己的衣袖,面色微沉的低喝道。 不是她脾气变差了,而是自离开了丞相府后院院墙,自己告诉了青青她们这一次出来的目的之后,这个丫头就一直在自己耳边儿絮絮叨叨的唱衰。 什么两个女儿家去那么乱的地方不安全、什么被府里发现了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一顿责罚、什么慕莘雪的想法太不贴合实际……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最坏结果,在这一路上全部被这丫头给说了个遍!唠叨程度堪比《大话西游》里的那位唐三藏唐长老! “公,公子……不要赶走奴,小的……”带着哭腔,青青极为不顺畅的哀求。 就这样,还是慕莘雪调整了快半个时辰才出来的效果。 也是,女扮男装对于青青这样的家生下人来讲,的确算的上是很大的事情,更何况再加上后面那件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绝对惊世骇俗的事,足够吓破青青的胆子。 第二十三章 钱生钱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慕莘雪低下眼,看着不过十四岁的青青,温柔了声调:“青青,我知道你怕,可是这一遭咱们是走定了!它的结果影响着你家小……公子我今后在府里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以及今后离开了相府我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一会儿进去之后,你就乖乖跟在我身后,不要出声,不要搭理任何人,跟进我,有事立刻往我身上贴或者拉我袖子,嗯?” 青青眼里包着眼泪,却十分坚定的点了头。 慕莘雪抬手用新买的衣服的袖子擦去自家丫鬟眼角的湿润,接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打头往巷子里面走。 * 赌馆,古今中外,永远是最不缺客人的地方。 毕竟在这里面,只要你有运气,只要你胆子够大,只要你敢孤注一掷奋力一搏,你的命运就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钱生钱,在这里完全不是梦。 然而,进入这里的大部分人,很少很少会有上面的机会,并且他们的遭遇大多数都是相反的。 导致这样的结果的,不是他们的运气太差,就是他们的心,太贪。 迎着小厮的吆喝声进入传说中整座恒安城最大的赌坊天一方,慕莘雪差点被内部的装修闪瞎一双眼。 金璧玉顶,牙柱银砖。 如此土豪又奢华的室内装点,无一不嚣张的宣誓着这座建筑的地位,以及这座建筑的主人的多金与壕。 “幼,这位客官瞧着面生,这是第一回来我们天一方?” 刚刚在一个一人高的青花瓷瓶旁站定,一名着装看上去比门口迎客的小厮要高处一级的小丁便走了过来。 慕莘雪偏眸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前世看的那些电视剧里额那些角色表现出的那样猥琐,相反的,竟然给人一种十分亲切地错觉。 看着对方撑死十五六岁的模样,慕莘雪生出了逗弄与试探的心思,“是第一回如何?不是又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纱下的嘴是勾起的。因为乔装成男人,说话的时候,她是故意哑着嗓子的,而一出,让她身侧的青青面色变得十分奇怪。 也幸亏这里是赌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像她一样遮遮掩掩的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有的,所以,她的这样装扮,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和别人的关注。 那小丁大概是没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样,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畏手畏脚的青青。 然而这一眼,却是让他明白了这位新客人的意思。 “若是第一回来,那小的自然是要仔仔细细的把咱们赌坊里的各种玩儿法,给您简单介绍一番,让您知道咱们坊子里跟别家不一样的地方;但若不是第一次来,那小的便给您备好茶水,筹码,让您自个儿随便玩儿!” 这一番回答滴水不漏,全然超出了他该有的年纪的范围。 慕莘雪正眼看向他,重新审视对方的同时,心里却对这间赌坊的幕后老板起了兴趣。 不过这兴趣只维持了一会儿便自动打散。 毕竟,她今天来这里,是带着更重要的目的的! “本公子是南方明州人,这次来北方实际是为了探亲——南北各个方面差异都大,一会儿还指望小哥好好给在下介绍介绍着恒安城中最大的赌坊的特色所在!”眼中挂了笑意,慕莘雪将自己编好的在这种情况下最合理的说辞缓慢道出。 小厮闻言一愣,接着一脸的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原来小公子是南方人,小的还在想咱们恒安城这风大沙粗的地儿,是哪家养出的小公子如此俊秀……难怪了!” 对于小丁的惊讶,慕莘雪只是微微躬了躬身子,接着她抬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小丁看着她的动作,倒也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接着一边侧身往里走,一边开口跟她说道:“小公子请跟小的往这边走!您是南方人,咱们赌坊虽然大,但是整体上还是面对北方的百姓开的,南方人专门的玩儿法并不是很多,但是还是有的——当然,如果公子您见识多,或者您家在的地方风俗复杂,咱们坊子里还有一些不南不北的玩儿法!” 慕莘雪拉了下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的青青,抬步跟上小丁的同时,反问道:“哦?不南不北的玩儿法?这个词新鲜,说说~” “这不南不北的玩儿法啊,其实也就是南北方大部分人都会玩儿的——比如说那猜大小,还有……” “就去猜大小!”只不过听了两句,慕莘雪便打断了小丁的话,因为她已经听到了自己要听的东西。 走在前面的小丁的脚步顿住,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点着头,折返了步子,“那也行,那小的就带公子去那边的堵厅——咱们天一方的玩儿法是分房间的,这猜大小的玩儿法在这里又叫猜财神,每次下注五两银子起步,上不封顶!” 说话间,他的步子在一道隔断前停住。 “公子,到了。” 这里的隔断相当于现代的推拉门,只不过是木质的,大致一看很像前世她所在的国家对面某个岛上的风格。 慕莘雪眯了眯眼,顺着那古朴雅致的雕花镂空金纱门看上去,果然在隔断顶上最中间的位置看到了一块牌匾,匾上两个金文大字:闲笃。 “小的就送公子到这里了!接下来祝愿公子玩儿的开心愉悦!” 拱了拱手,小丁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慕莘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咽下还没说出口的话,便转回了身子。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她后面的青青拉了拉她的袖子,再次开口劝到。她看着那隔断的纱门的眼神,犹如看着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 慕莘雪看她一眼,并不理会,反而靠近了那扇纱门。 很奇怪,自从进入这间赌坊,除了大厅里时那些人来人往而带出的喧闹,慕莘雪没有听到半点想象中赌坊所特有的某些人声鼎沸,相反,这里安静到让她一度以为自己进的不是赌坊而是书舍! 目光瞟向刚刚打量隔断时瞄到的十分显眼的那处,慕莘雪凑了过去。 那是纱门的右侧,那里悬挂着一条十分粗的手工编织出来的绳索,绳索往上一直消失在隔断与屋顶相贴的部分,往下却刚好到慕莘雪的肩膀处,而在绳索的末尾,悬挂着一枚小巧精致的五角铜质铃铛。 又看了一眼镶嵌在铃铛一边的乌木质地的木牌上写着的漆字,慕莘雪抬手摇响了那铃铛。 铃铛被外力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而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这声响便被开门声与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所压盖。 慕莘雪面前的隔断上的木质纱门,向两边匀速退开,而里面的门边,并没有慕莘雪想象中的门童。 难道,这里面还有更高的技术? 目光再次瞟向隔断最顶部的屋顶,慕莘雪心里才消散不久的,对这间赌坊的幕后老板的好奇再次升起。 “走吧,进去了。”出声叫了下身后的青青,慕莘雪提步跨过了隔断,“你要是真的还那么害怕,就在外面等着吧,别乱跑,别跟别人搭讪就行了。” 青青的回答是犹豫了一下,便跟了进来。 “唰唰” 不过是她们刚刚进去的瞬间,那两道木质的纱门便在她们身后阖上。 慕莘雪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下那两道门,却很快又被房间里嘈杂的人声吸引了注意力。 这次来是有任务的!这次来是有任务的!这次来是有任务的! 在心里连连提醒了自己好几次,慕莘雪集中了注意力,对着那一堆一堆的人,迈出了步子。 第二十四章 钱钱钱 赌大小,这是电视剧里古代最常见的赌桌上的玩儿法。 规则很简单:庄家,也就是赌坊一方用具有遮挡作用的骰蛊掷骰子,参与赌博的赌客们,在不知道骰蛊中骰子骰出了多少点的前提下,用自己手里的钱来堵这个骰出来的点数的大小,赢了赌客获得压出的筹码银子两倍的回报,输了,压出去的钱归庄家也就是赌坊。当然,出了大和小,还有一种出现概率很小的情况,豹子——三个骰子的点数一样! 这种玩儿法其实不知古代有,在现代,在某个博彩合法的地区,慕莘雪见过改良之后的玩儿法,甚至为了任务她还亲自参与过。 而所谓的改良,只是把具有遮挡作用的骰蛊变成透明的玻璃制的,把赌客们在庄家骰完骰子之后下注的规矩该到了之前。 而改良的目的…… 慕莘雪眯起了眼,看向那一张张赌桌后面的坐庄的,着装上看起来要比刚刚给她带路的小丁要再高出一个级别的庄家。 “青青,一会儿跟紧我。”再次不放心的对着身后的人交代一句,慕莘雪将袖袋里装着的银囊拿出,随意的踱步至一边的赌客中。 这间房间的面积应该有这座赌坊第一层楼的三分之一大,而在这偌大的空间里,空家里用十分合理的摆放着八张桌子,每张桌子的旁边都挤满了面红耳赤的赌客。 在靠角落的一张赌桌旁站定了脚步,慕莘雪带着青青自外围很轻巧的挤进里面,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正在掷骰蛊的庄家。 或许是太热了,又或许是为了避嫌,庄家穿的是一件露出隔壁的短打。 而在他的胳膊上,这会儿已经挂满了,因为太多次用力摇摆而生出的,细密的晶莹的汗珠。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笃!” 随着一声木质的骰蛊与同样木质的小托盘猛烈地一下碰撞,庄家前一瞬还在不停摇摆的胳膊停了下来。 “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高扬的声调在这一方不大的赌桌上响起,周围熙熙攘攘的赌客一瞬间安静下来。 大或者是小。 有的人拿着手里的银子不停的盘算;有的人趴在赌桌上,在庄家画出的范围以外拼了命的睁大眼睛去看骰蛊与下面的托盘之间比针尖还小的缝;还有的人则是在一边赤红着一张脸,头头是道的自言自语的分析大与小的可能…… 闹了这片刻,在恢复吵杂的环境里,周围的赌客一个又一个接连下了注。 慕莘雪垂着眼看了下赌桌上划分的道道,又看了眼每个格子里多少不一的银钱,最后还看了下那个摆放在庄家身前的骰蛊,眼色莫名的自银袋里拿出五两银子,在青青紧张至极的神色中,随大流的放在了银钱最多的,写了一个斗大的“大”字栏里。 在她之后又有其他人接二连三的下了注,待在场的赌客买好大小,庄家便开了骰蛊。 随着木质的蛊盒扬起,青青随着在场的大部分人一起发出一声哀嚎。 点数是小点,慕莘雪押下去的五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小……”青青抬手去拉自家小姐的袖子,然而她的话没说完,庄家的手臂便又摆动了起来。慕莘雪全神贯注的听着蛊中的动静,很干脆的又没理她。 于是,接下来,青青眼睁睁的看着慕莘雪又连输了两把。 算上之前的第一把,慕莘雪带出来全部家当二十四两七钱银子,已经打水漂一样的去了十五两。 而慕莘雪却连半点退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小姐不会是钱没赢到,所以疯魔了吧?! 听府里的老常头说,这赌啊跟那喝酒一样,都是会上瘾的! 青青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抬手就要打算将人从赌桌前强制拉下来。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听到周围的人群一起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倒吸气的声音,接着,那个在她眼里嗓门很大的庄家有些不稳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三个三,豹子,这位蒙面的小哥一个人赢了!按照天一方的规矩,所的银钱翻二十倍!” 蒙面的?小哥?赢了? 刚刚过来之前她看了,这一张桌子除了她家女扮男装的小姐,其他的都是或满脸胡茬或满头皱纹的大叔! 所以说…… “多谢,承让!”客套而谦虚,还带着她十分熟悉的怪异……这分明就是她家小姐的声音! 霎时,一股无法压抑的惊喜涌上青青的心头,她走过去,拉上自家小姐的袖子,腔调里带着难以压抑的喜悦:“公子,你赢了?!” 二十倍!二十倍! 一把最少五两银子下注,那她家小姐现在岂不是一共有一百零四两七钱银子?! “是啊,最后一把,本公子本来是想直接输光了算了的,便把剩下那九两整数都随手丢了上去,没想到这一把财神爷发威,反而让我赢了……将近两百两银子,这笔数目不小啊!”慕莘雪的声音里带了无奈和哭笑不得,听在其他赌客耳朵里,倒是解除了他们对这个最后一把翻身的幸运儿出千的怀疑。 一直输,输到最后一把翻身,这在赌场里并不少见。 而这种情况,官面儿话叫财神爷开脸。用土话解释就是:如果一个人在赌桌上一直输,便会把运气攒下来积攒到最后一把的时候,会一次性爆发。 当然,这个情况出现的可能性不大,基本是百分之一二的几率! “那,那公子你还赌么?”青青看着慕莘雪,原本笼罩在眼睛里的恐惧与惊慌散去了大半。 可以说,慕莘雪赢钱的这一把,给了她太大太多的信心。 慕莘雪笑了下,有些无奈的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身便往人群外走,“走吧,换张桌子!今天既然要玩儿,咱们就玩儿的尽性点!来,这是三十两,你拿着,自己去玩儿,输了就算了,赢了你就自己留着,玩好了记得去找我就行!” 一边说着话,慕莘雪一边从刚拿到手的还没捂热乎的一百八十两银子中拿出了三锭,递给了青青。 双眼蓦然瞪大,青青一脸呆愣的被银子塞了一手,等她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慕莘雪的身影已经挤进了另一张赌桌旁的人堆里。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子,青青抬步就要去追慕莘雪,然而只是走了两步,她的脚步便顿住了。 在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慕莘雪,又回头看了眼刚刚让慕莘雪赢了一大笔钱的那张赌桌,脑海里想着慕莘雪说的话,青青咬了咬牙,抱着银子转身走向了那张赌桌。 之后的一个多时辰里,慕莘雪一个人将这间房间里的其他七张桌子给跑了个遍。 在每一张桌子上,她都有输有赢,但是总体下来,她手里的银子非但没有变少,反而还多了起来。 直到从最后一张赌桌上下来,她手里的银子,已经变成了五张数额都在三位数的银票。 在整个房间里找了一圈,慕莘雪将手中的银票收好,靠近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还处在一开始的那张赌桌前的青青。 这会儿,小丫头手中的银子也已经变了,但是不是变多,而是变少。 听了下庄家手里的骰蛊的声音,慕莘雪在青青这一次再次下注前,将人拉了出来。 “谁……小,公子!” 红着一双眼,青青满脸的怒气与交集在看到慕莘雪淡漠的双眼之后瞬间消散。 睨着青青手里仅剩的一些碎银子,慕莘雪面纱下的唇微动,“输的很惨?” 第二十五章 司徒蔚然 闻言,青青原本就变得有些面红耳赤的脸又红了几分,而她本来已经褪去的怒气则又回旋到了脸上,“公子您快别提了!奴才上一把就不该买小!五十多两银子啊!就因为买错了,现在就只剩这十两多一点了!” 小小的丫头的声音里时比脸上更甚的怒气,而这怒气里,还带着前世时,她执行完某个地区的任务后,在某个任务对象的腔调里一摸一样的扭曲的懊悔。 双眼眯了下,慕莘雪看着青青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 “哦?所以,刚刚你是打算买大?” “是啊!多少奴才都要赌一下!奴才已经找到规律了!这一把肯定是大!”青青稚嫩的声音里带着难见的笃定。 慕莘雪面纱下的唇勾了下,她不做声的拉过青青的袖子,带着青青站在人群外围一个可以看到赌桌上的情景的角落,“看看。” 说着话,她对着赌桌的方向昂了昂下巴。 青青见状,咬了下唇之后一脸热切的便踮起了脚。 这一会儿,赌桌上的银钱已经被庄家收了大半部分,而那骰蛊已经被揭开有一会儿了。 木质的小巧的托盘上,三个象牙制作的打磨光滑的骰子在纱灯的照耀下,闪着抹白光。 然而青青的目光,却在看到它们所呈现出来的点数后僵住。 那并不是青青所猜想、所以为的大点。 相反,它小到不能再小。 “小,公子,奴才……”僵着身子回过头,青青地垂下脑袋,满脸的不知所措。 她虽然年幼,却并不愚笨。 慕莘雪的做法是什么意思,在看到那三枚骰子的点数之后,她便反应了过来。 “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走吧。” 青青很忐忑的跟着慕莘雪往赌坊的大门方向走。 她此刻非常希望她家小姐针对刚刚的事情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她又很害怕她家小姐开口。 这一遭走下来,她所担忧的她家小姐并没有对赌坊里的这些东西上瘾,反而是她,差一点点就…… “哟,这是赢了钱,就想直接走啊!” 就在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踏出赌坊大门,重新走进金巷里的时候,三五个穿着短打的汉子便相互拥簇着自一边的角落里闪了出来。 慕莘雪迈动的步伐停住,双眼抬起在这几个人的身上巡视了一圈。 咋一看,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的确是天一方的那些工作人员们身上的样式,只是…… “几位好汉,在下出来贵地,因着机缘进了这天一方玩儿了几把,虽说整体上是赢了,可是这赢得数目也不多不是?天一方店大,不会做出来欺客的事情吧?”声线里含着清淡的笑意,慕莘雪装模作样的行了个书生礼,眼睛从对方的衣襟上,挪到了对方的面儿上。 青青站在她的身后,浑身紧绷到颤抖,却也是壮着胆子屏住呼吸大气不出一口。 “呵,哪里来的毛都没长齐的臭屁小子?跟我们爷儿几个讲理?你也不看看爷儿几个在这一块儿混了多久了?!告儿你,今天你想走可以,要么留下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要么把你今天在坊子里赢得钱全部交出来!不然,爷爷我收拾了你之后,就把你连带着你身后那个,一并丢到隔壁街的花柳巷子兔爷馆里去!让那里面的恩客,好好教教你!”大概是这几个人里的头头,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汉面色嚣张的嚷道。短打之下,他露出来的身体上肌肉纠结,与前世时健身房里的那些健美先生有的一拼。 至于其他几个人,高矮胖瘦,老幼中青,相当的齐全。 慕莘雪眼里的笑意依然还是在的,只是她腔调里的淡漠却是散了,“这么说,好汉们今天是彻底打算要为难在下了?” “哈哈,爷儿几个都站在这里了,还不够明显么?吓傻了?”为首的汉子一边说话,一边抬手就要来摘慕莘雪覆盖在脸上遮住了半张脸的面纱,“来,把这罩子摘了,让爷儿看看下面这张小脸,值得让爷儿把你送去哪家馆子?!” 黝黑厚实布满老茧与裂口的手掌眼看就到了眼前,并且还差一点点就会摸上慕莘雪的脸。 然而,它与慕莘雪的脸,也就只差了这么一点点。 在青青的尖叫声之后,紧接着响起的,是那领头人如同被杀的猪一样的叫声。 看着那汉子涨成猪肝色的扭曲的脸,慕莘雪眼中的笑意散去,声音恢复了淡淡的漠然:“怎么了?这位好汉?不是要来揭在下的面纱么?” 这个时候,她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站着,身形连动也未动,只是她的右手,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死死的捏着那汉子还带着汗臭味的手的手腕。 芊芊细细的白玉手指只是微微施加力道,那汉子的叫喊声便变得更加厉害,厉害到骇住了本来打算上来帮忙的其他几个人的脚步。 “好汉,不不不!公子!公子饶命!公子饶命!”那中年大汉的双膝这时已经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被慕莘雪拎着一样的半跪在地上,在甩动无果的前提下,他连连开口求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得罪公子!还望公子饶小的一命!小的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黄口小儿……” 接下来便是一长串十分狗血又滥情的,前世在电视剧里和小说里看过的反派求饶的台词。 暗自翻了个白眼,慕莘雪手上的力道再次施加,那还在哀嚎的汉子连再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办法,慕莘雪是用了中医上的穴位理论,用巧劲按住了他在手上的命门。在这个位置,只需要一点点力气,便能让被制住的人疼痛到全身脱力。 在这个身体的基础资本还不够牢固的前提下,这个方法,可以让慕莘雪轻松很多,自如许多。 “哼!”冷哼一声,看向目瞪口呆的站在一边的青青,慕莘雪温柔了声线,但是还是淡淡的吩咐道:“去,进赌坊里叫两个小厮出来。” 青青闻言回过神,照做。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慕莘雪与青青一起被天一方的管事打扮的人,十分恭敬的请进了天一方在内部的雅间。 “二位公子,要见你们的人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便好,小的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一身黑色锦衣的五十多岁的老者在雅间的玄关外站定脚步,对着慕莘雪和青青说完这句话,便脚步十分麻利的转身离开。 慕莘雪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外面的门廊上,转过身连打量一眼雅间的欲望都没有,提脚便往里走。 雅间的里面是个放了很多书的赌房。 书,赌房,这本该是极为违和的两件事物,但是在主人的精心布置下,看上去顺理成章——三面墙贴墙而立三个高至屋顶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房间中部的空地上,一张最少四米乘以六米的赌桌霸道的伫立着,上面分成不等的几个区域,每个区域放着外面的坊子里每个分间的赌法玩儿法。 而在这只综合性的赌桌后面,一个身着藏青色缎面儿锦衣的青年男子背手而立。 因为只是背影,所以除了高挑的身材和健壮的体魄,其他的慕莘雪都看不到。 然而…… “小生见过司徒老板!”规规矩矩的一个文人礼,慕莘雪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可这一次却加进去了几分少见的恭敬。 背手而立的青年男子闻声转过身子,一双狭长的凤眸含着深邃的目光看向慕莘雪,左侧眼角之下一颗不算大的暗紫色泪痣,在他那张偏阴柔的脸上,极为的瞩目。 火星撞地球了大家进来唠唠嗑(必看) 不知不觉也已经迈过了六万的坎儿,也到了我的心坎深处了,很开心第一次来火星就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也希望支持我的盆友们能够继续支持我! 来嗑瓜子,说说正事,要V了,意味着,我或许不用再吃土了,也意味着我要加足马力啪啪键盘了!来来来让萝卜报个大腿吧! 码字不易,吃土心塞,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订阅下下,支持萝卜疯涨下胸围,腰围就算了!好啦发言完毕!大么么送上 支持方式如下自行选择最适合自己哒 1.手机站充值:在手机站充值需要您先登陆,登陆方式比较简单,分为QQ、微信、微博、手机号注册登陆。登陆成功以后您就可以选择想要充值的金额,分别是30、50和100.确定想要充值的金额以后,选择支付方式,支付方式可以用微信和支付宝这两种快捷支付方式。 2.电脑端充值:同样是需要登录账号,然后选择微信或者支付宝充值。 3.安卓手机app充值:如果您使用的是安卓手机,下载“火星小说”app以后登录使用充值。充值的话是在“我的”这个模板页面中,页面靠上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充值按钮,点击充值按钮进入充值页面。在这里充值最低可以选择充值10元(1元等于100火星币),也可以选择充值20元、30元、50元、100元这几个数额。 4.苹果手机充值:如果您使用的是苹果手机,充值需要您先在苹果账户也就是你的appstore里面先进行充值,在appstore里面充值一次至少是五十元,充值以后可以回到“火星小说”app购买火星币。这时候您可以选择购买12元、25元、30元、50元、98元、618元不等金额的火星币。苹果手机目前还不能使用微信、支付宝等其他第三方充值方式,如果您使用苹果手机充值实在感觉操作不便,可以找个安卓手机登陆自己的账号充值,或者直接访问手机站、电脑站,登录自己账号。充值成功以后再返回到苹果手机登陆相同的账号使用。(火星小说所有需要登陆的平台,账号都是通用的) 另外遇到充值问题或者是看书问题,可以添加火星小说客服官方微信号进行咨询,微信号:huoxingkufu(是ku不是ke)。QQ:3416319270,电话:010-59002324-621。 祝您阅读愉快,宝宝会卖力更新,保证一个精彩的故事给您的! 第二十六章 两件礼物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又怎么知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司徒蔚然带着兴味,上下打量着慕莘雪。 很可惜,好好地一个美人,偏偏嗓音枯戾入同暗枭。 慕莘雪抬眼,面纱下的唇瓣勾了两下,心头为这人的样貌暗暗称奇,眼中却没有半点当初见到萧子墨时的动容。 奇怪,按说稍微比较的话,眼前这一位分明要比萧子墨要美出好几个高度啊!如果看上萧子墨是因为外貌协会,那为什么对这位她提不起半点兴趣呢? 难道她本身对偏阴柔的男人不感冒? 暇思闲绪纷纷扰扰一划而过,最终全部被压在最下面。 再次看着对方的脸,对方的眼,慕莘雪一瞬间只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分明就是一枝成了精的罂粟! “司徒大人家的小少爷美颜盛世,天下少有。所以即使是在下一个从南方过来的,也是见过几张坊间怀春女子们传流的肖像画的。” “而适才带在下进来的那位管事——他的着装,分明是这间赌坊里所有的人员中,级别最高的,可一个高级别的管事,却需要对一个着装寻常、没有任何特点的人恭恭敬敬,这是没有道理的,除非这个人的级别,在他之上。” “还有就是,这间雅间位于整座赌坊的最里侧,外面的看守咋一看很少,可个个都是深藏不漏的高手。而这雅间里面的格局与设施,怎么看,怎么像是这间赌坊的核心所在。” “能被重重保护,还能待在一家赌坊最重要的核心室内,这样的人,除了幕后大老板,不会有第二个。” 带着自信,慕莘雪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分析说出。 这一路重新进来,她不停的偷偷四处张望,可真的不是单纯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而那所谓的画像之类的说法,不过是原主的记忆里有相关的东西在罢了。 这么一番说辞显然让司徒蔚然十分满意,他看着慕莘雪的眼神变得了些许,不再如一开始那样带着凌厉。 手一扬,指向赌桌一侧空着的座椅,他面儿上带着极浅但是极美的笑,“丞相府八小姐大梦初醒心智长全的说法,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闻言,自从重新进入赌坊开始,便一直安静的跟在她身后青青控制不住的低叫出声,然而只是轻轻的“啊”了一声,她便很快反应过来的懊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慕莘雪的反应倒是没有她那么激烈,可那一双黛眉却也是挑动了两下。 她对对方查出她的身份并不惊奇,但是她对对方如此之快的查出她的身份感到讶异。 这样的速度,只会让她更加想知道,这人的势力,到底有恐怖? 垂下头,偏头看了一眼还没回过劲儿来的青青,慕莘雪抬起了步子,十分自然随意的走向司徒蔚然适才指着的椅子。 酸枣枝雕花镂空靠背官帽椅,这东西,在丞相府里,她只在前一天请安时,在丞相夫人的屁股下面见过一把! “既然公子已经挑明白了,那小女子便命人不说暗话——小女子慕莘雪,见过司徒公子。” “慕八小姐多礼!真算起来,蔚然的父亲曾是丞相大人的学生,所以若是真的讲究,那么行礼的该是蔚然才是!”司徒蔚然嘴上说的十分客套有礼,可身体上却一点表现都没有。 他依旧站在赌桌的另一边,看着慕莘雪的眼中依旧带着打量与探究。 司徒蔚然,朝中正五品兵部侍郎家中的嫡三子;而他的父亲司徒齐岳,早年间在入朝堂之前,则是原主父亲名下的学生。 慕莘雪往后依靠,身体跌入后方的椅子里,姿态随性中又带了几分优雅和大方,完全没有一点小女儿家的矫揉造作和扭捏,“司徒公子有心多虑,咱们之间是平辈,而你只长我一岁,咱们之间平常点就好,不必要有太多讲究。” 太没意思了!说个话遮遮掩掩,你试探我,我试探你…… 在这么说下去,她一定会累死的! 所以,还是开门见山吧! 司徒蔚然自然是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他长眉微挑,像是没有想到慕莘雪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他这样的诧异只维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初七。”嘴角挂着一丝很明显的笑意,司徒大老板在慕莘雪的疑惑中扬声,“把东西拿进来。” 华丽的男中音落地,门口处便闪进来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大小的少年。 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下来人的姿态,慕莘雪心里暗暗啧奇。 这分明是个练家子! 这天一方,到底有多少龙虎?而这在原主记忆中,存在感极低的司徒三公子,又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尽然可以把这些人都留在手底下,还当做用人使唤? “公子。”名唤初七的少年,在赌桌前站定行礼。 他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一张红绸缎盖了个严实。而在弯身行礼的时候,那托盘上的缎子纹丝未动。 司徒蔚然这会儿正在喝茶,他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动了动手指,指了下慕莘雪的方向,“把东西送到雪小姐前。” 初七听了,身子只是微微一弯一折便对向了慕莘雪的方向,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对慕莘雪真实性别的惊奇。 慕莘雪闻言神色一动,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更是没办法猜出来司徒蔚然的意思。 这个人……她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看着初七步伐轻盈的走至自己身前,慕莘雪心中暗下了决定。 托盘被放到她的面前,这个时候初七已经改双手端着为单手托着,而另一只手,这是匀速的将上面罩着的红绸掀开。 随着托盘里的东西慢慢露出全副真容,慕莘雪没有被面纱遮住的双眼跟着慢慢睁大。 这…… “司徒公子这是何意?!” 托盘上放着两只玻璃制成的样式精美的盒子,一个大一个小。 小的里面装满了光泽细腻的珍珠,而大的里面,装着的却是一只还留着血水的粗糙的手掌。 这只手她还是印象的——在赌坊门口拦下她的那一堆人中的那个领头人的! 在她进这间房间之前,这只手还好好地长在那人身上啊!现在,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雪小姐不必太过惊慌,这两样东西,都是在下送你的礼物。”那头,司徒蔚然将手中的净白瓷茶盏放在了一边的松木茶几上,满面的随意与平和,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那只鲜血淋淋的断手,“今日幸儿雪小姐机敏,在下的天一方这么久以来的,某些莫名其妙的不好的传闻才找到原因。明珠配美人,所以在下赠雪小姐珍珠一盒。而这只手的主人,听下人说,他曾经有欺辱雪小姐的意思,于是在下便把它剁了下来,让他张张记性,也让雪小姐能够安心。希望雪小姐可以笑纳。” 这话说的时候,他的脸上眼中依旧是带着和煦的笑容的。 慕莘雪安静的听着,眉梢却是从头跳到尾。 安心?安你大爷!笑纳?她敢哭纳么?! 在心里狠狠的爆粗口,面儿上她却是半眯着眼勾起了唇,“司徒公子果然出手阔绰,思虑别致,这两件礼物,小女子喜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姐喜欢就好。”司徒蔚然说着又是一个扬袖子,背着他站的初七便如同得了指令一般抬步靠近了站在慕莘雪身侧的,面色发白的青青。 只是,他的脚步只迈出了半步,便被阻挡住,慕莘雪站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软玉阁 她不动声色不容拒绝的双手自另一头扶上那托盘的边缘,双眼却是越过初七看向司徒蔚然,“这礼物太过贵重,小女子家的下人没有司徒公子这里的这么聪慧机敏,让她拿着,若是一不小心翻了,岂不是对司徒公子一番心意的糟蹋?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由小女子亲自拿着的好。” “雪小姐随意便好。” 初七闻声,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慕莘雪,将托盘往她的方向又送了三分,这才松手撤步让开。 慕莘雪将托盘端好,低眼看了下那两只盒子里东西,心情极为的复杂。 珍珠倒是她喜欢的,也是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看成色,是上等货色,换成银子是极好的。 可是那只血淋淋的断手…… 即使前世因为任务缘故,她与这些东西经常接触,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啊!而且,给她这东西,司徒蔚然的目的是达到了,她又要怎么处理? 在这个时空,不管丢到哪里都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吧! 试想了很多种可能,以及这些可能的后果,慕莘雪一阵阵的头疼。 “行了,礼物送到,在下的谢意也已经送到,现下时辰不早,雪小姐还是尽早回府的好——看你这一身打扮,应该是极为不方便晚归的吧?” 司徒蔚然的一番话,让慕莘雪警觉。 是了,她在天一方这一番耽误,用了太多的时间,而她今日出来的目的,却只完成了一半! “那小女子便告辞了!耽误司徒公子良久,十分抱歉!” 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身,将那托盘上的两个盒子上小下大的叠放,在以被初七放在托盘一侧的红绸裹上,提在手里后便要转身离开。 “初七,送雪小姐出去。”这个时候,司徒蔚然的声音却阻断了她的步伐,“咱们天一方里面太大,太乱,雪小姐虽然聪慧,但却是第一次来,更是个女孩子,不方便。” 慕莘雪这时已经是背对着司徒蔚然站立,她眼睛微微往眼角斜了下,面纱下的唇却是狠狠的抿起。 初七的身影很快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小小的少年十分有礼的在她身边站定对她行了礼,“雪小姐,属下带您出去吧。” “那就只能麻烦初七小公子了!” * 出了天一方老远,慕莘雪才敢放松紧绷的身体。 她扶着墙,幅度极大的喘着粗气,一脸的舒畅。 “小姐,你没事吧。”青青担忧的看向她,抬手去摸她的肩膀,却被手下的湿濡吓到。 慕莘雪的后背上,全是汗水,已经把衣服的后襟侵湿! 摇了下头,以眼神示意青青安心,慕莘雪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我没事,咱们走吧。” 天一方在整个金巷的最里侧,所以她们现在还是身处于金巷之中。 而因为天一方的存在,这个时间点,金巷里的人来人往,已经慢慢开始变得拥挤。 人群摩肩接踵,她们身上还带着贵重物品,若是不小心再被贼人盯上,慕莘雪不敢保证自己还有力气再来一遍。 司徒蔚然这个人,太过厉害! “是……”青青脸上的担忧全部撤退到双眼里,低低的应了一声之后,就要伸手去接木森系手中的那个不大的红绸包裹。 然而,在她的手碰到那包裹之前,慕莘雪便已经将手偏开。 “这里面的东西不太好,你不方便拿,我自己来吧。” 她可没忘记刚刚在那间房间里,初七靠过去时,这丫头的身子抖的有多厉害。 青青闻言面色一喜,“谢谢小姐!” “走吧,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是!” 下一个地方,其实就在融街的隔壁,整个恒安城中名声仅次于赌坊扎堆的融街的,遍地妓院的暖街。 因为是白天,还是上午,所以这条每当华灯初上时最为繁华热闹的街巷此时极为的清冷,只有少数几家开着门,门口站着几名姿色还算不错的迎来送往女。 这样的,要么是生意不好,要么就是生意太好! 慕莘雪一眼望过去,目光最终在某一处落定,接着她抬起脚就要往那边走。 “小姐!”跟在她身后的青青这时已经不在白着脸,甚至她的脸上还渲染上几分红晕,“咱们,咱们真的要进去么?那,那可是妓院啊!” 或许是已经有了之前天一方那边的经验,这一次她的反应不在那么的一惊一乍,更不在那么的畏畏缩缩,可是一个整体上还是很羞涩很害怕的。 慕莘雪看着她,为她的不好意思哭笑不得额同时,又为自己没有事先给这丫头好好做心里辅导而后悔。 她的思维还是太过现代化,而在这思维下的大多数决定,在这个时代的人的大部分眼中恐怕都是惊世骇俗的异端……也是难为这个小丫头了啊! 又是一番的好说歹说,才使得青青能够理解她的意思,以最大程度的平常心,跟着她一起往暖街里面走。 慕莘雪走在前面,心里暗自计较着要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让身后的小丫头今后能够慢慢习惯她的观念。 不过,这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啊……头疼! 连头也没抬的,轻巧的避开某一家迎来送往女甩过来的带着香味儿的丝帕,慕莘雪嗅着鼻息间残留的那让人心神荡漾的味儿,皱着眉头站定脚步。 抬头,门旧窗破的一栋木质楼台映入眼帘。扫过那屋檐下的牌匾上原本钉着的,如今已经几乎快要掉完的漆字,慕莘雪的眸光落在了那洞开的门扉后,正在拉拉扯扯的一男一女身上。 “车王门?小姐,这家……这家花楼的名字好奇怪。” 慕莘雪本来严肃的表情一瞬间裂开,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一本正经的纠结这座妓院的名义的青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是‘车王门’,是‘软玉阁’。” “软玉阁?”青青呆了一下,又抬头仔细去看那牌匾上的字,在看到那几个字上,还残存的钉孔后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些部分掉了!奴婢还在想就算真的叫‘车王门’,这字的间隔也不对。不过,软玉阁……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边说,小丫头便做出了努力回想的样子,可是仅仅是想了一会儿,她原本布满双颊的红晕便全部褪去了。 “小,小姐……”抬头看着慕莘雪,青青的眼神变得极为的复杂。 这一下,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她家小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软玉阁,软玉阁!这个如此特殊的地方…… 慕莘雪开口打断她的思索,抬手指向那楼阁里正在被一个壮汉刁难的半百妇人,“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青青抿了下唇瓣,抬头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之后,一步三犹豫的跟了上去。 “刘老鸨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自己说说这三百两银子你欠了多久了?嗯?每次你都说下个月还,下个月还,可是钱呢?银子呢?!” 待走上软玉阁门前的阶梯,还没到门槛旁边,那壮汉的嚷嚷声便落入了慕莘雪的耳朵里。 而壮汉的声音刚落,那个被壮汉拉扯着,半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个木盒子死不松手的半百妇人便开始哭嚎:“陈爷!陈爷!老婆子我是真的没钱啊!要是有钱老婆子我怎么敢不还你们啊?!只是陈爷,这些卖身契你不能拿走!你拿走了,老婆子我唯一的活路就断了啊!” “断你活路?你不还钱难道不是断我活路?明白话告诉你,要么今天你把这三百两银子还了,要么你这些卖身契我拿走,拿去别的花楼里卖了,抵你欠我的钱!”那壮汉一边说,一边伸手力道极大的去抢拽刘老鸨手里的木盒子。 第二十八章 复制 他们二人的身后,软玉阁的大厅柱子下、中央站台下面和两侧楼梯上,三三两两的站着十来个面色紧张的二三十岁的女子。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极为的简单,长相也大多并不出众。 通过她们身上的风尘气儿,慕莘雪知道,这便是软玉阁现下仅剩的几个女子。 而刘老鸨跟那陈姓壮汉所抢夺的,便是她们的卖身契。 在门槛前站定,慕莘雪清了清嗓子,双眼直直的看着自己两步之外撕扯成一团的男女,扬声道:“真没想到,堂堂软玉阁,尽然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境地。” 门内的两人听着这一声,均听了各自手下的动作,看向了她。而靠里面站着的那些女人,也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 慕莘雪的眸光在她们的身上转了一圈儿,最终落在了脸上还带着眼泪和鼻涕的刘老鸨子身上。 软玉阁并不是暖街上最大的妓院,但是确实最出名的那个。 至少在二十年前是。 原因很简单,这家在当年规模不算大的花楼里,出了一位名动天下的花魁——婉仪夫人。 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早死的亲娘。 她名动天下的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上乘但不拔尖儿的容貌,也不是因为还算有些的学识,仅仅是因为她嫁入相府成为了当朝丞相后院里的侧夫人。 若是换了哪家的闺女,别管是士农工商哪一阶层的,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偏偏婉仪夫人是个妓。 妓子被高官主动迎入家门,位份还是仅次于当家主母的侧夫人,不是其本人极美极有才情极有手段,那便只能是两位当事人有真爱在里面。 婉仪夫人当年,很明显属于后者。 而这一点,在当年,在恒安城的各大阶层、圈子里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坊间有各种两人相遇相识相恋的编汇故事,当朝圣上更是夸赞身为男主的丞相大人敢爱耿直。 当然,婉仪夫人进门后不久,便被人陷害出事,被冷落,这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自家出了个这样的名人,对当时的软玉阁来讲,可以说是面向中高档客人的最好的广告。 那些年月里,大加利用这一点的软玉阁,不管白日还是黑夜,客人皆多如过江之鲫。而阁里的老鸨,更是赚钱赚的一双眼都快眯的看不到缝。 然而,这件事却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婉仪夫人是妓,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 可那又怎样?妓子终究是妓子,即使入了高门大户,也洗不掉过去的身份?而这身份,正是高门大户的慕家最不能容忍的所在。 软玉阁为了做大生意,借婉仪夫人的事情宣传,本质上没错,可是他们的宣传让本就因为这件事,在整个恒安城上流圈子里闹了笑话的丞相府的名声变得更差,所以,对丞相府来说,它就是错了。 因此,在丞相大人的默许下,以丞相大人的母亲和正房夫人为首下令暗中操作,硬生生的将软玉阁逼入绝境。 “你,你是谁?”带着哭腔,刘老鸨子看着慕莘雪,开口询问。 慕莘雪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自袖子里抽出了两张在天一方赢到的银票。 甩了甩手,让那两张薄薄的纸在空气里发出轻微的脆响,她面纱下的嘴角勾起,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能救你,和你这家店的人!” 慕莘雪的声音刚落,站在一边的壮汉便在刘老鸨子反应过来之前,紧紧追问道:“你想替她还钱?” “是。”慕莘雪看向那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两张银票的壮汉,继续说到:“不可以么?” 壮汉被她的眼神冻了一下,连连摆手道:“可以是可以,你想做冤大头,我可没什么意见!” “谁说我要做冤大头了?”慕莘雪说着,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乘着她进来使得陈姓壮汉分神松手而抢回木盒,紧紧的抱进怀里的刘老鸨子,冷声再次开口继续道:“听着,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让他把这些卖身契拿走抵债;二,我替你还这笔钱,而你答应我三个你绝对能做到的要求。选了第一个,就算你解决了这一次问题,你赚钱的资本没了,以后还是要东凑西拼。可是如果选了第二个,你不仅还能继续做这院子的老板,我还能帮你把这院子从新开起来,让你赚大钱!你,选第几?” 刘老鸨子不停收紧的双臂闻言顿了下,她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泪痕带着不敢置信与犹豫,“你的三个要求……我真的能做得到?不会犯王法吧?” 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可是却又带着走入绝地的人看见一丝希望的希翼。 “你能,不犯。”慕莘雪回答的十分简单。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木盒子,又抬头看了眼一脸不耐烦的陈姓壮汉与后面站了一圈儿的女人们,刘老鸨子闭眼咬牙,孤注一掷,“……那,那我选第二!” “哗啦”一张写满字的字落在她的面前。 “看一下,如果没有疑问,就在上面画押。你签约,我给钱。”慕莘雪说着对她身后的青青摆手。 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言不语的青青这时才一脸恍然大悟的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小盒在进入暖街之前新买的印泥。 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红艳艳的泥膏,青青在刘老鸨身前蹲下。 而捡起那张纸快速看过的刘老鸨,则伸出颤抖的手,用手指在里面蘸了下,重重的压在那张纸的左下角,留下了一枚红色的指纹印。 “小姐,好了。”将契约纸拿过来,收好印泥,青青将东西递到慕莘雪面前,想要给她过目。 慕莘雪瞄了一眼,手一推便将那两张银票丢给了等在一边的陈姓壮汉,“城中最大的宝和银号,他们的徽,你应该认识吧?” 陈姓壮汉将那两张银票拿好,仔细的确认了真伪,脸上便扬出一抹极为谄媚的笑:“嘿!谢过小哥了!” 说完话,也不等慕莘雪下逐客令,他便极为有眼色的自行离开。 待身后的脚步声消失,慕莘雪低头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的,已经站起来,但因为身体佝偻,所以要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刘老鸨,抬手撩向自己面儿上的面纱束缚在耳朵后面的扣结。 随着慕莘雪完好无损的半边侧脸渐渐显露,刘老鸨子的面色跟着一点一点的染上惊和不敢置信。 没办法,原主的脸若是自侧面看,与已逝的婉仪夫人像了个八九成。 这是丞相大人这么多年来当她不存在的原因之一,也是慕莘羽画花她的脸的原因之一。 而身为一手教出婉仪夫人的,相当于婉仪夫人的养母的刘老鸨子,自然更是可以看出这一相似。 “你……你是谁?!怎么,怎么会跟她……” 这一句话,刘老鸨子是哑着嗓子低吼出来的,她的情绪在看到慕莘雪的那半张脸的时候便失控了。 也是,她这前半辈子,成也婉仪,败也婉仪。如今见到一个明显与婉仪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还看到那么一张这么多年来让她念念不忘到骨子里的与婉仪相似的脸,换了别人可能会比她更加激动。 “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么?单单这张脸,就足够让很多问题不言而喻。”慕莘雪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唇,手指一动又把落了一半的面纱戴回去,“接下来的话,你想在这里说?” 毕竟是欢场上待久看惯的人,不过是听了这一局,刘老鸨子爆发的情绪便瞬间收敛,“跟我上楼吧。” 拿好手里的木盒,她叹了一口气,步伐沉重的转过身子,走向一边的楼梯。 慕莘雪偏眸示意青青在楼下等候,自己撩起衣摆跟着上了楼。 “贵客不登门,登门必有托。慕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直截了当点,相互节省对方的时间吧。” 带着慕莘雪走进一间相对外面的破落来讲,还算过得去的房间里,刘老鸨子关好门,便自顾自的在正对着门的黄花梨木罗汉床坐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软玉阁的当家人。”跟着走过去站在罗汉床的另一边,慕莘雪背着自窗扇没有合拢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天光坐下,把自己整个人隐藏在阴影里,“我要你在培养一个婉仪夫人出来,这是我的第一个要求。” 闻言,刘老鸨子本来正在摆弄桌上的茶水杯子的手僵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慕莘雪的双眼中泛起丝丝波澜,“你这要求……” “能做到或者不能做到?这两个答案选一个,其他的,我不想听到。”打断刘老鸨子的话,慕莘雪不给她留半点情面。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职业导致,也或许是原主本身对眼前的人怀有的恨意,慕莘雪对刘老鸨子的态度怎么样也好不起来。 阖了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刘老鸨子的声音中满是无奈:“……能是能,可是老婆子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算我有调的方法在,也没有可以教的苗子啊!外面那些,一个都用不了。” 第二十九章 被抓 慕莘雪的身子动了动,却是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银票,上面的数额也是三位数,却比给陈姓壮汉的要少上三分之一。 “这张你拿着,想办法去挑一个合适的苗子——不一定要长相一模一样,稍微有些像就行了,关键是本身的气质和仪态,这些才是关键。苗子定了,剩下的钱你留着先用,我下次过来的时候,会把让你这院子再次风光起来的办法带来。” 刘老鸨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下那银票,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颤抖着手接了过去。 没办法,那张契约既然签了,她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小的。与其坐吃山空混吃等死,倒不如赌一把! 看着刘老鸨子把银票收好,慕莘雪便站起了身。她整理了下并没有凌乱的衣服,便抬步往外走,边走嘴里便清冷的不忘提醒的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在某些方面吃过一次亏,应该就会长记性——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跟你之间有来往,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明白么?” “老身懂得。” “吱呀”木质的门扉开合,刘老鸨极轻的应答声被压下。 随着慕莘雪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到再听不见,原本姿态随意的坐在罗汉床的刘老鸨子便一下子松垮了身体。 “走吧,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楼下,慕莘雪在一众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窥视中,缓步走到了靠柱而立的青青身前。 青青听了她的话,一直苦着的脸瞬间放松,不停颤抖的双腿也一下子站得笔直。 “是,小姐!” * 出了暖巷,找到最开始买衣服的服装店将寄在那里的衣服拿回来换回去,主仆二人这才踏上往回走的路。 “小姐,奴婢有些事情不明白。”抱着收好的男装跟在慕莘雪身后,青青犹豫了半响,开口说道。 “你问。”拎着那两个锦盒的慕莘雪继续往前走着,并没有回头。 青青咬了下唇,支支吾吾的再次开口:“小姐你今天好不容易才在赌坊里赢了那么多银子,为什么要白白给软玉阁那个老鸨帮忙啊?那可是三百两,花的再破费,也够咱们用好几年的!” 往前迈动的脚步停住,慕莘雪回过头,认真的看向神情比她还要认真的青青,“那你是想有好几年花不完的钱,还是想有好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这……”青青呆了,回过神儿之后立刻去细细的对比。 慕莘雪被她的举措逗笑,收了那副认真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了声线:“好了!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你家小姐我再能干也弄不到那么多啊!不过青青,你只需要记得,从今天起,今后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咱们的今后考虑的,就够了。我不要求你聪明到每件事都搞得明白弄的清楚,只希望你可以慢慢的接受——咱们在相府憋屈了十六年,也该好好为自己考虑了!” 这话她说的并不完全透儿亮,可是已经给出了最大程度的坦白。剩下的,能不能想得明白,就只能看青青自己的悟性如何了。 扭转回脑袋,慕莘雪看了下周围的店铺,在看到一家门面相当大的玉器店之后,挑了下眉毛靠了过去。 青青本来还在思索她的话里的意思,这下子只能赶忙跟上。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正是易市的各条大街上,人最多的时候。 “哟,这位小姐是来买玉器的?” 慕莘雪刚刚踏入那玉器店的门槛,店里的小厮便迎了上来。 这情景与她才进天一方时几乎一模一样,可是这小厮的态度,却差了太多。 为了今天的这次外出,慕莘雪与青青的衣服选的都是极为普通的料子和样式,而慕莘雪本身也没有什么首饰——唯一的木质发簪也在前几日被她给捏断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啊! 小厮眯着眼上下把人打量一番,高高在上的表情看上去极为的欠揍。 按住青青跃动的身子,慕莘雪以一副极低的姿态声线娇弱的开口询问道:“你们这里的玉器定做怎么算钱?” 那小厮闻言,原本高高在上的表情里又多出了几分鄙夷,“玉器定做?那可是比直接买成品的饰品要贵出一倍不止!小姐确定没有说错?” “咱们店子虽然面向的都是城中大户,但是还是有一些师傅用边角料或是品质低一点的玉石做出来的练手的成品小玩意儿,物美价廉的那种!要不小的带您去看看?” 话这么说,他本身却连抬步的意思都没有。 慕莘雪看着他,声线变得更加的娇柔,手中却是自袖子里抽出了最后两张银票,递到了那小厮的面前,“小女子就要定做的。这是宝和银号开出的单张面值是两百两银子的银票,作为定金,不知道够不够?” 原本趾高气昂的小厮眨眼间蔫儿了,他定定的看着那两张薄薄的纸,脸上的鄙夷与高高在上却是褪的干干净净。 两百两,两张,那就是四百两! 这个数,按照恒安城中的市场价,在闹市区买一块小点的商铺都是够得! 若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哪里会有人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数额来定一块玉? 再想想他之前的态度…… “啊呀!小姐莫急!小姐莫急!”就在小厮正尴尬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圆滑老练的男音自店子最里侧的纱门后面传出,而紧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蓄须男人便撩开纱门走了出来,“四百两银子在这明玉坊里定做玉器自然是够的,可那是那最终的定价确实要由定做的物件儿的大小与难易程度决定的!所以,就是不知道小姐你要多大的物件儿?” 比起那个二十来岁的小厮,这个明显是老板级别的人要更会说话一点。 慕莘雪将几乎快把那小厮逼得羞愧的目光挪开,放到老板身上,声音恢复了正常的清冷,“不要太大,只是多了点——一副围棋,做不做得来?” 老板听出她声音的变化一愣,倒也反应的迅速。他上下看了一眼慕莘雪,点头道:“做得来,小姐多久拿?还是留地方我们给您送上门去?” “不用送,过段时间之后我会自己过来拿——这是定金,合约呢?”慕莘雪摇了头,将手里的四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老板见过的世面到底比那僵在一边的小厮多,面对慕莘雪的回答和询问,他一句都没有再多说,快步走到柜台后面,提笔写下一式两份合约书。 “小姐过目,若是没有问题,只需要签字画押便可。” 接过墨迹还有些湿润的纸张逐句看过,慕莘雪点了点头,拿了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慕莘雪,三个楷体小字光明正大的书在右下角的空白,连半点遮挡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老板签字的时候目光扫过那个“慕”字,震惊的同时努力想了片刻,却又什么都没想到。 恒安城中的慕姓大户只有一家,可是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啊!这是哪儿冒出来的…… “既然契签了,日子也定了,那小女子便告辞了。这东西价钱不太高,还望掌柜的能不嫌弃,对这物件儿稍微上点心。”将自己的那份订书收进空出的袖子里,慕莘雪站起身就要离开。 老板自然是听得出她这话里的意思,心里暗暗后悔的同时,快速的瞪了一眼还在一侧僵着的小厮,“小人送姑娘出去!” 离开明玉坊,出了易市,慕莘雪没有再带着青青四处乱逛,而是调转了方向,直奔丞相府所在。 “又在想我为什么把剩下的钱花光?”斜眼撇了下落在自己后面有点远的,一脸欲言又止的青青,慕莘雪开口问道。 青青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小姐,奴婢真的不明白!您说您前面在软玉阁花钱是为了以后铺路,奴婢相信,这会儿也慢慢想明白了。可是后来又去定做那玉器,还订那么贵的……就算你再心仪子墨公子,也要多少自己留点钱吧!咱们这次出来不就是为了挣钱么,钱弄到了,为什么又……”全部花光了? 慕莘雪笑了下,却并不直接回答她,“青青,不是说了么?我做什么自有我的道理,你如果想不明白,又想件件搞懂,最好的方法是等着慢慢看——有些事情在结果出来之前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青青不再多想,赶忙跟上了慕莘雪的脚步。 没了杂七杂八的思虑分心分神,两人前进的速度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增快。 半个时辰后,主仆二人在丞相府后院的院墙外站定脚步。 草丛,狗洞,歪脖子树,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除了时间自清晨变作了午后。 “这两个盒子不能现在拿进去,我上树去把它们藏起来,你先从洞里进去。”抬了抬手中的包裹,慕莘雪淡声吩咐到。 青青看了眼那树枝的高度,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改成另外的内容:“那小姐你自己小心!奴婢在里面接应你!” 第三十章 否极泰来? 回答她的,是慕莘雪的利落翻身上树。 出来的时候,因为走的急,所以当时只是匆匆打量了一眼树的枝干间的环境。而这一次为了藏东西,慕莘雪蹲在树干上,仔仔细细的寻找着鸟巢、树洞等类的存在。 这两个盒子分开看都不大,可是叠落在一起的体积还是相当占位置的,随便的搁在枝丫上,太过显眼的同时也太容易被晃落。 所以…… 慕莘雪面带喜色的靠近她在树的主干背部发现的,被枝叶掩盖的几乎看不到的树洞。 洞口的大小完全适合单个盒子的放入,而洞内的面积,也正好能够容纳下两支盒子前后并排摆放。 把包裹摊开,将两个盒子接连放进去,用本身拿来包裹的绸布蒙在靠外面放的大盒子上,慕莘雪摘下一边的一些树叶,给树洞做上最后的伪装。 这样藏着虽然保险系数也不大,却比直接拿进去或者藏在别的地方的安全性要高很多。 毕竟,丞相府中的树,除了她,还有谁有那个胆子敢来攀爬? 再三确定了树洞的隐蔽性和伪装性,慕莘雪轻手轻脚的攀着树干,退出了枝叶包围的范围,重新回到了院墙的外面。 至于她这次为什么不直接从树上跳下去…… “哗啦!” 一张绳网劈头盖脸的落下,罩在刚刚从狗洞里转进来的慕莘雪的身上。 “慕莘雪,私自偷溜出府这样的事情你还敢做,真是好大的胆子!”属于女子的娇呵在上方响起,慕莘雪抬头,双眼与站在人群之首的慕莘羽和丞相大人夫妇对了个正着。 一边,被两个粗使婆子压着手,堵着嘴巴的青青已经无声的哭成了泪人儿。 慕莘雪的目光在人群中流转一周,最终落在了为首的,一脸严肃的丞相大人身上。 “父亲……” “老爷,八小姐这次犯得错您看到了,也该信了吧?一个大家闺秀偷溜出府抛头露面这些咱们暂且不提,就只说说她不记教训,一而再的犯同一个错误,按照家规家法要如何处理!” 慕莘雪刚刚开口唤了声儿,剩下的话便全部被丞相夫人打断。 丞相大人听了她的话,本来沉着的面色变得更黑。 听这意思,这丫头不止一次被抓到私自转狗洞偷溜出府? 明知是错还再犯,这分明是无法无天到不把家法看在眼里! 不过…… “老八,说说你出去都做了这什么。” 这话一出,丞相夫人和慕莘羽都难看了脸色。 被网兜着瘫坐在地上的慕莘雪的神色也跟着变了,只是她的变却与前面两位的不同。 她半掩起眼皮,眼神变得闪躲,脑袋也跟着低垂了下去。 而她原本放在身体两侧的,撑着地面的双手则是抬起,环在腰间,一只摸向另一只的袖口。 这神色,这动作,分明是告诉别人,她在为了被她藏在那只袖子里的东西心虚。 脸色难看的慕莘羽见状双眼一亮,大步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下,伸手就要去掏慕莘雪袖子里的东西。 “哼,好好的府里不待着,天天一心往外跑,除了是在外面有了不干不净的孽障,还能是什么?祸害生的就是祸害生的!这么小就这么不懂何为自重,若是传出去,咱们相府的颜面就要被丢光了!” 面对慕莘羽伸过来的手,慕莘雪只是刚刚抬手挣扎了两下,便被两边控制绳网的人给制住。 于是,很轻易的,她放在袖子里的东西便被慕莘羽搜拿了出来。 “呵呵,我说吧!看看这,定是你与那孽障来往的书……”慕莘羽的话,在她展开那张叠起的纸张后没了下文。 她一字一句的看完纸张上面的内容,不可置信从眼中发散,很快的布满了一整张脸。 “这……这……不可能的……你……” 慕莘羽的支支吾吾使得站在一边的丞相夫人皱起了眉头,她看着慕莘羽,抬步靠过去,语气平和之至:“羽儿,那信上可是写了什么污言秽语?你只管念出来,让你父亲听听,让他看看他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慕莘羽咬了下下唇,脸上的不可置信渐渐变成了不知所措。 “是啊,姐姐赶紧念念,让大家,尤其是父亲大人听听,这张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慕莘雪突然哽咽着嗓子出声。而说话的时候,她也跟着抬起了自己的头。 “雪儿,你这是……”与慕莘雪没有被面纱遮住的双眼对上,丞相大人十分的不解。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慕莘雪的双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跟着皱起眉,丞相大人抢在丞相夫人之前快步走到慕莘羽跟儿前,拿走了那张被慕莘羽捏到边角有些发皱的纸张。 低头,大略一看,丞相大人眉宇间的阴霾被恍然代替,他扭头看向眼泪已经因为再也忍不住而划了满脸的慕莘雪,头一次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这……” “这是女儿今日偷偷溜出去,与易市中店面最大的那家玉器店,明玉坊签的订书。” “几日前,给母……主母请安的时候,主母提起下个月初六,是父亲大人的生辰。” “多年来,女儿被丢在后院,一直没有资格参与为父亲大人庆生。今年老天开眼,给了女儿机会,女儿便想着,到时候要送给父亲大人一个最好的礼物。” “所以,在知道具体的时日之后,女儿便算着日子,出去订了这幅玉器——不是多好的东西,但那是女儿现在所有的一百多两积蓄,加上用娘亲留下的玉镯典当来的两百多两银子之后所能买到的最贵的。” “女儿不懂玉,但是女儿知道父亲大人喜欢玉!所以即使是跑了大半天,跑的两条腿累到连走路都不稳,女儿也是愿意的!可是……可是今日……还有刚刚……” 剩下的话,全部呜咽在渐渐扬高的哭声里。 围着的人群通通噤了声,丞相大人脸上剩下的那部分暗沉,被愧疚和动容代替。他叹了口气,跨了两步靠过去,抬手亲自将那绳网拉开,把已经哭开的,身上沾着不少草渣与灰土的慕莘雪动作轻柔的搂入了怀里。 丞相夫人与慕莘羽站在一处,两个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而原本还在哭泣的,一直被众人忽视的青青,则在不知何时治住了哭泣,满眼错愕的看着自家正在哭哭啼啼的小姐。 日近黄昏,晚宴之前。 往日门可罗雀的沐雪园今天十分热闹。 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丞相大人在后院时说的那几句话。 慕莘雪坐在明明没什么大的变动,但是整体上却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的卧室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新分配过来的一群丫鬟婆子们,忙里忙外的来回收拾丞相大人和其他各个院子里送来的东西。 “雪小姐,您看看,这是雨桐院的四姨娘着人送过来的新被面儿——杭州老字号里出来的上好的东西!奴婢给您换到床去?”一个身穿暗蓝色棉布短打的婆子,两手撑拿着一套绸缎料子的被面儿走到慕莘雪身边,声音里带着很明显但是又很自然的谄媚与恭敬。 慕莘雪闻声儿看过去,目光在那被面儿精美但不花哨的绣图上看了一眼,轻点了两下下巴,算是给了回答。 婆子得了允许,双手一收,便自顾往床边走。 然而这个前脚刚走,后面便又来了一个。 “雪小姐,您看这是五姨娘那里送来的香满阁年初时……” “青青!你过来!” 没等新凑上来的这个大丫鬟说完话,原本坐在桌前的慕莘雪便站起了身,出口呼唤着青青的名字,打断了大丫鬟说了一半的话。 “诶诶诶!小姐小姐,我在呢!”外间一阵轻微的碰撞声后,青青慌慌张张的小碎步跑了进来,“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慕莘雪瞅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上拿着的那个已经写满了东西的小册子上停顿了下,便又错开。接着她抬手指向了被打断话语站在一边,但是面儿上没有半分不满的大丫鬟,“我有些烦闷,想去花园里转转,她,她们,还有那些东西,全部交给你处理。” 清淡的声音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不是她耐心不好,而是自她下午在后院那边演了某一出戏之后,一直到现在,眼瞅着天都快黑了,她却得不到半点清静! 果然啊,人情是非什么的,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不等青青应声,慕莘雪已经撩起裙子走了出去。 撑着天还没黑,出去散散心吧! 刚好自己也需要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叹着气,慕莘雪踏出沐雪园的大门。 * 漫无目的的闲逛,在听到一阵琴声时顿住。 慕莘雪抬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幽篁林内。 偏头细细的去听这一次的琴声中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意境,慕莘雪放弃去考究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走过来的,而是抬起脚步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说起来,她似乎说过要去向某个人“借书”? 第三十一章 好兴致 悠扬的琴声在慕莘雪的脚步踏入那矮矮的篱笆墙内的时候,戛然而止。 含着笑意,看着那面对着自己,或者说面对着竹门,席地卧坐在松木香案后面的萧子墨,慕莘雪在对方的三步之外,定住了脚步,“子墨表哥好兴致。” 萧子墨停在七弦琴上的一双修长玉指微点,在琴弦发出极细微的嗡嗡声后,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将戴在指甲上的护套摘下来,丢进放在七弦琴一边的小盒子里,“再好的兴致,现在也没了。” 这样的脸色,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识相一点的肯定早已溜之大吉。 可是…… “兴致本来就是个抽象的东西,人还是活的实在点好。”慕莘雪眉宇间的笑意更深,她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手上却是自袖袋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手上掂量了两下之后,手一甩丢向了萧子墨面前的桌案,“比如说送上门的银子这样的东西,子墨表哥应该不会拒绝吧?” 银色的元宝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明亮的抛物线,面对快速向自己的冲射过来的东西,萧子墨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一扬手,一捻指,便把东西轻松拦截。 浑不在意的将银子放在桌案上,萧子墨看也不看一眼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七弦琴,只是那一双薄唇却是再次开合,用冷淡的语气说出更加冷淡的话语:“恭喜八小姐否极泰来。” 这一句,让眉眼含笑的慕莘雪呆愣了一下。 她稍稍收起自己的笑和喜,严肃了面目,“子墨表哥何出此言?” 就算今天下午那一出闹得很大,可是也没有道理会让他这个根本没在现场的人知道啊! 萧子墨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之后挥袖指了下自己身后的小竹楼,“幽篁林很大,而在这屋子的后面,出了林子就是那道墙。” 那道墙,哪道墙? 这个就不需要明说了。 慕莘雪眯起了眼,认认真真的把萧子墨上下打量了一遍。 “不过你不要担心。”而像是没有发觉慕莘雪的打量一样,萧子墨将琴裹好之后便站起了身,“我在这府里只是养伤暂住,没有参和你们的事情的意向——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有。所以,只要不把我牵扯进去,揭发、告密之类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我很忙。” 说这话的全程,他的语气都没有变过,只是淡淡的将自己的立场表明。 慕莘雪静静地站在原地,心里对他这话中的奉劝和警告一番梳理,面儿上却恢复了笑,“子墨表哥言重了!我这只是后宅里女儿家之间的小打小闹,子墨表哥是大丈夫,又怎么适合被拉着强行与这些事情沾染上关系?其实表妹我今日来也没有别的意思,那锭银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依照前几日与表哥说好的那样,过来借书看,给的租金而已!” 萧子墨转身的动作顿住,他回过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慕莘雪,复杂了眼光,略微皱起了眉头。 被人这样的盯着,慕莘雪也是神色淡定,没有半分紧张的意思,她抬头挺胸的站的标准,一副堂堂正正给你看的坦然。 良久,萧子墨带着百分之九十的警惕与探查的目光偏转开去,“书房在里面,进来吧。” 慕莘雪闻言眼中的笑意放大,连忙抬腿迈开,跟上了萧子墨的步伐。 幽篁林里的小楼幽篁馆,本来是萧子墨的母亲慕泷待字闺中时的居院,后慕泷嫁给了天悦山庄的少庄主成了慕泷夫人,这院子也就空了出来。 而这空置,一直到一年多以前,萧子墨的突然到来才停止。 仰头看着大厅厅头,摆放在松木条桌后的榆木屏风上,挂着的那一张丹青画,看着那画上一身英气的美人温婉的眉宇,慕莘雪心里念着可惜,手上拿过条桌一边的香条点燃,在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行了礼后,她又站起身将香条扎进丹青画正下方的香炉里。 慕泷夫人死的时候,天悦山庄的人来报丧,那个时候婉仪夫人还没失宠,而原主已经七岁,所以相关的记忆什么的,还是有的。 悲伤哭泣的女人,崩溃无言的男人,还有藏在暗处咧开的红唇……一帧帧混乱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毫无秩序的在脑海里闪过。 定了定心神,慕莘雪又看了一眼那画像上,与丞相大人看不出什么相似之处的面庞,转身走向了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萧子墨。 “我与姑姑打了招呼了,咱们可以走了?” 萧子墨没有说话,而是很直接的转身往里走。 进了内堂,走过一个不长的通道,慕莘雪便看见在一道玄关之后,那搁置满了七八个书架的书籍。 “这就是书房,每个架子上的书都是分类放好的,而每个分类是什么,在书架的侧边有标牌。你给的是三十两银子,可以借一本书看三十天,也可以借三本书看十天,自己选吧。”站在玄关口,萧子墨说完后便抱着琴更往里面走,一副完全不担心慕莘雪会乱来的样子。 慕莘雪目送着他的背影不见在进来处的拐角,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算了,拿书重要点! 轻哼了声,慕莘雪鼓着脸抬步踏入了那间书房。 这一进去差点就没出来。 文史,地理,数术,各国各地民俗、经济情况等等,这间小小的书房里的书籍数目撑死上千但是种类却极为的齐全。 慕莘雪在里面转悠了半天,拿起这一本又拿起那一本,很艰难很艰难才能做出取舍。 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也留下了不止三本书。 刚刚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呢!那三十两银子是她随手从丞相大人下午赏的那两箱一共三百两银子里拿的啊! 抱着一堆书找到最里面的桌案,慕莘雪将这些书摊开,相较性的对比想要筛选出更为重要的三本出来。 而这样一来,她便在幽篁馆中待到了晚膳之后。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奴婢差一点就要带着人去找你了!” 慕莘雪抱着三本书前脚踏进沐雪园自己的卧房,后脚就被青青扑了个满怀。 而因为青青这动作,慕莘雪很耳尖的听到了怀里的书因为纸张被挤压而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想着自己走时萧子墨说的话,慕莘雪脸色微变对抱住自己的青青开口:“快起开快起开!我怀里有东西!” 青青闻言,赶忙松手让开 “诶?这是书?!”看着慕莘雪怀中的三本书籍,青青眼中一亮,“小姐,老爷改口允许您进书塾了?!” 即使今天下午丞相大人动容成那样,也没有提起让慕莘雪与其他子女一样进入学堂的事情。 上下翻看确定三本书上没有任何褶皱,慕莘雪松了之前下意思憋住的气抬起了头,“怎么可能?这是我去表哥那里花钱借的书——这些书放在我这里不能有任何问题,在我还回去之前,你收拾的时候千万小心,不然的话,这一本,就是五十两银子。” 青青瞠目结舌,“五十两?!表少爷这是要抢钱?!” 慕莘雪翻动书页的手没停,“那是在我弄坏书的前提下。只要书没有任何损破,就不需要掏这笔钱。” 一番解释,一脸不敢置信的青青还是一脸的消化不良。 叹了一口气,慕莘雪将三本书叠放起来搁在床内侧柜上,偏身转移了话题:“收拾得怎么样了?那些东西和那些人,你都整理安排好了么?” 提起这个,青青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移开,她自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本册子,脸上神采奕奕的,“都安排好了!各个院子送来的东西,奴婢在登记完后,能用的直接换上,暂时用不到的全部收进了下午打开的库房里,这是账本。而那些新分来的丫鬟婆子什么的,奴婢按照她们的所能,分到了用得到她们的地方去——留了两个年纪小但是手脚麻利的,跟奴婢一起伺候小姐你今后的饮食起居。” 接过那账本打开随意的看了几页,慕莘雪点着头又把册子递了回去,“做的不错,有几分管院儿大丫鬟的样子!那两个丫鬟你注意调整,千万别让她们跟着不该的人学去了不该学的东西。” “奴婢明白!” “行了,弄点热水进来,今日累了一天,用完晚膳之后我想洗个热水澡在休息!” “是!” * 整个人泡在热水中,半眯着眼睛看着昏黄的灯光下,冒着热气的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漂浮着的些许不知名的花瓣,慕莘雪浑身放松的将头枕在青青置放在她脑袋后边的,叠了好几层的毛巾上。 “小姐,这水里面泡的是落英院里的二姨娘送来的千叶花,听说对人的身体有很神奇的功效!坚持着持续性的一直用它泡出来的水洗澡,会让皮肤变得光滑细嫩紧致,还能美白呢!”用毛巾擦拭慕莘雪才洗过的,还湿漉漉的长发,青青的语气里带着些艳羡。 第三十二章 药到 闻言慕莘雪的眼睛睁开,看着那些花瓣的眸光变的专注,“如果我没有记错,二姨娘出阁前,似乎是当时太医院韩药使家的嫡女?” “是的!”青青回答道,“韩斌韩药使,就是现在的韩太医!也是可惜,二姨娘前脚以侧夫人的身份进来,韩药使后脚就升了太医!您说如果当时二姨娘肯等等,说不定现在就是那司徒家的主母夫人了!” 满腔的可惜,也只是满腔而已。 而这“司徒家的主母夫人”,指的自然就是那天一方的幕后老板,司徒蔚然他娘现在坐的位置。 正五品兵部侍郎家的正妻,虽然比不上丞相府里的主母,可是比起一个小小的侧夫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想那么多干嘛呢?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情!”微微抬起的头又躺了回去,慕莘雪举起水下的手,捻起水面上的一抹花瓣,稍微沉默片刻之后再次开口:“诶,你说到二姨娘我倒想起来了!青青,我那个九弟慕言,他娘、咱们府里的八姨娘,她是二姨娘本家的妹妹吧?” “是啊,也就是因着这一点,所以在八夫人前几年去之前,才会主动留下遗言,跳过主院里的大夫人,把八少爷交给了二姨娘抚养。这本来是极不合规矩的,也亏得老爷怜悯体恤。” 主动留下遗言?慕莘雪眼角微抬。 那片被她捏在手里的花瓣失去了依托的力道,飘飘悠悠的跌了下来。上面挂着的小小的水珠,在下落的过程中,在昏黄的灯光底下,折射出五彩的虹光。 “咱们明天,去一趟二姨娘的院子里。她是医学世家出身,对医理什么的定是懂得的。我身上有一些女儿家的不舒服和不方便,正好找她问问。” 青青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正想问慕莘雪不舒服是哪里,却又在想起每个月那几天自己小姐恨不得滚在地上的样子,住了嘴。 半个时辰后,裹着睡袍的慕莘雪走出了洗浴用的隔间,步入了自己的卧房。 看着卧房前整理出来的软榻,她叹了一口气,心里觉得宽敞了许多的同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习惯。 因为丞相大人的命令,自今日起,沐雪园主卧房外偏侧,专门给贴身丫鬟夜睡的紫纱橱已经整理出来了。 虽说那里与主卧房之间只隔了一道木质的玄关,可是对于好不容易熟悉了、接受了每天晚上青青的存在的慕莘雪来说,却是相当的远与不舒服。 又要花时间来适应了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似乎变得越来越矫情了。 原本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她可是连瘴气弥漫、布满毒虫的无人山谷都一个人睡过的啊! 感慨着,想念着,慕莘雪走到床前,撩起床的帘子抬腿坐了上去。 屋子里的灯,很快的在青青收拾好之后一盏接一盏的熄灭,空间变大的房子被黑暗侵入,视野里,目所能及的地方一片昏黑。 这一夜,一改前几日的星月交辉,乌云满天,看不见半点星光与月明。 而本来劳累了一天,应该早早睡去的慕莘雪,也久久的无法入睡。 虽说现在夏日将至,气温慢慢上来了,但是这夜间还是有些微微的冷的。春捂秋冻,床棉被没有撤下,只是换了个稍微薄些的里衬。 身上的睡袍是没见过的款式,大概也是那些姨娘们今日送来的那些礼物之一。 以手为扇扇了两下风,慕莘雪红着脸叹着气将身上盖着的薄被往下拉额拉。 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是会有问题的。 睡袍和薄被单开来说都没问题,可是放在一起……她已经快热死了! 可若是不盖被子,又会觉得冷! 慕莘雪手里抓着被子,掀开不是,不掀开也不是。 正头疼间,窗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慕莘雪手里捏着薄被的一角,在昏暗的床笫间慢慢的挪动身体,蜷缩着靠近床帐的边角,一双明亮的眼死死的盯着垂落在面前的纱帐。 她的整个身体都随着神经一起紧绷,绷的如同一只正在狩猎的猛虎。 来人十分的小心,小心到如果不仔细的去听去感受,根本察觉不到对方的进入。 看着因为有人靠近而极细微的飘动的纱帐,慕莘雪攥着被角的手又紧上三分。 “呵呵,老朋友来看看而已,八小姐何必这么紧张?” 所有紧绷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而通通消散。 慕莘雪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嘴角,将手里的被角放开,转手改拿了上次随手收进床头侧柜里的,原主做冤大头买下的那把玻璃萧。 将萧藏在宽大的睡袍袖子里,又将有些松开的睡袍上的结系紧,慕莘雪将薄被一扬盖住下半身,抬手撩起了床前的纱帐,面带嘲讽的看向一脸似笑非笑的站在床前的男人,“司王殿下好特殊的癖好!竟是如此的喜爱在这深更半夜之时,潜入相府中的女眷闺房。只是莘雪好奇,您这样的行为,若是传了出去,就不怕助长了这恒安城中梁上君与采花贼的气焰?” 这人! 每次来都是这样不声不响的! 还每次都挑在这么尴尬的时间! 真是! 一身玄衣的司清源抱着手,菱角分明的轮廓上没有半点因为慕莘雪的大胆逾越发怒的意思。 而面对慕莘雪的怨气与怒气,他只是抬手扬了下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脸上依旧是那副要笑不笑的神情,“雪小姐果然好胆量,身着单衣面对本王这样的危险惯犯,竟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不愧是在天一方日进斗金,还能让司徒老板好脸相送的奇女子!” 这话一说,就等于是点明了慕莘雪这整整一日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慕莘雪的注意力却并没放在这暗示意味浓重的话语上,反而被对方手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怎么?八小姐认识这个盒子?”视线来回扫视,司清源的笑意在看到慕莘雪的眼神时挂入眼中,“说来也巧,本王今日做梁上君的时候,翻得是这相府后院子那边的那颗歪脖子树——之前走的都是那下面的狗洞,可是今日那狗洞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被封住了!” “不过啊,因祸得福!在那棵歪脖子树上,本王十分走运的发现了这么一盒子珍珠!啧啧,这可是南海那边的野生深海蓝珠,市场价一颗七八两的东西!这一盒……少说也要有几百颗吧?啧啧,赚大了赚大了!要是我啊,肯定也敢放心大胆的把攒下来的那四五百两私房钱给花了!” 如果说前面慕莘雪还没反应过来,后面这番话落入耳中,慕莘雪要还是不当回事,那她就真的是傻了。 “司王殿下,小女子自问近期没有的得罪过你。”所以,你这么做,是什么理由呢? 慕莘雪冷着脸,将注意力自那盒子上收回。 司清源看着她的神情,心里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眼中的笑意更深,“本王没说你得罪本王了啊!本王只是在感叹自己运气好而已~” 最后半句话末尾颤音,成功的让慕莘雪颤抖了身体。 简直是……厚颜无耻! “你!”今日所有的好心情,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每次遇到这个人,不是她气到他,就是他气到她! 在这个时空,截至目前为止,算得上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无往不利的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声名极差的他手里败下阵来! 慕莘雪念着这人的恶,念着二人之间的这几回来往,咬着牙鼓起双颊,活脱脱的一只胀起的河豚。 她这反应,自然是将本来就心情不错的司清源逗得更乐。 想着下午自己“慕名”跑去天一方时,自某个人那里听到的某些消息,司清源看着慕莘雪的双眼中染上了不一样的意味。 他没看错,这个女人,果然非同凡响! “得了,不逗你了。”抬手将那一盒子价值千金的蓝珠递过去,司清源笑中的玩味儿稍稍收敛了些,“另一个盒子连带里面的东西,我都顺手一并帮你给处理了。钦儿年轻气盛,开起玩笑来不知轻重,八小姐万莫要记在心里!” 钦,是司徒蔚然的小字。 留意到司清源对司徒蔚然的亲昵称呼,慕莘雪心中叫奇,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个是朝中手握重权,势力深不可测的异姓王爷,一个是民间攒下万贯家财,手腕强硬的赌坊幕后老板。 权与钱两者,只得其中之一便可跃居高处,遑论两者兼得? 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 “怎么?真不要了?” 拿着盒子的手轻轻抖动了两下,司清源俯下身靠过去,一双眼对上慕莘雪因为分思而半眯的眸子,疑惑的开口。 自他递出盒子到现在,时间不是很长但也不是很短,这丫头一直不接,难不成是他刚刚逗弄过头了? 在他的脸凑过去的时候,慕莘雪也因为他的话而回过了神,脖子微动抬起了头。因为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在一个时间点上进行的,所以…… 第三十三章 阎王好送,小鬼难缠 司清源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灵动的桃花眸,鼻息之间一呼一吸,尽是属于女儿家的馨香的体味儿。这味道很快的自鼻腔浸入,一点一点的勾绕着渲润到他的脑中,不知不觉间竟使得他飞速转动的大脑在这一刻停住。 两个人,一男一女,河阳的距离,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环境,本该是最容易产生点粉红色的东西的。 可是…… “谁说我不要?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慕莘雪一把将司清源手中的锦盒夺过,语气中泄露出一些绷不住的羞恼,一副完全没有察觉到刚刚那些已经浮起来的暧昧的模样。 不能怪她神经太粗,着实是她前世在部队里的那些经历,已经让她从某些方面变得与正常女人不太一样。 因为是用抢的,所以慕莘雪的力道并不含蓄。 而司清源本身因为那一瞬间的愣神而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所以慕莘雪那一下子,多少是有点把他弄疼了的。 不过,这个时候,司清源的注意力却不在手心里那一丝丝的痛疼上。 他依旧看着这个时候相对来讲已经抱着锦盒远离他的慕莘雪,眼中有些呆愕,更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慕莘雪在刚刚的那种情况下的那种反应,与他在他那些红粉知己那里遇到过的完全不一样。 不解风情啊这完全是…… 调查里不是说慕家这位八小姐虽然胆小懦弱,但性子温柔如水,善解人意吗? 这根本完全相反吧?! “司王殿下,如果你今天过来只是像逗弄小女子与观看小女子,那么应该已经可以了。夜深,女子闺房不能长留客人,窗户在那边。”将锦盒打开确定性的看了一眼后收到侧柜的抽屉里,慕莘雪回过身,拉了两下搭在身上的被子与睡袍,抬手一指司清源过来的方向,冷声下了逐客令。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男人大半夜跑过来,不会真的如同她所说的这样是为了这两个目的,但是这一会儿她是真的没有心情再跟这个男人纠缠。 确切的说,她不太喜欢这个男人每次看着她时,那如同看着即将自己跳入陷阱的猎物的狩猎者的眼神。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她则是把它归咎为她前世的职业导致的习惯性心理。 长眉挑起,司清源快速的将自己眼中的惊愕收敛到深处,换上原本的似笑非笑。他状似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那条破坏了慕莘雪那张完美的脸的疤痕,在慕莘雪再次开口说话前,自自己的前襟中掏出一只半个巴掌大的小玉盒,“这么急着赶本王走,雪小姐这是找到可以代替龙舌的药了?那好,本王……” “等等!”慕莘雪猛地撩起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翻身下床抬起手往前一伸,狠命的拉住了说完话便转身作势要离开的司清源,“你……王爷弄到龙舌了?!” 不管乍亮的眼神还是轻微颤抖的声线,无一不说明慕莘雪那难以掩饰的激动。 嘴巴上再怎么安慰自己不要在乎,可是打心里她却终究是个女孩子,更何况现在还…… 顺着慕莘雪的力道,司清源回过身子,一双狭长的凤眸中光线明灭的透着笑,“怎么?这又舍不得让本王走了?” 不理会他话里新燃起的调侃,慕莘雪一双眼只死死的盯着他手里拿着的那只小盒子。 她这个样子,到是让司清源有些后悔这么快把东西拿出来了。 “行了行了别这么盯着了!”叹了一口气,他转步站好,也不去管还被她拉着的一只袖子,另一只拿着玉盒的手一拨一弹,那盖子便自己打了开来。 因为盒子的四壁很厚,所以盒子的容积很小,而相对应的,里面装着的东西的体积也大不到哪里去。 可是,里面那点着碎黄色与碎青色的,只有三寸来长,不过成人一根小指粗,又干又皱到丢到进杂草里绝对不起眼的东西,却正是能够让这张脸恢复完美的关键所在。 慕莘雪眼中的亮光炸成彩色,她的嘴角不自觉的自行微勾,空着的另一只手伸过去就要将盒子拿过来。 她也的确拿到了。 司清源出乎意料的没有躲开她的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慕莘雪捧着那只玉盒坐在那里,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散出喜悦的意思的气场。 “半根?” 在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之后,慕莘雪周身的气息秒表,脸上浅浅的笑意也一瞬间僵住。 适才,她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的捏着装在盒子里的龙舌将东西拿出来,结果却看到这一片龙舌的背后明显属于刀割的断口。 两指一松将药丢回盒子里,慕莘雪抬起头看着依旧似笑非笑的司清源,脸上的笑意完全消散,更换为清冷与肃然。 本来,她还在好奇为什么这一枚会这么小!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混账男人!逗弄她就这么好玩儿?! 面对慕莘雪的怒意,司清源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他的双手环抄在胸前,半眯着的狭长的凤眸睁开,“八小姐难不成忘了?这龙舌可不是白给你的!是要你拿本王感兴趣的东西来换得!今日带着这半片过来,一个是告诉八小姐你本王不是在空手套白狼,另一个嘛……算是先给定金。” 这两个理由无懈可击,很轻易的消减了慕莘雪再次烧旺的怒火。 “王爷心思缜密,小女子以己度人,狭隘了!”将盒子盖上放好,慕莘雪柔化了自己声音中的冰雪,侧身自床内侧柜里抽出一卷绢布。“王爷既然付了定金,那么小女子自当应该把货物给王爷过目。” 说着她站起身,将手里的绢布卷轴在空出的床铺上展开。 “这是这两日小女子画出的一部分相府图纸,因为是半成品,时间又有些仓促,所以很多东西小女子都只是大概的标记了一下,能够保证小女子知道什么意思就算了,王爷估计不能完全看的明白了去——还希望王爷可以恕罪。” 八开大小的绢布轴完全铺开,上面只是用墨笔画了几个框框,点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墨点。司清源一眼看过去,的确只能够看懂大概的方位与图形走向,其他的具体的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但是他又知道,这的确是丞相府的粗略地图。 “八小姐果然信守承诺,速度够快!”收回目光再次放到慕莘雪身上,这一次少了些调侃与不正经,多了些探究与思索。 因为很多原因,慕莘雪这段时间来的行踪,他都是清楚的。 而这个清楚,本来除了她每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衣,其他的就连她一天方便几次他都知道! 可现在,这个范围之外又多出了这张图…… 能够躲过相府内部的那些府兵与他安排的那些,这个女人…… 能够躲过相府内部的那些府兵与他安排的那些,这个女人…… 司清源不动神色的将自己眸中的很多东西藏起。 没有自他的脸上找到气急败坏,慕莘雪眨了眨眼睛,又自顾自的将那张才摊开的图卷了起来,“既然王爷已经过目了,那么也应该能够相信莘雪合作诚意!还请王爷再等等,不出七天,完整的丞相府地图,莘雪双手奉上!” 这一句话,她说的信誓满满,不带半点含糊。 司清源唇角勾起,轻微的点了两下下巴,“那到时候,本王必定带着剩下的那半颗龙舌,来与八小姐交换!” 一番话,两个人不久前的那一番交易再次被提起。 然而这一次,两个定下交易的人,却已经是各自又有了新的、不再单纯的心思。 把画卷放回侧柜的抽屉里,慕莘雪此时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不再有原本的焦躁与急愤,“另外,说来斗胆,莘雪还有事情想要麻烦王爷!” 说着话,她还拱拱手,行了礼,十分的客套。 司清源被她这礼数周到的样子惊了下,但是却也很快适应,他挥袖把胳膊背在身后,嘴角笑意不变,“八小姐有话就说。” “莘雪知道司王爷手眼通天,这相府中的事物无论大小均逃不过王爷的一双眼。所以,莘雪想要麻烦王爷一件小事。” “嗯?”对于慕莘雪的这句话,司清源只是扬了扬眉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抿了下唇,慕莘雪低垂了眉眼一脸的恭顺,道:“莘雪与相府大小姐,慕莘羽的关系一向极差。她的那些手段,莘雪虽说可以见招拆招,但总有身心困乏,分神不得的一天。到时候若是让她抓着机会耍了阴招,耽误了莘雪自己的事情倒没什么,可若是耽误了王爷的事情,那……” 之后便没了话语,但是这番话的意义,两人却都各自明确于心。 司清源背在身后的手摩挲了两下,眉头刚有皱起的意思却又很快舒展开来,“她你不需要担心,只要留着这一次你出府后再回来时的那一点点戒心就够用了——当然,如果实在情况紧急,本王自然会出手帮你。” 得了他的承诺,慕莘雪顾念的事情便又减少了一件,她的心中稍稍放松,再次拱手又行了礼 “如此,莘雪便放心了。” 阎王好送,小鬼难缠。 第三十四章 不救 慕莘羽于她来讲算不上什么大的对手,可是却也会让她时不时的头疼一下。 比如说刚刚司清源提起的,她这一次出府回来之后遇上的那件事。如果不是她前世养成的,本身的警戒心让她一早的发现了那偷偷跟在她与青青身后的丫鬟,那么白日里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当时的那个结果。 “行了,本王今日来的目的这也算是全部完成了!”在慕莘雪沉思的时候,司清源开口说道,他看了一眼慕莘雪只披着睡袍的玲珑的曲线,眼中闪过什么之后很快不见,“夜色深了,现在不春不夏的,温度变化不规律,八小姐可千万要注意身体!” 话了,不等慕莘雪反应过来,转身便往窗户的方向走。 接着,在慕莘雪看过去的时候,他那玄色的身影,便消失在木质的窗扇开阖时,那一“吱呀”声之中。 少了一个人,房间一下子空了起来。 空气里还残余着司清源身上的那股好闻但是说不出来名字的味儿,慕莘雪坐在床前,拿过那只被她搁放在一边的装着龙舌的玉盒,心中各种念头翩然而起。 这一夜注定无眠。 * 隔日一早,青青是在属于女子的呼号声中醒来的。 吵醒她并不是因为那声音太大,而是因为…… “小姐!你怎么起来这么早?!还有,你这一身儿……” 她惺忪的睡眼在看到院子里一身样式奇怪的白色衣物的慕莘雪时蓦然大睁。 这套衣服,不像男装亦不像女装。 上衣袖子自肩膀起到袖子处,递进式的由宽大变得紧窄,领口大开却又在胸部以上额地方收住;下面的裤子又肥又大,十分的宽松,一条裤子腿都足够给她家小姐做一条裙子。 快步走过去,比起好奇这件衣服是哪儿找出来的,青青更加好奇的是自家小姐这不停的挥拳踢腿是在做什么。 “哈!” 在青青的脸凑过去的同时,慕莘雪的拳头在一次的打出。 两者之间,仅仅只有一只手掌那么厚的宽度。 两鬓随意拢起的发丝被拳风带动,青青一双眼瞪得更加的大,只是这一次却染上了惊和恐。 不管是她还是别人,这一下子看上去,怎么都像是慕莘雪要打她。 收回拳头,做了收势,慕莘雪抬手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十分随意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道:“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我锻炼一下身体而已。” 一夜睡不着觉的结果就是,她制定出来了自己寻思很久的锻炼计划。 仿佛被定住的青青听了这话回过神,看着慕莘雪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家小姐要锻炼身体她是知道的,也是支持的。 可是,她十分的好奇,刚刚的那套拳法,是谁教给她家小姐的。 想问,可是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其他的正在忙碌的下人,她又不敢问。 毕竟,自从昨天在后院那件事之后,她自己也有反思也有分析,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自此之后不是只有她跟她家小姐两个人在的场合,她绝对不会主动开口问她家小姐做出的一些行为的原因。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晚上的梦,梦里一直有人在教我打拳啊什么的教了好多!结果等我醒过来之后,只记得这些零散的了!真是头疼!快,准备热水,我要洗去身上这些汗在用膳!” 一眼看出青青想的是什么,想问的又是什么,慕莘雪一边给她使了个眼色,一边在嘴上编谎话,给她十分牵强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又能够说得通的解释。 青青接收到了慕莘雪的眼神,又得了解释,虽然心里怀疑,但是又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只能将就着相信。她偏着脑袋,把自己其他的思索抛弃到一边,转身呼呵了昨天新分配到这个院子里的几个丫鬟,便要分工去给慕莘雪准备热水与饭食。 只是,她刚安排好,沐雪园的大门便被自外面推开。 “呀!这一大早的,这院子里可真热闹!比起以前那鸟都不来的样子,倒还真有了几分人气儿!” 来的是前呼后拥,妆扮华丽之极的慕莘羽。 慕莘雪看了她一眼,目光却很快偏转,落到了她带来的那些下人们堆儿里,被两个粗使婆子驾着的小丫鬟——她自昨天回来便没见到的,她引来丞相大人关注后第一次新分过来的丫鬟,玲儿。 这个因为身份不存粹,而被她排斥在沐雪园主屋之外的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现在一脸的青紫与狼狈,整个人看上去昏昏沉沉的,不怎么清醒。 扬眉,将手里的毛巾丢给青青,慕莘雪在其他一众下人的不知所措中,上前两步站在了慕莘羽的面前,清冷的开口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 慕莘羽听了她的声儿抬头看着她侧着的脸,入眼的就是她这不伦不类,但是看上去却意外的极为顺眼清秀的打扮。 是的,因为这个站姿,慕莘雪有疤痕的那半张脸,很巧合的被藏在了晨光的逆影里。 乍一看,这副样子,倒像是她根本就没有毁过容一样。 慕莘羽咬了牙,再三确定当初是自己亲自拿了刀在慕莘雪脸上划了那一下之后,才用还颤抖着的强装出来的平淡的语气开口道:“什么意思?呵呵,我还想问问妹妹是什么意思呢?!” 说着话,她一扬手,后方的玲儿便被驾着走了出来。 “这是你院子里的丫鬟吧?我记得是当初爹亲自赏给你的!今天早上我起来之后,红月告诉我说丽殊院遭贼了,那个贼还被抓了个现行……诺,就是她!八妹,你院子里的人跑去我院子里偷东西,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或者说,咱们直接去我娘那,让她来做定夺?” 慕莘雪听完她这话,一双眼垂下,看了眼已经被丢在地上的浑身是伤的玲儿,再抬起来的时候连半点波动都没有,“大姐何必这么迂回?既然是贼,直接送官便是!她虽然是我院子里的人,可是却不是在主屋里面办事的——低等丫鬟一个,妹妹我又不知道她天天在做些什么。” 这一番话,自字面儿冷到了字里儿。 而这一反应,却是与慕莘羽的印象里,她那个天天明明连自己都保不住,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善心的八妹大有不同。 “八妹,我没听错吧?你看清楚,这可是你院子里的人!不管是按照家规还是按照国法,她都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玲儿是拿着死契的家生的奴才,所以在这一方面,她的待遇要比那种出生后签了卖身契进来的人,又不一样。 家生的奴才在府里掌大权,坐高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相对的,出事后丢性命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他们从本质上来讲,是属于府邸内部的资产。 养育赏,杀与罚,完全依据家中的家规,以及看主子的心情,不需要顾及官家的法。 所以,如果玲儿的罪名坐实,慕莘雪又不肯出手救人,那么玲儿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要废了半条命去。 慕莘羽停着腰背站的极有气势,一双眼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着她这明明与往常一样,但是却又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的八妹。 仅仅是这几天,她已经在这个丫头手上吃过太多的亏! 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一定要弄明白才行! “不管是哪个院子里的人,偷了东西就是贼,就是做错了事。妹妹虽说是这沐雪园现在的主子,可是却也只是个小小的庶女,大姐你身为嫡女都不得不遵循的家法,妹妹又怎么敢去违抗?” 慕莘雪昂首挺胸的任由慕莘羽的眼神一遍一遍在她的身上扫过,说出来的话合理的让慕莘羽找不出来一丝错处。 这一次慕莘羽过来的目的,她已经多多少少猜测出来了。 无非就是前两次连着被她整惨了,起了疑心,想要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真正的原主。 哼!就算让你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慕莘雪在心中冷笑,说话的时候极为磨人的给慕莘羽转着圈子下套,“妹妹读书不多,可是记性还是不错的!像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吃过一次亏,也就记得了,是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的。” 是的,原主在类似的事情上吃过亏。 当时青青被设计,打碎了丞相夫人喜爱的花瓶,丞相夫人盛怒之下本是要将青青乱棍打死的,却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菩萨原主给拦了下来,以自己挨五十大板,以及用婉仪夫人留下的几乎全部值钱的东西,来抵偿那只天价的花瓶。 这事不能说原主做的蠢、不对,但也不能说她做的聪明。 不过好在,也是因为这一件事,才使得之后一直到她来之前,青青死心塌地的跟着原主,雷打不动。 在丞相府中,在原主当时的境遇之下,得到一个忠心的贴身下人,比起那些拿在手里却用不出去的金银死物好太多。 把这些个记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慕莘雪偏眸,看向慕莘羽这次故技重施的道具,玲儿,心中的冷笑更甚。 第三十五章 要的是衷心 可惜了,她不是原主,而这个玲儿,亦没有成为青青的资本。 一个本身就有问题的人,就算她真的把人救下来,今后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成为一只白眼狼。 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利益,从背后捅救命恩人或者多年的情人、兄弟一刀这样的事,前世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不要太多。 慕莘羽目光一滞,没想到慕莘雪会拿前一天下午,自她和她娘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来堵她。咬了咬牙,她尴尬的想要咧嘴,可是仅仅是扬起了一点点弧度便僵硬了去,最终她一挥袖子,满面怒气的转身往外走,“哼!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那这一趟就当姐姐我白走了!红月,这人交给你处理,我不想在再府里看到她!” 这一句话,等于是宣判了玲儿的命运。 本来昏昏沉沉的任由两个婆子拉着的玲儿听了这话,身体立时一颤,接着仰起脸对着慕莘羽便是求饶与哭喊,中间夹杂着些不可置信的质问,但是这些她都只喊出了两句,便没了声。 拥簇的人群来得快去的更快,一眨眼沐雪园的院子里便又恢复了清净与空旷。 慕莘雪目送着丽殊院的人离开,接着自个儿把手一甩,自个儿进了内里的卧房。 “青青,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么?” * “小姐,咱们真的不管玲儿么?”服侍着慕莘雪梳洗完毕,青青站立在一边,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在喝粥的自家主子问道。 扒拉着在碗中的八宝粥里寻找着葡萄干,慕莘雪头也不抬的反问:“怎么?你触景生情了?想我把她救下来?”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本来是随口一说,可是听在青青耳朵里却是如同雷霆。 小小的丫头脸上一慌,拱手软腿“扑通”一声便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小姐,小姐赎罪!奴婢,奴婢只是随口一说!” 青青本身也是家生的死契奴才,虽说现在慕莘雪把她放在了沐雪园管院大丫头的位置上,但是奴才终究是奴才,是不能与主子比肩齐位的。 可她刚才那句话呢?仔细纠察去看的话,完全是把她自己与慕莘雪这个主子摆在了一个高度上!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慕莘雪手中不停在碗里翻搅的小勺顿住,她把手里的瓷碗放到一边的茶几上,抬起头看着身侧跪在地上的青青,无奈的低叹了一口气,“行了,起来吧!我随口一说而已,你这么紧张作什么?青青,你是我的心腹,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把自己看的太低!” 宽慰的话落下,趴伏着身子的青青却更加的惶恐,她把自己的身子压得更低,满腔全是惊恐,道:“奴婢不敢逾越!”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这些在青青的概念里,是已经根深蒂固了的。 慕莘雪拿她这样的拐不过来弯儿无法,只能换了个方式,顺着她,“好吧好吧!这件事情你已经自己意识到错了,那咱们就翻篇儿,我不怪你!快起来,我还有事要让你去做!” 好说歹说,青青才抖着身子红着眼地上爬起,“小姐有何吩咐?” 感慨着封建阶级的罪恶,慕莘雪推了下已经被她挑光了葡萄干的,那剩下的半碗八宝粥,吩咐道:“我吃饱了,你把这东西撤了吧!一会儿我想在榻上补眠,你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有事的话在外面叫我。” 青青得了令,行了礼,端起碗便往外走,走出门时顺手关上了门。 等青青的脚步声远去,慕莘雪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摈弃了咋念闲思,抬步走到床头,自里面的侧柜抽屉里拿出几样物什。 一个小小的包裹,一只半个巴掌大的玉盒,还有昨日出去时,她乘着青青不注意,偷偷买的一把短匕首。 把这些放到正对着床的枫木钳大理石圆桌上,又到一边的梳妆台上翻找出来了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慕莘雪才自顾自的在桌前坐下。 算着比着从左到右点过桌上的东西,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来。 她研究过,用她知道的那个方子消除她脸上的疤痕,一共需要四个周期。虽然现有的龙舌不完整,其他的那些药材分量也有些少,却已经够她做出前面两个周期的药物了。 而这两个周期一共是二十四天,这二十四天的时间足够她画出完整的相府地图,拿到司清源手中剩下的那一半龙舌。 掰着手指又把药物的分量与时间算了一遍,慕莘雪的眼中浮现出点点希翼。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张脸最完美时的模样了! 而且,她也很好奇,在这张脸恢复原样后,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慕莘雪拿着那只玉盒的手悄然捏紧。 好期待呢…… * 莺飞燕舞,百草繁茂,树上的叶子自青嫩一点一点的变作油绿。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 不过眨眼,之前还被丞相夫人念在口中,记在心里的丞相大人的寿宴,便近在眼前。 一个月的时间,在寂静无声中,悄然流逝。 丞相府里什么变化都没有,但是却又有很多东西在实质上与原本大有不同。 比如说,慕莘雪这位慕家八小姐。 “小姐,小姐!”沐雪园的院子里,带着稚嫩的属于女童的清脆声音响起。 接着,一道娇小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刚刚出现在门口的慕莘雪。 然而她这一下注定了是要落空的。 撞击原本跟在慕莘雪身后的,闪躲不及的青青的怀里,她因为鼻尖上疼痛一下子红了眼眶,而青青则是因为小腹上的冲击不受控制的弯了下腰。 “珠儿,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毛手毛脚的!”身着藏青短打的少妇急急忙忙自一侧跑出来,还沾着水的双手扬着,搁哪儿都不是。“雪小姐,您没有被撞到吧?!这孩子,太毛躁了!” 看着一脸担忧与紧张的女人,慕莘雪只是静静地笑了下,“我没事,郁婶儿你别担心。珠儿还小,孩子心性是正常的!” “也就是您一直宠着她!才让她现在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郁婶儿听了她的话,那一脸的紧张才慢慢的退了去,又抬头看向慕莘雪身后正与珠儿逗乐的青青,接着道:“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像青姑娘这般懂事,给小姐您做事!” 慕莘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拿着礼盒的双手不自觉的动了动,面儿上却是未变的,“总要一步一步来,她现在还小,好好成长才是实在的!” “您说的是!” 家生的奴才在府里掌大权,坐高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相对的,出事后丢性命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他们从本质上来讲,是属于府邸内部的资产。 养育赏,杀与罚,完全依据家中的家规,以及看主子的心情,不需要顾及官家的法。 所以,如果玲儿的罪名坐实,慕莘雪又不肯出手救人,那么玲儿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要废了半条命去。 慕莘羽停着腰背站的极有气势,一双眼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着她这明明与往常一样,但是却又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的八妹。 仅仅是这几天,她已经在这个丫头手上吃过太多的亏! 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一定要弄明白才行! “不管是哪个院子里的人,偷了东西就是贼,就是做错了事。妹妹虽说是这沐雪园现在的主子,可是却也只是个小小的庶女,大姐你身为嫡女都不得不遵循的家法,妹妹又怎么敢去违抗?” 慕莘雪昂首挺胸的任由慕莘羽的眼神一遍一遍在她的身上扫过,说出来的话合理的让慕莘羽找不出来一丝错处。 这一次慕莘羽过来的目的,她已经多多少少猜测出来了。 无非就是前两次连着被她整惨了,起了疑心,想要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真正的原主。 哼!就算让你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慕莘雪在心中冷笑,说话的时候极为磨人的给慕莘羽转着圈子下套,“妹妹读书不多,可是记性还是不错的!像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吃过一次亏,也就记得了,是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的。” 是的,原主在类似的事情上吃过亏。 当时青青被设计,打碎了丞相夫人喜爱的花瓶,丞相夫人盛怒之下本是要将青青乱棍打死的,却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菩萨原主给拦了下来,以自己挨五十大板,以及用婉仪夫人留下的几乎全部值钱的东西,来抵偿那只天价的花瓶。 这事不能说原主做的蠢、不对,但也不能说她做的聪明。 不过好在,也是因为这一件事,才使得之后一直到她来之前,青青死心塌地的跟着原主,雷打不动。 在丞相府中,在原主当时的境遇之下,得到一个忠心的贴身下人,比起那些拿在手里却用不出去的金银死物好太多。 把这些个记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慕莘雪偏眸,看向慕莘羽这次故技重施的道具,玲儿,心中的冷笑更甚。 第三十七章 寿宴(上) 一个本身就有问题的人,就算她真的把人救下来,今后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成为一只白眼狼。 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利益,从背后捅救命恩人或者多年的情人、兄弟一刀这样的事,前世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不要太多。 慕莘羽目光一滞,没想到慕莘雪会拿前一天下午,自她和她娘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来堵她。咬了咬牙,她尴尬的想要咧嘴,可是仅仅是扬起了一点点弧度便僵硬了去,最终她一挥袖子,满面怒气的转身往外走,“哼!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那这一趟就当姐姐我白走了!红月,这人交给你处理,我不想在再府里看到她!” 这一句话,等于是宣判了玲儿的命运。 本来昏昏沉沉的任由两个婆子拉着的玲儿听了这话,身体立时一颤,接着仰起脸对着慕莘羽便是求饶与哭喊,中间夹杂着些不可置信的质问,但是这些她都只喊出了两句,便没了声。 拥簇的人群来得快去的更快,一眨眼沐雪园的院子里便又恢复了清净与空旷。 慕莘雪目送着丽殊院的人离开,接着自个儿把手一甩,自个儿进了内里的卧房。 “青青,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么?” * “小姐,咱们真的不管玲儿么?”服侍着慕莘雪梳洗完毕,青青站立在一边,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在喝粥的自家主子问道。 扒拉着在碗中的八宝粥里寻找着葡萄干,慕莘雪头也不抬的反问:“怎么?你触景生情了?想我把她救下来?”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本来是随口一说,可是听在青青耳朵里却是如同雷霆。 小小的丫头脸上一慌,拱手软腿“扑通”一声便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小姐,小姐赎罪!奴婢,奴婢只是随口一说!” 青青本身也是家生的死契奴才,虽说现在慕莘雪把她放在了沐雪园管院大丫头的位置上,但是奴才终究是奴才,是不能与主子比肩齐位的。 可她刚才那句话呢?仔细纠察去看的话,完全是把她自己与慕莘雪这个主子摆在了一个高度上!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慕莘雪手中不停在碗里翻搅的小勺顿住,她把手里的瓷碗放到一边的茶几上,抬起头看着身侧跪在地上的青青,无奈的低叹了一口气,“行了,起来吧!我随口一说而已,你这么紧张作什么?青青,你是我的心腹,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把自己看的太低!” 宽慰的话落下,趴伏着身子的青青却更加的惶恐,她把自己的身子压得更低,满腔全是惊恐,道:“奴婢不敢逾越!”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这些在青青的概念里,是已经根深蒂固了的。 慕莘雪拿她这样的拐不过来弯儿无法,只能换了个方式,顺着她,“好吧好吧!这件事情你已经自己意识到错了,那咱们就翻篇儿,我不怪你!快起来,我还有事要让你去做!” 好说歹说,青青才抖着身子红着眼地上爬起,“小姐有何吩咐?” 感慨着封建阶级的罪恶,慕莘雪推了下已经被她挑光了葡萄干的,那剩下的半碗八宝粥,吩咐道:“我吃饱了,你把这东西撤了吧!一会儿我想在榻上补眠,你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有事的话在外面叫我。” 青青得了令,行了礼,端起碗便往外走,走出门时顺手关上了门。 等青青的脚步声远去,慕莘雪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摈弃了咋念闲思,抬步走到床头,自里面的侧柜抽屉里拿出几样物什。 一个小小的包裹,一只半个巴掌大的玉盒,还有昨日出去时,她乘着青青不注意,偷偷买的一把短匕首。 把这些放到正对着床的枫木钳大理石圆桌上,又到一边的梳妆台上翻找出来了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慕莘雪才自顾自的在桌前坐下。 算着比着从左到右点过桌上的东西,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来。 她研究过,用她知道的那个方子消除她脸上的疤痕,一共需要四个周期。虽然现有的龙舌不完整,其他的那些药材分量也有些少,却已经够她做出前面两个周期的药物了。 而这两个周期一共是二十四天,这二十四天的时间足够她画出完整的相府地图,拿到司清源手中剩下的那一半龙舌。 掰着手指又把药物的分量与时间算了一遍,慕莘雪的眼中浮现出点点希翼。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张脸最完美时的模样了! 而且,她也很好奇,在这张脸恢复原样后,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慕莘雪拿着那只玉盒的手悄然捏紧。 好期待呢…… * 莺飞燕舞,百草繁茂,树上的叶子自青嫩一点一点的变作油绿。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 不过眨眼,之前还被丞相夫人念在口中,记在心里的丞相大人的寿宴,便近在眼前。 一个月的时间,在寂静无声中,悄然流逝。 丞相府里什么变化都没有,但是却又有很多东西在实质上与原本大有不同。 比如说,慕莘雪这位慕家八小姐。 “小姐,小姐!”沐雪园的院子里,带着稚嫩的属于女童的清脆声音响起。 接着,一道娇小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刚刚出现在门口的,面敷轻纱一身男装的慕莘雪。 然而,以慕莘雪在前世养成的某些惯性行为,她这一下注定了是要落空的。 撞击原本跟在慕莘雪身后的,闪躲不及的青青的怀里,她因为鼻尖上疼痛一下子红了眼眶,而青青则是因为小腹上的冲击不受控制的弯了下腰。 “珠儿,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毛手毛脚的!”身着藏青短打的少妇急急忙忙自一侧跑出来,还沾着水的双手扬着,搁哪儿都不是。“雪小姐,您没有被撞到吧?!这孩子,太毛躁了!” 看着一脸担忧与紧张的女人,慕莘雪只是静静弯了下眼,“我没事,郁婶儿你别担心。珠儿还小,孩子心性是正常的!” “也就是您一直宠着她!才让她现在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郁婶儿听了她的话,那一脸的紧张才慢慢的退了去,又抬头看向慕莘雪身后正与珠儿逗乐的青青,接着道:“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像青姑娘这般懂事,给小姐您做事!” 慕莘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拿着礼盒的双手不自觉的动了动,面儿上却是未变的,“总要一步一步来,她现在还小,好好成长才是实在的!” “您说的是!” “小姐,您这一次出去,是做什么去了?怎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跟着慕莘雪进了里屋,郁婶儿拿起桌上的茶壶与茶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随口问道。 慕莘雪看了她一眼,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琥珀色的茶浆,抬手将手里拎着的玉盒放在了桌面上。 “过两日就是父亲大人的寿宴了,我上个月在明玉坊定做了一份寿礼,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做好了,今日便出去拿。” 听了她这话,郁婶儿反而更是不解,她看了一眼那只体积算不上小的锦盒,又看向慕莘雪,追问道:“这样?那直接让那边的人送到府上来不是更好?小姐您为这专门跑出去一趟,不值得!” 一个月前的那天下午,丞相大人在慕莘雪的一场戏之后给了许多恩赐,其中就包括可以与其他子女一样可以自由出入相府,每个月四次。 搁下茶杯,慕莘雪伸手拆去锦盒外面包裹着的那层绸缎,露出里面的紫檀木盒子,“本来是这样安排的。但是这些日子我细细想了一想,总觉得只送这么一份太过简单,便去找了那老板,又另加一些东西。” “是么?哎!奴婢倒认为,以小姐你的蕙质兰心,不管送什么,相爷都会欢喜的!” 对于这一褒奖,慕莘雪只是笑,她把那木盒的盖子打开一条缝,让郁婶儿能够看到里面装着的物什,“父亲大人的喜好我自是清楚,可是在这个家里,又不是父亲大人一人说了算不是?” 郁婶儿的目光在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上扫了一圈,恍然大悟道:“小姐考虑周全!” 笑容收敛,慕莘雪将盖子盖好,手一推把东西推向郁婶儿,“行了,把东西收起来放好吧!过两日父亲大人寿宴时,再拿出来!” “是。” 应了声儿,郁婶儿把绸缎包好,双手一环,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抱在了怀里,退了出去。 等着郁婶儿的脚步声听不清楚的时候,慕莘雪站起身,走到门前将大开的门关上,上阀。接着她回过身,一边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一边往梳妆台的方向走。 抵达梳妆台跟前时,她的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雪白的中衣。 委身坐下,抬手摘掉脸上的面纱,慕莘雪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脸上浮现出点点少见的愣怔。 “就差一点点了……” 第三十八章 好生的俊 七月十九,丞相大人五十大寿,恒安城中上下一片欢声笑语。 今日,除了相府本身的寿宴外,当今圣上更是下旨,以丞相大人的名义,特赦流水宴摆于丞相府外,以招待不能进相府的城中黎民。 一时之间,本就热闹的相府更是门庭若市。 丞相府内,沐雪院中。 “小姐,今天是老爷的好日子!您穿的这么素,不太好吧……” 看着自家一身堪比清汤挂面的小姐,青青与郁婶儿对望了一眼,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 她们的对面,面覆白纱,身着淡青色广袖流仙裙,头发简单的用一支珊瑚步摇钗固定的慕莘雪淡然而立。 一大早起来之后,她与郁婶儿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折腾出四五套仅有的光鲜点的服侍,却一件都没入她家小姐法眼!反而这件备用的去年的旧衫,被挑了出来。 整了整衣衫的裙摆,慕莘雪没有被面纱覆盖住的一双桃花眼中泛着点点温柔的笑意,“这样挺好啊。好看又简单,不会太掉档次,亦不会抢了不该抢的风头。” 这一个月,她花了一笔不算小的钱财,自萧子墨那里借了一堆书来看。 自那些书里,她读取到了许多有用的,这个时空这个时代这个王朝的信息。 这些东西,再结合原主的一部分记忆,综合之后,她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便已了然于心。 比如现在,在所有人都认为她那个便宜的丞相爹颇受当今圣上推崇喜爱的时候,她却因为某些发现,定心藏拙。 听懂她的话里的意思的青青与郁婶儿复又对望一眼,最终一个垂下了头,一个低下了眼,不再言语的去收拾那些被搁在一边动都没动的几套服饰。 “我先去前院,你们记得我昨晚的吩咐,千万要按照我的安排做。” “是。” 音落,脚步声起,淡青色的裙摆飘摇,慕莘雪缓步走出了房门。 这个时候,因为所有的下人都被调到前院去帮忙,所以整个后院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极少数照正常排班巡逻的府兵偶尔出现,又很快不见。 慕莘雪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十分随心的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双眼漫无目的的在四周逡巡。 相府的地图,在十天前已经画好,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交给司王。 确切的说,自一个月前她拿到那半根龙舌的那个晚上之后,司清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思绪走到这里,慕莘雪伸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隔着那一层绢纱,摩挲着脸颊上的那道疤痕。 这些日子,只要出了卧房她都会带上面纱,除了青青和郁婶儿,再没有其他人看过她的脸。 所以,除了她们三个人,没有人知道这张脸上的变化。 一个月前用那些药材做出来的药膏已经快见底,治疗一旦开始便必须坚持到底,中间不能间断! 司清源,你…… “敢问这位姑娘,这里是否为相府后院?” 一道带着尴尬和不好意思的儒雅的男音自侧旁响起,打断了慕莘雪的思绪。 抬头偏眸,勾心斗角的亭台楼阁之间,一身着深蓝儒生服的锦衣公子拱手而立。 与他儒雅的声音相匹配的,是他温文俊秀的细致容颜。 慕莘雪愣了下,在阴盛阳衰的相府后院憋屈了一个多月,面前突然出来这么一位国色,她是反应不过来的。 “是。”回过神儿,她赶忙回答。 这人,好生的俊! “是就好!是就好!小生是丞相大人的学生,丞相大人在前院照顾客人,差小生来这后院藏书阁拿一本古籍!怎奈,怎奈这后院太大,平时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今日又一个都找不到,所以……所以……”越说,便越没了声儿。 这书生估计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竟在慕莘雪的目光中,硬生生红了一张面皮。 而对于这男人的窘迫,慕莘雪很聪明的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她抬起手,往书生的后面指了指,淡声道:“藏书阁在东后院的办公区,这里是西后院,府里的女眷们居住的地方,你走反了。” 这话一说,书生的脸红的更加厉害,他拱着的手下压,一张脸埋进宽大的衣袖之间,嗡声嗡气的开口:“小生,小生无意冒犯!还请姑娘赎罪!” 在这个时代,大家后院本就是外人禁入的私人场所,更遑论女眷们集中的院区? 这书生虽说是无意,可是传说出去,终究是不好的。 慕莘雪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抬步错过他继续往前走,嘴巴开合丢下一句话:“今日公子没有来过这里,小女子亦从没见过公子。” 之后那个男人有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又有没有顺利的进入藏书阁,慕莘雪并不关心。 她只是牢牢的,将自己在那个男子腰间看到的玉佩的样式,记在了脑海里。 * 相府前院,人来人往,锣鼓喧天。 慕莘雪的脚步在大堂中停住,一身淡青的素色,悄悄地隐藏在热闹的人群里,并不显眼。 可是,不显眼的,终究只是衣衫与装扮。那一身不属于这个时代会有的女子的气质与气场,还是让她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位小姐敢问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如此面生,可是京城人士?”一个书生打扮的褐色衣青年站在慕莘雪身边,还算清俊的脸上,满是温善。 不过一会儿,这已经是第六个过来搭讪的男人了。 慕莘雪合上眼,面纱下的唇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内心里的白眼几乎就要翻到天上去。 而她身后,那一群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女人压不住的咋舌声,又有了响起的趋势。 “我……” “呀!八妹!你怎么在这里?!爹正在找你呢!”慕莘雪刚刚开口,花影一闪,一身精心装扮的慕莘羽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刚好挡在了她与那个褐色衣衫的青年之间。 “八妹?她就是羽姐姐常提起的那个慕莘雪?” “应该就是了!那个青楼女人生的庶女!我说怎么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子骚味儿!真是晦气!” “哼!低等人生的就是低等人生的!看看,咱们羽姐姐往这里一站,谁还认识她是谁?!” “就是,带着个面纱出来故弄玄虚算什么本事?我就不信底下那张脸还能美得开出花儿来!” …… 慕莘羽的一句话落,本来只是在后面压着声儿讨论的那一群赤橙黄绿青蓝紫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没了半点之前辛辛苦苦维持的大家闺秀的姿态。 被打断了话的慕莘雪安安静静的站着,一双眼不着痕迹的落在那个褐色衣衫的青年男子身上,数着对方在后面那群麻雀的讨论中,脸上不听的变换的颜色的数量。 第三十九章 寿宴(中) “这位公子好生的面熟,可是平南侯爷家的公子?小女子慕莘羽,这是我家八妹莘雪。”完全无视身后的那群七彩麻雀,慕莘羽中规中矩的行了礼,嘴角含着笑,温声细语的与那褐色一闪的青年进行自我介绍。 这语气,这姿态,大家闺秀到了极致,在衬上慕莘羽本就不俗的外貌,那褐色衣衫的青年公子哥的注意力,很轻易的便被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在下平南侯府邢定飞,见过慕大小姐。” “原来是邢三公子!莘羽虽然还在闺中,对公子你却是久仰大名!” 你一言我一语,男俊女俏的一双璧人就这么拉开了话题。 变作了透明人的慕莘雪站在一边,挑着眉毛看着慕莘羽那与私底下截然相反的姿态,心中无限感慨这女人的多变性。 不过,她想看戏,有人却偏偏不想随她的意愿。 “怎么?这堂堂慕家八小姐难道是个哑巴不成?别家公子就算了,你家嫡姐过来跟你打招呼,你连个话都不回?”那一群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麻雀中的一个站了出来,对着拼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慕莘雪就是一通的劈头盖脸。 尖尖细细的声音落入耳中,噪的耳蜗生疼。 慕莘雪抬眼,目光在这一只跳出来的麻雀身上过了一遍,很快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 户部尚书府中的二女儿王采薇,其生母本是户部尚书的妾室,前两年因为肚子争气,给户部尚书生了一双麟儿,被破例提为了平妻。 原主的记忆里,这一位算得上是慕莘羽的小跟班儿之一,平时没少跟着慕莘羽狐假虎威对原主欺凌。 至于她的弱点嘛…… “采薇妹妹有礼,多日不见,妹妹又漂亮了许多!”虚虚的行了一个礼,慕莘雪的言辞十分的客套,“今日是我家父亲大人寿辰,来往的客人太多,莘雪一眼望过去,眼花缭乱之余,却是一个都不认识,自然是不敢贸然开口说话的!” “至于家姐……她现在忙着招待客人,莘雪若是这时候与她开口,必定会打扰到她!呀,说到这里,怎么不见明兰姐姐?王大人一向去哪都爱带着她,今日应该是也过来了吧?!” 前面的话十分的受用,王采薇听着极为的舒服,可是越往后,越让她觉得哪里不对。而待“明兰姐姐”四字出现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直接僵住了。 她的母亲是户部尚书的平妻。 平妻平妻,顾名思义是说地位上与正房妻子对等,可实质上却还是比正房妻子落了一乘。 慕莘雪口中的“明兰姐姐”,便正是户部尚书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房嫡妻,荣若郡主林华唯一的女儿,王家真正的嫡出大小姐,王林明兰。 王采薇黑着一张脸,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的:“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的丫鬟!” “那还真是不凑巧!去年乞巧节时莘雪在灯市受过她的恩惠,这一次正想借着机会向她说声谢谢呢!”看着已经开始冒火的王采薇,慕莘雪依旧不温不火的撩拨。 “想找她你就去找啊!跟我说个什么劲?!” “那莘雪便去了!采薇妹妹自己好好玩儿。”顺着势,慕莘雪轻飘飘的丢下这么一句,之后也不管王采薇难看之极的脸色,转身便走。 那一群叽叽喳喳不停讨论的七彩的麻雀们,噤了声儿。 还在于邢定飞你来我往相互客套的慕莘羽,也跟着噤了声儿。 一群人跟傻了一样的,呆呆的看着慕莘雪淡青色的身影身姿款款的走到了另一个角落里去。 * 重新得到安宁,慕莘雪也不去看对面那群人的反应,随便找了个座椅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便开始不顾形象的牛饮。 不能怪她啊,换谁站那里站那么久走不开都会累! “慕八小姐果然与常人不同。” 正欢快的撩起面纱一角喝着水,一道极为熟悉的男音便响起在耳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慕莘雪被呛到了。 “怎么,不过一个月没见,八小姐便对本王的反应如此之大?”黑影一晃,属于司清源的那张妖孽脸,便出现在慕莘雪的眼中。 而与此同时,慕莘雪感觉得到,有那么一只手,正轻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司王爷有礼!”不动神色错开一步,慕莘雪借着行礼的姿势,自司清源的手下逃开,躲避着对方过于亲昵的动作。 她的小心思司清源自是看得出来,伸出的手收回,司清源摩挲着还残留着慕莘雪身上的余温的手掌,嘴角含笑,“咱们之间还用讲究这些?” 这边是红果果的撩拨与调戏了。 慕莘雪面纱下的唇开合,无声的咒骂了两句,实际出口却极为的有礼有样,“王爷是高位的贵人,莘雪只是相府中一个无分无名的庶女,行礼是应该的,也是必需的。” “高位贵人?无名无份的庶女?”司清源怪声怪气的重复了一遍,看着慕莘雪的眸光里拂过几丝的好笑,心下的逗弄之意却是更甚,“那本王让你也变作有名有份的贵人,你看可行?” “莘雪,你在这里做什么?舅父在寻你。” 慕莘雪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另一道男音却在这时很凑巧的插了进来。 而发声的人…… “子墨表哥?”慕莘雪偏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 这人,不是半个月前便出门办事去了么?! “见过司王。”萧子墨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对着司清源行了礼,也不等对方反应,伸手便去拉慕莘雪的手腕,“快跟我走,舅父那边等你等了许久了!” 说着话,就要拽着人往另一边走。 慕莘雪一脸懵逼的被拉着自司清源跟前儿走开,脑袋里刚刚反应过来,便听到后面司清源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可是天悦山庄少庄主的萧子墨?能否留步?司某人有事请教!” 这话却没能让萧子墨停下步伐,他只是脚步放慢了些许,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天悦山庄的少庄主叫萧子敬,在下只是无名小辈一个。”便再没其他。 两人的脚步,一直到出了大堂,走到前院一处难得的人烟稀少出才停住。 “司王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为人更是深不可测,你看了那么多书都白看了?怎么就不知道躲着他?” 丢开慕莘雪的手,萧子墨的语气里难得的多了几分气急败坏。 看着他不在面无表情的脸,慕莘雪面纱下的嘴角勾起,她仰起脑袋,与萧子墨对视,一双桃花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子墨表哥是否太过多管闲事?莘雪要与谁亲近,是莘雪的事情,与子墨表哥何干?!” 半个月前,某个人说的某些话,这会子全部被她还了回去。 “你……”萧子墨脸上浮现出沉怒,但是因为心知她是在为半个月前的事情怄气,又不能发泄出来。 “咱们就事论事,成么?司清源真的不适合过多接触!不管是为了舅父还是为了你自己!”半天,也就只有这么一句。 慕莘雪看着他眼中的复杂,心里不停的闪过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最终还是平缓下了心情,“若是就事论事,表哥的奉劝,莘雪记下了。父亲的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子墨表哥让条路,让莘雪进去。否则,一会儿父亲大人就真的要满圈子找莘雪了。” 萧子墨还想说些什么,可慕莘雪已经低下了头,一副不想再接着往下谈的意思。 叹息一声,他错开身子,让出了挡着的路。 慕莘雪垂着脑袋,不再看萧子墨一眼,迈开步子便自顾自的往大堂的方向走。 萧子墨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感觉复杂到如同一起打翻了所有的调味瓶。 * 大堂里依旧是热闹的,但是这一会儿的热闹已经变得井然有序。 所有的宾客们,都按照与丞相大人亲疏远近的亲朋好友关系,各自落座。 慕莘雪站在门廊下往里看了一眼,很快的找到了相府庶女庶子们所在的那一桌子。 平常各忙各的的丞相大人的其他八个子女,这时非常规矩的坐在那里,圆圆的一桌唯独慕莘羽与慕言中间留了个空位。 慕莘雪知道,那就是自己今天的位置。 闭眼深呼吸缓了缓情绪,她顺着大堂的墙边,走了过去。 “哟,咱们的八小姐来了啊!咦?你的礼物呢?!” 慕莘雪刚刚坐下,桌上坐她对面的一个红衣女子便开了口,眉宇之间与慕言倒有些相似。 或者说,慕言像她? “见过月姐姐,莘雪适才出去方便,这才来迟了!给父亲的礼物还在沐雪园,等等就到了!”慕莘雪看着那女子,面纱下的唇瓣开开合合,进退有礼的回答道。 慕莘月,丞相大人的四女儿,落英院二姨娘韩涟所生,原主的四姐。 亦是在她过来之前,除了慕莘羽,最得丞相大人宠爱的孩子。 “呵呵,是么?”慕莘月一阵娇笑,本就清媚的面容因为这笑容而变得更加夺目,“那等会儿到了,可要让咱们姐妹看看到底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姐姐我可是一直很好奇呢!” 第四十章 寿宴(下) “月姐姐想看,自然是看得到的!只是,那东西是给父亲大人的寿礼!既是寿礼,便要由寿星亲自打开才行——所以,待莘雪把东西送给了父亲大人,莘月姐姐直接向父亲大人开口岂不是更好?父亲大人一向疼你,必定会照着你说的做的!”客客气气的将慕莘月下的套避开,慕莘雪看着对方扭曲了一张脸,心里十分的痛快。 什么时候来惹老娘不好,偏偏这会儿来?! 给你脸了是吧! 因为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而汹涌的怒火,倾巢而出。 慕莘月吃了瘪,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嘴巴一撇,便也不再言语。 慕莘雪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和煦”的目光,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自顾自的饮水品茶。 这头安静下来,那头热闹刚起。 慕家上下最大的宝贝疙瘩也不直达看到了什么,突然就闹着要跳下凳子往外跑。 这一下子,不仅是桌上本来安安静静吃瓜的其他几个人,就连临近的其他几桌上的宾客,都看了过来。 “我就要过去!你们让开!”身高不过一米多点的慕言双腿不停的在凳子上踢动——他的腿太短,一双小脚根本没办法挨到地面。 一旁看着按着慕言的大丫鬟锦瑟满脸的为难,她蹲下身子,扶住慕言肩膀的手稍微加重了力道,好声劝道:“小公子,今天是老爷的大好日子,咱们不闹!不能闹!” 然而慕言却是半点劝告都不听,他蹬动的脚蹬的更高,嚷嚷声也更大,一双手也跟着挥舞起来,打在过来哄他的除了锦瑟以外的其他人身上,“我不管!我不管!我是慕家少爷!你们敢拦我,是大不敬!快点滚开!” “哗啦!”“啪!”“啊!” 三声响动,两声是死物发出的,一声是活人发出的。 慕莘雪看着满头茶水,脸上还贴着茶叶,犹如落汤鸡的慕莘羽,险些控制不住爆笑出声。 刚刚,慕言挥舞的手不小心打在了放在他面前的茶盏上,还将那茶盏大的飞了起来。本来按照轨迹,那茶盏是要冲向慕莘雪的,但是慕莘雪的身体自然反应后,那茶盏便落在了慕莘羽的头上。 没有破皮,没有见血,就是那半杯子的茶水,浇了打扮的如同孔雀一般的花枝招展的慕家大小姐一头一脸一身。 那带着香味儿的,出自香满阁的脂粉,更是当场全部花开。 “慕言!你这个混世魔王!你怎么不去死?!”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在那声属于锦瑟的尖叫声后响起,震得离的最近的慕莘雪耳朵发嗡。 这一下子,满屋子的宾客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而大堂之上,刚刚自隔断后面走出来的丞相大人与丞相夫人,脸上的喜色与笑意,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僵住了。 “哇!” 似乎还嫌不够乱,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痛哭出声。 一瞬间,场面变得极为混乱。 慕莘雪坐在混乱的中心,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心里正要感慨,却感觉到有谁往她的手心里塞进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乘着乱她握紧手里的物什,不动神色的扬起袖子假借喝茶看了过去,却见那是一个小小的木质的椭圆棒状物。 中间粗,两头细,上面凸凹不平,雕刻着一些小巧的人物画。 她挑了挑眉毛,正要细看,却听闻大堂之上丞相大人一声高喝,喝止了这边的闹剧。 “你们在干什么?!锦瑟,把慕言带下去!羽儿,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赶紧下去收拾收拾!” 两句话,中止了混乱至极的场面。 慕莘羽面带不负与盛怒的看了一眼收了哭势,但是还在断断续续的不见雨的啜泣的慕言一眼,冷哼一声,顶着一张鬼脸一身狼狈,挥袖离开。 慕言这头则是在慕莘羽走之后,便安静了下来。他拉住锦瑟伸过来的手,撅着嘴巴跟着锦瑟离开了桌面,只是在走之前,他突然抬起头,对着慕莘雪眨了眨眼睛。 很轻易的捕捉到了慕言眼中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狡黠与复杂,慕莘雪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小东西。 “各位!老夫管教不善,家中顽童顽劣,不懂礼数,让各位看了笑话了!”高堂之上,丞相大人再次开口,吸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慕莘雪看了一圈儿,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便装似不经意的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袖子里拿上了桌面,低头快速的扫视着上面的图案。 拜慕言那一闹所赐,现在她身侧的两个位子都空了出来,而这两个位子旁边坐着的人,又离她相对较远,就算是看到她的动作,也无法看清她在做什么,更无法看清她手里的小东西。 低垂着眼,将那画中的内容记在脑中,慕莘雪袖子一甩,那小小的东西便跌进了她袖中的袋子里。 抬起头,目光环视一周,在每个认真听丞相大人发表讲话的人的脸上扫视过去,慕莘雪的眼中覆盖上少许阴霾。 那画上的内容…… “……老夫为官数十载,今日大寿,十分感谢诸位亲朋好友捧场……皇恩浩荡,特赐流水宴更是让老夫……望今日在场各位……” “狗官!还我父母兄弟命来!” 一道厉呵,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断了丞相大人的长篇大论。 慕莘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睁睁的看着一道娇小的身影与白光在她眼前闪过,直指高堂之上的丞相大人。 这一桌坐的都是丞相大人的子女,所以理所应当的被安置在了,大堂中处于除了丞相大人在朝中那些关系好的同僚们所在的桌子一侧。 而那个突然弹出的身影,正是从她这一桌的某个位子旁边闪出来的。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场面,再次混乱。 慕莘雪的身体,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跳了起来,挡在了丞相大人的身前。 刺客,是个极为年轻的姑娘,她身上穿着的,正是丞相府里的下人会穿的衣服。 在那明晃晃的匕首直刺过来的时候,慕莘雪的脑海里闪现的,是片刻功夫钱她所看到的那个木质的小物上刻画的画面。 “噗!” 这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滋啪!” 这是鲜血自体内膨出,最终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感受着眼皮上的温热,慕莘雪睁开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目眦尽裂。 “子墨……” 后面耳朵话没了音,哑在嗓子里,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吐不出来。 那匕首,并没有捅进她的身体! “啊!” 一声尖叫,接着是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慕莘雪站在那里,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耳朵旁边除了人群的尖叫声,丞相大人急急忙忙的呼喊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除了…… “你,好好的,就好……” 谁,嘴角带着血,分明已经无力,却还在逞强的说着这样的话? 谁,脸上明明是冷漠的,眼中却尽是藏不住的万丈柔情? 萧子墨,你如果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失去意识前,慕莘雪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带着哭腔的熟悉的声线在耳边波动,慕莘雪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熟悉无比的床顶,脑中一片空白。 “哟,看来起作用了啊。” 熟悉的男人的腔调响起,接着一张一度让慕莘雪咬牙切齿的妖孽无比的脸,便出现在了他她的视线里。 “八小姐,本王知道本王这张脸长得好看,可是你也不能这么一直盯着啊!本王会不好意思的!” 油腔滑调! 慕莘雪皱了眉,眨了眨眼睛,她嘤咛着抬手抚摸上自己欲裂的脑袋,挣扎着坐起身,向着床边红着眼睛的珠儿与一脸担忧的青青和郁婶儿询问道:“子墨,怎么样?” 表哥二字在喉咙里转了好几圈,又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 “一刀穿过左胸,流了不少血,不过没有伤及性命。” 抢在珠儿与青青还有郁婶儿之前,司清源抱着手在一边坐下,静默而平淡的回答。 “一刀穿胸……”嘴巴里念着这一句,慕莘雪扬手掀开身上的被子便要下床,只是她不过刚刚掀开被子,便被又站起身的司清源按在了床。 “都说了没有伤及性命,你怎么榆木脑袋?” “一刀穿过左胸还能不伤及性命,你当我白痴啊!” “就算真的伤及性命,你现在过去就有办法救他么?你懂医术?还是你能让他的伤口消失?!” “我……” “小姐,子墨公子真的没事!他的心跟我们不一样,长在右边!”两人正要吵起来,一边的郁婶儿却开口打断了他们吵下去的可能,“倒是您自己的身体,司王爷给您诊断的结果却是相当的糟糕!您先安静下来,听王爷说说,成么?” 这话,让慕莘雪激动地情绪瞬间平稳。 她昏倒前身体的异样,还有醒来之后的异样,她都是自己有感觉的! 第四十一章 中毒 司清源抱着手,脸上常年都在的似笑非笑这一次却全然不见。 他看着安静下来的慕莘雪,目光自她已经被除去了面纱的脸上扫过,最终偏开了去。 “王爷有话请直说!”慕莘雪仰头看着司清源,面色极为平静,有些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现在,她的一颗心全然已经到了萧子墨那里,就算得到了萧子墨平安无事的确切消息,也无法平静。 所以,她现在只想赶紧听完自己身体的情况,然后立刻去幽篁馆,以确定萧子墨的无恙。 司清源自然是能够看出她的意思的,而因为这样,他的心头反而涌起了一阵无名的怒火。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你中毒了,缠心,慢性毒药,毒发就在这两天内!” 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然而慕莘雪依旧是一脸的平淡,仿佛中毒的不是她一样,“哦?毒发的结果是什么?” 看她这幅样子,司清源的怒火烧的更旺。 将斟酌了半天的词句丢开,司清源盯着慕莘雪的双眼,带着些恨意的将实话不加半点加工的说出:“肠穿肚烂,全身发臭溃烂而死!” 这种死法,别说一个姑娘家,换在大男人身上都会接受不了。 可是慕莘雪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她安静的看着司清源,这会儿连藏在声线里的颤抖都在寻不见:“王爷说完了?” 司清源愕然。 他没有想到,慕莘雪会淡定成这个样子。 “你……” “小女子要出门一趟,王爷自便!”打断司清源正要说出口的话,慕莘雪终究还是下了床,抬步就要往外走。 “小姐!” 一左一右,青青和珠儿扑了过来,抱住慕莘雪的两条胳膊,将她拉住不让她继续往外走。 “小姐,子墨公子真的没事!可是您的身体却必须要让司王爷给您好好看看!” “是呀小姐!子墨公子把你从刺客的刀口上救下来,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相爷走之前也说了,让王爷一定要把您身体的具体情况搞清楚,才能放您下床啊!” 慕莘雪的脚步停住,她回过脸,目光自青青与珠儿的身上略过,望向一脸怒火的司清源,“他要是想拿出来我身上这毒的解药,早就拿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把两个婢子的话给堵死。 司清源这时却是笑了出声,只是这笑声里却能够听出一些怒意的,“不愧是慕八小姐,一言便点破了其中关键!是,本王这里是有解药!” 既然能够诊断出,并且认识这毒药,还能在诊断完之后风轻云淡的等着中毒的人醒过来,他的手里,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底子呢! 慕莘雪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怒意,只是跟着他一起笑,只是她的笑却是实打实的笑出来的,“若是王爷是为了那地图,东西就在你手边的侧柜里。若是王爷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条件……莘雪这会儿是真的有事,王爷需要等莘雪回来才能与莘雪谈论。” 言毕,转身又要走。 司清源这下却是不在那样的站着,他抬起脚,手上拿着什么走过来,扬手往慕莘雪的脸上一丢,接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丢给了青青。 “一天一粒,伴干净的井水喝下,半个月便可以排清楚身体里的毒素!” 话落,黑影一闪,人便冲出了卧房的门。 慕莘雪站在原地,感觉脸上如同清风拂过。 眨了两下眼,却看见那张这一个多月一来被她戴在脸上的面纱,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落在了地上。 * 一向清净的幽篁小馆今日开天辟地的热闹。 丞相府里一大半的人,都堆在了这里,堆在了萧子墨平时绝对不让人进的卧室。 丞相大人与丞相夫人一并坐在大堂里,一个皱着一张脸满面愁容,一个手里拿着串佛珠闭目念经。 其他的下人,丫鬟,婆子,小厮,端盆子的端盆子,拿纱带的拿纱带,偶尔还有一两个小小的孩童端着碗冒着热气儿的深褐色浆水自门外跑进来。 慕莘雪被青青扶着走进去的时候,看着的就是这么一幅鸡飞狗跳的画面。 不过,相对于幽篁小馆内的热闹,院子里却是极为的清冷。 只有一身打扮与正寿宴上完全不同的慕莘羽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里,低垂着脑袋,流着眼泪,一脸的失魂落魄。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跪着,为什么会这副姿态。慕莘雪完全不关心,或则说,她根本没空去看慕莘羽一眼,便直接进了内堂。 “呀,老八!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青青,司王爷怎么说?”抬头便看到一身淡青的慕莘雪,丞相大人急忙站起来,快走两步过去一脸紧张的询问。 刚刚在大堂里,那刺客刺过来的时候,他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躲,只有这一个女儿,挡了过来。 这,他是记得的! 青青看着丞相大人,眼睛里的泪水还没完全干。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慕莘雪先一步开口抢了白:“父亲大人安心!雪儿没事!司王爷说,雪儿只是体质太弱,有些营养跟不上,当时又受了惊吓,才会晕倒!今后补一补,就行了!” 丞相大人闻言点点头,皱着的脸松懈了几分,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宽心的样子,道:“那就好!人没事就行!身体咱们以后慢慢补回来!” 慕莘雪不再开口,她偏了眼,眸光在屋内环视一周,最终带着点窥探的意思瞄向了内里萧子墨卧房的方向,一脸的欲言又止。 丞相大人看她这样,自然是很容易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放心吧,太医刚刚出来一遍!你子墨表哥没事,只是胸口的伤太深,止血麻烦了点!” “你说你们两个孩子!做事为什么就那么冲动?!当时四周不是还有别的侍卫么?!” 这话字面上是责备的不赞同的,可是慕莘雪却知道里面并没有真的责备的意思。 她摆正脑袋,低垂下眼睛,在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的同时,嘴巴里却是老老实实的答了一句:“女儿知道错了!” 哼!老狐狸! “老爷,子墨已经没事了,八姑娘现在也过来了,羽……莘羽还在外面等着呢!” 这个时候,一直在安静的念佛经转佛珠的丞相夫人走了过来,她的神色十分的镇静,可是那张脸却如同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 丞相大人闻言,冷哼了一声并不理她,自顾自的转身又坐回了位子上,“老八啊,你身子骨弱,过来坐下!” 慕莘雪照做。 丞相夫人平静的神色泛起了丝丝波澜。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丞相大人像是权当没有丞相夫人这个人一样,扬声对着等在一边的随从道:“来人,把咱们相府大小姐请进来!” 丞相夫人平静的神色彻底不见,甚至,她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坐到地上,却被身边眼疾手快的婆子给一把拉住。 慕莘雪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将丞相夫人的神色变化,与随声被人叫进来的慕莘羽脸上的颓废全部收入眼底,心里却冷冰冰的连一丝情绪都没有。 来的时候,青青将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竹筒倒豆子一样的通通跟她说了。 比如,那个刺客在刺中了萧子墨之后,被萧子墨反手一剑废了一条手臂; 比如,那个刺客前脚被一拥而上的下人们抓住,后脚换完衣服的慕莘羽走进来,失声叫出了那个刺客的名字。 “女儿……见过爹爹,娘亲。” 细若蚊吟的声音响起,引去了慕莘雪的眸光。 往日张扬到不可一世的慕家大小姐慕莘羽现下如丧考妣的跪在那里,身体颤抖的如同筛子。 “女儿?哼!我慕天浩何德何能,竟然能有你这么如此能干的好女儿?!”随着这一句话一起响起的,是丞相大人手里的茶杯摔在慕莘羽身上,之后又滚落到地上碎开的脆响。 慕莘羽不停的抖动的身体抖的更加厉害,她双手下压,涂了昂贵又精美的丹蔻的一双纤纤玉手死死的磕在青石地板上,发生细微的破坏美感的扭曲。 “老爷!您先别急着动气动手!羽儿,羽儿她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今天这事儿,今天这事儿不一定就是她做的啊!” 大概是打在儿身疼在母心,那瓷杯刚刚在地上绽放出花朵,喊不容易有些缓过来的丞相夫人便又软了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丞相大人的脚边。 这个时候,她往日的那些雍容,那些华贵,那些端庄,再也找不见分毫。 然而,她的求饶并没有让丞相大人心软,相反的,反而增旺了丞相大人的怒火。 狠狠甩开丞相夫人扶过去的双手,丞相大人站起身,脸色黑的如若锅底。他指着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满脸是泪的丞相夫人,再次说出口的话里满满的全是怒不可遏:“不知事的孩子?!孟娴,你哪里来的脸说这句话?啊?!你看看老八!你看看老八脸上的面纱!你看着那张面纱你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话来!她慕莘羽有多大的胆子,能做出多么恶毒的事情,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一点都不知道是不是?!” 第四十二章 禁足 丞相夫人的哭泣声猛然噎住。 趴伏在地上的慕莘羽的身体也抖动的更狠。 慕莘雪依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怒气冲天的丞相大人,一身静若处子的气场,让她自己表现的像是一个纯粹的看戏人。 “哼!怎么?没话说了?”丞相大人的怒气并没有消减的意思,他站在那里,一只手指着慕莘羽,一只手指着内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房室,口中继续喷发着怒火:“你没话说,我还有话要问!你也看到了,今天如果不是老八和子墨反应及时,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已经死在自己的寿宴宴席上!而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所谓的还是个孩子、不知事的宝贝女儿!” “孟娴,平时你们母女两个在府里的所做所谓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就为今天这事,就为老八脸上的那道疤,就为还在里面躺着的子墨,我必须要从她慕莘羽的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义正言辞,不过如此。 慕莘雪眨了眨眼睛,面纱下的嘴巴悄咪咪的打了个哈欠。 她只想快点进去确定萧子墨无碍,所以…… 目光落在慕莘羽的身上,她眯起了眼。 “如果女儿没有看错,今天出现在大堂里的那个刺客,似乎是大姐一年前自府外带回来的私奴,翩翩。” 慕莘羽的哭泣声止住,颤抖的身体也静了下来,她直起身,抬起头,满脸的惊慌,目光快速的扫过脸黑如墨的丞相大人后落在慕莘雪的身上,“不!你你撒谎!她不是我的私奴!我只是凑巧见过她!我跟她根本不认识!” 谎言,张口就来。 这个时候,慕莘羽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撇开自己与翩翩的关系。 “凑巧见过她?大姐,你可想清楚了!这两个多月来,咱们府上就遭过两次刺客,你要是见过她,那只能是第一次她来行刺的时候见过——那个时候,我怎么记得那刺客被发现后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难道……”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才来时经历的某件事情,慕莘雪很不厚道的把这两件事牵连到了一起。 没办法,她只想用最少的时间逼开慕莘羽的嘴巴。 “八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慕莘羽这个当事人与丞相大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丞相夫人那边便先有了动静。她依靠着身后的婆子,一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一脸风轻云淡的慕莘雪呵斥道。 慕莘雪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偏转了脑袋,用一双眼恭顺的看着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也没有让她失望,他冷笑一声,厉眸扫过丞相夫人,直用眼神逼得丞相夫人低下头,才又开口:“乱说?哼,老八可没有乱说!一个月之前我就在怀疑,我这相府里就这么点儿地方这么点儿人,怎么的就找不到一个那么扎眼的刺客!现在老八这么一点,就全部说通了!当时定是有人给那刺客指路,或者直接帮那刺客藏了起来,躲过了府兵的搜查!” 话说到这里,便等于是直接给慕莘羽贴上了标签。 丞相夫人抬起头,还想说什么,却被丞相大人的目光骇住。 而地上的慕莘羽,则是也再支撑不住。 她瘫软了身子,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最终恋恋不舍的自通往内里的那道门上收回,一脸的破罐子破摔的开口道:“女儿说实话,女儿认罪。” “女儿的确认识翩翩,翩翩也的确是女儿自府外带进来的私奴。” “一年前,女儿去国光寺祈福,在荒山野岭里救了受了重伤的她,她伤好之后便以报恩的名义缠上了女儿,女儿无法,只能把她带了回来。” “她说她是武馆馆主的女儿,家里因为得罪了当地霸匪,被满门杀尽,报完女儿的恩情之后便会离去找那些霸匪报仇。” “因为之后她又展示了一些拳脚功夫,女儿便信了……” “但是爹爹!女儿发誓!她刺杀爹爹真的不是女儿指使的!女儿只是,只是让她给八妹一些教训!女儿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更深的狼子野心啊爹爹!” 断断续续的,慕莘羽讲出了翩翩的来历。 而说到最后,她却是哭了起来。 为自己的委屈,为丞相大人的责骂,为她变得不再明确的未来。 不管无论如何,有了今天这件事,就算今后丞相大人原谅了她,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宠着她了啊! 丞相大人这一会儿的怒火已经消散了些许,把慕莘羽的话也听进去了部分,只是信与不信,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 盯着哭哭啼啼的慕莘羽看了一会儿,丞相大人叹了一口气,沉了声:“我再问你,第一次刺杀我的人,是不是她?” 慕莘羽的哭声停了停,憋了良久,却值得一句“女儿不知。” 阖上眼,丞相大人不在看她,转身抬步坐回座位上,拿起下人新添的茶盏便开始饮茶。 一盏茶完,丞相大人已经完全平缓下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回去吧,自今天起,一直到你出嫁之前,都不要在出丽殊院一步了。” 丞相夫人紧绷的身体蓦然放松,慕莘羽的脸上却是布满了绝望。 她再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通向内里的门,最终认命的闭上眼,长长的在地上扣了头。 慕莘雪坐在那里,看着慕莘羽跌跌撞撞的自地上爬起,又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在脑海里扒拉了两下,她很快的反应过来,原来这慕莘羽是订了亲事的。 对象,似乎就是拿平南侯府的大公子? * 处理完了慕莘羽,萧子墨的消息也很快传出。 花白了胡子的太医老头背着药箱,带着两个小药童中规中矩的坐在幽篁小馆的大堂里,面色严肃的将萧子墨的情况一一道出。 “萧公子这一次虽说没有伤及心脉,但是失血过多,而且伤口非常深!之后的三个月,至少在伤口结痂之前,不要让他下床,更不要让他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否则老夫给他缝合的伤口便会裂开,到时候会更加麻烦!饮食上,也要多加注意,以清淡为主,戒腥、戒辣、戒凉,尤其是前面这七天,最好以粥面主食。其他的,也就是一些日常护理与换药问题,这些老夫全部写了下来,照顾萧公子的人照着做便可。” 丞相大人细细的听完,接过那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交给身后的管家,自己站起身对太医道谢:“多谢陈太医!有劳!” “医者父母心,这些事老夫该做的!太医院还有要紧事,老夫先走一步,丞相大人留步!” “陈太医慢走!” 站在角落里看着丞相大人与那太医相互客套,慕莘雪的心跳的如同小鹿乱撞。 离她见到他更近了! 一会儿……第一句……要怎么开口? “谢谢你救了我”? 不行,这样太客套,太生分了! “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忘记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咱们一码归一码!” 也不行,这样如果他误会了,那就糟了!而且太医说了,他现在不能情绪太过激动! 所以,到底要怎么说才合适…… “雪儿,你要是想进去看看,就进去吧!注意动静小点,陈太医说子墨现在需要静养——不过也不要紧,麻药的作用估计还没过呢!”丞相大人一折身进来,看到的便是自己的新宠的女儿一脸纠结的看着入内的门发呆的样子。 慕莘雪听了他的话,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一下子放松。 没醒?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紧张尴尬,他也会乖乖的,不说那些讨人嫌的话。 “那女儿就进去了!”轻轻点了下头,慕莘雪带着青青便走向那道入内的门。 只是,在她进去之前,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发现,丞相大人仰头看着那张挂在屏风上的,慕泷夫人的画像的目光,有些复杂过了头。 * 萧子墨的房间极为简洁,简洁到除了一张床,一个洗脸架,一张书案一把凳子,便再没了其他。 就连那把他十分宝贝的琴,都只能立在床边,没有专门的支架用来摆放。 深吸了一口气,慕莘雪让青青守着门口,自己迈着极轻的步伐,缓步靠近了那张在半个月前,她曾经趟过一次的木质的床。 床的摆放她只看过一次,却是记得的十分清楚的。 而床躺着的那人的眉眼,她看过千百次,却是有些陌生的。 那张曾经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是鲜活俊秀的脸,如今脱了血色,满是苍白的静置在那里。 冲鼻子的血腥味儿与药味儿交织,缠绵着萦绕在鼻息间,恶心的让人闻了一次便不想再闻第二次。 看着萧子墨的脸,伸手过去牵起他的手,慕莘雪动作轻缓的在床边坐下,凌乱的心绪一瞬间得以安宁。 “你看,我又进来了。” “如果你醒着,这会儿肯定又要歇斯底里的跟我说‘滚出去!’吧?” “可是萧子墨,你没有资格了你知道么?你再也没有资格对我说那句话了!” “半个月前,我们说好了的,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也不会管对方一件闲事……是你先不守约定的!” 第四十三章 不能 “是你先不守约定的啊!” “你不是说了不会再管我了么?!” “那是谁要你今天自作多情?!谁要你来救我的?!”清清淡淡的说着,眼睛里的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半宣泄而出。 慕莘雪哽咽了声音,泪湿了面纱,模糊了一双美丽的桃花眼。 躺在床的俊美男子睡得静默无声,坐在床边的少女哭得天昏地暗,灯光璀璨,驱散了自外面投射进来的黑暗,映照着与半个月前大同小异的这一幕画面。 屋外暮夏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动了环绕着整个幽篁小馆的幽篁林,躲在草丛里的萤火虫被风惊动,一个接一个,一簇接一簇的飞散在林子里,幽绿的星星点点的十分的好看。 蝉鸣也是有的,只是这个时候,它们的声音已经远远比不上一个月前盛夏时的强旺与热闹。星月挂在天边,光辉不着痕迹的宣泄在整片大地上,给这暮夏的景致,又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的意味。 风吹来,风吹去。 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谁也不知道幽篁小馆的那间卧房里,属于年轻女子的幽幽哭声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床本该还在沉睡的男子睁开了眼,而床边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少女,却已经陷入了沉睡。 萧子墨艰难的低着头,一双眼落在身侧的慕莘雪身上,里面有温柔,有欣慰,有不知所措,更有溢满的深情…… 半个月前,皇家猎场。 因为皇室新添了小辈,当今圣上一个高兴,圣旨一发,便带着满朝二品以上的大员极其家眷,跑来了这恒安城以南的,每年本只有春猎和秋猎才会打开的云霆山庄。 而作为一个庶女,慕莘雪本身是不具备参加这一次会的资格的,可谁也没想到,司王殿下会在队伍出发的前一天,派人带着一身打猎用的行头送到丞相大人府上,指名道姓说想要在会上见到慕家八小姐云云。 丞相大人在确定了,自家丑女儿确实与这位王爷大人在那一次捉拿刺客的闹剧之后,再没往来的前提下,也不知道使用什么样的逻辑与脑回路,得出对方是在刻意羞辱他的结论,气鼓鼓的也不管丞相夫人和慕莘羽难看之极的脸色,将慕莘雪安排上了隔日出发的马车。 好在,真正到了云霆山庄,司王爷却因为急事而被皇帝派遣回了恒安城,倒也没有与丞相大人一家撞上。 没了敌视的对象,慕莘雪也就成了没用的闲人,只来得及听丞相大人交代一句“行事低调,外出必须戴好面纱”便被放生了去。 慕莘雪本来也就是一脸懵逼的被临时拉过来,对这会本身是做什么的都不甚了解。成了被放生的娃,闲的没事便也只能自己随便四处乱逛着玩儿。 然而十分好运的是,就在她四处乱逛的时候,很偶然的发现萧子墨也参加了这个盛大的会。 于是,在萧子墨并没有明确拒绝的模糊态度下,慕莘雪便舔着脸成了萧子墨的小跟班。 萧子墨不是朝廷人士,被丞相大人拉出来本就是因为慕莘羽的哀求,所以一来也跟着被放生。 所以,两个被放生的人便组了队,避开朝廷里的官宦家眷,跑去山庄的另一边自己玩儿自己的。 打打猎,弹弹琴,将将书中经典,偶尔一言不合动动手脚,倒也有几分知己相携游玩的苗头。 只是,悠闲的时光终究是难得的。 二人只是愉快了两三天的光景便被人触了眉头。 或者说,蛰伏在暗处的那些人,再放了三天的风之后,便动了手。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算,慕莘雪被人用药迷昏了拿绳子捆,走是在第四天的凌晨。 而她醒过来,则是第四天的上午十点多。 彼时,她顶着大太阳,被人用一根看起来不太结实的麻绳捆着,吊在不知道哪一出的悬崖边的歪脖子树上,身边守着几个蒙面的大汉,看上去极像是绑架现场。 也的确就是绑架现场。 发现自己成了前世自己拯救的对象的同类的那一瞬间,慕莘雪是想笑的。 但是,当她看到慢慢的走到她跟前的,那个眉眼与萧子墨像了七八分的男人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虽然本身是个美人,可是这脸却是被毁的难看而恶心——啧啧,萧子墨什么眼光?怎么会看上你?” 很好,这个男人不仅脸与萧子墨长得像,这一点不会儿拐弯儿和留情的嘴巴也像! “他要是真能跟你说的一样看上我,我就是做梦也要笑醒的!可惜,兄弟,你绑错人了!他是不会为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过来的。” 慕莘雪十分的淡定的仰头说道,完全没有半点一个柔弱女子在这个情况下该有的因有的反应。 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情景,这个男人什么来头什么目的,她已经很轻的猜了出来。 毕竟前世不算工作,光是电视剧和小说里,她就看了不少这样的桥段! 那男人估摸着也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的淡定,整个人呆愣了下,半天没反应过来。 “嘿,倒是个有意思的!不错!就凭你这胆量,倒有几分被他看上的资本!” 慕莘雪控制不住的在心里大大的犯了一个白眼。 可是她的面儿上依旧是笑的,谦和而有礼貌的:“我说,这位兄弟,我真不是你现象中的萧子墨的意中人!我就是一厚颜无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他的追求者!” “他的意中人啊,是他那个表妹——丞相府的大小姐!那个恒安城四大美人与四大才女之一的慕莘羽慕大小姐!” “你身为萧子墨他亲哥,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点出男人的身份,慕莘雪十分不厚道的,把锅往慕莘羽的身上甩。 男人,也就是萧子墨他亲哥萧子敬扬了扬眉,这一下子他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他看着慕莘雪,走进两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薄削的唇瓣开阖,眼看就要说出什么,他们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暴呵声。 “萧子敬!” 慕莘雪心头先是一松,之后却又紧跟着一紧。 她下巴上的那只手,则是很快的收了回去。 半蹲在她身前的萧子敬的脸上挂出不明意味的笑容,看着慕莘雪的双眼里满满的全是得意。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再说“看吧,你说错了,他来了。” 之后,慕莘雪眼睁睁的看着萧子敬拿出一只瓷瓶,往自己的手里倒出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再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伸手过来点了自己的穴道,转身走向了萧子墨。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慕莘雪并不是很清楚,她被半吊在悬崖外面,眼前又挡着一块横卧的枯死的树干。 她只知道,萧子敬与萧子墨说了一会儿话,接着就打了起来。本来在看着她的那些大汉在片刻后也离开了悬崖边,加入了战局。 而最后的最后,她只看到萧子墨步履蹒跚的独自一个人走过来,身上没血,也看不见伤,却是难得的温柔了脸,一点一点的蹭过来,伸手去拉绑在那颗歪脖子树上的,她上方的绳索。 只是,被拉上来,她只是来得及说一声谢谢,萧子墨便昏了过去。 于是,确定那些人只是被敲晕了过去,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但是又弄不动萧子墨的慕莘雪只能托着萧子墨尽最大可能的远离那个悬崖。 那天晚上,两个人没有回山庄里的行宫,而是在不知道哪个山洞里将就着过了一夜。 也是在那一天晚上,害怕点火后亮光会引来追兵与野兽的慕莘雪,抱着昏迷不醒的萧子墨和衣睡了一夜。 而隔天一早,慕莘雪醒过来的时候,萧子墨的身体已经滚烫的如同火烧。 做了紧急的降温措施与简单的保险陷阱之后,慕莘雪撕毁里几乎一件外衣用来做记号,才摸索着回到行宫里,找到丞相大人搬到救兵。 当天,慕莘雪与萧子墨被秘密放上马车,送回恒安城。 也就是那一次,慕莘雪得以进入萧子墨一向神秘的卧房,更得以在萧子墨烧的糊涂的误把她当成慕泷夫人之后,躺到了萧子墨的床。 只是,萧子墨烧一退,人一醒,对慕莘雪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给我滚出去!” 叹息了一声,结束了回忆,萧子墨伸手动作轻柔的将慕莘雪鬓角垂落的发丝撩起搁在而后,看着慕莘雪恬静的睡颜,他的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 如果可以,我也想不管你。 如果可以,我也想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只是,莘雪啊,命运对我一向最爱的就是戏弄。 我越是不想,它便越是会去促成那些我不想的事情。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能够,有太多的不可以,所以我只能不停的推开你,拒绝你。 哪怕现在我再不舍,哪怕现在你再受伤。 我都必须,坚定地把你推开。 一滴水珠折射着五彩的光自高处坠落下来,落在正在酣睡的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少女的额头上。 璀璨的灯光下,床的男子静默沉睡,床边的少女,亦睡得香甜。 第四十四章 恢复 隔日一早慕莘雪醒过来的时候,萧子墨还在昏迷中。 吸了吸因为受凉而堵塞的鼻子,又看了一眼床的男人,慕莘雪站起身,叫了在外面等了一夜的,正在参瞌睡的青青,便离开了幽篁小馆。 主仆二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竹林里,玄色的影子一闪,本来只剩萧子墨一个人的卧房里,便又多了一个人。 “玉面公子的演技果然不错。”自顾自的在床前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感受着前面坐在这个凳子的某个人留下来的温度,玄色的身影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床“正在沉睡”的男人,开口说道。 萧子墨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里面一片清明不见半点刚刚睡醒的浑浊与惺忪,他微微撑起身,尽量不让受了伤的前胸发生弯折,眸光落在了床前的男人身上。默默地打量了对方一阵,他闭了闭眼,沉声开口之际点出对方的身份:“估计谁也想象不到,炎阳国大名鼎鼎的司王爷不仅是个轻功绝世的高手,更还有爱做梁上君子的特殊癖好。” 自萧子墨嘴里听到某个女人曾经给自己的某个评价,玄色身影有些不爽的咬了咬后槽牙。 哼,这么心有灵犀啊? 连对他的评价都能想到一起去! “司王爷?玉面公子怕是伤太重出现错觉了吧?在下乃是这恒安城中最大的胭脂坊——香满阁里的管家云默。”玄色的身影一动,挥袖间一股暗香携带者几枚牡丹花的花瓣袭出。 萧子墨闻言一愣,目光在那人的脸上与那落在地上的牡丹花花瓣上来来回回看了两遭,最终浑身脱力的叹了一口气,“随便是谁吧!在下没那个精力去过问阁下的身份……只是敢问一句,阁下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玄色的身影依旧坐在那里,一副根本没听懂逐客令的样子。他笑盈盈的看着已经撇开眼的萧子墨,手往袖子里一插,再拿出来的时候,掌心里已经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雕工精美的精致玉盒。 “在下这次过来,的确是有事情要办。玉面公子昨日在丞相大人的寿宴上,救了我家主人的未婚妻子一命,为了表示感谢,他让我来送这瓶阁内秘制金疮药给你,以表示谢意。” 说话间他袖子又是一甩,几片牡丹花的花瓣护送着那一只小盒,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床萧子墨的身上。 萧子墨的眼在听到那句“我家主人的未婚妻子”时睁开,接着,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床前笑的谦和有礼的玄色身影。 “不可能!怎么会?!” 他不过走了半个月,怎么可能呢?! 而且如果是真的,昨天晚上她的反应绝对不会是那样的! 玄色身影依旧是笑着的,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依旧看着萧子墨,连声线都没有变化:“如果玉面公子不信,可以摘掉慕八小姐的面纱一窥。在下说的是真是假,公子看过之后便会明白!” 萧子墨没有在说话,他拿起身上的那只小玉盒,五指收紧不断地加重力道。 玄色的身影见状,也不再言语,俯身微微点了下头,接着脚尖一动,玄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 慕莘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之后,并没有忙着去做别的什么。 她先让青青和郁婶儿弄了一大盆的热水,把自己整个人都泡了进去,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 之后,她又让青青把收起来的那四套鲜亮的衣衫找出来,挑出了其中最好看的一件,穿戴整齐后她又迈着步子往外走。 走出沐雪园的大门之前,她想起什么样的回身,对着跟着她的郁婶儿和青青道:“你们去吧昨儿没送出去的寿礼找出来,原封不动的送去主院那边,父亲大人这会儿应该也起了——说话的时候不要说得太漂亮,过得去就行。” 话落,她也不等二人细问,撩了裙摆转身便继续往外走。 原地的郁婶儿与青青相互对望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担忧之色,却又只能双双沉默照着慕莘雪的吩咐去做。 离开了沐雪园的慕莘雪哪里也没去,直接奔进了慕莘羽的丽殊院。 往日热热闹闹的丽殊院现在格外的安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飞鸟的鸣叫声,与最后那几只秋蝉的震动声,其他的,连半句人声儿都听不到。 在看门的小厮身前站定,慕莘雪看着伸手要阻拦自己的他们,双眼一瞪便将他们的动作冻住。 “子墨表哥那边快醒了,他与大姐一向感情要好,我来问大姐几句话,等子墨表哥真的醒了以后,好说给她听。你们,有意见?” 两个小厮闻言对视一眼,最终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讪笑着开了口:“八小姐,您的话小的们怎么会有意见呢?只是,您也知道,相爷那里……” 他的话被慕莘雪递过来的两枚银子给堵住了。 晃了晃手,把银子丢进对方怀里,慕莘雪淡漠的出声,“今日,你们见过我么?” 将那银子拿起来丢了两下掂出重量,收银子的小厮脸上的讪笑变得谄媚,他两手拱起,语气里满是恭维:“八小姐现下就是不一样!小的们刚才去放水去了,院子里除了偶尔溜进来偷食儿的野猫,啥都没进来过!” 慕莘雪面纱下的唇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也不再理他们,抬步便进了丽殊院的大门。 * 丽殊院因为丞相大人的一道命令成了禁地,可是丞相夫人在这府里还是起的了几分作用的。 所以,慕莘羽除了失去自由,其他的也到没有受到多少冷待。 比起原主之前的境遇,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目光扫过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屋舍,慕莘雪在丽殊院卧房的门前站定脚步。 这里的变化真的不大! 也就是门上和窗户上,多出了一些在古装剧的牢房里,才见得到的用实心的木柱做出的围栏而已。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靠着大门坐在地上的慕莘羽在看到慕莘雪的身影时,几乎是自地上弹了起来。 她伸出手,食指伸的比直,穿过两条栅栏之间的缝,直直的指着慕莘雪,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不想见到你!你这个祸害精!滚!快滚!” 慕莘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浑身再找不到半点往日身为慕家大小姐的仪态的慕莘羽,眼中闪过冰冷与讽刺。 “老八见过大姐,大姐安好!” 抬手,弯腰,拱腿,慕莘雪优雅的对着栅栏里的慕莘羽做出了十分标准的一个礼。 慕莘羽看了,却是更加的状若疯狂。 她退后两步,拿起屋内一看就很贵重的摆设之一,用尽全力摔往慕莘雪所在的方向。那是一个半米高的青花瓷瓶,直愣愣的冲着慕莘雪飞过来,却在离慕莘雪还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时,与门口处的栅栏接吻,之后在地上绽开一朵瓷花。 而在这个花瓶之后,接二连三的又是一些别的东西被丢了过来。 花瓶,花瓶,茶盏,茶盘,瓷枕,被子,妆盒……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被慕莘羽丢向了门口。有一些体积较小的,或是前面被丢下来的炸开的碎片,被后面的东西一冲,藏头露尾的自两个栅栏之间的缝隙里迸出。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继续砸了,也可能是本身累了,卧房里再也没有半点动静。慕莘雪的目光,越过栅栏,在地上那一堆算得上是破烂儿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上巡视一圈,最终收回。 她上前两步,靠近栅栏,看着半点形象没有,浑身凌乱之极的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慕莘羽,嘴角勾起一抹笑,右手则是轻缓的抬起,在慕莘羽的目光之中,慢慢的解开了系在耳后的,用来固定面纱的绳索。 慕莘羽的一双眼,本来已经因为精疲力竭而有些无力地半眯着,可是随着面纱渐渐落下,慕莘雪的脸一点一点的露出,她的眼睛跟着慢慢瞪大。 最终,在慕莘雪的那一张脸完全暴露在天光之下的时候,本来已经有些脱力的慕莘羽再次爆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 只是这一次,毕竟之前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她的尖叫声只是泄出了一点点,便没了尾音。 “不!不可能的!”死死的盯着慕莘雪的脸颊,死死的盯着那一块已经淡化到几乎快要看不到的疤痕,慕莘羽手脚并用的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只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手都被地上的瓷片给划破了,她也没能站起身来。 “怎么可能呢?!没可能的啊!你的脸!你的脸是我亲手画花的啊!” “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说没有愈合长好的可能了啊!” “妖术!你一定是修炼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术!” “对!一定是的!你只是把它遮了起来!你是丑女啊!” “啊!!!!” 几乎是语无伦次的一通乱喊,慕莘羽挥舞着一双手,怎么也不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慕莘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容颜。 第四十五章 起死回生 “大姐,你需要这么吃惊么?嗯?” “就算是我这脸真的恢复了,对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影响吧?你有高门大户的未婚夫,还有丞相府嫡出长女的身份,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你需要表现的这么害怕么?” 嘴角挂着一抹温和之极的笑,慕莘雪抬手扶住栅栏的一根柱子,一双看着慕莘羽的桃花眼里却是与嘴角的和煦完全相反的万丈冰原。 当初,原主被画花一张脸的时候,心情也像你现在这么糟呢,慕莘羽。 我现在仅仅是替她讨回这么一点点东西,你就受不了了?嗯?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可要怎么去承受呢?! “啊!!!贱人!慕莘雪你这个贱人!你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跟我一起被选入四大美人的候选?!凭什么压我一头,位列第二?!” “你又凭什么跟我抢表哥?你连脸都没了啊!你凭什么跟我抢?!” “你就和你那个贱人死鬼娘一样!都是狐狸精!都是长者一张漂亮的脸蛋的狐狸精!” 虚虚的抓着手边的碎片,慕莘羽怒骂着便把东西又丢了出去。 只是,这个时候她能够给出的力道,仅只够那巴掌大的小碎片,自她的手边飞到她的脚边而已。 慕莘雪甚至连躲得意思都没有。 她站在那里,看着已经濒临疯狂的慕莘羽,灵魂深处一阵陌生的悸动让她的心头升起些许莫名的快慰。 慕莘雪,是不是你? 我再给你报仇,你看到了么? 如果你残魂有知,会不会觉得开心? “大姐,人活在世界上,不能太贪心了!你也说了,我除了这张脸,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为什么你连这张脸也要夺走呢?你这样,我可是很生气的啊!” “不过,现在好了!我的心情不那么糟了!因为,大姐你有的那些东西,我正在一点点的夺走!” “很快,大姐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未婚夫,甚至你的娘亲和爹爹,也都会不再属于你!” “等你沦落到我曾经那样的境地,大姐,你说,会不会很好玩儿呢?!” 蹲下身子,将脸再往慕莘羽的方向逼近一寸,慕莘雪压低了嗓子开口说道。 因为她的刻意,因为她的表情,因为她的背光,这个时候,她整个人的身影倒映在慕莘羽的眼睛里,如同索命的鬼魅。 “啊!!!!” 又是一声尖叫,慕莘羽这一次彻底昏迷了过去。 看着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慕莘雪站起身,抬手将手里的面纱又仔仔细细的戴了回去。接着,她转过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抬起步子,姿态优雅的走出了丽殊院的房舍,丽殊院的大门。 门口的小厮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进去,而拜丽殊院的房舍离大门太远所赐,他们也没能听到慕莘羽那接连不断的尖叫与咒骂。 慕莘雪走到他们跟前儿,面色如常的又交代了两句,便直接离开。 * 离开丽殊院,慕莘雪的步伐继续往前走,直接走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前。 这个月已经过了一大半,她出府的机会,也只剩下一次。 在垂花门下静立了片刻,最终她还是选择迈开了步子。 “八小姐!” “雪小姐!” 两个称呼,府兵和门童异口同声。 慕莘雪偏眸看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的发钗昨日在宴会上给父亲挡刺客的时候不小心撞断了,想出去修一下,或者再买只新的——二位能否行个方便?” 说着话,她一摊手,将两截断开的木质发钗显露。 昨日丞相大人寿宴上的事情早已传开,而且传的还沸沸扬扬的。 虽然具体的赏赐丞相大人还没明说,但是慕莘羽失宠,慕莘雪地位上升,已经是满府上下的奴才们之间相互都明白的事情。 门童与府兵连头都没抬,弓着身子便给慕莘雪让开了道儿。 “八小姐请!若是有需要,小的可以差人跟着您一道儿出去!既能护您周全,又能帮您拿些笨重的东西!” “不用。”慕莘雪挥挥手,“我就去易市那边转转,看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很快就能回来——跟着那么多人,反而太张扬。” “是!” 话落,慕莘雪的身影已经走至垂花门外。 * 易市,暖街。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一个正常的商家来说可能意味着由盛转衰,也有可能意味着东山再起。 而对于一个妓院来讲,却不过是楼里的姑娘们床的男人多了几个,又少了几个。 皮肉上的生意,只要不是卖的那几位脑子太死,或者背后被人下了绝对的黑手,都不会衰到哪里去。 当然,想要这方面旺起来,也比正常的做生意的,要难上许多。 你家在卖,别人家也在卖。 你家姑娘漂亮水灵,人家家里的姑娘也漂亮水灵。 那么两相对比,谁家能火起来,便要看谁家的老鸨子更会招揽客人、套牢客人。 在这一整条暖街上,青楼花馆数十家,原本是没有哪家能够一直做大的。 可是,在一个月前,在整个暖街的人眼中跟死了没差多少的软玉阁,突然就诈尸一样的,又活蹦乱跳起来。 并且,就在之后的那一个月里,它用最快的速度,挤下了暖街近两年排在前面的四家花楼,坐稳了暖街第一的位置。 也不是没人上去找事,挑衅,挖角,赖皮客……除了招惹官家的人过来,其他的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那些个招数,暖街里的其他老板明里暗里独自的联手的试了个遍,就是没办法把软玉阁再整下去。 于是,慢慢的,就有人传说,软玉阁背后的老板,换了。 而这个新老板,有很硬的后台。 在于是,渐渐的,也就没人再去招惹软玉阁明面上的那个老鸨子,刘婆子了。 也有人研究了下软玉阁重新串起来的原因,可是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出来个所以然来。 她们楼里的姑娘漂亮归漂亮,但是大多是年纪大的,有才情归有才情,可大多数会的都是数十年前才流行的那些个酸文苦诗。 也不知道那些动辄千金的恩客们图的什么! 这是专门跑去研究的某一家花楼老鸨子得出的结论与问出的问题。 而这个时候,软玉阁里,外界这一个月来传的沸沸扬扬的幕后老板,正姿态随意的坐在刘老鸨子的卧房里的罗汉床山,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拿着茶杯,喝一口茶水,翻一页账册,十分的惬意。 “您让发的,这个月的给先生们的银钱已经发了!姑娘们该拿的也都安置好了!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在本子上,您过目!” 刘老鸨子一脸恭敬的站在一边,双手交叠着放在腰间,上半身微弓,低眉顺眼的十分安然。 她身上的变化也是很大的。 一个月前,那些萦绕在她身上的风尘气,这个时候已经褪去了大半。 虽然衣着依然华丽,妆容依然厚重,可是她现在整体的形象,已经于那些寻常人家的良家妇女并无二致。 慕莘雪手中的账本又翻过一页,那笔笔清楚的账目她只是大略的一看,便算作数。 “一个月了,你有什么感觉?”并不抬头看刘老鸨子一眼,慕莘雪依然看着账册,嘴巴却在询问。 刘老鸨子眨了眨眼睛,身形未动,中规中矩的给出了答复:“老身的感受太多了!多到说不清楚!唯一清楚的,便是想对姑娘道一声谢!如果不是姑娘出手相助,老身,老身还有这楼里的姑娘们,恐怕早就……” “行了!有些话就别说了!我又不是免费帮你!”慕莘雪合上账册,手里的茶盏也被放到一边,她偏眸,看向因为自己的话而住嘴的刘老鸨子,神色清冷,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姑娘放心!老身答应的事情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姑娘如果需要,老身随时可以带姑娘去验,验货!”刘老鸨子赶忙答道。 慕莘雪收回目光,手指微动心下将时间算了算,片刻,她沉吟着开口:“不用了,过段时间再说!我这次过来,也就是看看阁子里的情况,没什么大事,我就先走了——这个月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如果你再遇到什么麻烦,按照我教你的老办法,联系我。” “是,老身明白!” 轻颔下首,慕莘雪站起身,整理了衣衫边往外走。 门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那里,在她出去的时候,将手里的锦盒递给了她。 慕莘雪伸手接过,打开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将盒子收起,重新迈开了步子。 半个时辰后,出门买东西的慕家八小姐回到丞相府中,头上戴着一只成色、雕工都算得上是拔尖儿的玉钗,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折射出温润的光。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锦瑟姑娘一直在等着你,说是九公子想见你!” 一进门,青青便迎了上来。 慕莘雪听着她的话,眉间一挑,眼中闪过几丝疑惑。 第四十六章 遗忘 慕言身为相府唯一的男丁,虽然现在被养在二姨娘名下,却并没有住在二姨娘的落英院中,而是得到丞相大人恩准,专门在府里环境最好、采光最好的一块区域另外修建了楼阁独自居住。 而这楼阁,便是沐雪园正北方的明月台。 “雪小姐安好!九少爷在里面,还请您退避左右,一人跟奴婢进去。” 明月台主屋的廊檐下面,一身嫩黄的锦瑟中规中矩的行了礼,声线温柔的开口说道。 慕莘雪听了这话没有生气也没发火,只带着疑惑的看了一眼锦瑟平静的面色,在从中什么都窥探不出来的前提下,点了点头,侧眸对跟着她来的青青吩咐道:“青青,你先回去吧!我记得路了,一会儿自己回去!” 青青倒也没有发表什么异议,只规规矩矩的应了声儿“是”,便转身自行离开。 待青青走远,慕莘雪又看向等在一边的锦瑟,表情不变语气不变,开口道:“行了?带路吧。” 锦瑟没有言语,弯了弯身子又行了礼,便转过身打头儿往里走。 慕莘雪抬头看了一眼整体装修与装饰从奢侈程度上讲,绝不亚于慕莘雪那个丽殊院的明月台,心中掩下某些东西,抬腿跟上了锦瑟的脚步。 “九公子就在里面,雪小姐请。” 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外面,锦瑟侧身站定,伸手指向了那合着的门扉。 两人这一路走来,分别路过了主卧、花厅、三曲悬花抄手信廊,所以,这个处在明月台环境最寂静幽深处的房间,有很大的可能是除了卧房之外,生活功能最重要的书房。 慕莘雪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门扇之上,那高悬的匾额上狂草书写的“墨居”二字,又回头看了一眼锦瑟依旧面无表情的脸,脑中各种念头千回百转,最终又全部静默。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推开了面前阖着的雕花红木门扇。 “吱呀~” 两扇闭合的门扇之间拉开一道缝隙,里面正对着门摆放的,半人高的铜胎鎏金珐琅香炉映入慕莘雪的眼帘。 香炉里正在焚烧的沉香的香味儿,更是直愣愣的扑了她满腔。 推门的动作停住,慕莘雪嗅着环绕在胸腔与鼻息之间的沉香木的清香味儿,身形微动自那刚好够一人通过的缝隙中,踏过了墨居的门槛。 “九弟?”慕莘雪往前走了两步,在那冒着烟雾的香炉旁边站定,她的视线在房间里目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逡巡了好几圈,却连慕言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而她身后的门,则是在她完全进入房间里后,便自外面被关了起来。 眉头微皱,放在身侧藏在袖子里的手捏起,慕莘雪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原路折回。 只是,在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出来的时候,她身侧的玄关后面,便响起了一道声音:“八姐姐,我在这里。” 这是慕言的声音,慕莘雪虽然只听过一次,却是过耳不忘的记下来了的。 人影一闪,说话的人自玄关后面走出。 慕莘雪看过去,原本只是轻皱的眉头之间,霎时沟壑丛生。 * 丽殊院中的异样、慕莘羽的异样,是下人们照例进去收拾的时候发现的。 当丞相夫人一脸急忙忙的拉着丞相大人赶到的时候,慕莘羽已经被人从地上挪到了床。 只是房间里的那些破破烂烂的杂物,却是原封不动的丢在那里,没有人去收拾的。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的室内,丞相大人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心情又沉了下来。 身为丞相,他自然不会缺钱,可是这不代表他钱多到可以让慕莘羽拿着这一件件价值连城的东西来打砸发泄。 为数不多的佣人们低着头沉默的站了一排,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 丞相夫人自床前坐起身,脸中挂着泪,手里拉着慕莘羽的胳膊,满眼的恳切,“老爷!羽儿昏迷了您没有看到么?!管那些死物做什么啊?!咱们要赶紧请大夫来看看羽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昏迷?大夫?”丞相大人冷哼一声,夺过佣人手中端着的水盆,走到床边,在丞相夫人因为没有反应过来而愣怔的眼神中,一扬手便把一盆子水直接全部泼在了还在昏睡的慕莘羽的身上。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接着本来还在床闭目躺着的慕莘羽便坐起了身,“哪个贱……爹!娘!” 快要出口的呵骂生生的止住,换做了带着惊讶的呼唤。 慕莘羽顶着一头一脸的水,不可置信的目光自床边一坐一站的二人身上挪到了丞相大人手中的还滴着水珠的空盆子上。 “爹,你这是做什么?我身上都湿了!”张口,不满的情绪理所应当的宣泄而出。 冷眼看着一脸抱怨的慕莘羽,丞相大人手一松将空掉的盆子丢开,在盆子与地面撞击发出巨响的同时,胳膊抬起竖着一根手指,指向了房间里那些集中在门口处的,被丢的乱七八糟的各样东西上,沉声道:“那些,是怎么回事?” 慕莘羽莫名其妙的顺着丞相大人的手望过去,眸中的神色渐渐变得又惊又疑,在看到情况最糟糕的门口处的时候,她几乎是叫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我房间里怎么乱成这样了?!” “老爷!” “啪!” 她那句话出口的下一瞬,伴随着丞相夫人的惊叫,丞相大人的手甩过了她的脸颊。 缓缓抚摸上自己的脸,慕莘羽慢慢的转回脑袋,眼中的惊和疑只剩下了前者。 “爹!”她看着一脸怒气的丞相大人愣愣的开口呼唤着,出声的腔调里除了有不可置信还有厚重的委屈,“你打我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啊?!” 之后,她又看向在一边捂着嘴的同样一脸震惊的丞相夫人,几乎是哭出了声,“娘!爹他疯了!他居然无缘无故动手打我!” 一边说着,她身体微动便要往丞相夫人的怀里靠,只是她还没挨到丞相夫人,便被丞相大人抓住手腕一把拉下了床。 “啊!爹,你做什么啊?!” “老爷!老爷!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一时之间,慕莘羽不明所以的尖叫声与丞相夫人带着哭腔的劝告声,在屋内交杂着响起。 丞相大人在慕莘羽被拉下床之后松开了手,他把慕莘羽丢垃圾一样的丢在了地上。之后他转身,指着一旁眼眶已经红了的丞相夫人,恨声开口:“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孟娴,你先看看你养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你看看这房间里被她砸成什么样了!你看看!” “昨天的事情我放了她一马,可是转个眼她就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这么多年来教书先生教的那些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怒火烧到了极致,丞相大人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一直以来维持的那副贤夫慈父样儿了。 丞相夫人跌坐在地上,面对丞相大人的呵责,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面对屋子里丢了满地的如山铁证,她不管说什么,都会变成浇在烈火上的热油。 “爹!不是我!不是女儿!我根本就没有摔这些东西啊!”支起上半身,慕莘羽在看过房间里的乱象之后,在仔细搜索过自己相关方面一片空白的记忆之后,再一次的否认。 她双膝着地,蹒跚的移动身体,双手用力的往前想要拉住丞相大人垂落下来的衣袖。 只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袖子,丞相大人手一甩,她便被掀翻到了相反的方向。 “不是你?不是你这房间里还关着有别人不成?慕莘羽,你简直谎话连篇!哼!既然你如此的瞧不起你在府里的待遇,那从今往后,你的份例全部扣掉!跟下人丫鬟算作一起!”几乎是怒吼的丢下这句话,丞相大人再不看慕莘羽一眼,抬脚便往大门的方向走。 丞相夫人知道他这一次是彻底怒到了极点,却又因为他刚刚的话,大着胆子想要给慕莘羽求情。她仰望着丞相大人,气色衰衰的开口,呼唤道:“老爷!” “你要是再劝,再为她求情,那从今往后,这丞相府主母的身份,你也别要了!”丞相大人却是连头都没回的丢下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摔门而去。 慕莘羽依旧瘫坐在地上,她的眼中点缀着绝望,却又不肯放弃的冲着门口的方向不听的嘶吼:“不!不!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不承认啊!我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摔过东西啊!” “爹!你回来啊!你听女儿解释啊!” 丽殊院的主卧房中因为这凄厉的喊声与丞相夫人压抑不住的哭声而乱成一遭,丽殊院外的枫树林子里却是寂静无声的。 玄色的身影收回自己的眸光,将手中捏着的小瓷瓶收入了袖子里面。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丽殊院的大门,最终步伐轻移,消失在了林子的深处。 第四十七章 女儿身 明月台,墨居。 房间里十分的安静,安静到能够很清楚的听到,香炉里的沉香木被火焰侵蚀时,那细微的滋滋声。 两道倩影在香炉的两侧相对而立,一样的娇小,一样的眉眼如画。 “怎么?八姐姐被我这副样子吓到了?”很突兀的,站在玄关旁的倩影开口出声。 吴侬软语和温声娇气,代替了原本的公鸭嗓子。 而她的这一句话刚刚落地,慕莘雪眉间的沟壑便下坠的更深,“你真是女儿身?” 看着眼前一身淡紫色衣裙的人儿,慕莘雪心中一直悬吊着的某一块,悄悄落地。 站在她对面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这丞相府中唯一的男丁,丞相大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慕九公子,慕言。 或者,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慕九小姐? 面对慕莘雪严肃的神色,一身女儿打扮的慕言浅浅的笑开,她抬起手,缓缓的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绳结,“虽然言儿还小,可是言儿的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淡紫色的衣裙失去了束缚,交叠在一起的布缕因为自身的重力而向两边分开。 即使才有一点点,那纤细的身体上,明显不属于男子的,已经开始突出的弧度,在与外衣同色的肚兜下面,若隐若现。 慕莘雪看着那从生理学角度上来讲,相对于慕言这个年龄阶段而言,算得上是长势惊人的隆起,没有被面纱覆盖住的眉梢颤动着微微挑起。 她的这一反应自然是被慕言收入眼底,娇小的女孩儿嘴角的浅笑加深,捏着衣服的双手合拢,将散开的衣物虚虚一收,系上了衣结,“八姐姐不是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么?为何还会如此吃惊?” 一个月前,说的自然是慕莘雪才来之后不久,给丞相夫人请安时因为她走神而被罚站的那次。 慕莘雪挑起的眉梢归位,她的目光也自慕言的身上挪到了慕言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毫不避讳的与对方的一双杏眼相对,“我当时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确定。” 十三四岁的孩童,虽然已经开始发育,但也正是最雌雄难辨的阶段。 当时她虽然自慕言平整的咽喉部看出了端倪,却又因为没有确着的证据,而无法下下定论。 毕竟,第二性征这一类的东西,发育的程度,是会因人而异的。 收敛了闲思,慕莘雪看着依旧笑着的慕言,冷漠了口吻,道:“所以,你今天叫我过来,为的是什么事?” 慕言脸上的笑因为这一问而淡了去,她抿了抿唇,抬步走到一旁的凳椅前坐下,带着些许为难的开口:“言儿这般叫来八姐姐,自然是有事想请八姐姐帮忙,还请八姐姐过来坐下,让言儿慢慢道来。” 静默的看了她片刻,慕莘雪没有言语,但也还是走了过去,在她旁边,隔了一张茶几的另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 “言儿今年已经十三,再过几个月便要满十四了。届时,父亲与主母必定会按照规矩,给言儿定亲。若言儿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这自然是没什么的!可是偏偏言儿……”说到这里,慕言意有所指的停了停,之后,她叹了一口气,低下脑袋接着说道:“为了不糟蹋别人家的姑娘,也为了言儿的秘密不会曝光,言儿想请八姐姐出手!” 说着话,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不自觉的将衣裙的下摆拧成了一朵花。 是了,对于女扮男装的慕言来说,最危险的莫过于婚事。 不管这其中的哪一节不注意出了问题,都会导致她真实身份性别的曝光,而那样,也就意味着慕言将会陷入绝地。 对于慕言现在这个境地的原因,慕莘雪并不好奇。 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电视等等,足够让她猜测出来大部分的原因。 真正让她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我也只是个庶出,没那么大的能耐。”慕莘雪低垂下脑袋,手指合拢,拇指的指甲与其他四个手指的指甲蹭在一起,轻轻的摩挲。 她说的是实话,但也不是实话。 单单就她现在的身份与真正掌握在手中的那些东西来讲,她的实力仅仅只够保全她自己;但若是算上某个与她做了交易的人,那么她能够做的事情范围便会扩大。 以那个人的背景来讲,只要她能够说动他动手,那么保下一个慕言,不过是一碟小菜。 只是,至少截至到目前,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个连自保都做不到的小丫头,到底值不值得她去向那个人开那个口。 慕言放在膝盖上纠结的手僵住,她抬起头,看着慕莘雪的眼中一片神色极为复杂。 她的嘴唇开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因为别的什么而有些犹豫与顾及。 最终,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的出了声儿,道:“八姐姐,你有多少能耐,言儿不说完全理解,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否则,言儿也不会找上你,不是么?” “姐姐你并不愚笨,父亲大人寿宴上发生的事情,言儿不信你真的没有看出半点端倪!” “这丞相府内表面上安静平和,可是内里暗里却已经波涛暗涌了十几年!主母与各方姨娘姐妹面和心不合,她们没人会帮言儿,所以言儿只能找你!” “就当是作为交换,你就帮言儿一把吧!八姐姐!” 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句,从坚定到不稳,从果决到崩溃,慕言的眼眶在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落地的时候变得通红。 慕莘雪偏头,看着面前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的小丫头,心底的另一个猜测也消散了去。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袖子中装着的,昨日丞相大人的寿宴上,慕言大闹时,被人乘乱塞进她的手心里的那枚椭圆形小木球拿了出来,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 “我就知道,这东西是你给的。” 这一次她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却比起之前要添上了些许温柔的成分。 小木球的表面被打磨的十分的光滑,现下在自门窗的缝隙里透射进来的天光中,反照出一些光影。 看了看那小木球,又看了看依旧神态平和的坐在那里的慕莘雪,慕言眼中隐忍的泪水失去了控制自脸颊滑落。 “这……” 心思再缜密,终究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慕莘雪面纱下的唇瓣勾了下,看着慕言的目光也跟着染上温色,“昨天你偷偷把这个东西塞给我的时候,我就在怀疑是你,结果今天只是炸了一下,你就自己承认了。” 以昨日那个混乱的程度,能够在那个时候接近她的人只有慕莘羽和慕言,前者一心想害她、杀她,不可能再做出这种自掀马脚的蠢事,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后者了。 看着泪流满面的慕言,慕莘雪伸出手指去拨弄那枚小木球,语气随意的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慕莘羽要对我动手?又为什么要帮我?”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她在这之前与慕言并没有半点交集,免费的午餐从天而降,她并不会以为是好事。 这两个问题的问出让慕言的哭泣噎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犹豫了半响,沉默了半响,最终支支吾吾的给出了一个含含糊糊的回答:“我……丽殊院里,有个丫鬟曾经受过我的恩惠,消息,消息是她告诉我的。帮你,帮你是因为,是因为我想借这个事情,让你欠我人情……” 慕莘雪挑了挑眉毛。 这两个理由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是却很合理,很值得让她相信。 她点了点头,脸上的面纱因为这个动作而跟着颤动了两下,使得她下面的那半张脸有些若隐若现,“这两个理由说得过去!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找上的人会是我?是你自己觉得我能帮到你,还是有人给了你指点?” 慕言说出来话,每一句都听得出来是经过深度的斟酌过的,但是偏偏有一句,还是露出了马脚。 什么叫“你有多少能耐,我虽然知道的不完全,但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整个丞相府中盯着她的人不止一个。 可就算如同慕莘羽那样直接派人、安插眼线事事贴身跟着她,也都摸不清楚她的底细。 慕言的能耐再大,也只是一个偏出娘早死,没什么靠山还沦为以丞相夫人为首的,这一后院子女人们的眼中钉的庶子。 凭什么资本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细思恐极。 “言儿不能说!”慕言这一回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慕莘雪的意料。 她的眼中还含着眼泪,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抖,然而回答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坚定。 其实,她这个样子已经算是给了慕莘雪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却更让慕莘雪头疼。 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还有别的人在盯着她,却又不让她知道这个人是谁更能让她难受的了。 这意味着她不仅要陷入无底的猜疑,还要在分出一份心力与精力来随时随地的去防备这个未知的,不知敌友的神秘人。 看着一脸倔强的慕言,慕莘雪的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的作疼。 第四十八章 醒来 “即使我会因此而拒绝出手帮你,你也不打算说实话给我?”点着小木球的手指收回,慕莘雪重新坐正了身子,开口半威胁性的问道。 慕言咬着下唇,一脸的倔强稍微被为难冲散,但是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变得坚定。她摇了摇头,选择了实话实说,“抱歉,八姐姐,言儿真的不能说!言儿知道你已经知道了问题本身的答案,可是言儿真的不能透露那个人的身份!否则,否则言儿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的!” 更加惨痛的代价? 慕莘雪扬了扬眉梢,因为这句话,她对慕言背后那个人的身份的好奇心又加重了几分。 不过,比起这个,现下她更好奇的,是慕言口中那个比真实身份性别曝光,还要惨痛的代价是什么。 “你真想让我帮你?”半阖了一双桃花眼,她将双手拢进宽大的衣袖里,整个人周身的气场收敛,“你可想好,我帮你也不是无偿的,也是要你拿东西来换的。” 她的松口反而吓到了慕言。 小小的丫头微张着一张红口,满眼的惊与不可置信。 最终,喜色覆盖上了她还没张开,但已经见得出妩媚的一张小脸,“只要八姐姐肯出售帮忙!言儿愿为八姐姐左膀右臂!” 可能是因为激动过了头,她的双膝一弯就要往地上跪。 这一下把慕莘雪给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把人扶住,慕莘雪面儿上一直维持的平静与淡漠通通消失不见。 说实话,从现代来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个古人一言不合就下跪。 毕竟,习惯了众生平等,便再难适应阶级主义。 “你别跪!我说了,我帮你不是出于道义,更不是出于善心!是等价交换的!”拉着慕言纤细的手腕,慕莘雪难得的有些着急慌忙的解释道,“你跪了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会良心不安的!” 相对于慕莘雪的大反应,慕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她脸上的泪已经只剩下点点干涸的泪痕。 扬起那张清媚的小脸,她语气坚定地再一次的重申道:“言儿答应姐姐,只要姐姐帮言儿度过了这一劫,今后只要姐姐开口,刀山火海,言儿也会去淌。若是言儿今后不肯兑现今日的承诺,那么言儿必定遭天公轰五雷!” 这,便是立誓了。 慕莘雪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也在同时对眼前这个小丫头生出了些许敬畏。 与她这样成长在社会主义唯物论的大环境下的新时代女性不同,这些个古人最讲究的便是誓言,最信的便是天。 天打五雷轰,可谓是最狠毒的誓言之一。 看来,这个小丫头是真的打心底里害怕自己的真实性别被发现啊! 不着痕迹的打量过慕言还没张开的眉眼,内心里稍微回忆里一下最开始进来时看到了的慕言的身材,慕莘雪在心里道了一声可惜。 再过个两三年,眼前这个小美人必定会长成一个大美人。 只是这丞相府九公子的身份,却又会让这份美被深深地埋葬。 可惜了啊! 感慨着,她拍了拍慕言的胳膊,桃花眼中浮光流动,倒也显出了几分安抚的意思,“行了,你的决心我理解了!你的请求,我也答应了!等我三天,让我好好想想,你这个事情要怎么处理才能处理的妥当——你的生日,是在冬月十八,是吧?” “恩。”慕言点头。 掰着手指算了下时间,慕莘雪放开慕言的胳膊,给她下了定心丸,“现在是七月,还有四个月,虽然有点紧迫,但也足够了!你乖乖等着,不要慌,不要乱,等我想出办法,就会来跟你商量!” “好!言儿等着姐姐!” * 离了明月台,慕莘雪并没有直接回沐雪园,而是绕了一点点路,走去了幽篁小馆。 萧子墨还在昏睡。 这是她才回来的时候,郁婶儿告诉她的。 而现在离她回来,也不过才过去了半个时辰。 所以,萧子墨还在昏睡的可能性要比醒过来的可能性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那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如果他醒了,她想看他,反而会变得困难吧? 站在幽篁林中的小径口,慕莘雪有些好笑的想着。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在空中燃烧了一天的烈日,此时早已沉入了西边,化为了晚霞,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慕莘雪抬头漫无目的看了一眼竹林周边的景致,脑海里闪过一个月多之前,自己在这里与萧子墨初相见的情景,内心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不过眨眼,盛夏已经过去,整个夏天已经接近尾声。 她和他之间不过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却已经经历如此多的事情。 还真是……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惊飞了慕莘雪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感慨。 她定睛往声音传来的林子更深处望去,眼中除了惊喜还有满满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啊! 这才第二天而已! 就算是清醒了,也没可能下床啊! 可是,着琴声……又只有可能是他啊! 脑子里想着这些,脚步却不受控制的自行迈开,冲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发丝,面纱,衣衫,因为剧烈的跑动,这些纷纷扬扬的在半空中飞舞,可是慕莘雪已经没有精力去管去纠结。 在小径的尽头,她奔跑的脚步蓦然止住。 扶着一杆幽篁竹,口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慕莘雪的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幽篁小馆的阁楼前,那一道苍白的身影。 “子墨……你……” 眼前白影飘飘,一张雪白的面纱轻缓的落下。 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慕莘雪束缚在耳后的绳结自行松了开来,现在她停止了跑动,一直挂在她一边耳朵上的面纱便就这样掉了下来。 慕莘雪那张恢复了八九成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了天光之下,正在弹琴的萧子墨的眼中。 悠扬的琴声,停了。 一双眼死死的看着慕莘雪脸上那消失的几乎快要看不到的疤痕,萧子墨扶着面前的琴桌,艰难的站起了身子。 “你怎么下床了?照顾你的下人呢?!太医交代了,你近期不能有任何大幅度的运动的!”忙忙跑过去,慕莘雪伸手扶住身子晃晃悠悠,看起来似乎一阵风一吹就能掀翻的萧子墨,温柔的语气说着嗔怪的话。 萧子墨并不言语,他还是死死的盯着慕莘雪的脸,一双深邃的眼中,满是复杂。 “你的脸,好了?” 在慕莘雪将他搀扶着走到室内坐下之后,萧子墨躲开她递过来的热水,开口问道。 这个时候,慕莘雪才后知后觉的抬手捂住了脸颊。 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在不知道要怎么跟萧子墨解释她那张药方的前提下,慕莘雪只能选择含糊应付,“还没呢!我偶然在你借我的那些书里发现了一张古方,便大着胆子按照上面的比例,调出了膏药……试了一个月,倒还真起了点作用。” 然而萧子墨却不放过她,他依旧看着她,只是目光却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的眼睛上,“哦?是么?是哪本书?竟有如此神奇的方子!那么大那么深的疤痕都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子!我以前怎么都没看到过?” 不算大的空间里,相互依偎坐着的一男一女四目相对,这气氛怎么看怎么暧昧。可这暧昧的气氛却因为萧子墨的问题而无法凝集,相反的,反而十分的尴尬。 并不知道萧子墨的真实意图,慕莘雪只当他是真的好奇,继续编谎话哄骗道:“都说了是偶然啦!我只记着看方子了,反而把书名给忘了!那一个月,我借的书怎么着也有一百多本,记性再好,也记不了那么清楚啊!” 这个回答,让萧子墨的眼中闪过绝望。 只是他掩饰的极好,慕莘雪又有些闪躲,便就这么生生错开。 偏开脑袋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萧子墨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收敛起来,在慕莘雪因为他的咳嗽而一脸担忧的时候,摆了摆手,“我有些疲了,想继续睡一会儿!你帮我去厨房跟照顾我的下人说一声,晚上的药晚些送来。” 一边说着,他自顾自的站起身便往里面走。 慕莘雪跟着他走进去,扶着他在床躺好,给他盖上了被子,才转身离开。 因为她走的较快,所以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萧子墨的卧房之后,当着她的面闭上眼睛的萧子墨又睁开了眼,自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支小小的玉盒。 将玉盒的盖子打开,嗅着铺面而来的清新香味儿,萧子墨的视线在玉盒内那被动过一点的药膏的凹陷处扫过。 这个部分自然是他用了的,就在那个所谓的香满阁的管家云默走了之后。 药自然是好药,他不过上午涂上了伤口,下午伤口不但不疼了,原本里面还在往外渗的血也跟着止住了。 可是现在,看着这盒药,想着慕莘雪那张几乎快要复原的脸,萧子墨却觉得,他分明没有伤到的心脏,疼的他恨不得把它剖出来。 “砰!” 晶莹剔透的玉盒在地上绽开一朵碎花,原本盛在里面的价值千金的,效果极好的药膏也跟着迸射的到处都是。 清香味儿慢慢的自碎片间飘散开来,躺在床的萧子墨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 第四十九章 交付 第三十九章交付 当天晚上,整个丞相府因为幽篁小馆中的萧子墨好不容易缝合的,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崩裂而闹得人仰马翻。 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更是连晚饭都没吃的进了幽篁小馆,自傍晚坐到深夜子时。 “怎么样?!萧……子墨表哥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沐雪园里,穿着睡衣的慕莘雪大步迎上冲着她走来的郁婶儿,一脸的惊慌失措与焦急。 她是在傍晚时分去厨房交代了萧子墨的话便直接回了沐雪园的,所以在她离开之后萧子墨发生了什么,幽篁小馆里发生了什么,她全部都不清楚。 甚至,就连萧子墨伤口开裂的消息,都是她用完晚膳后,洗澡时听给她撤换热水的两个丫鬟私底下讨论时才知道。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跑,但却被眼疾手快的郁婶儿给拦了下来。 “小姐,奴婢知道您对表公子……但是您现在终究是闺阁里未有婚配的清白姑娘,先不说您现在衣衫不整,就说他那边一出事儿您就往那边跑这一点,若是让府里那些个贼心暗藏的给捏着了,您的清誉就算是完了!更何况,奴婢也得到了消息,大夫人也跟着老爷一起过去了!大小姐才因为您被老爷关了禁闭,你这会儿这幅样子过去,大夫人还指不定要怎么刁难您!” 这是郁婶儿拦她时劝她的话,也的确成功的把她给劝住了。 所以,她只能在自己的卧房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干着急。 郁婶儿被自家小姐拉了一双手,那力道大的让她都感觉到有些疼,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出声安慰性的说道:“小姐,放心吧!问题不大,老爷让人快马加鞭去陈太医家中把陈太医给请来了,刚重新给表少爷缝合完裂口,上完药!您就放心吧!” 慕莘雪闻言终于能够安静下来一些,只是那一颗心却还是悬悬的吊着的,她拉着郁婶儿的手力道减小了一些,却依然不肯松开,“郁婶儿,消息可靠么?还有,他的伤口为什么会裂开您打听到了么?!陈太医,陈太医到底怎么说的?他原话是什么?!子墨,子墨表哥的身体,会不会因为这一次而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啊?!”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连着砸下来,砸的郁婶儿的头都晕了。 这一次她没有在心里叹气,而是直接当着慕莘雪的面儿叹气出声。 “小姐。”郁婶儿喊道,声音里满满的全是无奈,“老爷好大夫人都已经会主院里,这完全就能说明表少爷的确无碍了,所以您就放宽心吧!陈太医那边说了,表少爷这一次伤口开裂,是因为没有按照医嘱等愈合的足够结实了在下床,没有别的原因!至于您说的那些什么后遗症……更是没有!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顺着慕莘雪的提问一个个答下来,郁婶儿的心中感慨万千。 看看,就为一个“情”字,她家一向冷静稳重的小姐,这都慌成什么样了?! “真的?”慕莘雪犹是不肯相信的再次确认。 “真的!”郁婶儿拍了拍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再一次的给出肯定的答复。 像是心脏病人终于吃下了定心丸,慕莘雪慌乱的神续稳了三分。 但总体上,她还是激动的。 “行了,我知道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慕莘雪双手交握,手指狠狠的纠结在一起,说出来的话虽然还带着颤音,但总体上已经相对比较平静,“天色已经很晚了,郁婶儿你赶紧下去休息吧!今天晚上让你跑这么多趟,真的是麻烦你了!今晚多睡会儿,明天晚点起来!” 因为青青下午做事时不小心烫了脚,所以今天晚上她只能把郁婶儿拉起来去帮她探听消息。 郁婶儿浑不在意的一笑,又宽慰了她几句,便退了出去。 慕莘雪自己在床边坐下,纠结的手分开,捂上了胸腔里还在砰砰狂跳的心脏。 因为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刚刚洗完澡,所以这个时候她的身上穿着的只是一件睡袍,而她平日里在白日时都高高梳起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 面纱被丢在枕头旁边,她那张恢复了八九成的脸,便这么直愣愣的,暴露在房间里的灯光之下。 软软的靠着床,想着傍晚时分在幽篁小馆里的情形,慢慢的完全平静下来的慕莘雪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脱了力道。 因为今晚的事儿,她不停的想要祈求什么,却又因为在前世时是标准的唯物主义者,而不知道她祈求的对象应该是谁。 她又想直接换了衣服偷偷溜去幽篁小馆去看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男人,可是她又害怕自己这一去,再再打扰了他的安生。 想要做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无力感,如同刀片将慕莘雪从头到尾凌迟了一遍。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以这副身体重生,她的行为越来越多的受到来自各方的限制。 可是她却又不得不服从于这些限制! 叹着气,歪倒在床,慕莘雪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赶紧睡去。 可是,过于兴奋的神经,却让她不管数多少只绵羊,都感觉不到半分睡意。 在数不清第几个翻身之后,她很干脆的直接坐了起来。 如果睡不着,那还不如直接不睡! 将被子掀在一侧,慕莘雪蹬腿就要下床时,却见眼前玄色的身影一闪,某个她以为已经从良不再做梁上君子的妖孽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既不是不等大脑宣布指令的,慕莘雪再次扬了手,被掀翻到一侧的被子便再次的盖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只穿了睡衣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见过司王殿下。” 清清淡淡的语气配上同样的脸色,慕莘雪一副“我已经习惯了”的表情靠上背后的床头。 司清源背着手站在床前,侧眸瞥了床把自己包的如同蚕蛹的女人一眼,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凳子边做了下来。 “我来交付剩下的半截龙舌,就是不知道慕八小姐的地图准备的怎么样了?”刚刚坐下,他便自袖子里拿出了一支小小的锦囊,放在手掌中随意的上下抛动着。 比起慕莘雪的清淡,他的语气与神态要更加的淡漠,完全没有了前几次的油腔滑调。 面儿上波澜不惊,心中暗暗称奇,慕莘雪看着大致一看并无什么变化的司清源,脑海里对他突然转变了态度而脑补出千万种可能。 侧身自床头的侧柜里找出半个月前便已经完全画好的相府地图,慕莘雪手一扬将那画卷冲着司清源的方向丢了过去,“地图莘雪自然是早已备好,还请王爷过目。” 纸张本身是极为轻薄的东西,即使是卷成一卷,其本身的重量也不会变。如果抛掷人手上的力道不够,那么被抛出去的纸张根本就飞不出去多远。 可是那画着地图的画轴,却是十分稳当的落进了司清源的怀里。 捡起画卷,掂量出大概的重量之后,司清源下意识的侧了脑袋,看了眼床的慕莘雪。 这丫头有些身手他是知道的,可是这身手的深浅,他却一直没能测出来。 今日,这画卷她能如此轻易地便抛掷过来…… 想到什么,司清源狭长的凤眸眯了一眯。 “哗~” 轻微的一声细响,卷在一起的画卷被快速的撑开,上面已经干涸,但是还透着缕缕清香的墨迹映入眼帘。 司清源的视线快速的在上面扫过,将整个丞相府的地图透过眼睛印入脑中。 突然,在看到某一处的时候,他的目光顿住了。 接着,在慕莘雪疑惑的目光中,他抬起步子,走到了床边。 “这里,是什么地方?”将画卷铺在床,司清源长指一点,落在了整张地图右上角的某个位置,“为什么这里没有标出是做什么用的?明明有一个院子,不是么?” 慕莘雪眼中的疑惑在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的时候消散了去,她捏着被角的双手松开,胳膊自被窝里伸了出来,手指跟着放在那一块,开口细细的解释道:“这个地方,我过去看过,但是还没等我靠近,巡逻的府兵便走过来拦住了我,不让我过去细看。之后我套了下老佣人们的话,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说那里是府里的禁地,只有丞相大人手里有钥匙、会定期进去一次。” “禁地?”司清源重复道,他回头看了一眼慕莘雪,这一看便直接被她锁骨上的一点红痣给吸引了注意力。不过,牛人终究是牛人,即使是分了心,他的嘴巴也是可以继续工作的,“能弄清楚这里面有什么么?” 慕莘雪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人看光,依旧十分敬业的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张地图上,她摇摇头,声音中带了无奈,道:“没办法。我试了好几次,这个地方晚上看守的人是白天的好几倍!别说人了,就算是一只猫过去,都会被发现。” 第五十章 耳光 司清源依旧看着慕莘雪的肩膀,但是那两道剑眉之间,却由平坦变得褶皱。 他“嘶”了一声,接着询问样的出声:“禁地?” 慕莘雪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她抬起头,看向司清源,本来打算回一句“可以这么说”,却刚好将司清源的不道德行为抓了个现行。 微愣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娇羞,右手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啪!” “臭流氓!!!” 清脆的巴掌声,在慕姑娘的右手手掌“拂过”司王殿下妖孽的脸蛋后响起,与此同时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道含着些许主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羞的嗔怒。 双手拉过被子再一次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慕莘雪缩到了一旁。 看着司清源被自己打偏之后一直没有再扭回来的脑袋,她心中的急怒很快散去。 收紧被子里的右手捏了捏,慕莘雪暗自咬牙,有一点点后悔自己刚刚打出的那一巴掌。 前世她虽然活在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男女平等的开放的时代,可是本质上,在某些方面,她却是一个相当保守传统的女性。 她可以在男人堆儿里打滚,但那样的前提是她在进行训练与工作。 在私人时间,如果有男性做出刚才司清源那样逾越的行为,至少也是要在床躺个三两天的。 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刻入骨子里的观念。 所以,刚刚的那一巴掌完全是出于她下意识的行为。 但是,这个下意识的行为,似乎……惹祸了…… “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慕莘雪开始纠结自己要不要道歉,要怎么道歉的时候,司王殿下的脑袋终于转了过来。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垂着的,藏在阴影里的。 眼睛是一个情绪表达最直接的地方,看不到司王殿下的双眼,慕莘雪能够用来揣测司王殿下的情绪与心理的通道,便只剩下了说话的语气。 而自这个通道揣测出来的结果,似乎并不怎么理想。 听着司王殿下一字一字的说出的这句话,慕莘雪心中的后悔开始发酵。 不管怎么说,对方怎么地也是个自小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锦衣玉食的王族,现在还是势力庞大的一方王爵,皇帝亲信! 自己那一巴掌,不仅仅打在人家的脸上,还打在了人家尊贵的自尊与骄傲上。 说的难听点,用大逆不道来形容也不为过。 舔了下唇,慕莘雪看着司清源没有被阴影笼罩的,那下半张轮廓精致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把自己斟酌了半天的道歉说出来。 然而…… “是不是吓到了?”在慕莘雪眼中,一直笼罩在低气压里的司清源突然抬起头,浑身的阴霾眨眼间散了个干净。甚至,他的脸上还以最快的速度,挂出了原本那痞痞的笑,“慕八小姐,殴打皇族可是重罪,你准备怎么领罚啊?” 慕莘雪心中的纠结与懊悔,在一秒的时间里被她全部丢了出去。 忍住翻自己白眼的冲动,她狠狠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 这个人是个皇族没错,可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 嘴角勾起一抹礼貌性的微笑,慕莘雪将原本已经到嘴边的道歉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司王殿下的演技不错,小女子叹为观止!只是小女子想要提醒司王殿下一句,梁上君子这个癖好虽然不好,但是比起采花大盗与猥琐流氓却又好了太多!还请司王殿下在这方面发展时千万要把握好尺度,谨之慎之!” 这,便是秋后算账了的意思了。 司清源脸上的笑容非常难得的一僵,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破天荒的尴尬的避开慕莘雪望向自己双眼的那一双桃花眸。 “咳咳!”清了清并没有痰的嗓子,司王殿下十分生硬的转开了画风,“那个,这地图本王看完了,没有问题,这就收了啊!” 说完他也不等慕莘雪回答,快速的低下头开始十分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收着摊开在床的那张图纸。 慕莘雪低下头,睨着司王殿下那一双修长好看,但是此刻却暴露了司王殿下的内心的,正在很轻微的颤抖的玉手。 她心中冷笑,面儿上依旧是有礼的微笑的,“殿下可别只记得收图,小女子可还等着殿下的龙舌呢。” 这话一出,司清源收拾图纸的手便顿住了。 抬起头,他脸上僵住的笑再次拉开,适才遍布的尴尬也分分钟跑的没影儿,“呀!看本王这记性!” 将一开始拿在手里的,后来收进袖子里的那个锦囊拿出来,递到慕莘雪面前,司王殿下脸上的笑掺杂了几分谄媚的意思,“来来,这是慕八小姐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另外半截龙舌!看看,在本王这里放了这么久,捂热了都!诶,你还真别说啊,这龙舌竟然还有修复容颜的效果!就是不知道这奇方慕八小姐是哪里寻来的,如果能拿去给香满阁,估计怎么着也能换来这恒安城里最繁华的地段里的一座大宅吧?” 虽然是谄媚的、甚至是带着几分狗腿的,可是这样的笑容放在司王殿下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违和感。 慕莘雪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接过他手里的锦囊,心里却因为他后面的那一番话而掀起万丈波澜。 把她知道的那个方子卖给香满阁?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脸蛋,不管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都是大部分的女人最宝贵最在意的东西。 而在这样的古代社会,有些女儿家除了脸,还会连带在意自己的身体。 她手里的这张方子能够祛除体表的任何疤痕,就光这一点,便可以在这些女儿家们的群体中掀起轩然大,波。 所以,从一开始她打算恢复现在这副身体的这张脸的第一时间,她不是没有想过借助这张方子来赚钱,来积累资本。 可是那个时候的想法,在她知道龙舌在这个时空的难得之后,便被她抛之脑后。 现在被司清源这么一提…… 慕莘雪眯起了双眼,心下对于司清源的意思开始发散性的思索。 作为恒安城、连带整个炎阳国中最大最出名的胭脂水粉店,香满阁绝对能够弄到这整个方子里最关键的龙舌。 而一旦龙舌的问题解决,不管最终生产出来的药膏会有多少,香满阁都不会亏。 如果自己能够找到香满阁的老板,以自己手里的这张方子为资本与对方合作,那么是不是说,她就有机会赚到比现在能够赚到要多更多的钱? “不过也说不定,香满阁虽然生意做得大做的高调,但是他们家那位老板却是低调的几乎没有存在感。到现在朝廷也没有查清楚,这位以赚女人钱起家发家,这么多年来累积的资产完全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的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就在慕莘雪正在推算着卖药房的行为的可行性时,让她看到了希望的司王殿下却又开始泼冷水。 他将折起来的地图装进前襟中,晃悠着回到原本的椅子前又坐回去,十分不客气的将桌子上放着的,已经凉了很久的茶水倒入杯中浅饮,“所以啊,如果真的想跟他合作,还要先想办法把他从暗处逼出来,啧啧,难啊!” 慕莘雪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听了这话如果她还反应不过来,那她就真的是蠢了。 司王殿下从一开始提起这件事,就是在报复她、逗弄她! 可笑她还真的当了真,在那里推算可行性! 咬了咬牙,慕莘雪偏头看向坐在自己两米之外,欢快的喝着茶水,拿眼角的余光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司清源,攥紧了手中被锦囊包裹着的龙舌。 如果可以,现在她真的很想对这个人来一句滚,但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一边瞪着那个拿茶杯掩饰努力憋笑的嘴巴的司王殿下,一边在心里默默的问候对方家里的祠堂中,那用高香供奉着的所有的牌位。 “司王殿下,咱们两个的交易似乎到刚才为止已经告一段落吧?如果小女子没有记错,明天一早,您似乎还要早起上朝?”压抑着满心的怒气,慕莘雪的脸上恢复了礼貌性的笑容,让自己风轻云淡的委婉的说出逐客令。 还在喝着茶水的司王殿下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慕八小姐的怒气,他垂眸掩起了眼中的笑意,手中的茶杯一丢,便又站起了身,“呀!莘雪小姐不提,本王都忘了!看看这天都快凉了,再不回去真赶不上上早朝了!啧啧,本王待赶紧走!” 说着,他转身真的往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但也只是两步。 两步之后,他站住身,回过头,难得的谨肃了颜色,“本王与慕八小姐的交易的确是已经告一段落,但是还请慕八小姐千万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个要求!近期朝中是非多,本王短时间里恐怕没办法过来看望,还请八小姐万万别只顾着照顾心上人,把本王给忘了!” 话了,也不等慕莘雪反应,他便快速的走到了窗口处,翻身跳了出去。 坐在床被窝里的慕莘雪自然是把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心中多种起伏之后,她看着已经关紧的窗扇,暗自叫糟。 她似乎,把慕言的事情给忘了! 第五十一章 偷出 或许是前一夜没有睡好,隔天慕莘雪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过中天。 而她不过刚醒,眼前便出现了青青与郁婶儿布满焦急的脸。 她两一左一右围上来,一个手里端着洗漱的盆子、杯子,一个端着简单的早点。 “小姐,你可算醒了!奴婢与郁婶儿刚刚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有应声儿!可吓死奴婢了!”将洗漱用的东西递到慕莘雪面前,青青抖着声儿说道,“照往常,你这个时间,早就已经在院子里打拳了!” 慕莘雪自那托盘上拿过装了盐水的杯子,含了一大口漱了口,又捻过搭在脸盆上的湿毛巾擦了脸,才极为淡定的看了她一眼,“我昨晚睡得晚了些,所以今天早上就起来的晚了。” “小姐还在担心表少爷?”这一次是郁婶儿接过了话茬,她给青青使了眼色,在青青端着洗漱的物什离开后,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慕莘雪面前的茶几上,“若是担心的话,今日便去看看吧!白日里过去,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传不出什么闲言碎语!” 慕莘雪扬了扬眉,她没有想到郁婶儿会把她的“睡不好”往儿女情长的方面联想。 不过……似乎以这幅身体这个年龄段儿,也正是到了因为这方面的事情而辗转反侧的时间吧? 胡思乱想着,慕莘雪夹起托盘里的一块糕点喂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吃了进去。 今日的早膳,是绿豆芙蓉糕与百合汤——甜而不腻,香儿不冲,还能消火美容! 若是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丞相府,一定要想办法把相府里的厨子也拐带走。 咽下口中的食物,慕莘雪又喝了一口汤,才回了郁婶儿的话:“去看表哥是肯定要去的,但是近日不急。我要先去一趟南院儿的佛堂上柱香。最近不好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进去拜拜祈个愿,驱一下晦气。” 郁婶儿听了这话,没有多想便信了,她点点头,道:“小姐说的在理,是该去拜拜!连着这么多事都是冲着小姐你来的,虽然都被躲过去了,但是终究是膈应!拜了佛祖菩萨上了香,求个庇佑,也是好的!——奴婢一会儿就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自然是拜佛用的香火。 慕莘雪舔了下牙齿,回味着百合汤的清甜,并没有在说什么。 * 相府南苑的佛堂修的很大,不算突出去的部分,它在丞相府里的占地面积,总的来说相当于整个丞相府府邸所占面积的六分之一。 因为不仅仅只是个单纯的佛堂,它里面还供奉了丞相大人的父母祖宗们的牌位。 本来,作为高官,作为大户人家,丞相府是有资格也有资本另立祠堂的,但是为了攒功德,更是为了突出自己的“廉洁高尚”,丞相大人便求了圣旨,把自家祠堂射在了时不时对外开放的佛堂里。 是的,丞相府的佛堂,是半开放式。 每个月的十五之后,二十五之前,佛堂里通向丞相府外的那一道门便会打开,让恒安城中的百信前来观望参拜。 这一点,慕莘雪自然是通过原主的记忆了解到的。 置身于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慕莘雪的目光在佛堂通往外面的那道门的门口处逡巡了几圈,在看到衣着明显的相府府兵后淡定的收回。 她回头看了一眼挎着装着香火篮子的青青,沉默的在人群里穿梭着像佛堂的角落处,用来放功德牌位的那面墙靠近。 墙上用红木木板隔成了许多的等大的小方格子,有些格子里放了牌位与小香炉,有的里面只是放了一只盒子,有的里面,则是空的。 慕莘雪静静地顺着墙跟儿走,偶尔遇上来这面墙前或参拜或寄放信物的人时,还给人家让一下路。 她自顾自的走着,直到走到一个放了一束新鲜的鲜花的格子前,才站定了脚步。 花是这个时节最常见的栀子花,洁白的花瓣上带着露水与浓郁的馨香,花的枝条部分被一条淡紫色的纱带束着,看上去并不起眼。 慕莘雪看着那花眯了眯眼,之后便转过身子继续顺着墙往向外的方向走。 整个佛堂一分为二,靠里面的部分为丞相府的祠堂,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慕家先人的牌位;靠外面的部分则为佛堂本身,也就是慕莘雪现在所在的位置。 脚步在佛坛的下方站定,慕莘雪等前面的蒲团上正在叩拜的人站起来之后,跪了下去。一边,青青放下胳膊上挎着的篮子,从里面拿出香火,点燃了后才递给慕莘雪。 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人与周围前来参拜的信客儿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叩拜完,闭着眼睛又跪了一会儿,慕莘雪才站起身,姿态恭敬的走到佛堂的正下方,把手里的香火插入了佛坛上,佛像面前的香炉里。 “走吧,咱们回去。”偏头卡了一眼青青,慕莘雪淡然的吩咐了一声,便打头儿又往里走。 路过佛堂与祠堂的分界玄关时,慕莘雪笑着与值班的府兵与管事儿打了招呼,之后便带着青青又进入了丞相府的大院里。 “小姐,那花是什么意思?咱们走着一趟,就为了去看那花儿?” 一直到走到寂静无人的小路上,跟在慕莘雪后面的青青才十分疑惑的开口问道。 慕莘雪闻声儿脚下的步子一顿,她回头看向因为刹不住脚,差点撞到自己的青青,没有被面纱覆盖的双眼中不含一丝情绪,“青青,你记住,今天我们去佛堂,是去祈福求安的,其他的事情,我们什么都没做!” 瞪大了一双眼,青青的疑惑更甚,她看着慕莘雪,开口出声道:“咱们本来就什么都没……” 越到最后声音越小,最后直接没了音儿。 青青低下头,脸上闪过懊悔,“小姐,是奴婢,是奴婢愚笨了。” 慕莘雪什么都没说的转回身子,继续往前走。 青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慕莘雪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咬唇跟上了自家小姐的步伐。 * 幽篁林,幽篁小馆。 慕莘雪站在篱笆墙的外面,看着里面的小楼,心中感慨万千。 昨日白天,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还在那张桌子后面弹琴、与她聊天,今日却又躺会了。 叹了一口气,对着向她打招呼的下人们点了点头,她不急不快的走了进去。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不是郁婶儿不跟她说,而是郁婶儿用尽了办法,也没问道半点消息。 脚步在卧房的门前站定,慕莘雪脸上的所有神色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净。 以为会关着的卧室门此时大喇喇的敞着,里面的,那张躺了还在昏迷的萧子墨的床边,两道身影,一个站着一个趴着。 “呜呜呜,子墨表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羽儿啊!呜呜呜……子墨哥哥……” 断断续续的哭声自趴伏在床边的那道丫鬟打扮身影身上传出,聒噪的慕莘雪皱起了眉头。 这丫鬟是慕莘羽?她怎么会在这里?! “慕莘雪……” 又一道声音响起,却是从一边站着的那道身影口中传出的。 慕莘雪看过去,不出意料的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丞相夫人,孟娴。 扬起一抹笑容,慕莘雪用相当有礼貌的声音说道:“早啊,母亲大人,还有……大姐。” 她的话一出口,原本还在哭泣的慕莘羽的哭声当即便没了。 而站在一边的丞相夫人,直接难看了一张脸。 “慕莘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几乎是尖叫的,慕莘羽吼了出声。 她依旧趴伏在床边,但是身子却已经侧了过来,正对着慕莘雪所在门口的方向。 听着慕莘羽几乎是质问的语气,慕莘雪眉毛一扬,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笑意,“我为什么在这里?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大姐!作为被父亲亲口下了禁足令的人,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把目光挪向了脸色难看的丞相夫人的方向,然后接着又开口说道:“或者,女儿应该问一下主母大人?” 这话一出,慕莘羽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丞相夫人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更加难看。 因为慕莘羽连着两次事情,丞相大人对她这个丞相夫人已经相当的不满,如果今天她偷偷带着被下了禁足令的慕莘羽出来的消息再传去丞相大人那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这一点,在场的四个人里,醒着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慕莘羽咬着牙看着慕莘雪,脸上的愤怒几乎堆积到快要爆炸,但是她却什么都不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丞相夫人到是比她淡定,可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抿了又抿自己并不干燥的嘴唇,最终开口出了声:“慕莘雪,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听到没有?!” 一如既往的气势满满,一如既往的颐指气使,但是却与以往不同的多了几分颤抖。 慕莘雪依旧站在门外,一双桃花眼看着房间里床边的一对母女,满心满眼的讽刺一闪而过。 第五十二章 到爹这里来 “主母好强的气势!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强调,莘雪虽然年纪小,又没什么学问,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还是有数的。”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慕莘雪在抬起头的时候,将眼中的讽刺藏入了最深处,她没有被面纱遮盖的眉眼弯了弯,语气不变的再次开口,道:“只是,莘雪到有一点不得不说一下——莘雪适才去了一趟南苑的佛堂,无意间看到平南侯府的侯爷与他的夫人也在,他们似乎是在为谁求姻缘签。” 丞相夫人与慕莘羽闻言齐齐变了脸色。 慕莘雪刚刚的那句话说的不咸不淡,但听在她们两个人的耳朵里却是如若雷霆。 平南侯与他的夫人一起来了丞相大人家的佛堂,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今日皇帝的早朝不仅提前结束了,而且还提的特别前!那么去参加早朝的丞相大人就算是有所耽误,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在回府的路上了。 而平南侯与他的夫人又是谁?那是慕莘羽未来丈夫的生身父母,她的未来公婆! 慕莘羽霎时惨白了一张脸,她的一脸担惊受怕与慌乱的看着面色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丞相夫人,颤抖了声线出声唤道:“娘!” 这几日下来,不好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发生在她身上,丞相大人对她的不仅没了往日的宠爱,还生出了愈加浓烈的厌恶与轻视。 如果今日再让丞相大人抓到她这个已经被下了禁足令的人偷偷跑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慕莘羽不敢去猜。 而且,平南侯府,姻缘签…… 这几个字眼在脑里心里过了一遭,慕莘羽回过脸,带着悲泣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萧子墨。 “别慌!”丞相夫人镇定道,只是这镇定怎么听怎么有些不稳。她收回放在慕莘雪身上的强势的眸光,看向自己的女儿,安抚的开口:“你父亲昨儿说了,今日他与康王大人有约,回不来这么快的!咱们速度快点,不会有任何问题!来,快起来!” 说着话,她已经迈开腿,走到慕莘羽身前伸手去拉慕莘羽的胳膊。慕莘羽就着她的力道往起站,或许是因为蹲久了,亦或许是因为受了惊吓,试了好几次差点没站起来。 母女两人手拉着手,连有些凌乱地衣衫都来不及整理,便往门口的方向疾步走了过来。 跨过门槛,堪堪与站着不动的慕莘雪擦肩而过的时候,丞相夫人停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看了一脸乖巧的慕莘雪一眼,嘴唇开阖了两下,却是什么都没说的又抬起了步子。 一前一后,丞相夫人在前面的走的急而快,后便被托着带着的慕莘羽便也只能踉跄着跟上,临出门前,她回过头,目光越过还站在门口处的慕莘雪,神色凄惨的看了一眼房内榻上的男子,最终任由丞相夫人拉着走出了潇湘小馆。 眼角的余光在那两母女的身影侧底消失后收回,慕莘雪看着房内的萧子墨,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后抬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 中午时分,慕莘雪前脚回到沐雪园,后脚主院那边的下人便过来传话,说是丞相大人让慕莘雪过去,一同用膳。 慕莘雪的屁股刚刚碰到凳子,便不得不再次起来。 “谢谢讯小哥过来传话,还请讯小哥先行一步,莘雪换了衣裳,整了容颜,便过去!”十分客套的对着比原主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男子点了点头,慕莘雪的双眼几不可查的瞟了一眼站在一侧的青青,对她使了个眼色。 青青倒也机灵,立马嘴角带笑的迈步向前,抬手做出请的姿势,恭敬道:“韩管事这边请,奴婢送您!” 韩讯看了她一眼,又对着慕莘雪虚虚拱了下手,便跟着青青走了出去。 “小姐,这……”郁婶儿一脸复杂的靠过来,有些犹豫的开口,“韩讯是老管家的儿子,按说是府里的家生,但是偏偏却被老爷恩准拿了生契!前两年更是被破例提拔成了主院那边的管事,老爷派他过来请你,这里面的意思……” 慕莘雪看了郁婶儿一眼,心下明白她的忧虑,眼中却不急不慌的挂上了笑意。 “郁婶儿,别怕!如果真的是大事儿,过来的不会是韩讯,而是老管家。主院那边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今日只会是一顿普通的家宴——再说了,就算真有事情,以你家小姐我的能耐,是吃不了什么大亏的!” 得了慕莘雪的安抚,郁婶儿脸上的复杂褪去了不少,但是却还是有一部分残留。 她的眉眼之间纠结成丘,看了又看慕莘雪带了面纱的脸,最后叹息着再次开口,道:“小姐说的有道理!应该是奴婢多想了!” 她嘴上是认同了慕莘雪的意思,可是那眼里怎么看怎么都还是有事的。 慕莘雪看了她半晌,琢磨额半天,也没琢磨出来那真正让她郁结的所在,她抿了抿唇,收回自己的眸光,放弃继续安抚的念头。 “行了,别多想了!主院那边还等着咱们呢!快帮我更衣休整!” 很多时候,有很多事情,不同人会有不同的看法与观念,别人的解读再多,她自己想不开,那么再怎么劝也会是白白浪费口水。 真正让一个担忧你的人安心的最好办法,就是你自己顺顺利利的从哪个她认为布有刀山火海的地方平安归来。 在郁婶儿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干净简洁的群衫,将束成马尾的发丝松下一半,另一半改拧成一个流云髻,独插上她才买回来的那只碧玉钗,慕莘雪便又出了沐雪园的大门。 “小姐!”沐雪园的门口,等待已久的青青迎了上来。 慕莘雪脚步未停,任然一摇三晃的往前走,“收下了?” 跟着自家小姐的步伐,青青应道:“本来不肯收,奴婢又说了两句,便也收下了。” “做得不错。青青,你长大了。” 能在对方明白拒绝收下好处之后又说动对方手下,这里面不仅仅是本事,还是学问。 面对慕莘雪的夸奖,青青脸上只挂了一个很浅的笑意,“这还是小姐教的好!” * 除了看守的护院与巡逻的府兵增加了一倍,鸿儒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慕莘雪跨过门槛后站定脚步,目光随意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这个家中之后,这么久以来,第二次被人请着踏入这个院子。 比起其他几次的恭顺谦卑,意义完全不同,尤其是这一次的。 鸿儒居的门廊下,一个小厮远远地迎了上来,双手作揖面带微笑的对着慕莘雪开口道:“雪小姐可算是来了!老爷还有其他几位小姐还有小少爷在里面可等了一会儿了!您快随着小的进去!” 这个人慕莘雪也是认识的,他是这主院里,身份地位仅次于适才去沐雪园传话的韩讯的存在,正经儿的家生奴才,名唤刘丹。 韩讯主外,他主内。 慕莘雪轻轻地福了福身子,眼中不见半分,身为主子的趾高气昂,相反的带了些尊敬的意味:“是莘雪来迟了!麻烦丹哥儿久候!” 这样的人,相对于慕莘雪现在府中庶女的身份来讲,其实要更像一个主子。 所以,恭顺一些是应该的,也是聪明的。 果然,见慕莘雪这样,刘丹虽然只是一笑,可那姿态分明比一开始时温热了不少。他让开身子,抬手对着鸿儒居的方向做出请的手势,“应该的应该的!雪小姐快快随小的入内吧!再晚的话,老爷是真的要怪罪了!” 眼中带笑的点了点头,慕莘雪抬步往里面走去。 还没进屋的时候,便看到鸿儒居里的正堂里,正对着门口的堂中间摆放了一张枫木嵌大理石圆桌,桌子上放着各色的菜肴,桌子旁坐着丞相夫人和其他各院的女儿。 慕莘雪一圈儿看下来,便只剩下丞相大人的左手边还留着一个空位。 不动声色的看了下桌上其他人的神色,在接到丞相夫人右手边的慕言递过来的眼色之后,慕莘雪踏过门槛,同时扬声道:“雪儿来迟了!让父亲母亲和各位姐姐久等了!” 声音不娇柔不造作,带着很正常的歉疚的意味。 本来还在低着头与一旁的丞相夫人说着什么的丞相大人闻言抬起头,那一双周围布满皱纹的眼中瞬间换上喜悦的眸光。 他指着自己左边的空位,十分自然的开口说道:“老八,你来了?!来,到爹这里来!” 这句话一出,桌上的其他人的神色,很明显的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丞相夫人的脸,直接僵住了。 慕莘雪眉梢轻而快的跳了一下,心中惊讶的同时,嘴上却是从善如流的顺着丞相大人的意思说道:“是,女儿这就到爹爹那里去!” 父亲,爹爹。 这两个虽然都是一个女儿对自己生父的称呼,可是相比之下,前者比后者多了下对上的尊敬,后者比前者多了正常人家里,父女之间最直接的亲近。 在这之前,偌大一个丞相府,各个院子里一共九个子女,只有慕莘羽有这个资格,喊出后面的这个称呼。 慕莘雪面纱下的嘴角勾起,脚下的步子轻缓的迈出。 第五十三章 舐犊情深图 “父亲父亲!八姐姐都来了!咱们可以开始吃饭了吧?!儿子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慕莘雪刚刚落座,慕言便扬着那一副公鸭嗓子嚷道。 他这一开口,桌上的其他人,出了慕莘雪都都皱了眉头。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相府的宝贝疙瘩的声音太过难听! 难听到正对着慕莘雪坐着的四小姐慕莘月直接瞪了过去,一腔的不满噼里啪啦的直直对着慕言发泄了出来:“小九,你这破锣嗓子还是少说话的好!难听倒是其次,吓人!” 回答她的是慕言大大的白眼,以及丞相大人的呵斥,“老四,怎么说话呢?你弟弟这是长身体必须经历的!你好歹也念了三年的书了,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慕莘月被这么一顿说,自是不服气的,可是说她的毕竟是丞相大人,就算是不服气,她又能怎么样?只能恨恨的瞪了慕言一眼,咬着下唇垂了脑袋。 慕莘雪斜眼瞄了一眼慕言,刚好把对方眼中嘲弄瞅了个正着。 这小腹黑丫头…… “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吃饭吧!老爷,孩子之间闹着玩儿罢了,做不得真的!”一直静默的坐着的丞相夫人终于开了腔,和稀泥。 她说着话,看向挨着她坐的慕言,脸上带着极为少见的宠溺,接着道:“不过,言儿啊,你四姐说的也有些对。你现在正是嗓子最关键、也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出了问题,以后过了这阶段,只怕会更加难听!那样的话,这恒安城里一大半的姑娘们都会嫌弃你的!一会儿吃了饭,你先别急着走,母亲这里有一些上好的蜂蜜,母亲让你明姑找出来,你带回去!” 慕言听了话却是皱了眉头,她嘴巴一扯,满脸不宵的扯着她故意压出来的沙哑的嗓音回道:“切!她们嫌弃我?我还看不上她们呢!母亲,父亲,言儿不要娶那些胭脂俗粉!言儿要娶,就要娶一个天上的仙女回来!” 这话里是带了天真的,但是对比慕言现在的年龄却没有半点突兀。 丞相大人难得的被逗笑了,他抬筷子夹了一只鸡腿搁进慕言面前的碗里,双眼含温,嘴上却是笑骂:“眼高手低的臭小子!还天上的仙女呢!你又没有翅膀,人家又在天上不下来,你怎么娶人家?!” 随着他这一动筷子,桌边的其他女眷也跟着开始夹菜。 慕莘雪眼观鼻鼻观心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那几盘菜,耳朵却竖的直直的,一点也不放过丞相大人与慕言那边的动静。 整个桌子上,大概除了慕言便只有她才明白,现在这一段子孝父慈的对话里,到底蕴含着怎么样的危机。 听了丞相大人的话,慕言倒还真做出了认真思考的样子,她蹙着眉,想了半晌,最后一拍巴掌,十分有底气的回答道:“儿子怎么没办法?!儿子可以去找这恒安城里手艺最好的匠人们,花一大笔钱,让他们给儿子做一只巨大的纸鸢,然后儿子把自己的肖像、聘礼与聘书放在纸鸢上,再把纸鸢放飞到天上去。这样,天上的仙女就能知道儿子了!” 这一下,满桌子的人,包括丞相夫人都被逗乐了。 本来正在喝汤的慕莘月更是一口汤水差一点点喷了出来。 “你这小东西!天天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先不说你这风筝送不送的上天,就算是你真把它送上去了,你又怎么保证人家仙女能看的上你?”捏着手绢姿态优雅的擦拭着嘴角的食物残渣,丞相夫人侧过身,一脸笑意的看着慕言。 慕言听了话,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她很快便又换上了一脸的不在乎,“哼!母亲在开什么玩笑?!儿子相貌英俊,仪表堂堂,跟父亲年轻的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天山的那些个仙女,除非眼睛有问题,不然不可能看不上儿子的!” 自负,自满,自大。 完全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只是这话依旧不违和,满桌的人听在耳朵里,脸上的笑更加的放大。 “你这孩子啊!还真是半点不会自谦!” “儿子有没有说错!八姐姐!你快帮忙评评理!你看看她们!她们都在笑,都在认为我说的不对!”几乎是很突兀的,慕言便把烫手的山药踢到了全程沉默进餐的慕莘雪面前。 慕莘雪正在夹菜的手一顿,抬眼发现满桌的人的眸光都落到了自己这里。 看了眼发髻隐隐湿润的慕言,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倒也是将这山药接了下来。 作势认真的将慕言上下打量了一通,她点着头说道:“九弟的面貌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倒也的确是帅气英俊的!” 这话一出,满桌的笑声变得更大。 丞相大人的双眼瞅了过来,眼中的慈爱比之前更甚,“哈哈哈哈!老八呀老八,你弟弟胡言乱语,你倒还真当真了!” 慕莘雪做出愣然的样子,接着又快速的把头低了下去,憋着气让自己的脸颊上渲染了几分红晕。 庞人看了去,只会以为她是害羞了。 “老爷这话说的!咱们八丫头一向认真细致!前两天老爷的寿辰没办好,事后她们姐儿几个人,她是第一个把礼物补送来主院的!”避重就轻的提起之前办砸了的寿宴,丞相夫人窥着丞相大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诶!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就八丫头这礼物,当初可是闹了一把误会呢!老爷,八丫头送的是什么啊?!” 可能是乐过了头,丞相大人半点没有被勾起那些对他来说不太好的回忆,他脸上的笑依旧是敞开的,看着慕莘雪的双眼依旧是温柔慈爱的,拍了拍手,他头也不回的扬声道:“她送的东西?你不提我还真忘了!来人啊,把小姐少爷们送的礼物都拿上来!” 一边的下人们听了命令,不慌不忙的应了身,走进了内堂,不一会儿便抱着一堆东西走了出来,“老爷,都在这里了!” 丞相大人闻言站起身,走到那四个下人身边站定,他在那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最终翻出了慕莘雪送的那一个盒子。 “这就是老八送的东西!”将盒子外面的锦布撤掉,打开盒盖,丞相大人看着丞相夫人面带喜色,“这两日事情忙,我都快给忘了!这里面啊,还有你的一份!” 被打开的木质盒子里,除了一副玉质的围棋,还有一副翡翠料子的祖母绿手镯。 两件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是若真的换成银子,那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丞相夫人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一副翡翠镯子的时候,僵了三分,她嘴巴艰难的咧了下,非常牵强的开口道:“八丫头,八丫头果然细致。” 大概是没有留意到她神色里的不对,丞相大人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看着慕莘雪,手里将盒子盖好放回下人手里,“老八啊,你这份礼物送的别出心裁!我喜欢!” 慕莘雪放在丞相夫人脸上的部分目光收回,她站起身,微微躬了躬身子,“这是女儿应该做的!” 丞相大人点点头头,连连说了几个好。 接着他又从那一堆礼物里拿出了一只细长的盒子,慈爱的目光也跟着挪了地方换了人,看着挨着慕莘雪坐着的三女儿慕莘洁,一边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开口道:“不过呢,这些礼物里面,为父最喜欢的,还是老三送的这幅画!” 被点名的慕莘洁闻言抬头,温婉的脸上带了些不敢置信。 而在她抬头之际,丞相大人已经把手里的画轴打了开来。 上面的画着的东西并不精彩,反而十分的简单。 慕莘雪看过去,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的眸光不着痕迹的在桌上神色各异的人脸上转了一圈儿,在看到丞相夫人时不时瞧过来的双眼时,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眨了眨眼睛,慕莘雪站直身子,双眼直直的望向那幅画,用带着赞扬的语气开口出声道:“咦?舔犊情深图?!三姐,这是你画的么?真好看!” 这话一出,本来就没什么声儿的场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原本都在看着慕莘洁的画作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慕莘雪,他们的脸上,神色变得极为古怪。 尤其是慕莘月,直接嗤笑出声。 慕莘洁面带为难的看着慕莘雪,又看了看神色变得复杂的丞相大人,嘴巴开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 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所有人都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满眼莫名其妙的慕莘雪。 就在这个时候,丞相夫人却突然出了声,她看着慕莘雪,眼中除了冷还有着藏不住的喜悦和鄙夷,“八丫头,那个词,叫‘舐犊情深’。” 慕莘雪闻言一愣,接着一脸的恍然,再接着又瞠起了双目。 她的眸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环视一周,最终落在了丞相大人的身上。 “爹……我……” 第五十四章 上学 呼唤声刚刚出口,一双桃花眼的周遭,便红润潮湿了起来。 慕莘雪咬着自己的下唇,慢慢的低垂下脑袋,让自己的周身被颓丧的气场一点一点的环绕。 “滴答” 一滴水珠自她的眼眶中滚出,因为她的姿势而没有顺着脸颊滑下,反而是直接向下落了出来,打在了她面前的枫木嵌大理石圆桌上。 丞相大人虽然起了身,但是任然就在她一步之外的地方。 这么一滴眼泪以及慕莘雪隐忍的哭声,他都是看得到、听得到的。 按说以他的脾性,自己的女儿出闹出这样的丢人现眼的笑话,一通火是绝对少不了要发泄出来的。 可是,偏偏这一次,他不仅不想发火,反而打心里最深处,生出了一股名为怜惜的情感。 看着慕莘雪,丞相大人将手里的画卷放回下人的手里,快步走过去,将人儿搂入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抚道:“老八,乖!别哭!这不怨你!快别哭了!” 他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一出,桌边的一众其他人的脸色又跟着起了变化。 慕莘雪靠在丞相大人的怀里,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的便被她给掩藏了起来,她舒缓了有些莫名紧绷的心情,拿出前世扮成卧底,与罪犯周旋时的无可挑剔的演技,抬起双手缓缓的抵在了自己的胸前。 “爹爹不用宽慰雪儿!雪儿知道!雪儿无知,雪儿愚笨!还好今日是在家里,否则爹爹的脸,都要被雪儿丢尽了!” 含着一口口水哽在喉咙口处,慕莘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哭腔,可是那一双埋在丞相大人肩膀处的眼睛,却是用着余光,肆意而小心的将其他人的神色收入眼底。 丞相大人听着慕莘雪的话又是一阵沉默,可是等慕莘雪的哭声渐渐变得清晰时,他又赶忙拍了拍慕莘雪的后背,更加温柔的安抚道:“胡说!你爹我的脸面大着呢!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你丢尽了去?!快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来,坐下好好吃饭!” 说着这话,他的手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依旧一下一下的拍抚着慕莘雪的后背。 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丞相夫人看到这里,脸上的颜色已经难看到找不到形容词了。 她狠狠的做了一个深呼吸,藏在袖子里的手相互纠结,紧紧的攥在一起。但是面儿上,却依旧是端庄雍容的,“老爷,你宠爱孩子,我本不该多说什么!可是八丫头这学识方面,的确大有问题!您看……” “有问题就解决嘛!说到底这也不是这孩子自己的错!”打断丞相夫人的话,丞相大人抬头看向一副好言相劝模样的丞相夫人,完全没了半点哄慕莘雪时的温柔。他皱着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脸严肃的开口继续道:“这样!以后,就让她跟其他几个丫头一起去学堂吧!她现在年纪还不算大,现在开始学,还是来得及的!” “这……”本来被丞相大人打断了话已经非常不满的丞相夫人闻言直接瞪大了一双眼,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社么,却在看到又低下头去安抚怀里的还在低声啜泣的慕莘雪时,哽住了喉咙,原本的长篇大论就那么梗在那里不上不下。 指甲狠狠的陷入掌心,她几乎是咬着牙将那些话咽会了肚子里,“是。” 只是她的这一应声,并没有再得到城乡人一个眼神。 似乎扮演慈父上瘾了一般,丞相大人依旧轻柔着声音,温柔着声线,安抚着哭声变小的慕莘雪:“雪儿?还哭呢?!再哭下去的话,明天你肿着一双眼跟着你的姐姐们去学堂里,可是会被同学的别的小姐们笑话的!” 慕莘雪自然是见好就收的。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的自丞相大人的怀里退出来,但是依旧低垂着脑袋不肯抬起头,只嘟嚷着带着哭腔问道:“爹爹刚刚说的话,可做真?” “哈!傻丫头!你爹我是谁?!你爹我是这炎阳国的堂堂丞相!我说出来的话都不能做真,那谁说出来的话能做真?嗯?”哈哈一笑,丞相大人宣告式的问道。 这话声音还没落地,那头的慕莘雪双腿一弯便要跪下。 丞相大人本来就离她极近,自然是一下子就把人给拉住了,脸上的笑容微微收起,丞相大人带着不解开口问道:“老八,你这又是做什么?!” 慕莘雪轻抬起头,拿一双红红的、还含着眼泪的桃花眼仰望着丞相大人,眼睛里很直接的放入了敬仰,“女儿自然是要谢谢爹爹的恩准!能够入学堂上学听课学知识,这是女儿曾经只有在梦里才敢去偷偷的想一想的事情!” 没有谁会比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的她清楚,原主活着时,是有多么的渴望跟丞相大人的其他子女一样,入学堂,学知识。 丞相大人闻言愣了一下,接着他叹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慕莘雪的脑袋,腔调里的温柔换上了怜惜与急不可查的愧疚,“孩子,这么多年,真的是苦了你了!” 剩下的没说出来的半句话是什么,在场的人,聪明的都了然于胸。 她们都很清楚,慕家的八小姐,自今日起,算是彻底熬到了头。 站在一旁的丞相夫人面儿上依旧是平静淡漠的,只是她不知何时垂到身侧的双臂的袖子尾端,却是染上了几丝不显眼的湿润的红。 * “啪!”的一声,一只白净精致的白瓷杯被狠狠的丢在地上。 鸿儒居的卧房里,满室的摆设东倒西歪,原本的整洁,早已被房间的女主人亲手毁的干净。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歇斯底里的一通吼,丞相夫人满脸愤恨的跌坐在身后的罗汉床。 看着已经有些平静下来的丞相夫人,明姑知道她这是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于是秉着呼吸靠了过去,温声的劝道:“夫人!夫人!您快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是丞相夫人的陪嫁大丫鬟,也是如今丞相夫人手底下最贴身的心腹,本身只有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有一张六十多岁的脸。 丞相夫人在她靠过去的那一瞬间,脸上的愤恨快速的转变成了委屈与哀伤,她伸出手抱住明姑的腰,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哭腔,“明姑!娴儿心里苦!娴儿心里真的好苦!”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便顺着她的眼角流出,又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丞相夫人,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雍容华贵,端庄大方,整个人如同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童一般,像自己的长辈哭诉自己的委屈。 明姑顺势搂住丞相夫人,她那苍老的脸上,在看到丞相夫人的眼泪时,闪过心疼与无奈,“小姐,明姑知道!明姑知道!” “可是小姐,现在咱们能做的只有忍耐!小小姐现在触怒了相爷,相爷在气头上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了她!至于沐雪园里那个,这一次完全是她走了狗屎运,刚好当时离相爷最近,所以才捡了这么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相爷现在疼她爱她宠她是没错,可那又怎么样?先不提她那个声名狼藉、完全是相爷心里的一根刺的生母,单单就看她那张已经被小小姐废了的脸,还有她那大字不识一筐的学识,那也是一坨扶不起来烂泥罢了!咱们就让她先风光一阵!等这一阵过了,相爷对她的关注慢慢淡了,咱们有的是机会,让她去跟她的生母相见的!” 丞相夫人却只是哭,她哭的悲戚,哭的憋屈,哭的明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丞相夫人却是抬起头,含着泪用满含悲伤的双眼看着明姑,满腔失望甚至是绝望的开口,问道:“之后呢?姑姑,您是跟着我一起进这个家的!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女人一个又一个,那些女人给他生的孩子也是一个又一个!我们能整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他还会有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第无数个!我跟我的羽儿,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唯一!永远!” “我只恨,我只恨当年为什么我就没有向父王母妃抵抗一下!哪怕只是一下我孟娴也不会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啊!” 明姑听着她的哭喊,听着她的抱怨与懊悔,那一张苍老的脸上也跟着染上哀戚,她将怀里的孟娴搂的更紧,闭着眼硬了声线:“小姐!这些话,今日说了,今后便忘了吧!二十年了,您已经不再是当年被孝安王爷与孝安王妃捧在手心里的,名满天下的清河郡主,您是丞相夫人,也只能是丞相夫人!” “明姑知道您心里的委屈!您放心吧,当年咱们能把最得宠最勾人的那个送走,现在咱们也能把这些连当年的那个万分之一都不如的也送过去!还有她留下的那个,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只要她挡了在了不该挡的地方,明姑也会帮小姐和小小姐,把她清除了去!” 第五十五章 秋华宴 明姑的话掷地有声,丞相夫人的哭泣慢慢的便也止住了。 她啜泣着抬起头,看着明姑的双眼中依然带着些许还没有完全撤走的悲戚,但是那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弧度的,“娴儿就知道,这时间除了父王和母妃,就属明姑对娴儿是最好的!” 这话她是真的有感而说,可是听在另有心思的明姑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种滋味。 低头与丞相夫人的双眼对上,明姑抿唇阖眼,眸中闪过丝丝复杂的情绪。 “小姐若是收拾好了情绪,便放开奴婢吧!相爷随时有可能回来,这房间里,要整理回原来的样子才行!” 听了这话,丞相夫人的面儿上又是闪过些许讽刺,她松开了环着明姑腰腹的双臂,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却,“随时有可能回来?明姑,你还是别开玩笑了!这些日子,不!应该是这些年来!这些年来,除了初三和十五必须的同房,你见他回来过几次?他的神魂,早就被秦婷悠给勾走了!” 秦婷悠,是雨桐院四姨娘的名讳,慕莘月的生母。 按照排行算,她是丞相大人娶进门的第四个女人,可是若按照年龄算,她比现下排的上位份的,相府里年纪最小的七姨娘,也就差了一岁多。 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风韵最足的时候,比起已经年过四十的丞相夫人,比起王府郡主出身的,不管何时何地都要维持端庄有礼的仪态的丞相夫人,出身商户的四姨娘秦婷悠,自然是要多出了几分优势。 比如更加年轻,比如更加像个普通的小女人。 这两点,都能够让丞相大人的目光,在婉仪夫人之后的这十几年里,落在她身上多过落在丞相夫人身上。 也正因为爱屋及乌的作用所在,四姨娘唯一的女儿慕莘月,才会在之前的那些年里,在这府里的小姐公子里,处于慕莘羽和慕言二人之下,其他人之上的备受宠爱。 明姑的双手在垂落之前环上腰间,她定定的看着丞相夫人的侧影,语气低柔却肯绝:“小姐这话就说错了!四姨娘手段再高,相爷去她那的次数再多,可她终究还是只能做个妾不是?而小姐呢?只要王爷和王妃一日还在,只要当今皇后一日还在,小姐就永远都会是相爷唯一的正房夫人!” 孝安王府中的两位老人,还有皇宫中那位整个炎阳国的女人里,地位最高贵的皇后娘娘,甚至连带着皇后娘娘生下的,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最有可能位进东宫的四皇子宇文珝,这些人都会是丞相夫人可以依靠的后背。 听着明姑提起自己的爹娘亲姐,丞相夫人的神色又变了变。 她叹息了着抬起头,目光随意的落在虚无的某个地方,腔调难得的温柔了下来,“你这一提到让我想起来了!我已经有好些日没有回家看看、进宫看看了!前些日子听说惠姐姐打算等立秋之后在宫里办一场秋华宴——请帖可送来了?” “早两天相爷办寿宴之前便送来了!只是当时小姐你忙着筹办宴会上的事宜,奴婢便先给收了起来!上头的内容奴婢看了,说的是想让小姐在五天之后,带着羽小姐一起进去参加!” 这话听在丞相夫人的耳朵里,生生的让她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变的难看了起来。 明姑全程都在偷偷观察着她的神色,自然是没有放过这一变化。 她细细的想了一下,很快的便明白过来问题是出在慕莘羽身上了。 身为相府嫡女,当今皇后的亲外甥女,自己的姨母办宴会,慕莘羽往常都是要跟着丞相夫人一起进宫的。 这一回呢?她人现在被丞相大人亲口下了禁令,出嫁之前不得踏出丽殊院一步! 若是晚个十天半个月的,等丞相大人的气儿消得差不多了,丞相夫人还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去找丞相大人说说情,人可能就能放出来。 可偏偏宫里的日子定在了五日之后! 丞相夫人蹙起眉头,有些恼火的开口道:“诶!羽儿也是!分明并不笨,怎么这一次做事就如此的不小心?!没把那低贱的臭丫头解决也就算了,还把她自己给带了进去!” 明姑静默半晌,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的往前走了一步,正面对象丞相夫人,“小姐先别急着抱怨!这是天意也说不定!” “姑姑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说让小姐带小小姐进宫去参加秋华宴,那目的也就是想帮着让小小姐在秋华宴上出出风头。让小小姐在这恒安城里的贵妇、命妇、嫡女千金们中间露个头脸,好给将来小小姐嫁进了平南侯府铺垫路!”明姑蹲下身子,仰头望着坐在罗汉床正一脸莫名的看着她的丞相夫人,缓缓地开口说道,“既然咱们小小姐去不了这能出风头的宴会,那咱们可以找一个想出风头,能出风头代替小小姐去!就是到时候出什么风头,怎么出风头,那就是咱们说了算了!” 丞相夫人闻言眼中一亮,她微微俯下身,双手按上明姑放在自己膝盖上的双手,一脸了然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她跟我一起去?到时候再宴会上让她出尽洋相?!” 明姑笑而不语。 * 慕莘雪回到沐雪园已经是当天下午。 本来,在鸿儒居用完午膳之后她便应该直接回来的。 可是不过刚刚走出主院的大门,她与青青便被跟着出来的慕言给截了下来。 之后,自然便是一场“见不得人”的密谋。 大喇喇的将自己的身子跌进贵妃榻里,慕莘雪伸着懒腰就要倒头去睡。 然而,脑袋才沾到枕头,郁婶儿便端着一盆子热水,带着手里拿着毛巾的,同样一脸疲倦的青青走了进来。 “小姐!晚膳还没用,不能就这么直接睡的!来,先擦擦脸,把那些灰啊尘啊什么的洗去!一会儿奴婢还要与你安排明日去学堂的事情呢!” 郁婶儿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不过是一下午,慕莘雪可以与其他小姐一起进学堂的事情,便传满了整个丞相府。 郁婶儿知道,这意味着,她家的小姐,这是完全的,彻底的入了相爷的眼! 慕莘雪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勉勉强强的坐正身子,伸手接过青青打湿拧干的热毛巾。 “郁婶儿,学堂里的东西无外乎就是上上课,听听讲,还有什么好安排的啊?”擦着脸,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前世她也是从高端学府一路走过来的。 总共就二十八年的生命里,刨去头六年和后八年,中间十四个年头她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 可以说,除了军队,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学校。 她实在想不到,不过就是古今的差别,这学堂里还能有什么天大不一样。 郁婶儿只是看着她,那一双眼中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她接过慕莘雪手里毛巾递给青青,俨然一副长者的模样,循循考口道:“我的小姐啊!这学堂里的学问可大着呢!” “在这相府里,在这沐雪园里,您是新的宠的八小姐,是主子,是千金之躯,可是在学堂里呢?” “那里面的学子,有的家中父母是朝中大员,有的家中父母是一方商贾——这些倒是都没什么!可是除了这些,还有那些王爷们、郡主们、各方侯爷们,他们的孩子,也在里面!” “那些人,说远了是王室后人,说进了,那就直接是皇亲贵胄!咱们相爷虽然是朝中权力滔天的权臣,可臣子终究是臣子!即使咱们那个主母夫人本身是郡主,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她那亲生的女儿羽小姐,见了那些人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这,就是君和臣之间的距离!也是小姐你自明日起,只要进了学堂,都要牢牢记挂在心上的东西!” 一番话听下来,慕莘雪脸上的随意、淡然全部消散了个精光。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脑海里将郁婶儿的话里里外外过了三四遍。 是了,她怎么给忘了?! 她现在待得地方与前世待得地方,最大最本质的不同就在阶级观念上! 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慕莘雪身子往后靠上贵妃榻的椅背,心间生出一股浓烈的无力感。 适应相府中的生存环境已经浪费了她不少心力,本来想着进学堂是为了进出相府更加光明正大、学习这个时空这个时代的东西更加全面,却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些个弯弯道道!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郁婶儿的话还是没有大明齐白的点清楚。 比起郁婶儿刚刚所罗列的那三类人,慕莘雪的身份与前两类相比虽然不高,但是与后面那一类相比却是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下来。 慕莘羽甚至是她那个便宜的丞相爹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礼让三分的人,她慕莘雪一个没母族势力撑腰的相府庶女,即使在相府内被丞相大人宠上天,在学堂里面对那些人也只能乖乖的卑躬屈膝。 ——没有办法,这就是她现在的身份与境地决定的,她必须要去做到的以及适应。 第五十六章 尴尬 “行吧!那就听郁婶儿你的!”自贵妃榻上坐起身子,慕莘雪看着郁婶儿笑着说道。 郁婶儿点点头,吩咐了青青把东西收拾下去,便拍手叫了声珠儿。 珠儿明显是一开始就等在外面的。 她小小的怀抱里抱着几本落在一起的厚厚的书册,稳步自隔断外闪身进来。 把那些书册小心翼翼的放在罗汉床面的小茶几上,珠儿甩着一双有些酸的手臂扬着笑脸看向郁婶儿,道:“娘,这是您让我找得,都在这里了!” 慕莘雪看了一眼那些书册,面带不解的走过去,伸手拿起一本翻开看了看,然而,书册里面的内容却是让她着着实实的吃了一惊。 她抬头,看向跟着她走过来的郁婶儿,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郁婶儿,这是……” 单她手里的这一本,她翻看的这几页,便将朝中某几位家中有与她年岁差不多大的儿女的官员的信息详细罗列。 吞了吞口水,她偏头看了看放在小茶几上的其他几本,之后又转回脑袋看向郁婶儿。 “这些,这些……”伸手指着那些本子,慕莘雪难得的有些艰难的开口,“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郁婶儿的身份她虽然知道的不全面,但是却也没到完全一无所知的地步。 可是,就她知道的那点东西,却并不够她真的从根儿上了解郁婶儿。 “小姐不要惊慌!”又上前一步,按着慕莘雪的肩膀让慕莘雪坐进罗汉床里,郁婶儿十分平静的开口说道:“这些东西,奴婢并没有费多少功夫便弄到了!而且,这些也并不算得了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顾坐进罗汉床的另一侧,还同时伸出手,将慕莘雪一开始翻开看过的那一本册子接了过来,摊开放在了小茶几上的空位处,“先不说这些!来,小姐,咱们时间不多,奴婢要尽快给你解说完这些册子上罗列的人物!” 慕莘雪迟疑了下,她看着郁婶儿翻动册子的手,嘴唇开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想到某些东西之后,选择把那些纷纷扰扰的念头按灭在心底。 叹息着吁出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册子上,低下了脑袋。 * 一共四本册子,恒安城中喊得出名号的,喊不出名号的那些王侯臣贾的家中情况,都被十分详尽的仔细整理记载。 自晚膳前起到晚膳过后,抛开中间吃饭用掉的那一炷香的时间,郁婶儿跟慕莘雪花了快两个时辰,才把册子里的那些信息了解完全。 仰头躺倒在床的锦被间,慕莘雪十分疲倦的半眯起双眼。 仅仅是了解完全还不够! 她还需要在明天踏入学堂的大门之前,把那些信息给一一消化了去! 不然,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张冠李戴了,那就玩儿完了! 青青自外侧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小盅,“小姐,今日折腾了这么多的事情,咱们就赶紧早点洗洗睡吧!” 慕莘雪半眯着的双眼阖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不不不!我要休息!我要休息!洗澡什么的等等!我这会儿半点力气都没有!” 成千上百条讯息填鸭式的被灌输进她的脑子里,即使是有前世强大的记忆能力做支撑基础,她也是差一点点接受不良了的。 严格意义上讲脑力劳动要比体力劳动更加的累人,所以这会儿她是真的想要就这么直接睡了去。 如果不是她有洁癖的话! 刚眯了一会儿,慕莘雪又快速的睁开了眼,看向了青青,她一副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的表情,道:“对了!青青,明天我去学堂会带珠儿去,你在家里,帮我去做一件事。” 青青将那小瓷蛊放在一边之后,便一直在旁边站着,她这话一出便直接侧了身子,“小姐只管吩咐便是!” “你想着办法去丽殊院打听一下,问问看这两天大小姐有没有吃够什么东西,或者是生过什么病!” 今天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忙的她差点就忘了慕莘羽的异常。 按说那天她那样吧人给刺激了一顿,今日慕莘羽看到她不说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化波动,就连对她的脸的反应也不激烈。 平静的就像根本就没有被她刺激到过一样。 如果这里面真没问题,以慕莘羽本来的脾性,今日见了她少不了的绝对会有一场闹腾才是! “是,奴婢记下了!”没有多问什么,青青拱手微微福了福身子,应道。 这一个月下来,她的成长是方方面面的。 点点头,慕莘雪撑着双手自床坐了起来,继续吩咐道:“行了,我也休息够了!你让她们把热水弄进来吧!” 青青闻言,并不着声的退了出去。 来来去去一刻钟的功夫,其他的下人们将洗漱的用品之类全部准备好,便全部退了出去。 慕莘雪站起身,一边宽衣解带摘面纱,一边缓步走到用屏风隔出来的洗浴小室里面。 比起外室要昏黄上许多的灯光下面,半人高的宽大浴盆里的热水盛了大半盆。那冒着热气的水面上,细碎的漂浮着些许红的白的黄的花瓣。 慕莘雪将手里的衣服面纱搁上一侧的衣架上,动作轻缓的走上浴盆旁边的小阶,跨入了浴盆之内。 温润的热水自四面八方涌来,慕莘雪抬手抚摸了下自己脸上那道已经淡的几乎快要找不到的疤痕,屏住呼吸,很突然的往下一沉身,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入了水中。 * 隔日一早,慕莘雪是在郁婶儿的催促声中,不情不愿的自床起来的。 说来也是奇怪,昨日虽说她用了一番功夫去记那些东西,可是睡得也不算晚,而且中程也没有做梦。 可偏偏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是感觉自己很累很累,不想起床。 坐在梳妆台前,慕莘雪任由郁婶儿与青青在后面给自己侍弄头发,自己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一脸没精打采的自己,脑中一片莫名。 确切的说,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有一段时间了。 开始的时候她只以为才来到这个时代有些水土不服,可是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了越演越重的趋势。 慕莘雪十分的疑惑,也十分的好奇,自己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太过劳累,怎么的就有了这过度疲劳的毛病。 “小姐?小姐!”带着老茧的十指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慕莘雪被后面那声加重了语气的呼唤惊回了神思。 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郁婶儿与青青,她眨了眨眼,一脸的懵然,“啊?!怎么了?什么事?!” 郁婶儿与青青对望一眼,脸上分别闪过担忧的神色,然后又一起回过头,看向坐着的慕莘雪。 “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因为想着马上就要去学堂了,所以紧张了?”青青率先开口问道。 “是呀小姐,我跟青姑娘刚刚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是昨夜没有睡好么?”郁婶儿紧跟着追问。 慕莘雪看着她两,心里知道她们这是在为自己担心,只觉得温暖。她浑不在意的一笑,将自己刚刚的想法掩盖到最深处,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安抚性的答道:“没有!昨夜我睡得香着呢!青青你不就在外间?我有什么动静你听得到的!至于紧张嘛……还真有一些!不过,郁婶儿,我主要是有些饿了,再想今日能吃到什么好吃的!” 听了这话,郁婶儿和青青才放心了下来。 而面对慕莘雪的后半句,青青的反应是捂嘴偷笑,郁婶儿更是直接笑了出来,“我的小姐啊!今日你能吃得东西多着呢!因为要上学堂,所以你可以不用在府里用膳——去学堂的路上,那路的两边多得是买早点的店铺与小摊!只要你早点出门,在那些东西里挑几个吃,完全够的!” 这样,话题便被扯开了去。 慕莘雪跟着她们一起笑,那笑浮在那张几乎快要恢复的清媚绝美的脸上,艳丽而动人,“行了,咱们走吧!你都说了要早点出门嘛!” 说着话,她伸手拿过梳妆台上的面纱戴在了脸上,站起身就往外走。 等在门边的珠儿手里拎着个小小的手袋,这会儿见她出来,也就迎了上来。 郁婶儿和青青在后面跟着送着,知道把慕莘雪送到主道上等着的,相府里专门送府里的公子小姐们上下学堂的三两马车旁边后,才原路返回。 “呀!八姐姐!” 就在慕莘雪准备随便挑一辆马车上去的时候,慕言那特有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循声回过头,穿着打扮明显要比平时更加整齐的慕言带着锦瑟,一下子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会儿是真的还早,早的其他几个府里的庶女都还没过来。 “八姐姐,你这是第一次去学堂,还是跟我坐一辆车吧!其他六位姐姐早已经习惯了三个人一辆车,你进去,她们不习惯,你也会尴尬!咱两结伴,刚刚好!”慕言的脚步站定,分明还在粗喘,那张嘴却已经开始说话。 慕莘雪静静的听着,心里自然是知道慕言说的道理的。 只是,她看着慕言的眼中却带了些冷意,“九弟,姐姐倒是十分好奇,你怎么这么紧,这么巧的就跟我前后脚了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昨夜那几本册子里,关于慕言的部分,可是很明确的标示了,慕言并不喜爱读书的这一点。 第五十七章 纨绔之弟 试问一个不喜爱读书的“纨绔子弟”,又怎么会如此积极的赶去上学的马车? 她可不相信,以慕言的智商,会做出这种自挖坑的蠢事! 而与自己前后脚赶来这里…… 慕莘雪想起慕言能够提前知晓慕莘羽对自己下手的原因,眼中的冷意更甚。 “八姐姐息怒!言儿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言儿上车,到了车里,言儿一定坦诚相告,成么?!”慕言上前拉住慕莘雪的胳膊,压低了声儿,带着哀求的意味开口说道。 她的眼睛看着慕莘雪,里面除了哀求还带着明显的慌乱与水光。 慕莘雪看了她半晌,最终选择退一步,默不着声儿的自行上了慕言的专用马车。 看着慕莘雪额身影消失在马车的车厢内,慕言左右四下望了一圈儿,接着也跟着踩上了马车辕上搭着的零时小阶梯,“锦瑟,老规矩,你驾车!” “是!” * 马车缓缓地行驶出丞相府的大门,因为时间还早,而丞相府又在地理环境比较好的住宅区,所以这一路上一开始的时候,周围是十分的安静的。 而马车里,不算大的空间被各种奢侈品布置装点的极为富丽堂皇,若是不明说,或者事先不知道,第一次进来的人只怕会以为这是哪位皇子的座驾。 慕莘雪靠着马车右侧车壁盘着腿坐在缎面儿软垫上,目光自角落里放着的那颗只有婴孩半个拳头大,光辉却异常明亮的夜明珠上收回。 马车车厢的墙壁,她进来时用手指敲了几下,很轻易的便发现了夹层的存在。 而唯一的窗口窗扇紧闭,厚实的棉制窗帘也被拉拢。 然而即使是这样,车厢里也并不昏暗,慕莘雪甚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慕言额角的汗珠。 “不是说上车之后就说实话?” 慕言本身是在不停的翻弄两人中间的小茶几上放着的那几本书的,慕莘雪这一开口,直接让她手里的动作僵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慕莘雪的眸子里除了上车前的慌乱,又添了几分不知所措,那些水光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半点寻不见。 “八姐姐……”看了慕莘雪良久,慕言有些为难的开了口,语气里含着明显的羞躁与焦急,“言儿在这里,先承认言儿的确安排了人在八姐姐你的院子里,但是真的只在院子里!你屋里我没有安排人!她们只负责给我提供我需要的时间段里,你的动向!其他的我什么都没问!” 她这一坦白到让慕莘雪先是一愣,之后心里又是一紧。 这样的事情都能当以相对轻松的范围说出来,那么一会儿要说的她的真是目的,是要有多严重? 慕莘雪微微蹙眉,她知道,自己这又是上了贼车了! “这些我都知道!你继续说吧,说说为什么今天要这样。” 她院子里,能进主屋的下人就一个青青,一个郁婶儿,一个珠儿,这三个人没有一个会有问题。 所以,慕言的人会分布在哪一块,她只要稍微动一下脑袋便猜的出来。 慕言听了她的这话,倒是表现出一些惊讶的意思。 在她的理解里,慕莘雪刚才眼中的冷意,为的就是她一声不说,直接安排人偷偷去她院子里监视她而产生的。 可是现在慕莘雪的话,又让她的理解被否定了…… 咬唇看着慕莘雪,慕言的脑海里,各种猜测与念头熙熙攘攘的纷扰而过。 她站起身,向慕莘雪的方向走了两步,因为车厢的高度问题,她不得不弯着腰。 在慕莘雪旁侧,离慕莘雪还有半步远的距离的时候,她双腿一蜷,很突然的跪在了慕莘雪的面前。 “八姐姐,言儿已经火烧眉毛了!” 这一次,不再是佯作出的男孩变声期的公鸭嗓子,而是恢复了那日慕莘雪在明月台只听了一次,便深深记入脑海的,属于女儿家的清细的声线。 车厢的地上铺了上好的毛毯,但是在慕言双膝着地的时候,慕莘雪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咚”的一声。 这是第二次慕言对她跪下,这一次比第一次更加突然。 慕莘雪皱了眉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去扶、去劝慕言起身。 她看着慕言,被面纱覆盖的下半张脸上,本就薄削的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只留一条浅樱色的流线。 慕言低垂着脑袋,满面哀色被她藏在面目的阴影里,她不看慕莘雪的的反应,自顾自的开口说出让她这幅样子的原因所在:“昨夜言儿得到消息,前几日,父亲大人寿宴之前,皇宫里的皇后娘娘送了请帖到府上来,意在邀请主母与大姐进宫去参加那一年一度的秋华宴!” “秋华宴?”皱着的眉头又敛起了几分,慕莘雪抓住这里面的关键词,疑惑的问道。 这个词汇,在她、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 被慕莘雪截断了话,慕言本身先是一僵,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快速而简洁的想着慕莘雪一顿科普:“秋华宴,是宫里的皇后娘娘每年秋季都会抽一天举办的宴会,宴会会邀请满朝四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家中的主母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去参加。” “秋华宴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夫人会借着这个机会,在宴会上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合适的,或者是夫人本人满意的给女儿的未婚夫,而那些家中有儿子的夫人有些也会借这个机会,替自己的儿子在宴会上挑选几个合适的未婚妻人选。” “一旦人选定了,参加宴会的双方夫人又说好了,便可以当场求皇后娘娘恩准做媒赐婚。” “以咱们的主母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八姐姐,只怕今年这次秋华宴后,言儿,言儿……” 后面的话,慕言没有说,但是慕莘雪却能够明白。 是了,算了算去,能够让慕言慌不择路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情而已了。 慕莘雪紧抿的唇松了开来,眉眼之间的沟壑却没有半分松懈的意思。 “当家夫人带自己的女儿去参加?那到时候也是大姐去啊!你找我,我也没办法的。”她沉声开口,点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丞相夫人的女儿是慕莘羽,这样的好事,她的第一选择自然是自己的亲女儿,哪里轮得到她这个眼中钉一样的庶女呢? 慕言却是摇了摇头,她看着慕莘雪,双眼恳切,“八姐姐莫不是忘了?大姐因为寿宴上的事情,已经被父亲大人下了禁足令!出嫁之前,她是不能踏出丽殊院一步的!而昨夜言儿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主母那边的意向,到时就是带八姐姐你进宫!” 挑起眉毛,慕莘雪一脸的恍然大悟,她点点头,没有被面纱覆盖住的那一双桃花眼中满是了然,“所以,这就是你找上我的原因?” 这一次,慕言没有再开口回答,而是选择在一次的垂下了头。 慕莘雪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下明白这丫头的确是被逼的着急上火了,剩下的气也就消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她刚刚自她这里得到的消息…… 慕莘雪眯着眼,看着低眉顺眼的慕言,再次开口问道:“你真的确定主母那边打算带我去参加今年的秋华宴?” “是的!”慕言肯定的点了点头,“估计这会儿新的衣服和胭脂水粉之类的,已经送去姐姐院子里了,姐姐下学回去就能看到。” 慕莘雪眯着的眼睛很干脆的直接闭了起来。 * 再次看到光亮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睁开双眼,慕莘雪看着自外面撩开车厢帘子的锦瑟,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早点。 这是经过易市的时候,慕言询问了她的意思之后,派遣锦瑟下去买的。 也是慕莘雪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第一次吃丞相府外面的民间小吃。 拆开外面包裹着的黄纸,一口咬下去,满嘴全是桂花的香味儿。 这是传说中恒安城特产的望月糕,主料是糯米粉,辅料是桂花花粉与桂花花蜜,形状是一只婴孩拳头大小的兔子。 慕莘雪三四口解决一个,伸手就要去将第二个往嘴里喂,“就算是这一次她带我进去,我也没办法阻止她向皇后开口给你求一房媳妇儿啊!” 就算去参加了那劳什子秋华宴,她的身份也不会变。 庶女就是庶女,能进宫便已经是天大的服气,又哪里来的资本去插手主母与皇后之间的事情? 并且,不管从哪一方面看,慕言的事情,都只能用暗里的手段解决。 看着吃的开心的慕莘雪,慕言比起刚刚只是稍微严肃了几分自己的眸光,“不,八姐姐,你能插手的!主母带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咱们心里都清楚!到时候姐姐你只要顺着她的意愿,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身上,便可以从根儿上解决这件事!而且,言儿相信,只要八姐姐想,你还能反将主母一军,以报复她带你进宫的险恶用心!” 慕莘雪把第三块望月糕往自己嘴巴里递的动作顿住了,她放下手,一双桃花眼看着满面哀求的慕言,心里把她的话里里外外过了三四遍,最终在慕言快哭出来的时候,点了点头。 “没办法了,你都这样说了,我再拒绝,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只是,小九儿,你记住,你八姐我从来不白帮人忙!” “言儿一直知道的!多谢八姐姐!言儿欠八姐姐的,今后一定会加倍奉还!” 第五十八章 上心 对于慕言的感恩戴德,慕莘雪只是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用到你的时候,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赶紧起来吧!” 得了这话,慕言才吸了吸鼻子,自地上爬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缓速行驶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少爷,雪小姐,学堂到了!” 锦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慕莘雪刚好将最后一口望月糕吞下肚子。 * 丞相府的八小姐要进学堂读书这个消息,应该是还没有传开的。 但是丞相府的嫡长大小姐慕莘羽被丞相大人关了禁闭的消息,在学堂的千金少爷堆儿里,却是已经人尽皆知了的。 所以,在属于相府的马车停在这整个炎阳国最大的、最顶尖的、只有身份到达一个高度,才能进入的学堂积思馆的大门口时,有意无意的,便有那么些或好奇,或打量,或讥讽的目光,投了过来。 如同郁婶儿所说,在这间学堂里,随便逮着一个,十有八九就是除了正统皇室以外的王亲贵胄、朝中大员的孩子。 所以,如果真的攀比,除了真的私底下真没几个会服气谁。 没有哪些人会比这些能进入这里的孩子心里清楚,自己家的父母大人,在炎阳国是个什么位子。 “看看,没了慕莘羽在前面开道,丞相府里的这其他几个都怂货成什么样了!” “你还真别说!他们家的,除了慕莘羽,还有谁敢那么嚣张?!哼,说起来是丞相府出来的,可是真正能算得上贵族的,也就只有慕莘羽一个!谁让人家姨妈是皇后娘娘呢?!其他的呢?后台不是商贾,就是朝里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四品以下的小官!诶!听说还有一个是青楼女子呢!” “啊?不会吧?!丞相大人如此多情?!” “这可是我听我父侯后院里的那些女人说的!当年这事儿闹的可大着呢!对方据说还是什么什么花魁!名字我都打听到了,叫个什么‘婉烟夫人’!” “嘶!不是吧?!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丞相府那几个虽说比不得慕莘羽厉害,但是有两个也是惹不得!尤其是那个最小的老九,整个就是一混世魔王!” “乱说什么啊!你要不信,今天下学回去,你自己去问你娘!” “问就问!” …… 马车里,慕莘雪死死的拉着一脸火气的慕言,面色沉静的将外面那些人的讨论收入耳中。 这会子,如果慕言肯平缓了情绪回头看看她,一定会被她眼中的冷意吓到。 “八姐姐,你放开我!让我下去撕烂那些人的嘴!”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慕莘雪的手,慕言这才回过了身,只是,这个时候,慕莘雪眼中的冷意已经被她藏进了深处。 弯了下眉眼,慕莘雪脸上的面纱拂动,听不出半点异常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响起:“然后呢?小九儿,不管你是假戏真做入戏太深了,还是真的因此而怒气上涌了,都应该记住一点,这里不是相府,而是学堂!在这里,你惹的每一个人,他背后的势力,都有能力在朝堂上给咱们的父亲使绊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次两次可能没事,多了,父亲大人也会头疼的!” 点拨了两句,在感觉到慕言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之后,慕莘雪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她依旧弯着眉眼,却是仔细的将慕言身上被她捏皱的那一块衣物恢复了原样。 “行了,咱们下车吧!” 慕言看着她,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 * 炎阳国立国两百多年,积思馆也便存在了两百多年。 这座外表上看上去,与其他学堂并无二致的馆院,之所以能够稳坐炎阳国教育界龙头老大的位子,并且百年不衰的原因,自然不仅仅只在于它是炎阳国开国太祖皇帝特旨恩赦开设的学堂。 来自要先进出不知道多少倍的异时空的慕莘雪很清楚,这座学堂安身立命的资本,并非炎阳国皇室,而是这百年来,自这里走出去的无数的王侯将相等等一众大贵族。 仰头看着馆院门前偏侧的一块被密密麻麻的墨迹涂满的,石制公告栏一样的碑,慕莘雪知道,自己那个便宜爹的名字,一定在上面。 积思馆前流芳册,王侯将相上书名。 关于一直渴望的学堂,原主的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这句话。 叹息着收回自己的目光,慕莘雪不管周身那些带着探究与好奇意味的打量,接过锦瑟递过来的小包裹,便与慕言一起走向了积思馆的大门。 应该是丞相府的人提前来打点过,站在门口的护卫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所以,慕莘雪很轻易的便走了进去。 “八姐姐,言儿看了一下,刚刚那些人,分别是勉亲王的四儿子司徒斌、芬月郡主的七女儿上官静,还有孝和侯府的世子景萧。” 慕莘雪正在打量着积思馆内的布局和楼阁,慕言却突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的在她耳边来了这么一句。 眉梢挑动,慕莘雪偏过头看向慕言,一丝疑惑在她的眼中悄然游动。 难道,她真的高估了慕言的双商? 不过也是诶,再怎么逆天,她也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敛了敛眸光,慕莘雪脚下脚步未停,却是给了答复:“你打算怎么做?” 她自然也是压低了声音的。 “我……” “呀!快看看这是谁!这不是丞相府的八小姐么?!怎么今日也来这积思馆了?不是我说你啊!你也不看看这积思馆是什么地方!你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庶出,也有资格进来这里?!还是赶紧出去吧!等一会儿管院先生来了,丢人的可就不是你了!” 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慕言还没说出口的话。 周遭不算多的来往的男女学子的目光,也跟着纷纷挪了过来。 慕莘雪与慕言闻声扭头,看向了声音的主人,衣着华丽光鲜、满头插金戴玉的户部尚书嫡次女,王采薇。 “她就是那个传闻中的慕家八小姐?” “怎么带着面纱?太漂亮?太丑?” “不清楚诶!以前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这号人!不过,如果是青楼女子生的的话,那容貌上应该不会太差!” “诶诶诶!这人我听说过!前段时间丞相大人寿宴不是办砸了么?那天我跟我爹一起去了!当时就是这个第一个挡在了丞相大人面前!我记得她的面纱!” “不是吧?!” “你说真的?!” 熙熙攘攘的讨论声,在王采薇的话落下之后,此起彼伏的在人群中响起。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的,嘴角带着得意与刻意的弧度的王采薇,慕莘雪拉住了已经冲出一步的慕言的袖子。 “采薇妹妹好久不见!”一双桃花眼中带了柔和的笑意,被面纱遮挡住的神秘的下半张脸处跟着传出同样柔和的腔调,“自今起,大家就都是同学了!采薇妹妹作为前辈,往后还请采薇妹妹多多关照!” 没有针锋相对,更没有报复性的辱骂。 慕莘雪用极为有礼貌的姿态,让王采薇白了一张脸。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是慕莘雪原本所在的时空的一句名言。 王采薇如此大张旗鼓的当众挑明她的身份背景,为的自然是想借婉仪夫人来讥笑她,踩压她,顺便暗示一通她没文化没素质。 可她的谦和有礼,却会让一旁等着她被激怒,然后发火,然后看笑话的一众官宦子弟反过来觉得她并没有王采薇暗示的那么不堪。 同时,他们在她的态度的对比下,反而会觉得王采薇的言行,配不上她现下一府嫡女的身份。 在场的每一个都不笨,也都算得上是人精,王采薇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她很轻易的也就明白了慕莘雪的意思。 而周遭的其他人,虽然有一部分还在对着慕莘雪指指点点,但是却有另一部分已经开始针对王采薇刚刚的态度进行讨论。 原本趾高气昂的王采薇,这会儿涨红了一张脸,站在人群最中间的位子,一双眼闪躲着不停的在人堆里打转。 旁边的人离她并不远,所以他们说什么,她都能很清楚的听得到。 而对她来讲更加糟糕的是,在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王采薇原本也不过只是个母亲家族式微的庶出女儿罢了。 “采薇,你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外,靠里侧的抄手游廊底下,一个衣着简单、未施妆容的明丽女子,寂静而立。 她出现的十分突然,在场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包括慕莘雪与慕言的。 廊下女子虽然站在阴影里,但是那气质,那容貌,却是阴影无法覆盖的。 慕莘雪的眸光从头到尾将人看了一遍,心中升起一阵感慨。 如此空灵,如此出世脱俗,当真不愧是这恒安城中的四大美人之首! “见过荣若郡主!” 零零星星的,在场的一些人已经开始行礼。 这里面虽然大多是王侯将相家中的子女,但是真正有身份的,说到底并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他们家中的的父母。 除了那几个王爷和侯爷家的世子,其他的说到底也只是王亲,没有官面意义上的正式身份。 但是,很明显,廊下的那名美人又与他们不一样。 王林明兰,炎阳国户部尚书与炎阳国第六荣若郡主唯一的女儿,积思馆中唯一一个有正式官衔的学生。 慕莘雪拉着慕言与她一起跪下行礼,暗中却对这个于原主有恩的郡主的身份,点点上心。 第五十九章 荣若郡主王林明兰 “行了,都起来吧!”没有看周围任何人,王林明兰连眼皮子都没抬的开口给了恩赦。 本来跪的人也就不多,大部分只是弯下了身子,可是即使是这样,刚刚的场面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来讲,也算不上小。 慕莘雪站起身,再抬头时看着廊下美人的眼中多了几分赏识的意味。 在现在这样的时代,能有这样的胆识和气魄的女性,还真的不多! “郡,郡主……” 另一头,王采薇原本就煞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难看到说是苍白都不为过。 她束手束脚的站在那里,双眼看着王林明兰,茶色的瞳孔中,各种类似如难堪、惧怕等等的情绪疯狂涌动。 前前后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王采薇的姿态转变,如若大变活人。 慕莘雪偏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又很快的将目光又挪回了王林明兰的身上。 比起穿金戴银闪瞎人眼的花孔雀,她更喜欢赏心悦目的空谷幽兰。 也许是打量她的人太多,王林明兰并没有注意到慕莘雪带着探究的目光,她上前一步,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一双细致的丹凤眼中,目光清冷的如若一汪古泉,“怎么?我叫你过来,你没有听到?” 这话,自然是,也只能是对着王采薇说的。 而后者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并没有按照她要求的那样走过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双眼看了一周,慕莘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垂在身旁的手,却在所有人都卡不到的私底下,捏了捏紧挨着她站的慕言的掌心。 慕言偏头看她一眼,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之后,心领神会。 她咳嗽了两声,压着嗓子开口出声到=道:“采薇姐姐,你傻站着干嘛?郡主姐姐让你过去呢!” 公鸭一样的桑音本就噪杂人耳,再加上慕言刻意怪腔怪调的说一个字拐三个弯弯儿,于是,在场的所有人便都看了过来。 而他们这一看,自然也是把傻站着的王采薇给看入眼了的。 “诶,你们看看这王家二小姐是怎么了?明兰郡主连着叫了她两回,她居然也就是应了一声!在家里再得宠,也不能狂成这样吧!” “什么啊!她这那里是狂?分明就是害怕!你看看她的眼神,还有她的手!抖得都快跟筛子有的一拼了!” “她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明兰郡主的事情么?” “对不起明兰郡主的事情?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对不起明兰郡主!前任荣若郡主才去了多久啊,那王尚书就把她们母女从外面接回了尚书府!后来更是还借机升了平妻嫡!换了你,你能不怕这里面吃亏吃的最大,偏偏手里又有权力的明兰郡主?”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王采薇对明兰郡主的态度的确怪异!” 一旁的吃瓜群众少不了的又是一翻纷纷议论,而这议论,正中慕莘雪下怀。 她竖着一双耳朵,细细的将这些八卦中透露出来的秘辛牢牢在心上。 不管在哪里,多掌握些讯息,总是没错的。 另一头王采薇的心态自然不会有慕莘雪如此欢快,转眼的功夫,她便沦落入了原本她想让慕莘雪遭遇的境地,何止难堪? 她垂着头,因为心虚慌乱而不停的眨着眼,原本抄在胸口的一双手臂,也落在了腰腹之间,五指纠结。 现下她的遭遇,她的领地,实在是她说出刚刚那些话之前,打定某个不怀好意的注意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用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句话来形容,半点没错。 “没……不!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像是才反应过来,王采薇抬起那张满是担惊受怕与惶恐不安的脸,目光中带着明显的胆怯看向廊下的人。 王林明兰听了她的答复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她稍稍抬起弧度优美的下巴,清冷出声:“那就过来!还要我下去请你不成?” 这下子,王采薇再没有半点犹豫,拎着裙角抬起腿便快步往廊下走去。 走路的时候,她的头一直垂着,步速很快,但是步幅却不大,标准的小碎步。 慕莘雪看在眼里,第一次觉得这一向刁蛮跋扈的王采薇,倒也有几分贤良淑德,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样儿。 事发现场是积思馆一进门的正大院中心处,而王林明兰所在的抄手游廊,就在往左侧几米开外的墙边,所以,这中间的距离并不长。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王采薇不过片刻便走到了廊下王林明兰的身边。 王林明兰偏眸看了她一眼,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是一直观察着她们的慕莘雪就是感觉王采薇的身体在那一瞬间颤抖了一下。 她眯了下眼睛,看着王林明兰的眸光越发的深邃,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林明兰一直不偏不倚的双眼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便就这么撞上了。 不过,应该不是不小心的吧? 慕莘雪挑了下眉梢,眼中的愣怔随着王林明兰的靠近,快速的褪去。 “慕八小姐安好!”在慕莘雪半步之外站定,一直一脸淡漠的王林明兰的唇角竟是出现了一抹弧度,“家妹纨绔无礼,多有得罪,还望八小姐切莫放在心上!改日荣若必定带着歉礼去丞相府拜会丞相大人!以表歉意!” 她的声音是清冷的,嘴角的那抹极浅的弧度也是清冷的。 可明明就是这样轻飘飘的态度与轻飘飘的话,慕莘雪却从里面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面纱下的唇角皮笑肉不笑的勾起,慕莘雪眼中原本的打量与探究早已消失的没了影儿。 她依旧看着王林明兰,神色不变,身子却是躬了躬行了个礼,口中更是带着只有在丞相府内面对丞相大人与丞相夫人时的恭敬:“明兰姐姐言重了!方才本来就是采薇妹妹无忌童言,莘雪又怎么会当真了去?反倒是明兰姐姐切莫耿耿于怀!小事一桩,不值得闹大的!” 得了这一句,王林明兰周身的凌厉的气场才有些许的缓和,她点了点头,语气也柔了几分:“如此便是最好不过!莘雪妹妹果然敏捷大度!”话了,她只顿了一下,便又接着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明兰便先走一步!家中有事,无法奉陪!” 慕莘雪不再言语,她拉着慕言退开一步,将背后通往门外的道路让出。 * 学社内,因为先生还没来,所以整间教室里乱哄哄的,学生们三五成群的扎在一起,各自讨论着各自的事情。 慕莘雪初来咋到,与在场的其他人仅仅止步于她昨夜恶补的那些书册,所以,她只能依着慕言拉着她在一处角落里站定。 “姐,适才在前院里的时候,你也太胆大了一点!”压低了声儿,慕言恢复了自己原本的音色,在慕莘雪耳边说道,“那可是荣若郡主!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听了这话,慕莘雪生出几分疑惑。 她偏头看着慕言,脑袋里却快速的把昨夜看到的王林明兰的资料过了一遍。 然而,这一过,她也跟着发现了问题所在。 现下所有在积思馆登记了名字的学生里,王林明兰的资料,是最少最简洁的! 除了基本的生辰八字与表现出来的性格之类的,就只有她的封号来历,以及她在几年前入选恒安城四大美人之首的过程。 “她,很厉害么?还是很恐怖?一个普通的世袭的虚名封号而已,你至于吓成这样么?”敛了眉眼,慕莘雪看着慕言,撇嘴淡然道。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满满的全是不当一回事与不在乎。 慕言几乎是当场炸了。 “谁说只是一个普通的虚名?!那可是咱们炎阳国下一任皇后人选的资格证明!”差一点点把露出自己的声音,在第一个字出腔后,慕言生生的将自己高高扬起的声线又压了下来,但是他她语气里的有些东西,慕莘雪还是听得出来的。 炎阳国下一任皇后人选的资格证明?! 慕莘雪的眉梢挑动了一下,脑海里一瞬间扒拉出了当朝皇帝的一些资料。 看她这样的神色便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慕言叹息一声,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还在各自讨论的,并没有被她刚刚那一声吸引注意力的其他人,伸手拉住慕莘雪又往更僻静的角落里走了走。 “姐,你一直在家里,所以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也正常!”她看着慕莘雪,一脸讳莫如深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满肚子的问题,可是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想问,咱们等下学的时候,回家的路上我在马车里一个一个答!” “你只需要记住,王林明兰,她打出生起,就跟你我不一样,就跟这积思馆,这恒安城,这整个炎阳国的女人不一样。这是她身为荣若郡主这个封号的唯一继承人的底气,但也是她的宿命!” “咱们每人惹得起她,也没人能去惹她!跟她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一番话慕言说的神秘兮兮的,将慕莘雪原本只有一点点的疑惑撩拨的快速增值膨胀。 只是,这一会儿慕莘雪却没了刚刚还布满脸颊的随意。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在问慕言什么,甚至也没有再看着慕言,那一双桃花眼盯着虚无的方向,整个人如若神游天外。 第六十章 荀朔 “先生来了!安静!安静安静!” 突兀的一声高喊,喧闹的堂舍中的吵杂声,很快的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慕莘雪已经被慕言拉着,按着学堂方面的人给的安排,领了书,找到桌位坐了下来。 她闻声儿抬起头,眸光带着好奇瞟向了堂舍的门口处。 那里现在只站着一个梳着总角的,十四五岁的小男孩,看样子应该是随侍的书童。 这是传话的,教书的呢? 一道拉长的影子自门外透射进来,接着,一袭藏青色的衣袍便缓缓的映入了慕莘雪的眼帘。 没有想象中的花白胡子,也没有想象中的满脸皱纹,积思馆安排负责教授文史课程的老师,出乎慕莘雪意料之外,是个俊秀青年。 二十岁?二十多吧! 慕莘雪的目光在来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儿,心里暗暗估测着对方的年龄。 “他叫荀朔,是秦太傅的得意门生,也是关门弟子,今年二十二岁,祖上曾在御史台做过官,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弃官从文,改做教书先生了!算下来到他这代已经是第五代了!” 坐在她身侧的慕言这时又伏过身来,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着这位先生的身份信息,“这人的确是个天才,坊间传闻五岁作诗,六岁作词,十岁作赋,十四岁时写的文章,便已经能让翰林院那一帮子老头掉一地下巴。” “咱们家的父亲大人曾经也有意想收他做学生,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反而归到了秦老太傅门下!若是当时没有插这一档子,这会儿怎么的也是个五品了。” 说道最后,慕言的语气里竟是布满了可惜之意。 慕莘雪回头看了一眼人小鬼大的她,心中觉得好笑,面儿上却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荀朔,目光自对方的脸上定格进对方的眼中,打量的意味不言而喻。 天才么? 在原来那个时空,她可是见过不少天才! 就是不知道这一位,天才到了个什么样的高度! 这边慕家“姐弟”说着悄悄话,那边才进来的荀朔也在一众学生中搜寻着通知里的新学生。 不过,他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因为慕莘雪脸上的那张面纱,着实太过显眼。 “今天,上课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这件事我估计在场的诸位已经有不少得到消息了。”稍稍低沉的声线在堂舍里响起,学生中最后的议论声也没了,荀朔看着慕莘雪的方向,说话的同时抬手往她一指,腔调微扬,道:“今后,你们的同学,多了一个——慕莘雪,丞相府的八小姐。” 这个介绍落进慕莘雪耳朵里,激的她的眉毛跳了一下,她看着站在三尺高台之上的荀朔,眸光微闪,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 可是,也正是这个时候,正间堂舍里的其他学生,都看向了她。 这一众的目光里,是比刚刚在前院时要多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探究与好奇。 暗叹一口气,慕莘雪被迫在万众瞩目中站起了身。 她双手环在腰间虚虚的行了个礼,面纱下的唇瓣微动,吐出低柔谦和的声音,道:“荀夫子好!各位同学们好!莘雪这厢有礼了!” 除了这一局,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话了,她便又做了回去。 四周看过来的目光,因为这又接二连三的收了回去。 但是慕莘雪听得到,这中间,还有几个带着失望的叹气声。 她敛了敛眉梢,安抚了看过来的慕言,面纱下的唇只笑不语。 在之后,荀朔简单的说了下慕莘雪的身份家世,到来安排,便开始进行自己的授课。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慕莘雪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在积思馆中引起太大的水花。 * “今天授课内容就是这些,课后作业稍后谨言会发放给你们,下课。”在一阵钟声响起之际,荀朔停下了讲述,搁下了手中的书籍宣布道。 两刻钟的时间,一个章节的内容,他在不疾不徐中,刚好讲完。 学社里的学生在他这句话之后,收书的收书,跑出去的跑出去,更多的,却还是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慕莘雪坐在那里,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讨论的无外乎自己的到来、自己脸上的面纱,还有就是早上才来时,正院里发生的那件事。 她咧了咧嘴,对于人性最基本的八卦表示无可奈何。 “下一堂课还要好久,这里面没什么玩儿的!我出去转转。”俯身伏在慕言耳边交代了两句,慕莘雪站起身便往外走。 “等等!姐!需不需要我带着你?!”看着慕莘雪的背影,慕言低声喊道。 回答她的,是慕莘雪头也不回的摆手。 积思馆很大,但是现在慕莘雪所在的这处授课院落很小。 不过,小归小,它的格局布设却是十分精致讲究的。 左右两边的墙上有各自一条抄手游廊,而整条游廊又是五步一亭,七步一个出口,栏杆外,一簇一簇的花花草草构成了整个院落从外往里的第二层景致。 只是这时候正是夏末秋初,大多数的花都已经开始败落,唯有的少数骨朵,该是早菊。 花草丛之后,鹅卵石一圈一圈的铺设着往院落中间的位置包围而上,又在正中心的英石假山外止步。 英石假山的周围,挖出了不规则的坑陷,里面涌入了些许地下水,清澈而冷凉。 慕莘雪的脚步在这里,便停住了。 但是吸引她的不是这里算得上是精美的景观,而是在这景观旁驻足的人。 适才在学社里引经据典,妙语连珠的年轻夫子,此时正站在假山偏侧不起眼的阴影里,双目深邃的看着放在手心里的物什。 “荀夫子!” 既然已经打扰到了对方,那么便没必要在走开了。 看着偏头看向她的荀朔,慕莘雪福了福身子,行了一个标准而简洁的礼。 “你,是丞相府的八小姐?”荀朔的手掌翻转,手里捏着的东西被他收进袖子深处,看着姿态恭谦的慕莘雪,他想了一瞬,开口询问到。 眉眼之间依旧是淡淡的,慕莘雪看着荀朔,如同看着一个早已认识的熟人,语气既不生分,也不过度的殷勤。她点点头,承认:“是,学生是丞相府的。” 荀朔又看了她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些莫名的东西,便转身离开。 慕莘雪站在原地,目送着给自己授课的年轻夫子离去。 直到看不见对方了,她才收回眼神,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内心深处,却是开始风起云涌。 刚刚,她似乎看到了荀朔手里拿着的那东西…… 可是…… “姐!” 慕言的声音突然响起,惊散了慕莘雪的沉思。 她回过头,视线落到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慕言的身上,问道:“怎么了?” 跑得这么快,是有急事? 狠狠的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跳与呼吸,慕言扶着腰站直了身子,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焦急的神色,她看着慕莘雪,嘴一咧给了解释:“我在里面坐着,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应该出来陪着你!积思馆很大,人也多,你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找不着北了,回去之后父亲大人绝对会说我的!” 这一会儿,她恢复了正常的属于她自己的少女音色,满脸满眼都是属于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孩童的调皮与纯善。 往日那些过于早熟的深思熟虑,半点找不见踪影。 慕莘雪愣了一下,很轻易的解读出了对方调侃的话语内藏着的担心,心间缓缓升起一股暖意。 她看着慕言,眸光不自觉的放柔了些许,嘴巴上却是嗔怒的笑骂:“鬼丫头!你姐我有你说的那么笨么?!” 或许是原主的身体本身与慕言的血缘关系,又或许是她自己与慕言之间为数不多的相处交了心,慕莘雪对慕言的心态已经由一开始好奇转变成了亲切和友善。 也是,虽说她本身没这个打算,但是身边有几个能说话的,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是不错的。 在这个地方她是人生地不熟的外来客,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她都没理由拒绝这份难得的真心真意。 对于慕莘雪的话,慕言只是一阵疯笑,笑罢了,她便拉起慕莘雪的手,讨饶的开口:“不笨不笨!我的好姐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怎么会笨呢?!走走走!言儿带你去别的院子里转转!我跟你说啊,这积思馆里好玩儿的地方很多的!” 没有半点排斥,慕莘雪很自然的便跟上了慕言的脚步。 姐妹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自假山的阴影里跑了出去,向着院落的大门方向直奔过去。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这情景,只怕会以为这两人是打从小就关系极好的亲姐妹两个吧?! 院落右侧的抄手游廊里,靠近假山另一侧的一个小亭子中,一袭深色紫衣的青年站在亭子的支柱后面。 那亭子虽然不大,但是那支柱却并不太细。 刚刚好的,可以把男子的整个身体藏在后面。 再加上他一直秉着呼吸,所以不管是一来是的荀朔,还是后来的慕莘雪、慕言,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此时,他松懈了紧绷的呼吸,藏起来的身子也微微自支柱后面探了出来。 那一张轮廓精致的脸上,注视着远去的姐妹两人的妖孽的狐狸眼中,带了些许不忿,与丝丝几不可查的嫉妒。 第六十一章 移株必死浮屠花 “怎么?吃醋了?” 玄色的身影一闪,原本还只有一个人的小亭子里,又多出了一个人。 这人,也是个青年男子。 只是,比起前一位的只是双眼妖孽,这一位的整个人都透着丝丝魅惑人心的气场。 “你想太多!”深色紫衣的青年回身,眸中原本的情绪消失不见,整个人周身气场一转,变得冷而凌厉。 玄色衣衫的男子看着他这副抵死不承认的别扭样子,狭长的丹凤眼中隐隐闪过笑意,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十分不正经的开口说道:“啧啧!真没想到啊,司徒大老板这两年来又是哄又是骗,夜夜探望到恨不得直接住进那明月台里,最后却被一个只相认不到七天的‘姐姐’给比了下去!这说出去,估计恒安城里大半的美人儿,都要跌掉了下巴去!” 回复他这一番贱兮兮的话的,是深紫色衣衫的男子狠厉的低吼与拳头,“你找死!” 攥紧的手掌成拳,带着拳风自下而上,自左而右的,直直的朝着玄色衣衫的男子的妖孽的脸打去,那狠命的劲头,若是真的落在了人体上,即使骨头不碎,半张脸也要青紫了去。 然而,那玄色衣衫的男子却是不偏不躲,笑眯眯的看着那拳头离自己的脸越来远近。 眼看着一桩惨案就要发生,深紫色衣衫的男子打出的拳头,却在离玄色衣衫的男子的脸还有半指的距离的时候,被凭空出来的一只手给截住了。 “云默,你就不能不逗蔚然?!” 已经离开的荀朔站在两人身侧,他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抬在半空中捏着深紫色衣衫的男子的手腕。 玄色衣衫的男子只是笑,他面儿上没有半点吃惊与后怕,反而转脸看向荀朔,双手抬起抱拳,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啊呀呀!荀夫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于是,荀朔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也跟着黑了。 “哼!”把自己的手腕自荀朔的收了回来,深紫色衣衫的男子,也就是天一方的幕后老板,司徒蔚然的面儿上挂出了抹冷笑,“阿朔,你是不是天天在这书院里待得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这只笑脸狐狸的真面目了?帮他说话,你也不怕哪天掉坑里起不来!” 荀朔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的收回了自己已经空了的手,但是,与此同时的,他抬起脚,在其他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踹向了一身玄衣,之前被他成为“云默”的男子的身体。 司徒蔚然口中的笑脸狐狸虽然这会儿正躬着身子,可是那脑袋却是在抬着的,所以,荀朔这一下子,他躲都来不及躲的被踹中。 因为这一冲力,他站不稳的直愣愣的往后倒去,玄色的衣衫胸襟上,多出了一只灰色的脚印。 然而,在倒地之前,他的手向两边一伸,一手拉扯住荀朔和司徒蔚然的袖子,同时一运气使出千斤坠,意在将两个人一同拉倒下来。 被拉住的两个人的反应相当敏捷,甩手便站稳了身子。 可是,这样之后,原本已经倒下去半个身子的云默,也跟着又要站起来。 司徒蔚然与荀朔对望一眼,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相同的讯号,于是,两人齐齐出手分别拉住云默的一只胳膊,在云默借他们的力道调整身姿的时候,又一起抬腿,带了力道狠狠的踹了过去。 一来一往,小亭中的三个人便就这样打了起来。 * “姐,你快过来!”积思馆的一处院落里,慕言站在一处矮矮的竹编篱笆墙外面,回头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的慕莘雪,伸手指着篱笆里,眉眼含笑的殷勤喊道。 慕莘雪本来是与她走在一处的,可是期间有一会儿大概是一开始的时候跑得太快太急了,胸口有些闷,脑袋也跟着发起了晕,所以最后不得不慢下脚步,跟在慕言的身后。 现在得了慕言的呼喊,她不得不又加快了步子,走了过去。 在离那篱笆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股幽香轻缓的飘过来,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很神奇的尽是让她的头晕胸闷等正装有所缓解。 “这,是什么?” 篱笆里,湿润的土壤中,五六朵金粉色的,样子与莲花相似的花朵寂静绽放。 这花的颜色并不存粹,花瓣里里外外一共四层,每一片花瓣的边缘处还长者一圈银边儿,粉银搭配,意外的好看。 刚刚闻到的那股幽香,这在个时候更加浓郁了几分。 可是即使是这样,闻在鼻腔里,也没有让闻着的人产生不适。 慕言眼中的笑意渲染到嘴角,她的目光挪到了那些花上,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得意,介绍到:“这个呀,叫浮屠花!学名金丝坤莲。是西边儿的一个小土著部落的酋长供给咱们炎阳国的贡品里面带的。” “这花当时送过来时一共是九朵,后来因为水土不服,没了四朵,这剩下的七朵,好不容易才抢救下来!” “据那酋长当时的介绍,说是这花是上古时期生长在神佛山上的神花,本身自带神性与佛性,周身灵气环绕,邪魔不敢侵。” “而且,更有传说,这花有起死回生,安魂定魄的作用!不过,后面这个,后来被证实了只是传说。” 献宝一样的将这花的来历,作用一一介绍出来,慕言看着那篱笆里的花朵,眼神中难得的透出了几分安宁的意味。 慕莘雪与她并肩站着,双眼也跟着落在那寥寥六朵花的花瓣上,心下感叹着这花的美丽的同时,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却在她还没抓住的时候,闪了过去。 沉默了半晌,慕莘雪放弃去想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开口问道:“既然是贡品,为什么不保存在皇宫里,反而要栽种在这积思馆里?这里人多手杂,一个个还都是位高权重之后,既不怕他们顽劣之下生了独占的心思,把花给偷走么?” 安静的站着的慕言闻言又再次笑开,她看向慕莘雪,眉眼弯弯如月,背在身后的手却是伸出了一只,指向了慕莘雪的身后。 慕莘雪回头,一方提了字的汉白玉石碑落入了她的眼中。 “这花之所以会在积思馆,是因为当初把花救下来的,是这馆里的荀夫子——就是刚刚给姐姐上第一节课的那位!” “救下花之后,宫里本来的意思也是把花在移植进御花园里,可是却被荀夫子一句话给拦了。” “据他所说,这浮屠花极有灵性,一旦认定所在地域的土壤,那么一直到这一株花的生命终结,它都不会再接受另外的土壤,移株必死。” “当初荀夫子能把这几朵救下来,还就是拿那部落当时送过来的时候,包裹花根的花盆里的土壤按比例一个周期一个周期的,混合了这积思馆里的土才起的作用。” 移株必死? 慕莘雪的眼神一颤,看着那浮屠花的眸光中渐渐地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花草植物认土,这一点在前世时,她所在的时空是给出了科学的解释依据的。 可是那些依据似乎并不能套用在这浮屠花上! 能够烈到这样的程度,在植物里,这浮屠花也算是有一身的傲气傲骨! “至于会不会有人出于私心来偷这几朵花……姐姐你刚刚也看到了,那边的那块石碑,是宫里的皇上亲自立下的,上面的那字,也是他亲手写的。” “有那石碑在,就如同在这花园子的上空悬了一把锋利的屠刀,哪个嫌命长?” “而且,荀夫子说了,浮屠花有一个特性,它的花粉与花汁若是沾染上了咱们人的皮肤上,便会留下特有的香味儿与颜色,就算是拿再多的皂角也清洗不掉!所以,如果真的有人偷花,那他的手上,必定会被留下记号,想找出他来,轻而易举!” 又接着开口,将慕莘雪的另外一个疑问解答,慕言站在篱笆跟前,双眼又看向那花,口中忍不住感叹道:“这花真的很神奇,你说是吧,姐姐?” 消化了她话里的意思,慕莘雪收回落在那石碑上的眸光,跟着慕言一起,又看向花圃里,轻声附和道:“的确,这浮屠花,堪称神奇。” 姐妹两个之后在没说过话,一个两个看着那在花圃里寂静绽放的神奇花朵,任由自己的周身被那清幽的香味儿所环绕覆盖。 以至于,她们两个人齐齐旷掉了接下来的那节数术课。 * 精致的小小亭子里,三个灰头土脸,浑身衣衫凌乱,但是依旧气度非凡的青年男子,以三角形的形状,分别坐在铺了青石板的地上。 荀朔看过眉眼之间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的司徒蔚然,又看向了双手往后支着地面的云默,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问道:“所以,你是真的决定要去了?” 一身玄衣的云默闻声做好了身子,他的脸上眼角处青了一小块,那是司徒蔚然的拳头扫过后留下的。 他咧了咧沾着些许灰尘的嘴角,微微眯着的丹凤眼含着笑意看向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的荀朔,开口时依旧是那副不正经的调调:“是呀,这一趟我必须要亲自走一趟!别的换了谁,都没有我熟悉里面的情况,更何况还有一个难题在最里面的位置。怎么,你担心我啊?” 荀朔抿了下唇,不再看他,手一撑站了起来,自顾自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土,“你只要别死在里面就行了!” 第六十二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天再回到丞相府,已经是下午快傍晚时分。 上了一天的课,利用中场的几次休息,慕莘雪被慕言带着,以四处玩耍的名义,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楚积思馆里的各院情况。 同时,她对积思馆的具体作用,也做出了一个全面性的了解。 “小姐!上了一天的学,可是累了?郁婶儿早早的准备了红豆沙汤放在厨房保温,奴婢现在就去给你端来!” 刚刚步入沐雪园的大门,青青便一脸柔笑的迎了上来。 慕莘雪看着她,轻点了下头,面儿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今天说是上了一天的学,可实际上大半的时间,她是在跟慕言一起疯跑的。 “去备些热水,用过晚膳,我想直接睡了!”往里面走着,她将手里抱着的几本书递给了青青。 一日不在,沐雪园中也无甚变化。 待慕莘雪好好地安坐在桌前用膳的时候,郁婶儿进了内室去铺床,青青便站在一旁服侍,“今日小姐走后,奴婢便按着小姐你的吩咐去丽殊院打探,结果问了一遭,查了一圈儿,那边的那些下人里,却没有一个知道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儿!” 慕莘雪舀着豆沙的手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双目微沉,道:“一个都不知道?” “一个都不知道。”青青点头确认,“奴婢只打听出来,当日小姐你离开丽殊院之后,一直到午膳时,下人进去送饭,才发现大小姐晕在地上,屋子里一片狼藉。那下人怕出什么事,便通报了相爷与大夫人,之后相爷来了,认为是大小姐因为被禁足所以心生不满,砸了自己的卧房,便不顾大夫人相求,撤掉了大小姐所有的小姐身份的待遇,便离开了。” “撤掉了她所有小姐身份的待遇?什么意思?”扣住话里的重点,慕莘雪彻底把手里的碗勺搁在桌面上,侧身看着青青询问道。 青青扯了下唇,露出了点点憋忍不住的含蓄的笑,道:“相爷的原话是‘既然你这么嫌弃你身为大小姐的待遇,那从今日起,你屋里的一切安排,就跟下人们一个等级吧’。” 说话的时候,她故意捏着嗓子,学着丞相大人的腔调与语气,学了个七八成的相似。 慕莘雪弯了眉眼,即为青青的调皮,也为慕莘羽的下场。 那日,她只顾着刺激了慕莘羽一场,却忘了事后去打探后果,所以丞相大人对慕莘羽的惩罚,她的的确确是今日听了青青的消息才知道的。 呵,难怪丞相夫人那边恨她恨成这样! 慕莘羽啊慕莘羽,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你欠慕莘雪的东西,我又讨回来了一些呢! 脑海里脑补着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慕莘羽现在会有的惨象,双手又把桌上的蓝色半透明磨砂琉璃碗端起来,舀起一勺温热的红豆沙送进嘴巴里,甜蜜的滋味自舌尖蔓延到心口,慕莘雪心情极好的眯了眼,“做的不错,一会儿去库房里,挑件儿你喜欢的东西。” 青青听了话,面色一喜,躬身便是一个谢礼,“谢小姐恩赐!” 慕莘雪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做的不错,便应该拿赏赐!这是你应得的,以后做得好,还有别的奖励!” “奴婢明白!” * 用完膳,洗了热水澡,慕莘雪换上睡袍正要去睡了,前堂却走进来个通报丫鬟,说是大夫人院子里来了人,有话要传。 屁股刚刚坐到床面儿上,刚刚把被子的一角捏在手里的慕莘雪手上的动作一顿,一双桃花眼便翻出了一对白眼球。 拿来面纱裹在脸上,又让郁婶儿找了件儿外衫披上,慕莘雪迈着一双被热水泡的有些软的发酥的腿,缓步走出了卧室,进了前堂。 “雪小姐安好!奴婢是丞相夫人跟前儿的月翠儿,依着丞相夫人的命令,过来给雪小姐递个信儿!” 一系淡粉色绢衣的年轻婢女团着双手站在前堂的堂中,语气里满满的全是高高在上。 通过这人的衣服与发饰,慕莘雪明白,这个她一直没有见过的月翠儿,只怕是丞相夫人跟前儿仅次于明姑的大丫鬟。 在这样的府邸里,这样身份的大丫鬟,的确有资本,在一个母族势力薄弱的庶出小姐面前摆脸子。 桃花眼中挂上笑意,慕莘雪低眉顺眼的福了福身子,俨然一副下位者的姿态,恭敬的开口对对方说道:“月翠儿姐姐辛苦!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莘雪在这里听着呢!” 月翠儿连眼也没抬,就那么站着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慕莘雪的行礼而产生分毫波动,“丞相夫人说了,马上就是九月底,十月初了,宫里的皇后娘娘只怕会在这两日办那一年一次的秋华宴。到时候她打算带雪小姐你去参加,还望小姐这两日做好准备,万莫在倒时候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这话说的冷冷淡淡,可是月翠儿的一双眼却在说话的同时落在了慕莘雪的面儿上,等着看她的反应。 毕竟,能够去参加秋华宴那样的宴会,不管与谁,都是莫大的荣耀,更何况还是慕莘雪这样的没有名分的庶女。 然而,她预想中的狂喜与震惊并没有出现在慕莘雪的脸上,这个她眼中低入尘埃的小小庶女,甚至连半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对方用比她更加清淡的语气,只是低低的答了一句“莘雪明白”,便再没有别的言语。 月翠儿心中因为慕莘雪这反应波澜四起,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慕莘雪的真实反映。 她又瞥了一眼慕莘雪寂静无波的双眸,轻声的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便要离开,“既然话传到了,那奴婢便退下了!雪小姐还请谨记夫人的话!” 回答她的,是慕莘雪再一次的行礼。 月翠儿不再看她,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带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静候在慕莘雪身后的青青与郁婶儿才敢有动静。 郁婶儿是满面的愁容,青青是一脸的欣喜。 “小姐小姐!奴婢没有听错吧?!夫人竟然要带您去参加秋华宴!那可是皇后娘娘主办的秋华宴诶!”爆出压抑不住的欢喜的喊声,青青快走两步扑过来扶住慕莘雪的双臂,满腔全是狂喜。 慕莘雪看着她欢喜的面色,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这丫头经不住夸! “小姐……”站在另一边的郁婶儿也跟着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安抚的看了过去,慕莘雪摇了摇头,语气轻淡道:“郁婶儿,不用担心!这一回我有准备的!” 郁婶儿闻言一愣,心下为慕莘雪这笃定与淡然生出了些许疑惑。 是了,她家小姐似乎对这条消息并不吃惊,仿佛一早就知道一样! 又扭回脑袋看像青青,慕莘雪按住她因为喜悦而不停地晃动自己的双手,开口道:“行了行了!别闹了啊!天色不早了,我也累了!休息去吧!” 然青青应该是兴奋过了头,尽是没有将慕莘雪的话听到耳朵里,已经我行我素。 慕莘雪愣了一下,只得在次看向郁婶儿,眼神中带了哀求。 郁婶儿接到她的求救讯号,反应过来后立刻伸手按住青青的肩膀,“青姑娘!小姐说她累了!” 这下子,青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出格行为。 她讪笑着松开慕莘雪的双臂,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站到一边去了。 慕莘雪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看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的拢着外衫的衣襟,自行走入了通往卧室的内道。 * “小姐。” 慕莘雪快要睡去时,郁婶儿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床榻前。 于是,好不容易聚拢的睡意,便又这么散了去。 可是慕莘雪却没有半分气愤与怒意,她坐起身,撩起床榻前的帘帐,看着郁婶儿的眸光里带了柔光。 郁婶儿一进内室看到桌上留着的那只小灯,便知道自家小姐猜到了自己今晚会过来,所以这会儿也就没有尴尬与难堪。 她对着慕莘雪弯了弯身子,算是行了礼,便开口说自己今夜的来意:“小姐,您对参加那皇后的秋华宴,有几分底气?” 这话里虽然用了敬语,但是语气里却没有敬意。 慕莘雪听在耳朵里,心中却没有半分觉得不适的感觉。 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郁婶儿,不是么? “底气?莘雪可没有底气!不慌,只是因为有人已经提前给我知会了这件事,有了心理准备而已。” 郁婶儿闻言皱了眉,她寻思了一会儿,却是沉着脸说了一句题外话,“咱们院子里的那些眼睛和舌头,该清理一下了!” “哎!”慕莘雪扬了扬手,浑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的嘴角挂了笑,笑容在那张几乎毫无瑕疵的脸上显得动人心魄,红唇阖动,她道:“婶子千万可要把它们留着!先不说去不去的干净,假若咱们真把它们去干净了,它们背后的那些主子们,岂不是就要狗急跳墙了?留下它们,想听什么,看什么,就让它们听着看着!反正,它们能知道的,都在咱们的控制范围内,不是么?” 郁婶儿的面色微霁,该是觉得她说的有理,便也放弃了才生出来的念头,“那边听小姐的吧!”话落,她话锋一转,又把话题引了回来:“只是,小姐,这事儿奴婢听你的,那秋华宴的事情,你却要听奴婢一言!” 第六十三章 相亲 慕莘雪靠坐在床榻上,一双桃花眼因为高度问题俯视着郁婶儿,眸光淡淡,深处却微微泛起丝丝无奈。 可她却也只能无奈,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面对郁婶儿,她没有办法生出半点负面性的情绪。 “郁婶儿有话直言便是!”嘴角挂了笑,慕莘雪柔和的开口说道。 郁婶儿轻点下头,略一斟酌后便开了口:“昨夜为了今日去学堂的事情,奴婢已经让小姐睡不安稳了一次,今夜本该不在来打扰小姐,可是奴婢却怕这秋华宴说来就来!到时候,有些话如果没有事先给小姐说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小姐之前一直在后院里没名没分的生活,所以对前院,乃至府外的一些事情,怕是了解不多。” “这秋华宴,名义上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办得赏花宴,实际上,却是这恒安城中的上流女眷们特殊的代子相亲大会!” “代子相亲的不仅仅是参加宴会那些朝臣王亲女眷,还有皇后娘娘自己。” “参与宴会的那些夫人们,带着自己的家中年龄合适的女儿一起进宫,相互之间会给自己的儿子看谁家的女儿可以娶来做媳妇,一旦双方夫人觉得合适,并且说定了,便会定下口头的约定,出宫便让门人上门下聘合八字,有些家里位份够得,甚至还会让皇后娘娘下懿旨赐婚!” “但是这些都不是整个宴会的重头戏,整个宴会的重中之重还是在皇后娘娘本身!她会通过鼓动被自己的母亲带去参加宴会的那些千金小姐们表现才华,一旦入了她的眼,她便会留心留意,多方观察觉得合适的情况下,她便会做媒把那家的姑娘许配给宫里合适的皇子,或者宫外那些王爷侯爷郡主们的家里,合适的世子!” “大小姐的婚事,便是在前两年去参加时,这么定下的!” 郁婶儿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慕莘雪的眉毛也在听着的过程中慢慢的皱了起来。 说实话,郁婶儿说的内容,前面那些跟慕言之前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是后面的那些,却是慕言连提都没提的。 她抿唇思虑了半晌,又看向郁婶儿,发现对方一脸的欲言又止,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收敛了思绪,她道:“婶子还知道些什么?不如一起说了罢!” 郁婶儿叹了一口气,这一回目光自她的眼上落到了她的脸上,那道淡的几乎快要看不清的疤痕上,这才接着说道:“大夫人与小姐你之间本来就有龃龉,前段时间大小姐还因为小姐而被丞相大人下了禁足令!她带你去参加这秋华宴,必定不会按什么好心思!奴婢斗胆猜测,她该是想借机让小姐被毁的容颜公之于世!这样的话,小姐日后的婚事,便也就没了什么可能!” “可是,问题就出在,小姐的容颜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以小姐的姿色,若是到时候真的把这张脸露了出来,那在场的那些夫人,甚至是皇后娘娘,只怕就会留意到小姐!” “这样的话,小姐你的婚事,便会被人惦记上!”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小姐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说到最后,郁婶儿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悲切。而她看着慕莘雪的双眼中,也跟着闪动起了波光。 慕莘雪一愣,倒是没想到郁婶儿的郁结会在这里。 不过,郁婶儿的担忧,也的确是个问题! 婚事,一旦这张脸露出来,只怕丞相府的门槛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踏平! 这不是她自负,而是原主的这张脸,的确有那个资本! 舔了舔唇,慕莘雪寻思了一会儿,想到某个点,眼中闪着精光,开口说道:“婶子,不要太悲观!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还有转机的!” “你想想,我之前那十几年,被相府弃如破履的原因何在?” 这话一出,郁婶儿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懵懂。 但是,很快的她便反应了过来。 “小姐是指……婉仪夫人?”带着些艰涩的,她突出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慕莘雪点点头,嘴角又拉开笑,整个脸上容光焕发,“您也说了,去参加宴会的出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便是其他位高权重的朝臣与皇亲王爷的女眷。这三者,不管是哪一边,都不会轻易的迎娶一个不受重视、位份低下的庶出女子进门,更遑论这女子的生母还是个声名狼藉的青楼女子?” “只要到时候莘雪把这一点‘一个不小心’透露出来,那么这件事,便就有了转机啊!” 郁婶儿听了这话,面儿上的沉重却没有消减半分,相反的,她的眉头皱的更狠,道:“可是,这样的话,小姐岂不就乘了大夫人的心思,成了前者?嫁不出去,一样会被人耻笑啊!” 慕莘雪一笑,说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再说了,莘雪今年才十六,日子还长着呢!婶子,你就别担心了!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郁婶儿听了,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放弃了言语。 “行了婶子!就到这里吧!你也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早点睡吧!”慕莘雪眉眼含笑,安抚道。 郁婶儿犹豫了半响,退了下去。 慕莘雪躺在床榻上,双眼看着床顶,脑海里又把郁婶儿的话过了一遍,最终嘴角勾起一抹因为不明的浅笑,又阖上眼,兀自睡了过去。 * 隔日一早,慕莘雪起了个大早,按照昨日的顺序,与慕言一道去了学堂。 但是,她到了学堂之后,以参加秋华宴,需要购置些东西为理由跟先生请了假,便又离开了积思馆。 可是,她却没有直接回丞相府,而是绕路去了易市,暖街,软玉阁。 因为是白天,所以软玉阁并没有开门做生意。 慕莘雪左右看过,没有人跟着她,便上前敲了门。开门的是她之前来时见过的姑娘,游芳。 “雪姑娘来了?快进来!”游芳看到是她,面儿上一喜,伸手便将她拉了进去。 这么久以来,慕莘雪早就已经与软玉阁里的姑娘们相互熟悉。 她进了门内,游芳关了门拉着她便是上下一阵打量,完了,才点着头开口道:“这段时日不见,雪姑娘瘦了!难道是郁婶儿照顾不周?” 慕莘雪一笑,拉住游芳的手,一边解释一边问道:“哪有?!郁婶儿恨不得把我当猪养!刘妈妈呢?我来找她有事儿要说!” 游芳先是捂嘴一笑,接着偏过头冲着楼梯的方向昂昂下巴,说道:“她这两日受了些凉风,身体不适,在楼上休息,姑娘要见她,只管上去便是!” “谢了!下次来给姐姐带礼物,!”慕莘雪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抬腿便走上走。 上了楼,推开刘妈妈在的那间房间的房门,果然看见人躺在床榻上。 她的脸色有些差,但精神还是不错的。 “谁呀?”刘妈妈开口问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有气无力,还是患了风寒。 慕莘雪走过去,俯下身子,脸对着刘妈妈,眼睛挂着笑意,面纱下嘴唇开阖调笑着说道:“妈妈,是我!我来看你了!怎么几日不见,你竟然病了?可是想我想的了?” 床榻上本来半闭着眼睛的刘妈妈听她的声音,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几分,她睁开眼睛,看着慕莘雪,有些艰难的勾了勾自己的唇角,说道:“雪姑娘来了?不巧啊,老身这两日身子不适,不能起身行礼,还望姑娘勿怪!” “没事!妈妈身体不适,躺着便是。”慕莘雪眼中的笑意更深,她站好身子,伸手拉了床榻旁边的凳子,姿态随意的坐了下去。这之后,她再次看向床的刘妈妈,又开口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也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准备的那个人,过年前我就会来把她接走,还希望妈妈做好准备,到时候能够把人顺利的交给我。” 床榻上的刘妈妈面儿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吃惊,一副她早就知道慕莘雪这一次的来意的表情。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是,老身明白!” “另外,莘雪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妈妈帮忙。” “姑娘只管说便是,只要老身做得到,一定会去做!” 慕莘雪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张,放在了刘妈妈的枕头旁边,“这里面有莘雪想让妈妈帮忙做的事情的全部安排,等妈妈精神好一些了,看了便知——不是什么难事,以妈妈的手腕儿,很轻易便能办到。” “不过,这张纸只有妈妈能看,看完之后如果记清楚了上面的东西,还望妈妈记得把纸张给烧掉!至于让妈妈帮忙办的事情,如果妈妈能够不让帮忙的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想找谁帮忙,莘雪都没有意见!” 刘妈妈偏头看了一眼自己枕头下露出的小半段纸头,点头答应:“老身记下了。” “如此,莘雪便安心了!妈妈好好休养,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妈妈按照莘雪之前告诉的办法,给莘雪递个信儿!” “老身明白!” 话了,慕莘雪又在刘妈妈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离了软玉阁,她这才又改道,回了丞相府。 第六十四章 辞别 丞相府的门口,慕莘雪刚刚踏过门槛,便看到等在内门照壁处的青青。 “小姐!”青青自然也看到了自家小姐,她迎了上来,面儿上市难掩的喜色,“子墨表公子醒了!刚刚差了人来咱们院子里,说是有事请小姐你过去呢!” 慕莘雪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脚已经自动迈开,冲着幽篁林的方向大步跑了过去。 欢喜,愉悦,在最短的时间里,填充进了她的心脏,让她这两日被各种负面情绪几乎快要湮没的胸腔,生出了淡淡的暖意。 一鼓作气跑进幽篁林,欢快的脚步却在幽篁小馆外的篱笆墙处突然顿住。 不知所措,缓而慢的自心底萦绕而起,顺着血脉的走向,蔓延到她的脑海里。 算算日子,她与他只有几天没见,可是在她的印象里,却如同已经过了好几年! 一会儿,见到他,她要说什么? 你好? 还是别的? “小姐!” 带着粗喘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慕莘雪回过头,头发凌乱,正在调整自己的呼吸的青青站在她三步之外的地方。 那样子,该是才做完剧烈运动。 这丫头是跟着自己跑过来的? 扬了扬眉毛,慕莘雪开口问道:“怎么了?” 青青又喘了几下,好容易呼吸平稳了些许,才手支着腰站直了身子,开口答道:“小姐!你跑的也太快了吧?!奴婢话还没说完呢!你跑这么远,根本就错地方了!子墨表公子现在在主院老爷那里呢!” 呆愣了一下,慕莘雪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楼阁,看了半晌,她又回过头,垂眸自失且无奈的笑了笑。 放在前世,这样的情况出现的几率是多少? 万分之一都不到吧?! 自什么时候起,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竟然已经重要到了这个地步呢? 抬手捂住胸口,感受着布料与皮肤之下那强劲的跳动,慕莘雪抬起头,看向青青,嘴角依旧含着一丝笑,“走吧!” 走吧,去见他啦! * 拜上一次家宴所赐,现在的慕莘雪进出丞相府的主院,只需要刷脸,便能直接通过。 所以,几乎是毫无阻碍的,行色冲冲的主仆二人便抵达了她们的目的地。 鸿儒居里,除了丞相大人与慕莘雪心心念念的那人,还有除了慕莘羽以外的其他相府全部女眷在场。 看过或多或少都有写刻意打扮的相府的这些主子们,慕莘雪带着不安的眸光,最终落在了一身衣着整齐的萧子墨身上。 按着慕莘雪前世的时间来算,这该是萧子墨受伤之后的一周多一点点。 这一点时间,只够让被缝合起来的伤口不再流血,其他的变化,小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到。 所以,整体来说,萧子墨的脸色,还是极为苍白的。 即使他睡了这么些日子,即使这些日子以来,相府最名贵的药材,十之八九都消化在了他的腹中。 “雪儿来了?过来,到爹这里来!” 正堂高座上的丞相大人手中端着的茶杯被搁在一边的枣木小茶几上,那一双倒吊的三角眼,在看到慕莘雪之后,眯成了一条月牙。 打心底里,丞相大人是真的接受了这个前十几年里,他见都不愿意见的孩子。 慕莘雪收回落在萧子墨后身上的眸光,加快步速走到了丞相大人的身侧。 “爹爹,下人通报说,子墨表哥找我……” 她低着头,既不看萧子墨也不看丞相大人,完全一副老实的乖乖女的样子,以汇报的语气,带着点点疑惑的意思,对着丞相大人说道。 丞相大人弯折的双眼在听了她这话之后,弯曲的弧度变得更大。 他勾起嘴角,偏头看了一眼慕莘雪之后点着头开口:“的确是子墨找你!有事的,也的确是子墨。只是,他找的不止你一个,要说事儿的对象,也不止你一个!” 说完这句,他稍稍顿了一下,又把目光落到了站在堂中的,沉默不语的萧子墨身上,才接着说道:“子墨啊,现在人都来齐了,你自己说吧!” 慕莘雪这才抬起头,随着大流看向了萧子墨。 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今日穿着一身灰白的锦袍,头发应该是才洗过不久,还是半湿润的状态,所以仅仅只是拿了根白玉钗将部分干了的束起于头顶。 得了丞相大人的吩咐,他原本有些涣散的,不知道看在哪一出的眸光才汇聚了起来,直直的与高座之上的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相接。 “舅父,舅母,子墨是来告辞的!” 拱手,血色极清淡的薄唇阖动,萧子墨不知为何有些沙哑的腔调在空气中震荡,最终汇织成这么一句。 而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十来号人,大都变了面色。 其中,丞相大人是皱眉,丞相夫人是疑惑。 慕莘雪,是双目蓦然瞪大。 “来人。”一片寂静中,皱着眉头的丞相大人沉声开口,打破沉默的命令道:“去,把幽篁小馆那些伺候表少爷的奴才都给本相找过来!本相倒要看看,谁给他们的胆子,让他们给表少爷难受!” 这种场合,刘丹自然是一直在旁边候着的。 所以丞相大人的命令刚下,他那头应了声“是”,抬脚便要往外走。 只是他这脚步刚刚迈开,便被萧子墨给拦了下来。 看着脸色微沉的丞相大人,萧子墨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出声道:“舅舅!外甥没受委屈!他们把我照顾得很好!” “你要没受委屈你跑啥?啊?!你这一来伤口没好,二来天悦山庄你回不去,外头又没别个家,你跑出去做什么?!能做什么?!你住哪?!” 问题一个接一个砸下来,丞相大人的身子绷着,脸色的墨色越来越重。 萧子墨有些无言以对,他看着丞相大人,嘴唇颤动了好几次,最终缺什么都没说出来。 坐在丞相大人旁侧的丞相夫人在这时开了口,她看了下萧子墨,又看向丞相大人,声音里带了嗔意:“老爷!你着什么急啊?好歹让孩子自己说说啊!你这劈头盖脸的一通问,搁我这儿我也答不上来啊!子墨一向沉稳,他要做什么事儿,必定有他的理由在的!” 这话劝到了点儿上,丞相大人黑着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看着萧子墨,撇撇嘴,昂了下下巴,“那行,你说说,按照你舅妈的说法儿,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外面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萧子墨没有直接回答,他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张之后,双手捧着交到了丞相大人面前,“外甥要走的原因与理由,全在这上面了!” 丞相大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将那纸张接了过去,自顾自的展开来看。 纸上写了什么,慕莘雪比谁都想知道,但是她偏偏又比谁都更不方便知道。 虽说现在她站的位置离丞相大人最近,可是丞相大人坐的高座是在一道半米高的台阶上,她却是站在台阶的下面,还是在丞相大人右手的正前方。 这个位子和这个姿势,决定了她没有办法去看后面的丞相大人手中信函。 身侧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住,慕莘雪强压着自己抬头去看萧子墨的冲动,用尽力气才让自己汹涌的情绪稍微缓和。 离开? 萧子墨,你依旧打算躲,是么? 呵呵…… 半刻钟后,后面传来纸张被叠起放在桌面上的细微声响,丞相大人的说话声也跟着落进了慕莘雪的耳朵里:“如果是这样,那你的确是要出去……真的就不能缓几天?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至少要等它稍微愈合点才能动身吧?” 这听上去,似乎是真的有急事? 慕莘雪紧握的双手松了些许,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往后瞄了一眼,奈何什么都没有看到。 撇了撇嘴,在心里的阴郁有所缓和的同时,她眉眼不经意的一台,却抓住了萧子墨不知何时投过来,这会儿正收走的眸光。 诶?! 等等!! 慕莘雪在心中大吼。 然而她与萧子墨却没有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子墨的眼神又撇回了丞相大人身上。 “不碍事的!外甥这一路都是水路,不会上陆地上骑马,而且是直接到达目的地,所以对伤口的影响不会太大!而且,舅舅您也看了,这次事情紧急,半天时间都不能耽误的!” “……行吧,你走吧!把侍候你的那两下人带上,一来你方便,而来我放心!记着啊!去了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务必传个消息回来!你要是再有什么闪失,将来我见了你娘,她定要跟我闹!” 沉默了片刻,丞相大人最终还是松了口,不在执意挽留。 萧子墨面儿上明显的一喜,他双手抱拳,身子微躬,便是一个规规矩矩满含敬意的礼,“外甥明白!” “行了行了!该我管的该我问的我都管了问了!我这里还有事,你自己回去收拾收拾早点走吧!早点走,早点回来!” “是!” 第六十五章 对不起 丞相府的下人虽然有这样那样一堆的问题,但是在面对正宗的主子的命令的时候,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在慕莘雪于半个时辰后,再次出现在幽篁小馆的时候,萧子墨的行李,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少爷,虽然现在还是秋天,可是这已经下了几场霜,马上就要秋末了!而且咱们这一路走的是水路,还是往东南向走!那边气候是要温和些,但也比咱们这边阴湿!多带些衣服,总没错的——您身上还有伤呢!”照顾萧子墨的小厮安来现在衣柜旁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把衣柜里的一些看上去就不薄的棉衣往床榻上搬。 萧子墨本人则坐在外间的堂里,手里拿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正用绢布擦拭。 他头也不抬,只用极为淡漠的语气回答道:“你做主便是。” 站在卧房的门外看了半晌,慕莘雪抬腿跨过门槛,走进了室内。 “那边虽然气候潮湿阴冷,但也不用带这么厚这么多的棉服,携带不方便不说,路上换洗也会极为麻烦!而且,他身上的伤,也不适合穿棉服!” “那边少雪,多雨,冻人的,主要是风。你带这些,还不如换几件质地紧实的加厚缎面儿春装!” 在堂中站定,慕莘雪看着在内室忙碌的安来,轻柔的开口提意。 原本自顾自的擦剑的萧子墨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低垂着的头与眼睛一并抬了起来。 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向慕莘雪,眼中眸光深邃而复杂。 里头正在收拾东西的安来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活儿计,他转身走了出来,对着慕莘雪行了礼,叫了一声“雪小姐”,便快步退了出去。 萧子墨受伤这段时间,慕莘雪来幽篁小馆的次数,与她能不经过萧子墨的同意,直接进萧子墨的卧房这两点综合,完全能让他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你来了。” 不是问句,而是淡淡的陈述。 说话的时候,说话的人的嘴角,甚至还带了丝丝的笑。 慕莘雪看着萧子墨,原本想要说的话,想要问的问题,在看到对方脸上虽然浅淡,但是极为温暖的笑容时,通通又咽回了胃里。 她抿了抿唇,一双桃花眼里的眸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你,要去哪?” 静默的对视了许久,慕莘雪撇开眼,只问出了这么一句。 萧子墨寂静无言的看着她,看了片刻后才慢慢的开口,道:“对不起。”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变。可是仅仅是这三个字,别让慕莘雪明白,自己将要去的地方,不能对她说。 这句话落入耳中,慕莘雪撇开的眼又落回了他的身上,与他对视,“所以,就连去哪里,你都不愿意对我说,是吗?” 萧子墨不躲不闪,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与她的桃花眼相对,眸光里依然是她看不懂的复杂与深邃,他薄唇阖动,却依旧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闭了闭眼,慕莘雪自顾点了点头,鼻腔里呼出的气息将覆盖在面儿上的面纱微微吹起,她呼出一口气,再次问道:“那么你去哪里总可以告诉我吧?” 声线微抖,竟是带了压抑的哭腔。 这一次,萧子墨没有再用那三个字回避,他稍稍寻思了片刻,大概是算了算日子,才给了回答:“快则一月,慢则半年。” “所以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听了答复,慕莘雪突然的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萧子墨一愣,像是没想到她的思维跳跃的这么快。 待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笑容放大,点了点头,说道:“对,我会回来。” 慕莘雪闭了闭眼,转身便往外走,临出门前,她留下一句话——“那我等你回来。” 轻飘淡写的一句,在场的两个人却都知道,这是承诺。 * 回了沐雪院,慕莘雪屏退了青青和郁婶儿,自己一个人在卧房里,靠窗角的软榻上坐了一下午。 到晚上的时候,在她周身环绕了一下午的低气压,已经消失不见。 面对青青和郁婶儿担忧的眼神,她只是神色淡然的一笑,虽说自己已经想开了,让她们两个不要担心。 用晚膳的时候,主院那边,丞相夫人的人又传来消息,说是明日便是皇后秋华宴举办的日子,让慕莘雪好好准备,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打扮得体一些,下午时丞相夫人一起进宫。 慕莘雪应了声是,便让青青把那下人打发走了。 之后的一晚过得相当平静,而第二日一早,慕莘雪便被郁婶儿从床薅起来,再之后,便是好几个时辰的梳妆打扮。 到了下午出门的时候,慕莘雪只觉得自己被里里外外换了个遍。 因为慕莘雪是跟着丞相夫人一起进宫,所以并不方便带下人,郁婶儿与青青,一个都不能跟上去。 一老一少两仆只能依依不舍的将慕莘雪送到丞相府的大门口,便自行退回了沐雪院。 “莘雪见过主母。” 在风里面等了片刻,打扮比往日更加端庄的丞相夫人,才扶着明姑的手身姿款款的走了过来。在她们靠过来的时候,慕莘雪双手放在腰间,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浅黄色的蜀锦上,衣服面儿上彩线绣出的几点繁花,因为这个动作而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现出七彩的光。 倒吊的三角眼在穿着打扮极为朴素的慕莘雪的身上扫了一圈儿,又看了一眼她没有被面纱遮住的,只扑了些粉,轻描了眉的半张脸,丞相夫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淡淡的开口,道:“上车吧。” 对于慕莘雪的妆容,衣服,她没有半点评价。 她的眼神里,比不宵更明显的,是淡漠,仿佛慕莘雪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面纱下的唇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慕莘雪站起了身,撩起衣衫的裙摆,跟在丞相夫人的身后上了马车。 丞相夫人的这个反应,其实在她的意料之中。 本来,郁婶儿和青青是打算让她穿华丽一些的衣服,画浓一些的妆的。 在她的极力反对下,才换上了她现在的这身打扮,这幅妆容。 她心里很清楚,丞相夫人的目的是让她去出丑。 那么,半点出风头的事儿,她都不能做。 至少在她开始报复之前,都不能。 调整了一下坐姿,慕莘雪将自己缩在马车一角,老老实实的以自己卑微庶女的姿态,降低自己在丞相夫人那里的存在感。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便从特殊道路,驶进的皇宫。 因为在车里,又不能撩开帘子看外面,所以慕莘雪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马车又会在什么时候停下。 而就在她生出好奇心的时候,马车的车厢一震,随后便不再继续行驶。 一直闭目养神的丞相夫人,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进去之后,说话做事小心点。这是在宫里,你见的是皇后娘娘,是这满朝文武重臣,皇亲国戚家中的女眷。如果你在她们面前丢了人,那丢的便是相府的面子。而相府的面子若是因为你有所折损,你死一万次次,也死不足惜。” 没有看慕莘雪,甚至连头都没有动,丞相夫人的话,就这么响起在了车厢里。 慕莘雪身子一颤,接着匍匐下身子,带着些战战兢兢的开口,低声道:“是,雪儿明白。” 之后丞相夫人便不再说什么,起身自顾自的下了马车。 * 秋华宴举办的位子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但是马车停下的地方却在红柳殿。 慕莘雪跟着丞相夫人下车之后又走了一段儿路,才知道那红柳殿是相当于接待处的存在。 “杂家,见过丞相夫人!夫人安好!” 红柳殿外,七八个身穿深蓝色下等宫袍的小太监与两顶小巧的软轿,出现在慕莘雪的事业范围内。 丞相夫人的脚步,在其中一个小太监上来搭话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个小太监,清冷端庄的面儿上,露出了与一个当日见到康王时的笑容有几分相似的浅笑,“张公公同好!” 她没有行礼,这人的位份应该不会太高。 但是她脸上却带着几分恭敬的意思……这人背后会是谁? 站在侧旁的慕莘雪收回自己偷偷打量的眸光,心下开始计算。 “丞相夫人这边请!皇后娘娘那边算准了您与小姐到的时辰,一早的让兰姑知会杂家过来等着!这不,杂家这才站定,夫人您就到了!嘿哟!真真是姐妹连心!”张公公错开身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话里话外,全是恭维。 丞相夫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又放大了几分,她抬起脚往轿子的方向走,嘴上回道:“张公公有劳!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您如此尽职尽责,必定是欢喜的。” 听了这话,张公公脸上谄媚的笑又媚了几分,他跟上丞相夫人的脚步,在一边带路,连回头看慕莘雪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慕莘雪看了眼被挤到一边的明姑,笑得快要僵掉的嘴角,慢慢收拢。 迈步跟上,她阴沉了快一天一夜的心情,几乎完全缓和。 宫里真有意思,不是么? 第六十六章 皇后 皇后娘娘所在的凤仪宫,在红柳殿的西北方向。 这两座宫殿之间所隔着的,不过是一条不过百米的林荫大道而已。 慕莘雪慢悠悠的跟在丞相夫人三人后面,仰着头透过那些光秃秃的杨柳树的枝桠,眺望着远处的宫殿楼宇。 虽说此时是下午,可是现在是秋天,而且这两日天气还不算多好。 所以,在天空中几乎不带一丁点热度的太阳的照射下,在那些楼宇殿台的红色瓦顶上,稀稀薄薄的笼罩着些许透纱一样的雾气。 炎阳国立国百年,登位帝王数十位,这大内皇宫里的这些楼台却要比他们更加年长。 原因无他——这里本是前朝某位皇帝的行宫,后来炎阳国太祖皇帝立,稍作修改,便成了自己的居所。 此后历代帝王扩建新修,慢慢的也就有了现在的规模。 亭台楼阁勾心斗角,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这里是皇权所在的地方,却也是最容易丧命的地方。 前世时,慕莘雪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囚禁了自由的地方,会让那么多才情无双,貌倾一方的女子趋之若鹜。 现在,她也依然无法明白。 如果让她选,这一生她都不想与这红墙绿瓦扯上半点关系! “呀!到了!”本来正在于丞相夫人交谈的张公公突然扬声喊道。 慕莘雪停下脚步,收回眸光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一座殿宇。 “凤仪宫”三个金漆大字竖列于牌匾之上,被涂成红色的木材层层叠叠,依次构成墙壁,支柱,屋顶。 支柱大概有三人合抱的粗细,门扇约有三米左右的高度。 正对着殿门的是一处五层台阶,台阶两侧一路上去每一层都放置了造型精美的宫灯。 踩上汉白玉石板铺就的地面,即使隔着一层鞋底一层鞋垫,也能感受到些许寒意。 挑了挑眉,在丞相夫人谢了张公公后,慕莘雪跟着丞相夫人的脚步,上了阶梯。 大殿门口是有人等着的。 这个人,丞相夫人称之为“兰姑”。 这人看上去年纪与丞相夫人身边的明姑差不多大,容貌与兰姑也有些相似。 透过这两点,再结合兰姑身上的衣服,行为举止的细节,慕莘雪很轻易的便推算出了对方的段位。 ——国母心腹,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 丞相夫人前脚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后脚兰姑便迎了上来,她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带着温柔的笑意,冲着丞相夫人拱手行了礼,道:“娴小姐来了!快随老奴一起进去吧!娘娘就等着您了!” 她对丞相夫人的称呼是“娴小姐”,而非“丞相夫人”,留意到这一点的慕莘雪,垂着的眼中闪过复杂。 看来,郁婶儿的情报,是对的! “兰姑!感谢上苍!你的病竟已大好!”丞相夫人此时也没了在张公公面前时,那种明显的带着冷淡的客套,她伸手扶住兰姑的双臂,一双三角眼上上下下的在兰姑的身上看过,眉眼之间亦染上了明显的暖意。 兰姑依旧只是笑,她拍了拍丞相夫人的手,带了些许安慰的意思,“劳烦娴小姐挂念!皇后娘娘体恤,让太医院给细看了,开了调养的药,又让老奴休息了几天,所以很快便病消了去!” “原来如此!娘娘一向比我会照顾人!”丞相夫人脸上的笑容放大,她松开一只手,点着头侧过身,接着说:“那咱们就快进去吧!再晚,她又要说我了!” 兰姑跟着点点头,扶着丞相夫人的另一只手,便往里面走。 全程,这两个人都沉浸自属于她们的氛围里,完全把慕莘雪与明姑丢在一边。 慕莘雪挑着眉就要去看明姑的脸色,结果她还没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明姑便抬起步子跟上了丞相夫人的步伐。 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慕莘雪有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悬在门顶上的那块匾额,抬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 兰姑所说的“娘娘就等着您了”并不是玩笑话。 靠着墙边往里走,看着偌大的花厅里,穿着打扮极有讲究的那一簇一簇的夫人小姐们,慕莘雪尽最大的可能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寻找着丞相夫人交代的,凤仪宫给丞相府安排的席位。 ——秋华宴虽然带了个“宴”字,但是实际上性质却与慕莘雪前世参与过的那些个下午茶、茶话会差不了多少。 只是规模与段位更大更高一些。 花厅的正堂上,最高的台阶之上是皇后娘娘的位子,那里最显眼,装饰也最奢华。 第二层阶梯上,安排的应该是一些王亲贵胄家的女眷,慕莘雪在那里看到了王林明兰的婢女。 王林明兰本人,不知所踪。 第三层…… 看到第三层阶梯上,第一个位置旁边的屏风上挂着的丞相府的家徽,慕莘雪面儿上一喜,大步靠了过去。 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区别,大概就是,若是今天换了慕莘羽来,这会儿应该就在凤仪宫最里面的皇后卧房里,与丞相夫人一起,同皇后娘娘说一些知心体己的家常话。 可她偏偏不是亲生的那个啊! 在安排给丞相府的席位里,靠后方的,被两道屏风遮住左右的,很明显是给闺中女子安排的位子里,慕莘雪一屁股坐进了垫了软垫的矮凳上,心下对自己的身份进行自嘲。 想来丞相夫人应该也很郁闷吧? 自己最想带来的那个带不来,自己最不想带来的那个,偏偏是自己带来的。 不过,想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东西,不是么? 睥了眼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的几只小盘子,慕莘雪脑子里思量着里面装着的那些瓜果,干货是否能吃,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往厅里那些四四五五站在一起谈话的夫人小姐身上看。 这些人里,与慕莘雪年岁差不多的那些里,有几个也是戴了面纱的。 这也是为什么慕莘雪进来的时候,没有如同她第一天去学堂时那样,引起那么大的关注的原因所在。 目光走到一处,顿住。 慕莘雪放下手里刚刚拿起的瓜子,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个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的人。 她,没看错吧…… “皇后娘娘到!” 就在这时,一道公鸭嗓音响起,打断了慕莘雪的思绪,也让厅里那些正在谈话的夫人小姐们的声音静了下来。 第一道阶梯之上,靠右侧的珠帘晃动,一道气质端庄,气场非凡的明黄身影走了进来。 底下,红黄蓝绿青蓝紫的颜色,跪了一地。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道屏风之间的慕莘雪,也跟着匍匐下了身子。 只是,她的一双眼却极为不老实的用余光瞄了过去。 这位传说中丞相夫人的同胞亲姐,这位整个炎阳国身份最尊贵的女人,慕莘雪自从郁婶儿的口中知道了她的存在以及她的某些光辉事迹,便对她的好奇心涨了又涨。 然而只是一眼,慕莘雪便呆住了。 这位眉眼与丞相夫人像了五六成的尊贵妇人,她脸上的妆容,根本就是慕莘雪在上一世的世界才见过的! 这个时空,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的那种! 慕莘雪有些回不过神儿,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却又有一些想要流泪的冲动。 曾几何时,她是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看到前世的那些东西的! “平身吧!既然是来玩儿的,那大家便无需多礼!” 浅朱色的唇瓣微动,女子柔软的腔调落进耳中,如若春风拂过。 慕莘雪浑身机灵了一下,飘散的神思也跟着回归原地。 她慢慢的坐回了位子上,一双桃花眼不着痕迹,却死死的盯着高位上的皇后娘娘。 衣衫的摩擦声,座椅的吱呀声,细微且频繁的响起。 眼前光影一晃,丞相夫人与明姑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这两个人一个一脸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一个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莘雪咬了咬下唇,只能先行收回自己的眸光。 而在她收回眸光的前后脚,丞相夫人便看向了她,“没有惹事吧?” 冷冷淡淡的,原本还在的那些笑意,这会儿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慕莘雪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丞相夫人见状,又左右看了看,这才转身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上首的皇后娘娘的声音,也跟着再一次响起:“每年的这个时候,本宫都会办这么一场宴会,而宴会的内容,却都是一成不变的——去年办罢,皇上那边开口问了一句,本宫如实说了,他就提议说,让本宫今年想一些新一点的点子,否则各位夫人们早晚会厌倦了去!” “本宫左思右想,觉得是个道理!于是,便事先与几位夫人私下商量了下,今年咱们玩儿一些不一样的!” “啊!不对!不是咱们!该是在场的这些孩子们!她们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你们说,行么?” 这一番说辞是极为客套的,可是只要不笨,都听得出里面的强制的意思。 在场的这些个夫人们又没有一个是傻得,所以一个二个也就跟着随声附和着答应了。 于是,在皇后娘娘比声音更柔更暖的笑意里,这场名为秋华的宴会,便开始了。 第六十七章 作诗 皇后娘娘所谓的“新点子”其实也没有新到哪里去。 在花厅里所有的女眷各自坐下之后,她让宫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筒,从座位的末端起,给这些夫人们带来的千金小姐们抽签。 谁抽到带了标记的那一支,谁便起来表演一项才艺。 因为是自末尾抽,而且一共三支签,所以进行了好久,拿竹筒的宫女,还在三条台阶的下面。 而这期间,每三个女孩子里,必定有一个会起来表演节目。 一个时辰下来,写字的,画画的,弹琴的,吹笛子的,跳舞的……颜色鲜丽的女孩子们数十个上上下下,以至于花厅里的琴声不断,彩袖飘飘。 慕莘雪百无聊赖的坐着,时不时的抬头打量一下高台之上的皇后,可是大部分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那个拿了签筒的宫女身上。 或者说,那个那签筒的宫女手里的签筒上。 一比三的比例,她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在一会儿那宫女上来之后抽中签王。 这对于来自现代,来自军营的她来讲,无疑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 要知道,比起在座的这些美少女们,她的内心深处,蛰伏着的可是一个糙汉子。 琴棋书画这一类,跟前世的她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她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一会儿万一真抽到签王,现场打一套近身搏击拳的现场效果了! 当然,也只是想了一下而已。 因为比起这个,她觉得她还是好好观察那三只签,尽量找出那个标了红色签头的签子与其他两支的不同要更靠谱一点。 厅中这会儿在表演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一管碧玉长萧吹得是悠扬婉转。 慕莘雪虽说没有仔细听多少,却也是在心里夸了又夸的。 因为这一位表演的时间是就现在来讲,最长的一个。 可是,再长的曲子,也有吹完的时候。 就在慕莘雪又打算夸奖一下时,那笛声一转,尽是进入了尾声,而后很快的,便渐渐停了下来。 慕莘雪心头一跳,看了眼离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的那宫女,心里暗暗焦急。 然而,在掌声过后,在皇后娘娘的夸奖过后,那名宫女的脚步,却没有再次迈出。 “这表演看的也有一会儿了!大家想来该有些口渴,有些空腹了吧?”皇后娘娘含着笑,扬声道:“来人!” 随着这一声令下,花厅的门口处,两队粉色宫服的年轻宫女们垂着脑袋,端着托盘,如鱼贯入。 续茶? 慕莘雪眼中一亮,她知道,这代表着中场休息。 只是…… “娴儿,你不是说今日带了别的孩子过来?人呢?快让她出来,让本宫看看!” 宫人们撤换完各家席位里,桌上或只剩一点,或已经冷却的茶水,又酌量加了些瓜果,便又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只是抿了一口茶水,便又抬起了头。 微微扬眉,慕莘雪收回放在那站在一旁,应该是也在休息的宫女身上的眸光,看向了坐在她身前的丞相夫人。 所以,这就开始了? “劳皇后娘娘挂念!人在这里!”丞相夫人拿手绢擦了擦并没有沾到什么的嘴角,站起身错开身子,将坐在她身后的屏风里的慕莘雪暴露了出来,“莘雪,快起来见过皇后娘娘与各位夫人!” 嘴角含笑,语气柔和。 若是不知道的,定会以为丞相夫人极其极其的喜欢她这个女儿吧?! 不着痕迹的将全场扫过来的各样眸光收入眼底,慕莘雪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勾,抱着手站起了身子,“臣女慕莘雪,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福!” 话起同时,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礼。 而滑话落之后,在那些夫人小姐堆儿里,慕莘雪很耳尖的听到了几声唏嘘。 她知道,这些声音,来自那些同样在积思馆上学的女子,她的同僚。 “这声音真好听!比本宫年轻的时候要清脆多了!”高位上的皇后娘娘微微偏头,看向了慕莘雪,她的眸光在慕莘雪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应该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 慕莘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这场合,这情景,她并不适合太多话。 丞相夫人掩嘴一笑,看着皇后娘娘点了点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听到自己的心爱女儿得到外人夸奖的好母亲,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又是带着谦虚的意味的:“娘娘赞谬!这孩子因为天生有弱症,身子不太好,所以一直被丞相养在后院里,不让她轻易出来!这两年慢慢的大了,身子调养的有些样子了,臣妾好才敢带进宫来!” 看看,多聪明的人? 一句话,就把慕莘雪实际上见不得人的尴尬身份给藏得严严实实! 皇后娘娘眼中最后的疑问因为这句话,没了踪影,她微微颔首,一脸的了然,“原来如此,本宫还好奇呢!原来是禹琛给藏了起来!” 禹琛,是丞相大人慕天浩的字。 以皇后娘娘不管是官方还是私下里的身份,都有资格把这两个字念出来。 “你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慕莘雪闻声抬头应道:“是。” 她并没有做出胆怯懦弱的样子,反而一副不卑不亢,但又带着些许尊敬的神情。一双没有被面纱遮住的桃花眼,清清凉凉的看着皇后娘娘。 十足十的不喑世事的单纯小姑娘的神态。 这副样子很大程度上的取悦了皇后娘娘,她本就带着暖暖的笑意的眉眼又柔和了几分,再次开口询问时,少了几分生疏与客套:“今年多大了?” “十七。” “可有读书?” “只简单地认识一些字。” “哎!你这孩子!皇后娘娘问话,你怎么不老实回答?”丞相夫人突然地就打断了皇后娘娘与慕莘雪的交谈,她先是对着慕莘雪一番笑斥,接着看向脸上带了疑惑的皇后娘娘,眉眼含笑的说道:“娘娘!您别听她说!她哪里是只识的一些字?这孩子聪明着呢!前些日子,当着丞相与我的面儿,她只想了一会儿,就作过一首诗呢!” 皇后娘娘闻言脸上的疑惑更甚,甚到带了些许探究的意味,她看了一眼慕莘雪,又看向丞相夫人,问道:“哦?什么诗?” 丞相夫人既不是不假思索的就给出了答案:“是一首五绝诗!内容那是真真的好!不信,您听听!” 她停了停,像是想了下诗的内容,接着很快的,便在众人瞩目下,将诗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确是首好诗!”皇后娘娘听了这一首慕莘雪之前盗用他人之诗,细细的品味了片刻,眸光里闪着精光,又看向了慕莘雪,问道:“这真是你作的?” 这一会儿,慕莘雪脸上的神色里,多了几分不稳,她先是看了一眼一旁貌似一脸慈爱的看着她的丞相夫人,接着咬了下唇,才低低的开口应答道:“是。” 皇后娘娘闻声眼中精光大盛,她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拉大了几分,“看来本宫还真说对了!不愧是禹琛家的!” 在场的其他人,这一会儿也在纷纷议论,丞相夫人与慕莘雪就这么站着,听着皇后娘娘的夸赞。 而这夸赞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的,皇后娘娘便转了话锋,道:“诶!今日这好日子,你再来一首?” 这一次,慕莘雪并没有很快的应答。 她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丞相夫人,一会儿看看周围的其他人,就是不肯去看皇后娘娘。 这么站了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场的其他人的议论便转了风向。 而随着这风向的转移,慕莘雪的眼睛里便慢慢的浮起了丝丝慌乱,一直抬着的脑袋,也跟着慢慢垂了下来。 她这动作一出,周围的议论声变得更大,高位之上的皇后娘娘的眸光,也渐渐变得复杂。 丞相夫人站在一边不停地催促,温声细语极为体贴。 可是只有离她最近的慕莘雪才能清楚的看到,她眼里快要按耐不住的笑意与得意。 桃花眼中冷光乍现,慕莘雪面纱下的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 在皇后娘娘就要再次开口之前,她抬起头,眼中的冷光消失,连同之前的慌乱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在满场人的注视之下,她抬起手又行了礼,开口的声音清脆而坚定的让厅里的其他议论声,一瞬间全部寂静了下来:”““既然皇后娘娘盛情难却,那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落,在所有人的瞩目里,在丞相夫人的不敢相信的眸光里,她环视一周,在看过所有人的神色之后,看定一处,开口朗声道:“待到秋来八九月,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气透恒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声尽,她再次看向皇后娘娘,眼里藏着难以察觉的探究。 这首诗自然也是她前世时,看过的前人黄巢的作品,原名,《不第后赋菊》。 第六十八章 比试 “‘待到秋来八九月’……‘满城尽带黄金甲’……”听了这首诗后,皇后娘娘的神色并没有其他异常,她如同之前听到那首《咏梅》时的反应一样,先是细细地品味了一番,接着看着慕莘雪的眸光里闪现出赞赏的意味,“你咏的,是菊花?” 慕莘雪有些失望地合了合眼,将心头的探究收了回去。 之后,她意有所指的的看了看花厅里与花厅外,那一朵一朵开得灿烂的,黄的,白的菊花。那一朵接一朵的,开得灿烂,黄的,白的菊花,才道:“皇后娘娘这宫里的菊花,开的比丞相府的漂亮。” 皇后娘娘的眸光跟着看过去,在触及到那满目的金黄与雪白之后,本想微微挑动了一下,她看向丞相夫人,语气里的赞赏涨到极致,“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这句话,代表的是皇后打心底里,对慕莘雪才华的认同。 丞相夫人的脸色僵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她就反应了过来,扬起笑容,跟着附和道:“是呀是呀!丞相府这些个孩子里,就独独这个就有学识,最讨丞相喜欢。” 说话间,她虽然看着是皇后娘娘,可是垂在身侧的手,却是不着痕迹的,轻微的摆了摆。 慕莘雪一直在看着她,自然是将她的动作全部收入眼底。 眸光敛起,看向明姑的方向,正好看到对方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盏。 “八小姐,说了这么久的话,该口渴了吧!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在慕莘雪一动不动的注视下,端着茶杯的明姑靠了过来。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但是中间隔了丞相夫人的桌子与丞相夫人,还有慕莘雪面前的桌子,所以就必须要转弯了。 众目睽睽之下,明姑步伐极稳的绕过丞相夫人面前的桌子,又绕过丞相夫人。 可是,就在她快要到达慕莘雪身前时,她的脚一崴,身子一歪,整个人便往一边倒去。而她手里原本稳稳的端着的茶盏,但是直接飞了起来。 而茶盏飞往的方向,正是慕莘雪所在的方位。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慕莘雪被泼了一头一脸的茶水。 周遭原本的议论声在这个时候,全部都很有默契的停了。 首座上的皇后娘娘,更是大睁了眼睛,微微张开了嘴巴。 慕莘雪的双眼与皇后一样瞪得老大,一副被吓到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明姑!你老糊涂了?!快给雪儿擦擦!”丞相夫人一手扶住快要跌倒的明姑,另一只手将一张手帕塞进了明姑的怀里。 明姑借着丞相夫人的力道站稳身子,手里攥了那块手帕,便满眼慌乱的凑向慕莘雪,“呀!八小姐!抱歉抱歉!是老奴粗心大意了!!快,把面纱摘了!这茶水可是有些烫的!” 说着话,她伸手就要去扯慕莘雪脸上,因为被茶水打湿而整个黏在脸颊的皮肤上,变作半透明状态的面纱。 慕莘雪在看到明姑的手时,眼中很明显的闪过一丝慌乱。 这丝慌乱落在丞相夫人眼里,很轻易的便让她原本因为皇后娘娘对慕莘雪的夸奖而弄的不快的心情变好。 只是,当那张面纱真的被明姑扯下来之后,在满厅的抽气声里,她整个人,都完全的僵住了。 “怎……怎么……” 不可置信的不止丞相夫人,还有明姑。 她手机捏着那张湿趴趴的手绢,看着慕莘雪的脸的眼神中写满了震惊。 面纱后面,她与丞相夫人所记得的,那道毁了慕莘雪正张脸的丑陋的疤痕,此时仅仅只剩下右侧眼角一丝不细看根本看不清楚的细纹! 而没了那道疤痕,慕莘雪原本漂亮而清媚的容貌,便又重现于人间。 淡如烟的细长柳眉不描而黛,粉如樱的小巧唇瓣不点而朱,挺翘的鼻子上,那一双黛眉下面,桃花眼里虽然带了点点惊慌,却使得这一张脸更加的生动,更加的我见犹怜! 这张脸! 这张脸不是毁了嘛?! 丞相夫人目眦尽裂,明姑直接脚下一个真正的不稳,摔在了地上。 “明姑!你别慌!”一片寂静中,皇后娘娘暖如春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兰姑,瑟兰搬出宫之前,是留了一些衣裳在玉殊殿里,本宫没记错吧?” 候在一侧的兰姑这时走入众人视线,对着皇后娘娘回答道:“是,五公主宫里是是有些衣服没有带走。” 皇后娘娘闻言拂了拂袖子,对着慕莘雪昂了昂下巴,脸上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的不急不缓,“本宫瞧着莘雪的身形与当年的瑟兰差不了多少……你带着她过去换一件!这么美丽个姑娘,若是染了风寒,先不说禹琛那边要跟本宫不行,就是本宫自己,也要心疼难受的!” “是!”兰姑行了礼,折身走到慕莘雪跟前儿站住,语气极为的恭敬,道:“莘雪小姐请随老奴一道儿去玉殊殿!” 慕莘雪闻言抬头看了看皇后,眼神里的惊慌慢慢淡了些许,但是她依旧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对着皇后娘娘说道:“臣女……臣女先行谢过皇后娘娘!” 高位之上的皇后娘娘只是笑,抬手往兰姑的方向点了点,道:“行了!快跟着去把衣服黄换了吧!女孩子家的,最忌讳的便是这衣物寒湿!” 得了这句,慕莘雪又行了礼,才跟着兰姑一起离开了花厅。 * 瑟兰公主是皇后与皇帝的第五个女儿,所以又称五公主。 她的年辈分并不大,但是年岁上却要比丞相府那位已经十九岁的嫡长大小姐还要大上两岁。 皇后娘娘说的“搬出宫”,指的便是三年前瑟兰公主嫁人,出宫另立公主府的事情。 而那与“丽殊院”的名字极为相似的“玉殊殿”,便是这位皇后娘娘唯一的掌上明珠出嫁前,在宫里的居所——凤仪宫里除了皇后娘娘本身寝殿,规模与太子所住的谨行台一样大小的偏殿。 “小姐请走这边!这边是小道,两侧有花草掩护,其他的人即使从旁边的另一条道子走,也看不到小姐的窘态!而且,这条路去玉殊殿,要更近一些!” 出了花厅走了一段儿之后,一个以假山做分界线的十字路口,兰姑偏转了身子,指着与原本来时的路相邻的另一个岔口,对着慕莘雪说道。 慕莘雪原本在想着那些个她掌握的信息,突然的听到这么一句,一时之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她愣了一下,目光快速的在两个路口之间转悠了一圈,发现果然如兰姑所说之后,立刻点头,“兰姑姑果然办事谨细!” 被夸奖的人只是笑着点了头,便转回身,先走上了那一条岔道,慕莘雪大概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致,便立刻跟了上去。 这一条路的两边如同兰姑所说的那样种植了密密麻麻的灌木与花丛,虽然已经到了秋天,可是这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却仅仅只是稍微稀疏了一点!。 慕莘雪走在这里边儿,整个人如同进入了不同的世界。 “太子殿下!请走快些!”花丛的另一侧,一道尖细的公鸭嗓子隐隐约约的响起。 慕莘雪并没有听得太过清楚,所以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花丛另一边的人,却没有她这么粗心大意。 透过那树木枝丫间的缝隙,若是细细的去看了,定会发现那一处藏着的几点明黄色。 “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生的如此貌美?” 待慕莘雪走远了,那几点明黄才晃动了两下。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十分年轻的属于男子的磁性的嗓音。 之后,那一处的树木枝丫开始猛地往两边晃动,似乎是又什么人要从那一边劈开一条道儿,走到这一边来。 不过这晃动很快地便变小了,那道尖细的公鸭嗓子也再次响起:“诶诶!我的太子爷!您可不能走!” “皇上那头还在等着见你呢!你要是走了,杂家可没儿跟皇上交代!” “皇上说了,这一会奴才要是还不能把您带过去,就要把奴才给发配到冷宫去!” “您就行行好!帮帮奴才,成么?!” 这声音起起落落,到最后明显的带了货真价实的哀求在里面。 那原本还有些许轻微的晃动的树木枝丫,完全静止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树丛的那头,便响起了鞋底重重的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福禄海,你刚才应该看到了吧?!”那道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殿下说的,是那个长得像仙女儿一样的姑娘?虽然只是一晃儿,但是奴才也看到了!” “今天本殿下这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报答本殿下!这样,反正你方便!你就帮本殿下查查,那是谁家的小姐!查得出来,不仅你欠本殿下的这个情分清了,本殿下还另有赏赐!怎么样?” “那,那要是查不出来呢?!” “嗯?!” “不是,殿下!你刚刚可能没看到!那姑娘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皇后娘娘那边的兰姑姑!今儿皇后娘娘举办秋华宴,能来参加的,那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家中的女眷!奴才一个六等宫差,消息再活络,也查不到他们那个位子去啊!” “秋华宴?!哈!那好办!本殿下一会儿就直接去问母后!诶!你记得你欠本殿下一个人情啊!” “……” 第六十九章 赏赐 慕莘雪在玉殊殿礼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如皇后娘娘所说,瑟兰公主留下的衣服的确适合慕莘雪穿。 只是,瑟兰公主的衣服花色,却要比慕莘雪本身喜欢、习惯的衣服花色要更鲜亮一些,炫目一些。 因此,一直到走出玉殊殿,慕莘雪还在不停地纠结、拉扯自己身上的那一件艳紫配银白色的蝶舞牡丹丝绸秋裙。 “姑娘!你就别在拉那可怜的衣角了!这衣服您穿着很合适!也很好看!”稍稍走在慕莘雪前面带路的兰姑回过头,淡然的脸上露出几许无奈,几许哭笑不得,“甚至奴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您穿着这身儿衣服,远远比当初的瑟兰公主穿时还要漂亮出一截儿!” 慕莘雪闻言,捏着衣角的手顿住,没有被面纱挡住的脸上,很快地浮起几丝红晕,她微微低下头,垂下眼,一副害羞的小女儿家家的样子,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低声道:“姑姑莫要这样说!莘雪只是一介凡尘俗女,哪里比得上金枝玉叶,冠盖满恒安、有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才女并称的瑟兰公主?” 兰姑听了这话,本来只是微扯开的嘴角完全咧开,一双吊起的三角眼也跟着眯起,“姑娘切莫妄自菲薄!公主殿下是美,可姑娘你也漂亮啊!再说了,你们二人美得各有不同!” 慕莘雪的脑袋垂的更低,声音也压得更小,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礼却多了几分很容易察觉的窃喜:“多谢姑姑夸奖!” 点点头,兰姑并未在说什么,转过身便继续往前走。 小碎着步子淑女之极的跟在兰姑身后,慕莘雪再一次在心中感慨,郁婶儿的消息之灵通与强大。 * 再回到凤仪宫花厅里时,里面已经是歌舞再起。 大堂中不知道哪一家大人的一双双生明珠,一个手中端着管儿长笛,一个舞袖翩翩。 两人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时儿还角色互换一下,惹得周围坐席上的那些王亲与官员女眷们啧啧称奇。 只是,即使是这样热闹的环境下,慕莘雪的归来,还是小小的引起了一番轰动的。 因为她的模样,因为她身上的那件儿衣裳,更因为她穿了这身儿衣裳后的模样。 “皇后娘娘。”兰姑在皇后娘娘身旁站定,俯身行礼。 皇后只是冲着她扬了扬手,这动作使得她手上戴着的,绞金丝嵌蓝水晶点深海白米珠护甲的指尖儿,在天光下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线。她那与丞相夫人像了九成九的一双眼,全然的落在了慕莘雪的身上,“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能被周围的那些贵妇诰命们听见,脸上表情也是淡淡的,嘴角只似勾未勾的牵出一点细弧。 端庄典雅之极! 慕莘雪低着头弯身跪下行礼,行礼之间手脚极为小心翼翼,一脸深怕将身上的衣服弄皱的样子,“臣女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待臣女回到家中,必定将衣物清理干净,送回宫里来!” “诶!”皇后娘娘轻轻皱了一双柳眉,可那妆容精致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却又多添了几丝显而易见的满意之色,“你穿了,就是你的!瑟兰衣服多,很多都是穿了一次,就丢衣柜里压箱底的!更甚至有些连穿都没穿过!——你身上这件儿就是!你要不嫌弃,直接拿回去穿便好了!来去麻烦不说,本宫也的确欠你一份见面礼!” 心中泛着冷意,嘴角却咧开大大的弧度,慕莘雪用满腔压抑不住喜悦的声音连连道谢:“臣女谢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对她这样,皇后娘娘只是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快去一边坐着吧!你不在这一会儿,可是错过了好几个不错的节目呢!” “是!臣女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之后的情况,便平缓了许多。 只是每当有新的点食之类的端上桌的时候,皇后娘娘那头总会把她桌上有,但是其他人桌上没有的几样挑出来,分出一部分,让兰姑端给慕莘雪品尝。 而每每东西端过来的时候,坐在丞相夫人后面的慕莘雪,便能够很轻易的发现丞相夫人身体的僵硬与颤抖。 拿手指捻着那一小块一小块精致而美味的点心吃着,渴了便饮一口放在一旁的上好的茶水,慕莘雪面无表情的瞅着丞相夫人,内心深处暗爽与解恨齐发。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不愧是生了慕莘羽的人啊! 这头丞相府八小姐志得意满暗自窃喜,那头花厅中央的节目表演接近尾声。 所有的被夫人们带来的,抽到签王的千金小姐们的才艺展示,都已经进行完毕。 时间接近傍晚,外面日已西斜。天色昏暗,在这深宫庭院里,秋华宴真正的重头戏,正要开始。 * 丞相府内,鸿儒居丞相大人的书房外面,刘丹手上端着一只放了茶盏的乌木托盘,缓步走进房内。 “老爷,您要的雨前龙井!” 根雕书桌旁,刘丹俯身动作小心的将那托盘放到桌面儿上,双手捧起茶盏,递到丞相大人面前。 丞相大人这会儿正在他那张铺了整块羔羊皮的乌木太师椅上坐着闭目安神,他面前的根雕大桌上,堆了层层叠叠两大摞文书,在右边那一摞的边侧,雕山琢水的砚台礼,一根狼毫上的墨迹湿润。 这分明是刚刚放下笔休息了一小会儿! 叹息着睁开眼睛,丞相大人接过刘丹手中的青瓷茶盏,用茶盖撵走茶汤上浮着的几点茶渣,低头轻抿了一口含在嘴巴里品了片刻,才慢悠悠的咽下肚子。 他是懂茶的人,也时极为热衷于茶道的人。所以即使再累,再没有精神,喝茶的时候,他都会按照茶道的基本礼仪来饮茶。 “夫人和八小姐还没回来?”没有抬头,更没有看向刘丹,丞相大人端着茶杯的手往腰间一放,语气极为淡漠的询问。 刘丹垂着手站在一旁,听了这询问,双手往眼前一抱,才开口答道:“还没!要奴才派人进宫去催一下么?” 丞相大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有没有这样的的必要,最后,他摇了摇头,“算了,老八这是第一次进皇宫,就让她在里面好好玩儿玩儿!孟娴虽然大部分时候专权独断不可理喻,但是在孟瑜面前还是会收敛一些的!而且老八懂事,只要不出太大的错,看在我的面子上,孟瑜会照顾她一些的!” 孟瑜,便是当今皇后娘娘的闺名。 刘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站直身子,脸上甚至是带了笑的,他开口,语气里依然是尊敬满满的:“相爷果真疼爱八小姐!” 又喝了一口茶水,丞相大人将茶杯放在桌面儿上唯一的空处,接着双手撑着太师椅两边的扶手,坐正了身子,“疼爱老八?懂事的孩子我都疼!只是可惜啊,我慕天浩这半辈子下来,连着有了九个孩子,懂事的,却只有老八这一个!就这一个,还差点被我给忘在后院里了!” 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丞相府后院中的秘莘。 刘丹没有接话,转移开了话题,“相爷言之过早了!咱们小少爷这不马上就十四了么?!男孩子,在人事方面要晚熟一些,但是等熟了之后,就好了!” 狠狠地眨了眨眼,又打了个哈欠,丞相大人伸手拿起桌上左边那一摞文书礼,最上面的那一本,翻开查看的同时,另一只手拿起放在右侧的狼毫笔便跟着批注,而同时,他的嘴上却是跟着刘丹的思路走的,“是啊,言儿再过一个月就十四了!也该懂事了!” 看着书,披着注,说着话,丞相大人的上下眼皮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打架。 刘丹从头到尾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直到丞相大人的身体“咚”的一声趴伏在桌面儿上的时候,才有了动静。 