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就那么贱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照到床上的时候,梁安安迷糊着睁开眼睛,可是被折腾一整晚的身体还是疲惫的,她想要坐起来立刻就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阻止。 “嘶。” 终于坐起来了,梁安安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醒了?”男人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华丽嗓音传到梁安安耳朵里。她却仿佛受了惊吓似的,猛地回过头,那个男人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盛宗林走到床边,用高大修长的身影笼住她,低下头,俯视着她被子掩盖下的身体,漆黑如墨的双眸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喉结上下滑过,狭长的幽眸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暗色,她认命地伸手搂住了他。 没过多久,他们又躺到了床上,彼此滚烫的呼吸急促地交织在一起,浓烈而灼人。 她苦笑一声,即使没有爱,这么多次了,身体也还是很自然地做出反应。 结婚一个月多了,她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可是她还记得以前恋爱的时候,他对她有多好,就为了那一点好,她一直都在忍受。 看出她的分心,盛宗林低头吻住她,一时不慎,把她的唇角磕破了。报复似的,她偏头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松口!”这个时候的盛宗林声音仍旧低沉,表情也是淡淡的,仿佛他是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她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所以她疼了,他也得疼了才够本! 终于完了的时候,梁安安已经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睡了太久,她感觉除了头和那个地方有点疼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异样。身体是清爽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清粥,杯子旁放着白色的药片。 明明知道吃多了药不好,可是他还是每次都让她吃,也永远不做措施。 就不怕她不吃药吗?她最开始还会赌气不吃,可是第二天就被他发现了,阴鸷的眼睛瞪着她,出口的话仿佛是刀子,每个字都扎在她心口。 他说:“梁安安,你就那么贱吗?那么想怀我的孩子?” 当天他一个电话把医生叫过来做了检查,直到发现她确实没有怀孕才罢休,以后就对她越来越不好。 可是那次一周后,他又把她带到民政局,登记结婚。她以为他是真心的,但他又拿出了契约让她签字。她只是契约期间拥有他妻子身份的人。她不是他的特别的人,谁都可以是那个人。 现在她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不怀孕才是好的,至少这样他们就只有身体的关系。 她觉得在他看来,她就是用来解决身体需要的工具,至于她的感情,她的想法都无关紧要。 她不明白,明明已经不爱她了,却还要每晚和她纠缠,还要和她结婚。难道在他眼里,她就只有这一点价值吗? 总裁办公室,盛宗林看向那个房子的方向,嘴唇紧抿。 他想起早晨离开的时候看到的风景,柔软的被子掩在细瘦的腰间,白皙的脸庞染着一丝柔软的红,锁骨和耳背有点点吻痕,花瓣似的落在莹白的肌肤上,嘴唇上有一道已经结了血痂的小口,微张着仿佛是在等他再次为它染上血色。 这样想着眸色渐深,想到自己把药放在床头柜上的时候,盛宗林端起办公桌上已经变冷的咖啡喝了一口,闭眼再睁开,周身气势陡然变冷。 “砰砰。”秘书敲门,他先是传达了董事长的电话留言。 “总裁,董事长让您今天晚上务必带夫人回家参加家宴。晚上八点前必须要到。” 他低头说完后感到后脖子凉飕飕的,屋内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快速上前把要签字的文件放下,抱起处理好的文件就预备开溜。 没想到盛宗林突然开口道:“站住!我问你……”秘书支棱起耳朵准备听八卦,结果总裁沉吟了一会说:“算了,你出去吧。” 门关上以后,盛宗林右手摸索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若有所思地旋转细小的指环。 戒指是仓促下随便买的简单款,并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可是他却一直戴着。 房间里,梁安安倒水吃了药躺回床上,眼睛无神地对着天花板, 一想到一年之后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是忍不住不争气地心口涌上酸楚。 第二章 签了一年的婚姻契约 不期然地想起他结婚那天对她说的话。 “梁安安,带上户口本和身份证到门口,十分钟后我来接你。” “什么?” “结婚。”犹如被闪电击中,那一刻,她承认巨大惊喜和惊吓之下,眼泪止都止不住,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可是人生总是充满错觉。 婚房内,他拿出两份白纸黑字的协议放在她面前,无视她惊愕的眼神。那一刻,她脸上尤带着幸福的红晕。 冷淡至极地把口袋里的黑色签字笔取下递给她后,开口道:“签字。”语气平平。 “我要离婚。” “不行。想都别想。” 她似乎是歇斯底里地对他吼了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冷静下来,她颤抖着问他。 “一年之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是吗?” 他从始至终,一直冷静地看着她。他说:“没错,一年之后,我放你自由。” 学生时代想过一万次的梦幻婚礼,最后变成了这样冰冷的一纸协议,白纸黑字,盛宗林分明没给这段感情留下任何退路。 看她签好字,他离开前说:“一年后,你去或留,都随你。” “好。”她说得决绝。 ……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起来,梁安安无力地伸手拿过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妈妈。 不是她那个继母,是盛宗林的母亲。她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对她特别好,尤其是听到她和盛宗林结婚的消息后更是疼爱她。 记得她和盛宗林恋爱的时候,有次被盛妈妈发现了,盛妈妈单独把她拉到房间里,温和地问他们交往到了哪一步,她诚实地回答了,盛妈妈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一转身就怒气冲冲地把盛宗叫回家了。她吓得要死,还以为他们要被迫分开了。 结果后来听盛宗林说,他母亲并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反而对他说她是个好姑娘,到时候一定要对她负责,娶她回家当媳妇。这些话当时听到的时候有多甜蜜,现在现实就有多讽刺。 总之,她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梁安安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边宋玉兰女士已经说了好几句话了。 “安安呀,今天晚上和宗林回家啊。妈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盛妈妈语气里全是骄傲。 “好的,妈。”她乖巧地应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个,宗林最近比较忙,今晚可能有事不能回家,今晚我回来陪您吧。” “你这个傻孩子,别骗妈了,上次回家他对你的样子妈还看不懂吗?妈不说是想让你们自己解决,看来现在还没解决呢?我打电话给那个臭小子了,今天晚上一定让他把话说清楚!”多年女强人的生活让宋玉兰女士和蔼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妈,你对我真好。”梁安安忍不住红了眼。 “傻孩子。”盛妈妈叹了一口气说。 刚挂了电话,立刻又有人打过来了,她以为还是盛妈妈,接通之后才发现是盛宗林。 “梁安安,你人在哪里?!”盛宗林怒气冲冲的语气中半点都没有询问的意思,“你跟妈说了我们之间的事?” “不是我说的,是上次回家的时候,妈自己看出来的。”梁安安忍不住感到委屈。 “我看你是仗着妈喜欢你,就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吗?呵,算计得不错嘛?可惜你错了,妈可不能成天陪着你。”手机里盛宗林的语气传到梁安安耳朵里越发阴沉如水,她怀疑,要是盛宗林还在家里,她说不定会被他摁在床上,用枕头活活闷死。 她还没开口,那边又传来盛宗林的声音。 “不管你怎么想的,给你半个小时,公司门口等我!” 急促的一声后,那边挂断了。梁安安不敢拖延,赶紧下床。 衣柜里的名牌衣服大部分是恋爱的时候盛宗林送的礼物,还有几件是盛妈妈给她买的,除此之外她自己买的衣服只剩几件稍微上台面的,其余的都被处理掉了。 已经入秋了,天气有点冷了。梁安安拿出一件墨绿衬衣加黑色西装面料九分裤,配一件黑色风衣,利落地换上,穿上高跟鞋,出现在穿衣镜前的小女人立刻就变得身材高挑,气质优雅。 梁安安快速洗漱好下楼,抓起玄关放着的钥匙,挎上包就关门离开了。 这个小区属于富人区,里面大多是独栋别墅,出门要很久才有地方打车。梁安安一想到那句半个小时,就立刻加快了步伐。 可是等了快有十分钟,门口都没有一辆车经过。终于有一辆车在她面上停下来了,她立刻就开门坐进后座,报了地址。谁知道一分钟后车都没开,她才后知后觉这辆车根本就不是出租车 第三章 心急上错车 梁安安羞得满脸通红,立刻就要拉开车门下去。谁知前座却迅速将车门落锁,发动了车子。 梁安安一惊,慌忙开口:“喂!这位先生,请放我下去!” “这个点了这里打不到车的,从这里还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公交站。现在,还要我把你放下去吗?”温和的嗓音从前座传来,和声音一同到达的,还有一张被夹在修长手指间的名片。 “仁安医院,骨科主治医生,顾凛……”她晕晕乎乎接过名片,一字一句地轻声念名片上的内容。 “顾凛是我的名字,我不是坏人。” “盛宗林就是我,我不是坏人!”一模一样的话盛宗林也说过,结果呢?梁安安低头,勾唇苦笑,心口还是微微泛酸,手指用力捏了捏名片勉强忍住不在陌生人面前失态。 “小姐,我的名片有什么问题吗?”正好遇到红灯,车停下来,顾凛从后视镜看到那个气质优雅的女人低着头,满身都是忧郁的气息,手指捏着名片,用力到骨节都泛白了。 “什么?没有没有!”梁安安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带着戏谑的眸子。 “你捏那么紧,我还以为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问题呢。”顾凛眼睛带笑,看着她说。 “不好意思啊,是我自己的问题。”梁安安带着歉意,真诚地说。 “那我有幸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一直叫‘小姐小姐’,挺不好的。” “哦,我叫梁安安,梁是梁山伯的梁,安是安稳的安。”梁安安毫无防备地告诉了他。 “安安稳稳,很实在的寓意啊。”顾凛展颜一笑。 “是吗?”梁安安不想和陌生人多说,一路都是这样敷衍了事。 正好又遇上红灯,顾凛说到了医院里的趣事,梁安安却全无心思,一直皱着眉,频繁地低头看手表。 “梁小姐似乎很着急?”顾凛自己勾唇笑了一会,发现唯一的听众对他的故事漠不关心,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因为她低着头,所以后视镜里是一片漆黑的发顶,几缕柔软的发丝飘在耳边,给她清丽中平添了一分妩媚,白皙的额头下精心修饰过的眉轻轻蹙着,让人忍不住怜惜。 可是无名指上的婚戒太显眼了,顾凛心想。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想您问一句,去天翠苑真的没有近路吗?我快要来不及了。”梁安安很心急。盛宗林说了半个小时,现在都过去二十分钟了,要是迟到他说不定要怎么折磨她。 时间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过得很快。梁安安正在晃神,没注意到快速行驶的车在一个护卫森严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顾凛温和地说。 “啊?”正发呆梁安安回神,慌忙开解安全带跑下车,边跑边说,“嗯,就是这儿,谢谢你!” “不麻烦。”顾凛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顾凛也不着急走,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她。 梁安安着急地和门卫沟通,然后又急急忙忙掏手机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没接通,她却松了一口气似的又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接通了,表情瞬间放晴。 那边,门卫不让她进去,于是梁安安只有打电话求救。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盛宗林,他没接。梁安安提着的心放下了,于是又打了一个电话打到盛家。 “妈?”梁安安试探着说。 “你人去哪了?!电话都敢不接?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市里有多乱?!就不能让人省省心?”耳边传来盛宗林压抑着暴怒的声音,梁安安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 啊!竟然拿错了!出门太急了,把私人用的那个手机落在家了……不过他说,他打电话给她了,而且语气里的意思是担心她吗? “我已经到了,可是门卫不让进。你……能不能出来接我。”梁安安想了想还是改了口,“要不,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站那。”盛宗林语气中听不出喜乐了,可是梁安安知道,这是他余怒未消的标志。 顾凛一直坐在车里看着,直到看到梁安安被一个西装男子拉进了大门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摇摇头,忽视掉心里若隐若现的一点失望,这才驱车离开。 精致又气派的别墅里正在进行着派对。虽然说是家宴,对于他们这个阶层,宴会就不可能是单纯的一大家子围在桌上吃饭。 所以当门被推开的时候,牵着手的梁安安和盛宗林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群人目光的焦点。 第四章 醉酒了叫老公 梁安安只是惊讶了一瞬间,立刻就换上完美的微笑,挽起盛宗林的手和大家打招呼,表现得端庄大气。宋玉兰女士看到她这幅模样,满意地笑了。性格太柔弱的姑娘虽然惹人怜,但却不适合扮演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女主人的角色。 今天之前她还有些担心梁安安不能过这关,毕竟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姑娘。不过今天看来表现有些超乎她的预期。总之,这个媳妇没选错。 看到梁安安表现这么好,角落里的梁紫衣可忍不住了,嫉妒之色瞬间从她的眼里闪过。 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盛宗林面前,温婉地颔首微笑,然后自顾自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盛先生,你好。我叫梁紫衣,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新都娱乐的主编,上周三你拒绝了我的专访,还记得吗?”盛宗林没什么继续和她寒暄的意思,略点头就打算转身。 没想到她看到盛宗林点头之后变得十分激动,快步拦在他们面前,看着盛宗林含情脉脉地说:“盛总,相见即是有缘,明天能否和您约一杯咖啡呢?哦,忘了说了,我的伯父名字叫做顾瑞奇。现在盛总对我这杯咖啡有兴趣了吗?” 盛宗林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不带感情地说:“明天下午两点联系我的秘书,还有替我向顾先生问个好,有劳。” 梁紫衣得了这句话终于像得胜了一样骄傲地瞥了梁安安一眼,高傲的地端着红酒杯,踩着小高跟离开了。 “梁紫衣是我继母带来的女儿,不过,我不知道她还有个伯父。”梁安安知道他不喜欢梁紫衣故作姿态的样子,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听到顾瑞奇这个名字之后居然搭理她了。于是本打算全程沉默看着的梁安安,最后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开了口。 “你不用管,那边妈在找你。”盛宗林皱皱眉,扔下她就离开了。 盛宗林走了以后,梁安安打起精神,又尽量得体应付了好几个盛家的亲戚和合作伙伴,才去找宋玉兰女士。 盛妈妈带她见了很多人,大多数是商场的合作伙伴,都是国内很有实力的商品供应商,这些人看到当年的商战女王拉着梁安安来敬酒,不是用介绍媳妇的口吻而且提携后辈的姿态,纷纷都懂了,这是要培养接班的家族女主人啊。于是默契地连连夸奖,梁安安也是来者不拒,毫不怯场,酒喝得相当豪放。 一来二去,梁安安纵使有个好酒量也还是醉了。 躺在盛宗林当年睡过的床上,她闻着熟悉的味道,突然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凭着直觉拨出去。 电话通了,梁安安用手扇扇脸上的热气,含糊不清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老公……我醉了~” 接到梁安安电话的时候,盛宗林正在总公司开视讯会。看到梁安安三个字,盛宗林冷着脸,皱了皱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到挂断的地方,迟疑了一秒,还是接通了。 “喂。”盛宗林面无表情地说,语气里似乎有些不耐烦。秘书站在旁边,看到总裁听到那边说了一句话之后,瞬间表情就变了,站起来,匆忙做了个会议暂停的手势就往外走。 “梁安安!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盛宗林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 那边梁安安还醉着,听不出来他语气有什么问题,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只是打着酒嗝自顾自地对着手机说话。 “嗝——宗林,”她似乎是醉得厉害,声音里都少有地带着哭腔,“宗林……我好难受啊……我有好多话……想问你……可是你都不在乎了……你不喜欢我,嗝……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呢……” 梁安安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渴想喝水,手往前一伸,手机没拿好就滚到了地上,听筒里传出“嘭”地一声巨响后手机彻底宣告阵亡了。 “梁安安!”盛宗林耳朵被这一声震得嗡嗡响,压抑着不悦和怒火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回到盛家老宅,直到上楼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盛宗林还是余怒未消的。可是看到现在他的房间里,在他的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梁安安,看着她绯红的脸,不安分的睫毛,带着水汽的鲜红的唇,突然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绪涌上来。 “宗林?”梁安安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开门进来,问了一句。她甩甩头,眯着眼,似乎是看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是他。 “你回来了……”声音软软的,听在他耳朵里像是在邀请他做什么一样。 俯身把她抱起来,没想到她看着瘦了,其实也不算轻。盛宗林掂了掂分量,唇角几不可察地上翘了一个弧度,无声一笑。 第五章 想要独占她 “妈,我把安安带回去了。”下楼遇上了出门散步的宋玉兰,盛宗林面色稍稍缓和,脚下不停,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这两个孩子啊……”宋玉兰大概知道一些当年的事,谁都不无辜,只是大家都做了认为对的决定罢了。 他从公司出来得急,没带司机。于是现在一只手要握方向盘,一只手抓住她。可是醉着的梁安安却死活不愿意系安全带,好不容易按住她的手,没过几秒她又挣扎着解开了,想要逃下车。 终于安静了,他一转头,对上的却是一张眼泪模糊的脸,眼睛里还有很深的恐惧和害怕。 “宗林你在哪?宗林!宗林……救我……有没有人……救救我……”梁安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房间里,又黑又潮,只有她和一个白色的身影。她很想呼救,但是叫不出声,怎么都叫不出声。 “梁安安!你怎么了?!”盛宗林神色一变,她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恐惧的模样。 盛宗林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最快速度把车开回了他们的家。 刚把她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她就紧紧地回抱着他,脸埋在他怀里,低声啜泣着。 该死!到底她消失的一年发生了什么?! 盛宗林紧锁眉头,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可下一秒梁安安又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走。”梁安安似乎是清醒了一点,可那种惊恐的感觉还存在,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感觉到安全。 盛宗林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低声诱哄:“不走,睡吧。”本来想起身给她擦把脸再让她睡,等她睡了他还是要去公司,这个项目正到紧张阶段,暂时走不开。可是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能让人放心的。 她总是让他有种放下一切事情,只和她在一起,跟着她的意愿来的冲动。有时候也会想就把她留在身边,不让她出去工作,不给她社交的机会。但他终究是个理智的人。 他知道自己有多强的独占欲,也知道梁安安不是那种笼子里的小鸟,可是他并没有想过要剪断她的翅膀。但当年她家里出事,没给他留下一个字就和别人离开,却着实戳到了他的底线。 整整三个月,他疯了一样找她,每一个她提到过的地名他都找过了,毫无音讯,仿佛他们相爱,只是一个笑话。 当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年了,他几乎是放弃了,接受了她离开他的事实。可是她来找他,却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现在想来,那一年发生的事情似乎背后一直有人在努力阻止他探查,用尽一切手段遮掩真相。他也想过梁安安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可是所能想到的任何理由都存在漏洞。 还有他的母亲和梁安安的父亲很快就接受了她回来这件事,完全没有对她无故消失表示不满。他也曾质问过宋玉兰,可是她的答案是让他不要再查下去了。 背后的事情,最大的受害人是梁安安,知道这点就够了。 所以那时看着她依恋的眼睛,他想过的一百种惩罚她的办法都没用了,只想把这个女人绑在身边。 不过这个做法,似乎已经和爱无关。 早上起来的时候才七点,梁安安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头很疼,应该是昨天酒喝太多了。 起床四处转了一圈,盛宗林不在家,梁安安垂眸叹了一口气。 一个月的婚假到今天已经结束了。她打理好自己,临出门前又拍了拍脸,确定自己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了,才从容地走出门。 哪里知道一出门就看到靠着车抽烟的盛宗林。地上扔了一地烟头,也不知道他在冷风里冻了多久。 “上车,”盛宗林灭掉手里的烟头,打开车门长腿跨进车里。看梁安安还呆在那儿,又强调了一句,“上车!” “哦。”梁安安点了点头,顺从的上了车。 盛宗林看她今天穿的有些单薄,眼里闪过不悦,把车内暖气打开了。又觉得有些气闷,抬手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 正当二人尴尬的时候,梁安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了。 “喂!安安吗?快点来公司,有好戏看!”说话的是程梨,名符其实的“城里”姑娘,喜欢穿衣打扮,说话豪爽,为人大方。是她的同事,也是梁安安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嗯,我马上就到了。”听到这么活力满满的声音,梁安安顾不得旁边的大冰箱,忍不住嘴角上扬。 第六章 夜生活质量如何 终于赶到了公司,梁安安还来不及坐下,程梨就拿着文件凑上前来。 “安安,我手里有绝世大秘密哦!快点求我,说的话好听我就告诉你!”程梨用文件夹挡着嘴,一幅奸诈的小狐狸样子。 “嗯,说来听听。”梁安安果断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文件,一边翻开查阅一边准备听她瞎说。 “安安你太无趣了!算了,告诉你吧。你知道吗?策划部的老大说总公司的总裁昨天开视讯会的时候带戒指了!婚戒哦!还说啊,总裁会都没开完就急急忙忙回家照顾老婆了。哇!原来总裁已经结婚了,还这么宠老婆……唉,好白菜总是轮不到我。”程梨一脸神往。 梁安安:“……” 还以为是多大的秘密。没想到是她自己的八卦…… “安安你说呢?安安,你脸好红啊。看你那幸福的小样!别害羞啊,说说你老公怎么样?嘿嘿,夜生活质量如何?满不满足得了你啊?”程梨紧追不舍,一脸荡漾的笑。 “别说了,部长来了。”梁安安羞得不行,远远看到部长快要路过这里了,赶紧让她就此打住,要不然她的脸都要自燃了。 “小程啊,你过来一下!”部长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左顾右盼了一下,最后抓了程梨这个明显看起来在偷懒的壮丁。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郎君,咱们来生再见~~”又被抓去做苦力的程梨背对着部长,夸张地和她告了个别,满脸哀怨地走了。看着她和部长两个站在一起的样子,梁安安忍不住微微一笑。 其实大家都清楚,每次的活大部分都是部长帮忙给做的,但功劳次次都算在了程梨身上,所以这两人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梁安安今天为了遮掩宿醉后憔悴的脸色,特意上了妆,这一笑更显得美艳三分。以前,盛宗林最喜欢她笑的样子,每次她被逗笑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在一起了以后,特别喜欢吻她的眼睛。 “安安,这个工程项目快要完结了,你去跑一下工地,跟着秦工学着核校数据,再拍几张进度照片来。”刘姐是他们项目组的老人了,干什么都带着他们几个,特别负责。 这个工程项目是给新都娱乐建的新公司大楼,以后也会是本区的新地标,对于这个总裁一手建立的建筑公司来说,是个难得的大项目。这也意味着对于新手梁安安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好的,刘姐。”梁安安快速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利落地换好预留在办公室的外出衣服,拿上资料和相机就跟着秦工去了工地。 可能是昨天宿醉的劲儿还没过,一早上头疼得厉害,到现在还闷闷地疼。 到了工地上,梁安安才发现这个地方周边似乎有些眼熟,但硬要想又想不起来。 梁安安先是跟着秦工累死累活地核校数据,看天气不太好,秦工建议她赶紧拍完照好一起回公司。于是她辛苦了大半天一口水没喝,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和现场的负责人沟通拍进度的事。 梁安安刚把汗湿的安全帽摘下来,打开相机预备拍照,才对好焦就发现镜头里的一个农民工直直地在看她,眼神很奇怪,似乎是看到了熟人却不敢打招呼。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打算置之不理的时候,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些离奇的画面,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袭来。 哪里知道恰巧这时候头顶一大块墙面砖松动了,随着秋天的大风摇摇晃晃。 “躲开!”那个工人冲过来,想要推开了她,可是还是没来得及。随着一声细小的“咔嚓”,巨大的墙面砖急速坠落下来! …… 累了一天,盛宗林看了看时间,该去赴顾瑞奇的约了。顺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了好几个来自梁安安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打开一看,说是他老婆梁安安受伤住院了,让他赶紧带钱来仁安医院。 看电话号码确实是梁安安的,才分开不到一天,这女人就能出事!盛宗林考虑了一下二者的重要性,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宋玉兰,让她去照顾梁安安。 这个建筑公司就是他在总公司立足的资本,宋玉兰退下的时间太过仓促,他还没来得及在那群老狐狸中积累下足够的威信。 恰巧顾瑞奇手上有一个能让建筑公司再上一层楼的项目,这个节骨眼上能争取到这个见面的机会,他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第七章 你媳妇快死了 梁安安醒来的时候,肩膀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忍受。砖头砸下来的瞬间,她只来得及把头转开,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哐当”一声后,她看到鲜艳的血一股股从肩膀上冒出来,一股冷意瞬间从头顶涌到脚底,再后来她就人事不知了。 “吱呀——”门开了,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眼睛。这种对视有种熟悉的感觉,梁安安仔细想了想,是他! 就是那天送她去盛家家宴的男人,名字叫做顾凛? “那天多谢你了。” “感觉怎么样?麻药的效果应该过去了。” 二人同时开口,又几乎同时结束。梁安安觉得挺有意思,苍白着脸微微一笑。看到她的笑颜,顾凛一怔,也不由得嘴角上扬,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右肩膀很疼,能再给我打一针麻醉剂或者有什么止疼药的吗?”梁安安疼得不行,意识到他是这里的医生,忍不住说。 “不行。为了你以后考虑,用麻药太多了会伤神经,以后你的右臂可能会受影响。现在忍忍吧,实在疼了就努力睡觉,睡着了就好了。”顾凛温和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嗯,谢谢你,顾医生。”梁安安了解到了利害关系,也不强求麻药了,只能咬着牙忍。 顾凛熟练地检查了她的伤口,又细心地调整了悬挂的药水和纱布,看她咬牙苍白着脸的样子,还是回头说:“实在忍不了了就按铃,我会让护士给你打一针止疼的。”顾凛再三看了,没什么不妥的,这才离开。 那边包间里,听完秘书附耳汇报的消息后,顾瑞奇脸色未变,手里的黑棋闲闲散散地落在了棋盘上,寒暄似的提了一句:“小盛,听说,新都娱乐的新办公大楼是你们恒隆在建?” “不错,顾先生难道有什么好消息?”尽管不知道老狐狸的秘书又说了什么,盛宗林还是慎重地回答了。又捻起一枚白棋在指腹间摩挲,迟迟不能放下去。 “小盛你消息不灵通啊,”顾瑞奇看着他指间的白棋,两手交叠,右手食指点着左手手背,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带着试探的意味,“你媳妇刚才在那块工地上出事了,差点闹出了人命……不回去看看?” 盛宗林眸光一冷,手里的棋子顺着指尖滑落到棋盘上,胜负已分! “盛家的事,有劳顾先生费心了。这棋下到这,且看顾先生妙手回春。”盛宗林面上丝毫不显焦急,只是行事到底漏了几分。 “哈!小盛谬赞了,你顾叔可没这本事。顾叔啊,只会做生意,尤其是喜欢和聪明人做生意,小盛你说是吗?”顾瑞奇执白,将棋子轻轻一掷,棋盘上瞬间散乱。 “顾叔说的是。”盛宗林看着对面穿着黑色唐装,悠悠闲闲的模样的顾瑞奇,心里一沉,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我先走一步,改日再约顾叔出来喝茶。” 顾瑞奇站起身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慢悠悠地开了口:“你这小子,脾气太硬了,这点不好。太讲感情了,也不好。”话音一转,“城西古城改建的项目你们做个方案出来,周一交给小赵吧。放心,你们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等顾瑞奇身后的年轻人和盛宗林带来的项目经理交换完了联系方式和一些信息之后,顾瑞奇站在窗前,目送盛宗林步履焦急地离开,背着光的脸上一派神秘莫测。 一片枯叶从窗前落下来,天终于冷了。 “安安,你醒了!”宋玉兰刚拎着保温杯推开门的时候就发现梁安安醒了。欣喜地快步走到床边,坐在陪护的凳子上,抓着她的左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妈,别担心,医生来看过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差一点就没命了!