他上前两步,在丞相大人身边站定,双手小心儿麻利的将丞相大人还拿在手里的文书与狼毫抽出,轻轻的放回它们之前待着的地方。 接着,他又走到书房靠里边窗户的那张软塌旁边,拿起上面放着的一件儿狐裘大衣,才又走回丞相大人身边,把那大衣盖在了丞相大人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收走桌上的那只还装着半盏茶水的青瓷茶杯,端着托盘步伐轻快的走出了书房。 “相爷在里面休息,你们守在门外,有动静立刻进去服侍。”关上书房的雕花大门,刘丹回过身,对着站在门外的两名低等小厮轻声交代道。 那两名小厮相互对望一眼,虽然彼此都是一脸的疑惑,但是对于刘丹的话,他们却不敢有半分的猜疑,只能齐齐点头应是。 刘丹面色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握着托盘的两只手稍稍调整了位子,便抬步离开。 他走的方向,是通往主院外面的抄手游廊,这与他来时的方向完全相反。 第七十章 第一个条件 “皇后娘娘,这半天下来,各家小姐的节目表演,可谓是百花齐放,让人炫目!”花厅里,不知是哪一位王亲、重臣家中的夫人站起身,笑意融融的开口说道,“看着这些年轻貌美,又有学识的姑娘们,臣妾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皇后娘娘点点头,依旧是那副春风拂面的模样,“严夫人说的对,看着如此鲜活的她们,的确很容易便勾起了年轻时的那些个岁月……岁月不饶人啊!” “岁月流转极快,这眨眼间的功夫,咱们在座的这些姐妹便一个接一个的上了年纪,而当初那些围着咱们团团转的丫头小子们,也都长大了,懂事了!”严夫人接着话往下说,很明显但又半点不刻意的把话题引向某一个方向。她环视一周,最终落在了自己身后的屏风里,模样清丽的年轻少女身上,才又开口:“懂事的,都可以跟咱们一样,嫁人做娘生孩子了!” 身子微往前伸,皇后娘娘探究着看向了严夫人目光落下的地方,在触及到那名因为严夫人的话,而红着脸,低下头的明丽少女时,眉梢轻挑,“这是灵翠?这才几年的光景?!竟然出落得如此明丽秀气?!” 薛灵翠,岳阳侯家的嫡三女。 慕莘雪的眸光跟着落在那少女身上,脑海里因为皇后娘娘的称呼,而响起这么一句话。 这少女没有抽中签王,所以刚刚并没有出来表演过。 但是慕莘雪却知道这也是个学识渊博的才女。 原因无他,功劳全部归于慕言的八卦。 身为积思馆出了名的小霸王,对于馆内学生的身份能力,她是全部摸得一清二楚的。 “娘娘赞缪!”严夫人虚虚的行了个礼,脸上融融的笑意礼却是杂糅了几分得意,她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丞相夫人,眸光里明显带了挑衅。之后,她又抬头看向皇后娘娘,再开口时已经是满腔的恭敬:“臣妾今日带这孩子来,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让娘娘做主,给她许个适合的夫婿!” 岳阳侯是先太皇太后弟弟的儿子,与皇室有着点儿不清不白的血缘关系,严格意义上是算作皇亲贵胄的。 而他们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孩子,婚事上,八成是帝后赐婚,两成是父母做主。 慕莘雪看着那一直低着头,装似在害羞的薛灵翠,心上漂浮起来丝丝怜惜。 刚刚她的生母,也就是严夫人挑衅丞相夫人的那个眼神儿,其实她是看到了的,也是明白那眼神儿里的意思的。 丞相府里,虽然有一个与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清河郡主丞相夫人,但是“清河郡主”这个封号,却并没有王林明兰那个“荣若郡主”的世袭权力。所以,即使丞相夫人本身算得上是皇室王亲,她生的孩子,却算不上,因为这孩子套的是丞相大人这边的族谱,怎么算,也只能落在重臣家眷这一档位上。 而根据郁婶儿的消息,这位严夫人年轻时,与还是清河郡主的丞相夫人便结下了梁子,结果因为丞相夫人是王亲贵族,平白无故的便压了严夫人一头,所以,后来严夫人堵着一口,在丞相夫人成为丞相夫人后,硬生生嫁了个侯府的世子,使得二人的孩子的身份掉了个过儿。 吐吐舌头,慕莘雪为严夫人这硬气感到好笑,却又只能生生憋着,同时,她还要分出心去听皇后娘娘的话。 “是到了年纪了!”皇后娘娘收回落在薛灵翠身上的眸光,看了一圈儿其他人之后,又看向严夫人,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如果本宫没有记错,靖王家那个老五,云宁,似乎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吧?靖王妃,你跟严夫人怎么说?” 对侧的宴席间,靠近严夫人那一桌的旁边,又站起来一个穿着打扮低调的妇人,若不是认出了她头上的发饰都为恒安城中最好的玉坊里定制的,慕莘雪定会以为这是靖王妃身边的侍奉! “臣妾并无意见!云宁与灵翠若是能在一起,那定是极好的!”靖王妃也是如同严夫人一样先是虚虚的行了一个礼,才语气恭敬的给出答复。 一旁的严夫人听了这话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像是一早就知道靖王妃会是这个反应。 高坐之上的皇后也没有在说什么,她还是含着那笑,衣袖轻挥,却是已经依着严夫人与靖王妃的意思,下了赐婚的懿旨。 整个恒安城最高档的相亲宴上,第一场亲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威武将军家的、平安侯府的、御史台太尉家的……只要是带了女儿来的,基本都一一站起来,向皇后请了赐婚懿旨。 慕莘雪百无聊赖的坐着看着,心里对这些并不十分感兴趣。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火烧到了她这来。 “莘雪!你在家中,可有婚配?”皇后娘娘的声音响起,嘈杂的花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满场一半以上的人的眸光,都看了过来,慕莘雪再次成了视线焦点。 慕莘雪站起身,看着丞相夫人无动于衷的背影,知道对方还沉浸在自己容貌恢复的打击里,于是只能作罢。 还是自力更生靠谱些啊! “回娘娘的话。”她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并保持姿势不变,垂着头开口说道:“臣女因为还在给生母守孝,所以并未有婚配!” 皇后眉头微挑,复又略微做了回想的样子,片刻后才点头道:“是了!本宫记得你原本穿的是件儿素服!”说着她叹了口气,似怜惜更似感慨的再次开口:“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娘生了个好女儿!”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只是臣女的生母……着实是担当不起!”慕莘雪将身子压的更低,声音却稍微放大。 “哦?何出此言?” “臣女虽感激生母给予莘雪生命,单臣女却不能因此而忽视她的不忠!皇后娘娘,臣女生母,名唤‘婉仪’!”腔调高扬,声线颤抖,眼角的余光却打量过满场。 突然全部噤声儿的那些个夫人小姐,面儿上由不敢置信转变为吃惊与复杂的丞相夫人,还有……眼中暖意收敛的皇后娘娘。 “原来如此,本宫省得了!你退下吧!” 不过转眼的功夫,皇后娘娘的态度便已经大变。 慕莘雪眼中闪过讽刺,却按话低着头压着身子退回了座位上。 之后,一直到秋华宴结束,皇后娘娘都没有在搭理过慕莘雪,甚至是丞相夫人。 * 马车回到相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慕莘雪跟在丞相夫人身后下了马车,行了礼道了安,便自行离开。 或许是受得刺激太大还没缓过来劲儿,丞相夫人并未阻止她。 这一路回来,两人半句话都没有说过。 沐雪院里掌了灯,等在门口的不是郁婶儿而是轻轻。 慕莘雪觉得奇怪,随口问了两句,才得知珠儿傍晚时不知吃了什么弄坏了肚子,郁婶儿通过门路带着出了府,找大夫去了。 “小姐,你别担心!郁婶儿身上带了足够的钱的!如果回不来,她还能去客栈将就一晚的!”青青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带路,口中安慰。 即使楼舍灯火通明,可这偌大的前院里,却是十分幽暗的。 跟着青青进了内室,慕莘雪坐在桌边喝着茶水,正要缓慢的放松身子,却突然敛了眉头。 她低下头,将口中的茶水吐出,再抬头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青青!这茶放了多久了?!也太凉了些!快给我换热的来!记住,我要喝前些日子爹送来的雨前龙井!” 青青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急忙走过来,一边解释一边去接慕莘雪手里的茶杯,“小姐抱歉!今天郁婶儿不在。奴婢一时不习惯,忙的有点晕,便把茶树菇给忘了!奴婢这就去给您换!” 说着她将桌上的整副茶盘收起,端着便往外走。 待青青的脚步声远了,慕莘雪便站起身,走到门前将门关上。 接着,她步伐轻缓的走到床榻边,伸手撩起了床罩着的窗帘。 “司王爷这是虎落平阳了?只是,既然伤的这么重,干嘛不去找大夫?民女这里可没有药哦。” 她原本干净整洁的床榻里,此时正斜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玄衣男子。他的右侧胸口与左侧腰腹处,都有着很明显的湿濡,以及淡淡的金创药与血腥味儿。 而这人,便也正是对慕莘雪来说,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司王,司清源。 不过,即使憔悴颓废成这个样子,司王殿下也没有昏迷,相反他还十分清醒。 面对慕莘雪的调侃,他只是勾出一抹一如从前的带着邪气的笑,微眯了不知为何格外深邃的丹凤长眸,有些低弱沙哑的开口,道:“劳烦慕八小姐!本王现在想请你兑现,当初你许诺给本王的三个条件里的第一个——在本王伤好之前,你要照顾本王,保护本王不被任何其他人发现。” 慕莘雪原本清清冷冷带着鄙夷的眼神,瞬间冻住。 第七十一章 温柔的一面 “啊?!司清源,你干嘛不回你的祈王府养伤。”她瞪着眼睛问。 “当然,既然是当初答应了,我肯定不会拒绝,但是我自认这里庙小难容大佛,没有办法给司王爷最好的照顾。” 慕莘雪侧着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司清源。 司清源扭过头,轻轻勾起嘴角,笑的凉薄还有几分自嘲。 “祁王府哪有你想的那么安全......最近政局风云万变,虎狼环绕。那么多的人虎视眈眈,我又怎么敢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慕莘雪站着微愣,一直以来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也只像只受伤的小虎,需要人的保护。 原来纵然是司清源这样的人,依然是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慕莘雪摇摇头,心中无限感慨。 毕竟在朝廷这谭深水里,不管是她,还是司清源,都是其中挣扎翻腾的鱼,又有谁是真正好过的呢。 对于司清源受伤的原因,慕莘雪并不打算问。毕竟与自己无关的事,知道太多只会有无限麻烦。司清源大概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吧。 不过能让司清源受伤的事,看来也不是一般的危险。慕莘雪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就让她“窝藏”当朝王爷?这么高水平的一件事?这司清源还真是看得起她! 慕莘雪心中翻了个白眼,卷入皇家斗争,以她这么一个小庶女的身份,分分钟就掉脑袋好不好。 “那还真是多谢王爷信得过了。”她心中还是气不过。 不过气不过归气不过,答应的事还是得做到,慕莘雪没有过多纠结。 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安安全全藏好司清源,只要能一直藏好就不会有麻烦。她开始思考起对策。 床的司清源淡淡笑笑,他知道,她就算是心有怨言,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这时,外面传来青青的脚步声。 “小姐!这次奴婢给您换了丞相的西湖龙井,绝对…..” 听到青青的声音,慕莘雪收起思绪,迅速的放下窗帘,脚步一旋就坐到了桌旁。 这并不是她信不过青青。 相反,慕莘雪的心中,对青青是绝对信任的,只是这丫头太过单纯,容易受有心之人的利用。 青青这丫头,特别容易被人一炸就炸出来了,或者是别人编个谎言就信得不要不要的。所以司清源的事,她还是不打算告诉青青的。 不过这也就代表着她必须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亲自照顾司清源这个重伤患者了。 慕莘雪抚额,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生活。 待青青推门进来,就只看到慕莘雪一脸恬静的坐在桌旁,翻着一本古书,若有所思。 青青不敢打扰她,轻轻放下茶盏就退出去了。 虽然可以直接叫她不要进来,但慕莘雪也知道青青这丫头玻璃心,她可不希望她胡思乱想,误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了慕莘雪不满意。 毕竟单纯的人是值得这世界温柔以对的。 可能是慕莘雪心中住着个汉子的原因,对于身边的人,她总是有着很强的保护欲。就像青青,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她可以永远活在她的羽翼下,不用面对这世界的黑暗与肮脏。 不过,目前看来似乎还是不行的。 “原来你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身后的司清源虚弱但却依然有力的声音传来。 什么叫“原来还有”?本小姐一直很温柔的好不好?慕莘雪翻白眼。 “温柔的人当然值得本小姐温柔以对,像某些阴险的人就只能用阴险的办法对待了。” 她扭过头就反讽司清源,那里还有刚刚灯下看书的安静少女的影子。 司清源苦笑,果然这女人一面对自己就会开启毒蛇模式。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慕莘雪的问题。 他摸摸自己的脸,自认为长得不差啊。家世更是不用说了,一国中最厉害的那一家子的,那么到底是那一点让慕莘雪一面对自己就说不出好话。 突然透过窗帘,他看到慕莘雪走向衣柜,背对着自己将外袍缓缓褪下。虽然只是外袍,但美人脱衣,司清源还是咽了口口水,一动不动地盯着。 前世数年的军旅生活中,与男人同吃同住都是家常便饭,所以即便未来的一段时间要和司清源共处一室,慕莘雪也并没有太大的不适感。 虽然慕莘雪心中一直拿自己当汉子的,但司清源在,还是穿保守点睡好了。 身着中衣,她走向房间另一侧的软塌。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她对身后的人说道:”时间不早了王爷快睡吧,明天我不用去学堂,早上也不会有人进来,你安心睡,我就睡软塌了。” 虽说睡软塌慕莘雪心中有所不爽,但她总不能把司清源从床踢下来吧,去侧屋睡又会引起怀疑。 而且司清源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之躯”,慕莘雪可不敢让他睡软塌,万一挤到了、碰到了她可担待不起。 “对了,你需不需要换药?”注意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慕莘雪问。 “……要。” 翻箱倒柜,慕莘雪终于找到了一瓶金疮药。还是上一次她摔了腿,府内医生留下的。 这个国家里的药物流动是需要严格登记的,尤其是丞相府这样的大家。所以要是找不到,她就只能装作自己受了伤,让青青去请医生了。不过这样的话怎么藏司清源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她披上件外袍,坐到司清源床边。 “夜寒,小心着凉。”司清源淡淡提醒。 慕莘雪心中一暖,但还是嘴硬地说到,“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她伸手就解开司清源的衣带,没有任何避讳。前世也没少帮战友包扎伤口,男性也是不少,慕莘雪也习惯成自然。 倒是司清源有几分不自然,身体微僵,若是仔细看就可以看到他耳根染上的红晕,不过此刻的慕莘雪全身的注意力都被他胸口的几处刀伤吸引了去,并没有那么细的神经看到他不自然的表情。 衣衫褪去,几个大大的刀伤在右侧胸口与左侧腰腹,深浅不一,但十分严重。慕莘雪都怀疑有没有划到内脏!所有只是扯了些衣服上的布就着金疮药草草地包过,甚至还在汩汩地向外流血。 “靠!司清源你还想不想活?伤成这样你不早点叫我?”这还是慕莘雪在古代第一次爆粗口,因为实在是被司清源吓到了。 看着她此刻面上不加掩饰的关心,虽然知道多半是出于对伤者本能的关怀,但司清源还是心中一暖,眸光也渐变得温柔,“我要等你什么时候自己想起我。” 慕莘雪白了他一眼。得,这还是个傲娇,不,简直是病娇。 得益于前世的特种兵出身,她换药很是熟练,手指捻着润湿的布在伤口处搽试,利落快速,不轻不重,司清源还没感受到痛意就早已离开。 司清源惊艳,联想到之前她弄了一个配方治好了自己的脸,便问道“你以前学过医?” “没有。”慕莘雪知道他是疑惑她的包扎手法,而作为一个丞相府的小姐,慕莘雪又不可能说自己以前枪林弹雨中练出来的吧。 她不愿多说,司清源也没有多问。 其实他一直能感受到慕莘雪在身上,似乎有许许多多的秘密,这绝对不是一个闺阁长大的相府小姐应该有的。但对于她的隐瞒倒也无可厚非,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在他面前坦诚一切。 很快就换好药,包扎好。慕莘雪擦擦额头上的汗,这家伙的伤口还真是多。 果然是来了古代,太久没有那样刀尖上添血的生活,手法都生疏了。 “行,都换好了,你睡吧。” 正欲起身,床的司清源拉住她的手,“睡软塌不会不舒服吗?” “不然呢,去外面睡?然后引来怀疑?” “睡我旁边。”他指了指身边的床。 虽说在前世,作战时都是大家睡在一起。但这并不表示慕莘雪没有正常女性的性别观念。 “滚蛋。”慕莘雪白了他一眼,这又不是战时。睡软塌算什么,她可是深山毒谷都睡过的女人。 司清源不放手,“那我跟你去睡软塌。” “软塌怎么可能容的下两个人!” 司清源眼中狡黠的光茫一闪,“诶呀!我伤口疼!身旁要是没有人照顾的话……你就这样看着我堂堂祈王死在你这吗?” 慕莘雪抚额,她怎么忘记了这司清源死皮赖脸的性格,像看猴子一般,看着他耍完一通活宝。 “祈王殿下,原来您还记得自己是祁王啊!” 看着他晶晶亮的桃花眼,慕莘雪想,要不就听这家伙的。她不是那些矫情的大家小姐,再说,此刻司清源伤成这样也翻腾不出什么水花。既然这样,又何必为难自己。 这么想,慕莘雪也就这么做了。她把司清源往里推推,又拿了一床被子,在床的外侧和衣躺下了。 司清源看着慕莘雪的动作,眼中闪过得逞的光,嘴角绽开大大的弧线,眼底眉梢都尽是笑意。 慕莘雪已经数不清今天晚上翻了多少个白眼了,不再理会司清源,迳自睡了过去。 当晚,两人一夜无梦。 第二天,慕莘雪依然早早就醒了去练剑,直到练完剑回来司清源还没醒。她自己用完早餐,然后想,现在郁婶儿不在,内院里就只有青青。看来她得像个办法,白天的时候把青青支出去。 不然司清源那家伙,要是天天藏在房间里就要发霉了。 要不白天把青青支到软玉阁去帮忙吧,正好第二个“婉怡夫人”培养在即,她这边也需要天天派人手去蹲点。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手要是青青,慕莘雪很郁闷。 那她以后在内院就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饭菜可以吃府里统一做的,衣服也是府里统一洗的,放热水洗澡可以临时叫一下外院的小厮。慕莘雪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还没什么事。 她叫来青青,“准备一下,我们等下出去。” 她看了看床的司清源,算了,就把他放在这里吧。 慕莘雪和司清源来到软玉阁,因为还是上午,门庭清冷。大部分姑娘和客人都还没起床,门口的小厮都在打瞌睡。 见到慕莘雪来了,小厮瞬间清醒了过来,机灵的行了个礼,狗腿地笑道:“慕小姐来了!要不先去雅间喝杯茶?小的这就帮你去叫刘妈妈。” 第七十二章 桃林煮酒 第?章桃林煮酒 慕莘雪和青青来到雅间。雅致的房间古色古香,墙壁上是历代名人的书画墨宝,正中央摆着几套梨木雕花桌椅,透过前方的栏杆就直接俯视一楼的舞台,在晚上时常会有花魁名妓献唱献舞,明明是一个风月场所,倒比哪里都精致典雅,散发着半奢靡半文雅的混合气息。 要是再加上身姿曼妙,酥胸半露的美人,还真真是名副其实的温柔乡,英雄冢啊。 “我们慕小姐来了啊,有没有安排最好的雅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很快刘妈妈就到了,声音爽朗轻快,再无慕莘雪初见时的阴霾与郁结,倒是有了几分王熙凤的意味,精明强干。 哈哈,慕莘雪笑道,倒还真是捡到了个宝贝呢,刘妈妈转过转角,那张脸略微衰老,但妆容精致风韵犹存。十足十的一个久经风月的欢场老鸨。 “刘妈妈还真是厉害呐,这软玉阁是越来越有场子了。” “那还不是托慕小姐的福。” “那也是刘妈妈能力过人,不然可是谁都帮不了的。” “慕小姐过奖了。” 慕莘雪笑得温婉, “刘妈妈,我今天来是想看一下“琬宜夫人”,顺便派一个人在这边,刘妈妈若是又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想问都可以问她。“ 慕莘雪说着,将青青拉到面前。 “青青,以后你就协助刘妈妈。” 青青愣了一下,略微不解到:“小姐,那......” “这边的工作无比重要,所以我只能相信你。至于房内的事情,就暂时先放放。” 慕莘雪表情真挚自然,但旁边的刘妈妈就觉得她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是哄哄青青却已足够。 青青红了眼眶,说:“青青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得到小姐的信任,我,我,必不辱使命!” 是个人都能看出慕莘雪的演技实在——太浮夸! 刘妈妈不知道慕莘雪是为什么一定要将青青支过来,但是既然是慕莘雪的吩咐,她自然不会有二话。 刘妈妈对旁边人吩咐道:“去将素素姑娘请来。” 素素是“新琬宜夫人”的闺名。 不一会,就走进来一个婷婷袅袅粉衣素裹的姑娘,身量高挑,纤腰盈盈,一双美腻的桃花眼似泛着秋水盈盈。美艳不可方物,当真是堪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最关键的是,在那眉眼中,与着慕莘雪有着几分相似。 青青看看美人,又看了看慕莘雪。那美人美艳归美艳,气度中却似总比着慕莘雪少了几分,那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高傲与气质。 嗯,还是自家小姐最美!青青确定了。 “素素!这是丞相府的慕小姐,还不快见礼。”刘妈妈向素素挥了挥手,将素素领到慕莘雪跟前。 那素素飞快的抬眼看了慕莘雪一眼,接触到她的目光时,又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地把头底下。 对于慕莘雪,素素是听过的,不过仅知她是这软玉阁的贵人,是个很厉害的人。 “素素见过慕小姐。”声音柔柔软软,像山涧深处的泉,绵绵连连,细水长流。 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好像某人就好这一口呢。 慕莘雪满意地点点头,对素素道“姑娘年方几何?” 美人依旧是低着头,“回慕小姐的话,奴家年方十六。” 一番话进退有礼,不卑不亢。 慕莘雪笑笑,转头对刘妈妈说“果然刘妈妈办事就是放心,人选很适合。” “素素姑娘天生丽质,可曾想过自己的未来?”她看着素素,像个拉着自家妹妹谈心的姐姐。虽然她也并没有比素素大多少,但是气质中流露的的沉稳大气就让素素不禁心生敬畏。 说起未来,素素不免心生悲凉,自小父母双亡,又无亲戚可依靠。唯一有的只有这张脸,可就算有美貌,在牙婆那里依然没少吃苦,每天一顿骂,三天一顿打都是家常便饭。 前阵子被刘妈妈买回来,日子才好过一些。 素素早就做好了沦落风尘,于人为乐的准备了。 “慕小姐说笑了,未来这种事,岂是素素自己可以决定的。” “哈哈,素素姑娘看的透彻,未来当然是难以决定。世间又有几人能彻彻底底掌控自己的命运呢,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看出素素突然流露出的悲伤,慕莘雪心知可能触及到了她的伤心处。 确实,流落风尘的姑娘,哪个没有个悲惨的身世呢。谈及未来,又有哪个能平心静气。 不过慕莘雪知道,有些话,是非说不可。 “但是,即便我们都不能彻彻底底的掌控未来,起码要抓住生活送到我们眼前的机会。” 慕莘雪端起桌上的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道: “姑娘也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条街上的姑娘足以千计,比你漂亮的,没你漂亮的。若是有本事有运气,争个花魁,或许能给自己争个前程。若是与大多数一样——那也就只能接客了。” 慕莘雪用青青递来的绸布缓慢而细致地擦着如玉般白细的手指,手肘撑着桌缘,丝绸的外裳一看就是大家的手笔,即便语音轻柔,但清冷的气质依然藏不住。 素素看的有点呆,也许这就是名门大小姐,是常年的养尊处忧才能培养出来的气质吧,见过世面之后表现出的沉稳大气。 这样的人,是她一辈子也追不上的把…… 慕莘雪继续到:“不过姑娘你不一样,你现在就有个触手可及的机会。对于丞相府你可有了解?” 丞相府?那不是这位慕小姐的家? 脑海中浮现那相府高高的门楣,她遥不可及的地方...... 她不知道慕莘雪想问什么。 “素素见识浅薄,还望慕小姐明示。” “若是你足够努力,让你进丞相府大门,如何?” 这个意思是......嫁与相爷为妾! 软玉阁里上一个这样的人还是琬宜夫人,她,真的也可以吗? “素素定勤加苦练,定不负慕小姐信任!” 慕莘雪知道要说的也说到了,便也不再多留。那司清源应该快醒了,要是醒来一个人都没有...... 她拜别了刘妈妈,将青青托付给她。临走时青青还哭唧唧地,泪眼汪汪地叫慕莘雪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慕莘雪哭笑不得。 回到沐雪园,司清源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这家伙还真不会委屈自己,慕莘雪撇撇嘴。 “你的那伤——还站的起来?” 昨晚慕莘雪也不是没有看到伤口,那几处深可见骨的刀口,若是在正常人身上怕是痛都要痛死,而这家伙还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吃早餐? 慕莘雪自知她的那瓶金疮药效果似乎还没那么好吧。 “自幼习武,身体比起常人还是强健了那么一点点。”司清源回答。 感受到慕莘雪“情深意切的关心”,司清源只觉得浑身温暖,如同置身于温热的泉水。 其实,慕莘雪那真的不是关心……只是对他这个奇葩表示好奇…… “以后你可以在这个内院里活动,青青不在,只要注意一下有没有监视你的眼线就好。” 司清源认同地点点头,监视他的眼线确实不少,尤其在这段时间失去了他的行踪,怕是他们要更急切地寻找他了。 不过这沐雪园位置也算偏僻,而且院子格局是按照苏园的设计风格,树林潭水错综复杂,就算有眼线,也能很快发现并藏好,所以问题并不大。 “诶?你把青青支出去了?那你岂不是没有贴身侍女了?”司清源双眼晶晶亮亮,闪着光。 “雪儿对我还真是好……” 雪儿…….慕莘雪一阵恶寒。 “咳咳,司王爷还是叫民女慕莘雪的好,雪儿二字……民女福薄承受不住。” “本王说你承受得住就承受得住。” …… 慕莘雪阵敗。 当天下午,司清源搬了一张躺椅,带了一本书去院内的桃花树下。 慕莘雪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色。 茂盛的桃花树在微风的吹拂下飞扬着零零碎碎的花瓣,一袭白衣的俊朗男子半卧在躺椅上,眉目如画,凤眸半眯。一身素衣翩翩然然,衣带间随意自然就意蕴风流。 “殿下的养伤生活还真是惬意悠闲啊。”慕莘雪走近。 司清源睁开眼睛,看着清丽的少女走进,眼底眉梢尽染笑意。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慕小姐坐。” 慕莘雪眉梢一挑,拉了裙摆,就坐下了。 “现在倒觉得受伤也许是因祸得福了呢。” “哦?”她不解。 “平日做祁王的时候,何曾享受过这么悠闲的下午?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大大小小的事情可以忙的焦头烂额,还要防着那些暗处虎视眈眈的人” 很少听司清源这么说起自己的生活,慕莘雪有些讶异,放松姿态静静听着。 “现在好啊,偷得浮生半日闲。”司清源闭起眼睛,笑得淡淡。 对啊,各有各的无奈呢,慕莘雪也轻轻勾起唇角。 不过,总有回去的那一天,只是现在不愿去想罢了。 “对了,我们煮桃花酒如何?”司清源坐起身,提议般地说到。像个突然找到宝贝的孩子,眼神晶晶亮,带着光芒。 说罢,便到厨房搬了一坛酒出来,一起的还有一盏红泥小酒炉。 “你对这里还真是熟……”慕莘雪在旁边,带着淡淡的嘲讽道。 “当然我第一次来就把这里转了个遍,研究透彻了。” 第一次…..两人相视一笑。 司清源说的第一次当然指的是第一次当“采花贼”,夜访慕莘雪闺房的时候。 回想起那时,两人定下了协议,那影响至今的协议。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时的他们又可曾想到有这一天呢? 慕莘雪发现,什么时候她和司清源竟像两个老友一般,树下相对煮酒,忆及往事,满心感慨。 司清源摆好酒炉,架上酒坛,身旁摆了一篮子刚刚采好的桃花瓣。 “都说焚琴煮鹤是暴殄天物,那我们今天煮花是不是也是呢?” 他放进一把花瓣,桃花的清香混上凛冽的酒香,调和出奇异的感受。 慕莘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能够制成如此美味的桃花酒,谁说就不是这桃花的福气呢?” “桃花的福气?很新颖的看法。” 第七十三章 搜刺客? “再美丽,也逃不过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命运不是吗,与其那样,还不如将生命停留在最美丽的盛放时刻。”慕莘雪撑着桌,看着酒坛内零零星星的花瓣,翻涌沉浮,眼神有点茫然。 “就像牡丹,不是像普通的花一样衰败凋零,而是整朵整朵的掉,生时绚丽,死时也惊心动魄。” “很有诗意。”司清源点点头,“但现实往往更加苟且,不是吗?” 将慕莘雪的思绪掰回现实,他永远比慕莘雪更加理智。毕竟比起她,他在黑暗中摸爬滚打实在太久,虽然他的年纪还只能称为少年。 “哈哈。”慕莘雪无奈地笑笑,“你这个人还真不浪漫,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此刻的她,笑得轻快。眉眼弯弯,比之以前的沉静聪慧,倒是有了几分这个年纪的活泼灵动。而对面的少年也嘴角上扬,眸光温柔。 浓烈的香气四溢,酒已煮好。司清源执起杯,倒满递给慕莘雪。在倒第二杯的时候刚刚倒了一点,就被一只纤纤如玉的手按住。 “你身上有伤。” “好像是呢。”司清源放下酒盏,将刚刚倒出的一点点倒入口中,明明只喝了小一口,但目光却似已染上醉意。“跟你一起,酒不醉人,人就早已自醉。” 俊朗的面容在桃花树下只显得迷离醉人,凤眸朗朗,似藏着星辰。眉目如画,藏着情思万千。 慕莘雪心微微一跳。 但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萧子墨的身影。 她摇摇头,将刚刚的心跳感觉晃掉,摆过头,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司清源是什么人,慕莘雪的心理变化他尽收眼底,唇微张,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 王府的另一面。 一身华服的丞相夫人躺在贵妃椅上,抚着精致的指甲。下首跪着一个眉目寡淡的婢女。 “你说什么?沐雪园那丫头把内院所有下人都派出去了?” “是,奴婢亲眼看见她把众人调到了外院,又把贴身丫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那婢女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丞相夫人面露精光,“这丫头是想干嘛?” “以奴婢看,她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 不能见人的事情?丞相夫人略微沉吟。突然,似想出了什么注意,勾了勾唇角,带着丝阴毒,说道: “那么,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让它在人前曝光。” 曝光?下首的婢女想了一下。 “夫人的意思是……” *** 自从煮酒回去后,两人间的气氛就怪怪的,本来相谈甚欢,此刻却都沉默不语。 不过两人本也不是多话的人,一人占据房间的一端就开始看起了书。 突然外方传来一阵喧哗,熙熙攘攘的人群声在沐雪园外喧哗,似乎还有众多的官兵。 慕莘雪和司清源抬头相视一眼,事情貌似有点麻烦。 片刻后,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 “慕八小姐!慕八小姐!” 慕莘雪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些人肯定是想要进来搜查。司清源还在这儿呢,要是让他们进来就死定了。 她沉下声音,“何事?” “慕八小姐!府内来了刺客,为了慕八小姐的安危,请让卑职进去看看。” 里面传来带着薄怒的声音, “我已经睡了,你们不觉得你们进来于礼不和吗?置本小姐的清誉何在!” 那个统领一噎,靠,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慕八小姐这么难说话啊。 旁边的慕丞相打着圆场,“老八啊,你可以把床帘拉下来,我们再进去。” 慕丞相认同慕莘雪的话,虽然查刺客很重要,但是女儿的清誉也很重要。 把床帘拉下来?把窗帘拉下来还有什么好查的,等下一定要想办法打开那小贱人的床帘。一旁的丞相夫人心里逐步计划着。毕竟是她一手规划、指导、实施的计划,怎么可以让它在最后一步掉链子。 慕丞相也在?! 慕莘雪吃惊,看来今天阵仗真大啊,这个门是非开不可了。她抬头看看司清源。 司清源本就是靠在床的,接收到慕莘雪的眼神。二话不说,往床的内侧窜窜钻进了被窝里。 诶,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吗?慕莘雪无奈,只能把司清源藏在床了。虽然这样被发现的话绝对会死的更惨。 床的司清源却在想,大不了被发现了,他就负责,就娶她。把女儿嫁给当朝王爷,就算他和慕丞相相看两生厌,慕丞相应该也是乐意的吧。就是慕莘雪......这女人肯定会无比的生气。 司清源收回思绪,想那么远干什么。 慕莘雪收起床多的一套枕头被子,虽然丞相说可以把床帘拉上,但是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简单总得做足准备。要是床有两幅枕头和被子不被人怀疑死才怪。 “慕八小姐你准备好了吗?慕八小姐!” 外面开始催了,慕莘雪加快了速度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只放下了一层半透明的帐子。 慕莘雪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在作怪,除了司清源这家伙还会有哪个刺客。所以若是放下窗帘,等下免不了又发生什么事而掀开。还不如她就大大方方地敞开着。 把司清源藏紧实点,在外面应该就不会看到的。 “进来吧!”慕莘雪对外面喊道。 立刻,门就被推开。外面的人也都站了许久,略有急迫。 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有官兵统领,丞相,丞相夫人,还有一群官兵。 丞相夫人?帐内的慕莘雪眯起眼睛,看着丞相夫人那闪着精光的眼神。看来,十有八九就是这丞相夫人捣的鬼了。 听到人声,被子里的司清源下意识的贴紧慕莘雪,最后索性抱住了她的腰。 慕莘雪脸黑了下来,要是平时她肯定一拳头就过去。但此时碍于房内简直危机重重,虎狼环绕……行!她忍! 被子里的司清源无声的笑,抱着纤细的腰肢,脸旁似乎还能感受到一片柔软。 众人进来时,透过朦朦胧胧的床帘,就看到一身中衣的少女半倚在床头,神情慵懒,带着睡意地撑着头。清丽的脸庞带着丝丝怒意,应该是起床气。 众官兵只觉得吵了美人睡觉真是大罪过,恨不得掉头就出去。丞相也微微发愣,“那个,老八啊……他们很快的,很快的。” 慕莘雪打了个哈欠,“别啊,各位大人好好查,若是那刺客真的藏在这里那可真是莘雪的罪过了。”声音带着倦怠的糯糯,一番话说得进退有礼,善解人意。 年轻的官兵统领俊脸微红,硬着头皮对身后小兵吩咐到:“快点查!别弄乱了慕八小姐的东西!” 丞相夫人握紧了拳头,看这丫头的自信样子,肯定是查不出什么东西的。所以,肯定是在她的床有猫腻! 丞相夫人迈着碎步,走到慕莘雪床前。 “莘雪啊,今天吵到了你睡觉,为娘真的是很心疼。但是为娘真的害怕,害怕刺客会藏到你这里……这样你的安全可怎么办?”说着,还状似难过地擦了擦眼眶。 但是慕莘雪还是可以看到丞相夫人的眼睛在似有似无地悄悄地往她床瞄。 这女人演技真好,果然古代高门大院里的女人到现代去都可以竞选奥斯卡了。这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在别人看来完全是一个深深疼爱庶出女儿的慈母。 确实,身后的慕丞相和官兵统领感动得一塌糊涂。“呜呜呜,真是母女情深啊……” 她握紧了被子,面色不变。“谢谢母亲大人关心,莘雪都明白。” 虽然不想,但按理,她还是得要叫丞相夫人母亲。 丞相夫人没有看出什么,悻悻地转身离开。官兵也搜查完毕,辞别了慕莘雪之后就走了。 房间很快恢复了安静。 慕莘雪放开紧握被角的手,被子已经皱成一团,手心渗出微微细汗。 “这么紧张?”司清源从被中钻出来,调笑地问。 慕莘雪白了她一眼,“废话,你是司王爷,你当然不紧张。我呢?要是被发现私藏男人,我可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好不好。” “只要我在,没有人敢动你。”司清源淡淡说。 慕莘雪一僵,抬眼看他,只见司清源眼底带笑,眸光却是难得的认真。 来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慕莘雪似乎感受到了被保护,被珍视的滋味。怦然的心跳在心底,白皙的脸庞染上阵阵红霞。 看到她渐渐发烫的脸颊,司清源弯起嘴角,眼底笑意更深。 两人本就离的极近,暧昧因子在空气中徘徊。面前佳人唇红齿白,脸颊绯红。司清源一个冲动,搂过慕莘雪的腰就吻了上去。 双唇相贴,暖暖的温度自唇上传来。佳人的气息吹拂在脸上,似高山雪莲般,清冷,带着淡淡清香。 慕莘雪愣了,却突然有些沉迷于这个吻,迷迷蒙蒙,眼神也逐渐迷离…… 突然,脑内萧子墨的身影一闪而过。可却足以使慕莘雪清醒过来。 对啊,自己是喜欢萧子墨的,慕莘雪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萧子墨的,。这个观念似乎已经在心中存留了许久,早已根深蒂固。 她猛然推开司清源,他本就毫无防备,被她一推就往后一倒,坐在床。 慕莘雪微喘,看着司清源说了一声抱歉,便逃也似的下了床。披上个外衣便离开了房间。 司清源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低下头,自嘲的笑笑。 慕莘雪来到院子里,桃花树在夜风中摇曳生姿。已近初秋时节,凉凉的冷风打过来就已透了衣衫。脸上的绯红早已褪去,她裹紧身上的外袍,坐到今天下午他们煮酒谈诗的石椅上。 她开始逐渐抑制不住对司清源的心动,对他的靠近更是毫无抵抗力。而每一次接近之时,萧子墨的身影总会浮现眼前。 自己应该还是喜欢萧子墨的吧。 慕莘雪不想去思考,更是判断不出自己的感情,只有下意识地逃避。 比如现在...... *** 自从上次的刺客事件后,丞相府又平静了一段时日。 虽然司清源总是说没事,而且天天像个正常人一样地走来走去。但天天为他换药的慕莘雪还是知道,他的伤口还是很严重的。 若不是慕莘雪前世作为特种兵,大大小小的伤也没少受,又怎么能想像地到,这男人在淡淡的笑容下隐藏了多么沉重的痛楚。 第七十四章 萧子墨来信 两人还是像往日一样,闲时赏个花,采些花瓣在树下煮花茶。知己般说说笑笑,谈天地,说诗词。 慕莘雪不禁想,真是奢靡的资本主义生活。现代时枪林弹雨中穿梭的她又可曾想过这么悠闲的生活。 人都变得怠惰了呢。 这天晚上,慕言院子里的侍女来请慕莘雪,说慕言请她去一起用晚膳。自从学院放假以来,慕莘雪就很少见到慕言了,想了想,给司清源安排好了晚膳就去了。 临走时,司清源神情幽怨,像个怨妇一样地盯着慕莘雪。对啊,堂堂司王爷又何曾自己吃过饭呢,那一次不是婢女成群,到了慕莘雪这里也有慕莘雪天天照顾。慕莘雪也过意不去,歉意地笑笑,道“吃完饭,记得自己收一下碗哈。” 平常都是慕莘雪收碗的,她可不敢让司王爷干活,而且这家伙从小养尊处优哪里会干。 到了慕言的院子里,慕言正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只小猫。见慕莘雪过来,绽开了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八姐姐来了!” 蹦慕言一身锦衣华服蹦蹦跳跳地跑来,“八姐姐,你最近总是称病不参加家宴,是真的不舒服吗?” 慕莘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舒服?当然不是啦。只是一想到要面对丞相夫人的虚情假意她就头疼。而且司清源还在,肯定要让厨房把饭菜送到沐雪园。不过这些自然不能跟慕言说。 见她久久不说话,慕言体贴地笑笑,“八姐姐没什么不好说的,我知道慕姐姐肯定是有不想见到的人,言儿也是呢!“ 慕言又抱起刚刚的猫:”八姐姐,这是夫人前些天送我的猫,虽说是她送的,但是这猫儿着实可爱。”她将猫儿抱在怀中,猫儿也亲昵地蹭蹭她的衣衫。 慕莘雪看着雪白的猫儿,似雪的毛发,如墨的瞳孔,虽然慕莘雪并不是特别着迷小动物的那种小女孩,但依然不禁生出喜爱。 诶?等等?这是丞相夫人送的? 你她警惕地看看这猫儿,压低声音,对慕言说:”你可确定这猫儿没有携带什么……” 虽然她觉得丞相夫人没有什么必要害慕言,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多注意一点总是对的。 慕言笑笑,“我知道八姐姐指的是什么,刚来的那天我就已经让婢女去府外的医馆问过,这猫的身上没有携带什么药物之类的,这个猫自身也没有什么病症。” 慕莘雪略微放心,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丞相夫人也许只是偶尔想要贿赂一下慕言这个丞相府的“独子”。 慕言抱着猫,倒在旁边大大的软塌上,“八姐姐你先坐,今天尝尝我这里小厨房的厨子做菜如何?” “在你这张这么刁的嘴下还能存留的厨子怎会有差的。” 慕莘雪打趣到,因为是丞相第一个儿子,并且也是唯一一个,慕言自小是要天有天要地有地,对膳食的挑剔程度自然也就不是一般的高。 要不是知道慕言的真实性别,这慕言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真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 “哈哈哈,八姐姐说笑了。”慕言哈哈大笑,“对了慕姐姐,你知不知道子墨表哥寄了家书回来。” 寄了家书? 慕莘雪整个心都被这句话吸引了过去,那他,应该会也有自己的信吧…… 接下来和慕言的一整顿饭慕莘雪都动不动就傻笑,而且还特别的心不在焉。 慕言特别的莫名奇妙,他自认他这个地方风水还挺好的,应该没有什么会夺人心智的怪力乱神吧。 *** 在慕言那儿吃完饭,慕莘雪一步未停地就去了慕丞相那里,一进到慕丞相的书房,就看见慕丞相在拆一封信件。 “父亲大人。” “哦?老八啊,今天怎么想起到为父这里来了。对了这里有你子墨表哥寄的家书。子墨这孩子啊,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要往家里寄封信,真是的。” “好啊。”慕莘雪轻快地回答,正合她意。还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走到丞相书桌旁,丞相把信递给她:“老八,你来念,让为父看看你的学识有没有所提升。” 慕莘雪抚额,这是考她识字吗? 行吧行吧,反正她在丞相的眼中是一个没上过学堂的文盲。文盲就文盲吧,能看到信就行。 “舅父大人万福金安,舅母大人万福金安...... …… …… …… 在京谨慎,望舅父母大人放心,子墨谨禀。” 慕莘雪念完,一篇洋洋洒洒千余字的文章问候了丞相,丞相夫人,家中众弟妹(萧子墨比慕莘羽还大两岁,自然只有弟弟和妹妹),粗略概括了自己的生活。 大体的意思就是我现在生活很好,请大家不要担心。密密麻麻的一纸书信,一个字都没有提慕莘雪。哦不对,慕莘雪是包含在那个“众弟妹”中的。 “爹,只有这一封吗?” “对啊,我也希望子墨多写几封啊。只是那孩子平日就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写一封我就已经很知足啦。” 丞相靠进座椅的软垫内。 巨大的失落笼罩了慕莘雪,似乎从晚饭起就在期待的她就是一场笑话。她刚刚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讽刺。 与萧子墨那么久的相处,换不回他久别之时的一句问候。原来他们之间的回忆只在她这里是刻骨铭心的,在萧子墨心中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自己一直以来所谓的喜欢他,等他,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 “哦。”慕莘雪淡淡回答。 “老八?”丞相感受到女儿的心情低落,出声询问。 “女儿突感身体不适,父亲早些歇息,女儿先告退了。”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慕莘雪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沐雪园,去小厨房把所有的酒都搬了出来。 坐到院内的石椅上,仰起头看看天,夜晚的天空漆黑如墨,深海般寂静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广阔无垠却不起半点波澜。来了这个时空这么久,不知当初现代的自己看的,可是同一片星空。 稀疏的星点缀其上,如同深海中寂寞的灯塔,而她就像这寂寞灯塔中的掌灯人。寂寞中迎来了一艘船,他是她的一切,而她却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最为不起眼的过客。 像芸芸众生一般可以被遗忘,被抛之脑后。 打开酒坛,她抱着瓶子直接向嘴里倒。倒一半,撒一半,酒液顺着嘴角流淌下,滑入脖颈,衣领,湿了衣衫。 她呐呐, “萧子墨,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的承诺算什么!” “我慕莘雪又不是可以让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随即,又捧起酒坛继续倒,突然,一只细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住了酒坛。 “是谁?是谁打扰本小姐喝酒!”她带了醉意的撒泼。 那只手拿过酒坛,倒了在碗中,递给她。 “就算不心疼这千金酿,也不要在夜风中湿了衣衫。”温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她抬起头,司清源长身独立地站在前方,锦布白衣在夜风中翩翩然然,衣角翻飞。如画的眉目,俊朗的面容,月色中似带着痛意。凤眸微敛,长长的睫毛掩去眸光。 衣袖上都染上了雾气,似乎已经在夜色中站了许久。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饮下。 “你......”慕莘雪想到了他还受着伤,阻拦。 “我无碍。”司清源摆摆手,“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但是,雪儿,至少还可以逃避啊。” “哈哈,堂堂司王爷还有想逃避的事情吗?” 司清源笑笑,笑容无奈却依然温柔。 慕莘雪看看月色,“是啊,逃避。” “为了他,值得吗?” “值得吗?”慕莘雪重复了一遍,“我有什么办法。” 她捧着一杯酒,跟一开始的豪饮不同,这次是小口小口浅尝辄止,说:“司清源,你可曾有过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原来她对他是一见钟情。 司清源回想起自己初见她的那一晚,她满身脏污,脸上甚至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但那双闪闪亮亮的瞳孔令阅人无数的他心一动。 这应该就是一见钟情吧…… 慕莘雪继续说,说了很多,很多他和她之间的相处。从相识,到相知。她轻轻地讲,他静静地听。酒一杯一杯喝完,他总是一言不发地满上。做一个好听众。 慕莘雪越说越伤心,声音逐渐哽咽,最后眼睛看着天,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淌了下来。 看到她的泪水,司清源愣住,这还是他看到她第一次哭呢。那么坚强聪颖的人,原来也是会哭的吗? 看着那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他只觉得无比的心痛,虽然那不是为他而流。 司清源走上前,用衣袖抚去她眼角的泪珠。慕莘雪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 “我在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司清源不知道她说的“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地觉得她说的应该不是丞相府。 “你还有我,可是你从来都不在乎。” 司清源自嘲地笑笑。 “雪儿,来我身边好不好?我会保护你,会照顾你,我不会让你哭。雪儿,来我身边。” 司清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缓慢地说。语调间,是无比认真的真挚。 怀里的人愣住,他却不再允许她逃避,他蹲下身,与她平视。 捧起她的脸,眼神温柔却带着偏执,“来我身边,好不好?” 慕莘雪有些慌乱,企图低下头去。逃离他这温柔似水,几乎能溺死人的目光。 “你不要这样,我,我,我不知道。” 看着她逃避的态度,她从来不想正视他司清源的感情,司清源薄怒,扳过慕莘雪的肩膀。 “你敢说你从来就没有对我动过心?!” 动心?是有的吧。 但是慕莘雪不想承认。 “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对萧子墨的也许只是一种执念!” 执念? 这个词像平地惊雷,在慕莘雪的心中惊起了巨大的波澜。 对于萧子墨,她确实有一种巨大的执念。从初见,到每一次的相遇,似乎心中总有着巨大的牵引力,推动着她一步步追逐着萧子墨。就算遭到萧子墨的冷遇也毫不气馁。 她又何曾直视过自己的心? 第七十五章 不是我自己的情感? 第75章不是我自己的情感? “我......”慕莘雪征愣。 看着她的表情,司清源浅笑。阅人无数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慕莘雪的心里所想。 很明显,她和他都有动心。只不过因为萧子墨...... 怒气渐渐消散,眼底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几个问题就已经震得慕莘雪喘不过气,不过也确实说到了点上。问的问题句句致命,直戳慕莘雪的心底。慕莘雪眼神已经茫然,酒气也渐渐上了头。 司清源不知道刚刚那些话,她听进去了多少,但看着眼前满面泪痕的佳人,他只觉心痛。 司清源站起身,慕莘雪依旧呆呆地坐着。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夜深了,别着凉,快回去睡吧。”说着就扶起她。 慕莘雪也是微醉,任由他扶着就向房间走去。 司清源扶着她到床,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睡吧。”他在慕莘雪额头上印上一吻。就像睡美人的王子,印上自己的爱意。 说罢,转身向软塌走去。 离去之时,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他。细腻的肌肤相触,温温热热的温度传来。司清源一愣,回过头。 只见慕莘雪大大的眼睛睁开,清冽的双眸,黝黑的瞳孔,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醉意。 司清源似乎没有讶异,转过身静静看着她。似乎她的一切行为与表现都如他所料。 慕莘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拉住他,只知道她应该拉住眼前之人。也许刚刚的一场疯,一场醉,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慕莘雪久久不说话,司清源似乎也不急,两人静静对视。 最终,还是司清源先开口,“睡吧,不早了。” 松开她的手,转身。 他在等,等她真正看清自己的心的一天。 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继续等了。 慕莘雪躺在床,静静看着上方。 确实,对萧子墨的从来都只是一场执念,根深蒂固于身体中一般,不知来源,更是说不清因为所以。 不喑情事的她以为那就是爱情,但现在回想,跟他一起,又可曾有过心动的感觉?以至于在面对司清源时,那心跳的速度和胸腔传来的异样感,把她吓了一跳。 毕竟前世今生,这可是第一次呢。 慕莘雪笑笑。 等下,慕莘雪脑内闪过一个荒诞而大胆的想法。对萧子墨的这根深蒂固的执念,会不会是身体原主的残念呢? 脑海中回忆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细节。 青青曾说,原慕莘雪曾用尽积蓄,冒着危险去为萧子墨买药。慕莘雪还曾为萧子墨受伤。 原慕莘雪是爱萧子墨的! 慕莘雪闭上眼睛,哈哈,原来她被这不属于自己的意识骗了这么久。自己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她只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骗局。 而且,自己还是被骗的深信不移。若是没有司清源,自己就要在这场虚幻的感情中一去不复返,不撞南墙不回头。 原来从悲到喜,包括她刚刚跟司清源讲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庸人自扰。 真是可笑。 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慕莘雪算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本就是豁达的人,既然是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再烦恼就真的是傻了。她很快就摒弃了刚刚的低气压,心情平静下来。 慕莘雪在现代就经常被人说是没心没肺,她倒也乐见。没心没肺才会活得潇洒开心。 没想到到了古代倒多愁善感起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思及从前,她自嘲笑笑,自己以前去追逐萧子墨的那段时间还真是有毅力啊。 而且,要是那萧子墨喜欢她也就算了,关键他还不喜欢她。 慕莘雪郁闷地叹了口气,心底却是一片豁达。喝了酒,睡得自然也快,片刻便睡去。 第二天,慕莘雪就似乎又恢复了从前,不,似乎比以前还要开朗活泼一点。应该是慕莘雪前世的样子。司清源也看她不再是个昨天晚上那个容易受打击的小白兔,逐渐走出了萧子墨的“阴影”。 下午,慕莘雪躺在桃花树下的石椅上。已经入秋,冰凉的石面自然凉入骨髓。她就铺了一张暗红的刺金毛毯,一袭单衣,粉红的花瓣自天空飘下,落在素色的衣领间。 捧了本书,书自然是从藏书阁拿的。因为现在的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慕莘雪了,不再是那个在柴房中过着暗无天日生活的可怜女孩,而是丞相府的新宠慕八小姐。自然也就可以进得丞相府的藏书室。 慕丞相虽然人不怎么样,情商也比较低,但学识是一顶一的高,自然藏书室也不一般的大,里面的藏书足有几万部,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小的图书馆。毕竟慕丞相当初也是状元出身,再凭借努力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慕莘雪拿了几本历史类的书籍,说起来,来到这里以来,她对这个时代历史的认识或来自原主的记忆,或来自旁人的讲述,从来没有自己系统地学过。 慕莘雪自学能力本就好,躺在躺椅上捧着书,很快就是一本。知识在脑海中飞速旋转,进入忘我状态,仿佛周围都与她不再相关。 司清源斜倚在门口,看着园中的少女,恬静淡雅,清丽的面容无比专注,秀眉时而拧起,时而舒展。平日淡淡的凉薄气质,在此时也柔和下来。温温雅雅的美人向来都是可以温柔了时间,惊艳了岁月。 腹有诗书气质华,一个人的气质中是她曾度过的书,走过的路。 慕莘雪的那满腹学识、一身清华,又怎么可能是调查中的“幼年丧母,未曾读书”呢? 她的身上真的有太多太多神秘未曾揭开,引得他一步步好奇地追寻,却又坎坷重重。但是总有一天,他相信慕莘雪会信任他、愿意将一切告诉他。 *** 慕莘雪看完书,丞相那边就来了人。 一个机灵的婢女向慕莘雪行了个礼,后面还跟着两个木讷的小厮。 她带着微憨的笑容,说到:“见过八小姐!” “爹是有什么事吗?” “回八小姐的话,后天是冬至,丞相大人派奴婢来告知八小姐后天的冬至家宴。” “冬至家宴?” “是的,这相府除了原大小姐都会参加。” 她说的原大小姐自然是指被削去了小姐待遇的慕莘羽,不过这丫鬟还是毕恭毕敬地称她为原大小姐。 冬至家宴?慕莘雪脑中飞快地转,正好阮软玉阁那边的进度也差不多了,不然计划就放在冬至家宴?慕莘羽那家伙看不见真是遗憾呢。 婢女叫身后小厮放下手中的箱子,向慕莘雪道, “这是丞相特意叫奴婢送来的进贡的樱桃,整个丞相府就四箱,单是小姐这里就送来了两箱,可见丞相是多么地喜爱八小姐啊。足可见八小姐现在在这丞相府可是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啊……” 那婢女滔滔不绝地数着,满嘴褒扬。慕莘雪无奈。 果然是丞相身边的婢女,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情商跟慕丞相一样的低,没有看见慕莘雪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 “可以了!”慕莘雪抚额,不得不出言打断,要是让这丫头讲下去可以讲到明天早上。 “今天幸苦你了,我知道了。” 这婢女虽然话多了一点,但说话大方得体,还是一个很讨巧的丫鬟的。 她看看慕莘雪略显疲惫的眼神,终于明白了什么,“那就不打扰八小姐休息了,奴婢告退。”说罢,就带了身后的小厮走了。 慕莘雪还坐在大堂的主位上发呆,司清源从门口转了出来。 “一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又在泛坏水。”司清源带着轻笑,“黑心的丫头。” 一语中的,慕莘雪确实在泛坏水。 慕莘雪抬头,双手捂了脸颊,惊讶道:“有这么明显吗!” 慕莘雪自认控制能力还是不错的,应该不会在脸上露出什么坏笑奸笑之类的表情吧。 司清源挑眉,“只是我比较了解你,放心,你的表情还没有写在脸上。” 斜了他一眼。 他坐到她旁边,拿起桌上她的茶杯喝了一口,“八小姐,说一说你想干嘛?” 咳咳咳咳咳…… 慕莘雪决定装没看见。 对于软玉阁的事,她倒也没想瞒他, “想知道?那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去,天天呆在这里还没有发霉啊。” “这倒是个好主意。”司清源赞同。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午,慕莘雪换上一袭男装。 锦衣华服,衣带间都尽显风流。她身量本就高挑,纤细的身子撑起质感十足,端的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司清源站在后面,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哟,这是哪家的公子啊。” 她轻笑,“本公子刚刚来这京城,倒是想问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同行?” 姑娘?! 司清源后退一步,“靠,慕莘雪!你不会想让本王穿女装吧?”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自觉性?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有多少人在找你?”慕莘雪摊手,“我要是他们啊,肯定会天天坐在路边,盯着街上的年轻男子。” 慕莘雪回过头来,看着司清源。状似惊讶地说: “司王爷不会想就这样带个面纱出去吧” 说完,还带着声声调笑。 司清源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但还是气不过。“你!反正本王死也不会穿女装的!” 慕莘雪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啧,这身材。” 又转到他前面,以最为经典的调戏女子的姿势,一根手指挑起他下巴,“啧啧啧,这长相,真的不穿个女装看看?你一定是史上最为胆大的王爷。” 这种有压制性的姿势确实容易令人产生羞耻,纵使脸皮厚如司清源也微微红了双颊。 慕莘雪讶异,出言调笑到“我们的司王爷也会脸红啊,难得啊!我一直以为你的脸皮是铁做的呢。” 司清源脸一黑,拍开慕莘雪的手,“你一个女人天天都学的什么。” 他作为一个王爷,大大小小的场合都没少参加,都自认没有她这么会撩。 慕莘雪一笑,当然是因为在现代的各种小说电视剧中浸淫久了,当然这是不会跟司清源说的。 最后,司清源还是战败,去换上了女装。 常年练武,司清源身材极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瘦瘦高高,在男性中算是异常苗条的了。但是穿上女装还是......挺魁梧的。 司清源从房中走出的那一刻,慕莘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哪家的金刚芭比,或者是某个战斗民族的美人? 哈哈哈哈哈哈......慕莘雪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将嘴角拉长,拉平...... 最终还是噗嗤笑了出来,因为,实在控制不住啊。 第七十六章 高仿琬宜夫人 看着慕莘雪笑得直不起腰,司清源脸黑了下来。 “慕莘雪!!” 转身拂袖,打算去换回来。 “诶!别啊!”慕莘雪拉住他,“挺好看的,真的挺好看……哈哈哈哈哈哈......” “你!”司清源的脸已经黑到发紫了。 知道再笑司清源就要暴走了,慕莘雪用尽了全身力量集中在脸上,才勉力收敛起了笑容。 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正经,她拉回司清源,说:“真的挺好看的,很像一个…….异族美女。” 恩对,异族美女。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战斗民族,真的像……哈哈哈...... 司清源半信半疑地停住脚步,也罢,没有办法,反正蒙上面纱也没有人认得他。谁会把一个高大的美人和当朝王爷联想在一起呢,太荒诞了,不是? 其实这个年代的女人都比较放飞自我,不受约束,不是那个“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年代。街上胖胖的美人也不少,所以司清源这个身材也不算太扎眼。 慕莘雪想,要是戴上面纱,司清源露出的那双眼睛还是很深邃有神的,画上个眼妆简直妩媚动人、倾国倾城…… “慕莘雪你把你的一肚子坏水收回去!” 还没出门,光换个衣服两人就玩了一个时辰。慕莘雪抚额,还是加紧时间吧。拉着司清源就翻墙出了丞相府。 带着司清源肯定不能走正门啊。不过,翻墙这种事她以前在相府受打压的时候也没少干,更不用说在现代作为特种兵的时候了。 走在路上,回忆起刚刚的事。慕莘雪发现自己跟司清源在一起是越来越幼稚了,完全不符合她的高冷形象!难道是低智商会传染? 想着,本来跟司清源并排走的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两人走在路上,一个是俊秀的名门公子哥,一个是美艳的异族美人,回头率也是出奇地高。 在街上这么引人注目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司清源的这个身份...... 慕莘雪沉下脸,拉着司清源走向路边的小贩,买了一顶面罩。就是那种能够把整个头都遮起来的面罩,往司清源头上一罩。 行!虽然奇怪一点,但是一了百了。 听到面纱下司清源哧哧的笑声,“小雪儿,你应该把你自己也罩起来,哈哈。” “本公子才不要!” 很快就到了软玉阁,小厮将慕莘雪带到了上次的雅间。刘妈妈很快就到了,身后还跟着素素,就是那个高仿的“琬宜夫人”,还有许久不见的青青。 看到素素,旁边的司清源愣了一下,看了看慕莘雪,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于慕莘雪的身世,他是有仔细调查了解过的。据说慕莘雪的生母琬宜夫人也是从这个青楼里出来的,这一点他来时就留意到了。 一个青楼女子作为侧夫人进了丞相府,这婉宜夫人与丞相的感情应该是很深的。而且琬宜夫人新婚后很快就去世了,这份感情还在浓烈的时候戛然而止,在慕丞相心中就是永远的白月光。 那么,慕莘雪找一个高仿的琬宜夫人......用心就“昭然若揭”。 司清源轻笑,这女人还真的是一肚子坏水。不过,出奇地合他的胃口。 慕莘雪昨天已经派人给软玉阁来过信,说今天要来带走“琬宜夫人”。 刘妈妈也就开门见山地说:“慕小姐,这么久了,这素素姑娘也算是我见过最勤奋的姑娘了。这若是去评花魁也是可能性无限。” 慕莘雪看着“琬宜夫人”,轻声笑笑,“素素姑娘现在是出落的越加动人了。” “素素惭愧。” 又听着刘妈妈说了一些软玉阁中的琐事,慕莘雪才带着司清源和素素离开。 从进来就看出青青表情怪怪的,慕莘雪反复盘问之下,青青才说家里姐姐患了重病。 慕莘雪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她。 “若是不够再来找我。” 青青红了眼眶,扑进她怀里,“小姐!” 对于这个丫头,是这个世界中第一个护她,真心待她的人。她又怎舍得她伤心难过。 走出软玉阁,慕莘雪看向面罩中的司清源,笑笑,问道:“你现在可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不知道就傻了,丞相夫人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还真……可怜。” “哈哈,孝顺?也是呢。曾经也许是吧。”曾经的慕莘雪是想做一个孝顺的女儿的,她捋起耳边碎发,又淡淡说,“只是,她向来不曾饶过我。” 可以听到她语气中的淡淡忧伤,司清源没有说话,静静的握了握她的手。 感受到他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种难得的心安自心底油然而生。慕莘雪笑笑,其实刚刚那股悲伤应该也是原主的残念,毕竟没有人会比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她更了解,原主心中对丞相夫人的怨念还有对自身的悲哀。 回到沐雪园,给素素安排了内院的侧房,慕莘雪提醒到:“好好休息,明天……事挺多的。” 素素也知道事挺多的指的是什么,温顺地点点头,自己洗了澡就睡了。 果然是刘妈妈调出来的人,合她的胃口。这个素素性子温顺,讨丞相欢心不说,没有什么坏心思,不会成为丞相夫人第二,再和她做对。 虽然一个妾就算再怎么得宠爱,在慕莘雪眼皮底下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她慕莘雪也不介意展示一下她的手段。 她自认在现代,宫斗宅斗看的也不少,在那个媒体泛滥的年代,有什么手段没有被那些导演翻出来。 很快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冬至家宴这一天。 早上,慕莘雪坐在梳妆镜前绾发,素素走了进来。因为昨晚她就吩咐素素早上来她这里。 “素素见过慕小姐。” 她在镜中看见身后美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淡淡笑道,“进来。” 显然一直对慕莘雪存着敬畏之心,素素有些拘束。 “对于大部分的人,我还是很好相处的。”觉得素素太过紧张,慕莘雪出言安慰到。 她挽好发,站起来。从上到下打量了素素一遍。 素素还是穿的青楼中带出来的衣服,虽然也称得上精致华丽,但若是放在yi阅尽千帆的慕丞相眼中,未免也普通了一些,难以出彩。 点点头,从旁边柜子中拿出了一瓶精油。这是慕莘雪记忆中琬宜夫人用的熏香,她凭着原主微弱的记忆调制出了一瓶精油。 又翻出一套衣裙,跟精油一起,递给素素。 “等下洗个澡,把这个倒一些在水中,多泡一会儿,洗完澡换上这套衣服。” 素素低头接过,行了个礼之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慕莘雪又回床躺了一下下,换了便衣,拿了柄剑去院内练剑。 剑作为冷兵器,作为特种兵的慕莘雪也是必练的。只不过比起方便好用的枪就逊色多了。不过在没有枪的古代,若要防身也只能用剑了。 这个时代怎么没有玄幻小说中的武功呢?慕莘雪遗憾,明明好不容易穿越一次的说。 不过,若是有武功,原主在这世界怕是更难混了。而自己过来之后,怕是也没那么好翻身。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小说主角那样的绝世天才,只要一遇高人,就马上开了窍般,直接武学巅峰,万人仰止。 慕莘雪在前世可是精英的特种兵队长,一柄剑玩得也是出神入化。手间轻翻,剑柄随着腕间翻动。空翻旋转,招招看似空灵优美,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杀机暗伏。 司清源走出房门时,就看到身着白衣的少女,拿着剑,在桃花树下翩然旋转。剑尖抵地,又挑起,掀动一片桃色飞舞,在少女身边纷纷扬扬。 少女五官清丽,气息清冷,白衣相称就更是出尘。明媚的早晨,一出门就看到如此景致,还真是不错。 司清源干脆抱了臂,在旁边看了起来。 练了一会儿,慕莘雪觉得素素应该也差不多了,就停下来,收起剑,微微喘息。 啪啪啪啪!身后传来掌声。 “大清早就是这么惊艳的剑舞啊。”司清源调笑的声音传来。 剑舞你妹,她这么利落实用的招式什么时候变成舞了? 给了司清源一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他笑到,“不过力度欠了一些。” 这一点慕莘雪倒是赞成,奈何原主身体的底子着实太差,属于天天营养不良的那种,她已经天天多吃多练依然难以达到她前世的身体水平。 “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吧。”司清源提议。 她知道司清源的武学造诣应该是很高的,从第一次见他就可以看出来。司清源的伤口确实也好的差不多了。 她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笑,“司王爷陪练,臣女真是……荣幸。” 这时,另一边的房门推开。慕莘雪和司清源看过去。 素素换好了慕莘雪递给她的衣服,羞答答的自房间出来。慕莘雪笑笑,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素素见过慕小姐,见过源公子。” 素素昨天就见到了把女装换回来的司清源,她初来乍到不甚了解,只是看司清源的气度怎么看也不像小厮。慕莘雪没有多说,只让她唤他“源公子”。素素温顺,却也是个灵巧的姑娘,便也没有多想多问。 她一站定,一股混着青草气息的兰香便传来。慕莘雪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几步路,身上的新换的衣裙就摆动的扎眼。纯白的布料质感而下坠,裙摆绣着刺金的兰花,在脚步中随着翻飞的衣摆若隐若现。金线在阳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裙子并不是无比的华贵,但是这种低调中的奢华显得气质而清华。 倒也符合素素的身份。 慕莘雪一直在满意的点头。旁边的司清源看着她的表情,轻轻笑笑。 “今晚你就作为我的贴身侍女一起去家宴,如何?”慕莘雪含笑道。 “青青谨尊慕小姐吩咐。” 第七十七章 温柔乡 慕莘雪简单换了一套衣服就带着素素出门了。因为是冬至家宴,有很多旁支的亲戚,比平日的要正式,自然也要去的比较早。 “八姐姐!” 她一进到主院,慕言就张着她那破锣嗓子喊道,跳下座椅就扑了上来。 “八姐姐,你终于来了。诶?后面这个?”她指着慕莘雪后面的素素问到。 素素戴着面纱,因为不能过早地暴露容颜,被成像夫人看到了麻烦事就多了。 她简单地回答:“这是我新换的婢女。” 慕言也没在意,拉着慕莘雪就进去了。 慕言本来应该与慕丞相一起,在书房与一群旁支公子谈政治,谈诗赋。但慕言嫌那里太压抑,还不如在这里,还可以时不时出去玩一玩。 进到大堂,房间内坐着一圈人,丞相夫人坐在主位,旁边围着一些慕莘雪不认识的年轻夫人。应该是那些旁支家族的女眷。 “莘雪见过母亲大人,见过各位夫人。”慕莘雪行了个礼,轻轻柔柔地开口。 慕莘雪从进门到行礼,举止大方自然,穿着也朴素得体,不张扬不矫揉,清丽的脸蛋化了清清爽爽的淡妆。 在家宴这样的场合,面对的多是长辈,这样的打扮正好是最为合适的,显得乖巧温顺,令人心生好感。 众夫人纷纷点头称赞,真是个妙人儿。 “这就是刚刚找到的那个八女儿?果然是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呢。怪不得丞相大人一找到就喜欢上了。” “对啊对啊,就是可怜了这孩子,孤孤零零了这么些年。” 对着慕莘雪,众夫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因为不好意思说慕莘雪从小被打压欺负,最近才恢复了小姐的身份。丞相夫人一直是对外宣称刚刚找到了流落在外的慕莘雪。 其实初认慕莘雪的那一天司清源也在,但是以司清源的高冷是肯定不会管这些事的,慕丞相也就将错就错了。 丞相夫人微微握紧拳头,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向慕莘雪招了招手,“来,雪儿,坐这。” 一派慈母作风,在外人看来丞相夫人肯定极其喜欢慕莘雪的。 她的微小反应怎么能逃过慕莘雪的眼睛,她心底无声的笑了笑,听话地坐了下来。慕言也坐到旁边。 丞相夫人唤身后婢女给慕莘雪递上一杯参茶,拉着慕莘雪的手, “雪儿啊,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来,多补补身子。” 哈哈?称病了几次家宴就知道我身体不太好了?慕莘雪暗笑。 不过她倒是不介意与她表演一场母女情深,来了古代以后演技都变好了。 “谢谢母亲挂念,雪儿一定努力养好身子,不让父母亲担心。” 这话一说完,慕莘雪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她秉承着“恶心敌人,恶心自己”的观念,继续到“倒是母亲,前些日听说母亲患了风寒,雪儿,雪儿……”说到最后,慕莘雪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丞相夫人深吸一口气,应该是被慕莘雪雷得不行了,硬着头皮说:“雪儿不哭,母亲没事的,没事的。” 真是母慈子孝啊…... 四周的众夫人感慨,一个嫡母与一个庶出女儿居然有如此深厚的感情……真是人间有真情啊…… 就在这样的一唱一和中,时间悄然过去。 天逐渐黑了下来,下人也已把晚宴备好。所有人来到了宴厅, 丞相府的人自然都坐在主桌,其他旁支的亲戚有些坐在副桌。慕莘雪打量着桌上的人。 丞相夫人依然是华贵端庄,倒也符合她的身份。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行为举止,打扮倒也都可圈可点。 最引人注意的是慕莘月,她今日一身华服,艳丽的衣裙,璀璨的首饰,美丽年轻的脸蛋浓妆艳抹,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慕莘月这种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慕莘雪无奈,一个家宴,穿的这么隆重真的好吗? 慕丞相最后来的,他笑着招呼了众位亲友,随后就宣布开席。 “哈哈,老八啊。最近身体可还好?”丞相今天心情很好,爽朗的开口关心慕莘雪。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问她的身体,她不就是称病了两天吗,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女儿还好。”她淡淡的回答。 已经跟丞相夫人一言一语地客套了一个下午了,她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只想制造个机会让素素出现在慕丞相眼前。 慕丞相见慕莘雪也不想多说,以为她还是身体不好,便也没有强拉着她说话。 因为有慕言这个活宝,一顿饭的气氛还算是不错,丞相也有点微醺。 看看丞相的状态,慕莘雪心中暗暗计划着,觉着时机差不多了。 她想要的就是一个微醺的状态,因为酒是一个好东西,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它会勾出心底深处的痛苦与迷茫。若这个时候再有意引导或者说误导一下,办成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她举起杯,走到慕丞相身边。 “爹,女儿回到这个家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好好地感谢爹。今日,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女儿敬爹一杯!” 所有人看过来,慕莘雪明眉皓齿,眼神真挚,似乎还有着隐隐的泪光。 气氛真的很好,再加上慕莘雪的一番“真情流露”,慕丞相有点感动。举起酒杯,“这是爹的福气!福气啊!” 慕莘雪高兴地擦擦眼眶,突然,一个“不小心”,手一翻,整杯酒就扣在了慕丞相的身上。 全场震惊了,明明刚刚气氛那么好,这慕小姐怎么把酒杯打翻了呢? “啊!!!爹,女儿不是故意的!”慕莘雪胡乱的擦拭着,语气表现的很是惊恐。 还在感动呢,就算被撒了一杯水,慕丞相当然也答道没事。而且,谁能想像的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含辛茹苦真情四射的一番表白,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泼他一杯酒呢? “没事没事,我去换件衣服就好。” 慕莘雪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向一个白衣的少女招了招手,“素素,过来扶爹去换衣服!” “不用不用,爹自己去。”丞相连连摆手。 这时少女已经走了过来,身后的丞相夫人微微眯眼,这婢女…… “丞相大人,还是让奴婢扶着您吧,外面冷风一吹,酒气就容易上头。” 素素软软腻腻的声音响起,还有几分耳熟,深埋记忆深处的香气晃了慕丞相的心神。他不住抬头,对上素素的眼眸。 一眼千年…… 慕丞相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 在软玉阁,他是年轻丞相,她是当红花魁,佳人浅笑盈盈,一双桃花眼似泛着秋水。美艳的五官,明媚的笑容晃地他头晕目眩。 慕丞相怔愣了,呆呆立在那里,慕莘雪知道自己成功了,这素素的这双眼睛是最像慕莘雪记忆中的琬宜夫人的。都是由刘妈妈一手调交出来,一样的气质,一样的风韵,再加上相似的轮廓。别说慕丞相现在喝了酒,就是没喝酒也能被晃得七荤八素。 “诶?八妹,你这婢女怎么带着面纱啊。”慕莘月起头到。 “对啊对啊。”周围人也起哄,“该不会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吧,哈哈哈。” 虽然看那素素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美人,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欢贫。这点倒是正中慕莘雪的下怀。 “哦!”慕莘雪仿佛刚刚想起来,“这是莘雪的不是了,素素前些天伤了脸,就一直戴着面纱,今日这样的场合莘雪竟忘了叫她摘下来。”说罢就快速摘下素素的面纱。 摘下面纱,慕丞相浑身一僵。可慕莘雪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在这里夜长梦多,还是把两人支出去比较稳妥一点。 还没等众人看清楚呢,她就催促到。“素素,没看爹的衣服还是湿的吗?快扶爹去换衣服。” 闻言,素素乖顺的低下头,扶着丞相走了出去。慕莘雪一系列动作做的快速,根本没给别人插话的机会。 在座的都是比较相熟的亲戚,自然有些年长的是见过琬宜夫人的。琬宜夫人当初进丞相府大门还是很轰动的,极得慕丞相的宠爱,自然也没少带她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又因为天仙般的面容,同辈里没几个人是不认识琬宜夫人的。 几个中年男子看着素素的背影,“这婢女……怎么这么眼熟?” “哈哈哈,你看什么美人都眼熟。”同桌的人打趣。 “不是,你不觉得她有点像……琬宜夫人吗?” 慕莘雪回过头,看了看丞相夫人,露出“温婉和煦”的笑容,说到 “母亲大人不必担心,女儿的婢女向来机灵。”还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其实素素说话的时候,丞相夫人就看出了慕莘雪的计划,只是一直没有插话的机会。毕竟对琬宜夫人,她可是化成灰都记得,只是下午的时候素素一直低顺着眉眼,加上她被慕莘雪雷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个婢女。 而且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慕丞相时是不是始终还是对琬宜夫人念念不忘。 当然,结果肯定是令她失望了。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都嵌入肉里,此刻内心只想冲上去撕了慕莘雪。 偏偏对方好似察觉不到一般,仍然自顾自继续说:“素素这丫头啊,不光长得好看,人也善良,还知书达理,比起名门大院的小姐都不逊色呢。” 确实,很多青楼女子都是要颜有颜,要才有才,只是因为一个出身,多落不得一个好的归宿。 桌上的其他人莫名奇妙,不知道慕莘雪为什么突然谈起了她的侍女,而且谈的眉飞色舞。 接下来丞相一直没有出现,素素也没有出现。丞相夫人派人去请丞相回来,得到的消息也只是丞相有些醉了,早些睡了。 众人不解,明明刚刚看丞相还很清醒,怎么突然就醉了呢?也许真的是如那个侍女所说,冷风一吹,酒气就容易上头。 听到回复,丞相夫人本来就铁青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在座中也许只有慕莘雪和丞相夫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丞相啊,是沉醉温柔乡啦...... 第七十八章 属狐狸的 丞相夫人只能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愤怒和恨意。她怕一睁开眼睛,那情感便掩饰不住。可有些人偏偏不如她的愿。 “母亲大人,你可是不舒服?”慕莘雪那“万恶”的声音传来。 ================================================================= 同桌的人也看向她,纷纷表示自己的关心。 “对啊对啊,夫人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母亲你是不是也像丞相一样喝醉了?”慕言轻飘飘地问。 不提丞相还好,一提,丞相夫人刚刚压制下去的火气蹭得又上来了。偏偏还不能发作,她只得“温柔”的回答没事。 慕莘雪心中已经笑得喘不过气了。 因为丞相不在,所以大家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丞相夫人就代替丞相解散了宴会。 素素还是没有回来,慕莘雪心情不错,一个人回了沐雪园。 刚踏入大门,司清源懒洋洋的声音就传来,“回来了啊。” “是啊。”慕莘雪轻快地回答。 “心情很不错嘛。”司清源斜了她一眼,“那丫头没回来?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嘛。” “那当然,本小姐出手。”她得意。 “嗯,你一出手就一肚子坏水。” 坏水? “坏尼玛的水!本小姐是光光明明地对付敌人。”慕莘雪怒。 司清源懒懒地抬眼,“嗯对,光光明明就是给自己的爹爹找小老婆。” 其实他挺喜欢慕莘雪这种做事风格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但是他就是像逗慕莘雪,想看她生气跺脚的样子。 果然,慕莘雪暴走了。折了一段树枝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司清源走来。 我靠!这丫头这是要打架啊!?老子身上还有伤呢。 司清源一个鲤鱼打挺,从石椅上跳起来,“慕莘雪!你折树枝!你暴殄天物!” 慕莘雪抚着手中的树枝,“暴殄天物?本小姐会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暴殄天物。” “你别冲动.......” 司清源逐步往后退,往后退......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慕莘雪站在原地,在风中萧瑟…… 这样子伤口不会裂开吗?她就开个玩笑,司清源那么认真干什么。她怎么会对一个伤员动手嘛。 她赌气地扔下手中的树枝,“哼,本小姐不陪你玩了。” 回到屋内,唤外院小厮来搬了一桶热水。在袅袅的蒸汽中,慕莘雪脱下衣服,泡进微烫的热汤中。 真舒服呢,慕莘雪满意地仰头,靠在木桶壁上,一天的疲累在这热水中蒸腾。 她还是比较相信素素的,或者是比较相信刘妈妈。刘妈妈肯定把琬宜夫人的性格秉性都融进了素素身上,从那丫头面对外人的温柔就看得出,再有外貌上这特天独厚的优势,又怎么会勾不住慕丞相? 就是丞相夫人那边,肯定会狗急跳墙,说不定这会儿就在谋划着怎么除掉素素,顺便把自己也除掉。 慕莘雪轻轻笑笑,看来以后的日子又不安静啦。 果然,在丞相府的另一边,丞相夫人衣服都没换就在屋里大发脾气,摔了茶壶摔花瓶。吓得一排下人跪在前面,生怕火一烧就烧到自己。 还是兰姑过来,才拖住了丞相夫人摔东西的手。 “夫人,再摔就该把老爷引过来了。” “老爷?他怎么会过来?他正沉迷那个小贱人的温柔乡呢。”而且那个人还那么像她最讨厌的琬宜夫人! 见到兰姑,丞相夫人像是见到了长辈的小孩子,找到了依赖点。语气也逐渐变得委屈了起来。 兰姑拉着她,往屋里走。“小姐到里面讲。”之后,回过头来对那跪着的一众下人轻轻到:“都起来吧。” 到了里屋,丞相夫人重重坐到床,“我一定要除掉那个什么素素!包括沐雪园的那个!” 兰姑给她倒了一杯茶,“小姐,别生气。” 丞相夫人跺跺脚,把刚刚在冬至宴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兰姑作为夫人陪嫁丫鬟,在这丞相府这么久,也算事有些人脉。其实丞相夫人生气的原因她也猜得七七八八。但还是耐心听丞相夫人说完。 “上次没有把那小丫头弄死,真是后患无穷。”兰姑叹到。 上次给慕莘雪下慢性毒药的事,丞相夫人也知道,点点头,表示很遗憾。 兰姑眼中闪过精光,“小姐,我们可以……” 听完,丞相夫人也眼睛一亮,勾起嘴角。 “兰姑,你真是我的智多星。” *** 第二天,慕莘雪刚刚起床,就听到丞相那边的丫鬟来通知各院,丞相刚刚纳了一个妾,封为素夫人,住苏园。 听完,慕莘雪轻轻笑笑,预料到了的事情不是了嘛。她已经可以想像到等下去丞相那里请安的时候他会说什么。 她梳洗好,简单换了衣服就去慕丞相的院子请安。 主厅上,慕丞相坐在主位,素素站在他身后,低顺着眉眼,见到慕莘雪来了之后,目光相触了一下,触电般就低下头。 慕莘雪笑笑,“父亲大人晨安。” 慕丞相满面春光,“老八啊,来,坐坐坐。” “我听素素说,她在丞相府的这些天都是在你那,为父很欣慰啊。” 喵喵? 事情怎么变成了是慕莘雪救了他的素素一样,她这老爹还真是会说啊。抢了女儿的侍女就直说嘛,她又不会怪他。 其实,慕莘雪在沐雪园的时候叫素素跟丞相这么解释她的来历:她父亲欠了赌债,已经家徒四壁了依旧还不上,就将她卖到了青楼。在青楼因为她宁死不从被关到了地下室,饿了一天一夜之后她趁妈妈不注意溜了出来。在被一群人追逐之际钻进了一片灌木丛。此时正好慕莘雪坐马车在路边停了一下去买包子,她就顺势爬上了马车,跟着慕莘雪回到了沐雪园。慕莘雪看她的眼睛觉得特别的亲切,就收留了她。 对,没错,有一点点的狗血,慕莘雪觉得可能是自己在现代看的狗血剧太多,但是,很多时候,虽然狗血,但就是令人感动啊。 就像古往今来的悲剧爱情故事,无非就是两个套路,要么是痴情女负心郎,比如王宝钏与薛仁贵,比如陈世美,比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要么就是遭到父母打压的有情人,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比如孔雀东南飞。 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啊…… 但是结果证明,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从丞相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不管怎样,能让素素来到丞相身边并且得到宠爱就是成功了。不想再多呆,又跟丞相及素素客套了几句慕莘雪就回了沐雪园。 飘着桃花瓣的沐雪园内,司清源又是一袭白衣,捧着书卷潇洒地躺在石椅上。见到慕莘雪走进来,轻浮地吹了个口哨引起她的注意。 慕莘雪抚额,这家伙怎么这么像在这里度假,小日子过的悠闲惬意。有书有酒有美景,还有一个任劳任怨、供他差遣的聪明能干的苦力,对,就是她。 她走过去,“慕八小姐见过你的新姨娘了?” “对啊,人家新婚燕尔,就不多打扰了。” “……你是怕麻烦吧。”司清源翻白眼,随后正色提醒道,“你应该小心点你那个嫡母。” 慕莘雪扁扁嘴,“我当然知道,不小心她我能活到今天嘛。” “活到今天?”司清源冷笑,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 慕莘雪也没有在意他话中的保留,继续道“我倒是还希望她搞点什么事情,不然怎么能露出尾巴呢。” *** 有了素素,也就是素夫人,丞相就一次都没有去过丞相夫人那里。慕莘雪平常在院中偶遇丞相夫人的时候都可以看见丞相夫人日渐发黑的脸色和眼中流露出的恨意。 慕莘雪依旧我行我素,有时甚至还会调侃几句,直调侃得丞相夫人卷着手帕却又无法发作。每每这时,慕莘雪都格外的开心。 现在和丞相夫人算是撕破了脸皮,慕莘雪觉得现在她心中一定恨不得立刻就上来撕了,但是有司清源在,饭菜的安全性也比较可以放心。因为司清源那家伙的警惕性无比高,每顿饭之前都会试一下毒。 一天吃饭司清源还说,“怎么住在了你这么一个人缘差的人家里,害的我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会不会被人毒死。” 慕莘雪白了他一眼,“你呢?直接就被人砍成重伤了。” *** 这天下午,慕莘雪在看书的时候,一个侍女敲了房门,送来了一封信。 接过雪白的信封,上面用素色的墨水淡淡的写了一个素字,也就说明了信的来历。慕莘雪拆开,面无表情看完,随手就丢到了火炉上,化为了灰烬。 后面司清源探出头来,“怎么?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啊。” “不可见人你个头!”慕莘雪白眼,“素素约我下午见个面。” “哟!有情况啊!说不定是某位夫人终于有什么动静了。”司清源挑眉。 慕莘雪点点头,看向前方,勾起嘴角,眼中有着沉静,有着戏谑,还有一丝期待。 恶趣味的女人,是有多想与嫡母展开撕逼大战。 似乎看出了司清源心中所想,慕莘雪淡淡的说:“我觉得,有些事情,好像终于要揭开了。” *** 下午,慕莘雪按时来到了苏园,也就是素素的院子。 素素早就候在了大厅,见慕莘雪进来,站起身,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行了个礼,唤到:“慕小姐。” 慕莘雪拉住她,“你现在是姨娘了,不须向我行礼。有什么事说正事好了。” 素素点了点头,接着开始讲述。 素素说的语序有点乱,怎么说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过于紧张。慕莘雪稍微在脑内整理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一件事——她怀孕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向慕莘雪说到:“素素的一切都是慕小姐给的,这个孩子要不要也由慕小姐决定。” 慕莘雪看向素素,笑了,“你在想什么呢?我就算不能算善良圣母,但是也不会做出那种草菅人命、夺人子嗣的事啊。” “不过这个孩子倒是来的非常的及时。”慕莘雪笑笑,“素姨娘你安心养胎,有什么需要……向丞相提,哈哈。我就先走了。” 怀孕......慕莘雪思考,这是一个好机会,只是怎么利用好这个机会就是一个问题了。边走边想,直到听到司清源的声音。 “想什么这么入神?” 司清源躺在石椅上叫她,慕莘雪坐下来。 “素素怀孕了。”对于司清源,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怀孕?果然是怀孕啊。” “怎么你猜到了?” 司清源双手枕着头“以那丫头送信的不缓不急劲儿,就不是什么与人冲突之类的急事。又请你过去,应该就不是什么小事。这纳妾也纳了很久了,我看那老家伙身体还算康健,也差不多该有了……” “你这家伙是不是属狐狸的……” 第七十九章 素夫人怀孕 第79章素夫人怀孕 司清源轻笑,“那你也是属狐狸的,还是黑心狐狸。” “行行行,我黑心,那请问不黑心的狐狸,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指点一下我这个黑心的狐狸?” 司清源自然也知道她说的是斗倒丞相夫人的方法,他抬眼看了她一下,眼中露出狡黠的光,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靠,这指的是杀死素素肚中的胎儿,再嫁祸丞相夫人。这确实是最简单粗暴且成功率高的方法,只要实施的好,绝对能一举拿下丞相夫人。但是,这也太…… “靠!你这肚子里已经不是黑心了,是心肝肺脾胃大肠小肠都黑了。”慕莘雪白了他一眼。 司清源哈哈大笑,凑过来,带着轻轻的调笑,“看你这么秒懂,说明以前这种杀人防火的事没少干。” “你!”慕莘雪气结。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就你那猪脑子得想到猴年马月。”说罢,拿出一张纸,递给慕莘雪。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慕莘雪接过纸,表示极吃惊,这家伙不是属狐狸的,是属福尔摩斯的。 她摊开纸,是一张药方。 “这是......”慕莘雪疑惑。 “这方药能使孕妇有小产的表现,就是流红,但是绝对对腹中胎儿无害。”司清源淡淡说,“你还是太怠惰了,要是趁素夫人没怀孕的时候动手,我还有假怀孕的方子,那样让丞相真真切切以为失去了一个孩子的效果会更好。” 哦~慕莘雪懂了。这是让素素假小产再嫁祸丞相夫人。有司清源这么个神队友就是好啊。 “你厉害!千年狐狸修成精了。”慕莘雪感叹道。 晚上,慕莘雪给素素写了一封信,要她把这件事告诉慕丞相,再告知全府。有些事情,要大家都知道了才能玩得起来。 素素也听话,当晚就说了。果然,丞相知道这件事时特别高兴,抱起素素转了好几圈。毕竟老来得子可是人生一大喜事。 第二天早上,消息就告知了全府,为表庆祝,还给所有夫人小姐乃至下人人人发了一笔不小的封赏。 沐雪园内,收到赏赐的慕莘雪眉梢挑起。 “他有多喜欢这个孩子,之后他的怒火就会有多大。”她坐在梳妆镜前,一边绾发一边说。 司清源手脚呈大字型躺在她的床,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所以啊,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别浪费了。” “当然,我办事,怎会失败。”慕莘雪在镜前,笑得一脸灿烂。 咳咳咳,司清源瞥了他一眼,决定保持沉默。 *** 此刻,在丞相夫人园中,又是乌云弥漫,低气压笼罩着所有的人。上首的美丽妇人沉默着坐着,没有像上次一样或摔东西或打人,但是只是沉默就足以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主子心情不好,四周的下人自然也站得无比煎熬,一个一个苦瓜着脸。 “你们都什么表情!”丞相夫人吼了起来,“都给我笑!” 所有人打了个哆嗦,扯起嘴角,露出八颗牙,笑得比哭还难看。 “行行行,你们都滚出去!” 终于听到了赦免的命令,众人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很快,大厅内就空无一人,丞相夫人甩出手中的茶杯,“一群蠢货!” 茶杯撞在柱子上,在清脆的响声中幻化成粉末,镶着宝石的杯身脱开了金线的束缚,纷纷扬扬四溅。 她靠在椅子里,用手拄着头,倚在桌旁。美眸眯起,带着丝丝恶毒,“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坐在这里,我要去会会那个小贱人。” 下午,她打扮了一番,带了几件礼物就去了苏园。 一进大门,就有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地上来拦住她。丞相夫人以前可是郡主,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又有什么人敢拦她?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她带着怒气到。 几个侍卫依然是扑克脸,“夫人息怒,属下奉慕丞相大人之令,要搜查来苏园之人的随身物品。” “什么?!搜身?!”丞相夫人惊讶,“你们敢!” “夫人……”身后的兰姑拉了拉她,“何必跟他们动气,把东西给他们看就是。” 丞相夫人闭上眼,一扭头。 兰姑叹口气,吩咐身后侍女将手中拿着的大大小小的篮子递给那些侍卫。 慕丞相看来是极重视这孩子的。 很快,侍卫将东西还给丞相夫人的侍女。“夫人打扰了,请进。” 丞相夫人赌着气,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 刚刚检查的时候,侍女就进去通报了素夫人,素素有点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到大堂。 丞相夫人带着一帮婢女,面色高傲,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走进。 素素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微微笑笑,说到:“见过夫人。” 丞相夫人瞪圆了眼睛,“果然是婢女出身,没有人教过你怎么行礼吗?!” 素素身后的婢女看不惯丞相夫人这傲慢的态度,语气不好地说到:“慕丞相心疼我家夫人,特许她不用向府内任何人行礼。”她还加重了“任何人”三个字。 “你这个丫鬟,我跟你家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地方。”丞相夫人恼羞成怒,说罢,把手中的团扇就甩了过去。 那丫鬟本就离素夫人极近,而且素夫人不想丫鬟被打,条件反射般的去接那扇子。一来二去间,飞速行驶的团扇直直向素素脸上砸去。 “夫人!”几个远处的侍女惊恐地叫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而有力的手凌空接住了那团扇,稳稳当当。 所有人松一口气。 “母亲大人,打一个还在孕期的姨娘不太好吧。”清亮的声音响起,只见慕莘雪白衣清华,单手把玩着团扇,斜倚在旁边的柱子上。旁边还站着吊儿郎当的慕言。 这丫头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单手轻飘飘地接住了那个她全力扔出的扇子。丞相夫人突然心中有点害怕。 但依然要保持一个“最高位者”的威严,丞相夫人转过头,在一旁的位子上坐下,“我只是要教训一下那个不知礼数的婢女。” “行行行,那母亲大人以后记得不要伤及无辜。不然,如果弄伤了一些东西,我怕母亲大人承担不起那个代价。”慕莘雪一脸无害。 丞相夫人承认刚刚是有一些害怕,毕竟这个女人可是丞相的心头好,但是一种更大的畅快笼罩着她。 她决定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下去,叫身后婢女将拿着的东西拿上来。调整好表情,丞相夫人笑笑,倒有了几分下身为主母的大方温婉。 “老八,素妹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一些小事,何必伤了和气。” 一家人?倒也是,慕莘雪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她身边所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都是一家人。 素素看了慕莘雪一眼,见慕莘雪没有说什么,就叫侍女收下了丞相夫人的礼物。 “那妹妹就谢谢姐姐的礼物了。” “何必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来向姐姐说。” 丞相夫人和素夫人你一言我一句客套了起来,慕莘雪抚额,这女人真的能去当影后了。若不是她了解丞相夫人这个人,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的漂亮阿姨。 她和慕言就在旁边坐了下来,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杯,静静的喝茶。 比较疑惑她们两个为什么还坐在这里,丞相夫人也没有管她们,继续和素素说话。 “妹妹现在怀孕可有哪里不舒服?” “可能时日尚短,还可以。” 丞相夫人笑笑,一副姐姐的口吻,说了一些孕期的禁忌。可能她自己也实在忍受不下这场虚假的对话。明明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明镜一样,但偏偏就要围一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很快,丞相夫人就说要回去了。素素温婉起身相送,“我送姐姐到门口吧。” 丞相夫人不置可否,早已习惯了别人曲意逢迎的她自然认为是应该的。 慕莘雪最后跟上去,前面,素素和丞相夫人并排走着。 “姐姐今日的目的是什么?”周围没有了旁人,素素突然语风一转,低下声音,冷冷地说。 丞相夫人微微意外,勾起嘴角,心想这个小贱人终于露出尾巴了,带着阴阴的笑意,说到:“妹妹觉得姐姐能有什么目的呢?” “比如说,妹妹肚子中这个孩子……” 丞相夫人扑哧一笑:“妹妹真是高抬姐姐了,我倒是想啊,可是哪里有那个能力。” 素素淡淡一笑,“姐姐说笑了,只要姐姐想……” 嗯?丞相夫人微愣,转头看向素素。 她双眼一闪,露出狡黠的笑容,握住丞相夫人的手,“素素这孩子的性命可都取决于姐姐。”,说着,双脚往后一退。 不好!这丫头是想……丞相夫人意识到不对,连忙想将手抽出。 但,似乎来不及....... “啊!”素素惊叫一声,像被人狠狠推了一下,纤细的身子向后倒去,摔进了荷花池。 而这时,慕莘雪“正好”跟慕言走到这里,“正好”目睹了整场凶案。 “素夫人!”慕莘雪大叫一声,向莲花池跑去,旁边的慕言也捂住了嘴。 “你你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丞相夫人步步后退,面色惊恐。 “母亲大人,我和慕言又不是没有看到,作为一个长辈,残害姨娘还拒不承认真的好吗!?”慕莘雪很快就将素素捞了起来,为她顺了顺气,义愤填膺地冲丞相夫人说。 素素大口大口喘着气,头上还有很多残余的水草。 “不不不,不是的!是那个小贱人陷害我!对不对,言儿?言儿?”她将目光转向了慕言,仿佛在寻找一根救命稻草。 丞相夫人也知道,如果推素夫人下水这个罪名被坐实了那就完蛋了,一丞相目前对素夫人的这宠爱的劲头一定撕了她。 可她却只看到慕言不相信的眼神。 似乎还嫌场面不够乱,这个时候后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你说夫人和小姐都在这里?” 慕丞相的声音传来!!!! 丞相夫人惊恐地抓住头发,怎么这么巧?!这不可能! “据说大家都在啊。”慕丞相笑意盈盈地走过转角。 “你快把事情说清楚!”丞相夫人似乎已经惊到了极点,扑到素素身上就开始摇她的肩膀。 慕丞相走进,终于看清楚了荷花池边这几个女人的情况。 一个呆楞在一边,两个浑身泥泞,还有一个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摇晃着躺在地上的人的肩膀。 “你们在干什么?!”慕丞相大惊,可还没等有人回答他,就听到一声震破天地的“啊——!” 慕莘雪抱着素素不住地颤抖,眼神惊慌地看着地上。 众人向地上看去,只见素素脸色苍白,下身雪白的襦裙上渗出了片片鲜红,血流汩汩而出,摊了一地。 丞相愣了,丞相夫人也愣了,四周的下人也愣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夫人扶回去!叫医生啊!” 第八十章 陷害丞相夫人 啪!一声清亮的耳光声,苏园内的大堂上,丞相夫人被打得跪倒在地上,她爬过来,抱着慕丞相的大腿。 “相爷!真的不是妾身推的!”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你说不是你?我也希望不是你,可是老八和言儿都看到了!你是说她们联合起来骗本相吗!”慕丞相显然怒到了极致,也抬出了本相这么个自称, “不是的!是素夫人陷害妾身!”丞相夫人哭的声音都已沙哑。 “陷害?你说她为了陷害你要把她自己的孩子弄掉?”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一定没有了啊。”丞相夫人哭着说。 “不一定?谁敢说这个不一定,大夫都不敢说!你有没有看见都流红了!”丞相几乎是用吼的说出来的。 丞相夫人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嘤嘤的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相爷相爷,当时慕莘雪和慕言站得比较远,也许没有看出来是那小贱人陷害我,你可以问那个荷花池中看守的婆婆。” 站的比较远?慕莘雪冷笑,“我和言儿自认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慕言认同地点头。 慕丞相也不置可否,丞相夫人见状,刚刚收敛住了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不要!相爷!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你不能就这样定了我的死刑!”她冲上去抱住了慕丞相的大腿。 毕竟也是多年的夫妻,慕丞相决定给她一个机会,不耐烦地坐回椅子上,吩咐了一个下人去叫那个看守荷花池的婆婆。 在慕莘雪的记忆里,那个看守荷花池的婆婆自她出生就住在荷花池边的小草屋中,每天都拿个板凳在池边一坐,一坐就是一天。 她应该是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的,但是慕莘雪相信素素的聪明机智应该是能做的滴水不漏,在旁边都看不出来。 而且,她记得,那个婆婆好像有点,神智不清。 下人将婆婆带了过来,年过八旬的女人面部已经堆叠出了深深的褶子,眼皮耷拉下来,但一双眼睛幽幽,眼窝深邃,只是有些呆滞,可以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荷花池中荷花妖,荷花妖呀种荷花……”她一边走,一边哼着莫名的歌谣。 慕莘雪顿时觉得有点阴森森,总感觉这歌谣不一般,这婆婆更不一般。 慕丞相微微眯眼,他向慕莘雪点点头,“老八,你去问。” “是的。”慕莘雪应了一声,走到婆婆面前。 “婆婆,你今天可有看到一个女人掉到荷花池中?” “荷花池中荷花妖,荷花妖中荷花……”她依旧半闭着眼,低低叨咕着。 “婆婆!”慕莘雪加大了音量,“你今天可有看到一个女人掉到荷花池中?!” 好像终于听到了,她抬了抬眼,昏黄浑浊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掉到荷花池?那是荷花妖啊,还有一个小荷花妖。” 丞相夫人好像突然听懂了什么,微微僵硬,没有说话。慕莘雪眯眼,注意到了她的反应。 慕丞相微微皱眉,“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胡言乱语,把她带走吧带走吧。” 在场的人都赞同,就在一旁的侍卫上来准备带走她时,慕莘雪开口:“慢!” 她向慕丞相说:“爹,可否让女儿再问问?” 丞相夫人却开口了,“这女人已经老糊涂了,哪里问得出什么?” “母亲大人,这婆婆不是你强烈建议要请来的吗?现在又不想问了?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慕莘雪淡淡的说。 丞相夫人脸一白,张口就说到:“我只是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老八,你让大家一起来看你与一个疯子说疯言疯语吗?” “疯言疯语?”慕莘雪淡淡一笑,转头向丞相说到,“爹,女儿并不是毫无把握,若是问不出什么,女儿甘愿受罚。” 这就说的有点严重了,丞相夫人不说话。 慕丞相笑笑,“老八啊,不用这么认真。”说着,用下巴点了点,示意慕莘雪可以继续。 慕莘雪点了点头,她知道慕丞相肯定也不觉得她能问出什么,只是她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好拒绝她。 她面对着那婆婆坐下,“婆婆,你说荷花妖掉进荷花池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那啊……好久好久了......”她浑浊的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荷花妖为什么掉进了荷花池呢?” “嘘......悄悄跟你说,当然是有人推的了”婆婆轻轻说,还仿佛当心有人听一样,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有人推?!慕莘雪心一惊,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这一次是慕莘雪与素素商量好的,慕莘雪及时出现马上就救起了素素。可是不一定每一次都有人救啊。 婆婆又继续说,“但是她可以在里面找到小荷花妖……” 小荷花妖?! 慕莘雪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那荷花池里面,是不是也死过小孩子…… 回想近十几年的丞相府......死过的小孩子,慕言的哥哥! 她回头看了看慕言,慕言也似乎听出了什么,脸色发白。 她缓缓走过来,轻轻说:“当年我的母亲,就是被发现自尽在荷花池中。” 虽然她一直不甚相信母亲那样乐观明媚的女人怎么会自尽,但是大理寺也查不出什么,便以自尽结案了。 她本来想问婆婆一些问题,但她一走过来,婆婆就见了鬼一般向后退,“荷花妖荷花妖,你怎么出来了!” 慕言吃惊,慕莘雪却微微眯眼:“婆婆,你说……她是荷花妖?” “对!我不会认错!”婆婆肯定,语句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向慕言,“言儿,你和你母亲长的像不像?” “像!”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丞相站起走过来,“言儿跟他母亲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丞相夫人脸色煞白。 他走到婆婆旁边,指着慕言向婆婆问“你说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婆婆惊恐的点头。 慕莘雪说:“那婆婆,小荷花妖可是她的孩子?” 婆婆点头。 “孩子?”慕丞相思索,“难不成是言儿的妹妹?” 当时言儿两兄妹出生就被说是妨父母,丞相将信将疑,但是很快,慕言母亲去世,慕丞相也渐渐相信。直到慕言一岁时,丞相府也一直没有男丁,慕丞相才找了道士,据说是破了慕言的命格。 由于不受丞相重视,慕言的妹妹不见了也并没有引起重视,甚至没有找大理寺来调查。 当时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慕莘雪很生气,不过丞相确实在家事这方面不怎么明智,这也是慕莘雪说他情商地的原因。 其实对于怪力乱神之说慕莘雪也并不是不相信,毕竟连穿越这种事都有,还有什么不好相信的。但是,慕莘雪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都能感受到这件事绝 对有猫腻。 不慕莘雪继续问婆婆,“那小荷花妖也是被同一个人推下荷花池的?” 婆婆点头。 “哈哈,一个疯子的话哪里可信?”丞相夫人出声,“相爷怎么可能会相信这样奇奇怪怪的言论。” 听到声音,婆婆看向丞相夫人,似乎觉得眼熟,眯着眼,还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啊!是你!就是你!”婆婆又惊叫起来,跪坐下来,冲慕言喊着,“荷花妖荷花妖,快去找她,不要找我!是她推的你!不要找我。” 慕莘雪冷冷一笑,她刚刚还在思考怎么让婆婆注意到丞相夫人,她自己就撞上来了。 “你个疯子不要血口喷人啊!我推什么了!”丞相夫人大惊。 她脸色煞白,神情惊恐,紧紧得抓住旁边的梨花木椅的椅背,手心渗出了点点的汗。 慕丞相微微眯眼,将丞相夫人扯到婆婆前面。丞相夫人一开始还挣扎了一下,但慕丞相心意已决,直接回头向她吼到:“你在心虚什么!” “妾身…..有什么好心虚的,只不过那个疯子她刚刚污蔑我。” “污蔑?她只不过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你又知道她在说什么?!” 慕丞相说的她愣住,慕莘雪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老狐狸的套路太深。 半拉半拖地将丞相夫人扯到前面,“你确定是她将她推下去的?”说着又指指慕言。 慕丞相态度也不好,婆婆显然越来越害怕,一步一步往后面缩,以她能做出来的最快的速度不住地点头。 慕丞相回过头,阴森森看着丞相夫人,“你说实话,当年是不是你将言儿的妹妹偷走沉塘,又把棠夫人推下池塘?” 棠夫人是慕言母亲的名号,这三个字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丞相夫人的梦魇。不过,看着怒到极致的慕丞相,她又怎么可能承认? 她拼命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相爷,这么多年的夫妻,你还不相信妾身码……妾身怎么会做出此般遭天谴的事情啊!” “你不敢?”慕丞相冷笑,“你和你女儿当初对老八做的事情谁不知道?!你真当我眼瞎,被你们骗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呢!”慕莘雪听到提到了自己,状似几分悲凉几分委屈地低下头,惹得慕丞相更加心疼,觉得对这个女儿实在是亏欠太多。 shuangg见情况越来越不好,丞相夫人砰得一下跪了下来,抱住慕丞相的大腿,眼泪唰得就下来了,“相爷明察啊!” 慕莘雪站在旁边都觉得膝盖一痛,冷汗,这女人的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今天下午已经流了多少了。 不过适当的哭能引起别人的怜悯与同情,哭得太多可就比较招人烦了。 慕丞相厌恶的踢开她,没有一丝怜悯。 慕莘雪也知道,单凭这个婆婆的一人之辞虽然能让慕丞相产生怀疑,但不足以给丞相夫人定罪,这件事如果就这样含含糊糊就过去了,那说不定等丞相慢慢淡忘以后,丞相夫人再耍个心计,卖个可怜,丞相也就原谅她了。 本来今日跟素素策划的事并不奢望能动摇丞相夫人的根本,给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就好。但突然叉出了这件事,还真是天助,那就一定要趁热打铁,双管齐下,一举就能把丞相夫人扳倒,一了百了。 所以,现在,她就必须找到一个办法能够彻底的定了丞相夫人的罪。奈何那件事情实在是过去了太久,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不好找。 她想了想,“言儿,你母亲院内可还有从当年就在的下人?” 棠夫人死后,新进的夫人都嫌弃她的院子不吉利,没有人要,那院子便一直空置着,只留下了几个下人打扫。 第八十一章 真相水落石出 慕言早已被分了自己的院子,但还是有事没事就会去母亲院内看看。 她想了想后说,“有一个年过半百的侍女,据说当年是服侍我娘的,但很沉默,不怎么说话。” 慕丞相闻言,吩咐身边的侍卫去将她请来。丞相夫人依然在哭,哭得眼神已逐渐空洞。周围的下人看得都有些许不忍,平日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也会有这么一天。 棠夫人院内的老侍女很快就来了,五十余岁的年纪,岁月并未来得及留下太多的痕迹,加上清心寡欲的生活,整个人连气质都是淡淡的。 她走来,向慕丞相行了个礼,眼睛看到旁边跪着的丞相夫人时微微顿住,随即很快移开。 慕丞相开口:“你以前是棠夫人的侍女?” “是的。” “那你可知道当时棠夫人可是自己投湖的?” “哈哈,”她冷冷笑,“丞相大人不是早已认定小姐是自己投湖的吗?” 慕丞相有些微微发怒,“我是在问你话,你只需好好回答就是!” “小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傻事?就算是当时你轻信谣言说小姐的孩子不吉,她都没有怪过你!”她越来越激动,身体微微发抖,眼角已渗出泪水,漆黑的瞳孔迸射出怨恨的光。 慕言咬住下唇,慕丞相也低下头。 她又继续说,“小姐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将满身的温柔都给了你。”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向丞相夫人扑过去,“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小姐的孩子,都是你把小姐推下湖的!” “你乱说什么!?”丞相夫人大惊,推开那侍女。 她继续抹着泪,“当时也有姐姐想去向丞相揭发这个恶毒的女人,但都被她截住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丞相夫人惊慌,“相爷,这女人是疯子,不能相信她!” 慕丞相久久没说话,久到慕莘雪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他淡淡开口,“这么多年夫妻了,我真的也希望不是你。” 沉默了一下,慕丞相命令到“来人!将夫人带回去,等休书吧。”说罢,丞相就转过身,不再看她。 休书? 慕莘雪弯起嘴角,达到了她预计的效果了,也不枉她一番苦心。 丞相夫人愣住,休书?心中像是一阵凉风袭过,彻骨的寒凉从头顶一直冻到脚。 她缓缓开口,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眼中是支离破碎的光,“相爷,我二十岁最美的年华嫁给你。我是郡主,谁不是把我哄着捧着,但我选了你。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你就要这样把我休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慕丞相冷哼一声,“你是郡主别人就应该包容你的一切任性甚至恶毒吗?不用多说,把她带走!” 旁边侍卫冷冰冰走上来,“夫人请!不要让属下难做。” 她依然不死心,还想向慕丞相辩驳,可慕丞相摆明了不想理她,侍卫索性直接将她拉了出去。 丞相夫人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慕丞相,慕言和慕莘雪了。空气都十分安静,只能听到慕言淡淡的抽泣声。 慕丞相转过身,走了上来,到慕言身旁。“言儿,是父亲对不起你。”说罢,将她拥入怀中。 慕言靠着丞相,把头埋进他衣衫间,哭得越来越厉害。 看着一对“父子”相拥而泣,慕莘雪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斜倚身后石柱,抱起手。慕言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母亲早逝,还跟杀母仇人假装了这么多年的母子。若可以,她真的希望慕言永远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等慕言哭完,慕丞相担心他会伤心过度影响身体,就叫慕莘雪送他回去了。而自己则留在苏园,素素受惊流红之后情况仍不稳定,需要人照顾。 慕莘雪应了之后就扶着慕言走了,其实素素根本就没事,现在只是在睡觉而已。大夫只是见素素流了红但又没有明显小产征兆感到很奇怪,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医术不精,开了点保胎药就说素素情况不稳定。 这点司清源事先就预料到,因为对于不在自己认知范围之外的病患,医生总会往严重了说的。 真正不稳定的倒是慕言,一路上红肿着眼睛,目光呆滞无神。平常开朗到话痨的她也一直一言不发。慕莘雪都害怕这孩子会得抑郁症,送他回去之后,她就回了沐雪园。 没有例外,像往常一样,司清源依然是一袭素衣躺在院子里,桃花树下。慕莘雪心情颇好地上去捏了捏他的脸。 司清源抬头,温柔笑到,“怎么,心情这么好?你的计划成功了?” 她在旁边坐下,双手枕到头后,“那当然。”她轻快地说。 随后,她把一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从约上慕言,到素素落水,再到水落石出。司清源淡淡的听。 “今天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她满意的感叹,棠夫人案件的水落石出确实是意外的收获。 司清源笑笑:“你的运气也是好,不过你怎么知道丞相夫人今天会去素夫人那里?”他说出自己的疑惑。 慕莘雪挑眉,“被接二连三刺激,差不多应该也到极限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再说,她今天要是不去,我也会想办法让她去的。” 司清源轻叹了一声,“不过。慕丞相要是去的早一点就坏了。” 慕莘雪算过慕丞相下朝的时间,只是他今日散得比较早。一个接一个的时间点镶嵌得天衣无缝,一是因为慕莘雪事先安排计算得好,二确实也有运气的因素。不过今日不行就明日,反正大家都一个府里,可不是来日方长嘛。 不过司清源没有慕莘雪那么开心,他还出言泼冷水到:“休妻这件事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为什么!?”慕莘雪下意识问到,带着轻轻讶异。这家伙有必要这么打击她吗。 司清源摸摸她的头,“不管能不能休妻,她以后都怕是翻不出太大的水花了。” 这点慕莘雪倒是相信,虽然丞相夫人对她的影响也不是很大,但就算是为了这身体的原主也应该给丞相夫人一个教训。 打掉司清源还在她头上作恶的手,慕莘雪站起身,“你的伤怎么样了?” 因为自从司清源好了一些就是他自己换的药,她也不了解他的伤势。 “很严重,怕是要在这里住到天荒地老......”他摊了摊手,状似无辜。 “天荒地老你个头!”慕莘雪踢了踢他的石椅,“你朝廷上真的没有事的吗。” 司清源似乎有淡淡的惆怅,但还是向慕莘雪笑笑,笑得明媚,笑得温柔,眼底还带着几分灵动狡黠,“本王若是在这里住下去,还管他朝廷有没有事?” 意思就是他住在这里相当于隐居了?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隐居在丞相府?他还真是头一个。 慕莘雪无语,行,反正他是王爷,不管多久不回去,总不会给他降爵位,降俸禄。司清源这种世袭社会的官N代果然跟她这种社会主义社会的小市民是不一样的,连思维方式都不一样。 她摊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房间走去,“对——!司王爷多潇洒,那臣女就不打扰啦。” 司清源看着她的背影,又拿起手中的书,摇了摇头,无奈笑笑。 第二天慕莘雪去丞相那里请早安。素夫人身体好转,孩子也保住了,可以看见丞相的脸色也好了起来。 “老八今天起这么早啊,昨天受惊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丞相带着笑意地说到。 慕莘雪笑笑,“谢谢爹的关心,女儿还好,倒是言儿弟弟应该惊得不轻。” 提起慕言,慕丞相神色低沉了下来,眸色带了几许悲痛,“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慕莘雪掩了眼睛,“嗯……真是可怜了言儿弟弟了。” 慕丞相正坐起来,“行,老八,不想这些伤心事了,用过早膳了吗?一起来用一点吧。” “爹这里的厨子女儿可是觊觎已久了。”慕莘雪轻快笑笑。 “哈哈哈哈。”慕丞相大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就这个厨子可不能给你。” “爹……”慕莘雪拉长了声音嗔到,“女儿什么时候说要了啊,女儿哪是那样夺人所好的人。” “哈哈哈哈哈,行行行,你不是,那以后就多来这吃饭,不要天天待在沐雪园。”丞相挥挥手,“饿了吧,来吃饭!” 慕莘雪应了一声,跟上丞相的脚步到了餐桌旁。 “来来来,老八吃这个。”慕丞相给她夹了两个虾饺,“还是吃那么少,你看你,都瘦成排骨了。” 慕莘雪扁扁嘴,吃下了丞相夹的东西。 她确实是比较挑食,吃的也比较少。跟司清源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一直夹菜夹菜,看着她吃下去。 就在快吃完的时候,外面侍女进来禀报说宫里的苏姑姑来了。苏姑姑是皇后身边的人,对于比较重视的皇亲大臣,自然都是派有品级的女官来传递消息。 慕莘雪微微眯眼,这个时候皇后派人来干什么。 慕丞相吩咐侍女把苏姑姑请进来。 不一会,一个宫装女人就走了进来,“见过丞相大人,见过慕小姐。” “苏姑姑客气了。”慕丞相淡淡到,“宫中一切可都还好?” “劳丞相大人挂念了,宫中一切都好。皇后娘娘很是想念丞相大人和夫人。”苏姑姑笑笑,有几分女官的大气,“这不,好容易有了一个宫宴,娘娘就派臣过来请丞相大人了。” 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张请帖。 第八十二章 宫宴 宫宴?还真是巧呢,慕莘雪拿起筷子继续吃。那就是要带丞相夫人过去了?如司清源所说,休妻这件事确实是很悬,因为丞相夫人的背景是皇后,真的不是想休就休的。 丞相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到,“好,那就到时再拜访皇后娘娘。” 苏姑姑笑笑,点点头,“娘娘可盼着呢,臣这就回去转告了娘娘。那就不多叨扰了。”拜别了慕丞相,苏姑姑就离开了。 “老八,你说爹该怎么做呢?”慕丞相显然有些萎蔫。 慕莘雪显得善解人意,轻轻柔柔地回答,“爹,其实你已经给了言儿一切最好的,已经是对棠夫人最大的补偿了。” 慕丞相摸了摸慕莘雪的头,“老八,还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为父错过了你这么多年……” 慕莘雪微微一笑,豁达淡然。慕丞相笑笑“刚刚说的宫宴带你一起去。”。 用完早膳,慕莘雪就去了慕言院子。慕言已经没有昨天刚刚知道一切时的呆楞了,但还是有淡淡的忧郁。 慕莘雪坐到她旁边,“是不是以前就怀疑过。” 她是指慕言母亲的死,说的无头无尾,但慕言听懂了,他淡淡点了点头,“八姐姐,这些年我也不动声色的调查过,但丞相夫人似乎把当时知情的下人都清理过了。昨天的李婆婆之前也不愿同我说什么,可能是我的能力真的微薄,还不足以撼动丞相夫人。” 李婆婆就是昨日指证丞相夫人的那个棠夫人以前的下人。她不愿和慕言说出真相应该就是知道慕言的年纪还不足以扳倒丞相夫人,也怕慕言做出什么傻事遭到丞相夫人的毒手。只到了丞相面前才有勇气将这十几年前的冤案说出。 慕莘雪心底泛起伤感,棠夫人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身边有这么为她考虑的人。在这高门大院中,太温柔的人总是生存不下去的。 她轻轻拥住慕言,像一个温柔的长姐,带着微微的力度。“长兄如父,那长姐就如母,言儿,以后有什么事情找姐姐,姐姐罩你!” 慕言埋头在她怀里,嗅着她脖颈间的清香。似乎泪水湿了眼眶,他带着淡淡的抽泣,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慕言这个孩子,最开始的接触确实曾怀疑过他的用心,而且,这孩子也确实聪明。经常心计耍的慕莘雪都不得不防,从女扮男装,到与她谈交易让她帮他推掉婚约。 但是日久见人心,一日日的相处就可以发现这孩子倒是真的善良,而且活泼灵动的性子让人想不喜爱都难。现在看他在怀里哭的像小猫一样,慕莘雪只觉得这辈子的母性都泛滥在这里了。 好一会儿,慕言才情绪稳定了下来,又恢复了那张的笑脸,“姐,过些天去划船呗。” 哈哈,慕莘雪就是喜欢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擦了她眼角的泪痕,愉快地应道。 又过了三天平静的日子,据说丞相夫人天天在屋内以泪洗面,天天派人去请慕丞相,说她错了,还闹过绝食,上过吊,投过湖......咳咳,但都被人神奇的救下来了。听到这些时候慕莘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女人是不是拿面条上吊的?就差撞豆腐块了。 她以前就说过,这女人就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影后,主要是她不光是会演,演得像,而且还有一颗敬业的心。就算是到了这步田地,依然戏不离身。 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关心,作为庶女,以前是必须保持对嫡母的尊重,现在好了,连客套都免了。 但是今天是宫宴,慕丞相还是极不情愿的让人通知了丞相夫人准备。估计这女人会很高兴吧。 慕莘雪轻轻笑笑,坐在梳妆镜前,绾了个精致的发。她向来手巧,看青青绾几次就学会了。 画了个淡妆,戴了几件轻巧的首饰,很素净的打扮,但已经到慕莘雪的极限了。胭脂轻点,慕莘雪看着镜中的人,五官明艳,面色红润,上挑的凤眸幽深,眼尾淡淡的绛红使眼底眉梢都带着点点妩媚。 慕莘雪有点惆怅,进宫这么危险的事,其实不应该打扮很出众,万一遇到一个像慕莘月那样善妒的公主小姐什么的.....但是...... “哟——打扮这么漂亮这是要去哪里呀?”身后调笑的声音传来,还带了一声轻浮的口哨。 司清源白衣黑发,高瘦的身子斜倚在门框上。眼中带笑,还有丝丝惊艳, 慕莘雪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吹口哨,跟谁学的坏毛病,还能不能有个权倾朝野的王爷的样子。 “宫宴啊,今天有宫宴,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慕莘雪很是嫌弃的语气回答道。 “进宫啊,小心点,宫里那个地方可是会吃人的。”司清源带着笑轻轻道。 “我是那么容易被吃掉的吗!想吃我还得看看牙口有没那么好。”慕莘雪挑挑眉。 简单收拾好,慕莘雪就到了丞相府门口,马车早已候在那里了。很快,丞相和丞相夫人也过来了,丞相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丞相夫人小步小步地在后面踱,貌似受了万千委屈的小媳妇。 慕莘雪掀开马车帘子差点没笑出来,这画面太喜感。 慕丞相和丞相夫人上了马车,慕莘雪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有些事情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爹,母亲,既然到了出来咱们就开心点如何?别让外人笑话说咱们丞相府吵架都吵到宫里去了。”慕莘雪微微笑笑,温婉说到。 “别叫她母亲。”慕丞相带了几分气,对慕莘雪说到。闻言,丞相夫人更委屈了,向后一坐,陷入到马车软软的坐垫中。 慕莘雪淡淡笑笑,没有说话。 三个人在沉默中到了宫门口,苏姑姑在门前接了,说在晚宴前皇后娘娘请他们到寝宫去叙叙旧。丞相只能应了。 到了鸾凤殿,皇后娘娘一身凤袍随意地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茶盏,旁边的侍女垂首站着,等着一旦茶水降了温度就马上换了热的过来。 慕丞相他们进了门,“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放下翘着的腿,坐正了身子,表示对丞相的重视,她温和地笑笑,“慕丞相,咱们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大的礼了,多见外。”说罢,唤侍女领了丞相他们坐下。 慕丞相淡淡回道,“礼不可废,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老臣怎敢怠慢。” 闻言,皇后爽朗大笑,对旁边的丞相夫人到“姐姐,这么多年禹琛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正经。” 皇后笑得开心,但丞相夫人确是笑不出来,只是礼貌地扯了扯嘴角。 皇后娘娘是什么人,在深宫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她一眼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她收了笑容,一派温柔地向前探身,“姐姐可是心情不好?” 她没有先问慕丞相,而是先问了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哪里敢说什么,只是抬头笑了笑,“妹妹说的什么话,姐姐哪里会心情不好。”但声音中若隐若现还是有无限委屈。 这摆明了口是心非,慕莘雪冷笑,这女人不是影后吗?平时的演技哪里去了,这是想把事情摊到皇后这里说?确实,寻求娘家的撑腰此刻是丞相夫人最好的选择。 慕莘雪浅浅泯了一口茶水,一副百无聊赖看戏的态度,但偏偏要装的一本正经,说不定等下关键时刻还要配合着伤心一下。 皇后见问丞相夫人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转头看向慕丞相,依然是端庄大气的微笑,“禹琛啊,姐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对?” 慕丞相本来是不想把事情拿到这里来说,但到了这个地步,也再难以隐瞒。 他站起身,走到殿正中央,双手抱拳,低头恭敬地说:“皇后娘娘,本来家丑不应该外传,但是事情重大,禹琛也再难隐瞒。” 皇后正了色,慕丞相严肃的语气让她微微紧张,明显事情要比她想像的严重。丞相夫人是她亲姐,她也不希望出什么事。 慕丞相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沉下声音说到“老臣,要休妻!” 话一出口,全殿都安静了。皇后瞪大了眼睛,端着茶杯的手僵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旁边坐着的丞相夫人本来就悲情委屈的脸霎时泪水又流了下来。 在这个时代,休妻真的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尤其是丞相夫人这个年纪的女人,意味着被家族嘲笑,同时,家族也会成为一个笑话,被外人指指点点。 对于大部分脸皮不够厚的古代女人,如果被休,那基本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找个寺庙,在青灯古佛旁度过余生,要么,就是找个湖一头扎进去。 当然,对于脸皮比较厚的就两说了,因为众多像慕莘雪这样的穿越者都是刚刚被休或者被退婚的,还不是混得如鱼得水。 第八十三章 太子求婚? 听到慕丞相的话,慕莘雪惊讶,她本来以为他不会说出来的,毕竟皇后是丞相夫人亲妹妹。在家族利益与慕丞相之间,皇后的选择肯定会是家族。她暗暗为慕丞相鼓个掌,虽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较渺茫,但慕丞相勇气可嘉,休妻的决心也可嘉。有了这个决心,倒是真对得起慕言的母亲棠夫人了。 上座的皇后娘娘终于回过了神来,看来被震得不清,她呆呆的问:“为什么啊?” 慕丞相想了一下,组织了语言,“残害妾侍庶女,按理,老臣是应该直接将她送刑部的。” 慕丞相说的还是比较隐晦的,毕竟棠夫人和慕言弟弟的死属于丞相府的秘辛,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听到慕丞相说应该直接将丞相夫人送刑部,皇后心中也明镜一样,知道应该是牵扯到人命了。 她闭了闭眼,深深呼了几口气,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悲痛,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丞相夫人,恨铁不成钢般地说到,“姐姐,你糊涂啊。” 慕莘雪觉得她应该是想说,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居然被人查出来了。 从皇后娘娘的那满眼精光就看得出来,作为皇后,平时那些陷害妃嫔、算计龙子龙孙的事情她应该也没少干,所以不过是技巧好不好的问题了。 丞相夫人哭的喘不过气,哽咽地说到:“妹妹,我知道错了,但是禹琛怎么也不愿原谅我……” 皇后沉重地点了点头,“姐,你一向善良温婉,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我,我,还不是被她刺激,又被利用……”丞相夫人哭着道。 “禹琛,我自认还是了解我姐的,她从小就心地善良,一定是被有心人陷害利用。”皇后对慕丞相说。 慕莘雪撑着头在桌子上,依然是静静的泯着茶水。这姐妹俩,一唱一和,丞相夫人一秒就变成了被人利用的悲惨少妇了。 她笑笑,被有心人利用?被有心人陷害?好像是有一点,而且那个有心人好像就是她……但是直接促成休妻的那个最严重的棠夫人事情还是丞相夫人自作孽。 不过这种时候,还是在旁边变透明比较好。 慕丞相冷笑,“被利用?皇后娘娘,所有事情臣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利用陷害?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恶毒!臣若是不休妻,都对不起……对不起……”死去的棠夫人。 皇后闭了闭眼,淡淡开口:“姐夫啊,你和我姐都这么多年的夫妻,可以说她一生最美的年华都给了你,现在休弃,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你让我们家族以后怎么抬头? 嗯,这个是最关键的问题,慕莘雪点头,家族的问题。 “臣会送她到寺庙里,并且,不对外公开。”慕丞相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老爹早就想清楚了嘛,连这么完美的计划都想出来了。不过,估计皇后娘娘还是不会同意。 “姐夫!大家都在一个京城里,谁不了解谁,这样只是掩耳盗铃罢了。”皇后有些急切。 皇后就是皇后,口才就是好,慕莘雪暗叹,慕丞相本来挺好的计划,到她这里就变成了掩耳盗铃?不过,还真特喵的有点道理。 慕丞相沉默。 皇后趁热打铁,“禹琛,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姐姐的不对,小惩大戒就好,就算禁足、扣月俸都好,我保证姐姐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慕丞相依旧沉默。 得,慕莘雪知道她这便宜老爸被说动了。她打了个哈欠,真是没新意,今天就当看了一出戏,看当朝皇后施展口才,将即将离婚的小夫妇劝和。这可是一般人看不到的年度大戏。 沉默了好一会儿,慕丞相淡淡开口,“休妻之事可以暂缓。” 丞相夫人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仿佛不可置信。“姐姐,还不快谢谢禹琛。”皇后的提醒声传来。她破涕为笑,起身行了个礼,“谢谢相爷!” “休妻暂缓并不说明你做的那些事情就能抹过!”慕丞相严肃地道,不过只要不休妻,皇后就很满意了。 休妻风云过去,皇后也恢复了平日的盈盈笑意,扯了些闲篇,还拉着慕莘雪客套了两句。很快,就有小太监来通知宫宴开始了。 皇后站起身,“姐姐姐夫,时候也不早了,那我们就过去吧。”说着,拉过坐在旁边的慕莘雪,“雪儿,你看你这么瘦,平时肯定不好好吃饭。” 皇后一副身为姨母的慈爱,但笑意却未达眼底。慕莘雪也无意说什么,礼貌应了。 到了正殿,皇上已经到了,坐在最高位,保持着轻轻微笑。嘴角微勾,眼角也因为年龄的原因微微下垂,但眸中的精光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看起来平易近人却依然有着上位者的威严。 皇后、丞相一行人向皇上问了好之后就入了座,皇后自然坐在皇上旁边,慕莘雪跟着慕丞相坐在较前的位置,仅次于几个王爷。 “慕爱卿啊,几天前娩儿就总是在朕耳边念叨着你和令夫人,今天可算是聚到了。”皇上含笑,对慕丞相说道,“前几年国舅也仙逝了,你们也是娩儿为数不多的娘家人了,有时间就多来看看。” 慕丞相颔首:“谢皇上抬爱。” 皇后轻轻笑笑,“皇上怎么把臣妾的闲言碎语也拿出来说,不过臣妾确实是想念姐姐姐夫想念的紧,还有可爱的小侄女”,说着,温婉地看看慕莘雪。 慕莘雪状似羞涩地低下头。 皇上看看慕莘雪,哈哈大笑,“小姑娘也是讨人喜欢。”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慕莘雪半句都没听进去,微笑着端坐在座位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一会儿,她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身上,虽说在这种公共场合,慕莘雪早已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视线,但这一株似乎,比较有气场。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向它的主人,缓缓移上目光,对上了一双带着笑的桃花眼。 慕莘雪愣了一下,这是,太子? 见慕莘雪看过来,司徒诩笑意更深,清澈的眼眸泛着幽幽秋水,清俊的面颊漾开明媚的笑容。眸光微动,向她眨了眨。 这家伙想干什么?这么自来熟?她以为皇家的王爷都应该是像司清源那么高冷。慕莘雪无语,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笑容就移开了视线。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慕莘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司徒诩那边大笑。这丫头太有趣。 清朗的笑声传入慕莘雪的耳朵。她已经不止无语了,简直就是石化。她的笑容就有这么好笑吗?! 微怒,慕莘雪皱着眉头看回去,果然司徒诩还在看她。司徒诩没想到美人会发怒,安抚地笑笑,比了一串口型。 他做的极快,但慕莘雪还是看清了,他是在说:笑得很好看。 顿时,慕莘雪脸更黑了,幽怨的视线射过去,像一把把小冰刀,司徒诩只感到了透骨的寒意,他打了个冷颤连忙转过了头,微微咳了几声,但嘴角还是带着隐隐的笑意。 好似只是漫长宴会的一个小插曲,慕莘雪也没有在意,直到宴会快结束时,司徒诩一掀衣袍,跪在了皇上皇后面前。 “父皇母后,儿臣想求娶丞相家八小姐慕莘雪为正妃。”司徒诩一袭象牙白的锦衣华服,俊朗的嘴角微抿,眸光是难得的认真。 在场的人都愣住,似乎没想到这么一出。 慕莘雪也愣住,什么?她没有听错吧,娶她?貌似刚刚认识一个时辰吧,她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她只是一个庶出小姐,好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吧,做太子妃?怎么看都是她赚了啊。 慕莘雪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没有说话,但皇后沉了下脸,手指紧紧握了拳。慕莘雪只是丞相府的一个庶出小姐,生母又没有实力,现在朝政上虎狼环绕,皇后怎么会允许太子娶一个对自己丝毫没有助益的太子妃。 慕莘雪也知道这一点,皇后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她也不甚担心。倒是这个太子,怎么想一出就是一出,皇家的人都是这么不靠谱的吗? 慕莘雪想起了某个正在桃花树下躺着的家伙。 司徒诩见皇上皇后迟迟没有说话,有了些急切,“父皇,母后,儿臣是真的喜欢雪儿。自一个月前在宫中初见,儿臣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相思。” 咳咳,一个月前的初见......慕莘雪冷汗,算算时间,就是秋华宴?她怎么没有印象。不过他这话说的怎么像是他和她在一个月前就私定了终身一样。 慕莘雪此刻真的想扑过去喊:这位小哥哥,我真的不认识你。 但是在皇上皇后面前,慕莘雪还是保持沉默好了,她继续低下头装哑巴。 不过上面端坐着的穿着龙袍的老人好像不让她保持沉默。 “莘雪啊。”威严的声音传来。“诶!”慕莘雪抬头应到,看了看形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走出去,在司徒诩旁边跪下。 第八十四章 慕丞相被带走 “莘雪,你喜欢诩儿吗?”皇上淡淡的声音传来。 慕莘雪心底吐血,靠,那可是你儿子,是太子!她敢说不喜欢吗! 她垂下眸光,“太子殿下人中之龙,岂是臣女可以妄议的。” 皇上没有说什么,可旁边司徒诩却握住了她的手,“雪儿,你说你喜欢我,做我的太子妃。” 慕莘雪一惊,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臣女自认与殿下萍水相逢,只有对殿下的尊敬。” 可无奈司徒诩握得死紧,她不禁微怒,眸中带火看向他,却对上了他怒火中烧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做太子妃对你有什么不好!?”司徒诩压低声音怒到。 慕莘雪轻轻笑笑,“太子殿下,不是每个人都想你想象中那样渴望太子妃,甚至皇后的位置……” 她说的极轻极快,轻到只有司徒诩能听到,语气凉薄。 司徒诩看着她眼底的一抹嘲讽,越发生气,而偏偏此刻又动不得,眼睛瞪大,眼底的怒火似能将她焚烧殆尽。 上面的皇后看两人争执不下,而慕莘雪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司徒诩,她满意地勾起嘴角。 嗯,这样很好。 皇后端庄笑笑,“诩儿啊,你看你还没跟人家雪儿商量好,吓人家一跳。这样吧,&&&&&&&” 司徒诩虽然不甘心,但只能就此作罢。 宫宴结束,慕莘雪回到沐雪园。司清源没有像以前一样躺在院子里,她挑眉,这家伙进步了,这么早就睡了?没有过多追纠就进了屋。 “我靠,司清源你特意在这里吓我的吗?!” 慕莘雪一进屋就看到他一袭白衣坐在漆黑的屋子里,双腿自然交叠,坐得吊儿郎当,却有一种淡淡的惆怅。 慕莘雪觉得此刻特别适合上去递给他一只烟。她轻轻笑笑,“今天怎么了?不会是伤口变严重感染了吧,这么憔悴?” “憔悴吗?”司清源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我今天是来辞行的,这么久,也谢谢你。” 辞行?这么快? 慕莘雪有些发楞,这么久以来的一起生活,久到她都以为这就是永远,原来真的是会有结束的一天。 绽出一个看似无谓的笑容,慕莘雪轻快地道:“那就恭喜你平安度过危险期,重回英明神武的司王爷了。” 司清源低头笑笑,“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我以为你又会毒舌地怼我一番,再把我丢出去。” 慕莘雪白他一眼,“果然跟你一起,好气氛永远都维持不了。” “哈哈哈哈。”司清源大笑,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有事情派人到祁王府找我。” 说完,他走出门,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恢复了安静,慕莘雪轻叹一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桌旁坐下。心底不可抑制地浮上一抹失落。 果然是热热闹闹了这么久,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吗? 轻轻抿了几口茶,却突然想起那个与司清源大醉的夜晚,还是与今晚一样的月色。 “真是的,居然在那家伙面前哭得这么丢脸。”慕莘雪懊恼地拍了拍头。 “诶?这家伙把这个留了下来。”,她走到床边,拿起了静静躺在枕边的翠绿玉佩。她明明前些天还给了他。 说起来,这玉佩还是两人缘分的开始。慕莘雪笑笑。 当晚睡觉,她把玉佩一直抱在脸旁,翡翠的玉质温温腻腻,圆润的触感贴着皮肤带来丝丝缕缕的奇异感受。 玉石本应冰冷,可这一块却有温度,慕莘雪笑笑,还真是一块温柔的玉,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想着想着,慕莘雪又不禁有些落寞,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司清源有了这些许依恋。 也许是月下喝酒那一天…… 突然,院内传来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慕莘雪警醒地坐起,摸出了枕下的一柄短刀。 这么晚,该不会是小偷刺客采花贼吧,她握紧了短刀,从声音来听,反正不是司清源。 窗纸上淡淡印出来人的身影,身材颀长,高高瘦瘦,身后长发垂下,慕莘雪瞪大了眼睛看,好像有一点点眼熟? 人影越走越近,步伐坦荡又似乎有着些许疲惫,虽说并没有认出是谁,但慕莘雪在来人身上并没有感受到恶意和杀气,也就微微放心坐在床,但还是摒了呼吸。 来人走到房门口,但并没有敲门,沉默地站了许久,终于开口。 到了这时候,慕莘雪早认出了他是谁,有些许惊讶,但还是没有出声。 “莘雪,我知道你听到我来了。”萧子墨带着夜空凉气的声音传来,披星踏月而来的归人,连气息都带了凉薄。 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衣衫已经沾染上了淡淡的露水,他站了多久,慕莘雪就在屋内静坐了多久。 终于,萧子墨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天知道他刚刚回来,连行李都没放就过来找她。只是,她不想见他...... 一夜无眠,慕莘雪根本没睡,内心各种各样的情感纷乱错杂,有新生的,有旧日的,有自己的,还有身体原主深埋压抑的对萧子墨的爱恋。 慕莘雪捂了头,蜷缩在床,心中破涌而出的压抑与荡漾在不住盘桓,往事像电影片段一样脑内回放,有司清源,有萧子墨,有笑声,有哭声,还有自己为谁而流的泪水。 第二天下午,慕莘雪去丞相院内用家宴,司清源不在,她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在沐雪园孤零零吃饭。还好今天下午青青就回来了,也算是稍微宽慰了一下慕莘雪。 她嘲讽笑笑,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比男人还男人的特种兵队长哪去了? 到了丞相院内,慕丞相、慕言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慕言嘻嘻哈哈,把慕丞相逗得哈哈大笑,真是丞相府当之无愧的开心果。慕莘雪莞尔,果然有这丫头的地方就有笑声。 见她过来,慕言夸张地挥挥手,蹦蹦跳跳跑来,挽住她的胳膊,“八姐,你已经好久没有跟言儿一起吃饭了。” “老八啊,今天不错啊。”慕丞相心情也很好,向慕莘雪招招手,示意她坐到旁边。跟慕丞相和慕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侃,慕莘雪觉得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突然,一队官兵冲了进来,慕莘雪眯起眼睛,慕丞相与慕言也放下筷子。 “大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慕丞相大怒,向来人喝道。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着将服的年轻男子,神情冷漠而高傲,“慕丞相,哦不,不应该叫丞相了,做了这么大的事还安安稳稳坐在家吃饭?”他轻蔑笑笑,环顾了一下四周。 慕丞相大怒,一拍桌子,将桌上的饭菜都震的一颤,“本相怎么了?这里是相府!怎么容得你们在这里胡闹!”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丞相,气势一起,前排的小兵都一抖。 男子一怔,移回目光,斜眼看他,目光尽是嘲讽,“相府?很快就不是了,犯了叛国大罪还想继续当你的丞相?” 叛国?慕莘雪深吸一口气,这可是要砍头问斩的大罪啊。 慕丞相身体一震,直直坐到椅子上,慕莘雪连忙扶住他,他面色煞白,启唇却微抖,“叛国?谁说的!本相……” 他没有说完,男子就已不耐烦,摆摆手,“你有话去跟皇上说吧,不过皇上应该是不会见你的。我提醒你一句,证据确凿!不用挣扎了。” 说罢就命令旁边兵将将丞相带走。 慕莘雪握紧了拳头,不过却只能看着丞相的背影在一群人的押解中渐行渐远。 “八姐姐......”旁边慕言扑进她怀中,带着些许哭腔,“你说爹真的叛国了吗?” 是不是真的叛国慕莘雪不确定,但是她知道不能就这样看着慕丞相罪名坐实然后被处斩。 抱紧慕言,她目光坚定,“不知道,但是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突然,一抹亮色的衣裙映入眼中,丞相夫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环顾了一周,却只看到了相拥的姐弟俩,还有遍地狼藉。 她呆呆开口,“你们爹……” “叛国之名被带走了。”慕莘雪淡淡开口。 轰!像一道响雷在丞相夫人脑中划过,顿时一片空白。她扶着门栏,一寸寸地下滑,最终跪坐在地,泪水不可抑制地滑下来。 慕莘雪微征,她一直以为丞相夫人那样的女人不会有真挚的感情,可眼前她眼角的泪水晶莹滚烫,不同于以前逢场作戏时的虚假,似乎心底的脆弱都暴露给了世界。 她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不可以气馁,还没有定罪不是……”丞相夫人自己嘟囔着,挣扎着爬起来,努力思索着,“对!去找刑部侍郎夫人……” 她撑起纤细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冲出去。 当了丞相夫人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些人脉的。慕莘雪闭上眼,撑起头,很是憔悴。 晚上,慕莘雪在院内碰上了刚刚回来的丞相夫人,她下了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 也顾不得有过些许矛盾,慕莘雪上去扶住她即将跌倒的身子。 被一双有力的手扶起,丞相夫人像是深海中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抱着她的手就哭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与太子的交易 “慕莘雪…….”,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知道吗?是司清源收集了证据交给皇上的……我们家哪里得罪他了……” 慕莘雪愣住,眼神空洞。 是司清源收集了证据...... 是司清源...... 后面的话慕莘雪一句都没有听见,只有这句话盘桓在脑中,前因后果串了起来,回想起司清源的一件件举动,她终于明白了他受伤的原因,也明白了他出现在丞相府的原因。 哈哈,慕莘雪冷笑,刚刚对付完她爹,转身就让她来照顾他,还一住就是一个月。现在赶在事发前一天离开? 心底对司清源产生的那丝悸动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恨意与无法面对。 慕莘雪将面临崩溃边缘的丞相夫人送回院子,轻轻笑笑,没想到有一天更加能信任的反而是这个女人。 刚回到沐雪园,侍女就递上了一封信,说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 太子?慕莘雪疑惑,这个时候他派人送信来干嘛。拆开信,只有简简单单几行字,大意就是约见她下午两点在醉仙楼天字一号房。 慕莘雪微微眯眼,这个时候约见她,肯定是关于慕丞相的。因为总不可能在她爹入狱第二天约她出来聊风月吧。 作为太子,司徒诩应该是有些手段的,甚至能把爹弄出来都说不准。不过慕莘雪可不相信司徒诩会有那么好心。 她换了一套衣服,不管怎样先去见了再说。 醉仙楼是京城最火的酒楼,常常是一位难求。刚到门口,就有小二上来,扬着笑脸,“呦,这位小姐面生,可有位?” “天字一号房。”慕莘雪淡淡说。 店小二愣了一下,天字一号房坐的可是那位殿下,那眼前这位……随即又满面笑容,弯了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小姐这边请。” 慕莘雪跟着小二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 里面司徒诩一个人坐在大大的桌子旁,窗外阳光明媚,一片金光零零碎碎铺洒在他身上,一袭白衣倒是少了几分上位者的高冷霸气,多了几分适龄的阳光淡雅。 远远一看,这哪像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子,明明就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殿下好心情啊。”慕莘雪走进来,轻挑眉稍。 司徒诩抬起头,轻轻笑笑,“哦?从何见得?” “自然是从殿下的一袭白衣、敞开的窗口,和满目阳光。”她在桌旁坐下,淡淡说。 其实通俗点说就是,这家伙穿的就像度假一样,坐在酒店晒太阳,心情不好才怪。简直跟某个在沐雪园住了一个月的家伙一样。 靠,怎么又想到了那家伙,慕莘雪心底微怒,面上却丝毫没有体现。 她挽挽耳畔的发丝,继续到:“而且,我可没有错过刚刚殿下嘴角的弧度。” “哈哈哈。”司徒诩清朗地笑,“跟你在一起真是无时无刻不有趣。” “殿下夸奖了,其实此刻莘雪比较关心殿下邀我前来的目的。”慕莘雪不想再跟他兜圈子,直接步入主题。 “看来雪儿心中已有推断?”他倒了一杯酒,递给慕莘雪。 慕莘雪倒也没有客气,大大方方接过,丝毫不觉得一个女儿家在外与一个男人喝酒有什么不妥。 “关于我爹。”她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带了几分豪气的说,“以殿下为人总不可能是特意来看莘雪的笑话的吧。” 司徒诩挑挑眉,眼底眉梢尽带了笑意,“确实,雪儿应该也猜出了几分,此次慕丞相的案件是我负责调查,只要从中运作,洗脱丞相大人的嫌疑也是可能的。” 慕莘雪正了脸色,放下手中的酒杯,深深吸一口气,淡淡说, “你说吧,有什么条件。” 司徒诩笑笑,越发温柔了语气,“雪儿见外了,只要你嫁与我为侧妃,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作为女婿,未来岳父怎么能不管呢。” 侧妃?!慕莘雪瞪圆了眼睛,这家伙在想什么! 司徒诩带了几分无奈地到,“母后极力反对,所以目前我只能给你侧妃的位置,不过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太子妃一定会是你。” 慕莘雪低下头没有说话,握紧了拳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诩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开口,“雪儿?你可是不满意侧妃的位置?我……” 话未说完,就被慕莘雪打断,“太子殿下,让我再考虑一下可好?” 司徒诩犹豫了一下,说到,“雪儿,我能拖的时间也有限,三天,三天之内给我答案。” 她点点头,“殿下,莘雪想问一件事,我爹他真的有叛国吗?” 司徒诩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叹息地点头,“丞相大人糊涂啊。” 早知道是这个答案,慕莘雪吸口气,整理了情绪,拿起手边的包,“那今日莘雪就不多打扰了,莘雪告辞。” 说罢,就转头离去。 司徒诩虽有不舍,但知道留不住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摇晃着空空的酒杯,杯壁上挂着的酒滴向下流淌,最终汇聚成一滴。手一翻,淡黄的酒珠便淌下,滴上洁白的桌布,层层叠叠地氲开。 司徒诩眼神中染上了几分醉意,带了迷离,“希望雪儿你的答案不要让我失望。” 回到沐雪园,慕莘雪脱了外衣躺到床,开始思索今天的事。 嫁给司徒诩是不可能的,而且慕丞相是真的通敌叛国。 慕莘雪有些痛心,但却也无可奈何。但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所有人留在这里迟早会死,不如先带着重要的人离开。 她想着,便去了萧子墨的院子。萧子墨正坐在树下看书,见到慕莘雪显然有些吃惊。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他轻轻说。 慕莘雪挑挑眉,本想逗他几句,但此刻一没那个时间,二也没那个心情,便直接切入了主题。 慕丞相入狱的起始和原因萧子墨大概也知道,她便只将今日与司徒诩会面的事情讲述出来。萧子墨听完,陷入沉思。 “所以我希望你和我带着慕言先走,找个没有人找的到我们的地方……”慕莘雪说出自己的计划,计划周全而细致,因为她以为萧子墨一定会认同,连住什么客栈这些细节都想了。 但萧子墨低头沉默了,拿起一杯茶小口抿着。 慕莘雪心底微凉,轻轻开口,“你可是不愿意?” 犹疑说完,她眼神闪了闪,尴尬笑笑,“不愿意也没关系,是我高估了我们的关系,你本就不是本家之人,可以不受抄家之累……” “莘雪!”萧子墨打断她快速的自言自语。 她抬头,应该说还是带了几分希冀的,但接下来萧子墨的一句话却将她彻底扔进了万里深渊。 “其实我觉得司徒诩的提议挺好的,你可以……”他带了试探,轻轻地说。 他未说完,慕莘雪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但却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萧子墨!你不用说了,”她直接打断他,眼底似有晶莹,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破碎,但语音却是千里冰封的冷漠。 “你就算不想跟我一起走也不用这么羞辱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萧子墨吃惊,连忙起身唤到:“莘雪!”。但那道丽影却毫无停留,似一道风,不留下丝毫痕迹地拂去。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心底滑落,感受到微微疼痛,萧子墨捂住心口坐下,轻轻倒了一杯茶,他觉得自己好像永远地错过了什么东西。 慕莘雪回到沐雪园,也是有些憔悴,晚上躺在床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起身去厨房拿了两坛酒,坐到院子里桃花树下的石椅上。 青青见慕莘雪大晚上去喝酒,从床爬起来,无奈到:“小姐,纵然难过,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糟蹋?”慕莘雪挑眉,“什么叫糟蹋?” 她倒了一杯酒,苦笑道,“来这里这么久,爱过恨过,可到头来,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依靠的肩膀。” 青青似乎没有听懂,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站在原地。 “行了行了,跟你这丫头说也不懂,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儿。”慕莘雪看她呆楞地样子,摆摆手,示意青青回去。 青青担忧地看了一眼,“小姐,那奴婢继续睡了,你可不要太晚。” 慕莘雪带着酒意点点头,青青无奈,“小姐有事叫奴婢。” 月已爬上头顶,银色的光华从桃花树的枝桠间流下,点点斑驳落在慕莘雪的身上。腰肢纤细,修长的身躯在翩翩落下的花瓣中举杯独饮,明艳的面容带了丝暧昧的微酣。月色朦胧,使她整个人都似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眉眼处,衣带间都尽显风流。 司清源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的风景,怔在原地,不敢出声,怕惊扰了那天上来的仙子。但胸口里却是难以言述的心疼。 她喝完手中的酒,随手就把杯子往身后花丛中一丢,随意的动作,她做出来就是难以模仿的风情。站起来,向房间走去。 司清源轻轻笑笑,终于不喝了吗,抬步跟了上去。 第八十六章 酿了桃花醉 慕莘雪抚额,看来回到古代真的就变矫情了,这么点事就值得伤感,值得借酒消愁?若是现代的那个慕莘雪肯定眼睛都不眨,说不定抬手就给萧子墨一个巴掌。 思绪飘回现代,慕莘雪有些微醉,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双脚一绊,直直就向前扑去。 靠,果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不顺的时候事事都不顺,一个门槛都跟她过不去。就在她已经做好准备摔个鼻青脸肿之时,下坠的身体突然拐个弯,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果然什么时候都照顾不好你自己,不是说有事来找我吗?为什么又自己喝闷酒。”轻快带着调笑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司清源低头看着怀中佳人,刚刚还在月下独饮只可远观的仙子此刻就在怀中,温香软玉,蹭蹭她的发顶,说不出的满足。 依然保持着扑在他怀里的姿势,感受的到沉稳有力的心跳,鼻息间尽是熟悉的味道,她微僵,什么酒意也醒了。双手用力推开他。 “司王爷今日又是要收集什么证据?”慕莘雪轻挑眉梢,淡淡看他。 司清源敛目,长长的睫毛掩住眸中的情绪,笑得有几分无奈,“你都知道了......对不起雪儿……你听我说……” 慕莘雪轻轻笑笑,打断他,“你是司王爷,对付你的政敌是理所当然的,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不过夜访罪臣之女的闺房恐怕不太合乎礼仪吧。” 说着,就往房里走,“莘雪要睡了,王爷先回吧。” 他一把拉住她,面色几分痛苦,“就不能听我解释,我从未想过要对付你。” 闻言,慕莘雪停下来,平静的说,“我爹确实犯了叛国之罪,真的不怪你。不过,王爷也没什么好跟莘雪解释的吧。” 他拉着慕莘雪坐到桌旁,“雪儿,你听着,叛国是要诛九族的。不过我早为你想过后路,你跟我走,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噗哈哈......”,慕莘雪笑,“司王爷,你这可是徇私枉法,你不是最自诩正直的吗?” 司清源苦笑了一下,“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她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殿下,我可以照顾自己。” 他皱起眉头,有些薄怒:“现在丞相府外面都被包围了,你怎么照顾自己!”,拉过她的手,语气轻柔下来,像诱哄,“听我的,跟我走,我会安排好一切。”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慕莘雪低头叹了口气,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对他的温柔无动于衷的。 她轻轻到,“带上慕言好不好?” 看到她接受,司清源绽开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皓齿,拉过她的手,“那明天晚上我来这里找你。” 被他的笑容晃得有点晕,慕莘雪弯起嘴角,轻轻应了。 淡黄的灯光照下,笼罩在两人的身边,似点点金光撒下,笼罩一片温暖,气氛一派暖融融。 没有人注意到在阴冷的门外,一道黑影静静独立在墙边,幽冷的目光射向屋内的二人。 拍拍她的头,司清源弯起眉眼,“明天在这等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 慕莘雪点点头,倒是难得的乖巧温顺。 *** “真的,殿下,奴婢看的千真万确。”跪着的女子垂首信誓旦旦地说。 “你说……司清源来找雪儿,想带走她?”,上座的锦衣华服的男子靠在大大的软垫内淡淡说,看不清眸中的情绪,但是面色冰冷,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嗯嗯。”女子不停点着头,“殿下,那奴婢的爹娘……” 司徒诩摆摆手,面色冷漠,“明天他们就会安全回到家。” “奴婢谢谢殿下!” “不用了,你回去继续看好雪儿,退下吧。”司徒诩道。 金碧辉煌的大殿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转转手上的扳指,缓缓拿下,晶莹的的玉质青翠欲滴,司徒诩勾起唇角,俊逸的面容显得阴冷,再不复在慕莘雪面前的那派公子翩翩。 “小雪儿,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跟他走呢。”他轻轻道,温柔地抚摸着手中的玉石,像是抚摸着心爱的人一样,柔情而缱绻。 但转瞬,手一翻,就只听啪的一声,刚刚还翠意盎然的扳指就在冰冷的地板上碎成了粉末。 轻哧一声,司徒诩衣袖一挥,就离开了这片大殿。 *** “慕言!” 月眉星目的秀气少年正坐在桌旁吃晚饭,一声清脆的唤声在门口想起。 “八姐姐!你怎么来了!”看到慕莘雪,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八姐姐,你好久没有来看言儿了。” 慕莘雪在桌旁坐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据司清源所说,现在丞相府里有不少皇宫派出来的细作,暗卫,几乎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她笑笑,按住慕言的手,“姐姐酿了桃花醉,等下去姐姐院子里喝?” 慕言有点奇怪,慕莘雪以前并不赞成他喝酒,说酒对小孩子的发育不好,今天怎么还特地邀他去喝酒呢? 他不解地说:“八姐姐,为……”还没有说完就住了嘴,因为他看到慕莘雪那眼神阴冷简直要吃人。 “咳咳,好的,八姐姐,我这就跟你去……”匆匆把手中的饭扒完,慕言擦擦嘴,还嚼着满口饭地拉过慕莘雪,嘟嘟囔囔地说:“八姐姐我们走吧。” 虽然慕莘雪真的很想叫他细嚼慢咽,但事出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进了沐雪园内院,她才敢放开了说话,受了慕莘雪不喜成众下人的福,内院只有青青一个人,除了盯着点有没有暗卫,也就没有一众的眼线盯着。 “言儿,听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逃出去。”她拉过慕言,压低了声音说道。 慕言有点发愣,“姐,门口可一堆官兵封着呢。” 慕莘雪拍拍她的头,“你傻啊,自然不能走大门,等下祁王殿下会来,他带我们走。” “司清源?!”慕言捂了嘴巴,“姐,你什么时候跟他混到一块儿去了?” “有时间再跟你说。”慕莘雪简单回答道。 这个时候,司清源悄无声息从院墙翻进来,看了看慕莘雪和慕言,“人齐了?那我们走吧。” 走到院墙底下,司清源利落翻上去,将手递给慕莘雪。 她一拍她的手,“去拉慕言,我可以。”,说罢足见一点,便轻巧地翻了过去。 司清源笑笑,“我倒是忘了你是属母老虎的,比男人都剽悍。”,说着,有力地将慕言拉上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安静点别被听到。”慕莘雪白了他一眼。 “放心,这条路是我住在这时就开始规划的,地偏人少没有问题的。”司清源不无得意的说。 “靠,好啊你,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出去探地形去了。”慕莘雪气结。 司清源拉过她,“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快点走倒是真的。” 扁着嘴任司清源拉着走,慕莘雪无比不爽,回忆起一起住的那段时间,一回来就可以看到司清源在院子里,还以为他天天躺在那里呢,谁想,人家也许是刚刚回来。 慕莘雪越想越气结。 后面的慕言听得一头雾水,但鉴于现在他们几个就是连夜潜逃的逃犯,他识相地没有开口。 翻过一层又一层的院墙,穿过一片又一片的竹林,终于到了丞相府外成型的路上,慕莘雪不由感叹,这司清源的侦查能力是真高,而且更高的是记路能力,这条弯弯曲曲迷宫一样的路,让她这个住在丞相府n年的人来记都记不住。 “司清源。”慕莘雪淡淡开口叫他的名字,“这条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找的?” “住到沐雪园的第二天。” “第二天?你这个老狐狸。”慕莘雪惊讶。 司清源苦笑,“因为自打我要开始对付丞相的那一天,我想的一直都是你怎么办?” 听完,慕莘雪轻声笑笑,低下头,没有说话。 突然后方一阵喧哗,三人心中一惊,迅速回头,只见一片火光,为首的坐在马上的盔甲男子是——司徒诩! 慕莘雪目光慌乱,看了司清源一眼,“快跑!”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慕言就在青石板的路上狂奔。 但是两条腿的人怎么比得上四条腿的马,很快就看到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慕莘雪心中思索了一下,边跑,边将慕言的手交到司清源的手上,“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跑不了,司清源,我弟弟就交给你了。”眼神有些许舍不得,但又无可奈何。 司清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要走就一起走!”,说着就要拉住她的手就继续向前奔去。 这丫头在想什么,他来就是为了她,现在又怎么可能弃她? 慕莘雪笑笑,没有说话,司清源只记得拉住她的手的最后一秒她的眼神很微妙,之后手间一空,就只见慕莘雪转身向后,极快的向司徒诩的队伍奔去。 司清源眼眸一紧,看着慕莘雪的背影,心底似有什么破碎,钻心般的痛。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往回追,但突然感受到看拉着的慕言,这是她的弟弟,他怎么能辜负她的苦心相托。 如果此时是他一个人,他真的会凭着身份上去与司徒诩争上一争。 司清源眼底一凉,似下了很大决心,拉着慕言,“走!” “姐姐!”慕言也眼底涌出了泪水,一步三回头,“姐姐!” 回眸,看到两人走远,慕莘雪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抬起双臂,将赶来的马队拦住,“司徒诩!” 看到她,一身盔甲的男人拉住缰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往日温柔嘻笑的桃花眼此刻是一片冰冷,他看了看慕莘雪的身后,嘴角勾起邪肆的笑容。 “雪儿,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去保护啊,司清源?”他带着几分轻浮,调笑地说。 第八十七章 行刑 慕莘雪心底一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在月色下似有满身清华,美的惊心动魄。 司徒诩微怔,但转瞬却是更深的气愤。看她不说话,索性调转马头,不再看她。 “把她带回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司徒诩没有停留就走了,慕莘雪重重坐到床,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个司徒诩,这都被他发现了!她气结。 司清源的行动与计划应该是很细密周详的,可是却被司徒诩完美抓获,慕莘雪越想越奇怪,所以原因应该只有......被人告密! 那么,告密的人,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她缓缓转头,看向西面的厢房,那是青青的房间。房间一片漆黑,慕莘雪抬步走进去,果然早已人去楼空。 她环视一周,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果然...... “啪!”,慕莘雪一掌拍上桌子,似乎不堪承受她的怒气,茶盘上的茶杯都齐齐震的一跳,丁零咣郎地滚落下地,劈劈啪啪地碎成粉末。 慕莘雪却看都没有看,没有停留,转身离去,淡蓝的衣摆在空中划出华丽的曲线,凉薄的空气都一掀,淡淡的波动一圈圈扩散。 第二天,天空刚刚破晓,初升的朝阳拨开层层云彩,自山的那头爬上来,满世界似乎还在静静的晨梦当中。 人还未醒,就只听震耳的砸门声,踢门声,狗吠声,还有一声声杂乱的脚步。 这么吵要是还能睡得着就厉害了,慕莘雪懒懒地坐起,自嘲般一笑,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大概她是真的逃不掉了,被连坐的命运。 这么快吗?慕莘雪看看窗外,看来慕丞相应该已经定罪了,开始抄家了。 “慕小姐,起了吗,跟本将走一趟吧。”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比较客气但强硬的声音传来。 还能怎么办?反正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打开门,早已收拾好,理了理衣摆,淡淡的说:“走吧。” 刚到大门口,就听到一阵阵震耳的哭声,丞相夫人和慕莘月抱在一起,两人哭的稀里哗啦,旁边的人也都哭的泪眼朦胧,慕莘雪抚额。 人都到齐,禁卫军统领带着他们向天牢走去。 慕莘雪微微眯眼,禁卫军整理名单的时候并没有慕言的名字,应该是司清源暗中操作,消掉了慕言的名字。那为什么有她的名字呢,慕莘雪沉下脸,昨晚刚刚被太子兴师动众的抓回来,没有她的名字就怪了。 一想到司徒诩,慕莘雪就想要仰天流泪,是不是她太优秀了,才会被司徒诩那货盯上,果然是天妒红颜,天妒英才啊。 很快就到了天牢,阴暗潮湿,可倒也比慕莘雪在现代经历过的云南虫谷之类的好太多了,认命地坐下。 *** 第二天,赃污的地牢响起一串沉稳的脚步声,一身华贵的司徒诩出现在慕莘雪她们的牢房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慕莘月冲到牢房的栏杆前,美艳的小脸此刻脏兮兮,司徒诩顿时嫌恶地后退。 “我们是冤枉的!太子殿下相信我,我们是冤枉的!”慕莘月哭天抢地,扒着栏杆就向司徒诩伸出手。 “不用挣扎了。”司徒诩皱眉,“慕丞相已经承认自己涉案贪污,并有谋朝篡位之嫌,并且家中私藏龙袍,慕氏全家被皇帝赐死三族。” “什么?!”慕莘月绝望地后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不过……”,司徒诩话锋一转,眼神飘向慕莘雪,“本王请求了皇帝允许罪臣之女慕莘雪入宫为本王的侧妃来赎罪。” 慕莘雪眼神一凛,“殿下这样有意思吗,罪臣之女,自认配不上殿下。” 闻言,司徒诩眯起了眼睛,“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难道想被砍头吗?” 慕莘雪平静地直视他的眸光,“若为了苟且偷生,连自己都可以出卖,那莘雪但求一死。” 司徒诩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慕莘雪,“嫁给本王就这么委屈你?” “是。”没有犹豫,慕莘雪淡淡的说。 “好,很好。”司徒诩眼神冷漠,深邃的眼波似结着万里寒冰,“那就如你所愿!” 说罢,袖袍一挥,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一旁的丞相夫人呆愣愣看完这戏剧般的对话,瞪圆了眼睛,“慕莘雪你是不是疯了?!” 慕莘雪没有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 很快,就到了行刑的一天,慕莘雪等人被押上了处刑台,这回连慕莘月她们都不哭闹了,因为早就绝望了。 菜市口的处邢台,台下围着许许多多的百姓,有的冷漠,有的不忍,甚至还有庆祝丞相家死的好的,慕莘雪闭了闭眼,对于百姓来说,砍掉一个通敌叛国的丞相确实是一件好事吧。 居然要有那么多人来见证她的死亡,还是惨无人道的砍头,这可比上一世死的难看多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处邢台上,慕莘雪还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慕丞相,他满面胡渣,发须凌乱,短短数日就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身囚服,满面赃污,那还有以前那个权倾朝野的重臣的气势凌人。 “爹。”慕莘雪轻轻唤了一声。 慕丞相垂着头,浑身一震,缓缓抬头,看向慕莘雪,浑浊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老八啊,爹对不起你们。” 往日只手遮天的男人此刻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台下有的人已经抹了泪水,“呜呜呜,真是父女情深…….” 慕莘雪也湿了眼眶,转过头,看向别处,任侍卫押着跪下。 几个月的父女亲情,此刻的慕莘雪回想起过去的日子,有悲有喜,倒也算不枉这一世。 旁边刽子手正喷了一口酒,擦着雪亮的大刀,淡淡的寒气自刀刃向外扩散,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酒气,似乎为所有人都壮着胆。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台上监斩官扔下签令牌。 刽子手叉开腿,蹲了一个马步,举起了手中亮闪闪的大刀。 “啊——”,刀迅速下落,慕莘雪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又这么死了,不知道老天能不能再给她一世,毕竟她每一世都是死的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真的不甘心...... “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声,慕莘雪惊讶地抬起头。 “萧子墨?!”,慕莘雪惊讶大叫。 只见萧子墨手持剑,一刀将慕莘雪身后绑着的手铐砍断,抱起她,一边后退,一边抵挡着刽子手的大刀。 “劫法场啊!”台上监斩官拍案站起,向旁边微愣的官兵大叫,“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上!” 只见人越来越多,萧子墨虽然一手剑耍的利落漂亮,但也越来越吃力,手臂胸膛都挨上了不同程度的刀伤,却自始自终将慕莘雪紧紧地护在身后。 慕莘雪泪水已经溢出了眼眶,“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要来?” 萧子墨手上动作不停,忙中抽闲,回过头来对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慕莘雪眼中泪水更加凶猛了。 前来的官兵越来越多,萧子墨身上已经血流如注,几处刀伤深可见骨,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萧子墨一手拦腰抱起慕莘雪,不管后方似雨般密集的刀锋,将她紧紧埋在怀里,脚步一蹬围栏便跳上了旁边楼宇的屋檐,飞速向前奔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慕莘雪埋首在萧子墨的怀里,浓浓的血腥味取代了他平日淡淡的竹香,“你好傻……”她抽泣。 萧子墨左拐右拐,很快就来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客栈前,从窗户翻进去,将慕莘雪放到床,谨慎地关好门窗。 慕莘雪坐在床,“你的伤……”,隔几米远,慕莘雪都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身上近乎没有一块好的衣服了,被刀砍的一条一条的外衣,清俊的面庞也划过几道血丝。 “不碍事。”萧子墨淡淡的答道,用手抹了一把脸颊滑下的血珠,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脸一样,“一定累了吧,在天牢也休息不好,睡一下吧,我自己清理伤口。”、 慕莘雪确实累了,在天牢基本没睡,听他一说,确实上眼皮已经快打上了下眼皮。她轻轻点头,“那你清理完伤口也休息一会儿。” 萧子墨向她淡淡笑笑,一种被保护的安心的感觉笼罩住慕莘雪,很快便睡着了。 也许是近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慕莘雪睡得很沉,睁开眼睛已经天黑了。 第一反应就是找萧子墨,慕莘雪下了床却发现整个房间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萧子墨?”她轻轻开口,到了桌边,却发现有一封折的整整齐齐的淡色的信纸。慕莘雪颤颤巍巍拿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淡淡浮上心头,微微的窒息感,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莘雪: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不过我已经将官兵引开,所以暂时一段时间你可以微微放心,过段时间风声过了一定要逃出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哗啦啦,淡色的纸张自手间飘落,仍然一袭白色囚服的少女睁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胸口大大地起伏,都难以呼吸。 第八十八章 劫法场 “萧子墨……”慕莘雪一步一步后退,泪水像拧开了闸门,夺眶而出,“你这个疯子!” “啊……啊……”,像抽了线的木偶,她跪坐在地,将头埋在衣裙中,悲怆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 昏天黑地……慕莘雪身体一歪,就躺在地上晕了过去,月光静静自窗外撒下,照拂在伏在地上的白衣少女身上,漆黑的房间沉闷的气息笼罩,唯有少女脸颊上依然莹莹流淌的晶莹映着银光。 不知过了多久,慕莘雪手指微动,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泪水已干涸在眼旁,微微的刺痛感自眼上传来。 好痛......慕莘雪捂住眼睛,缓缓睁开,可是...... 一片漆黑! 慕莘雪心一惊,抬起双手在眼前,微微晃晃,果然……什么都看不见...... 她苦笑,这条命都是捡来的,一双眼睛又算什么。 扶着凳子摇摇晃晃站起,慕莘雪只觉得不吃点东西就要死掉了,她摸索着向前走,一直出了房门。 “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这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刚出门,就听到有店小二对她推攘,长久滴水未进的喉咙沙哑干涸,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他们推着到了马路上。 一身脏污的囚服,散乱的头发,还有灰埋埋全是泪痕的小脸,可不就是一个叫花子吗。慕莘雪嘲讽笑了笑。 “啊!”,突然一股大力直拍她的肩膀,慕莘雪直直扑到地上,娇嫩的脸蹭上满是沙土的沙土地,划出一串血痕。 “你这个乞丐没长眼睛啊,没看到快撞上我家小姐了吗?”一个小厮指着慕莘雪,凶神恶煞地说到。 慕莘雪说不出话,撑起身,而对方好似偏偏和她作对,趾高气昂地抬靴踩上她的手指,“你哑巴吗?连道歉都不会?” 吭哧……但慕莘雪从来不会叫痛,即使此时的她已经在虚脱的边缘。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因为谁不认识这是刑部尚书的千金。 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小厮口中的小姐也清了清嗓,“要不……” 她刚想说要不就放过这个乞丐,就听见一个清朗又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雪……雪儿?”,一身锦衣华服的俊朗男子带着一个孩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八......八姐姐!”那孩子泪水涌出了眼眶,拳头紧紧握住,冲到了地上“乞丐”旁边,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到她身上,失声痛哭。 “哈?”那小厮尴尬收回脚,看看身后的主子,这一看就是谁家的小少爷,他哪敢说什么。 可是,他家小姐睁圆了眼睛,对着此时面色大怒的青年男子,虚了声音,“司王殿下?” 她握紧了拳,一脸讨好的笑,该不会司王殿下还要追究她欺负乞丐吧。 司清源抬手,骨节分明,白皙的手快速掐上刚刚小厮的脖颈,寸寸用力。 王爷!奴才……” “谁告诉你她是乞丐的?”阴沉的声音冷冰冰传来,像来自地狱的使者,千里冰封。 小厮的脸逐渐变的青紫,呜呜牙牙地痛苦地扶住司清源有力的手,好似灵魂都要从头顶飞出。 旁边的那小姐捂住嘴巴,步步后退,但也不敢说什么。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司清源手一甩,重重地放开他。他扑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如果不是在这里我一定会杀了你!”司清源压低声音对地上趴着的男人说到,转过头,看向那颤颤巍巍的姑娘,那姑娘马上步步后退。 “还有你,看来你爹是太忙了,才会有这样的女儿!” 说罢,挽起袖口,抱起地上的那衣衫褴褛的女子,大步走了。 三人走后,原地的众人面面相觑,女子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一步,呆呆愣愣。 “八姐姐!八姐姐你醒了?” 慕莘雪醒来的时候,就听见慕言的轻唤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说话,她伸出手,马上被一双软软的手握住,“慕言?” “是我,八姐姐,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慕言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抱紧她的手,“八姐姐,你的眼睛......大夫说会好的。” 哈哈,眼睛?慕莘雪苦笑,经历了这么多,她发现她真的可以不在意,而且慕言明显安慰的态度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没事的。”她轻轻应。 慕言抱着她的手,继续到,“八姐姐,我和司王殿下听说你已经被劫走之后,就天天派人寻找,希望可以在皇家的人之前找到。” 慕莘雪,低下头,心生感动,没有说话。 慕言语气兴奋,继续到,“据描述,我猜救你的一定是子墨表哥,他人呢?” 萧子墨......又提到这个名字,慕莘雪的心就一阵抽痛。 “慕言!”司清源的声音传来,阻止了慕言继续询问。 因为根据情报,禁卫军在城东抓到了劫法场的刺客,刺客中剑摔下城墙。 司清源猜测一定是萧子墨为确保慕莘雪的安全,安顿好慕莘雪之后,独自离去,执剑独战宇文翊御卫,并将其引到相反的方向,心底对萧子墨也生出敬佩之心,司清源微微感叹,但也更加心疼慕莘雪。 救了自己的人却为自己而死去,什么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她那么重情重义的人,怪不得晕了过去,坏了双眼。 司清源心痛,看慕莘雪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知晓了这件事,此时谈起萧子墨只能更加刺激她,而这丫头已经经不起刺激了。 慕言疑惑的眼神投过来,司清源抚额,把他的脸拍过去,这个笨蛋…… “雪儿,安心养好身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司清源握住慕莘雪的手,轻声安慰到。 *** “姐姐!一起去花园里转转如何?”晚饭后,慕言拉着慕莘雪道。 刚刚从司清源那里听说了萧子墨的事情,慕言也很难过,可是此时她更担心慕莘雪,因为她再这样下去就要抑郁了,所以慕言想方设法的拉慕莘雪做这样那样的事。 对她的提议兴致缺缺,慕莘雪淡淡的道,“慕言……让我自己坐一会儿……”,她倦怠地趴在软塌上。 “可.......”,慕言急切,但还没说完就被司清源打断了。他挥挥手,示意慕言算了。他看着软塌上疲惫的慕莘雪,唇角紧紧抿起,目光悲痛,也许让她静静会更好。 把慕言先打发回去睡觉,司清源静静地坐在旁边,守着慕莘雪。 月上三竿,慕莘雪就这么呆呆地坐了几个时辰,司清源也就在旁边陪了几个时辰。只不过一个眼前是一片漆黑,一个眼前一直都是她。 窗边的花开出层层的娇艳,一阵清风吹来,淡粉的花瓣纷纷扬扬,铺洒在半卧的少女身上,简直像极了那个初秋,她院子中的桃花树...... 司清源怔愣,狭长的凤眸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眼中的光。 他甚至有些后悔,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应该对慕丞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但瞬间,他就心惊自己这样的想法,他父王,爷爷,太爷爷无一不对炎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都是国家至上。 为了这一个信念,为了国家的大局,他父王可以舍弃自己的兄弟,而他也可以在父王的弥留之际毅然决然地为国出征。 他从未后悔,也从未怀疑自己的信念。 可如今,他却觉得,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平安喜乐。 司清源抬手,为慕莘雪盖上薄被,拂去附在耳畔的花瓣,淡淡说:“更深露重。” 感受到脸上微微的痒意,慕莘雪抬头,他的指尖微凉,轻轻薄薄在脸颊拂过,明明一个友爱自然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像轻抚心爱人的脸庞,亲密暧昧。 似乎贪恋他的温度,在他的手放下之际,慕莘雪一把按住,司清源微微惊讶,掌心还停留在她的耳畔,俊脸微红。 月光下,她幽黑的瞳孔虽看不见,却异常明亮,张口,刚刚想说什么,就被司清源却抢先一步,“如果是道谢就不用说了。” 慕莘雪淡淡笑笑,“对你,早已算不清有多少道谢了。”,她垂眸,似看向窗外月色,“只是,你的温柔真的很致命。”,声音依然清冷,似乎只是在客观陈述一件事,但字里行间还是弥漫了淡淡的温度。 确实,慕莘雪纵然聪颖坚强,但也是一个女孩子,在最脆弱的时候有如斯陪伴,真的是致命的。 似微风在心头拂过,司清源只觉得心口的悸动微微漾开。爱了很久的白月光突然说你很温柔致命,任谁都会被震惊到。 第八十九章 要你 他捧起她的脸,语气轻柔,“致命又如何?只要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莘雪打断,“王爷也说夜深了,民女实在不堪困倦。”她扭过脸。 司清源微微叹口气,果然刚刚慕莘雪眸中的温度是他的错觉,向她伸出手,“那我扶你到床。”慕莘雪淡淡应了,就着他的手站起来。 像是大病初愈,慕莘雪还依然身体不稳,司清源扶着她颤颤巍巍地到床,为她盖好被,掖好被角,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慕莘雪没有拒绝,但脸颊似乎泛上淡淡的红晕,转过头,声音中都有些微小的抖动。 “王爷一夜好眠。” 司清源自然没有错过她的一番变化,嘴角上扬,心情也逐渐变好。 第二日起床,慕莘雪还是眼前一片漆黑,她扶着床栏试图站起,摸索着向前走。 还不甚了解房间的布局,啊呀一声,慕莘雪就突然撞到地上的凳子,倒在地上,引起劈劈啪啪一通响。 真是的,还真是废人一个了,她气结,用拳头重重捶了下地。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焦急而微怒,从地上扶起她,还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 “司清源?”,慕莘雪微讶。 “我再不来你能把房子都拆了。”,他无奈,“以后起来记得叫我。” “为什么是你?昨晚的侍女呢?你又不会天天在这里。”慕莘雪疑惑。 司清源扶着她到软塌上坐下,语带调笑,“这里就是我的院子,我为什么不会天天在这?” 哈?司清源的院子? 司清源笑笑,“我就住隔壁,有事叫我,侍女不知轻重,哪里照顾地好?沐浴再叫侍女。” 沐浴......慕莘雪抚额,这货倒想的全面。慕莘雪倒没有多大的反应,跟司清源又不是第一次一起住了,好像又回到在沐雪园的那段日子,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过一会儿,侍女就端了早膳过来,司清源让她将饭菜端到软塌边的矮桌上,笑笑对慕莘雪说:“先吃点东西。” 他夹起一个袖珍虾饺递到慕莘雪嘴边,“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慕莘雪也没有客气,张嘴吃下,虾饺玲珑小巧,是司清源特意吩咐的,考虑到她的眼睛,能一口吃下的东西总是要方便一点。 虾肉和素菜搭配上水晶面皮,清清爽爽的口感最为适合清晨的味蕾,慕莘雪挑起眉梢,眼角淡淡上扬。 “殿下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细腻。”她轻快地说。 果然跟这家伙呆久了,濒死的心灵都能活泼起来。慕莘雪摊手坐在软塌上,悠然自得地享受司王殿下的侍奉。 “你不吃一点啊?”,她咽下口中的饺子,问司清源,“你自己吃吧,放到碗里我自己可以的。” “怕你洒。”司清源舀起一口粥,递到她嘴边。 “怎么会?”慕莘雪无奈,吞下了嘴边的粥。她已经客气了一下,是他自己不接受的,那她就心安理得了。 司清源摆明了想把她当猪喂,虾饺肠粉萝卜糕,烧麦白粥灌汤包。吃了这么久还没有重样。 “嗯嗯嗯,可以了。”,慕莘雪扭头躲过司清源递到嘴边的糕点,“不吃了,自己吃点吧。” “这么快就饱了?你在沐雪园吃的可不少。”,司清源放下筷子,微微不满意她吃这么少,但也没有再劝。因为慕莘雪从来就不是一个听得进劝的人。 哈?慕莘雪翻了他一个白眼,她以前吃的很多吗?“明明在沐雪园吃的也不多。” 至少比起现代的饭量,慕莘雪一直觉得来了古代整个人都变黛玉了,在现代当特种兵的时候,她可是一顿两碗饭的女人。 不过就她这样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还是少吃一点吧。 司清源也没有吃什么就让侍女撤下去了。 “下午去出府走走如何?”,司清源提议。 慕莘雪不想动,趴在软塌上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回答地斩钉截铁,“不去。” “不去不去,再这样趴下去你就要胖成张婶了。”,司清源捏捏她的脸。 张婶是原来沐雪园外院为慕莘雪送饭菜的下人,那肚子上的肉堆叠了好几圈,每次慕莘雪看着她走过来目光都在她的肚子上,一震一跳,真是移动的呼啦圈。 哈哈哈?慕莘雪瞪圆了眼睛,眉梢上挑,刚刚还使劲给她喂饭,现在就说她要胖成张婶了? “司清源,我离张婶还有段距离吧!”,她提了声音,坐直了问。 “哈哈哈哈!”,司清源大笑,“可是你还没有她的运动量多,胖成张婶只是迟早的事。” 迟早的事?慕莘雪有些微怒,迟早你个头!刚刚想跟司清源辩论辩论,就感受到一股大力将她从软塌上提了起来,理了理她衣服的褶皱,披上一件披风。 “走吧,出府!” 慕莘雪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你!司清源!” *** 街上熙熙攘攘,马车穿行在人群间,慕莘雪百无聊赖地半靠在车里上,叼过司清源递过来的桂花糕。 “司清源,你想去哪啊?”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 “不知道。”司清源摊手。 他是真的不知道,在府中只是一心想将慕莘雪拉出来,感受一下清新的气息对现在的她比较好。 “什么?!”,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莘雪坐起来,“这么坚定地要出来玩,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了打算?” 第九十章 成亲 “嗯......”,司清源犹豫,“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慕莘雪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她现在眼睛也看不到,去哪里都没有意义。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司清源有点难过,垂下眼睫,思索了一会儿,掀开车帘,向车夫说了几句话。 “嗯?”慕莘雪疑惑。 “听我的安排就好。”,司清源轻轻扶住她的肩膀,防止马车颠簸摔到了她。 拍开司清源的手,慕莘雪扁嘴,“我还可以坐的稳。” 可话一说完,老天就好像是偏要与她作对一样,马车一个颠簸,她便向前扑去。 靠,有必要这么打脸吗?!慕莘雪内心咆哮。 在她觉得自己要撞到地面的时候,一双手及时拦住她的腰部,将她从地面捞起,一个旋转,慕莘雪便坐在了司清源的腿上。 “得救了!”慕莘雪微微气喘,漆黑的眸子静如止水,却闪着受惊的光。司清源凤眼微微上挑,嘴角上扬,笑出了声,贴近她的耳畔,“让我扶着你。” 湿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慕莘雪的脸颊一寸寸变红,看到近在咫尺的佳人难得的情态,司清源眸光深深,薄唇轻轻贴上。 脸颊上热感传来,慕莘雪一愣,下意识就向后躲。可司清源好似早已料到,长臂一伸就将她禁锢在怀里。 “你!”慕莘雪气结,奈何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实在斗不过这家伙。 司清源淡淡笑笑,再不放开怀里的人就真的要暴走了,抱起慕莘雪,将她放到旁边。 “殿下,到了。”马车外车夫的声音传来。 司清源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率先下了车,然后将手伸给慕莘雪,扶着她下来。 一下车,就有一阵巨大的水流声传来,“瀑布?!”,慕莘雪惊讶,在京城附近还有这样的地方。 看出了她的疑惑,司清源笑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这是我一次出征归来发现的,自那之后,我每每受到了挫折就会来坐坐。” 遇到了挫折?慕莘雪挑眉,“那你一定来得很少。” 她说的是实话,在她的记忆中司清源权倾朝野,鲜少败绩,又哪里有什么挫折。 “哈哈哈哈!”,司清源大笑,“是啊,我来过两次。” “哦?”慕莘雪侧过脸,示意他说下去。 他继续到,“一次是三年前,父王去世,我自幼便没有母妃……” 司清源的父王?还是第一次听司清源说起他的家里事,慕莘雪垂下眼眸,是不是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很快就到了瀑布边上,耳边的瀑布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的拍击石堤的声音传来。慕莘雪甚至都感受到了迎面飞溅而来的水气。 两人站在边上,司清源也闭上眼睛,光凭耳朵似乎能更纯粹地感受到自然的壮阔。 就在慕莘雪觉得他不会继续说刚刚话题的时候,他张口,轻轻说到:“第二次,就是和慕言在逃跑路上与你分别的那一次……” 似乎不堪回想当时的心境,司清源没有说下去。慕莘雪轻咳,低下头,没有说话。 觉得场面一度有点尴尬,慕莘雪笑笑,说到:“那今天呢?难道今天也遇到了什么困难?” “困难?”司清源挑眉,走到慕莘雪面前,低头看着她的眉眼,轻轻到。 “你。” 慕莘雪错愕地抬头,却被他一手捧住。 “雪儿,也许你终究对我有怨恨,甚至我自己都有。”司清源有微微哽咽,继续说。 “但我只求你在我身边能再无眼泪,来我身边,嫁给我,我会护你,爱你,一生一世!就算你无法放下心中的怨意,或是不爱我也无所谓,都是我自愿的。” 仿佛时空静止,慕莘雪愕然,平静的眼眸似划过惊涛骇浪的波澜,震耳的水声也不复存在,耳畔只有他轻柔的声音回响。 慕莘雪眼底有些湿润,这还是第一个对她说,会护她爱她一生一世的人!入狱、逃亡、流浪,她真的累了,此时此刻眼前的肩膀像是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困苦,一种被珍视的感觉在心底升腾。 慕莘雪淡淡笑笑,启唇,“司清源,你又知道我不爱你?” 如平地惊雷,司清源怔住。 她长睫轻颤,清澈的眼梢微微挑起,媚眼如丝,“从沐雪园到司王府,司清源,我说过,卿之温柔,我之毒药,戒不掉了,怎么办?” 她状似无奈,嘴角弯起一抹笑容。 “唔……”,回答她的是司清源铺天盖地落下的吻,急切而迫不及待,像湍急的河水席卷着她的脑海,慕莘雪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只能依靠他度过来的气息生存。司清源双臂搂紧怀中的佳人,含糊的声音在唇齿间响起,“那就不要戒。” 从一开始的急切,这一吻也渐渐地像司清源本人一样温柔起来,缠绵而缱绻。渐渐,慕莘雪也迷失在这个吻中,满眼满心满世界只有他的身影与气息。 许久之后,司清源放开她,附在她耳边微微喘息着,“雪儿,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 她有些心痛,反搂回他。 “雪儿,我们……快点成亲吧。” *** 两人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到司王府,也是有些疲惫,慕莘雪在马车上就趴在司清源腿上睡着了。到了司王府后,司清源不忍叫醒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回到自己的房间。 慕莘雪睡得很甜,唇角还微微扬起,司清源轻轻将她放上床,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旋即翻身上床,在她身侧躺下。 看着她熟睡的眉眼,司清源心里犯嘀咕,她醒来不会生气自己没有送她回自己的房间吧,但转念一想,在沐雪园,自己受伤的第一夜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反正她已经答应成亲了,横竖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司清源轻轻把她带入自己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太阳照射到脸上慕莘雪才缓缓醒来,她坐起身,慵懒地揉揉眼睛,“昨天好像在马车上就睡着了,那……” “当然是本王把你抱回来的。”轻快的调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慕莘雪动作僵住,回过身,脸黑了下来,“你怎么在我的床。” 其实慕莘雪从昨天就已经可以看到朦胧的人影,不再像以前一样一片漆黑。 司清源铁定了心无赖到底了,他无辜地说,“你不能污蔑我啊,你看看一下这是谁的床。” 嗯,这宽度简直可以睡下好几个人的床,可不就是司清源的吗? “你!”慕莘雪气结,拿着枕头就扔过去。 “谋杀亲夫啊!”,司清源左右躲避。 “亲夫你个头!”,慕莘雪怒。 司清源笑笑,拉过慕莘雪的手,“行行行我错了,那我们快些成亲就好了,你想哪一天?我要向皇上报备,我的婚事虽不像其他王爷要经皇上准许,但也是要向他报备的。” 说起皇上,慕莘雪转过头,微微失落,“报备?就我这个身份?” 司清源知道她的担忧笑起,拉过她,吻了吻她的鬓角,“不要担心,一切交由我安排。等下,雪儿,你的眼睛——” 慕莘雪也愣住,双手在眼前晃了晃,“好像是真的——可以看到了。” *** 三天后。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十里锦红,铺满了京城。 全京城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从司王府出来的一段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数不清的人,谁不知这是司王殿下迎娶王妃,都想要一睹这场盛世婚礼的风采。 迎亲喜轿浩浩荡荡自王府出发,司清源一身红衣喜服,骑马走在最前。 平日习惯素淡的他穿起一袭红衣端的是风华绝代,挺鼻薄唇,高瘦挺拔,红衣华冠衬的他越发俊逸无双,意气风发地坐在马上,嘴角上扬起浅浅的弧度。 百姓都传,据说这王妃比天仙还美,让向来不近女色的司王殿下一见钟情,当即向皇上请求赐婚,并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负。 一生一世一双人……向来是这个时代女性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此一生能得这样的男人真心相待,也算是此生无憾。一时间,户部尚书的庶女成为了全京城最受嫉妒的女人。 对,户部尚书庶女就是司清源给慕莘雪安排的身份 慕莘雪换好一身红妆,由慕言掺着向大门口走去。 听慕言讲完今日的京城的盛况,慕莘雪淡淡笑笑,回想起前几日司清源抱着她说,“雪儿,待我十里锦红前来迎你,唤我一声夫君可好?” 她低头浅笑,答道:“别说十里锦红,就算是十里黄土白骨,只要这个怀抱够温暖,我慕莘雪又有什么怕的。” 甜蜜的思绪被旁边的喜娘拉回,“慕小姐,等下的那段路理应由娘家兄长来陪伴,你看……” 确实,慕莘雪哪里有什么兄长啊。 “我来!”旁边慕言清亮的声音传来,慕言牵起她的手,“八姐姐嫁人,言儿怎能不送。” “这……”喜娘犹豫,从来没有听过弟弟来送嫁的啊。 ”就慕言吧,没事的。“慕莘雪轻轻笑笑,握紧手下慕言的手,淡淡的声音自盖头下传来。 出了府门,司清源早已等候在门外,下了马,看着府门,望眼欲穿。 终于见到慕言牵着慕莘雪缓缓走出,司清源眼睛一亮,大大的笑容绽开,便走了上去,“雪儿,你终于出来了。”,他拉过慕莘雪的手。 “诶诶诶——姐夫,这里理应是由我这个弟弟送嫁上轿的。”,慕言拉过慕莘雪,“礼不可废!” “你!慕言!”司清源气结,不过那声姐夫倒是取悦了他,轻轻哼了一声。 “哈哈哈~”慕莘雪轻快的笑声自喜帕下面传来,拉住慕言的手,打断两人的对峙,“那就走吧。” 慕言扶着她上了轿,随即自己也上了马,跟在后面。 到了司王府,司清源率先下马,将慕莘雪从马车上抱下来,再并肩执手走进司王府的大门。 喜娘等呼呼啦啦一大群人跟在后面走进司王府。一群侍卫围在旁边维持秩序,一群群高官大臣的宾客也逐一登记了进去。 被司清源牵着,走到前厅去拜堂,慕莘雪可以感受到他的手微微汗湿。 “我没有看错吧?司清源你紧张?”,她不可置信开口,征战无数的他明明应该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也不眨一下眼睛。 “你如果知道我喜欢了你多久就不会这么问了。”,司清源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淡笑地说。 慕莘雪笑笑,反手握紧了他,没有说话。 到了大厅,便是拜天地了,由于司清源家中并无父母,便由他的爷爷奶奶坐在高堂之位。 司徒诩今天也来了,看着司清源和慕莘雪走进来,心中微微疑惑,因为他发现这个新娘的身形有点像慕莘雪! 第九十一章 坦白 但他得到的情报是慕莘雪已经和当日劫法场的刺客一起摔下城墙,并且尸骨已经找到,一男一女的两具,据说完全符合二人的特征。 自那日,司徒诩就如鲠在喉,似心底笼罩着浓雾。连他自己都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对慕莘雪已经感情这么深?微微自嘲,拿起桌上酒杯,一口饮下,可是心中的郁结依然无法消散。 透过喜帕的镂空,慕莘雪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司徒诩,心中一沉,握着司清源的手也紧了些,冷汗微微沁出。 司清源笑笑,安抚性的用手指轻抚她的手背,眸光闪着光,微微闪烁,他自认做的已经让司徒诩相信了慕莘雪已经死去,他派人去寻了两具尸体符合特征的尸体摆在城墙下,而且为慕莘雪安排的这个身份也安全妥当。 想起尸体,司清源眯眼,心中也有些犯嘀咕,因为没错,他是找了两具尸体,因为一开始还在的那个萧子墨的尸体不见了! 不得已,不想节外生枝,他索性找了两具。 那么,萧子墨的尸体哪去了呢?还是说—— 萧子墨根本就没死! 司清源不敢肯定,也没有告诉慕莘雪,毕竟对于慕莘雪和萧子墨的过往他还是比较在意的,让慕莘雪就这样以为萧子墨死了也挺好的。 旁边喜官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开始拜堂了。 “一拜天地!” “而拜高堂!” “夫妻对摆!” “送入洞房!” 司清源牵着慕莘雪的手,两人被簇拥着进到洞房,一关上门,司清源就猴急地掀开那碍事的红布,把慕莘雪按到墙壁上,对着下方的红唇吻了下去。 “唔——”慕莘雪微惊,按他们这的规矩不是还要喝交杯酒什么的吗? “雪儿,你终于是我的了,终于——”司清源含糊不清地说,一双凤眼也逐渐变得幽深,沾染上情的气息。 清源,你不是还要去陪客人吗?!”对于他的突然发情,慕莘雪吓了一跳,提醒他到。 “让他们等着!”,想都不想,司清源理所当然地说。 等着......慕莘雪心底翻了个白眼,来的不是高官大臣就是王公贵族,行,你是司王殿下你厉害。 “殿下!客人们还在等——”门外喜婆的声音传来,有点焦急。 司清源却仿若未闻,吻逐渐下移,探入她的脖间,所到之处,留下一串串暧昧的红痕,唇底肌肤带着幽淡的清香,令他目眩神迷。 双手也没有闲着,撤下碍事的凤冠霞帔,自衣摆下方探上,经过纤细的腰肢—— “殿下!宾客都快闹起来了!”门外喜婆的声音第三次传来。 “靠。”司清源低骂一声,双眼还带着情的火,轻轻啄了一下慕莘雪的红唇,“暂时先放过你。” 慕莘雪浅浅一笑,“快去吧。”,自己理了理衣袍,悠闲地坐到桌旁吃糕点,她可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司清源看着她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有点愤愤,就好像一道惦念已久的糕点终于可以吃了,却偏偏要他等着。 司清源的配宾客也没有多久,慕莘雪刚刚吃完,他就推门进来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喝的大醉。”,慕莘雪擦擦满嘴的糕点渣,毕竟她又没成过亲,古装片上都是这么演的:新郎官喝的酩酊大醉推开门,有时还会有一堆闹洞房的,新娘子安安静静,羞羞答答坐在床,盖着盖头。 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婚礼这么奇怪,哪有新郎一回来就看见一身喜服浓妆艳抹的新娘满口糕点的。 “洞房花烛夜,我怎么舍得喝醉。”司清源关上门,淡淡笑笑,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她。在门旁烛台上拿过两个杯和酒壶,走过来。 “虽然我很想现在就把你压到床,但有些事还是一定要办的。”他勾起嘴角,毫不掩饰眼中的炙热。 慕莘雪白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拿起酒壶,为两人倒满。 司清源笑笑拿起酒杯,挽过她的手臂,调笑地说到,“你应该多喝点。” “为什么?” “催情。” 咳咳咳,慕莘雪口中的酒都呛了一下。 不过洞房中的酒确实大都含有催情助兴的功效,酒一下肚,便有微微的燥热感自下腹传来。 看着她渐渐红了脸颊,司清源满意笑笑,打横抱起她就向床走去。 慕莘雪难受地扭扭身子,“你怎么这么猴急。”,她还想再聊两句的,比如说今天的司徒诩,他明显是有话要说。 低下头轻触她的唇瓣,“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知道我喜欢了你多久,你就不会觉得我急了。”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阳光直射进房间,慕莘雪才悠悠转醒。反正司王府也没有需要晨起去请安的公婆,她自然睡得异常安心。 “终于醒了?”旁边司清源轻快地问,其实他早就醒了,但慕莘雪没起他自然也不想起。 “你不用上朝的吗?”,慕莘雪懒懒的埋头在被子里问。 “昨日大婚,皇上自然准许了几日的假。”,司清源笑笑,轻轻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并逐渐移上红唇。 哦——原来古代也有婚假这一说,慕莘雪反抱回他。 正当二人情动之时,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爷!王爷!”,他用手敲着门,显然极为急切。 司清源抬头,极为不满,低沉着声音说到,“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 “回王爷,宫中急召!”,侍卫答道。 急召?司清源疑惑,有何要事要这个时候急召他? “因何事急召?”,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回王爷......据说是边疆大乱了!” 皇宫内。 “清源啊,朕知道这个时候叫你很不合适,但是,这满朝上下,朕相信的也就只有你啊。” 皇帝语态急切,但还有着淡淡的愧疚。毕竟人家新婚第二天就让人抛下家中美娇娘奔赴战场,换谁谁受得了啊。 急急下了朝,就来书房里召见司清源。皇帝苍老的脸略显憔悴,浑浊的眼眸也显现疲惫的光。 “皇上,清源一向视家国重于己命。”,司清源抱拳,单膝跪下,虽然这个时间很不好,但是出兵打仗对他早已是家常便饭,在这国家内,确实没有人比司清源更适合了。 皇帝欣慰笑笑,又有些伤感,“真是苦了你这个孩子,朕对你们一家都有亏欠啊。” 司清源笑笑,垂下眼帘,“相信父王他们都是为国尽忠,无怨无悔。” 提起司清源父王,皇帝眸光暗下。想当年,他们都是一起鲜衣怒马,烈焰繁花的兄弟,可如今却早已阴阳两隔。 “好!祁王司清源听旨!”,皇帝收起情绪,拿起桌上的圣旨说到。 “臣在!” “朕授尔三军元帅,即日点兵八万,远赴边疆,杀尽敌寇!”,皇帝将虎符和授封的圣旨一同递与司清源。 “臣接旨!”,司清源双手接过, “定不辱命!” 皇帝苍老的眼眸闪闪亮起,“清源,为伯定为你斟好庆功酒,待你凯旋归来!” *** 祁王府。 “司清源你要去打仗吧。”,慕莘雪坐在梳妆镜前,看着从皇宫归来的司清源走进。 “是啊。”,他坐到她旁边,伸手搂过她就低头吻了上去,“真是的,好不容易把你骗进来就要走了。” 慕莘雪推开他,这家伙面对她不是搂就是抱的,还能不能交流。 “司清源能不能好好说会儿话?” “哈哈。”看她气恼的样子,司清源心情很好,“可是看到你都不能好好想事情了。” 慕莘雪气结,扭过头去不再与他说话。 “好好好,好好说话。”,司清源清朗笑笑,扭过她的身子,“你想说什么?” 慕莘雪低头沉思了一下,终缓缓开口,“我想和你一起去战场。” “不行!战场凶险,我怎么可以让你去那里冒险。”司清源想都不想就拒绝到,虽然他也不想和慕莘雪分开,但这种事怎么可以由她。 “我又不是没有去过……”,慕莘雪不开心。 “什么?!你还去过战场?”司清源惊讶,瞪起双目,扳过她的头,“你给我说清楚!” 慕莘雪身上一直有太多的神秘,他怎么查也查不到的神秘。 根据调查,慕莘雪自幼丧母,一直在丞相府内被打压,连府门都没有迈出过一步。 但从第一次见时他就知道,这女人绝不简单,武功和见识绝不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可以比的。这种本质,一定是长年累月有计划有规律的训练才能拥有的。 但......去过战场也太荒谬了吧,她一个女人...... 看着司清源认真的神色,慕莘雪想了想,轻轻开口,双臂环上他,“既然已是夫妻,那自然不应相瞒,其实我……” 终于要说了吗?司清源有着一点点紧张。 “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司清源怔愣,一直知道她来历不寻常,没想到,竟不是这时空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莘雪见他并无太大反应,言简意赅说完。 第九十二章 感谢上天 毕竟她的这种情况在古代可是叫借尸还魂,是要被当作妖怪烧死的。其实她也并不确定司清源能不能接受,但是不管怎样,她也不能欺瞒。 司清源愣了下,环住她的腰,低下头,鼻尖相贴。 “我要怎么感谢上天将你送到我身边。” 慕莘雪眼底氤氲出濛濛水气,“你不会觉得我……” 司清源笑笑,薄唇贴上,浅浅淡淡的吻,无关情,只是在述说一种他自己都难以言述的感动。 一吻结束,他拥她入怀,低头靠近她耳边。 “随我一起去吧,真的舍不得你,我会保护好你的。” 慕莘雪眼睛一亮,嘴角大大地咧开,但口上还是带了半分微嗔, “谁需要你保护?” “哈哈。”,司清源心情极好地笑笑,“而且,真的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 *** 由于战事紧急,次日,司清源就率兵出发,慕莘雪一身男装作为他的贴身侍卫。 “将军,我们要走几日啊。”慕莘雪打马跟上司清源。 “京城离边疆并不算太远,我们加紧一点疾行军,大概一周就能到。” 一周还不算太远?在现代,一周的时间都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了。慕莘雪抚额 看出她心中所想,司清源笑, “这里的战争自然不能跟……你的家乡相比,不过,行军打仗自然不比王府,怕是……”会委屈了慕莘雪。 “将军,怎么说我在我们家乡还是当过兵的,什么苦吃不了。”,慕莘雪无奈,她又不是那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小姐。 “哈哈哈哈,本将的……侍卫,自然不是一般人。”,司清源大笑,在说到侍卫的时候无比不自然。 “咳咳。”听到称呼,慕莘雪轻咳。 两人就这样以将军侍卫的身份聊了一路 一周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司清源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了塔宁城外。 塔宁城是炎阳与北漠的交界点,若北漠要进军炎阳,那此处就是必经之地,自古就重兵防守,地势易守难攻。 按理说应该不难,只是此次敌军实在太多,城守预感撑不下去,才向京城发出求救,请兵支援。 塔宁所有人都在日日念叨着京城派兵, 司清源携队伍而来的时候,瞭望塔上侦查的小兵远远地看到,立即大喊。 “京城来人啦!京城来人啦!” “来了?!”城墙上的塔宁城城守立马趴到城墙上向远处看,就看到司清源打马走在最前,全部人穿着炎阳的盔甲,呜呜啦啦数万人。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老臣终于熬到头了。”塔宁城城守老泪纵横。 再晚几日,他就怕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若被北漠攻破,那他定为炎阳献身,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那边司清源带兵,前进到塔宁城下。 慕莘雪看着前方,眸光眯起,“城外的空地血迹刚刚干涸,看来才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这城里的人可要确认好了,别八万大军一进去,发现已经换了人,被人来个瓮中捉鳖。” 司清源点头,慕莘雪言之有理,距离战火信一来一回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真的无法确认塔宁城是否真的还未被攻陷。 正当他们想先派小兵去报信的时候,城门敞开,只有几个兵将悠闲站在门边,甚至还能看到内有小兵在扫地。 为什么这么像空城计......慕莘雪抚额。 这时一个鹤发老头跑出来,从衣服上来看应该是太守。 “司王殿下!” 他在城墙边跪下,又转头喊道,“那边的,见到殿下怎么还不跪。” 司清源眯眯眼,嘴角轻勾,“我们走吧,这个人我见过。” “殿下,老臣真的尽力了。”,跟着司清源进了城,城守就开始不住地倒苦水。从这几日北漠日日来犯,到他疲于应付,近月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那还真是幸苦了太守大人。”司清源浅笑,显得公子翩翩。慕莘雪都觉得司清源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旁边兵将也不由感叹,这位将军殿下好风姿。 慕莘雪暗暗翻了个白眼,司清源那是不想听这位城守倒苦水了。 对于塔宁城的地形,司清源是比较熟悉的,安排好兵将的防守位置,自己就到城墙上勘探地形。 慕莘雪跟着他,向远处眺。这面正对北漠军队在城外的营地,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远处一片营寨。 只凭肉眼,对于习惯现代高科技作战的慕莘雪无比地不适应。 “话说这个时代没有望远镜吗?”,她问道。 “望远镜?”,司清源疑惑,“你们那里的新奇物件?” 看来是真的没有...... 不过这个时代很多人自小练武,目力自然就比现代人好,比如司清源。 “也就是千里镜,可以放大千里以外的东西。”,她解释道。 望远镜在古中国也是明代才有的东西,他们这里没有也不甚奇怪。 司清源倒是来了兴趣,“真有这样的东西,那若用在战争中岂不是会占有极大的先机?” “对啊,所以才奇怪你们这里居然没有人发明出来。”,慕莘雪道。 其实望远镜算什么,火药才是战争的大杀器,但是,她有些犹豫。若火药面世,势必会造成生灵涂炭,就像曾经的一战一样…… 司清源看出她的纠结,笑笑,“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你家乡的什么?不敢说出来。” 慕莘雪点点头,也不隐瞒,边走边讲述了火药及现代的很多武器,包括火药的制作方法。 听完,司清源感叹, “真想去你们那里看看,既然是这么危险的东西,我们就让它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好了。” 他背手,看向远方,“战争永远是维护和平的手段,怎能为了战争去破坏世界。” “但是为了胜利,或者说为了权利,人们总是疯狂的。”慕莘雪淡淡笑笑,阅遍无数战争的她早就习惯了这些。 “等下,我们继续说望远镜的事。”司清源转回话题。 “哈哈,那就要从玻璃说起,你们这里也没有玻璃啊。”,她摊手。 “玻璃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 两人一路聊,一路回到指挥塔。 “报!” 一个侦察兵急急忙忙的大步跑来,“北漠出兵了!”。 这么快?!慕莘雪眯眼,而且,已经快黄昏了,选在这时……他们是...... 司清源也很惊讶,问道,“他们出兵多少?” “回将军,大约四万。” 他垂眸,微微思索。 四万?这个人数慕莘雪比较在意......突然脑间似闪电划过,她微微一笑。 司清源也睁开眼,眼底一片光华。对后方副帅说到,“也去点兵四万,我亲自上阵。” 慕莘雪嘴角一勾,知道他心中已有数。 下了城楼,司清源迅速穿戴好盔甲,跨上马。 转身,对着身后黑压压的一众骑兵,表情肃穆,带着内力的声音旷远连绵。 “将士们,百年间,北漠与炎阳的战争就从未断过!振宁王,齐王,守土开疆。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我们又何惜百死报家国,挥剑斩敌,总有一日,炎阳会让四方来贺!” “四方来贺!” “四方来贺!” “四方来贺!” 万人的声音响彻云霄,热血激情的气氛弥漫。 本就是剑断弦摧,生死破碎的征途杀戮,成败是生存和毁灭,心中茫然却也并不值得流泪。 为了家国,为了死去的英杰烈士,无从逃避。 慕莘雪突然有些湿了眼眶,黄土白骨涮洗出的不愿选择已经选定的道路,是身上的原罪。此门出去,生死都只能是轮回命运。 她打马追上司清源,人群已奔驰疾驱,风声呼啸着自耳畔飞过。 “慕莘雪!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 司清源看见她,心都要飞出来了,他居然没有看紧这个女人,让她跑到这里来了。 他很少叫她的全名,一旦叫了就说明司清源心中万分愤怒。 慕莘雪嘴角一勾,“作为你的贴身侍卫,当然要跟在你旁边,但是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保护你哦。” “你!”司清源气结,但已经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了。 “陈副将!你的部队攻击敌军左翼。林副将,你的部队攻击敌人右翼。慕莘雪!你留在这里跟炎午小队一起断后!”到了阵前,司清源向左右下命令。 断后?居然让她断后?慕莘雪瞪大了眼睛。但也不敢不听指挥,影响司清源的状态就惨了。 特地选在傍晚进攻,司清源已经大致猜出北漠的兵法阵型。所以,中部,正是敌军障眼阵法的凶险之处,他又怎么敢让慕莘雪一起去冒险。 前方敌军总将笔直地坐在马上,一身盔甲闪闪发光,年轻刚毅的脸有着北方民族特有的英气,面色冷漠,威风凛凛。 司清源眯眼,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北漠世子,燕王殿下唯一的继承人。 咚咚咚!敌军擂鼓! 司清源握紧了缰绳,另一手持剑举起——“杀!!!” “杀啊!!!”数万的呐喊声,马蹄声,震天动地。 他持剑策马在最前,带领着身后无数精英将士奔向敌人的腹地。 第九十三章 司清源与萧子墨的对决 北漠的阵法中部呈包围态势,越是深入,越是如瓮中捉鳖一般,令敌人应接不暇。而入侵中部的一般是精英部队,一举捕获就正是此法的高明所在。 北漠世子轻轻眯眼,持剑策马向前冲,司清源?看来你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砰!短兵相接。 其实冷兵器时代的骑兵之战大多较为费事,大多用剑或是枪,马上互挑,也较难造成太大的伤亡。 而慕莘雪根据古中国马背上的民族的作战方式改造了炎阳的武器。根据元代的狼牙棒,她在枪刀上也加入了类似狼牙的尖锐武器。 当时司清源看到了这个设计第一反应是——最毒妇人心啊。 狼牙棒对于一个军队的摧毁程度绝对高过刀剑,不过这倒也是蒙古百战不殆的原因之一。 看到炎阳军队的武器,北漠世子勾起唇角,小伎俩而已。 他挡住司清源的长枪,轻轻巧巧说到:“司清源,别来无恙啊。” 听到他的话,司清源也兴味挑眉,“世子殿下近年来可还好?” “托司王殿下的福,本世子怎会不好。”他答到。 听起对话,两人倒似故友一般,可两人手上动作不停,倒是招招刁钻,直指要害,强度及狠辣程度好似两人有血海深仇,卷起周围一片黄沙弥漫。 突然,自北漠军队的后方,横生出一支骑兵小队,自中路插入包围圈,将炎阳本就呈弱势的军队分散地更加散乱。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司清源微微眯眼,心里已有决策。 双指放在嘴前,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立马,炎阳兵将像有了统一的目标。 “想跑?”,北漠世子左右看了一眼,看懂了司清源的暗号,“不可能!” 就这样,炎阳军队节节后退,北漠却不依不饶地阻拦,照这样下去...... 司清源额上渗出了微小的汗珠,确实有一些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自后方横进入一支炎阳的小队,自外而内瞬间打破了包围的颓势。 炎午小队! 司清源惊到,他们怎么会来的,说是断后,其实这支小队就是保护慕莘雪的。 他抿唇,肯定是慕莘雪派过来的,回去再收拾这女人。 不过,眼下这倒是一件好事,打破重围,炎阳军后退,很快便退到了城墙边。 北漠世子带兵直追,直到了城墙下。却没想到后方炎阳的左翼与后翼已将北漠从中部拦截,已退回了后方。 所以现在反而是北漠的中部被围堵城墙边。 北漠世子看了看形式,随即大笑到,“果然是司王殿下,绝地反击来得漂亮。” 司清源眯眼,虽然眼下略占优势,但是若此时围击北漠,后方的军队定会拼死上前进攻,怕是双方都捞不到好。 北漠世子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情况一时僵在那里。 半晌,北漠世子摘下头上的盔甲,说到:“不如司王殿下来场单挑如何?非生即死!”,他眼神一凛,“那样这场僵局就有解了。” 生死单挑? 这倒没错,无论双方主将死了哪一个,剩下的那一方就几近是必赢的。 司清源眯起眼睛,不知道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北漠世子开口, “不过托司王殿下的福,本世子的腰伤未愈,恐怕要让我的侍卫出战了,不过若司王赢了,我们北漠自愿退兵!” 侍卫出战?! “你!” “这是什么意思?!” 炎阳军都很气愤,起哄到。 确实,这场单挑对北漠来说基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压上的只是退兵与否,而炎阳这边压上的确是司清源的命! 慕莘雪握紧了缰绳,眼底燃起熊熊怒火,这北漠世子果然是蛮夷之地的蛮夷人,这种不平等条约也说得出口! 胸口剧烈起伏,慕莘雪几乎想要打马冲上去,扇他两个耳光。 就在这时,司清源开口了,平静至极,淡淡看了他一眼, “行,来吧。” 什么?!慕莘雪惊叫了出来,这都答应了?!她简直想要上前拉住司清源的衣领质问。 也不多说,司清源拎起长枪走出队伍。 天色渐暗,月逐渐爬上头顶,他打马走到双方对峙的中央,一人一马一长枪,闪着银光的盔甲似在泛着淡淡寒气,身形颀长,眉宇轩昂,沾染的黄土掩不住风姿绝代,平日温柔似水的气质消失殆尽,只有透骨的凌厉与冷然。 慕莘雪站在人群外,看着这样的景象, 她大概永远都忘不掉这副画面,风姿卓越的男子,戎装月下独立,看淡的是生死,坚毅的是家国。 眼底泛起薄雾,慕莘雪移开目光,就像司清源跟兵将说的,走上战场,就要有生死的觉悟。 确实,对于司清源来说,北漠世子的命不重要,甚至他自己的命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家国天下。 这时,从敌军军队中骑马走出一人,应该是北漠世子口中他的那个侍卫吧。 应该很厉害吧,慕莘雪抬头看去, 只一眼,便愣在原地,泪如泉涌。 因为,那是—— 萧子墨! 原来他还活着! 慕莘雪捂住了嘴,眼中的泪水不住往下掉。 怔怔泪眼迷蒙地看他,那个愿意抛弃一己之命来救她的男子,也是引得自己为他哭瞎双眼的男子。 纤细的手臂挡住了刽子手的刀光…… 浑身浴血抱出了必死的她…… 只身引兵只为护得她的平安...... 慕莘雪哭的泪痕满面,原来他还活着! 而萧子墨似乎早知道她在这边,转头向她看来,眼中竟也是一片伤痛,像是终于看到错过几世的恋人,缱绻迷离。 司清源倒没有多大的惊讶,眼神还是那般平静无波。倒是萧子墨,看向司清源的眸光中似有着无尽怒火。 司清源自然知道他的怒火何来,唇角轻轻勾起,笑得肆意。 “别来无恙啊,说起来本王还真得谢谢你。”,谢谢你救了雪儿,他挑眉。 萧子墨别过眼。 看两人准备差不多了,一旁的指定的监审官抛起一面彩旗。 “决斗——开始!” 萧子墨眯起眼,咬紧下唇,举起长刀便向司清源冲去。 砰! 刀枪相撞,司清源微微吃力,果然,能独自一人劫法场救出慕莘雪的人,实力不可估量。 萧子墨上臂使力,压下司清源的长枪。胯的马似都有点不堪重负。 “司清源,为何谎报我的死亡,让莘雪以为我死了。”,手上的力不减,萧子墨咬着牙问。 “谎报你的死亡?不谎报难道让朝廷再追查你和雪儿?”,司清源清清浅浅答道。 刀枪划过,话音落地两人便已经过上了下一招。 招招凶险,果然是生死挑战,像有着血海深仇,锋利的刀光几次自两人脖颈前划过,旁边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慕莘雪深深吸气,两个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紧紧握住缰绳,手心沁出的汗都湿了粗糙的麻绳。 “明明可以只报莘雪的!司清源你敢说你就没有私心?”,过招间隙,萧子墨狠着声,对司清源说。 “哈哈。”,司清源笑得爽朗,连旁边的慕莘雪都听到了。 什么人,刀刃都快抹脖子了他还笑得出来!但是慕莘雪还是嘴角微微上扬,她就喜欢他这性子。 “萧子墨,对,我有私心,我不想雪儿再为你的失踪劳心费力。”,司清源眉梢一挑,“但是,难道你以为,我就算告诉雪儿你还活着,她就不会嫁我?” 萧子墨眼神一凛,眸光一片怒火,手上的动作越发激烈。 旁边的慕莘雪捏了一把冷汗,萧子墨怎么像是吃火药了一样,愈战愈猛。 司清源额上也沁出了层层薄汗,另一只握缰绳的手也微微颤抖。 糟了,这样下去司清源迟早要输! 慕莘雪握紧了拳,她决定如果司清源真的输了她就上去把他救下来,管他的生死决斗,炎阳军这么多人,大不了就是一战,反正谁都得不了好。 “殿下,要不你还是认输好了。”,萧子墨长刀从侧面落下。 “少废话!”司清源气喘,身上已经有几道刀伤划过,深红的血液自衣下渗出。 萧子墨打算速战速决,加快了手上的招数,长刀一挑,砍过司清源的胸口。 噗—— 血液喷涌,司清源吐了一口学,剧烈颤栗,终稳住身,抬起长枪,挡住了萧子墨的下一击。 “将军!”旁边的炎阳军大喊,难道他们的将军真的要输! 拿着枪的手臂都在剧烈颤抖,司清源捂住胸口,看来今日真的是要殒命于此,只是...... 真的不甘,也不舍得...... 他没有理会前方如狼似虎的对手,侧过头看着慕莘雪,眼神中是无尽的缱绻与眷恋。 司清源…… 看着他的眼神,慕莘雪泪水都涌了出来,握紧手中的剑与缰绳,不行,她不能让他死! 就在慕莘雪刚想打马冲过去时,萧子墨突然捂住心口摔落马下,身体痛苦地缩起。 嗯? 这是怎么回事? 司清源给他下毒了? 慕莘雪疑惑地看向司清源,不过倒是松了口气。可是司清源捂着伤口,摊手,也是满目疑惑。 北漠世子见状,示意左右,旁边的人立即上前扶起了萧子墨。 噗——萧子墨吐了口血,艰难地撑起身子。 抱拳,向北漠世子说:“子墨旧疾复发,”话还没说完,又口中鲜血直流。 见此,北漠世子也不问什么,唤了左右将萧子墨送回去。 第九十四章 司徒诩来了 “司王殿下,”他对司清源说,“这一场决斗虽未见生死,不过倒也都伤得不清,不如先暂时算了,大家回了各自的营地去?” 这是想要休战?慕莘雪挑眉,不过倒也是好主意,她现在比较担心司清源的伤势。其实萧子墨似乎状态也不好,据慕莘雪观察,萧子墨的那个症状绝对不是旧疾,而是中了毒! 慕莘雪不知道萧子墨现在在北漠到底是怎样混的,虽然担心,但也实在无力。 司清源又吐了一口血,用长枪点地才撑住了身子。 “好……”,他回答,随即命令后方围住北漠军队的队伍向旁边靠,给北漠让出一条路。 “司王殿下保重身体。”走前,北漠世子深深看了一眼司清源,说实话,对于司清源这个对手他还是敬重的,若真的这么死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殿下!” 北漠一走,司清源就再撑不住身体,直直从马上倒下。 塔宁城,太守府。 慕莘雪一行人焦急候在门外,屋里大夫正为司清源处理着伤口。 “慕侍卫,你说殿下不会有事吧?”, “殿下怎么可能会有事?!你别瞎说!” 几个五大三粗的副将焦急地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中屋盘桓,太守也满面憔悴地瘫倒在地。 慕莘雪捂住眼睛,静静地坐在茶案旁。 一定没事的,没事的,她安慰自己,当初那家伙在沐雪园的时候伤得也不清,那家伙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但想着想着,泪水还是止不住溢了出来,她知道,这次的情况可比上次严重多了。 这时,大夫走出来,脱下了满身血迹的外衣。 “怎么样?怎么样?”几个副将和太守立刻冲上去,抓着大夫的衣袖。 轻轻咳咳,大夫有些微颤,这次治的可是皇家王爷,若是真的死了,那恐怕他都要陪葬!。 “殿下伤得有些重,这几日都是危险期。” 众副将透过门缝,向里望望,司清源还躺在床,没有一丝人气。 一个副将果然大怒,拎起他的衣领,“你他妈知不知道里面的是谁?他要是醒不过来让你陪葬!” 被一个彪形大汉这样拎着,是谁都会害怕,大夫瞳孔骤缩,都快哭了出来,“我我我是真的尽力了……” “你!” “行了,不必为难他了。”慕莘雪淡淡开口,“你们都出去吧,不要吵到殿下。” 说罢,就将众人推了出去,关上门。 她相信那大夫肯定是尽力了,这种时候再吵也没有什么意义。 “诶!慕侍卫!你倒是让我看看王爷啊!” “对啊!慕侍卫!” 门外几个副将焦急,这个慕侍卫啊,哪里都好,就是不通人情,有些时候殿下都得让着他。他们有时候还打趣说不如在一起算了,两人之间真的……有情况。 就像此时殿下受伤,慕侍卫永远是最担心的一个。 无视敲门声,慕莘雪走近司清源的床边。 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口,她轻轻趴在他的身上,埋首嗅着他淡淡的,令她心安的体香。 “司清源,你不是说你的肩膀永远是我的依靠吗?你不是说不会让我哭吗?”,抽泣出声,慕莘雪自言自语道。 “司清源,其实在沐雪园的那一夜,我就看清了我的感情,对于萧子墨最初的执念是来自原来的慕莘雪,而对你,是真的来源我心……” 她轻轻趴着,说道。泪水自眼角淌下,滴在他的衣衫上。天知道刚刚决斗时,慕莘雪眼睁睁看到那一刀划进胸口是怎样的感觉。那种自心底升腾的尖锐的疼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原来你喜欢了我这么久。” 突然头顶那道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清清浅浅,还带着虚弱的气音。 慕莘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司清源?!” 居然这么快,她以为他至少要睡个几天。 “哈哈。”,看着她满是泪痕,不可置信的小脸,司清源忍不住笑了出来。 咳咳不行!一笑,身体就牵动了伤口,司清源又觉得喉间溢上了血气。 见到他痛苦的面色,慕莘雪心都要跳出来了。 “行了行了,别笑啊。”,连忙去抚他激烈起伏的胸口。 司清源却没有理会喉间的腥甜,抓住了她的手,眼神真挚。 “雪儿,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他固执的目光,慕莘雪无奈。 这家伙,一醒来就追着她问这个,柔了目光,紧紧握住他的手, “是,是真的,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只是,一直理不清情感。” 慕莘雪说的认真。听完,司清源绽出大大的微笑,“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怎么会是你的一厢情愿? 慕莘雪笑出了声,拥住他,“答应我,以后一定要保护自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答应这种荒诞的比试简直是胡闹! 虽然前世的慕莘雪就是在战争中为国捐躯,但是此刻换到心爱的人的身上,慕莘雪还是真的受不了。 司清源笑笑,旋即想起了什么,颜色一正,抬起她的脸。 “说到危险的事,今天谁让你上战场的!” 慕莘雪惊讶,“不上战场我来干嘛的!” “当然是来陪我的。”司清源说。 慕莘雪噗的笑了出来,这人说的还真是理所当然,没有说话,低下头抱紧了他。 烛光微闪,暖暖的光映在相拥的二人身上,蜡泪流下,似也在述说一种感动。 次日。 “殿下!殿下!” 司清源和慕莘雪正在吃早饭,就听到副将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殿下!殿下果然不是凡人,如此重的伤居然这么快就好了!”,副将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司清源,仿佛想透过衣衫看里面的伤口。 慕莘雪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副将一定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居然以这样看神奇动物的眼神看司清源,是不是不要命了。 果然司清源的脸黑了下来,冷着声说,“还有别的事吗?” 副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对对对,殿下,有一件大事!” 司清源挑眉,“说!” “皇帝驾崩了!” 什么!!司清源站起来,瞳孔微缩。 慕莘雪手中的勺子也掉落在地,皇帝死了?那即位的是——司徒诩? 副将继续说,“太子殿下司徒诩即位。” 司清源短暂的惊讶之后也平静了下来, “看来父王那一代真的已经没人了。”又转头看向副将,“还有什么,一口气说完。” 慕莘雪也白他一眼,有什么事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说话像蹦豆子一样,还有没有一点身为武将的爽朗。 副将也摸了摸头,“我不是怕殿下太过震惊。” “本将还受得住。”,司清源喝了口茶,淡淡说。 副将继续道,“新帝决定御驾亲征,此时应该已经到半路了。” 御驾亲征?司徒诩倒是有胆量,慕莘雪眯眼。 “行了,本王知道了。”,司清源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待副将走后,司清源问慕莘雪,“有什么看法?” “看法?”慕莘雪咬筷,想了想,“新帝年轻气盛,即位时正值战事,想要亲征来立威倒也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要看司徒诩有没有领兵打仗的才能了。” 司清源笑笑,“司徒诩不是个草包,至少比他爹要厉害。” 慕莘雪对司徒诩没有什么好感,扁扁嘴,司徒诩来了以后怕是更不好过。 前几日的大战,炎阳和北漠双方都实力受损,从主将到军队都有伤亡。所以直到司徒诩来,北漠那边都安安静静。 “司王幸苦了,听说还受了伤,可还严重?”,司徒诩坐在城墙的指挥台上与司清源聊着近前的战事。慕莘雪还是一袭侍卫装立在旁边,希望司徒诩不要注意到她,她只是一个小侍卫而已…… “劳皇上挂心了,小伤而已。” 小伤个鬼!慕莘雪腹诽,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好不好! 司徒诩其实还要略小司清源几岁,突然换敬语司清源有点不习惯,司徒诩也感觉有点怪怪的。 “朕刚刚即位不久,很多事情还是要仰仗司王的。”,他笑的清清浅浅。 慕莘雪内心白眼,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这家伙也是笑的这么人畜无害,结果呢?买通了青青,硬把她给抓回来押入天牢。 其实要是当时就跟司清源一起逃跑成功了的话,就应该没有后来很多事了。 突然她感受到一道视线射过来,慕莘雪浑身一凉,低着头,不敢动作。 因为那是司徒诩的目光! 司清源看到司徒诩狐疑地看着慕莘雪,心底一惊,他怎么忘记把慕莘雪给藏起来。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拉回司徒诩的注意力,突然,瞭望塔上警报响起。 “不好!北漠有动静!” 司徒诩收回目光,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城墙边。果然远处一片人头黑压压,似有兵马召集。 “守城准备!”,副将大喊,传令各分队。 北漠的速度比想象的更快,刚刚还在远处,转瞬间便到了城墙下。几乎炎阳的兵将刚刚准备就位他们就到了城下。 塔宁城易守难攻,到城下的这段距离还是上坡,并且毫无遮拦。 炎阳军队弓箭手准备,不过片刻,北漠便已伤亡惨重。不过众兵将好似背水一战,还是有很多人爬上了第一道城墙。 第九十五章 攻城 司清源深受重伤自然动不了,慕莘雪护在他的身边,将靠近的北漠兵将一个一个丢出去。 “你你你,这么重的伤还跑到这里来!”,忙中抽闲,慕莘雪向司清源埋怨到。 这种程度的小兵慕莘雪自然还应付得了,手中剑气飞舞,四周的敌人便都近不了她的身。 “不是相信你吗?”司清源也不担心。 这句话倒是很让慕莘雪受用,弯起嘴角。 远处司徒诩一身银色盔甲,背手站在一旁,旁边的侍卫便已将所有接近的敌军消灭。 “将军!将军!”突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城门被撞开了!” 被撞开了?慕莘雪冷汗流下,这可麻烦了。 司清源紧紧抿起唇,对传令兵到,“叫林副将下去应敌,定要把他们拦在第一道城门!” “是!”传令兵大步跑开。 “叫弓箭手!放箭!”,司清源对旁边传令兵到。 弓箭手早已准备好,对准较远处的敌人。旁边还有步兵不停地向下砸石头,将快要爬上来的北漠军砸下去。 “放箭——!” 齐刷刷的箭雨落下,密密麻麻无处可避,一片鲜红,一片惨叫。 慕莘雪感叹,防守战中,弓箭果然是大杀器,简直堪比现代的机关枪扫射。 很快,北漠就已损伤过半,刚刚攻进城门的中部也很快被打了出来。 没有办法,为了尽可能多的降低损失,领兵的大将下命令。 “退!” 如同退潮一样,剩下的几百号残兵败将乌拉拉地快速往后退。 “攻城的难度真的很大!”,慕莘雪感叹,这种居高临下的守卫战简直没什么挑战。 司清源笑笑,“那是这个将领不够聪明,他应该放更多的兵力在攻城门上。” 攻城门?慕莘雪笑笑,“这要是在我们那里,一定会买通守门的兵在里面打开城门。” 噗—— 司清源一口水吐出来,咳咳,行,你们比较奸诈。 不过司清源的各个方面的布局都轻巧严密,不会让北漠钻这种空子的,而且最最关键的一点,炎阳和北漠是有民族积怨的,买通有点困难。 慕莘雪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再深的守卫,在那个已经把间谍玩出花来的时代,又有什么做不到。 据瞭望塔的观察,北漠一直有异动。司清源估计他们下午会再来一波攻城。 司徒诩不禁问:“北漠军队为何突然这么急切?” 慕莘雪也有这个疑问,按说以他们以前的频率是不会这么集中火力高频率地进攻的。 司清源倒是没有丝毫惊讶,淡淡说:“因为他们没有粮草了。” “没有粮草?”司徒诩疑惑。 这种长期战争一般都是有稳定持久的粮草来源的,所以司清源说的这么肯定,不会是他断了北漠的粮草吧。 司清源点点头,“先前我派刺客小队去刺杀北漠世子,再顺便烧了粮仓。刺杀没成功,粮仓倒是成功烧了,再派兵阻断了北上的路,他们怕是撑不过这一周了。” 果然,下午北漠又有了比上午更猛烈的进攻,直接撞破城门,跨过第一道防线。 慕莘雪惊讶,以这个速度攻破第一道防线,那么攻城也并无不可能,况且他们还在第一道城墙上呢。 她转眸看向司清源,那人却依然悠闲坐在躺椅上,拿着茶盏撑着头,看着下方的一场场杀戮。仿佛看的只是台上毫不关己的戏文。 慕莘雪心中好似有了数,转头看向下方。 北漠的兵马见到城门开了,全部一举进入,甚至还有阵阵欢呼。这应该是他们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可当他们冲到内城墙前时,后面的城门砰的关上,巨大的响动似地狱的号角,阴凉而恐怖。 北漠军队顿时愣住,连冲在最前方的副将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内外城墙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冰冰凉的箭尖直指着他们。 慕莘雪抱臂,这场面怎么这么可怜,这下这一万人恐怕都只能殒命于此了。所以行军作战,跟对一个聪明的主帅真的很重要,不然中个别人的陷阱分分钟全军覆没。 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主将身上背负的是全军的性命,一个决策,一个命令,差之毫厘就是生死。 就像现在,面色无措的男人搭上的不只是一万兵士的性命,还有自己的性命。 他看了看四周冰冷的箭尖,还有城楼上指挥台上两个风姿卓越的男人。下了马,向着司清源他们这边扑通就跪下了。 “是在下技不如人,愿领军投诚。”他匍匐在地,声音响亮却带了丝丝颤抖,悲凉哀婉。即使离了几百米远,慕莘雪都可以看出他的身子在剧烈的摇晃。 司清源没有放下茶杯,微哼一声,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慕莘雪知道司清源最看不起的人一是叛国,二是投诚,因为若是他,一定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以血荐炎阳。 而且眼下的情况,其实他们也并不一定是必然失败,还有一万人,无论是向前冲还是向后退都还是有无限可能。 见到主帅都已经下马投降,那些本来就很害怕的兵将自然也都纷纷下马,“吾等愿臣服炎阳。” 万人大喊着臣服炎阳,而且还是炎阳素来有着仇怨的北漠,司徒诩显得有点激动。 司清源也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的决定权应该留给司徒诩。 司徒诩沉默半刻,眉梢扬起,朗声说道:“炎阳一向是容言、容事、容人,此刻众位将士诚心归顺,我炎阳又怎会不欢迎。” 闻言,北漠军队心中一喜,前头的副将更是面露喜色。要知道,投降有些时候也有着极大的风险。有的将军嗜杀,还喜欢降杀。就是人家明明投降了,你还要将人家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掉。 若是投降了之后遇上那种人,那可真是没有回天之力了。 他抬起头,看着司徒诩。 可突然司徒诩话锋一转,面色也又刚刚的温润如玉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本将也最讨厌见风使舵,苟且偷生之人!” 慕莘雪挑眉,没有惊讶,作为一个皇帝,肯定是最厌恶不忠心,不爱国的懦弱的人。 北漠将领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比起刚刚的紧张,此刻更多的是深深的害怕。握紧了手。 司徒诩拿过旁边弓箭手手中的箭,继续道:“本将自然不是喜好杀戮之人,但也不惧杀戮!以后在炎阳,不比你们北漠蛮荒,老实点,少说话,才会平平安安,知道了吗!” 话音落,手中的箭遍直直射出,直中北漠将领的胸口。血柱顿时喷涌而出,溅了旁边小兵一脸。 慕莘雪不由感叹:好箭法! 司徒诩一席话气势凌人,冰冰凉凉的冷意席卷了万人,连炎阳兵将都心底一惊,庆幸自己不是下方的一员,北漠兵将全部颤巍巍低下头,再加上此刻亲眼目睹了自家将领的惨死,那真是给他们十个胆都不敢惹这个男人。 “把他们带下去,分散关押起来。”见效果已经差不多了,司徒诩吩咐边上的人。 司清源淡淡勾起嘴角,拍拍手,赞叹道“陛下威武。” 慕莘雪也不由赞叹,面对近万的敌军有此番气势,这司徒诩确实难以忽视。 而且,慕莘雪最欣赏的——是他的箭法。 千里穿杨啊。 司徒诩回过头,对司清源淡淡笑笑,“对于战神司王来说,不算什么。” 司清源摆摆手,“战神之名真是愧不敢当。” 晚上,司徒诩邀司清源一同用晚宴。由于他们都是住太守府,所以晚宴自然在司徒诩院子中,太守还安排了一队歌舞。 慕莘雪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看司清源和司徒诩聊的热火朝天。 司徒诩看样子应该是认不出她了,当时两人的接触本来就不算多,而且她现在又变了装,贴了胡须,司徒诩认不出她也是正常的,慕莘雪微微放心。 晚宴到中间,慕莘雪便出了院子,打算四处转转。反正司清源也不忍心她一直在旁站着。 慕莘雪走在月下,看着曲折环绕,绿意盎然的院子,不由感叹来到塔宁城,除了战事凶险一点外,还是锦衣玉食,没有一点打仗的感觉。 甚至此刻两个号称是远征边疆的手握重权的男人还在里面设宴喝酒! 哦,不对,这么危机的时候应该是不会喝酒的。 那也是看着歌舞,享着美食,好不自在! 前世慕莘雪带领特种兵作战的时候,那可是深山老林一住住一个月,到最后连压缩饼干都没有了,只能摘树上的果子,或是寻找没有毒的蘑菇。 比起那时,现在只能叫度假。 突然,慕莘雪心一沉,听到后方的一串脚步,逐渐走近。她站着没有动,等待后方的人说话。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她索性转身,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转身,却发现是—— 司徒诩! 慕莘雪额间细密的冷汗溢出,靠,司徒诩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在院子里和司清源聊天吗? 慕莘雪立刻单膝跪下,行了个大礼,“没有看到是陛下,属下失礼!” 低着头,慕莘雪握紧了拳,可却久久没有听到前方的人说起来。 没有声音,只听到司徒诩清清浅浅的呼吸声,慕莘雪都怀疑他是不是站着睡着了。 就在慕莘雪腿都麻了的时候,司徒诩蹲下,平视着她。 慕莘雪头低的更深了,不由道,“陛下怎可如此屈尊。” 前方声音传来,感觉平静而自然,但是慕莘雪没有注意到声音里的颤抖,“你,是司王贴身侍卫?” 慕莘雪松了口气,司徒诩这是还没有认出她,还好,不由点头。 “那——你近来可好?”他轻轻柔柔的问,声音竟还带了丝哽咽沙哑。 嗯?近来可好?慕莘雪愣了一下,不由抬头,对上他的眼。 只见司徒诩一双凤眸微微睁大,带着丝不可置信,眼底水波粼粼,定定地看他。 慕莘雪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家伙一开始就认出了她。 既然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必要装了。 慕莘雪站起身,绕过他向自己的院落走去,“陛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就先回去了,也许司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司徒诩却飞快地拉住她,“雪儿,你真的还活着!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我是怎么过的。” “陛下大概记错人了。”慕莘雪淡淡的开口,这种事情,就算都认定了,也打死都不能承认,因为就算论起身份,她也是刑部尚书的庶女,那个慕莘雪已经死了。 不过她可不想让司徒诩知道她就是司王妃,毕竟一个王妃从军要是被传出去了不知道要惹多少口舌。 “记错人?雪儿,我怎么会记错人?”司徒诩弯了眉眼,拉住慕莘雪的手,淡笑着说,“为什么当初在天牢中不答应我,现在我是皇帝了,没有人再会阻拦我们,后位一定会是你的!” 第九十六章 后位 “后位?司徒诩你疯了吧?”慕莘雪甩开他的手,“别说我不想当你的皇后,就算我想,你现在朝中势力没有稳固,你又怎么可能立一个于你没有丝毫助益的皇后?!” 司徒诩微愣,但随即而来的是不可抑制的愤怒,“雪儿,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靠女人来稳固地位的人吗?” 这回轮到慕莘雪愣了,凭女人?自古以来帝王不都是这么做的吗?这不能叫靠女人,只能说是在皇帝与大臣之间连接了一个牢固,且令彼此都心安的纽带。 “司徒诩,在你的位子上,情爱就只是用来笼络人心的手段。”慕莘雪淡淡说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司徒诩的谈话已经上升到这个高度,开始谈起人生哲学来了。 司徒诩苦笑,后退一步,看着慕莘雪,眸中有些许悲戚,“难道皇帝就没有资格得到爱情吗?” “不,有资格,当然有资格,只是不会是我。”慕莘雪垂下眼眸,淡淡说了声告退,就绕过司徒诩。 突然,手腕被捉住,慕莘雪怒,转过头到,“司徒诩你!”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抵在一旁的树上,司徒诩眯起眼眸看着她,唇角紧紧抿起,“雪儿相信我,皇后之位最终一定会是你。” 我靠,现在不是皇后不皇后的问题好不好,现在是她已经是司王妃的问题!慕莘雪用力推他却没有推动。就算司徒诩从没有摆过皇帝的架子,但是她心里也不无顾及着他的身份。要是别人没信心早就一个巴掌上去了,心里正想着怎么同这个疯狂的男人讲清楚,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清冷严肃,还带着微微怒气的声音。 “陛下想对内人做什么?” 慕莘雪愣了一下,正转头看过去,就被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司清源眼眸锐利地眯起,淡淡开口。 “陛下也知道,臣新婚次日便奔赴战场,实在不忍让娇妻独守空房,这便把念雪带了来,若陛下怪罪,臣甘愿受罚。” 慕莘雪轻咳,把头埋入司清源的怀中。已经不敢面对司徒诩的表情了。 “念雪?”司徒诩反应了好一会儿。 “是,念雪,刑部尚书的三女儿陈念雪。”司清源一个字一个字,字正腔圆的说,好像生怕他哪个字听漏了一样。 司徒诩闭上眼,眉梢弯起,带了丝丝苦涩,“原来你就是司王妃。” 说罢,缓缓转过身,摆摆手,身形还有些摇晃,“朕先回去了。” 听到他的脚步走远,慕莘雪抬起头来,看着司徒诩摇晃的背影,心底倒泛出点点难受。从头到尾,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除了把她从逃亡途中抓回来的那一次。 “这么一会儿没有看着你就给我惹这么大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上司徒诩的?”,司清源低下头轻咬她的耳廓,轻声说。 慕莘雪歪头避开他,眼底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是司王妃?这样岂不是才会惹麻烦?”她本意是想让司徒诩以为她就是慕莘雪逃难到了军中,当上了司清源的侍卫。虽然还是有点牵强,但是也比现在好啊,万一司徒诩借着这个由头寻麻烦那可真是避无可避。 司清源抱住她,把头轻轻地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体散发的幽香,孩子般赌气地开口。 “我要他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了,以后记得保持距离。” “司清源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诩见到慕莘雪倒都像普通的君臣一般,眸光淡淡,没有一丝情绪,再加上慕莘雪也刻意蔽着他,两人基本没什么交集。 慕莘雪有点惊讶,司徒诩就这么放过她了?甚至连她假身份都没有追究。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前线的小兵就传来消息说北漠退兵了。 退兵了?这么快?依照司清源的预估他们应该就是近几日没有粮草,退兵也很正常,但是没信心隐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出何来的不对。 司清源没有说什么,来到城墙上的指挥台。向远眺去,北漠兵营确实好似在收营帐,准备卷铺盖走人,微微眯起双眸,长睫垂下,不知道眼中的情绪。 城墙上的炎阳兵将全都面露喜色,这场数月的战争终于要结束,这意味着又能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了。 司徒诩从后方走来,嘴角不禁上扬,“都是司王神机妙算,他们果然没有了粮草准备退兵了。” “陛下过誉了。”司清源抱拳。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司徒诩看着远处的北漠军队,冷冷开口。 “陛下的意思是——追击?”司清源紧紧皱起眉头,显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司清源带好头盔,就走下城墙。 慕莘雪有些着急,几欲想拉住他的手,但始终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终由着他错身而过。因为那次以后,司清源就不再允许她上战场,慕莘雪拗不过他,又怕妨碍到他的心情,不上就不上了。 怔怔看着司清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慕莘雪心底有些害怕。 “司王是炎阳的战神,只是追击个残兵败寇,不会有事的。”看着慕莘雪失魂落魄的样子,司徒诩不由开口,但说出的话令自己都泛起一阵苦涩。 自嘲笑笑,司徒诩继续看远方。心里若有所思,她的神情是自己从未看到过的,那样的神情牵挂的人也终究不是他。 在城墙上,可以看到司清源打马冲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乌啦啦的炎阳的暗红盔甲。慕莘雪无奈,那家伙知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旧伤还未完全好啊。 说起来,慕莘雪现在才知道这家伙伤好的出奇地快,按他的速度来看,之前在沐雪园的伤应该几天就好了,可那家伙硬是混吃混喝住了一个月。想到这里,慕莘雪心底翻了个白眼,可面上却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笑容。 “陛下陛下,你看!”突然,旁边的小兵焦急地喊。 慕莘雪心底一惊,向北漠那边看去。只见暗红的军队冲到敌营中间,本是占了压倒性的上风,却突然,从两侧冒出了两股埋伏的北漠军队,将暗红色的军队围堵中央。只有极后方的几支小队跑了回来。 慕莘雪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向后瘫坐在椅子上。她没有看错的话,炎阳整个队伍几乎都被生擒了吧。 司清源被敌军生擒了…… 这个消息犹如惊雷般,巨大的打击袭来,让她几欲有种昏迷过去的冲动。她想象不出司清源那样高傲的人怎么做别人的战俘,他那性子,这跟杀他有何两样。 司徒诩也惊了,双目睁大,拳头紧紧握起,掌心都沁出了冷汗,不由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很快,几个侥幸逃脱的小兵逃了回来,司徒诩命人将他们带上来。 听他们说完情况,倒也根她们在上面看的差不多。到了北漠军营,本以为是趁其不备,攻他们个措手不及,但谁料,他们早有准备,两侧还有军队埋伏了箭手。那冰冰凉的箭尖一指,顿时所有人都懵了。 司徒诩靠在木椅上,撑着头,对那几个小兵冷冷开口。 “那你们可知,战场上逃兵是大罪。” 几个小兵心底一颤,齐刷刷跪下来,对司徒诩不停磕着头,“臣等也只是想回来通风报信而已,不想炎阳埋伏中的不明不白!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他们刚刚只被北漠吓到了,光顾着跑,忘记了还有逃兵这一回事。 司徒诩冷漠的眸中却没有半分变化,依然是撑着头,看着他们不停地磕,不停地磕,嘴角还弯出嘲讽的弧度。 几个小兵的额上都已经出了血,司徒诩才淡淡摆手。。他们心头一喜,以为这位皇帝终是宽恕了他们,可是,司徒诩的下一句话,遍将他们打入了严寒的深渊。 “拖下去,斩了。” 清清浅浅,声音如同雨后微风般轻轻划过却在每个人心中落下重重的一笔。因为这些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二百人随随便便说杀就杀了。这倒也是司徒诩来到这边疆杀的最多的一次。 慕莘雪倒没有心情想这些,她怔怔地看向几千米外的北漠营地,淡淡的一点一点的暗红色都是炎阳的兵将,目极远视,慕莘雪好似都从中看到了司清源的身影。 下午,司徒诩就和众副将商讨如何救出俘军,对于此时的炎阳来说,司清源这个不可多得的将才真的不可或缺,所以司徒诩也显得很重视。 她们讨论了多久,慕莘雪就在旁边呆了多久,但却也始终没个办法。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月爬上暗淡的天幕,璀璨的星河也在这人烟稀少的边疆格外醒目。慕莘雪换了一身夜行衣,从围墙爬出太守府的大门。 自从上一世以后,也鲜少自己危险地夜下行动了,不知到身手会不会变差,慕莘雪扎紧小腿上的绑带,咬紧牙关,在夜幕中潜行。 熟门熟路地走过街道。 第九十七章 深夜行动 经宵禁,街上只有几个巡守的警卫,慕莘雪避开他们,向城墙走去。其实以慕莘雪的身份可以不这样像做贼一样,但是就是怕会惹出动静惊动了司徒诩。 到了城墙边,慕莘雪拿出自己早已备好的卷绳,在突起的女墙处绕了一圈。拉了拉,稳固之后便顺着城墙边快速地像蜘蛛侠一样地吊下去。 “是谁!”上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慕莘雪心一惊,要是这个时候被抓到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加快了速度,飞一般地向下落去。突然,看到一个影子在城墙上方探出头来,她眼眸紧紧眯起,向前紧紧趴在城墙上,像一个黑夜中的壁虎一般,隐去了身迹。 上面的小兵四处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奇怪的揉揉眼睛,他刚刚明明看到城墙边有一个影子掠过。果然是战争太久了草木皆兵。 慕莘雪看到他走远,继续下城墙,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城门的守卫也太松了,要是有北漠的间谍混进来该怎么办。 城墙很高,但是以慕莘雪的速度不刻便已到了城下。顺着黑夜的隐秘,她向远处那一片亮着光的北漠军营跑去。 北漠军营布扎得紧密,慕莘雪一身黑衣躲在外面的草垛中,心底有些急切,北漠大部分人还没有关灯睡觉,若是这样冒冒失失跑进去,多半会被当成炎阳的奸细抓起来。 哦,不是当成,她本来就是炎阳的奸细。 正这么想着,突然前方一袭白色的身影。慕莘雪不禁抬起头来。 “晚上记得好好守卫,一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慕莘雪激动,扶住了旁边的树枝,因为那是——萧子墨! “啪!”因为太过用力,扶着的树枝被她折断,慕莘雪心一惊,身体不住蜷缩得更紧一点,静静地隐秘自己的身形。 “是谁!?”跟萧子墨说话的那个小兵警觉的抬头,看向慕莘雪这边。 萧子墨也看了过来,凤眼微眯,眼底不知有什么在涌动。转瞬,他笑笑,对那个小兵说,“一只猫而已,你再去那边检查吧。” 小兵虽然疑惑,但萧子墨既然发话了,也不再纠结,行了个礼,就转身去了那一面巡查。 萧子墨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慕莘雪自然也不敢动,蹲在草垛旁,但可以感受到炙热的视线一直投射过来。 缓缓,慕莘雪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面前就出现一双裁剪精良的锦布黑靴。她愣了一下,难道萧子墨早就认出她了,没等她抬头,面前的人就拉住她的手臂,扶她站起,扯到身后。 萧子墨没有多说,简简单单道,“跟在我后面。” 慕莘雪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眼底流光溢彩,闪烁着光芒。时隔这么久,终于见到了这个如同亲哥哥一般的人。 跟在萧子墨的身后,慕莘雪深深低着头,随他在营帐间穿梭。 萧子墨特意找了一条人烟稀少,放在平时几欲没有没有人的路,不过似乎是慕莘雪人品的问题,不刻,便遇到一个副将打扮的人迎面而来。 北漠副将对萧子墨打了声招呼,突然看到慕莘雪一身夜行衣跟在萧子墨身后,不由奇怪,问到,“这个是——?” 萧子墨笑笑,“这是我本来想派到炎阳的细作,但是无奈半路就被发现了。” 闻言,副将大笑,拍了拍慕莘雪的肩膀,“哈哈哈哈,当个细作都能被发现,也太笨了。” 慕莘雪头埋得更低了,内心无奈,北漠的人都这么……爽朗吗? 感受到手下纤弱的肩膀,副将一挑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萧子墨心惊,心想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正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那副将按了按慕莘雪的肩说:“你这也太瘦弱了,一个大老爷们……” 萧子墨打断他,“北副将建议的是,以后我的人我会好好训练的。”,说罢,就带着慕莘雪离开了。 “诶?”,北漠副将站在后面,表情很是无辜,嘟囔了一句,:“老子还没有说完呢。” 倒也没有在意,哼着小调就走了。 北漠副将走远后,慕莘雪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不由感叹,北漠的人都这么逗吗?刚刚的那个巡查兵也是,说什么就信什么。 萧子墨看看她,嘴角上扬。 很快就到了萧子墨的营帐,待萧子墨进来就拉过他的衣袖说道,“子墨,见到你活着我真的很开心,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死了,我……”慕莘雪有点哽咽,但很快整理了情绪,“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是想要救出司清源的,你可知他关在哪里?” 萧子墨眸光深深,半眯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慕莘雪有点焦急,拉住他的衣袖,“子墨,你只需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有世子殿下本人才知道。”萧子墨扭过脸去。 只有北漠世子才知道,慕莘雪犹豫了一下,问到:“那你有办法把我安排到世子那边去吗?” 萧子墨闭上眼,点点头。 次日,世子营帐。 莺歌燕舞,几个舞女在翩翩起舞,北漠世子撑着头,一脸惬意的坐在上首的位置 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一个清丽的少女。 “参见是世子殿下。” 北漠世子拿起桌上的茶杯,淡淡的应了一声,道:“子墨来了。”抬头,却望到了萧子墨身后清丽的少女,眼里充满了兴味,“这个是——” 萧子墨笑笑,低头说,“回殿下,这是臣妹,陈念雪。” “哦?原来是子墨的妹妹。”北漠世子眉梢扬起,看了慕莘雪一眼。 说罢挥手,叫那些起舞的姑娘退了下去,端起一杯茶,说道,“子墨一表人才,妹妹也是艳丽无双。” 慕莘雪状似娇羞的低下头说,“世子殿下谬赞了,念雪愧不敢当。” 北漠世子只淡淡笑笑,低下头没有说话,慕莘雪打量着房间,因为是行军的房间,自然也比较朴素,只有墙上的一幅字吸引了慕莘雪的注意力。 那幅字挂在主位的正上方,用小篆题写着一行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慕莘雪眯起眼,这句诗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林则徐写的吗?难道又有什么穿越者,其他的穿越者。 慕莘雪正想着,就听到北漠世子的淡笑的声音传来。 “念雪姑娘一直看着那副字,可是有什么想法?既然是子墨的表妹,那才学一定不会差,念雪姑娘有什么想法不如说与本世子听听如何?” 思绪被拉回现实,慕莘雪闻言,低头对北漠世子笑一笑道:“念雪自诩才疏学浅,只能略懂一二。” “姑娘过谦了。” “这幅字笔力雄厚,磅礴大气,可见笔者有着天下之才鸿鹄之志,舍身为国,浩气长存,怎是念雪此等闺阁女子,可以妄言的。” “哈哈哈哈!”北漠世子闻言笑道,“姑娘自谦了,姑娘也是这是家父所作,家父为北漠戎马一生,最终也死于战场。这也是在下一生的榜样,念雪姑娘看字说话很准。” 北漠世子面上不掩笑意,眼中的赞赏之情也流露出来。 慕莘雪低头笑笑,完全就是一副少女的娇羞状。 心中暗想,作这句诗的人是林则徐,林则徐本人不就是有着鸿鹄之志爱国,而且一生为中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只是照着林则徐说罢了,至于她的父亲,慕莘雪也未做他想。 萧子墨勾起嘴角,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人,走到殿中央,对北漠世子说道:“臣去审问那几个炎阳队长。” 北漠世子用手拄着头,轻轻摆手,“那不介意本世子再与令妹聊上两句吧,令妹蕙质兰心,本世子在这战场也少有个谈的来的知己了。” 知己?慕莘雪暗惊,这个词对于古人来说意义不小啊。 萧子墨也微愣,轻声笑笑,带了几分笑意道:“能得殿下的垂青,是念雪的福气。” 萧子墨走后,北漠世子起身到书桌旁,对慕莘雪道,“念雪姑娘可会研磨?” 研磨?慕莘雪抿唇笑笑,极其温婉,步履款款的走到北漠世子旁边,道,“那是自然。” 看着她挽过衣袖,拿过砚台,一双葱白的玉指翻飞。 北漠世子有些微愣,看着她的眉眼,侧着头挑眉静静。 “倒是没有想过在这种地方还可以有美人在侧,红添香,不过说起来为何会来?一个女孩子家来这种地方你哥也不阻止你。” 终于问到这个了,慕莘雪心底一紧,面上却依然不紧不慢地道:“殿下也知道,念雪来自炎阳,正逢战事,朝廷瞬息万变,家父不是新帝的党派,被贬谪到了南蛮,念雪只能来追随哥哥。” 北漠世子眸中泛出温柔的光芒,眼底笑意深深。 “这些国仇家恨,本就不是你这般如花的年纪应该经历的。” 慕莘雪好似也有了几分伤感,别过眼,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见好像触到了美人的泪点,北漠世子嘴角抿起,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水波粼粼,淡淡的心疼。 第九十八章 做我的世子妃 拍了拍她的手,北漠世子笑笑,眼神中却是难得的真挚,“念雪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有我在一日,必护你平安。” 慕莘雪抬起头,眼底水汽迷蒙,泛着深深的感动。 北漠世子收回手,拿出几封奏折,当着慕莘雪的面就批阅起来。慕莘雪也不急,静静的在旁磨着磨。一时间阳光照射进来,一身戎装的男人和清丽的少女,场景说不出的和谐 有别与豪放的北漠女子,慕莘雪身上带着南方姑娘的温婉神秘,眉宇间又有着淡淡的英气与倔强。北漠世子心头不免泛起点点悸动,可却觉得明明是眼前人,却如此可望不可及,即使她满身的恭敬,但依然掩盖不去那眼底淡淡的清冷与孤傲。 这时门外侍女走进来,手中端了一盘茶盏,跪在下首。北漠世子正写着手中的奏折,无动于衷,就任那侍女双手上递地跪着。慕莘雪无奈笑笑,站起身来,走向侍女,道:“给我吧。” 侍女看北漠世子没有反应,便便也没有犹豫,递给了她。 慕莘雪轻声笑笑,双手把茶递到北漠世子的案旁,道:“殿下也喝杯茶休息一下,久思便多虑。” 他停下手中的事,看了慕莘雪一眼,眸光有点点深邃,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茶一口不剩地喝下。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慕莘雪严重精光一闪,随即垂下眸,掩住眸中的情绪。 “世子殿下一直是这么劳累的吗?浓茶伤身,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慕莘雪笑的淡淡,眼底眉梢都是说不出的温柔。 窗外日已落,淡淡的红霞浮上天空。绯色的光射进房间,照射在屋内人的身上。慕莘雪一袭白衣也衬得绯红,白皙的肤色也粉粉嫩嫩,精致的脸蛋似带上了点点珠光,似一片桃花盛开蔓延,竟是人比花娇,美得惊心动魄。 北漠世子目光深深,想要说什么,却又怕惊扰了美景,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垂眸,幽深的瞳孔中映的尽是她的影子。 “念雪,要是没地方去,不如以后就留在我身边?” 慕莘雪显然有点震惊,没有看他,低下头。 就在这时,北漠世子突觉一阵晕眩,天旋地转间,扶着太阳穴就晕了过去,趴倒在案台上。 从晕眩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眼前少女前一秒还娇羞的眼神顿时冷漠如冰,凝着千里寒冰,不带半分温度。 “这是真晕吗?”慕莘雪细心地检查了一番,这萧子墨给的的药见效时间还真长。她还思考要不要把他绑起来。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要是有人进来了可就麻烦了。 不再纠结,慕莘雪开始翻找起他的衣服,他的寝宫。 因为据萧子墨所说,司清源是被关在一处地牢,虽然隐秘,但是若找到钥匙并且凭着北漠世子的令牌,就不难救出司清源。 可找的地方不多,但慕莘雪找了差不多半刻钟一个都没找到,不免有些着急,站在窗前细细思索。这家伙把钥匙到底放到哪里去了呢?为何在哪里都找不到?房间里她都已经找了个遍。 就在她面对着窗,竭力思索着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 “你可在找这个?” 慕莘雪惊诧,猛地回过头来,心底一惊,“殿下!”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昏倒,就这么一直看着自己翻箱倒柜,是不是很可笑,慕莘雪自嘲笑笑。 哈哈,她淡淡的苦笑道:“原来你没有……,哈哈,莘雪认栽。” 他苦笑,但眼底还有一丝狠辣,以及被欺骗被背叛的痛,明明我已经想要去信任你,为何要辜负我的信任。 刚刚她在茶上做的小动作他都知道,其实她技巧很好,将药粉事先涂在手上,再在端茶的时候手快一点混入茶杯边缘,只是他自小对此类东西嗅觉敏感,将茶偷偷倒入衣袖,再顺着她装晕,到底是心存侥幸,也许她只是想开个小小的玩笑。 北漠世子缓缓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但慕莘雪头一偏就避了开来,眼中是淡淡的寒凉。 他冷笑一下,手上方向一转,捏住他的下巴,以这样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淡淡俯视着她,冷冷的问:“为什么要去救司清源?” 为什么要去救司清源?慕莘雪扭头,不回答,难道说自己是司王妃吗,那只会死得更快。 “炎阳的间谍?”世子皱起眉头,掰过慕莘雪的脸。 “还是司清源的妹妹?妃子?” 他眉梢一扬,眼神向下一瞟,手指飞快地自她的衣带间灵巧一翻,一个小巧的令牌便落入手中。 慕莘雪一愣,但也没有过多的反应,依然是一脸的高冷倔强。 “哈哈。”北漠世子看完,一双狭长的凤眼微眯,唇角勾起淡漠的弧度,将令牌随手扔到了桌面上,“原来是司王妃啊,那还真是失敬。” 他眼底寒冷,再不复刚刚与她交谈的那般温柔,周身的气息只有那高高在上的殿下的冷漠。甩开他的下巴,站起身不再看她。 “来人啊,把这个女人给本世子关到北区去,不去她踏出那里一步!” 慕莘雪坐在软塌上,双眼无神,呆呆地看着前方。 司清源被捕,现在连她自己都身陷囹圄,还有什么指望?眼底涌上一层薄雾,不由恼怒自己怎么那般没用。 端起桌上的茶杯,但怒火一上心头,便狠狠地向远处摔去。 一段时间过去,预想的瓷器碎落的声音没有传来,慕莘雪抬头,只见北漠世子不再是一身盔甲,而是一袭碧色的锦衣便服,一手扶着门框,另一手就是她刚刚砸出去的茶杯。 慕莘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拿过另一个茶杯,为自己倒了杯水,仿佛只当来人不存在。 北漠世子也不恼,眉梢轻挑,走过来,将茶杯放在桌上,没有坐下,站在慕莘雪前,撑着桌子俯视着她。 “司王妃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初见本世子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样具有强烈压迫感的姿势令慕莘雪极为不适,扭过头,“那世子殿下觉得一个敌国战俘应该对你什么态度?”,慕莘雪反讽回去。 “敌国战俘?”他抹了抹下巴,不由冷笑,但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些许悲怆来,“念雪,从头到尾与你相处我都是坦诚相待,而你呢?只有欺骗和利用。” 慕莘雪不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殿下,你难道是在童话中长大的吗?还会相信一国世子与敌国战俘之间真情的戏码?” 她冷哼一声,“利用不假,殿下不必当真。” “利用?”北漠世子目光危险地眯起,显然心中的怒火滔天,暗色的瞳孔都涌动着波澜。唇角一勾,笑的妖冶,“那不如就让这利用来得更真实一点,如何?” 慕莘雪皱起眉头,这家伙在说什么啊?让利用来得真实一点? 世子俯身,几乎贴到了她的脸旁,气息都已铺洒在她的鼻息间,慕莘雪眸光眯起,淡漠地直视回他。 “做我的世子妃,我就放了司清源,并且割一座城池。” 不能不说,慕莘雪心动了,目光闪烁,唇角紧紧抿起,面色也严肃起来。世子笑笑,他相信她会答应的。 “好。”慕莘雪最终叹了口气,缓缓说,眼底是一片凄凉。 看着她眼底的悲凉,世子心底竟是一痛。他本就是凉薄的人,可今日一天,心底的情绪就随着她起起落落。不禁怒上心头,怒的却是自己,竟管不住自己的心。 “明日一早,我就会派人送司王回国,并附上城池的图纸。你可要一起来看?”他站起身,面色冷淡,拂拂刚刚弄出的褶皱,问到。 慕莘雪自然可以感受到他一瞬间的气息变化,心底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转过目光淡淡到 “我自然要确认了司清源的安危。” 得到她的答复,世子也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北漠世子走后,房间顿时空旷了下来,只剩慕莘雪一个人。盘坐在软榻上,撑着头看着星空,窗外月色寂静,璀璨的星河围绕在明月边上,远古的寂静,仿若时光静止,世间的一切都不再。 慕莘雪伸手,描摹出月亮的轮廓,唇角勾起一抹笑,极美,但也极凄凉。 “月儿弯弯,月儿摇摇,月儿啊月儿,你是否也是我曾经看过的那个月?”慕莘雪笑的嘲讽,轻轻开口,哼着熟悉的调子,空灵的声音在夜色中回响,仿佛不应是属于人间,仙气飘飘,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 到底,这月是不是她前世的月,就连这数亿年的永恒慕莘雪都无法确定,那这命运又凭何决定,她来到这时代,又是为了什么。 自嘲笑笑,本就是独身一人来到这世界,就不应该再奢望什么。情之于人,本就是奢侈品,又如何渴求长长久久。 泪盈于睫,慕莘雪静静靠在案旁沉沉睡去。 站了许久,门口的人也染了满身寒气,抬头望天,虽是同一片星空,但也只是满心落寞。 第九十九章 再见司清源 第二天,慕莘雪便跟北漠世子去了百里外的地牢。 站在地牢门口,慕莘雪眼底泛起了薄雾,想象着日思夜想的人会怎般从里面出来。 “把眼泪给本世子收回去。” 北漠世子心头微怒,伸手搂住了慕莘雪的肩,等下司清源就要出来了,她怎么可以在这里哭哭啼啼。 闻言,慕莘雪唇角凉薄笑起,眼底的水雾似乎瞬间就在风中飞散,轻轻冽冽的眸尽是冷然。对北漠世子的怀抱好似并不抗拒。 北漠世子满意的点点头,铁臂搂的更紧了。 很快,地牢口便有人影走出来,慕莘雪心重重的跳起,屏住呼吸,但脸上还是没有一丝变化。 跟在几个狱卒的后面,司清源一身白色长衫,衣衫略显脏污,但一头青丝还是整齐挽起,脸颊灰扑扑,但一双眸子还是清亮,光芒不减。 慕莘雪心中淡淡松了一口气,没有动刑就行。 显然没有人告诉他为何出来,司清源的眼神微带茫然,但看到慕莘雪的那一刻,眼底光彩逼人,几欲扑了上去。 在这里的几日,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她,担心她会不会为他难过,会不会被司徒诩欺负。 此刻突然见到她的面庞,眼底笑意一瞬间漾开,好似终于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梦。 但几乎同时,看见了他旁边,亲密搂着她的男人。司清源眼神一滞,几乎是同时明白了一切。 眼底的悲痛溢出,雪儿,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付出。 站在他们面前,一身狼狈,但他的眼神中的痛楚却是让慕莘雪心狠狠地一揪。 “雪儿,你答应了他什么?”,司清源看着她,带着怒意开口。 “我可以一辈子不出来,你给我回炎阳,我就知道,就不应该带你出来!”司清源极尽疯狂,双眸血红,身体剧烈摇晃。企图上前拉过慕莘雪的手,却被旁边立着的侍卫拦住。 北漠世子微微皱眉,抱着慕莘雪向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就知道念雪不是自愿的。”北漠世子嘲讽笑笑,说罢,还在慕莘雪的额上轻轻一吻。 见到这,司清源如何能忍?双拳紧紧收紧,挣开旁边的侍卫向他扑去,一拳就扬上他的脸。 北漠世子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抬手就挡住他的拳,微微使力。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刻,旁边的慕莘雪终于开口,轻轻抚上了北漠世子的肩,“殿下,别动怒。” 说罢,转头看向司清源,“这位公子,我想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位公子?没有什么关系?司清源瞪大了眼睛步步后退。 慕莘雪却不愿多说,扭过头。 北漠世子笑了笑,搂住慕莘雪便转身,上了身后华贵的马车。 荒芜的沙漠只剩司清源一个人,孤独而寂寞。纵然坚毅如他,眼角也划过了一滴泪水。 上了马车,慕莘雪避开北漠世子的怀抱,坐到一旁。 怀中骤空,他倒也不在意,陷进马车软软的靠垫中,笑得轻佻淡泊,“怎么?舍不得了?” 慕莘雪懒得理他,从马车的窗口看向外面,晚秋的边疆草色已然变黄,稀稀薄薄,显得一片凄清,倒也符合她此时的心情。 北漠世子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品行倒也坦荡。慕莘雪也不担心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派人把司清源抓回去。 看她侧脸落寞,北漠世子心中烦躁,拿起桌上的茶,倒也不再理她。 回到北漠营帐,世子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慕莘雪继续住在北区。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前一段时间的高频率战争使炎阳和北漠都大受损伤,情势一时间僵住。 慕莘雪还是不被允许踏出北区一步,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不知萧子墨同北漠世子说了什么,他似乎相信了萧子墨是她的亲哥哥,便同意了他日日来看望她。 其实若是没有萧子墨的陪伴,慕莘雪大概会在这密不透风的北区闷死。北漠世子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这一天,慕莘雪正坐在桌旁,把玩着萧子墨昨日给她做的鲁班锁。这东西虽说慕莘雪在前世也有,但特种兵的生活出生入死,倒是也一直没有玩过这古老的玩具。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也有。 这时,门外清朗的声音响起:“怎么还没有解开?” 萧子墨轻快的地走进,看她手中的东西,笑意深深。 “谁说的?我哪里有那么笨?昨天你刚刚走我就解开了。”慕莘雪白了她一眼,她看起来有那么笨吗? 从昨天到今天,她已经解开装上,解开装上不下一百遍了。 萧子墨笑笑,拿过她手中的暗红色原木的鲁班锁,“随手做的,怕你无聊,自然是难不住你。明天再给你做个十二根的。” “那还差不多。”慕莘雪拿起桌上的茶盏,给萧子墨也倒了一杯。 萧子墨接过她递来的茶杯,看着她的眉眼,表面轻快无谓的表情,可他却可以看出眼底深处的那抹痛楚。 心底微疼,这是他可以付出一切保护的女孩,此刻却在受着如此不应该她承受的一切。 慕莘雪看他有些郁结的眼神,冰雪聪明如她,自然知道此时萧子墨心中所想,淡淡的笑笑,却有掩饰不住的苦涩。 “子墨,其实不管到哪一步都是我自愿的,真的不想你担心。” 闻言,萧子墨却没有更好受一点,反而有更加深的痛苦,眉心郁结不化,手指紧紧的握住杯身。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受不过,我带你离开。” 慕莘雪端着茶杯的手愣住,带她离开? 像那日的处邢台,他就是这样,纵使仇满天下,依然拉住她的手。 慕莘雪眼底漫出薄雾,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懂得这句话的重量,这意味着带她九死一生逃出北漠,意味着萧子墨刚刚逃离炎阳的追杀又要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意味着他不一定已经完全康复的身体又要陷入战斗。 她慕莘雪到底何德何能可以有萧子墨这样的知己。 她握住萧子墨的手,想说什么,喉中却有些哽咽。 “子墨,认识你,莘雪三生有幸!七世不悔!”她目光真挚,眼底甚至有着泪花。 三生有幸!七世不悔! 萧子墨一怔,一双凤眸本来灵动深邃,此刻却呆呆愣愣。红晕浮上双颊,有她这句话,他只觉得此生就算为她付出生命都值得。 三生七世。。。。。。 就这样看了许久,萧子墨反应过来,突然觉得有些不礼貌,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了一声。 他低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递给慕莘雪。 “这个是我在丞相府就开始做的,中间停过一段时间,直到从新见到你,才有了动力做完。” 慕莘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梨花木的镯子,表面做工精巧的雕着桃花朵朵,一边一角都圆润精致,栩栩如生。工程量很大,可见雕刻者的细心与耐心。 慕莘雪迷蒙了眼眶,她想象不出,那一个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萧子墨手执刻刀,坐在案边,是怎样的心境。 千万多各式各样的桃花,每一朵都风情万种,每一朵都有着自己的生命与意识,旁若无人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萧子墨有些不安,眼神看向别处,犹豫地开口,“我知道,以我的身份真的不适合送你这样的礼物,如果你不喜欢你就可以把它放起来,至少,至少它送给你了。。。。。。” 萧子墨话未说完,就看到慕莘雪将木镯戴到了手腕上,细长白皙的手腕配上原木色的镯子,是说不出的雍容。 慕莘雪眼中迷蒙,嘴角却真心地上扬,将戴着镯子的手在萧子墨面前晃了晃, “我很喜欢,我会一直戴着它的。” 说着,慕莘雪眼角的泪还是留了下来,她尴尬笑笑,擦去眼角的泪水,小声的嘟囔,“我这一生的泪都快为你流干了。” 她心中苦笑,前世的她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军人,本以为自己有一颗金刚心。现在才发现原来心中所有的柔软都留到了这个世界。而且所有的泪水都与眼前的男人有关。 第一次是他没有回信的离开,她在月下捧着酒坛子,抱着司清源哭得昏天黑地。 第二次,是他救她出法场,他却留她一人独自赴死,那次,她哭瞎了双眼。 而第三次,也就是现在,明明此时心中郁结苦涩,却对着一个木镯哭的无法抑制。 萧子墨看到她眼角的泪滴还是不可抑制的成串涌下,淡淡笑笑,眼底一片温柔,抬手拭去。 他的手指冰凉,晶莹剔透,似玉一般。轻轻拂过脸庞,慕莘雪却只感受到了微微的温度,那是属于他的温度,让她安心,眷恋。 萧子墨语气轻柔,“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你开心而已,而你此刻又在我眼前哭。” “莘雪,你的眼泪是珍珠,不可以为任何人哭。包括我,也包括,司清源。” 提到司清源,萧子墨还是不免顿了一下。 慕莘雪冷静下来,向萧子墨笑笑,泪水流出,好像刚刚还有的郁结都消失不见,心中倒是清朗了许多。 第一百章 侍寝? “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她问到,“北区虽然闷,食材倒是一应俱全,不如我来下厨?” 慕莘雪笑得眉眼弯弯。 下厨?萧子墨有点受宠若惊,红晕浮上双颊。 不过看她兴致很高,便也就点点头,倒是有些期待。 慕莘雪跑到厨房生火,将一根根的干柴丢进去,直扑得满脸灰。旁边的侍女看得心惊,对慕莘雪说道:“不然就让奴婢来吧。” 毕竟这慕莘雪也是世子殿下特意嘱咐过要好生照料的,要是等下烧坏了她可担待不起。 慕莘雪却摆摆手,心中暗恼,自己说要下厨,结果连火都生不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轻快的笑声,慕莘雪回头,只见萧子墨抱臂站在厨房的门口,眉梢挑起。 他走进来,“要是让你生火,说不定这院子都要着了。” “院子烧了更好。”慕莘雪想都不想得说道。 萧子墨淡淡苦笑,转过话题,拿过她手中的干柴。 两人携手,总算是磕磕绊绊得做完了一顿饭。 饭桌上,慕莘雪有些郁闷,明明是自己要下厨,却偏偏靠萧子墨才能做好。 “下次还是不要让你下厨了,动手的是我,名义却是你的。”萧子墨咬着筷子,抬起眼梢看向她,笑得明媚。 慕莘雪哼一声,“你名义还是我的亲哥哥呢。” “哥哥?”萧子墨重复一句,“说来我一直到喜欢这个称呼,不如唤一声哥哥来听听?” 慕莘雪一个白眼翻过去,虽然萧子墨本来就是她的表哥,但两人一直以朋友相处,真要论起辈分,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萧子墨爽朗笑笑。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吃完饭萧子墨就走了。虽然是兄妹的名义,但相处太久在北漠世子那边也不太好说。 萧其实对于慕莘雪来说,萧子墨于她就是一种深深的依赖,总是在人生最艰难之时遇到最美的他。即使当初在丞相府,她也是举目无亲,没有爱的人,没有信的人,甚至连这世界都不了解,满心的信仰只有他,也是他,给予了她最原始的帮助。 后来劫法场的事情就不必说了,眼下,又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远离故土,远离家人,还好,最信任的人还在身边。 慕莘雪笑笑,拿起桌上的茶,捋了捋面上漂浮的花瓣,自然的花香淡淡的弥漫齿间。 她突然想到了曾经沐雪园的那段桃花纷飞的日子,不由苦笑。 望向窗外,离离的草原暗黄遍野,有荣自然有枯,即使是颓败的物事多了倒也是恢弘大气。 眼底乌云滚动,司清源?不知你现在可好? 第二天清晨,慕莘雪正坐在软塌上轻轻把玩着萧子墨送的木镯,一位许久未见的贵客来临。 “世子殿下?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慕莘雪挑眉,以北漠世子对她这段时间的冷淡劲儿,她怀疑他之前的要求就是要从不同的方面打败司清源。 慕莘雪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那此刻自己对他而言也应该没有什么用了吧,不过放了她倒是不可能。 北漠世子看到她舒展的眉头再不似见司清源那日紧紧皱起,不免心情颇好,心中不免想到说不定再过段时日,自然也就忘记了司清源。 “看来本世子让子墨多来陪陪你是对的。” 嗯,慕莘雪心中点头,淡淡说,“这倒是认识你这么久以来做过最对的一件事了。” “哦?是吗?”北漠世子挑眉,不过对于她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倒是有点惊讶,低声笑笑,看着她的眼睛说:“那你以后会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 慕莘雪倒没有心情反驳他,将木镯掩到袖中,拿起桌上的茶。 世子坐到她旁边的软塌上,也径直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因为慕莘雪不喜欢侍女在屋内侍候,自然这种倒茶的事只能由北漠世子屈尊降贵亲自干了。 “派给你的侍女不满意?”他状似无意的问到。 “满意,殿下的人怎会不满意?当然,如果那些侍女不天天向殿下禀报这北区的事的话,我想我会更满意的。” 慕莘雪侧眼看了他一眼,前几日她刚刚对着一片荒芜的院子皱了眉,第二天就有人移来了满园海棠。观察细微至此,慕莘雪还是不免心声佩服。 “哈哈哈,本世子也只是想要念雪姑娘在这里住的舒心而已。只是毕竟战场不比王府,条件是艰苦了些,但是提前了解了解是好的,也好安排念雪姑娘日后王府的生活。” 提到以后,慕莘雪的脸黑了下来,“我觉得殿下目前还是叫臣妾司王妃比较好。” 司王妃?世子挑挑眉,她这是在提醒她吗? “司王妃好像不太妥,因为现在你们炎阳的皇帝好像都没有拿你当司王妃来看。” 慕莘雪皱眉,司徒诩?难道他又做了什么? 世子笑笑,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炎阳皇帝昨日派人书信来说,他愿意娶家妹为后,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只是要送还你,作为他的皇妃。” 皇妃? 慕莘雪大惊,其实两国现在的僵局,若是司徒诩真的迎娶北漠公主为后倒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世子笑笑,“论起辈分,司徒诩是司清源的表弟,你也算他的表嫂。一国之君天天惦记自己的表嫂。。。。。。” 似乎感觉极为有趣,看来你们炎阳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刻板迂腐嘛。” 慕莘雪眼中光芒锐利,没有看世子,口中吐出的话却是淡泊至极,“若是比起殿下,炎阳倒也是真的算得上古板了,至少还没有听说过史上哪一任君主强抢敌国王妃的。” 强抢?世子笑笑,这个罪名也真敢安到自己的头上,他有些薄怒,看着她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他带了几分轻斥地开口,“当初是谁主动来到这里的?又是谁刻意接近本世子的?我又有强迫过你?” 他心底蹭蹭地泛上怒火,这还是第一个人对他想利用就利用,不想利用就扔。他堂堂世子,年少成名,战功彪炳,日后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言侯,身边的人谁不是对他阿谀奉承百般讨好。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偏偏就碰上个不识趣的。 听完他一串问题,慕莘雪有些微愣,想了想确实不是,这么一来,好像确实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动一步步接近北漠世子。 这不对啊。 慕莘雪看着他闪烁着怒火的眼神,冷毅的面庞,鲜明浓重的眉眼,还是一个少年的年纪,甚至比司清源还要小上一些,却偏偏这么盛气凌人。 面对他咄咄的逼问,周身散发的炙热让慕莘雪有点喘不过气,她扭过头,冷冷到:“对,殿下说的都对,但是一场交易,殿下又何须计较太多谁先谁后的问题。” 交易?世子眼底的怒火终于掩饰不住迸发了出来,像休眠千年的火山,一朝苏醒,便是毁天灭地。 “陈念雪!哦不对,你也许还不叫这个名字。”,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弯腰捏住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森凉的笑。 “既然你说了是交易,那我们不如让这个交易来得真实一点。” 他的手指指节分明,纤细修长,钳住她却是如何也挣脱不开,指尖温温的热意传递给慕莘雪,但却让她浑身一颤。一双本应是淡雅含情的桃花眼危险上挑。 慕莘雪不知道他想如何,不过此时的她早已孤身一人身外无物,又何须怕他。 她打开世子的手,直视他冰冷的目光。 北漠世子也不恼,还保持着撑在她软塌上的姿势,眸中情绪复杂,“看来你还不甚懂交易这一词的真正意思,比如说——明天晚上准备侍寝。” 侍寝? 慕莘雪双眼霎时睁大,瞳孔微缩。 世子只轻巧笑笑,轻浮地拂过她的唇,“本想日久天长细水长流,但是现在本世子发现对你,不用。”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慕莘雪刚刚紧绷的身体软下去,靠进层层的软塌内,眸光轻轻掩下,意味不明。 下午慕莘雪正坐在窗边打理前些天刚刚送来的盆栽,青葱的枝叶在还沾染了刚刚撒上的水雾。在阳光下金光粼粼。 慕莘雪不由苦笑,都已经这个情况了,她还有闲情逸致养花。不过,转念一想,还能怎样呢,人越在生活难过之时,越喜欢这些美好的事物。 小巧玲珑的镀金的剪刀细致缓慢地修剪去那些散乱的花枝,室内一片静谧,倒也是一翻岁月静好。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迈进,慕莘雪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淡淡笑笑,“今天来这么早?” 说罢回过头,萧子墨低着头站在她的几步之遥, “你明晚侍寝?”他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眸光意味不明。 慕莘雪转过头,没有回答,这种事他都知道。 萧子墨苦涩笑笑,“莘雪,你。。。。。。” 话还没有说完,慕莘雪就感觉胃部一阵翻滚,一股恶心的感觉袭上,她痛苦皱眉,直到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她不免有些奇怪,为何无缘无故地会想吐。 第一百零一章 悦来楼 慕莘雪拿起一杯茶,稍微压下了强烈的恶心感。 一旁的萧子墨却眼神意味不明,微微皱眉,他走到慕莘雪旁边,蹲下身与她平视,拿起她的手腕,双指搭上。片刻,表情凝重得放下手。 慕莘雪心底一凉,缓缓开口,“子墨,该不会。。。。。。”,眼底有晶莹划过,心中想的那个可能性让她激动却又悲哀。 萧子墨点头,“莘雪,你已经有不到一个月的身孕了。” 如遭雷击。 慕莘雪瘫倒在软塌上,不会吧?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慕莘雪相信这个孩子的存在如果被北漠世子发现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她轻轻抚上小腹,这是她与司清源的第一个孩子,她一定要平平安安把他生下来。 突然,萧子墨握住她的手,“跟我走。”,拉着她就疾风般的速度向门外冲去。 慕莘雪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心底一惊,道,“子墨,你!” 萧子墨打断她,“没事的,跟我走!” 一句跟我走,慕莘雪只觉得此刻的自己虽然是身陷囹圄,却异常的温暖,因为眼前的肩膀是她可以安安心心依靠的。 握紧他的手,慕莘雪低下头跟紧他的脚步。 毫无疑问,刚到北区的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 “萧公子!殿下说陈姑娘不能走出这个远门一步!”。 见萧子墨牵着慕莘雪就向外走去,守门的侍卫一惊,起身拦到。 萧子墨拿出腰间的令牌,“是世子殿下想见念雪了,特命我来带她过去。” 那是北漠世子的令牌, 侍卫看到令牌,犹豫了一下,但是觉得带慕莘雪走实在是有点严重,还是坚持不松口,执意不肯让路。 “萧公子,不要让属下为难。” 萧子墨眼睛一眯,“看来你这是抗命不遵?”。 面色一冷,抽出腰间的剑便横在了侍卫的肩头,冷冷的寒气在脖颈旁似能冰冻三尺,眼神似带着冰一般射向早已双手发抖的侍卫。 “我说是殿下找就是殿下找,你若阻拦,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萧子墨的这冰一般的气势岂是常人能承受的住的,侍卫低下头,不敢言语。 见到他低头,萧子墨冷哼一声,拉着慕莘雪就走了出去。 “快走,他们一定会派人去向世子禀报,我们快些出了这军营。” 走出侍卫的视力范围,萧子墨就拉着慕莘雪跑了起来,到马厩牵了两匹马。 慕莘雪上马的时候萧子墨还有些忧心她有了身孕的身子,但看到她利落轻盈的动作,无奈笑笑。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有柔弱的一面。 凭着萧子墨的威望,一切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慕莘雪有些惊讶,但碍于形势紧急,便也没有想太多。 只是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北漠世子精明如狐,又怎会没有丝毫防范。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进了临近的一处城池。 入城时虽然有 天色已暗,两人骑马走在天都城的街头,天都号称边疆不夜城,不隶属炎阳也不隶属北漠,是一座独立的城市。 “莘雪,看来我们今晚要在这里住一夜了,在天都,世子的军队是进不来的,不会有大范围的搜查。” 萧子墨骑在马上慢慢走,对旁边的慕莘雪说。 慕莘雪苦笑,“看来以后又要过四处逃亡的生活了,简直就像上次。。。。。。” 她没有说完,语气间有难掩的伤感。 萧子墨苦笑,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上次劫法场之后,只是这次没有上次那般狼狈,不再是两人满身伤地全城逃亡。 即使一切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但是萧子墨的眉宇间却有隐隐的忧虑。 甩掉眉宇间的忧愁,他笑笑,故作轻松地道:“现在可比上次好多了,不过在这天都城终究不安全,北漠世子一定会想到我们逃到了这里,等明天清晨看看形势,我们回炎阳。” 回炎阳?慕莘雪心底一紧,她想象不到再次看到司清源会是怎样的情形。 萧子墨在一处金碧辉煌的酒店前停下,大门上的木牌上,几个笔走龙蛇的大字:悦来楼。 古色古香的几栋木质连楼,门前还陆陆续续的有不少达官贵胄的马车停下,在这不夜城的中心算是最为人气兴旺的一家店了。 “萧子墨!你不会打算住这吧?你不要忘了我们还在逃命。”慕莘雪惊讶,这种时候不应该找个不显眼的小客栈吗? “就是这种地方才安全。”萧子墨低声说。 慕莘雪愣了一下,拍拍脑袋,果然当米虫太久了脑袋都不好用了。 北漠要是来天都城搜捕他们的话肯定是暗中行动,在城内,自然也是找小客栈钻。在这种动不动就会碰到惹不起的人物的地方又怎敢搜查。 突然,她又吸了一口凉气。 “萧子墨,这种地方一般是要登记的吧。”慕莘雪虽然不常出门,但是这些她还是知道的。 “不用担心。”,萧子墨向她安心笑笑,翻身下马。 悦来楼的小厮立刻扬着笑脸走来。 萧子墨和慕莘雪虽然风尘仆仆,一看就是长途跋涉。但是那锦衣华服还有满身的贵气却是掩盖不住。 把慕莘雪从马上扶下来,高冷地将马递给小厮。萧子墨牵过慕莘雪的手,表情淡漠,对出来的店小二说。 “准备一间天字号房。” 天字号房?小厮有些微愣,在他们家天字号房要么需要提前预定,要么就是权倾天下。 小厮怯生生的问:“公子,你有预定吗?” 萧子墨眼神一眯,锋利的眼刀就向他射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搂着慕莘雪说,“夫人长途跋涉一定累了吧,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受得住。” 小厮不敢再问,就进内通报。 待萧子墨二人走进去,小厮就背着笑脸走过来,“公子这边请。” 进了内院的后楼,清幽的小院子古朴自然,小厮领着他们走到了一扇大大的梨花木雕门前,打开门,几个侍女侯在一旁。 “公子,就是这里了。” “什么?!”北漠世子听完来人的禀报,震怒,一拍桌。 “你说萧子墨带着念雪走了?!” 北区守卫的侍卫身体一抖,单膝跪下,“萧公子武功太高,属下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还不给我去追!” 叮叮当当,桌台上的笔墨砚台尽数被扫落在地。 侍卫不敢停留,抱拳告退就跑了出去。 “萧子墨?你真的不要命了?”,男人阴冷冷的声音从牙缝中咬出。在空荡荡的营帐内像一阵阴冷的风。 旁边的副将低头不敢讲话。 “林副将,你带一支军队乔装去天都城,他们肯定逃到了天都。” “殿下,现在正值战时,臣怎么可以弃战场于不顾,”去追一个女人? 副将觉得殿下简直是疯了,炎阳虎视眈眈,此时分散兵力完全是把自己的腹背展露在敌人的刀光之下。 “去!” 北漠世子没有没有多余的话,一个字如同掷在地上,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天都城,悦来楼内。 萧子墨冷声冷色关上门,慕莘雪就不由笑了出来,“果然人要是长的好,做什么都方便。” 萧子墨就是最好的例子,那眼刀一过去,什么事都办妥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萧子墨无奈笑笑。 慕莘雪顺着窗向外看去,幽静的小院凉风习习,星星零零点缀的海棠在月色下仙气飘飘,一叶叶轻巧空灵的花瓣在夜色中孑然独立,本来是一副美丽的自然画卷,此刻看在慕莘雪的眼里却是突然间的一阵堵心。 心口的烦闷挥之不去。 也许是因为这海棠绽放得妖冶,清丽的花瓣好似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正如它的花语——断肠。 萧子墨看到了她表情的变化,只以为是她孕期的自然反应。轻声笑笑,对她道。 “我叫小厮先抬一桶水进来,泡个热水澡,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相信他慕莘雪抬头向他笑笑,简直不能更贴心。 木桶中热水氤氲着层层叠叠的蒸汽,热力蒸腾,在一片雾气中,慕莘雪也感觉消散了一天的疲惫。 浴室内的纱帘层层叠叠,淡色的绸缎如瀑般坠下,烘托了暖阳阳的气息,热气都被阻隔在了这个空间。 身体上的享受是次要的,精神上的放松真正是让慕莘雪愉悦的。抛弃掉刚刚脑间不切实际的抑郁,这种离开了牢笼,回归自由的感觉像是久旱逢甘霖,在慕莘雪已经日渐枯竭的心灵又活跃了起来。 慕莘雪甚至想哪里都不回,先在外面玩个十天半月。 突然,从悦来楼的前院传来了一阵喧哗,慕莘雪警惕地抬起头,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 运功提力,勉勉强强听到了远处的声音。 “这位官爷,你可知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搜就搜的。” 前厅管事愤怒的声音传来。 “天字号房的那些客人岂是你一个小小副将惹得起的。” 副将?慕莘雪心惊,不会是北漠世子的副将吧。 “少废话,不查也行,你给本将看看今日留宿的名单。” 第一百零二章 再遇世子 第102章再遇世子 粗犷的男声响起,慕莘雪听出来了,这就是第一日去北漠军营时与萧子墨一同遇到的那个林副将。 为人大大咧咧,却是个办事没脑的主儿。 可能是管事把名册拿给了他,半晌都没有什么动静。 慕莘雪心底沉了沉,这家伙不会要查房吧。 果然过一会儿,听到一声摔书简的声音,北漠副将的大嗓门传来,“怎么有怎么多人没有登记玉蝶?” “这位将爷,住在我们这里的爷哪位是奴家得罪的起的哟。” “行,那就爷去查!” 靠!慕莘雪皱眉,打算拿过旁边挂着的衣服来穿上。要是等下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多做打算。 可是外间却传来了萧子墨清淡的嗓音,慵懒而随意,音色也与平日有着天壤之别。 “娘子也劳累了一天了,不用急好好放松一下。” 嗯? 萧子墨这意思是说她可以在这里安心泡澡? 既然他说了,那慕莘雪也就不担心,把身子掩入了水下。 估摸着副将一群人也走进了院子,她可没有萧子墨那变声的本事,也就没有说话,省的被认出来。 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管事甜糯的嗓音传来,轻轻敲了敲房门。 门扉上只有她一个人影,但是慕莘雪可以感受到门外杂乱的气息。 她细细辨认,看来不止北漠副将在,应该还有一个人,气息绵长,心率缓慢而有力,应该是常年练武的人。 慕莘雪呼吸一滞,该不会是北漠世子吧? 他应该没有这么闲吧,亲自来? “公子?不知公子可有什么需要?” 萧子墨变声后的声音传来,不同于他的本音清冽而气质,少年感十足。这个声音是属于成熟男子的浑厚而低沉,声音中隐隐的威严说明了声音的主人是常年位高权重,只有上位者才会有的气势和凌厉。 “掌柜的想说什么,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若是打扰到了娘子的话罪该万死。” 门口掌事手一抖,手中的记事本差点没有掉下去。 但到底是见惯场面的老人了,稳了稳心神,带着殷勤地开口。 “公子是这样的,城中丢失了一个要犯,这不?官府都搜查到这里来了,所以。。。。。。” “所以怀疑本庄主是要犯?”,房里的人气息似乎已经微有颤动,又拿出了身份来压人,掌事眼神一抖。 庄主?慕莘雪皱眉。 说起来,她好像一直都不了解萧子墨的出身。 掌事笑笑说:“奴家怎敢怀疑爷。”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一块纯铜的令牌飞到了掌事的手中。 力道不大,但把掌事震的后退一步,呆愣愣得看着手中的令牌。 神兵山庄。 她将令牌上面的字念出来,随即一股强风袭来,手中手心一空,令牌稳稳落回房内人的手中。 “看清楚了没?清楚了滚。” “好好好,奴家滚。” 掌事提了裙摆,退回院子里。 清幽的小院内,站在副将旁边的锦衣华服的男人眯起眼,刚刚门开得虽然只是一瞬,可他还是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黑色华服的男子,冷峻的下颚有着坚毅而整齐的胡须。靠在床,层层帘幔垂下,迷迷蒙蒙。 神兵山庄? 在江湖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据说富可敌国,财力与武力都让四国忌惮三分。 男人微微思考,冷冷开口,对旁边的副将开口道:“你继续去找,掌柜,给本世子准备一间天字号房,本世子今天住这里了。” 掌柜哪里再敢惹这个瘟神,唤小厮就将他领到了隔壁的另一处小院。 男人的嗓音微凉,但屋内的慕莘雪却是冷汗直冒。 因为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北漠世子! *********** 门外的人走后,清幽的小院又回归了静谧。 少年斜靠在床畔,仿佛忍耐极久终于到了极限,捂住胸口,从胸腔一股热流喷涌而上。 雪白的丝绢布顿时染上了一抹鲜红,妖红似火,极致荒凉,像蔓延开来的曼珠沙华,带着生死的隔绝与盛放。 少年本就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艳丽的鲜血染在唇边,更是多了似鬼魅般的妖冶,似仙更似妖。一双桃花眼多了丝凄凉,清亮的眸子浅浅垂下,眼底一片暗淡,掩住了旖丽的瞳,平常在眸中绽放的盛世桃花此刻也萎蔫,枯涯的枝桠掩饰不住的氤氲开来,低沉的氛围笼罩。 纵然那眸中满是狼狈,少年眼底的倔强依然不加掩饰,像荒原中的一抹翠绿,是他唯一的希望。 萧子墨唇角勾起一抹淡凉的笑,凉薄却极美而倾城,天地失色,月色都黯然。 浮华终不过随风,又何须执着。 明天如何又何须多在意,只是一路很长,他收起染血的帕子。 窗外夜色茫茫,早春的风凄凉,沙沙作响,扇动着层层的窗纸,滴滴点点缚上的是心中的惆怅。 不知不觉间,眼角似淌过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胸膛,像带着火一般灼热,倒是有了几分痴狂。 这似妖似魔的少年哪里还有当初丞相府中那个林中抚琴的白衣少年的意气风发,一双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曾经用来阅览诗卷,挥笔文章,此时却早已沾染了无数鲜血。 太荒凉,太荒唐。 同是悦来楼,不远的远处,一身黑衣的男人面色阴鹜,紧握起拳。 “萧子墨!本世子就不信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旁边的副将听到北漠世子的话疑惑,不由得问他们殿下此话何意。 北漠世子凉薄笑笑。 他不会忘记那天。 鬼魅般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这么悄声声的到了他们的车队前。 几欲全身都没有无伤的地方,甚至有数十处大大小小的骨折,一只手臂无力垂下。 但就算是这样残破的身躯还是伤了他的十数侍卫,血腥气甜甜腻腻。 最终还是在他的剑下撑着剑跪下。 他发现这个浑身是血的人还只是个清俊的少年,月色中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即使是生死操纵在别人手中还是不掩眼底的倔强。 遍体鳞伤,一身狼狈,身躯还是笔直,血污掩不去满身清华与高傲。 他弯下腰,冰冷的剑收回。 “我救你,以后这条命归我,如何?” 他像是被拆碎了的破布娃娃,带回军营中,花了三天三夜才缝补好他一身的伤。他也在他身上种下了依赖终身的毒,必须每日以他血混上药草,才能免去蚀骨的痛意。 而今天,萧子墨的解药还未用。 北漠世子薄唇抿起,眼底映着院中飞舞迂回的海棠,晶晶亮亮的眸却是凉薄。 转身,不理会还满是疑惑的副将,转身靠进了软塌内,隐入了屋内的黑暗。 像一只满身危险的豹子,连那一双眼在夜色中都闪着慑人的光芒。 满身的怒气难以释放,手中的杯子都不堪他的压力裂出裂纹,最终砰地一声,在掌间碎成粉末。 滚烫的茶水迸射在身上,华贵的一炮都沾染上了茶渍。 旁边的侍女都看的胆战心惊。 同一时刻,炎阳塔宁城内。 “陛下,臣请旨五日后领全军十二万兵力重击北漠。” 一身盔甲的男人面色严肃,对着上首的人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将帅之礼。 司徒诩单手撑头,面色也是难掩的疲惫。 司清源继续说,“陛下,据探子来报,北漠军营目前陷入了混乱,军队也较为分散,甚至还有一部分的兵将被遣往了别处,若炎阳重整队伍,集齐我炎阳的全部兵力必能将北漠一举击溃,有些事情,尤其是战争,还是不要拖太久的好。” “不要拖太久?”司徒诩眼神有点空洞,“确实不应该拖太久,我等的起雪儿也等不起。” 提到慕莘雪,司清源也闭眸,双眼中有难掩的痛意。 “臣的妻子理应由臣来保护。” 听到司清源说出妻子两个字,司徒诩心底怒气升腾,眼帘睁开。 抓住司清源的衣领,他双目狠狠地睁大,“妻子?你有尽到一个夫君的责任吗?我到现在只看到了她为你深入敌营!为你要留在别人身侧,为你要委屈自己!” 司清源冷冷地直视回司徒诩,“对,陛下说的没错,那也是为了臣,不是为了陛下,请陛下牢记这一点!” 司徒诩一噎,即便他不想承认,司清源也是慕莘雪的夫君,不论慕莘雪做什么,倒也都是为了他。 苦涩一笑,“罢了罢了,就按司王的意思吧。” 倒也无心与他争什么。 早春时节,倒是有些凄凄的凉意。司清源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丝丝的清风吹过,几片花瓣从天边吹过,落到他的身上。司清源抬手拂下,却是几片桃花瓣。 淡淡的苦笑漾开。 ************** “子墨,可是不舒服?” 慕莘雪沐浴出来,便看到萧子墨半俯在贵妃榻上,脸色病态的白,额间似还有隐隐地汗珠。 萧子墨闻言,沉默了片刻,睁开眼,眼底眉梢还是往日的清俊明快。 “只不过有点困了。”他笑笑。 慕莘雪皱眉,她可不是任凭别人糊弄的小孩子。不要告诉她刚刚萧子墨面上那惨白是困出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萧子墨的蛊毒 慕莘雪狐疑地看了看他,抬手便想搭上萧子墨的脉。 虽然她的医术没有萧子墨那么好,但是脉象的虚实轻重,病人的身体好与坏大致上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可是手还没有碰上,萧子墨就避开了。 咳咳咳,萧子墨轻咳。 “上次跟司清源的比武你也看到了,有一些顽疾而已。” “北漠的大夫也没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慢慢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必为我担心。”萧子墨笑笑。 是吗?慕莘雪还是有疑惑,但是萧子墨态度坚决,遂也没有多问。 想到刚刚的事,慕莘雪拿过萧子墨手边放着的令牌。 “神兵山庄?倒是从来不知道你的身世,不过说起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令牌拿出来在掌柜那里记一下呢?” 慕莘雪疑惑,如果记一下的话不就是不会引来北漠世子他们了吗。 “如果记一下的话,势必就要写神兵山庄庄主的名字,或者,掌柜的自己就很有可能知道神兵山庄庄主的名字。” 在炎阳的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神兵山庄的,即便是慕莘雪这个刚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的人也略有所闻。 而天都城作为闻名遐迩的不夜城,位于炎阳北漠的交界,是历来江湖人士、文人政客的必经之地。混迹这里的老油条肯定江湖上那点事儿都摸的门儿清。 慕莘雪赞同地点点头,不由问。 “那神兵山庄庄主的名字是什么?” “萧子清。” 萧子清?! 慕莘雪扶额,终于知道了萧子墨为什么尽量不透露身份了,这名字,别人不想跟他联系到一起都不行。 “萧子清是——你兄弟?” “对,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原来是庶弟,因为她曾听父亲说过萧子墨是嫡长子。不过以萧子墨是不愿被束缚的性子,这神兵山庄庄主的位置他肯定是不愿要的。 看着慕莘雪一副继续讲下去的眼神,萧子墨笑笑,继续说: “子清虽为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他自幼丧母,与我一同长大,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回忆起了从前,萧子墨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复杂。 “父主对我们兄弟二人的管教很严,八岁的时候,他将我们叫到了密不透风的院子。我和子清进去之后,就有数不清的狼在另一侧,虎视眈眈。那时还是孩子,子清甚至才六岁,我们疯了的拍身后的门,但直到雪狼的獠牙就在我的身后,门也没有开。” 慕莘雪听得一阵胆战心惊,萧子墨的童年有这样的经历吗?还记得初见他时他是那般冰冷的性子。现在想来,有这样的爹,不冰冷才怪。 “那后来?” “后来我和子清杀了那十二只雪狼,我八只他四只,最后一只雪狼倒下的时候,他也倒在了血珀中,像一只快死掉的小兽。我抱着他,敲响了院门。” 慕莘雪眸中一阵心疼,握住了他的手。 八只雪狼!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些。 这些不是八岁的孩子应该经历的,她回忆起她的八岁的时候,虽然也是在训练营,但这样非人的训练完全是闻所未闻。 看着他眼神中流露的点点脆弱,这是向来冰冷强大的萧子墨何时曾流露过的感情。他从来像一个没有情绪的冰娃娃,强大而冷静,即使是在生死存亡之际,亦是从未有过柔软惧色。 这样的萧子墨只让慕莘雪异常的心疼。 就像从未喊过痛的孩子,若有一天喊了痛,那一定最让人心疼,因为,那必定是隐忍许久之后的爆发。 慕莘雪仿佛看到了那个八岁的孩子,浑身是血,满面泪痕,抱着怀中的弟弟。 她倾身向前,将萧子墨纳入怀中。 “子墨,你一定从未走出过回忆吧。来,八岁的小子墨,让姐姐抱抱。” 萧子墨身体一颤,眼底似有迷迷蒙蒙的雾气。这个怀抱柔软而温暖,十数年的光华,第一次有人看见了那久埋于心的自己。 像是烘烘的暖炉,贴着他早已冰凉的心。 他突然觉得,就这样死在这个怀抱中也是无比幸福。 心口蔓延自四肢百骸的痛意也似乎轻了许多。 反抱回她,真的不想放开。即便她早已属于他人。 他只有旁观的资格。 许久, 就在慕莘雪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萧子墨放开她,站起身,唇边还是那淡淡的笑意。 眼底的脆弱已消失殆尽。 “莘雪,你今晚睡这儿,我去睡书房。” 睡书房?会不舒服的吧。 但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点点头。 看着萧子墨离开的背影,慕莘雪皱眉,她为什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萧子墨离开慕莘雪的视线,喉间的腥甜再也忍耐不住,一片血红甚至沾染了衣衫。 真是疯了,其实心口的颤抖早已像上万的虫啃噬着全身,但偏偏那温暖的怀抱让他不忍放开。 真的舍不得…… 有些温暖真的是不能拥有,以前因为不曾得到,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她付出生命。 而现在,这个夜晚之后,他又怎么舍得? 可是他又是注定…… 关掉书房的灯,在黑暗中窝进靠椅,清瘦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眉宇间痛苦地闭紧,但唇边还是勾起了一抹苦笑。 而此刻,另一间房。月色清冷,男人阴冷地站在窗前。 “萧子墨,夜色已经降临三个时辰了。侵入脑髓的虫蛊伺候的可还满意?” “啪!” 书房的门被打开。 慵懒地窝在软塌上的男人依然闭着眼,手撑在矮桌上,眉间微皱,似乎被突入的光惊扰。 身上披盖了暗红的薄毯。 “还不睁开眼睛吗?”清脆的女声微冷。 她极快地出手,沾染了血迹的雪白衣衫就暴露在眼前。 萧子墨睁开眼,眼底掩饰不住的慌乱。 “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顽疾还会吐血的。” 看着她犀利的眼神,萧子墨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是不是北漠世子给你种了什么毒蛊?”慕莘雪逼近萧子墨的眼前,不容他躲避。 萧子墨无言。 “那就是了。”慕莘雪苦苦冷笑。 她从刚刚就觉得不对劲,但直到看见那桌角的一丁点血迹,她才骤然想通。 原来是血腥味! 是他唇齿间的血腥味! 慕莘雪虽然是见惯了杀戮的特种兵出身,但自小就对血腥异常敏感,来到古代安逸了许久,倒是陌生了许多。 像是一条闪电穿过脑海,慕莘雪骤然想通了一切。 为何从北漠军营到现在一切如此之顺利,为何萧子墨刚刚有如此的面色。 北漠世子不可能不给萧子墨束缚就给予他如此大的权利。 他必定是确定萧子墨不会背叛。 谁知他…… 慕莘雪瞬间泪水涌上了眼眶,直接就冲到了书房。 “莘雪,没事的,最多就是痛一点,我……” 萧子墨回过神,安慰的拍拍她的发顶. “痛一点?偏偏就是痛一点我都不想让你忍受。”更何况肯定不会这么容易。 慕莘雪不顾他的反对,拉过他的手,双指覆上。 脉象浅薄而无力,断断续续,这怎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少年郎? 说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还差不多。 “不行不行!”慕莘雪捂住头,低低默念着,缓缓站起身,转过头就要冲出去。 “你想干什么?!” 萧子墨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拉住她。 懂她如他,怎会看不出慕莘雪此刻是想冲到隔壁北漠世子的房间。 “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就这样放弃了吗?你回到他身边才是真正的想让我死!” 萧子墨声音有些虚浮,但沉沉稳稳的怒气还是回响了整个房间。 慕莘雪眼角泪水不断,回过身,轻轻描摹他的眉眼。 “子墨,你第一次‘死’,我哭瞎了双眼,这一次,你是想让我哭死是吗?!” 瞎了双眼?为他? 萧子墨怔愣,心口激烈的跳起来。 男人还是站在窗前,早春的凉气早已沾染衣领。 就在这时,门前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他目光暗了暗,这个时候敢敲他的门的人,…… 打开门,看清来人,男人并不惊讶,眸间闪过一抹复杂。 “为解药而来?” 他轻笑,旋身向里屋走去。 “在我这里,想要什么,就要拿东西来换。” 慕莘雪擦拭了脸上残留的泪痕,抬步跟了上去。 “殿下的规矩,念雪自然是懂的,只是不知道殿下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世子转身面对着她,轻搂住她的腰身,贴近她的耳畔,说道。 “念雪难道不知?” 低低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慕莘雪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火。 推开他,“殿下想要的念雪自然是知道,而念雪想要的东西呢?” 北漠世子低低笑道,“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雪儿不拿出点诚意来?比如说一个香吻?” 慕莘雪脸一黑。 “行了行了,暂时放过你。” 北漠世子知道不宜逼太紧,拉着慕莘雪的手向外走去。 “你们就是刚刚住在隔壁的那两个人?” 慕莘雪知道以世子的脑袋肯定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想明白了。 也不等待她的回答,北漠世子径直拉着她走去。 第一百零四章 蚀心蛊 “子墨?可还好受?” 北漠世子来到萧子墨的面前,低头看了看他的面色。 “面色惨白,指尖颤抖,我猜你现在心中定然犹如万千虫蚁叮咬,细碎的火火辣辣的刺入。。。。。。” “殿下!” 慕莘雪着急。 “哦,对对对,小雪儿,我激动了,先给解药,不能让子墨兄这么痛苦才是。” 北漠世子掏出怀中的一个白瓷药瓶,递给萧子墨。 看着慕莘雪盯着药瓶直勾勾的眼神,他笑笑。 “小雪儿,我也不怕告诉你,子墨身上的是蚀心蛊,需每日以下蛊人之血为引,以百种药材熬炼成这一小瓶。所以你可想而知,遇到子墨这么久我费了多少血。” 他说的轻巧自然甚至还有阵阵委屈。 委屈? 他委屈个头! 慕莘雪把视线调转开来。 不知是痛的动不了,还是不愿接。 萧子墨久久未接过那瓷瓶。 北漠世子挑眉,“其实今天挺挺也是可以过去的,让我来算算,其实到了后天他才会有生命危险。这样看来,子墨兄的打算是在这两天把你送回炎阳,然后再。。。。。。” 他收回手,打算把瓷瓶收起来。 “殿下。” 慕莘雪却拉住他的手,“这解药可否可以先给念雪?” 不管有没有生命危险,她也不能让萧子墨这么挺着啊,先把解药拿过来。 “先给你?” 世子手顿住,眸中是戏谑的光。 “给了你万一你把成分研究出来怎么办。” “殿下还真是过虑了,即便念雪研究出了里面的成分,那殿下的血其实那么好取的。还是说取血之事根本是子虚乌有?” 慕莘雪眼中犀利的光一闪。 “哈哈哈,本世子说一不二,自然是真的。” “那殿下也应该相信念雪,交换的东西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慕莘雪依然扯住他的衣袖不放。 “原来小雪儿还记得交换的东西啊,那刚刚说好的诚意呢?”世子搂过她的腰,轻声说着。 萧子墨见此,似乎怒极攻心,一下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慕莘雪一惊,想立刻去扶萧子墨。可腰间的手却一紧,显然不给她离开的机会。眼睫闭上,掩住眼底的寒芒。 北漠世子也不急,看慕莘雪不说话,轻声笑笑,就离开了。 北漠世子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副将就急急跑上来,低声到。 “殿下,傍晚的时候城北的郊区发生了一场打斗,据探子刚刚调查,其中一伙人是来自大粱。” “大梁?” 北漠世子听完,眼中寒芒一闪,“看来他们的消息够灵通的,也想分一杯羹?那另一伙人呢?” “”回殿下,另一伙人的足迹被尽数抹了去,不过应该不是炎阳的人。” “不是炎阳的人?现今天下炎阳北漠大梁三国鼎立,不是他们,又有谁能如此堂而皇之地与大梁对立?” 世子微微眯眼,说罢,他将衣袖中的青鸾符递给副将。 “你把人都带回去,防止炎阳突然攻击,我留在天都还有事要办。” “殿下,如今天都也不安全,要不要留下一些保护殿下。” “我应付得来。”世子也不多说,转身进了屋。 副将叹了一口气,现在天都虎狼环绕,就连以前最得殿下信任的萧子墨都不再可靠,殿下留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慕莘雪直到后半夜才劝说得萧子墨将解药喝下去,她知道他是在生气她的擅作主张,也算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走一步算一步。 萧子墨喝下药后,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看来是被疼痛折磨太久,很快便睡了过去。 慕莘雪苦涩笑笑,为他盖上薄毯。 不再有困意,索性在旁边坐了下来。慕莘雪回忆起刚刚的解药,虽然不慎懂药理,但大致也能嗅出来一些。 里面除了有淡淡的腥甜,浓郁的药香,还有一种奇异的味道。 慕莘雪肯定绝对不属于任何一种市面上买的到的药材,但却出奇的熟悉。 仿佛是一种嵌在血液中的沸腾感,来自于血缘的召唤。 慕莘雪有点头痛,不再想。她本来想留下一些解药明天去找一个大夫来辨一下里面的药房。但北漠世子给的好像是恰好的量,少一分萧子墨的痛苦就无法得到抑制。 慕莘雪无奈,心中暗骂,真是狡猾的狐狸。 萧子墨已经沉沉睡去,慕莘雪倒也不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关上了门便自己上了街。 北漠世子虽然在她门口设置了侍卫,不过看来并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肯定是预料到了自己不会再逃跑了。慕莘雪苦笑。 天已经微亮,街市上已经有小贩陆陆续续地摆起了摊。 袅袅的翠烟升起,也是别有一番淳朴的滋味。 慕莘雪一袭碧绿罗裙,外罩的纱趁着内里的绣金白莲若隐若现,随着步伐纷纷扬扬。引来了不少瞩目。 慕莘雪有些微微不自然,一定是萧子墨准备的衣服太显眼,转进了一家酒楼,打算先吃点东西,再为萧子墨打包一点当早膳。 显然刚刚开门,门口的小厮还一脸困意地站在门口,看到远远过来的一袭清华的身影,连忙打了个机灵。 “这位小姐自己?” 慕莘雪淡淡点头,环视了一下一楼的大堂,只有两个着斗笠的人在角落。 看的久了一点,她有些微微在意那两个人身上泛出的奇怪之感。 “去二楼的雅座吧。” 瞥开眼,她对小厮说。 “好嘞,这边请。” 点好菜,慕莘雪捧着茶杯淡淡的看着窗外,鲜嫩的毛尖在杯中沉沉浮浮,舌尖还微微弥漫苦涩。 萧子墨昨晚折腾久了,慕莘雪预估他得睡到中午,便也不急。况且据慕莘雪看来,那瓶解药还有助眠的功效。萧子墨以前应该都是睡前服用,因为时隔时间不长,应该是没怎么体验过这痛的。 天色逐渐亮堂,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马车熙熙攘攘而过,卖包子的、卖首饰的、卖胭脂水粉的都纷纷开张。 慕莘雪目光停在了街斜对角的一家店,盛唐美人香。 应该是一家卖香料的铺子,不过名字倒是起的典雅别致。慕莘雪微笑。 大清早的就有不少丫鬟小姐纷纷源源地走进去,门口的小厮也是机灵讨巧,一副笑脸,一张巧嘴就能让来来往往的人停住脚步。 突然,慕莘雪笑容凝固,因为她看见一个男人慢悠悠地走进去,臂膀间还挂着一个美艳的少女。 两人举止亲密,平日常常对外人不苟言笑的司清源此时嘴角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在路人看来就是郎才女貌,说不出的和谐,好一对璧人。 慕莘雪一瞬间全身冷了下来,说不出的刺目。 而那个少女她也认识,就是曾经跟她一起在皇家学堂的清河郡主岑朱。 而那个男人就是司清源! 慕莘雪有一瞬间的狂喜,但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是呆楞,她不知道司清源为什么在这,更不知道岑朱为何在这。 双眼直直看着两人,眸中是说不清的情绪。 突然,司清源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样,脚步一顿,向慕莘雪这边看来。 慕莘雪一惊,立刻将窗前的珠帘放了下来。 珠帘层层密密,司清源看过来时,只能看到醉仙楼的二楼,那片摇晃的华丽的珠帘还有后面若隐若现的人影。 他突然想上去看看那人是谁,因为即便不回头,他都能感受到那目光中说不出的热度。 “清源哥哥,你在看什么?”看到他的异常,岑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什么,我们走吧。”司清源收回目光,没有多说,语气平平,但还是有淡淡的冷意,却没有拂开少女的手。 等到店小二上菜的时候,就只看到窗边的少女双眸愕然,窗口珠帘放下,昏昏暗暗的雅间此刻弥漫着的是清清冷冷的低气压。 被慕莘雪周身的冷意吓到,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上好菜,就出去了,平日如簧的巧舌都没有说什么。 慕莘雪甩去脑间的想法,说不定司清源就是来找她的,说不定他和岑朱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岑朱是长公主的嫡女,按备份来说算是司清源的表妹,慕莘雪头脑微乱,喝了一口茶,定了定心神。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都还不是与司清源见面的时候。 萧子墨的蚀心蛊还依赖北漠世子的解药,而司清源若是和北漠世子起了什么冲突,也是她不愿看到的。快速吃完,买过单就离开了醉仙楼。 下到一楼,慕莘雪向上来时大堂中的那两个带斗笠的人的位置看过去,应该是早就离开了,大堂内倒是坐满了早上来吃饭的人。没有停留,径直离开。 此刻,悦来楼。 “什么?你确定真的看到了大梁皇太子?”北漠世子放下筷子,向前来禀报的暗卫说。 “是,他旁边还有一个人,但不知道是谁。而且,炎阳司王和清河郡主也到了天都,但是司王好像并未遮掩行踪。” “司清源?”北漠世子微微眯眼,“行,我知道了,继续盯好他们。” 第一百零五章 蚀心蛊的解法 慕莘雪回到悦来楼的时候,萧子墨已经醒来,靠着床头看书。 “醒很久了吗?”,慕莘雪想着他还没有用早膳,遂唤侍女拿饭进来。 “没有,刚醒。”萧子墨放下手中的书。 明明此时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到嘴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慕莘雪笑笑,扯开话题,“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了司清源。” “什么?!” 萧子墨显然有点激动,“那你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走。” 慕莘雪摇头,“他没有看到我,而且,现在也不是见他的时候。” “怎么不是见他的时候?难道你想嫁给北漠世子吗?”萧子墨微怒,明明是一个好机会就让她错过了。 他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如果你是考虑我的话大可不必,我已经带着你跑一次了,也不在意第二次了。“ 不在意第二次?” 慕莘雪苦笑,“你如今的命都抓在别人手上,何谓不在意?” “命?莘雪,从你认识我到现在我又何曾在意过?”,萧子墨显然还在气头上。 “不在意?” 慕莘雪被他气得不轻,难道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抛下生死不定的他吗?他是不是想要她一辈子都寝食难安。但想到他刚刚才退下蚀心蛊的痛意,便不再忍心,软了声音到。 “司清源此行应该是有别的目的,他没有掩饰行踪,还带了清河郡主岑朱。” 清河郡主? 萧子墨微微皱眉,在京中的数年,虽然他向来无意俗事,但对于清河郡主还是略有耳闻的。其中最让他此刻在意的就是,据说这清河郡主爱慕司王数年,并扬言非卿不嫁。 他看看慕莘雪的脸色,平静无波,也没有开口提这些事,徒惹她不痛快。 “先观望吧,北漠世子一时应该还没有离开天都的打算。”慕莘雪道。 萧子墨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时,侍女也将早膳端了进来。 她欲扶起萧子墨,可他却先她一步起了身。 “我还没有那么娇弱,以后不必事事考虑我,顾好你自己就行。” 慕莘雪无奈摊手,这家伙怎么起了床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萧子墨了。 她坐到桌子对面,萧子墨吃东西一如他的人,细致温雅。玉手执筷,像执笔一般,书写天下画卷。 慕莘雪拿起桌上的茶水,为他倒了一杯。 慕莘雪找点别的话题,他身上的冷气都可以冻死人了。“说起来,这蚀心蛊这么久,你可找到了别的解决的办法?” “别的办法?”萧子墨苦笑,要是有别的办法还至于走到今天? 慕莘雪也觉得自己问的没什么意义,“那你可知道里面的成分?” “知道。” 萧子墨平静地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 “知道?!”慕莘雪倒是有些激动,“真的如同北漠世子所说吗?” 萧子墨点点头,“确实是数十种药材再以血为引,药材的成分我也都知道。“ ”那以你的武功,弄到北漠世子的血不是难事吧。“慕莘雪疑惑。 萧子墨却摇头,“北漠世子的武功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弱。” 从北漠世子平时的气息来看,确实不像是一个武功高手。最多是身手矫健罢了。 “据北漠将士所说,他曾经与司清源在北漠的世子府对上过。” 司清源?慕莘雪微讶,司清源的武功她是知道的,与萧子墨不相上下。 萧子墨继续说,“那一次,两人都重伤,而世子府的林园都被两人的剑锋所及,尽毁。” 凭剑风就能将一片林园摧毁吗? 萧子墨笑笑,“怎么说到这里来了,这解药里的血不是北漠世子的。” 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看出慕莘雪的疑问,萧子墨说到,“自然是下蛊人的,蚀心蛊来自南疆,那边自来偏好巫蛊之术。我也是隐隐约约觉得在北漠世子的身边,应该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只不过从不露面。” 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萧子墨也继续说,“不光是这每日的解药,我还知道如何将蛊虫彻底剔除。” 彻底?慕莘雪眼睛睁大,那岂不是不用再受北漠世子的禁锢了? “南疆的皇族血脉都对蛊有抗力,只需日日取皇族血脉的心头血,连续十日即可。” 他抬眼看了看慕莘雪发着光的眼神,道;“不用考虑这个了,南疆早已灭亡,曾经的皇室也早断了后裔,自决宫中。” 自决? 慕莘雪有些丧气,那般盛大的一个家族,那么神奇的血脉,就这样断了多可惜啊。 “看来你们兄妹聊得挺开心。”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身影,不同于他往日的一身英气戎装或是骑射胡服,今日倒是白衣翩翩,多了几分书卷气。 见慕莘雪看来的目光中有打量,他笑笑,“今日的这身装束可像你们炎阳?柔柔弱弱的公子哥?” 慕莘雪微哼,“柔柔弱弱?” 炎阳什么时候变成柔弱了,看看萧子墨,看看司清源,哪一个不是平日看起来公子翩翩,一打起架来地狱修罗。 看出她心中所想,北漠世子潇洒地挥开手中的扇,倒是颇有几分风流意味。 慕莘雪心底翻白眼,这是什么天气?他还拿把扇子? 真是病的不轻。 “在我们北漠,像子墨这样的一定会被当作是女扮男装。” “那只能说你们北漠的女子太剽悍魁梧。”慕莘雪出言呛到。 确实,萧子墨这个身材要是放到一个女子身上,未免也太高大了一点。 “哈哈哈!”北漠世子大笑,“北漠世子确实是剽悍了一点,要不然我怎么会越看念雪姑娘越顺眼。” 这话就说的有些露骨了,慕莘雪放下茶杯,“殿下出身皇族,这轻浮劲儿是跟谁学的!” 慕莘雪气怒,但也确实没办法,毕竟昨日找他时承诺过诚意。 但当着萧子墨的面,就未免尴尬。 北漠世子看着她挑起的眉梢,心情却有些微微的好转,也知道在萧子墨面前,慕莘雪像一只随时炸毛的小猫。 他温和笑笑,“是本世子失言,我只是说念雪姑娘的性子讨喜而已。” 慕莘雪微哼一声。 萧子墨却放下了饭碗,转身回了书房。 “子墨。。。。。。” 慕莘雪本来想跟着去,但旁边的北漠世子却牢牢地摁住她的手。 “你答应本世子的呢?就这样忘了?”他挑眉,对慕莘雪说。 “都说炎阳女子最在意礼仪诚信,念雪姑娘出身高门望族不会言而无信吧。” 听到他的话,慕莘雪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没听错吧,最无礼的人在跟她谈礼仪? “我本来就不算炎阳人。”她微哼,她是现代人。 “嗯,你是北漠人。”北漠世子点头,理所当然地说。 “你!”慕莘雪气结。 没有在意她的气怒,北漠世子拉她站起来,“听说天都的街市热闹非凡,不如念雪姑娘陪本世子去转转?” “不去。” 慕莘雪想都没想的拒绝,她就算是为了萧子墨有求于他,但并不代表她就必须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不去?害怕遇见司清源?” 慕莘雪猛的抬头望向他。 “小念雪,今天早上的表现本世子还是很满意的。”他拍怕她的头。 慕莘雪心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看见了司清源?难道从始至终都有人跟踪,而且跟踪地很细致,连她的眼神都能看到。 她不免浑身冒出凉气。 北漠世子见好像气到她了,轻咳一声,“只不过派了点人保护你而已。” 转瞬间,慕莘雪的表情就恢复如常,满身冷意也收了起来。 “没事,我们走吧。”她径直向门外走去。 天都城果然是各国来往的中转城,即便比起天子脚下的京城也丝毫不逊色,甚至还多了那么一分外来异域的风情。 “小念雪,看来你的适应能力也不差,到北漠应该也是能很快适应的。” 慕莘雪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哈哈。”世子轻笑,“比起天都,北漠虽然不比这里热闹,但也是足够的繁华,而且比起你们炎阳,更是少了那么许多勾心斗角。” 确实,炎阳京城的那些王宫贵族,权谋都要玩出花来了。 “不管是勾心斗角还是繁华与热闹,吾心安处是吾乡,相信殿下更喜欢北漠绝对不是因为它的好,而是因为家在那里。” 北漠世子的怒气被她勾了上来,拉住她的手,“你这意思是说一定是司清源在的地方才是家吗?!” 慕莘雪低头不语。 “好,既然你这么想他不如我们去见他如何?”北漠世子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慕莘雪疑惑地看他,这家伙在想什么?!去见司清源,他没有疯吧。 不理会她疑惑的眼神,他拉着她径直往前走。 慕莘雪试图抽出手,却被他缵得死死的,已经感受到了旁边路人奇异的眼神。 “殿--你放开!我自己可以走,你丢不丢人?!” 慕莘雪本来想说殿下,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立即住了口。 第一百零六章 街市追击 “以后在外面可以叫我祺然。” 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北漠世子淡淡的说到。 祺然?慕莘雪微愣,祺然是他的名讳吧,北漠人好像不讲究字这种东西的。 不过这样叫也未免太亲密,北漠国姓夜。 “我还是叫夜公子吧。”慕莘雪说到。 北漠世子也就是夜祺然挑挑眉,没有拒绝。 被这么一打岔,慕莘雪才想起来他好像是要带她去找司清源。 虽然她不知道夜祺然安的是什么心,但是肯定不是好心就是了。 用手腕微微使力震开他的手,夜祺然也没有太用力,很容易就被她甩开了。 站在人潮涌动的街上,慕莘雪直视着他,“公子,不管你想让我看什么,但这似乎不是念雪分内的事吧。恕念雪不奉陪。” 说罢,转身就走。 “你在害怕什么?”身后传来了他淡淡的嗓音,带着戏谑。 “我会害怕什么?”慕莘雪回过头,微怒。 突然,在夜祺然身后的街角处,慕莘雪看见两个极快的身影掠过。尽管常人目力难及,但是慕莘雪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早上在醉仙楼遇到的两个斗篷人。 刚刚被夜祺然说出的气消失不见,她现在只是鬼使神差地想跟上去。即便知道以自己的武功难以跟上那两个人。 夜祺然也似感受到了什么向后看去,虽然只看到了只看到了两片衣角,但还是眼底了然。 看了看慕莘雪同样兴致满满的眼神,他唇角一勾,握过慕莘雪的手就顺着街角追了上去。 “你!”慕莘雪微惊,她没有想到夜祺然的警觉性竟然如此之高,刚刚两个人速度极快极轻,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夜祺然的速度也极快,即使揽过慕莘雪的腰,速度也绝对不下于前两个人。 “为什么要带我一起?”慕莘雪忍不住问到。 让夜祺然去追的人肯定不简单,可她现在与他并非一心,甚至还可以算是敌人,怎么想他都没有带她一起的理由。 “你不重啊。”夜祺然脚下步伐不停,还轻轻掂了她两下。 慕莘雪满头黑线,她什么时候说是她重不重的问题了。不再问,慕莘雪回过头不再问。 夜祺然也是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她想的什么,笑笑,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未把你当作敌人。” “我从来不相信你是真的对我一见钟情。”慕莘雪抿唇。 “一见钟情倒算不上,一见如故倒是有一些。夜祺然也不隐瞒,直接说了。 “那你用我交换司清源的原因是什么?不要说纯粹是为了恶心司清源。”慕莘雪心底翻了个白眼,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值得夜祺然用敌国王爷来交换她。 夜祺然眯眼想了一下,“这么一想,倒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他回答的模棱两可,并没有正面回答慕莘雪的问题。 注意到夜祺然的态度,慕莘雪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心底虽似乱麻一样理不清,但还是隐隐约约感受到事情绝对不想想象中简单。 在天都的这短短两天,从萧子墨的蛊毒到司清源高调出现,到如今眼前的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再到夜祺然模模糊糊的态度。慕莘雪似窥见了冰山一角。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夜祺然就停下了。 “怎么了?”慕莘雪不由问。 “前面有人。”夜祺然压低了声音说。 有人?是指除了那两个斗篷人之外的人吗?慕莘雪静静凝气,感受着前方的空气波动。 “不好!走!”夜祺然低咒一声,将慕莘雪放在原地自己追了上去。 “你!”极为不满夜祺然将她抛下,慕莘雪提起裙摆追了上去,她没有任何一刻是像现在一样讨厌这该死的衣裙。 转过一个街角,慕莘雪先是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慢了步伐,小心翼翼地上前,转过转角,慕莘雪淡淡的吸了一口气。 她看见夜祺然独自站着,地上横着两具尸体,而那两具尸体就是他们刚刚追的斗篷人。 慕莘雪清楚自然不会是夜祺然动的手,那就是刚刚他放下她时,他口中的那个人动的手。 不过为何如此之巧,像是刻意针对他们,阻止他们追上这两个人。 她走到夜祺然身边,蹲下身,这两人都是被人一剑穿喉。 且伤口极其利落,甚至表情都不带痛苦,可见杀手武功极高,并且追上了同样在奔跑状态的他们。 因为慕莘雪和夜祺然跟在他们身后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人也在追。说明杀手应该是看到后,从侧面进击,一剑穿喉。 不管怎样,这人一定是或多或少针对他们。 “念雪,你看。”夜祺然表情平静地指指另一具尸体的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应该是情急中从杀手身上扯下来的。 慕莘雪一喜,想要去拿,却被夜祺然拦住。 “别动,脏。” 说着他拿出一块绢帕,轻轻掰开尸体的手,拿出了那个东西。 与此同时,慕莘雪身体一僵,因为那是一把别在腰间的短剑,而且是司清源的。 注意到慕莘雪的表情变化,夜祺然微微眯眼,拿起短剑在眼前细细打量。 “这是司王的吧。”他淡淡的说,但是是极为肯定的语气。 慕莘雪猛的抬眼,刀上面并没有刻字,他是如何知道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夜祺然一字一句地到,“这虽然是一把男用的短刀,线条刚硬,但刀鞘上雕的却是桃花,显然桃花一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见慕莘雪脸色渐渐变白,夜祺然微微抿唇,继续说到。 “不巧,我早就注意到你手腕上的木镯,雕的正好就是桃花。当然,最关键的,念雪你似乎不太会控制你的表情。” 慕莘雪苦笑,她怎是不会控制表情,只是牵扯到司清源的事,她就难免心中慌乱,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就是如此了。 “你说的不糙,这确实是司清源的,不过,就算是他的也说明不了什么。” 也可能是别人偷了,陷害于司清源的也说不准啊。 “念雪,凭你的聪明才智怎会不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小。”夜祺然苦笑,“且不说偷司清源的东西的难度有多大,光是看这杀手的武功与招式就像极了司清源。” 确实,司清源惯用剑,且招式狠辣从不拖泥带水,一招割喉就是他惯常用的。 他直直地看着慕莘雪的眼睛,丝能看到她心底。 “念雪,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天都城这么久,他为什么不来找你?” 慕莘雪显然不想与他讨论这个问题,转过头去,夜祺然却不允许她逃避,扳过她的肩,锐利的眸光直视她。 “你真的觉得你了解司清源吗?” 慕莘雪一怔,若说以前,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是,但是现在,真的不能肯定了。 “司清源每年都会去两次大梁北部,大梁北部从前是属于南疆的,而现在,这两个人就是南疆遗留的前臣。” 去两次大梁?慕莘雪微愣。 认识司清源也有将近一年,但却似乎一丁点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南疆与大梁向来势不两立,如果说司清源与南疆有着某种恩怨的话,那与大梁也是分不开的,换句话说,司清源之所以能在炎阳只手遮天,与大梁的倚靠是分不开的。念雪,我再提醒你一件事,现在跟司清源在一起的那个清河郡主就是大梁容元王世子的女儿!” 信息量有点大,慕莘雪看着夜祺然,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南疆又如何,跟我没有关系。”慕莘雪长睫垂下,掩住了眸光中的情绪。 “没有关系?”夜祺然轻笑,“那清河郡主可与你有关系?” “这些年可是不少清河郡主与司王殿下的桃色传闻啊,所谓无风不起浪,你真的觉得你的司清源绝对清清白白的吗?!清河郡主按辈分是大梁皇帝的外甥女,极受宠爱,当年是由大梁皇帝。。。。。。” “夜祺然!”慕莘雪低着头,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出来。 “你终于叫我的名字了啊。”接收到她愤怒的低喊,夜祺然唇角居然还有点上弯。 收了情绪,他淡淡的到,“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你不要一心一意放在司清源身上,情深不寿,对一个人相信太多是会受伤害的。” “我不会的。”慕莘雪也没有多计较,没有说话,看不清情绪。 这时,突然一阵滋滋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慕莘雪一惊。夜祺然掠过她的身子向后退去。 “小心!” 只见地上两个斗篷人的尸体自腹腔燃起了淘淘大火,像是被浇了汽油一样,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们!”慕莘雪看向夜祺然。 “南疆人的血液大多有各种各样的价值,为了保护,他们死后一段时间尸体都会自己焚烧。”夜祺然解释到。 自,焚?虽然以古代的说法,死后没有全尸是极大的忌讳。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避免有心人特地为求他们的血而杀人灭口。 第一百零七章 萧子墨毒发 没有再看,夜祺然拉着慕莘雪往外走,“别看了,走吧。” 慕莘雪倒是有些微微在意两个斗篷人还未烧尽的尸体,她指指地上的尸体,“这个就放在这里?” “等下会有人来处理的,反正不关我们的事,何必惹那个麻烦。” 压下心头的焦躁,慕莘雪也没有再看。 不远处的茶楼。 “这件事办的不错,看起来他们是相信了。”临窗的少年勾起淡淡的笑容,一袭黑衣华服,锦缎潋滟,容貌俊逸,满身高贵。 身后刚刚回来的影卫垂首,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骄傲。 “我看,这件事你还得庆幸你选的人是司清源。”对面的白衣公子清冷开口,完全不同于黑衣少年的气质。一身白衣气质翩翩,满身清华,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为什么?”岑风澈下意识地问到。 “刚刚北漠世子明显发现了是何人所为,只是不动声色没有揭穿你罢了。”容洛清冷开口,轻轻抿了一口桌上的茶,又似乎极为嫌弃地皱眉。 “这是什么茶馆,泡茶的是新打的井水,甚至完全没有经过严格的过滤。这种早春的毛尖应该要用山顶的露水才能泡出它最佳的味道。” “这里是最为合适的一家茶馆了。”岑风澈白他一眼,“你说话能不能说完,像蹦豆子一样。” 容洛擦擦手,“你啊,这太子当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你可曾调查过刚刚跟在夜祺然旁边的那个女子?” “女子?”岑风澈眯眼,“好像是最近才出现在夜祺然身边。” “那你可知道她的身份?”容洛颇有兴致。 “你说话能不能利落一点,爱说说,不说拉到。”岑风澈有点微怒。 容洛也不再逗他,“就是想考验一下你的智力水平。” 智力?岑风澈翻了他一个白眼,这东西跟智力有毛线关系。 容洛解释到,“那女子名为陈念雪,是司王之妻。” 他自然不知道慕莘雪这个名字,恐怕普天下知道司王妃就是前丞相之女慕莘雪的人也没几个。 “司王妃?!”岑风澈惊讶,她是什么来头能嫁给司清源?司清源可谓眼比天高,这些年母后劝说他娶岑朱不少次了,甚至还提出岑朱的嫁妆大梁会出两座城池。要知道,炎阳分给司清源的城池一共才六座。可都被司清源搪塞了过去。 现在好不容易看司清源与岑朱走近了一点,才突然想到他是已经封了正妃的。 容洛笑笑,“强扭的瓜不甜,何苦这么执念要把司清源和岑朱扭到一起。” 岑风澈鼻间微哼,“岑朱怎么说也都算半个大梁人,又自小在炎阳太后身边长大,与司清源也算是青梅竹马,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用?若是司清源娶了她,也算是大梁的半个姑爷了。” “你啊,看来还是未解情之一字。”容洛撑在桌子上,晶莹的眸子闪烁着淡蓝的光,些微神秘,又些微高深。 “看样子容大师于情倒是懂得很啊。”岑风澈挑眉。 容洛淡笑,怎会听不出他的含义,说到,“正如你所说,岑朱与司清源算是青梅竹马,也算是相识十数年,要喜欢早就喜欢上了。到如今这个地步,说明两人还是无缘。” “无缘?”岑风澈有些气结,“感情都是撮合出来的!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感情是撮合出来的?容洛失笑,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 夜祺然将慕莘雪送回去后就不知去哪里了,慕莘雪来到萧子墨的房间。 自从逃亡事情败落,慕莘雪和萧子墨自然也就不再用假扮夫妻,她也就住到了旁边的院子。 北漠世子虽说不禁慕莘雪的足,但却是限制了萧子墨的步伐。 “在自己与自己下棋?”慕莘雪走上前,挑眉。 “不,白子是你。”萧子墨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 “是我?”慕莘雪兴味地走上前,看了看他的棋盘。 “黑子走得都是好棋,白子走得都是臭棋,为什么白子是我?”慕莘雪有点不懂他的逻辑了。 “我是按照你的思维走,我也很无奈,你的思维都是臭棋。” “你!”慕莘雪气结,她虽然对围棋不精不通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萧子墨失笑,说到,“那我现在把白子给你,看你能不能救活它?” 慕莘雪挑挑眉,微哼一声,接过棋盒。 萧子墨的棋风一如他的人表面温温和和,但却一步步罩着你陷入他的包围。 当真是一步看百步,你永远不知道他状似无意的一子是在为未来的哪一步打铺垫。 慕莘雪也逐渐皱起了眉头,摆正身子。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转眼间,慕莘雪便看见一大片战场沦陷。 萧子墨倒是神态轻松,甚至还发了好几次呆。 “果然温柔是世间最恐怖的武器。”慕莘雪揉揉太阳穴。 说到这里,慕莘雪不由有些伤感,因为她曾对一个人说过,他的温柔是致命的。 至少眼下就是,徒增伤感。 萧子墨倒是没有注意到她一瞬间的悲伤,淡淡笑到。 “这就是要敛其锋芒的原因。” 敛其锋芒?慕莘雪微愣,看向萧子墨的目光也有些许复杂。 萧子墨却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看了看她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他的梨花木镯,“都说木养人,我看这梨花木镯倒是被你戴的越来越有灵气了。” 慕莘雪不由失笑,“一件东西伴久了,难免会越来越称心,更何况是本来就如此有意义的东西。” “怎会只是称心的问题。” 慕莘雪眯眸,她觉得萧子墨说的话她已经越来越不懂了。 一盘棋持续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慕莘雪看了看萧子墨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不由问到:“不如这盘棋就下到这里?” 萧子墨自然看出她心中所想,倒没有拒绝,轻轻点了头。 “蛊毒犯了吗?” 看到他额间细密的汗珠,慕莘雪有些担忧。 “没事,你先回去吧。”萧子墨摆摆手。 “我,我去找夜祺然。”她向夜祺然院子跑去。 她绝对不能再看着萧子墨经历那样的痛苦,绝对不能! “陈小姐,殿下不在里面。”她刚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下了。 “不在?”慕莘雪挑眉,眉心有隐隐的怒气。这夜祺然是不是诚心不想给解药? “殿下不在啊,那没事,那我等下再来。”她说到,还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 两个侍卫见这陈小姐今天竟然如此好说话,毕竟她平时可是连世子殿下的账都不买的主儿,谄媚笑笑。 “劳烦陈小姐了。” 慕莘雪笑笑转过身,突然,身形一闪,飞快地就转身绕过了两个侍卫向里面的院子而去。 侍卫一愣,立刻转过身追上去,“陈小姐!殿下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 慕莘雪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足尖一跃就冲到了夜祺然的卧房。 推开门,慕莘雪四处都转了一圈确实没有人。 这夜祺然还真的没有回来,都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是沉迷这天都的那个温柔乡了吧。 “殿下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的,陈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属下。”这时两个侍卫冲进来。 慕莘雪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解释到:“我有重要的事,等下会亲自跟殿下说的。” 两个侍卫还是不愿,慕莘雪眼神一凛,一阵凌厉的刀波就向他们射去。像是有刀锋划过他们的身畔,两个侍卫被震得后退一步,其中一个的脸颊甚至还划出了淡淡的血痕。 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看向慕莘雪。眼前的清丽少女明明手都没有动一下。 这是什么妖术? 想到这个可能,两个侍卫瞪大眼睛,眼底流露出惊恐。 慕莘雪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特异功能了?但是此时也不能输了阵势,她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了我有重要的事,你们若再吵我,想信不信我在你们殿下之前就杀了你们。” 冷气四溢,两个侍卫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陈小姐请便。”,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慕莘雪面部柔和了下来,心底有一点淡淡的愧疚,他们倒也是奉命行事,自己却这么吓他们。 不过也只是一瞬,毕竟现在首要事是要寻找萧子墨的解药。 他相信这种制作复杂的东西夜祺然肯定是有备用的。 翻箱倒柜,连浴室慕莘雪都找到了,却连一个小药瓶都没有看到。 她负手,微微思量,看来不是在夜祺然的身上,就是还有另外的人另外的地方在专门为他制作这个解药。 担心萧子墨的情况,飞快地转身回去,经过门口的时候,两个侍卫长吁一口气。 “陈小姐慢走。” 回到萧子墨的天梅园,慕莘雪迅速走进去。 “子墨!”慕莘雪一惊,只见萧子墨撑着身子,半跪在软塌边,不由得一惊。 “子墨很痛吗?”,慕莘雪扶起他到软塌上,可以看见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流下。 萧子墨唇色发白,眼睛紧紧闭着,睫毛还在轻轻颤动。 第一百零八章 再遇司清源 慕莘雪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我去找夜祺然!” 刚站起身,就被萧子墨拉住了手腕,颤颤的声音传来,“别去。” “没事的。”她安慰性拍拍萧子墨的手,不再停留向门外冲去。 萧子墨着急,向她的背影伸出手,“莘雪。。。。。。”可却只捕捉到了一片衣角。 听见少女的脚步逐渐走远,萧子墨放下手,刚刚半覆在软塌上的身子坐直了。眼睛睁开,眸光平静,清清明明哪里有一丝痛苦。唇色也渐渐泛上了红润。 狭长的凤眸望向少女离去的方向,目光是说不出的复杂又意味深长。 这时暗处走出来一人,身着一袭黑衣斗篷,“少主,为何要让慕姑娘去找夜祺然。” 萧子墨眯眼,唇角勾出一抹淡笑,没有回答黑衣斗篷人的话,冷冷地说到,“可有找到岑风澈的落塌处?” 黑衣斗篷恭敬低头,“回少主,还没有。” 显然极其不满意,萧子墨眉梢一挑,手腕微微转动,那黑衣斗篷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面色青紫,紧紧扶住自己的喉咙。 “少主饶命,属下一定加紧寻找。” 萧子墨哼了一声,手腕翻转放下,“我君倾染的人他也敢动。” 黑衣斗篷大口大口喘着气,对着软塌上的白衣男子单膝跪下,“那属下现在就去。” 上首的男子,其实还只能算是一个少年,身量颀长,双膝曲起靠在软塌内,眉目俊朗,要不是那周身慑人的清冷气质,倒是像一个温文尔雅的贵族公子哥。 可又谁知,手掌一翻一番就是性命。 黑衣斗篷低头等待着他的许可。 白衣男子却犹豫了一下,“你派别人去跟着岑风澈,你亲自去保护莘雪。” 这。。。。。。 黑衣斗篷愣了一瞬,但慑于上首男子的气势,只得点头称是。明明刚刚还为岑风澈发了那么大的火,怎么转瞬间就换了另一件事情。 单膝跪地告退之后,黑衣斗篷自屏风后的窗户跳出,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熙熙攘攘的街市。 “清源哥哥,你说这个扳指好看吗?”岑朱笑颜如画,拿起小贩的一个翠玉扳指对司清源说。 司清源淡淡的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答道,“好看。” 但是即使是这样丝毫不走心的回答也足够使女子兴奋好一阵了,她对摊主指到,“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包起来。” 司清源看着女子的背影,却是思绪飘远。 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在街市大买特买时的笑颜,不管是在丞相府还是丞相府覆灭后,她向来是隐忍而坚强的,司清源突然有些心痛。 “清源哥哥,这个扳指送给你。”岑朱脸颊微红,将翠玉扳指塞到男子手中。 司清源显然还没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着她将自己的手拉上,将扳指放到手心。 可突然,一抹纯白的衣影飘过司清源猛的抬头,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想都不想地追了上去。 没有料到司清源这么大的反应,岑朱手一抖,玉扳指掉到地上,应声而碎。可是清脆的碎裂声并没有换来男子的驻足,司清源依旧飞快地向那片衣角追过去。 “清源哥哥!”岑朱在后面瞪大了眼睛,大喊。 转过一个个街角,司清源终于看到了那抹纯白的身影。 近乡情更怯,司清源突然泛起一阵紧张,颤颤巍巍启唇。 “雪儿?” 幽静的巷子只有他们两人,空气都轻轻静止。 前方的人顿住身子,缓缓回过头。 一瞬间,司清源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喉间滚动的声音。眼底甚至泛起了酸涩。 知道那人完全回过头来,司清源脑袋一轰,一片空白。 因为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公子你可是叫奴家?”那女子看到司清源,显然惊艳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司清源看着她的脸,怎么会有背影如此相似的人,连刚刚的那周身的气质都相似。 女子倒也是见过世面的,被司清源这样盯着似乎没有丝毫不适感,只有面颊淡淡的红色有着一些少女的特征。 “奴家就住在前方的温玉楼,公子若是得闲可以来捧小女子的场。”她脸颊绯红,满面娇羞。 温玉楼,那不是青楼吗? 司清源暗恼,他居然把一个青楼女子错认成他的雪儿,不过就算是青楼女子,司清源还是对眼前的女子有出奇的莫名感。 不想就这样让她走,司清源上前两步,“姑娘丽质天生,何苦沦落青楼?” 她失笑,“公子是想劝奴家从良?” 她走到司清源身边,“看公子的打扮,定然出自大户人家,不若公子收了奴家?那样。。。。。。” 说着,她抬手就想抚上司清源的胸膛。 司清源有些微的洁癖,对于陌生女人的碰触自然是避之不及。可眼下,他居然不想避开,甚至期待着那双柔荑的触感。 这个想法一冒出,司清源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明明只会对一个人动心。就算是近期的岑朱,除了第一天她身体不适,他一直都会避开她的。 司清源晃去脑间的想法,知道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眼底一冷,推开眼前的少女。 “姑娘自重,在下只不过问个问题而已,既然姑娘无心回答,那在下也就不多说了。”说罢就转身离去。 “喂!公子,你怎么这样啊?”女子微怒,向着司清源的背影大喊。 直到看到司清源转过转角,才低声骂了一句。 而几乎是同时,女子眼中的媚态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千里的清冷。 她看向司清源离开的方向,嘲讽地笑出声。她可没有错过刚刚司清源眼中的迷茫心动与挣扎。 摘下脸庞上的面具,露出了本来的脸,就是慕莘雪的脸! 轻轻叹口气,幸好前些天跟萧子墨学过变声的诀窍。 靠在墙边,自己曾设想过无数次与司清源相见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像是两个陌生人。 不,根本就是两个陌生人。 短短的几分钟的谈话,就好似用掉了全身的力气。 她承认,她是刻意气走司清源的。以她对司清源的了解,怎会不了解司清源的厌恶点。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刚刚居然从司清源的眼中看到了心动,对自己假扮的这个女人的心动! 慕莘雪越想越疑惑,但又暗恼自己为什么一遇到司清源就走不动路。 她戴上面具,转身离开,打发走司清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可没有时间耽搁了,天梅园里的子墨还身处在剧痛之中。 突然,身后一阵风声,慕莘雪一惊,转瞬间就被人抵在了墙上。 熟悉的香味传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司清源! 看来还是骗不过他,毕竟他对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了,不过依然用的是变过的声音。 “公子!你!” “公子?你的这声公子叫的还真是顺口。”司清源唇角笑得嘲讽,白皙纤细却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慕莘雪心底微沉,想扭过脸去却被他双指扣住,动弹不得。 极快地速度扯去她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美艳的面庞。 一双桃花眸绮丽妩媚,斜斜上挑,长睫微微垂下,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司清源眼眸睁大,眼底甚至有薄雾涌上,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张脸了。 不过转瞬间,怒气又上了头。 已经这么久没见,她居然躲着他。 “司清源,我真的还有点事,以后会有机会见的。”她转过目光。 “有机会见?”司清源嘲讽的说,“去找夜祺然?就是你的重要的事?” 慕莘雪噎住,倒也确实是这样,萧子墨蛊毒的事情她不想说出来。 见她沉默,司清源扳过她的脸,眸光中溢出浓浓的怒火,“才短短一个月不到,我为什么就看不到你的心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的夫君?” 说罢,对着身前人的红唇压了上去,急切而疯狂,灵巧地撬开她的唇齿,肆无忌惮的侵入。 像是一道闪电袭过全身,两人都浑身一震。 可就在意乱情迷之时,却被面前人用力推开。 “司清源,现在可是在街上,不是在你的司王府!”慕莘雪有些气喘。 他眼神幽深地睁开眼,眼底翻涌着思念,迷乱与欲色。 可眼前的人却眸光清明,连白皙的脸颊都不曾染上一丝一毫的红晕。 这是在嘲讽他,刚刚情动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司清源自嘲笑笑,一种冷意蔓延了全身,像一盆冷水将刚刚的燥热都浇下。 还是忍不住问到,“雪儿,夜祺然明明没有限制你的行动,为何还要呆在他身边。” 慕莘雪也没有多说,但也无意骗他,简单说到,“因为萧子墨。” 她说得简单,司清源却是全身一震。 原来是因为萧子墨。。。。。。 她初踏入北漠军营是因为他,而留在北漠却是因为萧子墨。 慕莘雪倒是想到了腹中孩子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时日尚浅,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司清源。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第一百零九章 给司清源下毒? 慕莘雪转身离去。 “雪儿。” 就算心中疼痛,司清源依然执着地试图去挽留,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上。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听到他的话,慕莘雪不由失笑,反讽到。“说什么?你担心别人跟我说什么?” 司清源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局促,反而是眼底越发坚定。 “不管你听到过什么,雪儿,此生,有你,我生,无你,我死。” “哈哈哈。”慕莘雪不由笑了出来,转过身,面对着他。 “司清源,话别说得这么满。拼着生死带我离开断头台的是谁?不顾自身毒蛊带我逃离北漠军营的是谁?就连这满身上下,我最珍爱的一件东西,你又知道是谁送的?” 说着,她掀开自己衣袖,露出纤细手腕上的梨花木镯。 雕刻着精致的桃花,在月色下散发温润的光。足可见雕刻者的用心,似都能想象地到那无数个日日夜夜,是凭何支撑着他拿起手中的刻刀。 司清源眼睛酸涩,那一字字,一句句像刀子一样直插心底。 那梨花木镯更是像带了刺一般,直射他的心底。 他噎了噎,想说什么,却发现无从开口。 他能说什么? 说劫法场一事其实是他策划的吗? 说他也为她雕刻过一颗玉坠,现在还在袖中却一直难寻机会送出吗? 他只能无措地站着,看着一袭白色衣袖,在他面前拂过,逐渐走远。 看着她的背影,萧子墨唇角笑得惨惨淡淡。 他曾经以为,就算他们之间有这种那种的误会,可是只要他们之间有爱。 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现在,他为何不再感受得到,她是否还属于他。 眉目如画,嘴角似桥。俊逸的面庞掩在垂下的发中。 三千青丝如瀑,映着月色银色的光芒。 本是锦衣华服,纵马轻歌,骄纵一世的人,此刻却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垂首站在墙边。 呆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空虚的怀抱。 一念起,笙歌落。 清河郡主携侍卫摸索着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在她心中宛若天神的男子,原来也有如此脆弱无助的时候。 她走上前,声音温柔似水。“殿下。” 只一声淡淡的轻唤,不问起因,不问结果。 若说一个女人最大的聪明是知进退,那岑朱绝对是令人无法抗拒的佳人。 司清源微微抬头,看着她的那张秀丽的小脸,在月色下朦胧如戴薄纱。 一时间,竟有了慕莘雪的影子。 无限恍惚。 忍不住抬起手来,似想慢慢触摸上岑朱的脸庞,目光温柔。 岑朱一愣,心底的欣喜还没蔓延开来,就听得他轻唤,“雪儿。” 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他的眼。 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雪儿是谁,是他的新王妃陈念雪。 似乎真的看到他那眼神,不是对着自己,而是透过她对着另一个女人。 受宠若惊的温柔,原来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只是她恰好在。 岑朱心底泛起了浓浓的酸涩,嫉妒像是疯狂生长的风信子,攀爬在心底,妖冶的触角一寸寸勾勒地鲜血淋漓。 阴狠的恨意像逐渐侵蚀忍耐力的黑暗,在他大婚之时就翻涌过一次的嫉妒又难以抑制。 真的不甘心。 牙关紧紧咬住,明明他的青梅竹马是她! 众人口中的金童玉女是她! 那个女人又凭何比她捷足先登? 凭何占据清源哥哥的心底? 当然,这都只是内心的波澜,清丽的脸蛋依然是柔情无限。 静静与司清源对视。 两人站的不近,却也不远,可站在远处看,却是一番朦胧暧昧。 少年面色温柔地抚上少女的如玉肌肤,而少女满脸羞涩,花前月下,像是浓情蜜意中的少年男女,缠绵浪漫,充满绯色的遐想。 至少,慕莘雪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此般的情景。 本来想再问一下司清源白天那两个黑衣斗篷人的事情,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司清源就已经和佳人缠绵起来了。 眼底酸涩,眼前的场景特别刺眼睛,她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转身就走。 司清源,我也想相信你的。 不管是萧子墨还是夜祺然,无论他们怎么说,在慕莘雪的内心深处,都没有怀疑过他。 一直相信他是有理由的。 眼底薄雾溢出,走的潇洒。 而慕莘雪没有看到的是,几乎是她转身的瞬间,司清源就在手心与岑朱的脸颊有一丝丝缝隙时停了下来。 猛的放下了手,眼底恢复了清明,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嫌恶。 “清河郡主,抱歉,刚刚是本王失礼了。”他淡淡说,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只不过慕莘雪已经走远,听不到了。 岑朱眼底闪过失望,想拉过他的手却被他避开,转而拉住他的衣袖。 “清源哥哥,我。。。。。。” 她眼神真挚,似想说什么,却被司清源打断。 “清河郡主,在塔宁城的时候,本王就说过,若是想跟过来,就必须事事听本王安排。那么现在,岑小姐为何不在原地等?” 司清源不看她,甩开她的手,径直往回走,声音还带隐隐的怒气。 听见他似乎生了气,岑朱一急,匆忙跟了上去。 都说爱情中的女人是最傻的,就连平日聪明的岑朱都不免愣愣地怀疑到,是不是自己没有听他的话等在原地,惹得清源哥哥生气了。 “清源哥哥,我担心你,所以才叫了隐卫跟上来,想要帮你的忙。” “帮我的忙,捣乱才对!”司清源依旧冷冷。 岑朱有点委屈,声音泛了哭腔,“清源哥哥,这次是我的错。” 司清源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 看着梨花带雨的岑朱,脑内不禁想起刚刚那个清冷的女人,有点恍惚。 不过又气怒了起来,那女人好像在哪里遗失了一颗心。 眼睛危险眯起,满腔的怒火与悲伤搅合起来,心底郁结地难受。 “你的错,然后呢?” 岑朱有点愣,司清源什么意思。 她以前犯的错也不少,但基本是她只要认了,司清源就不再说什么了。哪里像现在,一定要她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吗。 司清源见她不说话,冷冷到,“既然郡主不听本王的,那以后还是不要再跟着我了。郡主身边有足够的侍卫,相信是可以护得郡主的安全的。” 岑朱脚步顿住,仿佛不可置信。 看着司清源丝毫没有回头的背影,拳紧紧握起。 女人的直觉是恐怖的,岑朱干肯定,司清源在她去之前,一定是见过了陈念雪。 而且,一定是因为她,司清源才会对她转了态度。 想到慕莘雪在天都,岑朱心底的妒忌之花就疯一样的生长。 咬紧牙,阴狠的声音自齿缝传出。“陈念雪,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前面的司清源不会想到,他的这一随意的举动,会在日后给慕莘雪带来多大的麻烦。 慕莘雪在夜色中潜行,贴着墙。 自从下午神奇地发现了不同之后,令她惊讶的变化就越来越多,就像现在,脚步如飞,已经能赶上夜祺然的轻功的速度了。 耳边的风声呼啸,她像一只夜色中快速闪过的黑猫,沿着城市的一角前行。 路过一片小树林,远远地,慕莘雪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下来,找了个茂密的树杈纵身跃了上去。找了几根树枝在身边,小心翼翼掩去自己的身形。 看着人影越走越近,慕莘雪屏住呼吸。 月色清冷照耀,慕莘雪也逐渐看到了那人映出的面容。 眉眼如画,一双清冷的凤眼在银色的光辉中透着淡淡的冰寒。 像是天上谪仙人,似仙似画。 慕莘雪一惊,因为那是萧子墨!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莘雪心口狂跳,只见他似乎面色极为痛苦,扶着隔壁的树缓缓滑坐在地。 他的蛊毒忍不住了吧。 她刚想下去找萧子墨,就听到有脚步声走来,慕莘雪还是决定,先在这里静观其变,毕竟还不知道萧子墨像干嘛,坏了他的事就不好了。 收回伸出去的脚,慕莘雪静静趴在树上。 转头看去,只见刚刚那脚步声的主人,踏着月色而来。 颀长的身形清冷俊逸,带着淡淡的英气。不同于萧子墨的出尘,朗朗的阳光扑面而来。 树上的慕莘雪倒是无心欣赏月下美人的风景,眉头紧紧皱起。 萧子墨与夜祺然为什么会在这里见面,他们又想干嘛? 靠着树的萧子墨费力地抬头,气虚地说到。 “殿下,事情已经成功了,已经在司清源落塌处的井水里下了百落散,只要他……” 萧子墨像是不堪剧痛,一句话都难以说完就垂下头。 夜祺然倒是不紧不慢,看着他的狼狈,唇角甚至还轻轻勾起。 在他面前蹲下身,递给他一个白瓷瓶。 “你做的不错,至于答应你的本世子会兑现的,这是你今天的解药。” 说罢,就转身离去。 而萧子墨就地服下解药之后,休息一会儿后也离开了。 月下的树林很快就恢复了清净,只留下慕莘雪一人在树上,静止如石像。 第一百一十章 客栈打斗 而一个艳丽的妙龄女子推门而入,身着轻纱,步步生莲,裙摆随着迈动的碎步划起一个又一个的淡影。 妩媚动人,当真是人比花娇。 司清源眯眸躺在软塌上,淡淡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那涟涟站在门口,看着司清源的时候微愣,随即又柔柔笑开。 “公子是想听小曲儿还是……” 司清源挑眉,轻轻转动手指上的玉扳指,缓缓摩挲,那还是慕莘雪送的。 “不知涟涟姑娘会弹什么曲子?” “涟涟看公子气质不凡,必为人中之龙,不如涟涟送一首十面埋伏于公子可好?” 十面埋伏? 慕莘雪靠在屏风后轻笑,这姑娘看人倒是准的嘛,谁是吃素的。 十面埋伏壮丽壮阔大气地刻画了战争的激昂,可不适合司清源嘛。 最开始的心塞倒是轻了些,反而对这涟涟姑娘越发有了兴趣。 司清源却是轻声笑笑,“十面埋伏?这种粗犷的音乐怎适合此时?岂不辜负了此般良辰美景?” 他语调轻浮,甚至还有淡淡的挑逗。眼睛却是闭上,没有看向涟涟。 听完他的话,涟涟唇角轻勾,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眸中光芒一闪,眼波流转,“那不如我为公子弹奏一曲莫愁乐如何?” “姑娘倒是越发玲珑剔透。”司清源挑眉,兴味念了出来。 “闻欢下扬州,相送楚山头。探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行!就这首。” 慕莘雪脸色黑了下来,这歌在古代完全就是淫词艳曲! 涟涟向屏风处看了一眼,挑起眉梢,柔柔地启唇。 “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 声音像清明小雨,清冽而细柔,带着自然的美好浇灌在心田。 精妙世无双。 慕莘雪甚至淡淡笑开,一缕笑声溢出,她匆忙捂住了嘴暗骂自己不小心。 笑声掩在琵琶声混杂着歌声,并不醒目。 可司清源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 涟涟的声音中逐渐带了笑意,一曲罢,她抱起琵琶,莲步款款走到司清源的身边。 拿起桌上的茶水,为素手轻翻,为司清源倒了一杯。 “公子,喝茶。” 司清源眼神一闪,接过她手中的茶。 茶?! 慕莘雪心一惊,那岂不是用井水泡的? 不好! 她想都没想就冲出去,暴露在两人的面前。 司清源停下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惊讶,倒是涟涟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慕小姐深夜造访有何事?”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示意涟涟坐到他旁边。 收到司清源的眼神,涟涟淡淡笑笑,轻浮裙摆,靠着司清源坐了下来。面上亲密,却实则并未肌肤接触。 慕莘雪唇角抿起,唇线扯平。 几分不爽浮上心头,自己就像打扰了人家风花雪月的不识趣的人。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她的夫君。 世界还真是神奇。 “我只是来提醒殿下院中井水有毒的。”她平静说完,随后就像转身离去。 “站住!”司清源冷冷开口。 慕莘雪没有理会,依然向来时的窗边走去。 司清源眼底火光乍现,衣袖一挥,一阵疾风刮过,窗户就紧紧闭上。 旁边摆着的珍丽的花瓶丁零咣啷地掉下地,摔得粉碎。 慕莘雪眉头一皱,气风划过脸蛋,划地生痛。 “你再敢走一步信不信下一个就是你!” 她唇角冷笑,竟是这么生气吗? 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不知殿下还有何指教?” 心底泛起怒气,早知道这家伙这么不领情,她就不应该管他,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慕小姐也算是稀客,这一来就说本王井水有毒。这样,本王真的不得不多想一下慕小姐的消息来源和目的了。” 司清源淡淡挑眉,语态微冷,对她说。 慕莘雪不可置信,他说什么? 目的? 他这是在怀疑是她下的毒?! 她是有多无聊才会自己下毒再告诉他? “司清源,你以为我能对你有什么目的?”慕莘雪呼吸变得粗重,被这家伙气得不轻。 “目的嘛。”司清源一根根地轻抚手上的扳指,温柔细致。 慕莘雪眼睛睁大,定睛一看,认出了那是新婚夜时她送与他的。 心底微酸,倒是不知作何感想。 “以慕小姐蒲柳之姿,倒也确实不能对本王有什么目的。”司清源看了眼她,说到,“只不过怕慕小姐对炎阳有什么想法。” 蒲柳之姿?!慕莘雪微怒。 那不是自谦的说法吗?!毕竟是女人都不希望被人说贬低外貌。 而且他的下句话,更是让慕莘雪火冒三丈,对炎阳有什么想法? 司清源疯了吧,她本来就是炎阳人啊。 “我看殿下是醉了。”说罢转身就走。 “你敢?!”听到慕莘雪的话,司清源气怒,拿过桌上的酒壶就砸去。 陶制的罐子在慕莘雪脚边碎裂开来,碎片四溅,慕莘雪即使眼明手快地向后一跳,依然有不少的飞溅上白皙细软的肌肤。 妖冶的血溢了出来,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司清源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与愧疚。 “司清源!” 慕莘雪生气了。 一忍再忍,换来的却是他一次一次的刀剑相向。 欺人太甚! 慕莘雪抽出裙底的剑,转身向司清源刺去。 涟涟倒是一惊,手腕一动,却被司清源按住。 “公子?”涟涟看向司清源。 司清源坐起身,将涟涟向门外一推,“这里不用你管了,回去吧。” 出了门,涟涟看向屋内两个一个打一个躲的身影,无奈叹气。 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她看那姑娘也并不是对公子无心的啊。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她苦笑,也许身在其中,就不能看清。 就算是悲喜安和,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司清源!你怎么不动手?!”慕莘雪有些怒,司清源只是一味地躲避。 “你不值得!”他挑眉。 “好,那就让你看看值不值得!”慕莘雪眸中浓浓怒火闪现。 极快地出手,剑气像骤雨般向司清源射去,手腕一转。 司清源灵巧偏头,轻巧地躲过。 却不料另一侧她手刀一起,刮起一阵风就贴近了他的脖颈,他向后一仰,另一只手抬起接住了她落下的手掌。 慕莘雪眯眼,试图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你!”慕莘雪皱眉,刚想用内力震开,司清源就极快地放手。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怎么会有这种人,慕莘雪暗恼。 一来一去几个回合,她微微气喘,倒是司清源依然意气风发,没事人一般。 慕莘雪眯眼,这样下去可不行。 眼神极快地向窗户的方向抖动了一下。 明明是极其微小的细节却被司清源抓住了,他淡淡一笑,“打不过就想跑?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扯下身后的纱帘,长长的绸缎握在手中,明明是温暖柔情的物件却显得霸气侧露。 “怎么说也相识一场,我就温柔一点。”他拉紧手中的白绸。 慕莘雪脸一黑,拿过桌上茶盏便飞了过去。 温热的茶水纷纷扬扬四溅,司清源皱眉,没想到她会扔这种东西。 极速向后退去。 慕莘雪淡笑,以司清源那种有轻微洁癖的人怎么会允许茶水溅到身上。 没有一丁点犹豫,慕莘雪脚步一旋,就向窗边掠去。 这个世界真是到处是疯子。 夜祺然是,司清源也是! 心底甚至有了淡淡的苦涩。 司清源一见慕莘雪纵身就要向窗外跳去,眼睛一眯。 手中白绸脱手而出,像是一条灵巧的蛇一般,缠住了慕莘雪的手臂。 一圈一圈绕上。 慕莘雪一惊,抽手,可绳子却缠得死紧。 司清源在另一头拉紧,慕莘雪重心不稳,就摔坐在地。 胜负已定。 “你!”慕莘雪还是倔强地抬起手臂,缓缓解开白绸。 可司清源却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大度,依然抽紧白绸,慕莘雪深吸一口气,因为血液不通,手掌已渐渐泛了青紫。 他居高临下站在慕莘雪旁边,唇角笑得淡淡,笑容下,却是说不出的冷然。 “功力见长啊。”而且还不少。“是谁教你的?” 他放轻了声音问。 慕莘雪不看他,手臂渐渐发麻,失去了知觉。 “跟你没有关系。” 闻言,司清源眼神一凛,冷笑,“看来这条手臂你是真的不想要了!” “行啊,愿赌服输,我既然敢动手,就自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慕莘雪丝毫不服输,抬头直视着他。 司清源心底的怒火越来越盛,这种时候,这女人就算为了自己,就不能跟他说点好听的吗! 脑中甚至有念头说就这样废了她一条手臂,遣送回阳炎算了。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因为要是那么做了,他敢肯定,慕莘雪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而这又更是他不愿看到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啊。 罢了,对于她,终究是狠不下心的。 手中白绸放松,手指一勾,收了回来。 手臂回归自由,血液缓缓地回注,青紫的手臂却依然没有知觉。 司清源蹲下身,拉住她的手。 “可还好?”语调轻柔。 第111章掉落山崖 听到他的语气,慕莘雪冷冷一笑,抽回自己的手。 这是何意?打个巴掌给颗糖?他当她是那些他糊弄的女人吗? “不劳殿下费心了,我可不是涟涟姑娘,不吃那一套。”说罢就站起身。 司清源眸中晦暗不明,淡淡开口。“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身份?慕莘雪轻笑出声。 “司清源,你是不是越来越幼稚了啊。你看看这是哪里?这里是天都!不是炎阳,你那所谓的身份又能束缚得了我什么?!” 说罢,就撑起身,向外走去。 “束缚?难道你是说以前这个身份束缚了你?”司清源掩下眼帘,声音竟有些许失魂落魄。 慕莘雪一怔,但也没有说什么,加快速度向门外走去。 脑内浮出司清源与清河郡主的身影。 她打开门,却正好看到了在门外的岑朱。见突然开了门,一脸慌张。 “清源哥哥。” 岑朱眼神有些躲闪,看向慕莘雪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司清源语气些许不满。 没有等她说完,慕莘雪掠过她,拂袖而去。 看着岑朱看向司清源依赖的眼神,微微有点刺目。慕莘雪闭上眼眸,对于他的事她不感兴趣。 回去的路上,慕莘雪禁不住气恼。 本来是好心想来提醒司清源的,甚至为了他还伤了夜祺然,却弄成这个收场。 就当是她多事好了。 只是夜祺然那边…… 先去找了萧子墨再说。 她回到萧子墨的院子,却是一片漆黑。 慕莘雪皱眉,萧子墨能到哪里去。她下意识看向夜祺然院子的方向。 会不会是夜祺然被她伤的太重就把萧子墨叫过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进去看看。 她走进萧子墨的屋子,打开灯。 慕莘雪眉头紧紧皱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不对劲! 她闭上眼,细细思索。 因为空气中竟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还很新鲜,应该还不久。 她猛地抬头,看向还在轻轻摇晃的窗扉。 没有多想,她从窗户翻出就追了上去,只见转角,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谁! 慕莘雪眯眼,足下轻点就追了上去。 即使慕莘雪的武功近来增长很快,但是还是跟前方两个人有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始终只能捕捉到前方的衣角。 不禁有一丝淡淡的懊恼。 两人似乎注意到了后面的慕莘雪,加快了脚步。 而且两人好像也在追什么人。 就这样跑着跑着就到了空旷的城郊。 慕莘雪感到奇怪,从刚才到现在的路线就像是想要故意甩掉她一样,但是如今故意跑到城郊岂不是反而方便了她? 抑或是前面两个人。 就在慕莘雪思考的时候,前方两个人身影一闪,就这样不见了。 慕莘雪一惊,难道是她刚刚走神没有看到他们往哪里跑? 还是…… 突然,脚下一空。 不好! 原来是悬崖! 看来对方是故意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身体极速下坠,呼啸的风声自耳边划过,甚至还有崖壁的树枝刮过脸颊,带刺的花枝留下一道道血痕。 靠! 今天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 她向下看去,突然下方的一团黑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慕莘雪眼睛一亮,那是…… 一根粗壮的树枝自崖边伸出。 好机会! 慕莘雪努力将身子反转过来,扯下腰间的腰带,双手拉紧。 三,二,一…… 猛的抛出,绸缎绕了一个圈缠住粗壮的树干。 绸缎拉紧,下落遇到阻力。 成功! 慕莘雪唇角扯出一抹笑容。 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大,慕莘雪甚至还听到了绸缎断裂的声音。 这样下去会断掉的! 慕莘雪低头看了看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 突然她看到树枝生长出来的地方有一片树叶掩盖,仿佛透了淡淡的光。 心头一喜,她双腿微蹬,荡秋千一般荡进了那片树叶中。 而同时,悬挂住的腰带也应声而断。 慕莘雪闭上眼,倒是真的有了破釜沉舟之感。 如果这树丛后面是石壁的话就真的死在这里吧。 唰! 悉悉索索的树丛穿过,慕莘雪转过头,避过尖利的树枝。短短一秒,终于突出重围,来到空旷的空间。 滚落在地,终于接触到大地的慕莘雪重重吁了一口气。 得救了! 胸口还在激烈的气喘,她咽了一口气,撑起身子打算看看四周。 因为如何都没有想到悬崖的中路居然有这么隐蔽的一个石洞。 肯定不简单! 她抬起头,却愣住了。 因为眼前,靠着石壁边似乎有人! “你……” 石洞内昏暗,看不清什么,慕莘雪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指尖却微动。 “司王妃?”其中一个人见她看过来,轻轻挑眉。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司王妃,到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慕莘雪听着面前人的声音,缓缓走进。 逐渐看清了二人。 那是两个很年轻的男子,虽身着夜行衣,却丝毫不掩身上的贵气,显然是长期的上位者。 而且似乎还认识她,看来这两个人不简单。 等等。 慕莘雪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她刚刚追的二人吗?! “看来是旧识啊。”她淡笑着出声,清冽的眸光却没有一丝笑意。 缓缓地向他们走进。 “旧识谈不上,只是在下曾听过……” 刚刚出声的男子突然停下声音,因为此时一柄闪闪发亮的匕首正抵住了他的脖颈。 “你!”另一个男子大怒,但似乎受了重伤,刚想冲过来就被慕莘雪一手制住。 “别动!”慕莘雪低喝,“说,萧子墨在哪里?” 这两个人一定与萧子墨有着某种关系。 “萧子墨?王妃说得可是君倾染?” 君倾染?慕莘雪皱眉,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脖颈上顶着一把闪亮亮的匕首,男子却丝毫不见紧张,唇角甚至还勾起一抹笑。 “念雪小姐不如放下刀,我们……” “那你先说为什么出现在悦来楼。”慕莘雪眯眸。 “找君倾染。” “那你们是谁?” “在下神医谷容洛,旁边那位是大梁皇太子岑风澈。”他答道。 面色诚恳,慕莘雪手里的刀微松。 毕竟在这个地方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们,问出话来就好。 慢慢放下手。 “算你个蠢女人识相,你要是伤了他,十个你都不够赔的!” 旁边重伤男子轻哼一声。 慕莘雪眯眼,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他。 “那你呢?太子殿下是吧?我若是此时杀了你……” 说着,唇边甚至还扯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你敢!” 容洛却扶住慕莘雪的剑,似乎丝毫不怕锋利的剑身会刺伤手指。 “念雪小姐息怒,太子殿下向来是这么冲动的,不必在意。” 冲动? 慕莘雪嘲讽笑笑,“作为一国太子冲动?看来大梁是真的没有别的皇子了。” 闻言,岑风澈瞪大了眼睛。 “你!” 容洛失笑,还真是一点不吃亏的性子。 慕莘雪不再理他,转头看向容洛,还是这个人比较正常些。 “说吧,萧子墨怎么?” 容洛抿唇,长长的眼睫掩下,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其实他真名是君倾染。” “君倾染?” “对,南疆少主,神兵山庄前庄主曾效力于南疆皇族,所以拼死为南疆皇族留下了这一缕血脉,虽据说君倾染还有一个妹妹,可一直没有过消息,应该是在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中死去了。” 慕莘雪一惊,南疆少主?那岂不是南疆皇族? “这不可能。” 子墨身上中有南疆的蛊毒,南疆皇族不是对蛊毒免疫的嘛。慕莘雪心底思量。 看看容洛的神色,她还不确定容洛是敌是友,关于萧子墨的事情不能告诉他。 容洛看看她狐疑的神色,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念雪小姐一定是在想蛊毒的事情吧。” 慕莘雪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蛊毒的事情?!” 容洛淡笑,“在下不才,但对于这种烈性毒蛊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慕莘雪点头,她怎么忘记了眼前这人是个江湖郎中来的。 容洛淡笑,不知道他被慕莘雪在心里定位成江湖郎中。想他堂堂神医谷谷主,可是千金难请。 “君倾染中的是天魔蛊,针对南疆皇族血脉,几近无解。” “几近无解?那看来还是有解的。”慕莘雪眯眸,难道子墨一生都要受夜祺然的压制? “喂,你这个上来二话不说就对我们刀剑相向的女人,凭什么告诉你!” 旁边岑风澈翻一个白眼。 慕莘雪瞥向他,慢慢抬起手臂,活动活动关节。 岑风澈顿时向后缩了一下。 见慕莘雪生气,容洛淡淡笑笑。 拉回了岑风澈,说到,“倒是有一个关于天魔蛊的传闻。据说用昆仑神木烧尽成灰,配合雪莲一起饮用,就可以逼出体内的蛊母。” 慕莘雪思绪拉回,听到他的话,不由皱眉。 对于他说的两样东西,真的能弄的到吗? 雪莲还好说,神木?那不是上古神话吗?! 还是上古神话中消失已久的神物。 慕莘雪睁大眼睛,有没有一个靠谱点的解法。 看出她心中所想,容洛无奈。 第112章 步步为营 “倒是还有一个解法,南疆巫蛊向来传女不传男,只要取下蛊人同宗的血脉便可。”容洛说道。 “取血?”慕莘雪疑惑,“没那么简单吧。” “当然没那么简单,因为要放尽心头血。”容洛平静说道,仿佛在讲述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放尽心头血?! 慕莘雪一惊,那岂不是以命换命的方法? 突然心底一阵闷堵,慕莘雪皱起眉头,“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哼,还会说谢谢,算你个女人还有一点点良心。”旁边岑风澈冷哼。 听到他的话,慕莘雪深深无奈。 这个人真的是大梁太子?心智还没有发育成熟吧! 懒得和他计较,转头看向山洞深处,从大腿侧抽出一条火折子。吹着后,转瞬间便照亮了整个山洞。 “原来你这个女人还随身带这种东西。” 后面的岑风澈看着她手中的火折子,眼睛有点发亮。 她挑挑眉,像他们这种奢靡的帝国主义上位者,出门不是都会带夜明珠之类的吗? 没有回答他,慕莘雪说道。 “外面是出不去了,你们可有看里面是否有路?” “没有,我们也是刚掉下来不久,而且他还受伤了。”容洛答道。 慕莘雪想想也是,她是看着他们两个掉下来的。 看了一眼岑风澈,冷哼一声,“这点距离都能摔伤?” “本宫跟你这个皮糙肉厚的女人可不一样。”岑风澈立即反击。 皮糙肉厚?! 慕莘雪瞪大了眼睛,你全家皮糙肉厚! “行,就你最精贵,等下可别拖我的后腿。”慕莘雪扁扁嘴,懒得和他计较。 她四周走了一圈,石壁严丝合缝,完全是纯天然的一个浅洞。 容洛也走到她身旁,对着石壁敲了敲,声音扎实,可见绝对不是中空的。 里面应该有相当大的厚度,说不定就是整座山。 “看来里面是没路,我们只有走来路了。” 容洛面色严肃,缓缓地说。 “开什么玩笑?!那么高的悬崖?!”岑风澈在后面大喊。 “若是天明,兴许还有可能。”慕莘雪走到山洞口,探出去半个身子。 后面的容洛一惊,手指微动。 慕莘雪拿起洞口一块石头,向下扔了去。 却是一直未听到石块掉落的声音。 “看来下面很深呐。”岑风澈挑眉,甚至轻笑出声。 慕莘雪看他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别忘了你受了伤,要掉下去也是你第一个。” “本宫要是掉下去一定拉上你。”岑风澈扁扁嘴。 慕莘雪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嘲讽笑笑,“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容洛扶额,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刻不消停。 慕莘雪在洞口抱了一堆干树枝,在岑风澈旁边堆了一个篝火堆。把火折子放在上面轻轻扇风。 洞内不是特别湿冷,但时间久了,慕莘雪还是感觉冷飕飕的。 唇角轻轻抿起,面色轻微憔悴,但却没有自怨自艾。一双桃花眼上挑,淡红的眼尾旖旎而妩媚,清亮的眸子闪着倔强的光芒。 身后三千青丝垂下,披散在胸前,随着她忙碌的身影轻微晃动。 容洛看着慕莘雪认真忙碌的身影,心神微晃。 “姑娘似乎很熟练?”容洛开口。 慕莘雪一惊,确实,对于陈念雪这样一个闺阁千金确实不应该在野外露个宿都这么心安理得、纯熟自然,而且还是和两个不明底细的男人。 但是对于容洛,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毕竟他非炎阳人,而且就算是炎阳人也没什么关系。 慕莘雪大大方方点头。她前世特种兵出身,会做这些很正常。 容洛笑笑,知道以慕莘雪的性格不会有意期瞒,而且对于他确实也没必要。 篝火很快就燃了起来。 只知过了许久,堆起的干柴烬灭,洞内骤暗,只有远处洞口进来的光和火堆上零星的火苗。 见到篝火堆熄灭,慕莘雪疑惑,这洞内并没有风,为何篝火会无缘无故熄灭? “该不会是空气太潮湿了吧?”旁边岑风澈说道。 慕莘雪摇头,她以前在虫谷的时候,比现在潮湿几倍,依然是火堆燃了一夜,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熄灭。 注意到不对劲,慕莘雪细细感受来,确实自四周蔓延而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她掏出一支火折子,就着还未完全熄灭的火花轻轻一点,立马就升起持续的高高的火焰。 拿好那簇火苗,屏息,细细地看火焰的走向。 果然,不一会儿,焰身就向洞口那侧偏斜,微微弱弱。她一惊,难道从这石洞的底竟有风吹出来? 这么一想,慕莘雪闭上眼细细感受,但是发现那不断从幽深石壁泛出的不是微风,而是阵阵寒凉。 容洛看了看慕莘雪,又看了看石壁深处,抬手熄去了地上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 石洞内顿时一片漆黑。 岑风澈不满地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却被容洛拦住。 他拍拍岑风澈的肩膀,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唇角淡淡笑开。 岑风澈一愣,就着洞口漏进的月光,看见容洛脸上笑容淡淡,眼底光华四散。 而此刻一心一意在洞底查看的慕莘雪自然是看不到容洛的表情。 她眼眸眯起,站起身,抬步走向石洞深处。 凭心底的直觉与感受一步步走近洞底的石壁。 心息相依,意守便已可天人合一,只有这样即能感受到那似在另一个时空泛上的寒凉。 一步一步走得异常稳而轻,脚步放轻。 慕莘雪扣了扣洞底的石壁,一步一步往下。 走廊的墙壁上都挂着历代文人墨客的名画。 慕莘雪走到旁边,细细看来,却是有一副淡色的水墨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同于别的是用洁白的宣纸,这幅画却是用的白色丝帛,细细的纹路华贵而精细,依然纯白却依然掩不住长时间存放的痕迹,显然有一段时间了。 画功并不精致,显然画者并不追求画技,主意于写实。 画中一条蜿蜒的河自一黑黝黝的山洞中曲曲折折而出,河水上漂浮着层层浮沫。 而在河面上,浮沫中簇拥着的东西令她在意,那是一个像是鲨鱼一般的死鱼,翻着肚皮。 而岸边站着一群围观的人,从衣着打扮来看,与慕莘雪来到的这个朝代极不相同,反而有些类似现代,简洁而轻便,不像这个年代的女子的衣着多繁复冗杂。她一个一个人地看过去,突然直到人群外的一个人,突然停下了目光,瞳孔微缩。 她终于明白了刚刚的怪异感何来。 “怎么了?念雪姑娘?”后面容洛跟了上来,不知为何她在这幅画前停留了如此之久。 几近同时,慕莘雪收起了脸上的情绪,面如止水地转过身,从容洛身边走过。 “没事,只是看久了一点,我们走吧。”她径直向前走去。 容洛微愣,撇了眼她刚刚站着的地方与一直注视的画,只一眼,就移开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回过头,跟上慕莘雪的脚步。 慕莘雪看容洛没有多看那幅画,轻轻松了一口气。 心中说不明白有些事为什么要瞒容洛。但是隐隐觉得容洛这人一定不似表面上人畜无害,不由心生警惕。 而刚刚那幅画,就是慕莘雪说什么也不想让容洛看的。 因为画中有个人,完完全全竟是萧子墨的样貌! 慕莘雪不知道这石洞中掩藏着什么,但一定不简单! “看来我们这只是一侧的耳房。”慕莘雪看了看这洞的结构。 “说不定这真是一个墓穴,之前说此山及其凶不可能是墓穴的话就忘记了吧。”容洛无奈笑笑。 些微在意,她轻轻皱眉。 “那从前面再转过去才是主厅?”她看向容洛。 “看起来是,这里宝藏虽多,却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可是你看整个墙壁过来的暗纹,飞龙舞凤不说,还有青鸾朱雀,这可不是一般人用的。” 难道这是说,这里的主人身份绝非常人?慕莘雪看向容洛。 “这里是南梁皇族所建。”一直在后面没说话的岑风澈说道。 “青鸾朱雀,属性轻微相克的两样神鸟,一般人并不会将这两同框而刻。只有南梁。” 南梁?慕莘雪一惊。 “南梁自古奇术盛行,各种奇人异士居多,甚至连他们的血液都与常人不同。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却是稀疏平常,我们无法碰触的东西,在他们手中却是轻巧自然。” 岑风澈一反以前吊儿郎当的状态,认真的说。 慕莘雪微愣,那若按他们所说,萧子墨真的是南梁少主君倾染,岂不是与她不一样的? 不对,她不相信。 一边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边是拼尽一切救她的萧子墨。 慕莘雪在心中无形中做出了选择。 虽然,心底其实知道,有的时候,陌生人的话比熟人更为可信,因为他没有必要骗你,对你撒谎。 容洛见一提到南疆慕莘雪的表情有了轻微变化,轻轻笑笑,知道她是想起来了萧子墨的事情。 开口打断了岑风澈的话,“既然这石洞主人不一般,那我们岂能浪费了机会?向里走走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东西呢。” 慕莘雪点头认同,不管是这石洞,还是那传说中的南疆,心中有越来越浓重的好奇涌起。 跟在容洛的脚步后面,下了石梯,转过耳房,一片空旷的大厅。 不同于宝物荟萃奢靡的耳房,大厅内反而素雅到极致。 只摆了一排不大的夜明珠勉强照亮了而已。 中间石台上是一个巨大的实木箱子,足有一人大。 上面雕刻着与刚刚一路相似的花纹,青鸾朱雀。 若非它是正方形的,慕莘雪都要以为这是一个棺材了。 “这是……”身后岑风澈已经不由问道。 “不知道。”容洛面带疑惑,笑着答道,“我刚刚还以为这里会是一具棺椁的。”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慕莘雪扁扁嘴。 “不可,这地上的石砖深浅不一,定然有机关。”容洛马上出言阻止。 慕莘雪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就是想呛岑风澈。 容洛将手中的扇子递给慕莘雪,自己拿着油灯说道,“等下我先去走看看,你们若是发现有什么异样,马上往回跑,跑到外面的山洞。” 慕莘雪手一抖,有些微的动容,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晴 走廊的墙壁上都挂着历代文人墨客的名画。 慕莘雪走到旁边,细细看来,却是有一副淡色的水墨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同于别的是用洁白的宣纸,这幅画却是用的白色丝帛,细细的纹路华贵而精细,依然纯白却依然掩不住长时间存放的痕迹,显然有一段时间了。 画功并不精致,显然画者并不追求画技,主意于写实。 画中一条蜿蜒的河自一黑黝黝的山洞中曲曲折折而出,河水上漂浮着层层浮沫。 而在河面上,浮沫中簇拥着的东西令她在意,那是一个像是鲨鱼一般的死鱼,翻着肚皮。 而岸边站着一群围观的人,从衣着打扮来看,与慕莘雪来到的这个朝代极不相同,反而有些类似现代,简洁而轻便,不像这个年代的女子的衣着多繁复冗杂。她一个一个人地看过去,突然直到人群外的一个人,突然停下了目光,瞳孔微缩。 她终于明白了刚刚的怪异感何来。 “怎么了?念雪姑娘?”后面容洛跟了上来,不知为何她在这幅画前停留了如此之久。 几近同时,慕莘雪收起了脸上的情绪,面如止水地转过身,从容洛身边走过。 “没事,只是看久了一点,我们走吧。”她径直向前走去。 容洛微愣,撇了眼她刚刚站着的地方与一直注视的画,只一眼,就移开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回过头,跟上慕莘雪的脚步。 慕莘雪看容洛没有多看那幅画,轻轻松了一口气。 心中说不明白有些事为什么要瞒容洛。但是隐隐觉得容洛这人一定不似表面上人畜无害,不由心生警惕。 而刚刚那幅画,就是慕莘雪说什么也不想让容洛看的。 因为画中有个人,完完全全竟是萧子墨的样貌! 慕莘雪不知道这石洞中掩藏着什么,但一定不简单! “看来我们这只是一侧的耳房。”慕莘雪看了看这洞的结构。 “说不定这真是一个墓穴,之前说此山及其凶不可能是墓穴的话就忘记了吧。”容洛无奈笑笑。 些微在意,她轻轻皱眉。 “那从前面再转过去才是主厅?”她看向容洛。 “看起来是,这里宝藏虽多,却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可是你看整个墙壁过来的暗纹,飞龙舞凤不说,还有青鸾朱雀,这可不是一般人用的。” 难道这是说,这里的主人身份绝非常人?慕莘雪看向容洛。 “这里是南梁皇族所建。”一直在后面没说话的岑风澈说道。 “青鸾朱雀,属性轻微相克的两样神鸟,一般人并不会将这两同框而刻。只有南梁。” 南梁?慕莘雪一惊。 “南梁自古奇术盛行,各种奇人异士居多,甚至连他们的血液都与常人不同。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却是稀疏平常,我们无法碰触的东西,在他们手中却是轻巧自然。” 岑风澈一反以前吊儿郎当的状态,认真的说。 慕莘雪微愣,那若按他们所说,萧子墨真的是南梁少主君倾染,岂不是与她不一样的?不对,她不相信。 一边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边是拼尽一切救她的萧子墨。 慕莘雪在心中无形中做出了选择。 虽然,心底其实知道,有的时候,陌生人的话比熟人更为可信,因为他没有必要骗你,对你撒谎。 容洛见一提到南疆慕莘雪的表情有了轻微变化,轻轻笑笑,知道她是想起来了萧子墨的事情。 开口打断了岑风澈的话,“既然这石洞主人不一般,那我们岂能浪费了机会?向里走走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东西呢。” 慕莘雪点头认同,不管是这石洞,还是那传说中的南疆,心中有越来越浓重的好奇涌起。 跟在容洛的脚步后面,下了石梯,转过耳房,一片空旷的大厅。 不同于宝物荟萃奢靡的耳房,大厅内反而素雅到极致。 只摆了一排不大的夜明珠勉强照亮了而已。 中间石台上是一个巨大的实木箱子,足有一人大。 上面雕刻着与刚刚一路相似的花纹,青鸾朱雀。 若非它是正方形的,慕莘雪都要以为这是一个棺材了。 “这是……”身后岑风澈已经不由问道。 “不知道。”容洛面带疑惑,笑着答道,“我刚刚还以为这里会是一具棺椁的。”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慕莘雪扁扁嘴。 “不可,这地上的石砖深浅不一,定然有机关。”容洛马上出言阻止。 慕莘雪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就是想呛岑风澈。 这时容洛走到慕莘雪面前,将手中的扇子递给她,撩起衣袍下摆。 “你?”慕莘雪不由疑惑。 “这石板凹凸不平,旁边石壁又有缝隙,定然有陷阱,由我来打头阵比较合适。等下若你们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马上往后跑,不要停,一直跑到我们进来的那个山洞。” 容洛说到。 慕莘雪微微有点动容,不过最终没有说什么。 不管怎样,都是容洛的决定,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管。 接过容洛递来的东西,淡淡说,“小心点。” 岑风澈倒是嘴角一勾,轻笑,没有说什么。 一步一步走的小心,容洛探着前方的石砖,根据阵法来计算着自己的下脚地。 慕莘雪心都提了起来。 漫长的等待,空气中静谧地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你可猜的到里面是什么?”后面的岑风澈凑过来说。 “不要说话,打扰到容洛怎么办?”慕莘雪皱眉。 “不用担心,那狐狸命大着呢。”岑风澈倒是丝毫不担心。 慕莘雪斜睨了他一眼,“话说你跟容洛什么关系?” 感觉亦亲亦友,又带着说不清的默契感。 可是这两人的性格差别也太大了吧。 “他是我亲哥。” 亲哥?! 慕莘雪惊讶,但却依然没有怀疑。 “哈哈哈哈,这你都信,开玩笑的,那种狐狸怎么可能是我亲哥。” 岑风澈哈哈大笑。 慕莘雪翻了他一个白眼,弟弟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岑风澈笑完,正色说到,“其实说亲哥也没什么错,我们自小一起在神医谷长大,师承一人,倒也胜似亲兄弟了。” 原来这太子不是在皇宫长大的。 那为什么还会养成这么娇蛮任性的性子。 岑风澈眼底光芒一闪,自然知道她的疑惑,却没有说什么。 说话间,容洛就已经到了正中央。 他向慕莘雪和岑风澈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慕莘雪挑眉,走到石砖边,只见容洛把他走过的安全的路用小石子标记。 不由感叹容洛的细心,就算在一步步精心计算的时候依然不忘为他们做打算。 他们快速走了过去,到了石箱边。 却发现上面并没有任何锁头之类,整个箱子严丝合缝,唯一有迹可循的就是上面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红水晶,妖红似血,在昏暗的石头中闪着不一样的光彩。 “这水晶该不会只是装饰作用吧。” 岑风澈凑近看看,不由道,“不过还真是极品。” “这里哪一样东西不极品,何况是这个。不过除了好看之外,肯定还有别的意义。”慕莘雪道。 “这是天晴,是南疆人独有的秘宝。”容洛道。 天晴? 又是南疆? 容洛继续道,“《图南志》中说,哺以吾血,传之吾心。说的就是这个。” 慕莘雪皱眉,她听过这句话,这不是说前朝亡国皇后以心血哺育太子的故事吗? 容洛说到,“世间的传闻终是传闻,不可信的。” “那哺以吾血,传之吾心。跟这块石头又有什么关系了?”岑风澈问到。 “天晴是以南疆人的心头血为基调,辅以悲喜泪水,经天长日久的慢慢凝结而成。而最终就是这个妖艳的水晶模样。” 容洛淡淡答到。 “那这是哺以吾血,那么传之吾心又是何意?”慕莘雪问到。 “传之吾心的意思就是天晴主人后代都能以血为引,召唤天晴。” 召唤? “天晴是很有灵性的,岑风澈,你滴一滴血上去试试。”容洛说到。 “我?你这家伙不会又在阴我?你怎么不滴?”岑风澈往后缩了缩。 容洛淡淡挑眉。 “行行行,我滴就是。”岑风澈翻了一个白眼。 随即在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在指上一划,便有鲜血涌出。 岑风澈将手指放在天晴的正上方,指尖的一滴血顺着纤细白皙的手指流淌而下。 啪! 就在那滴妖异的红即将碰上天晴的时候,一层淡淡的白光乍现,像一层盾牌一般,将血液弹开。 血液顿时四散,在旁边的石板上1铺出一层薄雾。 “我靠,容洛,说你在阴我你果然在阴我,你知不知道老子的血很宝贵的。” “这只是给你个机会证明一下你确实是大梁的血脉而不是南疆的遗孤。”容洛挑起眉梢,对他说到。 “容洛!老子什么时候需要证明了,谁敢怀疑一个试试看!” 容洛知道再跟岑风澈这么吵下去他们明年都吵不完,索性不再理他。 他也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短刀,在手指上轻割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阆珏暮雪 他也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短刀,在手指上轻割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不试一下天晴岂不是遗憾,不如我们都试一下自己的血?说不定谁就和这里的这位有血缘关系呢。” 慕莘雪有点奇怪,一向沉稳大气,运筹帷幄的容洛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想法吗? 她不相信容洛那种人竟然还不明清自己的身世,不过没有多想,她静静看着容洛滴了自己的血,然厚后被弹开。 “念雪小姐,试试?”容洛拿出一块白布,包了自己的手指,一手灵巧的在上面层层细裹,扎了一个节。 “我?”慕莘雪挑挑眉,“不用了,我生长在炎阳,与南疆八竿子打不着,又怎谈血缘关系。” “念雪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世间之事本就离奇无常,懦弱的人可能打死老虎,忠诚之士又会极尽背叛,念雪小姐又怎能确定些什么?毕竟身在此中,万事皆扑朔迷离,连容某自己都疑惑呐。” 容洛说了很多,话语含音,似又不那么简单。 正如他所说般扑朔迷离。 慕莘雪眯眼,总觉得容洛此番话不止是对她说,更是自己心的无意显露。 也许不久后的慕莘雪会无意中想起这一番话,懊恼自己当时竟未想到其个中含义。 她笑笑,“还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容公子所言够我理解一段时间的。” 说罢,用刀在指尖划了一道口,轻轻挤压,让鲜红直直滴上天晴。 嗒! 清脆的水滴声传来,没有像之前两个一般被弹开,血滴像是滴进平静湖面的水一般,完美融进天晴。 容洛直直地看着那愈来愈鲜红的水晶,面色凝肃,而眼中,却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 “哈,你是南疆人啊~” 岑风澈看向慕莘雪,眸中是说不出的怪异。 慕莘雪自己也愣了,没有想到会此般,心底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惶恐油然而生,眼底闪现一抹慌乱。 转瞬即逝,却是被岑风澈捕捉到了。 “就算是南疆人也没什么的,不过就是在大梁被举国通缉罢了。” 什么?! 通缉?! 慕莘雪看向岑风澈,他不是大梁太子吗? “此事天知地知,只要我父皇不知道,谁会通缉你?南疆人又不是在脑门上写出来的。” 岑风澈挑挑眉说到,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哪有一国太子的架势。 慕莘雪不由被气笑了,但心底的郁结还是散不开,因为她慌乱的不是通缉不通缉这件事,大梁怎么规定,横竖都跟她没有关系。 不管是南疆人还是炎阳人,慕莘雪都不在意,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还是觉得有趣,这一抹南疆血脉到底是来自谁? 慕丞相,还是她已故的母亲,抑或是说另有其人? 目光又落在滴了血的天晴上,只见它逐渐变得越来越红,妖艳似火。 并逐渐变软,像果冻一般,直至真真正正融化成一滩血水,弥漫包裹了整个石箱。 有意识一般的向四周散去,如同给箱子涂了一层精致而轻薄的红漆。 “果然是南疆人的东西,就是神奇。”岑风澈轻叹一声。 突然,啪地一声,红漆自中间裂开。 整个石箱像是开花一般,中间向上托起,四壁连同石顶裂成四瓣,缓缓落下。 三人都双眼睁大,直直看着从中央升起的东西。 一把玉扇。 自扇羽向扇柄,渐变的翠绿,似烟似云,玲珑剔透。 慕莘雪伸手拿起,触手温润,却又笼罩着寒气。 单手展开,流畅细滑,流水般称心。 而扇羽尖而薄,带着寒芒。 扇面的玉上面极其精巧的雕刻着一树桃花。 又是桃花! 慕莘雪不由想到了腕上的木镯。 “阆珏暮雪。”旁边岑风澈亮了双眸,“原来着东西在这里啊。” 阆珏暮雪?慕莘雪挑眉,原来这东西叫这个名字。 还真是空灵的名字。 “阆苑仙葩,美玉无瑕.。倒还真是衬呢。”她轻抚过扇尖。 白皙的手指拂在晶莹的扇子上面,像是雪峰的一抹亮色的花,又像是云海中的飞扬的鸥。 ——阆苑仙葩,美玉无瑕。 容洛淡淡默念,唇角勾起了笑容。 “念雪小姐,这可是好东西,好好收着。”他对慕莘雪说。 因为箱子是她打开的,所以两人都默认将阆珏暮雪给她。慕莘雪也没有客气,淡淡笑笑就将扇子收进了袖子。 就在这时,慕莘雪眼神一凛,猛地看向石台。 只见原本放阆珏暮雪的地方有轻轻的抖动,自底部而上一阵极其细小的微响。 “不好!” 容洛也注意到了响动,将手中的纸扇迅速放到石台上。 石台稍稍平静下来。 “看来上面的阆珏暮雪一旦拿走,这里就会自动启动开关,说不定会毁灭整个山洞。” 容洛说道,“此地还是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旁边刚刚稳定下来的石台就剧烈地摇晃起来,沙沙沙的石块自洞顶掉下。 突然又有一颗巨石自旁边滚下。 “靠,为什么会这样?!” 岑风澈拔出佩剑,一把砍碎了那巨石。 “可能是我们哪个环节搞错了,才触动了山洞自毁装置。抑或是说原主人根本就不打算将山洞留下来,只要他的后代能够找到阆珏暮雪,这个山洞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容洛七绕八绕地向外走。 “” 慕莘雪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是我们弄错了什么步骤,这山洞一路看下来,自认对建造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以建造者的老谋深算,不可能让我们做错了步骤都能拿到阆珏暮雪的。” 慕莘雪虽然不了解阆珏暮雪,但也还是些微了解到这绝不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都说扇骨精巧复杂,以木材做已经十分勉强了,更何况是硬质的玉石。 既怕用力过度伤到了扇子,又怕力量不公,难以给画纸足够的定力。 所以这一吧雕着精致桃花的玉扇会刻地极其缓慢而细致。 “若说建造者不想让我们出去的话,不如用暗箭。比如从旁边射出什么的,若是做的稳妥,相信我们是躲不掉的。” 慕莘雪足下速度不减,飞快向前奔跑。 “还是先别想这种东西了,先想想怎么保命吧。”她看了容洛一眼。 就在这时,旁边岑风澈突然眼睛一闪,指向旁边,对她们说道。 “你们看,那边有个洞,快躲过去!” 容洛一看,眼底光芒一闪,拉过慕莘雪,就冲了过去。 慕莘雪足见轻点,快速就跃上了上方的平台。就在容洛刚刚离开地面的瞬间,他们刚刚足下的地方,就瞬间塌陷,整个山洞的底部都掉下了悬崖,只留下一个大大的黑洞。 轰啦啦! 像是电影中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整块地都像陷入了地心一般,从中间劈开,掉落悬崖。 可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传来回声,可见下面的悬崖是有多高。 慕莘雪一惊,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刚要不是岑风澈发现了这个地方,此刻随之一起掉下去的就是她们自己了。 “行了行了,别看了,等一下我们这里也塌陷下去了。后面有路,我们现在只能向前走了。”岑风澈闭了闭眼,冷静地说。 慕莘雪点点头,向后面黑漆漆的通道走去。 岑风澈走在最前打头,而容洛在后面断后,虽然慕莘雪觉得让岑风澈一个伤患打头有些过意不去,但鉴于他的强烈要求,也终究没有办法。 越向前走,慕莘雪越觉得浑身发冷,只觉得周边空气冷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两边石壁越来越窄了。” 前方岑风澈边走,边回过头说。 这么一说,慕莘雪注意到原本可供两个人并行的通路现在只能容纳一个人了。 “该不会等下就堵死了吧。”岑风澈挑挑眉。 “别乌鸦嘴。”慕莘雪白了他一眼。 不过还真的没多久,石道就已经窄道岑风澈得侧过身子才能通过。 “靠,最近有点胖了。”岑风澈收起腹,尽量使自己过的轻松一点。 慕莘雪只觉自己全身都贴在了石壁上。 冰冰凉凉的石透过薄薄的衣衫,仿佛将整座山的凉气都传给了她。 通路越来越窄, 已经窄到岑风澈寸步难行。 “前面真的有路吗?”慕莘雪扬起头,尽量使自己的脸不要贴到墙。 身后的容洛也是像被压扁一般,费力吸气才能勉强通过。 “有的。”岑风澈肯定地说,“只是我们过不去。” “其实我此时要是有剑的话可以把石壁劈开。”岑风澈遗憾地说。 “你的剑呢?” “刚刚跑步的时候掉了,而且就算我有,现在这种地方也施展不开。”岑风澈笑笑。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能笑的出来,慕莘雪翻了一个白眼。 “前面要是走不了的话我们就真的只能困死在这里了。岑风澈你再试一下啊。” “老子试了八百遍了,真的过不去了。”岑风澈有气无力到。 这时后面的容洛突然说,“念雪,不如你试一下你的阆珏暮雪?”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密码锁 慕莘雪微愣,确实现在只有她能抽出武器。 因为以石壁间的宽度实在用不了剑。 她入袖拿出了阆珏暮雪,在这般微暗的环境,阆珏暮雪更是散发着温温润润盈白的光芒。 慕莘雪单手撑开,只觉阆珏暮雪在手中似乎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格外趁手。 她单手一挥,扇柄一挥,便打开一道荧光向石壁挥去。 伴着凌风破壁的声音,像是一道刀光,转瞬间便震开了一道缝。 旁边的容洛和岑风澈被余波挥到,头部向后一扬。 慕莘雪只为试试力道,只使出了三成内力,尝试一下这阆珏暮雪的顺手程度,却是造成了这样的威力。 旁边的容洛眼睛微微一亮,虽然知道她的武功不会低,但是到目前为止,只看到过她的拳脚功夫。 看刚刚的一招,虽掌控力仍不足,但至少是有三十年功力。 他微微眯眼,唇角微勾,还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慕莘雪微微皱眉,这样挥扇难免不会伤到岑风澈。而若是一点一点慢慢来却又难以击到后方的石壁。 而这时,岑风澈淡淡笑笑,“你不用顾忌我,本宫武功虽然不高,但自保尚可。” 慕莘雪闻言挑眉,倒也真的不打算顾忌他。 岑风澈虽然看似纨绔,但实际上心细着,实力也是难测。 