妈可是真吓着了,医生说那块砖要是再偏一点,就要切到你的颈动脉了。” “妈,宗林呢?”梁安安故意转换话题,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心口微微泛起一股酸涩的味道。 “宗林没来过吗?”看到宋玉兰目光躲闪,梁安安心想:果然是他的作风。喜欢的时候就把你宠上天,不喜欢了,也就是这样了。 你的生死,他没必要关心。梁安安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契约而已。你们已经没有感情了啊。 她原本就是那种,只需要一点点好就能活下来的人。对于喜欢的人,稍微一点超出常规的动作都可能被当成能更近一点的暗示。 不过是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快要忘记了那个绝情的约定。 他们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安安,宗林有个特别要紧的事,他不是故意不来见你的,你别难过啊。等他忙完了,立刻就会赶过来的。”宋玉兰手忙脚乱地安慰着明显伤心失望的媳妇,心里叹了一口气。 “姐姐!我来看你了。” 第八章 别挑战我的耐心 一双精心保养的手轻轻推开门,梁紫衣走进来,装扮素净的脸上带着关切。 在公司听到梁安安出事这个消息的时候,梁紫衣心里难以控制地生出一阵狂喜。 梁安安和盛宗林虽然在一起了,但是没几个人知道,不算什么。等梁安安一死,盛宗林一定会娶她的,到时候,她就是盛家堂堂正正的少夫人了! 这样想着,梁紫衣漂亮的脸庞慢慢扭曲,她内心的恶魔已经被释放了。 “姐姐,你只是肩膀受伤了吗?我可是听说你差点就没命了!”梁紫衣装作后怕地捂住嘴,姐妹情深似的仔仔细细地扫视了她全身一眼。 “顾小姐,请直接叫我的名字,还有,我没记错的话,你还不姓梁!”梁安安看她的眼神就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 就是因为这对母女,她们抢走了她原本该有的父爱,把她彻底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现在居然还想既恶心着她,又刷她婆婆的好感度?! 没门! “我要休息了,顾小姐。”梁安安语气不善,看梁紫衣居然没生气,还厚着脸皮在病房里坐下了,一阵气堵。 “安安你先休息,妈和这位小姐出去聊聊。”体谅自家媳妇,宋玉兰弯腰给梁安安掖好被子,拍拍梁紫衣的肩,把人带了出去。 梁紫衣出门前还特意回头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 肩膀粉碎性骨折,缝合没多久,实在是疼,一半身体都疼得没什么知觉了。她又强忍着没要打镇痛,所以只能闭着眼假寐,拼命催眠自己不疼不疼。 才刚刚有点效果,手机铃声就响了。可是她现在这个半残疾状态,根本没办法接,只能躺在床上望洋兴叹,听着手机一遍遍地响,直到病房门被拉开了。 吱呀—— “小梨,你来了?”梁安安语气尽量轻松,这个小姑娘胆子不大,她怕还没看到伤口就把人吓哭了。 “醒了怎么不接我电话?!”这清冷又饱含质问的声音,是盛宗林! 他站在梁安安的病床边,一身深灰西装把他清冷的气质衬托得极为突出,领带似乎是被粗暴地拉扯下来了,领口微微敞开,从梁安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突出的喉结。 盛宗林的到来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时候,他不是有急事吗?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 梁安安赌气不说话。 “这份工作不适合你,我会和人事部说,你被辞退了。”盛宗林看她不回答,冷冷地说。 “这算什么?!这不公平!盛宗林,我们的协议里说好互不干涉的!!”梁安安气得就差没拍床而起。 “还有十个月零二十一天。”盛宗林反而平静了,“这期间我需要一个活着的,健康的,懂事的妻子。你知道,股东们需要董事长婚姻美满,来保证他们的股价不会受到影响。” “总之,你不能出任何事。”盛宗林不带感情的目光看着她。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双被她称赞过的修长如玉的手却紧紧地攥起来。 “呵。”梁安安冷笑一声,努力偏头不让盛宗林看到她此时的表情。她到底嫁了一个怎样的人啊? 满嘴利益,冷血无情。 可是他说他能帮她弄清楚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而且,就算是他这样对她,她的心里还是有可悲的希望。 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在学校的课堂。 幻想终究是成不了现实。 “梁安安,别挑战我的耐心。嗯?”看她因为气氛而发着光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盛宗林突然压低声音,他知道梁安安对他这样说话的声音毫无抵抗力。 最终,盛宗林只听到她闷闷地说:“我累了。” 他在梁安安床边坐了很久。看她睡着了,眉头还皱着,控制不住地伸手出去想要碰碰她。 梁安安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更加凸显了她的瘦。她这样安静地躺着,他才发现,她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泛白的伤疤。 来不及多想,盛宗林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脸,触手感觉一片冰凉滑腻,小巧的耳垂捏起来软软的,让他忍不住一捏再捏。 梁安安觉得痒了,轻轻一晃头,却差点被疼醒。 “嘶……”扯到了伤处,梁安安疼得直吸冷气。最后撑不住醒了,但她却还是不愿意睁眼。 看她疼到五官都挤成一团了还在装睡,盛宗林眸色渐深,两手轻轻从她的头和枕头的缝隙间插进去,托住她的头,轻轻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第九章 想抱她 “唔……盛宗林,你放开我!”梁安安又羞又急,想要挣开他,却发现稍稍动一下都不行。 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只要他站在公司门口招招手,配合的女人多的是。 心脏仿佛是块浸满了酸汁的海绵,被狠狠地拧紧,酸汁从那些透风的空洞中间冒出来,酸涩到窒息的感觉似乎超过了肩膀的疼痛。 “盛宗林!你给我出去!算我求你了,出去!……让我一个人。”梁安安眼睛瞪大,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地顺着脸大颗大颗地流出来,在盛宗林辗转的唇边淌下去。 看到双眼无神的梁安安,他不动声色地放开了对她的禁锢,双眸渐渐地恢复冰冷。 “那你最好安分点。” “盛总,顾董事长来的电话。”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然后他的秘书匆匆的跑进来。 “给我。” “我是盛宗林。顾董,让您久等了。是不是项目有什么问题?”盛宗林说话一向冷淡,此时就算用了敬称,也并不把自己放到太低的位置。 “倒不是什么大事。我侄女啊,惦记上你这小子了!周末这小姑娘生日,非让我拉下老脸来请你。”顾瑞奇一直到现在还单着,却单单对哥哥家的小女儿照料有加。 盛宗林拒绝地直接,“顾董,我已经结婚了,这不适合。” “不要着急拒绝!年轻人一起聚聚总是好的。不是吗?”顾瑞奇刚才说话还是闲闲散散,现在却突然严厉,末了又带上一丝调侃。 盛宗林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他的秘书林景却知道这人生气了,“顾董,我的妻子正躺在病床上,确实走不开。” 顾瑞奇却充耳不闻,继续开口相邀,“小盛,你可一定要来……行了行了,我都和人家小盛说了……你这小姑娘还会害羞了,哈哈哈!”那边顾瑞奇似乎在跟梁紫衣说话,一片笑闹之声传到盛宗林耳朵里,不等盛宗林反应,那边就已经挂断了。 看他脸色深沉,旁边一字不落听下来的林景小声问:“盛总,您看,周末的会是不是要推迟?” “不用,我盛宗林还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到时候你给我备上一份厚礼,谅他也无话可说。”这老狐狸是想试探他为了得到这个项目,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盛宗林眯了眯眼,嘴角上扬,带出一丝笑意,眼里却是清晰可见的不屑。 盛宗林思索了片刻,发话:“林景,给我联系老刘。晚上我要用车。你没事可以出去了。” “好。”林景应声出门。 回头看到梁安安把头埋在被子里装鸵鸟,被子一颤一颤的。 还在哭? 盛宗林皱眉,还是在床边坐下,不带感情地说:“我已经通知你父亲了,他说明天来看你,还说过几天是你母亲忌辰,你如果能出院了就带上你一起去祭拜她。” “他不配。”梁安安闷闷地在被子里发声,嫌自己语气不够坚决,又加大音量说了一句,“不要让他来!” “给我个理由。”盛宗林把她蒙住头的被子拉下来,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向来坚硬的心脏没来由地软了,一瞬间以为还在热恋中,让他想要抱抱她。 所幸克制住了。 “没有理由。”她瓮声瓮气地说,暂时不愿意和他聊自己最难揭开的伤疤。 …………… 梁安安一觉没睡多久,醒来天还是黑的,肩膀已经换过药了,似乎用了镇痛,感觉好受了不少。 “还疼吗?”顾凛换完药,坐在病床边看了她一会,没想到人被他“看”醒了…… 梁安安肿着眼睛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回答他:“不疼了。顾医生你给我用镇痛剂了?” “你先生让我用的,可不怪我。看你太疼了,都睡不好。”顾凛温和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姿势非常熟稔,梁安安一时竟然完全不想动弹。 这个画面似乎发生过? 梁安安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四处扫视,没发现盛宗林的踪迹。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顾凛:“顾医生,盛……我先生呢?” 顾凛笑了笑,用手一指门口,“他刚才出门没一会。” 说曹操曹操就到。盛宗林推门进来,一脸湿气也掩盖不了满身的疲惫。原本合体挺括的西装在椅背上压出了细微的折痕,有些头发胡乱地翘着。看起来倒是没那么不近人情了。 “你没回家?”梁安安看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 “呵,我走了留你在这?”很普通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带着不善。 人家丈夫回来了,顾凛理所应当地准备退场。 哪知盛宗林却叫住了他:“顾医生,我妻子多久能出院?” “看恢复情况,最少一周……” 盛宗林冷冷打断:“请顾医生立刻安排给她出院。” 第十章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一整天公司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谁都不敢去惹总裁办里端坐着的那尊杀神。 坐在回盛宅的车上,盛宗林神情冷峻,无意识地摸索着左手的指环,回想着昨天夜里得到的消息。 “初步结果,盛夫人遭遇过一场历时半个月的绑架案,同时遭遇绑架的还有一个男人,不过他的信息似乎被藏得更严密,我们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实施绑架的那伙人半年前因为一起纵火案入狱了,暂时不清楚和被绑架人有什么关联。” “最大的爆点是,绑架头目账户的巨额收入来源似乎是盛夫人的父亲,梁俊毅。” “我们去了当时绑架的地点,也就是如今的新都娱乐大楼工地,在周边找到了一个没被封口的知情者,他告诉我们,当时,盛夫人可能流产后有过一段时间的精神障碍。” “流、产,精、神、障、碍。”盛宗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语气中半点感情都没有。 那边顿了顿,说了声:“……节哀。” “调查到的资料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里。包括四十二张盛夫人被虐待的照片。” “盛先生,再查下去,恐怕要牵扯到您不愿意牵扯的人,要不要继续您好好考虑。当然,我们不会拒绝到手的钱。要继续查的话,老规矩,三百万,多退少补。” 想到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还有梁安安脖颈间那道白痕,盛宗林双眸一暗,凌厉的五官仿佛覆盖上了一层寒冰。 他的人,从现在起,谁也别想动! 看着玻璃窗上掠过的热闹街景,盛宗林拿出手机拨出:“林景,把钱打给他,继续查。” “先生。到家了。”司机老刘从后视镜里看到浑身冒着寒气的盛宗林,心下暗想:少爷的气势越来越像故去的老爷了。即便不和他直视,也叫人心生敬畏。 下了车后,盛宗林脚步不停地走到房间里。家庭医生守在一边,看他来了就起身让开了。 梁安安在休息。 盛宗林附身仔细地看了看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眉头皱着,睡梦中也很不安的样子。有几缕发丝凌乱地搭在她的鼻尖上,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地飘着。盛宗林伸出手,尽量小心地把它们撇下去,拢在枕边。 “唔。”梁安安向来浅眠,被他一碰又醒了。 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盛宗林心里一动,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怪我。”你在身边,我才安心。 梁安安还没清醒过来,含糊地说了一声:“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盛宗林自然而然地唇角上扬,偏头亲了亲她睡出红云的小脸,应答道:“恩,我回来了。” 等他洗漱好,被子里的人已经完全清醒了,神色中还有轻微的戒备。 看到这样的她,盛宗林脸上的笑意隐没,无奈地叹口气说:“放心睡吧,今天不动你。” 想起医生的嘱咐,盛宗林任劳任怨地走进洗手间,捣鼓了一会出来了,拿着条拧得半干的毛巾在手里。 第一步:擦脸。 骤然四目相对,空气中淡淡的暧昧气息弥漫开来。梁安安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却无意暴露了残余了红痕的侧脸。 不知何时,盛宗林觉得有些喉头发紧。 “抬头。”声音一出,连他自己都听出沙哑了。梁安安却恍若未觉,顺从地把头抬高。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明明前几天还那样对我。”梁安安仰着纤细的脖颈,一手抱着被子,突然疑惑地问他。 第十一章 哄人太难 盛宗林被她问住了,只能冷着脸不说话。 “算了。”梁安安刚刚起的无数小心思整个被掐灭,整个人蔫哒哒的,似乎瞬间被打回原形。 就算是再怎么安慰自己,只要自己还爱他一天,还是会失望的。 失望多了,就绝望了。 看到她失望的模样,盛宗林有些无奈。 往日,他只需要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话说出来,自然会有人妥当的办好。现在要让他哄人…… 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字第一号的难题。 说不出口,只有用行动表明了。 顺从自己的心意,盛宗林扔开毛巾,低头温柔地吻住她失落的眼睛。还未被垂青的另一边似乎是僵住了,在感受到他唇角的小心翼翼后,才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一般,小扇子似的睫毛扑棱几下,显出惊慌的模样。 “呵。”感受到她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盛宗林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吱呀—— “安安,休息了吗?”骤然推开门的宋玉兰女士差点被这浓浓的虐狗气氛闪瞎了眼。 趁着宋玉兰还没到面前,二人赶紧分开,梁安安窘迫地拉起被子,试图盖住烧红的脸。 “哎呀!你这孩子,医生都说了不能闹她。”放下一碗黑鱼汤的盛妈妈大度地无视了梁安安尴尬的模样,只顾训斥盛宗林。 “喂你媳妇把汤喝了再睡,”宋玉兰训了几句,看儿子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还是选择了另开战线,“安安,妈特意跟周婶学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按照医生示范的姿势,盛宗林拉开她的被子,动作轻缓的把她扶起来,让她能够自然地靠在床头。 喂汤的时候除了一碗汤一半被盛宗林撒到被子上之外,并没有什么意外。 下次还是让护工来,梁安安心想。 “很鲜呢!谢谢妈。”肚子里半碗汤晃荡的梁安安毫不吝惜赞美。 盛宗林看了眼时间,转头说:“妈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公司,别太累了。” 宋玉兰拿了空碗,临出门了回头看一眼。她那平常冷冷淡淡的儿子换了一条湿毛巾,在给媳妇擦拭刚才撒得到处都是的汤汁。 点头一笑,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换了新被子,梁安安舒适地陷在柔软的被褥中,满足地用脸蹭了蹭。 直到身后被子陷了下去,一个温热的身躯靠过来拥住她,她才想起了警惕。 “晚安。” 盛宗林很快就睡着了,可她却睡不着。借着微弱的灯光,梁安安动作轻缓地偏过头,仔细地打量着他。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坚毅的下巴冒着短短的胡茬。在医院的时候,周婶说他这些天为了公司项目和她的事情,几乎是在连轴转。 碎发服帖地覆盖着他的额头,眉头习惯地皱着,睫毛长而卷,若是在阳光下还能闪出碎金的色泽。 眼窝很深,所以偶尔他感兴趣的时候挑一挑眉,整双眼睛都会显露出来,茶色的双眼即使在阳光下也一样寒光湛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追随他的目光,可是却又很轻易地对他产生畏惧。 曾有人评价盛宗林的外貌,只用了八个字:俊美惊人,气势迫人! 听到的人无不信服。 此刻,光从一边照过来,恰恰勾勒出了他完美的侧颜,闭着眼的他就像是沉睡的猛虎。 听着身边人规律的呼吸声,她有些恍惚。 也就三四天,这个人,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第十二章 她不是无辜的 第二天清晨,梁安安醒来的时候盛宗林已经离开了,可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少夫人醒了?”恰巧周婶上来看她,“先帮您换件衣服吧。” 周婶是盛家上一辈厨娘的孩子,那位厨娘年纪大了,怜惜自己孩子找不到好工作,就把周婶推荐到了盛家接替自己。盛家感念她家两代都对盛家忠心,做事又勤恳,特许了周婶的孩子林景随盛宗林一起念书,如今林景也算是盛宗林在恒隆不可多得的左右手了。 梁安安在周婶帮助下换好了衣服,用湿毛巾洗了脸,正想站起来往楼下走的时候却被周婶拉住了。 “少夫人在床上呆一会,我去给您拿轮椅。” “不用不用!”梁安安慌忙拒绝,她伤的是手又不是腿…… 周婶推出放在房间角落的轮椅,严肃地告诉她:“这是少爷走之前吩咐的。” 梁安安一手举着输液架,主动站起来,“周婶你看,我真的不需要轮椅。前两天坐不起是因为太疼了,现在不怎么疼了当然可以自己走了。” 看周婶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梁安安把输液架往她手里一塞,“嗯,周婶你帮我拿着架子,好吗?” “唉,你这孩子。”周婶叹口气还是帮她拿了。“对了,少爷交待说您醒了给他打个电话。” 周婶把她送到楼下客厅,又给她拿来一床薄毯盖在身上,看她坐好了才放心地去做其他事。 梁安安听话地打了过去,“喂,是我。” “喂,”中间空了一段才说话,应该是又在开会被打断了吧。 “醒了?”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梁安安依言拿下手机看了一眼,10:36!这一觉睡得可真久,难怪这么饿。梁安安摸着肚子暗想。 哪知被重视起来的肚子突然冲着手机,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咕”。手机那头的盛宗林似乎又笑了。 “快去吃饭吧,我先挂了。”盛宗林带着笑意挂了电话,站了片刻功夫,想到办公室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脸色又陡然冷下来。 ………… 一年前,因为恒隆内鬼趁机作乱,公司股价疯狂下跌,股东们串通好要拥立另一位太子爷。他的父亲气急攻心,撒手离去,宋玉兰也悲伤过度引发重病。那段日子,重压和焦虑几乎把他逼疯,与此同时,已经谈婚论嫁的梁家突然悔婚,梁安安不知所踪,这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公司上下都在议论,每个人不在他面前的时候都言之凿凿地说:新上任总裁的未婚妻就是内鬼,偷了公司机密卖给对头跑了! 一时间,各种各样真真假假的证据都放在他面前。他一边要在股东们面前周旋,一面拼命寻找真相。直到宋玉兰告诉他,在保险柜和遗留在现场的文件上都检测出了梁安安的指纹。 最重要的一击来源于他的母亲,让他无法再欺骗自己她是无辜的。 虽然在宋玉兰的扶持下,他最终赢得了这场激烈的夺权之战,坐上了总裁的位置。但他的父亲却无法再生还,他不得不承认确实对她心里有恨。 所以当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盛宗林甩下了一纸契约。 第十三章 有了就生下来 不上班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冬至了。 知道盛宗林绝不可能松口让她去上班,梁安安整日闲得无聊想找点事做做。 瞄到电视里主持人介绍冬至吃饺子,梁安安偷偷溜进厨房拉住周婶,眼睛眨啊眨:“周婶,咱们今天吃饺子吧!” 周婶笑得慈祥,说道:“行啊,不过不用夫人您动手,我已经准备好了。” “啊……”梁安安失望了,左看看又瞧瞧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一脸苦闷地出了厨房。正巧遇上刚从外面回来的盛妈妈。 “安安,宗林明天生日,你们想怎么庆祝啊?”宋玉兰一边脱大衣一边问,“在家?还是你们小夫妻想要去二人世界?” “我们出去。”梁安安心里一喜,毫不迟疑的回答。 “你呀,”宋玉兰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看到你们和睦了,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只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大胖娃娃给妈抱抱啊?”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 周婶出去看了一眼,笑着说:“少爷回来了。” 梁安安本来还笑着,听到大胖娃娃的时候脸色却陡然黯淡下来。她想起了新婚时,他让她吃药的时候,表情有多冷漠。 他应该是不喜欢孩子的吧?尤其是她生的。 恍恍惚惚地吃了一顿饺子,宋玉兰还笑话她,高兴傻了。 “想去哪里?”洗漱好躺在床上,梁安安还在发呆,冷不防就被盛宗林抱到怀里。 看她呆呆的,盛宗林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再次重复:“你明天想去哪里庆祝?” 梁安安线嫌看不见他的表情,强行挣脱了怀抱,转身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涩声说:“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孩子怎么样?不是,我是说,你喜不喜欢孩子?” “你有了?”盛宗林语气中只有淡淡的惊讶,似乎并不如何开心,但也不厌恶。 “没。”这态度和她预料的也没差太多。 盛宗林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有了就生下来。你不想养,给妈带也行。” “真的没有,是今天妈催咱们生孩子了。”梁安安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孩子这个话题她总是特别关注,在路边看到别人家的小孩也会想去逗弄,最重要的是,似乎维护孩子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在想什么?”盛宗林耐心地问她,心里却想到了梁安安流产的消息,后来他又详细的问了,原来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逃出去的时候被那群人追到山坡上,大概是踩空了摔下来才流掉的。 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应该有一岁了。 盛宗林不愿意让她继续再想这件事,既然没了一个孩子,那就再给她一个,免得到时候记忆恢复了,太过伤心。 手臂一伸,梁安安就又被他带到了怀里。 这次他可不满足于蹭一蹭,手指熟悉地攻城略地,梁安安本来还要推拒,可是四肢都被他扣住了。再要惊呼,却被盛宗林用唇封住。 梁安安在他的带领下很快陷入意乱情迷,难耐地“嗯”了一声,半睁着水汽迷蒙的眼睛,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双手无力地搂住盛宗林的脖子,脸颊汗津津的,粘着散乱的发丝,在灯光下透出妖孽般的魅惑。 盛宗林哑着嗓子,低声在她耳边诱哄:“安安,叫老公。” 第十四章 浴缸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上次叫他“老公”还是家宴喝醉的时候,就算是叫了也可以当做是醉了,拒不承认。 可是现在…… 察觉到怀里小女人的分神,盛宗林微微挑眉。 “现在都能发呆,嗯?”尾音从喉咙深处伴随着喘息声叩响在她单薄的耳侧,一再被袭击的小巧耳廓上,那抹绯红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呵。”盛宗林向来在人前清冷自持的嗓音染上火热的气息,笑声在肌理分明的胸腔里震荡着,眼里原本清清楚楚的戏弄意味变得浑浊不清。 “老婆。”盛宗林双眸满是温柔缱绻,慢慢的低头,衔住她的唇,把那个心里叫了无数遍的称呼渡进她的小口中。 这样猝不及防的一个称呼,瞬间让梁安安辛苦构建的心防失守。 耳鬓厮磨中,梁安安的思维乱成浆糊,记忆里只记得自己似乎又被他带着叫了许多声“老公”…… 昏睡过去前,梁安安忍不住暗暗腹诽:谁说他是老虎的,分明就是狐狸!还是耐力特别好的那类…… 事后,盛宗林抱她去洗澡,才刚把她放在浴缸里,手一松,怀里身材娇小的小妻子就”“跐溜”一声,顺着浴缸壁滑到了大浴缸的底部! “咳咳咳咳!” 温热的洗澡水顺着口鼻直接灌进了梁安安的身体里,虽然盛宗林捞得快,但她还是结结实实地喝了一大口洗澡水。 呛咳着醒过来的梁安安报复心起,趁盛宗林不注意,猛地把身上湿哒哒的浴巾扯下来一把蒙住他的头,然后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搭在浴缸边的胳膊,试图把他拉下来。 可惜啊可惜,梁安安玩的太开心了,忘记了人小力微这个人生哲理。理所应当地被盛宗林一个反手按住,迎接她的是又一轮的狂风骤雨…… 胡闹到大半夜,梁安安实在是动弹不了了,可是盛宗林却还是精力十足。 敌强我弱,局势非常鲜明。不必说,从浴室到大床,梁安安又被他吃了无数豆腐。 连睡袍都是出卖节操换来的。 狡猾!可恶!梁安安在暗处偷偷咬牙切齿。 梁安安有心想要扳回一局,可惜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被子盖上后,她只来得及戳了戳他线条流畅的腰侧,就沉沉睡去。 这时候的梁安安真正卸下了满身防备,即便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对她的态度改变,但是她在经过短暂怀疑的过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的妻子漂亮且温柔,聪明又大度。他何其有幸,能爱她这么久,能得到她完整的人和心。 心情愉悦的盛宗林时不时偏头亲吻一下梁安安还冒着热气的脸,此刻全然没有了平日神情冷峻的模样,怀里的小妻子相拥而眠的他,看起来和千千万万家庭中最平常的男主角并没有什么不同。 “生日快乐。”半梦半醒的梁安安没有忘记,嘟囔出声, 刹那间,盛宗林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对着似乎已经沉在睡梦中的梁安安深情表白:“我爱你。” 一字一顿,道尽千钧情意。 第十五章 这样开车要被罚的 第二天早上,梁安安自然没能起床。 盛妈妈晨跑回来的时候还特意问起了:“周婶,你看到安安了吗?” 看出宋玉兰眉梢眼角满满的揶揄之色,盛宗林也难得的有些耳尖发烧,无奈开口:“妈。” “好了,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没表情。妈真担心你只能靠脸给我骗个媳妇回来。”看出儿子的一丝窘迫,宋玉兰嘴角含笑着笑,调侃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给我把安安骗回来了,要珍惜啊儿子。” 说着说着,宋玉兰摇头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回忆的口吻:“你爸总说我喜欢瞎操心。没想到他倒是先走了。唉,要是他还在,我们老夫老妻可要比你们小夫妻恩爱多了!” 本来还想问问母亲到底知道多少安安出事的情况,这下也完全说不出口了。 盛宗林的父亲,盛家老爷子也是个不平凡的人。虽然是世家出身,但是却对经商特别感兴趣。本省会玩的他称第二,无人敢称一三。上流人士以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道他,人称“盛三爷”。每每倒腾到什么新式玩意儿,经过他的手,都能大赚一笔。 盛家自来就不是那种死板的家族,家族教育在一众积习难改的家族中是难得的开明。所以盛老爷子的父母都从未反对过他经商。然而恰逢乱世,战火也波及到了盛家,盛老爷子的爹娘临终前把家族信物一分为二,一份给了盛家老大,一份给了盛老爷子。 至此,盛家分为文盛和商盛。一脉从政,一脉从商。 盛老爷子硬是凭着自己一个人开创了恒隆,从小百货行做起,在乱世中生生负担起了盛家上下几百口人的锦衣玉食! 他和宋玉兰是地地道道的自由恋爱。性格泼辣大胆,行事又不逾距的宋玉兰并不缺乏杰出的追求者,可是盛老爷子除了会挣钱,他还家世好,相貌好,最要紧的是,他会玩啊!带着宋玉兰事无巨细一套玩下来,没有那个姑娘能顶住这样讨人喜欢的热烈追求的,在那个消息还不是传播的特别快的时候,带出的热潮在全城半个月都没有停歇。 宋玉兰嫁他时,身披的红嫁衣骑在马上与身着吉服的他并行,全城钦羡的目光都聚在他们身上。 说是盛世婚嫁,毫不为过。 “妈。”梁安安下楼第一眼看到了还沉浸在回忆里,嘴角含笑,默然不语的宋玉兰,下意识就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一下惊醒了三个人。 “周婶,宗林,你们都在啊。”梁安安有些尴尬。 宋玉兰坐过去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拍拍,转手塞到了盛宗林手里,开始赶人:“你们两个小夫妻还呆在这干嘛?走走走,你妈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唉,儿子你这个古板样子,果然是隔代像了你爷爷。你爸可比你浪漫多了。” 坐上了车,梁安安还没反应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四处看。 “傻样,”恰巧等红灯,盛宗林空出一只手轻轻地在她后脑勺上揉了揉。 忍不住,又抱过来偷了一个吻。 趁着换气的劲儿,梁安安惊呼:“嗯……监控会拍到我们的!” “别管。” 第十六章 我们的家 梁安安手里捏着那张尴尬的罚单恼羞成怒,本来在副驾的她气鼓鼓地坐到了后座。 “这是去哪啊?”看到风景越来越陌生,梁安安好奇地问,“去郊区农家乐?” 盛宗林只是含笑,默然不语。 一栋栋房屋快速掠过,出现在视野中的景物中绿色越来越多。两个小时后盛宗林驱车开到了一片小树林里。林间的风从车窗中吹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快到了,还有一小段路需要步行。”盛宗林一边说一边取下围巾给她围上。摸摸她的手,觉得有些凉,又用力给她搓了搓。 “好美。”梁安安一边走一边几乎看痴了,这完全就是她梦中的景象。 南方不像北方,一到冬天就是光秃秃的。南方就算到了深冬也有深深浅浅的绿。但又不止,几棵红叶的黄栌,枫香时不时出现在漫天绿叶中点缀着。 过了画廊一般的林间小道,梁安安眼里出现了一座小木屋,四周高大的树木已经被清理了,确保了小木屋前园后院以及室内的采光。 小木屋是单独供电,所以整个屋子在树林中一点也不突兀。淡黄的灯光把屋子里照的温馨十足。 “我们的家。”盛宗林推开门,站在门口向她伸手,“你亲手设计的,还记得吗?” 梁安安呆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个太过美妙的梦境。 “你……”心里有太多感动的话,可她说不出口。 上前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大门前,歪头示意,“进去看看。” 屋子里也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和愿望来的。 每一处细节,都是他们当年精心设计的。 “看,设计稿。”盛宗林从书架上取出一个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还是让人忍不住唏嘘。 纸张有些泛黄了,边边角角由于施工的时候频繁查看有些破损。稍显稚嫩的线条勾勒出来,就是一个家的模样。 ………… 盛宗林就是我,我不是坏人!这句话是他们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盛宗林背靠一棵大樟树坐着,头枕在后颈,眯着眼也不看她,懒洋洋的样子像一头正在小憩的大型猫科动物。 老师带队出来户外实践,为了保障安全,随机把学生分成两两一组。 所有女生都最想和他一队,又最怕和他一队。现在分到梁安安和盛宗林一组,大家都放心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输给比自己优秀的人并不冤。 反而有一种隐秘的激动。 一个是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一个是不敢触怒的山中之王。这两个在一起不管是谁先低头,都足够分量成为不错的谈资。 结果虽然是盛宗林先打招呼,但是几乎同时梁安安也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梁安安。” 那时盛宗林什么表情来着,梁安安看着面前身材修长的男人。 “别拖后腿。”盛宗林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跟他打招呼,斜睨了她一眼。对上梁安安不满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冷漠,稍微放缓了语气补了一句,“跟着我。” “不劳大驾,我自己可以。倒是盛公子别又跑丢了。”觉得自己受了轻视,梁安安语气也不怎么好。 第十七章 从上往下风景好 其实那件事大家都知道所谓真相不过是和他组队的人为了成绩,找借口把他丢在后面了。盛宗林也不是在意成绩,只是因为丢下他的人里面有一个盛宗林关系不错的堂兄弟。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信任的人的背叛。 她这句话说出口,坐在地上的盛宗林周身气势立刻就变了。让人错觉:他就坐在那片阴影下,似乎盛夏阳光再热烈都照不进那一小片空地。 梁安安后悔了。 看吧,老虎的须子果然是摸不得。 直到老师说“大家都散了吧。”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其他人也只是各自撇撇嘴,叹口气散了。 “喂!”梁安安实在是不敢碰他,只能用脚尖踢了一下盛宗林的小腿。 盛宗林也没在意她什么态度,手掌一撑地面站起来,冷淡地丢下一个字:“走。” 梁安安:“……” 梁安安并不是个怕吃苦的人,怕吃苦她就学艺术了。选了工程建筑这一行,就必须做好从女神到女汉子的心理准备。 跟着盛宗林一路上梁安安也没少爬高爬低,但是前面的路都被他清理过了,虽然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了一些小小的划痕,但总体来说并不怎么艰难。 整个活动过程中,两人几乎无交流。各自看地形,记录土质、岩质、植被。梁安安斜背着包,不停地取出各种工具测量,一手抱着本子边走边记录,那架势似乎是想勘测完就画个设计草图出来。 盛宗林有时也会看她一眼,赞赏的神色一闪而过,梁安安根本来不及察觉。 “啊!”梁安安一时不慎,脚下就踩空了,右脚脖子狠狠地崴了一下。走在前面的盛宗林回头就看到梁安安纸笔散落在一边,整个人委顿在地上,双手抱着脚脖子,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盛宗林单膝蹲下来,大手轻易就从她的手里把伤到的脚接过去放在膝上,动作小心地脱了她的鞋袜查看的时候,还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她袜子上的小熊。 梁安安:…… 盛宗林手法娴熟地捏了捏有些肿的脚踝,面无表情的说:“没骨折也没脱臼,只是崴了。” “谢谢。”梁安安小声说,忍了忍,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出眼眶。 就算催眠自己一万次自己不需要帮助,不需要关心,到底在受到伤害的时候还是会感到脆弱。 盛宗林预料到了她会哭,一手拿出手帕纸,递到她面前。 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梁安安却觉得他的眼睛里有轻易无法察觉的温柔。 “靠着我,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不行的话我再背你。” 她知道这是对她的体贴,树林里到处都是横斜错乱的小树枝,背着很不好走还容易划到脸。 他把地上的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包里。收拾妥当后,利落地拉过她的一只手臂环在自己的肩膀上,言简意赅的说:“抱好。”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梁安安怕痒,往旁边躲了躲,却撞到了硬硬的墙壁,回头一看,是他的胸口。 这样从正面看过去,两人亲密的姿势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对情侣。 “别动。”盛宗林声音低沉地警告了她一声,视野里却突然出现一点红色。 原来是梁安安的耳尖。刚才盛宗林说话的时候几乎就是贴在在她耳边说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去,似乎有细小的电流通过,留下淡淡的酥麻感觉。 梁安安靠在他怀里,好闻的清冽气息包裹住了她整个嗅觉器官。 盛宗林步速很慢,梁安安左脚一蹦一蹦地也能跟上。 仗着天然的身高优势,盛宗林低头打量怀里的小姑娘。今天梁安安穿着果绿的V领T恤加简单大方的牛仔裤,正面看上去简洁又精致。可是这么近距离地从上往下看…… 盛宗林只瞥了一眼就迅速挪开了目光。 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上下滑动的喉结还是暴露了什么。 第十八章 送来一个小豆子 夫妻二人回到盛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盛妈妈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梁安安破了小口的唇角和盛宗林翻在外面的衣领。 “啧啧。”宋玉兰给儿子理了理衣领,结果又看到一点小小的草莓印子。 一家人坐在一起气氛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餐,饭后各自给盛宗林送上礼物。 梁安安的礼物是一对精致的袖扣。看着面前递上礼物后有些窘迫的小女人,盛宗林放大了笑意,单臂把她楼到怀里。 吻着她的头顶,盛宗林叹了口气:“这栋房子建好一年多了,原本我打算在那里向你求婚的。” 梁安安呆呆地抬头,“啊?” “所以,你别不好意思了,原本就是我亏欠的你,到现在都没时间给你婚礼。” “对不起。” 看他低头打算吻她,梁安安赶紧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下一秒,她耳朵差点被酥坏了。 盛宗林胸腔里震动的笑声夹杂着有力的心跳不停在她耳边回荡。 气氛正好的时候,房门却被急促的敲响了。 “少爷,少夫人,快出来看看!门卫送来一个小婴儿说是咱们家的孩子!”周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放下这个孩子,只能把他抱在怀里。 周婶心疼死了,可怜见的孩子,脸都冻青了也不哭不闹。 梁安安和盛宗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周婶怀里冻得脸色发青的小孩子,睁着圆滚滚大眼睛,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一本正经的样子煞是可爱。 梁安安心想:这是在认人? “妈妈!”这一声带着奶气的呼唤把梁安安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小孩子看起来似乎连一岁都不到,可是塞在他包被里的小纸条上却明晃晃的写着:姓名:小豆子,出生日期:农历三月十五日,年龄:一岁零七个月,母亲:梁安安。小豆子虽然是早产儿,但是请放心,他身体很健康。 “什么?!!!”听到小豆子叫她,梁安安惊讶到快要原地炸裂。 小豆子费力地把胖乎乎的小手从小被子里伸出来,在空气中抓啊抓,着急地“啊啊”叫着。 圆乎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呆在原地的梁安安,奶声奶气的冲她喊:“抱!” 周婶被他萌坏了,一手抱住不停地蹬腿的小豆子,一手拉起梁安安僵硬在原地的手,放在他的小被子上。 小豆子看到妈妈的手,瞬间激动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抓梁安安的手,嘴里糯糯地叫着“妈妈妈妈”,松松的小被子包裹住的小胖身子不停地往上弹。 小豆子努力在接近她。 小孩子努力了好久,看到妈妈还不抱他,胖成一节一节的小爪子气愤地把小被子拍的啪啪响。 “咿呀!”小豆子控诉的叫了一声,只是抿着嘴,也不哭。 旁边的盛宗林一直皱着眉,脸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寻常小孩子看到他这幅表情都吓得“哇哇”大哭,亏得小豆子不害怕。 莫名有些骄傲。 周婶看得心疼,一把将小豆子塞到她怀里,梁安安手忙脚乱地接住他胖乎乎的小身子。全身都僵硬成了一个雕塑。 小东西到了妈妈怀里,终于满意了。软乎乎的脸蛋蹭了蹭小被子,砸吧砸吧小嘴,开始咿咿呀呀地卖萌。 “小豆子饿了,周婶你去给他泡点米粉垫垫。”站在一边旁观了许久的宋玉兰忍不住出声。 手痒了的宋玉兰把手冲着小豆子摊开,“安安,你把孩子给我抱抱。” “妈,”梁安安看到了救星,僵着手臂把小东西递过去。 小豆子本来还揪着自己的小手指玩得不亦乐乎,意识到自己被转移了的时候,他已经在盛妈妈的怀里了。 “啊啊!”小豆子一阵扑腾,挺着胖乎乎的小胸膛往妈妈身上扑。 盛宗林看着她们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激动得不行,脸色又沉了沉。 “林景,帮我再联系他,问问梁安安流产的事情,重点问问那个孩子到底是没了,还是生下来被抱走了?” 第十九章 梁安安哭了 那天夜里盛宗林就打电话给林景了,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变数,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 那边的人很快就拿出了结果,第三天下午林景就带来了对方的回复。 “总裁,他说那个孩子确实是盛夫人所生的孩子,不过才满七个月就剖腹产了,当天夜里盛夫人被人救走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发现孩子。” “他们承认这件事是他们的失职,不过孩子与总裁你是否具有亲缘关系,他们并不清楚。” “那天把孩子带过来的的孩子的抚养者,赵州,也就是上次说的知情人。至于赵州为什么会抚养这个孩子的原因可能要问盛夫人,他把孩子还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孩子开始认人了。他希望孩子能在亲生父母身边。这个人现在就在新都娱乐新大楼工地打工。” 林景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到盛宗林质询的目光,才接着说:“最后,关于那件事的新进展的资料已经发送到邮箱。” 那个孩子竟然真的梁安安的亲生孩子。 盛宗林坐在办公桌后,左手架在办公桌上撑着额头,两指并拢揉着太阳穴。 突然而来的心烦让他无心再继续工作。 正在盛宗林心烦之时,林景拿着今天下午要处理的紧急文件推门进来。 “总裁,新都娱乐的梁副主编说上次的咖啡您失约了,作为赔罪,希望您能接受她的专访。” 盛宗林摊开一份文件,头也不抬地说:“给我推了。” “我就知道盛总是个大忙人,看来还是得自己来找,才能见到您一面呢。”梁紫衣嘴角含笑,施施然地走进来,姿态十分优雅动人。 “林景你把梁小姐带去会客室,”盛宗林冷漠地说,眼角余光都不曾落在梁紫衣身上,“梁小姐,我这里还有一些紧急文件要处理,请你稍等半个小时。” “我只要五分钟,请林秘书先出去一下。”梁紫衣勾着一抹魅惑的笑意,撩了撩头发,在他面前坐下来。 盛宗林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吧。” 梁紫衣话眼睛一瞬也不转开地看着他,“前几天,我大伯让我和盛宗君交往,必要的时候可以订婚。” “你没必要告诉我。”盛宗林对上她灼热的目光,眼里半点温度都没有。明明白白地显示出他无意于她。 没想到盛宗君攀上了顾家这棵大树。 盛宗林脑内快速思考着,习惯性右手搭在左手上,轻轻转动指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一丝冷冽的光闪过。 顾家,真是越来越忍不下盛家了。 梁紫衣眸光黯淡了一秒,突然一笑,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脸对着他的脸,吐气如兰,“我想,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你应该会写。” 盛宗林也毫不退让,眼睛微微眯起来,在她耳边冷声说:“梁小姐,你能抬头挺胸走在大街上,靠的人是谁我不多说,你这样为了我能背弃顾家这么倒贴,凭这点我就看不起你。” 梁紫衣嘴角艰涩地扯出一个笑,“梁安安有什么好的,论长相、资本、能力,她哪样能比过我?更何况她还背叛过你!” “宗——”梁安安没想到她第一次来公司给他送饭居然就看见这样的画面,她的丈夫和一个女人在公然调情! 身为妻子的她却站在门口进退不得,里面是她的丈夫,可是他们和一般夫妻不一样,他可能忘记了,她还记得他们的婚姻是有时限的。 她不敢质问,结婚那一个月他对她的样子又转回到眼前,把她打落谷底,归根结底,他给她的幸福来得太虚幻。只要那张契约还在一天,他给她的勇气就还不够。 梁安安脚步放轻转出门去,靠在墙边。这一层是盛宗林独有的办公区域,来往的人很少。梁安安走到角落里,终于还是落泪了。 第二十章 你这个窝囊废 林景忙完手头的事才想起还有梁紫衣这么一位姑奶奶在会客室等着,赶紧吩咐助理整理好盛宗林不需要保密的部分个人资料,这才敢去会那位。 “梁小姐,非常不好意思,我们总裁还要召集各部门开月底总结例会。可能要到五点才能散会,”他把话说的非常客气,“为了不让您久等,总裁吩咐我们总裁办整理好他的资料,包括一张总裁的半身照,足够梁小姐写一份非常漂亮的专访了。” 梁紫衣秀眉一挑,“这么说,盛宗林又要放我的鸽子?” “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恒隆名下所有商场的贵宾卡,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礼物。希望您能为我们总裁为我们恒隆多多美言。” 梁紫衣可不买账,拎起包就要往盛宗林的办公室走。 “梁副主编,总裁现在不在总公司。”林景赶紧拦住她。 “那他去哪了?!”梁紫衣不信他,上前一步,拿包抵着他的胸口,狠狠地看着他的眼睛问。 “梁紫衣!你在干什么?!”正巧这时盛宗君带着一个美貌的财务部职员姿态亲密地走进来,看到会客室有人捷足先登,本来还有些尴尬,可看清了两人之后,盛宗君内心只有熊熊的怒火燃烧。 “哼!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照照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窝囊废!再说……”梁紫衣鄙视地扫了一眼盛宗君放在女职员腰侧的手,“你自己还不是管不住,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你!”盛宗君被她鄙视的目光气的近乎失去理智,握紧拳头几步上前,最后在离梁紫衣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本来梁紫衣看他一脸怒气走过来还有些怕,可是林景一看不对,迅速把她拉到身后,再加上盛宗君最后还是停下了,忍不住又不屑地开口:“我怎么?有本事来打我啊!有本事去跟我伯父说解除婚约啊!” “什么都不敢,不是窝囊废是什么?!”梁紫衣自恃他不敢也不能动她,得意洋洋地下了结论。 “林秘书,能不能请你先离开,我想和我的未婚妻好好交流交流。”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有顾瑞奇给他描绘的美好前程,盛宗君强压下怒气,装出平静的样子说。 “不行!”梁紫衣想也不想就反驳了他,“他不在,我怕你打我。” “梁小姐请放心,想来盛部长已经冷静下来了,而且会客室有监控,”林景知道这种事不是他适合掺和进来的,但是看到梁紫衣眼底极力隐藏的害怕,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我会一直在门外。” “呵,什么东西!不就是盛宗林的看门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看到林景把门关上,盛宗君冲着门狠狠地骂了一句。 “够了!”梁紫衣打断他,自己拉开椅子坐下,等着看他能说什么。 ………… 盛宗林这时候确实不在公司,他回了一趟家,拿到了小豆子的基因样本预备给自己和他做亲子鉴定。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把小豆子纳入保护范围,从心底里去爱他。 说到底,还不就是他太想要对小豆子好,但是这种程度已经超出了控制,让他感到不安。只有实实在在地确定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他才能全心全意去呵护这个柔弱的小东西。 “盛先生,我们将根据您保存在医院的基因图谱,和这份进行对比,三天后才能出结果,请您耐心等待。” 第二十一章 这娃比爹都腹黑 小豆子是个心胸宽广的奶娃儿。只要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再加上在妈妈身边就超级满足。 可是他满足了,梁安安就难过了。无论到哪里,身上都挂着一个奶香味的小胖墩,就算再觉得他可爱,也受不住他这么粘人啊。 何况他那么重! 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个小家伙抱着奶瓶喝饱后,不知不觉就会睡着。 真是个福音!梁安安在心里双手合十祈祷这个小孩快点玩累了,她好给他冲牛奶。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盛宗林赶紧去停车场开车,路上却看到一抹鲜艳的裙边摇曳了一下,消失在一辆银灰色帕萨特里。 那辆车不是林景的吗?最近魂不守舍的,原来是恋爱了。 盛宗林摇摇头,抿唇一笑。 虽然他很想请人在家里照顾小孩子,但这个决定遭到了长辈们一致的反对。 “小豆子还小,这个阶段正是认人的阶段,也可以开始早教了,你们做父母的最要待在孩子身边了。……”宋玉兰最近看了不少育儿的书,教训起新晋奶爸也是一套一套的。 梁安安早就不敌盛妈妈和周婶,此时完全倒戈。 “反正你已经把我辞退了,我可以在家里照顾小豆子。” 小豆子不闹腾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你,跟着你的行动转来转去,又机灵又软萌。况且那种母子间的联系也叫她放不下在这个孩子。 尽管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把孩子生下来的。 可是她爱这个孩子,小豆子也爱她。这就够了。 梁安安看着用两个胖爪子抱着奶瓶躺在摇篮里咕咚咕咚喝奶的样子,心下一片柔软。 早产对孩子还是有些影响的,经过检查,尽管赵州把小豆子养得看起来胖嘟嘟的,但实际上他由于他在母体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所以他还是属于低重儿童,而且伴随着轻微的贫血。 万幸他的智力和其他各方面的身体机能并没有什么影响。器官发育也很健全。 他们隔壁的书房已经被迅速改装成了儿童房。在梁安安的要求下,两个房间被打通了,便于她晚上及时照顾这个脆弱的小糯米团子。 盛宗林回到房间,从打开的侧门一眼就能看到在逗小豆子叫妈妈的梁安安。 走到孩子身边,小豆子没什么反应,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这表现着实算得上冷淡,颇得他父亲的真传。梁安安看到盛宗林黑下来的脸,忍着笑心想。 盛宗林回房解开西装,换上家居服才来逗小豆子。 发现他家的傻儿子真的是不愿意搭理他,盛宗林点点头,一手就把他儿子喝的正欢快的奶瓶子抢过来。 傻儿子,没辙了吧。 小豆子猛地发现手里的晚饭不见了,愣了一秒,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正好两手合并开始玩手指。 盛宗林:…… 这小崽子,真的是反了天了! 梁安安也是无语了,从他手里把奶瓶拿过来,强行塞到小豆子胖乎乎的爪子里。 盛宗林继续逗他,强行把儿子手里的奶瓶托高,小豆子的小胖手都快要握不住了,终于用圆溜溜的眼睛看了这个捣蛋的家伙一眼,小鼻子一皱。 盛宗林以为他要哭了,正准备放手,哪知小豆子比他放的更快。 小豆子一边看着妈妈,一边用小手有节奏地拍着被子,咕咚咕咚地喝得更开心了。 盛宗林的脸又黑了。 所以,他这是被这小崽子算计了?! 没关系,晚上要你妈给你赔偿。盛宗林想到某些幼儿不宜的画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看到盛宗林对着儿子的奶瓶吞口水的样子,梁安安额角滑下具象化的黑线。 结果晚上,盛宗林洗漱好准备扑倒妻子的时候,就看到梁安安叹口气,把泡好的婴儿牛奶放在他面前。语带怜悯地说:“喝吧。” 第二十二章 媳妇要出墙 接到程梨电话的时候,梁安安正在给小豆子热牛奶。 “喂,安安!你终于接电话了。”那边的小姑娘还是咋咋呼呼的,梁安安捏捏儿子的小手,小豆子“咯咯咯”地笑得像个老母鸡。 “咦?怎么还有孩子的声音呀?”本来梁安安还担心她要继续问,不知道如何解释,没想到她只是疑惑了一下就把它抛到了脑后。 “安安我跟你说,”程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赵东山昨天跟我表白了。” “赵东山?”梁安安有点蒙。 程梨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情绪很激动,“就是部长啊!咱们施工管理部的部长!” “好事呀!”梁安安心想,看来部长终于憋不住出手了,幸好没便宜外人。 程梨忍不住炸毛了,音量都控制不住直往上飚,“好什么呀?他这个人憨憨的,一点都不机灵,也不懂浪漫。完全就是个呆子!” “可是,你不是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吗?”梁安安有些不解。明明昨天晚上还在社交软件上秀了恩爱啊。 “什么?!”这次轮到程梨发蒙。 梁安安打开电脑截了个图发给她。画面里程梨的社交软件上po出了一张牵手图,配的文字是:我们在一起啦。下面一大片真真假假的回复,道喜的有,催生的有,表示心碎的也有。 发过去后,那边好久都没动静。梁安安耳边只有程梨难辨情绪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呼呼”的风声传过来,接着就是“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程梨暴躁的询问。 “赵东山!是你发的吧!” 接下来神转折让梁安安不得不吃了这把狗粮。 “砰”的一声轻响之后就是绵绵不绝的“啧啧”水声。 轰!梁安安意识到那边的情况后脸一下就红了个彻底。手忙脚乱之下却只是把耳机线拔下来了。 于是下了班赶紧回家的盛宗林就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呆呆地站在儿子的摇篮边,突然一脸通红,手足无措地拔了耳机,手机里传出了婴儿不宜的声音! 盛宗林本来还饶有兴趣的想要逗逗她,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安分!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这时候梁安安也看到盛宗林了,脸色越发窘迫,慌张地挂了电话。 “跟谁打电话呢?”盛宗林强迫自己拿出最好的语气,他不知道这样将怒未怒的样子有多可怕。 大概世界上完全不受影响的只有小豆子了吧。 这个时候,梁安安反倒是开始神游了。 盛宗林感受到自己被忽视了,看来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好了,好到他的话都开始不听了!低沉冷漠的声音里带上了三分怒火:“把电话给我。” 没想到梁安安迅速把电话摁关机了,盛宗林拿到手里的时候脸和手机屏幕一样黑。 “好,梁安安你果然是胆子大了,等我查出来了有你好看!” 盛宗林说完,摔下手里的手机,拿起风衣就要离开。 梁安安一时神灵附体,想也没想就大声叫住了他。 “站住!” 第二十三章 造孽呀 尽管把人叫住了,可是梁安安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进公司的时候明确说了,不允许有办公室恋情。 大家尽管腹诽一个建筑公司连员工谈恋爱都要管,可是为了高额的工资还是妥协了。 毕竟生存了才能讲生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其实也不是没有看对眼的,一般确定下来的都有一方辞职了,多是女方辞职在家,如她一般当全职太太。 她是全无办法。可是她了解程梨,知道她有多想在这家公司里做出成绩来的。每天画设计图画到半夜,白天要么到处拜师,要么就是跑工地,其他除了看展就是跑其他名设计师的设计。 她不能毁了程梨的梦想。 可眼下这个情形…… 她壮着胆子走到盛宗林面前,盛宗林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似乎在他眼里,梁安安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那个电话……是程梨打给我的。”梁安安飞快的组织语言,装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说,“其实,那个声音是她……在看片,恩,看片。” “哦,你们两个打电话,她还一边在看片?”盛宗林阴沉沉地问,茶色的眸子紧紧地锁定梁安安纤瘦的身躯,眼里的光仿佛是猛兽在欣赏自己的猎物垂死之前的反抗。 她不知道,她一撒慌就喜欢捏手指。 可是梁安安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去圆。 “嗯,她在和我讨论……夜生活……”梁安安这话说出口,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耳际迅速弥漫上绯红。 信号灯似的,明晃晃地昭示着她有多害羞。 像个诱人的果实,傻乎乎地把自己送到了干渴的旅人嘴边。 梁安安,这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可当他拥住她的时候,却发现梁安安眼神发直,全身战栗着。 她在害怕。在用全身力量抗拒这件事。 “你怎么了?!”盛宗林猛地想起一件事,眼里的不悦瞬间变成慌张。“梁安安!你怎么了?!” 可是这时候的梁安安还是颤抖着,感受不到外界的情绪,一些奇怪的画面晃过眼前。这就是我遗失的过去? 那边小豆子突然哭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妈妈的情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豆子的房间靠近花园,在花园里喝茶的宋玉兰以为小豆子摔地上了,赶紧叫周婶去看看。 周婶推开门,就看到盛宗林抱着明显神情不对的梁安安,进到婴儿房里一看,小豆子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边哭边打嗝,眼泪糊了一脸,小鼻子吹出了鼻涕泡。 周婶心疼坏了,立刻把小豆子抱起来一颠一颠地哄着,似乎是觉得气味不对,小豆子并不买账。周婶转身又取出热好的牛奶塞到小豆子嘴里,哪里知道小豆子更加抗拒了,小胖手使劲推周婶,嘴里边哭边哼哼着:“不!不!” 周婶没了法子,只能抱着哭得快要背过去的小豆子去找梁安安。走出来却发现少爷已经抱着少夫人走远了。 “造孽呀。”周婶抱着终于哭着睡过去的小豆子叹了口气。 第二十四章 祈求一个奇迹 早上上班的时候总裁说他今天要请假,文件按照紧急程度分好发给他。 林景正准备赶电梯上总裁办就被前台妹子拉住了,“林秘书,有个叫做赵州的人想见总裁,每天下班就在门口等。已经连续半个月了。” 林景疑惑地问:“你问他有什么事了吗?” “他说这件事只能告诉总裁。别人知道没有好处。说的神神秘秘的。”前台妹子一脸嫌弃,“哦,对了!他还说或许总裁已经知道他了,让我们只用通报名字就好了。” 林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此刻,盛宗林正陪着梁安安待在仁安医院精神科。 昨天梁安安那个样子真真切切地让他回忆起来,最开始查到的消息中,有一条是说梁安安曾经在流产后有过一段时间的精神障碍。 现在流产已经被证实确有其事,不过孩子奇迹般的存活了。他以为,梁安安或许并没有过精神障碍呢?或许也有奇迹,比如她已经好了。 他以为她有时候呆呆的,是因为她的性格变了,根本就没想到这个。 “你老婆曾经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就是在我们医院就诊的。不过现在就诊记录都没有了。”医生一面给她检查一面对他说。 “双相情感障碍?”盛宗林一边问一边转着戒指,眉头皱得死紧。 医生结束了简单的排查,一边填单子一边回答他的话。“对。得这种病的病人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抑郁发作在躁狂之前。你老婆得的是其中的亚型——双相Ⅱ型。轻躁狂及重度抑郁发作。” 盛宗林手指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都不能保持平常的风度,“这样的病能治吗?” “我记得上次好像是顾医生给她做了催眠。”医生叫来副手带梁安安去检查神经系统。 “现在看来是催眠开始失效了,我们尝试辅助药物治疗吧。这个病要做好长期治疗的打算,没问题吧?” “顾医生?是叫顾凛?”盛宗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是。”医生顺口回答他,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盛宗林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一遍,成功地把这个名字和顾瑞奇联系起来。 顾凛,顾瑞奇。仁安医院的董事长就是顾瑞奇。他们是父子,不过关系并不好,相比自己的亲生儿子,顾瑞奇似乎更加疼爱自己妹妹顾惠安所生的女儿梁紫衣。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那边的人查不到梁安安被绑架更多的消息,原来是因为涉及了顾家人。 顾家是和盛家齐名的世家大族,区别在于顾家到现在还是只有一个家主,但是盛家已经分了家。 盛家已经势弱。而顾瑞奇担任现任顾家家主其间,顾家遭受了血腥的洗礼,整个家族在外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体的,实力大为增强。 因此也越发想要吞并盛家这块肥肉。 顾瑞奇在等,等盛家把自己玩完了。盛宗林也在等,他在等顾瑞奇死。 第二十五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 林景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他知道赵州这个人,上次总裁让他去联系那边调查孩子身世的时候,提到了赵州,说他是那个知情者还是孩子的抚养者。 所以这件事无疑是一件大事,必须让总裁知道,可是今天总裁请假了,他只能找到赵州把他带去盛家。 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林景为了以防万一,特地打了内线电话给前台小妹,问她赵州今天来了没有。 可是前台小妹却诧异地告诉他赵州今天没来。 见了鬼了! ……………… 赵州现在正在医院里,顾凛通知他的。 “安安记忆恢复了?!”赵州紧紧拉住顾凛的手,一脸毫不作假的欣喜。 顾凛看他这样叹了口气,说:“对别人来说,恢复记忆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安安……你真的希望她恢复记忆吗?” “不!还是让她这样吧,我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这样就够了。”赵州说,“我把孩子还回去了,给他看了安安的照片,小豆子每天都在找安安,我实在是不忍心。安安太可怜了。” “哼!盛家、梁家、顾家,这些狗屁家族,除了你就没一个好人。”赵州很是为梁安安抱不平。 顾凛心下忐忑,只能无奈一笑,“我怀疑安安已经开始恢复部分记忆了,不过具体情况还得等检查结果。” 赵州心里懊恼又焦急,两手使劲在短短的头发中间穿插,“我本来还想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安安的丈夫盛宗林的。现在看来什么都不能告诉他了。” “不!告诉他,连同我的事情也可以告诉他。有什么你说不清楚的,你再叫他来找我。”顾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在安安身边的是盛宗林,只有让他清楚地知道安安那年遭遇了什么,他才能帮安安走出去。”顾凛怕他不了解他这么说的用意,又解释给他听。 赵州沉默了很久,才沙哑着嗓子回答他,“好。” “顾哥,你说咱们图什么呢?你给安安治病,我给安安带孩子,最后都便宜了盛宗林那个混蛋!顾哥,我不甘心呐……”赵州一个一米八的北方硬汉子生生把自己眼眶憋得通红。 “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先来后到。人是安安自己选择的,她曾经对我说过,情到深处无怨尤。这就是我们比不上盛宗林的原因。”顾凛站到窗口,平静地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人们。 “也不知道他们家喜不喜欢小豆子,不知道他穿的暖不暖,吃得饱不饱。” “不知道这个小崽子还记不记得他第一次叫的爸爸是我啊……”赵州忍不住苦笑一声,还真想那个当初冷了饿了只会“啊啊”叫的小崽子。 他把他从小老鼠那么大养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胖娃娃,付出了多少心血暂且不计算,只是这一年七个月,他已经把这个小崽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从小豆子第一声“粑粑”开始,他就永远是他赵州的责任了。不需要梁安安或者盛宗林同意。 “喂,是顾医生吗?我是盛宗林,赵州应该也在你那里吧。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第二十六章 谁都不能伤害你 “好。出医院直走50米有家咖啡厅。”顾凛平静地挂了电话,转身正要告诉赵州。 哪知赵州冲他咧嘴一笑,说:“盛宗林想见我们是吧?那就见吧!顺便也能见见安安,这家伙好像是把安安藏起来了,我天天去他们家附近转悠,一次也没见过安安。” “好。”这次的顾凛脸上也带上了隐约的笑意。 安安,这次你该要认出我了。 可惜这次见面还是被耽搁了。 因为新都娱乐自爆自家新大楼建设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 作为恒筑公司的负责人,盛宗林几乎是被好几十个电话一同催回去的。 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刚刚升任副主编的梁紫衣。她借着检查督促工程进度为由进入了工地,直接获取了工地施工的清晰照片,以及一些易于收集的施工材料的标本。 这些都是铁一般的证据。毕竟是专业做新闻的,虚虚实实这一套玩得很顺手,也很擅长引导舆论走向。而且前段时间新都娱乐才刚刚报道了年轻有为的盛宗林,恒隆也因为自家总裁的原因,小火了一把,各部销售额都有小幅提升。 至今为止不知道她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料,这一手让恒隆的公关部几乎无话可说,他们现在只能等质检部拿出检测结果来,可是这要的时间太久了。