正好她也想探探岑风澈的底,毕竟目前为止,对眼前两人基本可以说一无所知,这种敌明我暗的感觉真的不好。 她手指一挑,将阆珏暮雪牢牢的固定在手间,指尖用力,内力聚集于指峰。 白光闪过,这真的是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 砰! 只见旁边的石壁碎裂,层层的碎石四溅,飞快的速度龟裂开来。 而容洛不慌不忙,轻轻抬手,手中升起一道幽蓝,像生了藤蔓一般向前疯狂生长,霎时一道刺眼的光华,向前蔓延的细细蓝色藤蔓迸出了千丝万缕细密的网,坚韧而严丝合缝。 容洛手掌微挑,像是保护罩便将他和慕莘雪笼罩其中。 有弹力一般,周围崩来的碎石像打在皮球上一般,清浅渐入,就弹了回去。 “喔——。” 慕莘雪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不住赞叹。 但转瞬的赞叹后,眉头皱起,看了一眼容洛。 以这二人的武功绝对不可能一定要靠剑来打碎巨石。 慕莘雪现在算是回过味来,容洛一定是想看看她的底,顺便看看阆珏暮雪的实力。 她微哼一声。 容洛指尖依然用力,淡淡的光华散开,慢慢缩小。 旁边的巨石一尽碎裂,露出了空旷的石室。 旁边岑风澈也收起指尖的幽光。 容洛依然是那副笑容,对慕莘雪笑笑。看她的脸色,定然是知道了他和岑风澈是有意让她出手的。 岑风澈无辜笑笑,其实他本可以在打头的时候就顺手消灭一切障碍,但是他就是想流露出无力,让慕莘雪着急,让慕莘雪想办法。 而后面的容洛倒也乐见其成,配合他说。 不过慕莘雪的反应倒是让他微微惊异。 看得出来,慕莘雪拥有数十年的功力,而她自己却似不知道如何去用。 显然没有系统学过,只尚能自保而已。 就想是拥有绝顶天赋的神童,而却没有看过书,这样下去,只能是第二个方仲永。 他微微眯眼,倒是有些在意她身上的功力是从何而来。 一般来说,出生自带内力的实在不多,而且慕莘雪的内力明显是不久,她自己也在逐渐尝试去抓住它。 那么,这就说明这是有人给她的。 而,那个人是谁? 司清源,还是她口中的萧子墨? 慕莘雪倒也懒得与这二人计较,径直向前走去。 只见这又是与之前相似的石洞,连墙上的暗纹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奇怪就是,之前去过的两个房间都或多或少有些东西,而这里,空空荡荡。 连一个门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密室。 “我还以为能出去了呢,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这个地方。”岑风澈在后面抱怨。 是啊,按照走过的路线来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这座大山的深处。 “诶?你们看!” 岑风澈突然语气欢快了起来,指向头顶。 只见一个凸起的石台倒挂在顶部的壁上,有几分像个吊灯。 而上面一粒粒的按钮让慕莘雪皱了眉头。 “怎么这么像个密码锁?”还是那种超结实的石头做的嵌入式的密码锁。 密码? 容洛倒也理解,看着上面的石台,自然也是明白的。 岑风澈看看周围,说道,“旁边的四面石壁都有裂缝,看来上面的这个东西要是弄错了的话,就会有无数的暗器从旁边射出来。” 慕莘雪点点头。 想到刚刚两人一唱一和将她骗地团团转的样子,就来气。 慕莘雪在旁边墙上一靠,抱起手,“你们可有办法?” 容洛笑笑,摊手,“真没有,我们就算有所隐瞒,但这情况已经不是靠武力可以的了。” “当然是不靠武力,你们难道对这石洞一无所知?这既然是南疆人所建,你们身为大梁人,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 慕莘雪看着容洛的眼眸,笑容浅浅,看似随意,实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不放过眼前二人眼眸中一丝一毫的变化。 旁边岑风澈笑容一滞,但转瞬即逝,不过慕莘雪依然没有错过。 而容洛倒是依然浅笑,连眼波都没有动一下。 “容某不才,虽身为大梁人,对南疆倒还真的几近一无所知。” 慕莘雪淡淡笑笑,内心却有些微动,眼底深处埋藏着浅浅的狐疑。 轻笑一声,仿佛刚刚紧张的气氛从未存在过,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密码台。 “了不了解倒也无所谓,主要的是现在如何能出去。” 容洛眼神微动,“其实说起与这石洞渊源最深的应该是念雪小姐了,你可记得从进来到现在遇到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慕莘雪第一反应就是那张有着萧子墨面容的画像。 但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没有。” 啧啧啧。 “回答得太快。”岑风澈挑挑眉。 慕莘雪也有些懊恼,确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容洛倒是笑笑,微眯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话说你的阆珏暮雪上面可有提示什么?”岑风澈向慕莘雪问道。 目前比较有价值的线索应该只有阆珏暮雪了。 “阆珏暮雪上只有一副桃花图。”慕莘雪无奈,她实在是想不出桃花能提示什么。 她仔细看向上方的“密码锁”。 只有四个“按钮”,和两条深深的轨道。 显然是要将石钮以一定顺序及位置移动,才能触发开关。 其实比起现代的数字密码来说,这样的密码可以排列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少。 放到现代,分分钟就被破解。 但是眼下,难就难在,机会只有一次! 没有人敢拿不确定的可能性来赌。 慕莘雪想到进来耳房中的那幅画,最在意的依然是那副画。 萧子墨…… 一条流淌而下的河,以及周围的人,还有那漫山遍野盛开的盛世桃花…… 慕莘雪闭眸,一件件的事,像是点点分布的谜团,困惑着她。 而此刻,更是决定着她能不能出去。 难道要在这里困到饿死? 容洛看着慕莘雪沉思的侧脸,眸光暗淡下来。 算到现在,眼下的情况确实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从耳房的那幅画,到阆珏暮雪,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是他一步步诱导着一行人来到的。 而从后来的崩塌,到现在的密码,却是他不曾预料的。 不过事情也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不是? 有些时候,有些生死代价的游戏才有挑战性。 也才能真正看到一些东西。 突然,慕莘雪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清明。 还有淡淡的光芒散开。 “容洛,你可以扭动上面的石钮吗?”慕莘雪问道。 容洛挑挑眉,知道她是有了主意,答道“可以。” “将右上角的石钮向右移动两步,再将左下角的向上移动三步,再将剩下的两个同时相对靠拢。”她一口气说完。 容洛轻笑,说罢指尖一道气流涌动,直直射向上方的石盘。 “你们先去后面来时的地方。”他对岑风澈和慕莘雪说道。 慕莘雪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如果密码不对,四周暗器射出来的时候还可以保全性命。 心头有些堵堵的,不由想问他,就这么信了她? 她自认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相信的地步。 容洛指尖光华不减,俊逸的面庞映出淡淡的光,长睫垂下,在眼底映下一道扇形的阴影。 “我们并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他对慕莘雪说道,语态浅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日常的琐事。 丝毫不像是在此等生死关头。 慕莘雪有些微微触动,对于眼前的人,倒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似敌似友。 说是敌,可是他好像一直就不曾伤害过她。 说是友,从头到尾一直都是算计。 慕莘雪都不敢保证,现在是不是他的另一步算计,像只狐狸,不得不防,却又不知如何防。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见天日 不管如何,眼下这份情,她领了! 摇摇头,说道:“若是不对,即便是侥幸躲过,依然不可能逃的出这里。” 而岑风澈也是靠在石壁边,不置可否。 “本宫的命就在你手上了啊,可别手滑。” 仿佛已能感受到身后冰冷的箭尖,正直指着他的心口。但依然丝毫没有在意。 容洛微愣,看了一眼岑风澈,却似乎更惊讶慕莘雪的反应,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脸上长年的那幅浅淡的笑,淡淡一滞,却又转瞬间回归。 完美的笑容。 只有指尖的光华微微颤动,显示了他的内心波涛。 这样,也算同生共死了吧。 指尖光华又恢复了稳固,容洛抿唇。 随着光线,密码台上的石钮缓缓移动,一步一步,牵动所有人的心。 慕莘雪握紧拳,她其实没有把握,拉上容洛和岑风澈来跟她一起冒险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一切只希望成功了。 若是真的密码错误死在这里……山清水秀倒也是个好地方。 慕莘雪摇摇头,挥去脑间的想法。怎么可以想这么不好的事情。 上方沙沙的石块的摩擦声传下,心弦绷紧。 额间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慕莘雪看着上方的石钮。 容洛同样有微微吃力,显然不是那么好扳动的,不过心里上的压力应该更甚。 啪! 终于,按照慕莘雪所说,向右移动两步,再将左下角的向上移动三步,再将剩下的两个同时相对靠拢全部完成。 容洛收回手中的光线,胸口微微气喘。 三人屏息,静静看着上方的密码盘。 突然,只听四周砰的一声,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孔露出。 箭孔! 终究是不对吗? 慕莘雪自嘲笑笑,旁边容洛眼神一眯,拉过她的手,“快走!” 她已经可以看到里面闪亮亮的箭尖了。 容洛足尖轻点,转瞬间遍拉着慕莘雪前行数步。 突然他步伐停下,若有所思看向四周。 “怎么了?” 后面跟上来的岑风澈奇怪。 容洛看向后方,在看看上方的石台。 “密码是对的。” 慕莘雪睁大眼睛,密码是对的? 那旁边打开的这些箭孔难道是装饰不成? 岑风澈挑眉,唇角轻笑了出来。往后走去。 对准一块没有箭孔的石壁,岑风澈伸出手指,轻轻一按。 只见石壁以缓慢的速度轻轻按压下去。 直到形成了一个深坑。 “这……”慕莘雪看向容洛。 “仔细听,这是外面的声音!”容洛唇角的笑意深深,溢了出来。 外面的声音……慕莘雪闭上眼,内力在体内攒动。 她静静理起,耳聪目明,似乎真的在前方听到了石块摩擦,的声音。 仿佛深深的通路打开,属于原来世界的鸟语花香都回来了。 待声音停下,只见前方的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道大大的门。 而门后,一到高不见顶的石梯出现。 最上方隐隐的光亮呈一个点,像是阳光与希望,亮了慕莘雪的双眼。 慕莘雪心中一喜,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又像是在沙漠中久行的人终于看到了绿洲。 久违的阳光,新鲜的空气。 “走吧,上去。”岑风澈走在最前面。 依然是慕莘雪走在中间,容洛走在最后面。 楼梯很长,慕莘雪感觉都已经走了一个世纪了,上方的出口还只是一个小光点。 “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掉了那么久,上的时候自然就更久了。” “要不是老子受了伤,一个轻功就上去了。”岑风澈微哼。 慕莘雪白眼,这么长的路,就算不受伤,也不可能一口气就上去的。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就在慕莘雪和岑风澈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容洛突然开口,看了眼下方,说道。 “没有啊。”岑风澈皱眉。 听到容洛这么说,慕莘雪也有点心里发虚。 看向下方的楼梯,已经行了很长的一段路,下方黑漆漆,深不见底。 “容洛,你别吓人啊。”岑风澈不满地到,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那我们就快走吧。” 慕莘雪眯眼,看看下方的楼梯,泛起不好的预感。 黑洞洞的后方石梯,陡峭而险峻,像是直通地狱一般,神秘未知。 即便就是从那里走上来的,慕莘雪依然感觉那是未知的恐惧。 即便通过了那石洞的一道又一道考验,但依然难以静心。 依然不明白石洞究竟掩藏了什么秘密。 不过,藏宝的耳房大都随着石洞掉下了山涧。 突然有点如释重负,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挖掘出来的好。 容洛认同点点头,确实应该快些走。 不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拉过慕莘雪的肩便带着她向上飞去。 “喂!容洛。” 本来走在最前面的岑风澈转瞬间被落在最后面。 轻叹一声。 “我自己可以。”慕莘雪皱眉,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用他这么带着走。 “这样快些。”容洛简单地答道。 “你可是有发现些什么?” “嗯,后面的石梯好像在塌陷。”容洛脚下速度不减,平静说道。 慕莘雪大惊。 不得不感叹容洛的功力确实比她好,她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那是塌陷的速度快还是我们的速度快?”慕莘雪有些紧张。 “它快!” “我靠!”突然后方传来岑风澈的声音。 容洛笑笑,“看来它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很多!” 那你还笑得出来!慕莘雪紧紧皱眉,突然看见容洛背部的衣衫一阵濡湿。 “伤成这样还逞能!” 慕莘雪有些生气,这么重的伤还带人跑,是不是想血尽身亡? 本来任他拉着的脚步用上力,同样施展轻功。 容洛有些犹豫,还是说,“你现在体内有两股精气交汇,不能轻易动用,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慕莘雪笑笑,走火入魔? 对啊,容陌是神医谷的少谷主,自然是看出来了她身体的问题。 不过她不在乎。 管好眼下是最重要的! 岑风澈也渐渐追上了他们的步伐,“还有三米。” 慕莘雪向后看一眼,足尖轻点,便拉着容洛一起向前跃去。 慕莘雪其实两股内力加在一起有很强的能量,只不过混着经脉难以把握,再加上她初识武功不久,自然用的不那么顺手。 不过,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慕莘雪就算自己胡乱摸索,倒也是找到了正确的办法。 步履生风,足可以赶上了容洛。 不像之前,有了慕莘雪的加入,两人速度快了一倍。 岑风澈也不再压抑自己的速度,三人全速向上奔去。 离石梯的塌陷处越来越远了,不过容洛却是开心不起来。 诚如慕莘雪所言,不这样的话,三人都得死在下面,但是…… 容洛闭上眼眸,有些事,还是只能靠天意了。 三人全力以赴,经过十数分钟终于是到了地面。 最后一个人刚爬上泥土地,诡异的石梯就全部轰然塌陷。 徒留下一个井盖大小的洞。 岑风澈已经筋疲力尽,喟叹了一声,仰躺在草地上,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今天真是累死老子了。” 岑风澈一放松,都不自称本宫,改自称老子了。 容洛擦擦脸上的汗,笑笑。 同时也几分谨慎地看向慕莘雪。 “感觉可还好?”他问道。 慕莘雪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得问一下。 因为他曾经见过慕莘雪类似的情况,最终就因为擅动真气,五脏绞结而死。 所以,他不得不担心。 即使慕莘雪的情况要好很多,即使有他在旁边。 “没事……” 慕莘雪答得有气无力,说完,就悠悠倒下。 容洛一惊,去探她的脉搏。 虚弱无力,甚至还断断续续。 “马上回天都!” 待慕莘雪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躺在一张绣金大床,慕莘雪还没起,就能闻到旁边淡淡的熏香,安眠舒缓的。 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缺似有千斤重,无法打开。 难受地扭扭身子,突然只听旁边一道淡淡的声音。 “莘雪?醒了就起来吧。” 莘雪? 她皱眉,是司清源?萧子墨? 还有谁会管她叫莘雪?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谁会知道她慕莘雪的身份? 可是不像…… “今天刚刚得到萧子墨的消息。”只听得那声音淡淡在旁边说。 慕莘雪眼皮剧烈颤动,萧子墨…… 突然猛的睁开眼,坐起身,拉过旁边的人就问,“你说萧子墨?他在哪?” 待她说完,她才注意到手下抓着的衣衫。 锦布的触感格外熟悉,心中一惊,慕莘雪向上抬头。 喉间轻轻咽下口水。 没有意外地,对上了那双熟悉到极致的凤眼。 眉目如画,一双狭长凤眼牢牢锁住她。 眼稍上挑,甚至微微泛红,眼波似秋水,光华流转,本就精致华丽的眉眼竟艳丽到妩媚。 美中不足的就是竟带着丝丝的隐忍与怒气。 “司清源?” 慕莘雪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紧张,自从上次在他房中离开后,她就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不过她的一番心里变化在司清源眼里却只有冷漠,冷漠,冷漠。 甚至还在她眼里看到了一抹失望。 怎么,看到他就这么不开心嘛?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想错过 “你刚刚说有萧子墨的消息?”即便司清源散发着厚厚的低气压,慕莘雪还是开口问道。 关于萧子墨的消息,她不想错过。 司清源有些微怒,就知道她一醒来就问萧子墨的事情。 他刚刚确实也是随便说的。 见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慕莘雪也不在意,起身。 “诶?你要去哪?身体还没好!”司清源拦住她。 “我的身体自己知道,就不劳司王殿下挂念了。”慕莘雪淡淡答道。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铁了心与我撇清关系了是不是?!” 司清源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这回慕莘雪倒是一愣,可能是惊于他的语气,有些犹豫。 看到她微愣,司清源心中倒是一放,这说明她心中倒也不是全然无他的。 放软了语气“雪儿,上次在客栈的事……” 上次确实是他实在在气头上,气她为萧子墨奔波劳碌,气她不想回到他身边,有了困难也不向他寻求帮助。 其实她走了之后他就后悔了,她怕他中毒而来,明明是一个缓和关系的好机会。 “上次的事情没关系,你也不必解释。”慕莘雪此刻确实没有心情听他说这个。 当夜就是追萧子墨而出去,现在过了这么久,她确实是担心萧子墨。 毕竟他身上还有蛊毒。 司清源深深吸气,这个女人是不是非要把他气死。 甩开她的手,司清源端起桌上的药就倒进了旁边的花盆。 这种女人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慕莘雪被甩的坐在床,白了他一眼,这人发什么疯。 见司清源走出来,门口的容洛和岑风澈挑眉看向他。 “看你那脸色,难道莘雪要去找君倾染?”容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司清源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正常来说一般的人不都是以为她叫陈念雪的吗。 “自然是莘雪说的。” “哼,她对你倒是什么都说。”司清源冷冷说道。 岑风澈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说到,“那你就这么看着她去?” “不然呢?我拦得住她嘛?!” “你可以跟着她一起去啊。”岑风澈丝毫没有用脑子思考,对司清源说道。 跟她一起去?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司清源眉梢挑起。 “你又干什么?”慕莘雪看着进来的司清源。 “你去哪里?”司清源问道。 “找夜祺然。”也不隐瞒,要找萧子墨,夜祺然一定是首先要找的。 “那我也去。” 慕莘雪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己可以。” 跟司清源一起去见夜祺然?想想都不太好。 “说起来,你为什么在这里?”没待司清源生气,慕莘雪就问到。 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啊,司清源冷哼。 “自然是岑风澈通知我的。” “岑风澈?”慕莘雪挑眉,她怎么忘了,司清源可是大梁清河郡主内定的夫君。 不再理会他,慕莘雪径直穿了外衣,出门去。 打开门,慕莘雪就一惊,原来容洛和岑风澈都坐在中屋。 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她本来想说一声谢谢,但转念一想,这种生死相交的事情,再说谢谢未免矫情。 “你到底想跟到什么时候?!” 慕莘雪走在街上,对身后的男人喊道,带着薄怒。 “你走你的啊,我又不会打扰你。”司清源无辜地挑眉。 就算不会打扰,被一个人跟着的感觉也不好啊。 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奈何无论她怎么七转八转司清源都像在她身上粘了磁铁一般,亦步亦趋,紧紧一步远。 没有办法,慕莘雪决定不再管他,径直去了夜祺然的院子。 夜祺然还住在悦来楼,慕莘雪轻车熟路地从围墙翻进了他的屋子。 “雪儿?”见到慕莘雪,夜祺然有些许惊讶。 而看到后面的司清源,显然更惊讶了。 “萧子墨呢?”慕莘雪也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可有给他解药?” “没有。” “那他可有留下什么东西?”慕莘雪追问。 夜祺然有些不快,“无可奉告。“ 虽然是他的赌气之语,但在慕莘雪听起来,分明就是萧子墨留下了什么东西,而夜祺然不想给她。 上前一步,抽出了腿侧的刀。 “夜祺然,你知道对于萧子墨的消息我是不会放弃的!“ “哈!不会放弃?你若想再刺我一刀就来吧。“夜祺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时门外的侍卫听到了屋内的异常,在门外敲门道。 “殿下?“ 慕莘雪瞪了夜祺然一眼,大有他知道怎么说的意思。 夜祺然无奈笑笑,放轻松了语气,对门外说道。 “没事,你们下去吧。“ 慕莘雪冷哼一声,手中刀不放。 “说萧子墨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没有!“夜祺然还是那句话,大有爱信不信的样子。 “你!“慕莘雪眯眼。 “雪儿,他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身后的司清源看着夜祺然淡淡开口。 抱着手臂,倚在身后的柜子上。看着夜祺然,眼中颇有兴味。 再刺一刀? 夜祺然受伤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竟是出自慕莘雪之手。 很好。 夜祺然继续低头看手中的书,没有理会。 慕莘雪见也问不出什么,便放弃了。 “我们走吧。“ 她对身后司清源说。 司清源挑眉,听到她的那句走吧,眼底溢出喜悦。 但身后夜祺然却冷冷一声,“站住!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慕莘雪停住脚步,不由失笑。 “世子殿下若是不满意,念雪可以将旁边这位留下来抵。“ 说罢,转身,离开。 司清源睁大眼睛,这腹黑的女人! 夜祺然单手一挥,慕莘雪前面的窗子便砰的关上。 呼呼的风在脸前飞过,慕莘雪一惊。 袖中的阆珏暮雪微动,还没有动就被司清源按住了手。 “世子殿下是什么意思?”他握住慕莘雪的手,对夜祺然冷冷道。 “把七夜草留下。” “世子殿下怕是想多了,那种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说罢,拉过慕莘雪的手就从大门往外走。 夜祺然眯眼,手心气息稍动,可几乎是同时,司清源抽出腰间的短剑凌空一挥,便是一道气流划过,直直断了夜祺然的招式。 “希望世子殿下早日找到七夜草。”司清源搂过慕莘雪的腰,转瞬间便消失在悦来楼的上方。 门外的侍卫只觉眼前一晃,便有两道人影自殿下房中冲出。 一惊,看着夜祺然变幻莫测的脸色,匆忙齐齐跪下。 “殿下恕罪,属下护主不力。” 慕莘雪看着身下极速飞过的景色,这简直就是在飞啊。 “你什么时候轻功这么好?”慕莘雪忍不住称赞。 “只是你一直不了解我罢了。”司清源微哼。 “倒是你,越来越看不透了。” 慕莘雪挑眉,怎么就看不透了? 司清源速度不减,另一只手抽出了她袖中的阆珏暮雪。 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东西哪来的。” “在山洞里捡的。” “捡的?”司清源失笑,“知不知道阆珏暮雪是多少人穷尽一生寻找的东西,就这么被你捡到了?”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慕莘雪挑眉。 “你说,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司清源低声问道。 “凭什么告诉你。”慕莘雪可没忘,上一次好心去提醒他水中有毒的时候,这人还对她刀剑相向。 “我是怕你什么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司清源冷哼一声。 她怎么会斗得过容洛那狐狸。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司王殿下操心了。”慕莘雪话说出口,觉得自己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是赌气一样。 心底暗恼。 司清源却好似心情不错,轻笑了一声,倒也不再问。 将阆珏暮雪塞回她的袖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你能力尚未足的时候,不到紧要关头不要拿出来。” 慕莘雪倒是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不多用的话,怎么锻炼自己的功力。 司清源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想变强可以,但是也得先养好身子。”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刚刚下榻的客栈。 容洛正坐在桌前下棋,岑风澈靠在软塌上看书,而与他对弈的人慕莘雪也认识。 岑朱! 慕莘雪脸色刷得黑了下来。 对于这个女人,她本能地不喜欢。 “这么快?可有找到萧子墨?”容洛没有回头,边下棋,边问道。 容洛也随着慕莘雪,不管萧子墨叫君倾染,改叫萧子墨了。 “没有。”慕莘雪闷闷地答道。 而岑朱抬起头,好似刚刚看到慕莘雪一般。 “这位姐姐是?”她扬起笑脸,阳光明媚。 “是……”司清源刚刚开口试图说话,就被岑风澈提前一步说道。 “本宫的义妹。” 义妹?岑朱挑眉,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姐姐真好看。” 她没有见过慕莘雪,所以倒也没有怀疑。 司清源有些微怒,开口就想解释,却又一次被打断。 而这一次是慕莘雪,她向岑朱笑笑,“郡主过奖了。” 司清源有些气闷,瞪向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岑风澈。 岑风澈轻笑,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容洛淡笑,自然是将几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莘雪可是担心萧子墨?”他下了一子,问道。 慕莘雪不置可否。 “若是在这里实在没有线索的话,不如随我们回大梁。” 大梁,慕莘雪皱眉。 “莘雪可信我?萧子墨本就是……”他没有说完,慕莘雪便已明白他想说什么。 容洛在山洞时就对她说,萧子墨本名君倾染,是南疆人。 虽然慕莘雪一直觉得有点扯,但是她决定信容洛一次。 第一百一十八掌 哥罩你 慕莘雪点点头,“既然如此,就去大梁走一遭。” 对于很多事情她还是很好奇的。 “大梁现在政局仍不稳,怕是不会特别顺利。”容洛还是有些担忧。 “没关系,不是还有一个太子哥哥嘛。” 慕莘雪挑挑眉。岑风澈这家伙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她自然要好好用才是。 岑风澈闻言倒是失笑,“哥罩你。“ 一旁的岑朱微微皱眉,觉得这慕莘雪的身份定然不止这样,却也没有主意。 当天晚上,慕莘雪久久难以入睡。 躺在床辗转,双臂枕在头下,许许多多的问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过去的一幕幕像是走马花一般在眼前掠过,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 不行! 慕莘雪坐起身,她要找容洛谈谈。 刚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一个清浅的呼吸声自窗边传来。 慕莘雪一惊,没有立刻回头,袖中的阆珏暮雪垂至手腕。只要后方的人一有什么举动,她保证能第一时间抽出阆珏暮雪。 一步步,只听得脚步声自后方响起。 还真是嚣张,连声音都不曾掩饰。 慕莘雪眯眼,手中内力一起,阆珏暮雪张开就朝后方劈去。 只见后方人影一低就避了过去,手起,指尖劲风划过,直射慕莘雪的胸口。 不好! 就在一阵风划过之时,慕莘雪却出奇地发现那只是一道清清浅浅。 像是一颗小石子打在身上。 不过,竟是一动都不得动了! 隔空点穴! 慕莘雪暗恼,手中的阆珏暮雪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扇尖轻张,在夜色下闪着淡银色的光华。 清清亮亮。 “阁下想干什么直说!”不用这样将她定住。 她背对着,只能听到后方的人一步步走近,将她手中的阆珏暮雪抽走。 是冲着阆珏暮雪来的吗? 慕莘雪眯眼,有些暗恼。 目前以她的能力确实是保护不住属于自己的东西。 深深的无力感溢上心头。 看她周身突然散发出悲伤的气息,后方的人明显一怔,转瞬又低低笑开。 到这时慕莘雪要是再认不出来就真的是傻了。 她咬牙到:“司清源!” “呦,这都认得出来?为夫倒是受宠若惊。”司清源清朗的嗓音在幽暗的房间中格外有磁性,甚至还有着丝丝的魅惑。 他绕到慕莘雪面前,为她理了理衣领。 “看,都多大的人了,这么衣衫不整地是想去哪?”他清清淡淡地说。 衣衫不整你个头! 慕莘雪此刻心里早把他骂了八百遍。 “放开我!” “你先说你想去哪?”司清源坚持。 “去找容陌。”慕莘雪了解司清源,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会让她走的。 听到慕莘雪的话,司清源轻笑,继续低声说:“去找容陌干什么?” 怎么这么多问题,慕莘雪翻了个白眼。 “先把我解开,我又不是要你审的犯人,你这样是问问题的态度吗?” 慕莘雪试图跟他讲道理。 似乎认同,司清源点点头。 但就在她以为要解开她的穴道之时,司清源双臂一伸,将慕莘雪抱了个满怀。 顿时心底怒气直上,“司清源你还有完没完了?!” “没有,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为什么要有完?”司清源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轻生说。 似乎还带着几分委屈。 委屈?! 这个认知冒出来就把慕莘雪吓了一跳,现在全身僵硬不能动的人好像是她。 没有办法,奈何技不如人。 慕莘雪只得压抑下自己的脾气,放轻了声音,“行行行,那你先解开我的穴道。” 没有反应….. “司清源知不知道这样子很难受的!” “是吗?”听到她说难受,司清源才抬起头来。 “以前没有人说过难受啊……” 慕莘雪翻了个白眼,需要他动手点穴的大多是敌人,哪里会说这些。 其实也就是全身发麻,刚刚的话的确是自己夸张了。 司清源伸手在她身前一按,像是一股电流穿过,慕莘雪瞬间就觉得通身舒畅。 手脚获得自由,刚刚被硬压下的怒火也涌了上来。 “我现在解开了,那你可以说你想去找容洛……” 没等他说完身体就一僵,因为恢复自由的慕莘雪探身搂上了他的腰际。 她已经有多久不曾主动接近过他。 几乎是同时反抱回去,鬼知道他有多想她。低下头,有些缓慢,有些犹豫地吻上,因为怕她拒绝。 已经分别了这么久,他真的怕那一颗心是否还在他的身上。 两唇相贴,温温软软,两人都是浑身一震。 还是那在梦过出现过无数次的魂牵梦吟的味道,他启唇轻咬。 突然,口中被推进一个东西,慕莘雪咬住他,迫使他咽下。 司清源睁眼,对上同样睁大的杏眼。 慕莘雪挑眉看他,在他唇边说道,“我记得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从来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 司清源失笑,依然咬住红唇不松口。 “要多少次你才能知道这锋利的小爪子不准对为夫。” 说罢,他狠狠地在慕莘雪唇上咬了一口。 嘶! 慕莘雪猛的推开他,用手抚上,果然是鲜血流了出来。 这人是不是属狗的! 看着他的表情,司清源满意笑笑,任自己倒在大床。 “还好,是软筋散,我还以为你直接会给我喂砒霜。” 慕莘雪失笑,她就是那么草菅人命的人吗? “软筋散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便会失效。” 慕莘雪离开自己的房间,转过二楼的大厅,来到容洛的房间前。 刚刚站在门口,门就自己打开。 一惊,慕莘雪绕过屏风进去的时候,看见容洛还是白天的那身衣服,坐在桌旁。 “你还不打算睡?” “等你。” “你又知道我会来?” “以你的性格,会的。”容洛放下手中的茶,淡笑看她。 目光触及她唇上的伤口时,微顿,却不着痕迹地别开目光。 慕莘雪扁嘴,这人不用当医生了,改行当侦探算了。 再让岑风澈写本书,就叫《名侦探福尔容洛》,一定会大卖的。 收回思绪,慕莘雪倒也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 “白天你说去大梁找萧子墨……可是有什么线索?” 容洛这般的人,肯定不会做无把握的事。他说去大梁,那么萧子墨一定有八九成的可能就是在大梁。 容洛倒了杯茶递给慕莘雪,“气血上涌,唇焦口燥,可是遇到不顺心的事?肝气郁结,多喝点茶。” 慕莘雪倒也是接过,却微嗔道,“你知道我心急的。” 这不是摆明吊着她的胃口嘛。 容洛笑笑,摇摇头。 从袖中拿出来一张信纸,有微微破损,应该是长途的动物传书弄破的。 慕莘雪伸手接过,有些疑惑地打开看。 容洛还是一杯茶,一样的姿势,静静地看着慕莘雪的眉眼变的凝重。 将信纸递回给他,“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时间正好。”容洛回答。 目光微闪,有些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她唇上的伤口,“就是不知司王殿下可是一起去?” “他去干什么?”慕莘雪想都不想地答道。 “是嘛。”容洛不以为然的挑眉,有些人怕是不会如她愿。 他转身到内室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递给慕莘雪。 “这是……” 慕莘雪打开看看,一股草木的清香扑鼻。 慕莘雪对药理倒也是一知半解,毕竟她可是曾自己治好了脸上的伤疤的,自然嗅的出来这是一瓶配置极巧的涂抹伤口的。 略为不解,她看向容洛。 只见容洛轻轻拂过自己的唇,意有所指。狭长的凤眼还带着一抹笑,温和淡淡。 轰! 慕莘雪突然想起自己唇上被某人咬出来的伤口,面颊飞过一道淡粉。 容洛也不是不通世礼的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但也仅是转瞬间,慕莘雪的脸皮厚度可是不输岑风澈的,怎么会被这么一点小事打败。 淡定的将药瓶收回袖中,“那就谢谢少谷主的好意了。” 少谷主? 想不到慕莘雪会这么叫他。 在山洞中时慕莘雪一般是直接叫容洛的,现在叫少谷主倒是添了尊重。 “莘雪还是叫我容洛好了。”少谷主怎么听怎么别扭。 慕莘雪挑眉,两人都是向来不在意礼数的人叫什么只是一个称谓罢了。 回到自己房间,床已经空无一人。 连空气中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看来是提前自己冲破了药力吧,慕莘雪想到。 心里竟有一丝遗憾,她刚刚竟有点希望她走近的时候,他还在她的床。 摇去了脑间的想法,慕莘雪有些微恼,且不说他这段时间与那个清河郡主的关系,光是他前些天那般对待她就不值得原谅! 慕莘雪走到床边,径直躺下。 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啊!!!! “司清源你属幽灵的啊!!!“她从床弹起来,面对着司清源。 只见司清源裹在厚厚的被子中,只露出了一个头在外面。 “没办法啊,,你那个软筋散是不是有极寒性的啊。”司清源声音都好似微微发抖,带着些许寒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发大梁 慕莘雪挑眉,极寒性? 还好吧,就算性凉对身体应该也是没有伤害的,一时间竟有点担忧。 她伸手去摸司清源的额头,面露疑惑。 直到在他眼中抓住了一抹狡黠,慕莘雪才意识过来。 狠狠瞪了司清源一眼,刚要收回的手却被一把握住。 “雪儿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司清源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 慕莘雪张了张嘴,刚刚想脱口而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还是将手抽了回来。 “看来司王殿下也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慕莘雪淡淡说。 司清源把头缩回被窝,装作没听到她的话。 “你!”慕莘雪气结。 “好,那我走。” “诶!别!”司清源一听她要走,连忙从被中钻了出来,按住她的手。 “雪儿别闹了。” 慕莘雪睁大眼睛,怒气上涌,甩开他的手。 “你这是在说我无理取闹吗?!” 司清源微愣,他什么时候是那个意思了?他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哪里又惹怒了慕莘雪了? 怕再惹她生气,司清源只能眼睁睁看着慕莘雪站起身,开门离去。 “算了,来日方长!” 慕莘雪抱了一床被子来到书房的软塌上,虽然不太舒服,但勉强还能将就一晚。 突然想到司清源在沐雪园养伤的时候,她也没少睡软榻。 当然,大床都是被司清源霸占着。 慕莘雪有些郁闷,遇上司清源果然没好事,不过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吃亏。 眉心微皱,但实在是累了,转瞬间便沉沉睡去。 夜半,只觉有一双手拦腰将她抱起。 多年来的警觉让她瞬间惊醒,但鼻间萦绕的淡淡香气又坠着她进入甜蜜的梦乡。 “诶……怎么就不能好好睡一觉呢?”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竟不知不觉间抚平了刚刚心底的波澜。 只是浅尝辄止的吻,无关情,只带着浓浓的温情。 司清源看着慕莘雪逐渐平静的面色,轻轻笑开。 将她放到床,拉过被子将两人裹起。 月色照下,眼前人的眉眼也少了白日的那分清冽,只剩软软糯糯的温柔。 已经有多久不曾这样相拥入眠。 司清源心头微酸,吻了吻她的眼,似在述说着一种感动。 就算此时她的温顺有药力的原因,但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剧烈跳动。 “睡吧。” 一夜无梦。 第二日,慕莘雪醒来的时候,天才微亮。 闭着眼感受了一下身下的触感,慕莘雪一惊,猛的坐起身。 她怎么躺在司清源的怀里。 好像被她吵醒,司清源揉揉眼,坐起身,“起这么早?” “我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你自己爬上来的。”司清源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慕莘雪微愣,她怎么可能自己爬上去。 脑内突然回忆起昨晚半睡半醒间的片段,慕莘雪眯眼,狠狠瞪向司清源。 “你给我下药?!” 下药?! 司清源失笑,“怎么能说这么难听?那是安眠香。” 安眠香? 安眠药吧!在现代是自杀时用的。 “我只是怕你睡不好,今天又要赶路,天地可鉴,我可是一片好心。” 慕莘雪冷哼,两人本就是夫妻,睡在这里其实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居然给她下药!? 哦,不对,给她下安眠香。 怒从心起,又想起昨晚的事,慕莘雪心生抑郁。 为什么对上司清源,她总像个受气包。 握紧拳,就向司清源的脸上挥去。 司清源一惊,躲避不及,脸颊被打个正着。 “谋杀亲夫啊。” “亲你妹!” 慕莘雪紧追不舍,转瞬间,另一只拳就挥上。 逐渐将司清源逼至床角。 慕莘雪的一拳拳倒是实打实,而且还专挑显眼的地方打。 “雪儿,这样会毁容的!”司清源捂住自己的脸,但并没有什么办法,不一会儿,就已经鼻青脸肿。 待到慕莘雪自己都累了,收回手,坐到桌前倒了杯水。 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抿了一口已经冰冰凉的茶水。 司清源为什么不还手? 她看向床,只见司清源靠在墙角,一腿屈起,一腿伸直。长发披散在肩头,衣衫凌乱。 慕莘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欺凌弱小的恶霸。 气冲冲走到床边,“你为什么不还手?” 慕莘雪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但是不打一场的话,心中的气闷无从纾解,就算是打输了也好啊。 司清源仍是垂着头不回答。 该不会是打坏了吧。 慕莘雪挑眉,不住向前探身,去看司清源掩在长发下的脸。 就在她认真地想要去看的时候,突然手腕被抓住。 靠! 她怎么又忘记了这只狐狸是不需要同情的! 她居然二十四小时内掉进同一只狐狸的同一个陷阱两次! “司清源!” 慕莘雪气结。 司清源却是笑笑,反握上了她的掌心。 “可解气?解了我那日伤你之气?” 慕莘雪看着他微青的嘴角,眼神有些微闪,最终别国眼去。 “没有!那日之事我会记一辈子的。”慕莘雪故意说到。 “记一辈子?” 不像她想象,司清源没有生气,却是极开心地笑了。 “又有一件事能让雪儿记我一辈子!那就记着吧。” 看着他的笑颜,慕莘雪眼角微抽。 疯子! 心中暗骂。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小厮试探地问道。 “慕小姐可醒了?” “什么事?” “容公子说是时候出发了。” 这么早?慕莘雪看看窗外的天色,朝阳还未完全爬上。 “那容公子可是准备好了?” “是的,与岑公子一起在楼下了。” “好的,我马上就去。”慕莘雪答道。 小厮应了一声就回去复命。 “你回炎阳还是留在这里?”慕莘雪看了眼司清源。 “自然是你去哪我就去哪。” 什么?! “司清源你很闲吗?”慕莘雪惊讶。 “嗯……不算闲,但与你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司清源想了想回答。 慕莘雪无奈,“算了,你随意。” 说罢,就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两人一同来到楼下时,就发现容洛和岑风澈坐在桌边,甚至连岑朱也在。 看来就在等她了,慕莘雪有些不好意思。 对容洛说,“怎么不让小厮早些叫醒我。” “你昨晚睡的晚,就多睡一会儿,不急。”容洛笑容淡淡。 司清源微哼,“你倒是想得周到。” 司清源语气不好,容洛倒是也不在意,唤过身边小厮去备马车。 “清源哥哥你也去大梁?”岑朱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慕莘雪可没错过,自刚刚开始,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司清源。 司清源虽自上次之事后,就不想再理会岑朱,但眼下这么多人,他也不好不回答她的话,只简简单单点了头。 岑朱眸中溢上喜色,似乎丝毫不在意他的面色。 马车很快就候在了门口。 “清源哥哥,不如去坐那辆车?”岑朱对司清源说到。 岑风澈和容洛抱臂站在旁边,倒是有些许兴味。 岑风澈甚至吹了声口哨,对慕莘雪说:“来吧,本宫的好妹妹,那我们去坐那辆车。” 听到他的话,司清源眸光眯起,拉过慕莘雪的手,径直上了刚刚岑朱指的那辆马车。 噌的放下车帘。 慕莘雪其实坐在哪里都无所谓,但看着这事情的发展,也不由挑眉。 岑朱一僵,有点点尴尬。 容洛叹了口气,低声对身边岑风澈说到。 “你又何必呢?” 岑风澈挑起眉稍,“好玩而已。” 容洛笑容一派和煦,对岑朱笑笑,“不如郡主来坐这边?” 岑朱点头。 岑朱虽常常来往大梁,可与容洛并不熟,与岑风澈也只是挂个表兄妹的名头。 车厢内一时有些尴尬,当然,只是岑朱有些尴尬。 岑风澈和容洛那两人可是就算在悬崖边上也能安心睡觉的。 而另一辆车厢内,慕莘雪和司清源相对而坐,气氛是真真有些不太好。 慕莘雪淡定地喝茶,看向窗外,而司清源眼神幽怨。 终于再忍受不了这冷冷连连的目光,慕莘雪皱眉,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司清源。 “你怎么了,刚刚的伤口还在疼,突然想找我报仇?” 司清源不由被气笑了,她怎么能想到那里去。 拿过慕莘雪刚刚放下的茶盏就径自倒了杯水,转了目光。 “那里不是有杯子吗?” 慕莘雪伸手夺回自己的杯子,她不与他吵不代表她能像以前一样对待两人的关系。 只不过现在要想的事情太多,她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件事情罢了。 司清源向后一躲,避了开她的手。 “本王就是喜欢这个杯子!”他挑眉说到。 慕莘雪深吸一口气,“行,你喜欢那你就用吧。“ 在桌上拿起另一个茶杯。 刚刚从壶中倒了一杯茶,就见司清源将刚刚抢过去的茶杯随手向窗外一扔,拿过她刚刚倒好的茶。 “司清源你又发什么疯?“慕莘雪终于忍无可忍。 跟他坐在一起不仅要忍受他的寒冰,还要时时刻刻揣测他的心思。 她又不是他的婢女。 第一百二十章 无话可说 “你以前就见过我与岑朱在一起吧。”司清源突然转头对慕莘雪说。 从刚刚慕莘雪的态度来看,慕莘雪分明是心中早已认定了自己与岑朱有什么。 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司清源突然也弄懂了她为何会生他的气。 慕莘雪微愣,点头。 “那你就不会问我吗?”司清源微怒。 慕莘雪也有些薄怒,本来心情就不好,司清源还大早上就对着她发脾气。 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对于她的态度,司清源咬牙。 就是这幅冷冷淡淡将他当作空气的表情,这几个月来他已经见够了。 “你倒是说啊。” “无话可说。”慕莘雪瞪他一眼,掀开车帘,就往下跳。 马车在飞快地行驶。 “你!”司清源飞快伸手,却只摸到了半片衣角。 “你敢出去!” 可慕莘雪依然头也不会。 慕莘雪跳到了旁边侍卫的马上,将侍卫一惊,“慕姑娘?” 慕莘雪只是做个过渡,稍停一瞬,就跳到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上。 岑风澈猛的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眼前突然掀车帘上来的少女,瞟了眼慕莘雪的身后。 “你不要命了!” 慕莘雪翻白眼,“我还没你想的那么弱,这点距离还是可以的。” 本以为容洛和岑风澈会问她与司清源之间是否又了什么矛盾,可两人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只字未提。 倒是岑朱眉宇间有了几分疑惑。 “去大梁的路上人烟稀少,常有山贼出没,我们要小心些。”容洛说到。 容洛也是雇得普通的马车,也许就是怕有山贼盯上吧。 “少谷主武功高强,又何须怕那些山贼?”岑朱笑着说到。 对容洛的谨慎觉得没有必要。 慕莘雪却是挑眉,这岑朱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就算是能够打过又何必去找这些麻烦? 再说,不只是山贼的问题,岑风澈与容洛肯定会有一些政敌,若把他们引来,那就不仅仅是山贼的问题了。 容洛倒只是淡淡笑笑,打趣道:“武功高强也会失手,小心驶得万年船。” “少谷主说的是。” 突然,岑风澈放下手中的书,眯起眼。 “有情况!” 慕莘雪一惊,细细体会,倒真的有几分动静自前方传来。 踢踢跶跶的马蹄声,带着杀气,绝对来者不善! “停下!改小路!叫前面的那辆车也改小路!” 容洛皱起眉头,对前方的车夫说道。 话音刚落,前方的马车就已经猛的刹车,停了下来。 “停下来?”容洛挑眉,不禁笑了出声,向车夫同样吩咐。 确实,这种情况下,停下迎敌,以逸待劳要好过被追赶,容易受到暗算不说,若是跑到一半被追上了那就太被动了。 只听得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容洛和岑风澈下了马车,对慕莘雪和岑朱说:“先呆在车上。” 慕莘雪不置可否,她不是那种一味争强好胜的女子,也知道,自己的武功比起容洛他们差了一截,出去难免不会拖后腿。 而且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岑朱,虽然慕莘雪不喜欢她,但是她若是在这里被伤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雪姐姐,我们不会死吧。”岑朱睁着大大的眼睛对慕莘雪说。 明亮的眸子溢上几分薄雾。 “那还真不一定。”慕莘雪挑眉到,还真想看这个郡主会是何反应。 岑朱一愣,她本以为慕莘雪会说几句安慰的话。 几乎是同时,泪水唰地就流了下来,“雪姐姐,我还不想死……” 戏既然已经演到这里了,跪着也要演完。岑朱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慕莘雪几乎要为岑朱的敬业心鼓掌了,其实她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她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柔弱而降低警惕,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示弱而心生怜悯。 “那就好好坐着吧,别给我添乱就好。”慕莘雪懒得理她,转开眸子看向外面。 岑朱收了眼泪,端正坐好,明艳的脸蛋泪盈于睫,倒是几分楚楚可怜。 远方的马队呼啦啦走近,只见一个带着白玉面具的男人打马走在最前面。 “等在这儿?倒是省了爷费心去追。” 声音很年轻,应该才十七八岁,一番话说的随意痞气却又带着淡淡的清傲,微微扬头,举止随性却极有教养,定然是久居上位之人。 容洛挑眉看他,眸光微闪,还是平日的淡淡笑容,对那戴面具的少年说到:“不知阁下是想劫财还是劫色?” 噗!慕莘雪一口老血吐出来。 劫色?! 一个大男人一本正经得对劫匪说要不要劫色,而且这人还是容洛。 本来坐在对面的岑朱蹭的一下坐到了慕莘雪旁边,“雪姐姐……” “不用怕。”慕莘雪不带脑子地说,她现在看戏看得正兴起呢,哪有时间管岑朱。 听到她的话,岑朱微愣,淡淡笑开,“雪姐姐最好了。” 顺势抱上了慕莘雪的手臂。 手臂受缚,慕莘雪不加思考地一挥手,甩了开岑朱。她不习惯让人碰触,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岑朱整个人竟是像个没有重量的棉花一般,她不过两三分力道就把她重重甩到了另一边的车壁上。 小脸惨白,唇角甚至溢出了淡淡血迹。 “靠,你是瓷娃娃吗?”慕莘雪扶额,想过去扶起她。 刚伸出手就被岑朱一把抓住,气息有几分虚弱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伤了本郡主!” 慕莘雪抬头看她,微笑,轻飘飘说到,“你可以去告诉你的太子哥哥,让他处罚我啊。” “太子哥哥有什么用,这种事要说的话肯定是找皇上。” 岑朱口中的皇上自然是指大梁的皇上,岑朱的亲舅舅,据说十分疼宠这个唯一的侄女。 “你到大梁还有重要的事吧,若是得罪了皇上怕事也办不成了。” 慕莘雪点头,“说的对,你继续。” 看着她淡漠的表情,岑朱有些气闷,加快了语速说到,“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离开司清源?”慕莘雪能想得到的她对她的条件只有这个了。 “对,只要你离开清源哥哥,我岑朱不会与你为敌,反而还会助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哈,慕莘雪失笑,怎么说也是九死一生很多次了,她又怎么会怕这个小丫头的威胁。 “你笑什么?!”看到慕莘雪的笑容,岑朱有些恼羞成怒。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注定的,又谈何说离开就离开。岑朱,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放弃吧,免得最后伤的是自己。” 慕莘雪做回原位,淡淡开口。 岑朱看着眼前的女子,在窗口进的阳光下几乎周身都在泛着金光,脸蛋清丽却又妩媚,明明大不了她几岁却偏偏成熟如斯,带着几分成熟的风情,冷清的像高山雪莲一般,只可远观,不可攀折。 “放弃!?我喜欢了他十年岂是说放弃就放弃的!所有人都告诉我他会是我未来的夫君,已经是我前半生的执念了。”她眯眸。 “执念若只是一个人的,那就只是妄念。” 岑朱身子一震,转瞬摇头。“你无非就是想劝我离开清源哥哥,难道我没有机会你就有机会了吗?他已经有了妻室。” 慕莘雪挑眉,“妻室又怎样,可以休的。” “妻自然可以休,爱是不能休的。” 慕莘雪举着茶杯的手一顿,还是流畅自然地喝下。 一首还举着杯,一手就已经扬起,手中出现一柄精致的玉扇,指尖微动,就有一道光华冲岑朱冲去。 眼睛睁大,难道她竟想杀了她吗? 瞳孔微缩,岑朱就看着那道肉眼可见的光华逐渐靠近,最终,擦过她的脸。 “啊!” 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只见一个黑衣男人倒下,而他的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马车。 “你想吓死老子啊。”岑朱眸中的怒火掩盖不住,对慕莘雪喊道。 慕莘雪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居然还有凉凉的笑意。 不可不说,她带笑的眸子是真的好看,似藏着星辰大海,璀璨耀眼,能让对上这双眸子的每个人沦陷。 “哈哈,原来你的真实性格是这样的,还会自称老子?”慕莘雪撇了她一眼。 “挺好的,别一天天娇个语气,会让我更不喜欢你。” 岑朱下意识咬唇,更不喜欢吗?转过头去,“谁要你的喜欢?不过,你为什么要救我?” 刚刚如果就让她那么死了对她恐怕只有利没有害。 “不想我救你的话我可以现在替他给你一刀。” “你敢!” 突然静止的马车动了起来,而且是疯跑。 慕莘雪一惊,掀开车帘,看向前方的马。只见两匹马屁股上各被刺了一刀,这才导致了马突然的疯狂。 显然是人为的,慕莘雪咬牙,看向外面,马车虽然跑的飞快,其实以她的武功跳出去并不是不可能。 “慕莘雪你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岑朱看慕莘雪打量外面,气怒地说。 “刚才救你都没有得到半句谢谢,我现在又凭何救你?你也知道,你的死对于我百利无一害。”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途中遇阻 “你!”岑朱看着单手将帘子拉开,将要跳下去的慕莘雪,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胆量,敢与她说出来这种话。岑朱虽然气急,但她知晓,这女人,不但敢说出那种话,还真敢做出来不管她的事儿。 慕莘雪见她还不做表态,自然不会再等下去,她不是救世主,没必要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慕莘雪将帘子掀开,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马车已经冲出了很远的距离。刚刚打打杀杀的声音已经不在,驾马的车夫早已不知去向,慕莘雪眼底眸光一闪,就要纵身跃下。 “等等!”岑朱见慕莘雪真的不再管她,这下彻底的慌了神。 “有事?”慕莘雪话语中溢满不耐烦,这姑娘刚刚见她也不是个柔弱的性子,怎么这会儿就支支吾吾个没完。 “谢谢你。”岑朱终究是败下阵来,像慕莘雪低下了头,生死面前,孰轻孰重,自然能拿捏的好。 慕莘雪见此,也不多说,一把将她的衣领拽着,纵身跳下了车。 马儿受了惊吓,跑的飞快。扬起一阵烟尘,很快就消失在小路尽头。慕莘雪带着岑朱落在地上,抱着又滚了几圈这才停稳。 岑朱明显是没经历过这些,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慕莘雪倒是淡定,站起身子,将身上沾的草屑抖落,对着岑朱倒是不理不睬。 岑朱还坐在地上,看着慕莘雪,慕莘雪全然不在意,看了看这周围的景致。入眼处不得人烟,看来这马车跑了挺远。 岑朱不满慕莘雪的冷落,怒道:“扶我起来。” 慕莘雪冷笑道:“你没长手?” “你!”岑朱怒喝,但想到慕莘雪脾气,还是自己站了起来,身子还没停稳,眼前一摸白影闪过,一阵馨香划过鼻尖,岑朱只觉得天旋地转,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慕莘雪怀中。 “慕……”一字还未出口,她就发现刚刚自己站里的位置,竟然多出了许多人来。岑朱自然识得大局,于是乖乖住嘴。 慕莘雪看着来人,见是那山贼的领头人,带着白玉面具之人。慕莘雪挑了挑眉,心道这人追的倒是快。 “二位姑娘是乖乖听话,还是叫爷去帮你们?”依旧轻佻,山贼头头抱着胳膊,视线先是扫过岑朱,随后便落在慕莘雪身上落定。 慕莘雪此时也在打量这人,发现只有他衣着讲究,虽不羁,但还带着份不同的气质,倒是与周围人明显区别开来。 “口气到不小。”慕莘雪唇角微勾,不屑说道,此时藏在袖中的双手暗自将阆珏暮雪握紧。但转念一想昨晚的境遇,还是悄悄松开了手。这男子虽说轻佻,但实力尚未可知,还是小心些为好。 “好漂亮的女子,正好带回去做爷的压寨夫人。”山贼头目调笑声传来,慕莘雪虽见不到他面容,但能想象的到他此时的龌龊模样,心下一怒,率先出了手。 慕莘雪口中温怒:“打的过我再说!” 山贼头目见掠来的慕莘雪,也冲了上去。两人交织在一起,短短时间已经交手三招,各自落定。慕莘雪惊讶,这人虽说是山贼,但功夫并不差,恐怕在她之上。但慕莘雪最擅擒拿,这人到是奈何不得她。 修整一个瞬息,慕莘雪两人再度交手,远处传来马蹄声,慕莘雪心下一喜,应当是容洛两人敢来。 分神的瞬息,竟让这山贼头目得了空隙,一个虚招,慕莘雪躲了过去。这山贼头目竟不曾停下,直直向后方略去。 慕莘雪反应过来时,岑朱已经被他抓在手中。拿人得意一笑,已是几里开外。慕莘雪只得看着他走远。这时司清源三人已勒紧缰绳,停在慕莘雪面前。 “郡主呢?没同你在一起么?”问话的是岑风澈。 “被抓走了。”慕莘雪视线落在那山贼远去的那个方向,淡淡说道,语气中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愧疚。 司清源落下马,一番查看后才确定慕莘雪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 “怕是那山贼再折回来,咱们先找一处落脚的地方。”司清原提议。 “那山贼功夫不差,人手又多,咱们先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郡主的事。”容洛心思通透,将这番建议下来,岑风澈倒是也没什么意见。 慕莘雪与司清源还气着,但总共就三匹马,只好与司清原同骑一匹。原路这回,慕莘雪这才知道这次损失惨重。 几人带着剩下的人马,落脚在旁边城镇。驿站中,简单分配了下房间,匆匆吃些饭菜,就各自修整了。 今日这一战,大家都疲倦了。慕莘雪来到二楼雅间,正要关门,却被一只修长大手钻了空子。慕莘雪清冷了声线:“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房间在那边。” 司清源手上一个巧劲儿,门就被打开,他侧着身子钻了进来:“我倒是看你这边亲一些。”慕莘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还更亲些,借口还能更差点么? 慕莘雪将门关好,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心些总不是好的。转身时才发觉,司清源这个厚脸皮的竟然已经躺倒在床。 慕莘雪握紧手中阆珏暮雪,靠近床榻,先听到的,是他清浅均匀的呼吸。司清源闭着眼睛,竟然已经睡着。 慕莘雪紧握着的手掌缓缓松开,望着司清源的面容失了神。 夜色入户,洒落一地的清辉。轻微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不大不小,却足以叫慕莘雪惊醒。蓦地睁开眼睛,那黑衣人已站在地面中央。 慕莘雪起身,双手成掌,击向那人。两人均不开口说话,掌风带着发丝与衣诀,就这么静静过了不知多少招。 夜色静谧,这小小房间中也恢复了静谧。两人均直身而里,慕莘雪脖颈间,比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慕莘雪在心中暗骂这人竟然不守道义,随身带着短匕首。一面倒是面色如常,在这黑夜里,借着月光静静看着那人。 不言不语,不温不恼。 慕莘雪被带走。昏暗的背景下,那黑衣人没有发现床依然在沉睡的人。黑暗中隐匿着的司清源微不可见的醋了下眉头,似乎是在梦中,就知晓慕莘雪的离去。 慕莘雪被那黑衣人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只有那一双漂亮的眼珠子还可以动弹。这是慕莘雪这两世来第二次被人点了穴道。 第一次是在昨晚,司清源与她笑闹,点了她穴道。为此她还与他使了性子,闹了脾气。倒是今时不同往日,慕莘雪不能与这人使性子,只得乖乖认栽。 黑衣人带着她一路起起落落,飞得似乎还挺帅气,就是苦了只穿了一件里衣的慕莘雪。 “啊切!”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手脚均动弹不得,慕莘雪只好禁了禁鼻子。还是有点难受。这身子的使用权不在自己身上,还真是难过。慕莘雪心中感慨,就见身子极度下落,稳稳停在了地面。 又是一个落地,这次站脚的地方倒不是树枝,而是真真实实的地面。慕莘雪感受到这人的不对劲,抬头发现他症愣在原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打喷嚏么?” 那黑衣人被慕莘雪问得有些槽,于是不等她再有开口的机会,又是一个起身,飞得老高,冰冷的对流,叫慕莘雪一个瑟缩,不敢再开口了。 慕莘雪咬紧牙关,心中怒马这个登徒子不懂得怜香惜玉,就这般虐战俘。这在前世,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似乎是有意无意,那黑衣人提着她的距离近了些。这男人的体温将慕莘雪暖的热乎乎的,慕莘雪现在若是能动弹,肯定抱着他不松手,但现在只能想想了。慕莘雪看着还是深沉的夜色,心中再度感慨这人还算是有点良心,带着份煎熬,与那人一同消失在远处。夜里还是一片凄凉,见不得几处灯光,这夜,似乎有些漫长…… 天色萌萌大亮,客栈里才有人起床。床睡得安详的司清源一个睁眼,看着棚顶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瞬间起身,四处观望,可屋子里哪还有慕莘雪身影? 心下大怒,司清源一项觉浅,这一夜屋子里来了人都不知道,定然是慕莘雪这人从中作梗。 司清源将心思放缓,使自己恢复平静,四周再环顾一圈,这才发觉这屋子并没有被打乱的痕迹。 眼前闪过慕莘雪那调皮的面容。慕莘雪虽说是个女子,但浑身都带着叫人摸不得的尖刺,若她是被人强行带走,凭借她的性子,定会拼死挣扎一番,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整洁如初的模样。 想到这些,司清源心下才稍微安稳些,想来昨日是她设的局,故意与那人走的。但心中总是有份念念不安,不管怎么说,慕莘雪的功夫实在是偏弱,若是受了委屈…… “莘雪姑娘?”听声音,应当是容洛在门外。司清源将阆珏暮雪收好,这才走出去。门打开容洛见到的是司清源,先是愣了一瞬,随后很快恢复。 司清源见他还不知晓情况,叹了口气说道:“莘雪昨晚被人带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姑娘这是何意 客栈一间里屋里,三人静默坐在一起,谁都不说话。原本要去大梁的行程,因为两个人的失踪而耽搁下来。 气氛很沉默,就连一向欢脱的岑风澈也沉默下来,蹙着眉头。 “两人现在都失踪,岑朱被山贼抓走,下落还有点眉目,倒是慕莘雪姑娘……”容洛出言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不会放弃莘雪。”司清源语气坚定,其中透露着不可动摇的坚决。没成想这个女人竟然叫唐唐司清源沦陷的这么深,两人各有所思,但都不表现在面上。 “这里距神兵山庄不远,说不定可以借助神兵山庄的力量,帮忙寻找慕莘雪姑娘。”容洛选择了一份折中的法子。 这话说出口,是带着询问的语调,这里三人谁都不是普通人,谁也命令不了谁,只能是商量。司清源虽说是炎阳的王爷,但也涉猎些江湖的琐事,神兵山庄的名号,自然是听说过。 司清源飞速在脑中想着这个法子是否可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见到司清源同意这法子,容洛很快就将他的方案说出来:“那么岑风澈去山贼处,将郡主带回来。我与清源去求助神兵山庄的人。” 容洛说完,转头看向岑风澈,问道:“一个人,能应付的来么?” “就一群小小的山贼,想我唐唐大梁太子殿下,还奈何不了他们?”岑风澈一脚踩在凳子上,说的义愤填膺。 容洛不去看他,反而是将视线落在司清源身上。司清源点了点头,这事就算是定下了。既然有了方向,反而是轻松些,但是没将慕莘雪带回来,司清源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 司清源起身,将窗子推开,暖暖的阳光这才洒落进来,为这阴暗的房间添了些人气儿。窗外是街道,时至中午,已经人群嚷杂,喧闹无比。 与这份喧闹成为鲜明对比的,是慕莘雪所在之地。冰凉铺就的地板,只随意的铺散了些杂草,便当做了简易的床铺。 眨眼之间,一直黑色的老鼠,“吱吱”叫着跑开。阳光穿透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扇天窗,静静洒落,打散在慕莘雪精致的脸庞。 慕莘雪睫毛煽动几下,随后睁开。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昨晚的经历。吸了吸鼻子,动了动有些酸痛的四肢,慕莘雪在心中咒骂昨晚那个黑衣人的非人虐。 想到昨夜被那黑衣人带出来,直接被他拉到了一处小房间。被风吹了一晚上,慕莘雪很疲惫,只是睁开眼睛随意看了一眼,就彻底睡过去了。如今醒来,这哪里是什么小屋子,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地牢。 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慕莘雪握紧了袖中的阆珏暮雪,暗中发力,将内里聚集在手中,发出幽绿色的黯淡光芒。 慕莘雪一个甩袖,那幽绿色光芒变这冲着那简易的铁制栏杆而去。 “哐当。”一连串的响声,锁链应声而落。慕莘雪嘴角挂上得意笑意,这小小锁链,怎么能坤得住她慕莘雪?摸了摸鼻子,慕莘雪心想昨晚应当是收了风寒。 这响声不大不小,却正巧可以惊动外面已经熟睡的守卫。应声而来,慕莘雪与那几人迎面相遇,几双眼睛,就这么互相瞪着,谁都不说话。 “哈喽?”慕莘雪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涩涩的。 “你……你怎么出来的?”守卫回过神来,看着这个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问道。昨夜将她带进来时,见这姑娘一脸柔弱的模样,谁会知道,一大早,就闹出了这种闹剧。 “走出来的啊。”慕莘雪看着这个守卫头头模样的人,一脸看着白痴模样看着这几人。听这语气,倒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慕莘雪想着还有事情做,便想着快点离开这里,见不到阳光的地方,慕莘雪不太喜欢。视线一转,在一人身上将视线落下,就怎么都转移不开。 被看那人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整个人长的皱皱巴巴,普通的面容,叫人留不下什么特别印象。 “你,过来。”慕莘雪将手指伸直,指向那人。那人一脸呆滞,可能是想不到这女人怎么会指向自己。 见他这模样,急性子的慕莘雪将眉峰深深蹙起来,一个闪身,脚下轻功运起,直接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是一瞬间。众人还刚刚缓过神来,就发现慕莘雪正弯腰扒那男子衣物。一滴冷汗低落,这女子未免太过于开放…… 慕莘雪停下动作,心想这个时代的女子应当比较保守,就算是她这个现代来的思想先进的姑娘,也接受不来自己穿衣服的时候这么多男人在前面看着。 手中一个发力,将阆珏暮雪运用的得心应手,只一招,就将这几个男人打落在地,昏迷不醒。慕莘雪昨晚跟着那人出来时,只穿了一件里衣,这么正大光明的出去,被人看到恐怕是会毁了自己清白。 慕莘雪倒是不在意这些,在现代穿着吊带超短裙也是常事,但毕竟她是司清源的妻子,总归是要注意一些。 绕着弯子终于走出来,慕莘雪还真没见过谁家的地牢能这么大,想着抓自己来的这人的身份不会简单了去。 慕莘雪一路简单的拿了钥匙,正大光明将锁打开走出地牢。太久没见阳光,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抬手挡住刺眼的太阳光,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睁开眼,慕莘雪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咋舌,这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就看自己现在脚下所处的地方,就空旷无比,来不及感叹太多,远远见到有人走来,慕莘雪不愿意惹事,一个起身,躲到了地牢顶上的隐蔽处。 等人走了远了,这才小心闪身离开。这地方真不小,比起自己之前的丞相府,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亭台楼阁,檐牙高琢,建造的就是一个大气。 袖长莹白的手在那雕花的柱子上抚摸,就单单看这个设计,这份手笔,这宅子的主人,说不定富可敌国了。 慕莘雪看模样是在这里没有目的的闲逛,实则是在默默勾画着这府里的地图。她不知道带自己来这里的人,是不是带走岑朱的同一人。 “萧庄主这几年可是将这神兵山庄打造的越来越好了。”慕莘雪听到前方传来的谈话声,双手抱着柱子,身体一个后翻,就这么翻上了梁子,将自己身形隐蔽。 “哪里的话,这山庄再怎么比,也比不得神医谷奇花异草,雕廊画柱,堪比人间仙境。”接话的是一道朗润的声音。 慕莘雪在梁上挑了挑眉,这两人的互相恭维,她是不敢兴趣,她思索的是,刚刚这两人交谈的内容,神医谷,神兵山庄? 神医谷她记得,是容洛的地盘吧,至于这里,神兵山庄?她曾经在丞相府时,在萧子墨那里借来的书中曾经看到过关于这里的介绍。 神兵山庄,顾名思义,是锻造兵器的地方。天下兵器,几乎是能够叫得上名字的,大多都出自神兵山庄。 传闻能够得到神兵山庄的帮助,武林中,得天下的机会就多了三成希望。试想兵器在一场战争中,会起到多重要的作用。 神兵山庄因此在江湖中,地位有些特殊,但历代庄主似乎都尊崇着避世的原则,一直不愿意偏向哪一方,这也是朝廷能够留它到现在的原因。 “萧庄主言重了。”刚刚还没注意,现在听来,这声音温润如玉,听着还真是有些像耳熟,没成想竟然是容洛的声音。 慕莘雪本不是个好奇心言重的人,但她今天格外好奇,这个闻名天下的神兵山庄庄主,叫江湖与朝廷都垂涎三尺的神兵山庄庄主,究竟是长得什么模样。 小心的移动下身子,将视线让开,叫她能够看到这人模样。但这时,两人已经来到慕莘雪脚下,慕莘雪再怎么调整,也只能够看到两人头顶。 懊恼之下,慕莘雪心中简直是心急的直发痒,但终归是挠不得。无奈轻声叹息,谁知这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竟让脚下的这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慕莘雪心中苦啊,还没来得急哭,萧庄主就已经出手,向她发起了攻势。既然已经暴露了,慕莘雪也不打算东躲西藏,干脆落在了两人面前。 见到慕莘雪面容,两人均是一阵惊讶。按照道理说,现在这幅情景,本是很正式的场面,但慕莘雪今日实在是身体抱恙,在这时候,竟然狠狠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静。 很静。 风儿在这竟成为了唯一的动物,卷着不知从哪里带来的落叶,从三人衣摆处淡定路过。容洛这才终于在找到了声音:“莘雪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慕莘雪指了指容洛旁白已经恢复过来的正常神色,说道:“问他。” 这话出口,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萧子棠似乎没想到慕莘雪会直接将自己供出来,但终归是心思掩藏的好,嘴角挂着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慕莘雪:“姑娘这是何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见招拆招 夏的温度,突然就带上了一份凉意。风儿吹过,将慕莘雪身上带起一份薄凉。她暗自紧了紧身子,但面上还是不变神色,就这般与萧子棠对视。 容洛倒是神色如常,在一旁静静观望着。慕莘雪本就没指望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男子能够出言帮助自己。 若是在这个关头,他不出来捣乱,慕莘雪就已经烧香拜佛。三人六只眼睛,就这般在这假山回廊之中直直对望,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你们几个,去那边找,其他人,跟我去这边!”三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之人,这粗犷的声音,即使很远,也很快被人听到。 慕莘雪勾起唇角,知道是自己逃出地牢的事情已经败露,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想必是莘雪的错了,昨日在客栈睡得好好的,今晨醒来,竟然发现自己在萧庄主的地牢中。”声音清淡着,带着一份小女子特有的柔弱嗓音,在人听来,定然会徒徒生出来一份怜惜之情。但,在场这三人,又怎是会为了个声音就动摇心性之人? “哦?”萧子棠也出言,但目光仍直直盯着慕莘雪,似乎是在探究着什么。他那精致的面容,叫人看不出来什么心思,可见此人心机的深沉。 “昨日莘雪姑娘确实是与在下在客栈修整,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就是想要请萧庄主帮忙,寻找莘雪姑娘的下落。”见时机差不多了,容洛终于适时开口。 随着这声音落下最后一个字,刚才听到的粗犷声音已经临近。同时,稀稀落落的落地整齐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 “找到了,在这里!”一人见到慕莘雪,出声喊道。应该是太过于兴奋,只见到慕莘雪,而未见到与她站在一起的萧子棠与容洛。 慕莘雪见到那人伸手指着自己,撇了撇嘴,这人未免太过于嚣张。在萧子棠面前,还敢这般伸手乱指,放肆如常。 果然,慕莘雪见萧子棠变了脸色。眼底绽放一抹笑意,慕莘雪心道,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见过庄主!”也许是听到声音,周围寻找的人都聚拢过来,这人髯眉龙须,看模样是个粗犷的汉子,但形势确是既有眼力的。 那人单膝落地,将头垂的很深,语气里也带着份恭敬,这声音就是刚刚慕莘雪听到的,远处指挥的那人,没想到倒是个行事有度的汉子。 “见,见过庄主!”最先到来的汉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于是惊慌跪下,头垂的快要落到地上。 “何事?”萧子棠语气冰冷,此时倒是将这庄主的气势与身份完全展现出来,这气场,慕莘雪在一旁看了都咂舌不止。 “禀庄主,今早地牢中有个姑娘打伤了看守的兄弟,属下正带人捉拿,恐惊扰到庄主休息。”这人说话不急不缓,倒是说的条理清晰,不卑不亢。 听到这,萧子棠若有若无的看着慕莘雪,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逃犯。慕莘雪心中就疑惑了,她出来此地,只是从萧子墨书中看到过这个神秘莫测的神兵山庄,这个萧庄主,她更是从来没见到过,这眼里分明的恨意与嫌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现在可找到了?”萧子棠明知故问。 本来找到慕莘雪那人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居功的心思,将头垂的更深了,倒是那个大汉,略微沉吟了片刻,才说道:“禀庄主,找到了。” 没有继续问下去,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慕莘雪身上。萧子棠这时唇角微勾:“莘雪姑娘身上这身衣服,萧某没记错的话,应当是本庄内护卫的服饰,现在怎么落在姑娘身上?” “这衣服?”慕莘雪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穿着,撇了撇嘴,似乎对这衣服并不是很满意。慕莘雪这份嫌弃也是有原因的。 虽说她当时看上的是一件最小号的,慕莘雪身材瘦小,穿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偏大,行动很不方便。二来这衣服本来穿在一个男人身上,本就带着一阵汗臭味,现在已经折磨的慕莘雪心中厌恶至极。 “这衣服是在你们山庄一个兄弟身上借来的。本姑娘醒来时,见到自己只穿着一件里衣,想着莘雪还是一个姑娘家,就这般出来见人有些不妥……”适时的停止,慕莘雪没有再说下去,一旁的容洛倒是唇角上扬,真将自己当成了看客。 萧子棠脸色一沉,这女子还真是如岑朱说的一般,巧舌如簧,胡搅蛮缠,于是冷喝道:“大胆,这神兵山庄,岂是你这个女子可以随意来去的?!” 萧子棠本就气势浑厚,虽说面貌叫人安心,但他这脾气实在叫慕莘雪受不来。她本就不是心善之人,也不喜欢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见萧子棠阴沉着脸,她也就来了脾气:“女子又如何?我今天道还想问问萧庄主,本姑娘怎么就大晚上被掠来你们神兵山庄,难不成,这唐唐庄主,还有当采花大盗的嗜好?” “噗嗤。”这话出口,萧子棠变脸的同时,容洛不客气的笑了出来。相识这么多年,容洛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奇葩的女子,什么胡话都能说得出口。 “来人!”萧子棠脸色阴沉的可怕,当即就下令。话音未落,四个角落中,分别略出来四人,咱在萧子棠身后,只等着他下令,就可以将慕莘雪捉拿。慕莘雪在袖中握紧了阆珏暮雪,若是这人发难,她也可以保住自己。 “想不到唐唐萧庄主,也是这等欺负女子的人。”这话自空中突兀传来,倒是叫人一惊。这么久,都不曾被人发现他的存在,分明是个武艺高超的练家子。 众人据是惊讶非常,倒是容洛一脸淡然,视线随着众人望向那空中。 只见一白衣人,乘风而来,如仙似谛,一手前搭在小腹,一手背后,就这般落在这地上,就这般轻易的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慕莘雪哑然,不知道司清源是何时过来的。又将刚才事情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今日神兵山庄还真是蓬荜生辉,迎来这么多贵客。”萧子棠话中虽是客气,但实则语气中却是清冷。 司清源两步站在慕莘雪身旁,奇迹般的,慕莘雪一直面临着的低冷气压,竟然奇迹般的被他阻挡。 慕莘雪觉得内心安稳,再则知道司清源来了,她也就有了全身而退的信心。慕莘雪心中知晓,这是对于这个男人无声的信任,无需多说,心知肚明即可。 容洛今日本是这神兵山庄的贵客,到了现在,竟然完全成了在旁的看客。慕莘雪余光淡淡扫过这人,眼珠子转了几圈,心中立即便有了计较。 “容洛哥哥,莘雪是不是说错话了?”慕莘雪撅着嘴,从司清源身旁移步走到容洛身旁,挽着他的胳膊,一脸委屈,哪里还有刚刚她那份气势? 容洛本来淡淡的神色,瞬间在脸上定格。这个丫头还真是不按照正常路数出牌,司清源都已经出现了,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拉下水。 慕莘雪面上虽是委屈,但眸子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容洛勉强维持他脸上的神色,见到慕莘雪漆黑的大眼睛似乎在说:“大家好歹同生共死过,今日就在一旁看热闹,有些不妥吧。” 容洛苦笑,他不去看那萧子棠,也知道他定然在看着自己。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司清源与萧子棠已经暗流汹涌,若是自己现在站错了位置,恐怕是为日后神医谷与神兵山庄的交往都会有所牵动。 “这件事恐怕其中另有隐情,我想还是先查探清楚为妙。”容洛心思极深,想到了这份拖延时间的计策。 容洛说完,先去看那萧子棠。毕竟几人现在脚下踩得,是神兵山庄的土地,在这里,还是这个男人说了算。 萧子棠与司清源目光直视,随后便转移开来,看着别处,淡淡道:“这件事情,我会查明清楚,还姑娘一个清白。” 慕莘雪面上那份委屈又极快的退了下去:“萧庄主一言九鼎,莘雪就等着庄主的消息。” “既然有了解决之策,那么现在……”容洛话音未落,慕莘雪很快接话道:“既然现在事情交给萧庄主处理,那么为了等待消息方便,我们几人就暂时叨扰庄主了。” 慕莘雪话音刚落,按照前一世电视上见到的江湖手势,与那萧子棠抱了一拳。萧子棠见到这女子这番豪气姿态,心中一惊。这女子性情多变,又似乎与那人说辞有些不同。 将心思甩过,心道休要被这女子妖言惑众了去。冷着声音道:“为客人安排三间客房。” 见萧子棠默认,慕莘雪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刚刚她就注意到了,萧子棠,萧子墨,两人名字这般相似,定然不是一份巧合。 先想个法子留在这里,至于两人身份,自然是有机会调查清楚。慕莘雪将目光远眺,将视线望着远处的天空,子墨,你到底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丝衣 待众人都稀稀落落走掉,跪在地上的几人这才敢活动筋骨,站起身子。三十多岁的汉子,竟在这跪坐了几刻钟。 似乎是站起来的动作有些急,这汉子双脚换了好几次力道,这才将身子站稳。今日阳光有些过于刺眼,将手抬起在眼前,看着远方的天空。 阳光甚早,透着橘黄的光晕,眼睛硬生生被刺的留出来泪水。慕莘雪赶忙将眼睛闭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硬生生止住了这份刺痛。 刚刚跟随下人来到这件被分配好的房间。慕莘雪换上了下人为她准备好的衣物。慕莘雪从桌子上摆放精致的果盘上随手抓起来一个苹果,也不管是否优雅,放在口中大口嚼了起来。 目光打量着这件房间布置还算是不错,入眼处的任何一件小物件,都不是什么寻常的物品。感慨神兵山庄的财力,恐怕是个惊人数字。 “咔嚓。”再一大口,将苹果咬下来一大块,脸颊因为口中的东西而被撑的圆滚滚,有些可爱。慕莘雪将手在自己裙摆上抚摸,自己身上的这个料子,她虽不是什么行家,看也知道,应应该不是什么普通料子。 “你倒是懂得享受。”一声轻笑,慕莘雪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风,身旁就坐下了一人。慕莘雪不管这人的突然出现,又一大口,咬下来一口苹果,吃着自己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这是慕莘雪心中一直的疑问。 “我当然不知道,今日与容洛来这神兵山庄,就是为了叫庄主帮忙寻你。”说道这里,他难得的将自己的眉头蹙起来。 似乎对于今日之事,他也是疑惑非常。慕莘雪最后一口,将苹果咬下,随手一抛,苹果胡准确的落到了桌子上。 也许是动作太过于夸张,一粒黑色的苹果籽落在了裙子上。司清源的思路也被她打断,伸手要为她取下来,见到这穿着时,惊叹道:“这萧子棠倒是大手笔,这天丝衣竟然随意就拿出手来。” 听他这话,慕莘雪也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你说这是天丝衣?”虽说不识货,但是这个料子她也是知晓的,这种天丝料子,可是西域最珍贵的料子,一般人连见过都是机遇,更何况将它穿在身上。 “就是它了,去年西域曾经向父皇进贡过,但是我在场,见到过。”司清源将手收回,只是将视线落在它上面。 “只是见过?”慕莘雪有些疑惑,再怎么说,司清源也是个王爷,面对贡品,也是连摸都摸不得? “父皇对于天丝很是宝贝,旁人摸不得。”司清源声音很清淡,对这事情应当有些反感。 慕莘雪识趣的止住这个话题,只是看着自己身上这身漂亮的不得了的衣服,若有所思。 司清源应但是也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没有走出来,两人虽坐在一张床,但却是各怀心事,均沉默不言。 时光静静流淌,容洛与岑风澈进来时,慕莘雪这才发觉,已经日落西山,一边暗探自己今日怎么会发呆走神到这份地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容洛神色如常,嘴角挂着他特有的温柔笑意,倒是岑风澈,转头四处打量着这期间的摆设布置。 相同的是,两人在见到慕莘雪身上的穿着时,同样漏出了惊叹的神色。慕莘雪知道两人定然是看出了自己身上这身衣服的价值。 但慕莘雪现在是被逼在悬崖上,不得不穿。她只有这一身衣服,若是脱了去,该怎么出去见人?这古代,人言可畏。 司清源见到岑风澈,心知他定然是得手了,但新下还是有些疑惑:“这么快就得手了?” 岑风澈自然将头颅昂的很高,得意道:“小爷出手,哪有不得手的道理。” 容洛倒是有些担忧:“确实是有些快了,那山贼头目,上次你我二人与他交手,还是叫他给跑掉了。虽说未出全力,但那人实力真的不容小觑。” 见两人这般说话,岑风澈也收起了他的吊儿郎当,认真道:“今个儿我也正觉得奇怪呢,那山贼窝里的人今天似乎都吃错药了,只匆匆与我交过手,就不再恋战,似乎是在刻意叫我将人带走。重要的是,今天我并没有见到那日的玉面少年。” 四人均陷入了沉思,这显然是有人为几人设下的局,等着人去钻呢。但现在这个境况,慕莘雪实在是猜测不出来,那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郡主的身体叫大夫查过了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容洛沉思过后问出口。 三人抬眼,岑朱是大梁的郡主,是当今圣上最为喜爱的,若是拿这个去要挟皇帝,做些什么,怕是会容易很多。 日暮四合,转眼间就到了天黑,晚间的风儿透着些冷气。慕莘雪穿着这件天丝衣,倒是不觉得冷,司清源硬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披风,披在了慕莘雪肩上。 几人此时正围在岑朱卧房。岑朱这房间本是不小,但此时被这一众人占据着,倒是显得有些蹩脚了。 萧子棠请来了神兵山庄最擅医术的大夫来为岑朱检查身体。这大夫看面相是个年轻人,倒是长了一头花白的头发,叫慕莘雪看着分不清这人的具体年龄来。岑朱现在看着是面色红润,那双灵动的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此刻正直直的看着司清源,一丝一毫都没有将慕莘雪看在眼中。 慕莘雪心中气急,但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团和气。好在司清源的注意力并不在那岑朱身上,而是认真的看着那大夫。 慕莘雪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这个大夫与寻常大夫治疗的手法并不相同。这人的手法与气势,显然是江湖中人,想来是个隐世人,总之身怀绝技。 那人只在岑朱身上随意查看了几番,随后再探探脉搏,左看右看,从容不迫。这一屋子的皇子谷主,倒是丝毫都影响不到他。 将手中物事收拾妥当,那人才说道:“郡主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受了些惊吓,吃些补品,调养下身子即可。” “谢谢张兄了。”萧子棠对这人很是恭敬,没了百日里的那份嚣张与高位者才有的倨傲。那位被唤作张兄的大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句:“谷主严重了。”就带着东西离开。 其间他的眸子未曾落在任何其他人身上。待他走得远了,几人才将视线回笼,倒是司清源感叹道:“萧谷主这神兵山庄,果然是能人异士多得很。” 萧子棠淡淡看了司清源一眼,并未多言,只是简单客套道:“哪里,司王言重了。” “此番萧兄肯找来大夫为朱儿检查,风澈在此感激不尽。”岑风澈说着,话语中难得的一本正经。 慕莘雪习惯这人整日与自己拌嘴的无理模样,见到岑风澈在这里假正经,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似是她的得意太过于明显,倒是惹来萧子棠的注视。慕莘雪对这个谷主还是感些兴趣,见他望来,干脆直接与他对视起来。 “莘雪姑娘这身衣服到是挺合身,像是专门为姑娘制作。”萧子棠突然讲这话冒出来,惹得慕莘雪一阵错愕,脑子转不过弯弯来,于是只得含糊应和:“还要多谢萧谷主厚待。” 萧子棠含唇而笑,并不多语,似乎是这句简单的话语只是他随口想来,随口就说了,前后没什么关联。 慕莘雪不得其解,倒是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来。惊愕望过去,原来是岑朱。正愤恨的望着自己身上这身衣服。 慕莘雪新下了然,这个岑朱定然是在嫉妒自己穿上了这天丝衣,而她穿不得。慕莘雪心中感慨,这个朱岑又怎么知晓她心中的苦楚,无功不受禄,萧子棠莫名其妙拿来这么贵重的衣服给她穿,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她倒是想要将这礼物推脱,奈何白日自己不懂这衣物的贵重之处,随意就当做一般上好的料子给穿在身上,如今是穿也不是,脱也不是。 心中叹气,但面上还是要温柔的回以她一笑。这个岑朱,面上虽柔弱,但心思并不单纯,单单看她正大光明的窥探她的夫君,慕莘雪就对这个女人喜欢不起来。 岑朱本就心中不满,见到慕莘雪小人得志的模样,硬是气的胸口阀门,但咬碎了银牙也要咽回肚子里。 “既然郡主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郡主好生休息。”萧子棠率先提出来离开,大家也都稀稀落落走开。最后只剩下萧子棠命人留下来的丫鬟轻语。 几人的离开,这间卧房终于空旷宽敞了一些。就像是岑朱那怎么都填不满的心思。“慕莘雪,等我看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岑朱本是柔弱的能够掐出来水的眸子此刻却是一脸恶毒,哪里还像是刚刚那份惹人怜惜的模样? 夜色渐深,银月如勾,阵风带过,满地苍凉,这夜,注定无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人成行醋意不绝 慕莘雪与司清源从岑朱处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到房间,而是并肩在这条路上闲逛。这是种默契,也是份信任。 “你还要留下来多久?”司清源这问题也是有原因的。当时行程耽搁下来,是因为岑朱与慕莘雪的失踪,而如今两人都已经找到,势必会有人提出来,要启程赶往大梁。 “萧庄主答应给我的答复,我还没等到。”慕莘雪只模棱两可的说出了这句话,便加快脚步,独自向自己房间走去。 司清源望着慕莘雪的背影,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凝望:萧子墨,萧子棠。莘雪,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么。 弯月似是感受到了司清源心中的凄凉,躲进云层中,将这夜里唯一的光源也阻断了去。阴影将司清源的面庞覆盖,黑暗中,只能远远见到一人站的笔直。 慕莘雪回到房间,换好衣物,躺在床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阴差阳错间来到这神兵山庄,发现了萧子墨的痕迹,那么她是断然不会放弃的。 那日从夜祺然处离开时,萧子墨身上正中着蛊毒,前几日与容洛两人在山洞中的境遇,又叫她得知了那蛊毒的霸道之处,如今三日期限早已过去,萧子墨还是生死未卜,慕莘雪心中时时刻刻都在遭受着煎熬。 随着慕莘雪涉世,她才知道这个萧子墨的身世的复杂,越是要了解这个人,就越是探寻到不一样的他,叫慕莘雪心中越是焦躁。当初在府邸中,只是从那书籍典章中了解这个世界,也单纯的以为,她这个表哥,只是丞相父亲的简单表侄,顶多有一个叫人听着比较霸气的天悦山庄的少主身份,如今又得知了他南疆人的身份,到了现今,慕莘雪又在这神兵山庄发现了与他名字相近的萧子棠。 直觉告诉他,在这里打探个明白,也许会知道去哪里寻找萧子墨。“啾啾。”思绪过后,慕莘雪听着虫鸣声,渐渐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何时,终于没了意识。 慕莘雪是在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道悠悠醒来的,睁开眼却发现大家都在。慕莘雪脑子一片迷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大家都聚集在她房间做什么? 司清源见她醒来,或许是最兴奋的一个将手中的药碗放下。聚上来,说道:“莘雪你终于醒了。” 慕莘雪注意力被他手中那个药碗吸引,不知怎的,她望着那只药碗,觉得口中苦涩无比。于是她抿了抿唇,舌尖处竟然真的觉得苦涩无比。 “那碗药……”慕莘雪虽说是个顽强女子,可对于这古代的加了草药的汤汤水水,最是惧怕。 “你染了风寒,已经睡了将近一天。”司清源只挑着重点说,至于他是怎样的焦灼,怎样担心,只字未提。 慕莘雪心中知晓,但只暗暗藏在心中,方才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司清源那眸子里的惊讶,感动,是肯定的。 说起风寒,慕莘雪现在还真是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想着肯能是那晚那个黑衣人,带他来神兵山庄时,染上的。 慕莘雪如今身子疲软,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却强忍着精神,将那个黑衣人骂上了千千万万遍。司清源了解慕莘雪睚眦必报的脾性,倒是松了口气,心中知晓这丫头是好了。 萧子棠不识得慕莘雪的脾气,见她一脸恶毒,嘴中嘟嘟囔囔的,似乎是在咒骂着谁,脸色因为风寒而潮红莫名。不知为何,萧子棠不觉得她恶毒,反而觉得这姑娘可爱。 似是为了阻止慕莘雪的岁言碎语,司清源将那碗汤药拿于她眼前。慕莘雪捂住唇,但终究是抵挡不住司清源的攻势,将它喝下。 苦涩味道在她唇齿见蔓延,愣是将这张脸逼迫的扭曲变形。泪眼模糊间一颗甜甜的蜜饯被人塞进嘴里,这才渐渐将那份苦涩味道掩盖。 几日的瘫软在床,慕莘雪终于被放出来屋外,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慕莘雪觉得,整个人生似乎都变得圆满。 伸展伸展腿脚,抖擞抖擞精神,慕莘雪觉得精力充沛。若是没有感觉错误,慕莘雪体内的内里,似乎变得柔和许多。 那次在山洞中的冒险,那是慕莘雪第一次使用内里,运行轻功飞行。但也叫她内力受损,表面上没什么大碍,实际上还是旧伤未愈。 这次伤寒治好,她内伤也奇迹般的痊愈。慕莘雪自然不会归咎于自己超神的智商与体制,脑海中闪现过一种猜测,还未将那人的面容在脑海中映像完全,身后便有一人唤道:“莘雪姑娘身子就算是好了,也不能穿成这样吹风。” 不用猜测,便知道谁来了。慕莘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说道:“有张大夫在,莘雪自然是不怕的。” 没错,这人正是那年少白头的张大夫。慕莘雪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尊称他一句张大夫,便也跟着一起叫了。 这段日子,慕莘雪都是由他照顾的。刚刚她脑海中思索之人,便是这张大夫。张大夫虽说总是不显山不露水,但慕莘雪眼神极尖,还是能看出来些许苗头。 “来,坐下我为你看看。”张大夫也不逼迫她,见她不愿意再闷在这屋子中,便在院子中的石桌上落座,要在这露天的院落为她查看。 慕莘雪乖乖坐下,见他伸出来袖长的手指,食指与中指落在她动脉处,凝神细心凝听了片刻,便将手收回。 简单的两个动作,没有多余的花哨:“暮雪姑娘身子已经痊愈了,恭喜。”这声音虽说是淡淡的,与寻常无二,但慕莘雪知道,他眼中的星光,是为她高兴的见证。 “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一声调笑传来,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慕莘雪不用去看,便知道这人是岑风澈。 张大夫本性清冷,不喜与人来往,这时站起身子,将自己裙摆上的褶皱抚平,告辞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莘雪小姐记得按照之前与你说过的法子调养身子。” “谢谢张大夫了,不送。”慕莘雪一身豪胆,将身子站的笔直,语声中带了份恭敬与豪爽,那张大夫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做停留,走开了。 与那已经走到院落中央的几人也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便不做停顿。慕莘雪此刻是站在这里的,目光送走张大夫之后,这才将视线落在来人身上,正是容洛,岑风澈,与司清源三人。 还是不见那岑朱。慕莘雪挑了挑眉,本来也没打算这个心思复杂的小丫头能来。三人走进,一股子低气压也随之靠近。 慕莘雪顺势便见到了司清源那张冷着的眉眼。本好奇这人是怎么了,细细思索着,猜到这人可能是吃了那张大夫的醋。 “今天人这么齐,难不成有什么事?”慕莘雪不去看司清源,转而问向容洛。这几人就容洛最温柔,不会调侃她。 果然容洛回答道:“山庄里今日花开的正盛,想着你身子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想着带你去看看。” 慕莘雪眸子一亮,欢快说道:“好啊,这就去!” 岑风澈眸子里闪现一抹意味深长,拉着容洛走在前面。慕莘雪正想追上去,与两人并肩。与岑风澈斗嘴,也好过在司清源身旁受他那冷气压。 司清源怎会放过她?一把拉住她手,咬牙切齿说道:“还想去哪?又看上哪个男人了?恩?” 慕莘雪觉得司清源这是在无理取闹,便不理会他,加快脚步,谁知司清源那拉着她的手还没松开。慕莘雪一个回身,直直落进司清源怀中。 还没反应过来,他气息便铺天盖地的覆盖过来。慕莘雪只来得及睁开眼,双颊一红,脑子中似乎是某一根弦“嘭!”的一声断开,便再没了思绪。 容洛与岑风澈早在花圃中等候了许久,才远远见到穿着一身天丝衣的慕莘雪与穿着一身黑色金丝纹边的司清源远远走来。 两人均是细致的人,眼尖发现慕莘雪两颊飞来的红晕,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倒是笑了笑,但没戳破。 四人均到齐,慕莘雪这才发现,没有岑朱的身影,于是问道:“郡主没来?” “郡主与庄主在一起,今天就咱们四个。”容洛笑着说道,似是没什么不妥。 那姑娘慕莘雪本就不喜欢,不来她更开心,倒也没有问些什么。安心靠在司清源身旁,与他并排走在一起。 神兵山庄果然是财大气粗,连这府中的花花草草,都是慕莘雪没在外面见过的。慕莘雪刻意留意了一下,其中有一种花,她在学院时,曾经见到过,那时还是慕言为她介绍过,叫浮屠花,当时慕言与她讲过,这话可是土著部落进贡给炎阳的,没想到今日在这神兵山庄里,也能见到它。 心中虽然惊奇,但也只是淡淡的一眼带过。慕莘雪不曾研究过这些花草,这偌大的花园中,也就只能识得几个物种,一种是浮屠花,还有一些是她在现代见到过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花圃巧遇 “这神兵山庄的花草,我看是与你的神医谷不相上下了。”岑风澈是个直率之人,不会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所以心中的话,不经大脑就这般说了出来。 “萧堂主的神兵山庄,怎是我小小神医谷能比拟的。”容洛一句话,淡淡的将这份尴尬化解。这是神兵山庄,就连一个小小的使唤丫鬟都会写=些粗浅的武艺,在这四处秘密分布着的暗卫,耳朵,自然是不会少的。 这连慕莘雪都识得的道理,岑风澈是一时间疏忽了,才会说出来这份话。好在容洛巧妙化解,岑风澈立刻便住了嘴,只是认真欣赏这花花草草,硬是没再说一句话。 这花园的路,越往前,似乎就变得越窄,见到此,慕莘雪脚步放慢,跟在司清源身后。司清源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也没有说什么。 慕莘雪注意到,这花园中的花卉,越是向里走,就越是珍贵。叫她惊讶的是,有些热带的花草,竟然也能在这里发现。 安耐住心下的激动,慕莘雪握紧拳头,深吸几口气,叫自己镇定下来,但目光在看到角落中的一株浅紫色的花朵,便再也忍受不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而恰巧在这时,容洛几人一个转弯,消失在转角。慕莘雪此时心中只有这朱叫人移不开眼睛的漂亮花朵儿。 寥寥几片浅紫色的花瓣,均匀有致的分布着,这花开的极是骄傲,将它的美尽情的展现在慕莘雪的眸子中。 她弯下腰,也不去管这身天丝衣有多名贵难得,颤抖着将手触摸向那花瓣,眼中渐渐迷茫了眼眶。 这花她认得,即使现在已经换了一个时空,换了一个身份,她也认得。这花叫热带兰,是热带雨林才特有的花卉,在这种大陆性气候下极难存活的下来。 慕莘雪本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女儿家,她认得这种话,是因为与她并肩作战的一个战友,十分喜欢它,曾花过巨大的心思才将它养活在两人卧室。 “怎么,姑娘认得这紫心兰?”声音中带着份疑问,倒是十分谦逊有礼。慕莘雪将心思收回,待完全平静下来,才转身去看。 原来是萧子棠。今日的萧子棠倒是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衣着,与平日里见到的漆黑神色是不同的。换下了那身衣物,萧子棠整个人也随和了不少。 “紫心兰?”慕莘雪重复了一次这名字,随后喃喃道:“这名字倒是好听。” 萧子棠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一般人好的多。但不说透,只是等着慕莘雪的下一句话。等了不到片刻,慕莘雪确实是站起身子,问道:“这紫心兰喜热,你是怎么把它养活的?” “哦?看来莘雪姑娘是真的知道这花。”萧子棠难得来了兴趣。这紫心兰是西域进口的名贵花种,有些人穷极一生都见不得,这慕莘雪不但认得,似乎还了解它的习性,这于一个爱花之人,自然是好奇心大增。 “见识浅薄,倒是知道一些。”慕莘雪心中自然不会忘记这人那日发火的模样,因此与他说话时,总会不经意间注意一些,倒是不如与岑风澈之间的嘻嘻闹闹,大大咧咧。 慕莘雪话音未落,就见萧子棠左手前伸,他手中一个什么东西就对着她冲了过来。慕莘雪握紧手中的阆珏暮雪,若是他要伤到自己,她断然不会白白站在这里受他欺负。 但只见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是两件物事之间相互接触发出轻微的一声,随后便没了声息。慕莘雪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有什么接下来的举动,便抬头去看他。 见他手中正拿着一块黑色的东西握在手里,认真摩擦着它,似在怀念,似在流连。慕莘雪认真看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这块牌子,正是她随身带着的那枚。 这牌子,是之前萧子墨送给她的,她一直随身携带着,就算是那日在客栈睡着,也是将它贴身带着,这是萧子墨留给她的唯一一个念想。 这牌子对她十分重要,是万万不能让人。于是伸手就去抢。萧子墨并不与她去争,慕莘雪很快就拿到手。 认真查看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损坏,这才小心的收起来。四下一望,这才发觉,此刻这里竟然只剩下她与萧子棠,司清源几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慕莘雪心中一惊,浑身冒出了冷汗,她可不会忘记,之前这个男人叫人将自己从客栈带来,但是莫名其妙关进了地牢。 她脚步向后退却一步,只见萧子棠身形一动,他袖中又窜出什么东西缠住她手腕,生生将她拉的前进了三四步。 手腕上松动之时,慕莘雪倒是看你清楚了,他袖子中藏着的,似乎是一节细细的钢丝,但他收的太快,慕莘雪只是匆匆一瞥,倒是不敢确定。 “你!”慕莘雪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萧子棠蹙着眉头,走上前,将那热带兰旁边的一株被踩下的叶子扶正。 慕莘雪知道是她做错了,于是站在一旁:“对不起。” 萧子棠淡淡道:“没事。” “那个,你怎么在这?”慕莘雪心下好奇,之前听到容洛说,岑朱与萧堂主在一起,那么现在只剩下萧子棠,那岑朱呢? “刚巧看到你在这。”萧子棠并没有刻意为难,而是头也不抬的说。慕莘雪见他还在摆弄那些花草,从手法与态度来看,应当是经常摆弄花草之人。 “那个……萧堂主有没有见到容洛几人?刚刚我们在一起……”慕莘雪有些尴尬,她要怎么说?本来是四人在一起,结果现在她一个人走丢了? “没有。”听到慕莘雪这一声萧堂主,萧子棠蹙了蹙眉头,终于抬起头,说道:“我有名字。” 慕莘雪有些尴尬,想到她第一次遇到萧子墨时,唤他子墨,萧子墨那句“唤我萧子墨。”莫名怀念那时丞相府还在,萧子墨还在时。 淡淡的忧伤,渐渐涌上心头。鼓起勇气,面对着萧子棠,问道:“子棠……庄主的名讳,江湖上可是有什么大家与之相似,例如萧子甲,萧子乙之类的?” 慕莘雪的话叫萧子棠眉头简直是促成了一座小山丘,说道:“萧家的名讳,江湖中有几人敢姓的?” “那萧子墨,是庄主什么人?”慕莘雪趁热打铁,大胆问道。这话似乎是个禁忌,话音落后,便寂静无声。 慕莘雪见萧子棠一脸戒备的望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拐角处的脚步声,紧随而至的,是岑风澈那总也合不拢的嘴:“应该是在这一片了,怎么就找不到呢?” 两人间的谈话被打断,慕莘雪与萧子棠齐齐望向转角处,见那四人身影自转角处走来,至于那多出来的一人,便是应该与萧子棠待在一起的岑朱。 岑朱此刻还没发现慕莘雪的存在,而是提着裙摆,跟在司清源身旁,司清源走得有些急,岑朱跟上很费力气,此刻已是香汗淋漓。 司清源终于见到慕莘雪,疾步走来,站稳后与萧子棠点了点头:“萧庄主。” 萧子棠也点头回应,反而是走向岑朱:“刚才去哪了?一转身,就不见你。” 岑朱将那看着慕莘雪的神色极好的收起,说道:“刚刚见到一株极漂亮的花,就跑去看,不成想回过神来,就不见庄主。” “噗嗤!”不是慕莘雪故意笑的这么夸张,而是岑朱的这套说辞,正是她刚刚的经历,此刻竟被岑朱这般轻描淡写的给盗了去。 萧子棠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对岑朱说道:“郡主看上园中哪朱花草,我叫人送给郡主便是。” 这时司清源也问道:“怎么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慕莘雪嘴角,眼中还带着笑意:“我与郡主的经历,倒是实打实的相似。”慕莘雪这话,叫萧子棠再次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我迷路之际,刚巧碰到司大哥……”岑朱不服气,格外委屈的继续说道,她眼中只有个司清源,倒是将容洛与岑风澈两人给忘了个彻底。 “好巧,我迷路之际,刚巧碰上了子棠庄主。”慕莘雪还偏偏要与她对上。 “噗嗤!”这次笑的不是她慕莘雪,而是那吊儿郎当的岑风澈。岑风澈见众人望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郡主与莘雪姑娘今日倒是走的好生巧合。” 这场赏花宴,倒是在这场闹剧中结束,但慕莘雪知道,她在那岑朱心中的地位倒是越发的刺眼了,恐怕到了那大梁,这姑娘定然会在那皇帝面前吹起一阵耳边风。 叹了口气,这东西,只能随缘了。手中不自觉的摩擦着那黑色玉佩,思付深深。今日在花园中,将那天丝衣弄上了些泥土,萧子棠心思极巧,又叫人送来两套换洗的衣物。 慕莘雪看着放在桌上的洁白的两套天丝衣,叹了口气。 夜里正在熟睡,慕莘雪蓦地将眼睛睁开,与那人四目相对。那人似乎没想到慕莘雪会醒的这么快,转身慌乱跑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间闹剧 慕莘雪抓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快步追了出去。边走边在夜里穿着衣服。这天丝衣与寻常的古代衣服不同,穿着也没有它们繁琐,慕莘雪喜欢的紧。 慕莘雪一路跟着她穿过长廊,左拐右拐,总是能若隐若现的见到她背影。但在这处假山后面,她却彻底跟丢了。 夜色浓重,慕莘雪站在这假山下面,终于发觉那人似乎是有意将自己引致这里。心下一慌,便转身要走。 不期然便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慕莘雪暗探倒霉,这神兵山庄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大白天逛个花园能走丢,晚上睡个觉,还有人在旁偷窥。 “人呢?” “小人,小人记得将她引到这里了,谁知道一转身……” 说话声传来,慕莘雪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抱着飞了起来,略到了假山上面。说是假山,慕莘雪竟然不知道这上面竟然还有一处凹陷,正好适合两人藏身。 慕莘雪感觉自己落定了,这才看得清那人面容。心下一阵大惊,这人竟然还是白日里见到的神兵山庄庄主萧子棠。 慕莘雪在心中哀嚎,怪不得神兵山庄的下人有这偷窥的毛病,原来他们庄主自己就喜爱半夜闲逛不睡觉。 “废物,叫你引个人来,都能办杂!”这声音细细听来还带着些甜美,只是不见了白日里的柔弱。慕莘雪在假山上,借着月光,刚巧能够见到岑朱那丑恶的嘴脸。 撇了撇嘴,小声道:“这小妮子,我哪点招你惹你了,要陷害我。” 萧子棠闻言侧脸去看她,月光朦胧中,只见到她精致无暇的侧脸。配上她那天丝衣,这月光,美的叫人窒息。 萧子棠紧了紧喉咙,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那……郡主……人都跑了,那小的……”突兀的,一个男人的声线传来,慕莘雪眯起眼睛,这才在岑朱身后发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看那曲线,应当是个男子。 将这一连串连在一起,慕莘雪自然知晓岑朱这小妮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握紧拳头,就要飞出去,今天她非要把这岑朱给大卸八块。 手腕处被人抓住,萧子棠小声道:“今日你忍不住,日后到了大梁,遭遇的麻烦会是今日的百倍千倍不止。” 这话倒是成功提醒了慕莘雪。慕莘雪几次深呼吸之后,硬生生将自己握紧的拳头松开。她必须忍,日后还要到大梁去寻找萧子墨的下落。 两人就这般并排趴着,看着下面几人因为慕莘雪的失踪而不得不取消计划,三散场。待几人都撤走,慕莘雪与萧子棠两人才从假山上面出来,轻轻落在刚才几人站立着的位置。 “刚才,谢谢你了。”经历刚刚这番事情,慕莘雪对于萧子棠这个人的印象,总算是有了改观,话语间倒是少了许多生疏。 “无碍,毕竟这是在神兵山庄,出了这等事,我也有责任。”萧子棠今日似乎是转了性子,说话都变得温柔。 “庄主可记得,白日我问你的问题?”沉默片刻,慕莘雪问道,黑暗中那双眸子满是期盼。萧子棠望着她,望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记得。” 正是因为她白日里问的这个问题,才叫他彻夜难眠,出来走动,不成想见到慕莘雪追着一人从他眼前跑过,他心下好奇,才一路尾随至此。 “那庄主……”慕莘雪此刻心已经砰砰跳的飞快,恨不得现在将他的嘴撬开,将那份答案说出。 “那么,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姑娘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萧子棠转念,为慕莘雪摆了一道,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自然得不到我的答案。 慕莘雪握紧拳头,随后又松开,说道:“庄主请说。” “你和子墨,是什么关系。” 你和子墨,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不轻不重,正是萧子棠应当问的,但却在慕莘雪心中重重砸出了一个深坑,叫她呼吸一滞,快要不能自己。 在丞相府时,他本是她表哥,却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害得他现在都是下落不明,生死成谜。 “她是我表哥。”慕莘雪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回答道。虽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司清源帮她新弄的,但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萧子棠,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慕莘雪也就懒得去胡编乱造,干脆实话实说,毕竟,想要知道实话,就应当对他真诚。 “难怪他会给你那玉佩。”萧子棠似乎是在自己说,又似乎是在对慕莘雪说。 慕莘雪不插话,只静静站在他面前凝望着他,等着他给的答复。 夜色更弄,虫儿在此刻都停止了鸣叫,似乎也在等待着萧子棠接下来的话,一阵风吹过,慕莘雪与萧子棠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寸。 发丝轻轻扬起,刮在慕莘雪脸上痒痒的,十分不客气的,抬手将他那发丝拍走,风儿又吹过,又吹在脸上,慕莘雪再拍。 不知是拍疼了他的发,还是不忍心再叫她摧残这秀气的发,萧子棠嘴角抽搐着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开口说道:“子墨是神兵山庄的养子。” 静。 慕莘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道:“养子?” “恩,我记得那年下了很大的血,大雪封山,神兵山庄许久未来人,那年他却突然出现在山庄中,手上还牵着个孩子。” 萧子棠似乎在回忆那年的经过,眼中满满的怀念,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那孩子就是他。为了避嫌,老庄主为他起名叫萧子墨,带他来的人,也一起住在山庄,只是不过两月就死了。老庄主什么都不肯说,带着这份秘密,入了土。” 慕莘雪叹了口气,本以为在这神兵山庄终于找到了他身世的秘密,但没想到萧子墨只是神兵山庄的养子。 见慕莘雪这般失落,萧子棠也有些动容,问道:“他怎么了?” 慕莘雪没将他身中蛊毒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简单说道:“他失踪了,我很担心他。”又想到什么,问道:“那庄主近来可曾得到过他的消息?” “未曾。子墨离开山庄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萧子棠摇了摇头。 与萧子棠分开后,慕莘雪一人回到屋子。失魂落魄之际,脚下猜到什么东西。将它拿在手上,是一个被仔细包裹着的药包。 慕莘雪将它放在鼻端闻了闻,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神色。这岑朱今晚是下了狠心思,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白日慕莘雪正与司清源在院落中下棋。这种风趣娴雅之事,她自然是不会的。司清源简单为她简单讲解了下规则,两人便开始博弈。 “不玩了,不玩了!”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慕莘雪只觉得一阵头疼,下了这么多句,硬是没赢过一子半子。这围棋,她可是玩不得。 “呵呵。”司清源见慕莘雪这憋屈死的模样,硬是不给面子笑了出来。慕莘雪嘟着嘴,这司清源,她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这时司清源看向远处,慕莘雪也随着望过去,原来是容洛三人,正缓缓走来。 巧的正是这三人中正有那岑朱。慕莘雪见了岑朱,眸子里一抹精光闪现,随后消失不见,等三人走到了,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慕莘雪整理了自己衣襟,倒是这天丝衣的料子格外丝滑,没有什么褶皱可以抚平的。慕莘雪也就做做样子,随后串到岑风澈与岑朱中间,一手拍着一人肩膀,笑着说道:“难得今日人这么齐全。” “莘雪姑娘,今日来是为了告诉姑娘,必须要启程了。”容洛眼角带着份神思不明,慕莘雪见了,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便问道:“启程?” “郡主出来民间太久,不能再耽搁了,皇帝下令,立即将郡主带回去。”容洛如实说道。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那什么时候走?”反正昨晚已经知道了萧子墨与神兵山庄的关系,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下午。”容洛想了想说道:“启程还需要准备些东西。” 慕莘雪点了点头,快一点正合了她的意。 慕莘雪从下人处打听到萧子棠去处,既然要离开了,与这人道别一下也是应该的。左转右转,被人带到萧子棠书房。 萧子棠书房旁人是入不得,下人将慕莘雪带到门口,就弯腰退下去。慕莘雪想了想,推门而入。 萧子棠正背手背对着她站在一处,看着墙上的一幅画。慕莘雪举步走入,那画,画的正是一个风雪漂泊的风景。 画上共有四人,慕莘雪想着昨日她与自己说过的关于萧子墨的身世,暗道这应当就是那场景了。 走近了,发现将萧子墨送上山的那人,与他长的并不像,应该不是他父亲或是亲人,更像是侍卫或者师傅。 萧萧子棠并没有转身,而是对慕莘雪说道:“这就是那日他初来山庄时,小小年纪,性子很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启程赶往大梁 慕莘雪倒是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萧子墨时,唇角竟然溢起了份笑意,萧子棠这时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慕莘雪,见她满面温柔,倒是吃了一惊。 带她回过神,这才问道:“莘雪姑娘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恩,我们决定下午就启程离开了,这段时间,多有叨扰了。”慕莘雪想起来这段时间,在这山庄中,虽说与这人不是特别交好,但也多亏得他叫自己住在这里,还有那几件名贵的天丝衣。 谁知萧子棠听完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说道:“我去叫人准备。” 从萧子棠这里离开,慕莘雪想了想,还是应当与那人道别的。于是转身,直接向一处偏僻的小道走进去。 张大夫的小院,她曾经误打误撞闯进来一次,虽说只有一次,还是叫她将这路线记在脑海里。一路走进来,这次倒是没人阻拦。 慕莘雪看着这偏僻小径后面的落败的小竹屋,撇了撇嘴巴,还是放步走进去。张大夫正在他的小院子里摆弄他的药草。 见到慕莘雪,并不惊讶。更加叫慕莘雪肯定了这张大夫是个隐世高人。张大夫将手中浇水的工具放下,直起腰背,问道:“莘雪姑娘。” “张大夫,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慕莘雪直奔主题,对于这个张大夫,她心中总是不愿意与他绕弯子。 张大夫手上动作一顿,问道:“这就走了?” “恩,有些急事。” “我再为你检查检查身体。”张大夫沉吟了片刻,才说道。 慕莘雪乖乖坐在院子旁那桌椅上,伸出胳膊在他面前。像以往那许多次一般,他认真为她把脉。 将手收回时,他望着慕莘雪说道:“还是像以往一样,按照我说的去做。” 慕莘雪点了点头,这个大夫的厉害之处她是知道的,自然会乖乖遵守。 “这天丝衣,对你有好处,记得不要脱下。”慕莘雪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张大夫倒是出言提醒。 慕莘雪锤头看着身上这雪白的衣衫,点了点头。两人都不是什么多话的人,静坐了片刻,慕莘雪就起身要离开。 倒是那张大夫叫住她,递给她一份精致的瓷瓶,他发丝被风儿吹动,与这瓷瓶相称倒是格外的美艳。 慕莘雪惊讶的将那瓷瓶接过,打开闻了闻,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日后能用的着,拿着便是。”张大夫难得的笑道,便没有其他要说的话了。慕莘雪这才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 一上午时间过去的其实也快,慕莘雪没什么可以拿着的,只带着萧子棠送她的那几套衣服,还有就是离开前,张大夫送她的那个神秘瓷瓶。 来到事前约定好的地方,依旧是两辆马车,但豪华程度,显然比来的时候要尊贵无比。众人已经都到了,慕莘雪快走几步,与司清源一起。 见人都齐了,还未启程,慕莘雪问道:“怎么还不走?” “萧庄主还没来。”容洛笑着说道。 “萧庄主?他也去?”慕莘雪觉得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来了趟山庄不说,还要将他们庄主也一并拐跑了。 慕莘雪视线扫到一旁面有倦容的岑朱,问道:“郡主今个儿怎么这么疲倦?” 岑朱被人问道,有些怔愣,随后说道:“昨夜睡得有些晚了,今天可能欠些精神。” 慕莘雪听了这话,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提道:“昨夜我也睡得有些晚呢,现在还有些困倦,郡主妹妹切记要好生休息。” 岑朱认真看了看慕莘雪,发现她并没有任何奇怪的神色,于是只好乖巧应了一声;“恩。” 她说完这话,就垂下头去,倒是没有见到慕莘雪一闪而过的那摸奸计得逞的笑容。昨晚她回到卧房,在地上捡到一个包裹的仔细的药包。 那实际上是烈性药。今晨四人到齐时,慕莘雪刻意拍了岑风澈与岑朱肩膀,实际上是将那药顺着她的鼻子叫她吸进去。 岑朱现在的疲惫模样,恐怕是从回去后到现在,一直在折腾着。但又不敢告人,只好自己来处理,见她这病态的模样,恐怕是凉水泡的久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萧子棠已经大步走来,身边跟着一个清瘦的少年,面容极清秀,慕莘雪从未见过他,不知为何,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人既然到齐了,不多言,便启程。慕莘雪与司清源容洛在一辆马车,岑风澈与萧子棠与不情不愿的岑朱在一辆马车。 不知是不是神兵山庄的名号,还是说接下来的一路上,没有什么仇家与山寨,一行人倒是顺风顺水的到了大梁。 慕莘雪以岑风澈义妹的身份,进入大梁。来到大梁城里,天色已经不早。但皇帝心疼岑朱,便由岑风澈带着岑朱骄不停歇,直接进入皇宫去面圣。 剩下的慕莘雪几人,也就暂时在岑风澈的私宅处落脚。终于结束的行程,慕莘雪心中是万幸。趁着还有力气,洗了热水澡,就早早睡下了。 那皇帝老儿催的着实厉害,几人不得不马不停蹄的赶来,几乎是在一路的颠簸中,硬是将三天的马程缩到了两天。 慕莘雪睡得半睡半醒间,感觉到身子一凉,被子似乎被人掀开了,紧接着床榻的一旁陷落下去,身上一阵暖意。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慕莘雪也就没再挣扎,这份安心的感觉叫她舒服,于是叫自己陷入到更深的睡梦中。 这一睡,就是大半日的光景。 这一觉睡得甚好,慕莘雪伸了伸懒腰,觉得浑身都畅快无比。穿好衣物,便下床出来走动。今日是个好光景,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你可算是醒了。”这欠扁的声音,不用问就知道是那岑风澈。岑风澈回到大梁,难得换上了一身正派衣物。 黑丝黑线,那衣物上的刺绣,这一身的料子,一看就知道绝非一般的布匹。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啧啧声不绝。 被一个姑娘家这么瞧着,岑风澈有些尴尬,手握成拳头在唇边轻声咳嗽了两声。慕莘雪没见到司清源,有些疑惑:“司王呢?” 提到这,岑风澈才恍然大悟,说道:“差点忘了正事。司清源一大早就进宫了。” 慕莘雪正想着问问为什么,但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就堪堪止住,随后听着岑风澈继续说道:“郡主回到皇宫就大病了一场,皇帝大为心疼,下了她的禁足。现在她可愁着呢。” 想到今日司清源进宫,这不正是趁了那岑朱的意么。抢她的夫君,慕莘雪自然不会如他的愿,于是看向岑风澈说道:“表哥,带我进宫。” 岑风澈看着她的眼,有些错楞的点了点头。 红墙绿瓦,庄严肃穆,慕莘雪穿着一身白衣,就这么与岑风澈一起入了宫。打听到司清源还在与皇帝闲谈,岑风澈便带着慕莘雪入了皇帝的书房。 进了书房,慕莘雪才笃定,这一趟,她没白走。这书房中除了司清源与皇帝,还有一身珠光宝气的岑朱。 慕莘雪一脸坦然,走到皇帝老儿面前,完美的行了个大礼。 “你身子可是好了?”皇帝一身威严,将慕莘雪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一脸淡定。她猜想定然是这几人为自己做了什么掩盖,说是她身子不好。 慕莘雪将这其中的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这才恭敬回答道:“禀皇上,臣女身子已经无碍了。” 皇上似乎是在看着她,但他没说平身,慕莘雪也没那个胆量支起身子。 心中开始暗暗骂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一边忍受着她的腰肢与腿关节的酸痛。司清源看在眼里,蹙了蹙眉头,不动声色的说道:“皇上……” 司清源这话还没说完,那岑朱就开口了:“表哥,莘雪姑娘在路上帮扶过我。” 岑朱这意思很明显,皇帝见她说话了,于是便扬了扬手,说道:“平身吧。” 终于直起身子,但慕莘雪在天威面前,还是不敢随意动弹,于是只是直起了身子,在司清源身旁站立。 慕莘雪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静默不语。岑风澈与这个皇帝貌似也是没那个岑朱来的亲切,也是站在一旁,没什么话。 从皇上书房出来时,慕莘雪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生活在这个时空这么久,已经差不多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倒不是她屈服在这个制度下,而是面对那皇帝的威压,那份气势,是久居上位者所特有的,容不得她去反抗。 “怎么想着进宫了?”司清源心中知晓她是极其反感这皇宫中的繁文缛节,不知为什么,今日她会主动来皇宫。 “想见见传说中的皇上。”慕莘雪见四下无人,于是小声说道。 司清源自然是不信的,倒是一脸笑意,并不拆穿他。岑风澈被那皇帝留下,不知在说些什么。慕莘雪与司清源本想着尽快离开,毕竟这森严的宫规叫人心中没底。 谁知道两人并没有走远几步,便被人叫住:“清源哥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两国开战形势成谜 听到这甜美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只司清源的小迷妹。慕莘雪撇了撇嘴巴,但还是得笑脸相迎。 按照之前岑朱所说的话,来到了大梁,她岑朱还真是个关键,她不想她好过,慕莘雪今后的行动真的会受到很多阻力。 岑朱见两人回头,小跑着跟上来,生意更加清甜的唤了句:“清源哥哥。” 司清源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疏,说道:“郡主。” 岑朱眼中带着份受伤,慕莘雪站在一旁,心中很得牙痒痒,但还是不能多言。这份身份的拘束,这份万恶的封建社会,真是叫人心中憋屈。 这万分火急的时刻,慕莘雪眼尖的见到岑风澈风轻云淡的走出来,心中顿时来了计谋,于是拉了拉自己的嗓子,尽量叫自己的声音变得甜美:“风澈哥哥!” 这一嗓门下来,所有人都静了。岑朱与司清源,还有郑冷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岑风澈。 慕莘雪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学着岑朱方才的模样,拉着裙摆,小跑着过去,拉着他的手臂,说道:“风澈哥哥,一起走吧。” 岑风澈有些不能自己,抽搐着嘴角,说道:“莘雪……妹妹,你没事吧?” 慕莘雪心中含泪,但实在是说不出口,硬是对着岑风澈挤出来一个大大的扭曲的笑脸,拉着他走向司清源,一面小声说道:“回府。” 岑风澈本是一脸疑惑,但见到岑朱与司清源,立刻便明白了什么:“莘雪妹妹。”一面弯下头,小声说道:“答应我一个条件。” 慕莘雪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趁火打劫!” “你应是不应?”岑风澈心知慕莘雪的弱点,唇角挂着笑意。这时两人已经快要走到司清源面前。 慕莘雪闭上眼睛,一咬牙,说道:“好,答应你。” 见她妥协,岑风澈声音立刻变得温柔无比:“好嘞,哥哥的好妹妹。” 岑风澈这时倒是说到做到,这时已经放开慕莘雪的手,与司清源点了点头,倒是对着岑朱说道:“对了,郡主妹妹,有点事情,我得跟你说下。” 岑朱满脸疑惑:“什么事?” 岑风澈有些为难,故弄玄虚的看了看司清源,再看了看慕莘雪,欲言又止。岑朱心思本就不少,见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倒是真的与那岑风澈走开了。 慕莘雪暗暗为他输了个大拇指,带着司清源健步如飞,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府中,慕莘雪与司清源,容洛,萧子棠四人聚在一起,谈笑着什么,不知谁说起了什么,均大笑了开来。 “慕莘雪!”一道混合这着愤怒的声音自哪里传来,慕莘雪先是不耐烦的抬头,见到是岑风澈,立即满脸堆笑,说道:“表哥回来了?” 岑风澈现在心中是吃了火药般的火,本来是好心帮慕莘雪将岑朱引开,不成想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女人,竟然将他的轿子也带走了。 从皇宫中出来,岑风澈一脸蒙蔽的看着光秃秃的墙角,心中立刻便知道了,一定是慕莘雪这个女人搞得鬼。 司清源是知道这个梗的。方才从皇宫中出来的时候,本来还在好奇,就两个人,明明一个轿子就够了,这个小女人,却非要做两辆回去。 躲在一旁,嘴角带着笑意,就看着慕莘雪一脸欠扁的疑惑模样,心中对这个小女人是越发的喜爱起来。 午后的阳光最是明媚,司清源本是坐在院落中的石桌上品茗,倒是一个下人模样的小厮,脚步迅速的来到司清源面前,将一份加急的密函,送到他面前。 这人虽说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看他脚步走动的沉稳,与他那周身的气场,便知道这人定然是个练家子,功夫还不会低到哪里去。 司清源看也不看这人,直接将那密函拿在手中,双目快速的在其上扫略而过,本来平静的脸上,眉峰深深的蹙起。 “先回去吧,我知道了。”司清源将那信纸与信奉窝在手中,那漂亮的拳头渐渐收紧。再张开手时,本来完好的一张纸,就这么变成了细碎的粉末,落落在脚下。 再看向方才那人站立的位置,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司清源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战事起,身为炎阳的王爷,他必须要回去了。 司清源走的很急,只来得及与慕莘雪告别。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慕莘雪紧握拳头。这些,她都是知晓的,在这个落后的时空,战事是必要的,离别也就变得寻常。 司清源的离开叫慕莘雪时时刻刻心思难安。她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自然是有那份能力,与司清源一同上战场。 但北漠地处这个时空大陆的最北面,慕莘雪看着寻来的地图,暗自思索着这一场战事,司清源胜利的可能性有多大。 炎阳在北漠的南方,而南阳,北漠,与大梁,在这张地图上,显示着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北漠攻打炎阳,对于大梁来说,算是个优势。 慕莘雪暗暗将这份地图在脑中记下,短短时间里,已经得出了一份最大利益的方案。“清源,叫我们并肩作战。” 慕莘雪在心中对自己说,也是对司清源说。这场战争,如果能够得到大梁的帮助,难么炎阳的胜算将会加大。而炎阳,为什么会出兵,自然是利益所在。 叫慕莘雪最为担心的,就是炎阳皇帝刚刚登基,现在局势尚未稳定,内忧外患,她真正担忧的,是炎阳的军心不稳。 夜色西沉,慕莘雪一直未睡。她在等一个人。岑风澈今日被皇帝召见入宫,一直到现在这个时辰,一直未曾回来。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慕莘雪谈了口气。毕竟是事关国家利益的大事,皇帝是不会轻易下决断。看来今天她需要做的工作,实在是艰巨。 闲着无聊,慕莘雪想着前一世在路边见到的那个孩子,学着她的模样,踢着石子玩起来。月上天空,天色透着一份朦胧的没敢。 岑风澈远远站着,就见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院子中跳来跳去。到像是个位=未长成的普通人家的儿女,开心无邪。 边界的两个国家战事大开,大梁占据重要的地理位置,出战与否,倒是成了今日朝堂之上争论不休的话题。 时间紧迫,是以皇帝将几名皇子留到现在,竟还未下什么论断。回到府中,就听闻院子中的弦于说慕莘雪小姐找他,叫他回府一叙。 慕莘雪将跳着的脚步停下,转身看着朝服还未退下,就急急赶来的岑风澈身上。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屋中,烛台上的光亮将这间偌大的屋子照的透亮。慕莘雪与岑风澈相对着坐在桌子前,慕莘雪看着岑风澈良久,见他满眼疲惫,倒也不打算与他绕弯子。 直接将她手中的那份地图拿出来,说道:“我知道你今日进宫愁的是为何事。” 岑风澈今日难得的正经,见到她修长莹白的手指下的那张地图,便知晓了她即将要说的是何事。 慕莘雪见他眼中来了兴趣,于是舔了舔唇角,说道:“炎阳,大梁,与北漠,地处三角地带,一直是相对平静。如今突然与炎阳开战,说明了什么。” 慕莘雪这时,抬头望着那岑风澈。见他正认真的看着慕莘雪手指所指着的地方,蹙着眉头,不语。 慕莘雪也不磨蹭,直接说道:“很容易想到。如今北漠对炎阳开展,却不与大梁示好,说明北漠另有盟友,或者……得到了什么东西。” 慕莘雪停留了一段时间,叫岑风澈消化这些事情。这件事情其实大家都懂,她猜想,岑风澈惊讶好奇的是,她慕莘雪一介女流,又怎么会知晓这么多有关于战事的问题。 “皇子不比惊讶,小女子曾经与子墨一同上过战场,守卫过炎阳,涉猎过类似于这些东西,所以稍微懂一些。” “莘雪姑娘这可不是稍微懂一些了。”岑风澈认真的看着慕莘雪的眸子,那份退了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神色,这份认真,叫慕莘雪有些惊讶。 果然,能登上这个位置,生活在皇宫这种地方的人,不会有哪个是简单的人物。 “皇子不必担心莘雪会对大梁有什么影响,莘雪今日敢与皇子坦白,自然是心中坦荡,虽说有些私心,但却是真心实意为大梁好的。” 岑风澈只继续观望了些许,便叹了口气,说道:“莘雪姑娘有什么见谛,大可说出来。” 慕莘雪笑了笑,不多言,说道:“依小女子的意见,大梁应当出征。” 晚风透过打开着的窗户吹当进来,将那桌子上的烛火吹的上下翻动。也将这地图上的阴影埋没的有些昏暗不定。 慕莘雪沉默了片刻,便继续说道:“北漠既然已经有了他的计谋,那么便不会停手。将炎阳攻下后,自然会对大梁下手。” “实不相瞒,北漠那世子,我曾经接触过,也了解他的性格,凶残,不择手段。”慕莘雪在心中回忆着那北漠世子的模样,应当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经过,整个身子都为之一战。 第一百三十章 出兵北漠 那几日他与那北漠世子接触,萧子墨带着他逃跑那几日,真是她两世的噩梦,那份无力感,真真切切的将他包围着,直到今日想起来,都还在忍不住的心颤。 岑风澈似乎被慕莘雪此刻的行径震撼到,他确实未曾与那北漠世子接触过,但他凶残的恶名,他也是听到过。 如今见慕莘雪这模样,倒像是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份恐惧。心中有了份计较,倒是对那个什么世子更加好奇起来,越发的想要会会这个人。 “时间不早了,莘雪姑娘早些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会与父皇商量。”岑风澈站起身子,告辞道。 慕莘雪将起身他送走,站在门边看着北漠与炎阳相互交接的方向。按照司清源的速度,现在应当快要回到炎阳了吧。 现在形势危急,司清源应当快马加鞭,几块赶往战场。刀枪无眼,慕莘雪心中担忧,若是他受了什么伤,出了什么事…… 握紧袖子中的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快一些叫大梁出兵,借助大梁的兵力,帮助司清源脱困。 北漠一向地处边缘地区,气候恶劣,人强马壮,哪里是一个炎阳能够制支撑的住的? 叹了口气,将门窗合上,慕莘雪等着眼睛看了半晌,终于困意袭来,浅浅睡去。 萧子棠自从来到大梁之后,就是不见踪影,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白衣清秀的随从。 慕莘雪这段时日,倒是与容洛走得很近。今日慕莘雪正与那容洛一同博弈。倒不是她有多热爱这个琴棋书画,而是在这古代,实在是没什么打发时间的玩意,也没什么简便的通讯设备。 “莘雪姑娘,今日怎么心不在焉。”慕莘雪看着容洛将自己的白子又撤去了六枚,偌大的棋盘上,只剩下少得可怜的白子,叹了口气。 今日是岑风澈进宫的日子,决定着到底是否出兵,慕莘雪心中确实着急啊。这可是事关司清源的生命。 “这句又是我输了,容谷主果然技术高超。”慕莘雪倒是学着古人的模样客气起来。但她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与其在这里干等着,倒不如叫她痛快的出去走走。 “莘雪想起来今天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慕莘雪本不是拘泥那些礼节的人,只抱了抱拳,就离开了。 容洛见她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慕莘雪心情格外烦躁。但那森严的进皇宫,又不是她这些拳脚功夫可以随意进出的。正纠结之时,那心心念念的岑风澈,倒是一脸轻松的回来了。 “如何?”慕莘雪快步走上前,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一定是办理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个清楚,才能心安。 “办妥了。”岑风澈看着面前这个心急的小女人。他心中知道她这么焦急,都是为了身在炎阳的那个司清源。 但这次在朝堂上的胜利,叫他大胜,取得了一方面的优势。若是再带兵取胜,将那北漠打的落花流水,臣服在大梁脚下,那么朝中局势,必定会有一番大的变动。 “那件事情呢,也办妥了?”慕莘雪有些疑惑。这个条件,可是个难关。毕竟一个皇帝,又怎么会允许一介女流,就这么随着他的皇子皇孙一同上战场,但不说其他的弊端,就是传出来,恐怕那份留言碎语也叫人崩溃。 何况,军营中,自古以来都是禁止女流之辈进入,除非,是些特别的女子……军妓。 “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但是你需要扮作男装的模样,不可将你女子的身份暴露出来。” “好,这个没问题。”慕莘雪见事情已经办妥,自然开心的合不拢嘴。 看着那炎阳的方向,在心中默默念叨:清源,等着我。 战事紧迫,圣旨很快就到,慕莘雪化身男装,跟随岑风澈一起赶往北漠。从北漠后方,将他打的措手不及。 一路行军速度不慢,几乎是离不开那马儿的身上。身为男子都有些坚持不住,何况是慕莘雪这一介柔弱的女流? 岑风澈心中也格外关照她,但见她咬牙坚持着,非但不喊痛,还笑着说道:“皇子请放心,小弟身子虽然比不得将军的威武,但这点路程,还是坚持的住。” 岑风澈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她都这么说了,也就放弃。面上没什么表示,心中倒是对这个貌美的女子越发的钦佩起来。 北漠地处边境,环境气候恶劣,这也正是它总是不老实,邻国的边境抢夺粮食,或者是开动战争争夺土地的原因。 恶劣的风沙将人的眼睛吹的一片迷蒙。慕莘雪感觉泪流不止,怎么都止不住,这一吹吹个大半日的风沙,叫人正不开眼睛。 再一次伸出手,肉肉哦眼睛时,一只手笔直的伸过来。慕莘雪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睛,见岑风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一顶斗笠戴在了脑袋上,而他手上递过来的,正是与他那顶一模一样的斗笠。 慕莘雪心中一暖,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将它接过来。但转念一想,风沙这么大,他应当是听不到的。 见他不甚在意,慕莘雪也就不再理会。安心赶路。有了这斗笠在,接下来的一路上,倒是没什么大的事情发生。 军队已经连夜赶到了北漠后方。北漠的大部分军队都在与炎阳开战,后方疏于防守,倒是被大梁捡了个篓子。 但北漠天生是马背上的民族,英勇善战,虽说是偷袭,倒也没拿到多大的好处。岑风澈带着大梁的军队在大梁后方不远处,找了个好地方安营扎寨。 打算与北漠来个持久战。腹背受敌,接下来,就看这传说中的北漠世子,究竟要如何处理了。岑风澈好奇的,也是这北漠的法子。 这是慕莘雪第二次来到北漠。 夜色深沉,星杰月明。 北漠虽说气候严寒,但这夜色,倒是她所喜爱的。在现代的都市中,这般繁星满天的景色,已经不常见到。 “天凉,多穿些。”岑风澈从身后走过来,将一件厚披风盖在她的肩膀。慕莘雪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就再没了下文。 岑风澈带领这一众将士开始,倒是也少见了那嘻嘻哈哈的模样。如今这般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身旁,慕莘雪道真是有些不适应。 转头去看他,发现他也在仰头看着这星空。岑风澈仔细说来其实很美,就是平日里用自己那欢脱的性子,叫人总是忘记去观察他这身好皮囊。 “怎么?”岑风澈刺开他的那一口白牙,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不适应。”慕莘雪认真回答道,说着将头转过去继续看着天空。 “怎么,本公子这认真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帅气?”岑风澈龇牙咧嘴,伸手刮了一下鼻梁,这是他嬉闹时特有的动作。 见他这样,慕莘雪觉得她熟悉的那个愣头小子又回来了,于是手握成拳头,在他胸口上重重落了一拳。 岑风澈立刻捂着胸口被锤痛的地方,吃痛的说道:“你……你你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好歹是个姑娘家!” 慕莘雪嘴角挂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说道:“将军难道忘记了么,莘雪现在是个男子。” “天!”岑风澈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干脆直挺挺的仰头躺在地上,不再动弹。慕莘雪见他这样,心中好奇,难道真的锤的太狠了? 于是弯下身子,想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情。毕竟是那皇帝的亲儿子可是与自己一同出来的,若是第一个晚上就被自己打死了,岂不是要吃了她。 他躺倒的地方很暗,若不是刚刚见到他倒在那个位置,慕莘雪还真的不知道哪里躺着个大活人。 “啊!”一个弯腰,还没看清楚怎么个情况,慕莘雪就被人一把拉倒。一声闷哼后,慕莘雪睁开眼睛,望见一双熟悉的眸子。 慕莘雪被他捂住了嘴巴,不能开口说话。不知道这人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慕莘雪正要动手反抗,就见他轻声说道:“嘘。” 他见慕莘雪安静下来,才将捂住她嘴巴的手缓缓松开,慕莘雪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双眼睛渐渐的睁的老大。 在那处黑暗无比的地方,正暗暗伏着一个人,那人同样也是睁大着一双眼睛,就这般转头看着两人。 一时间,三双眼睛,直直对望着。谁都不敢说话,谁都不敢动作。倒是那岑风澈胆子大,动了动身子,试探着坐起身子。 见那人还是不动,试探着靠近那人,终于舒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个死人。” 听见他说是死人,慕莘雪松了一口气,这大半夜的,又是荒凉的北漠,遇到这么一个人,还真是叫人身子发寒。 两人合力将那句尸体从阴暗处拖出来,拖到夜光下,这才看清楚了这人的容貌。 是个还算清秀的年轻男子,看他的穿着,应当是北漠人,但看他这身细皮嫩肉的模样,到更像是从南方过来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被劫为奴 人合力将那句尸体从阴暗处拖出来,拖到夜光下,这才看清楚了这人的容貌。是个还算清秀的年轻男子,看他的穿着,应当是北漠人,但看他这身细皮嫩肉的模样,到更像是从南方过来的。 岑风澈皇子身份,肯将他拖曳出来,已经算是屈伸了。自然不会再为了找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而去翻找一个死人的身体。 慕莘雪虽是个女子,但并不在乎这些。在他身上翻番找找,倒是没什么发现。慕莘雪摇了摇头,岑风澈则是蹙了蹙眉头。 既然发现了他,自然不会叫他暴尸在这荒野,慕莘雪虽是一介女流,但却并不在意这些男女之间的是是非非。 搭建了一处简单的土墓,将他埋葬了。岑风澈在一旁看在眼里,心中对于这个女子的认知,又换了一个角度。 两人结伴回到硬仗时,已经不早了。与岑风澈道别后,慕莘雪独自回到自己住所,将桌上的烛火熄灭后,才借着月光,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佩。 这玉佩正是刚刚从那男子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慕莘雪趁着岑风澈不注意时,将它放在怀里。慕莘雪本就不是什么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埋葬一个陌生人。 拿了这人的贵重物品,慕莘雪心中过意不去,才将他埋葬。这玉佩,见到它的第一眼,慕莘雪就觉得不是普通的物品。 刚刚那男子保养的精致的皮肤,就看的出来,这人应当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即使他穿着的是一身普通的北漠装束。 这一突如其来的战争,本来就叫慕莘雪心中疑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北漠世子前一段时间还在一路追杀她与萧子墨,怎么刚刚回到北漠,就发动这么一场战争? 慕莘雪指腹小心翼翼的磨砂着这枚玉佩,感受着它在自己手中那份光滑与透亮的感觉。直到困意袭来,她才小心的将这玉佩放在怀中,与萧子墨的那枚一起。 慕莘雪是被喧闹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就见到漫天的火光。脑子迅速旋转起来,拿起随身的佩刀,掀开帐帘,这漫天的喊杀声这才变得清晰起来。 应该是北漠趁着夜色来偷袭。慕莘雪暗暗分析着,一边在四处寻找着岑风澈的身影。无论如何,都不能叫这个男子出了什么事故。 皇帝既然派她装扮成男子的身份跟随在岑风澈的身旁,意思已经很明显。慕莘雪发现,这次来偷袭的,都是些北漠当地的民众,甚至还有些妇女,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终究是落不下去。 就这么短暂的犹豫的时间,慕莘雪就被包围在一个圈子里。见着长相五大三粗的男子将自己包围,慕莘雪嘴角有些抽搐。 这算是什么?大梁皇帝派给他们的十万大军呢?这么一晚上的时间,都消失不见了?她白日难道是带着一群海市蜃楼来攻打的北漠? 心中再怎么汹涌奔腾,也还是要屈从于现实。慕莘雪任由人将她腰间的大刀取走,双手被捆绑住,慕莘雪乖巧的随着这些人走出来。 走到一圈帐篷围着的中间那处空地上,慕莘雪发现被捉来的,其实还有其他人。火光漫天,帐篷已经被人烧毁的差不多,烟雾弥漫的叫她看不清远处的事物。 直到走到那群同样被捆绑着的人群中间,慕莘雪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来。她在那群人中,见到了一脸不情愿的岑风澈。 那大汉将慕莘雪狠狠一推,到这群人中间,也就转身继续走向那漫天的火光中去。慕莘雪四下观望,待那看守的人不注意,挤到那岑风澈身旁。两人现在均是满脸的黑炭模样,互相见了,都是一阵爆笑。 “怎么回事?”这笑声太过于嚣张,惊动了守在一旁的大汉,两人堪堪住嘴。慕莘雪垂下头,那岑风澈倒是继续不要命的高昂着头,一副傲娇模样。 慕莘雪在后面看得简直是汗颜,这有个性是好事,但也得分场合不是?为了保住这岑风澈姓名,慕莘雪伸手,将他拉到后面人群里。 只见她手腕以一个神奇的角度翻转,那绑住她手腕的绳子竟然奇迹般的被她挣脱开来。慕莘雪顾不得自己,先将岑风澈手上的绳索解开。 还没等岑风澈反应过来,慕莘雪便开始扒他的衣服,只剩下一件里衣。岑风澈好歹是大梁皇子,怎么能被人当场扒了衣服? 正要发作,便被慕莘雪捂住了嘴巴。慕莘雪心知这个岑风澈的性子,无奈再将她手绑上。小声说道:“别说话,活命要紧。”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北漠特有的浑厚声音喊道:“数数,有多少人。这些小白脸还想偷袭咱们北漠,哈哈,今个咱们兄弟们将他们抓回去当奴隶!” “好!好!”震耳欲聋的回应。 岑风澈正想发作,被慕莘雪一把捂住嘴巴,慕莘雪耐心简直被耗光,这个皇子,再不老实,迟早会连她一起害了,于是一个腿弯,狠狠撞在他肚子上,压低声音说道:“给我老实点!” 这一腿踢得不轻,岑风澈弯下腰,脸色一片惨白,终于老实了。 两人这一番小动作时候,大部队就被带着走了。慕莘雪大致上数了数,发现被抓的人数里,总共不二十几人。 心中百转千回,那十万大军,不是说着玩的。就算北漠人再怎么彪悍,尽数将那近十万人杀光,那尸首也应当将这里摞起来一座巨山。 眼角余光撇着身旁那岑风澈,见他果然一脸轻松。慕莘雪简直恨得牙痒痒,十万人连夜失踪,你告诉我一声好么,叫我一起撤退。 她慕莘雪是个弱女子,不喜欢做些被人抓来绑住手脚,做些侍候人的活。夜里的风很大,刮在脸上,生疼。 慕莘雪眯着眼睛,望着营帐的方向,发现火光已经暗下来不少,天空上仍旧被一层黑色的烟灰覆盖,看着有些凄凉。 但再凄凉,也比不过她现在的心情。 心中即使不情愿,慕莘雪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这周围精致,将路线,默默的记在心上。夜色深沉,眼看天色蒋晓。 慕莘雪等人被带入到一间小帐篷,这时慕莘雪眼睛已经被风吹得通红,泪流不止。岑风澈串到慕莘雪身旁,见到她未施粉黛,但面容精致的慕莘雪,满脸泪痕的模样,倒是叫他的心肝颤动了两下。 但说出口的话,还是不可抑制的变成了调笑:“噗,我说才这么几步路程,今怎么哭成这样,跟个姑娘似的?” 慕莘雪心中气愤,抬起膝盖就要撞向他的小腹。岑风澈见此,向后退了几步。但这空间实在是狭小,这两步后背就碰到了帐篷的边缘。 条件反射一个闪身就向旁边躲了过去,见那慕莘雪还直直冲过来似乎是转不了身子。本不想管她,叫她直接出丑他心中更爽快。 但这帐篷就一个,若是被她撞坏了,这一屋子的人,可是要在冷风中过夜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她拉回来。 慕莘雪眼中精光一扫,反手握住岑风澈手腕,弯下腰,一个狠狠的过肩摔,打的岑风澈一个措手不及,狠狠摔落在地上。 周围人见此,很有默契的后退几步,将这个空场地留给两人。岑风澈心中苦,这个女人浑身都是刺,碰不得摸不得。 慕莘雪将重心放在左脚上,弯腰看着还在地上躺着的岑风澈,说道:“我说你这也不行啊,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岑风澈见自己的话被慕莘雪原封不动的还回来,单手扶住额头,欲哭无泪。 这番嬉闹过后,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的白色,这番天地间的变换,与这北漠的风光融合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壮阔苍凉的意境。 慕莘雪正沉迷在这景致中,就见帘子被人一掀开,北漠人一脸冷漠与鄙视的走进来。这成奴的第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北漠其实就像是前一世的蒙古边疆地区,除了气候严寒,都是过着游牧饿生活。所以他们所说的奴役,无非就是些体力活。 这活对于一般男子来说,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难就难在两个方面,一是慕莘雪是个女子,二来,刚刚慕莘雪为了救那岑风澈,叫他不被人发现他大梁皇子,亦或者是那随行将军的身份,将他那一身衣服都脱了去,只剩下一身里衣。 慕莘雪败在体力,那岑风澈,败在温度。 “阿欠!”身旁的岑风澈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慕莘雪嫌弃道:“我看将军就先回去吧,在这么下去,早晚被你暴露了行踪。” “没有本将军在,就凭你一个人,还想打探到消息?阿欠!” 慕莘雪嫌弃的扫视身边人一眼,体内运行轻功,一个飞身,就飞掠到另一处帐幔后。岑风澈不服气这个女人这么拽,一个起身,也跟了上来。 身子刚刚落定,就见几个大汉结伴走过来。慕莘雪心中一惊,身子向后一躲,躲到阴影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庆功宴上波折多 岑风澈反应自然不慢,与慕莘雪一齐躲了起来。眼看着那几个大汉就要走远,慕莘雪刚刚松了一口气。 “阿欠!”突如其来的一个喷嚏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响亮。那本来就要走远的大汉,一个转身,看着慕莘雪与岑风澈隐蔽身影的黑暗中。 岑风澈欲哭无泪的看着身边这人。岑风澈摊了摊手,说道:“这个我也忍不住……” 慕莘雪不等他将话说完,凝神注意着这渐渐逼近的几人。等距离足够近了之后,突如其来的将内里续在掌心,手腕一个翻转,那阆珏暮雪暗暗在空中一个横扫,只见一阵淡绿色的光芒在空中扫过。 光芒照应着的,只是那几个大汉惊讶的双眸。慕莘雪冷笑一声,上前将一个大汉身上的衣服拔下来,头也不回的扔到身后,说道:“穿上。” 慕莘雪现在心中只想着尽快将这北漠的地形图弄下来,尽快的帮助司清源将这场战争拿下来,至于这一路上岑风澈有意无意的试探,实在叫人心烦。 北漠的风夜里总是格外的硬朗,从北漠的最北边,直直的穿透整个北漠。将慕莘雪的一律发丝,直直的带到司清源的营帐中。 司清源正在营帐中看着远方传来的捷报,见到风儿吹开帐幔,远远的将一份熟悉的清香带到他身边。 司清源抬起手,将那一律发丝抓在手中。眼神一阵恍惚,“莘雪……”不住喃喃出声。 待他要将那发丝紧紧握住,却见那发丝随着他的力道,在手中碎成了点点荧光。这荧光在司清源周身萦绕了片刻,便彻底的淡化消失。 司清源觉得心中一痛。多久没见到慕莘雪了?当日从大梁与慕莘雪高别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炎阳。 战事已经开始,司清源来不及修整一日半日,便领了皇帝的圣旨,赶往战场,指挥战事。到了如今已经记不得,究竟有几日没见到她了。 将视线落在这战场上,如今夜色正深,两方士兵正疲累的修整在各方的阵营中。这几日中,日日交战,总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炎阳的军队已经无力再战。反观那北漠大军,倒是越战越勇。 叫人心生恐惧。 军心不稳,战事告急。 司清源揉一揉泛着痛的太阳穴,夜色渐深,又将是一夜无眠。 转眼又是三日光景出去。这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司清源带着他的士兵,想尽了办法,用尽了排兵布阵的手段,这北漠的军队,到底是没能公攻破这道防线。 而远在北漠最北边的慕莘雪与那岑风澈,在这三日里,也已经将这北漠的后方地势与布防图,全部记下,绘制成一张简单的地图。 任务完成,两人简单的带着兄弟们,逃回了事先约定好的地段,带着十万大军,一举攻北上。前有狼后有虎,北漠这次真是防不胜防,最终还是选择将兵力撤回,选择回防。 慕莘雪的这次成功,为炎阳取得了优势与机遇,一举带着剩余的兵力,从正面攻打北漠。这一次两国的合作,倒是史无前例的完美,将北漠打的落花流水。 战争既然已经结束,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三方的皇帝之间的事情了。慕莘雪随着岑风澈凯旋而回。 朝堂之上,岑风澈自然是取得了巨大成功。一举成名,大梁朝堂上的局势开始显著的变化。慕莘雪与岑风澈,这一路上战功显赫,嘉奖自然是少不得。 “慕莘雪,这次你跟随风澈一起出征,战功不小,可是有什么想要的?”皇帝这次倒是一改上一次的威严与冷漠,话语中带了一份笑意。 “臣女什么都不想要,能保护大梁,是臣女的荣幸。”慕莘雪一面在心中呕吐不止,嫌弃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面上却是一脸的坦然,似乎她心中所想的,就是她所说的那样一般。 “哈哈哈,不愧是我风澈的好义妹,连这份气魄都不一样。”皇帝大笑着说道,顿了顿,随后继续道:“不过奖励还是要有的,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 “赐慕莘雪为我大梁的映雪郡主,赐百亩封底,镇守苍凉城。” “谢皇上隆恩。”慕莘雪虽说心中不情不愿,但还是恭敬跪下,接受了这份赏赐。慕莘雪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对于炎阳也没什么情分。 至于这大梁皇帝,究竟是什么想法,是想将她困在这大梁,还是什么心情,她都不在乎。下了朝堂,慕莘雪自然是与岑风澈一起回到他的府邸。 慕莘雪受封,赏赐的事情很快传开。这个消息,倒是将几人全部聚集过来。慕莘雪在院子中拄着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容洛笑着走进来,说道:“莘雪姑娘果然不是什么一般人。” 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容谷主真是抬举莘雪了。” 容洛笑笑,说道:“容某这可不是,纵观这大陆上上下千年,女中豪杰虽说不再少数,但是向莘雪姑娘这样,被他国皇帝赐予职位封地的,可是第一位。” 慕莘雪还未说话,便见另一人也走了进来,这人正是那萧子墨的义弟萧子棠。萧子棠眼中也是满满的赞赏,走得老远,便说道:“莘雪姑娘还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慕莘雪扶着额头,说道:“萧庄主你就别打趣我了。其实我来大梁,只是来找子墨的下落。” 谁成想,竟然走到了今日的这番境地。 “莘雪姑娘不放换一个思路去想,。”萧子棠笑着说道。 “换一个思路?”慕莘雪疑惑。 “正是。”萧子棠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看,如今莘雪姑娘是这大梁的郡主,日后想要在这大梁行动,亦或者是找什么人,不是会方便很多?” 被人这么已提醒,慕莘雪心中这才豁然开朗。既然已经知道了萧子墨在大梁有消息,那么不妨就暂时利用这映雪郡主的身份,帮助她找一个人。 慕莘雪与大梁互取所需,倒是谁都没吃亏。 皇帝的圣旨已经下来,好在封地好解决,但那宅子确是需要时间的。慕莘雪现在还可以继续在岑风澈的府中小住上一段时日。 不多日,皇帝便要在宫中为岑风澈与慕莘雪大摆庆功宴。慕莘雪本就不喜欢宫中的那些繁琐礼节,但这次她有着郡主的身份,这次庆功宴,她也是主角之一,无论怎么看,都是推脱不了的。 虽说是庆功宴,但慕莘雪也不是什么焦里娇气的女子,于是便穿了平日里的那件天丝衣。这衣服,慕莘雪已经日渐的发现了它的好处。 这衣服之所以名贵,也许就是因为它特殊的珍贵的天丝。这天丝,若是她没猜错,应当有增强内力的功效。 自从穿上了这衣服,她体内的两股内力已经奇怪的完全融合,并且有日渐增长的趋势。慕莘雪细细分析来看,这衣服应当具有首要的功效了。其次,就应当是那张大夫的药效。 宴会上觥筹交错,各家王孙贵族的皇子皇孙,千金小姐,无不是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在这宴会上表现的娇俏可人,身怀绝技。 尤其是这琴棋书画,更是叫人赞不绝口。身为一介女流,慕莘雪也是看着羡慕不已,但若是给她些机会,叫她从头去学这些,她也是不会答应的。 有这份时间,足够她去做许多其他事情。要比这些花拳绣腿要有用的多。慕莘雪不是这个时空的女子,自然不会将自己的一生都依靠在男人身上,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张丞相的千金果然是出落的越发秀气,这舞姿,也是越发的美妙了。”一舞完毕,皇后那嘴,简直是笑的合不拢。 慕莘雪心中也是赞叹无比,这女子的舞姿,确实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 “来人,赏!”皇帝也是大为赞赏,眼中满满的喜爱。 “其实说到年纪,澈儿也未曾有一个正妻。”皇后说着,将那视线落在了下位正举着酒杯满满欣赏的岑风澈。 见有人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岑风澈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但面上还是一罐的淡然:“儿臣年纪还小。” “我看那映雪郡主的年纪,好像和风澈的正适合。”皇上倒是将视线落在了慕莘雪身上。慕莘雪本在一旁笑的开心,叫岑风澈吃瘪,一向是她的乐趣。 但现今这祸水东引到了自己身上,愣是将她吓得将要握不住酒杯:“臣女一心只想着将那苍凉镇守好,未曾想过这等婚姻大事。” 慕莘雪垂着头,视线看着自己脚尖,余光倒是瞄到了坐在身旁的岑风澈一脸的笑意。慕莘雪心中苦啊,先不说自己已经是个已婚之人,她那夫君正是那大梁的王爷司清源,若是被这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是留不得自己的。 心中百转千回,这话锋倒是不知道被谁一个偏转,又转移到了刚才那张千金身上,慕莘雪总归是松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秘树林神秘人 古代宫廷宴会最是无趣至极。虽说大臣女儿家舞姿优美,琴声曼妙,但看的多了,未免觉得乏味。 慕莘雪在一旁看得已经睡意满满,这已经不知道是她今晚第几次借着袖子打哈欠。坐在一旁的岑风澈手中执着酒杯,在一旁看着,已经满眼的笑意。 那危险敏感的话题,自从刚刚被人引开,就再也没有落回道慕莘雪身上。又不知道强忍着睡意坚持了多久,这宫廷聚会,才终于堪堪结束。 慕莘雪与众人一起跪在地上,眼睛却已经又打起了墩儿,就快要跪坐着睡死过去。 “怎么?还不愿意起身?你再怎么这样,我父皇也见不到你的这份诚意。”调笑声音自头顶传来。 慕莘雪抬眼看去,岑风澈这双眼含笑的看着他,居高临下,却不带半分风度翩翩的模样。慕莘雪懒得与他再去争斗,独自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 视线一扫,才发现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心中感叹着自己刚刚究竟跪了有多久,一面跟随在岑风澈身后,走到大殿外,被这冷风一吹,这才觉得精神了不少。 慕莘雪抬头看着自己面前高大的背影,再加上这夜里的大风,发丝飞扬间,倒是叫慕莘雪回忆起了前几日在大漠的经历。 其实在两人当做奴才被人奴役的那几日光景中,两人还发生了一间大事。险些叫慕莘雪丢掉了姓名。 慕莘雪与岑风澈两人虽说是被人抓去奴役,但实则是去暗中打探北漠的地形,白日里去查看,黑夜再去那凶险之地,回到硬仗中时,才又将那新打探来的,绘制成地图。 第三日,两人乔庄好后,去往那北漠最后的一片未曾涉及的地段。那是一片树林。北漠一片寒凉,乃贫瘠之地,竟然有这么一大片的树林,慕莘雪与岑风澈心中都是极惊讶的。 相互对视一眼,便一起踏进了这神奇之地。慕莘雪眼中带着惊奇,发现这里竟然像极了沙漠中的绿洲。 一面在心中暗暗分析着,这北漠气候如此寒凉,能长出来这些林木自然是十分不易的,难道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这树林极其神秘。两人越向里走,这林木就越是茂盛,大风也就吹不进来。倒像是回到了南方。 本是见叫人开心的事,但走的越深,两人就越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这林子倒像是长的一模一样,慕莘雪觉得,两人似乎是在原地踏步。 将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两人果断顺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果然是回到了原地。慕莘雪只在电视小说中见过这种阵法,如今真的遇到了,倒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怎么出去。 这视线,自然是看向了从小便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岑封澈。岑封澈正仔细观望着这四周,见到慕莘雪的眼神,倒是顿了一顿,说道:“你可别将希望放在我身上,我对这阵法一向是不精通。” “能看出来这是阵法的人,自然不简单。”慕莘雪笑着回答,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又推回给岑封澈。 那岑风澈果然不如他表面上这么简单,又带着慕莘雪在这转了几圈,竟然奇迹般的走了出来。叫两人惊讶的是,这出口,两人熟悉的很。 正是那日两人发现那神秘尸体的地方。他躺着的地方,就是这出口所在。经历这一切,慕莘雪心中自然是不会相信那尸体本尊是个普通人,一定是想要来这个地方做些什么,最后反而因此丢掉了姓名。 “哎!”慕莘雪心中正想着事情,不想静一头撞在了一睹肉墙上。抬头见岑风澈正回头看着自己,说道:“莘雪妹妹在想真么,这么认真。” 慕莘雪撇了撇嘴,倒是没有说些什么,率先近了轿子。岑风澈看着慕莘雪身影消失在轿子里,也一起钻了进去。 慕莘雪没想到岑风澈也会坐进来,惊讶道:“你进来组什么?” “我的轿子坏了。”岑风澈敷衍道,一边坐了进来,也不管慕莘雪同不同意。 慕莘雪心中知晓,即使反对,他也不会下去,索性直接不去管他,闭上眼睛小憩,眼不见为净。 哪里知道,这一小憩,竟觉得眼睛酸涩无比,再加上轿子走得一上一下,颠簸无比,不一会儿,竟然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轿子停了,岑风澈见慕莘雪还没有睡醒的意思,便凑上前去,见她还没有睡醒的意思,便擅自将她抱起来在怀里。 这一动作很轻,慕莘雪不满的蹙了蹙眉头,正要醒来,只见岑风澈手法快速在慕莘雪身上一点,慕莘雪正要醒过来的动作,又止住了。 岑风澈这才嘴角挂着笑意,抱着她,大步走向房间。慕莘雪觉得头很痛,鼻端都是淡淡的香气,蓦地将眼睛睁开,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 慕莘雪坐直身子,发现自己这房间正烟雾缭绕,远远的见到屋子正中间正的桌子旁正做着一个人。 慕莘雪眯起眼睛去看,发觉那是一个男人。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正穿戴的很整齐,便将这人是戒色的心思收起来。 慕莘雪穿上鞋子,下床,走得近了,才看清楚这人模样。慕莘雪心中一阵火气,将手掌握成拳头,一个闪身便冲了上去。 对着那人身子,不做任何的留手,十足十的将每一拳都打出去。岑风澈见慕莘雪是真的发了火,吓得直接一步闪身出去很远,手中还握着那茶盏,说道:“拼命啊?不至于吧!” “你个登徒子,敢占我便宜,看我不杀了你!”慕莘雪眼睛似乎在发着红光,岑风澈话语中是带着害怕,但他眸子中的神色,确是带着笑意。 他嘴角微微上弯,不再继续逃穿,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冲上来的慕莘雪,与她周旋了起来。这是慕莘雪第一次与那岑风澈实打实的对战。 从前都是相互试探,慕莘雪终于知道,岑风澈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慕莘雪将自己现代学的擒拿术,在这个时空学到的内里结合到一起。 还是没能够近到他的身。慕莘雪眼神冷漠,一个虚招,叫岑风澈不得不回身去回防,待他反应过来时,发现慕莘雪已经从他身后的窗子直接越了出去。 岑风澈一边感慨慕莘雪的武艺实在是刁钻,若不是之前试探过她试出来过几招,恐怕今天这一战,会叫他手忙脚乱,出了不少差错,闹了不少笑话。 慕莘雪从窗子串出来,才发现已经是天色大梁=亮,看这模样,应该是时辰不早了。慕莘雪撇撇嘴,不成想今天竟然睡了这么久。 站起身子,慕莘雪脸上的笑意直接定格在嘴角,若是看得仔细,你定然可以发现,慕莘雪微微抽搐着的嘴角。 她面前,容洛与萧子棠,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慕莘雪,那模样,不知道在外面究竟看了有多久。 慕莘雪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抬起手,尴尬的对着两人摆了摆手,说道:“早哈,早。” 容洛笑着说道:“不早了,已经中午了。” 慕莘雪彻底僵硬了,没想到这次竟然睡得这么久,心中想着刚刚岑风澈那诡异的表情,慕莘雪简直恨得牙痒痒。 她向来觉浅,怎么会睡得这么沉?一定是那岑风澈对着她试出来了什么手段。慕莘雪现在脑子已经清醒很多,记得昨晚从皇宫回来,她在轿子里渐渐睡去,记忆便到这里彻底断了。 从轿子里被人带到房间,这么重的动作,她经过前世的锻炼,是断然不会睡得丝毫不察觉,不再管那两人带笑的表情,慕莘雪握着拳头,咬着牙齿,走出这个院落。 天色大亮间,司清源所在之地,确是阴暗无比。他所在之处,只有几个蜡烛,雕刻着精致的图案,将这狭小的空间,照的透亮。 司清源正坐在上位,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恭敬垂首站着的一人。那人只低垂着头,视线又昏暗,看不清楚究竟长着什么模样。 “你确定听到的没差错?”司清源声音清寒,就这般传出来,吓得那人将头垂的更深,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道:“是的,属下的人,确定没听错。” “庞当!”重物落地的声音,只见司清源手中的那精致茶盏,就这般被他摔落在地上,随后便化作点点白沫,落在地上,散成一滩。 司清源不知道自己才几日未见,那大梁皇帝,竟然就将视线放在了慕莘雪身上。郡主?嫁给岑风澈? 司清源越想,心中就越是不服气,心中的怨气就越大,周身的凉气也就越将人麻木的不敢动弹,整个暗室内的气压骤然变低,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司清源的脾气,他们向来了解,杀人只当做是平常,扎下眼睛都算是恩赐。 若是在这时候叫他注意到你,定然是死期将至了。 司清源双眼直直看着前方,口中低声道:“岑风澈……”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绝处逢生萧子墨的希望 离开岑风澈的院落,慕莘雪心中烦躁无比,正巧走到了一处偏僻角落,竟然可以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想着这墙的外面定然是连接着那繁华的街道。 眼中眸光一亮,慕莘雪一个起落,双脚就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外面的地面。眼前景物已经从那高大的墙垣变成了繁华的街道。 慕莘雪手中并没有银两,但钱财向来是难不倒她。何况,慕莘雪心中自然是能够知道,她身后一直跟踪着的那人。 慕莘雪只将眼角的余光向后方看了看,便不再在意,将神色全部放在这街道上的三三两两。慕莘雪虽性子要强,但终究也是个女孩子。 对于街边这些小物事,总是挑挑拣拣,叫人头疼的是,这姑娘将东西拿了就走,身后买家喊得撕心裂肺,也不曾回过头。 眼看着慕莘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店家真是欲哭无泪,快要失去希望,眼前竟然站立了一人。这人身形气质绝非池中之物,看也不看边将一两银子扔在台面上。 店家将眼睛擦了擦,这才敢拿起眼前这两银子,甚至不敢相信的用牙咬了一咬,这才心花怒放的想要对着那人说声谢谢,但抬头间,哪里还见得到那人身影? 慕莘雪将身后那人远远扔在身后,一个闪身间,便折身进了一家店铺,慕莘雪看也没看,便躲在了那买药女身前的那台子下。 那女子应当是个哑巴,大眼睛只是看着慕莘雪,并不说话。慕莘雪比着手指头。那姑娘长的眉清目秀,倒是也听话,继续摆弄着她的药材,看着她的账本。等过了许久,才又弯下腰来,对着慕莘雪比了比手势。 慕莘雪虽说看不懂手语,但是猜测着应该是那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被甩在身后了。便干脆直直的站起身子,对着那姑娘比了一个江湖的手势,说道:“谢谢姑娘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那姑娘羞涩的摆了摆手,慕莘雪正待离开,便听到自里屋冲出来一人,喊道:“轻灵姑娘,不好了!那公子,又开始吐血了!” 原来这姑娘名字叫做轻灵。这事按照道理来说,与慕莘雪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她一个路人身份,应当直接走开的。 但正在她转身离开之时,听到从那药童刚刚跑出来那间房间中,传出来一声咳嗽声。虽说这声音很轻,不认真听,是听不清楚的。但却依旧有了声响。 但慕莘雪还是声声停住了脚步,看了看那屋子,还是跟着那轻灵姑娘一同走了进去。才刚刚走到门口,将帘子掀开,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慕莘雪蹙了蹙眉头,她生性就不喜欢这些味道。不喜欢虽是不喜欢,但她还是掀开帘子,随着那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人正将头从床探出来,那地上已经有了一大滩血迹,慕莘雪看不出来那人面容,但能见到他有一头漆黑欣长的头发,这头发有些枯燥,与她认识的那个萧子墨是完全不同的。慕莘雪想着这人应当不是他,便生了退意,心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将他找到? 但缘分偏偏就是这样,纷纭世界,无论天地之大,总能让你们相遇。慕莘雪还未转身,就见那人将头抬起来。 是位男子,面容已经消瘦到叫人心惊。但即使这个模样,他面上的那份惊艳了时光的美艳,依旧如初。 慕莘雪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他,萧子墨已经睁不开眼睛。身子轻微的颤抖着,咬紧了嘴唇,不发出任何一声呻吟。 就像那个被北漠世子追杀的晚上那样,即使痛苦到极致,痛苦的快要死去,也绝不将牙齿松开,不叫人看出来他的脆弱。 慕莘雪蓦地就红了眼眶,她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一个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那蛊毒的霸道,她比谁都清楚。 “轻灵姑娘,怎么办?”那药童焦急的询问,那被唤作轻灵的姑娘已经将萧子墨的手放下,一脸的绝望。 没救了,已经熬过了这么久,帮他延续了这么久的性命,到了今天,终究是抵不过天命。慕莘雪站在后面,见到轻灵的动作,心“咚”的一声,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 她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推开,冲到床前,抱住萧子墨的身体,低吼道:“萧子墨!萧子墨!我是慕莘雪啊,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要挺住,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到了最后,慕莘雪的低吼已经变成了呜咽。无尽的悲伤将她掩盖,快要窒息,无法挣脱。她能感觉的到,萧子墨听到她吼声之后,那剧烈颤抖的身子。 慕莘雪从他身上退下来,但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萧子墨似乎在忍受无尽的痛苦,嘴角的鲜血还在一口一口大口的流出来。 萧子墨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些,但他视线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模糊,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又是一口鲜血。 慕莘雪饶是再坚强,此刻也忍不住,将那清泪顺着脸颊留下。她转过身子,看着那个轻灵姑娘,问道:“他是真的没救了么?” 轻灵姑娘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慕莘雪得到这份结果,心中已经释然。这蛊毒的霸道,连萧子墨自己都没办法,何况这个柔弱的姑娘只是一个普通的药铺大夫? 萧子墨身体的抖动已经停止了,嘴角也不再流血,但他整个人,都沉默的可怕。慕莘雪不敢去探他的脉搏。 她害怕,探到的结果叫她崩溃。慕莘雪将他的身子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还存在的细微心跳。这一次,真的逃不过了么? 她不远千里,辛辛苦苦找到这大梁,终于在这间小小的药铺将他遇到,竟然是为了看他死在自己面前,这无尽的悲凉。 慕莘雪之前在小说中看到,有些人的血,能够帮助人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慕莘雪之前用那血,得到了她的阆珏暮雪,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碰巧将他的性命保住。 慕莘雪将萧子墨拦在自己怀中,一面将她手指咬破。将血,滴落在他口中。食指连心,但这份痛,却不及失去萧子墨的万分之一。 慕莘雪不敢停下,一根手指的血流干了,就咬破第二根,一直一直,她不敢停下,生怕停下了,就真的没有方法去救他,他就真的在自己面前再也醒不过来。 慕莘雪已经很累,但她不敢睡。身子酸麻,萧子墨的重量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萧子墨现在虽说被蛊毒折磨的身子瘦弱,但终究是个男子。 动了动手,将萧子墨有些下滑的身子往上拖曳,但这一动之下,彻底叫她慌了神。她手掌触到萧子墨的胸膛,那渐渐回笼的有力心跳,叫她心中惊讶。 “轻灵姑娘,你快来看看!”慕莘雪话语中抵不住的喜悦感觉。一旁正沉浸在悲伤中的轻灵,疑惑地走过来,将食指与中指搭在他脉搏上。 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慕莘雪。心中在感慨着,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血,怎么有这么大的作用? 慕莘雪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心中对于她自己的身世,更加疑惑。按照容洛的说法,她是南疆人,但容洛又说,这蛊毒专门针对南疆皇族,但根据慕莘雪原主的记忆来看,她确实是生长在丞相府。 那么唯一可疑的,便是她那个命苦的娘亲了。摇了摇头,先将心中的困惑放下,慕莘雪飞速在脑海中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将萧子墨小心的放好,对着轻灵姑娘抱了抱拳,说道:“轻灵姑娘,表哥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照拂,才能续命道今日,小雪在此先谢过姑娘,有什么需要,尽可提出来。” 轻灵姑娘忙摆了摆手,慕莘雪心中知道这个轻灵心地善良,不会提出来什么过分的要求,便不再逼迫她,说道:“在下慕莘雪,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来找我。”慕莘雪并没有告诉她地址,但她相信,皇帝下的告令,即使她足不出户,也是应当知晓的。 “表哥我先带走了。”慕莘雪回头看了看脸色依旧惨白的萧子墨说道。 将视线落回到将慕莘雪跟丢了的暗卫,此刻已经在这条街道上转悠了许多圈,仍是没寻到她的身影。 正要放弃,回去禀告主子,回头却发现那苦苦寻找了许久的慕莘雪,正站在自己身后。心中一个激灵,这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慕莘雪眼中带着笑意,说道:“跟我来一下。” 侍卫心中正疑惑,自己的踪迹已经被人发现,到底要不要继续?但是转念一想,万万不可将这人再跟丢了。 便举步跟了上去。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踪迹,便不用再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了。他跟随慕莘雪兜兜转转,来到一家牌面不算大的药铺。来到一间狭小的里屋,浓郁的药味,抬首便见到床躺着的俊美男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启程南疆路遇劫难 “抱着他,跟我走。”慕莘雪指了指那俊美男子,说道。 侍卫倒是犹豫着不动,他接到的命令只是跟着慕莘雪,窥探她的行踪与动作,至于做苦力…… “岑风澈要你跟着我,你就有权利为我做些事,我也不是什么刁钻之人,不会叫你背叛你主子,你我各取所需,若是没了利用价值……”慕莘雪刻意拉长了嗓音,话语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慕莘雪说完这话,不给他留一点反应的时间,直接迈步走了出去。见到一旁的轻灵姑娘,抱了抱拳。 那侍卫看着床上明显昏迷不醒的男子,叹了口气,还是将他打横抱起,跟在慕莘雪身后。两人健步如飞,直接运气了轻功,从墙垣落了进去。 倒是也没人见到这尴尬的情景,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难免会误会。 慕莘雪脚步不停,直接走去了容洛处。容洛是药王谷的谷主,那他医术断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今晨见到他去了岑风澈那里,不知道现在回来没。 慕莘雪心中想着,倒是很快入了他的院子。慕莘雪见他房门紧闭,心中便凉了三分。但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走去敲了敲门,唤道:“容大哥?” 没有人回应。慕莘雪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容洛应该还在岑风澈那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找我何事?”屋子中没人回应,身后倒是远远传来了。慕莘雪回头,见容洛正站在院落门口,想来应该是刚刚赶回来。 心中感慨着,回来早不如回来的巧。慕莘雪转过身子,说道:“莘雪想请容大哥帮个忙。” 容洛这时正往这边走来,走得近了,才看清楚侍卫手中那人容貌。见是萧子墨,着实惊讶了一番,说道:“君倾落?” 慕莘雪也不隐瞒,直接说道:“说来话长,还是请容大哥为他看看。” 容洛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容洛性子清冷,院子中并没有安排下人。因此凡事不免要亲力亲为。 房间中很静谧,容洛将手指从萧子墨的脉搏上收回来,那双平淡的眼睛,今天泛着波澜:“你是说,你刚刚用你的血,稳住了君倾落的毒性?” 慕莘雪心中也是不愿意相信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容大哥可是知道这其间的原理?” 容洛摇了摇头,说道:“不知,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奇怪,可能是你的血液中有些什么药物,能够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 “那他这毒,容大哥可有方法解了去?”慕莘雪眼中都泛着光彩。 容洛确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看来,这毒没法子解,不过我可以用你的血,炼制一些药丸,待他毒发之时,可以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毒性。” 慕莘雪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最起码,可以延缓他毒发的时间,争取到这些时间,慕莘雪就有机会,找到这解毒的法子。 “不过我建议,这蛊毒既然起源于南疆,你们去南疆,也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救活君倾落的几率也就越大。” 慕莘雪听着容洛的建议,越发觉得这话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道:“好,那药的事情,就麻烦容大哥了。” 容洛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曲一些你的血,炼药的其间,你大可开始着手准备,君倾落的毒,太不稳定,我会一路跟随。” 容洛的这话,算是为慕莘雪打了一针强心剂。已经是下午,太阳已经偏西,但天色还是大亮,萧子墨还在昏迷中,整个人安静沉默的很,与他醒着的时候一般。 慕莘雪叹了口气,找了这么久,总算是寻到了萧子墨。虽说是千钧一发,但好在有惊无险,找到了我为他续命的法子。 已经有了计划,剩下来的这几日,也就显得不再漫长。容洛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忙碌着丹药的事情,慕莘雪则是日日流连在外,准备些关于启程的事情。 慕莘雪在前世的特殊职位,为她奠定了良好的野外生存基本,因此这次外出采购,慕莘雪选取回来的物品,着实叫人大吃一惊。 在旁人看来,慕莘雪所采购的物件,都是些寻常百姓都看不起的小玩意,但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倒是个个都成了宝。 慕莘雪启程的日子选在了郡主府邸落好的那一日,慕莘雪几人采取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表面上大张旗鼓的说是要启程赶往苍凉,实际上与容洛,萧子棠暗暗改道去寻找南疆的古城。 苍凉不能无人,岑风澈便从手下选取了一个心腹,代替慕莘雪去苍凉任职。这事他自然是乐意去做的。 苍凉虽说远离大梁都城,但却是粮食的重要城镇,这一次苍凉之旅,实际上也是凶险无比。至于岑风澈,则是需要留在大梁,一来为了掩人耳目,而来前一次的北漠战争,岑风澈大出风头,手上的事情已经脱不开身。 慕莘雪四人从那豪华的车队中抽身离开,即刻便找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低调车队,这队人马,伪装成为普通商队的模样。 四人换好普通衣物,直到坐在马车中,才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萧子墨早已经醒过来。慕莘雪不知道萧子墨与那容洛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见他醒来时,见到容洛模样,那双平静如水的干净眼眸,终于有了一份波澜,慕莘雪知道,那是惊讶:“容洛?你怎么在这?” 萧子墨也许是许久没说话的原因,此时说出来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 容洛只是将他半起来的身子推下,安抚道:“说来话长,君兄还是先休息好。” 将记忆回笼,慕莘雪看着现在自己身旁脸色与精神已经明显恢复不少的萧子墨,心中终于稳定下来。 萧子墨还是如往常那般安静,慕莘雪能够感觉得到,萧子墨对自己有明显的冷淡态度。但这态度,不是因为与自己有什么隔阂,而是因为身边的这个容洛。 慕莘雪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与过往,将马车帘子掀开一点,发现马车已经走在树林里,将帘子放下时,心中已经是一片疑惑:“容大哥,你说那南疆古城都已经失踪这么多年了,真的肯能找到么?” 容洛看了看萧子墨,说道:“碰碰运气也是好的,君倾落的性命,都堵在这一次了。” 慕莘雪注意到,说道这些关于他性命的事情,萧子墨甚至是连眉毛都没有蹙一下,慕莘雪不知道,萧子墨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心境,连自己的性命,都丝毫不在意。 马车还在颠簸着,空气很清新,应该还是在树林中,没有走出去。这几日慕莘雪四处奔波筹备,几夜没合眼睡个好觉,终于靠着马车的边缘处,睡下了。 慕莘雪是被说话声吵醒的,她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她听出来,这说话人的声音正是萧子墨:“无论你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君兄怎么这么笃定,我就一定会伤害她?” “容洛,你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她的血可以延缓你体内的毒性么?”容洛这话,带着一份意味不明的威胁,慕莘雪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说出这话时,他究竟是怎样一副嘴脸。 慕莘雪动了动眼睛,还是没将它睁开,是人心中就有好奇,她很想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什么态度。 但叫她失望了,从那句话结束后,萧子墨就再没有说话,可能是在思考,也可能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慕莘雪见两人都不说话,正打算睁开眼睛时,这马车突然一阵抖动,慕莘雪没有准备,姿势也不容她选择,就这么直直的要飞出去,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时胳膊被一只手抓住,慕莘雪冲出去的动作顿住,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撞在了一人坚硬的胸膛上。 慕莘雪睁开眼睛,见是萧子墨。两人四目相对,还没有停留多久,这马车就又是一阵大的响动。 慕莘雪今日实在是糊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一旁容洛突然一声:“不好。” 萧子墨便搂着慕莘雪的腰肢,从那帘子处直直飞了出去。 慕莘雪回头看去,见马车已经不知道几个翻落,落在地上不成模样,那马儿,也只是挣扎着几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慕莘雪将心思收回,这才发现,自己正与萧子墨站在一起,一同的还有萧子棠,容洛两人。原本只是普通的商队人,如今都一个个站的笔直,将四人围在中间。 风儿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一时间,杀气弥漫,这青翠的树林中,今日恐怕要化作那修罗的坟场,叫人心生畏惧。 短短一个分心的时间,四面八方便从天而降许多蒙面黑衣人,慕莘雪见这些人手中执着利器,将这一众人包围在其间。 没有任何的言语,两方人马,直接挥刀交战。 第一百三十六章:慕莘雪的特别 慕莘雪对这突如其来的黑衣人,心中是疑惑的,她这人本就是隐姓埋名,几乎没有什么仇家,再看这些人手中的武器,都是长剑,不是北漠人喜爱的短刀,边将她唯一的仇人抹去,那么今日这些黑衣人,应当是这两人谁的仇家了。 无意间,收到这么无缘无故的牵连,慕莘雪觉得心中憋屈,但想到几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就认命了。 慕莘雪这一世不曾学过什么武艺,唯一的已经用的趁手的,就是那阆珏暮雪,于是牵动内力,将这柄玉扇,舞动起来。 这阆珏暮雪一出手,萧子墨与萧子棠两人面色立即大变。要知道,这阆珏暮雪可是南疆的宝物,天下人找寻了这么多年,都未能让他重见天日。 四人功夫都不低,加上再有这么多帮手,自然很快便解决了去。这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数的死侍,不会透露出只字片语,几人也不会留活口。 待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萧子墨抓住慕莘雪那只抓着阆珏暮雪的手,说道:“这东西,是你的?” 慕莘雪有些茫然,但想到之前容洛与自己说的,萧子墨是南疆皇族,而自己又是南疆血脉,可能是见到南疆的遗孤,心中激动,于是便点了点头。 慕莘雪注意到,萧子墨见自己点头,抓着她的那只手,都是带着份激动,也许是人多的缘故,萧子墨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他刚刚的那份激动,也被刻意压制下去。 终究是将手缓缓放开,只是说了句:“以后这东西还是少拿出来,免得招致祸端。” 慕莘雪点了点头,但此刻萧子墨已经见不到。他已经转过身子,与那两人一同,去查看那死侍身上有什么线索。 将那些人脸上的黑布取下来,只是一般人,再看他脖子侧,并没什么特殊的痕迹,萧子墨有些疑惑了,看不出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慕莘雪见此,来到萧子墨身旁,将那死侍的左手袖子鲁上去,一个繁复的花纹露了出来,其他两人此刻已经聚龙过来,见此都是一脸疑惑。 “这是谁家的死侍?标记这么奇怪,见所未见。”容洛饶是见多识广,今日倒也是犯了难。 慕莘雪听到这个,问道:“容大哥见识这么广博的人,也未曾见过这标记?” 叫他失望的是,容洛摇了摇头。接着见那容洛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瓷瓶。倒在那人身上,瓶中装的是粉末,粉末落在衣服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腐蚀,慕莘雪只在小说上见识过这东西,今日亲眼所见,惊讶的无以复加。 “容庄主果然是大手笔,连这化尸粉也拿出来。”萧子墨倒是开了口,但这话中的讽刺成分,连慕莘雪这人也听得出来。 容洛倒是毫不介意,连看也不看他,便走向下一个尸体。前来偷袭的有十多人,但个个功夫不低,因此慕莘雪一行人倒也损失了不少护卫。 处理好这些尸体过后,这林中便漂浮着一份腐尸的味道,慕莘雪不喜欢,便捂着鼻子,跟在萧子墨身后。 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有这个萧子墨是真心带她好,没有试探她,没有伤害她,反而是为了救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姓名。 下人已经将东西整理好,马车已经坏了,马儿也死了不少,一行人便只能暂时乘坐马匹,尽快到达镇子上,花钱再买一些来。 慕莘雪看了看,这马匹还剩下三匹,但主子有四个。蹙了蹙眉头,正当愁怀脑子时,前面的萧子墨说道:“莘雪与我乘坐一辆。” 几人没什么异议,重要的是慕莘雪没什么异议,这事便算是了结了。慕莘雪与萧子墨坐在一匹马匹上,其余两人各做各的,至于带来的随身的物品,则是由侍卫扛着。 一行人,开始缓慢的征程。 “嘚嘚,嘚嘚。”不知走了多久,慕莘雪耳朵极尖,听到了远处车轮与路面,驴子与路面相互接触发出来的声音,眼中灵光一闪,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等那驾着驴子赶来的农户走得近了,慕莘雪才跳下马车,将那农夫拦住。农夫车子上正拉着刚刚采摘下来的果子,看那模样,应该是赶着去镇子上卖。 农夫在将要撞伤慕莘雪前,堪堪将缰绳拉住。 慕莘雪一脸神秘的与那农夫开始交谈,萧子棠几人已经停下脚步,在远处看着慕莘雪与那农夫交谈。 距离很远,但三人都是些功夫极好之人,耳力自然也上佳。听得慕莘雪的交谈,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但谁都没上前,直到慕莘雪满脸堆笑的走回来,对着容洛伸出了手。 容洛挑了挑眉,说道:“莘雪姑娘这是何意?” “银子呀,五两银子。”慕莘雪对于容洛的明知故问,心中有些不满。 容洛满脸黑线,说道:“在下哪有什么银子……” “容兄乃是唐唐神医谷的谷主,随意一枚草药拿出来,哪个不是价值千金?在这里装穷,倒是叫人心寒了。”一向寡言的萧子墨,这时候倒是嘴巴激灵的很。 慕莘雪听得这话,嘴角抽搐了几下。人家可是唐唐神医谷的谷主,子墨这么说话,就不怕得罪了人家,随便一个什么化尸粉,就将他变成一滩血水。 慕莘雪现在想起来那十二具尸体,就觉得后背发凉。 但这话,似乎起了什么效果。只见容洛在身上翻翻找找,竟然真的找出来一枚草药,递给了慕莘雪。 慕莘雪看着这根丑陋无比的草药,说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银子。” 一旁的萧子棠倒是忍不住开了口:“这可是诛心草,名贵着呢,莘雪姑娘可是收好了,她的价值,能卖下一栋豪宅。” 听了萧子棠这话,慕莘雪再看着这草药的眼神都变了,这么好的宝贝,她可得好好收着,给了那农夫,岂不是赔了? 但那五两银子,还是要给的,于是慕莘雪又将眼神转向了那萧子棠。萧子棠见慕莘雪那眼神,觉得身上打了个激灵,乖乖从怀中取出来一枚银子,但面值确是二十两,慕莘雪抽搐了嘴角,果然跟着她出来的都是大佬,要个五两银子都这么困难。 转身走向那农夫,将那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二十两银子交给农夫。农夫常年生活在山里,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面值的银两? 双手一抖,差点将那银子落在地上。慕莘雪伸手接住,说道:“大爷您可得收好了,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姑娘,这……这……小的可没什么银子找给你……”农夫一脸苦相。 “大爷您就收着吧,不用找了。您这个马……额……驴车,可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慕莘雪满脸堆笑。 大爷感恩戴德的走了,慕莘雪拉着那瘦弱的驴车,走来大部队中。人人见了这车子,都是一脸嫌弃的模样。 “莘雪姑娘买下这东西做什么?”容洛赔了一只草药,心中自然是在滴血,疑惑问道。 “装东西,容大哥是主子,不用拿些什么,可后面那些兄弟可都是拿着这包袱走了一路了。”慕莘雪这话说出来,场面变得沉默。 这话真可谓是绝无仅有。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见不得光的死侍,能没谁那他们当做兄弟,慕莘雪这简单的一句话,可真是将人听得心中一柔。 将包袱都放在驴车上,慕莘雪干脆也坐了上来,驴子速度不快,一行人的速度倒也慢了下来。慕莘雪从来不讲什么架子,靠在那车上一脸享受。 刚刚那马,可是将她颠簸的腰酸背痛。现在能躺着,心中自然是舒服无比,一手拿着那农夫要卖的果子,用衣服擦了擦,塞进嘴里,这山里的果子果然甜的很。 慕莘雪一连又用衣服擦了几个,正要放进嘴里,却见到马上那三人的注视。见到慕莘雪的注视,萧子棠与容洛飞快的别过脸,一阵心虚。 倒是那萧子墨一脸笑意的注视着这个姑娘。对于慕莘雪,他从来不觉得丢人,总是默默笑着。 慕莘雪心中一暖,将一枚果子抛给他,说道:“子墨也尝尝。” 萧子墨一手接过,看也不看,便放进嘴里,说道:“香。”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还是子墨识货。” 说着边将一篮子的果子直接抛给了后面走路的兄弟们,说道:“兄弟们也尝尝。” 最前面的那人伸手接过,但却并不吃,而是拿在手中,慕莘雪见了,心中明了,便说道:“岑风澈不在,我作为他的义妹,便是你们暂时的主子,我叫你们吃,你们便给我吃!” 这话说的极具威严,那死侍看着自己手中的一篮子果子,还是有些犹豫。 “谁不吃,便给我回到你们的大梁去,我这不需要不听话的人。”慕莘雪将头一转,狠狠说道。 那人手一抖,终究是犹豫着拿了一枚果子,将那篮子传给了身边人。慕莘雪见这话终于有了效果,笑着说道:“这才对嘛,快吃快吃,这果子可甜着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秘男女 一行人,走了许多路程,终于到达了最近的一个小镇。慕莘雪几人将驴车卖掉了,将吃剩下的果子给了路边饿得饥肠辘辘的小乞丐。 几人在一座还算是普通的客栈住下,一边布置马车,准备第二日的启程。慕莘雪虽说是坐在车子上,但路程还是十分颠簸,太过于疲惫,便先回房间睡下了。 萧子棠几人三个大爷们儿,也不会聚在一起商量些什么。各自分房而睡。第二日天色还未大亮,便起床悄悄上了路。 慕莘雪打了个哈欠,见旁边的萧子墨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心中真是大为赞赏。慕莘雪眼睛看着萧子墨,身子悄悄向他的方向移动了一些,随后将头靠在他肩膀。 慕莘雪做这个动作时,心中是十分惧怕的。她怕萧子墨将自己推开。但靠上去好一会儿,都不见萧子墨有什么动静,便将身体放松,靠在他肩膀上,终于渐渐睡去。 萧子墨听到这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将慕莘雪放在自己怀中,这才认真看着她的睡颜发呆。 而这一幕,从始至终,都被萧子棠与容洛看在眼里,只是谁都不开口说话。 慕莘雪醒来时,已经是天色大亮,轿子也终于走出了小镇子,走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慕莘雪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中猜测,一定是座大镇。 几人一路上加快着赶路,终于在一日的清晨赶到了南疆外围。当年的南疆,现在已经被新皇占领,取名为凉州。 凉州,与中国古代那个有名的凉州是一个名字。慕莘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与古代一个地方,一样的风土人情,她也不知道,在这座陌生的大陆,到底有没有与曾经她生活过的大陆相互交叉或者是相同的一方面时空。 这一晚,大家来的比较晚,城门已经关闭,一行人只能等到天亮城门开的时候,再谈进去的事情。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等在城外,月色苍凉,那月光淡淡的洒落,这一夜,慕莘雪失眠了。 这座城,在很多年前,是萧子墨生长的地方,是他的家。慕莘雪想到这里,看了看萧子墨,见他还是一脸淡然,心中住满了疑惑。 一行人,本该是一身疲惫,但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却全部失了眠。熬过了一夜,一大早,一行人便入了城。 刚刚透露着鱼肚的白,慕莘雪看着下人交给守城人的通关文牒,心中感慨,果然都是大人物,随意弄来几份通关文牒,都是小意思。 天色还未大亮,街道上就有稀稀落落的出来摆摊的农户。慕莘雪眼中好奇的看着这一切,这凉州与慕莘雪见过的其他地方风俗都格外不同。 也许是历史上,这里是南疆的所在,所以本地农民身上保留了当年南疆的风俗,穿衣风格,倒是很像慕莘雪了解的苗疆。 车队缓缓前进,天色完全大亮时,才终于在一家客栈停下。慕莘雪随着众人下车,走进客栈。店家也许是刚刚开门的缘故,店小二眼中还透露着迷糊。 一行人办理好了手续,便上楼了。上了楼,慕莘雪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随着萧子墨走入了他的房间。 从大梁到这凉州,大家已经快马加鞭,还是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慕莘雪已经观察过了,萧子墨期间病发四次,平均是四天一次。 启程之前容洛用慕莘雪的血,为他炼制了一大瓶的药丸,现在已经用了四粒,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了。 而今日,就是萧子墨病发的时间。萧子墨必定会因为药丸的数量,而克制自己,不去饮下那药丸。慕莘雪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要他吃药。 慕莘雪心中已经打好了算盘,每四日,便会监督萧子墨引用一次,确保他的毒性得以压制。 进了房间,慕莘雪在房间中四下观望了一圈,才感叹道:“这凉州的风俗与习惯,果然是与他出别具一格。” 萧子墨见一点矜持都没有的慕莘雪,蹙了蹙眉,说道:“南疆本就常年生活在山上,又善于制蛊,确实是与他人有些不同。” 慕莘雪眼中带着笑意,见萧子墨已经走到桌边,似乎有些口渴,正将桌子上倒扣着的茶盏水杯正立过来,将茶壶里的水倒向杯盏。 慕莘雪在床上,虽说距离有些远,但还是能够见到他已经尽力克制住,但还是不住发抖的手。慕莘雪见他这般隐忍,心中微微发痛。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于隐忍,太要强。 慕莘雪带着心中的不适感觉,从他手上拿过那杯子,将他已经倒入的水喝掉,那莹白的手用力,在萧子墨惊讶的注视下,生生将那杯盏捏碎。 那杯盏碎片落在地上,慕莘雪手中只留下一片。片刻的沉默,慕莘雪便将那碎片锋利的破裂处,划向自己的手腕。 萧子墨本是一片疑惑,再见到慕莘雪这个动作时,终于用他那已经脱力的手握住她,那碎片,只差一寸,便将她手腕划破。 “你做什么?!”萧子墨有些温怒,那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隐忍着怒气。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吃药,那我便每四日用血喂你一次,将你体内的毒性压制住。”慕莘雪看着萧子墨,那充满悲痛的眼眸中,满满的坚定。 萧子墨从今晨,便已经毒发,但是他生生忍受着,不愿意去食用慕莘雪的血炼制而成的药丸,这一路,她都看在眼里。 萧子墨认真的看着慕莘雪,不愿意将那手放开,他怕,怕他一松开,慕莘雪将伤害自己。在他心中,这个女孩子,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人。 慕莘雪与他对视着,心中终究是不忍心,将萧子墨的手推开,将手中的碎瓷片放在桌上,倾身将他一直珍藏在胸口的小瓷瓶取出来,那精致的白玉瓷瓶中,装着的是救他命的东西。 取出来一个小巧的药丸,放在手中,将手掌摊开在他眼前。萧子墨看着那东西,终究是动了动唇,拿起放在嘴中,吞下。 慕莘雪叹了口气,拿起另一个完整的茶盏,为他重新倒了一杯清水。这次萧子墨很听话,乖乖喝下。 慕莘雪见这一套全部做完,这才将那个漂亮的瓷瓶还给他,说道:“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慕莘雪一路走出房间,将房门认真关好,又转了一个弯,这才终于捂着嘴,忍不住的哭起来。 曾经的萧子墨是她只能仰望,但不敢接触的子墨表哥,自从他认识了自己,便开始不住的受伤,直到现在,性命堪忧。 直到哭的够了,慕莘雪这才发现,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刚刚眼中只想着萧子墨的蛊毒,到了现在…… 慕莘雪有些头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片迷茫。这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身子本来正靠着门,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叫慕莘雪彻底迷茫了,身下一痛,便觉得眼前一黑。 原来是那因为她动作而被撞开的门,又被关上了。这一下摔得她很痛,一时间倒是站不起身子。 “你是谁?”好听的女声,就是声音太过于清冷。 慕莘雪揉着屁股,站起身子,便发现她身后竟然有两人,只是两人一直未曾出声,叫慕莘雪有种这房间只有她自己的错觉。 慕莘雪眼中一抹神色闪过,便惊慌着后退两步,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人,说道:“我……我本是商队家的女儿,谁知……谁知道这竟然找不到房间了……” 那两人听到慕莘雪的说辞,互相对视了一眼,那女人继续问道:“找不到房间?那你为何一直在门外鬼鬼祟祟?” 慕莘雪心中一想,可能是刚刚自己在外面哭了太久,叫这两人误会了。慕莘雪直觉这两人定然是身手不错,便打定了装无辜的决心。 她心中好奇,这两人,是否是带着与自己一样的目的来到这凉州。 “刚刚我找不到亲人,心中实在是太过于惧怕,便……便在门外哭了许久……”慕莘雪说着,眼中便立即泪光盈盈,又要哭出来的模样。 听到这话,那女人终于从黑暗中走出来,也许是走进了要看看慕莘雪是不是在说谎。但这也叫慕莘雪看清楚了这女子的面容。 这女子果然是与她猜测中的一样,板着一张脸,但这女子确实是生了一副好容貌,倒是适合那句冰山美人。 慕莘雪刚刚确实是哭了许久,这点她并没有骗人。所以那女子只是看到了慕莘雪红肿的眼睛,便将她的话信了三分,回头说道:“师兄,这姑娘说的确实没错。” 听了这话,那隐匿与黑暗中的男子也走了出来,这男子刚刚一直没说话,直叫慕莘雪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身形,这一走出来,才终于叫她吸了一口气,刚刚那女子长的漂亮,那这男子真的是叫人惊艳了。 这可惜这男子病怏怏,看着便知道从小长在药坛子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惊险万分 也许是慕莘雪看着的眼光太过于直白热烈,叫男男子蹙了蹙眉头。慕莘雪心中一喜,她要的便是这男子这份反应。 他越是反感自己,便越是相信在自己身份的普通,便不会叫自己起疑。这被称作师兄的男子,只是淡淡的扫了慕莘雪一眼,边说道:“姑娘既然是迷了路,那便回去吧,刚刚叫你受惊了,是师妹鲁莽了。” 这话说的极温柔,差点便叫慕莘雪不能自己。不过好在这人信了自己的鬼话,慕莘雪再次认真的看了看那男子的面容,转身便跑了出去。 慕莘雪虽说是一副惊恐的模样,但全身心却是都戒备在身后。毕竟,谁都不会安心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两个武功高超的陌生人。 果不其然,慕莘雪刚刚将手摸上门把,便感受到背后一凉。想也未想,侧身躲到一边,眼中的惊慌退去,一脸淡然的看着那男子, 男子一副了然的模样,看着慕莘雪。倒是那女子,一脸惊讶的看着慕莘雪,说道:“你果然有问题!”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迷了路,在你们房间门口多待了片刻,两位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男子笑了笑,说道:“你若真是如你所说的,只是个普通商队的女儿,那怎么穿得起这天丝衣?” 慕莘雪闻言一愣,低下头,见自己外衣裙摆不知何时,竟然刮坏了一块布料,将自己穿在里面的天丝衣露在了外面。 慕莘雪心中苦笑,真是天要亡她。慕莘雪苦笑道:“可我迷路是真的……” “怪就怪你命不好,迷路道我门前。”那女子未等慕莘雪话说完,便摆起了动作,冲上来。慕莘雪心中苦啊,总不能乖乖等着被这两人莫名其妙的杀了。 于是手中暗暗运力,将内力集中在手掌,迎了上去。慕莘雪虽说擅长近身战,但她发现,自己的擒拿虽是刁钻,但这女子的手法与身形,却也是诡异的很,因此两人落在一起,倒是不相上下。 慕莘雪在心中暗暗分析着,自己与这女子不相上下,但实际上,她的功夫是比不得这女子的。若是一会儿那男子再一起上来,今日她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慕莘雪思索道这里,便立刻下定了决断,一个虚招,借机向门外冲去。今日她不能死在这里,只要出了这间屋子,这两人便不能拿他在怎么样。 但慕莘雪即使骗过了这女子,却骗不过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男子。只觉得一阵掌风袭来,慕莘雪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觉得胸口一痛,一瞬间眼前天昏地暗。 而自己的脖子,便被一只大手握住,那手力道渐渐加重,慕莘雪觉得浑身上下都阵痛无比,呼吸也变得困难。 难道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慕莘雪心中不甘,掌心暗暗蓄力,求生的意志,叫她拼死一搏,那阆珏暮雪在这昏暗的房间中发出幽绿的光芒,便对着那男子面门挥去。 男子显然未料到慕莘雪会有这么一招,放开了手,将身子后退。。慕莘雪这拼尽全力的一击,已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但希望已经在眼前,她不能放弃,便拼尽了最后的力气,也许人的潜能,便是无限的。 越是到了这种生死的时刻,被激发的便越大。慕莘雪运起内力,拼力将门用身子撞开,但同时,后背一阵阵痛,慕莘雪口吐鲜血,便直接晕死过去。 意识失去前,心中想着的便是萧子墨的蛊毒。 时间点点滴滴的流过,约莫着过了两个时辰,容洛与萧子棠便结伴来到萧子墨住处,萧子墨正坐在屋中,看着桌面上那精致的瓷瓶,刚刚慕莘雪他的交谈,他一直在反复的思索。 心思一动,见门外两人的敲门声,萧子墨将瓷瓶守在怀中,便看着两人走进来。容洛进来后,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慕莘雪的身影,便问道:“莘雪姑娘不在这里么?” 听了这话,萧子墨说道:“莘雪早就离开了,怎么?你们没见到她?” 萧子棠惊讶的说道:“确实未曾见到她。莘雪应该是没回过房间,里面的东西动也未动。” 萧子墨心中一慌,慕莘雪确实是两个时辰之前便回去了。她离开时见她一身疲惫,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乱跑。 “难道是走错了房间?”萧子墨站起身,问道。 “也许。”容洛蹙了蹙眉,说道:“分头找找。” “好,我去吩咐大家找找看。” 三人决定好,便分头行动起来。慕莘雪是能压制萧子墨蛊毒的唯一方法,现在还不能失去她。 三人乔庄的商队,在这件小小的客栈中掀起了一场小风波,而此时的慕莘雪,却还是昏迷不醒在一处黑暗的角落。 男子那骨节分明的好看的手,正磨砂着一柄精致的玉扇。若是你认真看过了这柄扇子,定然会惊讶,因为这扇子正是慕莘雪在山洞中寻到的那柄阆珏暮雪。 那冷面女子看着男子手中的玉扇,将刚刚听到的消息不确定的问了出来:“师兄,你确定在这就是阆珏暮雪?那把开启古墓的钥匙?” “不会错,这阆珏暮雪确实是那把钥匙,我不会看错。只是想不到,这钥匙竟然会落在一个小小女子的手中。” “真是上天都在帮咱们,这找了这么多年都找寻不到的钥匙,今日竟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女子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但想起什么,便又问道:“那那个女子,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杀了?这么留着她,恐怕会坏事。”那女子想到这里,眼中便泛起了杀机。 “青梅,不要冲动。”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后说道:“这女子既然能取得这阆珏暮雪,想必身份定然不会简单。” “你是说……这个女子是……”叫青梅的女子眼睛蓦地放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那处黑暗的角落。 男子还未说些什么,便突然转头看像门口处。女子此刻也看了过去。男子语气中透着份急切,说道:“去,将她藏起来。” 青梅反应很快抱着慕莘雪的身子,便跃上了房梁。男子见一切都准备好之后,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男子手掌握成了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这才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见到门外站着一个俊美的男子,男子身后还跟了些穿着简单的男人。 一看便知道几人伸手不凡。师兄再次咳嗽了一声,便问道:“有事么?” 萧子墨看了看那男子,说道:“家妹淘气,走丢至今都没找到,于是便想着可能是走丢了房间……” “这里只有我一个。咳咳。”师兄说着说着便咳嗽了一声。萧子墨看了看师兄,顺着他向后看了看,见这间屋子也许是角度问题,光线极弱,看不真切里面的布置。 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请兄台包容一下,我这个做哥哥的,是真的心急……”萧子墨这话说的恳切。 倒是那师兄有些问难,思索着,又咳嗽了两句,这才缓缓说道:“行吧,但是请兄台告诉弟兄们,不要弄坏了我屋里的东西。” 萧子墨说道:“好,多谢。” 随着这话一落,师兄测过身子,将人让了进去。萧子墨走在最前面,看着这房间中的安排,说道:“兄台这屋子,似乎有些乱。” “咳咳,我这身子骨不好,视力也弱了,早上起身时,不小心碰倒的,还没叫店小二上来整理收拾。” 萧子墨点了点头此时他的人已经将这屋子认真找了一番,站在他身后。但是萧子墨却并不急着走,而是站在这屋子中间,抬头望了望那漆黑一片的房梁。 见到萧子墨这动作,师兄眼神一片阴冷,手中已经暗暗蓄力,似乎等他发现了慕莘雪所在,便会毫不留情,将这人杀掉。 好在萧子墨只是看了看,便将视线收回来,带着人便要走出去。 慕莘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的厉害,尤其是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串位。眼前一片漆黑,但她能嗅到身前这属于女子的馨香。 这时萧子墨已经走到门口,望着师兄说道:“打扰兄台了。” 师兄将蓄力的拳头放下,咳嗽了几声,说道:“恩。” 这时慕莘雪已经猜测到自己定然是落到了那师兄妹手中,正当心中思索着这两人为何不杀了自己,反而留着自己时,竟然听到了萧子墨的声音。 她张了张嘴,发现已经虚弱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知道,萧子墨这是马上便要离开,心中一急,咬着牙,用手缓慢的寻找了身边东西,终于摸到了房梁上的柱子,于是用力的敲击那房梁。 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发出不清不响的一声。这声虽不大,却叫青梅心中一惊,立马拉住慕莘雪的手,看着下面。 师兄自然是也听到了这声,于是他心中一紧,双眼认真的看着萧子墨,萧子墨果然若有所思的转身,看着师兄。而师兄那本来已经松开的手,再次蓄力。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此人洛云惮 萧子墨转过身子,视线确是看着师兄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差到屋子里,笑着说道:“对了,见兄台身子似乎有些不好,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不要总待在屋子里。” 大师兄似乎没想到萧子墨要说的是这番话,笑着说道:“谢谢兄台了。” 萧子墨于是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师兄一直在门口观望着,见萧子墨走向了下一家,这才回身,将门关好。 慕莘雪听到了萧子墨转身离开的声音,心中无疑是绝望的。于是她闭上眼睛,刚刚那个动作,已经花费掉了她所有的力气,再也没有能力,去做些别的事情了,不如这么闭着眼睛装死的好。 青梅带着慕莘雪落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起她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怎么?还想叫人救你?” 慕莘雪感觉到脖子处的窒息感,但是这份痛感,也只是她小小痛感之中的一小处,因此倒也懒得去理会。 慕莘雪相信,这两人既然能够留得她到现在,那么一定是自己对于两人还有什么用处,否则,就两人现在的处境来看,杀了她,直接抛尸荒野,不是比现在这样省事,也安全的多? 见慕莘雪没有任何回应,师兄终于出言阻止:“青梅!” 青梅心中虽然愤怒,但是对于师兄的话,总是惟命是从,这一次,也是乖乖将手松开。从始至终,慕莘雪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师兄见此,心中有些疑惑,于是上前为慕莘雪把了脉,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说道:“把大还丹给我。” 青梅一听这话,彻底怒了:“师兄,这是师傅留着给你危急时候用的,你要用在这个女人身上?” 师兄对于这个青梅的吵闹,再次蹙了蹙眉头,说道:“大还丹给我。” 慕莘雪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若不是她身上穿着那件天丝衣,恐怕中了自己那一掌,现在早就魂归西天了。 但是即使抱住了这条命,慕莘雪也离死差不多了。五脏六腑,几乎都已经下去大半条命来。师兄想要抱住慕莘雪的姓名,此时竟然也只有这一条路行得通。 慕莘雪聚精会神的听着,她不必动弹,只需要这么静静的躺着,当一个死人,他们就不会从自己嘴里套出来任何消息,也会想尽办法,将自己的性命治好。 果然没过多久,慕莘雪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人掰开,随后一个圆滚滚的带着药香的珠子,便被人塞到自己嘴巴里。 慕莘雪感觉到这珠子很奇怪,不用自己吞咽,它自己就融化在嘴里。紧随其后的,又是一个散发着怪异味道的珠子,也是入口即化。 慕莘雪不懂得药理,因此不知道自己吃的这两个是什么东西。但是慕莘雪凭借着刚刚两人的交谈,心中猜测,这其中一个,一定就是刚刚两人说的,大还丹。 至于另一个,她猜想,定然是那师兄为了压制自己,叫自己不敢逃跑的毒药。 果不其然,思绪刚刚落下,便听到那叫做青梅的女子说道:“还是师兄精明,给她吃了师门独家毒药锥心,这下断定她是不敢跑了。” “我看这个女子精明的很,你还是小心一点。”师兄声音淡淡的说着,说这些话时,倒是未曾咳嗽过一句,与刚刚和萧子墨说话时,完全是另一番姿态。 夜色西沉,出去寻找的几人,终于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到了客房。两人均是一副落寞的姿态,倒是萧子墨,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倒是与两人的姿态完全不同。 容洛看着萧子墨,问道:“莫不是君兄有什么发现?” “我找到莘雪了。”萧子墨淡淡说道,一边给自己到了一杯清水。 “哦?在哪?”容洛倒是一脸疑惑,询问道。 “在甲子房,地理位置很是偏僻,那洛云惮倒是选了个好位置。”萧子墨将杯中的清水小抿了一口,说道。 “洛云惮?天机门的那个?”这次倒是萧子棠不淡定了。萧子墨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轻声“恩”了一句。 倒是萧子棠反应过来自己组了些什么,有些尴尬的做了回去。 “莘雪落在她们手里,应该很难逃出来。”容洛声音中还是份平淡的说道,他说这话,像是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话,倒不像是在讨论一条人命的去留。 萧子墨也是淡淡的,说道:“莘雪现在还安全,只是计划应该有所变动。”萧子墨将茶杯拿在手中把玩着,精致的指腹,磨砂着上面的花纹。 “洛云惮想必也是冲着南疆那故宫而去的。”容洛视线扫视着萧子墨手中的那个杯盏,低声呢喃着似乎在思索。 “洛云惮就是冲着那件东西而去的,过几日皇宫会大摆筵席,那一日,是进宫的好时辰。”萧子墨淡淡说道。 “可是阆珏暮雪在莘雪身上,现在钥匙,人,都不在,如何进得去那古城?”萧子棠眉峰蹙起成为一座小山丘,也透露着他的心烦。 “洛云惮一定会去。”容洛倒是笑着回答着,萧子棠本也不是愚钝之人,这么一经提点,果然开了窍。 三人既然已经商量好对策,那么接下来的,就是需要做一些准备,接下来的,就是等待三日后的宴会了。 将视线落回到慕莘雪身上。慕莘雪此时正在经历着一间十分神奇的事情,刚刚将那药丸吞下去之后,过了没多久,体内就传来一阵燥热,慕莘雪想要呻吟出来,但还是堪堪忍下。 那燥热过后,便是体内一阵清流一般的感觉,她能感受到,体内的伤痛,在以十分可观的速度愈合着,但是这份感觉还没停留多久,便又是一阵抽痛。 慕莘雪连握拳都不敢,只是生生忍受着,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痒痒的,她都不敢去擦拭,多年来的经验,她能感觉得到,那两人在旁边观察着自己。 果然,挺过了差不多三个来回,那青梅便开口了:“师兄,我看这个丫头是真的昏迷了,没有谁能挺得过那锥心而不发出一声声音,就连普通男子都做不到。” 那师兄也许是觉得这话有道理,也许是对于自己师门的东西太过于自信,于是便走到那桌边坐下,青梅也跟了过去。 两人便这么,丝毫不加掩饰的当着慕莘雪的面,谈论起来关于两人的事。 “师兄,那宴会还有三日,倒时这个丫头怎么办?” “带着。”洛云惮淡淡开口,小抿了一口水。 “她这身子骨,会暴露……”青梅有些为难。 “有大还丹,就算是我的一掌,也能恢复个六成。”洛云惮淡淡答道。 见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了,青梅便完全放了心,问道:“师兄,你说师傅叫咱们找的昆仑神木,咱么能找到么?” “昆仑神木也只是个上古传说,至于有没有,只有南疆古族才知道。咱们这次,也只是去碰碰运气。”洛云惮这话说着时,倒是叹了口气。 青梅见他师兄都这么说了,心中也是叹了口气,就陷入了自己的小心思里。就听到洛云惮说道:“不过,那南疆古族,据说隐世很多年,即使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也没能找到他们多少珍世宝藏,想必都藏在那古城之中。这一次,应该能收获颇丰。” 听得这话,慕莘雪在心中暗自惊叹,这对师兄妹原来就是天机门的人,听二人口气,恐怕这两人便是那传说中的洛云惮了,而那个青梅,她是真的没听过。 从前也只是简单的听司清源提起过天机门的这个大师兄,常年生活在药罐子里,对于药物都有研究,而此人更是阴险狡诈,手段狠绝。 司清源曾经与她说过,日后若是遇到这人,一定要远远躲开,不要与他有任何的纠缠。想到这里,慕莘雪苦笑,不是她不听话,实在是逃不过啊。 她本是在一处哭了些许,倒是没想到,竟然惹了江湖中这么一号人物。这么一苦笑之下,慕莘雪竟然不经意的动了动自己的手。 而那手,好死不死的碰到了墙上的帘曼。这么一个大动作之下,两人齐齐飞掠过来。慕莘雪真是想死的心思都有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发挥出来她的演技,缓缓的眨了眨睫毛,随后睁开眼睛。 那双清亮漂亮的大眼睛,干脆无辜的看着这一切,在见到床边一脸笑意的洛云惮与冷着一张脸的青梅之后,眼神之中闪现一阵失望。 干脆又将眼睛闭上,打算装死。谁知道青梅那个烈性子,干脆直接将她从床上拉的坐起身子,慕莘雪苦笑,说道:“二位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无辜的……” “姑娘怎么这幅模样,我们兄妹二人,自然是相信你的。”洛云惮笑着说道。慕莘雪看了看他的眼睛,发现那笑意并未直达眼底,于是有些惧怕的又将眼睛别开,不去看他生怕被看穿。 第一百四十章 三日后随我进宫 慕莘雪心中清楚这人的为人,对于这人的话与笑,在她眼中都格外恐怖,叫她畏惧。洛云惮见慕莘雪这个模样,也不打算继续与她纠缠,而是从袖口中取出了阆珏暮雪,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慕莘雪抬头去看那玉扇,见到那玉扇,心中涌起一份诡异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见到自己,在召唤着自己。 慕莘雪强压住将它取回来的冲动,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对于慕莘雪的所闻非答,洛云惮并没有发怒,慕莘雪这句话,已经表达了这个阆珏暮雪的所有权。 洛云惮将那玉扇拿在眼前,认真的观看把玩着,慕莘雪嘴中虽不满他将自己的东西顺走,但是还是不敢将它抢回来。 虽说已经笃定了他不会杀了自己,但难保不会心理变态的将自己手筋脚筋挑断,废了自己一身的功夫。 洛云惮终于从那扇子上将自己视线收回来,转身落在慕莘雪身上,说道:“三日后,你随我们走一趟。” 慕莘雪见他一副命令的口吻,心中格外不满,砸咂嘴说道:“我被你伤的这么重,怎么随你走。” 洛云惮笑着看着慕莘雪说道:“你昏迷时,我喂你吃了大还丹,应该能恢复个六成,最基本的行动,还是能保持的。” 慕莘雪眼中的一抹期盼也落下,闷闷不乐道:“腿长在我身上,我凭什么随你走?” 说着,边将头转向一边,不再去看他。实际上,头转向黑暗一处时,慕莘雪暗自舒了一口气,在这个变态面前演戏,真是叫人恐惧。 谁知道哪句话若是说漏了嘴,那这个洛云惮岂不是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装睡?那么他这般精明,一定会猜到,自己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凭借他阴暗的性子,断然会立刻将自己暗暗处死。毕竟慕莘雪知道了太多。还没缓过神来,慕莘雪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抓住,带着一份独特的香气。 慕莘雪猜测,抓着自己下巴的人,定然是那个暴脾气青梅了,抬眼,果然落进那人眼中。青梅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我告诉你,你现在体内已经有了我们下的毒,若是不听话,自然有一万种死法。” 听到自己被下了毒,慕莘雪睁大了眼睛,一副惊慌的模样,说道:“下毒?你们还不如当初直接一掌拍死我。” 慕莘雪这话只是一句感叹的语句,但是听在那青梅耳中,倒是成了真是,于是她落在慕莘雪下巴上的手,立刻发狠的勾住了她的脖颈。 手中暗暗发力,慕莘雪刚刚还是一脸傲气的与青梅对视着,到了后来,脸色便发了红,随后发了紫,慕莘雪心中暗自感叹,这个女人还真是好狠的心。 于是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抓住青梅的胳膊,不断的敲打着她,做最后的求生的挣扎。 “青梅。”洛云惮淡淡的嗓音,这时候才终于响了起来。青梅听话的将手放开,还不忘记“哼”一声。 慕莘雪得到了新鲜的空气,立刻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这一咳嗽倒是不要紧,将内伤也牵动了起来,竟然一下子吐出来一大口的鲜血。 鲜血又卡在喉咙间,于是便咳嗽不止,吐血不止。起初洛云惮只是淡淡的看着,但是到了后来,这才发觉到事情的不妙,上前来为慕莘雪输送内力,为她将这身体的顽疾化解。 洛云惮起初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但是到了后来,心中暗暗一惊,连忙将手松开,一脸惊讶的看着慕莘雪。 他本是为她疗伤,谁知慕莘雪体内竟然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他的内力吸入到自己体内。这种情况,是洛云惮这二十多年都没有遇到过的。 虽说洛云惮提前松手,但之前输送是内力也起到了作用,慕莘雪果然是不再咳嗽了,只是脸色还是一阵潮红。 对于这个情况,慕莘雪本是是不知晓的,于是她将那愤怒的眸子,望向青梅,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差一点就死在她手里。 青梅心中本就对这个女人的相貌不满,现在见她这般看着自己,更是不屑的将身子转向另一处,甚至是走开,坐在桌子前。若不是这个女人兴许会有一些用处,她定然不会留她到今天。更不会就这般放过她。 慕莘雪见她这幅模样,将手紧握成拳头,对这个女人更是咬牙切齿。洛云惮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注视着慕莘雪的模样。 见她似乎是真的不知情,于是便将这份疑惑放在心中,但是他平静如水的心湖,已经泛起了阵阵涟漪。 毕竟这份情况,他是闻所未闻。心中对于慕莘雪的这份奇怪的功力,更是痴迷。若是能将这份掌握,那他定然会突破他武学的瓶颈,达到更高峰。 三日时间度过的很快,慕莘雪从进入这间房间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原因自然不言而喻了,是因为这两个人,害怕在宴会开始之前,闹出来什么事情。 吃穿用度,都在这间小房子里,只有在上厕所方便时,才会由那个冷冰冰的青梅,带着她寸步不离的出去。 三日里,也就只有这短短几次机会,慕莘雪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但是与外人接触,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洛云惮是个极其小心的人,慕莘雪只在宴会的前几刻,才见到了那皇宫发来的请柬。虽说是见到,但也只是匆匆一瞥。 慕莘雪被化身为一个小奴婢,跟随在两人身后,就是她那个惊艳了人的视线的面容,也被那洛云惮装扮成了一副清秀的模样。 慕莘雪心中还是惊叹,毕竟这易容术,她以为只有现代的化妆师,或者是武侠小说中,才能见得到。 没想到,自己这一走出来府邸,才算是真正的走进了江湖,见识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慕莘雪这一脸惊讶的模样,站在镜子面前看个不停,倒是叫洛云惮好生笑了一番。 但是落在青梅眼中,倒是成了乡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 慕莘雪不去理会这青梅,而是笑嘻嘻的看着洛云惮,一脸羡慕的问道:“大侠,这易容之术,真是厉害,你还收不收徒弟?” 洛云惮听了这话,还没什么回答,那青梅就来了脾气:“哪里来的小丫头,怎么如得了我们……” “青梅!”眼看着青梅就要将话说漏了嘴,洛云惮连忙出声喝道。 青梅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连忙将嘴巴捂上,随后瞪了慕莘雪一眼,转身走开。洛云惮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也走开了。 倒是只剩下了慕莘雪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慕莘雪其实心中是惊讶着的,上次听到那洛云惮说过,吃了那个大还丹,差不多能恢复六成的内力,但是她却发现,这短短三日的时候,明明伤到连动个手指,甚至是想开口说话,都成了难事,但是到了今日,竟然恢复了十成。 甚至是,慕莘雪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似乎还有增长的迹象。慕莘雪在心中反复思索,也只得将这份功劳,归功于那件天丝衣与洛云惮的大还丹了。 时间过得很快,时候差不多时,洛云惮与青梅便带着慕莘雪坐上了轿子,向着那座辉煌的皇宫走去。 入了皇宫,因为慕莘雪是个丫鬟的命,只能第一个下车,顺带着将青梅也伺候着下车。那洛云惮到是没什么,到是那个青梅美人,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慕莘雪暗自咬了咬牙,那洛云惮也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没什么表示。三人的都下车之后,慕莘雪才跟在两人身后,乖巧的走着。 慕莘雪虽说是一个丫鬟模样,被改成了一个清秀的普通的脸庞,但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确是谁都没办法掩盖的。 也正是这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滴溜溜的乱转,像极了第一次入宫的小孩子。洛云惮虽说走在前面,但是他眼睛的余光倒是忍不住悄悄的关注着慕莘雪的动态。 见她这幅模样,嘴角到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那青梅最看不过慕莘雪的这份纯真,于是小声的说道:“丢人。” 在话声音大小掌握的很是完美,叫在场的三人正好听得到。慕莘雪听了这话,嘴角的笑意僵硬在脸上,心里自然很是不爽。 但她也不是什么一味的挨打不会还手的傻子,于是也用三人刚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木头。” 青梅从小便因为她的美貌而被师门惯着,什么时候被人说成过木头?于是正要发火,便听到身旁的洛云惮一句:“都别闹了。” 洛云惮的话,青梅从来不敢违背。于是只得恨恨的瞪了慕莘雪一眼,却见到她得意的模样,只得恨恨的又转回去,不去看她。 慕莘雪见她吃了憋的模样,心中大喜,竟然开心的小声的哼起了前世的民谣。她是个有分寸的人,这声音,自然只有三人才听得到。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个时辰后碰面 这皇宫还真是大气辉煌,慕莘雪已经随着两人走了这么远,竟然还没到达宴会的场地。这刚刚进宫的好奇心思,现在早就被消磨的光了。 好在又一个拐弯之后,迎面放大的是那苗疆特有的风味建筑,吸引了慕莘雪的注意力,才不至于这么无聊。 慕莘雪这一路上左看右看,实际上是在暗暗的记住这皇宫中的分布。但是这两条腿走路实在是太过于傲人,速度也慢。 倒是要将慕莘雪的性子敖光。但好在前世的经验,叫她拥有非凡的耐性,这才大致的将这走过的路线,记了个大概。 转过这些建筑,这皇宫的美景倒是也多了起来,几乎是每转过一个弯,便会换一个风格,叫人眼前一亮。 慕莘雪看着这建筑与设计,心中感慨着,这上古南疆,倒是比那大梁的皇宫还要设计的精美,慕莘雪可以想象的到,额二十年前,这里的辉煌。 心中想着事情,倒是也没出什么差错,一路随着两人来到了这皇宫大殿。大殿中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里面充斥着小声的交谈声,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敢大声说话的。 慕莘雪随着两人走着,洛云惮两人被宫里的小太监带领着来到了一处座位,两人坐下,慕莘雪只得站在一侧。 但她心中也只是淡淡的抱怨了一下,便四下看了开来,她发现,洛云惮这一列坐着的,竟然都是些江湖人士的穿着。 慕莘雪之前听说过的,洛云惮生性阴冷,不喜结交朋友,看来倒是真的。两人都坐下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敢走过来问好,打招呼。 慕莘雪对于这个江湖的事情,都是从书中看看到过,或者是从司清源那里听到过,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所以这些人,她倒是没一个认得出来。 慕莘雪将视线又落在自己对面的那一侧,发现都是些宫廷穿着,慕莘雪看了看,啧啧称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朝廷与江湖处成这样的。 这凉州果然是与众不同。心中感慨的同时,眼前也是一片失落,这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三人的踪迹。 不知道究竟是三人的演技太好,连她都认不出来,还是因为这皇宫的守卫太森严,连这三人都进不来。 将视线收回,慕莘雪再看看这,看看那,就是不去看自己面前的洛云惮与青梅。 洛云惮心中不满,但也只是粗粗眉头,倒是那青梅是个急性子,直接就说出来:“你现在是个下人,注意下你的行为。” 青梅这话虽然是对慕莘雪说的,声音也不大,但若是在寻常人里也就算了,但今日坐在几人两侧的,都是些江湖人士,不免有些功夫好的,倒是忍不住纷纷侧目来看。洛云惮对于青梅这性子,着实是有些不满,但碍于面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而是权当做看不到一般,独自举着那精致镶嵌着金丝的白瓷杯,自己喝着酒。这份洒脱与淡然,倒是叫慕莘雪转移不开眼神。 又过了许久,那身居庙堂之上的皇帝,终于带着他的大老婆姗姗来迟,所有人起身行礼,然后坐下。这场宴会,也终于算是开始了。 慕莘雪一路走到这里,再加上又站了这么久,现在实在是有些乏累了,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她又没办法发作,只好生生忍着。 只是在人看不到的角落里,会忍不住的悄悄活动下腿脚,弯弯腰。慕莘雪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些站着笔直,几乎是一动不动的小厮丫鬟们,心中真是佩服。 洛云惮看似在观看着场上的节目,实际上视线确是落在慕莘雪身上,见她这幅想动又不敢动的模样,嘴角咧着笑意。 慕莘雪正觉得无聊时,突然见场上散发出一阵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慕莘雪立刻边将视线转移过去。 一时间倒是也将眼睛等的老大,场地中央刚刚那些跳舞的舞女已经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个穿着一身江湖衣着的红衣女子。 这女子身材火辣,就这么站在原地,周身便散发出来一阵阵豪气,这正是那久居深闺的普通女子所没有的。 这女子,慕莘雪着实是没见过,但是对于她,倒是只见了一面,便觉得喜爱的很,原因无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与自己性子相仿。 江湖中人不喜爱那些繁文缛节,只是简单的说了些话:“在下阿九,神医谷,献丑为大家来一舞。” 话音未落,还未等那皇帝发话,便开始舞动起来。那身红衣,这份豪气,这份柔和,慕莘雪见身前的洛云惮已经看得入了迷,最起码那握着杯子的手倒是一动未动,而那视线,也是认真的而看着那人。 慕莘雪将视线收回来,也看着那名叫做阿九的女子身上。她说她是神医谷,那么是不是说明,那容洛一行人也来了? 但是他四下扫视一圈,竟然没发现三人踪迹,这一看,心中又是疑惑无比,她现在甚至是开始怀疑,三人到底有没有见到自己留下来的线索,或者是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慕莘雪心下正疑惑之时,倒是突然察觉到自己周身一阵清流流过,而她刚刚那满身的疲惫,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慕莘雪不敢回头,而是将视线紧紧的落在那洛云惮身上,她能感受到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人,也知道,这人便是她爱恋过的萧子墨。、 所以她格外惧怕这个洛云惮突然回头,发现他,甚至是伤害他。 “一个时辰后,回廊假山处见。”萧子墨生意果然在耳边响起,慕莘雪一惊这萧子墨也太过于嚣张,竟然这么明显就将这话说出来,也不怕那洛云惮也听了去。 但是叫慕莘雪惊讶的是,那洛云惮似乎并没有听到这话,而是认真的看着那阿九的舞蹈,似乎对于慕莘雪与萧子墨之间的交流丝毫都没有反应。 慕莘雪心中暗探道,这可能就是高手之间的能力,能够叫旁人听不到说的什么,那个功夫叫什么来着?隔空传音? 慕莘雪正思索着,突然变见到那叫做阿九的女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竟然对着自己眨了眨。没错确实是对着自己眨眼睛,就像是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慕莘雪心中正疑惑的时候,耳边果然响起了那清亮的声音:“好漂亮的姑娘。” 慕莘雪蹙了蹙眉头,这姑娘这是在害她呢,还是在帮她…… 果不其然,这姑娘跑了个眉眼之后,便将这曲舞蹈做了个结尾,随后就退下了,倒是这洛云惮与那青梅,双眼齐齐的看了看慕莘雪。 那眼神中明显在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慕莘雪苦笑,权当是没看道两人的疑惑,只是她的目光一路随着那阿九一直到她落座。叫人心中奇怪的是,那个阿九,只是刚刚与她做了个不明不白的动作,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便再也没了下文,就像是刚刚与慕莘雪交流那人,并不是她。 慕莘雪还注意到,那个阿九身旁,还坐着依然,那是个男子,面容也是格外的俊美,只是那模样,倒是慕莘雪从未见过的。 想到刚刚萧子墨与她说过的话,一个时辰后,回廊假山处见。这个时空的一个时辰,差不多就是现代的两个小时。 慕莘雪一面观察着这四处的精致与格局,一面思考着一个时辰后,应当怎么脱身。这是萧子墨告诉自己的,是不是代表了,一个时辰后,会有人帮助自己脱身? 慕莘雪心中带着这份疑惑,继续讲视线落在场地上,他人的表演,看这人穿着与气质,应该是哪个大臣家中的女子。 这女子带着温婉的气质,柔弱的腰肢,养的水灵白净的肌肤,这与江湖中人是格外不同的。只是,这女子表演的,竟然不是舞蹈,而是琴艺。 慕莘雪对于这些技术是一窍不通,也只能是听听好坏。倒是见那洛云惮听得倒是格外认真,时不时的会将眼睛闭上感受。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慕莘雪的心中也越来越忐忑,眼看着就要到了与萧子墨约定的时间,慕莘雪确是未曾想到脱身的法子。 正当她心中焦急之时,见刚刚那个叫做阿九的女子,倒是又走了上来,指着刚刚表演完才艺的一个女子说道:“阿九曾经听说过,你的舞技是这凉州之首,刚巧小女子也对这有些研究,不如你今天和我比上一比?” 那女子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惊慌,看着那上位的皇帝。谁知道那皇帝倒是开明,笑着说道:“明兰啊,你就与阿九切磋切磋,刚刚那一舞,确实没看够。” 明兰得了令,便也抗拒不得,猜对者阿九点了点头。两人这便展开了架势。倒是慕莘雪,从这个阿九上来时,便开始心中发慌,她总是觉得,这个阿九,有些不正常。 直到两人比上了这么两个回合,慕莘雪才将心思放回到心里。倒是那洛云惮,一直都紧紧盯着阿九,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容洛的惊艳 两人间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被那个阿九彻底打断。只见她正与那人切磋,但一个旋转之后,她身子似乎没有站稳,向着慕莘雪这边倒了过来。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于始料不及,慕莘雪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娇柔的身子,与自己越来越近。而那洛云惮只是冷漠的淡淡看着,应当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些什么把戏,那双漂亮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只是淡淡的看着,反而是拿起他手中的酒杯,淡淡小酌了一口在口中。 但是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快结束,只见阿九那看着很灵活的身子,在现在反而是愚钝的很,眼看着快要倒在桌子上时,从那腰间将那软鞭取出,一顿乱舞,慌乱中竟然卷起了容洛桌子上的一个酒壶,想着容洛的身上就扔过来。 随后又是一折踉跄,到是那个与她一起来的那个男子,随手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扔了过来,阿九见此,奖拿鞭子卷上那酒杯,这就被明显是被注入了内力的,阿九凭借这个小小的酒杯,竟然看看将身子稳住。 慕莘雪在那被子飞过来时,已经纵深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子,将那就被挡住,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满身的酒水。 慕莘雪在这长阳会上简直是狼狈无比。容洛本事看着那个阿九,见他在这里是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本不是那么在意,谁知道那个慕莘雪,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冲了出去,随后便不可避免的见到她落在地上,狼狈无比。 容洛看着这一幕,蹙了蹙眉头,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他已经呢能够猜得到。 果然,阿九看着落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慕莘雪,心中大惊,赶忙将她扶起来,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慕莘雪扶着她的腰肢,说不痛是不可能的,刚刚就在那个就被飞过来的瞬间,慕莘雪脑中灵光一现,瞬间便找到了脱身的法子,于是便飞身扑了上去。 若是叫那个酒水洒在自己身上,她便有了脱身去换衣服的理由。阿九是个洒脱的女子,很快便闻到了慕莘雪身上浓郁的酒水味道,歉意的说道:“抱歉啊,姑娘,卧房中还有些换洗的衣服,你若是不嫌弃,于我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听了这话,慕莘雪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了看洛云惮,似乎是那主子不开口,吓人哪有擅自决定,自己离开去换衣服的? 洛云惮见到两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蹙了蹙眉头,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慕莘雪心中一喜,于是对着阿九点了点头,率先顺着侧路,走了出去。通过这件事,慕莘雪也发现了一些东西,例如虽说是在场这个宴会,虽说是江湖中人占了一半,但是若是真的说起来,那皇帝老儿似乎也是管不到那些江湖人士的身上的,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有些奇怪的。 慕莘雪带着这一心的疑惑,跟在那个阿九身后,便出了皇宫大殿。夜里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将慕莘雪的脑子也吹的清醒了一些。 慕莘雪看着走在前面,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的阿九,问道:“姑娘是神医谷的人?” 阿九头也不回的点了点头,说道:“恩。” 慕莘雪见她没了在皇宫中的热情,心中稍微有一些不适应,但还是看看忍住了,继续说道:“我听说,神医谷的容洛,是个很优秀的人。” 阿九听到这里,身子倒是顿了一顿,停住脚步,转身回头看了看慕莘雪说道:“知道神医谷的谷主名讳的人,在这江湖上可是为数不多。” 慕莘雪身子微微一怔,变见到阿九就又转过身子继续走开了。慕莘雪心中开始被疑惑掩盖,这个阿九,从一开始的出现开始,似乎就一直在帮助自己,但是真的走到了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不认得自己的。 现在想来,刚刚的那句“真是个美人。”,与那场比舞的闹剧,难道只是一个误会?一个巧合?慕莘雪心正正带着疑惑,便跟着那个阿九一个转身,迎面见到的,是弯曲的看不到尽头的长廊。 慕莘雪在心中细细回忆着来时,自己在脑海中记下的路线,穿过这个长廊,不远便是萧子墨与自己所说的那个个见面的地点了。 阿九还是走在前面,对于慕莘雪的心理应该是没什么察觉的。两人便又这么各怀心思的一前一后走了很远。 叫慕莘雪心中惊讶的是,这回廊的方向,竟然越走越阴暗,越走越偏僻,人人烟稀少。慕莘雪眼中闪现出来一份警惕,这个阿九,总叫她觉得不舒服。 阿九在前面又是一个转弯,这次慕莘雪没有随他一起转,而是停下了脚步。那阿九,明显就是一直都在关注着走在后面的慕莘雪,见她不走了,便回头,她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中,叫慕莘雪看不清她的神色。 “怎么了?”依旧是那个甜美的声音。慕莘雪听在耳中,确实一片寒凉。 “你到底是谁?”慕莘雪冷着声音问道。 阿九显然没想到慕莘雪会这么问,站在阴影中看了她很久,才笑了笑说道:“不愧是司王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一点。” 阿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然从那个甜蜜的女人,变成了一道清凉的男声。慕莘雪心中一惊,这声音,她是熟悉的。正是那神医谷谷主容洛。 慕莘雪眼睛都在发着光,心中格外好奇,那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是怎么讲自己变成这个女人的?还是个舞蹈极好的女人。 容洛笑了笑,慕莘雪在一旁,见到那人在黑暗中似乎是做了什么动作。应该是将脸上的什么东西撕扯了下来,随后他便走了出来。 慕莘雪站在原地,见到那个熟悉的面容,正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逆着月光,穿着一个女人的红色舞衣,像是从月光走出来的天神。 慕莘雪屏住呼吸,心中感慨,这些男人还真是逆天一般的存在,一个个竟然都是帅道叫人怀疑人生。 容洛脸上是带着一份笑意的,慕莘雪见他一路走到自己面前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那红色的漂亮衣服,竟然就在眼前片变成了红色的粉末,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上。 慕莘雪惊讶的看着地上那些已经找寻不见的粉末,若是随意拉一个人过来辨认,恐怕都不会知道,这就是刚刚在宴会上经验了所有人的那件红色的舞衣。 容洛笑了笑说道:“快走吧,马上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了。” 慕莘雪听到容洛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这件事情,一会遇到大家,一定会得到解答。 虽说两人已经坦白了身份,但是慕莘雪还是习惯性走在他的后面,看着前面那个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男士衣服的容洛,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在宴会上跳舞的那个阿九,现在还在她脑海中回想,毕竟那个舞蹈实在是太过于美艳,换做是一个女人跳出来,都会叫人久久不会回神,现在这个女人在她面前面成了一个俊美的男人,告诉她跳那个舞的,是他这个大男人。 慕莘雪就像是吃了个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实在是太过于难受。 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慕莘雪与容洛很快便到了那个假山。但是似乎来得有些早了,慕莘雪四处望了望,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便疑惑的看了看容洛。见那容洛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再等等,很快便来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夜色很静,这里似乎是风儿吹不到的地方,慕莘雪觉得这里有些沉闷。 越是沉默的地方,便越是容易引人遐想,慕莘雪心中想着的,自然是还落在洛云惮身上的阆珏暮雪,那是她的宝物,司清源与萧子墨,大家都告诉过她,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将它拿出来。 慕莘雪真的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它拿出来的,但还是失去了它,将它落在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手中。 慕莘雪其实心中还有一件事,那边是她体内的被洛云惮下的毒。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毒药的名字,叫锥心。 听着名字,便知道这毒的霸道。 慕莘雪想着想着,心中便有一份淡淡的伤感,她想她是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的,见了萧子墨之后,她还是需要回到洛云惮的身边的。 那里有属于萧子墨家族的宝物阆珏暮雪,还有叫她活下去的东西。想到这里,慕莘雪便又四处看了看,还是见不到两人之外的其他人的身影。 慕莘雪蹙了蹙眉头,出来这么久,洛云惮想必要开始怀疑自己了。慕莘雪叹了一口气,自己刚刚随着容洛出来的时候,他便开始怀疑自己了吧。 正当这么想着时,两人面前陡然落下一抹洁白的身影,待看清楚那人的容貌时,慕莘雪瞬间变白了脸色。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古城入口 那落下来的人,赫然就是那刚刚还见到的洛云惮。慕莘雪脸色苍白的看着洛云惮,不说话。洛云惮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慕莘雪,边将视线落在了容洛身上,说道:“想不到这唐唐神医谷谷主,只会拍一个小丫头出来出风头,自己确实多在这暗处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慕莘雪听了这话,便知道这洛云惮并没有识破容洛的伪装。想想也是,容洛的伪装连自己都没有认出来,何况是身为男子不接触女色的洛云惮呢。 是的,传闻说洛云惮不喜爱女色。 “唐唐天机门的大弟子洛云惮少侠,不也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容洛说着,将实现落在慕莘雪身上。 慕莘雪此时还是那洛云惮为自己设计好的清纯普通模样。 洛云惮自然之道容洛说的是什么,边将视线转移向慕莘雪,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我强迫莘雪姑娘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慕莘雪听到这话,脸色更加苍白了,记忆又回到了那天在驿站中发生的事情。 这屋子选址很是黑暗叫人看得不真切。慕莘雪睁大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消化着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房间很静谧,青梅只是站在原地,并不说话。她很敬畏这个大师兄,他不叫她说话,她便住了口。 那是慕莘雪刚刚得知自己中了所谓的锥心之毒。慕莘雪心中自然是不情愿,便见那洛云惮眼中闪现一抹奸诈,说道:“是生是死,还是要看姑娘自己的选择,我并不逼迫你。” 慕莘雪挑了挑眉,看着这个男人。她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条件,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 果然,洛云惮淡淡开口说道:“锥心是我们独门秘制的毒药,除非解药,没人能够将这毒解开。” “你的选择很简单,跟着我,将那苗疆古城的宝藏拿到手,我便放你走,或者是等着三日后的毒发作,等上个十日,你便可以彻底解脱。” 慕莘雪挑了挑眉,这威胁也太过于明显,若是再听不出来,她就真成了个傻子了。虽说直接跟他要解药,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是可以为自己某一些福利。 于是她开口说道:“我有个条件。” 洛云惮淡淡说道:“哦?” “你得跟我证明,这毒确实是有药可解,或者是……你身上,真的有锥心这毒的解药。” 慕莘雪这个想法,在心中已经有了很久了。无论如何,上次昏迷中听说这个皇宫有个宴会,那么这个洛云惮,就一定会去,那宴会距离今日正好是三日光景。 那洛云惮深深看了慕莘雪很久,果真从自己身上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瓷瓶。而那个瓷瓶中,竟然只有一枚丹药,慕莘雪心中一惊,这解药竟然只有一枚。 洛云惮将那解药掰成两半,将一半收在怀里,另一半,放在手心,举在慕莘雪面前。 慕莘雪将那解药接过来,却是小心翼翼的收在了怀中,并不立刻服用。慕莘雪很爱惜自己的这条性命,在没有将萧子墨身上的蛊毒解开之前,他不会叫自己死在别人手里,谁都不行。 洛云惮见慕莘雪这动作,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淡淡走开了。他直到慕莘雪这么做得意义,这个女子看着虽然跳脱,但实际上这缜密的心思,果然叫人心惊。 洛云惮并没有欺骗她,第三日的早上,慕莘雪便毒发了,也正是那一早,她便知道了这毒为什么叫锥心,果真像是一柄锥子,将那锋利的地方全部砍去,一点一点的将她的心肝刺去。 那份痛意,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慕莘雪痛的眼睛昏花,快要失去意识前,见到洛云惮那淡定的双眸,与青梅那冷漠的嘴脸。 “再不吃解药,今晚恐怕也用不到你了。我们行动不会带着一个拖累。”容洛拿起一杯清水,喝了下去,那模样,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慕莘雪强忍着痛意,将那半粒解药吃了下去。她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痛意,慕莘雪甚至能够感受到解药穿过食道,进入到胃里面的真切感觉。 解药进入体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快速便起了作用。慕莘雪最后还是没有忍过去,再接要发挥效用之前便昏死过去。 醒来时,果不其然是在床上,慕莘雪却感觉浑身一阵酸痛,想必是那锥心之毒的后遗症。将心思收回来,洛云惮再次淡淡的看着慕莘雪问道:“是吧,莘雪姑娘。” 这好听的声音,此刻听在慕莘雪耳中,却是恶魔的声音。 还未等她做出什么回复,便见又是两道人影落了下来,其中一抹白色身影,是站立着落在了慕莘雪身旁,还有其他一人,则是从空中直直落下。 慕莘雪见到那洛云惮脸色暗沉,见到那落下来的身影,一个飞身,将那人拦腰接住,随后便落在了他原来站立的位置。 青梅应该是伤的很重,落在地上,手捂着胸口的位置,一口暗红色的血,变那么吐了出来,看那模样,痛苦的很。 到了今日慕莘雪才知道,这个青梅也是个坚强的角色,这般痛苦,也只是沉默不语,不像其他大小姐那般,受了一点伤,就哭个不停。 这也许便是江湖姑娘与深闺小姐之间的差距吧。 慕莘雪想了想,边将思绪收回,落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子。不出她所料,那人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萧子墨。 慕莘雪见他脸色并不是很差,刚刚还将那个青梅打成重伤,想必应该还是乖乖吃了丹药。心下也就放松多了。 萧子墨是个不善言谈的人,此刻伤了人,也只是淡淡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在那边做些什么。 倒是容洛出言说道:“原来洛云惮落少侠也带了佳人来。” 洛云惮淡淡的说道:“几位既然是江湖上的油头有脸的人物,何故伤害一个弱女子?” “刚刚我正急着往这边赶来,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美娇娘,非要夺我性命,我一路逃脱至此,不小心便伤了她,不曾想这个弱女子……竟然是洛云惮少侠的人。” 萧子墨本是个不善言谈你的人,今日竟然也开起了玩笑。但是在场的几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师兄……他!他!”青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口鲜血就那么吐了出来,看样子,甚是受了很重的伤。 慕莘雪看着洛云惮面上一阵的不如意,她知道这人心中十分不喜欢受人拖累,此刻定然是在想着什么脱身的法子。 但叫她惊奇的是,那洛云惮竟然是那出来什么东西,塞在了青梅口中,看那模样,应该是丹药之类的。 想必是为她治疗内伤。 这段小插曲过后,两方人谁都不说话,洛云惮是在等着青梅恢复,而萧子墨几人在等着社么,慕莘雪就不得知了。 “莘雪姑娘,你似乎站错位置了。”片刻之后,洛云惮淡淡的声音传来,慕莘雪身子一颤,抬头看着洛云惮。 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定然是在用那叫人惧怕的眸子,看着她。慕莘雪现在不敢看着身边其他人,一阵沉默之后,便抬着步子,走到了洛云惮身边。 洛云惮只是淡淡扫视了在场几人,便抱着青梅离开了。慕莘雪顿了顿脚步,还是没敢回头,便运气轻功,跟上了洛云惮。 洛云惮此时的方向也不是去往皇宫大殿,而是通向另一个方向。慕莘雪心中清楚,洛云惮这是在找苗疆古城的入口。 新皇虽然是占领了苗疆的土地,但得到的也只是这些表面上的东西。苗疆皇族的养蛊方法,还有苗疆的那几个至宝,都还没有被挖掘出来。 原因就是这座通往古城的门,使用那时间的至宝炼制而成,只有用它缺失的那一块残片,才能将它打开。 那残片,就是阆珏暮雪。 慕莘雪将这些东西回味,便见那洛云惮已经不见了踪迹,向下面一看才知道,这人正在地面呢。而那青梅,似乎好了一些,已经能够自己站着了。 慕莘雪在心中暗自猜测,洛云惮给她吃的,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大还丹。 落在两人身后,便见那洛云惮从袖子里取出了阆珏暮雪,只是站在一睹假山面前,看着那长满了轻轻藤蔓的墙壁发呆。 慕莘雪以为他会自己去,谁知道竟然将阆珏暮雪交到了慕莘雪手中。慕莘雪看着自己眼前的宝物,心中一阵疑惑。 “去把它镶嵌在假山上的空缺处。” 慕莘雪苦笑,猜想着自己的真正作用来了。于是接下那本是属于自己的宝物,正要走向那面假山。 “不要耍心思。”洛云惮这时出声提醒。 慕莘雪砸咂舌,不满的说道:“知道,我的命都在你手里。” 说完这话,便走到那假山面前。这时连天公作不作美,月亮适时地躲进了云层。将这唯一的光亮都夺取。 慕莘雪心中感叹,这月光一定是知道今晚有几个人,想要闯进这南疆古城,抢夺本是属于萧子墨的东西,所以才来了这么一下。 第145章 我怕没命走出去 由于刚刚是被萧子墨抱着上来的,慕莘雪现在在他怀中,房梁上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两人现在更是距离很近,呼吸相通。 萧子墨此刻正看着下面,淡淡说道:“想必是哪个洛云惮从小就生活在药坛子里,对药物的味道很敏感,而这藏宝阁,最多的就是稀世的珍药。” 慕莘雪在一旁淡淡的听着,到现在她才知道,刚刚牌匾上那些看不懂的图案,原来是藏宝阁的意思。 两人到了这藏宝阁,惊讶无比,倒是比起来慕莘雪,还是慕莘雪雪比较淡定,可能也是因为慕莘雪根本不知道这一屋子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从慕莘雪的角度,可以看到洛云惮那眼底的贪婪。慕莘雪想到这里的主人是萧子墨,于是转过头看着他,见他一来那淡然,慕莘雪突然变感觉手心上的阆珏暮雪开始发烫,于是便想到了,要是还在自己手里,就算是这些人将宝物都搬到外面去,也是出不去的。 “找找看,昆仑木应该是在这里。”洛云惮淡淡吩咐道,两人便开始四下搜寻起来。慕莘雪看着这两个强盗在这里行窃,砸咂舌。 青梅在一旁找东西找的很是仔细,遇到盒子,一定要打开看看。慕莘雪察觉到身边的萧子墨勾起了唇角,有些错愕,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开心。 再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发现洛云惮很是奇怪,只是站在原地,手放在下巴上,看着这四周的部署,这么看来,倒是比那个四处翻找的青梅显得智商高一些。 叫慕莘雪惊讶的是,最后那洛云惮竟然真的将视线落在了那个书架上。也就是萧子墨刚刚找到昆仑懂得地方。 慕莘雪见到他将视线落在那上面,随后就翻找了起来,这惊人的洞察力倒是叫他惊讶了一番。洛云惮真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很快便找到了机关,将那暗格打开。 慕莘雪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见他将那个盒子取出来,拿在手中,眼里的光芒,叫慕莘雪刺痛了眼睛。 但等他将盒子打开时,那笑意俨然将在了嘴角,因为那盒子里并没有东西。慕莘雪心中冷笑,那里面自然是没有东西的,因为那昆仑木现在正在自己手上。 正在这屋子里的四人各有所思时,院落外面竟然又传来声音。青梅见此,飞速闪身到了洛云惮身边,而洛云惮,眼中心思清明,一阵算计的光芒闪过,将那盒子合上,拿在手里,与那青梅一同看着门口。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慕莘雪熟悉得很,正是容洛与萧子棠。没想到,自己跌倒这短短的时候,大家竟然都进来了。 慕莘雪记得萧子墨与自己是最后进来的,因为门是自己锁上的,谁都进不来。没想到平常都是与自己相处甚好的几人,到了这危难的关头,谁都不愿意将自己拉起来。 慕莘雪心中并不伤心,只是有一些失落,转头看着萧子墨,还是这个男人,会为了自己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是自己愿意唯一追随的人。 正因为这个原因,她更加坚定了要将他身上的蛊毒解去的信念。心思正思索着,下面便传来了生音。 “不愧是落少侠,这么快便找到了这里。”容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视线中,并非是对他的夸赞,而是讽刺。 萧子棠还是不善言辞,只是淡淡站立着,他那视线在这里四处搜寻,应该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时洛云惮开口了:“只是运气而已,我想在这段时候,两位应该也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正望着容洛的胸口,若是他没看错,那里应该放这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容洛的视线,也落在了洛云惮的手上,那里的谭宗木盒子,一看便知道里面装的,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落少侠运气也不错,这盒子里面装着的,想必就是那昆仑木了。”容洛淡淡笑着说道。 洛云惮到是不再理会他,眼神看着那萧子棠,说道:“看来萧庄主是打算将这《天下志》拱手让人了?” 洛云惮这话说完,并没有引起萧子棠的回应,但是慕莘雪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这四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同了。 但她的视线并没有在下面那四人身上停留多久,因为在洛云惮提到那《天下志》之后,萧子墨的气场便完全变了。 慕莘雪猜测,这《天下志》,应该是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练武之人,对于气场格外重要,尤其是下面那三人。 因此萧子墨气场一变化,他的气息便也暴露在众人眼前,倒是叫人知道了他的所在。萧子墨心中自然清楚,将刚刚拿到的那个小盒子交给慕莘雪说道:“把它吃了,别乱动。” 说完这话,不等慕莘雪反应过来,便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下面。萧子墨在这里,似乎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慕莘雪看着被放在自己手心的盒子,却没有将它吃下去的欲望,而是紧张的看着下面。他知道萧子墨的武功很高,但是再强,恐怕也敌不过三人。 “想不到唐唐君倾落,也是个梁上君子。”洛云惮淡淡说道,在场也就他一人知道,那昆仑木,在他的手上。 萧子墨甚至是连视线都不给他一个,而是看了看容洛,最后走向了萧子棠。萧子棠见到萧子墨,明显是有些欣喜的。 但萧子墨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扫了扫这里,谁都不知道他现在想着的,到底是什么。包括慕莘雪。 洛云惮心中对于萧子墨的沉默有些慌乱,从第一次见到这人开始,就越发的觉得看不透,到了现在,见他这般沉稳与沉默,便是更加没了底。 正准备开口时,便见身边的青梅突然生出了异变,不期然的一大口黑色的鲜血便这么吐了出来,将眼前的一片空气都染得通红。 站在慕莘雪的角度,甚至都能够闻得到那血腥的味道。洛云惮看着青梅甚至来不及说出来一个字,便到下了。 慕莘雪见到,原本漂亮的脸蛋,现在竟然变得一片铁青,慕莘雪一边感慨着可惜了这么一个女子,心中很快便想到,刚刚进来时,萧子墨与自己说过的,不要随便动这里的东西,还有刚刚两人在下面翻找时,萧子墨嘴角的那抹诡异的笑意。 青梅的这番变故,着实是将在场这些人都惊讶了一番。容洛看着洛云惮问道:“你们刚刚在这里碰到了什么?” 洛云惮那脸上特有的笑意此刻也没有了,而是看着萧子墨说道:“这里的东西,参上了毒。” 这话一说出来,着实是将人吓了一跳,洛云惮手上此刻还拿着从暗格里面找来的盒子。 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下一个死去的人,有可能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当然脸色最难看的,还是要属于洛云惮与容洛。 两人现在手中拿着的,试天下传闻的至宝,一个可解百毒,一个传闻,得它者,得天下。 沉默。 慕莘雪看着下面的几个人,觉得腿蹲的有些麻了,但是她不敢动弹,生怕随意的一个动作,都会将自己暴露。慕莘雪不怕别的,就怕给萧子墨拖后腿。 他既然敢自己出去,就说明他有脱身的法子。 气氛继续沉默,倒是萧子墨有些不满了,便淡淡说道:“这里的东西,你们分吧,我没兴趣。” 说罢便起身走开,走到门口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萧子棠说道:“你还不走?” 萧子棠本是这里面最沉默的一人,见萧子墨叫自己,便看了看容洛,又看了看萧子墨,还是对那容洛抱了抱拳,说道:“告辞。” 门是开着的,刚刚容洛两人走进来时,忘记关上。但还是容不得两人通过。萧子墨在门前站了些许,并没有用手将门推开,而是用内力,将那门强制性震开。 萧子墨的这一动作,更是叫几人苍白了脸色。慕莘雪在上面确是差点笑开了花,她记得很清楚,两人刚刚进来时,萧子墨分明就是用手推得门。 “君兄请止步。”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容洛。容洛心思缜密,但对于生死这方面的大事,自然是有些惧怕。 萧子墨站住脚步,回过头,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询问,有事? 那容洛正一脸难看的看着萧子墨,说道:“君兄想必是最熟悉这里的人了,何必急着走呢。” “我怕没命走出去。”萧子墨淡淡说道,便大步走开了。萧子棠一直不说话,只是沉默的跟在萧子墨身后。 随着两人走开了,这里也就只剩下了容洛与洛云惮。容洛是个怕死之人,竟然紧紧跟着萧子墨身后便走了出去,而那洛云惮,真是最惨的一个。 他手上抱着个空盒子,又损失了一个师妹,现在更是别无选择,只得堪堪跟着三人走出去。那昆仑木与天下志,分别在那两人身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女子倾城 慕莘雪在上面看着这四人走了出去,在房梁上面待了很久,才敢下来。毕竟下面的四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慕莘雪身子轻灵的落在地面,怀里还搂着刚刚萧子墨塞给他的两个盒子。一大一小,却都是这世间的至宝。 慕莘雪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个小盒子,这是刚刚萧子墨叫自己吃掉的锥心的解药。但慕莘雪现在确实为难的,自己之前毒发过一次,吃下去过洛云惮给自己的一半的解药,拿自己现在是否应该将这一整颗全部吃下去呢? 将那颗小小的药丸那在掌心,慕莘雪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它塞进了嘴里。慕莘雪曾经听到过吃毒药被毒死,还没听谁说过,吃多了解药被毒死的。 将昂解药吃下去后,慕莘雪便将那小盒子随手放在一边,看着怀里的装着昆仑木的盒子,慕莘雪思索了片刻,便将那盒子里面的昆仑木取出来,贴身放在自己身上,视线在这里四处搜索间,又寻来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木块,将它放在盒子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慕莘雪便走出了这间屋子,片刻的时间,这藏着天下珍宝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慕莘雪本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这里丝毫不熟悉,萧子墨刻意将那三人引走,想必就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 在这皇宫大殿中,见不到外面的太阳,慕莘雪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时辰,变一个人在这里走了开来。 在慕莘雪记忆里,南疆应该是偏远地区,生活环境严寒,但是在这里竟然完全不一样,这里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有装着世界珍宝的小房子,还有这设计精妙的琼楼玉宇。 慕莘雪心中暗暗猜想着,二十年前的南疆,究竟有多繁华?恐怕也就是因为这处繁华,而引起了外界的杀戮知心,引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场杀戮。 慕莘雪绕着这别具特色的部署,看着这上面奇特的花纹,见到了一处别具一格的院落。说他别具一格,是因为这院子没有外面的金碧辉煌,而是简单的古朴的院落,像是在顾城里的建筑风格。 慕莘雪心下好奇,便推门走了进去。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子好闻的花香,满地的白色花瓣,是慕莘雪见到的最美的画面。 慕莘雪认得院子里面的这颗树,这是梨树。走过那院子,慕莘雪好奇,这树既然能开的这么好,是不是代表这里面还住着人? 二十年前的人? 慕莘雪走到门前,发现门是关着的,关的很整齐,倒像是主人还在的模样。慕莘雪心中一阵紧张,站在门前,提着嗓子轻声问了一句:“有人在么?”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慕莘雪等了片刻,见还是没有人应答,便推着们走了进去。也许是年头有些久了,推开门时,有“枝丫”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落中,倒是将慕莘雪那吓了一跳。 从上面有滚落下来的灰尘,慕莘雪用手掩住嘴鼻,等灰尘都落尽了之后,才看清楚里面的模样。 这里面倒是与慕莘雪所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她本以为与外面一样朴素,谁知这里面竟然也是部署的很华丽。 慕莘雪走进来,这里没有等,着凉完全靠着墙壁上镶嵌着的大颗夜明珠,倒是叫人有些压抑。慕莘雪走进来,发现这屋子里面照明的工具,竟然是台岸上放着的长明灯。 慕莘雪忍不住再次感叹着这里的豪华,这一个小小的南疆,恐怕他的富裕程度,已经足够与这周边的国度相互抗衡。 慕莘雪将视线落在这屋子里面的陈设,发现这屋子里面,大多数已经蒙上了灰尘,这是常年没有人打扫的结果。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种经历,就是一个人,独自走进一座沉睡的古城,这里金碧辉煌,全是富贵贵族的待遇,但是这组城市里没有人。 你独自一人推开一间质押作响的雕刻精致的门,在里面发现了两盏长明灯,长明灯的照亮的正前方,正是一幅挂在墙上的已经蒙尘的画。 没错,那里就是一幅画。 慕莘雪走进了去看,发现这画上的,只能朦胧的看清楚这人是一个女子,穿着白衣的身材窈窕的女子。 但是具体的面容,确实叫人看不清楚的。慕莘雪在心中猜测,这人应该是二十年前,南疆的皇帝的哪个妃子。 慕莘雪心中是极好奇这人是谁的,但是出于内心里对着人的尊重,她便先弯下腰,双手合十的对着这人的画像深深地鞠了个躬,伸手去将那画上女子的面容擦拭干净。 再站立在原地时,,慕莘雪心中惊讶了,这女子,竟然比她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但她依稀觉得,这女子的眉眼,似乎与她见到的那个人,有些相像。慕莘雪倒是一时间想不起来那人的名字是谁了,便暂时作罢。 想着自己也许打扰到了这人的休息,于是便双手合十,再次恭恭敬敬的对着这人拜了三百。想着这么美的女子,应当也是在二十年前死去了,便不由得觉得一阵惋惜。 慕莘雪最后一拜结束时,便打算退出这间屋子,谁知道,转过身子,竟然撞上了一个人。这人胸膛很坚硬,周身却透露着一份冷气。 慕莘雪心中着实被吓了一遭。在这个安静静谧的屋子里,换做是谁,都会受到惊吓。木欣欣抬头,发现这人正是刚刚才离开的萧子墨。 “你……”慕莘雪话音还未开口,便见他一语不发的走开了,走到哪画像面前,认真的看着那画像上的人。 慕莘雪这才发现,这萧子墨,竟然与那女子的容貌,很像。不必多说,便猜测到了这人与萧子墨之间的关系。 慕莘雪正认真的看着那萧子墨,身边便又响起了人的声音倒也不算是声音,只是那人走来时,身边带起了一些细微的风。 慕莘雪看向那人,是萧子棠。 慕莘雪记得刚刚与两人在一起的,还有容洛与洛云惮,现在看向外面,似乎只有两人走到这里了。 慕莘雪虽然好奇,这段她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自觉现在格外不是时候,便住了嘴。 萧子墨还在深情地看着那画上人,慕莘雪与萧子棠,均识趣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萧子墨似乎才动了动身子。 慕莘雪本以为他要有什么动作,谁知,等了片刻,这人便再次没了声息。慕莘雪叹了口气,转头看像院落外。 好巧不巧的,竟然见到随着一片雪白的梨花落下,一抹白衣,也随着那飘落的梨花而来。那人正是紧追不舍的洛云惮。 慕莘雪心中一紧,正打算藏身起来,但又想着,既然已经发现自己了,那多起来也是于事无补,便放弃了想法。 “别叫他打扰了子墨。”慕莘雪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萧子棠说道。 萧子棠点了点头,两人便运气轻功,飞了出去。站在那落满梨花的院子中,三人便这么四目相对。 洛云惮见到慕莘雪,着实是惊讶了一番的,他怎么都没想到,慕莘雪这个小小的女子,竟然也在刚刚进入了这里。 洛云惮看了看两人,再看了看里面,讽刺道:“怎么?将人骗完了,便躲在房间里面不敢出来了?” 慕莘雪听着这话,便猜想,那容洛说不定也是被萧子墨给骗到其他地方去了。但听到有人这般诋毁萧子墨,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便扬声说道:“对付你,用不到他。” 洛云惮似乎没想到慕莘雪敢这么回他,便挑了挑眉头,说道:“几个时辰不见,你倒是硬气了不少。” 慕莘雪听到这话,边想起来,洛云惮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锥心已经被解了,心中想起来一份计策,便将头深深垂下,不再言语。 洛云惮本来也只是试探,但见慕莘雪的这个动作,便笃定了他心中的想法,眼中一抹得意之色,不加掩饰。 萧子棠是不知道两人会之间的这些小九九的,见慕莘雪与洛云惮之间的态度,竟然因为这么两句话便转变了这么多,心下好奇的看着两人。 但只是徒劳无功。眼下两人中,便只剩下了一个人,那边是神兵山庄的庄主,神兵山庄与天机门,世代交好,洛云惮自然是也没有那份胆量去挑衅萧子棠。 眼中一分神色闪现,洛云惮一份计谋便闪现出来,于是看着慕莘雪说道:“好久没见到你了,过来我看看,受伤了没有。” 洛云惮这份突兀的关心,自然不会叫慕莘雪感激,反而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对这个洛云惮,她还是心中抵触的很。 于是便站在原地,不动一步。洛云惮挑了挑眉头,问道:“怎么?” 慕莘雪叹了口气,抬头说道:“落少侠人中翘楚,莘雪是知道的,但莘雪只求活命,还请少侠莫要为难了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梨花美景美人难忘怀 这空间中是没有风的,只有那梨花偏偏飘落的声音,慕莘雪话音已经落下了许久,三人便都不说话。 慕莘雪已经讲话说的这没清楚明了,她只求活命,但奈何身上被人下了那锥心的毒。洛云惮看着慕莘雪片刻,应该在分析着下一步的计划。 洛云惮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了什么叫做狗急了跳墙,做事不可以将人逼迫得太紧。 “唐唐洛云惮,莹然也会为难一个小女子。”人未至,声先到。 慕莘雪转头看着天际,正是那容洛踏空而来。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容洛落在慕莘雪与萧子棠身边,与洛云惮对视。 洛云惮心中政策着什么,见容洛来此,心中正是惊讶着的,问道:“你没死?” 容洛淡淡笑着说道:“我是去寻解药了,为什么会死?” 两人间的这般对话,更加坚定了慕莘雪心中的信念,刚刚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人应当是都被萧子墨算计在其中。慕莘雪面上神色不动,实际上却是在暗中观察者这几人的动作。 那洛云惮应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便闪身到了慕莘雪面前,慕莘雪暗中早就准备好了,建那洛云惮原来是要对自己出手,便急速后退着。 待自己的后背,接触到那精致的木门时,便看看停住了脚步,萧子墨还在里面,正待在自己母亲的房间中,他又怎么能叫这心怀不轨之人进去那间屋子? 慕莘雪停下身子,便是想好了要与洛云惮做好转斗的准备。她断定洛云惮不会伤害自己。毕竟在这里,自己是他唯一的筹码了。 果真,那洛云惮身子很快便靠近了慕莘雪,那双袖长瘦弱的手,抓住了慕莘雪的衣襟,慕莘雪正想要还手,身后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慕莘雪被一股力道甩到了里面,踉跄了好多步,这才堪堪里住了脚。 洛云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讶到了,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萧子墨时,那双手反应极快,食指与中指弯曲到极致,对着萧子墨的命脉便顶了过去。 萧子墨却并不在意,一个四两拨千斤,便将这伶俐的一招化解了去。洛云惮随着这鼓力道,身子不断向后飞掠而去,竟然没有要追上去的冲动。 慕莘雪站起身子,来到门前时,见到的就是洛云惮已经飞远了的影子,最终在天际化为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洛云惮已经逃走了,剩下的几人里,便是萧子棠,容洛与慕莘雪。萧子墨系那是看了看身后的慕莘雪,没有说什么。 又将那叫人看不出息怒的眸子,看向了萧子棠,又是没说话,最终才看向容洛。这次倒是容洛率先开口了:“多谢君兄帮助解难。” 萧子墨只是淡淡的说道:“没什么,那《天下志》本就不是什么好取舍的东西。” 慕莘雪这时候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风声,慕莘雪抬头,看着这天顶,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这屋顶就是被人人为的盖下来,就像失去前世自己听到的那个穹顶之下里面的大盖子。 慕莘雪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二十年前的南疆,还在辉煌时期,这天空上并没有这层厚厚的石壁,抬头望见的是蓝天,会有封二一年四季的吹在这里,这梨树也是有花开和花落,洁白的梨花被风儿吹散的到处都是,而那梨树下,正有一喜欢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带着一个不过六七岁的精致男孩在院子里玩耍。 梨花树上,记录了这段记忆的曾经。慕莘雪正发呆的看着院子里面的那朱梨花树,并未发觉,她的衣服刚刚被那洛云惮抓破,露出了里面洁白的天丝衣。 而萧子墨正默默看着慕莘雪带着面具的清秀脸庞发呆。不知是什么心绪,萧子墨很不喜欢慕莘雪带着面具的模样,于是倾身到她身前,手在她耳侧一阵摸索,找到了那面具与皮肤的衔接之处,生生将它扯落。 慕莘雪只觉得面上一凉,皮肤接触到新鲜空气,没有了之前带着面具时候的沉闷,倒是也清醒了许多。 慕莘雪看着萧子墨,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萧子墨见她看着自己,便随手看也不看的边疆手上的面具:“衣服太丑,脱下来吧。” 慕莘雪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于是便豪迈的一撤,那原本翠绿色的衣服,便被生生撕裂,露出了慕莘雪欣长窈窕的身材。 见到慕莘雪里面穿的,果然是那件天丝衣,不知道为何,萧子墨的视线直直的射向了萧子棠。一向沉默寡言的萧子棠,这时候竟然有些不敢直视慕莘雪的视线,而是微微侧过了头。 慕莘雪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心中十分疑惑。正想着说些什么,见萧子墨那好看的手,陡然用力,它手上的面具,就这般化为了碎末,落在了这间被梨花落满的院落中。 慕莘雪心疼的看着那片地面,说道:“你怎么把它毁了?” 萧子墨看向慕莘雪,视线中这才戴上了一些温柔:“这个面具做的不好看,你若是喜欢,我再送你一个好一些的。” 慕莘雪听到萧子墨这么说,心中大为惊喜:“子墨,你会易容术?” 萧子墨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但是慕莘雪还是从他眼睛中,看到了一份肯定。慕莘雪几乎是立刻的,变抱住了萧子墨的胳膊:“子墨,教我好不好?” 萧子墨眼中盛满了星光,看了看慕莘雪是真的喜欢这些,于是便点了点那头,说道:“好,有机会,教你。” 慕莘雪当时别提心中有多欢喜了,要知道,学会了这易容之术,日后她若是创下了什么祸,便可以换一副面容,继续在人前逍遥法外。 慕莘雪与萧子墨之间的动作,叫萧子棠眼中充满了惊诧,叫容洛眼中溢满了笑意。但谁都没有提及这件事情。 倒是容洛开口了:“现在那昆仑木失去了踪迹,咱们这一趟,总的说来还是……” “昆仑木已经取到了。”萧子墨淡淡的说道,不惊不喜,平淡如水。 “那正好,咱们既然已经取到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原路返回了。”慕莘雪见到,容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贪婪。 这与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大不相同的。慕莘雪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更为惊讶了。 “原路返回行不通了,要是只能从外面开启。”萧子墨这次话语终于有了一些波澜,他抬头看了看上面,似乎有口难言。 慕莘雪心下惊诧了,那要是已经在自己手上了,是不是可以说,几人已经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静谧,慕莘雪只是看着萧子墨,她知道,萧子墨一定知道出去的方法,否则,刚刚在洞口的时候,断然不会那般肯定得奖那阆珏暮雪取下。 果然,沉默了片刻之后,萧子墨看着大家,那薄唇轻启,说道:“从上面出去。” 静。 谁都不说话,只是单单看着说大话的人。 从上面出去? 将这厚重的山石掀开,再从上面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种话,饶是在场的几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也是不敢说出来这份大话的。 “子墨,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慕莘雪有些不敢相信。这话,若是放在未来,依靠高科技,说不定可以做到,但是放在这个时空…… “相信我。”萧子墨弯下头,俨然便是一个温柔的哥哥,那双如同星辰大海的眸子,闪动着一份自信,不知为何,慕莘雪看着这双眼睛,觉得自己没有不相信你这个人的理由。 萧子墨与慕莘雪讲这话说完,便在这院子里走动了一圈,那眸子,确是在认真的看着上面的。慕莘雪也随着萧子墨的视线走动,发现他其实是在看着那些镶嵌在上面的夜明珠。 这些夜明珠,都是手掌般大小,杂乱无章的镶嵌在上面,没有任何规律,但萧子墨确是观望了很久。 慕莘雪看着萧子墨,其实内心是绝望的。她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有多久,只知道现在自己的肚子很饿。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慕莘雪视线旋转一圈,便落在了院落中间的那颗梨花树上。 “不知道那梨花好不好吃。”慕莘雪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走到了树下,双手捧起在空中,等着落下的梨花落在手中。 殊不知,这个动作,这份画面,着实叫在场的三人都惊诧了眼眸。慕莘雪那头乌黑的长发,此时已经散落下来,在肩头,那双手捧花的模样,更是与这周围的精致融合在一起。 美人美景,真真是叫人难以忘怀。 然而,饥饿中的慕莘雪,是不知道现在的场景的,她捧着手等了片刻,便见到那梨花落在了自己手掌中,短短片刻,竟然已经有了一小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出故城的路 慕莘雪看着自己手中的梨花,舔了舔嘴唇,弯下头便咬住了一大口。却不曾想到,那梨花看着好看,实际上更好吃。 洁白的花瓣,咬在嘴里,咀嚼片刻,便感受到梨花中的那些甜蜜的汁液,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慕莘雪一边咀嚼着,一边睁大了眼睛,看向萧子墨,惊讶的说道:“这梨花怎么这么好吃?” “碰!”这话音未落,慕莘雪感觉到自己大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蓦地一下子断开了,脑海中如潮水搬得,闪现出来一副画面。 蓝天白云,梨树落花,穿着红色衣裙的精致女娃娃,站在这树下,看着梨花随着风儿落满院落,应当是被这景色惊艳住了。 “在看什么?”稚气未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女孩儿回头看了看,发现是一个比自己更精致的男娃娃,一身黑色的装束,拥有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只用一根金色的钗子,随意的挽起来。 那长发很调皮,即使被玩起来,也还是会随着风而随意飘动。女孩儿将视线收回来,看着那满树的花儿,说道:“哥哥,这花真好看。” 听了这话,男孩儿笑着走上前面,随手抓起空中那那个刚刚落下来的一朵儿,放在嘴里,说道:“这话看着好看,实际上更好吃。” 女孩儿看着男孩子的动作,便尝试着伸出了双手,捧在空中,不一会儿,花瓣便落满了小小的手掌,女孩儿欢喜的看着手里的一捧梨花,将头埋进了手掌,咀嚼了片刻,惊讶的说道:“这花怎么这么好吃?” 慕莘雪觉得心口很痛,那里似乎溢满了无线的忧伤,正要住不住的蔓延开来。慕莘雪手捂住胸口位置,那满手的梨花,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地上。 慕莘雪视线已经被泪水盈满,模糊的看着脚下这花儿,见它渐渐溢满血腥。鲜红的血,撕心裂肺的喊声,还有那一抹在视线里渐渐变小的洁白身影,随后,都归结于一片黑暗。 “天!竟然成功了!”慕莘雪是被人惊喜的声音吵醒的。 “很快就会再次合上,快走!”接着是一声熟悉的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慕莘雪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尝试了几次,却觉得这眼睛有千金沉重。 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抱起来,随后感觉有风儿吹在自己脸庞,很舒服。 “等等,风?”慕莘雪再次挣扎着睁开眼睛,望见的最后一幕景色,便是院子里的梨花,正被风儿垂的在空中打着旋儿,漂亮的花瓣被吹得漫天都是,很漂亮。 而自己,正被人抱着,离那个院落越来越远,自己在往天上飞。慕莘雪见到那院落越来越小,随后变成了这狭小空间的一个模型。 慕莘雪惊讶的是这个“天”,竟然被人打开了。原来二十年前的南疆,确实是生活在太阳下面的。 慕莘雪正看着下面出神,便听到身后传来磁性好听的声音:“把眼睛闭上,这里风大。” 慕莘雪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萧子墨,还想问为什么,现在的风儿明明吹着很舒服,但是还未开口,慕莘雪便立刻被风儿吹得闭上了眼睛。 这大风,叫慕莘雪响起了北漠的风,硬,还带着霸道。 慕莘雪很快便感觉到自己陆地了,睁开眼睛,见到这周围的精致时,着实是惊讶了一番:“这!这里是……” 慕莘雪看着这周遭的树木,看着这林中的精致,指着这处,硬是没有勇气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这是北漠。”萧子墨看了看周围,平静的说道。 慕莘雪更加惊讶了,这里正是当初她与岑风澈一同去带兵攻打北漠时,偶然间闯入的那片树林。 慕莘雪怎么都想不到,兜兜转转间,竟然又回来了这里。若是她没记错,这里应该是一处阵法,很容易便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没想到南疆的范围竟然波及到这么广。”容洛走上前,淡淡说道。 “南疆本来就是这片大陆的一个传奇。”萧子棠的终于也感慨着说了话。慕莘雪发现,萧子棠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萧子墨。 慕莘雪挑眉,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兄弟俩,有些怪异。 “看样子天色已经不早,还是早点走出去,北漠的夜里可不是那么好过。”容洛一份嬉笑着的语气说道。 几人点了点头,慕莘雪走在萧子墨身旁,四人一齐向前走着。慕莘雪看着这周围一模一样的树木,着实有些头痛,于是开口说道:“这片树林,我曾经与风澈一起来过,倒像是一座阵法。” 听闻这话,萧子墨倒是来了兴致:“哦?你们曾经走出去了?”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风澈懂得一些阵法的原理,带着我走出去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萧子墨眼中的光亮便更胜了:“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走出去的么?” 慕莘雪细细思索了一翻,便抬头看着萧子墨说道:“我试试。” 她看了看这周遭,闭上眼睛,一步一步回忆着当时跟着岑风澈是怎么买的步子。虽说记得有些模糊,但是大致的阵法,还是记得一些的。 没想到,这般误打误撞,连蒙带猜,竟然还真的叫她给领了出来。出了那树林,迎接几人的,便是一阵大风。 慕莘雪站在外面,看着剩下的几人爬出来,于是便想到了那个繁星满天的夜里,在这里发现的那句尸体。 慕莘雪便问向萧子墨:“子墨,这里是南疆皇宫的唯一出口是么?” 萧子墨没想到慕莘雪会这么问,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南疆古城里,有很多出口,这里只是其中一个。” 慕莘雪听闻萧子墨这般说,便有些疑惑了,但还是低头,从怀里拿出来一枚黑色的精致玉佩,拿在萧子墨眼前,问道:“你认得这个东西么?” 萧子墨将那玉佩拿在手上,眼中呈现了一片惊讶,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慕莘雪见萧子墨这个反应,心中便知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哪玩自己发现的那句尸体,果然是与南疆古城相关。 便将那玩自己与岑风澈的经历告诉了萧子墨。萧子墨蹙着眉头,他是万万没想到的,那南疆古城,在这之前,竟然有人进去过。 他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进去的。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人是肯定于南疆有关的,还是南疆旧朝里面的重要人物。 “你说你将他埋了?”萧子墨问道,慕莘雪注意到,他正用指腹磨砂着那玉佩上面的纹路。 慕莘雪点了点头,便率先走了过去,萧子墨想也未想,直接跟上。这时,那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有飞掠出来两人,正是刚刚跟丢了的容洛与萧子棠。 两人间萧子墨正与慕莘雪一同走开,心中疑惑,便跟在了后面。却发现令人并未走远,而是来到一处空地前,那空地上,用石子堆砌起来一个简单的坟墓。 萧子墨站在那里,发现那立起来的木板,已经被风儿吹倒。萧子墨却并未理会,站在那无字的坟头前,恭敬地拜了三拜。 慕莘雪在一旁等候,见他又在坟前站了一会儿,这才拿起那手中精致的玉佩,对着慕莘雪说道:“这玉佩,放我这儿。”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好。” 四人打点好东西,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便决定前往北漠,先住宿上一晚,明日买些马匹,再上路回大梁。 北漠经过上次一战,士气有些衰弱,但是百姓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几人走在北漠的土地上,发现这里的人生活比较贫乏,尤其是向比较上一次。 也许是因为上一次慕莘雪与岑风澈的人是从这里攻进去的,这次被磨边塞的防守要比从前严厉的多。 慕莘雪远远的便被人拦了下来,还是容洛激灵,将易主能神秘的药丸送给了那些人,才被人放进来。 慕莘雪会想着这一路上,几人的这些经历,不由得苦笑。都说江湖儿女豪爽,自由,叫人羡慕,但是她的这番经历,似乎与其他的江湖儿女有些不一样。 自从从法场上被人救回来,慕莘雪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夜色见凉,北漠的风,也顺势涨了起来。外面的人已经稀稀落落的少了起来,只有少数应该是有什么急事的人,还在外面奔走劳碌。 “这里都是些牧区的人,咱们加快行程,赶到市里,就能找到客栈了。”萧子墨看了看这一望无际的荒草,说道。 慕莘雪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在不加快脚步,恐怕就真的要被冻死在这北漠。 慕莘雪还好,身上传了件天丝衣,但是萧子墨不一样,他身上还是原来那件单薄的衣物,叫人担忧。 “嘚嘚嘚嘚!”天色已经黑了有一段时间了,店小二再次眯了眯眼睛,眼看着就快要睡着,谁知外面那马蹄声,竟然停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两个萧子墨 “嘚嘚嘚嘚!”天色已经黑了有一段时间了,店小二再次眯了眯眼睛,眼看着就快要睡着,谁知外面那马蹄声,竟然停了下来。 心中诸多不满,但还是强大了精神,睁大了眼睛,配上了笑脸,出门迎接着极为贵客。听着马蹄声,便知道这马品种定然优良,那么来的一定是贵客。 店小二本不是这北漠的人,早些年几经周折,来到这里,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在这里安了家。虽说这些年来在北漠这豪爽气氛下的熏陶,但还是没能叫他身上的南方人性子磨灭。 店小二出门看了看已经走下马的几人,夜里的封不小,他眯了眯眼睛,才终于看清楚了来人。一共有四人,四匹马。三男一女。 店小二只是简单地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便将嘴角的笑容增大,笑着说道:“客观要住店么?咱们家可是什么都有……” “四间上房,另外给马上好的饲料。”三个男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也就只能慕莘雪自己开口了。 店小二见慕莘雪的声音很是好听,于是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但也只是两眼,便再也没有什么。来这北漠的江湖人士,谁都是他一个店小二惹不起的。 “好嘞,客观请进。”店小二弯着腰,将几人请了进去,随后大吼着吩咐里面的人安排,便牵着马去后院了。 走进客栈,慕莘雪发现,这里面坐在柜台里面的,竟然是个姑娘。这姑娘看模样睡眼朦胧,十八九岁的模样。 看着竟然与那个店小二一样,是外来人。慕莘雪于是笑了笑,与那姑娘再次说明了来意,他若是没猜错的话,刚刚这姑娘可是住着脑袋昏昏欲睡,八成是根本没听进去多少电小二的话。 姑娘本是困得睁不开眼睛,但是脸上竟然没有半分的不情愿,只是带着这个年纪少女的迷糊。等那少女终于睁开眼睛,看到几人之后,那眼睛眯面的迷雾竟然刹那间消失了。 慕莘雪见这姑娘着实可爱,便笑着又与她说了一次。姑娘才恍然大悟,慌乱的在桌子上找齐了纸与笔。 慕莘雪发现姑娘写字很快,字写的也很清秀,匆匆将最后一笔落下后,那店小二刚巧回来。慕莘雪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只见到两个活人。 但出于对这家店铺的礼貌,并没有问出来。店小二嬉笑着问了句:“客观要不要什么吃的?” 他这话是对着慕莘雪说的。慕莘雪转头看了看几人,发现都是一脸疲惫的模样,想着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于是说道:“每个房间都上一些点心。” 别人不饿,但不代表她慕莘雪不饿。慕莘雪这可算是想出了一份两全的法子,谁饿谁就起来吃。 简单的吩咐完之后,萧子棠付了定金,店小二便领着这一行人上楼了。将那个姑娘的惊艳目光挡在了身后。 四间房子里的并不远,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重演,慕莘雪被安排在了萧子墨与容洛的中间,慕莘雪砸咂舌,没说什么。 慕莘雪走进自己的房间后,显示四处转了转,发现还不错,该有的都有。那床也是极好的,虽说没有上次在洛云惮房间中的精致,但是总UI是这里叫人舒坦。 慕莘雪毫无形象的仰头变扑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干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实在是腰酸背痛。慕莘雪虽说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但是骑马还是不常有的事情,今日几人天黑了才赶来,就是因为慕莘雪的技术实在是…… 慕莘雪谈了口气,便听到门内外有人敲了敲门,接着那店小二带着笑意的声音便传来:“可观,点心来了。” 慕莘雪站起身子,走过去将门打开,果然见到那店小二,慕莘雪并没有接过点心,而是疑惑的问道:“你们店里怎么就见到你们两人?” 店小二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无奈,但还是说道:“实不相瞒,这家店本来是我们一家子一起开的,但是老叶子突然并重,其他人也就趁着天亮赶回去了。没想到今日还能赶来这么多贵客。” 慕莘雪听着这话,将信不信的点了点头,从他胡搜上将托盘接过来,说道:“我来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店小二点了点头:“那客官您好好休息。”便转身走开了。慕莘雪见他转身下了楼,这才又将门关好,想了想,又将门插好。 天知道上一次的经历在她心中落下了多大的阴影,慕莘雪现在甚至是不敢随意便走出这门。生怕再遇到什么蛮不讲理的刘云惮,李云惮。 慕莘雪实在是太饿了,今早在皇宫中虽说美食很多,但她这个做下人的,也是只能看不能吃,又饿着肚子直接即将你去了南疆的什么古城,虽说下午吃了一些花瓣,但终归是不解饿得。慕莘雪将那盘子里面看着很精致的点心拿在手里,二话不说便放在嘴中。 发觉这电信还真是好吃,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也许是今天太累了的缘故,慕莘雪吃完点心,喝了一些茶水,便继续倒下睡了。 夜里时,慕莘雪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人,于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一个眼睛,竟然真的见到有人就这么政治的站在自己房间的中央。 慕莘雪心中一惊,硬是将身上的睡意完全赶跑。慕莘雪小心翼翼的抓紧了手边的阆珏暮雪,安中将自己的内力蓄力在掌心,若是这人有什么图谋不轨,他慕莘雪定然不会饶了这人。 “是我。”好听的淡淡的声音子那个黑影身上传来,慕莘雪心中的紧张顿时便消失殆尽,这说话的人,竟然是萧子墨。萧子墨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又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在慕莘雪面前。 慕莘雪发现这人竟然真是萧子墨,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她记得很清楚,睡觉之前,分明是江门锁好了的。 萧子墨淡淡的笑着说道:“把锁弄坏了。” 慕莘雪还真是哭笑不得,她早就应该想到的,那木头做成的门,只能放着一些君子,至于这样非要进来的强盗一类的人,是怎么都阻止不了的。 “对了,我来时想问问你,昆仑木呢?”萧子墨突然问起了这话。 慕莘雪心中有些疑惑,看着萧子墨的双眼,说道:“在那边那个桌子上。” 慕莘雪的话音一落,那萧子墨便转身看过去,果然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于是便走过去,将盒子拿在手中。 还未打开,门外便传来了一人声音:“莘雪,你在和谁说话?” 这声音叫屋子里的两人均是一愣,这人也是萧子墨?慕莘雪看看桌子前面那人,又转头看了看门外已经将门打开的那人,彻底蒙了。 见到大事不妙,之前进来的那个萧子墨,甚至是来不及将盒子打开,便从旁边的窗子串了出去。 慕莘雪全程直是在床上一脸蒙蔽的看着这一切。萧子墨见到有人从窗子离开,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慕莘雪的安全。 于是快步走进来,见到床上正坐着的慕莘雪,这才松了一口气。萧子墨将蜡烛点上,这才来得及看清楚慕莘雪。 发现慕莘雪毫发无伤,于是好奇地问道:“那人来干嘛?” 慕莘雪撇了撇嘴巴说:“乔庄长你的模样,来找我要昆仑木。” 萧子墨听到这话,有些怔楞,随后问道:“给他了?” 慕莘雪一脸无辜的看着萧子墨说道:“我哪有那么笨,连你都认不出来?” 萧子墨看着慕莘雪,笑道:“好你个古灵精怪。” 这话刚刚落下,门边又被人踢开了,进来的是容洛与萧子棠。两人一脸严肃。倒是容洛走进来,见到两人这般模样对坐在一起,有些惊讶,随后便恢复了正常:“叫他给跑了。” 萧子墨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拿了些小东西,无碍。” 两人便也点了点头,来到慕莘雪面前,问道:“莘雪姑娘没事吧?” 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无碍。” “那人是谁?怎么会知道昆仑木在我哦手上?”慕莘雪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洛云惮。”萧子墨淡淡的说道。 “洛云惮?我不记得他跟咱们一起出来的,难道是找到了其他的出路?”慕莘雪努力回忆着,记忆里,确实是没见到洛云惮与他们一起出来。 “一个出口被打开时,其他的也会相应的打开,那天穹是一个整体。”萧子墨尽量用慕莘雪能够听得懂的话解释。 慕莘雪点了点头,原来那个镶嵌满了夜明珠的大盖子,叫做天穹。 “那他这次不得手,不会还来找我吧?”慕莘雪想起来洛云惮这个人,心中就觉得有些恐惧。若是这人三天两头的彼岸来找自己一次,慕莘雪觉得,她迟早会被这人吓死。 “应该不会了,这次他应该受了些伤。”萧子棠在最后面,看着慕莘雪说道。 慕莘雪惊讶的看着萧子棠。在她的印象中,那洛云惮的功夫可是很了不起,那日他只是一掌,就差点要了她的命,若不是有这个天丝衣在手,怕是早在三日前就已经死在了那件客栈里。 第一百五十章 画像 萧子墨见慕莘雪这个可爱的模样,终归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快休息吧。” 慕莘雪哪里还有休息的心情?她可是记得呢,刚刚那个洛云惮将自己的门窗都弄坏了。萧子墨一愣,似乎也想到了这些,于是便说道:“今晚你随我一起吧。” 慕莘雪倒是一愣,与他一起?她可是还记得呢,上次在炎阳,在丞相府时,他见到自己躺在他身边,可是一份情面都不讲的,直接对着她说了一个滚。 似乎是也想到了上一次的尴尬,萧子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走吧。” 慕莘雪看了看外面,都已经这么大的声音了,那个店小二还不来,说明换房间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说不定明天早上,见到好好的上等的房间,被弄成这样了,定然会叫他们赔钱。慕莘雪倒是不在乎这些钱财,自己面前的这三个男人,随意哪个拿出去,都是极其富有的存在。 洛云惮既然已经逃跑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慕莘雪还真是叫这困意上来了,想着这房间碎觉,谁知道大半夜还会跑进来什么? 于是对着萧子墨点了点头,再怎么说,与萧子墨在一起,那些什么洛云惮还是刘云淡,应该也不敢来了。 随着萧子墨回到他房间,慕莘雪没有管什么,直接躺着就睡着了,依稀间,深夜里慕莘雪曾尝试着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萧子墨一直坐桌子前,点着蜡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了这些,慕莘雪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日她是被萧子墨叫醒的,随意下楼吃了一些早点,便匆忙赶着上路了。从北漠道大梁的路上,不远也不近,再加上经过昨天一下午,慕莘雪的骑马的技术也进步了不少,这路程上的时间,倒是缩短了不少。 几人正快马加鞭的赶往大梁,这期间,必经的路途便是那期间的一个小树林。慕莘雪架马跑在最前面。 四人间除了偶尔的“架!”便是马蹄与土地相互接触,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慕莘雪正跑的认真,回头看了看萧子墨,正想着与他炫耀一番,谁知道这时候马儿却突然翘头,但这仍然没有拯救他的平衡,而是向前面栽到了过去。 慕莘雪这一回头间,见到的竟然是萧子墨一脸惊讶的模样。随后便是他直直飞掠出来的身影。 慕莘雪见到萧子墨的身子越来越大,随后便是自己腰间一紧,慕莘雪便被萧子墨抱着缓慢下落,而那可怜的马儿,则是被那突然横起来的绳索搬倒。 马儿倒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嘶鸣,似乎是摔断了腿,随后便呜咽着挣扎着站起来,跑掉了。 马儿虽说是跑掉了,但慕莘雪这几个大活人,却是万万跑不得的。 慕莘雪的马儿是唯一一个中了计策的。另外三匹马儿,责备萧子棠与容洛止住。慕莘雪与萧子墨刚刚落在地上,还没站稳,便听到那破空而来的箭雨。 慕莘雪来不及反应,变被萧子墨抱着旋转起来,随后远离这箭雨的中心地带。这箭雨很密集,马儿是逃脱不开的,萧子棠与容洛便各自逃散。 一阵箭雨过后,紧随其后的,便是从四面八方飞出来的黑衣人。慕莘雪看着这些人,心中很是头痛。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波了,只知道不知道他们之中的谁,惹了这么多的仇敌,连从北漠道大量的短短路程,都要走的这么久。 慕莘雪在萧子墨的保护下,毫发无损。她有些头痛的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黑衣人,武功虽然不及萧子墨几人的高超,但胜就胜在络绎不绝,总是没完没了。慕莘雪这个头痛的时候,发现这林子中竟然还有一个人影。只是这人应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他穿的是灰色的粗布麻衣,似乎是发现了慕莘雪的注视,那人掉头就跑。慕莘雪怎么会放过个机会? 挣脱开萧子墨的怀抱,向着那个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慕莘雪在后面,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应当是会一些功夫的,但是这逃跑的机会,却不如目信息来的精明,所以很快便被抓到。 这人功夫很弱,慕莘雪只用了三成的内力,与前世学来的擒拿功夫,很快边将这人拿下。慕莘雪将这人抓回来的时候,萧子墨几人已经将黑衣人全部解决。 萧子墨本来对慕莘雪的刚才的反应很不满,如今见她带了个人回来,气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些。 “大侠!大侠饶命啊!小的……小的什么都没看到!”谁知道慕莘雪刚刚将手放开,那人便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 慕莘雪道真是被这个人给吓到了,这前后的态度,未免也太过于反差大了。慕莘雪蹙了蹙眉头,说道:“说!你刚刚在后面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慕莘雪将自己的嗓子放粗,说出来的话,也就没了他平时的柔弱嗓音。萧子墨倒是不太关心这人的问题,而是要肉新区的看了看慕莘雪。 慕莘雪见到萧子墨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随后便站在后面不说话了。那人应当是真的被慕莘雪吓到了,于是将头低下,不作任何言语。 几人等了片刻,都等不来这人开口,于是容洛笑着说道:“不说?” 容洛弯下身子,那好看的手,将他的下巴挑起来。那人只是望了望容洛的眼睛,边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 容洛见这人这般恐惧,仍是笑着,只是他手指飞度的转动,一粒黑色的药丸,便顺着他张开的嘴巴滑了进去。 那人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容洛点了什么穴道,那药丸便顺着食道滑了进去。他惊恐的睁大了眸子,容洛不等他开口询问,边笑着说道:“这是用断肠草炼制的剧毒,若是般站茶的时间,还不得解药,便毒发而死,断肠草,听到过么?” 容洛笑着询问,但是在身后的慕莘雪,不知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往萧子墨身旁靠了靠。 那人听闻容洛的胁迫,只低下头寻思了片刻,便抬起头,支支吾吾的说道:“都是小的该死,在茶馆喝茶时,偶然间路过雅间,听到了里面的争论声,说是几位取到了《天下志》,得其者得天下,这诱惑能不心动么?变想尽办法,找到了几位,本来想偷偷捡个楼,谁知道几位竟然这么厉害……” “只是听说,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便是那《天下志》的携带者?”萧子墨淡淡的说道。这话也并不是不无道理,慕莘雪一面开始感叹,萧子墨还真是心思缜密。 “实不相瞒,我从那及人身上,偷偷地将那画像偷了过来,根据上面的画像,才认得几位,谁知道赶到这里时,几位正好被黑衣人纠缠上,于是我便偷偷躲在林中……” 慕莘雪细细的思索了一番,发现这个说法并没有任何的遗漏,但是那副画像…… “画像在何处?”萧子墨淡淡问道。 “画像……被我藏在一处隐蔽之处,但是路程远远是一盏茶的时间锁不够的……”那人说完这话,看了看依旧笑着的容洛。 容洛见着人看着自己,于是从怀中取出来两粒丹药,说道:“吃下去。” 那人看着容洛手心的两粒丹药,心中知道,这两粒中,一定有一个是剧毒,一个是解药。于是便犹豫着,不愿意去拿。 “一盏茶的时间,可剩的不多了。”容洛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于是好生提醒道。 那人听闻此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改变着,难道是真的要毒发了? 于是他飞快地从熔炉手中取出那两粒丹药,不等人提醒,便一口吞了下去,不管那另一个是什么丹药,只要能暂时保住自己的性命,便是最好的。 “这次的毒药,可抱你一个时辰的性命,带我们寻来那画像,解药就是你的。”容洛淡淡说道。 那大汉点了点头,说道:“随我来!” 慕莘雪与萧子墨相互对视一眼,边随着那大汉飞了过去。慕莘雪借着一棵树的尖端借力,看着下面飞速略过的影像,心中感慨着,有内力真好。 那大汉也许是真的怕死,在下面飞快的跑动着,似乎是将自己的体力运用到了极致,但是无论他怎么跑,四人与他都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这点更加笃定了大汉心中的想法,这四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若是想保住性命,必须要老老实实的。 很快,那大汉便停了下来,慕莘雪发现,这里只是一片简单的小树林。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容洛与萧子棠已经站在了那大汉身后,慕莘雪正想也落下去,却被萧子墨抓住了手臂。 “怎么了?”慕莘雪有些疑惑,回头看着萧子墨。 谁知道萧子墨只是淡淡的说道:“再等等。” 慕莘雪随着他的视线落在下面那三人身上,见那大汉已经开始在一棵树下挖掘着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梁难事 慕莘雪对萧子墨的建议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但是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他,于是两人便落在一棵树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几乎是很快的,没有任何预料的,一枚箭宇,便这么不期然的插在了他的胸膛。那大汉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随后从前面走出来几人,皆是虎背熊腰的模样,最终还骂骂咧咧的说道:“狗娘养的,爷的东西你也敢偷?” 也许是被那怒火纠缠了太久,几人这时才看到站在原地的两人,显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随后便脸色大变,慕莘雪猜测,那大汉说的应该是没错的,果然有人散步了关于及人身上有《天下志》的事情。 而这人,想都不用想,定然是哪个心急叵测的洛云惮。慕莘雪这般想着,心中一阵愤恨,竟然就忘记了自己正身处这树干上,脚下一落空,整个人便落了下去。 慕莘雪对于祝贺突然的高空落体,是没有任何的准备的,肢体扑闪着,这短短的距离,她硬是没想起来自己会功夫这个事实,眼看着就要摔落在地上。慕莘雪甚至都来不及哭,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于突兀。 慕莘雪闭上眼睛,不忍心见到自己慢来你是血的模样。但是等了片刻,似乎还是没有任何的哦疼痛感。慕莘雪疑惑的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四个倒立着的人。 没错,这四人确实是倒立着的。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慕莘雪用手摆了摆手,想要发现什么不同的事情。若是唯一不正常的,便是自己的裙摆,在摆动下,竟然垂落在眼前,将实现遮挡住。 “还不起来?”萧子墨淡淡的声音在脚下响起。绕是慕莘雪再笨,也猜得到发生的是什么。若是现在给她个机会,她定然会选择一处没人的地方,躲着不肯出来。 萧子墨既然已经发话了,慕莘雪便腰间一发力,整个人便圈曲着向上。这是萧子墨配合的将她的双脚放开。 慕莘雪向上翻转了一定的高度,便降落在了地上。在这空中反转的时间内,估计是慕莘雪心思旋转的最快的时间了。 她从自己身上摸索出来一块方形的手帕,变这么别再了耳后。落地时,已然化作了一个被遮挡住面容的白衣女子。 若不是慕莘雪此时是一身白衣,却带了一个碧绿色的面纱,有些嫉妒不协调,其他倒也是还好叫人发现不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慕莘雪落在地上时,发觉大家竟然还是在看你这自己,于是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萧子墨则是满脸笑意,不想去揭发这个傻姑娘。 这段闹剧结束后,便是两方人马之间的对峙了。四人起身时,周围已经躺下了很多人,至于为什么是打晕而不是杀人灭口,谁都没有提及。 几人乔装打扮一番,低调行事,很快便到了大梁。相聚的地点,还是岑风澈的府邸。几日舟车劳顿的连夜赶路,实在是消耗体力的活,慕莘雪到了府邸,便回到自己原来住下的小屋子睡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住过的原因,还是因为与岑风澈曾经同生共死过,来到这间小屋子,慕莘雪心中竟然没有任何的顾虑,一觉,就睡下了大半日的光景。 慕莘雪在前世,曾经听到过一句诗:“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慕莘雪觉得她现在的处境,也和这番差不了多少了。 慕莘雪下午醒来时,发现府邸内部的气氛很是沉默,一问之下,这才知晓。萧子棠早上收到一封密函,便急急忙忙的告辞离开了,而岑风澈,一大早便接到公里的传话,道公里去一趟。 儿府邸中大肆传扬的,便是炎阳攻打到大梁的消息。 炎阳攻打到大梁。这消息对于慕莘雪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炎阳,就是她这个身子的故土,是她丈夫的国家。 岑风澈回来时,已经是晚间。慕莘雪得知,皇帝派岑风澈出站与炎阳对抗。慕莘雪思索再三,决定请求出征。 批准下来的很快,皇帝龙岩大约,很快便批准下来了。慕莘雪等到消息时,司清源已经带兵攻打到皇城。 事态紧急,来不及换装,便随着岑风澈出发。司清源是各军事上的奇才,从他这速度便可以知晓。 慕莘雪这次随着岑风澈出兵,最纠结,最尴尬的便是与司清源的碰面。但偏偏天公不作美,越是不原籍见到谁,便越是叫这两人相见。 慕莘雪与岑风澈还未走到皇城大门,便见到司清源。司清源没想到这时候回见到慕莘雪,当时在炎阳听闻说慕莘雪被大梁皇帝奉为君主,又险些为她与岑风澈赐婚,当时向来很是气愤,但是现在亲眼见到两人在一起时,竟然又是一番风味。 司清源将手上的刀收回,看着慕莘雪说到:“跟我走。” 慕莘雪确是家这马匹,向后退了两步,说道:“清源,收手吧。”慕莘雪本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见到这昔日原本是热闹繁华的都城,如今被司清源弄得染满了鲜血,实在是于心不忍。 又或许,正是原主的善良,叫慕莘雪说出了这翻话。无论世事如何,木信息后退的这个动作,将司清源伤到的事实是没办法改变的。 “我再问你一次,走还是不走?”司清源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将怒火隐忍而下。这是他的女人,如今却要站在别人的身旁,与自己对抗。 慕莘雪自然是察觉出来了司清源的怒火,于是蹙了蹙眉头,没有再说话。司清源的脾气,他是知道一点的。 司清源见慕莘雪保持沉默,一言不发,于是招了招手,身后的士兵懂得了他的这话,于是便上前一人,送上来他的箭宇。 拉弓满怀,三支箭。司清源变这么将箭尖对准了慕莘雪。慕莘雪心中一紧,说不同是不可能的。两人毕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还一起拜堂成亲。 岑风澈则是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跨下的马儿似乎是感受到了司清源慢慢的杀意,于是开始骚乱起来,乱动着马蹄,随时准备着逃跑。 岑风澈拉进了缰绳,又摸了摸它的毛,这才温顺下来。慕莘雪与司清源四目相对,看着他眼睛中叫人发毛的怒火,慕莘雪心中确是一片冷静。 岑风澈见司清源那眼中的一片怒火,唇角绽放开了一份笑意,他实际上还是好奇的,好奇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究竟会选择哪一条。 背叛与爱人,究竟会怎么选择。 司清源这动作已经准备了许久,天地间一片呢安静,似乎都在等待这他将手松开的那一刻。司清源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他将手放开,看着带着自己力道的鉴于,破空而出,设想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甚至是……能够感受得到,那利剑刺入慕莘雪肉体中的声音。 慕莘雪没有任何阻挡的意思,随着那箭宇的力道,从马儿身上跌落。慕莘雪可以确定的是,在那一刻,她听到自己胸口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岑风澈见到司清源真的将手上的箭宇放开,是真的惊讶了一番,见到慕莘雪跌落,正想出手将她抱在怀里,这时却见到司清源正驾着自己的马儿向着自己奔来,那丝毫不掩饰的杀意,叫他心中着实是惊讶了一番。 岑风澈不由得苦笑一番,拔出自己的武器,迎战。慕莘雪并没有跌落在地上,而是在空中就被人接起来。 慕莘雪的视线已经模糊起来,司清源功夫本来就不弱,箭法更是超绝,慕莘雪此时更是一下子变中了三箭,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慕莘雪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后面已经开始四杀开来的两方人马,终究是没有看清楚那个狠心的人儿,便失去了意识。 容洛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儿,面色已经变得惨白,尤其是身上的那件天丝衣,已经被她的鲜血将胸口染红。 没想到这次的事件能将司清源惹得这么恼火。容洛摇了摇头,一手抱着慕莘雪,一手飞快地在她身体上的各大要穴点了点,又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瓷瓶,导出来几枚丹药,随后才抱着他,运气内力,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的离开,慕莘雪的昏迷不醒,并没有改变了什么,司清源与岑风澈两人大打出手,啥的不可开交,两方属下更是挥刀相像。 原本繁华热闹的额街巷,此刻更是见不到任何人,只留下这里的嘶吼喊声,叫人心中一阵嘚瑟。 据当事人所说,这阵喊杀声持续了很久,是大梁人的一场噩梦,听着外面的喊杀声,甚至是孩子都忘记了要哭泣,躲在父母怀中瑟瑟发抖。 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疼痛。 这便是战争。 谁也不知道这战事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时沉默了很久,有胆子大的人出来看。 据说当时的那条街道上,遍地都是尸首,有大梁的,也有炎阳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医谷 阿九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慕莘雪醒来的时候,所想到的两个词汇便是这个。 这份感知还没来得急停留多久,便被胸口这份锥心的疼痛所换回现实。慕莘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衣服已经被人换下来了。 慕莘雪转头看看四周,是一处简陋的竹居。除了一些应该有的,桌椅,床铺,其余的,便只是简单的摆放了一些花草,再无其他。 慕莘雪想要坐起身子,谁知道双手这才刚昂一用力,便牵扯了胸口的伤口,一阵疼痛,慕莘雪猜想,应当是刚刚的动作将伤口又撕裂开来,果然低头,见到胸口缠绕着沙纱布的位置,很快便一阵刺目的鲜红。 短短片刻的时间,慕莘雪额头便渗透出来成片的汗珠,本来就没什么颜色的脸颊,此时更是变得惨白。 慕莘雪吃到了苦头,于是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敢再动弹。阿九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个场景。 于是赶快将手上的药碗放在桌子上,惊讶的说道:“姑娘你醒啦?天!这才刚刚愈合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阿九叩诊这么喊着,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做任何的停歇,而是快速的将慕莘雪扶着躺好。拿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床脚的简单的小箱子,重新为慕莘雪将伤口上要包扎。 很快这一套动作便被他熟悉的做好。慕莘雪感受到那冰凉的草药与肌肤相互接触的感觉,很凉爽,那锥心的痛处,似乎也缓和了以一些。 这一切做好之后,那阿九才将药碗重新端过来,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才说道:“趁着这药还温乎着,姑娘快些喝下去。 随着这话,慕莘雪噶虐到自己鼻尖便被一阵浓郁的汤药味道溢满。蹙起鼻子,慕莘雪心中格外抵触这份味道。 于是抬眼看着这个姑娘,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这姑娘便是在那日皇帝宴会上见到的哪个姑娘阿九。 “阿九?”慕莘雪开合了自己的唇瓣许多次,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些惊讶。 阿九同样惊讶的看着自己,问道:“姑娘怎么认得阿九的?” 慕莘雪想着那日正是容洛化妆易容成为阿九的模样,所以自己是认得阿九的,但是阿九却并不认得自己。 慕莘雪并不打算提及这个话题,于是看了看这家屋子,问道:“这是哪?” 阿九笑着说道:“这里是神医谷。姑娘是师傅三天前带回来的。” 慕莘雪重新将视线落在阿九身上:“三天前?” “对,三天前。当时阿九还以为姑娘活不下来了呢,胸口上竟然插着三个箭宇。”阿九一边说着,似乎还一面回想着那个场景。 慕莘雪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痛,甚至是被当时自己重伤之时还要更痛一些。慕莘雪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又白了几分。 阿九见到慕莘雪这个模样,心下着急,便说道:“姑娘切莫伤心,阿九这里不说了!”说着边将药碗递给慕莘雪,说道:“姑娘快把这些药喝了!” 慕莘雪还没伸手去接,便见那阿九又将药碗深了回去,快要哭出来一般的说道:“哎呀!这药怎么凉的这么快!姑娘你等等,我再去热一热。” 说着,不等慕莘雪开口,便端着药碗走了出去。慕莘雪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出声阻止,那碗药,她本来就不想吃,能腾一时,是一时。 没了阿九的存在,这间屋子很快便陷入了沉寂,慕莘雪也终于有时间分析下现在的形式。自己是被容洛带到了神医谷。 这是她此时第一个能想得到的。其次的,便是那日司清源射伤了她。至于两国交战,究竟是谁胜谁负,慕莘雪便不得而知了。 她也不想知道。叹了口气,既然被人带到了这里,那边好好的珍惜下这里的生活。两世难得落得了个清净。 慕莘雪有些困了,正想着躺下睡一会儿,于是便动了动身子,打算躺下。有了刚刚的教训,慕莘雪这一次的动作可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大动作。 容洛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个情景。于是快走几步,走到床边,帮助慕莘雪将枕头弄好,随后再帮她躺好,盖好被子。 难得见到容洛这般温柔,慕莘雪倒是有些神思恍惚。容洛见她看着自己发呆,于是笑着问道:“怎么?平日里欢脱的性子,今日怎么这么喜欢发呆?” 慕莘雪有些堪堪的收回视线,说道:“谢谢你。” 容洛倒是没想到慕莘雪会这么乖巧,这么简单地与自己说谢谢,于是倒是没了词汇。 “伤口还疼么?”心思缜密的容洛,在这么沉默的慕莘雪面前,竟然选择了这么幼稚的一种转移话题的方法。 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容大哥医术高超,不疼了。” 容洛倒是有些不习惯这么模样的慕莘雪了,于是温柔的而说到:“是不是困了,睡吧。” 慕莘雪也确实害怕容洛在与自己说些什么,于是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在没睡着的几分钟里,慕莘雪能够感觉得到,容洛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她。 随后房间里又传来一人的脚步声,慕莘雪猜想应该是那阿九姑娘。 果然,阿九小声的与容洛说道:“师傅,姑娘是睡下了么?” 容洛点了点头,说道:“恩,药先拿下去热着吧,醒来再喝。” 随后便没了声响,随后便又是一阵脚步声。慕莘雪这次猜想,应该是阿九端着药碗做下去了。但容洛却依旧是没有声息。 至于他是何时走得,慕莘雪已经记不得了。因为她在阿九走后不久,便再也支撑不住那睡意,沉沉睡去。 这次昏睡,便又是两日的光景。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便是她身子已经恢复好多了。慕莘雪心中猜测,应当是那个叫做阿九的姑娘市常来为自己换药。 对于慕莘雪醒来这件事情,最开心的便是阿九了。市场聒噪的来自己的房间与自己说些这个,说些那个。 对于聒噪活泼的阿九,慕莘雪并没有任何的反感,相反还十分感谢这个姑娘。若不是她整日缠着自己,占着自己大半日的光景,慕莘雪一定会有时间去回想那些往事,一定会感受到那份叫她窒息的事情。 还有件事情慕莘雪比较好奇的是,阿九对自己说过。昏迷的那几日,自己叫的次数最多的一个名字,便是那司清源。 看着阿九疑惑的脸庞,慕莘雪陷入了沉默。心中暗自为自己便接着,叫他的次数最多,一定是因为自己即使是昏谜着,也想要叫他血债血偿。 毕竟在她心中,最先喜欢上的,也是唯一喜欢的人,是萧子墨。 这么想着,心中也总算是舒坦了一些。随着日子的推移,慕莘雪终于可以尝试着下床走路,走出这间小屋子,看一看神医谷外面的世界。 慕莘雪在阿九的搀扶下,走出去的时候,见到这外面的光景,脑海中终于又回想起来第一次在这里醒过来时,自己脑海中回想着的两个成语:鸟语花香。 这神医谷,在外界最出名的,便是那不出世的名贵草药,据说在外界,每一株都是千金难求。慕莘雪今日走出来,随意的观望了下院子中栽种着的草药,心中砸咂舌,这神医谷,也不过如此。 最起码她看到的,院子中的这些个草药,都是些寻常的品种,甚至是能叫她这个外行人也认识个六七成。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赤裸裸,一旁的阿九忍不住开口道:“这院子中栽种的,都是些寻常的品种,神医谷真正的草药啊,都在后院的药园子里呢。” 听到阿九这么说,慕莘雪心中有些尴尬,于是将面子上的那份表情去掉,问道:“后院?” 阿九听到慕莘雪这般说,倒是有些疑惑了,反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慕莘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从前听人们传言说是神医谷有多么神秘,倒是叫我以为,神医谷是个金碧辉煌,琅琊高卓,甚至是比那大梁的皇宫还要金贵一些的不出世的神秘地方。倒是从未想过这是个山清水秀,还有后院的地方。” 慕莘雪将心中的这番话说出来,阿九也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外面的那些铜臭味,我师父是最不喜的,师父喜欢的是隐居山林,山清水秀的地方。” 慕莘雪莫名的边想起来,当时自己与他讨要一些银两,他却将一株很稀有的草药交给自己。当时只是以为一般的有钱人总是不喜欢随身带着银两,却从没想过,容洛是真的没有。 从前对容洛的印象,在这神医谷中,听闻这个阿九一说,倒是有了一些改变。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医谷养伤的日子 “莘雪姐姐,你累了吧,我扶你去那边坐会儿。”阿九见慕莘雪在这里站了很久,见她脸色有些泛白,于是提议道。 慕莘雪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了看,果然见到那里有一个简单的石凳,于是点了点头。慕莘雪虽说是伤势好了一些,但身子骨总归是羸弱的,不能做一些大的动作。阿九倒是有耐心,肯扶着她慢慢的走。 慕莘雪之前听阿九提起过,这神医谷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家的心事,总不能与一些男人说起。 可算是来了个同是姑娘的人,所以她格外的热络。慕莘雪也确实是注意到了阿九的热情。但是听闻她这么一说,慕莘雪心中便又有了疑惑:“既然是还有其他师兄弟,那么怎么没见到?” 阿九缓缓道来:“在这神医谷中,她是最小的一个,其他师兄都出去江湖闯荡,只是偶尔会回来。” 慕莘雪这才淡了点头,想到既然这神医谷里,现在是剩下三人,心中便也安心了一点。叫她与一些陌生人相处,还真是为难了她。 两人又在这院子里说了些事,容洛便赶来了。见到两人甜得很欢,倒是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倒是熟络的快。” 见容洛来了,慕莘雪心中还是有些抵触的。阿九是个心思简单的女孩子,但容洛却不是,最起码,慕莘雪怀中的几份东西,现在还都落在这个男人手中。 慕莘雪因此对容洛的态度有些冷淡,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的群山环绕,将嘴巴紧紧的抿紧,不与他沟通。 容洛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转头看向阿九,问道:“姑娘恢复的怎么样?可有按时服药?” 阿九点了点头,说道:“都有,现在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容洛于是便点了点头,随后三人便再也没有了言语。阿九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踌躇的绞着自己衣裙的下摆,默默看着两人。 天色不早的时候,慕莘雪便被阿九扶着进了屋子。慕莘雪沾上床,便又睡意袭来,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 慕莘雪刚刚睡醒,自然是没有睡意,但醒来的这个时辰有着实是叫人愤恨。躺了一下午,慕莘雪觉得身子都酥软的没有力气,于是便想着自己下床走走。 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站起身子。手离开了床板,一切事情便又费力了起来。慕莘雪踉跄着走到门边,将门推开,清新的空气才终于被吸进了肺里。 慕莘雪感受到这带着花草香气的空气,觉得五脏六腑都随着颤抖。也终于有了力气,于是便咬牙走了出去。 来到这院子里,慕莘雪才终于觉得活了过来,那小小的屋子里,也许是睡得太久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烦闷。 夜里的神医谷,其实也算是一处美景的。也许是远离市井的原因,天上满满的星辰。这份星辰,与北漠见到的是十分不相同的。 北漠的风儿很硬朗,叫人觉得连星空都变得豪迈起来。而这神医谷的星辰,则是与这周遭的景致,与容洛的性子一般,叫人觉得静谧。 慕莘雪不知道在这里站了有多久,正准备离开时,远处便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慕莘雪不懂得音律,所以听不出来这人弹奏的是什么乐器。 但她知道,这曲子很好听。慕莘雪却并没有叫这声音给迷了去,而是转身,没有任何停留的回到房间。 不用猜,便知道这弹奏乐曲之人是谁。慕莘雪不是圣人,也不是社么一般的小姑娘,随意几个随手的把戏,便被那人给鬼迷了心窍。 慕莘雪伤势未痊愈,所以动作缓慢。那乐曲确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没有随着慕莘雪的动作而有什么起伏。 慕莘雪甚至是可以听得出来,这人的心思很是平静。但是归根结底来说,慕莘雪还是最喜欢萧子墨的琴声。 想到萧子墨,慕莘雪便又慌了心神。没有了自己在身边,不知道他身上剩下的药,还可以支撑他熬过去几个三日。 慕莘雪站在门边,看着远处的精致,心中不断地乞求着,自己的伤势,可以早日痊愈。于是这晚慕莘雪并没有休息,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在房间内练习走路。 手捂着伤口,小心翼翼借着月光,在房间里练习着,而那乐曲声,则是响了一晚上。终于在天光乍晓之时停止。 慕莘雪也随着这乐曲的结束而结束,她知道,阿九很快便会前来帮助自己洗漱所以完全的计策便是尽快的躺会道床上装睡。 果不其然,慕莘雪快要昏昏欲睡时,门便被人推开了。慕莘雪睁开眼,见到阿九逆着阳光,手中端着洗漱用的盆子。 慕莘雪心中也泛起了一阵暖意,逆着那太阳光照射到的一片绿意,心中想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日,慕莘雪每个晚上都会自己偷着练习,而那弹琴的人,则是每个夜晚都会用他自己的方式陪伴着自己。 连续几日下来,慕莘雪的身子明显好了许多,心中对那容洛的想法,也随着这几日间接性的接触,有了好转。 这日,慕莘雪趁着阿九去拿药,自己跑出来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待着,心中快意无比。看着水中畅快游玩的鱼儿,慕莘雪觉得心中舒坦无比。 不既然的,水中便倒映出一个儒雅的影子。慕莘雪将头收回,转成看着远处。她不再躲着容洛,但是也没那么快会继续便与他没有任何顾虑的交谈。 心念相转,慕莘雪又想到自己这几日在心中暗自设定下来的计划,心便又软了很多。慕莘雪抬头看着容洛,见他笑了笑,随后便与自己一般,并排坐在这小河畔。 慕莘雪见他白衣,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当下心中对他的好感便又上升了几分。慕莘雪正想着怎么开口,跟他说谢谢才好。 便见他从袖口中拿出来三样东西,一件是一块墨黑的精致玉佩,繁复的花纹,一看便知道名贵非常。这正是第一次与司清源见面时,从他身上取下来的那块,至今都没有还给他。 第二件,便是她的阆珏暮雪,。上次在南疆古城中,萧子墨从那上面取下来的。交给慕莘雪自己防身。 这第三件东西,便是那到手的《天下志》。这三样东西,任何一件拿出去,都会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骚动。 容洛好不容易将这三样东西拿到手,现在竟然要双手奉还?慕莘雪有些惊讶,甚至是忘记将他接过。 容洛笑了笑,说道:“之前见你重伤,所以拿来替你保管,如今你伤势已经痊愈,是时候还给你了。” 慕莘雪看着容洛的眼睛,深深的与他注视并没有伸手去接。观望了片刻,才问道:“为什么?” 若是慕莘雪没记错的话,之前在那古城中,容洛可是对两件法宝很是衷心。怎么到了现在,竟然是换了一个模样。 慕莘雪甚至是在心中怀疑,难道是这三间东西上面,被摸了什么毒药? 慕莘雪性子直,心中的这些东西,思考时,都是尽数被写在眼睛上面,如今竟然是被容洛全部给解读了去。 只见他笑着说道:“若是我想害你,在你病重时不是更容易么,何必等到现在。用那么多名贵药材将你医治好了,在夺你性命?” 听闻他这么说,慕莘雪便直觉到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对着容洛地底的说了“抱歉。” 这几日,都是他在夜里,夜夜吹曲子给自己听。现在想来,那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曲子。若是以自己当时病的那个程度,怎么可能一整晚的坚持下来? 想到这里,再想到这几日自己对容洛的态度。自己的命都是这个人救得,自己却做了一次那农夫中的蛇,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容洛听了,只是简单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当日在那南疆,也是君兄救了在下的性命。你是他一生中珍重的人,我对你好,便是对他好了。” 慕莘雪听着容洛这话,有些懵,但是还是听得出来。他说的意思,便是自己对萧子墨很重要。听人这么说,竟然还带了一份小窃喜。 容洛见慕莘雪笑的这般孩子气,摇了摇头,将那三件东西塞到慕莘雪怀中。那双漂亮的眸子,则是深深的看着慕莘雪,眼中戴上了一份复杂。 他心中好奇的是,再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你是否……还能笑的这般孩子气,这般无暇……是否还能……活的这么无忧无虑? 容洛心中想的这些,慕莘雪都是看不到的。两人又这般平静的坐在这里坐了许久,远处才传来阿九气急败坏的声音:“姐姐!你怎么又跑来这么远?身子还没好呢知不知道!又叫阿九担心!” 慕莘雪听到阿九这声音,瞬间一阵回神。苦笑着说道:“与你谈了这么久,倒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小阿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交换条件 慕莘雪的伤势,在容洛与阿九的照顾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半月的光景,慕莘雪一直都是躲在这里,过着安静舒适的日子,但是现实告诉她,现在还不是过这些日子的时候。 若是没记错的话,慕莘雪被容洛带回来神医谷之前,正是大梁与炎阳交战的时候,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战事现在是如何。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一番情况。 于是,这夜,慕莘雪并没有睡着,而是在深夜时,默默起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打算连夜离开。 这神医谷的地形,这几日慕莘雪已经默默地记记在了心上。想要走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慕莘雪脚下的步子走得飞快,眼看着就要走出去这神医谷,却见到在远处,漆黑的地方,正背手站立着一人。 从身形上面看来,应当是个男子。慕莘雪在看你清楚这人的模样时,堪堪止住步子。甚至是转移开视线,不敢与他直视。 若是容洛在这大半个月里对她不好,她大可以现在直接喊打喊杀的冲过去。但是相反的,容洛对她非常好,甚至是好的有些奇怪。慕莘雪甚至是离开的理由都没有,更别说是直接杀过去了。 “要走,不叫上我,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容洛见她低垂着头,于是便笑着说道。 “啊?”慕莘雪听到这话,着实是惊讶的望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带你走?” “对啊,将你带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安心养伤,现在你伤好了,可不能自己跑了。” 慕莘雪听得真是稀里糊涂的,正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便见那容洛已经动了身,说道:“再不快走,等那阿九丫头醒了,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慕莘雪听他提及阿九,便一个激灵。紧紧跟随着容洛的身影,向远处运起轻功,飞速赶去。说起阿九,慕莘雪心中就一个字:怕。 这丫头,功夫虽说不高,但是着实是有一番赖人的本事,这段日子里,她可是见识过的。 慕莘雪只是猜想着,自己在神医谷的庇护下,外面应当是战事不断,但是着实没想到,这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外面的天下,着实是变了天。 说是炎阳与大梁之间的战争,实际上已经是整个大路上,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了。慕莘雪与容洛此时已经易容成普通兄妹模样,在一间茶馆里听着说书人说现在外面的状况。 素手执起一杯清茶,叹了口气。慕莘雪这大病一场,外面可以说是天下三分。最终花落谁家,还是要看这战事中,最后赢得是谁。 这长大陆上的战争,慕莘雪真的是无力再诉说些什么。无论这天下怎样一个乱世,慕莘雪最担忧的,还是萧子墨的蛊毒。 她不知道萧子墨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她只知道,时间已经变得紧迫,要尽快将解药找出来,将它交到萧子墨的手上。 慕莘雪脑海中迅速闪现着无限种可能,最快的一种方法,也是最安全的一种方法,便是那夜祺然手中的那份解药。 慕莘雪咬紧牙关,看着对面的容洛,说道:“我要去找他。” 容洛挑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视线确是看着慕莘雪的:“谁?” 慕莘雪并未出声,而是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容洛的漆黑深邃的眸子,从他眼中,看着一脸决绝的自己,漂亮的双唇一开一合,缓缓吐露出来三字:“夜祺然。” 容洛惊讶,杯盏顺着手指滑落,落在地上,发出:“顶。”的声响,在这嘈杂的茶馆中,却并未引起任何的注意。 竟是在他心中,引起了一大片的涟漪。 夜里,繁星满天,却依旧是带着一份硬朗的风。穿的厚重的北漠士兵,低垂着头,迎着风,终于走进了室内,舒了一口气,确是脚下不敢停歇,与那门口的守卫小声说了些什么,那守卫又垂着头,走进去,随后走出来的时候,对着那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口叫人听不懂的话。 随后那人便走了进去。步伐带着北漠人特有的沉稳与大步,很快便见到了那坐在桌案前面的人。 仔细一看,那人正是北漠世子,夜祺然。 “东西呢?”夜祺然竟然说了一口流利的汉语。那下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低垂着头,将手里的一张信函程给了夜祺然。 夜祺然伸手接过,随后简单的看了看外面的信封,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变又将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信纸。 “《天下志》交换蛊毒解药。”短短九个字,便再也没有其他言语。夜祺然又将那信纸反复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手上用力,那纸张连带着信封,便碎成了粉末。散落在地上。夜祺然用他那狭长的眼眸,望着正前方的方向。 视线幽深而狭长,叫人看不出来心中所想。 而北漠的一家客栈中,容洛坐在慕莘雪对面,将视线收拢回来,看着慕莘雪,问道:“真的没问题么?” 慕莘雪看着手里的杯盏,里面正泡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茶叶,飘散在上面,看着看着,便将它低到唇边,将茶水一口饮下。 茶水顺着被喝下去,只留下那不知名的茶叶。慕莘雪便开口咀嚼,一阵清香便在唇齿间满溢开来。慕莘雪眼里便泛起来精光,赞叹道:“这东西还挺好吃。” 容洛见慕莘雪这般不着调的模样,叹了口气,心中一阵苦涩。不是他担忧,而是这慕莘雪的法子,实在是他闻所未闻。 纸上只是简单的写着几个字,并未注明时间地点,就算是那北漠世子有心合作,也不知道去哪里,与谁不是? 慕莘雪心中寻思着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是那口两口将嘴里的茶叶咽下,与容洛说了开来:“哎呀,容大哥,我这是用的一个计谋,叫做攻心计。” 容洛疑惑的看着慕莘雪:“攻心计?” “对,就是这个计谋。我是在利用人性的弱点,先掉一下他的胃口,随后再来个出其不意,打他个攻其不备。这次的解药,我是一定要拿下来的。” 慕莘雪这边说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自信的看着远方,容洛实在是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的打算用《天下志》换解药?” 慕莘雪这才将视线收回。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不会!” “那……”容洛发现,自己长了这么多年,混迹江湖又是这么多年,在江湖中闯荡出来今天的这个名号,但还是没办法将这个姑娘看透。 甚至是……距离她越近,与她关系越好,越是觉得难以理解她。慕莘雪就像是一团迷雾,你将那迷雾拨开,想要走近她,却发现,里面还是一层迷雾。 慕莘雪似乎是看出来他的迷惑,于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翻出来一个空册子,将它交到容洛手中。 容洛将它接过来,随意翻开一页,发现是空的。于是又翻开了几页,发现全都是空的,于是更加疑惑的问道:“这是……” 慕莘雪似乎是就等着他的这份疑惑,于是打了个响指,走过去,推开门,正巧见到店小二路过这里,于是将他叫过来说了些什么话。 便又走了回来,故作神秘的坐在容洛身旁。容洛好奇,问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慕莘雪也不介意他的那句“鬼主意”,而是更加神秘兮兮的说道:“咱们做一份假的给他。” “假的?” 慕莘雪还未开口,门前便传来一份声音,原来是那店小二正端着笔墨走进来。慕莘雪给了他一些银两当做小费,店小二便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店小二走出去后,慕莘雪便又翻找出来一柄蜡烛,点燃。并排放在桌子上,随后便开始在那本空白的册子上画起来。 北漠的风儿有些大,甚至会顺着窗子传进来一些风儿,吹得蜡烛摇摆不定。容洛便起身将窗子关好,再坐回来时,发现慕莘雪已经画了好多。 慕莘雪执笔的样子很奇怪,倒像是三岁刚刚学会提笔写字的孩童。她认真的模样很漂亮,很安静。 蜡烛的烛火很是脆弱,甚至会因为两人的呼吸而变得摇摆不定。容洛便小心翼翼的呼吸着,一面看着慕莘雪作画。 四周很安静,倒是时不时的会传来外面的风声,风声呼啸,倒是带着一份恐怖的意味。两人便这般一直相互对坐着,直到天亮。 慕莘雪本来是伤势没有完全好起来,这么一熬夜,第二日伤口便又有些隐隐作痛。见到慕莘雪这模样,容洛心中清楚,于是从怀中拿出一些药丸,再三确定之后,才递给慕莘雪。 慕莘雪仰头吃下,随后便在床上睡着了。桌子上,蜡烛已经燃烧过半,上面隐隐来留着昨夜的残泪。 慕莘雪在床上,传来清浅的呼吸。容洛将那放在桌上的崭新的本子,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视线再落在慕莘雪身上时,俨然完全变了一份模样。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祸水东引 转眼便又过去了六日光景。这六日的时间内,夜祺然已经快要炸掉。原不在别处,就在于慕莘雪六日前给他送过去的那封信。 夜祺然本以为慕莘雪会很快便传来消息,谁知道这一等,便是六日的光景。现在战事频繁,北漠虽说在上次被打击的很削弱,但是在这天下三分的时候,还是占有一份地位。 手上的文案不知道被拿起放下多少次,这次再次被放下后,夜祺然便彻底的从座位上起身,走出去。 这大漠的光景,随着气候的暖和,已经变得不错。午间的眼光照射在身子上,暖融融的。夜祺然闭上眼睛,仰头对象天空。 偶尔有几只鹰从头顶上盘旋着飞过。夜祺然便睁开眼睛,走开了。这北漠,倒像是华夏大陆版图上的蒙古国。 入眼处,遍地都是草原。那翠绿的草地,叫人看了,遍地的生机。但是这份生活,也正是北漠人贫瘠的原因。 粮食的短缺,若是碰上汉年,那便更是难以熬过去了。夜祺然看着这草地上奔跑行走的孩子们,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他要做的,便是趁着今年粮草充足,扩充疆土。与这北漠的好男儿们,一同为女人孩子老人们,争取上更好的生活。 这便是夜祺然心中的信念,也是他回到这片草原上,便下定的决心。是的,回到草原上。夜祺然小时候生长在大陆的土地上。 过着大陆人的生活,成年后,才被找回来,回到这贫瘠的北漠。这也是夜祺然习惯性说着一口汉语的原因,也是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夜祺然却总是一个人的原因。 夜祺然常年生长在大陆,肤色体态,也是不同于这北漠的任何一个人。因此在这北漠土地上,几乎是没人向着他夜祺然。 直到夜祺然用自己的手段与能力,拿下这北漠世子的地位。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站在自己身旁。 除了他已经过世的母亲。母亲是汉人,从嫁到这份贫瘠之地时,便再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临死前,甚至是没留下什么只字片语。 夜祺然知道她生前热爱这土地,于是便发誓,要将这北漠变得富裕。 正当夜祺然对着这片土地发呆,远处快步走来一人,手上正拿着一份卷轴。夜祺然见那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等那人说话,夜祺然上前便将那人手上之物抢下来。夜祺然将那卷轴打开,入眼处,便是一副画。 这画上之物,是夜祺然从没见过的。正当看着一头雾水之时,只见这卷轴的最下面,正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小字:“《天下志》缩影。” 夜祺然于是便知道,这就是《天下志》之中的一页插图。若是他没记错,这天下志,正是一副完整的地图。 而慕莘雪画下来的这幅图画,想必就是那插图之中的一部分。夜祺然便更加坚定了这份决心,一定要将这《天下志》拿到手。 传闻说,得其者,得天下。若是得到了这份天下,那么这北漠的苦难生活,定然会很快便结束。 夜祺然颤抖着手,在那卷轴上面的图画上穿梭,他正神色激动,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那送来卷轴的个子矮小的士兵,嘴角缓缓向上勾起的神色。 容洛在茶馆等候已经很久,还是不见慕莘雪的身影。再次将茶水向着杯盏中到满,视线确是看着窗外,慕莘雪已经离开很久了,还是不见回来。 心中暗自猜测着慕莘雪的各种可能性的结局,一边将茶水拿在唇边。今日茶馆中说书人依旧在诉说着战事。 “咱们再说说那炎阳的战神司清源……”这说书人说到司清源,容洛才斜着眼睛,撇了撇这说书人。 这人是身材并不如北漠人看来的人高马大,小鼻子小眼,甚至可以说有些弱小。一看便知,这人定然是从南方走过来。 容洛只是淡淡看着他,见他唾沫横飞见,便将这一个月以来,司清源的战绩全部脱口而出:“话说这司清源从大梁退回去之后,竟然不歇口气,而是直接攻打进了赤羽,打的他们是粗手不及……” 容洛心中惊讶不是这人的见识广博,而是他在这北漠的茶馆中,正大光明的说着他国的战神,在这赞颂着一个外国人的战绩,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反而叫人这般痴迷。 容洛心中便对这人钦佩不已。在这普天之下,能有这人见谛与口才,这份能力的,便也只有那百晓生——刘晓知了。 容洛一边在心中感叹,竟然因为心中有事,而差点将这个刘晓知错过。若是混迹江湖中的人,定然会知晓这刘晓知的来历。 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生于哪一国,只知道人们知道这号人物时,他便已经开始说书了。对于刘晓知,江湖上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认识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这人物便是个厉害的角色,可以宝他在哪个国家随意走动做事。 但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江湖或者是朝廷上的人物,可以查探的到这人的来历。容洛性格走江湖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幸与他相遇。听得他说得这么一段。 不知是这刘晓知知道自己,还是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热切,刘晓知将最后一字落下,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再次抬头时,竟然是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向自己微笑着点了点点头。 容洛心中诧异,就算是自己神医谷谷主的名声在江湖上已经不算是个新人,但自己现在是化身为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就是再高超的人,也不会这般轻易的将自己身份看出来,但是今日这刘晓知…… 容洛心中惊诧之时,那刘晓知便已经起身走出这茶馆。容洛见这茶馆中坐在这隐蔽地段的几人,随着刘晓知的起身而起身。 对于这些想要追踪刘晓知的人,容洛眼底泛起来一阵笑意。江湖上还从来没人能跟得上刘晓知的步子,知道他下一站将去往何处。 容洛眼底带笑的顺着二楼的窗子,看着外面已经走远的几个人影,便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转过头,见慕莘雪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手上还拿了许多不知名的小玩意。容洛并不出声,反而是看着慕莘雪。 慕莘雪献宝一样将手中东西拿到桌子上,说道:“今天即使是上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我便都买回来一些,给你尝尝。” 容洛心中一片动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慕莘雪问道:“你吃过了没?” 慕莘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神开始躲闪着说道:“我不吃过……怎么知道他们好吃……” 听到这话,容洛倒是真的被慕莘雪给逗乐了。 他长这么大,除了阿九,还从来没有哪个人,将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带来给自己吃。 容洛只是打眼扫视了一下桌面上的这些用糖油纸包裹着的吃食,选了一个看模样,并不甜的糕点,拿起来放进嘴里。 果然有一些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甜而不腻,很好吃。 慕莘雪见容洛这番小心试探的模样,开口说道:“你放心吃吧,我都尝过了,这些都是不甜的。” 容洛带着暖意的笑了笑,随后便放开了吃起来,谁知道这好运却并不长远,从楼下骂骂咧咧的上来几人。 正直直的便对着容洛走来。容洛见几人这气势,将口中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去,又不温不火飞倒了杯茶水给自己喝。 慕莘雪也是见过世面,心中知晓这几人定然是来者不善,于是便也将笑脸收起来,换做一副冰冷的模样。 气温一时间下降了不少。周边都是些普通的茶客,见这边这几人的气势汹汹,害怕惹上什么事端,于是便早早的结了账,走开。 不出一刻钟,这二楼,便只剩下这几人。慕莘雪与容洛,还是简单的对坐着喝着茶水。容洛视线简单的从这几人身上略过,心中便有了计较。 这几人正是刚刚随着刘晓知一起走出去的那几人,现在回来,恐怕是没有寻到那刘晓知的踪迹,又想起来方才那人与自己笑了笑,便认定了自己与那人认识。 这么推断下来,倒是那刘晓知,给自己填了个麻烦。说来也怪他今日倒霉,偏偏与慕莘雪约定了这么个地方碰面,这次不拖他下水,拖谁? “有事?”容洛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看着几人问道。 “少废话,快说,那个人呢,去哪了?”那人从一开始便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直到现在,也是这般说话毫不客气。 慕莘雪在心中暗暗的鄙视了一番,便事不关己的拿出了桌子上一块绿色的看着还算不错的糕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祸事是容洛自己惹起来的,她只管着看戏变成。 容洛见慕莘雪这般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苦笑,这才仰头看了看那几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死未卜 容洛见慕莘雪这般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苦笑,这才仰头看了看那几人。刚刚那话语已经落下去许久,容洛实在是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才好。 慕莘雪这时又从桌子上翻找出来一个看模样很好吃的点心,看着这两人的对峙,吃的津津有味。 “哪人?”容洛看了看慕莘雪正吃得开心,于是暗自砸了砸舌头,回味着刚刚在自己唇齿间的味道,似乎挺甜。 为了掩饰她面子上的尴尬,容洛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 “少废话,就是刚刚在这里说书的人。”那大汉心中十分的不耐烦,于是有讲话说了一次。 容洛叹了口气,说道:“小声初来乍到,那位说书人,明显你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我又怎么会认识?更何谈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大汉似乎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两人的穿着,似乎还在疑惑着。 “大哥,这两人的穿着,确实不县哪个是本地人,何况两人的口音……” “可我刚刚明明看到张志晓跟他笑了。”大汉再次思索着说道,但是话语中明显已经开始有了动摇。 容洛苦笑,继续说道:“与人笑,只是种本能,若是兄台因为这么一个善意的笑容而为难在下,那小声可真是有苦难言了。” 慕莘雪见着容洛这般模样,险些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关键时候,还是拿起了茶盏,这才将那笑意忍住。 容洛自然是观察到了慕莘雪这番举动,警告一般的看了她一眼,慕莘雪这才收敛些。那大汉在此刻己经是将这心思收回了,于是只能叹了口气,脸上是很明显的失落:“本想着这次能够将他拦住,或者是追寻到他的踪迹,没想到,哎……” 慕莘雪见到这几人明显是颓败下来的模样,于是好奇地问到:“刚刚你们所说的是何人?为什么追不到会这般失落?” 那大汉明显你是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慕莘雪,容洛嘴角挂着微笑的说道:“小声与家妹初入江湖,今日这番闹剧,不只家妹好奇,就是小声,也是好奇的很。” 大汉这才将疑惑收回,说道:“这就正常了。兄台初入江湖,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刚刚在这里说说书之人,实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百晓生,据说他无所不知,若是能追踪到他的足迹,便可询问他一件事情。” 慕莘雪听到这里,眼睛里面都闪烁出来一阵亮光,随后问道:“什么事情口可以?无所不知?” 大汉见到慕莘雪清秀的脸上这般模样,于是便将心软了下来,点了点头。 慕莘雪见他点头,心中顿时有了一份想法,但是这想法还没有萌生出嫩芽,便瞬间被人浇灭:“那百晓生能力很大,但放眼这江湖上,能够追踪得到这人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寥寥无几?那么就是说,还是有人追到喽?” “自然是有的这江湖上藏龙卧虎,据说当年就有的,将那百晓生追到过,但是具体问了些什么问题,水头不知道。” 慕莘雪闻此言,蹙着眉头说道:“就这一个人?” “就这一个人。”那大汉点头,慕莘雪那眼眸中的光彩很快便暗了下去。 夜色深沉,容洛看着自从回来变窝在床上的慕莘雪,不知道是谈了第几口气。慕莘雪似乎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从那茶馆回来,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像是在哪茶馆之中,被人勾走了魂魄。 “你变放弃寻找那百晓生的踪迹吧,江湖中那么多人,都没有成功,何况是你一界柔弱女流。” “也许那百晓生,能知道萧子墨身上的蛊毒的血是谁人的也未可知。”慕莘雪终于开口了。容洛摇了摇头,并不再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转身之际,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即今日的行动,如何?” 慕莘雪也终于被这话将正事想了起来,说道:“很顺利,那夜祺然,明显想得到这本《天下志》,我看的一清二楚。” “这天下,谁都想得到这本《天下志》。”容洛淡淡的接话道。 慕莘雪不置可否,而是从床铺上,翻找出来一个本子。那本子,正是几日之前,慕莘雪熬夜赶出来的一本经过改良的《天下志》。 说是改良,自然是经过慕莘雪精心的设计,将上面的地点,改装成为另外一处。这点也是她在绘制地图时,发现的一个秘密。 她发现这《天下志》,实际山就是一处地图。上面的每一页,绘制的都是那地图的一角,据她猜测,这上面标志的地点,应该是所谓的藏宝图,或者是什么稀世珍宝,慕莘雪脑海中闪现的最夸张的一处想法便是,这地图上的尽头,便是哪一国皇帝的重要玉玺。 但这想法,很快便被她推翻了。 早在将第二份卷轴桑出去之后,两人便将那随后的一系列的计划全部都计划清楚了。两人拿到解药之后,会尽快的马不停蹄的赶往这地图上所裱花的地点处。 既然这《天下志》落到了自己手里,那么不将这地图上的秘密看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与那么多人的危险经历? 慕莘雪在手上翻看着这本仿制品,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直到容洛准备离开时,她才悠悠的说道:“过偶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子墨怎么样了。” 听闻慕莘雪这话,容洛感觉到心中一紧。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自己为君倾落炼制的药物,确实应该是早就被吃完了。若是按照正常的时间来计算,萧子墨恐怕是难逃一死。 但是还有一份可以寄托希望的便是,那他昆仑木之前被慕莘雪交给了萧子墨。若是他找到了解药上面的最后一味药材,那么也是有希望,可以痊愈。 但这些,容洛都没有说出来。她知道慕莘雪心中也在这般希望着。慕莘雪平时看上去,是个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不一般的女孩子,实际上心思却是细腻的很,最起码,她将昆仑木交到萧子墨的手上,就是害怕这一天的来临吧? 就是害怕自己不再他的身边,没办法用自己的鲜血,来压制他的毒性。 容洛叹了口气,身后的女孩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床上睡着了。容洛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抱在床上躺好,将那本高仿品放在枕头下,随后便为她盖好被子,便转身出去了。 这几日的策划与筹备,慕莘雪确实应该累了。按照原计划,三日后,便是计划的正式实施,这是两人的孤注一掷。 将门关好,迎来的是那夜里皎洁的月光,清凉的洒落在身上,有些凉意,就像是落在了心上。像是两人那未知的前路。 夜祺然的阴险狡诈,他是见识过的。慕莘雪的招数与棋局,布置的环环相扣,大胆创新,但是却未必可以成功。 “哎……”夜色更加清凉,不知谁,叹了口气,大步走开,徒留下一地的清辉。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便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计划的时间。 慕莘雪在镜子前面,看着已经易容完毕的容貌。等待那曙光照射进来屋子地板上之时,才终于站起身子。 推开门,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洛已经等候在门外。两人点了点头,便一齐走下去。到了街道上,有些凉意,街道上还只是一些贩卖摊位,以及稀稀落落的人群。 两人这次却是如同陌生人一般,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谁都不曾回头,不曾犹豫。 慕莘雪带着心事,走在这条街道上。她不知道在北漠的这大半个月的时光里,外面的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只知道,这场祸事,因为北漠而起,但最后,却并没有蔓延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这就是政治,这便是战争。 谁对谁错,谁都无法诉说,公平公正,又似乎没人能说得清楚,到的明白。将视线从一人的身上收回来,慕莘雪加快脚步,想着目的地走去。 慕莘雪脚步越来越快,周边的人声与人数确是越来越少。直到来到一处矮小的墙下面,她抬头看了看,便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慕莘雪隐蔽着自己的身形,挑了个时机,将巡逻的走在最后面的一人打晕拖进一处隐蔽地方,再出来时,已经是换上了一副装扮。 慕莘雪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起身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这里的部署与地图,她早就刻在了脑海中。 第一缕曙光落在桌案上,夜祺然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闭上眼睛,觉得酸涩无比。一整夜的劳累,这已经是家产便饭。 精致的木制地板上,传来一人走路的声音,夜祺然将眼睛睁开,那里面射出来凌厉的光芒。看着那声音的来源处。 这人步伐虽说不是没有章法,但还是紊乱些许,倒是声音有些微弱,不知道是刻意压制还是这人本身便重量不够。 没过多久,那人便转身而至,是个身材矮小的人,深深的低垂着头。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计划的实施 夜祺然深深地看着这个矮小的士兵,士兵站定,摆出一副北漠人最常有,最恭敬的手势,将头埋得很深,说道:“世子,有人在外面送来了这幅卷轴,说是叫人转交给世子。” 夜祺然却并不伸手去接那卷轴,反而是问道:“抬起头来。” 那人却是不做动作,沉思了很久,这才缓缓的将头抬起来。看着夜祺然。夜祺然则一直是那淡然的神色,黝黑的眸子叫人看不出来此刻的想法。 夜祺然见到这矮小士兵的面容,发现只是一个普通人,相貌平平,倒是与自己家猜想中的有些不同。 注视了他片刻,便尘这声音问道:“你不是北漠人。”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回世子,我确实不是北漠人。早些年随着母亲嫁到北漠。弟弟年纪尚幼,便叫我来充军。” 夜祺然点了点头,便看了看他手上的卷轴,说道:“呈上来我看看。” 那士兵松了口气,弯着腰,将卷轴程了上来。夜祺然却突然出手,将那人拿着卷轴的手抓住。那人大惊,还来不及准备,惊慌中撞见夜祺然那冷淡的神色。 他正色道:“既然是个男人,又怎么会有这般细腻的手?” 那人神色一变,一掌便推向夜祺然,似乎是发现事情败露,想要逃脱的贼人。夜祺然却根本就不在乎这在他眼中很是缓慢的一掌。 轻易便将这手掌抓在手中。眼眸中却带上了嬉笑,说道:“念雪姑娘这两个月来,功夫好像没有什么长进。” 见夜祺然已经认出了自己,慕莘雪也就懒得再挣扎,反而是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正的很大,带着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夜祺然也便将手放开,眼里都带着笑意的说道:“不难猜出来。北漠的士兵中,大多数都长相魁梧,而你身材弱小。” 慕莘雪心中疑惑,问道:“那刚刚见到的那些……”慕莘雪说着,便恍然大悟,难怪今日来时,会这么顺利,原来是这夜祺然早早的便下了圈套。 慕莘雪心中了然,便继续说道:“然后呢。” 夜祺然见慕莘雪了然的神色,笑了笑,继续说道:“再则,萧子墨蛊毒,若是苦苦支撑,差不多,也该耗到了尽头。” 夜祺然这话到底是在他心中激起了波浪。萧子墨是她心中极重要的人,再加之他身上的蛊毒,是她这两个月都不得安生的根源。 如今却被这人轻而易举的提起,慕莘雪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怒火,似乎被挑了起来。 慕莘雪于是也不再有什么好脾气,说道:“那么也就不多说了,咱们一物换一物,我要那蛊毒的解药,你拿走我手上的《天下志》。” 夜祺然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笑着,说道:“现在你都在我的手上,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论这个交换?” 慕莘雪这时候不怒反笑,说道:“你确定?” 夜祺然见慕莘雪这神色,便有些踌躇不定。细细将这一切仔细回味,发现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刚要出言相对时,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了落在地上的卷轴。 由于刚刚两人的动作,这卷轴此刻正算开了些许,露出了里面的内容。空白的画面。夜祺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看着慕莘雪的视线中略带了些惊讶:“你是故意叫我认出你?” 慕莘雪见夜祺然这模样,便笑着说道:“既然我敢单身前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夜祺然看着慕莘雪,便沉默了。这个姑娘,如今看来,诡计很多。他心中在担忧,若是此刻强行将那《天下志》抢过来,恐怕她会试出来什么手段。 夜祺然生性多疑,一番心思过后,还是放松了语气,妥协道:“你怎么叫我相信,你手上有真的《天下志》。” 慕莘雪笑着说道:“我手上是不是真的《天下志》,想必世子在上一次联系中已经知道了。” 慕莘雪这话说的肯定,倒是叫夜祺然苦笑。他上次的猜测没错,每一次送来的卷轴,慕莘雪都是有亲自参与,是以当初的自己太过于兴奋,而没有注意到这些蛛丝马迹。 慕莘雪双眼直直的看着夜祺然,夜祺然苦笑了一声,从自己怀中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瓷瓶,看了看慕莘雪,说道:“一起来。” 慕莘雪挑了挑眉头,也不推脱,从怀里取出来一本明显已经变得破败的小册子,双眼看着夜祺然,便将那世人梦寐以求的《天下志》随意抛在了空中。 夜祺然见此,几乎是同一时刻的,将那精致的瓷瓶,也抛起来。两人二话不说,极有模切的,同时飞身去抓那向着自己跑过来的物事。 慕莘雪飞快的打开那瓷瓶,闻了闻,果然在那其中,闻到了微乎其微的血腥味道,便猜测着,这瓷瓶中的药物,一定是用人血炼制而成的。 慕莘雪眼中精光一闪,丝毫不犹豫,便向着窗子飞身而出。慕莘雪几乎是将自己的内力运用到极致。 按照自己脑海中记得的路线,飞快的逃走。夜祺然为人阴险狡诈,从来不会按照常理出牌,更何况,若是自己落在他手中,定然是不会轻易再逃出去。 慕莘雪用身子撞开一扇窗子,映入眼帘的,是这北漠的宫殿。但她来不及欣赏,心中思索着的,便是尽快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将这药拿给容洛去看,只有他才能认得,这药究竟对萧子墨哟没有用。 慕莘雪心思很谨慎,纵身一跃,走得都是极其隐晦的道路。谁知道身子刚刚一个转身,转过一个棱角,便被人一掌搭在胸口。 慕莘雪嘴中吐出来一口鲜血,那一直紧紧抓在手中的瓷瓶,因为疼痛而脱手而出。慕莘雪心中一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便飞身去抓住那瓷瓶。 谁知比她更快的,是空中飞起来的一枚圆珠。 “刺!”极小的一声爆裂声,是那瓷瓶被人击碎裂的声音。慕莘雪甚至听到,随着那瓷瓶的碎裂,她的心口,似乎也跟着有了裂痕。 拼尽自己的权利,将那瓷瓶抓在手心,将手掌摊开时,却见到那小玩意,竟然已经在自己手上化成了一堆粉末。 慕莘雪心中一急,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夜祺然竟然用一颗珠子,便将这救命的解药,化为了粉末。 慕莘雪强忍着痛意,望进了夜祺然正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那平淡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笑意。 慕莘雪心中一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夜祺然,我发誓,这份恨,我会讨回来。” 语闭,手向着空中一挥,便见这小小的天地,竟然都弥漫在这乌烟瘴气之下。等这胀气散去,哪里还有慕莘雪的身影? 夜祺然望着之前慕莘雪站立的地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手上正是那苍老的册子,这正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得其者,得天下……”夜祺然看着手中的册子,喃喃出声。 容洛已经准备好随身所用的东西,与慕莘雪约定好的地方等待着。这次行动,本想着由他去,毕竟那夜祺然武功高超,又擅长心计。 但慕莘雪却坚持自己的看法,原因便是他神医谷谷主的地位与名号。慕莘雪在这江湖上,是一个人,而他却有着自己的羁绊。 一个人牵扯进来,总是比一群人的好。容洛见慕莘雪坚持,便也就没与她再争论,由着她去了。 约莫着两个时辰之后,这丛林中,四面八方的响起来一阵骚动。容洛那淡然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身子不动,心却在随着这周遭树叶的动作而暗自分析着。 很快,那躲藏在林中的人便现了身。又是那寻常的黑衣死侍,容洛心中不敢怠慢,想着这车上的物品不能有闪失,便自己主动迎了上去。 黑衣死侍人数不多,只有八人。倒也是叫容洛吃尽了苦头。容洛约莫着慕莘雪应该正赶过来,于是便有了速战速决的念头。 一个移花接木的手段,便叫八个黑衣人聚在了一起。容洛眼中带笑,随手一挥,白色的粉末便自空中洒落。 若是叫旁人看了,会觉得容洛真是多此一举,黑衣死侍都是带着黑布蒙面,这粉末,又是怎样被人吸进去至毒? 但若是耐着性子看完,便会发现容洛的高明之处。原来那白色的粉末,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而是那在现代很常见的石灰。 这也是这几日,慕莘雪在这北漠四处寻觅,辛辛苦苦才提取出来的。她早已知晓夜祺然定然会在暗中调查两人踪迹。 夜祺然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一定要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甘心,才放心。慕莘雪所说的攻心计,正是抓住了他的这个心理。 容洛见事情已经办妥,便自空中稳稳落下来,随着他双脚落地之后,便听到“碰!碰!”的落下几声闷声。 容洛见几人正捂着眼睛,在地上四处打滚,想必现在双眼定然是灼烧之感,难以忍受。容洛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这些死侍,竟然都是被人割了舌头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江湖百晓生 容洛也只是叹息一声,便出手将这几人解决。时间掌握的正好,最后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咽了气,便听到远处传来衣衫与风儿相互磨砂发出的细碎声音。 容洛嘴角挂上了笑意,果然不多时,自己面前便落下了一人。但容洛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消失,挽住慕莘雪,问道:“怎么受伤了?” 慕莘雪脸色苍白,捂着胸口,说道:“先走。” 容洛心中知晓她心中的忧虑,于是将她抱在马车,随手扔给她一个瓷瓶。自己坐在了外面,扬起鞭子,便驾车飞速的离开。 慕莘雪脸色苍白,看着刚刚塞在自己怀中的瓶子,想也没想,打开便到了一粒在掌心,刚刚吞下,便听到外面容洛的声音:“你吃三粒。” 慕莘雪一顿,茫然的看着外面,见他再也没了声息,思索了片刻,便听话的又倒了两粒放在口中。 慕莘雪坐在马车中,暗自调戏,解药药效很快,身子一阵舒服的感觉。慕莘雪在心中感慨着容洛药效的绝佳。 但好景不长,很快便感觉到在体内调息着自己内力的那股温和的气流,很快便变得暴躁起来,在体内横冲直撞。 慕莘雪心中大惊,很快便打坐起来,闭上双眼,便开始运用自己内力,想要将那暴躁起来的气流压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慕莘雪额头上渗透出来豆大的汗珠,很快边将衣衫浸湿。慕莘雪终究是坚持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将衣襟染上大片的红色。刺伤人的眼睛。 外面马车速度已经明显的下降,没有了一开始的剧烈颤抖。容洛将马车带上较为平缓的路面上,便掀开帘子,走进马车。 见到慕莘雪的惨烈模样,容洛蹙了蹙眉头,将她扶着坐起来,用自己的内力为她疗伤。容洛这时第一次为她疗伤。 随着刚开始的瓶颈,变为惊讶。他发现,慕莘雪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吸收着自己的内力。 真真是闻所未闻。容洛见慕莘雪脸色随着自己内力的吸收,变得渐渐红润了起来,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谈了谈她的脉搏,容洛发现她的伤势,竟然已经好了有七八成,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容洛顶着这份秘密,又拿出来两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才又回到外面,驾驭这马车。 慕莘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叫她可惜的是,这一觉,并没有做什么梦。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叫人心中没底。 慕莘雪终于挣扎着从这黑暗中中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自己不是在马车上,而是舒服的躺在床上。 身子舒服的很,并没有想象中的疲惫感觉。慕莘雪从床上走下来,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在这夜里弄出来很大的一声响动。 慕莘雪心中惊讶,看着很快被推开的门。一阵掌风吹过,眼前突然亮了起来。慕莘雪这才看清楚,自己是在一间小房子里。 这房子很大,装修很别致,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驿站了。而刚刚推门走进来的,正是那容洛。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然相对无言。 夜色很深,风儿透着夏夜特有的凉爽。但慕莘雪能够感受的出来,这风儿,与北漠的不一样,与炎阳大梁的,都不一样。 慕莘雪与容洛并排走在这黑夜里,走出了一段路程,慕莘雪这才言简意赅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容洛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五日。” 慕莘雪心中随着这简单的两个字,掀起了巨浪。五日。她发现自己似乎容易便睡觉,一睡便是几日的光景。 那日在洛云惮之处是,随着容洛回神医谷的时候是,今日随着他赶路,又是这般。慕莘雪心中思索着自己在这三次时候,究竟有什么共同点。 但越想,便越觉得烦躁。于是索性摇摇头,将这思绪完全抛在脑后。 慕莘雪没了言语,熔炉也是沉默着,并不说话。两人竟然一路走出来很远。慕莘雪借着这月光,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很大的宅子。 慕莘雪四处看了看,发现视线所触及的地方,竟然是成片的黑暗,就像是以自己为中心,潜伏者很多的野兽,他们伏在地上,等着自己有任何的披露,便会冲上来,给予致命的一击。 “这是哪里?”慕莘雪将视线收回来,问道。 “这是我朋友的私宅,他外出云游,将这宅子接我。”容洛淡淡说道。 慕莘雪转头看着自己身旁这人,她发现,自己昏睡之之后,容洛似乎变得沉默了许多。慕莘雪将脚步停下,容洛也随着在她身旁站住脚。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慕莘雪深深的望进人容洛的眼睛。 容洛的眼神并没有躲闪,与他对望着些许,便缓缓道来。慕莘雪看着他的眼睛,竟然比这黑夜还要叫人迷恋,透着神秘的气息。 慕莘雪竟然从这双深邃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架普通的马车,看到了无尽的树林,还有那成群的人。 “那日你昏迷之后,我为你疗伤。随后马车在一处小镇子落脚……” 五日前。 容洛远远便见到一处村落,上面赫然伫立着一块大的牌子,上面潇洒的写着:“天涯村。” 容洛蹙了蹙眉头,那地图上面,并没有任何的标注,尤其是关于在这个村落的标注。容洛视线深深的看了一眼这牌匾。 发现那上面的木板与那自己,明显已经经历了很多年头,风吹日晒,字迹与颜色,明显的变得淡了,褪色了不少。 容洛想了想,想着自己距离天黑之前,是万万不能到达地图上面标注的城镇的,于是便驾着马车走了进去。 这个天涯村并不大,应该只有十几户人家,小孩子在村落中结伴玩耍,见到有生人来,倒是衣一副好奇的模样。 容洛挑了挑眉,问道:“小朋友,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 奇怪的是,小朋友追着他的马车走倒是敢,但是一见到容洛与他说话,倒是全部惊叫着跑开了。 容洛心中苦恼,回过头来,便见到村里的农夫,已经手中拿着工具,成群结队的赶过来,将自己的车子包围。 容洛心中疑惑,自认为并没有招惹到这些陌生人。 容洛告诉自己镇定,于是见到那群人将自己包围起来,看模样像是这里管事的人,到是和善不少,那人问道:“兄台是何人?” 容洛温和儒雅的说道:“在下是在江湖中闯荡的师兄妹,奈何家妹受伤,至今未痊愈。” 容洛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几人,接着说道:“在下看天色已晚,想着今晚叨扰大家一晚上,明早天色大亮,便启程离开,坚决不会多做纠缠。” 容洛说完这话,便笑着看着为首的那人,似乎是在等待这他的答复。 那人听此,倒是有些犹豫了,于是与周围人商量着道:“大家觉得怎么看?” “我看这人混迹江湖,想必是身后有仇家,若是叫他住在村子,想必会为村子招惹祸端。” “小兄弟初入江湖,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妹妹,最近的镇子离这里也有些距离……”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村子几十年不与外人往来,才能生活的这般平静……” 几人三三两两的便开始讨论起来。容洛始终是嘴角带着笑意的默默听着,并不出言阻止。 这场面,倒是叫那领头人,有些为难了,正在左右踌躇之际,远处却传来声音:“依我看,这两人应当留下。” 这人声音晴朗温润,带着一份舒畅的笑意。容洛心下好奇,好奇中,又带着一份惊讶。随着这声音的传来,本来将这马车围绕的人们,竟然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叫那人能走走进来。 那人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看似是在走路,实际上却可以发现,这人的双脚,旁人走一步的路程,他竟然一闪身便到了近前。 这场景,落在人前,着实是叫人看着觉得新奇。容洛见到这人,心中真是又惊又喜,这正是那日在茶馆给他惹了一身的不愉快的百晓生。 江湖上据说这人居无定所,行踪飘忽不定,谁成想,竟然会在这里,阴差阳错的遇到他。容洛既然认得这人,但见他穿着简便,便猜想他定然是隐世在这里,最不希望的,恐怕便是叫人道出来他的名讳。 于是容洛便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这时周遭寂静下来的人们,便又开始嘈杂起来:“先生,为什么叫他留下来?怕是会为村子带来祸患。” “先生,这……” “先生……” “我自有我的定夺。”百晓生只是简单第一句话,周遭便很快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那百晓生倒是笑了笑,说道:“这位小哥对我有恩,若是将他拒之门外,倒是我的不义了。” 百晓生这番话说完后,周围人便静默下来,不再言语。容洛神色不变,依旧眼中带着笑意,望着这个江湖中人人都向找到的百晓生,倒是没有任何惊讶或是羡慕的神色。 第一百五十九章:天涯村 有了百晓生为他开口说话,容洛与慕莘雪这一晚上的住所,便有了找落。听闻容洛对百晓生有恩,村子里的人便立刻热情了起来。 为两人收拾好了一间房间,容洛将慕莘雪安顿好之后,为她拔了吧脉搏,发现脉象已经平稳,只是不知道为何,还是迟迟不见醒来。 容洛这便放下了心,屋子里有些沉闷,便在她床铺周围布置了一些毒,这才走出来。叫人惊讶的是,门外竟然见到那百晓生。 容洛与他点了点头,并未做些多余的事情。倒是叫百晓生有些惊讶。时至下午,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两人并排走在这村落中。 容洛心思缜密,但却并没有多问关于这个村落的事情,或者是任何有关于百晓生,只是沉默的走着,眼角与唇角都是带着笑意。 路上遇到打招呼的人,也会微笑着回应,谦逊有礼,给人舒服的感觉。若是换做是江湖上的任何一人,站在容洛现在的位置,恐怕是要做些刨根问底,要么追着百晓生讨要关于问题的答案,再则,就是以村落作为要挟,换做条件。 两人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出去很远,百晓生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难道就没有想问的问题么。” 容洛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实话实说道:“荣某也是人,自然是有问题的。” “那为何不文问?”百晓生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若是事事都要追求结果,那岂不是活着很累。”容洛苦笑着说道,随后看着远处那已经开始泛着朦胧黑意的远方天际,继续说道:“人生苦短。” 百晓生也是个聪明的人,听闻这话,忍不住喃喃自语说道:“好一个人生苦短。” 随着这话,便再也没有了声息。两人只是简单的绕着这小路走了一通,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直到两人又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容洛笑着与百晓生道别。 百晓生只是笑了笑,便转身走开了,与他来时一样,看似普通的脚步,但是短短几步的距离,竟然已经走出了几百米。 容洛嘴角带着笑意,远远便看着百晓生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野中。两人心知肚明,这次分别,可能便是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 但事情并没有容洛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他没有等到天亮,约莫着四更十分,村落中便传来响动。 容洛起身看了一眼慕莘雪,确定将她放在这屋子里没问题之后,这才开门走了出去,却发现,热情好客的村民,此刻正手中拿着刀剑,各式各样的武器,在黑暗中打斗着。 容洛心中一惊,猜到了这些黑衣人,定然是为了追杀自己而来。于是二话不说,也飞身加入了这战斗。 容洛伸手不弱,但是他注意到,这村落中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明显都是些江湖上的人士,应该是避世,才隐蔽到这村落中。 容洛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心中均是些自责的心思。他视线偏转间,竟然在下面见到了百晓生。百晓生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这村落中无声的打斗,偶尔传来谁口中的低喝。 容洛心中好奇,看他的轻功,本应该是什么武功高超的人士,但此刻为什么不加入战斗,反而是站在这里观看呢? 容洛心中好奇,竟然在打斗中分了神,好在有一人拿着砍刀,将即将落在容洛身上的伶俐的剑法给挡了回去。 “认真些。”那人低沉的开口,容洛看了看这人,发现这人是个沉稳的大叔,但是刀法竟然出神入化,看着他的刀法,容洛在心中细细思索着江湖上的人物,眼中眸光一亮,便猜想这人倒像是那江湖刀客“殷三叔”。 只是这殷三叔,在早些年便已经流传死在了仇家手中。容洛又猜想,应该是他隐世,退出江湖的借口。 容洛心中有了一份恐怖的猜想,他将视线落在百晓生身上,发现一个黑衣人竟然挥着刀剑,冲向了他。 心中想着正好见识下这百晓生的实力,没想到那百晓生竟然直直的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惧怕这人。 容洛于是睁大了眼睛,打算看看这百晓生究竟有什么能力。谁知道,那刀剑明明狠狠地刺向他命门,但刀落下的瞬间,竟然刺偏了。 容洛吸了一口气,暗暗叹息道这个百晓生还真是走运。一个叹息间,见那黑衣人竟然又刺了出去,这次,还是名门。 深吸一口气,叫人害怕的事情又出现了,那刺客竟然又刺偏了。容洛心中便引起了疑惑,这前来刺杀之刃,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怎可能三番两次的刺偏?果然,那刺客又飞快的刺了许多下,依然是次不到那百晓生的身上。容洛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他眼花了,也不是那刺客的水准差,而是速度!那百晓生竟然有着惊人的速度。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叫人以为是手法差。 容洛在心中感慨,怪不得江湖中这么多人都抓不住这个百晓生,不是他们功夫弱,而是轻功赶不上这个人。 容洛展在黑暗中看了许久,发现这个百晓生,竟然只是以为的躲避,而不是出手江浙人解决掉。反而是一个使用长陵的大娘帮他将那人灭口。 容洛再一次震惊,这大娘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是那江湖上传说已经为爱殉情的美人铁芯娘。 容洛在黑暗中暗暗观察,观看着百晓生,他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测,那百晓生,恐怕是个不会功夫的普通人。 他以前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若是将一门本是修炼到极致,那么恐怕他其他的本事,一定是很弱。 就像眼前的百晓生,他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的轻功,于是便不会其他的功夫,这也正是说明老天的公平。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引起了那百晓生的注意。容洛有些尴尬,于是转身向着其他正在打斗的人群中飞掠而去。 天色堪堪翻出了鱼肚白的时候,这场战争才终于结束。一个村落的人,这才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容洛发现大家伤的伤,疲倦的疲倦,内心中竟然有些不忍,于是开口说道:“对不起,这场祸事,是我带来的。” 叫人惊讶的是,并没有人责备容洛,倒是那百晓生,看了看着周边的战场一样的村落,平静地说道:“天已经亮了,你可以离开了。” 容洛看了看这一整个村落的人,随着战斗的结束,躲在屋子里的小孩子,此刻已经走出来,站在自己父母亲人的身旁。 容洛终究是心中带着一丝愧疚,问道:“那你们……”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今日他将这祸事引导了这里,恐怕便会接二连三的来人,将这平静的村落绕的不得安宁。 “我们留你到这时,便是为了报答你当日帮我的恩情,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必容兄挂念了,我会在这村落周围不下阵法,再也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百晓生淡淡的说道,容洛惊讶的看着百晓生,随后便变成了一片释然。 在村民的帮助下,容洛重新回上马车,带了些村民准备的干粮,启程继续上路。走出这村落时,他深深的看着那硕大的“天涯村”三字。 “天涯村,天涯村,到底何处,才是天涯……” 容洛赶着马车,继续上路。至于百晓生说出来的那帮了他,也并不是什么空口说胡话,而是确有其事。 那日在茶馆,几人趁着他说书的时候,在他身上下了一种香气,那香气不多见,却有很大的效用,种香的人,隔着很久,都能找到被下香气的源头,也就是说,那日的百晓生,即使离开了茶楼,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能被人找到。 容洛心思一转,便将自己炼制的一种药物,在他收拾物品时,谈到了他的箱子里,百晓生轻功极好,自然能够注意到,于是便有了对他笑了一笑的说法。 容洛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这天涯村之外的阵法莫名其妙的被人破坏,叫容洛能够找到这村落,躲过这一劫数,定然便是那百晓生在其中帮忙。 大笑几声,容洛挥舞着鞭子,落在那马儿身上,现在这时候,百晓生定然在帮忙拖住身后那群人,那么他自然是带着昏迷不醒的慕莘雪,快马加鞭的赶到安全的地方。 马车轮子与土面相互接触,扬起一阵阵尘土飞扬,模糊了身后人的视线。容洛几乎将马儿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而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将前面那叫人恐惧的神秘树林照亮,一片清亮是精致的。 慕莘雪听着容洛简短的这份回忆,心中的惊讶简直是无法制止。她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容洛,说道:“你是说,那个百晓生,这里是他创建了一个天涯村,里面全是一些江湖上的老前辈?” 容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恩。” 第一百六十章 早市与夜市 慕莘雪听着容洛简短的这份回忆,心中的惊讶简直是无法制止。她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容洛,说道:“你是说,那个百晓生,创建了一个天涯村,里面全是一些江湖上的老前辈?” 容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恩。” “你还说,那个百晓生,和那个一村子的江湖前辈,帮你拖住了跟在身后的那群夜祺然派来追杀咱们的死侍?” 容洛看着慕莘雪的眸子,再次在他的注视之下,点了点头。 慕莘雪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眸子,也就是说,这几天,明着看着是自己咋策划着这全部的计划,实际上,都是这个容洛在暗中掌控着事情的进度。 所以说,自己进入那北漠世子府邸的时候,也是那容洛提前在暗中做了手脚,那夜祺然有所顾忌,所以才放着自己逃出来的? 慕莘雪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没变法平复心中的恐惧。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于叫人恐惧。他能叫那江湖上能力卓越的百晓生帮忙御敌。 他能一人将夜祺然算计,试问这江湖上的人与事,还有事,他不能算计,不能安排的? 但这恐惧过后,慕莘雪便有些小庆幸,最起码这人现在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没有将自己算计着推向悬崖。 这该算是她自己幸运,还是她拖了萧子墨的服气? 想到萧子墨,慕莘雪便又想到了自己在夜祺然那里被毁掉的解药,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那被弄成粉末的解药,还被自己紧紧的抓在手心。 于是现在在这份夜色中将手掌摊开,却只看到了空白一片。慕莘雪神色有些落寞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说道:“我没能拿到解药,最终还是被夜祺然给毁了。” “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自己了。”容洛淡淡的说道,眼睛却是看着那天边的远远的月亮。 慕莘雪心中还是有些委屈,但是却也无能为力,据说那能够解百毒的昆仑木,已经在他的手上了,希望他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夜色越来越深沉了,慕莘雪发现,走了这么久,甚至是没在这里看到过一个人,她猜想可能是太晚了,下人也睡着了,便没问出口。 慕莘雪倒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对了,你在神医谷,每日演奏的,是什么乐器?” 容洛没想到慕莘雪会问出来这个问题,于是笑了笑,答道:“是笙。” 慕莘雪疑惑:“笙?”她本以为会是武侠小说里时长听人提及的那种帅帅的笛子或者是萧。一身白衣,林风而立,倒是刷的一手好帅。 她怎么都没猜到,竟然是笙。 容洛见她眼中泛着光芒,便以为她感兴趣,于是将它拿出来,摊开在手掌。那精致的木制,在月光的照射下,反而是泛着一份神秘的光彩。 慕莘雪惊喜的将它拿在手里,看着它臃肿的身材,只是这木制到好似有些年头了,变猜想,这应该是他从小就戴在身上了。 慕莘雪从来没想到,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竟然能够吹奏出来那么好听的声音。“能再吹一首曲子给我听么?” 慕莘雪眼中泛着异样的光彩,看着容洛。这时竟然吹起了一阵大风,吹起了两人的长发,连那天上的云彩都被风儿吹得漂动起来。 片刻便将月亮遮挡住。慕莘雪见他的脸色在这一刻被掩盖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到他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到底点头了没。 就在慕莘雪以为他要拒绝自己的时候,似乎缓缓的在风儿中听到了极轻极清单一声“好。” 随后变能见到一双好看的手,从黑暗中伸过来,从自己手上将那笙取走,沉默了片刻,片听到了一阵悠扬又别样的乐曲声。 慕莘雪还是第一次,距离这么近的听到这声音。似乎是天意,刚巧这时候,远光渐渐从那云层中渗透出来,一束一束,随后,便是那成片的月光, 慕莘雪这时见到了自己面前的男子,他正双手将那笙放在唇边,闭上眼睛,深情的吹奏着。大风过后,留下的便是那极小极小的风儿,只够吹起他的裙摆,吹起他的发丝。 月光温柔似水,轻柔的洒落在两人身上,为这两人失眠的人,照亮这前行的路。 天色大亮,鸟叫虫鸣,温暖着带着刺人的光亮的阳光,打落在那镶金的牌匾上面,大大的“司马府”三个大字,似乎想要将人的眼睛谎花。 街道旁边的蹲在地上闷闷不乐去乞丐,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转头看着这牌匾了,心中应该是在算计着,什么时候能将那上面的金子尽数偷来,好让自己娶了老婆,生个儿子,好好过日子。 但这也只能是想一想了,乞丐最终是叹了口气,将头转开,摸了摸已经一天没吃上饭的肚子,看着路过的穿着高档丝绸的路人,伸出手说道:“行行好,给点钱吧。” 正是这看着遥不可及的司马府,一个穿着好看的丫鬟,正大步的走进来,乞丐便又将那视线落在那丫头身上,跟着她一路去了厨房,随后便左拐右拐,去往那府邸的深处,最终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下来。 正好有个小丫头端着脸盆走出来,那丫头便出口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说道:“醒了,看模样,气色还不错呢。” 大丫鬟便点了点头,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姑娘。” 慕莘雪此时正在里面脱衣服,刚刚那丫头伺候她穿衣,着实是有些多了,现在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慕莘雪看着那门前似乎站着一个女子,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进来吧。” 那大丫鬟走进来,便看到慕莘雪正在床边,姿势极其不雅的将那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脱下来,有些蹙了蹙眉头,但是没有多话,而是走上前来,疑惑的问道:“姑娘可是有设么问题?” 慕莘雪想了想便问道:“你这府邸,可有什么江湖上的衣物?许久不穿这种深闺小姐才穿的衣服,倒是有些不习惯。” 丫鬟于是便明白了这问题所在,点了点头,说道:“有的,我去交下人为姑娘找来一套。” 丫鬟办事效率很快,衣服很快便到了。慕莘雪飞快的便换好了衣服,回头看了看那被她随意扔了一床的一套衣服,抽出了嘴角。 出了这府邸慕莘雪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溢州城,她虽说没来过这里,但是凭借着地图上的记载,便知道了距离那地点,没有多少距离了。 约莫着从这里启程,顶多也就一天的时间。这溢州城虽说是远离大梁,不是什么军事要地,但淡淡看这里的街道,还是个发展的比较繁华的地段。 这里人们性子多是温和,倒是与那北漠相比较,差距很大,慕莘雪还是喜爱这里多一些。慕莘雪视线向后瞟了瞟,便放满了脚步,叫那容洛可以跟上来。 等他走上来了,才问道:“容大哥,你那个司马朋友,还挺豁达的,主人不在家,宅子随便住。” 容洛听着慕莘雪孩子气一般的话语,笑着说道:“司马是个很好的人,喜爱游山玩水,常年不在家,偶尔便会叫我来为他看着宅子。” 慕莘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那我们在这里要住多久?” 容洛看了看前面那正飞速赶过来的马车,将慕莘雪拉住,向旁边退了几步,两人站定,等那马车走过去了之后,才说道:“明日便启程。” 慕莘雪对于这个时间倒是没有什么观念,自然是越快越好。她心中还是抱有一些小幻想的,那《天下志》与昆仑木,既然都是归为那南疆所有,那蛊毒,也是针对南疆皇族的,那么是不是说,在那地图上的重点,就埋藏着另一份解毒的法子也未可知呢。 毕竟南疆皇族,祖先总不能看着他们的子女就这么死去吧。 逛街是女孩子的专利,却不是慕莘雪的,因此两人只是走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据说这溢州城,晚上可是要比白日里繁华热闹的多,慕莘雪便想着晚上出来见识见识。 慕莘雪拄着下巴在那院子里宅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了日色西沉。简单的用了晚膳,便拉着容洛的胳膊,跑出来外面。 这溢州城的夜市,果然是比白日里要好玩的多。吃的用的,玩的,简直是应有尽有。但这些都是些小女孩儿喜爱的玩意。 慕莘雪心中是感兴趣,但是若叫她去玩,可就没那么强烈的心情的。这夜市虽说是热闹,却有两点是她不喜欢的。 这第一点便是夜市上灯火通明,将那天空似乎也照的透亮,倒是叫她看不到那天上的星辰。这第二点,便正是因为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便也是热山人海。 若是走到了一处极其热闹的地段,便是人人摩肩擦踵,几乎是寸步难行了。 慕莘雪与容洛坐在远处一株巨大的榕树上,看着那搭建起来的简易小台,上面正有人卖力的表演着,吸引了很多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入口 慕莘雪不喜欢与人互相接触着,于是便硬拉着容洛陪自己在这树上看那么一会儿,也许是两人曾经是战友,一起对抗夜祺然,也许是因为帮助萧子墨照顾自己,容洛总是对自己的要求百依百顺。 慕莘雪手中正拿着刚刚买来的栗子,一边吃着,一边认真的看着。但凡是人多的地方,便总是有意外,今日的意外,便是那动了乱。 突然从人群中散发出来的动了乱。“碰!”的一下便炸裂开来,慕莘雪在远处,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下面的人,发了疯一般的四处乱跑。 哭喊声,吼叫声,相成一团,听在人耳朵中,格外的聒噪。两人都是喜爱静的人,见这戏是看不成了,边想着离开了。 慕莘雪起身的片刻,却见到这人群中,正有与五六岁左右的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正站在原地大哭。 而四处跑动的大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小孩,小孩子被撞得地倒在地,大哭不止。慕莘雪心中一软,展开双手,便附身冲了下去,将那女孩儿抱在怀中,一路前行了很久,直到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这才停下来。 小女孩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已经停止了哭泣,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大姐姐。 “小朋友,你家人呢?”慕莘雪弯腰看着这个小女孩儿,突然觉得有些头痛,这下该怎么处理? 身边一阵动作,身边便已经多了一人,正是不放心,跟过来的容洛。慕莘雪哭着一张脸,看着随后赶过来的容洛。 容洛也是哭笑不得,心中想道:“早知道现在为难,你刚刚冲下来的时候想什么呢?”但是话到了嘴边,竟然变成了:“没事儿,等一会儿家人发现人不见了,会出来找的。” 于是两人便守着这个小孩子,在这里等着家人来找。不多久,便等来了。 原来小女孩儿是随着父母出来逛夜市的,两人正在做花灯,小女孩觉得这边有趣,便自己跑过来,谁知道遇到了刚刚的那场骚动。 家人为了感谢两人,松了慕莘雪一个刚刚做好的花灯,慕莘雪量贩推辞之下,便收下了。看着手中那做工精致的花灯,慕莘雪看了看容洛,便决定将这花灯放了再回去。 慕莘雪跟着容洛来到一处河畔,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的花灯,慕莘雪蹲下身子,将花灯小心地放在河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前程模样,小声的说出了自己读愿望:“河神保佑,子墨的蛊毒能够尽早解开。” 容洛则是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个女人虔诚的模样。两人将这一切做完之后,牵动用轻功,很快的便回到了府邸。 这一晚上的折腾,两人都已经很疲惫,回到房间,便匆匆入睡。第二日清晨,又是起早赶路。容洛坐在外面赶车,倒是慕莘雪又倒在马车里睡下了。 真正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慕莘雪掀开帘子,本想着将容洛换进来休息一会儿,却发现容洛还是一副精神的模样,便在心中感慨,这个男人还真是一个妖孽。 两人到达目的地弦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两人决定先照下来一家驿站,稍作休息,到了夜里,再起身行动。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在两人不安的等待中,日色终于西沉。等人烟稀少,人们都陷入梦乡之时,两人从那昏暗的窗子里飞掠而出,并排着在夜色中疾行,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野外,两人停下脚步。 慕莘雪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这处凭证的山崖,竟然什么都没有,于是便问道:“是这里么?” 容洛看了看手中折叠好的地图,说道:“应该没问题,就是这里。” 慕莘雪头痛的看着这山崖,心中便回想道了第一次见到容洛与岑风澈时的情景,心中猜想着,莫非这是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构造? 慕莘雪便转身绕着这山崖四周看了看,这碰碰,那摸摸,终究是没什么发现。慕莘雪从来没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一时间倒是没了折。 看向容洛时,却发现他正蹙着眉头,站的远远地看着这里。慕莘雪疑惑,想着自己什么都不懂,于是便飞身站到容洛身旁,问道:“有什么发现?” 容洛这才将视线收回来,说道:“这里似乎隐藏着一个阵法。” “阵法……”又是阵法。慕莘雪头痛的站在一边,看着容洛在这里研究着什么。最终这一晚上是没什么发现的,两人连这秘密的入口都找不到。 回到驿站,慕莘雪愁眉苦脸,拄着下巴看着容洛,这件事情,她是有心无力,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什么阵法,着实是叫人头痛。 而容洛,自从回来后,便找来纸笔,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慕莘雪看着那些鬼画符,头更加痛了,于是在桌子旁看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直到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容洛才回过神,将她抱在床上,自己又回到桌子上继续苦苦钻研。 慕莘雪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容洛继续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便猜测到了是容洛将自己抱上来的。 慕莘雪穿上鞋子走下来,这才发现,地上竟然散落着很多的纸张,想必应该是他一整晚的结果,慕莘雪看着容洛还在努力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微微的酸涩。 走上前,将他手中的毛笔夺走,容洛这才抬起头,面上带着些憔悴。慕莘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休息会儿吧,不急。” 容洛细看之下,才看到慕莘雪眼中的心疼,心中竟然有些恍惚,于是点了点头。慕莘雪为他将床铺铺好,容洛确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出去走走。” 慕莘雪想着他一夜未眠,便想陪他出去逛一逛。却被他拒绝了。慕莘雪不想强迫,于是止住了脚步,看着他消失在转弯处。 门被打开,吹进来清凉的风,将地上的纸张吹得盘旋着起来,慕莘雪弯腰将那满地的写写画画的纸张尽数捡起来,摞在一起,随意翻看了几张,发现根本看不懂。 慕莘雪便将它压在砚台下。看着外面的晴朗的天色,突然变想到上次在北漠的树林中,是岑风澈将自己带出来,这时候,她突然便涌现了一股子思念:“若是现在岑风澈在就好了。” 慕莘雪从司清源手上受伤,已经过去两月了吧,这期间,她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外面战事的传闻,但心中还是有些忧虑,这战事,未免持续的时间太过于长久。 如此便又过了三日光景,这三日里,容洛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不是外出自己游荡,便是一个人挑灯夜战,在纸张上写写画画着些什么。 那日慕莘雪正在熟睡,朦胧中感受到有人在摇晃着自己,睁开眼睛,便见到了容洛一脸欣喜,慕莘雪心中想到了什么,一瞬间睡意全无。 “找到了!”容洛难得的激动,神色间都带了部不同寻常的神色。容洛从来都是理智者,即使是现在这般情况,都记得要将声音压低。 慕莘雪起身,看着容洛放在桌子上唯一的那张画的混乱的纸张,还是一团迷糊,但心中,还是莫名开心。 “我们现在就走。”容洛站在床边,看着慕莘雪。慕莘雪满脸的不可思议,说道:“不行,咱们等到明晚。” 两人于是相对视着,眼睛中都是坚持,谁都不肯让步。慕莘雪知道容洛心中的想法,容洛自然是也知道慕莘雪的担忧。 对视片刻后,倒是容洛垂下了眼眸,点了点头。将阵法破解之后,浑身的神经倒是都放松了一些,困意便袭来。 慕莘雪见此,到底是放缓了语调,说道:“休息一天,晚上咱们就去。我知道你担心子墨……” 慕莘雪话还没说完,便见到容洛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床上。 慕莘雪两人所在的客栈前立有一个长杆,那长杆打落在地上的影子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最后所有的影子,都隐匿在黑暗中。 四周一片寂静,一扇全开的小窗子里,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飞掠出来,一路疾行,直到一处平坦的地面上,两人停下,面前是一处山崖。 慕莘雪双眼直直的看着容洛,自己则是站在后面。容洛手上拿着那张纸,借着这时的月光,看着纸张上面画的内容,开始一个人在忙碌着。 慕莘雪看不懂,但她知道,容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多余的。夜色清凉,这里却透着一份寂静,像是深夜里的坟场,叫人背脊发凉。 不出片刻,便那平整的山崖,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随着这响动的开始,慕莘雪便看到容洛飞快的向着自己疾行而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抱住了腰肢,两人躲到远处,看着那声响由小变大,随后似乎是天地初开般的那声沉闷的巨响,接着那山崖,竟然从中间直接断裂开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用你的血试蛊 那山崖的一角,竟然从中间断裂开来,俨然从那山崖中间生生拉出了一条通道。等那响动与灰尘完全停止,慕莘雪与容洛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一起飞身顺着那洞口走进去。 这洞口是从山间生生开出来的,两人在那山中走了很久,这才堪堪停止。。因为这路竟然完全不见天日。 伸手不见五指,慕莘雪却仍然能够感受得到身边人的清浅的呼吸。 “怎么办?”慕莘雪转头看着自己身旁的那片黑暗,她知道,容洛就站在自己身边。 不出多久,这里便被一股幽暗的光亮照亮。慕莘雪借着这光亮,看到了自己身旁的容洛的脸。只见他正神色严肃的望着那洞口方向。 慕莘雪问道:“怎么了?” “刚刚的响动很大,想必会引起很多人前来,咱们的下一步行动,会受到很大阻挠。” 慕莘雪听了这话,这才心底泛起了忧虑。不知该如何是好。 容洛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对慕莘雪说了句:“站在原地等着我,别动。” 慕莘雪见他飞速的又顺着来时的路飞了回去。慕莘雪猜测,容洛应当是回去洞口,布置下陷阱,又或者是在做什么阵法,阻止那些听闻响动的人前来。 容洛动作很快,慕莘雪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见他一路焦急飞回来,气息竟然有些微微的喘息。 见到慕莘雪,便说道:“走。” 慕莘雪可以感受得到,他话语中的焦急,于是便飞速的运起自己的内力,尽量要自己走得快一些。 这条路很窄很深,到了后面,几乎是一前一后才能通过。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阻碍,一路通顺的便到了一处狭窄的洞口。 慕莘雪见到,那洞口是散发着光亮的,叫人看着,就像是在看着外面的天空,透着光亮与湛蓝。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在这空口停了下来,画像对视一眼,还是容洛率先在那空口徘徊了许久,才说道:“没什么问题,走吧。” 慕莘雪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容洛,还是率先走了进去。这洞里的,原来不是什么天空,而是一个简单的洞。 说他简单,是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墙壁上镶嵌着成片的夜明珠,大颗的夜明珠,竟然镶嵌了满墙都是。 慕莘雪看到这情景,竟然没什么惊讶的神色了,再恢弘大气,再金碧辉煌的景致,她都已经随着萧子墨一同在那南疆古城见到了。 慕莘雪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镶嵌了整个山洞的洞里,倒是分别有着三个很古典很普通的小洞口。 慕莘雪问道:“现在怎么办?” 慕莘雪最不喜欢的便是做出选择,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一个一个来。”容洛嘴角依然带着一份笑意,看着慕莘雪说道。慕莘雪嘴角抽搐了几下,心中对容洛这霸气的话语有所触动。 一个一个来,在他的口气中,这整个藏宝洞,都是他容洛一个人的了,谁都抢不走,这不是傲气是什么? 但是这份傲气,她慕莘雪喜欢。慕莘雪心中惊讶时,便见那容洛分别走到其余两个洞口,在那洞口的周围洒下了一些什么。 慕莘雪猜测那是一种毒,至于具体是什么,她便无从得知了。 待他做完这一切,两人便走进了那个洞口。依旧是那黑漆漆的通道,没有什么夜明珠来将他照亮。 这次是慕莘雪手中拿着那夜明珠,因为容洛手上总是拿着一些小东西,在这洞里做着些什么,亦或者是在查找了什么。 慕莘雪没有问,也不想问,两人既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那么便形成了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况且这一路上,他也没有做些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这次的山路很长,但是竟然曲折无比,转了几个弯弯那之后,慕莘雪便彻底的失去了方向。就在慕莘雪以为自己走错了的时候,有一个转弯,她发现眼前的山路,漆黑一片的尽头,竟然有一片发着淡蓝色幽光的区域。 慕莘雪见到这区域,便将心中的散漫心情,变得紧张起来。是人便会有情绪,见到这种神奇的莫名的精致,总是会内心好奇,好奇的同时,便是那恐惧。 容洛本是在后面忙碌着什么,见到了前面的那份神奇的景致时,便收起了手上的动作,从慕莘雪手中接过夜明珠,走在前面同时口中不忘记说一句:“跟紧我。” 慕莘雪本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但是她发现,自己来到这片异时空的大路上之后,总是被人莫名其妙的保护起来。 慕莘雪心中郁闷,但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步子不知不觉得变的缓慢了起来,慕莘雪视力极佳,走得近了之后,才发现那片发着光的东西,竟然是成片的一种植物。 那植物看着很是漂亮,在这山洞中静静的生长着。慕莘雪心中十分好奇,这种植物,是她两世第一次见到。 “碧幽草。”容洛究竟是有学问之人,见到这片好看的草,随口便叫出了他的名字。 “碧幽草?” “恩。碧幽草是南疆特有的产物,只是随着二十年那场大战,便再也见不到了。江湖人传说有人在那场大战中将这碧幽草全部销毁。” 慕莘雪听闻这话,更加神奇的想要凑近了去看这碧幽草。谁知刚刚凑近,便见到那草上面,竟然还安静的栖息着很多淡蓝色的虫子。 也许是这两种颜色过于接近,到是刚刚没注意到。若是只有一两只,慕莘雪是断然不会惧怕的,但是在这碧幽草上面,竟然全部栖息满了这种虫子。 总的看来,倒是叫人觉得背脊发凉了。 慕莘雪于是猛地支起身子,后退了许多步,最后身子撞在容洛身子上。容洛见到慕莘雪这模样,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好多虫子。”慕莘雪感觉现在还在后怕,若是两人想要通过这条路,定然要及经过这些充满虫子的地方。 先不说这些虫子是做什么的,单单是这成千上万的虫子全部都飞起来的时候,就能将两人给吃个精光。 容洛听闻此话,竟然也玩下身子,去看那碧幽草上面的淡蓝色小虫子。支起身子时,竟然也是脸色苍白。 慕莘雪还是第一次见容洛这般憔悴。 “这不是虫子,是蛊虫。”容洛声音中竟然还有一些颤抖。慕莘雪听得出来,这不是兴奋,而是惧怕。 “一般的蛊虫,身体呈黑色,这里的蛊虫,竟然是淡蓝色,想必不是一般的蛊虫,而是剧毒。”容洛视线依然盯着这成片的几乎是见不到尽头的有蓝色,刚刚的兴奋,被这些蛊虫绕的丝毫都不见。 慕莘雪也是看着这里,她以前就听人说过,越是美丽的生物,越是怀有剧毒,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片美丽的碧幽草林,竟然也成为了有心人的丧命之地。 现在,两条路摆在自己面前。 走,还是原路返回。 “既然安排这种蛊虫作为守护这里,那么这深处定然是什么叫人惊讶的宝贝。”容洛已经恢复了他的神色,只是脸色还是带着发苍白。 这话倒是叫慕莘雪起了一份心动的神色,这里,会不会就藏着萧子墨解毒的解药? 慕莘雪想要后退的脚步,竟然前进了一分。只要是有丝毫的可能,她便不会放弃。只要一一丝一毫的可能,她便要将解萧子墨蛊毒的那份药方拿到手。 “我想进去,有什么法子?”慕莘雪语气格外坚定,看着那成片的碧幽草,在现在,倒是成为了那海底传说的美人鱼,散发着致命的光芒。 荣落在身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方法倒是有一个,但是有风险。” 慕莘雪听闻这话,眼中一亮,看着他问道:“什么方法?” 容洛深深看着慕莘雪,望进去她的眼底,缓缓道来:“南疆是传说中上古的种族,最注重血脉,越是纯正的血脉,便越有着神秘的功能,他们培养蛊虫,用的饲料便是那养蛊人的血。”容洛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所以我说的方法,便是用你的血,去试蛊。” 听到这里,慕莘雪觉得自己的脑中,有什么东西碰的炸裂开来,用自己的蛊,去试蛊?那若是失败了,岂不是会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脸色竟然也变得比容洛还苍白几分。前世的经历给她很大打击,也叫她在这一世,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她在这里,学习这一世的规则,寻找自己立足生存的法子。她做得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为的就是步步为营,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竟然要拼命堵上这一次么? 慕莘雪心中凄然着,看着那叫人发憷的发光地带,看着那依然在静静沉睡着的碧幽草与蛊虫,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这里睡了有多久,她只知道,他们醒来时,便是有人葬身于此的时候,便是这天地都为他们陪葬的日子。 她不明白的是,既然这南疆有这么厉害的法宝,又怎么会在二十年前,败的那么惨烈?难怪世人传说,得《天下志》者便会得到这天下。 原来是这秘密的宝藏中,竟然有这么多堪比原子弹的“军队”。 第一百六十三章 身份 慕莘雪正在心中感慨时,容洛便又胆大开口了:“依我看,这胜算也未必就不大。你用血在那墓室中取得了阆珏暮雪,证明了你本身便是南疆人。又用血压制君倾落的蛊毒,便说明你在南疆的地位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之辈,若是我猜想的没错,正是印证那句‘南疆皇族的血,拥有特殊的功能。’” 容洛这般头头是道的分析,到=倒是叫慕莘雪心中也淡然了许多。她也正好奇自己的身份,今日听得容洛将自己的身世分析到如此,倒是叫自己也觉得自己身世不同寻常了。 于是便点了点头,问道:“刚刚你说的试蛊,怎么个试法?” 容洛低头想了想,说道:“保险起见,咱们还需要个傀儡。” 容洛的话,慕莘雪是听不懂的,但见容洛似乎也没想要她听懂。容洛先是拉着慕莘雪原路退回到最后一个转角处,将那夜明珠放在地上,而他则是退下自己的衣衫,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傀儡玩偶。 随后对着慕莘雪说道:“取些你的血,低落在这傀儡上。” 慕莘雪闻言,不敢耽搁,很快便咬破自己的手指,让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那傀儡上。 看着那傀儡被血染红,容洛开口道:“够了。” 慕莘雪闻言,又将手指伸回,放在唇上允吸。感受着那血腥味在自己唇齿间弥漫开来,随后又变得无影无踪,才将它拿开。 这时容洛也已经将自己的东西准备好。慕莘雪见他走在那转角处,将那傀儡运用内力推了出去。 慕莘雪弯腰与容洛一起,小心的看着那傀儡竟然直接飞到了那碧幽草上,这一动作,成功的惊动了那上面的蛊虫。 一时间,大片的蛊虫直直飞起,慕莘雪见那傀儡竟然还真的直直的立了起来,像是那真正的人一般,四处躲逃。 慕莘雪心中疑惑,转头去看身边的容洛。见他正认真的在后面动着手指,而在他手指间,竟然有一根细细的丝线,若是不仔细去看,恐怕是真的会忽略。 前面那成群的巨大的“嗡嗡”声,不知道何时,竟然已经发现到现在这么大的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 慕莘雪心下好奇,便又探了头去看,发现那前面空中已经化作了一大团的幽兰色迷雾,那是由成千上万蛊虫组成的。 恐怕那在其中沉睡的蛊虫,已经尽数全部醒来,实在是看得人后背都发凉。 但奇怪的是,那傀儡的身旁,倒是形成了一份真空。容洛将那傀儡扔在何处,那古蛊虫便像是碰到了什么叫害怕的东西一样,翁的一声又尽数散开。 容洛如此尝试了片刻,便一用力,将那傀儡收了回来。慕莘雪又探头看了一会儿,发现那蛊虫又在空中飞了一会儿,便又纷纷落下了。 慕莘雪这才将头探回来,坐在地上,心情九九不能平复。事实已经够明显了,她的身份,她的血脉,这么清楚的摆在面前,还能说些什么? 但是她在原主的记忆中很清楚的看到她的童年,她在那丞相府的童年,那么清楚,那么明白。 “若是如你所说的,南疆是在二十年前便失去了踪迹,可我的记忆清楚的告诉我,我是在炎阳长大……” “南疆最擅长的,除了蛊术,便是那催眠之术。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记忆,并不是什么难事。” 容洛口中边说着,边在自己怀中摸索着什么。慕莘雪看到他拿出来一枚丹药,他又从自己衣摆上撕扯下来一片布料,将那布料撕扯成两半,平摊在地面,随后便将那药丸捏碎在上面,对着慕莘雪说道:“再给借你的血一用。” 慕莘雪想了想,又想着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却听容洛出言阻止道:“我来吧。” 慕莘雪看了他一眼,将手递给他。容洛将手接过,在她手心一划,慕莘雪还没感觉到痛,便见到自己手心出现一个红道子。 慢慢的溢出来血,很多。看得慕莘雪一阵心疼。自从慕莘雪知道自己的血可以压制萧子墨体内的蛊毒之后,便格外珍惜自己的血,生怕等萧子墨要用的时候,不够。 慕莘雪看着容洛将自己的手拿在那其中一个布料上面,慕莘雪很自觉的握拳,看着那血汇成一股小流,洒落在那粉末上面。 叫她惊讶的是,那血竟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将布料渗透,而是尽数被那药吸收进去。等那药吸收的差不多了,容洛便又将她的拳头放在另一块布料上面,同样的步骤。 等药吸收的差不多了,他才不知道在慕莘雪身上点了哪处穴道,血很快便止住了。容洛又将那两块布料小心的包裹起来,制作成为一个丑陋的香包的模样,一个递给了慕莘雪,一个自己留着。 慕莘雪看了看自己手中这个丑陋的东西,撇了撇嘴。容洛见到了也很尴尬,说道:“凑活着用。” 慕莘雪又瞥了他一眼,这才将这香包握在手心。这时容洛已经站了起来,慕莘雪便也站了起来,正准备出发时,容洛出声提醒道:“这药效只能坚持两个时辰,咱们进去后,动作要快。” 慕莘雪心中苦笑,这玩意还有保质期? 但来不及吐槽,变发现容洛已经冲在了前头,于是便也硬着头皮,冲了出去。走出来才发现,这蛊虫已经全部又回到了碧幽草上面。 虽说是刚刚已经试验过了,但是见到这景象,还是有些头皮发麻。慕莘雪心中有事,但是脚步却并不慢。 运用轻功,紧紧跟在容洛身后。不知道是那血的作用,还是那药效的作用,那蛊虫只是在慕莘雪与容洛经过的时候动了动,但是却并不伤害两人。 刚开始慕莘雪还会紧张害怕一些,但是走得远了,便也就没什么感觉了。看着那些蛊虫,倒是觉得很可爱。 走了许久,两人才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便是一个小的耳室。山洞不大,倒是只有空荡荡的一个圆台,两人走进,元台上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上面画着图案,慕莘雪简单看了看,发现这上面的人都是穿着奇怪的服饰,便猜想着是南疆的古老民族,上面应该是某种盛大的活动。 容洛在这上面检查了一番,才说道:“没问题。” 慕莘雪便大胆的将那盒子拿在手中,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个精致的瓷瓶,瓷瓶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牛皮纸。 将那瓷瓶递给容洛,容洛将它打开闻了闻,说道:“这便是那解药。” 慕莘雪心中大喜,将那瓷瓶拿在手中,很是惊喜。这时容洛拿起那张牛皮纸,打开看了看,说道:“这是那解药的方子。” 慕莘雪疑惑,于是凑过去看,说道:“这方子,还是就留在这里,也许以后,有人能用得到。” 容洛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动作,又将那药方放回盒子中。 慕莘雪想了想,打开那精致的瓷瓶,发现里面有三枚药丸,于是便取出来一枚,放在手心又将那瓷瓶也放回去,才将盒子盖好。 而那手心里静静躺着的黑色药丸,慕莘雪则是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裹起来,小心的揣在怀里。才抬头对着容洛说道:“咱们走吧。” 容洛点了点头,这里面除了这解药,也是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也是时候该走了。两人回去的路上就比较无聊了,速度也是加快了许多,很快便退出到了洞口。 容洛一直走在前面,在那洞口时,倒是突然停下了脚步。慕莘雪疑惑,正想问着什么,便突然听到外面竟然传来人说话声:“你确定这便是那藏宝的地方?” “确定。你看那三处洞口,应该分别就是宝藏的所在。” “那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宝藏,得到手后,应该在怎么个分法。” “行了,宝藏还没到手呢,现在说这个,未免言之过早。” 慕莘雪在后面听得了这些,心中便有了个大概的猜想,这群人,定然是江湖上游荡的人士,听到了刚刚山体裂开的声响,一路走到了这里。 这群人既然能够走得出来容洛设下来的路障,想必这里面定然是有高手的。现在想来,应该是不能硬碰硬。 慕莘雪见容洛还是在安静的看着,便从他身上取下来那个染着自己鲜血的傀儡,将他拆开,只见那染血的外衣便刺目的展现在眼前。 容洛疑惑的看着慕莘雪,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慕莘雪眨了眨眼睛,说道:“穿上。” 容洛错愕了半晌,见这衣服,倒是有些嫌弃。但见慕莘雪坚持,心中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乖巧的穿上了。 慕莘雪看了看,便又将他的手拿在手心,学着他的模样,在他手指划下了一道小小的扣子,涂抹在了他的唇边,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容洛无碍的看着这个满肚子鬼主意的丫头,无奈的笑了笑,便见慕莘雪已经走上来挽住他的胳膊,口中一面说道:“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二个洞口 这一声轻微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几人。不过瞬息间,便见到有一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见面前。慕莘雪似乎是没想到会凭空出来个人,于是尖叫着退后了一步,但手上还是紧紧的挽着容洛的胳膊。 容洛似乎也是收到了惊吓,但是想必叫慕莘雪,还是淡定的多,只是那双眸子,惊讶的望着突然站在面前的人。 拐进来的,是一个老人,一个老头。紧随而来的,便是几个强壮的男子。慕莘雪数了一下,一共有四个,每个人都是膀大腰圆,看那模样,倒是有些吓人。 最后进来的,便是一个书生模样的清秀男子,见到这里的情况,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的站在一旁。 “你们是什么人?”那老者问道,看那么模样,倒是警惕心很强。 慕莘雪见人这么问,瞬间变红了眼眶,缓缓道来:“我们兄妹二人,本是在驿站中,谁知道突然间便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动,我们二人赶来时,发现了一个通道,心下好奇,便一起走了进来。” “你们进去了?里面有什么?”一个大汉,率先问道。 慕莘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恨不得将她瞪出来一个大洞。 慕莘雪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踌躇良久,才说道:“里面……里面有一个怪物……哥哥为了救我……才……” 她这话音未落,几人便看向那容洛。者觉得这兄妹二人倒是生的一副好面容,只是看那容洛满身是血的模样,应当是没多久的活头了。 她这话,倒是叫几人沉默了。兄妹两人既然是从驿站赶来,却能在几人之前进到这里,并且逃出来,那么便说明了这两人的武功高强之处。 “姑娘可曾见到了那怪物生的什么模样?”一大汉似乎生怕吓到这个怯生生的小丫鬟,便压着声音问道。那老汉倒是看了她一眼。 慕莘雪一听那人提及怪物,眼神里便流露出来一份恐惧,声音也就更加颤抖了:“那怪物……是我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一条巨大的淡蓝色虫子,生的很大,一眼便叫人惧怕……” “那南疆最擅长的便是蛊虫,他们所见到的那大虫子,莫不是那南疆养在此地的蛊虫?”那文弱书生此时终于开口了。 他这话出口,在场几人均是神色一变,一人说道:“若真的是那蛊虫,咱们进去,活命的可能能有多大……” 这份话里,是透露着绝望的。 “若是走这里,遇到的,必然是那蛊虫,但若是走其他两个,恐怕不知道遇到的是什么。”老者总结了一下结果。 慕莘雪也在垂着头默默的听着,倒是容洛,靠在慕莘雪身上的重量更加加重了。那老者神色一转,倒是飞快的出手,将那慕莘雪优美细长的脖颈抓住,慕莘雪没曾想会有这般变故,于是那手竟然放开了容洛。 容洛失去依靠的力量,跌倒在地,虚弱无比,但那双眼睛,竟然还是直直的看着慕莘雪,见到自己的妹妹正被人欺负,他伸手在前,却终究是没有那力量将她救出手。 这时老者正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慕莘雪,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那里面,究竟是有什么!” 慕莘雪一脸惊恐,看着他,口齿又变得不清楚起来,说道:“我……真的……真的,没骗……你们。” 老者正待说些什么,这时身后一人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 所有人便都望向这里,说话的那人似乎是走过来,在慕莘雪身上拿下来什么。因为是从她身后拿下来的,慕莘雪现在被人掐着脖子,见不到。 她只看到那老者眼中突然变得惊恐的模样:“快将它放下。”紧接着,自己的脖子被松开,慕莘雪来不及整理自己,回头看去,只见到那大汉正用手抓着一直漂亮的幽兰色虫子。 这正是刚刚自己与容洛见到许多次的那蛊虫,只是不知道,此时为什么会叫人在自己身上取出来。 那大恨此时正一脸疑惑,但还来不及反应,便见那蛊虫似乎是动了动身子,于是几乎是一瞬间,便咬破了他的手指,钻进了他的体内。 若说是恐怖的地方,便是慕莘雪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蛊虫在他的体内走到了哪里。那淡蓝色,在他身上横冲直撞,似乎是那蛊虫温度实在是太高,那大汉竟然将衣服撕裂,露出他的胸膛。那蛊虫没有折磨他太久,而是在他周身走过了一个周天,便见他一声痛苦的嘶吼,浑身上下竟然一瞬间便变得诡异的蓝色,那声嘶吼之后,整个人便直直倒在地上,眼睛瞪的老大,人已经死透了。 这时,慕莘雪颤抖着生意说道:“那大虫,便是这个模样。” 这一变故,所有人都已经相信了慕莘雪的话。老头低头看着慕莘雪,说道:“这洞里十分不安全,姑娘还是跟我们走吧。” 慕莘雪脸上一片颓败,这老头要做些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不过是想要两人走在前面,为他们当个替死鬼罢了。 “这条路走了,不过是一条死路,咱们不弱试试那其他的路口。”老者看着在场其他人,说道。 几人沉默了,慕莘雪猜测,应当是心生了退意吧。垂下头,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慕莘雪站起身,将那倒在地上的容洛搀扶起来。 这时老者也看出了一人的颓败,于是4问道:“这条路非常艰辛,几位若是不想要那份宝藏,大可以退出。” 几人面面相觑,均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倒是有个大汉出声:“我那妻儿还在家中等我,恐怕不能与兄弟们一起走了,告辞!” 那大汉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但见那大汉还没走到出口,便突然应声倒地,那后背上,竟然直直的插着一把匕首。 几人直直看向那老者,老者笑着说道:“这宝藏可是个大秘密,若是叫他走出去告诉了别人,前来分宝藏的可就多了。” 老者这般说道,几人到是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便算是开始了。开始第二条洞口的探寻。 不出所料,站在洞口,那老者一脸嬉笑的看着慕莘雪说道:“还是姑娘先行,我等几个在后面保护姑娘安危。” 慕莘雪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卑鄙”,但一面还是缓缓的扶着容洛走进这第二个山洞。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是这次,两人不能将那手掌大的夜明珠拿出来照亮。 两人一路摸索着向前,直到完全看不清楚了,这才站在原地,等着几人的到来。果不其然,没多久,身后便亮起来一个柔和的光芒,那是火折子。 慕莘雪还未回头,便听那老者说道:“给你们一个。” 话音未落,一个东西带着风声便直直被扔了过来,慕莘雪头也未回,便一个漂亮的伸手抓住,随后便见那火折子在前面也亮了起来,两人才继续前行。 这一幕,在身后的老者见了,却是眼中闪过一片寒芒。但仍是未至一词,继续向前走着。 几人在这黑暗中没注意的是,原本已经将全部重量放在慕莘雪身上的容洛,此时已经能够自己在前面走路了。 两人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这火折子虽说也能照亮,但是效果中就是比不上那夜明珠。但此时又==有饿狼在后,慕莘雪也就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句穷鬼,然后继续赶路。 如同那第一个洞口一样,这里依旧要走很长的路。慕莘雪正在前面认真的走着,便听到心中响起来容洛的声音:“快了。” 慕莘雪心中疑惑,快了?什么快了? 还未等她问出口,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慕莘雪回头,只见到身后的几人全部凑了上去,似乎是有个人倒在了地上。 慕莘雪还没看得清楚,便见到自己手上的火折子竟然被人弄灭了。慕莘雪心中一慌,便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人抱住,接着便是那份熟悉的悬空感觉,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风声。 两人正在黑暗中快速的移动。慕莘雪已经感觉到了抱着自己的人是容洛,心中在感叹着容洛的武功简直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然能够在这黑暗中走得这般顺溜。 很快,两人便停下了,随后便是那熟悉的夜明珠的光亮。慕莘雪借着这光亮看了看,发现容洛正一脸肃穆的看着前面的那处黑暗,说道:“前面要小心了。” 慕莘雪也看了看那黑暗处的一切不知道为何,她也觉得这前面叫人不舒服,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两人也只是停顿了片刻,便继续向前走去。现在是前有未知,后有追兵,两人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闯了,毕竟已经没有后路了! 这次两人走得很慢,慕莘雪甚至是握紧了袖子里的阆珏暮雪,现在只有这个东西能带给她安全感。 第一百六十五章 灵芝当饭吃 近了,更近了…… 慕莘雪看着两人向着刚刚那处黑暗走得更近了,那处黑暗现在已经被夜明珠照亮,倒是前面,还是一片黑暗,这个路口,竟然比第一个还要强,只是拐弯的地方,到是没有那里来的多。 慕莘雪一路向前走着,这气氛突然变得很紧张,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这里都变得格外的清晰。 “那是什么?”突兀的一声,慕莘雪在这里遍寻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好像是一个人。”容洛应和道。 两人走得近了,才发现这竟然真的是一个人,应该是一个死人,现在正躺在地上。只是身子竟然是趴着的,叫人看不清楚面容。 慕莘雪用脚将他的身子踢正,叫他仰面朝天,发现这人竟然脸色发黑,明显是毒发身亡。 “这是我的毒。”容洛淡淡说道,慕莘雪这时候才想起来,两人在进入第一个洞口时,容洛在那其他两个洞口前坐着什么。 既然是自己人下的毒,那么便没什么可看的了。慕莘雪想起来刚刚在很久之前,那一群人里就有人倒下了,恐怕就是拜容洛所赐。 刚刚容洛与自己说的那句快了,应该就是这个个意思。慕莘雪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人的尸首,心中感慨着这人之前定然也是那武林中的一个高手,只是在高明的人,都是抵挡不住那无形的毒药。 两人便收拾好心情,继续向前走着。走到前面,终于有了选择,因为在两人面前,竟然又有三个通道,只是这次的通道,倒是有了提示。 第一个上面画了许多花,第二个上面,画有一条蛇,第三个上面,是一片水。慕莘雪转头看着容洛,心中疑惑。 容洛也是认真的看了看这上面的图画,随后开口道:“这应当是里面的守护者。” “守护者?” “恩。南疆最喜爱养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但都厉害得很,想必是南疆仙人给后代出的难题,若想去的里面的宝物,便要通过考验。” 慕莘雪头疼的看着这三个黑漆漆的洞口,说道:“我很慌……” 容洛将头转向慕莘雪,说道:“这其实很好选择。” “噶?” “你会水么?” “会。” “我不会。” “植物和动物,你觉得哪个更可怕?” “植物。” “那咱们走这条。”容洛笑着看向中间的那个洞口。 慕莘雪看着神一般看着容洛,这么难的问题,竟然那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两人步入那片黑暗,不知为何,走进这洞里,手上的夜明珠竟然没办法照亮太远的地方。 慕莘雪发现,周身竟然全是浓厚的雾气,难怪这夜明珠竟然只能照亮自己眼前的这一小块地方。 慕莘雪觉得身上有些发寒,心中想着这个南疆还真是变态,想出来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一边想着容洛靠的更近一些。 两人步子走得很快,慕莘雪觉得周身一片寒凉。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么冷。” “这是瘴气,蛇这类生物,最喜爱的便是这些。”容洛淡淡开口,同时视线在紧紧地注视着这里,生怕什么时候变闯出来一条大蛇。 慕莘雪也很紧张,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吞下去,那岂不是很吃亏? 叫人惊讶的是,两人穿过这雾气,穿过这沼泽,竟然还没见到那大蛇,没遇到,自然是最好的,两人便硬着头皮继续向前面走去。 倒是走过这片沼泽,在那片洞口,两人见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布。走进了之后,慕莘雪这才发现,这并不是黑布,而是蛇皮! 巨大的蛇皮,竟然拿平整的铺散在地上,在那蛇皮的上端,赫然便摆放着一块巨大的骨头。那是蛇头。 慕莘雪忍住自己心里上反的酸水,快不直接走向了那小门。慕莘雪站在原地,直到那容洛紧随其后的走进来。 这里,应当就是真正的宝藏了吧。慕莘雪看着这随意散落在地上的宝藏,心中感慨。她记得以前听说过那阿房宫,里面那富裕的景象,恐怕这南疆,更胜一筹。 容洛也是在这里观望着,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慕莘雪看着这里,说道:“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么多金银珠宝,肯定是一时间搬不动的,也只能先搁置在这里了。”容洛淡淡说道,慕莘雪只能点点头。 两人没有动这里,而是原路返回。路过那巨大的蟒蛇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不舒服。慕莘雪绕过那沼泽,走在黑暗中的时候,倒是有些忧虑了。 她记得两人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自己身后,但是现在,结果到底怎样,又是一份未可知。 “走吧,他们中了我的毒,现在恐怕正不好受。”容洛淡淡说道,但慕莘雪可以听得出来,他声音中的一份自豪。 慕莘雪选择相信容洛,毕竟这一路下来,她看到了容洛的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两人一路走回去,既然已经确定了没有问题,那么这一路上,两人便走得很快。 路过那个当时有人倒下的路口,慕莘雪发现,倒下的竟然不止一个人,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慕莘雪数了数,发现一共有八具尸体。 慕莘雪在外面的时候,数的那人一共有六人,怎么现在竟然躺下来八具,慕莘雪于是变猜想,应该是在两人进去的时候,又进来了另一拨人。 慕莘雪仔细看了看这八人的面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老头与书生,现在看来,竟然都不在这里。 “看来至少有两个人还活着。”慕莘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容洛。容洛倒是不在意,说道:“一会儿进来的人会更多。” 慕莘雪知道容洛的意思,他是害怕这里夜长梦多,而两人还有一个洞口没有进去,于是便加快了脚步,绕过那些人,向出口走去。 慕莘雪心中想着事情,但突然之中便觉得自己的脚被一个强有力的力道给抓住,慕莘雪心中猛地一惊,低下头,只看到一人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踝。 而他那脸色已经变得完全黝黑,倒是孩子啊睁开着眼睛,看着自己,那模样,倒是十分恐怖。慕莘雪愣在原地,倒是忘记了反应。 一道寒芒闪过,脚上的力道松懈了开来,慕莘雪手腕被人抓住,便一路快步地走了出去。直到走到了门口,这才回过神来。 慕莘雪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容洛,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谁知道容洛只是淡淡看了自己一眼,便向前走去。慕莘雪发现,这堂在地面上的尸体,倒是多了不少。看来这洞口,已经交许多人发现了。 不再犹豫,与容洛并排走进去那最后一个洞口。两人倒是走得平常,也许是经过了前两个洞口的原因,慕莘雪也看出了,南疆祖先,倒是对自己的子民很是仁慈,于是便也不再惧怕了。 两人走在这山洞中,一路上倒是很平静,只是……慕莘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倒是肚子开始打鼓。 慕莘雪心中暗自感叹道,先将这最后一个洞口闯完,然后再走出去大吃一顿。慕莘雪心中这般想着,倒是又坚持着与容洛走了一段路。 这路依旧很长,不停的转弯,将她转的晕头转向。两人似乎是都累了,谁都不愿意在多说一句话,倒是这夜明珠依旧在照亮着两人前行的路。 只有脚下不时发出的脚步声,才提醒慕莘雪,这一切都是现实,不是在驿站做的一场梦。慕莘雪心中这般想着,却不曾想,自己竟然也会闹出来些许尴尬。 “咕咚。” 容洛停下脚步,看着慕莘雪。慕莘雪心中疑惑,单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刚刚他在想事情,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咕咚!”又是一声。慕莘雪有些尴尬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慕莘雪甚至是不敢去看容洛的眼睛,她能猜到他现在定然是满眼的笑意。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便发现自己眼前多出来一根草。 没错,慕莘雪又抬头认真看了一眼,没错,确实是一跟草…… “这草……能吃?”慕莘雪抬眼去看那容洛,便发现容洛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慕莘雪于是便反应过来,自己定然是又猜错了。那容洛之前随意从自己手中拿出来一根野草……草药,便是价值千金,那么现在自己眼前的这根草,定然也是什么昂贵之物。 慕莘雪见容洛张嘴张了很多次,才终于发出声音,慕莘雪不敢去看他,只低下头看着脚尖,侧过头时,发现他拿着草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这不是草,这是灵芝。” 慕莘雪将头低得更深了,再看了眼那灵芝,终于是忍不住,伸手将它取下来。灵芝可是个好东西,但慕莘雪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拿这灵芝……当饭吃。 慕莘雪看着这明显多肉的灵芝,一口便咬了下来,随后斜着眼睛,便见到容洛也取出来一只灵芝,也跟着吃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八个奇怪的人 两人约莫着将独自填了个半饱,便收拾好心情,准备进入那最后一个神秘的密室。不要问为什么只是吃了个半饱,那可是灵芝,手掌大的灵芝,两人自然是不会奢侈到真的当饭吃。 向前走了几个弯路,前面变又迎来一处转弯处,两人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套路,正准备向寻常一般转弯时,却听到了什么声音。慕莘雪心中一惊,赶忙将自己身子靠在墙壁上,小心的探出头,想要看出去,这时却被人拉住身子。 慕莘雪心中疑惑,转头却看到容洛正对着自己摇头。慕莘雪心中虽然疑惑很多,但是却并没有出声询问,而是乖乖的将身子弹了回来。 这时耳边传来了容洛清晰的声音:“这人功夫很深,怕是会叫他们注意到。” 慕莘雪心中一惊,这才想到,从洞口到现在,一路上被他布置下来这么多的陷阱与阻路的东西,这几人却还能这般气定神闲的走到现在,怕是真的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 慕莘雪这时候暗暗自责自己,一面对容洛的缜密的心思感到佩服,慕莘雪不会那隔空传音的功夫,于是只能与容洛做了个嘴型,说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容洛的声音便又在脑海中想起来:“先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慕莘雪点了点头,将耳朵贴在墙壁上,认真听来。容洛见到她这般不似女孩子的动作,没什么大的反应,而是站在原地,也在静心听起来。 “老八已经在里面尸骨未寒,你现在又想做什么?” “老八是为了探路进去的,如今我们更不应该在这里就退缩。” “我不管,到了这里,你们就应该知道,这分宝藏,根本就不是咱们的能力能够拿到手的!” “我只知道,我不能让老八白白牺牲!” “都够了!”这时一人声音威严的传来,这声音中,明显是参透着内力,叫在一旁听得认真的慕莘雪蹙了蹙眉头,但还是继续听着。 也许是这人的内力的震慑作用,也许是这人真的在这里具有威严,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便全部住了嘴。 “老八不能白死,我今天就算是拼了命,也是要将他的尸首取回来安葬。这样,老九,老七,你们两个留下,其余人随着我进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两个便逃出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师门。”这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吩咐道。 随着这话落下,一个明显还带着稚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不!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进去。”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便是另一道低沉的声音:“老九,你听话。” 这人似乎在这里面,也是个有地位的人,之间这人便再也没有开口了。慕莘雪可以想象得到,那个被叫做老九的人,此时正噘着嘴,满脸不服气的站在一面。 随后,便稀稀落落的响起了回应的声音:“好。” 慕莘雪这时便将脑袋收了回来,谁知道这时候,手指竟然不小心将那墙壁上的石头扣下来一块,这声音本来是很轻微的,若是换做普通人,是不会有人注意到。 但是这里是在山洞,慕莘雪动作的时候,又是一片沉默,这种氛围之下,作为习武之人,还是武功高超的习武之人,已经不算是难事。 容洛此时也是一惊,看着慕莘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慕莘雪用嘴型对着容洛说道:“快走!” 一边自己装作没站稳的模样,身子便直直的跌倒了下去,正好出现在那几人的面前,同时也见到了这几人的模样。 几人穿着一样的衣服,看那模样,应该是哪个门派的人,出来历练,正巧在刚刚听到了那山体裂开的巨大声响,这才闻声赶来。 慕莘雪收回自己的眼光,有些难受的想要站起身子,这时,却生生顿住了自己的动作,因为自己的脖子上,正直直的比着一把长剑。 那剑身冰凉,此刻正放在慕莘雪的脖子上。慕莘雪心中暗自吐槽,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一副惊恐的模样。 几乎是同时,头顶想起来一道痕粗狂的声音:“你是谁?” 慕莘雪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那人,发现这人与声音一样,是个粗犷的男人,听我跟着声音,应该是刚刚那具有威严的人,慕莘雪猜想,这人应该就是那个老二。 “我……我是刚刚听到这里有响动,便好奇走了进来,然后就……” 慕莘雪垂下眼睛,不敢去看那人,那老二应该是对着谁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人从后面走到了刚刚她与容洛藏身的地方,慕莘雪心中急切,她不知道那容洛到底有没有想自己说的那般,尽快离开。 那人在后面似乎是徘徊了一阵子,这才走出来,对着那老二摇了摇头。 那老二便问道:“你在这里藏身有多久?” 慕莘雪想了想,便老老实实答道:“从你们说进不进去的时候……便到了。” 那老二蹙了蹙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这人的说辞到底是不是对的。 “二哥,这人,不能留!”这时一人插嘴道。 那老二摆了摆手,思索了一番才说道:“既然走到这里了,便随着我们走一遭吧。” 那二哥的想法应当是对的,若是慕莘雪若是站在他的那个位子,也是会这么做。这也是慕莘雪敢自己一人留下的原因。 慕莘雪点了点头,见那老二将剑收回去,便自己站了起来,刚刚也许是摔得有些痛了,慕莘雪揉着自己的腰肢,这时候,才真的看清楚了在场的几人。 一共有八人,按照刚刚听到的,应该是他们的老八,死在里面了。慕莘雪想着,便觉得有些心慌,毕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着什么怪物,没有容洛在身边,竟然没有安全感。 慕莘雪心中想着事情时,便见到那几人已经将事情分工好了,还是两个人留下来,慕莘雪特意注意了一下,发现留下来的,是两个孩子大小的人,只是身上已经有着一股子的凛然正气。 慕莘雪心中想着这些孩子竟然年少早熟,一面便被人推进了洞口。慕莘雪转身的时候,特意用余光不经意的看了里面一眼,并没有发现容洛的身影,她不知道容洛下一步会怎么做,她也不会那隔空传音的法子,于是现在这种关头,竟然只能尽力做到保全自己。 走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慕莘雪将刚刚听到的东西联系到一起,变猜想,这应该是他们所谓的老八的血吧。 那几人手中拿着夜明珠,只是夜明珠并不大,因此只能照亮自己脚下的一片土地。但这也足够慕莘雪看到那地上渗人的血迹,竟然一路延伸到很久。 似乎是为了看住慕莘雪,一直都是那个老二走在他身边,慕莘雪垂眸,便看到了那老二的我进的拳头。 慕莘雪看着地面上的血迹,竟然是拖延到了很远,还是看不到尽头,于是便疑惑的看着那老二问道:“究竟是什么怪物?” 那老二似乎是蹙了蹙眉,一阵折磨,似乎是不打算与慕莘雪交谈。慕莘雪撇了撇嘴,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于是便自顾自的向前走。 也许是没有了容洛的陪伴,慕莘雪走得很慢,会很小心,似乎是在配合慕莘雪的速度,那老二,一直都是跟在她一步的距离。 慕莘雪不置可否,这时候,身后的谁似乎是忍不住了,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定要杀了它,为老八报仇。” 老二没有说话,似乎是没听到一般,这里便又恢复了沉默。慕莘雪便将心思全部聚集到自己身上,这整个山洞,都是那血腥味道。 若不是慕莘雪一直裹着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恐怕现在早就吐在这里了。 突然,慕莘雪停下了脚步,同时停下的,还有走在她身边的二哥。见两人几乎是一同停下的,二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慕莘雪,倒是没有说什么。血腥味在这里,格外的凝重,似乎面前那处黑暗,便是那血腥味的源头。 慕莘雪没有在乎这些,只是看着前面,手中已经握紧了阆珏暮雪。她可不敢保证,那个二哥还是什么人,会不会突然将自己推进去。 这时,从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低沉喘息声,很悠长,很深邃,让慕莘雪响起了一种动物。听到这声音,身后传来一道幽深的凉意,说道:“我要杀了它!” 慕莘雪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黑暗处藏着的怪物,便是那这里的守护兽。慕莘雪听着那不时传来的喘息声,这声音倒像是某种野兽。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从自己面前略过了一道黑影,想着那黑暗疾行而去。站在她身旁的二哥,伸手抓去,却是扑了个空。 便想也不想,跟着一起冲了上去。紧接着,又是一个,俩个,不知道有几个人,都一起扑了上去,慕莘雪站在原地,看着这里人与那东西打斗,这时正想着,正是脱身的好机会,脚步向后退了几步,却没想到竟然撞上一人,同时耳边也响起了戏虐的声音:“姑娘想去哪?”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虎 慕莘雪被这突然的人与生意给吓了一跳,好久才缓过神来,她没有再回头去看,因为自己在撞到那人的时候,便被他点住了穴道。 慕莘雪心中苦,但也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几人在黑暗中的打斗声,听着那渗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随后便突然听到人吼了一声:“老五!” 紧接着,几条人影便飞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健壮的身影,慕莘雪睁大了眼睛的看着,原来那东西,竟然是一头白色的老虎。 没错!正是百兽之王,老虎。慕莘雪看着那老虎逐渐想自己逼近,心中苦,身后那人,似乎并没有将自己一起抱走的意思。 慕莘雪闭上眼睛,心中想着,难道今日便要命丧虎口了?这时她几乎已经闻到了那老虎口中腥臭的味道,紧接着便是自己的身子一轻,明显是被人抓起来了。 她舒了一口气,却看不到究竟是谁救了自己。身子一路都在后退着,她那双眼睛,正的大大的,看着那一直紧追不舍的老虎,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不知道是谁在那路上做了手脚,老虎竟然在黑暗中悲鸣一声,随后便在她视线中越来越小,随后便隐匿与黑暗中。 几人一路又向后退了很久,这才停下来。慕莘雪还是被人点住了穴道,这时还是动弹不得。这时身后之人,在自己面前喘着粗气,随后便听人说道:“老二,你怎么还带着这个人?” 那人声音明显是不满的。但慕莘雪听得出来,这人绝对不是刚刚点上自己穴道之人。 这时自己腰间一痛,便觉得身子竟然能动了。慕莘雪第一件事便是回过头,去看自己身后那人,发现果真是那老二,不免心中有些感激,便说道:“谢谢。” 谁知道男老二却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说道:“老五刚刚受伤了,先推出去休息。” 这时有人倔强的说道:“我不去。” 慕莘雪心中还没准备,便听到那老二似乎是声音中带着份温怒,说道:“这一路上,你都在忤逆我的意思,若是还当我是老二,便出去!” 这时那人沉默了,应该是再用自己的沉默,来抵抗那老二的话语,这时有人开口了:“老五你变先回去吧,老二也是为你好。” 慕莘雪心中一惊,她听出来了,这人的声音,便是刚刚店主自己穴道之人,她睁大了眼睛去看,却失落的发现,竟然是一片黑暗。 这时她听到似乎是有人走路的声音,这声音疫情一种,她便猜测,这个老五,伤的应嘎是腿。只是这生音只持续了几步,便消失了。 似乎是停在了原地,慕莘雪好奇,转过头看过去,其他人也看过去,随后,便又听到那一瘸一拐的脚步声似乎是向这边又走回来一步,问道:“你是谁?” 紧接着,远处便亮起了那叫慕莘雪熟悉的光亮,那是夜明珠的光亮,直接将这里的山洞都照亮起来。 慕莘雪先是见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他的大腿上,沾满了血液,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那老五后退到一定的地步,慕莘雪便见到了两个孩子模样的人,站在他对面。 她是人的那两个孩子的,就是当时留在这里的老九与老七。老五退着站到一边,将最后被挡住的那人正是几刻钟不见的容洛。 慕莘雪见到容洛的时候,简直像是见到了亲人。容洛也是简单的将视线从慕莘雪身上扫过,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于是变又将视线直接落到了那个老二身上,唇角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位兄台是……”老二看了看慕莘雪,再看了看容洛,已有所致。 容洛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来讯妹妹的。” 老二也是个老江湖,明知故问:“那不知道兄台周到没有。” “找到了。” “那……” “现在是公平交易,我用两个人,换她一个。”容洛依旧是淡淡的笑着。 慕莘雪这时候看戏正看得认真,却突然听到身后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后便见到一人倒在地上。慕莘雪惊讶着回头,发现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人。 这时容洛已经淡淡出声:“兄台若是再想做些什么,可别怪我不讲道理了。” “兄台息怒,咱们好商量。”老二所说是画上说着,但那表情与视线,却是另一番动作了。 “实不相瞒,在下只是想找回妹妹,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容洛难得的声音中带着一份焦急,慕莘雪心中便猜测,定然是发生了社么事情。 于是手中握紧了阆珏暮雪,早在刚刚那人倒地时,慕莘雪便已经换了个位置,离着那人远了一些,同时视线也在警惕着周遭这些人。 “好。”简单的一个字。慕莘雪知道,这个老二,心中在担忧那两个少年的姓名,同时,也在焦急着叫那一直流血的老五受伤的腿。 容洛手上动作迅速,便解开了那两个好少年的穴道,少年相互对视一眼,便一同走了过来。同时那老二也是开口礼貌的对着慕莘雪说道:“姑娘,请!” 慕莘雪看了看那老二,点了点头,便迈步缓慢的走过去,经过那两个少年的时候,慕莘雪特意深深的卡拿了两人一眼,刘双眼睛相互看着,随后便是擦肩而过。 但时间却是并没有容许几人做完这些,身后变又传来一折骚动,原来是那刚刚受了伤的老虎,现在又追了上来。 慕莘雪转头的瞬间正好看见了那正飞扑过来的老虎。慕莘雪心中大惊,赶忙动用内力,飞快的向着容洛飞去。 几乎是同时的,那老二,竟然将那两个少年向着慕莘雪的方向推了过去。慕莘雪心中一紧,飞快的思虑过后,便一手抓住一个少年,拼命的想要跑出去。 这时容洛也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布料,将慕莘雪的腰肢卷住,向着外面拉来。眼看着就要到了容洛和怀中,慕莘雪却感觉到自己身后那浓郁的血腥味道,心中一凉,竟然将手中的两个少年向容洛扔了出去,紧接着,自己便被一张血盆大口,腰住了那纤瘦的腰肢。 慕莘雪心中最后一个想法,便是那白虎,竟然直接越过了众人,独独向自己飞奔而来,这是为何? 远处的容洛,只来得及将那两个少年抓住,随后便见到那白虎的身影,又钻入了那黑暗处,心中一紧,将那孩子放在地上,自己身形一略,又向着那黑暗处,钻了进去。 如此,留下来的,便只剩下那几人。老二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容貌温润英俊的男子从自己身旁略过,那人扔下一个精致的瓷瓶,便没了踪迹。 老二看着手中的瓷瓶,又看看那两个少年,眼神中若有所思。 黑。 无边的黑暗,还有那老虎口中不时传来的呜咽声。 慕莘雪尝试着坐起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那毛茸茸的东西,几乎是闪电般的,便将手收回来。她知道,这是刚刚带自己回来的那只老虎。 那老虎一路飞奔着,将自己含在口中,一路带到了自己,却并不将自己吃掉。慕莘雪看着那黑暗中喘息着的白虎,又心下好奇的将手伸到了那白虎身上。 那老虎并不伤害她在,只是剧烈的喘息着,她将手一下又一下的摸着那老虎的皮毛,似乎是新奇的说道:“这老虎竟然不伤害我,真是奇怪。” 慕莘雪便这般寂静的与这只老虎待了些许时候,老虎一直都是安娜静静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慕莘雪抚摸着这老虎的皮毛,这还是她两世的第一次,心中好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害怕。 慕莘雪现在已经确定了这老虎并不伤害自己,只是不叫自己离开,只要她一起身,这老虎便会示威,慕莘雪再坐下,那老虎变又会温顺起来。 慕莘雪见到这里,便只好老老实实的,等着那老虎睡着了,自己再想办法逃走。 正当慕莘雪想着对策的时候,这老虎便突然动了动,那本来是一起一伏的胸膛,此刻已是变得坚硬。 慕莘雪听着这老虎的闷哼声,似乎是在像谁示威。她以为老虎是要伤害自己了,便握紧了自己的阆珏暮雪,想着若是与这只老虎战斗,胜算究竟有多大。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只老虎,正对着一个方向,不断的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慕莘雪便立刻反应过来,难道是有人来了? 慕莘雪的想法刚刚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便见到那远处传来一折光亮,赫然便是容洛。容洛先是见到慕莘雪还好好的,便松了口气,随后看了看那老虎,便又浮现出来那严肃的模样。 这还是慕莘雪第一次见到容洛这个模样。 慕莘雪看了看那老虎,又看了看容洛,说道:“它不会伤害我,你别过来!” 容洛听闻慕莘雪的说辞,似乎是不敢相信,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处。慕莘雪正疑惑着,也看了过去,便见到了一个已经被肢解的惨不忍睹的残值,脸色一阵苍白,想必这便是那几人所说的老八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画像 慕莘雪这是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感到反胃。 老虎还在低底的低吼着,看那模样,是在捍卫自己的领土,捍卫自己的食物?慕莘雪此刻已经脸色苍白,但他看着那在不停靠近这里的容洛,心中焦急,她害怕,这老虎暂时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会不会伤害容洛,像是伤害那老八那样? 慕莘雪几乎是在心中下了社么决定一般,转身看着那一身戒备,随时都要冲上去的老虎,说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是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不会伤害你,我希望你也不要伤害他。” 慕莘雪低着头,看着那只老虎,那老虎还是在一脸戒备的看着容洛,慕莘雪心下一紧,缓缓的地下身子,轻轻的,将那只老虎,缓缓的抱住。 这个动作,看在谁的眼中,都吃惊无比的,落在容洛眼中同样也是,他就看着这个女人,竟然这般不要命的抱住了那只老虎。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这个动作竟然成功的叫那老虎渐渐的平稳下来,随后,便趴到了地上,又变成了一开始的温顺。 慕莘雪刚刚几乎是拼死一搏了,她竟然抱住了一直要发疯的老虎,现在想来,还是那般那不可思议,慕莘雪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看着容洛,此时已经缓缓的走了进来,走到了慕莘雪身边。而那只老虎,还是在看着容洛,似乎是不相信他一般。 容洛简直是一脸惊奇的看着慕莘雪,说道:“太不可思议了。” 慕莘雪现在还是不敢放松,于是她对着容洛说道:“快进去那个小门。” 容洛心中知晓慕莘雪的担忧,于是便一个闪身,便进去了。慕莘雪于是又开始尝试着和那老虎沟通,说道:“我可以进去那里么?” 老虎没有动作,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视线只是注视着那黑暗中。慕莘雪于是便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看着那老虎,脚步却是在向着那小门走去。 直到将脚都买进去,慕莘雪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才看了看这件屋子,竟然是一个简单的卧室。说是卧室,是因为这里有床,有桌椅,墙上还挂有画像。 慕莘雪看到安画像,几乎是惊讶住了,这画像中有一人,便是那之前与容洛两人在那山洞中见到的画像,其中有一人,便是那萧子墨。 慕莘雪视线看着萧子墨,几乎是移不开眼睛,同样的画像,却又在另一个山洞中出现,这意味着什么?这两个地方中,又有着什么联系? 慕莘雪现在心中的迷雾几乎是越来越多,这时候容洛走到自己身边,说道:“那只老虎为什么不伤害你?” 慕莘雪摇了摇头,脸色到了现在,还是一片苍白。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刚刚那只老虎,为什么刚刚那么多人,却只是对着自己飞奔过来,为什么见自己带来这里却不伤害自己。 慕莘雪什么都不知道。容洛见她这般模样,于是便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对着她说道:“休息一会儿吧。” 慕莘雪也确实觉得累了,刚刚虽说是吃了一些灵芝,但是又经过了刚刚的惊吓与事故,已经完全消化掉了,但现在叫她吃东西,她也是吃不下去的。 慕莘雪在容洛的搀扶下,做到了那张床上。床上已经落满了和灰尘,还是容洛为她将灰尘拂去。慕莘雪感激的笑了笑,但是却说不出来话。 慕莘雪坐在那床上,也许是角度问题,她看到了另外一幅画,确实是一幅画。画像上有四人,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孩子,最吸引人的,便是几人脚边的一只小虎。 慕莘雪将手指放在哪上面磨砂着,那只小虎,应该便是外面那只老虎了,那男人,分明便是萧子墨的模样,而那女子,慕莘雪也并不陌生,那是在南疆古城中,在那梨花院子里,萧子墨的母亲画像上那人。 慕莘雪心中一惊,便猜测到了什么,那上面的男女,应该便是萧子墨的亲生父母,而那两个孩子,便是那萧子墨与他的姐姐,那小虎,便是现在守在外面的那只。 慕莘雪看着那画像,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格外的不舒服,似乎是为这画像上的幸福的一家四口,竟然落得到了现在这般天人永隔的境地。 是的,天人永隔,只剩下萧子墨一个。慕莘雪记得之前听容洛说过,萧子墨之前有个姐姐,只是在二十年前的战乱中,死去了。 慕莘雪看着画像上面的男女,心中猜想着,若是这个女孩子长大了,应该是个绝世的美人胚子了吧,到是可惜了这大好年华,就定格在了二十年前。 这时候容洛也看到了那幅画,倒是感慨了句什么,慕莘雪没听清楚,但也没问。 慕莘雪又看了看这里面的其他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越发的不舒服起来,于是索性闭上眼睛,躺在那床上假寐。 也许是太累了,慕莘雪竟然就真的睡了过去。梦里遇到了好多东西,梦到那画像上面的一家四口,梦到了南疆古城中的那个落满梨花的院子。 慕莘雪觉得心中很是伤感,看着那院落,看着那画面中的四人快了的模样,就是莫名的伤感。慕莘雪是被老虎的叫声吵醒的。 脸上还带着泪水,便听到了外面老虎那熟悉的声响,容洛正站在中央,似乎是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了?”慕莘雪疑惑的问道。 “有人闯进来了。”容洛淡淡的说道。 慕莘雪眼眸中闪现了什么,于是便立刻冲到了外面,果然见到了刚刚的老二,同行而来的,还有其他四人。 慕莘雪看着那已经对峙开来的五人一虎,也许是知道了这老虎是萧子墨儿时的玩伴,于是便对它莫名的温柔了起来。 于是她走出去,站在老虎的身旁,看着那对面五人,说道:“兄台请慢。” 老二见到慕莘雪,着实是惊讶了一番,他本来是以为,这个姑娘,此刻定然是命丧虎口了,谁成想,竟然还活着。 他心中格外惊讶,面上却是神色不动,心中思索着,这姑娘怎么能与这老虎和平相处这么久,嘴上却是问道:“姑娘想说什么?” “我知道这白虎伤了你兄弟,你们此番进来,是为了拿回那兄弟的尸首。”慕莘雪淡淡的说道。 这时,身后有一人突然暴怒说道:“妖女,修的胡来,我们这次,是来拿下那老虎的头颅,来为我七弟陪葬。” 慕莘雪看着那人,倒是笑了笑,说道:“夺下那虎头?可笑,刚刚在那隧道中,你们可是得到了一丝一毫的便宜?” 慕莘雪的这话,惹得那人一阵语塞,倒是再也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这妖女,定然是与这老虎是一伙的。” 慕莘雪这时候神色一冷,还未等开口说话,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讽刺的男声:“刚刚你们都未曾占得一份便宜,如今有我两人,加上这一虎,你们又能活着走出去?” 慕莘雪回头,见容洛刚好走到自己身旁。慕莘雪不知道这容洛心中到底是想着真么,但现在又不是询问的的时候,她又看了看那白虎,好在并没有像刚刚那样怒对着容洛,终于安下了心。 那老二应该是在思索着什么。他是个聪明人,也是这里最年长人,慕莘雪相信,为了他的师门,他绝对会做出来此时最佳的选择。 于是慕莘雪便淡淡的站在原地,如慕莘雪一般,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果然,不过良久,那老二便说道:“那依姑娘的意思,又当如何处理?” 慕莘雪终于等到了这话于是便笑着说道:“你们将你们吴迪的尸首取回去,便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否则,这白虎若是再做出来什么伤害人的事情,我便再也不会插手。” 慕莘雪一口气讲这话说完,便笑着看着对面那为首的人,等待着他的答复。 “好。”那老二淡淡的回答道,身后几人似乎是有所异议,但是都被那老二挥手制止了。慕莘雪笑着点了点头,虽说是不想,但还是将容洛身上那个染血的外套退下来,走向角落中那被白虎吃的残破不堪的残肢。 慕莘雪先将那衣服铺在地上,便见到白虎又开始暴躁起来。慕莘雪自然是知道他为何暴躁,自己的食物被人抢了,换做是谁,谁都会暴躁,何况还是老虎这种百兽之王。 慕莘雪于是又蹲下来,安抚这老虎,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将那残肢全部收集完毕,交到那为首人手中。 将那老五的尸首拿到手后,几人这才离开。慕莘雪与容洛则是留在这里,将这里的宝藏全部处理完毕。两人这才放心离开。 两人出去时,已经是天色大亮,慕莘雪抬头看了看,应该是下午两三点左右。到了客栈,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两人已经在那山洞中经历了三日的光景。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萧子墨的下落 好在老板人心善,并没有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好扔出去。慕莘雪与容洛分开后,回到客栈,给了那店小二一些财务,叫他打上来一些热水,随后去买了些女子的衣物,随后便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的看着上面。 这几天,慕莘雪经历的事情,简直是必之前的都要多。最惊讶的,还是那在左后一个山洞中见到的东西。 那是一个房间的模样,墙壁上的画像,那画像的三人一虎,她总是觉得莫名的熟悉感觉。这份感觉,可能是因为那画像上面的两人,实在是太像萧子墨。 夜里,忙碌了一天的宫人们腰酸背痛的回去休息,只有偶尔负责守夜的太监静静地守候在一边。还有值夜的近卫军,不知道疲惫,不知道疲累的守候在夜里。 大量皇帝今夜已经早早睡下,今日他身子有些不适,于是便早早歇息了, 慕莘雪转了个身子,将脑袋转向床铺里面,继续思考着,在第一个山洞中时,她用自己的血来证明了她身份的特殊。 南疆皇族的血脉?难道自己真的是那已经几乎绝种的南疆皇族?慕莘雪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还留着痕迹,那是在山洞中,两人放血保命留下的。 “姑娘,水好了。”这时门外突然变传来店小二的声音,慕莘雪便也就坐起来,看着门口说道:“坐下吧。” 随后门便开了,率先走进来的,是两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应该也是这店里的活计。慕莘雪只是淡淡的看着,几人将水放好后,那店小二便将衣服放在了桌子上。 慕莘雪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件白色的衣服,没有说什么,等那店小二退了出去,慕莘雪便将门插上,走到那屏风后面,自己慢慢退下衣服。但是退下第一件的时候,慕莘雪便惊讶了。 因为在哪件衣服上面,有一个绿色的小点,发着盈盈的光芒,吸引着人的视线。慕莘雪惊讶了,因为这绿色的小虫子,便是那在山洞中见到的蛊虫。 这蛊虫,她是亲眼见过它将一个成年的膀大腰圆的大汉弄死,可能是那大汉的死状实在是太过于恐怖,慕莘雪便对于这个绿色的小虫子有了些恐惧。 于是见到那蛊虫时,慕莘雪几乎是立刻的,便将手谈了开来。只见那蛊虫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等了片刻,慕莘雪便突然来了好奇心,心中想到这虫子既然在自己衣服上呆了那么久,还没有伤害自己,那是不是代表,它对于自己,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几乎是不要命的,慕莘雪将手缓缓的伸向了那桌面上的蛊虫。应该是感受到了慕莘雪的心情,那蛊虫竟然展开了翅膀,自己落在了她手心。 慕莘雪将那手掌神在自己眼前,看着那手心上的可爱的小虫子,眨了眨眼睛,那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缓缓说道:“小虫子,你跟出来干嘛?” 那蛊虫只是自己静静的躺在手心,没有什么动作,慕莘雪叹了口气,便将它放在桌子上,说道:“我有时间把你放出去吧,你先在这里待着,不要伤害人啊。” 慕莘雪于是真的将它放在了那桌面上,自己的衣服旁边,随后便走进了那浴桶,将身子在里面放松,这一放松,竟然就睡了过去。 慕莘雪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身上换好了睡衣,这一觉,真的是很有效用,慕莘雪觉得神清气爽。 伸了个懒腰,便起身,转头看了看,那店小二给自己的衣服还放在桌子上。于是走过去换上。慕莘雪这才记起来,昨天下午自己似乎是在洗澡的时候睡着的,至于是谁将自己抱在床上,换好衣服的? 慕莘雪雪满心的疑惑,但奈何自己实在是睡得太熟,丝毫都没有察觉,或者是醒过来。慕莘雪在心中感叹了自己的日减消退的警惕心,还有就是最近自己嗜睡如命的本是。 推开门,走出去,清凉的风儿吹在自己身上,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慕莘雪发现外面已经是个大晴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 “你终于醒了。”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慕莘雪回头,果然是容洛。 “我这次又睡了多久?”慕莘雪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半月。” 慕莘雪睁大了眼睛,半个月?在她的印象里,昨天她还跟那店小二要了热水,怎么这一睡,竟然是半个月? “你确定是半个月?”慕莘雪还是没办法相信这个答案,在她的认知里,还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睡到这么久。 “没错的。”容洛笑了笑说道,看着那慕莘雪的眼神中,带着一份慕莘雪自己都看不懂的个特殊的情绪。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慕莘雪认真的看着容洛,突如其来的,便是这个问题。 容洛先是一愣,随后竟然爽朗的大笑了开来。 慕莘雪被他笑的有些不舒服,于是温怒的说道:“为什么最近我这么喜欢睡觉?” 慕莘雪蹙着眉头,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好的习惯。要知道,对于一个长期混迹在刀剑上的人,任何一个微笑的错误,都有可能会是致命的,何况是谁的这般久,这般死。 “南疆皇族的血,本来就与正常人的不同,这一点,恐怕除了南疆的人,谁都没办法具体的将这些都弄明白,何况那三日在山洞中,你时刻都将情绪保持在极度集中的时候,一旦放松下来,自然会觉得疲累。” 容洛说道这里,又转过身子,看着慕莘雪笑着说道:“更何况,你在山洞里,还吃了很多灵芝。” 慕莘雪对于之前的两个理由,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最后这一个,她是真的不明白了,那灵芝应当是有着特殊的功效,难不成,还能让人养成嗜睡的毛病? “那灵芝,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是个宝贝的东西,吃了能有助于提高人的武功修为,但正是因为这灵芝实在是过于强大,若想真正的将它吸收了去,自然是需要全身的精力都投入进去,这也正是造成你昏迷的一个重要原因。” 容洛认真的为慕莘雪分析开来,慕莘雪也总算是明白了,看着那容洛,几乎是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那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跟你的目的一样。”容洛用他那双带笑的眸子看着慕莘雪,回答道。 慕莘雪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它的结果,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而是转过头,看着远方,这整个路程,行驶到了这里,也算是一个终结了,解药已经拿在了手中,只是那萧子墨,却是不知道他究竟走到了哪里,是死是活。 “天下之大,就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慕莘雪目光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不用找,咱们等他。”容洛说道,那话语中带着一份自信。 “等?” “对,据我所知,有人暗中将南疆势力集结起来。你猜这人,会是谁?” “萧子墨?”慕莘雪强制压制住自己内心中的激动与惊讶,原来自己昏睡的这半个月中,竟然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容洛笑笑,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他们在哪?我想去见他。”慕莘雪听说这件事情,立刻便红了眼眶,知道萧子墨还活着的消息,便是对她最好的答案了。 “晚了,早在七日前,他们便已经出发了。”容洛叹了口气,说道。 “出发了……”慕莘雪终于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刚刚那份心情,竟然被消失了一大半。 不论这人是谁,将这南疆血脉全部集结起来,那么目的只会是一个,那边是复仇。抱那二十年前的灭族之仇。 那么这人便一定会去大梁,于是,这思路似乎变清楚了不少。在慕莘雪的强制要求下,两人在下午,便买了两匹键马,直接出发了。 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见到那萧子墨。慕莘雪已经知道,在自己昏睡时候,容洛已经见到了那萧子墨,并且将解药交到了他的手中。 知道了这些,慕莘雪便将自己的心思放宽了一半。但另一半,就是因为那趟大梁之行。那大梁皇宫她曾经去过,心中知晓那其中的危险。 大量皇帝心思机敏,不择手段,她怕的事若是萧子墨失败了,落在那人手中,恐怕是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日出日落,慕莘雪快马加鞭,甚至是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走过了多少座城池,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的哭声,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快。 萧子墨提前七天便动身了,两人之间现在相差的,不只是距离,还有时间。 这几日中,若是慕莘雪太过于疲累,容洛便会亲自出手,将她打晕,一来二次之后,慕莘雪便学的乖了,到了一定的时间与城池,便会自己停下来,坐上那么一小会儿,或者是吃些东西,随后再重新启程。 随着风儿飘荡着的帘曼,还有那在空气中不停的匍匐着的熏香, 第一百七十章 涌动 值班的小太监小李子,连忙赶过来,将那打开的窗子关上,这偌大的大殿里,才终于停下了那风儿。 小李子看了看龙床上,依旧在熟睡着的老皇帝,这才发现,他额头上,竟然已经渗透出来戏细密的汗珠,他这才来得及用衣袖将他擦拭掉,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今夜若是叫那老皇帝再生了什么风寒,那么明日,被砍头的那个,可就是他了。 他可是还记得,上一个值班的小太监刘晓,就是因为那皇帝老儿身子不好,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皇帝变一到指令下,将那刘晓斩首。 现在想了想,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的。小李子再认真的查看了一下,确定都没什么问题,于是便又退出了这皇帝的大殿,走到那外面,这才敢大大方方的打了个哈欠。 看了看外面的浓黑的夜色,似乎离天亮还远着呢。 顺着那小李子的视线,看向那浓黑的远处,就在不不为人知的暗处,若是你仔细看,必定会发现有很多漆黑的在夜里散发着光亮的眼睛。 其中一人看了看刚刚走过去的巡逻队,在夜里摆了摆手,只是一个手势,便见刚刚那些眼睛所带着的地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 依旧是那散发着浓郁熏香的皇帝寝宫,走进了去看,才发现那老皇帝睡得并不安稳,那一双不满沧桑的老脸上,一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挣扎着,尤其是那双手,正紧紧的抓着被子,在梦里,应该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萧子墨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老皇帝,就像是字啊看着一个老熟人,一点都不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也并没有这是大梁的皇宫而感到恐惧。 那老皇帝终于在一次剧烈的挣扎下醒了过来,发现那是梦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但,似乎还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他想那么多了。 老皇帝抬起头,便看到了那一身黑色蟒袍的萧子墨。对于这个不速之客,老皇帝心中还是觉得奇怪,但是这个少年,他却是一点都没有印象的。 于是他强自镇定了神色,支起身子,看着那少年,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萧子墨见这老皇帝终于清醒了,于是笑了笑,但是并不说话,反而是伸出手,只见他袖口竟然直接飞出来一个散发着绿色光亮的小虫子,格外的魅惑人心。 但是这一幕,落在那老皇帝的眼中,确实完全变换了一种姿态,这种蛊虫,他是认得的。当年将那南疆屠城后,他曾经拼了命的去寻找那蛊虫的下落,但就是无果。没想到,如今,竟然出现在了这个少年的手中,不由得往后推了一下。 那老皇帝看着那蛊虫在空中盘旋着,随后竟然就那么直直的定在了空中,似乎是在扑闪着翅膀,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皇帝的心简直是提到了嗓子眼,这种蛊虫他是知道的,这种蛊虫的毒性的霸道,他也是知道的,这也是二十年前,他一定要将那南疆人决口的原因。 但可惜,再规模庞大的屠杀,也依旧会有漏网之鱼,就比如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南疆遗孤。老皇帝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少年。 他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也依稀的知道了他的身世,自然也就知道了这少年现在站在这大梁皇宫里面的目的,毕竟这么多年的皇位也不是白坐的,只是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一些。 老皇帝面上很平静,但是心中却在酝酿着逃生的法子。这少年既然能够这般无声无息的便潜入在这里这般几久,那么便证明了这人的能力定然是不容小觑。 “怎么,猜出来我是谁了?”萧子墨唇角的笑意加深,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全部盈满了恨意,那恨意太过于浓烈,以至于叫那久居高位的老皇帝,竟然也有些惧怕起来。 老皇帝强自叫自己镇定了情绪,但却是并不开口说话,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有人的微小的动作,那蛊虫似乎便有了动作,好像下一面便会直接钻入自己的身体。 萧子墨怜悯的看着这大梁皇帝,举步走得近了,但是在距离那老皇帝不到十步的距离,便从这大殿中,直接钻出了三道人影。 萧子墨眼中的寒芒一闪,不得不后退了距离,脚步在地板上固定住便见到那三条黑色的人影,便已经直接出招迎面冲了上来。 萧子墨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眸,看着那三个人在自己视线中越来越大,直到那三把泛着寒芒的剑,想着他面门直接刺来。 萧子墨却并不惧怕,嘴里念叨了些什么,便见那远处正与老皇帝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蛊虫,直直的便想着他冲去,似乎是要来个鱼死网破。 老皇帝心思其实一直都在那蛊虫身上,见它一有动作,便尽快的跑了开来,老皇帝年轻时也曾经混迹过江湖,武功也是不低。 即使当了皇帝的这几年,不怎么带兵出征,但那功夫的底子还是有的。萧子墨瑜这边的三个暗卫周旋了起来,那漂亮的蛊虫,便也开始与那老皇帝周旋了起来。 萧子墨本就是有着南疆优良的血统,功夫也是深不可测,一个人与这三人周旋起来,竟然也不落下风。 到是那老皇帝,被那蛊虫追的完全没了风度,弄出了不小的响动。暗卫见了那老皇帝的狼狈模样,一人抽身出来,这下,便剩下了两人与萧子墨周旋。 萧子墨见此,嘴角笑意加深,手上再也不藏拙,反而是一招便将那两名暗卫尽数斩杀。而那剩余的转身去帮助那老皇帝的暗卫,竟然替那老皇帝挡住了那蛊虫的攻击,全身顷刻间便变得一片幽蓝,瞪大着眼睛倒在地上。 老皇帝见此,惊吓着向后退了一步,竟然撞向了桌角。腰间一阵抽痛,但是也抵不过他现在的恐惧。 那萧子墨此时正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就像是那模样俊美的死神,叫人心中极度恐慌。 “你……”老皇帝那话音还未落下,边等大了双眼,看着那从萧子墨身后飞出来的一只模样漂亮的幽兰色蛊虫。 那蛊虫速度竟然极快,在那老皇帝的眼中逐渐增大,随后便是直直的冲向他的身体,便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很快的,那老皇帝就感觉到了那难以忍受的苦楚。那份撕裂般的痛,是从他的全身袭来,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是季度的痛苦。 甚至是叫人发不出声音来,那老皇帝似乎是心有不甘,与时伸出手,指向那萧子墨。但是甚至是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便气绝身亡。 这大梁的老皇帝,可谓是传奇的一生。二十年前,他曾经带着自己的兵力,打下那南疆的故土,并且在这里自立称王,这二十年来,也算是风光无限,没想到,这二十年后,竟然还是死在了这南疆人手中。 萧子墨正站立的直直的看着这老皇帝的死状,他那脸上的淡然与笑意,尽数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大仇得报,他眼前浮现出来那父母几姐妹漂亮的笑颜,这二十年来,他处处躲藏,只为了生存下来,目的便是在这一刻,夺回那南疆的故土。 为的是为那南疆子民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这份想法,本来静谧无比的皇宫,终究是在这一刻,响起了那漫天的喧嚣。 一场杀戮,终究是在这个不平凡的夜里,来临了。 萧子墨回头,看到那外面火光弥漫的天空,嘴角那摸笑意,终究是又回到了脸上,萧子墨这时候从那暗卫手中夺过那长剑,及手起刀落,那老皇帝的头颅,就这般股落了几步,在那大殿中央停了下来。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般的巧合,那老皇帝头颅停下的时候,那大殿的门便被人打开了。萧子墨抬头看向那门口。 原来是岑风澈。岑风澈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昨夜里,与父皇讨论那军事,讨论到很晚,于是便在这皇宫中的房间先与母妃住下,谁知道,这夜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的冷汗。 岑风澈先是安顿好母妃,随后便急忙赶来父皇的寝宫。若是有人来偷袭或者是夺宫,那么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最危险的,必定是他那父皇。 岑风澈推开门的时候,第一眼便见到了死状惨烈的父亲。他从小便征战沙场,见到过很多的死状,甚至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今日,他真的是有些惊讶了。 他还是第一次近到有人死时竟然是蓝色的,他看得没错,他父皇的头颅,确实是蓝色,他那双眼睛,充斥着诡异的红色血丝,看得出来,父皇死的时候,一定是遭受到了很多痛苦。 自古无情帝王家,岑风澈只是简单的为这父皇爱谈了一下,随后便不再去看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梁的命运 岑风澈看着萧子墨,从他踏进这宫殿的那一刻开始,萧子墨便一直看着他,带着他那份叫人恐惧的笑意。 岑风澈见到过很多人的笑,嘴角她害怕的,还是那容洛的,但是现在他发现了,与萧子墨相比起来,那容洛的小笑,简直是不值得一提。 “君倾落。”岑风澈叫自己镇定下来,直接便叫出了他的名字。 外面火光漫天,杀声满天,哭好一片,简直是一篇人间炼狱。但在这偌大的宫殿里,这两人却是一片安静,诡异的安静,却叫人觉得,比那外面的炼狱还要下人。 “准备好了么。”萧子墨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也咩有因为他交出了自己的名字而有半分的惊讶。 岑风澈不语,那萧子墨便又继续说道:“找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萧子墨说着,眼神便一阵阴狠,身影移动,便冲了上去。岑风澈看着萧子墨,眉头深深的蹙起,君倾落的本是,他还是见识过,因此便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两人便在这里打斗起来,沉默的打斗着。岑风澈功夫不低,自小便有那武神的称号,但是那萧子墨似乎更胜一筹,有一个回合过后两人纠缠自爱一起的身影便分开。 萧子墨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而那容洛,确是站立不稳,后拖了几步,那嘴角,也是渗透出来鲜红的鲜血。 萧子墨看着那岑风澈的狼狈模样,眼中一丝戏谑,带着那死神的杀戮气势,便对着他使出了那最后的致命一击。 萧子墨算计了很多,但是最算计不到的,便是没想到这时候那门会打开,会从那门外传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在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岑风澈的身前。 紧接着,萧子墨的大脑“哄”的一声便炸开了,他看到那白色身影,在那空中划出来一道弧度,随后两人便一起落在了地面。 慕莘雪抬头看了那萧子墨一眼,随后便扶着那岑风澈,运气轻功,走了开来。而从开始到现在,那萧子墨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那面前已经空着的地面,还有那和上面刺痛人眼睛的红色血迹。 他刚刚,竟然打伤了慕莘雪。他记得之前容洛对他说过,慕莘雪受了伤,不知道现在,自己那一掌,是不是叫她伤上加伤? 萧子墨再次看着外面,发现那外面已经是国光冲天,甚至是比刚刚看着更大了。萧子墨一步一步的走出去,吹着那外面夜里的凉风,也终于叫他清醒了不少。 这大梁的皇宫,这大梁的天下,便会在这一夜里,换了风向。而那已经在这里辉煌了二十年的大梁,也终于在这一天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是……萧子墨抬头看了看那大梁……或者说应该是南疆的天,今天那漆黑的夜里,见不到那繁星满天景象。 只是,为什么他的心中,甚至是有些不舒服呢? 慕莘雪将岑风澈抱着走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住,到了下去。容洛同样也是重伤,那萧子墨武功修为极高,甚至是叫人没有还手的余地,此时看着刀子爱自己面前的慕莘雪,一时间,开始慌乱起来。 好在容洛感赶到及时将两人带走。随着三人的离开,但是却并没有改变多少。这大梁的皇宫内,还是一片杀戮,除了在萧子墨的内心中改变了些什么,其余的,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变。 容洛带着慕莘雪在黑夜中疾行,他心中是焦急地,慕莘雪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他甚至是来不及问为什么。 容洛现在手上没有医治慕莘雪的药物,所有的一切,还是要回到神医谷才能进行。岑风澈虽说是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勉强跟随在那容洛的身后,还是能做到的,即使是有些吃力。 阿九本是在那神医谷中,已经早早的睡下,谁知道半夜里竟然听到了什么响动,于是随意的穿了一件外套,便走出了自己的小房子。 随后便见到师傅的房间竟然亮着,心中惊讶,师傅难道连夜回来了?容洛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便离开,于是这神医谷中,便常常只剩下阿就一个人。 在这个漂亮姑娘的内心中,海慧寺格外的希望在这里,能够有人陪着自己的。于是见到师父回来了,心中自然是欣喜无比。 阿九欢喜的推开了师傅的房门,最先问到的,便是那满屋子的血腥味道。阿九自幼便跟随着容洛学医,对于味道也是格外的敏感的,闻到了危险的味道,自然是一点都不能含糊的。 见到容洛正忙前忙后的干这些什么,而他身旁站着的,便是一脸苍白的岑风澈。这个岑风澈,她是见过的,甚至是,还颇有些渊源。 阿九只是简单的额看了看那岑风澈,便将视线转移开来,反而是直直的走在容洛身旁,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更加苍白的慕莘雪,憔悴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阿九倒是变了脸色:“师傅,穆姐姐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去帮我把东西拿来。”容洛淡淡的说道,甚至是受伤的动作都没有半分的停顿。 阿九低喃了点头,她也是一个懂得看脸色的人,何况是现在笨啦就不是问呢提的时候,若是耽搁了些什么,叫那穆姐姐的命也搭了进去,阿九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想到这里便是一刻都不敢再过多的耽误了。 阿九急匆匆飞走出去,目不斜视,倒是那岑风澈,再见到阿九的时候,脸色却是更加苍白了,那双嬉笑的眸子,今日甚至是完全没了那份笑意,反而是戴上了一份深邃,就那般认真的看着阿九,那眼神中,似乎是带着一份叫人看不懂的情谊。 阿九赶来将容洛的那套设备进来时,手脚麻利的将里面的奇怪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摆放好,似乎是这时候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岑风澈,于是阿九带着一份难得的生冷的语气,看着他说道:“现在请你出去一下,我和师傅要救人。” 岑风澈在听到阿九这话的时候,眼中的神色闪烁了一番,那里面,竟然多出了一份悲凉的意味,但还是转身,落寞的走出去。 阿九看着岑风澈的背影,竟然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也是变了脸色。看着岑风澈那脸色的苍白,终究是叹了口气。 萧子墨定然是对那岑风澈下了杀心的,于是这最后的一掌,带了八成的力道。慕莘雪之前的伤势,虽说是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总归是还是带着些旧伤。 如今又被萧子墨这一掌,简直是差点要了她的命。当时慕莘雪为了保住岑风澈,又来不及为自己止住伤势,于是这移动之下,甚至是伤上加伤,如今真可谓是比那上一次的伤势还要严重。 阿九与容洛走出去的时候,没有找到岑风澈的身影,阿九以为他这次又走了,于是心中难免带着份落寞。 打算出去走走,却在一处月光之下,看到了地上第一个黝黑的影子。心中一惊,于是赶忙快步跑过去,果然是岑风澈。 阿九生在这神医谷,又是拜师容洛,医术自然是不会弱了去。她为岑风澈把了脉,才发现这岑风澈的伤势也是很严重。 经脉错乱,显然是今晚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阿九现在真的是暗暗骂着自己,及竟然为了一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险些就害了这个岑风澈的命。 于是将这岑风澈抱起来,走进那与慕莘雪一间屋子里。容洛还在照顾慕莘雪,为她做一些最后的准备。 容洛见到阿九抱着岑风澈走进来,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边看了出来,这岑风澈今晚夜时尚的不轻。 于是尽快的走过去,又开始为吃呢风澈疗伤。关心则乱,这一次,阿九是真的没办法再一旁帮着师傅打下手了。 她今天终于像是个一般的小姑娘,看着容洛救治岑风澈,眼中的泪水,终于是再也止不住了。当年的那些往事,当初的那些誓言,当初的那份诀别,似乎是真的就随着这些泪珠的离开,像是天边的炊烟一般,随风消逝了。 阿九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于是推开门跑了出去,站在那夜色中,吹着冷风,当年的那些往事,也终于再也忍不住的,重新涌现拿出来。 当年,那岑风澈是那神医谷中的常客,阿九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知道,这个人于师傅的矫情很好,阿九是个孤独的女子,常年生活在这神医谷,甚至是没有出去过这里。 阿九是神医谷中最年幼的一个,师兄师姐们都出去江湖上历练,甚至是在江湖上混出了些名堂,结婚生子,但阿九,却从来没有出去过神医谷,没见到过外面的世界。 于是岑风澈,便开始与阿九说起那些外面的世界。从那热闹的街市,到那好看的花灯奇怪的节日,岑风澈都是会与她说起来,这也便勾起了阿九的向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往事 阿九本就是个直率的女子,那芳心便在这一来二去之间暗许。两人每日在一起日子,便也成为了她每日的期盼。 命运对阿九这个俊俏姑娘的所有的不公平,似乎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完全都被偿还。都说恋爱中的女子是最没有理智的,这话如今落在了阿九的身上,真真的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快乐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那岑风澈竟然再也没有来过这神医谷。阿九日日神思恍惚,最终在师傅的口中,得知了那岑风澈将要出征的消息。 那一年正直乱世,皇宫中的勾心斗角,阿九也略有耳闻,但那战场之上,最是无情,阿九担忧,若是哪日她的心上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她该怎么办? 外界的乱世,并没有危及到这片神医谷的土地,但却在阿九的心中扎了根。阿九日日望着那大梁的方向,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走出去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是命运对她唯一的不公平。 阿九身世可悲,容洛早年外出游荡之时,遇到了即将病死的自己,于是发起了善心,将自己带回来这神医谷,靠着天地的精华滋养,阿九出落得越发俊俏,但却不能离开这片土地。 这也是同龄的师兄师姐都已经在外面的世界上闯荡出来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但她却还是守在这里。 阿九坐在神医谷的小山坡上,看着那远方白云随着风儿飘荡的方向,心中正酝酿着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想要逃出去这神医谷,去往那岑风澈战场的方向,去看一看他现在是否安好。从白日到夜里,阿九反复都在思索着这份计划。 随着时间日日夜夜的推移,这份信念,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是越发的强烈起来。终于有一日,慕莘雪瞒着师傅,一个人踏上了征程。 阿九从记事以来,便是生湖畔在神医谷的天地中,这第一次亲眼见到外面的世界,心中兴奋无比,但这份世界,倒是与岑风澈与她诉说的格外不同。 岑风澈为她讲解的那份天地万物,都是和平的,美好的。而阿九出来看到的,确是战乱中的世界,四处充满着一份绝望。 阿九却没有时间在这里哀伤,她很快便打探到岑风澈带兵打仗的地方,几乎是几夜未合眼,终于来到了岑风澈的营帐。 她运气不好,找到这里的时候,岑风澈正带兵出征。阿九心中忐忑,于是独自躲在岑风澈的营帐中,这一躲,便是三日光景。 饿了便吃自己带来的干粮,睡了便独自蜷缩在一角,小心翼翼的睡觉,。她睡得很浅,只要稍有动静,便会惊醒,将自己小心的躲藏好。 岑风澈回来时,正是在一个深夜。那夜据说是打了胜仗,整个军营都在庆贺,火光漫天,歌声漫天,阿九却又不敢出去,只能躲在那小小的一角,等着她心中的那人回来。 岑风澈回来时,已经是深夜。阿九在角落中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退去自己的衣服,阿九热泪盈眶,终于是从那躲了不知道有多久的角落中,缓缓站起了身子。 阿九不管岑风澈的担忧,日日陪伴在他左右。岑风澈见她坚持,又想到现在外面的乱世,还是叫阿九留在自己身旁安全些,于是这事便作罢了。 在营帐中的这些日子,不是阿九所向往中的太平盛世,却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上天对于阿九,从来都不会给予仁慈,她天生的体制,便决定了她不能在这天地间与岑风澈一起看那日出日落,阿九很快便病倒了,一病不起。 岑风澈惊慌了,飞鸽传书容洛,随后便见到阿九被容洛带走,自此之后,便在没与她见面。不是阿九躲着他,而是他再也没去过神医谷。 他心中知道自己与阿九之间的隔阂,知道自己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日后这大梁的天下,便是他岑风澈的,他自小便生在帝王家,小小年纪便带兵打仗,生的父皇喜爱。 皇宫中众多王子皇孙中,谁都没那个能力与自己,来与他争夺他的王位,而阿九,生来便决定了不能走出那神医谷,如此,便是生生斩断了两人间的情跟。 阿九仰头望天,那份回忆,那份情愫,即使已经这么多年,但是如今想起来,还是会锥心般的痛。也许在爱情方面,受伤的,永远都是女人。 容洛从房间出来时,天边一已经吐露出来鱼肚白。阿九远远的便看着自己的师父,终于是没有言语,便走开了。 容洛自然是知道阿九心中所想,但也终究是叹了口气,也走开了。 慕莘雪这次并没有睡多久,她醒来时,便是第二日的中午。这次虽说伤的很重,但终究是没有叫她沉睡,也许是归功于容洛,也许是她自己并不愿意就此睡去。 从昨日光景来看,萧子墨应当是大胜而归。那大梁皇帝被他砍去了头颅,最得势的皇子又被他重伤,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对他有力的方向发展。 慕莘雪心中有事,便想要出去神医谷走动一番,但奈何伤势太重,还需要窝在床上很久。叹了口气,便也只能认命。 慕莘雪从门边望向那外面的院落,院落中草药花草开的正盛,但就是见不到阿九的身影。她还记得上一次自己受伤,便是那阿九陪在身边,日日不停的与她诉说。 慕莘雪想到自己上一次的不辞而别,叹了口气,她不搭理自己,也是应该的。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真的伤得太重。 困意袭来,慕莘雪便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很深沉,很迷糊,她可以感受到在这房间中时常有人在,但却动弹不得,只能默默地感受着那人来了又走,随后又有人来。 等到真正挣脱开束缚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这屋子里并没有人。 慕莘雪神色恍惚,想着也许那一切都是梦境。她试图坐直身体,发现夜里有些沉闷,便咬牙走到门外,呼吸到清亮的夜风,将胸腔中的浑浊气息都吐出来,这才终于觉得舒坦了一些。 慕莘雪这一系列动作,叫她浑身都是汗意,如今这般吹风,便顿时觉得有些凉了。慕莘雪便有些后悔自己出来时,没有披一件衣服了,并她不想要动弹,她怕那胸腔之中那钝痛,便会叫她想起来这伤是萧子墨给她的。 慕莘雪在这夜色中站了许久,正打算折回屋子里时,便突然顿住了身体,她一动不动,因为转身时,发现远处正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太过于沉默,因此她不知道那人在那里站了有多久。慕莘雪不动,他便也不动。慕莘雪等了片刻,见他还是没有动作,便咬了牙,自己动作缓慢的折回了屋子里。 尽管她咬着牙,但是那泪水,还是流了满脸。 第二日阿九终于来看望她,阿九依旧是满脸笑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慕莘雪却直觉的感受到,阿九似乎是变了,她的内心并不如她表面上的这般开心。 慕莘雪叹了口气,终于打断了阿九的叽叽喳喳,叹了口气,说道:“阿九……” 阿九顿住了,垂下头,不去看慕莘雪。 慕莘雪知道自己残忍,但还是说道:“想哭,便哭出来吧。” 慕莘雪不知道阿九经历了些什么,但身为女人,她能感觉得出来,阿九心中的委屈与强撑,这些,都不适合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阿九听闻慕莘雪的的话,起初还想着强撑,咬着自己的嘴唇,硬是不开口,但是到了后来,应当是那份委屈实在是忍受不住,于是她终于爆发了开来,扑倒在慕莘雪的怀中,嚎啕大哭。 容洛是个男人,平日里心思在细密,也终究是个男人。阿九这几年的压抑,只有她自己知晓,但是又无从细说,便只能苦苦压抑着。 但是到了今日,在慕莘雪面前,终于能够将这份委屈尽数的发泄出来。阿九觉得胸口处的烦闷与压抑,终于随着着泪水的流逝,而变得淡了许多,毕竟有些事情也强求不来。 阿九普在怀中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压抑,牵动了她的胸口,疼得她眼前发黑,慕莘雪便咬牙忍住,硬是不肯开口呻吟一句。 直到那份苦楚完全过去,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慕莘雪才伸出手来,轻轻地的拍着她的背脊。阿九哭了很久,从开始的轻声呜咽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再到最后的慢慢平复下来。 慕莘雪一直都在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阿九并不诉说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这般伤心的大哭,慕莘雪也并不过问,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她自己一直都在,告诉她要尽情的发泄。阿九完全平复下来时,她眼眶已经通红。 脸上还挂着大片的泪珠,哽咽着说道:“对不起,莘雪姐。”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心里可是舒服些了?” 阿九想到这里,笑了笑,说道:“恩,舒坦多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来带你走 日子一日一日的走过,慕莘雪只有在夜里的时候,会独自走出去,看看夜里的星空,吹吹夜里叫人舒坦的风。 那人每日都会来,但也只是远远的站在一处,并不走上前,慕莘雪每日都会看到他,但也不会主动去与他说话。 日子便又这般过去了半月,慕莘雪身子大好,白日可以与阿九腻歪在一起,或者是一个人在这神医谷中闲逛。 慕莘雪这才知道这神医谷的富足,比如前日里,她就误入了一处山洞,进去之后才发现,那里面竟然栽种着成片的雪莲。 要知道,雪莲在这个时代,是多么重要的药材?尤其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慕莘雪看着那大片的大躲=朵的雪莲,猜测着他的成长的年份。 但也只是待了片刻,便退了出去。雪莲生长在常年风雪的高山,容洛将哲学连载中在这山洞中,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在这里营造出来极其寒冷的环境。 再比如就在今日上午,她发现了一片树林那树林中,竟然也是分布着很多毒物。慕莘雪看着那树林中开的静谧的曼陀罗,再看着那远处树干上静静匍匐着的不知叫什么的怪物,慕莘雪一步一步缓缓地退了出去。 慕莘雪带着满身的寒意,走在这神医谷中,她发现,自己再也不敢在这里随意走动了,她怕若是再不小心走到了哪里,随口便被那个怪物给吃进了嘴里,那岂不是太吃亏? 慕莘雪这段日子,没有再询问关于外界的任何的情况,但是她知道,外面已经变天了,南疆一族,有夺回了那本就属于自己的领土。 慕莘雪叹了口气,正准备回自己的小屋子里,转身却直直撞上一人。慕莘雪堪堪停住,正要发怒,确是在看清楚这人的长相之后,硬生生的忍住了。 “终于肯出来了。”慕莘雪看着那人,说道。 萧子墨顿了顿,低头看她,说道:“恩。” 慕莘雪顿时无言,本是自己占有那份主动权,却没想到到了萧子墨这里,怎么又是他变得理直气壮? “我这次来,是来带你走的。”萧子墨淡淡说道,眸子里还是如以往一般,没有什么情绪。 慕莘雪顿住了,他看着萧子墨,问道:“去哪?” “炎阳。” 慕莘雪淡淡惊讶的看着萧子墨,心中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心情,回炎阳?然后呢? “你又要离开了?” “恩。” “去哪?” “……” 慕莘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饺子又爱又恨的萧子墨,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情愫。 “我不走。”慕莘雪说完,转身便走,也不去管那站在自己身后的萧子墨。 萧子墨看着慕莘雪走远的身影,并没有动作。慕莘雪在他心中是个特殊的存在。她是自己的爱人,但是在知道了真相之后,确是叫他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心情。 萧子墨心中希望的是,这个人能过上平稳安定的生活,他记得曾经,慕莘雪便是这边那与自己说过的。 但这份生活,他萧子墨是断然给不了她的,能给她这份幸福,给她这种生活的人,是另一个远在炎阳的司清源。 萧子墨知道司清源对慕莘雪的情愫,也知道他爱她胜过爱自己。这是萧子墨在这个时候,能够给她的,自己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慕莘雪不知道,在自己救走吃呢风澈那晚,萧子墨放弃了自己的复仇大业。 炎阳。 阳光普照大地,却总有找不到的角落。 司清源呆呆坐在密室中,已经不知道究竟是第几日了。司清源自从那日从大量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及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心腹,而自己,则是躲在这里。 司清源这几日脑海中不断闪现的,便是那日自己伤了慕莘雪。慕莘雪身中两箭。那箭宇是司清源亲自射出去的,他知道有多重的力道。 那日慕莘雪倒下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便是司清源永远都忘不掉的。司清源日日噩梦,梦到了与她的初次相见,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能够徒手夺下自己的玉佩。 慕莘雪就像是一躲罂粟,总是在纠缠着自己,引诱着自己去观察,去了解,最后终于是陷入了一份难以自拔的痛苦之中。 这毒深入骨髓,无法痊愈。她记得与慕莘雪的每一次交手,记得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处细节。这几日,他也回想着,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做法,出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太过激以至于将慕莘雪伤的那般深。 被噩梦折磨着的这段时间,已经叫他心力憔悴,死情缘甚至是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己经是需要做些什么。 他本以为躲藏在黑暗处,边见不到阳光,便会忘记自己所做的一切,谁成想,这般不见天日的日子里,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只能叫那过去的回忆折磨着自己,更加叫他痛苦。 司清源终于从那黑暗处站起身子,叹了口气,缓缓走出去。在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偏偏刺痛了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淌出来。 这便是重生吧。 慕莘雪气愤的走在路上,心中想着的都是那萧子墨刚刚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要将自己送回到司清源的身边。 慕莘雪心中便又是一阵钝痛。他不知道萧子墨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一味地将自己推送给别人? 慕莘雪心中正想着,抬眼便见到了一抹红色的熟悉的身影。是阿九。 慕莘雪这次回来,不但发现她有心事,还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从前的阿九总是喜欢缠着自己,总司喜欢对自己说一些事情。 但是这一次回来呢,她发现阿九陪着自己的时间少了很多,同时她即使是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好像在想着另一个人。 到了这几天,她甚至是一连几日都不回来找自己。慕莘雪正打算叫一声阿九,谁知道却见到她轻快地跑开了。 慕莘雪心中疑惑,于是便小心地跟在了她的身后。慕莘雪发现阿九来到了另外一处院落。那院落与自己所在的无非是大同小异。 慕莘雪躲在一处大树后面,待看清楚院子中那人时,确实做事惊讶了一番。那人正是岑风澈,便是那晚自己拼了命才救回来的人。 岑风澈正坐在院落中喝着茶,但是那眼神,明显是带着一份忧郁。慕莘雪猜测,他定然是还没有从失去自己家园的痛苦中走出来。 阿九走进院落中,站在那岑风澈面前,但那岑风澈却并没有将实现落在她身上,反而是直直的看着远处。 阿九见他并不打理自己,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而是自顾自的坐在他面前,自顾自的说着什么。这一下午的光阴,慕莘雪便一直站在远处偷偷的观望着。 知道阿九失落的走开。慕莘雪看着阿九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难道那日阿九哭的那般伤心,便是因为这个岑风澈? 慕莘雪看了看还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岑风澈,也起身离开了。慕莘雪心中有事,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吃呢风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这份相遇,转眼便又过去了三日。 在这三日中,慕莘雪见萧子墨还是不见任何的动静,于是便以为萧子墨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她近日正在自己院落中拿着阆珏暮雪把玩,看着那幽绿色的蛊虫落在自己的手掌心。 这只蛊虫,她也是才发现,应该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只是她从来不注意。 慕莘雪正认真把玩着,便见到阿九焦急的跑过来,慕莘雪于是将自己的蛊虫收起来,看着阿九问道:“怎么了?” “莘雪姐,你快去看看!两个人打起来了!” 慕莘雪想也不想,起身便直接离开,阿九不提,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日她明明看到了岑风澈,也知道萧子墨在这神医谷。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再加上国仇家恨,两人现在若是见了面,肯定会是一番激烈的厮杀。 “在哪?”慕莘雪焦急的问道。 “在湖边。”阿九说道。 慕莘雪也不在等阿九,而是直直的运气内力,最大限度的向湖边飞掠而去。远远地,慕莘雪便听到了两人打斗的声音。 慕莘雪将内力发挥到极致,冲到了两人中间。打在一起的两人,看清楚了来人,都堪堪将手收住。 慕莘雪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萧子墨本就无心与岑风澈对打,于是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萧子墨,说道:“子墨,你先回去。” 萧子墨自然是也无心流连在这里,刚刚他只是路过这里,却被这个岑风澈半路杀过来。现在慕莘雪过来解围,他自然是乐的离开。 见慕莘雪将萧子墨放走,岑风澈便立刻炸了开来,慕莘雪眼底寒芒一闪,手中的阆珏暮雪便发出了一阵幽蓝的光芒。 阆珏暮雪的阻挡下,岑风澈堪堪住了手,就在这片刻时间,萧子墨便已经消失在几人视线内。 岑风澈看着自己面前的慕莘雪,眼中已经泛着通红的血丝,于是他大吼着:;“为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阿九的挣扎 “为什么?” 慕莘雪站在岑风澈面前,看着这个男人此刻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将萧子墨放走?因为他是自己的表哥,因为他是住在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岑风澈,你冷静一点。”慕莘雪握紧了拳头,终究是冷静地说道。 阆珏暮雪此刻已经被收起来,慕莘雪握住了他的肩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岑风澈说道:“你觉得你现在的能力,又能伤到他几分?” 慕莘雪说的是事实,听了这话,岑风澈那原本颤抖的身子,变得更加颤抖了,他慢慢的将自己的双眼垂落,望着地面。 他确实是没有那份呢能力与那个人争斗,别说是杀了他,就是简单的将他打伤,他也是做不到的。 他岑风澈曾经骄傲了半生,自信他年纪轻轻便功名远扬,深受父亲喜爱,直到那晚,他与萧子墨那一战,他才知道,自己与萧子墨之间的差距。 这几日养伤的日子,他每个夜晚,每个安静的时刻,都在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情,想着自己之前的眼光实在是太过于短浅,之前与司清源的对抗中,他失败的一败涂地,再与萧子墨之间的对抗中,他又体会到了自己的无助感君。 甚至是那敌人就在自己面前逍遥法外,他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岑风澈一步步的弯下身子,那份苍凉,那份落寞,直教人落泪。 也许是母性心性的泛滥,慕莘雪弯下腰,轻轻的抱住岑风澈,小声说道:“咱们还有希望,先将伤养好了。” 岑风澈不语,内心一片苍凉。 阿九急忙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现在这份情景。慕莘雪,抱着自己心爱的人。阿九止住了脚步,萧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这两个人抱在一起。 阿九一直在旁边看着,最后终究是握紧了拳头,在两人发现你自己之前离开。 慕莘雪将岑风澈安顿好,随后自己便回到了房间。她觉得心很累。坐在院子中,却是迟迟不动。 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动静。慕莘雪便叹了口气,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这话音刚落,一人便从天而降。萧子墨嘴角带着笑,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 慕莘雪挑眉看了看他,说道:“猜的。” 萧子墨见她耍起了无赖,倒是耸了耸肩膀,随意便坐在了院落中的小凳子上,也许是季节到了的原因,树上的粉红色的桃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慕莘雪叹了口气,还是问道:“那晚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萧子墨顿了顿身子,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道:“他们在等着他回去。” 慕莘雪听闻这话,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他这话什么意思?那晚之后,他又放弃了?明明胜利已经在眼前,分明那二十年前失去的一切,在那个夜晚就要被夺回来,在这种时候,他又放弃了? 萧子墨背对着慕莘雪,目光直直的看着那落满花瓣的树,说道:“这院子,与母亲种下的哪朱梨花,真像。” 萧子墨声音清淡,但慕莘雪听着,却落了泪。若是没有杀戮与战争,若是没有大梁那老皇帝的所作所为,萧子墨此刻应该是活的很快乐。 不像他现在这般,走到哪里,浑身都透着一份孤独。 慕莘雪又响起了自己在山洞中看见的那副画,画像上有三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份淡淡的笑意,若是没有那场悲剧,那一家子,又会是怎样的其乐融融? 慕莘雪又想起了那只白虎。从一个幼崽,独自在山洞中,等着主人的回来。那日慕莘雪与容洛离开山洞时,本想着将那白虎放生,谁知道那白虎并不愿意离开,反而是将慕莘雪送走后,有独自钻入了那片黑暗。 慕莘雪仰头,看着如绸缎般干净的蓝天。其实萧子墨也是这般的人,本该是清纯干净的,此刻却是沾满了鲜血。 小小年纪便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二十年来的东躲西藏。慕莘雪还记得在丞相府时,他总是莫名的离开,随后又是带着一身的伤势,回到自己的简单的竹林。 慕莘雪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开口,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但又不是简单的一人又能够左右的。慕莘雪切口不言,孤独的站在他身后,看那粉红色的花瓣落满这院子。 慕莘雪此时并不知道,有一双仇恨嫉妒的眼睛,已经在背后紧紧盯住了她。 那次的乱事,又平静的过去了几日,慕莘雪却在想着离开的事了。她想带着萧子墨走,想带着他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萧子墨既然愿意为了她而放弃仇恨,那么自己便随着他归隐山林,带着他归田种花,看遍山河大地,带着他一起栽种梨花。 心中正想着这事,便见到了一身酒红色红裙的阿九,带着满脸的笑意走来。慕莘雪见到阿九,心中是开心的。 这个直爽的女孩子,今日心情似乎还不错。慕莘雪走上前,说道:“阿九,你这么来了?” 阿九裂开嘴,笑的可爱:“今天林子那边的花儿开的不错,我记得姐姐来这神医谷,还没见过呢,边想着带着姐姐过去赏花。” 慕莘雪从来不忍心扶了她的意思,但是今日确实是有些不方便,因为今日她正约了萧子墨见面。 于是便惋惜着说道:“可是今日姐姐约了朋友。” 阿九心思一动,便猜得到慕莘雪说的朋友指的是谁,这神医谷中都有些什么人,有几个人,她不用数,都清楚的很。 “可是今日是最后的花期,姐姐若是不去,恐怕就要再等一年了。” 慕莘雪见阿九委屈的模样,心中便也不忍了起来,于是便转了转眸子,说道:“那便这样,我留下纸条给他。” 阿九于是便点了点头,终于破涕为笑。 阿九便走进那房间中,抽出来宣纸与毛笔,潇洒的写下了几字,阿九站在旁边,想看些什么,但慕莘雪的角度掌握的极好,叫阿九看得不清楚。 写好后,慕莘雪便直直的将那宣纸放在了桌子上,阿九便走上前,笑着说道:“姐姐这般放,恐怕会叫风给吹走了。” 慕莘雪便抢先一步将手掌一番,那幽绿色的虫子便直直的飞了出来,落在那宣纸上。阿九的手,便又生生的顿住了。 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慕莘雪似乎没有察觉一般,笑着说道:“有它在这里守着,便不会出问题了。” 慕莘雪便对着阿九笑着说道:“走吧。” 阿九尴尬的笑了笑,想要向往常一般挽着慕莘雪的手,慕莘雪却一个错步,指着那前面的一处柳树说道:“阿九还记得不?那处柳树下面,你我第一次谈心,便是在那里。” 阿九也顺着慕莘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那处柳树,但是却很快便闪躲了开来,将目光收回来,握紧了拳头。 慕莘雪顺着她的指引,两人一路悠闲的走了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小路走去,这一路上,确实是美妙的很。 这条小路两旁,竟然真的开满了花。慕莘雪眼睛中闪现出了开心欣喜的光芒,说道:“这花真美。” 阿九笑了笑,说道:“这花可是这方圆百里的最美的景致。” 慕莘雪也笑:“以前听母亲与我说过,这世间最美的景物,大多是有毒的。” 阿九听闻这话,心中咯噔一跳,但是转头看向慕莘雪的时候,确是根本看不出来她眼中有任何的不正常的神色的,反而是向往常一般,带着份温柔与溺爱。 阿九于是将视线收回来,指着前面说道:“姐姐一会儿见了那里面的一处美景,可千万不要被人给迷了过去。” 慕莘雪笑了笑,并不说话。便随着她走了进去,这是一处树林,但是这里面的树木,都是长的茂密,那高大的树干,直冲天际,密密麻麻的枝叶,将那天际也给遮挡住。 阿九一面走着,一面用眼睛小心翼翼的偷瞄着慕莘雪。见她还是一副坦然的模样,似乎是没有任何的防备。 阿九心中突然变泄了气,很想现在就拉着慕莘雪的手,带着她一起跑出去这片吃人的林子。但她这时视线中便突然闪现了一个镜头,那边是那日慕莘雪抱着岑风澈的那副画面。 那画面那么美,俊男陪美女,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儿。阿九于是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终究是狠下了心,将慕莘雪带着向那林子的更深处走去。 ……阿九独自一人回到慕莘雪的院落的时候,天色还是大亮。她最先来到的,便是那院落中的那桌子旁。 看到那洁白的覆盖着毛笔的宣纸,本想着将她拾起来,但是很快便看到了那幽绿色的小虫子,便又硬生生的将那手收回来。 阿九知道这种虫子,那是南疆特有的蛊虫。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为主人报仇 “阿九?”这清凉的声音在身后想起来,惊得阿九手一抖,竟然将那毛笔碰落在地上。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将那蛊虫惊起,煽动着翅膀,便向着阿九飞过来,速度很快,阿九被惊吓的,直接便愣在了原地,浑身一阵冰凉。 萧子墨见此,直接便将阿九抱起来,后退着飞了好远,那蛊虫竟然还是直直的飞着过来,似乎就是要将阿九处死,为他的主人报仇。 萧子墨蹙着眉头,于是便将手指放在嘴里,再伸出来时,已经是带着血的。那蛊虫已经直直的飞到了两人面前,在闻到那血的味道时,终于停了下来。 阿九感觉到萧子墨叹了口气,随后自己的身子,便被人放了下来。阿九看着那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发现果然是萧子墨。 阿九其实对这个萧子墨,是没有恨意的,反而是带着感激。若不是他带着南疆的人攻打到大梁皇宫,她的岑风澈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足这神医谷。 “谢谢。”阿九回过神来,说了句谢谢。那萧子墨也只是点了点头,便走过去那石桌旁,拿起那上面的信纸。 将它打开,原来是当时慕莘雪留下来的那张字条。阿九则是在一边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凑上去,偷偷的看一看刚刚慕莘雪究竟是给他留了些什么。 阿九正当犹豫时,萧子墨已经将那字条合拢,反而是一脸奇怪的看着阿九。阿九心被提起,心中突然变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萧子墨却突然走了上来,正当阿九以为他要为慕莘雪报仇时,见他将那张纸条递给了阿九。阿九心中疑惑,但她心中却是渴望见到那纸条上就就写了些什么的,于是便耐着性子,将它打开。 阿九整个人犹如遭受到雷电的打击,整个人都怔愣在当场,还不等萧子墨说这些话是呢么,阿九便一个人冲了出去。 萧子墨心中早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于是便紧跟在阿九身后,一路左拐右拐,拐进了一处小树林。 阿九站在一处,看着那模样怪异的花朵,成片的开放着,却是仍然见不到慕莘雪的身影,于是阿九颓废的跪坐在地上,望着那个方向不知该怎么办。 她杀了慕莘雪。 萧子墨本是站在阿九身后,想看看她究竟在高些什么乌龙,这时却感觉到身后有人,钻过身子,便见到了慕莘雪。 萧子墨正打算说些什么,便见慕莘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萧子墨便安耐下心中的好奇心,见慕莘雪走到自己身旁,看着那在前面依然跪坐在地上的阿九。 “莘雪姐姐,我对不起你。”阿九这时,哽咽着说道,从后面看,只是看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萧子墨听到这句话,便蹙着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慕莘雪。却见到慕莘雪的全部心思,都落在那阿九身上,便也生生止住了。 “我其实……很喜欢暮雪姐姐,但是我爱岑风澈!”又是断断续续的一句。 “那日……我见到姐姐与他抱在一起,心中便生了一份恨意,久久无法释怀……于是……于是……”阿九这次,确是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慕莘雪在后面叹了口气,终于便知晓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是那日自己的举动,叫那个小丫鬟误会了。 慕莘雪若不是之前一个人在这个神医谷中闲逛,偶然间来到过这片树林知道这里暗藏杀机,那么今日,便绝对不会活到他们两人赶来。 “那你现在可是知道悔过?”慕莘雪淡淡问道。 “阿九……”阿九说到这里,猛然间反应过来,便回头去看,果然见到了慕莘雪。阿九被吓得整个人向后面移动了几步,满脸的不可相信。 阿九再次叹了口气,却是不想再说些什么,对于这个阿九,她心中本是喜爱的,若是她今日没有赶回来,慕莘雪便定然会赶回去杀死她。 要她慕莘雪死的人,不管与她是什么关系,不论那人是什么身份地位,她慕莘雪都不会留下什么活口,她从来便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阿九又深深的看着慕莘雪,直到确定她是真的活着,而不是什么死人。她此时已经不再惧怕,反而是释怀。 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阿九从地上跪坐着爬向慕莘雪,说道:“姐姐莫要怪阿九,阿九……阿九只是一时被嫉妒蒙蔽了眼睛……” 慕莘雪想着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将她拉起来说道:“你先回去吧,今日这事,咱们就当社么都没发生过。” 见到慕莘雪这般模样与语气,阿九有些疑惑,不确定的再次看了慕莘雪几眼,似乎是在疑惑自己所听到的。 今日她差一点便杀死了她,她竟然说要放过自己,还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过? “还不快走?”萧子墨站在后面,明显的带着不耐烦的阴冷语气。 阿九十分惧怕这个人,于是二话不说便站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慕莘雪,这才转身跑开。见到她跑开了,慕莘雪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走到萧子墨面前,笑了笑,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 萧子墨看着慕莘雪这般苍白的脸色,心中“咯噔”一声,果然,见慕莘雪身体虚弱下来,倒在自己怀中。 萧子墨深深的看了远处的哪朱奇怪的大花,手中一掌挥出来,随后便见到了那花朵应声而落,萧子墨一手抱着慕莘雪,一手用内力凝结成为一股细流,带着那朵落下来的大花,一路飞掠着走出去那林子。 回到慕莘雪的住处。萧子墨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地上那朵颜色明显已经黯淡无比的大花,心中倒是犯了难。 他是知道这花伤了她,但是却不明便,究竟是怎么将她救活。 萧子墨心中急切,脸色便也苍白了不少。容洛外出办事,已经半月有余,归期不计,那阿九,今日还想害死慕莘雪,萧子墨一时间没了个可信的人。 他看了看床上的慕莘雪,脸色明显的已经开始发黑。萧子墨不知道慕莘雪究竟是伤在了哪里,犹豫了片刻,对着慕莘雪轻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便将慕莘雪翻转过来,赫然便见到了她后背上面的大片血迹。萧子墨心中一片冰凉。这花不知道是什么花,这毒性确是霸道的很,这么快,毒性就开始蔓延。 萧子墨于是便开始抱怨自己刚刚在那片树林中,竟然这般大意,现在才发现她身体上的上。萧子墨辗转无奈,于是便让她坐在床上,而自己,则是坐在她的身后,通过内力为她压制住毒性。 等到慕莘雪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萧子墨便随意拿了一个包袱,将那朵大花包起来,随后便带着慕莘雪,一路出了那神医谷。 至于这江湖上,除了容洛,萧子墨便只知道一人的医术了得,说不定,能够知道解毒的法子。萧子墨脸上一片冷漠,脚下的步子却是走得飞快。 他知道这神医谷中,没有马匹。萧子墨带着慕莘雪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附近的小镇,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一匹良狙,便快马加鞭的赶往目的地。 神兵山庄。 萧子棠背手站在那山尖上,看着远处的景致。从上次回来,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在等一个人,但是他一直都不曾回来。 萧子棠知道那个人恨自己,否则当年便不会自己出走,直到这么多年,再也没回来过。萧子棠这十多年来,一直都活在愧疚中。 直到那日见到了他,知道他现在活的很好,武功修为的进展,也是意料之中的叫人惊叹,最叫他惊的是,萧子墨并不怪他。 反而是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命。萧子棠叹了口气,提及往事,便往往伤感,他不奢求别的,只奢求,自己能够在未来,能够为他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当年的过错。 萧子棠再叹了口气,便起身走开。他走得很慢,每日闲来无事,便都会在这里站着,向着当年他离开的方向眺望。 萧子棠走到假山时,便听下人来报,说是有位客人今日出现在了张大夫住处。萧子棠心中疑惑,问道:“可知道是何人?” 下人答:“不知。” 萧子棠叫他下去,自己便直直的转换了方向,向着张大夫的院落走去。走到门外,最先见到的便是那院落中的破败茅屋。 那正是当年张先生与她妻子居住的茅草屋,妻子死后,萧子棠为了留住这个医学上的天才,于是便令人将那茅草屋连带着搬来这神兵山庄。 张大夫心下无奈,便也随着搬了进来。只是从此便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至于他在江湖上的突然消失,自然也是众说纷纭,只是他的下落,这世上,恐怕是没有多少人知晓。 所以今日来到这里的神秘客人,萧子棠倒是疑惑的很。萧子棠想了想,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来。在这神兵山庄里的日子,萧子棠从来不会随意的打扰他的休息,若是没事,他也断然不会走出这院落。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惊艳时光 萧子棠刚刚在那门前站定,便见到门被人打开,走出来一白衣的俊俏男子,男子似乎知道来人是他,因此毫无惊讶之色,反而是见到萧子棠的满脸疑惑,倒是裂开唇角笑了笑。 萧子棠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于是便说道:“你回来了。” 萧子墨似乎是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便沉默不语,过儿许久,才说道:“恩。” 本以为萧子墨不会肯定的回答,但是过了良久,听到这敌不可闻的一声,萧子棠觉得自己的内心都开了花。 于是他意志住自己的兴奋,但声音中却还是不住的欣喜,说道:“你的房间,我一直都在替你留着,既然回来了,便在这住上吧。” 萧子墨想了想,慕莘雪的毒,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于是便点了点头。萧子墨虽是沉默,但萧子棠确满脸的笑意。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为当年的事情而愧疚,如今见萧子墨回来,自然是欣喜无比的。萧子棠见萧子墨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屋子里,于是疑惑的问道:“里面的是……” “是莘雪。”萧子墨提到慕莘雪,便是满脸的焦急。对于这个女人,萧子棠是有印象的。当时那个姑娘,便是那岑朱使诈,叫自己将她绑了来,结果却发现都是那岑朱的计谋。 就算是当年在那南疆古城,也是见过面的。印象最深的,便是当时几人在那落满梨花的院落内,难以忘怀的那一幕。 萧子棠刚刚要回想起来那一段,便被萧子墨打断说道:“哥哥还有许多事要做,变现回去吧。” 听闻这句哥哥,萧子棠身子一阵,随即便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晚点再来看你。过几日,等莘雪姑娘的伤势好了,便在山庄中大摆筵席。” 萧子墨蹙了蹙眉头,他与慕莘雪生性便不喜欢那种热闹的情景,于是便说道:“筵席便不必了,我们这次,待不了几天。” 萧子棠听了,又是一阵,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了句再见,便转身离开了。见他并不拒绝,但是也没应承,萧子墨倒是蹙了蹙眉头。 但是想到慕莘雪现在还在里面生死未卜,倒是没有什么心情来注意这些东西了。萧子墨心中烦乱,他知道将慕莘雪交给他,断然是没什么大的问题了,于是便走到他院子中去看他平日里整理的那些草药。 尽量叫自己去转移那身上的烦乱与注意力,萧子墨见到那院落中有些草药似乎是没有打理好,竟然有些枯萎的迹象,于是便从袖子里取出了那阆珏暮雪,手中积蓄内力,对着那处枯草扫去。 那阆珏暮雪竟然泛着绿色的光芒,随后便奇迹般的长的开了,到是比其他的草药都要开的健壮。 若是叫慕莘雪见到这场景,断然会惊讶无比,因为这阆珏暮雪在萧子墨的手上,那散发出来的幽绿色光芒,竟然比在慕莘雪手上颜色要更浓郁的多。 萧子墨也许是觉得无聊,于是便又走到那门前的哪朱不知道是什么树。这树很是奇怪,到了这该开花的季节,确是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反而只是那难看的棕色枝干,也是没有了任何的生机与色彩。萧子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阆珏暮雪,淡淡的说了句:“靠你了。” 便又将内力集中在手上,再传送到那玉扇之上,那比刚刚更加浓郁的绿色光芒,便毫无阻挡的散发出来,源源不断的运送到那枯萎的树干上。 萧子墨看着那树干,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出了好看的绿叶。那绿叶又一个接一个的开始长出了新的。 即使这书到了现在这般的浓郁模样,萧子墨却还是不放开手,反而是加重了内力,只见更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绿叶中间,竟然绽放出了很多淡黄色的巨大的花朵。 那花朵不断的盛开,很快便长满了那树,有些,甚至是开始掉落下来。这花很香,不像是寻常的植株,倒是与神医谷中萧子墨取下来的那朵大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张大夫推开门时,见到的便是这个景象。整个院落,都被那花香弥漫了,而萧子墨,则是刚刚将手收回来,看着那满树的花瓣雨,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 张大夫看着那一束的黄花,眼中竟然难得的有了份波动,那张沉寂的如同一汪早已死去的泉水一般,终于有一枚石头落在了其中,荡起了一片涟漪。 萧子墨转过头,看着张大夫一步一步走来。 张大夫站在那落花下面,看着那树,将那袖长莹润的手,抚摸着那树干,说道:“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活了。” 萧子墨笑着说道:“我说过,下次再见面,我一定叫他开花。” 张大夫又望了望那树,这才转过头,看着萧子墨,说道:“这么多年了,你性子还是没变。” 萧子墨对于他的这话,并不做回答,而是看着这树,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后悔那日来的晚了一步。” 倒是那张大夫沉默了,这么多年了,都是因为那个人,都是那一天,他抱着她的尸体一夜白头。 “那个女娃娃,伤的有些重,需要留下来,我给她好好瞧一瞧。” “恩,多谢大哥了。”萧子墨一双如星海的眸子,感激的看着这个白发,但是确是俊俏无比的男人。 转眼间,便又去了十日的光景。慕莘雪睁开眼睛,翻转了个身子,今日她很乏,不想起床。这想法刚刚探出头,便听到外面传来萧子墨淡淡的声音:“莘雪,洗漱好没有?” 慕莘雪将被子蒙住头,并不答话。萧子墨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张大夫,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再不答话,我可就进来了?” 慕莘雪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于是犯了个身,将脸对着那床榻的里间。将头猛地死死的,继续睡去。 萧子墨在门口等了许久,还是见不到动静,于是便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来,倒是那张大夫,转身,坐在了院落中的石头椅子上,等待两人解决完。 萧子墨远远的便见到了那床榻上的小小身影,见到她将头蒙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并不去掀开她的被子,而是说道:“莘雪,起床了。” “再不起床,我可走了啊。” “今天和大哥去踏青,你既然不愿意起来,那还是算了。” 慕莘雪一听到踏青,便知道要出去这神兵山庄,于是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问道:“踏青?去哪里?” “去山下的柳青镇。” “啊?”慕莘雪一听到这话,瞬间便从床铺上做起来。在这神兵山庄里这么多天,已经快要将她闷死了。 今日既然有机会出去,那她自然是欢喜无比的。 萧子墨见她眼神中的光彩,于是便转身走开,走到门口时,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距离我和大哥出发的时间,还差一炷香。” 萧子墨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出去了,还不忘细心的将门关好。 “一柱香的时间……”慕莘雪低声轻轻的念叨了一遍,随后便一个激灵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自然是不会叫两人就这本丢下自己单独出去的。慕莘雪手下动作飞快,她不会古代的发髻,于是便随意的散开来。 推门出去时,见两人正坐在那院落中的石头椅子上,两人的嘴角都挂着一份笑意,应但是在说些什么。 见到慕莘雪这么快就走出来,两人到都是有些惊讶,但是见到慕莘雪的头发,萧子墨倒是蹙了蹙眉头,站起身,将慕莘雪拉了回去。 慕莘雪心中正疑惑着萧子墨要做些什么,便见到他将自己按在了梳妆台前。萧子墨在首饰盒子里面翻找了很久,都是见不到一个适合慕莘雪的,于是便从自己身上摸索数来一条白色的绳子。 慕莘雪特意看了眼那个白的的东西,从镜子里面见到萧子墨只从自己头发上面找了一些,随意的便晚了一个花样,随后便用那绳子为自己绑上。 慕莘雪实在是不知道后面的花样是社么养的,只知道镜子里面的自己确实是很漂亮。慕莘雪心中欣喜,于是便在那镜子前面左右的照着,一面惊奇的说道:“子墨你手好巧。” 萧子墨笑了笑,说道:“走吧,要迟了。” 慕莘雪便听话的随着萧子墨走出去。张大哥在门外坐着,见到的,便是两人一同走出来的模样,眼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份特别的情愫。 慕莘雪见到张大哥眼中的神色,心中开心的很。慕莘雪确实是故意的,她今早见到萧子墨来找自己时,身上穿的便是一身白衣,刚刚慕莘雪在找衣服的时候,便也故故意穿了一身白衣。说来慕莘雪并没有白色的衣物,这还要多亏了萧子棠给自己的天丝衣。 第一百七十七章:魅惑人心的紫竹 慕莘雪低垂着头,看着与自己一起走出来的两人的鞋子,心中有种特殊的感觉。两人走到张大哥面前,张大哥便站了起来,看着两人赞叹道:“真是郎才女貌。” 慕莘雪听着,将头地垂下来,倒是萧子墨笑着说道:“大哥真是幽默。” 三人便趁着这天色向外面走去,本来踏青应该调的是那宸初时刻出门,但奈何慕莘雪赖床来到了这个时辰。 慕莘雪自然是不晓得的,因此仍然是没有任何愧疚感觉。走在两人中间,脸上带着不经意的笑容。 自从有了萧子墨,慕莘雪与这个张大夫的关系便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甚至是比之前更加要好,慕莘雪便随着萧子墨一起叫他大哥。 张大夫没有反驳,萧子墨懒得反驳,慕莘雪心中有意这么叫,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萧子墨的院子被安排在那神兵山庄最里间的地方,因此三人转了这般久,竟然还没有走出去。 慕莘雪今日里心情好,尤其是眼睛看着两人这情侣装一般的衣服,便又是满心欢喜。慕莘雪对于萧子墨的爱慕与喜爱,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 在一抬头,终于见到了一条豁口,那豁口便是被人人工开凿出来的下山的唯一的路。慕莘雪顺着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正是这夏季特有的繁茂的树木。 而正因为有了这些树木,将那阳光全部遮挡住,看着阴凉无比。慕莘雪心中更加欢喜,于是不等萧子墨与张大夫,直接便要跑下去,但还没迈开步子,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二弟这是要去哪里?” 慕莘雪回头,发现正是那萧子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于是那脚步便硬生生的止住了。倒是萧子墨,面上神色不变,说道:“我们去山下。” 萧子棠看了看三人的装束,笑着说道:“正好今日闲来无事,不知道几位肯不肯带着在下一起。” 萧子墨与张大夫倒是全部切口不语,慕莘雪见此,有些尴尬,便开口说道:“当然是可以啦,多一个人热闹点嘛。” 慕莘雪说完这话,看了看两人,发现两人还是不说话,倒是那萧子棠笑着说道:“那便叨扰了。” 如此,这下山的路,便变成了四个人。慕莘雪本就是个女子,心思比较细腻,自然是感受的的到这里的气氛。 慕莘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但是侧着眼睛,看着这几人,发现都是一副带着笑脸的模样。 慕莘雪心中苦笑,于是便刻意加快了脚步。走早前面,将三人远远的落在了后面。慕莘雪觉得感受不到那份低气压了,这才舒了口气。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慕莘雪自然是不会走错了,于是便放开胆子去走。慕莘雪看着这下山的精致,听着这虫鸣鸟叫,觉得心情大好。 仔细想来,这唯一一条走向神兵山庄的路,今日倒是慕莘雪第一次走下来。说来也是好笑,两次来到这神兵山庄,不是被人劫来,便是被人报来。 这神兵山庄,似乎是哪里吸引着慕莘雪,无论怎样,睁开眼睛,总是会在这里。一步一步向下走着,今日这上下山的人,似乎是只有她一个。 慕莘雪看着这周遭景致,虫鸣依旧在继续,倒是又听到了什么不一般的声音。慕莘雪闭上眼睛,听着那声音,猜测应该是什么树的叶子发出的声音,但是仔细听来,倒是觉得又不是树木的声音,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慕莘雪大致上听到了声音的方向,于是睁开眼睛,便向着那里走去。一步一步,慕莘雪不是在向着阶梯走,而是向林子的深处走去。 那声音听着很近,但实际走进来,却发现远得很。慕莘雪转头看了看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已经见不到那阶梯与来时走来的路了。 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原路返回了。慕莘雪便坚定了新年,继续听着声音走过去。这林子的树木虽说是高大,但是并不蜜,因此还是能够叫阳光洒落下来的。 说起来慕莘雪对于那种稠密的林子,心中还是有些恐惧的,毕竟之前,差点便被那阿九算计着在里面丢了性命。 慕莘雪停下脚步,又仔细听了听,发现那声音更大了。慕莘雪看了看前面,应该就在不远处了,于是便又台步走了进去。 原来是一片竹林。只是这竹子,应当是与她之前见到的都不同。之前萧子墨住在丞相府中时,便是住在竹林中,那片竹林是翠绿色的,但是这片竹林,确是透着一份诡异的紫色。 慕莘雪之前听人说过,颜色越鲜艳的东西,便越是有毒,但长了这么大,她还从未见到过谁家的竹子还是带着毒。 慕莘雪心下好奇,于是便走上前,仔细看着那神奇的竹子。仔细注意间,发现那竹子竟然越发的诱惑她想要伸手去摸。 慕莘雪从来都不是胆小之人,想到的事情,便一定要去做。于是她便伸出手,眼看着正要触摸到那跟竹节,眼神便猛然间变得清晰起来。 慕莘雪想到自己刚刚要做的事情,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份汗意,现在被风儿一吹,硬是变得凉飕飕的。 这片竹子,看着很美,但明显是有问题的。慕莘雪脚步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远离这片魅惑人的竹林。 这种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再次深深看了这一眼这神秘的竹林,慕莘雪便运起内力,顺着来时的方向飞走。 她要快一点离开这里,这片地方太过于诡异了。慕莘雪想到自己离开萧子墨已经太久,三人找不到自己,应该会着急了吧。 慕莘雪想到这里,便更加熟练的运起内力。很快便看到了那下山的阶梯。时间便是赶得很巧,慕莘雪脚步刚刚落下,便见到了赶来的萧子墨三人。 “莘雪?你刚刚去哪了?”萧子墨疑惑的问道,慕莘雪抬头,发现萧子墨此时正是满脸的担忧。 “我……我刚刚看到了一片竹林。”慕莘雪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萧子墨。 萧子墨见到慕莘雪脸色一片惨白,正要问她怎么回事,但是听到那竹林二字,便立马也白了脸色。 萧子墨将慕莘雪拉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身体,说道:“你没事吧?” 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我察觉到不对近儿,便立刻飞回来了。” 听到这里,萧子墨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旁,不要乱跑了。” 慕莘雪点头,便听到张大夫说道:“那紫色竹林,最能魅惑人的心智,莘雪妹妹的心智倒是比一般女子来的要坚强。” 慕莘雪听了这话,只能苦笑着说道:“只能说是莘雪运气好罢了。” 萧子棠听着张大夫唤慕莘雪“莘雪妹妹”时,倒是神色变了变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对着慕莘雪提醒着说道:“这神兵山庄地势先险要,其中有很多危险的地段与生物,莘雪姑娘还是小心一些。”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庄主提醒了。” 四人这般寒暄了一阵后,便再也没什么话语了,继续向着下山的路走出去。慕莘雪这次则是紧紧的跟在萧子墨身边,一颗都不愿意离开。 这山路一路走来,慕莘雪倒是跟随几人路过了一个阵法,这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山路里人这么少了,几乎是见不到活人,原来是因为这路上的蹊跷。 曲曲折折,总算是走下来,慕莘雪看着这山下的空气与环境,突然变觉得获得了新生。没想到在和表面上平静正常的神兵山庄,竟然也是有这么多的蹊跷。 走出了神兵山庄的慕莘雪就像是没了束缚的野马,完全便撒了欢。萧子墨知道这一路上她的憋屈,于是便笑了笑,没有再约束她,只是自己的脚步,总是在她身后十步的位置,不远不近。 慕莘雪跑了很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知道今日几人要踏青的地方在哪里,于是便转过头来,发现身后的萧子墨,倒是吓了一跳。 萧子墨宠溺的笑了笑,说道:“总算是回过神了。” 慕莘雪吐了吐舌头,乖巧的跟在萧子墨身旁。这时走在后面的两人也有说有笑的跟上来了,四人便一起走。 四人本就是俊男美女,这一路上引人侧目。慕莘雪倒是没什么就是萧子墨与那萧子棠有些蹙眉,冷眼相对。 慕莘雪看在眼中,便加快了脚步。四人绕过那人少的街道,随后便又拐进了一处深山,慕莘雪跟着三人身后,一面看着这精致,一面开始猜测几人的路线。 慕莘雪听到那越来越近的流水声,于是便猜测,应当是在寻找那处溪流,果然,又一个拐弯,穿过一处浓密的灌木丛,便见到了一处景致。 慕莘雪一眼,便爱上了。这几人来到这里时,已经是偏向下午,水光嶙峋,清澈见底,最叫人心中欢喜的,便是里面竟然还有鱼虾。 第一百七十八章 花灯会 这份精美好看的不经雕琢,便能看到的景致,慕莘雪心中喜爱的紧。这份竟,在现代是见不到的,只在几次她执行任务时,去过那亚马逊的原始森林,这才见到了那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叹不已。 慕莘雪与萧子墨并排坐在河边,看着那河中的鱼儿,看着远处的一些前来游玩的普通家庭与孩童,咧着嘴巴笑着。 没有酒水,没有吃食,就这般直直的坐着,慕莘雪心中实在是觉得无聊。双眼一番转动,便突然来了计谋。 于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三人说道:“就这么坐着,未免有些无聊,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萧子墨不语,倒是张大夫面上浮现了好奇,问道:“什么游戏?” “你们看那河里的肥鱼,就这么看着,未免有些口馋,不如抓来尝一尝鲜。” 萧子棠顺着慕莘雪的视线向那河中看了看,便笑了开来,这个女子,还真是他见到的最为特殊的一个。 “那规则呢?” “规则便是你们三个,各自为战,看谁最先抓上来五条鱼,谁便是胜者。” “哦?为什么不算上你自己?”萧子墨好笑的看着这个花样百出的女子问道。 “我要为你们做鱼呀,哪有厨师自己动手的?”慕莘雪将这话说的头头是道,理直气壮,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之色。 几人无奈,便见慕莘雪看着三个男人说道:“赢得有奖品哦,我先出去一下,回来再看你们的战果。” 萧子墨几人看着慕莘雪跑远的身影,倒是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动作。慕莘雪先是跑到远处的人家,借了一些材料与刀具,又跑去了远处来时看到的那处开满鲜花的小林子,变了个花环走回来时,发现几个大男人依然是坐在一起,看着远处,似乎是在交谈着什么,偶尔几人一起微笑,偶尔有人张口。 慕莘雪远远地便看到,几人身旁甚至是没有任何工具,没有任何活鱼的模样。心中便一阵气氛,走回来。 最先发现她走回来的,是萧子墨。萧子墨站起身子,从她手上将动心接回来。慕莘雪问道:“你们为什么都不动?” 萧子墨笑着说道:“不是我们不动,是怕等你回来,鱼都死了。” 慕莘雪疑惑,便见萧子墨一个人走到那河边,手指一动,内力凝结,便见到一条噗通着尾巴的大肥鱼,便直接飞上了岸边。 随后又是同样的动作,便又是四条鱼,齐齐的落在慕莘雪借来的竹篮中。慕莘雪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简直是来不及反应。 便见到那本来是坐在地上的两人,也站了起来,在那河水中看了些许,便向萧子墨一般,手指飞快的凝结着,随后便见那鱼,已经落满了那竹篮。 慕莘雪嘴角抽搐了些许,随后便认命的走到那装满肥鱼的竹篮面前,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都在那原地摆好,随后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慕莘雪看了看地面上,并没有那可以生火的柴火,这三人又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便被自己指挥去捡柴火生活的人。 慕莘雪细细思索了一下,便将鱼处理了一下,随后便开始做起了生鱼片。慕莘雪的厨艺本来就一般,但是因为部队中,有个妹子十分喜欢吃鱼,慕莘雪便一来二去的,对于鱼的做法比较熟悉。 慕莘雪刀法娴熟,那手腕翻转之间便将那与熟练的处理好。三个大男人,不去看风景,反而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慕莘雪撇了撇嘴巴,尽量不去理会这些,倒是萧子墨看着这一切,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神色随后便又被很好的掩藏起来。 因为不用生火,又不用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于是这一道菜,到是做得很快。慕莘雪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那一篮子与上。 慕莘雪将做好的生鱼片放在盘子上,随后便去处理下一条。萧子墨几人虽然早就想尝一尝这味道了,但三人都是涵养极好的人,自然是懂得做事的分寸与手段,因此都是乖乖的坐在一旁,将慕莘雪围起来。 看着她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杀着鱼,处理内脏之类的事情,都是一些列动作娴熟。倒是更像是江湖儿女一些,真是叫人行不到这个女子之前竟然是丞相府的庶女。 转眼间慕莘雪便将几人的分量全部做好,这才看着几人,说道:“好啦,开吃吧。” 话音一落,几人这才装模作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吃了起来。慕莘雪的手艺自然是不会差,早上本就没吃饭的几人,更是在这里放开了吃。 一番吃食之后,几人自然是不会像是旁边的那些小孩子一般,调到里面去鸳鸯戏水,又在这里待了片刻,几人在这里直到太阳落山。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金色的太阳光,小桥流水人家,这可能便是真的人间仙境了。慕莘雪看这景致看得痴了,萧子墨看着慕莘雪的容颜,看的痴了。 直到太阳最后的一丝光辉也尽数落下去,慕莘雪才知道为什么几人在这里等到现在。原来今晚街市上,有灯盏。 慕莘雪心下便动了心,三人随着慕莘雪去还东西。慕莘雪将多出来的一些生鱼片与那剩下来的几条鱼,全部送给了那户人家,随后才一起走着去那夜市。 慕莘雪明显的发现,随着今日的接触,那三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是缓和了不少,最起码走在几人之间,再也不会觉得烦闷。 慕莘雪嘴角裂开,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性的喜欢抬头看天。而巧合的是,每次抬头,陪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慕莘雪想到这里,又转头去看自己身边的三人。萧子墨,萧子棠,还有就是身份神秘,不知道身份的张大夫。 陪伴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格外珍惜。 心中有着事,距离便会变短。慕莘雪远远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热闹声音,抬眼果然见到一片灯火通明。慕莘雪见到这景致,便猜测,这灯会定然是热闹得很。 于是拉着萧子墨的手,便向前面跑去。慕莘雪虽容洛在寻找《天下志》宝藏时,曾经也路过一处灯会,她从身处其间时,心中想着的,便是能够将萧子墨也带来哪里,一起来享受那份快乐。 慕莘雪那日在灯会上许的愿望,便是这个。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愿望实现的会这么快。萧子墨本身是不喜欢这些热闹的地方,但见慕莘雪玩的开心,便也就随着她去了。 灯会人群很多,四人很快便走散。萧子墨并不在意,慕莘雪便更加不会在意。两人手拉着手,一起在这里游荡,时而看看耍猴戏的,时而看看那猜灯谜的,时而手上拿起一盏花灯,看着看着便又将它放回去。 这花灯会,实际上便是一个大杂烩,只要是灯,无论是花灯,孔明灯,还是什么灯只要带有这个字的,便都会出现在这里的。 萧子墨见慕莘雪将那花灯又放下,便说道:“喜欢大可以买下来。” 慕莘雪确是转头看着萧子墨笑了笑,说道:“我向灯神许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做人不能贪。”我怕贪了,上天便会将这一份愿望也收回去。慕莘雪将这后半句话在心中默默补上。 两人逛的累了,便坐在不知道是谁家的房顶上,看着这大好河山。夜里的河山,虽比不上白日里见到的那般好看精致,但却有着另一番风味。 慕莘雪与萧子墨并排坐在一起,萧子墨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便只能由慕莘雪来主动说话。 “子墨。” “恩。”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是的,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萧子墨心中一惊,没想到慕莘雪是这么敏感的一个人,但还是打算装傻充楞到底,于是便问道:“怎么会这么问。” 慕莘雪苦笑着说道:“每次你突然对我好时,便预示着你要离开了。” 是啊,无论是在炎阳的丞相府,还是在那北漠的逃亡路上,不都是如此么?慕莘雪心中苦笑,萧子墨对她的这份爱,总是昙花一现。 慕莘雪便总是在心中祈祷着,祈祷萧子墨能够对她再次一些,这样,两人就能在一起的时间长久一些。 萧子墨听了这话,将眼眸垂落,随后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对不起。” “你还是放不下你的仇恨么?”慕莘雪湿了眼眶,她一直都知道,在这个男人心中,永远都牵挂着那南疆,牵挂着南疆的领土与子民。 就算是那一晚,萧子墨为了自己而放弃了那唾手可得的胜利,那么在不远的将来,也会再某一天,再次带着他的子民,攻打回去。 “国仇家恨,是我活下来的原因。”萧子墨淡淡的,看着那远方的天际,甚至是不敢看慕莘雪哪怕是一眼。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秘雨夜神秘人 “这是我活下来的原因……”慕莘雪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萧子墨的这句话。那话语中,已经听不出来仇恨,但是正是这份语气,才更加叫人心中惋惜。 慕莘雪知道,萧子墨已经将这份恨,全部融入到骨血中,融入到血肉里。慕莘雪甚至是不敢去看萧子墨的眼神,她可以想象的到那眼神中的神色。 慕莘雪抬头仰望着夜空,那双水灵灵的黝黑的大眼睛,看着那漆黑深沉的夜色中,不知不觉中,竟然感受到那脸上的湿意。 慕莘雪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湿润,却感觉到那许多的凉意,完全洋洋洒洒的落在手上。 “下雨了,回吧。”萧子墨淡淡的说道,慕莘雪听得出,那里面的那份无奈。慕莘雪将手收回来,还未来得及回应,便见那更大的雨滴,开始倾盆的下落下来。 慕莘雪感觉自己腰间一紧,随后那眼前的景物便开始转换,等她视线清明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站在了一间客栈门前。 此时里面已经满满的都是人,周遭乱牛哄哄的,吵得人心中一片烦乱。 “今天山路不好走,便在这里凑活一晚上吧。”萧子墨淡淡说道,慕莘雪点了点头。 两人便一同走向那前台,萧子墨要了一天上等房。这晚房间本就不宽裕,但萧子墨手上重金,再加上他周身的昂贵衣物,竟然真的被他拿下了两间房。 安心上楼,晚上只吃了一些生鱼,但是已经足够填饱肚子,店小二暖心的送上来一些热水,慕莘雪自己洗了个澡,便早早的休息下来了。 躺在床上,倒是睁大着眼睛,实在是睡不着觉。外面的雨声还在继续,慕莘雪不知道张大哥与萧子棠究竟是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住宿休息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淋到雨。 本是疲惫的身子,但是实在是睡不着,这份痛苦实在是叫人心中不舒服。慕莘雪从床上起身,见到桌子上竟然摆放着一些点心,于是便走过去,吃了一些。 又躺回到床上,这次脑子里竟然全部都是与萧子墨在一起时候,他与自己说的那句话:“那是我活下来的理由。” 慕莘雪翻转了个身子,眼神便直直的看向了门边,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慕莘雪便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仇恨在萧子墨的心中,已经占了一份沉重的重量,正如他所说的,那便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慕莘雪心中一紧,那是在为这个少年感到心痛。 慕莘雪突然变想到了那个山洞中的仍然在默默守护着萧子墨一家人的白虎,还有那墙壁上挂着的那副画。 若是叫萧子墨见到了这些,会不会便会将那份仇恨减轻一些呢?会不会便会让其他的一些感情与情绪,融入到他的心间? 慕莘雪不奢求他的反馈,只是希望,这个少年能够豁出来自己的一份色彩,有自己的思想,在那份仇恨过后,不至于没有一点前进的动力,没有任何的期望。 慕莘雪不希望仇恨成为他人生的全部。 想到这里,慕莘雪的心便很快的清明了不少,她要带着萧子墨回去,回到那宝藏所在的地方,拯救萧子墨。 慕莘雪心中欢喜,于是眼前便恢复了一份清明。就是这份清明,叫慕莘雪下了一个激灵。她竟然看看到了一个人影,就那般肆意的站在这房间中央。 慕莘雪感觉因为这份惊吓,自己全身都充满了一份冷汗。睡着之前自己沐浴的成果,便因为这简单的一眼,而全部泡汤。 慕莘雪眨了眨眼睛,再回过神来时,便发现刚刚那人站着的地方,竟然没有了人。慕莘雪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于是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走下来,手中握着阆珏暮雪,将她小心拿在手中。 慕莘雪穿上鞋子,放轻脚步,走上前。前后左右认真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任何人。于是握紧阆珏暮雪的手,也放松了不少。 慕莘雪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但这一转头,却撞进了一双红色的世界。 慕莘雪看着那红色的小点开始一点一点的旋转,随后竟然越来越快,越开越大。这叫慕莘雪想到了星空,那浩瀚的宇宙。 慕莘雪第一次发现这竟然这么美,于是便看得认真,看得投入,甚至是想知道,她的下一步究竟会是怎样的。 “怎么样?”谁的声音? “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这突兀的声音,叫慕莘雪从那星空的世界中走出来,她睁开眼睛,便见到了陌生的地方。白色的帘曼,缥缈的熏香,这一切,看起来那么古典,这么神秘。 慕莘雪坐起身子,却见不到任何人,就连刚刚吵醒自己说话的人,也没有见到。慕莘雪站起身子,发现及脚边刚好放着一双鞋子。 于是便走下床,这间屋子很大。慕莘雪走到头,又转了个弯,才终于见到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可爱的小丫鬟,正坐在小椅子上打着盹。 见到慕莘雪,眼中闪过一阵惊讶,随后便欣喜的跑了出去,大声喊道:“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慕莘雪一阵疑惑,站在原地,打算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便见一道白色的人影,很快便闪现出来,站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就是那眉宇间的愁闷与眼神中的神色,叫人暗暗心疼。慕莘雪一脸好奇的欣赏着自己面前的男子,就像是在欣赏一个陌生人。 萧子墨见到慕莘雪这神色,于是蹙了蹙眉头,问道:“莘雪,你怎么了?” 慕莘雪见着人竟然能叫出来自己名字,心中更加惊讶了:“你是谁?” 萧子墨听到这话,像是早到了平地惊雷,累的外焦里嫩。这时慕莘雪眼前一暗,便见到又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这是白发俊彦的男子,与刚刚那人完全是两种特色。那人走进来,先是一脸冷峻的看了看自己,随后便对着自己说道:“莘雪妹妹,先来这边做。” 慕莘雪知道他是在叫自己,响了向,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乖巧坐下。随后便见到那人坐在了自己对面。 “将手给我。” 慕莘雪便将手给他。 见那人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放在自己脉搏,他把脉的时候很认真,这时候刚开始进来那人,也板着脸站在自己旁边,一言不发。 直到那白发男子将手拿开时,那男子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有些疲劳,所以暂且忘记了一些事情。休息哈好了,应该就会好的。” 萧子墨听闻这话,倒是明显松了口气。 慕莘雪听闻那人说话,便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什么记忆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于是竟然就真的相信了那白发男子的话。 这时她用手附上唇,打了个还欠,竟然还真的有些累了。 “我累了。”慕莘雪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这叫她觉得不知道自己的任何事情,这种感觉叫她心中不爽。 于是心中便带着一份烦躁,语气中也是不带任何的情感。两人见她震荡的累了,于是也没有对她的无力举动感到恼火,而是温和的说道:“那你好好休息。”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边走开了。 慕莘雪看着那两人出去的身影,努力的想着脑子中的记忆,却还是一片虚无。慕莘雪心中烦躁无比,于是便走回床铺上,身子一沾上床,竟然就真的被吸引了一般,完全沉睡过去。 慕莘雪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是那片红色的星空,一圈一圈的旋转着,不断的放大着。慕莘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小屋子里。 伸了个懒腰,觉得除了那个神秘的梦境,其他的一切,倒是都很美好,最起码身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疲累。 慕莘雪觉得肚子有些饿,于是便下床,想着找些吃的。推开门,看了看日头,应该是下午了。慕莘雪想着自己可能睡了一个上午,难怪现在这么饿。 慕莘雪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厨房。在里面翻番找找,找来些吃的东西,想着先填饱肚子。 慕莘雪吃饱喝足,回去的时候,被人迎面装了个满怀。手掌在地上划出来血痕,慕莘雪顾不得痛,便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抱住。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声音:“你刚刚去哪了?” 慕莘雪从他的胸膛中抬起头,望进了一双焦急的眸子。这段日子一来,慕莘雪还是第一次见到萧子墨这般焦急的眸子。 慕莘雪觉得心中一暖,眼眶便也突然的红了起来。闷闷的说:“我觉得有些饿,便去找了些吃的。” 沉默。 慕莘雪抬头,见萧子墨一脸惊讶的问道:“莘雪,你记起来我是谁了?” 慕莘雪一脸茫然,伸出来自己的手,缓缓的,带着份不可思议的,放在了萧子墨的额头。 “子墨,你怎么了?” 萧子墨却是顾不得这些,再次将慕莘雪紧紧抱住,慕莘雪甚至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体的颤抖。 第一百八十章 大摆筵席 “你再仔细想想,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大夫再一次耐着性子,引到慕莘雪。 慕莘雪觉得有些头痛,但是她也想知道自己那晚,究竟遇到了谁,经历了什么。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只停留在自己那晚洗了澡,随后便睡下了。 其余的,一概不知。 慕莘雪感觉到头痛欲裂,于是便摇了摇头,眉头蹙得很深,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但是慕莘雪并不放弃,而是紧紧握着拳头,闭上眼睛仔细看着,看到了那双黑暗中,红色的眸子。 “我看到……看到……”慕莘雪想要说出口,但是脑子很痛,像是要撕裂一般的痛。 慕莘雪觉得自己就快要痛死过去,但是她不能。她害怕若是自己放任自己这般睡过去,可能会真的将所有人都忘记。 慕莘雪此时眼前已经一片白茫茫,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对着自己眼前说道:“我看到黑暗中,那晚,一双红色的眼睛。” 慕莘雪将这句话说完,便停止了思考。叫自己暂时放松,此时她已经耳鸣的厉害,听不到,也看不到。 缓了很久,慕莘雪才渐渐恢复了感知,她看到萧子墨正焦急的站在自己面前,弯腰抓着自己的胳膊,张着嘴似乎在含着什么。 终于,她听到了,萧子墨喊得是:“莘雪?莘雪!你怎么了?” 慕莘雪将自己胳膊抽回来,对着他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 萧子墨见她脸色苍白,但终于恢复自己了,于是便将手放开,心疼的说道:“这样,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叫大哥给你开肌肤药。” 慕莘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意,黏黏的叫人不舒服,但她实在是没有经历与那份力气,自己去洗澡。 她现在指向好好睡觉,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慕莘雪于是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缓缓走回去。 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最起码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那晚看到的东西告诉了两人,这便可以了吧。 萧子墨将慕莘雪送走后,便一直与张大夫待在一起:“你怎么看?” 张大夫看了看萧子墨,沉思着说道:“我觉得是魅惑之术。” “你觉得是南疆人所为?”萧子墨有些不不确定。 张大哥点了点头:“她说她见到的是一双红色眼睛,南疆人在魅惑人时,眼睛便是红色的。至于其他情况下,我倒是没有遇到过类似情况。” 萧子墨只是听着,没有答话,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南疆人怎么会找上慕莘雪?慕莘雪的身份,知道的人,恐怕是没几个。 那么这人,应该是另有目的的。 那件事情之后,慕莘雪就再也没有出去过神兵山庄,这日子,倒也是变得平静的多了。但这份平静,也只是暂时的。 今日,神兵山庄大摆筵席,原因有两个。一是庆祝神兵山庄二少爷萧子墨的回归,二是庆祝炎阳王爷司清源的来访。 没错,司清源来了。 慕莘雪此时正坐在房间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几个时辰,便是宴会开始的时辰。慕莘雪却还是淡着妆容,并不打算打扮自己。今日的宴会,她不想出去。 慕莘雪对于司清源,心中还是有着地处的。她喜欢的人是萧子墨,她心中清楚,即使那段萧子墨不在的日子,她曾经对司清源产生过朦胧的情感,那么也只是一时的感觉,现在萧子墨就在她身边,慕莘雪不可能再对司清源产生回应。 想到此,便再也没有了装扮自己的心思。慕莘雪站起身子,这时,门被打开了。那人是逆着阳光站立的,慕莘雪卡不清楚他的脸。 但凭借身形与这人举动来看,慕莘雪便可以猜测的出来他的身份:“这么久了,王爷还是没学会怎样去做事。这登徒子的嗜好,倒是学的越发的留了。” 慕莘雪眯着眼睛,看着那人,语气倒是丝毫不饶人。司清源将门关好,走进来,那面容便也清晰的展现在慕莘雪眼前。 倒是着实叫她惊讶了一番。她本以为司清源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傲视天下的王爷,谁知道这王爷竟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神色这般憔悴,倒像是一个久病无医的病人。 慕莘雪还未等司清源回答,便又嘲讽道:“炎阳这时虐待了王爷不成?”她眼角带笑,这话并不像是在关怀,嘲讽的意味,倒是更明显一些。 司清源终于沙哑着开口:“最近战事太多,倒是没怎么清理自己。” 慕莘雪不语,她最不喜欢的,便是那战争。她还记得,当时司清源借着攻打北漠的名义,打上了大梁。 还在那一战中,出手伤了自己。叫她不得不卧病在神医谷两月之久。现在见到司清源,她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慕莘雪不想再见到他,于是便转过身子,说道:“王爷想必还有许多事情,那么便请吧,我还要更衣。” 司清源笑了笑,说道:“我便是来等你一起去参加宴会的。” 慕莘雪心中一惊,不满的神色便涌上了心头:“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司清源用他那沙哑的桑怡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慕莘雪正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但是想到与司清源也是争论不出来什么,便止住了嘴巴,没有自讨苦吃。 慕莘雪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便转身,说道:“王爷请便。” 司清源这次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多言,而是随意找了一处凳子坐下来,似乎赖在这里不走了。慕莘雪心中气急,躺在床上,不再理会。 慕莘雪心中对司清源有偏见,因此并没有见到他心中的那一丝疲倦与坚定。说来到现在司清源都不能相信。 他是收到了萧子墨的传书,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信上简短的一句话:“莘雪有难,神兵山庄,速来。” 这封信是谁写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莘雪有难”四个大字。 慕莘雪是司清源心中的劫难,只要她有难,不论在哪里,不论有什么样的敌人,他都不会轻易将她放弃,都会尽快走到她身边,保护她。 司清源来到神兵山庄,第一时间便去找了萧子墨,萧子墨却是不愿意多说,只留下了一句话:“既然来了,便好生护着莘雪,其余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司清源也是个心性好强之人,之前在炎阳时,便与他争执交战过几次,虽说是两人旗鼓相当,但也算是了解了对手了。 他了解萧子墨的性子,也了解他的手段,于是便独自离开。司清源知道慕莘雪心中还记挂着之前的伤害她的事情。 但他性子里面的孤傲与自尊,叫他不要将答案说出来,于是这个臭脾气,此刻便只能坐在这里,等着那天色渐渐转黑,慕莘雪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醒来的意思。 慕莘雪在这里呆的日子久了,可以有理由不出席宴会,但是司清源却不可以。一来他特殊的身份,而来他在江湖上特殊的地位,都决定了这一点。 慕莘雪也是知晓他定然是一定要走得,于是便躺在床上,打算与那人死扛到底。于是这一等,便是天黑。 慕莘雪等的都快要睡着了,终于听到司清源淡淡的声音:“今日的筵席,你若是不想出席,大可以留在这里。但那个什么表哥,若是在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怪我没好好表现。” 听闻此言,慕莘雪心中一惊,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清源听出来这声音中的激动,便越发平静的说道:“没什么意思,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了,有人想对你们动手,这宴会,自然是一个大好的时机。” 司清源说道这里,便机智的不再说话,而是给时间叫慕莘雪思考。 约莫着时间都差不多了,司清源便又开阔说道:“还差半个时辰,你再准备不好,我便先走了。” 慕莘雪听闻这话,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很快走那阴暗中走出来。慕莘雪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还要用到他。 司清源见到她这模样,心中在痛着,但面上却还是在保持着笑意。他是个理智的人,只有利用到所有能用的方法与手段,将慕莘雪的性命保住随后再安全的带着她回到炎阳,便是他此行的目的。 慕莘雪动作很快,简单的换了一身衣物,再将头发简单的束起来,便算是完事了。慕莘雪用来束头发的,是那日萧子墨给她绑头发时候用的,慕莘雪回来之后曾经自己拿下来仔细看过,样式虽然简单,但是材质与样式确是极好的,简单大方。司清源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 两人便一起走出去路上两人都在沉默着,但是这期间,竟然还透露着一份诡异的模切。 慕莘雪两人兜兜转转,便到了那宴会开始的大厅。但是神兵山庄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若是有什么大型活动,也是在这里进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刺杀 两人来的不算早,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司清源的位置在那上位,慕莘雪四处看了看,打算找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默默看戏。 谁知道被司清源抓住了手,慕莘雪心中反感,正打算挣扎时,却听到司清源的声音:“向保住你的子墨表哥,就不要反抗。” 慕莘雪知道司清源的能力,但是她并不打算处处收人限制,尤其是眼前这个叫人讨厌的人。于是慕莘雪暗自蓄起了内力,硬是将司清源的手挣脱开来,脚下生风,很快便钻进了人群里。 慕莘雪的动作实在是太快,这份动作又太连贯,倒是叫司清源躲闪不及。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见不到慕莘雪的身影。 司清源心中不放心,正打算追上去时,却见那神医谷谷主已经随着那萧子墨一起走进来。司清源纵使是再想将慕莘雪追回来,但面子上也是需要做足了功夫的。 于是便笑着与两人交谈起来。萧子墨见到司清源身旁并没有慕莘雪,便立刻猜想到了什么。那看向司清源的眸子中,竟然带了份同情。、 司清源是个敏感的人,自然看得出来萧子墨心中所想。心中怒火中烧,但面上只能将它忽略。宴会很快开始无非就是些觥筹交错。 慕莘雪坐在角落中,身旁都是些江湖人士。慕莘雪养伤的那段日子,倒是不经常出来走动,竟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江湖中人。 慕莘雪不喜欢与人交谈,尤其是身旁这人,笑容透着份虚假。叫她好奇疑惑的,倒是坐在她左面之人。 那人从刚刚开始,便一直都是默默的喝酒,倒是那面上的菜色与水果,都是一动不动。若说起来这人,还是有些关联的。 刚刚慕莘雪情急之下,躲进了人群中,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及竟然撞到了一个拿着酒杯之人。这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慕莘雪看着那酒水就要洒在自己身上,慕莘雪确是没有能力躲开,只能认栽。 正是这时候,慕莘雪感觉到一股力道,自己的身子便向前移动了很多步,那端着酒水的人,还是直直的向前冲去。 慕莘雪便顺手将那人拉住,叫她保持了平衡。那人连饭道谢后,慕莘雪便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 她四处寻找,怎么都感觉就是这人救了自己。但那人却并不见自己,只是低头喝酒,慕莘雪没有机会上去答话。 便想着放弃了。慕莘雪四处找了找,并咩有能够坐下休息加看戏的地方,倒是刚刚那个神秘人旁边还有一个位置。 慕莘雪仔细想了想,还是自己走过去坐下。倒是这份动作引起了那人注意力。那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慕莘雪趁机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真面目,是个普通人的模样。只是简单的一眼,那人便又低下头去,继续喝酒。 倒是那一眼,叫慕莘雪产生了一份很熟悉的感觉。这份感觉真的很强烈,就像是在哪里曾经见到过这人,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慕莘雪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正打算开口问问的时候,便听到上面传来讲话声音,是萧子棠的声音。 慕莘雪随着众人一起,抬起头看向前面。倒是见到了最显眼的位置上,坐着萧子棠,萧子墨与司清源三人。 看来这三人,在这江湖上的位置也是名头不小。慕莘雪拿起了桌子上一个杯子,一边看着上面,一面往嘴里送东西。 无非是些她不喜欢的场面话,慕莘雪不喜欢听,便在这几里埋头苦吃,上面不知道说到了哪里,大家都站起来端着酒杯敬酒。 慕莘雪转头在后面看得很清楚,除了她和那个神秘男子,其余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姿态,因此,慕莘雪倒是对于这个男子产生了更强烈的好奇心了。 慕莘雪记得今日听司清源说起,今日宴会上会有刺客,前来刺杀萧子墨。慕莘雪想到此,便将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面上淡定的很,袖子里的阆珏暮雪,却暗自握的紧了。 歌舞生萧,这日子过的倒是无趣。慕莘雪看着上面扭着腰肢的舞女,心中无聊的紧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变想起来容洛假扮的阿九,那日在大梁的宴会上,那一舞,倒是叫人惊为天人,即使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依然记得清楚。 慕莘雪叹了口气,又为自己到了杯酒。这神兵山庄不知道是什么酒水,喝着很是香甜。后劲儿也并不强烈。 慕莘雪在这里本就是绝色倾城,很引人注意,再加上她这不算的喝酒吃东西,面前第一盘子菜色,很快便见了底,倒是叫人啧啧称奇。 一面在心中猜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一面暗自感叹,这江湖女子果然是非同一般,这饭量也是惊人。 吃饱喝足,慕莘雪便来了睡意,见这宴会都进行了大半了,眼看就快要结束,那刺客还不出来。慕莘雪便开始在下面打着哈欠。 无意间瞥了眼周边的身,发现那人正在旁边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慕莘雪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看,便撞入了一双红色的眼眸。 慕莘雪失去意识之前想到的便是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因为这人正是上次在客栈中将自己催眠的人。 又是那片无尽的红色的星空,醒来还是晚上。 慕莘雪想到自己昏迷前见到的东西,立马坐起身子。视线恢复清明时,发现屋子里面都是人。慕莘雪一脸呆萌,一个又一个都看过去。 该来的,都来了。 萧子棠,萧子墨,张大夫,司清源。 “怎么了……”慕莘雪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腕上有些刺痛。低头一看,一片血迹。 慕莘雪惊讶了,又看着几人。随后将视线落在萧子墨身上。 萧子墨叹了口气,说道:“你在宴会上刺杀了庄主。” “碰!”平地惊雷。 慕莘雪一脸惊讶的看着萧子棠,见他脸上一阵严肃。“莘雪,你讲刚刚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说说。”说话的是司清源。 慕莘雪垂着眸子,想了片刻,随后便将刚刚事情说出来。直到自己失去意识之前。 屋子里一片沉默,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明显还是上次那人,还是同样的计谋。倒是萧子墨疑惑了:“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是啊,为什么每次被催眠的,都是她慕莘雪?慕莘雪心中也很疑惑,为什么是她?难道她体制特殊,比较容易被人迷惑? “不管那人什么身份,总是是冲着莘雪来的就对了。”张大夫总结到,眉宇间同样是一份严肃。 “莘雪你身上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还是最近去过什么地方,遇到过什么人?”萧子墨想了想问道。 “东西……我这全身上下最宝贵的,就是阆珏暮雪,可是两次……那人都没有拿走。”慕莘雪说着,便将那东西拿在手上,仔细观看,确实是自己的那把,如假包换。 “至于地方……”慕莘雪低头深思了片刻,抬起头时,眼前依旧是一片疑惑,随后结接着说道:“我什么特殊的地方都没去过,一直都跟你们在一起啊。” “不对……你去过一个地方。”萧子墨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说道。 慕莘雪疑惑。 “紫竹林。”张大夫也突然想到了这里。 慕莘雪心中简直是一阵颤抖,她确实自己离开过几人自己行动过一次,但那也只是一时间的好奇,上次还差点被那竹子迷惑了去,如今想来,还是会后背一阵冰凉。 难道,真的是因为上次,而为她引来了什么不好的人? “那紫竹林,是极为凶险之地,从来没有人进去后还能完好无损的自己走出来。那人两次三番的盯着莘雪,应该是想要用她做些什么。”萧子棠冷静分析着。 “无论如何,那人还会有下一次。”司清源终于发话了。 慕莘雪现在真的是一地啊力气都没有了,除了这个身子的血以外,就是她这个外来生物的灵魂比较特殊了,难不成那人是盯上了自己这一点? “那人两次魅惑莘雪,确实是有些蹊跷,明日我来为莘雪做些全面些的检查,看看是不是在你身上种下了什么。”张大夫言语中透露着关切。 慕莘雪点了点头:“那就先谢谢张大哥了。” “今天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萧子棠发话了。 几人面面相觑,便又说了些体己话,便都陆续离开了。到了萧子墨与司清源时,慕莘雪倒是看着萧子墨,但未说话倒是司清源叹息一声,提前离开了。 萧子墨倒是没有如了慕莘雪的心愿,说些什么,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开了。 慕莘雪刚醒,如今已经没有丝毫睡意,见大家都走了,只能看着这偌大的房间发呆。 慕莘雪格外不喜欢这种记忆被人掌控的感觉,于是便努力的回忆自己脑海中的事情,但迎来的只是她更加剧烈的头痛。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重返紫竹林 慕莘雪格外不喜欢这种记忆被人掌控的感觉,于是便努力的回忆自己脑海中的事情,但迎来的只是她更加剧烈的头痛。 痛的慕莘雪脸色苍白,只得放弃。慕莘雪心中烦躁,便推开门走出去透透气。这不是神医谷,没人会在她难受时为她吹笙。 慕莘雪站在树下,据说这是萧子墨小时候住的院落,不知道为什么,这院落很偏僻,远离人烟,正好在这神医谷的隐蔽处。 偏僻归偏僻,但景致终归还是不错的。慕莘雪站在树下,倒是看到从身后飞起来一只绿色的虫子,那是那只蛊虫。 过了这么久,一只都没见到这只虫子,还以为它自己飞走了,没想到竟然还留在自己身旁,看来应该是一直跟着自己的。 这么久了慕莘雪对于这个漂亮的蛊虫已经不那么惧怕了。既然蛊虫不会伤害自己,那便不必惧怕。 慕莘雪摊开手掌,那蛊虫很有灵性的自己落在她掌心。慕莘雪看看这只蛊虫,看到他绿色的光芒,诉苦一般的说道:“小虫子,您说那人,为什么盯上我。” “这次在宴会上若是巧合,那么上次在客栈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去过紫竹林,还是因为我活着走出那里?”慕莘雪将那蛊虫当做朋友一般开始诉说着心事,也不管她究竟能否听得懂。 那蛊虫应当是真的听不懂的。在慕莘雪的一番言语的摧残下,自己扑闪着翅膀飞起来,绕着慕莘雪飞了两圈,最后落在她肩头。 慕莘雪侧着眼睛看了看它,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小虫子。” 夜色还深沉,天地间一片静谧。慕莘雪瑶瑶看着那远方,不知道前路亦应该如何去走。 她本想着等自己伤势好了,便带着萧子墨回到那个山洞,去看看那只白虎,去看看他祖先留给他的那份宝藏。 据说得它的天下的宝藏。 随着慕莘雪视线所波及的方向去看,越过假山湖水,倒是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见到两个神秘的人影。 仔细看去,借着那份明亮的月光,发现是两个俊俏的男子,正是萧子墨与司清源。 “这事,你怎么看待?”萧子墨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司清源在江湖上的地位,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司清源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随后便说道:“应当是看重了莘雪的血统。” 是的,慕莘雪的血统。南疆人的血统。 传闻得知,南疆人的神秘皇族血统,有些不一般的作用,尤其是对于那些渴望得到些什么的江湖人士。 萧子墨血统虽说纯正,但要得到,阵阵时间难事,倒是那慕莘雪的血液,的起来真的是简单无比,只一个简单的催眠术,便将这些人玩的团团转。 萧子墨倒是没有说什么,很是平静。看模样,应该是早就在心中有着这份猜测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司清源眼中带着笑意,已经很明显了,那迷惑人的人,明显便是南疆人。 而前不久,萧子墨才刚刚将那大梁攻打下来,带着的,便是那南疆人。萧子墨自然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于是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保护好莘雪。” “那是我妻子,这点不用你说。”萧子墨只是淡淡扫视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司清源看着萧子墨离开的身影,神色复杂。 事到如今,他已经看不出来这个萧子墨到底想要搞些什么名堂。 慕莘雪睁开眼睛,已经是清晨,难得起个大早。慕莘雪很快处理好自己,便去了厨房,昨夜虽说吃了很多,但毕竟经历得多,早就消化光了。 慕莘雪一个人左拐右拐,倒是在路上遇到了萧子棠。两人均是一愣,一问之下,知道慕莘雪是要去吃些东西,于是疑惑的问道:“难道下人没将早餐送到君竹院?” 君竹院是便是萧子墨的住处,听到萧子棠这般问话,慕莘雪倒是有些尴尬了,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平日里她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这也是前世的习惯了,夜里去执行任务,白日便习惯性的睡个饱。慕莘雪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说道:“庄主这是去哪儿?” “我与你一样,是去用膳。”小萧子棠笑着说道,随后便说道:“莘雪姑娘不如与我一起去。” 慕莘雪尴尬的推脱道:“谢庄主好意了,我就不用了。” 萧子棠见她这般抗拒,想了想说道:“今早子墨也在。” 慕莘雪摆在空中的手便堪堪停住,随后便憨笑着说道:“既然庄主这般好意,我不去,岂不是显得太扭捏,那便一起去吧。” 慕莘雪嬉笑着说道,萧子棠嘴角的笑意加深,随后便带着慕莘雪一同去了。这里不止萧子墨一人,倒是还带着张大哥与司清源。 慕莘雪有些尴尬,走在后面,先后与大家打了个招呼,几人围着桌子坐下,萧子棠在主位,萧子墨在他身旁。 慕莘雪左手是萧子墨,右手是司清源。这位置很是尴尬,但总归是叫人舒坦些,最起码左手边是她心爱的男子。 也许是有庄主在的原因,又因为是又下人在身后侍候着,慕莘雪整个饭桌上倒是显得拘谨了。萧子墨见到慕莘雪在这里,倒是惊讶的很,笑着调笑道:“你今天难得起的来。” 慕莘雪本来正抱着碗,自己吃着自己的,谁知道萧子墨竟然这般不给面子,直接便将自己赖床的事情给透露出来。 慕莘雪脸色瞬间便涨得通红,将脸埋在碗里。萧子棠倒是笑意更深了,原来是早上起不来,难怪刚刚她竟然独自出来到厨房来找吃的。 一顿尴尬的气氛下来,倒是结束的匆忙。慕莘雪将萧子墨拦下,两人便独自走开。 “我想再去一次紫竹林。”慕莘雪直截了当的将它挑明了。 “不行。”很坚定。 “我想自己找到那人选我的原因,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慕莘雪在为自己争取,她本就不是会退宿的人,今日将这件事情告诉萧子墨,是因为知道他最后一定会同意,就算不同意,慕莘雪也会自己下山。 果然,萧子墨一番沉默之后,果然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萧子墨了解慕莘雪的性子,为了她的安全,果然点头同意。 “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得再乱跑。”、 “好。” 慕莘雪欣喜的答应下来,话不多说,当下便随着他一起下山了。慕莘雪敏感的感觉到,萧子墨今天本来就是要下山去探望一阵的,只是中途被自己插了一脚罢了。 还是上次的那条路,这次倒是只剩下了两人。一路沉默着,慕莘雪抬头撇了撇萧子墨说道:“子墨。” “恩。” “这件事情结束,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恩。”萧子墨依然是淡淡的,正如他所说的,除了复仇,其他的事情,他都不会在意。 萧子墨的冷漠,这件事情,慕莘雪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已经决定了,这见事情过后,一定会将他带过去,一定要化解开他心中的心结。 慕莘雪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便将心思收回来,与萧子墨一同去找寻那座紫竹林。萧子墨与慕莘雪不同,他不用去听那风吹竹叶发出来的神秘声音,便可以直接去找那处林子。 看那模样,他应当经常光顾那里。在萧子墨的带领下,倒是不用费太多的经历,便听那声音逐渐增大,随后那大片的紫色,便出现在视野里。 两人对视一眼,慕莘雪握紧手,打算若是再被那竹子迷惑心智后,便尽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清醒。 “注意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只管跟我走。”踏入林子前,萧子墨对慕莘雪嘱托到。 慕莘雪点了点头,便见他拉住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慕莘雪小心翼翼的跟在自己身后,将自己的心神放空。 这紫色竹林真的很美,但也透着份神秘,慕莘雪发现了,那魅惑人心的不是这紫竹的相貌,而是他的声音。 风声越大,这竹叶发出的声音便越响,组合成曲子,叫人心神难定。慕莘雪心中有些慌,怕再次叫人迷惑了心智,伤害到萧子墨。 萧子墨感受到了她的恐惧,于是握紧了她的手,但没有回头。慕莘雪便想到了他刚刚说的,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慕莘雪于是收回了自己的心思,这才发现,两人竟然已经走到了一处别的地方,那紫色的竹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翠的树林。 没了那一望无际的紫色,见了这成片的绿色,倒是叫人见了心中舒服一些。慕莘雪一面也松了口气,于是便将视线放在两人仍然紧紧拉着的手上。 慕莘雪心中是泛着暖意的,看着那双手,竟然愣了神。 第一百八十三章 魅惑人心 慕莘雪看着两人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不知为何,就是移不开双眼。这周遭的花香味,越发的浓郁了,叫慕莘雪蹙了蹙眉头。 花香虽说是叫人喜爱,但凡是都需要有个度。如今这度过了太多,慕莘雪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口,胸口发闷,慕莘雪快要呼吸不过来。 打眼看一看这周遭的精致,竟然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梨花林,成片的梨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景致很美,但奈何尽然变成了害死人的毒花。 “认真些,别分神。”慕莘雪快要看不清这周遭景致时,耳旁传来萧子墨淡淡的声音。慕莘雪疑惑抬头看着周围,竟然发现不了萧子墨的身影。 两人刚刚还拉着的手,现在竟然只剩下她自己以一个人。慕莘雪心中一惊,陡然变想起来刚刚萧子墨与自己说的:“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慕莘雪于是闭上眼睛,缓缓将神思放空,终于身边的花香味渐渐变得淡了起来。直到耳边再次传来那风吹竹叶的声音。 慕莘雪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景物终于恢复了大片的紫色,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走出去过那紫竹林。 慕莘雪随即立刻变去看自己身旁的萧子墨,发现他竟然脸色惨白,慕莘雪立刻便想到了刚刚他对自己说过的那话。 她刚刚自己入了环境,想必萧子墨应当是花费了不少精力才能与自己说上话。慕莘雪有些自责的扶住萧子墨说道:“子墨。” 萧子墨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无碍,我们快走。” 慕莘雪点了点头,萧子墨还是走在前面,但慕莘雪却再也不敢走神了。接下来的一路倒是风平浪静的很,慕莘雪一路跟着萧子墨走到了这紫竹林的深处,终于见到了一座古朴的小屋。 萧子墨顿了顿,这才带着慕莘雪走近了,但只是站在门前,那小屋门是紧闭着的,萧子墨也不硬闯,只是站在门口。 慕莘雪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萧子墨做得,总是对的,于是也不过问,而是默默站在他身后。 现在两人的手已经分开,慕莘雪能感觉到那屋子里有人,于是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目光如炬。 良久,那人终于从门里走出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慕莘雪发现,他眼睛透露着一股子精明,但是头发已经花白。 慕莘雪从未见过这位老者,但是却感觉到莫名的熟悉感。 “少主。”那老者从屋子里走出来,淡淡的行了一个奇怪的礼仪给萧子墨,萧子墨上前虚浮了一下,口中竟然带了一丝温和:“忠叔不必这样。” 那老者看也未看慕莘雪,便将两人请进屋。慕莘雪心中带着疑惑,看着这两人寒暄着说些什么,她无从插嘴,只能淡淡听着。 两人说的是慕莘雪听不懂的话,慕莘雪坐在这里觉得无聊,便就开始分开心神,打量着这屋子里的部署。 很简洁,慕莘雪三人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正是由那紫竹林的竹子所搭建而成。见此,慕莘雪心中便渗透出来一份冷意。 赶忙回头去看后面,发现两人还在聊天,自己却不知道为何,已经站起身,看着这神秘而魅惑的紫竹出神。 慕莘雪摇了摇头,打算出去散散心,想和萧子墨打个招呼,却见到萧子墨正与那所谓的忠叔说些什么。 慕莘雪想着自己出去一刻变好,很快就会回来,于是便自己转身出去。推开门,便是那突然传来变大的风吹动竹叶的好听的声音。 慕莘雪心中喜爱这种竹笛声,但奈何这声音竟然是能够魅惑人心的紫竹,叫人不敢仔细去观赏,去钟爱。 叹了口气,慕莘雪转身便要离开,但实现所及之处,叫她眨了眨眼睛。随之便闭上眼睛,将心思放空,将六识放空。 果然耳边听到一声苍老但仍然有力道的声音赞叹道:“这小丫头倒是聪明,这么快就走出来了。” 慕莘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站在院落中,自己前面,站着萧子墨,在前面在,正是那刚刚见到的老者。 老者与萧子墨正面对着她。慕莘雪这才知晓,原来自己不是在屋中看着那紫竹的时候走入的那幻境,而是在没进屋的时候,便已经失去了心神。 心中暗暗自责自己的粗心。“在这紫竹林中,凡事都不可认真,盯着一件东西看得久了,自然便会迷失心智。” 萧子墨淡淡提醒道,慕莘雪点了点头,想必刚刚应当是盯着那老者看得太久了,因此被那紫竹林的声音给迷惑了去。 三人在老者的带领下,走进去那屋子。屋子的景致部署,竟然与刚刚在幻境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慕莘雪这次不敢乱看,萧子墨与那忠叔,中如梦中所看到的那般,在一起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慕莘雪想了想,便闭上眼睛,听着那竹叶声。 这紫竹林中,竹笛声有风便会响起,因此慕莘雪猜想,应当是一日都会被这声音所环绕着,如此这忠叔整日住在这紫竹林中,那心智定然是坚强无比。 慕莘雪心中对这;老者赞叹了一番,随即便继续细细听着,这其中,她心思细腻的很,凡是听不到那忠叔与萧子墨的声音,便立刻将神思放空。 慕莘雪这短短几次的失神,已经琢磨出来了一些门道,甚至是有时候,知道自己又被这紫竹林迷惑了,也不急着出来,反而是在这幻境中享受一番。 等这紫竹声渐渐变得清晰时,慕莘雪睁开眼睛,发现夜色正深沉。慕莘雪觉得屋子里有些烦闷,于是便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紫竹林的声音顷刻间便变大了。慕莘雪看着黑暗中这成片的紫竹,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惧怕了。慕莘雪撞着胆子又向前走了几步,她在这紫竹林中,已经住下了几日。 这几日中,她是第一次敢这般一个人深入这紫竹林中。慕莘雪不怕黑,但是却莫名惧怕这紫竹林中的黑。 她怕她一个人在这其中见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随后在这林子中被被魅惑了心智,若是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慕莘雪定然会自责无比。 慕莘雪只在这紫竹林的边缘转了转,便转身打算回屋了。这紫竹林实在是叫人猝不及防,万事还是小心一些。 慕莘雪只走了几步,便发觉身后有人,但她没有转身,她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在幻境中,她觉得有人,那便真的有人了。 慕莘雪加快了脚步,这份熟悉的感觉,叫她知晓这人是谁,她记得他的实力,因此并不敢与他直接去争。 退一步便是明智之举。慕莘雪心中看着那小屋的距离,萧子墨与忠叔的房间灯正亮着,她开始暗暗自责自己的鲁莽,竟然一个个人走出来。 慕莘雪眼看着走到门前,那手刚刚接触到那门,便感受到一阵杀气,赶忙将手拿开,便见到一片紫竹林的竹叶直直插进门中。 慕莘雪来不及惊叹,便直直闪身躲开,身子向后直直略去,向后撞进一人怀抱。慕莘雪看到,从自己身后射出了什么东西,直直便向着那人飞去。 男人却并不惊慌,徒手将那东西抓住。 慕莘雪此时也站稳了身子,与萧子墨站坐一排。 “易儿?”忠叔苍老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份惊讶。 那人听闻老者这声易儿,沉默了片刻,便将头上那斗笠取下,在月光下,慕莘雪看到了一张普通但熟悉的脸。 深夜,紫竹林搭建而成的小屋子内,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慕莘雪看着那被唤作易儿的普通男人。 其他两人,也在看着这个男人。慕莘雪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就是那两次迷惑自己的人。慕莘雪对这个男人,心中真是有怨恨也有惧怕。 但是现在这个年老的忠叔与萧子墨都在,慕莘雪心中确定,现在还轮不到她来说话。此刻这屋子中沉默着,谁都不说话。 慕莘雪还是看着那个男子,她本就不是一个软柿子,任谁都可以在这里捏一捏,慕莘雪从座位上直掠而起,手中紧握着的阆珏暮雪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慕莘雪眼中泛着狠厉的光芒,那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的是钟易那依然带笑的脸。萧子墨没有出手阻止,他知道慕莘雪的性格。 忠叔也没有阻止,他知道两人之间的隔阂与渊源,她赞成年轻人之间的解决方式。慕莘雪带着她的阆珏暮雪已经近在眼前,但钟易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慕莘雪睁大了眼睛,那眼睛中带着她特有的狠厉,看着钟易的眸子,果真见到钟易的眸子里,又泛起了那耀眼的红色。 慕莘雪的动作依旧在向前,但她的狠厉,已经渐渐被一份疑惑所取代。钟易见此,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那份自信,那份骄傲。萧子墨在后面看着这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并不出言提醒。倒是那忠叔,还是一脸兴味的看着这两人的决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报复的快感 慕莘雪已经完全被钟易控制住,眼看着就要到了眼前。钟易嘴唇轻启,似乎是在说些什么。等那一串复杂的话说完,那手便一挥,那是一个转身的手势。 但叫他惊讶的是,慕莘雪并没有听话的转身,而是手上动作不减的继续向着他宫来。钟易心中大叫不好,再去看那慕莘雪的眸子时发现那里面正是一片清明。 慕莘雪嘴角一笑,那是对弱者的怜悯。阆珏暮雪狠狠的击向他的胸口。 “莘雪!”萧子墨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带了一份威严与斥责。慕莘雪撇撇嘴,手腕翻转,带着她的阆珏暮雪,击向了那钟易的另一处不要紧的穴位。 “噗!”一声闷哼,钟易的身子狠狠的飞出去,虽说及时改变了位置,没有要了他的命,但这一击也不轻。 慕莘雪身子同时落在地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钟易。萧子墨起身,一个闪身,将钟易扶起来,钟易也是条汉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便挣扎着自己站着。 他眼神看着慕莘雪,确是不怒反笑,说道:“不愧是我南疆的公主。”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慕莘雪也沉默了,他看着那钟易,眼神中透着疑惑:“你说什么?” 钟易见大家的表情,更加疑惑,问道:“你们不知道?” 萧子墨仍是直直的站着,并不说话,但周身散发出来一份难以掩饰的怒火,他冷着声音说道:“我南疆的公主,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战死。” 说完这话,不等人回答,便独自走开。钟易看着萧子墨,又看了看慕莘雪,眼中神思一转,不再言语,也捂着胸口走开了。 自家儿子受了重伤,忠叔自然是带着钟易去疗伤。于是这夜里便只剩下慕莘雪一人站在原地,满心的疑惑。 夜里,慕莘雪伴着那紫树林悠扬的竹笛声,沉沉入睡,月光洒落,为她戴上了不属于这人世间的清凉。 宛若天人。 无声无息的,这片竹林声中,突兀的响起了开门声。 慕莘雪仍然在沉睡,那人似乎是有心事,竟然在那站了许久,仍然没什么动作。只是这人不解风情,挡住了那洒落在慕莘雪身上的月光。 应当是等着久了,那人终于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他弯下腰,不知要做些什么,眼看那手便要点上慕莘雪身上的一处大穴,慕莘雪这时猛然间睁开眼,便见到了她这一生都不愿在此时见到的人。 这人是萧子墨。 萧子墨也没想到慕莘雪会在这时候醒来,那双深沉如海洋的眸子,盛满了惊讶。 “你究竟瞒了我什么事?”慕莘雪眼光中透露着警惕,看着这个她钟爱的男人,冷着声音逼问道。 “这事你不该知道,也没有理由牵扯其中。” 慕莘雪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她本就怀疑钟易今日所说的话,怀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钟易本就是与她无亲无故,两次三番的迷惑她,但是从未又一次伤害过她。慕莘雪曾经在心中认真的思索过这件事情,但都是感觉到谜团越来越多,她能够感觉到,这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理由。 直到今日钟易出现,说出了一个叫她惊讶但是也曾经怀疑过的事情。她是南疆皇族人。这便是她的血能够叫那蛊虫退让的原因,也是那白虎伤害所有人,但是唯独解救她一人的原因。 她见到那墙上的壁画,感受到心中无限的悲伤,这份情感是原主的,是这幅身体的。身体虽说在早些年被人串改了记忆,但那份在内心深处的情感,这份血缘上的感情,是任何外力都无法阻止的。 慕莘雪在这月光下,默默的留下了两行清泪,这便是萧子墨时而对自己温柔,时而又将自己推开的原因。 萧子墨走上前,轻轻的将她抱住,揉着声音说道:“不哭,南疆的血与仇,都不该由你来承担的。” 慕莘雪听闻这话,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哽咽的问道:“我叫……什么名字。”这是她心中希望知道的。 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想要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慕莘雪感觉到萧子墨缓缓轻抚着自己背部的手已经停了下来,便抬头去看他,那不再是一片星海般的深邃,而是一片血红色的海湾。 慕莘雪从未见过这么红的眼眸,挣扎着许久,终于还是渐渐沦陷,意识快要失去的那一刻,慕莘雪听到极轻的一声:“君倾柔。” 君倾柔…… 慕莘雪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这三个字,这本是属于她的名字,南疆本是属于她的国,那落满梨花的小院子,原本是她的家,还有那只叫人心疼的白虎,也是在等着她…… 这便是慕莘雪失去意识前,心中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的。 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慕莘雪,萧子墨心中一阵抽痛。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将她的记忆封存。 萧子墨小心翼翼的将慕莘雪抱在床上,将她脸上的泪痕轻柔的擦干。慕莘雪本就该是个无无忧无虑的公主,无论是在南疆,还是在这江湖上,都不应该由她担负上这复仇的道路。 萧子墨在慕莘雪床边守候到很晚,直到天色蒋晓,这才走出了这间屋子。屋外一人正等着他。萧子墨似乎是早就料到一般,没有惊讶。 “走走吧。”萧子墨出声道,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待在慕莘雪屋子中的这几个时辰,对于他来说,也是种煎熬。 钟易点了点头,与萧子墨一同,走入那叫人畏惧的紫竹林。两人身影被那紫竹淹没时,慕莘雪睁开了眼睛。 那双大大的眼睛睁开看着天际,大眼睛中流出来泪水,泪水滚烫,似乎灼伤了她的心。慕莘雪心中疑惑,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慕莘雪坐起身子,指腹点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天色已经破晓,借着晨光,看着这指腹间的晶莹,满心的疑惑。 慕莘雪手捂着胸口,那里很痛,但却痛的不明不白。 “是你么?”慕莘雪看着前方,莫名问出来这句话。 没有人回答她,但这份心痛却还在继续。慕莘雪知道这是这身体原主人的心情,她现在很伤心,但为什么? 慕莘雪心中想知道,但她知道,那人与自己正用着同一个身体,没有与自己说话的能力。这份心情叫人心烦,慕莘雪便皮了件外衣,走出去。 吹了吹晨风,这心中的不适感觉才终于结束。慕莘雪舒了口气,看着这竹林,晨风不算大,因此早间的竹笛声倒是弱了不少。 “莘雪姑娘去起得好早。”粗狂的声音,慕莘雪回头,果然见到忠叔,于是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忠叔。” 忠叔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看着那竹林深处。慕莘雪侧头看着忠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与忠叔见过,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份没有缘由的感觉,叫慕莘雪心中没底,很不舒服,就像是今晨那阵心痛,对于慕莘雪来说,简直是一份折磨。 慕莘雪叹了口气,终于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忠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以前见过你。” 忠叔听闻这话,面色不变,眼中却是迅速的闪现过一阵光芒,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住。忠叔看着慕莘雪,慈祥的看着她,笑着问道:“小丫头怎么会这么说。” 慕莘雪在这个慈祥的大叔面前,总是没有任何缘由的,想将心中的坚强与伪装完全放下,于是此刻的慕莘雪疑惑的看着地面,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莘雪此时就像是个走投无路的孩子,一脸的委屈与迷茫。她不是个感性的人,从不会这般无缘无故的软弱。 但忠叔确实是唯一一个叫慕莘雪这么脆弱的人。慕莘雪感受到自己的反常,于是又在心中反问道:“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还在这个身体里……” “莘雪?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慕莘雪抬头,见萧子墨与钟易正并肩走过来。 慕莘雪对于这个钟易心中还存有怨恨,于是走上前,对着萧子墨说了句:“子墨。”倒是对于那个钟易,干脆当成空气。 钟易尴尬无比,倒是用手擦了擦鼻子,视线看着别处。忠叔常年一人住在这紫竹林,伙食倒是只能亲力亲为。 铮铮铁汉,倒是在这竹林中,将这妇道人家拿手的事情,做得井井有条。用完早餐,道又是一阵叫人无聊的光景。 慕莘雪拄着脑袋,坐在院落中,看着这这院落中响成一片的紫竹,无聊的紧,终于耐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便又睡了过去。 梦中又回到那片落满梨花的小院子,院落中两个孩子在一起玩闹的开心。慕莘雪站在一旁,看着这份开心的童趣,到是看得认真。 “倾洛哥哥……”慕莘雪听清楚这话之后,陡然间便睁开眼睛,慕莘雪想要看清楚他身边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镜花水月 于是她便运起内力,想要尽快的追上看个清楚,她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去谈个明白。 慕莘雪的内力并不低,跑的也不慢,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怎样努力,她与那个落满梨花的小院子都是不能接轨。 这般近的距离,却是沙漠绿洲一般的遥不可及。慕莘雪情急之下,竟然哭了出来,泪水在脸颊上静静流淌,灼烧着眼眶。 慕莘雪感受到自己脸颊上,似乎有人在抚摸,为自己擦干泪水,她将心思放空,很快便睁开眼,见到的是萧子墨。 萧子墨正一脸怜惜。慕莘雪感受着风儿吹着脸颊,带着份瑟瑟的疼痛感。慕莘雪支起身子,萧子墨在她面前坐下,说道:“是梦到什么了么?”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到你小时候。” 萧子墨一脸疑惑:“小时候?” “在一处落满梨花的院子里,你和一个小女孩儿,在一起玩的开心,那人唤你倾洛哥哥。”慕莘雪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萧子墨的反应。 果然见他开始暗自伤神。慕莘雪猜测的不错,那个小女孩儿,确实是他的妹妹。 “都说了是做梦,便不要伤感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萧子墨很快便将眼底的伤感收起来,将一枚紫色的竹笛拿在桌子上。 慕莘雪一见到这笛子便爱上了。这笛子虽说不是世上什么名贵的品种,但这淡淡的紫色竹节,看着叫人十分欢喜。 慕莘雪将这笛子拿在手中,面上的欣喜很快便被一份犹豫所取代:“这笛子好看是好看,可惜是用这紫竹林的竹子做成的。恐怕我还没将一整首曲子吹完,便被他给迷惑了去。” 萧子墨见慕莘雪这般可爱的神情,笑了笑说道:“我还从未听闻谁被自己的竹子给魅惑了去。” 慕莘雪撇撇嘴,对于萧子墨的嘲笑不置可否。 “来,我教你。”萧子墨笑的够了,便恢复了平日里的一般正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绕道慕莘雪身后,教她如何吹笛。 慕莘雪感受着自己身后这人的体温与感觉,只觉得拿着笛子的手,顷刻间便没了力道,好在萧子墨在自己身后,也拿着那竹笛,否则这可是丢人的很。 今日竹林中依旧在刮着风儿,那整片林子的独奏,都在这其中尽显。组合成了一番美妙的乐曲。但在慕莘雪眼中,那平日里叫人惧怕的竹笛,已经不再惧怕,而是变得美妙。 这害人不浅的紫竹笛子,现在看来也美妙好看的很。慕莘雪此刻才知道,这紫竹真正魅惑人的地方,不在于那竹叶,而是那紫竹的竹节,正如自己手上现在拿着的这根。 慕莘雪在萧子墨的怀抱中,真正的沉迷了,无法自拔。 时间飞快,转眼便又过了一月的光景。慕莘雪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紫竹林中,住了这么久。 这一个月以来,慕莘雪每日都会与萧子墨一起吹笛子,准确的说,并不是一起,而是萧子墨在吹笛子,慕莘雪只是简单地符合着。 学一门乐器,本就不是简单地一月两月便可以掌握住的,尤其慕莘雪学的还是这极难的紫竹笛。 慕莘雪看着自己手中的紫竹笛,心中真是感慨万千。这笛子真是非比寻常,单单是学些基础的,慕莘雪便常常被自己绕进去,惹出了不少的乱子。 这一月下来,也总算是终于成了型。通过这几日的了解,慕莘雪发现忠叔实际上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是从未轻易显露出来。 忠叔是个忠义之人,这几年来,一直独自在这神兵山庄守候着,等着他的少主回来,从未失约。 慕莘雪也了解到,这片紫竹林,是忠叔特意栽种在这里的。慕莘雪尝尝站在小屋子的高处,看着这看不到编辑的紫竹林,尝尝在想着,忠叔是怎样一根一根将这里中满紫竹。 紫竹是南疆人的标志,若是一个南疆人见到这紫竹,便会知晓这其中定然是有同类人在里面等待。 成片的紫竹,据说只有贵族才能养得起,养得活。慕莘雪也依稀记得,在那南疆古城中,好像确实是见到过这种紫色的竹子。 慕莘雪神思极其敏锐,很快便注意到了这林子里的不同寻常,于是警惕的将手中的紫竹收起来,双眸紧紧的盯着这竹林,看着即将出现在眼前的,是何人。 慕莘雪手中握紧阆珏暮雪,缓慢的靠近那竹林,只见一人一身黑色蟒纹衣袍,脚步踉跄的走了出来,还未走出几步,便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慕莘雪在他走出来林子的那一刻,便看清楚了这人是谁,见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于是飞身而起,将他抱在怀中,免得他倒在地上,再伤上加伤。 慕莘雪看着司清源脸色惨白,心中一紧,飞掠着将他抱到了忠叔的屋子里。忠叔与钟易都在,萧子墨也在。 见到慕莘雪急匆匆的闯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男子,都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慕莘雪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于是歉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朋友受伤了,帮我救他。” 慕莘雪将司清源放在床上,几人变都拒了上来。忠叔常年隐居子在这里,并不知道司清源是何人,倒是钟易,见到他面目后,眸子一紧,说道:“司清源。” 忠叔见钟易这般反应,于是问道:“司清源是何人?” 钟易道:“司清源是那炎阳的王爷,也是百姓口中的战神,最近天下大乱,便是由他一份功劳。” 忠叔见此,倒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说道:“这竟然是那老头子的子嗣,还真是跟他父亲很像。” 慕莘雪见这两人聊起来了,却没有丝毫要救人的意思,于是有些焦急的喊道:“忠叔……” 那忠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罢了,那老头子年轻时曾经帮过我一次,这次他儿子落在我手上,我便也帮他一次,算是还了十年前那场恩情。” 忠叔说罢,便手指飞快的在司清源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点,慕莘雪实在是不懂武学,因此看得不明不白。 但她知道,这是在救他,便也就在一旁焦急观看。 “我稍后再写写药方,你们出去抓一些药材,调养几天,应当没什么大碍了。”忠叔将一切都调养好之后,说道。 慕莘雪见此,眼尖的为他将文房四宝备好,那忠叔笑了笑,便执笔在那宣纸上挥毫。慕莘雪这才惊叹,这忠叔看着人直爽,实际上竟然写得一手好字。 慕莘雪见忠叔将笔收起来,便将那纸张拿起来吹了吹,等它彻底干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折叠奥好,放在怀里。 忠叔笑了笑,也不阻拦她,只说了句:“出去小心些,别留恋外面。” 慕莘雪点了点头,便走开了。走在那紫竹林中,慕莘雪深吸了一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走出来,心中还是带着份恐惧与激动。 等慕莘雪走得远了,钟易才淡淡的说道:“父亲,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忠叔笑了笑,看了看身旁的萧子墨,发现他也正一脸淡然的等着自己说话。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孩子,眼底满是赞叹。 他确实是故意将慕莘雪支开,垂头看了看依然在昏迷中的司清源,说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也不要瞒着我这个老头子了。” 钟易听闻这话,看了看萧子墨,意思很明显,这是你的事情,说不说,在你,与我无关。 萧子墨看着这个待自己像是亲生父亲一般的忠叔,开始了沉思。忠叔二十年前是自己的护卫,在那场战乱中,拼了命的将自己与妹妹救了出来。 当年为了保护两个孩子,忠叔将自己带在身边,送上了神兵山庄。又为了防止那源源不断的追杀,忍痛将君倾柔送到在炎阳曾被自己救过一名的女子。 萧子墨将神思收回来,这件事情,不应该瞒着这个老人。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份仇恨太深,我不想将她也牵扯进来。” 忠叔叹了口气,也说道:“事情越来越明显,你还能瞒得了多久?” “所以我要送她走。”萧子墨眼中满是坚定。 “天下之大,又能谁又有这份能力?南疆当初为何会招惹祸事,你如今也应该也大致了解了,套了这么多年,她是躲不过的。” “有。”萧子墨笑着将视线落在了司清源身上。眼中满满的笑意,忠叔也将视线落下,发现司清源不知道何时,已经醒过来。 见到大家都看过来,司清源便也就大大方方的做起来,说道:“只要将莘雪叫在我手上,我变有法子护她一世安乐。” 忠叔见到司清源这般神采奕奕,眼中带着份笑意,但同时,也有份嘲讽说道:“你老子都不敢说出来这话,你小子倒是初生牛不不怕虎。” 司清源见有人提到他的父亲,于是疑惑问道:“你是说你认识我父王?”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陈年旧事 司清源见有人提到他的父亲,于是疑惑问道:“你认识我父王?” 忠叔见清源提起这事,便笑了笑,说道:“岂止是认识?” 说到这里,忠叔便又继续问道:“那老头子现在怎么样了?活的可还健壮?” 司清源听他提及到这里,垂下眼眸,说道:“父皇前段时间,已经去世了。” 听闻这话,忠叔显然有些想不到,但很快便释然,说道:“那老家伙,我就知道会比我先走。” 萧子墨也听出来忠叔话语中的悲凉,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司清源见忠叔这般伤感凄凉,城沉浸在自己父王的离开中无法自拔,于是便也沉默着,等待着他从那悲伤中走出来。 果不其然,忠叔是个理智的人,很快边将话题重新找回来,看着司清源,说道:“把我们的公主交给你,你得给我们你能保护她平安长乐的能力。” 司清源视线中带着一份笑意,说道:“相比忠叔您也知道了,我是炎阳的战神王爷,还从未打过一场败仗。” 司清源的自信,忠叔这里,倒是没有一点波动,只是静静的听着,良久,见司清源说完,这才摇了摇头,说道:“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朝廷中人,你有你的江山,有你将来要走的路,将公主交到你手上,我们呢么安心?” 司清源看了看忠叔,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萧子墨倒是一脸的释然,站在后面,等着司清源的选择。 他本是有意将莘雪交到他的手上,只是这场江山与美人之间的抉择,确实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敌障。 “那加上暗盟的势力呢……”司清源抬眸,那眼中,不再是那份纯粹,而是戴上了江湖上染血的气势。 忠叔这次是真的被这份气势震慑到了,他吴润如何也想不到,那一心中心与江山权势的老不死的,今日竟然能生出个这么有能力的儿子。 他虽然常年隐居在这紫竹林,但他早些年出去江湖中时,曾经听闻过这个暗盟。心下对这个神秘的江湖组织也是十分好奇。 但当时手上确实是有事分不开身,便将这事暂时搁置了。 第二个惊讶的,便是那钟易了。他这些年,常年留恋于江湖,也曾经几次与这个组织交过手,也曾经想要了解打入这份组织,只是这组织内部牢靠无比,他也只能零星的了解一些,其他的,到手无能为力。 他未曾想到的是,今日这暗盟的盟主,竟然自己闯入到他的紫竹林,活生生的躺在自己面前。对他说,他要护着他的公主,一生长安喜乐。 “这便是你选择他的原因,少主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忠叔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看着萧子墨问道。 萧子墨点了点头。 “这便是你这一住便是一整月的原因,少主是在等这个人自己闯进来?”忠叔又问道。 萧子墨点了点头:“我一直在等他做选择。” 司清源这时候倒是苦笑着说道:“选择早就做了,只是阁下这紫竹林,想要闯进来,实在是难上加难。” 萧子墨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若是你想,定然能进的来。” 两人便都陷入了沉默,萧子墨随后便说道:“等你伤势好了,我变安排你们离开,后事交给我们。” 司清源点了点头。 “记得你刚刚说过的话,若是她再出了什么问题,我变叫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自然记得。”司清源与他对视,承诺道。他心中确实是苦的,司清源知道,萧子墨这是在报复自己在炎阳时,自己对他的威胁。 一屋子人均沉默了片刻,变都看向窗外。紫竹林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手中正拿着两个黄油纸包裹着的东西走过来。 慕莘雪走得很亏,拿着药物走进来时,见到一屋子的人都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慕莘雪第一个反应是疑惑,第二个反应便是司清源醒了。 她心中虽然惊喜,但对司清源心中还是抱有一份芥蒂。于是将药交给忠叔,便转身走出去了。司清源本想着与慕莘雪说句话,但见她这般反应,于是便只能看着她背影苦笑。 司清源伤势好的很快,不下两日,变便可以自己走动了。司清源伤势主要是内伤,在紫竹林中被迷惑,司清源却冲破内力,硬生生的闯进来。 萧子墨对她说,司清源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慕莘雪心中一紧,但还是起了怜悯之心。司清源对她的好,她心中是明白的,于是便将心中的不满放下,第一次走进了司清源休息的小屋子。 下了万般的信念,慕莘雪才终于下定决心推开门,屋子里没人。慕莘雪见此,终于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见他不在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慕莘雪转身走开,却在院子中遇到了司清源。他还是那日的蟒纹黑袍,只是脸色依旧惨白。慕莘雪见到这人,便愣在原地。 没想到刚刚才松了口气,现在竟然转身便遇上。 “你来找我?”司清源即使身子虚弱,但仍旧是一脸的谈笑风生,轻松模样。 “恩。”慕莘雪不知为何,如今面对这个男人,竟然像个小媳妇儿,扭捏无比。 司清源见她应答,便裂开嘴笑了个满怀。 慕莘雪不习惯两人这般的相处模式,于是咬紧牙关,叫自己放松下来,这才打眼看着司清源,问道:“这紫竹林凶险无比,你进来做什么?” 司清源笑了笑,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慕莘雪,调笑着说道:“我妻子那日走进了这紫竹林,迟迟未归,我自然是要舍命进来的。” 慕莘雪听闻这话,心中终究是忍不住一紧。她能想象得到,这个男人会怎样一次又一次的咬牙要闯进来,但每次都是没有结果,或者是失败而归。 慕莘雪想到那日见到他最终闯进来时,那日狼狈模样,直接便跌倒在院子里。慕莘雪心中一暖,再看着司清源时,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怨恨。 每个人生长的环境不同,司清源自小便生长在帝王家,从小便受够了阴谋与权势,那日他的做法,便情有可原。 就像是这生长在官宦人家的小姐们,自记事起,便开始了他们的阴谋论,整日想着嫁给哪位高官厚禄的公子哥。 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司清源见慕莘雪这般模样,心中便清楚,慕莘雪这是原谅自己了。心中欢喜无比,面上却没什么大的表现,只是那双看着慕莘雪的眸子,满满的都是深情。 司清源的伤势好的很快。忠叔每日都与他把脉,隔几日,便有新的药方。慕莘雪看着这几人,心中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慕莘雪这日在屋顶,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林子,手中磨砂着自己的那枚,心中落满心事,终究将它放在唇边,生涩的技法,吹奏起这竹笛来。 萧子墨几人本是在那屋子中,看着忠叔为司清源治疗内伤,却突然听到慕莘雪吹奏的生涩的竹笛。 心中想到了什么,便转身出了这小屋子,一个起身,便落到了慕莘雪身旁,坐在她旁边,拿起了刚刚摘下的竹叶,变这般与慕莘雪的竹笛声合奏了起来。 说是合奏,实际上是在带着慕莘雪。慕莘雪生硬的动作与声音,在萧子墨的引领下,终于渐渐的变得熟练起来。 一曲终了,慕莘雪满脸欢喜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紫竹笛,这是她第一次吹奏的这般好,也是她学会的第一首曲子。 “进步很快。”萧子墨看着慕莘雪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笛,轻笑着说道。 慕莘雪确是沉默不语。 萧子墨便也眼光直直的望着这紫竹林,两人都沉默,这耳边便充斥着这紫竹林合奏出来的乐曲声音。 慕莘雪静静地听着。良久便听到萧子墨说道:“你知道这紫竹,为何具有魅惑人心的功效?” 慕莘雪摇了摇头,萧子墨便继续说道:“这紫竹,是南疆祖先费尽心血,才培养出来的植株,目的便是保护南疆子民。” 慕莘雪看着这紫竹在风中摇曳,听着这紫竹声,听着萧子墨的话语。 “南疆本就血脉神奇,又极擅长养蛊之术,前来寻找之人,更是络绎不绝。有了那紫竹林,便为南疆之人挡下了很多来客,通常都是失望而归。南疆人也终于过上了自己的日子。安定平和,也是在那些年中,南疆开始发展壮大。” 慕莘雪静静听着,她知道,萧子墨所说的,不只是这紫竹林的来历,更是那南疆的历史与过去。 “但是有一日,有人在紫竹林的边缘处,见到了一锦衣华服之人,那人昏倒在地,意识昏迷。生命即将耗尽。他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闯进来的人。” 萧子墨顿了顿,继续说道:“父皇想了想,这人还活着,他便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将他带回皇宫,命人将他救起。那人命大,很快便恢复。父皇才知道,这人拼了命的闯进来这紫竹林,是为了救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曲终人散 慕莘雪静静的听着,没有将它打断,她也想了解南疆的过去,也想了解萧子墨的过去。 “父皇听闻这人言语,心便软了下来,于是派当时手下的一个蛊术高超的大臣,送他出去,救助他口中所爱之人。” 抬眸,再望着那紫竹林,慕莘雪看着他的眼睛,在里面见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那位蛊术师,再也没回来,倒是几年之后,当年那闯入紫竹林的男子,带兵攻打进来。原来那人在这南疆皇宫中养伤这几日,便惊叹于这南疆的富裕与豪华,心中下定了决心,要将这皇宫据为己有,要占有南疆的土地。” 这便是二十年前那场屠杀的缘由。慕莘雪在心中告诫自己,她也猜测到了,那故事中的男子,便是那被萧子墨亲手斩杀的大梁皇帝。 大梁皇帝十几年来,费尽心思,终究是没有得到他所想要的,否则便不会有那南疆古城,也不会有阆珏暮雪。 慕莘雪在心中叹了口气,为这当年的往事感叹,为这人世间的权势伤感。 萧子墨将这番话说完,便看着慕莘雪手中的那紫竹,说道:“你知道我送你这紫竹的真正用意么。” “恩?”慕莘雪疑惑,这紫竹笛,除了吹奏,还有什么用处么?她眸子一亮,刚刚萧子墨说过,这紫竹,有魅惑人心的作用,莫非是…… “这紫竹笛,我送与你,便是想要你用这笛子,保护自己,吹奏者注入内力,便可发挥她的功效。” 慕莘雪听着这个秘密,心中大为惊讶,没想到这紫竹真正的秘密在这里。慕莘雪看着自己手中的笛子,一时间心中杂乱非常。 但很快便又沉默不语,她猜想,萧子墨的计划,应该也快开始了吧。她不知道为何今日萧子墨突然与自己说出来这些。 慕莘雪知道,萧子墨从来不会做些没用的事。他所走的下一步,都是在为以后做准备。慕莘雪在心中细细的思索着这话,思索着这番南疆的历史,她不知道萧子墨究竟要做些什么。 但有一份感觉确实一定的,萧子墨要离开她。 慕莘雪心中这份感觉越来越强烈,心中也越发的不安,于是她笑了笑,将袖子里从来不离身的阆珏暮雪,说道:“子墨既然送给我这么好的礼物,我身上也没什么之值钱的东西,便将这阆珏暮雪送给你,也能保你一时的平安。” 萧子墨看着慕莘雪手中的东西,沉默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细细磨砂着,说道:“那便谢过莘雪了。” 慕莘雪看着萧子墨的侧颜,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神色。紫竹林中的生活,无非是些无聊的时光。慕莘雪对于这紫竹林的魅惑,已经可以抵抗了。 于是便经常在这紫竹林中闯荡,看看这林子中,究竟有些什么好玩的新奇玩意。叫她惊讶的是,这紫竹林中,竟然是不长任何植物的,即使一株小草,也寻不到。 慕莘雪便想起来那日萧子墨对子自己说的话,这紫竹,是南疆先人,为了保护南疆族的安宁,培养出来的品种。 也许南疆人擅长蛊术,这紫竹应当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使得这紫竹也带着,于是任何生物都不敢在这里生长。 慕莘雪在这里转悠了几天,也寻不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但是今日,她在高处,看到了后院方向的一处地段,似乎有些其他什么别的东西,于是今日一早,用过早餐,便独自起身向那后院走去。 慕莘雪一路飞快的向前,终于找到了那东西,原来是被人开辟出来的一片地段。这地段没有紫竹,而是一些绿色的植株,有些慕莘雪是认得的,有些是菜,有些,便是那草药。 慕莘雪站在这原地,看着这随风摆动的扎眼的绿色,心中那团迷惑,越发的解开了。慕莘雪在这里站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 直到月上竹稍,才直到听到那熟悉的竹子声音,慕莘雪这才起身飞回去。慕莘雪没有从后院直接回到院落,而是饶了一个远,从前院走回去。 慕莘雪轻功本就不弱,再加上紫竹林发出的声音,为她掩盖的踪迹,慕莘雪撞着胆子走回院子时,见到萧子墨正吹着手中的竹叶。 慕莘雪嘻嘻哈哈笑着说道:“多亏了子墨即使吹笛为我引路,否则今晚我可是要在那林子中过夜了。” 萧子墨将叶子从唇边移开,看着慕莘雪说道:“这紫竹林,夜间与白日里是大不相同的,下次贪玩,千万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好。” 月色西沉,竹声漫漫,入梦谁家少女的心房。 慕莘雪又做了那个梦。梦中少女与少男,在一处落满梨花的院落中玩耍,那少女喜欢叫男孩“倾洛哥哥。” 两人总是千篇一律的玩着那熟悉的游戏,似乎从未觉得厌倦,梨花落满肩头,花香四溢,叫人心中安稳。 慕莘雪不再尝试着跑进,而是远远地站着,看着这两人的笑颜,似乎便已经满足。第一缕晨光洒落下来之时,便是她睁开眼之时。 慕莘雪如往常一般与大家一起吃早饭,今日钟易不在。慕莘雪似乎从不关心他的事情,只是静静的用餐。 “莘雪今日脸色不太好。”忠叔虽是个英汉,但确实有个七巧玲珑心。 “昨夜做了噩梦。”慕莘雪淡淡说道。 “这紫竹林,确实是容易做梦,今日别玩得太累。”萧子墨淡淡说道,木欣欣便点了点头。 暮色西沉,直到黑夜完全笼罩了大地,萧子墨看着从林子里面飞掠出来的钟易,问道:“找到了么?” 钟易摇了摇头,在萧子墨面前站定,与他一同看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紫竹林。 慕莘雪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司清源。萧子墨目光深邃的看着这竹林,终究是叹了口气,若是她想走,谁都留不下来的。 但愿司清源可以找到她,按照当初约定好的,将她保护好,叫他永远都不要参与到这南疆复仇中来。 这一天萧子墨站在经常与慕莘雪在一起练笛子的屋檐上,吹了一整晚的竹叶。直到地一抹阳光洒落在肩膀,他才真的确定,慕莘雪是真的离开了。 从屋檐上面落下来时,萧子墨已然换上了一抹坚定的神色。慕莘雪的离开,对于萧子墨开说,便是一场持续。 持续他的复仇,持续他们本该走完的路程。慕莘雪的离开,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的第二天,萧子墨三人便整理好行囊,也踏上了启程的路途。 这一个月以来,紫竹林迎来了它客人最多的时候,但是也在这短短两天里,它变得空无一人,直到送走最后三位客人。 大梁。客栈。 三楼的一间雅间,日上三竿,那门才被人推开,只见走出来的,是一位角色的女子。女子穿着上好的衣料,白色衣裙随着风儿不时地摆动者裙角。 女子一身江湖的装扮,那头秀丽的长发,并不像其女子一般书城好看的发髻,而是随意的用一根发带束起。 但仅仅是这身简单的装束,便已经叫人转移不开视线。慕莘雪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对于周身的这些登徒子的视线,慕莘雪这些年,早就习以为常。 她不是什么善人,但也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有些事,只要当做看不见,便好。慕莘雪站在三楼走廊上的窗前,看着白日大梁的景色,脑海中逐渐的回想着昨夜自己走过的路线。 慕莘雪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她在根据前世自己学到的知识,盘算着萧子墨一行人,若是来到这大梁,最可能在哪里盘踞他的地点。 慕莘雪不按常理出牌,便是避免被人安排自己接下来的路程。她想要的,便是站在萧子墨的身边,尽自己的一份力。 她想要的,便是保证萧子墨在复仇之后,能够有目标有勇气活下来。一个人若是一辈子都在一个目标努力着,那么有一日那唯一支撑着自己的信念都消失了,那这个人,便是个死人。 慕莘雪心中想着事情,却感到一人在想自己靠近。慕莘雪看也不看那人,转身便要走开。这时自己的手腕猛地被一股力道拉住。 慕莘雪心中一阵反胃,不耐烦的看着这不要命的登徒子。见那人正色眯眯的看着慕莘雪的俏脸。 慕莘雪心中十分不喜爱有人触碰自己,于是冷着声音说道:“放开。” 那登徒子见慕莘雪说话,不但没有退却,反而是更加放肆的打量起她来,口中慢慢的兴奋:“还是个冰美人,等见识了爷的厉害,恐怕会拉着我的手求我不要放开吧。” 慕莘雪心中一阵反胃,左手必出一个手势,正要对这登徒子出手,却听到一阵低吼,随后自己手上的力道便松开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惊变 慕莘雪见那登徒子正倒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大声痛呼着。慕莘雪却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反而是脸色更加的厌恶。 她别开脸,看向别处,她记得,刚刚那射出来的暗器,便是从这个方向出来的。慕莘雪直直的看着这个方向,并不说话,是在等那人出来。 但却久久没有答复。慕莘雪试了耐心,便说道:“不出来,我走。” “哈哈,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般暴躁脾气。”随着这声轻笑,司清源从远处走出来。 慕莘雪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心中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自己昨日才刚刚到了这里,今日便被这人寻到了踪迹。 司清源,果真不是一般人。慕莘雪在心中感慨,却是动也不动的看着这人走来。身后那登徒子却孩子啊地上打滚的哀嚎。 慕莘雪心中烦闷,将自己手中一个小玩意弹出去,身后那人便正好晕厥过去,世界终于归于安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莘雪心中了解,但还是问出来。 “妻子在哪,为夫自然跟到哪。”司清源一张精致的脸庞,适时的靠过来。慕莘雪对于这张脸,现在已经不再反感,但还是有些不适应有人的靠近,于是便转身从这三楼的窗口直直的跳了出去,转眼便消失了。 司清源则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这三楼的窗口,看着慕莘雪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那地上传来一声呻吟声。 司清源便将视线转移到那人身上,那双精致的脸庞上面,不再是看着慕莘雪时候的温柔,转而变成了一份冰冷。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此刻也是成片的冰凉。 那登徒子见到司清源这般恐怖的模样,吓得立刻便收回了自己口中的声音,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去。 那人手腕刚刚被司清源用石子击打的流了一地的血。现在已经失去了他的作用。但这也许便是这人的潜能,在生死时候,总是能后发挥出巨大的潜力。 那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爬了很大的一段距离,但在怎么努力,人类的能力都是渺小的,又怎么能够逃脱死神的死讯? 慕莘雪从客栈套出来之后,又按照做完设计好的路线走了一遭,回来时,已经是暮色西沉。慕莘雪浑身疲累,并没有动用轻功,而是一路靠着他的双脚走回来。 暮色西沉,人们都是皮累了一天,大都是与慕莘雪一般,累的身子都瘫软下来,的那还是在努力着向这家的方向走去。 在这一点上,慕莘雪却是与人不一样的,等着她的,是客栈。若是想想有什么人在等着她,慕莘雪想了想,可能就只有一个司清源了。 慕莘雪想到这里的时候,苦涩的笑了笑。这时听到前面传来声音,慕莘雪抬眼看过去,发现前面的路口已经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慕莘雪对于这些事情,本是漠不关心。这个城市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除了改朝换代的那一日。 于是慕莘雪孕足了内力,打算动用轻功,自己飞回去,在略过脚底的那些人的时候,慕莘雪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心中一动。 但还是没有任何的停留,想着自己的目的地直直的飞掠过去。慕莘雪直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对着门口,桌子上的茶还是热的。 慕莘雪便顺收到了一杯,寻了一天,确实是有些口渴。慕莘雪将茶杯放在唇边,一杯茶刚刚被喝完,便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慕莘雪动也不动,直直的看着那门,原来是前来送菜的店小二。店小二拿着自己的托盘,走进来为慕莘雪收拾好桌子,便将那饭菜全部摆上桌面。 在这期间,慕莘雪未至一词,只是淡淡看着,直到那人走出去,慕莘雪还是手中拿着那茶盏,看着门口。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们便开了。这次走进来的,便是慕莘雪一直在等的人。司清源笑着走进来,面对慕莘雪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的躲闪,满眼的坦荡,优雅的坐在了慕莘雪对面,就像是姗姗来迟的朋友。 不去理会慕莘雪,拿起他面前的碗筷,便开始品尝这一桌子的菜肴。慕莘雪见司清源不打算开口说,于是便主动问道:“那人是你杀的?” “恩。” 如此两句,便再也没了下文。慕莘雪叹了口气,终于也拿起了自己手中的筷子,也吃了起来。那人本就是个登徒子,自己没有动手,他却死在了司清源的手中。 这事说起来,还是那人自找的。慕莘雪没有必要为了这一个人而指责一直在帮助自己的司清源。 两人将饭菜吃好,那店小二便又适时的走了进来,将桌子收拾好。慕莘雪刚刚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现在才看到,这店小二步子沉稳,一看便知道是个武功高超的人。 慕莘雪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变将视线收回来,,。若是没猜错的话,昨晚,这家客栈便已经换了主人了。 司清源笑了笑,慕莘雪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便这般面对面坐着,倒是有些尴尬。 “陪我出去走走可好?”司清源看着慕莘雪说道这语气淡淡的,但了解他的人,便可以听的出来,这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份祈求。 慕莘雪心中一动,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很累,改天吧。” 慕莘雪说完这句,就像是证明给他看一般,自己走回去床上,连拿衣服也不脱,直接躺下便睡了。也不顾及司清源还在这房间里没有出去。 司清源一个人在这桌子前做了很久,夜深了,也没有动身的意思。直到万籁俱静之时,外面传来一声轻微得响动,司清源转过头,一个闪身,便消失在这黑暗中。 没了司清源,这房间中还是如常的安静,只有慕莘雪清浅的呼吸声,再告诉众人,这房间里,有个人正在沉睡。 这几日的日子无非便是这样,慕莘雪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又是到了暮色西沉才回来,一身疲累的吃完晚饭,合衣便睡,而司清源,则是沉默的陪在她的身边,没有一句怨言。 只是从那日之后,这客栈中,便没了顾客,似乎只住着两人。而这街道上的人们,无论是乞丐还是朝堂官员,都知道这大梁来了一个美女,不知道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喜欢一身白衣,也知道这女子身边有一人,那边是一个同样俊美的男子,那男子只在看着那女子时候,眼神才是如水般的温柔。 这几日慕莘雪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全部完工,开始了在这大梁的无线等待。她知道萧子墨一定会来。 夜色深沉,慕莘雪站在窗口,看着下面夜市里川流不息的热闹的人群。司清源站在她身后,随她一同观看着,随后才淡淡开口说道:“你觉得他会来么。” 慕莘雪心中一动,她也是在赌,大梁是他的心中的一个坎儿,她知道终有一日,那人一定会来,会亲手将这土地上的一切都夺回来。 但是她却是在堵上自己的青春,她确实不敢肯定,他什么时候回来。当日为了自己,萧子墨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江山。 那日萧子墨带着慕莘雪离开神医谷之后不久,岑风澈便带着他的余党,夺回了大梁的土地,自己称王。 兜兜转转这一大圈子,这大梁终究还是大梁,这皇帝的性命,终究还是姓岑。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他一定会来。” 司清源在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慕莘雪听不出来这笑声中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嘲讽,还是自嘲?但她没有回答,若是他不来,她便会一直在这里等。 慕莘雪手一动,不经意间便感受到了自己腰间的那枚紫竹笛,神思一动,便将它拿在手上,细细抚摸一番,最终还是怜惜的将它放在唇边,那悠扬婉转又有些独特的乐曲声,便在这喧闹的夜色中,绽放开来。 司清源听闻这乐曲,也在身后沉默了。他也懂得这韵律,但是他知道,在自己亲手伤了慕莘雪那时起,自己便等于亲手放弃了这人。 她就算是原谅了自己,也终究不可能再有可能。他能够看得出来慕莘雪与萧子墨之间的感情,也知道两人之间的鸿沟。 所以司清源在等待,等待着属于他自己的时机,等待着能够将慕莘雪找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个时机。 但他想不到的是,这时机来的会这么快。司清源深思一转,那双袖长的手便抱着慕莘雪的腰肢,将她一个旋转,便转到了自己身后。 几乎是与此同时,从身后的屋檐上,飞出来四个黑衣人,从司清源身后直直的飞出去。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下面本来是安定祥和的人群,突然变沸腾了,人们惊叫着大声跑开,一时间,人群像是炸了锅一般,慕莘雪还来不及反应,之感受到这喧闹的世界中,她前面站着一个坚强的身影。 慕莘雪看着这个黑色蟒纹的衣袍,内心一片安定。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新皇岑风澈 慕莘雪的视线并没有保持多久,两人面前便多出来一人。慕莘雪透过司清源的视线,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 那是个男子,慕莘雪从未见过这人。司清源站在她前面,慕莘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不出片刻,两人便打了起来。 慕莘雪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阆珏暮雪已经被她交给了萧子墨,如今手中只有一柄紫竹笛。两人此刻不相上下,司清源武功超绝,但那人身形鬼魅,司清源今日也算是棋逢敌手,久久无法拿下。 慕莘雪站在一旁,看得心中焦急,下面的嘈杂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寂静,只有自己面前的两人打斗时,不时地发出来的的声音。 慕莘雪心中焦急,沉思了片刻,还是拿起了那只紫竹笛,放置唇边,内力倾注,那悠扬的竹笛声,在月光下旋转开来。 慕莘雪对于这笛子的掌控还是不太熟练,因此效用发挥的也是微乎其微,但高手之间的对决,一丝一毫的分心,便可能招致大祸。 司清源便是看到了这份空隙,一个招式,便将那人拿下。 这个世界,一瞬间都安静下来。慕莘雪走上前,站在司清源左右。司清源怕他做出来什么事情,于是伸手将他穴道点住,叫他无法动弹。 “你是谁?”慕莘雪看着这人,问道。刚刚若是没看错,这人分明是对着自己来的,若不是司清源反应快,恐怕自己早就惨死在他的刀下了。 “哼!”那人却是冷哼一声,但这人的脾气倒是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司清源打断。 这个动作,慕莘雪因为角度问题,倒是看得很清楚。他食指与中指蜷曲,手腕发力,用那骨节打在他小腹。 司清源这一动作看似很轻柔,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动作停止之后,却见那人闷哼一声,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唇角渗透出来殷虹的血。 慕莘雪见这人这般反应,转头看了看司清源。这人的手段,确实是她见到的最为狠厉的。慕莘雪还记得自己第二次与他见面的时候,那人的冷血无情,她至今仍然记忆尤今。 司清源没注意到慕莘雪的注视,反而是走上前,从那人身上翻番找找,到是找到了一枚纯黑色的令牌。 这材质,慕莘雪看着倒是有些像是黑曜石。这般名贵的石材,慕莘雪在心中猜测,这人在大梁,应当不是个普通的存在。 司清源将那令牌在手中翻看,最后停留在一面。慕莘雪看了看那上面的字,只见到一个繁体的樊字。 至于其他的,慕莘雪大多是不了解的。 “你就是大梁的护国将军李樊?”司清源将那令牌在手中把玩着,状似无意的询问着。 慕莘雪对这大梁的事情,并没有多少认知,于是只能在身旁站着看两人对话。 那人见司清源认出来自己,倒是有些惊讶,撇开眼睛看了看司清源,仍然不语。 “他叫你来有什么事?”司清源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耐心自然也是有限,于是询问道。这时几人头顶四条人影飞掠而过,司清源倒是没什么反常,倒是那李樊见此,眸中神色一变,脸色也更加惨白。 “我的耐心有限。”司清源把玩着那块石头的动作一个停顿,周身便散发出来一股子寒气。慕莘雪心中一惊,感慨着这个男人的魄力。 那李樊脸色此刻已经惨白无比,倒是看了看慕莘雪,开口说道:“皇上叫我带郡主回去。” 慕莘雪心中一惊,她都快要忘记自己与这个大梁的关系了。几个月之前,自己好像确实是被那个老皇帝封为郡主。 只是直到这个国家改朝换代为止,她也没有去过那个郡县。慕莘雪想到此,心中还有一些愧疚。 司清源听闻这话,再次询问道:“找郡主回去有什么事?” “皇上说前几月大梁经历了大事件,担心郡主安危,于是叫臣将郡主带回来,好生安顿。” 慕莘雪听闻这话,倒是沉思了些许时候,看着那人,问道:“风澈,他可还好?” “皇上好是不好,郡主随臣回去一看,自然会知道。” “那便跟你走一趟吧。”慕莘雪看也不去看司清源,便答应道。 司清源蹙着眉头,说道:“你若是随他回了去,我的人恐怕不容易护你周全。” “他不会伤我。”慕莘雪淡淡说道。 慕莘雪有她自己的想法,若是萧子墨来了这大梁,最应该去的,便是这大梁的皇宫了吧。 “帮他解穴。”慕莘雪这才将视线落在司清源身上,说道。 司清源深深看着慕莘雪,他心中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她的性格。知道自己再阻止,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便任命的将李樊的学到解开。 “郡主,请吧。”李樊一改刚才的口气,恭敬的说道。 慕莘雪深深的看了一眼司清源,便再也没了其他的话语,随着李樊离开了。 司清源则是一直站在三楼的位置,看着两人渐渐走远。他目光深邃,看着两人,那双精致好看的眸子里,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滔天的巨浪。 慕莘雪一路随着李樊走入了皇宫,这大梁的皇宫,她并不陌生,她记忆本就不是一般人比拟的上,因此随着李樊这一路,她也能猜测得到自己正在走向皇帝的大殿。 李樊将慕莘雪带到大殿门外,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将她交到了大太监的手中,便离开了。慕莘雪于是一路沉默着,跟着这人到了岑风澈面前。 慕莘雪以前听说过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是当真正亲身经历过以后,才会感慨,这到底有多么奇妙,又叫人感受着多么悲伤。 岑风澈正一身的黄色龙袍,背对着她站在那龙椅前,腰背沧桑了不少,慕莘雪站在他身后,尝试着从这人的身上寻找到当初那个与自己拌嘴的那个跳脱的少年,还有那个在北漠与自己一起看星星的岑风澈,那个带着自己,走出那带着阵法的树林的岑风澈。 慕莘雪失败了,她那双大眼睛中,戴上了一份失落,那个喜欢穿着白衣的少年,也许真的再也不见了。 “风澈……”慕莘雪看着那黄袍加身的沧桑少年,唇瓣轻起,唤道。 那少年身上一抖,随后便缓缓转过身子,慕莘雪见到,那双澄澈的见不到一丝杂质的眼眸中,此刻果真是染上的沧桑,叫人心痛。 “风澈……”慕莘雪再次开口,见那少年眼中,终于重新绽放开来了一份光亮,将那份沧桑冲淡。 慕莘雪心中欢喜,她的岑风澈,那个喜欢与自己拌嘴的少年,终于是没有完全消失。 “莘雪。”岑风澈也开口了,他看着慕莘雪,嗓音带着份沧桑,这几个月以来,应该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夜色清明,依旧是那个缀满星星的天空。 慕莘雪与岑风澈并排坐在皇宫的屋檐上,慕莘雪看着这偌大的皇宫中,黑暗的叫人看不清楚景致,那远方漂亮雕花的宫殿,倒像是一头头用水猛兽,匍匐在远处,等待着这高位之人,什么时候放松,什么时候便会冲上来,将他撕咬的干净,片甲不留。 慕莘雪将视线收回i,看着那天上的星星。只是这星星再美,也没有在漠北那夜见到的那般壮阔与静美了。 这大梁的星辰,倒是有些柔弱。 “你什么时候从神医谷回来的?”慕莘雪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被带走的第二日,我便回来了。”岑风澈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也镇定了不少,只是那语气中,再也不见了当年的那份轻佻。 慕莘雪沉默良久,随后哦问道:“容洛与阿九呢?” 岑风澈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慕莘雪等了很久,才听到他开口说道:“容洛一直没有回来。” 岑风澈没有回答阿九,慕莘雪心中疑惑,那个豪爽敢爱敢恨的女孩子,现在到底怎样了?但是岑风澈没有说,她倒是也没有追问下去。 “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休息。”岑风澈开口说道,率先起身,慕莘雪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岑风澈为她准备好的寝宫,名字叫“镜雪宫”。 慕莘雪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没有什么言语,便走了进去。宫殿很豪华,倒不像是一个郡主该有的待遇,慕莘雪在心中想到了一个词汇,这倒像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待遇。 慕莘雪不习惯下人的服侍,于是将她们浅退,自己沐浴后,便躺下睡了。半睡半醒间,模模糊糊感受到有人在走动,睁开眼,是宫女在忙活着些什么,应该是在为她唤熏香。 慕莘雪想到,便抵挡不住这睡意,沉沉睡去。 慕莘雪第二日很早便醒来,精神大好,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将这一切都归功于那熏香的功效。 宫中的生活无疑是无聊的很,慕莘雪早上在自己宫殿中用了膳,便拄着下巴自己发呆。这皇宫中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慕莘雪不愿意平白无故的惹上一身的骚气,便自己待在自己的这一幕三寸地。 第一百九十章:再见阿九 慕莘雪正住着下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前面发呆,这时便听到远处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传来。来人正是那昨日见到的那太监。 慕莘雪站起身,便见那小太监先是轻声恭敬的说道:“郡主,杂家来宣读皇上的一道圣旨。” 慕莘雪算是听明白了这话,心中虽说是不情不愿,但还是跪在了地上。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好在那太监并不做些什么花哨的动作,只是简单的将圣旨上面的话语宣读完毕,便将慕莘雪富了起来。 慕莘雪在别人搀扶下站了起来,脑子却还是浑浑噩噩的。这岑风澈,竟然将自己封为公主。这大梁的公主,可不是那么好当得。 “镜雪公主。”慕莘雪在心中呢喃这两字,心中真可谓是感慨万千,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欢喜。无论如何,这宫中的礼仪,还是要走的。 慕莘雪一个眼神,她身后的一个宫女便会意,从后面拿了些什么东西,塞到了那公公的手中。公公没推脱几下,便收下了。 公公在手中掂量了下手中东西的重量,随后便眉开眼笑起来。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迷得只剩下了一条缝。 公公笑着说道:“杂家先恭喜镜雪公主了,这几个宫女太监,除过这几个大宫女,公主再看看哪个看着顺眼,便留下几个。” 公公这话说完便从后面绕出来许多穿着宫服的太监宫女,低着头走进来。很多人,足足站了三排。慕莘雪打眼望了望,差不多有三十多人。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按照这大梁的礼仪,一个公主,能留下的人,差不多应该有七八个。慕莘雪走在这些人中间,随意的打量着。岑风澈为她准备的大宫女,共有三人,也就是说,她还可以自己选出来三四人为自己所用。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大梁皇宫,虽说是这大梁的主人,现在是她曾经与她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岑风澈,但毕竟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变了。 慕莘雪状似不经意般的从这些人中间走过,回到原地时,随意的指着第一排的一人,说道,“这一列的三人,看着顺眼些。” 慕莘雪说完这话,又看了看几个太监,选了两个顺眼一些的人,这事便是选完了。加上那三个大宫女,刚好是八人,不多不少。 被点到的几人垂着头不动,其他人便默默的退出去。小公公看着这些,眼中赞赏的目光毫不掩饰,这时便又留下来交代了几句,随后这才带着他的人离开。 这偌大的宫殿中,便只剩下了慕莘雪与这新来的八人。慕莘雪也不愿意说些什么话,她本就不是会久留之人。 但该做的总归是要做的,慕莘雪便象征性的说了些话,随后便打发了她们去忙自己的。慕莘雪本不喜欢有人侍候,但现在毕竟是人在屋檐下。 既然岑风澈叫她做他的公主,她便要认真的乖乖听话,在这段日子里,最起码叫自己过的安心舒坦。 到了夜间,慕莘雪睡得正熟,身穿宫女服饰的下人,正好走进来整理熏香。慕莘雪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人说道:“你过来。” 那宫女显然没想到她会醒过来,但还是垂着头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慕莘雪却又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格外突兀的来了一句:“你这易容术,是跟谁学的?” 慕莘雪这话落了很久,男宫女都垂着头不动。沉默了很久,慕莘雪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说道:“我知道是你。” 听到这句笃定的话,那宫女这才终于抬起头,那双低垂的眸子,此时已经恢复了他该有的深邃与光亮,那不曾开过的嘴巴,终于张开,发出的确是一声清亮的男音:“什么时候发现的?”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司清源笑了笑,说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慕莘雪对这话,并不做理会,反而是笑意加深,说道:“早就觉得你长相不错,没想到穿上这女装,一样有个好身材。” 慕莘雪这话说的毫不客气,那眼神同样是落在她胸部隆起的地方。司清源见到慕莘雪这眼神,嘴角抽搐,说道:“谈谈正事。” 慕莘雪挑眉,问道:“什么正事?” 司清源见她装傻,心中苦笑,但这该说的话,还是不能落下的。于是便开口说道:“今天分到你宫里的宫女……” 司清源这话还未说完,两人双眼便同时一阵暗芒闪过,司清源那还未说出口的话便彻底这般断了。 几乎是反应不过来的时间,慕莘雪听到一句唯唯诺诺的女声说道:“公主早些休息。” 司清源退下了,慕莘雪确是迟迟的反应不过来,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得。慕莘雪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听到司清源的声音,便止不住的想笑。 直到那角落中的人也离开,她才安心的睡下。 慕莘雪不是个觉深的人,也许是知道那司清源在暗处陪着自己,所以便可以放肆的睡下了吧。这一夜无梦,第二日起来时,心情很是畅快。 慕莘雪刚刚沐浴换衣,便听到外面传来话,说是岑风澈来了。慕莘雪眼中闪现过什么,便很快将他掩藏。 整理好自己,站在原地,等着那人走进来。闲聊之下才知道,岑风澈刚下了早朝,还未用早膳,两人便在这镜雪宫一起用餐了。 岑风澈今日话很少,慕莘雪放下碗筷,看着岑风澈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岑风澈将口中的饭菜咽下,看着慕莘雪看了片刻,才说道:“没事。” 慕莘雪见他不愿意多说便也没多问。岑风澈来这里,似乎只是想要吃个早饭,又有慕莘雪闲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便离开了。 慕莘雪望着这个萧瑟的背影,不知道脑海中在想着些什么。第二日,岑风澈又是如此。约莫着来了两三日,慕莘雪便已经琢磨出来了规律。 岑风澈每日都回来,每日都是定时定醒的来,分别是早膳时,与晚上睡觉前。两人一般时候都是相互沉默着,偶尔不知道是谁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这般的日子,约莫着是持续了七八日,慕莘雪的这镜雪宫,便迎来了一位贵客。慕莘雪看着这一身端庄的服饰,一时愣了神。 她记得与岑风澈问起过阿九的事情,但是他不愿意说,总是不经意间江浙人绕过去,没想到,这阿九,竟然在这皇宫中。 “姐姐,可还安好?”这便是阿九见到慕莘雪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慕莘雪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倒是有些不适应这个穿着端庄厚重服装的阿九了。 “甚好。”慕莘雪看着这极熟悉又陌生的阿九,回答道。在她记忆中,阿九格外喜欢红色,更不喜欢的是拘束与礼仪,按照她以前自己的话来说,她这辈子最不可能去的地方,便是这皇宫。 慕莘雪看着眼前这人,这眉眼,这嗓音,明明白白便是一个大活人站在她眼前。这几月不见,岑风澈变了,阿九也变了。 两人一番打量之后,便不约而同的一齐走出了这宫殿。阿九与慕莘雪,都是喜爱山水,喜爱自由之人。 “阿九怎么会在这皇宫中中?”慕莘雪状似不经意建问道。 “他在哪,我便在哪。”阿九倒是恢复了她的跳脱性子,眨了眨眼,说道。 阿九不知道,她这一眨眼,这调皮的话语叫慕莘雪心中一暖。慕莘雪甚至是怀疑,两人这不是在这大梁的皇宫中,而是在那神医谷,在那有着一株柳树的小河旁,一起谈笑的日子。 “姐姐被萧子墨带走那一段时间,我总是日日睡不好觉,如今听说姐姐回来了,我总算能安下心。”阿九突然变停下步子,说道。 慕莘雪一愣,没想到自己养伤的那几日,竟然还有个人这般惦念自己。 她站在阿九身旁,看着面前的精致。两人不知道何时,竟然走到了这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很美,应着这个季节的,河面上飘荡着很多粉荷。 “已经都好了。”慕莘雪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只能说出这句话,不知道是在提醒阿九,还是在提醒自己。 两人从这之后,便再也没了后话,一直沉默着站了很久,慕莘雪甚至是不记得两人最后是怎么离开的。 自那日开始,慕莘雪的镜雪宫,变多了一个常客,不同的是,岑风澈是早晚来,阿九确是不定时的来,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下午,总之,都不会与岑风澈碰面。 今晚,慕莘雪将岑风澈送走之后,便看着那窗外的夜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无故叹气了气?” 慕莘雪沉默,便见司清源走上前来,站在慕莘雪身旁,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慕莘雪只是打眼看了他一眼,说道:“阿九的病,可有个治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十里红妆 “阿九的病,无药可医。”司清源这般清冷的口气,不带任何的温度,就像是那沉睡千年的死侍,突然变开口对着她的脖子吐气,那般寒冷,这般叫人心凉。 慕莘雪抬眼看着那天上的星辰,心中五味杂陈。阿九的身体,明显更虚弱了。她不知道阿九与吃岑风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两人现在这般相处的状态,着实是叫人心中不舒坦。 一夜的噩梦,慕莘雪醒来时,已经是午事。问过下人,才知道今早岑风澈来过了,见慕莘雪还未醒,便先回去了。 慕莘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但慕莘雪并未在意,梳洗一番,便自己看起书来。 这是她这几日养成的习惯,等着阿九来之前,总是要找点事做。下人为她端上来一盏清茶,慕莘雪淡淡的将它喝下去,这视线,又等了片刻,便又是来了睡意。 慕莘雪看了看那门口,还是不见阿九的身影,在之后,视线便突然模糊了起来。慕莘雪意识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了阿九的喊声。 浑身很乏力,慕莘雪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前都做了些什么,挣扎着睁开眼睛,便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在长着嘴,但都听不到声音。 慕莘雪便只能用视线去看,她见到岑风澈正张大着嘴,紧张的问着什么,慕莘雪疑惑,听不清楚,这时身子一沉,便见到阿九扑到在了自己的床上。 慕莘雪心中一紧,对着那个坐在自己床边的穿着朝服的老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开了嘴,仍然发不出声音。 慕莘雪心中一沉,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眼眸便的暗沉。 慕莘雪不能说话了,太医救回了她的听力,但却救不回来她说话的权利。太医还说,慕莘雪是被人下了毒。 岑风澈大怒,全力查探那下毒之人,慕莘雪倒是局外人一般的模样,看着那些人将司清源抓出去,她很淡定,很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岑风澈还是照常的来,阿九也是照常的来。岑风澈不再与她说话,两人常常是自己忙着自己的。倒是阿九,依旧是喋喋不休的说着她自己的话。 慕莘雪通常只是笑笑,她现在已经不能说话,这倒是顺了她的意。 直到有一日,阿九脸上涂抹着白白的胭脂水粉,缠着慕莘雪陪着她去游湖。阿九满心欢喜,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慕莘雪只是坐在她旁边,若是她现在能说话,一定会与阿九说:“你这笑容真假,就像是那日在神医谷中,骗我近那长满食人花的树林时一样,叫人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 但慕莘雪不会说话,于是她看着阿九跌落湖水中时,只是淡定的坐着,坐着看这个好看的女子,在水中不停的扑闪着,看着她脸上的胭脂水粉被水冲刷掉,露出了她那原本就好看的脸庞,还有她那苍白无血色的脸庞。 阿九倒下了,昨从那日落水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慕莘雪的宫殿中。具有宫女太监作证,那日是镜雪公主将阿九姑娘推下水中的。 慕莘雪哑口无言,有嘴也说不了话,便也只能认栽。 岑风澈大怒,将慕莘雪关了紧闭,一月后,便要送到那凉州,她当君主时便应该被打入的地方。 慕莘雪知道,他说一月后,是因为要慕莘雪见证他与阿九的婚礼。慕莘雪也是听下人说,他要娶了阿九为后。 慕莘雪听到这消息,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嘴角戴上了一份笑意。慕莘雪没有去过阿九的寝宫,甚至是在没有见到过阿九,也没有见过岑风澈,甚至是司清源,也完全失去了踪迹。 日子格外平静的过着,最近几日,皇宫中开始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倒是慕莘雪的这份寝宫,仍旧是冷冷清清。 慕莘雪尝尝坐在自己寝宫的屋顶或者是墙上,看着这皇宫一望无际的景致,处处张灯结彩。大婚之日很快便到来。 岑风澈早就昭告天下,大婚之日,满城喝彩。岑风澈父母早已不在,阿九唯一的亲人便是她的师傅容洛,竟然在这日也到来了。 慕莘雪竟然也被赠与了一个视野不错的位置,看着岑风澈为阿九准备的十里红妆。阿九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岑风澈的妻子,但是却不是如了她的愿,穿上她喜爱的大红色红袍。 慕莘雪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阿九,心中不知为何,阵阵苍凉。为了如阿九的愿望,岑风澈许阿九,在夜里,私下里又单独的为阿九准备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婚礼现场很简单,只有四人。慕莘雪与容洛两人坐在高位,看着两人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屋内红烛摇曳,俩人便在这烛光下,拜了三拜。 慕莘雪不知道为何,此时竟然红了眼眶。她一直以为岑风澈对她无情,却不知,原来两人早就是青梅竹马,按需众生。 阿九想要的,阿九所喜欢的,他都知道,也都会给。 慕莘雪红着眼眶看着阿九,心中对她暗自说道:“阿九,一直都是你猜错了。” 阿九此时也满眼的幸福,依偎在她夫君的怀中。慕莘雪与容洛对视一眼,默默走出了这宫殿。两人谁都没有先离开。 时辰还早,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慕莘雪独自向前走着,容洛便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她身旁。木欣欣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段,这里地势最高,能看清楚这远方的地貌。 慕莘雪站在这处,看着远方,看着这吞噬着人心的猛兽,说道:“能再为我吹一首曲子么?” 容洛听到慕莘雪言语,并没有惊讶之色,反而是从容的从怀中取出那笙来,独自吹奏起来。慕莘雪本就没打算隐瞒住这人,容洛本就是在世的神医,眼观鼻,鼻观心,慕莘雪的这些小伎俩,自然是瞒不过这人。 容洛笙声悠扬沉闷,但转而便透露出来一份喜气,就像是那黑夜过后的黎明,叫人欢欣鼓舞。慕莘雪知道,他是在为阿九开心,在为她欢喜。 一曲终了。慕莘雪沉默着,只是在看着远方。 黑夜暗沉,又是一份难掩的氛围。 第二日,慕莘雪便按照岑风澈所说的,动身前往那凉州。慕莘雪走之前,与岑风澈见了一面。见面时间很长,两人在屋子中,谁都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那日之后,再也没人见到过慕莘雪。 子时。 慕莘雪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看这周围的景致。夜色很深,周围很静谧,到是叫人看不清楚究竟有些什么。 慕莘雪那双精致的眼睛在这黑暗中四处搜寻着,似乎是在找着些什么。看了片刻,还是没找到,于是暗沉着眸子,又钻回了马车上。 车夫依旧不知疲累的在这里搜寻着路线。今日白日,在途径上一个村子时,遇到意外,跑错了路,饶是经验再丰富的车夫,此刻也已经迷了路,没有在计划时间内赶到那镇子。 慕莘雪叹了口气,在这份黑暗中感受着马车的震动。不是她不愿意叫人停车,而是从进入这片林子开始,她就感受到一份杀气。 若是在这片林子中安身过夜,恐怕就没机会见到明早的太阳了。慕莘雪将身子靠在身后的靠垫上,闭上眼睛小憩。 “为什么不停下来将尾巴解决掉?” “麻烦。”慕莘雪眼睛并不睁开,淡淡回答道。那尽量压抑着的冰冷声音中,透着份不易察觉的疲惫。 司清源不是个粗心之人,自然听得出来。于是叹了口气说道:“睡吧,这里有我呢。” 慕莘雪也不管司清源究竟看不看得到,点了点头,便沉沉睡去。司清源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这黑暗中似乎能够视物一般,默默看着慕莘雪。 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慕莘雪身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便看了看前方,对着虚空默默说道:“照顾好她。”便起身飞了出去。 司清源飞身进入那片林子中,便隐没在黑暗中。回来时,已经是天色清明。他一身的血腥味道,也不进入马车,那双如寒冰一般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这白色的天际。 天亮了。 马车在天亮时,终于赶到了一家小镇。慕莘雪几人进入小镇的客栈中,司清源则是远远飞走。他一身血腥,在这天下大乱的紧要关头,定然不容易进城,他需要去城外的小河中,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清洗干净。 慕莘雪几人在客栈中安顿好行李,慕莘雪确是没了睡意。她站在窗边,看着那城口的方向。她在担心司清源。 今早见到司清源的时候,内心确实是震惊的。昨夜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死侍,她不是不想解决,而是担心这些人是故意在城外拖住自己进度的诱饵,从而会迎来更强硬的暗杀。 没想到在自己睡着后,司清源会顾及到自己的安危,独自一人去与那些人硬拼。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城 短暂的停留一日,第二日一早,便即刻启程,赶往凉州。慕莘雪站在这暂时停留了一日的小镇,心中感慨万千。 外面战火纷飞的时日已经过去,但在这个小镇,还是一份萧条的景象。政治上的纷争,终究是这些百姓平白遭受了苦难。 慕莘雪叹了口气,随着下人一起走上那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掀开帘子,里面已经坐着一人,慕莘雪看了看司清源,没有说什么,走进去坐在他身旁。 司清源看样子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最起码比昨天见到他的时候要好太多。这也正是昨日慕莘雪执着着要在这里停留一天的原因。 两人一片沉默不语,很快马车便走动了。慕莘雪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坐在轿子里的日子,但身份在此,容不得她洒脱。 慕莘雪便靠在一边,闭上眼睛假寐。马车缓慢走了很久,慕莘雪可以听到那外面杂乱的声音,应该便是这小镇上的街市了。 慕莘雪心下好奇,便将帘子打开看。却见到接上面略显清冷的模样。心中一紧,便再也看不下去,又考了回来。 慕莘雪心中烦乱,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见过了太多的苦难,慕莘雪心下开始好奇起来,那凉州,究竟又是怎样一番颓废的光景? 闭上眼睛,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昏昏欲睡之时,便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随后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 慕莘雪猜想,应该是出城的路口。马车只停留了片刻,便继续走动开来,最后便是一阵清冷。应当是走在城外的小路上。 慕莘雪看过这大梁的地图,下一个城镇,变快要到达她的凉州了。慕莘雪在这马车的摇动下,昏昏欲睡。 昏睡之前,慕莘雪脑海中闪现过什么,但意识消失的太快,叫她抓不住。便也就这般放过了。。 慕莘雪是被一阵响动吵醒的。睁开眼,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已经到了凉州的地段了。慕莘雪四周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司清源的影子。 掀开帘子,便在买车前面,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司清源周身散发着阵阵凉意,正与一群人对峙着。 她猜想,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冲突。慕莘雪心中来不及细细思索,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司清源身旁,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怎么了?” “这些是逃到凉州边境的难民。”一句话,言简意赅。 慕莘雪转头看了看,这些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看便知道是收到了这乱世的苦楚。慕莘雪本不是什么心思悲悯之人,但见到这里竟然还有孩子,心中便一阵柔软下来,这也许是身为母性的天性。 慕莘雪看了看这周围,原来是已经到了这凉州的城门下,但是今日竟然城门紧闭。慕莘雪心中疑惑,问道:“为什么不开城门?” 司清源说罢也抬头看了看那古朴的凉州城门,薄薄的唇瓣紧闭,一言不发。 慕莘雪本就心思聪慧,这般一思索,便猜到了很多。城中管事之人,应当是怕这些难民,入城生事,便将这些难民都阻拦在城外。 慕莘雪走上前,仰头看着城门上面的看台上,似乎有人在观望,于是便扬声问道:“为何不开门。” 城门上之人沉默了片刻,但见这些人穿着不凡,便答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吧。” “大胆!镜雪公主再次,修得无理!”慕莘雪还未开口,便见李管事出声训斥道。 那人明显是一愣,对李管事的话有些怀疑,李管事便从手中拿出了一枚令牌,直直便抛了上去。 那人仰首接住,认真看了看,便见那城门此时竟缓缓打开。慕莘雪与司清源对视一眼,都站在原地不动。那难民见到城门开了,发了疯一般,直直冲进去。 眼看着便要大乱,这时慌乱中便听到谁出声喊了句:“不准放难民进城!” 这一句话下来,场面便彻底失控了。守城的士兵拔出他们的刀,狠狠的落在冲进来难民的身上。 但这血腥的场面,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斗志,反而是更加激烈。慕莘雪见此,心中一紧。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在她的管辖的地段,竟然发生这种杀戮,岂不是在想她示威? 慕莘雪蹙着眉头,从腰间拿出她的紫竹笛,放在唇边缓缓吹奏起来。这悠扬好听的琴声之后,两方对峙终于松动了下来,最后干脆都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再打打杀杀。 慕莘雪见情况控制下来,便吹着笛子一步一步走上前,站在那大门的正中央,这才停止了吹奏,她身姿挺拔,孤身一人,站在这众人面前,手中执着一柄紫竹笛。 不用言语,不用动作,便散发出来一份威严,容不得人去执意。 慕莘雪视线从这两方人身上淡淡扫视而过,气氛一时间竟然沉默下来,无一人说话。慕莘雪很满意这种效果,她淡淡开口说道:“现在听我令,守城士兵,不得再阻拦难民进城,违令者,斩!” 这份威严之下,竟然没人敢质疑这份命令。慕莘雪满意的看着这份场景,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难民,他们面面相觑,随后竟然有一人跪了下来,口中呼喊着:“公主菩萨心肠,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有了这人呢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一时间,哭声一片。 司清源便在后面,看着这场景,看着那孤身一人,独自站在那城门下的女子,只觉得这女人满身的光芒,叫人转移不开视线。 室内。香气缭绕,肃穆的大堂内,慕莘雪一脸严肃的坐在高处,司清源为首的几人站在她身侧,最中央,垂着头不敢去看她的,正是这凉州此时的掌事人。 慕莘雪一言不发,反而是视线在这几人身上来回扫视着。她是在给这几人施压,这是心理上常用的战术。 几人已经在这里沉默了许久了。慕莘雪约莫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说说吧外面是怎么回事。” 慕莘雪用的是陈述的语句,声音中并未透露出任何的愤怒与不满,似乎是事不关己。但现场的所有人却都紧致着呼吸,岁尾开口,却都能感受到这女子的怒火。 几人终于得了机会,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起来。慕莘雪打量着这几人,发现来此一共有仨人,站在中间这位男子,最淡定,最自然。 若是没猜错,这人应当便是这座城里的真正主事人。在这场战乱的年代,这凉州竟然可以隔离在这战乱之外,没有任何的损失。 慕莘雪心中对这背后之人,十分佩服。现在看来,这模样俊秀之人,应当便是这凉州城真正的救星了。 果然,周身那两人都是看着这男子,却不敢说话。慕莘雪心中大致上已经明白了,却还在耐心的等待。 果然不出多久,便见那人终于抬头,直视着慕莘雪,说道:“那城外的难民,正是周边城池中逃荒而来,战乱时代,若是身上染上了什么不该有的病症,带进这凉州,便是一场灾难。” 慕莘雪认真看着这人,当时将这些人放进来时,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些。慕莘雪眼中闪过一抹情绪,随后便看着这人说道:“继续说。” 那男子显然没想到慕莘雪会这般说,不知道在顾虑些什么,但还是坦然说道:“城外的令,都是我下的,若是冲撞了公主,请公主降罪。” 慕莘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这人,随后又看了看站在这人身边的其他两人,见两人依然是一言不发,将头垂的很低,便问道:“你们呢,有什么想说的。” 俊秀男子左侧的是一粗犷的汉子,听闻慕莘雪问起来,说道:“属下无话可说,但子刘这一番做法,实在是为了这凉州城的百姓着想,若是这样也要惩罚,属下实在是无话可说。” “你呢?”慕莘雪又看向那俊秀男子右侧的女子,这女子她是认得的。这人便是当时慕莘雪脱身之时,岑风澈为她寻来的帮助她的那女子。 当时慕莘雪也只是简单地看了两眼,并未问出来那人名字。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来到这里。 “青萝没有要说的。” 慕莘雪便点了点头,看了看司清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司清源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慕莘雪。似乎也很好奇,她会做怎样的决断。 慕莘雪抽搐了嘴角,看着下面的三人,着实有些头痛,再抬起眼睛时,眼中已经有了算计:“子刘这一番令,没有考虑百姓的问题,造成了大面积的伤亡,按照律法,应当重罚。” 慕莘雪这话说的狠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她看了看拿子刘的反应,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念其在这短时间内,护城有功,再则也是为了凉州城的大局考虑,今日便功过相抵,不做处罚。” “至于你们两个……”慕莘雪看了看那两人,说道:“没有起到劝解的作用,罚你们两月的俸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凉州琐事 慕莘雪这番简单的处罚,并不算严重。讲话说完,慕莘雪便又看着那三人,问道:“可有异议?”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慕莘雪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扶着额头说道:“子刘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那两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子刘,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向慕莘雪行了一礼,随后便走开了。倒是那子刘,直直的站在原地,并不看着谁,但是也未曾动过。 下人们也都退下了,现在这屋子里,只留下慕莘雪,司清源与那子刘。慕莘雪便也没有了刚刚的拘束,直接从那上位走下来,走到子刘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子刘。”恭敬的回答,没有任何越剧与不满的语气。 慕莘雪走进了看着这人模样,心中暗自感叹这人也并非池中之物,连这相貌与名字都是与旁人不同的。 “关于救治之策,说说你的想法。”慕莘雪直截了当的说道。 “隔离。”简短的两个字,那子刘望着慕莘雪。 慕莘雪终究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子刘虽说是个人才,但终究是没有感情。做事也过于死板。 “你呢?”慕莘雪便又转头看向了司清源,说道。 司清源本是打着看戏的心思,但没想到慕莘雪竟然将这份祸水东引,倒在了他的头上。 司清源看着慕莘雪说道:“流民众多,现在已经尽数到了这凉州城若是大动干戈,强行将难民与百姓隔离开来,定然会兴师动众,也不会达到效果。” 司清源又停顿了一番,才继续说道:“再则,这般大动干戈,百姓心中也会有所猜想,不时必定会人心惶惶。” 慕莘雪听到死情缘的话语,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不愧是战神司清源,这般分析,是在是比那个子刘更加中她的意。 “你有何对策?”慕莘雪进一步问道。 司清源笑了笑说道:“最简单的方法必定是施药。” “刚刚你也说了,流民众多,再加上凉州城的百姓,一时之间,怎么找得到那么多的药?”子刘那双黝黑的眼睛,看着司清源反驳道。 “自然不必一位一位的施药。”司清源淡淡说道,对这个子刘,实在是满意不起来。 “何解?”子刘问道。 “我问你,百姓生活中每日离不开什么?”司清源循循善诱。 子刘听闻这个问题,竟然真的低下头思索起来。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也一时间将这个看似精明的子刘为难到了。 慕莘雪见两人这把对话,又见那子刘苦苦思索的模样,说道:“是水。” 这清凉的声音,在这两人中间想起来。司清源嘴角绽放一抹笑意,对于慕莘雪的聪慧,他很是满意。 子刘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他确实是忽略了这个问题。若是将那配置好的药物放进井水中,那么凉州城的百姓,便不用强制性的去喝那些苦涩的药水,也不用兴师动众的四处去大量的寻找药物。 这镜雪公主带来的一大难题,竟然这般就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样一来,镜雪公主一来这里,便赢得了民心。 子刘心中细细思索着,暗自为这个女子的胆量与智慧所折服。 慕莘雪与司清源相互对视着。不知道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那便是自己身边总是寻不到那个知己。 你说的话,无人能懂。但是此时的司清源与慕莘雪,便没有那种感觉。两人这般相互对视着,似乎是寻到了寻找很久的那个人。 两人无需多言,无需挑明,有时候一个眼神,便能够叫对方懂得。就像从大梁到凉州的一路上,两人在言语上的交流少得可怜,但却能叫对方安心。 让子刘退下之后,慕莘雪便于司清源一同,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的住处。这凉州城不算是个小城,这公主府的设计与部属,与她想想中相差很多,比她想想中的要宏伟,要精致。 慕莘雪回想当时老大梁皇帝为她封城时的场景,心中想道,看来这老皇帝,是想将她锁在这牢笼中。 但那老皇帝却算错了一步,那边是慕莘雪最不喜爱的,便是这财富与权势,这老皇帝在一个晚上,便将这她所不喜的两个东西,一并推到了她面前。 心中苦笑,与司清源分别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新家,倒头便睡。 醒来时,又是皓月当空。慕莘雪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竟然没有梦到那经常梦到的场景。屋子里有些清凉,有些暗,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在这黑暗中一眨一眨的。 借着月光透过的地面,勉强看到了屋内的场景。慕莘雪感受到了腰间有东西抵着,便将它取出来,拿在手上,月光洒落在这袖长的紫竹笛上面。 好看的手指磨砂着笛子,慕莘雪眼光变得悠长起来,她又想起来萧子墨。现在不知道他的计划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这片大陆上的哪个角落。 慕莘雪将眼睑下垂,看着手中的笛子,悠悠叹了口气。 “你醒了?”司清源声音先至,人也随着来了。 慕莘雪听到这声音,便把手中的笛子快速藏好。司清源视力极好,但却并不打算讲这话说透。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时光静谧。 “想不想看看这座城的夜景?”司清源沉默了片刻,说道。 慕莘雪本想拒绝,但奈何刚刚睡醒,闲着也是闲着,便点了点头。两人二话不说,顺着那门前的方向便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动用轻功。而是选择缓慢的走着。夜里的下人醒着的很少,只有极少的人在守着夜里。 来到那门前,发现已经关上了。慕莘雪与司清源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动身飞跃出去。脚步轻盈的落在地面,两人便又举步想着那灯火辉煌的夜市走去。 慕莘雪本以为会是一片凄凉,谁知道现在竟然还是人来人往。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惊讶。“这个时辰,竟然还这般热闹。” “这凉州城,在那子刘的管辖下,倒是与世隔绝了一段日子,外界战火纷飞,这里倒是盛世太平。”司清源调笑着说道,慕莘雪只是听了听,想到那子刘的倔强古板的模样,倒是没有答话。 两人举步走在这夜市的街道上,夜里的疲惫与困乏,在这里倒是没有任何的体现。慕莘雪见到这夜市上的百姓,倒是脸上均洋溢着笑容。 但这夜间,大多数还是男子为主,至于为何是男子,慕莘雪则是蹙了蹙眉头,看着不远处那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那门前,手中摇着不知什么图案的斯帕,招揽着客人。 慕莘雪不是不喜爱这些风尘女子,而是这浑身的水粉味道实在是太过于浓郁。司清源自然坚实的到了慕莘雪的不满,便开口说道:“前面有条街,今日好像有些活动,不妨去看看。” 慕莘雪点了点头,便随着司清源走去。司清源很是识得人的心思,脚步走得很快,似乎是着急带着慕莘雪离开这浓郁的花街。 直到再也闻不到那风尘味道,司清源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慕莘雪看着前面的身影,心中感动,但是却并不言说。 司清源说的没错,今日确实是有些活动的。在这深夜中,慕莘雪远远的便见到了那灯火通明的灯光,还有那拍案叫绝的呼喊声。 慕莘雪心中一喜,便加快了步子,干脆与司清源走在一起。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慕莘雪本不是一个心思好奇之人,但是自从来到了这幅身体中,竟然性格也转变的如此之快。 想到那几次的身体的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慕莘雪心中便猜测,应该是这身体的原主人的意识在左右自己的情感吧。 慕莘雪于是将嘴角咧起,笑着在心中说道:“我知道你在,既然你喜欢这些,我便带你看上一看吧。” 那人还是依旧没有回答自己,慕莘雪也不恼火,反而是将视线落在了那声源去。原来是一个大型的表演活动。 慕莘雪站在后面,但是她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是小巧可爱的类型,慕莘雪这个头,在这人群之后,简直是除了人头,什么都看不到。 慕莘雪看着前面那黑压压的人群,实在是没有挤进去的心思。 “跟我来。”司清源好听的嗓音在身旁响起,慕莘雪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整个人便也就随着他一起跑开了。 司清源并没有带着她想前面跑,而是想着相反的方向。慕莘雪猜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司清源带着她跑到一处地段,停了下来。直到司清源搂着她的腰肢,带着她一路向上时,慕莘雪才猜到了他的心思。 慕莘雪刚刚没有注意到,原来这里还有一处绝佳的观景台。两人坐在那房顶,这角度虽说不是什么最好的地方,但最起码情景,视野也绝佳。 慕莘雪站在这里,看着那下面的耍戏人忙着讨好观众卖力表演。视线竟然直接飘忽到了很远处。 第一百九十四章 梦中之人 “好!”随着这一声直冲天际的叫好声,慕莘雪再次将视线落了下去,原来是那耍戏人手里的猴子,竟然完成了一个极难的动作。 慕莘雪看着下面那真实的表演,心中想着在现代,也是不时的见到一些魔术,亦或者是这种与动物相关的表演,但大多数也都是那商业化的表演,那幕后,又存在着无数叫人揪心的故事。 慕莘雪看着下面似乎与那猴子相处无间的中年大叔,心中瞬间晃神。随着又一声叫好声,慕莘雪便从自己的深思中回过神来。 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开始怀念自己在现代的生活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慕莘雪心中疑惑自己怎么会这般感慨。 一阵冷风吹过来,慕莘雪这感慨道,自己来到这片异时空,竟然已经这么久了。从春暖花开到现在的已经入秋,真是时光如梭。 叹了口气,慕莘雪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沉重,有些混乱,于是便对司清源说道:“我有些累了。” “好,那咱们回去。”司清源笑了笑,并没有问为什么。 慕莘雪点了点头,刚刚起身,便感觉迎面迎来一阵杀气。慕莘雪心中一紧,条件反射的一个偏头,便感觉自己身旁一道人影已经飞了出去,影响那片虚空。 黑夜浓重的地段,很快便传来冰刃相互接触的声音。慕莘雪看着那处,心中想到,这应该是司清源身边的死侍。 “走!”慕莘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会叫司清源这般焦急。但是她不问为什么,点了点头,便随着司清源一起飞走。 慕莘雪能够感受到司清源抓着自己的手的力道与他有些粗重的呼吸。也许是情绪的感染,慕莘雪竟然也开始紧张起来。 总算是有惊无险,两人一路安然的回到了公主府。将慕莘雪安全的送回房间之后,死情缘慎重的叮嘱道:“千万别出来,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慕莘雪点了点头,边看着司清源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这房间,便迅速的恢复了安静。慕莘雪觉得实在是心中烦乱,但是有无人可以诉说,于是便将手从空中伸展开来,不多久,便见到一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小虫子,稳稳的落在了她的掌心。 慕莘雪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变盯着那虫子,又开始自顾自但说起话来。慕莘雪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多话,还是对着虫子说的。 但这一切,都无从解释了,因为她身体内的那个主人,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夜色深沉,万籁俱静之时,这若大的房间中,只有慕莘雪一人小小的声音在诉说,还有她那手心中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小虫子,慕莘雪这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说。 这彻夜难眠的结果便是第二日起床时的困难。慕莘雪睁开眼,在那床上瞪大着眼睛看了很久。若是往常,她肯定会翻个身,继续蒙头大睡,直到自然醒。 但现在不可以了,那个疼爱她,关爱她的萧子墨,现在已经不在她的身边,而她,也是这负责看管凉州城的镜雪公主。 慕莘雪两世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羁绊,但到了今日,竟然真的被这东西给牢牢锁住。慕莘雪心中感慨,也身不由己的起身洗漱。 仍旧是她喜爱的那身白衣,仍旧是那简单的一条白色的发带,将那头漂亮的头发简单的绑上。变这样,一脸素颜的出了门。 可即使是这样的一身装束,依旧叫人转移不开视线。已就叫人心中惊叹这镜雪公主的美貌。慕莘雪今日出门,为的便是与大家商讨这凉州城但接下来关于难民的事情。 虽说事情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法子,但是事后却仍旧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慕莘雪今日,便是要来防患于未然,免得问题暴露出来,会酿成大的祸患。 慕莘雪来到那前厅时,大家已经都在了。慕莘雪一言不发,便走上了自己的位子,拄着下巴,看着下面的人已经开始争论不休。 慕莘雪今日实在是困得很,但是又不能不来。她已经懒的去看下面那些迂腐之人的争论了,刚刚走来的路上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坐在这里,听着这些人没完没了的念经,慕莘雪便彻底的忍不住,又叫那困意侵袭。 慕莘雪那双大眼睛眨啊眨,终于忍不住将眼睛闭上,一阵酸涩的感觉传来,随后便是一阵舒服的感觉。 慕莘雪感觉那下面人的争吵声渐渐远去,随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慕莘雪睡着了,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 最先发现这个问题的,便是那子刘。子刘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现在的主子,这个有胆识,有智慧,还有美貌的镜雪公主,此时竟然这般正大光明的,在大家议论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睡着了…… 司清源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于是他走上前,将慕莘雪的身子抱在自己怀中。看着下面的人说道:“今天的事情,先讨论到这里,你们将自己的观点与建议,都写成文书的,交到公主书房。今天就先散了吧。” 静。 很静。但是谁都不敢反驳。大家都知道,这个神秘的男子,从镜雪公主回来时,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这个男子虽说并不是个多话之人,但他的智慧与手段,甚至是比镜雪公主还要叫人信服。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男子叫什么,只知道这人长相俊美,手段也是狠绝。因此一时间,谁都不敢反抗。 司清源将事情都交代完毕,便看着怀中的女子,叹了口气。大步走开了。 慕莘雪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一人抱在了怀中。慕莘雪本是个心思警惕之人,从来不会允许有人进她的身,更何况是抱着她? 但她感觉到,这人的气息很是叫人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到究竟是何人,终究不是与她陌生的人,慕莘雪便在这人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沉睡去了,至于究竟是为何起了个大早,她是一丝一毫都记不得了。 司清源叹了口气,抱着慕莘雪回到房间。若是慕莘雪现在醒着,定然会惊讶与司清源的气色。司清源今日脸色苍白,他昨夜出去后,受了伤。 他这伤,是为了保护慕莘雪而来的,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司清源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当初答应萧子墨的,也是在心中无数次告诫自己的,便是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女人。 司清源在床边看了看慕莘雪,便走出去了。他要做的,便是在慕莘雪醒来之前,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 他轻手轻脚的缓慢走出去,终于晒到太阳,舒心的感觉叫人性情大好。司清源舒展了手脚,便大步走开了。 在这个公主府,谁人都知道慕莘雪身旁有这么一个男人,但是谁都不敢上前与这人打招呼,不为别的,就为他一身的冷气。 司清源兜兜转转,来到了书房中。几人已经分别将写好的文书送到了书房中。司清源知道慕莘雪想来便不喜欢这些东西,还是在她醒来之前,将这公务都处理好。 司清源平日里再炎阳便不是一个闲散王爷,因此处理这些事情时,也是把好手。凉州城虽说不是个小城,但是这文书的数量,也不是在炎阳时候便能相比的了的。 司清源很快边将手上的东西看完,将视线从最后一本文书上抬起来之时,视线便看向前方,竟然对着虚空说道:“什么事?” 顷刻间,他面前便站立着一人。那人低垂着头,恭敬的说道:“大梁传来消息,往后病逝。” 司清源听闻这消息,倒是没有任何的惊奇,听到后,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便说道:“还有其他什么事?” “暂无。” “下去吧。” 司清源淡淡的说道,话音刚落,面前那刚刚还低垂着头,站立着的男子,便不见了,就像他来时一样。 慕莘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依旧是那两个小孩子。同样的模样,同样的情景。与之前不同的是,慕莘雪这次忍不住走上前,竟然走到了那两人的身旁。 看清了那两个孩子的模样。慕莘雪几乎是惊讶着后退了一步,因为那两个孩子正是那画像上的模样。 男孩子还是一般站在那树下,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倒是女孩子一脸不满的转过头,与慕莘雪直直对视着,问道:“你还记得我么……” 慕莘雪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升起来一份恐怖的意味。。若是她没记错,那个孩子,应该便是萧子墨的姐妹了。 那南疆的小公主,据说是在二十年前,便惨死在那场战争中了。 慕莘雪猛地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看着天花板。这才发现满身的汗液。慕莘雪渐渐冷静下来,便感受到了那一身的凉意。 就像是刚刚从冰窖中走出来,满身的凉意,渗透心底。 第一百九十五章 神秘人 慕莘雪渐渐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自己早晨竟然在那前厅睡着了,心中一阵诡异的感觉,慕莘雪从床上走下来,这时下人推门走进来,似乎是没想到慕莘雪会在这时候醒过来,于是惊讶的说道:“公主您怎么下来了?” 慕莘雪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可爱的吓人,说道:“我早上只是睡着了,又不是受了什么伤,生了什么病,自然是醒了就下床了。” 下人听到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那双手,还是小心翼翼的扶着慕莘雪的手臂,慕莘雪哭笑不得,但也许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身子还真是有些酥软,于是便随着她去了。 一上午都没吃饭,慕莘雪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便想着叫厨房为她准备些吃的东西送过来。还没等开口,变闻到了那满满的香味。 慕莘雪吸了吸鼻子,惊讶的看着司清源正大步走过来,而他身后,正是跟着一个下人,手中正是拿着一个餐盘。 慕莘雪咽了口口水,司清源已经走到面前,面上都是带着笑意,说道:“饿了吧,我叫厨房做了些吃的。” 慕莘雪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会醒?” 慕莘雪确实是刚刚才睡醒,况且那个小丫头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告诉司清源。 “你哪日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慕莘雪听闻这话,嘴角抽搐但确实是无言以对的。司清源这话虽说没有为她留足了面子,但确实是一番大实话。 撇撇嘴,慕莘雪安分的坐在桌子前,安心的吃着司清源为她准备好的饭菜。看在慕莘雪吃的差不多时,司清源开始说起了关于凉城的事。 慕莘雪挑眉,将刚刚加起来的鱼肉放进嘴中,含糊不清的问道:“最后呢,怎么处理的?” 司清源挑了挑眉头,说道:“退给那帮老古董去解决了。” 慕莘雪听闻司清源这般说话,咳嗽了几声,随后看着司清源说道:“你确定这样可以?” 司清源眉眼中带着一份慕莘雪看不懂的情绪,说道:“你总不能凡事都落在自己身上。” 慕莘雪听闻这话,倒是沉默了。司清源对她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他是害的她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也是从刑场上将她与她妹妹解救出来的救命恩人。 他是伤她害她最痛的一人,却也是唯一了解她,懂她的那个人。对,唯一懂她的那个人。慕莘雪曾经告诉过司清源,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与这里一样的另一个时空。 但是慕莘雪却不知道,这个自傲自负的男人,究竟会不会相信。慕莘雪将筷子放下,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司清源是个好人,世人不懂她,所以传闻他是个杀神,是个战神。但是在慕莘雪眼中,他只是个平凡人。叫了解他的人,深深沉沦不可自拔。 “吃好了?”司清源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慕莘雪这才将自己的心思收起来,点了点头。 司清源却是看着那一桌子的饭菜,抽搐了嘴角。最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慕莘雪倒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吃剩下的饭菜,尴尬的咳嗽了下。慕莘雪确实是有些小小的能吃。 慕莘雪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再加上吃过了饭菜,已经到了下午,刚好是带着秋日的凉爽。慕莘雪感受着照在身上的阳光,吹在脸上的凉爽的秋日的风,嘴角刚巧微微的挽起,心情大好。 司清源目光落在这街道上的百姓身上,余光却是落在慕莘雪的脸颊。这个女人,总是不经意间就能吸引人的视线。 “你的计策很不错,最起码有这么多流民涌进来,这凉州城还是没有引起乱。”慕莘雪看着自己管辖下的百姓,忍不住赞叹道。 司清源则是不满的抽搐了嘴角,这个女人什么意思?好歹他也是炎阳大名鼎鼎的王爷,这些小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心中是这么想着,但司清源的面上,还是自然的带着一份笑意。 两人这般肆无忌惮的走在这街道上,俊男美女,自成一道风景。若是再平常,这两人自然会成为有心人的对象,但是这几日慕莘雪两人高调上位,这一系列的政策下来,百姓已经尽数知晓了这两人。 自然是代表知道这两人的身份。索性,这一路走下来,倒是遇到过不少感恩的行人。慕莘雪两人一路沿着这凉州城走了很远,除却一些个别的争执外,倒是见不到什么大的动静。 休息完毕,两人随意找了一家酒馆,落坐在二楼的雅间,看着下面的精致。慕莘雪感受到有人注视着自己,便将视线收回来。 发现竟然是司清源。慕莘雪有些尴尬,想着找个话题来缓解尴尬,便随意问了句:“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那炎阳的事怎么办?” 这问题一出口,慕莘雪便彻底槽了。这个话题,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两人之间的一个禁忌。这个话题,也是停驻在她心中。 慕莘雪承认,她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她自己愿意留在这大梁,等着萧子墨打进来的那一刻,却一直在装傻充愣,想要将司清源也留在自己身边。 慕莘雪垂下眸子,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自私无情,一面却在期待着司清源的答案。 “炎阳的事有云墨在打理。”司清源倒是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说道。 慕莘雪听到这份答案,心中有些欣喜,没想到司清源竟然愿意留下来。至于那个云墨究竟是什么人物,慕莘雪便也就不想再多做什么了。 慕莘雪没有在接话,倒是眼中那份欣喜的光芒,怎么都掩饰不住。这段日子以来,慕莘雪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若是司清源也突然走了,这偌大的凉州城,便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身战斗了。 慕莘雪已经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慕莘雪沉浸在自己内心的小世界时,自然注意不到司清源看着窗外的视线中,那渐渐沉默下来的星光。 从茶馆回来后,天色已经不早。慕莘雪今日醒来的比较晚,自然是没有困意。但司清源已经找了理由离开了。 这个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慕莘雪便也就随着他去。落坐在院落的屋顶上,慕莘雪拿出了自己怀中的紫竹笛,想着萧子墨教给她的技巧,一个人在这黑夜中略显青涩的吹奏起来。 声音最是杀人于无形,也是最叫人无法察觉。这悠扬的笛声便是以慕莘雪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开来。 这悠扬的夜色中,凡是这院落中的人,都能够听得到。包括此时在自己房间中的司清源。司清源低垂着的眸子抬起,顺着那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顺着那紧闭着的门窗,看着外面。 司清源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女子一身白衣,略显落寞的坐在那院落的屋顶,手中抚摸着那紫竹笛的模样。 眼中有些受伤,但很好的被司清源掩饰住。那薄凉的唇瓣轻启,说道:“继续。” 站在他面前一直垂着头的神秘人,这才继续说道:“所以,属下这次来,是希望宗主能够尽快赶回炎阳。” 司清源那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敲击着手下那檀木桌子,视线则是在这黑暗中悠悠望着前方。 “所以,若是我不回去呢?”司清源的嗓音依旧是清冷的,那双眸子,渐渐抬起,望着那下位的神秘人。 神秘人似乎是早已猜测到司清源的想法,方才那恭敬的姿态已经不见,他亮出了手下的泛着寒芒的刀剑,说道:“那就休怪属下不客气了。” 司清源看着那人向自己移动过来的影子,嘴角猎奇了一抹不懈的笑。 “今日就叫我见识一下,圣司亲自调教出来的人究竟怎样。”司清源话音一落,人已经从座位上消失。 那神秘人自然是措手不及,眼中也出现了一抹惊慌。感受到身后的浓郁杀意,回过头时,已经见到了那精致面容上的寒意。 身体本能的将手中的长剑挡在身前,饶是这样,还是随着这股强大的力道向后面冲撞过去。几声重大的声响过后,便是一阵闷哼。 神秘人口中吐出了一抹鲜血,看着那眼前人的视线,已经带上了一抹疑惑,若是按照司清源本来的能力,怎么可能一掌还留下活口? “你……”神秘人刚要开口,迎面便寒芒一闪,那人眼中的疑惑,便永远停留在了这黑暗中,死不瞑目。 司清源将手中的刀剑随意扔在地上,看着那人的脸庞,眼中这才闪现出来忧虑。云墨叛变,四使也叛变。 月色入户,洒落在这寂静的屋子内,笛声还再继续,悠扬而落寞,吹笛人在思念着谁?又在为谁而伤心? 司清源坐在这上位上,眼眸暗沉,若是之前的实力,若是孤身一人,司清源断然不会这般置之不理。 但是现在形势有了变化,他若是离开,那些人定然会趁着这份机会,对慕莘雪下手…… 第一百九十六章 暗流汹涌 慕莘雪坐在高处,看着这凉州城内繁华的景致,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养成的习惯。等待总是叫人无聊,尤其是这种漫漫无期的等待。 慕莘雪看着日复一日坐着同样事情的百姓,眼中不知是同情还是羡慕。双脚不自觉的摆动着,也许是今日的阳光太足,慕莘雪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一身黑衣的几人,嘴中不自觉的呢喃道:“最近这凉州城怎么这么多外来人?” 眼中一抹诡异的神色闪过,慕莘雪便已经消失在原地。再将视线落在那几人身上时,发现竟有一团白影急急的冲向那几人。 在百姓看来,额头上挂了几滴汗珠。若是按照这个速度直直的撞上去,肯定是要出什么大事。但慕莘雪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为首的黑衣人视线中闪现出一抹反感,一个侧身,便巧妙的躲过去。慕莘雪似乎没有料道,仍旧冲到了前面。 她那纤弱的身子又怎么能够控制的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于是直直的摔倒在地。慕莘雪眼中盛满着愤怒,站起身子正要发怒,却发现不见了那几人的身影。 慕莘雪眼中带着疑惑,四处搜寻着那几人踪迹,仍旧不见任何结果。无奈,独自揉着摔得发痛的胳膊,骂骂咧咧的离开。 看着慕莘雪走远,一人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穿黑色昂贵衣料那人,仍旧看着下面的街道,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说道:“先安顿下来。” 慕莘雪离开那几人视线范围后,便运足了轻功,跑回了公主府。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闺房,确定没人后,这才将手中的檀木棕色的牌子拿在手中仔细观看。 这木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摸着很是舒服。既简单大方,很是漂亮。背后是一种看不懂的什么花的花纹,倒是正面,一个漂亮的繁体字:暗。 慕莘雪摸索着这个令牌,实在是猜不到这几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将令牌收起来,慕莘雪心中疑惑:“看来只能去试试问问司清源了。” 慕莘雪将令牌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说到做到,推开门便去了司清源的院落。司清源的院子倒是有些冷清。 按照他的要求,这里从来不放人进来。除了慕莘雪本人,几乎这个院子里不会有什么客人,包括前来打扫的下人。 “清源?”慕莘雪站在门口,尝试着叫了句,没人应答。 “不在?”慕莘雪喃喃了一句,随后便准备离开。但不知为什么,今日竟然有种进去看看的强烈感觉。 慕莘雪想了想,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推开门走了进去。司清源的屋子与慕莘雪的一般大,部署倒是精致了不少。 尤其是这一屋子,一看便知道是价值不菲的部署。慕莘雪走进去,坐在那屋子中的楠木椅子上,手指磨砂着,心中暗自感叹,这炎阳的王爷,就是会享受。 在这里坐了许久,慕莘雪四处看了看,看来司清源真的是不在。慕莘雪站起身后,视线落在角落中一处,那里有一块棕色的木头,应该是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慕莘雪弯腰将它捡起来,拿在手中,看得仔细时,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这才瞪得很大。这棕色的牌子,竟然与自己手上的那一块一样。 慕莘雪正打算从自己胸口将那块牌子拿出来仔细比照一下,就感觉从身后传来的冷风。慕莘雪反应极快,飞快的运足了内力,想着身侧一躲,轻而易举的便躲过了那人的掌风。 但这还没完,那人一击扑空,竟然一个转身的时间,又追了过来。慕莘雪心中苦,不得不与他对战了起来。 三招下来,慕莘雪便猜测出来,这人应当是冲着自己手中那块令牌而来。原来这人早早便藏身与这屋子中,从自己进来,他都没有出手,直到自己捡起那块令牌,他才忍不住现身。 慕莘雪眼中神色一转,便直直的立在了原地,问道:“你是谁?” 慕莘雪看着那带着掌风,迎向自己的这人。嘴角带着笑意,并不胆怯。慕莘雪若是猜测的没错的话,这人应该便是司清源手下的人。这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动起杀机。 果然不出慕莘雪所料,这人的手掌在距离慕莘雪胸口两寸的位置,便停了下来。慕莘雪也是这时,才看清楚这人模样。 也是个俊俏之人,只是这人面容太过于阴柔,浑身带着阴测测的感觉,倒像是常年不见阳光。 “不愧是宗主夫人,气势果真不一般。”那人倒是笑着说道,声音带着一份磁性。 慕莘雪额头上一滴冷汗,问道:“什么宗主夫人?” 那人倒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不再答话,而是将视线落在慕莘雪手上,说道:“宗主夫人可否将手上那令牌交与我?” 慕莘雪见这人又将注意打到了这令牌的身上,浑身的细胞顷刻间便全部紧张起来,手上的力道也握的紧了,说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恕我不能奉告。”神秘人带着苦笑说道,但却并没有要继续抢来的意思,看到这里,慕莘雪倒是松了口气。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慕莘雪并没有继续问些别的问题,倒是趁着这段僵持的时间,打量着手中的令牌。左看看又看看,还是不见社么特别的地方。 慕莘雪便仔细观赏着这牌子后面的复杂花纹,好看的手掌磨砂着,察觉到对面人的气息有什么不对,抬头,刚好见到那人两眼一黑,便在自己面前直直的倒了下去。 司清源带着一身的疲惫回来时,变察觉到了自己房间中那份浓郁的血腥味道。心中一紧,推开门,逆着光,看着屋内的景象。 一眼便看到了在桌子旁睡着的慕莘雪。满身的戒备被一份温柔所取代,司清源走进了,将慕莘雪宝抱起来。 但身子脚步还未动,面色便是一冷,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早上。”那人答道。 司清源将慕莘雪抱在床上,小心的安顿好,问道:“人是你弄晕的?” “不是,她是自己睡着的。” 司清源眼中的阴狠这才好了些,站起身,回过头时,那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司清源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那人继续问道:“你们见过面了?” “恩。” 司清源坐在慕莘雪之前睡着那张桌子上,那上面放着一块棕色的令牌。司清源只是打眼望了一眼,并没有去动。 手中执着一碗凉茶,不做言语。 神秘人在身后,难得的面露难色,不由分说,便原地跪在了司清源身后,说道:“宗主,赤炎愿誓死追随。” 司清源握着茶盏的手一紧,薄唇紧抿。 “宗主,圣司几人已经到达凉州城。”司清源黝黑的眸子里蕴藏着阴暗,那滔天的情绪在眼中翻滚,最终还是归于平静,说道:“你受伤了。” 赤炎垂眸:“属下是从云墨手中逃出来。” “先去养伤,没我命令,不得再出来。”司清源惜字如金,命令道。 赤炎得令,落下一个简单的“是”,便没了踪影。司清源这时才将桌上那晚凉茶抿了一小口,随后才拿起来那枚令牌,仔细打量着。 慕莘雪不多久便醒来,见到司清源已经回来,手掌拿着那枚令牌,只是那个阴柔的男子已经不见。 “你手上那牌子,是做什么的?”慕莘雪隔着很远的距离问道。 司清源听到声音,将那东西收起,并不打算回答慕莘雪,只是问道:“你醒了。” 慕莘雪并不满意司清源这份回答,于是将自己身上的那枚令牌取出,抛给司清源,问道:“这个令牌,是做什么的?” 司清源伸手接住,只是打量了一下,眼中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便大变,他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慕莘雪见他这般神色,心中便猜测了个六七分,于是干脆抱着胳膊,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暗格的东西。”司清源无奈,说道。 “暗格?” “暗格是江湖中一个简单的地下组织。” “就这么简单?” “恩。” “那你刚刚着急什么?”慕莘雪锁住司清源的眼睛。 “我不想你与暗格打上交到。”司清源眼中带着份担忧。 慕莘雪看着他眼中的神色不像是假的,便也就信了几分,说道:“我不会与他们打交道,只是今日在街上见到了一个穿着很神秘的人,心中好奇,便从他身上取了点东西。” 慕莘雪说的轻巧,司清源心中倒是滔天巨浪,说道:“最近凉州城有点乱,你还是少出去。” 慕莘雪本来也不打算惹事,但这凉州终究是她管辖的。司清源看出了他她的忧虑,承诺道:“有我在,不必担心。” 慕莘雪见他信誓旦旦,心中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这江湖纷争,她也着实不清楚,便也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凌诛 慕莘雪在司清源房间中又待了片刻,便找了借口离开了。离开时天色还算大亮,慕莘雪答应了司清源不再插手这件事情,便完全不会再关注这些。 由此,便算是彻底闲下来了。慕莘雪不会琴棋书画,无聊时候的消遣,无非便是在一旁吹奏笛子。 慕莘雪今日将笛子拿在手中,突然便想起来当时第一次见到萧子墨的时候,便是在那丞相府中的一处小竹林。 那时的萧子墨,便是在认真的弹奏古琴。慕莘雪到了今日也不能猜测得到,萧子墨当时在心中的想法。 慕莘雪直接仍然能够记忆犹新的,便是当时那萧子墨展现出来的一份浑厚的内力。那日萧子墨用他的琴音来阻止自己踏入那片竹林,像是生生感受到一度透明的墙壁。 在当时的慕莘雪看来,只能感受得到萧子墨内力的浑厚,而放在今日再来看待这件事情,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萧子墨那深不可测的功夫。 慕莘雪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份好看的紫竹笛,不知道再次见到萧子墨的时候,到底能够长进多少。 怀揣着心中的小心思,慕莘雪将手中的紫竹笛放在唇边,气息流动之间,便是那悠扬好听又带着熟悉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 慕莘雪看着远方,带着心事,眨眼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暮色西沉。慕莘雪放下竹笛,眨了眨眼睛,总觉得今夜困得实在是有些过早。 再次强忍着争了睁眼睛,发现视野变得更加模糊起来。慕莘雪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了一人从天而降,随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慕莘雪刚刚看着笛子想着心事,实在是太过于认真,因此并未注意到这空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便开始弥漫着的清香。 香气顺着风儿流动,传递在这整个公主府中。劳作着的下人们纷纷倒地,偌大的公主府,顷刻间便没有了声息。 司清源闭着眼睛,端坐在房间中。若不是他的胸膛一起一伏,还真会叫人错觉司清源是否也已经遭受到了什么。 这屋子还保持着一份诡异的寂静。叫人心生恐惧。 在这寂静的夜晚,夜色撩人,门光顷刻间被一顾巨大的力道弹开。那掌风迎面便对着司清源而来。 那沉睡一般的身子仍旧未动,司清源倒是将眼睛睁开。漆黑如墨的眼眸,带着一份寒凉,就像那夜里夺人性命的幽灵,毫无感情。 司清源就这般看着那门外一处角落,似乎那里就掩藏着一只猎物,等待着他突然的出击。那掌风,果不其然还未到达眼前,便彻底消散了。 那人躲在暗处似乎有些尴尬,于是干脆大笑着走出来,说道:“不愧是我们的大宗主,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淡定。” 人未至,声先到。司清源依旧一动不动,看着那从视线所及之处,那悠然走出来的一人。那人果真是一身黑衣,步履健壮,一看便知是擅长武功之人。 司清源这时才终于将他的眼睛眯了眯,喉结翻动,但仍旧没有说话。那人走之眼前,就像当初在暗盟一般,带着他的恭敬,唤道:“宗主,云墨来晚了。” 司清源眼中带着笑,说道:“这句宗主,我可担待不起。” 云墨便将头抬起来,认真的看着上位的司清源:“如果你放弃那个女人,就还是我云墨唯一誓死追随的人。” 司清源却站起身子,走下来,背对着云墨,说道:“我手下再也没有云墨这人。” 云墨听闻这话,身子一颤,说道:“我都是为了你好。自从遇到那个女人,你就忘记了当初你的野心。”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司清源面色一冷,回头说道。声音并未有一丝的起伏,但听来就是带着天生的王者的气势。 云墨为这份气势惊叹,那眼中的迷恋,叫人无法忽视。云墨确实是衷心为这个主子着想,但今日,也是这两个人之间的一份对决。 夜色清凉,月色明朗。司清源与云墨相互对视着,一时间沉默了不少。云墨嘴角满满咧起,那张清秀的脸庞变得扭曲。 他阴狠着声线说道:“那就休怪云墨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这周遭便泛起了一阵杀气。司清源眉头都没有蹙一下,见到云墨带着杀气的招式攻打过来,脚下步伐迈着极其轻快,就这般避开了他的凌厉招式。 司清源并未动用内力,竟然生生与云墨对下了十招。云墨见此,蹙眉喝道:“再不认真,我不会饶你。” 司清源嘴角咧起笑意,并未做声,依旧如此与他周旋着。并未出手杀他,也未投降认输。云墨见此,手下的招式更加凌厉,招招杀机。 云墨伤不到司清源,但同时心中也已经有所猜测。他上下打量着司清源的眸子,最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眼中疑惑渐重。 “凌诛?” 司清源冷笑,这才迎身直上,带着满身的杀机,叫云墨顷刻间便将心中的想法驳回,堪堪在慌忙中躲闪。 但司清源的内力浑厚,这一击之下,云墨又如何能够躲得过去?一掌被击在胸口,云墨身子向后滑动许久,这才终于在半空被人接住。 来不及反应,两人便向远处飞掠而去。司清源看着黑暗中那抹白色身影,眼中神色闪动。死侍已经将公主府内的刺客搞定。 司清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慕莘雪。神思刚到,脚下便也动弹了起来。眨眼间,便闪身进了那房间。 风儿带起慕莘雪房间内的帐幔,淡淡的绿色,隐隐约约中似乎见到了那床上正熟睡的人影。司清源走得近了,看清楚慕莘雪还安好,便舒了口气。 司清源视线落在那枕边的纸条,拿起来,用指腹展开,潇洒中又透露着一份清秀的字体:记得你承诺过的。 司清源用力,将手掌中的纸条用力握紧,再展开时,已经是散落着的细末。司清源眼中又闪现出来那白衣人,瞳孔紧缩。 这夜的一份沉默的杀机便以这种方式收场了。药效一过,整个公主府便彻底的从沉睡中苏醒。慕莘雪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 她支起身子,看着自己的双手,昨晚在睡梦中,似乎见到了萧子墨。慕莘雪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这房间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香气。 慕莘雪眼眶湿润,来不及穿上鞋子,便跑着冲出去房间。她绝不会猜错,昨晚萧子墨确是来过这里。 推开门,阳光便暖暖的洒落在慕莘雪身上。将她的悲凉硬生生的烤干。慕莘雪没有见到萧子墨,倒是撞上了守在门外的司清源。 眼眶一片湿润,慕莘雪硬生生被人抱起来,那带着暖意的眼光便瞬间从肩膀脱离。慕莘雪被人抱回了床上。 慕莘雪没有挣扎,陷入在自己的世界中。 司清源守在一旁看着她,轻声问道:“饿了吧,我带你去飘香楼。” 慕莘雪不答话,仍然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么多日不见,慕莘雪确实开始想念他了。古人都说,思之如常,但现在的慕莘雪却只觉得,思之断肠。眼泪滴滴答答的滴落在手背,慕莘雪心中的感触终究是忍受不住。再怎么坚强,她也只是个女儿家。 司清源守在一旁,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中一软,走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司清源一语不发,这个时候,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慕莘雪是他最爱的人,现在却在为了另外一个人流泪。他不是个大方的人,没人可以与别的男人一同分享自己最爱的女人。 “别哭了,我会把你安全的交到他手上。”司清源叹了口气,终究是放软了语气。若是可以,他希望能让这个女人流泪的人是他。 但爱情上,终究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司清源望着前方,眼中闪现的是他与慕莘雪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慕莘雪终于止住了哭泣,她终究不是什么普通的柔弱女子,即使现在这般伤心的时刻,也能保持住心中的理智。 “对不起。”慕莘雪红着眼眶,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此时抱着自己的男子。对不起,她不能够给他应有的回应。 司清源身子一僵,随后便将双手放开,嗓音有些沙哑,说道:“没关系,这都是我自愿。” 慕莘雪没了言语,司清源也寻了个理由退出去。司清源背对着她,慕莘雪没有见到,司清源迈出去房门的那一刻,嘴角溢出来的鲜红的血,在阳光下格外刺人眼睛。 司清源没有弯腰,没有低头,任由那鲜红的血流淌在胸前,滴落在地面。任由那身体内部的疼痛将他刺穿。 但这些痛意,却都抵挡不住那来自心底的那份真正的疼痛。那才是司清源致命的伤。司清源体内有毒,那是从大梁皇宫出来时,他自动饮下的“凌诛”。 那是岑风澈放他出来的条件。凌诛,便是不能再动用任何内力,用的越多,反噬的便越多,以伤还伤的结局,便是以命抵命。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杀机暗藏 自那日起,司慕莘雪三日未见到司清源的面。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司清源从那日起,便失踪了。慕莘雪时常坐在高处,看着那凉州城里的景象。 外来人越来越多,不知道缘由。慕莘雪仍然坚信着司清源对她所说的话,他说一切有他,慕莘雪便不去插手这些关于神秘人的事情。 这凉州城内,这段时间倒是安定的很。偶尔倒是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有子刘便可以处理,所以司清源这个镜雪公主,到真的成了个闲职。但越是风平浪静的海面,就越是酝酿着滔天巨浪。那积攒已久的狂风暴雨,是最能摧垮时间最尖锐事物的利器。 无聊的拄着下巴,慕莘雪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望着窗外的景致,已经是深秋,若是在春夏,她倒是还能够在这院落中种些梨花果树之类。 慕莘雪又想起来在那南疆古城中,见到的萧子墨母亲院落中的梨树,不知为何,倒是羡慕的很。 慕莘雪吸了吸鼻子,她总觉得,那梨花树上的花香,似乎在印象中,便存在着的。慕莘雪认真去回忆着,蹙眉凝神,倒是真叫她看到了那一身白衣,背对着自己立着一女子。 那女子身姿曼妙,应当是个好姿色。慕莘雪再想认真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时,脑子突然传来一阵阵痛,她越是想要看清楚,那痛意便越发的深刻起来。 就像是孙悟空的金箍棒,他越叛逆,那筋骨便所得越紧。在这深深的痛意面前,慕莘雪只得放弃。 疼痛的挣扎强迫着她从墙体上跌落在地面。慕莘雪此时只得伏在地上深深的喘息着。 脑子现在还是一片浆糊,还是刚刚那残留的痛意。慕莘雪的胳膊被人抓住,随着一股有力的力道传来,慕莘雪就要跟随着这份力道离开地面。 这动作,就像是往常司清源对她做得。慕莘雪心中欢喜,紧紧抓着这人的胳膊,转过头时,却见到一脸慌乱的下人。 掩饰不住的失落,慕莘雪松开手,自己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一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她。 慕莘雪没有走到房间,而是被一处流水声所吸引。她站在小桥上,看着那泛着波光的水面,视线模糊着看到了几个月前,与神兵山庄一行人在小河边捕鱼欢笑的场景。 分明才过去没多久,在慕莘雪看来,却隔了几个世纪。再次回想起来,慕莘雪才发现,这段日子,对于萧子墨的回忆,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多了。 慕莘雪开始慌了神,她看不透自己的心。那流动的水波,就像是她溜走的心,抓不住,看不透。 “天凉了,怎么穿的这么少?”温柔的有些不真切的声音,慕莘雪回头,望进一双带着柔情的深黑色眸子。 慕莘雪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开来。背后的衣服很快便带着一份暖意,流淌到全身,叫人心安。 “这几天,你去哪了?”慕莘雪看着这个男人,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司清源声线中透着温柔。慕莘雪认真的看着司清源的脸,发现他面色甚至是还透露着一份诡异的红润,倒是比他离开之前还要滋润。 见他安好,慕莘雪便安心了。 “走吧,这里风大。”司清源轻声说道,搂着慕莘雪的腰肢,便将她从桥上带下来,慕莘雪随着司清源走开,这次并没有反抗,带着与以往不同的安静。 将慕莘雪送回房间,司清源便挑了个理由离开了。司清源走得坚定,并没有回头。出了门,没有任何犹豫的,想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早早的便等着一个人。身形欣长,一头秀丽的长发,简单的用玉簪赞起,单单从背影看来,便能想象得到,这人是如何的俊美。 察觉到司清源的脚步声,那人转过身,赫然便是容洛的模样。司清源走上前,只是简单看了看容洛,便说道:“走吧。” 容洛确是站在原地,未曾移动半步。司清源蹙眉,问道:“怎么了?” “让我为你把一次脉。”容洛声音轻柔,但却带着一份坚定。 司清源则是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原因而沉默着。容洛见他这般模样,早就料到一般,说道:“我猜的没错,你服用了断肠草。” 司清源听这话,倒是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说道:“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我正在努力为你配置解药,你再这般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恐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容洛语气难得带了一份怒意, “我答应过他,要护她一世安乐。” “你确定有那个命活到那个时候。”容洛冷笑道,毫不留情便将这份答案揭露。 “容洛。”司清源叹了口气,终于放软了姿态,继续说道:“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这次的事情办成了,我就听你的安排。” 容洛深深的看着司清源的眸子,良久才说道:“你说的。” 司清源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容洛这次便没有耽搁,跟在司清源身后,一同离开。这处隐没的地方,还存留着两人身上的气息,只是眨眼的瞬间,便不见了两人的踪迹。 夜里。香气缭绕。 慕莘雪却睡得极其不安稳。月色笼罩中,脸上带着满满的汗意。她不停的挣扎着,满心满脸透露着的都是不安。 终于:“不要!”慕莘雪惊呼着睁开了眼睛,隔了好久,才看清楚这周围的景致,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慕莘雪大口的喘着粗气,等平复的差不多了,这才穿好鞋子,随意的拿起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慕莘雪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便想趁着夜色,出去走走。慕莘雪从未做过这种梦。梦中她见到一人将匕首插在了萧子墨的胸膛。 那份感触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叫她以为那是一个预言梦。慕莘雪深吸一口气,发现今夜月亮很是明亮。 耳边这时竟然想起来那紫竹林的逐浪声,慕莘雪看着身上静静躺着的紫竹笛,想着好久没有吹奏它了。 心思一来,一跃飞上屋顶,坐在一处瓦片上,将那紫竹笛放在唇边,一首悠扬的笛子声便缓缓传来。 坐在这黑暗中,本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但是一吹奏笛子,慕莘雪那漂亮的大眼睛便一阵别样的光芒闪动。 慕莘雪面色不变,那双精致的眼睛,却在四处扫视着。这偌大的公主府竟然潜藏着这么多高手。 慕莘雪又回想到这几日,司清源一直来无影去无踪,即使是见了面,仍旧是很快便找出借口离开。 这几日被司清源保护地这般严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公主府中这么多的高手。 不对!慕莘雪又在自己内心中反驳自己的想法,即使自己这几日再怎么迷糊,被保护的再怎么好,凭借慕莘雪现在的功力,也不会一丝一毫都发现不了。 慕莘雪眸子里寒芒一闪而过,那么这些人,应当是今晚才聚集在这里。慕莘雪将紫竹笛放在唇边继续吹奏着。 心中却是在算计开来。这公主府今日这般暗流汹涌,定然是即将有什么大事。越是紧张的关头,慕莘雪便越是冷静。 那悠扬的笛声也变着缓和了下来,就像是女子的心事,甜蜜而又悲伤。一曲终了,慕莘雪心中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抬头望着月亮,依旧明亮。圆了又缺,缺了又满,四季轮回,到底是抵不住人间的物是人非,世事无常。 慕莘雪叹了口气,岑风澈终究是变了。大梁的改朝换代,萧子墨的屠宫,都带给那个男孩儿太多的悲凉。 夜风带着份苍凉,慕莘雪带着份神秘的眼光,看着黑暗中的一处。那眼神透着份认真,似乎是在倾听那角落中的交谈。 “都准备好了么?”司清源负手而立,声音中带着份清冷。如那夜里的鬼魅。 “恩。”阴柔的一声回答,那柔媚的俊脸隐匿在黑暗中。 “去吧。” “你保重。”赤炎竟难得的多了话,但并未转身。话音清冷落下,就像今晚的月光,清凉的凝固成姿态,带着脆响,落在地面,随后便是一阵沉寂。 赤炎等不到回答,苦笑一声,独自闪身离去。司清源这才转过身,脸色依旧透着红润,他仰头看着门外。 这清冷寂静的夜色中,若是你仔细去听,便会知道,有人在用那生涩的技巧吹奏竹笛。时而温婉,时而绵长。 “互你一世安乐的承诺怕是做不到了,我会将你安全的送到他手中。”司清源苦笑着喃喃自语。 清凉月色中,这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落下泪来。这是他第一次为她哭,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紫竹声依然在继续,在这处处充满杀机的夜晚,竟平添了一份温柔。今夜过后,再能听到这笛声的,又会有几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嗜血罗刹 时间在指尖流逝,就像手掌总是握不住的绵沙。夜里那独奏的笛声戛然而止,就像是吹笛人突生了什么变故。 司清源眼中的那份温柔也被凌厉所取代。周身散发出来的柔情也被杀气弥漫。这才是暗盟真正的宗主,除却人间百态的七情六欲,修罗般取人性命。 似是察觉到了这天地般的肃杀,风儿也打着旋转着进来。大风卷着细沙,迷蒙了人的视线。再睁开眼睛细细看来时,司清源已不见了踪迹。 方才那默默垂落的泪滴,还在地板上尚未风干。司清源的所有脆弱,都在今晚随着这滴泪,从体内剥离。 再将视线落在在这漆黑的浓夜里,笛声的戛然而止,也便意味着今夜真正的开始。黑夜中人影开始窜动。高墙处也开始有人轻声的翻阅进来。 双脚落地时带起的轻微声响,在这夜里竟然格外清脆。也正是这微乎其微的错误,成为了致命的伤。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寒芒一闪,视线中残留的最后影像,便是刀背上反射的自己惊恐的脸庞。 脖子上一道猩红的线条,开始向下渗透出鲜血,来不及发出声响,身子便向后倒去。庞大的躯体,倒地发出声响之前,便被人小心抓住,轻柔的安置在地上。 死者那惊恐的双眸还来不及闭上,这便是这人在这世间,享受到的最后的温柔了吧。顺着这人视线,看着那夜空。 眯起眼睛,作为今晚第一批默默死去的死侍,他看着这继续进行着的盛宴。 风儿卷着枯叶,已是深秋,带着些冷硬的苍凉。 还未有声音,四处便已经弥漫起了刺鼻的血腥味道。这场无声的杀戮,似是某种盛宴开场之前的仪式,那真正的祭奠,紧随而至。 夜色渐凉,风儿突然加大,夹杂着谁的不加掩饰的一声惊呼,像是石子落入平静水面,荡起了一阵涟漪。 真正的杀戮,这才刚刚开始。 灯火瞬间通明,将人与人间的惊恐清晰的映入人眼帘。这嘈杂与火光声中,慕莘雪却在房中沉睡。 那笛声戛然而止的时候,便是她被人从身后击晕之时。慕莘雪被人小心翼翼的抱在这间房间。慕莘雪修长的睫毛眨了眨。 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得到,这屋子里面,至少还有七八个高手的存在。等到现在还未对自己动手,这些人怕是司清源派来保护自己的死侍。 香气缭绕,这屋子内依旧是一片寂静,到与屋子外面火光漫天的屠杀比起来有些诡异。不知躺了有多久,久到慕莘雪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声轻微的“枝丫”声传来,门被推开了。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紧致,慕莘雪屏住呼吸,细细数着这人的步子。察觉到时机成熟时,便听到身边传来打斗声。 慕莘雪小心的睁开眼睛,发现两拨人马已经在这间屋子内打了起来。动了动身子,慕莘雪深吸一口气,看准时间,从这两拨人中逃了出去。 终于接触到冷风,慕莘雪脑子瞬间变得清醒。看了看天色,脚下步子运转的飞快,奔向司清源房间。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人。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一人。慕莘雪四处看了看,不知道这个深沉的男子,究竟会去哪里。 心思飞快的转动,口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喝,慕莘雪一个侧身,躲过了身后砍来的刀子,又一掌击出去,落在那人胸口。 来不及去看那人定格的不可思议的神色,慕莘雪消失在夜色中。她脑子飞快的运转,脚下动作也不含糊,很快就出了公主府。 慕莘雪心中有一个猜测,她在高处时注意到那群黑衣人住的驿站,若是将之前的那两块棕色的木牌联系在一起,慕莘雪猜测,司清源应该会在那里。 风儿冷硬的挂在脸上,生疼。慕莘雪顾不得这些,双眼在黑夜中仔细搜寻着那处驿站。她眼里心里满是焦急。心中的不安感觉也越发的强盛。 “啊!”随着一声大喝,一人便从夜色中飞出来。慕莘雪心中一紧,内力发挥到极致,将他拦在怀中,借着月光才发现那人竟不是司清源。 想也不想,将那人无情扔掉。又是一声痛呼,但已不见慕莘雪身影。慕莘雪凭借自己的直觉,走入那间驿站。 正巧赶上五人从天而降。慕莘雪后退数步,这才看清楚那五人中,竟然有两个熟人。一人是司清源,一身蟒纹藏青色衣袍,另一白衣人则是容洛。 慕莘雪站在一旁,见到司清源还好,心中大喜,便开口唤道:“清源!” 司清源此时正全部心思都落在这几个暗盟叛徒身上,从未想过这时候会听到慕莘雪声音。 慕莘雪心中欢喜,自然顾不得什么,一个闪身,便站在了司清源旁边,这时才对着容洛唤道:“容洛哥哥。” 容洛面色沉下来,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司清源甚至没有看一眼慕莘雪,浑身散发着冷傲气质,倒像是第一次与正式慕莘雪见面时的模样。 慕莘雪心中一沉,回答道:“公主府内找不到清源,我便猜想着会在这。” “你先躲在一旁,等我们解决完,再细细说。”容洛难得收了笑容,安心劝说道。 “我不走,加上我正好是一人解决一个。”慕莘雪看了看对面那冷面的三人,不肯领了容洛的情谊。 容洛面上倒是为难了,司清源与他处理了这么多日,计算了多种误差,唯独没有将慕莘雪算计在内。 “现在正好是三对三,也不怕你说我们欺负你了。”对面一青面小生调笑着说道。 “哼!”司清源却是冷笑一声,一个瞬间,便冲到了对面。慕莘雪见司清源冲上前,自然不甘落后,内力运用到极致,对上了她对面的一人,正是刚刚发话那青面小生。 容洛正想着分神保护好慕莘雪,谁知道慕莘雪并不给他个喘息的机会,来不及苦笑,也便对上了最后剩下的那一人。 六人间的打斗,在这小小的空间内,竟然也不显得狭窄。慕莘雪擅长的是现在的擒拿格斗术,身形诡异,出其不意,见招拆招,一时间,倒是占了上风。 慕莘雪集中精神,认真与这人对招。身姿飒爽,倒是别有一番风采。青面小生见此,眉眼中竟然带上了一份赞赏。 他调笑着开口说道:“小娘子不如从了我,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怎的整日这般打打杀杀?” 慕莘雪并不以为然,嘴角一处冷笑,说道:“我怎么听见狗叫?” 话音刚落,便又是一个虚招,那青面小生便伸手去挡,她又趁着这个空档,暗暗将内力集中在双手,一个近身的过肩摔,将那人摔倒在地。 那人还来不及反应,慕莘雪双手便迅速成掌,十成的掌力,倾注在那人胸膛。只听得一声闷哼,那人嘴中渗透出鲜血,双眼也圆睁,顷刻间便断了气。 谁都没想到,这里第一个杀了人的,竟然是个女子。慕莘雪解决完这青面小生,便动用身形,闪身退到一处安静之所,手腕翻转间,已经出现一柄漂亮的紫竹笛。 慕莘雪细用指腹细心的抚摸着,随后将它放置唇边,气息流转,倾注着内力的笛声便随着那月光,缓缓倾淌。 这紫竹笛具有惑人心智的作用,慕莘雪用它干扰了那两人心神,其中一稍微俊俏一些的男子发觉了这其中奥妙,手指用力蜷曲,对着慕莘雪便起了杀心。 司清源眸子闪过一抹冷色,借着他荒神的时机,单手蜷曲,插进了他的胸口。那人片刻便立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俊美却冷傲的男子。 “滴答!滴答!”这时突然静谧的厉害,水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那人顺着司清源俊美的脸庞,一路向下,看到了一只带血的手,手心里握着一个鲜红滚烫的心脏。 “你……”来不及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整个身子便直直倒在地上。 容洛这时也已经将那人解决掉,慕莘雪也已经将紫竹笛放下,看着此时她几乎不认得的司清源。 司清源这时也将头转过来,手中还握着那个跳动的心脏。面色清冷,看着慕莘雪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模样。 慕莘雪不知为何,心跳便生生漏了一拍。这嗜血的如同修罗一般的男人,真是那个温暖孤傲的司清源? 司清源见到慕莘雪那带着份惊慌的表情,面无表情的将脸移开,手中那鲜活的心脏,则是随意丢掉。心脏在地面滚动至一处,渐渐停止跳动,转凉。 司清源这动作并不做停留,运起内力,便又向上飞去,那上面,还等着一人。容洛看了看司清源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寻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们。” 话落,又深深看了眼慕莘雪,便也追着司清源去了。慕莘雪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死状惨烈的三人,心中不知是何心思。 第二百章 梦境 叹了口气,慕莘雪抬头看了看上面,还是跟了上去。她担忧惊讶的不是司清源的冷漠与杀伐,而是其他这许久不见的杀气。 究竟是怎样的威压,才使得这个已经开阔了心扉的男子,又回到了他那个冷漠无情的司清源? 慕莘雪转身随着两人身影跟上。这二楼确实一片静谧,并不见任何人影。慕莘雪心中疑惑,刚刚分明见到两人来了这里,怎么一分神,便寻不到人了? 之前只是在外面见到这客栈的容貌,今日这是第一次走进这客栈。慕莘雪才知道这里间的布置竟然是与其他客栈不同的。 将脚步放的极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搜寻着每一个角落。这二楼竟然是一个空楼,并无任何人生存的迹象。 慕莘雪在走廊中走了许久,还是不见人影。到时见到了一间门,慕莘雪觉得那门极有吸引力,脚步竟然就这般生生的定格在上面,再也动弹不得。 她本就是个真性情的人,既然做了决定,便毫不犹豫,用手轻轻江门推开。还未见到里面的部署,慕莘雪腰间一紧,悬空的感觉便紧随而至。 光影变换后,双脚已经接触地面。熟悉的气息,慕莘雪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身后是谁人。没了刚刚冷冽的气势,慕莘雪视线紧紧盯着那刚刚被自己推开一半的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没事。”慕莘雪轻声说道,想从司清源手中挣脱开来自己的身子。 司清源大抵也察觉出来两人间姿势的暧昧,便顺从的将手松开来。慕莘雪感觉到腰间的力道消失,便小心的走向那间房屋,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司清源终究是放心不下,跟在身后。 站在半开的门前,慕莘雪蓦地便有了紧张的情绪,这是她两世都没有经历过的特殊感觉,倒像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又像是…… 慕莘雪眼睛蓦地睁大,伸出的手再也不犹豫,将那门完全打开。面庞一阵风儿吹过的触感,慕莘雪愣在原地,便听到了身后谁的一声闷哼,随后便是后背一痛,整个人向前跌落下去。 痛感并未传来,因为一直未曾落地。这房间内,竟然是空的。是以那人一掌击打向自己的背部,便以一直下落的姿态进行自由落体。 这份不真实的感觉,像极了前世的飞机。梦幻而不真实。此时这般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反而平静的很。 若是按照前世的经验与学来的物理计算方法,通过下落的速度加之时间,便能计算出来落地时的重力。以她这份血肉之躯,怕是得落得个面目全非的下场。 慕莘雪闭上眼睛,任由身体下落。迎接属于她的结局。耳边蓦地便迎来一股极热的气流,岩浆?不,这不是气流,这是认得呼吸。 慕莘雪惊讶的睁开眼,但奈何漆黑一片,不能视物,但耳边传来极轻的言语,倒是叫她安了心,那人抱住她的腰肢,在她耳朵旁边轻声说道:“别怕。” 那人身体热的紧,慕莘雪抱得紧了,竟也不觉得严寒。将头窝在他心头,便湿了眼眶:“你怎么这么傻。” 一声轻笑,那人应当又说了些什么,但巨大的落水声,将那声话语淹没。慕莘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不断的下沉,但自己手上那霸道的力道,从未消失。 慕莘雪知道他一直在,另一只手在水中滑动,勉强稳住了身子,不再下沉,便感觉身子被人拉着移动开来。 水中不能说话,又漆黑一片,不能视物,她只能自己也随着游动,尽量减少司清源的压力。在水中不知滑动了多少,慕莘雪快要窒息时,司清源拉着她出了水面。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慕莘雪大口呼吸起来。还未恢复过来,便听得“噗通”一声,慕莘雪感觉手被人拉扯了一下,差点便又倒回那水中去。 心中一慌,什么东西在心中快速流走,慕莘雪颤抖着声音喊道:“清源?” 除了潺潺的流水声,没人回答。 “司清源?”慕莘雪加大了声音,还是得不到回答。 “司清源,你别吓我。”慕莘雪喃喃自语,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慕莘雪四处摸索,可能是弯腰的缘故,竟然从怀中掉出来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这是随萧子墨在一起时拿在手上的,便一直没有扔掉。现在竟然帮上了大忙。慕莘雪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又随着那夜明珠一起回到了水中。 手脚并用,将夜明珠抓在手中,一手在水中滑动着,眼睛睁开四处寻找司清源。心中闪过什么,慕莘雪一个猛子又潜下去许多,这才看到了脚下仍然在下潜的司清源。 手脚并用,终于将他抓在手中。不再犹豫,努力游上去。鼻腔里血腥味弥漫,不知道是呛水太多的缘故,还是司清源身上的血铺散在这水中。 慕莘雪强忍着泪意,带着司清源浮出水面,出了水里,两人的重量便完全凸现出来,慕莘雪单手拉不动他,便将夜明珠咬在嘴里,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离水里。 慕莘雪寻了岸上一处干净的地方,将司清源安置在那里。将夜明珠举高,照亮的地方,向上依旧看不到尽头。 打消了从上面出去的念头,慕莘雪又看了看周边。身上没有取火的物件,两人身上都还是湿着,一时间倒是犯了难。 “恩……”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出来司清源的呻吟,不敢犹豫,来到他身边。司清源依旧昏迷着,苍白的脸,在这唯一的光亮下泛着可怕的色彩。 司清源身上开始发抖,唇瓣冻得发紫,若是得不到解决,怕是熬不过今晚。慕莘雪走投无路,但她不会放弃司清源的性命。 越是在绝路时,思维便越是清晰。慕莘雪想到之前见萧子墨用内力为自己疗伤。在这穷奇陌路的时候,也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慕莘雪将司清源扶着坐起,自己盘腿坐在他身后。内力汇聚在掌心,通过背部缓缓流淌在他各大穴道。 慕莘雪闭上眼睛,却满是心惊。刚刚自己被人退下来之后,也就短短瞬息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将司清源伤成这样? 蹙眉,但却不敢分神。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内力,为他修复受伤的经脉。这是个细致活,却也容易上手。 慕莘雪一来二来,便熟悉多了。收回双手,司清源向后倒在怀中。慕莘雪便也脸色苍白起来。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向后仰躺在地上。 夜明珠依然照亮着这小小一方天地,慕莘雪喘着气,睁大眼睛打量着这陌生的空间。若是在凉州,断然是不会有这么大一个地洞。 这道不像是地洞了,像是山洞。若是这山洞是建造驿站时便存在着,那这些暗盟的人,究竟在这凉州潜伏了多少年? 慕莘雪看着这天然的石壁,在上面一点点勾勒出来那驿站的内里模样,在心中细细思付着,待那驿站地图完全出现在脑海中时,慕莘雪眼中光芒大放,这设计之人,真是心思巧妙。 耳边依旧是水流声,慕莘雪却没力气站起身再去看个究竟。她手一直紧紧抓着司清源的。源源不断的传输着内力。 这不见天日的山洞中,满是阴寒之气,若是不靠内力支撑着热量,怕是会冻死在这里。但人的内力与精力是有限的,慕莘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压在她身上的司清源的重量也一点点消失。 她实在是太累了,海浪声犹如催眠的摇篮曲,摧残着她的意志,直到最后一份坚持也旋转着坠落进大脑深处。 最终,消失。 夜明珠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流水声依旧继续不知疲倦。 慕莘雪神思回笼时,便是听着这声音。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金色的沙滩,夏威夷的海岸,不远处的上空停留着螺旋桨带起的巨大声响。 私人直升机上姐妹们都在,有人伸出手,小胖笑着说道:“上来。” 慕莘雪微微一笑,笑容还未退下嘴角,便见直升机又带着那熟悉的姐妹们越来越远。慕莘雪起身要追,却听到滔天的巨浪声。 回过头,发现那海水竟然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来不及躲闪,她认命的闭上眼,黑暗袭来,海浪声竟渐渐远去,转换为好听的细小流水声。 慕莘雪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夜明珠散发的幽暗光芒。继续如潮水瞬间回笼,依旧是这潮湿的山洞,不见天日。 慕莘雪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司清源还没醒。她身子也如撕裂一般疼痛,咬着牙动了动身子,衣服已经干了。 坐直身子看了看司清源,脸色依旧苍白,昨日没来得及清理伤口,血浸湿了整个地面。慕莘雪为自己的粗心暗骂,一面小心将腿从他身下抽出来。 看清楚伤口时,慕莘雪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零一章 水中险生 慕莘雪按照前世学来的方法,飞快为司清源将伤口包扎。这里暗无天日,又没有干柴与火源,取暖倒是成了大问题。 慕莘雪守在司清源身旁,不敢走远。这里四处不得光,还不知隐藏了什么洪水猛兽。将夜明珠放在司清源胸口,慕莘雪只敢在视线可以触及他的范围内活动。 四处打探一番,除了这份寂寥,倒是没什么大的发现。慕莘雪只得折回,安心守护在司清源旁边。 此处没有吃食,她便用自己的血喂给他,在这山洞中不知道时间,总之司清源终于醒过来。慕莘雪欣喜,许久未与人交谈,如今望见一人漂亮的眼睛正认真注视着你,总是有说话的冲动。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慕莘雪眼里都泛着光,在这夜明珠的照耀下,不知道折射成怎样的光彩。 “我睡了多久?”司清源倒是动了动身子,才发觉浑身乏力,使不出力气。 慕莘雪看了看这周围,才回答道:“很久了。” 司清源瘫软下去喘息片刻,才又尝试着自己坐起来,这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如愿所长。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这四周,并无任何惊讶情绪。 “我们得尽快出去。”司清源将打量的视线收回,语气中竟带着份急切。 慕莘雪不知道他心中的这份急切是为何而来,但也无心问些缘由,便点了点头。司清源沉睡之时,尚且还好说,整日以自己的血为食。 但现今他醒来了,伙食问题倒也再次成为了难事。司清源段段是不可能继续以慕莘雪的血为食的。更严重的,若是他知晓慕莘雪以自己的血为养料,定然会大发雷霆,不知又会如何为难自己。 两人被困在这里几日,慕莘雪便饿了几日肚子。如今她心头的一间大事终于落下,真个人的神经便也就放松下来。 精神上的放松,自然是换脸肉体上的折磨。 “咕咕。”几声清晰的响声传来,两人均是一派惊讶的模样。慕莘雪与司清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咕咕。”再一声响声从慕莘雪肚子里传来,慕莘雪这才意识到竟然是自己,那双惨白的小脸,刷的便红了开来。 司清源见此,也唇角上弯,无声笑了起来。他此时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并能自由走动了。司清源那高大的身影站起来,夜明珠在地面上投射出来一片剪影。 慕莘雪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是两人被困在这里的时日太多还是因为自己的血的功效,司清源那般严重的伤势,竟然已经好了个五六成。 司清源起步走到那流水边,站立许久,慕莘雪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但心中确定,他断然不会在这时候丢下自己去跳水,便也就安心坐在后面看着了。 不知多久没进食,又耗损了内力,又献了那么多血,慕莘雪此时还能坐在这里看着他,已经是万幸。 司清源在那水边看了许久,手指突然便蓄力,几番动作之后,岸边已经多出了许多条鲜活的肥鱼来。 司清源将自己染血的外衣褪下来,抱着肥鱼走回来。将那些鱼放在慕莘雪面前,说道:“将他们处理一下,吃饱了咱们就走。” 慕莘雪看着自己面前那活蹦乱跳的肥鱼,咽了咽口水,这水中活物的主意她也不是没打过,只是不确定这里面东西是否被人做了手脚,便只能干看着,不敢动。 今日被司清源捉回来这么多,又在这饿得发昏的当口,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慕莘雪纵然厨艺再怎么好,没有调料,也是没有法子将它们做成美食。 “没有调料,又没有火种,咱们生吃?”慕莘雪凑近了问道,生吃活鱼她倒是做过,就怕这个锦衣玉食的王爷接受不了。 司清源用那双漂亮的眸子瞥了慕莘雪一眼,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好看的小瓶子递给慕莘雪。慕莘雪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竟然是盐巴。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盐巴?”慕莘雪将盐巴仔细收好,变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匕首,小心的处理那几条活鱼。 “不小心拿来的。”司清源将视线转开,言语中有些不自然。 慕莘雪手上动作不断,抬头看了眼司清源,没拆穿他的谎言。脑海里倒是回想道那日在神兵山庄下的河边,司清源吃着自己做的生鱼片眉眼间的满足。 她手法娴熟,做这些倒是小菜一碟。两人坐在原地吃饱后,慕莘雪又将剩下的东西小心翼翼包起来,戴在身上。 司清源同时也做好了准备。两人又拿起夜明珠,便相视一笑,走向慕莘雪也不曾触及的黑暗中。 慕莘雪跟在司清源身旁,耳边那流水声,倒是越来越远。夜明珠照亮的空间很小,没法子预测即将发生的事情,慕莘雪倒也不退却,坚持走在他身旁。 这山洞弯曲回旋,路面又泛着泥泞,很是难走。慕莘雪注意到,司清源神色紧张,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慕莘雪轻柔的声音不经意间响起,司清源身子一顿,神色轻松了不少,说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慕莘雪撇了撇嘴,不相信他说的话。又沉默着向前走了很远,才又听到那流水的声音。里面有一处高洼处,两人在上面当做修整的地方。 慕莘雪看了看远处,发现接下来的路,似乎顺着这条流水走变好。将干粮取出来,与司清源简单的吃了些,这才满足的躺下来。 慕莘雪抬头看着天上,漆黑一片,倒像是没有星辰的夜空:“你那时为什么要跳下来?” “我说过,把你安全的送到他手上。” 慕莘雪侧过头,歪着脑袋看着司清源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回到炎阳,继续做我的闲散王爷,三妻四妾,花丛柳巷。” “切。”慕莘雪觉得无趣,便将头又转回去,他也没有继续答话,听着这悠悠的流水声,困意袭来,便任由睡意侵袭,没了意识。 慕莘雪是被人摇醒的,意识回到身体时,听到的便是哗啦啦的雨声。原来外面下雨了。司清源眸子里满满的紧张。 来不及慕莘雪反应,司清源便抱着慕莘雪飞走。慕莘雪反应不及,只来得及看向后面。放大的瞳孔中,那原本温顺的流水,此时正变作凶猛非常,铺天盖地的卷来。 慕莘雪慌了,仅仅睡了一觉,这是怎么了? 慕莘雪从他怀中出来,不想与他增加负担。两人身后跟着那洪水,运足了内力,不停的转弯逃跑,身后那震耳欲聋的巨大水声一直紧紧追随,不曾离去。 慕莘雪已经体力不支,但仍静静抓着司清源的手,不愿放弃。慕莘雪终于知晓司清源醒来时便带着的慌张。 凉州的雨季便是秋季,这山洞地处深处,若是下了大雨,必然会水漫金山,将这山洞填满。这听天由命之事,但落到了慕莘雪这里,竟然堪堪赶上了,难道天要亡她? 两人本就有伤在身,身姿必定不如往常,竟然叫那洪水给追了上来。带着泥土的水席卷了山洞,将两人包围在其中,随后便是沉闷的窒息感觉。 水中似乎有一股力道在分别拉扯着两人,堪堪要将两人分开。慕莘雪咬牙紧紧拉着那手,司清源也拼了命的拉着,不愿放开。在这无情的洪水中,这份手心上的温度与力道,便是他们相互支撑着的力量。 两人在水中打着转,慕莘雪随着水流一路向前,每到转弯处,身体便狠狠的砸在石壁,撕裂般的痛。 脑子已经缺氧,身体上的痛便不那么清晰了。慕莘雪睁不开眼,但下一个转弯时,她却生生砸在了一个肉垫上,并非带着尖锐的石壁。 慕莘雪在水中被司清源紧紧抱住,水中不知什么东西,刮伤了她的大腿。痛意使她瞬间清醒开来,慕莘雪睁眼,见司清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可怕,应该是已经晕厥过去,却不愿意放开手。 水流依旧没有停歇,山洞依旧兜兜转转,但每一次撞击,每一次伤上加伤,伤的都是他司清源。 慕莘雪眼眶酸涩着肿胀,不知随着水流到了哪里,两人双双垂落,原来是个瀑布。慕莘雪望着抱着自己的男子,也反手将他狠狠抱住,深吸一口气,果然很快被大水淹没。 那刺激着耳膜的巨大水声终于消失,转而换来的是一片寂静。夜明珠在惊慌中早已不知去向,好在现在是白日,虽说想下着大水,但好在还有些光源。 巨大的冲击叫司清源终于放开了手,慕莘雪便使了力道将他抱在怀中,为他度了空气进去,这才用外衣将他与自己绑在一起,用力游了上去。 大雨依旧磅礴,慕莘雪咬牙在这处寻了个山洞,便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晕厥了过去。这一睡,便是大梦三生。 第二百零二章 大梦三生 见不到日光,但这周遭确实是暖和的。慕莘雪摆动着双腿,双手分别抓住两边的绳索,这是一处秋千。 她不知道为何会身处这里,但这份安宁与闲适,似乎是她梦寐以求的,便随了这份心走,嘴角微微勾起,漂亮的眸子望着远方,那里鸟语花香,梨花的香气从那院子里飘来,沁人心脾。 早时她便注意到了,那院子中有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在院子中正跑的欢畅。整整一日光景,就在这欢闹中度过。 日暮西沉之时,从那古典的小屋中走出来一温婉女子,笑颜盈盈望着那不知疲倦的孩子,说道:“洛儿,柔儿,来吃饭了。” 那两个孩子看着顽皮,却也是乖巧的很,手拉着手便走进那屋子中,不时便又传来一阵欢笑,这一家子,倒是过的安宁。 慕莘雪双脚点地,身子向后蓄力,双脚离地之时,秋千便荡起来。从黑夜荡到白日,从春夏荡到秋冬。 一眨眼竟然过去了三年光景。慕莘雪不知疲倦,不知时间,就这般看着这一家三口过的欢愉。两个孩子的身高这三年中也窜了了许多。 男孩子习武练剑,相貌渐渐显露出了英俊,女孩子琴棋书画,也渐渐安静下来,与她母亲一般,温婉贤淑。 就在这一年,杀声不断,血流成河,不知何人,竟带着军队杀了进来。女子满脸惊慌,将两个孩子嘱托给一健壮男子。 慕莘雪从秋千上站起来,不知所措的望着这一切。她站在那女子面前,那女子,站在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满目深情。 深情? 不对,慕莘雪回头,她身后正站立着一英俊男子,同样深情的回望着那女子。他上前一步,与她十指相扣,在这梨花中深情凝望。慕莘雪心中一痛,青葱般的手指颤抖着伸出,想触摸那两人,这镜中花,水中月,终于在指尖破碎。 一滴泪痕无缘无故落下,在脚下开了花。淡紫色的,漂亮的花儿。以脚下为中心,四散开来。转眼便开遍了脚下苍穹。 不知是春还是夏,慕莘雪又见到了那健壮的男子,那日将两个孩子带出来的男子。原来三人都还活着。 慕莘雪心中竟带上了份欢喜,男子身前,男孩儿手牵着女孩儿,那份欢喜不再,蓄满了忧愁。 “柔儿,血海深仇,都交给我,你只管开心的活下去。”男孩儿的眼中满是坚定。 “不!国仇家恨,我也要亲手来取。我也可以提刀取下仇人首级!”女孩儿眼中泛红,那蔓延开来的杀意,叫慕莘雪心中一个醋栗。 风儿渐起,带起花浪,慕莘雪见到那花浪中,两个孩子四目相对。不知为何,胸口突然变沉闷起来,很痛。 慕莘雪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泪眼不落下。“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这么难受?” 喃喃自语间,慕莘雪弯下腰,想叫身体上的这份痛意减轻,眼眶模糊了,就连耳膜也模糊了,耳边一片嗡嗡直响。 “莘雪?”谁的声音? “莘雪!” 慕莘雪抬头,一双手竟然附在了自己肩膀。温暖的触感,温暖的声线。心中一柔,一暖。那痛意便消失了。 慕莘雪望着那双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眼眸,还有这熟悉的精致。泪水便泛滥开来。这才是她熟悉的生活啊。 “莘雪你怎么蹲在地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来。”小胖小心的将慕莘雪扶到床上,细心呵护。 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儿,就是有点想你们了。” “想我们?莘雪你怎么了?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都没分开过。”小胖疑惑的看着慕莘雪,像是看着什么奇怪的人。 “我……”慕莘雪正想说些什么,但脑海中上涌来的记忆,却提醒着她,小胖并未说谎。慕莘雪的欲言又止,在小胖眼中倒是变作了另一种缘由。 小胖将慕莘雪按倒在床上,说道:“我知道你是伤心花旗的牺牲,但人死不能复生,我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 慕莘雪疑惑,但见小胖满眼认真,不等询问,脑子里便自动涌出来她的记忆,昨日组织上发派紧急任务,危急时刻,花旗引爆了炸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慕莘雪心中一痛,痛得她无法言语,小胖叹息了一口气,便转身走出去了。 还是白日,慕莘雪自然没有睡意。痛的过了,她才放松了身子在柔软的床上,花旗是谁,说实话,她是不知道的。 但隐隐约约中,总是觉得有些问题。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段踌躇的日子,足足过了几日的光景,慕莘雪才终于接受了现在的生活。 与慕莘雪最近的还是小胖。这段时日组织并未下发什么大的任务,无非是些简单的小儿科。又一夜,回到别墅,慕莘雪与几人打了招呼便回房间睡下了。 这段日子过的虽说舒坦,但心中总觉得空虚得很。慕莘雪为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但都无法将那份空虚感觉填补。 终日的忙碌,慕莘雪这日又与队友一执行任务。内容简单,是灰色地带的一伙潜伏在国内的黑帮势力。 慕莘雪如常从行政大厦第三十二楼的窗口打算破窗而入,小花却突然指着她的大腿说道:“莘雪,你的腿怎么了?” 慕莘雪疑惑,看向自己露在外面的大腿,那好看的腿上,正娟娟留着鲜血。伤口处不像是什么利器,伤口不平整,倒像是石头之类东西。 石头…… 慕莘雪耳旁传来那巨大的山洪水声,眼前浮现的是一个俊美男人的苍白的脸。 “司清源……”慕莘雪喃喃自语,唤处一人名讳。 “莘雪,司清源是谁?”小胖在一旁疑惑的询问。 慕莘雪眼中情景消失不见,小胖那可爱的脸庞已经伸在了眼前。 “准备就绪,准备破入。”耳中的迷你耳麦传来队友熟悉的声音,慕莘雪却僵在了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莘雪,你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今天就我自己来,你先回去休息。”小胖关切的声音,依旧在继续,与她耳旁的巨大水声交织在一起。 慕莘雪脑子突然变“哄!”的一声炸开来,剧痛无比。身子失去控制,直直便从三十二楼处下落,手腕一痛,下落的速度也停止,原来是小胖抓住了她。 “莘雪,快上来!” 慕莘雪此时却并无惧怕之心,她脑中最后一句一直盘旋在心中的,是一声轻柔的:“别怕,有我在。” 这轻柔的一声,像是一柄小巧的钥匙,将那闸门打开,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便尽数涌出来。 慕莘雪湿了眼眶,眼前还是小胖关切的模样,却再也听不到声音。慕莘雪无声对着小胖说了句“对不起。”,便将手生硬的掰开,身体自由下落,小胖的身影也渐渐变小。 慕莘雪都想起来了,根本就没有叫花旗的人,当初引爆炸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人,是她慕莘雪。所以在这个世界,慕莘雪已经是个死人。 慕莘雪闭上眼睛,感受着脑海中不断旋转的虚空感觉,她知道,这是时空的转换。等感觉消失后,触感便渐渐恢复。 那是痛感。慕莘雪蹙眉,睁开眼,眼前一片白茫茫。耳边倒是嗡嗡的不停响着,像是有人在争吵。渐渐恢复视线,原来还是在山洞中。 “恩……”一阵呻吟,慕莘雪放弃了起身的动作。 眼前再次一片白茫茫。刚刚动作有些鲁莽,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慕莘雪身上冒出虚汗,便不敢再动弹。 “你醒了?”是个慈祥的声音。原来是个老奶奶。 “你是?”慕莘雪疑惑,若是没记错,她记忆的最后片段,便是带着司清源,昏倒在了一处山洞中。 “姑娘有所不知,一月前,天降暴雨,凉水村发生了山洪。我们一村子的人逃生到这处山洞,遇见了你们。” “我们……”慕莘雪斟酌着这次,脑中灵光一现,对,除了她,还有司清源! “他呢?他怎么样?”慕莘雪沙哑着声音中带了份焦急。 老人倒是犯了难,说道:“那位公子伤的比较重,还没醒。” “我想看看他。”慕莘雪轻声祈求,若是不叫她见上一面司清源,她断然不会安心。 老者支吾片刻,见慕莘雪可怜,终于叫来一男子,男子小心扶着慕莘雪走了几步到司清源所在。 慕莘雪这才见到司清源,若是没猜错,这次司清源恐怕大限已到。这分明比上次在山洞中还要严重。 慕莘雪知晓,司清源现在极需要她的内力与血,但这山洞中这么多人,若是被人见到,怕是以为她是什么妖女,亦或者,被有心人利用,用自己的血做些什么事。 慕莘雪便将眼睛转了转,说道:“我想在这里陪一陪我哥哥。” 果真,男子听闻司清源是慕莘雪的兄长,眼光一亮,欣然答应了,将这份空间让给这对可怜的落难兄妹。 第二百零三章 兴修水利 慕莘雪见几人走开了,便将司清源抱在怀中,寻了个姿势将自己的手划破,很快便流出鲜血,滴落在他微张开的口中。 “一定要挺过来呀,你答应过我,要将我安然送到他手里。”慕莘雪见司清源惨白的面容,口中喃喃说道。 山洞很大,白日里百姓都出去外面重建家园,倒是夜里,人声鼎沸了起来。慕莘雪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个村子是凉州城边境一处不知名的村落,名为凉水村。 村子地处下游,每值山洪泛滥的季节,村子便要遭了秧。慕莘雪心中悲凉,她本是这凉州城的公主,负责这一方百姓的安生,却没想到,今日竟流落至此,听到这番话语。 慕莘雪自觉羞愧,便垂下了头。遇到村民遇到自己身份时,慕莘雪只是简单的敷衍说是兄妹二人闯荡江湖,不想竟遇到这份灾难。 这方百姓都是老实人,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便安抚一般,各自寻个地段睡下了。慕莘雪却仍是守在司清源身旁,抱着膝盖,暗自发呆。 本是抱着简单的想法,等着萧子墨前来,却不成途中竟发生这么多变故。默默守护在一旁的司清源因为自己重伤至此,生死未卜。 慕莘雪双眼看着山洞中那唯一的火堆,火舌舔舐着木柴,暗自跳动着,在山洞中留下剪影。天色暗沉,大雨早已停止,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前路未卜,慕莘雪不知何处才是归路。 不知怎样便陷入了沉睡,第二日是被百姓的吵闹声吵醒的。原来是早晨村里的汉子又结队去重建村落。慕莘雪伤势未愈,又是个女子,只好在山洞中,白日照顾司清源,闲暇时候便会随着村中的山妇一同为汉子们做些吃食。 平静的日子过的倒是快,村子很快便建好,村里人便从山东中搬出去。大家又帮扶着慕莘雪将司清源抬下山,为他们安顿了一间厢房。 日子便这样安顿了下来。慕莘雪与村众人相交甚好,村中发生了这般大事,村里人便筹谋着叫一个体力健壮一些的汉子,去凉州城寻个说法,讨个帮扶。 近来四处都在谣传凉州城来了个女青天,不仅容貌美,心底还善良。若是得了机会见到那女青天,这凉水村的问题,怕是会得到解决。 慕莘雪听此,心中不得不苦笑。这些百姓心底淳朴,却不知他们口中的女青天正是此时坐在这其中听着这些的自己。 慕莘雪不愿意吐露自己身份,但心中却知晓,十之八九,这些人是见不到那凉州城中的高官毕竟官官相护,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于是思索一番便开口说道:“我与那镜雪公主早年在大梁有过一面之缘,想着也这么多年未见,但也应不至于过早忘却,不若我休书一封,你们为我带去,也许能有些帮助。” 这清亮的嗓音并不大,在这一众男人之间,却也是叫人听得清楚。 “如此甚好,那便多谢姑娘了。”村中最年长的老者闻此言,点了点头,说道。 “大家帮扶我这么多,我能仅此一份微薄之力,也是应当的。”慕莘雪锤头说道,眉眼间带着份尊敬。 慕莘雪本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司清源到现在都还未醒来,但面色却明显好了不少,他一日未修整好,便一日不会离开这村落。 再则,她本是凉州城的公主,掌管的便是这一片土地,这地上的所有事物,她都是有那个本分去照拂。 工会便这么顺利的结束了,村中选了三个年轻的汉子及早便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了。慕莘雪与村民一同送行。 从村口回来后,慕莘雪先去了司清源的小屋,屋子朝向很好,白日能见到阳光。此时正情洒在司清源脸上,带着份病态的苍白。 慕莘雪坐在床边,看着这个瓷娃娃一般的男子,满面苍凉:“你怎么还不醒?过几日咱们就要走了。” 慕莘雪顿了顿。是的,过不了几日,他们便要离开这凉水村了。她已经托人将书信带去凉州城,若是没差错,它会传到子刘手中。 子刘心思细腻,定会认得出自己的字迹,定然会快马加鞭启程来接自己。那日便是自己回城之时。 青葱般的手指在他脸颊游移,等到日落时刻,还是不见醒来,慕莘雪便整理了思绪走出去。这几日依旧平淡无奇。 送信之人转眼便已经走了三日,在这通信不方便的时代,一出远门,便算是与家人彻底湿了联系。 慕莘雪站在屋内,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心中开始担忧。今日她听得村中老人说,过不了几日,便又将迎来大雨。 这雨水泛滥的季节,大雨便等于灾难。慕莘雪看着在院子中跑的欢快的孩童,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凉风吹来,吹断几根发丝,却斩不断心中的愁思。转身回屋,慕莘雪内心纠结着。她要想出来一个完全的法子,为这村子度过这段劫难。 第二日慕莘雪早早便起身,在村口远远便见到了等在那里的二子。二子是个憨厚的小伙子,慕莘雪在这村子里与他最说得来。 昨日便与他约好再次等候,一同去村子里转一转。 “等了多久?”慕莘雪有些不好意思,起床一向是个困难活。 “没多久,我也刚来。”二子憨厚的笑了笑,慕莘雪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想先去哪里?”二子认真看着慕莘雪问道,在这个憨厚的少年眼中,慕莘雪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先去山洪暴发的地方看看。”慕莘雪思索一番说道,解决问题,还是直接从根源处来得好。 “这几天天阴沉着咧,那里有点危险。”二子倒是犹豫了,别说是慕莘雪要求要去,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他也会犹豫。 “自有我的原因,不会有事的,走吧。”慕莘雪不愿意说透,摸了摸这个少年的头说道。在她眼中,这个憨厚的二子,如她的弟弟一般。 二子见慕莘雪坚持,便也就没有再犹豫,只在心中想着,一会儿自己小心些,保护好这个好看的姑娘就是了。 不再犹豫,两人便走了开去。路上慕莘雪也没有闲着,她目光四处扫视着这四周的景致。她观察的太认真,倒是没见到儿子转头同样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眸。 从那洪水的发源地回来后,慕莘雪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时不时的会一人在院子中的地面上拿着跟木棍写写画画,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日子转眼便又过了几日,那出去的几个汉子还未回来,村中有些人便开始担忧了。慕莘雪这日却找到了村中最有威望的老者处,在屋中闲谈许久。 慕莘雪商讨的,自然是关于村子生死存亡的大事。眼看大雨将至,时间紧迫。慕莘雪蹙着眉头,上午从那里回来,下午便又召开了一次集中的大会。 慕莘雪也在应邀之列。大动干戈的活计,大家不是不愿意劳作,而是担忧一个女子想出来的计策,是否能派上用场。 “丫头,你来说。”老者见村民皆是一副犹豫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 慕莘雪点了点头,在心中斟酌了一些思路,便缓缓道来:“咱们也都知道,这凉水村是个风水宝地,种出来的粮食,都是上乘。” 慕莘雪顿了顿,见众人都是一副骄傲的模样,随后便继续说道:“但最大的一处弊端,便是这雨季的山洪。凉水村地处河流下游,坐落在滩涂之上,是以土地肥沃,但却要看天吃粮食。” “大家也知道,这天也阴沉了几日了,咱们现在有两种法子,一种是等待大家带进来的外援,另一种,就是咱们自己干,在洪水爆发之前,修建一个挡水的大坝。” 慕莘雪将话说到这里,见没人反驳,便继续说道:“但是大家心中都清楚,将那外援请进来,朝廷会怎么救助咱们?粮食,资金,重建村庄,然后明年呢?后年呢?” 场地一片沉默,慕莘雪不再言语,等着大家自己思索这其中的利弊。 “大坝是什么?”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 “大坝是一个拦截洪水的东西,把洪水拦截下来,就能抱住咱们村子。”慕莘雪耐心解释,这一番话里,很多都是现代的词汇,这个时代的人不懂也是正常。 “眼看着这天就要下雨了,能来得及么?” “所以我需要大家配合我。” “几成的胜算?”老者也出声询问。 慕莘雪蹙着眉头,眼眸里却是坚定着:“六成。” “具体的大家应该也清楚了,大家看看吧。”老者这时见大家都沉默了,便出言总结道。他是这村中最有威望的老者,说出来的话自然有威信。 “与其在这等死,不如干上一干!” “对!我们愿意跟着丫头试一试!” 慕莘雪看着下面瞬间被点燃斗志的众人,眼中泛着欣慰。 第二百零四章 争执不停 回来后,慕莘雪便从村中一处书生家要来了纸墨,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苦苦钻研。从村中能够劳作的人口到这附近能够利用的资源,慕莘雪头痛的紧。 但叫她欣慰的是,司清源醒了。睡了这么多日,又喝了慕莘雪那么多血,司清源身子恢复的也很快。 慕莘雪在身旁,将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与他诉说。司清源暗暗听着,不语。待慕莘雪说完后,司清源这才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三个人,走了多久?” “差不多有十日了。”慕莘雪也有些好奇这件怪事。凉州城本就不大,就算凉州城地处边境,也不会浪费十日还不回来。 “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司清源思索后说道。 “不行!”慕莘雪很是坚决,她已经答应村中人,要将这大坝建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现在不仅仅是凉州城的公主,还是这个凉水村人人照拂的丫头。 司清源蹙眉:“必须要离开,现在四处的人都在搜寻咱们的下落,谁都有可能比子刘先来。你我都重伤在身,若是被人赶到,生死都未卜。” “凉水村人对你我不薄,眼看大雨将至,山洪若是冲下来,这村人还怎么生存?”慕莘雪心系百姓,不愿让步。 “你还不懂么?咱们在哪,他们就追到哪,死侍与山洪比起来,哪个更可怕?”司清源何时与人这般耐心的商讨过? “那咱们走了,这个村子的人怎么办?”慕莘雪发问,那眸子里,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只负责守护你的安危。”司清源叹了口气,他执意要走,自然是有隐情。 “我不走。你狠心薄情,我却是做不到的。”慕莘雪心知司清源生在帝王家,自然以自己生死与利益为重,她理解他,却不赞同他。 司清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眸闪动着份叫人看不清楚的情绪,他若是狠心薄情,断然不会为一个人做到这份境地,这份付出,她怕是看不到的。 “早点休息吧,我不会走的,你伤势养好后,我将你安全送出去。”慕莘雪叹了口气,为他整理好被褥,便走出去了。 第二日,慕莘雪便带领着村子里的人,轰轰烈烈的忙碌起来。司清源在屋子里打坐修整,尽快将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 大家伙很卖力,但慕莘雪看着已经成型的大坝,眉头却是越促越深。这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并不是全站。 夜里慕莘雪为了材料的事犯了愁,并无一丝一毫的睡意。司清源走进屋子里,看着慕莘雪这愁苦模样,叹了口气:“我有法子。” “什么法子?”慕莘雪眼中瞬间便来了光亮,走上前。 “但有条件。”司清源眸子里带着他特有的自信,他知道,慕莘雪定然会答应与他。 “我不会扔下村民。”慕莘雪眸子里泛着坚定,这是她此时唯一的底线。 “你我各退一步,我有法子保住村民安然无恙。” 慕莘雪深深看着司清源,应当是在犹豫着,是否可以相信这个男子。司清源似乎不急,安心等待着,并不催促。 慕莘雪并没有思索多久,深吸一口气,应当是下了决断:“你说的法子,是什么?” 司清源笑了笑,说道:“随我来。” 夜色中,两人走得缓慢。司清源不急,慕莘雪也便走得很慢跟在他身后,短短一月时间,司清源伤势纵使恢复的再好,也不可能完全好了。 司清源带着慕莘雪来白日里搭建大坝的位置,慕莘雪疑惑,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司清源却是笑笑,转身在这周围转了转。慕莘雪看着身旁人,他似乎是在找些什么,但具体的,她不是司清源,无从得知。 村民们劳作了一整日,夜里都睡得深沉,自然不会有谁家亮着灯。这夜里慕莘雪视物是有些困难的,若不是跟在司清源身旁,怕是都不会安然走到这里。 司清源却是如履平地,毫无困难。慕莘雪微微喘着粗气,身旁人这时终于停下脚步来。黑夜里的山峦,像是匍匐的野兽,站在这庞然大物,面前,倒是带着份压迫感。 这山慕莘雪认得,当日从那水中逃出来,便是进入了这山中的一处隐蔽山洞。村民避难之时,也是来的这里避难。 而现在,司清源也带着慕莘雪在这里驻足。司清源抬头看了看,对着慕莘雪说道;“你站的远一些。” 慕莘雪点了点头,飞的远些。黑夜里看司清源是看不清楚的,今夜月亮也不明亮,只看得见黑暗中笔直的站着一人,其他的,便看不清楚了。 “轰隆!”似闷雷,也似地震。慕莘雪最先闻到了那铺天盖地的尘土气味,尘土飞扬四起,顷刻间便将那站立的笔直之人掩盖。 慕莘雪心中一慌,她怎么都想不到,司清源想到的竟然是这个法子。从这山中取出碎石,来填补那大坝所缺乏的石料。 响动还在继续,慕莘雪眯了眯眼睛,飞身而起。司清源伤势还未痊愈,在这么大的阵势面前,未见得可以保全自己的身子。 还未钻入那滚滚红尘中,便觉得腰间一紧。慕莘雪又被人抱了出来。双脚接触地面,身后那人一个踉跄,慕莘雪手疾眼快,便将他一扶,堪堪稳住了他的身子。 灰尘味道之中,隐隐传来铁锈般的熟悉味道。慕莘雪心中一慌,惊讶问道:“你受伤了?” 司清源捂着胸口,说道:“我没事。” 远处村落中已经纷纷亮起了灯,应该是沉睡中的村民听到这山体滑落的声响,慕莘雪转了转眼珠,抱起司清源,在这黑暗中飞速行走。 绕过向山上走来的村民,回到屋子里。将司清源安置好,慕莘雪说道:“坐好,我为你疗伤。” “不必了,我休息休息便好。”司清源推脱,慕莘雪沉着脸色,嘴角突然神秘一笑,走上前强势的将司清源按在床上,为他疗伤。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司清源一世英名坦荡,今日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强制疗伤。心中苦笑,但也值得闭上眼,安心配合。 第二日天亮,慕莘雪与司清源双双收拾好出来,便见大娘满脸欢喜,慕莘雪心中疑惑,问道:“大娘今早怎么这么开心?” “丫头,我跟你说,昨晚不知道哪个神仙开了眼,山上的石头突然落下来,咱们大坝的材料,可是有了好多!”大娘像说着什么神秘事件一般,慕莘雪听了,姗姗而笑,眼睛倒是略有意思的看着身旁的司清源。 司清源望着别处,不愿意与慕莘雪对视。 自那晚之后,村中便传来了一份传说,说是凉水村是受到上天眷顾的村子,自此村民便名声大振,个顶个都卯足了劲儿,工程很快就见了底。 慕莘雪将事情都交代完毕,就待在小屋子里,照顾司清源。两人正在屋子里谈些什么,二子就走了进来。 两双漂亮的眼睛同时望过来,二子倒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慕莘雪柔声问道:“有什么事么?” 二子脸色泛着红色,说道:“那个……大坝明天就要完工了,乡亲们想叫姑娘明天能在场。这次的事,多谢姑娘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二子传好话后,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司清源看着这个憨厚的小伙子,说道:“咱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慕莘雪即使猜到这些,但还是有些担忧,说道:“那村民们呢?” 司清源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早就到了,只要咱们离开,村民就不会有问题。” 听闻这话,慕莘雪又是一愣。算算日子,距离那三个村民离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按照江湖上那些人的能力,确实也该找来了。 想不到这点,确实是她的失误。 “那明日你和我在一起。”慕莘雪担忧司清源的伤势。若是两人落单,恐怕那些人会对他下手。 这几个月在一起的经历,慕莘雪已经体会过了失去他的滋味。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不必,若是想动手,恐怕也不会潜伏到现在,明日一早,咱们趁着天亮,就离开。”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村民……”慕莘雪又开始为难。司清源蹙眉,最终还是松了口,说道:“那你明日回来,咱们再动身。来开前还需要些东西,我去准备。” 慕莘雪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想着现在暗处有人在监视着,慕莘雪本想着与司清源在一处,但转念又想,这样做恐怕会打草惊蛇,便道了别,回到自己房间中。 一天的经历,本是十分疲惫的慕莘雪,此时却是睡不着觉了。脑子里想着凉水村的村民,想着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琐碎小事。 这份平静安宁的日子本是她两世所期待着的,但这终究是镜花水月,从她的身世,从她的身份,从她心中所牵念着的,终极是由不得她做选择。 心中思索着,不知何时,竟然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百零五章 兄妹重逢 慕莘雪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洗洗淑淑,简单的吃了些早餐,便随着儿子去了大坝处。一切都很平静,慕莘雪嘴角挂着笑意,眼中带着思绪,随着一片淳朴的欢呼声,这巨大的工程,总算是抢在大雨到来之际完工。 慕莘雪心中知晓自己即将离开,又将细节性的问题与村中最有威望的管使者说了,又推脱身子不舒坦,提前离开了。 匆忙回到住处,司清源竟然不在屋内。慕莘雪视线搜寻一番,寻不得他的身影,只在院子中寻到了一大滩血迹。 慕莘雪心中一慌,猜测应当是司清源与在暗处的人有了冲突。慕莘雪心中不甘,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找到尸首的想法,在村中找了个遍。 从早间到午间,路上偶遇到村民,询问缘由。慕莘雪将司清源失踪的消息脱口而出。慕莘雪对村民有恩,如今其兄长遭遇不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那人便召集村中壮汉,将这事诉说。村民便举家出动,寻找司清源踪迹。一连找了几日,司清源没找到,倒是等到了其他人。 慕莘雪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子刘等人,面容疲倦。子刘一行人大张旗鼓,跪求慕莘雪速速离去。慕莘雪心中担忧司清源,不愿离开。 子刘担忧慕莘雪安危,便趁着她不注意,从后面将她击晕,打算强势带走。不巧竟然遇到大雨,不得不原路返回。 雨势很大,慕莘雪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几乎成了瀑布的雨幕,成了失魂的木偶。 “公主,属下也是迫不得已……”子刘这还是第一次这般急迫着解释。 慕莘雪依旧望着雨幕,良久才开口说了句牛马不相关的话:“他多次为我舍命,我们两人的命数早就连在一起。你们这么做,不是在救我,而是杀我。” 子刘一听此言,噗通一声便跪坐在地,激动的说道:“公主万万不可说此言,凉州城不可没有公主!” 慕莘雪头痛的紧,于是说道:“你先下去吧。”子刘是个直率之人,但终究思维过于古板了。 子刘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慕莘雪的命令不可违背,便姗姗离开了。 雨声还在继续,慕莘雪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虽说那日在地上看到了一大滩鲜血,但却判断不了究竟属于谁。 在未见到司清源尸首之前,是万万不可做什么定断的。她脑子里都是那日晚间与司清源交谈时的话语。 司清源心中明显有什么心事,她却傻傻的看不出来。心中只想着村民,到是没有将对她最好之人放在心中。 她心中是自责的。双手习惯的去腰间取那紫竹笛,却扑了个空。慕莘雪苦笑,紫竹笛早在那日与司清源双双下落之时便弄丢了。 大雨下了一整日,大坝摇摇欲坠,慕莘雪便临时召集了村民去补救。一时间,村子里又乱了起来。 子刘担忧慕莘雪安危,死死护住。慕莘雪无奈,准许带来的年轻随从,随着村民前去补救。索性补救的及时,躲过了这场灾难。 雨过天晴,躲了几日的太阳终于突破云层,照耀着大地。慕莘雪与子刘一行人,在这耽误了太久,于是在这暖洋洋的日子里启程离开。 慕莘雪悲痛欲绝,就算司清源还活在某处角落,如今这场大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简单的与村民告别,终于踏上了启程的路途。 一切都有子刘安顿好,慕莘雪倒也乐得清闲,便自己坐在马车中,昏昏欲睡。正如司清源所说的,路上并不会太平。 慕莘雪是被打斗声吵醒的。将帘子掀开来,外面已经打成了一片。眼前一个白色的东西就这么直直普进来。 若不是慕莘雪看清楚这人的容貌是子刘的,脚下早就蓄力将他踢飞。 慕莘雪让开了条空隙,正好叫子刘摔进来。随后便将帘子放下,一双好看的眸子冷静的看着他的狼狈模样。 子刘顾不得身上的痛,来不及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便抓住慕莘雪的肩膀说道:“公主,现在外面很危险,微臣带着你逃出去。” 慕莘雪一双挑花眼上下打量了子刘一通。平日里见这个呆瓜一副呆愣古板的模样,想不到关键时候还能说出来这般大言不惭的话。 “你保护我?”慕莘雪带着份笑意问道。 子刘倒是被问的脸一红,说道:“微臣知道能力不够,但是会竭尽所能。” 这话音未落,便从他身后捅进来一把银色的刀子。慕莘雪反应极快,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拿刀子由于长度原因,生生卡在了轿子上,险些就被子刘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这一变故可能是真的吓到了这个男子。慕莘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这里确实危险。” 未等子刘反应过来,慕莘雪率先跳下轿子,子刘到也是紧随其后,一脸大无畏的模样。慕莘雪心中觉得好笑,但情况紧急,来不及叫他在这饺子上酝酿,便一把将他拉下来,又随手抢下一把要砍向她的刀子。 回手一刀,便将那人头颅砍下。子刘何时见过这么彪悍的镜雪公主?站在原地动了动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慕莘雪拉着他的手,便一路杀出了这人群。两人钻入林子中,慌乱中没有注意到路途。只知道越跑,人烟便越稀疏。 这是常人最容易犯下的错误,也是慕莘雪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两人停下脚步时,慕莘雪便知道自己的失误。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便从四面八方有七八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出场很帅气,却是来取人性命的表演。 慕莘雪将子刘砸晕在原地,这时候没精力照顾一个废人。将他打晕了躺在地上,反而会叫人忽略这么一条性命。 果不其然,八人齐齐攻打上来,目标全是慕莘雪。慕莘雪手上只拿着一把砍刀,又是一介弱女子,哪里是八个人的对手? 她背后又遭受一刀,视线向下瞟了一眼,正好见到昏死在地上的子刘。若是可以,她得多后悔刚刚多此一举将他打昏? 若是将他作为诱饵抛出去,现在已经逃出去了也未可知。慕莘雪心中想的这些小九九,身子却忍不住倒下。整个人跪坐在地上,那柄大刀,便直直的插在地上,支撑着她身子的重量。 八人均是训练有素的杀死,自然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子而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 慕莘雪闭上眼她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力气,在没有可能继续反抗。心中唯一可惜的,便是没能解开萧子墨的心结,没有找到司清源的下落。 慕莘雪苦笑,这一世的死法,与上一世的恐怕没什么区别。都是死无全尸。 等待了片刻,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身子一轻,像是被人抱起。这一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慕莘雪痛的龇牙咧嘴。 睁开眼睛,竟真的是倒吸一口凉气。将她救起来之人,竟是她刚刚还在念想着的萧子墨。 “子墨……”慕莘雪眼眶一酸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境况,就这般委屈的哭了起来。 “别怕。没人再敢伤你。”萧子墨声音格外轻柔,慕莘雪听了莫名便安心起来,倒是那眼眶,依旧是忍不住的酸涩肿胀。 萧子墨脚下动作不减,倒是还有时间低头来看她。声音轻柔的说道:“睡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慕莘雪本是不愿意就这么睡下的,但萧子墨那双眼睛太过于好看,竟然叫她不忍心移开眸子,她在那双好看的眸子里见到了星辰大海,缓慢却有规律的运转着,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萧子墨看着自己怀里伤痕累累的慕莘雪,眼底那份柔情已经消失不见。脚下动作加快,一身白衣蜻蜓点水般的在这里留下一份足迹,随后便没了踪迹。 慕莘雪在萧子墨怀中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睁开眼已经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道,抿了抿唇,还是那味道。 嘴里怎么会有血?慕莘雪在心中问着自己,随后便睁开眼睛,望进了萧子墨带笑的眸子。 “你醒了。”萧子墨笑着说道,身子一动未动。 慕莘雪看着垂直在自己头顶的温婉帅气的脸颊,总觉得角度有些不对。动了动身子,果然自己正躺在萧子墨怀中。 慕莘雪脸颊刷的变红,直起身子,咽了口口水的同时,又感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道。慕莘雪砸了砸舌,看向萧子墨说道:“我喝了你的血?” 萧子墨神色一顿,应当是没想到慕莘雪能够察觉的这么快。他知道瞒不过慕莘雪,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子墨。”慕莘雪将头垂下声音有些哽咽。 萧子墨没先到慕莘雪竟然哭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惊慌问道:“怎么了?你……” 慕莘雪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于是扑到在萧子墨怀中,将从离开神医谷后的事情,都与萧子墨诉说了。 第二百零六章 梦魇 与逃生的日子又过了整月,慕莘雪坐在自家小院子里,拄着脑袋看着院子里的梨花。应着这季节,梨花已经落了。 虽说比不上记忆中的好模样,但这光秃秃的一个枝干,便已经带着份美感。萧子墨那日将慕莘雪带回了大梁,带回了古城。 慕莘雪心中惊叹,萧子墨竟就这般无声无息将这大梁夺回手中。她虽说远在凉州,但也不至于听不得任何消息。 大梁已经换主,古城也重见天日。那满墙的夜明珠,虽说漂亮,但终究没有大自然的日月星辰来的好看。 这美景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慕莘雪侧着头,怎么都看不够。晚秋的风儿有些凉,吹在身上更是一阵瑟缩,慕莘雪却怎么都不愿意起身再出来,便这般生生受着。 慕莘雪运起内力取暖,便省了这一遭。眨眼间,鼻端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用指尖轻点,那白色的小东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落雪了。 慕莘雪满心欢喜,在这异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落雪,这雪花纯白,六个晶莹剔透的触角,与前世的倒是没什么区别。 抬眼望着这天地间的美景,恍惚中,见那雪中正伫立着一人。慕莘雪想也未想,纵身扑了上去,正如那二十年前的模样。 萧子墨急忙伸手将她抱住,佯装发怒:“怎么不多穿点?” 慕莘雪吐了吐舌头,说道:“动动内力不就暖和了么。” 萧子墨摇了摇头,将自己背上的披风盖在慕莘雪身上。暖意从背后触角般的伸向四肢百骸,慕莘雪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子墨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慕莘雪那双大眼睛泛着光彩问道。萧子墨从岑风澈手中夺回这大梁,大梁大大小小四十九城,大小事物自然不断,常常忙到深夜,慕莘雪常常夜里熬了汤给他送去暖暖身子。 “城里的桑渠开了,我想带你去看。”萧子墨眸子里的温柔,几乎要将慕莘雪掩埋。点了点头,慕莘雪几乎跳脚起来:“我也正觉得整日里待在这皇宫里,都快闷死了。” 萧子墨眸子里盛满笑意,便牵着慕莘雪的手,在这雪中慢慢的走。金碧辉煌的大殿外,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 踏雪而去,走到城外,时光缓慢,暗雪流年,慕莘雪心中卑微的希望,时光能静止在这一刻。无端相恋,怎料这一世的牵连这么多。 不多时,慕莘雪便瞧见了萧子墨所说的桑渠花,淡紫色的模样,比莲花的颜色高调,比牡丹的气势傲娇。 慕莘雪从未见过这种花,只觉得一眼就被它审深深吸引。萧子墨应当提前就打好了招呼,桑渠周围十里便有士兵在镇守,一般百姓,是见不到这番美景的。 “好美的花。”慕莘雪口中发出惊叹,弯下腰去。这话分明带着股空谷幽兰的清香,但是近身来闻时,却并未嗅出什么味道来。 “这话是南疆极有名的花,是南疆先人精心培育出来。”萧子墨在身后细心解释。 “这花莫不是千里香的配料?”慕莘雪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千里香是江湖上有名的药物,被下药之人本身是闻不到那香味的,但是其他人却能闻得到,中香者通常一年四季四周都飘着蝴蝶。 萧子墨笑了笑,夸赞道:“莘雪果然是最聪慧的。” 从桑渠那折回宫中时,大雪已经极大。萧子墨接到宫人消息,应当是出了什么变故,答应好与慕莘雪一同用餐的承诺也便取消了。 一个人用餐,终究是无聊的。慕莘雪便也挥了挥手,叫下人都退出去。独自坐在榻上发呆。身上幽幽的散发出来香气,萦绕鼻端。 那是桑渠散发的香味。 大雪无声,屋子内又没点香烛,倒是带了份幽暗。慕莘雪干脆身子向后仰头躺在床榻上,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内心的这种空虚才敢散发出来。 当初满心的执念,都活生生的落在眼前,已一月有余,慕莘雪却总觉得神思恍惚。每日夜夜缠绕着她的,都是心中那纠缠不断的梦境。 梦中无关萧子墨,而是司清源的音容笑貌。当日是她执意要多留半日,司清源才惨遭不测,尸骨无存。 心中反复思索,这错的人,都是她慕莘雪。司清源甘愿隐姓埋名,追随在她左右。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她却自私自利,从未将他的想法与安危放在心上。 如今她这心念已久的锦衣生活,都是用那个人的性命换来的。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痛。昨日从宫女的闲聊中听得,炎阳战神王爷失踪已久。 同时又一波扬言四起,说有人曾见到司清源在大梁,如今却寻来未果,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炎阳皇帝便来书一封,要萧子墨叫出来司清源,若是交不出这人,怕是又要引起战争,免不了生灵涂炭。 司清源的名号,是响彻四国的,此时传出来这等消息,自然是闹得满城风雨。萧子墨这几日废寝忘食,怕是愁的也是这事。 犯了个身,慕莘雪将脸对着床榻里面。萧子墨虽满心的仇恨,但心中流淌着的,确实南疆最醇厚的血液。 大梁刚刚易主,根基尚未坐稳,这时候引起战争,怕是下下之策。慕莘雪思来想去,与司清源在一起的是她,与他有婚约的是她,看着他失踪找寻无果的也是她。 左是她,右也是她,那么出面将这事情说明白的,应当别无他选了。心中下了决断,慕莘雪睡意便袭来,迷迷糊糊又踏入了梦中。 梦里依旧是司清源深情的眉眼。 萧子墨从慕莘雪处急急忙忙赶回来,书房内已经有人在恭敬等候。带着满身的气势走上上位,那人终于开了口:“八百里加急,有人在漠北发现司清源踪迹。” “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 萧子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椅子把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屋内沉默不语。 “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同时加派人手,加力寻找司清源踪迹。” 萧子墨又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同时,不能叫他们与他取得联系。” “诺。”那人得令,便后退着走了出去。萧子墨一双好看的眸子看着前方。却无心桌上的奏折。 连绵不绝的大雪,关外引发雪灾,人员伤亡。这些都是小事,每年这时候的奏章,多是这些问题。 头痛的倒是炎阳那个人,有心发难。萧子墨头痛的揉着太阳穴,耳边瓮声不断。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声柔弱的女声:“怎么,又头痛了?” 抬头。凝望。 与他有着六成相似的面容,此时正一身白衣,站在身侧,眼里泛着柔情,面上带着担忧。 萧子墨愣了神,这时身后又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无碍,都是些老毛病了。” 转头。是个俊美的男子,只是岁月在他脸上增添了不少痕迹。头上的青丝白发混做一起,将人的眼睛慌得生疼。 女子走上来,坐在他身侧,有以下每一下的为他揉着发痛的额头。萧子墨眼中溢满悲伤,默默看着这一切。 记忆涌上心头,向一个方向看看去,一个精致的男孩儿,正躲在暗处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萧子墨起身走下去,心中有种奇怪的想法,他想将这个男孩儿抱在怀中,想将过去的自己,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 男孩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身后那一切,见有人走上前,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直直看向他。小小年纪不懂愁绪,这双眼中,却满是同情。 同情。 萧子墨弯腰的动作顿了一顿。再看面前时,少年的身影随着他眼中的悲悯一同消失。转身,那如胶似漆的恩爱两人,也不见了。 萧子墨苦笑,那二十年前的场景,怎的这般无端的出现在眼前?怕是自己太累了吧。 转身,那挺直的背影,此时竟带着份苍凉。这支撑着他走了二十年的仇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心中总觉得空虚,这世人期待的王座,与他而言,不过是枷锁。这座他期盼了多少年的皇宫,如今陪伴他的,也只是回忆。 回忆。回忆。 不过是徒增悲凉。 今夜萧子墨破天荒早早就在寝宫睡下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缠绕了他而是余年的南疆亡灵不再侵扰他,他那双父母却并不放过他。 天还未亮,便醒过来。萧子墨想道慕莘雪曾对他说过《天下志》中的宝藏,似乎记载着的就是有关南疆。 萧子墨不愿意再日日对着这些亡灵,便将事情都推给心腹,自己启程独自出逃。 慕莘雪来寻萧子墨,下人只说是有事出宫了。 “那他何时回来?” “未知。” 慕莘雪看着下人恭敬的姿态,心中知道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得转身原路返回。没了萧子墨的宫殿,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倒是真真成为牢笼。 夺她自由,毁她家庭的牢笼。 第二百零七章 斜阳闲草写断情 慕莘雪从萧子墨寝宫回来,并未急着回到自己住处,而是在这宫中闲逛。将心思放空,将心中杂念抛却,脚步停下之时,发现竟走到了那百草阁前。 这处简单的小屋子,也是她记忆片段中的一部分。用手将门推开。其中藏着不少暗卫,但慕莘雪在萧子墨心中地位,整个皇宫内怕是没人不知道。 慕莘雪便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里间。这诸多名贵的草药,此时已经被分门别类的规整好,与那日来时,大不相同。 慕莘雪在这里转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中央那处空出来的地面。若是没记错,那日一个绝色少女便是在这里绝了命。 心中并未有任何波动,这便是传说中的心如止水? 慕莘雪并未抬头,她能感觉到房梁上方有一双眼睛睁紧紧注视着自己。就如那日的自己一般。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便大步离开。 今日心绪莫名的踌躇伤感不少,慕莘雪想到一处绝好的去处,于是转了个方向,直直走去。已经闻不到那满院的梨花,哪朱老树也已经光秃秃没了叶子。 慕莘雪站在院外观看,同梦中一般的位置,只是这处并未有那秋千存在。心中苦笑,那终究是个梦境。 这处院落已经落满了雪,但未有人进来打扫。抬头看那古朴的远门上方那木头做成的牌匾,已经看不出来这院子的名字。 慕莘雪胸口一痛,莫名的抽痛叫人直不起腰来。终于将头抬起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院落时,口中喃喃出来三字:“雪梨园。” 这严寒的冬日里,慕莘雪莫名便疼出来一身的汗意,寒风吹来,惹得身子一阵瑟缩。缓了好一会儿,慕莘雪缓缓直起身子走进去。 门没有任何的封印,慕莘雪很轻易便走了进去。穿过那小院子,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留下一长串脚印,慕莘雪直接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依旧点缀着长明灯,照的透亮。怕风儿吹进来,慕莘雪将门关好。屋内没有暖炉,显得有些清凉。 慕莘雪那双好看的眼缓缓扫视着这屋内的部署。与当年离开时并没有异样。穿过帘曼,直接走到那铺的整齐的床榻,慕莘雪也顾不得凉,将瘦弱的身子躺上去,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团。 娘亲怕黑,父皇便命人寻来两盏长明灯,从此便睡得安稳。 自己怕雷雨,每值这时,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床上恐惧的紧,母亲便会细心地将自己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离开母亲后,这事便由兄长来做。兄长也将自己抛弃后,她便只有自己一人面对。 慕莘雪眼眶蓦地变得通红,那被尘封的记忆,也源源不断的涌上脑海。慕莘雪吸了吸鼻子,双眼直直看着院落的方向。 就在几月之前,萧子墨卖力的破解着阵法,想要将穹顶打开一个缝隙带着大家逃出生天。慕莘雪在一旁却偶然间响起了儿时的记忆。 那落着梨花的树下,嗅着儿时熟悉的香味,她红了眼眶,好看的唇瓣轻启,看着远处忙碌的萧子墨,轻声说道:“倾洛哥哥……” 声音极轻,却仍然微不可闻的传到对面三人耳中。一时间,沉寂了。 萧子墨惊讶的看着满脸泪痕的慕莘雪,自几人中走过来,那荣辱不惊的面上终于有了动容:“你说什么?” 慕莘雪便哽咽切深情的望着萧子墨,开口叫道:“倾洛哥哥。” 无法忘怀那时他面上的惊讶,那失而复得的喜悦,那穿破二十年枷锁的重逢。两人终于紧紧相拥。 “倾洛哥哥当年你为什么要将我送走?”这话是为这宿主而问。 “这份国仇家恨,太过沉重,由我一人来承担便好。” 慕莘雪哽咽。 “柔儿。”声音这般温柔梦幻不真实。慕莘雪抬眸,撞进一双温柔的眸子。随后便沦陷在其中。 又是这魅惑之术。 将视线收回,慕莘雪将头埋进这被褥中,无声哭泣。 她爱上了这身体的哥哥。同父同母流着相同血脉的哥哥。莫说是在这思维古板的古代,就算是在现在,也不能为人所接受。 心中依旧阵阵痛着,折磨着她的身心。也许是哭的太累了,慕莘雪竟就这般沉沉睡去。梦中终于不是那回忆,而是父母双亲的质问。 两人面色不喜,一边又一遍呢问着,为什么要爱上自己的亲哥哥。 冒天下之大不韪。 恐惧中惊醒,慕莘雪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屋子,总觉得背脊发凉,惊慌着跑出去。留下那门在风中摇晃,发出渗人的声响,在这夜中显得无限苍凉。 萧子墨从皇宫中离开后,便一个甩开暗卫与随从,一人隐匿江湖,想将心中繁琐之事放空。这一路走走停停,路遇客栈便定要进去住上一晚。这不短的一路,他竟然走了有半月。即使离开那南疆这么远,那噩梦依旧夜夜折磨着他。 还未赶到那座城,便憔悴的完全变了一个人。赶到慕莘雪与他所说的那处山洞时,冬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容洛留下来的阵法很好解决,一路顺着最右面的山洞,走到最深处,山洞很暗,里面传来什么动物的闷哼声,似乎透着怒气。 萧子墨神色一楞,这半月来,第一次将心神都努力集中,那发着闷哼声的猛兽便窜了出来。萧子墨虚弱无比,本事也退弱了不少。 眼看着那充满腥臭味道的大口凑到自己脸上。萧子墨本就心如死灰,便在心中想道:“那便这样吧,死了也好。” 干脆便放弃了挣扎。但那想象中的痛意并未传来,反而是感觉脸颊湿润润的带着温暖。那白虎竟然温顺的舔舐着自己的脸颊。 那双憔悴的双眼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只反常的白虎。萧子墨呆愣了片刻,脑海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便窜了出来:“白羽?” 那老虎听到这名字,似乎十分兴奋,硬是在地上翻滚着打了个滚。这活生生的足有半人高的老虎,竟然撒起了娇。 与那白羽一同入了洞中,萧子墨四处转了一圈,看到了墙壁上那副画,心中又是一紧。脸色紧随着变得苍白。 白羽不知为何并不进入这洞中,萧子墨便也不强求,独自在那床铺上睡下了。他本想躲着世人,想要份安静,这个山洞,正是给了他这个契机。 将脸侧对着石壁,萧子墨便沉沉睡下了。 山洞中的颓废生活度过了许多日。白羽每日找来野果野兔在洞口,萧子墨便闲着做来吃。彻底与世界失去了联系。 躲在这暗处不为人知的地方,竟是真真逃避了自己的内心,不必终日再饱受挣扎。 萧子墨被人从床上粗鲁拉起来之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日。见到慕莘雪容貌之时,他心中是惊讶的。 本以为沉寂了许久的心,再一次开始跳动。 “萧子墨!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了,躲在这里。但你是一国之君,你连你的国都不要了么?连你的子民都不要了么?!”慕莘雪喊得撕心裂肺,萧子墨听得稀里糊涂。 慕莘雪吼得用尽了所有力气,气喘吁吁。萧子墨那迷糊着的眼睛仍是一片迷蒙。慕莘雪看着这连乞丐都不如的萧子墨,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拖着往外面走。 白羽叼了事物回来,见到这两人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做,便只得一路跟在后面,不敢做声。 一路将萧子墨脱出那漆黑的山洞,正值烈日,刺得人眼睛发痛。萧子墨流着眼泪,跌跌撞撞跟在慕莘雪身后。 运起轻功,将他扔到高处,指着下面对他吼道:“萧子墨!这天下变了,你知道么?这天下要乱了!” 慕莘雪流着眼泪,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哽咽着说道:“你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的江山,要毁了。” 萧子墨心中一紧,他不知道他到底颓废了多久。他的意识还停留在自己心上,他爱上了与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这是天下之大不违,于是寻了这处隐蔽的山洞。 直到今日,被慕莘雪从山洞中拉出来,指着这天下说这天下要乱了? 萧子墨一片茫然,看着这远处的山河,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人沉默着,均跪坐在地。白羽从后面默不作声的走上前,那双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慕莘雪的手,似在劝慰这个心地善良的小主人。 慕莘雪垂头,抱着这个庞然大物,发声痛哭。萧子墨不在的这几个月,她过的有多痛苦,心里有多痛,有谁知晓? 这天地白茫茫一片,因站在高处,风儿变得硬朗,吹在身上凉飕飕,吹在人心上,又是彻骨的冷。 慕莘雪痛哭转变为默默垂泪,白羽的毛暖融融的,抱在怀中很舒服,很暖和。她在等,等她所认识的那个萧子墨回来。 南疆的这次灾难,天下只有萧子墨一人能够救赎。 “别哭了。”等了不知有多久,天地间再次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身后终于传来那声沙哑的嗓音。 第二百零八章 陈年往事 冬日里也带着暖洋洋的阳光,慵懒的洒落在人身上。慕莘雪紧了紧披风,帽檐上白色的绒毛蹭在脸上,痒痒的的。 身旁跟着萧子墨,一月不见,身形消瘦到叫人心疼的地步。他精神状态已经有了好转,不再似那般颓废萎靡。 慕莘雪将视线从他侧脸收回。感慨上帝就是不公平,这般消瘦清凉,人也不曾失了风华,若不是带着帽子将容颜遮挡,恐怕走在这街上会惹起什么纷乱。 萧子墨颓废了一月有余,功夫虽说我未曾衰退,但用着也已经不再顺手。是以两人便用步行代替飞行。 再则,慕莘雪想带着他看一看这现在的世道。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诗:到乡翻似烂柯人。萧子墨这番境遇,虽达不到这种高深悲惨的境地,但却也差的并不多。 那日慕莘雪记起了从前的事情,内心自责非常,也曾辗转踌躇了几日,心中悲凉非常,但她是个理智的女子,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正因为醒来的及早,才能敏锐的发现这南疆现在的变故。现在想来,还是惊险非常。慕莘雪便暗中联络了他的心腹,自己则出来寻找萧子墨。 南疆正值变乱之际,这大局,还是应当由这个一国之君来主持。 “累了么?前面有家驿站,咱们修整一晚。”慕莘雪望着前面装修还算不错的驿站,视线所及之处,道路两旁均是零散坐着的贫困妇女与儿童。 慕莘雪这段时间来已经习惯,倒是萧子墨,那消瘦的面庞,带了份动容。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贫民。 神思恍惚间,点了点头。两人走入驿站,这战乱的年头,驿站也变得荒凉。两人要了间雅间,闲了不知道多少日的店小二见终于来了活计,眉开眼笑,不似门前那些食不果腹的难民。 慕莘雪倒了杯茶水给萧子墨。萧子墨从入了房间以来,便站在窗前不曾移动半分。萧子墨将茶水接过,却并不喝。 “炎阳皇帝久久寻不到司清源,便找理由对南疆开战。两君都死伤无数,炎阳便退军。随后南疆的店铺,粮草,就莫名受到了影响,倒闭的倒闭,失火的失火,半月下来,已经民不聊生。”慕莘雪看着楼下的孩子,那双黝黑的眼中,盛满了绝望。 萧子墨淡淡听着,也不顾茶水是否冷却,将它尽数倒进口中。天光仍是大亮,这冬日却是寂静无声,阳光乘着白雪,熠熠生辉。 修整一日,两人便启程继续出发。谁料还未走出城门,倒是生了变故。年轻还有力气的百姓们纷纷逃窜,倒是那饥饿的满是绝望的贫民,仍旧呆呆坐在地上,不知死亡正在临近。 慕莘雪两人退避到一旁,看着这四处逃窜的难民,眼中满是怜悯与悲伤。这世道,是真的乱了。 炎阳大军很快便从城门涌入,那刀剑无眼,遇人便砍。眼中的冷漠,叫人心凉。这两国征战,最无辜的便是百姓。 慕莘雪左右为难,一旁是司清源的百姓,一面是萧子墨的。这两人,与她而言都有特别的意义,因此倒是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百姓们纷纷逃窜,街道上一时间荒凉无比。坐在地面上等着敌军将刀剑刺入自己胸膛时,反而是带着份感激,活着竟然已经成为了一份累赘。 满目苍凉中,两人已被敌军包围。站在原地,双眼无所畏惧的看着面前的包围从中间让出来一条路,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出。 六目相对,一时无言。 洛云惮。 阴暗的牢房中,慕莘雪与萧子墨静默无言。虽是无言,但心中却翻滚着云海。朝廷何时竟与江湖势力勾结上了? 难怪炎阳没了萧子墨,依然这般勇猛,不必动用太多势力,便将这四大古城之一的大梁扰的这般不得安生。 “接下来该怎么办?”慕莘雪询问萧子墨意见。 “等。”萧子墨淡淡开口,那清瘦的脸庞上,双眼依旧明亮有神,叫人莫名便信赖开来。 慕莘雪叹了口气,席地而坐,她说等,那便等吧。无论是家国还是个人,三人似乎都有解不开的恩怨在其中。 那人来的很快,慕莘雪两人只被关了一日。随着守卫兜兜转转走开,进入一装饰的高贵典雅的房间。 一人端坐在上位,一人恭敬立在他身旁。坐着的那人慕莘雪不认得,萧子墨看清楚那人后,倒是恭恭敬敬做了一辑,道:“洛盟主。” 慕莘雪心中一惊,便也忙着跟着弯了腰下去。并未说话。 “你就是萧子墨?”那老者似乎有些认不得他,语气中都免不了带着份惊讶。 萧子墨恭敬回答道:“正是小子。” 慕莘雪还未见萧子墨对谁这般恭敬过,他性子冷淡,对谁都是一副模样。慕莘雪曾经幻想过,若是哪天天王老子站在他面前,恐怕都不能叫他低头。 “这才几年未见,怎的变得这般削弱。”那盟主似乎对萧子墨评价不低,态度也并没有想象中的为难,慕莘雪倒是松了口气,这事恐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堪。 慕莘雪心中一番思索,萧子墨与那人交谈着竟然就过了许多句。刚巧听到一句:“站着做什么,坐吧。” 慕莘雪便也跟着坐下。洛云惮也随着坐在了上位一处。四人落座,下人很快便端着茶水送上来。 萧子墨将茶盏端起来,修长的手指扣着茶盖在杯沿上滑动,露出来里面然然的热气。茶香很快便四溢开来。 一闻便知是好茶。 慕莘雪不是这般附庸风雅之人,自然做不出那番高雅的姿态,便随意举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不是爱茶之人,但也感觉到了唇齿间四溢的香气。 慕莘雪将茶盏放下,便听得上位那老者又打开了话题:“这段日子天下并不太平,小侄怎么想着到这里来?” 空气瞬间凝聚,慕莘雪手在下面蓦地一紧。如今他萧子墨是南疆的新皇,流落民间,而他们合作的盟友炎阳,正与南疆开战开的正是紧要关头。 这般敏感的关系,若是爆了出来,恐怕两人想要离开便是难上加难了。他天机门的势力,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而这武林盟主的名号,也不是挂着玩的。 “说出来也不怕前辈笑话,小侄一月前遇到了些心烦事,便找了个清闲处躲了起来,莘雪寻到我时,出来便发觉这天下已经到了这般光景。”萧子墨眉眼间染上了沧桑,真真一副沧海桑田的模样。 “哈哈。事情过去了就好,年轻人嘛,有精力。”老者突然便豪放笑了起来,谁都不插话,萧子墨依旧一副恭敬的姿态。 “前辈多年隐居不出,没想到这次竟然有幸见上一面,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萧子墨这话说的深得那盟主的心。 高手之间的对话,慕莘雪自认为不敢插嘴,似乎说多说多错,她本想着一路沉默到尾,便不会说错什么话。 但却未曾想到,这老者竟然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浑身瞬间感觉锋芒在背。慕莘雪手中握着那茶盏,不语。 “这是我在炎阳交到的朋友,家中遭遇不幸后,便一路随着我了。”萧子墨简单解释,并未做什么隐瞒,但也不曾细说。 果不其然,那老者听闻慕莘雪是炎阳人,便只是点了点头,慕莘雪便也点了点头,萧子墨这时便又岔开了话题,将他注意力转开。 慕莘雪暗中松了口气,感觉浑身湿透了。赶紧喝杯茶水压压惊。视线从茶杯中穿过,见到洛云惮那似笑非笑的眼眸,便又浑身一怔。 连忙转移了视线,又将注意力落在萧子墨与老者的谈话中。萧子墨为人谨慎,恭敬但不是卑微,尺度拿捏的甚好。 慕莘雪本以为他会提及青梅的事,却直坐到结束,也没听人提起。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在隐隐担忧着。 出了这大厅后,侍卫并未将两人引回牢狱中,而是到了一处别院的厢房中。两人房间紧紧相邻,倒是叫她安了心。 侍卫撤下后,便只剩下了萧子墨两人。慕莘雪便凑了上去,眼巴巴的将他望着。萧子墨应当是觉得被看得有些发毛,便缓缓道来与那盟主间的渊源。 原来早些年间,萧子墨流落江湖时,与那老者有些一面之缘。当时并未知晓他的名讳与身份,只在森林中遇到垂垂欲死的他,好心将他救下。 老者为感恩,便将他带回山庄小住。老者盛情难却,萧子墨推脱不成,便也随着他去了。那时洛云惮对武功心得颇有体会,便闭关修炼,是以并未见过他的面。 “原来是救命之恩。”慕莘雪听后感慨道,心中暗暗揣测,揣测他们活着离开的几率有多大。 不知为何,慕莘雪回想道洛云惮那颇有心思的眼神,叫她觉得不安。 萧子墨见她忧心忡忡,便笑着安慰道:“放宽心,女孩儿家,不要为这些琐事所累。” 慕莘雪神色便有些恍惚,想起十多年前他将自己送走时所说的:“这些国仇家恨,我一人来背负便好。” 第二百零九章 赏心赏景赏美人 在这处宅院中便平静着住了几日,慕莘雪便彻底厌倦了。不为别的,她天生便不喜爱拘束,尤其是这般明目张胆的软禁。 慕莘雪心中急切,但萧子墨却并不。他每日都与那老盟主闲话,偶尔也会做些高雅之事,拼了个小桌子,便开始博弈。 慕莘雪不懂琴棋书画,从两人表情上又看不出输赢,便也只得作罢。这夜,将那老者送走后,慕莘雪终于忍不住在萧子墨进门时一个侧身便也钻了进去。 萧子墨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挤进来,见到慕莘雪一脸坚定,倒是苦笑着没说什么。 慕莘雪也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直接便坐下将话说开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萧子墨自然听得懂她话中含义,倒是一脸淡然:“这周遭戒备重重,以你我的能力,是逃不出去的。” 慕莘雪自然知晓这些,但却未曾想到他将话说的这般直率,一时间倒是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反驳。因此便呆在了他跟前。 “别想着逃跑的事了,这里锦衣玉食,又不必担心活计,倒也乐的自在。”慕莘雪认真看着萧子墨的脸,这几日的调养,倒是圆润了不少。 慕莘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漏洞。萧子墨倒也不介意,任由她看着。慕莘雪终于严肃着一张脸将视线收回。 凭借她识人多年的经验,自认为不会看错人,可这次,似乎是百密一疏?慕莘雪在心中想了千万种方式来反驳她所听到的。 这屋子里可能是藏着什么别人,萧子墨是逼不得已对自己说了谎,演了场戏。萧子墨这实际上是一出欲擒故纵的把戏,是为了南疆那千千万万的百姓着想。 可随着日子的推移,慕莘雪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萧子墨这般容易妥协,慕莘雪却待不住了。她便想方设法的带着萧子墨出逃。她会在半夜偷偷潜入萧子墨的房间,二话不说将他拉着就走。 她会在两人的茶水中下迷药,她会在大雪的天气中将侍卫打晕,将刚刚回来院子,还未反应过来的萧子墨抱走。 计划自然都是失败的。但叫她最为欣慰的,便是有一次竟然逃出了这个院子,钻入了外面一处必经的小树林。 洛云惮带着一脸笑意站在自己面前时,萧子墨还未将眼睛睁开,俨然一副半睡半醒的姿态,倒是叫慕莘雪着实尴尬。 这日夜色格外浓郁,慕莘雪却不睡觉,拄着下巴眼巴巴望着外面的星辰,那想要逃跑的姿态,显露无疑。 慕莘雪是在与那些人耗,耗到三更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带着萧子墨逃出去。慕莘雪昨日里细细检讨过了,这么多逃跑失败的原因,除了萧子墨的不配合,再则就是因为她没有熬到过三更。 检讨自己,白日里便定下了周密的计策。慕莘雪蒋蒋欲睡之时,便依靠着那内心的强烈信念,硬生生睁开了眼睛,将对面暗中守候着的人着实是吓了一跳。 慕莘雪将灯点亮,夜里便做起了热身动作。她不会什么武功秘籍,什么拳法腿法,会的只是前世学到的搏击技术。 在这夜里练练手,也是合适的。终于到了三更,还未动作,桌上的烛火便猛地熄灭。一瞬间,便陷入了黑暗,慕莘雪便也成功隐匿了身形。 轻车熟路的摸到萧子墨房间,掀开被子,借着月光看到的却是一个厚实的枕头。心中一惊,人呢? 身后传来响动,慕莘雪眸子一转,将头发散乱,披上他一件外套,合衣而躺。那人轻手轻脚来到床边,却并未将他吵醒。 只是确认了有人在,便又如幽灵一般退却了。慕莘雪确定那人走了之后,这才堪堪坐起身子,眼睛又是一番转动,脑中闪现了什么,便又将枕头塞回去,转身离开。 做戏自然要做足全套,慕莘雪将院子里的侍卫打昏,便又顺着那小树林,一路飞快的逃窜而去。 那林子中守卫众多,自然是逃不出去的。洛云惮满眼笑意的站在面前,看了看她身侧位置,问道:“你的伴儿呢?” 慕莘雪撇了撇嘴,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他既不愿离开,我便自己离去。” 这话明显是为赌气而说,洛云惮自是不信,将她一路押回了那个小院子,一个眼神,手下一人边去敲了萧子墨的门。 不多时,门便开了。萧子墨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迷糊了眼睛看了慕莘雪半晌,说道:“你终于想开了不拉着我一起折腾了,甚好,甚好。” 慕莘雪便脚下一个踉跄,愤然说道:“我半夜被这么捉回来,你竟不关心我死活,关心的是不吵你睡觉。” “碰!”门被轻柔的关上,慕莘雪站在院中,看着那被关的紧紧的门,心中甚不是滋味。 洛云惮倒是调笑着说道:“你若是向他这般识大体,我便也不用这大半夜随着你一起折腾了。” 随后身后便传来脚掌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洛云惮也打着哈欠,打算在天大亮之前再睡个回笼觉。 人很快便纷纷撤回,只留下那几个守着她的几个侍卫,其中一人恭敬说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还可以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慕莘雪心中愤然,但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又踏着大步回屋了。合衣躺下,眼睛却睁的老大。 今夜萧子墨竟不在房中,那么他去了哪里? 慕莘雪在心中推测着,莫不是他其实每日都与外界有什么联系,亦或者是故意留在这里,其实是为了取得这里藏匿着的什么东西? 无论是什么缘由,总之它证明了萧子墨的清白,证明他不是个安于享乐不顾百姓的昏君,想到这里,她心中欢喜,便乐的再安心睡个回笼觉。 生活还在继续,慕莘雪心中虽还在担心南疆的安危,在见到云淡风轻的萧子墨时,却是吃了计安心剂。 事实证明了萧子墨确实是勇于献身的好男儿,没过几日,慕莘雪便在夜里见到了那绿色的蛊虫。 那是在夜里,猛地睁眼,心中想到什么,便又开始折腾起来。打昏守卫轻车熟路摸索着进了萧子墨屋子里时,却见他正面带笑意望着自己。 这次的出逃很容易,原因便在萧子墨身上。慕莘雪本是这件事情的主使,却是跟在萧子墨身后逃了出去。 夜里最容易犯困,但今夜的风实在是过于严寒,倒是叫人清醒了不少。慕莘雪跟在萧子墨身旁,嘴中喃喃自语道:“我曾选了那么多好天气出逃,你怎么偏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脑袋开了窍。” 这话音未落,便感觉身子一暖,脚下也一轻。原来萧子墨竟然将自己打横抱了起来,用披风将自己裹了起来。 慕莘雪对萧子墨的开窍很是满意,再加之又不是第一次躺在他怀中,想着应当是一来二去对这怀抱也数落了不少,便合上眼安心睡去了。 萧子墨带着慕莘雪一口气跑了三座小城,倒也是个壮汉。慕莘雪曾多次暗中打听,他在哪宅邸中究竟顺出来了什么。 萧子墨倒是神秘一笑,只说是:“与那老盟主做了个交换。” 两人在一座小城里安顿,收到那老盟主发出来的追杀令时,已经过去一日光景。那追杀令上只说萧子墨从府中顺走了什么重要东西,具体的,并未多说。 而这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所谓的杀手,慕莘雪便将萧子墨所说的“与老盟主做了个交换”,勉强信了去。 出了那老盟主的势力范围,萧子墨似乎也急切着回到南疆,于是选择了水路。这寒冬腊月的,想是那摆渡人也偷了懒,两人守了大半日才在江畔等来了一艘船。 可惜船上已经有人了。是个姿态柔弱的女子。 船竟然停下了。 慕莘雪懵。 萧子墨懵。 “天寒,公子若不嫌弃,便上船共行一段。” 公子…… 慕莘雪摸了摸鼻子,那公子身旁的女子该如何。慕莘雪本想着叫这船快些走开,谁知萧子墨竟然厚脸皮答应下了。 他姿态优雅的踏上船,萧子墨站在一旁倒是尴尬了。心中想着还是跟在他身旁安心些,便也厚着脸皮上去了。 那女子眸中有一丝不快之色闪过,但转眼便变成了柔媚与大度。慕莘雪暗暗撇嘴,不做言语。 三言两语,一向冷漠的萧子墨,倒是与那女子聊得欢快。慕莘雪在一旁略显尴尬,倒是有些后悔上了这搜并不欢迎自己的船。 想着船已经行至水面中央,她又不擅冬泳,便也只能坐在一旁观赏湖中单调美景。这一段水路,走得格外漫长。 清水泛舟,平日里不喜这些文雅之事的慕莘雪,倒也能安心欣赏下了。江面很长,一路顺流而下。 第二百一十章 寻汝之迹 到了南疆地段,两人便下了船,路上不敢耽搁,回到南疆皇宫后,萧子墨便将自己关在寝宫。慕莘雪知道他有事要处理,便也不去打扰,带着一路的风尘回到宫殿。 将萧子墨带回来后,慕莘雪身上的担子便轻了许多,闲来无事,竟然也学会了许多女儿家的手艺。 将视线望着铺满白雪的景致,萧子墨不知从那老盟主处寻到了什么宝贝,回来后,便将心腹大臣尽数召集进宫,几日的商讨后,便主动出兵,一路北上,倒是将炎阳打的落花流水。 萧子墨手段凌厉,短短时间内,便进行一番大清洗,等这些都安定下来后,已经是穿暖花开。慕莘雪一直住在宫中,却没什么名分,大家都叫她莘雪姑娘。 慕莘雪也不介意,萧子墨仍旧是一番淡然的模样,常来这宫中照看她。宫人便私下猜测,这慕莘雪与萧子墨的关系来。 慕莘雪不曾出言解释过什么,萧子墨也不曾。 日子虽说清淡,萧子墨倒也不曾限制过她的自由,但慕莘雪心中却一直有个疙瘩,那便是司清源。 司清源消失这段时间,似乎渐渐从人脑海中但却,不曾存在过一般。那下人的口舌中,也不再是司清源早些年的英勇,而是换做其他七七八八。 慕莘雪心事缠绕,郁结于心,终是不能昧着良心走出来,终于选在了一个阳光明媚之日,寻了个借口,将暗卫也都甩下,一人逃了出去。 无论如何,她都在心中有种感觉,司清源没有死,只是在世界的某一处角落养伤,亦或是换了一种生活,依旧呼吸着。 慕莘雪深吸一口气,想从这其中嗅到他的气息。深吸一口气,身形瞬间移动,慕莘雪发誓,要将司清源寻到。 无论他是生老病死,还是什么大灾大难,断胳膊断腿儿,她都要将他寻到,只为图个心安。慕莘雪并不担忧萧子墨。 她早便在屋中留下书信,说是定要寻到司清源下落,将心中的郁结解开。 慕莘雪出了这南疆地段,便直奔炎阳而去。炎阳是司清源的故乡,若是他伤好,必然会回到那王爷府中。 经过了战乱,活下来的百姓均忙着整理新家,一时间那悲凉的气氛,倒是消失了不少。慕莘雪来不及驻足停留,马不停蹄,眼前只匆匆闪过这景象,花了半月光景,才赶到炎阳。 虽说炎阳是她记忆中生长的地方,但时经一年,再次踏入这片土地,心中还是带着份陌生。慕莘雪深吸一口气,便来到王府门前。 侍卫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慕莘雪,面上大喜,说道:“王妃!王妃回来了!” 这一声惊呼,便是慕莘雪与这个城,所连接的第一份羁绊了吧。慕莘雪被人欢喜的迎了进去,心中略微有些悲凉。 将马儿给了下人,慕莘雪被人引入院中,第一个出来迎接他的,便是她这身体名义上的妹妹,慕清。 心中一紧,脚步便停了下来,望着那一年未见的面孔,慕莘雪心中只觉得世事无常。慕清眼中包了一包泪,竟然直直便扑到慕莘雪怀中,口中哽咽着:“姐姐怎么今日才回来,妹妹等的你好苦。” 慕莘雪心中一酸,便也红了眼眶。在丞相府中,只有这个妹妹愿意帮扶着自己,慕莘雪是在心中愿意认这个妹妹的。 “好了,不哭,哭了就不美了。”慕莘雪将眼泪咽回去,用手为她揩去脸上泪水,这个时候,她这个做姐姐的若是也收不住,两人肯定要在这抱着哭个没完。 慕清哽咽着,将抱着慕莘雪的手放开,拉着她进了屋子。虽说是初春,但冬日的严寒还未完全退却,钻进衣服里,还是带着几分瑟瑟。 这番终于进了屋子,慕莘雪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几日的连夜赶路,风尘仆仆,如今这屋子这般暖和,慕莘雪倒是来了睡意。 慕清本来还想与这个一年未见的姐姐多说几句,但见她面带倦色,明显休息不足,便生生住了嘴,说道:“姐姐一路赶来肯定累坏了,现休息下,姐妹间的闲话,有的是机会。” 慕莘雪确实疲倦的很,便点了点头,合衣便睡下了。慕清眼中泛着温柔,轻声走下去。吩咐厨子准备些清淡的菜色,又命人下去将慕莘雪原本的房间收拾好。 司清源也一同失踪许久未归,按照慕莘雪的性子恐怕不会住进去那间婚房。将这一切都打点好后,便是等待了。 慕清其实早已激动不已,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慕莘雪摇醒,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尽数询问出来。 慕莘雪只睡了几个时辰,便醒了。看着天色还未转黑,伸了个懒腰,便走出来了。慕清便叫下人将准备好的菜色备上来。 饭桌上最容易叫人打开话夹子,慕莘雪选择性的与慕清诉说了些事情,即使是慕莘雪认为最普通不过的经历,在慕清看来都已经是奇遇。 那双大眼睛瞪得老大,口中满是羡慕:“姐姐真是太厉害了,若是当时换做是我,定然会吓得半死。”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我当时也紧张的很,急中生智,才险险逃过一劫。” 慕莘雪此时已经吃了个半饱倒是有力气与这个好奇的小妹一同开个玩笑。将筷子横放在桌面上,慕莘雪问道:“那这段时间,王爷有没有回来过?” 慕清这倒是被问住了,细细思索了一番,这才说道:“王爷最后一次回来已经是几月之前了,不过他当时气色不太好,生生将自己关在房中许久,匆匆出去后,便再也没回来。” “几月之前?” 慕清蹙着眉头思索了许久,又掰着手指头算了许久,才看着慕莘雪说道:“差不多是三月之前。” 慕莘雪在心中大致搜索一番,这才堪堪将她说的话对上,慕清说的应该是司清源将自己射伤之后。 慕莘雪当时被容洛救回神医谷,当时重伤,并为知道司清源竟然会情绪失落的回到王府,还将自己关了许久。 慕莘雪脑海中回忆起他冰冷的模样:“你走是不走?” “姐姐我还以为王爷一直跟你在一起呢。”慕清面上均是疑惑之色。 “我们确实是在一起的,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他便不见了。”慕莘雪提到司清源,眸中便染上了忧伤。 慕清看的真切,只认为两人是感情出现了什么裂痕,暂时赌气罢了,便也未曾多问。 慕莘雪在这王府上住上了几日,并未等到司清源,便于慕清说道:“若是王爷哪里回来炎阳,切记转告与我。” 慕清眸中染上不舍:“姐姐是又要抛下我走了么?” “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处理,很快便会回来。” 慕清便失落的点了点头,问道:“可我要怎么找到姐姐?” 慕莘雪倒是也犯了难,她寻找司清源下落,必然是没有什么固定的居所的,若是要慕清与她取得什么联系,怕是不易。 慕莘雪便在脑中搜索了份这大陆的地图,对慕清说道:“益州有座茶楼叫荼楼,你叫人将信件转交到荼楼便可。” 慕莘雪早些时候途径那处时,与里面的掌柜有些渊源,那荼楼又是地处这一片领域的中心地段,慕莘雪怕是去哪里比较方便些。 一番依依不舍之后,慕莘雪便又踏上了征程。第二处要去的地点便是凉水村。那是司清源失踪之所,虽说过去了这么久,但能找到些踪迹也未可知。 踏着一路的春意盎然,慕莘雪入了凉水村。村子变化很大,似乎比离开时富裕了不少。慕莘雪凭借记忆摸索着找到当初住下的小屋子。 正巧碰到要出门的二子。二子一眼便认出来慕莘雪,这么久未见,那憨厚的模样,倒是丝毫未变。 慕莘雪是凉水村的大恩人,恩人的到来,村子瞬间便炸了锅。村民大摆筵席,慕莘雪退推却不过,便只能应下。 宴席上,慕莘雪举杯敬村民,简单客套一番后,便表明了来意:“实不相瞒,这次我重回凉水村,是为了寻一位故友。” 每每提及司清源,慕莘雪眼眶便觉得一阵酸涩:“当初他便是在这村子中失踪,我这番回来,是想问问大家,是否见到过他的踪迹。” 村落倒是安静了。 慕莘雪心中的期盼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冷却,眼神黯淡,正待坐下时听闻下座有人说道:“我倒是在村中遇到过一人,那人长得与他很像,但是穿着粗布麻衣,与我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什么时候遇到的?”慕莘雪眼中泛起了光芒,若是这人见到的真是司清源,那便证明他是真的活着。 “大概是一个半月之前吧,记得不太清楚了。”那人声音弱下来,应该是在努力思考。 “若说奇怪的地方,我也在一个半月之前,听到深夜屋顶有奇怪的人在吹笛子。”坐在慕莘雪旁边的二子这时也开口。 第二百一十一章 熟人再聚首 慕莘雪心中大喜,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回到凉水村,却并未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见到过司清源。 “大致什么时候?”慕莘雪追着问道。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应该也是一个月之前。”二子憨厚挠着头,看模样,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慕莘雪也不强迫他,知道司清源还活着,便有了继续下去饿希望。接下来的宴会上,慕莘雪都是心不在焉,忘记最后是怎么回去的了。 既然最后一次见到司清源,已经是一个月之前,说明他早已离开,至于去向,慕莘雪笑了笑,看向了东方的一处天空。 慕莘雪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向着东方望着,穿透那座被凉水村封为神山的山脉,越过层层树林,穿过大江大河,那山清水秀流淌着一条小河,向上望去,山上正坐落着响彻江湖的神兵山庄。 萧子棠正与好友坐在石桌旁博弈,下人匆匆来抱,说是有好友前来拜访。 萧子棠手中的黑子将落未落,转头看向下人,眼中满是疑惑。近几日,并未有人提起有那位故友要来。 他看向面前那人,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抱歉,处理下私事。” 那人依旧认真望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并未抬头,只淡淡的“恩”了一句,算是知道了。 萧子棠便由那下人引领着,去了大厅。前来拜访的友人,都是在这里接待。他匆匆赶到时,发现那人已经站再大厅中央,背对着自己欣赏着墙面上的一幅画。 萧子棠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眯了眯眼睛,说道:“来的晚了些,抱歉。” 那人转头,说道:“无碍,是我未打招呼,便来叨扰。” 萧子墨见到那人绝色倾城的面容,眼中一份惊讶,但终究是有些城府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如常,说道:“原来是莘雪姑娘,真是许久未见。” 慕莘雪笑意盈盈的与他对视着,两人俊不说话,但眼中的意思已经分明。相伴着在这神兵山庄走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子棠引着慕莘雪来到那花园之中。 这花园花开的季节是极美的,冬天虽说没有那五彩缤纷的花儿,被白雪覆盖着的花园,也是另一番美意。 行至一处转弯处,萧子棠止住了步子。慕莘雪心中疑惑,往哪转角处望了望,便恍然大悟,这里正是两人正式见面的地方。 那时慕莘雪因为疑心一株曼陀罗,自己迷失在此处,倒是多亏了那时岑朱的计谋,她与这萧子棠才算作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与了解。 想到岑朱,心中又是一番感慨。那刁蛮深有心机的女子,自从回去了大梁宫殿,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想到萧子墨带领南疆旧部那夜的复仇,想到那岑朱郡主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想想那日,若不是朱儿使计,我段段是不会发觉你真实性格。”萧子棠笑着说道,只是那嘴角中的苦涩,慕莘雪是想忽视,也忽视不掉的。 她曾听人说过,这神兵山庄的庄主萧子棠,对这岑朱郡主,是万分喜爱的。两人关系虽不是什么亲兄妹,但关系却甚是亲厚。 “那日若不是郡主,我今日该是和光景?”慕莘雪偏偏心中起了调戏的心情,想将这男子戏上他一戏。 “恐怕你早已毒发,站不在这里与我说这番话。”萧子棠视线中依旧是带着笑意,但叫慕莘雪听来,确是有些瘆得慌。 慕莘雪愣神片刻,随后好奇道:“愿闻其详。” 萧子棠确是看向了远处,缓缓道来。 “莘雪可是还记得我赠与你的天丝衣?” 慕莘雪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件事情的。当时她还很疑惑,既然与她如此合不来,又怎么会赠送她这么上好的衣物? “记得。” “那天丝,本是西域极为珍贵的天蚕吐出来之物,珍贵无比,那天蚕本身是带着毒性的,将它编织成衣物,自然不是什么一般人可以享有。” 慕莘雪这才知晓这其中的小九九,后背早已湿透,即使是在这春日,也觉得十分寒凉。 “知晓朱儿的诡计后,我心中十分自责,思来想去,便去求了那张大哥,叫他暗中助你,帮扶你度过这一关。”萧子棠这话说的极是轻巧,慕莘雪听来倒是有些惊叹。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愚笨之人,若是有人与她说些话来,她单单是靠那一双精明的眼睛,便能够分得出来哪句是真,哪句是戏言。 但在这群人中间,竟然显得傻气了不少,若不是那日的一时好奇,若不是身旁有司清源与萧子墨在身旁,恐怕她死都不知道缘由。 “那莘雪还真应该谢谢庄主的一时心软。”慕莘雪苦笑。 “要谢,还是要谢清源兄。”萧子棠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落在慕莘雪身上。 慕莘雪心中着实惊讶不少,在她看来,萧子棠应当是与萧子墨关系更好一些,怎么会来谢谢这与他仅仅是合得来的司清源? “怎讲?” 萧子棠确是将话题岔开,说道:“莘雪姑娘一路舟车劳顿,一定饿坏了,我叫下人备些伙食来。” 慕莘雪本想问个清楚,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回去,这时萧子棠已经走出去很远。留下慕莘雪一人陷入沉思。 慕莘雪便一人在这神兵山庄住下了,萧子棠总是与他保持着不冷的态度,但慕莘雪感觉得到,他还是照顾着自己。 萧子棠似乎忙于公务,极少有时间与慕莘雪见面。慕莘雪询问司清源下落的事,便就这般耽搁下来了。 其间她想着去见见那张大哥,但去过几次,总是扑了个空。院中的那朱花树,已经到了发芽的季节。 以前来时,总能见到那张大哥将院落打扫的很好,倒是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这几次来,都是寻不到一个半个人影,倒显得荒凉许多了。 慕莘雪再望了一眼那院中的花树,便失落离开了。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她要主动去找萧子棠问一问司清源的下落。 慕莘雪来到他居所之时,并未见到人。想着许是去处理公文,慕莘雪定下了心思打算离开之时,身后迎面走来一人。 不经意间的转个身,与那人四目相对,心,便瞬间紧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来全不费工夫,无心插柳柳成荫。 慕莘雪在心中感慨一番,望着那人帅气依旧的脸庞,说道:“清源。”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给了你一份惊喜,一定会在下一秒再给你一个惊吓。慕莘雪此时的心情便是如此。 那帅气的长着与司清源一模一样的人,认真的将慕莘雪望着,随后再用他那好听的嗓音认真的问了句:“姑娘是……” 碰! 脑子哄的炸裂开来,慕莘雪做好了很多准备,以为找到他的时候,他会断胳膊断腿,甚至会断气,却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将自己忘记。 慕莘雪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她心里却拄着另一个男人。 说她是他的朋友?但他却记不得她。 心中万念俱灰之时,又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最起码他还活着。将自己忘了,却是对他最大的解脱吧? 这么想着,心中倒是也欣慰了许多。便强咧着嘴,笑了笑,说道:“我是你一位故友。” 司清源眸子里仍旧是闪烁着疑惑,慕莘雪心中莫名一痛,继续咧着嘴笑着说道:“你该不会是将我忘记了吧?着实该打。” 这般熟络的语气,倒像是许多年朋友间的打闹,倒是叫司清源眼中的防备少了一份。他坦然道:“我前段日子出了些变故,记忆丢失了一些,许多人都忘却了,兄友莫怪。” 慕莘雪听闻,便十分大方的摆了摆手说道:“自然不怪。” 随后便转换成疑惑,说道:“清源兄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变故,竟然这般严重。” 司清源苦笑了说道:“不记得了。” 还真是失忆失的够彻底。慕莘雪在心中感慨,但面上的情绪,还是要照顾的。正待再说些什么,又从后面跑过来一人,边跑便说道:“不是说了要多穿些么?你身子骨弱,便要好生照看着。” 那人从身后绕道眼前,将一件袍子披在他肩膀。是个女子,侧脸上一道大大的伤疤。 慕莘雪认真将她望着。司清源从不喜爱女人进了他的身,这女子究竟是何方人物,竟然这般奇特。 许是目光太过于炽热,那女子转过头来,慕莘雪一惊,她也是一惊。 于是两个惊讶的瞪得很大的眼睛变这么互相凝望着。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原大梁的郡主岑朱。除却那横贯脸上一道残忍的疤痕,与那一身沉稳的气质,倒是没什么其他改变。 慕莘雪只知道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竟然不知道她竟然在这神兵山庄,还是在司清源的身旁。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倒是岑朱最先反应过来,将那眼中的惊讶收回,柔声说道:“好久不见。” 慕莘雪也苦笑着回道:“确实是好久不见。”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独处 司清源找打了,将从前的事情尽数忘却了,身边也换了需要守护的人。慕莘雪落寞的走在神兵山庄,身形萧索。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自己这番出来,本是为了寻找司清源的下落,确定他一切都好,现在一切都已如愿,她却迟迟下不定离开的心。 若是按照说书人的口碑,现在应当是个夕阳西落的下午,天地间都布满了肃杀般的红色,来衬托她此刻心中的悲凉,可她抬起头,脑袋顶上只有一轮圆圆的大太阳,将她体内的水分都烤干。 眯起眼睛,倔强的与它对视,泪流满面的同时,视线间一片空白,意识便是停留在此刻。睁开眼时,应当是天黑了。 她记得今日分明是个晴朗的天色,此时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心中感慨这天气的反复无常。慕莘雪觉得口中有些渴,便下床想要寻些水来。 双脚尚未落地,胳膊便被一股力道抓住。耳旁同时一声好听有磁性的声音:“别动。” 慕莘雪一愣,果真便停止了动作,直愣愣的望着前方,那里依旧一片漆黑。流通心脏的血液瞬间凝结,慕莘雪需要时间来接受。 “别担心,大夫说只是短暂性的失明,很快就会好。”萧子棠似乎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耐心劝慰道。 慕莘雪张开嘴,动了动,却是说了句:“帮我倒杯水好不好,我都有点渴。” 萧子棠坐在这,有些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面前已经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水递了过来。 萧子棠并未回头,将水接过,放在慕莘雪手中。慕莘雪双手捧着那杯水,确定拿的稳了,这才满满放在唇边,大口喝起来。 她现在嗓子发干,似乎就要冒出烟来,一杯水怎么够?开口正要再求第二碗,便感觉到了面前有东西。 小心伸手去够,触手冰凉,是一碗水。慕莘雪视线对着那位置,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便饥渴喝了起来。 三碗水下肚,已经有六分饱,这时嗓子终于不再干涩。慕莘雪这才扬起了笑脸,说道:“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眼睛分明是大事,若是失去了看这份世界的权利,对于慕莘雪这般喜爱自由的姑娘来说,真真是相当于断了她的翅膀的。 萧子棠看着这个绝色的美人,心中终究是有一份动容。 “姑娘真是豁达心性,在下佩服。”熟悉的声线,叫慕莘雪身子一抖,她没想到司清源竟然也在。 “原来是清源兄,倒是叫你看了笑话。”慕莘雪想到他与岑朱之间的热络,便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与他客套道。 那人不说话了,慕莘雪摸索着将身子缩回被子里,说道:“我累了,想睡会儿。” “那莘雪姑娘好生休息,我为你配了个丫鬟,有事传她便好。”慕莘雪并未答话,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萧子棠与司清源对视一眼,便相互走了出去。慕莘雪听闻脚步声远去,便睁开眼睛,仍是一片漆黑。 这般失去眼睛的感觉,真真不怎么好受。慕莘雪此时脑子清醒,想着应当是当时心情太过于失意,赌气之下,被太阳灼瞎了眼睛。 心中自然是万般的不适应,慕莘雪叹了口气,终究是认了这命。 “司清源,你救我性命,我却因你失了这双眼睛,算不算是偿还你的债?”轻声的呢喃,慕莘雪眼中留下了两股清泪。 萧子棠与她说,眼睛只是受到刺激,大可以医治得好,慕莘雪愿意相信萧子棠,便由了他找来江湖中大大小小有名没名的大夫,却是迟迟不肯开药。 慕莘雪便也由了他去。 三日后,她屋中又来了一人。这人却是与其他大夫不同的,身上带着份淡淡的花香。慕莘雪吸了鼻子嗅了一嗅,这香味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丫头。”那人淡淡一声,清雅的似乎未包含多少情绪,慕莘雪眼睛竟然又泛起了酸,似乎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家长般的那种感觉。 慕莘雪望着前方,哽咽道:“大哥。” 原来萧子棠是在等张大夫。张大夫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大夫,自然能医得好她的眼睛。慕莘雪自此便安下了心。 张大夫告诉她,这眼睛是受了强光的刺激,约莫着给他半月的时间,便可以恢复视力。慕莘雪那时便在心中下定了离去的决心。 欠了司清源那么多,现在见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慕莘雪便也可以安心的离去了。她早早便将这一切都计划好,萧子棠既然已经付了仇,夺下了江山,司清源也一切安好。 那么宿主在这一世的羁绊便已经完全摆脱,那接下来,便可以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不知是夜里还是白日,外面陡然响起悠扬的乐声。 这生意她是格外熟悉的,山下的紫竹林中,日日夜夜响彻的,便是这声音。慕莘雪曾半月的日子里,都是枕着这声音入睡。 慕莘雪便推门,站在院子里。视线有缺陷,听力便格外敏感。慕莘雪断定了方位,便向那边走去。 她猜测应当是夜里吧,风儿很凉,不像是春日那般的良。肌肤与空气接触,还带着份湿意,这应当是清晨的寒露。 这人不知是一夜未眠,还是起得比较早,有感而发,拿出这紫竹笛,独自吹奏。两处院落离得并不近,慕莘雪虽是眼睛瞎了,但功夫还在,倒不至于跌跌撞撞伤到哪里。 那人不知是吹得太过于入迷,还是装傻充愣,总是慕莘雪已经到了那院落中,那人还是未停下。 慕莘雪感受了一番,暗暗算准了那人与自己的距离,运足了内力,堪堪落在他身旁。乐声这才终于停止。 “莘雪姑娘。”那人十分有礼,慕莘雪确是在心中感叹了,张大夫说自己眼睛不能再受到分毫的刺激,是以除却每日需要定时定醒的乖乖敷药之外,眼睛是不能见到任何光亮的,所以无论白日还是黑夜,她眼睛上总是蒙着布条。 布条挡住了半个脸,这司清源能认得出来自己是谁,真是厉害至极。 “你这乐器,可是那紫竹笛?”慕莘雪开门见山。 “正是。” “那这笛子,可是你的?”慕莘雪再问。 “这个……我醒来时,这笛子便在我身上。” “那就说明,你也不确定这笛子,是谁所有喽?”慕莘雪嘴角咧起,那份笑意,叫人看了眼晕。 “恩。” “你这笛子,第三节竹节处,是否有一处破裂?”那裂痕,是那日在凉州城中客栈与那三人对战时,划伤的。也正是那夜,司清源随着她一同跳入那深洞,险些便丧命于此。 “正是。”司清源并未伸手去摸,这笛子,他每日独处之时,便会独自拿出来仔细抚摸端详,这份破裂处,自然是晓得的。 “我一月之前,也丢了一枚紫竹笛,若是猜的不假,这笛子,应当正是我丢的那枚。”慕莘雪嘴角的笑意依旧,宣示着所属权。 “既然这样,那便物归原主。”司清源倒也豁达,将那紫竹笛拱手相让。 慕莘雪感受到,也正是笑了笑,便伸手去接。并未触碰到那紫竹笛,清凉的感觉便在手掌上显现。 先是一滴,随后是三滴,再随后,便洋洋洒洒的飘落着许多。慕莘雪抬头望天,那水珠又落在脸颊上,清凉又带着份寒意。 下雨了。 司清源随手递给慕莘雪一条毛巾,慕莘雪便也不推脱,将自己身上的水渍擦干。屋子里暖融融的,叫她觉得越发困乏,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司清源还是如以前一般,性子沉默。不同的是,这人再不会再对着自己耍无赖。慕莘雪心中格外低落,她不知道司清源此时在何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只有两人? 慕莘雪心中惊诧,那岑朱,竟然不与他住在一处? “岑朱姑娘呢?”慕莘雪满心疑惑。 “她只有白日才会来。”司清源语气同样是淡淡的,倒像是她来与不来,与他倒是没什么关系。 慕莘雪心中一惊,不知为何,心情竟然大好。 “那你两人,不是恋人关系?”慕莘雪到不觉得害臊,女孩子家问起这等事情,倒是没有丝毫脸红的迹象。 “怎么会这么想?她是我恩人。”司清源似乎想到那时的情景,语气低沉了起来。慕莘雪见不到他,便只能在心中描摹他的模样。 “怎么在这站着,来坐。”司清源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有模有样招呼起他来。慕莘雪想到从前司清源叱咤风云,叫人闻风丧胆的模样。 若是叫人见到他现在,竟然着手做起了下人才会做的事来,会是怎样的神色。想到这,嘴角便不由自主的上翘起来,独占风华。 意识神佑天外,便闻到了一阵茶香。慕莘雪,摸索着自己坐下,听闻那寂静屋落里的水声,想象着他沏茶时的认真模样,慕莘雪便住着下巴,又失了神。 第二百一十三章:下山 “怎的今日总是发呆?”司清源将茶杯放在慕莘雪眼前,又为自己起了一杯,问道。 慕莘雪惊慌下回过神,便伸手去取自己面前一杯,许是太过慌乱,手指竟然直接插到了茶杯中。 触摸到那滚烫的温度,叫她响起了那日心思苍凉,与太阳直直对视时的感觉。心中惧怕,慌乱中竟然站起身子后退开来,于是茶盏被打翻,椅子被撞翻,身子便控制不住的想要向后栽倒。 慕莘雪心中苦笑,这没有眼睛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鼻端一阵药香飘过,身子便被人抱住,熟悉的感觉。 慕莘雪身后是司清源,栽倒在人肉垫子上,倒是丝毫不觉得痛的。这份温暖的怀抱,倒是着实叫她心暖。 但身下还压着个人,慕莘雪正要站起来,将司清源扶起。动作刚做了一小步,身子刚刚离开司清源分毫,便听得那门被推开的声音。 慕莘雪见不到光,还见不到人,但能感觉得到,那人应当是存在着的。刚刚与司清源独处时并未觉得,现今门被人推开了,慕莘雪倒是听到那沙沙丽丽的雨声来。 慕莘雪视线望着那人方向,那人不动,不知为何,她便也不想动弹。 “岑朱。”司清源倒是第一个出声打破这份沉默的。 慕莘雪惊讶了,感觉到身下的人动了动,她被司清源抱起来。岑朱这时候似乎也反应过来,将门关好,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身上还带着伤。”慕莘雪感觉到自己身子被人推了下,司清源与自己中间便插进来一人。 撇了撇嘴,慕莘雪倒是不与她计较。 “无碍,今个这么大的雨,您怎么还赶来?” 你倒是会关心妹子了。 “没事儿,想着你一个人,还这般粗心,我放心不下。” 倒是比不过你心计深沉。 “桌上有刚沏好的茶,喝杯暖暖身子。” 我刚刚也没喝到嘴,你怎么不叫我暖身子。 “好久没喝到清源哥哥沏的茶了。”岑朱满心欢喜,慕莘雪便听到脚步声远去。 一个人站在原地,倒是显得有些尴尬了。慕莘雪便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想个借口离开?否则这般大的一个电灯泡,耽误人家独处,会不会遭雷劈? “轰隆!”这声闷雷,倒是吓得她脸色苍白,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才堪堪停下。心想这报应来的还真是快。 慕莘雪心跳加快,脑子里倒是闪现萧子墨陪在自己身旁时,抱着自己暖暖的身子,那时的主人公虽说不是自己,但好在是有人关照着的,不像是现在这般,一个人站在这里,倒像是条丧家之犬。 慕莘雪这般想着,倒也是个性子烈的女子,转身便要走到那雨幕中。这时手又被人抓住,慕莘雪疑惑,那人却说道:“手烫伤了,若是不及时上药,会落下伤疤。” 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拉着往里走。那已经被自己打开的门,被一股力道关上。慕莘雪被司清源拉着坐在床上。 先是好闻的药膏味道,随后便是那冰凉的触感。刚刚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倒是没觉得什么,现在被人已提醒,倒是感觉那肿胀的痛意有些难忍了。 “撕~” “忍一忍。”司清源还真是惜字如金。 慕莘雪想着现在那岑朱定然用一双怨恨的眸子看着自己,便将那痛意忍住,坚决不喊出声。她也是有尊严的。 “哎呀,清源哥哥一个男人,笨手笨脚,怎么做的了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吧。”慕莘雪便听到那脚步声走进了的声音。 她心中定然是抵触这个女子,想当初,这个岑朱郡主可是没少给自己使绊子。于是便向将手收回来。 “别动。”感觉到慕莘雪的动作,司清源不满说道,慕莘雪便真的不敢再动了。 感受到那冰凉的药膏在手上变得温热起来,慕莘雪本以为这便完事了,谁知竟感受到一阵凉凉的风,那风的力道很好,将手上的痛意减弱不少。 慕莘雪很舒服,享受的正要睡着,便觉得不对了,这屋子里,怎么会有风进来?于是脸色复杂的将手抽回来,动作太过于激烈,轻微的一声“啪!” 慕莘雪脑子便一片空白,她竟然抽到了司清源的脸。心脏骤然紧缩,按照司清源的性子,定然是要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慕莘雪很快便感受到气氛的凝滞。呼吸快要紧致,慕莘雪猛地站了起来,说道:“月儿早起看不不到我,一定着急死了,就先告辞了。”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慕莘雪便急急跑了出来。可能是心中过于烦乱,竟然撞到了椅子,顾不得疼痛,来不及关门,便冲进了雨幕中。 慕莘雪失了眸子,又不会回头,自然见不到司清源面上复杂的神情,以及……岑朱脸上的受伤。 慕莘雪那日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大雨中,因天气的缘由,耳朵竟然也失了灵光,辩不得方位,硬是在大雨中待了两个时辰,被人发现时,已经浑身发烫,意识不清。 张大夫赶来,又是施针,又是服药,这才将她救了回来。在床上堪堪躺了两日,才可勉强下得了床。 便也是两日未见到那司清源。慕莘雪身后跟着那月儿,月儿是个激灵的丫鬟,一切有她贴身照顾着,倒也是恢复的很快。 “姑娘,庄主院子里的花开了不少,要不,咱也去看看?”慕莘雪点了点头,有她扶着走,心中确是想着其他事情。 那日的大雨确实是坏了大事的。她的紫竹笛还在司清源手中,那日跑的太快,倒是忘记跟他要了。 那笛子对她来说意味非常,是断然不可以不要的。于是便在心中算计着,哪日得了空,便去他那里将笛子讨回来。 “月儿姐!”这轻灵的一声呼唤,倒是将慕莘雪神思唤了回来。 “小环,哎呀,你慢点跑。”慕莘雪站住脚步,等着这两人交谈。 “月儿姐姐,庄主说今日山下有百姓的庆祝活动,叫我来带莘雪小姐一同前去。”那个叫小环的丫鬟此时将眼睛瞟了瞟慕莘雪,又收回来,视线倒是没有任何嫌弃的模样。 “好的,你在这等一等,我去问问姑娘。”这话音方落,慕莘雪便听到月儿走过来。 “姑娘,庄主说今日山下有百姓的活动,很是热闹,希望姑娘也一同前去。” 慕莘雪思索了下问道:“都有谁去?” 这时那个叫小环的丫头凑上前来,说道:“回姑娘,庄主,岑朱姑娘,清源少爷,张大夫都要一同去的。” 慕莘雪思索了一番,说道:“既然大家都去,我也不能扫了大家的性质。” 小环这时便开心的说道:“太好了,我这就去回庄主,姑娘们便先行随着去大厅吧。” “好,慢点跑,真是服了你了。”慕莘雪听闻月儿的无奈之语,说道:“你们关系很好。” 月儿走过来扶着她走,一面说道:“小环从小便是孤儿,身世可怜的紧,若不是老庄主心善将她抱上山来,她恐怕便活不过今日。” 慕莘雪似乎有所感悟,说道:“她能得到老庄主的照拂,如今又有你这个朋友,便是她今生的机遇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两人到了大厅时,众人应是都已经准备好,缘由便是她听到萧子棠说了句:“人都齐了,大家便出发吧。” 下山时坐的是轿子,慕莘雪与张大哥一辆马车,应当是为了照料她的身子。慕莘雪近来身子似乎凌弱的有些厉害。 下山的路很是颠簸,但总胜过用双脚走路来的方便。途中本是昏昏欲睡,突然听闻外面熟悉的竹子声,慕莘雪便将轿子那帘子掀开,将头探出去看。 发觉,自己眼睛上正裹着布子。失落的将头探回来,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慕莘雪不知晓现在的竹林是什么模样,也不知晓那紫竹林的深处,是否还住着那个怪大叔。 “怎么突然叹气。”张大夫倒是饶有兴味。 “只是想着今日山下定然热闹的很,我倒是错失了看这热闹的机会。” 张大夫轻笑了几声,说道:“有些时候,眼睛见到的东西,限定了你的思维,今日便不妨抛开这些界定之物,用你的耳朵去观察。” 慕莘雪对于这般世外高人的话自然是似懂非懂,但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是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便彻底在这颠簸中呼呼大睡。 被叫醒时,轿子似乎已经停下。慕莘雪擦了擦自己的口水,便在月儿的搀扶下下了轿子。疑惑这四周怎么这般安静,倒不像是有什么活动的样子。 便出声问了问月儿:“外面怎么这般安静?” 月儿似乎看了看四周,便说道:“现在镇子上是没人的,村民都去了郊野举行仪式,随后大家才会回来大摆筵席庆祝。” 第二百一十四章:纷乱 慕莘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看来还是来早了。”萧子棠站在慕莘雪左侧说道。 “不早,不如及早占个好位置。”司清源不知何时站在了慕莘雪右侧,说这话的同时,视线望了望茶楼的二楼。 “哈哈,好,那咱们便上楼去等。”萧子棠大笑三声,机灵的下人便率先跑上去,为几位主子定了个雅间。 慕莘雪被人搀扶着走上楼,萧子棠作为庄主,自然是走在最前面,慕莘雪也不知晓自己究竟走在个什么位置,总是后面还是有人的。 按理说,作为一个江湖上不前不后的人物,上个小小的楼梯,就算是没人搀扶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俗话说得好,君子与叫人难养也,在现在这个境况下,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慕莘雪本是想着今日司清源走在她身旁,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在,她应当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的。 谁成想,岑朱就是岑朱,即使是过了一年,依然是本性难移。慕莘雪感觉着自己被月儿拉扯下去之时,预测着这楼的高度与自己下落的速度,究竟会摔成个什么模样。 手又被拉住,慕莘雪感受到司清源宽大手掌的温度,猜想着岑朱的位置,慌乱中一不小心,竟然将这个姑娘推下去。 若是按照正常的发展顺序,现在定然是会出现个英雄来将她救下的,但在这之前,发生了些意外,这不算宽敞的楼梯上,司清源抱着慕莘雪,萧子棠拉住了月儿,张大夫手中虽说是没有谁,却从来不近女色,于是几人便听得岑朱身体与楼梯相互接触发生的惨烈声线。 慕莘雪嘴角微微弯起,她此时蒙着眼睛,便见不到司清源嘴角同样意味深长的笑意。岑朱出了意外,计划定然是需要搁置下来的。 张大夫本是个有气节的大夫,奈何萧子棠再三请求,他便也免为其谈为她医治了一番,简单开了些药方,便由人带着去开药了。 岑朱与萧子棠的特殊关系,萧子棠便只能对大家说了句抱歉,陪着岑朱一同前去。慕莘雪挑眉看了看司清源,但想着他也看不到,便也放弃了,问道:“你的恩人受伤了,你不用跟着陪同一下?” 慕莘雪不知道他现在什么神色,总之听到他不甚在意的一句:“有庄主在,不会有事的。” 慕莘雪便撇了撇嘴,这时便听到远处似乎铺天盖地的传来许多欢声笑语与呼喊声,场面不必看,便知晓到底有多壮观。 慕莘雪心中自是十分失落的,便坐在原地,喝着小二端上来的茶水。 对面司清源似乎看出来她的不喜,便开口说道:“怎么,想不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慕莘雪偏头看向他,问道:“咦,难不成你有什么办法叫我看到?” 司清源倒是不语,慕莘雪听到一声轻笑,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冒犯了。” 便感觉自己的腰肢被人搂住,悬空的感觉,以及耳旁的风声,慕莘雪猜测这是在下落,司清源将她抱着一同跳楼? 来不及思索,双脚便已经轻巧的接触地面。方才那巨大的人群声,此时更是如雷贯耳。慕莘雪有些不适的蹙了蹙眉头,但很快便适应开来。 这种最单纯的快乐,最单纯的氛围,最容易感染一个人。随着大家的步子,慕莘雪由司清源一路搀扶着向前走。 加入这个家族,不需要问明来历与缘由,慕莘雪的内心被震撼着,双手紧紧抓着司清源的,她不敢放开,但内心却在雀跃着。 她看不到这些人的面容与表情,却可以猜测,想象得到。队伍很快便停下来,欢呼声也瞬间细弱了不少。 由本县的县长简单的做了总结与开幕,这次庆祝的活动,便正式开始了。慕莘雪感觉到人群开始散开,四处都是脚步声,混乱了听觉,好在司清源在,将她安全带回茶楼。 即使坐在座位上,慕莘雪也觉得内心碰碰剧烈的跳动声,久久无法停息。 整个活动中,萧子棠与岑朱都未曾出现过,张大夫不喜爱太热闹,便一直留在楼上,独自品茗,倒是慕莘雪与司清源在一起倒是玩的开心。 大半日的欢腾,慕莘雪彻底释放了自我。庆祝连续几天,慕莘雪本想着继续闹腾一晚上,却被张大夫拦住。 张大夫一脸正气与慕莘雪说道:“眼睛正在恢复的重要时期,若是过度劳累,恐怕会耽误病情。” 慕莘雪说不过他,又不懂什么药理,便也只能妥协。一行人的行程,便也只能暂时结束。下人早早便安顿好了住处,慕莘雪带着一身的疲惫入了房间。 一同进入的还有张大夫。为她把了脉,又开了些药,还未折腾完,慕莘雪便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许是白日里折腾的有些过头,慕莘雪睡得深沉,倒是夜里偶然间醒过来一次,感觉到有人在身旁静静将自己凝望着。 慕莘雪实在是困乏,又看不到那人容貌,只依稀记得,那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意识彻底失去,便又是睡得醉生梦死。 慕莘雪是被岑朱的阴阳怪气吵醒的,睁开眼,便听到门外的吵闹声,慕莘雪身子有些酸痛,倒还是自己站得起来。 摸索着找到放在床边的纱布,倒也能踉跄着走到门口。其实出不出来,结局是一样的。慕莘雪都看不到发生的是什么。 月儿见慕莘雪起来了,便急忙走上前,将她扶住,说道:“姑娘怎么自己便出来了,怎么不叫月儿进去服侍您?”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无碍的,这点小事,我自己便可以做得来。” “姐姐自是贤良淑德,便是与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这声音柔软,透着份柔弱。一听便知道定然是那个岑朱的。 慕莘雪抬了抬眼某,倒是可惜了见不到她的狼狈模样,于是眼睛在下面转了转,说道:“妹妹昨日貌似摔得不轻,今日身子可是好些了?”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岑朱自是不喜爱别人提及昨日的丢人事件,转念一想,又是这个女认将自己推下去,叫她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心中对慕莘雪的怨恨,便更深了。 “都准备好了?那便下来一同用早膳吧。”是司清源。 “好啊,清源哥哥。”岑朱见到司清源,那周身的气势便立即弱下了几分,随着他的神火一同下楼了。 慕莘雪便是要回到屋中,在月儿的帮助下换上衣物。是以即使两人加快速度,下楼之时,也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自然是有人冷漠有人热情。索性慕莘雪是见不到的,便礼貌的道歉道:“莘雪来迟了。” “不迟,快些过来吃。”萧子棠的热情,自然是化解了慕莘雪的尴尬。 匆匆用过早膳,今日便是大家出门的日子。说是庆祝,实则最热闹的一日,便是这第二日。百姓将自己准备好的物品拿到街市上去变卖。 虽说是变卖,但大多数是些女儿家喜爱的小物事,到时着了两个姑娘家的意。但今日慕莘雪视线实在是不够分明,开心的,便只有岑朱一人了。 慕莘雪今日情绪到时还不错,因为昨日似乎参透了些什么。不是内力,也不是什么功夫,只是那不用视线便可以实物的本是。 这本是,慕莘雪之前在萧子墨与司清源身上都见到过,从前觉得很遥远,到是今日似乎就要突破那层瓶颈。 是以慕莘雪便十分安静的与张大夫走在一起。正待思索通透之时,便听到前面有什么响动。响动方方开始,慕莘雪便被一人抓住了手臂,耳边是不住的风声,那人带着她走得很快。 许是逆着风儿的缘故,慕莘雪嗅到一阵微不可闻的药香。 本以为逃得够远了,却不想那群人竟然紧追不放。慕莘雪自然感受得到那浓郁的杀意,苦笑着说道:“你说我这次会不会被你害死?” 司清源正精神集中,谁成想慕莘雪这么不解风情,硬生生是乱了下分寸。说道:“你怎么笃定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我在江湖上可向来低调的很,不像你,杀伐果断不近人情。”慕莘雪心中怎么想,口中便如何说,丝毫不顾及他忘却了从前事,现今处在怎样的境地。 不知是赌气还是如何,司清源堪堪停下脚步,倒也是将慕莘雪推到了身后。几乎是顷刻间,浓郁杀气扑面而来。 慕莘雪仍旧不知死活:“这么厉害的杀手,也就你能招来了。” 司清源倒是嘴角抽搐,终是只说了句:“东面的树林中有处小山洞,进去了便安全了。” 司清源这话落定,倒也不给她的决绝的时间,便冲上前去。慕莘雪不能视物,但也能猜到对面有五六人,司清源一人对付这几人,倒是凶多吉少。 叹了口气,以手为掌,倒也是不怕死的冲了上去。慕莘雪眼不能视物,倒也是白白得了个便宜。不知对面这几人剑法的迷惑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双人的独处 慕莘雪手中并未握着武器,又是一介女流,不出三招,便落了下风。司清源见慕莘雪独自闯了进来,只是无奈笑了笑,却并未出言,反而是从腰间取出那枚紫竹笛,抛向慕莘雪说道:“接着!” 慕莘雪会心一笑,耳朵动了动,感受到那份带着风儿与内力的笛子,身体向后倾斜,双腿跪地向前滑去,站起身子是,手中已经握着那把笛子。 熟悉的感觉握在手中,慕莘雪内心瞬间便来了自信,即使双眼不能视物。不远处能够清晰的听到打斗声,周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道,慕莘雪不知道是谁受了伤,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多杀一个死侍,司清源便会少一分威胁。 死侍不会说话,司清源却也是沉默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慕莘雪心中倒是没了底。转着身子,在这林中不断四处移动,将笛子放置唇边,混合着内力的声音便缓缓流淌而出。 慕莘雪吹笛的技术并未有什么长进,到是内力的增进,叫这紫竹笛的功效更好的散发出来。慕莘雪手上口中动作不停,双耳也是细心凝听着声音。 心中不安的感觉持续萦绕与心间,这批死侍绝非什么普通人圈养的死侍,曲子在这树林间持续响着,声音一起一伏,时而悠远绵长,时而慷慨激昂。 慕莘雪青葱版的手指在那好看的紫色竹笛间游移,最后一声如破竹般的一声长鸣,曲终。黑夜死侍的动作堪堪停住。 司清源此时正躺在地上,双手举着手中长剑拼命抵挡,看着那停顿在半空的六个黑衣人齐齐砍下的长剑,舒了口气,终于将身子放的瘫软,不愿再动弹。 慕莘雪此时已从高树上落下地面,又将那笛子放置唇边,这是一首简单舒缓的曲子。黑衣死侍竟然在这乐曲声中齐齐拔刀自己。 听到闷声倒地的声音,慕莘雪松了口气,此时脸色已经额外苍白。 “清源?”她轻声唤道。 司清源此时已经满身伤痕,听到慕莘雪唤着自己,又想到此时仍旧未脱离危险,便也就挣扎着站起身子,说道:“我在这。” 慕莘雪心中大喜,摸索着走过去。双脚小心翼翼的走着,时不时的踢到倒在地上的死尸,司清源看着也是心惊肉跳。 “你站着别动,我去。”慕莘雪听到这声音,倒是乖巧的站在原地,脸上的布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不知现在落在何处。 但她仍旧不敢睁开眼睛。张大夫日日告诫在她耳边的话,她自然是铭记在心的。于是那双修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却仍旧是忍住不睁开眼睛。 司清源此时已经虚脱,坚持着走向慕莘雪。终究是抵不过流血过多,一声闷哼之后,倒在地上,再也未动弹。 “清源!”慕莘雪到底是忍不住睁开眼。视线仍然模糊的很,但好在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视物。 冲上去将司清源抱起,慕莘雪带着他冲向东边的那处树林。刚刚司清源对她说过,那山中有一个山洞,找到它,便安全了。 一路向东,慕莘雪脚下丝毫都不敢停顿。风声似乎呼励,隐约中似乎听到了他的一声闷哼,但转头去看时,发现他仍然昏迷不醒。 慕莘雪听着司清源的话,一路向东,在一处隐秘的草丛中,果然找到了那处山洞。走进去,随后将那山洞洞口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这才安心安顿下来。 慕莘雪看不清楚司清源身上的伤口究竟有多少,但这山洞中浓郁的血腥味道,实在是叫人无法忽视。 “遭了,血!”慕莘雪脑子中轰的一声,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看了看这山洞中,慕莘雪将司清源藏匿好,确定不会叫人注意到之后,这才又折回身子,顺着来路一路将司清源留下的血迹处理干净。 慕莘雪这一路做得十分小心,耳朵紧紧的盯着周围的动静。听到远处衣决飘飞的声音,便赶紧找躲在周遭草丛中。 视线模糊中见到几个黑影从眼前走过,慕莘雪终于松了口气,直到确定安全之后,这才绕着大圈,又从山上摘了些果子,这才回到山洞。 将果子放在地面,又将用水浸湿的衣服拿在手中,找到司清源为他清理好伤口,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简单吃了些果子,又为他留了一些,这才合衣在他身旁躺下。现在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慕莘雪知道,这是天色转黑的缘故。 慕莘雪虽说是躺下,但精神却丝毫都不敢放松。两人暂时是安全的,但毕竟危险还没有远去。慕莘雪相信,外面此时一定在大肆搜索两人踪迹。 但也许是太过于劳累的缘故,慕莘雪终究是渐渐睡了去。半睡半醒间,察觉到一个火团不停的往自己身上靠。 这山洞夜里本就寒凉,如今这么个暖和的东西靠过来,慕莘雪自然是下意识的抱住了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算继续睡。 脑子里却突然闪现过什么:这夜里,哪来的火球? 意识猛地清醒,慕莘雪睁开眼,却实在没什么用处。慕莘雪仍然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的咸猪爪,不确定的问道:“清源?” 那人似乎已经没了意识,仍旧上下其手,只是动作的幅度更加肆无忌惮。慕莘雪心中惊慌,便大力将他推开来。 “恩……”那人吃痛,终于发出一声婴宁。慕莘雪心中一惊,这人竟然真的是司清源。只是这人从来都是对自己尊重的很,从未对自己这般放肆过,今日这般境遇,究竟是为何? 慕莘雪总不能放任收了伤的司清源不管不顾,便又凑上去将他抱起,说道:“清源!清源……” “怎么这么烫?”慕莘雪刚刚接触到司清源的手,便猛地拿开。 只是这份间隙,司清源便又是八爪鱼一般凑了上来。慕莘雪如此聪慧,自然是知晓这其中的缘由。 脑海中便立即想到了白日里听到的那声轻微的呻吟,那时恐怕是遭遇了什么人的暗算。慕莘雪一面遏制着司清源,一面在心中苦苦思索,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在平日里,按照司清源的力道,慕莘雪定然是挣扎无果的。但好在今日的司清源受了重伤,若是慕莘雪不从,他就算是急死,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慕莘雪眸光一闪,想到在这附近似乎有一条小溪,若是将他丢掉那小溪中,应当是会叫他寻回一些神智的。 “你坚持住,我会救你。”慕莘雪看着司清源,说道。 司清源依旧很痛苦,身子上的温度,似乎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承受极限。慕莘雪心中焦急,她是听人说到过,媚药若是不想办法解开,那中毒之人,断然时活不过的。 司清源已经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慕莘雪尴尬非常,听着那布料在黑暗中撕破的声音,脑海里便自动幻想着司清源此刻的模样。 脸刷的一下便变得通红。慕莘雪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司清源,你清醒一些,我这就带你去解毒。” 司清源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手脚仍然像个混混般不老实。慕莘雪心中无奈,便从他身上扯下来一条布料将他双手绑住,拉在手中。两人虽说是一年前便在炎阳举行了婚礼,但到了今日,仍旧是没进那夫妻间之事。难道今日,便是要在这不知名的山洞中,将…… “不!不行!”慕莘雪脸色一红,握紧了拳头,坚定了信念。 “冒昧了,我这是要救你,莫怪莫怪。”慕莘雪便抓着他向外走去。 “这边再看看,两个大活人,怎么就找了大半日还寻不到?”这人操着一口粗狂的嗓音听着应当是一个大汉。 慕莘雪手里正抓着司清源,这个男人正不知死活的忙着扒自己的衣服,慕莘雪认真听着外面不断搜寻的声音,心中焦急非常,口中抱怨道:“这些人怎么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赶在这时候来。” “莘雪……莘雪……”四司清源此时应当是十分痛苦的,嘴中喃喃呼唤着慕莘雪名字,声音中带着隐忍的痛苦。 慕莘雪听在耳中,心中难受的紧,又怕外面的人听了去,便又抓折司清源躲在山洞里间。这时司清源似乎已经烧坏了脑子,口中喃喃个不停:“莘雪……莘雪……” “莘雪……好好活下去……” 慕莘雪便心中一紧,感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流逝。那源源不断魔咒似得声音依然萦绕在耳畔,他说,莘雪,好好活下去。 慕莘雪眼中泛着酸涩,她不能让他死。 “我不会叫你死。”慕莘雪手在黑暗中抚摸着司清源的脸庞。接触到慕莘雪冰凉的手,司清源体内的热火瞬间便被再次点燃。 慕莘雪这次并没有拒绝,在黑暗中,主动迎合着司清源。外面风清月明,搜寻之人已经不见了动静。 山洞内,却是一室旖旎。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吃醋 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发现司清源依旧昏睡着。昨日他重伤,夜里又不得安生,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 慕莘雪穿好衣物,又为司清源简单处理力度一番,这才一个人先去洞口小心查看一番,发现外面已经没了人的踪迹。心想应当是昨夜没找到,便放弃了。他们放弃,慕莘雪自然乐的开心。 此时慕莘雪视线仍旧是模糊一片,视线似乎与昨日相比,又有了下降的趋势。心中想象着若是叫张大哥见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那万年不变的淡然形象,是否会毁在自己手中? 慕莘雪转头看了看洞口,又看了看那小溪的方向,心中想着为司清源清理清理身子,但又不愿意一趟又一趟跑来跑去,便将司清源一同带上了。 简单清洗一番,他的衣服昨夜里已经被他撕扯的见不得人,但此时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其他用来遮体的衣物,便也就凑活着算了。 岑朱几人寻来时,慕莘雪已经将司清源打理的差不多。伤口被专业的手法包扎,自然是不不会有什么问题。差只差在此时没什么草药在身旁,形势险恶,慕莘雪又不敢抛下司清源一人去采药,便也只能将希望落在他人身上。 随着萧子棠一人一同回到神兵山庄,一时间气氛消沉。本想着出去热闹热闹,谁成想这才出门两天,就伤了两个人。 岑朱是那日不小心摔下楼梯,恢复的还算是可以倒是司清源,到了今日却还是昏迷不醒。慕莘雪这两日体力与身体也消耗不少,算得上是虚脱。 若不是需要照顾司清源,恐怕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咬牙撑到岑朱找到。张大夫一脸阴沉的为慕莘雪把脉。 慕莘雪有些姗姗,心中想道:“能叫这张大夫动怒,自己是否应当开心。” “日后再有什么活动,你眼睛养好之前,都不要离开山庄。”张大夫一面收拾工具,一面命令道。 慕莘雪心中虽说是抵触的,但却没那个胆子去反驳他。便也只能沉默着默默反抗。眼睛再次被附上布条,慕莘雪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张大哥,你别生气,莘雪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慕莘雪寻摸着张大夫会在哪个角落,低声讨饶。 张大夫这次应当是真的生气了,依旧不言不语。慕莘雪能够听到桌上轻微的收拾东西的声音,便姗姗停住了嘴,心中想着反正时日还长,有的是机会叫张大哥原谅她。 慕莘雪此时心中自然不会多想,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也没有细细思索,若是有的半分准备,也不会迎来落得那般不堪的结局。 许是当初萧子墨的缘由,慕莘雪对着这个张大夫心中总是带着一份淡淡的恐惧。于是在这个大哥的威压下,慕莘雪竟然真的乖乖在神兵山庄待了许久,直到将眼睛上覆盖了许久的布条摘下。 眨了眨眼睛,慕莘雪心中无限紧张。眼前的迷糊的白团,由迷糊到清晰。慕莘雪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似乎比自己还紧张的几人,开心说道:“我能看到了!” 最先开口笑出声的,便是那张大夫。慕莘雪便率先转过头,惊讶说道:“张大哥,你终于肯笑了,这段日子你一直版这张脸,吓得我都不敢多说话。” 听闻此话,张先生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我若不是借此,你指不定又闯出来什么祸患,那你这眼睛,恐怕不知道何日才能见到这大千世界。” 慕莘雪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从前听人说过,若不是失去过,又怎么会懂得珍惜?今日这话,她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慕莘雪的眼睛算是皆大欢喜,但她心中这段日子却是时刻萦绕着一个问题的。司清源当初的名头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今日这般失去了记忆,倒是落得被人追杀的下场。 若仅仅是一个炎阳将军兼王爷的职位,那么这背后之人,又是什么目的?挑起哪国的战争?不对,这个把戏,之前那皇帝便已经尝试过了,旧事重演的把戏,断然是不会有哪个人再去用。 慕莘雪心中疑惑,但这期间的道理,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将几人送走后,慕莘雪便寻了个理由,到司清源的住处去看上一看。 今日的风儿特别温暖和顺,吹得慕莘雪心头痒痒的。那夜在山洞中发生的事情,她没打算与谁诉说,算是偿还了司清源多次舍命救自己的回报。 轻车熟路来到司清源住处,却借的这处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慕莘雪心中总是揣着一份惴惴不安。 心中正纠结着到底进不进去时,倒是突然见到一个黑影从司清源房屋内跑出来。那人跑的极快,慕莘雪也是担忧司清源的安危,便急急冲进去他住所。 将门推开,屋内一切便全部露在眼前。司清源本是个作息时间规律之人,今日倒是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慕莘雪有些不确定自己所看到的,便眨了眨眼睛,再去看时,发现床榻上的境况依旧没变,倒是那两人的面容,更加清晰的路在眼前。 岑朱与司清源。 慕莘雪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说道:“抱歉,打扰二位了。” 慕莘雪便来不及去看那两人的表情,转身冲跑出去。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无线悲凉。慕莘雪心中忧伤,今日风儿很温顺,但跑的越快,这温顺便也带上了份野性。 刮得脸生疼。脸上痒痒的,慕莘雪伸手去抓,满手湿凉。慕莘雪冷笑,若到了这份上,还看不透自己的心,便是她自己的愚钝了。 不知跑到了何处,觉得这周遭没人,慕莘雪便彻底将脚步停下。未用内力,倒是使得微微喘息。 慕莘雪望着远处,这景色,倒是有些陌生。慕莘雪此时心中凄凉,便也顾不得那么多。将腰间紫竹笛拿在手中,摆好架势,竟然将它当做那长剑,独自舞了起来。 慕莘雪两世的身世都可怜的很,这一身的舞艺,倒是那身体原主人留下的记忆。自从记忆恢复之后,慕莘雪便再也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想必是完成了心愿,便独自默默的走开了吧。慕莘雪心中这般猜测,但真相究竟如何,却是怎样都无法得到验证的。 天青气明,慕莘雪体内却总是隐隐感受到一份烦闷的情绪,无处发泄,便将这情绪尽数转化为那剑气,更加卖力的舞动。 慕莘雪情绪激动,内力更是不知尽头的尽数为她所用。慕莘雪此时惊讶的感受到,体内的内力竟然真的似乎没有尽头,同也不受控制在体内乱串。 “庞当!”慕莘雪手中紫竹笛掉落在地,口中平白吐出来一抹鲜血,单手捂住胸口。慕莘雪大惊,恐怕是她刚刚情绪太过于激动,导致这不知道从何时便隐藏咋体内的内力胡乱串动,慕莘雪当即便打坐在原地,想要压制住体内的暴动,奈何又是一阵血气翻涌,难以遏制。 慕莘雪心中苦叹,莫非今日就要一个人在这里忍受这一切? “清源,子墨……”慕莘雪苦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想到的及竟然是这两个人面容。 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境,慕莘雪抬眼竟然见到司清源站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背叛我。”慕莘雪面对着司清源,是断然问不出口这句话的。今日难得出现了幻觉,终于有了这份勇气将问题问出口。 慕莘雪此时脑子飘飘忽忽,已经分不清什么东安西北,天上地下。想着反正此时这偏僻地方也是不会有人前来,便先独自躺在这儿睡上那么一会儿。 司清源看着闭上眼睛的慕莘雪,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中。体内本就优先的内力便源源不断传输近慕莘雪体内。 她本就不喜爱修习武艺,对身体内的这份得来的内力也就不善于使用。今日心情不佳,又是一番折腾。 内力被激发,倒是得不到妥善的控制,便造成了现今这份局面。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说得清楚,你要知道,我做的所有事情,是万万不会伤害到你。”司清源深情的注视着慕莘雪已经泛起了红晕的脸颊。 将她小心放回地面上,又在这坐了大半日的光景。直到她悠悠醒来,这才安心转身离开。慕莘雪揉了揉脑袋,好奇自己身体怎么恢复的这般快。 坐起身,动作却是僵硬在半空。鼻端萦绕着一份淡淡的药香,慕莘雪吸了吸鼻子,想要闻的更加透彻一些,却发觉一丝一毫的味道都不见了。 “司清源?”慕莘雪眼中闪耀着星光,独自猜测。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星光很快便备受失落所取代:“他现在定然是忙着呢,怎么会有时间来此处寻我?” 淡淡站起身子,慕莘雪视线落在脚下那静静躺着的紫竹笛,便又弯腰将它拾起,望了望四周,寻找回去的路。 第二百一十七章:锒铛入狱 刚刚睡醒,慕莘雪精神大好。刚刚的失落心情也都一扫而空。慕莘雪曾经听到有人说过,睡眠是最好的良药。 本来是不信的,但今日自己亲身体会一番,倒是真真切切的觉得神奇。慕莘雪带着欢快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宅院,笑脸挂在脸上,当即便感觉到了大不同往日的诡异气氛。 慕莘雪疑惑走进院落,没人,门倒是紧紧关着的。慕莘雪推开门,口中尝试着唤道:“月儿?” 刚一开门,便见到有人稀稀落落的冲出来,是山庄内的护卫。慕莘雪满眼疑惑:“你们这是做什么?” 若是她没记错,在这个时空,这个封建的朝代,女子的闺誉应当相当重要。 “姑娘……”走在最后出来的,便是刚刚慕莘雪口中呼唤着的月儿。 “这是在怎么回事?”慕莘雪当即便镇定下来心神,冷静询问道。 “小姐……刚刚有人传来,说是……山庄里……死了人……”月儿脸色苍白,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神色,包含了眸中情绪。 慕莘雪心中一沉,瞬间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自己昏迷在外面,睡过了很长时间,恐怕在外人看来,这应当是自己畏罪潜逃。 “这事与我无关。”慕莘雪沉着脸色,说道。 “那莘雪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这两个时辰,你又去了哪?”出言询问这人慕莘雪认得,这是萧子棠的心腹,全名李年忠,人如其名,是个忠诚的汉子。 如今这事既然是李年忠出马,那么是不是代表了萧子棠本人的心思呢?今日在山庄中死去的,究竟是何人? “我……”不是慕莘雪不愿意说,而是她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自己昏睡的地方,正是那神兵山庄的禁地。 自己本事前来做客,若是告知李年忠,自己这两个时辰内,便是在那禁地中度过的,那岂不是要落人口舌? 此时正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时间,倒是犯了难。 “姑娘既然说不出来这两个时辰你去了哪,那姑娘又可否告知在在下,你胸口上的血迹,又作何解释?”李中年目光如炬。 慕莘雪惊诧,果真见到白色衣襟上那刺目的鲜红色,顺时便回想起来,刚刚似乎体内内力暴动,那时留下的。 于是开口解释道:“刚刚我内力突然暴,乱,可能是那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 “内力暴,乱,是不是,一试便知。”李年忠冷笑一声,随即便一声令下,慕莘雪被侍卫带走。 月儿一个人脸色苍白的留在院子中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沉香如练,慕莘雪屏息凝神,视线时不时的在自己手腕与张大夫之间流转,心中紧张非常。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于诡异。 慕莘雪真真是百口莫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心里正想着事情,自己手腕上的力道一松,所有视线便全部随着张大夫游走。 张大夫一脸严肃,若有所思的看着慕莘雪,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莘雪姑娘的脉象并没有任何异常,健康得很。” “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将慕莘雪彻底打入谷底。慕莘雪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向谁,游移之间,见到了站在最后的司清源,张了张嘴,但见到那双复杂的眼神时,慕莘雪究竟是一句话都未说出口。 “带下去,严加看管。”萧子棠淡淡的话语,且不说究竟是站在哪一方,单单是这一句话,便判定了他的不信任。 慕莘雪垂下眼眸,认命的随着下人离开。完全退出屋子内时,慕莘雪那双眼睛,究竟是忍不住随着司清源,直到完全见不到。 地牢中很阴暗,慕莘雪抱着自己膝盖,视线注视着前方。这是她第二次进这座大牢了吧。第一次是栽赃,第二次,慕莘雪苦笑,竟然还是栽赃。 不自觉的回想道第一次从这牢房中走出去之时,见到的便是司清源。司清源虽说口中不爱言说,但那眼神中,分明便是写着信任自己。 这一路上走来,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司清源都是默默陪伴,即使大男子主义,即使有他的身份地位与尊严,但他终究是信任自己的。 眼睛突然便泛酸,慕莘雪哽咽着说道:“你将咱们之间的记忆忘记也就算了,难道连这份信任都连着忘却了么。” 牢房内看守人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去。在慕莘雪注意不到的角落中,也有一人转身走出去。 太阳每日照常升起,日光洒落大地,找不到的地方有人忍受着寒冷瑟瑟发抖的等待着,照耀到的地方,也有着为人所不知的苦楚与烦恼。 萧子棠此时站在书房,听着下人回来汇报打探到的消息,这次事情不是他不帮扶着慕莘雪,而是这次受害者,并不是个普通的受害者。 死者乃是当朝重臣,本是前来与神兵山庄交好,但偏偏在这紧要时刻,死在这神兵山庄。这事若是传到那皇帝口中,定然是有所非遗的。 神兵山庄与朝廷时代交好的传统,恐怕要在他手上结束。这等大罪,萧子棠实在是担待不起。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萧子棠说道:“再去盯着,有新进展,随时告诉我。” 下人走后,萧子棠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整个房间寂静无声。这次的案件实在是太着手,倒是来的叫人措手不及。 月儿此时已经游移在地牢外面良久,终究是下不定决心走进去。她手上握着一大包的银两,随着她的走路会发生轻微的响动,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数额不少。 “算了!拼一次!”月儿终于站定脚步,目光坚定的看着那两个守卫,双手不停的捏着钱袋,给自己打气。 “站住!什么人!”看守一脸冷漠,看着月儿的穿着,满脸不屑。 “那个……我想进去看看我家姑娘……”月儿说着,将手上那沉甸甸的钱袋子塞进其中一位守卫手中。 侍卫眼睛一亮,再次深邃的打量了两眼月儿,这才说道:“快点!别太长时间。” 月儿便点头哈腰的进去了。侍卫与里面的守卫打了招呼,月儿便跟着那人找到了慕莘雪。慕莘雪正抱着膝盖双目无神,月儿见了心中一痛。 月儿虽说才跟了慕莘雪没多久,但她的为人与信仰都成功的捕获了月儿的心。月儿心下一紧,便抓着那侍卫的袖子:“侍卫大哥,能不能帮我开开门。” 按理说即使来人见人,也不能破这个例的,但想着之前庄主曾经嘱托过,这个叫慕莘雪的女子需要特别照顾,便低了头,说道:“好的,姑娘等一下。” 哗啦啦的锁链一阵响动之后,月儿等侍卫退下去,当即便冲进去。此时慕莘雪已经见到月儿,心中一阵感动,这个丫头只是萧子棠派来照顾自己一阵子的,完全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掺和进来。 “月儿,你怎么来了?” “姑娘,我是来劝你逃的。”月儿怕时间不够,当下便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逃?”慕莘雪是真的惊讶了,这次这件事情,竟然这般严重? “对,姑娘有所不知,这次死在神兵山庄里的那个倒霉鬼,本是朝廷上的重臣。好像叫什么李志成。据说本是个礼部尚书。”月儿挠了挠脑袋。 越发思索,便越觉得这件事情格外严重,于是便拉着慕莘雪的手说道:“小姐,你我虽说认识不久,但我月儿是真心佩服你。我不希望你这辈子就毁在这里了,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一些银两,你功夫那么好,完全可以逃得出去。” 慕莘雪看着月儿塞在自己手中的银两,心中感动不已,将它推回到月儿手中,说道:“月儿,我不能走,我是被冤枉的,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若是走了,这杀人的罪名就真的是坐实了,神兵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可小觑,我若是跑了,也是没什么活路的。” 月儿听了,眼神黯淡下来,一阵失落。慕莘雪微笑着握紧了月儿的手,说道:“月儿,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这次的事,生死由命,我希望你不要掺和进来。” 月儿抬起头,眼睛已经含了一包泪,望着慕莘雪的时候,已经是泪眼朦胧,看得慕莘雪也跟着酸了眼眶,说道:“哎呀,人又不是我杀的,我相信庄主自然会给我一个公断。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月儿眼中的泪水已经摇摇欲坠,正想再说些什么,那本已经远去的侍卫突然便走了回来,说道:“时间到了,快走吧。” 慕莘雪便也笑着说道:“好了,月儿你快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月儿此时已经哽咽着说不出来话,只能听话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慕莘雪注视着月儿身影远去,这才将视线收回来,看着地上的蚂蚁,若有所思。 第二百一十八章:洗不清的嫌疑 慕莘雪抱着膝盖,坐在牢狱中的草垛上。今日这件祸事,实在是发生的太过于巧合。慕莘雪将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部连接在一起。 今日从宅院中走出去,在司清源住宅处见到岑朱正与他行那合欢之事,于是乱了分寸,慌忙之下,竟然跑到了神兵山庄的禁地之中。 不知为何气息大乱,于是昏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后,身子竟然便再无任何异样。那么在自己昏睡中的两个时辰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莘雪蹙着眉头,认真思索着,口中同时不住的喃喃出声:“禁地,真气,两个时辰,血液……” 脑子灵光一闪,慕莘雪将思绪倒退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在司清源院子中见到的那个黑衣人。若不是那黑衣人,今日这一切断然不会发生,自己此时定然也是这默然看客中的一人。 还有那月儿,今日也是大大出了她的意料。慕莘雪曾经得知,月儿家境也不富裕,七岁时,父母走投无路,将月儿卖上神兵山庄,倒现今为止也已经有十多年。 卖进来的丫鬟,按照每月的银钱来算,刚刚她塞给自己的那一袋子银票,勉强可以对的上。但若是再加上在门外打点守卫的呢? 再者…… 慕莘雪眸光一沉,刚刚月儿手腕上带着的那翠绿的桌子,从前慕莘雪从未见到过。月儿今日来此,明显是被人收买,那么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单纯的叫月儿将这消息带给自己? 夜里木慕莘雪已沉沉睡去,却被锁链声吵醒,迷迷糊糊中被人带着出去。直到吹到了夜里的凉风,慕莘雪这才清醒许多。 “这是要带我去哪?”这个问题问的未免有些太晚了。 “庄主说要见你。”侍卫低声说着。 “你走错路了。”慕莘雪站住脚步,冷笑着说道。这侍卫地盘很稳,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普通人。 若真是如他所说,是个守门的,那也绝不会只是个小侍卫这么简单。萧子棠是个精明人,不会放着这么个人才不用。 侍卫见慕莘雪神态,便知道已经被人识破了,于是也懒得再去装模作样,干脆挑明了亮出手中匕首,二话不说便迎了上来。 慕莘雪本想再套出来些有用的信息,却不想这人这么简单粗暴,便也就下手,想要将人制服再说。 两人间的打斗很快便引起山庄内人的注意,本是昏暗的山庄,一时间竟然灯火通明。慕莘雪手脚都被限制住,一时间倒是难以制服那人。 好在萧子棠及时赶到,救慕莘雪与水火中。大牢里既然发生这般事情,萧子棠便安顿慕莘雪住回自己的院子。 慕莘雪于是趁着这个机遇,提出要一同参与这个案子。 “你也要参与这个案子?”萧子棠本是背着手,听到这话,本是淡然的姿态,一时间倒是破了功。 “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人分明是想杀人灭口。这应该很明显的证明了,她们是想栽赃嫁祸给我,叫我把这个罪名坐实。”慕莘雪巧舌如簧,萧子棠思索一番,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想洗清罪名,便给你一个机会,你为自己平反。这次的事情我相信你也已经听说了,若是你找不到真凶,,我神兵山庄,便也只能将你推出去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她知道萧子棠有自己的立场与责任,心中虽说有冤屈,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回到院子里,慕莘雪已经困乏至极,合衣便躺下睡了。今晚既然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机会,明日便要好好珍惜,身体一沾上床,便再也起不来了,一觉到天亮。 月儿侍候慕莘雪简单清洗一番,便出门找到了李志忠。李志忠是萧子棠的心腹,也是重要负责这件事情的主事人。 见到慕莘雪,李志忠那眼中的情绪收敛的很好,但慕莘雪仍旧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屑。淡然笑了笑,慕莘雪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李大人仍旧这般怀疑我。” 李志忠冷笑着说道:“想知道?”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想。” 李志忠将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出去。慕莘雪苦笑着跟在身后。今日若是不过了李志忠这一关,那么自己今后想要做些什么,都不会太顺利。 李志忠带着慕莘雪来到了大厅。那里平时是用来会客的地方,现在出了事故,神兵山庄已经断绝了与外界的往来,只为了抓住凶手。 李志忠进去前,先是讽刺的看了看慕莘雪,随后说道:“今日便叫你弄个明明白白。” 慕莘雪苦笑着走上前,说道:“愿闻其详。” 大厅中央有一口名贵的楠木棺材,慕莘雪猜想,这棺材,装的应该就是那个当朝的重臣。 下人将棺材盖打开,寒气便扑来。应当是有人想要保持尸体不腐烂,叫人弄来的冰块。慕莘雪将头探上去,认真观察。 这人还保持着死时穿的衣着,胸口上那一滩刺目的血渍,叫人猜测,胸口的伤口应当就是致命伤。 叫人疑惑的是,这个李大人,最后的面部表情,竟然不是痛苦,反而是微笑着的。慕莘雪看着这人,心中倒是一阵寒凉。 这人死的,真是透着份诡异。 “李大人死状有异,验尸结果是有人在杀人之前迷惑了他。”慕莘雪听闻此话,倒是抬头再看了看那李大人,若是这般解释,倒是真能对的上。 看这李志忠的神色,慕莘雪算是明白了,这李志忠,是将这迷惑人之事盖棺定论加在了自己身上。 慕莘雪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腰间,那里已经没有了紫竹笛。当日在押她入狱之时,那紫竹笛便被人收走了。 “李大人遇难的地段在神兵山庄人流出没不算少,我若是用紫竹笛迷惑这李大人,当时定然会有人听得到。大人大可以去找来人问上一问,这般凭空猜测的结果,落在莘雪身上,莘雪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慕莘雪说这话时,视线正是落在李志忠身上。 李志忠本是一把年纪,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望,今日被慕莘雪这般一说,心中自然是不爽快的。 他脸色更加暗沉,气氛说道:“这事姑娘难道不知道么,所有当事人,都已经遇难了。” 慕莘雪将观察李大人的视线收回来,落在李志忠身上,心下一沉:“都落难了?” “作案之人不但心思狠辣,连手段也令人发指,简直是杀人不眨眼。”李志忠说到这,便已有所致的又继续说道:“但那人也未免太小瞧咱们神兵山庄,假以时日,我定会亲手叫那人落网。” 慕莘雪淡淡听着这话,倒是没什么表示。李志忠说完便气氛离开。慕莘雪耸耸肩膀,只要现在没有一个证据能指正她,她就还有希望为自己翻身。 又留下来反反复复查看了尸首,这才放心离开。没有了李志忠在场,慕莘雪心中还是松了口气的。 一来那人的气势未免太强盛,慕莘雪与他在一起,做些什么都少了些自由。二来,李志忠已经断定了凶手便是自己,这一路上定然会多加阻挠,反而是对她不利。 没有李志忠在场,慕莘雪的进度很快,一上午时间,便将案发现场,以及周遭的一圈全部勘察了一遍。 身心劳累的回到房间,慕莘雪仰头便躺倒在床上。现在的情形对自己十分不利,到现在为止,凡是多发现一个线索,便对她更加不利。 慕莘雪头痛的紧,到现在为止,都是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翻了个身子,慕莘雪看着床板,将所有线索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过着。 不知道第多少遍的时候,便彻底陷入了沉睡。半睡半醒间,那份熟悉的感觉又传来,那阵淡淡的药香味。 慕莘雪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谁,尝试了几次但都失败了。今日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慕莘雪尝试无果,终究是放弃了挣扎,任由意识远离。 彻底沉睡之前,脑海中似乎闪现出来什么。但还来不及细细思索,便失去了意思。醒来时已经是很晚,这一觉竟然睡了半日时光。 慕莘雪心中懊恼,同时又回想起来睡着时的那份感觉,这才想起来,自从自己出事到现在,司清源似乎一直都没有路面。 慕莘雪心中格外不舒服,但却又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来叫人家来帮助自己。想着那日自己看到的景象,想着人家现在说不定正沉醉温柔乡呢,哪有时间来管这些局外事。 一个鲤鱼打滚,慕莘雪从床上下来,强自打起了精神,对自己说道:“慕莘雪你不是打不到的小强!” 伸了伸懒腰,沉了沉胳膊,慕莘雪想要从萧子棠那里将紫竹笛要回来。要知道现在的她急需要这个东西。 抬眼看了看这漆黑的夜色以及头顶上的圆圆月亮:“算了,现在他也该休息了,明日再去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论演技你第一 没睡多久,慕莘雪便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简单用了些早膳,慕莘雪便支开月儿,自己去寻了萧子棠。 萧子棠听闻慕莘雪的话后,并未多说什么,便转身去取紫竹笛。慕莘雪见他脸上虽说并未表现出来,但这份信任却着实叫她心中欢喜与感激。 当全世界都开始怀疑你,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你,那便是最大的安慰了。慕莘雪看着萧子棠递过来的紫竹笛,并不去接,反而问道:“为什么愿意相信我?” 萧子棠本是沉默的脸笑了笑,说道:“我神兵山庄整个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自是愿意相信姑娘的本是。” 慕莘雪伸手将紫竹笛接过,放在手中却真真切切感受到它的分量,顺着那竹笛传递给她的勇气,她对萧子棠说道:“我虽说不确定能否找到真凶,但我向你承诺,我会尽力。” 望着慕莘雪,萧子棠点了点头说道:“调查中若是有什么阻挠,拿出这个,会方便许多。” 慕莘雪顺着他视线望去,发现是一枚通体纯白的玉佩。这玉佩她眼熟的很,自第一次见他,便见他一直将它挂在身上,应当是什么极其宝贝的东西,亦或者,是神兵山庄庄主象征身份的配件。 慕莘雪将它拿在手中,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退出去了。手中握着紫竹笛,腰间又挂着那枚玉佩,慕莘雪此时心中的底气倒是也高了不少。 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思索着,此时她隐隐约约只有些狭小的思绪,倒是没什么大体的方向,那凶手很是阴险狡诈,甚至可以说,将慕莘雪推到了悬崖边,进退维谷的境地,进退都看不到活路。 “是啊,你听说没有,朝廷派人传来书信,说是要咱们庄主给个说法,庄主不知道怎么说的,最后争取到七日的十日来查找犯人。” “对对,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话说咱们庄主待人一向和善,不知怎么这段时间尽然摊上了这件事。” “要我说啊,自从那个什么姑娘来了以后,咱们山庄就不怎么太平。” “是啊,我就听说,那个李大人,就是那个什么莘雪姑娘杀的。” “都说美人蛇蝎,我看啊,这话可真在理,你看那姑娘长得跟个天仙似的,怎么就走得出来这件事。” 慕莘雪思绪被打断,站在原地,听着那几个下人聚在一起嚼舌根子。她虽不是个在意什么流言蜚语之人,但当着面听到这些话,心中总归是有些不是滋味。 “啊!姑娘。”也许是几人谈论的太认真,都快走到面前了,才有人发现慕莘雪的存在。刚刚那趾高气昂,为萧子棠抱不平的气焰,瞬间便弱了下来。 慕莘雪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举步走开。几个下人此时已经满身大汗。在这个时代,下人便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下人永远不得说主子的闲话,若是遇到个不好惹的主子,断然是不会落下个好下场。 “啊!”慕莘雪刚走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呼。 “不好!”慕莘雪瞬间便反应过来,想着走来的方向追去,索性反应的还算及时,那人只伤到一人。 凶器是一枚匕首,直插胸口。慕莘雪只简单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下人已经一命呜呼,抬眼正好见到那黑衣人跑远,运足了内力,便直直追去。 这人身影她记得,这便是那日引她去司清源屋子中的那人,也是将她推向这风口浪尖之人。那人功夫不弱,但慕莘雪却也不是吃醋的。 那人对这神兵山庄的路途很是熟悉,左拐右拐,便将慕莘雪甩到很后面。慕莘雪心中一急,想到这假山之后,似乎有条小路。 来不及细细思索,从小路转出来,果然见到那黑衣人正在眼前。黑衣人见到慕莘雪显然一惊,但反应极快,快速向湖边跑去。 这湖正是神兵山庄花大力打造的一座人工湖,装修精致,巧夺天工。慕莘雪赶来时,见那黑衣人正站在湖边,手指正紧紧弯曲,卡在岑朱脖子上。 岑朱此时面色惊慌,看到慕莘雪似乎见到了全部的希望,大喊着:“救我!” 毕竟人命关天,岑朱对司清源与萧子棠来说,又是个特殊的存在,慕莘雪眸子一转,想着有什么方法能够救下人,又将那黑衣人抓住。 “救我……”岑朱将慕莘雪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要杀便杀,大男人怎么这么墨迹。”慕莘雪抱着胳膊,嘴角上挂着邪笑。似乎等着看一场好戏。 岑朱那双怀着希望的眼睛,眼中的星光瞬间便黯淡下来。随后喊道:“慕莘雪!我于清源哥哥有恩,若是他知道你不肯救我,定然会对你失望透顶。” “他没这个机会知道。”慕莘雪淡然一笑。 “你!”岑朱那清秀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那脸上渗人的刀疤,此时也变得格外狰狞。那牵制着岑朱的黑衣人,倒是镇定的很:“怎么?那我不如便成了你的意。” 这话说完,那双宽大的手掌,便瞬间收紧,岑朱的脸便也渐渐变得通红,随后转变成紫色。那双好看的手也开始反抗。 慕莘雪心中虽说极度不喜爱这个女人,却也是不能看着她这般死去。于是出声阻止道:“是说吧,你的要求。” 终于见慕莘雪出言,那黑衣人勾唇一笑,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放开。得到新鲜空气的岑朱便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仍旧涨的通红。 黑衣人手依旧紧紧抓着岑朱不愿放开,看着慕莘雪看了良久,说道:“很简单,废了你一身功夫。” 慕莘雪心中一惊,面上却冷笑道:“这女人我看着也碍事,你便将她杀了吧。”真是好笑,她虽然有救岑朱的心,但却没到了为她放弃自己一身修为的地步。 当下便再不管不顾,直直冲了上去。黑衣人见此,将岑朱扔了出去,直直砸向慕莘雪,慕莘雪一个转身,便将她扔在地上,自己跑去看那湖边。 谁知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涟漪,人早已不知去向。慕莘雪一身惋惜,今日若不是岑朱在这里捣乱,她断然能抓到这人。 想到这,便转过身,岑朱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脖子上一圈被人雷红的印记,若是个正常的男人看了她此时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肯定会将她抱在怀中好好怜惜。 可惜慕莘雪不是男人,而是个厌恶她的女人。慕莘雪并未搭手,只是淡淡问道:“不知道岑朱姑娘此时为什么会一人呆在这里。” 岑朱走过来,说道:“今日心中有些烦闷,便想着自己出来散散心,走着走着,竟然就走到这了。” 慕莘雪挑了挑眉,说道:“岑朱姑娘散心走得可真够远的。”岑朱现在居住的小院子,确实离这里有些远。 岑朱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神情诡异的看了看慕莘雪身后,随后便快跑几步,直直跳进了湖水中,同时口中喊道:“不要杀我!” 慕莘雪心中一慌,回头,看到司清源正一脸错愕的看着这里,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同样一脸惊讶的萧子棠。 萧子棠最先反应过来,飞掠水面,将在水中扑腾个没完的岑朱一把捞了上来。此时司清源也已经走到近处。 慕莘雪此时才是最懵逼的一个,望着刚刚被人捞出水面,楚楚可怜的岑朱,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岑朱倒是率先开口了:“莘雪姐姐你不要杀我。” 慕莘雪面上当即便恢复了冷漠,心里却暗自感慨,若是换做在现在,你记得千万要去当演员,全世界都欠你一个奥斯卡。 慕莘雪冷笑,不语。她倒要看看,这个小妮子,还能泛起什么滔天巨浪。 “怎么回事?”萧子棠脸色暗沉,沉声问道。 “我……”岑朱抬头看了看慕莘雪,似乎欲言又止。那模样,就像看着一个罪恶滔天的罪人,生怕被人灭口。 慕莘雪撇了撇嘴,不语。 萧子棠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慕莘雪,对着岑朱说道:“实话实说。” 慕莘雪感觉身边有人,转头看了看,站着司清源。同样一脸漠然,似乎等着看一场好戏。慕莘雪再撇了撇嘴。 “我……刚刚我心中烦闷,想着这边湖水正好,便想着来散散心。谁成想不小心看到姐姐和一个黑衣人在这里交谈。”岑朱说到这,抬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慕莘雪。 “我心中恐惧,便转身向悄悄离开,谁知不小心踢到了石子,叫两人发现。最后幸好清源哥哥赶来,岑朱才免了一死。”岑朱说完,测了测脖子,那模样,就像是不小心将脖子上红色的勒痕漏出来。 果真萧子棠看了之后,神色一变,将头转过来看着慕莘雪。就连司清源看了之后,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慕莘雪。 慕莘雪本是心中坦荡,不知为何见到这两人视线是,心中竟一痛。于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句:“不是我。” 第二百二十章 线索浮现 萧子棠似乎却并未听到那话,转而问道:“那人呢?” 岑朱此时身上已经盖上了一个外套,好在春日里太阳暖融融,并不觉得有多冷,岑朱站起身,回答道:“已经跑掉了。” 慕莘雪瞬间便感觉到从萧子棠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低气压,大感情况不妙,慕莘雪出言说道:“岑朱姑娘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该给我个机会了?” 几人谁都不答话,慕莘雪斟酌了下便开口说道:“其一,若是我真与那黑衣人密谋,也断然不会选择湖边这么引人耳目的地方。其二,若真如岑朱姑娘所说,我二人都对你下了私心,那么此时你绝无生还的可能,更别说在这里诬陷我的机会。” 慕莘雪冷笑,目光极具讽刺的望着岑朱,那目光,就像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岑朱本是满心柔弱,此时听到这话,也是耳根子一红,将头垂的很低。 慕莘雪目光淡淡扫视一圈,等着其他人发话。 “岑朱今日还与我说头脑有些眩晕,恐怕是刚刚产生了幻觉。”司清源及时出口打破了这份沉默,同时将岑朱拦在怀中,对着萧子棠与慕莘雪说道:“我变先带着朱儿回去,开些药,调理调理身子。告辞。” 慕莘雪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眸子冷沉,见两人走开了,萧子棠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慕莘雪将视线收回,淡定回答道:“跑掉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劫持岑朱威胁我,我没办法。” “一切小心。”萧子棠只莫名其妙留下来一句话,便转身退下了。 慕莘雪站在原地,有些若有所思,随后便来到湖边,认真注视着下面,耽误了这么久,还未见到那黑衣人逃上岸边,恐怕这水下是另有乾坤。 这日这件事后,府上便人心惶惶。慕莘雪从下人口中听得,府上若是有人说自己的坏话,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慕莘雪想到上次见到的那个可怜的婢女,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未多言。关于探查凶手的进展,也一直原地踏步不前。 手中握着萧子棠送她的那枚玉佩,冰凉的触感,上好的品质。慕莘雪视线却透过那玉佩望着前方发呆,既然有人做,那么便定然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棺木……牵连……婢女……黑衣人……”慕莘雪将这些看似散乱的线索尽数串联起来,反复思索。 突然便灵光一现,慕莘雪一个起身,一个瞬息,便跑出了门外。她终于记起来那日脑中闪现的东西,是什么了。凶手并不是没有留下线索,而是线索分明就在眼前,却没有人注意到。 慕莘雪此时有了重大发现,岑朱却也是鬼鬼祟祟从自己房间中走出,四周望了望,随即便整理了衣衫,大步走开。 岑朱走得很快,倒像是着急去见什么人。随着她一路的奔走,终于来到一处隐秘之地。此时慕莘雪若是在此,断然会惊讶的很,因为岑朱所去的地方,正是这神兵山庄的禁地。 岑朱小心翼翼的躲过看守的视线,偷偷摸摸进了禁地深处。那里正背过身子,站着一人,慕莘雪见到那人,并未摆出什么好模样,反而是一脸怨气:“白日将我约出来,若是叫人看了去,咱们的计划岂不是要白费了?” 对面那人听闻此话,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是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如水,说道:“叫你做得事,漏洞太多。” 岑朱抬眼看了看那人精致的面容,倒是有瞬间的恍惚,这人还真是长的俊美。若不是她心中早已被司清源占据,恐怕会对这个男子动了心。她却面色一沉,说道:“慕莘雪这个丫头实在是太精。” 萧子棠转过身,眼中满是不屑,说道:“人我已经给你了,若是事情办得不好,你我都得不到想要的。” 听闻这话,岑朱情绪激动起来:“你再给我三个高手,我一定将事情办妥。” 萧子墨倒是站在原地沉默着看着远方,不知道在发着什么呆。良久后才说道:“我给你安排个住手,协助你完成。” 他未转头,身后已凭空出现一人,面容冰冷,站在原地。岑朱对这些人的神出鬼没已经免疫,倒是为这个女子的容貌有些惊艳。 岑朱面露不快,这萧子墨的意思已经够明显,分明是要找人监视自己。 “对面给的日子已经不多,若是再不加快计划,就没机会了。”萧子墨这话,算是给岑朱一个预防针。便也只能叹了口气。 岑朱离开后,萧子墨这才转过身子,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某个方向,口中喃喃道:“出来玩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家了。” 慕莘雪此时已经到了她要去的地点,这地方平日里来往人正多,此时也是如此。慕莘雪不愿意路面,便找了个视线极好的高处,观察着下面。 据说,那时这周围的所有婢女与小厮全部死于非命。也就是说,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凶手要杀人灭口。 那么所有人见到的便都是关键了。慕莘雪视线在下方移动着,那么,那些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慕莘雪这一战,便是日暮西沉,春日的爷风有些寒凉,慕莘雪脑海中似乎有些什么。抓得住,但又抓不住。 时间转眼便到达了午夜,木新年新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检查了许久,都寻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只得放弃,打算回去休息。 回房途中经过厨房,厨房内不知道哪个主子又犯了嘴馋的毛病,有下人开了灶,淡淡清香味道飘散过来。 慕莘雪脑子中那被忽视的线索终于浮现与眼前,味道。 李大人被害现场,并未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却害的众多下人都跟着遭了秧被灭口。那么便说明那留下的线索就是这极容易被人忽视的味道。 慕莘雪心中大喜,立即便来了精神。但此时夜色已深,不方便查案。慕莘雪便打了个哈欠,继续走回房间。 院子里月儿正焦急的的等待着,见到慕莘雪回来,立即便应了上来,月光皎洁,映射出来月儿紧张的脸:“姑娘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急死月儿了。” 慕莘雪笑了笑,望着月儿说道:“我今天去查案,不小心忘记了时间,叫你担心了。” 月儿笑了笑,说道:“姑娘一定饿了吧,月儿给你留了饭菜。” 话已出口,月儿便又垂下了头,说道:“不过现在饭菜应该已经凉了。” 慕莘雪闻言,心中一暖,说道:“不碍事,我今天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你等我等了这么久一定也累了,快早些休息吧。” 月儿点了点头:“那姑娘你也早些休息。”听话的回到自己小屋子。 慕莘雪目送着月儿将门关好,这才走回自己房间。房间屋内还燃着灯,正中央的饭桌上,正放着一个篮子。慕莘雪将篮子打开,两个盘子,一荤一素,外加一碗白米饭。 慕莘雪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将盖子又合上。其实她现在肚子里很饿,但月儿准备的东西,她实在是不敢动。 坐在床上,将刚刚从厨房中顺来的两个馒头拿出来,匆匆啃完,这才放心的睡去。由于已经有了线索,慕莘雪睡得并不沉,天一亮就起床了。 匆匆洗漱完,随意将头发一绑眼珠子转了转,穿好衣服去张大夫那里蹭了顿吃的。张大夫眼珠子时不时的落在慕莘雪身上。 “怎么这落霞苑是亏待你了,倒是跑我这来充饥。”慕莘雪又加了一筷子排骨到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还是张大哥这的饭好吃。” 张大夫无奈摇了摇头,说道:“你慢点吃。”这话说完,也跟着动了筷子吃了起来,与慕莘雪一齐吃饭,似乎还挺有食欲。 慕莘雪放下筷子后,又与张大夫落了些最近发生的事,张大夫只是淡淡的听着,时不时嘴角会带着些笑意。 慕莘雪倒是不介意张大夫从来不评论自己做的事,甚至是不会夸张的做些动作表情,张大夫身上总是有种魔力,只要见到他嘴角淡淡的笑意,便知道了这个人在很认真的听自己诉说。慕莘雪于是很喜欢与这个大哥说些心理事,将这苦诉完后,又认真问道:“张大哥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坚定这个人时不时最近吸入了什么迷香?” 张大夫想了想,说道:“迷香中常用一种叫做曼陀罗的药物。若是体内含有曼陀罗,又误食了冬葵子,会产生一种假中毒现象。” 慕莘雪眼珠子又激灵的转了一转,嘴角便大大裂开,笑意挂在嘴角:“大哥你真是天厉害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慕莘雪活蹦乱跳的背影,张大夫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桌子上还剩下的饭菜,笑着又加了几筷子独自吃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我对你不客气 春日的天气已经带上了份炎热,下人们个个垂头丧气的做着手头的事情,某人抬头看了看天,眯了眯眼睛:“这鬼日头什么时候才能落下。” 听闻这话,慕莘雪嘴角咧起了大大的笑意,漫步走来,站在这群下人中间,拍拍手说道:“大家忙活了一上午都累了吧,庄主大人辛劳大家,命我带人送来些汤水。” 这话说的虽轻,却叫众人都听得了个真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群也满满聚集过来,慕莘雪嘴角带着笑,对大家说道:“大家现在都排好队,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下人听闻此言,便端着那手中的碗器走上来,将东西尽数摆上。慕莘雪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身后有人为她打着伞。 慕莘雪便眯着眼睛,看着大家面带笑意的领汤水喝。好在这个院子的下人并不算太多,慕莘雪数了数。共有二十三人。 见着大家都喝的开心,喝的欢快,慕莘雪咽了口口水,说道:“给我也来一碗。” 下人激灵,很快就去为慕莘雪也弄了一碗,慕莘雪也不顾什么形象,当即便大口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眼尖的下人见此,心中对慕莘雪的好感瞬间增加了不少。 将汤水送完,慕莘雪也毫无形象的喝了几大碗后,这才大大咧咧的带着下人的感激走开。从那院子里出来,慕莘雪心情大好,直接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回到屋子里去睡个回笼觉。 这几日为了追查凶手的线索,实在是劳心劳累。于是沾上了床,很快便昏睡过去。这一觉,慕莘雪睡得天昏地暗,海枯石烂,唯一的缺憾就是半路被人打断。 这一觉慕莘雪睡得很好,要是睡得再久一点就好了。慕莘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了,月儿。” 月儿此时已经记得满头的汗,说道:“姑娘,不好了,出事了!今日被咱们送去汤水的下人们全部中毒了。庄主大怒,已经叫人前来捉你过去。” 慕莘雪听闻此事,倒是满脸的淡然,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吧。” 月儿见到慕莘雪这么淡定,越发的急切,催促道:“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急?那汤水可是咱们亲自送过去的。”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急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再说,今日就数我喝的最多,你看我有事么?” 月儿这时才反应过来,疑惑的说道:“是啊,姑娘,今日那冬葵子汤应当是你喝的最多,怎么反而数你没事?” 慕莘雪笑了笑,并不打算点破,说道:“好了,快走吧。去的晚了,再以为我戴罪脱逃。” 月儿一听这话,果真急切了起来,闭上嘴不再说话。 两人到了那院落中,众人已经都在,中了毒的下人已经安排人来处理,慕莘雪一脸淡然的走来,见到萧子棠一脸冷漠,却并不惧怕。 “这是怎么回事?”萧子棠难得动怒,那脸上的阴沉之气,将这周遭的气压生生压低了许多,慕莘雪在心中嘀咕,这可比上午的冬葵子汤好用多了。 “庄主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慕莘雪淡笑着说道,这不急不缓的气势,倒是像极了张大夫的气度。 “这毒很好接,只需引淡竹叶为药引子,熬些汤药,便无碍了。” 萧子棠听闻此话,倒是淡淡思索了下,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夫。大夫细细思索了一番,随后说道:“正是此理。” 萧子棠便吩咐道:“去办。” 慕莘雪见此,这才缓缓道来:“我今日为大家带来的正是冬葵子汤,此汤本身并不带毒,但若是与曼陀罗结合起来,便是一种毒素。” 慕莘雪看了看萧子棠,见他此时眉头已经邹成了一座小山,慕莘雪笑了笑,继续说道:“白日里我与大家一同喝了五碗,此时却并未丝毫中毒迹象,这便可证明我之前所言非虚。” 慕莘雪转头看了看远处,说道:“庄主可能好奇,为什么这个院子里的下人为何会体内带着曼陀罗。” 萧子棠眉心蹙的更深了:“迷香。” 慕莘雪笑了笑,不愧是这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一点便明了了。 “没错,这便是之前李大人院子中的下人为何一夜间惨遭杀害,原因不是因为听到了我紫竹笛声,而是因为体内种有迷香。” 慕莘雪说此话时,将视线落向了岑朱身上,继续说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若是有人活着,那幕后黑手栽赃嫁祸我的手段就破产了。” 岑朱身子一阵,将眼神转开。“那凶手千算万算,恰巧漏算了那日的风向。要知道迷香飘忽不定,随着风向飘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慕莘雪点到为止,见那岑朱不再望着自己,又将视线收拢回来,望向门口方向,见到来人,笑了笑。 “那李大人死前嘴角带笑,并非是受到笛声迷惑,而是在中那迷香之前,又中了另一种媚药,致命伤在胸口,但真正致命的,却是这见不到的东西。” 慕莘雪笑着走过去,有板有眼叫道:“张大哥。” 张大夫无奈笑了笑,只是点了点头。这一战慕莘雪打了一仗翻身仗,成功为自己摆脱嫌疑,接下来的事,无论究竟能否找到真凶,她都能够全身而退。 有人大获全胜,自然有人惨败而归。岑朱一脸阴沉着走开,因此并未注意到慕莘雪嘲讽的目光。 夜深人静时,整个神兵山庄也陷入了份沉睡。灯光昏暗,只有守夜人依旧强打着精神,等着最后几刻钟换班。 山庄最近死了个重要人物,搞得人心惶惶,守夜人也增加了一倍不止。侍卫打了个哈欠,因此并未见到黑暗中一人小心翼翼的冲了过去。 岑朱躲到大树后,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后,这才又将帽子紧了紧,继续往黑暗中走去。转过几个弯后,终于在一处极黑暗处站住脚。 那里早已等候着一个人。那人见到岑朱后,说也未说,直接便跪在她面前,肩膀颤抖着:“郡主……” “交给你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知不知道究竟坏了我多少事!”岑朱此时格外震怒,但仍然压低着声音。 此时虫儿在暗处打着鸣,便听不到任何声音了。那女子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将头压得更低,说道:“郡主饶命……奴婢……奴婢没想到那慕莘雪竟然这么精明……” 岑朱眼中泛着冷芒,看着那下人看了会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起来吧。” 那婢女此时还是恐惧着的,但是不敢违抗岑朱命令,于是便颤抖着站了起来,岑朱放缓了语气说道:“算了,这事也不怪你,我给你些银两,你且带着这些逃吧。” 那婢女听闻此话,身子一抖,说道:“奴婢还想继续为郡主效忠。” 岑朱冷着声音说道:“你父母已经被人送回老家。你切回去多陪陪老人家。” 婢女这时身子又是一颤,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慢慢的都是感激,说道:“谢谢郡主!谢谢!” 岑朱此时从斗篷里拿出一袋子银两,递给她。婢女看了眼她手中的袋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上来。 谁知那婢女手刚刚接触到那袋子,岑朱藏在斗篷下的手突然便带着匕首直直插入那婢女小腹。婢女双眼瞬间放大,直直望着岑朱。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夜晚,竟然是她丧命之日。这一番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岑朱利落的将那袋子银两又收回到自己手中,看着那婢女死不瞑目的模样说道:“废物,什么事都做不成,不如送你去地狱来的简单。” 慕莘雪有些头痛的眯了眯眼睛,此时她正坐在岑朱上侧的假山,刚刚拿匕首的时候,匕首反射的月光刺激到她的双眼,差点出了大事。 慕莘雪双腿左右摆动,看着下面的杀戮,竟然丝毫不觉得可怕,反而感叹道:“真是最毒妇人心。” 这声音其实极轻,但是在这安静的夜里,倒是显得有些响亮。岑朱本以为这一切做得正是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到,竟然有人一直在上面看着。 慕莘雪侧着月光,岑朱倒是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于是冷着声音问道:“谁在那里?” 慕莘雪笑了笑,一个向前便跳了下来,落在岑朱面前。岑朱看清楚这人容貌时,心中大惊,说道:“慕莘雪,你怎么会在这?” 慕莘雪抬头看了看月亮,说道:“今晚有些失眠,出来走走。” “少废话,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岑朱话音刚落,那手中便又多出来一个匕首,直直对着慕莘雪冲过来。 岑朱本是个不因世事的郡主,此时家道中落,因此刚刚学了个武功的入门,又怎么会是慕莘雪的对手? 慕莘雪只是一个简单的擒拿,就将岑朱制服,还堪堪后退了几步。慕莘雪手中把玩着那匕首,不屑说道:“就这两下子,还想对我不客气?” 第二百二十二章:生死危亡 慕莘雪这话音刚落,心中暗探不好,身子猛地向后退去,这道浓郁的杀气,叫她心中寒凉。没想到岑朱身旁竟然还有这等好手。 慕莘雪身子后退直到身子撞上假山的石壁,岑朱见到那人出来,便收了手站在一旁看好戏。慕莘雪这时也才看清楚出手的竟然是个女人模样还算得上俊俏,只是穿了一身黑衣,外加上面目表情一阵冰寒,倒是叫人欢喜不起来。 那女人见慕莘雪一出场就这般狼狈,倒是丝毫没有窃喜的模样,依旧是面目冰冷的攻了上来。慕莘雪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凝神聚力,亮出手中的紫竹笛来。 这是她唯一的武器,慕莘雪勉强用它与那女人对了两招,便败下阵来,心中想着,此时若是那阆珏暮雪在手就好了。 “慕莘雪,你不是很嚣张么,倒是还手啊。”岑朱在一旁看得幸灾乐祸。 慕莘雪心里苦,她也想还手,只是这女人实在太厉害。一味的躲闪,又没有机会吹奏紫竹笛,慕莘雪终于在女人再一次强势攻击下被击中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狠狠装在假山上。 慕莘雪顺着假山滑落,浑身都痛,于是摔落在地上不敢再动弹一下。慕莘雪仰头望着天,现在后悔没有好好练习武功还来得及么? “杀了她!”岑朱那阴狠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慕莘雪都不用回头,都能想象的到那个女人阴狠的表情。 “没有主子的命令,谁都不能动她。”那女子终于算是开了一次口。 慕莘雪躺在地上,暗自运行内力,尝试着运转一个周天。现在算是危急时刻,能恢复一点十一点。 不过这人口中的主子又是谁,谁都不能动自己?难道那人她也认识? “现在他叫你来协助我,这个女人的存在,眼中阻碍了咱们的计划。”岑朱头头是道的分析。 计划,难不成不是栽赃嫁祸,还另有别的什么? “没主子的命令,谁都不能动她。”那女人还是阴沉沉的一句话。慕莘雪却在心中乐开了花。按照现在的实力来看,这个冰山女子是最厉害的,她口中所说的谁都不能动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就是她岑朱,也不能杀了自己? 看来暂时是安全的了,慕莘雪开始认真疗伤。但是毕竟有两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旁,慕莘雪仍需要留下一些心神来盯着周遭的变故。 “好,不动她,那现在这烂摊子你来解决吧。这个女人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计划,也看到了咱们杀人,你来想一个两全的法子。”岑朱此时阴阳怪调,慕莘雪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她们口中的主子,似乎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这……”冰山美人倒是为难了。 慕莘雪苦笑,在心中暗暗抱怨道:“你到是别犹豫啊,你这一犹豫,我不就危险了么。”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若是还想不到两全的法子,咱们就都玩完。一起等着你主子的惩罚吧。”岑朱继续冷笑着说道,反而是将这重担压在那冰山美人身上。 冰山美人听到这话果然越发动摇起来,岑朱见状,先前走了两步到那冰山美人面前说道:“你看,现在人不知鬼不觉,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人是你我杀的?” 慕莘雪心中知道不妙,于是视线开始四处乱转,她需要根据周围的地形,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两人此时还在下面犹豫,犹豫的时间越长,便最自己越有利。慕莘雪眼睛逆着月光,看到了假山上一个不错的位置。 嘴角裂开一抹得意的笑,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身子已经恢复了一些,不至于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 慕莘雪小心翼翼的运气了内力,向假山后面飞去。这地段选的极好,几乎白日里都没什么人来,更何况现在大半夜的。 恐怕这么长的距离,是来不及她跑到安全的地方的。想要活命,只能靠自己了。慕莘雪小心的飞到假山上。 来时她心中大意,并未仔细注意这周遭的地形,只隐隐约约记得东南方向那里地形崎岖,对于她逃跑应当会有利。 于是不再犹豫,将内力与脚步提到极致,那两人很快就会发现自己逃跑。慕莘雪速度必须要快。 将身子隐没在那假山的层层叠叠的峦嶂中,确定自己走的远了,慕莘雪这才取出腰间的紫竹笛来,倾注内力,将这竹笛声传的更远。 笛声悠远绵长,慕莘雪今日吹得是个很急快的调子,还可以倾注了内力,为的就是希望有人能够察觉到不对劲儿,前来救援。 慕莘雪一面吹笛,一面在黑暗中不断转移位置,那冰山美人武功高强,只有此方法,才能有希望叫她等到救援的人来。 慕莘雪此时重伤在身,又强制性的崔动内力,便是伤上加伤。但为了活命,也只能如此。慕莘雪此时体力已经快要告罄,她抬头望着天,此时最希望见到的人,却是司清源。 月亮那清冷圆润的模样,渐渐变得尖锐,在这黑夜中凝结成司清源的模样。 “呵呵,我一定是疯了。”慕莘雪将笛子放下,独自苦笑着说道。若是司清源此时赶来,也会相信岑朱那女人的鬼话吧。 别说是他现在失去了记忆,就是未曾失忆,也会怪罪与她吧。毕竟那日在凉水村,慕莘雪选择与子刘一行人离开,抛弃了生死未卜的司清源。 慕莘雪可以想象得到,他身受重伤,躲在某个暗处的角落中,躲过了暴雨,躲过了天晴,奄奄一息等待着自己来寻的绝望。 “子棠哥哥,我找到凶手了,她被我撞见杀了人,被冰儿重伤后,逃进了这处林障。”岑朱的声音。 慕莘雪苦笑,难道天要亡她? 声音离这里似乎还不近,慕莘雪干脆坐在原地,手中抚摸着那柄笛子,想着现在应当怎么办。若是萧子墨在身旁,还会想从前那般守护着自己的吧。 “子棠哥哥你要小心,那个女子十分狡诈。” 慕莘雪听着外面那几人的脚步声,心知今日是躲不过的了,于是便重新将那紫竹笛放置唇边,用心吹奏出一首曲子。 今日她想引来的人还未到。 一首曲子还未吹完,萧子棠人便已到了身前。不知是存了份什么心思,并未打断,只是默默站着。 慕莘雪独自吹着,一曲终了,转头望了望四周,那人还没有来。叹了口气,起身站了起来。她个子不高,看着萧子棠需要仰着头。 正巧也能见到那天上的月亮,格外明亮。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凶手确实不是我。”慕莘雪苦笑着,多余的话不必说。是她今夜行事不周,小看了那岑朱,才会叫她反败为胜。阴差阳错的杀了个回马枪。 “慕莘雪你无缘无故混进来这神兵山庄,又杀死礼部侍郎李大人,这几日又故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挑起江湖与朝廷间的战争吧。”岑朱这话说的义正言辞,满腔热血。 慕莘雪冷笑着说道:“我倒是不如岑朱郡主心思巧妙,这一连串的计谋,我输得心服口服。” 萧子棠此时只是沉默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慕莘雪强忍着站起身,并未靠什么支撑着。今夜便是她生死存亡的关头。 慕莘雪视线扫了扫,除了自己在等的那人,其余人都在。包括岑朱身旁的那个冰山美人。那女人现在看着自己的视线已经隐含了杀意,看来刚刚两人应当已经核算好了。 慕莘雪身子凌弱,却站的笔直。 “那人是你杀的?”萧子棠问。 “不是。”慕莘雪回答的简单,并未有任何解释的说辞。 “我神兵山庄之人都会些功夫。”萧子棠蹙了蹙眉头,目光看向岑朱。意思很明显,岑朱自小便娇弱,怎么能将一个身怀武艺之人杀掉? 慕莘雪心中也感慨,若是那姑娘不贪恋那财物,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便丢了性命。视线又看了看那冰儿,但无论怎样,都活不过今晚。 “郡主身边那护卫功夫甚好,擅用匕首刀剑。”慕莘雪冷静非常。 “冰儿自小就跟随我,自然不会随意杀人,你不要再王座挣扎了。”岑朱声音不知何时又恢复了柔弱。 慕莘雪心知再怎么狡辩,她孤身一人作战,也是双拳难敌四脚,此时主事人是萧子棠,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手握生杀大权之人是他,若是他不相信自己,她在做些什么也是无用功。 黑暗中萧子棠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气氛很沉寂,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子还在不知死活的叫个不停,饶人心智。 慕莘雪视线紧紧望着萧子棠,风儿缓缓吹着,带来一阵清凉,吹走心中一片燥热,慕莘雪紧张握着拳,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月儿此时已经移动到西侧,小了一圈,萧子棠此时也终于开了口。 第二百二十三章:向死而生 萧子棠喉结动了动,视线紧紧落在慕莘雪身上,说道:“将她带回大牢。” 风儿淡淡吹过,声音刚刚落下的同时,慕莘雪手中紧握着的石子抛向了岑朱,果真萧子棠与那冰儿同时护着她。 慕莘雪冷笑一声,全力向他们身后跑去。一个闪身,便越出去很远。身后杀气逼近,慕莘雪脸色已经惨白,但仍护着胸口。 那冰儿那一掌,伤她甚深。冷风吹来,慕莘雪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望着身后紧随而至的几人。 已无退路。 “收手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萧子棠那声音格外清冷的传来,慕莘雪觉得有些冷,但仍是倔强的咬牙不肯认输。 “那事不是我所做,你心知肚明。不是我做的事,我誓死都不会承认。”慕莘雪话落,转身便要跃入湖中。 “莘雪!”熟悉的声音终于传来,慕莘雪身子顿住,转身果真见到了那熟悉的英俊的脸。慕莘雪嘴唇动了动,望着他。 “你愿意相信我么?”慕莘雪此时最想知道的问题,双眸紧紧注视着,她心中对他有怨有恨,但此时若是他愿意相信她,慕莘雪愿意放弃在这些。 司清源视线转向别处,嘴角牵强动了动,他终究是苦笑着说道:“莘雪,收手吧。” 慕莘雪感觉心都紧缩了一下,她此时身子已经虚弱至极,但仍坚强着不愿意倒下,手指紧握着,渗出死丝丝血迹,无声低落在脚下。 慕莘雪听到自己强制性冷硬起来的声音说道:“我欠你的,都已经还清了。今日起,你我从此恩断义绝,愿来世再不相见。” 慕莘雪以内力凝结成剑气,将发丝斩断。丝毫不带一丝留恋的将它向空中一扬,发丝便随风飘落。与此同时,慕莘雪纵身跃入湖中,普通一声,整个身子下沉,水面上只留下圈圈涟漪,再也没有声息。 “雪儿!”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司清源踉跄着奔直那湖边,只望见水面上带着月光的涟漪,心痛的无以复加。 司清源心中悲怆,纵身便也要跳下湖中去,却被一人强势拦下。 “她这都是自找的,你身子骨弱,又何必这么糟蹋自己?”岑朱带着哭腔狠命的抱住司清源身子,死活不肯放手。 “下去将她捞上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萧子棠冷声吩咐道,那黝黑的眸子,泛着诡异的神色。 “噗通!” “噗通!” “噗通!”落水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几人仍然站在岸边等待着。有人欢喜有人愁,司清源悲痛的无以复加,岑朱却笑得面若桃花。 地面上方才慕莘雪身上滴落的血依旧存在着,只是此时上面正聚了些不知名的虫子,在细细啃食着,争抢着,弱肉强食,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天色即将破晓,月色西沉,东面的天空开始点点泛白。 下人们纷纷从水中探出头来,一个起落便落在地面,湿着身子垂着头,说道:“禀告庄主,并未找到慕姑娘踪影。” 萧子棠此时冷着张脸,冷着声说:“再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此话,便转身离开。那背影坚毅挺拔,唯独没有情爱。神兵山庄开始大肆的搜寻慕莘雪踪迹,几乎是同时,萧子棠下发了通缉令,全力缉拿要犯慕莘雪。 江湖中很快便刮起了一阵不大不小波浪,原本不太出名的慕莘雪这名号,瞬间便在江湖中崛起。 这气势,甚至快要超过当初司清源战神的名号。若要说起两人的共同点,那边是这两人似乎都人间蒸发了。 萧子棠的江湖追杀令,放出来三个月有余,硬是没有一人能交差,就连江湖上最有名的赏金猎人都寻不到法子。 这三个月来,神兵山庄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张大夫舍得舍弃了他的小院子,在萧子棠的挽留下执意离去。 司清源也在慕莘雪跳湖的那个晚上,默默消失在了神兵山庄。同时一起消失的,还有岑朱郡主。府中的人都暗自猜测,岑朱可能是与司清源一同离开的,但大多数下人的说辞是两人游离江湖,做一对叫人羡慕的鸳鸯双飞。 至于江湖上,则是放出了狠话,叫萧子棠交出那凶手,两方便可如往常般寻常无恙。饶了这一大圈,神兵山庄还是与江湖彻底决裂。 一时间,朝廷与江湖交好的局面,彻底改变。 天青气明,刺目的阳光散落在屋檐,街上游荡的人不由得遮住双眼,抬头望着天,不知从哪个角落中有人抱怨了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时对面的茶馆中突然一阵掌声雷鸣,原来是台案中央的说书人说到了关键处,听课看客纷纷掌声雷动。 “好!” “好!” “好!” 茶馆内拍案找好声音络绎不绝,二楼雅间内却有一人淡定的拿着茶杯喝水,丝毫不为所动。那人一身天青色长袍加身,头发用高冠高高竖起,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容,叫隔壁几家女儿家纷纷侧目。 但越是侧目,便越发的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过于高冷,便也只能独自垂头,暗自神伤,这女儿家的心事,怕是要落了个空。 “话说啊,自从那日起,那神兵山庄便彻底不见了那女子身影,咱们盟主萧子棠,也是发了江湖悬赏令,硬是没人能够见到那女子踪迹。” “据说那女子长了一掌天仙的容貌,若是此生有幸能够见上一面,死而无憾了。” “哎,我听说啊,那女子曾经是大梁凉州城的公主,在其位时,更是将那地段治理的格外安宁富裕。” “对对对,我有个远方亲戚就是大梁的,听说她还带领凉水村的村民,治理了大水,前几年见到那表哥时,还是粗布麻衣的,前几天见了,都看到他穿上丝绸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慕莘雪极其无聊的听着这说书人在台案上唾沫横飞,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兴致。这说书人的说辞,她这半个月来已经听得烦腻。 于是不等这说书人说完,便从腰间取出一两白银,放在桌案上,好听磁性的声音说道:“结账。” 店小二的耳朵十分尖锐,片刻便传来有人跑上楼的声音。慕莘雪并不去等待,起身与那店小二擦肩,顶着这炎炎夏日,出了茶馆。 这一个月来,她已经快要跑遍这片大陆大大小小的茶楼,唯独寻不到那百晓生的踪迹。今日看来又要带着这份失落,离开这座小城。 走过热闹的集市,慕莘雪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心思转动,连着几个转弯,便出了这热闹的集市,来到城镇后面的山林。 今日的太阳格外毒辣,连树叶都亮的发油。慕莘雪运足了内力,几个起落便隐匿在树林中,不见了踪迹。 而堪堪赶来的一人,追踪至此处,不见了慕莘雪身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茫然无措。 “分头找!”一人下令,其他人点了点头,便分散着窜进了树林中。 “白羽,去!”藏身在一丛灌木后的慕莘雪,看着下面仔细搜寻自己的人影,对身旁的白虎说道。 白虎得令,猛地便窜出了灌木丛,张开血盆大口,与那人撕咬起来。若是说起这只白虎,还是要从跳湖那日说起。 那日慕莘雪知道萧子棠断然是下定了将自己交出去的心思,于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跳入湖水中。她记得那日劫持岑朱的黑衣人便是跳入水中逃匿的,当时情况危急,是以便抱了侥幸的心思。 慕莘雪虽说识得一些水性,但那日天色尚且还晚,又哪有什么光亮叫她去寻找那出口?慕莘雪很快便在水中失了力气。 “难道就要这样死了么?”慕莘雪在心中问着自己。 任由身子下沉,慕莘雪心中格外绝望,争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下沉,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却突然见到了湖底的一处亮光。 慕莘雪挣扎着使出了最后一份力气游过去,却赶上了水中的一处旋涡。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已经出了神兵山庄,不知被那水流冲到了何处,但好在还活着。当时她身受重伤,已经没了任何气力,但她知道萧子棠肯定会花费大力气将自己带回去,便挣扎着向身后树林中走去。 白羽便是在这片林子里出来的。白羽带着她到了一处隐蔽处,慕莘雪疗伤,白羽便为她衔来些野果与野味。 没有药物,没有盐巴调料,慕莘雪竟然能奇迹的活下来。侥幸活下来,但她心中仍有许多疑问。 慕莘雪记得容洛与她说起过,江湖中有位能人叫做百晓生,能知天下事,若是能找到他,便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便是她能够活下去的唯一机会。江湖与朝廷同时追杀自己,普天之下,也便只有这一人能够护她周全了吧。 慕莘雪伸手抚了抚肚子,无论如何,这都是她们唯一的生存机会,慕莘雪都不会放弃。想到这里,眼中一抹阴冷浮现,慕莘雪手腕翻转,几枚银针便出现在指尖。 第二百二十四章:说书人百晓生 慕莘雪看着此时已经被白虎全部吸引来的几人,双眼紧紧盯着,找准了时机,手中几枚银针尽数甩手而出,几声闷哼,那几人纷纷倒地。 白羽见此,颇为人性化的摆摆尾巴,又打了个闷哼,便大摇大摆的回到慕莘雪身旁。 “辛苦了。”慕莘雪笑着摸了摸白羽的大脑袋,白羽十分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慕莘雪便带着白羽离开了这座树林。 慕莘雪此时走的方向是南方,根据这三个月来,百晓生没月都会出现一次,地点不定。慕莘雪根据这一整年来百晓生出现的方位,猜测他的下一站会在南方的清水城。 留给慕莘雪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她双手温柔的扶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开始微微隆起,若是再找不到安身之所,怕是别说孩子了,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视线微微眯起,慕莘雪带着白羽提步走开。逆着光线,这一人一虎两人的组合,倒是颇为养眼。 将视线落在那树林深处,几句死侍依旧睁大着眼睛望着天空。可惜身体早已冷却,这模样,怕是死不瞑目。 树头光影不停周转变换,待日头快要西沉之时,这树林中终于再次传来了人气。一阵响动后,几人一前一后落在了此处。 “又被她逃掉了。”黑衣男子身后一人气氛说道。 “主人这种事我们来便好,您怎么亲自……” “我最后说一次,再有她的踪迹,第一时间通知我。”司清源阴狠着嗓音,视线阴狠的望着前方。 失去了慕莘雪的他,才是真正的失去了魂魄,失去情。这修罗的名号,怕是真正属于他了。不等下属回答,司清源一个闪身便再次消失在这林子中。 属下望着司清源消失的方向,悠悠叹了口气。司清源的速度,没人能跟的上。 为首那人将视线收回,看着地面上早已凉透的尸首,叹了口气说道:“清理好。”这话说完,便也离开了。 几人听命的从怀中取出化尸粉,丝毫不带情的散落在自己已经逝去的战友身上。 “呲呲!”声在这黑暗中诡异的响起,叫人觉得后背发凉。 将这一切做完后,几人便也随着离开了。只是在这林中留下一阵腐烂的臭味。几人前脚刚刚离开,便又凭空多出了几人。 为首之人一身白衣,黑暗中看不清楚料子。他似乎闻不到这林中的味道,只是如星辰般的眸子四处观望着这周遭的痕迹。 直到在月光反射下,注视到那树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那人一个瞬息,便来到了那树前,修长好看的手磨砂着树上的痕迹,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闪现:“白羽。” 月光朦胧的照射在这片常年见不得光的树林,月光悠悠,用它清冷的眸子注视着这人间不为人知的丑与恶。 慕莘雪带着白羽徒步走了整整七日光景,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到达清水城。前些日子天降大雨,导致路面上较为湿滑,白羽的四只脚也满是泥土。 慕莘雪看了心中十分不爽,从那日起,已经有好久没碰过白羽。白羽此时那巨大的虎头正耷拉着,周身属于那百兽之王的气焰也在此时散发到最大。 也正是这气焰,使得看重慕莘雪美貌的登徒子,少女们不敢近她的身,慕莘雪倒也乐的自在,对白羽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些许。 进了清水城,慕莘雪倒也不急,打听了一家最大的驿站,选了个上等间,又跟店小二要了两桶温水,这才带着白羽上了楼。 慕莘雪打赏了不少银子,因此店小二动作很迅速:“公子,您要的水。” 店小二点头哈腰,模样甚是恭敬。慕莘雪将茶水隐了一口,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淡淡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 店小二再次深深看了眼慕莘雪容貌,这才恋恋不舍离去。慕莘雪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后悔这身打扮了。 但当初萧子墨只教会自己一些易容之法,易容之术又是那般高深的技法,慕莘雪自幼便不爱那些玩意,倒是自己钻研不出来的。 “白羽……”慕莘雪将心思收起来,望着老老实实趴在地面上的白羽,叫道。 这几日慕莘雪都是那般生硬冷淡的态度,这到了清水城的客栈中,又变成这腻死人的声音,饶是这只白虎,也察觉到了份不对劲儿。 慕莘雪见白羽只是懒洋洋抬起了头,便又沉默着达拉下去。心中感觉受到了冷落,于是一仰头,将那一碗茶水尽数倒进喉咙。 慕莘雪贼兮兮站起身,更加腻歪人的声线叫道:“白羽……小白羽……” 慕莘雪那张英俊帅气简直可以迷死人的俊脸挂上份诡异的笑意,叫人觉得这是个长着正人君子面庞的登徒子。 “嗷呜。”白羽委屈的低声呜咽了一声,慕莘雪并不同情,反而是小声说道:“白羽要乖,你洗干净了,我才爱你的对不对?” 慕莘雪一点一点的靠近,抓住白羽的前蹄子,拉着到了屋子里放着的澡盆前,二话不说,直接扔进盆里。 白羽那隐忍的呜咽声淹没在炸起的水花声中。路过这期间的店小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冲到房门前,但碍于客人的面,又不好直接冲进去,于是便趴在门上,担忧的问道:“那个,请问公子里面出了什么事?” 慕莘雪插着腰,此时已经满身湿漉漉的,她瞪着大眼睛死命的等着白羽,从怀里掏出一定金子,顺着那门窗便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店小二口中:“我没事,帮我安抚下楼下的客人。” 店小二眼睛登的很大,看着手中的金子,激动说道:“好的,好的,小的这就去!” 慕莘雪听着门外声音远去,这才又恶狠狠的看着澡盆里此时格外安静的白羽,说道:“你看看你!闯了多大的祸?咱们出门的盘缠要是被你败光了,我看你吃什么!” “嗷呜……” 慕莘雪叹了口气,认命拿起梳子,为白羽顺着毛,认真为它清洗身子。慕莘雪有些轻微的洁癖,这些从见到白羽那一刻开始,就瞬间上升到了一个阶梯。 慕莘雪在山中将伤势养的七八成好后,带着白羽找到了一条小溪,为白羽进行了一次清洁,那是白羽的第一次噩梦。 自从跟着慕莘雪开始,白羽的伙食也被严重限制,甚至从一只脏兮兮,口中带着腥味的白虎变成了现在这般整洁一丝不染。 慕莘雪彻底为白羽清晰干净时,已经换了整整四桶水。她甚至忘不掉店小二进来换水时,眼中那分外惊讶的表情。 为白羽清洗完毕后,慕莘雪直接为白羽要了些生肉,自己摊在床上很快就睡着。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一个格外暖和的东西跳上了床,趴在自己身边。 慕莘雪将身子往里面侧了侧,继续睡。 第二日一早慕莘雪是被饿醒的,带着白羽下楼时,天气还透着些凉意。两人用了早膳,便去了最大的一家茶馆。 若是没猜错,正是这几天,那百晓生便会光顾这里。由于到的比较早,慕莘雪选了个好位置。要了些点心与茶品,便端坐在此处等候。 白羽此时正懒洋洋的趴在脚边晒太阳,慕莘雪等的也有些昏昏欲睡。 “今日大家想要听些什么?”一道好听的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慕莘雪蓦地一惊,猛地睁开眼,发现台案前,正站着一人。 那人正是书生模样,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那双好看的温柔的眸子,扫视着这茶楼中的客人,目光落到慕莘雪身上时,倒是一顿,随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扫视。 一圈过后,便自然的收回。 “自然是听那个慕天仙的故事!” 有人起哄,下面大家也随着附和了起来。慕莘雪与神兵山庄的恩怨,江湖上早早便人尽皆知,各种版本均不相同。 慕莘雪此时已经在心中笃定,这人便是容洛所说的百晓生。于是便来了兴致,在一旁认真的听着那人该怎么说。 在慕莘雪看来,这百晓生并未与自己有过什么瓜葛,就算是在外面听到了些野史,也是断然不会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话说那慕莘雪为寻一人,独自一人到了神兵山庄。”这般一开口,慕莘雪便被吓了一跳。这个百晓生又是怎么知晓,她去那神兵山庄是为了寻一人? 难道是他与那萧子棠交好?不对,就算是萧子棠,也没有机会听到自己说明去那神兵山庄的目的。 慕莘雪便将自己激动的心绪平静下来,继续观望着那百晓生,她倒是要看看,从他的口中,还能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许是感受到了慕莘雪的激动,白羽那迷蒙的大眼睛睁开来四处望了望,随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声音,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睡。 第二百二十五章:被人提及的往事 "寻一个人?慕天仙去神兵山庄寻人?"台下不知道谁说了句。 百晓生点了点头,视线转移时,状似不经意间望见了慕莘雪。慕莘雪此时已经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惊讶,但仍是能叫人寻出来足迹。 百晓生笑了笑,在人群最为激动时,开口继续说道:"慕莘雪在神兵山庄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神兵山庄鱼龙混杂,高手如云,礼部尚书李大人这时候突然带着朝廷的密令暗中到访。" "据说当时他的到来,无人知晓。但天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话说这大人本身是得不到人关注的,是他带来的皇帝手中的那份密令,这也正是他惨遭杀害的原因。"百晓生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份神秘。 此时的看客已经完全被百晓生抓住了心。关于自己的故事,慕莘雪走过这么多地方,都是版本不一,说出来的话,大多数也只是为了惊心动魄,为了故事的可看性而故意加上去的。 至于今日这次,真真是叫她震撼无比的。先不且说这个百晓生究竟是如何得知到这些消息的,单单是这个人带给她的感觉,就是危险的,是可怕的。 慕莘雪的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人。这个人的心思,他的心机,他的身份,都是她万万惹不起的人物。慕莘雪此时竟然软弱了,想要退缩了。 太阳此时已经随着茶楼前的那个竹竿渐渐向上爬,慕莘雪眼光流转间,竟然就被这小小的阳光刺的眼睛吃痛。一个垂头见,便望见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此时已经开始微微隆起,只是此时若不仔细去看,尚且看不到那上面的文章。慕莘雪垂着眉头,心中的退缩之意便慢慢消退。 他不能退缩,这个人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机会。慕莘雪感觉喉咙干涩,便拿起茶杯打算再和谐茶水来压压惊。但是手指刚刚触碰到茶毕的边缘,便感觉到一阵干涩的反胃。 心中大叫不好,慕莘雪用手抚住自己的嘴巴,想要强制性的将这阵生理反应压制下去,但一切都是无功而返。慕莘雪此时脸色一折苍白,额头上也开始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若是此时吐了出来,恐怕会叫有心人察觉,自己女扮男装的戏码,也会叫人发现。于是便狠下了心,用内力,强制性将那份上涌的酸水压制下去。 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身子完全好些了,这才端起茶杯,将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口周了进去。待完全准备好后,慕莘雪起身,整理了下身子的褶皱,说道:“白羽,走了。” 白羽先是将那巨大的虎头抬起,随后又抖了抖身上的白毛,这才懒散的跟在慕莘雪身旁,随着她下楼,随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那正在台案上讲故事的百晓生。 慕莘雪一脸淡漠的走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时候正聚精会神的听那百晓生说着故事。慕莘雪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已经将故事说到自己与司清源在山下遭受死侍围攻时。 “话说这慕莘雪不止容貌惊人,就连那侠肝义胆的气魄,也带着份江湖儿女的豪气,虽说双目失明,但依旧没有放弃司先生,反而是从腰间取出了一柄通体紫色的笛子,与那些侍卫,进行了一番血战……” 慕莘雪神色开始恍惚,眼前的视线,竟然从那满座的高鹏渐渐幻化成为那日的树林,两人身上都已经戴上了数不尽的伤痕。 那日慕莘雪视线并未恢复,因此眼前只剩下那模糊的绿色,天地间都是那片绿色,但是今日慕莘雪视线并无任何诧异,竟然见到了那日的全景。 眼眶迅速便酸涩了,泪水眼看便要流淌出来,慕莘雪仰头忘了望天,及时将这视线从百晓生身上转移开来。也许正是这时候心思有些走神,走着走着,竟然便撞到了那百晓生身上。 慕莘雪腰间吃痛,整个身子竟然向前一倒,眼看着就要摔倒在那百晓生身上。但这人竟然在关键时候向后倒退几步,慕莘雪便整个人扑到在地上,只有那一双袖长的手,抓到了一片百晓生的衣襟。 “刺啦!”清脆的一声,整个场面都安静了。 慕莘雪四肢吃痛,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脸上已经泪水朦胧一片。 “抱歉。”慕莘雪似乎怕人看出自己脸上的狼狈,便垂着头与百晓生道了声抱歉。转身走开,那白虎则是一步一步紧紧跟在慕莘雪身后离开。 慕莘雪从茶馆出来后,并未走远,而是带着白羽在集市上转悠了一会儿,为白羽买了个脖套,套在脖子上,显得可爱非常。 慕莘雪看着白羽现在的模样,想起来现代的宠物狗。想到现在的街道上,公园里,总有些年过半百的老人或者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哥,最喜欢在外面炫耀他们高价买来的猫猫狗狗,宠物之类,若是叫人知道现在自己的宠物是这只吓人恐怖的大白虎,是否会引起什么轰动? 逛了一圈之后,慕莘雪又带白羽回到了茶馆,发现那百晓生已经不在,慕莘雪问过人之后,才知道那百晓生刚刚已经离开了。 “刚刚?”慕莘雪问道。 “对,那个说书人说书还真是不错,现在想起来还是津津有味。”那人满脸享受,似乎在回味刚刚百晓生的精彩演说。 “走了有多久了?”慕莘雪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看这个人这幅表情。 “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来了。”那人见慕莘雪似乎十分急切,便也就配合着不再耽误时间。 “往哪个方向走了?”慕莘雪言简意赅。 “那里。”那人转向身后,指了指一条方向。 慕莘雪简单看了看,发现那是一条笔直的街道,看模样,人流量还挺多。 慕莘雪二话不说,转身便追了出去,同时那人看见空中有什么笔直的东西落了下来,抓住一看,竟然是一定金灿灿的金子。 慕莘雪带着白羽顺着那街道一直追到头,发现是一片森林。线索算是彻底在这里断掉。 慕莘雪茫然的看着这树林,发现几个佩戴刀剑的人正一脸失落的走出来,慕莘雪便知道,自己追到这里,断然是没有错的了。 带着白虎不紧不慢的随意走到一处树林中,确定身边没人了之后,慕莘雪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东西,看得仔细了,才发现这东西竟是一块断布。 看这颜色,是一块灰色的段布。这不正是刚刚在茶楼中慕莘雪摔倒时,不小心拽下来的那块么?慕莘雪将那段布放在白羽眼前,说道:“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今日能不能追到这人了。” 白虎似乎听懂了慕莘雪的话语,有些不开心的低声呜咽着,慕莘雪摸了摸它的头,说道:“白羽,听话,若是找不到这个人,你便自己回到那山上去,或者是去南疆找子墨哥哥。” 慕莘雪说的格外伤感,见白羽耷拉着头,乖巧的蹭了蹭自己的手,慕莘雪温柔的笑了笑,说道:“快嗅,走远了,就难了。” 白羽便听话的将鼻子凑上去,仔细闻了闻,随后转了转头,选了个方向,便缓慢的走过去。慕莘雪将那布料又塞回腰间,便随着白羽一起走远。 白羽是南疆用特殊药材与灵芝培养出来的珍惜物种,因此具有颇高的灵性,甚至是能够听懂人语。慕莘雪将这个任务交给它,也放心。 不知是那百晓生走的真是如此快,还是白羽的鼻子失灵,这一追,竟然越过了三座城池,慕莘雪看了看天,看了看地,又看了看此时脚下的白羽,问道:“你确定,那百晓生走到了这?” 白羽此时那双大大的像是玻璃珠一样圆滚滚的眼珠子看着慕莘雪,慕莘雪实在是看不懂这老虎的语言,但却能看得出来它心中的委屈,便说道:“好好,我不怀疑你,我最相信白羽了。” 白羽听到这话,似乎很是满意,便摇头晃脑的继续往前走,慕莘雪心中实在是怀疑的很,但是又怕坏了这个衷心老虎的信心,便也只能将这个心思烂在心中,跟着白虎往一个越来越偏僻的地段走去。 白虎带着慕莘雪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林中,慕莘雪此时已经差不多要将白羽拦下来,跟它一番澈谈,告诉它带着自己的信件去南疆找子墨哥哥,跟它说:“白羽啊,我已经想好了不能让你回到那鸟不拉屎的林子里,万一有什么坏人把你抓住吃了怎么办?你带着这封信去找子墨哥哥,你和他一起在皇宫里等着我回去,我是不会死的,只是暂时离开你一下……” 慕莘雪心中的这个幻想还没完,便发现白虎一声嘶吼后,就不见了……不见了…… “白羽?”慕莘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发现这里惊人的安静,那一向乖巧可人的白羽,此时竟然也不回应自己了。慕莘雪心中凄凉,开始认真打量着这里的精致。 四周都是树林,树林…… 第二百二十六章:进入天涯村 慕莘雪眼前一亮,恐怕当时在自己发呆的时候,白羽应当是不小心走进了那阵法中,现在说不定正在那所谓的天涯村中引起了一阵恐慌。 慕莘雪眼中一亮,那么就是说,所谓的百晓生,应当就在自己面前的这片空地上的某处了。可惜的是她并不懂什么阵法,也不懂这所谓的天地玄黄,什么星辰变换。 慕莘雪既然已经知晓了他所在何处,那么剩下的便是想办法找到他了。慕莘雪其实都已经想到了对策,既然自己不知道怎么进去,又不知道这江湖上还有什么活路能留给她,那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出来。 百晓生这人有一个习惯,那便是每个月都会心痒的出来走上一遭。慕莘雪已经打定了注意,便趁着这天色还不算太晚,在这里收拾好自己过夜的东西。 这四周都是些树林,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可以留给她,既然只是简单待上一个月,还不能轻易离开,那么需要做的,便是买些换洗的衣物,顺便买些水和粮食,慕莘雪还真就在这里与那个传说中的百晓生耗上了。 说办就办,慕莘雪飞快的去最近的镇子上买来了一辆马车,将采购来的物品尽数堆满了这车子上,打算了与这个百晓生的持久战。 慕莘雪相信以白羽的脾气,不久后,便可以看到结果。野外生存对慕莘雪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便是那身后随时都有可能追杀来的死侍。 慕莘雪身子已经越来越沉重,已经渐渐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就连内力,慕莘雪都感觉到它的缩减。难怪江湖上女儿家都不愿意有孩子,而有了孩子的女子,都已经隐退江湖。 慕莘雪这一待,便是整整三日光景。这日正咬着草根,仰头躺在马车车棚顶看着星光,却感受到了四周传来的浓郁杀气。 慕莘雪蹙了蹙眉头,没想到这么快,这些尾巴就跟上来了。慕莘雪动也未动,仍是感受不到一般,认真观看着星星。 那身后之人仍在小心的潜伏着,慕莘雪不动,那些人便也不动。也许是等的急了吧,四面八方猛地便传来强烈剑气与杀意。 慕莘雪眼中寒芒一闪,自己的家现在可是都在这个马车身上,万万不能叫这些人给毁了,于是一个翻身,到了那马的后面,一个巴掌就排在了它屁股上,口中同时吼道:“走!” 马儿吃痛,果然便嘶鸣着跑开了。 见到马儿带着自己的身家跑开了,慕莘雪松了口气,转身便钻进了那旁边的林子中,慕莘雪并不打算与这些人应硬拼,作为一个有脑子的人,还是喜欢打个游击战。 早在第一日住进这林子中时,慕莘雪便格外认真的打量过这片林子,因此现在的战斗对她来说,并不是完全的不占优势。 但熟悉归熟悉,身体上的虚弱,对慕莘雪来说却是个致命伤。慕莘雪扶着自己身旁的一颗大树,喘着粗气,心中感慨这母亲还真是不好当。 “想活下去,就别拉我后退。”慕莘雪单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小腹,感受着那倒凸起,无奈说道。 被自己甩在身后的黑衣人此时已经聚了上来,手中闪闪发光的白刃叫人看着有些心慌。慕莘雪冷静的看着逐渐向自己走进的几人,她承认此时她确实有些怂了。 “几位大哥,看在今天天色已晚,能不能暂时回家睡个觉,明晚再来?”慕莘雪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有些好笑。 看着那几人仍旧不为所动,慕莘雪撇了撇嘴,手中紧紧握着那日在集市上淘来的名贵匕首,就算是今日死在这里,夜得将这些人全部拉下地狱,与自己陪葬。 “嗷呜!”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老虎的鸣叫,倒是叫这几个人慌了神。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最后还是决定先将慕莘雪解决掉。 慕莘雪心中无语,但实际上嘴角却悄悄的浮现出来一丝笑容。那声吼叫声,分明便是她家白羽的吼叫声。 果不其然,几人继续向前走了不到五步,白羽那闪亮洁白的毛发便出现在眼前。白羽是老虎中格外珍贵的品种,最起码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过与白羽相同种类的小虎。 白羽这几日伙食似乎还挺好,倒是比之前与她在一起的时候肥了不少。有了白羽的帮助,慕莘雪很快边将那几个死侍杀了个干净。 “白羽,过来!”解决掉几人后,慕莘雪满心欢喜的弯下腰,白羽也是后叫一声,那巨大的虎躯便扑了上来。慕莘雪关心肚子里的小宝宝,便一个后下腰,躲了过去。 白羽一番欣喜下,竟然扑了个空,内心忧伤委屈非常,慕莘雪讪讪一笑,说道:“白羽,别伤心嘛,我这不是怕你伤到你弟弟吗。” 白羽听了此话依旧是委屈的很,直接在一处随意就爬了下来,那巨大的虎头看着别处。 “噗,还真是有意思。”慕莘雪正打算说些什么来哄哄白羽,这时暗处突然便传出来一人说话声。这声音,慕莘雪怕是认得。 若是没记错,站在黑暗处这人,就是她追了几千里的百晓生。 “不知道先生自己出来,那江湖上的说的可以得您一个要求的传说,还算不算数。”慕莘雪笑着看着黑暗处,平静的提问道。 “能引我出来见你,也是有能力之人。”那人一面说着,一面走得近了。 它弯下腰,白羽竟然便自己站起身,走道他身旁,虽说只是简单与他亲近了翻,却也足够叫慕莘雪心中惊讶了。白羽是只通人性的虎,平时除了她与萧子墨,慕莘雪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白羽主动与人亲近。 “白羽向来不爱与人接触,先生果真不一般,三日就将我的白虎给收服了。” “原来它叫白羽,这虎可不是一般的虎,将我那天涯村,绕的鸡犬不宁。”百晓生话语中透着份无奈,却也叫人听不出来什么厌恶的情绪。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它就是调皮。” 百晓生倒是在黑暗中不说话了,白虎此时也走到了慕莘雪脚边,蹭了蹭她的腿,慕莘雪也并未理会,而是转而换到了正事身上,说道:“我追寻先生至此,实际上是有事要求先生。” 百晓生笑了笑,说道:“来寻我的,都是有事要求我。不知莘雪姑娘,是所为何事。” 慕莘雪对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惊讶,反而是笑了笑说道:“我为求先生给我个容身之所。叫我能安心诞下麟儿。” “这天下,又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姑娘若是想要,便要那东西来交换的。”白陌生声音平淡,慕莘雪思索了一番,说道:“先生请说。” 白陌生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慕莘雪笑着说道:“拿你的故事来换。” 慕莘雪一愣,随后点头答应。 慕莘雪随着百晓生走进天涯村时已经是天光乍晓,村子里已经有人起床,见到百晓生时,眸子里是带着恭敬,见到白虎时,眼中带着近亲,倒是见到慕莘雪时,眸子里带着惊讶。 惊讶。 慕莘雪猜想,应当是当初容洛带着昏迷的自己进入这天涯村时,大家是见过自己的。答应随同百晓生进入这天涯村时,百晓生看着自己的脸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便是要用自己的真实面目进村。 慕莘雪只笑了笑,也不避讳,便当着百晓生的面将脸上的伪装尽数卸下,两人一虎便趁着这天色,一同进入了。 慕莘雪在林中度过了三日光景,再加上这几日追踪百晓生,并未好生吃过一顿饭,百晓生虽是个男子,但心思细腻的很,叫隔壁的几个年纪尚且三十左右模样的大妈帮忙做了些合口的饭菜。 慕莘雪记得容洛说过,这天涯村中,都是些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或恶人,慕莘雪看着这大妈,分明是普通人家的模样,心中便不住的感慨,这白陌生还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人物。 做饭还需要一些时间,慕莘雪便被一个少年带领着去了一家新收拾出来的小院子中。慕莘雪到了声谢,便将自己带来的一马车的东西,都搬运进了屋子中。 村落虽说都是普通人打扮,穿着也是普通的很,但见到慕莘雪的行李时,却没有谁是好奇的。除了一些年龄实在是不大的孩童。 慕莘雪笑了笑,将自己在集市上因为好奇而买来的一个蹴鞠放在了孩子手中。孩子可能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蹴鞠,那双好看的眸子是怎么都转移不开了。 “这是蹴鞠,会玩么?”慕莘雪弯下腰,仰着笑脸问道。 小孩子将实现从蹴鞠身上转移开来,见到慕莘雪时眼睛一亮,细细的还未变声的声音说道:“姐姐,你真好看。” 被一个小孩子夸做好看,慕莘雪脸上笑的心花怒放。 第二百二十七章:生娃 慕莘雪很快在天涯村住了下来,也许是出于尊重,也许是一些其他原因,百晓生再也没有提及过关于那件事的所有。慕莘雪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他,日子渐渐也就这么安顿了下来。 天涯村远离江湖,几乎是与世隔绝。除了百晓生,几乎谁都出不去这个村子。村民们为慕莘雪重新搭建了一个独立的院落,慕莘雪就从直接的厢房搬了出去,算是正是自己生活了。 一切都几乎没什么变动,除了她的肚子渐渐显露出来。百晓生极少说话,与人交流大多数也是点点头,或者是笑一笑。 慕莘雪出于女孩子的敏感,注意到百晓生看着自己肚子时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同。有犹豫?还是…… 百晓生一日不找她,她便一日无法安心下来,这日子过的竟然也有些惶恐。叫她心中安稳的是,这村落中人,都极是热情。 尤其是隔壁的牛大婶。慕莘雪想到在天涯村的这段日子,嘴角不经意的上咧,手也熟络的抚摸着已经有明显起伏的小腹。 “莘雪姑娘。”身后传来极其平静的声音,慕莘雪响起了之前听到的清晨的泉水声,格外清澈纯净。 慕莘雪转过身,嘴角的笑意甚至来不及收拢。 “百大哥。”慕莘雪叫的很自然,百晓生听了后有些楞,随后反应过来才说道:“叫我不语就好。”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不语,我也觉得百大哥叫着有点别扭。” 这一来一往,两人间的尴尬倒是有些缓和下来。又是一阵沉默后,不语视线似乎不经意间又落在了慕莘雪小腹,慕莘雪有些不自然的抚了抚。 “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我想先把孩子生下来。”慕莘雪垂头,看了看脚尖。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乖戾的性子倒是便乖了不少。若是司清源见到现在的她,肯定会惊讶。 司清源…… 百晓生看了看慕莘雪,将视线转移到村落中正带着笑意忙碌着的村民,说道:“天涯村中的村民,都是了却江湖琐事,安定在这片土地。” 慕莘雪一愣,错愕的看着百晓生,在等着他的下文。 “想要真正融入到在这片土地,你要将尘世的羁绊尽数斩断。”风儿吹过,带着百晓生虚无缥缈的声音。叫慕莘雪心中恍惚。 她拼了命的想要找到百晓生,寻得这处庇护之所,但若是说到将羁绊斩断,慕莘雪倒是迷茫了。 “姐姐!姐姐!”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慕莘雪刚刚抬头,就见到一抹白色的影子扑到自己脚下,随后一个摇摇晃晃跑来的小女孩儿被落在后面也紧紧追来。 慕莘雪感受到脚下白羽的亲昵,笑着蹲下身子顺着它的毛。这时小女孩儿已经跑到眼前,亲昵的抱住她,声音甜甜的:“姐姐。” 慕莘雪又腾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又跟白羽出来玩。” 小女孩儿两个小小的梨涡深陷,吐了吐舌头说道:“环儿喜欢白羽。” 慕莘雪看着眼前这个迷你的小人,想象着自己日后的孩子,是否会像现在这般可爱?那孩子,究竟长的像自己多一些,还是像司清源多一些? 慕莘雪认真发着呆,百晓生那清澈的眸子,也若有所思望着这个绝色女子。风儿吹过,带起花香,带起草香,带着谁家饭菜的香。 转眼春去春又来,从春季到盛夏,又绕过深秋,在这个充满生机的春天,慕莘雪的小院子前,聚满了村落的人。其中最为紧张的,就是隔壁的,平日里帮扶慕莘雪最多的牛大婶。 今日是慕莘雪临盆的日子。慕莘雪是村中的新人,人美心又善,村民都深深热爱这个女子。村东头最有经验的刘大妈刚刚就已经进去了,一同进去的,还有村里的燕子姑娘。 慕莘雪惊人的惨叫声,从刚刚起就持续不断。听得村民是一惊一乍的,心都快要跳出来。这村里也不是没有孩子降生,还从未听谁叫的这么惨痛的。 不对,有事有一家。当年村子里的环儿她娘,生下她时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勉强将她生下来之后就撒手人寰了,莫非今日莘雪姑娘也…… “呸呸呸!”牛大婶吐了两口唾沫,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多嘴。 “滋啦。”门打开了,慕莘雪那已经沙哑了的惨叫声更加清晰的传来,出来的是小燕子,她此时神色严肃,看着这一院子站立着的人,说道:“需要热水,大家都去帮忙多烧些热水过来。” 听到这话,院子里很多人离开这里,纷纷去自家准备热水,倒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屋子,问道:“燕子,莘雪姑娘这是难产吧?” 燕子往哪个方向看了眼,叹了口气,说道:“很不乐观。” “那她不会像环儿她娘一样……”后面有谁惊讶的说了一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这声音又弱了下去。 燕子白了那里一眼,说道:“我相信莘雪姐姐会吉人天相。”说完这话,屋子里又传来一声更加惨烈的痛呼,之后,声音就停止了,就像是里面的人突然断了气。 燕子心中一惊,急忙又将门打开走了进去。一院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叹息有人祈祷。能来这天涯村的人,都不是什么身世简单之人,无论之前是含冤不化还是十恶不赦,在这里都将冰释前嫌,隐瞒身份,这也是这天涯村能安宁到现在的原因。 “刘大妈,怎么样了?”燕子焦急的走过去,此时地上床上已经沾满了血迹,但是孩子还是没出来。燕子看了眼床上,此时慕莘雪已经昏睡过去,满脸的汗水,脸色也苍白的叫人心痛。 “只是混过去了,现在羊水已经破了,咱们得把她弄醒,再不把孩子接生出来,要么大的死,要么小的没命。”刘大妈此时脸色严肃。 “现在就算把人叫醒了也很难顺利,我用内力为她顺顺气,也能助她一臂之力。”燕子看了眼床上已经虚脱的美人,冷静说道。 “好,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两人这话刚刚说完,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就端了进来。一切准备就绪,燕子将慕莘雪叫醒,这残酷的一切,还需要继续。 “刘大妈是村里最有名的接生婆,接下来我会帮你,你放松就好。”燕子紧紧握着慕莘雪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谢谢你们。”慕莘雪此时连一根手指头都带着剧痛,咬牙对身旁的两人说道。 燕子与刘大妈互相点了点头,继续为慕莘雪接生。 “啊!”慕莘雪本以为已经痛到麻木,没想到竟然还会感受得到。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 这时候,司清源你在哪里…… “恩……”慕莘雪感受到体内宝宝的挣扎,感受到似乎有东西在往外挣扎着,这是她孕育的小生命,她与司清源一起孕育的孩子。 慕莘雪紧紧咬着嘴唇,不愿意开口再叫喊。身旁燕子还在往自己体内不愿的输送内力,这也是她到现在为止都不曾昏死过去的原因之一。 剧痛!比刚刚更加难忍的剧痛! 慕莘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在说话,但是她听不清。直到燕子趴在自己耳边,对她说道:“莘雪,孩子的命,和你的命,现在只能留一个。” “碰!”慕莘雪的世界坍塌了,难产?这是难产! “莘雪……”慕莘雪听到燕子声音哽咽着。 “要孩子……保住我的孩子……”慕莘雪嘴唇颤抖着,微不可闻的将这话说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燕子落了泪。刘大妈也落了泪。 慕莘雪闭上眼睛,她需要做得,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这个小生命安全的送出自己体内。燕子还在帮自己输送内力,感觉到孩子彻底剥离自己体内,慕莘雪终于安心闭上了眼睛。 “司清源……”似乎是带着不甘,慕莘雪失去意识前,喃喃着说道。 感觉到有人在触摸自己的脸颊,很痒,但很神秘陌生的感觉。 “是谁……”慕莘雪现在很累,累的甚至睁不开眼睛。那感觉还在继续,她尝试着避开,但做不到。 “为什么这么痛?”慕莘雪在心中问着自己,过了许久,终于想起来,刚刚她生下了孩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它一眼,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取个名字。 慕莘雪心中觉得苍凉,她这是死了? “为什么还不醒?”有人在旁边说话。 “这就靠她自己的毅力了,这关若是抗不过,就真的醒不来了。” “靠我的毅力?”慕莘雪在心中喃喃这句话,也就是说,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慕莘雪越想,心中就激动。孩子现在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若是再没了娘亲,那岂不是很可怜?慕莘雪自小的惨痛经历便浮现脑海,心中越发的抗拒起来。 一番挣扎之下,竟然真的就睁开了眼睛。天知道慕莘此时的心情是多么激动,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在自己脸上捣乱的小娃娃。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是你亲爹 四目相对那一刻,慕莘雪承认自己没出息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那双如星辰般好看的眸子,简直比他老爹还好看。慕莘雪眨了眨眼睛,发现那娃娃也眨了眨眼睛,凉爽细小的小手伸过来抚摸她的脸颊。 “你终于醒了。”这声音这般清澈,慕莘雪想也未想,就知道是谁。 慕莘雪知道自己此时脸色应当很苍白,但还是裂开嘴唇微微笑了笑。却见到百晓生此时脸色同样苍白。慕莘雪疑惑:“你怎么也这么虚弱?” 百晓生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转而感叹道:“你总算是醒了,过了今日若是再不醒,村子里可要为你着手准备棺材了。” 慕莘雪此时也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当时燕子跟我说,只能留一个,为什么现在我没死?” “这话说来,可真是有些来头了。”百晓生先是正了证肩膀,好像此时面前放着一台桌案,那说书人的阵场,真是说来就来。 慕莘雪咧着嘴唇笑着,不去理会百晓生的调皮,将视线落在了自家孩子身上。慕莘雪看着那嬉皮内柔的,很像伸手抱一抱。 于是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几乎没什么变化。慕莘雪惊讶,生个孩子都这么虚弱么? “小心点,你现在还不能做太大的动作。”百晓生说着,已经冲过来,帮她将身子往上挪了挪,叫慕莘雪靠在枕头上。随后又小心的抱起孩子,放在她怀里。 孩子只是简单的由被子包着,慕莘雪隔着被子,感受着这个小生命在自己怀中晃荡。那感觉,就像是夏天手心里轻柔的握着一直蝴蝶,你生怕一用力,蝴蝶那脆弱的生命就陨落在你手中。 “想好孩子叫什么没有?”百晓生看着一旁玩的开心的慕莘雪,提醒道,这孩子从生下来到今日,已经三日光景,竟然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简直是闻所未闻。 慕莘雪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那双眼睛与那人最是相像:亮如星辰,深邃如墨。 “叫墨墨。”慕莘雪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笑着说道。 “墨墨?”百晓生问道,看着慕莘雪的模样,并不想是在说谎。 “司墨墨,好名字。”百晓生将墨墨全名念了出来,甚至是认真思考的模样,慕莘雪只是带着些简单的惊讶,却并不做声色。 既然是百晓生,,那便应当是什么都知道的。包括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莘雪,你总算醒了。”惊讶的声音,将两人神思召唤回来,原来是燕子,正端着药碗进来。之所以知道是药碗,因为这屋子里突然散发出来的浓郁的中草药味。 慕莘雪蹙了蹙眉头,眼睛紧紧盯着那药碗,心中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仍是本能的抗拒。 燕子察觉到慕莘雪的小心思,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怕这个。” 慕莘雪逗着孩子,讪讪笑道:“女孩子不是都怕这个吗。” “呵呵。”旁边百晓生抱着胳膊笑起来,慕莘雪撇撇嘴。 “这药你还必须得吃,虽说暂时把你的命救回来了,但你的身子已经伤及根本,需要用药理调节。”百晓生含笑解释。 “伤及根本?”慕莘雪抓住了最重要的四个字。 百晓生点点头,燕子转过身去,不忍看她。 “那我以后还能用功夫么?”慕莘雪关心的还是自保。 “你的身子很虚弱,还是少用为妙。” 慕莘雪眸子暗沉了些,又问道:“那我复原的可能性有多少?” 慕莘雪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日后她若是出了这天涯村,带着墨墨,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身份,江湖险恶,暗处的敌人又太多,慕莘雪若是再失去了最自保的能力,无疑是在等死。 “还是有希望的。”百晓生唇瓣开合,终究是不忍心伤害了这个坚强的女子。慕莘雪心思本就精明,又怎么听不出来这弦外之音? 眼眸黯淡中透着星光,无论前路有多难走,她都会带着墨墨走下去。 日月星辰的运动周而复始,春夏秋冬的转换也从未停止。转眼间春去秋来,已过了三年光景。 慕莘雪站在天涯村山后的树林中,目光幽幽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站立如雕像,久久不动。 “真的决定好了要出去。”百晓生依旧一身书生装扮,站在身后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要想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就要与外界斩断羁绊。”慕莘雪并未回头,她想在离开这里时,再多看一眼。 这是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啊,也是团子长大的地方。她又怎么舍得离开?但是已经三年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决。 “人世险恶,希望你能在那乱世中自保。你将这个拿着,关键时候,能用得上。”百晓生手掌间,静静躺着一个银钩。模样很神奇,慕莘雪从未见过。 “若是遇到危险,亮出这个,大多数人都不会伤你。”百晓生苦笑着说道。 “大名鼎鼎百晓生的信物,果然了得。”慕莘雪伸手接过,还不忘调笑几句。 百晓生苦笑,慕莘雪与他对视,那清澈的眸子里,似乎多出了些什么。慕莘雪不愿意深究,将视线落在那银钩上。这银钩材质独特,看样子应该是什么稀世珍宝打造而成。 那银钩上图文别致,应该代表了些什么,慕莘雪见识浅薄,看得不是很明了。那银钩偏上面的位置,带有一个极小的小孔。 慕莘雪将它握在手中磨砂,说道:“这三年来,还要多谢不语的照拂。莘雪自由就没有亲人,不语就像我大哥一般,今后莘雪无论回不回得来这片土地,都会永远记得不语的好。” 百晓生听得这话,笑了笑,只说了句:“切记保护好自己。” 慕莘雪抱着团子离开时,村中男女老少均出门相送,慕莘雪眼中含泪,即使在前世,也未曾感受过这份氛围。简直像是古书中所提及的大同世界,也是人人想追求的桃花源。 “这药你带在身上,若是身子再有什么不适,切记按时服用。”燕子红着眼眶。 慕莘雪将药瓶收下,握在手心:“燕子姐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莘雪姐姐,你还会回来的吧。”稚嫩的声音在脚下,慕莘雪弯下腰,看着已经长大不少的环儿,说道:“姐姐只是暂时出去一下,环儿要乖,不能再淘气了知道么。” 环儿点点头,小小年纪,并不懂得什么是分别。 与百晓生一同出了那阵法,就真的是分道扬镳了。带着简单的行李,怀里抱着团子,身边跟着白羽,倒也是一道奇怪的风景。 与百晓生分开后,慕莘雪为了避免尴尬,择了相反的方向。她倒也是不急,慕莘雪出门时将自己化妆成男子妆容,在天涯村特意与老者学了些易容术,倒是正好用得上。 慕莘雪为自己画了个很普通的妆容,与三年前的三脚猫技术相比,进步了不止一星半点。慕莘雪这次选择的,是从前未走过的一条路。 与山下的百姓打听过才知道,到大梁的路还有很远。慕莘雪想了想,最便捷的法子就是先坐船到下面一座叫游城的城池,再走旱路,会便捷很多,正好带着小团子好好玩一玩。 打听好了道路,慕莘雪带着一人一虎,很快到了水边。现在正是农忙季节,闲人很少慕莘雪带着人等在这里,倒也不觉得吵闹。 山青水明,这景象,也是极美的。水边白羽可能是有些渴了,弯腰探头去喝些水。舌头蜷曲着将水何进肚子里,喝的饱了,又去看那一圈一圈好看的涟漪。 以自己为中心,一圈一圈荡漾开去。然后又荡漾回来。 等等,荡漾回来? 白羽抬头看着江水中央,发现一渔夫正划着小船往河边走来。此时慕莘雪也注意到这搜船。双眼紧紧看着那船向自己划过来。 “今日这江上怕是没有别的船了,公子若是不介意,就上了我这里,一同捎带过去吧。”渔夫是个老者,说话带着种和善。 慕莘雪这时看了看船上已经坐着的一人,有些犹豫。那人穿的一身白衣,倒是背对着自己,有些看不清楚容貌。 “那位公子要去的是游城,公子若是顺路,可以一起坐下。” “实不相瞒,我这还有一只白虎,怕是这位公子会介意。”慕莘雪这话中的白虎可能是吸引了那位白衣公子的注意。 他转过头来,淡淡扫视一眼慕莘雪,又看了看那白虎,但也只是一眼。眸子里闪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开口说道:“不介意。” 那人倒是大方的很,但慕莘雪却淡定不起来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出门,就遇到司清源。慕莘雪人家现在都说了不介意了,她若是再不上,恐怕会惹人怀疑。 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的抱着小团子坐上了船,白羽紧随其后。 慕莘雪上了船后,就选了一个小角落,看着怀里正睡得安稳的小团子,心中念叨:“小团子啊,小团子,我可是给你机会看你的亲爹爹了,是你自己睡觉,日后可不要怪罪你娘亲。”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冻得哆嗦 船夫撑着长高,将小船渐渐远离岸边。司清源依旧沉默的坐着,而慕莘雪则是抱着小团子,脚边靠着白羽,倒是有了些安全感。刚开始慕莘雪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司清源,视线仅仅停留在自己眼前的一幕三寸地,到了后来,发现司清源似乎坐着睡着了。 慕莘雪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开始放肆的打量起来司清源。从慕莘雪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得到司清源的侧脸。这个男人,即使过去三年,依旧是原来的模样,似乎时间从未在他的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 除却,除却他身上的这份冰冷,似乎比四年前初见他时,更多了份冷傲,甚至可以说是不近人情,没了人的热乎气。慕莘雪注视着司清源的侧颜,不经意间竟然发起了呆。 似乎看得时间有些长了,司清源约莫着有快几刻钟没动弹的身子动了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这才转了过来,他看着慕莘雪,那双与小团子几乎没什么区别的眸子,满是冰冷无情。 慕莘雪被那眸子几乎冻得冷了身子,她抱紧了怀中的小团子,生怕将这个小娃娃冻着了。她甚至不敢将脑袋抬起来,怕司清源看出来什么蛛丝马迹。慕莘雪感觉到司清源将眸子收回去,这才松了口气。 介于刚刚的经验,不敢再抬头。这四周很静,只听到虫鸣鸟叫,船桨与水面相互接触发出的轻微的响声。小周流水,慕莘雪许久都没感受到这种波澜壮阔的意境,竟然沉迷其中。 慕莘雪怀中抱着小团子,视线落在小舟下,虽然极其轻微,但她还是注意到了这份与众不同的响动。水中有人。 似乎为了证明慕莘雪心中所想并非什么心绪来潮,“碰!”的一声巨大响声,数名黑衣人从水中泼水而出,气势宏大,慕莘雪已经三年未见到这种盛大场面,没想到才出山不到两个时辰,竟然就给遇到了。 慕莘雪将小团子抱紧,视线紧紧注视着那几人,齐齐砍向司清源。慕莘雪心中感慨:“从前认识这人时,他就一直被不同的人追杀,没想到现在过去三年,他的生活依旧未变。”看这阵势,似乎对方还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俗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使她手中只抱着一个小小的小团子,也许就因为今日不小心与司清源坐上了一条船而被灭口。慕莘雪心中冷静,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注视着黑衣人的动作。 果然黑衣人手中寒芒一闪,那开船的渔夫,便一命呜呼。慕莘雪心中冷笑,手腕翻转,几枚银针便藏在手中。慕莘雪在博,若是那黑衣人不对她下手,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逃不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人伤害到小团子,这是她的命。 此时司清源依旧坐在原地,似乎睡着了。慕莘雪忍不住出声,说道:“喂,你就算不顾自己,也要想想我们一家子的性命吧。” 司清源依旧不为所动,黑衣人此时已经落在了船上,白羽不懂水性,现在小船已经在这江水中央,若是有人出手将这船毁了,白羽一定是要吃些苦头的。慕莘雪此时是骑虎难下,有苦说不出。 于是那双眼睛注视着在场所有黑衣人,手中银针,紧密的飞出。这银雨针正是在天涯村中王大娘那学来的。之前慕莘雪从未在司清源面前使用过,是以他应该发现不了什么问题。 两人虽说从未有过什么言语的交流,但是这几乎天衣无缝的配合,是以不出几刻钟,黑衣人却尽数死在脚下。慕莘雪见此,这才连忙低下头来看着小团子,发现这小子竟然还在熟睡。 松了口气的同时,慕莘雪抱怨道:“你这个小子,这么大的阵仗,都吵不醒你。” 慕莘雪此时全部心思都在小团子身上,是以没有注意到司清源注视着的眼神。 “嗷呜!”白羽见司清源这般注视着自家主子,察觉到了危险,于是龇牙咧嘴对着司清源。准备随时护主。 白羽的威胁,司清源丝毫不看在眼中,依旧云淡风轻的注视着慕莘雪,见慕莘雪也抬头看他,便张口问道:“你和王雨柔什么关系?” “王雨柔?不认识。”慕莘雪沉思了些许,确实没听到过这个人。 “那你怎么会她的绝学银雨针?”司清源显然不相信,语气淡然。 慕莘雪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使出来的银雨针叫司清源起疑。再想起来之前村中人都叫她王大娘,慕莘雪便也跟着一起叫了。没想到这平日里照拂她良多的,竟然是之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至于这个王大娘,我确实不知道。这银雨针的绝学,是我偶然间在山上遇难,碰到一位垂死的老者,老者将一身本事传授给我。”慕莘雪争着眼睛说瞎话。 为了防止司清源再将事情纠结在这上面,便提前打断他说道:“你会划船么?” 司清源看了看死在船上的这些人中,并没有那船夫身影,应该是刚刚在打斗中掉到水中了。司清源是唐唐炎阳的战神王爷,又是注明暗杀组织暗盟的首领,怎么可能亲自动手? 于是将手向后面一背,说道:“你来划。” 慕莘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一手抱着小团子,一手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我?” 司清源却已经不搭理她,背过身去,继续当死尸。 慕莘雪觉得心中苦,她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今日他是断然不会放下自己的身价去划船,于是退一步说道:“成,我来开。但是我手上还抱着个娃娃,总不能扔在船上。” 司清源这倒是回头看了看那个娃娃,神色没有任何转变。只是看着那个娃娃,似乎在看着一个累赘。 慕莘雪吓得抱紧了自己的小团子,这娃娃可是她的心头肉,若是这个男人兽性大发,将这团子扔下江水里,慕莘雪可真是要后悔死。慕莘雪不经意间又看到司清源那如星辰般的眸子,恐怕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后悔的就不止她自己,还有司清源。 “给我。” “哈?”慕莘雪疑惑。 “把孩子给我,你开船。”司清源惜字如金,那双淡漠的眼睛,视线落在慕莘雪怀中的团子身上。 “再不快点,天黑前到不了游城。”这简单的威胁,慕莘雪只得认栽。 想了想,慕莘雪将小团子的被子轻轻的盖上一些在脸颊上。毕竟这个孩子越长越想司清源那张脸,刚出生时还好一些,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三年,慕莘雪日日忍受着这个小团子长成司清源那模样,简直就是迷你的翻版。 若是叫司清源看到这孩子的脸,一定得出事。 司清源在一边看着慕莘雪的小女人动作,撇了撇嘴,等着慕莘雪将小团子放在手上,只在小团子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自己身上时,司清源感觉身体震颤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只得再深深看了一眼这孩子,将这感觉强制压抑下去。 慕莘雪见到司清源恢复正常,总算是将紧绷的身子放松。又看了看这满船的尸体,想着这么多人的重量,一定很累,于是先动手将尸体全部扔到江中。司清源对这做法丝毫不在意,更不可能上来帮扶一把,慕莘雪只得咬牙认命做事。 做好一切后,总算带着满头的大汗举起长高,开始划船。刚刚根据那百姓所说,游城就在这江水顺流而下,便能看到。 慕莘雪划船不太费劲儿,毕竟是下游,撑杆站在船头,慕莘雪随口问道:“你去哪?” 司清源沉默了许久才回答:“游城。” 慕莘雪心中一紧,本以为下了船,就能摆脱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谁知道两人竟然是顺路。 司清源见慕莘雪沉默下来,好奇的看了看,发现她身体站的笔直,站在船头,迎着风儿,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人。那人曾经也是独自一人站在城门,将瘦弱的身子挺得笔直。 “哇哇哇!”本是沉默美好的一刻,却被这一声啼哭打断。 慕莘雪心头也随着一凉。回头,见司清源正蹙着眉头,显然被这个孩子的哭声吵得心烦。 “我来吧。”慕莘雪从船头走下来,打算抱起孩子。这时该死的船竟然一阵抖动,慕莘雪无奈只能战回船头,继续掌控着方向,稳住船身。 此时司清源已经不耐烦的将蒙在孩子头上的被子打开。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孩子的啼哭声没有了,连风声也变得为妙起来。 司清源看着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的脸,今日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什么情况? 而罪魁祸首慕莘雪此时已经转头看见了这慕场景,心一瞬间变得冰凉。她幻想过无数次父子两人见面的场景,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慕莘雪此时长高已经落在水中,这船任由它随着水流飘荡。慕莘雪冲上前,将司清源推开,将团子抢回在自己怀里。 第二百三十章:死了 司清源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倒也是被慕莘雪推倒在地。手中的沉重感觉消失不见,心中也变得一片落空。 司清源视线先是落在小团子身上,随后定格在慕莘雪双眼:“你究竟是谁?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慕莘雪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继续胡编乱造:“这孩子是我一位故人的,故人三年前产下这孩子就去了,托我将这孩子抚养成人。” “故人?姓甚名谁?”司清源蹙着眉头。 “要说起这人,你说不准还真听到过。”慕莘雪冷笑着,故意绕了个弯子。 “那故人便是三年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在神兵山庄杀了朝廷官吏的要犯,慕莘雪。”慕莘雪双眼眨也不眨,注意着司清源神色。 见他果真是变得脸色苍白,慕莘雪心中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但同时,胸口处也有针扎般的阵痛。 慕莘雪不愿意再看见司清源,也不愿意再与他一同待在这狭小的船只上,于是手下内力翻转,硬是用力道将船提前靠向岸边。不等司清源反应,慕莘雪抱着小团子下了船。白羽伸了伸懒腰,跟在身后。 不敢回头,慕莘雪将步子迈的飞快,随意钻入了树林中。提前下了船,若是要赶到游城,恐怕会费血力气。看了看今日的天色,也不可能了。慕莘雪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片地段上,找一家客栈先好好安顿下来,等天亮再赶去游城。 走了一段山路,又吹了会儿冷风,心情总算是平静下来。慕莘雪赶到一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就带着白羽上楼了。先将小团子安顿好,洗个澡,吃点饭,又换了一身衣服,总算是将它扔在床上,慕莘雪又为白羽要了些生肉,就累的昏睡在床上。 一觉睡到天亮,慕莘雪是被小团子的小爪子拍醒的。迷迷糊糊抱起小团子就亲了一口,眼睛也睁不开,问道:“怎么了?” “娘亲。”小团子爬到慕莘雪身上,叫着娘亲。慕莘雪以为这孩子是想娘亲了,于是将他抱在怀中,说道:“是不是饿了?” 谁知那小团子依旧往慕莘雪怀里钻,继续说道:“娘亲……” 慕莘雪此时已经清醒了些,干脆坐起身子。昨日实在太累,没有换衣服直接就睡下了。抱着小团子,慕莘雪想出去给团子找些吃食,却在站起来的一刻,完全清醒了。 屋子里有个男人。 又是四目相对,慕莘雪头痛,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你怎么来了。” “有些事情想问你。”慕莘雪看了看怀里乱动个不停的小团子,无奈。 “娘亲,这个叔叔,怎么和团子长的这么像?” “别瞎说,你自然是和娘亲生的更像一些。”慕莘雪此时是粗着嗓子说话,却称呼自己为娘亲,倒是有些奇怪。 “在这谈还是出去?”司清源似乎没看到两人的交谈,笑着问道。慕莘雪却抖了一抖,司清源的冷笑,她自觉得承受不起。 “就在这儿吧,快一点问,团子还要吃饭。”慕莘雪认命,只求这个男人能放过她的团子。 司清源看着慕莘雪,慕莘雪不等他开始提问,继续说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恩?” “我只给你三个问题。”慕莘雪看着司清源,丝毫不畏惧。 “你在跟我谈条件?”司清源声音冷了下来,寒气弥漫,屋内气压迅速下降。白羽感受到这气势,呲着呀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但现在关于慕莘雪的故事都在我脑子里,包括你的儿子。”慕莘雪也放冷了语气。 司清源握紧了拳头,强忍着动手的冲动。两人四目相对,慕莘雪毫无畏惧,最终司清源终究是放松了条件。 “这是我的儿子?”司清源问的直接了当。 慕莘雪抱着团子的手一紧,点了点头,说道:“起初我也不确定,见到你,觉得这孩子的爹应该就是你没错了。” “很好,第二个问题,慕莘雪到底在哪儿。” “死了。” 司清源沉默了,随着这个问题。 “原因。”隔了许久,司清源强忍着颤抖,问道。 “难产。” “好了,三个问题结束了,后会无期。”慕莘雪抱着团子,与司清源擦肩而过时,冷笑着说道。 司清源此时正沉浸在慕莘雪死去的消息中无法回神,竟然任由慕莘雪走出房间。 直到走到屋子转角,慕莘雪这才松了口气,还真害怕这个司清源动手,来个杀人夺孩子的戏码。 “娘亲,那个人不是爹爹吗,为什么不跟他相认呢?”怀里的团子仰着小脑袋,问道。 慕莘雪看着怀里的娃儿,内心的伤害是巨大的。刚刚才从那个司清源的魔抓下逃出来,现在怀里还有一个迷你版的。难道她这辈子都逃不出去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团子要乖,难道跟娘亲在一起不好么?”慕莘雪嘟着嘴,满脸委屈。 “娘亲最好了,团子要一直跟着娘亲。”团子见慕莘雪委屈,心头就犯了软,不敢再问关于司清源的问题。 “娘亲就知道团子最好了。”慕莘雪掐了掐团子的脸蛋,笑着说道:“走,娘亲带你吃好吃的去。” 由于楼上还藏着个隐性的炸弹,慕莘雪只简单点了些吃食,也不敢耽搁,带着一人一虎就准备跑路,谁知道还没出去这驿站,就被一柄剑拦下:“主子有命,没有他的吩咐,你们不能出去。” 慕莘雪顺着那柄剑抬头,看到一双极其妖娆的脸——赤炎。 没想到三年未见,这人竟然还陪伴在司清源身边。 此时既然赤炎在这客栈中,那便说明外面还藏有许多他们的人。若是慕莘雪一人逃出去,怕是还有些希望。若是带着这一人一虎,恐怕是难上加难。慕莘雪只得撇撇嘴,折身坐回了桌子旁,好生侍候小团子吃饭。 这家客栈明显已经被司清源的人占据了,慕莘雪也就没了什么性质。楼上是司清源,楼下是他的这些手下,慕莘雪看着趴在地上的白羽,琢磨着该怎么逃出去。小团子今日挺活泼,一个人在地上与白羽玩耍。 慕莘雪原本的计划是回到大梁暗自看看萧子墨,再看看司清源,然后就悄悄的找个隐蔽之所先住上一段时间,随后再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说实话,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故友。 树梢见光影明暗变化着,很快天黑。慕莘雪已经被司清源软件了一整日。小团子一觉睡醒后,慕莘雪打算带着孩子出去透透气,很快就来到楼下。 意料之中的,被人拦下:“我带孩子出去透透气。” “没有主子的命令,我不能放你出去。” “这是你们主子的血脉,出了问题,你担待的起么。”慕莘雪也冷了语气,视线变的锐利。 “这……” “我们只是在院子里走走,这黑灯瞎火的,我们也不会走远。”慕莘雪见赤炎开始动摇,也就放松了语气。 赤炎思索下,让开了身,慕莘雪手牵着团子,终于呼吸道新鲜空气。团子性子欢脱,见终于得到自由,在院子里跑动起来,白羽跟在身边。慕莘雪视线紧紧随着小团子,母性光辉洒落脸庞。 赤炎寸步不离的跟在身旁,慕莘雪当他是个隐形人,不再理会。 “团子,白羽,回来!”慕莘雪本在深思,却猛然感受到空气中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于是连忙喊道。 团子一向听话,乖巧的跑到慕莘雪身旁,白羽龇牙咧嘴的站在慕莘雪面前。 几乎是同时,司清源从天而降,落在慕莘雪与团子身旁。这普通的驿站,一时间变得紧张肃穆。来人反应很快,没什么开场话,直接黑压压一大片冲进来。 “拿着这个,带着团子走。我掩护你。”司清源随手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到慕莘雪手中,一个闪身,冲了上去。 慕莘雪将拿东西拿在眼前一看,心中一紧,这正是第一次见到司清源时,她从他身上抢来的那枚令牌。如今兜兜转转,到底是又回到她手上。 慕莘雪抬眼看着今日的这批人,明显不是什么普通此刻。今晚司清源恐怕凶多吉少。但如今团子的命最为要紧,慕莘雪只能在这两者之间选择团子。于是握紧手中的玉佩,看着司清源潇洒的背影,低声道:“希望你能活着。” 借着,低头对着白羽说道:“跟紧了。” 手腕翻转,银雨针齐齐射出,将刚刚绕到司清源背后打算偷袭的几名黑衣人射杀。来不及说多余的话,慕莘雪抱着小团子,身前跑着白羽,慕莘雪很快便隐没在黑暗中。 这批人的对象是司清源,倒也不会对慕莘雪过多的纠缠,解决了一个小喽啰之后,倒也是成功脱身。几人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慕莘雪注视着这四周景致,此时天色尚晚,手里还有个三岁大的孩子,还是要尽快找到个安身之所的好。 慕莘雪回想着村民与她所指示的路,心中盘算着最近的还是游城,于是不再耽搁,起身前往。 第二百三十一章:卖萌 连夜进了城,慕莘雪狠命敲开了一间客栈的门,许久才见到里面的等亮了起来,店小二睡眼惺忪的探出了头:“客官,已经大半夜了,本店早就打烊了。” 慕莘雪将手中一定金灿灿的金子摊开在掌心,举在店小二面前,问道:“可还营业?” 店小二见到那金子,眼睛刷的变得锃亮,将银子抢在手中,咬了咬,立刻便眉开眼笑:“营业,营业!客官快请进。” 慕莘雪被迎了进来,店小二下手很麻利,为慕莘雪安顿了一间上等房间。小团子累了一晚上,早就贪睡在怀里,慕莘雪为小团子盖好被子,这才松了口气。离开司清源,她们就是安全的。 慕莘雪将玉佩取出,借着月光看得仔细,就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事没有。 夜色漫长,思念疯长。 慕莘雪在游城停留了三日,还是没有司清源的消息,叹了口气,还是打算明日启程。毕竟团子的安全最重要。慕莘雪寻了个人家,买了辆马车,将吃食行李尽数采购齐全,一切准备妥当之时,这一日也要过去了。 慕莘雪这几日已经从百姓口中得知了南疆的现状,萧子墨过的很好,将南疆土地打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和乐,生活富裕,只是未曾娶妻。既然已经知道他过的很好,慕莘雪便也不去打扰。 只是现在司清源还生死未卜,慕莘雪最后的挂念,恐怕就是这个浪子了。 三日前司清源将随身玉佩交与她,便说明待事情解决后,会来找她。慕莘雪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寻一处安全之所,将小团子护的安全,其余的,都听天由命吧。 带着份心事,慕莘雪抱着小团子躺下,今夜需要好生休息,明日还要赶路。百晓生为慕莘雪安置了一处宅子,宅子在郊外,与炎阳还是大梁,都不远。慕莘雪打算去那里寻个安静。 第二日一早,带着小团子好好吃了一顿,几人便坐上马车赶路了。由于白羽太过于碍眼,慕莘雪安排它与小团子坐在马车内,慕莘雪坐在外面驾车。 俗话说的好,有山的地方就有水,有山的地方,也会有山贼。 “吁~”看着迎面跑出来的一群山贼,慕莘雪勒紧缰绳,生生将马车停下。 “呦呵,兄弟几个看看,还是个小白脸。”为首一人举着大刀,指着慕莘雪笑道。 “哈哈,小白脸好,压回去山上,给咱几个乐呵乐呵。” 慕莘雪嘴角抽搐,本以为化妆成个男人,会安全些,没想到现在这个世道,似乎男女都不安全。这江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 “哎,这位大哥。”慕莘雪见几个人已经凑上来,就要将那马车帘子掀起来,于是出声阻止道。 “怎么?”那为首之人斜着眼睛,看着慕莘雪问道。 “咳咳,我是想提醒你,这马车里的东西,恐怕你带不走。”慕莘雪摸了摸鼻子,眼睛瞥向别处。 “我还就不相信,什么东西有我带不走的。”那大哥被慕莘雪这么一刺激,还就真的走上来,那山贼见头头上来了,也就识趣的退下了。头目将手触摸到那帘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发现慕莘雪正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说道:“你来。” 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敢。” “少废话,老大让你去你就去!”慕莘雪看着那头目后退几步,向后脖子一凉,有人将弯刀加在了她脖子上。 慕莘雪无奈,说道:“几位为什么这么固执。” 山贼头目这时已经站在一边,笑着说道:“我倒要看看,你刷什么花样。” 慕莘雪无奈,缓慢的走上前,站在马车前沉默了会儿,就是不愿意掀开帘子。站在她身后那人似乎瞪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将刀向前一用力,慕莘雪感觉到脖子上有些微痛,于是不再墨迹,上前抓住帘子一角,眼睛精光闪动,将帘子掀开的同时,身子向旁边一躲,同时单脚将那柄弯刀踢飞。 与此同时,白羽那雪白的毛发出现在眼前,直接就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山贼扑到,那血盆大口,直接张开,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众人都被这阵仗吓到了,谁都没想到,这小小的马车里,竟然藏着一只老虎,还是一只这么大的老虎。 “我都说了吧,这马车里的东西,你带不走。”慕莘雪站在一旁,摊开手,无奈说道。 “大侠!大侠!饶命!饶命!”为首那头目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慕莘雪看着此时卑微的山贼头目,笑着弯腰说道:“别啊,我还得跟着你们回去山寨里,叫兄弟几个乐呵乐呵呢。” 那白虎似乎听得懂人话,此时又是一声虎啸,随后龇牙咧嘴走到慕莘雪面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那头目,似乎在盯着一只到嘴的猎物。 吓得那头目向后爬去,嘴中同时喃喃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慕莘雪见这人被吓得不轻,又侧着眼睛看了看其他人,说道:“你们呢?” “噗通!”接连几声,所有人跪在地上,跟着老大走队形:“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慕莘雪见此,也不愿意再逼迫这几人,于是对着白羽说道:“白羽,上。” 那白虎听得命令,即可将双眼收回,高昂着透露,再次钻进了马车内。 慕莘雪又笑着说道:“那我可走了啊?” 几人听见此话,哭笑不得的应和着:“大侠慢走!大侠慢走。” 慕莘雪再次冷笑,坐上马车前,口中一声呼喝:“架!” 马车在这树林只中带起一片尘土,扬长而去。 众山贼见终于将这祖宗送走,心中万分感念,直接瘫坐在地上,脸上,后背上,均是细密的汗珠,这次到真是被吓得不轻。 慕莘雪驾着这马车一路飞奔,此时后面的帘子被一双细嫩的小手掀开,同时那稚嫩的声音也微不可闻的传来:“娘亲真是太厉害了!” 慕莘雪此时正将马车驾驭的飞快,竟然还能回过头来,说道:“快回去,危险。” 小团子吐了吐舌头,还是听话的将身子缩了回去。 慕莘雪这一路上不敢再耽搁,毕竟不知道将来还有什么意外在等着。于是快马加鞭,夜里就选家驿站入住,白日里就赶些路。遇到大风大雨,就停下来等天气转晴。 这一路走下来,竟然也过去了半月光景。慕莘雪抬头看着城门上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忍不住念出声来:“蓊都。” “终于到了。”慕莘雪风尘仆仆的脸上终于展露笑颜。循着百晓生为她指明的路,找到了那间老宅子。 这间宅子说不上气势恢宏,但是总体上也能看出来是个有钱人才住的上。慕莘雪心中感慨,这个不语,还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将小团子报下马车,两人一虎来到门前,正打算敲门,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迎面出来的,是一个气势儒雅的中年人。 那人见到慕莘雪,笑着问道:“是莘雪姑娘吧。”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不语哥哥叫我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打扰大家了。” 那中年人却礼貌的笑了笑,说道:“怎么能是打扰呢,既然是公子介绍过来的,那就是府邸的贵客,姑娘请进。” 慕莘雪点了点头,跟在这大叔后面,进了这府邸。 府邸很符合百晓生的风格,内里别有洞天,山清水秀。竟然将这一座宅院,生生改造成了小世界。这里有山有水,奇花异草,看着像是从一条拥挤的街道,走向了一处山水奇观。 慕莘雪心中格外舒服,这处宅院,她从心底喜欢的紧。 那中年大叔走在前面,介绍自己说:“我叫李诚,是这里的管家。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慕莘雪点了点头,又想到那管家可能没看到,于是又补充着说道:“好,那就麻烦李管家了。” 随后就是一路的沉默,两人一左一右的走着,李诚时不时的为慕莘雪介绍着,慕莘雪笑着观赏,偶尔与他交谈两句,倒也不显得尴尬。 慕莘雪本以为这是一处普通的宅院,没想到从前门到院落的距离,竟然就走了几刻钟。其间慕莘雪还发现,这府邸的下人,包括这个李管家,似乎都带着一身的功夫。 走路自带气魄,脚下根基稳固,也就是说,这些人不仅会功夫,还都是能打的好手。 慕莘雪心中细细思索,也就觉得不奇怪了。这个百晓生既然能够掌握这天下的事,甚至是比皇帝都了解,自然是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情报网,手下自然是能人异士多的是。 再加上他创建了一个天涯村,能让江湖上那么多前辈高手都甘愿追随,就足以见识这人的能力。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慕莘雪笑了笑,结识了这么个厉害人物,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 第二百三十二章:娘亲我累了 慕莘雪很快在这座宅子里住了下来,宅子里人不多,几日下来,也就眼熟了去。小团子尤为钟爱这个宅子,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慕莘雪这段子日倒是暂时忘却了外界的一些事情。 “娘亲,娘亲,你不是说今日要带团子出去玩么。”一大早,小团子就抱着慕莘雪的大腿开始撒娇。 “你呀你,这么大的院子,都不够你玩的。”慕莘雪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说道。 “院子里虽然好,但团子觉得外面更热闹。这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团子都要无聊死了。”三岁多的小团子,竟然学着大人的模样,蹙着眉头说道。 慕莘雪觉得好笑的很,将小团子抱起来,嘴里好笑的说道:“你个小娃娃,倒是也懂得什么叫无聊。” 小团子在慕莘雪怀里吐了吐舌头。 两人蒋蒋要走到门口时,白羽那庞大的身躯凑了上来,慕莘雪摸摸它的头说:“白羽,你就别处去了,再吓到别人。” 白羽听得懂人话,听说自己不能出去,竟然真的委屈的垂下头,慕莘雪无奈,安抚道:“白羽乖,我们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白羽依旧耷拉着虎头,提不起兴致。慕莘雪只得跟身旁的李管家说道:“李管家,白羽就麻烦你了。” “没事儿,姑娘只管交给我,祝您玩的开心。”李管家恭敬说道,慕莘雪放心点点头,抱着小团子出去了。 团子性子野,这一点不知道随了谁。 刚走出府邸时,还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慕莘雪怀中,到了集市上,就彻底安分不下来,那双小手不断的扒拉着慕莘雪的胳膊:“娘亲,快将我放下来,快将我放下来。” 慕莘雪无奈,只得将他放在地上,让他自己跑开了。慕莘雪轻功还算是不错,追上这个毛都没张开的小娃娃,还是能做到的。小团子常年随着慕莘雪生活在天涯村,三年内从未走出过那个村子。 但村子里安宁的环境竟然没有培养出他宁静的性子,反而是这份野性渐渐显露了出来。慕莘雪不知道该喜该忧。在后面紧紧追随着小团子,小团子性子在野,也是个小孩子,就喜欢看些摊位上摆放的新奇玩意儿。 慕莘雪跟在他身后,从未见小团子笑的这么开心过。作为一个母亲,心中有愧疚。 “叔叔,这个是什么呀。”小团子甜甜的声音问着一个摊位上做糖人的大叔。 “小朋友,这个东西呀,叫做糖人。你想要什么模样的,我都能用这个糖给你做出来。” “真的?”小团子不信。 “要不要来试试?” “好,那你就做我和我娘亲。”小团子说完,拉住了慕莘雪的手。 “这是你娘亲?”大叔看了看慕莘雪,疑惑问道。 慕莘雪故意粗了声音说道:“孩子自小就叫我娘亲。” 大叔有瞬间的错愕,点了点头,说道:“了解,了解。” 慕莘雪苦笑,这大叔可能是误以为自己一个男子将孩子抚养成人,慕莘雪也就懒得与这个陌生人辩解些什么,这人猜测的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自己是女儿家身份,并不是什么男子。 慕莘雪苦笑发呆的这短短时间内,那大叔竟然下笔如有神,直接在那白纸上将两个小人画了出来,小团子惊呼:“天啊,大叔,真是太像了,团子喜欢。” 慕莘雪低头看了看,发现确实极为相似,尤其是两人的神色,小团子眉宇间的欢欣雀跃,慕莘雪自己本身的儒雅文静。 “多谢。”慕莘雪笑着道了谢,小团子拿着那小糖人在手上,转身又跑开了。慕莘雪将碎银子放在哪大叔的桌案上,转身继续追随着小团子。 “让开!让开!”粗鲁的吼声。 慕莘雪心中一惊,发现小团子正往那官兵的方向跑去,脸上的笑意还未淡却,那纸糖人确实是叫他开心的很。 慕莘雪脚下借力,向那团子的方向运起轻功,那官兵的脚此时已经快要落在小团子胸口。慕莘雪心中恼怒,一个飞踢,将那官兵飞了出去。同时手中抱着自己的小团子,一手安抚在着。 “大胆刁民,竟然敢袭击官兵!”一人见到自己的人被人在眼前被踢飞,怒喝道。 “抱歉,救人心切。”慕莘雪实在是懒得与这些人装模作样,但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再惹出些什么乱子,于是这般说道。 “救人心切就可以大人?你这刁民,还有没有王法?”那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扶着刚刚被踢痛的胸口,指着慕莘雪骂道。 “堂堂官兵大人,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手难道就有王法了?”小团子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看着刚刚那地方,有些委屈:“娘亲,我的糖人掉了。” 慕莘雪的神情瞬间就柔和下来:“娘亲一会儿再给你买一个。” 小团子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便将小脑袋靠在慕莘雪胸口。 慕莘雪顿时就觉得火冒三丈,今日本是打算带团子出来散心,开开心心的,谁知道中途竟然遇到这种事情。 “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拿下!”那人也火冒三丈。 慕莘雪冷笑着看着这些人慢慢靠近自己,正打算动手,有人出声喝道:“都住手!” 这人声音清澈透亮,应该是个女孩子。那些人听到这话,竟然真的停下了动作,转身看着那女孩子,瞬间温顺的像个小绵羊:“大小姐!” 慕莘雪抱着小团子也随着那声音望过去,发现是个穿着一身劲装的青衣女子。 那女子只是随意看了眼慕莘雪,便走到她身前,对那群人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欺负良家妇……额。”那所谓的大小姐,又尴尬的说道:“妇……男。” 慕莘雪也挺尴尬,摸了摸鼻子,心想,你这话还不如不说。 “大小姐明察,小的只是……只是在奉行公事,只是这个男子突然出现横加阻挠,还……还打伤了小的。” 慕莘雪笑着看着这个男人这么光明正大的胡说八道,却也并不拆穿。 “打伤?”大小姐带着疑惑的走上那个官兵,说道:“来,我帮你治治。” 那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事情,讪笑着说道:“这……这就不劳烦大小姐了,下官……下官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麻烦大小姐了,下官先告退了!” 慕莘雪看着这人带着其他官兵走开了,一脸兴味。有戏啊。 “你没事吧。”那大小姐看着那官兵走远了,便转回身子,对慕莘雪说道。 “在下没事儿,多谢大小姐关心。”慕莘雪抱着小团子,礼貌的对那人弯了弯腰。 “我叫李眉柔,叫我柔儿就可以。”大小姐笑着说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以尽人。 “在下不敢。”慕莘雪说道。 “你不是这里人吧,看着有点面生。”李眉柔双眼注视着慕莘雪,说道。 “在下确实是前些日子才进的城。”慕莘雪回答的恭敬,又不失分寸。 “娘亲娘亲,团子想要糖人。”小团子这时拉了拉慕莘雪胸口的衣襟,委屈的说道。 小团子声音并不大,却能叫在场两人都听的真切。 慕莘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小姐,在下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李眉柔也有些尴尬,但还是豪迈的说道:“没事儿,去吧。” 慕莘雪点头告退,待走得远了,小团子才说道:“娘亲,刚才那个姐姐为什么总看着你。” 慕莘雪心中一愣,没想到这小团子刚刚出手解围,竟然不是为了那糖人,而是因为那李眉柔总是看着她。慕莘雪抱紧了自家小团子,越发觉得自己生了个宝。 “那个姐姐是在看小团子,可能是觉得小团子实在是生的太过可爱。” “原来是这样,团子差点以为那个姐姐看上娘亲了。” 慕莘雪:“……” “可是团子已经有了父亲,怎么能再找一个姐姐当父亲呢。” “慕莘雪……” 慕莘雪带着小团子又去买了个糖人,正准备回府之时,却见到远处人群都聚集在一起,慕莘雪心下好奇,抱着小团子凑上前去看,原来是一同通公告,慕莘雪一双眼睛迅速的在上面扫过,原来是皇帝要出来狩猎。 “狩猎?听说皇帝年轻有为,英勇善战。这次要来咱们蓊都狩猎,就算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一度尊荣。” “我也听说了,我那兄弟就是在宫里当差的,听说这皇帝长的那是一个美。” “在宫里当差?莫不是个太监吧?” “我家女儿如今也到了出格的年纪,说不定在有机会被看中……” “咱们谁不知道皇帝后宫没有妻子妾室?你那个姑娘我见过,有咱们大小姐长的好看么?” 慕莘雪听得这些人的八卦,抽身退了出来。原来是萧子墨要带着群臣出来狩猎。 据说他最近过的还不错,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见到。 “娘亲娘亲,你怎么这么失落?”小团子手里的糖人已经被咬的面目全非,慕莘雪打眼扫了一眼,说道:“团子,娘亲累了,咱们回去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提升 从摆摊的农夫那买了些新鲜的野味,给了农夫些碎银两,慕莘雪就带着小团子回家了。路上慕莘雪有些浑浑噩噩,小团子格外暖心,小手紧紧拉着慕莘雪的,不敢再玩闹。 回到府邸后,慕莘雪又是好几日的光景都未出去,小团子在宅子里憋屈了几日,这天终于眼里含了一包泪,抓着慕莘雪的衣服裙摆摇了摇,说道:“娘亲什么时候再带团子出去玩,团子快要闷死了。” 也许是上次的事件刺激了白羽,听到团子的这话,白羽也一脸委屈的趴在慕莘雪脚边,慕莘雪满脸黑线,看着这一大一小,心中想着,确实是很久没带这两只出去玩了。 便点了点头,说道:“正好今日闲着也无事,就出去逛逛吧。” 其实慕莘雪还是有私心的,过几日就是萧子墨出来狩猎的日子。慕莘雪还想采购些东西,做些准备。 为了不欺负白羽,慕莘雪这次将白羽也带了出来。白羽紧紧追着小团子身旁,慕莘雪倒也是少了不少操心。 “娘亲,咱们来这里做什么?”小团子抬头看了看古色古香的牌匾,看不懂什么字。但是闻到那里面传来的药香味道,小团子却可以猜测得到,这里是药铺。娘亲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在吃药。 “明德药铺。”慕莘雪默默念了念这牌匾上的字,迈步走了进来。 小团子迈着小短腿跟进来,白羽吸了吸虎鼻,也迈步走了进去。 “李眉柔,你犯得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一道格外柔美的女生率先传进耳朵,由于这女子提到了李眉柔,慕莘雪这才特意往那里瞟了一眼,李眉柔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正是上次出门,帮了自己一次的那个大小姐。 此时被点到名字的李眉柔正咬牙切齿说道:“文采,你说话可要注意些,株连九族这话,可是能随意说出口?” “我是不是随意说出口的,你还不知道?这夹竹桃可是堕胎的功效,近日里我记得那王爷的妾室朱儿可就是因为这夹竹桃丢掉了孩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她流产那日,正是你大名鼎鼎的大小姐去看望她,还送了些点心……” 听到这里,慕莘雪总算是明白了一些。这两人恐怕是因为这个夹竹桃在互撕。而凭借上一次见面了解到那李眉柔的性子可以说是刚正直率,那么此时应该是哪个叫文采的女子在故意刁难。 慕莘雪这三年来性子被磨炼的温婉了不少,因此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她记得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惹谁都别惹女人。今日可真算是碰到现成的了。 “事实还没查清楚,文采你这么早下定论,一会儿要是打脸,你可别哭鼻子。”李眉柔人与名字真的相差很多,若是只听名字,会以为这人是一个久居深闺,柔柔弱的哪家的大小姐。 “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文采冷笑着说道,同时一挥手,对带来的下人小厮说道:“来人,给我抓起来,送到官府。” 送到官府,慕莘雪冷笑,这个文采还真是不嫌事大,要将这个李眉柔弄死。慕莘雪在看了眼那文采,这个女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胸大无脑。这官宦世家的家务事,,自古就是选择私下处置了了当,还从未见过哪个高官愿意将这等丢人的事情发扬光大。 这个文采不理会朝堂中事,殊不知这么一闹腾下来,会给她父亲造成多大影响。若是按照往常,慕莘雪一定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但今日不同。被欺负的进退维谷的是那个尚书府的大小姐李眉柔。 李眉柔曾经对她有恩,慕莘雪也就不能放人不管。 眼看着李眉柔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长鞭,看样子,是被这个文采逼到了绝路。慕莘雪笑了笑,转了转眼珠子,一个计谋就在心底行程,于是她出言阻止道:“慢着。” 慕莘雪这话竟然还真的起了作用,下人们纷纷立在原地,看着慕莘雪带着一娃一虎,高调出场。 “你又是谁?”那文采也许是看见慕莘雪面容清秀,所以声调也降了几度下来。 “小生是这蓊都的百姓,途经此地,发现姑娘的说辞有些不对的地方,于是大胆前来指正。”慕莘雪微微弯腰,做足了架势。 此时李眉柔那双好看的眸子正直直的盯着她,刚刚她正要失口叫出来,被慕莘雪用一个眼神阻止。那李眉柔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慕莘雪是要救她,于是乖乖住嘴,等候在一边。 “不对?哪里不对?”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文采小姐可是要在下说上一说?” 文采不知道慕莘雪与李眉柔之间的小动作,于是毫无防备,说道:“说来听听。” 慕莘雪笑了笑,心中同时冷嘲热讽,这个女子真是她所见过最愚笨之人,大家俗称的花瓶? 慕莘雪此时向前几步走,走向李眉柔,笑着说道:“刚刚文采小姐说这位姑娘买了夹竹桃?” “正是,还是当场捉住。” “文采小姐说的可是事实?”慕莘雪抬头,含笑的眸子看向慕莘雪。 “我只是来为姐姐买些滋养的药物,至于那份夹竹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 “那抓药的方子呢?可否给在下一看?” “在这里。”药房的掌柜颤巍巍的将药方拿出来,交给慕莘雪。李眉柔此时已经收起了鞭子,看向慕莘雪。 慕莘雪即将这个药方抓在手里看了看,只是她视力似乎不太好,将双眼靠着那份药方看一看,才看清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的夹竹桃。 慕莘雪拿着那药方迈步走向文采,那双桃花眼带着微波看向文采,倒是叫这姑娘有些呆愣。慕莘雪又似乎故意使坏,将头凑上去文采,好听的磁性的嗓音问道:“文采姑娘的眼睛真是漂亮。” 文采娇羞,红了脸颊。 慕莘雪眼中带着嘲讽,又接着问道:“尤其是这身上的香料,真是文归此生所闻到的最好闻的味道。” “这香料是出自蓊都最有名的师父天香坊,自然是最好的。” 慕莘雪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李眉柔,问道:“那么这位姑娘身上的香料,也是出自这天香坊之手么?” “天香坊的粉底都是限量的,向她这等粗鲁之人,怎么配拥有这么好的东西。”文采嗤之以鼻。 “那就是不是喽?”慕莘雪眨了眨眼睛。 李眉柔一愣,将眼睛看着地面,说道:“媚柔平日所用都是天谕方的香料。” 慕莘雪笑了笑,自己这魅惑人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么? 李眉柔看样子,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了,于是她又走向那掌柜,也就是刚刚将这药方交到她手上的掌柜:“刚刚你说,这位姑娘就是拿着这张药方来跟你抓药的?” 掌柜点头,看了看李眉柔,说道:“小的记得清清楚楚,确实是大小姐。” 慕莘雪认真看了看药方,用极小但在场众人都能清楚听到的声音,说道:“枸杞,千年的人身,当归,恩,确实都是大补的药物。” 慕莘雪又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说道:“还有天香坊的香料。”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又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随后走到在场一位妆容话华丽的贵妇,问道:“你闻闻,这上面可有天谕方的香味?“ 贵妇嗅了嗅,再嗅了嗅,这才认真抬头看着慕莘雪说道:“没有。” 慕莘雪又问:“那这上面可是有天香坊的香味?” “天香坊是蓊都最有名想香坊,香味最是特别,我不会闻错,这上面的正是天香坊的香味。” “这就奇怪了,这药方既然是这位姑娘亲手拿进来抓药的,又怎么会没有她身上的香味呢……”慕莘雪特意拉长了音调,含笑的眸子看向文采,发现她此时脸色苍白,面子上明显挂不住。 慕莘雪依旧不懂事的敲了敲脑袋,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这张药方被人掉了包了。” 慕莘雪这话说完,那掌柜猛然一个踉跄,险些就站不住。 将药方举在手上,慕莘雪眼眸含笑,文采确是冷着眼,恨恨看着慕莘雪说道:“哪里来的小人,竟然在这里口出狂言。” “文采姑娘是当朝宰相之女,所言所行都是代表宰相的言行,今日这一番做法,可真是说叫我好生惊叹。”出口的正是刚刚那位贵妇。 慕莘雪此时已经住口,看着这接下来,应当怎么继续发展下去。 这贵妇应当是这蓊都内的一号人物,因为文采的脸色,随着这贵妇的说辞,开始不自然起来。 “我们走!”文采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遇到这等尴尬之事,倒是有些挂不住面子,于是带着她的人,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这家药房。 “明德药房。”慕莘雪见这事的当事人都走了,于是出声看了看这药方四周,冷笑着念出了声,提步走开。 第二百三十四章:好威风 “娘亲刚刚真是好威风。”小团子紧紧跟在慕莘雪身旁,说道。 “是吗。”慕莘雪捏了捏团子的小脸,笑着说道。 “当然啦,团子以后也要成为娘亲一样的人,世强扶弱。”团子仰着他灿烂的小脸,一脸崇拜。 “文归公子!”听到有人叫自己,慕莘雪随着几人转头,原来是那尚书府的大小姐李眉柔。 “大小姐。”慕莘雪点头。 “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李眉柔笑着说道。 “区区小事,要是真的说来,还是要感谢上次大小姐的仗义相救。” “那咱们今天也算是一次相抵一次,平了。咱们以后就算是好朋友了吧。”媚柔笑着说道。 “若是大小姐不嫌弃在下高攀,那自然就是了。”慕莘雪含笑说着。 “对了,你们初来蓊都,一定人生地不熟,我今日便来好好带你们逛上一逛。”李眉柔面对慕莘雪,倒是热情的很。 “那就麻烦姑娘了,这几日团子吵着要出来玩,我正愁着不知道该领着团子去哪玩呢。” “交给我就好,这蓊都,还真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慕莘雪笑了笑,带着小团子随着李眉柔走去。一路上李眉柔都是侃侃而谈,到是叫一向眼高于顶的小团子喜欢的紧。 “对了,听说过几日,南疆的皇帝要来此处狩猎?”李眉柔是当朝重臣的嫡女,对这件事,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 “对,就定在五日后,这次皇帝哥哥还邀请了很多年轻才俊,说是要举行一场盛大的狩猎比赛。说是要来这里狩猎,实际上就是借机选拔这一届的年轻才俊,为我南疆受命。”李眉柔倒是也不介意慕莘雪是个外人,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尽数托出。 “原来如此。”慕莘雪恍然大悟。子墨的机智与材质,她是很早之前就见识过的。 “对了,父亲也受到了邀请呢,若是你想去,我也可以将你带上。”李眉柔含笑对慕莘雪说道。 “这样也可以么?”慕莘雪有些为难。 “自然是可以的,这次狩猎,我已经提前和皇帝哥哥打过招呼了,我也是要参加比赛的。”李眉柔说到此,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慕莘雪笑着说道:“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丝毫不输于当朝男子,巾帼不让须眉。” “其实,我长这么大,也有不少人嘲笑我没有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大家心目中的完美小姐,都是向文采那样的。”李眉柔说到此,有些失落,垂下了头。 “若是叫我来说,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要走的路,大小姐不随波逐流,走出自己的路,应当被人所敬仰,那些嘲笑大小姐的人,无非都是些平庸无能之辈。”慕莘雪说到此,视线罗向远处,继续说道:“其实无论在哪个时代,女子也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自己闯出来一片天,不一定非要久居深闺,等着嫁人,然后养子,平庸的度过一生。” “文归公子的见谛果然与众不同,一般男子的思想中,女子都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了却此生。” “见笑了。”慕莘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了这么多不该在这个时空说出来的话,于是及时打住道。 “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唤我媚柔的。” 慕莘雪想了想,在这个旧时代,女子是格外看重名誉的。但是自己实际上却是个姑娘家,女子与女子之间,称呼的亲近一些应该没什么的,于是点了点头叫道:“媚柔。” “那我以后就称呼公子文归好了。”李眉柔笑着说道。 “好。” 按理说应该是慕莘雪将李眉柔送回府邸,但是想着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就算是性子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是在意这些的。于是两人约定,在这里告别。 “今日真是太感谢媚柔了,团子玩的很开心。”慕莘雪确实是从心中感激的。 “没事儿,下次若是小团子再想出来玩,直接来找我就好。” 慕莘雪点了点头,怀中抱着小团子打算离开,这时李眉柔突然喊住她,慕莘雪满目疑惑的回头。 “别忘了五日之后,和我一起去狩猎,你这么厉害,一定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 慕莘雪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大小姐分明没有见过自己的伸手,敢这么说,一定是为了安慰她。于是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好的,一定来。” 慕莘雪现在必须要带着团子回府邸了,从早上出来到现在,小团子已经忙了一天了,性子再野的孩子,也累坏了。 五日光景一眨眼见就走过,今日一早,慕莘雪将自己打理的妥帖了,随后又将小团子也收拾好,这才抱着小团子,去了与李眉柔约会的地点。 慕莘雪将白羽安顿好在宅子里。不叫白羽去是有原因的,慕莘雪担心那萧子墨是认得白羽的,若是见到白羽,定然也会将自己认出来,那么到现在为止她所做的努力,尽数都白费了。 二来是她担心有人为了急功近利,对白羽下手。是想若是有人能将白羽这般巨大的白虎捕捉到手,拿个榜首也定然是没什么意外的。 怀着心事,抱着团子来到尚书府。抬头看了看这庄严的匾额,慕莘雪觉得神色有些恍惚,之前在炎阳,那丞相府的气势,似乎与这里有些相似。想来自己已经有三年未与慕清见面了。 “请问是文归公子么?”慕莘雪正看着匾额发呆,从门内走出来一管家模样的人。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公子请跟我来。”那人弯腰,恭敬说道。慕莘雪便将小团子放下,带着他一同走进去。 此时是见这当朝的尚书,还是需要注意些分寸的。 随着那管家一路走到了大堂,那人便退下了。慕莘雪第一眼便见到了坐在上位一位老者,想着应该正是这李眉柔的父亲李尚书了。于是慕莘雪弯腰恭敬行李道:“尚书大人好,今早团子突然抱恙,因此耽搁了些时辰,望见谅。” 那人却豪爽的大笑了三声,说道:“你就是柔儿所说的文归?” 慕莘雪一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柔儿与我说过你,上次的事情,多谢你出手了。”李尚书虽说久居高位,但是言谈举止都没有太过于施压,倒是慈祥的很。 “之前大小姐也曾出手相助与我,要真的算来,还是应该文归感谢大小姐。” “哎呀父亲,再不走咱们就迟了,这些感谢来感谢去的话,咱们还是到了再说。”李眉柔见李尚书在这里问个没完了,于是出面阻止道。 慕莘雪发现这个李眉柔虽说性子不像个女孩子,但是这个李尚书还是对这个大女儿溺爱的很。 “走吧,文归。”李眉柔说着,拉着慕莘雪就走出去。慕莘雪此时手里还牵着小团子,慕莘雪怕团子腿短跟不上,于是将他抱在怀里。 “小团子似乎你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李眉柔抖逗乐逗小团子说道。 “恩,团子很粘人,离不开我。”慕莘雪说道这里时,眼中染上了一抹温柔。 慕莘雪是个男子,本该是在外面骑马,但想到她怀中还报这个小团子,骑马有些不方便,于是便随着李眉柔一同坐进了轿子里。 若是按照常理,男女同轿那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影响是很大的。但李眉柔性子直率,功夫又高,慕莘雪看模样蔫了吧唧的,谁看了都知道一定打不过李眉柔,再加上还带着个孩子,也就没什么叫人担心的了。 轿子一摇一晃,索性做工精致,坐在里面,倒也是不显得有多颠簸。轿子内有小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点心。倒是欢喜了小团子,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吃的开心。 其实说是在这蓊都内狩猎,但狩猎的地点却是在蓊都的边境,因此做轿子,也走了不少的时间。慕莘雪偶尔听李眉柔说些她所见识到的趣事,偶尔听她讲起这蓊都。可以看得出来,李眉柔虽说是个女子,但是自幼书读兵法,对任何事情都很有主见,倒是与这个时代的女子大有不同。 慕莘雪怀中抱着小团子,笑着对李眉柔说道:“媚柔对兵法很有见解,日后一定会一鸣惊人,做个人上人。报效国家。” “虽然文归相信我,但是一个女子,这条路终归是很难走。”李眉柔似乎又想起了伤心事,失落的很。 “若是好走,这世上岂不是都是伟人?”慕莘雪调笑道,倒是叫李眉柔破涕为笑,此时,轿子停了。 两人视线都注视着前面,这时外面有下人恭敬说道:“小姐,到了。” 李眉柔这时收拾好情绪,说道:“我们下去吧。” 慕莘雪点点头,细心为小团子将嘴角边的糕点碎屑擦掉,才抱着他出了轿子。李眉柔紧随其后。 尚书大人这时也出了轿子,几人结伴,一同在人引领下走去。几人时间掐的很准,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但皇帝还未到。 第二百三十五章:尚未嫁娶 承了尚书大人的福,慕莘雪只是淡淡跟在两人身后,倒是剩下了不少麻烦,只是这个小团子的存在倒上着实是吸引人的眼球。 尚书大人膝下有三女一子,都是尚未嫁娶,这莫名其妙就多出来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怀里还抱着个三十岁大小的娃娃,怎么能不叫人起疑? 于是眼看着这舆论就要展开了。最先来的,自然是平日里与他明争暗斗的丞相。 “李尚书最近这是迎来了什么喜事?”丞相说这些的时候,视线是看向慕莘雪与小团子的,不等李尚书开口,文丞相继续抢先说道:“这娃娃生的还真是可爱,仔细看来,眉宇间倒是与李尚书有些相似。” “噗!”休要乖慕莘雪,慕莘雪从李眉柔与文采身上,大致上了解了一些这两位大人应该也不会太对付,只是从未想到,这人竟然能说出来小团子与这李尚书有些相似之处。 这话若是叫那司清源听到了,定然会勃然大怒。 慕莘雪这声笑声很是不给力,因此惹来了文丞相的注视。李尚书这时候开口解围道:“文丞相多虑了,这孩子并非是我膝下子女所有,是这位文归公子。” 几人这时将视线尽数落在慕莘雪身上,慕莘雪礼貌的行李说道:“丞相大人。” “你是……” “文归是我在蓊都结实的好朋友,无论是相貌上还是能力,应当属于这一代的青年才俊。”李眉柔对慕莘雪评价可是高的很,倒是惹来文采的不满:“这位文归公子,若是说来,也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来了一个文丞相,几人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现在连这个文采小姐都凑过来,再加上她这阴阳怪气,魅惑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一句话就将慕莘雪推上了风口浪尖。 “两位小姐真是太看得起文归了。文归只是一介普通百姓,没什么大的本事的。”慕莘雪将头低了底,谦虚道。 “要我看啊,应该是文归公子谦虚了,咱们尚书大人的眼光,我们可都是相信的。文归也是来参加这次的狩猎吧?”文丞相将尚书府搬出来,叫慕莘雪逼的进退维谷。 慕莘雪后背流出了一丝冷汗,心想,这个丞相生出来的女儿是个花瓶,本人却是个人精。 “皇帝驾到!”这时候太监那尖锐的嗓音传来,倒是成功解救了慕莘雪。 慕莘雪将小团子放在地上,并未说话。小团子竟然也安安静静的有模有样的弯了个腰,叫李尚书看了,心中带上了一份赞赏。 “平身吧,今天不在皇宫,大家都是出来放松放松,不必拘泥于礼数。”这声音倒是叫慕莘雪一震,慕莘雪随着大家一起抬头,看着那上位者的模样。 竟然真的是萧子墨。萧子墨这三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下巴上开始长出了胡须,声音相比较三年前粗犷了不少,再者就是那眼中的神色,也变了许多,叫慕莘雪有些分辨不清。 “今日的狩猎,倒是来了不少青年才俊。”萧子墨视线在下面扫视了一番,也许是因为慕莘雪身旁带了个娃娃,萧子墨视线倒是在这里多停留了片刻,问道:“咦,这是谁家的娃娃?” 慕莘雪心中苦笑,站出来说道:“回陛下,这娃娃是在下所有。” 慕莘雪将头垂的很低,她能感觉到萧子墨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生怕这人看出来什么。 “你是?”萧子墨明显不认识易容后的慕莘雪,慕莘雪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便听到李尚书站出来,说道:“回陛下,这小生鸣叫文归,是臣女在蓊都结实的朋友。” 萧子墨这时又将视线落在李眉柔身上,说道:“柔儿还是喜欢结交些朋友。” 李眉柔这时站出来,说道:“皇帝哥哥,你可要相信柔儿的眼光,这个文归可是不得了。” 萧子墨倒是有些不相信,又将视线落在了慕莘雪身上,说道:“我只看到你的这个朋友,在狩猎场上,将个三岁大的小娃娃也带来了。” 萧子墨说道这里,眯了眯眼睛,也许是近来奏章看得有些多了,只要是稍微远一些的事物,他都是看得不太真切。 “皇帝哥哥有所不知,这个文归从来不与小团子分开,但是能力确实是卓越的很。他可是帮了柔儿不少的忙。”李眉柔说着,将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文采。文采心中一慌,连忙将头低下。 “哦?那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个能力卓越。” “皇帝哥哥你就看好吧。”李眉柔显然很有信心。 “狩猎场猛兽居多,文归可要照顾好孩子。” “多谢陛下关心。” 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慕莘雪带着小团子站到了一边。脚步刚刚没怎么站稳,沉默了许久的小团子倒是开口了:“娘亲,我怎么觉得那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叔叔,那么像咱们家中画像之中的人呢?” 小团子这声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场众人多是功夫绝佳之人,听力自然不会差。慕莘雪刚刚送下来的神经,立马又蹦的很紧,他看着小团子,笑的儒雅:“那位黄色衣服的叔叔呀,是咱们南疆的皇帝,皇恩浩荡,咱们久居山野,你一定是在梦里见过吧。”慕莘雪说着,刮了刮小团子的鼻尖。 同时视线不敢去看后面炽热的视线,等了许久,那视线才终于消失,慕莘雪感觉身子都要虚脱了。于是叹了口气,怒瞪了小团子一眼。小团子天资聪慧,知道刚刚自己也许说错了话,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乖乖站在慕莘雪身旁,不敢再开口。 “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第一日的狩猎也开始吧。”萧子墨看了看天色,说道。 “下面由我来宣读一下规则。”此时所有人都开始集中注意力,生怕错过任何的细节。 “今日的狩猎是以家族为战,所有家族都有特定的箭宇。打回来的猎物,都是以箭宇为标志。猎物的大小,品种,都会记下不同的分值,最终按重量为准,分数大的为胜。若是发现其中有作弊者,处以响应的惩罚。”皇帝身旁的太监公公,开始宣布规则。 慕莘雪看了看四周,发现今日来的,大多数都是哪个家族的年轻后背,想自己在这般,是随着朋友用前来的,倒是没有多少了。 “好了,开始吧。”萧子墨一声令下,大家倒是纷纷骑着马匹,冲了出去。谁都想抢占先机,多猎取一些猎物。 见大家都已经冲了出去,文丞相看着李眉柔与慕莘雪好奇问道:“两位为什么还不出发?猎物可都是别人的了。”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无妨,先来打猎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急不来的。” 文丞相听了确是冷哼一声,说道:“那老夫可就要看看尚书府家的两位青年才俊,是如何利用这天时地利人和的。” 慕莘雪与李眉柔笑着对望,随后翻身上马,慢悠悠的走开了。 萧子墨在上位注视着慕莘雪的背影,在他的视野里,这个文归的背影虽说是有些朦胧,但是看着很像是一位故人。 “莘雪……”萧子墨慢慢的开了口,似呢喃,似呓语,叫身旁的太监听了有些疑惑,以为是有什么吩咐,于是将身子向他靠了靠,却发现又没了声音,于是疑惑的又将身子靠回去。 此时慕莘雪与李眉柔已经进入了树林。这树林很是稠密,萧子墨的人倒是选了处好地段,只要不是技术太烂,应该都可以打到不少的猎物。 “走吧?”李眉柔看着慕莘雪,笑着说道。 此时两人眼前倒是略过了一直白色的雪兔,李眉柔身形一动,已经开始追了出去。慕莘雪看着李眉柔的身影,笑了笑,怀里抱着小团子,慢悠悠的在这林中四处游走,似乎在看着什么。 慕莘雪在这四处走了许久,都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倒更像是在散步。李眉柔此时已经带着那只雪兔回来,见到慕莘雪还是毫无所获,于是惊讶的问道:“文归,你怎么还是一只猎物都没猎到?”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比赛既然是按照重量来称算,自然是要选些虎豹来的实惠。” “天,文归,你这目标可不小……” 慕莘雪笑了笑,看着前方,说道:“这林子密而深,应该会有大型的虎兽出没,一头大型虎兽的重量,拿到一头虎兽,咱们今日差不多就可以收工了。” 慕莘雪说完,就驾着马,向刚刚所说的地方走去,李眉柔见慕莘雪似乎想要来真的,于是将手中已经死去的雪兔扔给下人,说道:“我说文归,你不会真的要去杀老虎吧?” 慕莘雪已经不与理睬,抱着小团子的手,并没有什么松懈。 “娘亲,你说这林子里的老虎,是不是要比白羽凶悍很多?” “咱们家的白羽,是娘亲所见最凶狠的虎兽,这世上,恐怕没哪只老虎可以与白羽相比较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惊吓 李眉柔看着两人潇洒毫不退缩的身影,犹豫了片刻,还是纵马追了上去。下人在后面提醒道:“小姐,这林子深处猛兽众多,小姐还是在外围狩猎吧。” 李眉柔同样是没有理会这话,自己继续追着慕莘雪而去。下人见李眉柔这般不听劝阻,无奈一人回去报信,其余众人继续追随着李眉柔进入林子深处。 “文归,再向里面走,就真的没法回头了。” “这林子深处危险得很,媚柔还是出去的好。”慕莘雪看着架马走在自己身旁的李眉柔,蹙眉提醒道。慕莘雪三年里生活在天涯村,时不时机会上山一次,因此对着树林中的小九九,倒是了解一些。 “算了,我就舍命陪君子以一次,要是真出了危险,还是能帮上你一点。”李眉柔叹了口气,算是认命了。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那媚柔要小心。跟在我身边。” 媚柔有些好笑的看了看慕莘雪,说道:“怎么看都像是我应该保护文归才对。” 慕莘雪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前后左右看了看,随后定了个方向,说道:“往那走,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碰上。” 李眉柔苦笑:“我怎么觉得运起不好的话,才应该碰上。” 接下来的时候,两人都保持着安静的氛围,一来慕莘雪需要凝神才能确定方位,二来安静的环境有利于保护自身,观察周身的动静。 “接下来要小心了,很可能会有虎啊,熊啊之类的出没。”慕莘雪是笑着对大家说的,身后没有马匹,紧紧跟在几人身后的官兵,倒是有苦说不出。若是真有那些东西出没,恐怕最先死的,还是他们。 慕莘雪似乎也注意到这些人,蹙了蹙眉头,说道:“你们几个也要跟紧了,切记不要离我们太远。” 几个人现在已经吓得不得了,自然是说什么都是对的。也不管慕莘雪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文归,你真的行么,要不咱们出去吧,不争那个第一了。” 这时小团子倒是看不下去了,说道:“娘亲对这个很厉害的,就算是徒手对付一直老虎,也能叫那老虎服服帖帖的。” 李眉柔倒是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了,看着文归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但又想了想,小团子才三岁,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嘘。”慕莘雪此时对大家比了个手指在唇边,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同时对身后那几个小兵说道:“你们几个,要小心的靠过来。注意不要动静太大。” 那几人见慕莘雪神色严肃,于是乖乖的照着做。只是慕莘雪视线不停的凝住在几人身后。 “不对!”李眉柔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文归的视线不是在注视着那几个士兵,而是那几个士兵身后的一颗大树。 李眉柔此时觉得手心已经带汗,湿湿的。她提起一口气,视线慢慢的看向那棵树,起初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认真注视之下,发现竟然有一只黄黑相间的打老虎在后面虎视眈眈。 “文归……”李眉柔想提醒慕莘雪。 “嘘。”慕莘雪此时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那老虎的身上,因此提醒李眉柔不要打断自己。 李眉柔见此,只能握紧自己手中的弓箭,准备随时作战。她虽说性子野,但还从来没与老虎斗争过。在她的认知与记忆中,见到老虎从来都是避之不及,远远便躲开,这个文归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偏偏要向着老虎来送死的。 “傲……”其中一人也许是太过于紧张了,于是走动过程中,竟然踩断了一节树枝。也正是这声响动,叫那老虎猛地向着最近的一人铺了过来。 慕莘雪叹了口气,将小团子塞在李眉柔怀里,同时说道:“乖乖带着,别动。” 李眉柔只觉得怀中一沉,紧接着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自己身旁架马冲了出去。慕莘雪冲到那老虎面前,竟然一把将那士兵扔在了马背上,一拍马屁股,口中喝道:“走!” 随后就地一个翻滚,将老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慕莘雪眼中带着笑意,独自面对这老虎,竟然没有什么恐惧与退意。若是仔细想想,就觉得正常了。慕莘雪整日与一只比这还要健壮的白虎生活在一起。 对付这只小老虎,也就没什么惧怕的了。 老虎一声虎啸,冲着慕莘雪扑了上来,慕莘雪却身姿轻盈,运起轻功,向上一略,落在了树上。 老虎猛地一个回身,看着树上的慕莘雪,倒是龇牙咧嘴,看来是被引怒了。慕莘雪依旧一脸淡然,但看在一旁的李眉柔与士兵们,却早已经吓得合不拢嘴。 李眉柔一直以为慕莘雪是个柔弱的女子,没想到会这么勇猛。竟然敢孤身一人勇斗猛虎。 “我就是想借你随我走一遭,我便会安然送你回来,你若再反抗,我可保不准会伤害你。”慕莘雪声音清凉,看着那猛虎。却不知这话更是彻底惹怒了它。 又一声虎啸,那老虎竟然放弃慕莘雪,向李眉柔几人跑去。那巨大的声势,倒是吓坏了几人。小团子更是吓得抱紧了李眉柔的胳膊,喊道:“娘亲!” 慕莘雪心中一惊,急忙冲过去。一掌击打在老虎臀部。老虎凄厉的一声怒吼,转身对着慕莘雪又狂追而去。慕莘雪则是采取了回旋的战术,一直与老虎做周旋。老虎本身是带着怒气的,被慕莘雪这么一溜,倒是体力消耗的很快。 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慕莘雪嘴角带着冷笑,身子轻盈落在地面。背对着李眉柔几人。老虎见此,以为是时机到了,于是迈着最后的力气,对着她张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 若是李眉柔几人见到,恐怕会更加惊讶的大呼着妖怪。因为此时慕莘雪眼眸竟然是透着红色,诡异的红色。但慕莘雪此时背对着几人,李眉柔几人也就只能看到那老虎慢慢的停下脚步,随后竟然匍匐在慕莘雪脚下,低下了头。 惊讶! 前一秒钟还凶狠彪悍无比的老虎,在这一刻及竟然沉浮在这个少年的脚下。 团子此时最是兴奋,挣扎着想要从李眉柔怀中冲出来。慕莘雪此时已经累得快要虚脱。这老虎实不愧是百兽之王,要将这庞然大物催眠,可是费了她不少精力。 慕莘雪缓慢的转过身,就见一个肉团子扑到了了自己怀里。慕莘雪身子已经虚弱的很,此时又被一股力道这么冲击,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随后身旁一阵龙诞香味扑鼻,慕莘雪倒在了一人坚实的臂弯里。 慕莘雪觉得格外安心,这怀抱她并不陌生。这时萧子墨的怀抱。在三年前,在更久之前,都是这个怀抱,随着她走了这么多的路。慕莘雪眼眶在这时蓦地就红润了,但是她现在不能贪恋这份怀抱。 于是待两人身子落定后,慕莘雪飞快的站直身子,礼貌的垂着头,说道:“多谢陛下相救。” 萧子墨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有些疑惑。 但是此时听到那文归所说之话,倒是将心思回笼,此时李眉柔也从马上下来,跑到萧子墨身旁,说道:“皇帝哥哥。” “不是叫你们在外围狩猎么,怎么这么不听话跑到这林子深处来了?” 李眉柔吐了吐舌头,说道:“皇帝哥哥,柔儿有分寸的。” 萧子墨叹了口气,又看了文归一眼,说道:“好了,没事就好,快些离开这里吧。” 见萧子墨走开了,慕莘雪这才松了口气。耽误的这些时候,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了。在先将小团子抱在马上,随后又自己一跃上了马匹。 李眉柔将马儿向后走了几步,走在慕莘雪身旁,有些担忧道:“文归,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没事吧。” “我没事。”慕莘雪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了。 “娘亲,快吃药。”小团子轻车熟路的从慕莘雪怀里逃出来一个小瓷瓶,导出来一枚药碗,塞给慕莘雪吃。慕莘雪乖乖吃下,走出这林子的时候,面色已经好了不少。李眉柔也安心许多。 慕莘雪几人在那林子中耽误了太长时间,随着萧子墨到达这里时,发现大家似乎都已经回来了。 索性是跟在萧子墨后面,大家这才没有对他们冷嘲热讽。只是目光上的讽刺与鄙夷。慕莘雪随着李眉柔一同站在了李尚书身后。萧子墨也坐回到自己座位上,这看了看下面,问道:“可是还有谁家的选手还没回来?” 管事太监上前说道:“禀皇上,李尚书家的两位回来了,大家就都到齐了。” 萧子墨点了点头,视线在下面选手身上扫视了一番,说道:“那开始吧。” 慕莘雪倒是一脸淡定的看着每家的选手都是满载而归。只是李尚书家的车子上,只有一只早已冷却的雪兔,就再无其他,脸色有些难看。 文丞相也发现了这点,于是看着文归与李眉柔说道:“我记得出发前,文归公子与我说过,这打猎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百三十七章:抓好了 由于有了目标,两人倒是进度很快,收获也很丰盛。慕莘雪这才发现李眉柔虽说是个女子,但是这射猎的本事,并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咱们已经射了这么多了,应该差不多了吧。”李眉柔驾驭着马来道慕莘雪身旁,问道。 慕莘雪也看了看自己的猎物,两人的箭法都不错,这第二局,也算是个强强联手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团子应该也饿了。” 两人点了点头,驾驭着马匹准备调转马头,慕莘雪还未准备好,就见李眉柔笑着说道:“咱们比比看,谁先回去。” 慕莘雪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李眉柔已经远远将自己落下。慕莘雪无奈,这个大小姐,竟然还是个孩子心性。于是对怀中的小团子说道:“抓好了。” 感受到小团子真的将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慕莘雪这才驾驭着马匹,在林中飞奔而去。 李眉柔的人马都已经看不见,慕莘雪不紧不慢的在后面架马走着。 “娘亲,咱们是不是会输给姐姐?”小团子抬头仰望着自己娘亲的脸颊,那双大大的眼睛,透露着对胜利的渴望。 “小团子想要娘亲赢?”慕莘雪认真问着。 “在团子心里,娘亲是最好的。”小团子声音团团的,揉揉的。像是羽毛薄料着她的心间,软软的,痒痒的。 带着这份动力,慕莘雪双脚一家马背,马儿吃痛,更加快速的飞奔起来。 “斯!”马儿似乎收到了什么力道,前蹄一软,马上的慕莘雪母子俩眼看着就要摔落在地上。慕莘雪心中已经,双手仅仅将小团子抱在怀中,脚下用力,就要像天上略去。 谁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慕莘雪的身子受到钳制,刚刚飞起的身子又摔落下来。慕莘雪生怕摔到小团子,于是将自己身子与她的翻转了个位置,耳边“碰!”的一声,慕莘雪感觉到自己后背一阵刺痛,似乎有树枝之类的东西划伤了自己的背部。 慕莘雪疼的眼前一黑,但最先想到的是小团子的安危,于是咬着牙坐起身子,抱着小团子问道:“怎么样,摔到哪里没有?” 慕莘雪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重量,并没有人回答自己。此时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慕莘雪这才发现小团子竟然昏倒了。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迈向平稳,看来应该只是刚刚受到冲击,昏倒了。 “呦呵,快让咱们看看,这是谁这么狼狈呀?”娇柔的声音,典型的在深宅大院明争暗斗,使尽了手段的丞相府小姐文采。 “狩猎场地,你怎么会在这里。”慕莘雪蹙了蹙眉头,此时见到这个人,明显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我呀?自然也是来狩猎的。她李眉柔能做的,我文采同样也能。” 慕莘雪心中苦笑,萧子墨这次真的是将自己害惨了。此时自己身上又没有匕首之类尖锐的物品,没办法挣脱这张大网,落在这文采身上,恐怕要遭受一番苦难了。 慕莘雪干脆放松身子,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小团子此时还躺在她怀中,慕莘雪双手开始在身子底下找寻着尖锐的石子。这里是树林,自然是会有些能帮到她的东西。 “你倒是也干脆,怎么?不打算用你的才智再力挽狂澜了?”文采笑着走上前,此时被网住的慕莘雪就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文采小姐若是想要文归抵抗一下,我倒是可以满足小姐的意思。”慕莘雪转头看着文采的双眸,那双眼睛中满是笑意。双手在身下摸索时,倒是感受到了腰下的石块,心中大喜。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倒要看你还怎么输死反抗。”文采眸子一冷,死死注视着慕莘雪。 “那便让在下试上一试。”慕莘雪说着,又挣扎着坐起身子。其间动作太大,拉扯到了后背的伤口,慕莘雪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完全坐起身子时,已经满头大汗。 慕莘雪将内力聚集在手中,抓住身后的绳网,小心翼翼的开始自己的小动作。 文采居高临下的站在慕莘雪面前,说道:“有什么花招,尽管是出来。” 慕莘雪倒是并不惊慌,反而云淡风轻的问道:“文采姑娘这么纤细凌弱,陛下怎么会忍心将你放进来,难道就不怕你受伤?” 文采倒是一愣,说道:“陛下最是心疼我,自然是派了许多手下与我。” 慕莘雪笑了笑:“那倒是文采姑娘的福分。” 难道是身处高位的缘故,萧子墨才性情大变,她记得曾经他是不愿意亲近任何女色。即使是自己,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走近他。 “那是自然,这未来天下之母的位置,可是非我们丞相府莫属。” 慕莘雪瞪大眼睛,看着文采这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感慨,叫她花瓶还真不是白叫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及竟然敢这般大放厥词,倒是苦了那丞相,晚来得女,却又是这般一个不因世事的花瓶女。 “那到时要看姑娘的本事了。”慕莘雪冷笑,手中最后的一道力道,将这绳索抓起完全扯开,同时一手抱住小团子,直直站在了文采面前,说道:“文归多谢文采姑娘给在下一个逃脱的机会,告辞。” “你!” 慕莘雪冷笑,随手几招从她手下那抢来一匹马,一跃而上,飞奔而去。这文采抓住她却并不对她做什么,反倒像是在拖延,慕莘雪担忧,李眉柔那里会出了什么变故。 “吁!”周遭景物飞速变换,慕莘雪很快就架马回到了狩猎场中心。却发觉此时气氛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小团子还在昏睡中,慕莘雪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一位御医,为这孩子看上一看。 慕莘雪带着疑惑,翻身下马。走到萧子墨面前,恭敬弯腰,说道:“陛下。” “你还敢回来?”冷漠威严的声音,叫慕莘雪心中一惊。 “来人,将他拿下。” 慕莘雪动也不动,看着四面八方早已准备好的人,已经手上拿着兵器,围拢上来。慕莘雪目光冰冷,看着萧子墨问道:“陛下可否告知草民,草民究竟犯了何错,要将我捉拿。” “你倒是装的一手无辜。”萧子墨视线盯住慕莘雪双眸,说道。 “请陛下明示。” “好,朕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明白。” 萧子墨说完,一个眼神示意,从后面就走来一人,是一个身穿侍卫服的人,先是对萧子墨行了一礼,在慕莘雪身旁站定。 “将你昨夜见到的事情说出来。” “是。昨夜我本是负责巡夜的侍卫,但是突然吃坏了肚子,于是寻了个地方方便,来时却看到文归公子徒手将侍卫打昏,将那白日猎到的老虎带出来,我一路跟随他,发现他竟然将老虎放生。” 慕莘雪心中一凉,这人说话却只说一半,这番说辞到底是有人教给他,还是他有什么苦衷,刻意将李眉柔隐瞒? “你可有话说?”萧子墨沉声问道。 慕莘雪倒是为难了,这个侍卫明显是有问题的。若是她死不认账,是不是会害的他最终将那李眉柔也说出来? 此时她怀中的团子竟然动了一动,口中喃喃道:“娘亲……” 慕莘雪心中一愣,她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她不能出事,团子需要她。于是慕莘雪紧了紧自己怀中的小团子,说道:“草民不认,草民昨日一直陪着团子在营帐中睡觉,这莫名的罪祸,文归不愿承担。” 静。 天地间似乎都沉寂下来。所有视线都聚集在慕莘雪身上。 “来人,上证物。”萧子墨沉默片刻,薄唇轻起,说道。 慕莘雪心中一颤,证物?昨夜自己可是遗落了什么? 皇帝的人行动速度很快,一人已经弯腰带着东西呈上来,慕莘雪只是打眼一扫,就惊呆了。这确实是她的东西,是分别之时,百晓生送给她的令牌,说是在江湖上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凭借这块令牌,便可以转危为安。 慕莘雪分明将这东西放进自己随身的包裹内,但此时却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娘亲,团子好难受。”此时怀中的团子已经睁开了眼睛,脸色也苍白无比。 “再等等,娘亲带你去看大夫。”慕莘雪安抚着小团子,心中急切。 “那牌子确实是我的,但此时确实是有人栽赃嫁祸。”慕莘雪只能无力抵抗。 “皇帝哥哥,你放开我!皇帝哥哥,我可以作证,那老虎确实不是文归放的。”李眉柔挣扎着跑出来,跪在慕莘雪身旁。 慕莘雪心中一暖。 萧子墨看了看下面的两人,蹙了蹙眉头,转向李尚书。 “陛下,是臣没有管教好女儿,请陛下责罚。”李尚书无奈,跟着站了出来。 “文归,你倒是使得一份好手段。”萧子墨声音不大,却自成一份威严。 慕莘雪垂头,此时怀中的团子明显有些不正常,慕莘雪必须要尽快脱身:“文归暂时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还请陛下先派人救救我的孩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三年前 慕莘雪垂头,此时怀中的团子明显有些不正常,慕莘雪必须要尽快脱身:“文归暂时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还请陛下先派人救救我的孩子。” 慕莘雪见萧子墨有所迟疑,于是接着说道:“即使我有罪,孩子也是无辜的。” “皇帝哥哥……”李眉柔此时也跟着求道。 萧子墨无奈,摆了摆手。 慕莘雪见此,恭敬道:“谢陛下。” 抱着团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随性的御医很快就到。慕莘雪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寸步不离。团子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昏睡不醒。难不成是刚刚落下时,碰到了哪里? 可刚刚,她确实是将小团子护在自己身上。 思考的时间,御医已经收了手,慕莘雪雪赶忙凑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御医看着慕莘雪的视线有些奇怪:“你最近可是给孩子吃了些什么特别的食物?” 慕莘雪果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团子最近都是和我一起用食,没吃些什么别别的东西。” 御医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这孩子恐怕是被人下了毒了。” 慕莘雪感觉到一阵晴天霹雳,被人下毒?团子一直都和自己在一起,怎么有机会被人下毒? “不对,不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慕莘雪脸色一阵苍白,在心中对自己说道。那夜她出去将老虎放了,将团子一人留在这里。那夜她回来,并未察觉这周遭有什么不同的迹象。 但团子确实只有这一个机会被人下毒。 “那可有解毒的法子?”慕莘雪将最后的期望都落在了这人身上。他是萧子墨身旁医术最高超的皇家御医,一定有什么法子的。 “这毒很是奇特,公子又不知道孩子是为何中毒,我也没有法子为小公子解毒。”御医撸了路胡子,叹了口气。 慕莘雪眼前一黑,倒退几步,没想到竟然撞上了一人。熟悉的怀抱,叫慕莘雪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力量:“子墨哥哥,我的孩子没救了么。”慕莘雪哽咽着,回头望向那个身穿黄袍,高贵到不可攀的男子。 “莘雪?”慕莘雪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是这试探的两字。 “娘亲?”甜腻的声音,慕莘雪睁开眼,发现是小团子正站在自己面前,那甜甜的可爱的小脸,叫她嘴角忍不住的笑了。 “团子,过来。”慕莘雪笑着张开怀抱,坐在床上,说道。 “娘亲,团子过不去。”团子那张可爱的小脸此时皱成了一团。 慕莘雪疑惑:“为什么过不来?” “因为团子就快要死了,娘亲还没找到救团子的方法。”慕莘雪心中一紧,她怎么忘了,团子中了毒,性命堪忧呢。 “啊!娘亲!快救我!团子怕!”听到惊呼,慕莘雪睁开眼,只看到团子衣服上开始渗透出鲜红的血液,而他的脸上,也开始渗血,那模样恐怖至极。 “团子!”慕莘雪伸手,突然便突破眼前的黑暗,视线变得模糊,耳朵也嗡嗡的响。等到完全恢复了以后,慕莘雪这才缓缓看清楚周遭的景致,这是一处营帐,只是比自己的更大,更豪华。 “你醒了。”磁性好听的声音,一道身影就进入自己的视线,萧子墨不知道在床边等候了有多久。 “团子怎么样了?”慕莘雪抓住萧子墨的袖子,问道。这才发现自己的穿着已经变成了女装。慕莘雪心中一阵恍惚。 萧子墨将头垂下,说道:“团子被人下的毒很霸道,公里的御医只能暂时压制毒性。” 慕莘雪感觉自己的天要塌了,三年来,团子一直是她的全部:“怎么会这样,团子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对他下手。”慕莘雪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来,什么误会她都能淡然以对,唯独这次团子出了事故,她哭得像个孩子。 “你先休息一下,明日带你回南疆,我会找到南疆最好的大夫,为团子解毒。”萧子墨承诺道。 慕莘雪此时心中全是团子,又怎么休息的来?于是说道:“我想见见团子。” “好,我带你去见他。”萧子墨无奈,只能承诺道。 慕莘雪只是昏迷,身子倒是没什么,因此可以自己走路。倒是换回了女裙,还有些不习惯。 两人出了营帐,就见门口正徘徊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见到萧子墨,很是兴奋,走上前说道:”皇帝哥哥,文归他怎么样了?我可以证明他确实是没有放了那只老虎一切都是我做的。” 慕莘雪此时已经恢复了女装装扮,她自然认不得自己,但听到李眉柔这么为自己推脱,慕莘雪心中一暖,说道:“我没事儿,媚柔。” 媚柔一惊,看着慕莘雪,视线中带着茫然:“你是……” 慕莘雪笑着说道:“我是文归。” “我倒是要谢谢你,将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带来这里。”萧子墨也笑着说道。 李眉柔此时还是蒙圈的,她一直以为的男孩子,此时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女孩子,还是这般美若天仙的女孩子。 “等等,你说……她是你妹妹?”李眉柔脑子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 普天之下,南疆皇帝萧子墨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三年前,被萧子棠江湖悬赏捉拿的慕莘雪。 “恩。”萧子墨只简单一个字回答,倒是胜做了一切。 “好了,我想先去看看团子,咱们有什么话,稍后再坐在一起,细细说来。”慕莘雪安慰李眉柔说道,她知道要让她接受这一切,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至于慕莘雪为什这么简单就可以将这一切真相尽数说给李眉柔。 是因为萧子墨给她的肯定。萧子墨既然在此时为她换回了女装,就说明他有这个能力与自信,保住慕莘雪,叫她能安然生活在这世上。 “好。”李眉柔深吸一口气,说道。 几人很快到了团子的住所,萧子墨为他安排了一个新的营帐,比之前慕莘雪与他住的好上一些,里里外外还派了许多守卫与侍女。最叫人暖心的是,慕莘雪可以感受到这周围还有许多暗卫。 进入营帐,侍女们纷纷侧开一旁,慕莘雪快步走进,发现小团子还在熟睡。 “中途有醒过来么?”萧子墨问道。 “没有,中途倒是吐过血,御医来为他开了些药,现在已经好多了。”婢女认真回答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萧子墨吩咐,这屋子里的人,顷刻间就无声退了下去。慕莘雪用毛巾为小团子擦擦脸,情绪低落的很。 “文……”李眉柔顿了顿,随后说道:“公主还是节哀,我相信小团子几人自有天象,何况皇帝哥哥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医治小团子的人。 “你先好好陪着她。”萧子墨说道,随后迈步走出去。 “你真的是莘雪姐姐么?”李眉柔在萧子墨走后,那双眼睛就直直的注视着慕莘雪。 从外貌上,与文归相处这么多天的李眉柔自认是认不出来的,倒是这份淡雅的性子,能叫她承认,外人是模仿不出来的。 “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么。”慕莘雪淡淡说着,空气中溢满忧伤气息。 李眉柔垂眸:“其实,我一直都很仰慕莘雪姐姐,时长缠着皇帝哥哥讲你的故事。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莘雪姐姐是杀人凶手。” 听到杀人凶手四字,慕莘雪身子又是止不住的颤抖。那夜湖水的冰凉刺骨的感觉似乎又蔓延全身,那窒息的绝望,也很快充斥鼻腔。那一夜,也许是慕莘雪此生都无法忘却的。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已经有了团子,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来。”慕莘雪修长的手附上团子苍白的脸颊,那个喜欢用甜甜的,腻腻的声音喊她娘亲的孩子,正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有皇帝哥哥在,姐姐一定会没事的。”李眉柔说道。 “但愿。”慕莘雪垂眸。 日落星辉,月上柳稍,再到晨光破晓。又是一日光景。慕莘雪怀中抱着团子,想着清晨寒露重,便又为小团子多加了件衣服。此时她正坐在金黄高贵的撵车上,周遭一圈有淡金色的帘曼,将里面之人衬托的若隐若现。 慕莘雪本人也换上了高贵的衣物,整个人都打扮了一番,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妇人的模样。萧子墨坐在了前面的撵车上。威严焕发。慕莘雪知道,他这是在昭告天下,慕莘雪是他萧子墨的妹妹,谁若是敢动她,便是与她为敌。 面上保持着沉默,慕莘雪又紧了紧怀中的孩子:“小团子,若是你现在醒着,一定会为娘亲骄傲吧。” 小团子依旧沉默着,外面百姓却炸开了锅。 “天!她就是那个慕莘雪?” “早就听闻这个慕莘雪长相美艳,天下仅有,今日总算是见到活的了。” “也是,咱们的皇帝在这么优秀,妹妹又怎么会差了去?” “你们听说过没有,三年前……” “哎!嘘!这话可千万别被官府的人听到,会被杀头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萌萌的团子 一路受人瞩目,终于回到宫中。萧子墨为她安排的依旧是三年前她的寝宫。摆设部署都与三年前无异样。慕莘雪目光感慨的看着这精致的宫殿,口中喃喃说道:“团子,你不是一直都嚷嚷着要回娘亲以前待得地方么,如今娘亲回来了。” 团子依旧没什么变化。慕莘雪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陛下说,一会儿会将宫中的御医都请来,为小主子医治。” 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宫女恭敬付了一身,退下了。 慕莘雪转身到了些水,喂小团子喝下,宫女说的没错,果真不大一会儿,御医就到了。慕莘雪坐在一旁,看着御医为小团子把脉,说辞倒是与在蓊都说的没什么两样。 如此下来三位御医,慕莘雪不想再试了,挥挥手说道:“都下去吧。” 御医们巴不得赶紧走,如此倒是恭敬附身,随后退下。慕莘雪看着自家小团子,心中乱做了一团乱麻。大隐隐于世,这宫中的御医,倒是不如那乡野江湖中的本事大。只是这江湖之大,小团子的病情又迫在眉睫,倒是容不得她自己出去一个一个找了。 “怎么,都不合意么?”萧子墨声音在身后响起,慕莘雪并未回头,却满目苍凉:“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用,护不住团子。” “是我没能过早认出你,没能好好保护你们母子。”萧子墨声音充满歉意。 “最后的日子,我想好好陪陪团子。”慕莘雪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却睁大眼睛不叫它落下来。 “好,我会张贴告示,在民间求得高手前来医治团子。希望还在。” “恩。谢谢你。” 慕莘雪守着小团子窝在宫殿内三日,这期间,除了萧子墨以及前来送饭菜的宫女,谁都不得进来。小团子昏睡不醒,慕莘雪只能每日喂他些流食,但他面色还是止不住的憔悴。 随着他一起憔悴的,还有慕莘雪。小团子呼吸已经渐渐微弱,若是不仔细去看,恐怕会误以为这个孩子已经死了。 暗夜微凉,天地间都透露着一份寂静。慕莘雪正位小团子擦拭脸颊与身子,团子一向爱干净,她不想他到死都在埋怨她这个做娘的。 许是今夜风儿有些大,竟然将窗子吹开。慕莘雪站起身子,打算去关窗。也许是起身动作有些迅猛,眼前竟然一片漆黑。头脑间一片迷糊。慕莘雪右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抓着床沿,避免摔倒。 隔了好一会儿,视线恢复清明时,发现眼前竟然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黑衣人。 慕莘雪心中警觉,手腕翻转,银针已经酝酿在指尖:“你是谁?” “呵呵,公主殿下别急嘛,不想救你的孩子了?” 慕莘雪一愣:“你能救我的孩子?” 那黑衣人一笑,随手抛过来一个瓷瓶,慕莘雪伸手接住,打开瓶子嗅了嗅,闻不出来什么东西。 “把这个给孩子吃下去,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那黑衣人冷笑,说道。 慕莘雪凝目,她还真不确定,这凭空出现的人到底可信不可信。 知道慕莘雪不相信自己,那黑衣人说道:“你现在没得选择,若是没有解药,这个小娃娃……呵,今夜就得绝命。” 这人说的话慕莘雪不得不信,因为小团子今夜的脉搏确实是几乎查看不出来,这便是将死的征兆。 此时外面传来响动,应该是有人要来。黑衣人看了看外面,留下一句:“将这个喂他吃下去,明早便可以醒来。”便不见了踪迹。 慕莘雪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心中倒是犯难。但还是将倒出来里面的药丸,喂小团子吃下去。那人说的没错,她没得选择。这药丸实在是太大,又是固体,小团子吞咽不下,慕莘雪便催动内力,强行将这药丸喂他吃下去。 做完这一切时,萧子墨走了进来。见到窗户大开着,便走去先将窗子关上,随后才来到床榻前。 “你也该休息了,身子怕是要吃不消。”萧子墨将手放在慕莘雪肩膀,劝慰道。 “我想再陪团子一会儿。”慕莘雪沉声说道。 萧子墨本想再坚持一会儿,但是想到慕莘雪的性子,怕是再怎么坚持,也是没用的。于是他想了想说道:“那你自己要注意身子,若是想找我,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吹奏紫竹笛。” 说着萧子墨从怀中取出一柄色泽已经黯淡不少的紫竹笛,塞在慕莘雪手中。慕莘雪看着手中这笛子,当年的回忆又止不住的涌现在脑海。这笛子,似乎是在司清源的手上,当年本想着取回来,却终于遇到了变故,被那个岑朱一插手,倒是将这件事情忘却了。 以至于一直到自己跳湖那一夜,也没能取回来。倒是不知道萧子墨,是如何从司清源身上取回来的。 慕莘雪手指磨砂着紫竹笛,此时萧子墨叹了口气,说道:“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抬头看了看萧子墨的背影,继续将视线落在紫竹笛上。团子此时依旧死气沉沉,依旧没有任何反转的希望。慕莘雪眸底暗沉,不知此时自己能做些什么。 夜色深沉,月光柔和,静静洒落在这间布置精湛高贵的宫殿内。不知何时起,窗外就已经想起来什么声音。慕莘雪静静听来,才发现那竟不知道是谁在夜里吹笛。那笛声并不忧伤,也不喜悦,反而是缓慢中带上了一些激励。 慕莘雪静静听着,时而为团子擦拭脸颊,时而轻轻抚摸他的眉眼。慕莘雪觉得此时心中的悲伤情绪已经不那么严重了。 “子墨哥哥的惑人术,竟然已经到达这种境地。”慕莘雪轻声感叹。她此时手边也放着一柄竹笛,但没没有勇气再将它吹响。慕莘雪只知道,只要这笛子一响,萧子墨便会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笛声持续了一整夜,很好听,也有不小的效用。萧子墨是在天光破晓的那一刻离开的,而团子,是在天色完全大亮的时候醒来的。慕莘雪看着床上睁开那双星辰般的眼睛,认真看着自己的团子,心中价值是要炸开了。 “娘亲。团子好饿。”团子委屈的嘟着小嘴,像娘亲诉苦。 慕莘雪见到这一幕,却忍不住眼眶一酸。这声娘亲,她以为在也等不到了。 “娘亲,你为什么哭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团子见到慕莘雪眼眶中抱着的眼泪,诺诺的声音,认真问道。 “没有人欺负娘亲,娘亲是看到团子开心的。”慕莘雪擦擦眼泪,随后说道:“团子先乖乖在这里躺着,娘亲去给团子准备吃的。” 团子点了点头,看着慕莘雪的背影,发呆。 慕莘雪推开门时,门外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宫女便迎了上来。慕莘雪看清楚这人,发现正是萧子墨派来照顾自己的月儿。 “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 慕莘雪想了想,说道:“帮我准备些清淡些的饭菜送来,粥要白米粥。” “好的,奴婢现在就去。”月儿恭敬地抚了抚身子,正打算走开,慕莘雪又拦住她说道:“对了,再去将张太医叫来。” “奴婢遵命。”月儿等慕莘雪将话尽数说完,这才恭敬转身离去。 慕莘雪看了看远处,这张太医是萧子墨狩猎都要带在身边的人,便说明这人应当是有些特别之处的,再加上这个张太医是第一个接触到团子病情的人,慕莘雪总的说来,放眼整个太医院,最信任的,还是这个张太医。 心中担忧团子,便迈步又走了进去。团子那双小眼睛随着慕莘雪的脚步,一点一点移动着。 慕莘雪笑着坐在他身旁,问道:“团子在想些什么?” 团子看了看这周围,又看了看慕莘雪,问道:“娘亲,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团子没见过这里?” 慕莘雪也转身看了看这里,说道:“这里啊,是娘亲生下团子之前一直住的地方。” 小团子眼睛蓦地一亮,看着这里,惊讶的说道:“娘亲之前竟然住在这么好看的地方。” “团子若是喜欢,咱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慕莘雪刮了刮他的鼻子说道。 “公主殿下。”这是月儿走进来,慕莘雪回头,见她身后还跟着许多下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份托盘。托盘中扣着盖子,应该是刚刚自己吩咐的清淡写的小菜。 “来,团子,娘亲喂你吃饭。”慕莘雪笑着为团子将枕头垫高,再小心将他安置靠在后面,又细心的为他盖了些布料,这时月儿将手中的粥碗递给慕莘雪,慕莘雪试了试温度后,崴了一勺给团子喝下。 “团子看看这些菜,你都想吃那个?娘亲喂你。”慕莘雪柔声说道。 团子那双大眼睛看了看那慕莘雪身后的那些菜,莫名咽了咽口水,说道:“娘亲,你身后的那些菜,团子都想吃。” 慕莘雪好笑的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道:“就你贪吃。” 话虽是这么说,但该喂得还是要喂得。慕莘雪喂得开心,团子吃的更开心,小小的腮帮子都鼓成了一团,还要往嘴里塞。 团子吃完饭后时辰已经不早,宫女们退下后,张太医就垂着头走进来。 “公主殿下。”张太医恭敬唤道。即使到了现在,张太医依旧无法相信,当初那个性情单薄的文归公子,竟然是现在自己面前这个美若天人的慕莘雪,还是自己侍候了多年的皇帝陛下的亲妹妹。 这打击,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当太医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见过易容术,但是能将性子与神态都易容成这般大相径庭的,他还是生平仅见。 “张太医,你快来看看团子,是否……是否已经完全好了。”慕莘雪说这话时,心中还有些不确定。昨夜那黑衣人出现的实在是太过于神秘,就连离开也是呆着些逃脱的意味,况且他既然这般千方百计的要下毒毒害团子,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将解药给自己。 果真,那张太医坐在一旁,为团子把脉。那张太医把了又把,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蹙眉,最后终于站起来,看了看团子,又看了看慕莘雪说的:“真是奇了,小主子的毒性已经被压抑住,但是毒并没有被完全解开。恐怕过一些时日,小主子还是会毒发。” 慕莘雪心中一沉:“果真是这样。” “公主殿下是用的什么方子,竟然能将这么奇特的毒素压制?”张太医基于职业的好奇,看着慕莘雪,大胆询问。 慕莘雪便开始支支吾吾:“我突然想起来南疆有一个奇特的方子,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真的管用。” “南疆的方子?殿下可否说来与我听上一听?” 慕莘雪面露为难:“这方子是南疆皇室内流传的方子,恐怕……” “那臣就不为难陛下了。”张太医有些失落,但还是放弃。毕竟南疆皇室的内部,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还是没那个勇气去打听。 “那张太医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在这段时间内找到解毒的配方?”慕莘雪问道。 “这个……怕是几率不大。”张太医面露愧疚。 慕莘雪心中也有些失落,但这毒素确实太过于霸道,慕莘雪也就不责怪于张太医,便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一切都麻烦张太医了。” 张太医见慕莘雪说的恳切,但实在是能力有限,于是便退一步说道:“公主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力。” 慕莘雪此时觉得头有些痛,于是扶着额头说道:“我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张太医也只能说道:“臣告退,公主殿下保重身体。” 慕莘雪点了点头,张太医便退下了。慕莘雪又对身后的月儿说道:“你也退下吧。” 转瞬间,偌大的宫殿内,又剩下慕莘雪与团子两人。 “娘亲,团子是要死了吗?” 慕莘雪坐在床边,脸上挂上笑容说道:“团子想什么呢,你只是得了一场病,娘亲正在找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团子很快就会康复的。” 团子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慕莘雪说道:“那娘亲会一直陪着团子吗?” 慕莘雪刮了刮团子的小鼻子:“当然会,所以团子不要害怕。” “好,只要娘亲陪着团子,团子就不害怕。” 慕莘雪神色却开始恍惚,她有种预感,昨天晚上的那个黑衣人,一定会再来。 睡了这么久的团子躺的有些乏了,硬是求着慕莘雪带他出去玩。慕莘雪见他精力旺盛,便也就没再坚持什么,拉着团子出去皇宫内逛一逛,玩一玩。萧子墨没有后宫,没有妻妾,自然也就没有孩子。 这偌大的后宫,倒是少了一些孩子才能带来的生气。 小团子倒也乐的自在,拉着慕莘雪玩到筋疲力尽才肯回去。才到了房间内,就睡死过去,怎么叫都醒不来。慕莘雪也就随了他去了,这几日也为了团子已经几夜没合眼,现在团子病情也稳定了,慕莘雪也就先迷上一会儿。 将穿了一整日的衣服脱下,慕莘雪心满意足的抱着团子睡去。 第二百四十章:笑颜如花 夜色渐深,慕莘雪抱着团子睡得正沉,寝宫中紧闭的窗户突然便开了,巨大的风儿争抢着进入,感受到这份凉意,慕莘雪蓦地睁开眼,见团子仍旧睡得正深沉,便为他盖了盖被子,慕莘雪穿上鞋子,走去窗户前。 将这股风儿阻挡,回身时,果真见到昨夜出现的黑衣人,站在了自己身后。 慕莘雪嘴角绽开笑意,看着这人,并不言语。 “怎么,小主子可是醒来了?”那黑衣人笑声中带着份尖锐声响,听着格外不舒服。 “你到底是谁?”慕莘雪眯着眼睛看着这人,但总是看不清这人,只能简单的看出这人轮廓有些粗犷,道不像是一般的中原人。北漠人?慕莘雪心中疑惑,但实在是无从下定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的孩子,不是吗?”那黑衣人终于止住了笑声,那双眸子如鹰一般紧紧盯着慕莘雪。慕莘雪觉得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忍着假装淡定。 “怎样你才肯交出解药?”慕莘雪不愿意继续与这人纠缠,于是直接问出问题。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慕莘雪,果然够爽快。”黑衣人赞叹道,慕莘雪却觉得反胃。 黑衣人走进两步,但是又停下,这才小声说道:“很简单,我要你杀了司清源。” 慕莘雪心中一紧,杀了司清源?那日客栈中分别之后,她就再也寻不到司清源的消息,原来他还活着。 “司清源那般人物,我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杀的了他?”慕莘雪冷声说道。 “别人不可以,但你是慕莘雪。”黑衣人讽刺说道,随后又回头,似乎是在透过那帘曼,看向床上若隐若现正熟睡着的小团子。慕莘雪正准备动手,那人又继续说道:“何况你们还有一个孩子。” 慕莘雪知道这黑衣人断然是做足了准备,今日就算是再怎么争论,也是寻不到法子的,于是妥协道:“但是团子的毒,恐怕挺不到我杀了他。” “这个你不必担心,一枚药可以压抑他五日的毒性,这里有六枚丹药,一个月时间,足够你杀了他吧。除非……”黑衣人背过身去,看着身后的夜色,缓缓说道:“除非你心里还念着他,为了他,可以不要孩子的性命。” 慕莘雪心中一紧,握着瓷瓶的手已经泛白。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公主殿下休息了,告辞。”那黑衣人明显是得了便宜,来时的任务也成功完成,将窗子一开,整个人又消失在黑暗处。慕莘雪看着黑暗,心中早已波涛汹涌。 难道真的走到这一步了么? 一个月的时间,团子和司清源的性命,只可抱住一人。 慕莘雪从怀中取出来一枚暗黑色的令牌,拿在手中仔细磨砂着。这是那日紧急关头下,司清源留给她的令牌,说是拿着它等着他。慕莘雪带着团子等了这么久,终究是没能等到他的踪影。 现在,该她拿着这牌子,去寻他司清源了么? “恩……”黑暗的夜里,夹杂着风声,似乎传来小团子的呻吟。慕莘雪这才想起来团子伤势刚刚痊愈一些,于是赶忙将窗子关好,大步走回床边。躺回床上,怀中抱着团子,但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每日萧子墨都会来看看团子,慕莘雪看着团子与他玩的正开心,有些欲言又止。眼看着萧子墨将团子放下,两人又互道了再见,慕莘雪都没有将那话说出口。 “莘雪,你跟我出来一下。”萧子墨走出的步子顿了顿,转身与慕莘雪说道。 慕莘雪将团子交给月儿,自己随着萧子墨出去了。 两人漫步在这宫殿中的小路,萧子墨突然打破沉默:“你有话要对我说?” 慕莘雪脚步顿了顿,原来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 “恩。” “什么事?”萧子墨停下脚步,视线紧紧落在慕莘雪身上。 “我想带着团子去见他的父亲。”慕莘雪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握紧,逼迫着自己保持冷静。 “你决定了?”萧子墨声音沉下来,透着份隐忍。 “决定了,团子现在危在旦夕,我不想他到死都不知道有父亲是什么滋味。”慕莘雪声音细弱柔软,没了当年的那份气势。 都说女子本柔,为母则刚。但落在慕莘雪身上,当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慕莘雪,倒是有了诸多顾虑。 萧子墨沉默了,他身材高挑,又腻着日光。慕莘雪的角度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只能隐约见到他那欣长的身材,似乎在这几年中更加羸弱了。慕莘雪心中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这具身体的亲哥哥,有着相同的血脉。 如今却因为身居高位而身不由己,慕莘雪心中有些悲凉。都说高处不胜寒,但一个人站在高处,是不是要寒冷上千倍百倍? “子墨。” “恩?” “取个妻子吧,南疆需要她,你也需要她。” 萧子墨那欣长的身躯一顿,问道:“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慕莘雪握紧拳头,脸色惨白,说道:“尚书府的李眉柔,为人直爽,精通谋略,他日可以与你并肩杀敌,是个能与你比肩的良人。” 慕莘雪强忍着自己眼中的酸意,倔强的昂着头,直到萧子墨踉跄的身影隐没在远处。 “娘亲!娘亲!”慕莘雪赶忙将情绪整理就绪,转身就见团子扑到了自己怀中。 “团子不要和月儿姐姐玩,团子要和娘亲一起玩。”团子撅着小嘴。 “公主殿下……”月儿听闻团子此话,脸上现出了为难。 、慕莘雪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月儿脸色苍白,抚了抚身子,便退下了。 “团子想不想爹爹?”慕莘雪蹲下身子,擦了擦团子因为剧烈奔跑而冒出来的汗液,问道。 “娘亲不是不喜欢团子提起爹爹吗?”团子一脸疑惑。 “但是娘亲现在想爹爹了,团子如果也想的话,咱们去找爹爹好不好?”慕莘雪揉着声音,循循善诱。 “好啊,有了爹爹,应该就没人再敢欺负娘亲了。” 慕莘雪笑了笑,将团子抱在怀里,说道:“那娘亲就带团子去找爹爹。” 花摇树摆,阳光明媚,榕树后面一双眼睛盯着慕莘雪与团子的背影,久久,最后消失不见,一场暗流汹涌,似乎正在暗中酝酿着。 隔日,萧子墨便大肆宣扬,将慕莘雪用皇家公主出嫁的礼仪,十里红妆,一路派兵护送到炎阳。慕莘雪只是简单笑一笑,没有拒绝。这是他的坚持,也是他的尊严。一国之主的尊严,身为一个哥哥的尊严。 南疆到炎阳路途不算近,但这一路上竟然没什么意外发生,反而是安静的有些异常。慕莘雪知道,这一路上,也许有三路人的保护。一路是萧子墨,一路是司清源,还有一路,就是那夜的黑衣人。 她还需要自己将司清源杀掉,怎么忍心她在半路就被人解决? 一路的风尘仆仆,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炎阳。刚刚踏入炎阳的土地,慕莘雪便见到司清源正骑着马,在远处等待着。同行的还有一位窈窕的女子。慕莘雪起初还未辨识清楚,但是走得近了,才想起来那人不正是这具身子的妹妹,慕清么? 慕莘雪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但只能堪堪忍住。世事无常,再见面,竟然是这番景象。 “娘亲,我看到爹爹了。”团子兴奋的抓着慕莘雪的衣襟,叫道。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团子要听话,不要告诉爹爹你生病的事情,爹爹会伤心。” 团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娘亲你说爹爹会喜欢我么?” 慕莘雪摸摸团子的头,说道:“团子这么可爱,爹爹一定会喜欢团子的。再说了,团子和爹爹长的这么像,爹爹一定会喜欢团子。” 团子听闻这话,嘴角渐渐咧起笑意,星辰般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司清源。慕莘雪心底微微凄凉。她知道,团子从小便渴望父亲,慕莘雪也是希望在这最后一个月中,能够让他真正体会到拥有父亲的感觉。 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慕莘雪感受到司清源炽热的目光,渐渐抬头,见他嘴角嗜着一抹笑意,两人四目相对,最后慕莘雪嘴角绽放开来甜蜜笑意。为此天地间花开满城,风略大地,司清源眼眸中,都是这人如花笑颜。 到了王爷府,慕莘雪手中牵着小团子,对面是司清源与慕清。 慕清这三年对慕莘雪怨念颇多,因此冷着一张脸,并不似三年前那般热切。慕莘雪心中带有愧疚,于是主动牵起她的手,问道:“妹妹近几年过的可好?” 慕清神色冷淡,说道:“妹妹过的好不好,姐姐还不清楚么。” 慕莘雪面上笑容一沉,但仍僵硬挂在脸上,继续说道:“姐姐知道都是我的不好,这三年来没有守约,又让你一个人……” “姐姐诶如今既然回来了,那便安好了,慕清有些累了,先休息了。”说罢,将手从慕莘雪手中抽出来,漠然离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怕他不习惯 慕莘雪凝眸看着远去的慕清,神色间有些受伤。 “慕清这几年里很想念你。”司清源在一旁出言劝慰道。 “是我叫她受委屈了。”慕莘雪垂眸,眼角偏巧看到小团子睁大了眼睛死死注视着司清源,于是扑哧一笑:“这是小团子。” “小团子。我见过他。只不过……”司清源停顿了下,不知该不该说。 “当时我刚出来,不知道悬赏令究竟还在不在,那是我的权宜之计。”慕莘雪柔声说道,看着小团子的眼神,带着份爱意。 “这是我们的孩子。”司清源眸子里带着些兴奋,那双略带粗糙的大手,带着爱意抚摸着小团子的脑袋。 “他叫什么名字?” “墨墨。”慕莘雪笑着说道,随后有缓和了声音,对团子说道:“还不快喊爹爹?路上还兴奋着呢,这时候到知道害羞了。” 团子此时已经红了脸,双手抱着慕莘雪的胳膊,看着司清源,长了几次嘴,都叫不出来那两个字。 倒是司清源笑了笑,一把将小团子抱在怀里,说道:“快让爹爹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团子这时眼眶一红,终于细细的叫出了一声:“爹爹。” 慕莘雪心中一酸,眼眶也跟着泛起了酸意。这些年,都是他这个做娘亲的没有担负起责任。 “乖,以后有爹爹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司清源细着嗓子,压低了声音,生怕吓到这个孩子。 “王爷,王妃,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这时管家走上前,恭敬提醒道。 “那就先用膳吧。”司清源说道。 慕莘雪点了点头,随着司清源身旁走着,司清源怀中一直抱着小团子,时不时的与他对话,或者是用手逗逗小团子,这两人倒是相处的也算是愉快。慕莘雪之前的担心算是多余了。 到了用膳房,慕莘雪伸手说道:“我来抱着团子吧。” 司清源却仍不肯放手,说道:“我想试一试。” 慕莘雪深在空中的手一顿,随后收了回来,说道:“团子有些吵闹,怕吵到你清净。” “团子是咱们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厌倦呢?倒是你一路风尘仆仆,我来照顾孩子,你也安心用餐。”司清源柔声说道。 慕莘雪垂眸,随着司清源落座。随意扫视一眼,餐桌上都是她爱吃的饭菜,放在腿上的手一紧,抓住衣摆,随后又渐渐放松下来。这时司清源说道:“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 “娘亲最爱吃野味,还爱吃河面上的莲子,每年怎么吃都吃不够。”团子这时嬉笑着回答。慕莘雪视线落在桌面上距离自己不远的糖醋鱼与竹笋,视线怎么都移不开。 倒是司清源轻笑了下,说道:“三年了。” “娘亲,爹爹,再不吃,一会儿菜就凉了。”团子此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吸了口口水,提醒道。 “好了,快吃吧,一会儿真凉了。”司清源语声轻柔,率先为慕莘雪加了一块儿鱼肉,细心剃好刺,放在慕莘雪面前的餐盘中。 饭桌上突然静下来。慕莘雪看着自己盘子中的鱼肉,筷子一动不动。 “爹爹,娘亲不爱吃鱼的。”团子声音弱弱的,慕莘雪手一紧。自从那日跳湖后,在水中徘徊那么久,慕莘雪就再也不愿吃水中的东西。即使是看上一看,也会难受的想要呕吐。 慕莘雪看着司清源面上有些难看,面上也有些泛白。胃中此时已经翻江倒海,慕莘雪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巴,跑出去。司清源放下团子,紧张的追了出去。 “呕、”这一路舟车劳顿,慕莘雪也就没吃多少东西,因此此时也只是犯些酸水。司清源默默在背后抚摸她的脊背,为她顺气。等吐得够了,慕莘雪这才喘着粗气说道:“我没事。” “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鱼。”司清源沉默说道,手还继续为她顺着气。 慕莘雪终于直起腰背,看着远方,说道:“那都是以前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团子已经条上桌子吃的正开心,眼看着一个闪身就要掉下去。司清源眼眸一沉,赶忙追上前将他抱在怀中。 “爹爹爹爹,我要吃这个。”团子此时不知道自己刚刚有多危险,抓着司清源胸口,瘦弱的小手指着不远处桌面上的小排骨。 司清源笑着加给了小团子。有了小团子,饭桌上气氛倒是不算是沉默,慕莘雪默默吃好饭,带着团子回到房间,团子在房间睡熟后,慕莘雪退出来,院落中正等着司清源。 慕莘雪脚步一顿,两人四目相对。 “聊聊吧。”司清源面色平静,眸子中带着认真。 慕莘雪知道躲是躲不过了,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王府中的小路随意走着,司清源率先打破平静:“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不好。”慕莘雪淡淡开口。 “对不起。”司清源脚步停下,立在原地,垂头说道。 “都是些往事了,提它做什么。”慕莘雪吸了吸鼻子,说道。 “总是以后,我不会再叫人欺负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一向骄傲自负的司清源,此时竟然说出这种卑微的话。 “你失踪以后,三年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我不知道……不知道咱们还有个孩子……” “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慕莘雪忘不掉,那日在神兵山庄,连他也不信任自己。 “你跳河的那一瞬间。”司清源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这些年,那一幕至今仍就缠着他。 “呵呵。”慕莘雪唇角裂开,绽放一抹笑意。 “那时……为什么骗我说……你已经死了……”司清源沉默片刻,还是出声询问。这也许,是他这些日子最大的困扰,尤其是当日萧子墨向天下宣告,他唯一的妹妹,慕莘雪找到了时。 萧子墨心中的震惊与惊喜,他曾经派出赤炎查探过,来人报告说,那人确实是当年的慕莘雪。赤炎是为数不多的曾经与慕莘雪有过接触的人,断然不会认错。萧子墨曾经也想过派人将慕莘雪劫回来,但想到三年前那一箭,便又生生忍住了。 “算了,往事既然都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我只想带着团子,好好过日子。”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脸上满是释然。 “雪儿,今后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司清源注视着慕莘雪,眼中满是坚定。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儿。” 司清源点了点头,说道:“我送你回去。” “团子习惯和我睡,我怕他不习惯。”慕莘雪看了看司清源领的路,出言说道。 司清源脚步一顿,随后说道:“好。” 慕莘雪确实有些累了,自从出了天涯村,就没睡到个好觉,这次到了司清源的王爷府,总算是能够好好休整一下,于是小心的将团子抱到床榻里面,自己在外面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慕莘雪醒来时已经是天黑。慕莘雪第一哥个想到的是团子,忙看了看,发现团子还在睡,便松了口气。本打算出去透口气,刚坐起身,便见到屋子中间坐着一人。 那人看身段,应该是个女人。穿着府中吓人的衣裳。但这周身的气势,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能够有的。于是她冷声问道:“你是谁!” “公主殿下不必担心,我是来提醒你你的任务。”那女人带着份讽刺的笑声说道。 慕莘雪心中一沉,自然也开心不起来,于是沉声说道:“这个不必你担心。我自有分寸。” “奴婢这不是怕您念起旧情,忘记了咱们孩子的命吗。”那人继续阴阳怪调的说道。 慕莘雪正打算说些什么,门外传来说话声:“王爷。” “恩,王妃还在睡么?” “恩,一直没醒过。” “好了,你下去吧。” “是,王爷。” 这时那婢女淡定的从凳子上做起来,恭敬站在原地。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短短几秒钟,司清源就已经推门进来,司清源见到奴婢,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回王爷,刚刚听到王妃梦里惊呼些什么,奴婢担忧,便进来看看。”那人声音变作了一份柔弱女孩子家,虽说甜美,但听在慕莘雪耳中,却带着一份凉意。 “你下去吧。”司清源面无表情,慕莘雪心中思付道:“要杀你的凶手此时就在眼前,你却这般将他放了,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 慕莘雪整理了下衣着,漂亮的眸子瞪得很大,黑暗中看着司清源。 司清源与她对视良久,走上前将桌面上的灯点燃,这才又看着慕莘雪说道:“醒了?” “恩。”慕莘雪走上前,简单应了一声。 刚刚醒来时,就觉得有些口渴,现在与那人闲谈了这么久,喉咙已经干涩到不行。终于能自己去倒杯水喝。 “睡到现在,晚饭都没吃,饿不饿?”司清源眼睛里泛着光彩,慕莘雪挑了挑眉,说道:“现在还有什么好吃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要变了 “换衣服,带你吃好吃的。”司清源难得孩子般眨了眨眼睛。慕莘雪再挑挑眉,随意从衣架上找来一件水蓝色外套披在身上,跟在司清源身后,两人一路走了出去。 这夜里很深,慕莘雪挑挑眉头,不知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好吃的。慕莘雪以为司清源为她准备了些饭菜,但这路线却不是去厨房的。慕莘雪疑惑问道:“外面这个时辰,难道还有什么好吃的?” 在这个朝代,夜市不算是太开放,一般日头落山了,大家也该收拾摊位离开了。尤其是在炎阳。老皇帝思想十分顽固,对于夜市更是命令禁止,在这点倒是没有炎阳之外的其他城市来的开放。 “我记得你爱热闹,对我说过你家乡的夜间小摊。”司清源笑着说道,眼眸中带着向往,带着期盼。 慕莘雪一愣神,竟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对司清源说过这些。可能是时间太过于久远了,三年前说过的一句话,怎么能够记到现在呢。 司清源的王府距离集市有三个街道,两人走的很慢,一路上没有太多话可以说,倒像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少男少女?呵。”慕莘雪刚有这个想法,立刻在心底嘲笑起自己来。先说自己两世的年纪加起来究竟有多大,再来说说司清源这炎阳的冷面战神,两人无论是谁,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与这两个词搭不上边。 不出多远,慕莘雪便听到了嬉闹声,心中一愣,没想到这三年来炎阳变化这么大,连夜市都已经开始有了。慕莘雪心中有些小激动,三年算下来,她有多久没在这种热闹的集市上好好玩一玩了? 想到此,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走到街道的尽头,顺着小路一拐,就已经看到了夜市繁华的景象。灯火如昼,慕莘雪心中沉睡了许久的少女心思,似乎再一次觉醒。 “这夜市中吃食最为多,估计有你喜欢的。”司清源笑了笑说道。 “没想到这三年炎阳变化这么大。”慕莘雪感慨着。 “皇帝仁慈,炎阳这几年倒也是天平。”司清源看着紫禁城的方向,不知是感叹还是什么。总之慕莘雪总觉得那话语中有些她听不懂的意味。 “凉城的酒酿丸子可是一绝,不知道这炎阳的比起那里,味道变了有多少。”慕莘雪感慨着。 “酒酿丸子你可是问对人了,天香楼里的酒酿丸子可是咱们炎阳的一绝。”司清源那感慨的神情已经不在,眼中似乎泛着星光,对慕莘雪夸赞道。 “那我倒是要尝上一尝。”慕莘雪望向司清源,语气中满是不信。 两人便抬脚向那方向走去,路上慕莘雪视线左看右看,发现这炎阳不仅繁华,民风比起当年也好了不少。面上笑意不减,口中夸赞道:“这炎阳与当年果真是不一样了。” 司清源苦笑着说道:“是变了,变得不需要我这个王爷了。” 慕莘雪听得出来他话语中自嘲的意思,说道:“王爷战神的名号响彻整个大陆,四方沃土虎视眈眈,也正是因为战神的这个名号,他国才不敢肆意侵犯我国领土,王爷这句不需要,恐怕有些过于谦让了。” 司清源笑了笑,将手背在身后,说道:“原来我在雪儿心中地位这么高、” 慕莘雪不理会他的调侃,发现天香楼正在前面。店面很大,店铺前面竖着个旗杆,上面一个大大的香字,随着风儿在空中飘荡的肆意。慕莘雪驻足观赏,此时司清源走在身侧,说道:“天香楼当年老版家破人亡,新的店主接任后,业绩蒸蒸日上。慢慢也就做得这么大了。” “倒也是这个楼的机缘。”慕莘雪笑了笑,随着司清源的步子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变化也格外大,精致的部署,满堂的宾客,斗酒对词,老少垂髫,都乐的开心。 “王爷,您来了?”一个中年模样的大叔弯腰上前,恭敬示好。 司清源点点头,说道:“将你们这所有的酒酿团子都呈上来。” 店主点头,随后招呼店小二说道:“二子,领王爷上楼。” “好嘞!”一个年轻人刚刚收拾出来一个桌子,将毛巾随意往肩膀上一扔,便迎了上来,说道:“两位这边请。”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恭敬的将所有东西都备好。 两人坐定后,慕莘雪看着店小二退出去,将门关好。这才将视线收回来,说道:“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 “闲着无事,总喜欢出来坐坐。”司清源到了两杯清茶,一杯放在慕莘雪面前,另一杯,自己拿至唇边,慢慢品尝。慕莘雪只是喝了一口,惊讶于这味道竟然不错,于是也学着司清源的样子,放在唇边细细品尝。视线则是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繁华。 下面做事很快,不出多久,们便被推开了,店小二端着酒酿团子,很快就摆满了桌子。慕莘雪看着司清源的大手笔,迟迟不动手。 “酒酿丸子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司清源提醒着,将离她最远的一个盘子里为她加了一个。 慕莘雪一愣,将团子加了放在口中。暖暖的,腻腻的,滑滑的,这天香楼的厨子,果真是别的地方比不上的。慕莘雪看着这满桌子的团子,也不理会身旁的司清源,真的就自己吃了起来。 不知道将第几个团子吞下去后,慕莘雪有些后悔的说道:“早知道应该将团子叫出来,他一定会喜欢。” “团子等明日白日再叫出来也是可以的。”司清源觉得好笑,当了娘亲后,慕莘雪那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变了这么多。 “也是。那就明天把团子带出来。”慕莘雪点了点头,又加了一个团子在嘴里。 “你给墨墨取名为团子,不会是你喜欢吃吧。”司清源看着慕莘雪吃的这么狼吞虎咽,眯着眼睛问道。 团子梅县难过到司清源会说出来这话,一个晃神,一整个团子就这么直接滑进了食道。掖的她脸迅速变红,喉咙间的肿胀感,也叫她眼眶一红。 司清源紧张的冲上去,用内力将她喉咙中的团子强行逼了出来。得到解放的慕莘雪剧烈的咳嗽起来,司清源为她顺气,冷着声音说道:“要说团子是个孩子,我看他有时候要比你精明的多。” 这是在说自己这个做娘的还不如个孩子?慕莘雪心中气氛,但此时人在屋檐下,她便当一回好汉,不理会他,他要说什么,便开心的说去。司清源虽说嘴巴毒,但手法还是不错,很快慕莘雪感觉舒服多了,终于直起腰,似乎下去半条命。 再看看这不大不小的团子,慕莘雪是再怎么都吃不进去了。司清源也看出来她的难过,安慰道:“外面还有许多小吃,咱们再下去看看吧。” 慕莘雪点了点头。 “结账。”司清源口中一喝,一定金灿灿的金子落在桌面上,搂着慕莘雪的腰肢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慕莘雪刚刚差点被团子噎死,现在又来这么一遭。心中早已暴怒,大吼着:“司清源,你做什么!”好好地门放着不走,非得跳窗户? “难不成你想叫外面人看看你的模样?”司清源这没厘头的一句话,叫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随后便想到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刚刚在房间里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外边定然早已经注意到了。若是再走们出去,岂不是叫他们平白看了笑话,丢了脸面? 若是之前化作文归的模样,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假皮囊,大不了再重新换一个就是了。但现在自己可是以真面目示人,她是万万丢不起这个脸的。 这么分析一大通后,慕莘雪也就释然了。面上有些泛红,并未说些什么,但已经原谅司清源的举止。 “看看前面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司清源知道慕莘雪脸皮薄,趁机转移一个话题。慕莘雪心中感激,大口舒了口气,跟在司清源身旁走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对,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就像慕莘雪今日吃团子能叫团子噎到,走路能叫人砸到。若不是司清源眼疾手快,抱着慕莘雪向后退了几步,慕莘雪现在这瘦弱的身板,定然是不能完整的。 慕莘雪从司清源怀中抬起头,撞见司清源一双惊讶的眸子。那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远处地面上一个女子。那女子,竟然生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 慕莘雪惊讶了,转过头去看她。发现那人虽说穿着一身破烂的勉强能够遮体的衣服,但那张脸确实是与自己没什么分别。那女子显然也看到了司清源,瞪大了眼睛深深看了慕莘雪一眼,起身连衣服上的土都没排掉就跑掉了。 慕莘雪感觉到司清源身子一动,但终究没有追上去。慕莘雪觉得心中一紧,似乎什么东西,从现在开始,要变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变故打断 中途被这一变故打断,两人也就都没什么继续逛下去的欲望了。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府中,各自回到房间中睡下了。第二日,团子知道慕莘雪出去玩,吵着闹着也要出去。 慕莘雪无可奈何,便带着他出去了。白日的街道上热闹非常,人流量也比夜里多了许多。团子玩心很大,这也要看,那也要看。慕莘雪只能牢牢看住他,无奈却也乐在其中。 想起来慕清也是个爱玩的性子,倒是可怜了从小便要背负家族的众望,活成男孩子的模样,若是慕清不责怪她……慕莘雪叹了口气,将视线落在小团子身上。 “娘亲,娘亲,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呀?”小团子许是发现慕莘雪不见了,便原路返回,拽着慕莘雪的手继续向前面跑去。慕莘雪便被迫的快走起来,这街市上人来人往,慕莘雪还真担忧会出现什么变故。 “团子你慢点,娘亲快跟不上了。”慕莘雪苦笑着抱怨,团子却似乎听不到,越跑越快。人群汹涌中,慕莘雪似乎感受到有一双眼睛一直随着自己的脚步走着,这种被人紧紧监事的感觉叫她心中烦乱。 慕莘雪疑惑回头,却又感觉那双眼睛又消失了。无奈只得继续随着小团子的心思。团子小巧的脚步停留在人堆里,慕莘雪这才发现团子赶来要看的,竟然是一出表演。 慕莘雪看了一会儿,才发觉是民间卖艺的小团队,游走于各大城市,为的是养家糊口。这个团队人数不多,只有四个年轻男女组成,年纪不大,本事倒是大得很。 团子看的津津有味,围观的百姓看的也是津津有味,慕莘雪却心烦意乱,那双炽热的视线一直紧紧打在她身后,不曾离去。慕莘雪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一整日的魂不守舍,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慕莘雪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也许是她多心了。团子已经玩累了,慕莘雪将他抱在怀中,一路吹着下午的风儿缓慢踱步回家。 这份难得的宁静,对慕莘雪来说是一份难得的舒心。慕莘雪心想,若是能够一直这么抱着团子走下去,即使只有自己一人,也是值得的。慕莘雪便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带着团子从村子中出来,究竟做得对不对。 带着心事回到王府,慕莘雪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传来。慕莘雪心中忐忑不安。下人们目光视线带着份奇怪的色彩。团子已经在怀中睡着。慕莘雪想着先将团子抱回卧室。 一路上的奇怪视线越来越多,慕莘雪此时觉得头痛的紧,脚步越发的加快了。 “碰!”的一声,竟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什么东西。慕莘雪下意识护住团子,后背与地面亲密接触,小石子将背部划破,火辣辣的痛。 “快说,你到底是谁?混进王府,究竟有什么目的!”熟悉的声音,竟然是慕清! 慕莘雪看着居高临下拿剑指着自己的慕清,脑子中的某根弦断了。这还是那个与自己要好的慕清么?混进王府?目的?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此次回来是为了刺杀司清源了? 不对!慕清刚刚还说了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慕莘雪思路终于恢复了一些,说道:“清儿,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当然是姐姐。”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慕莘雪与气质更带上了份愤怒,将剑指上慕莘雪的眉心。 空气凝滞。 慕莘雪手中抱着团子的动作一紧,心中什么一晃而过,刚刚摔得那么剧烈,为什么团子没醒? 慕莘雪疑惑,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团子。因为低头的动作,慕清的剑尖在她眉心留下一道血迹。慕莘雪此时却丝毫感受不到,发现团子依旧睡得深沉,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慕莘雪看着他熟睡的睡眼,从空中滴落一滴鲜红的水滴,正好滴落在团子的眉心。慕莘雪看着那鲜红的印记,心中一慌,轻轻用手拍打着团子脸颊,喊道:“团子!团子!团子你怎么了!?” 慕清此时已经将剑扔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不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用剑伤害了面前这个女人。 慕清抬眼看着慕莘雪此时惊慌的模样,脑海中便又闪现过当初那个疼爱自己的姐姐。当时丞相府支离破碎,慕莘雪拼命护住自己,那时的紧张模样,与现在的竟然如出一辙。 “姐姐……”慕清轻声呼唤着眼前的慕莘雪,心中疑惑,眼前这个女人的这份紧张,这份关切,不可能是有人刻意模仿假扮出来的,那么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要陷害姐姐? “雪儿!”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慕清看也未看,转身便跑开了。她竟然伤害了自己的姐姐…… 司清源看了看抛开的慕清,视线中闪现了什么,随后便再也顾不得太多,冲过去查看慕莘雪,发现慕莘雪脸上的血迹后,瞳孔猛地一惊。厉声问道:“谁做的?” 慕莘雪听到司清源声音,抬头来望向他,随后抓住他的衣襟,紧张的说道:“清源你快看看咱们的团子,团子怎么了?” 司清源心中一横,将团子抱在怀中,对身后说道:“去,传太医。” 慕莘雪赶忙站起来跟在司清源身后。司清源将团子抱在床上,阴沉着脸看着慕莘雪脸上密布的血迹,从脸盆里将毛巾沾湿,小心翼翼为她擦拭着,还好只有一点小的伤口。看模样像是剑痕。 司清源冷声问道:“谁做的?” 慕莘雪沉默着,她又怎么能够将慕清说出来?那可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 司清源认真的看着慕莘雪的眼睛,最后阴沉着声音问道:“是慕清对不对?” 慕莘雪瞪大了眼睛,刚要摇头反驳,这时御医已经弯腰走了进来,总算是替慕莘雪解决了一份尴尬。 “王爷。”御医站在司清源面前弯了弯腰,恭敬说道。 “好了,先看看孩子。”司清源冷着声线吩咐道,在外人面前,司清源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冰冷的叫心寒。慕莘雪心中满是团子的安危,于是跟在御医后面,紧张注视着。 司清源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站在窗边阴沉着脸,不肯走进。 “御医,你看看团子为什么醒不过来。”慕莘雪在一旁问道。御医本想将这个聒噪的女人赶出去,但见她衣着华贵,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的装扮,又想到这女人在王府中能够这般行动自如,甚至是在司清源面前放肆。 前几日司清源似乎大张旗鼓将南疆皇族的一个妹妹接回来,十里红妆,宣告世人。王御医猜测,这女人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慕莘雪了。于是乖乖将嘴闭上,认真为这个几岁大的孩子把脉。 王御医神色越发的凝重,最后又看了看团子的舌头,看了眼睛,这才直起身子。慕莘雪赶忙问道:“王御医,团子这是怎么了?白天还生龙活虎的,为什么现在怎么叫都不醒?” 王御医看了看慕莘雪,斟酌了下措辞,说道:“孩子没什么大事,就是中了一种迷药,昏迷几日后,应该便可以醒来。” 慕莘雪不确定的问道:“迷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对,就是迷药,副作用倒是没有,只是几日醒不来,无法进食,身体怕是会消瘦一些。”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弄醒?”慕莘雪再问。她担心的是团子体内的毒素,会不会随着这迷药的起一些什么反应,加速毒素发作的时间。 “药物倒是可以用,只是孩子还太小,怕是会落下什么病根。”王太医摇了摇头,满是为难。 慕莘雪沉默了,垂头想着法子。今日在外面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儿,倒是不知道团子是何时被人迷倒的,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另外,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太医拉长了语气,说道。 “说。”司清源生意阴沉的从身后传来。慕莘雪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怒气。 “这孩子体内……”王御医将话说到此,突然顿了一下。 司清源站在后面,他看不到的角落中,王御医此时双眼中映射着两团诡异的红色,而那红色的主人,正是慕莘雪的眼睛。慕莘雪此时心中格外紧张,绝对不能让司清源知道团子体内的毒。 “体内怎么了?”慕莘雪哑着嗓子问道。 “这孩子体内的迷药恐怕不会那么快散去,王妃一定要注意喂孩子吃些流食。”王御医继续说道。 “好,既然团子没什么事,那我就放心了。”慕莘雪松了口气,视线落在团子身上说道。 “好了,你退下吧。”司清源说道。 王御医擦了擦头上的汗,弯腰走了出去。 王御医走后,司清源走上前,问道:“团子为什么会中毒?” “我也不太清楚。”慕莘雪蹙了蹙眉头,想了想说道:“今日团子吵着要我带他出去玩,我便答应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多灾多难的团子 “我也不太清楚。”慕莘雪蹙了蹙眉头,想了想说道:“今日团子吵着要我带他出去玩,我便答应了,至于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司清源叹了口气,放松语气说道:“算了,团子既然已经没事了,我带你去上药。” 慕莘雪这才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痛意。想了想,还是随着司清源走了。路上风儿吹在额头上凉凉的,痛意也缓解了些,慕莘雪问道:“今天府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司清源脚步一顿,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为什么清儿会问我,你究竟是谁。”慕莘雪并不打算隐瞒,她相信府里府外所有司清源想知道的事情,都没人能瞒得住他。 “清儿这几天情绪有些失控,一时风言风语,你不必记挂在心里。”司清源停下脚步,看着慕莘雪的双眼,说道:“你要相信,咱们都是为团子好。” 慕莘雪一愣,心中虽说还有疑问,但是没有再问下去。 上过药回到房间后,慕莘雪坐在床边照顾团子,看着门外恭敬站着的隐约的人影,吼道:“月儿,再换些凉水来。” 门外人影晃动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月儿弯腰走了进来。将水中的毛巾拧干了挂在柜子上,端起水盆就要走。 这时慕莘雪唤道:“月儿。” 月儿疑惑,将水盆又放回去,站在慕莘雪面前,问道:“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月儿这话说的格外不情不愿,慕莘雪面上笑意未变,说道:“月儿,你说话,为何不看着我。” 月儿虽说不喜欢这个慕莘雪,况且近日还发生了那等事情,但现在慕莘雪毕竟还没有和王爷翻脸,她就还是个主子,自己终究是个下人。慕莘雪便整理了情绪,望向慕莘雪。 却见到一双红色的眸子。借着便是无尽的红色。 慕莘雪看着已经失去自我的月儿,问道:“今天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月儿脸色木那,说道:“今日王妃不在府中,府中有人射进来一枚匕首,上面挂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什么?” “小心身边人。” “小心身边人?”慕莘雪疑惑。若是说起来司清源,为人冷漠不近人情,说起身边人,还是这王府中的,似乎就只剩下自己了。 “恩。” “可还有其他事情发生?”慕莘雪想了想再问道。 “没有特别的事情了。”月儿神色依旧漠然。 慕莘雪打了个响指,几乎同一时间,月儿神色恢复了正常。看着正低头认真照顾团子的慕莘雪,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换一盆水来。”慕莘雪冷着声音说道,并未抬眸,并未作出神情给月儿看,但月儿就是感受到了一份从心底才有的寒意。于是不敢再多做停留,端起水盆便退出去了。 慕莘雪看着月儿远去的身影,开始陷入沉思。今日团子被人下药昏睡,府中又有人莫名其妙送来一张写着“小心身边人。”的纸条,这两件事情难道有什么联系么? 那么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慕莘雪思绪烦乱,这一切的一切,看着都像是杂乱无章,看不出来丝毫章法的。但心中总有份忐忑的情绪在涌动,无法平息。 慕莘雪想了想,是时候该去看看清儿了。 这时月儿打完水回来,将水盆放在凳子上便打算离开。慕莘雪淡淡开口说道:“地面撒上水了,怕是容易摔跤。你拿着抹布擦干净。” 月儿身子一震,看了看慕莘雪,还是乖乖弯下腰去。这时慕莘雪淡淡玩着手指甲,开口说道:“这有时候啊,水脏了可以换,地面脏了可以擦,但是这么来回换,来回擦终究是有些麻烦,不如直接烤干来的干净。” 月儿听着这话,此时已经将头弯的很低,额头上,后背上都布满了汗液,却不敢抬头,不敢收拾自己。一位的跪在地上擦拭地板。月儿是府中的大丫鬟,不必干这些粗活。 但正是这些年大丫鬟当的有些闲散了,忘记了府里的规矩。慕莘雪再怎么说,也终究是个主子,一个做下人的,怎么有资格骑在主子头上? 约莫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慕莘雪看了看月儿,说道:“好了,擦干净了就出去吧。” 月儿此时双腿跪在地上已经有些麻了,但仍乖乖站起来,垂着头乖巧走出去。直到走到外面,这才敢抬起头深呼一口气。今日的慕莘雪不知道为何,格外叫人恐惧。 慕莘雪看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打算去找慕清。慕莘雪与团子的院子在主院,而慕清的院子,则在西院,慕莘雪要见到慕清,到是要走上一段路。 据说这西院是当初慕清自己跟司清源要下来的,慕莘雪来过几次,部署与设计十分像当年在丞相府中的布局。慕莘雪知道慕清口中说着恨那个家,实际上心中还是怀念着的。 叹了口气,转了一个弯,迎面便传来一阵凌厉的剑气。慕莘雪动用轻功,迅速后退到安全距离,那人却又带着剑紧随而至。 “何人竟然在此放肆!”慕莘雪站稳后,看着来人问道。 那人纱巾蒙面,但通过身形可以看到,应该是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着实是奇怪得很,自己自认为没有伤害过哪个女子,为什么这人反倒是像专门对着自己来的。 那女子倒是不说话,手腕翻转,点了个剑花,又直直对着慕莘雪冲了上来。慕莘雪神思一转,看着那女子的神色中带上了惊讶。 那女子所使用的剑法,竟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使这种剑法。”慕莘雪手腕翻转,手指间已经多出了许多银针。 “这话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究竟是何人。”那女子赫然开口,慕莘雪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女子虽说剑法与身形都与自己格外相像,但声音却沙哑粗糙无比。 “既然你不说,我便将你的面纱取下来,看看你究竟是何许人也。”慕莘雪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了,不知道为何,这女人叫自己心中格外慌乱。 慕莘雪手中银针天女散花一般发散出去,那女子每一招每一式,用的都是自己习惯用的功法。 慕莘雪眼中寒光一闪,手中一道注入了内力的银针分散而出,终于将那女子的长剑打落,慕莘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脚下内力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飞掠过去,将她面纱撤下。 见到这姑娘本尊的时候,呼吸停止了,空气凝滞了。这姑娘,便是那日慕莘雪与司清源逛街之时,见到的那个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 世间怎么可能有人与自己模样一模一样?慕莘雪惊诧了。难不成这个姑娘便是与自己交换身体的那个姑娘? 但是不可能,自己的身体,早已在那个世界中,被炸弹炸毁了。估摸着连渣渣都不剩了,更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用自己的功夫与自己打斗。 这太不科学了! 慕莘雪手上握着银针,紧紧抵住她的脖子,问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伪装成我的模样,究竟有什么目的!” 此时,四周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慕莘雪与那女子同时转头去看,竟然是这王爷府中的护卫。最后紧随而至的,是司清源本尊。 几乎是同时,慕莘雪感觉自己手腕被什么东西紧紧握住,随后手腕吃痛,银针掉落。天地都在眼前开始旋转,最后是背部与身体接触的痛意。 擒拿。 这个姑娘,竟然连自己的擒拿术都学会了个九成! 慕莘雪此时浑浑身痛的发抖自从生下小团子之后,她的身体便格外虚弱。三年药物的疗养,才终于恢复了一些。 但是自己之前的近身搏斗的本事,她却是完全使不出来了。当年她怀着身孕,纵身跳下冰冷的江水中,能活着生下团子,慕莘雪便已经十分知足。 “雪儿……”司清源惊讶的声音传来,慕莘雪抬头,发现他目光所触及之人,并不是自己,而是站在原地的陌生女子。 “碰!”慕莘雪脑子中的某一根弦,断了。 一阵衣决飘过,那女子竟然转身飞走。司清源看也未看慕莘雪,直接便追着那人而去。慕莘雪独自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姐姐!”慕莘雪仰头望着天,眼中挂着泪水,此时头顶传来慕清焦急的吼叫,慕莘雪感觉身子被人抱起。 抬头,真的是慕清。慕清此时面上已经没有什么高冷之色,慕莘雪伸手摸着她的额头,说道:“清儿,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慕清眼中含着泪水,说道。 “没关系,只要清儿还相信我便好了。”慕莘雪吸了吸鼻子,说道。 “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李管家及时赶到,看着躺在地上的慕莘雪说道。 “清儿,答应我,照顾好团子!”慕莘雪此时激动起来,紧紧抓着慕清的手,说道。 清儿眼中含着泪,说道:“姐姐,照顾好自己,团子交给我!” 慕莘雪坐在地牢中的干草上,胸膛抵着膝盖,回想着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先是团子被迷昏,再是司清源收到的那封奇怪的纸条,小心身边的人。 再之后,便是现在正大光明出现在王府中的与自己相似的女子。慕莘雪承认,即使是自己这个当事人,也找不出这人与自己的不同点。 第二百四十五章: 牢狱之苦 如今线索尽数指向自己,那么自己则是处在了劣势。慕莘雪蹙着眉头,现在该如何翻身?一月时间转眼即逝,若自己再想不到办法脱身,那么便没有机会刺杀司清源,团子体内的毒素,便再没了机会。慕莘雪此时开始懊悔,若不是自己贪恋司清源的温暖,现在恐怕早已将他刺杀,便不会将自己逼迫到了此时这般地步。 慕莘雪抱着双膝,脑子里此时一片浆糊。现在她想知道的,只有外界的事情。若是没猜错,现在那个假的慕莘雪,恐怕已经成了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了。 而自己,怕是生死都堪忧。司清源这人最是思维简单。若你是他看重的人,即便是做了再大的错,也能包容原谅。 但你若是与他无关之人,怕是不会善待与你。慕莘雪此时,便是那个与他无关的人,不仅与他无关,还假扮成她妻子的模样,欺骗了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要大祸临头。 慕莘雪将头埋在双腿之间,闭上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需要做的,便只是等待,等待,等待…… 牢狱中不知白日与黑夜,外界之人却知道的分明。慕清此时正守候在司清源卧房外,她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司清源都不曾出来,只是在卧室中守候着那个女人。 慕清心中激愤,她虽心中对慕莘雪有怨恨,怨恨这个女人如此心狠,分明说好了会回来,却消失了三年不曾出现。 慕清这几年从未放弃过寻找慕莘雪的踪迹。她记得慕莘雪离开前,留给她的那个地址,每年都会不停的写信给叫做荼楼的老板,只是三年来,从未收到过回信。 慕清从不相信慕莘雪会这般死去,她也曾亲自去过那荼楼,她苦苦求索老板,叫他告知自己慕莘雪的下落,只是不曾得到过答案。 但如今,慕莘雪竟然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孩子。慕清心中纵使对慕莘雪怀有怨恨,但心底还是真心爱着这个姐姐的。 但慕清现在更怨恨的是司清源。怨恨这个男人瞎了眼睛,自己的姐姐此时分明被关在大牢中,这个男人却在宠幸一个不明来路的女人。 又叹了口气,慕清放开嗓子吼道:“司清源,你若是再不睁开眼睛看看你面前的女人,在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姐姐,你会后悔的!” 慕清嗓音中带上了哭腔,这个男人平时英勇,杀伐,果断,怎么到了今日,却变得像个瞎子。 “枝丫。”一声,门开了。死情缘冷着眼睛看着慕清,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对你姐姐有怨恨,但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来害她。这一次我原谅你,但不代表还有下次。” 司清源深邃的眼眸再次看了看慕清,继续说道:“念在雪儿为你求情得份上,今日你且回去吧,若是下次再叫我听到这话,我管你是谁。” 司清源将狠话撂下,转身便走。慕清一个人脸色苍白,站在原地。她承认这个男人的怒火,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起的。 慕清身形落寞的转身,一步一步走出这个院子。她是真的尽力了,但司清源此时已经被那个女人魅惑的不轻,深入骨髓,谁都没办法劝慰这人。 慕清转身去了团子的房间,慕莘雪当时抓着自己的手,将团子托付给自己。她便不能再辜负了姐姐的愿望。 慕莘雪已经被关进去三日了,团子依旧没有醒过来。慕清为他擦了擦脸颊,盖了盖被子,又坐在这里守候了片刻。 “团子啊,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啊。你平日里不是最爱你娘亲了么,现在她被关起来了,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慕清眼中憨了包眼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最爱你娘亲的,现在只有你说的话,你爹爹才会相信。你赶快醒过来,若是晚了,我快撑不住了。” 慕清终究是没有忍住自己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团子脸上。 也许是这泪水太过于滚烫,终于将团子灼醒。他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极了司清源的眼睛。那双眼中的严寒,将慕清冷的一个激灵。 四目相对,慕清愣是没敢上前问一句你还好不好。团子似乎想对慕清说些什么,但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整个人便又昏厥了过去。 慕清这次是彻底慌了。几乎是片刻时间,团子方才红润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倒不像是一个健康的三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慕清探了探团子的鼻息,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她踉跄着冲出去,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小丫鬟,说道:“快!快去叫王爷来,就说团子出事了!” 丫鬟被慕清吼得一愣一愣的,干脆傻眼看着慕清脸色白的有些吓人,最后还是慕清将丫鬟推走,说道:“快去啊!”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司清源的院子跑去。慕清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团子,便又冲进去,照看团子。这团子是慕莘雪的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慕莘雪怕是会坚持不住。 慕清握紧双手,看着团子此时的狼狈模样,心中乱做了一团。 也许是听到团子出事了,司清源与假慕莘雪赶来的很快。司清源冷着脸为团子把了脉,随后便将视线落在慕青身上。 抓起她的脖子,阴冷的视线将慕清望着:“说!谁指使你下的毒!” 慕清完全傻眼了。下毒?天知道这是她亲外甥,她就算是再毒的心思,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手啊。 慕清挣扎着要说话,这时那女人含着泪开口了:“清儿,你就算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能对团子下手啊。团子可是你亲外甥!” 这女人的话真真是刺激到了司清源,几乎是瞬间,他手上的力道迅速收紧,将慕清所有的空气都剥夺了。 慕清双手死死掰着司清源的手掌,他的手掌像是铁一般坚硬叫人无法撼动。慕清感觉到呼吸越来越薄弱,视线也开始模糊。 倒是耳边似乎传来恶魔一般的声音:“我说过,若是有下次,我不会饶你。” 慕清双眼完全陷入黑暗,这份难过终于旋转着消失在黑暗尽头。慕清心中想啊,若是有来世,她愿意生活在一个普通人家,安心当一个女孩子。 慕莘雪本是在牢狱中闭目养神,安心等待着自己的结局。谁知锁链响动下,竟然又带进来一人。慕莘雪睁开眼睛,见到看守竟然抬着一个女子走进来,扔进隔壁的房间。 慕莘雪眼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站起身,走上前。那女子竟然是慕清! 慕清此时已经昏迷过去,不知生死。慕莘雪心中一紧,将手伸出栏杆,抓住一人衣袖问道:“这位大哥,我妹妹这是怎么了?” 那男子见是慕莘雪抓住自己衣袖,嫌弃的一把推开,说道:“真是晦气!兄弟们快点啊,这地方太晦气,免得沾惹上来什么脏东西。” 慕莘雪心中一凉,双手停顿在空中有些尴尬。那几人很快收拾着撤开。慕莘雪收拾好心情,跑到牢房中,双手抓着栏杆,语气中带着份焦急:“清儿!清儿!” 但无论她怎样呼喊,清儿似乎都听不到。慕莘雪见清儿面色有些反常,心中担心得很。双眼在牢狱中左右看了看,看到了草丛中的一颗小石子,眼中灵光一闪,慕莘雪拿起小石头,眼睛眯了眯,直接砸向慕清背后的一处穴道。 果真不出多久,慕清便有了反应。慕莘雪兴奋喊道:“清儿!” 慕清此时还有些晕乎,摇了摇脑袋,视线这才恢复了清明。再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到慕莘雪在叫自己。 慕清挣扎着站起身子,脖子上还是一阵一阵的刺痛,似乎司清源那双恐怖的手掌此时还在自己脖子上。 见到慕莘雪,慕清双眼一红,双腿一软,直接便哭诉起来:“姐姐,清儿对不起你!” 慕莘雪心中一紧,慕清这话,叫她心中实在是没有数了。难不成是团子出了什么变故? “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哭,慢慢说。”慕莘雪心中虽说急切,但想着慕清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急不来。 “姐姐,清儿没有照顾好团子。团子中毒了。”慕清说完这话,便将脸埋在双手中,肩膀开始颤抖。 慕莘雪心中开始咯噔咯噔跳起来。中毒?莫不是毒性又发作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慕清也入狱 慕莘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着慕清说道:“你先别急,快告诉我,团子现在有什么症状。” 慕清肩膀还在一起一伏,听到慕莘雪的问话,果真认真回想了一下,说道:“今日我正与团子说话,团子突然转醒过来,正要说话,就吐出来一大口鲜血,随后便昏厥过去。脸色……脸色白的有些可怕……”慕清说完,眼眶又开始红了起来,似乎只要想起团子的模样,心中便过意不去。 慕莘雪听闻慕清的转述,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毒发,若是团子体内再中入什么别的毒性,怕是就不好了。慕莘雪心中开始焦躁起来,对慕清说道:“我们必须赶快出去,否则团子性命难保。” 慕清想起来司清源的模样,还有些后怕,于是说道;“可是现在王爷已经被那个女人迷惑了,一心以为咱们两个有所图谋,又怎呢么可能叫咱们出去呢。” 慕莘雪眯起了眼睛,说道:“既然他以为咱们有所图谋,那咱们便顺了他的心意,这个女人,倒是可以帮咱们一个忙。” “恩?姐姐在说些什么,清儿有些听不懂。”慕清蹙起了眉头,看着慕莘雪问道。 慕莘雪有些心疼的看着慕清说道:“清儿,这件事情,是姐姐诶不对,姐姐应该给你一个正常的生活,没想到又将你卷入这场斗争。” 慕莘雪眉目中带着些自责。清儿倒是更加疑惑了,说道:“姐姐不必自责,清儿的这条命都是姐姐给的。” 清儿目光坚定的看着慕莘雪,继续说道:“清儿希望姐姐能将清儿当做自家亲姐妹一般,能将事实都告诉清儿。” 慕莘雪看着清儿从栏杆中伸过来的手,心中满满的感动,将手抓住她的,死死握住。 月光清凉,从白日到夜间。从日头挂在天上到月光洒落清凉。这两个姐妹似乎从未这般平静的坐在一起畅谈。 慕清瞪大了眼睛看着慕莘雪,说道:“姐姐,清儿从未知道这几年中,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慕莘雪垂着眼眸,说了这么多,虽说有些事情是她刻意隐瞒着的,但光是这些,便已经足以叫慕清这个整日待在王爷府中的孩子吃惊了。 “其实,这几年来,我只是在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努力生存。直到三年前有了团子,我唯一坐着的事情,便是努力做好一个母亲。” 慕清此时又将脑袋垂下,说道:“可是姐姐交给我的唯一一件事情,我都没有做好。” “团子的病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发作。”慕莘雪蹙眉,团子病情坚持不了多久,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从这牢房中逃出去,才能有机会接触到团子。 两人此时正背靠背,隔着栏杆靠着,这时外面传来动静:“去,把那个女人带出来,王爷要审问她。” 两人心中均是一惊,相互对十一眼。慕莘雪看着慕清说道:“清儿,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慕清眼中含泪点点头,说道:“姐姐,一定要小心。” 慕莘雪站起身,将守卫推开,说道:“我自己能走。” 守卫心中对慕莘雪本就觉得晦气得很,这个女人的事情,整个府邸都传开了。敢惹怒王爷的人,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慕莘雪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挺直了腰板,走在下人中间,总算是出去了这牢狱中。慕莘雪不知道已经在地下被关押了多少,见到这外面的阳光,倒是有些刺眼了。 慕莘雪眯起眼睛,将手背扬起挡在眼前。侍卫却不允许慕莘雪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不耐烦的将她推在前面,说道:“别墨迹,快走!王爷还等着呢。” 慕莘雪眼中寒芒一闪,但还是随着几人走去大堂。 大堂。 看来司清源是真的不念旧情,打算空开在这大堂中审讯自己,叫那个假的自己坐在上位女主人的位置上看笑话? 慕莘雪冷笑,随着下人一同迈步进入了大堂。慕莘雪转手看了看,好在这王爷府,并未有一位外人来,看来司清源还是有所顾忌的。 顾及的怕是那远在南疆的萧子墨。 慕莘雪含笑站在下位,看着一脸阴沉的司清源。司清源身旁果真坐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眉眼中带着份英气,到真实与三年前的自己无二。 慕莘雪倒是不屑,将头垂下。看着这上面的两人,慕莘雪怕是会忍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整日喊着情情爱爱的人,倒不如在真正的场合,能够睁大眼睛看清楚来的实在。 “说罢,你到底是何人。”司清源沉声开口。 “我到底是何人……”慕莘雪冷笑三声,斜着眼睛,抛着媚眼,看着司清源说道:“这重要么。” 司清源眉宇间的神色更沉重了,他冷着声音说道:“团子的毒,是你下的?” 提及到团子,慕莘雪的心中便是一紧,喉咙中似乎卡到了什么,说不出话来。此时司清源身旁的女子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仇怨,大可冲着我来,莫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慕莘雪听到这女子的话语,情绪到时恢复了一些。真是搞笑,她自己的孩子,竟然需要这个外人来为他求情。 心中已经将这个女人骂了个遍,面上却还是要保持笑意。慕莘雪说道:“那个孩子?毒是我下的。但解药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才有,你们又能如何?” 慕莘雪可以感受得到,在这句话说出来之时,司清源身上顷刻间散发出来的阴森杀气。慕莘雪将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头,告诫自己,一定不能示弱。 慕莘雪高昂着头,嘴角挂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意,说道:“怎么?除了施压,就拿不出什么别的本事了?这就是传说中唐唐的战神王爷?” 慕莘雪要做的,就是激怒司清源。果不其然,脖子上一紧,窒息的敢接紧随而至。司清源此时的手掌是温良的。 慕莘雪眼中挂着嘲讽的笑意,看着司清源,那眼眸中,蕴含着许多信息,像是嘲讽,像是悲悯,像是可怜,总之就是没有惧怕。 司清源这人为人简单,信奉的就是胜者为王。他从小便比一般人要努力,也比一般人肩负的责任大,从小便征战沙场,从未做过败者。 像是今日这种眼神,从未有人敢对他做过。不对,除了一人。司清源此时转过头,看着同样坐在上位者的慕莘雪。 这样的眼神,只有慕莘雪曾经对自己做过。这般复杂的眼神,也只有那个人敢对自己做出来。司清源眼眸中的杀意渐渐消弱,被疑惑所取代。 他粗糙的宽大的手掌在慕莘雪脸颊磨砂,在她侧脸中发髻与脸颊相接触的地方不断磨砂,并未发现什么易容或者是面具之类的存在。 渐渐地,他将掐着慕莘雪脖子的手掌放下,阴沉着声音说道:“你要如何,才能交出解药。” 木新年新见司清源终于放松了语气,便趁势说道:“我有两个要求。” 司清源蹙眉:“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慕莘雪笑着说道:“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提条件不是么。” 司清源的手掌再次附上慕莘雪纤细的脖颈,像是一条有毒的五彩斑斓的毒蛇,说道:“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提条件。” 慕莘雪并不畏惧,那双漂亮的眼眸直直与司清源对视,嘴角一直带着得意的笑意,脸色渐渐因为缺氧而涨的通红,却并未求饶。 司清源见慕莘雪还未求饶,便也赌气不放手,慕莘雪的脸色很快便由红色变成深紫色。慕莘雪在赌,赌司清源心中还是在乎团子的。 在乎团子,便不会杀了有唯一解药的自己。 终于,在她快要因为窒息而忽觉过去时,司清源终于将手放开。慕莘雪终于能够呼吸,跌坐在地,大口呼吸起来。 “第一个条件。”司清源并不给慕莘雪一个喘息的时间,冷着眼睛问道。 “第一,我要你们放了慕清。”慕莘雪摸着自己的喉咙,嘶哑着嗓子说道。 慕莘雪需要一个同伴,需要一个自己能够信任的同伴。只有这样,她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去,放人。”司清源陈着嗓音,对身后那人说道。 身后那人听到命令,直接便快步走下去。应当是去牢狱中,将那慕清带出来。 司清源见那人走出去,便又对慕莘雪说道:“第二个条件呢。”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第二个条件,还是等我见到慕清再说。” 慕莘雪这话无疑是打了司清源一个巴掌,叫他当众下不来台。慕莘雪道是毫不在意,说道:“不是我不相信王爷,只是在这王爷府中,我只有这么一个战友,正所谓是一步错,步步错,走的是步步惊心,还望王爷见谅。” 司清源平日里对手下训练有素,慕莘雪这话音刚落,慕清便被人带上来。 “姐姐。你怎么样,没事吧。”慕清的话语中,还带着一份哭腔。 慕莘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没事。” 司清源似乎看不惯两人的腻歪,催促道:“现在可以说第二个条件了吧。” 慕莘雪将视线从慕清身上收回来,说道:“这第二个条件嘛,就是我要求在府中有一定的特权。” “什么特权?” “出入府邸的自由,我与慕清,命令这府中普通下人的自由。看病期间,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也就是说,小王爷的病一日未好,团子便一日不能离开我与慕清的身边,若是发现有人明里暗里跟踪我与慕清,我可保证不了给小王爷开错什么药。”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个条件 “这点可以保证,但这理都被你们占了,我们是不是也得留下些什么,来叫我安心些呢。”司清源冷着声音说道。 “哦?王爷要怎么个安心法。” “这枚毒药,你与慕清两人中其中一人吞下,若是团子最后性命无忧,我便可以保你不死。” 好一个保我不死,慕莘雪心中冷笑,上前将那毒药拿在手中,看也不看便吞在腹中。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能叫妹妹以身试毒? “姐姐!”慕清与司清源均是想都没想到,慕莘雪会做得这般决绝。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团子的毒有些棘手,给我二十天时间,便可将体内毒素清掉,只是药材,还要麻烦王爷派人手去寻了。” “好。”慕莘雪做得爽快,司清源答应的也爽快。 有了慕莘雪今日争取到的条件,两人暂时是得到了明面上的自由。说是明面上,是因为慕莘雪知道,司清源定然会在暗地里调查自己的身份。 慕莘雪白日里寻了个时机,将自己藏在王府中的团子的解药拿在手中,回到房间喂给团子吃下去,不出几个时辰,团子便悠悠转醒。 见到慕莘雪,团子虚弱的小脸上绽放开来笑意:“娘亲。” 慕莘雪笑了笑,将团子紧紧抱在怀中,说道:“娘亲答应你,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团子却委屈的说道:“娘亲,爹爹不是好人,团子在也不要见到爹爹了,咱们走吧。” 慕莘雪疑惑的问道:“团子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之前团子不是说过很喜欢爹爹么?” 团子撅着小嘴,指了指慕清说道:“我都是听慕清姑姑跟我说的,娘亲不是说过么,姑姑只是暂时生气闹脾气,但心里还是爱着团子的。” 慕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团子,说道:“团子,原来你那时候是醒着的!” 团子自豪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姑姑与团子说的那些悄悄话,团子可是都知道呢。” 慕清听见团子如此说来,倒是红了脸颊,说道:“姑姑相信团子,不会将咱们之间的秘密告诉别人的。” 团子小小的脸颊可爱的笑着说道:“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慕清哭丧着脸看着慕莘雪,说道:“姐姐,你这孩子怎么生的这么精?” 慕莘雪笑了笑,刮了刮团子的小鼻子,说道:“团子,不要欺负姑姑。” 团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娘亲,团子好饿。咱们出去吃东西吧。” 慕莘雪脸色一黑,说道:“不行,你就是因为上次出去乱吃东西,才会睡到现在。绝对不行,团子想吃什么,叫厨房去做。” 团子委屈的撅着小嘴,说道:“团子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慕莘雪坚持说道:“不行。” 慕清看着这一对儿母女俩,在一旁笑的开心。这也许,便是她心中所期盼着的童年吧。 暂时将团子放在身边,便是现在最好的情况了。可以不用分心那女人对团子下手。抱着团子睡了一晚,一觉到天亮。 慕莘雪睁开眼睛,心中是满满的满足。慕莘雪将衣服小心的换好。慕莘雪字以为自己起床还算是早的,却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出房门,慕清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等候在院子中。 “姐姐早。”慕清脸上带着笑意,向慕莘雪问好。 慕莘雪惊讶的看着慕清,说道:“你怎么气的这么早。” 慕青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习惯了。我来照顾团子吧,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做,放心去吧。” 慕莘雪笑着点点头,眼中带着份感激。她确实是有事情要做。 “那团子就交给你了。”慕莘雪拍了拍慕清肩膀,便大踏步离开了。那个女人若是真的想要扮演自己,那么便需要在这个时辰起床晨练。 那搏击的技术,是慕莘雪最特别的存在,想要将技术拿捏得好,拿捏得准,用的准,需要的便是勤加练习。 慕莘雪伸展伸展腰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多会儿,便见到在小桥边练习基本功的“慕莘雪”。 慕莘雪眼中带着好奇,站在原地,抱着胳膊认真看着。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是下了一些功夫的。这还是慕莘雪见到的第一个将擒拿练得这么好的古人了。 待那女人将一整套拳法打完,慕莘雪笑着鼓掌。 “啪啪啪!”三声掌声不急不缓,拿捏的恰到好处。 慕莘雪笑着走上前,此时那女人已经站起身子,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慕莘雪笑着说道:“姑娘虽不知道姓甚名谁,但这套拳法却真是打得不错,我这个本尊,都快要以为是以假乱真了。” 那女人嘶哑着嗓音说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莘雪将头靠的很近,靠在她耳边说道:“我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姑娘你还不知道么?” 那女人眼神突然变凌厉起来。一双精致的手,抓住慕莘雪便要一个过肩摔。慕莘雪笑着一个转身,看似轻柔的顺势一个拉扯,便将那女子拉的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慕莘雪见到这女人的狼狈模样,讽刺的笑着说道:“这擒拿,我自小便开始练习,你想用我的招数来打败我,真是不自量力。” 慕莘雪潇洒的转身说道,似乎想到什么,那双好看的眉眼看着这女子继续说道:‘哦,对了,那日若不是我心中有事,被你得了个空子,便也不会找了你的道。” 那女子脸色突然便苍白起来,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必在这里继续伪装下去。我今日来找你,便是为了告诉你。你的战书,我慕莘雪是接下来了,是你死还是我亡,咱们就各安天命。” 慕莘雪转身正准备离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继续对这女人说道:“不过,我慕莘雪,还从未输给过谁。” 潇洒的笑了笑,慕莘雪大踏步的离开此地。 清晨的风儿还真是带着份清凉。这艳阳的风儿,她也是许多年没有感受到了。这个她记忆开始的地方,也是她记忆最深刻的一片土地。 闭上眼睛,叫微风吹拂这里。慕莘雪今日竟然格外怀念丞相府中的日子,十分想回去看看。慕莘雪是个风风火火的人,既然想去了,便是一定要去的。 想着团子有慕清与司清源在照顾,便放下心离开王爷府。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寻找开去。两个地方距离并不进,但慕莘雪心中不急切,透着份舒缓,慢慢也便走回去了。 昔日的丞相府,近日已经不知道变作了谁家的府邸,被现今的皇帝赏赐给了谁。慕莘雪懒得知道,也不想知道,直接一个纵身,从墙垣中直接跃进去。 那个曾经被慕莘雪藏宝贝的大树还在,只是那个墙上的狗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哦已经被人填上。慕莘雪笑着在这里停顿了片刻,便跳了下去,这院子中的变化并不不大,极为相似的,是这份冷清。 慕莘雪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走进去,走到曾经自己与娘亲生活的小院子,此时已经摇摇欲坠,破败不堪。 慕莘雪自嘲的笑了:“这院子,怕是没人会住了。” 推开落满灰尘的院门,慕莘雪直直走进去。记忆中的摆设,记忆中的部署,除了相比几年前更加破败一些,其他倒是没什么变化。 慕莘雪此时心中倒是开始感激这个院子的破败了,若是并非如此,这个院子也不会一直沉寂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打扰了。 “你是谁?”一声稚嫩的童音传来。 慕莘雪惊讶的转身,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原来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你是在问我么?”慕莘雪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在问你。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慕莘雪见这个小丫鬟问的认真,心中欢喜非常,小团子也是个喜欢问问题的主,与这个小姑娘倒是想象得很。 “我来这里,是来寻一位故人的。”慕莘雪也不管这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能不能听得懂,自顾自地回答起来。 “故人?那姐姐找到了没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注意力转移的真是快。 第二百四十八章:重游故地 “算是找到了吧。”慕莘雪回头看了看这座院落,说道。 “可是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姐姐所说的故人。”慕莘雪越发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些可爱,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有些故人,是看不到的。” 小女孩儿似乎觉得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有些越发的奇怪了,便侧着自己的小脑袋,认真的看着慕莘雪,说道:“小姐姐,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眼熟呢。”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也许咱们在哪里见过吧。好了,姐姐今天要见到的人已经见到了,得先离开了。” 小女孩儿听到慕莘雪要离开,可爱的脸蛋开始有些不舍,说道:“那小姐姐你还会再来么?” 慕莘雪眸子转了一转,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说道:“你只要答应姐姐一个条件,姐姐变保证,咱们也许可以再见。” “什么条件?” “就是今天见到我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包括你最好的朋友或者是亲人。”慕莘雪竖起了手指说道。 “好,那燕儿答应姐姐,姐姐一定要履行承诺,再来看燕儿。” 慕莘雪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眼故居,变没有任何留恋的走了。 时间也约莫着差不多了,慕莘雪没有再去这宅子中的任何地方,直接从墙院翻了出去,直接回到王爷府。 慕莘雪直接从王爷府消失了一早上,团子与慕清都快要担心死,终于等到她回来,直接便扑上来。 慕莘雪有些歉意的笑笑,讲团子抱在怀中,说道:“今天有些私事,我便自己出去处理了一下,叫你们担心了。” 团子讲脑袋闷闷的埋在慕莘雪怀中,说道:“娘亲以后做什么都要带上团子,不要丢下团子。” 慕莘雪揉了揉团子的小脑袋,说道:“好,娘亲答应你,娘亲不会再丢下团子一个人。” “姐姐偏心,有了团子以后,姐姐都不关心清儿的死活了。”慕清见团子在慕莘雪怀中撒娇,干脆一个撅嘴,也跟着不开心起来。 慕莘雪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无奈笑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们,以后无论我去哪儿,都不会丢下你们,咱们大家一起走。” 慕清听到此话,终于也开心的笑了。三人在这间小小的院子里笑得开心,等笑得够了,慕莘雪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开始行动了。” 慕清神色沉重,说道:“姐姐,那个女人厉害得很,你切记记得要小心。我担心……” 慕莘雪打断他说的话,接道:“好啦,清儿,我知道你担心的事什么,你放心,我是谁?我慕莘雪哪有被打到的时候?” 慕莘雪安慰的拍了拍清儿的肩膀,为他打气,说道:“好啦,去,叫下人拿纸拿笔来。” 慕清谈了口气,转身出去吩咐了。慕莘雪则是安心坐在桌子前,怀中抱着小团子,两人相处倒是安然祥和得很。 下人动作很快,将文房四宝摆放在桌面上。慕莘雪略微思索了下,便很快在宣纸上写了开来。 慕莘雪原主自己原本是清秀的大小姐气质,好看养眼得很。 但慕莘雪本身气质豪放不拘小节,硬生生讲这字体写成了潇洒不羁。 慕清曾经看了这份字迹,还不止一次的调笑过慕莘雪,说是她这个女孩子家,字迹到是比他这个男孩子还要霸道。 慕莘雪却也只是看了看这字迹,独自发呆。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字迹,要比这些远远潇洒的多。 “好了,将这张药方吩咐下去,三日内,要将这些药物尽数找到。”慕莘雪将这药方放在一个下人手中吩咐道。 下人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药方,便带着疑惑走开了。 直到下人走远了,慕清才问道:“姐姐,为什么你写的这些药方,都这么奇怪呢?清儿真是闻所未闻。” 慕莘雪笑着说道:“团子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解药自然也不是寻常的解药。” 慕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难怪这整个王爷府中都没有一个可以治得了团子病的人。”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走吧,还有一位药材,咱们得求的王爷的帮助。” “好。”慕清收拾好自己的笑意,带着小团子,与慕莘雪走在一侧。 到达司清源的主院时,发现房门正紧紧关着。慕莘雪挑眉,什么时候这司清源也有嗜睡的毛病了? “姑娘。”一婢女刚刚从司清源房间中出来,将门关好后,恭敬对慕莘雪行礼说道。 “王爷还睡着呢?”慕莘雪向里面看了看,问道。 “王爷已经醒了,是王妃在睡回笼觉呢。” 慕莘雪再挑眉,说道:“跟他们说别睡了,起来随我去采药。” “啊?这……”婢女有些为难。 “还不快去,小王爷若是因为你出了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婢女本就身份卑微,被慕莘雪这么一吓唬,便不敢再耽搁,虽说惧怕,但还是踌躇着走进去。 慕莘雪面上带着笑意的看着这一切,面上并未露出来任何同情之色。 慕莘雪见日头有些大,怕晒到小团子,便拉着他到院子里的树下乘凉。 这树很大,足够容纳的下三人,小团子性子顽劣,一定要够到最上面的一片树叶才肯罢休。 “娘亲,团子要那片叶子。”小团子原地蹦跳着,慕莘雪宠溺笑着,勾着他的鼻尖,说道:“你啊你,就会给我找麻烦。” 但嘴上虽是这般说着,还是抱起团子,运起内力直直飞了上去,团子心中欢喜,硬是抓了一大把叶子在手里才肯罢休。 慕莘雪抱着团子降落在地面,转身发现司清源与慕莘雪不知道何时竟然已经走出来房间。慕莘雪见司清源脸色难看,笑着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竟然有了嗜睡的习惯。” 慕莘雪皮笑肉不笑,眼中满是讽刺,说道:“不是我有意要打扰两位的好事,而是今日咱们要采摘的这柱药草,尤为关键,需要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去才可行。” 那女子疑惑问道:“到底是什么草药,这么奇怪。”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团子中的毒尤为其特,一般的草药自然是不行的。这次的草药名为龙须草,生长周期只有七日,不可以用工具,只有徒手挖出来才可以。” 说完此话,又看了看司清源与那女子,笑着说道:“团子既然是你们的亲生骨肉,我相信这点事情,你们还是可以做得到吧。” 司清源阴沉着脸,说道:“雪儿体制虚弱,还是不要去了。” 慕莘雪不等那女子回答,说道:“不行。王妃身怀南疆血液,血性温和,摘得的龙须草,能最好的保持药性。” 第二百四十九章: 林中采药 “既然如此,我便一起去吧。团子是我的孩子,我也希望这个做母亲的,能帮助他一些。” “胡说,这个才是我娘亲。”团子撅着小嘴,抱住慕莘雪裙摆下的大腿。 慕莘雪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他抱在怀中,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司清源命人准备了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那深林中。慕莘雪也是多亏了团子的面子,才不至于跟在后面走路,也得了一个轿子坐坐。 轿子摇摇晃晃,将慕莘雪的头晃得晕晕乎乎的。不多时,便到了那处林子。慕莘雪将团子抱在怀中,对大家嘱托道:“龙须草喜爱阴凉之所,颜色为深棕色,模样与龙须极为相似,大家找到切记不要动用任何工具。” 确定在没有其他什么别的事情后,大家便分散开来寻找。司清源一直陪在那女子身旁,慕莘雪看了看慕清,两人对视着点了点头,也随着司清源所在的方向跟过去。 “想办法,将他们引过去。”慕莘雪怀中抱着团子,对慕清说道。 “可王爷对那女人形影不离,咱们怎么做,才能将她引过去?” 慕莘雪想了想,说道:“交给我吧。”将团子交给慕清,说道:“你们躲到树上去。”见慕清抱着团子真的躲到了树上,慕莘雪这才开始自己的准备。 龙须草喜爱阴凉之地,蚊虫鼠蚁也喜欢。 慕莘雪选了一处空旷之地,用匕首将手掌划破。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落在地上,渗透进土地中。起初到是没什么事情发生,但不出三秒,树林中便响起了异动,这周遭的虫蚁,竟然争着抢着去吸食她的血液。 慕莘雪此时眼睛变成可怕的红色,那虫蚁竟然纷纷听话的尽数向一个方向去了。慕清与团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虫子大军冲向远处的司清源两人。 慕莘雪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待虫子都退尽后,她将身子靠在身后的树上,微微喘着气。慕清从树上下来,眸子里满是担忧:“姐姐,你没事吧。” 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司清源他们会被咱们逼到龙须草所在之地,咱们一刻钟之后出发便好。” 慕清眼眸中还是带着担忧,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瓷瓶,倒出来两粒药丸,塞进慕莘雪口中。慕莘雪乖乖吃下,又在这等了片刻,便将团子抱回自己怀里,向之前准备好的地方赶去。 慕莘雪看着地上落满的虫子尸首,笑着说道:“这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慕清愤愤道:“我倒是希望这些虫子能将那个女人咬死。” 慕莘雪摇了摇头,继续顺着路线走去,虫子越落越多,最后干脆是一片烧焦的迹象。慕莘雪嘴角抽搐:“这个男人也不怕将这林子烧毁了。” 落在地上,慕莘雪大方的向前走去。便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清源,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 团子看着慕莘雪,委屈的说道:“娘亲,这个姐姐怎么这么坏,她抢走了娘亲和团子的爹爹。” 慕莘雪笑着说道:“娘亲为你收拾她。” “我没事儿,这林子里今日古怪得很,咱们快些找到那龙须草,赶紧离开这里。” 那女人眼中含着泪点了点头,两人便在这附近搜寻起来。慕莘雪落在树上,抱着团子悠闲地看着。此处有两注龙须草,两人四只眼睛,怎么也能看得到吧。 果不其然,那女子看着自己眼前的药草,说道:“清源你快看,这柱药草是不是龙须草?” 司清源赶来,认真看了看,说道:“好像是。咱们将它取下来。” 司清源正要动手,那女子拦住她说道:“那姑娘说,我血是南疆血脉,由我来做,最好不过了。” 司清源嗲了点头,只说了句:“那你小心。” 慕莘雪抱着团子说道:“好戏来了。” 团子与慕清瞪大了眼睛看着,见那女子刚刚将手触及到那龙须草。龙须草便向是有生命一般,将那长长的草叶直接插进了那女子手腕。 女子吃痛,忍不住惊呼。慕清也惊呼,说道:“天,姐姐,这龙须草也太神奇了。” 慕莘雪笑着说道:“龙须草是一株神奇的草药,不喜爱身上带着香气之人,这女子草起擦了香料,是以惹得龙须草发了怒。” “哼!这女人活该,谁叫她欺负娘亲了。”小团子抱着自己的小胳膊,气鼓鼓说道。 “走吧,该咱们出场了。”慕莘雪笑了笑,说道。 司清源此时已经焦急非常,正拔出自己的长剑,打算将那龙须草斩断。慕莘雪吓得一惊,出言提醒道:“想要抱住她的手,我劝你还是住手。” 两人一惊,转头看向慕莘雪。司清源盛怒,将剑地在慕莘雪脖子上,说道:“我警告你,不要再给我耍这些小手段!” 慕莘雪冷笑着将剑推开,说道:“我可是提醒过你们万事小心,不要出了什么事情,都推则在我身上。我这人最见不得人诬陷我。” 慕莘雪转身将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说道:“不过若是有人诬陷我,我倒是愿意将这罪名坐实。” “你!”司清源真是拿慕莘雪没折子。 慕莘雪懒得再与司清源纠缠,出言提醒道:“若是在耽搁下去,我可保不准你那娇妻的手,还保不保得住。” 不管身后迅速弥漫开来的冷气,慕莘雪笑着走上前,看着那龙须草狠狠插在她手腕,笑着说道:“怎么,痛不痛?” 那女子冷着一双眸子,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准备。” “哦?”慕莘雪佯装惊讶的模样,继续说道:“那你怎么不顺道也防一防我呢?” 笑着将她的手拿起来,故意叫她体验一把这锥心的痛意。慕莘雪斜眼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珠,却紧紧咬着嘴唇不愿意松口。 “你最好少给我耍一些小把戏。”司清源从身后扶住那女子,却冷着嗓子对慕莘雪说话。 “我只是疑惑,江湖传说慕莘雪从不喜爱那些胭脂水粉。若不是这些香料,我相信王妃今日是不会受伤的。” 提及此事,慕莘雪感觉到那女子身子一僵。 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若是被这龙须草所伤,必须用南疆皇族的血脉才能解救,否则不出一个时辰,龙须草的枝叶便会在体内开花。” 慕莘雪伸出自己的丁香小舌,舔了舔嘴角,说道:“想想这死法,啧啧。” 话音未落,慕莘雪勃颈上便传来阵痛,随后是痒痒的触感。想必是流血了。 司清源那双大眼睛正队长和慕莘雪的:“我说过,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样,救人。” 慕莘雪笑了笑:“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只有南疆皇族的血脉才能救人,小女子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将我体内的血都放尽了,也是就不出来王妃的。” 司清源神色恍惚。慕莘雪却恍然大悟:“我记得江湖中传过,唐唐慕莘雪可是唐唐南疆皇帝萧子墨的亲弟弟,岂不正是南疆皇族?倒不如用她自己的血来救自己。” 司清源不知道,随着慕莘雪的话语,那女人的脸色正一分一分苍白下去。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痛不痛了,将身子完全瘫软在地上。 慕莘雪摊了摊手,转身打算离去,却感到手腕被人紧紧抓住。一股力道顺着手臂传来,慕莘雪吃痛,身子生生被人拽了回去。 “说了这么多,人你救还是不救?” 慕莘雪冷笑:“我那日答应你的,只是救回团子,至于这个女人,与我何干。” 慕莘雪狠狠将司清源手甩开,转身便准备走开。眼前一道风声闪现,慕清已经杯司清源牵制在手中:“你若是不救,我便在你面前了结了她的性命。” 慕莘雪冷笑:“司清源,你的人性呢。” “最后一遍,救是不救?”刀剑入肉几分,慕清勃颈上的鲜血便滚滚而下。 慕莘雪转身,走在那女子面前,当着几人的面,将手腕划破。鲜血顺着指尖落在,滴落在龙须草的叶片上,那草似乎有了灵性一般,迅速从那女人体内收回。 慕莘雪弯腰徒手将那朱龙须草挖出,看也不看几人一眼,带着慕清与团子转身离去。将傻眼的两人留在原地。 慕莘雪说过,这龙须草,只会惧怕南疆皇族之血。若是到了则般地步,那司清源都认不得眼前人是谁,便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暂且不去说这过程有多少波折,但总算是将龙须草拿到手了。慕莘雪与慕清三人,坐回轿子中。慕清心疼的为慕莘雪将伤口包扎,眼中满是泪水。 慕莘雪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就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的。咱们今日可是大获全胜,应该开心。” 慕清吸了吸鼻子,说道:“姐姐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伤身子的事情了。” “我只是不想有人假冒我的名义,做些事情再嫁祸给我。”慕莘雪垂眸,三年前的经历,怎么说都是抹不下去的。 “姐姐,有我在,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我都相信你,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慕莘雪笑了笑,此时马车已经发动。慕莘雪实在是太累了,便靠在轿子中打算小憩一会儿,这一睡,竟然就过去了一整日光景。 慕莘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翻了个身,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习惯性伸手摸摸身旁的位置,团子不在。 第二百五十章: 有些眉目 慕莘雪做起身,脑袋还有些昏沉,扶着床沿站起来。推开挡着的帘账,慕莘雪这才知道外面天色还大亮。她记得从森林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再看看天,分明是正午,难不成自己睡了一整天? 慕莘雪拍了拍自己脑袋,走到门前,江门推开。天气有些闷热,到正是盛夏的天气。 慕莘雪走到院子中央,太阳暖融融的晒在身上,倒是比躲在屋子里舒服多了。 “娘亲!你终于醒了!”慕莘雪眯起眼睛,看着一个团子直直冲到自己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团子有没有淘气?热姑姑生气。” 团子闷闷的:“团子才没有,团子都快担心死娘亲了。” 慕莘雪心中一暖,想将团子抱在怀里,但身体有些虚弱。 “大夫说你昨日出了太多血,身体又有些虚弱。一来是生产时留下的病根,二来是昨日的过,因此才会昏睡不醒。”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叫清儿担心了。” 清儿摇了摇头,说道:“昨日大夫来的时候,司清源也在。” 慕莘雪倒是有些惊讶,说道:“我倒是以为他还得再傻一段日子。” “他确实有些动摇了,但仍旧管着那女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慕莘雪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昨日死情缘的刀剑似乎也伤到了慕清,便问道:“你的脖子怎么样了?还痛不痛?” 慕清今日穿了一件高领子的衣服,将领子又往上弄了弄,说道:“已经没事了,只是我们都很担心你的身子。”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我的身子自然没什么问题,我还得养好身子,准备这最后一出戏呢。” 说到这最后一出戏,慕清也沉下了脸色,满是担忧。慕莘雪见慕清的模样,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啦,清儿,睡了一天,我肚子都要饿死了,快陪我去吃点东西。” 团子蹦蹦跳跳跟上,说道:“团子也要吃,团子要吃好多好多东西!” 与那日进山又过去三日光景,天上洋洋洒洒先是下起了小雨,随后紧随而至便是倾盆大雨。这与刚刚停下,慕莘雪又开始折腾起来。 这日一早,司清源便被皇帝召见进宫。慕莘雪又紧急召集大家进山,说是什么团子的最后一位药材,长生草。 “长生草生长在雨季,只有大雨过后才会探出头来,咱们要做的,就是上山采药,采得越多越好。”慕莘雪看着大家,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这龙须草长在悬崖,采摘时切记要格外小心。” 慕莘雪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天色,说道:“出发吧。” 这时从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慕莘雪笑了笑,转身,发现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在身后走过来,说道:“姑娘伤势未愈,身子骨还弱着,不如叫我陪你一同前往吧。” 慕莘雪笑笑:“我记得上次采药,王妃也受了不小的伤,王爷还差点因此杀了我。我看这次啊,王菲还是乖乖留在王府。免得王爷担心。” “姑娘真是说笑了,姑娘此次采药既然是为了我的孩子,我这个做娘亲的,又怎么能坐以待毙。”慕莘雪并不打算与这人争执,便说道:“既然如此,王妃切记要小心,切莫在像上次一样,伤了身子。” 女子点了点头,慕莘雪只得又加了一个轿子,叫这王妃单独做进去。自己则是与团子坐在一起,慕清从早上起,便不见了踪影。 洋洋洒洒下了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悬崖。慕莘雪是不打算亲自下去的,途中左看右看,疑惑呢喃道:“奇怪了,不是说去悬崖么,怎么这树林竟然越走越深。” 此时王妃走过来,看了看左右,说道:“怕是这刚刚下过大雨,山路湿滑,咱们得绕上去。” 慕莘雪点了点头,团子说道:“娘亲累了吧,团子自己能走。娘亲将团子放下来。” 慕莘雪有些不放心:“这路湿滑的很,万一……” “姑娘这几天照顾团子也受累了,便由我带着团子吧。” 慕莘雪为难的看看团子,说道:”这孩子认生,我来带着便好了。“说着,将团子放在地面上,大手紧紧拉着团子的小手。 王妃有些尴尬的撩了撩头发,走在一旁。下人在前面探路,慕莘雪几人在后面走着。谁都不说话,一时间倒是清静得很。 王妃身边有司清源派来保护的暗卫,倒是慕莘雪身边只有府里的普通下人。慕莘雪与那王妃生的都是相通的面貌,待遇相差却这么大,气氛倒是尴尬到了极点。 “嗷呜!”正安静的林子中突然传来一声虎啸,下的众人心中一颤。 “都停下!”慕莘雪出场主持大局,下人们此时已经吓得不敢再动弹了,有了慕莘雪这句话,便感恩戴德的跑回来。 不知道是有一群老虎酱这里包围还是只有一只跑的极快的老虎,在这周围四处乱穿,四处乱叫。 慕莘雪将团子的手紧紧拉着,眼前一道白色的影子闪现而过,慕莘雪将团子交到王妃怀里,说道:“保护好团子。” 慕莘雪拿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冲上去与那老虎相互搏斗。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斗得过那白虎?不出三招,便被白虎拍飞在一边,身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团子心中激动得很,挣扎着硬要冲上去看看娘亲。王妃将团子死死抱在怀中,不肯松手。白虎解决掉慕莘雪后,又仰着头,傲视这一群人类。 下人被吓得一哄而散,顷刻间就剩下王妃与团子两人。王妃抱着团子,看着那只老虎,瑟瑟发抖。老虎绕着两人转了两圈,低吼了一声,便直直冲上前来,王妃心中一紧,竟然将怀中的团子扔出去挡住老虎,自己转身便跑。 团子被仍在空中,那白虎一跃而起,将团子紧紧叼在口中,却并不吃掉。王妃并没有跑出去多远,便撞见了慕清。 “王妃这是要去哪里?”慕清冷笑着问道。 “清儿,快跑,这里有老虎。”王妃颤着声音说道,伸手便要推开慕清,自己跑掉。 “这便是你说的王妃?遇到难事,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扔给老虎。”慕莘雪冷笑着问着身旁站着的男人。 司清源此时正黑着一张脸,说道:“你未免也太草率了,竟然拿老虎试探。” 王妃听到两人声音,惊讶回头。发现原本应该死在老虎口中的慕莘雪,正抱着胳膊站在司清源身边。而本应该在宫里的司清源,竟然不知道社么时候来到了这林子中。 “你们……” “我可是传说中的慕莘雪,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慕莘雪讽刺司清源,说道,同时走上前来,说道:“白羽,上!” 白羽此时已经将团子放下,站在慕莘雪身旁。得了令,便直直扑向王妃。王妃慌忙中竟然将慕清挟持在手中,说道:“别动!谁都别动!" 慕莘雪视线一冷,说道:“白羽,回来。” 那女人见管用,便放松了来,说道:“你们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先杀了她!” “姑娘,都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该说说你的名字了吧。”慕莘雪早就看惯了这种挟持人质的戏码。 “不愧是慕莘雪,我张小妹今天输的心服口服。”那人冷笑一声,说道。 “张小妹?”司清源蹙眉。 “没错!就是五年前被你灭门的张吕文一家的幺女张小妹。” 慕莘雪挑眉:“看你干的好事,五年前的旧账都出来了。”慕莘雪同时对慕清使了个颜色,慕清眨了眨眼睛,证明自己知道了。 与此同时,白羽悄悄地后退,雪白的身影隐没在树林中。 司清源摆摆手,说道:“张吕文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我看都是你们官官相护。”张小妹凄凉说道。这个女孩儿,想必这几年过得也不好,每日都生活在慕莘雪的影子中。 司清源冷笑,不打算继续与这个女子纠缠。手腕去抓腰间的什么东西。、 “你不要动!”张小妹将匕首向慕清脖子上一推,慕莘雪忙说:“好,我们不动,你冷静!” “哈哈?冷静?我今日,也要让你司清源尝一尝生生与所爱之人分离的滋味。”张小妹笑道:“你过来!” 慕莘雪额头泛着黑线,指了指自己:“我?” “就是你。”张小妹嘶哑着声音说道。 慕莘雪摊了摊手,小心向前走去。手心却紧紧握着。 “扥等!你手里握着什么?”张小妹视线紧紧盯着她的手心,说道。 慕莘雪此时距离张小妹已经只剩一米多的距离,她无所谓的摊开手掌,手心静静躺着三枚银针,问道:“这个么?” 张小妹握紧手中匕首,说道:“扔掉!” “好,我扔。”慕莘雪笑了笑,手掌瞬间懵的收紧,手腕向下划出一个弧度,将银针尽数抛向张小妹。 张小妹心中暗探不好,打算将慕清拉出去当着,但这时身后不知道何时穿出来一只白虎,将慕清叼走了。 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妹额头与胸口已经静静插着两枚银针。慕莘雪笑着回头,看着司清源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势,调笑道:“你这手法倒是准。” 白羽与慕清一齐走回来,司清源抱着团子走上前,四人总算是在今日团聚。 慕青笑着说道:“你们经历了这么多,总算是……”这话还未说完,口中吐出来一口鲜血。慕清就这么直直在三人面前倒下。 慕莘雪眼中还乘着慕清的笑脸,连忙将她抱住,这才看到她脖子上伸出来的不正常的血迹,说道:“你中毒了!” 慕清眼睛登的很大,口中不断淌血,很快边将半边脸染红。慕莘雪慌张为她擦血,说道:“清儿,清儿,姐姐会想办法救你,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清儿唇角动了动,却再没说话的气力。 慕莘雪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说道:“给你喝我的血,我是南疆皇族,一般毒性都奈何不了我的,你喝我的血!” 慕莘雪将自己手腕划破,鲜血像小溪一般流淌进慕清的嘴中,源源不断。司清源沉默着用内力帮着慕清将这些血吸收。 慕清涣散的目光终于开始聚拢,只是面庞上的黑青之色仍然没有退去。 “咱们先将清儿带回去,再想办法。”司清源快速做出决断,抱起慕清,慕莘雪拉着团子,几人快速出了林子,匆忙赶回王府。 张小妹身上的毒素,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霸道的很,若不是慕莘雪刚刚机智,喂她喝了许多自己的血,怕是此时她已经一命呜呼。 第二百五十一章:重聚就是离别 慕莘雪心中总是恍然,守在慕青身旁,不肯离去。团子担忧慕莘雪的身体,整日也是愁眉苦脸。慕莘雪似乎着了魔,见慕清面色不对劲儿,便划开自己的手臂,灌血给慕清。 慕莘雪身子本就脆弱,更加支撑不起这般折磨。司清源寻来江湖鬼面神医。当下便开出了一剂药方,慕莘雪总算是逃开了放血当血牛的命运。只是鬼面神医似乎医术有限,只能暂时吊着慕清的命,并没有办法将这毒素解开。 慕清很快便清醒过来,慕莘雪紧紧抓着她的手,说道:“清儿,相信我,我一定会医好你。” 慕清脸色惨白,抓着慕莘雪的手,说道:“姐姐,我没事儿,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姑姑,你会没事的,我娘亲很厉害的,她能徒手抓住大老虎,也能控制那么多虫子,你要相信娘亲,一定会治好你的。”团子小小的身子站在一旁,关切的说道。 慕清点了点头,说道:“你娘亲再厉害,也是一个女孩子,团子一定要记住,姑姑不在娘亲身边的时候,你要待我哈好照顾她。” 慕莘雪眼眶泛起了红,说道:“我不要你不在我身边,你好起来,我答应你,我不走了,我哪也不去了。就陪着我的清儿。” 慕清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姐姐,说好的,陪着我,那你这几天,都不许离开我。” 慕莘雪点点头,说道:“我不离开你,姐姐不离开你。都是姐姐不好,这么多年了,都没照顾好你。” “突然好想吃姐姐做的鱼,清儿记得姐姐从前未清儿做过一次。”慕清看着房顶,视线中带着怀念,带着向往。 在丞相府中的那段日子,虽说整日与人勾心斗角,但却活的开心,整日都在一起。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清儿等着,姐姐这便去为你做。” 慕莘雪擦干了泪水,快步离开。团子回头看了眼娘亲,又看了看神色苍白的姑姑,本打算追上去,却被慕清叫住了步子。 慕莘雪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背后的交谈,快步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叫下人买了几条鱼,准备好工具,便打算大展身手。 慕莘雪深吸一口口气,强忍着胃中的翻腾感觉,将鱼摆在案板上,开始一步一步小心的收拾起来。每做一步,脑海中便回想起来那几日在水中的日子。 胃中已经翻墙倒海,翻腾不已。慕莘雪终于坚持不住,捂着抠鼻,跑出厨房,寻找一课树下,放肆呕吐起来。 慕莘雪心中悲痛,泪水也开始泛滥。慕清这么相信自己,她却连她的命都救不了。清儿想吃一顿鱼,她却这般不能做好一顿饭。 泪水开始决堤,慕莘雪无声痛哭起来,泪水模糊了眼眶,终究止不住这份悲伤的情绪。身后一只大手覆上自己肩膀。 慕莘雪仍旧忍受不住:“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慕莘雪觉得脑海中的那根导火索被这三个字点燃,彻底炸裂开来。 “又是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你还能做什么?!她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我把她交给你,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慕莘雪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情感尽数发泄在这个男人身上,吼得撕心裂肺,吼得痛陈心扉。 司清源心疼的抱住慕莘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刚刚赤炎来过了,向司清源陈述了慕莘雪这几年的生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慕莘雪将近身格斗的本事改为银针,将最爱吃的鱼虾海鲜朋也不碰,为什么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现今变得这般畏手畏脚。 “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司清源声音悲痛,将慕莘雪抱得很近,这份失而复得的感受,叫他心中绞痛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为什么,清儿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经历这些。”慕莘雪在司清源怀中痛哭,瘫倒在地上。 司清源如珍宝一般将慕莘雪抱在怀中,慕清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张小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份毒药,江湖上闻所未闻,就连鬼面神医都没法子。 慕莘雪回到房间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她落寞的走回房间,看着躺在床上,与团子笑着交谈的团子,心中依旧在痛着。 “姐姐,你回来了。”清儿笑的像个孩子,见到慕莘雪,眼中都带着笑意。 这声姐姐叫的慕莘雪心中一紧,她愧疚的走到她床前,说道:“清儿,对不起,姐姐没能给你做成鱼肉。” 慕清笑了笑,说道:“清儿现在不想吃鱼肉了,姐姐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慕莘雪笑着点点头:“好,清儿想去哪里,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姐姐都陪着你。” “清儿想看日出。”慕清视线渴望的看着远处,太阳已经下山,天地间一片橙黄。慕莘雪想了想,说道:“据说这澄湖的日出最为美妙,姐姐便带你去看一次。” 慕清点了点头,慕莘雪便又开始着手准备。为清儿要了一副轮椅,又为她找来了一些厚实的衣服,将团子塞给司清源,便一人带着清儿出发了。 澄湖离这里不算太远,但也需要一些路程。若是现在带着清儿往那里赶,约莫着两个时辰便差不多了。 慕清既然想看日出,她便要带她去看最美的日出。慕莘雪向司清源借了个马车,便带着慕清上路了。路上慕清一直昏昏沉沉,慕莘雪心中难过,想要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喂给慕清。 却被慕清阻止:“姐姐,慕清这辈子活的都是畏首畏尾,我不希望以后也是,清儿不想借助姐姐的血液才能活着。” 慕莘雪眼睛此时已经酸酸涩涩的,说道:“可是姐姐想要你活着,咱们一起看着团子长大,姐姐为你许配一个好的人家。你这辈子过的太辛苦,姐姐还没给你想要的生活。” “清儿已经很满足了,那天晚上在丞相府,我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是姐姐叫我多活了这三年多的光景,清儿真的已经很满足了。”慕清靠在慕莘雪肩膀,语气很微弱。 “对不起。”慕莘雪泪水流过脸颊,滑落进脖颈。这话过后,清儿并没有回答。两人便这般沉默着,车夫将马儿飚的飞快,几人要赶在日出之前,到达澄湖。 夜色深沉,林中唯有这辆马车还在赶路。几人在黑暗中走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下了。慕莘雪将慕清摇醒,又将她抱在轮椅上,推着她在澄湖选了个好的据点。 “这里就是澄湖。”慕清声音虚弱,却带了份惊奇。 “恩,马上就要日出了。”慕莘雪站在她后面,为她整理了下衣服,说道:“早晨天寒,多穿点。” 慕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是能有下辈子,我希望能托生在一个普通人家,有一个爱我的哥哥姐姐。” “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不要再遇到我。”慕莘雪看着远处的湖面,淡淡开口。 “日出了。”慕清看着远处的湖面,说道。慕莘雪听闻此话,视线注视着远处的湖面中央。果真有一处红日,正冲破地平线,冉冉升起。 “这日出真美。”慕清轻声说道,声音轻柔,空灵,带了一份平静。慕莘雪心中一紧,转身看着轮椅上的慕清。 她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出日出的水面。好看的眸子里,布满橙色的曙光。 “清儿?”慕莘雪声音颤抖,轻声唤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慕莘雪用手在她面前摇晃了几下,她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略微有些僵硬。慕莘雪双腿一软,跪倒在慕清身旁。 将慕清安葬在澄湖旁,慕莘雪独自一人又去了丞相府,一人坐在那府中的墙壁上,双目眺望这整座府邸。 当初一起生活在这府邸中的人,真的只剩下自己与萧子墨了。慕莘雪红着眼眶,这府邸中,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些记忆。 她被罚的记忆,她与慕清的第一次见面,她与老丞相之间的阳奉阴违。慕莘雪将头高高抬起,看着头上的天空。 “小姐姐,你来啦?”稚嫩的童音。 慕莘雪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后,垂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小女孩,说道:“小女孩儿,又是你。” 女孩儿仰着头,看着慕莘雪说道:“姐姐身下的这堵墙好高,我试了好多次都上不去。” 慕莘雪笑了笑,将她抱上来在自己旁边。 “小姐姐真好,我也有很多姐姐,只是面上对我很好,背地里总想欺负我。” 慕莘雪只是细细听着,不说话。 “小姐姐有姐姐么?”小女孩儿仰头看着慕莘雪,好奇的徐问道。 “没有,不过我有一个妹妹。”慕莘雪看了看天际。 “那那个妹妹一定很幸福,因为小姐姐人很好。” “不,她不幸福,因为我对她一点都不好。”慕莘雪眼眶一红,强忍着深吸一口气,这才忍住没叫眼泪落下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告别 小女孩仰头看着慕莘雪问道:“大姐姐,你今天不开心么?”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我妹妹离开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她一定会很想念你。”小女孩儿看着脚尖,说道。 “不,她一定不会想念我。”慕莘雪在心中对自己补充道。 “小柔?小柔?”远处不知道是谁在呼唤这个小女孩儿,慕莘雪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站起身子,飞远了。 小女孩儿回头找不到慕莘雪的身影,疑惑的四处寻找。此时寻找她的女人已经来到了面前,看到孩子坐在墙壁上,担忧的斥责道:“你怎么上去的?快下来!” 慕莘雪此时已经躲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身穿华服的女人,将小女孩儿抱下来。两人离开后,慕莘雪也独自飞走了。 没有慕清的府邸,叫慕莘雪心中感觉怪怪的,但还是要赶回去。还有一个团子在等着她。慕莘雪回到司清源身边,是带着任务来的。 若是完不成任务,将司清源杀掉,慕清的下场便是团子的未来。 慕莘雪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悲凉情绪整理好,这才从正门买进王爷府。 “王妃。” “王妃。”下人恭敬的打着招呼行礼,慕莘雪均充耳不闻,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问着跟在自己身旁的婢女:“王爷在哪?” “回王妃,王爷与小王爷都在卧房。”婢女恭敬回答。 “好了,你下去吧。”慕莘雪看了看方向,走向司清源卧房。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慕莘雪站在门外,手还未接触到门,便听得团子的声音。 “很快。”司清源声音沉稳,带着份肯定。 慕莘雪深吸一口气,将门推开。便见到团子正与司清源坐在桌子旁,团子小小的下巴放在桌子上,看着门口的方向,儿司清源不知在看着何处。 慕莘雪强自挂起一抹笑意,看着两人说道:“我回来了。” 团子跳起来,扑到慕莘雪怀中:“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团子都要担心死了。” 慕莘雪将团子抱在怀里,说道:“娘亲这不是回来了么。” 团子在慕莘雪怀中左右看了看,问道:“娘亲,姑姑呢?姑姑怎么没有回来?” 慕莘雪觉得心中一紧,几乎就说不出话来:“姑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了。” “娘亲赶了一天的路,应该累了,咱们叫她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司清源走上前,将团子抱在自己怀中。 慕莘雪此时确实需要一些时间,便也劝慰团子说道:“娘亲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你先跟着爹爹。” 团子点了点头,打算跟司清源走出去。慕莘雪看了眼这房间,说道:“我去团子房间睡。” 司清源一愣,慕莘雪已经走出去。别的女人睡过的房间,她才不稀罕。 慕莘雪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起来,便要着手准备接下来的事情了。团子的药,已经不多了,她需要速战速决。 本以为会一夜都与慕清纠缠,没想到竟然一夜无梦。清晨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慕莘雪换好衣服,出门正好遇到小团子与司清源。 团子见到娘亲今天气色大好,心情自然也是欢愉的。习惯性的扑进团子怀里。慕莘雪问道:“这是打算去哪里?” 团子笑着说道:“我和爹爹打算带着娘亲起来吃饭。” 慕莘雪看了眼司清源:“这么巧,那咱们走吧。” “我没想到你会恢复这么快。”司清源走在一旁,淡然开口。 “总要向前走,否则谁来给清儿复仇。”慕莘雪声音一冷,看向某处。 又一个转弯,今日竟然这么快便到了饭堂。慕莘雪抱着团子入座,实现习惯性的看向对面座位,慕清每日习惯性坐在那里。 司清源看了看慕莘雪,说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了,张小妹刀剑上的毒药,出自南疆。咱们可以去南疆查一查,能做出来这种毒药的人,即使是在南疆,也不会太多。” 此时下人已经将饭菜端上来,慕莘雪视线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盘子上,说道:“多谢。” 司清源手上动作一顿,说道:“其实,你不用说谢……” 慕莘雪给团子加了一筷子竹笋,没有接话。这饭吃的有些压抑,几人并未用完早膳,便被宫里的人叫去皇宫。 慕莘雪看着离开的司清源,莫名叹了口气。司清源对她对是好,她便月容易心软。她到不怕千夫所指,怕的是团子刚刚有了父亲,却要被自己亲自夺走,会不会太过于残忍? 浑浑噩噩的将饭吃完,慕莘雪抱着怀里的小团子倒是犯了难。想着这段日子炎阳似乎不太平静,便留在府邸。 今日宫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司清源很晚才回来。慕莘雪将团子安顿好睡着后,听到外面有声音,便出门查看。 “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慕莘雪看着一脸疲惫的司清源,疑惑问道。 司清源倒是好奇这个时辰了,慕莘雪竟然还未睡着,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正好有事找你,跟我来。” 慕莘雪又回头看了眼团子,这才跟在司清源身后,一路到了书房。两人前脚刚到,后脚便有人紧随而至。 “盟主。”这人一身白衣,站在中央与司清源恭敬行李。 这人慕莘雪是认得的,那日司清源请来为慕清医治的,便是这人。慕莘雪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别人叫他鬼面神医。 司清源点点头,对那人说道:“将你查到的,再说一遍。” 鬼面神医点了点头,看了眼慕莘雪,开口说道:“那毒名为幻境,是南疆稀有的毒素。伤者中毒后,不会感到疼痛,但会一直沉醉与幻境中。此毒炼制过程极为复杂,材料也十分稀有,能够拥有此毒,在南疆定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身份。” 慕莘雪疑惑:“此毒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鬼面神医想了想,说道:“有,这毒若是想成功,需要一枚引子,叫做幻蛊。” “幻蛊十分珍贵稀有,经历了三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现在恐怕是皇族也不一定能寻到一只。”慕莘雪蹙眉,张小妹究竟是联系上了南疆的谁? 那人必定是十分熟悉自己之人,否则也不会将张小妹锻炼的与自己如此之像,包括生活习惯,还有容颜。 线索虽然依然十分模糊,但最起码将范围缩短了不少。南疆,拥有非分地位之人。 “等这段年时间,将朝廷的事情忙过了,我便带你去南疆。”司清源楚然插嘴。 慕莘雪手一紧,点了点头,说道:“好。” 司清源从上位走下来:“雪儿,我希望日后所有的事情,都有我陪你一起承担。” 慕莘雪将身子错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团子,你也早点休息。” 慕莘雪没敢去看司清源的神情,转身便推门而出。直到吹到清凉的夜风,这才舒服一些。慕莘雪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脑子清醒了不少。她不能心软,团子的性命还握在自己手上,若是此时心软,她便要像失去清儿一般永远失去团子。 镇定了神色,慕莘雪直直走回团子房间。站在房间门口时,慕莘雪停顿了下,视线变得凌厉起来。 “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房间里传来声音,慕莘雪冷这张脸,跟守在门外的月儿说道:“你先下去吧。” 月儿看了看慕莘雪,说道:“可是王爷……”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慕莘雪将声音压得更加低沉,头也不回的走回屋子。月儿为难的看了看屋子,最后还是听话的走开。 慕莘雪听到月儿离开的脚步,抬头将视线落在那黑衣人身上,不满的很。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每次出来的都是神神秘秘,若不是知道这人上次将解药给自己,慕莘雪还真是担忧,这人是否会对团子不利。 “离一个月还有些时间,你不必在催促我。”慕莘雪走到团子身前,认真为他将被子盖好。 “我知道还有时间,只是怕你陷入在爱情里无法自拔,误了大事。”那人声音嘶哑的很,不知道是故意做得什么处理,还是嗓子本就被人毁成这样。 “你怕是想多了,我的事,我自己会把握,你只要按照你说的,把解药准备好。”慕莘雪提及解药时,眸子中的狠厉神色,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将黑衣人惊得说不出话,良久才说道:“哈哈哈,不愧是慕莘雪,有气势。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杀的了司清源了。” 慕莘雪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到这人说话,不耐烦道:“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团子快醒了,你可以离开了。” 黑衣人见慕莘雪已经不耐烦,也没有什么要留下的意思,识趣的说道:“最后提醒你一句,莫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 慕莘雪没有回答,黑衣人似乎也不打算等回答,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黑衣人离开后,慕莘雪心中久久无法平静,竟然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团子睁开眼,看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娘亲,着实是下了一大跳:“娘亲,你昨晚怎么了?” 慕莘雪尴尬的转了个身,看着床顶的帘蔓,不说话。慕莘雪最爱的便是睡觉,这一整夜的失眠,简直是折磨。 “王妃,王妃不好了!”月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何事?”慕莘雪从床上坐起身子,看着月儿,满脸疑惑。 “王爷!王爷他在皇宫中朝议,突然晕倒了,皇帝刚刚派人从宫中传来消息。”月儿紧张的脸色都开始潮红,慕莘雪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说道:“更衣,进宫。” 一切收拾得很快,慕莘雪做这府邸的轿子,怀中抱着团子,很快便进了宫。皇宫中气派森严,但今天却带上了一份沉重。 司清源是炎阳的朝臣,无论是对炎阳还是其他国家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物。若是今日的这份消息传出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王妃,这边请。”慕莘雪刚刚下了轿子,便有太监上前领路。 “恩。”由于在皇宫,慕莘雪便不能再抱着团子,便拉着他的小手,跟在太监身后。 慕莘雪此时脸色有些难看,一路简直是疾驰飞步,终于到了大殿。 “王妃,小的只能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太监躬身认真说道,慕莘雪点了点头:“多谢。” 此时门被打开,又一个太监手中拿着拂煦,看着慕莘雪说道:“王妃,皇上与王爷都在里面等着呢,进来吧。” 慕莘雪拉着团子的手紧了紧,在太监的错身后,走进去。屋内此时熏香缭绕,升腾的雾气看着叫人有种缥缈的感觉。 慕莘雪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一旁,背对着自己的皇帝。也许是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皇帝身上的龙袍还未来得及脱下。 慕莘雪愣了愣神,先带着团子走上前,认真服了一礼:“皇上。” 皇帝见慕莘雪来了,转身看了看慕莘雪,说道:“不必多礼,你快去看看清源。” 慕莘雪点了点头,团子见到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司清源,扑了上去,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摇着司清源:“爹爹,爹爹,你怎么了?爹爹?” 慕莘雪眼眶一红,走上前,这才见到了司清源此时的面容。面色漆黑,唇瓣与眼眶,都是青紫一般的颜色,明显是中了毒,还不是一般的可以解开的毒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有准备。御医已经来看过了,正在找寻医治的法子……” 慕莘雪仰头将泪水咽回去,说道:“臣女向与他单独待一会儿。” 皇帝一愣,却未发火,不多时,慕莘雪便听到了脚步声远去的声音。慕莘雪此时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坐在床边,看着了无生气的司清源,眸子中闪现一份坚决,看着泪流满面的团子,缓缓从袖子中取出了匕首。 慕莘雪红着眼眶拉着团子从房间中走出来,太监依旧守候在门外。慕莘雪见到太监,定了定神色,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家中医术中见过类似的症状,我先带着团子回去找一找解毒之法,清源……清源就交给你们照拂了。” 小太监点了点头,说道:“王妃节哀。” 慕莘雪拉着团子身影萧索的离开,待到了太监见不到的地方,便直接抱起了团子,快步走开。上了轿子回到王府,慕莘雪直接回房间打点了一些物品,便抱起了团子。 团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慕莘雪:“娘亲,咱们真的要逃么?” 慕莘雪咬紧了牙冠,说道:“想要活命,就必须要逃。” “那团子也要跟娘亲一起走,娘亲不要丢下团子。”慕莘雪抱紧了团子,将头依偎在他的胸膛:“娘亲不会丢下团子,无论有多绝望。” “这边看看,你们,来这边。”此时外面已经有了动静,慕莘雪视线一紧,将准备好的包裹背在身上,对团子说道:“抱紧娘亲。” 团子听话的将胳膊搂住慕莘雪的脖子,慕莘雪深吸一口气,打破房门,飞了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皇帝已经发现了司清源的情况,派兵前来捉拿两人。慕莘雪眸中带着冷笑,腰间取出紫竹笛,脚下动作不停,迈着微步在空中游走,口中一曲安魂曲悠扬传出。 慕莘雪身子虽说虚弱,但内里却不见减弱,见御林军驾驭不住,便抱起团子,一口气冲出府邸。今日天气阴沉沉的,倒也带了些凉爽,慕莘雪脑子却昏昏沉沉。 一个时辰前,她竟然将匕首插进了司清源的胸膛。 一路跑到了林子里,白羽早早便等候在此,两人一虎汇合后,一起奔向了林子深处。慕莘雪能想到的最好的藏身地点,便是这片树林。 应该能阻挡一段时日。慕莘雪心中有些难过,在树林深处寻找了一处落脚的地点,便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远处发呆。 “娘亲不要伤心,还有团子。”团子手抓着慕莘雪裙摆,柔声说道。 慕莘雪将团子抱在怀中,哽咽着说道:“团子一定要活下去。” 白羽横卧在穆忻雪眼前,白虎不会说话,但时刻用表现证明它的中心守候。慕莘雪闭上眼睛,听着眼前火堆中柴火噼里啪啦在火中炸裂的声音。 翌日。清晨。 “听到没?咱们的王爷被刺杀了。” “听说了,昨天就已经听说了。我还听说啊,那杀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刚刚回来不久的慕莘雪,慕王妃。” “哎,我也听说了,我还听我在宫里坐职的亲戚说啊,王妃是在宫里刺杀的王爷。” “你说这王妃,这次带了个孩子回来,是不是回来复仇的?” “我看啊,是要报三年前的仇怨咯,当年做了坏事的,恐怕都要倒霉了。” 慕莘雪将头上的斗笠紧了紧,看着告示上的捉拿令。细细读了后,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转身从人群中撤离,看了看街市上的小摊位,买了些简单的吃食与衣物,便悠悠达达的入了树林。 慕莘雪走得极快,这林子也随着慕莘雪所到之处,越来越密集。终于在一个转完后,慕莘雪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跟在身后的黑衣人走上前,疑惑的四处观看。刚刚一个大活人分明就是在眼前的,怎么一眨眼的时候,人便消失了? 黑衣人心中焦急,站在原地一时间没了注意。慕莘雪看这人如此笨拙,无心再与这人耗着,手中握着银针,从树上飞落而下。 落在那黑衣人面前,手上的银针同时抵着这人的死穴。 “解药呢。”慕莘雪眼神犀利。 “主子说了,姑娘这次做的不错,如果可以……” 那人话还未说完,慕莘雪手中银针便向前推进了一寸,说道:“解药。” 黑衣人身子一紧,不敢再多说话:“解药在我胸前。” 慕莘雪想也未想,银针刺入那黑衣人死穴。黑衣人眼睛等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慕莘雪。将银针收回,慕莘雪在那黑衣人衣袖上擦了擦,口中说道:“阁下既然不想交出解药,又何必想出这么多法子来拖延。” “哈哈哈,不愧是慕莘雪。有意思。”又是这熟悉的沙哑声音。 慕莘雪转身看着从身后走出来的一人,说道:“不知这次,解药带来没有。” “自然是有的。”黑衣人豪迈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瓷瓶,想也未想便丢给慕莘雪。 将瓷瓶接住,打开嗅了嗅。慕莘雪将解药取出,瓶子扔回给黑衣人,说道:“我只要解压,这瓶子,你还是留着吧。” 黑衣人接住瓷瓶,又是那沙哑的笑声。只是笑声刚刚出口,就像是突然被人砍了喉咙一般,又突然止住。 “你!”黑衣人看着自己手掌,竟然变得深蓝一片。 “团子性命攸关,我看阁下还是随我走一遭吧。”慕莘雪笑了笑,转身离去。 黑衣人看了看自己手掌,这蓝色蔓延的极快,刚刚还是在手掌心一个蓝色的范围,现在便蔓延到了整个手掌,格外渗人。 眼睛转了几个圈,还是跟在慕莘雪身后,钻入了林子中。 慕莘雪选的地段格外隐蔽,兜兜转转,终于转身将挡在山洞前的树枝移走,带着黑衣人进入山洞。团子此时正与白羽玩耍。 慕莘雪看了眼黑衣人,说道:“若是敢骗我,后果你要承担得起。” 黑衣人又用那嘶哑难听的嗓音说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不比叫他吃。” 慕莘雪笑了笑,靠近黑衣人左右,低声说道:“你要祈祷,团子解药的速度,大于你毒发的速度。”不再理会这人,走向前团子,说道:“团子过来。” 团子一向最听慕莘雪的话,乖乖从白羽身上下来。团子有些惧怕慕莘雪身后的黑衣人,于是今日表现的有些怯懦。 “团子,将这个吃下去。”慕莘雪将解药摊开在手心。 “娘亲,一定要吃么?”团子看着慕莘雪手掌心那枚棕色的药丸,有些犹豫。 “一定要吃。”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团子只有吃了这个,才能一直和娘亲在一起。” 团子倒是不说话了,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慕莘雪手心中的解药。团子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着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他只知道自己生了一场大病。 就先面对此时的慕莘雪,也只知道自己吃了这个,便可以不再离开慕莘雪,即使心中再恐惧,还是从慕莘雪手心拿下了那药丸,塞进嘴里。 慕莘雪莫名觉得有些心酸,将团子抱在自己怀中。揉了揉他的脑袋。 “娘亲,团子已经把这个吃了,团子以后都不会离开娘亲。”揉揉的,弱弱的声音,像是一根羽毛,在慕莘雪心间不停的瘙痒,却幸福。 “好了,你现在可以再探探孩子的脉搏。”黑衣人此时煞风景的声音想起来。 慕莘雪看了眼黑衣人,又看了看团子,颤抖着将手探在他脉搏,果真发现他脉搏已经恢复了稳健。 第二百五十四章:逃亡之路 慕莘雪看着团子,心中欢喜的心情简直无以复加。 “既然没事了,莘雪姑娘是不是可以将我体内的毒,也解了呢?”这声音再听到一次都觉得反胃,慕莘雪将团子放下,走到那人面前,看了看他手臂,竟然已经蔓延了整条手臂。 慕莘雪冷笑:“你若是再晚一些说,怕是这毒素蔓延到百会穴,谁都救不了你。” 从怀中取出匕首,毫不留情便在他手心划了一道,将血向外面放出来一些,慕莘雪又咬破自己指尖,滴了几滴血在他手心旁。 不多时,便见到黑衣人从手臂开始有一个凸起,在迅速向手心移动。慕莘雪原来给那黑衣人下了蛊。黑衣人惊讶,这个慕莘雪的本是竟然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能用一个瓷瓶将蛊毒下在人体。 那蛊虫似乎距离慕莘雪的血越近,变越激动。最后干脆从慕莘雪划开的那道伤口中钻出来。原来是一个幽兰色的蛊虫。 蛊虫静静落在那男子手心,允吸着慕莘雪的血。直到将最后一滴血也吃光,这才扑扇扑扇翅膀,落在慕莘雪肩头。 “辛苦了。”慕莘雪侧头看了看那蛊虫,笑着说道。转身看向黑衣人时,发现这人不但不惧怕,那双眸子还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 慕莘雪心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正要细细寻觅时,便听到那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已经带着远去:“希望后会有期。” 慕莘雪撇了撇嘴,刚刚有什么快要想起来的东西,已经忘却在脑后了。只是嗅着那黑衣人留下的香味,似乎有些熟悉感。 “娘亲,刚刚那个人是谁呀,团子不喜欢他。”团子见那人终于走远了,这才凑上前到慕莘雪所在的位置,小小的手拉着她的大手,说道。 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娘亲保证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娘亲,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这个山洞好无聊。” 慕莘雪将团子抱在怀中,看了看外面,此时天色正大亮着,再过几日,便是司清源的头七了,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朋友,似乎都应该回去看一眼。 “三日后,娘亲便带你出去。”慕莘雪谈了口气。 “好,那三日后,咱们还要回来吗?”团子侧着脑袋,可爱至极。 “不必了,三日后,娘亲带你去看看爹爹,咱们就回南疆。”慕莘雪眸子中闪现过一丝阴狠。 在南疆,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来是慕清的仇怨,二来,便是慕莘雪心中的猜测。一个可怕的猜测,慕莘雪在心中祈祷着三日后准备迎接的一切。 时光匆匆而过,三日光景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慕莘雪将东西都整理收拾好,将这山洞恢复原状,又为团子与自己乔装了一番,安顿好白羽,这才出了森林。 虽说已经过去了七日,但对慕莘雪的捉拿令,还十分火热。慕莘雪抓紧了团子的手,尽量将自己的背部更弯曲一些,这样才更像一个老太太。 “娘亲,咱们为什么要装扮成这样。”团子摇了摇慕莘雪的手,看了看自己一身女装的打扮,满脸委屈。 慕莘雪谈了口气,说道:“跟你说了好多次了,现在不要叫我娘亲,要叫我婆婆。” “可是团子不喜欢女装,团子明明是个男孩子。”团子嘟着小嘴。 “乖,团子只有这样乖乖的听娘亲的话,才能见到爹爹。”慕莘雪无奈,摸了摸团子的脑袋。 “走吧,城门马上开了,咱们得进城了。”慕莘雪看了眼城门,拉着团子的手走到城门入口。此时已经排了很长的队,都是些小贩,打算起个大早,占个好的摊位,将自己辛辛苦苦从山里背出来的瓜果蔬菜卖个好价钱。 团子此时仍旧很委屈,撅着个小嘴,但却听话的一言不发。慕莘雪却在心中乐开了花,自己家的团子,即使穿个女装,依旧漂漂亮亮的,日后一定是个惊艳众人的风流公子。 “城门开了!开了!”不知谁喊了句,慕莘雪也侧头看去,见城门果真在缓缓打开着,漆红的大门,开的极其缓慢,慕莘雪心中也忐忑无比。 若是自己,完全有很多法子混进群,但若是带着个孩子,怕是难度增多了许多。尤其是皇帝那高位者,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怕是会相近法子将自己抓住。 “好了,快点。那面那两个,磨蹭什么呢?”看守城门的士兵已经不耐烦了,小团子仰头扯了扯慕莘雪的袖子,慕莘雪这才回过神,弯着腰,颇着腿,在团子搀扶下缓慢前行。 “人老了,腿脚也不中用了。”慕莘雪叹了口气,嘴里抱怨着。 “快点。”其中一人脾气格外暴躁,看住慕莘雪动作缓慢,不耐烦道。 “你没看到老人家腿脚不灵光么?能不能放尊重点?”一声女声在身后出言道。 “你是什么人?不想进城可以滚!”那士兵胸口似乎盛满了怒气。 “哎呀,你们不要吵了,我老婆子走快些就是喽。”慕莘雪谈了口气,脚下的步子果真加快了不少。 “怎么哪都有你这个老婆子,让开!”士兵现在见到老婆子,似乎就心烦意乱,一把将慕莘雪推开,慕莘雪顺势大喊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一阵香气飘来,随后慕莘雪的身子被人扶住。慕莘雪觉得这香气格外熟悉,吸了吸鼻子,又仔细闻了闻,觉得更加熟悉了。 “小心。”女人的声音,带了些豪气。慕莘雪想到了什么,站直身子后,看向自己身后这人,果真是李眉柔。 李眉柔此时不是应该在南疆么?怎么会一个人跑来炎阳? “谢谢小姑娘了,老婆子人老了,不中用了。”慕莘雪将要弯下,握着拳头,干咳两声。此时团子冲上来,小心的扶住慕莘雪,叫道:“娘……婆婆,你没事吧?” 慕莘雪此时脑门上已经挂了一大滴汗珠,好在团子激灵,及时改口,身旁这几人也没什么人发觉异常。 “哪里来的臭丫头!”军官此时已经盛怒,走上前,将腰间的长刀拔出来。 “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哪里来的小丑,在这里撒野。”李眉柔英气扑鼻,看着那士兵的神色没有丝毫畏惧,一点都没变。 慕莘雪笑了笑,这两人看模样是要打起来,于是拉着团子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等距离够远了,才站住脚步。团子垫着脚趴在慕莘雪耳朵边问道:“娘亲,柔儿姑姑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有什么时期能把。” 远处传来一声清秀的娇喝声,原来已经取出来长鞭在手中,与那官兵大了起来。李眉柔生长在南疆,从小便与些健壮男子在一起斗勇,一般男子都打不过他,何况是这个吃着闲散粮食长大的冗兵? “下次若是再见到你欺负人,本姑娘见一次打一次。”李眉柔将长鞭收起来,冷眼说道。 “你!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围拢上来。 李眉柔见此,长鞭收了一半,又被迫拿出来在手中。两方人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慢着!吁!”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一人架马起来,成功阻止了这场打斗。 “大人。”那士兵捂着胸口,恭敬跪在那人面前问好。李眉柔则是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长鞭,看着那人,并不做礼。 “陛下有令,宣李娘娘进宫。”这句话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 “李娘娘?谁?”那士兵左右看了看,满脸疑惑。 被唤作大人的人,冷着脸看了眼那士兵,说道:“眼前这位姑娘,正是南疆皇帝即将迎娶的李娘娘。” 慕莘雪看着李眉柔,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陷落了,戳痛的疼。 李眉柔已经随着那人离开,慕莘雪却仍旧停留在原地久久无法消化刚刚得到的消息。 视线模糊在眼前,慕莘雪回忆起以前与萧子墨交谈的内容:“李尚书家的三女,李眉柔,豪爽直率,是合适的人选。” 当初自己与萧子墨推荐的内容,他终究是听到了,怕是不多时,便可以听得到俩个人大婚的消息。但为何萧子墨娶了她,却只是个娘娘的身份? “娘亲,咱们该走了。”团子诺诺的声音传来,慕莘雪看了看,发现眼前那的百姓,已经尽数进了城,于是便浑浑噩噩的拉着团子进了城。 在门口耽误了这么久,日头已经高高升起。城内一片喧嚣。转过几个弯,绕过几条街,倒是迎来了一片清冷的地段。 这条街,一片白装。尤其是王爷府中,已经挂上了缟素。慕莘雪谈了口气,拉着团子从府邸前经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绊倒在门口。 “什么人?!”守卫满脸戒备,看着慕莘雪与团子。 “两位大人,我本是带着孙女进城中寻亲,奈何听闻将军竟然惨死。我虽说是个老婆子,但也知道将军的功绩,不知道临终前,能不能叫我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婆子,也进去拜一拜?” 第二百五十五章:准备出发 看守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有些为难了。 “老人家,不是我们为难你,而是这王府向来是不喜欢迎接谁进来,若是放你们进来了,受罚的就是我们了。” 其中一人为难的看着慕莘雪说道。慕莘雪点了点头,在团子的搀扶下站起身子,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这老婆子,也就不为难你们了。” 慕莘雪拉着团子的手,又看了看那王府的大门,无奈转身准备离开。 “那若是我带他们进去呢。”熟悉的声音。慕莘雪回头,果真又是李眉柔。 慕莘雪此时心中的惊诧,简直可以说是无以复加了。今日这事踩到狗屎运了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个李眉柔。 “小姑娘,又是你啊?”慕莘雪颤着声音说道。 “老人家,看来今日你我还挺有缘分。”李眉柔笑了笑。 “自然是可以。娘娘请。”那守卫恭敬向身旁让了路。慕莘雪看了看大门,李眉柔竟然上前搀扶着她走进去。 慕莘雪与这个李眉柔接触那么多,还真有些的担忧被这人认出来自己。 “娘娘与王爷认识么?”慕莘雪边走边问道。 “若是说认识,我还真没见过王爷。但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住在这里。”李眉柔放柔了声音。 “朋友?”慕莘雪疑惑。 “对,一个故人。”李眉柔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前方,继续说道:“是个喜欢看星空的女孩儿,所有人都说她杀了人,但是我不相信,所以我打算来这里找答案。” 慕莘雪心中一愣,这个李眉柔,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这个老婆子也老了,耳朵也不灵光了,听说是王妃在皇宫中杀了王爷。”慕莘雪看了看李眉柔,说道。 “娘娘,这边请。”领路的下人弯腰恭敬提醒道,李眉柔扶着慕莘雪,也向下人所值得的方向转弯。 “三年前她并没有杀人,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三年后又是这样,我就想让她知道,还有我这个朋友站在她身边,愿意为她讨回公道。” 慕莘雪身子一颤,沉声说道:“她若是知道有你这么做,一定会欣慰。” 抬眼便到了灵堂。有一个身穿华服的贵妇,正跪坐在垫子上烧纸。慕莘雪一愣,心中思索着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看这人的穿着,应该是宫中人。她记得司清源的生母已经死去,那这个女人,应该便是抚养司清源长大的那个娘娘了。 见几人前来,娘娘似乎有所避讳,转身从前厅绕出去。如此便只剩下李眉柔与慕莘雪团子三人了。 慕莘雪不在乎李眉柔在不在场,拉着团子,为司清源上了三炷香,又站了些许时候,便起身告退了。李眉柔并没有挽留,独自站在这大厅,慕莘雪带着团子,在这府邸中饶了绕,但并未走出去,而是选了偏僻角落,从那里抱着团子跳出了王爷府。 一路直直穿过了两条街,到了一处繁华的地段。慕莘雪看了看牌匾上写着的“桥段镖局”四个大字,带着团子走了进去。 里面的活计很亲和,上前柔声询问慕莘雪:“老人家有什么想宝的么?” 慕莘雪看了眼伙计,说道:“小伙子,我想见你们老板。” 小伙计倒是有些错愕,还是将慕莘雪安排了一处座位,说道:“老人家且在这里等候,我去和掌柜的通融一声。”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了。”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还请活计将这个交到你们掌柜的手上。” 活计看了看手中的令牌,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团子爬上椅子,坐在慕莘雪身旁,说道:“娘亲,咱们这就是要准备回南疆了么?”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恩,咱们今夜就出发。” “婆婆,这边请,掌柜的有请。”没出多久,那小伙子便折回了,双眼带着份惊讶,认真将慕莘雪打量着。 慕莘雪笑了笑,无所谓的带着团子跟在那人身后。那人带着慕莘雪东转西转,转的差点晕了头转了向。似乎在通向这座镖局的深处。 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扇门。慕莘雪随着那活计走进去,便见到了里面背对着自己站着的人影。是个男人。 “掌柜的,人带到了。”伙计恭敬说道,那人头也未回,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声音沉稳有力,应当是武功功底十分稳健之人。 待那伙计离开后,这人终于转过头,走向慕莘雪,手中正是拿着刚刚的令牌。这令牌是当初分别之时,百晓生送给慕莘雪的礼物。 说是拿着这个,若是遇到了危险或者是难处,大可以拿着这个来找人帮忙。起初慕莘雪是不知道这个令牌的用处的,只是某一次出来采购游玩时,发现这个牌匾上的花纹,似乎与这个令牌上的有些相似。 慕莘雪心中经过精密分析与推算之后,终于得知了,这个标志,便是百晓生旗下有关联之人的联络标志。这个百晓生,恐怕不仅仅是建立一个不凡的天涯村的村主,恐怕还是某个神秘组织的头目。 活计既然退下,慕莘雪在这人面前,便也懒得再继续装下去,于是将自己的背脊直起来,装了几乎一上午的老人,慕莘雪的腰背都快要折了。 “姑娘真是好手法。”掌柜的双眼泛光的看着此时的慕莘雪,夸赞道。 “掌柜的真是谬赞了。”慕莘雪笑了笑,谦虚道。 “不知这个令牌可是姑娘的?”掌故的将令牌托在眼前,问道。 慕莘雪只抬眼打量了一番,说道:“这令牌确实是我叫活计交给你的。” 那掌柜听闻此话,说道:“那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我希望你能帮我报一趟彪。” “何物?”掌柜的继续询问。 慕莘雪看了看团子,说道:“不是物,而是人。” 掌柜的看了看慕莘雪,又看了看团子,有些犹豫,说道:“怕是有些困难,但我们会尽量帮到姑娘。不知姑娘打算何时启程?” 慕莘雪没有任何停顿,说道:“今晚。” 慕莘雪这可是为掌柜的寻了个苦差事。杀害战神王爷的罪名,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朝廷上,恐怕都为慕莘雪落下了个不好的名声。 现在更是风声鹤唳的紧要关头,若是要护送慕莘雪无恙到达南疆,怕是要精心准备一番。 “好,如此变请姑娘先准备修整一下,容我先处理一下镖局内的事情。”掌柜的态度和蔼,并未有什么不耐烦或是任何情绪。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那边辛苦掌柜的了。” “我会为姑娘暂且寻个安身之所,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下人便可,咱们今晚就启程。”慕莘雪点了点头。 掌柜的办事很有效率,慕莘雪带着团子到了房间内,左右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便安心为自己与团子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娘亲,团子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团子扑在慕莘雪怀中,不安说道。 “有娘亲在,团子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就好。”慕莘雪有以下每一下的拍着团子小小的背部,安慰道。 此行确实是凶险无比,就连三岁的团子都感觉出来不安。 团子在慕莘雪的安抚下,很快便睡下。想着今晚开始,便有的罪受了,慕莘雪想要团子好好休息,于是将他抱在床上,小心盖上些薄被子。 此时门外传来掌柜的声音:“姑娘,休息了么?” 慕莘雪转头看了看,整理了下衣裙,走上前,将门打开,果真见到掌柜的已经换上了一身衣服,慕莘雪笑着说道:“掌柜的,快请进。” 