默认的态度更是让事态发酵,愈演愈烈。 “施工管理部的部长是谁?”盛宗林冷漠之极的口吻,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他手下的员工。一个个头都恨不得塞进脖子里。发现没人敢说话,林景只得翻查自己的资料,附耳告诉盛宗林施工管理部部长的名字。 “赵东山人呢?”盛宗林一眼就看到那个碍眼的空缺。 “他……好像是请假了。”人事部部长畏畏缩缩地说。 “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十五分钟内赶不回来就再也别回公司了。”盛宗林看着这帮不成器的,心下一阵烦闷。 “恒隆的公关部、法务部人到了没有?”语气越来越冷。 “到了。”两部负责人诚惶诚恐地回答。 “好,法务部先拟好诉讼申请,就控诉新都娱乐虚假报道。” “公关部注意舆论导向,绝对不能露怯!相信我们的同事,我们公司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一定不能让这件事在媒体上盖棺定论,明白吗?我不管梁紫衣手上有多少证据,你们只管咬定相信这两个字!如果这次舆论上给法务部拖了后腿,那你们就自觉全体辞职!恒隆不养闲人。” “好的。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话音刚落,公关部的负责人就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总裁,网上又爆出来一个劲爆消息,我们这边几乎压不住了。” ………………………… 网上对梁紫衣披露的证据深信不疑,而且又有疑似现场人员发布了一组梁安安出事现场的照片,碎裂的大块墙面砖,淋漓的鲜血瞬间点燃了网友们的激愤之情,一轮轮讨伐蜂拥而至。 之后更加戏剧性的是有一位恰巧这时候离职的恒隆工作人员表示并没有对受害者支付赔偿,再加上有路人po出了一张她在医院进精神科碰巧拍到的梁安安的照片,直接把这件事的影响推到了高潮,网上甚至发起了人肉受害者,抵制恒隆的活动! 而处在风暴中心的梁安安丝毫不知道外界有多想把她当做攻击恒隆的大旗拉出来,可是梁安安的个人信息被盛宗林保护得太好了,他们毫无办法。 “妈,麻烦你把安安带到我给你的这个地址。” 第二十七章 写给老婆的情书 梁安安被宋玉兰送到了森林中的小家。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梁安安身边不再是丈夫,而是儿子。 生病的时候,那种从心底里生长出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时时刻刻都想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直到她看见了摇篮里咬着自己的小拳头睡得正香的小豆子。那一刻无法形容内心有多激动,感谢上苍,经过这么多磨难,这个小家伙都熬下来了,直到现在出现在她眼,前成为她绝望的世界唯一的一点光芒。 梁安安蹲在小豆子面前,突然就泪流满面。 妈妈爱你,我的孩子。 小豆子梦中似乎是难受了,皱起小鼻子,哼哼着要翻身。梁安安顾不得擦眼泪,赶紧摸了摸小孩子周围,以为是有什么小玩具硌到了他,没想到摸出一封信。 她颤抖着手打开信封,拿出信纸打开。 第一行写的是“安安吾妻,我爱你”。 这时候房门恰巧被打开了,盛宗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抱住她,一边温柔地给她擦眼泪,一边就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读那封信。 “安安吾妻,我爱你。 我要对你说对不起,不管是作为丈夫还是恋人,我不算合格,但是请你不要放弃。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是我唯一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那个人。 我爱你和孩子,毋庸置疑。 安安,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因为你,我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我不能失去你们。 每天醒来都比昨天更加爱你。 我爱你,安安,请你嫁给我,我的余生都属于你。” “怎么样?安安肯定感动得不行吧?”电话那头宋玉兰话里满满的得意,“老头子当年写给我的情书里选的句子,把你妈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才生下了你这个情书都要让你妈写的笨蛋儿子。唉,真想去见他啊。”怀念的语气里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爱。 “她笑了。”盛宗林脸黑得不行。 “呃,笑了也好。”宋玉兰没想到媳妇居然不吃这套,也没辙了,毕竟当年她可是被追求的一方。 “反正都是咱家的人了,好好对她就行了。其他的都是虚的!”宋玉兰霸气地下了结论。 旁边的周婶偷偷乐了,没想到夫人面对少爷也有这样的时候。 好像上次夫人这样开心还是老爷在的时候。唉,夫人现在看上去不在意了,可是想起老爷的时候那样子看着也难受,这一家子都是痴情的人啊。 林间小屋里,梁安安的情况还是很不稳定,盛宗林特意请来了专业医生陪着她,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出什么意外。 她已经再次为他戴上了那枚小小的戒指,这一辈子都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了。盛宗林看着她和小豆子睡得红扑扑的脸,在心里告诉自己。 小豆子毕竟还是个小婴儿,到点了就醒了要喝牛奶。 先是眼睛眨了几下,迷迷糊糊的样子和梁安安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再伸出小胖手在脸蛋上摸了几下,揉揉眼睛,小嘴张开打了个哈欠,露出才长了八颗小牙的牙床。 小豆子看看妈妈再看看爸爸,傻乎乎地一笑。 第二十八章 一手一个 恒隆的股价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股东大会那边催得越发急了,一直催促他们要么赶紧拿出方案,要么换人。 历史再次重演,不过这次盛宗君做得相当不高明,手里流出的漏洞太多了。 他本想要好好收拾这个狼子野心的堂弟,可是现在梁安安这里他是不能离开的。于是他只能拿着电脑手机没完没了的开会。 林景用最快的速度查出来了梁紫衣手里的证据都是盛宗君手下的一尾小虾贿赂包工头做的,恒隆的法务部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交易的证据,实际上梁紫衣手里只有施工现场的照片,那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只要去现场看看就知道劣质材料只是在最近几天的施工点有,并不是整个楼。接下来就轮到恒隆反击了。 盛宗林除了开会也没闲着,这几天梁安安开始进入轻躁狂期,脾气很不稳定,容易激动,睡觉也睡不好。 “小豆子,叫妈妈。”梁安安在逗小豆子说话,这几天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烦躁和激动。她也知道自己的不正常,每次看见镜子里自己满是精力,眼眶发红的样子,都恨不得把镜子都砸了。 幸好他和孩子都在。小豆子除了看不见她的时候会闹,只要她在身边,小豆子就非常乖。 “咦唔……”,小豆子忙着玩自己的小胖手,根本就没时间管麻麻说了什么。 梁安安捏捏他藕段一样的小脚丫,小东西怕痒似的往后一缩,“咯咯咯”直笑。 “笑得像老母鸡。”盛宗林搬着电脑在附近处理公司的事情,听到小豆子的傻笑,面无表情地吐槽。 梁安安焦躁地拍拍婴儿车的护栏,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严厉,“小豆子,叫爸爸,跟着麻麻说,bà—bǎ。” 小豆子以为麻麻在跟他玩,高兴地不行,笑得小牙齿全都露在外面了,小胖手也学着麻麻在栏杆上用力拍,掌心拍得通红,小脚丫子蹬自行车似的一阵乱蹬。 梁安安手紧紧地握拳,牙关紧咬,脸色也有些发红。 “papa!”小豆子玩开心了,也乖乖地学麻麻的话,只是发不标准。 “安安?”盛宗林抬头看到她难受的样子,担忧地问她。 梁安安心里更烦了,她讨厌现在的状态,还不如前几天。语气非常激烈地回他:“要你管!” “呜哇哇哇哇——”小豆子一瞬间被生气的麻麻吓懵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丢开手里的脚丫子,大哭起来。 盛宗林头疼了。 叹口气放下手里的工作,熟练地从摇篮里把哭花了脸的小豆子抱出来,又空出一只手搂住难受得想要离开的小妻子,一手一个轻轻哄着。 安安和小豆子都是他的珍宝。 好不容易把小豆子哄睡了,放在摇篮里的时候还在抽抽搭搭的。一张小脸哭的时候太用力了,憋得通红,配合着湿漉漉的睫毛,看起来非常可怜。 “宗林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常常想到一些那年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 啵啵 “什么?”盛宗林心里一沉,可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梁安安漆黑的发顶。 梁安安靠在他胸口,听着他规律沉稳的心跳声,觉得心里的焦虑感稍稍减轻了。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就开了口。 “我想到了一些画面,有一个场景是我跪在妈的面前,求她借钱给我爸,可是妈说我是来骗钱的要把我赶出去。” “我告诉她看在我们的孩子的份上,求她救救我爸,可是她还是不信。” “然后她生气了,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说‘是不是我当场死在这里你才相信,才肯借钱给我’,她起身就走,我就用桌上的水果刀划了脖子。” “从你们家出来后,我打了很多电话给你,可是你没接。你的秘书说,你很忙,没空搭理我们这些,贪图富贵的女人。” 梁安安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抬头看他,想要一个答案。 事实上,她想到这些的时候只觉得荒谬。 如果那些事真的发生过,那么现在的一切岂不是都是假的?她也有心,谁对她好不好她都知道。 “这不可能!”盛宗林斩钉截铁地否定,他不相信现在对梁安安这么好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 想到母亲当年的话,他坚持中又多了一丝不确定。 不过他认定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不过现在不能这么对她说,她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只能顺着她。 “还想到什么没有?”盛宗林生硬地转换话题。 “你不信我!”梁安安听出了他的敷衍,声调噌的一下拔高了好几度。 “妈妈抱!”被吵到的小豆子醒过来了,在盛宗林的臂弯里不停地扭动,小胸膛使劲往梁安安身上蹭。 小糯米团子长得很快,回到盛家这段时间足足长了五斤。 虽然人小,力气可不小,扭得厉害的时候,盛宗林几乎要抱不住了,顺势把小东西往梁安安面前一放,语调温柔地说:“豆子,亲你妈妈一口,让她别生气。” “啵啵!”小东西感觉自己正在靠近麻麻,高兴地快要疯了,短小的四肢不停地扑腾,圆乎乎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小嘴一嘬一嘬地发出亲亲的声音。 “你到底信不信我?!”梁安安不耐烦了,看小豆子都觉得烦,一把将小豆子扑过来的小手打开,大声冲他质问。 “梁安安!你冷静一下,你看看你把他的手打成什么样了。”盛宗林看到她对小豆子这么粗暴,语气差一点没控制住。 小豆子害怕地看着一脸怒火的麻麻,小嘴一扁,圆滚滚的大眼睛里眼泪转啊转。 “呜哇哇哇哇……嗝……要……嗝……麻麻抱!”小豆子一边哭一边使劲拍打着盛宗林的手臂,“粑粑……嗝……坏……嗝……” 梁安安才把小东西接过来,就感觉到一双肉呼呼的小手在她脸上摸,抓下孩子的手,只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原来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昏过去之前,梁安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自极度惊慌的盛宗林。 “安安,你怎么了?!” 第三十章 婆婆大战渣男 公司的事终于进入了用法律说话的时候,舆论方面已经控制住了。 盛宗君在铁证面前终于辞去了自己在销售三部的职位,不过他走之前也带走了一部分恒隆的代理商。 不知道林景怎么劝的,总之梁紫衣在新都娱乐的刊物上独家发表了道歉信,澄清了整个事件。恒隆法务部表示不会会撤诉,但是保留再次上诉的权力,转而起诉盛宗君。 这下文盛这支可忍不住了,辈分大的仗着岁数跑到盛宅,对着宋玉兰就是一顿数落,说她教了个好儿子,说他这是要给盛家两支彻彻底底划清界限。 尤其是当年的事情中负有无可推卸的责任的盛培源,依仗着自己当年被文盛这支保下来,虽然引咎辞职,发誓再也不能进入恒隆,但相比盛老爷子死了,他还是自觉赢得了这场战争,平时在族里也以有功之人自居。 前几天恒隆股东集体逼盛宗林及时做出决策的时候,他就觉得金山银山近在眼前,越发不可一世。 可现在,一切都破灭了。甚至自己的儿子都将有牢狱之灾。 盛培源坐不住了,当天就驱车来到了盛宅。 “嫂子,你家宗林这次可是做的太绝了,我们文盛一支就看着这孩子,还没等这孩子做出什么成绩,你们就要给他的前程抹上污点吗?”盛培源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 宋玉兰捏着茶杯盖,转动茶杯轻轻地吹气。 “周婶,去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倒一杯自来水,我们家的茶太烫了,把人烫得话都不会说了。” “是,夫人。”周婶乐得配合。 盛培源可看到一个下人都能爬到他头上,气得把茶杯地上一砸,茶杯没碎,滚烫的茶水立刻浸透了地上做工精细的地毯。 这张地毯颜色浅又不能洗,糟蹋了好东西了,宋玉兰摇摇头。事情到头了才跳脚,没脑子。 来求人还是这个态度,可真是沉不住气。 宋玉兰眼里冷光一闪而过。对于这个小人,太在意他反而是抬举他了,所以她只当做没看到,没听到,兀自悠闲地品茶。 “嫂子,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前程毁了,谁给我养老啊。”盛培源真的是把“老不要脸”这几个字发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况且,我们宗君在公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突然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起诉他,未免寒了公司里的人心哪!” 宋玉兰还是冷着脸,不听不问,偶尔抿一口茶。 “我这可是掏心窝子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盛培源气得站起来,用手指着宋玉兰气势汹汹地说:“当年盛培善和我说话都得让着三分,客客气气的——” “滚!”宋玉兰厉声打断他的话,听到自己去世的丈夫的名字从这么一个小人嘴里说出来,恶心坏了。 “周婶,让他滚蛋!”宋玉兰气得狠了,连风度都顾不上。 “你这个女人!我们盛家瞎了眼才让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进门!你们今年祭祖别回来了!”盛培源怒火汹涌,嘴里一顿骂骂咧咧地走了。 “周婶,去把宗林和安安一起叫回来,就说我有事要交代他们。” 第三十一章 不能告诉她 盛宗林接到周婶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给梁安安看病。梁安安醒来之后又恢复了健康,那些记忆似乎只是昙花一现,并没有在梁安安脑海里留下印记。 接到电话之后盛宗林立刻带着梁安安和小豆子赶回来。这时候宋玉兰已经身体不舒服卧床了。 “宗林,妈的病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这次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他们这么做,我们不能再后退了。”宋玉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说到那些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生气。 “逼到他们和咱们断交才好,这样每年还能省下一大笔。捐出去都比给这群养不说的白眼狼好。” 盛宗林赶紧安慰自己的母亲,“妈你放心,公司里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好好养病,不要多想。” 又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周婶说:“周婶,给门卫那边说一声,下次这些人就不要放进来了。” 周婶想着夫人这几天憔悴的样子,赶紧点点头,“好的,少爷。” “安安呀,你过来,到妈这边来。”宋玉兰拍拍床边,示意梁安安坐下来。 梁安安走到她的床边坐下,看了看盛宗林,见他没说话,又奇怪地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宋玉兰。 “妈。”梁安安乖巧地叫人。 看到梁安安举止生硬的样子,宋玉兰以为她心有芥蒂,“安安,听说你最近开始想起以前的事了,可能你也想起了什么吧。” “与其让你胡乱猜测,不如现在让我告诉你。”宋玉兰强撑着起身,梁安安赶紧上去扶住。 “宗林的父亲你见过吗?就是这个,老了也这么俊也就是他了。老头子是前年快过年的时候没的,心脏病发猝死在办公室,临死前还在工作。”宋玉兰拿出一个相册,指着那年拍的全家福里一个儒雅非凡的老人告诉她。 “他是为了盛家,为了恒隆,为了我们娘俩累死的!”宋玉兰声音里带着颤音,她要强了一辈子,在说到自己的丈夫的时候,终于表现出了无可掩饰的脆弱。 梁安安不敢搭话,只是扶着宋玉兰,静静地听着。 “所以恒隆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丈夫生命的延续,谁要害它,我就要和谁拼命!安安,这种感情,你懂吗?”宋玉兰靠在床头,眼泪固执地不肯流出来。 “我知道。”梁安安点头,不解地问,“只是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盛宗林直觉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上前给宋玉兰拉了拉被子,低声说:“妈,安安的记忆似乎又恢复到之前了。你不要再说什么刺激到她了。” 梁安安听到隔壁小豆子醒了,似乎在找她,妈妈妈妈地叫着。 周婶心想,这小家伙要是会走会跑了,一定会自己到处跑着找妈妈。 梁安安想去看看小豆子有没有自己越狱,自从小豆子会翻身会爬之后,放在摇篮里也不能安心了。可是宋玉兰要说的事情似乎也很重要。 梁安安为难地问:“妈,我能去看看小豆子吗?” 第三十二章 被老公帅到 那天之后,宋玉兰就绝口不提那件事了。 梁安安为此感到奇怪了一会,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因为无论如何,她不认为她的丈夫和婆婆会害她。 盛宗林在公司处理那件事的残余影响。毕竟恒隆是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所以处理起来也不怎么棘手。 很快就是元旦了,这半年的时间,他就有了妻子和儿子,还把野心勃勃的文盛一脉从恒隆拔除了。 人生目标一步到位,盛宗林觉得很满意。 大boss满意了的后果就是放假,当然只是放他自己的假,其他员工增加一个月的奖金。有的钱拿,员工们自然没有半毛钱怨言。 除了本想在元旦的时候请假的林景。 上司有事,下属服其劳。实在是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苦逼! “安安,你们结婚这么久了,还没去蜜月旅行过,要不就趁着这次机会去个远点的地方好好玩一玩。”周婶被林景接回家伺候着了,于是宋玉兰顺便给家里的下人们都放了假。 梁安安昨晚照顾小豆子睡得太晚,今天一天都在在神游,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玉兰无聊了却没人陪着聊天,只能在花园浇花,细致均匀地洒遍了每一棵植株。 看到自家媳妇不开窍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你看你们,一点都不懂浪漫。这种事还要我这个老一辈来提醒。” “啊?妈你说什么了?”梁安安这才回过神来。 好不容易把花浇完,宋玉兰放下喷壶长呼了一口气,“我做主了,你们明天就给我收拾好去塞班岛,那里最适合度蜜月,去了好好玩玩。” “那小豆子怎么办?”梁安安居然是小东西不在她身边会不开心。 宋玉兰想到孙子要妈妈的可怜样,点点头,“那就一起带去吧。” “可是我们都走了,您……”梁安安不放心。 “行了!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办!”盛妈妈斜睨了自家小媳妇一眼,一锤定音。婆婆气场太强,梁安安也没有办法。 “安安,你过来一下。”盛宗林站在窗口叫她,修长挺拔的身躯对着阳光显得格外高大,合体的西装越发显得他宽肩窄腰,清俊逼人,紧扣到喉结以下的衬衫扣子自然流露出禁欲气息。轮廓分明的脸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格外严肃。 “哦哦,就来了。”被自己老公的相貌晃了眼的梁安安脸红了一红。 “妈和你说了吧”,盛宗林难得的对她这么严肃,他还是担心她的病,“公司元旦有个活动,你要过去吗?” “什么?”梁安安脑子没跟上,“不是说度蜜月的事情吗?” 盛宗林失笑,“这么想去度蜜月?” “元旦活动啊,好啊。”梁安安挺开心的,好久都没见过程梨了,也不知道她和赵东山怎么样了。 “以总裁夫人的身份去,也行?”盛宗林知道梁安安的性格,生性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过多交流,家宴那次虽说表现得圆滑,但并不是她的本性。要不读书的时候就不会有“高岭之花”这样的称号了。 盛宗林想起旧事,忍不住失笑。 第三十三章 带夫人当女伴 “我本来就是!”梁安安回答得理直气壮,回答完才发现盛宗林玩味的目光。 盛宗林点头,“那夫人记得有多久没有履行义务了吗?” 梁安安,卒。 梁安安以前以为元旦晚会不过尔尔,不就是领导致辞,看看节目,抽抽奖什么的吗?她很有自信能够应付得过来。 可是听到公司领导至少报送一个节目的时候,梁安安头都大了。 “我能……不去吗?”,梁安安垂死挣扎,“我不信你也会表演节目!” “不行。”盛宗林果断拒绝。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梁安安怒了。转身就把小豆子抱起来塞到他手里,“你妈我要离家出走,你以后就跟你爸吧!” 盛宗林轻松接过熟睡的小糯米团子,姿势娴熟地轻轻颠着。 “我今天有个应酬,不回来了,晚饭不用等我。”盛宗林冲着梁安安离开的方向说。 “知道了!” “你敢去外面鬼混就完蛋了!!” 盛宗林失笑,没想到她的真实性情这么……有趣。 可是他要出门的时候,却发现梁安安已经绷着脸坐在车里。 “你要带谁当女伴?” 盛宗林忍笑,用特意压低的嗓音说:“带夫人。” 梁安安一路脸红到冒烟,盛总裁表示很满意。 晚上的局是顾瑞奇做东,邀请的都是业内有分量的知名人士。以往这个级别的行业交流会都是宋玉兰去,盛宗林也是第一次。酒店大厅一片豪华,觥筹交错,花团锦簇。宾客们西装革履,各自挽着漂亮的女伴在人群中穿梭。 盛宗林挽着梁安安到得不算早也不算晚,才刚到门口,顾瑞奇就端着酒杯迎了过来。 “盛老弟来了!来来来,今天你算是迟到,得罚一杯。” “顾叔抬举了,我自罚三杯。”他话说的干脆,手上更是毫不含糊,当即拦下一个侍者,端了三杯白酒,不喘气一口饮尽! 周围几个年纪较大的看着,脸上尽是满意之色。气氛瞬间就热络起来。 此时的顾瑞奇脸上全然是一片慈爱,朗声道:“好!盛老弟果然是个爽快人。” 拍拍盛宗林的肩膀,“盛老弟今天就是我的贵客,咱们不醉不归!” 梁安安看这情况,端起一杯酒,“顾叔,我敬你一杯。” 盛宗林看了她一眼,低声喝斥,“安安!” 梁安安挥开他的手,笑吟吟地上前与顾瑞奇碰杯,“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顾叔呢!听我爸说,您这两年喜欢养生,喝酒可对身体不好。” 顾瑞奇略一思索就知道她的父亲就是自己妹妹嫁的梁峻峰,笑着点点头,“你爸这两年动作挺大的,顾叔佩服他!” 盛宗林在一边和其他人说话,眼角余光却锁定在她身上,看到梁安安面不改色地一杯接着一杯喝,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 “盛总今天不陪太太?”盛宗林转身,原来是梁紫衣靠在立柱上跟他说话。 盛宗林淡淡道,“梁小姐未免关心的太多了。” 梁紫衣叹口气,“别这么防着我,我只是,想请你来参加我下周的订婚宴。” 稍有意外,盛宗林举起酒杯遥遥一祝:“恭喜。” 那边梁安安看到自家老公正在和疑似小三说话,挑挑眉,对顾瑞奇说了声“失陪”就端着酒杯,几步过来挽住盛宗林的臂弯,杯子里的酒都差点撒了。 “宗……老公,你们在说什么?” 第三十四章 动手了 盛宗林抿唇,“梁小姐下周要结婚了。” 梁安安还没说什么,梁紫衣倒是听不下去了,“什么结婚?!是订婚!” “哦?”梁安安抿了一口酒,淡定的说:“梁小姐还小,确实不着急。” “姐姐,我——”梁紫衣气急。 梁安安迅速打断她,“梁小姐注意你说的话。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请您不要打搅先人。” “够了!我母亲不过是嫁给了你父亲罢了!她又不是小三,嫁给你爸后把嫁妆全填进你们梁氏那个大窟窿还不够,还回娘家厚着脸皮找大伯借钱!再说,你自问她可曾苛待你?!”梁紫衣红着眼眶大声反驳,她替自己的母亲不值。 梁安安忍了又忍,还是脱口而出:“要不是你母亲在她病床前冷嘲热讽,她怎么会那么快去世!” 盛宗林拉住她,把她的头摁在胸口,走了几步不方便,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对不起。”梁安安声音瓮瓮的,带着很重的鼻音。 盛宗林拍拍她,“我们上楼再说。” 原地留下一脸苦笑的梁紫衣独自面对这个尴尬难堪的时刻,强撑着应付了一波看热闹的女人,仓惶离开。 休息室的门一关上,梁安安就哭得不能自抑,盛宗林把她放在床上,看她因为醉酒和激动而显得红扑扑的脸颊现在已经完全被眼泪打湿,转身进了洗手间给她洗了湿毛巾擦脸。 盛宗林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照顾小豆子似的。只是一言不发。 梁安安抓住他的手,哽咽着说:“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你确定?”盛宗林皱眉,给她理了理头发,“好吧,你休息一会,半个小时后我带你回家。” “嗯嗯。”梁安安掀开被子盖上躺好,“我回家再告诉你行吗?” 盛宗林给她掖好被子,点点头,俯身在她的唇上吻一下。 双唇相接,细细密密地辗转,却只是给她安心的感觉,不带暧昧,“闭眼,别乱想。” “你去吧。”梁安安气喘,蹭蹭他的手背,酒意上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睡意。 梁安安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安安,醒醒!” “赵州?!”梁安安一惊。 穿着得体西服的赵州站在她床前,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安安,你果然恢复记忆了!” “赵州,你冷静点。”梁安安苦笑,“其实我还没有完全想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怎么来了?” “你先听我说,我们现在就得从这里离开。”赵州一把拉起梁安安就往外跑,梁安安一时之间完全挣脱不开。 “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要不我就要喊人了!”梁安安被他拉着跑出去好远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之前在楼道里穿梭的侍者们竟然全部消失了! 四面都是粉刷得雪白的墙,她想要叫人都叫不到。 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发慌,可是现在这种诡异间竟然透出要命的熟悉! 赵州只顾沉默地拉着梁安安跑,一句话都不解释。 咚咚咚…… 苍白的楼道里只有他们凌乱的脚步声。 梁安安越发觉得这条路很熟悉,直到看到路尽头的那一点光后,终于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这就是她那年被绑架的地方! “赵州!放开我,”梁安安使劲挣开他的手,“你不是赵州,你到底是谁?” 第三十五章 遇险 “呵,你居然发现了。”“赵州”转过身来,那是一张几乎能和赵州以假乱真的脸不过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梁安安想起来了,这是赵州那个据说是犯了大罪进了监狱的孪生哥哥,赵申! 她这时才后悔刚才没有大声呼救,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喊:“救命啊!救——” 赵州眼睛一眯,抬起手臂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梁安安的呼救。 正在宴会中和生意伙伴谈项目的盛宗林突然顿了一下,又摇摇头。 “失陪,等明天我一定会派人过去跟进这个项目。” 话音刚落,盛宗林疾步上楼,眼前只见休息室的门大敞着。 盛宗林心里一沉,几步走进去四处看了一眼,屋里整整齐齐的,就是没了梁安安! “你看到这个屋子里的人了吗?”盛宗林走出去,伸手就拽住了一个侍者的手臂。 “没有。盛先生。” “盛先生,我好像看到您的女伴和一个男人走安全通道跑了!”另一个侍者挤上来把二人拉开。 盛宗林声音里带着戾气,“带我去监控室,别废话!” “先生请往这边走,这是我们酒店负责人的电话,您要看监控必须得到她的认可。” “喂。”电话通了。 “盛宗林,你打给我干什么?”接电话的居然是梁紫衣,她喝得醉醺醺的,“你不是在安慰你的老婆吗?打给我干嘛?”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还是说你们把我羞辱得还不够?或者是,还想让我是低声下气地给你老婆道歉,求她原谅?” “盛宗林,我是喜欢你,但我不贱!”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是哭腔。 盛宗林皱着眉听她把醉话都说完了才开口,“梁紫衣,安安在酒店失踪了,我需要查看监控的权限。” “我的话,你居然一个字都没听……呵,我还以为今天亲自告诉你我要订婚的事,你会对我有那么一点不同,哈哈……” 盛宗林脸色阴沉得彻底,冷冷地说,“梁紫衣!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梁紫衣彻底开始发酒疯了,“梁安安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告诉我,我就同意你查监控,否则,呵呵。你说啊,你说啊!你们一个个都是混蛋、人渣、王八蛋……” “梁紫衣,我不管你是装醉还是真醉,但我告诉你,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盛宗林用最绝情的口吻直接否定了她不该有的感情。 “你不说是吧?那你就一辈子也……也别想查监控!”梁紫衣仗着酒精的麻醉,完全就是不管不顾的态度。 盛宗林说话的声音几乎冷到极点,“那好,我告诉你!不是她好,只是因为是她。你梁紫衣再怎么好都不是她。” “说得这么好听,唔,你可以查监控……”梁紫衣似乎是妥协了。 盛宗林正偏头示意侍者叫人来打开监控室,没想到她下一句却是,“才怪!谁都不能查监控!谁都不能进监控室!哈哈……” “打开!”盛宗林直接挂断了电话,强迫侍者把监控室的门打开。 第三十六章 找呀找呀找老婆 门一开里面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侍者首先走进去,“咳咳!这里怎么这么多的灰尘?”侍者走进去,“明明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房间啊。先生要不……” “砰!” “谁?!”盛宗林警觉地往后一步,正要退出房门的时候,腿上突然感觉到一阵针扎似的疼,巨大的倦怠感瞬间淹没了他。 “哗!”一大桶冰水直接浇在盛宗林头上,盛宗林眼睛动了几下睁开了。 “哟!盛总醒了?你们这些家伙太粗暴了,这大冬天的怎么能给人浇冰水呢?快端盆热水给盛总收拾收拾,太磕碜人家大老板了!”一个粗嘎的男声出现在他耳边。 盛宗林此时在一间小屋子里,他的手腕被绑在一根铁管上,两腿离地,眼睛也被蒙上了,不知道被吊了多久。 “不用了。你是谁?我妻子呢?”他不记得自己遇见过这么一个人。 有人嗤笑一声,“你老婆可是大功臣!当然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盛宗林皱眉,这种层次的谎言怎么可能取信于他,这些人肯定还有后手,就是不知道林景多久能找到她。 他迅速分析现在的情况,现在他和梁安安都被绑架了,公司只有宋玉兰一个人撑起大局,虽说有林景,但他最近似乎和梁紫衣走得近…… 上回在停车场看到上了林景车的就是梁紫衣,而且公司公关危机的时候,林景也和梁紫衣有过牵扯。 盛宗林脸色未变,只是眼里的光芒又暗了暗。 可用的人手太少了! 这次在来之前,盛宗林就预料到了他们会动手。自从他赶走了盛宗君,拿下了城西的项目后,顾家就一直隐忍不发,这次的邀约,十有八九就是鸿门宴! 尽管做了很多准备,还是中了设计!盛宗林低下头,感觉着耳后细小的凸起,那是一个信号发射器。深黑的短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危险的微笑。 既然再次把手伸到了他的家人身上,那么结果也要受得起才好。 “赵哥,老板要见他。” “把他解下来,看好了!跟我走。”那个男人原来姓赵。 手下很快就把他带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强迫他坐下,长期僵直的身躯被突然弯折,巨大的疼痛立刻袭击了他的脑神经。 盛宗林咬了咬牙。 “把盛总的眼罩解了,来,咱们聊聊天。”音箱里传出顾瑞奇的声音。 眼罩解下后,盛宗林眼前的电脑屏幕里就是顾瑞奇含笑的脸。和往常一样,一身黑色唐装,头发花白,看上去就是一个儒雅又精神的老头子。 顾瑞奇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真狼狈。” “不过你养的小狗崽倒是很尽心,差点就被他找到了。” 盛宗林抬头突然发问,“梁安安在不在你手上?” 顾瑞奇笑笑,突然压低声音说:“我说我已经把她放回家了,你信吗?” “给我证据。”