掌柜的见到慕莘雪的面容,满脸均是惊讶,但不愧是江湖中人,很快便恢复过来,走进屋子,笑着说道:“姑娘不必客气,我比你年长一些,若是不嫌弃,可以跟着大家叫我李叔。” 慕莘雪笑着说道:“怎么会呢?莘雪还要感激李叔的收留呢。倒是若是李叔叔不嫌弃,唤我莘雪便可以。” “莘雪姑娘现在可是名声大噪,我看在外面还是唤你别名好一些。”李叔调笑道,慕莘雪倒是略微有些尴尬,笑着回应道:“李叔严重了。” 想了想,李叔说的并非是什么假话,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李叔在外便唤莘雪丫头吧。” 李叔点了点头,说道:“我若是能有莘雪姑娘这么厉害的丫头,此生倒是无憾了。” 慕莘雪还准备说些什么,这时外面有人喊道:“李叔,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李叔对着慕莘雪笑了笑,说道:“你看看我,本来是打算叫你下去的,没想到倒是和你在这里聊开了。” 慕莘雪继续笑:“能和李叔聊天,莘雪很开心,若是有机会,咱们一个选个一整夜来谈谈。” 第二百五十六章:逃亡之路 慕莘雪抱着团子下了楼,楼下大家果真都准备好了。只是刚开始慕莘雪进来时,是一个老妇人的模样,团子又是一个女孩子的装扮。 是以慕莘雪抱着团子随着李叔出来时,大家见到她的模样,都怔愣了。李叔有些尴尬,看着慕莘雪说道:“咳咳,孩子们都还是单身,没见过姑娘这么美的容貌,见谅,见谅。”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是莘雪当时身不由己,画了一身妆容来的镖局,说起来,倒是莘雪的不是。” 李叔对慕莘雪笑了笑,随后看着镖局内的众人,干咳了两声说道:“都看什么,快准备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性子稳重一些的,听李叔的话,认真干活。倒是一些性子欢脱的,不但没后退,反而还靠近几步,认真看着慕莘雪说道:“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这位小哥倒是热情,我是今日刚进的镖局。” “文青,别胡闹,这是咱们这次押镖的金主。”李叔冷着脸,沉声说道。 “金主?为什么我没见过这位姑娘?按理说,金主都应该是从正门进来的,我怎么在大堂里做了一整天,都没看见这位姑娘。” 李叔沉声说道:“好了,快别贫嘴了,咱们得立刻起程。” 李叔说完此话,便走出去,检查行李。倒是那个叫做文青的少年,凑上来神秘兮兮的问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物?不但美若天仙,还能请得动李叔亲自出彪。” 慕莘雪笑着说道:“不知什么大人物,只是碰巧认识个朋友,脱朋友的情面,李叔抬举,竟然亲自押镖。” 慕莘雪生怕这个少年在问出来什么话,于是起身,走进那马车。 慕莘雪不打算再做什么装扮。她相信,从她踏进这炎阳城的时候,便有人顶住她了。无论她怎样装扮隐藏,都无法套脱掉那些人的追踪。 既然如此,不如正大光明的做自己。至于其他的,她相信百晓生的朋友,定然不会是什么庸才。 团子这一觉睡得很沉,慕莘雪将他抱在怀中,紧了紧衣服。这一路来想必定然是舟车劳顿,到时要苦了这个孩子了。 慕莘雪锤头看着这个模样与司清源有九成相似的孩子。自从生下来开始,就过着与正常人不一样的生活。没有父爱,现在还要身中奇毒,还要与自己一起逃亡,这路途,这命运,都是她这个不负责的娘亲带给他的。 “丫头,要启程了,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李树在外面问道。 慕莘雪摇了摇头,想着李书应该看不到,于是又开口说道:“丫头没有什么所求,只是这一路上来,有劳李叔了。” 李叔在外面客气道:“这都是李某应该做的,既然如此,大家便启程吧。” 慕莘雪今接着便听到外面响起来得马蹄声,将身子靠在马车侧壁上,慕莘雪觉得此时有些疲累了,便闭上眼睛假寐。 怀中的团子一直很安静,马车随着路况,不停摇晃着。慕莘雪手中仅仅抱着团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慕莘雪是被脸颊上的触摸感觉吵醒的。睁开眼便对上了团子那双漆黑如星辰的眸子。 “娘亲,你终于醒了,团子都快无聊死了。”团子小小的手紧紧抓着慕莘雪的衣襟,嘟着小嘴说道。 “你醒了有多久了?”慕莘雪将身子正了正,将团子报的更近了一些,将窗外的帘子掀开问道。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大黑,不知道究竟到了子夜的什么时候。 倒是这夜里的天气,有些清凉,闻着很是舒服。慕莘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听到团子在耳边说道:“团子醒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只是见娘亲睡得很沉,便没有叫醒你。” 慕莘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娘亲,咱们这是在回南疆么?”团子顺着慕莘雪掀开的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询问道。 “咱们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坏人,团子不要害怕,有娘亲在。”慕莘雪抱着团子,用很温柔的声音陈述着。 团子将视线收回,看着慕莘雪说道:“只要娘亲在,团子怎么都不怕。” 慕莘雪将帘子放下,抱着团子,将头靠在他小小的肩膀上,说道:“是娘亲对不起你,没法给你一个正常的平安的生活。” 但是三岁的小小的团子,又怎么知道这些?团子侧脸看着慕莘雪,他的娘亲果真是最好看的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最美的。 “姑娘,再往前不远就是一个村落,咱们晚上去里面住宿一晚。”李叔这时声音又在外面传来,想必是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慕莘雪看了看前面,说道:“好,辛苦大家了。” 李叔的话说的没错,果真是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下了。慕莘雪将马车帘子掀开,果真见到了这村落中正灯火通明。 抱着团子走下车,慕莘雪询问:“这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活动?”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天色已经这么晚,大家都应该统统睡着了。 像是现在这般,整个村落的村民都没有睡觉,应该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李树使了一个眼色,队伍里的一个男子就走了出去,慕莘雪见到那人与村落中一个女子交谈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回来了。 “那女子说,今天村落中有人结婚,这时村子中的习俗,若是有人成亲,整个村子都需要点灯道长明,意味着美好的主院。”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还挺幸运,竟然赶上了一场婚礼。” 李叔脸上也挂着笑意,说道:“既然是这样,便也是咱们的机遇,不如进去与大家一起喝上一杯喜酒,冲冲喜气。” 李叔这话,倒是叫大家瞬间激动起来。从下午赶路到现在,已经深夜,大家都很疲惫。若是能吃上一碗喜酒,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那边是天大的喜事了。 团子倒是疑惑的问着慕莘雪:“娘亲,什么是成亲?”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成亲啊,就是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在大家的见证下,从此以后生活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家庭,然后再生一个像团子这样的孩子。” “那这个孩子也会只和娘亲生活在一起么?”团子仰着小脸,蹙着眉头问道。 慕莘雪手上动作一紧,看着团子说道:“对不起。” “丫头,怎么还在这站着,快去喝喜酒啊。”李叔应该是已经进了村落了,见慕莘雪与团子还站在原地,便赶回来叫道。 慕莘雪吸了吸鼻子,将团子抱在怀里,说道:“这就来了。” 走入村子,慕莘雪看着村民们的笑脸,顿时就感觉到了村子里其乐融融的氛围。这村子虽说都是些普通百姓,但这份乡里乡亲,鸡犬相闻的桃花源般的存在,果真是叫人羡慕的。 “来,今日喜儿和圆儿大喜的日子,竟然能迎来这么多朋友前来参与,这不仅是咱们村子的喜事更是喜儿与圆儿的喜事,咱们大家是不是应该一起敬李叔和他的朋友们一杯?” 这说话的人,看这模样,应该是村子里最年长的人了。慕莘雪曾经也听说过,有些地方的婚礼习俗,就是需要请来村里最年长的老者来主持,寓意着两人的婚姻能够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慕莘雪随着李叔走进来,便被热情的村民们拉着来到了村桌前。拉着团子坐下,就有人看着慕莘雪的容貌感叹道:“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生的可真俊俏。” 桌子上的老者看着慕莘雪,笑着赞扬道。 慕莘雪笑着正打算寒暄一番,团子就笑着开口说道:“当然啦,我的娘亲,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团子正是个三岁的孩子,声音还带着一份孩子的诺诺的声音,引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笑声飘扬在这村子上方,映衬着这村中的灯火通明,欢喜无比。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闹腾了许久,几人便被村民们安顿了住所,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的旅程,众人纷纷进入昏睡。 慕莘雪知道这一路上一定会有人追上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好,夜里就被一双大手摇醒。 慕莘雪睁开眼,视线中泛着寒芒。漆黑的夜色中,一双眼睛正与自己对视着,那人开口说道:“丫头,快起来,跟我走。” 李叔这话倒是有些慌张在里面。慕莘雪感应到了气氛的紧张,将团子摇醒,随着李叔一起出了这间农家。 出了房间,慕莘雪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来这喜庆祥和的村庄,竟然变成了人间炼狱。刚刚还与自己一起谈笑饮酒的村民,现在就惨死在人刀下。 慕莘雪现在有些后悔将团子叫醒了,将他的眼睛蒙上,说道:“团子,不要看。” 团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厮杀,已经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弹。慕莘雪颤抖着手,紧紧将他的眼睛捂上,心似乎也随着团子的身子在颤抖。 第二百五十七章:屠杀 “不能再耽搁了,咱们得赶快走。”李叔沉着声音,也不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拉起慕莘雪的胳膊,强制将她拽走。 厮杀声在耳边响起,从最开始的撕裂般的惨叫,到最后的渐渐远离,慕莘雪被李叔一路拽着走远。到了远处,才知道大家已经都逃了出来。 慕莘雪被安顿在马车上,紧紧抱着和团子,团子仍旧在颤抖着。慕莘雪将他抱在怀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团子的背部。 出生为慕莘雪的儿子,便注定了要经历这些,就像是出生为南疆皇族的血脉,便要经历这一切。马车已经开始飞快的奔驰,身后的惨叫声都已经被远远落后。 慕莘雪心中很慌,怀抱中的团子身子已经开始安静下来。慕莘雪看着怀中缩成一团的团子,恨着心说道:“要想活着回到南疆,就一定要坚强起来。” 团子身子紧紧一颤,没有说话。慕莘雪心中有些软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他的背部。马车依旧跑的飞快,慕莘雪知道外面一定混乱非常,只是他为了团子的性命,即使再怎么艰难,再怎么自责,也不能从马车中出去。 马车依旧在飞驰,从夜色深沉飞奔到天色刚刚泛白,又从天色泛白飞奔到天色大亮。其间外面厮杀声也不少,到了现在,干脆停止下来。 马车已经从飞奔中变得缓慢。最后停止下来时,慕莘雪抱着团子出了马车。车帘掀开,便闻到一份血腥味道。 身子刚刚探出马车,便有一柄带着血的剑抵在了脖子。慕莘雪挑眉,见是那个性子欢脱的少年。慕莘雪记得李叔叫他阿青。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杀手?”阿青龇牙咧嘴,几乎是咬着牙讲这话说出来的。 “阿青!”李叔蹙着眉,对这少年吼道。 慕莘雪挑眉,看着那少年,一字一顿说道:“慕莘雪。” “哐当。”长剑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地鸣。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因为这三个字而变得安静了。这个传说中的慕莘雪,传说中惹得江湖与朝廷分崩离析,互相在不干涉的慕莘雪,这个三年后传说中带着仇恨前来复仇,杀了自己丈夫的慕莘雪。 慕莘雪笑着走下来,团子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估计是见到这些人,见到这些血依旧会不舒服,所以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慕莘雪走在李叔面前,发现这人也受了伤。定定注视着这人,慕莘雪后退一步,深深的为这个讲义气的李叔鞠了一躬。 虽说面上不说,但慕莘雪都知道,仅仅过去一天,就已经损失这么长惨重,想必过不了几天,这个小小的镖局,便要性命不保了。 李叔颤抖着手,将慕莘雪扶起。并未说话。 慕莘雪看了看周围这些人,轻声说道:“若是按照现在的计划继续走下去,恐怕到不了南疆,咱们谁都活不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需要改变计划。”慕莘雪轻声说着这话,现场又是一片寂静。 “咱们镖局既然已经暴露在人前,对方便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咱们已经不是保与被保的关系,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若是想活命,就必须走险招。”慕莘雪看了眼团子,心疼的摸摸他的头。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李叔看了看慕莘雪,问道。他是这个镖局的总镖头,目的不是将金主指定的任务完成,还需要尽可能的将自己带出来的兄弟们带回去。 慕莘雪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先把尾巴清除掉。” 几人惊讶,纷纷站起身,拿起刀剑,四处看去。慕莘雪冷笑,手腕翻转,银针在手,顺着四面八方的树林中挥去。 银针带着光芒,消失在树林中。与此同时,本是沉默着的树林,有人一跃而起,向远处掠去。与此同时,在场的镖局中幸存者,纷纷拿起武器,向着有动静的方向追去。 慕莘雪与李叔站在原地,等着大家回来。有时候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不一定要有过人的功夫,倒是这份掌控全局的本事,更为重要。 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跑开的几人都回到了原地。慕莘雪大致上看了看,有几人是带着伤回来的,看来这波黑衣人的本事还不低。 慕莘雪大致上数了数,除却李叔以外,这个镖局里活下来的,只有五人。四男一女。也就是说,这么一行人中,一共有八人。 八人同行,目标可以说是很大了。何况是还带着一个孩子,想不引起注意都不行。 慕莘雪思索了一番,说道:“一共有八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了,咱们需要分开。” “咱们把个人在一起,还能互相照拂着,若是分开了,岂不是更容易叫人灭口?”出口的是个年轻男子,五大三粗,看模样便知道是一个冲动之人。 “分开行动,也可以互相照拂。不但可以做到敌明我暗,还可以分散敌方的注意力。”慕莘雪冷这声音说道,她知道不拿出一些本事来,这些人是不会信服的。但是现在环境恶劣,他一个女子,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证明自己。 便只能接住李叔的力量。李树在这里年纪最长,又是镖局的总镖头,说出来的话,应该会有人听。 “李叔,你怎么看呢?”慕莘雪将这个棘手的问题交给李叔。 李叔倒真是犯了难了。这慕莘雪虽是一介女流,但却是炎阳战神王爷司清源的妻子,又是南疆皇族萧子墨的亲妹妹。 暂且不说这层身份,就说这女子三年前竟然可以从那么多江湖高手中逃脱,还能做到三年后带着自己的孩子回来复仇。 成功将这传奇的战神王爷司清源手刃。这女子的本是可真是不了得。如今她肯帮助自己,也是有着互相利用的原因,但若是能再这个女子的帮助下活下去,也是一种互利的行为。 想到这里,李叔点了点头,说道:“莘雪姑娘说的没错,咱们要是想活下去,就得转换一种思维。转换现在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处境。” 慕莘雪点了点头,李叔是个聪明人。 “那么你具体的计划是?”李叔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垂眸看着慕莘雪。 慕莘雪看了看周围,说道:“咱们现在还不是安全的。我需要一些东西为你们易容。你们需要出去为我找来。咱们找一个地方碰头,之后集合。”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地方,绝对安全。”那女子终于出言。 慕莘雪看向她,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算是在无声的交流着。 白日的树林中倒是少了写外界的炎热。慕莘雪拉着团子的小手,在这树林中小心的走着。阿静与自己说的地点,似乎有些难找。 团子一路上还是有些沉默。慕莘雪知道他心中难以跨过这个坎。路上也尝试着与他交谈谈心或者是说些好玩的事,但都没能改变团子沉默的性子。 慕莘雪知道这也不是什么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于是不再为难团子。眼看着就要日上三竿,慕莘雪与大家约定好的时间是太阳落山之前。在这之前,他需要找到一种易容必须要用到的草药。 拉着团子的手,在这树林中找了半晌,慕莘雪怕团子身子吃不消,便停下来休整一会儿。团子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地。 慕莘雪将身上的水壶取出来,递给团子说道:“渴了没?喝一点。” 团子摇摇头。慕莘雪心中已经疲倦的很。喝了一口水,看着天空说道:“你知道么,娘亲以前过着的都是这种生活。换做当事人和一个瞬间,心软了,或者是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会儿,都不会活到今天。” 团子似乎有了反应,小小的手抓住慕莘雪的大手。团子的手很暖,很软,熟悉的感觉叫慕莘雪心中安稳:“娘亲知道你还小,不应该经历这些。应该像一些普通孩子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娘亲没有那个能力,不够强大保护你,给你一个好的屏障。” 慕莘雪说道这里,鼻子开始泛酸。 “娘亲,团子不怕,团子以后来保护你。”见慕莘雪眼眶开始泛红,团子小手拍了拍慕莘雪的大手,坚强的说道。 慕莘雪看着团子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愧疚与自责更加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得赶紧找到绛珠草。”慕莘雪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两人继续在这树林中穿梭着继续寻找。 天黑之前赶到之前约定好的地方后,发现大家都已经回来了。想必之前几人押镖时,应该经过或这里,或者是与这里的谁有过密切的来往。 慕莘雪在李叔的带领下,进了屋子。屋子中是她叫大家今天准备好的物品。淡淡扫视了一眼,发现都不少。 慕莘雪先了点头,看了看屋子中的其他六人,视线中带着坚定:“那么现在,我开始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有惊无险 翌日清晨,慕莘雪便随着李叔一同出发了。经过昨日的努力,大家已经焕然一新。慕莘雪换做了一个贵妇,只是模样有些平庸。 李叔换做了一个富甲,小团子为两人的女儿。阿静与阿青作为两人的随性婢女与仆人。其余三人,也是化作了普通的百姓,作为第二批人,在暗中追随。 几人弄来了一辆装饰豪华高贵的马车,五人便接受了这个崭新的身份,开始了西行之路。也许是几人昨日事情做得不错,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几人。 这一路上,倒是也走得很顺畅。悠闲的到了下一个镇子。五人定了一间驿站,天字上等房。几乎在五人入住的下午,其余三人的队伍也到了这里。为了避嫌,定的是普通房间。 白日里,阿青与阿静去采购了一些慕莘雪所指点的物品,回到房间时,已经是暮色西沉。八人聚齐在天字号房间,商量着接下来的行程。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慕莘雪又为几人重新易了容。白日里大家已经休息得差不多的,趁着夜色继续赶路。余下的人,则是适应着崭新的身份,等着明日一早,随着大部队一起启程。 慕莘雪心思巧妙,这一路上,倒是成功躲避了不少的暗杀。一行八人倒是顺利的走过了许多的路途,再走过三座城池,便到了南疆的地盘。 眼看着成功在望,但几人此时已经身心疲倦。这天夜里,大家听从慕莘雪的建议,夜里在林中集合,最后的路途,便越发的艰难,八人在一起走,会安全得多。 夜色深沉,不知名的虫子在夜里鸣叫。枝头的猫头鹰叫慕莘雪心中有些慌乱。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候,但是同队中的两人依旧迟迟未归。 慕莘雪抬头看了眼天色,若是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娘亲,团子觉得有些冷。”团子考近慕莘雪,抱着她的大腿说道。这几日,虽说一路上舟车劳顿,躲躲藏藏,但团子正在发育的年纪,个头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慕莘雪正想着为团子找一件避寒的衣服,谁知道刚刚转身,便感受到了森寒的杀意。原来团子所感觉到的寒冷,并非是夜色的严寒,而是这夺人性命的杀意。 几乎是同时,慕莘雪将团子护在自己身前。手中的银针终于不再藏着掖着,穿插在十指之间。眼睛紧紧密在一起,一阵寒芒之间,十根银针便已经飞了出去。 隐没在树林间。 “他们两个估计是出事了,咱们必须尽快走。”慕莘雪听着黑暗中传来的闷哼声,说道。 “上车!”李叔为人年长,经历的事情也比任何人都要多一些,于是下达命令。 “再等等,我相信阿青没有死。”身后不知道是谁,出言反驳。慕莘雪看了眼那个方向,说道:“想要活命,就尽快上车。” “哈哈哈,你们谁都走不掉。”黑暗中传来这声渗人的大笑声。慕莘雪眼神一顿,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树林中的动静,心中知晓,今夜这一战,怕是在所难免。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一路上不肯放过小女子。”慕莘雪心中知晓这是逃脱不掉了,便也就放宽了心,询问道。 “呵呵,你若是安心于我走,一切便自然会知晓。”那人倒是个谨慎的人。 慕莘雪看了看四周,在这心中猜测着这群人的来历。明显不是来杀自己的,要自己与他走?那便是自己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 慕莘雪深深蹙着眉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叫人可以利用的东西。 “既然没有别的路了,咱们不如与他们拼了命。”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慕莘雪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顾得上这些,心中细细盘算着,到底应该如何带着团子逃命。 “你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与我走。还是别再想些什么法子逃命了。”声音依旧在林中传来,只是时不时的变换着方位,叫慕莘雪实在是摸不到头脑。 慕莘雪谈了口气,低声与大家说道:“现在若是想活命,唯一的法子便是杀了他们。” 几人沉默着,似乎面对着这追杀了自己一路的人,心中还带着些恐惧。 “现在只有两条路,生和死。谁都没办法替你们决定。选择哪条路,你们自己决定。”慕莘雪留下这句话,将团子抱在怀中,说道:“抱紧我。” 团子点了点头,果真紧紧地将慕莘雪抱紧了。慕莘雪抬头看了看这四周,一咬牙,正要冲上去与那些人拼上一条活路。此时从身后竟然略出来无数黑衣人,落在慕莘雪身旁。 慕莘雪惊讶,这些黑衣人,无缘无故从后面串出来,有没有对自己动杀意,难道是来帮助自己的? “想要动我南疆的公主,怕是要过了我这关才可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在身侧想起来。 慕莘雪心中莫名安稳下来。原来是萧子墨赶到了。 树林中那黑衣人明显是有些惧怕萧子墨的,一时间沉默下来。 “欺负我南疆皇族的人,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萧子墨语气一愣,手一扬,慕莘雪身旁的那些黑衣人,便直直飞了出去。 慕莘雪手中的紧紧握住的银针,又放回身上。转身看向林苏,说道:“子墨哥哥。” 萧子墨勾唇一笑,但面上带着些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慕莘雪将团子报的紧了紧,说道:“不晚,多谢子墨哥哥前来相救。”想了想,慕莘雪又转身,见李叔几人正站在身后略显尴尬,于是介绍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一路护送我到这里。” 萧子墨点点头,笑着但有些疏远,说道:“既然如此,便一同随我道南疆坐上一座,以表示我的感激之情。” 慕莘雪笑着站在一旁,李叔恭敬笑了笑,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至于做客……” “李叔莫要客气了,既然是雪儿的朋友,就是我南疆的朋友,也是我萧子墨的朋友。既然都是朋友,来做一做,又有什么呢。” 李叔见推脱不过,于是弯腰攻了躬身,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几位,便叨扰了。” 那几名黑衣人虽说一路上追杀至此,但都是在欺负慕莘雪生下团子后身子虚弱,危急时刻只能甩甩银针来救命。 但是对于萧子墨来说,尤其是萧子墨的死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因此几人交谈的时间内,便已被解决干净。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萧子墨轻声说道,从慕莘雪怀中接过团子抱在手上。身后的轿子便紧随而至,低调但奢华。 慕莘雪与萧子墨坐在一辆轿子中,其余的李叔一行人,则是坐在后面的轿子里。萧子墨越过了两座城池,离开南疆来接应。 有了这个南疆皇帝的接应,随后的旅途倒是安宁的很。很快便到了南疆。这一路上,虽说安宁了不少,但还是疲累的很。 入了自己的寝宫,洗洗淑淑,便抱着团子睡下了。在这南疆的寝宫中,慕莘雪总是觉得一份莫名的心安,也许是这里有萧子墨,又也许是这里有她这具身体的娘亲。 终于饱饱的睡了大半日,慕莘雪心满意足的睁开双眼。觉得心情大好。萧子墨仍旧是细心安顿好一切,慕莘雪抱着团子换上崭新衣服,来到膳房用膳。 李叔一行人也都在。尽数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坐在餐桌的一处。慕莘雪笑着走上前,坐在自己位置上。慕莘雪到了,这桌子人倒也是满了。 见这么多人等着自己,慕莘雪有些愧疚,举起酒杯,说道:“莘雪来的晚了,叫大家久等了,在此先自罚一杯!” “公主这是讲的哪里的话。”李叔也举杯,说道。 “雪儿身子不好,不宜饮酒,这杯,暂且由我来代替。”一只袖长好看的手从慕莘雪手中接过酒杯。两人双手接触在一起,慕莘雪吓得一颤,赶紧将手收回来。 转头去看萧子墨,倒是没有任何的异样。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慕莘雪在心中这般告诉自己,强制性安顿下自己的心情。 这顿饭无疑都是慕莘雪爱吃的。也许是因为在皇宫的缘故,大家都有些拘谨。 慕莘雪有些尴尬,想着找些话题,将这氛围打开。 “听说,子墨哥哥要成亲了。”这话刚刚出口,慕莘雪自己都是一顿。都说是要寻找话题暖场子,可怎么一句话就将这氛围推向更尴尬的地步了? 慕莘雪不仅嘴上说错了话,筷子一抖,竟然加到了一块鱼块。慕莘雪从前最爱吃鱼,因此萧子墨为她准备的晚宴上,自然是少不得鱼的。 慕莘雪看着自己筷子上的鱼肉,真是吃也不是,仍也不是。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团子。慕莘雪灵机一动,将鱼肉落在团子碗中。 团子正安心吃饭,见饭碗中多出来一块鱼肉,抬头看了看慕莘雪,到是没觉得有什么,放在嘴里吃掉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破绽 “几位是炎阳人士?”萧子墨为慕莘雪加了一筷子鸡肉,看着李叔几人问道。 “正是。”李叔对萧子墨这个皇帝很是尊敬。 “我听雪儿说,你们本是镖局的人?”萧子墨继续问道。慕莘雪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鸡肉,吃掉了。 “正是,李某不才,带着孩子们混口饭吃。”李叔继续恭敬说道。 “子墨哥哥,快吃吧,菜都凉了。”慕莘雪见到李叔几人的尴尬,为萧子墨加了些菜在碗中,若是再问下去,怕是问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萧子墨笑了笑,点了点头,认真吃着慕莘雪给夹的饭菜。 这饭桌上,一时间倒是沉默了许多。很快便结束了饭局,团子吃完饭有些困了,慕莘雪抱着他回寝宫,与萧子墨、李大哥道了别,便带着下人离开。 团子这段日子没少跟着慕莘雪吃苦,体内的毒药刚刚被解,就被迫带着团子踏上了逃命的路途。 即使是年轻有活力的团子,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最近也虚弱得很。 慕莘雪心中早已被愧疚填满,将团子放在床上安顿好,心中还是格外内疚。 团子呼吸渐渐平稳,慕莘雪为他盖好了被子,想着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想问萧子墨,于是吩咐下人照看好团子,便起身离开了。 回去时,萧子墨已经不在。慕莘雪看了看四周,问道:“皇上去哪了?” 李公公知道这个公主对皇帝的重要性,于是全盘托出,认真回答道:“陛下刚刚用完膳,与那个李先生出去了。” “李先生?李叔?”慕莘雪心中疑惑更加深切了。这个李叔在这之前分明是与萧子墨没有来往的,怎么竟然会在善后出去闲谈? 慕莘雪心中无法解释这件事情,于是问道:“他们去哪了?” 李公公继续恭敬回答:“陛下他们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御花园……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李公公。”慕莘雪喃喃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笑着与李公公说道,转身走开了。 慕莘雪本身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李叔若是与那萧子墨也有什么牵连,到真就是叫她惊讶了。 安耐住内心的疑惑,慕莘雪走到御花园。这南疆的御花园不小,与其他皇宫的御花园也是有许多不同的。其间栽种的,不是什么普通的花花草草,大多是奇珍奇怪的花草或是药草。 慕莘雪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洪子菊,嘴角试着笑意。这洪子菊可是有些来历,虽说名字中带上了菊,但却与菊花大不相同,其效果也有些差异,有一类蛊虫,最是喜爱寄居在里面。 “是啊,二十多年了。”李叔的声音由远及近。慕莘雪惊讶抬眸,本以为得在这里绕上它许久,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两人了。 慕莘雪看了看四周,发现此时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左手边还算是长的高大茂盛的几颗树木了。这树木虽说不是什么粗枝大叶,但慕莘雪长的瘦弱,想要藏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如今世人只知道冷面战神司清源,却不知道二十年前,南疆负有盛名的大将军李古云。”萧子墨声音平淡,带着一丝笑意。 “都只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李古云已经不存在了,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李叔。”李叔苍老的声音传来,慕莘雪这一路上,与李叔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攸关,都没有见到李叔认命或者是有一丝颓废。怎的如今与萧子墨交谈,倒是成了这般模样? “二十年前……”慕莘雪视线落在脚下,二十年前那件惊动天下的事情,怕是没有人不知道。难不成这李叔,二十年前,与南疆的灭族有些什么联系? “李将军这话倒是说笑了,若是我以南疆皇族的身份,再次邀请你,你会作何选择?”萧子墨声音继续平淡,空气中倒是一时间带上了一份窒息感。 两人此时已经停下了脚步,谁都不说话。慕莘雪更是屏住了呼吸,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这探花竟然到了这般境地,这李叔若是拒绝了萧子墨的要求,今日是断然不会全身而退的。 这李叔是百晓生推荐给自己帮忙的。况且是自己找上门,借着百晓生的面子,才叫这李叔损失了这么多人,才一路护送自己到这里,若是李叔在南疆落了难,怕是难以与百晓生交待,就算是自己心中那一关,也是过意不去的。 心中真是百转焦急,慕莘雪视线一转,看到了下方花园中一株黑色的手掌大的花朵,心中终于有了计较。 眼前一黑,身子向下倒去。刺痛感传来,慕莘雪口中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慕莘雪其实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份凝滞的空气中,确是有些突兀的。一阵淡淡的龙诞香气,自己的身子被人拉起来。 慕莘雪此时手掌是灼烧般的痛,脸上表情都扭曲着:“你怎么在这里?” 萧子墨声音中带上了一份不满。慕莘雪此时眼前已经有些模糊,看着自己面前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委屈说道:“我听李公公说,你与李叔在这花园里,便想着来找你们……” “别说了,我带你去治伤。”萧子墨蹙着眉头打断慕莘雪,将他打横抱起。这曼珠沙华的毒性在体内蔓延快来,慕莘雪在也睁不开眼睛,在这片浓郁的龙诞香味中沉沉睡去。 李古龙站在御花园中,看着萧子墨带着慕莘雪远去的身影,视线落在那朱饮了血的曼珠沙华,笑了笑,将地上的什么痕迹用脚抹掉,这才笑着远去。 自从那日在花园中受了伤之后,慕莘雪硬是被强迫着灌了不少的药。这日一早,萧子墨前去早朝,倒是没来看望她。 慕莘雪推了御医送来的药,坐在床边,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团子,叹了口气。离清晨还早,慕莘雪向让团子再多睡一会儿,于是没有叫醒他,自己出去院子里走走。 萧子墨分给慕莘雪的寝宫,院子很大。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慕莘雪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心中不知道为何,涌起来一份奇怪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将这清尘最为干净的空气吸入肺部,脚下分开至与肩同宽,双腿下压,一个标准的马步。慕莘雪脑海中回忆着从前的知识,双手成掌,竟然打起了擒拿。 自从有了团子之后,慕莘雪的身子骨便格外脆弱,这擒拿的本事,倒是好久都没有练习过了,一整套拳法打下来,身子已经出了一层勃勃的汗意。 “看来身子是真的好多了,难怪敢推了刘御医的药。”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慕莘雪转头,见萧子墨正穿着一身龙袍,站在身后。 看来是刚刚下了早朝,便急急赶来了。慕莘雪将心中怪异的情绪压抑下来,说道:“听说媚柔回来了。” 萧子墨笑了笑,说道:“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我想今日带着团子去见见她。”慕莘雪认真说道。 “宫外最近不太安生,我叫它进宫来见你。”萧子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视线中带着种慕莘雪看不懂的神情。 “好,那我便与团子在宫中等他。”慕莘雪笑了笑,转身离开。这个时候,团子应该已经醒了。 萧子墨的话很有作用,用过晚膳过后,李眉柔便跨进了寝宫的门。团子见到李眉柔很是兴奋,扑上去扯着她的手叫道:“柔儿姑姑。” 李眉柔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团子,心中也是想念的很,将团子抱在怀中,说道:“还算你有良心,记得我这个姑姑。”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看你们两个,都多大了,还没个正行。快来这坐。” 慕莘雪指了指自己身下的沓子,说道。李眉柔笑着抱着团子走过来,在慕莘雪身旁坐下。 慕莘雪将团子抱下来,坐在一旁,问道:“都是个准新娘了,怎么还满世界乱跑?” 李眉柔腼腆一笑,说道:“原来姐姐都知道了。” 慕莘雪想到那日在司清源的王府内,她小心的搀扶着自己,坚定说道:“三年前全世界多不相信她,但是这一次,我想告诉她,就算全世界都不信心让他,还有我这个好朋友在为之努力着。” “柔儿……我……”慕莘雪其实不善言谈,最起码此时是不善言谈的。 “姐姐,我听到消息后,快马加鞭的赶过去,没想到还是叫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李眉柔倒是愧疚的很。 慕莘雪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种危险的事,还是少做为好,记得你是咱们南疆的娘娘。” 李眉柔摇摇头,说道:“柔儿真是后悔三年前没有认识你,叫你承受了这么多。咱们朋友一场,别的我能力也不足,做不了太多,但是这些小事,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一些忙的。” 第二百六十章: 不是善茬 慕莘雪虽不是什么善人,但炎阳与南疆,都是她的故地。这两个地方无论是哪里沦陷,哪一方被另一方攻陷,慕莘雪心中都不会舒服。 两城交火,无论输赢,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慕莘雪一口一口沉闷扒着白米饭,心中已经万马奔腾。李眉柔自然是看出来慕莘雪的闷闷不乐。 慕莘雪之前名声大噪,身份身世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李眉柔对于这个姐姐,自然是知道一些。于是出声轻声劝慰道:“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这些。” 慕莘雪深吸一口气,看着李眉柔担心的模样:“姐姐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身为一国的公主,却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不知道自己的百姓在水火中,倒是活的有些过于享乐了。” 李眉柔还是沉下眸子,不愿意再说话。团子因为昨晚知道自己闯了祸,于是认真吃饭,不敢再插嘴。倒是叫人省心了不少。 “有些你和皇帝哥哥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懂。但是还是希望你们都可以好好地。”李眉柔虽说性子敏锐,但今日倒是像极了小孩子。 “好了,昨夜一夜未归,李叔叔一定担心,吃完我派人送你回去。”慕莘雪笑笑,对李眉柔说道。 团子抬头从大碗里看着慕莘雪,又看看李眉柔,今日到确实是与往日不同了。 “快吃,吃完咱们一起送姑姑出去。”慕莘雪笑着提醒道,对昨日团子吃醉酒的事情,似乎完全不知情。 团子见慕莘雪这模样,这语气,难道已经将昨晚的事情忘掉了?小孩子的世界往往简单,见慕莘雪不提,便以为没事了,于是乖乖把饭菜吃完,飞快的放下碗筷,说道:“我哦吃好了。” 李眉柔与慕莘雪相视而笑,将这残局交给下人,两人起身,慕莘雪手中牵着团子。与李眉柔走在一起。路上也许是两人各怀心事倒是没有多少言语。 很快便到了宫门,慕莘雪出不去,于是停在原地,说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这落雪宫你住着可能是不习惯。” 李眉柔笑了笑,与慕莘雪道了别,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李眉柔远去的身影,慕莘雪眼睛紧紧眯起来,待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带着团子离开。将团子扔在屋里,拖了个下人照看,慕莘雪起身去找李古云。 若是两国真的开战,那么作为南疆的大将军,定然会首当其冲的领兵打仗。慕莘雪向李公公打探了李古云将军的住处,便直直冲过去。 慕莘雪知道,城西的那座古老的宅子,年久失修,已经不能住人,萧子墨便在宫中为他安排了一座宫殿先住着。 至于他的女儿,慕莘雪也没有见过,怕是只有萧子墨与他的心腹才知道。 慕莘雪脚下步子迈的急切,快步赶来李古云住处时,却见大门紧闭。见院子里正好有宫女在打扫院子,于是抓来问道:“李将军呢?” 下人被人抓住本是一愣,见到是慕莘雪,心中一惊,赶忙行李说道:“参见公主。” 慕莘雪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李将军呢?” “李将军一早便带兵出征了。” “出征?” “对,说是要带兵攻打炎阳。” 慕莘雪心中一惊,身子后退两步。完全站稳之后,转身便急切跑开。她需要找到萧子墨。这次回来之后,她总觉得萧子墨有设么不同。 之前的萧子墨,虽说满脑子都是复仇,但是心中却住着善念,他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将夺下的南疆放弃,会心系百姓,她记得萧子墨讨厌战争,为什么现在会主动攻打炎阳? 心中想着事情,踉踉跄跄的跑到萧子墨寝宫。却被李公公拦下:“公主请回吧,陛下今日身子乏了。” 慕莘雪站定,说道:“麻烦公公再去通报一下,莘雪真的有事情要找陛下。” “公主请回吧,陛下真的乏了。”李公公依旧不肯让步。 慕莘雪落寞转身,从怀中取出紫竹笛,放在唇边,缓缓吹来。这笛声带有魅惑的作用,李公公身上不带功夫,很快便被迷惑。 慕莘雪抓紧时间,绕过李公公,进了大殿。一眼便看到了桌案边上认真批阅奏折的萧子墨。慕莘雪渐渐放松下来,将笛子放在腰间,走上前。 “我就知道他拦不住你。”萧子墨将最后一本奏章看完,抬起头。眸子中带着份平静,带着份笑意,还有一份慕莘雪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出兵讨伐炎阳,为什么不告诉我。”慕莘雪缓慢靠近。 萧子墨站起身,将身上的褶皱抚平:“这是男儿家是事情,你一个女孩子,我希望你能过得安宁。” 萧子墨走向慕莘雪,拿出手帕,擦拭她脸上因为奔跑而浮现的细密的汗珠。橙黄色的手帕上,弥漫着淡淡的龙诞香。 慕莘雪在这香味中,找不到萧子墨寻常的影子。记得第一次见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什么?药香?还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香气? “怎么发起呆?团子怎么样了?可有醒酒?”萧子墨将手帕又细心收好,为慕莘雪整理刘海儿。 “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和乐,我不懂为什么要发动战争。”慕莘雪转过身,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上。 萧子墨沉默一会儿,说道:“当初送你走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慕莘雪是我南疆的公主,是我南疆十里红妆护送的公主,在任何时候都不得人欺负,何况你在炎阳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慕莘雪手猛地收紧,哽咽道:“战争受苦的还是百姓。” “百姓哪有我的雪儿重要。”萧子墨又走上前,站在慕莘雪身旁。萧子墨高出来慕莘雪一头,说话间呼吸正好喷洒在慕莘雪脖子后。 慕莘雪身子一颤,背对着萧子墨深吸一口气,说道:“慕清的死我还有些疑惑,我想出去查看一番。” 萧子墨听闻这话,转过身去:“我不同意。” “为什么。慕清是为我而死。” “现在两国开战,世道并不太平,你出去,我不放心。” “你可以派暗卫保护我。”慕莘雪上前一步,为自己争取。 “乖,这件事情交给我,你等消息便好。”萧子墨叹了一口气。 慕莘雪还想说些什么,萧子墨又抢先说道:“再说了,你先子啊不是自己一个人了,你还有团子,你总不想团子跟着你一起面临危险吧?” 慕莘雪这倒是犯难了。萧子墨见慕莘雪的反应便知道她开始妥协了,于是将手搭在她的肩膀,认真说道:“我知道慕清对你很重要,她的事你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慕莘雪只得点了点头,寻了个理由,回宫了。慕莘雪发现李公公已经醒了,站在门外,见到慕莘雪出来,神色有些不对儿。 慕莘雪现在心情低沉,倒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开了。回到寝宫,站在门前便听到团子的说话声:“娘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随后是一道有些嘶哑的男声:“很快了。” “团子不喜欢这里,咱们什么时候走呀?” 慕莘雪手在门上搭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又将门关好。门口躺着月儿的身体,慕莘雪看也未看,说道:“你又这么大张旗鼓的来。” 那人似乎轻声笑了笑:“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你有什么打算?” 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被软禁,哪也去不了了。” “若是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你会下得去手么?”那男人想到什么,将团子放在床上,看着慕莘雪说道。 “下不去。”慕莘雪将视线落在这男人身上。发现男子模样普通,但是穿着一身黑衣,倒是与萧子墨那些暗卫的打扮有些像。 “我们的慕莘雪慕大小姐,还有心软的时候。”男子嗤笑。 “怎么,你这身打扮,是不打算走了?”慕莘雪斜眼瞥了男子一眼,开口问道。 “我可是公主您的暗卫,若是被你赶走,可是脑袋不保。”男子今日明显心情大好,还开启了玩笑。 “好了,那便事情都处理完了?”慕莘雪终于认真问道。 “恩,处理完了。” “怎么两国开战,你不用去帮帮他?” 司清源不屑:“我一个死人,出去再吓坏了他们。还是来这南疆,守着我的夫人为好。” “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慕莘雪深深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若不是在最后关头,两人将事情全盘托出,怕是现在真的会阴阳两隔。 “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在呢,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和团子。”司清源将慕莘雪抱在怀中。 那日慕莘雪怀中确实带着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入司清源的胸口。本是陈沉睡着的司清源却猛地睁开双眼。那双与团子一模一样的星空般的眸子,深深注视着慕莘雪。 慕莘雪当下心中一软,但想到团子的性命,还是一咬牙,就要刺下去。司清源眸子一沉,有力的手将匕首抓住,另一只手则是将慕莘雪的身子蓝在自己怀中,将她控制住,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慕莘雪得知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将他制服了,于是软弱无助的一面便顷刻展露出来,慕莘雪哽咽着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司清源。 后者听了一阵沉默,待慕莘雪哭的伤心时,司清源将她身子放开,轻声说道:“团子是我的亲生儿子,你是我司清源的女人,我都不会叫你们有事。” 慕莘雪含泪抬眸,与他对视。司清源叹了口气:“你若是早些与我说,便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慕莘雪坐起身子,说道:“团子的毒素还有几日便要发作,我学艺不精,看不出来那解药是什么材料做成。” “你若是能猜得出来他们的用药,他们还那什么要挟你?”司清源又叹了口气说道:“张太医第一次为团子把脉时便与我说了,他体内似乎有一种毒素。我派查探过,线索也是指向南疆。” 慕莘雪喃喃说道:“都是南疆。” “我觉得,你从出来开始,便已经被人盯上了。”司清源轻轻顺着慕莘雪的头发,语气中带上了无奈。 “三年前我没有本事保护你,希望现在不晚。”这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告白,慕莘雪还真是猝不及防。 “三年前的事情,你都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 “那岑朱呢?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到她。”慕莘雪虽知道这个人不应该提及,但还是忍不住。这个女人在三年前是两人之间的羁绊,既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摊开,慕莘雪不希望这个女人,是两人之间永远的禁忌。 “你走后,岑朱知道我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便自己放弃,离开了。”司清源说的云淡风轻。 慕莘雪沉默了,说道:“我进来的时间太久了,你那哥哥怕是要起疑。” “无碍,既然他们要你杀了我,你便称了他们的意。” 司清源的炸死,叫成功使团子得到了解药。事情按照两人预测的方向发展,倒是没想到的是,萧子墨会派来李眉柔来检查司清源的尸首。 “那女子昨日便是特意来向你透露外面的事情。这事不知是萧子墨的手段还是这个女人自己的想法。”司清源蹙着眉头,分析道。 “这个女人心机深沉,怕是会有什么大的计谋。”慕莘雪也蹙眉。 “娘亲,爹爹。姑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么?”团子在这听了许久,忍不住插嘴。 第二百六十一章:小惩大诫 司清源听到团子稚嫩的声音,叹了口气,摸了摸团子的脑袋。慕莘雪看着团子,视线悠远。团子还小,慕莘雪给不了他普通孩子般的生活,但也不想他在这个年纪便懂得什么是阴谋算计,表里不一。 “姑姑只是暂时做错了事情,相信以后会改正的。”慕莘雪斟酌了一下词汇,细心说道。 司清源实现本来落在团子身上,听到慕莘雪的话,挑眉看了她一眼。慕莘雪不之为何,被看得有些心虚,于是别扭的将头别过去,不再理会。 “那团子希望姑姑能真的改正归来,咱们还像以前那么要好。”团子歪着小脑袋,甜甜的声音欢喜道。 慕莘雪觉得这团子着实是可爱的紧,揉了揉他的脑袋。此时倒在地上的月儿有了些许动静,慕莘雪第一个反应便是看向司清源。 月儿是萧子墨的人,若是被她见到了自己与一个男人在房间里闲聊,怕是会突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我就在暗处守着你。”司清源放柔了语气,凑近慕莘雪,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慕莘雪的脸嗖的变得通红,司清源轻声一笑,整个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两人面前。 团子视线落在司清源消失的方向,收回来时,口中喃喃着:“什么时候我也有爹爹的这般本事,就不用娘亲处处护着我了。” 慕莘雪此时神思还有些恍惚。司清源那吻实在是亲的她天昏地暗,有些不知所然。 “咦,娘亲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团子也凑近了来,细细盯着慕莘雪看。团子与他那个不着调的爹爹实在是太像,慕莘雪看着放大在自己面前的与司清源九成像的团子,心跳又该死的快了起来。 若不是团子身上浓郁的奶香味道,慕莘雪还真是快要以为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司清源。将团子推开,慕莘雪深吸几口气,此时月儿已经捂着脑袋站了起来。 满面疑惑。慕莘雪燥热得很,下床去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喝。团子依旧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茶水还是温热的,看样子司清源进来并没有多久。 月儿此时估摸着已经回复的差不多了,开口疑惑问道:“公主,您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慕莘雪喝茶的动作一愣,随后将这茶倒在口中,还是觉得有些渴,慕莘雪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同时说道:“进来约莫着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月儿一愣,随后连忙跪下在慕莘雪面前,说道:“月儿不对,月儿不应该在工作时间嗜睡,但月儿实在是……” 慕莘雪淡淡听着,她知道月儿的昏迷是司清源搞的鬼。但这个小妮子实在不是自己的人,还是多些惩罚,叫她张张记性得好,以后再告状,也会提前抖一抖。 “偷懒在宫中是个什么责罚?”慕莘雪又一杯茶水倒下去,这渴意才终于减缓了一些,坐在桌旁,淡淡品着茶香。 “杖……杖毙……”月儿口中说着,身子已经开始制不住的颤抖。 慕莘雪手上动作又是一顿,这南疆的惩罚竟然这么重。不知道有多少小宫女太监因为一时的疏忽,就死在了这刑罚之下。 “既然知道,自己去领罚吧。”慕莘雪看着自己手中不知道是何种珍贵材质制作而成的茶盏,若有所思。 “公主!公主饶命!月儿……月儿是真心对待公主的,想一直陪伴在公主身边,希望公主不要抛弃月儿。”月儿说着,额头就与地面来了个强烈接触。 这一个响头还不算,这丫头竟然一个连一个的停不下来了。慕莘雪握着茶盏的手一紧,立时便觉得自己的额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待响声持续了十多个之后,慕莘雪才将茶盏放在桌面,轻声说道:“身为奴婢,你不坚守岗位,玩忽职守,这本是大罪,但念你也是个老实的丫头,也算是中心为我,这次便饶了你,若是再有下次……” 慕莘雪视线凌厉落在月儿身上,轻声说道:“便不会再饶了你。” 月儿视线见到慕莘雪的眸子,吓得身子一颤,将头垂的更低了。慕莘雪沉默了片刻,见这丫头以后应该会老实许多,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下去上点药,今天不用来履职了。” 月儿听此,恭敬的又磕了个头,但这次生音并不大,随后窸窸窣窣的响声,再之后便是脚步声了。等那月儿出去后,慕莘雪衣摆被人拽住摇了摇,弯腰见是团子。 团子一脸委屈得很,慕莘雪觉得心疼,将他拦在自己怀里:“别怕。” 日头升起直头顶当空,带着些夏日的炎热。树上的叶子晒的油光锃亮,不知名的虫子在树头叫的不知疲倦。 这虫鸣声不带丝毫阻挡的落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绕过层曾帘曼与各自忙碌着的宫女太监们,推开一座厚重古典的门,迎面扑来的是好闻的龙诞香。 萧子墨正扶着额头坐在桌案前,手上不知道是哪个大臣书写工整的奏折,细细看完最后一行,终于合上。外面不知名的虫子依旧聒噪。 萧子墨闭上眼睛,叫自己身子放松,最后仰靠在椅子上。现今战况相持,炎阳即使没有司清源,但他手上的铁骑还在,即使没有司清源的带领,依旧使其不可阻挡。 若不是手上有李古云在支撑着,怕是这场战事,败局已定。 “陛下,您……”李公公轻手轻脚走进来时,便见到萧子墨这幅疲累的模样,于是轻声提醒道。 萧子墨没有抬头,只是摆了摆手,李公公时候萧子墨多年,自然懂得这个人的脾气,于是乖乖住了嘴,弯腰退下。 李公公的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终于退到门外,这才敢松了口气。睁开眼迎面便见到一人,那人细腰长腿,模样俊美,是那还没过门的李眉柔。 李眉柔今日穿了一身牡丹粉色的衣裙,一反常态画了一幅精致的妆容,倒是个上等姿色的美人。 “李公公今日这么这般疲累?”李眉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哎,陛下从早上开始便一直闷在书房,闲杂才终于休息下了。”李公公曾经得到过李眉柔的恩惠,倒是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顺便提点了李眉柔接下来的做法。李眉柔本就是个心思通透灵活的人,自然听得出来李公公的意思,于是笑意加深,眼睛斜着向后面一撇,小丫头心领神会,又从袖子里取出了沉甸甸的一大兜银两。 李眉柔笑着接过,小心塞在李公公手上:“往后还要多亏了李公公的照拂。” 李公公笑着推脱了下:“这都是臣该做的。” 李眉柔又笑着推给李公公,这次一推到底,直接放在了他衣袖中:“李公公还是收下吧,我也安心点。” 李公公看也未看,直接便收下了。这偌大的皇宫,若大的南疆,萧子墨只有李眉柔这一个未过门的妻子,李公公这也算是在为自己某一个后路。 李眉柔见李公公将银两收下,便直接带着下人走进去。穿过那厅堂,推得那门,一眼便见到在假寐的萧子墨。 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留在门外,为李眉柔守护着。李眉柔轻手轻脚走在那桌案萧子墨身后,将手放在他的太阳穴,青葱般的手指为他按摩着。 萧子墨并未有任何反应,倒是在李眉柔的按摩下神情舒缓了不少。 李眉柔手下动作不停,根据萧子墨脸上的神情变换着力道与手法,那双荡漾着微波的眼眸,则是紧紧注视在萧子墨面庞。 这个男子,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便捕获了她的芳心。 似乎是时间差不多了,萧子墨抓住李眉柔的手,随后睁开眼。那眼中漆黑的一片,荡漾着汪洋,看得李眉柔心神荡漾。 “你什么时候来的?”萧子墨坐直了身子,肩膀似乎有些疼痛,一手垂着肩膀,动作做得熟络,但有些艰难。 “臣女来了有一会儿了,见陛下还在睡着,便私自做决定……”李眉柔说到这里有些为难,接下来的话,似乎在找些说辞来形容。 “恩。”李眉柔此时又绕过萧子墨身旁,为他捏肩。李眉柔手法很娴熟,萧子墨也没有做什么不满,便这么接受了。 全南疆都知道萧子墨有一个未过门的女人,虽说不是皇后,但也是这南疆皇帝的唯一娶进门的女人。也算是这南疆的皇后了吧。 但现今天下动荡不安,尤其是南疆与炎阳之间的战争之后,全国各地也纷纷开始了其他小范围的乱,不但没有停止的意思,甚至是还有些愈演愈烈。 “等这战事结束,我便娶你进宫。”萧子墨手把玩着李眉柔胸前散落下来的青丝,轻声许诺。 李眉柔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柔声回应:“媚柔不求那些名分,只求能留在皇帝哥哥身旁照顾你。” 萧子墨放下发丝,直接将李眉柔环在怀中:“我的人,怎么会叫你受委屈。” 第二百六十二章:阴晴不定 萧子墨本就生的俊俏,又是李眉柔所爱之人,这番动听的话,自然会引起这个少女的无限遐想。 李眉柔羞红了脸,伏在萧子墨怀中,说道:“媚柔此生能得到皇帝哥哥的爱戴,真是此生的一大幸事。” 萧子墨面上带着温柔的笑,眸子里却是一片寒霜。 “皇帝哥哥,媚柔心中有一个问题,虽说知道不应该问,但是……但是……”李眉柔从萧子墨怀中抬起头,对上萧子墨那俊俏貌美的模样时,心跳又楼跳了一拍。 萧子墨嘴角淡淡开合,说道:“何事?” “臣女知道皇帝哥哥与姐姐关系极好,姐姐现在又已经葬了夫婿,不知道皇帝哥哥怎么看。”李眉柔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好看的手指在萧子墨胸口画着圈圈。 “女子无才便是德,现今这世道乱的很,未出嫁之前,你还是好好在家中待着,我会告知李尚书!”萧子墨声音阴沉,刚刚那份温柔倒是丝毫都见不到。 李眉柔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便倒在地上,手在刚刚剧烈的动作下已经擦破了皮。 这点小伤对于久经沙场的李眉柔倒是不算什么,但萧子墨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倒是叫李眉柔心中凉了半截。 世道上都在传说,说萧子墨与慕莘雪兄妹两人之前的不纯洁的感情,今日亲自试验了一次,似乎这传说并不是谁人的特意谣传。 萧子墨已经拂袖而去。离开这间有她李眉柔的书房。丫鬟见到愤怒离去的萧子墨,心中大惊,跑进来时,便见到李眉柔这般狼狈的模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丫鬟惊慌跑进来,将李眉柔扶起来。 李眉柔此时还是心不在焉,眉眼中带着愤恨。今日若不是那个慕莘雪,她便不会落得这般尴尬的境地。 “慕莘雪,这宫中,只配有一个主子,那便是我李眉柔。”李眉柔袖子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涂抹的粉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娇媚的容颜因为刻骨的恨意变得扭曲。 “小姐……”丫鬟从未见到李眉柔这般阴狠的模样,吓得后退了一步。 李眉柔那愤恨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丫鬟身上,那模样,似乎要博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 “阿欠!”慕莘雪本是寝宫中眯着眼睛小憩,谁知道该死的竟然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不大还好,打了一个便觉得的浑身发凉。在这炎炎盛夏中,感觉;凉一些自然是好的,但是这种从心口穿啦的凉意,倒是叫人有些不舒服了。 “怎么,可是昨夜睡觉没有关窗户?”好听的磁性的声音传来。慕莘雪抬眸,见是许久不见的萧子墨。 纵使萧子墨再怎么宠着这个妹妹,有些礼数也是不可荒废的。 慕莘雪从床榻上起来,看了眼已经乖巧站在一旁的团子,说道:“子墨哥哥。” 萧子墨笑了笑,将团子抱在怀中。萧子墨从来不介意团子是谁的孩子,每次来都能与团子打成一团,团子在慕莘雪认识的几人中,一向最喜爱萧子墨,若是问团子,爹爹与皇叔哪个更喜欢一些,这小团子怕是也会选择皇叔。 “一来就见你打了个喷嚏,这几日可是没休息好?”萧子墨坐在慕莘雪身旁的卧榻。 “哪里,莘雪的身子骨可强硬着呢,怕是这整日闷在宫中,倒是有些憋得发闷了。”慕莘雪说着,便垂下了眉头,一副若尤其是的楚楚可怜模样。 萧子墨见慕莘雪这烦闷的模样,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是啊,皇叔,不仅仅是娘亲,就连团子,也觉得无聊的很呢。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虽然没有皇叔这里来的金灿灿好看,但终究是自由的,想去哪里都没人阻拦。”团子坐在萧子墨腿上,也委屈的崛起了嘴巴。 慕莘雪简直对团子点了三十二个赞啊,这个不靠谱的团子,平时移到正事上就开始怂了,今天竟然莫名的靠谱。 天知道,今天这段话并不是慕莘雪教给团子的,怕是这团子的肺腑之言。 “哎,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苦了团子了。”慕莘雪说着,眼眶中就泛起了泪光。 “也不是我阻拦者不叫你们出去,只是你们要知道,现在外面正处乱世,到处都是战争,若是这个时候放你们出去,怕是会遇到什么不测。”萧子墨也垂头丧气,随后莫了莫团子的脑袋,说道:“团子应该也不希望娘亲受到什么伤害吧。” 慕莘雪看着萧子墨一脸无害外加上好哥哥的模样,心中一紧,这话的威力可真不是一般的沉重,团子那小小年纪,又怎么会识破萧子墨这个大灰狼的诡计?怕是会抵抗不住沦陷。 果不其然,慕莘雪那般努力的对团子使眼色,团子仍旧是一脸为难的点了点头,说道:“娘亲是团子的全部,若是娘亲受到什么危险,团子怕是会难受一辈子。” 慕莘雪见团子一副难受的无以复加的模样,身体的力量彻底被抽空。团子到底是修为太少,面对老油条萧子墨,根本应付不来,看来还是应该慕莘雪亲自上场。 “这个子墨哥哥就不必担忧了,我有一身本事,保护团子自然是没什么难处的,再加上皇帝哥哥天下独一无二的暗卫,谁能奈何的了我慕莘雪?”暗卫自然是独一无二了,那可是当朝响当当的战神王爷司清源。 “雪儿莫要再调皮了,都是当娘亲的人了,我答应你,等打下来这场战争,我便带你出去玩。”萧子墨好笑的摸了摸慕莘雪的头,则了个理由离开了。 慕莘雪倒是颓废的倒在床上,她是个爱自由的人,但不知道为何,这次却被萧子墨锁在皇宫中,当个不得自由的金丝雀,这可不是她的本意。 慕莘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上面,见到黑暗中同样一双带着笑意的漆黑的眸子。 “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慕莘雪唇瓣一开一合,对着黑暗中无声说道。 不出片刻,耳边便出来一道好听的嗓音:“线索已经查到当朝的一名官员身上,想要找到害死慕清的凶手,估摸着还需要半月时间。” “半个月……”慕莘雪口中呢喃着这个时间,这是司清源给她的一个期限。便说明这是最短的时间了,那么她需要做的,便是在这宫中再等待半个月。 司清源既然说,线索现在已经指向南疆的一个官员,那么这件事情可能便会牵扯到更深的幕后主使,慕莘雪待在皇宫,可能会帮助到他。 慕莘雪觉得的有些困了,便睡下在床榻上,半睡半醒间,感觉到司清源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慕莘雪都没有在意,渐渐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深沉,慕莘雪醒来时,见到月儿正站在自己面前,看这模样,似乎正想转身离开,见到自己睁开眼睛,这才留了下来。 “怎么了?”慕莘雪沙哑着嗓音问道,同时坐起身子来,昨夜似乎真的有些着凉了,嗓子现在难受的很。 “拿杯水来。”慕莘雪扶着嗓子说道。 月儿先为慕莘雪到了一杯茶水,递给慕莘雪,随后才说道:“李家二小姐来找公主,见公主没醒来,便在堂厅等候着。” “等了多久了?”慕莘雪喝了一大口茶水,嗓子这才舒服了一些,恢复了往日的声线,问道。 “约莫着有小班日了。”月儿恭敬回答。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团子呢?”慕莘雪心中惊讶自己的身子,一边四处寻不到团子踪迹,便问月儿说道。 “小公子见公主久久醒不来,便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和柔儿说,我这便去了。”慕莘雪思索了下,吩咐道。 月儿被慕莘雪收拾了两次,倒是老实了许多。慕莘雪察觉着自己身子上的疲乏,这症状,倒是像极了惹了风寒。 看来一会儿应该叫月儿叫来宫里的御医开几幅药方子。忍着酸痛,慕莘雪起身,照着镜子整理了下妆容,这才出了门。 在院子里并没有见到团子,便先去了堂厅见李眉柔。距离上次与李眉柔分开,已经有个小半月没见到这人了。 今天突然出现,又这般耐着性子等着自己,难不成是有所求?带着满心的疑惑,慕莘雪来到了前厅。 李眉柔还是以往的装束,只是衣着换成了繁复的模样,又点了点红妆,慕莘雪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视线从李眉柔身上移开,说道:“这几日身子有些疲乏,倒是叫妹妹就等了。” 李眉柔愣了一愣,说:“这就是姐姐的不对了,姐姐对柔儿帮扶这么多,柔儿等姐姐一会儿,又有什么呢?” 慕莘雪只是笑了笑,说道:“若要是说起谁的不对,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要怪罪柔儿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了。” 谈起这个,李眉柔的眉头倒是垂下来,一脸愁苦,慕莘雪便知道,好戏要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有事相求 李眉柔垂眸,神色间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慕莘雪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顺着她的戏份演下去:“柔儿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便是,若是有什么委屈,姐姐在这里为你撑腰。” 李眉柔果真不再犹豫,开口说道:“姐姐有所不知,这段时日柔儿不是有心不来看望姐姐,而是……而是家中出了些事情。” 慕莘雪一愣,竟然猜不得原来是李尚书家出了变故:“家中?出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硝烟四起,柔儿家中有一子,志向是精忠报国,于是战袍加身,为陛下征战四方,谁知这段时间在辽阳一战,家兄不幸重伤,现今身居远处,伤势重伤未愈,无法再在战场杀敌,于是家属一封,想向陛下寻求一段时间休养生息……” 慕莘雪这次算是听得明白了,原来是李家小将军想寻求个机会,远离战场,回到这安宁的南疆净土。 这说得好听是修养一段时间,但若是说得难听一些,便是战场的逃兵,这名声无论是落在何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难怪这个小妮子竟然等自己等到现在,原来是将这算盘,打在了自己身上。慕莘雪将这事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回想了一遍,心中已经了然,便挂上了笑容,说道:“家兄的爱国情怀,莘雪听了实在是佩服,但这毕竟是家国政事,莘雪就算是再想帮忙,也总归是个女儿身……” 慕莘雪拉长了语调,转身继续说道:“都说女子不理朝政之事,我从炎阳回来之后也一直深处宫中,这天下的事情,也都是从柔儿你的身上听来的。” 李眉柔本就惨淡的面容此时更加黯淡了,走上前来,双腿一弯,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姐姐,姐姐千万不能放手不管啊,柔儿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哥……” 慕莘雪此生最见不得人这般哭哭啼啼的,但这件事情实在是烫手的山芋,若是执意将这件事情拦在身上,怕是落不得什么好果子。 “不是姐姐不愿意帮你。”慕莘雪弯腰将李眉柔扶起来,继续说道:“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在姐姐权利范围之外。你哥哥身为护国大将军,理应在国家有难之时冲在最前面,,若是中途离去,这逃兵的罪名,怕是谁都承受不来。” “可以的,只要姐姐跟皇帝哥哥求情,皇帝哥哥那么关心你,一定会同意的。”李眉柔眼中泛着泪光,那楚楚动人的模样,真是叫慕莘雪这女子都于心不忍。 “柔儿不求这次能不能成功,只求姐姐能给家兄一次机会,给李家一次机会。”这话倒是说道慕莘雪的心坎里了,李尚书府虽说是当朝重臣,但这几年家中却只有一名男丁,若是这次死在战场上,怕是对李家不利。 更何况李尚书年事已高,想要晚年得子,怕是不太容易。自己这次若是撒手不管,怕是会毁了这个家的气数。 慕莘雪心中一软,想着在炎阳,李眉柔与自己所说的话。到底是双眼一闭,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次便试上一试,但是成功不成功,便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了。” 李眉柔双眼一亮,整个人都光彩了起来:“柔儿谢谢姐姐,这次救命之恩,柔弱感激不尽,这辈子做牛做马,都……” 慕莘雪见不得人在自己面前说这些报恩的话,若是真心感激,不妨拿出些实际行动来,总比这口头上只是说说做来要好得多。 于是将李眉柔扶起来,擦干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先这么说定了,今日柔儿难得有机会进宫来陪陪我,我这里有人进宫来的好茶,姐姐有宝贝可是一直等着你一起尝一尝呢。” 慕莘雪挽着李眉柔的手,拉着她到了里屋,月儿眼疾手快,将那些宝贝茶叶泡成了茶水端上来。 此时两人在这房间中聊一些琐事,慕莘雪竟然将团子的事情完全忘在脑后了,殊不知团子此时正待在萧子墨之处。 这便是团子与萧子墨之间的小约定,那便是随着萧子墨学习一些武功本事,目的自然是保护他的娘亲。 团子经过上次那中毒事件时候,身子便羸弱了不少,这几日来到萧子墨所在之处,萧子墨竟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团子的症结所在,每日先是给团子吃一些好看精致的糕点,随后才会教他一些基本功夫。 慕莘雪将李眉柔送走,这才发觉团子竟然到了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将月儿叫过来,这才知道小团子白日里似乎往萧子墨的朝华殿去了。 二话不说,起身便走。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做母亲的在这个时候脑子里都会想一些奇形怪状的想法。 慕莘雪越想心中越是焦急,脚下步子更加快速雯婕,身后的月儿已经被远远落了一大截,最后干脆不见了踪影。 慕莘雪赶到朝华殿的时候,正好见到从寝宫中出来的萧子墨。 “子墨哥哥,有没有见到团子?”慕莘雪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即使在这个盛夏,也举得通体发寒,团子是她的全部,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故,她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恩,团子与我待了一下午,现在累了睡着了。”慕莘雪见萧子墨这般说,终于深深舒了一口气。 “不过……”萧子墨眼中带着笑意,望着慕莘雪说道:“你这个做娘亲的,还真是与往常一样,团子在我这待了快半日了,你这才堪堪赶过来。” 慕莘雪被萧子墨这般说着,倒是也着实没有什么话语来反驳,也便只能默认了。 “我去看看团子。”慕莘雪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推开门走进去。萧子墨跟在她身旁,缓缓走进去。 团子此时正安稳的睡在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龙塔上,睡得安稳。慕莘雪走近了,见今天团子睡得正熟络,竟然没有什么以往做得小动作,被子也盖的好好地,慕莘雪见此倒真是有些疑惑了,对萧子墨指了指外面,就像是以往一般。 萧子墨笑了笑,走出去。出了外面,慕莘雪好奇的看着萧子墨:“团子今天做了什么?怎么睡得这么熟?” 萧子墨神秘的靠近慕莘雪,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慕莘雪头上落下来一滴冷汗,怎么自己的孩子,还和自己有秘密了。 “御花园里最近有一株龙牙,怎么样?看一看?”萧子墨现在这套路可是越来越深了。龙牙可是一株极其名贵的草药,怕是在这南阳,也只有这皇室中,才有机会得到那么几株了。 这等名贵的东西,慕莘雪是一定要见上一见的。 今日萧子墨穿上一身便装,白色的好看长衫,倒是有一些三年前的意味,但在慕莘雪看来,现在的萧子墨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责任?是沧桑,还是什么经历?慕莘雪看不懂,也不愿意看懂,只将现在的情景幻想成多年前的炎阳,两人并肩走在一起,那时候的慕莘雪不知道自己的什么皇族血脉,不知道自己的尊贵身份,只知道在那时候还会幻想着自己与这个男人的未来,心中时不时的还会住着一份少女情怀。 “在想什么?”温柔的语调,慕莘雪回过神,才发现萧子墨的那张放大的脸正靠在自己面前,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我……我在想……”慕莘雪支支吾吾,竟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前面就是龙牙所在了。”萧子墨见她不愿意多说,便将话题叉开。 慕莘雪却因为这话,又回忆起来当年在丞相府,自己因为所谓姐姐的算计,被迫在太阳下罚站,被折磨得快要体力透支之时,萧子墨走过,一阵轻描淡写的与看守的侍卫聊天,为慕莘雪取得了偷懒的机会,那日才能坚持到太阳落山。 “今日你怎么总是发呆?”萧子墨那带着无奈宠溺的语调再次想起来,这次慕莘雪嘴角挂着笑容,说道:“今日不知道怎么地,总是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 “哦?”萧子墨倒是带起了一份玩味。 慕莘雪突然便兴起了一份玩味,凑近萧子墨说道“我可是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哪竹林中弹琴,一身白衣竹林,倒是仙气十足。” 萧子墨被人这般正大光明的夸赞,嘴角边的笑意刚刚绽放,便又听到慕莘雪继续说道:“倒是那时你欺负我不懂功夫,刻意用内力将我阻拦在竹林之外,这事情做得着实是有些不地道。” 萧子墨还未反应过来,慕莘雪便独自走到龙牙前,弯腰认真打量。这龙牙不愧是时间稀有的事物,连模样都这般好看。 龙牙通体碧绿,像是一块璞玉,其间似乎流露着好看的液体,在阳光缓缓流浪,像是一条河流,从不羡慕车马的匆忙,独自在时间的河流中缓缓流淌。 第二百六十四章:御花园畅谈 “怎么,这龙牙雪儿可是喜欢?”慕莘雪就快要陷入这龙牙的神奇世界中时,耳旁萧子墨的声音便又传来。 慕莘雪自然是喜爱的紧,这龙牙可是有着小百毒的名声,这小百毒可不是相当于一百种毒药,而是说一般的毒药,用这龙牙都能解来。 若是谁能得到一株,便是一种机缘了。但正是这龙牙的神奇与稀有之处,才更加难得,这萧子墨竟然这般放任将这龙牙养在御花园,可真是胆子大得很。 “这龙牙是世间稀有之物,自然是求之不得。”慕莘雪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还是无法从龙牙上转移开来,足以说明对其的喜爱之情。 “你若是喜爱,我便将这龙牙送你。”萧子墨这话说的甚是轻松,慕莘雪倒是不敢收下了。 终于将视线从龙牙上转移在萧子墨身上:“怎么这么大方,子墨哥哥难不成是有什么计谋?” 萧子墨站起身,笑着说道:“这龙牙甚是珍贵,自然是要一物换一物的。” “恩?子墨哥哥想要什么东西与这个龙牙做抵还?”慕莘雪脸上带着笑意,两颗小虎牙展露在空气中,背景是无尽的奇珍异草,倒是美的不可方物。 萧子墨响起了二十多年前,在那片盛开的野草与野花中,小小的慕莘雪抱着自己说她不愿意走,说有什么仇恨,两人一起承担。 “恩?在想什么?”思绪被打断,原来时慕莘雪见萧子墨站在原地神游,于是摆了摆手。 萧子墨即使被抓包,也镇定自若:“雪儿这般聪慧,不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军师。” 慕莘雪一愣,刚刚心中的美好瞬间被打落,说道:“子墨哥哥真是说笑了,这天下的大事,怎么能够我一个小女子来插足。” 慕莘雪转过身背对着萧子墨,继续说道:“再说现在我有了团子,更多的想是找一个安身之所,叫团子能够安然长大。” 萧子墨看着慕莘雪现今的背影,果真没有了当年的那份潇洒。 风儿适当的吹过,带起了慕莘雪的发丝,萧子墨笑笑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态,我还记得当年你缠着我带你出来,那时候你对外面的生活很向往。” “当年我确实志在江湖,但现在和那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慕莘雪声音淡淡,听在人耳中有些苍凉。 萧子墨似乎也在怀念那时候的日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人总会变的。” 慕莘雪看着萧子墨的模样,叹了口气,她当时便想到,若是萧子墨报了二十年前的亡国的仇恨,会变成怎样的模样,现在见了,果真是痛心的很。 “天色也快黑了,夜里凉,我送你回去吧。团子已经睡下了,便在我这住下吧,明早给你送回去。”萧子墨似乎倦了,对慕莘雪说道。 慕莘雪点了点头,两人一路沉默,倒也难得默契。萧子墨站在宫殿门口,看着慕莘雪在月儿的搀扶下回到落雪宫。 正打算转身离开时,慕莘雪想到了什么,看着隐匿在黑暗中的萧子墨说道:“李尚书家的大公子,柔儿希望陛下能通融一下。” 萧子墨不知道听到没有,慕莘雪站在原地准备再说一遍时,黑暗中才传来淡淡的一声:“恩。” 随后便再没有声息,约莫着萧子墨应该离开了,慕莘雪才疲倦的说了声:“走吧。” 回到房间中,慕莘雪心中很乱,便叫月儿先下去。自己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团子离开,今日突然不见了团子,倒是有些不习惯。 简单沐浴之后,躺在床上,身子越发的疲倦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意识也渐渐昏沉,黑暗中一直有一双眸子在紧紧注视着,慕莘雪也懒得去管这些了,任由意识沦陷在脑海深处。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慕莘雪觉得身子燥热,眼皮很沉重,怎么都睁不开。脸上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在乱动,绕的她痒痒的。 慕莘雪想要躲避,但发现身子格外沉重,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这才终于突破了束缚。最先回复的是听力,耳边是一个男孩子的哭声,慕莘雪终于蓄力将脸上的东西推开,这时那哭声中又夹杂着许多陌生人的喊声:“小主子!小主子!” 心中一惊,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猛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床顶的帘曼,是自己的房间。慕莘雪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夜的经历。 猛地坐起身子,见萧子墨怀中正抱着团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说道:“你说你,生病了也不安生。” 团子笑脸哭的惨淡,一双好看的眼睛也红肿的厉害,见到慕莘雪做起来,从萧子墨怀中扑出去,趴在慕莘雪身上便嚎啕大哭。 慕莘雪伸手想去将团子抱在怀中,这才发现身子竟然疲乏的厉害,力气缺乏得很。这才注意到萧子墨刚刚的话:“生病了也不能安生。” “我病了?什么病?”慕莘雪张口,嗓子也雅得厉害,像是鸭子难听的厉害,慕莘雪蹙了眉头。 “只是风寒,加上旧疾发作,张太医已经给你开了些药,喝下几天应该就好了。”萧子墨坐在床边,将团子往里面抱了抱,安置在慕莘雪怀中。 终于抱住了团子,慕莘雪心疼的捧起团子的小脸,安慰道:“娘亲这不是好好的么,团子哭什么。” 一听到这话,团子不但没有安静,反而哭的更起劲儿了,慕莘雪只得好生的拍着团子的背,一边萧子墨为团子抱起了不平:“你今日可是将团子吓坏了,怎么叫都不醒。” 慕莘雪看着怀中团子悲伤大过天的模样,也看出来团子确实被自己吓坏了:“团子乖,娘亲答应你,娘亲以后都不会生病了,团子不哭了好不好?” “团子……团子还以为娘亲不要团子了,娘亲生气团子昨夜没有陪在娘亲身边,团子……团子怕……”团子这一句话可是废了好大一股劲儿,抽搐的不行。 慕莘雪紧紧将团子抱在怀中,湿了眼眶,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哽咽的说一句:“娘亲错了,娘亲错了。” 此时下人已经端着药碗走上来,萧子墨将药碗拿在手中,轻轻挽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凉。 萧子墨身旁还站着五六个宫女,手中端着不同种类的蜜饯糕点。 “好了,团子,娘亲该吃药了。”萧子墨笑着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的模样,出声提醒道。 团子晓晓的肩膀依旧在一颤一颤的,可怜得很。萧子墨见团子让开了,将勺子里那些汤药放在慕莘雪唇边。 慕莘雪看着自己唇边的那勺子棕色的汤药,萦绕在唇边的是熟悉的味道,这三年来,几乎日日都将这汤药当做日常的伙食。 慕莘雪抬头又看了看萧子墨背后的那几个宫女手中的托盘,额头上落下一大滴冷汗,从萧子墨手中将那碗汤药拿过直接一口饮下。 最后将下巴上流淌出来的药汁擦掉,见萧子墨眼中的惊讶,慕莘雪笑着说道:“人总会变得吗。” “这三年,你在外面都经历了些什么。”萧子墨苦笑。 慕莘雪对宫女摆了摆手,从托盘上将团子最爱吃的零食拿了两块,一块递给团子,一块塞进自己手中。 “这几年身子骨有点弱,功夫放弃了,倒是把汤药七七八八都吃了个遍。”这皇宫的蜜饯比外面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慕莘雪干脆从宫女手中取下托盘,放在腿上,与团子肆无忌惮的吃开了。 这几年的苦,慕莘雪谁都没打算倾诉,只要团子还在身边,这些边都是值得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说,也不会重新来过,不如将这些都烂在肚子里。 “对不起。”萧子墨看着慕莘雪,心中愧疚的很。 “当年,都是我自己选的,你不必自责。”慕莘雪叹了口气,看着腿上的蜜饯,倒是没了食欲,将它拿出来两块塞在团子手里,其他的递给宫女,看着团子委屈的模样,慕莘雪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吃坏了牙齿,以后谁敢要你?” 团子垂下头,默默将手中的两个蜜饯吃了。慕莘雪看着萧子墨,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会乖乖吃药,你去忙吧。” 萧子墨听了,简单又交代了下人,这才起身,说道:“那我晚点再来看你。” 慕莘雪点了点头,见萧子墨走出去,拐角的阴影中,慕莘雪见到早早便守候在那里的人迎了上去,与萧子墨一同离开了。 这段时间战事吃紧,萧子墨倒是要忙上一阵了。 吃上药,身子不见什么效果,脑子倒是有些犯困。团子见慕莘雪昏昏沉沉,眼中又犯上了担忧。 慕莘雪揉揉团子的脑袋,说道:“娘亲先睡一会儿,团子若是想娘亲了,就叫娘亲起来。” 团子似乎不舍得慕莘雪再睡,刚刚的恐怖经历,实在是将团子吓坏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宝贝腾龙鞭 慕莘雪见团子这般模样,心中十分不舒服,但逐渐涌现上来的困意实在叫人难以忍受,落在团子头上的手滑落,终于放松身子,陷入沉睡。 慕莘雪意识尽数失去前,在心中对自己一遍一遍说道:“一定要起来,一定要起来。” 慕莘雪是被团子叫醒的,身子上湿润润的,一身汗意,将被子推开,汗水与空气相互交融,倒是又惹得一阵寒意。 寒意尚未坚持太久,一个薄被子盖在身上,鼻端阵阵幽香,原来是李媚柔。 “我听说你病到的消息,就赶来了,我说再睡会儿,但团子担忧你,就将你叫醒了。”李媚柔为慕莘雪紧了紧衣服,说道。 慕莘雪将团子拉扯在怀里,心头涌上暖意:“是我把团子吓到了。” 李媚柔将慕莘雪的手握在手心,语重心长:“柔儿已经听说了家兄的消息,这次真的是谢谢姐姐,救了兄长一命。” 慕莘雪便知道昨晚萧子墨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中倒是有些愧疚。自己嘴上说着不帮他的忙,要照看团子,要平平淡淡,却转身又为他下了命令。 “没事了就好,到了南疆,柔儿好生照看着将军养伤。” “救命之恩,柔儿不知该作何来报答恩情,家父做请,希望姐姐能到府中一叙,做些小菜,聊表恩情。” 慕莘雪眸中落下了些为难:“姐姐现在的状态柔儿也看到了,伤寒在身,姿态易容也不甚得体,再者,这些都是姐姐应该做的,柔儿回去便与老尚书说,不必挂念在心。”慕莘雪眸光落在远处,若是说起最要紧得一点,便是萧子墨为自己下了禁足令,这皇宫,她是出不得的。 “既然如此,姐姐便好好养着身子,柔儿回去与家父转达姐姐的意思。”李媚柔知书达礼,见慕莘雪坚持,也便不再为难了。 “对了,来了这么久,把正事都忘了。”李媚柔恍然大悟的模样,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柔儿得知姐姐病倒,便从家中寻来了一些养身子的药材,柔儿知道皇宫中网络天下的奇珍异宝,不缺柔儿的这些寻常药材,但……” 慕莘雪打眼扫了一下她身后丫鬟托盘中的物品,发现确实是些养身子的药材,却不是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平常,也是些好东西。 慕莘雪淡淡一笑,摆手,月儿见次将东西都收好,慕莘雪说道:“既然是柔儿送来的,姐姐自然要好生吃着。” “姐姐记得你喜欢用鞭,正巧这里有一条滕龙鞭,你随我来看看,若是喜欢,便那拿去了,免得落在我这里落灰。”慕莘雪手里拉着团子,站起身,被子滑落,通体到又有些发凉。 月儿将早早变准备好的褂子披在慕莘雪肩膀,四人成行,在慕莘雪带领下像宫殿一处走去。 兜兜转转,左转右转,竟然来到一处小房间。慕莘雪面相月儿说道:“你在这里守着。” 月儿得令,不得不留在这里。她虽说是这里的看守丫鬟,有些地方,却是进不得的,这间房子便是其中之一。 慕莘雪倒也不对柔儿见外,直接从门框旁的暗格内取出一个圆形物件,尽数取出来时,李媚柔才看清,这竟然是把钥匙。 慕莘雪一手拉着团子,一面用钥匙将门打开。吃了些药,又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现在身子好了不少,倒也是充满了力量。 门缓缓打开,四人视线齐齐落在那门上,待完全打开时,便见到里面的部署,是一间与外界不同的小空间。 慕莘雪带着团子与李媚柔走进去,随后将门关好,将月儿阻隔在门外。 李媚柔将视线落在月儿身上,待门将视线尽数隔绝后,李媚柔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让月儿进来?” 慕莘雪似乎早早便预料到李媚柔会这般问,转身向更深处走去。 这间屋子古色古香,打眼处能看到的,都是木头。慕莘雪脚步不停,拉着团子在一处书架前站定。 “月儿有问题。”慕莘雪淡淡说道,团子那双星辰大眼四处扫视,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便挣脱开慕莘雪的手,跑开了。 慕莘雪没有阻止,视线落在团子身上,将他掌控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月儿?”李媚柔那双含着光彩的眸子瞬间瞪的很大,这才终于解释了慕莘雪为什么要在一个下人面前将这么宝贵的钥匙泄露,二则为什么不叫月儿这个贴身侍女跟随着一起进来。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可月儿不是陛下的人么?” 慕莘雪意味深长笑了笑:“哪有谁会永远是谁的人,只是看谁的利益更大罢了。” 团子原来刚刚是冲着一个盒子去的,那盒子模样古朴,花纹繁复,到不像是这个年代建造出来的,像是年代久远的东西。 慕莘雪看着团子将盒子打开,里面似乎躺着一个白色的圆球,慕莘雪猜测这是月明珠,从远处看来到像是个头不小。 “那……姐姐猜测是……”李媚柔倒是没有注意到慕莘雪的视线,依旧沉浸在月儿的身份上。 “是谁的人,我暂时还没有确定,我倒是也想知道,谁想加害与我。”慕莘雪将视线落在李媚柔身上,眼睛里似乎住着千年寒冰,将李媚柔冻的有些想瑟缩。 慕莘雪视线盯住李媚柔看了看,便转身从书柜上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模样简单,但打眼一看便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慕莘雪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红色的软鞭子。 将鞭子取出来,握在手中,顺手向地上挥去,一声巨大响声过后,灰尘扑鼻,待那灰尘散去,发现地板竟然被打出了一条缝,而周遭则没有丝毫破损。 李媚柔更加惊讶了,玩了这么多年的鞭子,用过的最好的,便是现在自己手上的这条。但是现在看看慕莘雪手上的红色鞭子,明显是有些来历的。 慕莘雪满意的看看这鞭子,收在手中说道:“这鞭子在这里蒙尘好多年了,你要嫁给哥哥,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条鞭子,便送给你。” 李媚柔惊讶的看着慕莘雪的手,那只白皙好看的手中,正握着一条暗红色的软鞭,这鞭子上静静流淌着看不懂的条纹,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现在慕莘雪竟然要讲这条鞭子送给自己。 “这……这东西太贵重了,柔儿受不起。”李媚柔心中在欢喜,这东西也是不敢要的。 慕莘雪笑笑,将鞭子塞在李媚柔手心:“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大可收下。你是我妹妹,子墨是我哥哥,你们两个对我都很重要,我自然要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送给你们。” 李媚柔的手在出碰到鞭子时,竟忍不住颤抖了几分。慕莘雪笑笑将手收回,李媚柔不得不握住了。 此时团子已经跑回来抓着慕莘雪的衣襟就要爬上来,慕莘雪弯腰将他抱在怀里,见他手中正握着一个白色的圆球。 “这是什么?”慕莘雪将圆球那在手中,一手抱着团子,这球模样很像夜明珠,但又有些不同。 慕莘雪将它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什么名堂,想着应该就是个照明的圆球,便又将这个东西还给团子,他若是喜欢,自然拿着便好。 今日的慕莘雪将这个宝贝看作是一个普通的夜明珠怕是她这辈子做的最离谱的一个错误若是知道这圆球最后能发挥出那般与众不同的作用,便是后悔的肠子也青了。 “试试怎样。”慕莘雪抱着团子向右跨了一步,留些空间给李媚柔。 今日得了个宝贝,李媚柔早已按耐不住,慕莘雪发了话,媚柔便不再矜持,握紧鞭子,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好好耍了一顿。 待停下动作,欣喜的看着手中的宝贝鞭子时,慕莘雪却看着这狼狈不堪的地面,打趣道:“看来晚些得叫人再来精修一番。倒是可惜了这上好的楠木地面。” 李媚柔今日实在是兴奋,听得慕莘雪的话,这才发觉出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好看的脸蛋立马变得羞红。 “姐姐,我……” 慕莘雪好笑的给她一个暴栗:“好啦,姐姐逗你玩呢,走,这地方太过于阴沉,咱们出去说。” 李媚柔见慕莘雪根本不在意这些,便将鞭子绕着腰肢缠在腰间,跟在慕莘雪身后出来。 慕莘雪大病一场,身子本就柔弱,团子三岁的重量变已经有些吃不消,于是轻声在团子耳边说道:“团子自己下来走好不好?” 团子见慕莘雪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对,便将手上的珠子塞在腰间,主动跳下来。 慕莘雪瞥见团子的动作,眼中闪现一道光彩,但这光彩一闪而过,在场两人都各怀心事,便没人注意到。 月儿依旧恭敬守候在门外,见三人出来了,这便向后退了几步,给几人让出来能够行走的路。 第二百六十六章:萧子墨生辰 由于慕莘雪事先与李眉柔说了月儿的事情,离开时,李眉柔特意看了眼月儿处,发现月儿只是视线紧紧落在地面,将头垂的很低,慕莘雪不甚在意,带着团子离开了。 得了宝贝,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李眉柔直接便转身出了皇宫,慕莘雪此时已经有些乏累,在月儿搀扶下回到落雪宫。 到了寝宫,御医率先奉上来一碗汤药,慕莘雪将它喝下,御医又上前来为慕莘雪把脉,慕莘雪此时已经有些乏累,御医说了些什么,也听不真切了。 直到月儿走上前,细心服侍慕莘雪侍寝,慕莘雪这才安心睡下。 狼烟四起,萧子墨的南疆大军北伐之路遇到了阻挠,损伤惨重,扰的萧子墨眉头紧锁,但即使这般艰难,也马不停蹄的到了慕莘雪的落雪宫。 萧子墨这次并未进去,而是站在宫殿外,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这南疆是他的天下,当年是他带着仇恨打下来的江山,而如今,江山在手,他却已经放下仇恨,有了新的目标。 宫女的端着水盆走出来,见到萧子墨先是愣一一愣,随后恭敬弯腰行礼:“陛下。” 萧子墨淡淡点头,视线却不曾落在这个小宫女身上:“公主如何了?” “公主吃了些药,张太医给把了脉,又开了些新药,打算一会儿熬了送过来。” 萧子墨点点头:“公主现在在做什么?” “公主身子乏累,已经睡下了。” “好了你下去吧。”萧子墨这次头也未动,吩咐道。 宫女此时已经一身冷汗,高了别,走的远了才敢直起身子,松了口气。 萧子墨看着落雪宫的牌匾,思索了番,还是迈步走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知道她睡下了,萧子墨才有勇气走进来。 月儿正在寸步不离的照看着,见到萧子墨,行礼轻声问好:“陛下。” 萧子墨怕惊扰到慕莘雪,摆摆手说道:“先退下吧。” 团子觉着嘴巴,等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团子小小年纪,并不懂得什么是分别,此时却在尽自己的努力,守护住自己心爱的娘亲。 “娘亲睡下有多久了?”萧子墨揉着团子的脑袋问道。 “娘亲喝了药刚睡下。”团子依旧撅着嘴,满脸不快。 萧子墨点了点头,坐在一边,看着熟睡中的慕莘雪,觉得心中平静了不少。 都说高处不胜寒,萧子墨这么多年来,久居高位,独揽大权,外表冷静沉稳,是个有谋略的君王,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一日内心中是平静的。 但这一刻坐在此处看着这个安静的女子,萧子墨却是寻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平静。 “皇叔,你说娘亲这次会好起来么?”团子拽住萧子墨的衣摆,大大的眼睛中满是希翼。 “你娘亲不会有事的,她可是大名鼎鼎的慕莘雪,天不怕地不怕,老天爷都奈何不了她。”萧子墨说来竟然骄傲的很,那双依然好看的手抚摸慕莘雪的眉眼。 团子年纪轻轻,不懂得这些事情,倒也不甚在意。萧子墨在这落雪宫坐了很久,团子已经在等候中睡着,萧子墨将他抱着躺在慕莘雪身旁,盖好被子。 下人此时端着汤药守候在一边,萧子墨只是淡淡扫视一眼:“先热着,醒来再喝。” “是。” 下人没有多余的话,转身便端着药碗退下。 萧子墨又转头看了眼床上的慕莘雪,离开了。 待他离开时,慕莘雪便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 她早已醒来,只是察觉到萧子墨在床边看着自己,便装睡在床上。 慕莘雪确实是在躲着萧子墨,不为别的,只是发觉这个子墨哥哥,并不再试三年前的那个事事维护自己的萧子墨,现在的萧子墨会禁足自己,会在自己身旁安插眼线,这些都是他变了的证明。 她记得那日李媚柔再此留宿时,给她讲过的两人初见时的情境,那时在一处山林,李媚柔被毒蛇咬伤,毒性发作,寸步难行。 萧子墨见她是个女子,心中难免生了恻隐之心,于是出手相救。 但女子得救后,却不愿离开,继续在山野中逛悠。原来是为了寻一株草药。 萧子墨见她性子坚韧,到不像一般女子的软弱,尤其是这骨子劲儿,像极了慕莘雪。 便生出了陪她一同的心思,助她到了荒村,见到了所谓的兄长,才知道这女子竟然是当朝李尚书加的二女李媚柔,从此便对这女子多留了一份心思。 “哎……”慕莘雪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正巧看到团子睡得认真的脸,凌乱的心思突然就安稳下来。 “吱呀。”随着这声响,浓郁的药香也随之飘散进来。 慕莘雪谈了口气,掀开被子坐在床沿。月儿端着药碗走进了,恭敬的将药碗端给慕莘雪。 这些日子的接触,月儿已经将慕莘雪的生活习性与习惯都摸透了。 养起头一口将它喝干,口中徒留一份苦涩。慕莘雪眉头都没有促一下,月儿有些担忧:“公主,陛下还未你准备了蜜饯……” 慕莘雪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想安静会儿。” 月儿见慕莘雪发话,也不再坚持,端着药碗下去了。 慕莘雪抬头望了望上面,感受不到司清源的存在,变继续坐在床沿发起了呆。 在司清源将事情查探清楚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待。 第二日李媚柔早早便进了宫,时候拿捏的很好,慕莘雪刚刚带着团子简单吃了些早点。 李媚柔在月儿的带领下走过来时,慕莘雪变见到了她腰间带着的滕龙鞭,是以嘴角微微上玩,对团子说:“团子去,先自己玩一会儿,娘亲与姑姑说些话。” 团子打眼看了一眼李媚柔,便起身走开了。 “姐姐。”李媚柔今日心情大好,大老远的便喊齐起了姐姐来。 慕莘雪招招手:“快过来。昨日的滕龙鞭用着可好顺手?” “姐姐的礼物,自然是最好的。”李媚柔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腰间,慕莘雪这才看的清楚了,鞭子已经被细心的鞭轴挂在腰间,利落又好看。 “姐姐可知道过几日是什么日子?”李媚柔挽着慕莘雪的胳膊,俏皮问道。 “哦?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慕莘雪到真的是被李媚柔的这句话给问呆了。 李媚柔意料之中的笑了笑,终于不在卖弄神秘,脸色一红,娇羞说道:“姐姐有所不知,再过几日,便是陛下哥哥的生辰。” 慕莘雪这次真的是呆住了。认识萧子墨这么久,还从未见他过过生辰。 “不过现在战事四起,皇帝哥哥是位仁君,断然不会大肆操办,我猜测呀,说不准就干脆不办了。”李媚柔叹了口气,拄起下吧,一脸惆怅。 “我猜呀,柔儿是打算私下里为子墨哥哥准备一份惊喜吧。”慕莘雪实在是看不惯李媚柔现在的这般装神弄鬼的模样,便出言拆穿道。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呢。”李媚柔被慕莘雪猜中了心思,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抱住慕莘雪,真想是个亲妹妹一般。 扰的慕莘雪神思又一阵恍惚。若是清儿现在还活在世上,怕是也会这般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吧。 “姐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李媚柔挥手在慕莘雪眼前,慕莘雪看着清儿的脸庞渐渐幻化成李媚柔的,这才想起来清儿的惨痛命运,更是一番惆怅。 “柔儿刚刚说了什么?”慕莘雪强迫自己不去想清儿,讲注意力放在李媚柔身上。 “柔儿刚刚说呀,咱们姐妹两人,一起为子墨哥哥准备一份礼物如何?” 慕莘雪这才听清了李媚柔所言,这话不难猜测出来李媚柔的真实心思。 “柔儿真的是单纯的想要与我一同准备一份礼物?”慕莘雪一脸神秘,打趣道。 李媚柔果真垂下了脸,看着自己鞋尖,说道:“柔儿虽说是皇帝哥哥的未婚妻,但皇帝哥哥却始终是对柔儿不闻不问,柔儿其实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叫皇帝哥哥能看到柔儿。” 慕莘雪闻言叹了口气,萧子墨的身世便与普通孩子不同,钱二十年有事生活在仇恨中,现在难得走出了仇恨,夺回了故土,但性子是着实改变不过来的,若是想要走进他的心,怕是不能用普通的法子。 “这倒是苦了你了,子墨哥哥不是冷落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一同垂眸,气氛一时间安静起来。 “不过你既然是我未过门的嫂子,我便帮你一次。若是能够成了一份好姻缘,我心中也是欢喜的。” 李媚柔本是愁苦着一张脸,听到慕莘雪的话,脸上立刻展现了惊喜:“真的吗?姐姐真是太好了。” 慕莘雪淡淡笑着,对李媚柔保证道:“法子自然是有的,但叫我一下子就想出来也是不可能的。妹妹不如先回去,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想一想,明日早上变能给你答复。” 李媚柔笑得甜美,抱着慕莘雪的胳膊:“那柔儿便先谢过姐姐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幽篁林粉佳人 萧子墨脸色阴沉的跟在团子身后。今日刚刚下了早朝,便听李公公说团子已经在大殿门口等后许久了,李公公问团子有什么事情,团子却切口不语。 终于结束了早朝,萧子墨来到大殿时,见到团子的那一刹那,团子却哇的一声哭了。这一哭不要紧,到是将萧子墨给急坏了。 这个平时激灵的团子不知道怎么的,今日这般不淡定,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耐着性子蹲下身子,问道:“团子难呢过不能告诉皇叔,是不是你娘亲出了什么事情?” 团子点点头,竟是说不出话。萧子墨也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冷着声调对团子说道:“你娘亲在哪?” 团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扫了萧子墨一眼,转身便小步块跑起来。萧子墨跟在团子身后,双手握的很近,唇瓣也是紧紧米在一起,不说话。 团子计即使再努力的跑,速度也是不快,那小短腿,加上小脸上因为快跑而聚集的细密的汗珠,叫人看着有些心疼。 萧子墨此时仍旧板着一张脸,看着这周遭的景致,萧子墨紧紧握着的双手缓缓松开。这是一片碧绿的竹林,风儿吹动这竹叶,带起的声音很是好听。 萧子墨静静听着这声音,觉得心中的烦躁尽数被驱逐干净。闭上双眼,感受这许久不曾感受到的平静,耳边似乎真的听到了有人在弹琴。 萧子墨那双眼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佳人。蒙面佳人。身段窈窕,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衣。随着笛子声音缓缓起舞。 萧子墨看着那竹林中舞动着的身子,视线竟然怎么都移不开了。若是说这些都事有人精心安排好的,那么安排着一切之人,必定是对自己极其熟悉的。 萧子墨脚步不由自主的向竹林里面走去,那女子离自己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他有些看不真切。那弹琴之人,才是她真正好奇的。 因为这首曲子不是别的,正是那日在丞相府中第一次见到慕莘雪时,自己所弹奏的曲子。这般熟悉,这般怀念。 萧子墨简直有些像是痴呆了,在这片竹林中,他不是感刚刚在早朝上冷漠果断的皇帝,也不是那个关爱百姓,获得爱戴的皇帝。 而是一个茫然无措,只想知道那竹林深处弹琴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心中所怀念的那人。 在近一些。 在近一些。 近一些。 萧子墨已经走进了竹林,离那个跳舞的女子越来越近,但那弹琴之人,仍旧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但潇子墨知道,那人就在竹林深处不远处,他能感受得到。 萧子墨此时已经站在了那跳舞女子的身边,女子水蛇般的腰肢不断的扭动着,一个高难度的旋转,落在萧子墨眼前。 面纱被风儿吹走,萧子墨终于看清楚眼前女子的模样,是李眉柔。 萧子墨心中是不喜爱这个女子的,抬起脚步,想向前再走两步,他已经知道她就在那深处,只要自己再向前走动,就能看到她,看看他此时是不是与自己当年一般,穿着一身白衣,在那竹林深处,有一处小小的竹屋,情景交融,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看一眼便叫人难以忘怀。 但脚步刚刚跨出去半步,萧子墨便顿住了。她竟然将内力与琴音掺杂在一起,叫自己不能再向前一步。萧子墨惊讶的看着里面,当年被阻隔在外面的是她,但如今却是自己。 若是自己也坐在地上,高谈阔论将她的曲子夸赞一番,她是否也会向自己一样,将这将人阻挡在外面的力量撤去? 李眉柔那水蛇般的腰肢已经缠绕在萧子墨身上。萧子墨将视线收回,落在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李眉柔。今日的她只画了一脸淡妆,倒是像极了多年前的慕莘雪。 不施粉黛。 脑海里又闪现了慕莘雪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李尚书家的二女,性子豪爽,为人正直,有一国之母的风采,是个好人选。” 萧子墨心中一紧,锥心的疼痛便从心底直直而来。他转头看着慕莘雪的方向,此时琴音一已经停止。但萧子墨知道她还在。 这便是你想要我做得? 这便是你心心念念,叫团子骗我来想看到的? 萧子墨头脑一黑,险些便栽倒在地。 “陛下,你怎么了?”李眉柔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子墨看着李眉柔疑惑心疼的面容,笑了笑,将口中上涌的血腥之气压一下去。 他双眼带笑的看着扶着自己身子的佳人,笑着说道“我没事。” 那双因为握笔而起了茧子的手轻轻抚摸着李眉柔的脸颊,在李眉柔娇羞的垂下头后,萧子墨猛地一把抱起,迈着大步顺着来时的路走远。 “陛下……” 慕莘雪躲在深处,最后看到的便是萧子墨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还有耳边轻声传来李眉柔娇羞的声音。 “哎。”叹了口气,慕莘雪将腿上的琴收起来。刚刚若是萧子墨执意要进来,自己还真是组挡不住,好在是这人能懂得自己的心思,没有枉费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娘亲,皇叔抱着姑姑这是干嘛去了?”团子侧着脑袋,视线还在紧紧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慕莘雪一个不注意险些便栽倒下去,这个问题,她该如何回答?和一个三岁的孩子说,他们两个是去做一些合欢之事? 慕莘雪瑶瑶头,团子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了解吧。 于是她捏捏团子的小脸:“他们是去……刚刚姑姑跳舞的时候崴伤了脚,你皇叔是抱着她去疗伤了。” 慕莘雪安慰自己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自己解释的合情合理,若是正常一些的孩子,应该便不会再问一些什么其他事情了吧。 “恩。我看着也像,刚刚姑姑跳舞跳到了一半,竟然转着圈的跌倒了皇叔怀里。”团子若尤其是的捏着自己的小下巴,分析道。 慕莘雪此时倒是为自己的机智欢呼,再怎么精明,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真么能够斗得过她唐唐慕莘雪? “娘亲,姑姑都受伤了,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坐在这里呀?走,咱们也去看看。”团子说着拉起慕莘雪的手便要走开。 慕莘雪简直要祭出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来,这团子的世界实在是与慕莘雪的有所不同,但是听起来似乎又是合情合理。 慕莘雪将琴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拉住团子小小的手,说道:“看病时不宜太多人掺和,会影响张御医的诊断。咱们不如好好在这里带着,免得去了给姑姑帮倒忙,若是影响了张太医的医术,姑姑便再也不能跳舞了。” 慕莘雪说这话时,只是为了拦住团子,确实在呢么也没想到,李眉柔从今日起,再也没跳过舞。倒不是因为什么腿脚受伤延缓了治疗,而是因为她。 团子也许是被慕莘雪给吓到了,便站在原地,担忧的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慕莘雪看着团子这个模样,不知为何有些愧疚,便将团子抱在怀里,说道:“走,娘亲带你去御膳房偷点好吃的去。” “御膳房的姐姐们都很好说话的,娘亲想吃什么直接与他们说了便是,为什么要去偷?” “偷来的好玩嘛,团子不理解这里面的乐趣,是因为圈子没体验过,娘亲带你走一边流程,团子以后就会理解了。” 团子在慕莘雪怀里默默叹了口气,自己这娘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慕莘雪带着团子在御膳房中偷吃了些糕点,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带着团子离开。李眉柔就那么被萧子墨带走了,按理说两人现在应该算是喜结连理了。 未结婚,先洞房。在这个时空似乎对女子名声不是太好,但想想两人早已经订婚,若不是因为这场战事,怕是两人孩子都有了吧。 于是慕莘雪又抱怨了下这不安分的世道,浑然不觉自己竟然带着团子走错了路。 慕莘雪站住脚步时,整个人算是彻底的傻眼了,这是哪里?这皇宫这么大,慕莘雪若是说自己都走过,那是不肯能的。就算是被人禁了足在皇宫,慕莘雪宁愿在自己的落雪宫中睡他个天昏地暗,也不愿你一出来遛弯。 “这是哪?” “团子也不知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叫住我?”慕莘雪此时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团子还以为娘亲知道这里,特意带着团子来玩的呢。” 慕莘雪冷汗:“我什么时候带你来这么荒凉的地方玩?” 团子撇嘴:“自小娘亲便不带着团子走些什么正常的路,隔壁小花家有个猫咪团子说可爱,第二日娘亲你就带我上山去抓老虎。” 慕莘雪冷汗,不说话。 团子也不管慕莘雪面子上是否挂得住,继续抱怨:“村子里的孩子上山抓蚂蚱,你非要跟着一起去,带了一筐子稀奇古怪的虫子回来。村里的孩子们都不敢跟我玩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皇城危机 团子越说,慕莘雪便越觉得尴尬。越尴尬便越想要四处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人在身边偷听。这一偷看,倒是将她下巴险些都惊讶的掉下来。 慕莘雪捂着团子嘴巴,躲到一处。实现注视着一边假山。 “轰隆隆。”一声响声,那假山竟然青天白日的就这么从中间裂开了。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竟然有一只穿着军装的士兵从假山中走出来。 慕莘雪等大了眼睛,脑子飞快分析着,这难不成是萧子墨的军队?可是萧子墨的大部分军队,不是都发配出去打仗了么? 慕莘雪又揉了揉眼睛,看得更仔细一些,这才发现这些人穿的服装,虽说与南疆士兵的差不多,但还是有些差距的。 慕莘雪这时的心思才终于通透了一些,原来两人阴差阳错中,竟然误打误撞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看来应该是敌军暗中与谁私通,找到了一条打入皇城内部的通道。 虽说萧子墨自小便生活在皇宫中,但南疆偌大的基业,就算是皇帝老儿,也未必能知道这皇宫内部所有的通道。 慕莘雪看着怀中的团子,她必须要出去通风报信,但是前提是先带着团子逃出去。若是此时被这些人发现了踪迹,怕是没机会逃得出去的。 慕莘雪心中开始慌乱,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未必有这个自信能够全身而退,何况是现在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慕莘雪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这些人,士兵已经一批又一批的走进来,随后步伐整齐的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直到最后一批,走出来的只有一人。那人身形修长,隐隐约约看着像是一个男子。慕莘雪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但是距离太远,又实在是看不清楚。 慕莘雪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阻挡着。实在是头疼的紧。慕莘雪将团子抱紧了,生怕这个孩子在关键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这个男人虽说看着不算是强壮,但却叫慕莘雪觉得危险得很。直觉告诉她,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慕莘雪将视线落在四周,这个地方她没有走过,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逃脱的路线。 就算是走过来的路上,也算是浑浑噩噩,完全记不得了。 “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有一个宅院,可以藏身。”团子似乎感应到了慕莘雪的焦急,小声出声提醒。 慕莘雪惊讶的看着团子,是她不够关注他还是心中太自以为是的将他当做是小孩子,所以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娘亲若是再不走,等那些人过来,咱们就真的走不掉了。”团子细弱的省心小声传来,慕莘雪抬眼看了看刚刚的方向,这才发现,那人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一群人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远远走来。 慕莘雪心一横,一咬牙:“抓紧我。” 抱着团子小心弯腰。若此时是夜间,慕莘雪完全可以在这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逃脱。但现在是大白天,自己面对的优势这么多高手,叫她该如何全身而退? 慕莘雪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着紧张的气息?将脚下的动作放低至最轻。也许是这几年的安逸胜过过的实在是太自在,一些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几乎快要被她忘却。 慕莘雪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还差一点。咬紧牙关,紧了紧怀中的团子。若是能够安全的从这里逃出去,便能够暂时得到安全。 慕莘雪大致数了数,从那假山中走出来的士兵,差不多有一万多人数。看那些人的架势,应该在这之前,还有不少人插入这皇宫中。 慕莘雪简直不敢想象现在的皇宫中到底是怎样的危机重重,脑门上已经渗透出来不少密密麻麻的汗珠。 头脑有有些发晕,慕莘雪强忍着走到最后一步。这才站起身子,单手扶着一棵树。感觉到身上的燥热感,慕莘雪这才想起来今天早晨似乎没有吃药。 真是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慕莘雪咬咬牙,从地上拾起来一颗石子,在手臂上划出来一道口子。胳膊上立马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细丝,随后伤口越来越大,血也涌了出来。 慕莘雪这一下划得并不轻,整条胳膊变得吓人的很,红彤彤一片。虽说看着吓人,但是效果也明显,慕莘雪头上的眩晕感觉轻了不少。 为了避免血液的味道引来那些人的注意,慕莘雪撕扯下衣襟上的布料,将伤口包扎好。 团子心疼的看着慕莘雪,哭腔着说道:“娘亲,疼不疼?” 吓的慕莘雪赶紧捂住团子的嘴,片刻都不敢停留,离开这个已经不再安全的地点。 两人离开了几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刚刚落脚之处,便又多出了一双精致的黑色蟒纹靴子。顺着视线向上看去,若是慕莘雪此时没有离开,定然是十分惊讶的。 因为这人正是她刚刚觉得熟悉的人。那人正是她的老朋友-岑风澈。 岑风澈此时已经没了昔日的嬉皮笑脸,整个人似乎坠入了冰窖,英俊好看的脸上,横着一条醒目的伤疤,叫人转移不开视线,却又不敢深深看去。 岑风澈弯腰便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奇怪的是,人离开了才不打一刻钟,血液旁边便聚集满了不知名的小虫子。 岑风澈那万年冰窖般的嘴角,在看到这血迹时,竟然裂开了一份笑意。但这笑意中似乎又包含了其他不同的东西一般,叫人看不真切。 岑风澈站起身,顺着血液的方向,看向了前方。 “你们留在这里。”依旧好听的声音,叫人如沐春风,但身后之人却连开口都不敢。 岑风澈顺着那血迹一路向前,知道跟随到了一处古典的宅院前。站定在这门前,院落的门紧紧关着,似乎是个祁红的大门,但由于年代的久远,此时已经掉落了一大片。 岑风澈笑笑,伸手将门打开。这院落果真凄凉,杂草疯狂的长着,快有半人高。这叫人羡慕的金碧辉煌的南疆古城,竟然还有这样一处不为人知的凄凉场所。 岑风澈只是简单看看,便不再做停留,这院子不但凄凉,还很小。小道只有一间里屋。岑风澈步履不急不缓,像是回到自己家中一般,随意的很。 倒是走到门前时,还是做了片刻停留,似乎是在给里面的人一些准备的时间,亦或是在思索着什么。 里面鸦雀无声,但岑风澈很确定,那人就在里面。于是毫无防备的,用手将门推开。那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同样是伤痕累累的手。 粗细不一的伤痕,遍布在手臂上,到是看了叫人心慌。这三年,这个男子究竟又是如何度过的? “吱呀。”粗重的声音,随着这突兀的传来。 岑风澈视线往里面一扫视,倒是没在这屋子里见到什么人。 笑了笑,举步迈进了屋子。脚步还未落定,便感应到迎面而来的杀气。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这些,但也只是片刻的惊讶,岑风澈身子向旁边一躲,竟然将那五枚银针尽数抓在手中。 岑风澈把玩着手中的银针,笑了笑说道:“我记得以前你喜欢近身搏斗。” 黑暗中的慕莘雪一愣,这声音叫她格外熟悉。 慕莘雪到希望现在站在外面的是个陌生人了,到也比这个老熟人要好上千百倍。 “站在我身后,一会儿不要说话。”慕莘雪轻声安顿好团子,便从黑暗中走出来。团子抓着她的一脚,紧紧跟在身后。真的如她所说一般,站在她身后,倒是那双不安分的小脑袋,在慕莘雪身后探出头来。 他看到一个模样俊俏,但是带着一条疤痕的好看的哥哥。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的会是你。”慕莘雪打趣道。 难怪刚刚在哪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竟然是岑风澈。慕莘雪心中苦,但是实在是没法说出来。今日自己将李眉柔与那萧子墨凑活道一起,两人不知道现在究竟有米有完成那合欢之事。 慕莘雪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两人现在还没有做完,便被岑风澈带人就这般闯进去,会是怎样一片漆黑的脸色。 慕莘雪知道自己现在是没什么法子逃出去了,唯一的法子便是与他先周旋一些。 “我也没想到,进来后,第一个见到的故人会是你。”岑风澈苦笑。 “那个,阿九她……”慕莘雪记得岑风澈与阿九似乎有些瓜葛,这三年来,两人现在不知道已经如何了。 是回到神医谷,还是…… 岑风澈本来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在听到阿九这么名字时,便彻底扭曲了。慕莘雪心中一慌,转身抱起团子便向左侧躲闪而去。 她还从未见到过这般发疯的岑风澈。若是岑风澈是现在这般反应,那么是不是代表,阿九她…… 慕莘雪这次是真的感受到心扭曲了一下。阿九虽说曾经致她与死地,但也是个花季开朗的姑娘。 第二百六十九章:争分夺秒 即使两人曾经有过不愉快的回忆,但还是希望这个小姑娘能顾活的开开心心。 岑风澈手中的长剑在地上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团子吓得将眼睛缩回在慕莘雪怀中,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慕莘雪也不敢再去与这个疯子说话,看着他的表现,慕莘雪已经猜测出来他与阿九的结局。若是从前,她还会以为阿九对这个男人有情有义,确实错嫁春风。 但是换做了三年之后再看待这件事情,慕莘雪才发现阿九这辈子并没有白白等待。岑风澈喘着粗气,狼狈不堪的站在原地,似乎在尽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不再伤害慕莘雪与团子。 慕莘雪看着岑风澈握着长剑的手臂上遍布的密密麻麻的伤痕,惊讶的走上前,问道:“这三年里,你经历了什么?” 岑风澈顺着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并不在意。前一秒的狼狈模样似乎只是两人的错觉,他站直了身子,毫不在意的说道:“一个故人留给我的。” 慕莘雪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刚刚岑风澈的发飙丝毫不在意。 岑风澈看了看慕莘雪怀中的团子,没有什么意外,倒是笑了笑:“没想到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那么我做这一切,便不会有什么愧疚感了。” 慕莘雪本来还有些怀疑,但是听到岑风澈的这句话,便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慕莘雪眼睛转了转,心中百转千回:“那么你今日回来,便是要夺回这片土地?” 岑风澈笑了笑,眉宇间尽是自信:“能从他萧子墨手中夺下这片疆土的人,只有我岑风澈。他虽是旧城南疆皇族,但却不及我岑家世世代代住在这南疆。若是要抡起这熟悉的程度,怕是HIA不及我这个外人。” 慕莘雪点了点头,岑风澈虽说守着这南疆广袤的疆土,但对这片土地的熟悉程度还不够。若说实话了解,还是自己面前的这人更有说服力。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这应该是某种联系的暗号,因为在这声响动传来之后,岑风澈变收回了脸上的神色,又换回了那冻死人不偿命的死人脸。 “走吧,我南疆的公主,随我走一趟。” 慕莘雪看了看岑风澈,拉着团子的手,不言不语的随他走了。慕莘雪没想到的是抱着团子逃了这么久,还是被人抓起来了。 岑风澈带着慕莘雪并没有回到刚刚逃跑的地方,而是另一个方向。慕莘雪记得岑风澈从前是进不来这皇宫内的,但是此时为什么又这么熟悉这里? 只是因为简单的内应?慕莘雪从心中将这个想法否定,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除非这个人有这古城的地图。 慕莘雪与团子走在岑风澈身后,很快便见到几个人站在原地等候着几人。 那几人见到岑风澈,很是恭敬。尊称他为少主。 慕莘雪注意到,岑风澈与这些人接触时,很是疏远。 “看好她们。”岑风澈瞄了慕莘雪一眼,随后补充说道:“当做客人。” 这四个人一出,那下人明显是一惊。看来岑风澈在这几年中,与这些手下接触从来不曾亲近过谁。慕莘雪看了看岑风澈,岑风澈与慕莘雪深深对视着,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再闯出来什么乱子,那几个人的性命,在你手上。” 慕莘雪一愣,苦笑着说道:“我现在谁都打不过,没什么力气使乱子了。” 但岑风澈明显不信,深深看了慕莘雪一眼,随后离开了。慕莘雪将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中,背后那人冰冷的声音却传来:“公主,请随属下来吧。” 慕莘雪却转头,认真看着这人。见这人是个大汉的模样,竟是站在原地不走了,反而是问道:“你是南疆人?” 那大汉点点头。 慕莘雪再问:“那你是萧子墨忠诚的子民?” 那大汉确实摇摇头,说道:“我忠实侍奉的,只有我的主人,现在只有哦少主。” 慕莘雪知道他所说的少主应该是岑风澈了,那么他所说的老主人,应该便是前朝的老皇帝。至于这些人,难不成是那老皇帝留下来的什么势力? “公主,请随属下走吧。”那人又恭敬说道,看这模样应该真是将慕莘雪当做客人来看待。 慕莘雪不愿意为难这个忠厚的汉子,拉起团子的手。 “你不必叫我公主了。我是南疆皇室的公主,若是不忠诚与南疆,便不必叫我公主。”慕莘雪笑笑,越过那大汉,走在了前面。 这是一个地道,地道很长,走到头,左转转个弯,竟然是个密室。慕莘雪知道这米时应该就是自己带着的地方了,自觉走进去,团子是中乖乖跟在身旁,一言不发。 那大汉将慕莘雪送进来,便转身守候在外面。慕莘雪着大汉的背影,觉得这汉子虽说长的粗犷,但是心底善良,心中竟然动了一份恻隐之心。 “你叫什么名字?”慕莘雪将团子抱在密室的床铺上,看着那背影问道。 “俺自小就没有爹娘,老主人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杨忠。”那汉子说话时,依旧没有转头。 慕莘雪从团子衣服内侧取出来一个纸包,眼睛瞥了眼那叫做杨忠的汉子,依旧没有回头。慕莘雪点了点自己手中的药包,又指了指杨忠,继续开口说道:“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此时团子已经举着那药包,小心翼翼的走向那杨忠身后,随后将那药包中的白粉,小心翼翼的倒在了杨忠的鞋子中。 慕莘雪生怕杨忠注意到背后的团子,于是说话叫他分心:“既然不知道父母是何人,也未曾见过,为什么说自己是南疆人?” 那汉子似乎很不喜欢团子提及自己的父母,但是说起来这两人,情绪便又十分不稳定。出于对慕莘雪的尊重与待客之道,扬中还是认真回答着:“主任收留我时,便是在南疆。” 慕莘雪点了点头,到是忘记了团子的事情。这个叫做杨忠的汉子见背后的慕莘雪竟然不再说话,不知心中竟然在想些什么,转过了头。 心中善良并不是错,关心别人也不是错,但今日的回头,倒是犯了大错。站在杨忠背后的团子还没来得及跑回来,若是被他见到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背后的团子,怕是不会对这两人手下留情。 慕莘雪此时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只来得及看到团子与那杨忠正四眼相对,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条件反射下,手中握紧了银针,那双灵动的双眼中,没有景致,没有这座房间,只有那个大汉与较小的团子。 团子小小的脸高高仰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的大汉,轻声说道:“叔叔,团子想小便。” 这声孩子的声音极轻,空灵的飘荡在这暗道内。慕莘雪双眼直直看着两人,这大汉若是发现了什么,她即便是拼了自己的这条老命,也要在那大汉伤害自己的孩子之前,将他杀掉。 杨忠与团子默默对视良久,终于笑了笑,伸出手说道:“我带你去。” 慕莘雪收起手中的银针,起身说道:“团子娇羞,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杨忠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慕莘雪此时手脚都虚弱颤抖无比。岑风澈断然不会只安排一个思维简单,有没有什么本事的人看着自己。 慕莘雪见这人脑子不怎么灵光,便猜测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奇怪的本事。老城主将无家可归的杨忠从外面收养,便说明这人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有能力的人,尤其是为自己培养种子,断然不会要那些无用之人。慕莘雪走在杨忠身后,见杨忠此时竟然将后背没有任何疑虑的留给自己。 这点便是这人最奇怪之处了。慕莘雪在心中墨墨迹算着时间。这软骨散,是自己留给团子的救命的法子。 若是自己因为什么事情不能在他身边,他便用身上这包软骨散救命。这时团子最后活着的机会。功夫越强的人,这毒性发作时,力道便越霸道。 慕莘雪在心中墨墨迹算着时间,数着脚步。一刻钟的时间很跨便到,但这杨忠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倒是叫她心中奇怪了。 事情越不正常,便说明这人的本事越高超。慕莘雪默默抓住了团子的手,想着怎么脱身。那杨忠此时却站住了脚步。 慕莘雪心中已经,拉着团子的手,将全身的细胞都绷直,双眼紧紧注视着杨忠。杨忠转身,看了看慕莘雪,又看了看团子,最后指了指身边说道:“我们平时都是在这里方便的。” 慕莘雪心中提起来的一口气总算放松,看了看他手指着的方向,团子看了看那地方,只是平地之上有一个小坑。 “团子怕人,兄弟你可以躲一下么。”慕莘雪小心提醒道。 那杨忠便背过身去,慕莘雪看了看团子,团子便走到那个小坑前,慕莘雪的视线紧紧落在杨忠身上。 第二百七十章:杨忠的本事 待团子方便完,三人又沉默的走回那间小屋子。慕莘雪脑子里是满满的问号。百晓生给自己的东西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现在怎么用在这个杨忠身上,便失了灵? 拉着团子坐在床上,慕莘雪看着扬中的目光都变得深邃起来。 左翻翻,又找找,慕莘雪又从团子头上拔出来一根簪子。这簪子可是有来头了。上面的毒液是她出村子之前,花了不少功夫才将毒液弄在上面。 慕莘雪将簪子插在自己头上,给团子笔画了手势,叫他老实坐在床上,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杨忠。呼吸变得凝滞起来。随着慕莘雪的走进,扬中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将背后留给自己。 杨忠模样忠厚,性子也不是骗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给慕莘雪留下一个奇怪的恐惧感。将呼吸控制在最佳状态。 慕莘雪从头上将簪子拔下来。虽说许多年没有再进行过高强度训练,但是当年学到的东西,还在脑子里根深蒂固,怎么都忘不掉。 慕莘雪走到最佳位置后,不再耽搁,手中握着簪子,最佳角度,最佳时机,连风向都是最佳,眼看着那带着致命毒性的簪子就要插进杨忠的动脉。 却该死的正巧是这时候杨忠轻巧的一个偏转,竟时十分简单的便将这一次攻击给挡了下来。杨忠转过身子,那双棕色的眸子呆愣的看着慕莘雪,说道:“公主不要再做尝试了,我是不会叫你出去的。” 慕莘雪手中还我这簪子,疑问:“你是怎么躲过去我的出手的?” 杨忠只是简单地看着慕莘雪:“抱歉这个主人不叫我告诉别人。” 慕莘雪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活宝,真是觉得有可爱,又想笑。这个人背后究竟被那老头子训练出来什么本事?为什么自己与团子的每一次出手,他都能化险为夷,云淡风轻,难不成是装傻? 慕莘雪认真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人。双目呆愣,模样也是呆愣,这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细细想来也对,若是自己有一个神秘的别人都猜不到的牛逼本事,也是不愿意说道的。 “既然如此,为了刚刚我和团子对你做的事情,我来为你吹奏一首曲子,表示我们的愧疚之情。”慕莘雪也不等杨忠点头同意,便从腰间取出了那笛子,眉眼流光,在扬中面前吹奏起来。 慕莘雪今日实在是流失了太多的血,再加上身上带着病。已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慕莘雪那双灵动如水的大眼睛认真看着杨忠的。 杨忠模样粗犷,可是有一双好看的眸子。并不是惹眼的桃花眼,也不是什么其他好看的眼型,只是深邃。 她记得以前听谁说过,有这话总眼睛的人,都是善良忠厚之人。从前听了觉得胡闹,现在亲自体验一番,倒是觉得说这句话的人,实在是太有学问了。 慕莘雪这么好听的曲子,再加上这么美的美人,这个呆愣的杨忠却看都不看一眼。慕莘雪饶是再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这傻小子不看也是白搭。 “为什么不看我?”慕莘雪将笛子从唇边取下,这好听的曲子便戛然而止。一时间山洞中又恢复了冷清。 “少主不叫我于你对视。”杨忠这人倒是老实得很。慕莘雪是看出来了,出了她身上究竟带了什么奇怪的本是之外,她问什么他都是认真回答的。 “我很可怕吗?”慕莘雪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满是疑惑。 杨忠仍旧不敢回头:“公主不可怕。” “我是妖怪么?”慕莘雪继续问。 “公主不是妖怪。”杨忠继续认真回答。 “那便抬头看着我,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是公主,便要听从我的命令。”慕莘雪那温柔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将远远看着的团子都吓得心猛地一跳。 那杨忠也是深深震颤一下,随后缓缓抬起头。见到了慕莘雪那深沉如红色海洋的眸子。 慕莘雪嘴角这才挂上暖暖的笑意:“这才对了么。你既然唤我一声公主,我便也不能亏待了你,为你吹奏上一首曲子。” 慕莘雪将紫竹笛放在唇边,选了一首曲子,站在杨忠对面吹奏起来。随着曲子时间的推移,慕莘雪额头上渗透出真真汗液。 魅惑之术与这紫竹笛一同使用,这还是她第一次,何况还是这般虚弱之时。望着那杨忠的眸子从浅淡的灰色变成现在深邃的红色,慕莘雪这才敢将低声停下。 站在原地弯腰喘气,她实在是太累了,但还是不能倒下,不仅仅是因为她手中还带着一个团子,更是因为这是萧子墨费劲千辛万苦,牺牲了放弃了那么多东西才换来的江山,怎么能这般简单的被别人夺走? 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忠,慕莘雪对团子摆了摆手,团子小跑着过来。慕莘雪这才版弯着腰,对团子嘱咐道:“记住不要说话,不要出声。” 团子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慕莘雪深吸一口气,这才深深看了一眼杨忠,路过时小声说了句抱歉,便头也不回的带着团子离开。 这隧道他刚刚已经走了两遍,自然很容易变记住了走出去的法子。慕莘雪刚刚被杨总领着重新走一遍的时候便知道了,这隧道中有机关。 带着团子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机关,左绕右绕,终于走出这座快要将人闷死的暗道。呼吸道新鲜空气时,慕莘雪才知道现在是夜晚。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那隧道中带了这么长时间,将团子抱在怀中,深吸一口气,趁着人们注意不到之时,向着萧子墨寝宫的方向,跑了。 慕莘雪是尽了自己全力再跑。她知道现在是个争分夺秒的时候,若是能多坚持一分钟,变多了一份给萧子墨传达消息的机会。 她那时似乎听到岑风澈与手下的交谈,说是要将进宫皇城的时辰,定在午夜子时。若是萧子墨能在午夜子时之间找到解决的法子,便有可能抱住这江山。 慕莘雪将怀中团子的小小身子抱得紧了紧。她知道在这路上有许多机会可以先将团子藏起来,这样自己可一旁的更快,团子也可以更安全。 但慕莘雪不愿意放开抱着团子的手。团子是她的全部,若是有任何的差池是因为自己不在身边。慕莘雪会愧疚自责一辈子。 她已经不能给团子一个作为母亲应该给孩子的一切,若是再连这份安全感也给不了,那便是她最大的罪过了。 不只是哪里出了问题,慕莘雪耳边依稀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追逐声。应该是有人发现了自己。慕莘雪咬紧牙关,这些人不敢高声喧哗,便是她最大的保护符。 耳边风声很大,慕莘雪脚下的速度也不慢:“团子,记得娘亲曾经教过你的那首曲子么?” 团子紧紧小手紧紧抓着慕莘雪的衣襟,弱若点了点头。 “笛子在娘亲腰间,娘亲现在便想听。”慕莘雪吸了吸鼻子,她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这个方法来提醒他了。 团子小小的柔柔的手,笨拙的将慕莘雪腰间的笛子取出来,放在唇边,深吸一口气,便吹起了那首曲子。 团子年龄本来就不大,虽说底子好,在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但仍旧是磕磕绊绊,勉强能听得出来时一首曲子。 慕莘雪体力渐渐不支,身后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已经看不清楚景致,只能面前看出来大致的轮廓。 慕莘雪饶是再坚强,也是个女子。将团子生下,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运起与好身体,实在是没法与当年的自己拼上一拼了。 慕莘雪双腿似乎被什么东西打到,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向地上扑去。团子因为失去平衡,吹奏笛子的声音也扎然而止。 慕莘雪在落地最后一秒,将自己与团子的身子调换了个方向,叫自己的背部落在地面。这边是女子身为母性的最基本的本能,在危险时候,总是要最先保护自己的孩子。 在视线马上要与天空垂直接触时,腰间一紧,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起,双眼与另一双眼睛接触,慕莘雪心中便一阵无来由的安稳。 被人安置好在原地,那黑衣人便又站在慕莘雪面前。慕莘雪怀中依旧紧追不放的抱着团子,视线随着司清源左右移动。 慕莘雪叫团子吹奏这首曲子,倒是没想到最先赶来的会是他司清源。司清源手中拿着的,是一把简单的长剑。 二话不说,便在黑暗中与一人交缠起来,慕莘雪注意到,那人正是与自己纠缠了许久的杨忠。本以为自己的魅惑之术成功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这个大汉破解了。 慕莘雪视线紧紧睡着两人的移动,司清源碍于自己的身份,并不能施展自己所有实力,比那杨忠多了更多的限制,渐渐落在下风。 两人的打斗声,渐渐在此处传来,将这若大的沉寂皇宫瞬间点燃。 第二百七十一章:两虎之争 四面八方的皇宫中的人,纷纷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这边赶来。慕莘雪怀中紧紧抱着团子,此时挡在她前面的,只有一个司清源。 慕莘雪突然觉得想哭,在这片黑暗中,眼泪无声的便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在天涯村时,虽然过的简单,过的朴实,但从未经历过这些。 慕莘雪抱着团子,腰间的银针只剩下三枚,这边是她所有的资本。岑风澈已经问声赶到,与他同事赶到的,还有慕莘雪心心念念的萧子墨。 说是心心念念不是因为心中想念,不是因为心中住着的深深爱着的人是他,而是因为在这个若大的皇宫中,萧子墨便是她唯一的依赖。 慕莘雪转身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萧子墨,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还有一个李眉柔。慕莘雪觉得心中的什么东西猛地断裂了。 昔日的好友成了现在的仇敌,当年的同生共死到了现在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司清源还在与那个杨忠打斗,两人看着虽说是总高一些,但竟然迟迟未能将司清源打败。 “初一,回来。”萧子墨淡淡的声音在夜色中四散开来,随着这句话,司清源果断地将自己的间收回来,站立在慕莘雪身旁。 那杨忠竟然没有机会将司清源纠缠住。这简单的一招,便揭露了两人究竟谁强谁弱。戏份一时间紧张起来。 慕莘雪已经被李眉柔落在后面,司清源时刻跟随在慕莘雪身边。 “对不起,姐姐,我们来晚了。”李眉柔压低了声音,但在场几人功夫都不是简单之人,自然是听得到的。 慕莘雪此时倒是不愿意说话,只简单的点了点头。被萧子墨发现,被这些人包围,岑风澈倒是一点都不慌张,反而是淡定注视着萧子墨。 慕莘雪在李眉柔的搀扶下已经恢复了一些,对萧子墨说道:“岑风澈很早之前便设计好了要夺宫,计划定在午时。” 对于慕莘雪的出卖,岑风澈倒是丝毫都不介意。慕莘雪的这些话,其实已经在心中反复斟酌过许多次了,至于阿九的事情,她选择没有说出来,将这个秘密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至于容洛的下落,慕莘雪倒是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了。 “我当日将你放走,便猜测到了今日的结局。”萧子墨自嘲的笑笑。 “身为一名高位者,你放了我时,便应该猜到这份结局。”岑风澈手腕一番,手中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把剑。 慕莘雪眯了眯眼睛,那东西似乎不是剑,比剑更短一些,又比匕首更长一些。慕莘雪对兵器没什么研究,倒是猜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萧子墨今夜一身黑色便装。慕莘雪记得在竹林中时,他身上穿着白色衣服。再看看李眉柔,同样也将今日的舞裙换下来。 慕莘雪心中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有些淡淡的难受。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团子与身后的司清源,这份感觉便消散很多。 慕莘雪在心中分析着这份感觉,应该是一个妹妹对哥哥该有的不舍,是亲情。亦或者,是身为一个曾经爱过的人,对这份终于割舍开来的感情作出的该有的反应吧。 思索的这些时间,萧子墨已经与岑风澈过了三招。两人只是试探性的简单交手,便纷纷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戏才刚刚开始,希望你今夜,能过的愉快。”岑风澈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看慕莘雪,又看了看李眉柔。 慕莘雪眉头一簇,便见岑风澈与他的人,都消失不见。只余站在自己身侧的这些人。 “怎么办?这个人明显是有所准备。”李眉柔虽说是女子,但也算从小与父亲兄长学到良多。但女子终归是女子,面对不受控制的局面,便容易慌了阵脚。 “总会有对策的,先不要慌。”慕莘雪将团子抱在怀中。不知道已经什么时辰了,今夜团子确实跟着自己累坏了。 慕莘雪揉了揉团子的脑袋,轻声说道:“睡吧,剩下的交给娘亲。” 团子今夜真的是累坏了,对着慕莘雪点了点头,将脑袋靠着慕莘雪的胸口,睡着了。夜里风凉,慕莘雪怕团子着凉,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团子身上。 萧子墨眉头一簇,没做什么表示。倒是慕莘雪身后的司清源,看着这一幕,将拳头握紧了,但面上仍旧没什么反应。 “夜里风凉,我现将你送回去吧。”李眉柔看着慕莘雪衣服单薄,有些担忧。 “不用,现在时辰不早了。岑风澈说子时开始行动,便不会晚一刻。咱们现在需要分头行动,才能有机会挽回。”慕莘雪脑子飞快旋转着,计划着,想要将这次的时间用到极致,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每一个点,都排上用途。 “按照你的想法,今日应该怎么办?”萧子墨倒是不急不缓,云淡风轻的看向慕莘雪。 慕莘雪怀中还抱着团子,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认真地看着萧子墨问道:“你愿意相信我?” “这次事情,只有你知道的最多,我便叫你做我的军师,替我抱住这片江山。” 慕莘雪倒是没在意萧子墨这话中话,看着周遭这些人,只思索了片刻,便开口说道:“皇宫一路向南,有一片假山林,那里其中一座假山从中间分裂开来,那是敌军进入皇宫的唯一通道。需要派一名有勇有谋的大将派兵看守,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此地若是掌握得好,是个防守的最佳地点。” 萧子墨到只是听了之后,淡淡开口吩咐道:“李校尉,你两百精兵前去。” 被唤作李校尉的人领命,带兵离去。慕莘雪又看了看李眉柔,随后与萧子墨说道:“我所知道的,便只有这些,剩下的,还是由陛下来决断。” 萧子墨见慕莘雪变脸变得这么快,苦笑着说道:“你可是朕的军师。” 慕莘雪怀中抱着团子,倒是不适合弯腰行李,只得说道:“莘雪只是一介女流,虽说有一些小想法,但用在大事上,倒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 慕莘雪这般推辞,真是丝毫都没有留下情面。萧子墨的目的实际上已经大达到了,也便不再逼问慕莘雪。 其实今日这些事情,最关键的,还是慕莘雪所走的这一步棋。她叫团子吹笛,将所有人都引到这里,一是将岑风澈的计谋不得不提前。 二来是派人看守岑风澈士兵进入皇宫的通道,切断他的外来应援。这样岑风澈本来的优势便变成了弱势,叫这一场轰轰烈烈,,蓄谋已久的夺宫战争,变成了一场瓮中捉鳖的戏法。 只用了短短两步棋子,便将这整个局面都弄得翻转了一个形式。 怀中团子此时已经陷入了沉睡,慕莘雪看向李眉柔,随后将视线转移到她身旁的萧子墨:“既然陛下到了,莘雪又帮不上什么忙,便先时候团子回屋睡觉了。小孩子着了凉,可不好。” “我派人送你回去。”萧子墨出言。 “不必了,我看我身后这个初一功夫就不错,应该不用担心。”慕莘雪笑着转身,也不等人回答,便走入黑暗中。 其实不是她要斥候团子,而是自己的身子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不知道是自尊心在作怪还是什么原因,慕莘雪不喜欢别人见到自己虚弱的模样。 慕莘雪脚步越来越快,司清源一直跟在自己身旁。待确定没人看得见自己了,慕莘雪这才停下脚步,将团子塞给司清源,说道:“清源,帮我报一下团子。” 司清源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伸手将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团子刚刚入手,慕莘雪便放心的身子一软,整个人再也支持不住。 司清源心中一惊,一手抱着怀子,一边将慕莘雪的身子单手搂住。黑暗中的司清源看着自己的左手右手,一手是儿子,一手是媳妇儿,司清源仰头看天。 似乎自从遇到了慕莘雪,他都快要忘记自己的王爷身份了。打下手,当百姓,徒手劈石头,买菜疗伤,似乎什么事情都做到了。现在不但需要当人家的死侍,还要连老妈子的活都干了。 木莘雪美美的睡上了一觉,倒是不知道这一晚上,外面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杀戮成河。白日醒来时,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 慕莘雪叹了口气,团子舒服的睡在自己旁边,司清源已经不见了踪迹,慕莘雪抬头看了看房顶,不知道司清源现在躲在何处。 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人细心的包扎好。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手法,应当是专业的包扎技能。 慕莘雪笑了笑,手抚摸着胳膊上的白色布条。这应该也是昨夜司清源为自己做的。心中浮现上甜蜜。慕莘雪看着团子熟睡的小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可爱的紧,没忍住,吧唧在人家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也许是太兴奋的过错,竟然这一口就将团子给亲醒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风向逆转 “然后呢?”慕莘雪疑惑的看着月儿问道。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跟她卖关子,猜测来猜测去,最是麻烦。 “然后那御医指着娘娘腰间的腾龙鞭,非说这毒性是从这鞭子上传来的。”月儿说到此时,竟然吓得直接跪坐在地上,不敢再出言。 慕莘雪到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实现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腾龙鞭子是自己送给李眉柔的,这中间究竟有没有人在做过手脚,慕莘雪是不可能知道的。 “公主,现在可怎么办呀?奴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马赶来提醒小姐了。现在怕是……怕是他们已经到了呀。” 慕莘雪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见到团子,于是问道:“见到小少爷了么?” 月儿这时候似乎才恍然大悟,也随着四处看了看,这才说道:“没有,奴婢刚刚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公主的事……” 慕莘雪不愿意听到这些废话,于是摆了摆手说道:“先别管这些,帮我找到团子。” 现在李眉柔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更是一个敏感的时期,若是在这个时候,团子还不在自己身边,慕莘雪害怕他出了什么事情。 “你带几个人去那边找,我去那边。”慕莘雪现在心中竟然莫名的冷静,指挥道。月儿现在对自己已经没有刚开始那般敌对,也乖巧了很多,这点到时叫慕莘雪欣慰的很。 “好。”月儿的这个好字,刚刚落下,脚还没来得及迈出门,外面便传来李公公那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 慕莘雪一愣,月儿也一愣,两人四目相对,随后一齐看向门口,果真见到了萧子墨那欣长的身姿正往这边走。 “你先去找。”慕莘雪小声吩咐道。月儿四周看了看,从后门溜出去。 谁人都知道团子对慕莘雪的重要性,若是这个小少爷出了什么差错,怕是这个女人又会掀起来什么波澜,扰得整个南疆又鸡犬不宁来。 慕莘雪见月儿走出去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屋子正中央,准备迎接萧子墨这个传说中的冷面帝王。 面上挂着微笑,穆心血在萧子墨走进来时,躬身行了一礼,薄唇轻起:“陛下。” 慕莘雪的动作停顿在空中,对面却迟迟听不到免礼。慕莘雪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一双好看的鞋子。那是一双漆黑的靴子,上面用金丝封着好看的图案。 慕莘雪认真看了看,发现好像是一条龙的形状,能够看得出来,缝制这双鞋子的工匠,手艺倒是精湛的很。 “平身吧。”声音中透着沧桑,透着冷漠,唯独听不到从前的温柔。慕莘雪道不在意这些,若是从前的自己,怕是会因为萧子墨的这个变化而伤心的很,但还在现在,倒是不会了。 一来慕莘雪已经有了团子,二来自己已经在两人之间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再在另一段感情上耗费自己的精力,即使那个人自己从前有多深爱,有多期盼。 “什么事情?莘雪不曾听说。”慕莘雪面露疑惑,抬头望着萧子墨。 萧子墨似乎格外不相信慕莘雪所说的,那双深邃的眸子认真将慕莘雪望着,约莫着过了几秒钟的样子,他才终于开口说道:“柔儿中了毒,御医检测出来,那毒是从她的腾龙鞭上携带的。” 慕莘雪挑眉:“所以陛下就认为,这个毒,是我下的。” “哦?我亲自来此,就是希望雪儿能自己洗清冤屈。”萧子墨那冷淡的面庞终于破了功,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但这笑意并未叫慕莘雪找回一丝熟悉的感觉,反倒是越发生冷起来。这冷笑,看在慕莘雪眼中,万分生疏。 “证据雪儿暂时还拿不出来,但雪儿觉得的有些疑惑,一个小小的鞭子,怎么就能确定娘娘的毒是我下的?”慕莘雪抬眼,眼中也不再是以往的温柔。 “这腾龙鞭,是南疆的重宝,普通人,是没有资格拿到这个东西的。柔儿那里我也问过了,着鞭子是你送的,她宝贝的很,谁都没办法碰到,那么接触到这鞭子的人,就只有你们两个,难不成柔儿还会自己给自己下毒?” 慕莘雪见萧子墨义愤填膺的模样,冷笑。若是换作三天前,她还有可能相信萧子墨没有变,他将自己禁足,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但是换作现在,慕莘雪心中已经冷却。今日她便可以确定,萧子墨是真的变了,仅仅一条鞭子,一个李眉柔,他就可以这么认定自己就是下毒的人。 “那么理由呢?我与柔儿情同姐妹,有什么理由下毒谋害她性命?”慕莘雪袖子中的手紧握,仍旧执着的等待答案。 “这个怕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了,在证据查出来之前,怕是要委屈你一下了。”萧子墨打眼看了眼慕莘雪,便一个眼色,从门外纷纷涌出来许多穿着禁卫军服装的士兵。 慕莘雪眸子一冷:“萧子墨,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三日时间,交出解药。若是柔儿有什么差池,你便要想好偿还的法子。”萧子墨音色冰冷,视线在这屋子中大量一圈,转身走开。 “娘亲!”慕莘雪瘫坐在地面上,望着萧子墨绝情的背影。这一声甜腻的召唤,将她的思绪唤回。她的团子回来了。 “娘亲,咱们家里怎么多出来这么多人?”团子扑在慕莘雪怀中,小小的脸上泛着红,看这模样应该是跑来的时候,有些急切了。 慕莘雪捧起团子的小脸,有些歉意:“抱歉团子,娘亲这次怕是又连累你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这里是公主的卧房,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进来的?出去!”月儿冲上来,扯着嗓子对着些人吼道。 站在屋子里的约莫着有十多个士兵,对月儿几人的模样毫不在意。眼睛抬都不抬一下,走出这间屋子,分作两排,守候在门外。 慕莘雪见此,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抱着团子心中一阵酸涩。从前是她太自私了么?以为这个男子会一直对自己好,会一直将自己留在心中的一个特殊的位置。 到了如今,自己已经有了家庭,只是这个家庭因为自己的原因,还没有办法聚齐,过着漂浮不定的生活。 但是萧子墨如今已经有了一个自己喜爱的妻子,自己是不是应该乖乖的离开这里,带着自己的仇恨,默默的解决完在这个国度的羁绊,从此与司清源一起,从此消失呢? 慕莘雪开始为自己的想法而惊讶,但随后便是平静。两个月前,自己从天涯村出来,与百晓生分别时,他便提醒过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公主醒来这么久,一定饿了,月儿去为公主寻找些吃的。”月儿擦着眼泪站起身子,不等慕莘雪开口便推门走出去。 慕莘雪看着月儿的背影被光影打落下来的影子。 月儿双脚还没有走出屋子,便被人阻拦:“干什么去?回去!” 月儿瘦弱的肩膀在听到这粗犷的声音并没有后退的意思,而是挺直了腰板:“公主饿了,我去为公主找些吃得来。” “找什么吃的,陛下有令,这个屋子里的人,谁都不许出去!快回去!”左边守候的士兵,态度并不友好,手中的兵器向后一顶,月儿身子似乎晃动两下,但仍旧没有后退。 慕莘雪抱着团子看着陌生人一般看向月儿:“放肆!陛下只是说将公主留在房间中,并没有说叫你们虐待她。公主现在只是暂时落寞了,但你们记住,她依旧是主子,即使是被关在这里也是主子,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做下人的来发令!” 月儿声音难得的也大了起来,看着这几人带着兵器的男人并不怯场,竟然叫这几个男人都愣了下。月儿见此,乘胜追击说道:“现在公主饿了,让开!” 月儿伸手将蓝在自己面前的短刀推开,脚步不做停留的向远处走去。慕莘雪抱紧怀中的团子,对月儿的做法倒是有些吃惊。 这个小妮子,她可是记得,对自己可以算是恨之入骨了,怎么到了现在,竟然在自己这般落魄的时候还不离不弃,站在自己面前? 慕莘雪眸子深邃,二丫头小环走上前将慕莘雪从地上扶起来道床上,慕莘雪叹了口气,摸着团子的脑袋,想着以后的路。 司清源的事情不知道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但是自己现在必须要离开了。慕莘雪抬头看了看头顶,感受不到司清源存在的气息。 她知道李眉柔这件事情,现在还得不到转机。况且自己现在悲观在皇宫中,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找到凶手。 再者自己在这皇宫中孤立无援,更没有谁会不惜得罪萧子墨来为自己开罪。与其等到三日后,自己被迫走向绝路,不如现在在事情刚开始发展,便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第二百七十三章:事出有变 这日的时间过得极其缓慢,但在缓慢,也早晚会迎来黑夜。慕莘雪将团子安置好在床上,坐在床边看着小团子的睡颜,好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团子小小的身体。 待团子熟睡后,慕莘雪这才停下了有些发酸的手,小心的在团子旁边躺下。闭上眼睛后,手腕一个翻转,食指与中指中间便多出了一枚银光闪闪的银针。 两根手指将那根银针紧紧夹住,手腕一用力,那根银针便直直飞出去。直直穿过桌面上那盏油灯。灯芯被连根斩断,屋子中一下子便陷入黑暗,但那根银针穿过灯芯后,并没有停止,继续向外面飞去,穿过纸湖的窗户,飞出了这间屋子。 “恩。”几乎是与灯灭了的同一时刻,屋子外面传来一声闷哼,慕莘雪似乎什么都没听到,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寻常女子,都不会这般淡定的在今夜成功入眠,但慕莘雪又怎么会是一般人也?很快便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于是躲在门外的人离开了,落雪宫的夜,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慕莘雪是在深夜醒来的,漆黑的大眼睛看着这间屋子的四周,扫视一圈,大大的眼睛盯着这个房间中黑暗的角落很久,直到明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 昨夜是两人约定好的时间,司清源没来。一夜未眠,眼中出现了红血丝,慕莘雪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司清源是个重承诺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失约。 慕莘雪在心中算计着时间,若是再不离开,恐怕是来不及了。将团子叫醒,慕莘雪为他选了一身衣物换上。 月儿到现在都还没来侍候,倒是有些奇怪。但慕莘雪也只是简单的在脑海中闪现,并没有深思。 “娘亲,咱们今日是要去哪里么?”今日起得太早,团子一双大眼睛只睁开了一半。 慕莘雪心疼的揉了揉团子的头,安抚道:“娘亲今日要带着团子偷偷溜出去,但是娘亲现在要准备一些东西,团子帮娘亲一个忙好不好?” 团子本来是迷糊着的,但是一听到慕莘雪说是要带他出皇宫,立刻便来了精神:“团子可以帮到娘亲么?娘亲需要团子做些什么?” 慕莘雪见团子这前后态度的大转变,笑了笑:“娘亲现在需要出去一下,团子能不能在这里为娘亲将门看守住,不要叫人进来。任何人。” 慕莘雪讲这话说得轻松得很,团子倒是为难了:“可是团子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们怎么会听团子的话,我不叫他们进,他们就不进呢?” 慕莘雪将团子抱在床上做好,自己蹲在他面前,柔声说道:“怎么会不听团子的话呢?团子是南疆的少主子,是主人,在这个皇宫中,除了你皇叔,谁都没有权利命令你。” 团子听着慕莘雪的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若是他们不听话呢,团子怕他们欺负团子,坏了娘亲的好事。” 团子想到这点,又垂下了头,撅着小嘴。从村子里出来后,团子确实是成长了许多的。从两人第一次经历了危险,团子便在心中对自己按照承诺,一定要快些长大,长成厉害的人,这样就可以保护娘亲的安全,但是这份信念,在经历了更多的事情之后,将团子这颗柔弱的小心脏打击的不得了。 “娘亲相信我的团子,记得娘亲教你吹奏的那首曲子么?若是他们不听话,你就坐在这里吹那首曲子,就谁都拿你没办法。”慕莘雪从腰间取出紫竹笛,放在团子手上。 团子小小的手握着那笛子,那首曲子是他唯一可以让娘亲骄傲的东西。手中有了这个笛子,团子安心了许多。 慕莘雪看了眼这间屋子的四周,海慧寺有些不放心,于是对团子嘱咐道:“团子记得千万不要离开这张床,一定要等娘亲回来。” 团子建慕莘雪这般认真的嘱托,坚定地点了点头:“团子记住了,团子一定不会离开这张床,谁叫团子都不会。直到娘亲回来。” 慕莘雪这才放下心,从房梁上取出来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三个小瓷瓶。慕莘雪将其中一个瓷瓶取出来,将里面的粉末倒在这张床的四周,又将剩下的两个瓷瓶方在自己怀中,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与团子道了别,当这团子的面将墙上的一幅壁画打开,从后面的小洞钻了出去。 这个暗道也是慕莘雪无意间发现的,慕莘雪从未想到,这个按到有一天可以帮到自己。自嘲的笑笑,加快脚步,穿过暗道,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出口。 这出口通向的是御膳房,慕莘雪猜想可能是当年的哪个馋嘴的妃子,为了方便偷吃御膳房中的膳食,才刻意弄出来这么一条暗道来。 从暗道中小心翼翼的出来,慕莘雪细心的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人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守候在御膳房后面的一棵大树后,慕莘雪等候着时机。 没过多久,果真有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落地不稳,行走迅速落地轻缓,慕莘雪猜测应该是御膳房中常年挡拆的宫女。 等那脚步声靠近后,慕莘雪计算好了时间,一记手刀打在那人脖颈上,同时反应极快的接住这人手中的托盘。 应该是前往哪个宫里送饭的宫女。看了看托盘中的东西,原来是做工精致的糕点,慕莘雪拿了两块放在口中,感受这糕点在口中迅速融化,心中欢喜,这糕点定然是出自哪家名师之手,来南疆这么久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最终是要送到哪个宫殿去的。 想着这么好吃的东西,团子必然也喜欢,便拿出来怀中的手帕,又包了一些,这才安心的处理自己脚下躺着的这个宫女。 将女子拖回到暗道中,慕莘雪换下她的衣物,又用绳索将这女人的双手双脚都绑住,处理好这一切后,才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用簪子将头发弄下来一些,将脸挡住后,慕莘雪端垂着头走进了御膳房。御膳房中人流来往的众多,慕莘雪倒是不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 双手放在小腹叠加,慕莘雪看着自己的脚尖,两只腿倒腾的飞快,司清源之前对她说过,他安插了人在这里,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变故,便来找那人。 脚步匆匆,慕莘雪没见过那人的面容,但今日也确实不需要见面,慕莘雪袖口现在正放着一件信物,将这件信物与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指定位置,那人便能将信息在第一时间传达到司清源手中。 “站住!”一声凌厉的呼和声在身旁响起。 慕莘雪心中一紧,脚步也随着停住。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鞋子,都停留在原地,本是吵闹的御膳房中,瞬间鸦雀无声。 慕莘雪缓慢抬头,却见所有人视线都落在另一人身上。慕莘雪疑惑,也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 慕莘雪这位置极好,刚好能看到今日这个乱子的两人。被叫住的那个姑娘在这宫中地位应该还算不错,穿着都与这些御膳房中的小丫头好上不少。 慕莘雪视线继续向上,这人手中正端着托盘,看这模样应该正是手中的这个托盘出了问题。 出声叫住这人的人,体型偏庞,衣着也十分华贵,慕莘雪见过这个老妈子,貌似后来被萧子墨提携给李眉柔的宫中。 现在李眉柔中了毒,身子那版虚弱,倒是不知道这老妈子为何偏偏要为难一个宫中的宫女。 慕莘雪正打算离开,正好趁着这次的乱子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做完,免得在这里耽搁了时间,团子还一个人在宫殿中,慕莘雪心中还是放心不下。 但事情正是这般巧,仅仅一个抬眸的瞬间,慕莘雪侧眼便看到了那端着菜式的宫女的面容,那人不是别人在,正是自己宫中当值的大宫女月儿。 慕莘雪今早还在疑惑,为何这个丫鬟没有进屋子里来侍候,却不想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月儿。 慕莘雪心中虽说有些波动,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喜欢偷吃的丫鬟动什么恻隐之心,身子正准备动弹离开,耳边便传来几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 “看见没,那个大宫女就是公主府邸当值的大宫女月儿。” “是呗,这宫女可真是倒霉,公主现在被关起来,连这个做宫女的也跟着倒霉。” “是呢,我今早一早便看到这个丫鬟在这里守着等着给主子拿饭了,硬是被人欺负的等到现在才拿到手。” “哎,现在好不容易拿到手了,还被王妈妈给叫住了。我听说啊,咱们娘娘中毒,就是被那个公主下的毒,如今月儿姑姑落到王妈妈手里,我看是倒霉了。” 慕莘雪身子晃了一晃,脚下似乎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动弹不得。原来月儿今早没有道落雪 第二百七十四章:出手相帮坏大事 慕莘雪觉得此时自己的脚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动弹不了。既然是自己为月儿惹来的麻烦,月儿现在又是为了自己而落在王妈妈手中,现在这个情形,慕莘雪又怎么离得开? 叹了口气,慕莘雪还是留在原地,看着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她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你,既然月儿对自己有恩,她便不会自己离去而将月儿陷入这般境地。 “我看看这是谁呀?”王妈妈阴阳怪气,迈着她的小粗腿,绕着月儿走了半圈,最后落脚在月儿身侧,这个位置极好,将月儿整个人都展露在慕莘雪眼前。 慕莘雪甚至都可以看得清楚月儿脸上的表情。 “王妈妈。”月儿嘴角生硬的列出来一些笑意。若是按照辈分,月儿在这皇宫中,也是没有王妈妈来的辈分高。 是以大家即使对月儿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在明面上展现出来,只敢在私下里使一些小绊子,像这样敢当面与月儿叫嚣的,也就只有王妈妈这样的人了。 “我们的月儿大宫女什么时候竟然自己来御膳房领东西了?”王妈妈打眼看了眼月儿手中的盘子,趁她不注意,将盖在上面的盖子打开,一阵浓郁的香气便飘散开来。 王妈妈鄙视的看了看盘子中的饭菜,笑着说道:“怎么,我们的月儿姑娘,难算拿着这些好菜,给谁下毒去?” 月儿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但端着托盘的手依旧没有松动。 王妈妈笑了笑,将手中的盖子扔在地上,声调也拔高了好几倍:“要我说呀,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主子将一个破鞭子送给娘娘,下了毒。怎么?你是不是也想要把这些饭菜送给我,毒死我呀?” 慕莘雪听着这话,抬眼打量了下这王妈妈,王妈妈生了一个老实的面相,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个妈妈还能这般毒舌。 “王妈妈真是为难月儿了,这饭菜自然是送给主子的。”月儿脸色依旧惨白,但面上仍旧挂上了一丝笑,那张有些清秀的脸旁不再低垂着,而是抬起了正大光明的与王妈妈对视。 这话听得慕莘雪也是一愣,随后便轻轻笑了起来,这个月儿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简简单单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这个王妈妈下不来台。 这饭菜自然是送给主子的,你再怎么强势,再怎么在皇宫中得势,也依旧是个奴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王妈妈果真脸色一冷,转头看了看四周着些憋着笑的宫女奴才们,脸色铁青:“好你个月儿,竟然敢欺负到本妈妈头上来。” 月儿那清秀的笑脸立刻便消失不见变为一阵恐慌:“妈妈真是冤枉月儿了,月儿在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欺负王妈妈,王妈妈自年轻时便待在这南疆的皇宫,即使现在换了三个朝代,也依然是个有地位的妈妈,就算是借月儿十个胆子,月儿也不敢欺负妈妈呀。” “噗嗤。”随着这一声轻笑,所有这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凝滞起来。慕莘雪将头垂下,心脏紧张的挑个不停,王妈妈那凌厉的视线在这周围扫视个不停,慕莘雪真担心刚刚自己的宁围为自己招来麻烦。 这氛围持续了约莫着有两分钟,才终于变得轻缓起来,慕莘雪松了口气,在人后拍了拍子的胸脯。 天地可鉴,慕莘雪这次是真的没有忍住,以前便发觉月儿这个宫女有些势力,对自己也不是真心,但在自己面前,倒是从来都乖巧的很,直到今日,慕莘雪才发现月儿竟然还是个毒舌头,看来刚刚自己的担忧都多虑了。 心中既然已经放心,慕莘雪便安心的从人群中缓慢后退,将手中攥了许久的东西,放在御膳房后面的一处墙壁内的凹槽内,这才准备离开。 这时刚刚月儿与那王婆婆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慕莘雪转过头去,刚巧见到那两人竟然齐齐往地上倒去。 慕莘雪心中一急,视线左转右转,发现左手边刚巧有一个菜篮子,慕莘雪想也未想,将那菜篮子向月儿处扔去,刚巧在她倒下时,将她接住。 如此月儿便倒在了菜篮子中,而那倒霉的王婆婆,则是落在了地上,一阵哀嚎声中,月儿视线向慕莘雪方向看来,只看到一个空空的位置。 慕莘雪在昨晚那一系列动作后,便纵身一跃,从窗户中跳了出去。前面这么热闹的阵仗,自然是跑不远的。 慕莘雪一个潇洒的落地,还未站起身,便见到在自己面前停着的鞋子。慕莘雪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抬起头便见到了一脸淡然笑意的萧子墨。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慕莘雪缓缓站起身,视线甚至都不敢落在萧子墨身上。这种偷跑被抓包的事情,倒是叫慕莘雪觉得有些尴尬。 “我的小公主,这是打算去哪里?”萧子墨嗓音带着特有的温柔,似乎在询问着自己最亲爱的妹妹。 “呵呵,我觉得有点饿了,出来找点吃的。”慕莘雪尴尬的笑笑,看了眼御膳房。 “哦?怎么我的小公主还需要自己出来寻吃的?”萧子墨语调上挑,慕莘雪发现御膳房里面现在倒是安静了不少,看样子应该是发现了萧子墨与自己的存在。 “参将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最先冲出来的,是那王妈妈。紧随其后的便是慕莘雪的侍女月儿。随后御膳房中的其他人,也纷纷涌出来,在这片地面上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慕莘雪见到这一幕,撇了撇嘴吧。自己活生生一个公主正站在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行李。 萧子墨自然也知道这个梗,但没有出言,只是将视线落在月儿身上,沉声问道:“大但月儿,我教你侍候公主,你竟然敢叫公主穿成这样自己来御膳房找吃的!” 月儿听到萧子墨的怒喝,吓得将头垂的更低,说道:“奴婢知错。” 慕莘雪知道此时萧子墨是在迁怒,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萧子墨上最后的正餐。 月儿态度诚恳,并没有抱怨谁的不是,萧子墨便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慕莘雪倒是在心中默默对月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月儿此时的这个做法,是最明智的。 萧子墨又将视线在御膳房中所有人身上扫视一番,天子之怒,谁又能承受得起?于是纷纷将头在地上伏得更低:“奴婢知错。” “既然自己都知道错了,所有人去领罚。”萧子墨将视线收回来,最后落在慕莘雪身上,语气又恢复了温柔:“既然还饿着肚子,便随我一起去吃些东西。” 慕莘雪知道萧子墨近日来巡自己,定然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你不会傻傻的跟着他走:“雪儿发现还有些事情,便不耽搁陛下的时间了。” 慕莘雪行了个礼,准备自己乖乖回到房间去。那里虽说没有自由,最起码还有自己的团子,还有自己即将出行的计划。 “哦,既然如此,我只能自己回去与团子吃了。团子一项最喜爱你,若是这次见不到雪儿,定人又会哭丧着脸说皇叔骗他了。” 慕莘雪闻言站住脚,转头看向萧子墨。发现萧子墨不知道何时,视线便落在自己身上。这个萧子墨知道自己最宝贵的,便是团子。 却偏偏要拿团子来要挟自己,怕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自己的帮忙了。 随着萧子墨,一同来到寝宫。慕莘雪站在门口,看着萧子墨背影询问道:“既然是吃饭,为什么要来寝宫?” 萧子墨站住脚,回头将慕莘雪望着:“今日用膳的只有咱们一家人。” 慕莘雪深深将萧子墨看着,发现今日的他竟然真的只传来一身简单的衣服,看了看身边垂着头的太监宫女,慕莘雪没有再停顿,举步与萧子墨走了进去。 下人果真都停留在原地,没有随着一同进入。慕莘雪随着萧子墨走得深了,才发觉竟然没有见到团子。 “团子呢?” 萧子墨在主位上做好,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这才回答慕莘雪的问话:“团子被我安顿在其他地方了,我也相信,你不愿意叫孩子听到咱们之间的谈话。” 慕莘雪握紧了手指,几乎是咬牙切齿:“萧子墨,若是三年前我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子,我当时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叫你活下来。” 萧子墨倒是不介意慕莘雪的话:“说起三年前,我记得你从经对我说过,你的家乡,有一种武器可以用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慕莘雪一愣,萧子墨这是再说炸药? 这个人真是疯了,难不成是想要自己为他做这些东西?若是将二十一世纪的战争带到这个时代,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慕莘雪紧紧是想一下,便觉得后背发凉,于是自觉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骑虎难下 屋内香气缭绕,若是换做平日,定然叫人食欲大增,单环在今日这般情境下,慕莘雪是万万不会有食欲吃下这桌子佳肴的。 慕莘雪甚至觉得刚刚吃下的那两块糕点,现在都开始反胃。若不是被她强制性压制住这股难受的感觉,慕莘雪现在恐怕已经吐得天昏地暗。 萧子墨眼角带着笑意,看着慕莘雪,像是猛虎看着自己即将吃掉的食物。带着玩味,带着势在必得。 “我本来觉得你很爱你的丈夫和儿子,现在看来,倒是我看错你了。”萧子墨的声音极轻,在这只有两个人的静谧的屋子里,更显得轻盈。 压在慕莘雪的心口,倒是有着一份沉甸甸的分量。 “丈夫?”慕莘雪漆黑的眸子中带上了份疑惑,世人都以为自己已经将司清源杀了,怎么这萧子墨今日竟然与自己说起丈夫? “哦?看来我的雪儿还不不知道。”萧子墨笑意中的玩味加深,在慕莘雪强装镇定的注视下,不急不缓的拍了三下手。 每一下都像是战鼓,击打在身上,带着发自心底的深深的恐惧。 随着这三下击掌,门前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了。光线洒落进来,几人逆着光,慕莘雪看得不真切,但知道像是几个人抬着一个人进来,那人似乎受了极重的上,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将人扔在两人面前的地面上,便又恭敬的退下了。待门重新关好,慕莘雪才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黑衣,身上伤口遍布全身,看着叫人心底发麻。 这人头发散乱,头发粘稠的将脸遮住,看不清楚模样。但慕莘雪看着这人,不知为何心口处传来阵阵疼痛感,心底也止不住的慌乱。 “这人是谁?”慕莘雪强自压制住内心的诡异感觉,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冷声问道。 “雪儿看看不就知道了。”萧子墨淡定得很,从桌角拿起一杯冷茶,放置唇边。 慕莘雪看了萧子墨一眼,举步走向那男子。这才发现男子呼吸微弱,看这模样,似乎只是吊着一口气。 离那男子越近,心中的慌乱便愈加的严重。蹲下身子,深吸一口气。慕莘雪小心翼翼的将他脸上的头发拨开。 看到这人面容的时候,心脏骤然紧缩,心中的痛,也愈加强烈。这人果真是失踪了许久的司清源。 难怪怎样都联系不上,原来是被人捉到了。慕莘雪颤抖着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眉眼,那张迷倒众生的脸上,现在也附带了许多伤痕。 慕莘雪觉得眼眶酸涩,还带着份肿胀。是她连累了这个男人,司清源生来便高贵,何时承受过这般 ?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慕莘雪惊讶的发现,越到了这种时候,她心中就越发的平静,现在竟然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这个人说话。 “他是个好对手,隐藏的很深,竟然骗过了我。但那晚他和岑风澈对手,尽管尽力掩藏,还是骗不过我。初一是我亲自调教的死侍,他一出手,我就知道他不是他。” 慕莘雪深深将眼睛闭上,还是自己的原因,才将司清源推到了这份地步。 “现在你考虑的如何了?”萧子墨视线依旧平静的吓人。 慕莘雪站起身,紧握双手,看向萧子墨:“你难道就一点不顾及这点血缘之情,将你我推到这份境地么?”若是连唯一的妹妹都不顾及,那萧子墨便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人渣了。 萧子墨将水杯放下,怜悯的看着慕莘雪:“白羽不知道,我可知道,你不是我妹妹。” 慕莘雪一愣,紧握的手松开。心中所有的感觉都消失殆尽。自己从未与萧子墨说过自己穿越的事情,怎么他竟然知晓的这般清楚? “我虽将妹妹送走,但却时刻都关注她的消息。妹妹被抹去记忆后,性子懦弱,在府中生活的卑微低下,直到有一天,性子开始转变,像是变了一个人。” 慕莘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难道萧子墨开始亲近自己,都是因为试探?试探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妹妹。 “我设下计谋,叫你们进入山洞,取得阆珏暮雪,发现你果真具有南疆皇族的血脉。便叫我放下了心中猜测。”萧子墨说到此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慕莘雪,继续说道:“但我心中依旧疑惑,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夕之间,性子转换这么大?” 慕莘雪看着这个人走向自己,竟然觉得心中有些恐惧,步子一步一步开始后退,直到踢到身后司清源的身体。 一个惊吓间,萧子墨已经走到面前,萧子墨很高,两人这么近,慕莘雪看着她需要仰起头。 “我辗转反复,不断叫你接触南疆的事,南疆的人,南疆的蛊术,南疆的魅惑之术,但无论怎么试探,都证明你是我南疆的公主,但我也发现,你的性子,却与过去又极大的反差。妹妹从小生长在皇宫是天生的公主,你却性子坚韧,比她顽强的多。” 慕莘雪想要后退,单身后便是司清源。她便硬生生站在原地,看着萧子墨弯下腰,将那张仍旧好看但叫人恐惧的脸靠近自己:“她思想传统,你却呼吁男女平等。她生性喜动。你却开始看书。于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便在我脑中形成。” 萧子墨将腰背直起来,看着外面的日光,薄唇轻起:“你的灵魂,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呢。” 慕莘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站在这里。这个萧子墨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以现在这个时代人的思维,竟然能够接受的了这个说辞。 “怎么,我的雪儿,我说的话,可有半句是假?”萧子墨最后以极轻的语气,看向慕莘雪,轻声提问。 一直带着别人的身份活着,慕莘雪也觉得很累,今日今日被人指出来,慕莘雪觉得终于能做回自己了。 心中反而有一份坦荡。她脑海中闪现着从自己穿越而来到这个身体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温情款款,一起经历许多的萧子墨,同生共死,为爱痴狂的司清源。 清爽可人的九儿,嘻嘻哈哈的岑风澈。深沉温柔的容洛,男儿身的慕清,还有现在生死未卜的李眉柔…… 慕莘雪闭上眼睛,回忆着这些事情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相遇,每一次生死。来到这片世界的几年中,几乎将这个大陆的走了个遍。 这神秘的身世,乱世的争斗,叫慕莘雪浑身都是担子,每一日都过的心惊胆战。现在将这层皮囊抛开,慕莘雪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 从今日开始,她便可以过的自己,不必再顶着她人的身份过活。 “没有。”睁开双眼,慕莘雪又恢复成那个自信潇洒的嗜血罗刹。 “很好。”萧子墨笑意加深,简短两个字,之后便再没有说话。 “我想见团子。”慕莘雪视线落在萧子墨身上,眯了眯眼睛。 “事情办妥了,自然会叫你见他。”萧子墨坐回自己位置,依旧是势在必得的姿态。 “见不到他,我什么事情都不会答应。” “你有的是的时间考虑,做是不做。”萧子墨建这话说完,看向了她身后的司清源,抿了抿唇:“你的这位为你舍生忘死的丈夫,还有那个孩子,恐怕的呢过不了那么长时间。” 萧子墨笑了笑,越过慕莘雪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说道:“想好了叫人告诉我,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慕莘雪站在原地,待感觉到萧子墨身影走远后,蹲下身子,将司清源抱在怀里,轻声呼唤:“清源?清源。” 司清源伤得很重,慕莘雪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一桌子好吃的饭菜,还是没有上前,而是从怀中掏出来刚刚在御膳房劫到的糕点。 但糕点太感,司清源又怎么喝的进去?慕莘雪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扫视了一眼,将刚刚司清源唯一动过的茶水拿在手中,给司清源灌了一些。 等候了片刻,司清源终于缓缓睁开眼。慕莘雪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眼眶一酸,立刻委屈了:“我叫了你那么久,你怎么才醒。” 司清源身体虚弱得很,张开嘴,干裂的唇瓣一开一合,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慕莘雪见到司清源现在狼狈虚弱的模样,心中心疼的很。 将剩下的茶水倒给司清源喝了一些,又将手中的糕点捏碎成小粉末,倒在司清源口中一些,说道:“先吃些糕点。” 司清源被关押的这段日子,定然是没有进过食的,慕莘雪越想越难受,心里对萧子墨便越发的怨恨。 吃了些糕点渣渣,喝了些茶水,司清源明显精神了许多。慕莘雪将他抱在怀里,没有与他说起团子的事,只轻声与他承诺道:“清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然后咱们带着团子,离开这里。” “不要……做……做傻事。”司清源嘶哑着嗓音,将这句话说出口。 第二百七十六章:助纣为虐 慕莘雪怀中抱着司清源,双眼却透着窗纸,看着外面天空的日光。这是她心心念念所羡慕的天空,没有约束,没有牵绊。 一个月前,她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出了天涯村?生活在村子里面的三年,心中虽然空虚,虽说有疑惑,但带着团子依旧生活的开心。 现在她知道了,天涯村虽能庇护她母子二人有个好的环境,躲避外界的伤害与纷扰,却庇护不了两人的心。 慕莘雪心中放不下的是司清源,是慕清,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还眷恋着的人,团子心中渴望像别人一样有父亲,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 现在三人虽说生活在他人的掌控下,但起码时不时的可以见面,可以一起吃个饭,一起在院子里玩耍吵闹,像个寻常百姓家。 慕莘雪抱着司清源,司清源也静静躺在她怀中,屋内熏香依旧缭绕,满桌的饭菜已经冷却,两人坐在这冰凉的地板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清源,相信我,过不了多久,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再也不会有这些纷争缭绕,以后的生活,没有战火,没有猜忌,你要带我走遍这个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咱们给每一朵花,每一棵树都起上名字。你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你要给团子一个太平盛世,咱们两个一起看着团子健康快乐的成长。” “团子是爱你的,这三年里,虽然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我不想他的童年有缺陷,也不想我的心里始终空落落的,这三年平静的久了,心里想的事情就多,我才发现,我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每次都是你保护我,为我伤,为我死,为我做了这么多,每次我都看不到,这次啊,你就好好歇着,看我保护你和团子,不要放弃,就算惹了天下人,被千夫所指,被天下所唾弃,我也要保护好你们。” 慕莘雪声音很轻,她说了好多话,都不见司清源回答。等了好久之后,才发现司清源竟然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慕莘雪笑了笑,将他的头发弄好。她记得司清源原本有一头最好看的头发,很长很顺,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慕莘雪好看的手指在他的发丝中穿插着,将粘在一起的头发小心的弄开,最后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的好看的丝带,那是在神兵山庄时,有人送她的。 慕莘雪知道这个丝带的神奇之处,她相信将这个留给司清源,他会利用的很好。 将这一切弄好后,慕莘雪缓缓起身,将司清源小心的放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将他观望着,最后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 “公主,这边请。”在门口守候已久的李公公,笑脸相迎,恭敬的弯腰指引着。慕莘雪没有答复,跟在李公公身后,在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宫中走着。 她知道,自己再见到萧子墨的那一刻起,自己从萧子墨房间中走出来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从前的那个与司清源并肩的那个传说,将不再存在。而会变成一个战争中杀戮的制造者。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在战场上死亡的人,灵魂都将不会再散去,而是飘荡在这片天空中,将她看着,将她怨着。 “公主,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李公公叹了口气,停留在原地。 慕莘雪看了眼李公公,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李公公了。” 看了眼这熟悉的殿门,慕莘雪将它推开,这里间神秘的压迫感,叫她险些抬不起头来。慕莘雪深吸一口气,这才举步走进去。 这大殿真大,慕莘雪在心中感叹着,脚步不徐不缓,每走一步,都是与过去的自己在告别,每走一步,便是从前身的慕莘雪,走向现在的慕莘雪。 她心中还怨恨萧子墨么?不,已经不怨恨了。若不是这个男人,她还披着慕莘雪的皮囊在过日子,与司清源,怕是也不会看清楚自己的心,也不会这般大胆的走向司清源,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 “你可是考虑好了?”萧子墨声音透着平静。慕莘雪大方的看向萧子墨,倒是不觉得这人有多可怕了,只觉得有些怜悯。 没有情感,只有眼中的江山。她慕莘雪便帮他打下这片江山又如何?看她坐拥江山后的无边寂寞,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说说你的条件。”慕莘雪平静的很,与萧子墨平齐,像是在谈判的两人。 “怎么?揭穿你身份后,胆子也大了不少。” 慕莘雪礼貌一笑:“以前啊,我也觉得披着别人的皮过日子挺难得,每日都要担惊受怕,怕被人认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真被人揭穿了,我倒觉得轻松了不少。” “你不是想了解我们的世界么?在我们那里,没有阶级歧视,人人平等。” 对于慕莘雪的无礼,萧子墨只是笑一笑:“我想要你们的武器。” “用在你的战场上。”慕莘雪意料之中的笑了,眼里都带着自信:“我们的武器与这个时代的有所不同,需要些时间找材料。” “时间可以等,只要你不耍小聪明。” “我团子还在你手上,自然不敢多动。” “好。”萧子墨倒是爽快,慕莘雪见萧子墨脸上不明显但是有的兴奋之情,说道:“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 “我要跟你要一个人。”慕莘雪看向萧子墨,势在必得的神情。 “谁?”萧子墨倒是对于这个崭新的慕莘雪兴趣浓厚。 “司清源。”慕莘雪薄唇轻起,双眼饶有兴味的看向萧子墨,等待着他的回答。 萧子墨对司清源这人其实还是有些抵触的。这次若不是他用慕莘雪做诱饵,这个铮铮汉子怕是不会落在自己手上。 “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会将这个对手放出来?”萧子墨不答反问,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到了慕莘雪手上。 “人生百年能遇到一个对手不容易,就这么将他关着,你岂不是无聊?”慕莘雪倒是丝毫不避讳,敢说敢做。 “何况,他的人脉网,能帮助我找到适合武器的材料。这点,恐怕你也做不到吧?”慕莘雪给萧子墨留够了思考的时间,随后继续说道。 若说是前一句话叫萧子墨提起了兴趣,后面这句话便是个成功的诱饵了,能够叫萧子墨放人的成功的理由。 “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若是这么放出去,我还真有点担心。”萧子墨像是在与一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交谈,也不避讳自己的这句话,到底当不当说。 “权谋在,当以大局为重。”慕莘雪也不再过多的劝说,只一句话,在中间周旋着。 萧子墨勾起唇角,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瓷瓶,放在桌面上,说道:“放人很简单,当着我的面,他将这个吃下去。” 慕莘雪将瓷瓶拿在手中,取出里面的药,是一枚淡蓝色的药丸,用食指与拇指夹着放在眼前,认真观察着问道:“当着你的面吃掉?” 萧子墨将身子向后一靠,慵懒答应道:“嗯。” 慕莘雪看向萧子墨,在他惊讶的眸子中看到自己将那枚蓝色的药丸放进自己口中,药丸很神奇,入口即化,黯淡无味,吃了倒也跟没吃一个样。 慕莘雪怕萧子墨不相信自己真的将这个药丸吃了,张大嘴巴,说道:“恩,当着你的面吃了,什么时候放人?” 萧子墨看着慕莘雪一副无赖的模样,苦笑着说道:“你还是这个无赖性子。” “我若不是这个性子,你也发现不了我的秘密。” “现在便可将人放走,拿着这个令牌,他们自然会放人。”萧子墨不置可否,甩给慕莘雪一个令牌。 这令牌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入手是冰凉的触感,通体呈现一种白色的玉质,认真看去,就好像里面的白色的纹路时刻在阳光下流动。 想着萧子墨现在守着这南疆不知道几百年的基业,富有一些也是应该的,便将那玉佩佩戴在腰间,转身离开了。 迅速回到那座宫殿时,慕莘雪惊讶的发现司清源已经不在原地了,问过下人才知道,慕莘雪前脚刚刚离开,便有人来将司清源带回到天牢去了。 慕莘雪虽说没去天牢,但对于这个地方还是有所了解的。被关押进来的犯人,大多数是没有机会再出去的。里面的狱卒便不会客气,各种残忍的刑法,都会私自落在犯人身上。 慕莘雪生怕自己去晚了,便加快脚步。前面带路的宫女实在是走得太慢,慕莘雪看不过去,抓住这人的衣襟,不耐烦说道:“怎么走?你说,我带你去。” 宫女也许从未曾见过这样的主子,一时间被吓得有些失了魂。缓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说道:“在,在东侧,公主一直向东走。” 慕莘雪将这宫女的衣襟抓的紧了,脚下轻功熟练的运起,带着这小宫女赶往天牢。 第二百七十七章:惩治恶狗 慕莘雪平时实在是不关注天牢这种地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于这种地方挂上边,今日倒是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小宫女咋一边认真指路,两人的脚程倒是快了不少,很快便看到了天牢的大门。在天牢门口缓缓落下,慕莘雪带着小宫女打算进门,看守的狱卒眼尖的将两人拦下,语气不善道:“何人如此大胆,胆敢擅闯天牢!” 慕莘雪心中担忧司清源,从腰间取出那枚玉佩,说道:“陛下有令,要见司清源。” 狱卒一见这令牌,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将大门的位置让了出来:“大人请,大人请。” 慕莘雪简单瞟了这人一眼,走在前面。那狱卒走在前面带路,宫女乖巧跟在慕莘雪身后,一言不发。 慕莘雪第一日来到天牢,这才发现这天牢的环境究竟有多恶劣,潮湿阴暗,蛇虫数以,估摸着一点小伤都会恶化成顽疾,何况司清源那浑身的伤痛,若是真的在这里落得太长时间,怕是就算没人给他用私刑,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狱卒步子迈的极快,走在前面,带着慕莘雪两人在这阴暗潮湿的牢狱中左转右转,终于在一处房间门前停下来。 慕莘雪想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门锁是开着的,心中一份不好的预感,实现在里面极快的扫视一翻,发现果真没有人。 语气瞬间冰冷,浑身的威压也释放出来:“人呢?!” 狱卒被慕莘雪这气势吓得一愣,看向这里面,发现果真没人,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少年的咋草上面,只有几只被饿得骨瘦如柴的老鼠。 “这……这……可能是被狱长带走了。”狱卒小小官职,见到慕莘雪这模样,口齿都有些不利索。 “带我去,快点!”慕莘雪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将那狱卒一推,语气急切。 狱卒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模样好看的大人,于是几乎小跑起来,心中一面祈祷,祈祷那狱卒这次最好下手慢一点,看这模样,那个奄奄一息的司清源似乎对这个女人还挺重要,若是正巧被她撞见司清源被动用私刑,怕是不会轻饶了几人。 越想越觉得后怕,额头上很快便渗透出来几滴汗珠。慕莘雪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司清源身后,倒是没注意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宫女已经被迫落下了一大段距离。 “还有多久?”慕莘雪冷着声音寻问,她倒是不知道这天牢这么大,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快了快了,前面再转个弯,就到了。”狱卒一个铮铮汉子,都被累的气喘吁吁,慕莘雪竟然还有精力,面不改色心不跳。 知道了司清源所在位置,慕莘雪便不必再由这个狱卒带路,脚下轻功运用的轻车熟路,越过狱卒,一个转弯,果真便见到了一个房间内。 脚步听在房间门口,便听到里面隐忍的闷哼声。慕莘雪气急,一脚将那门踢开。里面的一切便显露在眼前。 她所熟悉的那个司清源,正被绑在木头制作的简单的十字架上,遭受狱卒的折磨。 “你是什么人?”那狱卒长着一副臃肿的身材,光看模样,便知道这人十分凶残。慕莘雪不愿意与人多话,直接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说道:“先把他放下来。” 手中银针握紧,手腕翻转间便从指尖飞出,一声惨呼,银针稳稳扎在那狱卒手腕,狱卒吃痛,鞭子掉落在地上。 慕莘雪手疾眼快,一个飞身上前,将那鞭子落地之前拿在手上,一秒不停留的便落在那狱卒身上。比刚刚更加惨烈的呼叫声传来。 慕莘雪听着大为过瘾,不给这人留一个适应的余地,又一鞭子紧随而至,又一声比刚刚更加大声的痛呼。 “你!你竟然殴打朝廷命官!你!”这狱卒也算是刚烈的很,都被人追着打成这样,还有力气来反驳自己。 慕莘雪眼睛一眯,手上的力道加重,落在那人身上。 “你既然要听,我便让你死个明白!”慕莘雪手上动作停顿了两秒,那狗官以为这顿鞭子结束了,便起身打算逃走。 慕莘雪又怎么会如了这个狗官的愿?鞭子向前一抛,便缠上了这人的脖子,慕莘雪向后一拉,那狗官便被直直拖到了慕莘雪脚下。 慕莘雪眼中尽是冷漠,手中的鞭子落在这狗官的各大要穴,打得他在地上打滚求饶,慕莘雪似乎未听到,自顾自说道:“第一,你个狗官你滥用私刑,罪不可恕。第二,你性情残暴罪不可恕。第三……” 慕莘雪眼中寒芒一闪,一字一顿冰冷说道:“你欺负的是我慕莘雪的人,与这个勇气做,便要有这个勇气承担后果。” 那狗官听到慕莘雪三个字时,口中的惊呼停止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慕莘雪嘴角挂着冷笑,从这狗官瞪大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手腕翻转,两枚银针直直插入这狗官的眼中,只留下半截在外面。 手中握着鞭子的手同时拉紧,那狗官本就瞪得很大的眼睛更是突兀,眼球都快要突出来,硬是将这声惨叫卡在了脖子里。 慕莘雪冷笑着收回手,才发现这狗官短短几分钟,模样竟然比司清源还要惨烈。不屑的转过身,慕莘雪发现那狱卒正扶着司清源。 慕莘雪从狱卒手中接过司清源,说道:“把那个人拖着,跟我走。” 狱卒现在被慕莘雪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在南疆当差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牛逼的人,像是今天这样正大光明在天牢中用这里的刑具将人折磨成这个模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慕莘雪不知道司清源现在还能不能听到,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将他挂在皇宫中人流量最多的那条路,我不说话,不准放下来。”慕莘雪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带着司清源离开。 途中遇到跟随自己来的小宫女,一手拉起她的衣襟,足尖轻点,带着两人一起飞出天牢。由于进来的时候比较拉风,出去的时候,即使怀中抱着一个犯人,也没人敢阻拦。 出了天牢,慕莘雪便将那小宫女放下,说道:“今日谢谢你了。” 小宫女还没反应过来,便不见了慕莘雪的身影,起身打算离开时,发现地上落下一个好看的袋子,弯腰将袋子捡起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一整袋的金定子。小宫女惊讶的无以复加,再转头去看慕莘雪时,发现这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一个人? 慕莘雪怀中抱着司清源,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带着他直接奔到了太医院。将司清源小心的放在床榻上,慕莘雪身后已经站了许多人。 转头看了一眼,慕莘雪淡淡说道:“来个人,治好他。” 几个白胡子老头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上前。现在宫中谁人不知,慕莘雪下毒谋杀皇上的妃子,正被萧子墨禁足。 何况她带来的这个男子,看这模样,也不像是皇宫中的人,这次若是接了这活,怕是会惹火烧身。 “啪!”的一声,慕莘雪将那玉佩扔在一旁的桌子上,说道:“来个人,治好他。” 那玉佩不知道有什么来头,似乎谁见了都怕。御医本是一副不愿意来的模样,慕莘雪将这玉佩扔出来,几人立刻跪在地上,口中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莘雪眉头一簇,这些老古董真是叫人厌烦。慕莘雪最讨厌这些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人,何况今日自己说的话,还要在这里重复第三遍。 “最后说一遍,治好他。”慕莘雪的耐心已经濒临崩溃,浑身的低气压不可抑制的冲散而出。 几个老头子吓得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走向司清源。慕莘雪站在后面,看着几个老头子忙前忙后,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便伸手拉住一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小药童,说道:“去,拿两套男子穿的普通衣服来。” 小书童只简单看了慕莘雪一眼,便转身跑开了。坐在原地,慕莘雪今日也实在是累的紧,跑来跑去的连个反也没好好吃上一顿,又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 现在终于放下心来,倒是觉得浑身酸痛,没一处好地方。 正好坐着的地方有一个小桌子,桌子上倒扣着一个茶杯。茶杯中间排列整齐的围绕着一个茶壶。 慕莘雪倒也不客气,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茶水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好喝,不像是外界普通的茶。 慕莘雪上口便觉得好喝得很,一杯连着一杯,倒是停不下来了。等到那几个老头子忙活完了,慕莘雪这一壶的茶水,倒也见了底。 摸了摸肚子,发现似乎饱了不少,慕莘雪慵懒的抬眼看了看这几个老头子,问道:“怎么样了?” 为首的一个看模样最老的老头子说道:“这位公子伤的很重,处理的有些迟,怕是有些棘手……” 第二百七十八章:养伤也欢愉 “说重点,有救没?”慕莘雪将最后一口茶水倒进肚子里,看着那个老头子不耐烦问道。外界相传慕莘雪性子温和,没有架子。 但现在不是慕莘雪特地打外面那些人的脸,而是现在司清源处境艰难,换做是谁,都没有那个心情与扮演一个彬彬有礼的贵公主。 “有……有救。”老头子点点头,似乎有些惧怕慕莘雪。 “有就好,他以后就住在这里养伤了,若是出了任何什么意外,你们都给我陪葬。”慕莘雪气势外露,眸子间流露的都是冰冷。 说完这话,只是简单的看了眼司清源,说道:“准备热水,大桶装,等我回来用。” 从太医院中离开,慕莘雪倒是悠闲许多。缓步走在路上,但若是仔细看,便知道慕莘雪不是在散步,而是有目的的在走。 “哎,小牧,你跑什么呀?”慕莘雪正闲庭信步的走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丫头的叫声。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前面出事了,你不敢去看看呀?”那个被唤作小牧的丫头,是个十三四左右的模样,扎着两个小丸子头,简单的饰品,显得清纯又可爱。 “啊?出事?什么事?”说话的这个宫女倒是比小牧大一些,个头也高一些。听到小牧说是出事了,便瞬间来了兴致。 慕莘雪将余光收回来,继续缓慢的向前走,一面悠闲的听着这两人交流。 “听说呀,看守天牢的那个狱长,被人杀了,模样挺恐怖,据说,还被人挂在前面的路上,吓人的很。”小木绘声绘色说着,慕莘雪听着倒是觉得好笑,约莫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略微加快了些脚步,她也好奇自己的成果,到期有没有用处。 慕莘雪看了看路上,人流量已经多了起来,但这个多,与以前是有所不同的。所有人都向着一个地方走去。 慕莘雪倒也省的四处打听了,干脆随着人流,一起向前走着。路上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这次的事情,无非是些什么流传开来的谣言罢了。 到时到现在为止,都鲜少有人将这次的事情怪在自己身上,甚至是都没人知道这人是被自己以这种残忍的手法杀害的。 “这个狱长啊,看管天牢很多年了,我听说啊,是被他这些年来私自动用刑法给害死的犯人前来寻仇了。” “哎,我也听说了,这个狱长还喜欢以权谋私,尤其是被关进天牢的女犯人,都被这个狱长给……”说话这人的声音到这里刚然而止,慕莘雪转头去看了这人一眼,发现她正双手捧着脸颊,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既然这么罪大恶极的人,走,咱们去看看这人的死状!”说话的这个丫头声音有些耳熟,慕莘雪用余光瞥了这人一眼,发现正是刚刚见到的那个叫做小牧的宫女。 小牧气鼓鼓的拉着说话那个丫头的手,就要向前走。慕莘雪觉得这个丫头还真是可爱,但依照这个性子,想要在这皇宫中存活,怕是需要多一些波折的。 不再将实现落在这几人身上,慕莘雪随着人群,继续向前走,这次倒是走了没多久,远远便看到了那狱长的死状。 慕莘雪咋责咂舌,这狱长,你还真别说,死状还真叫一个惨烈。慕莘雪尝试着回忆自己今日的举动,怎么回想,多不觉得自己手段有这么暴利。 认真看着这人,由于今日的太阳很大,晒在这人身上,很快便将尸体晒得变了质。最起码着脸色,竟然变得惨白。尤其是睁着这双大眼睛,看着前方的模样,更何况他眼眶中还插着自己的银针。 银针。 这便是慕莘雪的信号。这也是她新生后杀的第一个人。慕莘雪看着那双直直看着自己的双眼,丝毫不觉得恐惧。 站里在这里不到片刻种,后面变已经占满了人。慕莘雪还是第一次在宫中见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场面还真是浩大。 笑了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莹白色令牌。慕莘雪在手中翻了个个,想着是时候将这个东西还给萧子墨了。 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模样,慕莘雪看了眼将自己包围在中间的层层人群,想着若是这般硬生生的挤过去,怕是会没了半条命。 于是脚尖轻轻点地,借力直接运功飞走。身后不知道是那个人最先注意到自己,喉咙中发出一声喊声:“快看那个人!” 随着这声吼声,下面众人的关注点,尽数落在自己身上。慕莘雪不知可否,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既然已经运足轻功,慕莘雪便不再打算用步行,简单看了看方向,锁定了萧子墨所在之处,将手中的令牌选好角度,抛到那寝宫。 嘴角咧着笑意,轻声说了一句:“谢了,便转身又两个起落,消失在午后的天际。” 萧子墨本在寝宫中小憩,听到轻微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在桌面上,睁开双眸,便见到了那块白色的玉佩,在桌面上静静流淌着的美丽。 坐起身,将它拿在手中,感受着刚刚她拿着它的温度,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慕莘雪将所有事情处理好后,直接回了太医院。在这皇宫中,现在不见了团子,司清源便是她唯一需要守护的人。 慕莘雪自然是不放心将他全权交给他人照拂,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来的安心。慕莘雪回到太医院时,太阳已经从天空正中央,变作了偏向西面。 带着些下午特有的凉风,慕莘雪买进了太医院。慕莘雪抬眼打量了一下,离开时哪些老头,现在只剩下三人还在。 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越过那个不知道名字的老头,走向司清源。司清源身上已经被人换好了衣服,只是胸前的衣襟是敞开的,露出来里面的绷带,绷带上渗透着血迹,叫司清源整个人看着有些像血人。 “水准备好了么?”慕莘雪手指佛摸着司清源面颊,问着身后的人。 “准备好了,这就叫人端上来。”身后回答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声音,慕莘雪只简单的看了一眼,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清秀,倒也没多加注意。 很快便有几个人抬着一个大桶进来了,慕莘雪看了眼那少年,说道:“再拿一个盆过来。” 少年没有说话,点了点头退出去了。 慕莘雪小心的为司清源将衣服脱下来。司清源活的骄傲,一定受不了自己现在这个邋遢的样子。 慕莘雪要在他醒来之前,将他打理的干干净净。 衣服刚刚脱完,那个少年又端着木盆进来了。将手中的盆放在架子上,对着慕莘雪指了指。慕莘雪看了眼喷上的毛巾,心中感慨这个少年心思还真是细腻。 “你不会说话?” 那少年温和的点了点头,被人提及痛处,面上并没有任何不满。慕莘雪对这个少年是打心里的喜欢。 “你可以留下来帮我一下吗。”慕莘雪见这少年这般温和,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慕莘雪上午的暴躁是因为见到司清源奄奄一息的模样,现在事情过去了有半日了,司清源的情况也稳定下来,慕莘雪自然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少年点了点头,站在一旁。慕莘雪笑了笑,将毛巾放在水盆只中洗了洗,拧干后来到床边,对男孩说:“帮我扶他起来。” 少年伸手利索,三下两下就帮慕莘雪将司清源扶起来,慕莘雪见他手法娴熟,猜测这个少年应该在这太医院有些时候了。 细心的为司清源将露在外面的肌肤擦拭干净。两人一来二回,倒是忙出了一身的汗。将身子擦好后,慕莘雪将他身子横躺在床上,叫头悬在床沿外。 少年认真的扶着司清源的头,慕莘雪将凳子与盆端在司清源头下,认真清洗起来。 时间过得很缓慢,叫慕莘雪觉得过去数年。慕莘雪洗的认真,手指穿插在司清源头发间,将他弄得柔顺,弄得干净。 第一遍将头发清洗干净后,水盆中呈现诡异的深红色。慕莘雪心中紧紧揪着,她注意到少年看到这个情境,微微蹙起来的眉头。 第二便清洗完后,水中呈现着浅红色,依旧看着叫人心酸。直到第三遍,水才变成了几乎看不出来的淡红色。 “好了,帮我抬起来。”慕莘雪轻声吩咐,少年轻柔的将司清源头扶正,慕莘雪将毛巾抱在他头上,防止水顺着头发滴落在床单上。 慕莘雪坐在床边,轻柔的为他擦拭头上的水。少年无声无息出去,将盆中的水拿出去倒掉。慕莘雪能听到下人进来端走木桶的声音,但注意力还是放在司清源身上了。 “之前不希望你醒来,是不愿意教你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现在你好了,干净了,连头发都清洗干净了,我希望你快点醒过来。” 司清源双眼轻柔的合着,没有睁开的迹象。慕莘雪双手轻柔的擦拭他的长发。这头长发真的是他见到的最好看的头发。 慕莘雪抬头看着床沿上挂着的白色丝带,这是她离开前为他绑在头发上的,但他仍旧没能救了自己。 第二百七十九章:时间间隙 太医院的床都是为病人准备的,因此只能容纳一人,慕莘雪心中不愿意放弃司清源一个人留在这里,便只得坐在椅子上,看着司清源。 本就忙碌了一天,慕莘雪到了夜里便十分疲倦,但慕莘雪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谁知道夜里会发生些什么? 慕莘雪自然你是不敢闭眼睛的。思来想去,为了防止自己不会睡着,慕莘雪想着吹吹笛子,尤其是在这种正常人都在睡觉的夜里,还挺有韵味。 这个想法很棒,慕莘雪片刻不犹豫,便去腰间去那笛子。落了个空,慕莘雪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来早上将笛子交到团子手中,叫他关键时候吹动这笛子。 慕莘雪谈了口气,现在形势还真是不乐观,一家三口,做父亲的现在重伤在床,做母亲的体内有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毒性发作,然后两人唯一的孩子,现在还是生死未卜,不知道在何处。 琴棋书画,乐器舞蹈,慕莘雪唯一会的就是吹笛子,现在笛子不在身边,可真是为难了自己。 心中悲凉无比,慕莘雪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弯弯曲曲,像是个大钩子。慕莘雪看着那月亮,便想起来从前无意中见到的一篇文章,上面说一个女子到了夜里便会失眠,于是她每晚都将一百枚硬币洒在床底下,等到将所有硬币都找到的时候,天也快要亮了。 慕莘雪灵机一动,现在身边硬币是肯定都找不到了,慕莘雪视线在这屋子里搜寻,发现桌子上只有几篮子药材。 看这模样,应该是白日特意晒干了,拿进来的。慕莘雪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上前便将所有篮子里面的药材尽数都倒在地上,将所有油灯都取来也放在地上,将自己这一片地面照的透亮。 慕莘雪便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所有药材都分门别类的放好。这件事情可是比那个扔硬币的女人难度高太多了。 有了事情做,慕莘雪的困意也下去一大半,坐在地上,将药材挑拣到篮子里,一次又一次,月亮很快升到高空,又转移到西边。 慕莘雪做得很认真,每一个药材都看得认真仔细,风儿吹动蜡烛的火苗,将慕莘雪的身影拉的格外的长。 不知道捡了有多久,慕莘雪觉得自己的腰背与脖子有些乏累,便缓慢的站起身,瞬间侵袭而来的痛意,叫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立在地上,不敢再随意乱动。 慕莘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老太太,任何一个动作做得太久了,身子骨就开始叫嚣着反抗。 等这阵子痛意过去了,慕莘雪才敢尝试着缓慢的一下一下动动身子,这才终于好受了些。回头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司清源,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什么异样。 慕莘雪走过去,将手探在司清源额头上,感受下他的温度。不放还好,这一放下来,将慕莘雪下了一大跳,又将手放在他的脸上,这才发现,司清源的脸颊,同样滚烫的吓人,再默默身子,司清源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大火炉,这可将慕莘雪给吓坏了。 “清源!清源!”慕莘雪靠的格外的近,司清源的整个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渗透出来密密麻麻的汗珠。 二话不说,将他身上的被子掀起来,转头发现架子上的盆子里,放着干净的水,还有一条洁白的毛巾。 慕莘雪现在根本来不及细想,将毛巾用冷水侵湿,细心的擦拭在他的脸颊,身上。 正在认真擦拭着,枝丫一声,门被人推开了。慕莘雪回头,见是白日里那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见到地上的被混在一起的一大片的药材楞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越过药材与蜡烛,对慕莘雪比划了几下,慕莘雪似懂非懂,将手上被水侵湿的毛巾交给那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点了点头,又将毛巾侵在水中,拧干后小心翼翼的擦拭在司清源身上。慕莘雪站在小男孩儿身后,看着他有些奇怪的手法,这才知道原来干这个也是需要技巧的。 “你一直都等在外面么?”慕莘雪看着小男孩儿认真的身影,问道。 小男孩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盆水,也是你提前弄好放在这里的?”慕莘雪继续提问。 小男孩儿点了点头,手上动作依旧不停。慕莘雪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有这个小男孩儿之前从未有过什么交集,什么原因叫这个男孩子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 男孩儿动作很快,转身又将毛巾在水中洗了一遍出来,将毛巾放在慕莘雪手中,自己指了指水盆,又指了指自己。 慕莘雪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出去换水,便点了点头。刚刚这个少年的手法,她也差不多记熟了,少年转身出去,她便弯腰继续为司清源擦拭身子。 手指刚刚接触到司清源的身体,便惊了一下,刚刚的烫手的温度,现在竟然奇迹般的降下来了。 慕莘雪脑海中闪现过那个男孩子的认真模样,微微一笑,自己也学着他的手法,认真擦拭起来。 少年很快回来,将水放在架子上,在一边看着慕莘雪为司清源擦拭,看到她有不对的手法,会出手指导提醒。 慕莘雪天性聪慧,很快便学会。司清源伤势很重,又没能得到最及时的处理,这一晚上倒是冷热交替的转换个不停。 将慕莘雪与那个少年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些,天色也差不多大亮了。 慕莘雪揉揉这少年的脑袋,说道:“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你,总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少年摇摇头,又在胸前壁画一大堆东西,慕莘雪蹙眉,认真思索了一番后,问道:“你在说什么?” 少年转头左右看看,跑去桌子上拿来了纸和笔,坐在椅子上开始认真写字。慕莘雪觉得好奇,走上前,发现这个少年的字体格外的清秀,正一字一顿写道:“咱们不是第一次见。” 慕莘雪更加疑惑了:“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之前在哪里见过?” 少年低头继续写道:“三年前,凉水村。” 三年前。凉水村。 慕莘雪觉得有些天昏地暗,又是三年前,那个遥远的村落,自己险些失去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但是凉水村并不在南疆,两个地方不但不近,还很遥远,这个少年又是怎么到的这里呢? “你叫什么名字?”慕莘雪问道。 少年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拿起毛笔在宣纸上认真写下两个字:白起。 “白起。”慕莘雪出声念叨,这两字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名字,而是一位药材,慕莘雪猜测应该是太医院中的哪个太医给这个少年起的。 “那白起,你又是怎么到的这里?”慕莘雪心目中最大的疑问,便知这个了。难不成是这三年中,凉水村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两年前师傅外出游历,在村子中路过,说我天资聪慧,想要收我为徒,爹娘同意,我便跟来了。” 慕莘雪弯腰看着这张纸上的字,摸了摸白起的头:“这也算是你的机遇,要好好珍惜。” 慕莘雪说的话并不是什么安慰人的话。南疆最擅长的便是蛊术,医术自然也不会差在哪里,再加上看上白起的,又是这皇宫中太医院的人,医术自然不会差。 白起若是能够有幸得到哪位师傅的真传,日后怕是会小有一番作为。慕莘雪见白起小小年纪,便小有所成,相信不日后的今天,应该能够独挡一面了吧。 太阳缓缓从天边升起,将最后一丝夜色也驱逐的一干二净,白起面上突然一惊,视线看向慕莘雪身后。 慕莘雪以为是司清源又出了什么变故,转头去看,正好看到地上依旧散落了一大片的药材。 慕莘雪也是一愣,看了看药材,又看了看白起。昨晚实在是忙活的太晚,倒是将自己制造的麻烦给忘掉了。 “遭了,聊得太开心,把这个麻烦给忘了。”慕莘雪苦笑着说道。、 白起似乎发现了什么,惊讶的看向门口,甚至是来不及阻止的,门被推开,紧随而至的便是一声怒吼:“这是谁干的!” 慕莘雪与白起面面相觑,白起垂头站起身,慕莘雪见着个小孩子是打算替自己替罪的节奏啊?立刻出声说道:“抱歉这位太医,是我昨天晚上太急,不小心打翻了。” 慕莘雪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最后越说越起劲儿:“本来想在你们来之前将这些药材都分好的,没想到我这么笨……” 那太医本被气得胡子都一跳一跳的,见慕莘雪说的可怜,又看到地上果真是有一些分好的在框子里,倒也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慕莘雪悄悄抬眼看这个太医,见他果真平静了不少。慕莘雪便乘胜追击:“不过你放心,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分好的!” 第二百八十章:计划启程 “你跟我出来一下。”慕莘雪是南疆的公主,太医自然是没办法将他怎么办。这也是慕莘雪提前知道的,所以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出来承认。 看着白起随着这个老头出去,慕莘雪到是开始替他担忧了。但想到百七十这个老头的弟子,应该也不会做些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慕莘雪转身将自己倒在其一期的药材收拾好,又将蜡烛吹灭,将这屋子恢复到原样。刚刚拉住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太医院中便稀稀落落来了许多人。 慕莘雪看了眼司清源,不发烧了,也不发冷了。应该也没什么别的问题了。打了个哈欠,打算出去走一走,这皇宫中花草树木众多,空气也清新的很。 昨夜侍候司清源,出了一身的汗,想到昨晚也没有洗澡,慕莘雪越想越觉得的身子不舒服。 想起这皇宫中似乎有一座温泉,现在虽说是夏季,但应该也是可以去试一试的。想到在温泉中舒舒服服的跑一个澡,再小憩一会儿,便觉得日子过的还真是美满。 虽说没去过,但脑子里还是依稀有一些印象的,慕莘雪举步呼吸着晨间的空气,一面想目的地走去。 今日慕莘雪心情大好,司清源虽说重伤在床,但好歹也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再出发去寻找原料前,这几日便是慕莘雪难得的忙里偷闲的时光。悠悠达达,很快便到了有温泉的宫殿。 慕莘雪站在门前扫了一眼,这字体写的够潇洒气度,三个大字叫人看的很舒服:御泉阁。 守候在御泉阁外面的守卫应该是认识慕莘雪的,弯腰对慕莘雪问好:“公主。” 慕莘雪对于这个称呼到是没什么计较,发证都被叫了这么长时间了,再被叫叫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恩,里面现在有人么?”慕莘雪视线看了看里面,问道。 “回公主,里面现在没有人,公主是想进去……”侍卫的话还未说完,慕莘雪摆了摆手,大步买进去同时说道:“恩,有人进来提前通知我。” 慕莘雪大步走入里面,自从上次在御膳房后,便再也没有见到月儿那丫丫头,慕莘雪也在没有找下人服侍自己。 这御泉阁不像自己想象那般进去就能看到雾气弥漫的景象,而是先要穿过一片竹林。慕莘雪听着这竹林间的声响,觉得南疆人还真是喜爱这东西。 慕莘雪已经在这个皇宫中见到许多片竹林了,之前在炎阳的丞相府中,萧子墨么也是特意栽种了一片竹林,住在里面,颇有一种隐世高人的姿态。 而在神兵山庄山下,铁叔也是将南疆特有的紫竹栽种成一片竹林。她曾经听说竹子是有骨气的象征,象征高洁,清高。 脑子里回想到曾经的萧子墨,回想道送自己回来的李古云,这两人还真是与这竹子的气节挺像。 慕莘雪笑着转弯,便见到了一个屋子,守候在外面的两个宫女将门推开,慕莘雪站在门口,看了眼左面的宫女,吩咐道:“给我找一套换洗的衣服拿进来。” 宫女点头,慕莘雪这才走进去,右边那宫女想要跟着一起进来,慕莘雪转头说道:“你守候在门口便是。” 这宫女便恭敬停下,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慕莘雪见状,自己走进去。这两个宫女的性子他倒是喜欢。 那种整日恭敬姿态,唯唯诺诺,脑子里却不知道再怎么骂你的女人强多了。从大厅穿过到里间,这才真的算是进入了那温泉。夏日里本就炎热,这屋子里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巧妙的机关,叫这个屋子里是不是的有风儿走进来。 深吸一口气,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憋闷感觉。走到屏风后面将衣服退下,一个人走进温泉中。 这温泉倒是装修的好,规模还挺大。慕莘雪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了,靠在不知道什么材质装修成的岸边,闭上眼睛,舒服的快要睡着。 宫女轻手轻脚走进来,慕莘雪感受到她走到一旁的桌案边,将衣服放在桌子上,随后小声问道:“公主,需要奴婢侍候你么?” 慕莘雪眼睛睁也没睁,摆了摆手。 宫女微微弯腰,退下了。屋子里终于恢复安静,慕莘雪闭上眼睛,感受着水的流动与温暖,舒服的快要睡着。 半睡半醒间,慕莘雪感觉到门被谁轻声推开,猛地睁开眼睛,双目紧紧注视着外边,若是仅仅被人推开门,慕莘雪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这走进来的人步子稳重,听这倒像是男子。待脚步声距离格外近之时,慕莘雪从温泉中站起身,脚尖轻点,不着一丝衣物的便飞掠而起,向那放置衣物的桌子飞去。 几乎是同时的,萧子墨得手已经接触到了门边,两个宫女恭敬的弯腰,萧子墨却隔着门纸,疑惑的看向里面。 有人。 慕莘雪动作行云流水,单手将衣服甩在空中,身子转着圈,旋转着就将衣服穿在身上。由于身上的水渍没有擦干,夏日里薄薄的衣服紧紧贴合在身上,将她好看的身形显露出来。 慕莘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随手拿起这件衣服的外套,手刚刚接触到衣服,门便被人打开了,两人视线相对,慕莘雪明显一愣,她应该猜到的,出了萧子墨,谁还与这个权力能够进得来? 慕莘雪感受到萧子墨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眉头一簇,一手抓起衣服穿在身上,身子站定后,这才看向萧子墨。 “抱歉,不知道今天你要来。”慕莘雪见萧子墨不说话,谁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这个地方只要你想来,随时欢迎。”萧子墨声线依旧是平稳着的,甚至是带上了一丝笑意,像是与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在交谈。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今日便不打扰了。” 不等萧子墨回答,慕莘雪举步率先走出去,路过萧子墨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空气间瞬间凝结,慕莘雪视线一瞬间变得冰冷。 感受到慕莘雪的杀气,萧子墨只是笑笑,手掌摊开,里面握着一枚莹白色的玉佩,好看的紧。 “这个东西……”萧子墨视线落在慕莘雪身上,顿了顿说道:“这东西你留着。” “我已经用完了,不需要了。”慕莘雪只淡淡扫视了一眼,将萧子墨的手推开,继续往外走。 “你找寻材料,需要特权,这些单单凭借你公主的身份是不够的,带上这个,谁也不敢拦你。”萧子墨难得开口解释,慕莘雪自然懂得这份话的道理,因此萧子墨走上前将玉佩交给她时,慕莘雪并米有反抗。 看了眼玉佩,将她拿在手中,出了这御泉阁。御泉阁外两个宫女仍旧守候在外面,慕莘雪只是淡淡扫视了两人一眼。 没有多话,走开了。这两个宫女也只是下人,遇到萧子墨这种大人物,被吓到不敢说话是自然的,她也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两个人身上。 看了看天色,自己也在里面待了挺长时间了,是时候回去看看司清源。 慕莘雪先去了趟御膳房,找了两个宫女带了一些清淡的饭菜回来。司清源仍旧昏睡着,但这饭还是要吃的。 慕莘雪看了看自己碗中的稀粥,用勺子给司清源喂了一些,自己也草草吃了一些,这才开始在房间的屋子中的桌子前坐下。 自己答应那人的事情,也是时候着手了。今日萧子墨将玉佩交还给自己,便是在暗示,制造武器的事情应该着手办了。 慕莘雪着实不喜欢这些小九九,也不喜欢这般残酷的战争,但团子现在在他手上,慕莘雪变相当于被人抓住了命门。 若是团子出了半分的闪失,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但若萧子墨伤害团子半分,她既然有能力将火药制作出来,也有能力将他现在所拥有的,都夺回去。 叹了口气,慕莘雪拿起执笔,脑中回忆着火药的制作过程以及原材料。不得不说,在这个时空制造也许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东西,难度是不可小觑的。 火药一般是由硫磺,木炭与硝石混合而成,这三样最主要的材料,硝石是最难寻找的。首先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清楚慕莘雪所说的硝石是什么东西,为了实验的准确性,慕莘雪决定还是自己出去寻找这一味材料。 简单的在纸张上写写画画,慕莘雪眉头紧促,单单是材料问题就需要费上一番功夫,再加上制作火药的比例,需要经过反复试验,繁复枯燥的日子,着实叫人头疼。 时间在思索间过的飞快,慕莘雪也懂得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了得,便也不强迫自己。研究的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看看司清源的状况,或者闭上眼睛迷上一会儿。 这日子倒也过的充实了不少。但更多时间,慕莘雪是不愿意叫自己闲暇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团子的思念疯长。 第二百八十一章:行云流水 有了忙头,日子就过得飞快。司清源的伤口愈合的飞快,慕莘雪将司清源搬出了太医院,在宫中距离太医院最近选了一个院子。 院子不大,但很清净。至于落雪宫,慕莘雪从未回去过。她心中惧怕,惧怕在那里见到团子与人反抗的痕迹,也惧怕那里有太多关于团子的回忆。 司清源不知为何,不愿转醒。慕莘雪便忙中抽闲,抓这司清源的手说些话。有时候说的是以前的回忆,从第一眼见到司清源开始,有时候,说些司清源不知道的事情,例如在天涯村中的生活,只是每每提及起团子时,慕莘雪总会哽咽,或者红了眼眶。 今日从桌案前抬起头时,发现日头才落到西山。慕莘雪扭了扭脖子,下意识的看了眼司清源的方向。 愣了。 司清源正侧躺在床上,拄着和脑袋看着自己。慕莘雪以为自己看错了出现的幻觉,擦了擦眼睛,又对着那方向看了一眼。 司清源仍旧拄着脑袋看着自己。 慕莘雪这下便真的委屈了。站在原地擦起了眼泪。 司清源本以为慕莘雪见到自己醒过来会兴奋,会雀跃,会扑上来抱着自己,万万没想到的就是站在原地抹眼泪。 这下是彻底让他慌乱了,也不耍酷了,光着脚就走下来,将慕莘雪抱在怀中:“我则不是醒了么,你哭什么?” 慕莘雪又摸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看向司清源:“谁叫你这么晚醒来的,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难过,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难受。” 司清源将慕莘雪抱得更紧了,将她脑袋靠在自己胸膛:“对不起,又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 慕莘雪哽咽,鼻涕一把泪一把,在司清源怀中把这段日子的委屈都哭出来。 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司清源躺在床上,看着怀里的慕莘雪,问道:“怎么不见团子?” 慕莘雪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猛地一沉,不知道该怎么跟死情缘解释这件事情。 司清源那般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慕莘雪的为难? 捧起她的脸,那双眼中满是冰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慕莘雪谈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他总是有权利知道的。 “团子被萧子墨带走了,我也不知道被关在哪里。他要我帮忙制造火药,火药成功用在在战场上,他才将团子还给咱们。” 司清源这般骄傲的一个人,何时被人这般威胁过?当下浑身的冷气散发,阴冷着声音说道:“欺辱我妻儿,我司清源今后与他不共戴天!” 慕莘雪握住他的手,手心中的温度传递在司清源掌心,安慰道:“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是顺其自然。在没找到团子下落前,咱们不宜与他正面冲突。” 司清源手掌握得很紧,整条手臂都在不住的颤抖。慕莘雪眼尖的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开始不住的渗血,心中一慌,手掌搭在他胸前,安抚道:“咱们现在需要保护好自己,团子只剩下咱们两个了。咱们需要将自己的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这样对团子也是最好的保障。” 司清源怒火极盛,但也只能强制性压制下来。 宽大的手掌将慕莘雪发丝别在耳朵后面:“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慕莘雪现在心中很平静,靠在司清源怀中,安静下来。现在一切事情都在按照好的方向发展,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团子会安然回到自己身旁。 白起一身疲倦的将门推开走进来时,见到两人的模样,倒是惊呆了。慕莘雪见发现司清源视线不对时,回头看向身后,才发现白起正站在身后。 手中端着药碗,应该是来送药的。 慕莘雪知道司清源误会了,连忙起身,拉着司清源说道:“清源,这个是凉水村人。他认识咱们的。” 司清源看了眼慕莘雪,又将视线在落在白起身上,态度虽说没有好多少,但最起码没有再释放什么冷气。 “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见怪。”慕莘雪看着白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段日子白起没有少帮助几人。 白起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药碗指了指,又指了指司清源,意思是叫他吃药。慕莘雪了然,将药碗接过,白起就走出去了。 慕莘雪看着白起的背影,叹了口气,将药碗端给司清源,司清源看了眼药碗,将汤药尽数倒在屋中的花盆中。 慕莘雪看着司清源的这些做法,有些吃惊:“清源,你……” 司清源将药碗放在桌子上,眉眼间恢复了温柔:“雪儿,答应我,在这里,谁都不要相信。” 慕莘雪知道司清源生性多疑,况且现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多疑,于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乖,我需要离开你一段时间,答应我,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 慕莘雪眸中带上了份不舍,但她知道司清源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再加上她手中的配方与设计图纸已经差不多完工,两人现在都有自己的事情,这一夜的温存后,也是时候离开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答应我,认真养伤,保护好自己。”慕莘雪心疼的将司清源望着,口中喃喃说着情话。 醒来就是离别,慕莘雪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但却也无能为力。夜色渐深,两人拥护着相依而眠,这是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存,慕莘雪心中觉得安全无比,竟然睡得深沉。 一夜好梦。 醒来时周身已经没人。习惯性的伸手去触碰身边的床榻,还带着些温度,应该是不久前才离开。 慕莘雪抬眼,绑在床榻上的那根白色天丝丝带,被人拿走了。慕莘雪淡淡一笑,起身准备。司清源已经离开皇宫,这里便再没有她留下来的必要了。 转了一圈,发现这屋子里竟然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除了自己昨日才完成的手稿。叹了口气,拿上手稿,不带任何留恋的,出了这间屋子。 门口遇到一脸惊讶的白起,慕莘雪想到昨夜司清源的话,心中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我要离开了,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 慕莘雪看着白起想像是姐姐看着弟弟。白起清秀的脸上带上了一丝不舍。两只手又开始在胸前笔画。 慕莘雪笑着说道:“你是说,叫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吧。” 白起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 慕莘雪抚了抚他的头发,说道:“好的,姐姐答应你照顾好自己,你也要努力跟着师傅学本事,给凉水村的人,给姐姐争光。” 白起眼中带了些忧伤,点了点头。与白起道别后,慕莘雪转身去了萧子墨之处。 萧子墨难得不在,与李公公打听一番才知道,一早他便于朝中大臣去御书房商量事情。慕莘雪点了点头,与李公公说道:“陛下回来,记得告诉他我来过。” 李公公点了点头,说道:“公主可是还有什么话要传给陛下?” 慕莘雪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慕莘雪身影消失在李公公视野中时,一个转身,足尖轻点,又从后面折回到御膳房。在屋顶上观察了下四周,发现宫女下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手中夹起一根银针,连着手中所写字条,直直插入到桌子上。 发现没人发觉,慕莘雪笑了笑,将瓦片放回到远处,转身离开。慕莘雪从御马斯那要来了一匹快马,一路直直冲着宫门跑去。有了司清源的那方令牌,出宫果真顺畅了许多。 顺利出了宫门,慕莘雪才觉得呼吸都轻快了不少。在集市上准备了些自己需要的物品,又在茶馆中喝了杯茶水,听了会儿说书,放下一定银两,这才真正起身。 趁着天亮,慕莘雪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炎阳与南疆夹脚处的三不管地带,荼楼。 许多年未见,这里变了许多。走进荼楼后,不知道何时请来的小伙计笑脸相迎:“客观,驻站还是打尖?” 慕莘雪笑了笑,走进来问道:“你们老板呢?” 小伙计一听这漂亮女人竟然认识自己家老板,态度更加热情了:“老板在里屋休息,客官若是想见,我现在就上去请。” 慕莘雪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 店小二这倒是有些蒙圈了,见慕莘雪直接就上了二楼,赶忙追上去,想要拦住,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客官,客官,这个您是不能随便进的。” 慕莘雪懒得听他废话,运气轻功,直接去了顶楼。店小二是个普通人,又怎么能够追的上呢? 眼看着就被落在二楼,记得想哭。慕莘雪觉得这个孩子还挺好玩,落在顶楼时,转身一个回身便看到了老朋友。 笑了笑,慕莘雪率先开口说道:“好久不见,老朋友。” 那人笑了笑,转身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慕莘雪看了眼身后,随着走进来,将门关好。 慕莘雪让进去后,找了个座位坐下,也不见外,直接为自己斟了杯茶水。 第二百八十二章:盟友 视线瞟了瞟这屋子内的摆设,慕莘雪将视线落在了屋子内的一盆常青藤上,笑着说道:“这树都长的这么大了。” 红衣女子瞥了瞥那常青藤,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说道:“你也不看看你多少就没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了。” 慕莘雪赔笑:“我这不是没办法脱身么,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在外面的名声……” 提起这几年的事,那女子将手上的动作停下,说道:“这几年你也是够闹腾的了,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慕莘雪苦笑,将喝了一大口茶水,被女子的苦茶惊到了,险些一口吐出来:“你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苦。” 女子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你若是不懂欣赏,不要浪费了我的君山。好难弄到手的。” “看不出来呀,几年没见,哎,你这倒是活出来一个隐世高人的模样来。”慕莘雪将茶杯放下,整个人拄着桌子缓缓靠近那女子说道。 女子小脸一红,一手将慕莘雪推开,说道:“哎,你自个儿女子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慕莘雪被这个女人的模样笑到了:“我说刘佳,这几年没见,你倒是活的越发向这个时空的女子了,咱们毛主席教导咱们的你都忘了?” 刘佳是几年前慕莘雪一人流落民间时,偶然间救下来女子。慕莘雪觉得的这女子思维开放,言辞大胆,倒是有些与众不同,于是两人一番交谈下,才知道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两人一番努力,在这个三不管地带,开了一家名叫荼楼的茶馆。但这家茶馆与寻常茶馆是不一样的,为了方便行人,这里不但可以喝茶,还能住店。 由于地点选择的好,几年下来生意兴隆,刘佳抓住机会,将店面扩大,才有了现在这家荼楼。慕莘雪走到窗边,从楼上向外面看去,发现这里比起几年前,倒是繁盛许多。 “这几年我很担心你,四处都打探不到你的消息。”刘佳语气柔和许多,看着慕莘雪的背影,诉苦道。 “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再坐下来与你一一细说。”慕莘雪知道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实在是玄幻的很,若是坐下来,怕是一晚上都说不完。 而明日一早,她便要启程去别处。 “怎么,这次又急着要走?”刘佳听出来慕莘雪话语中的意思,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实不相瞒在,这次来这里,一是来看看你,二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慕莘雪将视线从窗外收拢回来,与刘佳四目相对。 “哦?咱们大名鼎鼎的慕莘雪竟然有能叫我帮到的事情。”刘佳嘴里说着调笑话,眼眸中却满是认真。 慕莘雪笑笑,从怀中取出来那张图纸,将它交到刘佳手中。 刘佳疑惑,将纸张拿在手中细细看来,上面只是一些简单的草图,刘佳撇撇嘴,估摸着这图也就慕莘雪自己能看懂。 视线从图案中转移开,每张图中都有一长串的数字,估摸着是什么暗码还是什么达芬奇密码,刘佳前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这些自然是看不懂的。 最后又将视线落在那一长串的鬼画符中,口中喃喃读道:“Potassiumnitrate” “Potassiumnitrate……” “Potassiumnitrate??!”刘佳也许是太多年没接触英语的缘故,竟然重复读了三遍才反应过来。 “你用硝酸钾做什么?”刘佳看着慕莘雪,眼睛瞪得老大,那双眼睛叫慕莘雪响起了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树蛙。 “Potassiumnitrate、brimstone……硫磺,硫酸,慕莘雪,你要做火药?”刘佳将视线再落到慕莘雪的那张图纸上,最后惊讶的看着慕莘雪。 慕莘雪无奈笑着点点头。刘佳这次是真的惊讶到了:“慕莘雪,这个时代还没有火药这种东西,你将它带到这个时代,会造成多少生灵涂炭?!” 慕莘雪苦笑,叹了口气:“如果有的选,我又怎么会做到这一步?” 刘佳将纸排在桌面上:“这件事我不同意,每个时空都有他发展的速度,你这么做,会改变这个时空的历史!” 慕莘雪知道她心中所想,正打算说什么,张开的嘴没有发出声音,反而将实现落在门外。比起食指,对刘佳指了指门外。 刘佳将情绪压抑住,走过去将门打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期然的摔了进来。慕莘雪见状,眸子一冷,将这人干脆一把拉进来,看了眼门外,确信没什么人后,这才将门关好。 走进来,见这屋子里诡异的沉默。慕莘雪走上前,这才看清楚这人竟然是刚刚将自己迎进来的那个小伙子。 慕莘雪猜测这人应该是走在后面追进来,不小心听到两人的谈话,这才起了好奇心在外面听了一些话。 慕莘雪路过刘佳,走向那男子,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明显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有些慌乱,甚至是不敢抬头与慕莘雪对视。 “二……二牛。” 慕莘雪笑了笑:“二牛,抬头看着我。” 二牛有些慌,但面对慕莘雪的压力,不敢不听。于是再抗拒,也不敢不听。渐渐将头抬起来,最后才敢睁开眼与慕莘雪对视。 迎面便见到了一双红色的眸子,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吸引着他前去探查。 慕莘雪见二牛的眼神开始迷离,红润的双唇一开一合,说道:“二牛,告诉我,你都听到了什么。” 二牛神情呆滞,双眼直直看着慕莘雪的眸子,说道:“火药,战争,杀戮。” 慕莘雪蹙眉,这人听到的还挺多。 “答应我,把刚才听到的一切都忘掉。”慕莘雪放缓语调,提点道。 “把刚才的一切都忘掉……”二牛无意识的重复着。 “告诉我,你都忘掉了什么。” “火药……战争……”二牛说到这里,眉头蹙着,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最后还是乖巧说道:“杀戮。” “记住,刚刚追到楼上,主人发现把你拦下,你就回去了。”慕莘雪继续引导,额头上已经渗透出细密的汗珠。 二牛点了点头,慕莘雪眸子一瞬间变得漆黑,是原本的颜色,有些虚弱:“你下去吧。” 那二牛仍旧是呆滞的样子,转身走开,像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见那人走出去了,慕莘雪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一个不稳栽倒在座椅上,刘佳上前扶住她,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慕莘雪将茶水一口倒进口中,缓和了不少,看着刘佳说道:“我说你这店里的活计可不一般。” 刘佳急的一脑袋汗,见慕莘雪恢复了不少,这才松了口气。 “二牛是前段时间跌倒在我门前的,见他可怜,我就收留了。”刘佳蹙眉,认真回忆着。 “大约是多久前?”慕莘雪追问。 “大概是……一个多月吧……我见他做事也挺积极,就留下了。”刘佳说着这话也有点没底气。 一个多月前,那时候自己已经被禁足了。慕莘雪蹙眉,那这个二牛究竟是谁的人?如果是司清源,那他应该会提前告知自己,也不会叫二牛在这里偷听,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二牛很可能是萧子墨的人。 一个多月前,萧子墨就已经派人监视刘佳。那么她的其他朋友呢?是不是也都已经被人盯梢? 慕莘雪眸子一瞬间变得冷艳丽,看向刘佳说道:“我可能牵连你了。” 刘佳双腿易一弯,坐在慕莘雪旁边,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必须给我说清楚。” 慕莘雪闭上眼睛,她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说是不行了。她今日就不该来此找刘佳,这样道事情结束,刘佳顶多是被人监视,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今日自己不但来了,还将图纸给她看了,这就等于是将刘佳拉到了水深火热之中,将她难得的清闲生活给打败了。 日落西山,到夜幕四合,刘佳瞪大了眼睛,看着慕莘雪说道:“所以说,你现在要救出你的孩子,就必须帮助那个什么狗屁萧子墨制作出来炸药?” 慕莘雪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现在和你一样,被那个狗屁皇帝盯上了,你要是不从,他就会来这里找我的麻烦?” 慕莘雪点点头。 “所以说,我现在和你一样,生死都掌控在别人手里?” 慕莘雪摇头:“估计你现在从窗户跳下去,他们不会拦你。” 刘佳一个暴栗打在慕莘雪头上:“你到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慕莘雪撇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听天由命了。萧子墨早年四处游历,江湖上朋友众多,现在又是一国之主,怕是咱们逃到哪都没戏了。” 刘佳继续撇嘴,倒也没有过多责怪慕莘雪的意思。刘佳虽说是个女大学生,但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四年前她的命是她救得,现在的荼楼能有现在的业绩规模,也是她给的。那么现在慕莘雪有麻烦,她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第二百八十三章:天才少女 刘佳靠在仿现代沙发的奇怪靠椅上,翘着二郎腿,仰头看天傻笑道:“你说现在咱们两个算得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吧,咱们一起同生共死之后,会不会也有一个帅哥和我看对眼?” 慕莘雪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犯了个白眼,拍了下她的脑袋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这个。” 刘佳撇撇嘴:“这也不怪我啊,你现在孩子都有了,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我也急啊。” 慕莘雪将身子放松躺在椅子上:“刘佳,我现在真的好想团子啊。” 刘佳扭过头,看着木慕莘雪的颓废样,恨铁不成钢:“你放心,有我天才少女刘佳在,一定能帮你把我小侄子救出来。” 慕莘雪对于刘佳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仰头看天。刘佳气急,说道:“还住老地方吧,下次来找我,提前说好了,我叫人提前给你打扫房间。” 慕莘雪见刘佳拿出执笔,写了些什么,顺着一个竹管扔下去了。慕莘雪猜想应该是这个高材生想出来的什么偷懒的法子。 “房间一会儿就好,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点东西。” 慕莘雪懒得抬眼,闭上眼睛小憩。今日算是难得偷闲的时间了,需要养精蓄锐。 刘佳不知道出去准备什么,慕莘雪等道睡着。 慕莘雪不是被人叫醒的,半睡半醒间问道饭菜的香味。睁眼见刘佳正端着两盘菜上来。咽了口口水,不得不说这个小妮子做得饭菜很合她的口味。 起身坐在桌子旁,刘佳给她低了一双筷子,随后自己坐在对面。慕莘雪夹了一口饭菜,见刘佳也吃的津津有味,疑惑问道:“这不是给我准备的么,你怎么也吃上了?” 刘佳翻了个白眼,又加了一大筷子青菜放在嘴里,含糊不清说道:“我当然也要吃了,这么好吃的饭菜。” 慕莘雪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刘佳就像是个小孩子。与她在一起,不但是同乡的熟络之情,还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小妮子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一股清流,一尘不染,又大胆放肆,叫人轻易卸下疲惫。 晚饭过后,慕莘雪被下人带着刘佳给自己准备的房间。房间也在顶楼,就在刘佳隔壁。慕莘雪没有过多的思索这个房间安排的意思,进屋子便仰躺在床上。 手中拿着那张图纸,高举在眼前看着。 “当当当。”慕莘雪侧头,轻声说道:“进来。” 刘佳看着慕莘雪躺在床上,撇撇嘴,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我给你准备好的东西,沐浴后记得换上新衣服,走了一天,一定脏死了。” 慕莘雪斜眼瞥了一眼刘佳,刘佳吐吐舌头出去了。 刘佳前脚刚走,后脚下人就将沐浴的东西准备好。将图纸放下,慕莘雪脱了衣服准备沐浴。 今夜赶了一天的路,实在太累了,简单冲洗一番,穿好衣服准备好好睡一觉。将最后一件衣服换好时,慕莘雪发现托盘的最下面,整理着许多信封。 将最上面一张信封拿起来,封面最中央写着几个大字:给吾姐,莘雪。 心跟着这几个字颤抖,慕莘雪将信封拆开,上面仅有潦草几行:上次吾姐说,王爷回府尽快告诉你,就在昨夜,王爷已经回府。好久没见姐姐,希望姐姐尽快赶回来。 妹,慕清。 打开第二封,这次信很长:大家都在谣传,姐姐杀了朝廷命官,跳河身亡了。清儿不愿意相信,我会找到你,我知道你一定还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等我找到你。姐姐若是看到这封信,一定要快些回府,莫叫清儿担心。 妹,慕清。 眼眶一酸,将信封一封一封打开,看着纸张上潇洒的男孩儿字迹,慕莘雪感觉心痛的一揪一揪的。 这三年来她自私的以为所有人都放弃了她,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她。却忽略了这个一直苦苦等候自己的妹妹。 不知道是第几封信件了,慕清在信中说,她与一个男子情投意合,但她要等待姐姐回来,要自己最爱的姐姐见证自己的兴福。 慕莘雪终于再也忍不住,信纸飘落在地。 弯腰无声痛哭着。原来这三年里,妹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兴福,只是自己的原因,叫这两个情投意合的家眷阴阳两隔。 泪水无声滑落,慕莘雪疼的撕心裂肺,这几年自己过得逍遥,活的开心,终究是辜负了对自己好的人。 “慕清,慕清,慕清……”慕莘雪本能的呢喃着。 “慕清,慕清……”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子时,她是男装打扮,背负着家中的重任,承担着所有女子都挑不起来的重担。 “慕清,慕清……”那天夜里他换回女子妆容,全心信任自己,叫自己帮她脱困。她却百般推脱,她依旧孤注一掷,将自己作为这辈子最大的救赎。 “对不起……”慕莘雪双腿一软,跪坐在地板,将所有信封都捧在腰间,甚至想象到她写下这些信封时的期盼与难过。 那夜将慕清救出来,她便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此生只剩下这个姐姐在世上。相比较丞相府中的那些亲人,慕莘雪才是对她最残忍的。 静静窝在地板上,慕莘雪无声流泪。烛光摇曳,一夜无眠。慕清,这辈子我欠你的,怕是还不来了。 但这一世的仇,我定会为你报来。叫那下毒设计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夜幕四和,夜风恓恓,天光乍晓的那一刻,慕莘雪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一夜的蜷缩,身子早已僵硬,咬牙站起来。 看了眼地上的信件,慕莘雪眸光中带了些不舍,将他一封一封的放在蜡烛下燃烧成灰烬。 将桌面上另一个托盘中的衣物换好,一身大红的衣裙,像是鲜血环绕。慕莘雪嘴角咧起笑意,这个刘佳,还真是个孩子。 换好衣服后,端坐在化妆镜前,第一次上了些胭脂水粉,将脸上的苍白与黑眼圈尽数掩藏。又尝试着为自己玩一个好看的发型,几次三番失败后,干脆找来一根简单的发呆,将头发随意绑上了事。 做完这一切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慕莘雪答应了一句:“进来。”才发觉嗓子嘶哑的厉害。 刘佳走进来,嫌弃的看了眼慕莘雪的发型,说道:“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么好看的衣服,这么好看的妆,你就随便把头发一扎就完了?” 慕莘雪有些尴尬,说道:“又不是出去相亲,走啦。” 强制将刘佳推出去,生怕这个小妮子又问一些什么爆炸性的问题,慕莘雪转移话题说道:“咱们早上吃什么?” 刘佳对慕莘雪拙略的方式翻了个白眼,聪明的没有继续我问下去:“今天让你尝一尝咱们家大厨的手艺。” 慕莘雪有些失望:“不是你做得呀?” 刘佳一个暴栗:“好你个慕莘雪,拿我当义工是不是?我跟你说,这事没商量,给钱,还有昨晚的钱,必须给!” 慕莘雪被刘佳的模样逗乐了,一个转身,躲过刘佳的追打:“我的小富婆快饶命,小女子一人流浪在外,实在是没钱。” 两人一路打闹着走到一楼,下人已经将饭菜准备好。轻车熟路的坐下来吃饭。还别说,刘佳这里可是养了个好大厨,手艺真是一绝。 “哎,你慢点吃,这个给我留着,慕莘雪!”两人待在一起,像是个孩子。丝毫不避讳这茶馆中其他客人奇怪的眼神。 慕莘雪将抢来的肉块让放进自己嘴里,说道:“估计这世上你是唯一敢这么喊我名字的人。” 刘佳得意一笑:“估计啊,我还是第一个敢挠你痒痒的人!” 刘佳话音未落,伸出魔抓便要抓向慕莘雪。慕莘雪这么会叫人得意?一个闪身躲了开来。 刘佳身子前倾,一时半会儿倒是收不回来身子,甚至向前倒去,眼看着就要糟蹋了这一桌子好菜。 慕莘雪伸手想要帮助刘佳,但奈何距离太远。 刘佳心中一横,闭上眼就打算在众人眼前丢人。谁知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人从桌子上抓起来,身子随着力道后退几步,勉强站稳。 慕莘雪见这丝毫没有尴尬,反而是拿起刘佳用过的筷子吃的开心的俊俏男子,眼中满是看戏的神情。 “哎,谁叫你过来的!这是我的筷子!我的座位!” 男子口中塞得满当当,将刘佳的话当做耳旁风,吃的开心。慕莘雪见状,也坐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吃。 现在倒是造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这著名荼楼的幕后老板站在桌子前看着两个客人吃的开心。 “你!牛二!给我再加一双碗筷!”刘佳见自己奈何不了这个男子,气鼓鼓的坐下,只得妥协。 那男子这才停下筷子,笑着说道:“这才对嘛,堂堂一个大美女,整天和我这个小帅哥见识,气的不美了,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刘佳的桃花 “你!司文均!你!”刘佳悲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最后双手平放在胸前,由上而下,叫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反正我今日就要走了。”碗筷被人拿上来,刘佳拿起筷子继续吃的开心。 那小伙子司文均倒是吃不下去了:“走?你要去哪儿?” “我啊,就不告诉你。”刘佳翻了个白眼,继续吃饭。 慕莘雪嘴角咧着笑,别说,这两人脾气还真像,要是能撮合成一对儿,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啊,要和我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慕莘雪将筷子放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司文均这才打眼扫视了一眼慕莘雪,但也只是打量,没有别的意思:“这个小姐姐诶还真是漂亮,小姐姐,你们要去哪?” 这男人虽花言巧语,但慕莘雪看得出来,这人的无赖只对刘佳一人耍,倒也算是个登徒子里的正人君子。 “慕莘雪!”刘佳放声大叫,慕莘雪本人没什么反应,到是那叫做司文均的小伙子将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针落可闻。 整个茶馆寂静的可怕。慕莘雪耸耸肩膀,继续喝茶。将不断望过来的视线置若未闻。 刘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看了眼四周,吼道:“都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再看都给我出去!” 刘佳这一番话,到时将茶馆中的客人吓了一跳。刘佳虽说不懂什么功夫,但荼楼在这一带还是有些地位的,再说这几年来,刘佳在这里也结交了不少朋友。 这一声吼,倒是吓得这里寻常百姓与来往商客,都不敢再看过来。除了一个人…… 慕莘雪对对面那炽热的视线没什么表示,倒是刘佳赏了那人一个暴栗,司文均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慕莘雪,难怪这么好看呢。” 慕莘雪这才抬头望着他,说道:“说甜话没用,刘佳我还是要带走的。” 果真那司文均不再与慕莘雪说些客套的话,反而放松自己靠在后背的椅子上,说道:“无所谓了,反正我也要走。” 慕莘雪注意到刘佳身子一震,挑了挑眉,继续喝茶看戏:“你也走?你能去哪?改邪归正从良了?” 司文均却神秘一笑,看着刘佳说道:“我这次出去可是干大事。” 刘佳疑惑:“什么大事?” “我去追我媳妇儿去,追不到,我就不会来这里了。”说完这话,司文均将后背靠在椅背上,得意非常:“你要是想我啊,可以现在多看我几眼,免得今后看不到我想得慌。” 刘佳脸上一变,却逞强说道:“谁家的姑娘能看上你啊,我看啊,估计今天是最后一次见你了。” 慕莘雪拄着下巴看着刘佳被司文均糊弄的一溜一溜的,心中便肯定,刘佳这是被这个男人捐了心了。 “掌柜,东西都准备好了。”店小二模样的少年走上前,对刘佳说道。 刘佳脸上明显满是不舍,还是站起来对慕莘雪说道:“咱们走吧。” 慕莘雪脸上挂着笑意,二话没说,跟在刘佳身后。谁知道那司文均也站起来,跟在两人身后。 慕莘雪随着两人走出去,这才发现刘佳准备的是一亮马车。这马车若是一般的马车也就算了,慕莘雪苦笑:“你将马车装饰的这么华丽,岂不是太过于张扬?” 刘佳犯了个白眼:“有什么张扬不张扬的,再说了,抡起张扬,有谁比得过你?恩?” 刘佳拍了拍慕莘雪肩膀,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刘佳都敢带着唐唐慕莘雪上路,其他的都是小意思了,走吧。” 慕莘雪摇摇头,随着刘佳一起上了马车,还没进去,就听到,刘佳一声大吼:“司文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慕莘雪嘴角笑意加深,干脆在外面坐下,看了眼还没上车的车夫,单手将他拉上马车,随后拿起缰绳,口中大喝一声:“做好喽,启程了。” 缰绳一甩,马儿便飞快跑起来。里面发生什么慕莘雪倒是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安静的很。驾车穿过这片萧索中带着繁华的地带,慕莘雪心中带着份兴奋,我的团子,等着我,娘亲和爹爹一起加油。 马儿跑的飞快,慕莘雪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代表的是什么。但她相信司文均不会惧怕接下来的路途,若他是真心爱刘佳,便不会畏惧什么生死,若是假的,那便死了也是活该。 慕莘雪现在要带人去的,是这片大陆的东南方向,她听说东南方向有一篇巨大的山洞,她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便可以遇到大片的钟乳石,钟乳石便是提取硝酸钾的重要成分。 马车里的两人安静后,便立刻又传出来刘佳巨大的吼声:“司文均!” 慕莘雪笑笑,想着有了这对欢喜冤家,日后的生活断然不会无聊了去。 “哈哈,那个……那个娘子息怒,息怒,息……啊!”听着里面的吼声,慕莘雪觉得无聊,将缰绳交给车夫,说道:“你来驾驭。” 车夫呆愣的接过缰绳,慕莘雪足尖一点,便飞到那马车的棚子上,双手枕在脑袋后,听着下面的吵闹声,一面望着天。 “刘佳,你的这份笑容,我会尽力守候。”慕莘雪嘴角轻启,对自己许诺。 马车走得是山路,颠簸的很。慕莘雪望着天,望着树,加上昨夜一整夜的失眠,现在倒是觉得困意袭来,再也抵抗不住,闭上眼睛睡下了。 马车跌跌撞撞,倒也还算平稳,不至于叫慕莘雪掉下来。这一觉睡得可算是天昏地暗了。慕莘雪被刘佳用头发弄醒时,已经是下午了。 可能是睡得比较累,也可能是错过了午饭,慕莘雪觉得很饿。摸了摸肚子,问道:“恩?饭好了么?” 刘佳看着慕莘雪睡眼迷蒙的样子,一个暴栗就落在慕莘雪额头:“好你个大头鬼啊,没事儿躲在上面睡觉,知不知道我们找你都找疯了。” 慕莘雪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什么,裂开嘴笑的像个孩子。刘佳本来是一肚子怒火,见到慕莘雪的这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无奈谈了口气:“算了,算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下来吃饭。” 慕莘雪听此言,翻身下来,发现几人连带着车夫都已经下了马车,几人在草坪上铺一个干净的布料,上面放着吃的喝的。 慕莘雪苦笑,说道:“怎么被你弄得像郊游。” 刘佳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说道:“我这叫享受。快吃吧,一会儿天黑了小心吃鼻子里。” 慕莘雪白了刘佳一眼,坐在那马车夫旁边,没有什么公主什么皇室贵族的架子。司文均看了看刘佳,又看了看慕莘雪,说道:“你们两个好像都有点与众不同。” 慕莘雪知道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懒得回复。这小两口的事情,她可懒得掺和。 虽说是在野外,但有刘佳这个小女神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晚餐倒也是吃的丰盛,不是什么干粮满头。 心满意足的躺在草坪上,慕莘雪心情大好。 “喂,咱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刘佳靠了过来,蹭了蹭慕莘雪说道。 慕莘雪看着天:“西南方向有一处大型山洞,咱们运气好也许可以碰到钟乳石。” 刘佳一听就明白慕莘雪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说道:“这丫算是一个方法。” 慕莘雪转头:“怎么,你还有其他什么法子?” 刘佳翻了个白眼,傲娇道:“怎么说我也是化学系高材生,这点东西,自然难不倒我。” 慕莘雪疑惑:“化学系高材生?” 刘佳瞪大了眼睛:“天,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你没上过学么?” 慕莘雪眸子黯淡,摇了摇头。 刘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踌躇:“那个,你不要生气,我这人不会说话,哦不是那个意思……” 慕莘雪摇了摇头,继续看天,说道:“我没事儿,其实以前挺羡慕你们的生活的。” 刘佳这次学乖了,不再去问她的故事。从怀中将她昨夜赶制出来的图纸拿出来摊开说道:“昨天我查了一下这个大陆的地形和地图,发现了几个可能含有硫酸钾和那些材料的地方。我都已经标出来了,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低调出行,将要的东西都拿到手。” 慕莘雪看着地图上大大小小的圈子,看向刘佳的目光都像是看着怪物:“天,刘佳,你真是我的小女神。” 刘佳难得被慕莘雪这马夸赞,小脸嗖的一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哎,慕莘雪,我敬你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但你也不能趁我不在,调戏我娘子啊。”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个司文均。 慕莘雪带着笑意看着司文均大大咧咧坐在刘佳身旁。而听到司文均说起白天的事,刘佳脸颊又是一红。 第二百八十五章:不眠之夜 慕莘雪见这两个人才一下午不见,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进展,心中甚是欣慰。 眼睛一转,视线从刘佳与司文均身上扫过,随后落在司文均身上,笑着问道:“刚刚你说的帮了你一个大忙,说的是什么?” 说起这事,倒不止是刘佳,就连司文均脸颊都有点红晕了。 “那张地图上还有点地方你可能看不懂,咱们换一个地方,我给你讲讲。”刘佳生怕这两个人聚在一起,在引出来什么尴尬的话题,站起身将慕莘雪拉着走了。 慕莘雪心中早已猜测到,刚刚挑起这个话题,也是想戏一戏这两人,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再开口,人有刘佳拉着自己走。 路过司文均时,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正笑着看着刘佳背影。 那严重的温柔与守候,叫慕莘雪想起了司清源。想到这个男子,慕莘雪就有些伤感。 离开了有两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有没有按时吃药疗伤。 刘佳肯呢个察觉到身后的慕莘雪有些不对劲儿,回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慕莘雪将刘佳拉住自己的手松开,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你先回去休息。” 刘佳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蹙眉心中更加担心了:“莘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慕莘雪摇摇头,说道:“乖,你先和司文均在一起,他会功夫,你们在一起我放心,我现在有点事情需要离开一下。” “那你自己要小心,遇上麻烦吹响这个哨子。”刘佳从身上取下来一枚银色精致的哨子,慕莘雪仅仅打眼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哨子定然来历非凡,又想起来那司文均的穿着与气质,这哨子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司文均给刘佳防身的。 那这个哨子,她又怎么会收下?慕莘雪笑着将哨子塞回刘佳手中,从荷包上取下来一枚银针,看也不看便向天上一飞,一只黑色的乌鸦就直直飞下来,落在两人眼前。 蒲扇这几下翅膀,就没动静了。刘佳看到,这乌鸦脖子上插着的正是刚刚慕莘雪手中的银针。 慕莘雪笑了笑:“我只是办点事情,不会离开太远,你不用这么慌张的。” 慕莘雪揉了揉她的头发:“再说了,我的爱情还没做完,他保护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我死在这里?” 见刘佳终于安心了一些,慕莘雪将才放心的离开。 待走的远了,慕莘雪才谈了口气。寻了处高一些的树林,选了一颗躺上去,借着稀稀疏疏的树叶,能看到天上的星辰。 这个位置刚好适合,慕莘雪在树杈上寻了个位置,看了会儿星星,脑子里思绪如泉涌。 “啊!你!你不要过来!救命啊!救命!”喊声像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慕莘雪粗了蹙眉,没有动身。这三更半夜的,这么会有一个小姑娘在山里落了单? “救命啊!救命!救命啊!”这女孩儿的喊声越来越绝望,慕莘雪仍旧未动。 这小女孩儿出现的也未免太过于及时,时间地点也都出现的刚刚好,难免叫人心中疑惑。 “嗷呜~”似乎为了证明这女孩儿的无辜,远处传来一个长声的狼嚎。 慕莘雪三年生活在靠山的村落中,对这种动物的叫声还是有些了解,终于再也按耐不住,起身循着声音找过去。 这座山的树林十分茂盛,周围又有高山,回声将慕莘雪扰的有些分辨不清楚那小女孩儿究竟在那里。 慕莘雪叹了口气,刘佳不是江湖上的人,也从未经历过险恶,估摸着是只选了一处平坦的草地,没注意过这周围的地势。 此处若是设计有人埋伏在此,几人怕是会遭受一番苦楚。 转头看了看四周,那狼叫声还在继续,小女孩儿的声音倒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踪了。 慕莘雪叹了口气,顺着一个方向走了。这片林子的树越走越密,干脆将月光都遮挡住了。 慕莘雪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儿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干嘛?喂狼? “呜呜呜,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慕莘雪闭目凝神,仔细辨别了小女孩儿方位,随后脚尖轻点,快步略去。 从那头狼出现这么久,已经过去约莫着有一刻钟时间,小女孩儿竟然还活着,不是有本事就是有计谋。 小女孩儿的位置很好找,在她旁边有一堆燃起来的火焰。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狼群。慕莘雪笑着感叹这女孩儿倒是有点智慧。心中也竖起了提防之心。 在树林中看了会儿,发现这个女孩儿是个十多岁的还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这小女孩儿穿着补丁的衣服,看这模样应该是哪个村里出来的穷苦丫头。 慕莘雪叹了口气,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缓慢走出暗处,坐在小丫头身旁的火堆旁,伸出手取取暖。 小丫头瞪着大眼睛看向慕莘雪,有些支支吾吾:“小姐姐,你快走,这里有狼,会吃了你。” 小丫头带着哭腔,慕莘雪头也不抬,只看着自己的手,柴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慕莘雪看了眼火堆,在里面添了些干柴:“我现在一个人走了,不是自己进了狼口么。” 小女孩儿这才反应过来,声音细弱蚊蝇:“那姐姐还是和我在一起,虽然也不怎么安全,但好歹一时半会儿不会被狼吃,不像我那苦命的哥哥。” 慕莘雪眉头一挑:“你哥哥你在这座身上?” 小丫头一听到哥哥,便止不住的哽咽:“爹爹上山砍柴被毒蛇咬伤了,哥哥说山上有草药能就爹爹。我便和哥哥一起上山,谁知道我们在这里迷了路,我与哥哥本打算在这里等到天亮再找路,谁知道夜里遇上了狼。哥哥说这一堆火支持不了多久,就自己把狼群引开,到现在都没回来。” 慕莘雪见小女孩儿泪水流了满脸,倒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迟疑的这几分钟,倒是叫一个孩子丧命与狼口。 虽说有些不太实际,但慕莘雪还是开口安慰道:“这样吧,我陪你等到天亮,再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你哥哥。” 那丫头听慕莘雪这么说倒是兴奋起来:“一定能找到哥哥的,哥哥是村子里跑的最快的人,还会上树呢。” 慕莘雪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消息,于是转移话题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甜甜一笑:“我叫文甜,哥哥叫文武。” 慕莘雪看着小姑娘站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可怜又好笑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你哥哥已经将狼群引走了,现在应该没事了,来这坐会儿吧。” 文甜犹豫了下,慕莘雪猜想这个小姑娘在猜测自己究竟是不是坏人。犹豫一番后,还是乖乖坐在自己身边。 可能是在后面站了太久了,文甜有点冷了,也伸出手来烤火。慕莘雪瞥了文甜一眼,发现这小姑娘近看了更可爱,以后长成大姑娘之后应该更美,若是今夜被狼群知道了,岂不是可惜了? 慕莘雪坐在原地烤着火,不知不觉发起了呆。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身边的小姑娘竟然没声了。 慕莘雪转头看去,这小姑娘竟然坐在火堆旁睡着了。没有人添火,火焰也快熄灭了。 慕莘雪看了眼旁边,干柴已经没剩下多少,但离天亮似乎也不远了,应该可以坚持。 怕小女孩儿着凉,慕莘雪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看着透过密林,望着天,等天亮。 刚刚这小女孩儿的说辞,家中应该就在山下。天亮之后应该可以见到下山的路。自己的暂时使命应该也完成了。 好在白天睡了一觉,否则现在又是一夜未眠,怕是又要苦熬了。 长夜漫漫,思绪蔓延,过的也便短了许多。 太阳突破云层,阳光普照大地后,慕莘雪将文甜叫醒。小女孩儿刚刚被叫醒后,还有些迷糊。 看了眼慕莘雪,又看了会儿四周的景象后,这才反应过来。 慕莘雪只觉得这个小女孩儿还真是有意思,站起身,用土将这火堆儿盖住,怕大火烧林。 这么大的一片山林,被火烧光了倒是可惜了。 小女孩站起身,盖在身上的衣服掉落在地上。这才疑惑的看着衣服,又看了看慕莘雪的。 文甜将衣服拿起来认真拍打干净,还给慕莘雪说道:“谢谢小姐姐。” 慕莘雪将衣服接过穿在身上,看了眼白日的山林,说道:“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哥哥。” 文甜点了点头,说道:“哥哥昨晚往那个方向跑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带着文甜朝那个方向走了。可能是一晚上文甜对慕莘雪心里的防备也卸下去不少,一路上一直拉着慕莘雪的手。 慕莘雪只在刚开始两人手掌接触时身子震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自然。小女孩儿从走出来过夜的火堆后,就一直愁眉苦脸。 第二百八十六章 钟乳石洞 “哥哥!哥哥!”文甜两只手做喇叭状扯着嗓子喊哥哥。 慕莘雪走在她身边,跟着她,见她满面忧伤,慕莘雪揉揉她的脑袋:“你哥哥会没事的,他跑得快,还会上树。” 慕莘雪现在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么幼稚的理由,她自己说出来也不信,何况这个小女孩儿? “我相信哥哥还活着,咱们一定能找到的。”文甜一早上没吃饭,到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慕莘雪这个大人也没理由认怂。 若说是刚起来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现在慕莘雪可真是发现了问题。若是他哥哥真的存在,昨夜还将狼群引走,那么被狼群吃掉,就算是在小的孩子,也会留下血迹吧? 可是两人走了这么久,不但没有发现血迹,就连狼群留下的足迹也没有。 慕莘雪看着继续往前走的文甜,伸手将她拉住,说道:“咱们走错路了。” 文甜疑惑:“可是哥哥昨天晚上确实是往这个方向跑的呀。” 慕莘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喝这个孩子解释,只得蹲下身子,说道:“你要相信姐姐,一定能帮你找到哥哥。”就算现在他只剩下一堆骨头。 两人现在已经往这个方向走了太远,身边还带这个孩子,若是现在走着回去,怕是得中午了。若是刘佳发现自己不见了,现在怕是要着急死。 于是将文甜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抱紧我。” 足尖轻轻点地,慕莘雪抱着文甜飞掠过去。慕莘雪飞起来后,文甜的小手就一直抓着她胸前衣襟。 慕莘雪被这个小丫头抓的生疼,但又不忍心出言叫她轻点。 “姐姐,你竟然会飞,比哥哥还厉害。”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慕莘雪速度很快,两人很快就到了昨晚过夜的地方。将小女孩儿放下来,慕莘雪看了看远处,说道:“接下来的路咱们得自己走,错过线索就找不到你哥哥了。” 小女孩儿乖乖拉住慕莘雪的手,现在的文甜化身成小迷妹,对慕莘雪可是百依百顺。慕莘雪笑了笑,带着文甜向方向走去。 慕莘雪的猜测果真没错,昨天晚上文斌应该将遇到了什么,反而将狼群引来这个方向。慕莘雪看着地上狼群的脚印与足迹,顺着方向走。 顺着足迹走了很远,最后落脚在一个树下。慕莘雪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抬头顺着这棵树,发现树上惨烈的争斗的痕迹。 怕是被狼的爪子给抓成现在这个模样。慕莘雪视线继续向上移动,看向茂密的树冠。却被叶子遮挡了视线。 慕莘雪看向文甜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别乱动。” 文甜点了点头,脸上虽说还有迷茫,但更多的还是乖巧。 慕莘雪足尖轻点,顺着树枝的方向跃了上去,隐没在树叶间。慕莘雪在树枝上站稳,一眼就看到了同样穿着补丁衣服,但身上明显被狼群抓坏的伤口。 现在还在呼呼大睡,慕莘雪有些心疼,上前抓起他领子,直接把文斌拎下去。慕莘雪抓住他领子时,文斌就已经醒了。 惊讶的看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一脸茫然:“你是谁?!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慕莘雪被他吵得不耐烦,直接扔在地上。叫他落在文甜眼前。文甜见到自己哥哥,那张小脸终于绽开笑容。 “哥哥,哥哥我就知道你没事儿!”文甜小小的身子扑在文斌身上。文斌坐在地上,就这么茫然的看着自己妹妹扑上来。 “甜儿,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文斌现在心中真是又欢又喜。 文甜从文斌怀中出来,指着慕莘雪说道:“都是这个小姐姐,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陪着我,早上还帮我找哥哥。” 文斌一听自家妹妹这么说,心中对慕莘雪的怨念也少了挺多,看向慕莘雪,有些害羞:“唔,姐姐今天谢谢你。” 慕莘雪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我把你们送回去。” 文斌却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树上,说道:“我们认得路的,就是希望姐姐能帮我把树上救命的草药取下来……” 慕莘雪看了眼树上,足尖一点又为他上了一次树,将草药取下来后,对两人说:“告诉我下山的路,我带你们回去。” 文斌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用了这个姐姐,我们兄妹俩可以自己走的。” 慕莘雪叹了口气:“第一,你现在的腿被狼咬伤,需要尽快处理伤口。第二,凭借你们两个现在的速度,确定能在你父亲毒发之前赶回去?” 被提到这两两点,这个少年也沉默了。慕莘雪叹了口气,将药草拿给文斌说道:“告诉我怎么下山,我带你们回去。”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顺着前面那条路走,会见到一条河,再顺着河水向下走,就能见到我们的村子了。” 慕莘雪对这个少年的话有些不信任,飞到高处看了眼,下来后直接带着两个孩子便飞走了。这种好人的活,她坐着还真有点不习惯。 慕莘雪心中急切,一是担心这两个孩子年纪轻轻就没了父亲,二是担心刘佳找不到自己会着急。 慕莘雪将两个孩子放在家门口,随后见两个孩子跑到村中一个憔悴妇女身边,慕莘雪笑了笑,想必这妇人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你么两个傻儿,怎么现在才回来,真是要吓死我了。”那夫人说着眼眶就红了。 “娘,都是这个小姐姐把我们送回来的。”文甜转身向身后一指,却不见了慕莘雪的踪迹。 “咦?小姐姐呢?”慕莘雪站在原地看着三人四处搜寻着自己踪迹,嘴角挂着笑意。 “娘,先别管这个了,爹呢?我把药带回来了!” 慕莘雪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去寻。没走多久便听到了急促的口哨声。慕莘雪猜测应该是刘佳几人找过来了,寻着哨声走。 果真很快就听到司文均声音:“她可能是出来找吃的了,你别急,很快就能回来。” “莘雪从来不任性,怎么会莫名其妙走远?一定是出事了!”随后又是一阵急切的口哨声传来。 慕莘雪叹了口气,从林子里走出来,拍了拍手身上的土,说道:“我去探了一下路,咱们若是要到达清水镇,有一条捷径可以走。” 见到慕莘雪本人,刘佳这小脾气又上来了:“你怎么回事啊,自己瞎跑,你知不知道今天都吓死我了。” 慕莘雪知道这是自己做得不对,笑着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小刘佳饿不饿?咱们吃点东西先把肚子填饱了。” 随后委屈的揉揉自己肚子,说道:“我都快饿死了。” 刘佳算是被慕莘雪逗乐了,拍了下慕莘雪肩膀,说道:“走,吃饭去。” 回到马车所在,几人匆匆用了早餐,便上路了。由于这几天慕莘雪表现的不好,刘佳强制性将慕莘雪拉近马车,将司文均赶出去和车夫待在一起。 一路的风尘仆仆,四人终于在中午赶到清水城。找了家店吃了一顿丰盛的,又将行李放在客栈,这才准备前往那山洞。 由于简单清理了下,几人洗去风尘,又恢复了气质。走在路上倒也算是吸引人眼球了。 “你说咱们这次运起怎么样?”刘佳看着慕莘雪,侧着头问道。 “我娘子的运气,自然是好不不能再好。”司文均将帘子掀开,与两人一起坐在轿子里。 刘佳正打算将他赶出去,慕莘雪出手拦下,说道:“这一路上都委屈这位司文均公子了,马上就到了,就随着他吧。” 刘佳撇撇嘴,将头转到一边。慕莘雪与司文均点了点头。这司文均只有与刘加在一起时,才会露出那副登徒子模样。 慕莘雪发现,寻常时候,这位公子与谁都是彬彬有礼,带着份疏远的。 “这位司文均公子也算是情深,愿意跟我们这两个小女子一起胡闹。”慕莘雪打量着司文均,笑着说道。 “那里哪里,能和大名鼎鼎的慕莘雪在一起闯荡江湖,可是一般人多求不来的。”司文均礼貌回应。 顿了顿继续说道:“若不是这次,我还不知道佳儿的好朋友生死之交竟然是公主。” 慕莘雪对司文均这句公主倒不是很喜欢,回应道:“公主不敢当,你若是非要给我安排个身份,我便只能与你当个公主了。” 司文均听闻这话,苦笑着摆摆手:“公主胸怀坦荡,与一般女子不同。若是能结交成朋友,是司文的荣幸。” 慕莘雪将视线落在刘佳身上,说道:“她的朋友,也自然是我的。” “掌柜的,到了。”三人片刻的沉默过后,外面的车夫将马儿停下,对里面说道。 刘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倒是慕莘雪与司文均互相点了点头。慕莘雪率先跳下车,司文均下来后,又扶着刘佳下来。 慕莘雪站在山洞门口,内心真是既纠结,又忐忑。 第二百八十七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肩膀猛地被人一拍,刘佳身影出现在自己身旁:“走吧,就那天就叫你见识一下本高材生的厉害。” 从慕莘雪认识刘佳开始,她就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即使被人欺负成那样,也倔强的不服输。 慕莘雪甚至感觉,就是因为这点十分像自己,当年他才会出手相救。两个人影从身前经过,慕莘雪也不再犹豫,迈步向前。 山洞中不比外面炎热,走进来就是一片清凉。三人成列,刘佳走在最前面,慕莘雪走在最后面。 慕莘雪见到刘佳伸手在石壁上摸了一把,又放在弊端闻了一闻。慕莘雪知道这是这个所谓的高材生在检验这个山洞中石壁的成分。 缓慢的走着,这些专业性的知识,慕莘雪是不知道的。在外面,布局分工,人脉财力,慕莘雪完全可以解决,但是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时空中,这种远隔不知道以及光年的距离。慕莘雪确是无论如何也跨越不过去。 走在两人后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所有小动作。慕莘雪见司文均在身后守护着刘佳的模样,心中又欢喜又纠结。 欢喜的是与自己有共同语言,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姑娘,终于找到了可以守护的人。忧愁的是属于她的那个男子,现在不知道在何处。 从她身体中孕育出来的那个生命,两个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却远远不止打造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中苦苦等待。 将眼角的泪滴抹去,慕莘雪加快脚步走在两人前面。这山洞很深,很高大神秘。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无论在哪个世界,在哪个时空,都是叫人惊诧的。 慕莘雪走进这山洞中,总觉得被压抑的不敢呼吸,不敢喘气。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越过刘佳,从坏账取出夜明珠。 这是她离开前,在宫中随手取出来的一枚。自从之前与人经历的那些奇怪事情。慕莘雪就习惯了外出带上一颗夜明珠。 不是因为她昂贵,也不是它比火折子这种人造的东西更靠谱,而是怀中的带着他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夜明珠照亮的地方,将最本真的一面显露在人眼前。若是再往日,人们早已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就是为了看这片大陆上唯一被发现的神秘石头。 但今日慕莘雪早已花大价钱,将这里包场了。这般大的阵仗,一时间叫人哗然。谁都不知道慕莘雪的来历,只当做是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富家子弟成群结队出来游玩。 毕竟在过去的日子里,也不是没有谁做过这种傻事。 “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钟乳石。”刘佳惊叹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慕莘雪淡定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这片景象。将夜明珠收起来在怀里。一个转角过后,大家眼前都换了一幅景象。 天然形成的钟乳石上散发着七彩的光。流光溢彩,就像是天然的宝石。慕莘雪走上前,伸手抚摸着发光处,觉得触手是冰凉的手感,叫人惊奇。 “这东西真美。”慕莘雪出言感叹道。若是在这个时代有相机这种东西,慕莘雪最想做的,就是将这一幕拍下来,发给自己的团子。 作为一个母亲,慕莘雪无时不刻不想将自己所见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看上一看。 “当然啦,钟乳石可是一种最奇怪的景观,只有在特殊的地势地形与特殊的温度采光角度,才能实现。看这个山洞这么大,怕是最少要几百年才能形成。”刘佳眼睛都瞪得老大,那双保养得细腻的手在这石头上摸来摸去。 “要不是我英年早逝,按年头来算,说不定我都已经成为一名伟大的化学家了。”刘佳啧啧称社,一边感慨着自己命运的不公平。 慕莘雪笑一笑,从身上取出来一把匕首,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倒挂着的钟乳石,手一扬,就打算将它砍落。 刘佳见此大吼着:“慕莘雪,你住手!” 慕莘雪疑惑:“不把它坎下来,怎么带回去研究?” “地上有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把上面的砍下来?!真是暴殄天物!”刘佳上来将慕莘雪手中的匕首推回去,自己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两块黑乎乎的石头塞在她手上。 慕莘雪看着自己手上黑乎乎的石头,疑惑道:“咱们要的不是钟乳石么?” 刘佳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个石头就是钟乳石,只不过没有阳光的反射,发不出来那种好看的光。” “好啦好啦,别说这么多了,快点捡一些回去,我还从来没做过这种实验呢。好紧张。”慕莘雪看了眼刘佳的模样,有点怀疑自己找这个女人帮自己,究竟是不是疯了。 慕莘雪无奈,看了看五颜六色的好看的石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黑漆漆的石头,叹了口气。 弯腰在地上拿了几块,放在随行带来的包里,转头时见到司文均与刘佳已经捡了挺多,说道:“看天色也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刘佳将石头放在带来的好看的箱子里,慕莘雪看了眼她的箱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想了想,把自己捡的石头也倒进去。 刘佳反应过来时,捧着自己的盒子,说道:“慕莘雪,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盒子很重的?” 慕莘雪呲牙笑笑:“这么漂亮的盒子,不装石头可惜了。” 不等刘佳追上来,慕莘雪快步跑开。跟在后面的司文均在一旁将刘佳笑够了之后,才上前搭把手帮她把箱子抬出去。 慕莘雪早早便坐在马车上,看着两人气喘吁吁走出来时,笑的前仰后合。马车夫帮忙把箱子抬上车。 慕莘雪雪觉得研究炸弹这事,在客栈似乎不太好,若是一个不小心成分多了,将这个客栈给扎了,怕是会在这个国度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几人思来想去,在这个地方的郊野买了一处宅子。可能是距离市区远,房价也不高。倒是将刘佳高兴坏了。 “你呀你。”慕莘雪看着刘佳开心的模样,真是那他没什么办法。 “哎,你说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房价也是这样,该多好。”刘佳提到这个话题,整个人又开始消沉下来。 慕莘雪记得刘佳说过,再上一个世界,她因为车祸来到这里。在那个世界刘佳似乎与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学业,有自己的家庭。 慕莘雪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在这里啊,咱们要什么有什么,什么万有引力,什么胶原蛋白,都还没被人发现呢,这里就是你的天下。” 刘佳被慕莘雪这番话给气乐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走,看看咱们的新家。”慕莘雪拉起刘佳,在这座院子里瞎逛游。这院子其实挺好看,从一个假山流水,就可以看出来原主人多有品位。 宅院许多年没人住,找了几个下人打扫过后,便能住人了。一共打扫了三间上房,三人一人一间。 一切都办好,天色也差不多都黑了。司文均回到自己房间,慕莘雪与刘家可是彻夜难眠。两人聚在收拾好用作实验的房间内,将所有准备好的物品都摆放好,两人坐在桌子前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深夜夜风徐徐,郊外的晚上宁静的夜,叫人想入非非。司文均枕着脑袋看着天上的乌云。今夜难得有一份好心情出来赏月,奈何上天就是喜欢开这个玩笑,非要在他心情大好的时候,给他一个阴天。 翘着二郎腿,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头可断,血可流,壮士气势不可丢。 “碰!”的一声巨响,从身子底下传来,司文均觉得身子都随着一震,耳朵也有持续着的悲鸣。 司文均坐起身子,拍拍耳朵,好不容易恢复了听觉,天上一道亮光划破天空,刺的他眼睛生疼。紧随而至的是一声更大的响动:“轰隆隆!” 这次耳朵怕是要废了。司文均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屋檐上。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宅子可能是许久没有人住,再加上年久失修,被他这么一摔,整个人就掉落下去。 慕莘雪与刘佳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当中,自然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开心的欢呼没多久,就听到屋外面轰隆隆的雷声,随后屋顶一声碎裂,尘土飞扬间,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 两人起身,后退几步站在远处看着这个可怜的捣乱者重重摔落在桌面上。 “谁?”刘佳扇了扇空中遮挡住视线的尘土,再上前两步,这才发现这个非法入侵的人竟然是随她一起赶来的司文均。 “司文均?”听到这三个字,慕莘雪上前一看。这个被摔得不倾,昏迷在桌子上的倒霉蛋正是司文均。 食指与中指并拢甚至放在脖颈上的大动脉,好在这人还有呼吸在。 “快把他扶起来!”慕莘雪头脑清晰,看了眼刘佳吩咐道。 刘佳反应过来,上前帮忙将司文均从床上扶下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小山洪 “轰隆隆!”又一声闷雷紧随而至。慕莘雪蹙了蹙眉头,说道:“现在恐怕出不去,你去通知管家准备一辆马车,他是被炸药炸伤的,需要尽快送医治疗。” 刘佳这才反过神来,哦了声,迎着雨就跑出去。慕莘雪将司文均扶在床上,看了眼她背后占着的火药残渣,又看了看他被炸出来的痕迹,叹了口气。 这火药的存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在外人面前的。 “对不住了。”慕莘雪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司文均,慕莘雪大手一挥,直接将他的衣服撕烂,只剩下最里面的一层里衣。 做完这一切,这屋子的门被人推开了。哗啦啦的雨声也大了起来。慕莘雪看了眼进来的管家,淡淡说道:“把他抱出去,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管家见此,大手一挥,几名壮丁走上前将他抬走。慕莘雪看了眼哗啦啦的大雨,蹙着眉头。今天可真不是个好日子。 将桌子上的图纸收好放在怀中,慕莘雪这才走出去。司文均已经被人抬进刘佳那辆豪华马车。下人为慕莘雪打着伞,慕莘雪弯腰钻进马车,对丫鬟摆了摆手。 驾车的还是与三人一起来的那个车夫。慕莘雪看了眼黑漆漆的天,叹了口气,说道:“山路难走,要小心。” 钻进马车内,刘佳正担忧的看着司文均。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会在咱们屋顶上淋雨?” 刘佳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慕莘雪:“你的意思是?” 刘佳继续叹气:“这个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的家庭背景,你又了解多少?” 刘佳垂头看了眼继续昏迷的司文均,将嘴唇咬的死死的。 “我们是三年前认识的,要说这人图谋不轨,这几年早就该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慕莘雪蹙眉,似乎想到什么:“那么说,这几年经营中,你的店里遇到过什么事情没有?” 刘佳认真想了想,说道:“有的,因为是在你走了之后不久,麻烦就找上门来了,就是司文救了我。” 慕莘雪视线落在刘佳身上,追问道:“自从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什么麻烦么?” 刘佳摇了摇:“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什么麻烦了。” 外面雨声哗啦啦的响,只有增大,没有减少的意思。 两人在马车内沉默着,似乎在沉思。但具体想着些什么,是谁都不知道的。 “哐当。”马车的一个震动,险些叫司文均从马车内的长椅上跌落。慕莘雪一把将他扶住,安抚在刘佳怀中,说道:“看好他,我出去卡看。” 见刘佳将司文均抱在怀中,慕莘雪蹙了蹙眉头,还是掀开帘子,豆大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叫慕莘雪猝不及防的后退几步,一咬牙还是冒着风雨坐在了车夫身边。 车夫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出来,更没想到出来的会是这个身份最贵的南疆便公主慕莘雪。被吓得脑子一阵恍惚,甚至忘记自己在做些什么,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 慕莘雪见马儿正发了疯一般的四处乱转,眼看着就要跑偏在夜色深处。慕莘雪一阵大力从车夫手中夺过缰绳,用自己力量强制性将马儿稳定住。 车夫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吼着对慕莘雪说道:“公主,还是我来吧!” 慕莘雪确定马儿已经冷静下来后,才将缰绳还给车夫。眯起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着什么。慕莘雪一言不发,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向黑暗处,双眼一眨不眨,似乎在等待着,又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车夫现在丝毫不敢走神,认真的驾驭着马车。刚刚的怦然心动与心中的感动,已经将他的全身心都温暖起来。 “向左走!”慕莘雪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在马车上,两只手紧紧的抓着马车,应该是在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子。 车夫不敢问慕莘雪为什么要向左,明明直着走才是最近的路。缰绳一个力道,马儿吃痛,便听话的换了个方向。 慕莘雪又恢复了沉默,车夫侧头瞥了一眼慕莘雪,发现她依旧在侧眸看着那片黑暗。车夫本来胆子不小,但见到慕莘雪这个模样,倒真像是哪个角落中有什么洪水猛兽。 车夫不敢再去看那个角落,只得听话的根据慕莘雪所说的,一直向左走。这是条离城镇越来越远的路。 慕莘雪眯着眼睛紧紧看着那处,眉头越促越深,最后语调急切的说道:“快!向左加速跑!不要停!” 车夫现在心中真的很疑惑,究竟有什么东西,叫公主这么惧怕?慕莘雪紧张的情绪感染了他,车夫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叫马儿在这个雨夜中卖力狂奔! “快!再快!”慕莘雪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着,车夫这次倒是知道慕莘雪在惧怕什么了,因为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吼哮声传来,那是什么?是山洪? 慕莘雪瞥了车夫一眼,真是恨铁不成钢:“想活命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走神!” 车夫一个激灵,赶忙驾着马儿快跑。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叫人生疼,他甚至觉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当车夫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惊险刺激命悬一线的经历。 慕莘雪看着在黑衣中凶狠吞噬而来的巨浪,蹙了蹙眉,从怀中掏出匕首,站在马车顶端。马车在黑夜中跑得飞快,几乎快要将慕莘雪摔下去。 慕莘雪勉力支撑柱自己的身子,在马车路过树林中时,将八成的内力都集中在匕首上,匕首在空中留下一道美丽的光晕,一颗百年大树应声而倒。 慕莘雪趁着这个空挡,跳下马车,在马儿屁股上重重一击,马儿吃痛,在空中嘶鸣一声,在夜里拉着一车的人奔跑开来。 几乎是同时的,那滔天巨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将这辆小小的马车吞噬,但就是慕莘雪刚刚看到的那棵树,那粗壮的树干及时将巨浪拦住一个豁口,给了这两小小的马车一个逃命的机会。 两人一同驾驭着马车,赶在巨浪落下前,一个转弯,赶回了走在城镇的小路上。身后铺天盖地的巨浪声还在继续,却是汹涌着流向另一个倒霉的地方了。 慕莘雪看了眼身后,松了口气。车夫看了眼身后,也松了口气。这两刚刚九死一生的马车,静静停在大雨中。 慕莘雪平静过后,看了眼这个被吓坏了的车夫,说道:“继续赶路吧。” 身子早已被雨水打的湿透了,冰凉的雨水落在身上只觉得冻得牙齿都在打颤。慕莘雪抱了抱自己的身子。 现在这个时候最应该钻进马车里好好暖和一会儿,但想到马车内的两人,想起来刚刚尴尬的气氛,慕莘雪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逃过了小山洪之后,马车一路上走得还算是平稳,很快就到了医馆。虽说安全到达,但这个时辰,正常的医馆都已经打烊,哪有一家的灯还亮着? 慕莘雪与车夫相互对视一眼,车夫走下车,狠命的敲打着医馆的门。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里面的灯就亮起来了,随后门被打开了。 一个孩子般稚嫩的声音看了眼眼前的车夫与停在路上的那辆豪华的马车:“你们是?” 车夫大着嗓门吼道:“这位小大夫,我们家少爷受伤了,希望你们老爷子能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身后帘子被人掀开,慕莘雪将身子一让,见刘佳探出头来。慕莘雪帮忙将司文均一起抬出来,走在门口说道:“这位大夫医者父母心,希望能就我弟弟一命,日后做牛做马,定当感激不尽。” 小女孩儿面色一软,回头看去。慕莘雪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小女孩儿这才将门打开,几人连忙将司文均抬进去。放在一张空着的床上。慕莘雪与车夫是身子已经湿透了,不敢在这里面坐着,生怕弄脏了这老医者的床褥。 老者只简单批了一件外套,走下床看向趴在床上的司文均。看了眼他背上的伤口,随后把了脉,看了眼睛,这才问道:“这伤口是怎么弄得?” 刘佳一个孩子又哪里会撒谎?慕莘雪怕她坏事,便自己上前说道:“妹妹夜里饿了,二弟便起来想给三枚下一碗面。谁知道添柴火的时候摔了一跤在灶台前,还被炸出来的柴火给烫伤了。” 老者看了眼慕莘雪,又看了看司文均背后的伤口,说道:“这伤口很重,不像是一般的柴火能够烫出来。” 说归说,老大夫还是去桌子那写下了一张药方拿给那个小孩子。 小孩子跑下去了,应该是去熬药。慕莘雪见这老者又独自去药箱里抓了些药,弄弄这个,又弄弄那个。最后看了眼慕莘雪几人说道:“你们先给他清理一下伤口。” 最积极的还是刘佳了。慕莘雪没有拦着,将司文均上身的衣服都撕碎扔在地上。老者听到这声音向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 第二百八十九章:怒火 慕莘雪将这一切都处理的妥当后,立在一旁,看着刘佳伟司文均擦拭身子。小女孩儿为慕莘雪与车夫找来两件干净的衣服,慕莘雪看了也不推脱,笑着接过,到了声谢。 “现在天凉,姐姐莫要上了风寒。”小女孩儿笑着劝慰,慕莘雪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小女孩儿还真是亲切。 “姐姐这边来。”慕莘雪看了刘佳一眼,就跟着小女孩儿去了。 “姐姐长得真是好看,姐姐的弟弟妹妹生的也好看。”路上小女孩儿甜腻的声音说着。 慕莘雪笑一笑,起了玩心:“小妹妹生的也好看。” 小女孩儿小小年纪,自然不知道慕莘雪的心思,只当是真心夸赞,兴奋转过头,那双深棕色的眼眸认真看着慕莘雪,尽是欢喜:“姐姐说的是真的么?姐姐觉得欢儿好看?” 慕莘雪便知道了,这个女孩儿名叫欢儿。 “欢儿本就生的好看,哪有什么真不真?”慕莘雪知道欢儿这般不确定,是因为脸上的一道胎记。 这胎记生的很是霸道,将欢儿的一半脸都遮挡住。慕莘雪认真看着欢儿没有胎记的那面脸,是个清秀的姑娘。 “到了,这里是欢儿的房间,没有别人的,姐姐尽管进去换就好。”患儿站在房门前,对慕莘雪说道。 慕莘雪看了眼这门,与欢儿笑了笑就进去了。 欢儿房间很普通,但整洁的很。像欢儿本人一样干净。慕莘雪尽快将衣服换好,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这衣服不知道是谁的,样式很老旧。但好歹是个给女人穿的衣服。穿在慕莘雪身上也看不出来那里不好看。 慕莘雪对着镜子笑了笑,叫自己的模样看起来亲切一些。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了几次,这才拿着自己的衣服出了门。 欢儿还在门口等着,见慕莘雪出来了,这才上前,看着慕莘雪的眼中带着笑意:“姐姐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慕莘雪摸了摸欢儿的头:“欢儿长大以后,也是个水灵儿的人。” “走吧。”欢儿拉着慕莘雪的手,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回到药堂时那老者正位司文均上药。刘佳在一旁捂着嘴巴看着。慕莘雪知道这个丫头虽说活在乱世,但还是没见过杀戮的。 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慕莘雪站在刘佳身旁,一面看着大夫为司文均医治,轻声说道:“二弟会没事儿的。” 刘佳紧张的绞着手指,欢儿在一边帮忙。几人忙活到天明,这才总算将伤口包扎好。老者深深看了慕莘雪一眼,说道:“老朽在这里看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烧伤。今夜这条命算是抱住了,老朽会给你们开一张方子,按时医治,这里,还是不要再来了。” 慕莘雪知道这老者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礼貌说道:“多谢大夫了,这些银两,算是给大夫的治病钱。” 慕莘雪将一袋子银两放在桌子上,老者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对欢儿说道:“丫头,找零。” 欢儿跑过来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十两的银子,将剩下的递给慕莘雪。慕莘雪谈了口气,知道这事是没得商量了。 老者此时已经开好了药方,欢儿又跑过去为慕莘雪将药材抓好。拿在手上,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车夫上前将司文均抱在马车上,几人这才离开了药房。大雨已经停了,勤快的百姓们将摊位摆出来吆喝着。 几人忙活了一整夜,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车夫去小摊贩买了几个包子,几人坐上马车赶路回去院子。 大雨清洗过后的早晨,空气格外舒坦,弥漫着泥土的味道。慕莘雪最喜欢这些亲近大自然的事儿,与车夫一起,坐在外面,慢悠悠的赶着马,一边大口吃包子。 贵族小姐讲究的,慕莘雪都不在乎。无论哪一世,慕莘雪的要求都很简单,那就是活下来。既然健全的活着,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何况这份山水之乐,这人怡然自得,庸俗之人自然不会懂得。 慕莘雪曾经多次在脑海中幻想着,与自己心爱之人,带着孩子一起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处,逍遥自然。世外桃源找到不容易,但自己创造出来一个倒是简单不少。 “慕姑娘,你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慕莘雪笑一笑,继续吃自己的热乎包子。 刘佳已经和那个司文均在里面待着许久了,包子也不知道吃没吃。 昨夜里大雨将这片树林冲刷了一遍,除了空气清新了不少以外,树木也被冲到了不少。慕莘雪看着地面上的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甚至堆积成一片小水洼。 双脚在空中摆动着,马车在不急不缓的走着。慕莘雪看着远处的景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具体哪里,有一时间想不出来。 这种感觉最是难受,慕莘雪摇了摇头,将思绪放空。 “你说要是能一直生活在这里该多好。”突如其来的一句,叫那车夫一愣,过了许久才知道慕莘雪是在和自己说话。 “小姐现在不就可以生活在这里么?既然喜欢,就一直不要走,住到够了为止呗。”马车夫不知道慕莘雪的难处,在他的眼中,慕莘雪是这个江湖上最厉害的人,一国的王爷为他生为她死,另一个大国的皇帝还是他的亲哥哥,这天下,这江湖。,他简直可以横着走。 但是在慕莘雪眼中,也许是更加羡慕这个马车夫的。做着简单的事情,赚一些简单的银两,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过着简单的生活。等到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干不了了,就和媳妇孙子在院子里坐着看斜阳,和邻居家长里短的说个不停,一天就过去了。 慕莘雪不再说话,晃动着双腿看着马车沿着依稀可见的小路走回自己的院子里。 下人们上来将司文均抬进他的房间。慕莘雪思索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按理说跟着自己是十分危险的,但两人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司文均究竟是哪里人,家里人都在哪里。几人也不可能将一个重伤的人随便扔在哪里。 “咱们最好尽快联系这个人的家人,今后的旅程要比这个凶险的多,要是继续将他留在身边,怕是连这条命都保不住,今天这次,还只是个提醒。”慕莘雪这人说话就是直爽,直接将利害关系权衡好。 “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个人你的底细,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在荼楼了。”刘佳蹙眉,这件事情倒是她的疏忽了,如今除了这么一件事,教大家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这次没出什么大事,等他在这里把伤养好了,叫他走吧。”慕莘雪看了眼半死不活,脸色苍白的司文均。 当初她以为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应该不会受到别人的注意,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慕莘雪昨夜抬头观察过房顶的裂痕,并不简单是一个大活人不小心直接就掉下来了。应该是有什么人故意在背后使绊子。那么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试探?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小姐,药熬好了。”慕莘雪抬眼看了眼门外那处模糊的身影,说道:“进来吧。”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疏忽了,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咱们还有时间。”叹了口气,越过小丫鬟直直走出去。 顺着院子里的水迹i,慕莘雪走到昨天晚上爆炸的屋子。走得有点突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屋子,若是仔细找找看,能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推开门,发现里面已经遭了秧。由于昨夜雨势很大,棚顶又坏了,所有积水都冲进来,将这间好看的屋子冲的不成样子。慕莘雪蹙眉,抬脚踏进屋子里。 屋子门槛很高,将水阻拦在屋内无法排泄。低头看看,水正好到脚脖的位置。十分不喜欢积水在屋内,有什么线索怕是也都被冲刷干净了。 慕莘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正以为没什么发现了,打算离开时,脚下踩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很咯脚。这种圆滚滚的东西还不像是瓦砾掉下来的那种感觉,更像是一种珠子。 慕莘雪认真看了看水面,脚尖一挑,在水中轻轻一挑,水面上一个黑色的丸子从水面直直冲出去。慕莘雪伸手接过,摊开手心发现是一个珠子。 黑色的珠子。 眸光一闪,将它握紧在手心,转身出了这屋子。慕莘雪将手中的珠子握紧,眸子中酝酿着巨浪。 若说刚刚只是怀疑,才会来到这里。那么现在的慕莘雪是真的怒了。 她不怕别人不信任她,也不怕人千方百计的试探她。慕莘雪真正厌恶的,是有人不讲她身边的人当回事,不把她身边的认命当回事,这般践踏人,那她慕莘雪也不会就此罢休。 脚步踩在水中,踏起数不尽的小水珠,从水中被带起,在空中停留一个转瞬,便又落回了水中。 第二百九十章:猜忌 “小姐,饭好了。”屋外丫鬟开始叫唤,慕莘雪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一言未发,整理了下衣衫走出去。徒留他一人在原地捂着眼睛颤抖。 从屋子里走出去,慕莘雪看了眼那丫鬟,问道:“刚才门口有什么人么?” 她总觉得,外面一直有人站着看着这一切。 丫鬟疑惑的摇摇头:“奴婢什么人都没看到。” 慕莘雪知道这丫鬟是说不出来了,也就没再追问,说道:“走吧。” 慕莘雪做日语刘佳一起游览过这座院子,因此大致的方位她是知道的,也便不用这里的丫鬟带路了。走在前面,一个岔路口,慕莘雪丝毫不犹豫地走向左面那条,却被丫鬟叫住:“小姐,食堂是在这条路。” 慕莘雪看了看那条路的尽头,说道:“不对,食堂是这条。” 慕莘雪对于自己的记忆里很是笃定。丫鬟可能猜到了的什么,说道:“小姐说的可能是这儿院子里的老食堂。昨日雨太大,那个食堂被雨水冲垮了,咱们就在别处搭建了一座新的。” 这个理由也算是合理,慕莘雪点了点头。这宅子看样子确实是有些年头了,一场大雨,就将这院子的食堂打垮了。 跟着那丫鬟走在另一条路上,慕莘雪还是觉得拿到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叫她心中不安。 揣揣不安中,终于随着丫鬟到了食堂处。慕莘雪简单看了眼这个院子,昨日好像没来过这里,最起码这里得景致,他是没见过的。 这院子中果真有一座简易搭建起来的灶台,只简单的用一些材料围着挡一下风。慕莘雪听说这个大陆上的人,一个院子一般只有一个灶台,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 坐在座位上,慕莘雪看了看四周,问道:“刘佳呢?” 丫鬟也随着四处看了看,摇了摇头:“奴婢也很久没见到小姐了。” 慕莘雪眸子戴上了一份疑惑:这个丫头以往吃饭都是最积极的,现在怎么变的这般扭捏,自己都到了,她还没来? “去少爷房间里看看。”慕莘雪思索了一番,对下人吩咐道。 一个年级长一些的小丫鬟行了个礼,往外走了。慕莘雪看了眼丫鬟走出去的背影,觉得一两人的脚程,走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便拿起筷子自己先吃了一口,夸赞道:“这里的厨子做饭都快赶上宫里的御厨了。” 话音刚落,视线里便出现一个黄色身影,慕莘雪抬头见刘佳正站在自己眼前。这就尴尬了,自己偷吃东西被这个小丫头看见,岂不是又要一番闹腾? 慕莘雪已经缩着脖子,等着刘佳这个小丫鬟对自己一番炮轰,却见她独自坐在了自己位置上。慕莘雪嘴里还含着筷子,奇怪的看着刘佳。 刘佳微微一笑,脸色有些惨白:“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转性了? “你脸色很苍白,还在为他担心?”慕莘雪想到什么,问道。 刘佳看着慕莘雪,但很快就转移开了,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说道:“我没事儿,快吃吧,菜都凉了。” 刘佳拿起筷子自己吃起来,倒是难得的淑女气质。慕莘雪却没有食欲,视线随着刘佳的动作移动,见刘佳今日吃的都是些蔬菜,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慕莘雪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其中离自己最近的有一道红烧小排。这排骨是慕莘雪最喜爱的,排骨上鲜红的色泽,叫人食欲大增。 夹了一块排骨给刘佳,刘佳夹菜的动作停下来,看了眼自己碗里的排骨,若是在以前,她一定早就食欲大增了。但是今日看着这排骨鲜红的色泽,怎么越看越像血呢? 血? 刘佳脑中闪现出从那小小的窗纸中看到的喷溅出来的细细的血丝,然后是那黑衣人捂着眼睛低低呜咽的声音。吓得手一抖,筷子应声落地。 坐在自己对面的哪里还是那个好朋友慕莘雪?根本就是一个恶魔。她在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地就将一个人的眼睛给弄瞎了?这么轻易的就剥夺了一个人看世界的权利。 慕莘雪见刘佳这个反应,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将筷子放下,看了眼四周服侍的下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从来都不会忤逆主子的意思,玩了个腰行了个礼,就退下了。很快这屋子里就只剩下慕莘雪与刘佳两人。 “一直在门外站着的人是你。”这是肯定的语气。 “什……什么人。”刘佳对慕莘雪还是秉承着恐惧的心理。慕莘雪抬眼扫了一眼刘家:“不是你你怕什么?” 慕莘雪怕的不是叫刘佳看到这一切,也不是怕她认识到真实的自己,她怕的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儿会惧怕自己,就像是现在这样。 “我……我……”刘佳语无伦次。 慕莘雪叹了口气:“我不是怕你看到,也不是可以背着你做些什么,就是怕你看到之后会是现在这样的场面。” 刘家知道自己的秘密是没犯法掩盖了,尤其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于是干脆深吸一口气,正大光明的与慕莘雪对峙。 “没错,一直站在外面的人就是我。”刘佳强硬了语气,继续说道:“我是不知道你以前一直都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可以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怎么可以轻易的就将一个人的眼睛弄瞎?” 刘佳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轻易?我懂了。”慕莘雪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向刘佳。眼里尽是这个女孩子满是恐惧还要极力压制的模样。 “你是在说我冷血杀戮喽?”半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眼里满是戏谑的看着这个无知少女。 刘佳吓得不敢说话,慕莘雪挑起她的下巴,冷笑着说道:“刘佳,你醒醒,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平和。这里不是地球,没有什么法律和平,这里是古代,除了战争就是杀戮,你的善良,只会叫你自己走向死亡。” 刘佳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把将慕莘雪的手打开,说道:“就算是这个年代不和平,就算走到哪里都是战争,你也不能这么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我没杀人。”慕莘雪转过头,看着远处湛蓝的天际。 “你!”刘佳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摔在慕莘雪身上,说道:“什么炸药!什么救人!我看都是骗人的,这东西我不干了!你自己去弄吧!” 慕莘雪回头,看着地上两人研究了很久的图纸在地上慢慢韵湿,说道:“不好!” 慕莘雪转身,不再理会刘佳,一个人跑出去。 刘佳看着地上的图纸,上面的墨迹已经开始孕育开来,她真的将两个人的努力给弄丢了,整张纸被水弄湿成一张黑色的宣纸,失去了它的意义。 刘佳站在地上,落寞的看着地面的,湿了眼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慕莘雪运去轻功,快速向山洞的位置飞去。他知道自己一直想不起来的事情是什么了,昨晚那洪水冲着山洞的方向冲去了,昨日里忙着的都是那个司文均的事情,将这个大事给彻底忘记了。 心中祈祷着山洞一定不要有事,慕莘雪脚步加快,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走着,等完全站在山洞前的时候,她的视线彻底模糊了,脑子一片空白。 这哪里还有什么山洞?完全被山上冲刷下来的泥土覆盖填充了。 慕莘雪站在洞口前,久久无法平静。好不容易找到的宝地,现在竟然又是竹篮打水。 这山洞极大,若是强制性动用大工程来挖掘,定然会引起其他势力的窥视,那么慕莘雪要做的事情,也迟早被人发现,不仅仅将自己逼上风口浪尖,就连刘佳也会被自己连累。 慕莘雪落寞走回院子,走回房间,仰头就倒在床上,呼呼睡了一大觉。她实在是太累了,昨天还以为炸药就要研制出来,马上就可以和团子团聚,没想到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自己的合作伙伴散了,找到的原材料也被大水冲毁了。 这些打击实在是太大,慕莘雪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睡醒了就有办法了。 “一定会的。”慕莘雪给自己加油,放松身体在床榻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慕莘雪这一觉睡得很舒坦,却不知道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慕莘雪离开后,刘佳在原地呆了很久,也落寞的走回房间了。 她昨夜一直待在马车里,不知道外面汹涌的洪水和昨天晚上的千钧一发。因此现在还不知道山洞被填充的事情。 她现在心中乱的很,她也不知奥究竟应该相信谁的话。自己亲眼看到慕莘雪残忍的手段,但是慕莘雪话里的意思似乎又包含着很多其他的什么东西,叫她一时间参不透。 刘佳一面低头思索着,一面向前走着,心中乱做一团麻,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办了。要说刚刚他说的话都是冲动,现在清醒过来,开始自己思考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奇怪的人 刘佳也不是个胸大无脑,整天只知道刷怪看帅哥的花瓶。从第一次见到慕莘雪开始,这个女子似乎就展现了她的与众不同。 一个柔弱的妹子,竟然能徒手打走五个痞子。这种事情,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在电视剧之外的地方见过。从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以来,她似乎从来没伤害过自己,相反还帮助自己许多。 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放开心思,去相信这个女人呢?但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这种非人的手段,她竟然能做出来,那么日后若是自己不小心做错事情,惹到了这个女人,慕莘雪是不是也可以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或者是更残忍的事情? 刘佳打了个冷战,这个事情他还得好好思索一下。 冷战。 着周围什么时候这么冷了?刘佳抬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一群人围上了。 这些人都是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蒙头盖面,于上午见到的在慕莘雪放减重的黑衣人如出一辙。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上午你们那个伙伴不是我干的!”刘佳看着这些人,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那些人越是不说话,越是叫她害怕。 慕莘雪最后后退的脚步干脆加快了,转过身子拼命的跑起来。事实证明刘佳这个不注重锻炼的妹子是跑不过这些轻功随手就来的杀手的。 腿上吃痛,整个人就很没出息的跌倒在地上。刘佳承认她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绝望地闭上眼睛,看着那大刀就要落在自己脖子上。 刘佳很想站起来跑,但是她的腿现在很软。她想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一切,但该死的眼睛怎么都闭不上。大刀越来越近,那个挥刀砍向她的黑衣人很帅,却不是从天而降要来就她的白马王子,而是取他性命的地狱修罗。 难道今天真的要命绝于此? 刘佳心中苦笑,大刀砍向她的一瞬间,胳膊一紧,刘家就看到那个黑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在地上被人拖着走了一顿距离之后,刘佳感觉自己腰肢一紧,随后整个人就腾空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刘佳回头去看自己的王子,竟然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该死,你就不会跑么?”司文均一面抱着刘佳在空中起起落落,一面嘴里骂着脏话。 刘佳却觉得幸福得很:“你……你不是昏迷呢么?怎么醒了?” “我要是再贪睡,娘子被人杀了都不知道。”司文均话里满是火药味儿,双眼中在四处搜寻着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身后那些黑衣人一直紧追不舍,司文均带病的身子,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跑。”刘佳看到司文均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这才想起来自己不能连累这个人于是开始挣扎起来。 “你不要乱动。”司文均伤口似乎又撕裂开了,说这话时,用了很大力气。 刘佳吓得不敢再乱动,司文均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后面有几个人,把那几个杀手拦住了。” “几个人?”刘佳疑惑。 “应该是你的哪个厉害的朋友,派来保护你的。”司文均冷静的分析着。 刘佳虽然开了个荼楼,认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但是能想得到的,可以这么保护自己的,只有一个慕莘雪了。 刘佳有些低沉:“今天是我误会她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司文均自然是听不懂的。但是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少女:“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她会原谅你的。” 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几乎没有什么人追来了。便带着刘佳落在脚下的树林中。双脚刚刚实实在在的接触地面,刘家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发现司文均身子一软。 上前接住他,司文均借势靠在树上,喘着粗气。刘佳将手收回来,看到满手的猩红。 “你……”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实验?这东西的威力还真大。”司文均是个真性情,这个是后来有心情开玩笑。 “别说了,我现在带你去看大夫。”刘佳抓着他的手,眼眶一酸。 “他今天恐怕走不了了。”一声好听的声音。 刘佳抬头,见一个穿了一身白色的好看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身旁跟着一个一身红色的男子。这两个男子都很好看,刘佳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这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披着羊皮的狼。像这种极度好看的,应该就是那种变态了。 一向胆小的刘佳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挡在司文均面前。 “你是谁?” “不要害怕,我今天来,就是来为几个问题。”萧子墨笑着说道,双手背在背后,好看的眸子盯着刘佳的。 刘佳冷哼一声,将脑袋转向一边,不去与这个人对视。慕莘雪曾经对她说过,有些人,会一些魅惑人的把戏,要是被她们魅惑住了,他们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就像在荼楼中,慕莘雪对牛二做得那样。 “我与你素不相识,应该也没有什么仇怨,没什么好谈的。”刘佳扶着司文均,打算走开。 “你觉得,你们又能走出去多远呢。”平淡的语气,像是谈论着今天的天气。却叫刘佳从心底里觉得的恐惧。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回来这里?那就应该是一直跟着自己。 一直跟着自己,就连司文均都没发现,那么这个人的功夫会有多高?一个受了伤的司文均,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又怎么从这两个武功高强的男子面前脱身? 刘佳绝望的闭上眼睛。 慕莘雪说的没错,在这个时代,就是弱肉强食,若是没有本事,只能任人宰割。 “唐唐萧子墨,竟然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司文均戏虐的看着萧子墨出言。 “我也好奇,咱们的文均公子什么时候开始护着一个人了。”萧子墨视线从司文均身上转移到刘佳身上,意味深长的打量着。 “不久前。”司文均唇瓣轻起,笑着说道,视线落在前面的刘佳身上,满是温柔。 萧子墨笑意深沉,说道:“我今日无意为难,就问你身旁这位姑娘几个问题。” 司文均深深看着萧子墨。这个男子的腹黑程度,他是见识过的,若是今日执意想要对两人做些什么,就算是他全盛时期,也是无可奈何,何况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 “没事的,有我在。”司文均叹了口气,拍了拍刘佳肩膀。 刘佳对这个长相俊俏的男子,心中是很惧怕的。扶着司文均的手,怎么也松不开。 “我一个孤家寡人,没人听我说你们之间的这些小秘密。”司文均笑着与萧子墨说道,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这个女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独活。” 我也不会独活。 脑子中翁的一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这种话,还是在这么性命攸关的呢时候。 “那好,文均兄伤势挺重,我长话短说好了,三个问题。”萧子墨从始至终面上都是带着淡淡的笑,叫刘佳心中不停的狂跳,这个男人太危险。 “第一,你和慕莘雪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和你口中的慕莘雪是穿越关系?一起穿越过来的。老乡关系?都是地球上的人。生死关系?都是一起死过一次的人。 “她是我救命恩人。”这个不算错吧,三年前慕莘雪在那个三不管地带为她打跑了五个调戏她的地痞。 “第二,你在帮她制造炸药。”这是肯定句。 慕莘雪啊慕莘雪,你之前跟我说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但是这个萧子墨是你身体的亲哥哥,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实话实说就好,萧子墨一向重承诺,他说了只问三个问题,就不会再做别的事。”刘佳沉默纠结时,司文均在一旁提醒道。 刘佳看了眼司文均,手指头搅在一起,还是点了点头。 萧子墨似乎知道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看了眼司文均,说道:“慕莘雪和这个男人,你会选谁?” 刘佳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转头看了眼司文均,这问题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慕莘雪与她是从一个世界来的,还救过她的生命,这关系就不用说了,但是这个司文均,是她喜欢的人,也救过她的命,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转过头时发现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这个问题萧子墨没有得到答案,在刘佳心中始终是个定时炸弹。她觉得向萧子墨那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来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但是不管怎样,两人这是活下来了。刘佳将司文均扶着,两人缓慢走出树林。刘佳怕黑衣人等在两人来时的路上,二来司文均的伤口有点吓人,将整个后背都染红了,刘佳决定去附近的镇上,为司文均开些药。 第二百九十二章:失败而归 司文均是个坚强的汉子,一路上一声不吭。刘佳将手赚的很紧,今日,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些生死。死神将刀架在脖子上,这种绝望与死里偷生的惊险,叫刘佳一瞬间长大了不少。 到了镇上后,为了避免恐慌,刘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司文均身上。扶着司文均走进了医馆。 一下午的昏睡,叫慕莘雪心情大好,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果真觉得心中舒坦了不少,再想想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也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翻身下床,觉得肚子叫得格外厉害,人最基本的本能就是去觅食,慕莘雪也不例外。穿好鞋袜,开门见到满身是血站在自己门前的两人。 愣住。 “主子,是属下无能,保护不了刘家姑娘。”那两人蒲登一下跪在地上,将头垂的很低。 “怎么回事?”慕莘雪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冷着脸问道。 “今日在园子里,突然出现六个黑衣人,要追杀小姐。属下两人出现拦住杀手,再折回去,却怎么都找不到刘家小姐了。” “可有见到尸首?” “不曾。” “她是自己逃得?” “那个司文均与他在一起。” “失踪有多久了?” “半日。” 慕莘雪谈了口气,没见到尸首就是好事,证明人还有活着的希望。 “好了你们先去疗伤。”慕莘雪将两人扶起来。 “那主人……”为首那人有些担忧的看着慕莘雪。慕莘雪看着这人,这人两人是司清源拍给自己的两个守卫。带上刘佳之后,慕莘雪便让这俩人去守着刘佳。 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决定,竟然在今天救了这个天真妹子的命。 “我没事儿,你们两个注意养伤,用最好的药。治好病了,才有资格来保护我。”慕莘雪笑笑,转身走开了。 刘家已经和那个司文均一起消失了半日,刘佳是火药制作的关键,若是找不到这个人,她的机会可能会无限延期下去,那么她一家人团聚的机会就少之又少。 “小姐。”刚刚走出去院子,就见道个丫鬟恭敬问好。 “去把院子里所有人叫来,在前厅集合。”慕莘雪冷静吩咐。 丫鬟急急忙忙跑开,慕莘雪一跃越到了屋檐上,今日穿着的是一件淡绿色的衣裙,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天色仍旧有些阴沉,许是站的太高,风有些大,将头上唯一的一条发呆吹落。 慕莘雪没有理会,单单看着这院子周围的景致。眯起眼睛,没了发带的束缚,头发彻底散乱开来,吹打在眼睛上脸上,难受的很。 慕莘雪伸手将头发别再耳朵后,依旧站在高处,若是此时司清源在她身旁,定然会惊讶,此时的慕莘雪,与三年前在凉州城门外一人面对那么多人的景致竟然那般相像。 他会感慨,即使经历了这么多,这个女人也许从未变过,这份气度,这份精神,还有这份倔强。 “小姐,人都到齐了。”下面声音响起,应该是那个中年管家的声音。 慕莘雪看也未看,直接便从屋檐上飞下来,落在众人眼前。 如神抵。 入了谁的心神,一世不能忘。 慕莘雪打眼看了看院子里的这些人,除却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能够动用的人手,有十二个男丁,七个女眷。 “你,你,带着这些人,分成两路,分别去院子的后山,南面的城镇,搜寻刘佳小姐和文均少爷的下落,一个时辰回来报告一次。”慕莘雪指着站在前面的两个长相还算靠谱的男丁吩咐道。 两人应声称是,正打算出发,慕莘雪看了眼那七个女眷,说道:“男女搭配一下,注意谁都不要落单,林子里野兽多,注意安全。” 几人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出发了。 慕莘雪又看了看留下来的几人,说道:“你们几个,在这院子里搜寻,无论遇到什么东西,只要不是这个院子里的,都拿到这里来。” 几人点了点头,如此就只剩下一个管家了,慕莘雪继续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消息,都压在这里等我回来。” 管家点了点头,慕莘雪看了眼远处,纵身离开了。她有她需要做的事情。 走在城镇中,慕莘雪在一家医馆停下身子,看了眼身后的方向,说道:“出来吧,血腥味儿太浓。” 慕莘雪这话落下,果真落下来两人。正是刚刚在慕莘雪房门前的那两人。 慕莘雪摇摇头,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说得好听点是衷心,说的难听些,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 “走吧。”慕莘雪努了努嘴,进了医馆。 两人疑惑,看着慕莘雪,不知道这个叫人摸不清的主子又想做些什么。 “这是命令,进来。”慕莘雪率先走进来,她知道自己进来,这两个衷心的护卫一定也会进来。 进了医馆,才发现这里竟然一个病人也没有,管账的小孩儿在前台昏昏欲睡,慕莘雪走上前,敲敲桌子,这人才猛然惊醒,看着慕莘雪像是看着怪物。 “小姐姐你在这做什么?”小孩儿直直看着慕莘雪。 慕莘雪苦笑:“当然是看病。” 想到什么,慕莘雪神秘的对小孩儿摆了摆手,小孩儿凑上前,听到慕莘雪对他耳语了一句神么。此时两个护卫已经走进来,慕莘雪指了指两人,说道:“这两个就是你的病人。” 小孩儿茫然的看了看两人,蹭蹭钻到里屋去了。留下三人在这空荡荡的前厅。 “主人……”侍卫有些迷糊了,慕莘雪的事迹他们也听说过一些,听说他杀害了朝廷命官,听说他杀死了自己的主子司清源。 有人有人说他心地善良,美若天仙,但是有人说她心如蛇蝎,骨子里都是荡漾的,但是自从跟着这个慕莘雪,他们发现外界的传闻似乎有些不一样。 “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快过来。”。 慕莘雪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思绪,两人互相对望一眼,走路过去。 好了,坐在这里,慕莘雪继续说道。 两人还是有点踌躇不定,但这是命令,两人还是坐了过去。 这个大夫,不像以前见过的是个白胡子老头,相反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中年男子。 好了慕莘雪把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以一个严重的口气说道现在我命令你们叫他给你们两个疗伤。 两人从训练室就被灌输一个思想,那就是主人的命令必须要听,就算是让要他们跳崖,他们也必须马不停蹄的赶过去,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何况现在慕莘雪只是让他们疗伤。 慕莘雪见两人很听话,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两人有些羞涩,又还有些生疏,猜测应该是没有来过医馆这种地方。 目前血从心底里是同情这两个人的。此时的训练和选拔标准他是知道一些的,能活到现在,甚至是保护自己,他知道两人一定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 随着这个大夫的包扎与治疗,两人的警惕性渐渐放松了下来,慕莘雪见到两人放松了,就从后门悄悄的退了出去。 慕莘雪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他做不到,让两个重伤的人看着自己一起出去找人,何况现在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慕莘雪知道自己可以办得到。 从医馆后门出来,是一条萧索的街道。慕莘雪左右看了看,挑了左面的路走了。 慕莘雪心中突然窜出来一个想法,既然司文均护着刘佳一路逃走,那么伤口一定会裂开。 刘佳到了现在还不回来,应该是有两种可能的,一种是藏在某处地方回不来,另一种就是带着司清源在某个医馆,至于具体是哪个,就需要费一番功了。 心中有了猜测,慕莘雪又怎么会闲着?直奔这镇上的医馆去了。 奈何到了天色渐黑,太阳就快要罗山,慕莘雪也没见到刘佳的影子。 思来想去,也许院子里有什么发现呢?心中带着一份期许,往回走。 到了院子里发现大部分人都回来了,都很疲惫。慕莘雪派人下午休息,留下管家进书房汇报情况。 今日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几个下人在后院发现了大滩的血迹和死尸,看样子应该是两拨人打斗时留下的痕迹。 慕莘雪觉得头疼的很,摆了摆手叫下人下去了。一整日都没怎么好好吃一顿饭,现在慕莘雪一点饿的意思都没有。 想着明日还需要做体力活,慕莘雪强撑着吃了一点儿,就躺会房间中的。 快睡着前,感觉到有人在暗处注视着自己,这熟悉的感觉。笑了笑,安心入睡了。 梦里见到刘佳了,她身后站着健康的司文均。刘佳摆手对她说:“我没事儿,你继续去做你的大事儿,相信我一定会找到你。” 慕莘雪想靠近她,却猛然惊醒。黑夜里床边站着一个人,慕莘雪惊慌中黑暗中认真看着他,四目相对,谁都不动。 “呵呵。”那人从喉咙中传出来笑声,随后靠近。感受到这人的呼吸,慕莘雪才知道这人竟然是司清源。 第二百九十三章:南阳知府 松了口气,慕莘雪坐起身,小声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司清源一屁股坐在慕莘雪旁边,将她搂住,下巴抵在头上:“我想你了。” 慕莘雪无奈,这个人人敬畏尊重的王爷,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了? “这才三天不到。”慕莘雪向揭穿这个人的谎言。 谁知道司清源竟然在背后一下子将自己抱紧:“我昨晚梦到你了。” 慕莘雪心中一紧,梦到自己了。这算是这个男人对自己说的情话么? “梦到我怎么了?”慕莘雪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上的重量,还有身上灰尘的味道,知道这个男人应该是几日几夜没合眼了。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司清源今日情绪很不对劲儿,对慕莘雪的答案更是所答非所问。 “我当然要照顾好自己了,倒是你,身上的伤,好了多少?”慕莘雪叹了口气,自己应该是最孩子气的一个,遇到这个男人后,她的孩子气似乎排不上用场了。 慕莘雪被这个男人压得快要喘不过来气,许久未曾得到答案,微微偏过头,触碰到他平稳能有力的呼吸,慕莘雪无奈,司清源竟然抱着自己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身体从他身体下出来,将他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司清源平稳的睡颜,慕莘雪觉得心情也安稳许多。 司清源的手腕上绑着的是自己的那条发带,没想到一个大男生,竟然愿意将这么女孩子气的东西随身棒在手上。 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慕莘雪轻轻躺在司清源怀中。困意就这么袭来,刚睡醒的慕莘雪,竟然又睡着了。 可能是司清源在身边的原因,这一次睡的很安稳,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慕莘雪整个人躺在床榻的正中央,身边没有谁的身影。 “昨晚的一切,也是一场梦么?”慕莘雪带冷的看着冷清的房间,开始怀疑司清源的出现究竟是真是假。 叹了口气:“一定是昨日太累了。”慕莘雪揉了额头,从床上下来时,看到桌面上放着一柄纯白色的玉扇。 阆珏暮雪。 这东西,她记得三年前交给萧子墨。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想到昨晚上的那场梦,梦到司清源回来了,抱着自己睡在床上。那份真实的感觉,慕莘雪抬手看着自己的指尖,昨晚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司清源真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真的千里迢迢赶路,累瘫在自己怀里。慕莘雪眼中一酸,她知道司清源在为团子而努力,他知道自己的难处,知道自己不愿意颜值出来炸药,不愿意挑起战争引起杀戮。 将阆珏暮雪拿在手中,冰凉的触感,叫她瞬间清醒。 她不知道司清源是什么时候走的,但她知道他在努力,日夜不停地在努力,拿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偷懒的理由。 将阆珏暮雪拿在手中,走出房门。这时管家迎上来,说道:“小姐今早有人收到一封信,送信人说是叫小姐亲自打开。” 慕莘雪看着横在自己手中的那封信件,迫不及待的打开,熟悉的英文字体,上面大致说道:“自己与司文均先回家处理一些事情,听说南阳有一处好矿,你先去踩踩点,等我回来。” 慕莘雪看着花在最后的一个可爱的吐着舌头的笑脸,心中的大石头送算是落地了。 “刘佳小姐说自己没事,叫咱们放心。把外面的人都找回来吧。”慕莘雪难得放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外面大好的天气,说道:“我好饿,叫厨房准备些饭菜送过来,咱们稍后就启程。” “启程?”管家疑惑的问道。 慕莘雪看了眼管家,说道:“对,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在这里等着刘佳小姐回来,我有东西要给她。” “小姐是要去哪里?”也许是职责所在,也许是真的出于关心,总之管家问出来了。 “我要去一趟南阳,可能会呆一些日子,你在这里为我守着这个房子。”想了想,慕莘雪看了看管家,说道:“要是一个月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你们的卖身契我会换给你们,找个机会好好过日子吧。”慕莘雪眉眼含笑,看着这个几乎一辈子没抬起过头的老者。 “小姐……” “快去准备飞饭菜,我都快饿死了。”慕莘雪伸了个懒腰,脑子里盘算着这次走究竟要带些什么东西。 这个院子即使买来,慕莘雪在里面待着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但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自己要走了,还是带着些怀念的。 这个院子虽说远离城镇,虽说破旧,但里面的人都是热心肠的,会在深夜里走进来为自己点燃熏香,会在白日里将自己乱糟糟的屋子整理的干净。 这些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正常的,但是对慕莘雪来说,心中却带着感激。 在屋子里吃了最后一顿早餐,慕莘雪就起身准备出发了。管家上了年纪,为慕莘雪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干粮。 慕莘雪看了眼,衣服不算贵重,普通的料子,但是款式很得她的欢喜,骑马还是涉猎,都很方便。 告别了这一家子人,慕莘雪身上只带了一份地图,一柄阆珏暮雪。下一站,她已经提前飞鸽通知了萧子墨,叫他帮自己提前拿下那个矿山。 一路快马加鞭,并不耽搁。她在刘佳房间中找到了重新画好的火药设计图纸,这时刘佳为了防止那份图纸丢失,偷偷留下来的备份,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帮上慕莘雪一个大忙。 三日光景,慕莘雪看了看大开的城门,将管家提前准备好的通行证拿在手中,顺利进城。 城门口往里走没多久,就见到了前来迎接的人。慕莘雪看着那人肥头大耳,看着就知道富裕生活过多了。 “侄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人见到慕莘雪,便欢喜的迎上来。 慕莘雪嘴角一阵抽搐,看着这人的模样,心中倒是有些反感起来。上了这人准备的花哨的轿子,将街道上的目光都阻隔在外,总算是松了口气。 坐在轿子上,慕莘雪嘴就停不下来了:“这个该死的萧子墨,你是故意的吧,竟然安排了这儿一个人来迎接我。” 轿子颤颤巍巍的带着慕莘雪到了府邸。慕莘雪站在大门前,看了看响亮威严的:“知府衙门。” 慕莘雪心中感慨萧子墨的能力,远在南疆,竟然都能收买这么远一个国家的衙门。 跟着这个脑满肠肥的知府进了衙门,绕到后门的院子里。原来这知府衙门与县官自己的家都是通在一起的。 慕莘雪在脑海中想着这深夜这人正在熟睡,却被来击鼓鸣冤的人吵醒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可怕。 慕莘雪在心中想着用不用自己在偷偷出去租一个宅子自己住着。 “侄女咱们有几年没见了?饭菜咱们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回房间自己换一身衣服,就出来吃饭啊。”那大人一副亲近的模样,慕莘雪实在是忍受不住,自然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只淡淡点了点头,跟着瞎人走了。 不知为什么,越见到这个大人的这副嘴脸,就越发觉得自己家的司清源帅气。换好衣服之后,不宜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慕莘雪就随着丫鬟出去到了饭堂,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做齐了,慕莘雪笑着被一个贵妇人拉着入座。 慕莘雪坐在那胖子的下位,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怎么觉得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贵夫人看着不面善,那笑容叫她看了十分不舒服。 “这位姐姐是哪位亲戚家的?生的还真是水灵。”说话的是坐在慕莘雪斜对面的一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子。 “这个啊,这位是水轻柔,是你的一位远方表姐。”胖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应该不怎么景气。连自己女儿都可以对他趾高气昂。 慕莘雪嘴角带着笑意,看着那丫头说道:“表妹好。” 谁知道那丫头竟然将投向别处一转,冷哼道:“哼,什么表姐,还不是村里来的野丫头。” 慕莘雪自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倒是那个胖子有些急了:“你个臭丫头,说什么呢!” 慕莘雪是他上司安排过来的人,虽说他也不太清楚慕莘雪的身份,但他知道这个长相好看的女子,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所以丝毫都不敢懈怠。 “我们村子里的丫头啊,懂得什么叫食不言寝不语,也知道挖苦人不能说脏话,倒是与这城里人是有些不同的。”慕莘雪纤纤玉指摸了摸桌子上的茶杯,笑着看向那女子。 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了,又怎么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给欺负了去? “好了好了,青儿这丫头就是不懂事,轻柔丫头不要见怪啊。”那贵妇见情况不对,便出来救场。 慕莘雪笑着对那贵妇说道:“轻柔知道的,妹妹还小,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会跟没灭一般见识。” 贵妇被慕莘雪的话一腔,甩了一个眼神给胖子。胖子见此重重虚咳了几声,说道:“好了,饭菜都快凉了,咱们轻柔也是远道而来,快吃吧。吃完好去休息。咱们两个也好久没话话家常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初见喜色 以后自己在这里的一切,都需要靠这个胖子,何况自己在这里也不会长住,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于是乖乖的拿起碗筷。 慕莘雪秀色可餐,天人之姿,那小妮子自知道比不过,又见自家父亲对慕莘雪关心的很,自然多处刁难,慕莘雪想要好好用个饭,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那丫头从小家生惯养,见识短浅不说,还丰城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老传说,自然说不过慕莘雪,每每都被掖的哑口无言。 慕莘雪对说不喜欢这个女子,但还是乐在其中。这些日子会叫她想起来在炎阳做一个普通深闺中女子时候的姿态,怀念的很。 那段日子,最起码什么都没变,萧子墨还没有承认自己哥哥的身份,司清源还是按照自己部署的阴谋,一步一步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偏差变大,距离自己计划越走越远。 用完膳,慕莘雪自然是满面春光,带着点小得意,将那妮子逼的直跳脚,憋得满脸通红奈何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路上胖子迈着他的小短腿紧紧跟随在旁边,慕莘雪脚步不慢,胖子跟着自然是费一些力气,但也值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个女儿有眼不识泰山,娘子也明里暗里的摸底细,这一顿饭吃下来他已经吓得出了一身汗,现在又哪里敢要求慕莘雪什么? 慕莘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丝毫没有什么减速的意思。走到院子里后,终于停下脚步:“咦,廖大人还有什么事情么?” 胖子被慕莘雪这么一说,又被惊出来一身冷汗,一个大慕莘雪几乎一轮的男人,在这个娇小的女人面前竟然语无伦次起来:“我……那个,大人,我……” 慕莘雪含笑看着这个人的窘态,难不成是自己近日在饭桌上表现的言辞过于犀利,还是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有些不好听,吓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廖大人? “大人莫要紧张了,我接下来的几日还需要廖大人的帮忙,大人您若是这般见外,日后就算是有什么需要,我也不敢开口了。”慕莘雪眉眼含笑,像是一个慈祥的母亲在循循善诱自己的傻儿子。 “这个,别别别,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便是,小的,小的一定有求必应。” 慕莘雪看着这个廖凡翁现在的模样,知道今日是说不了什么了,看来还是需要等到明日,等这个廖凡翁淡定下来,再找个时间和这个人好好的谈一谈。 “既然如此,大人就先请回吧,我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慕莘雪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的柔和一些。 “好,大人您慢走。”廖凡翁站在原地对慕莘雪攻了躬身子,慕莘雪觉得这场景看得十分诡异,嘴角抽搐了几下,这情景若是被人看到了,不一定会怎么想呢,为了防止这个定时炸弹在做出来一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慕莘雪转身便走。 廖凡翁看着慕莘雪走远的身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个女人之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怎么走路从来都这么快?但是与这个女人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他觉得心中恐惧。 廖凡翁转身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的气氛似乎也随着那个女人的到来,变得有些渗人。 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廖凡翁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尽快逃离这里。 “哎。”慕莘雪谈了口气,将视线从窗户处收了回来。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吓人了?一个成年的连孩子都差不多和自己及一般大的汉子,竟然没有理由的惧怕自己。 坐在床上,慕莘雪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这间屋子,发现这知府还算是有些用处,这件房子打扫的很是符合自己的口味。 简单的装饰,不至于太花哨,也不至于太空洞。尤其是这房间内的装饰,很大气很高端,简直是连一盆花都着了慕莘雪的心意。 就看在这间屋子的面子上,慕莘雪决定下次与那个胖子走路,一定会走的慢一些,不再看这个胖子的笑话。 坐在床上,总觉得这房间内有些空洞。若是平常团子在,定然不会叫这里这么冷清。 想到团子,慕莘雪总觉得心中止不住的痛意,这屋子算是待不住了,慕莘雪叹了口气,为了避免自己在悲伤中难过而死,还是打算出去走走。 为了自己的清净,慕莘雪没让胖子给自己安排一个随行的丫头,因此这知府算是要自己走一遭了。 好在这官位并不大,这院子也大不到哪去。带着对自己的信心,慕莘雪大胆的放开了走。 这知府看着人傻,实际上品味也不咋地。看着这院子里的装饰,这院子里栽种的花草,慕莘雪就没了继续游览的兴趣。 才出来没多久,慕莘雪就开始怀念自己与刘佳一起买的那个小院子了,虽说院子已经上了年纪,但里面的部署,甚至是每一株花的位置,都是根据什么天时地利人能和而布置了,慕莘雪猜测那个院子之前一定住了一位高人,就算不是高人,也是个有品位的人。 看了眼自己眼前的一座小塔,慕莘雪疑惑,这院子别看其他东西都入不了慕莘雪的眼睛,但是这个简单的塔她可是喜欢得不得了。 可惜这门上上了锁,慕莘雪进不去,就只能跳上来在塔高处的一个栏杆上坐着,逛游着小腿,也算是悠哉。 这慕莘雪不知道自己来的这里究竟是院子的哪个方位,只知道这里幽静的很,来这里做了有一会儿了,但是没见到一个人。 从一刻钟前,慕莘雪就对自己眼前抑制生长茂盛的树叶起了注意。这树很高,枝叶也很茂盛,慕莘雪做得位置很高,它竟然也能触及得到。 白色高档的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这些长出来的树枝。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很无聊。 手习惯的摸着腰间,意料之中的落了个空。只碰到一个冰凉的物品。那是司清源留给自己的阆珏暮雪。 慕莘雪那日将自己的紫竹笛留给了团子,在那之后,沐馨雪再也没有给自己佩戴过什么笛子。 但是闲着没事吹奏一曲,一已经成为慕莘雪的一种习惯。将阆珏暮雪拿在手中把玩着,看这个宝物在手中流光溢彩,慕莘雪用指尖点了点它,说道:“你啊你,要你有什么用,关键时候,想吹一首曲子都做不到。” 脚尖习惯性的一踢,慕莘雪感觉到脚尖穿过树叶间的触感,心中起了一个心思。他曾经见过萧子墨用竹叶吹奏曲子,也听说过有人能够用树叶当笛子用,拿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试一下呢? 手痒嘴更痒,慕莘雪脚尖一挑,一长串枝干连着树叶一起落在慕莘雪身旁。慕莘雪看着身边绿的发亮的叶子,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枚叶子放在唇边。 与此同时,今日憋了一肚子气没办法发泄的廖青,正在某一株树下焦急等待着:“这个臭丫头,你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司徒小姐明日便扬言要出去寺庙上香祈福。”穿着一身粉红衣裙的小丫头急急跑过来,可能是因为跑得比较急,小脸一片红扑扑的,可爱的紧。 “庙里上香祈福?可打听好了?要去的是哪一座庙?”廖青丝毫不联系这个小丫头,满心都是明日自己的计划。 今日慕莘雪叫她吃了大亏,她自然要用些手段报复回来。 “奴婢都打听好了,司徒小姐要去的,就是红山上的那座。”丫鬟继续回答。 “红山,正合我意。”廖青眸子里都泛着冰冷的光,叫小丫头惊了一下,但在这跟人面前,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她知道以这个女人的脾气,要是见到自己眼睛中有什么其他的神色,一定会想办法报复自己。 “这样,明天我们……”廖青对这个小丫鬟招了招手,小丫鬟将耳朵靠近她的,便听到那一道好听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叫人不齿的。 “好了,去办。”廖青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一反计划真是完美,整个人都光彩了起来。 小丫鬟得令,恭敬地退下了。廖青自然兴高采烈,觉得这里的景致都变得漂亮许多。 悠闲的迈着步子,从树底走了出来。 好巧不巧的,觉得头上一沉。廖青伸手去摸,见是一片叶子。心中大为奇怪。这颗树可是父亲的宝贝,一年也掉不下来几颗叶子,怎么今日就好巧不巧落在了自己头顶一片? 第二百九十五章:太平郡主 低头看着脚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竟然已经散落了一地的叶子。今日真是见了鬼了。廖青心中这么想。 抬起头,有一片叶子从自己眼前掉落。 “难不成是上面有问题?”廖青抬头,透过层层树叶,看到一只白鞋子在空中晃动,好不自在。 这双鞋廖青觉得有点眼熟,眯起眼睛更仔细的看着上面的花纹。奈何那双脚总是不厌其烦的晃动着,教她怎么都看不清楚。 廖青从小就是这里的小霸王,无论上面的这个人是谁,都得听她的。何况今日做错事情的还是上面这人。 于是心底就来了底气,双手叉腰对着上面的人吼道:“喂!你是谁?谁让你上去的?” 慕莘雪此时心里正烦着呢,眼看着都吹了一滴的树叶了,硬是连一首连贯的曲子都没吹出来。 现在还有人在下面不知道在瞎吼什么,简直是将她心里都扰的乱糟糟的。探出头眯起眼睛看着下面,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一直找茬的廖凡翁的女儿廖青。 “我说大小姐,才几个时辰不见,怎么连姐姐都不认识了?”慕莘雪声音不温不恼,嘲笑意味倒是很浓。 “你!你这个乡野丫头,谁是你妹妹!”廖青见到慕莘雪就什么大小姐的温婉都不见了,扬高了声音满视嫌弃。 “怎么妹妹是想上却上不来么?要不要姐姐帮你?”慕莘雪手中晃动着树枝,简直是将廖青乡野丫头的话给坐实了。 廖青见慕莘雪的这番姿态,心中更为恼火了。就这么一个粗鲁的乡野丫头,父亲竟然因为这个女人而剥夺了对自己的宠爱。 何况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远方亲戚,她从小就没有见过。就为了这个女人,廖青私下里还问过娘亲,娘亲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甚至连这人背后的背景都不知道。 “你个粗鲁的乡野丫头,我才不上去!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那棵树可是父亲最喜爱的,你今天拔了它这么多叶子,等我去告诉父亲,看他怎么惩罚你!” 吵不过就知道告状,慕莘雪还真是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脑中回想起那胖子单独面对自己时,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真是很难想象得到,这个人一会儿要怎么惩罚自己。 “噗。”慕莘雪笑出了声,将阆珏暮雪插在腰间,也不避讳这个小丫头,纵深直接从高处跳了下来。 这动作可是吓坏了廖青。廖青从小生长在这处,什么时候见过有人直接从这上面跳下来的? 惊呆在原地,直到看见慕莘雪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想象中的血腥,还是那张叫她嫉妒到发狂的脸。 “怎么?吓傻了?”慕莘雪看着这个一动不动的少女,说话像邻家大姐姐一般细腻。 “你才吓傻了!”廖青瞪了慕莘雪一眼,转身走开了。 慕莘雪看着廖青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拢。刚刚自己跳下来,廖庆脸上那份兴奋的神色,她不会看错。 小小年纪,心思就已经这么歹毒。看来她以后做事还需要留一个心眼,若是被这个小丫头片子坏了大事,可真是得不偿失。 看了眼天色,时辰也不早了。慕莘雪猜想明日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忙,便也转身回房了。 夜里慕莘雪认床,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睡着,于是干脆起来点了蜡烛研究刘佳留给她的地图。 也算是没有白白浪费了时间,第一丝阳光照射进来时,慕莘雪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还没找到团子就把身子拖垮可不是个好事。 “小姐,我可以进来了么?”外面声音清脆的小丫鬟出声询问,慕莘雪看了眼门外,说道:“可以,进来吧。” 小丫鬟推门而入,见慕莘雪坐在桌子前,倒是有些惊讶,走进来将铜盆放在架子上,说道:“奴婢来时候小姐洗脸。” 慕莘雪笑着说:“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自己来的。你先下去吧。” 丫鬟又是一愣,寻常家的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别看在外面出现的时候都是光鲜亮丽的,但实际上连洗脸这件小事都需要下人侍候。 想时慕莘雪这样态度温和,凡是都要亲力亲为的,还真不多。丫鬟又想到昨天和别的丫头在一起嚼舌根时候听到的:“这个小姐是从乡下接回来的小丫头。” 心中莫名的对这个主子心中多出了一份鄙视。同样都是出身卑微,为什么这个人现在竟然拿跑来自己面前做主子,而自己竟然要照顾你? 小丫头又偷偷看了眼慕莘雪,怎么都觉得这个女人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风度,怎么也没办法和自己认识的乡野丫头联系起来。 心中的那份不满很快又随着这一发现消失了。 “哎?你怎么还没出去?”慕莘雪已经洗完了脸,拿毛巾随意的将脸擦干。看着小丫头的视线充满疑惑。 小丫头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光顾着在这里偷看,忘记主子叫她出去的事情了。 “奴婢……”小丫鬟刚刚开口,慕莘雪就将毛巾放下,说道:“没走正好,过来帮我莞发。” 小丫头一愣,慕莘雪已经自己走过去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小丫头依旧站在原地,不满的蹙了蹙眉头。 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慕莘雪难得梳理的这么早,难不成要仅为这个小丫头的心不在焉又磨蹭到最后? 简单的一个蹙眉的动作,叫这小丫头心中一紧,小碎步快步移动到慕莘雪背后:“抱歉小姐,奴婢……奴婢是被小姐的美貌看呆了,一时,一时……” 慕莘雪眉偷舒展开,叹了口气说道:“快些。” 小丫鬟点了点头,匆忙看了眼慕莘雪的脸型,拿着梳子先为慕莘雪将头发通开。 慕莘雪发丝柔顺,是难得的好头发,可惜这几年身子虚弱,再加上不分昼夜的不规律生活,生生将这头好头发给浪费了,现在倒是有些毛躁了。 小丫头心灵手巧,为慕莘雪输了个简单的发型,头上只有一根簪子将头发高高挽起,简单但不失华贵。 慕莘雪看了很满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有点受宠若惊:“奴婢名唤钗儿。” 慕莘雪点了点头:“以后你每日来为我梳头。” 果不其然又是一阵发呆,慕莘雪谈了口气,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迷糊,现在看着倒是有点可爱了。 “从现在开始,你跟在我身边。”慕莘雪看也不看钗儿一眼,率先往外走。 从一个使唤丫头变成一个有主子的丫头,这算是升值了吧?钗儿呆呆站在原地,心跳加快,简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的给这个珠子梳了个头发,就被主子看上了。 慕莘雪都走到门口了,见这个小丫头还站在梳妆台那傻笑,无奈摇了摇头:“你再不来,我可自己走了。” “啊?小姐钗儿这就来了。”钗儿迷迷糊糊的跑来,慕莘雪见丫鬟跟上了,这才继续向前走。 钗儿还没有清儿那般大,着迷糊劲儿倒是相似的很。 “记得一会儿想活命就不要多话,机灵点儿。”慕莘雪倒是不怕这个丫头丢自己的脸,就怕一会儿若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那廖家的祖宗们要惩罚这个小丫头,她这个外人是没资格插手的。 再看看这丫头的迷糊劲儿,出事的几率倒是不小。慕莘雪心疼的不是没人侍候自己。 将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心疼的是这么符合她心意的发型,以后没人为她梳洗了。 “小姐,再往前转个弯,咱们就到了。”这丫头还是个慢热型的,跟着慕莘雪走了这么久的路,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 慕莘雪是个性情中人,不会在意这些,只点了点头。走过一遍的路,她都会记得,不用这个小丫头提醒,也能走得到。 转了个弯,就到了昨日用膳的那个屋子。苏话怎么说来着?寄人篱下,入乡随俗,看来在这里呆上多久,就要起多久的早。 慕莘雪心中在落泪,但这个时候容不得她选择。为了自己以后的家,为了她可爱的儿子。 “小姐。”这饭堂的门口竟然站着两个丫鬟,见到慕莘雪,恭敬行礼。 慕莘雪点了点头,那丫鬟又说道:“小姐,奴婢带您进去。” 慕莘雪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钗儿,见钗儿果真有些失落的垂下头。看来这个丫头在这里的地位不怎么样,否则这丫头也不会当做见不到她。 在丫鬟的引领下走到自己的位置,慕莘雪见现在只到了一个廖青。心中想大早上的,这丫头不会又开始挑事吧。 看了看门口,那胖子还不像已经到了的样子,看来昨日这胖子对自己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到了今日自己就尽数都还回来。 站在原地等候。在这个时代,主家人没到,其余人是不能落座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诡计多端遭算计 好在那个胖子没有叫慕莘雪等多久,很快就进来了。见到慕莘雪正站在桌子前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胖子又没人住的浑身颤抖了下。 扶着他进来的廖夫人感觉到自家老爷的不对劲儿,问道:“怎么?生病了?” 胖子摇了摇头,赶忙走在主位上,坐下。慕莘雪见她与夫人坐下了,终于也坐下了。 所有人都到齐,下人这才开始上菜。胖子余光偷偷瞄着慕莘雪,心中大哭,上头不是跟她说,这个主子有赖床的习惯? 亏他还在房间中磨蹭了好久才出来,怎么到了这里,她竟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吃饭间今日廖青难得安静些,慕莘雪倒是有些不习惯,但也不至于无聊到去问这个明显心思不轨的妹子为什么今天没有找她的麻烦。 “父亲,女儿见今日天色大好,想和小荷去庙里祈福烧香,保佑咱们一家都平平安安。” 廖凡翁一想,最近确实是要祈福的,也不知道最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家里竟然请来了慕莘雪这尊大佛。 “恩,去吧,整天闷在家里,以你的性子也不会开心,不如趁着现在多出去走走。多交几个下人去,山上人咋,注意安全。”廖凡翁现在倒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廖青点了点头,将实现落在慕莘雪身上,用天死人不偿命的声音说道:“姐姐来咱们这不久,还没出去走走,不如这次青儿带着姐姐一起出去,也好好逛逛这里。” 廖凡翁倒是愣了,一口饭在嘴里咽下去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慕莘雪淡定的将加来的一筷子菜放在碗里,看着白花花的米饭与这青菜组合成的颜色,好看得很。 “可以啊,正好我也觉得待在这里有点闷,和妹妹出去走走,说不定能遇到有趣的事儿。”慕莘雪将视线转移到廖青身上,笑着说道。 昨日她刚刚研究过地图,这附近最近的一家寺庙就是在红山上,廖青一个女孩子,廖凡翁不肯能同意她一个人出远门。 那红山可是个好地方,刘佳的地图上清晰的显示出,这山下可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慕莘雪昨日还愁着没有理由出去呢,正好今日廖青就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慕莘雪正好省了不少事情。 “你们……注意安全,我多拍些人手跟着你们。”廖凡翁今日于昨日比起来,倒是淡定了许多。 但慕莘雪是上面派来配合的人,慕莘雪做出来的决定,他是没有理由拒绝的,能做到的,就是尽力的保护这人的安全。 慕莘雪是南疆的公主,若是在此地做出什么事情被发现,怕是会引起的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谈判就能解决的事情。 廖凡翁在见到慕莘雪的时候,心里就始终吊着一口气,现在慕莘雪真的住进来了,廖凡翁就是吊着一口命,慕莘雪出了事,他的命就真的落不下来了。 “如此就多谢舅舅了。”慕莘雪微笑着说道,这模样,简直是比这个城里长大的大小姐廖青淑女多了。 廖青眯着眼睛,那双手紧紧握着碗筷,将慕莘雪恨透了。钗儿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廖青身上,吓得立马收回,不敢再看向那个方向。 “那上香要趁早,青儿这就带着姐姐去了。”廖青这次倒是欢愉的很,上前便亲热的牵着慕莘雪的手。 慕莘雪倒是不在意,看着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子。女人真的很奇怪,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将自己恨之入骨。 自己根本没打算要来抢他的父爱,她就率先将自己全身的刺都竖起来,对准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利益的人。 廖青面上带着笑,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若有若无的飘进慕莘雪的鼻端。慕莘雪对这味道并不反感,清儿板做女装的时候也很喜欢这款胭脂。 青儿,清儿。 难不成是上天有意要惩罚我的? 慕莘雪心中思绪烦乱,若是清儿没生在那丞相府,是不是现在也会像一般女子一样,活成慕清这个模样? “走吧,姐姐。”廖青甜着声音,将慕莘雪拉走。钗儿一声不响的跟在两人身后,慕莘雪走得浑浑噩噩。 廖青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时不时的刺激着她的神经。真的是巧合吗? 廖青心满意足的看着慕莘雪魂不守舍,将慕莘雪拉上了马车。下人是没有权利坐马车的,只能跟在后面走着,于是钗儿被拦在车外。 这个衷心又迷糊的小丫头,焦急的看着自家主子被廖青拽上去,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你其实不必将我放在心上,我什么都不会跟你抢。”慕莘雪叹了口气,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要是事情进展得快一些,怕是也就在这里待着半个月。 从此山高水远,与这个人不会再有什么焦急。 “姐姐诶说的这是哪里话。”离开了廖凡翁的视线,廖青的语气开始变得阴阳怪气,那双好看的眼睛看向慕莘雪的时候,却带着满满的恨意:“自从你来了之后,爹爹对我的关注就少了很多。他的视线从来都落在你身上,你喜欢吃什么,第二日他便叫人去准备,你睡的房间,还是你穿的衣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你还说叫我不必在意你?” 慕莘雪谈了口气,这个时空的女孩子,嫉妒心,占有欲就这么强么?廖凡翁对自己好,对自己这么关心,应该是萧子墨的人在上面施压。 根本就不是这个廖青什么所谓的争宠。 但是这些话,慕莘雪都不能与这个女孩子说。自己做完这一切后,要做的事情就是偷偷的离开。 她带来的杀戮,带来的所有罪恶,都与这些无辜的人无关。今日她表面上应承着廖青来这里上香,实际上就是要暗中踩点观察地形。 这个廖青的嫉妒心这么可怕,她担忧夜长梦多,她会做出来什么极端的事情。 “不管你信不信,我在这里,最多待一个月。不会改变这里任何的什么东西,也不会和你争夺什么父亲的宠爱。”慕莘雪看了看因为晃动而时不时露出来的外面的景色。 “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在这期间惹怒了我。”慕莘雪的目光突然变得可怕:“我也可以把你所在意的这些东西,全都抢走。” 廖青被慕莘雪的眼神吓到了,整个身子向后躲开,不料狠狠地撞在后面的马车车壁上,咚的一声,但是没有人喊疼。 慕莘雪见廖青这模样,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就不再说话。 两人谁都不说话,一片寂静中,倒也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马车完全停稳后,慕莘雪与廖青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谁都不动弹。 最后还是慕莘雪的丫鬟钗儿有些着急了,在外面喊道:“小姐,到地方了。” 慕莘雪知道这是这迷糊的小丫头开始着急了,于是起身弯腰笑了下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小丫鬟,慕莘雪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道:“这不下来了么,急什么。” 钗儿今日算是见识到自家主子的厉害了,还真是与众不同。惹到了廖青,现在竟然还可以这么云淡风轻。 钗儿想提醒廖青的可怕,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在钗儿的小世界中,廖青就是一个十分厉害的,绝对不可以惹得人物。 钗儿从小就卖身进了这里,不知道外面的大世界,也不知道慕莘雪所经历的,身上所背负的。 慕莘雪十分了解这些,所以她不决定打破这个丫头的世界,不想告诉她在这个院子之外的小世界,还有更多的争斗,更多比廖青的手段更可怕的东西。 “现在时辰都不早了,咱么快去吧。”廖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走下来了,简单看了眼这面,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管慕莘雪有没有跟过来,直接带着丫鬟走进庙里。 慕莘雪看了眼廖青的背影,对钗儿说道:“钗儿,你先一个人去这个庙的后院去待着,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找你。” 钗儿这是第一次出门,叫她一个人待着,她心中自然惧怕:“小姐……” 慕莘雪揉了揉她的头:“等我几刻钟,我很快就回来。要是廖青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钗儿还是不愿意慕莘雪离开,慕莘雪看了眼身后留着的这几个侍卫,知道他们应该就是廖凡翁带来保护自己的人了。 “你们保护好她,我回来要是发现她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跟着殉葬。”慕莘雪冷这声音吩咐。 侍卫面无表情,只有为首的一个沉声说道:“我们是主子派来守护小姐的。” “现在我叫你们留下来保护钗儿。” “抱歉,属下做不到。”那 慕莘雪视线在这几人身上扫了一遍,说道:“我这里不留不听话的人,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背过身去,慕莘雪不再理会这几人的面面相觑。 第二百九十七章:骑虎难下 有人搀扶着,慕莘雪适当的将身体的重量房在钗儿身上,倒是有些效果。上了轿子,慕莘雪将自己的身子放松靠在后面,闭上眼睛小憩。 感受到轿子一沉,应该是戴青上来了,慕莘雪没有理会,戴青见慕莘雪比着眼睛,也就没说话。没过多久,轿子就被人抬起来,悠悠晃晃的走了。 一路上没说话,加上轿子晃晃悠悠,慕莘雪忍受不住困意,睡着了。被钗儿叫醒时,见戴青已经下车了,但是由于慕莘雪没有下车,她是不能提前离开的。 戴青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又不得不对慕莘雪细声细语道别的样子,叫慕莘雪喜笑颜开,若不是怕将戴青刺激的太深,慕莘雪还是将这份欣喜忍住,笑着与她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在钗儿的搀扶下走回房间。 将一些大力完毕洗漱完,天已经黑了。慕莘雪从浴桶中站起身,她相信,就算是再认床,今天也一定能睡个好觉。 奈何就是天不遂人愿,今日难得睡个好觉,就被门外喧闹声吵醒。慕莘雪仰头往着上面,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门外灯火通明,慕莘雪就是不想下床起身,换了个方向,用被子将脑袋盖住,继续睡。 “小姐,小姐?”门外不知道是哪个侍卫的声音,慕莘雪没有动弹,门外听到钗儿的声音。 “几位大哥,这是?” “哦,钗儿姑娘,今日衙门遭到贼人,有人见到贼人往这个方向逃了,所以属下来看看,小姐有没有被伤到。” 钗儿沉思了下,说道:“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侍卫也知道慕莘雪是个女孩子家,不适合自己进去,于是点了点头。 “枝丫。”门被打开了。 慕莘雪感觉到房间内有一阵轻微的走动声,心中苦笑:“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这院子里这么多房间,为什么非要往自己房间走?” 慕莘雪睁开眼,看着轻轻一跃,落在自己头顶房梁上的那双眼睛,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小姐?小姐?”听到钗儿的声音,慕莘雪赶忙将眼睛闭上,装睡。 “小姐?”钗儿声音极轻,走进了,看见慕莘雪背对着自己,并不见醒来,便又在房间中看了看,发现并没看见什么人,便转身走开了。 慕莘雪竖起耳朵,听到钗儿走出去。这才坐起身子:“阁下是何人?” “夫人,我是王爷派来传话的。”那人在房梁上轻轻落下来,落在慕莘雪面前。 慕莘雪额头上落下来两滴冷汗,冷笑着说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他手下有人这么笨,传个话都能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 那人苦笑,说道:“回夫人,这并非属下所愿。不知何人在这院子内安排了许多守卫,属下一进来,就被人盯上了,不得已才引起护卫注意。” 慕莘雪疑惑,看向这人,果真发现他气息并不平稳,应该是受伤所致。但现在是非常时刻,慕莘雪还是对这人存着一份警惕。 那人从怀中取出来一节白色发带,交到慕莘雪手中说道:“主子要我对夫人说,他已经打听到孩子下落,要夫人照顾好身体,等他回来。” 慕莘雪手中握着发带,问道:“他去了哪里?” 那人却摇了摇头:“这个属下也不知道,该带的话,属下已经带来了,望夫人保重。” “笑话!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小姐怎么可能还在睡觉?让开!”慕莘雪眸子一沉,眯起眼睛,对那人说:“你先躲起来。” 那人点了点头,又回到房梁上。 与此同时,那侍卫竟带着人一起冲进来了。慕莘雪冷着眼,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 那侍卫进来后,根本不将慕莘雪放在眼里:“你们去搜,看看究竟有什么让人。” 慕莘雪冷着脸:“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侍卫看了眼慕莘雪,似乎这才看到慕莘雪本人,恍然大悟道:“小姐,是这样的,咱们夜里巡逻时,发现了贼人。与那贼人过了两招,就被他逃了,咱们一路追踪过来,正好到这里就见不到人了。”, 慕莘雪冷笑:“哦?你的意思是,那贼人藏在我这里了?” 侍卫眼中明显是不信任,但还是得做足面子上的功夫,说道:“属下也不是不信任姑娘,而是那贼人确实是往这个方向跑了,咱们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 慕莘雪在心中冷笑,这侍卫明显是针对自己,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一来这侍卫造谣自己与一个男子同在一间房里,这便是用声势造谣自己的清誉。 二来这侍卫带着一众男子闯进自己房间,这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怕是日后自己在这里想要安生的活下去,是没可能了。 慕莘雪将被子掀开,走下床,看着已经搜寻一圈回来的士兵,笑着说道:“怕是侍卫想维护我的安全是假,毁我清白倒是真的。” 侍卫一愣,赔笑说道:“小姐这是哪里话……” 慕莘雪腰间拔出阆珏暮雪,说道:“为了维护我的清誉,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闭嘴。” 给钗儿使了一个眼色,钗儿便偷偷走到门边,将门给关上了。所有人回头时,钗儿被吓得有一个激灵,慕莘雪无无奈,即使自己再怎么想培养这个丫头,她骨子里的胆小怕事,都没得救了。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侍卫一看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第一,今日既然闹得这么大,老爷和夫人都没出现,明显是被人拖住了。第二,一整夜我都没听到有人闯进来,侍卫却这么笃定,那么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第三,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闯进一个女子的闺房,难不成,事先就没想过后果?”慕莘雪一点一点的将思路整理好,见那侍卫的脸色依旧不清不白。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打扰到小姐了,还请见谅。” “见谅?哈哈。”慕莘雪放声大笑,说道:“今夜确实有贼人,却不是一个。”慕莘雪看了眼那侍卫,继续说道:“夜里突然带人闯进我房间,我出于自卫,失手杀几个人,应该没什么不对吧?” 慕莘雪见钗儿已经退回来,便不再废话,内力注入阆珏暮雪,眼神一冷,也不等那侍卫有所反应,刺眼的亮光闪过,那侍卫头目脖子上已经多出了一条红色的细线。 细线点点扩大,那侍卫头目还来不及吼出声,脑袋就滚落在地上。 “啊!!”这声音是从身后的钗儿喉咙里后出来的,慕莘雪丝毫不为这声音所动,身影快速移动,再回到原地时,房间里站着的人,就只剩下慕莘雪与钗儿。 “吼什么吼?住嘴!”慕莘雪觉得这丫头的嗓门孩子真高,耳朵现在一阵耳鸣,自己今日没被这几个人气死,倒是被这个女孩儿的吼声给震死了。 钗儿内心对慕莘雪的惧怕程度,已经远远超越对戴青的了。戴青就算再闹腾,再怎么无法无天,也是有个限度的。 像是现在这样,以自己的力气,将这么多人高马大的男人都杀了,还这么面不改色,她也是做不到的。 “想要跟着我,就得把胆子练起来,下次若还是这么不成气候,就不要再跟着我了。”慕莘雪冷声说道,跟着自己闯荡,就必须要经历这些。 若是胆子一直这么小,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奴……奴婢知道了。”钗儿颤着声音,应承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选择跟着慕莘雪,就等于是与戴青作对。 若是慕莘雪也不要自己了,那么她几乎等于被宣判了死刑。卖身契还在廖凡翁手里,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 “快点!快点!”慕莘雪看着门外,这些人来的倒也是及时,若是自己下手晚一步,岂不是就被这些人看了笑话? 看了眼钗儿,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表现,否则我身边你是呆不下的。” 看着钗儿身子都在发抖,慕莘雪叹了口气,走回床边,随手将外套披在身上。若是这次在别人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可不能随意杀人了。 钗儿颤颤巍巍的站在慕莘雪身边,慕莘雪冷冷看着门口。第一个走进来的正是廖凡翁,见到这散落一地的尸体,吓了一跳。又看到坐在床上冷冰冰的慕莘雪,干脆双腿一软,险些站不起来。 慕莘雪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廖凡翁身子被人搀扶着走进来,第二个是廖夫人,最后进来的,才是一脸得意的廖青。三人走进来时,模样神色都是不一样的,最为精彩的,就是那廖青了。 你知道从天堂跌入到地狱的滋味么?廖青现在就深刻的感受到了。尤其是见到慕莘雪眼神的时候,险些直不起来身子。 慕莘雪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看着几人。这场景确实有些尴尬。 第二百九十八章:无奈摊牌 廖凡翁被人搀扶着站在屋子中央,廖夫人站在他身旁,看着慕莘雪问道:“丫头,你没事吧?” 慕莘雪瞥眼看了一眼廖夫人心想自己的计划还没进行呢,在这里怎么也得借助这个知府的力量,虽说自己不惧怕这些人,但事情还不能做的太过。 慕莘雪站起身,看了眼夫人,垂眸说道:“夫人我没事儿。” “那这里……”廖夫人四下看了看地面的尸首,怎么说也得有十多个人,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慕莘雪与她的丫鬟钗儿,那么这些侍卫,又是谁杀的? 慕莘雪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死相惨状的人,撇了撇嘴,说道:“这些……” 夫人认真看着慕莘雪,等着她的答案。 慕莘雪叹了口气,看了眼廖凡翁,说道:“我本在这房间中熟睡,谁知道这个侍卫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非说我这房间里藏了贼人,带人进来搜查不说,见到我在床上,非要动手动脚。” 慕莘雪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府里的这些侍卫,大晚上闯进你的房间非礼你?”廖夫人蹙了蹙眉,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慕莘雪点了点头,将头靠在钗儿肩膀。钗儿一惊,便听到慕莘雪极小的声音。对慕莘雪的计划钗儿有些抵触,但是她知道这是慕莘雪对自己的考验。 “刘侍卫在咱们府里当差已经这么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怎么在你来了府里后,就非要大半夜的调戏你?我不信!”廖青对这件事情难得的激动,甚至很坚持。 慕莘雪孤疑的看了看廖青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睛里,是对慕莘雪莫名的怨恨。这意思太过于明显,慕莘雪不用想,便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怕是这刁蛮的大小姐,私下里早就与这个刘侍卫私定终身,芳心暗许了。那么今日的事情,应该是两人一起联手设计的一个局。 来给自己送信的小侍卫,应该是两人计划之外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廖青根本就不知道小侍卫的事情,这其中的变故应该是刘侍卫今夜里突然发现的。 但是想要通知给外面,已经来不及。慕莘雪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要处理的,就是这个小侍卫说的,早早便守在外面的那些暗地里的死侍。 “你的意思是,我骗了你们喽?”慕莘雪将脑袋从钗儿肩膀抬起来,转向廖青几人,对钗儿摆了摆手。 慕莘雪向前走向几人,与此同时,钗儿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慕莘雪身上,自己偷偷跑了出去。 “你先解释一下,地上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廖青指着地上那些人,气势凌人。 慕莘雪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死人,尤其是刘侍卫死相最惨,脑袋都和身子分家了。 “这些人调戏我,难道我就不可以选择自卫么?”慕莘雪冷笑,看了眼一直不发话的廖凡翁:“我的叔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叔叔难道都不说点什么么?” 廖凡翁将眼睛一闭,甚是绝望。他怎么都没想到,就是简单的接待一个大人,怎么会闹成今天这个局面? “刘侍卫不知青红皂白,擅自闯入小姐房间,图谋不轨,命人杖则一百,以儆效尤。”廖凡翁将眼睛睁开后,冷着面,看着这一切宣布道。 “另外,给小姐再准备出来一间房间。”廖凡翁看了眼慕莘雪,异常冷静。 “明明是这个女人有意设计他,这明显是这个狐狸精从中作梗!”廖青指着慕莘雪,几乎喊破了喉咙。 “啪!”廖凡翁恨特不成钢,看着自家看不清形势的女儿,手都在颤抖。 廖青惊讶的看着面前自己的父亲,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他的宠爱就都转移到这个人身上了。 “都是你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变!”廖青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向慕莘雪。 但这个疯女人的动作在慕莘雪眼里,就像慢动作回放,没有任何威胁。怕这个情绪激动的疯女人伤到自己,慕莘雪在她的爪子落在自己脸上之前,双手将它抓住。 廖青情绪仍旧很激动,看着慕莘雪,发疯了一般:“水轻柔,我发现你就是个狐狸精,自从你来了这里自后,一切都变了,我恨你,我恨你!” “我说过,我在这里待不过半月,这半月里你频频惹事,屡次触碰我底线。”慕莘雪声音不大,但在场几人都能听到。 不知为何,慕莘雪说话时,几人都沉默不语,甚至不敢将呼吸声放得太大,免得听不到这个女人的后半句。 “我虽说借用你家府邸,可也不是非在这里不可。你注意你的语气,若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惹怒我,我戳瞎你的双眼。”慕莘雪说完这话,双手将廖青一推,廖青一个瘦弱女子,怎么能够经受得住慕莘雪的力道? 向后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地上。身后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搀扶。廖凡翁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息怒,青儿年少不知事,大人莫要见怪。” 慕莘雪瞥了廖凡翁一眼,说道:“我这人说话直,最重的就是一个承诺,你最好关好你家女儿。莫要平白无故承受了我这个外人的怒火。” 廖夫人这倒是惊讶了,这个水轻柔不是廖凡翁的一个远方亲戚么?又怎么会变成了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廖夫人看了看慕莘雪,又看了看廖凡翁,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慕莘雪没有回答廖夫人的问题,而是下意识地向后一步,手在背后摆了摆,意思是示意那个男子小心,不要声张漏了身份。 慕莘雪不知道这人究竟看没看到,反正该做的她都做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慕莘雪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最大利益,至于这个男子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要看这个人自己的本事了。 慕莘雪将手收回,站在原地看着外面。面上的笑意看着家人心慌,惹得大家都随着慕莘雪的视线看向门外,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不大的屋子里,腾腾落进了六人。 六个黑衣人。 其中为首的一人,手中拎着一个粉色衣裙的小姑娘。这姑娘正是刚刚悄悄跑出去的钗儿。 本来心中还有一丝一毫的祈祷,但见到这几个黑衣人时,廖凡翁面上如死灰。本来安安稳稳的将这个女人养上一段时间,按照上面的要求,顶着官府的名义,将一处地段收购,谁知道现在竟然走上了这份地步。 廖夫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神秘人,何况这几人怎么进来的,她都不知道。身为一个母亲,廖夫人走到廖青身旁,将她扶起来。 随后将她退在自己身后,看着这几人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慕莘雪懒得打理这些人,看着那黑衣人说道:“阁下可否将我的贴身丫鬟放了?” 那黑衣人见慕莘雪面相,没有多余的话,随手将手中的钗儿放了。钗儿现在心脏已经在超负荷的跳动了。但站在自家主子面前,总比站在这些人身边要安全得多,感觉到身后那人松了手,片刻不停的跑到慕莘雪身边。 那黑衣人简单的看了眼屋子里的情况,倒也没什么反应,将视线看向慕莘雪,问道:“大人想怎么处置?” 慕莘雪坐在了床上,挽着手指,说道:“他们都知道了咱们的计划,你说该怎么办?” 那黑衣人一愣,这位大人竟然将问题又甩给了他。但这件事却是不需要什么办法的,主子教导过很多次,只有死人才最乖巧。 “大人请稍等一盏茶的时间。”那黑衣人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刀出鞘,那廖凡翁双腿一软就跪向了慕莘雪:“大人饶命,小的向您保证,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慕莘雪右手伸出在空中,那黑衣人的刀刚好落在廖凡翁的脖颈。若是慕莘雪动作再慢上一秒钟,或者廖凡翁的话说的慢了那么一刻,他的脖子现在怕是已经分了家了。 “啊!”满屋子的人都不敢说话,偏偏有一个人这个时候就是有人不懂事,非要喊出声来。慕莘雪撇头看了廖青一眼,廖青将廖夫人推开,冲过去抱住廖凡翁,哭着说道:“你们不要杀我父亲,不要。” “你也看到了,这里不适合我,换个地方,我相信进度会比这里快上很多。”慕莘雪将腿搭在另一条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一次就好。”廖凡翁脑门上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谁都顾不得什么面子气场,三个响头直接落在了地上。 慕莘雪侧头,看了眼钗儿,问道:“你觉得呢?” 钗儿现在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见慕莘雪又出题刁难她,吓得心脏又快速跳了起来:“女婢不敢,一切听从小姐意思。” 慕莘雪这道犯了难了,看向廖青:“我说妹妹,你觉得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浮生半日闲 廖青现在已经彻底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到了现在她才明白,父亲为什么在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对自己的偏爱茶地转移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并不是他不爱自己了,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确实不好惹。她不是自己的什么远方表姐,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人。 寄居在他们家中,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将这一切事情的思路都弄清楚后,廖青心中彻底放下了。 现在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这个人面前。连一向在这里极有声望的父亲都放下他的架子,为他们一家人求得生路,她这个做女儿的,就更不用说什么大小姐脾气了。 “之前是廖青不懂规矩,叫大人生气了。廖青希望大人能不计前嫌,饶了廖青一家。”廖青将廖凡翁放开,独自跪在地上对慕莘雪说道。 “三个要求。”慕莘雪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况且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正好符合她的意思,将所有话都说开了,也方便她以后做事儿。 慕莘雪见大家都认真听着,竖起第一根手指,说道:“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进入我的房间,有什么事情通知我的侍女钗儿。” 见三人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慕莘雪继续增加一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关于今天的所有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若是有半点风声走漏……”慕莘雪拉长了语调,与此同时那个黑衣人倒是有眼力得很,一刀砍下来,几人面前能看到的那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昂贵桌子,应声碎成了两半。 这阵势不算大,但在慕莘雪的气势下与此时的紧张氛围中,所有人的心走提在了嗓子眼,浑身的细胞都处在极端的紧张中,自然被吓个不轻。 “不会不会,大人放心,今天这事儿,我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最先反应过来跪下来的是廖凡翁。 慕莘雪又看了看廖青与那廖夫人,两人反应也不慢,跟着跪在地上,不住的点头重复。这时慕莘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些普通的百姓面对生死时的无助,什么尊严,什么财力,在这个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慕莘雪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桌子,又看了眼丝毫没什么感觉的黑衣人,嘴角试着一丝苦笑,萧子墨为了看住自己,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这黑衣人的能力,约莫着都快赶上司清源身边那赤炎的本事了。看着今日这事情发展到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慕莘雪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廖凡翁,走上前将他扶起来,说道:“事情发展到今日,也确实不是我的意愿。” 廖凡翁不敢忤逆慕莘雪的意思,顺从的站起来,听到她继续说道:“今后莘雪还是要仰仗大人的能力。” 莘雪。 慕莘雪。 “你难道就是那个……”廖夫人心中太过于惊讶,以至于伸出来的手,都带着颤抖。 慕莘雪看着这一家三口,只有廖青没什么大的反应,应该是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慕莘雪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神色,看了眼这屋子里的惨烈模样。 “今日天色也快亮了,但还是可以补个回笼觉,几位不如早早便回去吧。我记得隔壁有个屋子也是闲置着,不如就住在那里。” 之前慕莘雪没有公布身份,这面上还是廖凡翁主事,但现在公布了身份,怕是这明面上,这衙门的主子一夜之间,换成了慕莘雪了。 “好的我现在就派人去收拾。”廖凡翁攻了躬身,正要往外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几人惊讶回头,见慕莘雪正满脸笑意的站在原地,而那几人带来的随从与侍女,竟然在这一个转身的瞬间,金属的倒地。 眼睛瞪得圆润,直直看着前方,这可真是死不瞑目。就这么一个瞬息的时间,屋子里站着的人,就只剩下慕莘雪与钗儿,廖凡翁一家三口,外加上那黑衣人六人。 那黑衣人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杀光后,那柄长刀便指向了钗儿。慕莘雪眸子一斜,看了眼钗儿痴傻的模样,出言阻止道:“这个人不用动。” 那人只简单看了钗儿一眼,便带着他的五个人,消失在原地。慕莘雪看着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的廖凡翁一家人,说道:“天色不早了,大人夫人还是请回吧。” 廖凡翁几人自然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赶忙拉着自家的夫人与女儿离开。慕莘雪看这着几人仓皇的背影,看了眼在床边仍旧站得笔直的钗儿,说道:“走吧,咱们也休息会儿。” 钗儿吓得双腿已经僵直,尝试着走了几步之后,才勉强可以活动自如。慕莘雪等钗儿出来后,看了眼里面的景象,说道:“把门关上吧。” 钗儿楞了一下,颤抖着手,最后看了眼里面的情况,终究是不忍心再看一眼,紧闭双眼,将门死死关住。 慕莘雪看着这缓缓关闭的门,视线平静,里面的黑衣人她不关心着人究竟怎么逃出来,她已经为这人做好了铺垫,算是抱了这人传话的恩情,若是这样都逃不出去,那就不是慕莘雪所管辖的范围内了。 “小姐隔壁那间屋子许久都没人住了,钗儿先去为你打扫一下。”钗儿走在慕莘雪后方,恭敬说道。 慕莘雪拍了拍自己的脖子,说道:“一时半会儿也打扫不出来,咱们先寻个好地方玩上一玩。” 钗儿疑惑:“小姐说的是……” 慕莘雪看了眼钗儿,竟然没了面对廖凡翁时的盛气凌人,甚至透着些俏皮,这点到是叫钗儿看得呆了。 慕莘雪知道这个小丫头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消化近日经历的这些事情了,叹了口气。留下这个小丫头,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对的,日后这个小丫头又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拖累自己。 但是一念之间的善心,起了就是起了,慕莘雪既然接受了钗儿,就会将钗儿当做自己的贴身丫鬟来对待但若是这人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慕莘雪自然有那个能力叫她生不如死。 慕莘雪笑笑,对钗儿说道:“什么好地方啊,到了就知道了。” 钗儿本是满心的惧怕,但见到慕莘雪笑的这么好看,心中的恐惧竟然消散了不少。外面的天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白了起来。 钗儿仰头看天,觉得这一夜过的还真是漫长,好在现在天亮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它原本的轨迹。 慕莘雪已经走出去很远,钗儿发现,赶忙快步追上去。跟在慕莘雪身旁。今日的这一番经历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钗儿随着慕莘雪从后门走出去,竟然也没人拦住,甚至是连去哪里都没人问。 钗儿将心中的那份恐惧缓解了之后,竟然还生出了一份小窃喜。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慕莘雪深深吸了一口在肺里,一晚上的疲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拉着钗儿进了一间刚刚开门的裁缝铺。 店小二正在门口伸着懒腰,哈欠都没打完一个,没想到就来了生意了。赶忙从门口拐了个身,跟着慕莘雪一起走了进去,点头哈腰介绍道:“姑娘想要选一份什么样的布料?” 慕莘雪只打眼在这里简单的扫视了一番,穿习惯了萧子墨为她准备的上好的衣料,再看这些料子倒真的是有些不习惯。 于是对店小二指了指身后的钗儿,说道:“给她做两身像样的衣服。” 店小二视线落在钗儿身上,立马将这股子热情劲儿,都转向了钗儿:“姑娘看上这里什么料子了?我老给你介绍介绍。” 钗儿从小到大,走到哪里收到的都是人家的白眼,又什么时候受到过这份待遇?从那店小二旁边穿过,看向慕莘雪,为难道:“小姐……这……钗儿的衣服够用了,不用小姐破费的……” 慕莘雪此时已经坐在了座位上,看了眼钗儿的模样,说道:“以后为我做的事情可多着呢,没几件像样的衣服怎么行?” 钗儿还想反驳,慕莘雪便在她开口之前说道:“别说了,咱们之后还有事情要做,多选几套,省的以后得总跑。” 钗儿见慕莘雪这么坚定,想到自己的身份,日后说不定真的要提慕莘雪做许多的事情,自己身上却还穿着最下等的丫鬟服饰,似乎确实有些丢慕莘雪的脸。 于是她绞着手指头,说道:“那这些钱算是我从小姐那里借的,日后等钗儿赚了大钱,一定会还给小姐的。” 慕莘雪觉得钗儿的这个样子着实有些可爱,便起了调笑的心思:“那钗儿与我说说,什么时候能赚到大钱?” 钗儿这倒是又泄了气,是啊,她连自己的卖身契都在别人手上,估计这辈子都是抬不起头的下等人了,哪里有什么机会赚大钱还给小姐呢? 慕莘雪见钗儿的笑脸垮下来,有些后悔自己开的玩笑了。于是笑了笑说道:“好啦,钗儿看喜欢那些花色,快去选一些,做新衣服可是件大喜事,怎么愁眉苦脸的。” 第三百章:小小惩罚 被大雨清洗过的天空格外的蓝,府邸中的下人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不到半日的时间,院子里的积水就已经被清扫干净。只留下潮湿的泥土,在宣示着昨晚的狂风暴雨。 院子中的下人们不时地交谈着,有人说昨晚的雷声多么大,有人在倾诉着昨晚的闪电有些吓人。 都是些普通女人家的家常话,叫旁人听了去,都是些女儿家的家长里短。 院子中的说话声交谈声并不大,但是隔着一层门的屋子内却格外的安静。 穿过那扇门,你会看到屋子里的床榻边,正坐着一个女子。 那个女生神色憔悴,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一夜没有睡好的缘故。 经过这一晚上的经历,刘佳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已经住进了这个男人。 会因为这个男人的玩笑而生气。因为他的存在而不不知不觉的咧起嘴角。也会因为这个男人的重病在床,而觉得心中十分难过。 我家现在心中并不求别的,只求这个人嬉皮笑脸的男人可以赶快好起来。 刘佳好看的手指符合这个男人的面颊,轻声说道:“你不是说过要把我追到手吗?要我做你的娘子。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把我追到手?” 刘佳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床上的那个人的身上,可惜过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那个人有什么反应。 刘佳失望的将眸子转移开,望向天花板,让眼中的泪水倒流回去。 司文均在她眼前从来都是一副活泼的样子,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将刘佳打得措手不及。 这屋子里的气氛太沉重,刘家待不下去,转身起身打算离开这里。 走到门口时,刘佳发现,正好慕莘雪从这里路过。 正打算叫住他,却发现她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 刘佳停下来思索一番,担心慕莘雪出什么事,还是跟了上去。 慕莘雪确实有事,脚步匆匆赶回房间。推开房门,发现房间里很整洁干净。 本来昨天就应该来到这里,但因为一些事情竟然过了一整日才住进来。 慕莘雪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这里正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来布置的。 简单干净,还一点都不花哨,她很喜欢。 奇怪的是,进了这间房间,本来怒气冲冲的慕莘雪,突然就平静下来,她坐在房子中间的桌子前。 面向北看着前方,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那人却不说话,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倒显得有点尴尬,好在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里。 慕莘雪将桌子上的茶杯扣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目前学也不是个好脾气,说道,给了你机会,你还是不出来,那我就帮你出来好了。 这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结起来,目前选目光变得非常可怕,看向屋顶的一个角落。 我心想现在心里盛着怒火,不知道门外正站着一个人,偷偷的向里面看着。 那人正是担心慕莘雪,偷偷跟来的刘佳。刘佳本来打算敲门进来,但是听到慕晴雪似乎在跟谁说话,只好停留在外面偷偷看着。 叫刘佳奇怪的是目前雪竟然在跟空气说话。刘佳听说过有一种病叫做臆想症,似乎和慕莘雪现在的症状有点像。 这种病十分可怕,刘佳现在有点自责了,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目前选压力太大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门外纠结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刘佳用手指头将门纸戳出来一个小洞,通过这个小洞看着里面的情况。 叫他惊讶的是里面竟然真的多出了一个大活人。 这个人穿得十分奇怪,大白天的,竟然穿着一身黑衣服,脸上也蒙着不了,叫刘佳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黑衣人。 只不过这种黑衣人似乎只在夜里出现,白天出现的,目前还是第一次见到。 母亲血坐在原地看着被他打下来的黑衣人,因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着。 黑衣人有点狼狈,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是发现腿上没有知觉了。 黑衣人内心一片慌乱,手敲打着膝盖,这才发现手上竟然一痛。 原来膝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插上了两根银针。 "你最好不要乱动,我的针可是找准穴位的。你要是乱动,这银针深了或者是串位了,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这双腿还能留下来。" 黑衣人听到这话,果真不敢再乱动来。只是跪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还是有些不适应。 从怀中将那枚黑色珠子取出来,扔在地上。 珠子在那黑衣人眼前跳着走过,珠子与地板接触,一下一下不重不小的声音在黑衣人心上一下一下敲击着。 "这东西你可认得?"慕莘雪眼中带着冷笑。 黑衣人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黑色珠子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这东西他自然认得,这正是自己的玩物,平常用来练习用的。 昨日见到慕莘雪的研究似乎小有所成,正好那个男人在屋顶上赏月,他就灵机一动,用弹珠将屋顶上的瓦力打碎,雷声遮掩了弹珠的声音,那男子刚好落下去,将炸药的什么东西引爆。 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小的弹珠上。 黑衣人也尝试着回来找过,但雨水遮挡实现,黑衣人实在找不到,想着慕莘雪也定然发现不了,变存着侥幸心理离开了。谁知道天偏偏不遂人愿。 慕莘雪看够了黑人的狼狈模样,便知道昨日那事一定是他做的了。既然如此,也不怕今日做的事将他冤枉了,便开口说道:"你这一路上一直跟着我,我既没有揭穿你,又没有对你做些什么。但是有一点你需要知道。" 慕莘雪可能是觉得腿有些麻了,于是动了动,神色平常,将目光落在这人身上,说道:"但是有一点,那就是我身边的人你不能动。动了,就要等着接受代价。” 黑衣人承认他有些怕了,在面对慕莘雪的时候。 他是一个优秀的死侍,主人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从来没有失败过,这也是主人叫它来监视慕莘雪的原因。 他完成过很多任务,再厉害,再不好对付的人,他也经历过,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惧怕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 现在躺在屋子里的那个男人确实是他动的手。 但他是在完成主人的任务,检验一下慕莘雪的成果。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那个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只是将一个人从高处落下砸在上面,竟然会有那么吓人的伤口。 慕莘雪其实一直都在注视着这个人,竟然发现,他在自己面前还在想别的事情。 慕莘雪心中苦笑,难道这么长时间没有做老本行,自己的气势都减弱了么?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像这样应该快要吃午饭了吧。 于是有了速战速决的心思。慕莘雪从怀中拿出了一包什么东西包裹的很结实,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她动作缓慢,做得极其优雅,将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的摊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慕莘雪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黑人都在认真的看着,视线随着她而走动。 当看到慕莘雪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的时候,觉得四肢都变得僵硬了。 他听人说过,慕莘雪的银针耍的非常厉害,似乎是继承了什么人的衣钵。 见到这个黑衣人的恐惧,慕莘雪才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 这个人没有杀了司文均,她自然也不用夺了这个黑衣人的姓名。 何况将这个人杀死了,谁还去找萧子墨传达自己的意思? "你竟然是那个人派来监视我的,那么我现在有一句话要你转达给他。" 慕莘雪拿出来两根银针放在手里把玩着。 姿态悠闲。黑衣人却因为他的动作而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将视线与黑衣人四目相对,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的说道:“记住要一个字不落的转达给他。” 黑衣人点了点头,慕莘雪见此,才开口说道:“我竟然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你如果再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我有办法让你什么都拿不到。” 将话说完,慕莘雪看着黑衣人问道:“都记住了吗?” 黑衣人点点头,慕莘雪笑着说道:“那就好。” 随后眸子突然一冷,在黑衣人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两枚银针直接飞了出去,将他的眼睛戳瞎。 一声闷哼在房间里传出来,直直的传到刘佳的耳朵里。 刘佳似乎看到了那个黑衣人的血溅到了她的身上。 刘佳以前看到的慕莘雪都是开朗的随和的,大姐姐模样的慕莘雪,什么时候见过她这般血腥的模样? 心中的打击太大,不愿意再看接下来发生额事情,转身跑开了。 慕莘雪看着捂住自己双眼的黑衣人说道:“你回去传话吧今天这些只是个教训,下次记住了,不要在我头上动我的人。” 第三百零一章:惩治恶人 钗儿虽说还有些扭捏,但仍认真随着那店小二去挑选布料了。慕莘雪是个嗜睡的主,昨晚被人打扰,硬生生少了一半的睡觉时间,现在坐在椅子上便昏昏欲睡。 即使之前慕莘雪说了叫钗儿选几个自己喜欢的样式,钗儿还是简单的选了几款简单的布料。钗儿从小生活的环境告诉她,做人不能站人便宜,即使之前钗儿说了以后会还给慕莘雪,但这个期限连她自己都觉得遥遥无期。 钗儿今早才刚刚得了这个身份,身上自然没有多少银两。选好衣服后,钗儿将自己随身的一块手绢拿出来,将她打开看着里面两个寒酸的碎银子,羞红了脸。 即使刚刚她选了两个便宜的布料,但是这两个碎银两,连一块布料都拿不下来。像钗儿这样生活在最底层的下人,做新衣服这样的事情,根本想都不敢想。 钗儿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店小二,脸色越发红润起来。但是现在料子选完了,正是需要付钱的时候。钗儿红着脸走向正小憩的慕莘雪面前,轻声叫到:“小姐,小姐。” 店小二现在脸上的笑意已经变得僵硬,最后干脆连挂都挂不住,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不都是贴身丫鬟带着钱袋? 但是刚刚那个叫做钗儿的小丫鬟,拿出来的寒酸手帕里,竟然只包着两个碎银子。店小二心里琢磨着今天早上还以为运气这么好,一早就有大生意上门,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两个穷酸丫头来骗钱。 越想越怒火中烧,店小二站在钗儿身后,看着这两个小丫头最后到底怎么收场。 慕莘雪在钗儿的呼唤中醒来,这个回笼觉时间虽说短,却也真起到了它的作用。眼睛里还有些困意,但却是清醒许多。 看了看钗儿放大的可爱的脸,慕莘雪笑笑说道:“选完了?那咱们走吧。” 钗儿听到慕莘雪这话,脸羞的更加红了,站在原地绞着手指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店小二见慕莘雪已经迈着大步子往外走,冷笑着说道:“怕是小姐你现在还走不了。” 慕莘雪一愣,转身看着这个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的店小二,以为自己听错话了,看着那店小二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小姐现在还不能走。”店小二挺直了腰板,看了看钗儿,又看了看慕莘雪说道:“看两位姑娘的模样,还以为是个名门正道中的主子,谁知道竟然是个喜欢吃白食的骗子。” 慕莘雪脸色一沉,任谁都不喜欢大早上莫名其妙被人这么阴阳怪气的数落,尤其是心情大好的时候。 慕莘雪这般聪慧,已经大致上知道了事情的因果。怕是钗儿刚刚从了自己,身上并没有太多的闲置银两,再加上自己刚刚睡醒,脑子不怎么灵光,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到时叫钗儿受了委屈,害的自己也受到了这小小店里活计的数落。 若是这个伙计好生说话,慕莘雪便拿钱给了这伙计了,但是这人说话实在是太难听,慕莘雪的刚烈性自确实是受不了,这银子,自然便不会这么好拿了。 慕莘雪回身,看着这活计,说道:“这伙计倒是好大的口气。” “我的好脾气只给有银子的客人,向你们这种专门骗钱的小姑娘,哼哼。”这伙计叉腰,打眼扫视了下这两个模样好看的姑娘,尤其是落在慕莘雪身上时,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刚刚在为钗儿选料子时,这活计的视线实际上已经离不开慕莘雪了。慕莘雪本就生的俊俏,睡着时,流露出来的气质与美貌,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美感,叫人转移不开视线。 “就如何?”慕莘雪冷笑,昨日晚上的事情,本来就闹得不愉快,慕莘雪心里倒是没想到,今日带着钗儿出来散心,还能遇到这样的登徒子。 这伙计的眼神,慕莘雪自然不会错过。本来昨日刚刚惹出来那么大的乱子,慕莘雪今日想着低调行事。 但这伙计的言辞与神色实在叫人心中恼火。慕莘雪又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自然不会生生忍下这口气来。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有银子,你什么事情都肯做喽?” “那是自然。”小伙计现在已经断定了这两人身上没有银子,已经打定了这两个小姑娘的主意。 慕莘雪果真叹了口气,满脸为难:“若是说起银子,我身上还真的没有。” 小伙计意料之中的嘴角微微猎奇,慕莘雪见此,从怀中缓缓取出了一个金色的东西。那东西不大,反而很小巧,尤其是被慕莘雪小巧的手拿着,也跟着选择娇贵了许多。 慕莘雪将一定金子拿在眼前,认真打量着看了看,说道:“我现在只有金子,没有银两,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小伙计见到这银两时,整个眼前一亮,脸上又是初见时的讪笑模样,他走上前,对慕莘雪点头哈腰说道:“管用,管用。” 慕莘雪笑了笑,将他过来拿金子的手让开,说道:“管用?那就是说,我现在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喽?” 小伙计赔笑的点了点头,说道:“姑娘吩咐便是。”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好啊,那你脱。光了,这锭金子就是你的。” 小伙计笑容僵在脸上,钗儿的表情也定在脸上。两人齐齐看向慕莘雪,似乎没听清楚慕莘雪刚刚说了什么。 “小姐……”这是钗儿。 “姑娘刚刚说了什么?”伙计看向慕莘雪,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慕莘雪将那锭金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人也跟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腿搭在另一腿上,说道:“你光了,这定金子就是你的。” “这……姑娘这不太好吧……”活计有些为难。 慕莘雪冷笑,说道:“不脱?那金子我可拿走了。”说完手就作势要将那金子收在怀里。 活计一急,抬高了音量阻止道,随后二话不说自己就开始脱衣服。慕莘雪坐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着,钗儿一慌,吓得跑到慕莘雪身后站着。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慕莘雪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看得津津有味。 那活计估计是想要金子想疯了,手上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衣服光了。露出来瘦弱的上半身。 慕莘雪挑眉,看了看他的下半身说道:“裤子也脱。” 活计这时候脸色到一红,说道:“这个……不太好吧……” 慕莘雪手里把玩着金子,说道:“我说的是光。” 三人的所有活动都是在这间裁缝铺里,现在是开业时间,门自然没关。慕莘雪与钗儿本是趁着一早来的,钗儿选完布料后,正好是来往人流最多的时候。 小伙计现在才注意到现在这点,有些扭捏:“姑娘要不咱们进去……” “就在这里。” 小伙计看了看外面的人,又看了看慕莘雪手里的一定金子,有些犹豫。慕莘雪笑笑,从怀中又取出来一定同样大小的金子在手中把玩。 活计见此,二话不说就将裤子脱了。慕莘雪看了看这小伙计的身材,撇了撇嘴,眼中挂着玩味的笑意。 喝了口茶润利润喉咙,随后扯开嗓子大吼:“非礼啊!非礼啊!救命啊!非礼啊!” 小伙子听到这大嗓门的时候,内心简直是冰冷寒彻骨,当下反应过来就要将裤子穿上。可这腿刚刚抬起来,还没伸到裤子里时,裤子就被一股力道扯走。 小伙计本人也差一点随着这股子力道摔倒在地。声音传播速度很快,众人看戏看八卦的力道更快。 这小小的裁缝铺,很快就挤满了人。慕莘雪余光看了眼后面的人群,笑着看向小伙计铁青的脸,一巴掌扇了上去。 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得清楚的声音说说道:“记得挡住了,后面有很多小姑娘。” 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慕莘雪佯装受了委屈,推开众人跑开了。小伙计这才反应过来慕莘雪说的是什么,赶忙用手将自己重要部位捂住。 刚刚由慕莘雪站在前面,多少能挡住一些,现在人走了,他也就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了。无论在呢么样的人,现在全身露着,自然觉得羞愧难当。 见慕莘雪跑出去了,钗儿也紧随其后,从人群中挤进去。慕莘雪早早就等在外面了。钗儿连忙跟上。 “刚才真对不起,没有想到这一层,害你受委屈了。”钗儿反应一下,慕莘雪刚刚说的应该是自己没有钱这件事。 钗儿自小就被爹娘买进了府里,什么时候有人对她道歉过?钗儿慌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小姐怎么可以和钗儿道歉呢,钗儿只是一个丫鬟。何况今天确实是钗儿做得不对,小姐出门逛街,钗儿竟然没有准备好钱……” 慕莘雪见她说个不停,摇了摇头,说道:“一大早没吃东西,饿了吧。走。” 第三百零二章:秋意渐浓 慕莘雪带着钗儿训了意见还算不错的酒楼,选了二楼的一间雅座,与钗儿一同进餐。钗儿自然是死活不愿意的。慕莘雪淡淡税负钗儿的古板思想,就用了不少时间。 用完膳食,有简单地带着钗儿而去了别家的店不简单的选了一些布料,这次慕莘雪小心的很,给他些小费,见那人喜笑颜开的模样,几人约定好三日后来取衣服,简单商量好这些,又简单的在街上逛了一圈,这才带着钗儿心满意足的回去。 院子里慕莘雪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被布置好,同时隔壁院子的那间屋子,似乎也被人用最大速度打理好,慕莘雪在心中感慨这些人的做事效率,一边对那廖凡翁竖起了个大拇指。 闹也闹了,玩也玩了,慕莘雪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手头的那些图纸拿出来仔细研究。 慕莘雪坐在桌子前研究许久,等呢过终于落下最后一笔时,慕莘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叫道:“钗儿。” 钗儿应该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听到慕莘雪的声音,就急忙进来了。慕莘雪看了眼这个小丫头的模样,终于稳重了些,虽说眉眼中是不是的还会带上一些模糊,但比起刚开始,已经好了太多。 “去把廖大人叫来,我有事和他商量。”慕莘雪让自己将身子放松在椅子上,钗儿简单应了一声就走开了。 慕莘雪觉得眼睛疲累的很,闭上眼睛是那种火辣辣的疼。可惜这个时代的药物有限,没有眼药水这种东西。 慕莘雪看了看这屋子里,想着一会儿叫钗儿为自己大一些热水,这个年代的简陋条件,也只能简单的用热水敷一敷,来减轻疲劳了。 不知是钗儿的动作快还是廖凡翁的反应快。没多大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慕莘雪一个眼神,钗儿就走到门外守着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慕莘雪与廖凡翁。慕莘雪也不卖关子,直接就将桌面上自己留下的图纸呈献给廖凡翁去看。 为了以防万一,慕莘雪设计图都用的英文。也就是说,这上面的材料与字体,只有她和刘佳看得懂。 但是也不妨碍这个世界有其它的穿越者,这个几率实在太小,这个穿越者混迹在自己身边的几率也太小,慕莘雪就不做计较。 若是这么小的概率都能碰得到,慕莘雪也只能自认倒霉。 廖凡翁不出所料的一脸疑惑,看着那上面的鬼画符问道:“大人,这是……” 慕莘雪指着他手中现在拿起来的一张图纸说道:“这上面的东西,就是我要你为我找的东西。” 廖凡翁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难不成就凭借着上面看不懂的鬼画符和慕莘雪随意画出来的两个圈圈,就让那个自己派人下去找这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慕莘雪见廖凡翁的表情,也不责怪,细心讲解起来:“别急,听我慢慢说。” 慕莘雪笑了笑,将他手中的其他两幅图摊开平放在桌面上,说道:“这就是我要你们找的东西,这东西遇到咱们的寒雪草汁液会产生白烟。” 慕莘雪手指又指向另外两幅明显是简明地图的东西,说道:“这张是这个县的地图,但是已经是十几年前得了,现在咱们这应该做了许多改动,勉强还可以派上一些用场。这一份是我根据记忆画出来的红山的地图,你们根据我画的这个路线,可以找到那个山洞。” 慕莘雪将手指收回来,自己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山洞我也没进去过,但是这么多年应该还存在。也许会被野草遮挡,或者大雨冲刷下来的泥土掩盖,但应该问题不大。” 廖凡翁随着慕莘雪的解释,思路也清晰了不少,看着慕莘雪说道:“那大人想要多少这种石头?” 慕莘雪觉得廖凡翁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可爱,这种硝酸钾在这个世界里十分难找,若不是她有刘佳留给自己的线索,凭借她的脑海里存储的简单知识,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这种东西可不是你想有多少就有多少的。”慕莘雪简单笑一笑。 廖凡翁这话说出来,其实就知道这问题实在是太幼稚,若是随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慕莘雪现在也不会出了南疆来到这里。 “那大人可还有什么需要?”廖凡翁起身问道。 慕莘雪摆了摆手,说道:“你拿着这两个地图去,遇到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记得行动一定要保密。” 廖凡翁点了点头,将那两份地图小心地放在怀中,出去了。钗儿见廖凡翁走出去,恭敬走进来。慕莘雪实在是太累了,对钗儿说道:“替我打一盆热水回来,我要敷敷眼睛。” 敷眼睛这一说钗儿之前从未在那里听说过,但她知道慕莘雪的性子,便一声不响的下去了。 回来时,见慕莘雪正躺在床上,看这样子应该是睡着了。钗儿将热水放下,思考着就应不应该去打扰她。 这时慕莘雪开口说道:“用热水将热毛巾侵湿,弄干后敷在我眼睛上。” 钗儿得令,小心翼翼的依据慕莘雪的说法做事。慕莘雪觉得眼睛上敷了热毛巾,一瞬间所有的酸痛都被加大,随后终于渐渐适应了这个强度,痛意减少,昏睡的感觉这才渐渐袭来。 慕莘雪感觉快要睡着之际,迷迷糊糊的对钗儿说道:“一柱香的时间换一次,大约三次就好……”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小的声音钗儿就经听到没有,慕莘雪是在忍受不住睡意,终于沉沉睡去了。 若是这次睡觉还有人中途打扰,那么慕莘雪肯定大发雷霆,恨不得将那人剥皮拆骨,好在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然。 慕莘雪睁眼时觉得眼前一片清明,这才想起来自己睡着时,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细心的为自己换毛巾。 四周看了看,并未见到钗儿的身影,盆里的热水已经冷却,慕莘雪睡了个好觉心情大好,下床打算出去走走。 推开门一阵清风吹进来,见到院子里的落叶,慕莘雪才知道夏天已经赶上了尾巴。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面对团子的想念又开始疯狂蔓延。 天气转凉之际最容易感冒,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人提醒他要多加衣服。慕莘雪看着院子里一株古树,想着那黑衣人对自己说,司清源找到了团子的下落,就是不知道能否找到他。 “小姐你醒啦?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就出来了?”随后慕莘雪听到脚步声远离自己,应该是钗儿跑进去为自己拿衣服。 慕莘雪笑笑,走向院子里,学着团子寻常的模样,蹲在大树底下。只看到零零散散的几只蚂蚁还在吃力的运着东西进洞里。 慕莘雪看着这些吃力的蚂蚁,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自己是不是也像是这些蚂蚁一样,为了能够熬过这个冬天,在努力做事,努力叫自己的利用价值更强大。 慕莘雪突然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些可悲,从前就是,现在更是。一种悲伤便不由自主的散发开来。 凉的不能自己。 慕莘雪蹲在地上的动作,似乎有些冷,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那冷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一点一点,似乎在给慕莘雪一个酝酿的时间,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慕莘雪颤抖着拿出自己的手,看着上面一闪一闪的出现了些白色的霜。 霜。 这凉意已经渗透到她的四肢百骸,慕莘雪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痛。不是那种撕心裂肺,也不是那种撕裂,而是这种极度寒冷所带来的痛。 慕莘雪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整个身子倒在地上,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在这个初秋的下午。 慕莘雪感受到一份绝望。将身子蜷缩在一起,四肢快要被冻得炸裂开来,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透着一份肿胀的痛。 “萧子墨……”慕莘雪唇齿在打颤,终于叫出来这个名字。 这是毒。那日萧子墨交在她手中的毒。 这毒本应该在萧子墨体内,奈何被她一口吞下。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钗儿拿着外套走出来,发现找不到慕莘雪身影。四处搜索下,这才发现慕莘雪躺在地上的身影。 连忙快步跑过来,见慕莘雪正瑟缩在地上颤抖。将外套扔在地上,钗儿触摸在慕莘雪身上的触感一片冰凉。 “怎么这么冷?”钗儿惊讶,看着慕莘雪的睫毛上已经挂上了寒霜。 “在这么下去会被冻死。”钗儿一咬牙,将那外套盖在慕莘雪身上,自己从上面将慕莘雪抱住,双手一面拿着慕莘雪冻得已经僵硬的手摩擦着。 “萧子墨……” “萧子墨……”慕莘雪觉得意识已经开始远去,本能的嘴里叫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声音兮若蚊蝇,只有距离她极近的钗儿能听得到。 “萧子墨是谁?”钗儿惊讶的看着自家小姐,疑惑问道。慕莘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个名字,难不成这是小姐的夫君? 第三百零三章:故人久不见 “萧子墨是谁?”钗儿常年生活在这府邸,身为最卑微的丫鬟,她是连出这个门的资格都没有的。若不是慕莘雪的守护,她怕是现在还是个见人只能低头躲过,不敢说话,不敢还嘴的最底下的丫头。 外面的世界自然是不知道,更何况是远在那边的南疆的皇帝。 “是我。”一声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钗儿疑惑的回头,见两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出于一个护主的本能,钗儿将慕莘雪紧紧抱在怀里,说道:“你是谁,我不会让你伤害小姐。” 萧子墨好笑的看着钗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丫鬟:“我就是你家小姐口中的萧子墨。” 钗儿一愣,看向萧子墨:“那你是我家小姐的什么人?” 萧子墨淡淡一笑:“你若是再不放开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就真的出事了。” “啊?”钗儿一愣,果真不知道怀中的小姐什么时候开始,身子已经一动不动,杠杠的颤抖也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她身上一层冰霜,像是刚从哪个国度中被冰封许久的冰美人。 “呜呜呜,小姐你怎么了?小姐。”钗儿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姐,这种失去的感觉真的很难过,明明不久前还有说有笑的带着自己出去玩,怎么现在就被冻成这样躺在这里? 萧子墨知道这个钗儿现在除了哭,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这就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悲哀。萧子墨叹了口气,走上前想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在慕莘雪口中。 但手接触到唇瓣后,才发现慕莘雪整个人已经被冻住了,连唇瓣也被冻得坚硬,就像是冬日里的寒冰。 萧子墨蹙起眉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药丸,他知道冰蛊的厉害,但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在自己的亲妹妹身上见识到。 萧子墨看着自己旁边的小丫头说道:“你先让开。” 钗儿一愣,身子还没动就被人拎着衣服走开了,萧子墨见位置开阔了,半蹲着身子,将内力聚集在自己手上,手轻轻的放在慕莘雪胸口位置。 内力属性为热,有些人喜欢用内力热酒,萧子墨今日也破了自己的戒,用内力为慕莘雪驱寒。 这件事情很耗费体力,好在萧子墨修为高。见慕莘雪身上的寒意都消退了,便将手拿开。几乎是同时的,那股子寒意在萧子墨手离开后,又以胸口为原点,扩散开来。 萧子墨感慨这个冰蛊的威力,手上动作飞快,将那枚黑色的药丸塞进慕莘雪口中。药丸本是入口即化,但现在慕莘雪的体温要低于正常人水准,药丸进入她口中后,竟然依旧完好无损。 萧子墨看了眼已经失去意识的慕莘雪,将她身子扶正做起来,手轻轻放在她的背部,内力引导着她将这枚药丸吸收。 约莫着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萧子墨终于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将慕莘雪抱在怀里,起身向房间走去。 钗儿生怕这个男子对慕莘雪做些什么,想要跟进去。奈何扯着她领子的那个男子,力道极大,叫钗儿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小姐。”钗儿心中十分不喜欢这两个人。两人虽说长相俊美,但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披着羊皮的狼。 “有主人在,你家小姐会没事的。”龙魂对这个聒噪的小女孩儿也没什么好感,看着自家主子带着慕莘雪走进去江门关上,依旧面无表情。 “你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你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啊!”钗儿这次是拼了命的想要保护自家小姐,奈何她身为女子,还是个娇小的女子,哪里是龙魂的对手? 龙魂低头看着在自己手里挣扎个不停的钗儿,蹙了蹙眉。左手化作手刀,罗在钗儿后颈。 几乎是片刻,钗儿动个不停的身躯终于软了下来。龙魂将钗儿身子接住,看了看着四周,还是偶然间发发善心,将她安置在院子中的石桌上。 沉香缭绕,慕莘雪缓缓睁开眼,这房间里不知道是那种想的香料,闻着很是舒心。慕莘雪抬头呆呆看着帘曼,这确实是自己的屋子。 记忆在眼前渐渐回笼,慕莘雪记得自己在树下看蚂蚁,突然变得很冷,于是她抱紧自己的双腿,蜷缩在地上,但仍旧很冷。 最后冷的动弹不得,浑身是即将要冻裂的痛意,还有那种奇怪的肿胀感。最后钗儿跑过来,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最后慕莘雪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记忆回笼,慕莘雪猜测自己体内的应该就是那日萧子墨给自己吃的那颗药丸,只是没想到发作的会这么快。 身体中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杠杠的待遇,时不时的有那种难忘的痛意传来,慕莘雪没有开口呻吟,但也没有坚强到这个时候还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说说笑笑。 “你醒了。”听到这声音慕莘雪楞了一下,没有转头去看。 感觉到一只手伸到自己脖颈,随后以距离到拖着自己做起来。身后应该是被人点了枕头,身子慢慢靠上去后,慕莘雪这才看了眼萧子墨。 “没想到陛下会亲自跑来一趟。”慕莘雪开口说话,感觉到喉咙的痛意。血腥味止不住的上涌,接着喉口一甜。 这毒药后劲儿竟然这么大。 “你先别说话,把药喝了。”慕莘雪先看到萧子墨将药碗端在自己眼前,随后才闻到药的苦涩味道。 慕莘雪看着被自己吐的一被子的血,心里突然有点小窃喜,还好那药当时是被自己吃的,若是被司清源吃了,岂不是会更难受? “在想什么?”萧子墨见慕莘雪不搭理自己,反而笑得傻乎乎的,便将药碗拿回自己唇边,又吹了吹这才将它递给慕莘雪。 慕莘雪这次乖乖的接过来,山上残留的痛感还在继续,尤其是刚刚吐了一大口血,更是牵动了身上其他神经。 看了看那这碗中的汤汁,慕莘雪眉头也没蹙一下,一口都倒了进去。慕莘雪这辈子都没出过这么苦的药,好看的脸因为极度的苦,扭曲的不成样子。 萧子墨将药碗接过来,笑着说道:“忘记跟你说了,这药有点苦。” 嘴里的苦意还在继续,慕莘雪弯着腰,默默等着这苦劲儿过去。萧子墨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你夫君一直在寻找团子的下落。” 慕莘雪没有动弹,砸咂舌头,瞬间又哭的面目扭曲。 “他应该告诉你了,他找到团子的下落了。”慕莘雪没有动弹,分析着嘴里这药物的成分。 “他是个可敬的对手,我希望他能活着回来。”慕莘雪猛地抬头。 “你什么意思?” 萧子墨见慕莘雪激动的模样,脸上仍旧是那份笑意:“那地方是超出这片大陆的一个存在,我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慕莘雪还想在问些什么,却见萧子墨已经将药碗放在桌面上,转身准备离开。慕莘雪想要伸手去抓,一个重心不稳从床上摔落下来。 那人听到落地声似乎停了下来:“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体内的毒,一个月发作一次。今日是第一次。也就是说,以后每个月的今天,你需要找到我,否则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疼的视线模糊,只在一片白茫茫的光线中,见他越走越远。 “我希望他活着回来……” “超出这片大陆的存在……” 慕莘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什么是超出这片大陆的存在?团子究竟被送到哪里?司清源又找到了哪里? 难道是超出了这片大陆?另一个星球还是另一个时空? 慕莘雪觉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不知道萧子墨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迫在眉睫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硝酸钾,尽快将炸药的原型制造出来。 尽快得知团子的下落,找到司清源与团子才是王道。 “啊!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视线渐渐恢复清明,见钗儿正跑过来。慕莘雪借着她的力道渐渐站起身子。 萧子墨给自己吃的不知道是什么药,现在身子已经好多了。慕莘雪看了眼外面问道:“他们呢?” 钗儿撇撇嘴,似乎对这两人充满怨念:“他们刚刚走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她也没指望萧子墨会留下来,相反这个人离开这里,自己的压力会少一些。 毕竟整日与这种阴谋算计的人站在一起,心中实在是坐立难安。那种一簇一笑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路的日子,慕莘雪从心底里反感。 “我睡了有多久了?”慕莘雪被钗儿搀扶着坐在床上,慕莘雪看了眼刚刚被自己吐过的被子,有些嫌弃,于是向床脚的方向移动了下。 这些小动作钗儿倒是没注意,她将刚刚慕莘雪摔落下来打翻的东西归置好,一面回答她的问题:“小姐已经昏睡了快两个时辰了,刚才都快吓死钗儿了。” 第三百零四章:奇怪的石头 “两个时辰。”慕莘雪默默呢喃着,手无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胸口。她清楚地记得,当时身上的那股子冷意,就是从胸口的位置传出来的。 “小姐不知道当时你有多吓人,这初秋的天,小姐的身上竟然都是霜。萧公子给你吃药都喂不进去,最后还是用内力将你全身的霜都暖化,这才将药塞进去。” 钗儿说着说着就模糊了眼眶,哽咽了下后继续说道:“谁知道好不容易把药喂进去了,还是不行。萧公子就把你扶起来,说是要用内力帮助你吸收解药。” 钗儿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在慕莘雪坏里说道:“小姐这究竟是种了什么毒?钗儿从来没见过谁的毒性发作向小姐这么厉害的。” 慕莘雪揉了揉钗儿的脑袋,说道:“这不是病,是我从小就有的一种病,治了很多年了,一直根治,没想到来这里竟然又发作了。” “那萧公子是小姐很亲近的人么?” 慕莘雪想了想,看着钗儿哭的红彤彤的眼睛,说道:“他是我哥哥。” 钗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难怪小姐发病的时候,一直叫的都是萧公子的名讳。” 慕莘雪一愣:“我嘴里喊得一直都是他?” 钗儿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根本听不清小姐在喊些什么,后来把耳朵贴上去,才听清楚了,小姐嘴里一边又一遍喊得,确实是小公子的名讳。” 钗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慕莘雪一转移话题,她就立刻将刚昂的事情给忘了。 慕莘雪却若有所思。钗儿不知道这其中的种种坎坷与羁绊,不知道叫她差点被冻死的这种冰蛊,正是这个所谓的亲哥哥给她种下的。 而她现在与家人分离,包括她现在所做的这些今后会被天下人所谴责的事情,都是她的这个好哥哥所强迫做下的。 慕莘雪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说道:“钗儿,现在还有什么好吃的么?我饿了。” 钗儿一听这话。立马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我今天看到厨房好像有苦瓜,特别好吃,我现在就给你拿去!” 听到苦瓜,慕莘雪觉得自己口腔中的这股浓郁的苦味又开始作怪,她伸手阻止钗儿说道:“那个,有没有甜食?今天突然想吃甜的了。” 钗儿有些失落,看了看慕莘雪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我倒真的没注意,要不我去找厨房的张叔叔给你做吧。小姐想吃什么?” 慕莘雪可爱的眨了眨眼睛,说道:“随便吧,越快越好。” 看着钗儿转身就要快步走出去,慕莘雪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被子,说道:“对了叫人给我送一床被子过来。” 钗儿此时已经走远了,慕莘雪只听到她医生高昂的会应声,咧嘴笑了笑,回头看着自己床上被吐的都是血迹的被子,慕莘雪觉得格外心疼。 若是在以前,慕莘雪的这些血,怕是已经吸引来不少虫物。但是生了团子之后,慕莘雪才发现自己的血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受欢迎了。 她猜测可能是生了团子之后,自己的身体虚弱,常年靠药物维持,这才吊着一条命。也许正是吃的那些药物,将自己血液中的什么成分抵消。再或者就是将自己身体内的一部分血液都遗传给了团子。 但是这些再怎么猜测,也只是她的一个猜想。慕莘雪不愿意在看到这被子的惨烈模样,于是将它从床上拿下来,将染血的部分折叠盖上,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小姐,我现在可以进来么?”门外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慕莘雪猜想可能是送被子的人来了。 于是出声回应说道:“进来吧。” 门开了,果真见到两个小丫鬟模样的姑娘走进来,其中一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床格外精美的被子。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你们下去吧。” 那两个侍女头都不敢抬,听到慕莘雪的话,乖乖的退出去了。慕莘雪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那床被子,撇了撇嘴。 起身看着放在自己旁边的那个被子,想了想,我IE了防止钗儿回来看到这被子上的血迹,再一惊一乍,于是抱着这被子出了门,在院子里直接点了把火烧了。 慕莘雪抱着胳膊,看着院子里被火舌吞噬的几乎面目全非的被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小姐!” “小姐!”听到有人叫自己,慕莘雪回头,见钗儿正满头大汗的跑在前面,急冲冲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事。 慕莘雪疑惑:“怎么了?” 钗儿站在院子里,呆愣的看了看被烧得黑漆漆的一团,又看了看抱着胳膊满脸疑惑的慕莘雪。 “小姐你在烧什么?” “唔,我觉得房间里的杯子实在是太丑了,就想换一个。” “呜呜,吓死钗儿了,钗儿还以为小姐的房间失火了。”接触的习惯了慕莘雪才知道,柴尔这个丫头实在太喜欢哭,其二就是太粘人。 看了眼火势明显少了不少,慕莘雪顺着这被子产生的黑烟向上看去,这才发现在上空竟然聚集了不少的黑烟,远远看去,似乎还真像是起火了。 将钗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说道:“没事了,没事儿了,你家小姐是什么人?就算是失火了也能毫发无伤的逃出去!” “小姐你不要乱说!”钗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份勇气,竟然敢对着慕莘雪这么大声的说话。 慕莘雪暗自讪笑,说道:“好的好的,我不乱说。” 两人合力将火堆用尘土扑灭后,慕莘雪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哭丧着脸说道:“钗儿啊,我的饭呢……” 钗儿腾地一声站起身,快步向远处跑去:“小姐我去给你拿。” 慕莘雪默默坐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看着已经被烧得漆黑一片盖上尘土的土堆上,已经大大小小爬上了不少的小虫子。 深思。 廖凡翁的速度很快,没几日就将按找慕莘雪所说的那些奇怪石头。慕莘雪看着摆在面前桌面上的大块石头,拿在手里认真观察着。 这些石头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通体呈现一种诡异的黑色:“为什么他们都是黑色的?” 廖凡翁苦笑:“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就这样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心想要是刘佳在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些变异了的硝酸钾,到底能不能提取做成火药。 “恩,辛苦廖大人了,你现代人保护好这些石头,接下来的几天,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打扰我,还有替我找一些东西过来。” 慕莘雪拿起笔,沾了沾墨汁,在桌面的选址上快速写下来几行小字交给廖凡翁:“这些东西要尽快交给我。” 廖凡翁点了点头,小心地拿着那张纸,与慕莘雪道别后就离开了。 慕莘雪将那些黑的有些渗人的低头拿在手里反复观察着,从床底取出了一些工具,小心的将这石头砸开。 里面也是墨黑色。 惊讶的瞪大了眼,慕莘雪一咬牙,将心一横,小心的将这石头杂碎碾成粉末。若是在之前的那个矿洞里,是需要小心的提取的,但是今日廖凡翁给自己的这些石头,慕莘雪没发现这石头有什么多种成分,看着似乎只有这个黑漆漆的石头这一种成分。 怕是这东西到底能不能为她所用,还得等廖凡翁将她所需要的各种材料找到,经过实验之后才能下论断了。 慕莘雪卸下来的材料很容易找,是以廖凡翁很快就派人将东西搬进来。慕莘雪看着宽敞的屋子现在变得狭窄,知道自己的研究生活又要开始了。 按照自己的习惯将所有东西摆放好,对钗儿交代了下需要注意的事项,慕莘雪一道们,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离。 上次有了刘佳的帮忙,慕莘雪的实验进展很快,但现在只有慕莘雪孤身一人在奋战,怕是不关个一段时间,是出不去了。 慕莘雪将自己闭关在房间中,却不知道司清源正在海上经历着风浪。 司清源的眼线查探到,萧子墨很有可能将团子运送到一个不属于这片大陆的地带,那就是隔着汪洋大海的另一片陆地,也有可能是一片岛屿。 司情缘站在船的甲板上,他脚下踩得这艘船,已经是可以找到的最先进的船只,但想要跨过这片汪洋大海,也不敢抱多大的希望。 “赤炎。”司清源眯着眼睛看了看远方,入目依旧是一片汪洋,没有任何其他迹象。这是他第一次出海,要跨越所有人都不敢跨越的海洋,去寻找一片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大陆,司清源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主子。”很快一个穿着紫色外袍的俊美男子站在司清源身旁。 “咱们已经走了多久了?”司清源视线在这海面上来回扫动,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第三百零五章:九死一生 赤炎也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再次张开嘴时,嗓音也带上了一丝沙哑:“咱们已经在海上走了六日了。” 司清源听着这声音,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因为长久离开陆地而产生的生理反应,还是因为听到这个可怕的数字与自己即将面临的不知道的未来而恐惧。 司清源没有问话,赤炎便不会主动问些什么。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也许这也是他能一直留在司清源身边的原因。 司清源再深深看了眼早已经厌倦了的深蓝色海面,转身回到船内。六日了,他已经持续了六日这样的日子。 在陆地上她是一个可以主宰一切,自己或者是别人的生命。但是在这片汪洋大海上,司清源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 只有这简单的一船的人,在这片汪洋大海上随波逐流,不知道下一刻即将迎接的究竟是什么。 转身回到房间内,司清源体内不舒服的感觉才终于消退了些。顺势坐在房间内的床板上,司清源才终于有了种回到陆地上的感觉。 只是这不时四处晃动的感觉,提醒着他自己仍然在这汪洋大海上飘荡个不停。司清源觉得有些厌倦了,闭上眼睛,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仍旧是团子的容貌。 两人虽说是父子,由于某些原因,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毕竟血浓于水,团子是他亲生儿子,再加上慕莘雪心心念念的嘱托,死情缘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也是要将团子带出来的。 心里一番争斗之后,司清源睁开眼睛,里面满是坚定。左手习惯性的去抚摸右手手腕,却失望的只抓到一片光滑的肌肤。 司清源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处空荡荡的地段,那里之前一直带着慕莘雪的发带,但是出发前为了给慕莘雪传口信,将这东西当做信物摘下来送给慕莘雪了。 眼眸中带着一份失落,现在四下无人,司清源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视线落在桌面上一張已经完成了的画像。 这便是司清源闲着无聊时的消遣,司清源看着那画像上的绝色女子,感觉心都平静了下来。 他在脑海中回想着慕莘雪的容貌,想着她开心的时候,撒娇的时候,绝望的时候,以及初见时冷漠的模样,一幕一幕,一丝一毫,都潜藏在脑海中无法抹去。 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眉眼,司清源心中一痛:“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团子带回来,咱们一家人很快就可以团聚,雪儿,相信我。” 司清源一个人呢喃道,这便是他这段日子一直坚持的理由,还记得在这艘船上待了一天之后,开始出现的不良反应,呕吐,厌食,还有一切的一切。 就在司清源开始以为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开始濒临死亡的时候,是心中突然涌现出来的信念,叫他坚持了下来。 司清源叹了口气,房间里不分昼夜,大海上也没有设么自由可言,若是想要自己不背着无边的孤寂所逼疯,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 司清源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事情,只是坐在这样一处小空间里,会让人格外清醒,清醒地将所有以前经历过的事情都在脑子里回想一遍。 从出生到死亡,小时候学过的每一个技术,喜欢的每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都可以清晰地被想起来。 司清源这几日就想起来很多,但彻底的将这一切都过滤掉以后,司清源才发现,在慕莘雪出现之前,原来自己的生活一直都这么无聊。 原来自己生命中的颜色,就是有慕莘雪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开始被着色。司清源嘴角挂着笑意,开始回忆每一个与慕莘雪相处时的细节。 思考的久了,他就会拿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将两人人之间的故事都当做一幅幅的画作来展现出来。 有时候也会想起来团子,响起第一次见到团子的时候,他被慕莘雪当做婴儿一般包在布子里。 想起团子喜欢缠着他,用甜腻腻的声音唤他爹爹。 “爹爹。”司清源轻声重复着这话,这么奇怪的称谓,估计是慕莘雪教出来的。 司清源将落在桌面上的画像一章一章的找出来翻看,看到一个场景时,他手指一紧,心也跟着一痛。 那一幕是在晚上,有一座桥。慕莘雪一脸绝望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那些人。那些无情的人,她张着嘴巴,似乎在问什么话。 司清源手指在颤抖着,抚摸着慕莘雪那绝望的眼睛。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她在说:“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司清源脑海中的一根弦,蹦的一声断开了。紧跟着整个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向左面飞去,狠狠的砸在一面。 司清源想要站起身子,却发现根本站不起来。房间中的所有东西,也随着船体的晃动,开始散落在地板。 司清源眼眸一紧,冲过去将那散落的画作,抓起来塞在地板上的一个箱子里。随后像是面对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将它锁起来。 司清源将它放在床上,这才挣扎着抛出了房间。他要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司清源出了房门,来到外面,就被很烈的风儿与雨水打的后退了几步,将胳膊挡在眼前,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气,叫人觉得心中也跟着压抑起来。 “主子,您快回去!外面危险!”赤炎摇摇晃晃的跑过来,将司清源拉着就要往回走。 司清源挣脱开他的手,说道:“都给我稳住了!这场暴风雨持续不了多久!” 赤炎站在司清源身后,看着他坚毅的背影,默默发呆。海面上的风要比陆地上的可怕许多,带着一片巨浪,毫不留情的拍打在这个孤独的船体上。 船体随着这浪花在海中一个猛地震颤,司清源看到在甲板上控制船只的几名船员,尽数随着这力道跌落在海里。 还不等人喘息,这无情的浪花,又一次拍打在船体上,这一次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将司清源的耳朵险些震聋了。 司清源隐隐约约听到睡在大声喊话:“船漏了!船漏了!快逃啊!” 司清源心中一颤,赶忙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买进门,上方的什么东西就猛地砸了下来,与此同时,身边的船板竟然被浪花给打碎了,巨大的带着咸味儿的海水直直打进来。 司清源顾不得这么多,硬是冲到了床上,将那个保存的完好的宝贝箱子抱在怀里,随后巨大的海水将他吞噬。 司清源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会被海水冲向哪里,只知道死命的抱着怀中的那个盒子。感觉应该是被冲到了深海,因为司清源已经感觉不到那巨大的海浪。 海水变得静谧,司清源感觉到自己肺里的氧气已经被耗费光,呼吸开始变得吃力。随着氧气的缺失,力气也变得稀薄。 司清源不知道在海里飘荡了多久,喝了多少海水,只知道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身上的力气也开始耗光。他卖力睁开眼睛,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群花花绿绿的水蛇弯曲着游向自己。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抱紧怀中的盒子,抱紧。 海面上的狂风巨浪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大亮时,昨晚咆哮着的海面,此时已经是一片平静。 而在这片海面上飘荡了好几日的船只,也在昨天夜里的狂风暴雨中消失不见。看着这平静随和的场面,谁又知道它究竟吞噬了多少无辜的冤魂? “清源?!”慕莘雪惊呼一声,猛地从桌面上抬起头。看着四周这熟悉的凌乱的桌面,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慕莘雪渐渐冷静下来,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阵凉意。叹了口气,昨夜做噩梦了。梦到司清源在水面深处向自己伸手。 慕莘雪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他的手,却怎么都够不到,只看到司清源失望的被什么东西拉扯进入深海中。 慕莘雪觉得心中格外不舒服,也许是这个噩梦带给她的附加情绪。将钗儿叫进来,慕莘雪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定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所以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慕莘雪将自己的心神放松在浴盆中,闭上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水缓缓流动,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她的肌肤。 舒服的很。 慕莘雪静静在浴盆中放松身子,这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慕莘雪知道这是昨天夜里实验时,留下的味道。 之前与刘佳一起合作时,进展很快,但是现在到了自己孤军奋战,进展几乎是零。慕莘雪开始在脑海中总结着昨日的经验,开始细细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第三百零六章:成功近在咫尺 慕莘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浴桶的边缘,口中喃喃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分量应该对呀,为什么就是炸不起来呢?” 慕莘雪细细思索着,将自己全身所有的脑细胞都运作起来:“分量确实没问题,那么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呢?” 慕莘雪闭上眼睛细细回忆着,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浴桶,脑海里闪现了什么,手指在空中一顿。慕莘雪整个人激动的都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幸亏慕莘雪洗澡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侍候,否则现在一定将钗儿吓坏了。 “所有东西都没问题,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硝酸钾的颜色。就是因为颜色不同,所以这一份硝酸钾里面多出了什么东西,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计量,应该是与之前的不一样的。” 慕莘雪瞬间就来了干劲儿,随意拽来一件衣服穿上,就坐在桌子旁,开始了崭新的研究计划。 若是说起来慕莘雪最喜欢的,说的做的次数最多的,恐怕就是看星星。而说起星星,怕是除了漠北,就是南疆的星辰最为漂亮了。 萧子墨站在皇宫最高处,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仰头望着星辰。今日他心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很烦恼很乱,就像是三千发丝一同纠缠在一起,将自己的心脏紧紧缠绕。 那种挣脱不开的感觉,叫他几乎窒息。他记得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星空,星空背景是黑色,一望无际的黑色会叫人将心胸放的宽广,上面的点点星辰,会叫人心中明亮。 这两者结合起来,你就有了继续向前的动力。 萧子墨此时就依照她说的去做,这秋天的夜晚还真有些凉意,但对于习武之人,不算得什么。 昨夜下了一整月的雨,而司清源的船,若是没猜错的话,在那片海面上若是没有靠岸,怕是没有那个机会得以保全了。 这两点无论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司清源都没有什么存活的希望。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在岛屿上活过来,那么那些人也不会轻易就将这个人放回来。 萧子墨心情平静地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感觉心中的烦恼丝确实被理顺了不少。派去看着慕莘雪的人传来讯息,说是这个小女人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出门。 所有吃穿用度,都有一个小丫鬟亲自侍候着。萧子墨细细思考着,这个小女人也终于关心起自己儿子的死活来了,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努力了。 在月光下将一张纸举起来在头顶,萧子墨看着上面的鬼画符,淡淡笑了。这个字,确实是所有人都不认得的。 不,似乎在这片大陆上,除了写出来这个东西的人以外,还有一个人能够看得懂这些文字。 萧子墨眼前闪现了一耳光模样清秀的小女子的容貌。那人就是荼楼的老板娘。这个老板娘确实挺奇怪,为人大大咧咧,与一般深闺中的女子不一样,与江湖中的女子也有些差别。 这个女人虽说豪爽,三是嘴里吐出来的话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倒是与慕莘雪有时候有些相似了。 这个人身上没有功夫,只有些多余的钱财,竟然在一个混乱的地带,建立起了一座有名的荼楼。 而这个老板娘没有任何势力,却没有人敢上门来挑事。这一点也是萧子墨心中所疑惑的,这也是他没有对刘佳动手的其中一个原因。 萧子墨觉得有些头疼,本来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是自从接触了慕莘雪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岑风澈甘愿放弃了自己的地位与权势,与一个命不久矣的小姑娘隐居山林。唐唐一代战神司清源,竟然一次又一次改变自己的计划,最后甘愿放弃自己所到手的一切,冒着生死去寻找一个莫须有的孩子。 “哗啦啦。”思绪正在继续,便有雨点落在自己身上。萧子墨被惊醒,疑惑的看着天上,刚刚还明亮的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云密布。 这雨说来就来,萧子墨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直直的眼睛看着这雨水落下来。落在手掌心,落在昂贵的衣服上,落在眼睛里。 话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凡事都需要经过一番思量,畏手畏脚。 这种日子在看过慕莘雪的生活后,会让你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糟糕透了,萧子墨曾经无数次望着慕莘雪的背影,不得不说,他在内心中还是嫉妒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 无数次死里逃生,之后依旧活的潇洒,这会叫他觉得自行惭秽,抬不起头。 “哗啦啦!”与声越来越大,雨点砸在脸上,叫人感觉到一份痛意。萧子墨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着人性一回。 这种从心底而来的兴奋,叫人觉得刺激,萧子墨甚至能够感觉得到灵魂都在颤抖。那是一种叫嚣,是一种积怨已久的愤怒。 萧子墨第一次,嘴角挂上了一份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笑意刚刚绽放在嘴角,萧子墨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被人抱着离开这处制高点。两人身影还没离开这里多久,天上一声闷雷,将萧子墨震得清醒了。 他回头看着刚刚自己躺下的地方,那片干燥的空间,很快被这大雨打湿,就像这座皇宫,看着虽然金碧辉煌,但实质上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地狱。 萧子墨看着那片地面在自己的视野中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隐匿在黑暗中。被龙魂待会寝宫后,萧子墨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片刻的宁静后,萧子墨换上一身黑色的睡袍,坐在寝宫的长桌前,看着上面又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奏章,认命的一本一本翻看起来。 这就是皇宫,这就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再多的苦怨,再多的不甘,都得在一眨眼之后咽回肚子里。 窗外雷雨声大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与无奈,在这个平凡的雨夜中活成自己的模样。或许不喜欢,或许喜欢,但这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斗转星移,这哗啦啦的雨夜不知在何时停止了,晨光初晓之时,太阳再次升起,阳光洒落大地,将昨夜不为人知的笑眯眯都蒸发在那雨水中。 慕莘雪感觉到眼前刺眼的阳光,眯起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整个人从桌子上爬起来,看着面前桌面上的一个看不出模样的东西,慕莘雪嘴角挂上了笑意。 昨天夜里,她将第一包炸药实验成功了。可惜威力不够,但这个开始已经叫她欣喜。慕莘雪看着满地用英文记录着的图纸,双手几乎在颤抖。 基本的模型既然都已经设计出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不停的调整其中的分量与成分,相信一定可以制作出来想要的炸药。 慕莘雪将这成果小心翼翼的装好,换上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头发随意的束上,就这么简单的出了门。 钗儿伸着懒腰站在院子里,见到慕莘雪时简直像看着怪物:“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慕莘雪嘴角抽搐了两下,看着这个臭丫头的样子,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似乎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慕莘雪伸出手掌拍了钗儿的额头,但是当手拿下来的时候,慕莘雪便彻底傻眼了,钗儿的额头上,竟然留下了一个黑黑的手掌印。 慕莘雪一愣,看着自己漆黑一片的手掌,想着应该是昨晚不小心弄到手上来的。慕莘雪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有一个计策慢慢形成。 “哎,钗儿别动!”慕莘雪视线紧紧盯着钗儿脸上某一处。钗儿见慕莘雪这模样,似乎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自己脸上,于是干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慕莘雪见钗儿面上的神色,心中早已笑开了花。缓慢地靠近钗儿的脸,慕莘雪神秘兮兮的拿自己的手在钗儿脸颊轻轻一擦,果真一道黑色的痕迹便出现在钗儿脸颊。 慕莘雪觉得单手实在没乐趣,尽量用正常的语气与钗儿说道:“别动啊,千万别动。” 余光扫了眼钗儿脸上的恐惧表情,慕莘雪嘴角微微上翘,双手在钗儿脸上轻轻擦拭着,不多时,那脸颊左右便各多出来三条小胡须。 慕莘雪向后撤了几步,钗儿本就生的可爱,再加上这三条胡须,竟然多出来一些不同的美感。 慕莘雪此时终于忍不住笑意,轻声呵呵笑了两声,对钗儿说道:“钗儿。” 钗儿疑惑的抬头,看向慕莘雪:“恩?怎么了小姐?” 慕莘雪却呲着呀,在钗儿小小的鼻子上轻轻一点,那可爱的小鼻子上就多出来一个远远地黑点,慕莘雪笑着后退着抛开:“钗儿小花猫。” 钗儿一愣,见到慕莘雪手上的一片漆黑,又想到刚刚慕莘雪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钗儿疑惑的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果真见到手上的黑色痕迹。 钗儿气愤的跺了跺脚,看着慕莘雪跑开的方向吼道:“小姐!” 第三百零七章:流水悠悠时光悠悠 时光悠悠,流水悠悠,转眼间慕莘雪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半月有余。深秋的风儿已经带了些冷硬。 钗儿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房门方向的,那扇门依旧紧紧关着。钗儿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清晨起床后,打上一大木桶的温水送进去给慕莘雪沐浴,其次就是将一日三餐按时按点的送到房间里。 这半月来,每每钗儿走进去,大多数时间慕莘雪都在捣鼓她那些叫人看不懂的黑白粉末,少数时间趴在桌子上蹙眉睡着。 钗儿有些心疼慕莘雪,但奈何自己帮不上她的忙。每次出了事情,都只能干站在这里瞎着急。 “哎。”谈了口气,钗儿摇摇头转身离开。这段日子的锻炼,钗儿已经从一个糊涂的小丫头,长成了能安稳处事待人的大丫鬟。 慕莘雪护短,不愿意叫任何人劳逸钗儿。钗儿除却每日除了送送水,送送饭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是闲暇下来的。 钗儿看了看天色,转身打算离开时,屋子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巨大的响声,随后一股热流向钗儿扫过,最后消散。 钗儿再不管的慕莘雪交代过的工作时间不准随意进来的命令,将门推开就看到了了一地狼藉。 钗儿觉得心都在颤抖,是现在屋子里扫视着,破碎的桌椅,床被,一片焦黑。 “小……小姐?”钗儿尝试着叫了声,这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空灵,但就是不见人回答。 钗儿撞着胆子,向里面走了走,洁白的鞋子触碰到地面上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钗儿顾不得这么多,她实现在地面上扫视着,没有发现血迹,没有发现什么断胳膊断腿的。 “小姐?”钗儿带着哭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进来送饭的时候,明明还见到了活生生的小姐啊? 为什么现在这一声爆炸声响了之后,小姐人就不见了呢?难不成被炸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呜呜呜,小姐你怎么不要钗儿了?”钗儿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遇到这种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自然只有哭泣着一条路了。 “咳咳咳。”慕莘雪突然醒过来,感刚刚事情发展得实在太突然,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被这股猛烈的力道给震飞了。 若不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是趴下来,现在怕是早已经断胳膊断腿了。 慕莘雪现在耳朵还被震得耳鸣个不停,但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极小的有人哭泣的声音。慕莘雪尝试着站起身,刚刚被那力道撞飞在墙壁上,若不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水泥钢筋,她现在一定站不起来。 慕莘雪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地上哭的伤心的钗儿,向问一句怎么了,但现在嗓子疼的厉害,应该是刚刚的烟灰冲进喉咙里了。 慕莘雪无奈,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拍拍钗儿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单单说出来这几个字,慕莘雪的喉咙已经痛的想哭,再也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了。但仅仅这几个字就已经够了。 钗儿惊讶的看着慕莘雪,愣了两秒中,之后是一声堪比那场爆炸的女高音:“啊!小姐!小姐你没死?” 慕莘雪觉得不仅耳朵听不到了,就连眼睛都有一点简单的失明。慕莘雪扶着额头换了两秒钟,终于见到钗儿正站在自己面前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这些什么,但具体的话,她是听不清楚的。 慕莘雪忍着痛意,也不管钗儿能不能听到,自顾自说道:“钗儿,有没有好吃的?我还好饿。” 钗儿一开一合的嘴巴,终于止住了。再开口说话的时候,慕莘雪终于听到了一些:“好的小姐,你现在这里……咱们去别的房间,然后我给你找些吃的来。” 慕莘雪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确实有些惨不忍睹,甚至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慕莘雪在刚刚的冲击中将腿摔折了,现在只能在钗儿的搀扶下,一点一点的向外走。 没走一下都是锥心的疼,慕莘雪龇牙咧嘴,硬是不发出一声哼哼声。倒是钗儿在耳朵边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慕莘雪听着耳边的兮若蚊蝇若隐若现的唠叨声,甚至有一些窃喜,好在现在耳朵听不清了,否则被钗儿又得听好生数落一番。 钗儿是个细心的丫头,见慕莘雪腿脚不好,就就近找了个可以避风的房间,将慕莘雪安置在里面,说道:“你先在这里待着,等着我叫人来。” 慕莘雪点了点头,吐着舌头笑了笑。钗儿叹了口气,转身跑开了。 钗儿走了,慕莘雪的耳朵根是彻底的清静了,倒也有时间好好打量下这间房间的部署,这房间内的东西都很简便,基本上都是一些生活上必须用的东西。 实现从左面转移到右面,这才从桌子上发现放着什么东西,慕莘雪好奇,忍着痛拖着一条腿走过去。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已经走了一脸的汗。 但也终于看清楚桌面上放着的是一支做了一半的钗子。慕莘雪好奇的将钗子拿在手上,这是她见过最简单但是却精致的钗子。 淡淡的酒红色珠子,被细心的镶嵌在一株木头刻成的钗柄上,虽然简陋,但简单,大气,倒是很符合慕莘雪的口味。 慕莘雪将那钗子拿在手上认真把玩着,可以看得出来,这钗子还没做完,因为木头上的花纹显然是不完整的。 慕莘雪细细打量着,这个屋子的主人似乎想刻一只凤凰出来,但现在还只是一个雏形。那个红色的珠子,正好是眼睛的位置。 “凤凰。”慕莘雪轻声呢喃,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嗓子受了伤,疼的她红了眼眶。慕莘雪长了记性,不敢再说话,但是心中却止不住的欣喜。 “枝丫。”门开了,慕莘雪小心地将手中的钗子放在桌面上,便见到那人加快了速度走来,原来是钗儿。 随着钗儿一起进来的,还有她手中飘荡着的香味。慕莘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面欣喜,光是闻着这味道,就知道一定好吃。 慕莘雪先拿起托盘上的茶水,倒了一杯狠狠地灌进自己的喉咙,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钗儿不动声色的将桌面上的钗子取走,慕莘雪自然不会错过,眼中闪过一阵诡异的光芒,面上倒也不表现出来,拿起钗儿给自己准备的碗筷,饿狼扑食一样吃了起来。 钗儿站在一旁,看着慕莘雪的模样,无奈笑一笑:“小姐你慢点吃,慢点吃。” 慕莘雪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吃到热乎饭菜了,似乎每次想起来饿了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冷却了。这段时间下来,好端端的胃,硬是被饿得得了毛病。 见慕莘雪吃的噎到了,钗儿就会走上前给她到杯茶水,慕莘雪喝了之后继续吃,等将碗筷放下时,盘子已经见底了。 慕莘雪看着钗儿打扫残局,扫了眼她的袖口。趁她不注意,将那柄簪子抢来拿在手中。钗儿见到慕莘雪手中的物品时,红着脸将她抢回来,说道:“小姐你则呢拿人家东西。” 慕莘雪笑笑,看着钗儿真心夸赞道:“天,这原来是钗儿做得。原来钗儿才是深藏不露,藏这么个本领,都不告诉我。” 钗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看着手中的钗子似乎在怀念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做钗子的本事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但是父亲遭奸臣所害,蒙冤入狱,我也被贬为丫鬟。父亲做钗子的手艺很厉害,可惜我只学了个皮毛。” 慕莘雪还是第一次听钗儿说起自己的事儿,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钗儿时,钗儿还是个糊涂的小丫鬟,哪里知道竟然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 “钗儿也可以继续将你父亲的手艺发扬光大,将你们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发扬光大。我就觉得钗儿的钗子做得很好看呀,我很喜欢。” 慕莘雪从钗儿手上拿起那枚钗子,眼中的喜爱是不加掩饰的。慕莘雪只当钗儿是她的小名,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小丫头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而为自己取的名字。 “好了,就顾着说我了,都快要忘了正事儿。”钗儿擦擦眼泪,打破了这份沉默,起身将餐盘端出去,门打开时,外面走进来一个老者,老者佝偻着背部,缓慢走进来。 老者身边跟这个小丫鬟,乖巧的拿着一个箱子。慕莘雪猜测应该是老者治病用的箱子。钗儿将托盘交给外面站着的小丫鬟,随后折身回来,站在慕莘雪身旁。 “小姐你都哪里不舒服?快和大夫说说。” 慕莘雪笑着看着钗儿,淡淡开口说道:“右腿,背部,嗓子,耳朵。” 老者看着慕莘雪一惊,慕莘雪苦笑,不是她有意要这么高冷的,多说一个字,嗓子就疼的要命。 慕莘雪每见那大夫在纸张上写下一个药名,心就跟着颤抖一下。 第三百零八章:生灵涂炭 慕莘雪每见那大夫在纸张上写下一个药名,心就跟着颤抖一下。但在怎么颤抖,也阻止不了这大夫的敬业精神。 嗓子腿上的伤都还好,但后背上的伤势,就不能那个大夫来看了。所幸这大夫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懂些医术,两人在房间中拉上帘曼,有这个小丫头为他伤口上药。药膏凉凉的,擦在伤口上很舒服。 小丫头为慕莘雪上药的时候,慕莘雪竟然默默睡着了。钗儿知道慕莘雪的劳累,便没有打扰她。 送走两个大夫,将药方带着为慕莘雪熬了些药。看着这浓的有些诡异的汤汁,钗儿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抖了抖。 别说慕莘雪这样不喜欢喝药的人了,就是不怕喝药的人,见到这么浓郁的药汁,看到这诡异的颜色,也会胆寒。 钗儿拿着药碗走到房间,正要开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声音,这声音不属于慕莘雪,属于一个男子。 钗儿这道为难了,想着以慕莘雪的能力与性格,若是这个男子对她有威胁,那么她总有本事在保命的前提下,将求救的讯息传达出来,何况还有那么多厉害的高手在暗处保护她。 钗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便决定在门外等候。 实际上钗儿的猜测是对的,慕莘雪房间中与她一起交谈的,是赤炎。 赤炎是司清源的心腹,慕莘雪自然不会怀疑他的忠诚。慕莘雪坐在床沿,垂着头,似乎思考着什么。 良久,她头也未抬,闷闷问道:“那么关于团的信息,你有几成把握?” 赤炎思索了下,开口说道:“五成。” 慕莘雪觉得心中悲凉,为了这五成的把握,她的丈夫葬身海底。两侧的手指紧紧握着,慕莘雪心中的恨意滚滚翻腾。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慕莘雪尽量叫自己的声音听着平和一些,终于抬起头,看向赤炎。 赤炎惊讶与慕莘雪眸子中的血红色,但也只是稍稍一愣,便反应过来,轻声说道:“主子出发前与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努力活下来,然后来到你身边……保护你。” 慕莘雪身子一颤,泪水终于止不住了。她只是个简单的女人,在爱情上大家都没什么不同,谁又能阻止她流泪呢? 两人谁都不说话,慕莘雪默默流泪,两人间缓缓流淌周旋着的,是一阵低气压。谁说过想要探究悲伤的尽头。慕莘雪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哭泣,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伤心,直到今天。 差不多将心中的悲伤情绪都放走,慕莘雪用袖子将眼泪擦干,嗓子依旧是撕裂的痛。但她仍坚持看向远方,眸子中是叫人胆寒的颜色,叫赤炎也一惊。 “萧子墨,这两份仇,我会加倍偿还在你身上!” 站在门外等候的钗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一闪而过,叫她身子一抖,险些将手中的汤药都撒掉。 拍了拍胸脯,钗儿口中不住喃喃道:“真是好险,好险。” “进来吧。”钗儿转头看了看里面,一手开门,一手端着托盘走进去。没办法,慕莘雪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只要了钗儿一个丫头。 这件事情钗儿不知道暗地里有多欣喜,好几次都从梦中醒过来。走进门后,发现一个男子正站在屋子里。 钗儿只是简单的顿了一下步子,随后便恢复了常态。将那碗药,送到慕莘雪面前,说道:“小姐,把要趁热喝了吧。” 慕莘雪看了眼碗中黑漆漆的药汁,应该是新汇总极度悲伤的情绪在作怪,竟然想也未想,就将整晚的药汁都倒进了嘴里。 钗儿心中大惊,赶忙将托盘上的蜜饯递给慕莘雪说道:“小姐,快吃些蜜饯。” 慕莘雪摇了摇头,感受到苦涩在嘴里蔓延,但是这极度的苦涩,竟然都掩盖不住她心中的悲伤。 本来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慕莘雪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钗儿见自家小姐这般伤心,但自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 将药碗与蜜饯放在一旁的桌面上,走回来时,那双简单清澈的眸子已经变得复杂得很:“钗儿知道小姐来头不小,也知道小姐看上钗儿,叫钗儿来服侍您是钗儿的服气。小姐对钗儿很好,但是钗儿也想尽力回报小姐。每次钗儿见到小姐陷入困境无助的时候,钗儿内心都很自责。是钗儿能力不够,保护不了小姐。” 钗儿说道这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泪水将脸上的妆都哭花了。慕莘雪抬头看着这个中心的小丫鬟,没有说话。 钗儿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哽咽了两句,便将脸上的泪痕擦干,继续说道:“钗儿知道自己跟着小姐的时间不长,对小姐了解的也不多。小姐有很多江湖上的好朋友,可以帮到你。钗儿虽说什么都不会,只知道打杂做饭梳头洗衣服,但钗儿也想为小姐分担。像今天小姐这么伤心,钗儿看着也很难受,但是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身孩子是小姐威慑么这么伤心都不知道。” 慕莘雪被钗儿说的也是眼眶一红,将她抱在怀中说道:“怎么会呢,钗儿时我最好的丫头了。” 钗儿终于放开了哭,慕莘雪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如果不信任你,我不会留你在我身边。我只是不想将你放在危险里。” 慕莘雪叹了口气,看了看赤炎,说道:“你和赤炎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自然信任你们。既然都进来了,咱们就商量一下计划吧。” 钗儿将头猛地抬起来,看着慕莘雪问道:“什么计划?” 慕莘雪笑了笑,这个迷迷糊糊的小丫头终于又回来了:“当然是离开的计划。” 钗儿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因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彻底不知道应该在呢么办了。 慕莘雪知道钗儿的身世凄苦,放柔声音说道:“离开之前,我还要从廖凡翁那商量后续的事情。” “我手上现在掌握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将图纸化为两份。一份放在赤炎手里,一份放在我身上。记住,如果到了关键时刻,或者是走上绝路,一定要将这份图纸销毁,绝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收礼。”慕莘雪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紧紧落在赤炎身上。这份图纸是炸药的设计图纸,若是落到图谋不轨之人的手中,那人又恰巧有一些能人异士,那么慕莘雪的成果就会泄露,到时候造成的就不是什么简单的生灵涂炭了,简直是人间惨景。 慕莘雪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我怀疑咱们回去的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阻挠,所以咱们行事切记要低调。” 慕莘雪脑海中细细计算着时日,有赤炎在身边,有有司清源的实力在后面保护他们,慕莘雪心中自然是有底的。 但若是将这份图纸交给萧子墨,一定会被他大肆的发觉,最后用在战场上。慕莘雪想到那时候的世界,心中就无线悲凉。 她不是个善人,但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么多无辜百姓会因为自己的一张图纸,流离失所,这天下会因为自己的一份设计,生灵涂炭,哀嚎遍野。 慕莘雪紧紧闭上眼睛,她这次之所以选择走路回去,就是想再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再认真想一想自己的决定。 将需要的东西交代下去,慕莘雪将自己关在房间中,等待时间的流逝。身上的伤势还在隐隐作痛,但却不及心中的千分之一。 一夜无眠,第二日慕莘雪将自己打理好,叫钗儿给自己输了个简单的发型。待钗儿停手后,慕莘雪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头上正带着一个好看的素色钗子。拿钗子的模样正是一直偏偏欲飞的凤凰形象,在慕莘雪的头上,宛若真的站着一只红色眼睛的凤凰。 钗子并不算金贵,材质主要是木头,只有上面那个红色的主子还算宝贵。慕莘雪好看的手放在钗子上,语气中带着惊奇:“这个钗子……” 钗儿笑着说道:“这个钗子啊,本来说就是钗儿做给小姐的。小姐对钗儿这么好,钗儿又没什么本事,就只能做一些这些小东西来送给小姐了。” 慕莘雪左右转了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这钗儿可真是应了自己的心思,无论是做出来的钗子还是为自己数的头发,都做到了她的心坎里。 “这个钗子啊,就是有人化是个金定子,我都不卖。”慕莘雪笑着说道。 钗儿腼腆笑着,慕莘雪看着那笑容,心中也跟着暖了起来:“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钗儿疑惑:“小姐已经送给钗儿很多了,钗儿不能再要了。” 慕莘雪却神秘笑了笑,从怀中取出来一张老旧的纸张。钗儿看着那纸张,红了眼眶,那是她的卖身契。 从房间出来后,慕莘雪带着钗儿到提前约定好的地方,那里赤炎早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三人相视一笑。 第三百零九章:生灵涂炭(二) 坐在马车上,慕莘雪看着外面的景致,心情莫名平静。深秋的风已经带上了些恶意,吹得人脸生疼。 马车晃晃悠悠已经走了几日,慕莘雪难得有时间看看这大好河山。带着一份无法言明的感觉,眼眸深沉。 及人虽说坐着马车,但行走速度却是极慢的。赤炎看得出来慕莘雪心中的烦闷,于是将马车架的极慢,这样可以给慕莘雪留上一定时间思考。 昨日里慕莘雪与两人说明了自己的状况,同时也告诉两人,自己身上的毒性,一个月发作一次。因此赤炎同时也明白,要将速度掌握在半个月之内到达南疆。 悠悠达达走过了一段路程,越往南,慕莘雪发现人们就越冷漠,战争的痕迹也就越深刻。几人曾走过一段满是尸体的腐烂地带。 战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可惜有些尸体仍然没有人来认领,甚至也没有人将这些尸体处理。以至于到了现在,巨大的腐烂的味道几乎叫人窒息。 “小姐,要不咱们从别处绕过去?”钗儿用手帕将鼻子捂上,有些为难的看着外面的景象,这些真的是她见到的最恐怖的一个场景。 甚至是比那日见到的慕莘雪杀人手法还要恐怖得多。 慕莘雪点了点头,但说到:“必须要绕着走了,但是走之前咱们需要做一些事情。” 钗儿与赤炎疑惑的看着慕莘雪,慕莘雪却眸色深沉的看着外面,终于是叹了口气。 “如何?”慕莘雪坐在马车上,看着已经绕着这片地区走回来的赤焰问道。 赤炎蹙着眉,将脸上慕莘雪为他做的简易的防护罩取下来,说道:“已经都看过了,着周围没什么农田与人家,就是一片巨大的草场。” 慕莘雪想了想,继续问道:“都确定了么?周围有没有什么容易点燃的物品?干草什么的。” 赤炎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一片草场,现在深秋都已经枯萎了,要是点火,恐怕得辽源。我顺着远处看了看,这里没有什么人家,即使有,也很远了。” “不行,远处只要还有人家,就有危险。咱们要解决这些尸体,还是得另想办法。这样,咱们先绕过去看看远处人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把火都烧了,但是要防火还要取得百姓的帮助。” 赤炎点了点头,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方圆几百里,只有这个方向有一个村子。” 慕莘雪看了眼钗儿,率先走上车,说道:“那就先去那里。咱们正好也找点东西,跟这些尸体解除了这么久,难免会染上些什么。” 赤炎见两人都上车了,便驾车向刚刚手指的方向走去。赤炎办事很有效率,买的马匹也是上等马,真正跑起来,速度还是不错的。 很快到了远处看到的村子,赤炎将车停下,慕莘雪在钗儿的搀扶下下了车。三人对视一眼,由赤炎打头阵,一起走进去。 站在村门口,就发现这村子气氛很奇怪,走进去了,发现更叫人不舒服了。慕莘雪看着村子里,若是按照正常的村落来说,每家每户的门都应该是敞开的,再者这村子里干净得很,甚至是连一个板凳都没有,更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慕莘雪疑惑,已经在这里走了这么久,硬是一个大活人都没看到。带着心里的疑惑,敲了敲一家紧闭的房门。 “请问有人么?”慕莘雪扬了扬声音,大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沉默,停顿了些许,慕莘雪将门一推,很容易就开了,同时迎接她的是满面的灰尘。 慕莘雪背过身,用胳膊护住抠鼻,待着灰尘都消失后,慕莘雪才看进去。没有人,屋子里空荡荡的。 慕莘雪迈步走进去,看了看这里面的情况,发现一些大一些的物品,像是床被,桌椅都还在,但是却找不到金银与粮食,看样子应该是举家都搬迁了。 慕莘雪又走到对面一家,发现也是同样的情况,与赤炎对视一眼,慕莘雪吩咐道:“我和钗儿走着面,你走那面,咱们一个时辰后在村口集合。” 赤炎点了点头,慕莘雪就带着钗儿走了。可惜的是将所有的房间走找了一遍,到最后干脆都不用敲门了,直接将门踹开,可惜一直走到最里面,还是找不到一个活人。 看了看时间,约莫着也快一个时辰了,慕莘雪开始带着钗儿往回走:“就算是所有人都搬走了,但是这个村子里为什么会连一个生命都没有呢?” “我也正奇怪这个呢,就算是人走了,也不会将这里所有动物都带走,况且看这些情况,村子里的人应该不是有预谋的走得,甚至走的时候很慌忙。若是大一些的家畜,毛啊狗啊什么的,根本来不及带走吧。” 慕莘雪看了眼钗儿,继续说道:“总之这个村子很奇怪,咱们先到村口,看看赤炎那里怎么样。” 拆儿点了点头,快走几步跟上慕莘雪的脚步。不知不觉间踢了速度,很快就看到村口。慕莘雪远远就看到赤炎,于是走过去,问道:“情况如何?” 却见赤炎脸色有些不对,看着慕莘雪说道:“我发现了一个大型的火葬场。” 慕莘雪疑惑:“大型火葬场?” 赤炎点了点头,将自己看到的金属说给慕莘雪听:“我顺着村子的方向一路往前走,最后在一个露天广场上发现一个巨大的圆台,元台上都是没有烧干净的骨头,有人的,还有畜生的。” 即使是慕莘雪听到这个,也蹙了蹙眉头,再看钗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样就可以解释的清楚,为什么这里一条生命都看不到了。”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咱们来晚了,瘟疫应该已经蔓延到这里了。” 随后抬头看了看赤炎问道:“方圆百里除了这里,还有别的村落或者树林么?” 赤炎摇了摇头,说道:“只有这个一个。” 慕莘雪看向几人来时的方向,说道:“自然如此,咱们放火就方便多了。若是再这么耗下去,怕是这瘟疫扩散的范围会更广。” 几人加速回去刚刚那片战场,简单做了一些准备,随后一把火,将这个渗人的修罗地狱场一把火烧了,看着这大火卷着腐烂到叫人范围的人们尸首,开始肆意的扩张开来。 几人终于沉重离去。 车上慕莘雪对外面的赤炎吩咐道:“赤炎将马车开的快一些,咱们现在急需要到达附近的城镇上,咱们与瘟疫接触了这么久,就怕身上会传染上什么。” 赤炎没有答话,但是这马车行进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慕莘雪从自己怀里翻番找找,最后找出老一个小瓷瓶,到出来两枚药碗递给钗儿说道:“你先把这个吃了,咱们这里你的体质最弱,怕是会被那瘟疫传染上。咱么坚持到县城里,买一些克制瘟疫的药,就安心了。” 钗儿看着慕莘雪手心上的两枚药丸,知道慕莘雪说的都是事实,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儿拖慕莘雪的后腿,所以乖巧的将药都吃了。 看着钗儿将药咽下去。慕莘雪这才将视线转移开来,看着前面说道:“看样子这场瘟疫应该很久之前就爆发了,战争还真是伤人,不仅落得人尸骨无存,死在异乡,最后连附近的居民都连累的有死无生。” 钗儿知道慕莘雪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她也同样。但是她实在是找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来安慰慕莘雪,于是只能沉默着。 马车里一片安静,外面的赤炎本来就话少,现在更不可能以一个人在外面自说自话,所以几人只能听到外面马儿的马蹄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这深秋的鸟叫声,再过了不久,就听到熙熙攘攘的人声。 慕莘雪松了口气,知道应该是快到了。在里面对赤眼说道:“赤炎咱们先去药铺。” 同样没听到赤炎的回答声,但是两人知道,赤炎现在一定朝着医馆的方向走了。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多不多话,但是却每件事情都能做得有理有条。 马车停下后,慕莘雪先走下来,随后将钗儿搀扶下来。自从出了那个衙门后,慕莘雪就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对待钗儿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丫鬟。 真的做到了那天慕莘雪对钗儿所说的,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谁都可以劳逸的丫鬟,你是我的妹妹钗儿。 慕莘雪想了想,似乎想到什么,说道:“若是你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大可以跟着我的性,叫慕钗。” 那日钗儿心中激动良久,她看着慕莘雪在她面前,将那章卖身契放在火中,最后旋转着变成灰烬落在地上,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 “臭丫头,发什么呆呢?快走。”慕莘雪好笑的声音传来,钗儿这才回过神来,见慕莘雪与赤炎已经站在了医馆门口,便红着脸小跑着进去。 第三百一十章 南疆城 为了不引起什么恐慌,慕莘雪私下面见了那个大夫,问他要了些方子,这才又低调的拿了药带着两人出了门。 慕莘雪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些药,有些为难了:“咱们现在得找个地方把这些药煮了,要不然这么干吃也……” 钗儿真是被自家小姐给逗乐了,好笑的说到:“看现在天色也快黑了,要不咱们先去找一家驿站,给些碎银子,用下他们的厨房,还是可以的吧。” 慕莘雪点了点头,笑着拍了下钗儿的头,说道:“想不到啊,你小丫头脑子转的还挺快。” 两人拿着药回到车里,同样是由赤炎驾车,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客栈倒是找了许久。慕莘雪疑惑,将马车一侧的帘子掀开,看着这镇子里外面的模样,发现不仅是客栈,就连酒馆之类的地方都极少见到一个,更别说花街了。 钗儿疑惑:“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奇怪。” 慕莘雪将帘子放下来,说道:“有些地方的民风很奇怪,不喜欢欢迎外来者,今天若是找不到,怕是要在野外过夜了。” 钗儿听说要在野外过夜,小脸一白,但仍旧没说什么。慕莘雪看着手里的药,眼睛开始发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索性赤炎最后找到了一家旅馆,几人这才避免了露宿野外的悲惨命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旅馆,慕莘雪几人自然不会在纠结什么旅馆的档次。 几人匆匆吃了一些,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各自的房间,慕莘雪将带回来的药物交给店小二,同时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情,随后塞了一定银子给他,这人才笑嘻嘻的带着那药走了。 慕莘雪回到自己房间,就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今日走的路实在是太多,慕莘雪身上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现在尤其是后背,一阵一阵的疼,慕莘雪自己看不到,也不想看,过了不不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慕莘雪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外的店小二都快把门拆开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来了。” 这店小二的敲门声才弱了下来,慕莘雪双脚一着地,站起身子这才发现今天真是累坏了,拖着酸痛的身子将门打开的时候,已经过去许久了。 店小二看到慕莘雪本人,这才说道:“客官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慕莘雪笑了笑,发现店小二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放着的正是一碗黑漆漆的药,慕莘雪说了句谢谢,将门让开,店小二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就下去了。 慕莘雪看了看店小二,问道:“小哥能不能弄些水来沐浴。” 店小二一愣,看了眼慕莘雪,说道:“可以,客官请稍等。” 慕莘雪点了点头,也不管店小二,仰头将药喝了下去。这瘟疫可不是吓唬人的,如果染上了,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被宣判了死刑。 慕莘雪感受着嘴里的味道,蹙了蹙眉,什么时候才可以完全远离这些汤汤药药? 慕莘雪觉得现在身子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这一觉身上似乎除了不少的汗,黏在衣服上觉得难受的很。 慕莘雪动了动身子,坐回在床上,心里开始祈祷那个店小二的速度能快一些。将双腿悬空,慕莘雪发现这里的床板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似乎垫的很高。 无聊的摆动着双腿,慕莘雪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不多久就见人走了进来。慕莘雪以为是店小二,但抬头才发现是钗儿。 钗儿见慕莘雪,笑了笑说道:“路过,正好看见小姐屋子的门开着,就进来看看。” 慕莘雪心中猜想应该是刚刚店小二走了忘记关门了,于是看向钗儿问道:“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药喝了没?” 钗儿点点头,慕莘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钗儿楞了一下,乖乖坐在慕莘雪身旁,说道:“都吃了。赤炎还说小姐现在一定在睡觉,叫我不要来打扰你呢。” 慕莘雪想到赤炎那木头样,竟然还会来提醒人,还是对钗儿说道:“本来是睡着的,但被人吵醒了。” 钗儿一愣,看到桌面上的药碗,说道:“是那个店小二吧?小姐不知道,我也是被他吵醒的。” 慕莘雪看着钗儿的可爱样子,真是喜欢得不得了,与钗儿对视着笑个不停。 “小姐,水好了。”外面应该是听到了里面的笑声,也不敲门,直接说道。 “进来吧。”慕莘雪此时心情大好,声音也带上了些笑意。 门被推开后,两个抬着大浴桶的人便走进来,将一切都大力妥当后,这才出去。钗儿看着这浴桶,说道:“小姐你要沐浴?我来帮你吧。” 慕莘雪想着钗儿近日也很累了,还要做些斥候人的活怕是不太好,便摇了摇头:“明日还要赶路,你先回去休息吧。” 钗儿却也摇了摇头哦:“明日要赶路的是马儿,钗儿要做的只是坐在马车里,到是没什么累的。小姐不要再说话了,钗儿就是想服侍小姐沐浴。” 慕莘雪今日确实是很累,见钗儿坚持,便没再说些什么,坐在木桶里,感受到水面上升到脖颈,这才闭上眼睛。 钗儿这是在身后,认真的为她擦洗着。钗儿的手很巧,力道也掌握的很好,慕莘雪坚持了没多久,竟然坐在里面睡着了。 被钗儿叫醒的时候,慕莘雪简直是浑浑噩噩,穿好衣服不知道与钗儿说些什么,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钗儿看着小姐今日的迷糊样子,笑了笑,还是叫来店小二,将这里的东西处理掉,店小二只是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慕莘雪,也没再说些什么。 钗儿也是个明白人,从身上拿了些银两打赏给店小二,出门前慕莘雪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每人都佩戴了足够的银两。 钗儿不是什么普通的姑娘,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倒是现在配上了用场。店小二得了便宜,点头哈腰退出去了,同时将桌子上的空碗也拿下去。 钗儿等店小二走远后,又为慕莘雪盖了盖被子,这才将门关好走出去。却不是冲着自己房间去的。 走出去没多远,便被赤炎叫住。 慕莘雪对这个衷心的汉字是没什么防备的,说道:“赤炎哥哥怎么不去休息?” 赤炎却冷则声音问道:“你去哪?” 钗儿并不介意,回答道:“小姐背后的伤口裂开了,我想去买些药,给小姐上上。” 赤炎一愣,他倒是个粗心的汉子,将这件事情给忘了,便说道:“我去吧,你在这里守着小姐。” 钗儿在这间事情上倒是很坚持上下将赤炎打量了下:“你这个样子呀,怕是还没说要买什么,就将人都吓跑了。” 赤炎被钗儿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若是钗儿要出去,他便不能跟着一起去了,慕莘雪还在睡觉,身边必须要有人看着。 为难之时,只能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交给钗儿:“若是有危险,就用这个防身。” 钗儿看着拿匕首很好看,虽然想说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丫头,那这个匕首也是没什么用处的,但是怕赤炎担心,便坦然的接过,说道:“好,那我就先走了,你照顾好小姐。” 赤炎看着钗儿离开的身影,只是在她消失在视野中时,才将视线落在了慕莘雪房间的门上。 也许是刚来到这里的缘故,钗儿拿着药膏很晚才回来,钗儿似乎很疲惫,与赤炎说了简单几句话后,便回房了。 赤眼看着钗儿的身影,眼眸中不知道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第二日慕莘雪醒来时简直可以说是神清气爽,只是后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慕莘雪猜想应该是昨天做什么动作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所以现在才这么难熬。 慕莘雪叹了口气,小心将里衣穿好。这时门外传来钗儿声音:“小姐你醒了么?” 慕莘雪想了想说道:“醒了,你进来吧。” 钗儿推门进来时,手上拿着碗药膏,见慕莘雪身上穿着衣服,笑着说道:“先抹点药膏吧,这样会舒服些。” 慕莘雪看了看钗儿的手上,抑或说道:“奇怪,你这碗药膏是哪来的?”她若是记得没错,那日离开时,她自己都忘了带着些东西。 钗儿吐了吐舌头:“昨日给你洗澡时,才发现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便去给你来了些药膏。” 慕莘雪为钗儿的细心感动,这是钗儿将药膏放在一旁,说道:“好啦,我先为你上药膏,不过可能会痛。” 慕莘雪倒是不在乎,看了看外面问道:“赤炎呢?” “不知道,一早上就没看见他了。”钗儿蹙了蹙眉,没说话。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吧。”慕莘雪也简单嘀咕了一句,赤炎是个做大事的人,愿意跟在自己身边照顾俩人,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慕莘雪自然不会再要求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转悠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赤炎的反常 两人上好药膏,慕莘雪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这才结伴走出去。这时刚好在走廊上见到赶回来的赤炎。 远远见到赤炎,慕莘雪便蹙了蹙眉头,止住脚步。钗儿不是江湖人,也不懂什么功夫,对味道也不敏感,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只是见到赤炎手上拿着包袱,有点疑惑。 慕莘雪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男人,赤炎大步走过来,到没有与慕莘雪说话,反而是视线紧紧注视着钗儿,随后将手上的袋子一扔。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落出来,紧随而至的是巨大的血腥味,若是再平常,钗儿一定早就吓得后退几步躲在慕莘雪身后,但是今日,这个胆小的丫头竟然直直站在原地,看着赤炎。 慕莘雪蹙眉,这两人的反常,她自然看得出来:“怎么回事?” 赤炎沉默,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就经营不应该说出来。钗儿看了眼地上那张可怕的人头,那双熟悉的眼睛,丝丝瞪大,似乎不相信,自己怎么就这么死了? 那双不甘的眼睛似乎在紧紧看着自己,钗儿终于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这个小丫头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一晚上的无眠,一肚子的委屈,今天终于在这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哭出来。 赤炎看着钗儿哭的伤心,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住了,化为一句简单的:“仇我已经为你报了。” 慕莘雪心中疑惑,将哭的伤心的钗儿抱在怀里,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但现在是钗儿最脆弱的时候,慕莘雪能做到的,只是简单的给个肩膀而已。 “杀人啦!杀人啦!”三人房间为了方便,选的是二楼的房间。 但即使来往的人极少,几人的活动还是被人发现了。慕莘雪打眼看了下那个跑开的人影,又看了眼地上的人头,对赤炎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上马车说。” 赤炎点了点头,纵身从二楼上跳下,慕莘雪也抱着钗儿,说道:“抓紧我。” 钗儿现在情绪很激动,但还是听话将慕莘雪抱紧。慕莘雪也纵身从二楼跳下,将追上来的一众人甩在身后。 时间安排的很紧凑,赤炎刚好将马儿与马车连接,驾车车来到街道上,慕莘雪小心将钗儿放进马车,此时赤炎便扬起缰绳,马车飞快离去。 慕莘雪进入马车后,钗儿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但肩膀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慕莘雪眼尖,见到钗儿手上的一道红色痕迹,眼眸一冷,上前将她袖子整个鲁上去,一个被蹂躏的可怕的身体便出现在眼前。 慕莘雪一冷,作势要将她胸前衣襟都撕扯开来,这时钗儿突然将袖子放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搂在胸口,哭着说道:“小姐,求其你,小姐求求你不要看。” 慕莘雪被钗儿这话说的心中一痛,泪水也忍不住的流淌,钗儿还是个孩子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杠杆给自己救出来,为什么又要经历这些?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慕莘雪抱着钗儿,心痛的无以复加。若不是为了昨日给自己买药,那人便没有几乎来伤害钗儿。 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是不为人所接受的,尤其是女子,地位低下的女子,若是哪一天遭受到这种事情,万万是活不下去的。 慕莘雪将钗儿抱得很紧,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许诺一般说道:“我带你去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咱们重新开始。不会有事的。” 马车在不停地颤动,慕莘雪感受到钗儿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她仍然不能原谅自己:“我保证,从此以后,没人再能欺负到你。” 慕莘雪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那是在对钗儿说,也是对自己的许诺。马车依旧在疯狂奔跑着,慕莘雪一直将钗儿抱在怀中。 到达下一个城镇时,赤炎下车买了些包子,又买了些其他小吃,放进马车内。慕莘雪将包子拿在手中,劝钗儿吃一些。 赤炎一直待在车外,选了处安静的地方,将马车停在一旁。慕莘雪将钗儿带出马车,钗儿一直沉默不语,但好歹勉强吃下了一些东西。 赤炎选了处角落自己默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包子默默地啃。但这个汉字关心人的方式有些沉默,若不是发现这个人的视线纵使是不是的飘过来,慕莘雪是不会知道他的小心思。 钗儿随意坐在一处大石头上,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里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孩子般闪亮,慕莘雪发现,那里多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 大家心中虽说知道,但谁都不愿意说透。钗儿一路上都在默默的照顾大家,一路都默默的坚持着,不喊痛,不说苦,即使是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依旧是选择一个人默默地回到房间里哭。 慕莘雪实在是太心疼这个孩子了,对钗儿说:“钗儿一定没去过南疆,咱们南疆穿的衣服都与这里不一样的。刺绣的图腾花纹,钗儿一定会喜欢的,等到了南疆,我就先买一件衣服送给钗儿。” 钗儿依旧不说话。慕莘雪顿了顿,继续说道:“南疆的好吃的也与这里不一样,那里生产的蔬菜瓜果,奇怪的草药,咱们大陆上都很少见,还有哪里的房屋,钗儿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好看的青藤花啊,什么雪莲啊……” “小姐我没事。”慕莘雪说的嗓子都快干了,钗儿才终于说出来一句话。慕莘雪心中一紧,还打算说些什么。 “钗儿,你看看我好吗?”慕莘雪顿了顿,缓缓出口。 钗儿过了很久,才终于转过头。慕莘雪看到钗儿因为哭的时间久了,而变得红肿的眼睛,有些心疼。 两人实现对视,钗儿视线立刻变得浑浊,但也只不过持续了几秒钟,便开始剧烈的颤抖:“小姐……求……求求你……不……不要。” 慕莘雪心中一痛,还是没有停止,她就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叫钗儿忘记这段不好的过往。这样钗儿才能活得快乐。 “不要……不要……”钗儿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但那红红的唇瓣还是坚持的一开一合,苦苦将慕莘雪哀求着。 慕莘雪心中一痛,泪水滑落眼眶。那双好看的诡异的红色眸子,终究满满变得漆黑,最后恢复到正常的颜色。 钗儿大口的呼吸着,与催眠的人抗争,时间很耗费体力与精力的事情。 “谢谢你。”钗儿这次叫慕莘雪,用的不是小姐。 慕莘雪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哪里值得这个中心的小丫头感谢,她刚刚竟然要用催眠才迫使这个丫头忘记自己不开心的过往。 “谢谢,但是……”钗儿一阵哽咽,继续说道:“但是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无论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我都不希望失去。” 慕莘雪握紧的手指头又一紧,钗儿继续说道:“对不起小姐,你再给我一天时间,给我一天。” 慕莘雪叹了口气,上前将钗儿抱紧:“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没关系的小姐,你们对我已经很好了,赤炎,赤炎他还给我报了仇。”钗儿将头靠在慕莘雪怀中,渐渐闭上眼睛。 有了钗儿的这次事情,慕莘雪不敢再在路上耽搁,只有遇到十分好看的精致时,才会停下来带她下来走一走。 钗儿真的如她所说,一天之后情绪恢复了不少,但是仍旧很少有笑容出现,尤其是以前那种纯真无邪的笑容。 紧赶慢赶,三人计划提前了三天进了南疆城。刚刚走到城门,三人便被人拦下。 “恭迎公主,陛下感念公主一路辛苦,派属下来迎接公主。” 慕莘雪叹了口气,与钗儿互相对视一眼,下了马车。钗儿这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见到这么风格不同的建筑与民风民情,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同的表情。 慕莘雪看了眼那侍卫,说道:“好的,不过我的两个朋友……” “公主的朋友陛下也都交代过了,一起带进宫里,陛下已经为大家准备了房间。” 慕莘雪蹙眉,这时赤炎开口说道:“我会一直跟在小姐身边。” 钗儿还深深现在公主这两个字眼,这时也反应过来:“钗儿也是。” 慕莘雪想了想,就算叫他们住在外面,凭借萧子墨的势力,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找到。还是放在身边安全一些。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走吧。” 一行人回到皇宫,钗儿与赤炎被带下去自己房间,慕莘雪一个人去见萧子墨。她与萧子墨之间的事情,越多的人查手,便越不好做。 何况知道的越多,被人起杀心的念头便也越大,慕莘雪这么做也是保护两人的一种手段。 走着熟悉的小路,很快到了萧子墨的寝宫。慕莘雪蹙眉,这个人的癖好还真是奇怪,怎么总喜欢在寝宫里谈事情? 第三百一十二章:私人谈判 慕莘雪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等候的李公公。慕莘雪视线在李公公身上打量了一番,很快就挂上了笑脸。 “好久不见,李公公。” 李公公此时却是急切的很:“公主殿下您可算来了,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快快请进。” 慕莘雪笑了笑,点了点头,下人此时将门打开,慕莘雪直接便大步走了进去。进门最先看到的同样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随后才看到背对着自己站着的萧子墨。 慕莘雪感受了下腰间的阆珏暮雪。匕首武器之类有可能威胁到萧子墨人身安全的武器,在进宫们的时候就被没收。 犹豫阆珏暮雪的雏形是一把扇子,搜查官兵眼里庸俗,见识短浅,自然不知道这阆珏暮雪的威力要比那些刀刀剑剑什么的威力要的大的多。 眼里闪过讽刺的笑意,面前便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你比我预期回来的要早一些。” 慕莘雪将心思都收起来,也不去管萧子墨,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前,先倒了一杯好酒,口水就已经快忍不住,慕莘雪仰头将酒水倒进喉咙,这才心满意足。 “回来就可以。”慕莘雪看也不看萧子墨,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一大口。 萧子墨笑意深沉:“你也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慕莘雪扯着嘴角冷笑:“你若是能对你亲生妹妹的身体做些什么,那我也是佩服至极。” 萧子墨对慕莘雪的讽刺不以为然:“在你们那里,都这么说话么。” “在我们那里,说话的语气是要分人的,对什么人,说话就是什么态度。”慕莘雪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玉质筷子,想到面前的大餐都是这个男人请的吃着人家的饭,还说人家坏话似乎不太好,于是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咱们的陛下这么英明神武,大肚能容,应该不会因为小女子的几句不中肯的话就生气吧。” 见慕莘雪看过来,萧子墨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笑意:“知道你这段时间伙食不太好,现在难得休息了,便多吃一些。” 怕是要将我养的肥了以后跑不掉吧。慕莘雪在心中讽刺说道,面上却不再管这个什么皇帝,吃的开心。 约莫着吃了七分饱,慕莘雪吃饭的速度变慢了下来,由狼吞虎咽变成浅尝细酌,萧子墨见此,便不再放过慕莘雪,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妹妹在外流落这么久才回来,想必事情一定办得很顺利。” 慕莘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陛下交代的事情,小女子一定得细细的办。” “那成果可否与我分享一下?”萧子墨知道慕莘雪不太喜欢那些拐弯抹角,于是直接开门见山,也省的待会儿这个小妮子又不愉快。 慕莘雪右手握着酒杯,又喝了一口酒。别说萧子墨这里的酒水,也不知道是出自谁人之手,外面的酒水可真是没得比。 慕莘雪是个理智的人,美食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忘了大事,于是对萧子墨说道:“至于成品,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被你手下收走了。” 萧子墨神色依旧不变,拍了拍手,此时这紧闭着的大门便被人打开了,慕莘雪只简单扫视了一眼,便见到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面盖着红色布子,若不是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慕莘雪一定会误以为这是萧子墨要奖赏自己的金银珠宝呢。 那侍卫走进了站在两人面前时,一个宫女模样的小丫鬟将上面的红色布子掀开,露出了放在里面的东西。 慕莘雪打眼一看,心中还是惊讶的。这么一个能将人丑哭的东西,都能被人们找到,还这么认真的将它放在托盘里,装饰的像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 慕莘雪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一愣,这个东西似乎还真的是挺重要,在战场上,能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 萧子墨笑着走上前,将那东西拿在手里,认真把玩打量着,说道:“我还真有些好奇,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究竟真能有多大的威力。” 慕莘雪将筷子放下,看着萧子墨说道:“威力当然需要试一试才知道。小女子建议陛下亲自试上一试才好。” 萧子墨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些,将慕莘雪注视着。慕莘雪没有理会萧子墨的怒意,只说道:“若是单单凭借小女子的一己之词,陛下永远都体会不到我话里的意思,但若是自己体验了一把,说不定陛下的心态会发生一些改变,咱们之间的合作,也会有所不同。” 萧子墨依旧不语,良久之后,那脸上才终于恢复了一些平和,开口问道:“哦?” “陛下若是不敢,小女子为陛下试上一试也是可以的。”慕莘雪突然变面露为难,看着萧子墨的眼神里,也换上了一些不屑。 萧子墨是一国之君,哪里敢有人这般挑衅他的权威?但终归是上位之人,又怎么会因为慕莘雪一个小女子的大胆挑衅,就会着了她的道? “如日也不是不可。” 慕莘雪连上的笑意彻底僵硬,看着萧子墨的视线也带上了些尴尬。但关键时候,自然还是保命重要的。 “呵呵,陛下真是说笑了,小女子话里的意思是出了陛下您,谁去试验都逃不过受伤的命运。” 萧子墨挑了挑眉,明显是不信任的。慕莘雪这次倒是不敢再乱说些什么话了,只等着萧子墨做最后的决定。 “鬼九。”萧子墨薄唇一吐,淡淡两个字便出现在众人耳中。慕莘雪站在原地看见一人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萧子墨面前,想必这人就是他口中的鬼九了。 “你来。”又是淡淡两个字。 慕莘雪走上前,从萧子墨手中拿过那炸药,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给鬼九。见那人丝毫没有什么反应,慕莘雪心中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又与他强调了一下:“记住将这个白色的线拉撤掉之后,用尽全力快速跑开。” 那鬼九也明显是不信任的。慕莘雪撇了撇嘴,对萧子墨说道:“陛下若是舍得得院子里那座假山,咱们便拿那个做实验。” 萧子墨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吝啬这些:“只管拿去试。” 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慕莘雪选了个皇宫最上面的位置,这里角度极佳,能看到发生的全过程,还是绝对的安全,属于最佳观看位置了。 萧子墨在下面看了看慕莘雪,还是选择纵身飞上来,只是站在慕莘雪身边。慕莘雪不去理会萧子墨,坐在屋檐上,摆动着双腿,院子里此时已经只剩下那个鬼九,其余人都撤走了。 “开始吧。”萧子墨站定后,淡淡一声。 鬼九便拉开那炸药上的白线,向空中一抛,刚刚来得及抛开,变比一阵余波殃及到冲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那假山也被炸的裂了开来,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的石头被蹦的散落在院子中。 慕莘雪看着现在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鬼九,在心里为这个倒霉蛋默哀了一下。刚刚被炸药余波殃及,转眼就被流石砸伤。 萧子墨看完这一切,视线淡淡落在慕莘雪身上。慕莘雪脸上挂起笑脸,说道:“怎么样?” 其实慕莘雪是不敢与萧子墨对视的,他知道这个男人正记恨自己竟然要他去做实验,这个仇,怕是不及后就会被他给讨回来。 “威力是不错,可惜若是就这样叫士兵带着这些炸药伤战场,只能是鱼死网破。我相信这东西的爆炸时间凭借你的本事可以延长一些。”萧子墨那双睿智的眼睛死死盯着慕莘雪。 慕莘雪尴尬的刮了刮鼻子,今日的这个炸药,她确实是动过手脚的,一来是给这个男人一个下马威,告诉他这个炸药的威力,二来是给这个炸药一个缺陷,告诉眼前这个自负的男人,在这件事情上,你还得靠我。 虽说结果有些渗人,但总体来说慕莘雪的计划还是实现了。 “这个得给我一些时间,还有制造炸药的原材料还在廖城。”慕莘雪坐在原地看着远方。 萧子墨十分霸气的宣布接下来的事情:“其余事情都交给龙魂,你只要改进炸药,其次批量生产。” 慕莘雪这次倒是没有做答,从她眼里看到的皇宫整个金碧辉煌,宏伟壮观,可惜放眼望去望不到任何意思自由。 这便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权势?慕莘雪视线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剩下的是迷茫,若是真的得到了这权势,没有自由与初衷,那么还剩下什么呢? 回到宫殿时,已经临近下午,慕莘雪向下人打听了一下,知道钗儿的房间与自己离得不远,到是那赤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被萧子墨隔绝到了另一个区。 慕莘雪只是蹙了蹙眉,没有直接回落雪宫,先转身到了钗儿所在。到了发现是一个还不错的小院子,院子里钗儿与赤炎都在。 见到木莘雪走进来,两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第三百一十三章:前夕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钗儿见到木莘雪,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扑进慕莘雪怀中。慕莘雪将钗儿抱住,看了眼赤炎,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儿吧。” 钗儿从慕莘雪怀中抬起头:“没事倒是没事儿,就是赤炎哥哥被那个皇帝分到好远,怕是咱们联系就不方便了。” 慕莘雪看了眼赤炎,这件事情确实有些难办,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钗儿还好办,倒是赤炎距离太远,想帮把手都很困难。 “我不回去,在这里保护你们。”赤炎淡淡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慕莘雪简单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为了咱们联系方便,我建议你们离我近一些。” 说到这里,三人都沉默了。慕莘雪转而又说道:“这样,钗儿和我住在落雪宫,赤炎你就留在钗儿这里。” 钗儿点了点头:“这样我也方便照顾小姐。” 慕莘雪是机上的情况,两人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两人不知道慕莘雪与萧子墨之间诡异的关系。 “对了你们吃过了没?”慕莘雪刚刚在萧子墨那里吃的倒是开心,将这两个人完全忘在脑后了。 “小姐放心,我么都吃过了。”钗儿这一路上走来倒是坚强了不少。 “那咱们就先这样,等明日,我带你们出宫去玩玩。我相信这南疆一定会喜欢的。”慕莘雪说着掐了掐钗儿脸蛋,那模样,真是情同姐妹,谁会想到这两人是主仆之间的关系呢。 钗儿心生欢喜,面上带着笑容:“小姐的家乡跟我们那有些不一样呢,钗儿早就想出去走一走了。” 慕莘雪终于见到钗儿发自内心的笑容了,心中格外感慨。看着钗儿的笑脸,新郑真的有一种想要永远守护的感觉。 而不同的是一直站在远处的赤炎,看着慕莘雪两人,视线带着一份莫名的神秘与不可猜测。 慕莘雪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第二日就带着两人出宫了。萧子墨已经解除了禁足,慕莘雪带着两个人出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走出皇宫后,钗儿可真的算是撒开了欢儿了、慕莘雪看着跑在前面的钗儿,嘴角也下意识的扬起。 南疆的街道与他处的怕是有些不同,街道上也会摆放一些摊位,但买的大多数是一些小饰品,亦或者是什么奇怪的蛊虫与花草,至于吃的,则是需要去驿站饭馆走一趟。 也许是家里人祖传的做手艺的缘故,钗儿最喜欢停在一些饰品的小摊位上:“小姐,这里的簪子真的与中原的不一样呢。钗儿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簪子。” 慕莘雪笑了笑:“若是喜欢,便都买去。” 钗儿却摇了摇头,从那摊位上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付了钱:“钗儿只想要这个。” 慕莘雪看了看钗儿,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走,我带你们吃一些好吃的。” 钗儿听此,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就连赤炎嘴角都经不住的向上翘起。慕莘雪走在前面,向一个专业向导一般,为这两个外来人介绍这里的特产。 其实若是真要说起来,慕莘雪虽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疆人,但待在这里的时间还真是不多。只有少数时间出来逛逛,但是凭借她优秀的记忆里,对这里的东西记得倒也算是完善,当个向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坐在一家慕莘雪最喜欢来的餐馆,由于三人姿色都不错,出门前又换上了南疆的衣服,倒也叫人看不出来是外地人。 即使三人姿色上佳,也没有吸引到多少人的视线,顶多也只是抬头看了两眼,随后便低下头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慕莘雪知道钗儿疑惑些什么,坐下后便出言解释道:“在南疆大家看重的是养蛊的本事,对姿色面容之类的要求,不是太看重。” 钗儿恍然大悟:“那小姐养蛊的本事是不是很高?” 慕莘雪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养蛊。” 这道换来钗儿的沉默了。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好,钗儿又连忙出言补救:“小姐虽然不会养蛊,而是小姐功夫高呀,还会那种会催眠人的本事,这才叫厉害呢。” 慕莘雪好笑的刮了刮钗儿的小鼻子:“就你嘴甜。” 几人调笑间,三人点好的菜色也上来了。一顿饱餐之后,慕莘雪带着几人去了山上水间一些清静些的地方走了走,待天色快黑下来,才带着心满意足的钗儿,与一路上如空气般沉默的赤炎回到皇宫。 累了一天,简单休息之后便入睡了。慕莘雪本是要与钗儿同床,奈何钗儿死活不愿意,慕莘雪无奈,只能叫下人又搬进来一张床放在寝室,随后又拿了一些被子,钗儿这才心满意足。 悠悠沉睡间,慕莘雪怕是又被人吵醒了。无奈看着外面轻巧的轻功,慕莘雪小心的绕过钗儿,独自出了寝宫。 外面墙壁上似乎有死侍在追赶着什么人。慕莘雪站在原地向上望着,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纵身趁着死侍不注意,嵌入了赤炎的房间。 房间很暗,不知道里面的人士在沉睡还是在怎么。慕莘雪也不点灯,直直走向里面睡觉的屋子,却听到一声一声粗重的喘息声。 慕莘雪的脚步应该打扰到了里面人,一道寒芒,慕莘雪脖颈间便抵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慕莘雪一动也不动,轻声说道:“赤炎,是我。” 那人很谨慎,靠近了来看,确定是她后,这才将匕首放开。慕莘雪沉寂走进这人,惊讶道:“你受伤了。” 此时赤炎又是一句话都不回答,静静看着外面。慕莘雪这时才发现,外面那轻快的脚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不知道是人都走了,还是停留在哪里在黑暗中注视着什么。 “你快回去,这里危险。”赤炎只留下一句话,就开始在房间里布置着什么。 慕莘雪上前拦住他,说道:“你想去送死?我不同意。” “我刚刚去刺杀萧子墨了。”赤炎简单的一句话,便又将慕莘雪推开,忙活自己的。 慕莘雪心中一凉。刺杀萧子墨,那么以萧子墨的脾气,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男子的。他是司清源的心腹,这一路上走来,也帮扶了她很多。 慕莘雪是个重情义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他出事。 “你不能死,咱们还要等着清源出现。你还要保护我。”慕莘雪拉住赤炎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怎么都不肯松手。 “可是现在……” “不是还没到绝境么,相信我。”慕莘雪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那抹坚定的神色,感染的赤炎愣了一愣。 慕莘雪四周看了看,轻声说道:“来,帮我一把。” 赤炎见慕莘雪正将桌子转移开一些,于是上前搭了一把手:“你伤口在哪?” 慕莘雪看向赤炎问道。赤炎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又指了指自己胸口位置:“还有这。” 慕莘雪蹙眉,二话不说将他的衣服撕扯开来:“这是萧子墨弄出来的伤口。你竟然直接与他对招了。” 赤炎沉默不语。 慕莘雪一咬牙,将他手上的匕首拿在手里,说道:“忍住了。” 赤炎点了点头,慕莘雪二话不说,将匕首先将他胸口在原来伤口的基础上划出了更为严重的伤口,正好将原来的恐怖伤痕遮掩住。 随后又在他身上大大小小花开了许多伤痕,重的可见骨,轻的只是一些划伤。慕莘雪一面在他身上划着,一面在空中不停笔画。 若是此时有人突然闯进来,一定会觉得渗人。慕莘雪此时的模样,就像是地狱的修罗,拿着匕首在人身上作画。 最后一刀完成,慕莘雪将匕首咬在嘴里,再打量了一下赤炎,这才算是结束。 赤炎这次可算是最憋屈的一次了,被人划的满身都是伤口,却不能还手一次。慕莘雪从要腰间取出阆珏暮雪,聚集内力,在门口方向种种一扫,随后口中大喝:“站住!” 这一生不算是大,但也足以叫外面所有死侍听到。慕莘雪现在是所有人重点保护对象,因此这一声下来,大大小小的侍卫从暗处飞出来五六人,站在慕莘雪面前说道:“公主怎么了?” 慕莘雪眸子里透着股冷意,看了眼那几人,陈胜吩咐道:“你们两个去传太医,我的侍卫受伤了,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追那个刺客。” 侍卫一愣,茫然点了点头,慕莘雪也不等几人反应,纵身飞起融入在夜色中。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也只能跟上去。 慕莘雪这一找可真是带着几人忙活了一晚上,回到寝宫时,第一眼便见到了钗儿。随后就坐在后面的赤炎。 见大家都没事,慕莘雪总算是松了口气。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钗儿就不过睡了一觉,怎么一起来你们都成这个样子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有惊无险 慕莘雪摆了摆手,坐在桌子旁拿了一杯茶刚刚到进口中,便听得外面传来:“皇上驾到。” 慕莘雪翻了个白眼,好你个萧子墨,早不来晚不来,老娘刚刚坐下你倒是进来了。 气归气,还是站起身看着门口迎接这个皇帝。萧子墨大步流星,脸上的那份笑意也小时了个干净。见到慕莘雪时,先走上前左看看又看看这才松了口气。 “我听说你昨日也遇到刺客了?” 慕莘雪垂垂眸。 “那可有伤到你?” 慕莘雪叹了口气,将自己胳膊往回收了手,说道:“倒是无碍,多亏了有我的侍卫保护,否则昨日我也没有那份精力带着侍卫们追了那么远。” 萧子墨眼中神色一闪,将慕莘雪胳膊拿在眼前,小心看了看,那上面明显是一处剑伤。萧子墨只来得急看了一眼,慕莘雪便将胳膊收了回去。 “陛下刚刚说,你也?” 萧子墨将手背在身后,说道:“昨夜我确实遇到此刻了,不过被那此刻给跑掉了。” 慕莘雪疑惑:“那咱们二人遇到的此刻难道是同一人?” 萧子墨看了眼慕莘雪说道:“那刺客虽说逃了,却被我重伤。” 慕莘雪垂眸:“现在还真是世态炎凉,这皇宫内一夜之间竟然拿进来两个刺客。” 萧子墨此时却将视线落在身后的赤炎身上:“这便是你那衷心的侍卫?” 慕莘雪点点头:“昨日确实是这人保护我。” 赤炎此时全身都被绑着绷带,萧子墨走上前,简单看了眼,说道:“既然是衷心护住的侍卫,怎么能用这么劣质的药膏?我今日带了些好东西,刘御医就给他上上吧。” 萧子墨说完这话,便一掀衣摆,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赤炎冷着脸站在原地,极不同意,又不反对。 慕莘雪知道赤炎心中对萧子墨的怨恨,于是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小炎儿陛下也是一片好心,正好你的伤口也需要换药……” 钗儿心中憋着一份笑意,小炎儿。 赤炎将头一转,说道:“我听主子的。” 慕莘雪松了一口气,将赤炎按在椅子上,两个学徒模样的人便上前为赤炎将绷带拆下来。犹豫是已经爆炸了一段时间,还上了药。 因此将绷带撕扯下来时,赤炎需要忍受的痛苦可想而知。但这个坚强的汉子,只是咬牙坚持着,甚至是都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就连前来换药的老御医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将上身所有绷带都拆开以后,那两个小人物又将他身上的药都清洗下去,其中不时有血迹冒出来。 清洗过后,伤口终于再度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萧子墨坐的位置距离赤炎不远,那双温柔的眸子直直看着赤炎身上的伤口,从一处转移到下一处,最后终于站起身,说道:“这位炎侍卫保护公主有功,赏赐白银千亮,好好保重。” 慕莘雪看着他大步离开,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心情的不愉快,看着留下来的几名御医,慕莘雪出声说道:“药膏留下,你们回去吧。” 御医看了眼慕莘雪,便碗药告辞。等所有人都稀稀拉拉走完后,慕莘雪才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赤炎暴露在外面的身材暗自咽了口口水。 钗儿拿起药膏打算为赤炎继续上药。赤炎却突然大怒,将那碗药膏打落在地:“我不用这个狗皇帝的东西。” 慕莘雪知道赤炎心中对司清源有多衷心,对萧子墨便有多痛恨。将钗儿拉在身后,慕莘雪冷着脸说道:“你现在伤城这样,还怎么保护我们?” 对钗儿使了个眼色,钗儿心中明了,跑了出去。慕莘雪便又继续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身体恢复到最好。然后才能在接下来的险境中保护我们,而不是成为我们的拖累。” 这话说完后,赤炎眼眸一沉,身子一颤。垂头沉默不言。慕莘雪叹了口气,坐在一旁,这一晚上实在是将她累了个半死,回来还要面对这个木头。 钗儿很快拿着一碗新的要搞回来,见赤炎与萧子墨纷纷沉默着,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向赤炎。 小心的为赤炎上药,慕莘雪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若是没猜错,即使这一次成功骗过了萧子墨,但萧子墨只要一日不抓住那刺客,便一日不会消除对赤炎的疑心。 恐怕这个人会趁机做些什么出掉赤炎。毕竟上位者讲究的是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祸患。昨日赤炎大胆去行刺萧子墨,还真是鲁莽。 因为赤炎的负伤,接下来的日子也变过得很简单了,每日不是呆在院子里走走,便是坐在屋子里发呆。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几日未见到萧子墨。就在慕莘雪快要忘记与萧子墨之间的约定时,李公公来了。 慕莘雪旁敲侧击的打听出来,萧子墨似乎准备了大量东西,在等待慕莘雪。慕莘雪垂眸思索了一番,猜测应该是制造火药的材料被找到了,同时还千里迢迢的运来了。 心中向萧子墨一通乱骂,同时还要笑嘻嘻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在李公公身后。到了萧子墨之处后,慕莘雪深吸一口气,这才走进去。 萧子墨正在书房看些什么。慕莘雪走近了才发现是在批阅奏章。见萧子墨正看得认真,慕莘雪便乖巧的在一旁等候。 用不了多时,萧子墨便从奏章上抬起头。次时慕莘雪视线正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喜欢那副,送你便是。” 慕莘雪将视线从画上转移开来,落在萧子墨身上:“不了,君子不多人所爱。”说完又觉得这话其实不对,她自己怎么也算不成君子,于是又笑着加了一句:“女子也一样。” 萧子墨倒是没什么话。站起身说道:“今早下面传来消息,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八百里加急,运到了。” 慕莘雪心中了然,并不十分在意:“那正好,我需要一个地方,可以试验,也可以炸药,还不受到外界干扰。” 萧子墨似乎早早便想到这一点:“我将武器场留给你。” 慕莘雪挑眉:“这么大方?” “只要你能用到的,尽管都拿去用。” 萧子墨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慕莘雪倒是分辨不清楚他那句话是这,哪句话是假了。于是转过头去,看向别处:“你说过的,只要我将炸药制造出来,便将我的团子还给我。” “如果你真能造出来,我自然会将你儿子下落告知你。” 慕莘雪握紧拳头,头也不回便转身走出去。不是她不说话,是作为一位母亲的心酸,是在委屈的说不出话。 走出皇宫,慕莘雪仰头看天,带泪水不会流出来时,这才快步走远。她有她的坚强,即使现在心中再怎么脆弱,再怎么委屈,也不能将软弱的一面展露在人面前。 待情绪稳定下来后,慕莘雪这才转身快步回宫中,收拾好简单的东西后,便要带着赤炎与钗儿离开。 却不想走在门口时,遇到了萧子墨派来的人。那人正是李公公,可能是因为跑的比较急,气喘吁吁,身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 慕莘雪站在原地,看向李公公。李公公倒是停下来,喘息了片刻才说道:“公主陛下走得太快了。” 慕莘雪笑而不语。李公公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枚腰牌说道:“陛下说公主刚刚走得太急,忘记带上这块腰牌。” 慕莘雪将腰牌拿在手中,发现这腰牌做得简单大方,最中央一个“器”字格外醒目,猜想应该是这便是那武器库的腰牌。 看着那已经休息过来的李公公,慕莘雪道了句谢,便带着两人离开了。赤炎这几日伤势已经结痂,勉强可以自由行走。 一来可能是那药膏的效用,二来是那晚慕莘雪重伤赤炎并未伤及筋脉,顶多只是些皮肉伤。 三人是坐着轿子处的皇宫,由于规矩森严,到了宫外,硬是换了三顶轿子。一路到了武器库的门口。 慕莘雪看了看恢弘大气,但是与皇宫格外不同的武器库,心中不知为何,悠然升腾起来一份庄严。 守在门外的小兵为几人将门打开,慕莘雪扫了眼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大官,蹙了蹙眉,但想着赤炎身子怕是要熬不住,便没将不满说出口,在人带领下进了武器库。 谁知还没走上几步,便遇到了个大麻烦。慕莘雪看着直直重来的长剑,脚步一跨,挡在赤炎与钗儿眼前,同时双手将那快砍到眉心的剑用双手夹住。 慕莘雪一介弱女子,自然是不及那大汉力气大的,于是一个转身,用一股巧劲儿,将那刀剑直接扔向了别处。 那大汉握着剑向前冲了几步,随后竟然又一个转身,刺向了慕莘雪身后的钗儿与赤炎两人。 慕莘雪没想到这人如此赖皮,竟然还会来这一招。自然是来不及招架。赤炎侧身将钗儿拉在自己怀中,同时用食指与中指将剑身夹住,一用力,生生将它掰断。 第三百一十五章:算不算过关 赤炎竟然用两根手指,生生将那剑给折断,随后只见他随意一挥,那剑竟然连着人直接被他甩了出去。 慕莘雪笑着看着赤炎,看来刚刚是她多心了。慕莘雪以为赤炎身受重伤,怕他将伤口撕裂开,倒是没想到这人力气这么大,两根手指就将那人解决了。 将这人处理掉之后,钗儿才红着脸从赤炎怀中钻出来。赤炎倒是不甚在意,慕莘雪现在信中称着怒火,也没有在一到这面。 倒是只有钗儿一人红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慕莘雪看着那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之人,冷着脸怒喝道:“我们是封陛下的口谕来此,你们非但不出来迎接,还出手伤人!” 站在一旁看戏的官员倒是苦笑,这到底是谁伤谁? 心中再怎么苦,此时也得站出来。弯腰对着慕莘雪行了一礼,说道:“不愧是我南疆的公主,身手了得,佩服佩服。” 慕莘雪倒是开心不起来,这人拿她当什么?分明是不怀好意,结果到头来就这么几句拍马屁的话,就算完了? “我要一个解释。”慕莘雪继续沉声。 “这个怕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若要近咱们这个武器库,光有令牌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才能走得进来。” “就算是陛下他今日亲临,也是需要经历这些的。”听到这里,慕莘雪这才算缓和了些,既然是这里的规矩,那么他便也不用太小家子气。 于是所有的怨气都跑到萧子墨哪里了。分明知道这个要求,竟然也不告诉她一声给个准备。 “好的公主殿下请这边来,公主要的东西,我们已经都给您安排好了。”男人恭敬弯腰说道。 慕莘雪点了点头,跟着那人在这里参观起来。。说起来这里倒也没有外面看着大,只是城墙哪里看着庄严大气一些。 那人应该是看出了慕莘雪心中所惑,解释道:“咱们这里只是一个加工厂,至于武器存放,另有他处。” 慕莘雪点了点头,果真见那人带着一行人拐了个弯,又走在一座门那,将门打开,才知道里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 慕莘雪在心中感慨这设计的神奇,若是有可能,还真像好好认识认识能设计出这里的人。但看这墙体,便能猜测得到这里应当饱经风霜,怕是没个几十年是下不来了。 又随着那人参观了下武器库,休息间等等,转转悠悠,总算将这里转完了。慕莘雪看了眼身后两人,打算先将将两人送回房间。 赤炎的伤势在慕莘雪看来还是一个发问题。在任何情况下,赤炎都十三人力功夫最好的,为了防止萧子墨反悔,慕莘雪还是希望能接住这个人的力量。 将两人送回去后,慕莘雪叮嘱钗儿:“钗儿要照顾好赤炎,有什么情况,吹口哨,联系我。” 不知道为何,慕莘雪每次叫赤炎时,他都会回想起来那句小炎儿。脸色微微一红,赤炎将头转过去,不去看慕莘雪,等她离开了,这才将视线落在门外。 慕莘雪从两人的营帐走出去,便片刻都不停息的赶往那个堆满一堆黑漆漆向煤炭一样的石头。 时间紧迫,慕莘雪必须先检查一下这些原材料究竟有没有问题,这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这面的一切都向着一个稳定的时间不断前进,却不知道在汪洋大海的另一面,司清源缓缓睁开了眼睛。 脑袋说不出来的痛,司清源拍了拍头,却发现身体四肢诡异的痛。让这个汉子不经意间呻吟出声。 这声音很清浅,却引来门外守候的人。 那脚步声很轻快,应该是个小孩子。司清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孩子的模样,便见他又跑了出去。 司清源摇了摇头,视线这才恢复清明。身子也恢复了一些,便挣扎着起身。司清源看了看这周遭景致,发现是个装饰诡异的房间。 尤其是自己身下躺着的这个是……床?很柔软,很舒服,甚至比他在皇宫中见到的皇帝睡过的床榻还要舒服一些。 不多时,刚刚那个跑出去的小孩子便带着一群人走进来。司清源蹙了蹙眉,发现这些人不止屋子里这些东西很奇怪,就连穿着也叫人感觉新奇。 “你们是谁?”司清源张了张嘴,发现根本说不出来话。 “你是被海浪带上来的,受了些伤,过些日子应该可以恢复,我们会送你回去你原来的地方。”说话这人是一个女子,女子身材很高挑,只是穿着的一身奇怪的衣服,似乎下面还没穿裤子。 司清源不知道哪里奇怪,但总觉得潜意识里,这样似乎有些不妥。但那双好看的腿露在外面,似乎也不影响什么美感。 “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司清源蹙了蹙眉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模样还算清秀的男子说道:“应该是花花鱼的毒性。” 司清源抬头看着那个说话的男子:“那是什么?” 这一次比上次好一些,声音虽说极小,还带着沙哑,但起码可以说出来话了。 “花花鱼是这片海域一种带着毒性的鱼,你应该是不小心被它咬伤,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帮助你恢复记忆。”女子说话不拖泥带水,甚至还有些快捷。 好在司清源本身比较聪慧,也能跟得上。 “那你现在好好休息,我们晚点再来看你。”女子淡淡看了司清源一眼,转身离开。 随后跟在她后的几人也转身离开,只有那个最开始的小孩子,站在原地久久将他注视着,最后甜甜一笑:“小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司清源没想到这个小孩儿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便也尝试着笑了一笑,也不知道是笑容太吓人还是怎么回事,小孩子竟然猛地又回头跑开了。 司清源待在原地看了看,便无聊的躺下了。身子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很累很痛。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到底是哪里。 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就像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碰。”的轻微一声,那小男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怀中捧着一个红色的漆木箱子,放在床上。 司清源疑惑,那小男孩儿指着那箱子说道:“这个箱子是你之前一直死死抱着的,怎么拿都拿不下来,对你一定很重要。” 司清源看着小男孩儿放在自己手边的箱子,果然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就像是这东西根本就属于自己。 “那大哥哥你好好休息,娘亲说不能打扰你。”小男孩儿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司清源见那小男孩儿很快就跑没影儿了,便将视线落在箱子上。这箱子不大,看样子倒是挺贵重,司清源看了一圈,发现这箱子竟然被人锁上了。 苦恼这东西究竟应该怎么打开,看了看身上,衣服似乎是新的,没有发现钥匙的踪迹,无奈,只能守着一个宝贝箱子干看着。 也许是身子比较虚弱的原因,醒了没多久又开始犯困,感受着缓缓迎来的困意,司清源终究抵挡不住,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季节,风儿刮的人有些疼。司清源一步一搀扶的走到外面,将胸口处浑浊的气息都吐露出来,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不进屋子里面的摆设奇怪,就连外面看着似乎都不属于记忆中的模样。一片灯火通明,尤其是院子里的这座建筑,叫人看不懂究竟是什么。 “你醒了。”这声音甜甜的,司清源看了眼那人,同时也闻到了她手上托盘散发出来的香味儿。 肚子顿时就开始抗议,司清源尴尬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想起来从醒了到现在,似乎亿万谁都没喝。 那姑娘笑的甜甜的,脸颊两边有两个小酒窝,对司清源撇了撇头,说道:“咱们得进来吃,外面风太大了。” 司清源低头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腿,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先进去,我慢慢来。” 女孩儿似乎知道司清源说的是什么,端着餐盘走进去了。司清源看着人家走路多正常,无奈,便一步一步的缓慢向屋子走进去。 刚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一双小巧的鞋子,抬头便撞见了那姑娘甜甜的笑:“知道你腿脚不方便,我来帮你吧。” 司清源潜意识里是拒绝这个姑娘的触碰的,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那姑娘的手便扶上了司清源,带着他一步一步向里面走去。 有了这个姑娘的帮忙,司清源自己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走到桌子前坐下,看了眼那姑娘便开始狼吞虎咽。 月色渐浓,照亮这片时空的每一寸土地。数不清有多少失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被噩梦困扰,总之 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月光照亮不到的角落酝酿。 第三百一十六章:画中人 日子过得若行云流水,司清源的伤势也恢复的很快。叫人头疼的是记忆只回复的丝毫没有进展。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伤势恢复的很快。司清源已经可以正常走路,基本的生活,也可以自己来维持。 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伤势的恢复,他心中越发的想要离开。这份莫名的激动与期盼,来的很奇怪。 这日他坐在床上,眼角不经意间瞥到一个漆木得箱子。这箱子可以说是随着他的醒来,就一直陪着他了。 司清源想过很多方法,都不能将这个奇怪的箱子打开。箱子不但好看精致,用财更是神奇,再说那把锁头,竟然也弄不开。 视线落在箱子上,司清源蹙眉看着这个精致的小宝贝,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人。这人梳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司清源抬头,正是第一日醒来见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从上往下打量了下司清源,说道:“我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司清源点了点头,这么多日子以来,除了第一日见到后,这女人每两日都会来为自己检查身体。司清源早已轻车熟路,他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等着这个女人给自己检查。 “想起来多少以前的事情?”女人一边为司清源检查眼睛,一面似乎不经意间问道。 “没有。”司清源习惯性的想蹙眉,想起来这女人正扒拉着眼皮给自己检查眼睛,便生生忍住了。 “奇怪,不应该呀。”这女人难得没有那干练气质,转而换做疑惑。 司清源感觉她松了手,随后退后了几步。那女人从怀中不知道拿出了个什么东西,但看着像是女子脖颈上的挂饰。 “看着它。”女子声音竟变得轻缓。司清源听话的将视线落在那个小东西上。可那该死的女人将这东西晃来晃去,眼睛跟着那东西缓慢晃动,慢慢变得涣散…… 女人见司清源的状态,尝试着轻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司清源眉心蹙成一座小山,还是想不起来。 “不要急,慢慢想,你是谁……” “司清源……”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唔,痛。”司清源突然捂住自己脑袋,显然这段回忆很难找回来。 女人见状神色变得凝重,继续轻声说道:“不要急,没有人会伤害你,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司清源待头痛好些了之后,这才喘着粗气,回答女人的问题:“有人说,我儿子在这里。” “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若是认真听,定会发现这女人话语中的怒气。 司清源却突然开始挣扎起来,不多时,那浑浊的视线便恢复了清明,看着面前这女人,司清源口中喃喃的消化着自己脑海中的信息:“司清源,团子。” 虽然只有两条线索,但对过了这么久没有自己的日子的司清源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恩惠。 他名字叫司清源,那么总会有认识自己的人。有一个儿子,证明已经成亲切有了家室,不知道为何,知道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司清源心中荡漾起意思柔和,心中不断想着要快些回家。 “这钥匙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女人随手将钥匙抛给司清源,司清源呆呆看着手中的钥匙,再抬头时已经见不到女人身影。 拿在手中打量了一番,司清源又颤抖着将床上的那个盒子拿来。这钥匙,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属于这把锁头的。 “庞当。”一声,钥匙在锁孔中转了一声,司清源听到清晰的开和声音,内心的雀跃与恐惧逐渐蔓延了心间。 压住心中的奇怪感觉,成功将箱子打开了。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似乎是散乱的放着一些画。 画纸很散乱,有些甚至被抓起了一些痕迹,可以看得出来,放置这些画的时候,主人很惊慌,想到之前那些人对自己说,自己是被海水冲上来,司清源猜测,这些话应该是在船出事的时候,慌忙中锁进来的。 将画一章一章取出来,司清源发现这些并不是些独立的画,每一张连起来,应该都是一个故事。 画中最多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司清源拿起一张画纸去看,看到女子胸口插着一支箭,而远在他对面的男子,手中的长弓还没来得急放下,脸上的悲伤与惊慌,决绝与恨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到这里,司清源胸口猛地一痛,不知道是在为那女子痛,还是在为男子痛。将这幅画放下,又拿出下一章去看。这一看之下,竟然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司清源转了转极痛的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个动作究竟保持了有多久。将这些珍贵的画整理好放回箱子里,司清源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画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珍惜,因为这画里讲的是个故事?还是因为这画里的男女自己认识? 但是似乎这对男女最后走到了一起,因为他看到一个孩子。但似乎又没走到一起,因为那女子与孩子都失踪了,有一幅画,只有那男子独自站在一处,画面萧索。 “唔……”司清源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那是一个漆黑的夜,自己怀中抱着什么人,他拄着脑袋,深情地看着那人。 但仅仅是一个画面,刚刚从脑海中闪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便痛的又错过了这画面。 司清源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累的瘫倒在床铺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想着昨晚的事情,司清源看了眼身旁的箱子,想了想还是将箱子上了锁,钥匙贴身放在怀中。 做完这一切后,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奇怪的是那脚步声听着很细微,相似或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司清源盯着门口看了很久,那些人才走进来。死情缘将抑或放在心中,不为人所道。来的是几个同样穿着奇怪的人,其中便有那个小孩儿。 不过孩子现在心情似乎很不好,脸上常常见到的笑意不减了,那几人的申请也有些奇怪。司清源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问道:“怎么了?” 小孩儿跑过来扑在司清源怀中,闷闷的说道:“哥哥他们要送你走了。” 司清源更加疑惑了:“去哪里?” 为首一人说道:“送你回原本生活的地方,走吧。” 司清源想了想,转身将自己的那个漆木得箱子带上,听人说这箱子是自己之前拼死也要守候的,这东西既然贵重,那还是带上的好。 随着几人走到海岸线,发现许多人都等候在那里,海里停着一艘不小的船。为首那女人看着司清源,冷着声音说道:“这里不属于你,别再来了。” 司清源对与这人的话只是笑一笑,便转身上船,船上有几人,应该都是开船的。司清源抱着箱子站在甲板上看着岸上的几人。 这些人可以说是自己记忆恢复之前唯一认识的几人了,可惜性子都太过于冷淡,只有那个孩子还算是热情。 看着船离这里越来越远,最后干脆只剩下一个小岛的轮廓。司清源却久久无法将视线收回来。 刚刚那女人的话,久久萦绕在他的心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不要再来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最初的目的,是来寻找自己的儿子,但是现在自己空手而归,那么在大海的另一面,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 司清源现在心中一片烦乱,这船走得很久,岛屿的轮廓,很快消失在眼前,入眼处尽是一片汪洋大海。 也许是司清源发呆的时间实在太长,身后有一人走过来,说道:“这片海很大,最快也需要半个月时间。” 司清源没有回头:“咱们要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人愣了一愣:“那里是你从小生活的一片很大的陆地,与我们那里完全不同。” “那我儿子为什么会在那片岛屿?”这点怕是司清源最疑惑得地方了。 “你一直说儿子在我们这,但是住了这么多天,你见过他么?” 司清源被这话问的倒是一愣,随后便没了言语。他确实没见过他,但这也不能说明这人说的话就完全正确,没有欺骗自己。 “我的房间在哪里?”司清源松了口气,这才看清楚这人的面貌,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模样也算清秀。 “下面都是房间,你选一间自己喜欢的就好。”司清源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箱子离开了夹板。 司清源离开后,那人看着他的方向叹了口气:“莉姐说的没错,这个人浑身都是刺,留下来会伤到人。” 将视线转回来后,看着这蔚蓝的海面,少年双手交叉着握在一起,放在船沿上,看着那蔚蓝色没有边际的海面出神。 那双好看的深灰色眼睛中,带着谁都无法诉说的语言,不单单是这个少年,那片岛屿上的其他人,似乎眼中也带着这份神秘。 第三百一十七章:你认识我 司清源在海面上飘荡了整整六日,便被那群人打发掉了。那些人还算有点良知,给了司清源一艘小船,小船很小,若是叫他一个人横躺在里面,最起码脚是悬在空中的。 那人只简单的给司清源一个方向,叫他一路向东便转身走开了。好在司清源虽说没有了记忆,但简单的尝试还是懂的。 一个人在海面上走了三天,终于看到了陆地。若是真正说起来,还是司清源命大,在海上这么多日,都没遇到一个坏天气。 只抱着一个漆木箱子,便下了船。司清源确实是没见过这片土地的,但当双脚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却由心底散发出来一份归属感。 司清源带着自己的小盒子,走在这边陌生的城镇,这城镇因该是靠海而生,家家户户门前院子里都挂着有些捕鱼用的东西。 现在应该是深秋,邻近冬日。但白天相对还是暖和一些,由于从海上下来,司清源身上的衣服也厚重的很,倒是不惧怕这些严寒。 漫无目的的走着,司清源蹙眉,他不不知道自己属于那里离,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心中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司清源肚子很饿,但骨子里透露着一股劲儿,不愿意向人伸手接受施舍。漫无目的地走,走了约莫半日光景,那鱼腥味儿便彻底远离他了。 司清源抱着盒子,下意识的向左边一侧头。一柄泛着银光的剑,便惊险的从耳侧冲出,司清源向左连着走了三步,转身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衣人。 “你是谁?”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司清源,受死吧。” 司清源蹙眉:“你认识我?” 黑衣人操着长剑,旋转着身子向司清源刺过来:“你莫不是在说笑?天下谁不认识你司清源?” 司清源手中没有武器,也忘了自己一身本事,也就是只能凭借感觉,躲避着这人的凌厉招式。 但总这么多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办法,司清源看了看四周,发现根本没什么可以用的趁手的武器,只有自己手里的一个还不错的盒子。 “我跟你什么仇?” “什么仇?哈哈哈哈,天下谁人不知到你?但要杀你的人更多!受死吧!”这人听到司清源的问题,似乎就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夸张,笑的癫狂。 司清源从骨子里就不喜欢这个人,一个闪身,就那么凌空从树干上快速走了上去,没错就是走、 那黑衣人看到司清源的模样,笑着说道:“司清源,你也有这时候?什么时候喜欢当起缩头乌龟了?” 但这话刚刚说完,那恐怖的大笑声还没从喉咙里发出来,便彻底消失了。司清源从树上轻飘飘的落下,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面色沉静冷漠。 那人瞪大了眼睛,眼中的得意忘形还没来得及退却,那人的喉咙上,直直的插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拿东西竟然深入到脖颈内,只留下一个弯曲的模样露在外面,可想而知这力道有多大。原来司清源刚刚的动作,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拿钥匙开锁。 司清源看也不看这人,转身带着自己的盒子离开,没了锁头的盒子,那这可需要上些心了。 走了没几步,面前竟然又从天而降三名黑衣人。司清源冷着脸,看着几人。那几人在看清楚司清源后,竟然直直单膝跪在地上:“主子赎罪,魂九来晚了。” 司清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认识我?” 时间静止了,林中的带着些寒意的风儿,依旧无所谓的直直挂着,透过那风儿,便是天上大大的却没什么作用的太阳。 慕莘雪将视视线收回来,看了眼手上刚刚完工的炸药雏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现在即使是秋天,但忙起来热,闲下来又冷,可真是要将人逼死。 将炸药拿在手里,走出去给守候在一旁的官员说道:“这次再拿去试一试。” 那人低头领命,慕莘雪转身便向房间方向走出去。走了约莫十来步,便听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爆炸声,撇撇嘴,还是有点早。 后续事情,便交给他人来做,慕莘雪已经忙活了一早上了,现在累的腰酸脖子痛,累的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躺在床上没呆多久,慕莘雪就被钗儿叫醒。迷糊着睁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又闭上眼打算再睡一会儿:“钗儿别闹我再睡一会儿。” 钗儿钗儿一脸焦急地看着慕莘雪,说道:“小爱快别睡了,刚刚赤炎哥哥急匆匆的走了,说是等你回来一定要把你叫过去。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慕莘雪脑子里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猛地站起来问道:“他在哪?” 钗儿像是见了鬼一样,颤抖着手指了指外面:“在房间。” 慕莘雪二话不说,冲了出去。能叫赤炎急匆匆的事情,断然不会是真么小事情,再加上一定要钗儿叫来自己,那么说明这件事情与自己有关。 与自己有关的重要事情,会是什么呢?慕莘雪站在赤炎门前,想了想,直接掀开帘子,一瞬间时间定格在原地。 你听说过一眼万年么?感受过心脏停滞的瞬间么?慕莘雪此时就是这种感受。赤炎房间中站着两人,赤炎一连沉默的站在一旁,而正中央,背对着自己站着的,那身影慕莘雪不会认错,正是司清源。 不久前被告知葬身大海的司清源。 见到心爱之人,慕莘雪觉得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一瞬间都涌上脑海,将她轻易击溃。二话不说,冲上去将他抱住。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慕莘雪身高不高,刚好将头靠在他背上。 司清源看着突然扑在自己怀中的女孩子,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于是手尴尬的悬在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慕莘雪也感觉到了司清源的奇怪,带着泪珠的眼睛奇怪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司清源,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慢慢讲手松开:“清源,你怎么了?” 赤炎有些尴尬,出言说道:“小姐,主子他,失忆了……” 慕莘雪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迷茫的男子,心中咯噔一声。 司清源这时终于开口了:“我认得你。”他双眼含笑的看着慕莘雪,继续说道:“你是画上的女子。” 慕莘雪直直看着司清源,眼泪也不留了,心中的激动之情还没来得及完全发泄,就被人一盆冷水浇的连火苗都没了。 营帐,时间静悄悄地,空气中也漂浮着一层淡淡的尴尬的粒子,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只有慕莘雪一张又一张翻阅纸张的声音。 慕莘雪再看司清源待回来的那些画,一张又一张,看得她泪眼模糊。原来司清源记得这么清楚,每一件事情,都没有遗漏。 “你的这个故事,我都知道,每一件都经历过,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一件一件讲给你听,直到你记起我。”慕莘雪哽咽着声音,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求了,只求这个男人能好好的活在她身边。 记忆没了可以慢慢找,找不到了可以再重新拥有,只要这个人还在身边,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司清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慕莘雪,这个眼神是司清源经常做的,即使现在失忆了,依旧没有改变。 但慕莘雪却觉得伤心,这眼神,在丞相府中他找麻烦时,也对她做过。虽说经过了一番波折,但最起码确定了司清源还活着的消息,事情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好转。 为了避免司清源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慕莘雪找了些工具,为司清源乔装一番。慕莘雪的易容功夫非同一般,当初抱着团子和他面对面,司清源都没认出来。 不只是慕莘雪有意还是无意,硬生生将一个俊美的男子乔装成了一个髯眉大汉,任谁都不想多看一眼,就像是刚刚跟着部队打完仗回来一样。 连一向怕生的钗儿都捂着嘴,尽量叫自己不要笑出声。赤炎更是将头转到别处,生怕在这个阴晴不定的主子面前,发现自己在笑。 若说起两人来,其实还不算过分。慕莘雪将最后一笔落下后,干脆毫无遮掩毫无包袱的笑出声。 司清源阴沉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转紧拳头努力叫自己不将慕莘雪打伤。 “哈哈哈,你相信我,清源,哈哈我绝对不会坑你的。只有化成,哈哈哈,只有画的大众一些,才能不被人发现你回来了。” 司清源本是生气,但看到眼前的慕莘雪笑的夸张的模样,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 画面中也是这个女子,两手都拿着凉糕,吃得开心,笑的开心,似乎于现在没什么两样。记忆中这个女子的快乐模样,竟然延续到了现在。 慕莘雪的笑声渐渐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司清源,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第三百一十八章:你是我的人 司清源当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慕莘雪本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记起自己了,没想到还是这般冷漠。 好心情当即不复存在。随后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慕莘雪回头看着众人大喝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听人说过,要让一个失忆的人找回记忆,最好的法子还是要带着他到以前的地方走一走!” 钗儿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慕莘雪说道:“可是小姐你现在连出去南疆都走不出去吧……” 慕莘雪的的热情瞬间被浇灭,现在外面还有一个萧子墨子啊虎视眈眈,若是自己再有什么大动作,别说大动作了,就算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现在司清源的身份究竟能不能被发现都是个问题,何况是带他到以前的地方走一走呢?慕莘雪垂眸,看着自己脚尖,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甚至正在做的事情,也很危险,生死难料,就连团子的消息都没有。 团子的消息…… 慕莘雪猛地走向司清源,抓着他的胳膊问道:“那你见到团子没有?找到团子没有?” 司清源蹙眉,对所有人的触碰都觉得反感,唯独这个人,心中竟然有一份小窃喜:“我没见到他。” 司清源将慕莘雪的手打掉,看向别处。记忆里说团子是自己记得孩子,而她又这么担心那个孩子,难不成她真的与自己站在一起? 还有自己十分珍惜,拼命保护的那些画,画上的主角都是这个女子,那画上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难道…… 司清源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于是拼命的回响自己脑海深处的那些记忆。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慕莘雪满脸失落的看着自己:“你到底相不相信我?”随后在那一片夜色中,纵身跳入湖湖水中。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司清源此时已经痛的无以复加,但仍然不想放弃,他真是受够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日子。 一群黑衣人跑出来跟他说自己是他们的主子,又有人跑出来莫名其妙的说跟自己有仇。画中的女子为什么会跑出来,说自己是他的爱人,说他们有一个孩子。 还说现在自己与她都在面临一个很强大的敌人。他不喜欢这种什么都掌控不了的日子。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追杀。 终于在他强制性的回忆中,片段一个又一个的闪现,都是她,她笑着靠在自己怀中,她哭着对自己说她恨自己。她穿着大红的喜抛,与自己走进大堂…… 会议到此为止,司清源也终于痛的昏死过去。 “清源?清源!”慕莘雪扑上来看着昏迷着的司清源。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再次在心中盘旋着,吞噬着她的理智。 “主子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赤炎将司清源抱在床上,劝慰慕莘雪。 慕莘雪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摇着头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逼的太紧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慕莘雪哭着后退几步,最后干脆跑出去。这件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太沉闷。 慕莘雪心中的愧疚叫她想跑出去安静一会儿。司清源是唯一一个进入到那片隔着汪洋大海的另一片陆地,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见到团子的人。 慕莘雪离开团子是在是太久了,所以刚才激动了些。一个人走在武器库内。这里的实际还是很人性化的,里面有一个小林子,虽说小,但是一个人待着还是够的。 慕莘雪走进去,这段日子习惯了有烦心事或者累了,都会一个人走过来坐一坐。等到心情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又满面笑容的走回去。 一个人坐在林子中的落叶上,膝盖靠着胸膛。这里独特的环境与空间,叫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身后这时走出来一人,慕莘雪没有回头,自顾自说道:“我是不是很过分?” 钗儿一脸担忧:“虽然我没做过母亲,但是记得以前把我卖掉的时候,母亲也想你这样。” 她走到慕莘雪身旁,坐下来,继续说道:“所以啊,我不知道你做的对不对,你只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爱。” 慕莘雪静静的听着,良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钗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钗儿看白痴一样瞥了眼慕莘雪:“你啊,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慕莘雪一脸黑线:“原来你都知道。” 钗儿将头靠在慕莘雪肩膀,甜甜的声音说道:“因为你是我小姐呀,我怕万一哪天你不见了,我都找不到你。” 慕莘雪被钗儿萌化了,揉了揉她的长发,轻声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有一个钗儿,不会不要你。” 有了钗儿的陪伴与开导,慕莘雪心情恢复的很快,趁着天黑之前,慕莘雪站起身,同时将钗儿也拉起来,说道:“走吧,再不走可赶不上吃饭了。” 钗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却有些委屈,不愿意动。慕莘雪疑惑,随后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偷腥?” 钗儿见慕莘雪说得这么直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慕莘雪笑着说道:“那还等什么?我的小钗儿快抱住我。” 钗儿知道慕莘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叫人觉得不好意思。 红着脸站在慕莘雪面前,慕莘雪笑了笑,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脚尖轻轻一点,便从这高墙上空飞走。 两人吃饱喝足有说有笑从走到门前时,慕莘雪发现往日都格外冷清的武器库门前,今日竟然热闹。 “我都说了,我和你们公主是好朋友,快放我进去!” “抱歉,没有腰牌,我们不能放你进来。” “你!你信不信等你们公主出来惩罚你!” “那晓得也不能放你进去。” “噗。”慕莘雪看着站在门口炸毛炸的像兔子一样的刘佳,再看看那冷静的有些吓人的侍卫,慕莘雪还是没忍住。 这笑声引来那便几人注意。刘佳看到慕莘雪,气氛的冲过来,吼道:“慕莘雪!你还笑!你那个侍卫也太不解风情了。” 慕莘雪好笑的将刘佳抱住,说道:“好你个小丫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突然消失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刘佳看了眼身后的司文均,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咱们先进去细细说。” 慕莘雪点了点头,带着刘佳就要走进去。这时刘佳却突然又退了回去,看着那看门的小兵说道:“哼,现在我没有腰牌,不是照样进来了?” 慕莘雪笑着将刘佳拉走,说道:“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刘佳吐了吐舌头,走进自己房间。慕莘雪将刘佳与司文均带到自己房间。钗儿为几人上了几杯茶水,边退下了。 几人看着钗儿退出去后,慕莘雪这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佳看了眼司文均,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其实那日,文均带我逃走后,又遇到了你的那个哥哥萧子墨。” 慕莘雪蹙眉,萧子墨在这个时候去见她,怕是有什么阴谋。但这点并不难猜,那段时间刘佳与自己一起研制炸药,怕是被那萧子墨发现了,要将注意打到这人身上。 只不过后来刘家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叫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果真刘佳继续说道:“不过那个人只问了我们几个问题,就放我们走了。那时文均的伤势加重,我们逃到了镇上的一家医馆,刚进了医馆,我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慕莘雪蹙眉听着。 “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后来通过一位贵妇人,才知道自己身处云水山庄。” 说到这里,刘佳瞥了一眼司文均。司文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既然知道在哪里,为什么不回个信?”慕莘雪蹙眉,这倒不像是刘佳的作风,刘佳虽说性子大大咧咧,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我也想啊,不过当时在山庄中遇到了些事情,只来得及送出去一封信。这不现在脱身了,就来找你了么。”刘佳说完心虚的抱了抱慕莘雪。 慕莘雪也知道刘佳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那云水山庄她也听说过,是天下第一首富。没想到这个司文均还挺有来头。 想想也知道,在神兵山庄那么大的家业,肯定乱。刘佳能从那里全身而退,一定是经历了不少的波折。 “哎,能好好回来就好。不过……”慕莘雪转头瞥了眼坐在一旁的司文均,又看了看刘佳,说道:“不过怎么也得告诉我结果是不是?” 提起这个,刘佳竟然难得的脸红了,低下头,安静了不少。慕莘雪便又笑着看向那司文均,调笑道:“恩?文均兄,怎么也得给我这个娘家人一个结果是不是。” 第三百一十九章:你是我的人(二) 司文均是个男子,平时又嬉皮笑脸习惯了,因此对于慕莘雪的调笑,倒也没有刘佳那般羞涩,只是微微红了红脸。 站起身走到刘佳身旁,说道:“咳咳,佳儿已经答应我了。不过我们现在只是,额……”司文均斟酌了一下那个词汇,说道:“男女朋友。” 慕莘雪笑了笑,心想这可真是符合刘佳的作风,于是拍了拍司文均的肩膀,说道:“在我们家乡那里呀,男女朋友就离拜堂成亲差不多了。” 司文均听到这,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一层。慕莘雪趁机威胁道:“不过,你要是敢欺负刘佳,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司文均这时候换做满眼温柔看着刘佳,说道:“才不会,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妻子,怎么会欺负。” 刘佳这时候脑袋都要钻到低低下了,慕莘雪笑着说道:“那你们既然是男女朋友了,要一间房还是两间?” “两间。” “两间。”两人竟然异口同声,慕莘雪看着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笑了笑,转身走出房间,对外面守候着的钗儿说道:“钗儿,叫人准备两间房间,要挨着的。” 慕莘雪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到刘佳脸上加深的红晕。司文均笑着挨着刘佳坐下,这时听到外面慕莘又吩咐道:“另外准备一些菜,晚上在准备沐浴的东西,去吧。” 司清源说完这些后,看了眼两人说道:“我得去看护下伤患,你们两个想做什么,继续,继续哈,没人会进来的。” 慕莘雪将这话说完,趁着刘佳手里的茶碗扔过来之前,跑开了。来到司清源的房间,发现司清源还在沉睡。 慕莘雪心情竟然格外平静,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司清源。慕莘雪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易容术确实很高超,自己的杰作,现在自己来认领,都觉得这人不是她的意中人。 用手抚摸着他的眉眼,慕莘雪只是简单勾勒几笔,并没有将他的整体五官改变,所以当认真感受着他的眉眼时,这才发现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他。 那份空了许久的心,因为这真实的触感而被填充。慕莘雪嘴角不经意间咧起笑意,在这昏暗的房间中格外真实。 他就这么看着,透过另一张面孔,寻找着司清源的特征。那真实的触感,这平稳的呼吸,还有他呼吸时带起的温度,都叫慕莘雪心安。 还有…… 还有那深沉如星辰般的眸子。 慕莘雪的手悬在空中,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双眼,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司清源不动,慕莘雪也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良久,司清源的薄唇轻启,好听又有磁性的声音从喉咙中传来:“怎么不动了?” 这语气? 慕莘雪惊讶:“你……你记起来我是谁了?” 司清源却猛地做起来,将慕莘雪搂在怀里:“当然记得,你是我的人。” 慕莘雪的眼泪随着这句话,猛地汹涌而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随便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让她落泪。 曾经那个坚强的女子,现在竟然变得这般柔弱。慕莘雪在心里想,这段时间,应该是将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光了吧。 “你终于醒了,终于记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将我忘了呢。”慕莘雪扑在司清源怀中,轻轻啜泣。 司清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看我也将你记起来了。”司清源提到记起来时,觉得脑袋猛地一震。 似乎那昏迷前的阵痛,还在持续着。不得不说,强制性想起来脑海中的一切,真的是件冒风险的事情。 若不是司清源体制强迫,怕是现在还站不起来。但他不会将这些告诉怀中的这个女人。慕莘雪在怀中渐渐冷静下来,只是还会小声的啜泣。 司清源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当初我在厨房遇到你时,可从没想过这么泼辣的一个小姐今日会哭成这样在我怀中。” 慕莘雪锤了他一拳,说道:“我当时也没想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爷会这么弱,动不动就失忆,动不动就受伤。” 司清源看着这个小孩子脾气的慕莘雪,实在是无奈。这时慕莘雪回头说道:“对了清源,你到了那座岛屿后,可有看到团子?” 司清源摇了摇头:“那个岛屿上的人穿着与住所都与这片大陆上的不同。我在岛屿上一直很虚弱,顶多在院子里走一走,等伤势好一些时,他们就将我送回来了。” 慕莘雪挑眉:“也就是说,还是没办法确定团子到底在不在那里?” 司清源点了点头。 慕莘雪却握紧拳头:“萧子墨这个狡猾的狐狸,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叫咱们找到的。” 司清源从后面将她抱住:“团子咱们早晚会找到的,不如现在趁着他不在,做些咱们应该做的事情。” 慕莘雪一楞,还没反应过来,变被一股力道拉倒在床上。随之帘曼飘摇着落下,风儿吹进,将那些夜里传出来的声音掩盖。 次日一早,慕莘雪慵懒的睁开双眼,身子疲惫的很,动都懒得动一下。 身后传来一人磁性的耳语:“早安。” 慕莘雪一愣,这才想起来床上竟然还有一人。小脸一红,想要抛开,刚刚掀开被子,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这下脸便更加红了。 这倒是待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司清源自然看出来慕莘雪的窘况,在后面轻笑出声。 慕莘雪尴尬的将头几乎埋到被子里,这时候刘佳的声音在外面传来:“莘雪,好了没有?一起出来吃饭。” 慕莘雪有些尴尬,还是出声回答:“我们马上到,你们先去。” 慕莘雪不小心将我说成了我们,话音刚落还来不及收场,便听到外面刘佳的惊呼声:“天啊!” 接着像是被谁捂住了嘴,再也说不出话来。慕莘雪看到外面人影攒动,应该是几人的动作吧。再也不敢犹豫,起身穿好衣服,但后面仍然不见动静,慕莘雪疑惑,转头看着司清源问道:“你怎么还不起来?” 司清源一挑眉:“我穿什么?” 想到这里,慕莘雪脸色更加一红,昨夜似乎是自己讲人家衣服撕烂的,于是扭头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一身来。” 推开门,却刚好看到站在门口的钗儿,手中拿着一套衣服。正是男装。慕莘雪满脸黑线:“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的。” 钗儿一笑:“昨夜啊,不小心路过这里。” 慕莘雪又问:“跟谁路过?” 钗儿将衣服塞在慕莘雪怀里,笑着说道:“当然是赤炎哥哥。” “哄!”慕莘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昨日自己与司清源……,钗儿竟然与赤炎两人路过。 一瞬间那红晕便蔓延到了耳朵根。 “那小姐,你们换好衣服洗漱之后,就自己来吧,我就先和大家一起等你们了。”钗儿说完欢快的跑开。 慕莘雪与司清源都收拾好后,到了吃饭的地儿,已经用了不少时间。到了发现大家竟然都在,慕莘雪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刘佳咬着筷子,一脸笑意:“没关系,雪儿姐姐,我们都理解的。” 刘佳这眼神可是份好功力,硬是将慕莘雪又羞了个遍。慕莘雪虽说有了孩子,但是总的说来这还是第二次与人…… “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菜都凉了。”司清源见慕莘雪羞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司清源是何等人物?这句话下来,大家自然都安静了不少。乖乖拿起筷子吃饭。由于是一家人,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包括赤炎与钗儿。 细细数下来,六人一齐用餐,也算是小有场面,气氛活跃,大家都不知不觉比平常多吃了许多。 酒足饭饱,大家就又奔赴到自己的岗位上,有了刘佳的帮忙,慕莘雪也乐得轻松。赤炎与司清源又消失的无用无踪,好在晚上会司文均因为刘佳的原因,竟然也肯屈尊下来打下手,于是就只剩下来钗儿一个,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 几日下来,这工程也便完成的差不多,慕莘雪将众人都聚集在自己的小屋里,众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这件事情虽说是我和清源一家子的事情,但它关系到的范围,我相信大家应该也清楚……”慕莘雪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 没人说话。 “钗儿相信小姐的,只要小姐决定了的事情,钗儿都支持。”钗儿最先开口打破沉默。 “这件事情我不同意。”刘佳蹙眉,将这里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低点。 刘佳没有理会众人视线,自顾自说道:“这个炸药的研制,我也有参与,它的威力我是最清楚的。如果就这么把它们交给萧子墨,一旦开战,你们想过后果么?” 刘佳又看向慕莘雪,一字一字认真问道:“慕莘雪,你想过后果么?改变了这个时代的科技力量。” 第三百二十章:计谋 慕莘雪被刘佳的话吓得一颤,是啊,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却发明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改变了这个时代的科技进程。 那么是不是违反了这个时代的轨迹?造成这片土地的生灵涂炭后,她将会受到什么惩罚?慕莘雪想到这里,竟然有些恐惧。 她本不怕死,怕的是不能继续与丈夫儿子享受天伦。人一旦有了羁绊,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就变得患得患失。 慕莘雪垂头,一只大手附上了她的肩膀:“咱们不去找团子了,我陪你一起找,一年找不到就找两年,两年找不到就找三年。这天地再大,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慕莘雪回眸看着司清源,心尖像是被一片羽毛抚过,轻轻颤动着,却恰到好处的痒着。 “可是我担心他会对咱们的孩子不利。”慕莘雪心中的感伤再次浮起。 “那咱们就在他不利之前,让他没这个机会。”司清源脸色猛地一沉,嗓音仿若不是人在说话,叫在场几人瑟缩了一阵。 “哎呀,我就是跟你们说一下这个弊端,怎么把气氛弄得这么沉重。”刘佳最先受不了,抱了抱胳膊,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有办法?”慕莘雪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刘佳又翻了个白眼:“我是谁啊?窝刘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化学系高材生,这点难度,难不倒我的。” 司清源看向刘佳,明显不信任:“你有什么办法。” 刘佳扫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子,站起身说道:“在咱们化学里,讲究的是反应。我可以找到一种东西,将它掺杂在炸药中。这个成分的反应速度很慢,如果控制好量,它就可以在不损害炸药其他成分的前提下,将里面的硫酸钾完全反应掉,这样在战场上它就不能爆炸,就不能造成生灵涂炭了。” 刘佳一摊手,慕莘雪却仿佛看到了希望:“那那个成分,你有多少成希望找到?” “来的路上我看到了适应它生长的地带,就离这不远,如果幸运的话,有六成希望。”刘佳蹙了蹙眉:“不过,看到你那个硝酸钾的变异程度,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也变异了。” 即使如此,慕莘雪也已经很满足了:“那咱们就先按照你说的办,明日我会带着咱们的成品进宫,套出他开战的时间。” 司清源开口说道:“赤炎会在暗处保护你。” 慕莘雪摆了摆手:“萧子墨为人谨小慎微,宫中更是安插了很多暗卫。再加上上次的刺杀失败,萧子墨一定会严格部署。我现在进宫,他不会对我做什么,若是叫赤炎跟去,才是害了他。” 慕莘雪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大家到是都沉默了。钗儿沉思良久,说道:“我和小姐一起进宫,我身上没有功夫,他们应该不会将我放在眼里。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是关键时候也会拼死保护小姐的。” “那就靠你了。”司清源眸子里酝酿着什么,看了眼钗儿,尽是嘱托。 钗儿点了点头。慕莘雪苦笑:“我就是进宫去呈现一下咱们的成果,不用弄得这么认真,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吧。” 慕莘雪这话是笑着说的,在场几人却没一人笑的出来,都是神色凝重。 第二日一早,慕莘雪便整理好一切,准备出发了。晨间司清源站在身后,轻声说道:“你放心,这里一切都交给我。” 慕莘雪点了点头,转身在他脸颊落上一枚香吻,几乎同时的,天上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小片的雪花。 雪花不大,却漫天都是。慕莘雪伸手接起一片在手掌心,说道:“希望这个冬天结束,所有的污秽都随着烟消云散。” 落下这话,慕莘雪便再也不看司清源一眼,带着钗儿上车了。兵器库到皇宫的距离不远,很快就稳稳停下。 慕莘雪看了眼钗儿,两人一同下了车,徒步走进皇宫。时间赶得很巧,萧子墨刚刚下了早朝回来,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慕莘雪堵了个正着。 萧子墨一身明晃晃的龙袍,望着慕莘雪,温宽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 慕莘雪垂眸一笑:“只要能早点见到团子。” “只要咱们合作愉快,我打下了江山,团子就能和咱们生活在一起,那不是更好。”萧子墨眼中不再是从前那份纯净,满满的都是他的宏图伟业。 慕莘雪叹了口气,知道这人怕是已经入了魔:“我不想要什么江山,也不想要什么权势,只想尽快找到我的团子,母子团聚。” 萧子墨眸子一冷:“这份荣光,可是其他女人巴不得想要的。” 慕莘雪眸子一冷:“我不是她们。我只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交易结束之时,将团子还给我。” 萧子墨深深看了慕莘雪一眼,随即拂袖出门。门前站着的正是拿着炸药样品的小侍卫。萧子墨冷着眸子:“试一试。” 这话刚落,便走上前一人,将炸药拿在手中,将引子一拉,抛向远处,将将落地的一瞬间,轰的一声响,将那片土地炸出了一个坑。 萧子墨见此,眼中的光芒更胜了:“有了这个宝贝,我拿下这万里江山,定指日可待。” 慕莘雪突然变想起来从前见过的那画中女子,她温婉贤淑,记忆中的性子也是极好的。为什么萧子墨长大后,却带上了这么一份贪婪? 叹了口气,慕莘雪不愿意再与他相处,便轻声说道:“看样子陛下是对成果满意了,那将需要的数量,和最晚时间告诉我。” 萧子墨却回头,大笑着说道:“十日时间,我要五车。” 慕莘雪蹙眉:“这炸药的分量与配置都是精准的,这么短的时间怕是……” “这你倒不必担心,我会给你安排人手帮助你,在此期间你就安心待在落雪宫,那也不要去。” 慕莘雪看着萧子墨后退一步:“萧子墨,你不要过分。” “我这是在关心我的妹妹啊,你可是我南疆的公主,怎么能整日待在那里与一群男男女女同住?” “萧子墨,你不要胡言乱语,我不是你的什么妹妹,你也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钗儿,咱们走!”慕莘雪转身,来时的路却串出来许多黑衣侍卫。 慕莘雪见这几人步伐稳重,气息也收敛的绝佳,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侍卫,定然是那萧子墨培养的暗卫。 慕莘雪将钗儿护在身后,萧子墨的声音淡淡响起:“我若是你,就会乖乖听话,免得连累别人,替你受这些皮肉之苦。” 慕莘雪转身看着萧子墨那小人的得意模样,恨意在心中滋长。 慕莘雪被萧子墨困在落雪宫,收了身上的阆珏暮雪,呆呆坐在沓子上,慕莘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有钗儿陪着,才不算寂寞。 钗儿看了看门纸上投过来的侍卫的身影,恨恨说道:“小姐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哪里算得上什么哥哥。他才不配!” 钗儿的义愤填膺,慕莘雪并不在意,只淡淡开口说道:“怕是咱们进宫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歹心,我担心的,是清源他们。” 钗儿这才捂着嘴巴:“小姐的意思是?” 慕莘雪换了个姿势,拄着下巴说道:“恩,我担心他们的安危,萧子墨既然派人困住咱们,那他的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刘佳。” 刘佳宇她都会研制炸药,萧子墨手中虽然掌握了她的弱点,但还是怕她最后要守什么大义,不顾团子的安危。 若是再将刘佳控制住,那么萧子墨的大计,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慕莘雪从来不怀疑萧子墨的手段,若是被他抓住,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你放心,走之前清源于我说过,剩下的人,交给他就好。咱们需要做的,就是等。”慕莘雪叹了口气,等萧子墨将原材料都搬到皇宫,等他们开始大批量的生产。 那个时候是皇宫守卫最森严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混进来的时候。仰头倒在身后的床榻上,慕莘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真要算起来,还是慕莘雪与钗儿所在现在是最安全的。 “小姐是不是累了?小姐先休息一会儿,钗儿为你守着。”慕莘雪淡淡点了点头,但想了想钗儿的角度应该也看不到,索性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事实证明,慕莘雪现在睡一觉的决定是正确的,悠悠醒来没多久,便迎来了萧子墨。萧子墨面上依旧笑意款款。 “今日来,是给你送几个帮手。”慕莘雪随意扫了眼他身后,便慵懒的放下。 萧子墨继续说道:“这几人都挺激灵,送去帮你,你也能尽快完成任务,母子团聚。” 慕莘雪一言不发,机静静听着他自吹自擂。萧子墨也不觉得尴尬,说道:“两日我回来看你一次,有什么需要,尽管与下人说。” 慕莘雪吃了颗葡萄,慵懒说道:“那莘雪就谢过陛下了,不送。” 第三百二十一章:险象环生 萧子墨一代君王,难得面对慕莘雪这般无礼刁难还能保持着笑脸,起身离开。倒也没有说个什么不满。 慕莘雪看着留下来的几人,点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发现有二十五人。慕莘雪冷笑,说道:“你们的好陛下,以为派你们二十五个人过来,就能在十天之内把五车火药弄好装箱,真是不自量力。” 慕莘雪的话说的大无畏,听着的人到是蹙了眉。这个女子说话未免也太无遮无拦。但念在慕莘雪是主子,是这南疆的公主,当朝陛下的亲妹妹,便也算了。 慕莘雪看着几人难看的脸色,倒也不甚在意:“好了,既然人都来了,咱们走吧。” 为首那人抬头:“公主殿下要去哪儿?” “不是要学艺么,本公主吃着他的穿着他的,用着他的,总不能不给人办事不是?”慕莘雪简直将脑袋仰到天上去,与从前那个温婉贤淑的公主差得远了。 “那公主这边请,您要的东西都在文华殿了。”文华殿慕莘雪知道,那里是一处挺偏僻的院子,她曾经去过,但就是猜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但是用来做慕莘雪这些东西,真是再好不过。萧子墨这人,还是挺细心的。移步文华殿,钗儿紧紧跟在身后,不离慕莘雪左右。再往后隔了些距离,便是那二十四个萧子墨的眼线了。 到了文华殿,慕莘雪才发现,这里已经堆满了那黑漆漆的石头,其次还有木炭之类的必需品。慕莘雪绕着那材料走了一圈,这个闻闻那个默默,最后蹙眉说:“你们是在清晨弄进来的?” 那人点点头:“公主真是聪明,一看就知道。” 慕莘雪却不领情,说道:“全部弄干,材料弄湿了怎么用?” 那人笑意僵硬在脸上,还是摆摆手,便有人上前来处理残局,慕莘雪坐在中央上位的椅子上,便有人端上来茶盏。 冬天的太阳没有夏日的毒辣,短时间内自然是晒不干这些材料的,下人们只得端来火盆,将材料拿在上面烘烤。 慕莘雪蹙眉,出声道:“停手!” 但这话还是来不及那硝酸钾反应的速度。那整块石头,已经在那人手中燃烧起来,吓得他立马松手,将那火球随手一扔。竟然扔向了硝酸钾堆起来的小队堆。 慕莘雪眸子一紧,手中的茶盏抛出去,将那火球打落在外面,落在薄薄的雪地上,灭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众人都吓懵了。 这些黑色的石块,究竟是什么东西? 慕莘雪冷着脸:“谁让你们把东西放在火上考的?” 慕莘雪此时已经起身,看着这些差点坏了大事的人,说道:“若是将这些材料毁了,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下人们此时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这些东西确实对萧子墨十分重要,若是刚刚真的将那一堆石头点燃了,怕是真的如她所说,相当于一条腿迈进阎王殿了。 “拿几块布料来,轻轻的擦拭,记得力道不要大,速度不要快,再烧起来一块,杖责十下。” 慕莘雪冷着脸,吩咐起来丝毫不留情。但硝酸钾是什么?强氧化剂,稍微控制不住力道,变容易擦起火花。 一上午下来,这好端端的石头,还是没了一些。慕莘雪拿起一块将它弄碎,钗儿之前也帮助慕莘雪一些,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做好一份的计量,小心翼翼的将它装好,慕莘雪将它交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说道:“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用。” 那侍卫点了点头,拿着炸药走出去。很快就传来一阵响声,慕莘雪看了眼外面,说道:“还是湿,你们继续擦。还有其他原料,都要弄干。” 交代完这些,慕莘雪起身,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在这里看着一群人蹲在地上弄干这些东西。 今日的天色还算不错,慕莘雪正好带着钗儿出去走走。待两人停下在一座桥面上时,钗儿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刚刚小姐是故意刁难还是?” 慕莘雪看着已经结了冰的湖面,说道:“不是刁难,湿掉的材料做成炸药,会充满很多未知数。点不燃,或者发生其他什么反应,都是无法预测的。” 钗儿点了点头,似乎有所领悟:“那咱们真的要把这些方法告诉他们么?” 慕莘雪笑了笑:“告诉他们又何妨?” “钗儿发现,小姐要做什么呀,钗儿一点都看不明白,一定是钗儿太笨了。”钗儿挠了挠头,视线里染上一层阴霾。 “不是你看不懂,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走,走一步看一步吧。”叹了口气。 “其实钗儿也觉得很奇怪,钗儿总觉得小姐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钗儿。可小姐明明一个女子,后来啊,钗儿总算明白了,小姐虽是女儿家,却格外坚强,有时候甚至比男子还要坚强。”钗儿扬起大大的笑脸,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露在外面,叫慕莘雪也感染了这份情绪。 “钗儿也很坚强,经历的很多,要是能过的简简单单,我也宁愿做个钗儿。所以啊,你要开开心心的,做我那个可爱的糊涂的钗儿。” 钗儿这时转了个身,不说话。 慕莘雪知道钗儿心中其实一直还有一个疙瘩,这个疙瘩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也可能市值时间问题。 那里没人敢去触碰,包括她慕莘雪,包括赤炎,也包括钗儿自己。 “不过啊,我猜,这场雪季结束后,咱们都是尘归尘,土归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找到一处喜欢的地方安家。”说到这里,慕莘雪一顿。 “如过可能,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没人进得去。在那里,大家都将自己的过去埋葬,谁都不提及。” 钗儿听到这里,眼中泛起了光彩,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小姐莫不是在寻我开心。” 慕莘雪笑道:“怎么会,我曾经在里面生活过,那里真的很简单。” “那钗儿可以去么?”钗儿眼中的亮光再次闪耀,看向慕莘雪的双眼满是期盼。 “只要满足一个条件,钗儿也可以去。”慕莘雪看了眼天上,洋洋洒洒的大学没有任何预料? “把尘世的所有牵绊都放下。”慕莘雪眸子里一片沉默,就这么平静的将钗儿望着。 钗儿摇了摇嘴,最后摇了摇头:“那钗儿不去。” “为什么?”慕莘雪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刚刚钗儿眼中的期盼,确实不像作假。 “钗儿说过了,要一直服侍小姐,小姐就是钗儿在这里的牵绊,要钗儿忘掉你,钗儿做不到。”钗儿绞着手,一字一句说的都是真心话。 “傻丫头。”慕莘雪心中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想不想看看这座皇宫的全景?”慕莘雪突发奇想,看着眼前的少女问道。 “可以么?”钗儿点了点头。 搂着钗儿,慕莘雪带着她站在了这里的一处高处,将她放下,慕莘雪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慕莘雪看过这里的夏景,青松翠绿,金碧辉煌。 今日有机会看到冬日的景色,大雪的柔媚将金子的刚烈掩盖,这南疆城,竟变得柔和了不少。 唯一可惜的,是这皑皑白雪间,远处淼淼升起的黑色烟尘。慕莘雪眸子一沉,钗儿也发现了那里,指着说道:“小姐,那里是不是有人失火了?” “哎,但愿能熬过这场天灾。”慕莘雪叹了口气,干脆仰头躺在上面,看着碧蓝色的天际,洋洋洒洒飘落的大雪,落在脸上,落在眼中。 夜里,漆黑寂寥,慕莘雪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起身走到殿中,看着紧闭的门窗,走去将窗打开,不曾想今夜的风竟然大到这份程度,猛地扑来。 慕莘雪躲闪不及,被窗子打到了手臂,一声惊呼,跌坐在地。此时门猛地开了,侍卫冲进来,风声鹤唳,慕莘雪面前一时间竟然站了这么多人。 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走上前,将慕莘雪扶起来。另一人将窗子关好。这才又恢复了和谐,将那可怕的风声关在外面。 慕莘雪有些歉意:“本来想吹吹风,没想到今日的风儿这么大。” 侍卫这才明白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便粗声说道:“这几天天气不好,南疆的夜里尤其风大,小姐还是不要开窗的好。” 钗儿听到这些声音,急忙冲过来:“小姐你怎么了?” 慕莘雪摇了摇头,那一群宫女侍卫,又退了出去。慕莘雪脸色苍白,与钗儿说:“扶我回去。” 钗儿这才发现慕莘雪竟然使不上力气,连忙帮她扶回床上,喝了一杯水,慕莘雪这才缓和了不少。 将手掌摊开,那掌心里,赫然是一张极小的纸条。 “小姐,这是……” 没有回答钗儿,将纸条摊开,清秀的小字映入眼帘:“腊月初八。” “拿蜡烛来。”慕莘雪轻声吩咐。钗儿便走去将墙壁上挂着的灯打开,取出蜡烛。慕莘雪将那纸条焚烧,总算舒了口气。 第三百二十二章:狼烟起 慕莘雪看着在地上渐渐被焚烧城灰烬的小纸片,说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咱们按照现在走就好。” 钗儿将蜡烛放回灯里,走回来坐在慕莘雪身旁:“那需要钗儿做些什么吗?” 慕莘雪将视线落在钗儿身上,坚定说道:“需要。” 钗儿眸光一亮:“小姐钗儿一定会认真的,不会脱了大家的后腿。” 慕莘雪笑笑:“以后每晚,我都会教你一些基本的防身本领。这样在我们不在时,你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钗儿眼神瞬间落寞下去:“钗儿想为大家做些事,不想一直做大家的累赘。” 慕莘雪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回事大家的后腿呢?想一想这些日子,要是没有钗儿在我们怎么能放宽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钗儿要记住,在战场上,后勤甚至比冲锋在前线的士兵还要重要。” 钗儿似懂非懂:“真的么?” 慕莘雪斟酌了一下,说道:“你想一想啊,如果战场上杀敌的战士没有粮食,那么他们还有力气重逢上阵么?或者说,如果有人在粮食里做了手脚,他们能拿得起刀剑杀敌么?其实大多数百姓们,只知道冲锋陷阵的将军威风,要我说啊,我还是尊敬那些后勤的战士,他们的作用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钗儿见慕莘雪这样说,小小的脸上有扬起了笑意:“那小姐尽管把后勤都交给我,你们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慕莘雪揉了揉钗儿的小脸:“钗儿,从明日开始,咱们可能都会忙碌起来,所以我要讲给你一些基本的防身本领。你要认真的学,若是有什么危险,切记要坚持住,等着我们来。” 钗儿点了点头:“小姐放心,钗儿一定认真,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慕莘雪觉得心底莫名的一柔,站起身,说道:“我先给你做一遍,之后你看看能记住多少。” 慕莘雪想了想,还是选了一些基本的,但是却十分管用的招式,在钗儿面前刷了一遍。钗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觉得自己的小姐还真是厉害,就算是打起拳法来,也依旧帅气。 可还没等钗儿看够,慕莘雪就深吸一口气,看着钗儿问道:“记住多少?” 钗儿委屈的摇了摇头,慕莘雪却并未生气,说道:“好,那我再为你打一遍。” 这一晚上时间有了事情要做,也就过得快一些,虽说没有蒙头大睡来的安逸,却比那样过得更有意义,更加充实。 看着天色大亮,慕莘雪与钗儿齐齐倒在床上看着,一晚上的比试,几乎累到虚脱。钗儿学的进度很慢,记性却很好。 慕莘雪示范了两三遍,钗儿就记住了个大概,可惜钗儿从小没接触过这些,出拳时力道不够,打出来像是绣花。 即使是对打了一个晚上,钗儿虽说有所提高,但是真正要面对哪些敌人时,却连自保都做不到。 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打落在殿里的影子随着太阳的移动缓缓收缩着,慕莘雪灵机一动,看着钗儿说道:“钗儿我再为你打一遍新的拳法,你看看能记住多少。” 钗儿从床上坐起来,点了点头。 慕莘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后便用自己的方式为钗儿打出来。慕莘雪想到的这一套拳法是以前无聊的时候学的。 但是她平常无论是打出来的拳法,还是与人过招时,用的都是生硬的拳头,比的是速度,比得是狠度,像是太极这种东西,对慕莘雪来说是用不上的。 但是钗儿与她不一样,钗儿生性就像水一般柔,太极讲究的,本来就是以柔克刚。这套拳法,说不定比昨教给钗儿那一套更加有用。 “记住了吗?”慕莘雪收势后,看着钗儿问道。拆儿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我试一试。” 钗儿没经过慕莘雪那样的训练,但是这记性真的是天生的,叫人羡慕。慕莘雪简单为她纠正几点错误后,对钗儿说道:“今日你就留在房间中,练习这套太极,等我回来会检查你。” 钗儿看样子也很喜欢这个,欢喜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小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慕莘雪换好衣服,准备好一切出门时,已经不早了。想着文华殿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自己,慕莘雪没有吃早饭,直接就去了。 果真大家都已经等候在此了。慕莘雪照常检查了一下材料,走过一圈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你们都聚拢过来,我跟你们示范一下。” 时间总是在忙碌中过得飞快,慕莘雪为几人示范一遍,最后再一一指导,花了大半日的时间总算是可以脱手了。 昨夜一夜没睡,今早又忙活到现在,慕莘雪觉得又累又困,做在椅子上拄着脑袋,竟然沉沉睡去。 慕莘雪是被饿醒的,迷蒙着眼睛习惯性叫道:“钗儿,我饿了。” “公主,吃的都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叫人端上来。”慕莘雪点了点头,随后猛地一震,眼睛也睁开了,睡意也不见了,看着这个陌生的宫女,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宫女微微一俯身:“奴婢是陛下派来照顾公主的,陛下见公主在文华殿睡着了,亲自将您抱回来送在这里。” 慕莘雪觉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看来昨日真的是累坏了,被人抱着走了这么远都没醒过来。 “那你们陛下呢?”慕莘雪见饭菜已经上来了,便自觉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宫女们在桌子上忙活着,随口问道。 “殿下与大臣们商量要事。”宫女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小碟子,为慕莘雪加了一筷子菜。慕莘雪看着那一筷子菜只有那么一丁点,便摇了摇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慕莘雪看着还站在自己身旁的宫女说道:“你也下去。” “这……”宫女显然有些为难。 慕莘雪摆了摆手,说道:“我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看着,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喊你。” 宫女犹豫了一下,这才行了一礼走下去。 等人都走光了,慕莘雪看这着一大桌子菜食欲大开。这狼吞虎咽的模样,若是被旁人看了去,肯定会吓坏。 吃完最后一口后,慕莘雪将筷子放下,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壶酒,觉得浪费了真是可惜。便仰头将哪壶酒喝光,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去。 离开了这么久,她还得回去看看那些学徒们做的怎么样了,若是做得不好,十日内完不成规定的数量,怕是会被那萧子墨说成是不认真完成,最后若是不兑现承诺,这可怎么办才好? 赶到时,慕莘雪惊讶的发现,在那偌大的文华殿,竟然已经堆起了不少的成品。慕莘雪惊讶的走过去,看着那些做工比自己精细了不知道多少的炸药,嘴角抽搐了一番。 但这样也好,自己只要做这当个监工,看着这些人出力就好,清闲又自在。悠闲坐在一处的慕莘雪,房间中苦练的钗儿。 殊不知在这座牢笼外,司清源等人那几乎天翻地覆的处境。昨夜冒着风险,将纸条传给慕莘雪之后,赤炎小心翼翼的借着风雪躲避皇宫中暗卫的视线。 几经风险,终于逃出皇宫。兜兜转转,终于来到城外一处隐秘的人家,与几人会合。到了之后才发现,刘佳与司文均两人还没回来。 赤炎便先去寻了司清源。司清源正坐在暗室中,蹙眉看着这段时间暗盟整理出来的业绩与资料。 赤炎见此,便没去打扰,悄悄站在一旁。刘佳两人等到天亮之后才回来,看样子也是有惊无险。 那日一早慕莘雪离开武器库后,司清源便将几人都转移出去,前脚刚走,后脚萧子墨的人便追了上来。 好在萧子墨并没有将几人放在眼里,只派了些虾兵蟹将,才叫司清源四人成功逃脱。与此同时,司清源调动暗盟在南疆的眼线,帮助刘佳找到了所谓的秘密武器,又派人烧了一家自家经营的店铺,这才将消息通知给了慕莘雪。 现在大家都已经聚齐,司清源便开始部署下一步的动作了。 刘佳不可思议的看着司清源,不确定的问道:“你说要咱们现在撤退?那莘雪怎么办?” 司文均悄悄将刘佳落在一旁坐下,轻声说道:“我相信清源会有下一步安排,咱们先听他把话说完。” 司清源这才继续说道:“萧子墨现在手里有了炸药,一定会主动发起战事,如果我是他,我会一路东去,直捣炎阳。” 司清源在宣纸上画了一张草图,刘佳看到,上面只有寥寥几条线路,几个主要城池的名字,其余的条条线线,应该就是河流之类的。 “可是咱们如果离开了,莘雪呢?萧子墨如果丧尽天良的伤害莘雪怎么办?”刘佳根本平复不下来自己的心情,看着司清源就觉得心中火焰瞬间燃烧。 第三百二十三章:雪花飘,战事起 “雪儿现在不会有事情,萧子墨暂时不会伤害她。”司清源沉着眸子,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要找到更大的,足以与萧子墨抗衡的力量,将雪儿救出来,而不是现在孤立无援,直接冲进去送死。” 萧子墨的话叫大家沉默了,刘佳也红着眼眶看着屋子里这些人,吼着说道:“你有什么把握肯定他不会伤害她?” 司文均沉默着站起来将刘佳抱在怀中,说道:“放心,咱们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刘佳在司文均怀中安静下来,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司清源瞥了一眼刘佳,见她好些了,这才继续说道:“现在外面都是萧子墨的人,咱们要安然无恙的逃出去也是个问题。” 司文均这时开口说道:“百密一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司清源挑眉,看向司文均的视线中,染上了些笑意:“文均兄的意思是?” 刘佳这时也疑惑的抬头,从她的角度看去,刚好见到司文均好看的下巴,尖尖地,带着些不容易看见的婴儿肥。 “萧子墨现在大规模的搜索咱们,一定会倾尽全力,他认为咱们会想方设法的往外逃,咱们不如就反其道而行之,往皇城的方向逃。” 司清源垂眸看着脚下,房间的暗影将他一半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中,就是这个男人,曾经带着他的铁骑,反败为胜,虎口脱险,成为一代神话。 此时的司清源,也处在一种极其不利的地步,他深思片刻后,说道:“不行,萧子墨这人为人思绪谨慎,一定会想到咱们这一层。” 司清源薄唇轻抿,终于从阴影中起身:“咱们不如就正大光明的乔庄走大门。” 翌日清晨,锁了一夜的城门,终于缓缓打开,几十双眼睛直直看着那大开的城门,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准备出城。 这几日听说要捉什么逃犯,城门这里把关很紧,就连夜里的巡逻都多了不止一倍。 百姓们排着一长排的队伍,准备出城。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坐在城门那凉棚底下的大人,有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睛,视线在百姓中扫视了不知道多少圈。 “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守城的侍卫瘦弱高挑,但那一双眼睛里似乎蕴藏着什么叫人看不清楚的神色,叫人莫名想躲开。 “这是我儿子,想娘了,我带他找娘去。”说话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壮汉。 “这下面是什么?拿出来。”那人视线扫了一眼男子背后的箩筐。 “就是些奶娃子的尿布,这……这有什么好看的。”那男子陪笑着,但就是不动身子。 “少废话,拿出来!”那男子明显也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一手悄悄向后,摸上了腰间的佩刀。 那大汉见妥协无果,无奈将背上的篮子取下来,将上面的布子掀开,一个可爱的孩子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那孩子似乎正在熟睡,对于此事这么热闹的场面都没有丝毫的影响。那高个子侍卫看了一眼,说道:“把孩子报出来!” 男子无奈,弯腰将孩子抱在怀中,另一只手却奇怪的留在了篮子里面。男子握着佩刀的手一紧,吼道:“里面是什么?拿出来!” 大汉却猛地将那篮子抛向空中,手上一着力,便将那篮子在空中砍断,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银色的短刀。 那门口的侍卫见此,猛地拔出佩刀,与那大汉周旋起来。可惜这大汉也是有些本事的,那侍卫竟然久久无法拿下,坐在棚子底下的长官见此,也拔刀加入了队伍。 那大汉见这些侍卫一个个渐渐加了进来,便向后退来,冲到了人群中。这一冲,可算是乱了套,人群中哄的一下炸开了锅。 百姓四散逃开。那长官拔刀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谁都不许出城!” 可这孱弱的声音,又怎么与这么多百姓的嗓门相比?很快便被淹没在人群中。那长官大怒,挥刀便要砍向迎面将要跑出城的无辜妇孺。 但那长刀还未落下,便被一粒不知道从哪里弹出来的小石头砸中的钢刀。“叮!”的一声尖锐的声响,那柄长刀被打落在地上。 而混乱的人群中,司文均无奈的拉住即将暴走的刘佳,轻声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逃命要紧。” 刘佳这小暴脾气,在司文均怀中挣扎着说道:“你看到没有?她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放我过去,我要揍死他!” 司清源蹙眉,看着暴走的刘佳,一记手刀落在他脑后,便一言不发的顺着人群,逃出了城外。 司文均看着瘫倒在自己怀中的刘佳,无奈,一把将她公主抱在怀中,也随着人流跑出去了。 而那刚刚被打落钢刀的长官,还在扯着脖子大喊:“都给我站住!站住!” 城门的这些纷乱,远在皇宫的慕莘雪是看不到的。此时她正拄着下巴,看着外面难得的晴朗日子。 钗儿将茶点放在一旁,说道:“小姐都做了一天了,过来吃点东西润润嗓子,咱们这冬天啊,最容易干燥了。” 慕莘雪却当做未看见,依旧微微发呆。钗儿见状,叹了口气走过去。 “小姐啊,你说外面都已经开战了,不知道咱们的方法管不管用。” 慕莘雪看着今日难得的晴朗天气:“刘佳说的办法应该没错,只是清源他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钗儿听到这个,便又垂下眉头:“司公子是有名的战神,又他在,一定会没问题的。” 慕莘雪开始神色恍惚,这段时日她也听说了,萧子墨大肆展开战争,且现在一路向北而去,攻城略池,锋芒正盛。 况且…… 司清源心中一动,况且大军已经东去,到了炎阳的地盘。怕是今夜,便会两军碰面。 “小姐你也听说了吧,怕是今天啊,陛下的军队就要和炎阳的碰上了。炎阳的那一击铁师,我也听说过,在司少爷消失的那段时间,也很厉害呢。” “我担心的是,今日出战的,会是谁。”慕莘雪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钗儿。到了现在都没见到城中的悬赏令摘下,那么就说明几人已经逃离了南疆。 那么几人逃出这里后,会去那里呢?哪里。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以司清源的头脑,一定会猜到萧子墨下一步的走向。 那么就会提前守候在哪里,准备给他一个打击。 “小姐的意思是……”钗儿那双闪着光的眼睛看着慕莘雪,显然是知道慕莘雪所说的意思。 慕莘雪习惯性的摸了摸手腕的位置,那里正静静系着一条白色的发带。可能是因为主人经常抚摸,发带已经有些老旧,但仍然能看得出来当初它的材质。 “如果我没猜错,怕是这场战争结束,咱们就可以自由了。”慕莘雪应该是想到了那个时候的模样,嘴角渐渐上咧,这么多日来,脸上终于展露了笑意。 而萧子墨,此时正在书房中,看着几乎罗成一堆小山的奏章,脸色阴沉。这一个月来的征战,虽说战无不胜,士气大增,奈何后背的粮草吃紧。 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财力物力,不少大臣有了异议。如今已经从刚开始的意见,变成了现在的公开反对。 萧子墨看也不看这些奏章,心中其实在细细思索着接下来的路。一路打下来,都与他之前所计划的相差无几,但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细细思索着。而几乎同时的,在千里之外的另一面,军营中,司清源也手指敲击着桌面,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 “我说,他会不会猜到是咱们呀。”刘佳百般无聊,这种军事性的东西,她本身就接触不到,跟着逃来了这里,只是因为司文均与她说,在这里会见到慕莘雪。 可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月了,连慕莘雪的头发丝都没见到,反而是听说萧子墨的大军打过来了。 “会。”司清源这段日子已经习惯了刘佳的碎碎念,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会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刘佳瞪大了眼珠子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 司清源脸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如果猜不到是我,怎么会把你的莘雪带来?” 刘佳一听这个,又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小声嘀咕着:“说真的,我好想莘雪啊。” 听到这,司清源才微微抬头看了眼刘佳,没说话,又继续垂下头看着地图,眼神却无法再集中在上面。 若说起想念,有谁比他的更疯狂?逃离的这段时间,他心中的痛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距离她越来越远,却没办法回头。 这段日子的疯狂设计,一步又一步,一环又一环,只为了叫萧子墨顺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深陷。 一个月未见,一个月的想念。司清源握紧了拳头,在心中对慕莘雪默默承诺:“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御驾亲征 慕莘雪一大早就听到了一个消息,萧子墨战败了。这个消息似乎将他的满身光环都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萧子墨决胜千里,尤其是他的计谋,更不是常人能够企及的。慕莘雪叫钗儿找来地图,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终停留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济水。 济水是炎阳边界的一处区域。视线在济水周围扫视一圈,慕莘雪嘴角挂上一份清浅的笑意,这济水是个好地方,三面环山,两条河流在这里交汇,是个隐蔽的好地点。 若是有人带兵率先在哪里伏击,怕是捡了个大便宜。怕是萧子墨的军队,就是忽略了这一点,才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慕莘雪将手指从地图上移开,又叹了口气。怕的是萧子墨这次的失败,怕是对他影响不了多少。 萧子墨一路大胜,俘获的士兵与粮草都绝对充足,先不说质量,就是数量,都叫人惊得斗上三抖。 “小姐,陛下明明打了败仗。你为什么不开心?”钗儿为慕莘雪换上一壶新的茶水,问道。 “这哪是战败,分明是试探。”慕莘雪叹了口气。 “试探?什么试探?”钗儿对这些战事是一窍不通,瞪大眼睛。 “皇上驾到!”一声悠长尖锐的嗓音,两人视线落在门前,见一人在众人簇拥下大步买进来,萧子墨走在慕莘雪面前。 见她穿着华贵,似乎还有些臃肿,笑着说道,“看来近日生活的还不错。” 慕莘雪蹙眉,“萧子墨,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你是不是应该履行你的承诺,把团子还给我?” “我当初说得是告诉你孩子的下落,可没跟你说过,我要把团子带来给你。”萧子墨嘴角挂着温柔的笑,看在慕莘雪眼中,这人就太过于残忍。 “你!”慕莘雪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来,说道,“算了,团子在哪儿?” “碧幽。” “碧幽?这是哪?”慕莘雪蹙眉,这个什么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叫她去哪里找? “这就不是我的事儿了,咱们都履行了承诺,两不相欠。”萧子墨将慕莘雪一缕头发别在耳后。 慕莘雪将他手打落,“萧子墨你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萧子墨眸间一抹冰冷闪过,一巴掌猝不及防的扇在钗儿脸上。 “萧子墨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会动你,但你及今后若是不听话,你的这个衷心的小丫鬟,就要承受你的后果。”萧子墨冷笑,慕莘雪同时将钗儿护在身后。 一双眼睛带着悲凉,她是真的为萧子墨感到悲凉,唐唐一介君王,怎么讲自己推到这么可悲的境地? 萧子墨见慕莘雪这模样,转过身看着外面,“收拾下东西,今夜子时,我带你出城。” “子时?”一日内十二个时辰,为何偏偏要选这个时辰? “子时我来找你。”萧子墨不愿意多说,迈步离开。 慕莘雪瘫坐在位置上,搞不懂这个男子怎么能这么自私,将自己的意愿强性价在自己身上。 “小姐,钗儿去收拾。”钗儿将捂着脸的手放开,小步跑开了。 本以为会安心等着萧子墨的到来,没成想萧子墨走后的不久,又遇到了一个熟人。李眉柔。 上次见她还是她身中剧毒,九死一生,没想到现在还活着。李眉柔扫了眼下人,下人便退出门外,慕莘雪看了眼身后,钗儿应该还在里屋收拾。 “妹妹今日气色还不错。”慕莘雪率先打破沉默,对她比了个坐的手势。 李眉柔端庄坐下,许久未见,她瘦了许多。 “他应该已经和你说了吧,今夜来接你走。”李眉柔为自己到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慕莘雪挑眉,“妹妹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姐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柔儿不相信姐姐心里没有那个王爷了。” 慕莘雪看了眼她腰间,那枚鞭子已经不在了。 “柔儿今日来,就是一赌,赌姐姐是选择哪条路。”李眉柔媚眼如丝,与初见时已经大不一样。 慕莘雪思索一番,这才笑着说道,“今夜子时。” 李眉柔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唇也紧紧抿着,只在这里小坐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李眉柔走后,钗儿才从暗处走出来,“小姐为什么要把时间都告诉她,难道是另有打算?” 慕莘雪摇了摇头,“李眉柔这人心机深沉,小女子,若是与萧子墨比起来,我宁愿相信后者。” 将茶盏放下,慕莘雪咬了下唇,说道,“此女子心机深沉,我若是说出来一个时辰,她必定会早两个时辰前来才安心。” “虽然钗儿不懂小姐说的是什么,但钗儿相信小姐所做的。”钗儿站在身后为慕莘雪揉揉肩,视线悠长。 亥时,慕莘雪带着钗儿远远躲着,见黑暗中一个小巧的身影走进了落雪宫。两人屏息凝神,见她在宫殿中轻声叫着,“姐姐,姐姐?” 慕莘雪忍住笑,认真看着,李眉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慕莘雪的人,愤怒之下踢翻了椅子,惹来巡逻的侍卫。 “公主,里面怎么了?” 黑色人性轮廓出现在门外,眼看着侍卫就要进来,李眉柔掐着鼻子说道,“我没事。” 侍卫只停顿片刻,就走了。 李眉柔深吸一口气,最后似乎轻声嘀咕了一句,“慕莘雪,我叫你不得好死。”这才小心离开了。 李眉柔离开后,慕莘雪与钗儿从后面走出来,钗儿拍拍胸脯,不满地说道,“还真是让小姐给说对了,这个人竟然提前两个时辰来。” 慕莘雪冷笑,“也许这人从我身份暴露之后,就开始设局了,到是我当初没注意,被她摆了一道。” “钗儿生平最讨厌这种人了,叫我想起了那个廖青。”钗儿吐了吐舌头,这个小丫头向来这样,不喜欢的事情,都表现在脸上了。 “这人也是个可怜之人。”慕莘雪叹了口气,钗儿将灯点亮,两人坐在椅子上,等着萧子墨的到来。 这李眉柔未免来的太早,连个时辰约莫着就是四个小时,想着两个时辰都够两人睡上一觉了,慕莘雪扁扁嘴。 “小姐时辰还早着,要不你先去眯一会儿,等陛下来了我叫你。”钗儿最习惯慕莘雪的作息时间,最近她确实比较嗜睡。 慕莘雪打着哈欠,点了点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可惜叫醒她的不是钗儿的柔声呼唤,而是杀手的凌厉剑气。 慕莘雪一个翻身,钻到墙角,光线太暗,只看到钗儿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受没受伤。 慕莘雪手上没有武器,只能来回躲避着杀手的长刀。 一个虚招从杀手身上撑过去,窜到钗儿身旁,拔下她头上的簪子,也算是有了一件趁手的武器。 那杀手伸手也算是利落,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马上就反应过来。慕莘雪身子灵巧,游走在这人间,最后终于得到了空子,将簪子插进他的喉咙。 慕莘雪掀开他的袖子,上面一个奇怪的图腾,只简单一眼,大致将它记下,用簪子将它划掉了。 简单查看了钗儿一眼,只是简单地被击昏。 将钗儿叫醒后,萧子墨从正门迈进来,见到地上的死人时,愣了一愣。 慕莘雪倒是无所谓,“等人可真不是好等的。” 萧子墨苦笑,“事不宜迟,咱们得尽快走了。” 慕莘雪挑眉,“怎么一朝皇帝还打算私逃?” “想着这段日子将你关的紧了,带你出去转转,说不定你能念起我的好。” 慕莘雪挑挑眉,拉上钗儿,说道,“那不妨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萧子墨看了眼,毫不犹豫将阆珏暮雪交还给她。熟悉的感觉传递手掌心,慕莘雪简单试了下手,将桌子打的散裂。 挑衅的看了眼萧子墨,萧子墨只是笑笑,说道,“走吧。” 将钗儿抱起,跟着萧子墨从落雪宫飞出去。车外准备了三匹马,慕莘雪扫了一眼,看向萧子墨,“钗儿不会骑马。” 钗儿低下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慕莘雪一把将她拉在马上,自己也跳了上去,萧子墨挑眉,“你这样不是在帮她,是害她。” 慕莘雪不管不顾,扬起缰绳就跑了,“我会保护好她。” 连夜赶路到天明,终于停下脚歇歇。简单吃了饭菜,慕莘雪发现钗儿脸色苍白,想着这个小丫头虽说过的是下人的日子,但一直未曾真正意义上的出过远门,何况还是这样连夜骑马? 慕莘雪揉了揉钗儿的头发,“跟着我然你跟你受苦了。” 钗儿摇摇头,“要不不是小姐,钗儿说不定一辈子就困在那个小地方,哪有机会住在皇宫,还能跟正常人一样,出来骑马游玩。” 钗儿想到这里,有些哽咽,“要不是小姐,钗儿现在还是个下等人。一辈子抬不起头。” 慕莘雪拍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以后咱们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 慕莘雪跟着萧子墨在马背上待了几日,钗儿很有天分,已经简单地掌握了御马的本领,三人三马,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相隔两地,心心相连 慕莘雪跟着萧子墨在马背上待了几日,钗儿很有天分,已经简单地掌握了御马的本领,三人三马,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慕莘雪知道萧子墨的目的是,几人已经进了南疆的军营。慕莘雪与钗儿被安顿在距离小子末营帐最近的位置。 两人势单力薄,再加上钗儿自保都困难,慕莘雪自然不会去想着逃跑。毕竟萧子墨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你做什么,我都不动你,但你衷心的丫鬟就要带你受罪。” 萧子墨在营帐中与大臣们商量着什么,慕莘雪便拄着脑袋发呆无聊。钗儿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在营帐中,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慕莘雪是心慌的,那些研制成功的炸药,威力巨大,若是刘佳的法子没用,那么这场战争,无疑是残酷的,萧子墨将会迎来压倒性的胜利。 其二,她担心萧子墨知道自己在搞鬼,会不会将怒火迁怒在团子身上。那么这便违背了最开始的初衷。 “公主,陛下叫您一起出来用膳。”慕莘雪深游天外的心思被拉了回来,才察觉发呆竟然发了这么久。 “我知道了。”看着帐篷外面的黑影慕莘雪回答道,四周看了看,并没有见到钗儿。 “奇怪,这个小丫头哪去了?”慕莘雪心中奇怪,便留了纸条给她,叫她回来先休息,不用去侍候她了。 跟随下人找到萧子墨,慕莘雪才知道并非独自与萧子墨用餐,几乎所有重要的将军,参与这场战争的重要官员,都已经就位。 慕莘雪镇定了神色,走向萧子墨。好在今日到达营帐后,钗儿给她找了身衣服穿,否则今日她一丝一毫都不知道的闯进来,不知道会落下什么话柄。 坐在萧子墨下座,萧子墨淡淡一笑,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来齐了,咱们就开始吧。这里是军营,来的都是自家兄弟,大家不必拘束。” 萧子墨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朝臣只是笑道,姿态还是在皇宫时的模样。到是几个常年戍守在外或者征战沙场的战士,终于是放开了。 慕莘雪向来不喜这些文臣的明朝暗讽,对这些常年在塞外的士兵,倒是有着别样的情节,是也这一场酒宴倒也是吃得开心,除却…… 除却心中隐隐的不安。 钗儿从来不会独自跑出去叫人担心,今日怎么会不见了人影? “听说这次战争,公主是咱们的头等功臣,在此我先靖公主一杯!”一个大汉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显然兴奋的紧,对慕莘雪一举杯子,随后一扬而尽。 慕莘雪笑着起身与她回应。 这一回,到是叫所有人的视线与精力都落在慕莘雪一人身上,敬酒的倒是源源不断。慕莘雪常年未饮酒,当年机UI算是有了千杯不醉的功夫,现在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渐渐不胜酒力,开始头昏耳沉。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拉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酒杯夺下,“公主醉了,剩下的酒,我带她回敬。” 萧子墨发话,大家自然乖乖禁声,酒宴又恢复了它该有的纷乱。 萧子墨将慕莘雪扶着坐下,慕莘雪干脆趴在桌子上,桌子上盘子饭菜将她的衣服弄脏,慕莘雪大怒,将它们尽数扫落在地上。 一时间大家都静了。 萧子墨蹙眉将她拉起来,“你醉了。” 慕莘雪双眼瞬间变得朦胧,回头将萧子墨望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等的我好辛苦。” 说完一仰头就吻了上去,这一吻将萧子墨弄得心烦意乱,将慕莘雪推开抱在怀中,深深看了一眼,将她打横抱起,对重臣说道,“你们先吃。” 就大步离开。 走出营帐外,夜里的冷风吹得萧子墨冷静些,到是怀里的女人依旧叫他燥热。他脚步很快,似乎在记着什么。 这时慕莘雪朦胧着双眼,换了一声,“萧子墨。” 随后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叫听力极好的萧子墨也犯了难。萧子墨低下头去,“你说什么?” 待脑袋垂的足够低,就快亲到那一开一合的红唇时,后脑猛地一痛。他终于听到慕莘雪口中不停喃喃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从他怀中落下,慕莘雪将他身子接稳,看了眼四周,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哪里还有那份迷糊? 将萧子墨安置在暗处,慕莘雪从他身上取出被没收的阆珏暮雪,这才不带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她必须要快,若是在萧子墨醒来时没有逃出军营,那么她这次的逃跑计划便宣布破产,想要见到司清源,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一路上将自己的气息放至最低,这点对于曾经是杀手的慕莘雪并不难,一路上还算顺利,一脚快要迈出去营帐时,身后一片亮光,摇动的火把,将慕莘雪这一片照的透亮,也包括她面前小树林中似乎立着三个人。 这三人将慕莘雪吓了一惊,但正是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吓,救了慕莘雪一命。 刚刚远处太黑,她倒是没发现树林中竟然站着三个人。确实是三个人,不过穿着奇怪,整个脖子以上,都被帽子盖的严严实实。 慕莘雪脚步一顿,留在原地,与那三人对视着,“小女子只想逃出去寻夫,希望三位前辈网开一面。” 那三人又是不动,倒是刚刚似乎往前移动了些许。慕莘雪身子颤了一颤,竟然惊出一身冷汗,直觉告诉她,这三个人来者不善。 面对慕莘雪的言辞,三人并未给出任何的只字片语,像三个木桩子一般一动不动。慕莘雪看了眼脚下,再往前迈出去一步,自己就算是出了萧子墨的地盘,那么这三人,又会有什么动作呢? 不敢想象。 咬着嘴唇沉思片刻,慕莘雪向后退了两步,任何时候保命都是最重要的,若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或者执着,将性命丢在这里,那么便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身子只后退了两步,慕莘雪就撞在了一度肉墙上。回头看到萧子墨铁青的脸。 慕莘雪垂眸,不知该怎么说今晚的事儿。 “又是你们。”萧子墨沉声说道,那三人这才动了动,明显是认识萧子墨的。 慕莘雪抿着唇,此时身后的侍卫应该发现了她,周围躁动起来。紧随而至的是天上直直垂下的大雪,隔着雪幕,慕莘雪见到对面三人中的一人,缓缓倒下。 这一人的倒下,应该是刺激了其余两人,不再保持沉默,而是在雪中直直打着转的横冲过来,慕莘雪心中一慌,从腰间取出阆珏暮雪。 萧子墨也沉着脸,面露凝重。 不出一个瞬息,四人交战在一起。慕莘雪扫了眼萧子墨,渐渐与他拉开距离。一个虚招将他的帽子打落,只来得及看上一眼,慕莘雪瞳孔猛地放大,视线中那人的长剑直直对着喉咙刺来,来不及闪躲,身后一暖,慕莘雪被人带着飞走。 落进屋中时,钗儿便第一个冲出来,见慕莘雪满身湿透,眼里透着担忧,“小姐,快来洗一洗,会着凉。” 慕莘雪淡淡点了点头,觉得寒风打的脑袋有点晕,想找个位置做一下,谁成想胃中的不舒服直接冲到喉咙,慕莘雪将司清源推开,跑到门外吐了出来。 这一吐可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身后有人为她拍后背,有人为她挡雪,慕莘雪站起身想说句谢谢,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司清源扶住慕莘雪的身体,眼中一片暗沉,“找御医来。” 打横将慕莘雪抱回去,钗儿已经找来了干净的衣服为慕莘雪换上,此时御医已经拿着药箱走进来。 刚要行礼,司清源沉声说道,“看看她为什么昏倒。” 御医坐在搬来的椅子上,细细为慕莘雪把了一次脉,眼中带着疑惑,随后又把了一次,手有些抖,对司清源说道,“王爷,王妃这是喜脉啊!” 司清源一愣,“喜脉?” 御医点了点头,“老夫为王妃把了两次脉,不会看错。” “既然是喜脉,那她为何会昏倒?”司清源疑惑,难不成是着了凉? “若思我没猜错的话,王妃今夜饮了不少的酒水,再则体内有一股寒气,应该是落了风寒,是以身体虚弱坚持不住,才会昏倒。” 司清源心中真是又惊又喜,看着还在床上昏睡的慕莘雪,不知该以什么方式来与人庆祝这份喜悦。 “让开让开,都让开。”此时这般喜悦的时候,偏偏有人的大嗓门要在这个时候插进来。 “无论如何,我要保住这个孩子!”司清源唇角不经意的弯起,也不顾御医的心情,这个命令下的毫无商量的余地。 “什么孩子?”刘佳挤到前面,司文均跟在身后。 太医看了眼刘佳,司清源面前,他是不敢乱说话的,但是今日见王爷心情大好,他便大着胆子,与刘佳说道,“小姐有所不知,王妃有喜了。” 刘佳一愣,“王妃?慕莘雪?” 刘佳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慕莘雪名讳,御医抖了一抖,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司清源这么多日子,已经了解了刘佳的性子,知道她是无意冒犯,便笑着说道,“对,我的雪儿有孩子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太平盛世,永世安宁(一) 慕莘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近日来十分嗜睡,慵懒的支起身子,看了眼外面的日头,已经连着几日的大晴天了,慕莘雪松了口气。 从萧子墨那里逃出来以后,他便像是疯了一般,与司清源展开了猛烈地交战。两人都是战术高超的主,即使没有慕莘雪研制的炸药,依旧与司清源死磕到现在。 披上一件毛披风,慕莘雪将门打开,依稀听到了远处战场上的厮杀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场战事,会持续到何时。 “哎呀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快快进屋。”钗儿手中拿着篮子,不知道装着些什么。 慕莘雪无奈转身,看着钗儿将们关好,屋子里很暖和,狭小的空间内饭菜的香味也飘散开来,慕莘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钗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钗儿被夸得小脸一红,“小姐若是真的念着钗儿的好,便好好保重身子,将孩子安全生下来。” 慕莘雪将钗儿拉着坐下,看着她已经隆起的肚子,说道,“钗儿让我保重身子,那你自己呢?我可想看着我的小钗儿好好长。” 钗儿听到这话,手不自然的摸向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的身世叫认心寒,她本想瞒着慕莘雪,但是渐渐隆起的小腹,确实骗不了人的。 钗儿心里是不愿意保住这个孩子的,尤其是那段日子奔波劳碌,孩子险些就保不住,还时慕莘雪求着司清源请来名医,才将这个小生命拯救回来。 但钗儿骨子里的封建思想,即使肚子已经这么大,依旧为了照顾慕莘雪而忙东忙西。 “小姐……” 慕莘雪将头靠在钗儿小腹,说道,“在我们家乡啊,有一个说法,经常趴在孕妇的肚子上听,会感受到里面小生命的迹象。” “你想想啊,在你的这里,现在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多神奇。”慕莘雪声音带着欢脱,叫钗儿听了也有些神志恍惚。 这个是她的孩子啊,是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慕莘雪见钗儿果真有些触动,眼底也染上了笑意。钗儿的那段经历,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道坎儿,现在有了个小生命,母性的泛滥总算叫她稍微接受了一些了。 “王妃不好了!”一个浑身染血的士兵急急冲进来,见到慕莘雪便跪下来。 慕莘雪一愣,“何事?” “王爷,王爷刚刚在战场上,被人射了一箭,剑上带着毒,现在,现在……” 慕莘雪心中一惊,“他在哪儿,带我去。” 士兵猛地起身,在前面引路。慕莘雪看了眼钗儿,说道,“钗儿你留在这里。” 钗儿却站起身摇了摇头,“不,我要跟着小姐。” 慕莘雪知道钗儿的脾气,是劝说不过的,便从架子上拿了一件披风,赛给钗儿,“穿上她,跟我走。” 司清源被他们安顿在房间,慕莘雪远远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赤炎。赤炎沉着脸,一言不发。 慕莘雪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进了门。 一屋子的血腥味儿。 司清源伤在胸口,御医已经帮他把箭取出去,伤口还没上药。 慕莘雪走上前看了眼,纱布上渗透出来的确实是黑色的血迹,包括司清源的脸色,发着青黑。 慕莘雪心下一沉,问御医道,“这毒可有办法?” 御医却双腿一曲,跪在地上,“我能力有限,只能简单压制住,至于解毒,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慕莘雪心中一沉,南疆最擅长的便是蛊毒,再加上能将司清源伤的这么重,她猜测一定是萧子墨下的手了。 “你最多可拖延几日?”慕莘雪蹙眉,这份时候竟然冷静的可怕。 “一……一日。”老御医羞愧地垂下头。 “一日,足够了。”慕莘雪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叹了口气。 “你去准备吧。”挥挥手,御医倒退着走了出去。 “你们也出去吧,我想和清源单独待会儿。”慕莘雪视线落在司清源身上,却对身后几人说道。 脚步声退却后,慕莘雪才翻身上床,抱着司清源闭上了眼。 明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慕莘雪此时的想法,就是靠司清源近近的,最好是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这样才能叫人安心。 她心中时时刻刻所期盼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是这天下能太平起来,如此便不会有百姓的流离失所,她便可以带着她的丈夫孩子,过上简单的日子。 但往往越是平淡的想法,便越不容易实现。 右手附在小腹上,感受着这份小生命的律动。 “清源,相信我,我一定会保住咱们的孩子。”慕莘雪眼角滴下一滴泪来,在司清源耳边承诺道。 她一定会把这个孩子抱住,带回来,不论处境有多么艰难。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司清源还是一副中了毒的模样。她轻轻在他眉间落下一吻。 处理好一切事情后,这才独自出了军营。 今日依旧是个大好的日子,艳阳高照,只是反射在眼中的皑皑白雪,看着叫人觉得有些凉意。 “何人?”慕莘雪站在两方的交界处,便被人拦下。 “我是慕莘雪,要见你们的陛下。”慕莘雪扬声说道,小小的身子面对这大汉的钢刀,丝毫不畏惧。 慕莘雪见门内有人离开了,应该是进去通报。不出多久,门便开了,出来的是龙魂。 “公主,主子有请。” 慕莘雪跟在龙魂身后,一路畅通无阻。进了营帐,萧子墨正坐在原位研究作战地图。龙魂站在一边,慕莘雪独自面对萧子墨。 萧子墨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好久不见,我的公主殿下。” 慕莘雪对于萧子墨的阴阳怪气不太在意,“我想要解药。” “哦?看这样子,司清源的命还挺大。”萧子墨放下手中的旗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慕莘雪,最后视线落在慕莘雪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了一些弧度。 “妹妹既然前来讨药,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不给。”弯下腰,那双满是阴谋的眸子,认真看着慕莘雪的小腹。 “但我好歹是孩子的舅舅,妹妹不如留下来住几天,把孩子好好生下来。”萧子墨站起身,低头看着慕莘雪的反应。 “解药。”慕莘雪将手伸直摊在他面前。 萧子墨笑了笑,也不扭捏,一个精致的瓷瓶变放在她手掌心。 慕莘雪看着手中的瓷瓶,说道,“但是我得看着清源的毒解了,我会自己回来。” 萧子墨手掐着慕莘雪的下巴,强制让她与自己对视,“四天,你还有四天时间,没有冰蛊的解药,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那阵寒凉,慕莘雪身子抖了抖,冷声说道,“我自然会回来,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 萧子墨阴阳怪气笑道,“妹妹可是有过前例,哥哥必须要多问几句,才能安心呐。” 慕莘雪身子又一抖,他说的想必是炸药的事情。她回去后,司清源便设计叫人暗中把炸药一把火都烧了。 其中有刘佳的法子,那夜萧子墨简直是损失惨重,炸伤了不少人。但慕莘雪没想到的是,没有了炸药的帮忙,萧子墨竟然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回到营帐中,慕莘雪发现里面有两枚解药,倒出来一枚给司清源吃,再用内力引着那解药顺着它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走上一圈。 将这一切都做好后,慕莘雪算是瘫在了床上。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她总觉得动用内力都变得有些吃力。 尤其是来回从萧子墨那里回来,已经快要吃不消。 这毒药很霸道,即使有解药了,司清源依旧沉沉睡了两日,若不是御医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慕莘雪怕是要误会他已经不治身亡了。 两日寸不离身的照顾,终于在第三日午时等来了司清源的悠悠转醒。慕莘雪这才松了口气。 “我睡了多久?”司清源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发现什么都想不到。 “没多久,快睡吧,好好休息会儿。”司清源身体确实有些虚弱,便点了点头。 慕莘雪陪他陪到夜里,便独自起身离开了。 躲过士兵的眼线,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慕莘雪顶着夜里的寒风,脚步渐渐加快,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那份凉意,并不是冬日里风雪带来的,而是从胸口散发出来的阵阵凉意。 她现在迫切的需要解药,她需要一个健康的宝宝。 进门的那一刻便见到了萧子墨的身影,可惜来不及开口说句话,那寒意便在心间扩散开来。慕莘雪站立不住,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眉见的寒霜开始浮现。 萧子墨看了会儿,只觉得慕莘雪身子一阵战栗但一声都发不出来有些无趣。 将解药拿在眼前,晃了晃,“求我,求我我就给你。” 慕莘雪将牙关咬了又松,松了又紧,这才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求你……求求你。” 萧子墨手一松,瓷瓶落在上,药丸滚落出来,“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什么样子?” 第三百二十七章:太平盛世,永世安宁(二) 慕莘雪含泪,捡起那枚药丸塞进嘴里,这份屈辱,叫她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但她此时是一位母亲,无论有多难,她都要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她承诺过司清源,要将孩子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慕莘雪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上,生怕孩子出什么问题,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护住肚子。 完成这最后的动作,双眼一黑便没了意识。 醒来时是在床上,熟悉的帐篷,这是她逃出去之前的住所,之前是与钗儿一起住,现在到只剩下她自己了。 慕莘雪坐起身子,便有个侍女走上前,“公主休息的可好?有什么吩咐?” 慕莘雪这才发现屋内竟然还有人,想了想,觉得肚子有些饿,便说道,“那些清淡的食物来,我有点饿了。” 一个下人应声去了,还剩下一个立在慕莘雪床边,“陛下呢?” 侍女声音不大,但能叫人听到,“陛下出兵打仗了。” 若是没猜错的话,司清源伤势应当还未痊愈,再加上自己的叛变对他的打击应当不小,萧子墨这个时候出征,怕是对司清源不利。 萧子墨这一招棋走得真是一环扣一环。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慕莘雪摆了摆手,却见那下人立在了门口的位置,慕莘雪谈了口气,想必是萧子墨走前交代了。 简单数了一下,这屋内一共四名侍女,两名应当只是普通的宫女,但是另两个到现在为止都是一动不动的,应当是会一些功夫的。 看来上次对萧子墨的打击倒是不小。说起上次,那三个奇怪的黑衣人,到是叫她好奇的很,为什么其中一人与她这位身体的一位故人那般相似? 慕莘雪视线望着前方,那夜的情景便在眼前重现。 那时慕莘雪将那黑衣人的帽子打落,才发现与自己打斗的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与这个身体的娘亲十分相似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慕莘雪甚至以为,那人就是自己的娘亲。 但是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与她娘亲那般相似? 她被司清源待走后,萧子墨那两人,究竟又经历了些什么? 慕莘雪无从得知,也无从猜想。这货忍实在是太过于神秘,出现的也是这般突然,倒是叫人相分析,都无从下手了。 正当头疼得紧的时候,下人端着饭菜进来了。那人竟然将饭菜拿来要喂给慕莘雪吃,慕莘雪白了摆手,说道,“我只是身体有点虚弱,又不是残疾了。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我自己去吃便好,你们退下吧。” 说是退下,慕莘雪是知道的,顶多就是退在一边,这些人根本不会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私人空间的。 现在正值战乱之际,慕莘雪也不知道萧子墨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上好的食材。尤其是一盘子青菜,在这个茫茫冬季,更是可遇不可求。 但不管是从哪里弄来的,吃了总归是对孩子好的,慕莘雪便也就大方的吃了。可能是这一觉睡得太久了,饿得慌,慕莘雪竟然胃口大开,将一桌子菜吃了个底朝天,这才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起了身。 吃饱喝足,最好的事情就是出去走走。没有钗儿在身边,慕莘雪便时时刻刻都自己提醒着自己要保重好身子。 于是从衣架上拿了件厚披风,穿得暖和了,这便打算出去走走。虽说实质上是个阶下囚,是个战俘,但她慕莘雪名义上还是个公主,想出去走走的自由还是有的,只不过身后跟着这些尾巴叫人着实开心不起来。 炎阳有些偏冷,这个冬天过了一小半,地上便已经积了不少的大雪。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叫人心中欢喜。 慕莘雪手抚摸在肚子上,想象着以后团子领着小弟弟亦或者是小妹妹的手在雪地上玩耍的情景,嘴角便不由得裂开了。 话说这是慕莘雪在这个世界上度过的第四个冬天了,也是最漫长的一个冬季。 司清源与萧子墨之间的拉锯战还在如火如荼。慕莘雪被困住了手脚,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境况,只知道自己被保护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倒是安宁的很。 但这份安宁,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慕莘雪被养的也有些臃肿。比起以前那个小个子,竟然也长高了不少。 看着越来越隆起的肚子,慕莘雪喜欢感受着孩子的动作,喜欢与她说一些悄悄话。同时说的最多的,便是,“希望你能降生在一个盛世太平的日子。” 今日慕莘雪刚刚饮了些茶水,便坐要坐在摇椅上休息休息,晒晒太阳,肚子却突然一痛,痛得她险些昏厥过去。 四年前那份经历便浮现在眼前,慕莘雪眼角便带了份泪水,抓着前来扶起她的小丫鬟,“记得,如果有什么意外,保住我的孩子!” 身子猛地一轻,似乎被谁抱起来,羊水破了带来的这份痛意,疼得她满脸的汗津津。 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得耳边有人焦焦急说道,“公主你不能睡过去,你得用力啊,得让孩子生出来。” 这声音叫她猛地一惊,咬着牙用起力来,几番昏厥几番痛醒,慕莘雪心里悲怆,“司清源,没什么每次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慕莘雪觉得自己真的没力气了,撕裂般的痛意还在持续,她抓起了一只手,“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此时萧子墨被隔绝在营帐外面,听着里面没了声息,记得也是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寻常时候那份冷静沉着? 这时一个小丫鬟推门跑出来,见到萧子墨,焦急说道,“陛下不好了,公主她,她……她快要不行了!” 萧子墨心中一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跑了进去,正好见到慕莘雪又被痛醒,那血水已经在地上摆了几盆。 萧子墨上前,抓住她的手,恨恨说道,“你不能死,你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你要是敢死,今日你的两个孩子也活不成,还有你那个王爷丈夫,我统统叫他们陪葬!” 慕莘雪苦笑,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这么霸道,不顾及我的感受,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啊。 人们总说,在死前,脑海里会闪现这一生,亦或是很重要的事情,亦或是很重要的人。但不知道怎么的,慕莘雪脑海里闪现的,竟然是走前对司清源说的那番话,“我保证,一定会把孩子完完整整的交到你手上。” 亲自交到你手上。 亲自…… 慕莘雪眼睛猛地一睁,满是坚定,她还不能死,孩子还没起名字,她还没兑现自己的承诺,她不能死。 眼中的死气沉沉瞬间回神,让萧子墨想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接生婆借着慕莘雪的着一股子劲儿,引到着她将孩子生下来,感受到那份奇怪的感觉,伴随着婴孩儿的啼哭,慕莘雪终于松了口气,两眼一翻,没了意识。 这还是萧子墨第一次捡到一个生命的降临,接生婆说这是个女孩儿。 孩子长得皱皱巴巴,很丑。 萧子墨想道自己见过的团子,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是个精致的娃娃,倒是没想到慕莘雪的第二个孩子,竟然这么丑。 孩子被下人打理干净,萧子墨将他抱在怀里,孩子哭个不停,在他怀中闭着眼睛,很神奇的感觉,这份真实的触感,像是一阵电流,流遍她的全身。 将她放在慕莘雪身边,慕莘雪脸色惨白,双眼也是紧紧闭着,很奇怪的是,孩子接触到慕莘雪,竟然舒展开自己的小腿,爬到她身旁,安静的有些可爱。 萧子墨手掌有些颤抖,付过慕莘雪的眉眼,说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我要她活着。” 门外不知道何时飘起了大学,雪那么大,却没有多大的风,似乎在暗示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这么纯洁的小生命,为这场战争,带来了一瞬息的平静。 然而此时在司清源的阵营中,也有一个小生命降临在世界上。那便是钗儿的孩子,钗儿倒是比慕莘雪幸运多了,孩子生的很顺利,是个男孩儿,眼睛紧紧皱着,看不出像谁。 钗儿泪流满面的看着这个小生命,这是她的孩子啊,也是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证明。 但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母亲,当见到这个小生命的时候,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恨,竟然都烟消云散了,就像是外面现在飘着的雪花,将所有的不干净,都掩盖在这片皑皑白雪下。 钗儿此时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她没有见到的是,暗处的赤炎,看着一大一小两人,脸上不自觉展现的笑意。 她不知道,因为这个小生命的降临,也有人会由衷的开心,真心的祝福。 司清源站在雪中,钗儿生了个男孩儿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他的雪儿呢?是不是也快将属于他们的小生命带来人世? 第三百二十八章:太平盛世,永世安宁(三) 有了萧子墨的施压,慕莘雪仅仅吊着的一口气,硬是被人给提起来。天知道她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多开心。 她活下来了。 两个孩子,几乎要了她两次的性命,但这么多艰难,她竟然又活下来了。 萧子墨将孩子报给她,说道,“是个女孩儿。” 孩子还没睁开眼睛,睡得很香甜。慕莘雪手指在她的脸颊轮廓上游走,孩子还小,看不出来像谁,但这个女孩儿可比团子生下来时精致多了,想必也是个美人胚子。 “安宁。”慕莘雪薄唇轻起,缓缓吐出来两个字。 “司安宁?”萧子墨竟然听懂了慕莘雪的话。 “慕安宁。”思慕安宁。 “我希曾经和清源说过,希望这个冬季结束后,能换来太平盛世,百姓永世安宁。”慕莘雪看着远处,可惜此时门窗都紧闭,看不到外面的雪景。 萧子墨身子一阵,说道,“安宁下生的时候,确实没有战争的,可能是应了你的名字,外面飘了一场很美的雪。” 慕莘雪想起来生产时似乎听谁嘀咕了一句,“好美的雪。”便想着萧子墨说的可能是真事儿。 “真的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能活在盛世。”慕莘雪一滴泪,划过脸庞,滴落在胸前,孩子似乎有所感应,竟然哭了起来。 慕莘雪想将她抱在怀里,但身子总是使不上劲儿,萧子墨这时将安宁放在她怀中,慕莘雪轻轻安抚着,孩子竟然望着慕莘雪睁开了眼,同样是一双很美的眸子,像极了慕莘雪。 不知是慕莘雪的话感触了萧子墨,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原因,萧子墨竟然一连着三日都赖在慕莘雪这里。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安静,喜欢挑逗安宁,有时候喜欢静静坐着,看着慕莘雪与安宁在床上笑得开心。 “我记得小时候,你刚刚出生时,就喜欢抓着我的手,怎么都不放。那日你睁开眼时,望我的第一眼,我便惊诧了,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眸子,从此便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妹妹。” 萧子墨自顾自的说起来,慕莘雪逗着安宁的手一顿,良久才开口,“你是一个好哥哥。” 在一切事情都有了定局之前,他确实是一个好哥哥,只是那份兄妹情谊,她永远都得不到。 慕莘雪这番话后,萧子墨便在也没有答话,由于他坐在远处垂着头,慕莘雪便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三人一间的屋子里,竟然静默了起来。熏香缓缓盘旋着上升,萦绕在屋子里,有着安神的作用。熏香渐渐迷蒙间,有一张俊俏的脸,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含深情。 赤炎此时正立在床前,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钗儿与念安。念安是钗儿给孩子取得名字,她说一来希望她的小姐慕莘雪能安然回来,二来希望这世界真能如小姐所说,这个冬天结束时,能换来一世安宁。 两个愿望,都离不开她的小姐。 赤炎静静看着,钗儿是个安静的小姑娘,醒来时是,睡着了更是。 “不要,求求你,不要……”不知怎的,本来睡得安稳的钗儿突然开始挣扎,赤炎凑近了去听,便听来这么几句。 正想着安慰钗儿几句,不成想钗儿这时竟然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垂下头不知在做些什么的赤炎。 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赤炎有些心虚的向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说道,“我在外面听到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就进来看看。” 钗儿点点头,脸上泛起一片红晕,便侧头去看孩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赤炎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个,主子叫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钗儿点了点头,“刚才真是多谢赤炎大哥了。” 赤焰落荒而逃,钗儿这才看着他的背影,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多话。 许是两人吵到了沉睡中的念安,孩子开始大哭,钗儿便又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没的心思再去顾及其他。 萧子墨与司清源再次开战,是在几日后了。这场战事打的很辛苦,慕莘雪都能听到远处士兵的嘶吼声。 似乎是为了印证慕莘雪的话,希望将这场战事,提早结束。 慕莘雪身子也恢复了不少,倒是与生安宁之前,弱了不少,似乎每次产子,都会剥削一些她的生命。 慕莘雪叫自己将所有的心思都落在孩子身上,也变少了一些对外界战事的忧虑。如此下来,竟然也过去了不少时日。 眼看着这个冬天就要过去,战事也到了吃紧的时日。慕莘雪也发现,自己的饭菜中,由最开始的山珍海味,变作了有些粗糙的菜色,但即使这样,她的伙食,也是最好的。 奶水丰富,孩子自然长得健康,慕莘雪看着安宁的这双眼睛,望着她渐渐长成自己的模样。 这一切过的都算完好,除却心中的那份有心,今日天气转暖,慕莘雪带着安宁出去走走。 安宁尚且只会爬来爬去,是以带她出来,便只能抱在怀中。慕莘雪甚至尚且如若,走一段路,便要由身后的下人来帮趁着抱一会儿。 慕莘雪再接手时,便发现了一丝不寻常,安宁脸色惨白,没有出门时的那份红润了。安宁身子骨弱,慕莘雪猜想可能是因为生产时耗费了太长时间,将她的身子硬生生弄得虚弱,因此一直都是悉心调养着,但从未发生这般境况。 慕莘雪将孩子抱在怀中,对下人说,“去,找绛珠草来!” 这份境况在团子身上也曾经发生过,不过是在团子一周岁时,本以为那宁不会变做这样,却没想到安宁的状况来得更早一些。 在天涯村时,里面能人异士极多,几人合力才硬生生将团子的症状给压制下去,可如今,安宁与自己孤身一人在外,这可如何是好? 慕莘雪蹙眉,为什么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有这般症状?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身子骨弱的原因? 回到营帐,安宁安静的有些可怕,慕莘雪将内力引入安宁的体内,帮她顺顺脉络,这样行于能够为她拖得久一些。 这荒山野岭的,又在打仗,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等来那一株救命的绛珠。 慕莘雪掌心开始冒汗,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萧子墨铠甲尚且没有脱下来,便急急赶来。慕莘雪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将安宁给他看说道,“安宁不知道是怎么了?你快想办法救救她!” 萧子墨一向最喜爱安宁,此番见到她这模样,自然是心疼的。坐下来为她把了脉,萧子墨沉着眸子,二话不说将手腕划开一道口子,将血顺着嘴角灌进安宁体内。 慕莘雪在一旁看的揪心,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放血放了有一会儿,萧子墨这才收回手,慕莘雪看了眼安宁,还是没什么起色。 “这可怎么办?难不成是我的原因?为什么生下来两个孩子,都有这么分怪病。”慕莘雪急的额头都是虚汗,脸色也张红。 萧子墨放了不少的血,脸色有些苍白,视线悠长的看向安宁,说道,“这个不怪你。” 萧子墨的血很管用,安宁只睡了半日,便醒了。 慕莘雪这可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将脸靠着安宁的笑脸,这份真实的舒服的触感,才终于叫她浑身紧绷着的细胞都放下了。 安宁这小小的虚惊一场牵动了很多人的心,伺候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有人紧紧地注视着,萧子墨曾发过话,慕莘雪母子俩若是有什么差池,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多亏了这番放恨的话,才叫慕莘雪的日字过的顺心的很,平时也能偶尔放放轻松,自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 司清源带兵打进来时,慕莘雪还抱着安宁在睡觉。 闻声慌忙间穿了件衣服,便见冲进来一人。萧子墨满身是血,一双眼睛红的吓人。 慕莘雪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抱孩子,却快不过萧子墨的手。 “跟我走!”萧子墨一手抓着孩子,一手牵着慕莘雪。慕莘雪一心想着孩子,自然会乖乖跟在萧子墨身后。 司清源偷袭成功,前呼后应,很快便占据了这份据点,慕莘雪心中对司清源的思念早已疯狂蔓延,但此时孩子还在萧子墨手中,便也只能认同寻找契机。 此时已经是初春,冰雪虽然消融,但仍未化的完全,慕莘雪被萧子墨抓着走在后面,便一脚不稳,摔倒在地上。 萧子墨感觉到她的异常,弯腰正准备将她扶起,却被一柄泛着血光的银刀逼的后退几步,但左手依旧紧紧抱着孩子不不肯放手。 慕莘雪被人扶起来,看清楚司清源的面容后,她哭着说道,“清源,他怀里的,是咱们的孩子。” 司清源一愣,只来得及看清楚一眼,便见萧子墨已经抱着孩子跳下山崖。 第三百二十九章:了无音讯 慕莘雪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大一小消失在自己眼前,挣扎着要跟着一起跳下去,司清源死死将她抱住,“雪儿,雪儿。” 慕莘雪听得他的呢喃,终于松了手,看着下面黑漆漆一片,哭咽着道,“这么高的山,不知道安宁还有没有命活。” 司清源此时也抖着手,“会没事的,有子墨在,会没事的。”那个也是他的孩子啊,是他的亲生骨肉。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他心中的恨,简直胜过了这初春还未来得及消融的冰雪。 但他仍旧红着眼,死死抱着慕莘雪,“你放心,我一定把他追回来,把咱们的孩子,安然无恙的抱回来。” 慕莘雪伏在司清源怀中,哭道,“清源对不起,我没能保住咱们的孩子。” “不哭了,走,我带你回家。”司清源将慕莘雪打横抱起来,一步一步往回走。 慕莘雪看到,司清源的大军,已经攻下了这份地界。长达几乎一个季度的战争,终于走向了尾端。 “你看见没有?这个冬天结束了,战争也结束了。”慕莘雪听到司清源这样说道,心中微微一动。 战争结束了,但她的孩子没机会看到。眼眶一红,慕莘雪又开始酸涩起来,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落在地面,砸出一个小小的深洞。 慕莘雪第一个见到的钗儿,钗儿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慕莘雪看得眼眶又是一酸。刚刚崴了脚,走路还得需要司清源在一旁扶着。 慕莘雪看向钗儿,发觉钗儿丰腴了不少,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身材也比以前饱满了。孩子很清秀,慕莘雪轻轻掐了下他的脸颊,问道,“孩子叫什么?” 钗儿温柔一笑,“孩子叫念安。” 慕莘雪一愣,念安。 念安…… “现在两个愿望都实现了,小姐已经平平安安的归来,天下也快太平了。” 慕莘雪却一阵失落,“但安宁没回来。” “安宁?”钗儿实现习惯性的落在慕莘雪小腹,惊讶道,“那个孩子,叫安宁?” 慕莘雪点了点头,“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 钗儿看了眼怀中的孩子,笑着说道,“小姐你看两个孩子的名字起的多好?你的叫安宁,我的叫念安。” 慕莘雪抬头,见钗儿一副慈母的模样,“念安,念安,思念安宁。” “念安这么一念啊,安宁很快就会回来的。” “外面凉,咱们回去说。”司清源轻声开口,慕莘雪知道刚刚打了胜仗,他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做,于是说道,“你先去忙,我和钗儿说些体己话。” 司清源想了想,说道,“我把你们送进去。” 司清源走后,慕莘雪看着钗儿将念安哄好睡觉,两人这才坐在一起说起了话。 “念安很像你。” 钗儿叹了口气,“现在带这个孩子,怕是要分心了。” 慕莘雪刮了刮钗儿的小鼻子,“瞎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妹妹,哪有妹妹整天照顾姐姐的?等回去之后呀,你就住在炎阳。若是不喜欢与我和清源住在一起,我们便给你寻个宅院,你们母子啊,不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钗儿吃了一辈子的苦,我希望有了孩子之后,你能过得安生些。” 钗儿摇了摇头,“钗儿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慕莘雪却看了眼睡着的孩子,“钗儿,你怎么也得为孩子着想,我想让孩子能过的比我们好。” 钗儿一愣,“小姐……” 慕莘雪继续说道,“念安,念安,怎么也得有一个姓,我记得你说,你已经记不得本家的姓氏那么便跟着我姓慕吧。慕钗,慕念安。” 钗儿此时已经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小姐对钗儿这么好,钗儿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小姐。” 慕莘雪揉了揉钗儿的脑袋,“傻丫头,谈什么报答,我以前也有个妹妹的,只是我不懂得珍惜,现在你也是我的妹妹,我希望能真正待你好,不让你走向那条路。” 钗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欢呼声,慕莘雪不由得笑了。这场战争,打得真是太久了,大雪纷飞的时候,本应该在家中陪伴妻儿父母,奈何却要穿上这一身战袍,客死他乡。 “公主小的来晚了,路上遇到些风雪。”这时门外一人冒失的闯进来,慕莘雪看了眼,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上带着寒凉,抖落身上的雪,这才跪在慕莘雪面前。 慕莘雪疑惑,“你是?” 年轻人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医药箱,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张御医的徒弟,师傅出门时不慎摔倒,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便由我赶来给公主看病。”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扭伤了脚。” 男子点点头,蹲在慕莘雪身前,歉意地说了句,“冒犯了。”便拿起她的脚看了看。 慕莘雪脚被他拿在手中,这才感觉到一阵阵的疼,抬眼瞄了一眼,这才发现脚腕处竟然已经红肿起来一大片,看着叫人揪心。 看得出来年轻人手艺不错,三下两下给慕莘雪揉一揉,痛意就缓解了不少。为她简单上了一些药膏后,年轻人这才满意地站起身,说道,“恩,约莫着再来个三五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那就明日,小的再来叨扰公主。” 慕莘雪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男子拿上自己的东西,钗儿将他送出去。慕莘雪看着自己的脚踝,叹了口气。 外界的呼声仍在持续,应该是在举行什么的庆祝的活动。慕莘雪这是依稀听到外面的谈话声,“小姐在里面么?” “恩。小姐刚刚崴伤了脚,御医已经来看过了。” “御医?哪个御医?”声音大了起来,听着像是赤炎。 “就是那个张御医的徒弟,他说师傅出门的时候摔倒了,就派他来……” “张御医前几日就战死了,又怎么会今日出门摔伤?”这话音刚落,慕莘雪就见赤炎跑进来。 “公主,冒犯了。”赤炎见慕莘雪正好好的坐在椅子上,抱拳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便弯下身将那个男子为慕莘雪包扎好的绷带拆开,拿在鼻端闻了一闻,随后思考一番,又问慕莘雪道,“公主刚刚那人进来时,可做了什么奇怪的动作,或者是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慕莘雪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只是为我上了点药,就离开了。” “那那人面貌可是有些特征?” “那男子模样还婷俊俏,若真要说什么特征,倒也没什么特征。”慕莘雪细细思索一番,这人的什么举止,言谈,都很正常,否则以她的洞察力,一定会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 但是这人为何又要冒充张御医的徒弟? 赤炎小心的为慕莘雪将脚踝处的纱布又包扎上,眉宇间也尽是疑惑。 慕莘雪又道,“那人说,还要如此为我按摩三五日,明日怕是还要赶来。” “今日战争取得了胜利,主子的意思是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城,那个假冒的御医,又怎么找的咱们?” 慕莘雪这下倒是没什么言语了,这话赤炎说的是对的,那么一个小小的人物,怎么能找到自己? 又该以怎样的理由与身份再进到王爷府找到她? 想到此,便叹了口气,“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这人也没对我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若是再出现,咱们便抓住他仔细盘问一番便是,但若是不出现,咱们便作罢。” 赤炎只能点点头,事到如今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慕莘雪想了想,说道,“今日的事,先不要告诉清源。” 钗儿唤道,“小姐……” 慕莘雪摆摆手,“这人若是刚刚对我出手,咱们两个加起来想必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既然能不出任何差错的摸到这里,自然是有一番本事的。咱们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说明他也许并没有恶意。何况……” 慕莘雪转动了下脚腕,“何况我的脚确实好了不少。清源刚刚打了胜仗,这是件喜事,我不想再给他增添些莫须有的烦恼事。” 赤炎无奈,说道,“那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此期间,我也会盯着你们两个,关键时候,护你们周全。” 慕莘雪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赤炎,又看了眼钗儿。钗儿羞的转过头去,慕莘雪嘴角缓缓勾起,赤炎一向是个护主子的中心下属,今日又怎么会联合自己来欺骗司清源? 唯一一个想得通的法子,便是赤炎与钗儿之间有鬼。怕是这一路上走来,两人早就眉来眼去,情投意合了,只不过自己眼拙,到现在才看出来。 再则,保护你们两个。难不成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两人的感情有什么进展?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不是说明日还要赶路么?早点休息。”慕莘雪脚步一瘸一拐,就要往外面走。 钗儿急了,上前扶着慕莘雪,“小姐,小心。” 慕莘雪将胳膊抽出来,说道。“清源也快回来了,我的钗儿可是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有,赤炎你可要帮我好好保护钗儿。” 第三百三十章:神秘人 “小姐……”钗儿无奈望着自家小姐,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到是赤炎,点了点头。 慕莘雪路过他时,拍了拍他肩膀,便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了,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时为了方便,两人的营帐离得并不远。 谁成想这么近的一段距离,还是走得不得安宁。慕莘雪看着站在阴影处得一人,笑着说道,“小御医,好巧。” 那人却笑着说道,“公主腿脚还不方便,我知道你房间在哪里,我扶你过去。” 慕莘雪讪笑,这个时候,怕是由不得她了。外面吵闹声那么大,怕是自己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谁以为她出事了。 “那便辛苦了。”说着那人竟然真的过来扶她,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匕首之类抵着她。 慕莘雪苦笑,怕是现在她的身体虚弱到一定程度,想要打劫之类,丹丹说一句就好了吧。 心里想着事情,两人竟然真的走到了房间。慕莘雪坐在床榻,看着他去关门,总觉得有点奇怪。 “你到底是谁?”慕莘雪察觉出来这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便也就职来职往那个的问出来了。 “若是算起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句叔叔。”那男子坐在桌前,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叔叔?” “咱们之前见过,在你逃出去的那天晚上。”男子继续说道。 慕莘雪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那一夜,她见到了一个与自己母亲十分相似的女人。 “原来你是那三人中的一人。”慕莘雪感慨。 “话说你这针法倒是不错,师承何人?”男子把玩着手里的茶盏,问题问的云淡风轻。 “额。”慕莘雪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尴尬,难不成,这个人是那天晚上被自己用银针伤到的人? “你的针法虽然不错,但是要伤到我,还差些火候。”男子将头看向慕莘雪,说道,“那天夜里我故意倒下,是为了助你。妙灵处处受你压制,也是为了救你。” 慕莘雪一愣,他说的那个妙灵,应该就是那夜自己见到的女子了,便追着问道,“你们到底是谁,还有那个女人为什么与我娘亲长的那般相似?” 男子站起身,“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今夜便先到这里,最近有些琐事缠身,明日怕是不能如约了,这金疮药,你拿着抹在脚踝,见效很快。” 慕莘雪见他将药放在桌面上,便身形一动,消失了。但这消失,不是什么隐身在,而是这人的轻功很棒,速度太快。 慕莘雪感慨了一番,便躺在床上了,脑海中消化着今日的知晓的这些事情。男子说自己应该叫他一声叔叔,还说那个与娘亲长的十分相像的女子叫妙灵。还说了什么?那夜是为了助自己。 就自己什么?救自己逃出萧子墨的掌控,只是未曾想到,自己还会乖乖走回去。慕莘雪心中真是百转千回,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就像是一团被搅乱的线团拿给自己,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哪里才是头。 思绪越来越乱,越来越远,最后干脆用被子蒙住头,不多久就感觉困意袭来,这才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见感觉床上一沉,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浓郁的酒水味道叫她蹙眉,唇瓣却被两片柔软覆盖上来,那人舌头极其灵活,又带着一份霸道,慕莘雪脑子轰的一声炸开,随后便再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身上十分疲乏,慕莘雪动也不想动一下,偷腥到手的司清源一脸得意,为慕莘雪梳头穿衣,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直到坐在车上,慕莘雪还觉得有些恍惚,自己就这么回去了?真的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么? 钗儿怀里抱着的孩子突然大哭,随后一阵奶香味飘来,慕莘雪看见钗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知道安宁现在能不能喝道奶水。 这话慕莘雪没有问出嘴,她知道钗儿是个敏感的性子,听了怕是会多少有些多想。 马车晃晃悠悠,待钗儿喂完孩子将衣服穿戴整齐后,慕莘雪才掀开帘子,看着前面高头大马走着的司清源。 即使是一个背影,慕莘雪也觉得宽厚无比。 马车走得不快,但好在是离得不远,大半日光景,便到了炎阳境内。慕莘雪将帘子放下,她还记得上一次回来时,也是风光无限,倒是走得时候有些灰头土脸。 马车挺稳后,慕莘雪习惯性的向门口看去,那个时而笑嘻嘻,时而冷着脸等着自己的清儿已经不见了。 慕莘雪有些愧疚,因为当初许诺出来的话并没有实现,她说她会帮清儿报仇,可惜仇人找到了,她却一直没有下手。 “走吧。”司清源大手搭上她的肩膀,语气中有些沧桑,“每次都是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回来,却都让你落荒而逃,从今日开始,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慕莘雪有些恍惚,开口道,“本来我计划着,将团子完完整整带回来,有了安宁后,我又想着将两个孩子都带回来,到了后来,我又想,最起码要将安宁带回来,看看咱们的家,可是到最后,一个都没实现。” 司清源眼眶也有点发酸,但毕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三指竖起,当下便许了个诺,“我发誓一定要将两个孩子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交到娘子手中。” 慕莘雪觉得这个誓言有些沉重,又有些好玩,当下便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的样的表情来面对。 “走吧,这一路也累了,今夜就好好休息。”说到这个,慕莘雪突然想到昨夜的温存,不由得羞红了脸。 几人走进院子,管家早早便接到消息处理好一切,慕莘雪看了眼久违的房间,心中真是感慨世事多变。 躺在熟悉的大床上,那上面应该还有团子的气息,慕莘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想起萧子墨对她说的地方。 “碧幽。”这个地方,她从未听说,难道是某种组织?她也不曾听闻过。 这茫茫人海,山川宇宙,她到底应该去哪里找她的团子? 门被推开,慕莘雪逆着光,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来,那人在她身边坐下,慕莘雪挪了挪,搂着他的腰肢,说道,“清源,你听说过碧幽么?” 怀中人一愣,慕莘雪心中却跟着活了起来。这个反应,应该是听说过的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司清源疑惑。 “我曾经问起过团子的下落,萧子墨他只提起了这两个字。”慕莘雪眼中带着兴奋,“你知道这个地方对不对?” 司清源蹙眉,“团子若真的在这个地方,那么麻烦就大了。” “什么意思?” “我手下曾经偶然间大知道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神秘,除了组织内的人,其他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希望很渺茫……”慕莘雪眸子又暗沉下来,心中开始一阵一阵的绞痛。 “最起码咱们已经知道了团子的下落,只要有一个目标,事情就好办了。”司清源揉了揉慕莘雪的额头,继续说道,“何况我既然能打听到这个地方,自然也能找到它的老巢。” 这话说得很是自信,慕莘雪看不到的地方,司清源却沉着脸色。 问题很棘手。 日子就这么平静下来,萧子墨失踪了,连带着失踪的,还有安宁。 南疆没了帝王,一已经乱做一团糟,由于萧子墨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娘娘,便落得群臣争斗的局面。 但最后出其不意的,竟然是一个女人上位当了皇帝。那女人自然便是李眉柔。 慕莘雪听的这份消息,便想到那日她扬言要叫自己不得好死,笑了笑,慕莘雪说道,“这个李眉柔可是与我仇大着呢,她做了皇帝,怕是会连累你的炎阳。” 司清源从书籍中抬了眼,笑着说道,“她若是来,我便让她来。即使赔了整座炎阳,那又如何,我就是个闲散王爷,只要护好了自己的小娇妻,其余的,自有上面的顶着。” 慕莘雪看向别处,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湿润。 若是换做平常有人这般说,她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下来,慕莘雪相信死情缘完全可以做得出来,甚至为了做到这些承诺,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慕莘雪换了个角度将眼角的泪痕擦干,抱着司清源的胳膊说道,“清源,陪我出去走走。” 司清源放下手中的书籍,掐掐她的脸蛋,“想去哪?” 慕莘雪想了想,问道,“这里是你的地盘,哪里好玩自然你比我清楚。” 司清源无奈,说道,“春天里南郊的孩子们喜欢去那里踏青,不如我也带你去玩赏一番?” 慕莘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拳垂在他胸口,“你才是孩子!” 第三百三十一章:两个孩子的下落 蓝蓝的天,轻轻的草,脚下潺潺流水的小溪,还有叽叽喳喳玩的开心的孩子们。慕莘雪动动脚搓搓脚下的草地,觉得还真是神奇。 下人已经将吃的东西都摆好,钗儿也坐在原地,看着孩子在铺好的布料上爬来爬去,一脸温柔。 慕莘雪感慨说,“不知道刘佳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向来最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了。” “我估计司文老爷子不会这么容易放她走。”司清源看着面前的一拍景象,说道。 “为什么?难不成刘佳有什么麻烦?”慕莘雪这倒是急了。 “你放心,不会有麻烦,倒是司文均这个小子,一向大大咧咧不近女色,这次难得带了个媳妇回去,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老爷子若是抱不到孙子,你的那个朋友,应该脱不了身。” 慕莘雪这下子便明白了,原来是被婆家人叫回去生娃了。慕莘雪想了想刘家现在的狼狈模样,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啊,能管住野蛮媳妇的,也就只有丈母娘这一类人了。 司清源被皇帝一道圣旨叫进了宫,慕莘雪回到家中时已经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躺在床上就要呼呼大睡时,却猛地一惊,做起了身子。 屋子中央此时正坐着一个人。慕莘雪苦笑,“你这人,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男子笑了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抱歉。” 他确实应该说抱歉,刚刚那突然出现的杀意,差点将她全身上下的警戒都点燃。还有那累了一天的睡意…… “什么任务?”慕莘雪压抑住自己要打哈欠的心情,问道。 “圣主要见你。”男子此时认真的很。 “圣主是谁?”慕莘雪疑惑,总不能谁说要见她,她就跟谁走了吧?总得问个清楚,就算要死,也不做个糊涂鬼。 “这个等你到了就知道了。”男子沉声说道。 “若我说不去呢?”慕莘雪笑着说道,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男子显然是个没有耐心的主,一个移步,竟然已经来到了慕莘雪面前,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慕莘雪用簪子抵着自己喉咙的模样。 为了显示她的决心,簪子一段已经划破肌肤,那红色的血液落在凤凰翅膀上,真的成了一副浴火的模样。 男子看样子并不打算冒这个险,于是说道,“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两个孩子呢,你都不管了么?” 慕莘雪一愣,“孩子,碧幽,你们是碧幽的人?” 男子显然没猜到慕莘雪知道的事情还挺多,但也只是楞了一下,便笑道,“没想到你还知道的挺多,相见孩子,就跟我走吧。” 现在司清源进攻还没回来,慕莘雪思索一番,一咬牙,说道,“但是不能就这样走,清源还在宫中,我得留下书信一封。” 男子却笑笑说道,“他早就被圣主请过去了。你只要跟着我走便是。” * 感觉到耳边的风儿吹得不紧了,脚也实实在在的落在地上,慕莘雪感觉蒙在脸上的黑布被人取下来,终于睁开了眼。 可能是被蒙的久了的缘故,现在看什么都还带着重影。慕莘雪慌了晃脑袋,见男子已经走出去几步,便也跌跌撞撞的跟上去。 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慕莘雪看着前后左右,这里就像是一处寻常宅邸,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慕莘雪跟在那男子身后左转右转,即使是记忆力惊人,在这里也有些迷糊了。正暗自抱怨着,这时前面的男子停下来,说道,“看着我的脚步,若是走错了,着了机关,我可救不了你。” 慕莘雪点了点头,使出了十足十的精力来盯着他的脚步,发现这地方还真是奇妙。小心翼翼的跟过来后,慕莘雪发现,这里竟然又换了一个风格。 那儒雅的宅邸风,竟然换成了美轮美奂的竹林。这已经是她不止一处见到这竹林了。 跟随在男子身后,过了一座小桥,终于见到了一处房子。这房子还真是有些奇怪,下面没有门。 慕莘雪正寻摸着怎么进去,这时男子回头将她扛着就飞上去了。没错是扛着。 极其尴尬的落地后,慕莘雪觉得天旋地转,正前方的主位上,正坐着一人。那人模样十分好看。 她画上的娘亲便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但此时自己面前的这人,正是比她娘亲还要美上几分。 慕莘雪竟然看得痴了。 “你叫慕莘雪?”那女子轻轻一台耗腕,带起好看的裙摆也跟着晃动,再加之周遭仙气缭绕,慕莘雪真真的以为,自己来此是见了个神仙。 “小女子却是叫慕莘雪。”慕莘雪微微弯腰,不是她认怂,是这个女人就有这个气场,让所有人都臣服。 慕莘雪眼角一撇,这才发现带着自己来的那个男子已经站在了一边,看样子应该是自己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了。 “抬起头来,让我瞧个仔细。”那女子说道。 慕莘雪便真的抬起头来与她对视。这女子让人看不清楚面容,饶是慕莘雪观人这么多年,也看不出来。 “恩,倒是有些她的模样来。”那女子认真看了些许,这才点了点头。 “圣女,妙音的女儿即使在外面,也不曾落下风头,做出的事情来,倒是与她娘亲像个八成。”那男子终于开口了。 提到慕莘雪的娘亲,那女子似乎有些不满,周遭的气势,也沉了下来。 慕莘雪一怔,难不成这个所谓的碧幽,竟然是自己娘亲的仇敌?否则这女人怎么会这般不满? 妙音,原来这个身体的娘亲叫妙音。 “暂且不提她了,背下些酒水来,今日该是时候给这丫头接接风。” 慕莘雪听得是云里雾里,正抬头时,便见到那女人竟然从主座上飘了下来,确实是飘下来的。 仙气缭绕的背景,带着一身的香气。女子怜惜的执起她的手,柔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慕莘雪有些不不明白这些人的意图了,开口正打算问些什么,便被男子打断,“圣女,这丫头刚从外面回来,一路风尘仆仆,免不了一身土气,我先带她去洗个干净,免得落下什么话柄。” 女子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慕莘雪一眼,说道,“丫头,去吧。” 慕莘雪便被推回到男子面前,开口打算说些什么,便被男子一个眼神止住了。看了眼下面的高度,慕莘雪为了防止再被男子扛下去,便率先运足轻功,缓缓飘落。 男子挑挑眉,也随着下去了。 又是男子领路,不过这次走的倒是个仙气缭绕的路。 慕莘雪看着自己的手掌,在这雾气中,倒也觉得自己是为九重天上的仙女了。男子左右看了看,这才轻声说道,“在圣女面前,不要问及你的身世。” 慕莘雪一愣,“为什么?那个圣女与娘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男子脚步一顿,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轻声说道,“你娘亲,是圣女的女儿。” 慕莘雪一愣,那这个圣女,岂不是就是自己的姥姥? 但是听她刚刚对娘亲的态度,想来是这母女俩有了什么恩怨,结果这么多年来,都没能解释的清楚。 “那你……”慕莘雪又问。 “我是你娘亲的哥哥,也就是你的舅舅。”那男子头也不回。 慕莘雪再问,“那那个妙灵……” “她是你姑姑。” 慕莘雪彻底蒙了,难怪刚刚那圣女抓着自己的手一直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原来自己还真是回家了。 想起来一件事情,慕莘雪又问道,“那你刚刚说,清源……” 男子这次倒是彻底停下脚步了,“圣女还不知道你丈夫也在这里,只当他是萧子墨。一会儿盛宴上,你切记不要忘记了这件事,圣女最恨的就是男人,若是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那个司清源,断然时活不过的。” 慕莘雪再一愣,这个姥姥,似乎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情史。 “那里面就是沐浴的地方,男子止步。换洗衣物都已经准备好,记得换好出来,我在这儿等你。” 慕莘雪看了眼他手指的那条路,点点头自己走进去了。走进了才发现这沐浴的地方,有点像温泉。 慕莘雪记得刚刚舅舅说男子止步,便也大方得退了衣裙,走进水中时,化为来得急细细的洗,便听得“噗通”一声,眼前扬起一座巨大的水花。 声音过后便听得一人吐水的声音,慕莘雪将挡在眼前的手拿开一点,见到一个发型凌乱的女子,慕莘雪若是没记错,这人应该叫妙灵,是她的姑姑。 慕莘雪唇瓣开开合合,终于发出声音,换了一句,“姑姑?” 那女子应该是个活泼的性子,听得这一声姑姑,更是欢喜的从水中踱步过来,抱着慕莘雪左看右看,“天啊,音儿的女儿都长的这么大了?那天晚上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 慕莘雪被人这般参观,竟然羞的脸上一红,向后退了两步,后背便撞上后面的石壁,凉的她一个激灵。 第三百三十二章:盛宴 那姑姑也真是个狗皮膏药,慕莘雪在水中与她纠缠很久,这才简单的清洗一番上了岸。岸上放着许多衣服,慕莘雪看的眼花缭乱,不知道应该选哪件。 这时姑姑也从水中上来,出声提醒道,“你们这一辈,应该穿的是白色。” 慕莘雪便拿起一件白色的衣裙穿在身上。这里的衣服都好看的紧,慕莘雪摸摸身上的料子,发现很舒服,但是这种料子,却是她没见过的。 “走吧,再晚些,圣女又该烦了。”慕莘雪发现妙灵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着装。 “圣女不是你的娘亲么?你们为什么都叫她圣女?”慕莘雪疑惑。 “我可要提醒你,不要在这里提及亲情,不管用的。这里的什么兄弟姐妹,都是六亲不认的。”妙灵摇了摇头,走在前面。 慕莘雪赶紧跟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这里洗了澡,总觉得体内的内力充沛了一些。尤其是她现在几乎已经不成形的丹田,似乎也恢复了一些生机。 舅舅果真如他所说的,等候在外面。到是见到妙灵的时候,楞了一下,随后笑道,“你又去药池里去欺负人了?莫要吓到我侄女。” 妙灵听到她这话倒是不开心了,“怎么,小小雪也是我的侄女,我们女孩子家说些体己话,你个大男生懂什么?” 慕莘雪见她将脸转到另一头,舅舅倒是见怪不怪,只苦笑一番,没再说话。 虽说两人现在像是在闹矛盾,但慕莘雪觉得,两人关系似乎不错。最起码不像是妙灵刚刚所说,六亲不认。 吃饭的地方在另一处院子,自然是有换了一个风格。若真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慕莘雪便觉得金碧辉煌更适合些。 这里叫慕莘雪响起了南疆的皇城,甚至连布局,两地都有些相似。 见到最中央的一处宫殿,妙灵又开始感叹,“哇塞,圣女还真是偏爱妹妹,这主殿,自从五年前玄女回来时开过一次,我就再也没进过这里吃饭了。” 男子这时轻声说道,“嘘。” 妙灵吐了吐舌头,这次倒是没再反驳。 三人便一路沉默着走进去。慕莘雪发现,来这里用膳的人,似乎都穿着相似的衣服,例如妙灵沐浴后穿的是淡青色的衣裙,再做的几人中,便有七八人穿着同样颜色的。 自己穿的是白色衣裙,而在座,也有十多人的模样。 妙灵走进这宫殿中,似乎变了一个人。板着脸坐在一处位置上,而舅舅,倒是没什么不一样的,他对慕莘雪说道,“你看到和你一样穿着白色衣裙的那群人了没?坐在第三个位置上。” 说完这话,他也走到一处位置坐了下来,和周边人有说有笑。 慕莘雪深吸了一口气,走向那里,也许慕莘雪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家眼前,几十双眼睛都落在身上。 这对于慕莘雪来说倒是小意思,脸不红心不跳,挺起胸膛大大方方的过去。但正如妙灵刚刚说的,这里的人似乎不太友善。 正如她脚下突然出现的一条腿。慕莘雪只微微顿了一下,打算迈过去。谁知道这腿的主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慕莘雪,脚下一使力,似乎下了决心要让慕莘雪出丑。 慕莘雪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软骨头,双腿一个诡异的姿势,便听得咔嚓一声,紧随而至的,便是一人的惊呼。 慕莘雪状似惊讶的看向那人,“天,我是不是不小心伤到你了,你没事吧?” 那人却抱着自己的腿,看向慕莘雪的目光中,带上了恨意。 慕莘雪摊手,若不是这人执意要欺负她,她自然也不会在这里故意挑事。 “圣女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起身,朝着圣女的方向微微弯腰。 慕莘雪见她在下面看了看,见到慕莘雪时,摆了摆手,说道,“雪儿,你上来随我坐在一处。” 慕莘雪余光票到下面这几人憎恨的视线,心中疑惑,但还是走过去坐下。这般偌大的宫殿,坐在上位,看着下面的人简直渺小。 慕莘雪转头看着身旁的女子,也就是自己的姥姥。 姥姥喝了口手中的酒水,发现慕莘雪正看着她便问道,“怎么了?” 慕莘雪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圣女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雪儿想多看几眼。” 在场都是功夫极高之人,自然听得到慕莘雪的说辞,当时脸色便一黑,圣女最讨厌人提及她的美貌。 就连妙灵都深吸了一口气,心想慕莘雪这丫头,刚回来便要出事了。谁知圣女并未发怒,只是怜惜的揉揉她的头发,说道,“傻孩子。” 慕莘雪笑意更甜,拿起手旁的一块糕点,刚要塞进自己口中,看了看圣女,便硬生生的换了个方向,“圣女先吃。” 圣女见着这个,心中对慕莘雪的喜爱便更甚了,将自己手边的几盘子也推给慕莘雪,“雪儿若是喜欢,都给你。” 慕莘雪便也不再推脱,折腾了这么久,她真的累了。将那块糕点塞进嘴里后,又去抓了圣女给她的那几盘子糕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女盘子里的糕点更精致一些。 慕莘雪吃了几口之后,惊讶的看着自己手里剩下的,若是她没猜错,这糕点竟然有增强内力的功效。 慕莘雪看着圣女,眨了眨眼睛,“这……” 圣女慈祥的笑了笑,“乖,多吃点,看你瘦弱的。” 慕莘雪点了点头,眼睛简直都要发光了,抓着圣女盘子里的糕点猛地塞了好几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又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后,慕莘雪喝了杯酒水,水杯挡住视线,像下面看了看。从自己走上来时,她便注意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看了一圈之后,慕莘雪发现那人也是穿着白色衣服,至于模样…… 慕莘雪眯了眯眼睛,心中一跳。原来司清源也在。 慕莘雪将视线收回,心中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孩子,告诉我,这些年,你在外面……”圣女的眼中含着泪意,慕莘雪看了眼下面,发现下面几人似乎听不到这边的讲话了,便看向圣女。 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说了句,“雪儿这几年在外面过得很好。” 慕莘雪越是这般说,圣女便越是自责。看向慕莘雪的眸子,便越是喜爱了。 慕莘雪将糕点放回盘子里,因为她发现,吃到一定数量后,内力便不会再增长,那么再吃下去,也便没什么意义了。 慕莘雪眸子下垂,继续说道。“就是有点想念娘亲,想念家人。”将眼角一滴泪水擦去,慕莘雪强颜欢笑道,“就是想着想着,雪儿其实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思念谁的。” 圣女将眼睛闭合,深吸一口气后,对慕莘雪招了招手,说道,“来,让我抱抱。” 慕莘雪走过去,抱住圣女,听得她在耳边说道,“你娘亲小时候,也最喜欢我抱着她。” 慕莘雪强强挤出来两滴泪水,滴落在圣女肩膀,感受到她拍着自己后背的手又柔和了一些。 她将视线不经意的落在司清源身上,发现他似乎看不到这里,便放弃了。心中思索着,究竟何时才能与司清源见上一面。 续完旧后,慕莘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擦擦眼泪,圣女也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威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看看下面的谁耍一番这段时日新学的一些本事。 随后再做了些什么,慕莘雪确是记不得了。只知道回到住的地方时,已经是筋疲力尽。慕莘雪来不及看一眼屋子,倒在床上便睡下了。 清晨是被妙灵的嗓子给吵醒的。慕莘雪迷迷糊糊的看着这个活宝姑姑,真是佩服她的精力。昨天盛宴进行到那么晚,现在才过了几个时辰? 竟然就这么活蹦乱跳的过来饶人清梦。 “快起来,你昨天才刚回来,生女一定会过来堵你。你得让圣女看到你女里的一面,快起来!” 慕莘雪迷迷糊糊的起了身,跟着妙灵学了一套她的什么功法。 慕莘雪起初只是想应付应付,但认真看了三个招式后,便彻底清醒了。妙灵的这套招式很奇妙,尤其是每一招一式中的变换,简直是出其不意。 慕莘雪的记性不差,但硬是叫妙灵打了三遍,自己才能跟着葫芦画瓢的打下来。 妙灵惊叹慕莘雪的记忆力,“天,小小雪,你是怎么办到的?当初我学这套功法时,可是让师傅打了不下十来遍。就这样师傅还夸我有天分呢。” 慕莘雪不甚在意的笑笑,并未说话。脑海中一遍一遍过着每一个动作,简直是学的忘我。 慕莘雪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爽快的打下来一套功法。自从剩下两个孩子之后,身子便弱的有些吓人。 但不知为何,吃了些这里的食物,又洗了个药池,身子竟然好了些,最起码可以活动筋骨。 第三百三十三章:夫妻相认 “转身,回旋,起,落……”慕莘雪口中默默念着,身体跟着口令打出招式,却在一个回旋的动作时,吐出一口鲜血。 身子也从空中落下,落在一人怀中。慕莘雪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身子也像虚脱了一般。 “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一道疑惑,慕莘雪便觉得景致快速变换,随后自己便被人放在床上。 圣女蹙眉为她把脉,把的越细致,眉头便蹙的越深。 慕莘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好在能听清楚旁人说话。 圣女说,“这几年在外面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把自己身子霍霍成这个样子。” 慕莘雪没有回答,只闭上眼睛感受着浑身上下的痛。今日确实是她练得太认真,忘记身体的极限了。 连个孩子生下来,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了。 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慕莘雪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流在体内周旋,这几个周天之后,体内的痛意便减少了许多。 还有曾经莫名其妙出现在体内的一些力量,也被这股气流带动起来一些。两圈下来,圣后额头已经戴上了许多汗液。 慕莘雪睁开眼,看着圣后有些感动,“圣后……” “刚刚我做的,你学会没有?试着自己来一次。” 慕莘雪点了点头,坐起身,尝试着崔动自己体内的内力。可能是身体有些虚弱的原因,试了三次才开始催动了少许。 走完一个周天之后,慕莘雪再次尝试着崔动内力时,比第一次好了很多。一次又一次,慕莘雪乐此不疲,等她能够正常的掌握许多内力时,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慕莘雪有些歉意的看着圣后,圣后倒是不甚在意,“记住我教你的方法,每天尝试着走一走,你的筋骨会好上很多。” 慕莘雪点了点头,“多谢圣后指点。” 圣后摆了摆手,“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若是再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找冥夜。” 慕莘雪点点头,起身打算送送圣后,却被她一摆手,一个眨眼便不见了,看来真的是有些急事。 时间还早,慕莘雪也不觉得饿,便再坐回床上,尝试着走上一圈。但这一圈下来,慕莘雪就觉得饥饿无比了,不得不下床去寻些吃的。 在门口遇到了舅舅。舅舅看了看里面,发觉没什么人,便拉着慕莘雪的手说道,“跟我走。” 慕莘雪此时已经非常饿了,但见这个舅舅似乎真的有什么急事,便也就生生忍下来。 “咱们去哪?”见着离自己的宫殿越来越远,慕莘雪心中有些没底。 “我带你去见他。” 慕莘雪瞬间便觉得不饿了,他?是不是司清源? 人一旦有了动力,就连饥饿都打不倒。 好在这次距离倒是不远,舅舅将慕莘雪带来一处,便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慕莘雪忍住眼底的泪意,走上前去扑在他怀中。 司清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哭什么,咱们这不是都好好的么?” 慕莘雪点了点头,哽咽着说,“清源,我能感觉得到,咱们的孩子就在这里,咱们一起,把孩子找到。” 司清源聋了龙她的头发,柔声承诺,“将孩子找到,咱们一起走。” 两人在此处叙旧,舅舅便守候在不远处,为两人看着周边。来这里不久,慕莘雪便深深的感受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 似乎这个圣女,对男女之间的男欢女爱,看着很反感。慕莘雪看不透,但知道在这个美丽的女人身上,似乎真的存在着什么非同一般的过往。 可以说,那个男人很幸运,但也很不幸。 幸运的是这个女人对她爱得深沉,即使这么多年了,心中肯恩依然存着对他的爱。不幸的是,这个女人的爱又有些可怕,有些扭曲。 甚至可以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成立这个碧幽。在这里禁绝一切的男欢女爱,即使是吃饭,也要将男人与女人分开来。 每日两人可以见面的时间为半个时辰。与司清源分别后,慕莘雪与舅舅一路相对无言。快到门口时,慕莘雪兜着胆子问道,“舅舅,娘亲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娘亲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但有时会很刚烈,容不得别人欺负她在意的人。” 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笑着说道,“记得以前你娘亲还在的时候,有人欺负灵儿,她用自己新学的功夫追着那人跑了半个碧幽。” 慕莘雪想象着娘亲当时的样子,也忍不住咧起嘴角来。 看了眼自己宫殿的大门,慕莘雪笑着说道,“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他点了点头,慕莘雪摸了摸肚子,回头看着正要走开的舅舅,出声问道,“舅舅。” 那人正要离开的脚步生生止住了,慕莘雪扯了扯嘴角,问道,“舅舅,现在还有哪里有吃的么?我好饿……” 他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她叫住自己是为了找些吃的,有些忍俊不禁,“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 慕莘雪便走了过来,舔舔嘴唇,说道,“我好饿呀,随便有些吃的就可以了。” 他看了看四周,看了眼慕莘雪说道,“想要吃的,便跟紧了。” 慕莘雪见他还没说开始便耍赖先飞走了,撇撇嘴,乖乖跟上。似乎是故意耍着她玩一样,慕莘雪每次都必须要使劲全力,才能见到他的背影。 但是每次只要一松懈,便会被落下很长一段距离。如此慕莘雪便要想着法子的提升自己的速度,一来二去,竟然与舅舅一前一后落在地面。 他回头看向慕莘雪的视线一脸欣赏,一前一后走进这屋子,慕莘雪见他点起一盏灯,原来这里是厨房。 他翻番找找,找来一些篮子里的饭菜,对慕莘雪说道,“厨房有个朋友,喜欢多做一些菜放在篮子里,谁饿了便偷偷来吃。” 慕莘雪见他轻车熟路的找来两双碗筷,笑着说道,“一看就知道你没少来。” 他倒数不太在意,“再怎么虐待自己,也不能拿自己的五脏庙开玩笑。” 慕莘雪见他这般正经,眼唇轻笑,也不管他的视线,大吃特吃了起来。 一番心满意足后,慕莘雪摸了摸肚子,看向窗外的天,问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这里连这两夜看不到星星?” 他一愣,苦笑着看向慕莘雪,“你和你娘亲真的很像。她也很喜欢看星星,但是在碧幽看不到,我常常想,若是我当时够坚决,陪她一起去了,她会不会就见不到他,也不会将自己闭上绝境。” 慕莘雪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什么伤心事,换了个姿势,看着上面黑漆漆的一片,说道,“其实我是很赞成娘亲的,若是叫我一辈子这么活在这里,没有情爱,没有自由,我倒是宁愿披上一拼,即使自由很短暂。” 慕莘雪响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场乱世,会不会也与这个碧幽有关系?即使南疆当年被打个措手不及,也不至于会那般被动,那般惨烈,但若是有人在暗中帮忙,便说得通了。 何况…… 慕莘雪想到与这里一模一样的南疆皇城,那摆设与布局,还有小院中的竹林,两处都是如出一辙。 相比当初那个大罩子,也是碧幽的人放下来的。即使再想将南疆推向深渊,也不能将有关碧幽的事情泄露。 叹了口气,两人又待了一会儿,他将慕莘雪送回去,便就散了。折腾了这么久,慕莘雪也就没什么练功夫的心情,想着明日还得起早,便怕的立刻睡下了。 第二日破天荒的慕莘雪行的特别早,便独自在床上又将昨日圣女交给自己的法子运行了两个周天,觉得身体又健壮了一些,这才心满意足。 正要起身,妙灵那大嗓门便又从门那传来。见到慕莘雪已经起来了,妙灵惊叹道,“好呀小小雪,我就提醒你一天,今日就学乖啦?” 慕莘雪无奈笑笑,对妙灵说道,“今日姑姑教我套什么功法?” 妙灵却摇摇手指头,说道。“先把昨日教你的那套功法学会。” 慕莘雪看向妙灵笑的意味深长,寻了快空地,便将她昨日交给自己的那套原原本本打了出来。 见到她惊叹的模样,慕莘雪心底还有些小自豪。 “天啊,你简直比你娘亲还逆天。”慕莘雪淡淡一笑,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喜欢提及她的娘亲。 “看好了,今天教你一套简单一些的。”语罢,便抽身为慕莘雪展示了一番。可惜这套功法,慕莘雪没来得及看到全套,便被几个无聊的人打断了。 “呦呵,我看看是谁啊,上次盛宴不是挺能耐的么?今个儿来跟咱们好好比试比试。” 慕莘雪冷眼看着这几人,这人她记得,是那次盛宴上被自己踢断腿的妹子。看这架势,应该是刚刚养好伤,就带着她的亲友团来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不服? 妙灵冷着脸看着几人,冷言冷语道,“白玲,不要惹事!” 那个带头的女子却不屑的瞟了妙灵一眼,说道,“碧幽谁不知道你妙灵是个软骨头?眼前有妙音护着你,现在又整天跟在妙善屁股后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滚开!” 慕莘雪脸色一冷,看着这个白玲说道,“说姑姑软骨头?我看未必见得,姑姑尚且独自一人在碧幽里,倒是某些胆小鬼,来踢门都没种一个人。” 白玲没想到昨日见到慕莘雪时,分明是个软弱性子,不过拳脚功夫厉害些,倒是没想到这张嘴,也是不讨喜的很。 “怎么?那日被我踢断了腿,今日是想送上门,求我把你的另一只腿也踢断一次?”慕莘雪双手抱胸,由于身高优势,便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你!”白玲明显是被气得不轻,一双手颤抖的指着慕莘雪,连声招呼也不打,便冲了上来。 几个跟在身后一起来的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一起冲了上来。 慕莘雪在屋子里来回游走,不屑说道,“还说不是软骨头,打个架都得一群人帮。” 白玲气急,对身后几人说道,“你么退下,没我的命令,不准上来。” 慕莘雪见那几人真的乖乖退下了,这才落在地面,看向这人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份阴冷。 敢在她面前出言侮辱她的人,这妹子有种! 脚下一个借力,便直直冲上前,“白玲是吧,你今日出言侮辱我姑姑,我便用我姑姑叫我的功法将你打倒!” 白玲冷笑,“用你姑姑的功法?可笑,你也不打听打听,你姑姑在碧幽能打倒几人?” 慕莘雪却不在说话,脑海中回闪那套功法的每一步,犹豫只是学了个花架子,缺少实战经验,慕莘雪很快便落下不少伤。 妙灵在一旁看得干着急,“雪儿,不要用我的功法了,你……” 这话却彻底断在这了,因为此时慕莘雪竟然一个飞旋,将白玲踢倒在地。慕莘雪吐出一口血水,对姑姑笑了笑,说道,“我就说,姑姑的功法天下无双,你这等无知小儿,就是胸大无脑,又怎么能体会得到这其中的精髓?” 白玲也是个汉子,听得慕莘雪一番话,双手撑地,又硬生生站了起来,与慕莘雪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慕莘雪咬紧牙关,将内力运行到极致,比起内力功法,她不是白玲的对手,比起实战经验,她确实是多出许多,但总体来说,还是这个白玲有些真本事的。 这种人,确实有资格傲气。 一来二去,慕莘雪开始认真对待。将自己的搏斗与妙灵的招式结合在一起,竟然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最后一个虚招,将白玲骗的伸手去挡的关头,慕莘雪一个晃神出现在她身后,抓住她的腿,手下就要用力,这时一人出声阻止道,“住手!” 慕莘雪停下动作,见一人快速闪身进来,是圣姑。 慕莘雪放下她的腿,摇晃着身子,对圣姑微微行了一礼。 那白玲也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站起身来也行了一礼。 “白玲,你为何会在这里?”圣姑沉声问道。 白玲将头垂的很低,不言不语。 圣姑便又转头看向慕莘雪,“刚回来就给我惹麻烦,九升天,罚跪一日一夜。” 慕莘雪垂头,将情绪都掩藏在眼底。 早就听闻这个圣姑不是什么善茬,但是今日真的领教过了,还是不由得一阵寒气从心底升起。 这个九重天,就是在立在一处很高的柱子上,说是罚跪,其实凶险无比,若是不小心掉下来,怕是会摔得粉身碎骨。 慕莘雪一咬牙,纵身飞上去,直直跪那只容得下一人跪下的柱子。抬眼看了眼隔壁柱子上,白玲也正恭敬的领罚。 一日指的是一直跪倒明日的现在,慕莘雪早上滴水未进,不知道现在能否坚持的住。想到刚刚与白玲打架时,自己便输在了内力上。 慕莘雪想着现在也没事情做,便闭上眼,开始尝试着在此处运行一个周天。 但坐姿实在与打坐不同。静脉的走向与昨日来说换了一个方向,为了防止双腿麻木,慕莘雪细心凝神尝试了许久,才捉摸着走完了一个周天。 心下觉得舒爽得很,得到了甜头,便再接再厉,因此这一日下来,慕莘雪倒也不觉得无聊,从柱子上下来时,除了肚子比较饿,也没什么其他的不适。 倒是反观白玲,也是个坚强的丫头,真的硬生生在上面跪了一天一夜。慕莘雪撇撇嘴,看着下面等着自己的妙善与妙灵,笑着走过去。 “可以啊,别人从上面下来,都是去了半条命,你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妙善对慕莘雪的评价越来越高。 倒是妙灵一改往日的活泼性子,“对不起啊,小小雪,是我连累你了。” 慕莘雪豪迈的一拍她肩膀,说道,“什么连累不连累,今日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平白无故遭了一番挖苦。其实说来,还是那日盛宴,我招惹到她了。这次算我连累你。” “好了,雪儿一定饿了,咱们先去庆祝一下。”妙善出言阻止两人的你推我,我推你。 路上妙善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听说你受罚,他很担心,所以这次我把他也带来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妙善又想到什么,“要说谢,其实你的两个孩子的去处,我还是没打探到。” 慕莘雪眼底难以掩饰的失落,“没关系的,这件事情,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不插手,但是现在却被我们两个拉下水,真的很感谢。” 一路沉默到宫殿,慕莘雪远远便见到一人,心中似乎有万般委屈想要发泄,但真的扑上去后,却又发现哭不出来,这大概是一桩痛苦的事儿。 四人坐在桌前,相对无言。 这里要数妙善最为年长,他看了看两人,举杯说道,“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咱们来庆祝一下。” “因祸得福?”慕莘雪疑惑。 妙灵看了看两人,神秘兮兮说道,“呀,咱们忘了吧这件大喜事告诉小小雪了,这样,咱们让当事人自己来说。” 慕莘雪便看向了司清源,司清源看向妙善,说道,“其实这次多亏了大家的帮忙,说服圣姑,叫我搬过来住。” 慕莘雪一愣,“搬过来?” 司清源点点头。 慕莘雪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让里表达心中的雀跃了。千言万语,最终汇聚在手中的酒杯中,被大家一口饮尽。 虽说是住在一座宫殿中,两人却是不敢睡在一张床上的。这个圣主脾气怪异的很,又十分憎恨男欢女爱,若是被她撞见,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这样也总比每日不得相见要来的好多了。 今日白日,妙善与妙灵谁都没来。由于每人的伙食,都是在公用食堂解决的,慕莘雪与司清源早早起来,也便有了吃早餐的心情。 回来后,慕莘雪将圣女交给自己的法子教给司清源,司清源却摇摇头,说道,“这种功法太过于霸道,与我常年修习的有所抵触。” 慕莘雪听了便也只得作罢。 因此两人闲着无事,司清源便会帮助慕莘雪来走这几个周天。因此她进展也是飞快。两人时不时的饿,也会在这碧幽中游走赏景。 虽说活的有些提心吊胆,但也算是两人间难得的安生日子。 日子便这么在平静中走过。再次见到妙善时,已经不知过了几日光景。 妙善来时是在下午,日落西山,慕莘雪正与司清源谈些夫妻间的琐碎事情。妙善神神秘秘将两人拉近里屋,说道,“我找到团子的下落了。” 两人均是一愣,“在哪里?” 慕莘雪眼眶一红,多久没见到团子了?团子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她的身边,这一次竟然离开这么久,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 “你不必担心,团子很好。”妙善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道来,“关着团子的地方,在禁地,我打听了一下,他现在生活得很好,安宁那里已经交给妙灵了,应该过不了多久,也可以打探的到。” 慕莘雪点了点头,她颤抖着手抓住司清源,“清源,咱们马上就可以见到咱们的孩子了。” 司清源是个大丈夫,虽说也会激动,但是比起慕莘雪,还是要淡定很多的。 “咱们一定可以把孩子们安全找到,你放心。”司清源深深吸了口气,即使淡定如他此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将这件事情告诉两人,妙善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退。两人没有刻意挽留,将人送走后,一份淡淡的喜悦萦绕在两人之间。 妙灵是在三日后才将消息带来,慕莘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妙灵,“你说什么?安宁不在这里?” 安宁点了点头,“我也是从参与行动的姐妹那里打听到的,那个小丫头身边有个很厉害的男子,那日让他们给逃了,是以并没有抓到两人。” 第三百三十五章:险死还生 阳光淡淡的洒落进来,照在宫殿中的一个桤木桌子上,桌子旁四人坐在一起,相对无言。 妙善看了看三人,开口说道,“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若是想带着团子走,三日后就是个好时机。” 慕莘雪看着自己脚尖,开口问道,“助我们逃走后,你们两个怎么办?” 妙灵最不善于说谎,视线落在手上,不语。 妙善笑了笑,“若是你们按照我们说的做,我们便不会受到连累,自然是没什么影响的。” 慕莘雪摇摇头,“你是想把所有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对不对?” 司清源此时看向两人,说道,“我很感谢你们在这段时间内帮助我们这么多,但我们都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也不希望被瞒在鼓里,因此我想请二位把完整的计划与我们说一说。” 这话倒是叫两人都沉默了,慕莘雪抿着唇,说道,“我虽然从小没怎么见过母亲,但是这几日也差不多了解了母亲的为人。我不知道那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可以感受的到,母亲并不怪你们,相反她很感激你们,也请你们不要再活在自责中。” 慕莘雪顿了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其实外面的星空很美的。我相信此时如果是母亲坐在这里,也一定希望,她的两个最好的兄弟姐妹,可以和她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星空。” “谢谢你。”妙善扬起一个笑脸,看向慕莘雪时,是一份真正的感激。 “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么……”妙灵提到出去,还是有些惶恐。 慕莘雪抓住她的手,希望能传递给她力量,“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我知道这次我和清源若是逃出去了,你们一定会受到牵连。圣女的手段我见到过,我不希望你们会走上那条路,我知道母亲也不愿意看到。” 妙善眼底泛着光,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都出去吧。谁都不要留下来当替罪羊。” 慕莘雪这才舒了口气,看向司清源,眼第一份释然。 三日后,天色大好,慕莘雪抬头看了眼天气,伸了个懒腰。 昨日与圣女促膝长谈,真是累得要死。今早还是按时按点的起床,还好喝了些茶水提神,否则现在一定见不到这么美的天气。 沿着这条小路直直向前走,慕莘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名贵品种的花香被吸入鼻端,慕莘雪心情更为畅快。 竟然随手随手折了一枝。将他放在弊端,却不知道这是大难来临的前兆。慕莘雪刚刚来得及吸了一口,就被前后左右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人给围上了。 慕莘雪一愣,满目疑惑,“你们……” “不好意思,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那人满目冰冷,慕莘雪自然不会甘心与他走。 “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我不去!”慕莘雪转身便跑开,那几人便不再客气,齐齐迎着冲上来。 慕莘雪这几日已经将身体调理的不错,区区轻功,也已经不在话下。慕莘雪虽然势单力薄,但胜在跑位准确,一时间倒是没叫人抓住她。 她记得圣女的寝宫离这里不远,便拼了命的往前跑。身后几人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他们常年生活在这碧幽,自然知道慕莘雪跑去的方向是哪里。 “不能叫她进了碧幽,吵到圣女休息。”为首一人轻声说道,其余几人便四散开来,其中一人手中的银针,闪着别样的寒芒,在慕莘雪窜入圣女宫后,纷纷刺入她的背部。 慕莘雪口吐一口鲜血,只来得及换一句,“圣女”,便倒在地上。 可以说慕莘雪赶来的时间很巧,圣女恰巧在宫中,见到慕莘雪的样子,简直吓了一跳,分明刚从自己这里离开不久,怎么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成了这个样子? 将慕莘雪抱起来在床上,伸手却看到满手的血迹。将她反过来,看到后背上的五枚银针,圣女冷声说道,“把冥夜叫来,还有门口的几人,都请进来。” 暗处一人领了名,说了句,“诺。” 不出一刻钟,便有四人前后走进来,见到床上紧闭双眼的慕莘雪,几人脸色一白。 圣女此时手上还染了鲜血,就这般将衣襟染得通红也不甚在意,她不愿多说一句,只看向为首那人,问道,“解释一下。” 那人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刚刚我等几人守着圣女的花园,却被一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女摘了朵桑渠……” 圣女蹙眉,“你们先下去吧,针是谁射的,谁去领罚。” 几人下去后,圣女看着床上的慕莘雪,疑惑,“你去花园做什么?” 冥夜是碧幽最好的圣医,妙手回春,简单便将慕莘雪救醒。慕莘雪看着头顶好看的灯饰,背后的痛意还在。 她咬着牙动了动身子,头顶这时传来圣女的关切,“可好些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看着圣女的衣襟上染得血,有些不好意思,“圣女你的衣服……是我弄得……” 圣女只简单扫了一眼,便看着慕莘雪问道,“孩子你好端端的,为何去那座花园?” 提到花园,慕莘雪眼中有些恐惧,但还是乖乖回答道,“清晨从圣女这里离开,我便觉得有些伐困,谁知竟然吹来一阵香风,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很清爽,便想着看看是个什么花。一路顺着香味走过去,有一种大红色的花,问着叫人精神振奋,我便摘了一朵,谁知道竟然凭空出现四个人。” 慕莘雪有些难过,“我不不知道那个花园是有主的,也不知道那里的花是不能摘得。” 圣女叹了口气,“这事儿也不怪你,你且好生的养伤,这里的规矩很多,等我找时间叫妙善给你细细讲讲。” 慕莘雪见圣女要离开,开口问道,“圣女为什么大家都说你很严厉……” 她一愣,嘴角撤开一抹笑意,转身离开了。慕莘雪静静看着头顶好看的帘曼,心中百转千回。 而慕莘雪与四人在花园争斗时,司清源与妙音已经趁乱跑过去。而妙善,这时正从他人口中打听到,慕莘雪受了伤在圣女处养伤。 积极赶去,正好见到圣女与慕莘雪谈笑。妙善微微弯腰,叫了声圣女。 圣女点点头,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些事儿要出去一趟,雪儿就先交给你照看。” 妙善点点头,算是应下来了。 都说夜黑风高天,是阴谋诡计执行的好时候,但慕莘雪却偏偏要在青天白日里,在这碧幽中逃出去。 圣女走后,两人对视一眼,开始起身准备东西。两人要做的,就是在这圣女宫中,找到出行的令牌。 圣女为人谨慎,所有东西都喜欢放在手边,慕莘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果真找到了一枚奶白色的玉佩。 慕莘雪将玉佩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说道,“这玉佩我见过。” 妙善似乎不信,说道,“这玉佩可是圣女十分宝贝的,你怎么可能会见到?” 慕莘雪视线回闪到四年前与岑风澈一起在漠北时,遇到的一句死尸,尸体上翻出来的那枚奶白色玉佩,便与现在手中的一模一样。 “我四年前确实见过,在一个男尸身上。”慕莘雪淡淡解释,将玉佩拿在手中,跟在妙善身后出了门。 一路轻车熟路到了走了很远,这才终于到了慕莘雪第一眼见到的地方。 “玉佩呢?”妙善问道。 慕莘雪拿出来在手中,妙善只看了一眼,便说道,“这玉佩你切记要拿在手中,不要弄丢了,出去后一路想向北,妙灵两人会在某处等着你。” 慕莘雪听出了弦外之音,握住妙善手臂,“你要做什么?” “咱们不能都走,得有人留下来拖住追兵。”妙善不愿与慕莘雪多说,一把将她推下,看着慕莘雪在半空仍出个什么东西减缓下落速度,最后消失在底部,妙善这才松了口气。 慕莘雪到了底部后,并没有按照妙善说的一路向北,而是直直往南去。这是几人之前商量过的,说往北,实际上就是往南。 慕莘雪眼睛有些酸涩,这个逃跑的计划是妙善计划的,最后逃跑的时候,却独独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慕莘雪轻功运的十足十,赶到时发现两人已经乔装一番。 妙灵看了看慕莘雪身后,问道,“小小雪,妙善呢?” 慕莘雪红着眼眶,说道,“妙善给咱们善后,为咱们逃跑争取时间。” 妙灵愣了,“什么?” 慕莘雪有些愧疚,“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出来……” 妙灵却推开慕莘雪,“不行,不能让妙善一个人留在上面,会死人的。” 慕莘雪忍痛拉住她,说道,“你不能回去,你若是回去,他的牺牲就白费了。” “咱们怎么可以这样啊?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妙灵哭着说道,她在控诉着几人的不公,在为妙善哭诉。 第三百三十六章:团聚 慕莘雪将这各大自己很多的姑姑抱住,“他这么做,是为了咱们,所以咱们不能辜负他的心意,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过得开心。” “好了,时间不多了,咱们得去把团子救出来。”司清源看了眼天色。 妙灵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将眼泪擦干,点了点头。 根据妙善与几人详细说的地址与巡查间隔,几人来到了那处所在。慕莘雪看了眼外面的守卫,眯了眯眼睛。 “这两个守卫有些来历,要对付他们,不能硬来。”妙灵蹙眉,将脑袋探回来,似乎在寻思方法。 “恩,确实不能,但是咱们时间有限,若是不能在圣女回来之前搞定,别说救出团子,就连咱们自己的安危都保不住。”司清源分析着。 “是人就有弱点。”慕莘雪看了两人一眼,伸出手掌,缓缓竟然从衣袖中钻出来一个蓝色的小虫子。虫子有一双翅膀,舒展舒展,便扑腾着飞起来。 但这小虫子并未飞远,而是绕着慕莘雪为中心。司清源看了眼这虫子,惊讶道,“蓝蛊?” 慕莘雪笑了笑,说道,“可惜蓝蛊只有一个,还有一个人,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了。” 司清源蹙眉,说道,“只要解决了一个,下一个就简单了。” 他看向慕莘雪问道,“你有几成希望,将银针射向他的喉咙?” 慕莘雪摇了摇头,“这里高手如云,我不能一招致命。” “不是致命,叫他喊不出来就好。”司清源神秘一笑,慕莘雪便立刻明白了,眼中带了分兴奋,“叫他说不出来话,我还是能做到。” “我会制造机会叫他分心,你抓紧时间。”妙灵看了眼慕莘雪,便闪身离开了原位。与此同时,慕莘雪放出手中的蓝蛊。 “你觉得这两人,哪个更厉害一点?”慕莘雪看了眼司清源。 “左边。”司清源扫了一眼,随后说道,“左边那人从站在这里,便一动不动。论专注,论毅力,还是其他的,右边的都不如这个。” 慕莘雪点了点头,便见那虫子,已经变成一个极小的点,往前飞。 “叮。”此时一声轻微的响声,在眼前响起。像是某个姑娘的钗子落在地上,引起了俩个侍卫的注意。 慕莘雪见到两人分神的时候,手中三枚银针,直直飞射而出,落在右面那人喉咙。慕莘雪这银针极其细小,落在那人勃颈上,顶多会有些微微的痒意,寻常人并不会注意到。 与此同时,那蓝蛊直直落在左边那人的脖子上,随后便没了影子。见事情几乎成功,慕莘雪与司清源两人对视一眼,“走!” 三人直直对着那人飞去,周身散发的是必死的杀意。那人见了,眼睛猛地瞪大,想要发生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才发现根本说不出话。 手中祭出阆珏暮雪,这也算是尽力一搏了。饶是这个人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也抵不过三人从三个方向同时使出的杀招。 终于一击毙命。 再转身看一看被蓝蛊缠身的看守,此时已经通身呈现一种蓝色,早已经一命呜呼。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里面。 这碧幽的禁地,外人本就不得进入,尤其是院子里兜兜转转的阵法机关,是以只会在门前安排两个功夫还算不错的守卫。 不知道是祸是福,三人成功进入内部。若说这禁地,其实也算简单,除却有些阴暗之外。 直直伸向最里边,有一间房间,司清源一剑将门锁斩断,便见到了里面的人。 一个孩子正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死是活。慕莘雪推开司清源,冲向里面,便见到了团子的容颜。 除却模样有些苍白之外,到是没什么伤处。 慕莘雪轻轻摇晃团子肩膀,叫道,“团子,团子?” 团子悠悠转醒,可能是还睡得糊涂,见到慕莘雪竟然极其可爱的说了句,“我怎么又梦到娘亲了。” 慕莘雪眼眶猛地一一酸,将团子抱在怀里,这时又听团子喃喃讲道,“即使是做梦,能包到娘亲也是好的。” 慕莘雪吸了吸鼻子,“傻团子,哪里是什么梦,娘亲真的带着父亲来接你了。” “时间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妙灵看了眼四周,说道。 慕莘雪便将团子抱在怀里,说道,“走,娘亲带你回家。” 慕莘雪站起身子,便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团子竟然哭了,抓着慕莘雪的衣襟,哭诉道,“娘亲你怎么才来,团子等你等的好苦。” 慕莘雪一咬牙,抱着团子冲了出去,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只要还在碧幽的范围内,便是危险的。 三人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疾行,不敢再有分毫的怠慢。却在来到门口的时候,急急站住了脚步。 那里圣女等人正带着人看守在那里。慕莘雪简单扫了一眼,大致有二十多人。二十对四,无论则么算,都是自己吃亏。 慕莘雪抱紧了怀中的团子,看向圣女。 几人也看向圣女。 “亏我待你那般好,你便是这么回报我的么?可是妙音教出来的好丫头。”圣女冷笑,再也没了一贯的慈祥与和蔼。 “圣女待我甚好,但我却抵不住与孩儿分开的煎熬。”慕莘雪看了眼怀中的团子,两滴泪,将落未落。 圣女蹙眉,“儿女情长,这些东西只会左右你的情绪,我现在的做法,是在帮你,也是为了孩子好。” 慕莘雪冷笑,“你这是为了我好,为了孩子好?将孩子关在一个不不见天日的地方,怎么是为孩子好?” “我是在培养他为下一位童子,至高无上的待遇。”圣女蹙眉,依旧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慕莘雪将团子抱紧,向后退了一步,“我不要团子当什么童子童女,我要带团子走,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耀,我们不想要。” “呵呵,都进来了,这碧幽岂是你想走就可以走得?” 这话音一落,圣女身后的几人便围了上来,将四人围在中间。慕莘雪握紧手中的阆珏暮雪,准备随时迎战。 “走!”司清源大喝一声,率先提剑冲上去。慕莘雪看了眼四周,这般情形,确实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内力充盈在体内,手中的扇子挽起了花。慕莘雪本事本就不赖,尤其是近身格斗。近日在碧幽调理了一番,倒是好了些。 因此即使手中抱着个孩子,对付这些人,自保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有一人,确实带着杀意来的。慕莘雪感受到那份恨意,挡住他人的同时借了个位置,转头看向了后面直直刺来的长剑。 那人正是上次被她差点掰断腿的姑娘。慕莘雪觉得心中真是苦,这个姑娘为什么无时无刻都在? “小贱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人的武器慕莘雪看不懂是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了眼妙灵和司清源,都已经被缠住无法脱身,慕莘雪苦笑,最怕得罪的就是女人,今日还偏偏在这人身上栽了两个跟头,难不成真的要被这个小丫头弄死? 手中阆珏暮雪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哭,在手中兴奋得颤抖了两下。慕莘雪无奈,事到如今,也便只能这样了。 凑近团子小声说道,“团子,娘亲教你的曲子,练得怎么样了?” 团子有些害怕的看了眼圣女,小声说道,“都记熟了。” “笛子可还在?” “娘亲给团子的东西,团子一直都随身带着。” “好,团子给娘亲吹一遍这首曲子,娘亲便知道你进步多少。”这话说完,慕莘雪便与那丫头对上了,这丫头似乎本事不错,武器又刁钻,若不是慕莘雪本来就会一些擒拿的本事,怕是早就伤痕累累。 耳边打斗声与笛子声响成一片,团子没有内力,笛子的干扰效果便也不强,只能将些神智不坚定的人干扰的忘了招式,亦或者,是被三人重伤之人,司清源两人似乎是知道团子在哪里,司清源与妙灵都渐渐往那里靠拢。 慕莘雪与三人围成一个圈子,将团子护在中间。打得很吃力,慕莘雪抬头看圣女一眼,见她正站在一旁看得兴致正浓,这谁胜谁败,立见分晓。 团子这笛子练得确实不错,刚刚还有些拿捏的不准,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吹奏处这首了。 慕莘雪见到那些已经支撑不住的人,嘴角笑意咧起,却不见哪一只站在原地的圣女与她身后的两人也一同加入了站圈,只是圣女飞向的,是此地功夫最高超的司清源。 司清源反应不及,被她一掌击落在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这个三人的圈子,被则个女人轻而易举的打出了一个豁口,小小的团子便这样暴露在她眼前。 圣女一把将团子抓起,那手中的紫竹笛,也被一把折断,笛子断了,自然在没有谁干扰水,慕莘雪见妙灵此时也受了不小的伤,无奈一时间绝望快要将她填满。 “圣女,你可记得这枚牌子?”阆珏暮雪混合着内力玩出一个花来,那女子被拍在胸口,连着后退好几步,慕莘雪将从圣女房间中搜出来的那枚奶白色令牌高高举起。 圣女眉头一簇,“不过是从我房间偷偷摸摸拿出来的出门令牌。” 慕莘雪吃力与人对着,说道,“我这手里牌子上雕刻的乃是一个水字,不知道圣女宫中的是否也是这样?” 听闻这话,圣女脸色终于一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是不知知道他在哪里?” 圣女这话一落,慕莘雪三人便已经被人擒拿。她略有深意的与她对视,说道,“人我确实见过,但人老了记性终归不好,那人与我说了些什么话,给了我些什么东西,现在在何处,我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救命绳索 圣女脸色一沉,深深将慕莘雪望着,“你这是在威胁我?” “圣女高高在上,莘雪就是一个卑微到泥土中的人,怎么敢威胁圣女呢?我只是记性不好,真的忘记了不少的事情,但是今日见到圣女的牌子,便觉得有些熟悉,现在突然就想起来似乎有人给过自己一个一模一样的牌子,于是便于圣女说了。” 慕莘雪这话说的倒是没有任何卑微的意思,圣女也是个久经风雨的人,很快就将情绪转换回来,又是那个不知息怒的模样,说道,“既然如此,碧幽有上好的药物,正好可以治治你的病情,便留下来养病吧。” 慕莘雪看了眼身后的孩子,笑着说道,“那团子……” “伤病之人需要静养,孩子闹腾,便随我一起把。你若是觉得像孩子了,或者是想起来什么想告诉我,便来找我吧。” 慕莘雪看着她转身离去时的决绝,司清源与妙灵也被带走了。偌大的一处空间,此时竟然只剩下他一人。 慕莘雪看了眼这已经近在咫尺的门口,突然有些伤感。分明已经计划好了的逃跑大计,赔上了一个妙善还不够,计划还是失败了。 慕莘雪站起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阆珏暮雪,这个在人间十分稀罕的宝贝,在这里却不能伤害圣女分毫,这就是碾压,这也是实力。 撑着身子回到房间,这偌大的屋子里已经只剩下自己,甚至是与自己走的格外亲近的妙音与妙善,都被连累的不知道下场。 慕莘雪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着,散发着灼热。慕莘雪现在很累,她需要睡一觉,来想一想接下来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阳刚温柔的洒落在她身上,但有些人,此时却没有她来的幸运。 阴暗的地牢中,司清源正一动不动的趴在杂草上,自从被圣女一掌拍在胸口,就一直昏死过去,没醒过来了。 圣女的内力深不可测,与寻常家的功法也是大不相同,司清源没有死好准备的就接受了这一掌,现在还能活下来,已经是自身的本事了。 被人不易察觉的角落中,一人不知何时便伫立在那里,将司清源久久注视着。若不是刚刚他想到了什么,动了动,怕是没人会知道他的存在。 许是站的累了,他渐渐从阴暗中走出来,走在司清源不远处,静静将他望着。栏杆对于此事的司清源来说,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就算是将他扔在门口,他也没那个本事自己走下去了,甚至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妙善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瓷瓶,扔在司清源面前,便转身离开了。 谁都读不懂他的这声叹息,也不知道他在这里转一圈,就是为了给他留下伤药? 也许是知道自己有救了,妙善醒来后不久,司清源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但仍是动弹不得,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作痛,他看了眼现在所处的环境,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渐渐在脑海中闪现。 司清源最终将头抵在草中,那双黝黑的的眸子又缓缓合上,竟然又混过去了。如此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道几个回合,他才勉强虚了一点力气。 这时他发现身边有一个小瓷瓶,司清源拿起来看了看,不知道是谁给他的,随手扔在一旁,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坐起来打坐,这边是习武之人的习惯。 妙善从司清源处出来后,没有直接出去,而是拐了个弯,到了另一处黑暗的角落。若说刚刚司清源呆的地方是个叫人惧怕的地方,那么妙灵所处的位置,便该称作是人间地狱了。 因为这间房间,摆满了刑具,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现在竟然满身是血的被人架在十字架上。 妙善有些怜惜的抬起她的头,也许是经受不住这残酷的拷问与惩罚,这个活泼的如孩子般的妙灵,混过去了。 手按在她的胸口位置,体内内力源源不断的流向她的体内,为她修复受伤的静脉,约莫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便放开手,转身离去了。 * 慕莘雪是被疼醒的,睁大眼珠子在黑暗中四处乱转,她敏锐的洞察力与第六感让她知道,自己这间屋子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人。 但是慕莘雪却不打算理会了,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圣女派来检视自己的,无论住多大的房子,都无法改变她只是一个阶下囚的事实。 慕莘雪转了个身,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便计划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如今的形势很清晰,团子被圣女带走了,丈夫被圣女带走了,一家三口,算是在这一方不大不小的天地中,但就是不得相见。 但是自己手中还有唯一的一个筹码,这也是剩女留下自己的价值之一。若是用得不好,那么接下来的路便都不用想了,若是用得好,说不定可以保自己一家平安。 妙善现在不知道生死,妙音应该只是受了伤,但跟着自己逃跑的这份罪名,怕是会叫妙灵吃上一些苦头的。 若是在外面,说不定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多方势力的周旋,还有可能反败为胜,但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算都是吃亏的…… 慕莘雪便在这床榻上思来想去,折腾到天亮。 慕莘雪一身的伤,自然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就为了吃个饭。好在那个圣女还有些良心,派人送来一些过来。 慕莘雪简单吃了一些之后,就起身前往圣女处。司清源之前受了不轻得伤,不论这次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需要争取一番。 慕莘雪去的时候圣女刚好在。 慕莘雪简单行了一礼,唤道,“圣女。” “可是记起来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莘雪确实记起来了一些。” “哦?说来听听。” 慕莘雪却蹙起眉头,说道,“这位公子于我说的话很重要,曾经叫我许诺,若有人跟你要这些话,便可以向那人讨一个人情。” “他倒是会做事。”圣女不屑的一笑,面上显露些许怀念之色来。 良久她说道,“既然他要你讨个人情,你便说吧,相要些什么?” 慕莘雪握紧拳头,“我想要与家人团聚。” “你只可以要一人。”圣女看向慕莘雪,语气很坚决。 慕莘雪眼眸一沉,道,“那我要清源。” “待会儿去地牢将人领出来吧,现在可以说了吧,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慕莘雪敛眉,“那是个男人,有些消瘦,于我说了很多话,但我只能想起来一些了。” “他与我说,他心中住着一个人,但是注定此生都不能呢关于这人在一起了。他心心念念都在念着这个姑娘。” 圣女听了这话,却突然手蜷曲成爪,死死抓住慕莘雪脖子,冷声道,“一派胡言,他分明是个健壮的人,心里头根本不会住着任何女人。你这话,怕是为了与你那个倒霉的丈夫才说来骗我的吧。” 慕莘雪觉得这圣女的气势实在是太过于强大,尤其是受伤这力道,抓的她快要不能呼吸,慕莘雪双眼死死瞪大,艰难开口,“你二人分离这么多年,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憔悴的身形单薄?你又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心中不会住着一个姓水的女子,念念不忘?” 圣女听了这话,双眼开始迷茫,手下的力道也松开。慕莘雪趁机逃脱开,见她此时已经是泪眼朦胧。 “他还说了些什么?一柄说给我听吧。”慕莘雪跪在地上咳嗽个不听,缓过来以后,说道,“我早些年经历了写不好的事情,曾经撞到过脑子,有些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蛊术 “哦?你是说,你的了失忆症?”圣女若有所思的看着慕莘雪,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慕莘雪垂眸,“确实是得了失忆症,我这次带着团子重回炎阳,就是为了找回以前的记忆。” 圣女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慕莘雪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握紧,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亦或是,这个组织这么神奇,连她的生活琐碎,都能丝毫不差的找得到。 果然,圣女松了口,“如此便先这样吧,你先回去吧。” 慕莘雪微微一弯腰,转身走出了这叫人压抑的屋子。 圣女看着慕莘雪坚定无常的背影,深深思索着什么。慕莘雪出了圣女的宫门后,便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快速离开。 待确定圣女见不到的地方后,这才双腿一软,整个人坐在地上。圣女这人久居高位,身上练就的气场,自然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慕莘雪深深喘着气,暗自唏嘘这个女人实在是叫人心生畏惧。 约莫着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看了眼方向,她现在不能软,需要将司清源带出来。 她记得那时司清源被圣女一掌打在胸口,现在不知道情形如何了。 地牢的大门口依旧有人守护着,慕莘雪被人拦在门外。 “什么人?” 慕莘雪从袖中取出令牌,说道,“圣女叫我来领人。” 那侍卫看了眼慕莘雪,又看了看她的令牌,说道,“进去吧。” 松了口气,慕莘雪跟着那侍卫走进去。天下间的地牢似乎都一个模样,阴暗潮湿,见不得人。 慕莘雪蹙着眉,手挥了挥,打走眼前的这片灰尘。 司清源被关的很深,慕莘雪随着他走了很远才见到。这才一日未见,好在司清源没有出现什么外伤,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狼狈模样,只是脸色苍白的很。 慕莘雪走进去,见他还在打坐,便轻声唤道,“清源,清源?” 司清源换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见到慕莘雪,那惨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你来了。” “你怎么样?伤在哪里?”慕莘雪视线定在他的胸口,果真见他手缓缓停在胸口位置。 慕莘雪点了点头,将他小心扶起来,说道,“走,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但司清源身形高大,此刻又是虚弱无力,慕莘雪一介女流,倒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架在自己身上。 那侍卫只是看了眼,转身走在前面带路。慕莘雪一咬牙,带着他缓慢往外走。两人走得慢,那侍卫虽说没有帮手,但脾气倒是好得很。 走出地牢,慕莘雪擦了擦脸上的汗液,侧头看一眼司清源,说道,“再坚持一下,咱们就快要到了。” 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慕莘雪在心中揣测着,应该去哪里为他寻找伤药? 饶是如此,慕莘雪还是咬牙扶着司清源走的缓慢。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天啊,救过她这么多次,她又怎么能够让他绝命于此? 眼角有些湿润,慕莘雪吸了吸鼻子。 今日的日头有些毒,今日的风儿有些烫,今日的肩膀有些沉重。 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慕莘雪抓紧了司清源,泪水终于缓缓淌下,“司清源,你不能叫我今日的委屈白白承受,你是我慕莘雪的男人,你得好起来,给我报仇!” “你要是敢给我死了,就算是做了鬼,我也躲着你不见你,再也不理你了。”说出来这些话,心里好像也舒服一些。 慕莘雪便撞着胆子,借着这股子力气,又往前走了好几步。一路上这么骂骂咧咧,嘴巴没个闲暇的时候,竟然也鬼使神差的到了宫门口。 将司清源拖到床上,慕莘雪将他扶正,一股脑的为他输了不少的内力,慕莘雪没头没脑,也没做过这些技术活,不知道难呢过不能救了他的命,又把自己手腕划破,看着那血源源不断的流进他的嘴里,慕莘雪的视线也随着这些血的流动,渐渐模糊,最后昏倒在床上。 司清源感觉体内火一般的燃烧,那撕裂的疼痛,生生叫他清醒。身子上有些沉,有人压在自己身上。 撑起身子,才看清那人是慕莘雪。这人脸色有些苍白,这时昏迷前的记忆终于回到脑海中。 他记得慕莘雪将自己从地牢中带了出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 将慕莘雪抚平躺好,这才发现床上一滩吓人的血迹。 探了探她的脉搏,好在只是有些虚弱。将她手腕包扎好,司清源已经满头虚汗。体内不知道什么霸道的力道,将他搅得不得安宁。 盘腿坐在床上,闭眼着力对付体内的那股霸道的力道。这力道很奇怪,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探不出规律。 司清源将这力道平息后,再睁开眼,已经是暮色西沉。 慕莘雪安静的躺在床上,血迹已经干涸。 司清源口中的血腥味依然存在,倒是胸口上的痛意,好了许多。 他平静的看着月光洒落在慕莘雪脸庞,笼罩出一片和谐。 阴影中他嘴角淡淡挂着笑意,似乎在等待心爱的人儿醒来,这份和谐与静谧,叫他心中安宁。 阳光驱走黑暗,晨光破晓的那一刻,慕莘雪终于悠悠醒来。 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司清源。慕莘雪缓了一会儿,这才扬起笑意,“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司清源温柔的刮刮她的鼻尖,说道,“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司清源,不败的神话,怎么可能委屈的死在一座小小的地牢?” 慕莘雪撑着身子坐起身,正要说些什么,便见司清源看向门外。 不久后,她也听到了那人脚步声,应该是一些会些功夫的女子。正缓步往这儿走来。 没叫两人等多久,便见到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带着些下人走进来。见到两人再看自己,那人愣了一愣,见到两人一身的血后,又是一愣。 “圣女叫我给二位送来些药,你们便趁热喝了吧。” 慕莘雪挑眉,这女人不说还成,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手腕有些疼了。斜眼看了看手上,已经被人细心的包扎好,但身下的血迹还是有些吓人。 慕莘雪这才发现,自己昏迷之前,究竟用了多少的力道。若是换做现在,她是万万没有这份勇气的。 “如此便多谢圣女好意了,药先放在这儿,我们一会儿喝。”慕莘雪斜眼见到她身后的两个下人,分别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想必应该也有自己的一份。 “圣女吩咐了,药要趁热喝,效果才好。”那女子笑着说道,双眼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不容置疑。 慕莘雪视线中闪现过什么,便见司清源起身,那两人便走上前,司清源闻了闻两万汤药,将其中一碗递给慕莘雪,自己同时拿起一碗,对那女子说道,“圣女真是有心了。” 当着她的面,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慕莘雪看着司清源将一整碗药都喝进去,眼底透着份温柔,也一丝不落的喝下去了。 “二位的伤势都不轻,圣女说了,这汤药会一直供着,希望二位早日想起来该想起的东西。” 慕莘雪将药碗放在那人托盘上,笑着说道,“自然会尽力,希望姐姐转达给圣女,说莘雪感激不尽,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尽力。” 那女子点了点头,“那二位便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目送几人走远,慕莘雪这才瘫在司清源怀中,“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么?就敢乱喝。” “这药材只是普通的补血药和治疗内伤的药。” “就这么简单?”慕莘雪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奇怪,圣女不可能安于现状。”司清源蹙眉,明显也对这件事情内心不安着。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咱们先把伤势养好了,等再有什么别的,咱们见招拆招就好。”慕莘雪叹了口气,毕竟是人在屋檐下。 “你答应了她什么事情?”司清源眯起眼睛,望着慕莘雪问道。 慕莘雪这时突然正色道,“记得之前我问过你一个玉佩的事情么?” 见司清源一脸疑惑,慕莘雪从腰间取出来从圣女那里盗来的,这时司清源才终于了然,“这枚玉佩,与圣女有关系?” 慕莘雪点头,“确实有关系,渊源还不小。” “哦?” 慕莘雪左右看了看,说道,“这东西说不清楚,我为你画出一幅画来,你便明白了。” 司清源便起身找来一些纸。慕莘雪动了动身子,不知道是内力流失太多还是少了太多血的缘故,此时的她还虚弱得很。 拿着毛笔思索了一番,随后便一笔一划在宣纸上描摹起来。司清源途中坐在一旁,认真看着。 将最后一笔落下,这才看的清楚,这似乎是一副两个情人私下幽会的情景。天上繁星满天,一男一女两个人,在一颗树下你情我浓。 司清源看了眼,笑着赞道,“好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慕莘雪淡淡一笑,将毛笔交给司清源,没说话。 第三百三十九 章:月夜所见 “有什么标记么?”司清源将笔接过放在一旁,认真看着那副画问道。 “有,一个水字。”慕莘雪将手中的玉佩翻转过来,那上面正好印刻着一个倾字。司清源将玉佩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饱满的指腹磨砂着玉佩的表面,若有所思。 日子过得很快,圣女真的如说的那般,每日都会送些汤药过来,至于吃的喝的,也都照常送在宫里,倒是没再问起过关于慕莘雪答应过的事情。 慕莘雪看着在身后作画的司清源,不得不说圣女的药物很有用,被自己带回来那日,司清源做些动作还会牵动自己的伤口,疼的不敢动弹,但是到了今日,基本的活动,都没什么阻碍,脸色也好了不止一个度。 动了动有些酸涩的脖子,慕莘雪看了眼窗外的星辰,说道,“清源,好了没?该休息了。” 司清源闻言落下最后一笔,点点头说道,“好了。” 慕莘雪便好奇地转过身,便看到了司清源落在桌面上的那幅画。画的背景正是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而画中的人,慕莘雪确是有些不敢认了。 这白衣蹁跹,这随风飘起的裙摆,还有这双好看的眸子,真的是她么? “怎么?画的不像?”司清源笑着将慕莘雪拉在自己腿上坐下,呼吸交错。 慕莘雪摇摇头,视线从画像上转移到司清源身上,说道,“很漂亮,只是有点不像我了。” “恩?你这是在嫌弃我画得不好?”惩罚性的咬一下耳朵。 慕莘雪苦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也比不得当年了。你还把我画成一个小姑娘的样子。” 司清源却一把将慕莘雪抱起,走向床榻,说道,“你是我的娘子,我说你什么样,你就什么样。” 这么霸道的语气,也就只有这哥男人这么狂妄。慕莘雪无奈,却也来不及思考,就被一个火热的身躯压在身下。 * 慕莘雪睁开眼看了看身旁正熟睡的人,轻手轻脚的起身,穿好衣服。 夜里不算太冷,初春的天气,穿一件外套倒是正好。 今夜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莘雪心中烦躁的很,便一个人出来走走。 这碧幽虽说没有什么人气,但景色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夜里,树上挂了层神秘的深黑,就连花草也别有一番风情。 但就是这样一个夜里,她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安宁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去处,慕莘雪是怎样都无法见到的,但是团子就在碧幽,慕莘雪是可以见到的。 思维到了这儿,脚步便也不受控制的向圣女的宫殿走去。 原本以为会是个安宁宁的也,没成想圣女宫中竟然还有人没睡。慕莘雪走的进了,便觉得这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像是有人在用刑。 思及此,慕莘雪便悄悄躲在一旁,用手指头捅破那层纸,向里面看了看。由于角度关系,慕莘雪只能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似乎正拿着药碗灌药。 从那人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那人似乎在浴桶中。圣女坐在上位,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 慕莘雪正打算转身离开,想着要是让那个人知道自己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定然会打破现在的平衡。 谁知一转身,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慕莘雪脚步顿住,从那个小孔中见到一个叫她心中一紧的人。 浴桶中那人竟然是团子。 慕莘雪看了看已经站在旁边的那人,她手中还拿着一个滴水的药碗。也就是说,刚刚那人在给团子灌药? 团子病了?还是他们要做些什么? 慕莘雪脑子哄的一声炸开了,手中拿上阆珏暮雪,就准备冲进去。 她现在是一个母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若是看见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人这么欺负,都能无动于衷,那么她就不是人了。 慕莘雪还没等运力,便被一人握住手腕,随着一股力道,她也跟着向后退去,眼看着团子挣扎的模样被那扇窗子挡住,自己也离孩子越来越远,慕莘雪觉得心中的悲怆越来越深,就要爆发开来。 “不想死就别动!”那人感受到啊慕莘雪的反抗,捂住她的嘴压抑着声音说道。 与此同时,慕莘雪看到下面一人猛地窜了出来,四周巡视着看了两圈,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她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正是圣女。 慕莘雪心中有些胆怯,便也听话的老实了。 圣女在下面站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便转身回屋了。慕莘雪松了口气,想转身看看身后这人是谁,回头却失望的看见那人脸上蒙着纱布,只是那双眼睛,在黑夜中分外熟悉。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若是想带着孩子成功逃出去,就不要冲动行事。”说完这话,那人便不再搭理慕莘雪,飞走了。 只留慕莘雪一人在原地,看了眼下面,已经没有丝毫动静,慕莘雪却没有勇气再下去看一圈了,一咬牙,转身也走了。 但是那个神秘人的出现,却在慕莘雪心中留下一个疑惑。 回到房间时,司清源依旧在熟睡,慕莘雪叹了口气,便也合衣睡下了。 慕莘雪心中有一个计较,她要在天亮之后,正大光明的看一看团子,她要看一看团子现在究竟怎样。 若是圣女对团子有什么图谋不轨,她发誓,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心中有了想法,便很快入睡,第二日醒来时,已经不早了。慕莘雪拉着司清源连饭都没吃就去圣女处了。 * 慕莘雪手中拿着茶杯,时不时的看着那堂厅的后面,司清源看得出慕莘雪的紧张,便拉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竟然冰凉一片。 司清源蹙眉,“不要担心,团子不会有事的。” 慕莘雪点了点头,又喝了口手中的茶水。 这时圣女带着团子从转角处走来。慕莘雪目光紧紧盯着团子,索性团子只是有些低沉,其他的,到是没什么奇怪的迹象。 慕莘雪站起身,开口却是率先叫了句“圣女。” 圣女点了点头,看了眼慕莘雪,又看了看司清源,说道,“就猜着你们今日来,是想念这个孩子了。” “叫圣女笑话了。”司清源嘴角一咧,便笑着说道。 慕莘雪也顾不得那么多,有些停顿,便走到团子身旁,想将团子抱进怀里。没成想团子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圣女身后。 慕莘雪弯腰的动作一顿,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有些恍惚。 圣女微微一笑,“这孩子近来有些怕生。” 慕莘雪嘴角动了动,生硬的扯出来一抹笑意,“团子,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娘亲啊?” 团子身子一动,还是不不敢上前。 慕莘雪眼角便嗜了泪滴,司清源见状眉头一簇,看向团子的目光带上了一抹神思。 “孩子,那个人是你娘亲,快,过去。”圣女弯腰拍了拍团子后背,将他向前一推。 团子上前踉跄了几步,慕莘雪便一把将他拦在怀中。 有人抱着他,团子开始挣扎,慕莘雪便抱得更紧些。团子便一口咬在她肩膀。慕莘雪吃痛,便将团子抱得更紧。 “对不起,对不起。”慕莘雪泪水滴落在团子小小的肩膀,团子感受到泪水,平静了许多。 “你们一家人见面,我也不好在这里打扰。”圣女看了眼慕莘雪与团子,与司清源说道。 司清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圣女走后,司清源才敢走进两人,他将团子注视了一会儿,才为他探了探脉搏。在此期间团子一直呆愣的任由慕莘雪抱着,像一个没有生机的娃娃。 慕莘雪见他安静了,便检查检查身子,发现没有什么伤痕与伤疤,看样子团子这段时间应该没受到什么虐待。 “团子,团子你看看娘亲。”慕莘雪将他小小的脑袋抬向自己,那双溢满泪水的双眼楚楚动人,却不能将团子唤醒分毫。 “雪儿,雪儿。”司清源拉住慕莘雪,劝慰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要逼他。” 慕莘雪冷静下来,肩膀抖动个不停。这是她的孩子啊,曾经那个欢脱好动的孩子,这才几日未见,就变成这般的沉闷怕人。 圣女回来时,约莫着是一个时辰之后。侍女将团子从慕莘雪怀中抱走,慕莘雪想要挣扎,被司清源拦住。 圣女看了眼慕莘雪,缓缓说道,“几日没见雪儿了,留下来与我说说话吧。” 慕莘雪身子一颤,司清源在一旁说道,“雪儿这几日身子不太舒坦,恐怕要付了圣女的意了。” 圣女却拉过慕莘雪的手,说道,“女儿家总有些悄悄话要说道说道,身子不舒坦,我便叫青鸾再开些治疗身子的药。” 慕莘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圣女发现了昨日在外面偷看的人是自己? 越想心中越惊慌,越惊慌,竟然心中就越平静。 如此等坐在椅子上时,慕莘雪便能以一副淡然的心态面对圣女了。 第三百四十章:字字珠玑,句句藏锋 “这几日不见,你倒是消瘦了不少。”圣女拉着慕莘雪坐下,视线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 慕莘雪浅笑,“这几日身子不太舒坦,若不是圣女的药,怕是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圣女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水,说道,“好了就好。这碧幽的夜色最是美妙,雪儿这几日可有出来走走?” 慕莘雪一愣,随即敛眉拿起桌上的茶盏,谈了口气,“圣女是不知道,我与清源这几日身子都不大舒坦,哪还有什么心情出来走动。” “这夜色却是不错的,不看看倒是可惜了。” “承蒙圣女提点,等哪日我与清源便出来走走。”慕莘雪喝了口茶水,却不小心呛到了,沿着唇清咳几声。 圣女见状,说道,“身子既然不舒坦,便早些回去吧。也免得那小生跟我要人。” 慕莘雪点了点头,又咳嗽了几声,才起身告退。 回到宫殿时,司清源正坐在桌边作画。慕莘雪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见他画的竟然是自己昨日画的那幅画。 只是司清源有些绘画的底子,同样的画出自他手后,倒是有了几分别样神采,俨然就是一副大作。 慕莘雪坐在他身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清源,我想团子了。” 司清源落下画笔,看了看怀中较小的人儿,说道,“昨日到底怎么回事?” 慕莘雪知道这件事一定瞒不过他的,便也没打算隐瞒,但张了张嘴,仍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不碍事的,这里没有他人。”司清源知道慕莘雪的担忧,出言解释道。 慕莘雪这便眼眶一红,将昨晚的事情缓缓道来。慕莘雪肩膀一抽一抽,在面对这个大男人的时候,她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是说,他们给团子喝一些奇怪的药?还有木桶,药浴?”司清源蹙眉,看着慕莘雪。 慕莘雪点了点头,“我不会看错的,团子很痛苦,也很抗拒。” 司清源眼眸暗沉,“他们应该是看中了团子的什么体制,想要做些什么。咱们必须要快点行事了。” 慕莘雪却无奈的摇摇头,“咱们现在都还毫无头绪,我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和圣女有什么关系,我当时看到的,就只是一具死尸。” 司清源将慕莘雪拦在怀中,“你明日就去找圣女,说你想起了一些事情。” 慕莘雪一愣,坐直了身子看着司清源,“你有办法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个征战沙场的不败神话显然也遇到了难题,慕莘雪还从来没见过他将眉头蹙的这么深过。 “希望他们不要伤害团子,他还只是个孩子。”慕莘雪眼眶一酸,又要哭出来。 “按照你说的,团子身上并没有伤口,说明圣女想要用团子做些什么,应该不会伤害他性命。”司清源叹了口气,大手拍着慕莘雪后背,想让这个身为人母的爱人放宽心。 “可……”慕莘雪还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灰,整个人便跌倒在地上,蜷曲着身子,一阵抽搐。 司清源眸光一暗,看着一脸痛苦的慕莘雪,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床上。 怀中人儿的严寒,将司清源惊了一惊,只从厅堂到床榻的这段距离,慕莘雪的眉眼上竟然结了淡淡一层霜,可见这毒性已经发展到多么重要的地步了。 司清源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她身后,双手轻轻贴着她的后背,缓缓为她输送内力。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毒u,但这么紧张的,还是第一次。慕莘雪身子已经凉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司清源眉眼中挂着寒霜,那份冰冷,将这间屋子都染得低了一层温度。 约莫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慕莘雪才觉得身上舒坦了些许,睁开眼后,便见到了司清源燃着寒霜的眸子。 心中一凛,慕莘雪知道自己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什么时候中的冰蛊?”司清源声音冰寒,简直比那冰蛊还要叫人惧怕。 “在司清源那里的时候。”慕莘雪垂眸,她知道司清源的怒火为何而来,也知道自己瞒着他是自己的不对。 “若是这次毒发恰巧被我见到,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司清源的怒火一丝一毫都没有隐瞒的意思,都展现在脸上,将慕莘雪吓得不轻。 “清源……”慕莘雪叹了口气,“若是换做你,你也会这么做的,你又何必……”接下来的话慕莘雪是接不下去的。 是啊,若是换做是他,他也会将那颗药吃下去,也会瞒着对方自己体内还藏着这么饿一个定时炸弹。 “这冰蛊是个难题,要下成这个蛊,要养蛊人的真血,你说当时是萧子墨给你下的,便说明养蛊人就是萧子墨了,要解蛊,也需要找到他。” 慕莘雪以前只知道这个蛊的霸道,倒是不知道要养活这个东西,也有这么多讲究。 “咱们的计划要提前了,必须尽快带着团子出去,找到萧子墨。”司清源握紧拳头,恨恨看着前方。 慕莘雪可以了解到他的情绪,一家子四口人,三个人都是个未知数,换做是谁,谁都会受不了。 慕莘雪在宫殿中窝着几日,偶尔去看看团子,团子依旧怕生,但总归是不再躲着慕莘雪。 慕莘雪常常以泪洗面,其间因为没有解药,毒发作的时日便不断缩短,由最开始的一月一次,到半月一次。 司清源每每守候在身旁,慕莘雪每次毒发,他的眉头便蹙的越深。终于这次毒发之后,司清源抱着慕莘雪说道,“我等不及了,明日你便去找圣女,将我交给你的话都说给她听。” 慕莘雪疑惑,“可是你的人准备好了么?圣女她实力深不可测,若是……” “相信我,雪儿。”司清源将她抱得紧了,似乎是在安慰自己,说道,“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 慕莘雪知道他现在面对的压力究竟又有多大,但在现实面前,实在是压力大于实力,若是想要与圣女争斗取胜,智谋站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靠的是运气。 第二日一早,慕莘雪便梳洗准备一番,去找了圣女。 青鸾安顿慕莘雪在大堂等候,慕莘雪看了看手中的茶水,上面漂浮着几片茶叶,就像是自己现在的命运,要么垂死挣扎在表面,要么则沉于水地,永无翻身之地。 慕莘雪思索的时候,圣女便一身轻盈的出来了。慕莘雪看着圣女款步走来,身姿丰盈,实在是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年龄。 圣女走得进了以后,慕莘雪便弯腰说道,“圣女。” 圣女今日应该心情不错,坐在上位,看着慕莘雪说道,“听青鸾说,你想起来以前的事儿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说道,“莘雪确实想起来一些。” 圣女嘴角的笑意加深,说道,“那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慕莘雪沉思片刻,说道,“那人确实是一位男子,但是并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慕莘雪说到这里时,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见到他是在漠北。” “漠北那片荒原,却有一处绿林。密林中有一处阵法,我与我的朋友中了阵法,险些丧命,多亏了他的救命之恩。” 慕莘雪似乎真的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于是便拿起桌面上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润两人润喉咙,“他将我们救起来之后,知道我们是被漠北的民兵抓来的,便请我们去他家。他家很平淡朴实,只有些简单的摆设。” “但奇怪的是,他体内似乎有什么毒性,与他相处的每日,都是脸色苍白。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竟然与我说起他心中的劫数。原来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并且爱了很多年,但是因为什么不得知的原因,竟然不得已与他分开了。” “他离开那个女子的时候,体内带着毒。那毒很霸道,不多时便夺了他的性命。去世前他将那个白色的玉佩给我,说是若是有机会遇到一个拿着相同玉佩的女子,便亮出那枚玉佩,将他带到我们相遇的那个地方,那里藏着关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慕莘雪一直注视着圣女的反应,发现随着自己的话语,她的神色间淡淡的多了一份忧伤。慕莘雪便猜测,自己与司清源的猜测约莫着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圣女似乎刚刚察觉到慕莘雪已经说完了,这才抬头看着她问道。 慕莘雪蹙眉想了想,她那时候发现尸体,应该是与岑风澈一起去漠北的那一次。算了算时间,约莫着应该是四五年前。 慕莘雪想了想,说道,“记不清了,应该是四五年前。” 圣女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思索,随后又问道,“他可是说了要去漠北做什么?” 慕莘雪摇了摇头,这个她哪里知道?总不能是去漠北专门去送死吧?看当时的情景,他并不想是被人杀了之后藏在里面的,倒更像是从那个洞洞里逃出来,但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惨死在那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出碧幽,寻密林 “他从我这里出去之后,差不多也快六年了。你说的四五年,也在这个时间内。他当时体内确实是有着剧毒,这两点关键点说的都没错。” 慕莘雪细细的听着,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内心却紧张的要死。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与司清源的猜测,竟然会这么准。 “但是你有一句话说错了。”圣女突然那脸色一沉,说道,“他不会爱上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 慕莘雪一愣,随后心中便明了了,这个圣姑别看模样这世间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但是这情殇倒是不浅。 看模样是被那个男的伤的挺深,所以才怀恨在心,将这碧幽设置成这么一个模样来。 “但我倒是想看一看,他所说的这个秘密,到底说的是何事,你便带我去一去,你们当时见面的地方。” 圣女冷笑,对慕莘雪发了命令。 慕莘雪一愣,“现在?” “现在。”圣女说罢就起身,看这样子倒是个急性子,不打算给慕莘雪换个方便衣服的时候。 青鸾倒是急了,“圣女,咱们还是……” “准备的事情你先来,我带着雪儿先走一步。”蛇女说罢便直直走出了大堂。慕莘雪见状,急忙跟上。 这事情与之前约定好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这些都由不得她去选择,慕莘雪一咬牙,计划怎么都赶不上变化,剩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清源,一定要把团子带回来。”慕莘雪在心中祈愿,眼前的圣女已经走出了很远以一段距离,她赶紧跟上。 到了碧幽那座高高的门前时,圣女站住脚,慕莘雪也站住。向下看了看,之前妙善带着她来的时候,是蒙着眼睛的。 慕莘雪只当是距离比较远,在空中飞了很久。倒是没想过这里竟然这么高,这可要怎么下得去? “过来。”圣女对慕莘雪轻声说道,慕莘雪顿了一下,走过去。还没站稳,就被圣女抱住。紧随而至的是那种悬空的感觉,圣女竟然带着她跳崖?! 慕莘雪撞着胆子睁开眼,这才发现并不是跳崖,原来在悬崖上,十分隐秘的地方,他们都安了锁链与滑行的装备。 如此一来下去可以借用这个,而上去的人,只要借着那些锁链的助力,也是可以到达顶端的,只是对轻功有极佳的要求。 这是慕莘雪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了碧幽。呼吸着外界新鲜的空气,慕莘雪觉得再苦再累也都值得了。 “这么,怀念外面的世界?”圣女冷笑,看着慕莘雪的神色十分鄙夷。 “圣女的碧幽虽然人杰地灵,景致精美,但毕竟不必外面的花花世界。”慕莘雪倒是不在意圣女的讽刺。 “花花世界,哼,也就你们这些不经事实的小女孩儿喜欢的玩意。”圣女冷哼一声,起步走开。 慕莘雪撇撇嘴,不经世事?她?怕是她两辈子的年纪加在一起,都可以和这个圣女相比了。 青鸾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这么快竟然就将东西都准备好了。慕莘雪看着圣女走向那个好看的像是金銮一样的东西,踌躇着自己该怎么办。 那轿子通体呈现红色,很大,四周血红的绸子随着风儿的吹动在空中摇摆,再加上今日圣女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倒是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上来。”圣女见慕莘雪站在面,犹豫不决的模样,蹙眉说道。 慕莘雪看了看圣女旁边的位置,心想若是半路上被则个人不小心捏死了,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于是摇了摇头,说道,“圣女那北漠离这里其实不远,我自己走着过去就好了。” 圣女蹙眉,手中一段红绸直直对着慕莘雪打来,慕莘雪只来得及躲开,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的红绸缠住腰身,整个人便跟着飞往圣女所在处。 “想跑?”圣女看着落在自己交下的慕莘雪,冷声说道。 慕莘雪挣扎着做起来,苦笑道,“莘雪哪里敢跑?这普天之下怕是都没有莘雪的容身之所了。莘雪只是怕玷污了圣女的金銮。” 说话间,这金銮竟然动了。慕莘雪侧眸,见这轿子下面竟然有八个男子驾着轿子,这几人的功夫定然不弱,最少轻功也是拿得出手的。 别说有了能飞的工具,这速度就是快了不少。约莫着俩个个时辰后,慕莘雪便感受到了那漠北的风。 即使是春季,也刮得人的脸生疼。 轿子落稳后,两人便走下来,慕莘雪感慨还是双脚真真实实踩在地上来的实在,来的舒坦。 “你说的那片树林,带我去吧。”圣女整理了下衣衫,慵懒的抬眸看着慕莘雪。 慕莘雪撇撇嘴,刚刚坐在轿子里,腿都麻了。 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圣女看着慕莘雪的姿态,疑惑道,“你腿怎么了?” “麻了。”慕莘雪头也不回。 “……” 饶是慕莘雪记忆里惊人,但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四五年之前,她又怎么记得住。一点点在脑海中思索,也是找不到那个地方的。 无奈只能路上拉住一个本地的北漠居民问道,“兄台,你可记得这里有一片绿林?” 男女子见慕莘雪容貌上佳,便也来的热情,说道,“离这里有些距离,不如我带姑娘去吧。” 慕莘雪又不傻,自然看得懂这个男人的眼神和他心中的小九九。眼睛一转,便低头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多谢这位大哥了。” 男子呵呵笑着,便在前面带路。慕莘雪却眼中带着一抹兴味。她本想逃命,没想过在逃命的途中还要打上一个人的性命,但有些人就是死性不改,偏偏要冲上来送死。 看得出来那人很急切,在前面走的步子也迈的并不慢。但无论南娜子走得多块,慕莘雪都和他保持一个人的距离。 男子发现这点之后,有些奇怪,但也就不再藏拙,快步走去。几人也便到的很快了。男子带着慕莘雪上前走了几步,走到林子深处,便默默站在那里不动了。 慕莘雪知道这人的重头戏来了,便也好笑的站在后面。此时圣女也跟了上来,见到这片树林,面上虽平静,眸子里早已波涛汹涌。 “怎么不走了?” 慕莘雪便向后退了几步,说道,“那位兄台突然不走了。” 圣女这才看向前面那人。男子听到有人在说自己,摩拳擦掌的转过头。见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多出来一个绝色美女,心中一动,眼中藏着野兽。 “两位小娘子,走了这么远,是不是累了?让哥哥给你们按摩按摩。” 男子一步一步走上前,慕莘雪直直站在旁边没有动作,倒是一向温和的圣女,此时气场强大的很,带着份冰冷的意味。 那男子还没走到两人一米处,就被一众红色的丝绸将身体贯穿。慕莘雪看着这个男子的死法,丝绸都在体内,分不清楚是血还是丝绸。 还有那眼中的不敢与不敢相信,慕莘雪唇角微微咧起,看来这个圣女对男人的怨恨,可不是一般的深。 “我记得见到那个男子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我带你去。”慕莘雪看了眼四周,丝毫不对那个男子的惨烈死法有丝毫的兴趣。 不顾圣女的想法,慕莘雪率先往前走去。圣女等情绪恢复好之后,这才发现慕莘雪已经没了影子,将丝绸收回来,这才深吸一口气向前走。 她心中有那个分寸,知道慕莘雪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但刚刚的激动真的是意料之外。走了约莫几步远,圣女便发掘出来不对劲儿。 她感受不到慕莘雪的存在了。 眼神注视着四周,圣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入了一个阵法。心中是滔天的恨。 慕莘雪凭借几年前的记忆,找到了出阵的法子,慕莘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感慨,还真是惊险,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拼命,几乎脑子都跟不上身体的动作,就已经走出来这阵法。 想着圣女现在的模样,慕莘雪猜测她一定恨自己入骨,将那份欺骗的恨意金属转移到自己身上。 身子一阵哆嗦,赶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碧幽的能人异士不少,天下之大,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够藏到哪里去。 慕莘雪想了想,还是择了一个方向,管她最后怎么样,现在先逃得远远地再说。若是落到那圣女手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脑海中闪现刚刚那个男子的下场,便又是一阵哆嗦。不愿意再藏拙,运起轻功低低飞起。 走出漠北境界,慕莘雪一路南下,直捣炎阳。炎阳是司清源势力的总部,只有到了那里,才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生存的希望。 慕莘雪将这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圣女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福祸所依 “慕莘雪,我看你还往哪里逃!”圣女这声音可真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慕莘雪吓得一阵哆嗦,将阆珏暮雪抓在手上,暗自酝酿着内力。她要拼死与圣女斗上一斗,为自己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这么多人都在努力着,她怎么可以自己就放弃希望? 却没成想,她连这博上一回的机会都没有。体内便像是烈火焚烧一般,慕莘雪心脏突然一紧,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就这么一晃神的机会,圣女那十足十的一掌,便落在慕莘雪心脏。随着这一击,慕莘雪身子向后落在水中,痛! 冰火交替的折磨,还有心脏那十足十承受到的一掌,慕莘雪眼前一片模糊,再加上落在水中的窒息感,她甚至以为,今日就要名绝命于此了。 慕莘雪咬牙想要冲出水面,但身上交缠的痛意叫她使不出任何力气。冰是那冰蛊之毒,但那烈火般的热烈又是从何而来? 几乎要将她烧的体无完肤。慕莘雪失去意识之前甚至还在想着,好在体内有这冰蛊智之毒,否则自己现在是不是要被烧死了? 昏迷之前是痛苦的,几乎要将她痛死过去。有了意识之后第一个恢复的,竟然也是这份痛。 慕莘雪几乎绝望,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似乎痛的只有胸口,那冰与火的交缠折磨呢?不见了? 猛地睁开眼,是一间普通的小木屋。慕莘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甚至连动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智能瞪大眼睛看着。所幸没过多久,就听到人走进来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每次见你都是半死不活。”这声音还挺好听,慕莘雪眨了眨眼睛,便看到一个人的大脑袋。 慕莘雪心一惊,长着嘴,生硬的挤出来一个字,“你……” 岑风澈笑了笑,拿起药碗给慕莘雪喂药。 “姐姐醒了么?我要看一看。”这时门外又传来以一个声音。慕莘雪转头,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走进来。 今日她是在做梦么?怎么这么多熟人? 慕莘雪心中一酸,有多久没见到阿九了? 记得当时似乎听到阿九暴毙的消息,那时她还暗自神伤了几日。过了这么多年,怎么死人也可以复活了么? 岑风澈见慕莘雪注视着门口,他便也转头看过去。见阿九正款款走来。阿九见到床上的慕莘雪,眼眶一红,唤道,“阿姐。”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情绪的阿姐,叫慕莘雪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阿九的时候。那时是在容洛的神医谷。 这个性子欢脱的女孩子,即使后来做了很多错事,但都是为了爱情。 慕莘雪晃神时,阿九已经做了过来,从岑风澈手中拿过药碗,吹了吹汤药,温柔的将它喂给慕莘雪。 “姐姐真是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每次见你,都要给你喂药。”阿九有些哽咽。 慕莘雪咧嘴笑了笑,“要不是将自己弄成这样,怎么能见到你们两个,你们藏得可真够深得。” 慕莘雪声音沙哑,嗓子也痛的厉害。回想起来当时那份烈火焚身的感觉,也许是那时候将嗓子烧坏了。 阿九吐了吐舌头,“我们这也是有难言之隐嘛。对了阿姐,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可是给你带了个惊喜。” 慕莘雪挑眉,“惊喜?” 阿九又喂了一勺药给她,慕莘雪乖乖喝下,这药里似乎带了些什么东西,慕莘雪一碗药都没喝光,就昏昏欲睡。 她死命的睁着眼睛看着面前啊阿九,这是梦么? 她的阿九还活着,会不会睡着再醒来,这一切就全都不见了?面对她的,还是那个凶残的圣女? “阿姐你安心的睡吧,阿九一直在这里陪着你。”阿九似乎看出来慕莘雪的忧心,握着她的手说道。 有了这句肯定,慕莘雪终于不再坚持,闭上眼,任黑暗将她吞噬。 阿九看着安心睡过去的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阿姐她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岑风澈叹了口气,“容洛他不会看错,莘雪身中冰火两种毒性,互相腐蚀,莘雪就是有通天的能耐,也躲不过去了。这次若不是恰巧遇上,怕是她醒不过来。” 阿九有些红了眼眶,“阿姐走了这么久才走到这一步,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岑风澈将阿九拦在怀中,“阿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阿九突然变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肩膀一抽一抽的,有些事情确实都是命,就像是她身上带着的这种病,只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养着才可以,若是有半分的耐不住寂寞,走了出去,迎接她的便是死亡。 岑风澈叹了口气,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都不容易,也都不是他能做些什么便可以改变的了得。 “容洛说出去找点药材,现在也差不多改回来了,咱们去看看。”岑风澈拍了拍怀中的阿九,阻止了她的低声啜泣。 阿九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之前做了对不起慕莘雪的事情,都是因为一时走错了路。如今捡回来一条命,也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人,那个善良的女孩儿又回来了。 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慕莘雪,点了点头。 慕莘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眼前是黑暗,黑暗中司清源抱着团子站在远处,与她对视着。 慕莘雪想喊他们过来,但张不开嘴,想跑过去,身上有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一样。就这么无奈又无助。 慕莘雪满身焦急,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司清源身后圣女那阴测测的脸正缓缓放大,心中咯噔一声,便见到一柄红色的绫子从司清源胸膛上直直穿过。 凌子同时穿过的,还有团子的心脏。两人似乎不可思议,看着慕莘雪。慕莘雪心中一番绞痛,竟然挣脱了束缚,这个人猛地从睡梦中醒来。 清新的空气,大量的涌入肺腑。慕莘雪看见外面月色明亮。想起来自己似乎被阿九与岑风澈两人带到了神医谷,这才松了一口气。 发现身子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只有胸口的位置依旧疼痛难忍。但索性可以动弹了。慕莘雪翻身下床,不知道躺了多久,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 踱步走出门外,将心中的沉闷尽数掩藏在心底。 “又是一年春天了。”身后一声温柔的声音。慕莘雪惊叹,转头果真见到了一个故人。 真的是故人。 “这么多年了,也就你没变了。”慕莘雪怔愣了一会儿,感慨道。 几年了?四年,五年,还是六年? 慕莘雪看着缓缓走到自己身旁的白衣男子。依旧眉清目秀,还带着男子的温柔。容洛真的是几人中一直未曾变过的、 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层叹息,下巴上张了些细碎的胡渣。 “我老了,本事也弱了。”容洛叹息一声,将腰间的酒壶取下,仰头灌了一口。他是老了,治不好阿九的病,救不了莘雪的命。 慕莘雪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这几年你去了哪?”容洛看了眼远处朦胧的景致,随意问道。慕莘雪见到他下巴上一些晶莹的酒滴聚集在下巴。 “这几年生了两个娃娃。”提到自己的两个孩子,慕莘雪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温柔。 “恩?谁的?”容洛这道来了兴致,眼中竟然也带上了渴望。 慕莘雪嘴角动了动,说出了叫她揪心的两个字,“清源。” 计划有变,不知道司清源有没有带上孩子,从碧幽中逃出来。想起圣女的可怕之处,慕莘雪心肝便抖了抖。 “没想到最后你竟然选择了他。”容洛摇了摇头,随后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孩子呢?” 慕莘雪脸色一白,心中也跟着一痛。这一痛竟然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口,痛得她弯了腰。 容洛脸色一变,凑上前来,这才想起来慕莘雪伤口在胸口处,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手该放哪里了。 慕莘雪换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些许,这才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儿了。” 容洛这才尴尬的收回手,便听到慕莘雪的话,“两个孩子都被人抢走了。一个是势力庞大的碧幽,一个是有通天本事的萧子墨。” 慕莘雪冷笑一声,自嘲道,“他们两个我谁都惹不起,清源倾尽举国之力,打了一年多的仗,也没能保住孩子。我与他闯进碧幽,但又能怎样?朝不保夕,现在还是亡命天涯。” 慕莘雪越说越觉得身世凄苦,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 容洛却惊讶道,“碧幽?” 慕莘雪吸了吸鼻子,看向容洛道,“你也听说了?” 容洛苦笑,“若是真的落到碧幽的圣女手中,那你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虽然早有准备,慕莘雪心中还是一紧。这一次却没有刚刚那般激动了,慕莘雪只是脸色白了白,心中苍凉。 第三百四十三章:容洛提供的线索 月色清凉,打在高树上,洒落一地星辰,落在两人肩头,将两人压得几乎直不起腰。 “碧幽是个不入世的组织,怎么会盯上你的孩子?”容洛蹙眉,显然对于这个朋友,他是好奇的。 似乎从他认识她开始,她身边就不乏一些能人异士,经历的事情也是与正常人不同的。除了阿九以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苦的女孩儿。 “如果我说,我的身世,与碧幽有关系呢。”慕莘雪苦笑。 容洛先是一惊,随后了然,“这就说的通了。” 容洛是个很温柔的人,慕莘雪并不反感与这个人待在一起。他从来不会主动问东问西,刨根问底,大多数时候选择默默倾听,默默无闻,转头时又能发现。 像是一根羽毛,在身后组成一片羽翼,叫人可以安心的静养。 “那你身上的毒,其中一个也是碧幽下的了。” “那一份毒,我也是才发现的,从哪里得的,我不能确定。”慕莘雪摇了摇头。 “碧幽的圣女,体内都会带有一份脐带之毒,名为烈焰。”容洛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水,继续说道,“你体内的毒,与烈焰很像。” 慕莘雪蹙眉,“烈焰?脐带之毒?” “对。这毒我小时候有幸见过一次,印象很深,不会看错。” “那这毒可以解么?”慕莘雪感觉心尖尖都颤抖了一份,容洛的医术她是见过的,用妙手回春来说都不过分。 若是说世间还有谁有这份能力救自己的命,她觉得能相信的,似乎只有这个男子了。 容洛却摇摇头,“这毒,我解不了。碧幽是第一隐世阻止,其间能人异士奇多,这毒很是巧妙,一层一层通过母体的脐带代代相传,这种毒,最是难解。” 慕莘雪敛眉,通过脐带代代相传,那么妙善过的果然是对的,这个身体的母亲,一定是碧幽的圣女了。 “那么为什么我长这么大,这毒都没发作过,昨日偏偏……”慕莘雪欲言又止。 “应该是你母亲通过什么手段,将你体内的毒性压制下来,但你又在碧幽中误食了什么东西将这毒一点点引发出来。”容洛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分析着。 慕莘雪借着月光,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了些醉意。正想着叫他回去休息,却又听到他缓缓道来,“说起那个同样带着烈焰的故人,见到他时我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慕莘雪知道他要讲故事了,此时双腿却站的有些麻了,便自顾自寻了个座位坐下,此时容洛还在继续,“那人分明是个就要绝命的男子,但还带着一份期望,来神医谷寻个解毒的法子。他的毒无药可解,我可以看得出来,师傅也看得出来。但他苦苦哀求,师傅一时心软,再加上也希望能在年过古稀快要绝迹之时有所突破,便应承了下来。” 慕莘雪见他似乎有些痛苦,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师傅一面用药吊着他的命,一面日夜研究,但还是失败了。他失望离开,师傅也在不久之后含恨而去。” “这都是命。”慕莘雪叹了口气,不愿意再听下去,起身回屋了。 院子中容洛不知道呆了多久才离开,慕莘雪沾在床上就睡着了。因为她心中有了一个念想,既然这是个死结,那么她希望在生命的最后这段日子,可以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 就算不是相伴白头,也要执子之手。 她的上半生真的太苦了,不想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也孤独着走下去。 天晴时,慕莘雪果然觉得身子好了不少。穿好衣服,阿九便端着药碗走进来,见到慕莘雪吃了一惊,“阿姐,你这好的也太快了吧。” 慕莘雪笑了笑,“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好的快了?” 阿九连连摆手,“阿姐你不要想歪,我巴不得你现在好的不能再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慕莘雪笑了笑,点点她的鼻子,“救你嘴甜。” 将药喝下去后,慕莘雪看了眼阿九,问道,“今天有什么事儿么?怎么不见他们两个?” “两个?”阿九接着便哀嚎,“阿姐你什么时候见到的师傅?我还想着给你个惊喜呢!” 慕莘雪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他昨日好像确实说是要给自己看一个惊喜,没想到竟然是容洛。 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这个惊喜准备的不错,昨日我见到他时,确实下了一大跳,也算是个惊了。后来想想多年没见,心中很是欢喜,这个也算是个喜了吧。唯一的遗憾就是昨天网上我的阿九不在,看不到我惊喜的样子了。” 阿九听着慕莘雪的强词夺理,倒是被逗乐了。娇嗔了一声说道,“好啦,就知道阿姐最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凉了就不好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阿九便挽着她的胳膊说三说四。到了所谓的饭堂时,发现岑风澈刚好端着两个菜走出来。 见到慕莘雪的时候点头笑了笑,却又看向阿九说道,“我说的没错吧,莘雪今日就可以过来吃了。” 阿九吐了吐舌头,“知道你说得对,算我输了好吧。” “好啊,你们竟然敢拿我打赌!”慕莘雪嘟起嘴,掐着腰,没成想动作太大,又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的脸色一白。 这时阿九满脸担忧的凑上来,“阿姐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慕莘雪说不出话,只得摆了摆手,这时一桌子斯人也已经做齐了。慕莘雪笑了笑,“我没事了,咱们快吃饭吧,都要凉了。” 阿九又认真的看了看慕莘雪,这才将信将疑,“阿姐你真的没事儿了?” * 容洛其实并不似他说的,医术退了。用了他的药之后,伤势确实好了大半。与此同时离开碧幽也已经有些日子了。 慕莘雪心中焦急,开始捉摸着是时候离开了。 这次经历实际上也是因祸得福,最起码知道了岑风澈与阿九还活着,并且活的潇洒自在。这些便足够了。 慕莘雪白日里照常说说笑笑,到夜里时,才悄悄起身,打算离开。 不成想竟然在谷口,遇到了等候的三人。慕莘雪一愣,随即便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怎么来了?” 容洛温宽一笑,不语。 岑风澈拦着阿九的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肯定会偷偷摸摸跑掉。” 阿九眼眶一红,“阿姐你真的要走了么?” 慕莘雪叹了口气,“这几日多谢你们的照顾了,但是我真的不得不走了。还有一些没了结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阿九似懂非懂的个点点头,月光下看到她的面庞带着一份委屈与不舍。 慕莘雪知道阿九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便刮刮她的鼻子说道,“阿姐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等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会回来看看我们的阿九。” 阿九这才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慕莘雪又看了眼三人,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雪儿!”这时容洛不知道所为何事,突然将她叫住、 慕莘雪回头,目光灼灼看向容洛。 “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人么?” 慕莘雪想了想,这几日他着重与自己说过的,确实是只有一位与自己一样身上带着烈焰的倒霉蛋。 于是便点了点头、 这时容洛顿了顿,说道,“他叫司文倾,你若是有机会,或许可以抓住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慕莘雪内心简直激动得不能自己,岂止是一线生机啊!这简直是给了慕莘雪一个重生的机会。 慕莘雪激动的点了点头,转身不再犹豫的离开。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改变主意了。司文倾,司文倾,若是没记错的话,极有可能是与那司文家有什么联系。 慕莘雪算来也许久没有去看看刘佳夫妇了,正好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赶到集市上时,天色已经泛白。慕莘雪买了一匹马,打听了一下云水山庄的方位便不再犹豫,策马走开。 云水山庄位于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与神兵山庄遥遥相望,正好一人守着一处方位。慕莘雪赶到时,已经花去了几日光景。 上山的路极其狭窄,慕莘雪便将马儿安置在山下一位普通人户中,给了些银两,这才运气轻功,几个起落就到了山庄门口。 云水山庄是是天下第一富甲,自然是结识了许多有志之士,慕莘雪也不敢妄自做大,乃是走得正轨的拜访程序。 但是那守门的小厮却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山庄中有些家务事需要处理,老庄主暂时脱不开身,要不就委屈姑娘现在这里等上片刻?” 慕莘雪想了想,应该是是山庄内的争宠争斗,或者是哪个公子又惹出了什么麻烦,便也没怎么在意,点了点头。 慕莘雪体内本就有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功夫,加上之前又从圣女处得到了些休息内功的功法,一来二去,这功夫自然就厉害了许多,也便能听到许多人说的悄悄话,例如现在。 “你们说三少爷领回来的这个姑娘是从哪里找来的?不仅性子泼辣,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今日竟然还做出来杀夫的丑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千钧一发 慕莘雪一听,心中一紧,约莫着今日怕不是那老庄主在处理什么其他事情,说的正是在处置刘佳。 刘佳就是个典型的没脑子,身上还没什么一星半点的功夫,若是今日落在老庄主的手里,怕是没什么好下场吧。 于是便急中生智,随意想了个借口与那两个守门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来送给老庄主的礼物落在了山下,我先回去取一下。” 那个守门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便点了点头。 慕莘雪先是顺着下山的路走了一段,在来那个人看不到的地方,转了个大弯,直直从空中闯入那山庄。 神兵山庄高手如云,慕莘雪自然是瞒不住他们。当即便出来两个人,口中大喝,“什么人?竟敢大闯云水山庄!” 慕莘雪不管不顾,手中的阆珏暮雪挽了个花,脚下一个错步,便与两人错了开来,几个起落消失在远处。 慕莘雪出来山庄,这山庄又不是一般的大,没有地图她是断然找不到刘家所在位置的。情急之下劫了一个山庄中的小丫鬟,随手喂她吃了一个早上没吃完的栗子。 “这毒两个时辰内发作,若是没有解药,你变自己寻个地方了结了吧。” 那小丫鬟显然是被吓坏了,说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鬟!” 慕莘雪能感受到这个小丫鬟浑身发抖,知道时机成熟了,便说道,“说,老庄主现在在何处?” “在……在祠堂。” 慕莘雪便敲了一下她的背部,说道,“一炷香之内,将我带到祠堂,我便将解药给你。”为了让这个小丫鬟相信自己真的有解药,还可以从腰间取出个精致的小瓷瓶,晃了晃。 小丫鬟点了点头,便要起身领着她抛开。慕莘雪感觉到后面追着而来的两人已经越来越近,又见这小丫鬟的一双纤弱的腿,蹙了蹙眉,一把将她抱起,说道,“那个方向,你告诉我,我带你去。” 慕莘雪在祠堂外面的榕树下将小丫鬟放下,说道,“你便自己离开吧,就当做没见过我。” 小丫鬟有些欲言又止,“那……” 慕莘雪笑了笑,“放心,我不过给你吃了个栗子。” 这话落下,便将阆珏暮雪飞了出去,将一个正要给刘佳灌药的小厮打了个正着,那满满的一碗药,便落在地上,洒了一片。 慕莘雪扫了眼那地上的黑汁,蹙了蹙眉,这云水山庄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将刘佳拦在怀中,看着周遭这些人,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怒意,“这么多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不会功夫的姑娘,这云水山庄,也不过如此。” 那为首的老爷子还灭说些什么,他身旁的一个男子倒是不乐意了,“哪里来的乡野丫头,竟然敢在云水山庄放肆!” “莘雪。”刘佳见到慕莘雪,本来还倔强的模样一下子就破了功,“莘雪你可算来了,他们欺负我。” 刘佳的小女儿姿态,倒是叫在场众人愣了一愣,刚刚还见她一脸泼辣,死不认账,这脸色转换的未免也太大了。 慕莘雪上下打量了下刘佳,说道,“伤的重不重?” 刘佳确实受了伤的,那是刚刚被抓来时,被大公子司文云弄伤的。 怕慕莘雪担忧,她咬牙摇了摇头。 慕莘雪运起内力,将阆珏暮雪握在手上,怒意已经平缓了不少,道,“之前我没有反对刘佳进你们云水山庄,是因为看司文均那小儿还算不错。但是看在今日……”慕莘雪放缓了语调,看了眼地上浓黑的汤汁,继续道,“但是今日你们竟然这般伤害一个女娃娃,我慕莘雪便看不下去了,今日就当是个了结,我将她带走。” 这时那男子还要说些什么,老者摆了摆手,发话了,“原来是莘雪姑娘。” 慕莘雪看向他,见他气度不凡,此时站的又是个正中央的位置,便猜测他应该就是这云水山庄的老庄主了。 慕莘雪是晚辈,这老庄主是长辈,于情于理,都应该拜会一下,慕莘雪便弯腰行了个礼。但因为要揽着刘佳。 这个礼数,便有些不规范。 “莘雪姑娘不要激动,你可知道你的朋友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老庄主一派祥和,慕莘雪便也放缓了语气,道,“不知。” 她今日来本来就是有求于人,若是能不将这个事情闹大,自然是最好。 此时她见到老庄主对着她后面摇了摇头,后面那渐渐浓郁的杀气便一瞬间消失不见。慕莘雪心中了然,应该是刚刚那两个被自己甩开的高手,追上来了。 “你的这位朋友,毒害了我的三子,筠儿。” 慕莘雪一愣,看向刘佳,刘佳却咬牙摇了摇头,解释也苍白无力,“不是我。” 慕莘雪点了点头,又看向老庄主,“老庄主可是有什么证据?” 这时他身边那个大胡子男子又说道,“还要什么证据,都是人赃并获了。我们可是带着老爷子抓了个现行!” 慕莘雪低头看了看刘佳的委屈模样,便知道这就是那栽赃嫁祸的戏码了。 叹了口气,组织了下语言,看向老庄主说道,“老庄主的名号,我早早便有所耳闻,至于工正,我是完全相信的。但今日将我朋友伤成这样,若是今日证明了谋害你三子的凶手并不是我朋友,是不是可以换我们一个公道呢?” 老庄主思索一番,点点头,说道,“若是姑娘能为我们找到真凶,老朽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慕莘雪点了点头,看了眼在场众人,说道,“我想见一见司文均,至于我的朋友,我希望老庄主能找来大夫看一看。” 见他点了点头,慕莘雪这才松了口气。刘佳却抓住木慕莘雪衣袖不放手,“我想跟你一起找到谋害我的凶手。” 慕莘雪了解她的脾气,也知道她的心情,便也没有为难。 几人随着下人带路,来到一个书香气十足的房间。慕莘雪简单扫视了一遍,倒是没想到这个半吊子司文均,还是个胸有墨水,附庸风雅之人。 视线顺着向下,便看到了床上一脸青黑,静静躺着的司文均。 很明显的中毒。 慕莘雪先不急着看人,实现反而是在屋中静静扫视一番,慕莘雪在江湖中应该也算是小有名声了,最起码在场几人还是有些忌讳,言语中也没再带上什么明显的不满。 慕莘雪将视线落回到司文均身上时,叹了口气,好端端一个俊美的男子,怎么就叫人给阴了? 将扇子在手心上轻轻一划,便出现一个细长的口子。 慕莘雪将他的嘴掰开,叫血滴落进他的口中。身后几人似乎有人有了动静,却被什么人阻拦下来。慕莘雪没有理会,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雪就这么流了。 “莘雪……”刘佳一直在身旁,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 慕莘雪摇了摇头,认真看着司文均脸上的变化。这个法子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 何况连云水山庄都没办法,她一个小女子,连自保都成问题,还怎么救人? 静静注视了些许时候,见司文均还没有什么反应,她眸间多了一份失落,将失落细心的掩藏在眼底,慕莘雪转过身时,已经是一派叫人捉摸不定的阴沉。 她指着桌上正燃烧着的熏香,问道,“他之前一直燃着的,就是这种诞香么?” 后面不知道谁回了一句,“是的。” 慕莘雪顺着那声音看向了一个男子,那男子的着装,与下人有些不一样,但又有些一眼,慕莘雪看了看,猜测他应该就是司文均的陪读了。 据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都有这个待遇。 “你是何人?”慕莘雪明知故问。 “回姑娘,我是公子的侍应。” “也就是说,关于你家公子的任何事情,你都知道了?”慕莘雪若有所思。 “是的。”那男子对慕莘雪格外恭敬,与旁人倒是形成了个对比。 “你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慕莘雪走向那熏香,还打开盖子闻了闻,似乎是在检查什么。 男子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慕莘雪这时看了看老爷子身旁的几人,伏在男子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慕莘雪注意到,除了老庄主,在场众人均一脸疑惑,到是那老庄主带上了些笑意。 慕莘雪撇撇嘴,不甚在意。 “这熏香问着很是奇怪,山庄内的人都在用么?”慕莘雪将盖子放下,疑惑。 “这熏香是老庄主特意为少爷寻来的,十分稀少,是以只有少爷才会有。” 慕莘雪点了点头。 第三百四十五章:你自己跳的,不怪我 “也就是说,只有你少爷一个人会用。”慕莘雪笑了笑,看向老庄主,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老庄主还真是溺爱你家少爷呢。” “别忘了你是来找凶手的,不是在这里胡言乱语!”老庄主都只字威严,那个大胡子男子倒是又炸开了。 慕莘雪不甚在意,又在屋子里观察起来,同时轻声说道,“你三弟的伤情需要静养,你若是再这么大声喧哗,阻碍病人休息,我可要怀疑这是不是居心叵测了……” 慕莘雪又看了看墙上的一幅字画,那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叫有心人看得牙痒痒。 “老庄主。”这时人群中忽然挤进来一人,慕莘雪见这人是个白胡子老头,竟然比老庄主还要年长几分,慕莘雪心中慨叹,倒是没说什么。 “恩,给刘佳姑娘好好看看伤。” 慕莘雪这时咧唇一笑,走到刘佳面前,说道,其实之前我就想问了,刘佳身上这伤,究竟是何人所为? 刘佳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之前他们带人来抓我时,我就觉得腿上一痛,但当时人太多,我也没注意看清楚。” 慕莘雪继续问道,“那你可记得,当时都有谁在场?” 刘佳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人群,说道,“当时我记得大哥大嫂二哥都在。还有几个下人,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慕莘雪点了点头,对那大夫说,“现在可以疗伤了。” 大夫点了点头,提着医药箱走过来。由于刘佳现在身份特殊,疗伤自然也不能背着谁。 大夫知道刘家是个女儿身,便细心问道,“伤在哪里?” 刘佳指了指自己膝盖处,说道,“这里。” 大夫便手起刀落,将膝盖处的裤子剪了个口子,这时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齐齐看向那大胡子男子,老庄主看了眼,说道,“轩儿就算是佳儿有什么过,你这下的手未免也太重了。” 那男子倒是震惊无比,“我……我不记得对她动手了啊。就算是对她有意见,我也不可能对一个下娃娃下狠手。” 慕莘雪就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没说些什么。 “大哥这次确实过分了些。”这声音慕莘雪倒是第一次听到,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见一个清秀的男子正看着刘佳的腿,啧啧叹息。 “我若是做了什么,度然然不会不承认,这次真的不是我做的。”那大胡子有些急了,慕莘雪眉眼含笑,继续听着。 “可是这伤口,确实只有大哥你的利刃才能做到。”那男子又道。 这次大胡子倒是急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慕莘雪深深看了那男子一眼,心中暗自道,这男子才像是从小在云水山庄这种环境中长大的,至于这所谓的大哥,倒是有些像是山野莽夫了。 “姑娘的伤已经伤到了骨头,怕是得静养好些日子了。”大夫为刘佳包扎好伤口,又在纸张上写了张方子,看了看,不知道该第给谁。 慕莘雪想了想,伸手接过,说道,“大夫请说。” 大夫便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慕莘雪将其一一记在心中,这时身后床上之人似乎有了些动静。 慕莘雪心中一喜,便附上去看,却见司文均并没有什么异常。似乎还是沉睡不醒。细细思索一番,刚刚所说似乎都是关于刘佳。 莫不是…… 慕莘雪心中快速生成了一个计谋,便轻轻在司文均耳畔说道,“你也都听到了,你只昏睡了这么一会儿,你的小佳儿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若是再不醒,指出凶手,怕是连我也保不住她了。” 慕莘雪说的这话果真有效果,司文均的面色开始出现异常,果真不错多久,司文均真的睁开了眼。 慕莘雪心中简直是大喜,居高临下将他看着,说道,“我将刘佳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给我护着的?” 司文均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刘佳便扑在他身上,哭个不停。 慕莘雪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如何是好。 但眼下还是需要先办要紧事,便清了清嗓子,对司文均说道,“司文兄,你可看好了,你怀中的这名女子,可是下毒毒害你的凶手?” 司文均一愣,随后脸色一变,这才看到屋子里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他本就聪慧,又从慕莘雪的话中听出许多弦外之音,于是抿了抿唇角,说道,“自然不是。” 慕莘雪会心一笑,与老庄主说道,“老庄主您也听到了,被害人已经醒来指正,说刘佳不是伤害她的凶手。那么按照您之前所说的,应该给刘佳一个交代了。” 那大胡子此时倒是安静了许多,那文质彬彬的男子接话道,“这怎么可以,你还没找出来凶手是谁。” 慕莘雪将视线转向他,道,“我之前只说,若是能证明刘佳不是凶手,老庄主便要给我们一个交待,可从未说过能找到凶手。” 慕莘雪顿了一顿,发觉自己这话可是有些狂妄,便又继续说道,“况且莘雪出席来到云水山庄,对各位也不甚熟悉,能为朋友正名,已经是运气极好了。” 那文质彬彬便不再说话。 刘佳与司文均在一起腻歪着,慕莘雪一个人站在这里倒是显得有些尴尬了。 人一尴尬便习惯性的想着做一些事情来缓解。慕莘雪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便自然而然的将视线落在了老庄主身上。 老庄主无奈一笑,也挺配合,“莘雪姑娘此次前来,可是有些事情?” 慕莘雪心中对这个老庄主竖起了大拇指,心中对这位老者的瞬间提升了不少。顺势便走向老庄主,笑眯眯的说道,“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向老庄主请教。” 老庄主都走了,几人留下来自然是十分尴尬的,便也都自觉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也走了。 不出多久,这间屋子里便空挡下来,只剩下司文均与刘佳两人。慕莘雪与老庄主走出这间屋子,直接就随着老庄主去了他的书房。 路上慕莘雪试探性的看了看老庄主,见他脸上并不见什么不好的模样,便尝试着说道,“老庄主,我今日……” 老庄主兴味的看了眼慕莘雪,说道,“大名鼎鼎的慕莘雪,竟然还有这么温顺的时候?” 