盛宗林也笑笑,一身狼狈的被困在逼仄的小房间,这一笑的气势却像是西装革履的坐在谈判桌的一头,正在公平合理地情况下和顾瑞奇打擂台。 他在必死的局里也冷静如斯,这份淡定,让顾瑞奇越发感受到后怕。 这是头真正的雄狮,登顶前必将用杀死前任狮王的鲜血来铺路。 他做的不过是盛宗林即将要做的罢了。 “不急,先给你看点有意思的。”顾瑞奇抬手摁下了开关。 这头雄狮的软肋正在他手里,他得给盛宗林找些事做。。 第三十七章 做个选择 画面切换到一个破旧的小屋里。 盛宗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小小窗口前的梁安安,清瘦得可怕,只有肚子高高凸起。 “安安,你恨盛宗林吗?”有一个男声发问。 “恨吧,”梁安安抚摸着突起的肚子,“不恨他,我怎么活下去?” “那这个孩子呢?” “我会把他生下来,但我永远不会让这个孩子叫他父亲。”梁安安凄楚一笑,话语里满满都是苦涩,“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我听说……”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纠结,顿了几秒才继续开口,“他在找你。” 盛宗林眼睛死死地锁定着晨光中的梁安安,他想知道梁安安到底是怎么看待他那三个月没日没夜的寻找的。 梁安安放在腹部的手渐渐蜷曲,抵住生疼的胸口,“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没有感情,又喜欢深情的样子。” 盛宗林茶色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 她居然这么看他! 又过了很久,男声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再次出现,“你想离开吗?我可以帮你。” 梁安安转过身来,背着光,眼神有片刻的迷离,“离开?去哪?” “去哪里都比这里好,你总要考虑孩子。” 梁安安低头复又抬头,一点晶莹在眼角一闪而过,脸上挂起冷笑,“所以,我是快要失去牵制作用,终于要被盛宗林待价而沽了吗?” “安安!你别这么说!” 画面里又传来了脚步声,男声丢下一句“后天你让他们来”就匆匆离开。 画面闪了闪,这次是一个音频。 “梁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这是那个姓赵的男人的声音。 “嗯……”梁安安哼了一声,似乎在忍着剧痛,声音里却突然掺进了巨大的恐惧,“赵申!你放下我的孩子!你放下他们!我求求你……” “这两个孩子,我们老板说不能留。不过,”赵申不怀好意地冷笑,“这得看盛总的态度。” “喂。”是他的声音。 盛宗林紧皱眉头,他接过一个这样的电话? “盛总裁你好,我手里有你妻子和孩子的消息,今天下午两点你带五百,不对!五千万来……”赵申的声音变得谄媚,又有些心急。 像一个急于骗钱的赌徒。 “她不值那么多。” 盛宗林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如此冷漠地打断他的话。 “少一点也是可以的!”赵申急急地说,“不信你可以听听你老婆孩子的声音!” “说话!”赵申状似凶狠地恐吓梁安安。 梁安安的声音都崩溃了,“赵申!你在干什么?!你把他们放下来!!我求求你!盛宗林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 孩子微弱的哭声传出来,伴随着绳索拉扯的声音。 盛宗林咬牙,原来小豆子是双胞胎?还有一个孩子去哪了? “我没空听你们排话剧!再说,我没有孩子。”盛宗林听到自己越来越不耐烦的声音。 “盛宗林你救救他们!!我求你了!”梁安安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利,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 “盛……”赵申残忍地笑了一声,“他挂断了。那么,你来选择,左边还是右边?或者两边都可以。” 第三十八章 求你 梁安安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凄厉,“不要!” “我求求你!!你放了他们,要不你杀了我吧?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了……你要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 “可你什么都没有”,赵申阴险地说,“连身体都是别人用过不要了的。你说,你凭什么求我?” 画面猝不及防地跳出来。这是一间废弃车间。 刚刚生产过的梁安安弓着身子躺在破旧的车床上,身下垫着展开的纸箱,上面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画面拉近,此时的她满脸大汗,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显露出一股接近死亡的美丽。 绝望而又疯狂地看着头顶。 那里悬着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包在破碎的大衣里,小手小脚裸露出来,声音微弱地号哭着,白嫩的肌肤上还粘着血丝。 盛宗林第一次这么害怕这种暗红的颜色,眼眶红着,无意识地握紧拳头,直到手心感受到一丝疼痛,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指缝蜿蜒流淌。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只要你放了他们,什么都可以……”,梁安安仰头看着她刚出生的的一对双胞胎,喊哑了的嗓子一遍遍重复。 求你! 我求求你! 只要你放了他们…… 求求你…… “什么,都可以?”赵申阴测测的嗓音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恶心。 “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吗?你放过他们,我答应你。”梁安安失了魂似的,慢慢把头低下来,忍着痛,冲着赵申露出一个艳丽的微笑。 “我想要你的身体已经不需要你同意了,不是吗?”赵申靠近她打量了一眼,看她眼里出现微薄希望,又邪邪地勾出一抹笑,残忍地拒绝。 “时间到。左边?右边?”赵申手里拿着剪刀对着两根绳子比划,随意的开口问她。 “不!” 盛宗林一动不动地看着梁安安拖着痛到麻木的躯体从车床上滚下来,企图爬到他的身边阻止他,眼神里都是凄厉的绝望。 “那就左边吧”,赵申抬手,剪刀就在绳子上比划了一下。 就在梁安安刚好爬到他脚下的时候,“刺啦”一声! 赵申剪断了绳子…… 梁安安回头目眦欲裂,那个才面世半个小时不到的小婴儿从半空中直坠而下! “不!!!!!”梁安安不顾自己伤口撕裂血流如注,飞身前扑。可是那个小小的身躯最终还是在她眼前坠落到地上,“砰”地一声,只扬起一捧微小的尘土。 画面最终定格在小小的一滩血迹上。 画面再一闪,盛宗林眼前又出现了顾瑞奇含笑的脸。 “感觉怎么样?” 盛宗林红着眼盯着他,眼里的刺骨寒意让人不敢直视。 顾瑞奇细细斟酌了一番,眉毛一扬,点点头,“看来是愤怒。哦,或许还有伤心?” “梁小姐就在你隔壁房间。你刚才看的,我也给梁小姐重温了。” “你认为,她会怎样想呢?” 顾氏一边让新都娱乐大面积放出盛宗林失踪的消息,一边联系恒隆股东,大肆在股市收购散户手中的股票。可是宋玉兰老将出马,仍旧为恒隆赢得了几分转机。 顾瑞奇看在眼里,狡猾的让人直接给宋玉兰送了两张绑票,约定的地点南辕北辙。 只留一个。 绑票上写的分明。 第三十九章 想见盛宗林 顾瑞奇说的没错,梁安安就在隔壁。 从画面一出来的时候,那些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就再也无从逃避。 那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接到了梁峻峰叫回家的电话,没想到这会是噩梦的开始。 “爸,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她坐在梁峻峰面前,说话没好气,一个妻子还在在病床上就迫不及待地出去给她找后妈的人,她没办法尊敬! 梁峻峰一脸慈爱,可是烟灰缸里堆得满满的烟头却昭示了不简单,他绕过办公桌一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梁安安这才看到他布满血丝却精神得不正常的眼睛。 “安安,你是不是怀孕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梁安安警惕起来,手不自觉地抓起包。 里面有医院的怀孕单,她已经怀孕有十二周了。 梁峻峰颓废地点起一支烟,急急地抽了两口,梁安安赶紧捂着肚子躲开。 “盛宗林没告诉你吗?梁氏快要破产了,这个星期还不上那些股东的钱,我就会坐牢!你以后是要当盛家女主人的人,肯定不愿意爸爸坐牢对吧?安安,好女儿,我叫你回来是想让你去跟盛家小子借个五千万来应应急。” “我不去!我凭什么去要钱?”她冷笑一声,“你不是早就说了这公司要留给你儿子的吗?找你儿子要啊!” 这算什么?卖女儿吗? 母亲才去世多久,枕边人尸骨未寒他就算计着要把她卖掉吗? 梁安安觉得愤怒且心酸。 “你以为凭什么?凭你姓梁!你都有他们家的种了,要点钱怎么了?还没结婚就把我闺女糟蹋了,先拿点钱当聘礼怎么了!你不去要钱也可以,只要你把恒隆的供应商名单和客户信息拿给我就行!”梁峻峰一把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瞪着眼睛看着她的肚子。 “我告诉你,不去的话我立刻带你去打了这个孽障,我梁峻峰丢不起这个人!” 梁安安一下站起来,内心酸楚得不行,气到极点反而笑了,“我不去!你那根本就是要我去犯罪!你只觉得我怀了孩子丢人,你自己在妈生病的时候到处去勾搭别人不丢人吗?你自己都丢够人了,根本就没资格教训我!” “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梁峻峰脸色难看得出奇,喘着粗气转身就抓起烟灰缸砸过去!梁安安往旁边一躲还是被蹭到了额角,晶莹的水晶碎屑在脚边炸开,一点红色滑到了睫毛上,视野里一片红色,疼痛一点从身体深处冒出来。 她摸了一把额头,一手湿湿的血迹。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去,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她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了。 梁峻峰似乎是看不见她不断渗出的鲜血,看她的目光充满恨意,仿佛是她害得他不得不去坐牢。 “还敢顶嘴了?你要是不去,你母亲的骨灰也别想进梁家祖坟!” 睫毛终于不堪负荷,眼泪大颗大颗地滑下来,梁安安听到自己用怎样歇斯底里的声音冲着那个她该叫父亲的男人,“梁峻峰你无耻!这个家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刻,她无比想要见到盛宗林,即便是他冷脸对她也好。 可是前天他们才吵过架,正在冷战期。 第四十章 她是我的未婚妻 她考虑了很久还是来到了恒隆门口,想想母亲,梁安安咬咬牙还是捂着头走了进去。 人员进进出出非常频繁,脸上都是焦急之色。她混在其中并不突出。 “不好意思,我想找你们总裁。” 前台小姐也没在意她狼狈的样子,客气地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梁安安一愣,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没有。你去问以前那个前台,她记得我,我叫梁安安。” 前台小姐歉意地笑笑,拿起话筒对她说:“不好意思,他们辞职了我联系不到,要不我帮你跟总裁助理联系一下吧。梁小姐,不好意思,你和总裁是什么关系呢?” 梁安安顿了顿,尽量平静了声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说服力,“我是他的……” “她是我的未婚妻。” “总裁好!”前台小姐看到盛宗林站在不远处,吓得赶紧弯腰。 “你跟我来。”盛宗林看见她这么狼狈也没有什么表情,冷冷地拽过她的手就往他的私人电梯前走,她被他带得步子都乱了。 “哎呀,咱们总裁可真霸道!” “总裁未婚妻也很漂亮呢。” 梁安安听着又尴尬了,别扭地甩着那只被他大手握住的手,“盛宗林!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电梯门关上了。 “除了道歉和我爱你,其他的话我不听。”盛宗林松开她的手不看她,可是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梁安安觉得更尴尬了。 她几乎要忘记她来这里的初衷。 对比她要做的事,前几天的事几乎不值一提。 “对不起。”梁安安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真心道歉,“我那天是性急了,你能原谅我吗?” 盛宗林皱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本来就不怪你。” 可能是终于发现了她头上的伤,侧身伸手撩起她的刘海,拿开她捂伤口的手帕,沉下声来问她:“你头上怎么了?谁伤的?” 梁安安看着他低下头来看她伤口时专注的眼睛,眼睛有些热。 忍不住伸手覆上小腹,可是现在孩子还小,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这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暂时她不想告诉他,这件事过去了再说吧。 “谁伤的?”看她又在发呆,眼圈红红的,委屈得像只被抢了胡萝卜的小白兔,盛宗林叹口气又重复问了一遍。 “没事,我自己磕到的。”梁安安回神,说着没事,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 “下次小心点,我会舍不得。”盛宗林亲亲她伤口周围,“去我的休息室,我给你处理一下。” 梁安安想到今天受的委屈,忍不住把头埋到他胸口,眼泪肆无忌惮地渗透了他笔挺干净的西装。 和许多次她受了委屈来找他求安慰的时候一样,盛宗林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一手扣住她的腰,一只手臂从她肩膀上横过去扶住她的头,怕她蹭到伤口。 电梯开了,盛宗林干脆把她打横抱起来,直接进了休息室。 “吻我。”梁安安拉住准备离开去拿药的他,主动诱huò。 第四十一章 有贼心没贼胆 梁安安看到盛宗林挑眉,淡淡地说:“这么急?” “你不要就算了。”梁安安头扭到一边,把头埋进枕头里。 身后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轻笑了一声,过了一会才说:“你转过来。” 主动诱huò的那个却突然胆怯了,头埋在枕头里拔不出来,“就亲行吗?” 他不答话。 梁安安正想转头看看他是不是走了,却被一股大力转过来,嘴唇被轻柔地堵住,辗转缠绵。 “唔,你压着我了!”盛宗林亲着亲着就开始不规矩了,她清醒过来,连忙推他。 盛宗林用拇指擦着被咬破的下唇,冷脸评价她,“有贼心没贼胆。” 梁安安失笑。 “坐好,我给你处理伤口。”盛宗林正色,取出刚才拿的药水和创口贴放在床上。 “嘶。”磕伤已经不流血了,可是冰冷的药水碰到伤口的时候,梁安安还是忍不住一躲。 “别动。”盛宗林专注的看着她的伤口,伸手握住她一边肩头,再次伸出了棉签。 “好了,这几天别洗头,洗脸的时候注意点。”盛宗林收手,温柔地看着她,“要是留疤了,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妈这辈子都没得到梁家人的认可,连带他们对你不好,是妈的错。” “妈,你爱爸爸吗?” “爱,可是为了爱做到妈这样太不值了,安安,以后千万别学我,委屈自己。” “妈为他做了这么多,这辈子都过去了却连个身份都没有,真不甘心。” “我的安安啊,妈看不到你结婚了。” “盛宗林,你……能不能……” “总裁!你忙完了吗?”梁安安正想找个理由支开他,恰巧林景过来叫他,很着急的样子。 “别走,等我回来。” 这是他那时最后和她说的话。 等他走了,梁安安取出公司供应商名单和客户信息,修改了关键的数据,再把文件复印,原本还是放回保险柜中,取出数据有误的副本收好,最后还记得仔细删除了电脑里的信息。 她知道保险柜的密码,他告诉过她。对于她,他没有任何秘密。 别走,等我。 梁安安在心里这么对他说。 “咔哒”,门开了。 “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梁安安惊慌转身,原来是盛宗林的母亲,宋玉兰女士。 “伯母好,我……我……”梁安安没办法开口。 宋玉兰拉住她的手,一股温暖的感觉包围住她。梁安安难堪又害怕地看了她一眼。 只看到了她冷硬的侧脸。 宋玉兰环顾了办公室一圈,没发现盛宗林,转身问她,“宗林不在吗?” 梁安安对上略显老态的宋玉兰能看透人的眼睛,包里的资料叫她忍不住手抖,“宗林,他、他去开会了吧。” 宋玉兰眼里闪过莫名的讯息,叹了口气说:“算了,安安你跟我回家一趟,你们结婚的事情也该筹备了。我们好好讨论下,公司的事就交给宗林好了,我是真老了,想抱孙子想得不行。” 回到盛宅,梁安安越发坐不住了。她不愿意把名单给梁峻峰,因为即便她修改过,但其中还是有很多珍贵的资料她改不了。 但要是因为她让母亲的骨灰都进不了祖坟,她该怎么办…… 第四十二章 绝望的感觉 梁安安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宋玉兰面前,她还有一个选择。 “伯母,我……能不能向您借点钱。” “梁小姐先起来,别冻着了。”周婶赶紧去扶她,她摆摆手没动。 宋玉兰撑着头看了她一眼,“你要借多少?” “五千万……行吗?盛妈妈,我会还的!我写欠条给你。”尴尬、难堪和心酸让她越说越急,颤抖着手去包里拿纸笔。 宋玉兰诧异了一瞬,不去接那张欠条,端起笑容果断回复她,“你是为了你爸来的吧?这个钱我不能借。” “为什么?”梁安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难堪极了。 “其一,梁氏这次是惹了顾家。其二,你不知道,我们盛家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就是因为顾家和你们梁氏。” “其三,安安,这要问你,你带了什么出来了?” 她知道了! 梁安安当场瘫坐在地上,她把那几张薄薄的纸片拿出来,似乎耗尽了这一生的力气。 恐惧、难堪、痛苦、愧疚…… 她已经完全乱了。 要是没有钱,梁峻峰肯定不会让母亲进祖坟,或许还不会允许她的孩子出世。 对!孩子…… “盛妈妈,我怀孕了。”梁安安急切地想拿出包里的怀孕单想要给她看,可是越心急越找不到。 “盛妈妈,我不是来骗钱的,我父亲是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要不他会坐牢的!我求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对,看在您未来孙子的份上……” 宋玉兰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可见她确实找不到证据更生气了,“你是不是来骗钱的我不计较,但是我失望的是,你竟然会为了你父亲背叛宗林,还撒谎。亏得宗林还怕你不能主动开口,硬撑着想要凑钱给你!算我看错你了,周婶,送客。” 梁安安绝望一笑,“是不是我当场死在这里你才相信,才肯借钱给我?” 宋玉兰不想再和她纠缠,起身就走。 梁安安看了看,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她迅速伸手拿过横在脖子上就动手! “梁小姐快放下!”周婶吓了一跳,幸好水果刀不利,可是抢过刀的时候梁安安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可怖的血痕。 可是宋玉兰头也不回。 只是冷漠地说:“周婶,送客!这件事不能告诉少爷。” 周婶为难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梁安安,还是选择了服从,“是,夫人。” “别拉我,周婶,我自己走。”梁安安倔强地咬着唇,勉强地说。肚子再一次开始抗议了,带着些报复的意味,疼得越发厉害。 她把那块手帕掏出来,再次覆到了脖子上。身体是在太疼了,她咬着唇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周婶在一边站着无从下手,只能帮她把包拿起来。 这时候还是早春三月,天上下着小雨,刺骨的寒意一点点透过她单薄的毛衣钻进去,额头和脖子的伤口被雨水泡着,钻心的刺疼着,小腹的疼痛也没有缓解,和伤口的疼一起兴风作浪。 孩子有危险。 她闭了闭眼,忍下压在唇间的痛呼,拨出了给盛宗林的电话,一遍一遍,没有人接听。 最后一边终于有人接了,她只觉得头晕,鼻息烫得吓人,意识都不太清楚了。身体晃了晃,她赶紧扶住了身边的灯柱。 “喂,宗林,我现在在你家门口,身体不太舒服,你能来接我吗?” 那边是恭敬有礼的男声,并不是她熟悉的,“梁小姐,请你不要再打过来了,我们总裁很忙,没空搭理你们这些贪图富贵的女人。” 第四十三章 梁安安,你还敢消失再久点吗 她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酒店里,身边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身体的疼痛已经好很多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适。 “你醒了,还疼吗?”男人揉揉眼睛,扬起一个笑容,温和地问她。 “请不要介意,我是个医生。你那时候需要平躺,我本来是要把你送去医院的,可是你似乎很抗拒,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谢谢。”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顾凛。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就看到上面播出了梁氏董事长私自挪用公司资产用于私人用途,由于数额巨大,已被警方带走调查。 是盛家报的案! 梁安安想,肯定是他发现她偷资料了,他在报复她的背叛。 明明还可以再拖延几天的,再过几天,梁峻峰说不定就凑够钱了。 梁安安坐不下去了,虽然梁峻峰最后那么对她,她还是想去问问他有没有其他办法。 可是一出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接着就是一阵闷疼,眼前一黑。 再然后就是好几个月的囚禁生活,她遇见了一个小青年,是这群人头头赵申的兄弟,叫做赵州,他对她很好。 还知道了那天就她的人叫做顾凛,他偶尔会带着药品和营养品来看她,其他的一无所知。 有一次赵申想要对她不轨,还是赵州救了她。 自此之后赵申就经常虐待她,都是些不留伤口却疼到骨子里的法子。 梁安安都默默承受下来了。 可是堆积了太多负面情绪的大脑终于开始反抗。她有时候绝望到想死,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身上已经添了无数细小的伤口,有时又很兴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和每个人说话,又或者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怀孕正常的反应,后来她听到顾凛对赵州说了一个词。双相抑郁症。 她病了,可是她想活下去。 她开始恨盛宗林,因为不敢爱他了。时间长了,她几乎真的开始恨他。视他为自己一切痛苦的来源。 怀孕第七个月,赵州问她恨不恨盛宗林。她回答果断得让自己都心惊。 “恨吧,不恨他我怎么活下去。” 之后就是出逃,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在剖腹产最危险的时候,她眼前是盛宗林微笑的样子。 当其中一个孩子死的时候,她是真的恨他了。恨他不知道连自己有没有孩子都不知道,恨他不愿意来救他,恨他……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她从没有信过神佛,可那天她被顾凛和赵州带人救出去后,却拜了各方神佛,祈求她的孩子来世再无灾难,平安喜乐。 再后来是她人生最痛苦的时间段,怀着恨意和对自己没有保护好另一个孩子的悔恨,她的病情恶化得很厉害整个人几乎瘦成了骨架,她对自己的伤害甚至有时候会转移到小豆子身上,肚子上的伤口最终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 顾凛和赵州带着她躲躲藏藏的,不敢联系任何人。 这种生活一直过了一年,顾凛最终决定,必须给她做催眠。 过程很艰难,幸而成功了。 他们不敢让她再看见和这段记忆有关的任何事,选择了离开。 她在一间小酒馆醒来,记忆回到了一年前,可是问过身边的人之后才发现时间竟然过去这么久了。身体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两条疤,一道在腹部,一道在颈侧。一度吓得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器官贩子。 身边剩下了一点钱和一张纸,上面写着:去找盛宗林。 她去过盛宗林的公司,可里面的人大多换过了,听说他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她就去应聘了。最后一关,她终于见到了他。 “梁安安,你还敢消失得再久一点吗?” 第四十四章 你什么都不知道 经历的事情那么多,回忆却只需要几秒,这正是时间的残忍之处。 梁安安蹲在地上无声哭泣,身体微微发抖,小窗外的阳光暖暖的投在她头顶,形成一圈小小的光晕。 盛宗林走进来的时候正是看到这样的她。 她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眼里一片清晰的恨意,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盛宗林似乎是准备说什么,身体已经抢先做出反应。几步上前单膝跪下,不顾梁安安反抗把她抱在怀里,嘴里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梁安安脸色顿时白得彻底,身体一僵,本来还在推拒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来,似乎全身的鲜血都汇集到了脚底,双手冰冷,眼底再也没了半分热度,只余一片死寂。 原本还有解释的余地,可是他的话说出口,无疑是承认了这一切。 “离婚吧。”梁安安无意识地开口,冷冷地笑笑,原来这段感情也有她可以主动的时候。“孩子你不愿意要的话,”此时还是忍不住喉头一哽,她惨然一笑,“我可以带他走。” “你胡说什么?我不同意!”盛宗林眉峰紧皱,脸上满是怒意,知道她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可是这一时半会也无法解释,两人僵持在那里,气氛陷入冰冷。 他撑住她的肩膀把她撑在眼前,盯着梁安安无神的眼睛,心里又生气又心疼,“我爱你,不过这其中有误会,你冷静想想。” 梁安安心里憋住的委屈似乎是找到了发泄口,泄愤一样把问题都砸给他,“那天妈要告诉我我忘记的事情的时候,你为什么阻拦?难道不是你想起来你曾经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放弃我吗?难道不是你说我是贪图富贵的女人吗?这是误会?” 她的话似乎夹着霜雪,一点点把她曾经受过的委屈,受过的伤害都还给他,盛宗林心里疼了,他动了动嘴,却说不出什么,她说的除了最后一句都是事实。这样的质问他都觉得疼了,那她那时怀着孩子,独自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有多痛。盛宗林不敢想,他亏欠她太多了,把这颗心都掏出来给她都不够。 带着一股报复的快感,梁安安看着他无话可说的样子,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傻,接着说,“就算这一切都是误会,那你为什么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来救我,整整七个月,一开始我每天都在等你,我安慰自己,你肯定是太忙了,没发现我不见了,又或者你是生气了,气我背叛你,我也觉得自己咎由自取。可是你说过要我等你,妊娠反应最强烈的时候我就凭着这两个字撑过来的,你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我原谅你?你原本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我早该知道……” 梁安安死死地看着他,眼里庞大的恨意夹杂着不自觉地委屈和绝望,盛宗林有些狼狈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他的心太疼了,看到她被虐待的照片后,他只想着如何弥补她,只想着如何让她更加爱他。原来是他也在逃避,他害怕她怪他,害怕她会要离开。 原来这样也伤到她了。 盛宗林脸色灰败,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她终于要离开他了! 可是他没有一句话能挽留她,只能急切地吻着她的额头,颤声道歉:“我错了,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对不起你,你受太多苦了。” 梁安安摇头,她不想再听他的声音,越听越像刀在心口一刀刀加深,刀刀见血。她是在掀开自己心底里结痂的伤疤给他看没错,可是她不要他的怜悯! “我怀着孩子却发现自己病了的时候,我有多恐惧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天你明明听到了我的声音,可是你却连一点相信都没有,你挂了电话!你现在知道了吧,你挂了电话之后,我们的一个孩子被活生生摔死在我眼前!这就是你让我我等你、信你、爱你的回报吗?!那一刻我恨不得和那个孩子一起去死,你知不知道?盛宗林,我有多痛,就有多恨你。” 梁安安眼里已经没有眼泪了,干涩的难受,手握拳抵在心口。可是太疼了,她一闭眼就是那个画面,她刚出生的孩子像一个破娃娃一样,小小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毫无生气地躺在了那一小摊血里。他还没有笑过,就这么离开她了。 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她让他们过早地来到这个世界,在还不知道感情是什么的时候就经历了生离死别。小豆子本不该这么孤单,他这么可爱,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对待。 她心里的恨意和委屈催促着她继续开口,“我不信这么长时间你会找不到我,你根本就是放弃找我了不是吗?你已经认定了我的罪名,连一个像样的婚姻都不给我,这不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对了,还有那个契约,我竟然会愿意签那样一张契约,你就是仗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还留着爱你的心……你对我太残忍了。你对我这样,怎么还能让我原谅你,能么还能让我再爱你?” 盛宗林怔怔地听着她对他的控诉,忍不住伸手去碰触她的脸,这张脸他从青春年少看到现在,第一次看到这么决绝的模样。 “离婚,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梁安安仰起脸看他,眼里再没有一点情意,眼神和话语一样冷漠,看他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盛宗林什么都能给她,就是要他现在为她去死他都不说半个不字,只是唯独没有办法答应她这个要求。 他看着她,双目变得赤红,双手捧起她的头,炙热的吻便细细密密地印上去,堵住她一切绝情的话语,慌张地在她唇边留下祈求的句子,“听话,不要离开我。” 梁安安闷哼一声,双手使劲推拒,可是盛宗林死死地抓住了她。她单方面承受着他毫不控制力道的索求,嘴唇被他咬破了,血液的味道混合着奇异的热力席卷了两人的唇齿,索性放弃了抵抗,任由他对她为所欲为。 “别看我。”盛宗林把她的眼睛蒙上,那种绝望的眼神让他吻她的时候越来越有深重的负疚感,他几乎要坚持不住答应她离婚的要求。 眼前骤然黑暗,他只能感受他渐渐变得温存的动作,回想起失去光明前一秒看到他眼里不掩饰的爱意,心里发苦,眼睛闭了闭,温热的水珠从他的手和她脸颊的缝隙里滑落,滑过黏连在一起的四片唇,带起阵阵轻颤,气氛渐渐变得暧昧异常,谁都没心思关注监控那头是否有人在观看。 直到盛宗林感受到她的气息开始随他而紊乱才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看她被吻到红肿的嘴唇,眼底一片漆黑。 “梁安安,你信我,我唯一对不起你的地方就是没有好好保护你。”盛宗林声音嘶哑,眼神锁定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安安,再给我一个机会。”话音刚落就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自从见到她开始,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就崩断了,全身虚弱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 梁安安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突然感到惊慌,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他既然不是有什么苦衷,那么只要放过她不就好了吗?她把小豆子带走,他还是可以再找一个温顺的,一辈子不会背叛他的人在一起。 只要那个人不是她就好。 盛宗林这时候特别狼狈,湿发凌乱地覆在额上,凌厉的五官此时染上了薄红,看起来无害了很多,嘴唇上染着暗红的血迹,单薄的纯黑衬衫贴在身体上。本该冰冷彻骨的人此时却触手火热,他发烧了! 她心口一疼,即便是刚才那么坚信自己恨他,可是只要他解释了,只要他说他爱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这颗心。 你就那么贱吗?梁安安在心里这么质问自己。 不,不是,爱他已经成为习惯。多么可悲,她要戒掉这么一个深入骨髓的习惯。 “我好热,”盛宗林整个人都显出不正常的潮红,控制她的手滑下来,呼吸都是火热的,嘴唇也翻起死皮,“安安,我大概是发烧了,你离我远点。” 梁安安这才看到他的手心几个深深地血槽还在缓慢地渗血,骨节分明的手指沾满了血迹。双手的手腕都有一圈红肿破皮的勒痕,印在冻得发青的皮肤上明显异常。 “你撑住,我去叫人。”梁安安使劲把他从身上挪开,试图把他放在角落里靠着墙,正要起身去叫人的时候却被他扣住手腕。 “别走。”盛宗林此时已经烧到意识不太清楚了,却还是努力撑起一线清明看着她。他既担心不能带她离开,又害怕离开了这个地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理由留住她。 耳后那个小小的通讯器突然传出了林景焦急的声音,“总裁,我们已经埋伏进了A、B入口附近,可是这个破地方还有好几个入口,你……不好!