慕莘雪苦笑,“哪里哪里,我就是个普通的女子。普通的女子。” 慕莘雪心里苦啊,这可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司文老庄主,她可真是一亮相就惹出个大麻烦。路上两人便都再没了话,但慕莘雪确是内心汹涌。 若是叫她相信,老庄主就如表面上这般和善,她是万万不信的。若是今日这局,他看不出来,她也是不信的。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破坏了老庄主的计划,但具体是什么,她真的猜不出来。眼下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想从圣女手下活命,还需要借助云水山庄的帮忙。 这么一来一回的思索间,便到了书房。老者脚步不停,迈了进去,慕莘雪顿了一顿,也跟着走进去。 前脚刚进,后脚就被人关上了门。慕莘雪镇定了下,随后便扬起了笑脸,老庄主并未摆什么架子,指了指下座的位置,说道,“坐吧。” 淡淡两个字,便透露出他的威严。慕莘雪一愣,随后倒是坦然许多。 坐下后,看了看桌上的空茶杯,慕莘雪有些尴尬,看着老庄主率先说道,“今日慕莘雪为了救朋友确实有些鲁莽,还望老庄主见谅。” 老庄主看了看慕莘雪,眸子到是没什么波澜,说道,“莘雪姑娘此次前来,怕不是单单为了救朋友这么简单吧。” 慕莘雪看了看自己脚尖,此时门被推开,管家模样的人端着茶水走进来,先是为老庄主斟了一杯茶,又走下来为慕莘雪倒了些许,这才又退出去。 慕莘雪将冒着雾气的茶杯拿在手上,双手捧着,酝酿了些许才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我是为了一个故人。” “故人?” “恩,这个故人老庄主应该熟悉得很。”慕莘雪面上一派严肃。 “谁?”老庄主拿起茶盏,轻轻抿着喝了一口。 “司文倾。”慕莘雪见老庄主握着茶盏的手一紧,紧随着屋内的气氛陡然见变得压抑。 慕莘雪心中紧张的很,还是佯装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再抬头看着老庄主时,见他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周身的气压依旧浓烈。 慕莘雪抿了抿唇角,继续说道,“老庄主不必动怒,莘雪此次能找到您,便说明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慕莘雪顿了顿,见老庄主没什么表示,便继续分析道,“您也知道,当初因为贵公子,在碧幽与江湖上掀起的一番波澜,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波澜筵席到下一代……” “当年的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姑娘又何必再提,看来今日姑娘来的不是时候,天晚路滑,姑娘还是趁着天还亮,便回去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若是加上我呢 慕莘雪确是一动不动,握紧茶盏,她知道老庄主今日断然会非常抵触这次谈话,但这是她与她家人的唯一希望,若是得不到这份力量,便在没有一条活路可以走了。 慕莘雪坦然开口说道,“我相信老庄主也是明白人,今日碧幽圣女一人独大。碧幽发展至今,渐渐与云水山庄齐平,老庄主就没想过,若是哪日碧幽有了可以与云水山庄相抗衡的力量,或者是得到了谁的支持,那么她还容得下你们的存在么?” “庞当!”慕莘雪话音未落,便听到这一声响。 慕莘雪转头见老庄主正颤巍巍的站在地上,而他手中那名贵的茶杯,正被摔在远处,碎裂成两半。 “你!” 慕莘雪叹了口气,“这一点老庄主其实比我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老庄主深深将慕莘雪望着,这确实是他心中多年来的一块心病。 当初碧幽还未隐世,他也未曾将他们放在眼里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竟然做到了这个位置,甚至成了足以威胁道他势力的一处存在。 这么多年来,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心病,久病无医,甚至郁结在心,叫他身体日渐衰弱。 慕莘雪看得出来老庄主的心事,便知道自己今日似乎有戏,便趁热打铁,“老庄主叱咤江湖多年,莘雪也知道您的实力,但如今风云变幻,江湖上行人辈出,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风景。莘雪说的是否正确,老庄主应当也是知道的。” “你一个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老庄主却一反常态,如此说道。 慕莘雪脸色也是一变,握紧手中的茶盏,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却听到门外一声轻笑,“若是加上我暗盟的力量呢?” 慕莘雪从来没有这时候这么激动过,他转身看着门被一股力道推开,随后司清源那高大的身影便逆着光站在门口。 唯一叫人觉得有些不合群的便是他怀中抱着的孩子。 慕莘雪站起身,看着这一大一小,激动地难以言喻。 “你说的话什么意思?暗盟?”这还是慕莘雪第一次见到老庄主露出了别样的神色,心中开始思付,莫不是这暗盟比这天下第一庄还要厉害几分? 思付间司清源已经抱着团子走进了,慕莘雪对团子的思念是无法抑制的,终于将团子抱在怀中。 只是团子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还是有些怕生,慕莘雪感觉到他的挣扎,心中有些微微的痛。 此时司清源已经走向老庄主,两人开始小声商谈起来。有司清源在,慕莘雪终于能放宽心,也便独自抱着团子坐在一处。 一边听着司清源与老张主商讨着什么,一面小心地检查着团子身上究竟有没有什么伤口。 团子有些小心翼翼,但明显还是认得慕莘雪的。这便是慕莘雪唯一宽心的地方,“团子,不要再怕了,以后娘亲和爹爹会保护好你。” 慕莘雪视线看着正前方,不知道是在对团子说,还是在劝慰自己。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老庄主神态不似与慕莘雪说话时的高冷与气愤,带上了些平等。 慕莘雪将怀中的团子抱紧,看着他安然熟睡的姿态,心中暖暖的。 “所以我们需要知道关于司文倾与圣女之间的故事,咱们才能安排。” 慕莘雪这时看了看老庄主,说道,“这是咱们计划的关键,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叫对方乱了方寸。” 老庄主这时沉沉思索着,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 慕莘雪将团子换了个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听一个很长的故事。 “倾儿是我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他天资聪慧,从小便有着过人之处,因此我十分看重他。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外面回来,竟然带回了个女人。” 老庄主说到这里时十分痛苦,“那女人模样十分出众,气质也与众不同。我本以为她是谁家的女儿,心中自然十分乐意。但是后来,我却不曾想那女人竟然是邪教的人。” “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便想方设法将他们二人拆散。倾儿是我的儿子,以后自然要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我便从中作梗,要将两人拆散。这便是我做的最错的事儿,若不是我当时的极端,他也不会带着那女人逃走也便不会失踪这么多年。” 慕莘雪喝了口茶水,自古便是正邪不两立,他这个时代,这个位置的人,风光了一辈子,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抹黑。 “云水山庄江湖上数一数二,两人走投无路,逃到碧幽。”司清源冷笑着,将这后续的故事填补。 老庄主看了眼司清源,摇了摇头。慕莘雪看得出来他心中的悔意,却也无可奈何。这些都是当初他们自己的选择。 若不是他当初做的错事,那两人便也不会走投无路,也不会叫司文倾中了烈焰,更不会造成圣女心中的怨恨。 没有怨恨,便不会将恨意发泄到自己娘亲身上,那么她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不会经历那么悲惨的童年,便也不会遇到现在这些事情。 慕莘雪将这线索顺了顺,发现若是不经历这些,自己便也不会附身道这个女人身上,也便不会有了自己的新生。 思来想去便将这心思都退了。 “哎,说来都是老朽的惭愧啊。当年的家务事,竟然发展成了现在这般境况。” 慕莘雪额头上不满黑线,心想你老人家家大业大,家务城差点弄成了江湖事,也算是个本领。 想着老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慕莘雪没有将这件事情的后续发现告诉大家。若是叫老庄主知道司文倾已经死了,还是因为碧幽的毒烈焰,那心中的恨定然会膨胀到一发不可收拾。 从老庄主的书房出来后,老庄主为两人准备了厢房。慕莘雪早已觉得疲惫,何况这么久的分离,她也想知道司清源究竟是怎么从碧幽逃出来的。 但真正到了两人单独相处时,慕莘雪却又尴尬的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司清源好笑的看着慕莘雪,“怎么,才几日不见,怎么连话都说不出了?” 这话虽说是一句调戏的话,但却真的勾起了慕莘雪的话夹子,她忍住泪水,与司清源说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司清源眼中尽是势在必得,“暗盟的眼线遍布各地,想找到你,还不容易?” 慕莘雪不屑,撇过头,说道,“那你为什么才找到我?” 司清源这倒是有些尴尬的,点了点慕莘雪的额头,“情报网也不是想看哪就看哪,何况谁能想到你竟然藏到了神医谷?” 慕莘雪想想也是,这片大陆这么大。漠北一条广阔的路,谁能猜到慕莘雪最后会选择哪个方向? 是以说,司清源可以在自己一走出神医谷就找到自己的足迹,也证明了安梦迪实力。 “你从漠北出来后,发生了什么?”司清源想了想,还是问道。 慕莘雪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小看了圣女的实力。我先是影响他的情绪,又才将她引到那片阵法中,没想到她能那么快就走出来,还给了我一掌。” “当时我落到水中,两毒病发,多亏了水流将我带走,我才没落到或是能手中。随后遇到好心人搭救,我才得以活命。” 慕莘雪说的十分轻松,司清源听着却格外揪心。抱着慕莘雪闷闷地说道,“都是我不好。” 慕莘雪知道司清源定然是自责了,便捧起他的头,“我尽数与你说了,便是说明我并不在乎这些,再说当时事发突然,咱们也是无奈之举。再说了咱们现在不是都获得好好的么?” 司清源闷闷点头,不在说话。慕莘雪反问,“那么你呢?当时救团子出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司清源摇了摇头,神色如常说的道,“圣女都被你带走了,我们生下来的事情就轻松许多了。” 慕莘雪点点头,这样便好。 “你猜圣女会花多久时间?”慕莘雪在司清源胸口画圈圈。 “最多三日。”司清源笑,倒是不见有多怕。 “这么快。”慕莘雪心中一慌,她与司清源才刚刚团聚,团子还是现在这样一个状态,若是就她自己,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咱们现在在云水山庄,就算她来,也要忌惮几分。”司清源把玩着慕莘雪胸前的头发。 慕莘雪将他的手打落,看着躺在另一边的团子。 司清源苦笑,还没一家团聚呢,他就有点嫌弃孩子了。 慕莘雪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的团子,柔声问道,“团子醒了?饿不饿?娘亲给你找一些你最爱吃的糕点。” 团子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莘雪已经有些开始习惯团子这个样子了,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就起身准备出门。 司清源有些舍不得,去拉她的手。慕莘雪苦笑,说道,“我只是去拿一些糕点,很快就回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奇怪的图案 从房中出去,慕莘雪寻了个小丫头带路,很快就找到了厨房,慕莘雪选了些团子平常喜欢吃的糕点,便准备折回去。 慕莘雪看着手中端着的糕点,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最后干脆拿起一块放进嘴里。不得不说这糕点实在是好吃,慕莘雪看了眼盘子中剩下的,忍住没再吃第二个。 这是一转身便见到了远处一脸笑意的男子。慕莘雪认得那男子。这是今日那个文质彬彬。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名字。 但经验告诉她,这个男子有种他看不透的潜质,还是离得远一些的好。慕莘雪便假装看不到他,准备换一条路走出去。 却不想半路被人叫住,“莘雪姑娘。” 慕莘雪翻了个白眼,回头看向那人,问道,“有事儿?” 那男子倒是一派温和,但是这份文和却叫她响起了萧子墨。萧子墨从钱也是一副好性子,没想到后来竟然变作如此。 慕莘雪心中一痛,有了以前的经验,便对类似的人条件反射的逃离。 “如果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只是今日见到慕姑娘的风采,对你倾慕有佳……” 慕莘雪不耐烦的转身,由于手中拿着糕点,所以动作受到限制,倒是将面上的着愤怒冷淡冲的散了一些。 “不好意思,今日我只是打算就我朋友与水火,若是不小心在工资这里留下了印象,那么十分抱歉。” 慕莘雪便快步走开,不打算再给这个男子任何说话的机会。 索性一路快步走回到自己原来的那个院子,也不曾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慕莘雪抖了抖身上的风尘,便走进去发现司清源已经做起来在桌边。 而团子,正坐在他怀中,那双小小的手,随着司清源的动作在纸张上划着什么。那星辰般的眸子,也看着纸张看得正认真。 甚至…… 慕莘雪还看到团子嘴角微微扬起来的笑意。身子一僵,慕莘雪感觉到从心间开始的一份激动与暖意,渐渐蔓延开来,溢出来,流经四肢百骸。 缓了一会儿,慕莘雪端着盘子走进去,将糕点放在桌子上,倾身看了看桌子上两人在画的画,慕莘雪嘴角满满咧开一个弧度,原来是在画人。 “累了吧,来吃点糕点。”慕莘雪揉了揉团子的头发,索性团子没有刻意躲开。 “好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司清源轻声说道,看向慕莘雪带来的糕点,拿了一块儿放在团子手上。 团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慕莘雪,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口中,然后缓缓将笑意绽开在嘴角。 慕莘雪发誓,当时她的心都融化了。 慕莘雪趁着两人吃糕点的时候,拿起桌面上那幅画,左看看有看看,笑着说道,“你们这是画的谁?我怎么看不出来?” 司清源会心一笑,看向团子。团子也淡淡一笑,也未说话。 慕莘雪觉得无趣,便又将画放回在桌子上,也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吃了。 三人世界十分难得,彼此都十分珍惜这戏这份难得的时光。团子脸上渐渐有了笑颜,只是仍旧不愿意开口说话,但这也是一份进步了,慕莘雪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要交给时间。 到了晚上,下人细心的送来沐浴的水,慕莘雪将团子剥光了,却奇怪的看到团子胸口上的一个奇怪的痕迹,便指着那痕迹对司清源说道,“清源,你看看团子身上的这个是什么?” 司清源闻声赶来,见到团子胸口上那个奇怪的图文,也蹙起了眉头,摇摇头说道,“这东西我也未曾见过。” 慕莘雪担心这是圣女给他落下的什么蛊术,便小心翼翼的问着团子,“团子,你告诉娘亲,这里的这个图,是谁给你纹身上去的?” 团子却觉得被人看的不舒服,小小的手将身子捂住,笑脸一片通红。 慕莘雪见他这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便试了试水温,将他小心的放进浴盆。轻柔的为他擦洗起来。 其间司清源一直看在旁边,一言不发。 为团子清洗过后,慕莘雪将他擦拭干净便哄着他入睡了。听着团子缓缓地呼吸声,慕莘雪站起身,看着身后的司清源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圣女对团子在做什么?” 司清源眸间有些神色在闪躲,似乎在纠结着,究竟要不要告诉慕莘雪。慕莘雪自然知道司清源的小心思,将他拉着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咱们现在是夫妻了,团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有资格知道他的一切。” 司清源仍旧沉吟一番,才轻声说道,“她在养圣童。” “圣童?”慕莘雪疑惑。 “恩,圣童只有两人,但一般都是传女,圣女又为什么要对团子下手?”司清源说到这里有些奇怪,看向慕莘雪的属哪个眼中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 慕莘雪摇摇头,她虽说与碧幽有些关系,但也仅仅是挂个名字罢了,至于这一次才刚刚进去的碧幽。 “这件事情估计也就只有圣女本人才知道了,那咱们就等着她出现。”司清源眼神坚定,将慕莘雪一拦,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休息吧,恩?” 提到休息,慕莘雪脸色一红。 翌日天色一早,两人便早早起床。团子睡得似乎很不沉稳,感觉到两人都起来了,便也条件反射的挣了眼。 慕莘雪本意是叫团子再多睡一会儿,没想到团子会这么早就醒来,便笑着扑到床上,揉揉团子的小脸说道,“团子醒啦?那就走吧,和娘亲爹爹一起吃饭去。” 团子这才将警惕的小脸换上一副坦然。慕莘雪心疼的揉揉他的小脸,一家三口都走出去时,已经不早了。 问了下下人,知道所有人都是在大厅一同用餐。慕莘雪看看天色,知道自己今日又起晚了,便一脸苦瓜庄看向司清源,说道,“完了完了,大家一起用餐,那岂不是一大桌子的人都在等咱们?” 司清源笑了笑说道,“错了,不是在等咱们,是咱们大家在一起等你。” 慕莘雪小脸一跨,抱着团子摇摇头说道,“我不去了,不去了。” 司清源看着孩子气的慕莘雪,摇了摇头说道,“走吧,早上我见你还未醒,便和下人说了叫他们不要等咱们。” 慕莘雪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团子的头发,娇嗔的瞪了司清源一眼,说道,“就你鬼点子多!” 司清源掩唇偷笑,慕莘雪没发现的是,怀中的团子也在偷偷笑着。 一家三口正准备离去,这时竟然见到了身后站着那文质彬彬。 慕莘雪的好心情被淋了个透亮,拉着司清源的手,说道,“咱们走。” 司清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那人,见他正笑盈盈的看着这里。视线似乎若有若无的落在……他看了眼拉着自己正走远的小女人,想到了什么。 此时已经被慕莘雪拉着走远了。 文质彬彬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两人的屋子,便转身离开了。 老庄主还算是给面子,三人即使来的这么晚,依旧有许多热乎乎的饭菜,慕莘雪简直胃口大开,吃的忘我时,便会忘了身边眼巴巴的团子,倒是司清源头脑清醒,无奈将儿子抱过来。 吃饭时最叫人厌恶的就是中途打断的人,对慕莘雪来说无法忍受的,就是在她吃饭时闯进来阻止她的人。 索性老庄主便是个有见识的,即使外面发生了天大的事,依旧叫那可怜的小婢子等到几人出来。 慕莘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简直心满意足,这是在门外不知道等候了多久的婢女才急匆匆冲进来,看着两人说道,“公子,姑娘,老庄主有请。” 慕莘雪与司清源互相对视一眼,这才抱紧了团子,跟着那婢女一路左转右转。慕莘雪看着远处渐渐浮现在眼前的建筑,便见到了祠堂两字。 这里应该是当时惩罚刘佳的地方。慕莘雪咧嘴笑笑,心想若是没得选择,她是打死也不愿意再踏进去这里的。 身旁跟着司清源,慕莘雪与他并肩走进祠堂。 但真正走进了,慕莘雪才发现祠堂众人看着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不同。慕莘雪疑惑,便转身去看了看司清源。 却见司清源笑了笑,说道,“不用在意。” 当时司清源说了不用在意,慕莘雪便真的很久都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以至于后来用了很久的时间才看懂众人当时的眼光。 原来在这个时代的封建思想中,女子依旧是站着不平等的地位,即使是在江湖上,男女一齐金祠堂时,应当是男子在前,男子完全踏入祠堂,女子与孩子才可进入。 但那日司清源竟然笑着与她说不必在意,慕莘雪很久以后回想起来,还会暖暖的笑着。 坐落在自己的位置,这时老庄主才轻咳了一声,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咱们便开始吧。” 慕莘雪将团子放在自己腿上,看着对面一男子站起来,走到大堂中央说道,“据咱们的人回报,碧幽那里似乎有了动作,说是请来了两个贵客,一个是妙善,还有一个……” 那人顿了一顿,看向老庄主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叫安宁。” 第三百四十八章 心乱 慕莘雪瞬间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说道,“叫什么?” 那人被人这么猛地一喝,有些吃惊,但还是乖巧的重复道,“安……安宁……” 慕莘雪继续追问,“哪个安宁?几岁?男女?” 司清源眉峰一簇,将慕莘雪拉住,那人却摇了摇头,“这个……这个属下不知。” 老庄主自然看出了其中的蹊跷,问道,“这个安宁,难不成和二位有什么联系?” 慕莘雪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司清源便代替回答道,“实不相瞒,我们有的小女儿也叫做安宁。” 老庄主这倒是沉默了,看样子这件事情应该很难。自古天下父母心,何况还是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 慕莘雪抓住司清源的手腕,哭着说道,“他们抓安宁做什么?做什么?” 司清源被慕莘雪抓的心中一痛,他劝慰道,“他此时虽然放出了消息,但是还不能确定他们就真的抓到了安宁。” 慕莘雪摇了摇头,因为哭泣而带起的肩膀一阵一阵抖动。 司清源叹了口气,“安宁当时被萧子墨带走,萧子墨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她圣女虽说有些本事,但是想从他的手中将人带走,也需要些本事。” “慕姑娘肯听老朽一句话,现在的消息有可能都是那女人坊出来的话,目的就是叫咱们先自乱阵脚。咱们若是真的尽数信了,咱们可就是真的中了计了。” 慕莘雪在司清源怀中渐渐安稳下来,司清源却冷着眼,看着老庄主,说道,“夫人暂时不舒服,我们就先告退了。” 老庄主出奇的并未做挽留,慕莘雪被司清源带着回去。 房间里团子小小的手紧紧握着慕莘雪的大手,司清源劝慰慕莘雪过后,就找借口出去了。 慕莘雪感受着团子小小的手掌,眼眶便又是一酸。 这时团子兮若蚊蝇的声音浅浅传出,“娘亲,不要哭了,团子给你讲故事。” 慕莘雪一楞,不敢置信的看着团子。见他小小的眼中满是担忧,不再似之前的那份呆愣。 慕莘雪反握住团子的小手,惊讶问道,“团子,团子你是不是记起来我是谁了?” 团子狠狠点了点头,慕莘雪心中一股暖流,将团子拥在怀里,“团子娘亲错了,娘亲跟你保证过,会好好保护你的,娘亲失言了。” 团子试着动了动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娘亲别哭了,团子没事儿,团子有法宝护体。” 慕莘雪被团子的话给逗乐了,笑着说道,“你有什么法宝?” 团子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位置,慕莘雪心中一紧,她记得,昨日给团子洗澡时,见到他胸口有一处奇怪的滕文,之前她还以为那滕文是圣女给他做的手脚。 “这里,这里的那个奇怪的图案么?那图案是谁给你弄上去的?” 团子还有些迷糊,可能是刚刚缓过来,所以见到木莘雪这么激动,内心还是有些恐惧。慕莘雪知道是自己激动了,便克制自己淡定下来,柔声对团子说道,“告诉娘亲。” 团子小小的眼睛中星云流动,他问道,“娘亲还记不记得那时团子从那个小房间中找到过一个奇怪的珠子?” 珠子…… 慕莘雪细细回想,道真是叫她想起来一次,那时她为李眉柔选取腾龙鞭,那日团子确实在一个古老的盒子中找到了一个夜明珠。 与时慕莘雪点了点头。 “团子很喜欢那颗珠子,便一直戴在身上,可是有一次那颗珠子竟然不见了,后来团子才发现身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团子猜想,一定是那个珠子变成图案在团子身上了。” 慕莘雪一愣,团子说的这些话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但这也是为什么团子被圣女关了那么多药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了。 慕莘雪不管是什么东西救了团子,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好好地,便什么都好说。 “只要我的团子没事儿就好,娘亲以后一定不会叫你单独出去,娘亲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团子。”慕莘雪将下巴抵在团子头顶,柔声说道。 司清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他满身疲惫。见屋内的灯火暗着,视线适应了黑暗之后,才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平躺在床上。 黑暗是最好的掩藏,能将一个人最真实的情绪都鼓动出来。 司清源看着慕莘雪,黯然神伤,轻声道,“雪儿,你知道么,安宁被选做圣女了。” 这声音格外消沉,夜色入户,趁着他的身影也有些佝偻。 他老了。 这个不败神话。 司清源说的没错,圣女最晚三日会找来这里。 慕莘雪正欲带着团子去看望刘佳两人,走在花园中,却见到道路正中央正站着一抹红色身影。 慕莘雪条件反射下将团子护在身后,手中祭出了阆珏暮雪。 那人察觉到慕莘雪的存在,开口说道,“好久不见,我的好雪儿。” “咯噔!”慕莘雪身子随着一颤。 见那人终于转过身子。果真是故人相见。 “我倒真希望是好久不见。”慕莘雪强自撤出一抹笑意,说道。 圣女看了眼她身后的团子,眼中看不出波澜。 慕莘雪暗自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寻找最佳的突破口。若是叫他自己面对圣女,都是没有一丝的胜算的,何况还是现在这般,手上还带着团子。 “我既然能找到你,自然不会叫你逃跑了。”圣女声音柔柔的,慕莘雪脸上带着笑意。 “圣女现在还未动手,怕是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你倒是个激灵的性子。”圣女笑道。 背后突然寒光一闪,慕莘雪将团子抱在怀中,护着他一个原地打滚,滚向了右侧一个草丛中,几乎不停留的,手中将扇子玩了个花,在原地扬起一片草屑与尘土。 高手过招,讲究的就是快很准,还有就是时间的安排。两人不过身手挡了一下的时间,再穿过草屑时,已经不见了慕莘雪的踪迹。 圣女新中国大怒,一跺脚,恨恨说道,“给我追!” 慕莘雪将脑子转的飞快,抱起团子便马不停蹄,看到前面与老庄主走走着的司清源,慕莘雪才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堪堪倒在地上,被人接住身子,慕莘雪觉得视线有些看得不真切,只听到他有些不真切的声音,“雪儿?雪儿?” 慕莘雪等恢复过来后,才抓着司清源的袖子说道,“是圣女,清源,圣女已经进来了。” “哄!” 天上一声雷声,大雨紧接着便洒落下来。 带着从上而下的力道,将人砸的生疼。 司清源护着慕莘雪与团子躲到屋檐下,这才发现慕莘雪的身子一直抖个不停。 司清源心中一痛,“我不会离开你的。” 慕莘雪正想说什么,从心底而生的熟悉的冰凉感觉适时的席上心头。慕莘雪推开团子,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与此同时的,是烈焰的灼烧感。又是这份熟悉的感觉,这么痛,这么难! “雪儿,雪儿不要睡!”司清源焦急的声音隔着哗啦啦的雨声传来,慕莘雪听得有些不真切,她知道不能睡,便咬着牙。 但这小小的痛意,又怎么与身上的痛意相比? 上寒冰,下烈焰。 慕莘雪几乎痛死过去。 后背有司清源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内力,借着这微弱的力量,慕莘雪才能勉强坚持下来。 司清源感受着慕莘雪体内气息的变化,感受到这两鼓力道相互挣扎撕扯,竟然将慕莘雪的筋脉扯断。 心中一惊,若是再找不到方法,慕莘雪此时断然是坚持不下去的。 于是一咬牙,“雪儿,将这量鼓力道融合在一起。” 慕莘雪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尝试着凝聚体内的力量。这两股力量都很霸道,任何一方都不是她能轻易撼动的。 索性身后有司清源在不予余力的帮忙。 “碧水,你来这里做什么?”老庄主声音透露着威严,司清源转过头看过去,见到两个站在雨中的人儿。 慕莘雪此时证全心全力都将心思放在自身的两种毒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看几人的争斗。 司清源自然是最累的了,一面需要帮助慕莘雪去引到她的内力,一方面还需要将精神力放在老庄主与圣女身上,真是分身不暇。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趁着这份乱子,没人注意到小小的团子正趁乱躲进了屋子里。 慕莘雪凝神聚力,一点一点将两股力道引导在一起,她已经注意到了,注意到意思红色的气流与蓝色的气流聚集在一起,最后竟然消失了些许。 这份发现叫她心中大惊,也带着兴奋的颤抖。她知道自己的毒是有希望了,人在极度激动的情况下,会自动忽视一些痛苦。 例如慕莘雪。 第三百四十九章:前尘往事 司清源渐渐发觉到慕莘雪已经可以自己去引到这两股力气了,便渐渐收回了自己的力道。慕莘雪感觉到吃力,但还能自己忍受下来,这些还是要多亏了之前圣女教导她的方法。 慕莘雪已经渐渐将两股力道都汇聚在小腹,外界雨声还在继续,慕莘雪终于恢复听力与视觉,但此时还不能够分心,慕莘雪只简单看了眼,发现谁都没看到,便又继续投入到自己的小世界中了。 与此同时司清源正站在屋檐下,老庄主与圣女已经过了三招。此时两人正面对面的站着,司清源的角度度,也看不清楚两人的胜败。 “你不是要找他么?我告诉你他在哪。”司清源请冷着声音,用内力,将声音传递到圣女耳中。 那红色身影在雨幕中动了动,看向司清源,只一个闪身的时间,便站到了他面前。大雨冲刷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将她的衣服都冲洗的站在身上,显现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但司清源定力十足,丝毫不为所动,只简单看着她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淡定自如,“咱们互相问对方三个问题,对方都必须如是做答,如何?” 司清源淡淡笑意,看向圣女。 圣女却蹙眉,“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交换条件?” 司清源依旧淡笑,“因为这世间,只有我一人知道他的结局。” 圣女一愣,雨水冲刷的她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不施粉黛,却依旧美的叫人惊艳。光是看着这份姿容,谁能想象得到这人竟然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 “好!”圣女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脸上淡淡的笑,将司清源望着,说道。 “第一,你抓了我们的女儿。”司清源率先问道。 圣女点了点头。 “一,他死了。” “对。”司清源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要将我的两个孩子养成圣童。” 圣女奇怪的看向司清源,点点头。 “二,他为什么死?” 圣女紧紧将司清源望着,司清源薄唇轻起,说话的却是个女人,“因为烈焰。” 慕莘雪强忍着身体的虚弱,站起身走向前。 司清源说的没错,世上知道完整真相的人只有一人,不过不是他司清源,而是她慕莘雪。 “烈焰?”圣女颤抖着薄唇,似乎不敢相信。 慕莘雪点点头,看向圣女的目光带了些怜悯,“当年老圣女为了阻止你们二人,对他说你体内的烈焰,会困住你一辈子。他就向圣女求了烈焰在自己体内,并与老圣女有了个君子协定,若是能解了烈焰,便放过你们永生永世。” “哗啦啦。”大雨依旧在下,冲刷着着世间的污浊,也将这份尘封的往事揭露开来,露出里面不为人知的腐朽的一面。 慕莘雪见碧水脸色苍白,知道这件事情与她所知道的肯定是不一样的。老圣女当年一定给她传播了另一个版本,才会叫碧水那么恨司文倾。 “你胡说!你胡说!不是这样的!”碧水突然疯了一样,身上红色的丝绸纷纷祭出,对着两人而来。 司清源眸子一沉,抱着慕莘雪向后急速后退。那红绸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追着两人一通后退。 两人被迫入了屋子中,那绸子便也跟着打破木板,继续向前追着走。慕莘雪此时是有心无力,全靠着司清源。 司清源手腕翻转,便出现一柄利刃,将丝绸一道一道画的粉碎。但那丝绸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一节没了,又会有很多的丝绸从外面直直才插进来,就像是拔节的竹子,直直插进来。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是这么多的怎么都砍不完的丝绸? 慕莘雪发誓,从今日开始,她不但开始厌恶丝绸,就连红色都开始厌恶。 眼看着司清源渐渐要体力不支,突然从后面扔出来一截燃着的蜡烛,蜡烛落在丝绸上,便直接着了。司清源见此,着手那起身旁的一盏油灯,用内力将烛油泼洒在丝绸上,火苗遇到油,迅速燃着。 慕莘雪见这危险暂时没了,松了口气,回头看着后面站着的小小的身子,原来刚刚救了两人的,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而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团子。 天知道慕莘雪心中是什么心情?每天喊着要保护团子的是她,结果最后不是让团子陷入危险就是被这个孩子救。 “你嘴上说着我们胡说,实际上心里你还是相信他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还在找他。”慕莘雪深吸了一口气,扬声说道。 外面一片安静,慕莘雪看了眼司清源,见他眸子中一片晦暗。 他轻声向外走去,团子扶着慕莘雪站在原地。慕莘雪将手攥得很紧,见司清源一步步走到外面,最后不见人影。 等了许久之后,都听不到声音,慕莘雪便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走了出去。发现司清源正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天际。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一道绚丽的彩虹挂在天际,慕莘雪与她并排站在一起,团子也走过来,记在两人中间。 这一幕落在谁的眼中,都是一份绝妙的风景。 一场雨水过后,天地间都带着泥土的味道。慕莘雪手中捧着茶,看着跪在堂厅中的几人,十足的看戏表情。 没错,老庄主发怒了。 圣女孤身一人在山庄中简直都疯狂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人收到消息前来支援,这件事情在云水山庄是一件大事儿。 居安思危,若是一个地方连最基本的防盗的自觉都没有,那么它也成不了多久。慕莘雪今日与司清源来看戏,就是为的看一看这老庄主究竟如何将奸细捉出来。 “娘亲。”祠堂中耶却无声,一声稚嫩的童音打破了这场诡异的气氛。众人无不松了口气,慕莘雪看着团子怕在自己腿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笑着将他报到自己膝盖上。 团子的沉闷性子已经改了不少,虽说和以前的活泼性子还差一些,但现在已经可以简单的交流和表达心中的想法了。 团子乖乖的坐在慕莘雪膝盖上,星辰般的眸子看着大堂上的这些人,团子小小年纪,肯定是看不懂得。唯一觉得有趣的,怕是就是这些人各不相同的表情了。 慕莘雪看得有趣,团子看得新奇,唯独司清源一脸暗沉。慕莘雪一盏茶还没喝光,司清源就直直站起身,说道,“老庄主还真是客气了,看来我们这些外来人,住不起你的这金銮殿,告辞!” 慕莘雪自然无话,倒是团子一脸惊讶,不知道爹爹这是怎么了,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老庄主此战已经看出了两人的能力,也知道两人对整个山庄的作用,自然是不愿意将人放走。于是便走上前,说道,“这是何意?” 慕莘雪不等司清源开口,便说道,“既然老庄主没有这个诚意,咱们便也不用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现在江湖这么大,我们夫妻俩总能找道愿意真心合作的朋友。” 两人的走并不是假装的,因此不等老庄主回答,便潇洒转身离去。 是的,两人在这一点上是出奇的一致。在生死这种问题上,必须将自己的后背完全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因的两人来时都没带些什么行李,做的时候比便也潇洒的多,两人在这云水山庄中认识的人并不少,熟络的人却不多。 直直走到刘佳与司文均之所,简单到了个别,便准备匆匆下山了。 任谁都不是个傻蛋,上次差点被老庄主阴的死在山庄,自然不会在第二次信任这人。 心中不知道在思付些什么,走了很近了才知道下山的路上,站着一些人。 慕莘雪已一愣,看着那位苍老许多的老者,蹙眉道,“老庄主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老庄主白日里与那圣女争斗时受了些伤,因此走起来有些踉跄。 三人站在原地,团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这个老爷爷,小手紧紧抓着慕莘雪的大手。 司清源这次也是动了怒,但因着老庄主的身份,便不能说的太直白,于是强忍着阴沉的怒气说道,“日后若是有什么会做饭那个面的事情,老庄主大可联络暗盟的人,今日看来咱们的合作并不愉快,希望老庄主不要为难。” 老庄主脸色一白,说道,“今日的事确实是老朽的不对,但两位愿不愿意停下来听我解释解释?” 慕莘雪蹙眉,司清源却将老庄主望了一番,眼眸中酝酿着什么,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老庄主看了眼身后的人,那几人识相额向后退了很远,他这才娓娓道来,“实不相瞒,今日圣女入侵,我却叫我的人按兵不动,实际上确实是动了我的私心。” 这点两人早早便看出来,便谁都没有说话,等着老庄主继续将后面的重头戏说出来。 “倾儿与碧水双双逃走后的几年里,云水山庄曾经遇到过一次大动荡,我为了保住山庄几百年的基业,去碧水求了圣女。” 慕莘雪蹙眉,这个一向自认为是正邪不两立的司文老庄主,竟然还能委曲求全去委身于一个邪教,着莫不是天大的笑话? 第三百五十章 相得两意 雨后初晴,三位在江湖上有重大影响的人便站在这里,六目相对。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圣女跟你要了什么作为交换?”慕莘雪冷笑。 老庄主叹息一声,“她没要物资,也不要金银,要的便是答应她一个条件。” “那你今日便是在实行一个约定了?”司清源终于开口。 老庄主觉得惭愧,摇了摇头。 慕莘雪又开口道,“那老庄主今日在这里等候,就是要与我们说这些?” 老庄主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一个人操守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窥探的家业。 “老身想再争取一次合作的机会。”老庄主终于开口。 慕莘雪看了眼司清源,没再说话。若是具体到该不该继续合作,以慕莘雪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同意的,这是她前世开始便一直信奉着的法则。 但是毕竟生存的环境不一样,这件事情,还是要教给司清源。 果真见司清源蹙眉,说道,“老庄主也清楚,信任是相互的,今日你做出的这事儿,差点叫我妻儿丢了性命。” 老庄主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岁,思索一番开口说道,“但现在不是在谈生意,是在搏命。普天之下,能与碧幽相抗衡的,我承认不止我云水山庄一条路子,但在这里你们的胜算会大一些。相比较咱们一拍两散,叫她逐个击破,不如再合作一次。” “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可以值得我们留下来。”司清源冷笑。 “必有曾经与倾儿在这里生活过,你们不是讲究什么锥心么。”慕莘雪倒是一愣,这个老庄主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便是商人的通性? “莘雪,莘雪!”这时后面想起刘佳那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慕莘雪看过去。应该制止钱老庄主交代过什么,刘佳两人被烂在后面。 慕莘雪蹙眉,老庄主见此,一摆手,下人便将刘佳两人放过来。 刘佳抱着慕莘雪的胳膊,说道,“莘雪我决定了,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走。” 慕莘雪一愣,看向司文均。司文均一脸苦笑。 慕莘雪便猜出来刘佳这是又在耍什么小性子了。 “我们此行凶多吉少,带上你不方便。你还是乖乖留在司文兄身边来的安全。”慕莘雪简直苦口婆心。 “我才不要,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莘雪你把我带回到荼楼就好。我好想念那时候的生活。”刘佳像是个小孩子,抓住慕莘雪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慕莘雪便低头思索,这时老庄主看向司文均,突然说道,“筠儿,还记得你一直问过的关于你倾儿伯伯的事么。” 司文均脸上的苦笑直接转换为惊讶,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一直是心中的一个坎儿,于是点了点头,说道,“筠儿记得。那处院子一直在筠儿院子的隔壁。” “那个院子……”刘佳似乎想起了什么,出声惊呼。但是后来似乎又想起来真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那个院子,也是时候打开了。”老庄主看了眼慕莘雪两人,说道,“两位若是不嫌弃,可否随着老朽一起去看一看?” 慕莘雪看了眼司清源,点了点头,“叨扰了。” 老庄主在前面带路,刘佳不知道为什么,拉着慕莘雪走在最后面。 疑神疑鬼的看了看前面几人,小声说道,“那个院子我进去过,莘雪你不要去。” 慕莘雪疑惑,“为什么不要去?” “因为里面闹鬼!”刘家似乎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慕莘雪倒是一愣,这天下哪里有什么鬼? 若是真的有鬼,她也该算上是一个了吧。 心中便笃定了,这院子肯定是有鬼了,但却不是刘佳所说的那种鬼,而是有人在其中搞鬼。 越是搞鬼,便越是说明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慕莘雪现在算是脑袋悬在半空中,若是这次能够找到机会,一次将圣女击败,那么才算是真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了。 云水山庄家大业大,整个山头肖平了才建造了这座宅子。说一句实话,慕莘雪住进来的这几日,都没有见过这山庄的全貌。 之前去找刘佳时,确实是注意到有一个小院子,但那院子很普通,遍也没有过多的注意,为已知的奇怪的便是,那院子看起来还不错,但每次去,都见不到人。 后来转念一想,也许是这山庄中的空院子很多,可能是留给客人住宿的,便也没想太多了。 倒是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刘佳的话不但没有消退慕莘雪的心,反而更激起了她进去的兴趣。 到了那小院子门口,刘佳就被司文均拉走了。慕莘雪看了眼紧紧拉着自己手的团子,问道,“团子怕不怕?” 图子摇了摇头。慕莘雪便也笑了笑,随着几人走了进去。 院子门被人推开了,是一间普通的院落,只是年代有些久远了,便难免带了些灰尘、 慕莘雪挥了挥手,这些灰尘随着开门的动作落下来,虽说她站的比较靠后,还是难免遭受到殃及。 灰尘散尽后,几人便一前一后走进去,老庄主便开口说道,“当年两人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邪教的人。” 慕莘雪打量了下院子,这院子在其他地方来说算是好地方,但在云水山庄来说,倒是显得有些寒酸了。 又想到当年那司文倾老庄主唯一的儿子,又有才气,应该受两人溺爱才对,便猜测那时候的云水山庄并不像现在这样家大业大。 下人前去开门,又是一阵尘土飞扬。慕莘雪这次倒是长了急性,带着团子侧了侧身子,待觉得差不多了时,再转回去。 几人已经走进去了。慕莘雪看了眼站走在最后的司文均与刘佳两人,笑了笑,带着团子也走了进去。 慕莘雪留了个心眼,一把将刘佳拉扯过来,小声问道,“你说闹鬼,当时是在哪里看到的?” 刘佳被慕莘雪的问题给吓到了,惊慌道,“你……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难道你想……” 慕莘雪赶忙将她的嘴捂住,说道,“自然是有原因的,快带我去。” “可是……”刘家还要说什么,被慕莘雪一把拉走了。 司文均见此,自然是跟着刘佳的。 刘佳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这段时间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慕莘雪的事情,自然是希望她能度过这次难关的,于是即使心中怕的厉害,也还是撞着胆子带着她去了。 说起上次见鬼的经历,还是要说起那天夜里,刘佳与司文均办了几句嘴,火气上头,便直接跑出去了。 那时黑灯瞎火,刘佳又不大熟悉山庄里的路,自然是瞎跑了。随后便阴差阳错的跑进了一间宅子。 她听到身后有司文均追出来的声音,盛怒之下不想被人找到,便躲进屋子里。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后来,等脚步声都散了之后,便觉得有些心慌了。 这间屋子实在是有些渗人,月光照不进来,黑漆漆一片。刘佳觉得有些害怕,便点了一根蜡烛。 那蜡烛很老旧,但好在还能点燃。尤其是墙壁上挂着的一位女子的画作。 有了光刘佳胆子大了许多,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一处暗影处似乎站着一个人。 她心中咯噔一声,便问了一嘴,“谁,谁站在那?” 那人却比并不说话,只是动了动。刘佳见到了一头长发。咽了口口水,便走过去,接着便见到了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一件事儿。 一个女鬼。 刘佳第二日醒来时便是躺在床上,身边司文均在一旁守候着。饶是如此,她仍旧躲在屋子里许多日不敢出门,还落下了个怕黑的毛病。 将思绪收回来,刘佳见到这里环境熟悉了许多,便停下来躲在司文均怀中说道,“就是这里了。” 慕莘雪看了眼这是个房间。墙壁上挂着女子的画像,这画像自然是不用怀疑就是碧水的了。 慕莘雪扫视了一圈,床铺上整洁的很,不像是多年未住人的模样。她又看了眼其他地方,也都干净得很。 说明这间屋子就是有人在住。 慕莘雪又看了看刘佳,说道,“当时的女鬼在哪里见到的?” 刘佳有些心虚,指了指靠墙的一座桌子旁,说道,“就在那个角落。” 慕莘雪便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蹙眉,轻声说道,“你那天见到的很可能不是鬼,是人。” 刘佳疑惑,“不可能,那人分明是一张鬼的扮相。” “极可能是那人故意吓你。”慕莘雪笑了笑。 牵起团子的小手说道,“但是这女子既然住在这里,这里又不见什么日常生活需要的物品,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你是什么人 司文均也放开刘佳,在这间屋子里饶了绕,看了看,说道,“这里确实是住着人,那日你夜里误闯进来,应该就是撞见了那人,她怕你发现它的存在,所以扮鬼吓你。” 刘佳撇撇嘴。 转了一圈,发现出了房间中的那幅画以外,倒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了。慕莘雪拉上团子,说道,“走吧,他们还在外面等着。” 司文均却将视线落在那副画上,说道,“我看这幅画上的女子长的不错,美若天仙,喜欢的紧。” 慕莘雪一挑眉,说道,“喜欢便拿去,挂在床头日日欢喜着。” 刘佳便不乐意了,“你们这些男人每一个好东西!见到长得好看的女人双眼就发直,整日放在床头,也不怕这女人出来找你的麻烦!” 司文均确是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般跳脱,说道,“若是真能跳出来,我便更欢喜了,说不能还能促成一对人鬼的鸳鸯。” 刘佳气急,转身便要跑出去。却出其不意的见到后面一个女鬼拿着刀已经走到了身前。 “你是谁?!”这一声大吼,成功引起了慕莘雪两人的注意。 但抡起伸手,还是司文均更快一些,一把将刘佳扯过来在自己怀中。慕莘雪便甩出扇子,将那鬼手中的匕首打落。 慕莘雪看着这女人,还是有些唏嘘的。 难怪那日刘佳见了会吓得昏死过去,就连自己现在见了,也是有些小惧怕的。于是连忙捂住团子的眼睛,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见事情败露,转身便想跑。可惜事情并不能如她的意,门前司清源突然出现的身影,破坏了她的计划。 慕莘雪便吼道,“清源,抓住她!” 那女子明显不会功夫,三下五除二便被司清源扣住。 将她制服以后,慕莘雪上前将她挡在连钱前的头发拨弄开,这一下,倒是又吓得她心惊肉跳。 这是怎样一张脸? 脸上似乎早年被人破坏过,被毁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头发被人拨弄开,感受到脸上的皮肤接触到空气,那女子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又开始剧烈反抗开来。 此时老庄主走进来,见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问道,“这是什么人?” 慕莘雪一滩手,说道,“这人是在你们云水山庄的,还得问过老庄主你了。” 老庄主被说得哑口无言,看向那女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倾儿的房间?” 女人突然变沉寂下来,看着老庄主似乎有些惧怕,最后还是颤抖着声音说道,“老爷,我是红袖啊。” 慕莘雪见老庄主一愣,便知道这两人莫不是老相识了。 老庄主弯下腰,认真看着红袖的脸,疑惑道,“红袖,那一年,你不是……” 红袖却摇了摇头,道,“当年红袖确实险些赞身火海,但是后来被人赶到救下,便苟延残喘活到今日。” “红袖是谁?”慕莘雪出言打断两人的一问一答,疑惑问道。 “红袖是当年倾儿的贴身婢女。”老庄主含了一把泪。 慕莘雪从她声音中辨认出来,这个红袖应该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可惜她的脸被大面积烧伤,又穿成这样,自然是叫人忽视了她的年纪。 “既然是当年的贴身婢女,那么定然知道很多咱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了。”慕莘雪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笑道。 说起这个秘密,红袖又是一震。 慕莘雪便弯下腰,说道,“你肯在这座宅子中等你的主人等这么多年,也是个痴情的婢子。便于我们细细说一说当年的事情吧。” 红袖便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慕莘雪挑眉,看向老庄主。 老庄主无奈,苍老着声音说道,“红袖,咱们云水山庄现在是风声鹤唳,你若是不讲当年的真相都讲出来,怕是要遭受一个巨大的劫难啊。” 红袖一愣,那双好看的眼睛又沉沉思索了一番,这才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当年我将碧水的身世透露出来后,便听得两人要逃跑的事实。我便将他们的计划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爷。我千算万算,以为少爷只是一时间被那个女人的美貌迷惑住了,若是有人在中间多加开导,便会迷途知返,却不知两人最后会走到那么一份境地。” 红袖瘫坐在地上,继续说道,“得知两人消息的那日,我心中甚是震惊,再则心中羞愧非常,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便在房中放了一把大火,打算自我了结在这场大火中,就算是到了地府,也要跟随少爷,抱了现世的这份恩情,没想到最后醒来时,却还是没死。就我的婢子要我好生活着,为少爷守着他们的家,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慕莘雪心中也随着一阵悲怆,这个婢子的爱其实并不比碧水的差多少,只是司文倾当年做得选择不同罢了。 将这三人的关系从头到尾的鲁顺,慕莘雪发现,这个司文倾其实活的还挺潇洒,即使死了这么多年,还有两个痴情的姑娘在心心念念的等着他,念着他。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里等到现在?”刘佳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问道。 那红袖看了眼刘佳,点了点头。 刘佳是个真性情,例如现在被她的故事感动了,便也有所触动的落了泪,这落泪是个好事情,既不上身体,又能排毒养颜,最重要的是,她将两次被这个姑娘吓到的事情给忘记了个通透,包括刚刚差点丧命与这个女人手上。 “你家公子生平看重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慕莘雪思索一番,便开口问道。 “红袖知道,我家公子最放不下的便是家业。”红袖暗自垂泪。 慕莘雪点了点头,继续开导,“那你可知道现今的山庄,就要被碧水毁于一旦?” 红袖顿了顿,点了点头,“刚刚老爷说过一些。” 慕莘雪继续点头,心想真是个乖巧的丫鬟。 “既然你能守候你家公子的家业这么多年,我也看得出你的痴心与忠诚,如今是不是可以尽一份你的力量,算是回报你家公子呢。” 慕莘雪说的这句话叫刘佳颤了颤,叫司清源也颤了颤。 慕莘雪则是有些讪讪,这话说的确实是有些强词夺理的,司文倾再怎么是云水山庄云老庄主的长子,可毕竟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就算再有什么恩情,也早就已经被这些个数不清的春夏秋冬冲淡了。 但叫人惊讶的是,红袖竟然又点了点头。 慕莘雪既觉得有些欢喜,又觉得有些替这个女子感到悲凉。 中国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三个人,是八个人。 几人聚集在一间小屋子,商量对策。 侍候的丫鬟只记得那日几人在屋子中商量了很久,送来的的饭菜也是摆在外面一日未动。 到了深夜时,似乎商量的不太愉快,不欢而散。 但即使是不欢而散,那日之后山庄中的人便陷入了忙碌之中,运顺山庄也迎来了许多客人。 但都不会留宿。 转眼便又过了几日的光景。 慕莘雪与团子在花园中逗乐,司清源今日难得的得了空闲坐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刷的开心。 这充实温馨的场景,叫人心中十足十的想要留住。 奈何偏偏就有人不懂风情,要破坏这份美感。慕莘雪将团子抱在怀中,司清源将慕莘雪推到身后,一家三口刚刚的氛围硬生生被打断了。 守在一旁的几个婢女,已被人无声无息的了解了性命。 慕莘雪看着清一色碧色衣裙的男男女女,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跟紧我。”司清源轻声说道,慕莘雪便带着团子跟在司清源身后。这次碧水可以说是下了狠手,慕莘雪手中的扇子早已经染上了血,滴滴答答洒落了一地。 慕莘雪有些担忧团子,便将他抱在怀中,说道,“团子,闭上眼,不要看。” 团子很乖,真的乖乖闭上眼。 慕莘雪跟在司清源身后,碧幽从来不是一个养闲人的地方,仅仅这八个人,已经叫两人有些吃力了。 慕莘雪巡视四周,眼睛敏锐的眯起来,说道,“清源,左。” 司清源头也不回,便向左杀出去。 果真慕莘雪所言不错,两人势如破竹,很快便将身后几人甩下了一些距离。几人功夫相当,那几人败就败在不熟悉地形。 夏日的天气虽说日长夜短,但天色黑的也并不慢,天已经有些暗沉。慕莘雪一家三口人已经兜兜转转来到了那处宅院前,相视看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相比较云水山庄的紧张气氛,这里唯一比较悠闲的,要数碧水本人了。 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身血红的衣裙,走在山庄中闲庭信步,似乎是在欣赏这山庄中的美景,若是叫人乍得一看,谁能猜得出来这美貌女子便是带起这场杀戮的始作俑者? 午后的天气黑的很快,时间在她不知不觉中走过。碧水走到一处时,偶然间听到一声悠长的丝竹声。 第三百五十二章:往事,往年,往人 在这个杀戮的夜里,竟然还能听到丝竹声。 碧水笑了笑,迈步走进。 将院门推开,这宅院中熟悉的景致,叫她心中一紧。 抬头便见到烛光打落在窗纸上的影子,有人在跳舞。 “呵,还真是好兴致。”碧水轻声一笑,再走进。 将门推开,那丝竹声便越发强烈了。碧水心想好久没听到这曲子了,正巧见到有一处坐着之处,便走过去坐下。 有人将茶水端上来,碧水目光却只落在那人身上。 确切的说,是那女子身上。女子一身白衣蹁跹,身形姿态都属上乘,虽说是白纱蒙面,但那双眼睛,她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忘记。 碧水笑盈盈执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说道,“不愧是红袖,这么多年过去了,舞姿依然这般叫人羡慕。” 被人点出了姓名,红袖便也收起了舞姿,莹莹走过来。 红袖坐在碧水对面,笑着说道,“碧水姐姐才叫人羡慕,红袖的舞姿再美,也抵不过这时间,现在照样变成黄脸婆了。” 碧水听得这声音,倒是有些欢喜,看着红袖的白色纱巾,说道,“虽不确定是不是红颜已老,咱们都没有等到那个人倒是真的。” 红袖似乎听着有些伤感,变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水,撩开些许纱巾,喝了。 “其实当年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折磨着我,若是没有我,你们会活的比现在好吧。” 红袖轻声叹气。 “这些年来,当初的那些人和事也一直困扰着我。”碧水冷笑,继续说道,“所以我要把他们都杀掉。” 红袖一楞,似乎不相信当年的那个心地善良的女子,竟然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碧水盈盈一笑,“怎么,怕了?” 红袖摇摇头,用那带着些苍老的声音说道,“其实咱们三个比起来,胜的还是他。” 碧水不语,却见她将面纱取下,露出那张叫人恐惧的脸,说道,“不知你信不信,你们两个双双逃走的那一条,红袖就已经死了。” 红袖走回到那个房间中的空间,说道,“你我也算是故人,便再见我舞一曲吧。” 红袖舞的是那首广陵。 点,起,转,承。每一个动作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暗处的刘佳却悄悄对身旁的司文均说道,“红袖姐姐为什么要喝了那杯毒酒?” 慕莘雪蹙眉,除了这个细微的动作,便再见不到什么其他的动作来显示她的心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慕莘雪是个狠心的女子。 司清源坐在后面悠闲的喝着茶,慕莘雪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弯腰有些累,便也走过去喝了一点。 “这个红袖有点意思。”慕莘雪笑了笑,随手逗了逗小团子。 司清源很认真的在发呆,慕莘雪猜测他是在听对面的对话。无奈撇了撇嘴。 “哎,红袖姐姐有些不对劲儿。”刘佳说道。 慕莘雪便走过去看,发现红袖的动作确实是有些迟缓的,但仍旧卖力的展现自己的舞姿。 而碧水,则坐在原地,似乎丝毫都没发现这份异常,倒是握着酒杯的手指,有些紧缩。 这毒性发作的很快,红袖正好调到一个起跳旋转的动作,慕莘雪记得之前似乎见过这个,叫什么嫦娥奔月。 讲的就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红袖并没有摔倒在地上,她被碧水抱在怀中。碧水看着她眼眶已经充血,蹙眉,疑惑问道,“为什么?” 她以为喝了那杯毒酒的人是自己。 红袖却红了眼眶,说道,“碧水姐姐,当年害的你们没能在一起的认识我,你不要再杀戮了。” 红袖的嗓音已经带着沧桑,不似当年的温声细语,这一声姐姐,听着虽说叫人觉得有些怪异,但此情此景,倒是没人会说一个不字。 红袖没有等到碧水的回答,就软了身子。 红袖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红袖,心中一片纷乱。 她承认,她当年确实是恨死了这个红袖,若不是她,他们或许此时已经成婚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阳两隔。 但此时红袖死了,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碧水迷茫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脑子一片混乱。 “或许你心中恨得,不是这些当年做错事的人。”慕莘雪擦了擦嘴上的糕点渣渣,走出来说道。 碧水丝毫都不意外暗处竟然还坐着人,看来是从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慕莘雪见她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司文倾当年与你母上有一个君子约定。” 碧水显然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慕莘雪笑了,“当年他叫你母上在身上中了烈焰,说若是能将身上的毒解了,便可安然无恙的带着你从碧幽出去。” 碧水身子一抖。 “可惜这烈焰不愧是一味绝妙的毒,他当年找了最富盛名的容浮,也没能将身上的毒解了,最后落得葬身荒野的下场。” 慕莘雪说着便想起来当时的惨淡模样,虽说不知当时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现在这些,便是她反复推敲的最能打动眼前这个冷漠女子的故事。 碧水侧坐着,慕莘雪的角度看不真切她的模样,只知道她很忧伤。 “当年你们只知道男欢女爱,忘了他的感受吧,所以他才安排那个女子救下了红袖,替他守着这云水山庄。”司清源带着笑意走进来。 慕莘雪只眼中都是他深沉的眸子。这眸子她知道她从未看透过,深沉如星海,浩瀚的幸运在其中缓缓流转,叫人深陷其中,却无法自拔。 “佳儿,你怎么了?”这时外面传来惊奇的声音。 碧水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慕莘雪心中一慌,赶忙跟出去,便见到碧水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司文均,满脸泪痕,看着他,唤道,“倾?” 此时很安静,司文均怀中抱着突然昏厥过去的刘佳,看向碧水。 碧水那双眼中带着期待与兴奋,走向司文均,“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司文均愣了,慕莘雪被司清源拦住,两人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还未反应过来。 司文均怀中还抱着刘佳,心中只想着尽快将刘佳送回卧室,谁知道突然出现的碧水就这样将他拦下。 “你……”司文均开口,却见到后面慕莘雪使得颜色,后面的话确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碧水红着眼,走得至于司文均有一步之遥,她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将心中这么多年的思念倾诉给他。 “你知道么,当年圣女与我说,你抛弃我走了,我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绝望么?” 司文均将抱着刘佳的手紧了紧,双眼注视着碧水,余光却撇着慕莘雪。 可惜慕莘雪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并未打算做些什么动作。司文均心中哀嚎,面上却只能继续假装淡定。 “起初我是在呢么都不相信的,我将整个碧幽都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就是见不到你的踪迹,慢慢的我便绝望了。后来我整日消沉,几乎失了性命,后来圣女说只有我接替她的位置,才能再次走出碧幽,找到你。我便发了疯一般的练功,一年,十年,一等就是十年。可是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你。” 司文均蹙眉,似乎也有些为碧水的深情所触动。 这时众人的额实现都落在碧水身上,却没人注意到司文均怀中的刘佳渐渐睁开了眼睛。 她大脑有些昏沉,刚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变昏过去了。醒来时,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她睁眼一看,竟然是女魔头碧水,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这时碧水也未曾发现这个小动作,继续说道,“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但是我不信,我知道当年你离开我是情非得已,也知道你现在不出来,也是有你的苦衷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云水山庄是我的了,必有也是我的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咱们在一起了。” 刘佳心中一激灵,和你在一起?和谁? 她悄悄的眯起了一个眼睛,只看得到抱着自己的是个男子,白色衣服的男子,尖尖的下巴,但是到底是谁,却是看不真切的。 司文均苦笑,这时身后的慕莘雪给他悄悄的比着口型,使眼色。 他有些拒绝,但是想到碧水的实力,便咬牙,打算试上一试,说压着嗓音说道,“当年我离开你确实是情非得已。圣女与我说,只要能将我身上的烈焰解了,便放咱们远走高飞。” 碧水向前一动,似乎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冲动,这一动不要紧,硬生生将司文均怀中的刘佳给打落。 司文均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就要落地,眼中一动。这时却见到一条红绳从前方将刘佳卷走,原来是司清源。 他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腰间一紧,他竟然被碧水抱住。凑的近了,他才闻到她满身的酒气,原来是喝醉了,难怪会将他错认成哥哥。 “你知道么,我当年就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碧水声音有些闷闷的。 司文均动了动手,还是将她拦在怀中。 第三百五十三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司文均将碧水抱住,她便身子一软,直直躺入他怀抱。 司文均此时可真是进退维谷,怀中的这个喝醉了的山芋,他不知道是该扔,还是该如何。 刘佳被人带走后,他亲眼看到她醒来了。平日里这个小女人最喜欢吃醋,就是多看了别的女人一眼,她都觉得是他要离开的征兆。 对于这一点,一直都是他心中的恐惧点。记得小时候刚开始记事时,娘亲还在世,他听娘亲与父亲谈话,说是隔壁那条街上的当铺刘老头,最近新得了一个貌美的儿媳妇。 儿媳妇有些小智慧,将当铺打点的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对他儿子十分爱戴。 唯一的不足便是这女人对他夫君爱的有些太过于激烈了。 平日里不许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若是哪天不小心碰到了别的女人一下,她都是要找上门去找人理论,或者与夫君争吵个不听。 两位老人心中对这个儿媳妇真是又爱又恨,到现在了,这个美貌的悍妇传的沸沸扬扬,两位老人已经在那条街上抬不起头来。 听来到时不觉得有什么,尤其是小小的司文均,又哪里懂得这些? 真正叫他心中觉得恐惧的,正是那日与兄长一同上街时,偶然间赶上了那么一次悍妇发飙,他便彻底对这种女人产生了一种自然的抗拒。 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注视着他,他转过头看到刘佳正一脸担忧。 司文均这是第二次见到她这份模样了。第一次是在他中毒醒来那日,第一眼家见到的便是哭的眼睛通红的刘佳。 “如果当年没有他们从中阻挠,咱们会不会很幸福。”怀中的碧水喃喃自语。 司文均目光变得有些深沉,“会的。” 感到她身子一颤,随后有些迷糊的声音响起,“还记得当年你答应我的事情么。” 司文均疑惑,“哪件?” “你说,希望以后的每一次日出,都陪着我。” 慕莘雪将刘佳扶着,她知道她对司文均的感情。 生怕她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了,最后还落得集体计划失败。 “我这就带你去。”司文均感觉到怀中人的意识渐渐变得迷离,有些于心不忍,便将她打横抱起,冲了出去。 外面还是漆黑的天,安静的很。萦绕了半日光景的杀戮声已经不知去向,有些胆大的虫儿,时不时的叫唤两声。 司文均抱着碧水,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 夜里的风有些凉,碧水冻的瑟瑟发抖,但头脑依旧昏沉着,便无意识的往他怀里钻。 司文均最后落在山庄最高的一处,说道,“你再坚持一下,就能看到日出了。” 碧水试了两下,撑开一条缝儿看了眼漆黑的天际,没坚持多久就合上了眼。 红艳艳的衣裙在空中飞舞出一段好看的弧度,像是一只浴火的凤凰。 司文均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早些年也曾经偷着看过一些民间的故事,知道最多的就是两个相爱的人走不到一起。 不是男主征战沙场,再没能回来,就是女主落得不好的下场,总归是天人永隔。 但是今日的这个发展却是有些不同的,这个故事的两个主角,男主几年前就已经魂归故里,而女主,被男主家中的这些人逼到这里,最后喝下了毒酒也一命呜呼。 他与父亲打听过了,司文倾与碧水并没有成亲。在蒋蒋要成亲之时,那个红袖爆料出来碧水是邪教之人,正邪不两立,硬生生将一个准备了一半的婚礼给打乱。 害的两人直到双双死去也没能举行一场哪怕简单的婚礼。 司文均叹了口气,太阳出来时,身边一身大红衣裙的碧水身子都已经僵硬了。 当年的三个人斗得你死我活也就只有红袖知道碧水的弱点在哪,那杯酒水,她背了两壶,讲两个几乎斗了一辈子的两人双双送下地狱。 将碧水打横抱起,远处就有一人两个起落落在自己面前。 萧子墨看着司文均怀中的碧水,那双墨色的眸子起了波澜,“她死了?” 司文均见到萧子墨,有些错愕,又见他这一身愤怒的模样,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 “谁让你们杀她的?!”萧子墨一把救起他的领子,司文均一个还手两人双双落下地面。 这时慕莘雪与司清源也赶来。 “萧子墨,我女儿呢?今日你若是不将她交出来,我绝不会饶你!”慕莘雪心中澎湃。 "呵,不会绕我?今日怕是你自己讲你女儿推向绝路!"萧子墨一声冷哼,怒极反笑。 “你什么意思?!”慕莘雪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的女儿安宁分明是被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带走的。到了现在,竟然和自己说,是自己将孩子推向了绝路? “雪儿你先冷静一下,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碧幽把安宁带回来。”司清源此时冷静的有点吓人。 慕莘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差点因为这个人忘记了大事,一面在心中暗自自责,一面对萧子墨产生了一份恐惧。 这个男人,似乎随时随地都能立刻叫自己失去冷静。 “我也去。”萧子墨只是淡淡的,在一旁说道。 “不行!你又想对安宁做些什么?”慕莘雪伸手拦在萧子墨,笑话,他将团子藏在碧幽,差点丢了性命,又夺走自己的女儿,现在女儿也在碧幽,不知道在经历些什么。 若是现在在叫这个人靠近他的一双儿女,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慕莘雪又将团子往身边拉了拉,离这个恶魔远一点。 “呵,你以为若是我想去,你们能拦得住我么?”萧子墨不屑的冷哼一声,接着继续说道,“何况碧幽是什么地方?你们以为简简单单吧山庄中的这些爪牙处理了就万事大吉么?真正的好戏,恐怕是在碧幽。” 慕莘雪被瞎子摸说的心中一激灵,双腿一软,险些就倒在地上。 “咱们快走,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慕莘雪抓着司清源的衣襟,说道。 司清源见慕莘雪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万分难熬,便抱起团子,跟着慕莘雪几个起落,消失在原地。 萧子墨目光也变得深沉,跟着两人走了。 至于司文均,由于要保护刘佳,便留在山庄,顺带着帮助父亲整顿山庄。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几人一路上到了碧幽。奇怪的是碧幽的大门打开,慕莘雪几人刚刚落地,便有碧幽弟子杀出来。 三人便纷纷亮出武器,与那些弟子交战。慕莘雪最趁手的自然是阆珏暮雪。即使将扇子捂得出神入化,也还是挂了彩。 好在司清源与萧子墨功夫不错,终于在约莫着几炷香之后,几人一路杀进了大殿。 可惜大殿中只有一人,一位男子,背对着几人站在正中央。 慕莘雪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人真是格外熟悉。试探着叫了一句,“妙善?” 大殿中传来一声小声,紧接着那人转身了,果真是妙善。 慕莘雪蹙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看见的。早在一些日子之间,几人之间的关系还很亲密,怎么到了现在,一切都是这个人设计的? “安宁在哪?”慕莘雪强自压制住内心中的诡异感觉,问道。 妙善笑着说道,“在碧幽最中心的位置,你找到了便懂了。” 慕莘雪深深看了这人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司清源与萧子墨紧随其后。妙善所说的最中央的位置,慕莘雪苦苦思索,这碧幽这般大,她即使来了这里,也根本没有机会将这里尽数走完。 又哪里能知道他所说的最中央的位置在哪里呢。 司清源好听的声音这时候响起,“他肯这么说,变证明这个额地方你肯定知道,雪儿你再仔细想想。” 慕莘雪这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第一次见到妙善开始,一点一滴都认真思索着,浴池,金殿,圣女宫…… “最中央……”慕莘雪喃喃自语,在脑海中将这些东西穿插在一起,组成一条纵横交错的简单地图,最后在中间最中央的点是…… 慕莘雪恍然大悟,说道,“安宁在金殿,去金殿!” 几人相视一眼,不再犹豫。 从前慕莘雪听人说起过一个故事,故事说是有一个人普通的老奶奶,在车子要撞向孙子是时,竟然徒手将那辆车举起来,将孙子救了出来。这个故事体现出来的是一位老奶奶对孙子的爱。到了现在,慕莘雪也体会到了这份感觉,现在她就要去救自己的女儿,她感觉即使是从前再生死攸关的时候,她都没有将一身内力用的这么出神入化,竟然能够比司清源走得还要快。 不多久便到了那金殿,慕莘雪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妙善所说的到了就懂了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五十四章:救回安宁 临近中午,太阳挂在头顶,炎热的烘烤着大地。 金碧辉煌的大殿外,不知何时建造了一个小型药池,池中的水黑乎乎的,飘散着混合着的草药与毒物的味道。 毒物。 安宁正被一个篮子挂在空中,若是绳子被斩断,安宁毫无意外会掉进药池,被毒物所撕咬,绝无活命的可能。 好狠。 慕莘雪被晃得眼前有些模糊,司清源紧紧拉住她,不让她冲过去做傻事。 “如何,我准备的礼物。”妙善一身白衣从天而降。 慕莘雪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圣女时,她便是那样从天而降。 慕莘雪激动的说不出话,萧子墨本就不喜爱言辞,于是司清源开口,“做事总有因果,不知妙公子中的是什么因。” 妙善眉眼含笑,走在安宁边上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什么因?” 慕莘雪的心对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或紧缩,或舒展,这翻番情况下,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慕莘雪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他,“你设计碧水,设计我与清源,设计子墨,将我们逼着走到这一步,到底是何目的。” 妙善放开团子,笑着说道,“若非要说一个因。”妙善顿了顿,看向慕莘雪与萧子墨,说道,“你们对你们娘亲了解又有多少,甚至……还记得多少?” 这声轻轻的一问,倒是将她难住了。对那个美貌的娘亲,她只早些时候在梦中见到过,但也只是些片段,若说是了解,确实谈不上的。 侧眸看了看萧子墨,见他也是紧锁眉头,应当与自己差不多。 这时妙善又开口了,说道,“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 慕莘雪却不以为然,他若真的记得娘亲的好,怎么会将她的子孙掉在绳子上要喂养毒虫? “但是善良的人却没得到好报,她曾经与我说,希望这碧幽不再害人,今日,我便是要替她完成这个夙愿。” 妙善疯了。 “你现在要伤害的,是她的孙女儿,倘若娘亲在天有灵,也不会原谅你的。”慕莘雪紧握拳头,双眼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妙善眉宇间的小山摊平,看着被绳子吊着的不哭不闹的女娃娃,说道,“碧水已经将她用药养了半月,她现在只是碧幽的圣童。” 慕莘雪心脏一紧,“圣童?” 下意识的她看了看团子,“你若是一直都在碧幽,也知道团子的境遇,安宁也许还有救。” 妙善悲悯的看着慕莘雪,“团子身上的是南疆上古的神物,可解百毒,这个女娃娃可没那么幸运。” 原来真的是那颗夜明珠的效用。 “现在圣女已经死了,你再杀了安宁也没什么意义……”慕莘雪向前迈了一步,妙善便立刻拿出来一把匕首,对准了那根绳索,意思很明显,你若是再向前走一步,我便那你女儿赔命。 这种鱼死网破的对策,慕莘雪硬生生站住了脚步。 “你求得是什么,不如现在说。”司清源好听的声音适时响起。 “所求?我苟活了这么多年,等到现在,不过是想要你们一起看看结局。”妙善脸庞变得狰狞,手上的动作也不再停顿,眼看便要将那绳索割断。 “住手!”慕莘雪眼看着那匕首挨着绳索划断了一些,身旁的一道黑色的影子便直直冲出去。 而这声制止的声音,却不是出自司清源之口。 金殿中被人搀扶着走出来一人,那人脸上狰狞的盘旋着一些伤疤,有些渗人。慕莘雪几乎认不出来她。 这才离开多久,妙灵怎么就落得个这么惨淡下场? 趁着妙善与妙灵之间四目相对,司清源已经冲过去,奈何那药池太大,司清源中途落在了那池子中,脚尖轻点,才一跃到了对面,将团子救下来。 慕莘雪在一旁看得见之惊心动魄。那药池中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蛇虫鼠蚁,而是怀有剧毒的毒物,她还真担心他的安危,索性一切都还算顺利。 团子既然已经被救起来,慕莘雪一颗悬着的心也便好了许多,她便也脚尖一点,跃了出去。司清源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根绳索,甩在空中。 慕莘雪借着绳索得了些力气,便站到了司清源身旁。 将团子抱过来看,慕莘雪见当时缠着自己的孩子变得这般沉默,甚至是没了血色,惨白的叫人发虚。 这孩子还活着么?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司清源显然也知道安宁现在的情况,打算抽身。 “想走?今日谁都别想走。”妙善大手一挥,四周便从天而降许多人来。 慕莘雪习惯性打算抱着团子,扑了个空才想起来刚刚飞过来时,似乎并未想到团子的死活。向对面看过去,也不见团子身影,就连那萧子墨,也不知道现在何处。 慕莘雪慌了。 “团子呢?” 来不及回答,妙善手下的人便冲了上来。慕莘雪无奈打开折扇,扇子被武的看不清原貌,只剩下虚影,可见她此时的心情。 “我给你开一条路,你去找团子。”司清源手中长剑无情的掠夺着周遭人的性命,慕莘雪点点头,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便靠向司清源。 这时从天而降又一抹白色身影,慕莘雪余光一票,是萧子墨。 萧子墨虽说是从天而降,但降的却不是她的身旁,是妙善左右。 他下手极快,几招就将他身旁的人解决掉,手中的长剑抵在妙善脖颈上时,妙灵却向前一扑,萧子墨没想到这女子会这么烈,一时没准备,倒是被她撞的偏了剑。 萧子墨蹙眉,妙灵出言道,“不要杀他,我们走,我们保证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萧子墨丝毫不为所动。 妙灵那里的事故叫大家都停了手,齐齐看向那处。慕莘雪紧了紧怀中的孩子,紧紧抿着唇角。 这件事情,她确实不打算插手,这个男子极其擅长权谋,即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碧幽圣女,也被他算计在内,最终命丧黄泉。 何况如今这个男子,刚刚差点杀了自己的孩子,她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更不会救下这个人,让他以后再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这件事倒是叫她想起来曾经在一个本子上见过的故事,故事讲的是早些年,神兵山庄的早些任老庄主,因为情迷一个女子,与女子相爱,奈何那女子来此确实另有目的,为的就是盗取他的九龙耙的图纸。 老庄主心中对那女子已经死心塌地,即使抓了包,也未曾下的狠手,只是含泪将她赶出山庄。但过了没几年,那女子又自发找上了老庄主,说是回心转意,改过自新。 老庄主这几年对她简直是心心念念,自然很乐的她回心转意,一顶花轿,将她取了进来。没多久就剩下了一儿一女。奈何那女子死性不改,再次生了贼心,将那九龙耙的图纸盗取,却终究不忍心杀害那一双儿女,偷偷逃下山了。 那女子将九龙耙造成武器,给了她的老相好。从此他二人凭借那一把兵器名声大振,在江湖上甚有名声,但这一庄陈年烂谷子的事,也很不幸流传在江湖,老庄主的神兵山庄也名声大作,可惜老庄主被一个娘们儿前后片了两次,最后抑郁而终。 想到这件故事,慕莘雪不由得叹了口气。她与那妙善虽说不是什么你请我爱的关系,但与那故事中的兴致还是差不多的。 抬眼瞄了一眼萧子墨那边,见三人还在那里耗着,慕莘雪撇撇嘴,一向都心狠手辣做事没有余地的萧子墨,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心软了? “让开。”萧子墨出言,丝毫不将妙灵的话所动。 “我不会让你杀了他。”妙龄现在自己站的稳健都是一件困难事,可以说是自身都难保,此时竟然还有心思来救人? 慕莘雪撇撇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 “让开。”萧子墨显然已经被耗光了耐心。 妙灵睁大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萧子墨便剑尖一挑,在她脖子上一抹。妙灵便双眼直直的倒下去。终于将后面的妙善露了出来。 二话不说,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叫慕莘雪好奇的是,这个妙善竟然一丝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人死终归是需要些时间的。 那妙善被人刺穿了心脏后,并没有立刻死绝。还存着一口气。他看向慕莘雪,笑着说道,“你二人虽说是她的孩子,但逃脱了碧幽掌控,还生下两子,不会有好下场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子墨蹙眉,将那长剑拔出来,应当是碰到了动脉,随着剑的拔出,那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慕莘雪察觉到后面的气氛有些不对,悄悄转过头,见到了一脸呆愣的站在原地的李眉柔。 碧幽地处险峰之上,凭借她的本事,定然是上不来的。倒是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将她给带上来,这下好了,见到了自己夫君的冷漠行径,不知道这个痴情女子,会作何选择。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多看一个不嫌事多,慕莘雪又选了个好些的位置,准备再看一会儿。 第三百五十五章:痴情女子负心汉 萧子墨自然是看到了慕莘雪的行径,但也只是简单瞥了一眼,并未说些什么。但显然他也不打算对李眉柔说些什么,只是走向司清源。 李眉柔嘴角动了动,显然是收到了什么大的打击。 慕莘雪瞥见萧子墨走向自己的孩子,以为他有打算对安宁做些什么,连忙挡在司清源身前,说道,“你还想做些什么?” 萧子墨蹙眉,“我还能做些什么?她被灌了药,快死了。” 慕莘雪一愣,趁着这一愣的时间,萧子墨越过她,走向司清源。 给安宁把了把脉搏,说道,“按照这个情况,活不过两个时辰。” 司清源挑眉,“不关你事。” 萧子墨还打算说些什么,这时候扑过来一个庞然大物,将他吓了一跳,将慕莘雪也吓了一跳。看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是李眉柔竟然跑过来将萧子墨抱住。 “子墨,子墨,我不管你都做了些什么,咱们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好不好?” 慕莘雪见他蹙了蹙眉,本以为这个时候萧子墨会说些动情的话来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谁知道他只简单吐出来两字,“放开。” 这两个字很冷,将李眉柔吓得一个激灵,将慕莘雪也吓得一个激灵。 “我不走。”李眉柔将抱着萧子墨的手紧了紧,将头靠在他胸膛,“你若是觉得我碍事,便向杀了刚才那个女人那样,把我杀了好了。” 慕莘雪见萧子墨头上的青筋挑了挑,“让开。” “不让!” 萧子墨将手中的长剑紧了紧,慕莘雪呼吸也跟着一紧,却见他手腕翻转,用剑柄将她打昏,抱在怀中,认真且没有任何情愫的看了一眼,对着虚空说道,“送她到该送的地方。” 凭空便出来一个人,将李眉柔接过,一个起落消失了。 “团子被我藏在地下室。”萧子墨看了看慕莘雪,慕莘雪了然,也不管司清源,自己就跑进去了。 这金殿很大,但这密室,她倒是有幸见过一次。直直走进去,将团子救出来,再回去时,发现已经不见了萧子墨两人的影子。 慕莘雪抓来一人问了,才知道两人刚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就往药池那里走了。 慕莘雪当即便抱着团子急急走过去。 “娘亲,刚刚皇叔和我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团子这时候突然说道。 慕莘雪脚步一顿,问道,“说了些什么?” 团子挠了挠头,“他说日后皇叔若是不在了,你便将这个东西给你娘亲吃下去,皇叔做了太多错事,还是让她忘了我吧。” 慕莘雪一愣,当即抱紧团子,往药池那边赶。 这个萧子墨,又要做些什么事情来? 路上想起来萧子墨这个人,起初是那种出尘不染,随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那种不择手段的阴谋家。到了现在,慕莘雪心中也没底儿,他让团子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赶到时,慕莘雪穿过那层层的雾气,终于见到了药池的轮廓。 门前站着几个人将将守着,若是在以前,她肯定得感慨一番,这些人转变也真是快,这才改朝换代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理所应当的易主了。 怀中抱着团子,果不其然被拦在外面。 慕莘雪展开折扇,喝道,“让开!” “公主请不要为难属下。” 慕莘雪手中扇子一动,便打算杀进去。 “让她进来吧。”是司清源。 慕莘雪瞥了眼那两个守卫,领着团子走进去。 偌大的药池中,只能隐约见到两个人影,慕莘雪猜测应该是萧子墨与司清源。 两人看着很模糊,不知道在做些还说呢么。慕莘雪走进去,先见到的是司清源,司清源应该是背对着自己,看模样像是在守候着什么。 慕莘雪心中一激灵,紧随其后看到的就是萧子墨。萧子墨脸色煞白,手中抵着一柄长剑,长剑中间的凹槽内血红一片。 那是萧子墨的血。 慕莘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险些就昏厥过去,好在司清源在后面将自己扶住。 他在给安宁换血。 慕莘雪将折扇怕的一声打开,就要挥向长剑。她要把安宁与萧子墨分开。若是再继续下去,他会没命的。 这时司清源却将她紧紧抱住,“你这样,他们都会死。” 慕莘雪一愣,看着仍在努力的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两个人都会死,一个是与她这个身体血肉相连的亲哥哥,一个是从她内体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司清源知道慕莘雪此时的心情,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个办法是萧子墨想出来的。 他说他们同时碧幽中人,那毒液是脐带之毒,从娘胎里面就带出来的。当年他们的母亲想出办法,将这毒素压制下去,两人才能安然无恙并且躲避碧幽的眼线活到现在。 所以他们体内都有那烈焰的解药,慕莘雪接连产下两子,体制虚弱成这样,这毒素便是原因之一,是以此时只有他才能救下来这个小侄女。 慕莘雪听着哭了。 眼前萧子墨还在默默坚持着,司清源事实的沉默下来。 空气中流淌着安静的因子,空气中匍匐着的雾气,都染上了不少的苍凉。 萧子墨倒下的时候,慕莘雪便冲过去。见萧子墨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她将他抱在怀中,萧子墨张了张嘴,只说了句雪儿就昏过去了。 慕莘雪心中悲戚,若不是萧子墨自身内力的强大,怕是这一次换血之后,就一命呜呼了。好在此时还留下来一口气。 慕莘雪大声唤来两人抱着萧子墨,自己抱着安宁,司清源牵着团子,暂时离开了这瑶池。 药池是个好地方,奇珍异草,珍贵药物也是数不胜数,对于两人的养伤有很大帮助,便也就随意选了两间房间。 安宁被输入了不少的血,暂时恢复了不少,终于像个小孩子了。倒是萧子墨接连两日昏迷着醒不来。 司清源在那日之后就离开碧幽了,慕莘雪旁敲侧击打听到,应该是暗盟出现了什么乱子。 便也没太在意,决定等萧子墨醒了之后,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里。 但一等,就过了七日。 慕莘雪陪两个孩子玩的时候,听下人说萧子墨醒了,扔了手中的东西,就直冲冲跑过去。远远就听到了一片混乱声。 “你们都让开!我的宁儿呢?把宁儿还给我!”慕莘雪站在门外一愣,揪着一颗心就走进去了。 最先看到的是一个人影直直飞出来,慕莘雪一个侧身躲了过取,紧接着不再犹豫走进来。鸡飞狗跳,一个萧子墨竟然将这里扰的一片狼藉。 “把我的宁儿还给我!”萧子墨披头散发,哪有往日的英俊潇洒劲儿? “子墨……”慕莘雪顿了顿,尝试着唤了一句。 紧接着喉咙一紧,已经被一双大手抓住,萧子墨疯了一般,抓着她的脖子吼道,“宁儿呢?把宁儿还给我!” 慕莘雪看到,他那双好看的清明的眸子里,没了往日的精明,一片浑浊。 一滴泪,不期然的落下。 “叮。”一声轻微的声响,那泪水滴落在萧子墨手背,他那双眸子里什么东西闪烁了两下,仍旧是一片浑浊。 将抓着慕莘雪的大手放开,将屋子里的下人都扔出去。 慕莘雪这时便响起了初初见到萧子墨之时,他一身白衣,出尘不染,在丞相府中被许多小姐喜欢着,欢喜着,后来他将南疆夺回来后,摇身一变成了南疆的帝王,性格暴力,却南征北战,为南疆扩了不少的土地。 再看看如今,哪里还是那个潇洒自如的萧子墨? 慕莘雪请来碧幽的大夫看了下,萧子墨这几日的沉睡中,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脑子因为那场昏迷中变得十分不清楚。 慕莘雪心中悲凉,却也得尽快为自己与他做些打算,便将这里简单的交代了下,带着几人下山了。 其间萧子墨整日抱着安宁,兜着安宁,似乎只有与看得见安宁,才能叫他心中舒心。 由于那段日子安宁太小,记不住发生什么。萧子墨此时又疯了,两人在一起是怎样躲藏碧幽的暗杀的,慕莘雪便无从得知了。 回到炎阳后,慕莘雪没有见到司清源,也不见赤炎。 先暂时住下,将一切安顿好后,慕莘雪便叫出来暗卫,询问这些时日的光景。谁知暗卫支支吾吾,一字都不愿意吐露出来。 慕莘雪便知道这其中竟然是有隐情的了。 “你说是不说?”慕莘雪冷眉,一把匕首便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她知道即使她将他杀了,那人也不会反抗一下,甚至不会皱一下眉头,但若是伤了自己,便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果真那暗卫见此,恭敬说道,“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慕莘雪又问,“你说是不说?”匕首抵着脖子又入了一些,红色的血顺着脖颈流淌,痒痒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什么时候的毒 “你先下去吧。”这时一道男声从后方传来,慕莘雪见赤炎逆着光走进来。 那暗卫终于得了解救,转眼便不见了。慕莘雪见着赤炎走上前,便问道,“他呢?” 赤炎看向慕莘雪的目光带上了一些情绪,只简单说道,“跟我走吧。” 在王爷府中左绕右绕,不知不觉停在一处院落前,慕莘雪猜测,这应该就是暗盟所在了。 其实这么说,也不算说的全对。暗盟的实力遍布整片大陆,这里顶多算是暗盟的总部所在。 慕莘雪看着这古朴的院落正上方悬挂着一个牌子,那牌子上却只字未提。 她想起来从前从一个奴婢那里听说,之前的江湖上,其实是五家鼎盛的局面,除却云水山庄,神兵山庄,神医谷,碧幽之外,还有一家专门以情报为主的作坊,叫流云坊。 但这个流云坊之前在做任务收集情报时,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派人打入了暗盟的内部。才进入了没多久,就被盟主发现。 那盟主神秘的很,最后将那人剥了皮,斩断了四肢,挖了眼睛,割了舌头,连夜扔在了流云坊的门前。 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警告,谁知道第二日,流云坊便被人灭门,没有一个活口,甚至是大路上她的分店,也被连根拔起。 这个盛极一时的情报组织,便一夜之间从江湖上消失。与此同时,暗盟声势大作。慕莘雪起初知道这个组织时,是无论如何都猜测不到,这个神秘组织的盟主,这个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夫君。 从回忆中出来时,慕莘雪已经跟随赤炎进入院落,来到一处密室。 赤炎轻声说道,“走到最里面那个门,就是阁主休息的地方,你自己进去吧。” 慕莘雪点了点头,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去。 站在门前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推开门。奇怪的是密室走廊听黑暗的,但是这屋子里却亮如白昼。 慕莘雪眯着眼睛,第一眼就从这满屋子的夜明珠中,看到了伏案疾书的司清源。 司清源应该是多日未见到阳光的缘故,肤色透露着一份苍白。 慕莘雪走过去,脸上扬起笑意,“这么多日了,回来还得我找你。” 司清源将笔落下,抬头看向慕莘雪,眼中满是柔情,“事情实在太多。” 慕莘雪看了眼他坐下的沓子,坐在他旁边,靠在怀中,挽着他的手臂说道,“你是有多久没出门了?怎的养的比个姑娘家还要白?” 司清源不见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说道,“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了。” 慕莘雪眼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干脆坐在他腿上,背靠着他的手臂,一手撑在他的胸膛,极尽妩媚,“这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同时慕莘雪闲着的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却被他反握住手,在她耳朵后轻轻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才几日未见,夫人就这么撩人了。” 慕莘雪一把将他推开,站起身,面上情绪有些复杂,“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刚刚的撩人气氛瞬间下降到零点,司清源神色未变,脸色带着笑意,“瞒你什么?” 慕莘雪动了动唇角,“我生平最恨人骗我。” 司清源一楞,叹了口气,说道,“你何必这么认真,我是……” “究竟怎么回事。”慕莘雪松了口气。 “我中了毒。”司清源轻声说道。 “什么时候?”慕莘雪疑惑,除了这几日,他都是与自己在一起的。 “那日在碧幽的池子中。” 池子中…… 慕莘雪沉眸想了想,池子,难不成是药池?但那药池是个养人的地方,那池子中的水是与毒物相克的。 那么另一个池子…… 慕莘雪灵光一现,想起来那日他从那都是毒虫中的池子上越过去时,曾经脚尖轻轻的从水面上点了一下,难不成…… 猛地看向他,司清源苦笑,“你应该也猜到了。” 他站起身,倒了杯茶水,说道,“我本想着先回来,将身上这毒解了,再来与你见面。” 慕莘雪走上前接过水杯,“但你没想到碧幽的毒虫毒性难么烈,没人能解得了。” 司清源苦笑,并未想着用什么话来反驳。 慕莘雪放缓了脸色,将司清源脚上的伤口看了看,掀开布料的那一刻,她心中搜的一紧。碧幽不愧是碧幽,炼制出来的毒物,果然霸道。 这才过去几日,那伤口上的黑青竟然已经蔓延到小腿,整个黑漆漆的一片,慕莘雪眼睛一酸,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刚刚见到司清源走动时虽说缓慢,却并未有任何的痛意表现出来,想来是叫他可以压制下去了。 司清源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说道,“毒性已经被人压制下了,不碍事。” 慕莘雪深吸了一口气,“这毒性能压制多久?” 司清源却不答这话,转移了话题说道,“幽冥已经去处理了。” * 相传在这片大陆上有一个很神奇的传说,说是在天涯海角,有一片神奇的大陆,上面长满了奇珍异草,可包治百病,活死人肉白骨。 慕莘雪心中便存了这么一个想法,司清源是她认准了的夫婿,两人还有了活蹦乱跳的一双儿女,这一家人团聚安享晚年的心愿便越发的强烈起来。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慕莘雪便悄悄的起床,带上之前准备好的物事,准备独自踏上找药的旅程。 慕莘雪早年流落江湖的时候,曾经在茶楼中听到过一个故事。故事讲得就是一双相爱的男女,可惜女子身子羸弱,一日不如一日。 男子自然不愿意叫女子花季便丢了性命,于是留书一封,准备去西海寻得一颗救死扶伤的灵药,却不曾想这十多年便不曾回来,女子日思夜想,终于在思念中化为了一捧黄土。 慕莘雪虽是个女子,却也是为了爱情要远走他乡,就是不知道结局是否与那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一样,落得了悲惨的结局。 “哎。”慕莘雪沉沉叹了口气,那日妙善死时,便说了一句诅咒的话,说是两人不得善终,难不成竟是这诅咒感动上苍,应验了? 夜里风紧,慕莘雪紧了紧衣服,打算不辞而别。 但刚刚走了两步,便发觉前面黑暗中似乎站着个人。 慕莘雪一愣。 这人离得太远,只模糊的能看到个影子,立的直直的,不知道是哪个下人摆过来的柱子还是个什么。 慕莘雪撞着胆子向前走了走,才发现这东西并不是个柱子,是个真真切切的人。 不知道什么人竟然深更半夜站在这里,慕莘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又走进了几步之后,终于勉强看得出来那人一些模糊的容貌,几乎条件反射的,转身便跑。 慕莘雪也是心中太过于惊吓,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有轻功这门本是,没跑出三步远便被人拉回去。 慕莘雪不敢去看那人,紧张的辩驳道,“我只是出来上茅房,迷路了。” 天知道刚刚司清源还睡得那般熟络,怎么自己走出来这一会儿,他就换好衣服站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司清源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女人,周身的怒火强制性的压抑下去,“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打算自己一个人走么?” 慕莘雪一愣,缓缓抬眼看着这个男人。 似乎自己与他表明了心悸之后,两人确实是聚少离多。 那么,他的意思是…… 司清源叹了口气,他的这个小女人,平时脑子确实好使的很,一旦到了真正该动脑子的时候,怎么就这般傻? 拉起她的手,司清源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要离家出走?怎么能少了你的夫君。” 慕莘雪再楞,司清源已经将她抱起,从筑起的高墙上翻阅过去。慕莘雪真在风中凌乱了,唐唐一代神奇王爷,竟然带着他的王妃离家出走了。 十年后。 郁郁苍苍的树林依傍着艰险的悬崖而那悬崖之上,一躲长势正旺盛的大红色花朵在风中照耀着,格外醒目。 一抹黑色身影,迎合着这个季节特有的风儿,竟然直直的飞过了悬崖,大手一揽,那朵花就被他拿在手上。 “哥哥,快回来!”悬崖上头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大声呼唤,男子微微一笑,借着墙壁一个借力,身子又直直从空中飞了回去。 男子稳稳落在女子身边,将手中的花递给那女子,这才看清楚那女孩儿生的真是好看,甚至比起来当年惊动江湖的碧水圣女还要美上几分。 “太好了,有了这个红菱,爹爹的病情又能控制住了。”少女眯着眼睛,笑的开心,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快要飞起。 少男笑笑,说道,“快把它装起来,据赤炎叔叔说,这红菱还有几颗在隔壁山崖,咱们得尽快去。” 少女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将这红菱装在红色盒子中,两人一个起落,已经在一仗开外。 这两个孩子,正是当年慕莘雪那一双儿女,十年来,已经出落成人中龙凤。 第三百五十七章: 山中女孩儿 看了眼有些暗沉的天色,司星墨加快了脚下的脚步。 这山里的天还真是阴晴不定。特意支开妹妹跟随赤炎叔叔下了山,自己则到了悬崖上,准备摘取这最后一朵红菱。 思绪翻涌间,他终于站在了悬崖边,双眼静静注视着悬崖上盛,开的那朵红的妖艳的红菱。这红菱花期极短,一年内只有这么一日才会开放。 但也正是因为它的特殊,身上的功效也非一般的草药所能比拟,最起码,压制父亲身上的毒素,是一位至关重要的药材。 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眼看着那朵红菱就要到手,这时候腰间却一紧。 司星墨眸子一紧,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周,打算将缠绕在自己腰间的绳子挣脱开,谁知那人似乎是咬定了自己不放手。 感受到一股力道,司星墨整个人便被人拉了上去。趁着一张脸,双腿便实实在在的踩在了地上。 “挺好看的一个人啊,爷爷说了,做人要豁达,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要跳崖?”这女人叽叽喳喳,插着腰就开始数落起司星墨。 司星墨只淡淡扫了一眼这个女子,便走向那悬崖边,没多长时间了,必须在花儿落下之前,将它采摘。 还没动一下,便感受到身后的一股劲风,他蹙眉一躲,心中想着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 女人一手抓了个空,快速转身,便向他抓来,似乎誓死不让他靠近悬崖。 司星墨冷着一张脸,远离那悬崖数步。这女子的功夫十分刁钻,不知道师承何处。 “多管闲事。”司星墨蹙眉,眼中那波澜不惊的神秘神色,像极了他那父亲。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这是好心在救你!”女子插着腰打算继续开导他,司星墨十分不耐烦,十足十运足了轻功,对着悬崖就冲下去。 这次这女子倒是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下去。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司星墨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落进崖底,而是借用轻功双手死死抓在了悬崖峭壁上,见他将那最后一朵红色的花儿装进盒子,做好一切后,刚刚转过身,便见到一个庞然大物直直的装了过来。 躲闪不及,竟然被这股力道撞了下去。 司星墨将盒子收好在腰间,耳边充斥着的是一个女子尖锐的喊叫,“啊!!” 从袖口取出匕首,狠狠插在悬崖上,匕首与石壁摩擦出强烈的火花,好在向下滑了一段距离后,总算是稳住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手?”司星墨看着狠狠抓着自己腰间的女子,隐隐含着怒气。 女子向下看了一眼,随后就更紧的抓着他的腰,“我不放手,这里好高。” “恐高你还跳下来。”司星墨沉眸。 “我不是以为你想不开要跳崖么,谁知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我救了你,你还打算恩将仇报,让我摔下去!” “你!”司星墨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其他的话,府邸中的人对他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从没遇到过哪个女孩子向她这样死缠烂打,蛮不讲理。 “呜呜呜,怎么办,我不想死啊!”女孩儿这时紧了紧自己的手,竟然哭了起来。 将他绕的心烦,手上握住的匕首向外拔了几寸,两人便又开始剧烈下降,耳边又是那女子尖锐的吼叫。 忍着心中的不耐烦,一手握着匕首下降,一手将那个死缠烂打的女子抱住,抓住机会一跃,便跃进了悬崖处的一处山洞。 谁知那女子真是能折腾的很,闭着眼睛一通胡乱摆手,竟然将他挂在腰间的盒子打落山崖。司星墨心中一沉,伸手一抓,没抓住。 女子这时安静了,睁着眼,发现自己竟然着陆了,正打算将喜悦之情与这个陌生男子分享,却看到了他一脸阴沉。 “现在安全了,你可以走了。”司星墨背过身,心中对这女子聒噪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我往哪走?我不管,我是为了救你才到了这里的,你得把我安全的送回家。”女子这死皮赖脸的功夫别说还真是无人能及。 “我从来没说让你救我。”司星墨视线打量着这山洞,发现洞里有些暗沉,若不是这个小山洞,他们二人说不定都掉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了。 司星墨心中思量着娘亲经常与自己说的那些男欢女爱的段子,其中有一些,讲的便是男子与女子会有一些不期然的偶遇,最后一期同生共死或者是历经艰险,终于修成正果。 斜眼瞥了眼这个模样还算不错的女子,心中便开始怨恨起娘亲来,莫不是她娘亲日日念叨着,所以今日老天爷开了眼,但开的却不是什么好的眼,而是这个叽叽喳喳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山野丫头。 “啪!”的一声,暗沉的山洞瞬间明亮起来,那女子随身竟然携带着火折子。 女子斜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不要迷恋我,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态,叫司星墨不屑的冷哼一声。 女子也并不发怒,说道,“走吧,咱们得快点出去,爷爷还等着我呢。” 语闭女子便走在前面,司星墨这才发现这山洞竟然还有一个洞口,只是不知道通向哪里。 从悬崖处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司星墨思索一番,便跟在女子身后走进了洞口。但转念又一想,对方是个女孩子,走在前面领路总归不好,便两步快步,与那女子并肩。 耳旁传来一声轻笑,司星墨耳朵一红,没说什么。 这山崖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山洞,其间的小路漆黑无比,女子手中的火折子勉强可以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区域。 两人谁都不说话,这里便安静许多。 两人交错的脚步声缓慢而有节奏,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竟然泛起了一大片幽兰色的光泽。火折子的光亮便瞬间被比下去。 将它收起来,女子看了看那大片的蓝光,问道,“那是什么。” 司星墨眯了眯眼睛,离得太远,那光又太亮,他也看不清楚,“走进了就知道了。” 正所谓出生牛不不怕虎,司星墨竟然真的就走到了那蓝光面前,这一看到是傻眼了,这光,原来都是一些小巧的虫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天,这么多小虫子!”女子惊呼。 司星墨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说道,“这不是虫子,是蛊。” 女子的嗓门不小,已经吵醒了这些沉睡的蛊虫。 司星墨划破手掌,受伤了的手掌握住那女子的,轻声说道,“不要出声,跟我走。” 女子似乎丢了魂儿,红着脸蛋便乖巧的跟着他走了。 其间那些数不清的小虫子一传十十传百的已经都醒了,噗嗤着小翅膀,在空中无声的飞着,将那女子吓得握紧了司星墨的手,此时倒是小女子一些。 走到了这尽头,司星墨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些蛊虫,鬼使神差的便伸出手,一直小蛊虫便扇着翅膀莹莹飞过来。 静静落在他手掌,司星墨嘴角难得的带了丝笑意。 他自打开始记事,便经常听到大到江湖人士,小到寻常百姓,经常言谈着自己的双亲,因此自小便对父母的事情有了一些好奇,难免闲着无事功课之余,喜欢缠着娘亲活着爹爹讲些当年的事情,恰巧这种蓝色的蛊虫,也在其间。 将蛊虫轻轻放在自己肩膀,司星墨看了眼女子,心情大好,“走吧。” 女子确实满面的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蛊术不是南疆之人才有么?难不成你……” 司星墨打断了女子的话,说道,“我是炎阳人,走吧,你爷爷还等着你呢。” 心中只想着尽快将这女子送回去,自己还要到山崖底下去找掉落下来的盒子。那盒子里面的红菱,可关乎到父亲的性命,半点闪失都不能有。 心中想着事情,脚下的步子便越发的快了。只是此时那女子似乎也有心事,虽说步子急,却没出言叽叽喳喳抱怨,因此两人很快便过了这段路。 路的尽头却不是司星墨心心念念的出口,而是另一个山洞的入口。 司星墨蹙眉,这个山洞…… 此刻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面巨石,巨石上面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门,门上雕刻着古老的花纹。 “这上面是什么东西?”女子上前,便要触摸那门上的花纹,被司星墨阻止,“这是千年玄冰铸造,直接接触会寒气入体,染上寒疾。” 女子一听这话,便不敢再继续乱动了,嘴上倒仍是不饶人,“不能直接动,那咱们怎么出去,后面是悬崖,眼前的又是不能动的门,难不成咱们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司星墨白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倒是走上前,仔细观察着那上面的滕文。这纹路正是属于南疆。 听母亲说,南疆早年在大路上算是一家独大,后来惨遭横祸才流落至此,现在只有一介女帝在苦苦支撑着。 第三百五十八章:你是什么人?上 司星墨认真观察着,同时那女子也不闲着,开始在这周围的石壁上寻找什么线索。 司星墨记得听文均叔叔说过,做大事之人,身边最好不要有个女人跟着。当时只记得他说这话时,眸子间似乎有什么叫人看不懂的神色,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未曾分析的清楚,但是此时,他觉得他懂了。 条件反射的一个下腰,双手死死的撑着地面,便见到十多枚已经生了锈的箭宇贴着眼睛擦过去,那一股子铁锈味道,叫他有些反胃。 确定没什么危险了,司星墨默默站直身子,看着背后捂着嘴巴的女子。 女子不但没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悔恨之意,反而大惊小怪,“天,你伸手这么厉害,我当时怎么会觉得你是在跳崖?” “你当时若是有任何的自知之明,咱们也不必这么麻烦。”司星墨转过身,继续观察那扇铁门。 女子撇撇嘴,没说话。 女子有了刚刚的一场小插曲,便没有再乱动什么东西,这倒是给司星墨足够的时间与精力认真观察,便也有所发现。 他发现这门的花纹上,有些地方竟然是断的。也就是说,这些图腾,是个不完整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将这残缺的地方找到,这门便可以打开了呢? “这门上少了一块儿,应该就在这附近。”司星墨淡淡开口。 女子听了这话,便凑上来看了看,由于之前司星墨有所提醒,便可以保持着与那门的距离,果然感受到那寒冷之气。 “之前便觉得这山洞有些冷,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玄冰门搞的鬼。”她小声嘀咕,司星墨听力极好,也只是笑笑,便自己找开了。 在司星墨观察之处,很快便看到了那个凹痕,她觉得这凹痕有些眼熟,便停下来左思右想,终于脑中灵光一现,“这东西我见过。” 司星墨转头,“在哪儿?” 女子得意的笑了笑,“在那箭宇上。” 司星墨一愣,仔细回想起来,发现似乎确实是这样。只是这般细微之处,若不是这个女子提及,他是怎么都不会发现的。 立刻低头去找,发现地上那十多枚箭宇,此时竟然都不见了,又是一愣。 “莫不是……”女子轻声呢喃,司星墨与她对视,在她眸子中见到了与自己思想一致的答案。 莫不是那箭宇自己又回到机关中去了…… “刚才在哪儿触动的机关?”司星墨问。 “你……”女子正要说些什么,见司星墨又蹙眉,便生生咽了回去,摸索着回到刚刚一阵倒腾的位置。 司星墨见状站在那玄冰门前,双眸中尽是认真。 那机关威力不小,玄冰又是至寒之物,若是被伤到,怕是要受不少的苦。 女子见他站好了,便摸索到刚刚的那处机关,只轻轻一按,那十多枚玄冰箭便嗖嗖嗖的射出去,再看司星墨,站稳了位置,伸手便抓住了一只箭。 只是那箭宇的威力实在不小,将他的手擦出一个大口子,便撞在前方的墙壁上,又消失了。 女子跑过来,扒开他的手去看,一片血肉模糊。 尤其是一道暗红色的伤口格外清晰,这应该是刚刚的伤痕,但其他的…… 女子略微思索,便猜出了那伤痕所出,应当是在悬崖上下落时,握着匕首时摩擦出来的。 司星墨不习惯他人的触碰,便将手收了回来。若是按照寻常的戏本子,定然是美女拿出自己的手帕,为他细心包扎一番,随后男主女主深情凝望,气氛升温…… 可事实偏偏就不随人愿,司星墨将手收回,女主斯拉一声,从自己衣裙上随意撕扯下来一块衣料,抖了抖上面的灰尘,便拉过司星墨的手,打算“细心包扎。” 司星墨蹙眉正要将手抽回,女子笑着威胁道,“你若是收回,便自己去想法子把那些玄冰弄到机关里吧。” 司星墨顿了顿,没再做些什么。 为他包扎好后,女子说道,“这机关力道忒霸道,在用手去接,这双手怕是要废掉。” “那你的意思是……” “不能用手碰,咱们可以直接让它跑到那个里面。”女子指了指门上的那些凹痕。 司星墨挑眉,但只略微思索一番,便有了计较。 挑眉一笑,“没想到你这个只会叽叽喳喳的丫头,也能想出来个像样的法子。” 女子听了这话倒是不乐意了,“你可不要小瞧了女子。”她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听说过慕莘雪没?” 司星墨自然是再知道不过了,这可是他娘亲,想归想,但面上还是没什么不对,他挑眉问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女子大笑,“慕莘雪女侠可是个人物,是我效仿并且超越的榜样。” 司星墨笑了笑,天下间要超越他母亲的女子多了去,但至今都没见过哪位女子能做得到。 选了个位置站好后,与那女子挑了挑眉,说道,“山雀,去。” 女子走过去,正待触动机关,突然反应过来,问道“谁是山雀?” 司星墨见她这迷糊的模样,嘴角微微咧起,不由得放缓了语调,“快些,你爷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山雀呆愣的点点头,在开关上按了一下,那十多枚箭宇,带起一阵伶俐的风儿与阴冷,对着司星墨所在的方位直直飞去。 山雀可谓是看的惊心动魄。这个少年的功夫高超的很,即使一个人面对这些可怕的暗器,也不见他有什么畏惧之色。 一切几乎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山雀还未看得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那玄冰打造成的门便缓缓打开了。 司星墨挑挑眉,开口说道,“走吧。” 山雀赶忙小跑着跟上。这个少年是他遇到的除了爷爷之外的,最厉害的人了。 别看那门建造的很是名贵,门上的机关也挺烧脑,但真正走进了里面,到还是叫人有些失望的。 这灰头土脸的普通的石壁,角落中堆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再加上这四周墙壁上刻画雕刻出来的立体的雕塑,这么乍一看,到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司星墨对于金银珠宝自然是没什么感觉,他父亲明里是炎阳当朝的王爷,暗中又是暗盟的盟主,这天下,他若是想要些什么,怕是还没有得不到手的。 但打眼看了看旁边的女子,发现对那些金银珠宝也是没什么感觉的。 这点到是叫他有些刮目相看。试问在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不喜爱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穿上华丽的衣裙的? 抬眼将这女子大量一番,淡淡的妆容,几根简单的布条算是脑袋上唯一的装饰品,再加上身上的粗布麻衣,刚刚又为了给自己包扎伤口,撕下去一些后,便显得更加寒酸了。 这女子与自己的妹妹安宁比起来,可是查的多了。 于是便开口问道,“这些金银珠宝你随意拿走一件,便可以保你这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女子缺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之前觉得公子是个不同的人,没想到到是与世俗那些花花公子没什么区别了。” 司星墨一愣,便听得她继续说道,“这些金银珠宝确实能买一些好东西,但在我看来却米什么的。粗布麻衣与华丽衣裳只不过是外人眼中看着不同罢了衣服吗,不过是用来遮体的。” 萧子墨心中对这女子点了点头,面上却除了柔和一些,到时没什么其他变化了。 接着两人便各自在这山洞中搜寻着什么。各自都怀揣着心事,倒也安静了许多。 找了一圈,并未见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亦或者是,除了地上的金银珠宝,与墙壁上那些雕刻的凶神恶煞的人像之外,这里没有任何东西了。 若是说动用那玄冰门来封锁这个小小的简陋的山洞,只是为了包住这些金银珠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于是他便将视线落入在这些人像上。认真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人像表情虽说是相同的,但这动作却是各有各的。 例如眼前的这个形象,那人显然是穿着传统的民族服饰的,早年娘亲曾经带他去过南疆小住,他那时虽然小,却也能简单的记住一些风情。 这些雕像上的衣服虽说与那时候的南疆不太像,与现在的南疆人服饰也不太像,却能够看出来这其中的相似之处。 若是他猜测的不错,这处山洞,应当是很久之前,南疆人在此修建的。 只是这工程未免也太过于浩大,司星墨想了想那庞大的力量,不由得斗上几斗。 心中同时也开始感慨,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就算是放在现在,也是人人窥探的对象,却在三十多年前被人离奇屠城,倒是有些可惜了。 但是他记得,十年前那哥神秘组织的崩溃,心中还是有些微微动荡。 三十年前的南疆屠城惨案他没在场,但是竟然赶上了十年前一大邪教碧幽的没落,也算是运气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你是什么人(下) 山洞带着些清冷,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司星墨肩膀的蛊虫时不时的发出一些细微的光亮。 司星墨凝神屏息,四周的雕塑有些叫人喘不过气来。 娘亲曾经说过,越是迫在眉睫,便越要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娘亲这些理论从何处来,但娘亲说的总是没错的。深吸一口气,便认真观察起这些雕像来。 雕像各个仗着大口,怒目圆瞪,叫人看着有些心虚。但若是观察的仔细,会发现这些雕像的视线都落在某一处。 他反复揣摩了一遍,找到了那些视线的汇聚之处,蹲下身子在那墙壁上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他便用手敲了敲,原来有一部分是空心的。 食指与中指夹住那墙壁上石块的缝隙,将那石头硬生生夹了出来。里面藏着的是一份古籍。 司星墨又探了探,还有一个古典的手环,那手环材质有些像那种银。但是这银一看便知与普通女子的首饰有些不同。 妹妹得了娘亲的那个扇子,但自幼体制便虚弱,只勉强修习了轻功。 只因为娘亲的一句话,打不过,总得跑的过,留住命最重要。 这银出自南疆,应当能抵挡一些毒素的入侵,想到这里,便将那手环放在怀里,手上便只剩下了一本蓝色的本子,封面上没字,随意翻动几下,才发现里面讲的,竟然是练蛊之术,心中兴奋异常,将这本子也放进怀中。 站起身时,发现山雀正拿着一把不知道哪里得来的软鞭挥舞的尽兴。 司星墨挑眉,倒是没怎么在意。 山雀兴奋的笔画几下,兴奋的将鞭子缠绕在腰间,打了个结。走过来司星墨身旁说道,“咱们怎么出去?” 司星墨挑挑眉,在这山洞中转了转,抬头看着棚子顶上时,眯了眯眼睛,那上面星星点点的点着许多的石头,石头在暗处发着光,乍一看还真像星空。 “这些应该就是山洞的地图,记下来。” 山雀挑眉,“为什么我记?” “咱们两个只有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提及这件事情,司星墨便有些伤心了。娘亲那速记的本事,最叫他心动,奈何他天生不是那块料子,反而是妹妹学的飞快。 这几年下来,娘亲发现他没有这个天分,便将他放弃了,反而由爹爹教他一些功夫。 “走吧。”思绪被打断,山雀已经走了几步到门口。 司星墨抬头看了眼头顶那些点点,跟着走出去。 山雀的记性确实不错,左饶右绕,竟然还真的被她给绕出来了。只是这山洞口并不是通向悬崖顶端,而是崖底。 司星墨挑挑眉,抬头看了眼天际。空气湿漉漉的,树叶上也不时的有水珠滴落下来,看来应该正是下了大雨。 不知道在山洞中待了多久,看着日头推测,此时差不多快要到午时,落崖时分明是下午,也就是说,两人至少被困在里面一日了。 当时那盒子正是落入悬崖底下,司星墨心想这是自己的事情,便打算将这山雀给支开找她爷爷去。 “不行,当时说好的,你要把我送回家,把我扔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回去?”山雀将头一别。 “我要寻回我的东西,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司星墨的意思很明显。 “那我就和你一起找啊,再说那个盒子掉下去,应该也有我的原因吧。”提及这件事情,山雀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 这路又不是他开的,她执意不回家,他也没辙,便留下一句,“随你。” 司星墨寻了个大致的方向,在原地找寻起来,奈何当时情况危急,也不知道究竟是落在树木的枝杈上,还是被人捡了去。 途中经过一片果树,两人摘了些果子,简单解饥饿问题,便又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 路上山雀又开始叽叽喳喳,“话说那个盒子对你好像很重要。” “关乎一条性命。” 山雀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当时太害怕了,也不知道那盒子的重要性。” 司星墨撇头看了她一眼,放缓了语气,“总能找到的,那盒子旁人打不开。” 山雀明显松了口气,只是仍旧闷闷不乐,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向前走了几步,便听到远处传来有人的轻哼。 应该是谁受伤了。 司星墨加快了脚步,拨弄开一片树杈,就看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倒在地上暗着腿轻哼,明显伤的不轻。 山雀是个热心的姑娘,跑上前,看了看老者的伤,问道,“这是摔伤,我先给您包扎一下。” 老者哼哼着点了点头,不愿意说话。 司星墨走上前时,听到那老者嘴里小声抱怨,“这几日还真是晦气,走着路都能从天而降一个东西砸的我七晕八素,睡了大半日。今日想打个野味填填肚子改善伙食,又从上面摔下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司星墨一愣,扒开他的头发,果然看到后脑被砸开一个豁口,伤口还很新,血也才刚刚结痂,这老者说的话应该是对的。 “我说小伙子,你这么摆弄我的头发,似乎不太礼貌。”老者将他的手打落,不满道。 司星墨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动作却是不大好,于是红了红脸,轻咳一声说道,“是在下鲁莽了,但是刚刚您说,昨日有个东西从天而降,可看清楚是何物?” 老头一听这话,这才正眼打量了下司星墨,阴阳怪气说道,“那盒子可是你扔下来的?” 司星墨尴尬的轻咳两声,“如若您说的是一个桤木的红盒子,那想必……想必正是我的盒子。” 老者这下便怒了,呸了一口说道,“你们这些小生,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扔东西,这要是砸死几个人,你说冤不冤?!” 老者后脑上的那个疤痕,确实有他一般的原因,于是他站在原地静静听那老者诉苦,并未反驳半句。 老者似乎说累了,便喘着大气,仍旧气鼓鼓。 “老人家您住在哪里?我们送您回去吧。”山雀眼珠子一转,轻声说道。 老头子打眼看了眼山雀,又看了看司星墨,指着他说道,“我要他背我。” 山雀一愣,看着司星墨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认识虽说不久,但这个男子的脾气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司星墨果真站在原地,周身散发着真真冷气。分明是正午时分,偏偏三人所处的地段,温度低的有些吓人。 “怎么?你还嫌弃我这个老头子。”老者说着激动起来,拨弄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了那快狰狞的伤疤。 司星墨实际上心地善良,便弯下腰,意思是让那老者爬上自己的背。 老头子也不客气,三人便这么在老者的指挥下走了许久。 司星墨实际上是有私心的,若是到了老者家中,便有可能拿到那个装着红菱的盒子,拿到那朱药材,便可以与安宁回合了。 说起安宁,司星墨消失了这么久,她定然会焦急伤心。 司星墨便更加焦灼起来。 走路也微微喘起了气。 注意到此时,司星墨蹙眉,他自小随着双亲认真修习武艺,从未有半分懈怠,别说是背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家了,就算是现在再上来一个胖子,他连眉头都不会蹙一下。 但为什么此时自己只背着老人家走了这么远,就气喘吁吁了?刚刚心中想着家妹,现在倒是开始注意到了。这个老人家此时竟然格外的沉重。 甚至有些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体重了。 想到此他回头看了看背上的老人,见他正笑的开心。 “小伙子,是不是走不动了?”老人家调笑。 司星墨将头一别,“再上来一个你,我都不嫌弃沉。” 这话音刚落,背上的分量竟然真的又沉重了不少。司星墨低头看着地面,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浅坑。 刚刚还是怀疑,但现在就是确定了。这个老人家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但这个年纪,这份本领,保不准是当年的什么人物,不知道什么缘由,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 又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几人终于看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司星墨将老头放在山洞中,双腿却已经酸痛的开始打抖。面上通红,汗珠已经湿透了衣襟。这一路走来,可真是将他折磨得不轻。 一屁股坐在地上,司星墨微微喘着气。老人面带笑意的看着司星墨,不知道什么情绪。山雀疑惑的看着这两人,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丫头,我那水缸里有水,给这个小伙子拿点喝。”山雀便走过去拿了些,司星墨这次倒是没拒绝,咕咚咕咚把水都喝了。 把那瓢子还给山雀,司星墨看着笑眯眯的老人,说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笑而不答,“小伙子不知道是谁的后人,有些本事。” 第三百六十章:疗伤 老人身上很有本事,又这么被困在悬崖底下,肯定是早年得罪了什么人,司星墨便也不敢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 思来想去,只隐瞒着说了一句,“在下家中都是些普通百姓,早年生长在山村,机缘巧合下救下了一个路人,得了一本秘籍。才有了这一身的本事。” 老者听了也只是笑了笑,凭借司星墨的道行,也猜不出来这老头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便也懒得去猜,关键的还是拿到那个装着红菱的盒子,出了这悬崖。 “老人家刚刚说,有一个红色的盒子从上面砸下来,实不相瞒,我昨日也丢了一个盒子,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家说的一致。”司星墨斟酌了下词句。 “哼,盒子倒是有一个,不过老头子我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打不开,一气之下就给烧了。” 司星墨浑身一颤,“烧了?” “恩,烧了。那个盒子难道不该烧么?我老头子差点就被它砸死,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宝贝,我得不到,就烧了。” 司星墨气的手都在抖,这红菱十分难得,每三年才开一次,且生长环境也十分刁钻,今年难得气运好一些,得了四朵,没想到这极其珍贵的一朵,竟然被这个老头子给烧了! 父亲体内常年积累的毒素,只有用这红菱才能以毒攻毒,想到从前见到父亲毒发时的模样,司星墨心中一点一点变得寒凉。 “小伙子不用想办法了,你这点道行,想杀了我,还得等几年。”老者冷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土,丝毫不在意司星墨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杀意。 “杀不杀得了,可不是嘴上说的。”司星墨手掌拍地,借力直直冲着那老头所在的地方飞去,食指弯曲紧紧握在手心,四指伸平,眼神凌厉,这一击,分明是带了杀意。 老头子眉头一挑,他伤了腿,行动不便,但对司星墨这点本事,显然是不在意的。两手在胸前不知道是什么动作,动作很快,在人眼中留下的只是些虚影。 但正是这叫人捉摸不透的动作,竟然将司星墨一掌打了出去,重重撞在山洞的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这个老头子好快的身手。司星墨手捂着胸口,心中惊讶。 山雀见这两人说得好好的,竟然就这么打起来了,跑过去将司星墨扶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打起来了。” “哼,我老头子一个人在这悬崖底下活了这么多年了,本想着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人,留下来陪我聊聊天,要不是这个小伙子脾气太冲,竟然想杀我,我也不会下重手。” 这儿老头子下手不轻,倒是喜欢卖萌耍无赖,司星墨自知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便也沉默着不说话。 刚刚被那个老头子刺激到了没想到,那盒子是娘亲寻来的一件宝物,里面用的是千年寒冰,专门用来保存药材的,那盒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木头做的盒子,那老人家没烧坏也未可知。 “既然是想找人留下来说话,那老人家就不要下这么重的手嘛,你看伤了和气怎么办。何况这个小兄弟刚刚还把您从那么远的地方背回来。”山雀眼睛一转,说了些缓和的话。 果真那老人家将脑袋一转,不再杀气腾腾。 山却看了眼司星墨,知道这一次他怕是伤的不轻,但是这里最厉害的就是这个老头子了,让他去救他是不可能的了,便弯腰将他扶起来,一步一步走出了山洞。 叫这两个人在一起,显然容易出事。 但这悬崖底下,显然是没什么其他的山洞可以藏身的,便简单寻了一棵千年老树的底下,简单将他安置了。 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显然是伤的不轻,山雀蹙眉,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采点药。” 山雀常年与爷爷生活在山上,对草药自然有着自己的见解,至于这种治疗内伤的药物,之前也跟在爷爷身后采摘过不少,生长习性什么的,也很清楚。 回来的时候司星墨已经睡着了,看了眼现在艰苦的环境,找来一口锅显然是不可能的,便也只能把他摇醒,将草药强制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嚼碎咽下去。 司星墨虚弱不少,明显是强制性的掉这一口气,把草药咽下去,就两眼一翻,没意识了。 山雀由于挺久,还是把他衣服扒开,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人家看着是个半吊子,猜个果子都能摔断腿,实际上却是个隐世高人,简单的一掌,竟然在司星墨胸口留下来一个清晰的红色手印。 那红色,显然是他胸口的积雪,当时自己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内伤,没想到现在还需要一些廖雪化瘀的草药。 但眼看着现在天色已晚,若是自己将他一个人仍在这里,说不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狼群吃干净了。 便也只能在这里抱着他等着天亮。 为了防止狼群,她找来一些树枝,生了一堆火。 山雀看着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树枝,眼中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心中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夜里司星墨时冷时热,显然快要熬不下去。山雀想了挺多法子,熬了一整夜,天亮了才得了空眯了小会儿。 本以为睡醒了就给这个短命的男人收尸,没想到第二日他竟然呼吸平稳了。山雀猜想应该是昨天的草药起了作用, 扒开他衣服看了看,胸口的红色手印还听清晰,淤血依旧明显,想着白日里狼群应该也不敢放肆,便放心去寻些草药来。 喂他吃下不久,天上就阴云密布,大雨很快就来。这方圆几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山雀左思右想,还是架着司星墨毁了那个山洞。 老头子坐在原来那个位置,见到两人只是冷哼一声,并未驱赶,但是也没有挽留。山雀索性也就死皮赖脸的带着他住下了。 药也吃了,但就是不见好。山雀这才知道那个老人家的厉害。 之前司星墨与老人有了过节,叫他救司星源是不可能的。 将他安置好,盖上自己的外套,山雀看着山洞外的雨幕,思绪悠远。 她叫李水墨。 自打记事开始,她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爷爷待她很好,教她本事,教她识字。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道父母双亲何在。好在两人常年生活在深山,见不得第三个人,便也不再多加纠结这些事情。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女孩子家心思细腻,难免会多多思索这些。 “哼!”正抱着膝盖想些什么,这时那老人家不知道想些什么,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睡了。 大雨不休不止的下了一整天,李水墨熬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夜里司星墨蜷缩身子在角落里打筛子,看着十分可怜。 老人不知道翻了几个身后,终于不耐烦的起身,嘴里喃喃着不满说道,“真吵!” 翻身走过来,粗鲁的把司星源身子坐起来,一手稳定他肩膀保持坐立姿势,一手放在他背后,缓缓为他疗伤。 约莫着一个时辰后,才缓缓收回手,老头子满脸细汗,心里苦。 何必呢?自己把人打伤,还得自己浪费内力给人家疗伤。 起身时身子有点虚,老人眼前一花踢了李水墨一脚。后者猛地坐起来,看着老人心中一惊,“你过来干什么?难不成……” 转头看司星墨,见他安然躺在身边,这才松了口气。 老头子见李水墨这姿态,心中就来气,吹胡子瞪眼说道,“你这个小丫头,老头子我好心看他难受,给他疗伤,你竟然怀疑我要害他!” 李水墨见司星墨脸色确实好了不少,心中这才相信老人说的都是真话,便有些不好意思,“这……我朋友那日确实是被老人家给打……” “哼!不识好歹,睡觉了!”老人这次倒是难得没有过多为难,躺回去就没动静了。 李水墨姗姗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司星墨,为他盖好衣服,这次怎么都不敢睡下了。 刚刚真是叫她心惊,那个老人是怎么过来的,甚至是为他疗伤,她都没感觉到。 若是再贪睡,怕是有人把他们脖子摸了她都没感觉。就在梦里一命呜呼了。 熬到天亮,身旁传来动静,意识昏迷的司星墨竟然醒了。 李水墨看了眼还在睡的老人,心中对他怀了感激。 大雨夜里就停了,一整晚的积淀,水面下去不少,空气中是泥土的清香。 李水墨看了眼山洞里什么都没有,便压低生意说道,“我去找点吃得来。” 司星墨嗓子火烧一般,说不得话,只点了点头。 李水墨走后,他动了动,自己去水缸里取水喝。 由于睡了太久,或者是那一掌的效力还在,拿着瓢的手不稳,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 司星墨下意识看了眼还没起的老人,他只是翻了个身。 松了口气,取水喝了一大口,便坐回去自己调息。 没过多久,外面鞋子踩断树枝,司星墨看过去,见是李水墨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故人的故人 李水墨怀中捧着水果,衣服呈现深浅不一的色泽,看样子应该是摘果子时被水打湿。 司星墨已经恢复了不少,便起身去接。 两人坐在地上开始沉默的吃果子。李水墨多次抬头看向角落,还是拿了几个果子放在老人家旁边。 “水墨知道前辈已经醒了,多谢您昨夜救了我的朋友,这些果子很廉价,希望您能收下。” 李水墨也不等老人家回答,又走回来继续吃。 将李水墨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司星墨蹙眉,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就了自己的,竟然是这个脾气鬼怪的老头子。 但转念一想也是,这个水墨姑娘三脚猫的姑娘,怎么可能解决得了那老者的一掌? “咔嚓。”又是一大口果子,酸酸甜甜的果汁在嘴里蔓延开来,司星墨蹙了蹙眉。 总是吃这些也不是个办法,等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去山里打些野兽来,开开荤。 “哼,几个破果子也想收留老头子我。”熟悉的不屑,司星墨余光望过去,见他拿起果子来擦也不擦,直接送进嘴里。 李水墨看着老人家这般口是心非的样子,笑了。 吃完又调息了一会儿,就带着水墨出去了。人食五谷杂粮,但也不能顿顿吃素。 司星墨早已嘴馋的不行,是时候开开荤了。 他大伤初愈,照理来说应该行动迟缓,但不知为何做事反而没收到牵制,二是提高了许多。 司星墨赞叹自己的进步,心中也装了不少疑惑。 晚上架起了火堆,几人终于能开一顿荤。香味在山间弥漫,终于讲那老者引了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司星墨这才起身,对着那老人行了一个大礼,算是正式的给这个老人家一个感谢。 “小生之前与前辈有过节,前辈还不惜救下小生,小生感激不尽。”司星墨是个识大体,敢作敢当之人。 这个老人家不但救了他,还让他的自身修为提高了不少,也算是他的半个恩师了。 老人家视线不时的瞟了瞟两人身后的烤肉,咽了口口水,却还是背着手,不屑的说道,“哼!别以为说点好话,随便弄个什么东西来,就想一直赖在我这里不走了。过了今晚,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两人互看一眼,水墨撒娇上前拉着老人坐在那火堆面前,把烤熟的野猪上撕下来一大块肉,笑着说道,“这烤肉得功夫,可是爷爷亲自交给我的,您快尝尝。” 老人也不推脱,接过那肉,就放在嘴里大口咬了一块下来。 李水墨看着老人惊讶的表情,眉眼弯弯。功夫做菜这类她可能比不过别人,但这只要提起来烤东西,她可是练的一把好手。 这一顿饭可算是暂时拿下了这个古怪的老头,老人再也没说过要两人搬出去的话。 夜里司星墨睡不着,便走出山洞,独自一人坐在高处吹起了笛子。 世间曲目千千万万种,他却只会一首。那是娘亲很早便教给他的。 这么多年来,早已得心应手。 昨日一整天的大雨,天空也被洗的明亮深沉。 星星点缀着夜空,曲子时而悠扬时而紧促,时而催人入眠,时而带着肃杀。 感情寄托之处,却突然乍然而止。司星墨默默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此时一只手正紧紧抓着,有些用力有些疼。 “何事?”被人打断,心中不太欢喜,司星墨也便直接表达出来他的不快。 “这首曲子,谁教你的?”老人瞪大眼睛看着司星墨。 司星墨见老人家情绪有些激动,便知道这首曲子一定对他有些非同一般的意义。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这曲子是娘亲教给我的。” 老人低眉沉死了一番,说道,“你娘亲可是叫慕莘雪?” 司星墨一愣,“你认识我娘亲?” 司星墨心中确实是惊讶的,虽说当年娘亲名声挺大,事迹也传的沸沸扬扬,添加几乎无人不知,但是单单凭借一手曲子,就能说出来她的名字的,司星墨可以确定,这个老人应该是与娘亲有些渊源。 老人家过真将手放开,在他旁边坐下,沉思了许久,这才说道,“我与你娘亲确实是有些渊源地。” 司星墨没有出声阻止,反而是沉默下来,竖起耳朵。她知道若是按照戏本子上的剧情发展,老人此时应该回忆一番,然后便款款而谈,将从前与娘亲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尽数都说个清楚明白。 果然老人没多久就开始说道,“当年你娘亲在神兵山庄时,曾经下山进了山下的一座紫竹林,与另一个故人一起,我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日。” 司星墨点点头,娘亲确实与他说过,当年刚刚怀上他时,曾经在神兵山庄生活过。那时娘亲为了报恩,也就是去见一见自己的父亲。 “那首曲子若是没记错,应该是我的那个故友教她的。那人天资聪慧,对什么东西都极其容易上手,对于作曲的造诣上面,也是小有所成。” 司星墨默默听着,那首曲子确实不一般,当年娘亲交给自己,,实际上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自己防身,还有当年自己带在身边很久的紫竹笛,也不知道从弄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 “所以你是铁叔叔。”老人将话都说完后,司星墨便打破这份沉默。 老人明显一惊,“你认识我?” 司星墨终于咧嘴笑了,“娘亲与我提起过您,说您忠肝义胆,可惜后来发生太多事情,无暇分身,也不知道后来您究竟怎么样了。” 若实际的没错,铁忠便是萧叔叔手下的那个衷心的护卫,曾经孤身一人,兜着胆子在神兵山庄的山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种下了一大片的紫竹林。 那紫竹林则更是有来头了,据说进去的人,都会被那竹子发出的声音迷惑神智。而叔叔最后也用那竹子为娘亲做了一柄笛子,在关键时候救了娘亲很多次。 老人想起来从前的事情,明显沧桑了不少,“当年我执行任务时,被江湖上的仇人追杀,从悬崖上摔下来,断了腿。” 司星墨抬头,借着月光认真看了眼老人,“不过没关系,娘亲一直很挂念您,这次咱们有机会出去,我带您去见娘亲。” 老人沉默了些许,缓缓点了点头。 司星墨看了看手中的叶子,再也没有吹下去的念头,手一松,叶子便缓缓的飘落下去,融入黑暗之中。 有了两人的这层关系,事情渐渐朝着好的方面发现。 铁中从山洞中的一处机关,取出了一个桤木的红盒子,交给司星墨。司星墨眼中泛着光亮,打开盒子看了眼,见红菱正安静的躺在里面,没有什么破损。 “这次多谢铁叔叔了,这个红菱对我确实重要。”司星墨整个人都光亮起来。 “这次可拿好了,若是落到别人手里,可就没这么容易取回来。”老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嘻嘻哈哈,但司星墨心中却没有之前的那份反感。 李水墨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前两天还在一起喊打喊杀的人,惊讶道,“天啊,这还是那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人么?怎么一个晚上,突然就这么客气了?” 司星墨与老人相视一笑,谁都不打算回答李水墨的这个问题。 戴青色的山峦一片连这一片,悬崖一侧直直插下来,抬头只见到它连接着天际,看不到头。 司星墨眯了眯眼睛,“铁叔叔您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出去过么?” 铁忠叹了口气,“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不可行,何况我还端了一双腿。” 司星墨点了点头,一般的方法确实不可行,这悬崖实在是太高,直接上去肯定是在痴人说梦。但自己的出现明显便是一个异数,在这悬崖 内部既然还有一个山洞的存在,那么欧徐,可惜通向其他地方呢? “水墨记得那山崖中的地图,咱们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有机会出去呢。”司星墨看了眼铁忠,两人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渴望。 夜里山洞里升起了一个火堆,三人围绕这火堆坐在一起,火光一跳一跳,时不时的有一些细碎的火星迸溅开来,落在旁边的白色布料上。 李水墨无所谓的将那火星用手弄走,看着那布料上画着的一些点点,说道,“差不多就这些了。” 司星墨将视线转移在那简略的地图上,认真思索了很久。 这时旁边的老人说道,“你们当时是走的那条路出来的?” 李水墨边用手在那星星点点中比划了一条简单的路径。 铁忠点了点头,又继续研究那张图去了。 “这里面星星点点,布局明显很复杂,但奇怪就奇怪在,无论怎么走,都能走到出口的位置。”司星墨说着便在角落中的一个点点点了两下。 李水墨也点头说道,“对,这山洞错综复杂,看样子像是把这个悬崖横着劈开了一层。” 对于李水墨的形容很生动,谁也找不到言辞反驳,一时间三人都沉默着,只听得到那火堆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第三百六十二章 悬崖间的迷宫 除了那个小小的空间之后,竟然又在这里兜兜转转,走了许久,但奇怪的是都是狭长的通道,并没有在遇到室内之类的小小空间。 这一路又上又下的崎岖宽窄都是不相同的,饶是再怎么武功高强,也觉得有些累了。 既然又往前走了,西斜距离,找了个平坦宽敞的地段,终于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这山洞里见不到太阳,又没有计时的工具,既然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了。 难不成,咱们真要被困在这里了,一种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星墨竟然从李水墨的话里,听到了有些失落,还有些兴奋,于是便偏头奇怪的看了看,可惜这里的光线有些暗,失败的,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表情。 楠竹小口的喝了一些水,随后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说道,咱们也不知道还能走多久,这里这里的路曲曲折折,有些不太正常。 说到这个不正常,铁中一直紧蹙着眉头,那双看不清神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李水墨的视线偶尔看向司星墨,可惜他那里有些昏暗,看不清表情,但是只是朦朦胧胧的看着他的身影,竟然觉得十分的满足了。 但也正是这么一看,李水墨竟然发现了些问题。 她猛的站起身子,走向铁中。这些动作弄出的动静太大了,将两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但是李水墨顾不得这些了。 他从两人中间把火折子拿在手里,走向了前面那个昏暗的地方,令人觉得疑惑也跟了过去,走近了之后发现李水墨正站在原地,蹙着眉头,显然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了?司星墨问道,不明白这李水墨怎么性子转变的这么快。 李水墨将火折子,在自己面前的一片地面上指了指,对两人说道,你们不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吗? 两个大男人心思自然是粗矿一些,比不得李水墨这般女孩子的心细,但是听他这么一说,两人也看过去,细细思索一番,竟然越来越觉得眼熟,于是惊讶的看着李水墨,这里难不成他们来过? 李水墨看到两人身似箭的变化,于是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咱们刚才确实来过。 生怕两人不相信似的,他要用脚点了点上面的脚印,其中一大一小,一箱一千,明显是李水墨和司星墨两人的,至于前面的那个,滑出来的,到的,带出来的泥土,明显是铁中,因为腿脚不太灵便而留下来的。 李水墨的这个发现,将三人的心思都打向了深渊。现在三人在这山崖中,高不就低不下的,地图用不上了,竟然还在这里迷路了,难不成真的是天要亡他? 三个人都沉默着,再加上周遭的氛围有些暗沉幽深,太阳又照射不进来,都显得有些瘆人了。 难不成,咱们走进了一处迷宫,拦住问道,接着所有人都看向他。 铁忠点了点头说道,有些巨大的目的,或者是,禁地,都会设有迷宫,他们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入,就算是拿了财宝,进入的人,即使不知道路线,也逃不出去,只能在这里等死。 一下子说出来这么一大串话,对于这个老人家来说确实有些困难,只见他停下来,粗口的喘了喘气,随后又继续说道,只是这南疆,世人只知道他擅长蛊术,还有惑人之术,倒是不知道这迷宫也做出来得十分精湛了。 提到南疆,司星墨蹙了蹙眉头,若是按照血统来说,他也算是半个南疆人吧。 可是别说是养一些蛊虫,就算是一些魅惑人的本事,他也是一窍不通的。 若说他是南疆人,也就只有它身体里流着南疆皇族的血脉了吧,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自己怕是日后说自己是南疆人,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 身份,证明,司星墨细细思索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随后,他猛的从自己进耳朵中套了他,最后在两人的注视下,在摊开手掌时,那里面竟然静静的躺着一个,荧绿色的虫子。 李水墨看到这个虫子的时候兴奋了,他手指着司星墨手心上的虫子,惊讶的说道,这不是那个?那个? 司星墨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蛊虫就是咱们之前从山洞里带出来的那个。 帖中看到这个蛊虫,显然也兴奋的不得了,看向司星墨的眼神也变得神秘莫测,他说的,既然有这个宝贝,咱们应该可以走出去了。 这句话无疑是给了三个人莫大的鼓励,竟然站起身,司星墨将手掌摊开,看着那个虫子居然说起了人话,虫子啊虫子,咱们能不能走出去,这个迷宫可就要看你的了。 那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就缓缓的扑着翅膀慢慢的飞走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紧紧的跟了上去。 这虫子也不知道会把大家带到哪里去,李水墨看着那个莹绿色的小点点,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但是前面看着前面的那个男人,心里莫名的安心了。 说实话,现在他还真的有点想,大家就困在这里好了,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吃不喝,就算死在这里,也算是殉情了吧。 李水墨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想抛弃爷爷,和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这里殉情,想到这里,她掐了自己一下,然后越过司星墨走在了前面。 事实证明这个小虫子确实厉害,带着三人走了不久,竟然就真的出了迷宫。 司星墨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通道,笑了笑,伸手摊开手掌在眼前,那个虫子竟然真的缓缓的落在了手掌上。 他会心的一笑,在那火折子淡淡的黄光下,竟然显得十分温暖。 但是看到这个笑脸的李水墨,心嗖的一下,漏跳了一拍,刚刚淡定下来的小心脏,竟然又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 贴着回头看了眼,司星墨笑着说道,当年我保护你们,但是,实在是有愧于心,现在看到,咱们的国家有了后人,还是传统的血脉,心中也就开始豁然了。 司星墨自然能够听懂铁中说的话,于是笑着说道,铁叔叔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娘亲时常教导我,人人生而平等,而不能给人强制性的加上一些职责,在我看来你就是我的叔叔,哪有什么愧疚不愧疚的。 李水墨自然是看不懂两人说的是些什么话,于是凑近了问的,什么身份,不身份职责,不职责的,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些两人自然不能够说给他听,于是互相看了一眼,转移的话题道,现在前面又有两条岔路,咱们该走哪一条? 铁中,这是看下来,李水墨说道,喂丫头,又到了显露的时候了,该你上了吧? 一路撇了撇嘴,从地上找了块不规则的石头,随后想也不想直接往天上一抛,罗小的时候,看到尖锐的部分,指向了右边,于是只伸手指了指说道,那里。 看到李水墨面上的不愉快,司星墨也只是笑了笑,这些不方便透露的东西,还是不告诉他的好,这些东西要是让他知道了,日后再不小心透露给别人,那么惹了杀身之祸的,可就不止是她一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他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惹来什么杀身之祸,他的心中竟然开始难受起来。 带着这份莫名的情绪,他大步的走进了右面的那条小道。 这刷牙类的氛围实在是不太不怎么讨喜,阴暗潮湿,狭窄,还没有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三人心中都有一个强烈的情绪在刺激着他们,希望赶快冲出去,打碎这些厚重的石头砌成的墙壁,去好好的晒晒太阳,感受一下大自然。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好运气会到头的,可是,司星墨李水墨,还有铁中本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简单的看似不经意间的选择,竟然让他们葬送了一条人的性命。 靠右侧的这条小道,十分的狭长,还是按照老规矩,铁中年长,所以走在最前面,中间是李水墨,最后面是司星墨。 这个隧道与以前三人走的都不一样,格外的潮湿阴暗,还有一些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叫几人十分的不满意,尤其是李水墨,不满的甩了甩面前的空气,最后干脆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希望能少闻到一些气味,但效果显然不太明显。 铁中蹙了蹙眉头,走在最前面。自从进入了这个隧道开始,他的内心就强烈的不安起来,于是他刻意的放缓了速度,双目也紧紧的看着前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突然面前一声巨吼,紧接着铁中也是一声巨吼,快跑快跑。 司星墨第一时间紧紧贴着墙壁,将李水墨送到了最前面,说到跑! 李水墨知道自己的功夫最弱,也不想拖累大家,于是就真的放开了腿,跑在最前面,生怕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道路,让最后那两个人丧命,虽然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六十三章 诀别 司星墨将李水墨甩出去后,二话不说的一大步上前,将铁中的身子抓住掠起轻功向外面疾行而去。 阴暗狭窄的窄道中,两人耳边带着风声,鼻腔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铁忠很沉默,也很轻。司星墨知道,这个老人究竟伤在哪里? 李水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瞬间,铁忠手中的火折子灭了,然后有人将自己用力甩了出来,还有那一句隐忍的“走!” 这窄道十分漆黑,好在李水墨的记性非常好,顺着这些弯弯曲曲的道路,最后终于快到了那个山洞外宽畅的地面上。 刚刚站在外面,身后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风,原来是司星墨带着铁忠也跑出来了,司星墨将铁中放在地上,随后二话不说的,一掌劈在旁边石头砌成的墙壁上,那上面轰隆的一声,竟然掉下了许多巨大的石块。 司星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抱起一块最大的将那个洞口生生的堵住了,李水墨惊心动魄的看着那个洞口。那个大石头,竟然还往里生生陷入了几分,严严实实的卡在里面,就算是那就算是那个怪物有再大的力气,怕是也出不来了。 里面的那怪物是撕心裂肺的在里面吼了许久,随后便没了声息,李水墨屏住呼吸,她不知道那怪物究竟是放弃了还是在伺机等待。 等了片刻,那怪物再没了声息,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有心思去看向地面的铁中。 只一眼,两人便又倒吸了一口冷气,铁中的下半身竟然被那个怪物咬没了,血林林的,整个人躺在地上,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 一只捂住了嘴巴,李水墨从长大到现在从来没经历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从未见到过被伤到这么残忍的人。 他动了动嘴,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道,铁叔。 铁柱一路上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血,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眯着眼睛看着两人,准确的说是看着司星墨。 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对司星墨说道,“你过来”。 司星墨有些愧疚,他紧凑着眉头,走向了铁忠,半蹲着身子,说道,“铁叔”。 “这次我怕是出不去了,但是咱俩叔侄一场,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司星墨张了张嘴,有些话,到了真正分别之时,倒是说不出来了。 铁中挥了挥手,说道,“扶我起来。” 司星墨照做了,待司星墨那手扶住他的双臂时,铁忠猛然手腕一转,将司星墨一扯,他便跪在他面前。这个铁骨的汉子,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也依然浑身充满力道。司星墨还未反应过来,他便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 旁边正哭的伤心欲绝的李水墨瞪大眼睛看着此时发生的事情。她看到淡淡的白色光亮的光晕,从铁叔的手掌,缓缓的汇聚到司星墨的后背上。 最后,在铁忠的中身旋转一圈一圈的旋转,最后汇聚到了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大致维持了一刻钟时间,那光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黯淡。到那光晕完全消失时,铁中便两眼一抹黑的,翻了个白眼,剩下的额半截身子,直直倒下去。 李水墨从小跟着爷爷上山采药,自认为对一些药理有些研究。她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最后捂着嘴巴,生生的跪了下去。她微微抖动着肩膀,最后变为嚎啕大哭。 司星墨刚刚将铁忠传给自己的醇厚内力消化,就听到李水墨的哭声。他惊讶的转头,见到铁忠的模样时,也红了眼眶。 他自然没想到,这个苦了半辈子的铁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将他一生的本事都传给自己。 他红了眼眶,跪在铁忠还未冷却的尸体前,给他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两人合力将铁忠埋葬了,看着山洞中这个有些萧瑟的土包,两人有些沉默。 “走吧。”纵使再不忍,司星墨是这里唯一的男人,也该为接下来的路做打算。 毕竟这里还有个未知的危险,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李水墨吸了吸鼻子,又看了眼那个隆起的土包,虽说他与这个铁中,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也被这个老人家乐观豁达的性格所吸引,所折服。 这个心思简单的女孩,伤心的无以复加,但还是,即深深的抽了两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红着眼眶说道,“走吧”。 站在最开始抉择的岔路口,李水墨望着这里的两条路,一条里面住着怪物,那么另一条路,是他们未曾涉及的灵异,两人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这次的窄道并没有越来越窄,相反变得宽敞起来。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走成了并排。 相对无言,只有鞋子与地面接触发生的有规律的声音。不久后,两人看到了一丝丝光亮从头顶上渗透出来。 李水墨心中一亮,快走了几步冲到了前面,竟然感受到了一阵阵微风,徐徐的从远处吹过来。 这个心性简单的女孩子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回头惊讶的望着司星墨说道,“是风,是阳光,你快看!” 司星墨也被这个女孩简单的快乐所感染着,于是快走了几步,站在她旁边,果真感受到了许许的微风,还有暖融融的阳光,虽然阳光不多,虽然风不大,但是仍然给了这两个苦命的孩子,一丝丝的安慰,真的到了出口了。 司星墨看着头顶上细碎的阳光,轻声说道,“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看来咱们这次的路真的走对了,是崖顶。” 两个人带着现在的这股热乎气,一鼓作气,直直的冲上了这条路的尽头,真的是崖顶,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的舒坦,再加上今天是个好天气,似乎临近中午,微风缓缓的吹在身上,虽然说雅典的氛围有一些影响,但还是让两人心情十分的愉悦。 司星墨从长大到现在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热爱过大自然。 这是一份怎样的感觉呢?绝处逢生,让人倍加让人倍加的珍惜现在的生活,他摸了摸怀中的小盒子,现在这个简单的小盒子,就是他全部的性命。 他看了眼身边的女子,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李水墨送到她的家里,送到她爷爷的手上,然后自己要快马加鞭,回到炎阳,回到母亲和爹爹的身边,把自己的这份经历,告诉二老。 告诉他们自己在崖底认识了一位老人,垂暮的老人,老人的名字叫做铁中,他用生命保护了自己的姓性命,把自己和爹爹救命的药,送回了炎阳。 两人一路沉默着,有李水墨带着司星墨,下了悬崖,走上了一片曲曲折折的山间小路。 一路上两人有些沉默,气氛有些尴尬,不知过了多久,李水墨回头,打破了这份沉默说道,“你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司星墨有些怔愣,但还是看着李水墨的眼睛,真诚的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采这株药,如果明年,红菱还能长在这处悬崖,那么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会来到这里。” 李水墨显然心中有些不舒坦,她红了眼眶,眼睛肿肿的,但是即使这样,即使泪水哭花了她的脸,冲淡了她脸上的灰尘,反而将他的清醒将她美的一面展露在眼前。 司星墨深深的看着李水墨,李水墨其实不高,只到他的胸口。 想着就要离开司星墨了,李水墨心中莫名的不舒服,但是这个小女人竟然微微的喘着气,显然是因为这一路走来的太快,又或者心中有着什么不满的情绪,使她的胸口微微的起伏着。 司星墨觉得胸中的什么东西就要萌发开来,绕着自己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开花结果。他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的头,轻轻的缓缓的吻了起来。 这一吻就像是带了毒药,那种比爹爹身上还要难缠,还要霸道的烈性的毒药。 那毒药是涂抹在李水墨的唇瓣上,只要沾上了,就休想再离开。 直到两人都不能呼吸,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李水墨微微喘着气,脸颊红得像是染了血。 “你……” 司星墨静静地看着李水墨,沉默了许久,轻轻的说道,“水墨,我发现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司星墨向来是个清冷的性子,随了他父亲。但是今天,但是现在,在面对李水墨的时候,竟然说出了这么多的话,还是这种羞于出口的情话。 李水墨惊讶的看着司星墨,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夜色快要西沉的时候,山头上就像染了,红色的晚霞。 晚霞就像染了血一样,静静地挂在天边。 司星墨与李水墨手牵手的站在一处小院子的门前。 李水墨笑着,回头见司星墨站在原地不走了,于是便调笑着说道,“不怎么不敢啦?” 司星墨蹙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敢,这屋子里……我似乎闻到了一丝血腥味道。” 李水墨听到司星墨的话,脸色猛的一紧,脸上刚刚的笑意全无。 李水墨紧张的睁开了司星墨的手,快步的跑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寻常的,但是脚步刚刚进到了里屋,她就怔怔的站在了原地,屋子里确实是不正常的,她那健壮的爷爷,此时正躺在地上,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动了动嘴,慢慢的走了过去,还没走几步,脖子上便,抵上了一个匕首。 匕首很凉。这匕首虽然来的不是时候,却也及时的提醒了李水墨,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她要冷静。 “你是谁?”李水墨冷冷的问道。 “你就是李水墨?”那个人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声音很沧桑,倒像是个粗犷的汉子。 李水墨此时心里一团糟,但脑子竟然出奇的清醒,她细细思索着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与爷爷长年生活在深山里,多年都没有与人接触了,这人一上来就叫出了自己的名讳,明显是不正常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神秘组织神秘人 李水墨现在心里十分的混乱,但脑子竟然清醒的很。 她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地上躺着的爷爷,爷爷身上明显没有什么伤口,但是距离实在太远,又是逆着光,她没法确定爷爷现在还活不活着,受没受伤,于是心中变得急切起来。 “说话,你到底是不是。”身后的神秘人显然应该在这里等了挺久,明显耐心都被磨光了。 李水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个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不肯呢更是过来找自己叙旧的。 听到李水墨的这个回复,身后的神秘人明显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终于等到你了。” 李水墨心中疑惑,等到我什么意思?这个人难道一直在等我吗?到底有什么阴谋? 但是这些想法还没有问出来的时候,那神秘人就一个手刀将她劈晕了。 司星墨在门外站了很久,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对话。 很明显,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谋杀,里面那个老人,明显已经死了很久了。 而这个人竟然等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明显就是冲着李水墨来的,但是现在江湖中这么多组织,这李水墨一个小小的女孩,常年生活在深山里,又会结什么仇怨? 神秘人带着李水墨出来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司星墨,他愣了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竟然站着一个男人。 想到这男人什么知鬼不觉的,也不知道呆了多久,男人就后背一阵发凉。 将李水墨扛在身上,他看向司星墨说道,“你是谁?想活命的话,最好不要掺和这些。” 司星墨却只是冷笑一声,说道,“名字,组织。” 神秘人明显对司星墨的气势冷累了,随后有些后怕,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感,说道,“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不想死就快让开!” 司星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不算厉害。甚至可以说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他手掌四肢冰冷,随后随着一阵风一样,快速的出现在了男子旁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掌劈到了他的百会穴,指着用手指没有任何武器,就将这个大汉子,解决掉了。 汉子不敢相信的倒了下去,司星墨见那男人倒下,嘴角浮现一丝嗜血的冷笑。但这笑意落在李水墨身上时,又染上了一份担忧,他快速上前一步,将李水墨抱在怀里。 看了眼屋子的方向,他不用进去,就知道里面的人,已经死透了。 前几日,与李水墨接触时,他曾与自己说的,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爷爷,若是哪一日爷爷不在了,她该怎么活? 想到这里,心中竟然莫名的一紧,淡淡的忧伤,竟然随着,蔓延开来,这个女孩子,一天内竟然死了,竟然送走了两位老人,不知道他醒来时应该怎样告诉他这个消息。 叹了口气,将她安置在屋内,而那个老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老人的死法很简单,脖子上被一道锋利的利刃划开了一个血恨。 “我会帮你熬过来。”司星墨手掌温柔的抚在水墨的脸庞,轻声说道。 李水墨睡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缓缓醒过来,醒来第一件事,看了眼司星墨之后,便立即看向地上,那里他的爷爷还在躺着。 躺的很安详,叫人看不出来是否还有呼吸。 水墨走得近了,才看到他爷爷双眼死死的突出了眼眶,似乎死不瞑目,脖子上的血很清晰的提醒她这个老人的悲惨处境,李水墨背对着司星墨,肩膀缓缓上下颤抖,最后似乎忍耐不住了,换成了隐忍着的哭声。 司星墨将她抱在怀里,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女孩子。 似乎哭够了,李水墨安静下来。 司星墨没想到她竟然会这般出奇的冷静。 两个人静静的将他爷爷安葬了。随后司星墨对着李水墨爷爷的坟头,默默的行了三个礼。 李水墨真是披麻戴孝,在那坟头足足跪了三日,最后昏死过去。 李水墨笑称了多少日,司星墨便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她消沉了多少日,他不会安慰人,但它可以陪伴着他,她记得娘亲与爹爹吵架时,爹爹便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但是他回头时他一直都在。 他对于爱情没有什么经验,唯一的经验便是从父母那里学来的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可是这些,明显对李水墨来说是不够的。 许多时日都没有睡个安稳觉,司星墨那人竟然,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床边没有李水墨,屋子里也没有,他眉头一蹙,只是她感到了坟头,果然见到李水墨正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就像是失了魂的木偶一样,叫人心疼。 他心中没来由的就一阵愤怒,他上前将李水墨一把拉起,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已经死了,你这样他就能活过来了吗?” 李水墨却仍然茫然的看着他,唯一不同的是,她眼中竟然流出了泪水,但是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哭得伤心,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只是默默的流着泪,这几日,李水墨就像是长大了一样,那样天真活泼的性格变成了现在这样沉默。 司星墨握紧了拳头,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李水墨,说道,“你这样,你爷爷也不会开心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收起你的眼泪,找到仇家,报仇血恨,杀了那些人,为你爷爷报仇。” 司星墨的话似乎起到了作用,李水墨竟然真的有了反应,她先是大哭了一场。将这几日的压抑都原原本本的发泄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司星墨看着有些心疼,将她抱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后背,感觉到泪水,侵蚀了胸前的衣襟,他的心跟着一起痛了,不知道是谁,竟然这么残忍的,对一个老人下手。 由于李水墨势单力薄,司星墨没办法,只能先将她带到炎阳。 他必须先将手上的药材送到府邸,将父亲的毒解决了,才能带着李水墨去江湖上寻找。一点一滴的,将那些人的势力挖掘出来,然后带着李水墨报仇雪恨,才能了了她心中的恨。 先带着李水墨,简单的吃了些东西果腹,又买了一些衣装,买了马匹。 本来只有几日的路程,司星墨却硬生生的走了半个月,一路上,他就是为了带李水墨散心,希望路上的花花世界,能够为他分担一些仇恨,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美好,让他见识一下,除了小山之外,还有一些很广阔的世界等着他去走去闯。 这份效果明显很好,李水墨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脸上也渐渐出现了许多笑意,这样一路走去,竟然真的到了炎阳。 路上司星墨造就,写家书一封送去了炎阳,告诉家里人自己还好。 所以一见了城门,便看到了自己的小厮,带着人在门口守着自己。 司星墨疑惑的询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小子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怎么可能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自从收到你家书的时候,我们就日日守在这里了,守了半个月,总算叫你守回来了。” 司星墨这才知道了其中原委,原来,妹妹找不到自己,在那里又停留了几日,最后才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回到了家中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双亲。 一想到这几日父母兄妹定然是沉浸在悲伤之中,司星墨心中便满满的压抑愧疚感。 父亲还好,这是沉着脸,加派了人手去寻找自己,目前就整日以泪洗面,凄惨的不得了。 司星墨心中一紧,想到了曾经娘亲告诉自己的一首诗,凄凄惨惨戚戚,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故事? 牵起了旁边李水墨的手,跟着小厮浩浩荡荡的十分高调的回到了府邸。 最先见到的是自己的妹妹,妹妹红着眼眶,明显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竟然也没发现旁边站着的人,直直的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哥哥,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你。” 司星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还没开口,就听到她哽咽的说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宁儿了。” 司星墨调皮的说道,“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物,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正说着话,正门的方向被打开了,原来是娘亲和爹爹,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跟着走了出来。 李水墨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一双人儿。 第一眼见到司星墨的时候,他本以为司星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但现在他竟然看到了另一个男子,与司星墨有些相像,却带着一份阳刚的美。 不知是那个男子,男子身边的女人也十分的美丽,简直是比她美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其间司星墨竟然走上前去,夫妻的女子的手,说道,“娘亲,爹爹我回来了。” 李水墨一惊,没想到,这一双人竟然是他的父母双亲。 那女人一双眸子十分好看,含着水光看着李水墨,张了张嘴,最后终于但最后终于说了一句,“你终于回来了。” 司星墨淡淡一笑,回身望了望李水墨,说道,“娘亲,这是我的,我的……” 司星墨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身份,他李水墨重生,扯淡淡的看过去,竟然见到司星墨淡淡的红了脸,他竟然害羞了。 但是那妇人明显是个开明的,见司星墨说不出话来,就直接的看了过来,说道,“这个……这个不会是我的儿媳妇吧?” 李水墨没想到那个贵妇竟然说的这么直接,没有任何预料的便羞红了脸,简直就比司星墨还要红上几分,她淡淡的垂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面对司星墨的一家子人,现在在这个世上,她只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李水墨将头垂着,脸红脑子嗡嗡的响,脸也红的一塌糊涂,此时她也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了,双手绞在胸前,简直就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眼前模模糊糊的竟然看到,一双绣着似花的鞋子,缓缓的停在了面前,随后她的手被一双柔柔的手抓住,抬眸惊讶的一看,那个美丽的妇人竟然走到了自己面前。 令人惊讶的是,那个妇人眼中并没有任何鄙夷的神色,也没有问东问西,就是问了一个叫她十分不好意思的问题,“就是我的儿媳妇?” 听到这话,她脸色更加的红了,红得简直惨不忍睹,就像是血浆涂在了脸上,她这支支吾吾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正在这时分尴尬的时候,司星墨终于走上前。她轻声对着良心说的,“娘亲你吓坏水墨了。” 感激的看了眼司星墨,但显然司星墨在家中的地位算不上什么高档的,那美妇人也只是娇嗔了一下,便拉起李水墨的手,走上前去说道,“原来是儿媳妇,咱们快进屋聊聊。”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呀,这么多年了都没带回来一个女人,我还以为呀,等我都老了,也见不到我的儿媳妇,抱不到大孙子了呢,哎,这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终于开了个眼,跳了崖竟然还带了个媳妇回来。” 李水墨一愣,紧接着就被那妇人轻轻地一带,带进了屋里,李水墨惊讶地瞪大了眼,那妇人本来是轻轻的一转,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直接被她带着走了过去。 回头惊慌的看了眼司星墨,便发现那个美男子,竟然也笑着。 李水墨心跳的飞快,她本想过千万种见道星墨家人时的情形,就是没想到,这一家子颜值竟然高到这种程度来。而且还这么好客,心中想着就被这个美妇人带进了家中,这是一间卧室的模样。 简单的打量了一下这卧室,很宽敞很简洁,是那种风雅型的,墙壁上画了些画像,还写了些简单的字样。 水墨细心地注意到,画像中的女子十分漂亮,显然就是那个美妇人,但是男子却有些急躁,简直不成模样,甚至连那男子一分帅气的样子都没有展现出来,倒像是个刚入流的新手画的。 还有墙上的字,同样是有的十分潇洒大气,有的则是,那种细小清秀型的。 心中细细的思索一番,便知道这定然是那对美妇人夫妇,闲暇时候的消遣。 忐忑的坐下,便听到那门砰的一声,被娜美夫人狠狠的关上,随后便听到一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你们都别进来,我和我要和我的儿媳妇好好的聊上一聊。” 她偷偷地看着那个美妇人,见他撂下这句狠话之后,门外人影攒动,果然便没人再敢进来了。 李水墨噗嗤一笑,既然觉得这个美人婆婆十分豪爽,自然是十分好相处,之前她的种种猜测,竟然都是多虑了。 至于他之前的猜测……她看着司星墨那冷淡的性子,本以为这个男人会详细本子里说的,家中兄弟争宠,十分不幸,父母双亲都不爱,生长在一个恶劣的家庭中,却没想到竟然与想象的都相反。 简直是叫他大跌眼睛。 她嘴角淡淡的笑着,甚至带着些拘谨,便看到那美妇人坐在自己边上,随后拉着她坐下了,他便坐在了他的对面,为两人斟了一杯茶水,笑着说道,“姑娘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亲属,什么时候和他处上的?” “处上?”这一连串的问话当中,李水墨最为疑惑这一句。 那美妇人也是一楞,随后他突然大声的笑了出来,说道,“抱歉,抱歉,忘了你们听不懂这些话,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儿子什么时候?当上男女朋友的,随后说完这些话,他又紧紧的摆了摆手说道,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你和他什么时候……好上的?” 李水墨听了半天,也听不懂她这些词汇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她的神色动静,话语中的意思,大致上可以揣摩出来,她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女主脸色又红了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声的说道,“我,我,前几日吧,一个月之前,不对,不对?半个月之前。” 李水墨回答的简直是语无伦次,也难怪他那段时间刚刚失去了最亲爱的爷爷,他也不知道消沉中到底度过了多少日,然后就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月多之久,所以迷茫中的她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那美妇人咬了咬嘴唇,显然有些迷茫,但随后她大手一拍说道,“管它多长时间呢?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儿媳妇了,快让娘亲看一看,快,叫一声,娘亲听听。” 李水墨又是一楞,这个美妇人虽说长得美艳,性子有些欢脱,但说出来的话倒是叫人有些不好意思。 她长这么大,虽说见过的人不多,但她可以肯定,这确实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放肆的一个女人了。 但这人就是她未来的婆婆,是她以后要和司星墨一起孝敬的人。水墨是个本分的人,面对婆婆,根本做不出来这他生气的事,虽说这个要求比较无礼,还没谈婚论嫁的地步,就先叫声娘亲。 于是哽咽了一会儿,还是张了张嘴,轻声地叫了一声“娘亲”。 这声音很轻,对面的美妇人明显不太满意,情人要撒娇似的说道,“乖,再叫一声大点声。” 女主这辈子都没叫过谁一声娘亲,今日竟然连着叫了两声。于是她抬了头,认真的看着那个美妇人用放太的声音,喊了一声,“娘亲”。 这一声娘亲确实是带了许多感情在里面了,她不由得红了脸框,泪水,竟然就那么汹涌的流了出来。 美妇人显然刚刚开心,便见到她哭了,以为是自己这模样将她吓到了,她便摆摆手说道,“不愿意叫就不叫了,哭什么?不叫了,不叫了,不要哭。” 女主知道这个美妇人一定是误会了,于是也摆手解释道,“不是的娘亲。” “我自小便都只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从来没见过什么人,也从没见过谁一声娘亲或者爹爹,所以,所以……” 美妇人一听,明显也了解了她的遭遇,于是红着眼眶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没有父母双亲算什么?娘亲也没有,啊,你看我现在,照样有一个爱我的丈夫,爱我的夫君,还有我可爱的一双儿女。” 李水墨抬眸,便看到了娘亲笑眯眯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分明转转,星光漫漫星光,就像是司星墨眼睛中的一样,让他想起了好看的星空,让人莫名的觉得心中安稳,沉静。紧随着那些痛苦的过往,也都被掩藏在下面,甚至是消散不见了。 奇怪,她分明和这个女人第一次见面,可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呢? 正在沉思着,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李水墨心中一慌,赶忙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原来是下人,索性并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喊道,“夫人,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随后便见到那贵妇人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这个美妇人华服美丽的面孔,但实际上却也并没有那么多花架子,对下人也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随后她大方的就拉起了李水墨的手说道,“走咱们吃饭去,钗儿的手艺可是一绝,这次你可要大饱口福了。” 茫然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便跟着去了。 跟着这个美妇人左转右转,即使他记忆力惊人,也显然被这些弯弯绕给绕蒙了,随后干脆就不去计较那些方向,安心的跟在妇女身后,一路沉默的走着。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美妇人一直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牵着她走过了许多路,一直没有放开。 那手心里传递出来的温度,将她的心烘托的暖暖的。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跟着这个美妇人一路走进了吃饭的地方。 她抬头扫了一眼那正上方恢宏大气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打字,厨房。 “厨房?” 她满眼疑惑,便听得身边的美妇人请笑了一声说道,“这名字是我起的,怎么样?” 李水墨自然是觉得奇怪的,但也能点点头,含蓄着说道,“娘亲起的名字,额,很有特色。” 那美妇人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些什么,领着她进去了。 众人早已落座,李水墨看了看这长桌子上,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位置,正待挣脱开她的手走上前去落座,却没想到那美妇人拉着自己的手,说得,“乖乖儿媳妇,你跟着我坐。咱们还有那么多体己话没说呢。” 这于情于理来说,自然是不符合规矩的。她便看了看司星墨,却见司星墨但的那笑了笑,那笑容中分明带了些无奈,说道,“无碍的,咱们这里不重规矩。娘亲开心,你便顺了她的心思吧。” 李水墨便也只能点了点头,如司星墨那般所说,随她去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盛宴圣餐圣美人 李水墨被慕莘雪拉着落座,司清源被挤在旁边,与儿子无奈的笑一笑。慕莘雪这个小娇妻的脾气,府邸里的人都了解得很,于是每人脸上挂着笑,但并无什么其他的风言风语。 慕莘雪淡淡的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桌子前不止司星墨这一家子人,还有两个模样中上的男女,看模样应该是夫妇。 李水墨猜测的其实并不错,那对一男一女,便是钗儿与赤炎。此时两人已经在一起几年了。 “水墨啊,想吃什么,全当做在自己家,这里都是家人。”慕莘雪看着自己的这个准媳妇,怎么看怎么欢喜。 “娘亲,您也吃。”李水墨从小生长在大山里,没接触过什么外人,自然是不懂得什么家宴的规矩。 别说家宴了,就算是普通的两人在一起吃饭,她都会局促不安。 慕莘雪一直与李水墨在一起,虽说了解一些,但是这些细节性的问题,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子自然是不会注意到的。 司清源叹了口气,端起酒盏笑了一声,说道,“你不必局促,这里用餐与大家不同。没有什么规矩。” 有了司清源的这话,李水墨才点了点头。饭局上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人,发现果真是没什么规矩的。 这才渐渐放了开来。 慕莘雪本就是个没有脾气的女子,说话间也不懂的含蓄,句句都表达了自己对这个儿媳妇的满意,再加上安宁性子也随着娘亲十分爽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渐渐便也熟络起来。 李水墨常年生活在山中,什么奇珍异兽,什么奇花异草,她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这个大家未曾接触到的领域,自然是听得兴趣满满。 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只有司星墨一人缓缓喝着杯子里的茶水,眼神淡淡的看着注视着这个款款而谈的女子。 这一屋子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自然看得出来她眼中的压抑与恨意。只是这些人的经历与境遇,并不会阻止两人的接触与发展。 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这一顿饭竟然吃了一个时辰。酒足饭饱之后,这才勉勉强强散了局。 慕莘雪还打算拉着李水墨谈一谈,却被司清源扛在身上带走了。 安宁蹦蹦跳跳的和一个疯疯癫癫的怪叔叔也走了,钗儿也温情款款的随着赤炎离开,这么一下来,竟然只剩下了李水墨与司星墨。 司星墨苦笑的看了看周围,说道,“咱们也走吧。” 李水墨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跟在司星墨身旁。两人走得不快,正好可以观赏观赏这府邸中的景致。 邻近午后,空气有些微凉。风儿吹在身上却并不觉得寒凉。盛夏的花儿开的一大朵一大朵,促成一簇美的十分张扬。 李水墨笑了笑,说道,“这花和夫人的性格很像。” 司星墨便看了看那连在一起的大红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花正是娘亲种在此处的。” 李水墨便轻声笑了出来,“其实能活的这么潇洒,身边还有这么多人陪着,真的很幸运。”不像自己,只有爷爷一人,现在爷爷走了,就只剩下自己了。 李水墨想到这里,那份忧愁便又蔓延至唇角。 司星墨看在眼中,却不会安慰人,索性自己住的房间到了。 他将李水墨引进去。水墨本以为这是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可走进去才发现,这分明是一个男子的房间。 墨色的床铺与被褥,铺的整整齐齐,这间屋子不大不小,作为一个小王爷的房间倒是有些拮据了。 墙壁上的位置丝毫都不浪费,十分低调的挂上了些许字画,倒是显得十分文雅。对于这间房间,李水墨心中是十分赞赏的,尤其是那字,写的豪爽大气,十分得她的心意。 她虽说出身不算高贵,但女孩儿家该懂得琴棋书画,确实样样精通的。 司星墨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他们好像是故意的。” 李水墨起初有些疑惑,随后便反应过来,脸颊烧的通红,难不成今日自己要与司星墨……睡在一起? 想到这里,胸膛的小心脏,就如小鹿般碰碰撞个不停。 司星墨摸了摸鼻尖,“没关系,今夜我还有些事情,便要去忙了。” 李水墨还没说些什么,便见他落荒而逃。 初见时以为他是个冷的,归家时才发现他是个逗得。到了现在……李水墨扑哧一笑,倒是想不到这个男子还是个害羞的。 在这屋子里转了转,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便到院子里独自走走。 这偌大的王爷府,也不知道怎的,竟然没有个丫鬟过来,给她解解闷,陪她说说话。 夜色西沉时,天上月亮大大的挂在空中,李水墨静静的坐在床榻,端坐的整整齐齐,她此时已经有了些困意,却仍是坚持着不去睡。 司星墨还未回来。 她多少已经知道了一些王爷与夫人的意思,这是在给两个人制造氛围,好让两人能够圆满。可是这些思想,落在这个传统的女子眼中,确实有些惊讶的。 她自小便熟读一些书籍,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人之常情,最起码还未与自己的夫君拜堂成亲,便有了夫妻之实,这点实在是不能让人接受。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 可是一想到现在的情况,她便压了咬牙。此时这个房间的主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呢。 自己突然来到了他家的府邸,还霸占了他的巢穴,这点实在是有些御礼不符,但……但这一家子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正在这时,她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子声。 这笛声很耳熟,在崖底时,她听到过。 没想到此时司星墨竟然在外面,她起身,站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司星墨的意思她是懂得,他的陪伴,他的默默无闻,她都能感受到。 但现在自己身上背负着仇恨,大仇未报,自己又怎么能够带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袱,去与他成亲呢?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硬是转身,走回了床榻,也不换衣服,直接便蜷缩着躺在床榻上,那笛声悠扬,一直在耳边徘徊,他一夜未睡,她也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早早便起了身,推开门时,司星墨已经不见了。她叹了口气,便见到府邸的小丫头端着一个银盆,直直走了过来,显然是侍候自己的。 小丫鬟将那喷子放进房间,李水墨不习惯有人侍候着,便让她退下了。 自己洗漱打点一番,想了想又换了为她准备的衣服,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李水墨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很华贵,就像那种以前见到过的大家闺秀穿的衣服,加之今日又来了心思,将那尝尝的头发输了个简单的发髻,整个人的气质便都被烘托出来。 这倒是叫迎面走来的司星墨眼前一亮,他眼底的光亮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寻常,笑着说道,“打扮打扮,还是能见人的。” 这话所说夸人夸得含蓄,那人若是听得不明白,便定然以为是在损她呢。 李水墨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不要调笑我了,快写去吧,晚了不好。” 司星墨眉眼间落着笑意,带着李水墨去了。到了昨日的那个厨房,李水墨见到上面的字,还是没忍住眉毛挑了一条。 这个夫人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走进去时,发现大家差不多都到了,只是除了夫人与王爷。两人落座后,那叫做钗儿的夫人,便笑着说道,“既然都到齐了,便开饭吧。” 李水墨一愣,看了看餐桌上的人,疑惑道,“夫人和王爷还没来。” 司星墨在旁边小声说道,“娘亲起不来这么早,一般早膳都不会来。” 李水墨又是一呆,这才哭笑不得。 没有了夫人在场,这顿早餐吃的很是平常,终于有了些大家的氛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李水墨注意到,这所有人中,有一人最是奇怪,这便是昨日见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男子。他此时正傻笑的站在安宁身后,那目光根本便离不开她。 但是这些人却并不觉得奇怪,也像是见不到一般。 而安宁则是每一道菜都尝试一遍,可能是觉得好吃的,便喂给那个人吃。这两人的关系,似乎…… 李水墨斟酌了一下词语,似乎有些奇怪。 许是自己盯着哪个方向太久了,忘记动筷子,身旁的司星墨轻声提醒道,“快吃,别发呆。” 李水墨看了眼他,便低头继续吃菜,只是目光依旧会时不时的望过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平静生活淡如水 李水墨不得不承认,她在炎阳已经住了喲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可怕又不可怕的。 可怕的是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叫人沦陷,就像是一家人住在一起,说说笑笑,欢欢闹闹,叫人想要忘记心中的小九九,在这里沉沦。 可怕的是,她心中纠结着,纠结着爷爷的仇。 但她一个女孩子,孤家寡人,实在是难以成事,别说是报仇了,她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便往往叹口气。这份郁结婕妤在心久而久之便总是愁眉苦脸,这一日,她终于在众多人之间,昏倒过去。 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她梦到爷爷笑眯眯的揉着她的头,一遍一遍的唤她,“墨儿,墨儿。” 醒来时脸上尽是泪痕,夫人满脸担忧的守候在这里,司星墨与王爷不知去向。她挣扎着站起身,心中满是感动。 慕莘雪动作轻柔的为她塞好枕头,让她能靠的舒服些。 李水墨什么时候遭受过除却爷爷之外的这般待遇,看着慕莘雪,简直觉得她浑身都是散发着光晕的。 于是她便眼眶一酸。 慕莘雪轻声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李水墨听得这声音,那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刷刷的流了下来。见她哭的这般伤心,慕莘雪一愣,转而坐在床边,将她拦在自己怀中,“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受了。” 听得这话,她便哭的更伤心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眼睛胀胀的,她抬起头便看到了笑的慈祥的慕莘雪,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抱歉,把你衣服都哭湿了。” 慕莘雪揉了揉她的头,“不开心的就哭出来,你看你,都放在心里,不就病倒了么。” 这一番抚爱的动作,将李水墨弄得眼眶又是一阵酸涩,刚刚一已经哭的肿胀,这么一酸,竟然弄得生疼,但眼泪还是忍不住。 “你就像是我的娘亲一样,很温暖。” 慕莘雪一笑,“你娘亲是什么样的?” 李水墨这时便低下头,“我自小便没见过娘亲,都是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但我觉得,有娘亲大底就是这份感觉得。” 慕莘雪心中便也一紧,自己的身世其实与这个姑娘的差不多,都是没有娘亲疼爱的,也许是同命相连吧,便对这个小丫头有些惺惺相惜。 “咱们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我可不就是你的娘亲么。”慕莘雪轻轻笑笑。 司星墨走进来的时候,李水墨正与慕莘雪谈笑,见到两人这般熟络,眼底便犯上了温柔。 他看了眼娘亲,眼底有些意味不明,但还是走到李水墨面前,轻声问道,“好些了么?” 后者点了点头。 他便沉默了。 慕莘雪看了看两人,锤了锤肩膀,慵懒的说道,“哎,做了这么久了,腰酸背痛的,我得回去了。” 司星墨再见到娘亲眼底那抹兴味时,嘴角不住的抽搐了两下,若不是见到了她的兴味,断然不会猜到她的这份小心思。 慕莘雪退出去后,司星墨便坐在床边,看着李水墨,轻声说道,“人已经查出来了,那人来自南疆。” “南疆……”李水墨轻声呢喃,疑惑道,“怎么又是南疆?” 司星墨叹了口气,将她散落在胸前的发丝把玩在手中,说道,“这个具体还不知道,只查到南疆最近似乎出了些乱子,要想知道具体的,咱们得过去一趟。” 李水墨自然是乐意的,她恨不得现在立刻便起身,冲到那南疆,找到杀害他爷爷的人,亲自手刃仇人。 见到李水墨咬牙切齿的模样,司星墨心中的愁闷便涌了上来,“你不要急,咱们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说完这些,他又蹙眉,“他们的目标是你,我怀疑你的身份……” 说到此,李水墨便也冷静下来。这件事情细细思索一番,确实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那人为什么直呼其名的要找李水墨? 有一件事情她心中最为奇怪,那便是爷爷名唤“老周。”,那便说明爷爷是姓周的,为何自己却不是随着爷爷的性子,而偏偏姓李呢? 司星墨见李水墨也沉思起来,便知道这个姑娘定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他利用暗盟的力量,查探到她爷爷全名叫周水,一辈子平平淡淡,早年是个流浪汉,膝下无儿无女,更不可能有个孙女。 后来不知道为何,躲进深山,一躲就是许多年,更不知道何时还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孙女。 看着李水墨睡着后,司星墨又在一旁守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 南疆这段时日确实是大乱的。 据说十年前南疆的皇莫名失踪,群龙无首之时,他唯一的妃子,竟然排除一切力量顺利登基。 这便是大路上唯一的一位女皇。 在当年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据说这位女皇手段狠辣,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一站就是十年。 但最近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叫那些老油条又开始蠢蠢欲动。 将这些想法都抛在脑后,他借着夜色掩盖,一个转弯便到了一处装修别致的院落,那其中只有一个房间,是司清源的书房。 这次的事情关乎一个国家,他不能贸然行动,需要与父亲商量。 可能是知道自己要来,书房的灯仍旧亮着。 若是以往这个时候…… 司星墨想到什么,脸颊便烧起来。 恭敬的唤了句父亲,没多久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回应,“进来。” 司星墨没想到娘亲也在。 自打他记事以来,娘亲与父亲便一直恩爱的很。 母亲坐在父亲腿上,两人手中正拿着一直狼嚎,司星墨走进了见到之上正有模有样的划着一个人。 母亲做什么都不差,但这画画的本事却是在惨不忍睹。好在爹爹并不嫌弃,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手把手去教,总算是有了些进步。 “父亲,娘亲。”司星墨对这一对璧人心中总是怀揣着尊敬。 “团子来了。”慕莘雪笑着从司清源腿上站起来,走到一边真了些茶水。 一向嘻嘻哈哈的慕莘雪,今日难得有些正经。不止她正经,这一家三口,都有些沉重。 “坐吧。”司清源也从桌案前站起来,三人走向一旁的桌上坐下,慕莘雪为两人道了些茶水。 “你想问什么?”司清源看着手中茶杯上缓缓升腾的雾气,问道。 “孩儿想知道关于那位女皇。”司星墨双眼紧紧盯着司清源,生怕错过什么讯息。 司清源倒也没什么反应,小口抿了口茶水,说道,“茶艺又进步了。” 慕莘雪挨着他坐下,只是淡淡笑了笑,便说道,“这个女皇,你也见过的。” 慕莘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红唇轻启,带着笑意,“那时候你还小,总喜欢跟在她后面一声声唤着姑姑,姑姑。” 司星墨便在脑海中细细回忆了一番,只依稀的记得似乎有这么一件事情,但具体的,像是那人长什么模样,还有事什么性子,确是记不得的。 “那女皇名叫李眉柔,当年老皇帝还在时,她是李尚书家的三女,常年随着父亲征战沙场,倒是养成了一身的男人才有的豪迈气质。” 司星墨看了看手中的杯盏,默默听着。 “当年李眉柔对皇帝一见钟情,最后终于成了他的妃子。后来老皇帝失踪,她便一人独揽大权。”司清源说起这些事情,毫无波澜,只在说到终于成了他的妃子时,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慕莘雪。 司星墨便知道当年的事情肯定是没有父亲说出来的这么简单。 当年团子还小,不记事。 否则若是能记得关于这位女皇的事情,便也能心中多一些底子。 “若是按照备份来说,你还应该唤她一句姑姑。有什么事情,便去找她。”慕莘雪看了眼司清源,说道,“凭借当年的那声姐姐,那么多句姑姑,她也是该念一念这份旧情的。” 司星墨低声应了,又与父亲聊了些南疆的政事,约莫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开。 脑子中回想着刚刚父亲提醒的一句话,“南疆的沉静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若是想办事情,该启程了。” 有意无意的路过安宁的房间,见里面的灯还亮着,左思右想,还是走过去。 这些年来,这兄妹俩的关系一直不错。只是这次带了李水墨回来,这个小丫头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 他心中自然有所感触,却没有出言言明。 按照父亲的意思,他已经决定明日启程。今日若是见上一面,也省的明日匆匆离别,这个小丫头怕是又要躲在房间中偷偷哭上几日了。 站在门前,左思右想,还是轻声唤道,“宁儿,睡了没有?” 房顶上躺着的人听到这声音只是淡淡翻了个身,没有阻挠的意思。 安宁正坐在房间中读书,她自记事以来,便苦读医术,为的便是医好父亲与一只守候着她的疯叔叔。 第三百六十八章:启程(一) 安宁本在房间中读书,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这次一起去采摘红菱,他莫名其妙失踪,找不到尸首,害的她在家中大哭了几日。没想到一个月后他竟然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个女人。 家人都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她却有些无法接受。自小到大,一直都与哥哥生活在一起,平时就算是有事情需要外出,都要带上她的。 可是她感觉,这个女人的出现,很可能便会抢走她最亲爱的哥哥。 想到这里,她便莫名的伤感,于是想着法子的躲着他,倒是没想到,今日夜里,哥哥竟然找上门来了。 安宁仰着头看着门外,月光朦胧,她能看到他站在门外的影子。 思索了翻,便仰着嗓子叫道,“进来吧,我没睡。” 司星墨等了许久才听到安宁的声音,迟疑了一步,这才推门走进来。 见她正在读一本书,粗粗的看了几行,便知道她看得是医书。妹妹自小便对背书很有造诣,又加上肯卖力气,小小年纪,医术怕是已经到了一定高度。 安宁将书合上,眯着眼睛问道,“哥哥可是有一段日子没来找宁儿了。” 司星墨苦笑,“我怎么觉得是宁儿在躲着我。” 安宁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将头别过去。 司星墨坐在一旁,神秘兮兮的说道,“本想着要送给宁儿些小礼物,没想到宁儿这么不开心,那应该是不想要了吧,既然这样……”司星墨拉长了声调,说道,“那我便自己收着好了,正好水墨也是个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安宁一听到李水墨这名字起就不打一处来,竟然真的就怒了,“李水墨李水墨,你就知道李水墨!去吧去吧,把好东西都送给她去!日后最好再娶回来!” 司星墨只知道不开心,倒是没想到会这么生气,当即便往她那挪了挪,说道,“好啦安宁,我这不是专门来送你么。” 安宁听到专门两字,这才好了一些,但还是闷闷的不愿意说话。 司星墨趴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来,乖宁儿,快把眼睛闭上。” 安宁奇怪的看了眼司星墨,还是乖乖照做。 司星墨便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十分古典的镯子。 这桌子材质应该是银,上面古老繁复的滕文,标注了它的年代久远。这镯子他有时间便会取出来擦拭一番,现在虽说还有年代的痕迹,但却很干净。 轻轻的拉过安宁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将它带上。 安宁感觉到手腕上的凉意,好奇的睁开眼,看到手腕上的东西,惊讶道,“石兰?!这是石兰?!” 司星墨自然不知道这镯子有什么奇怪的本事,但见妹妹这般激动,便也生了几分打探的心思,问道,“这是我在一处山洞中偶然间得到的,有什么寓意么?” 司星墨见她将这桌子摘下来在灯下仔细的观察,越看便越激动,“石兰据说是南疆上古的一位公主,据说是受到了神明的眷顾,是上古最优秀的练蛊师。” 安宁将那镯子又待在手上,满心欢喜,“后来石兰死后,她身上经常佩戴的物件,都后人一代一代传下去,据说这上面带了她的术法,若是知道法子,便可以用这些东西起死回生。” “活死人肉白骨?”司星墨嘴角微微弯起,想到了一个典故。 安宁眯起眼睛,看向自家的哥哥,刚刚的不愉快早早便被她忘在脑后了,“平时倒是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没想到运起倒是出奇的好。” 这个安宁,总是戳他痛处。 见她嘴角的笑,司星墨心中便安稳了许多。 想到明日便要启程离开一段时间,心中便开始纠结,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安宁小心翼翼的将那镯子收好,想到什么,便看向自家哥哥,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纠结,便开口问道,“对了哥,你这么晚来,就为了给我送礼物?” 司星墨叹了口气,“我这段时间要出去一趟。” “出去?”安宁喃喃着重复一遍,眼神便又变得凌厉,“又和那个那个女人有关?” 司星墨本身是不懂安宁这怒火从何而来,便也只能苦笑着转移话题,“这次去南疆,确实有些私事要办。” “你们要去南疆?”安宁疑惑问道。 “恩。”司星墨看了两眼安宁,没再多说。 见安宁神色间有了些倦意,司星墨便离开了。回到院子中时,思索了一番,还是在那石凳上落了座。 看着天上的月明星稀,司星墨感慨,怕又是一个不眠夜。 没想到的是,刚刚落座,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李水墨那黝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准确的锁定在司星墨身上。 司星墨一愣,静静看着她的反应。 这个女子,他此时还真是捉摸不透。 李水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缓缓走过来。她身上皮了件外套,见到司星墨的眸子,倒是也没说话,反而在他身边坐下。 “你……”司星墨疑惑了,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噗嗤。”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那好听的声音便在夜色中缓缓传来,“我知道若是贸然叫你进去,就算是说破了天,你也不会进去的。倒不如咱们一起在这外面冻着,看看星星,也十分惬意。” 司星墨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存了这份心思,便又说笑般的说道,“我也知道此时若是叫你进去,你也断然不会同意的。咱们不如找来一些酒水,边饮酒,边看星星。” 司星墨便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坛子酒水来,打开一壶递给李水墨,另外一壶则自己留着。 两人在屋顶上,便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别说今夜的星空还挺美。 司星墨眯着眼睛,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浩然正气。 李水墨应当不怎么经常饮酒,半壶酒下肚,眼睛便开始迷离。许是喝多了,响起了伤心事,一个人便在屋顶上默默哭起来。 司星墨记得娘亲喝多酒时的样子,简直凶神恶煞,四个壮丁都拦不住,只有爹爹站在一旁温柔的唤一句,“雪儿。” 娘亲才会十分迷离的望过去。 但李水墨耍酒疯却是温柔的,只自己默默的呢喃着伤心事,一口一口倒酒,越喝越醉,越醉越喝,然后身边一声轻微的声响,司星墨转头看去,她倒在一旁安静的睡着了。 司星墨叹了口气,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仰头喝下,抱起李水墨走进了屋子。 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细心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这才又轻手轻脚的转身。但走到门前,还未开门时,又想起她今夜喝了酒水,若是夜里再耍酒疯,身边再没个人…… 想到此,他那落在门上的手便收回来,转身坐在桌子旁。拄着头望着黑暗中的李水墨。刚刚那酒水还真是有些烈。 他平日里也是不胜酒力,只是与李水墨比起来还好一些。 司星墨只想将这个女人灌倒回房睡觉,倒是没想到仅仅一壶酒,就将她灌醉喝的睡了一天一夜。 娘亲不知道过来数落他多少次,司星墨都只能要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第三日午时,李水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说巧不巧,这时候慕莘雪正数落司星墨呢。 这般尴尬的时刻,竟然被这个受害者给抓了个正着。 “若是这个儿媳妇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收拾东西给我出去!” 司星墨,“……”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醒。” “……” “这孩子我看着十分欢喜,也是你的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若是留不住,你看我……”慕莘雪正说着,余光便不小心瞥到了床上那个人儿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这里呢。 “儿媳妇,你醒了。”慕莘雪轻咳一声,换了副温柔的模样,走过去。 李水墨睡了一天,身子还有些乏力,但仍借力做起来,揉揉唤了句,“娘亲。” 看了眼司星墨,便又不好意思的问道,“我睡了很久么?” 慕莘雪眉眼弯弯,“没睡多久,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李水墨思索了下,摇了摇头。 “你这么久没吃东西,一定饿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好吃的。”慕莘雪想起什么,站起身直直走出去。 随着关门声响起,这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与司星墨两人。 “我睡了多久?”李水墨脸颊泛着红润,小心翼翼的问道。 从前听人说,酒水喝多了,第二日醒来容易头疼,可是……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也感觉不到疼,反而是敲的力道太重,脑袋有些昏。 司星墨见她有些异常,以为是还没睡好,便轻声说道,“饭来还需要些时候,你先睡一会儿。” 李水墨听到这话便头大了,猛地摇头,“我觉得我睡了很久了。” 司星墨便挑眉,“你确实睡了挺久,整整一日。” 李水墨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一红。自小到大,除却那次从山上滚下去摔坏了身子,昏睡了两日才悠悠转醒,便再也没有睡过这么久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启程(二) 李水墨低着头沉默着,眼角见到旁边的床榻上一节墨黑色长袍,紧接着床边一沉,便知道他坐上来了,心中莫名漏跳一拍。 “你……”她疑惑看过去,却见司星墨那笑意叫她有些心慌。 “父亲说,追妻要死不要脸。” 李水墨一愣。 温热的气体直直铺洒在脸盼,紧接着唇瓣一软,心脏便又不规律的跳动了起来,那速度快的,她简直要怀疑下一刻自己是不是要死掉。 正在意乱神迷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她便侧过头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司星墨强制性的将头掰过去,随后他轻声说道,“认真点。” 这话就像是什么东西猛地拍击在她的心中,痒痒的,麻麻地,肯快便又沉迷其中。 慕莘雪手里还端着自己煮出来的粥,站在原地看得心惊肉跳,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终于开窍了。 正看得脸红心跳,这时候司星墨突然沉着一张眸子看过来,慕莘雪顺势竖起了大拇指,将手中的粥放在桌上,随后又十分好奇的看了一眼,这才轻轻走了出去。 李水墨清醒过来时,肺里的氧气已经被消耗光了。 整个人瘫倒在司星墨怀中喘着粗气,脸已经羞红的不行。 司星墨柔情的将她望着,说道,“娘亲给你送来些瘦肉粥,你休息好了,便将粥喝了吧。” 李水墨一愣,“娘亲什么时候来的?” 他便笑而不语。这下子李水墨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的脸色,又刷的一红。她是个朴素的女孩,除了爷爷以外,从来没这么近的接触男子,何况是……何况是做那种事,被人看到…… 想象到娘亲刚刚的模样,她心中便乱的不行。 司星墨好笑的看着她,将她抱到床上坐好。若是叫他知道,刚刚他们的好娘亲,可是在旁边性质浓浓的看了许久,那她岂不是要钻进地缝里不出来了。 修长好看的手将那碗还有些温热的粥端起来,那在她眼前,调笑似的说道,“自己喝,还是我来?” 李水墨自然一把将那粥水抢过来,咕咚咕咚喝光了。 自古便有那猪八戒偷吃人参果,不知其中滋味。这李水墨喝完这个粥水时,便也是这份道理,若不是嘴里还停留着这粥的清香,她怕是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吃粥。 司星墨好笑的从她手里把碗抢过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再好好休息会儿,下午咱们就启程去南疆。” 听到启程,李水墨的小女儿家姿态这才消失了个精光,自己那日喝多了酒水,大睡了一日,醒来到是将这件事情给忘光了。 今日若不是司星墨的提醒,她怕是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便一阵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爷爷。稍微有一些温柔乡,便想着沉迷其中,将血海深仇给抛在脑后。 “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昨日没有醉酒,也是需要等上一日的。”司星墨揉揉她的头。 李水墨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若是在碰上司星墨之前,他肯定对自己的身份是没有什么疑惑的,就是个常年生活在大山里的穷苦丫头。 但是现如今呢,若是还保持着这个心思,便有些不正常了。那人点名要自己,还因此连累了爷爷。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准备。”司星墨这时起身,在李水墨复杂的眼神里,走出去。 他脑海里回闪着昨日娘亲对她说的话,“刚见到这个丫头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今日总算想起来,这丫头的那双眼睛,与南疆那位女皇八成像。” 南疆女皇…… 八成像。 那日的黑衣人矛头也指向南疆。 过了午时,太阳还有些晒,李水墨几人却已经都聚集在王府的门前。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日子,已经耽搁了一日。 慕莘雪拉着李水墨,说着一些体己话,话语中大致就是一个意思,将事情都处理好后,一定要回来,她这个做娘的,要给两人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李水墨对此还仔细斟酌过一阵子,为什么娘亲说的是轰轰烈烈,却不是声势浩大?但这件事情对于她,显然是猜不透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曾经问过司星墨。 司星墨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嘴,“她当时真是这么说的?” 见李水墨点了点头,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说道,“咱们要不偷偷在外面成亲。” 送别那日安宁没有出现,司星墨只觉得心头有些失落。但又想到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那也便算是一个小小的道别吧,便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带着李水墨启程了。 路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回想起在南疆的这段日子,李水墨觉得,事情开始变质,似乎就是从踏进南疆土地的那一刻开始的。 那时司星墨为了带她散心,两人虽是驾马而来,但遇到什么大城小镇,是一定要进去玩上一玩的。 所以她也见识过不少的风土民情,但南疆,还是她第一次见。 李水墨捂着自己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穿着奇怪的男男女女,总觉得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司星墨带她进了南疆一座土宅。 两人赶了几日的路,都有些疲惫,便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日。 司星墨似乎有些忙,将她扔在这土宅里,便不见了踪迹。好在身边为她安排了两个小丫头。 丫头均是穿着南疆服饰,一个叫风铃,一个叫水霖。 李水墨在房间中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再也坐不住了,于是看着那两个小丫头说道,“这屋子里实在是烦闷,咱们出去走走。” 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为难,“可是少爷交代过……” “这里面实在是太闷了,我一个大活人,早晚会被闷死的。这样,你们两个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回去我和你们少爷说。” 小丫头还是有些为难。李水墨这时候便硬气起来,“若是你么么不想去,便在这里等着你们少爷回来,记得和他说一声,我很快回来。” 李水墨大步走出去,两个小丫头自然快步跟上。 走出这间小屋子的李水墨心情大好,这从未见过的风俗民情与目光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小物件,都使她心怦怦跳个不停。 可能是她穿着太过于古怪的原因,走在街道上的百姓时不时的将目光望向她。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心中便有了个心思。 于是见到一家买衣服的店铺,便一个转弯走了进去。 南疆的店铺并不似其他民族那样热情招待你,店员都冷淡。李水墨选了一件红色的衣裙,对坐在柜台前的男子说道,“我要这件。” 男子只淡淡扫了李水墨一眼,说道,“换衣服的在后面。” 李水墨便深深看了男子一眼,拿着衣服走进去了。风铃从怀中取出来些银子给掌柜,两人便紧紧跟上李水墨进去了。 现在的南疆可是处在风口浪尖,若是稍有不慎,便会惹火烧身。 这衣服与普通衣服有些不同,李水墨穿了半天也穿不上,风铃便笑着走上前,为李水墨穿好。 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李水墨觉得这发型与衣服不太符合,但这南疆的发髻她不会,看了眼两个小丫头的头发弄得似乎有些繁琐,索性把自己的也散开,就这么长发披肩,不加任何修饰。 甜甜一笑,这才对两个丫鬟说道,“走吧。” 三人刚刚走出去,迎面便走来许多宫里的人。说是宫里的人,因为这些人的穿着与街道上走着的这些百姓还是有些不同的。 即使是离水墨这种初来南疆的人,也知道这几人身份的尊贵。想着今日之事出来散散心,还是少惹事的好,于是便打算避开这些人。 可刚刚转身,还没走远,便听得后面传来的急切声音,“姑娘请留步。” 李水墨疑惑,转头看着为首那有些胖的人,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我?” 那胖子见她停下了,便快走几步走上前,“正是姑娘,姑娘请留步。” 李水墨看了看风铃,又看看水霖,自己在这南疆,出了司星墨,似乎谁都不认识,这人一看便知是本地人,不可能是把他叫住问路的吧。 正在这思索间,男子便走上前来,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语出惊人,“姑娘,陛下想见你。” 李水墨脑子轰的一声,这才刚到南疆,陛下就想见她?在认识司星墨之前,自己似乎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丫头,更别提远在南疆了。 李水墨还未说些什么,身后的风铃便上前一步,将李水墨护在身后说道,“这位大人怕是认错人了,小姐是本分人家的百姓,生活的平平淡淡,怎么可能认识陛下呢。” 语罢,便对水霖使了个眼色。水霖便带着李水墨快步走开。那胖子见此,脸色有些不快,“陛下想见的人,我看谁敢带走!” 第三百七十章:陛下想见的人,谁敢带走 陛下想见的人,我看谁敢带走!” 这人这话说得十分狠厉,李水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风铃。风铃面相看着像是二十左右的小女子,但此时面对那胖子的威胁,确实好没有胆怯。 李水墨怕因为自己而连累这个无辜的小丫头,于是便准备回去,与那人理论一番。谁知水霖拦住她说道,“风铃姐姐自有办法脱身,她现在在拖延时间,咱们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姐姐便会安全。” 李水墨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什么一般的丫头,想着水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今日若不是自己非要出来,也不会遇到这些人,更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想着已经连累了两人,不能再这么人性拖累二人,于是便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刚走了没两步,便见到胡同中竟然也纷纷走出来许多官兵来。 两人站住脚步,水霖几乎是第一时间但应过来,将李水墨护在身后。同时为首的一人粗着声音说道,“青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李水墨看看身后,又看看眼前,便知道这次是逃不过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陛下究竟为什么要见我,但此时怕是不见也不行了。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为难我的两个丫鬟。” 那男子倒是面无表情,“好。”随后那男子一个眼神,边上来两人要将李水墨带走。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来两个声音,“小姐我们跟你去。” 慕莘雪一愣,想着若是在皇宫中肯定有许多的规矩,有个本地人给自己提点提点也是好的,便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都随我去,少爷找不到我肯定着急,不如这样,留下来一个人,给他报个平安。” 于是两个丫头思索了一下,决定由稳重的风铃跟在李水墨身边。 带着心中的不安,李水墨与那人进了一个轿子。若是按照规范,丫鬟是不能坐上来的,但李水墨要求风铃与自己在一起会安心一些,才破了这个规矩。 轿子走了不久,停顿了一下,随后便又慢悠悠的继续走。途中李水墨曾经掀开帘子看了看,发现这皇宫还真是金碧辉煌。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屋子,但心中却有些忐忑。便也开始后悔起自己当时的决定了。 轿子摇摇晃晃走了许久,李水墨紧紧抓着风铃的手,说道,“不会有事吧,陛下为什么要见我。” 风铃此时紧紧抿着唇角,显然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超出了她的预测。 “不会有事的,小姐相信我。” 李水墨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但没过多久,轿子稳稳落下,外面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姑娘,到了,请下轿。” 风铃又握着李水墨的手安慰两句,“小姐会没事的,有我在。” 见风铃下了饺子,帘子也被人掀开了,李水墨还是起身,在风铃的帮助下也下去了。站稳后便看到自己所在是一处挺宽敞的院子。 “姑娘,请随老身来。”领路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 随着她徒步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恢弘大气的门前。门紧紧闭着,那老妪说道,“陛下之见你一人。” 李水墨看了看身侧的风铃,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 风铃嘴角动了动,只能妥协。 老妪为李水墨将门打开,淡淡的笔墨清香便飘散出来。她深吸一口气,举步走了进去。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屋内很透亮,阳光洒进来恰到好处。 李水墨眯着眼睛,在一处桌案旁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个人影。犹豫了下,还是抬步走过去。 刚刚在前面站定,那人便抬起头,那人窈窕身段,黝黑的长发,显然是个女子无疑。李水墨不经意间与那人四目相对,见到对方好看的脸庞时,便有些惊诧了。 都说南疆女皇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位置上稳稳当当做了十年之久,却不曾有人告诉过她,陛下也是个极美的人。 “陛下。”李水墨看着她微微抚了抚身子。这个礼节也是刚刚与风铃在一起时,向她讨教的。 见那陛下眼中并未IE有任何不愉快的流露,便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陛下视线在李水墨面上流连了一会儿,便站起身,竟然从那桌子后走上前,站在李水墨面前,竟然比她还要高挑一些。 李水墨有些心虚,别开眼,这女子常年位居高位,身上的气势更是不必言说。 “抬起头来我看看。”这气势。 李水墨抬头。 便见她那好看的手抬起来落在她的脸颊。李水墨一愣,这陛下怎么这么奇怪。 李水墨虽说没见到过皇上级别的人物,但也知道眼前的这个陛下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情确实不正常的。 都说帝皇家的人都无情,但这人却眼中满满的情谊。 “水墨,我的孩子。” 李水墨向后退一步,叫她的手尴尬的落在空中,轻声提醒道,“陛下。” 李眉柔落在空中的手一顿,背过身去,看向那墙壁上装饰的十分好看的金黄色帘曼。 李水墨心中便开始有些忐忑起来,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国家的陛下,万人之上,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动作叫她十分尴尬,若是这人一气之下,将她处死岂不是都是情有可原? 于是她心便开始狂跳,双腿都有些打颤。李眉柔背对着她,因此看不清她的情绪,也猜不出来她究竟是否怒了。 李眉柔背着李水墨擦了擦泪水,深吸了一口气之後缓缓说道,“我原本有一个女儿。” 这开篇…… “那时朝中的萧元老手握大权,蠢蠢欲动,将我手中的权利分了大半,那一年,我就是个傀儡皇帝。” 李眉柔缓缓转过身,看向李水墨说道,“当年我十月怀胎,生下个女婴,他们自然不会放下这份机会,想要杀死那个孩子。我心中不忍啊。” 李眉柔神色愤怒,那是身为一位母亲的愤怒,那时她十月怀胎剩下来的孩子,那些人竟然残忍到要杀了她。 “于是我暗中联络了我的心腹,将孩子交给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李眉柔情绪渐渐缓和。 李水墨却有些慌了,她后退了几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女人。 李眉柔,李水墨…… 巧合? 不! 她转身,拼劲全力想要逃出这个叫人窒息的地方。 她来此只是想想要找到杀害自己爷爷的凶手,手刃仇人,随后便于他心爱的人在一起。 若是小时候,她确实经常夜夜独自哭泣,想要知道自己的娘亲为什么不在自己身边。但是现在她长大了,就算没有娘亲,也可以一个人活得挺好。 门被人从外面死死抵住,她出不去。 李水墨被靠着门,看着这个身份高贵的女人缓缓走过来。 “墨儿……”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继续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她身子缓缓滑落,低声哽咽道,“我没有娘亲,没有夫君,只有爷爷。我来南疆,只想找到杀害爷爷的凶手,手刃仇人……” “孩子……”李眉柔弯下腰,那脸上同样不满泪痕,“是娘亲对不起你,当年我初初登登基,大权未稳,终究是害了你。” 李水墨疯狂地摇头,等了这么多年的母亲,今日竟然拿来的这般猝不及防,可是这么多难得期盼,早已经变成了恨意。 这扎根在心底的恨意,又怎么能够轻易的便消除呢? “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来这个身份,但我却要把你留在身边。”李眉柔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看着地上痛苦的李水墨,轻声宣示着主权。 李水墨惊讶的抬头,“不,我不要。” “来人,送公主回房。”李眉柔唇角挂上一份笑意,又恢复了她的高高在上姿态。 刚刚怎么都打不开的门,此时竟然被轻易的从外面推开。阳光暖融融的洒落进来。李水墨感觉到有人轻柔的将自己扶起来,随后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焦急的询问着什么。 紧接着她便没了意识。 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昏迷前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一点一点的涌向脑海,阻挡不得,只得接受。 她有一个娘亲。 娘亲是个站在高处的人,万人之上,杀伐果断,独掌大权…… 李水墨翻了个身,便又红了眼眶。这个娘亲来的太突然,打的她措手不及。 许是见到了她翻身的动作,风铃快步走过来,轻声说道,“小姐,你醒了。” 李水墨默默的流着泪,不愿意回头去搭理风铃。 风铃却不愿放弃,疑惑问道,“陛下与你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公主?” 这声质问像是一个棒槌,直直的便打在了她的胸口。疼得她眼泪刷的又流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此时被困在这里,风铃心中也很着急,于是便伸手将她拉起来,“你……”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便因为见到她满脸的泪痕而噎在了口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幽禁的生活 天色幽兰,透露着好看的颜色,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比起来,更是相得益彰。 李水墨坐在高处,无聊的踢着脚,不得不承认,她被李眉柔幽禁了。 李眉柔将她囚禁在这个院子里,平时不得外出,但每日无论多晚她都会抽空来看看她。有时候她坐在灯下翻看些闲书,或者是写书作画。 有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第二日便会听风铃说她在床边站着看她看了有多久。她竭尽全力的弥补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却又给不了她自由。 他自小生长在山野,又怎么可能闲得住?于是拜托风铃弄来一件宫女的衣服,交代她联系的方式之后,便偷偷地翻墙溜出去。 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这皇宫,便打算趁着白日李眉柔抽不开身的时候出来逛一逛。这皇宫中的路线他自然不熟,兜兜转转,一路低调的走了许多地方,发现这宫中的管教确实是十分严格的。 就拿这些宫女来说吧,她见过的女子大多数都是些爱八卦的,例如说一些江湖上最近又出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例如这家常邻里,谁家的鸡下了几个鸡蛋,谁家的牛昨日不小心走丢了。 但这在皇宫中确实没有的。 无聊的撇撇嘴,李水墨转身打算回去了。却在这时耳朵极其尖锐的听到了石头后面似乎有人在说话。女热都爱八卦,李水墨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藏匿好身形后,这才安心的挺起了这两人的谈话。 “恩,不错,回去之后切记要格外小心。”听到这话,李水墨撇撇嘴,心想自己竟然来晚了,看来这两人刚刚将事情说完。 转身正打算走时,便听那人又说道,“对了,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李水墨脚下动作一顿,又凑了回来。 “恩,都按照大人吩咐飞办好了。”说话的人是个女人,声音有些尖锐,可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声音有些沧桑。 “都按照每日的分量放到她的饮食中了?”那人应当是个十分谨慎的,问的格外的细致。 “恩,大人放心,陛下对我已经十分信任,不会有差错。”说完这话,那人似乎想要证明什么,又补了一句,“我亲眼看到,昨日夜里她悄悄地咯血了,看这样子,顶多活不到一个月。” 李水墨心中一惊,陛下,活不到一个月? 不可抑制的,脑海中便回想起来这几日与她的接触,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虽说脱离了自己的生命这么多年,可却是实打实的爱自己的。 他可以感受的到,她对自己的那份愧疚。 李水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寝宫,浑浑噩噩的一下午,等到恢复清明时,下人已经开始通报陛下驾到。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偏头转过去,便见到李眉柔一身便装的走进来,见到李水墨坐在桌子上住着下巴,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李水墨注意到,她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白日里听到的关于她的事情又闪现在脑海中,李水墨便好心提醒道,“我看你脸色苍白,身体无力,还是好好看看御医。” 李眉柔眼中一亮,坐过来说道,“好。” 李眉柔看着他的视线十分炽热,叫她心中有些心虚,于是便躲闪开来。她不愿意见李眉柔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她害怕她的眼神,与她对视,她害怕会不由自主的原谅她。 其二,他自小便随着爷爷上山采药,对药理懂得一些,对人的面相,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刚刚那一眼,便知道了李眉柔肯定命不久矣,他虽然不知道那毒药已经食用了多久,但肯定超过一个月,甚至有可能更久。 想到这里,心中便忍不住的一身酸涩。 这时手上一凉,原来是李眉柔握住了他的手,她刚要挣脱,便听到她说道,“墨儿,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过去的事情实在是为娘的错,娘亲不知道应该怎么弥补,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咱们不要闹了,尝试着……” “尝试着……好好相处……好不好?” 看着她的小心翼翼,李水墨心中一软,但心中还是有一个梗含在嗓子中,叫她怎么都说不出来哪个好。 李眉柔眼中的光亮一点点变得暗淡,最后缓缓熄灭。李水墨余光一直关注着她,见到那最后的一丝光亮都消失不见,心中一痛。 李眉柔将手放开,准备转身离去时,李水墨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说道,“我答应你!” 你知道满世界都鲜花开放式的模样么?你见过最明媚好看的笑意长什么模样?李水墨知道。 见李眉柔笑得开心,她便也被感染了,由衷的笑了起来。 这便是这十几年来,这对母女两人第一次敞开心扉。 若是两人此时能够注意到后面的风铃,心中也许便会多一些留意,也便不会造成后面那些悲惨的结局。 第二日时,李水墨自然被解除了门禁。 换好着装后,便带着风铃出门了。难得有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在皇宫中溜达溜达,自然是要珍惜机会的。 这皇宫十分大,光是这么直接逛游,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逛到心仪的地方,找到有趣的事情。 于是她灵机一动,看着低头默默做着自己事情的宫女,走上前仰着小脸询问道,“请问,陛下的寝宫在何处?” 那小宫女自然是没见过李水墨。 但见她穿着宫中的衣服,还十分华丽,便想着应当是谁家的小姐进宫来找陛下,却不小心迷了路。 对于这种小姐,他们都是惹不起的。 记得上个月她便遇到了一位大臣家的小姐前来问路,当时她手中忙着送给后厨一株石材,便不愿意带路,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当时那笑呵呵的小姐本来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脸色有些难看。谁知道还没过去一天,她就将状告在了陛下那里。 因此她还挨了二十板子,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 将思绪回笼,看向这个女子,她心中便有了些忌惮,万分小心的回答着说,“女婢知道,女婢这就带小姐去。” 见她叫自己小姐,李水墨只是眉头一挑,身后风铃上前一步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拦住了。 小丫鬟心惊胆战,只一心想着将这个小祖宗尽快送走,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些的。 小丫头脚步走得不慢,却也在尽力的保持着李水墨能跟上的速度。 看着在前面走得甚快的宫女,李水墨看了看自己身上,哟看了看风铃,疑惑的问道,“你怕我?” 小丫头随着这话竟然眉头一蹙,慌忙停住了脚步跪在了地上,光洁的额头在地上咳得砰砰直响。 李水墨见不得人跪在自己面前,还见不得人这般疯狂地对自己磕头,于是上前将她富起身,说道,“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叫你带个路。” 小丫头几乎快哭了,“求小姐不要告发我,不要叫陛下罚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李水墨见这丫头的怕是在骨子里的,于是便叹了口气说道,“罢了,陛下寝宫还有多远?你告诉我吧。” 小丫头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在那里,顺着那条路直走,之后又一个岔路口,右转就是了。” 李水墨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小丫头听到这话,好似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般,飞快地跑走了。 将视线收回来,李水墨问身后的风铃,“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怕我?” 风铃思索了一番,随后便笑着说道,“据说朝中宰相有个刁钻的女儿,这宫中的宫女,怕是每一个人不怕她。” 李水墨只蹙了蹙眉,没有多问。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如今的南疆,似乎正是宰相独大,这可能便是陛下在朝堂上忍让她,在后宫,还得溺爱这个小姐。 按照那个宫女所指的路,李水墨与风铃一路走过去,直直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他所说的那个岔路口。 有些微微的喘息,李水墨坐在长亭中,知道自己肯定是走错路了。 想着当时那个宫女害怕的模样,她觉得应该不是她故意骗她,应该是慌乱中不小心指错了路。 心中便开始哀嚎,那个宰相和那位大小姐,还真是害人不浅。 李水墨坐在此处,微微用手扇着风,风灵却一脸警觉地看着四周,轻声说道,“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走。” 李水墨正想问为什么,便见到慢慢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黑衣人。 心中一下子变慌了,她站起身,手握住腰间的长鞭。 “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自然不会回答,脚下的速度并未加快,也未减弱。但这圈子却越来越小了。 “小姐跟着我走,不要瞎跑。”风铃两只手腕一阵翻转,手上便突然督导出来两只匕首。 李水墨便也不再犹豫,单手一拉,将那软鞭抽出来。这边是那时与司星墨一起在山洞中寻来的宝贝。 第三百七十二章 险中求生 李水墨简单说了一下人数,发现将二人包围的黑衣人大约有十多人。 这里是皇宫,任何一个设备才想起来携带武器到需要屏陛下,或者是有专门的人进行搜查。 李水墨冷笑一声,说道,能在皇宫承受不起的,还想要杀我的,恐怕只有那个狗贼了。 冯玲,簇着眉头,说道,你不要瞎说话,快先跟在我的后面,受伤了就不好了。 她这么说,是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在这些人的后面,还有一个人。 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李水墨所说的狗贼。 若是在这个时候激怒他,肯定是不明智的。要知道,现在可是她们两个女人,女人,与十多名杀手对立。 李水墨只是撇撇嘴,并没有再说话。他的头好很浅,只能看到,面试表面上看到的这些人,并不能感觉到后面还有一个幕后之人。 风铃没有再说什么,因为那些杀手,已经追上来了。 若李水墨半分防身的功夫都没有,风铃定然会因为保护她而分心。索性她是会的,虽说只会耍耍鞭子,但这可不是一般的鞭子,即使她是瞎玩,这威力却也是叫人不敢忽视的。 风铃功夫不弱,可以看得出来是把好手。 杀手是为夺命而来,招招都是下的狠手。李水墨那鞭子已经挥舞的十分疲乏。 两人就算再怎么抵抗,但也都是一介女流,很快就力不从心。 那十多个黑衣人,体力却好得很,即使到现在也不见有任何疲劳的迹象,受伤的招式,一招一式,仍然挥舞的十分卖力。 两人眼看着都要招架不住,这是那黑衣人,手中的武器,齐齐的指向两人。 李水墨承认,这确实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 从前听爷爷说过,人在死之前,脑海中飞快的闪现,这一生走过的记忆,走过的路,见过的人。 于是在他脑海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从记事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他见到了爷爷,爷爷喜欢抚摸着她的头,一遍一遍的唤她墨儿。 随后便是司星墨的面容。初见时,她的冷漠不厌其烦,还有随着接触过后他发现,司星墨其实是一个很纠结的人。 在外人面前,他从来不将自己的情绪外漏,都是一副冷漠的面孔,但是在家人面前,他就像是一个孩子。 也许是此时离死亡太过于接近了,他竟然没有任何的惧怕,反而平静的很,看着那刀剑,一点点的向自己的面门走去,几乎他甚至都闻到了死亡的气味,还有刀尖上的寒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喝了一声,“何人在此喧哗!” 就在这声呼喊落下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面前的这十几个黑衣人竟然尽数不见了。 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也吓得苍白,他站起身发现来人是一个穿着禁卫军服装的男子,男子身后也跟着很多人,他猜测这应该是陛下,安排在这工作的侍卫,听到了这里的声响,所以赶了过来。 若不是身上留下的血迹,还有伤口,他简直都要怀疑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风铃把他扶起来。这两个狼狈的女子,站起身,十分感激的看向那位男子说道,“多谢侍卫大哥相救。” 那男子却冷漠的很,看了两个女子一眼说道,“你们二位是何人?为何在此?” 李水墨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二人世界中来寻找陛下的,却不慎在这里迷了路。” 那男子又看了一眼两人的服饰,虽然说有很多皮破碎之处,但仍然看得出来这料子十分的华贵,应当是哪家富贵的小姐,走到宫中来,却不小心跟丢了人,迷路到此,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陛下现在在书房御书房。” 李水墨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不知道御书房在何处呀?还麻烦侍卫大哥指点一二。” 这男子应当是个内冷外冷内热的,虽说冷着一张脸,但还是耐心的指点了一下,说“那一手房离这里十分遥远,去路程也很繁琐。正好我也有件事情要禀报陛下,不如这样,二位姑娘跟着我前来。” 李水墨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有了这侍卫统领的守护与领路,两人很快就到了御书房。 说来也是问奇怪,这皇宫中到处都是金碧辉煌,唯独这一书房透着一股儒雅之气,甚至走在这里,他都能闻到那里面散发出来的淡淡墨香,十分的沁人心脾。 那侍卫大哥将两人领到此,随后便离开了。 李水墨淡淡笑着,看着这人轻声说道,“这人还真是个闷葫芦,明明是做了一件好事,却非要给自己加上了一个顺手的名声。” 风铃也淡淡笑了笑说道,“宫中也不比外头,小心点总是好的。” 御书房的门紧紧的闭着,在外面守着的是那日初见时的那位老妇人,这便好说话了,那老妇人是认得李水墨的。 他见李水墨款款走来,便走了几步迎上去,说道,“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水墨淡淡笑了笑,问道,“陛下呢?” 老夫人回头瞥了眼御书房里说道,看了看那紧闭的门说道,“陛下在里面与几位大臣商议要事呢,公主殿下若是想见陛下,还需要等上一会儿。” 李水墨点了点头,说道,“那便等上一会儿吧。” 正赶上中午时辰,外面日头正大,有种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依然紧闭的房门,从站在这里是听不到里面都说些什么的,但是隐约能够听到里面的议论声。 声音持续了很久,李水墨与风铃,也站在这里等了许久。 也许是等待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了,那老妇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多次看了李水墨之后才这才胆战心惊的说道,“公主殿下,我看陛下这一时半会儿也是出不来的,要不然你就先回去,等一下出来我再禀告陛下你来过了。” 李水墨却摇了摇头,十分不在意,“没关系,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等一会也无妨的。” 那婆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最后终于下了狠心说道,“不如这样,公主殿下,老奴先带您去换一套衣服吧。” 李水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那里与那些黑衣人斗了一番衣服,现在已经破烂不堪,哪里能够看得出来自己是这皇城中的公主呢? 想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看了看那老妇人,说道,“那就有劳了。” 这老夫人做事十分周到,不愧是陛下身边经常混的,他带着李水墨就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同时又请了御医为两人,都上了药,顺便又检查了一下身子,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放心的又将人领了出来。 这一切的时间安排的都十分妥当,李水墨又在门前等候了不久,那门便开了,走出了几位大臣似乎都没见过李水墨,走出时路过时,目光都在她身上扫了一扫,随后便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走了。 李水墨在门外站了会儿,等人稀稀落落的都走了之后,她才进去。进去之后便发现陛下正坐在那御书房的正座上,低头沉思,眉头紧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似乎有什么心事。 李水墨与风铃,走得都十分轻巧,再加上陛下想事情想得十分投入,倒也是没发现两人的存在。 李水墨站在面前看了会儿李媚柔,随后笑着说道,“母亲这是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媚柔猛的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面前,心中自然是十分惊喜的,于是她站起来说道,“你怎么来了?” 李水墨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两人便一起落座,轻声说道,“女儿在宫中呆着实在无聊,便想着来看看母亲在做些什么,说完这些话,他便转头四周看了看,说道,结果见母亲正忙着朝政,是心系天下百姓,女儿觉得心中十分欣慰。” 李媚柔又怎么听不出来李水墨这番话中的调戏与她,于是笑着说道,“你呀,你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人敢这般调戏于我了。” 李水墨吐了吐舌头,就像是女儿对着自己的母亲撒娇一把,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说道,“哎呀,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李媚柔边用手,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肩膀后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甚至是摇晃着他,就像是一个母亲,闲着无事的时候,便喜欢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轻轻地摇啊摇摇啊摇,这一场面十分的温馨。 李媚柔看不到的角落中,李水墨的眼中却布满了阴霾,她看着这御书房中的熏香,吸了吸鼻子说道,“母亲这熏香是用什么做的呀?女儿闻着怎么味道这么奇怪?” 李媚柔白眼扫了眼那正在匍匐着向上冒着白色气体的熏香,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直在用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叫人拿去便是。” 李水墨却摇了摇头,阻止说道,“母亲有所不知,女儿自小便被熏香有一些研究,只是却从未闻到过这么好闻的熏香,母亲若是不介意,便叫女儿拿一些回去研究研究可好?” 第三百七十三章 梁上君子 李水墨李水墨又与陛下画了一些家常,随后便找了一些借口离开了,当然离开时,他也没有忘记叫风铃,拿一些熏香回去。 这次为了防止再走错地方,遇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事情,于是她十分机智的叫李水墨给他说派个人手送她回去。 到了宫殿时,她便二话不说将风铃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研究那些熏香。 李水墨确实是对熏香有一些研究的。一般的女儿家都喜欢一些小巧好看或者是好玩的东西,就像有的女孩子喜欢琴棋书画,有的喜欢一些女红,而她自小便喜欢这些带着香味的东西。 她将熏香里的粉末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倒在纸张上,铺在桌面上,用鼻子轻轻的嗅着这些熏香的成分。 越闻特别越心惊,这些熏香确实是确实是小地方见不到的那些珍贵的品种。 但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些熏香应该是来自西域。 与司星墨在一起赶路时,两人曾经有幸见到一个商队,商队中便有这种熏香,她好奇便上前问了一嘴,才知道这些好闻的味道竟然是来自西域,而这些形象正是上贡给皇宫。 熏香是个好东西,可提神养身还可以预防疾病,但是这种提神养颜效果的上等熏香,自然是只有这些宫廷中人才能用得起。 她又细细的闻了一闻,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或者是参杂了什么毒药。 李水墨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头,将身子背靠在后面的椅子上,放松身体,她十分绝望,又有些无能为力。 她虽说对这些香料有一些研究,但是对毒药却是一窍不通的。 对方有可能便是将土壤掺杂在这些香料中,随着气味挥发,而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又需要常年的在书房中批阅奏折或者是商讨要事,自然是中毒最深的。 可她虽然知道这些是毒,却没有办法解毒,而这件事她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陛下,告诉自己的母亲。 她曾听说,这一国的陛下,与朝中的大臣宰相,有一些纠葛,并且两方实力不相上下,甚至是在朝堂上,公然的对抗起来。 但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的纷争竟然这么复杂,这么凌乱,这么狠毒,竟然将毒药用在对方的身上。 水墨眼眶一红,同时心中也有一些疑问,渐渐的翻出来,不就是为了一些权利,为了一些经营,为那些权谋,或者是就为了这万人之上的位置,就不惜加害别人的性命,值得吗? 心中正悲怆着,突然房屋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又传来些响动,她心中一惊,难不成又是那些杀手来寻仇了? 猛的站起身,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人,那人十分俊俏,身材高挑,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李水墨心中真是又惊又喜,转头又去,看了风铃,却突然发现白日里自己似乎将她赶出去了。 “怎么见到我难道就一点都不开心吗?”司星墨唇角微微咧起,眼中一抹兴味。 李水墨角把眼睛一瞥,又坐回了椅子上,不屑的说道,“开心什么?不过是进了一个小贼,而已。” 司星墨眸子一沉,一个闪身便走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轻轻说道,“既然是进来了一个贼,自然是要做些贼应该做的事。” 李水墨一火便挣扎着要逃出来,说道,“别闹这里,可是皇宫由不得你来撒野。” 司星墨角轻轻地说道,“皇宫,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人。” 李水墨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身不由己的被他抱在床上。 司星墨欺身压在她身上,李水墨知道自己的反抗是无用的,但心中的自尊还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挣扎一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失去贞洁时,于是心中绝望,闭上了眼睛,但是等奇怪的是等了许久,都没见到对方有什么动静,于是特别好奇的睁开了眼睛,缺乏见司星墨正好笑的看着自己。 李水墨这才意识到是被他耍了,一阵怒火便从头顶猛地窜起。 见到自己的小娘子生气了,司星墨编收集的这效益好声的劝导,“好了好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李水墨一听说正事,果然便将自己的小情绪收起来,怔怔的看着男子说道,“什么事?” 司星墨认真的讲,“我今天来是带你走的。” 听说要走,本来该开心的他却突然地沉默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娘亲,此时一种已经身中剧毒,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昨日自己与他才刚刚恢复了一个那种女情份,今天不要讲她又抛弃了吗? 想到这里,李水墨心中竟然一痛,于是便将司星墨轻轻地一推,坐起身来说道,“我还不想走。” 司星墨也坐起身,眸子中的戏谑尽数收拢,他认真说道,“你必须要跟我走,现在,这里已经大乱,若是再不走,那些大臣与陛下之间的纠葛将会牵连到你的身上,小心性命不保。” 李水墨这时时便想起了今日白天里的经历,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她有些焦急的问道,“会殃及性命,那陛下怎么办?陛下也会死吗?” 司星墨见她这般疑问,嘴角动了动说道,“无论这次她能不能赢,都会死。” 李水墨脸色一阵苍白,似乎有些丢了魂,喃喃自语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才刚刚找到我的娘亲,难道就要这么,就要这么再次失去她吗?” 李水墨在皇宫中的事情,司星墨自然是以每一件都十分清楚的,但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怎样解决。她母亲是这个国家的陛下,是这十年来唯一的一位女皇,这十年来他虽然政绩斐然,但却也是位女子。 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当政的势力,无论她的政绩怎么样?这都是没办法改变的,她都必须要死。 这件事情,毕竟关乎天下大事,若是这次改朝换代,永远是比下赢了,那么其他国家,必然是会讨伐这里。 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女子有永远都不得干涉政事。 李水墨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一把抓住了司星墨的衣袖说道,“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一定能够救他的,对不对?” 司星墨有些为难,目光竟然心虚地看向别处。他说,“这件事已经不是这一个一个国家的事情了。你也知道,女子干涉朝政,她是第一人。” “掌握生杀大权,怎么能有一件弱女子来呢?” 李水墨角突然笑了,笑的很嚣张,很狂妄,也很凄惨,她看着司星墨说道,“原本我以为你是个不一般的人,你的思想,你的行动,以及你这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应该也是上的其他男子都不同,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快走几步背对着他。烛光照亮的黯淡的房间中,李水墨站在桌前,用手紧紧的抓着桌面,她轻声说道,“你走吧,再也不要来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司星墨却在后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很久都没有动静,李水墨也不回头,她现在心中很痛,一直痛恨自己的娘亲,真要经历这些事情,他是痛恨自己喜欢上的男子,竟然是这般的姿态。 两人便这么耗着,抬眼出来时已经是你已经是凌晨,两人再这么耗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天色便渐渐的转亮了,门外有人传来动静。 是风铃的声音,他在那边小声的说道,“公子该走了,天亮了。” 李水墨站在桌边已经摇摇欲坠,听到这声声响之后,她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很轻微的结果听不清楚的声音,就在他以为是错觉的时候,门便开了,风铃走了进来。 风铃见李水墨脸色有些苍白,甚至有些摇摇欲坠,于是便上手扶着坐在床上轻声问道,“姑娘,您怎么了?” 李水墨摆了摆手说道,“我想自己呆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风铃有些为难,但还是走下去了。李水墨见她将门推关好,于是便整个的放松下来,脑海中,依然回荡着刚刚司星墨走时留下的那句话,“这个国家的事情并非你所见到的那般简单。” “什么叫并非我所见到的?”李水墨喃喃自语,同时将自己所见到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中回想一遍,自己见到的事情,包括什么?那些杀手,听到那些那些下毒的话,还有什么?还有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他到底想提醒自己些什么呢?你这写的自己真的也许什么都不懂。 桌面上还板还摆着那个熏香留下的粉末,房间中淡淡的萦绕着阵阵清香,这个学校是提神醒脑的作用,一如此时真想大醉一场,可此时却在这药效的作用下越来越清醒。 李水墨想起了一句话,曾经爷爷经常对他说,“糊涂好糊涂好,等以后墨儿长大了,也许便会知道了,有的时候,糊涂些好啊。” 带着爷爷的这些话,她越想越多,越想脑海里浮现那边都是爷爷的音容笑貌。在这些柔柔的笑意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同时头顶上有一声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唤着,“墨儿,墨儿。” 第三百七十四章:镜中花还是水中月 李水墨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自那日过后,自己的这个小小的宫殿便变得热闹起来,每日都有许多人前来拜访,有时是谁家的富家公子,有时是谁家的女儿。 这些人或者带些小礼物,或者带些什么民间的小玩意儿。每个人来时都是面带着笑容的,但李水墨却觉得心中发寒。 她虽然是在山中长大的女孩,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懂的,这些来看望她的,大多数都这本都是抱着一个贪看戏的心态,或者是来看看,这个山野中生长的粗野丫头,到底能有什么资格当上这当朝的公主? 有些人这是直接点过来冷嘲热讽一番。李水墨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自然也知道在这种时候,与他们相争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这种体现涵养的时候,她自然会大度的一笑而过。 坐在院中的毯子上,脑袋上带着一本闲书,细细的回想着。 这几日确实来了不少人,但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两个女孩。 眯着眼睛,蹙着眉,仔细的回想那两人的身份,其中一个似乎便是那在相府的女儿。还有一个是什么身份?她也记不太清了,似乎是谁家的妃子,算了算了,这些人记得也没有什么用,李水墨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一睡,今天的太阳十分的喜人,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会不会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他耳边轻声的喊着,“小姐,小姐该起床了,小心着凉。” 他十分想回答他一些话,但却发现身子似乎动弹不动弹不了。 他心中疑惑,想喊想叫想翻个身,却发现怎么都动不了,同时身子上一冷一热乎冷乎热的十分难受。 她挣扎着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动弹动了动手指,随后猛地一个激灵,弄猛地坐起身,却发现已经在房间中了。 大口的喘着气,身子上一阵冰凉,摸了一把才发现,满脑子的汗。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都快急死奴婢了。” 李水墨抬头看过去,发现正是自己的小丫鬟风铃。 她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风铃也是个冷静的丫鬟,他叫李水墨睡着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李水墨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都经历了些什么。 原来,她失去意识之后,一睡便是大半日的光景,天色已经到了下午,天色开始转凉,风铃想着把她叫醒回屋里待会儿,免得身体着凉。 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叫不醒自家小姐,于是便慌了。 接触到李水墨的身体时,才发现她竟然浑身都滚烫。当时那滚烫的温度,以为她是着凉了,便想着将她抱在房中。 但是到了房子中却发现他身子冰凉的吓人。丫鬟这才发现不对劲。于是便拉了一个路过的小丫鬟,叫她去找一些太医过来。 在太医没到的这段时间,她的身子不要忽冷忽热,热的时候像岩浆,冷的时候像寒冰,这种极短的温差,风铃都快要担心死了,担心是不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烧坏了。 太医院的人来得很慢。把了脉,最后才摇摇头说道,李水墨这个病,他实在是没见过。 风铃是个激灵的丫鬟,自然看得出来这太医眼中的神态不自然,自然猜测的出来,这个太医恐怕是没说实话。于是她便他便将桌子上的茶盏摔碎在地上,拿起了其中一个,所以快递在他的脖子上,冷声说道,“既然你这个太医什么也看不出来,那还留你有什么用?不如陪着小姐一起死了。” 越上了年纪的人,便越珍惜自己的性命,于是他那太医高傲的性子一下子低微到尘埃中,他跪在地上求着这个小丫鬟说道,“饶命饶命。” “这个病确实没见过,但是他是,但是我见过一种毒,毒发的时候,便像小姐这样忽冷忽热。” 风铃冷笑一声。拿那个太医的性命做威胁,这才将解药问了出来。 李水墨听了这话,突然一笑,她倒是没想过,风铃平常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这般彪悍的模样。 李水墨笑声刚刚落下,便听到风铃后怕的声音,说道,“不过最后小姐总算是醒了,总算是没事了。” 对于风铃的关心,李水墨觉得十分暖心。对于一个没有父亲没有母亲,还死了爷爷的李水墨来说,任何一个人的关系,都会让她心中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可能是刚刚解了毒的原因,身子还有些虚弱。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是不上力气,无奈只得妥协,又躺了回去。 风铃是个十分眼尖的姑娘,见此便对李水墨说,“我让厨房熬了粥,现在也差不多,该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 李水墨点了点头,可能是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确实开始打起了鼓。 风玲走后,李水墨角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帘幔,思绪万千。 昨日里司星墨留下的话还让她十分的闹心,按照他的意思是,“母亲一定会死。” 若是抛却爷爷的话,母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吧?最起码他没听母亲说起过父亲的存在。 “父亲…” 你主张开唇板,慢慢的呢喃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 这几日她曾经查过一些关于这个大陆的书籍。 书籍是从何处来的?她自然不能多说,这是在皇宫中这种说自然不会出现,这些事情可能是野史,但却有也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书上说,这个国家的皇帝,原本是一个叫萧子墨的男子。 而自己的母亲原本不是这个国家的陛下,而是萧子墨的妃子,是他唯一的妃子。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具体是什么?史书上也没有明说。只说萧子墨莫名失踪了。 而他的妃子被人抱回来的时候还在昏迷着。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萧子墨了。 按照道理来说,女子当皇帝,自然是阻碍非常多的,但是要是说出说出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要说一说这个将妃子带回来的那个男子了。 男子长相俊美,但是却冷着一张脸,霸气外露,这个男生子谁都没见过,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身后有一股庞大的势力,正是这股势力一直在背后默默地辅佐着女皇。 这也便是女皇能够在,当了十年皇帝的原因。但是前几年,男子莫名的失踪了,朝臣们见不到那男子的威压,那个早已被按捺按压下去的蠢蠢欲动的心终于再次活了起来。 于是大家便私下里默默的联手,找到有相同目标的大臣聚集在一起,希望能够将这个女皇拉下来,找一个有能力的男子,登上皇位,重新带领这个国家。 这便是这个国家的原因。李水墨将思路回笼左翻翻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个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而当年的这些当事人也全都不在了,唯一剩下的一个便是自己的母亲。 但她也是私下里曾经明里暗里的暗示过母亲,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些当年的事情,但母亲显然是不愿意将这些事情说透的,她也便放弃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母亲失踪的那段时间肯定是与父亲在一起的,至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是对爱情的向往,还是对父母的一丝丝的期盼,她总希望,父亲是爱母亲的,母亲也是爱父亲的,这样即使是他常年生活在深山野林里,与父母二人分开,一家三口不知道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她也觉得心里是值得的。 将这些杂乱的思绪,都抛在脑后。风铃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粥。 本来已经忘却的饥饿,此时竟然一股脑的都涌了上来,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风铃,风铃只当没听到一样,将粥端给了李水墨,说道,“粥好了,快来喝一些,饿坏了吧?” 李水墨将那周拿在碗里,一仰头便喝了一大碗。奇怪的是那粥的温度将非常合适,喝了这么多也不觉得烫,她感激的看向了风铃,应该是细心的风铃提前便吹好了。 李水墨一大口喝了那么多的粥,等咽下去之后,竟然觉得肚子还有些饿,但是看着碗里剩下的粥,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便小口地喝了起来。 让这碗粥喝完之后竟然也有了六分饱,李水墨有了这些粥,积攒下去的力气总算能够自由活动了,她缓缓地站起身,可能是药效的作用,其中甚至还有些不听使唤,但后来变好了,它在地上缓缓走了几圈,便能够自理了。 此时的李水墨竟然有些孩子气,她想他想将自己的喜悦都分享给自己这个忠心的小丫头,于是她回过头,惊讶的喊道,“快看快看,我能站起来了,我能走了。” 但是当看到自己身后的人后,他就落在了原地,那个乖巧的少女风铃不知道何时竟然变成了一个男子站,就这么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第三百七十五章:我来自然是护着我的妻子 李水墨见到他还有些气愤。便气冲冲的看着他,不满的说道,“你又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司星墨倒是一点也不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是坐在了床榻上说道,“我说了,这里已经是我的地盘了,我是走是留,自然是与你没关系的。” 李水墨一听这话便更加气愤,她说,“这里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你也好意思来,你快走,我要换衣服了。” 司星墨却是笑吟吟,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他看着李水墨说,“换吧。” 李水墨见他这种登徒子的模样,那生气的心情竟然换作了不好意思,脸也烧得通红。 她这副娇羞的小媳妇模样,自然是引起了司星墨的意注意力,于是他竟然一伸手,将她直接拉着坐在了床上。 若是是仔细看的话,其实坐在床上的只有司星墨,而李水墨是躺在他怀中的,这种暖昧的姿势换谁看来都会十分羞涩,尤其是李水墨这种还没出嫁的闺中女子。 李水墨那双小粉拳,羞涩的捶打着他的胸膛,说道,“你不要这样,你快放开我。” 司星墨这时的语气都缓和了一些,他将李水墨紧紧地搂在怀中,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他说道,“人家都说夫妻打架,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这怎么都过了一整日你还记恨着呢?” 司星墨的一句夫妻打架,叫李水墨彻底的羞红了脸,她真是羞得在抬不起头了,幸好房间中只有她二人,人要是再多一个人,她肯定都没脸见人了。 但是司星墨的这个承认要叫她不再闹了,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不得不说这份感觉十分的温馨和甜蜜,尤其是司星墨的胸膛竟然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 尤其是刚刚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阵子的李水墨来说,这个怀抱真的太重要了。 见李水墨没有了声音,司星墨便低下头,发现李水墨竟然在小声的抽泣着,那细细的声音,只是肩膀一抖一抖的。若是不仔细去看去听,断然不会发现的。 李水墨在宫中此经历的事情,每一件每一件他都清楚的很,当然也知道了,白日里她刚刚从死门关中走了一圈回来,于是他便将她抱得更紧了,将下巴靠在他的脑袋上,轻声的说道,“不要怕,不要怕,以后我来保护你,他们谁也不敢动你。” 李水墨一面抽泣着,一面听着司星墨的情话,竟然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李水墨本来想着司星墨的这些话,只是说给她听听的,就是劝她不要担心,不要伤心,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宫中住了下来。 皇宫中似乎没有因为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而变化什么。母亲照样每晚无论多晚都会来看一看她,但每次母亲来的时候,司星墨都会小心的躲起来,有时躲在房梁上,偶尔也会躲在屏风后面。 还有母亲的一言一行,司星墨都看在眼里,有时李水墨还会有些害羞变得不自然,每当母亲问起来,他都是找个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但久而久之的房间中三个人共处的时候,她竟然也觉得没什么了。 日子过得如行云流水,目前越来越忙,来的时候也越来越晚,有的时候他都等不到她来,便沉沉的睡着了。 但有了司星墨的加盟,这个宫中似乎变沉默了下来,风铃将所有来看望他的人,都挡在了门外,李水墨知道这是司星墨的要求。 有了风铃这么做,李水墨自然是乐得其所,少了人来打扰她,她便可以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李水墨也渐渐的适应了宫廷中的生活。这日子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身边有爱她的母亲,还有爱她的爱人。 司星墨的存在,虽然只有他和风玲三个人知道,但是却让她觉得温馨。 白天司星墨几乎不在宫殿中,但李水墨知道司星墨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于是便也没有计较太多。 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什么原因?她感觉到最近的皇宫中似乎安静的有些可怕,不单单是因为被司星墨拦在外面的来看望他的人,或者是来看笑话的人,总之她觉得,似乎这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平静过后,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了。 风铃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特产上放着精致的点心,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会开心的笑起来,眯着眼睛,抱住风铃,就像亲姐妹一般。 但今日也不知道是怎的,她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于是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点心,反而是叹了口气。 风铃照顾李水墨,这么长时间,虽然是发现了端倪,于是轻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呢?不开心还是有心事。” 李水墨看了风铃两眼,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就是心中像是在这一团没有棉花,闷闷的,堵着很难受。” 风铃有些有些疑惑了,自家小姐自从自己跟着她开始便是好好的,只要带些点心,带着小玩意或者带些闲书,她都会开心的。 眼见的今天竟然连他最喜爱的点心都拯救不了了,她便将点心放在一旁。再上前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说道,“没发烧啊。”随后又探探他的脉搏,说道,“”体也挺正常的呀,怎么就不开心了?” 李水墨翻了个白眼,知道有这个小家伙是没什么共同语言了,于是转了转头看向他说道,“司星墨呢?” 风铃面不改色,像是说着寻常的事情一样,随口说道,“少爷一早就出去办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随后她眉头一挑,靠近李水墨嘴边轻声地调戏着说,“怎么才离开半日?就这么想念了。” 李水墨本来就是转移话题的,随口一问,被她这么一调戏,脸脸色倒是红了起来。她羞涩地低着头,娇嗔了一声,一把将风铃推开。 风铃见李水墨终于恢复了正常,便安的松了口气,在她将在一处见不到的角落里。风铃悄悄的叹了口气,那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司星墨确实是出去办事了,可办的却是一件杀头的事。司星墨临走前曾经嘱咐过风铃,叫他一定要将这件事瞒下来,若是被他知道了任何的只字片语,自己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调整好心情,脸上要挂着那份淡然的笑。与李水墨谈下玩闹了片刻,哄着她,哄着她,吃了一些点心下去,这才心神不宁的退下去了。 李水墨虽是个女儿家,但面对风铃这般,年在风雨中的女子来说,自然是没什么经验的。 竟然被她的三言两语给成功哄骗过去了,但不知为何他心中那份闷闷的难受的感觉依然在不曾退却。 李水墨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这一定是昨日着了凉,睡得不好,今日心口才有歇班呢,但这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她从书架上拿起风铃为她带来的闲书,简简单单的翻了两三页,却再也提不起兴趣。 李水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但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打发时间的无非也就这几件小事情,来增增雅致。 想着既然没有心思来做这些事情,于是便收拾收拾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打算出去好好的走一走散散心,她心想一定是这几日在黄在房间中闷得太久了,以至于呼吸有些不顺畅了。 推开门出去后却惊讶地发现,风铃正守在门前。 凤玲正在门前暗暗的为主子担忧,自然是没发现李水墨竟然会出来,于是那分担忧还来不及收起来,便被李水墨捕捉。 李水墨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立刻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司星墨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她便抓住风铃的手说道,“你这表情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出什么事情了?” 风铃强忍着自己安顿好心情,又恢复了往常的那版无锁无所谓的表情,对李水墨笑着说道,“怎么会呢?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出事情啊?小姐,你千万不要想多了。” 风铃从李水墨手中将手抽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蹙眉说道,“小姐你不要想多了,奴婢刚刚是为小姐担心。小姐一向是个欢脱的性子,但今日却突然说身子不舒服,小姐嗯罗宾是真心担心小姐,所以所以才再次有个性,但是又怕被小姐见到,反而为奴婢操心,所以便一个人在门外暗自神伤。” 李水墨还是有些不信,她看着风铃说道,“你快切跟我说实话,不要弄这些有的没的。快说,司星墨到底做什么去了?” 风铃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但却见到李水墨那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此时定然是骗不过她了,于是便叹了口气,将别过头去。 见到风铃这样,李水墨便更加坚定的语气,“快说他到底做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很危险?有没有性命之忧?你快点告诉我。” 风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公子离开时特意分吩咐过,不能让你知道任何的只字片语,否则奴婢便是杀头的罪过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裂痕 “他到底去哪儿了?你若是不说,我便自己去找,一整日找不到,我就一直找只一直找到他出来为止,我就不相信凭我一个公主的职位竟然查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公子到底在做些什么。” 风铃知道李水墨这次是真的急了,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你不能走,外面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对着你,你若是他出了这宫殿半步,竟然会招来杀身之祸,凭借奴婢小小的本事肯定是保不住你的啊。” 风铃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一急情急之下竟然将这么多的东西都透露出来,李水墨这次是彻底的愣神了。 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说那么多人对自己虎视眈眈,为什么她说她出这个宫殿,他就性命不保,到底发生什么了?过来才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为什么突然就有人告诉他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李水墨本来就是个不信邪的人,但是她也不能让别人平白无故的为自己牺牲这么多,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一甩水袖,将风铃推开半步,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便逃出了宫殿。 初初来到这片宫殿时,她曾经一个人出去过,便知道这宫殿旁边有一条小路,小路曲曲折折,路线很严密,若是风铃追上来肯定是追不到的,于是,她便不直直的向那条路走去。 李水墨不知道的是,风铃此时正站在院子中,面带笑意,她心中怕的,不是自己找不到她,而是别人找不到她。 那条路果真是被隐蔽,李水墨走了许久也不见风量追上来,于是便慢慢的放慢了脚步。 说真的,这么慌忙的窜出来,其实是不知道该去哪里的,风铃的口风太紧,即使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出来,司星墨究竟去了哪里?她现在心中很乱很烦,就像是千千万万的丝线,被人弄乱缠绕在一起,找不到头,同时屡不清思路。 于是她只能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走呀,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脑子一片空白,她心中不安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司星墨,正身处险境之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李水墨脑海中闪现出来一条线索,现在的皇宫若是媒猜测错误,肯定已经是风声鹤唳,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而正是那司星墨来的实在是太过于及时,才将这一切都阻止在那一间小小的院落之外。 李水墨整理了思路,看了看眼前的路况,打算径直地找到母亲,就问一问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母亲最近总是忙到深夜才来看他,司星墨也是不到天黑不肯回来。 带着心中的思绪,她折了一条最近的路,像一个又像右面的路口一拐,却没想到那边竟然站着一个人,还看不清是谁,只觉得,一阵清香渐渐的飘来,随后眼前这一黑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李水墨醒来时发现是在一间很昏暗的地方,其中有潮湿的气味传来,心中想,难难道此时已经出了皇宫? 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见皇宫的哪一个角落见到这么肮脏,这么潮湿的么样的地方,她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手脚已经被人束缚住,想张嘴说话却发现,所以被人用东西捂住了。 李水墨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于是心中便开始焦急起来。 直到此时他才有些后悔,竟然没有听风铃的话,推开她自己跑了出来,如今自己被人绑走,还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性命之忧,该如何是好。 挣扎了许久,还是发现没什么反应,于是心便一点点的沉下去,就像一盆冷水,渐渐的,在渐渐地凝结成冰,那种等待的过程,那种严寒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有时候在黑暗中不知道待了多久,便听得出来有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但却像是烙印一样,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他的心尖上,那种神秘的感觉,那种叫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叫它一点点冷却的心开始复苏起来,却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更加深刻的恐惧,那种能直击心底的恐惧。 不知道什么声音,眼前别刷地一亮,她才看清了此时的景致,眯着眼睛,发现自己像是在一个牢狱一样的地方,从那木桩子后面,似乎也站着一个人。 那人高大,穿了一件玄色的袍子,却看不清脸,但她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个男人。 李水墨细细的思考了一段,发现自己到了这个国家以来,似乎除了司星墨以外便不认识什么人了。 李水墨自小记性便十分的好,若是就算是宫里见过一面的太监,她也能很快的认出来,可是这男子她却可以肯定定然是没有见过的,竟然没有见过这男子,他又为什么要抓自己? 心中十分烦乱,难不成又是因为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娘亲带给自己的麻烦? 思路刚刚走在这里,便被人打断了。 那男人出声了,“不愧是咱们南疆王朝的公主,竟然到了此时,还能这般坦然。这点倒是与他们所说的乡野丫头有些区别了。” 这人的话叫人听着阴阳怪气,也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这种不确定叫她心中没底,于是吼道。 随后是一阵锁链声响起,那男人竟然走进来了。 李水墨这才发现他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那个那个男子为她将门打开,那个神秘人便走了进来。 男子那张脸也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自己眼前,看模样,本该是个英俊的男子,可惜可惜剩下的半张脸就有些吓人了,那应该是烧焦的痕迹,难道这个男人曾经经历了什么?是为了寻仇? 那男人脸上挂着修罗般的气息,李水墨看了有些心慌,于是小心后退着,却不小心靠到了墙壁。 墙壁上冰凉的触感,从衣服上直达她的身心,叫她清醒了过来,镇定了心神,看着男子问道,“你到底是谁?” 男子却走近了,双腿一弯蹲在这蹲在李水墨的面前,他手撑起她的下巴,冷笑着说道,“多好的一个女子,可惜了。” “你想问什么?”那男子自问自答说道,“你要怪就怪就要怪你身边的人,若不是因为他们,你大可以安安稳稳的在这皇宫里做你的太平公主。” 李水墨在心中猜测,这人应该是司星墨了。刚刚还在心中担忧,却不曾想竟然就这样碰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她淡淡一笑,巧笑嫣兮,“原来如此,你们有什么仇怨?” 李水墨说这些的时候,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盯着男子,并没有因为他脸上的疤痕而产生什么恐惧或者是嫌弃的心情,这道叫男子有些疑惑了,他问道,“你难道不怕我。” 李水墨仍然是淡淡的笑着,倒是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我都是人,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男子便突然仰天大笑,不知道笑了多久,他才弯下头这些看着李水墨,是不是悲怆,那语气中分明带着仇恨,他说道,“有时候,你会发现我比鬼更可怕。” 李水墨知道这男子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但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便听到那男子说道,“把他带走。” 于是随着这男子来的另一面男子,竟然默默的上前将一把抓住了她,跟随在男子身后,带着她走了出去。 李水墨发现这是一个幽深黑暗的通道,比那山洞还要幽暗一些,她甚至在这里能够看到犯人,别人的哀嚎声,那么此凄惨那么惨烈。 那些人似乎正在遭受什么非人的虐待,每一声吼叫都是发自内心撕心裂肺的吼叫。 但那些人每叫一声,李水墨的心便会跟着一颤,这么痛苦的叫声,他们到底在经历着什么?这男子要带自己去哪里?难不成是因为司星墨毁了这人的容貌,这个人便要报复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李水墨的心便要跟着一颤,她开始慌了,于是问着走在前面的男子,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子看着李水墨,见她狼狈的模样,却是分云淡风轻的一笑,说道,“怎么,怕了?” 李水墨也是个倔强的人,本来刚刚升腾起来的恐惧被他这一句挑衅的话竟然硬生生地压制下去,她将头一扭,说道,“我怎么会怕?” 男子见她这样,便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李水墨的眼睛去看这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四周,她已经开始发觉了,这里倒像是监狱一类的东西,难不成自己被关在天牢里? 李水墨在皇宫住了这么久,知道这里守卫森严,就算这男子有着滔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将自己偷偷的运出去,还瞒着娘亲与司星墨的眼线。 所以说自己有可能还在皇宫中,至于皇宫的哪个角落里,便不得而知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他们的恩怨情仇 李水墨被那男子带着走了一段路,便转便见他带着自己一转眼便到了一个幽暗的小房间中。 这房间自然是自然是挂满刑具的,每一个刑具上都带着雪或者是干涸的或者是新鲜的,血液刺激着鼻腔,叫她的心,跟着一颤。 从李水墨进入这房间中,那男子便开始注视着她的反应,见到他这般恐惧的模样,链条笑着说道,“怎么,怕了?” 李水墨被那男子一下子摔在地上,疼得她呲牙咧嘴,却还是死鸭子上架,嘴硬,她双眼死死地瞪着那男子,眼中虽是恐惧,嘴上却还是硬着说道,“不会,我怎么会怕你,我可是这南疆的公主。” 离水面的话似乎成功地刺激到了这个男子,只见他脸上突然变得狰狞,那大汉也跟着可怕起来,他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说道,“你最好不要他,如果想活命。” 李水墨角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心想这男子下手还真是狠,丝毫不会因为她是个女人而留情。 她感觉呼呼呼吸渐渐的被人遏制住,大脑开始不断的充血,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因为缺氧而死去。 双眼开始不住地向上翻动,那男子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冷哼一声,用力将他甩开。 李水墨被那男子大力的甩在刑具上,那男子力气大的很,他见人他竟然用身子将那些刑具,撞得散落一地。 后背猛的一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应该是一个尖锐的东西呵呵地插在她的后背,叫她整个人猛的一精神,但身子还是剧烈的疼痛起来,身子一颤一颤的,竟然将插入后背的东西插得更深了,她什么时候承受过这份痛? 突然很想哭,可是在这两个陌生男子的面前,她就强硬咬着牙,不愿意让自己哭出来,自己脆弱的一面,怎么能让这两个禽兽看到。 所幸的是这两个男子将她放到这里,便不再管了,而是走了出去,只留下下那个跟班一样的男子守着她。 李水墨见没有人发话,那男子便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于是便安心的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血液的流动,感受到伤口处时不时传来阵阵的痛感。 在这见不到时间,见不到太阳,也见不到其他人的地方,李水墨感觉有些孤独,若不是身旁还站着一个男子,她肯定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时间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慢。那男子再次走进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女子挑眉却不愿意在搭理这个男子,刚刚他的凶残暴戾,已经成功在他心中定了型。 男子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带走。” 李水此时,全身已经散架子的疼痛,没有任何力量来反抗了,便任由那男子将自己扛在身上,十分不雅观的带走了。 令她惊讶的是,三人竟然一路走出了这天牢狱之后,回头看了看那上面庄严阴森的两个大字,竟然也有的松了口气。 她曾经在茶楼中说听书人说过,天牢这种地方,进去便很难活着出来,那她这次算不算是进了天牢,又活着出来了? 爷爷常说的一句话,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她这样算不算是经历了大难呢?是不是接下来的日子,便可以幸福的活下去? 突然接触到了明天的阳光,眼睛有些刺痛。 李水墨猛地将眼睛闭上,感受到这两人风一般的速度。两人身上还带着自己,便有这种本事,那若是将自己这个包袱扔掉呢,她担心的是司星墨是否还有社么胜算。 想到自从认识司星墨之后,自己便不是他的拖油瓶,便是限制着他。 那么到了现在,自己会不会又再次拖累他呢?想到这里,李水墨心中一阵愧疚,眼睛一酸,泪水竟然留了下来。 那眼泪啪啪啪啪的往下滚落,却在这阵阵的风声中全都被隐没了过去,她眼睛一酸,泪水模糊在脸上,在北风这么一吹,竟然觉得有些生疼。 那步伐停止后,两人的身形便停止在这,李水墨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这个院子她竟然没见过。 李水墨想到这皇宫这么大,有很多地方他没走过,也是正常。 她只简单的将自己洗脑安慰自己,却不曾想过这个院子竟然这般重要,无论是对于司星墨还是,还是对她的娘亲。 这院子不大,中央一树梨花。 此时正是夏季,那梨花开得满院子都是,阵阵花香,刺激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帐篷里成功的将男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不知是什么,她看不清情绪,于是便别过脸去。 刚刚那男子的暴力他也看在眼中,不愿意在意她多一丝一毫的接触,就算是眼神也不行。 耳旁传来一声轻笑,应该是那男子的笑声,但这笑声却叫她脸色莫名的一红。原来自己在这男子面前竟然这般小家子气,她想着自己现在窘迫的情况,真被一个男子扛在肩膀上,双手脚都被人捆绑住。 她便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若是谁被人这般对待,都不会有好脾气的吧,于是便原谅了自己的这份不大的气度。 这男子竟然排叫人将她整个人捆绑在那梨花树下。 李水墨任由那人将自己捆绑在树上虐待自己。她知道平常的三脚猫功夫骗她一个女子的力气,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无法与两个男子中的任何一人对抗。 若是挣扎的越厉害,受伤的反而是她自己,一直所想便要这两人来了,只不过在那男子抱着自己是,她偷偷的留了一手。 就算是在多年后的今天,他=李水墨也时常的梦到今日梦到今日的这番境遇经历。同时也感谢小时候曾经因为一时的贪婪,跟着一个小孩,跟着一个大盗,学了一些本事。 若不是这份保命的本事,近日她竟然会愧疚后悔,甚至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梨花树的小晚十分的浓郁,但是李水墨却忍不住打喷嚏。 那男子总是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因为还是怕李水墨的喷嚏引来什么宫女太监之类的人,竟然命人给他带了一块纱巾。 有了纱巾的阻碍,那梨花香终于大了许多,虽说梨花闻着叫人舒心,可说是长时间在院子里闻着满树的花香,也会觉得腻了,何况是她正被人绑在树上,那花瓣更是洋洋洒洒时不时的落在她脸上身上。 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才终于听到院外传来的动静,应该是什么人来了?李水墨心中一愣,心想不会是司星墨吧? 司星墨现在肯定以为她正在宫殿中呆着好好的呢,不知道这任何的事情。 李水墨不由得在心中想象着司星墨见到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心中该如何想是伤心,是生气还是愤怒? “怎么,来都来了?没有勇气进来看看?”那男子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你李水墨忍不住的向屋子看看,并没发现门窗都是紧闭着,窗前也没有站着人的迹象,那男子又是如何知道门外站着一个人呢? 由此李水墨更加笃定笃定这男子的功夫非一般人所能及,也不知道司星墨这是此时走进来又该是如何一番场景,何况自己还是个人质,被那人把握在手中。李水墨心中自责着自己肯定有又拖了大家的后腿。 那漆红塔木门,竟然被人一把推开,李水墨看到进来人是谁时,心脏猛烈的一跳,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她的娘亲。 李媚柔在看到梨花树上绑着的人谁是谁时,同样也是一愣。她记得出门时,还派人守着那宫殿的门,况且还告诫下人,千万不能让这个丫头跑出来,可是此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媚柔此时有冲上去把她解救下来的冲动,可再看向那屋中看着那紧闭的门。她大声吼道,“阁下是谁,可否出来一见。” 那男子的声音又传出来,确是说道,“还有一位故友没来,等人来齐了,你们定然能看到我的模样。” 李水墨知道,他说的这个故人一定是司星墨了。 李水墨只以为这件事情有难言之隐,却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也被卷入了进来,难不成司星墨与娘亲有些什么联系? 她想不清也不知道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通过这些日子相处她才发现,无论是这男子与谁有纠葛,自己仿佛都逃不掉今日的这场命运。 在这场他们之间的争斗恩怨中,似乎自己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小石头,背着大流冲击着,不得不随波逐流。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将会流到何处,是否会遇到与自己命运相同的小石头。 心中正感慨着,从门外竟然又走进来一人,今日司星墨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袍。 司星墨见到李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未有任何表示。 司星墨给她的模样就好像是根本不认识她,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李水墨随着这眼神微微的痛着。 第三百七十八章:他们的陈年旧事(一) 司星墨步履款款走向那院落中央,与李眉柔站在一起,他视线直直望向那间紧闭着的房门,轻声说道,“故人已到,朋友还不出来叙叙旧?” 李水墨承认她第一次见到这般的司星墨。他背影挺得笔直,他声音淡淡的,与每夜里对她的耳鬓厮磨不同,与对她的轻声呢喃也不同。 门内没人回话,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怎么了。 李水墨也好奇的转头去看,这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丝丝”声。 心中一凉,她向头顶看去,不知道何时,那上面竟然已经盘旋着一条大蛇。那蛇不但大,花纹也挺奇怪。 是黑黄相交的条纹。暂且先不说它的颜色,就它的身躯庞大,便叫人心中有些担忧,那蛇竟然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细。 要知道这蛇活的年头越长便越难驯养,这也便是为什么驯蛇人需要那那些比较纤细,还没长成的小蛇来了。 她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条蛇,看着它缓慢的缠上自己的腰肢,一圈一圈的向上,眼看着就要盘旋着到脖颈。 这种冷血动物在身上爬行的感觉,李水墨保证,这辈子都不要在感受一次。她长大了嘴巴,尝试了几次,这才渐渐找回了声音,却也只是十分微小的一声,“有蛇,蛇!” 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中,这声音便足够了。李眉柔与司星墨齐齐转头,便看到了李水墨此时的尴尬境地。 李眉柔身为一个母亲,自然是立刻便要冲上去的。却被司星墨一把抓住,他双目紧紧盯着那大蛇,冷声说道,“这是用药物驯养而成的毒蛇,有自己的主人,听笛声而动,这么贸然行动,它大可以因为受到威胁而先将水墨勒死。” 这话成功叫李眉柔停住动作,只是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她怒目看着那紧紧关闭的房门,冷声说道,“当年害你家人的是我不是这个孩子,你睁大了眼睛看看仇人在哪,切莫伤害了无辜。” 屋子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同时也有男子说话声音传来,“伤害无辜?呵呵,当年你们冷血残害我一家人时,又何曾想过,那上下一百零八口人,有多少无辜之人!” 屋子中若是没记错的话,只有两人。那大蛇在这笛子声中缓缓停止了动作,虽然还没从她身上离开,但是好歹暂时不会危及他的性命,李水墨总算是松了口气。 认真注视着这只大蛇的动作时,还分心听起了这些人的陈年旧事。 双方的聊天已经进行到一种白热化阶段,她看到司星墨依旧淡淡的站在原地,李眉柔却已经颤着身子,明显气愤不已。 “刘子成,你父亲勾结叛党,绕我超纲,按照当朝的利率确实该斩,当年的铁证可还明明白白摆着呢!” 那屋子的门猛地一开,随后便见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那可怕的男子走在前面,他从阴影中出来时,显然是叫在场的两人惊讶。 “你……” “呵呵,当年若不是一个中心的下丫鬟在火场中救下我,你们便也不会经历到今日的惨痛。”刘子成一步一步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个男子,男子手中握着笛子,刚刚控制这条蛇的,应该便是他了。 “当年的事我只是下达命令之人,却并未叫人放火烧家。”李眉柔不愧是当朝的女帝,说出来的话仍旧带着气势,李水墨可以从他的身上看出来在朝堂之上,她一介女流,又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叫那些大臣心服。 “呵呵,你一高高在上的皇帝,君临下下,又怎么会估计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几年前你下旨灭了我刘家一脉,今日我便再次,杀了你唯一的女儿,叫你也忍受一下,什么叫做骨肉至亲分别的恨意!” 这话音一落,他便将手一抬,身后那人便又吹起了笛子。随着这笛子声悠悠扬扬,那条沉寂了许久的大蛇也开始缓缓抬头。 她缠绕在李水墨身上的蛇身缓缓收紧,李水墨感受到了这蛇可怕的力道,面上满是恐慌,难不成自己此生的性命,竟然死在一条大蛇的口中。 死在…… 死在一个畜生口中。 那笛声陡然一变,那蛇便停止了勒紧的动作,反而是高高抬起舌头,猩红的芯子一下又一下的暴露在空气中。 那腥臭味叫李水墨胃里的酸水简直要上涌,这蛇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才能练成这般浓郁的腥臭味道。 随着那蛇头的靠近,味道越老越重,重道一定程度后,便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李水墨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此时真的要死了么? “庞当!”那好听刺耳的笛子声陡然见断了,笛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情绪可闻。 那庞大的蛇头即将落在她头上几寸时,陡然停止了。那腥臭味道再次清晰可闻,叫她再也忍不住,偏头吐了出来。 刘子成对司星墨下手的速度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带了些恨意。 那笛子落在地上碎了,那蛇便失去了控制,一时间茫然不已,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李水墨大吐特吐之后,看着盘在自己身上开始不安分的蛇,心中的惶恐更甚了。 之前那蛇还有人控制着,若是那人不忍心杀自己,还可以叫这条蛇离开。但此时控制它的笛子已经摔碎了,吃不吃全看它老人家的心情了,这才真的是生死由天了。 她无语望蛇,希望自己在山中所了解的那些土本领,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司星墨此时心中也是没有底,刚刚情急之下,出手将那笛子打碎了,那蛇没有人控制,变成了第三方的危险存在。 他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着,思付着接下来的动作。 “丝丝。”奇怪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斜着眼睛,便见到了叫他哭笑不得的一幕。李水墨这个小女子,竟然也学着那条蛇的模样,吐着小舌头,与那蟒蛇大眼瞪小眼。 他的心简直就是被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冷血动物,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不会不会一口将她给吞了,他竟然还有心思与蛇开玩笑。 “呵呵,这可是大漠最凶猛的蛇虫,你们将那女孩儿送上了绝路,便也是她的命了。接下来,咱们也该处理一下咱们的事情了。”刘子成简直是个比这条蛇还要冷血的人。 李水墨却丝毫都不敢分心,认真与这条蛇对峙着。 刘子成这话音刚落,便抬起手一挥,从这院子的四面八方便飘落进来许多黑衣人。他淡淡说道,“今日咱们便做一个了结,念着留你一个人你在这世上也是孤独终老,便不如在今日,陪着你那无辜的孩子一起下黄泉。” 司星墨此时转头看像李水墨,眼神中似乎带上了一些看不懂的情绪。李眉柔便看也不看他,仍旧站在原地,看不出息怒,也猜不出来她下一步究竟要做些什么。 司星墨轻声一笑,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清楚的声音好奇地问道,“怎么,这次的选择倒是叫我有些意外。” 李眉柔紧紧抿着唇角,不语。 刘子成的手下提剑冲上来时,李眉柔与司星墨后面便也凭空冒出来许多人,与那群黑衣人大打斗在一起。 刀剑相向,两方人马的对持,同时隔岸遥遥相望的,还有站在原地未动的四人。刘子成那双眼睛似乎都要冲出来火光,简直要将李水墨啃咬干净。 手中带着他的武器,冲过那些打斗的人群,与李眉柔就要打斗开来。但是他却并未能如愿,因为站在李眉柔身旁的司星墨插手其中。 那一把好看的玉骨扇子,将他的带刺的琅琊榜抵挡在李眉柔眼前。若是再慢下来那么一丝一毫,李眉柔的双眼便要废了。 这玉扇,正是那晚离开时,安宁交给他的。他虽然是个女儿家,却也知道男人之间的权谋与算计,也知道此行定然是凶多吉少的。 司星墨手上一用力,带着那吓人的琅琊棒,两人在司星墨的控制下远离李眉柔。这刘子成对她的意见可不是一般的大,若是在这个女人面前打斗,说不定就激发了他心中的怒火,要知道,人在一定程度下,潜力可是无限大的,他心中也怕到了那个时候,他若是控制不住场面,那又该如何是好。 那站在对面久久未曾动弹的男子,在那边看了有一会儿后,便直直的以手为掌,冲向了李眉柔。 李眉柔此时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了,也便只能自己应付这个难缠的人。 李眉柔早些年常年征战沙场,积累下来的经验也不可小觑,再加上当上皇帝后也未曾减少过锻炼,那早年一身的本事虽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削弱了不少,却也是还在的。 于是竟然也能与那男子过上几招。只是这几日也许是常年劳累的原因,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十招过后,倒是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这好看的院子中,此时变得凌乱非常,而李水墨已经从蛇口中惊险脱身。她弯腰躲在树后,看着这些忙于打斗无暇分身的人,悄悄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第三百七十九章:他们的恩怨情仇(二) 若是此时在场有人分心看了李水墨一眼,肯定会惊讶的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条比人高的蟒蛇。 在李水墨这么轻轻一挥手的动作下,那刚刚蟒蛇便凶恶的窜了出去,直直冲向那即将伤害到李媚柔的男子身上。 都说蛇是冷血动物,这句话若是细细追究,你会发现说的并不错。 那男子话费那么多年的时间来养这条蛇,笛子被摔碎了之后,那蛇竟然丝毫都不顾及这男子的养育之恩。电光火石之间,就将那男子一条胳膊咬下来。 李水墨趁着这电光火石之间,猛地脚下一蹬,便到了李魅柔的面前。拉住他娘亲的手臂,便带着她躲到了一旁,他们二人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那男子与他亲自养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蟒蛇搏斗着。 李媚柔柔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拉住男李水墨的胳膊说道,“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李水墨真想摆摆手说,“没事。”可是却被李媚柔发现了身后的伤口。 他的手轻轻地按在她的伤口上,有些颤抖,李水墨被她这样,已经被遗忘的伤口竟然传来痛楚。 他抽了一口冷气。背后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伤口有多深,只是想起来便痛得很。 “现在没时间顾及这份伤口了,咱们得快点将这里解决掉。”李水墨将李眉柔的手轻轻地拂开,他们二人便看着这混乱的小院子。 李眉柔看到这里,眼中竟然落寞起来。她说,“这个院子,是他唯一珍重的东西。我没能为他保护好她精心打下来的国家,就连这小小的院子竟然也没能为他守住。” 李水墨听着她娘亲的话有些疑惑,问道,“他是谁?” 李眉柔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手微微的颤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依然说不出那句话。 李水墨心中有一份猜测一闪而过,但她只知道那只是一份猜测,至于事情还是要娘亲亲自说出来。 她便拉着她的手臂说道,“娘亲我也长大了,有些事情我有这个权利知道。” 李媚柔身子一颤,竟然仿佛一瞬间老了不知道多少岁。 李水墨在这一刻她才知道她的娘亲是真的老了,在外这么多年,为了那个人男人守护这份江山,付出了女子最美的韶华。 在这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娘亲是爱她的父亲的爱的很深,爱的很真。 “那个人就是父亲,对不对?对不对?”李水墨几乎有些兴奋,她颤抖着,兴奋着,拉着她唯一的娘亲颤声的问道。 李眉柔眼中晕慢怀念,她闭上眼睛,两滴清泪缓缓的落下,将那画的精致的妆容,渲染开来。从那精致的面容中露出了原本清纯的清秀的,且同样美丽的脸庞。 李眉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正是你的父亲,当年打下这江山的人。” 李水墨心中似乎有一个东西尘埃落定了,她的父亲真的那么厉害,是一个国家的君主,曾经南征北战,打下了这片江山,最后就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只让娘亲一个人回来,苦苦守着这个江山这么多年。 “嗯……” 一声夹杂着痛苦的隐忍的喊声,将这两个女人的思绪化解。 李水墨转头便看到了司星墨被打落的身影。 在她的心中,司星墨的武功是最高的,最玄幻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长相凶狠的男人带着仇恨的男人给打败,李水墨心中一紧,这样跑过去,将男子扶起来,问道,“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司星墨脸色一片青紫,看这模样应该是中了什么毒。 “我没事。”司星墨刚刚说完这句话,便吐出来一口鲜血,险些昏厥过去。 李水墨见此,便为他输送了一些内力,她的内力很薄弱,输送到司星墨的体内,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但因为这些细小微弱的内力,司星墨咬牙挺了过来,没有昏死过去。 “哼,我当时你有多大的本事,你看来也不过如此。”刘子成看着躺在地上几乎站不起身子的司星墨不屑的说道。 李水墨那聪慧的性子,简单一分析便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一定是那个卑鄙小人,趁他不注意用了毒,才使司星墨变成现在的悲惨模样。 于是她愤恨的说道,“你个卑鄙小人,用毒算什么?若是有本事,正大光明的比试一场。” 刘子成看了一眼李水墨,将头一撇说道,“就你,还不够格。” 李水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当众羞辱,自然这样不下这口气,于是手对着身后一点,对着那蟒蛇说道,“小花,上!” 在场的几人都十分疑惑,李水墨口中的那个小花是谁? 但是随着这话的落下那头,黄黑相间的大蟒蛇竟然一下子便窜了出去,那速度十分惊人,原来他口中的小花竟然是这头蛇,刚刚差点要了她性命的蛇。 司星墨嘴角微微的抽搐,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娘子竟然这么有本事,还能反弹敌军,这可算是釜底抽薪呀。 那条蛇是十分凶猛的,看来那男子手中的笛子本来是压抑了他的本性,叫他有真正的本事,却不能发一发泄出来,但是换了这个新主人之后,且不限制它这些。 这蛇刚刚才刚刚吃了一个人,但是显然不介意他让它再吃一个的,证实了在面对那刘子成之时,竟然也十分的凶猛快速,快且浑身充满力量,谁都没有想到这条本来属于敌人的一员大将,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将占据生生的扭转回来。 正当正当众人都看着像骑士,司星墨就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话。 他对李媚柔说道,“你现在必须回去主持大局,不能让那些老头子,拿下这皇位。” 李眉柔显然是不想离开的,她看了看司星墨,又看了看她的女儿,有些为难。 李水墨见此,将他娘亲推了一把,说道,“这里我照看着,你先去。这江山是我父亲当年南征北战,千军万马才打下了江山,咱们不能拱手相让,就算要让也要让一个有贤德的人,那宰相明显就不是这人。” 李媚柔一愣,却还是咬牙说道,“你跟我去,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李水墨轻轻摇了摇头,她抱紧了怀中的司星墨说道,“我不能走,我的夫君在这里,我必须要与他患难与共,共同坚持下去。” 李眉柔随便看了眼司星墨,眼中明显有一丝疼痛。若是认真思考一下,便能清楚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若是你与你的女儿失踪多年,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骨肉分离多年,但是到了等候了这么久,等待时机的等待时机都成熟之后,却发现你的女人你的女儿竟然有了另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由于时间十分紧迫,她便不再犹豫,站起身跟她两人说道,“你们保重。” 她向前走了一步,身后的厮杀声仍然在继续,突然她站住,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二人补充说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媚柔走后,司星墨的人便很快的屠宰殆尽,要是也就是说这个院子里只剩下一条蟒蛇,与他们二人,其余满满的,那些人便都是他们的敌人。 这时司星墨轻声说道,“你让那条蛇回来。” 李水墨聪慧,她知道司星墨定然有什么法子,于是便轻声也和说道,“小花回来。” 那条蛇正与那瘤子城大道正火热,但听到李水墨的话,还是乖巧的穿了回来,盘旋在司星墨与李水墨身后,不动了。 刘子成显然被蟒蛇折磨得不成人样,微微喘着气,他便看到了院子中的场景。 于是他冷笑一声,渐渐的从走到被包围的两人说道,“怎么样?还挣扎么?” “扶我起来。”司星墨对李水墨说道,李水墨便乖乖地将她扶起来。 两人颤颤巍巍的站在那刘子成面前显得十分狼狈。 “呵呵,当年的事情,你只知道是那些女皇杀了你一家人,但是却故意放水,想要放掉你们母子二人,但你想知道至于最后那场大火到底是谁放的么。” 司星墨青山笑着说道,“我知道以你的才智,一定猜测到这一点,但是你却紧紧地抓着你还不放,足以见得你的心思。” 被人点破了心思,刘子成显然有些不自然,她看着司星墨说道,“你休要再狡辩了,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说这些不成气候的话。” 司星墨却不以为然,说道,“按照道理来说,你的仇人应该是另一家,但是你却死死地抓着李媚柔不放,显然是有你的自己的心思的,我看你要的恐怕不是报仇,而是这南疆的皇位吧。” 说到这里,刘子成的眼中一末狠厉之色闪过,她看着司星墨说道,“这皇位本来就该有男人来做,一个女人在这位子上站了这么多年,成何体统。这本来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这天下的男人讨一个说法。” 李水墨听了这番话,有些气氛,她指着那刘子成说道,“你也无非是一个普通人,这种重男轻女的说法无非就是借口,为了你自己登上皇位找一个借口,我母亲当上皇帝之后,这南疆风调雨顺,百姓和乐,你们却还这么不知足。” 第三百八十章 了断 天色不知道何时变得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天压抑着人的心情,就像李水墨此时,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三人还相对着站着,李水墨扶着司星墨的手微微有些酸涩,她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却仍然没有放手,刘子成的眼中满是恨意,但这份恨意,已经被一些欲望所掩盖。 这皇位也不知有什么吸引力,竟让这么多人这么多男子,不惜残害了那么多性命,都为了能够站在这个位子上。 李水墨心中有些痛,并不是为自己痛,也不是为娘亲,而是为这些人的私欲。 为了这一个莫须有的位置,为了这个万人之上的权谋,他们竟然不惜血流成河,牺牲了千千万万人,她为这些人痛,为那人悲。 司星墨应该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轻轻的推开李水墨说道,“也不知当仇恨与权位同时摆放放在你的面前时,你会选择什么?” 刘子成疑惑看着司星墨问道,“你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星墨看了看天色,应该是在算计着时间,他沉默了许久之后,那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刘子成缓缓说道,“好戏应该开始了,怎么?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看一看?” 刘子成有些犹豫,但司星墨却轻轻一笑,现在只剩下我与他二人,“你们你背后有这么多杀手在,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他这司星墨说的这都是实情,任何人看在眼里都知道谁胜谁负,谁的生命掌握在谁的手中,于是那刘子成便也放松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要垂死挣扎到什么时候,那我了了你的这份心愿,让你好好的上路,说罢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李水墨补充着说道,和你这个小娘子一起。” 司星墨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他虽然有了些力气,但明显还有些虚弱,他脸色惨白,眼角都带着一片浓郁的青黑色,看样子应该这么多不见,只是不知道这读书为何迟迟都未发作,但是显然此时众人的关注点都不在这里,于是便都随着司星墨一起缓慢的往外走。 李水墨见他走得摇摇欲坠,怕他摔倒,于是便快跑两步上前扶住他的手,司星墨转身,便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将他推开,两人便缓慢地向外走去。 眼看就要到手的皇位,刘子成显然并不担忧,也并不焦急,于是便任由那两人走得缓慢。 刘思成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已经被小花吃的渣都不上了,他旁边的那些侍卫杀或者是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没了身形,只有身上还浓郁的血腥味暴露着,他们一直在后面跟着。 司星墨的方向感很明确,但是他们走的虽是不急不缓,却也却也是有理有据的,他他带着两人一蛇缓缓的走着,李水墨慢慢的发现他竟然是带着她去往那金銮殿。 金銮殿是哪里?正是这南疆的所有数得上品阶的大臣,每日上早朝下早朝的地方,更是每一位皇帝登基所要必经的地方。 但此时平日庄严肃穆的道路上,今日竟然铺满了鲜血,断臂残肢,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乱斗,双方人马穿着不同的衣服。但都是面目狰狞的倒在地上。他们有些人断胳膊断腿,有些人受了很重的伤,但他们都咬牙坚持着,只要还有一口气便站的笔直在两旁站在两旁,似乎在迎接着他们的新皇帝,迎接它们的主人。 三人脚步不急不缓的缓缓向上走去,那金銮殿内显然是更加沉默的气氛。 这场未知的战斗,这场未知的结果都叫人心中怀揣着忐忑,李水墨也是紧张的握紧了双手。 看到那双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想寻找一丝蛛丝马迹,她想知道娘亲,娘亲还活着吗? 走入了朝堂之中,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坐着一人,也站着一人。 那两人都背对着大家,李水墨眯了眯眼睛,发现坐在那位置上的,这是满脸笑意的一位男子,这个人应该便是那位宰相了,难不成,她心中一紧,难不成…… 想到此,她的视线便想旁边转移过去,那里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也是背对着自己,那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招住在这皇宫中的每日每夜,那女子无论多晚都会坐在窗边或者是站在他面前,像是一位普通的母亲一般静静的将她观望着。 李水墨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将那女子望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张了张嘴,缓缓的说道,轻声的叫道,“娘亲。”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女子缓缓地回过头,依然是李眉柔那庄严的面容。 大有睥睨天下的气势,这便是他的母亲在南疆唯一的女皇,李水墨突然便笑了,笑得很灿烂,笑得很开心。 李媚柔站在高处,向下张望着,她望着刘子成,气势非常的说道,“刘子成,这结局你可满意?” 刘子成此时更是急急红了眼睛,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女人说道,“凭什么!你不配!你不配在这位置上呆着,自古以来便是男子当道,你这一件女儿家凭什么在这?你身为女子优柔寡断,红颜祸水你不配!” 这男子显然激动的很。但只要娘亲还活着,这边大局已定,这南疆的皇帝天注定了,是她这一位女儿家。 李眉柔明显是有这心思的,她声音缓慢,却很有气势,她对着刘子成说道,“我今日留了他一口气,为的便是要你知道当年杀害你全家,灭你满门的,究竟是我还是另有他人。” 说完这话,李水墨便扬声说道,“刘宰相,说一说,当年的经过。” 这位上大人竟然还活着,这边叫李水墨有些惊讶了,她瞪大了眼睛,便见那人颤颤巍巍的,但他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些底气不足,应当是失血过多所致,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在下现在已经命不久矣。 宰相气若游丝,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众人都能听得清楚,他说道,“当年……当年确实是我的私欲,犯下了滔天大错啊。” 这话中带着一丝悔恨,显然也带着些自责。他本以没有多久的性命,却因为激动而扬高了声调,说完这话,又虚弱的咳嗽了声,换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当年陛下确实是下了灭九族的指令,但是私下中却要放了你们一家一家老小。那时我年轻气盛,心相多疑,便以为他们放你显然是为了放虎归山,于是就买通了当年的一个暗格,下手重要绝了你们的后路。” “后来许多年后,你们一家你们一家惨死的惨状,你们一家一百零八口的性命,似乎变成了幽魂,夜夜都要来讨我还债,这是多年来我们一直都过得惊心动魄。” 刘子成红了眼睛,他已经忘记了当时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的眼中似乎只剩下的仇恨,他将那上面记着有事的人狠狠的望着,是几乎要将他的眼睛撕裂,他看着他狠狠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但为什么不肯留我们老少一条活路,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刘子成此时虽说心中有私欲,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不过是被当年的仇恨,当年的血债,蒙蔽了双眼。 李眉柔在上面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缓缓地走了下来。 这时司星墨在旁边默默的说道,“你娘亲毕竟是个女儿身,做起事来还是有些优柔寡断,若是当年能够硬气一些,便也不会有今日的这些事情。” 李水墨从未涉及过朝政,但也知道,上位者必定要斩断私情,狠下心来,方才能统率三军,同时让朝臣尘服。 刘子成紧握双拳,双目圆磴,脚下一蹬,便直直地冲了上去,对着那龙椅上的动弹不得反抗不得的男子直接的冲了过去,他手中不知何时拿起了武器,一记重击的男子的头颅。那丞相曾经权倾朝野,险些就要到当上了皇帝,此时却被人这般将头颅重重地砍下,那血腥的场面,李水墨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的恨意究竟有多么强烈,才能叫他用这么多年的青春来苦心经营一场阴谋,但更加可悲的是。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阴谋,确实在帮助他的仇家得到他最想要的宝座。 而且刘子成喘着粗气,背对着大家站着,他背影很落寞,显然是经历了什么大起大落。李眉柔看着这男子的背影,心莫名的软了,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看到了另一个曾经被仇恨蒙蔽了多年双眼的人。 那人的身影便也同样的落寞,她当年便从父亲那打听到那个男子的经历。她想象着他独自一人,苦苦奔走,将属于他的子民尽心尽力的守护着,积聚在一起。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最后终于将这属于他的江山夺回来了,但是当他手刃仇人之后,将这一切都了解了之后,他是否也是这般落寞的站在这龙椅面前,双目无神呢?是啊,当一切仇恨都了结之后,当你得到的时候你想要的东西之后,你会发现,你的目标没了,你的动力没了,你会迷茫,你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守住这一片空虚,为了这么多年的孤独寂寞,还是为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这是你父亲 窗外雨淋了一整日的大雨终于哗啦啦的下了,那雨下的不大不小。但却带来了一个严寒,在这夏日徒增了一片清冷。 李眉柔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幕,看着那昏暗的天气,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该怎样,或者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该以什么样的词汇来表达现在的心情,是可怜还是悲悯,还是释怀? 刘子成落寞地从上位走下来时,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那时的仇恨,似乎也失去了一些作为一个人才有的生机与活力,他就像一个行尸走肉,经过几人缓缓地走到了那雨幕中。 在记忆中李眉柔记得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人,似乎也是最后一次,在往后的很多年后,很多年中,她常常梦到刘子成,梦到这个可怜之人,也曾多次幻想过这人最后到了哪里,是否成家立业,是否也有了自己喜爱的人,是否过上了平常的生活,是否穿上了粗布麻衣,与寻常百姓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亦或者牵着自己的儿女,牵着自己妻子的手,走在南街口,或者是走在哪一片僻静山林中。 刘子成走后,这一切似乎也就结束了。 李眉柔这时才想起来司星墨身上的毒似乎还没解,她便转头看向司星墨,却发现他的脸上,那青子那一片青黑之色竟然消失的丝毫不见踪迹,李眉柔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司星墨,惊讶道,“你,你你的毒呢?” 司星墨眯着眼睛,笑着说道,“自然是解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可是,可是我怎么没见到你什么时候服用了解药。” 这时候李眉柔出声提醒道,“若是我没猜错,这位小公子怕是南疆皇族之人吧。” “南疆皇族的血统,一般便有百毒不侵的功能。” 李眉柔愣了了,眼中的惊讶不加掩饰,随后他脑海里便会想起当时在悬崖之下,亦或者是在那不见天日的悬崖山洞之中,似乎这司星墨也是这样百毒不侵…… 她当时便为司星墨感到十分疑惑,现在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他才是南疆之人,他才是拥有正宗南疆血统之人。 李眉柔这时候又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娘亲问道,“既然他是南疆之人,那,那我呢?” “这个答案便由我来为你解答吧。”一声清亮的声音从那雨幕之中轻轻的传了进来。 李眉柔转过头去,发现来之人是一位女子,女子一身白衣,她身后跟着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子。 这女子她也是见过的,正是当时在炎阳时见过的司星墨的妹妹安宁了。 若说这次是惊讶的,怕是在场之人,所有人都惊讶。 司星墨李眉柔同时惊讶的,便是安宁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而李眉柔惊讶的,则是这位姑娘的身后跟着的那位疯疯癫癫的人。 李媚柔的身子晃了晃,她咬牙强自忍住此时的激动与惊讶。 她路过自己的女儿与司星墨,走向了那位女孩子,随后便也略过安宁,看见了他身后疯疯癫癫之人。 “子墨……” 这一声轻轻的呼唤,虽然激情,还重不过那窗外吱吱直下落的雨水声,但却叫人听得很真切,仿佛穿过时间的洪流,穿过亘古的时间,直直的落下。 李眉柔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她还从未见她这般失意。 她的娘亲,即使见到自己时,也是激动的,但那时顶多只是流了些眼泪,倒是不像现在这般失态。 李眉柔看着她的背影,便能猜测到她此时的脸上就像挂着怎样的表情。 安宁疑惑的看着这个女人,看着这个本该高高在上,此时却似乎悲哀到尘土中的女人。 李眉柔走到那男子面前,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落在她的面庞上,似乎想要确认自己看到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她那个心爱的人,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但她的手还未触碰到那人的脸庞,那个疯疯癫癫的人便奇怪的看了看李媚柔,除了安宁之外,任何人都不能他她的,他正打算将这个不懂礼貌的人,惩治一番,却听到安宁说道,“叔叔住手!” 那男子虽然停了手,却也不愿意让人碰触碰,于是他向后躲了一步,站在安宁的身侧。 李眉柔眼中闪过一丝一丝丝丝的痛意,她痛苦地看向萧子墨,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颤抖的说道,“子墨,你这是怎么了?” 安宁是个有礼貌的女孩子,她有些歉意的看着李眉柔说道,“不好意思,陛下,我这叔叔自我记事以来,便一直疯疯癫癫的,谁都记不得。” 李眉柔这才将视线落在安宁身上,问道,“从你记事以来,他便一直在你身边?” 安宁有些疑惑这位从未见过的姑姑这所问的问题,但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李媚柔便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这般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安宁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小便研究医术,为的便是帮叔叔,治好这疯疯癫癫的毛病,可是这么多年了,用了那么多的法子,却都没有办法。” 李眉柔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李眉柔,对她招了招手,“墨儿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眉柔现在心中有一份很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缓步走了过来。他站在娘亲的身旁,便看清楚了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李眉柔曾经在府邸住过很久,也曾见过这人,但也只是为他感到为他这样一个奇怪的人而感到好奇,却从来没有认认真真打量过这个人。 像现在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能够看清他的容貌还是第一次,李眉柔便睁大了眼睛,认真的打量着这位男子,她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娘亲这般失态? 但是到但是当他看清楚这人的面貌是她便彻底的惊讶了,这男子虽说疯疯癫癫衣服破烂,再加上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但这人的容貌却是姣好的很。 可以说这人虽说不常打理,但的姿态却是十分美丽的,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男子,若是将脸上的污垢什么,都打打理干净,必定也是个美男子,即使这人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也能教唆那些春心泛滥的女子,苦苦追随的。 李眉柔指着那个男子,对着李眉柔一字一句的说道,“墨儿,你记清了,这个男子便是你的父亲。” “轰”的一声,李眉柔角的脑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亦或者是海啸山崩,总之她的世界倒塌了。 她曾幻想过很多次,也曾经在梦中很多次幻想过他父亲的容貌,又或是红颜祸水或是高高在上,总之父亲是一个完美的人,却从未想到他的父亲竟然这般疯癫,衣衫不整,还神志不清。 她嘴唇动了动,看了看她疯癫癫的男子,虽说模样俊美,却也找不出任何与他相似的地方,他又看了看她的娘亲,似乎有些不确定,问道,“这人是我父亲?” 李媚柔看向那疯子的时候,眼中溢满了柔情,他说道,“这人便是你的父亲。” 大雨下了整整半日,也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几人走出这宫殿时,外面的雨水已经将那些肮脏冲刷的干干净净,但流动的水液中尽是红色通红的红色,混着外面的泥沙,叫人看着心中有些打怵。 她曾听说书人说过,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是都是一次血流成河,但那时只是在下面小声的嘀咕,她说书人真是夸大其词,那得多少的血液才能造成血流成河的局面,但此时她见到了,她开始感慨那时年少轻狂,那时年轻不懂事。 既然换了一个地方,从那压抑的宫殿中,走到了寝宫内。 宫内的太监比你们以前小心翼翼的打理好,似乎根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那是今日的大事件,今日的血流成河,以及今日的杀戮成性。 宫女们小心的俯身送上来茶茶水,李眉柔等人便围绕在这偌大的宫殿中,你看看我看看你,大家都在等着李媚柔说话。 李眉柔手中握着那茶盏,似乎那温热的茶水才能给她心中以力量,她似乎低着头在沉思着些什么,她双眼望着前方,陷入了良久的回忆之中,似乎回到了那一年,回到了那一年的山峰之上,回到了那次生离死别。 她沙哑着嗓音,缓缓开口,将那一日离开碧水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原来那时离开碧水之后,她被萧子墨的人带回安全的地方。 后来萧子墨也抽空去看过她一次,也是在那一次他惊讶地发现,李眉柔竟然怀孕了。 李眉柔虽说常年征战沙场,接触过的男子却也是极少的,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当朝的皇帝萧子墨,也便是从闺中直接便入了皇宫,除了这一个男人,她谁都没接触过。 萧子墨作为当事人自然也没曾想到,那仅仅一日的话,狂欢一日的放肆,竟然便留下了一个种子,他的后人,他和这个女子的后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往事(一) 怀孕这件事情犹如晴天霹雳,给两人当头一击,李眉柔曾经想过得知自己怀孕之后,这个男子是否就回心转意,即使不回心转意,是不是也会留在她身边,至少留在她身边。 可叫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萧子墨就是这么狠心。 她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温柔过的萧子墨那日很温柔,他笑着揉揉她的头,残忍地说道,“这下好了,有了这个孩子以后,你便不会孤独了,有她代替我,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李眉柔自然是不愿的,她紧紧的抱住这萧子墨说道,“咱们什么也不要了,我什么也不要了,咱们远离这个世界,远离城市,咱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好不好?带着咱的孩子,咱们一家三口,谁也不管了,谁也不理了,这江山这国家咱们都不要了,好不好?” 萧子墨却将她的手推开,他说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角落能容得下我了,跟着我你便也会有杀身之祸,听我的话,但带着咱们的孩子好好的过日子。” 李眉柔是一个痴心女子,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面前的这个男子,她拿孩子做威胁说道,“若是你不会陪在我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是你走了,我便我带着我的孩子,一起,走在你的前面,我们去黄泉路上等着你。” 有了他的威胁萧子墨竟然也难得心软了一次,他便给了她留下了一个承诺,他说,“若是这次我能活着回来,我愿听你的,在那安安心心的找一个地方,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有了这个承诺,李媚柔心中自然是忐忑的,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事情,她也知道这次事情一定是九死一生。 但只要是这个男子给她的,她都会心心念念的好好珍藏,就算是他的骨肉,就算是他仅仅的一句轻描淡写的一个承诺,她都一直认真的珍守着。 她还记得他离开的那日。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于是每一个晴朗的日子她都会想起这个男人,从那日之后,这个男子便消失在世界上。 萧子墨并不是真的走了,他将他的心腹留在留在她的身边护他周全,利用他的势力,他帮助她登上了皇位,并且在身后默默的守护她整整七年。 七年后,那人离开了自己,带着这份实力重新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混的名声大振,他用这七年时间,也稳固了根基,当上了这一朝唯一的女皇。 李媚柔将视线收回,她握着李水墨的手说道,“你不能恨你的父亲,也不能嫌弃他此时的模样。” “当年我身子虚弱,脉象不稳,他用他自己的血液,生生保住了你的性命。” 李水墨自小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自然也不知道有父亲是怎样的一份甜蜜,但她今日竟然得知,父亲也曾那么爱他。 再次看向那个疯疯癫癫的男子时,她便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思想。 讲完这些陈年旧事后,这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水墨缓缓起身,看着她娘亲,问出了心中的最后一个疑问,她说道,“既然如此,为何我和司星墨,都有着,南疆皇族的血脉。” 李媚柔看向司星墨,又看了看安宁。说道,“若是我没猜错,你们两个竟然是兄妹,那你们的父亲可是司清源,母亲可是慕莘雪?” 李眉柔这话问出来,自然是叫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她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司星墨笑着说道,“姑姑是何时猜出来的。” 李眉柔理所当然的说道,“从第一眼见你,我便知道你是当年那个喜欢跟在我身后,一声一声唤着我姑姑的团子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两人均是相视一笑。李媚柔说道,“当年你们母女在这里的房间,我日日都派人打扫,就是想着有哪一日你们能再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司星墨笑着说道,“娘亲也经常提起你说是十分想念。” 李眉柔叹了口气说道,“她若是真的想念我,便也不会这么多年放着我在这里,也不来看一看我这个妹妹了。” 这话倒是说的几个后辈有些有些尴尬,他们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这个话茬子继续说下去。 “其实,若姐姐是叔叔的亲生骨肉,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这个时候安宁突然语出惊人。 几道视线齐刷刷的看向这个小姑娘,自然数李眉柔最为兴奋。她问道,“你说什么?你有把握可以将他救活?” 安宁笑了笑,看他看了眼自己的亲哥哥。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说道,“哥哥,你可记得你曾经送我的这个镯子?” 这个颜色的镯子,还是当初他在山洞中为他找来的宝物,那夜为了送这个镯子,他们还彻夜长谈了好久,司星墨自然是记得的。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镯子,你很是欢喜,还说它有一个名字叫石兰。” 安宁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镯子确实大有来头,可治百病活死人肉白骨。” 自家妹妹这般炫耀,司星墨有些无奈便将话题引上了正轨。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通过这个银色的镯子,便可以医治好叔叔这么多年的怪病?” 安宁自信的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可以的。” 安宁的这一句话算是给大家带来了一片曙光。 李眉柔握住安宁的手,说道,“只要能够救他,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安宁看了眼这个奇怪的姑姑,她还有些不适应这个陛下,张了张嘴好使了好几次,才终于叫了出来,“姑姑,解这个毒并非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是有几个材料十分难找。” 这个小丫头心中其实也十分惊奇的,跟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怪蜀黍,竟然是自己的亲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怪叔叔虽说没了记忆,却也只是缠着自己,就连是自己的亲哥哥,她他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 小时候这个怪蜀黍模样十分奇怪,也不愿意梳洗打扮自己,整日只知道对着自己想傻笑。 安宁当年小小的年纪,自然十分厌恶这种人的,她便哭着闹着想要离开这个叔叔,但这个叔叔却总是不离不弃。是在好几次,都在别的小朋友欺负她的手轻身而出,将那些小朋友打得鼻青脸肿。 也曾经因为与别人打架,被打的遍体鳞伤,却从来没有半句的怨言。还总是站起来拍,也不拍拍身上的土,便对着自己傻笑。 自那以后,她心中便也再也不嫌弃这个怪蜀黍,渐渐的到了后来便熟悉了这个怪人的存在,要是哪一天睁开眼,看不到这个奇怪的人,心中定然是十分不舒坦的。 安宁取来纸和笔,写下了一些奇怪的药方。李眉柔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交给下人去搜寻了。 今日经历了大波大浪,也总算是获得了圆满的结局。再加上这也算是亲人团聚之日,几人自然要大摆宴席。还要好好的庆祝一番的。 晚会定在明日的夜里。李水墨司星墨到了自己的小房子休息,但叫人头疼的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小花。 小花这么大的体积,也不知道是看上了李水墨在哪里,怎么赶都不愿意离开。 李水墨有些心虚的看着司星墨,呵呵的笑着。 司星墨倒也没有显示出什么不愉快,而是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条大蛇,又看了看她,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是不是该庆幸我的妻子这么优秀,沾花惹草,竟然还招惹回来了一条大蛇。” 李水墨听了这话有些奇怪的,看了司星墨一眼。但是她竟然逐条不出什么毛病,于是又看了看小花,却发现小花正盘着在地上,摇头晃脑的吐着信子,看着自己那模样,果然像是一条正在怀春的大蛇。 想到这里,她心中竟然已经生怕这蛇对他做出些什么,于是便求着司星墨,找人将这条大蛇给弄了出去。 李水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想要将这条大蛇皇放归自然,却又不想伤害他。 但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于是,两人便去找了安宁。叫安宁喂那时候吃了些什么东西,等它终于过去后,这才叫人将那条蛇扔的远远的。 将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经历了刘子成这件事情后,司星墨与李水墨终于能正大光明的一起进进出出了。 是李水墨心中却有一个疑惑。他左看看右看看,到处都没有发现风铃的影子,于是她便疑惑的问着司星墨说道,“为什么没有看到风铃?” 提到风铃,司星墨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但却并没有明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打发她去做别的事情了。” 李水墨知道司星墨身上的担子很重,有他自己的事情需要做,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但是后来仔细想一想,叫司星墨心中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在这一日这一时,没有将风铃的事情告诉他,否则便也不会惹出了后面的那些乱子。 这一日时间过得十分平淡,转眼便到了第二日。里面有叫人送来了好看的衣服,又送来些宫女来为两人打扮,一阵鼓捣之后,日落月升,晚宴的时辰渐渐临近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宫宴 下了一整日的大雨,空气变得清新许多,就连那日的杀戮,留下来的血腥起来也被这场大雨冲得一干二净,变得洁白一片。 李水墨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宴会,她与司星墨手牵手一同出现在宴席上的时候,文武百官几乎都到了,但是李眉柔却没有到。 两人相视一笑,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位置,安静落座。 今日的宴会氛围有些奇怪,有些大臣满面笑容,与身边的人谈谈笑笑,将视线落在周围其他人身上,那眼中得逞的笑意十分明显。 而且偶尔有些人则是满脸颓废,似乎这场宴会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折磨,而他们手中的酒杯,似乎也装满了毒药,等着他们喝下去,便一招毙命。 司星墨与李水墨他们二人,倒是显得与这场宴会也没什么关系了。 桌面上早已摆放好了瓜果与酒。两人摇身一变,变成了美食家,在这里品茗论足,十分惬意,倒是与这些,文武百臣,都显得格格不入。 李水墨常年生长在深山,对于这些精品的菜肴,倒是没什么见地。 但她见司星墨对桌面上的酒水似乎很有兴趣。于是将司星墨都喝了两杯,她也打算拿起酒杯尝一尝。 那就水刚刚送到唇边。便买一双好看修长的手拦住了。她微微一愣,她这一愣的功夫,司星墨便将他手上的脚酒杯拿走。 李水墨哭笑,看着司星墨说道,“今日这宴会,按照道理来说,总是要喝一些的。” 司星墨摇摇头。将那杯水一口饮尽。他那脸上便出现了陶醉般的神情,真到时叫李水墨好生羡慕,但羡慕归羡慕,这位酒水那注定是一滴也喝不到的。 司星墨陶醉的神情过后,他眯起眼睛对着李水墨说道。 “你也知道今日的场合十分重要,若是你再因为酒后乱性而坏了这个场子,想即使他是你的娘亲,恐怕也饶不了你。” 李水墨听到这话,除了咬咬嘴满脸委屈之外,也没什么后话了。 还记得曾经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她也没有喝到一口酒,咬牙到底是挺过来了。 但是那日与司星墨喝了一些酒水。却足足大睡了一整日,而至于醉酒的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她是全然不知的,但见到司星墨的表情他猜测,当时自己的表现应该比较差强人意。 她才不会傻到去问司星墨自己那些丑事,但是司星墨不说她不去问,也不代表两人就会忘记了。 李水墨永远不会忘记那日她醒过来时司星墨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今后若是叫你再碰一滴酒水,我便不姓司。” 司星墨看见她醒来还会忘记那段事。便可以猜测的到,当时的李水墨表现的到底有多么疯狂。 两人的这段小九九还未结束时。李眉柔的出现成功的打破了这段沉默。 陛下驾到所有大臣还是富家公子哥,亦或者是陪同来的妻妾。大家都齐齐的起身行礼,那响亮雄伟的问候声简直叫李水墨一惊。 李媚柔是随着安宁一起进来的。安宁自然是满脸淡然,就像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但是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个女子内心住着怎样一个强大的灵魂。 李眉柔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同时又是淡淡的一声“平身”。 她落座之后,这场宴会便算是正式开始了,随着身后那位老太监的一声宣告,觥筹交错声,此起彼伏。 不知请了哪家的名妓,那嘹亮的歌喉,在这宴会之上分外的清亮,叫人听着心中自然是舒坦的,但在场的大多数人中均是没有心思来欣赏这段歌舞会。 但有人却心中住这些恐惧。昨日一日李眉柔便下手,处死了许多朝臣。若是谈论起那日的血流成河,殊不知这种见不到血光的杀戮,才是真正的死神驾到。 带着这些些忐忑,有些人时不时地从酒杯中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这件他正义审判案例要说着什么距离太远,他们是听不到的。 但这位女子表现的越是淡然,说明往后的暴风雨便来得更加猛烈。 人们都说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在关键时刻选错位置的人,那他们的性命便是被抓得更紧了。 若这是寻常家的皇宫,家宴定会有许多大臣,带着自家女儿,为皇帝表现些拿手的才艺,但可惜的是这位陛下天下没有任何一位儿子,今天有的这位还是刚刚从乡下被接回来的野丫头,但自然是没有哪个大臣有勇气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陛下。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各位大臣均是仅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那屁股与座位似乎就分不开了。 不知道是第几位歌舞表演者了,这些误导无非是些大同小异,共筹丝竹,看得多了,便觉得还不如在树下斗蛐蛐玩的有意思。正在这无聊之际,这时在座下有一位长着白胡子的大臣缓缓站了起来。 大臣手中举着高脚杯,对着李眉柔便是是十分常见的一敬,但声音嘹亮,显然带着一份自信,对李媚柔说道,“陛下如今正值盛世,尔等虽是年事已高,但仍愿意常伴我陛下左右,助陛下一臂之力,永守这太平盛世。” 这番话虽然说得官方。但在此时提出来却是正是时候。果真这一番豪言壮志说完之后,猎蜜人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笑意,她看着这一位大臣笑着说道,“我这一介女流,竟然能得文丞相相助左右,自然是十分有幸的。” 随着这类文丞相的一般豪言壮志,接下来便有一些人跟着纷纷站了起来,与陛下纷纷敬酒。 此时正是表决心的好时候,若是稍有一句话说得不对,便可是杀头的死罪。 有了一位开头,往后的事情便顺利许多,但是这热烈的氛围却在一位年轻的男子站起来之后发生了转变,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沉默。 李眉柔那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的眯着,看着那男子说道。 “士郎这话说的不对吧,我记得在往日,你心中可是另有一番豪言壮志。” 这仅仅一句话,便将气氛带得陡然下沉,就连李水墨这个局外人现在也有些缓缓的发抖,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紧致,甚至不敢大口的喘息,也怕怕的,她只能紧紧像司星墨的怀中钻了钻,感受到那温度,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司星墨看着,靠过来的李水墨,脸上闪现一份无奈,也是将她搂在怀中。 赶上那阵小女人的,身子稍微放松一些之后,这才眯着眼睛看着事态的发展。 那男子虽然年轻,但心中却似乎还有些沉默。一番话语说出来简直头头是道,这人一看便是个人才,但可惜这人心思十分广义。 看李眉柔的模样,便知道这人定然是在那场乱中临时倒戈,站错了位置。今日想着浑水摸鱼,却没想到被陛下抓包,就好像是一个迟到了的孩子,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班主任面前。 司星墨淡淡的思索了,若是此时是他在这位子上坐坐着,定然不会选择相信这位男子的。毕竟人心倒想十分重要,若是不忠之臣,就算是发配边疆,也觉得这人会在边疆发动叛乱。 果然李眉柔对着男子的滔滔大论,并未做什么十分的言论,那男子于是用老板的坐了下来,只是看他的那幅姿态,似乎并没有什么尴尬的模样。 李水墨为这男子的姿态有些疑惑,便多看了两眼。倒是没想到那男子几乎是同时也看过来,对着李水墨笑了笑。 因为这男子带头,得势的人便笑的更开心了,局促不安的人也变得更加脸色苍白。 这份宴会届时得了人心,又败了人心。 “安宁最近新学了一段舞蹈。看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如跳一段给姑姑看看。” 安宁一向是个欢脱的性子,她见现场气氛这般诡异,于是便出言。 李眉柔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来让姑姑看一看。” 安宁本来就是个美丽的女子,今日又穿着一身好看的舞服。那每一个动作,谁一个转身?一个钩腿,一个挺腰,一个旋转,做得恰到好处,简直吸引了每一个人的视线。 随着这个玩舞蹈的完美落场,是现场的氛围终于渐渐缓和了一些。 “宁儿的舞姿,倒是叫我想起了你娘亲来,当年她可真是仿若天人,没想到养出来的女儿,可谓是更胜一筹。” 此时李水墨却觉得肚子有些痛,她小心地碰了碰司星墨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司星墨见他脸色苍白,便有些担心,于是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水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有些有些,哎呀,你不要问了,总之我很快回来。” 李水墨因为这一番话,脸色变得通红,就起身悄悄跑了出去,司星墨见她这般模样,便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没太在意。 随着司星墨的一个眼神,小宫女紧随其后,跟在李水墨的身后。 李水墨从后面,悄悄地绕到了外面。问了一下路过的宫女,茅房怎么走,于是便加快脚步小跑的走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吃了些什么东西,肚子怎么这般难受。李水墨心中有些疑惑。从茅房中走出来时拍拍他的肚子。发现刚刚吃饱了一些的肚子渐渐又扁了,还有些小饿。 李水墨撇撇嘴,打算顺着来时的路再走回去。 但还没走出去多远,却见到前面似乎直直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看看身段,应该是位女子。 你试着想一想,若是在夜里你刚刚茅厕出来,便见到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你心中会是怎样的惊悚? 第三百八十四章:风铃 夜色如墨,巨大的月亮圆圆的挂在脸上,繁星点点点缀在空中,女子此时却脸色苍白苍白,她静静地看着也得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位女子心狂跳着。 站了许久,发现那女子也是一动未动。李水墨咽了口口水。她壮着胆子走向了那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走的越近,便越觉得心跳得厉害。直到走得距离近了一些,这才发现,那一动不动的原来并不是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水墨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后怕的说道,“风铃,你要吓死我啊,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地。” 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云层,将那月亮遮掩的时不时的躲在云层中。那风铃好看的脸,便也跟随着时隐时现,叫李水墨看不清她的表情。 见风铃不说话,她又疑惑的问道,“对了,星墨不是说你出去做任务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风铃终于有了些动静,她疑惑的问道,“他说我将我派出去做任务?” 李水墨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啊。” 一阵夜风吹来,李水墨穿得比较单薄,她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上前便拉住风铃的手,说道,“在外面站着太冷了,咱们快回去吧。星墨见到你一定也很开心。” 风铃便被动的被李水墨拉着手快步走开,李水墨心中对这个衷心的奴婢心中是没有任何的怀疑的,于是便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她。 脑子中正想着那大殿中的温暖与美食,却突然觉得后脑一痛,甚至是来不及想什么,便失去了意识。 见到李水墨昏死在地上,风铃冷漠的看着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子,说出来的话确是带着感情的,夜里随着这阵阵冷风,她轻轻说道,“对不起。” 那日将李水墨房走后,风铃便独自躲了起来,开始暗中筹备着这一切。刘子成拖住司星墨与李水墨二人,而对付李眉柔,确是风铃出的手。 只是李水墨太过单纯,并没有想过那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变逃了出去,为什么回去之后没有任何人会提起风铃这个人。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司星墨已经不记得喝了多少杯酒水,只知道反应过来时,发现已经出去了很久的李水墨,竟然到了现在还没回来。 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他猛地起身,也顾不得现在的场合,转身便拂袖离去。不仅仅是李水墨没有回来,他派过去保护她的侍女也没有回来。 快步走出去,守候在外面的侍卫见到司星墨时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为首的李将军微微弯腰,说道,“司公子。” 司清源冷着一张眼睛,说道,“公主出去那么久,回来过没有?” 侍卫认真思索了一番,便恭敬说道,“未曾。” 司星墨黝黑的眸子便更加深沉了,那其间似乎酝酿着什么特殊的东西,叫那侍卫看不透,只觉得不不敢再直视这双眼睛,便微微的垂下头。 他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派人下去,方圆百里,掘地三尺也要讲人给我找出来!”司星墨低声吩咐着,里面丝竹声声声入耳,显然与这外面寒冷的世界是不同的。 侍卫领了命,便带着人下去了。司星墨却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踏实,于是又对着眼前的空气说道,“你们也去找,不要打草惊蛇。” “诺。”若不是空中传来这声回答,恐怕还真要叫人以为这个长的好看的男子在自言自语。 “司公子。”身后传来人声,司星墨面无表情的回头,他本就是这般人,在外人面前,开心不会展现出来,可生气时,却是不必掩藏的。 “恩。”司星墨慵懒的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算是疑惑。 那女子她记得,似乎是李眉柔身边的一个侍候的大丫鬟。 “陛下叫我过来问问,这边出了什么事情。”丫环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清楚的声音问道。 司星墨沉默了些许,似乎是在考虑应不应该在现在讲这个消息告诉她。 “陛下还说了。”女子见司星墨犹豫的神情,便有出声说道,“若是陛下不放心,便可不必回答,但若是丢了什么东西,大可以去那最高处观望观望,说不定可以有什么发现。” 这丫鬟的话传的十分神秘,似乎话中有话。 司星墨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和陛下转达一句,多谢。” 丫鬟轻轻点了点头,便又轻声的回去了,就如她来时那般的悄无声息。 看了看此时月亮已经被掩盖在乌云下面,司星墨面色深沉,脚下一点地,便消失在原地。整座皇宫最高的地方。 李眉柔所想转达的地方,自然不是那观景楼。 那么他猜测,应该便是那权势最高的地方。 金銮殿。 她与那人关系很密切,他是在那里消失的,她自然会选择去那里结束。 司星墨并没有再调动谁,而是选择自己前往。李眉柔既然没有选择自己出来,而是让一个大丫鬟出来传话,那么便说明她身不由己,脱不开身。 这若大的皇宫中,除却那正在举办宴会的大厅中,其他宫殿都是暗着灯的。这南疆与其他皇宫不同,真正住在这皇宫中的,其实只有李眉柔一人。 她没有妻妾成群,也没有儿女成群,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一个人守着这座皇城,便不必点着那些杂乱的灯火,来衬托自己的孤独。 在空中借着脚下的建筑借力,便发现了在不远处竟然有一座宫殿是亮着灯的。嘴角裂开一抹笑意,他借着夜色的掩盖,直直的便飞掠过去。 落在那大殿门前,轻轻的将门推开。 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上,正坐着一人。那人一身白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这人便是风铃。 这是他当年亲自挑选的人,亲自送去训练的人。 连就这一身的本事,最后却进去用来害他。 司星墨嘴角的笑意加深,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前,走在大殿中间的位置,便再也没往前走动半分。他是个高高在上的人,从未想过那一日需要仰视着他人。 “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痴情的种子。”风铃一改往日的沉静模样,出声讽刺。 “她在哪。”司星墨不答反问,那其实,丝毫没见到怎么减弱。 “诺。”风铃随手一指,司星墨便见到了被挂在空中的女子。那女子显然还在昏睡着,那不食烟火的模样,不是李水墨又是谁? 司星墨脚尖一点,正要冲上前将她救下来,却被四面八方窜出来的杀手阻挡。无奈退回到原地,风铃那阴测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想英雄救美?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做得。” 司星墨手腕翻转,那阆珏暮雪便出现在手中,脚下一个借力,便窜了出去,手上脚下动作飞快,出手也狠厉,一时间倒是没见到他落下下风。 司星墨今日穿了一身金丝的白色袍子,再加上头发也被人仔细的绾好,倒是显得宛如谪仙。 看他的一招一式,看他的出身不染,风铃心中本就是带着恨意,可惜知道自己的功夫是打不过这人的,便也只能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在一旁扰乱他的心智。 “你可是想知道,水墨昏迷前,都与我说了些什么?”风铃双腿叠交着,坐在上位,看着手指甲,十分不屑。 也没打算等司星墨回答,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她是个胆小的孩子,见到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很害怕,却还是撞着胆子走过来。”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看司星墨,笑着说道,“你看她多傻?心里明明怕的要死,还是要死撑着自己承受。这点,是不是与你一样呢?” 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他脑海中便不由得闪现出一个场景。那时也是在皇宫中,也是如这里般金碧辉煌,只是那份记忆实在是太模糊,她也不记得具体是哪里了。 都说每个人脑海中都会自动地记忆你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也会尝试着我那估计一段最难忘的回忆。 在司星墨的记忆中,便一直有这么一份回忆。他记得娘亲将一柄莫紫色的笛子交在自己手中,她温柔的轻声说道,“还记得娘亲交给你的那首曲子么?若是有人想要闯进来,你就锤这首曲子。” 他小小的手接过那柄笛子,便见到了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娘亲走后不久,们前边传来了动静。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那份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他记不得了,他只知道心中很慌乱,便吹起了娘亲交给自己的那份催眠曲。 曲子很管用,屋子外面的声音停止了,但他不敢停下,一直吹一直吹,直到那扇木门被人一脚猛地踹开。 逆着光走进来一个新场地身形…… 记忆到达这里,他手臂一痛,发现那洁白的衣袖上,竟然挂着一道血痕。 分心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救出所爱 夜色微凉,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却透着叫人心寒的一慕。 司星墨微微有些喘息,他直直微微弯着腰站立在大点中央,地上已经散落着一些失手,在彰显着他的实力。 多年未饮血的郎倔暮雪,在这个新主人的手上,彰显出了一番新的模样。 刚刚吃了太多的血,此时在司星墨的手上微微颤抖着。 司星墨那双眼中,满是怒意,他侧眸看着高高在上一身悠闲的风铃。 这个女人可真是麻烦,在一旁呆着倒是也没什么,就是这张嘴,不停的刺激着自己,到时有些麻烦。 风铃注意到司星墨的模样,微微一笑,“怎么?火了?” 司星墨淡淡一笑,站直了身子,说道,“打探的这么清楚,莫不是爱上本公子了?” 这幅无赖的模样,若是在以前,他是断断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的。 但这危急时刻,他已经十分疲劳,需要一些时间来休息喘息。 毕竟自己与李水墨的性命,可是都在这个心思狠毒的女子手上。他知道,若是自己倒下了,那么两条性命,便会彻底消失在今夜。 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被挂在上面依然没有醒过来的李水墨,他竟然在心中暗暗的祈祷,祈祷她便这么好好的睡上一夜等明日天一亮,便又是崭新的一日。 “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这种磨嘴皮子的本事。”风铃许是躺着有些累了,便站起身,缓步走下来。 除却往日那般将自己放低的姿态,今日的她就像是那朵高高在上的牡丹花,开放时,便是那不一般的雍柔华贵。 司星墨眯了眯眼睛,这么一个人物在自己手上带了这么多年,他竟然都没有发现,不知道是这个女子藏的太深,城府太深,还是自己被父亲母亲保护的太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嚣张了这么多年。 风铃在司星墨的注视下缓缓走下来,两人站在一起,一个雍容一个却狼狈。 司星墨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为了今日,做足了功课,在上面仅仅刷几句嘴皮子,就叫自己分了心。 “少主心思清明,被你们几句花言巧语,就骗的放弃了计划,但我可不是。”风铃挑起他的下巴,轻声说道,“当年你们欠我们家的,都会由我,一一的讨要回来!” 司星墨笑,“当年下令祝你们九族的,是陛下,放火烧你们绝后的,是丞相,什么时候,这罪名竟然落在了我的头上。” 风铃转了个身,看着外面的夜色,却因为这大殿中实在太亮,反而掩盖了星空的光芒。 风铃将视线收回来,淡淡说道,“大殿的光芒太盛,以至于叫人眼只能看得到外面的漆黑,而不知道天上还有星辰。” 司星墨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我就是那片星辰。” 风铃对司星墨的话不置可否,“当年陛下虽然下令诛九族,但以她那时候微薄的势力,又怎么能够动的了我们根基?” 她绕着司星墨走了两步,那黑衣人便都后退一些,给两人流出来一些空间,“那丞相虽然也有点本事,但朝廷与江湖互不干涉,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文臣,又怎么请的动那天下第一的暗盟?” 司星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 风铃当年找到他的时候,是几年前?是丞相被灭门的半年。仅仅半年时间,这个小妮子便猜测到了幕后主使,所以来投奔自己? 不,不对。 司星墨暗暗妥否绝了自己的猜测。当年这个小姑娘无依无靠,即使是投靠自己,那也是希望学到本事,来报仇雪恨。 她一个府中小小的丫鬟,又哪里懂得那么多?更何况是江湖中的隐秘事迹。 于是他开口分析道,“所以当年你在绝望中阴差阳错遇到了我,于是你脑海中生出了一个简单的计谋,那边是要变得强大。于是你想尽一切办法吸引我的注意力。” 对于司星墨的话,她不置可否,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司星墨观察了她一阵子,却发现她淡定的外表下,两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 这便是她紧张时候的表现。 司星墨继续说道,“后来你苦本事,同时想方设法与外界联系着。阴差阳错中你通过暗盟的消息网,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推测出来当年事情的真相。” 风铃笑着拿出一把匕首,“我曾经立下过毒誓,要报了此仇。” 李水墨感觉自己睡了很长一觉,这一觉睡的很累,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声音。 声音持续了很久,像是打斗,又像是在谈判。那声音嗡嗡的在耳朵边响个不停,饶人的很。 她很想告诉那些人不要再吵了,但长了张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于是她挣扎啊挣扎,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冲过去后,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眼前变回复了那片透亮。 眼前的视线很模糊,眨了几次眼睛之后,就变得清晰了。 这个角度很奇怪,平时见到的触手可及的东西,今日都变得十分遥远。 李水墨听到下面有说话声,便看了过去,发现下面竟然站着风铃与司星墨。 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风铃夹在他脖子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似乎不是架在司星墨的脖子上,而是直直的插在她的心上。 昏迷前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记得记忆消失后的最后一刻,在自己身后的唯一一个人,便是被自己拉扯着往前走的风铃。 这份背叛叫她心底发寒。 她长了张嘴,发现说不出来话。便也放弃了,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道,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李水墨现在唯一能动的便也只有这双眼睛了,于是她只能静静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所以说,你的选择是什么?”风铃手上的匕首缓缓地翻了个个,换个个迟钝的一面接触他的脖颈。 但显然她并不想这么结束,手上那匕首硬是又翻了个个儿,这次似乎有意加重了力道,将他的脖子划出了一个血痕。 司星墨觉得脖子上痒痒的,那正是血流出来的痕迹。 司星墨细细的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发现自己虽说因为有个不靠谱的娘心,自小的经历比一般孩子多上一些,有时候甚至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却也没见过谁将刀夹在他脖子上过。 父亲曾经多次教导他,无论这人是谁,都不能被人掌握生死命脉。 他脑海中闪现过小小的稚嫩的语气,“那若是不小心被人知道了呢?” 随后便又是那熟悉的沉稳声音,“那便杀了吧。” 那便杀了吧…… 司星墨脑海中闪现过这句话,再看向风铃时候的眼神,便也是在看着死人。 “你家少爷是个聪明人,选择了一条生路。但却不是个有情谊的人,把这条死路送给你。” “从我宣誓的时候起,便已经注定了结局。你不用从中挑拨我们的关系。”风铃抬眼看了看上面的李水墨,冷笑着说道,“给你的选择,已经过去一炷香了,你死,还是她亡?” “衷心可以,愚忠到头便是傻了。”司星墨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手上动作还未叫人看得清楚,便用那郎倔暮雪,将她手中的匕首打落。 与此同时,那扇面打开,奇奇在风铃脖颈上划出些深可见骨的口子。 可怜这个中心的小丫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些什么,便死在了这件法器下。 风铃的死还没叫这件事情结束,她带来的这些死侍,都是带着使命来的。不将司星墨的人头拿下,是不会活着领命回去的。 司星墨与风力不过这段时间的交谈周旋,已经积蓄了一些力气,于是再与这些人开打时,也没有刚刚来的狼狈。 下面的打斗十分激烈,即使没有风铃的干扰,这些人也显然已经了解了司星墨的路数,也就是说,他还未出手,他们便已经已有人准备好下一步动作,断了司星墨的后路。 这个身怀绝技的汉字,今日竟然被人封住了一身本领,空有招数与底子,却一掌都打不出去。 按照娘亲的做事准则,那便是打不过便跑。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可惜司星墨还有个宝贝娘子被人挂在上面呢。 那六人见司星墨虽说被困住了招数,但这一身轻功的本事倒是不错。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司星墨也算是个武林高手,时间被他拖得越久,便月有机会找出来几人的破绽,死的便是他们。 于是有一人竟然急中生智,放弃司星墨,纵身一跃,冲向了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的李水墨。 李水墨正就这一颗心看着下面的打斗,见司星墨被困的死死的,但是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心中刚刚松了口气便见到一个看不到脸的男子竟然直直的飞上来了。 那手中的长刀吓得她一惊却也没办法躲避,只能直直的就这一颗心看着。 这种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她十分不喜。 第三百八十六章:救出所爱 这夏日的夜晚比平常要少上许多,天色转眼就要大亮,晨曦的微光开始从黑暗中,一点点的破散开来。 李水墨微微喘着气,还心有余悸,她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黄相交的大蟒蛇,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李水墨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无奈,最后只能用那双闪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如天神般盘旋在自己眼前的大黑蛇。 小花对着李水墨吐了吐信子,似乎在说,看吧,我这么厉害,你竟然将我扔到那么远的地方。 刚刚那人冲向李水墨的时候,司星墨的心也是跟着一悬,却无奈被其余的五个人纠缠在原地动弹不得。 当时眼前一花,便见到一个庞然大物,直直的经过自己冲了过去。见到来的竟然不是个人,而是曾经被自己丢弃过的大黑色,司星墨心中紧紧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有了小花来保护李水墨,他就可以安心的与这些人纠缠下去。 袭击李水墨的那个黑衣人,被小花一口咬掉了一条腿,那黑衣人直直的从空中落下去,哀嚎着,痛苦着在地上打着滚。 小花这时那巨大的蛇身猛的冲了上去,一口将那人的脑袋咬了下来。 那哀嚎声就此结束。李水墨看着小花,就像在看着自己的白马王子,在危难时刻,会突破云层,踏着晨曦的微微光赶来救自己。 李水墨看着司星墨与那剩余的五个人苦苦纠缠。但奈何她此时口中却不能说话,否则一定会叫小花去帮助他。 小花只是个动物,常年生活在野外。自然是不能懂得李水墨那么深刻的眼神,于是便盘着身子坐在李水墨的下方。它不懂救人,也不懂身为人的感情,它只知道自己此时做些认为对的事情。 有了这条大蟒蛇的守护,那群黑衣人便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来伤害李水墨。这也算是为司星墨吃了颗定心丸。 此刻的场面,于是便有些安定下来,身处险境的只有司星墨一人。好在四处寻找李水墨的李侍卫,寻人竟然寻到了这里,见到正在与五个黑衣人打斗的司星墨,于是便带着他的人赶来帮忙。 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在这群人的帮助下,终于将那些黑衣人尽数剿灭。黑人属于死侍,肯定不会活着回去复命,于是有些人看着情况不妙,竟然咬破了口中的毒囊,一命呜呼。 司星墨飞上去将李水墨救下来。这是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了,黑暗已经被赶走。 李水墨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本来就昏昏欲睡。此事件的事情终于被解决了,于是两眼一翻,就真的昏死了过去。 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李水墨昏昏沉沉,她梦到了自己的未来。 梦到了自己身穿着大红的喜袍,脚下踩着的是万丈红娟,他脸上带着笑意,站在红娟的另一边,笑意盈盈地等着自己。 李水墨面上蒙着面纱,身后有一人搀扶着,两人一步一步缓缓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司星墨。 那一段路真的好长,她走了好久好久,可司星墨却仍然在遥远的那一边,看似距离并不远,却总是可望而不可即。 李水墨心中开始焦急,她便推开了挽着自己的那双手,快步的奔跑起来。 跑步的速度很快,带起了一阵不小的风。风儿将面上的面纱吹走了,于是视线变得明亮。 李水墨一直跑啊跑啊,却发现一直跑不过那漫长的红娟。 遥望却不可及的感觉,叫李水墨的心一点点地沉寂下来。她实在是太累了,于是跪坐在地上。 随着她跪在地上的动作,周遭的景致一下子变得暗沉下来。 黑暗将她包围,这样孤独的感觉将她萦绕。李水墨感觉好累,好孤独,好无助。 她坐下来用膝盖靠着胸膛,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声音很遥远很遥远很飘渺。 于是她疑惑地抬头望着,发现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谁在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似乎从她有记忆开始便一直这样坐在这里,不知坐了多久。 水墨…… 水墨…… 李水墨觉得这声音很亲切,这人没叫唤一声,她的心便跟着猛烈的一跳。 叫一声,她便跳一声。 那声音中似乎包含着无奈,包含着颓废,还包含着希望。 李水墨的心没来由的慌乱,她站起身,便看到了面前有一个亮亮的点。 她迷茫的向着那一个小点走过去。那原来是一个光圈,越走光全变越大,他站在那个光圈面前,看着这白茫茫的一切。 那声音越来越大了,一声声的叫着。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踏进了那光圈。 突然光芒大盛,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伸手去挡。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那种温热的光源不见了,睁开眼睛便见到了些许景致。 入眼处是一处好看的帘子,大红的帘子直直的垂落下来。 李水墨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她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上有些东西压着。 她于是侧头去看,看到了一个同样穿着大红色衣袍的人。 这人是个男子,男子很颓废。脸色有些苍白,下巴上长满了胡须。当时这眉眼长得似乎挺漂亮,李水墨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心中想象着这男子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模样? 上天似乎很是垂怜她,她心中这个想法刚刚落地,上天边满足了他的愿望。 男子睁开眼。 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这双漂亮的眼睛啊。那么明亮那么美丽,李水墨想到了星辰。天上的星空,黑暗中点缀着点点的光亮,光亮在那黑色的幕布中点点流淌着,很玄幻很美丽。 她看到男子的眼中,先是颓废伤心,然后是惊讶,最后竟然变成了欣喜。 男子从李水墨的怀中坐了起来。没有说话,反而是扑上去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男子的声音闷闷的,“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李水墨一愣,她看着将头靠在自己胸膛的男子,疑惑的问道,“你一直在这守着么。”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闷闷的点了点头。 李水墨角的胸口湿湿的,这个男子竟然哭了。 “既然你守着我,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呢?” 她感觉到,男子抱着自己的动作一惊,那男子沉默了一会,缓缓地抬起头。 他眼中带着一份叫李水墨看不清楚的情愫,他好看的唇瓣慢慢的咧起,他竟然笑了说道,“我是你的夫君。” 李水墨便明白了,这男子身上穿的原来是喜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大红的衣袍,又看了看远处桌面上,那贴着喜字的红烛。 她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我已经是有了夫君的人。” 司星墨看着李水墨那迷茫的眼神,伸出那修长却干涩的手指,揉了揉李水墨的发髻。 他温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都说了,叫你多吃点,你就偏不听。结果咱们的婚礼上,你竟然睡着了。” 李水墨听着他宠溺的语气,觉得心里暖暖的。但是他说的这些事情,她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司星墨这时站起身,对他说道,“睡了这么久了,也该起来走走了。” 李水墨点了点头,也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她一下地就被吓了一跳。原来地上正盘旋着一头黑黄相间的大蟒蛇。 那蟒蛇似乎听到了动静,它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李水墨,吐了口芯子。 司星墨链牵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不要怕。” 李水墨心中却还是有些惧怕,她站在司星墨的另一侧躲避那条大蛇。 司星墨宠溺的笑了笑,推开门,阳光便洒了进来。 男人的阳光洒在身上,李水墨觉得很是舒服,眯起了眼睛。 司星墨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种中摘了一树的花。 风儿吹在身上不是太冷,到时将那花瓣吹的满地都是。李水墨发现,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细细的花瓣。 她伸出手去接触那些飘扬在空中的花,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与房间中的喜庆不同,这院子中并没有装饰。似乎就是寻常的小院子。 李水墨疑惑地偏头看向他,男子注意到李水墨的神,便转过头。他轻声说道,“等你觉得头不昏了,咱们就在举行一场婚礼。” 李水墨心中有这疑问,但是听司星墨这么一说,心中便一暖点了点头。 司星墨牵着李水墨的手走出了院子,李水墨才发现,原来这院子之外,还有一片新的天地。 这是一处很大的宅子,宅子中每人都是行色匆匆。他们似乎都有些心事,垂着头,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或者是轻声的交谈着,但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司星墨也是沉默的,带着李水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李水墨不知道她要带着自己走到哪里。但是心中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只要跟在这个男人的后面,就很心安。 有些人发现了男子,倒是没有惊讶于两人的着装,反而是恭敬的弯腰行礼,叫一声,“公子。” 男子只是微微点头,带着李水墨从这些人中间穿插过去。 两人并没有走多久,便看到远处,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急匆匆的赶过来。 那女子见到李水墨后,也是并没有说话,走过来欲言又止,最终紧紧地将她抱住。 第三百八十七章:她的盛世婚礼 天色蓝蓝的,空中点缀着几朵白云。微风轻轻地吹着,送来不知名的花香。 李水墨疑惑的看着抱住自己女子,这女子长得很是美艳,却可以看得出她的年纪。 “你是……” 李水墨有些疑惑,一路走来,那些下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带着疑惑,这男子面对自己是她的态度也有些奇怪,现在到了这位女子,面对着自己也是更加奇怪的。 听男子说,自己不就是在拜堂的时候昏倒了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自己? 男子沙哑着开口,他说道,“不要吓坏了墨儿,咱们回去细细说来。” 那女子又将李水墨抱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松开了她点了点头。 三人在这一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一处房间。 李水墨直直的坐在椅子上,她看着已经拥挤了一屋子的人。 这些人的眼睛无非是紧紧的注视着她,有些人会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有些人则是问她哪里不舒服。 此时他的面前正坐着一个人,那人是个老头。老头一手摸着胡须,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她知道这人是在给自己把脉。 良久之后,将手松了开来,他看了眼大家,正要说些什么,这是那穿着华贵的女子开口说道,“大夫,咱们出去说。” 李水墨觉得有些迷茫,看着他们起身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模样很是清秀的女子,走上前,与她说了会儿话。 李水墨觉得有些困了,这困意来得有些奇怪。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张着嘴,明显还在说些什么,但是却听不清楚了。 李水墨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炎阳。 意识渐渐的回笼,他回想起了喝水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竟然什么都记不清了。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 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到一位女子,正打着瞌睡守候在院子中。那女子一身下人的衣装,她倒是没见过这人。 那小丫鬟见到李水墨出来了,先是惊讶地叫叫了一声,“小姐现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通知少爷。” 李水墨编看他抛下自己跑了开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这院子中的落花。 她记得那日,自己昏睡之前,分明是在南疆,为什么一觉醒来,反而是身处炎阳了呢? 司星墨显然是,正在不远处,眨眼间她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李水墨眯着眼睛,笑意盈盈地就冲了上去。她将司星墨一把抱住,撒娇的说道,“为什么睡了一觉?我觉得这么想你呢?” 司星墨一愣,他看向李水墨说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把我忘了呢。” 李水墨吐了吐舌头,他望向司星墨,眼中带着一份调戏,“我记得你说,等我脑袋不昏沉了,你就准备一场盛世的婚礼来迎娶我。” 司星墨也眯了眯眼睛,“你若是现在不昏沉了,我现在就可以迎娶你。” 李水墨挑了挑眉头,她说道,“我想要引起我,可没那么简单,我要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是你司星墨的妻子。” 司星墨宠溺的笑了笑,他说道,“好。那你不要等我一日,一日过后,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李水墨,是我司星墨此生唯一的妻子。” 李水墨角觉得心中一暖。她将头埋在男子的怀中蹭了蹭。 “婚礼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够不先通知我这个做娘的呢?” 慕莘雪笑着走过来,她说道,“这场婚礼可是件大事,不能这么匆匆的潦草了事。” “你娘亲还在外面,为你寻找解毒的法子,咱们需要飞鸽传书,将她召回来。” 慕莘雪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还得给宁儿一封家书,也叫她赶快从南面赶回来。” 大家都等着这一天等了太久了,慕莘雪说到这里,红了眼眶。 他她擦了擦已经泛出眼角的泪痕。目光有些深邃的看向男司星墨,说道,“”这场婚礼咱们已经等了太久了,必须要办得风风光光,办的全天下皆知。” 李水墨也红了眼眶,她若是没猜错的话。自己昏迷的这段日子,应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这一日的光景,李水墨并没有白白耗费。他拉着司星墨,两人躲在房间。她叫司星墨给自己一次一次的解释清楚,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 从白日讲到天黑,李水墨看着桌面上跳动着的火苗。觉得心中压抑的很。 原来那日自己昏睡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母亲火冒三丈,将整个南疆上上下下,都清理了一番。 将剩余的余孽,都处理妥当。自己睡了一个多月,当时那风铃,不知道给自己下了什么毒。 这毒很是霸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断了一切生机。若不是司星墨心心念念的,将它仔细的护着。 就是不让任何人靠近李水墨。他抱着浑身已经僵硬的李水墨,躲在房中,整整七日。 叫人奇怪的是,这七日中,李水墨的身体并未腐烂。也没有出现尸斑。就像是刚刚失去一般,保留着容貌。 这一发现叫司星墨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叫来安宁。 安宁一番细细的把脉之后,猜测李水墨并不是死了,而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 于是安宁躲在房中,将所有的医术都给翻了个遍,却仍然没有发现这一类的案子。 但是他心中却可以确定,这就是一种毒素。 于是所有亲近的人变得忙碌起来,尤其是李媚柔,他将皇宫的事情,交给自己的心腹,自己在周游天下,寻找着解毒的法子。 一个月过了,他曾经给司星墨有过许多的方子,本人却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而安宁呢,安宁先是躲在房间中查找方子,随后便也带着白羽,出去游历江湖。 她四处打听着这一类病历,就是希望能够解了李水墨身上的毒。 若说起原因,这是很简单。他不忍心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哥哥,因为失去亲爱的人,而整日魂不守舍的守着一具尸体。 李水墨紧紧的将司星墨抱着,其实司星墨不说,即使男子说的轻描淡写。他也能够想象的道。 当时所有人都已经确定自己已经死了,司星墨却将自己抱在了屋子里,锁在里面。他疯狂地驱赶着所有进来的人,他阻止所有要将自己下葬。 他坚信自己有一天还会苏醒过来。于是多少个夜里,他梦到自己已经醒过来了,于是惊讶地睁开眼睛,却在黑暗中看到自己仍然僵硬的身体。 那会是多么大的绝望,他当时心中到底有多么失落? 李水墨还记得他刚开始失去爷爷的时候,心中的悲痛,心中的绝望,他甚至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而司星墨呢?他比自己更加悲惨。他守护着自己的尸体,阻止着其他人不让自己入土为安。 那时他心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念想?李水墨知道。若是将自己真的埋下去了,连证明自己是真的死了。司星墨便再也见不到自己了。 泪水忍不住的滑落,豆大的泪水一滴滴地滴落在手掌心。 司星墨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说道,“都过去了,不要怕,都过去了。” 李水墨听到他慢慢的声音,“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对你下了狠手,却没想到,这只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它会让你昏睡一个月,这一个月中,身体特征都呈现出的是死了的迹象。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李水墨心中一寒,身子有些发抖。若是当时司星墨没有拦着大家,那此时,自己便也不会这么简单的便醒来了。 若是真的入土为安,那么棺材中,自己将会在昏睡中,被活活的闷死。 若是被人火化,那么未来便不用说了。风铃但这种折磨人的方法,可真是他见过世间最毒的一种法子。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李水墨此时是真的见识到了。 眼看着夜色渐深,李水墨也有些困意,他就强打着精神,怎么都不愿意睡着。 司星墨轻轻的安抚着她说道,“安心的睡吧,有我在这里守着。” 李水墨摇了摇头,她将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同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道,“我不怕了,咱们一起睡。” 司星墨微微一愣,便点了点头,躺了上去。 两人都躺好后,司星墨便手指一弹,内力竟然将烛火打灭了。 李水墨还是第一次与男人同床,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司星墨翻了个身,请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 李水墨睁着眼睛,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渐渐袭来的困意,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第一个想法便是去看身旁的人。发现司星墨还在沉睡,李水墨编有些心疼。 自己昏睡了一个多月,男子便生生陪在自己身边一个多月。一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突然便想起了自己刚刚醒来时,两人的身上都穿着喜袍。 她便在心中想象着,当时的司星墨心中到底有多么绝望。他一定是以为自己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于是便准备了那么一场沉默的婚礼。他想象着,他将选好的喜服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穿上,又一个人点燃了那一双红烛。 整个房间中,分明是两个人的婚礼,他却一个人,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水。 第三百八十八章:她的盛世婚礼(大结局) 李水墨一点一点的回忆着,她甚至能够看得到,司星墨在当时的表情。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都能够想象的到。 李水墨纤细的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胡渣。他从来都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每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他都是那个穿着体面,模样俊秀的男子。 可是却因为自己的昏睡,因为自己的不省人事,亦或者是因为自己残忍的遗忘,而变得颓废。 李水墨的动作分明很轻,可司星墨却在这轻柔的动作中缓缓的睁开了眼。 那双星辰般的眸子,起先满是惊恐,她忙着起身想要去看看床上的人。 但是在见到自己面前,正睁着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人时,那份惊恐终于渐渐的,被甜蜜所取代。 司星墨松了口气,他缓缓地起身,看着李水墨说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水墨被司星墨的动作彻底的伤到了,这便是曾经那一个月多月的日夜,司星墨经常做的动作吧。 因为长时间的习惯,即使自己醒来了,在多少个梦醒时分,他仍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惊恐。 司星墨叹了口气,他说道,“不要担心,我只是习惯了。习惯了这些日子你不在的时候。” 李水墨眼眶一酸,她突然将司星墨缓缓地抱住,用力将她按倒在床上。 他的眼中满是温柔,脸上却溢满了娇羞。她知道司星墨的患得患失,也知道司星墨心中的不踏实。 她想要给司星墨一份安全感,让他每日醒来时都是看一眼自己,眼中盛满的是温柔,而不是惊慌。 心中扎根心底的,是那份甜蜜与志在必得,而不是现在的患得患失。 她粉红的唇瓣,缓缓地贴住司星墨的。她的那双小手不安分地动着。 司星墨眼中溢满情,但还是努力的克制着。他粗哑的声音,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问道,“你确定要现在?” 李水墨脸色猛地一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司星墨于是便也不再克制,翻身将李水墨压在床下。那好看的帘子缓缓的落下。 一室旖旎。 日子过得如行云流水,接到司星墨的家书后,李媚柔与安宁都赶了回来。 甚至赶回来的,还有一些没见过的人。你就知道这些应当都是司星墨的家人。 人员渐渐到齐,婚礼也展开得如火如荼。一家子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只有李水墨一人闲在家中。 她就像是一个被守护在掌心中的小公主,什么事情都不用去做。他这个准新娘,只要安安分分的守候在自己的小院子中。 等着司星墨抽空回来与自己甜蜜一番。 眼看着婚期渐渐临近,司星墨似乎正在应对着自己的承诺,喜帖准备了一大通,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能来多少人。 越在此刻,李水墨便越觉得司星墨真是帅呆了。他认识江湖中的许多人,也懂得很多的事。 日子过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李水墨每日等在家中。 她也曾经想要帮些忙尽自己的一份力。她曾经去找过慕莘雪,可她却与母亲在一起忙活的如火如荼。见到李水墨走过来,便生生的将她赶回去。 口中还喃喃的说着,“你可是新娘子出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起先她还会不遗余力地过去,但是次数多了。她也发现自己过节反而是给大家添乱,于是久而久之,便安心地守在自己的小窝里了。 日子过得很快,在女足忐忑不安中,终于到了婚礼的前夜。 一切都准备得十分妥当,李水墨在这一天早早的睡下了。第二天还没亮,便便便被两位母亲叫起来。 腾了许久许久,不知道泡的是第几次花瓣浴之后她终于清醒了。 清醒之后的她脸上红晕简直像哄得过天边的晚霞。见身边正有四五个丫鬟,伺候着自己洗澡。 身子向下一潜,只想要将整个人都躲在浴盆里。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待遇,这些之于洗澡洗脸这件事情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虽说都同为女子,但是被人看光了,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女子正要钱下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那人力道似乎很大,竟然直直的将她拉出了浴桶。 身子感觉凉飕飕的,李水墨用手去挡,却不知道应该到哪里,一时间倒是尴尬的很。 这事儿便想起了你那人的说话声,“小姐快不要闹了。时间都快要到了,咱们还得,穿衣服化妆呢。” 于是她便被人拉扯在一旁,几双手边,上下其手。给她擦起了身子。 从头到尾,李水墨的脸色都红彤彤的。看僵硬着身子,尽量不去捣乱。 都说新娘子结婚很累,她倒是不觉得累,只是觉得羞涩的很。 那些丫鬟婆子一起上手,为她换好了喜袍。穿着旗袍,是那些婆子妈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口中喃喃自语着,说着一些吉利的话。 都是寻常,穿些衣服,倒是没有这么多讲究。可能因为步骤比较繁琐,简简单单的穿了件喜袍,竟然也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她被那些丫鬟婆婆子们按在了古老的铜镜前,便又来了一位新婆子。开始为她梳洗着头发。 那人即使梳头,也是有讲究。口中同样是念念有词。 好像李水墨的长发头发虽然长还厚,但质量还是不错的。没这么一番梳洗下,竟然还觉得挺顺利。 李水墨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那些人上上下下忙或者为自己梳妆。 脸上被涂上厚厚的粉,三下五除二,等那些人离开时,她觉得已经做的腰酸背痛了 。 若不是旁边有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一直在为自己捏肩捶背。李水墨编丝毫不会怀疑,自己是等不到化妆结束,便会过去的。 奇怪的是,整个妆容都画好了,但是那些化妆的婆子们,却迟迟没有给他上口红。 这么精致的妆容,嘴唇却还是淡淡的粉,看着倒是有些奇怪的。 似乎是理解了李水墨的疑惑,一人出声解释道,“你这一忙活,她是要一整日都吃不下东西的,咱们这需要先吃点糕点,垫补一下。等到上了口红,怕坏,怕毁了妆容,便不能再吃东西。” 李水墨听他们这么一提醒,既然觉得很有道理。她的肚子也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似乎听到背后有谁的一声清笑,李水墨脸色变又一红,随后一个装着精致糕点的盘子,便端在了眼前。 李水墨轻声道了声谢,便拿了一块在手中在口中吃。 旁边的婆子看他吃的慢条斯理,有些不忍心的提醒说道,“小姐还是快些吃吧,咱们这时间都很赶的。若是吃得慢了,我怕小姐填不饱肚子,折腾一天下来,会坚持不到闹洞房的。” 提到闹洞房,女子的脸色便用一红。但她还是听话地加快了吃的速度。那婆子说得很正确,女子刚刚吃了三块糕点,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催促声。 婆子心中一紧,赶忙上前说道,“小姐快快不要吃了,有婆子们为您上妆。” 于是李水墨只能有些眼馋的看了看盘子里还剩了那么多的糕点,也只能咽了口口水,听话的任由那些婆子们为自己上了最后的妆。 头上带上了很重的拆子,李水墨在镜子中打量了一眼,发现这钗子,似乎与以前见到的寻常女子结婚是不同。 婆子十分有耐心地解释着说道,“公子今日过后便是小王爷了,而您是王爷唯一的明媒正娶的妻,自然便是他的王妃。这次婚礼的待遇,便是按照王爷与王妃的大礼来行的。” 李水墨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是具体的利益你们并没有交给我呀。” 婆子又笑了笑,说道,“老王妃说了,虽说这次的排场,是是按照宫里的习惯的来办的,但是具体的婚礼还是两个孩子自己喜欢便好。” “咱们自家人的婚礼,便不用拘泥那些婚礼了,行事按照宫里的习惯来举行,至于具体内容呢,这是咱们自己安排的,管他们什么事情?” 李水墨就在一旁听着听着便笑了。听着那婆子绘声绘色的原封不动地描述着,并忍不住笑了开来。现在这话的语气。她便猜测到了,这话定然是那司星墨的娘亲,原封不动的话语。 自己发呆的这个时候,很快下面便将一切准备好,将李水墨小心的小心翼翼的扶起来,送出了门外。 那几个婆子只负责她在屋内的化妆着装。李水墨走到外面之后,发现原来迎接她的便又换了另一拨人。 她在心中感慨着,就这些细节问题还都是自家人帮助她压了下来。按照咱们自己的形式过的。那么若是按照真正的皇亲国戚的方法来举行婚礼的话,岂不是没一丝美好,与其婚礼的每一刻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准备着。 想到这里,她心中便有些慌。若是真的按照那样的来取行的话,自己他是不小心毁坏了一些事情。 心中想着,她正要往前走。却被人请出声拦住了。那个婆子笑眼咪咪的看着,“哎呦我的天,王妃怎么能够自己走呢?快趴到老奴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