我们的人有一个好像被发现了。” 第四十五章 我要你用嘴喂 “醒醒!” 赵申恶声恶气的声音把他叫醒,他还在发着烧,自体的热力让他感觉也不是太冷。 盛宗林苦笑,环顾四周,这是一片无人海岸的悬崖边,只有他和赵申两个人,没有发现梁安安。盛宗林略一思索就知道,她一定是被放到另一个地点了。 顾瑞奇对于选择这回事到底是有多喜欢。 他的手脚仍旧是被紧紧绑住了,悬在峭壁之上。 “你不担心?”赵申突然开口,明明是一个清秀的相貌却因为刀疤和嘴角时常挂着的阴冷笑意而显得可怖。 “赵州在我手里。”盛宗林忍着剧烈的头疼和恶心,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开口就是赵申的死穴。 他在这之前查赵州的身世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一个同胞哥哥,他们一同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赵州天性善良,每次都会被欺负,都是赵申豁出命去保护他,一直到二十三岁,赵申成了当地黑道一把手,因为一次意外,赵申伤了赵州爱慕的同学的父亲,那是一个大人物,顾瑞奇保住了他,两兄弟就此决裂。 就算嘴上看不起这个性格懦弱的兄弟,赵申还是在保护他。要不就凭他和顾凛两个人怎么可能把梁安安带着孩子一起救出来。 “你要什么条件?”赵申聪明地开口,他不敢冒险,即使眼前人的性命都在他手上。 盛宗林看他这样,心里的成算更大了一分,思索了一番,沉声说:“替我保下梁安安。顾瑞奇只要有我在手里,他就不会为难你。” “成交!”赵申狠辣地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他赵州到底怎么样了,可是盛宗林还是看到了他手指微微抽搐。 “总裁,事情已经在可控范围内,你自己小心。” “两个小时之后如果我平安了就放赵州,要是我没有出来,就把他送进监狱。” 赵申拿出电话对着手下交代了几句话后,就看到盛宗林也直接开口吩咐他的秘书。 赵申是从那里出来的,自然知道那种地方不狠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他眼神阴冷地看着盛宗林的耳后。 “你已经被放弃了不是吗?顾瑞奇敢动我就是算准了有你来顶着盛家的报复。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我面前露过面,我想,你们手里也没有他参与绑架恒隆总裁夫妻的证据吧? 还是,你觉得你保不住他,还不如让赵州进监狱,或许能赢一条命。”盛宗林笃定的看着他,“你手上不是放着引爆器吗?” “你怎么知道?”赵申眼睛微眯,这是一个不信任的眼神,“可惜你错了,炸弹只在你身上,根本就炸不到我,我完全可以炸死你再逃走。” “我都说了,我死了,赵州别想有活路。我活,还是赵州活,你自己选。” 盛宗林闭眼养神,热潮一阵阵淹没他的意识,他的嘴唇也不再通红,而是惨白中透着紫,脸上也不停地冒着虚汗。 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你看我的脚下。你以为顾瑞奇那个老狐狸给你留活路了?” 赵申将信将疑,走过来低头的瞬间,头顶一枚精致的小弩里射出来一枚银箭,直接扎入了他的后脖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总裁,你一定要坚持住,董事长已经快要到了!” “告诉安安我爱她。” 赵申不可置信地抬头,昏睡过去之前,嘴角渲染开残忍的笑容,他按下了引爆器! “轰!” “梁小姐那边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总裁?总裁?!” …………………… 十天之后。 “咳!咳咳。”盛宗林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半边身体都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左肩膀附近火辣辣的疼。 “宗林你醒了?医生!安安快去叫医生。” “好。” “你没走。”盛宗林忍着痛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失而复得什么的说起来太肤浅,总之,她没走就再也别想离开! “别动,当心伤口会裂开。”梁安安心情比他的还复杂,深刻的恨意混合着不容忽视的爱让她进退维谷,何况还有一枚已经叛变的小豆子在人家手里。 小豆子也在一边“爸爸爸爸”地叫着,小手拍得啪啪响,语气很是欢快。这么多人,只有他的快乐是最纯粹的。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细心检查了一会说:“病人醒过来就好多了,伤口也没有感染现象,恢复得很好,恭喜!” “我看不见了,这是什么原因?能治吗?”盛宗林努力睁大眼睛,可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了?”医生皱眉,掏出随身携带的笔灯弯腰观察,“暂时可以确定的是您的视网膜和眼角膜没有明显的伤口,可能是视网膜被炸弹的溅射物灼伤了,我先给您做消炎处理,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恢复正常视力的话,我会建议您做视网膜修复手术。” “好的,谢谢医生。”梁安安抱着孩子站在一边,看他的眼神晦涩不明。 宋玉兰看这边情况好些了,放心地跟在医生背后出了门,把空间留给了大难不死的小夫妻。 当时炸弹就安放在他的左胸口,在炸弹即将爆炸的一瞬间他终于用手里的工具挑断了固定炸弹的绳索。幸亏赵申并不精通装置炸弹。可惜最后还是被余波炸伤了半边身体,一直昏迷了十天才醒。 “你要不要喝水?”梁安安看着双眼无神的盛宗林,心里放松了警惕。 “你喂我”,盛宗林凭着声音感觉到了梁安安的方向,转过去“看”着她,笑得嚣张,“我要你……用嘴喂。” 听到他说“我要你”的时候梁安安心里一跳,脸上红了一大片,在听到后面的话,不由得暗骂自己思想龌龊。 她把不停地往盛宗林身上扑的小豆子转移了个方向,腾出一只手拿出一支棉签在水杯里蘸饱了水,均匀地在他干燥起皮的唇上辗转湿润。 盛宗林也就没再开口,安静享受这一刻的团圆气氛。 公司那边就算恒隆易主了他也不怕。前段时间顾氏蓄意抬高恒隆股价的时候,他已经把大部分资产都转移到了国外的分部,他私人掌握的恒隆的股票已经安排林景在顾氏逼得紧的时候高价抛售出去,挂在恒隆名下的一些子公司也安排了人员悄悄易主,就连他手底下的建筑公司也出售给了一个叫做孙辰的人。 当然,孙辰也是他发掘的人。只等看顾瑞奇高价把恒隆的空架子买过去,却发现自己血本无归的样子了。 况且在这一块,国产毕竟不如外国货。外国分部的品牌已经经营出一定名声了,这时候正好注资进去扩大规模占领市场。只是宋玉兰却和他产生了分歧,宋玉兰主张无论如何不能卖恒隆,最后盛宗林只能保证五年内绝对会把恒隆再买回来,宋玉兰才放手让他这么做。 “喝水。”小豆子看着妈妈在给爸爸喝水,自己也渴了,晃着梁安安的肩膀要。 “好好好,就给你喝,小祖宗。”梁安安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开始哄小豆子,比起不讨喜的盛宗林,还是白白胖胖的小豆子比较重要。 “喝水,要!”小豆子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他还不会说连贯的话,只能靠着贫瘠的词汇颠三倒四的表达他的意思。 盛宗林费力地抬高还能活动的右手,他想要碰一碰小豆子。 梁安安看到了,把他的手打下来,“说了别动。” 小豆子可开心了,到处拍拍打打,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最喜欢模仿大人的语言动作。梁安安被他拍得疼了,忍不住要打他一下。最后还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她舍不得。 盛宗林只能听到小小的一声“啪”,微微笑了。她这么容易心软,说不定很快就会原谅他。 盛宗林这次想要迂回地对她,就像这次受伤也一样,他事先也想过,既然他们两个人不能同时保下来,那么不如用他来换梁安安,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这样他受伤了,至少短期梁安安不会弃他而去,他就是在用自己的性命赌她会心软。 梁安安确实被他算计到了,她心里也清楚,可是清楚是一回事,就算她趁机离开了最后还是会后悔。 她想要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到底该何去何从,恩是恩,情是情,她自问分得清楚。 窗外阳光正好,虽然是冬天,却已经有了春光溶溶的大好景象。 接下来的一周,宋玉兰和林景忙着公司的事情,根本停不下来。只有周婶偶尔会来医院给收走要换洗的衣物、床单、被套之类的。盛宗林有心要和梁安安搭话,可是梁安安根本就不搭理他,虽然说是照顾他,实际却是在照顾小豆子。盛宗林可是有一大堆医生护士围着转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她多费心。 最开始,盛宗林采用了宋玉兰提供的装可怜的方法。 “疼!”盛宗林故意按住自己的左肩,大力撕开了伤口,嫣红的血色侵染出来。梁安安丢下小豆子就来问他还有哪里疼,他感觉到她足够靠近了,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挑。 盛宗林尝到了甜头,多次故技重施,一次两次还信,几次她就不信了,最后都是直接在他喊疼的一瞬间,淡定按铃把医生叫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安安,我想上厕所,你帮我扶一下。” 第四十六章 你老公来见你了 看到明显无赖起来的盛宗林,梁安安当场倒是没说什么,可是那天她回家后就不再来看他了。 盛宗林等了一上午都没“看”到人,倒是有几个自称高级陪护的人在他身边忙上忙下,盛宗林想想,终于着急了,赶紧打电话回家。 家里倒是有人接电话。 “周婶,安安回家了吗?” 盛宗林问得着急,周婶也急了,“安安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啊!要不我赶紧让人去找找?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我说她今天怎么没带小豆子呢……” 盛宗林连院都住不下去了,心里闷着一股火气。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不知死活!为了和他赌气,连自己的安全都不关心。 他再怎么气嘴上还是得安慰周婶,“您不急,我再打给她看看,也许是她站的地方比较远我没感觉到。” 挂了电话,他又摸索着打给梁安安,打过去还是忙音。这下他坐不住了,拔掉自己手上的针头就要歪歪扭扭往床下走。 “够了!盛宗林,现在你应该知道你玩的那些把戏有多幼稚有多无聊了吧?”梁安安声音中带着些气喘,盛宗林还听到了书册掉在地上的声音。 “你、没事就好。”他的语气恹恹的,在陪护的帮助下爬回床上,扎好针头,委屈的样子像一只做错了事被主人训斥的哈士奇。 脸上还是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神态中的如释重负却不会骗人。 梁安安心软了一下,闭了闭眼,定下神来。平静地说:“盛宗林,我想我必须要和你平心静气地谈一谈。我们觉得,我们应该先分开一段时间。我在这几天也想了很多,我承认我是放不下你,但我现在没办法接受你,甚至和你待在一个屋子里我都觉得难受,你懂吗?” 盛宗林怔住了,空洞的眼睛四处张望,语气干涩,“你的意思是,你想离开?” “是。”梁安安虽然有些不忍,但都极力忽视过去,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走,等他好起来,她就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他编织的华丽牢笼里,那些美丽的梦想再也不可能会实现。所以即便知道她的离开对于盛宗林打击有多大,她还是提出来了。 “去干什么?都规划好了是吗?”他的语气很低落,眼睛执着的“看”向她的方向,质地柔软的蓝白病号服穿在身上,中和了他一年四季身着西装的威严。 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卖惨,梁安安不看他,咬牙继续说:“我已经申请了一所X国建筑学院的旁听生资格,过几天就会飞去那边先适应一个月。你要是还怕我不安全,也可以派几个人和我一起去。” “X国?”盛宗林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几遍,身上的情绪似乎放松了些,扬眉道:“去那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等我出院了才能走。” 梁安安看他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怀疑他是在敷衍,心想是不是想拖住她等到出院了就再也不放她走。盛宗林这个家伙做得出这种事! 梁安安说的很坚决,“不行,我飞机票都订好了,后天的。” 盛宗林苦笑一声,“你还真是不放心我。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就这样吧。妈那边问起了,你就说是我同意的。” 梁安安听到自己离开的最大阻力都不阻止自己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生气,随口嘱咐他几句就想走,“你好好协助医生,妈那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快点好起来也别让她太累了。我先回家了。” 盛宗林听出她生气了,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就这么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态度也太教人生气了,语气也沉下来,“我有个条件。” 梁安安心想,果然不能把他的品质看得太高尚。防备地看了他一眼,触及他黑沉沉却并没有焦点的眼神心里有些别扭,抿抿嘴,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拒绝换成了迟疑的问句,“你……有什么条件?” 盛宗林傲娇霸道地说:“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必须介绍自己的已婚身份,而且在国外的时候也必须牢记自己作为一个已婚妇女,不能和男学生太过接近,不止,女学生也不行!” “不。”梁安安也回答的干脆,一个字把他堵回去。 盛宗林无言了,只觉得自己散成了一片片,被风一吹什么也不剩下。 梁安安顿了顿,又说:“你见过谁做自我介绍还说婚姻状况的。只要看到我手上的婚戒谁还不清楚吗?” 盛宗林又觉得一阵把他的碎片又刮回来,他又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他忍不住得寸进尺地要求:“有人问起来,你得介绍你的丈夫是盛宗林。” “神经病啊!”梁安安骂他,却忍不住嘴角染上笑意。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居然比那些事没发生之前还要融洽亲密。 护工们忍着笑一个个偷溜出去,这种虐狗的场景闲杂人等不宜久留。 春天就要来了,万物复苏,人们哪里还会畏惧已经过去的严冬呢? 两天后,梁安安还是背着包,拎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城市,搭上了去到X国的飞机。 当飞机飞上云端的时候,盛宗林正好被搬上了手术台。 他的眼睛可以确定是视网膜受损。这种程度已经不能够依赖自体的修复能力,必须要进行手术修复,而且术后很大几率要佩戴眼镜才能进行正常的生活。 盛宗林躺在手术台上,用耳朵感受着周围凝重的气氛,心下一片安静。 梁安安,这次换我去找你。 梁安安刚到X国就看到有金发碧眼的大叔来迎接,大叔举着写着“梁安安”的牌子,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大声嚷嚷:“盛夫人!盛夫人!” 听上去别提多奇怪。一听就知道是盛宗林能做出来的事。 梁安安顶着一头黑线想要浑水摸鱼赶紧趁乱离开,哪里知道这位异国大兄弟一眼就看见了她,跟在她背后更大声地叫她,“盛夫人,i’mhere!seehere!” 梁安安看他追得吃力,脚步停了下来,心里想:我谢谢了您了! 初来异国,梁安安本来还有些担心,可是有了这个叫做科里的热心大兄弟忙前忙后,一切都很顺利的解决了。 梁安安的外语水平不错,也就不需要报语言学校,这样省下了很多时间。 白天的时候,她会背着画架跑遍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把她认为美丽的建筑描绘下来,自己思考怎样把它其中优秀实用的元素提炼出来,尝试描绘自己想要的建筑。偶尔也会去看看展览,听听音乐会,或是驻足流浪艺人的身边,观看一场流入世俗的惊艳表演。 到了晚上梁安安会和小豆子视频聊天。这时候的小豆子傻的可爱,看到镜头里的麻麻只顾着傻乐,一点芥蒂都没有。 梁安安有些不乐意了,明明那天她走的时候这小崽子还哭得稀里哗啦的。 故意背过身子去找东西,小豆子看不见麻麻,这才急了,眼睛一眨,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来了,边哭边叫着“妈妈妈妈”。 梁安安又不忍心了,自从她把记忆找回来之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很多情绪自然而然就来了,抑郁的情况也好了很多。 “别哭别哭,小祖宗哎,你真是妈妈的小祖宗!这么随便就哭,男子汉气概在哪里?”梁安安无奈地叹气。 小豆子听到来自麻麻的安慰,心里开心了,又开始“咿咿呀呀”地跟她说话。 梁安安一边忙自己的事情,一边拿着手机逗他。 今天的小豆子活泼得不行,平常这个点他要喝牛奶睡午觉了,可是小豆子却完全不闹着要,也没有一点睡意。 不知道盛宗林的眼睛好了没有。梁安安恍惚地想。回过神来又要骂自己:梁安安,闹着要走的是你,想他的也是你,你怎么就那么事多?!然后又安慰自己:他是为你受伤的,关心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没必要这么介意。 她离开也有半个月了,盛宗林的手术应该做完了,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 回神来看小豆子,镜头里的小家伙似乎在被谁抱着走,背景一直在换,越来越熟悉。 梁安安还没辨认出来,就听到有人敲门。 “砰砰砰。” 这么晚了,是谁呢?梁安安心里思索。 科里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来敲她的门,而且他似乎还说了今天要去接一个人来着。 梁安安不太敢开门,国外虽然自由浪漫,民风开放,但是异国人的安全确实要自己当心。于是她只是隔着门问了声:“who?” 那边没有立刻回话,过了一会才出来一个声音,奶声奶气的叫唤着:“妈妈妈妈,开门!” 居然是小豆子来了!梁安安赶紧打开门,大大的行李箱旁放着一辆便携婴儿车,里面的张牙舞爪的小糯米团子不是小豆子又是谁? 来不及疑惑,衣角就被他的小胖手抓住,一甩一甩的,玩得不亦乐乎。 梁安安弯腰抱起小团子,头顶就被一片阴影笼罩住。整个人连带小团子都被抱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一声低沉的轻笑从头顶发出,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带了些千回百转的滋味,“安安,你老公来见你了。” 第四十七章 衣冠禽兽盛宗林 梁安安吓了一跳,连手里的小豆子都差点被她当成武器扔出去。 一抬头正要生气,就看到盛宗林含笑的眼睛透过那两片薄薄的镜片,专注的看着她。 梁安安可不愿意为他买账,张口就来:“你有病啊?人吓人吓死人,玩浪漫也要看场合好吗?” 盛宗林任由她说着,就这么看不够似的静静地低头看着她。嘴唇越来越近,快要碰触到她的眼睛的时候,梁安安才反应过来,她还在他怀里。 戴上眼镜的盛宗林果然还是禽兽,只不过是进化成了衣冠禽兽!梁安安恨恨地想。 急急忙忙挣脱他的怀抱,把小豆子和他的小车拉进门后,又反手把他阻在门外。关上门面对玄关的镜子,梁安安才发现自己的耳尖悄然红了一片。 真可爱,被残忍拒绝在门外的盛宗林心想,可惜明显看出她还在炸毛,不能在这里吃了她。 梁安安满心以为她不让他进门,盛宗林就只能顶着寒风去外面找旅馆,可她没想到的是盛宗林一转身走进了对门。 “科里,替我把行李搬上来吧。” “是的,先生。” 盛宗林来之前就防着梁安安不让她进门,早就让科里以优越的条件给她对门的租客换了房子。科里早就为老板把对门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是他自己家打扫卫生都未必有这么认真。所以这会,盛宗林指不定比梁安安还要悠闲舒适。毕竟,梁安安手里还有一个最近晋升为“小麻烦精”的奶娃小豆子。 论狡猾,谁比得过商人和政客呢? 盛宗林大致摆放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就脱了外衣和裤子拿着洗浴用品进入洗手间淋浴。热水冲刷过他紧实白皙的皮肤,上面不复当初的光滑,左半边从肩膀到腰侧,全覆盖着凹凸不平的疤痕。这些疤痕还是鲜嫩的粉红色,和其他地方反差很大,触目惊心。 盛宗林第一眼看到这些疤痕的时候,心里只是感到庆幸,幸好伤的是他。要是让梁安安那么爱美的小姑娘身体上留下这么大一块疤,他估计这辈子也别想再喝到肉汤了。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早上看到的绮丽景色,忍不住喉头一紧,身下也应声而起。盛宗林低头看看自己不争气的器官,忍不住苦笑,他真是禁欲太久了,才想想不健康的东西就有了反应。看来就算是为了自身的幸福,他也必须要加快进度才行。 这边梁安安正在对付熊孩子。小豆子怎么哄也死活不肯睡,牛奶泡好了也不愿意喝。就躺在婴儿车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仿佛刚才死犟着用小爪子推开奶瓶,嘴里用小奶音叫着“不!不!”的人不是他。 梁安安拜倒在他的无敌萌萌光波之下。这一回合,小豆子胜。 “真是你爸的好儿子!”梁安安把他抱在怀里,亲亲他的眼睛。小崽子似乎是觉得痒,把眼睛紧紧闭上,张着小嘴咯咯笑,小身子使劲往后扑腾。 梁安安彻底没辙了。只能轻轻地晃动他,嘴里哼着一首她新学的民谣小调。小豆子满眼期待地等着麻麻多和他玩一会,可是麻麻却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小豆子不高兴了,小牙齿咬在梁安安胸口,生疼。梁安安也生气了,掰开他的小嘴才发现他新长了一点牙齿尖尖。自然而然地,梁安安就知道这个小家伙为什么不想喝牛奶也不想睡觉了,原来是因为长牙的时候牙痒痒。或许明天要去给他买点儿磨牙棒放在家里备着。这小家伙咬起人来还真挺疼的。 “叮铃铃——” 梁安安的手机响了,接通一听,是盛宗林。 “安安,我在对门,你过来帮我拿一下衣服,我洗澡的时候忘了。”盛宗林的声音微微有些喑哑低沉,听在耳朵里仿佛是有人拿着小羽毛在里面轻轻拂过去一样。梁安安忍不住心里一颤,心跳都快了三分。 “安安?”作为一个资深声控,梁安安对他这种明显到犯规的声诱实在是抵抗无能。脸红红地放下手机,就晕乎乎地准备出门,来到对门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进不去,又慌张着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拿起丢在原地的手机魂不守舍地问:“钥匙在哪?” 那边又是一声轻笑,声音低沉地道:“你看看豆子的衣服兜里。” “哦哦!”,梁安安忙不迭的找出钥匙,快步走过去,打开门,从客厅里打开的行李箱中拿出他的内裤和睡衣。 直到她把盛宗林洗手间的门敲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一套动作做得多么熟练。 刘备大意失荆州,今天梁安安因为大意恐要失身!大意了!盛宗林真是个无耻之徒! 梁安安在心里悔恨得捶胸顿足,这不是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了么?还能要求人对送到自己嘴边的美食闻闻就算了?! 一瞬间梁安安的思维跑到了太平洋,盛宗林无奈,只有自己拿过她手中的衣服,准备往身上套。 衣服被从手中抽出去的时候,梁安安就回神了,跑走之前还忍不住瞟了一眼他的身下,看到他并没有任何异样居然嘴贱地问了句,“伤到了?” 盛宗林听到她这句无法无天的话,正要把她压在墙上以证明自己雄风仍在,只是克制了的时候,梁安安就一把把他关进了洗手间,自己逃之夭夭。手法和刚才把他关在门外如出一辙。 盛宗林看了眼自己微微撑起了的小帐篷,明明合法妻子就在隔壁却只能自己解决这种需求,再次苦笑。 梁安安,真有你的! 回到自己房间的梁安安脸红的彻底,她顺着房门滑下来,蹲在地上,把烧红的脸埋在膝盖上抱成一小团。她刚才说了什么?!天哪,一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梁安安蹲到自己腿都麻了,正要起身去关门的时候,却发现身上随身携带的钥匙不见了。 落在走道里了吗?梁安安皱眉。还是。落在隔壁了? 梁安安仔细回想,她关洗手间的门的时候,好像挂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掉下去的时候还有一声脆响! 梁安安生无可恋,送上人不够,这下钥匙都送上去了。只希望他还没看到,要不明天再让科里进他房间帮她找找。今天晚上还怎么睡得着?她刚刚才撩拨了那个禽兽,他不来夜袭的可能性为零。 带着这种纠结的情绪,梁安安给兴奋中的小豆子强行洗了个澡,又把自己打理干净,睡到床上直到瞌睡袭来,不得不闭上眼的时候,才在心里感叹:这鸡飞狗跳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盛宗林时差还没倒过来,精神得很,处理了邮箱中的几封邮件,突然发现自己有一封未读的隐藏邮件。 里面说的事情就是当年梁安安在盛家的遭遇,梁安安所不知道的是,她后来打过去的号码虽然是自己的,但那时却被宋玉兰示意林景更换了,所以接电话的其实是林景,但是林景并没有听出了梁安安的声音,只当她真的是一个借着孩子来攀附虚荣的人打发了。 宋玉兰之所以会这么残忍,是因为担心他会不顾恒隆安慰借钱给梁安安,恒隆在宋玉兰心里就是丈夫在这世上存留的标志,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恒隆。这其中也包括她的儿子盛宗林。 这就是为什么宋玉兰在得知他们契约婚姻之后那么疼爱失去记忆的梁安安的原因。而恢复了记忆的梁安安却对宋玉兰无法责怪。宋玉兰对她太好了,而且也没有直接伤害过她。 盛宗林眉峰紧皱,深呼吸了一口气,把那股气闷压下去。他不该对自己的母亲生气的,她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大家都有不了解的东西,一切误会造就了这个结果。当然,背后的推手顾瑞奇他不会放过! 顾氏已经把市面上恒隆散户们抛售的散股都收入囊中,现在恒隆持股比例是其他股东合占30 %,他手里有35 %,其他散户占12.3 %,顾氏持有股份已经达到22.7 %,跃居恒隆第二大股东。 为了抬高恒隆股价,盛宗林不惜投入了转让其他子公司的钱,就是为了迷惑顾瑞奇这个老狐狸,让他以为他在背水一战,从而使顾氏也拿出足够多的资金来和他们耗。 “总裁,现在顾瑞奇在暗中联系曲一峰,想要购买他手中持有的恒隆6 %的股票。他给出的代价是现在恒隆股票的市价加上他在D市新开发的一个镍矿。曲老板想问问您,您打算什么时候收网。还有,恒隆的财务人员最近频繁地被可疑的人接触,估计是他察觉到什么了想要探探恒隆的底。” 盛宗林语气沉得可怕,却又带着森然的笑意,“再等三天,那天正好是顾瑞奇五十大寿,咱们送他一份大礼。”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盛宗林起身去厨房倒水喝,鞋子踩到了一枚硬硬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枚钥匙。上面还贴着梁安安最喜欢的小表情。 “这算邀请吧。”盛宗林勾起一抹笑意,水也不喝了,他要去夜袭! 第四十八章 一个晚安吻 梁安安睡眠一直很浅,所以几乎在盛宗林开门的一瞬间她就惊醒了。可她却不愿意起床,眼皮一直往下耷拉,大冬天的,被子内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盛宗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夜袭这回事,业务不熟练,导致他在前进的路上遇到了不少障碍。首先是他的视力严重下降了,在夜里已经完全可以等同瞎子。他嫌弃镜片还会反光,直接把它扔在自己的屋子里没带过来。 梁安安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等着盛宗林过来,结果除了不间断的乒乒乓乓声之外,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外面是在太吵了,连小豆子都快要被吵醒了,梁安安吓得屏住呼吸,幸好他只是嘟嘴哼了几声。 这一吓,梁安安彻底醒了,暗叹了一声,真是欠了你们爷俩的。打开卧室的床头灯下床去,她要看看客厅到底被他破坏成什么样了。 这一看差点没把她气炸。梁安安买回来收藏的碟子都被摔得七七八八,桌子上的茶杯都滚到了地上,有的摔碎了,有的得以幸免。不过她的地毯可就遭殃了,到处都是茶渍,碎玻璃渣、碎瓷片渣。 盛宗林就靠着桌子手背在身后站在屋子正中央,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好像屋子弄成这样的人不是他,而是她梁安安似的! 岂有此理!梁安安怒了,迅速在心里统计了一个数据,心疼到不行。这里的东西都是她一件件从市场上淘回来的,其中花费的时间占据了她来这里的大多数时间。 “我赔。”不等她开口,盛宗林抿抿唇,低头看看地上的残渣,不太自然地说。 梁安安正心疼着,冷不防听到这两个字,心头的火气立刻就被点燃了,“赔赔赔!你拿什么来赔?这里有很多东西都是仅此一件,打坏了就没了!就仗着你钱多,你钱多回你自己的地方去……算了,你把钥匙还给我,我明天自己来收拾。” 盛宗林乖乖地掏钥匙,梁安安才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上到处都是细小的割伤,有的严重的地方甚至见血了,心里的火气小了些。 “你去睡、咳,我是说,你先去睡吧,不早了,你在看什么?哦,这些小伤没关系,我自己会贴创口贴。”盛宗林微眯着眼睛,眼前才清楚了些。刚才他一进来就不小心碰到了椅子,接下来椅子倒下去撞到了桌子,桌子又往上靠,不小心碰到了她陈列碟子的架子。 打碎茶杯的时候,盛宗林是想过吧这些碎渣们捡拾起来的。无奈视力实在是告急,他在地毯上磕磕碰碰除了把自己弄得很狼狈外就没有别的收获。 “豆子睡了吗?”盛宗林这时候还不想离开,开玩笑,目的还未达成,怎么能在半路就撤退,就算是战略性的撤退也不行! “你再在这里待一秒钟,我就把豆子和你一起赶出去。”梁安安打着哈欠,面无表情地对盛宗林下了最后通牒。 “妈妈?”小豆子果然被他们吵醒了,梁安安快步走进屋里,盛宗林眸色一深,也顺着跟进去,顺势将卧室门关上。 梁安安才把准备闹腾的小豆子抱起来,就看到盛宗林守门的似的站在门口冷着脸,自己不出去也不让她出去,叹了口气,语气冷下来。 “盛宗林,这样有意思吗?我不想陪你玩情感游戏。你的时间很宝贵,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梁安安不顾他越来越黑的脸色,接着说,“我来这里就是想要避开你,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咦唔……”小豆子呆呆地看看自己的麻麻又看看爸爸,小眉头皱了下,小嘴一张干脆利落的抖出两个字:“不要!”怕他不清楚,小手还比划了一下盛宗林的方向。 “爸爸不要!”小团子刚醒,还有点起床气,懒懒地靠在麻麻的怀里,从根本上无视他爸爸越来越黑的脸,无所顾忌的表达着他的不开心。 盛宗林:…… 来之前说好的是爸爸的小助攻的呢?还“恩恩”地回答我的,现在就剩下“爸爸不要”了,给你贿赂的牛奶都白喝了。 盛宗林轻描淡写地回她一句:“我想你了,小豆子也想你。” 眼睛恢复光明的那一刻,他眼前最想看到的是她,可她那时远在大洋的彼岸。她甚至连一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打来过,这个女人狠起心来,比他不遑多让。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盛宗林咀嚼着这句穆罕默德的名言,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暗暗下定决心。 在这之前,他仔细思考了自己的优势,梁安安最喜欢他的声音,其次就是滞留在家的小家伙,看上去颇有胜算。 关于讨好小豆子,盛宗林真是毫无办法。他对好的定义就是无条件顺着宠着。所以对小豆子好酒只能是随时把他带在身边,他一张嘴就把奶瓶水瓶塞他嘴里,他一动就把玩具塞他手里。期望小豆子能看在他这么配合的份上多依赖他一些,最好是对他的依赖比对梁安安再多一点。 来之前,盛宗林正抱着他给他喂牛奶。小家伙用小爪子自己抓着奶瓶的把手喝的正欢,盛宗林逗着他,捏捏他挤出双下巴的小胖脸,小家伙甩了甩头,挣脱不开。转头张开嘴就咬了他一口。盛宗林知道儿子在长牙,可是咬人这种习惯怎么能是他盛宗林的孩子能有的!总裁大人觉得自己对小豆子的教育出了严重的问题。 等小豆子松口大概不可能,他要咬到口水淌下来才会松嘴。这方面毅力倒是不错。盛宗林想到这点迷之骄傲。 他腾出另一只手用了一点力气捏住他的下巴,同时严肃地警告小豆子:“不能咬人知道吗?小狗才会咬人。”总裁大人一点都没想到这句话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周婶路过听见了也没提醒他,只是偷偷笑,回头就告诉了宋玉兰,两人都笑话他是变成了傻爸爸。 小豆子哪里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圆乎乎的大眼睛无所谓地瞟了他一眼,就是不松口。盛宗林只能用力把手拽出来。数数牙印子,一二三四五,小豆子都长出十个牙齿了。粉嫩的牙床被整齐排列的洁白小乳牙取代,里面还有一点白色的小尖尖。 傻爸爸赶紧掏手机记录下来,标注:我儿子的第十一颗牙,心情大好地发布在员工交流的社交平台上。 没有爸爸的干扰,小豆子抱着奶瓶喝得更开心了,“咕咚咕咚”地。盛宗林记录完就开始教育小家伙。 “豆子,你最喜欢的人是爸爸是不是?” 小豆子一言不发,专心喝奶,那架势简直就是分秒必争。盛宗林收手把他的小胖爪子扒开,一把将奶瓶抽走。 失去了口粮的小团子挥动小胖手使劲拍着他抗议,嘴里只有那一个词说得最多:“不要!”以前只会说一个字的时候说的都是“不”。 盛宗林看他没哭,也就无视了他的反抗,继续诱哄他回答自己的问题。“不回答不给你喝,豆子最喜欢爸爸对不对?来,跟我说,爸爸,要爸爸抱。” “爸爸不要!”小豆子无师自通了第一句四个字的话,盛宗林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看到这个方法起了反作用,盛宗林有些挫败地把他够了好久的奶瓶塞回嘴里,抱起来哄哄。 这回盛宗林等他喝得快饱了而瓶底还有一口的量的时候才拿走他的奶瓶,小豆子这次没生气,还是看着他的饭发呆,盛宗林摸摸他因为喝得太急憋出红晕的小脸,一本正经地问:“豆子,爸爸对你好不好?” 小豆子眼前只有牛奶,无心答题,随口“嗯”了一声。 盛宗林满意了,脸上瞬间放晴,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接着问:“豆子,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小豆子有点急了,小眉头皱起来,小手小脚开始乱动,嘴里哼哼唧唧的不回答他。 盛宗林给他开脱,“这个问题可能是太难了,换一个,豆子你能不能帮爸爸留住你妈妈,可以的话你就答应一声,你答应了爸爸就给你喝。” 小豆子迫于形势,哼了几声,傻爸爸气顺了,把举得高高的奶瓶塞回他嘴里,越看越可爱,忍不住俯身亲了他的小胖脸一口。 可是现在这情况,这个小叛徒只记得自己说过的“爸爸不要”了。 梁安安听到盛宗林说他想她了,心里一颤,天平不自觉开始倾斜。冷静了一秒,尽量保持自己的声音如常,“可是我不想你,没有你的日子你也知道,我开心得多。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能去做,你的占有欲太强了,可我并不想做一个影子。我这么说,你能理解我吗?” 梁安安就这么平常地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盛宗林把到了嘴边的苦笑咽下去,这时候再示弱没必要,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好的时间都被他浪费了,是他自己种的因,所以梁安安说的话再伤人他也要受着。 嗓子因为劳累太久充血,导致嗓音压低的时候特别嘶哑,像在砂纸上刮过似的,“我可以放你自由,但是你不能,不能剥夺我再次追求你的机会。” “好。”梁安安如释重负。 “那么,作为孩子的父亲,能给孩子的母亲一个晚安吻吗?” 第四十九章 太狡猾了 “不——”梁安安正打算冷漠拒绝的时候,盛宗林迅速欺身压下来,在她唇上强势地取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两人隔着小豆子四唇相接,盛宗林趁梁安安还懵着,又擅自加深了这个变质了的晚安吻。薄唇在梁安安湿润柔软的唇上毫不迟疑地碾压辗转过去。 盛宗林充满压迫性的力道掌控着她的意识,呼吸间都是他独特的清冽的气味,想某种酒香,有点微醺,闻多了就再也戒不掉了。 梁安安被他吻得有些头晕,盛宗林意识到她的喘息声越来越小的时候,终于舍得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沉沉一笑。 小豆子不满足于做个观众,砸吧砸吧小嘴也要加入亲亲的队伍。 梁安安看他这样,简直就是在提醒她刚才是怎么没出息地沉迷在盛宗林的吻里的,抬手盖在他圆溜溜的眼睛上,小糯米团子虽然有点小胖,但脸还是遗传了梁安安的小脸,整张脸一手就盖住了。 小豆子也不着急,以为麻麻再和他做游戏,小嘴“啵啵”地动个不停,亲得梁安安手心满是口水。 梁安安嫌弃之余后知后觉地害羞了,大力推开还想要占便宜的盛宗林,指着门说:“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盛宗林任由自己被推开,反正今天福利也拿的差不多了,够自己回味一会。梁安安看他自然而然地走出门去,关门的时候才想起来钥匙还在他手里! 太狡猾了!梁安安安顿好小豆子,闭上眼之前恨恨地想。 盛宗林倒是很满意,钥匙还在手里,福利也不少,虽然受了点伤,总体还是很划算的。至少他明白了梁安安并不抗拒他的靠近和一些适当的亲密接触。 梁安安和程梨的联系很是随意,但奇怪的是他们的感情倒是没有多少变化。程梨还是在那家公司上班,天天一看见梁安安po出自己的生活照就羡慕得不行。 她还在朝九晚五,你梁安安天天倒好,有闲心走街串巷招猫逗狗!程梨带着小嫉妒的语气在她发布的一组X国照片下留言。 赵部长已经决定辞职了,他们的关系终究藏不住,最近程梨似乎也有了结婚的想法。 梁安安还在脑补程梨进入家庭生活的小剧场,就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拆开一看,火热的红色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新郎:赵东山,新娘:程梨。 真好,身边的朋友找到幸福,梁安安由衷地为她祝福。想到那次为了替他们遮掩,自己还被盛宗林误会,梁安安嘴角微微上挑,总算是没有辜负她的努力。 恭请梁安安女士携丈夫正月初八光临楚天酒店参加婚宴。 参加婚宴吗?梁安安看看摇篮里安静睡着的小豆子,心里犯难了。这可怎么解释?程梨知道她结婚才这么几个月,可是小豆子就算再怎么显小,也是一岁多的样子了。 梁安安尴尬了。 况且还有盛宗林这个不可控的因素…… 想不通了就不想了,梁安安好不容易约到了一个有名的建筑师今天中午见面,可不能迟到了。可是看看床上的小家伙,梁安安心想:把他塞给盛宗林好了,他把这个小家伙带来的,当然要他负责! 梁安安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可以给小家伙做碗鸡蛋羹当辅食。 “叮铃铃——” 梁安安正在厨房做着蛋羹,手机放在床上了,小豆子迷迷糊糊被吵醒,小手不小心把接听键划开了。 “hallo?”浑厚的男声从这个小机器中响起来,小豆子正好来了兴致学说话,揉揉眼睛,也跟着来了一句纯正的英语,“Hallo?” 建筑师彻尔斯声音顿了一顿,疑惑地说了句:“ use me?”小豆子看他又说话了,开心得咯咯笑,也学着来了一句“ use me”,语气都一模一样。 梁安安把碗放进微波炉之后,回到房间就发现自家小孩跟着自己约的人聊得开心得不得了。尽管他们说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正巧这时候盛宗林也过来了,听到自己媳妇房间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扬扬眉,推门进去,就看到梁安安站在一边在听小豆子和一个外国男人聊天,脸红红地,明显是憋笑憋出来的,忍不住偏头蜻蜓点水的偷了个吻。 盛宗林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奇特,介于朋友、恋人、情人和夫妻中间。已经结婚生子,感情却要从陌生人这个基础上往上加,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至亲至疏。 梁安安被他得逞了,但此时不便于发作,只是无声的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在盛宗林眼里看起来却是风情万种的嗔怪,盛宗林忍不住又凑了过去。 这次梁安安学聪明了,在他凑过来的时候把手伸过去。梁安安没想到睡盛宗林现在变得这么不要脸,他凑过来发现自己亲到的是梁安安的手心之后,得寸进尺吻在她手心里还不够,还色气满满地舔了一下。 舔了一下!! 被盛宗林红果果调戏了的梁安安炸裂了,彻底炸了毛,反手就抱起小豆子塞到他手里往外推。 盛宗林看了一眼通话中的备注姓名。彻尔斯。有点像他公司里首席设计师的名字,盛宗林试探着叫了一声:“彻尔斯?” “hey,boss?”那边彻尔斯也很愉快地接了一句,接完才发现了不对,“boss?” 盛宗林简单和他寒暄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你要去见他?”盛宗林抱着还在懵逼中小豆子,盯着梁安安的眼光中透着不善。 “你不用管。”梁安安才从炸毛中缓过来,就被男神在盛宗林公司工作这件事打败了。“不对,你能帮我约他吗?我想请他教教我。” 盛宗林眸色骤然变深,说出来的话也不留情面,“梁安安,你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不要觉得在行业出色的人都是正人君子!他可是真正的风流,什么人都敢招惹,你还要凑上去!” “是!我是不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比起他,我更加不想和你待在一个屋子里!你对我的威胁可比他大多了!”梁安安也是气到口不择言。 “好!好,好!”梁安安的话每个字都像在针对他,盛宗林觉得自己的好心都被她踩到泥里了。 气氛骤然紧绷,两人互相怒视着,谁也不肯退一步。小豆子学着爸爸皱着小眉头,也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一时间,气氛安静到诡异。 滴!微波炉发出的声音居然格外突出。梁安安不想在孩子面前过多纠缠,推开他想要去端蛋羹给小豆子吃。盛宗林也强压下自己的脾气,让出地方给她出去。 小豆子闻到香浓的蛋羹气味就开始闹着要吃,嘴里吧嗒吧嗒的发出响声。 “要吃!” 盛宗林缓和下语气,问他:“要吃什么?” 小豆子被他看着压力山大,瞪着圆乎乎的眼睛,啃着小胖手想了好久才想起周婶教过他这个词,“要吃……蛋羹!” 盛宗林意外他竟然记得这个只教过几遍的词,原来他的儿子除了是吃货,还是个小天才。 梁安安本来是想让小豆子坐在床上或者婴儿车里喂他的,可刚才她又把小豆子塞进了盛宗林怀里,这会只能是示意盛宗林坐下来,她来给小豆子喂蛋羹。 梁安安安安静静地喂着小豆子,盛宗林也开始反省自己刚才做得不对。他来是为了挽回梁安安的,实际上却经常让她生气。没有人会喜欢总是反驳自己的人。他是要宠着梁安安的啊!她要去的话自己陪着去就行了,没必要限制她的自由。 她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比现在多太多。或许,他一直以来都在挥霍梁安安的爱,他给她的太少了,对她的事情包容度太低。 “刚才对不起,安安,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梁安安本来就不怎么气了,被他这么正经地一说,心里除了惊诧没有其他感觉,或许还有一点想笑。 这样子的盛宗林没有精明世故又冷漠的伪装,微微透露出了藏得很深的一丝呆萌。这点倒是和小豆子截然相反。小豆子是呆萌在外,偶尔有一丝精明,比如刚才,难得地看了一回眼色,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就这样,梁安安坐在椅子上一勺一勺的舀起蛋羹吹冷了喂给小豆子,盛宗林抱着小豆子温和地看着她。画面温馨得宛如一幅画,任谁来看都不会知道这俩人刚才吵过架。 蛋羹就一小碗,很快就喂完了,小豆子挥舞着小手小脚,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歌表示对这碗蛋羹的喜爱。 梁安安洗碗时想起了那张请柬,就随口问了一句靠在门边看她的盛宗林,“程梨邀请我们去他们的婚礼,你正月初八有时间吗?” “有。”盛宗林答得干脆,她的要求,就算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 梁安安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声音里的期盼有多明显。 盛宗林眯了眯眼睛,她这是也想要一个婚礼吗? 第五十章 老婆,我被窝冷 程梨的婚礼还不急,近在眼前的是新年就要来了。 “安安,小年快乐,过年回家过吧?”宋玉兰语气比往常要轻松一些,前几天接到电话都是急急忙忙在分配任务的间隙抽空回她的电话,梁安安接电话的都不好意思了。 梁安安一愣,“妈,小年快乐!过年的时候我会带着豆子回来的。” 在异国他乡,同胞不怎么多,年味并不突出,只是偶尔一看日历,才发现日子竟然过到了农历二十四号,也就是传统的小年。 梁安安准备要回国了,不管怎么样,根都是在国内。更何况每逢佳节倍思亲。梁峻峰自从知道她和盛宗林结婚以来,仿佛笃定她一定会吃苦拖累他,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过。梁安安打过去也没人接,自此彻底寒心了,只当自己是个孤儿吧。 电话打完,梁安安才想起来,小豆子出现到她身边都有三个月了,她就一直小豆子小豆子地叫他,连个正式名字都没起,顿时愧疚到不行。 “等你想名字小豆子可能都好几岁了还是个黑户。”来蹭饭的盛宗林听到梁安安这么愧疚的话的时候,斜眼看看她,嗤笑了她一声,“我和妈都取好了叫盛瑞明,名字已经写上户口本了。” 小豆子知道是在说他的事情,眼睛眨都不眨的听着,看到爸爸又在欺负麻麻。责任心爆棚的小家伙饭也不吃了,也不盯着大人碗里的饭菜了,就直勾勾地看着盛宗林,眼神里威胁的意思非常可爱。 盛宗林摸摸他的头,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小糯米团子,小豆子躲开了这一击,可是爸爸的手太长了,小豆子最后还是顶着鸡窝头出了门。 盛瑞明:…… 考虑到送礼和回礼的事情,梁安安决定要出门买点东西带回国,盛宗林当仁不让地陪同了。 这一天正好是周六,出来逛街享受冬日暖阳的人很多,到处都是穿着便于活动的轻薄款,小情侣们当街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带着大大的笑容从身边飞速离开。 盛宗林抱着孩子,从侧面看到梁安安不自觉地露出甜美的微笑不由得动容。他们婚后,梁安安没有一次这么开心地毫无负担地笑过。 之前说到程赵俩人的婚礼时她会有那样的眼神,盛宗林想,她可能并没有那么想要一场婚礼,她更想要的,应该是眼前的这种自由状态下纯粹的幸福。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他就错的彻底。还有那一纸契约,不知道梁安安销毁没有?盛宗林暗想,或许哪天可以提一提。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盛总裁,遇到老婆孩子仍旧毫无压力地变成了小绵羊。 梁安安走着走着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回头一看,盛宗林竟然站在一幅巨幅内衣海报前就走不动了。小豆子则是沉迷于阳光,在爸爸怀里安安稳稳地睡大觉。 “盛宗林!”梁安安也是懒得动,直接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等着盛宗林过来。 “安安。”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梁安安回过头去,竟然看到了顾凛!他作着X国男人共有的打扮,藏蓝呢料风衣配白色毛衣打底,牛仔裤,再加上外衣同色系格子围巾,气质非常干净。相貌比起前不久看见的样子要好一些,没有那么憔悴了,五官深刻棱角却奇异的温顺,看上去和古书中的世家公子气质一模一样,完全担得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 梁安安站起来,一脸毫不掩饰的惊喜,“你怎么也在这啊?” 顾凛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我在这边有个医学研讨会,还有几个跨国的珍贵病例需要我来协助诊治。你呢?过得好吗?” “好啊!”梁安安答得干脆,眼角余光瞥到盛宗林过来了,笑容收敛了些,“我很好。”顾凛注意到她这个自然而然地反应,再看看走过来的人是盛宗林,脸色微微沉下去。 “我告诉你啊,前段时间我还申请了h州大的建筑专业旁听生呢。”梁安安兴致不减,能和别人分享开心的事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彻尔斯你知道吧?他就是在那里毕业的。” “嗯,我知道他,”顾凛点点头,“他的设计很有浪漫气息,总是能别出心裁地抓住人们的眼球。” “对啊对啊,”梁安安忙不迭的接上,“我特别喜欢他为a市设计的美术馆,大量的蓝色调让它既融入环境又显得超凡脱俗。” 盛宗林走到梁安安面前,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礼貌性笑笑,“顾先生,你好。” “盛总好,”顾凛眼神闪了闪,弯腰碰了碰熟睡着的小豆子胖乎乎的小手,这是唯一一个他亲手接生的孩子,再次看到他还是这么健健康康的,不由感慨道,“小豆子你们照顾得很好。” “自然,这是我和安安为人父母的责任。”盛宗林想了下,又道:“我很喜欢小豆子,安安也是,顾先生就不必操心了。”梁安安听到他这么说有些不高兴,微微皱眉。 “那就好。”顾凛也不介意他流露于表面的占有欲和攻击性,温和一笑,“安安,正好在这遇见你,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梁安安疑惑道,想想自己的行程有些为难,“如果是这几天还好,过几天我们要回国了。” 顾凛迟疑了一下,“你们能收留几天我妹妹吗?” 梁安安惊讶了,顾瑞奇一直都只有他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啊,现在居然凭空冒出来一个沧海遗珠,“你还有妹妹?!” 顾凛苦笑,“说来话长,我们不如找个小包厢坐下来再说吧。” 盛宗林不置可否,一手揽住梁安安的腰,一手抱着小豆子在前面带路。 三人坐定后,盛宗林姿态自然地替他们点了咖啡和热牛奶,当然热牛奶是小豆子和梁安安的。热牛奶上来的时候,盛宗林还用手背碰了碰。 梁安安看见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牛奶脸都绿了,这是把她当女儿在养?可是看见盛宗林的小动作的时候还是心里一动,他确实是在尽他所能对她好。 顾凛看见盛宗林所做的一切,眼眸里不着痕迹地闪过落寞,自嘲一笑,开始讲述自己几乎不能启齿的家族秘事。 “告诉你也无妨,总之也掩盖不下去了,说起来也算是咱们两家的家丑了吧。你父亲没告诉你吗?紫衣是我父亲和我小姑的亲生孩子,其实我的母亲和顾瑞奇并没有感情,他爱的一直是顾惠安,可笑的是顾惠安爱的却是你父亲。 你父亲替我父亲带了这顶绿帽子自然不舒服,时时想要做点小动作,我父亲本来都是由着他的,可是他竟然公开发了招亲函,想要插手紫衣的婚事,邀请的都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有财或是有权的老头子。因为这个,我父亲现在开始针对梁氏,想要给你父亲一个教训。 紫衣知道这整件事之后完全接受不了,一气之下就跑出来找我了,可我还有几场在其他国家的会没开完,在这边也没什么人可以托付。你放心,她现在另有心上人,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的。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没人在她身边,我真怕她会堕落。 还有,我现在已经和顾家断绝关系了,如果你们想要对他做什么……不要伤害到他性命就好。” 盛宗林眉峰紧锁,没想到他离开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幸好顾氏现在还在保持吸收散户的同时蚕食其他股东手中的股权。看来要在一边做一些小动作,顾瑞奇那个老狐狸绝对不会相信盛家连垂死挣扎都没有。 梁安安沉默了,她原本以为梁紫衣是顾惠安出轨他父亲和她母亲婚姻的证据,可现在扯出梁紫衣的身世之谜的真相,居然是乱伦所生。梁安安一时不能接受自己母亲一辈子就栽在了梁峻峰这么一个人身上。为了利益,脸面都踩在了脚底下。何况得势后吃相也太难看了。难怪梁紫衣那天会有那么委屈的语气,难怪顾瑞奇会宠爱梁紫衣胜过亲生儿子顾凛! 但现在梁紫衣委屈是一回事,她要住进他们家又是另一回事。梁安安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接受和自己的情敌住在一起,这是人之常情。 盛宗林略一考虑,倒是觉得其中还是很有可操作性的,最明显的一点,他可以凭借着一点登堂入室了,“这样,我们隔壁还有一间屋子,梁紫衣要是愿意,就让她住在隔壁吧。” 顾凛点点头,看看时间有些焦急地起身,“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账我来结,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就通知我你们的地址,如果实在不行,我另想办法。” 梁安安一听就知道盛宗林想的是什么,干脆拒绝。“不行。我明天去联系房东,看能不能给她另找。盛宗林,你可别想打什么奇怪的主意。” 盛宗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无辜的很,“她喜欢的是林景。”顿了顿,又面无表情地加上一句,“老婆,我房间暖气坏了,一个人睡好冷。” 第五十一章 今晚你可以留下 顾凛回到医院的路上一直在想,那时如果他选了梁安安会怎么样? 那天他刚从顾瑞奇手下口中得知了盛宗林和梁安安被绑的消息,立刻就去找他。 顾瑞奇面朝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儿子摊开手,“这次人不在我手上,我只能保证他们还活着。” “她到底在哪?她对于你的计划也不是必须的。你要算计盛宗林,我绝不不拦着你!”顾凛把手往桌子上一拍,眼眶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只要你放了她,这个家我什么都不要,要不,我就把紫衣的身世告诉她。” “呵呵,这还威胁不到我。儿子,天下没有白白享用的午餐,你必须拿出什么来换,比如金钱,比如,自由。” 顾凛低头想了一会,沉声说:“我要怎么换?” “很简单,你从医院辞职,成为这个帮派名正言顺的掌权人,并且以后辅佐紫衣继承顾氏,我就放了她,甚至你要求我放了盛宗林也可以!”顾瑞奇笑得狡诈,“我的儿子,你,要怎么选?是选自己的自由还是选朋友的性命?” “我不答应。”顾凛抬起头,虽然是拒绝的话,眼里却全是坚定。 顾瑞奇稍稍有些惊讶,“你选了自己对吗?” “您难道不是只给了我这一个选项吗?”顾凛冷漠地盯着他,“我如果选这个帮派,我的第一个任务就会是杀掉他们。不是吗?” 顾凛心知顾瑞奇为了吞噬盛家,准备了多少年。 顾瑞奇非常满意,朗声大笑,“果然你骨子里还是流着我们家的血!” 顾凛想,我宁愿不要! …………………… 听到盛宗林超出常理的话后,梁安安熟练地骂了他一句“有病”。 现在越看越觉得盛宗林可能是被人换了内芯子了,要不然这变化也太大了。冷酷无情的模样似乎完全看不见了,还经常会在她面前犯蠢。 这么蠢,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丈夫。 礼物还是要继续买,梁安安打算的很好,给宋玉兰买一盒护肤品,给周婶买一盒保养品。这些都好搞定,可是给程梨和赵东山的新婚礼物叫她犯了难。梁安安想不出来,干脆掏出手机求助广大网友。 求助,给闺蜜买什么新婚礼物比较好? 刷出一大波帖子,有说直接包红包的,送金石饰品的,还有说送摆件和日用品的,这些都比较正常,可是一不小心梁安安就刷出了一张大尺度的图片,配字是:当然要送情趣内衣…… 正好这时候盛宗林抱着小豆子走过来瞟了一眼,脸色诡异地转黑,想了想,又过来瞟了一眼,脸色又有些转红。 “哼哼,”小豆子睡了足足一个小时,终于醒过来了,一醒来就哼哼着要上厕所。盛宗林没有接收到他难受的信号,只顾看着梁安安。 小豆子憋得难受,小脚使劲蹬着爸爸的大手,“呜哇……” 梁安安回过头的时候,盛宗林已经在大庭广众下被他儿子的尿给洗礼了,脸黑得不行。梁安安忍笑,赶紧把纸巾递过去,又接过自知闯了祸安安静静的小豆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调皮。” 盛宗林看到这场面,脸更黑了。原来最大的情敌是自己漂洋过海带过来的傻儿子。 在男装店重新买了一件西装换上,把那件被污染的西装随手扔到垃圾桶,盛宗林嫌恶地皱眉,还是隐约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奶味和奇怪的气味混合的味道。 最终梁安安还是在盛宗林略有不满的眼神中买了一对月光石吊坠,再加上一支程梨一直想要的口红,雾面豆沙色。包装好之后,梁安安自己都喜欢上了。 盛宗林看在眼里,谨记宋玉兰提点的招数,要会哄人,要贴心,要大方。必要的时候可以学小豆子卖一下萌。 前几点都做到了,现在正是表现自己大方的时候。 盛宗林等梁安安抱着孩子走了,干脆地把梁安安看得比较多的几十件化妆品全部买下来,大小包装地有些显眼。幸好梁安安一直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没有看到。 回到家的梁安安都快累趴下了,直接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下次还是开车出去吧,太累了。” 盛宗林把小豆子放在学步车里,看他又在砸吧嘴无可奈何地起身给他嘴里塞了一瓶牛奶。这才有时间拿出电脑处理公务。 梁安安一抬头就看到工作中的盛宗林,纯黑的短发有一段时间没修剪了,低头的时候,有些细碎的发丝搭在眼镜框架的上方,眼神很专注地看着电脑,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活动,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戴上眼镜之后,凌厉的五官似乎被柔化了,眼神看上去也没那么可怕。 梁安安心想:倒是意外的帅气了几分。 盛宗林虽然如愿以偿得登堂入室了,但此时堆积的工作太多,倒是没有再招惹她。梁安安也是真累了,屋子里暖气吹着,不一会儿她就觉得上下眼皮有些想打架,实在撑不住就睡着了。 盛宗林敲键盘的手停下来,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放下电脑,脚步放缓走进房间里给她拿了一床夏天盖的薄毛毯子出来。 走到梁安安身边的时候,盛宗林蹲了下去,拿出抱在怀里的毛毯轻轻盖在梁安安身上。看了看她的睡颜,心下柔软,把头凑过去想要亲亲她睡到红扑扑的脸。似乎是感觉到盛宗林呼出的气息的温暖,梁安安忍不住把脸靠过去蹭了蹭,这一下她的唇就碰到了盛宗林的唇,觉得味道不错,梁安安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盛宗林有些诧异,只是片刻,被撩出火的他就忍不住欺身向前掌握了主动权。 为了更长时间地享受美味,盛宗林的动作轻到不能再轻。他的唇舌先是在她唇边游弋,将她有些干涩的唇一点点湿润,细心地品尝其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牛奶香气。 ………… 梁安安在睡梦中喘息着惊醒,一眼就看到盛宗林端坐在对面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电脑,还在低头工作个不停,脸色如常,嘴唇也没有红肿,衣服也还是很整洁。 摸着自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的胸口,梁安安按捺住羞耻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做春梦了。居然梦到盛宗林趁着自己睡着就对自己欲行不轨。 一看时间,已经到晚饭的饭点了,看来要给自己做点清心寡欲的菜吃,败败火。 梁安安起身回房换衣服,想了想还是把房门带上了。盛宗林最近是真的变身成衣冠禽兽了,要是不关门,有可能她今天就会“美梦成真”。想到这,梁安安又忍不住心里恍惚,脸上飘红。 盛宗林等到自己反应稍稍平静了一点才把电脑挪开,给她买的礼物已经放在床头,这时候应该看见了吧。 梁安安脱下毛衣的时候,才看见床上摆着一溜小盒子,规规矩矩摆成了心形,心里嗤笑一声,盛宗林追人的技巧可真是……可爱! 一板一眼地按着别人教他的来,和小学生似的…… 梁安安却格外吃这一套,这样笨拙的盛宗林,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她的盛宗林,时时都会看着她的盛宗林,实实在在地让她感受到了被关心,被宠爱的感觉。那是自从妈妈生病以来就失去了的特权。 一天一天,她越来越对他硬不下心肠,那个心灰意冷的自己好像被扔在相隔一万年的时空里,她心里曾经被恨意掏空的部分现在逐渐被新生的快乐和爱意填充。 或许,可以给他最后一个机会。梁安安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不过这次,她必须要有所保留。 “谢谢你。”换好了家居服的梁安安打开门,冲着盛宗林温柔一笑。 盛宗林瞬间无师自通了梁安安微笑的含义,心中一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感觉又开始躁动,可是这一刻盛宗林只想好好看看她。 梁安安漆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几缕柔软的发丝搭在干净的前额,给她甜美的外貌增加了几许柔美,肤色白里透红,清晰的双眼皮的卧蚕衬托下显得眼睛有些圆,小豆子圆乎乎的大眼睛就是随了她,鼻子小巧高挺,嘴唇红润。站在哪里都能自成风景。 盛宗林眼里满是柔情,梁安安仿佛是被他专注的眼睛蛊惑了,脚下不停,一步步迎着他的目光走到盛宗林面前,取下碍事的眼镜仔仔细细地看他。 盛宗林眼前突然模糊了,只是梁安安就在他面前,他的心里就非常安定。 梁安安俯身在他眼睛上印下一吻,盛宗林顺从地闭上眼,耳边梁安安忍着羞涩的声音格外动听。 “今晚,我准许你留下了。” 第五十二章 盛宗林喜欢的人只有我 这次换盛宗林被她的声音诱惑到了,低沉的嗓音回她一个字,“好。”顺势就着梁安安的姿势一转就把她拉到了怀里。 梁安安还没来得及惊讶或者害羞,就被他摁倒在沙发上,整个人也随之覆盖上来。他的手比梁安安的大多了,十指相扣,轻易就能掌控梁安安所有想要动作的意图。 她只能是被动的承受来自盛宗林的索取。 梁安安逐渐变得急促的喘息声瞬间让整个局面变得难以控制,盛宗林扣在她之间的手指猛地收紧,梁安安疼得闷哼一声。但随之而来的吻却搅乱了她所有理智。 仿佛是溺水的鱼,梁安安的手指在抽不出来之后选择了紧紧地回扣住他的手。两双手,一双玲珑有致,一双宽大修长。一双肤色微微泛着粉色,一双则是冷白色。 十指紧扣,交颈缱绻,一室的意乱情迷。 盛宗林搂着太累了睡过去的梁安安放在床上,这个房间里没有浴缸,他只能给她简单的清理一下。解开裹住身体的小毛毯才发现梁安安这时真正红得像个大虾了。 “砰砰砰。” “who?”盛宗林穿着睡袍,眉目间犹带着事后的春情。 “是我,梁紫衣。” 盛宗林看了一眼自己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自然地打开门请她进来。淡淡地说,“你的房间在隔壁,我去拿走我寄放在那里的东西,你现在可以在这里坐一会。” “我和你一起去吧。”梁紫衣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被一股说不出的气味包围着,再看看盛宗林这幅明显是刚刚饕足的样子,她想不知道刚才在沙发上发生了什么事都难。 这样想着,梁紫衣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可以叫做尴尬的神色。眼神到处飘着,“我去帮你比你自己快。” 盛宗林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稍等,我先换套衣服。” “宗林,谁来了?”还打着哈欠的梁安安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梁紫衣尴尬地坐在了那个尴尬的位置,制造了这个尴尬地方的盛宗林居然也不提一句。 “你们聊着。”盛宗林朝梁安安的方向点点头,“你不是同意我搬过来了吗?我去收拾东西。”梁安安自从听了梁紫衣的身世之后,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这个情敌了,既然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血缘关系上的姐妹关系,那么她就不用那么针对她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梁紫衣是货真价实的长辈们之间互相交换的纽带。 “姐姐。”梁紫衣眼泪刷地一下流出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她都忍不住心疼。做情敌太久了,说不出安慰的话,梁安安抽了几张纸递给她,开口就是一击,“擦擦吧,你哭起来太丑了。” “你知道吗?梁安安,我喜欢他比你要早。”梁紫衣拿着纸巾的手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泪也不流了,就那么专注地看着梁安安,悠悠地来了一句,“你是在我妈把我带进你家你才知道我的吧,可是你不知道,我早就在一本杂志上对他一见钟情。” “那有什么用?”梁安安无所谓地回她一句。她此时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根本无畏于各种打击。尤其是来自寄人篱下的梁紫衣的嘲讽,必然是要全部驳回的。 梁紫衣闭眼自嘲一笑,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变得目光炯炯,“那有什么用?是啊,所以我会输是因为我不够主动是吗?” “错,你输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只有我。”梁安安高傲地宣告,她才没那么傻,这要答应了,估计明天他们床上就要多一个人了。 “他也这么说过。”梁紫衣笑笑,似乎是在缅怀什么,又有另一种感情在主导她似的,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焕发了生机。 梁安安不解地追问道,“他?谁啊?” “当然是盛宗林。你们遇险的时候,盛宗林想要找我拿打开监控室的权限,可在这之前你们还羞辱了我,我怎么可能会让他进去,更何况我明知道那间房子根本就不可以进。我告诉盛宗林,只有他说出了他不爱我而爱你的原因,我才会让他进。”梁紫衣把前额垂下了的发丝撩上去,接着说,“他说,‘那好,我告诉你!不是她好,只是因为是她。你梁紫衣再怎么好都不是她。’你听了是不是很开心?可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很绝望啊,幸好还有他。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对盛宗林有那方面的心思了。” “我不信。”梁安安把话说得很绝,她的感情这次只能由她自己掌控,任何人都不能影响她的判断。 “梁紫衣,你可以拿东西过去了。”盛宗林轻松地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了生怕梁安安反悔似的,又一样一样开始把它们填充进这个屋子。看着屋子里属于两个人的东西越来越多,梁紫衣彻底坐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放下手中的东西,盛宗林坐过来抱住自家媳妇,在她耳边低声引诱,“安安,再给我生个孩子吧。” “你生,我不想生。”梁紫衣随口拿话堵他,看到盛宗林脸色都变了,才突然反应过来盛宗林看过她生孩子的时候惨烈的样子,又慌忙补了一句,“生孩子太疼了。”这下盛宗林的脸色终于完全沉下来,脸上全是对她的愧疚。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盛宗林的日常表白开始,“我以后会对你比现在还要好。” 梁安安硬生生地从最开始的感动,到现在的哭笑不得,险些笑场。盛宗林这种常年混迹人精圈子里的,怎么可能没有看人的功夫。他确信梁安安又笑了。 盛宗林无奈,“梁安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破坏气氛的本事这么厉害。” 梁安安加深了笑容,就这么转过身靠在他怀里,“我可没你厉害。当年我们还没恋爱的时候,我每次想对你表白你都装作不知道。” “我破坏过气氛?”盛宗林装傻,低头吻在她头顶,低笑一声,“梁安安,你该洗头了。” 其实是有的。 那时候他们很快就要毕业了,梁安安在实践活动回来后就奇怪地对他多了一份关注。盛宗林是他们院公认的大神,设计作品多次在一些重要的比赛上拿奖,大三就能进行一些商业项目的独立设计。不提他的背景,光那一栋栋精美绝伦的建筑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就足以让人为之心折。 梁安安不需要自己去关注他,每天在宿舍只要注意,就能听到许多关于他的消息。尤其是她们宿舍还有一个超级迷他的设计风格的姑娘,人称半仙儿。 从她的嘴里,梁安安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活得这么精彩。 “安安,你最近是不是也喜欢上盛宗林啦?我觉得你要是追他,我肯定双手支持!”这个可爱的室友自从自己有了对她特别好的男票之后,就特别爱把别人也凑做一对才好。 “你别瞎说。”当年还不善言辞的梁安安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动了心,只能小声反驳。室友看见她小巧的耳尖微微泛红,狡黠地笑了,“我可从不说瞎话,你自己看镜子啊。耳朵红得跟指示灯似的。” 她说完想了想,心里又有些担忧,“安安,你可千万别太主动。盛宗林这么骄傲的人,可难追了。” 梁安安默默红了脸。 “哎呀哎呀!安安大美人你太可爱了,给小爷捏捏脸~你看,明明你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却被他们说成冰山美人,啧啧,两个字就能形容他们”半仙儿斜眼一飞,对着自己臆想中的对象哼出两个字,“肤浅!” 梁安安害羞了,拿起自己的借书证夺门而出,“你吃什么?我帮你带!”半仙儿愣了一下,追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梁安安已经准备要下楼了,扶着门框语气幽怨地喊了一句:“给我带糖醋小排,青椒炒肉,清炒土豆啊啊啊……” 梁安安远远地做了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地去了食堂。 “同学,你放错卡了。”梁安安还在神游,在外人看来,果然女神就是高冷。食堂阿姨可不管你好看不好看,你没刷卡就不行! 梁安安回神,一脸的尴尬和惊诧,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一张卡片,什么都没带。盛宗林正在食堂吃饭,一抬头不经意看到他对面的男生一脸蜜汁微笑,连饭都不吃了,拿起卡就往窗口挤。 皱了皱眉,往那边扫了一眼,就发现那个男生站在梁安安面前,递过卡嘿嘿笑着,嘴里还一边说:“我借卡给你,梁安安,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梁安安陷入了更大的尴尬,打菜的阿姨急着要她刷卡,旁边的人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在一边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 “答应他啊!” “厉害了,英雄救美。” 盛宗林看梁安安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眉峰聚起,拨开人群把卡放在她手里,一点都不绅士的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饭钱和卡要还我。” 梁安安却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第五十三章 和男神谈恋爱 梁安安带着饭菜回宿舍的时候,半仙儿正抱着手机刷校园论坛刷得开心。开心地接过饭菜,她赶紧po了一张照片传到论坛里,配文“男神的卡给我刷的饭!”一下子评论区炸了,这可是学校最养眼的两个人临近毕业终于产生了出自当事人主观意愿相互接触的产物!就好比是你的男神和女神传出绯闻了,你激动不?想围观不? 必须想啊! 梁安安坐在桌子上安静吃饭,可是手心始终热热的,有种奇异的酥麻感一直停留在那里。那是盛宗林放卡的时候,手指尖碰触到的地方。 “安安,他让你还钱和卡是不是?有来有往,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半仙儿放下手机,扒拉过梁安安的肩膀,彻底激动了,多少年这种套路还是一样好用哇,尤其是对于高颜值人群来说。 “虽然我之前说不能太主动,但是吧,这次勉强也算盛宗林先主动了,这说明至少人家不讨厌你呀!”半仙儿说到这,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梁安安,心里嘀咕:这么好看的一姑娘,怎么可能有人讨厌嘛。 “所以呢,下次一遇见他了,直接告诉他你把他的卡弄丢了,想要给他重新办一张,趁机把他的手机号码啊学生证什么的要到。”半仙儿贼贼的给她出谋划策。 “这个不行。”梁安安面无表情地拒绝,“要实名认证的,身份证和本人都要到。” “啊……”半仙儿蔫了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两眼放光满血复活,“你可以陪他去啊!反正你也没别的事,整天不是待在宿舍就是跑出去写生。大好时光都被你浪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萌你俩的CP好久了。所以呢,你们一定要在一起,特别幸福地在一起,我就超级满足啦!” 梁安安嘴角浮起难以察觉的微笑,“谢谢你,半仙儿。” 第二天中午,梁安安才拿起画板准备出去找找灵感,半仙儿就冲进来拦住了她。 “安安,前方线报,盛宗林刚才被导师叫进办公室了,走!咱们去楼下偶遇他。”半仙儿不顾梁安安一瞬间紧绷的脸色,拉着她就要走。“快点。” 那天的天气非常好,盛宗林到现在还记得他看到那个长发姑娘支起画架,专注地在画纸上涂抹的样子。柔软的及腰长发在微风中飘拂着,乌黑的发色衬得皮肤越发白得透明,神色冰冷。盛宗林走过去的时候瞥了一眼画架,上面是一幅画到一半的水彩建筑画,颜色很透明,造型依稀能看出眼前这栋楼的样子,但线条要干净利落一些,使这个建筑脱离了原有的大气恢弘,具有了梁安安空灵清净的气质。 不知不觉,盛宗林在一边一直看到梁安安画完,一向冷脸示人的他也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笑容。 梁安安其实从他看到她的时候就开始紧张,强撑着画完,已经僵硬到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地步,可是一看到他的笑容就不自觉地唇角上扬。俊男美女,画面相当养眼,半仙儿挽着自家男盆友隐藏在人群里看得一本满足。 深藏功与名。 “我记得,你好像从来不画学校的建筑的。”盛宗林看她脸色突然变得僵硬,淡然一笑,“不用紧张。” “我……这是你的卡。”梁安安对上他清冷的目光,心里有些慌乱,“还有钱,还给你,谢谢。” “所以为了这个,你今天特意在这里等我?”盛宗林挑眉,眼神里含着一丝研判的意味。 梁安安轻轻点头,平静地直视他,“是。” 盛宗林伸手接过卡,温热的手指从她冰冷的手心蹭过,两人俱是心里一动。盛宗林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眼梁安安,其实除了脸上常年没有表情,梁安安看起来还是很甜美气质的那种。 无疑是那群躁动的雄性生物最喜欢的长相。可是梁安安的追求者竟然出奇的少,盛宗林玩味地笑笑。 “你这张画能卖给我吗?我很喜欢你对这栋大楼的创意,想要把它用到公司的新项目中。”盛宗林突然来了兴致,掏出新印制的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现在没想好的话,我可以等你几天的。” “不不不,我送你,就当是谢礼。”梁安安感觉到自己耳朵有点热,强撑着拒绝了那张特别想要的卡片。 第二天。 “安安你可真行,直接就把东西还给人家了,”和男朋友亲热够了才回到宿舍的半仙儿听到梁安安居然拒绝了男神的请求和联系方式,简直恨铁不成钢,“这样你们哪年哪月才能擦出爱情的火花啊!” “没关系,”梁安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我在画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他应该会看到的。” “我打赌,他不会打回来,”半仙儿满腔郁闷都被这句话击败了,“姑娘诶,是你对人家有好感,人家说不定对你半毛钱想法都没有。怎么能指望他打过来。” “这样啊。”被戳破了浪漫心思的梁安安脸上的那一丝微红迅速消失,又变回了原来冷冰冰的样子。 “叮铃铃——” “喂,你是?”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来,梁安安拿起来一看是一串陌生中又有些熟悉的数字。 “喂,梁安安吗?”盛宗林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出现在她耳朵里,梁安安顿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梁安安在吗?请让她接一下电话,我是盛宗林。”盛宗林没听到回音,以为是哪个室友接了电话。 “我是梁安安,你有什么事吗?”梁安安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盛宗林不紧不慢地告诉她,“加上你的创意之后,客户很满意。作为感谢,我觉得我有必要请你吃顿饭作为谢礼。” “不——好的。”梁安安刚要开口拒绝,就被半仙儿怒视着戳了一下脸,于是又慌忙改口。 盛宗林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好,半个小时后我在你们宿舍门外等你。” 梁安安完全是冒着烟挂上了电话。半仙儿斜眼看她,“不愧是女神,靠脸就足够逼死咱们一大票普通人类了,你还有才华。啧啧,现在想想,我真是对你太好,太包容你了。” 半仙儿使出大劲儿把清汤寡水的梁安安从上到下捯饬了一遍,红唇雪肤,身材窈窕,大长腿配高跟鞋,长发松松地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和梁安安一起在全身镜前欣赏她的成果的半仙儿突然叹了口气,严肃地说:“安安,你还是别出去了,危险。我看了都控制不住我自己。” 梁安安失笑,整齐雪白的牙齿露出来,整个人的感觉都明亮了,半仙儿哀嚎一声扑进梁安安怀里,“完了,我男盆友都不想要了,你要对我负责。” 盛宗林此时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修长挺拔的身姿吸引着过路人的目光。 直到梁安安走出来,盛宗林嘴角含笑站在原地打开车门等她过来。 “今天很漂亮。”盛宗林淡淡道,眼神中却明明白白告诉她他的赞赏。梁安安对上他的目光,有些拘谨地揪住衣角揉搓,飘红的耳尖却暴露在他眼前。 盛宗林看她系上安全带才发动车子,“想吃什么?” “我不吃辣的,其他的都好。”梁安安乖乖回答,转过头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不看他。 “好,那我们吃苏州菜。”盛宗林点点头,笑道。 过了一会,梁安安觉得不自在了,总是有一种被人打量的奇怪感觉,可是盛宗林分明在专注开车,为了打破尴尬,梁安安难得地主动开口找话题,“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现在公司还是家里人管着,我说起来是个总经理,但其实要我去做的事情并不多。”前面红灯,盛宗林停下车转头看着她,眼里含着笑意说道,“我比你可能都要轻松。最近公司要招新人或者实习生,你有兴趣可以投简历试试,我们首席设计师很欣赏你的设计风格。” “好的。”梁安安被他这么看着,越发觉得车内空间狭小。她失序的心跳声都可能会被他听到。 盛宗林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直接把车开到了一家他常去的本帮菜馆子。那里常年给他预留了两个位置。 “这家菜口味不错,是我很喜欢的一家店,不知道你口味怎么样,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换。”盛宗林绅士的给她拉开椅子,看她落座了自己才坐下,又拿出菜谱递过去。 “你点吧,我没来过这家,不知道那些菜好吃。”梁安安坐下后,终于能放松一些了。语气也随意了几分。 盛宗林并不推辞,接过菜谱熟练地点了几道自己尝过觉得梁安安会喜欢的菜。看她有些无措,盛宗林微微一笑。 “放轻松,只是吃个饭而已。” 梁安安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突然僵硬了一瞬,又恢复正常,捏紧了隐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压下心里泛起的一丝失望和难堪。 第五十四章 梁安安伤心了 盛宗林皱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在意,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暗示。再想却是毫无头绪。 因为盛宗林的有意照顾,梁安安尽量维持着平静吃完了这顿饭,虽然出了门之后她连吃了什么菜都想不起来。 饭后梁安安借口自己还有别的事拒绝了和盛宗林送她回学校的提议。盛宗林虽然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可看她实在坚决,就自己驱车离开了。 梁安安一个人走在傍晚的大街上,街上人很多,车流也很拥挤,人们都是形色匆匆的往家里赶,拥挤热闹的人流中更显得她形单影只。 自从母亲生病以后,父亲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要处罚下人,弄得家里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家里的下人们每天都提醒吊胆的,不到半年就换了两批,连他们家用惯了的老管家李叔都被辞退了。 老管家走的那一天对梁安安说,“安安啊,你要劝劝你爸,你妈陪了他那么多年,他也没对她好过,现在她得病了又开始发作我们这些下人,说我们没照顾好太太。这样的日子我也是没办法继续再待下去才离开的,别怪叔。李叔有家要养,有孩子要供他们读书,安安,你是个好孩子,去劝劝你爸啊。” 梁安安当时应下来了,她知道因为父亲当年为了娶母亲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奶奶甚至因此被气得缠绵病榻,就因为这个,梁家人一天都没有承认过母亲的地位。而父母的结合中是母亲首先追求的父亲,奶奶生病后,父亲心里的愧疚都变成了愤怒发泄在母亲身上。 母亲出于自己的深爱还有为了她,硬生生地扛下了父亲对她所有不公平的对待,在她面前伪装了十年的幸福家庭。 直到有一天,梁安安放学回家早了,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茶杯飞到自己面前,“哐”地一声砸得四分五裂,梁安安轻松快乐,无忧无虑的表情僵在脸上。再往里看,母亲披头散发蹲在墙角,下人们都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 梁安安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这样暴怒的样子,吓呆了。梁峻峰看到女儿站在门口呆呆的样子,往厨房很愤怒地喊了一句:“小姐回来了,你们还不出来!明天都给我走人!滚!”母亲在角落抱着一张相框无声地流眼泪。 梁安安惊恐地看了一眼父亲离开的方向,跑到母亲身边,蹲下来抱住她。直到碰触到母亲的时候,梁安安才发现母亲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能碰触到的地方体温格外的高,浑身瑟瑟发抖。这样的母亲和早上送她出门时温柔的样子相差实在太大,梁安安顿时慌了,她想不通也来不及想为什么会这样,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生病了,病成这样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李叔,我妈发烧了!”梁安安试了一下,她力气太小没办法把母亲抬起来,忍不住焦急地叫管家过来帮忙,“妈!你醒醒!” 听到她的声音,母亲的手动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掉下来,原来是一张母亲还未出嫁时拍摄的全家福。 “快!李叔你帮我,我来打120。”梁安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叫人来帮忙。可是就算下面这么吵,她的父亲梁峻峰都没下来看一眼。 梁安安有些心寒。 送到医院的时候,一测温度都有四十一度了,问了李叔,说是从早上接了一个她外婆家的电话就这样了。 李叔打了个电话问了几句,转身就是满脸的怜悯,“小姐,您外婆去世了。” 梁安安突然就想起了母亲手里抱着的相框,在那张照片中,母亲笑得很开心,对比早上她见到的母亲。她明白了,原来母亲一直都在她面前伪装。她的笑容都是假的,其实她一点都不快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和父亲。父亲伤害她,自己拖累她。 梁安安就算再聪慧到底还是个孩子,难免气不过,打了个电话给梁峻峰。 “爸,妈生病了,你来看看她吧。”梁安安顾忌着在这之前见到的那一幕,语气放得很和缓。谁知道这一下不知道碰触到梁峻峰哪个点了,他直接狠狠的骂了一句“活该”,还不够,还要再骂,梁安安气急了,直接挂了电话。 看天色有些晚了,梁安安走出病房,叫起坐在外面椅子上养神的管家,“李叔,你先回家吧,这边我守着就好了。家里……我爸要是有什么事,您不在他可能会生气。” 管家想了想,点点头,说道:“那好,有什么事打给李叔,千万别自己扛着。”梁安安勉强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了。李叔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沉吟了一会,才决定告诉她,“安安,其实你爸这样对你妈都快要十年了,你别难过,不是你的错,是你爸没转过弯来。唉……” 梁安安这下真的控制不住了,原来十年来她的家庭都是破碎的,她的母亲忍下了这一切,一个字一个表情都没向她透露。原来她总是奇怪父亲总是不和她们一起去游乐园,不和她们一起去旅游,几乎从来没有家庭活动,她的母亲一直以来都说父亲很忙。 控制不住对母亲的愧疚,梁安安扑在母亲的身上痛哭。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头顶有一只温热的手在轻轻碰触她的脸颊。梁安安抬起头,她的母亲虚弱地睁开眼睛,对她说: “安安,别哭,妈妈心疼。” 梁安安任由母亲的手在脸上缓缓移动给她擦去眼泪,可是眼泪越擦越多,眼前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别哭了,安安,妈从今以后只有你了,你要坚强一点。” 母亲吃力地用另一只手拿过纸巾在她脸上温柔擦拭,鲜红的血液倒流进透明的输液管中,触目惊心的一大截。 梁安安顾不上自己,惊恐地拉下母亲的手,看到血液回流进青绿的血管中才心安。 “妈。” 梁安安强行挤出一个微笑,伸手给母亲理了理头发,这才发现才三十几岁的母亲就有了不少灰白的发丝,眼角也生出了细小的皱纹,眼神早就成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她很心疼,更加自责。怪自己对母亲关心太少,连这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见。 “安安,别怪你爸,是我不肯离婚,他才生气的。”母亲看她皱眉,努力开导她,“我自己选择的条件,好坏都要自己承担。” 梁安安不接话,她心里已经怪梁峻峰了,怎么会因为这几句话就改变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得出的结论。可她也不愿意反驳母亲。 “妈,你爱爸爸吗?”梁安安轻声问。 “爱,可是为了爱做到妈这样太不值了,安安,以后千万别学我,委屈自己。”嘴里说着爱字,可梁安安却看到母亲的脸上全然是一片沉寂。 最终梁安安还是在劳累中沉沉睡过去。 一阵急促的摇晃把她晃醒,梁安安睁开眼就看到母亲脸烧得通红,急剧的咳嗽,直到咳出了一口带鲜红块状物的鲜血。 梁安安瞬间清醒过来,医护人员把她拉到一边,很多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梁安安只听到耳边徘徊着“快快快!病人昏过去了”、“赶紧给她做检查”、“请让一让”。 梁安安越退越远,知道站在了人群的最外围,她心慌到不行,抖抖索索地掏出手机打给梁峻峰,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找爸爸,可是梁峻峰听完之后,简简单单一句“哦”,就再没说话,梁安安听到那边特别安静,“咔”地一声,可能是父亲在抽烟,梁安安从极度的心慌慢慢安静下来,然后就是后悔。 平静地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梁安安恍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爱心的小护士过来拍拍她的肩,梁安安条件反射般地躲过。 “谢谢。”一发声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不行,差点话都说不出来。再打了一个电话给李叔,听到他浑厚的嗓音的一瞬间,梁安安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喂,小姐,你还在听吗?”李叔关切地追问,梁安安赶紧回答他。 “在的,李叔,能麻烦你来医院一趟吗?我妈……可能情况不太好。”梁安安声音尽量平静了,可是那种微微的颤音还是暴露出她有多么不安。 李叔挂了电话就赶到了医院,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站在病房外的梁安安。小小的个子靠墙站着,连影子都是小小的一团。 “怎么回事?”他问得很急。梁安安恍恍惚惚地告诉他,她母亲现在在做CT,等下还要做纤维支气管镜等等的检查。 医生说,怀疑是肺炎,不排除是肺癌…… 梁安安想到这时候还在家里吸烟的父亲,想到生死不知的母亲,一瞬间所有情绪都收了起来,脸色冰冷得就像是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李叔叹了口气。 妈妈需要她,她必须要坚强。 她可能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他的母亲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五十五章 要表白了 “我的安安啊,妈可能看不到你结婚了。” 过了几天,病情确诊了,是肺癌,肺部长了肿瘤,暂时只发现了局部转移。 不幸中的幸运大概是梁安安的学校就在附近,她完全可以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母亲。她知道,母亲不会愿意她辍学来照顾她。 为了不让母亲太担心,她和李叔决定瞒住这个消息。本来李叔还准备告诉梁峻峰的,梁安安制止了。 “如果他一直这么不闻不问,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来照顾母亲!母亲要是知道父亲明知她得病了也不来看她,肯定会伤心的。等他自己关心母亲的时候再告诉他。” “可是……”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办。”梁安安一锤定音。 因为她已经成年了,所以母亲治病的一切流程都是她在跑前跑后,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以为她的家里只有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梁安安听后也不解释。 李叔看着有些焦急,他看出来了,梁安安明显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恨上了梁峻峰。母亲的病情恶化的速度得到了控制,整个人气色比刚进医院那天看起来好多了,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可是那天梁安安下课照例去看母亲的时候,却发现李叔站在病房外,低着头,一脸愧疚恐惧的样子。梁安安知道,恐怕是她母亲那个不称职的丈夫来了。 果然,病房里一片寂静。 梁峻峰一脸的怒气冲冲,眼睛瞪得赤红,急促的喘着气。梁安安细看他,整个人憔悴了,眼圈乌黑,脸色也不好。梁安安越过李叔,视线一转,至今梁安安都忘不了那时看见的母亲的样子。 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她回家的时候,母亲仰面躺着,眼神哀戚而绝望,眼里没有眼泪,可是看上去却让她觉得母亲整个人都泡在眼泪里。清瘦的手收紧放在胸口,苍白的骨节十分突出,皮肤白到透明,密密麻麻的青紫血管纵横交错,手背上还有许多细小的针孔和酒精的黄渍。地上是拔下来扔到地上的针头,吊瓶里的药物滴滴答答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梁安安愣了一秒,然后疯了一样冲进去,哆哆嗦嗦地按铃叫医生,又颤抖着碰触了一下,母亲还活着。 梁峻峰眉头紧锁,他暂时还不能适应一向温顺的女儿对他居然怒目而视。 “你出去!”梁安安头也不回,冷酷地对这个生物学意义上该叫父亲的人下了逐客令。 梁峻峰怒了,手指着梁安安说,“梁安安!你在哪学的这么没大没小,你母亲生病了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我难道没告诉你吗?你不是就回了个‘哦’吗?”梁安安也是怒了,忍不住呛了回去。 梁峻峰怒道:“梁安安!你知道在和谁说话吗?!”梁峻峰逼视着梁安安,“我梁峻峰这么多年就教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梁安安不忿,站起来砸了一个杯子在地上,借着这股胆气开始说出自己的不满,“是啊!我就是白眼狼了!白眼狼教出来的当然是白眼狼!母亲对你这么好,这么多年,我也知道奶奶看不起母亲,连过年回家都不让我和母亲出来见客,送的礼一定要最好最贵的,要不就要挑刺说母亲不懂礼数,不孝顺,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小气!这些你知道吗?你只想着母亲和你在一起气到了奶奶,可你想想从奶奶生病到现在十年了,你对母亲好过吗?” 梁峻峰一瞬间倒是被她说的话弄得语塞了,嘴唇急促地动了几下,没说出什么来。 梁安安见状,撑着一股气继续控诉她的父亲,“你可能连母亲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吧?她得了肺癌,就是长期压抑劳累,被你这样对待才会得这样的绝症!你只顾着装孝子,把自己当初犯的错都惩罚在母亲身上,你不是白眼狼是什么?自私至极,你没有良心!!” 梁峻峰看着她眼里除了忿怒,只剩下了惊愕,盯着闯进来的医生看了一眼,听到医生说要检查一下的时候,却看到他的妻子正在剧烈地咳嗽,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要再进行一个检查,现在这个情况应当是引发了并发症——肺炎,第二,我们怀疑癌细胞或许是扩散了到了胸部,这种叫做胸膜转移,会导致患者胸部疼痛。” “这不可能!医生,会不会弄错了?”梁峻峰不敢置信他的妻子居然得了癌症,一遍遍问医生,医生都烦了,原来这就是那个渣男父亲。竟然在妻子的癌症的情况下一眼都不来看,上上下下都由女儿在打理。 医生没好气地告诉他:“如果不信任我的医术,你们完全可以选择转院,我绝不拦着!只是你妻子这个病我们做了病理切片,证实了是恶性的癌细胞,所幸现在扩散面积不算太大,可以试着做手术切掉一部分病灶,再看情况。不过癌细胞是会转移的,我们也不能保证能治愈。你要是有给你老婆做手术的意愿的话,等下跟我进办公室详谈方案。要是不愿意做手术,也可以保守治疗。” “医生,我们做手术!”梁安安在一边听到母亲还有生还的希望,忍不住插嘴。 那几天看到母亲连饭都开始吃不下去,整个人都瘦了,梁安安控制不住感到酸楚。 梁峻峰听到医生语带嘲讽的话之后再被女儿插嘴,脸色更加难看了,沉声说道:“做手术。” 梁安安看着打了阵痛剂开始昏睡的母亲眼睛有些热,酸涩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到了全身。 手术前的准备工作看起来相当漫长,最终,她们母子在手术外分别。 “很遗憾,手术只切除了一部分的病灶,有一些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心包上,我们不敢贸然动刀。不过好好照顾,还是有可能出现奇迹的。” 又过了几天,在梁安安的照顾下,母亲的病情终于有了一丝起色,也能吃下饭了,梁安安推着母亲出去晒太阳。 “安安,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母亲突然问这个,梁安安感到一阵措手不及。正想说没有,脑海里却突然地闪现出那次实践活动中看到的,盛宗林坐在树下的样子。 话到嘴边,梁安安还是改了口,温顺的答道:“有。” 母亲来了兴致,微微展开一个笑容,“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梁安安看母亲难得这么感兴趣,也就顺着母亲的话来回答,“他啊,骄傲,脾气不好,不过还算有才华,为人不错,很能体贴人。” “和你父亲很像啊。”母亲不禁感叹,拉拉梁安安放在靠背上的手,“你别看你父亲现在这个样子,他以前可是有很多人追求的,年少英俊有才气,最能让人动心。安安,记住,别把你父亲当坏榜样,要不是他曾经对我特别好,我不可能为了养你坚持这么久的。” “哦。”梁安安心不在焉地回应。 “傻孩子,喜欢就要勇敢去追,别因为前面有我和你爸这样的情况就畏惧不前。当年你爸可是被我过五关斩六将才拿下的。”母亲尽量扬起语调鼓励她,“你都要毕业了,这个时候更要抓紧机会,妈还想看你穿上婚纱,再把你交到你的丈夫手里,让他替妈妈爱你,保护你,妈就能放心了。” “嗯,我会的。”梁安安比母亲更清楚她的身体几乎不能撑多久,她希望能在最后的时间让母亲感到快乐。 ……………… “盛宗林,我喜欢你。”梁安安回到宿舍,一遍遍对着镜子练习告白,她确信盛宗林是她喜欢的人,至于要过一辈子,她也不反对。 母亲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希望母亲能看着她披上婚纱。 第二天,梁安安主动发短信约了盛宗林去燕郊公园,因为不敢说出口,到底还是有着羞涩,尤其是这个男生优秀到出奇,而且他并不喜欢她。 梁安安还是想要试试。 半仙儿大呼惊吓,“安安你居然这么胆大,要知道喜欢盛宗林的那么多,我听说过的至少有几十个,没有一个人敢表白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大美人你除了胸,胆子也不小嘛!” “别笑我了,”梁安安一边敷衍她一边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 “这件怎么样?”梁安安转过去问她,半仙儿一脸痴迷,“安安你对我表白吧!” 梁安安嗔怪她,“正经点!” “太好看了,你不化妆比化妆好看诶,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做出这种建议人家表白不化妆的事……”半仙儿眼睛里仿佛闪出了星光。梁安安自己转过去再看了看,点点头。 “那就这件吧!” “叮铃铃——” “安安,你手机来短信了。”半仙儿拿出压在被子下的手机,好奇地看了一眼,“盛宗林的短信诶!你约他了?约哪了?我想围观,求允许携家属围观!” “驳回!”梁安安划开短信,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盛宗林,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明天下午两点,燕郊公园东门见面行吗?” “可以,我等你。” 第五十六章 今夕何夕 好巧不巧,第二天中午居然下了小雨。 江南一带的小雨都是雾蒙蒙的,沾湿头发不湿衣裳。 梁安安安静地坐在一个小的仿古亭子里,长发及腰,温柔婉约的样子宛如一幅工笔仕女画,游客来往总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她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很多。由于等了很久,发尾都被雨飘湿了,一小簇一小簇纠结起来,就像此刻梁安安的心情。 和盛宗林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除了路上的偶遇以及在报刊栏里两人的名字偶尔并排过之外,就只有野外实践和吃饭那次。 盛宗林对她或许是欣赏多于喜欢吧,梁安安心想。一抬头就看见雨雾中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举着蓝色格纹伞走过来,停在不远处的建筑屋檐下。 那个人就是盛宗林。他今天没穿正装,休闲的白色套头卫衣加黑色牛仔裤,简简单单,偏偏让他穿出了意气风发的味道,在雨雾后面越发显得引人注目。额前的黑色碎发也松松散散的搭在眉骨以上,星眉剑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定定地看着前方的东门入口。 他等了十分钟,梁安安也看了十分钟。 突然盛宗林掏出手机随手在键盘上按下几个数字后放在耳边,稍过几秒,梁安安手提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梁安安故意提高音量,那边盛宗林果然注意到了,侧身转过来,含笑看着她,挂断了电话。梁安安放下手机却呆在了原地,刚才手机还在耳边时,他那一声轻笑直接穿过大脑皮层,带着奇异的电力,酥麻的感觉从耳边扩散到头顶又回转到脚底。 她就看着盛宗林重新撑起伞,穿过雨幕,分花拂柳而来。那一刻的感觉,梁安安知道,这就是万劫不复。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梁安安是工科女,却很奇怪地想起了这句诗。 盛宗林走到她面前,施施然收了伞,很轻地抖落伞面的水珠,疑惑地问道,“你就在这里,怎么不叫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大提琴拨弦震动的余响。 梁安安定了定神,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盛宗林对上她的目光,神色不明的转开视线。 她正要开口,盛宗林却毫无预料地拉过她的手把她带起来,唇角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叹了口气,似乎要说什么却被打断,“怎么这么凉?” 梁安安本还在惊诧,听到他的疑问,自然而然地避重就轻回答他,“天生的,体寒。” 盛宗林不说话,放开她的手,撑起雨伞,言简意赅地对她说:“走。”梁安安对上他清冷又深沉的目光,低下头露出黑色的发顶,在盛宗林看不见的地方,一个苦涩的微笑一闪而过。 “好。”梁安安不再说什么,撑起脚边的雨伞,拎起包小步跟上盛宗林。 温暖的咖啡厅里,梁安安和盛宗林坐在靠窗的墙角,盛宗林自己面前一杯温热的咖啡,却给梁安安点了一杯热牛奶。雨势变大了,噼噼啪啪敲打在对着街面的玻璃墙上,视线一片模糊。 盛宗林无疑是个体贴的人,他看懂了梁安安叫他去那里的用意,可他选择了不让她说出口。梁安安是个较真的人,她还是要试一次,总是要听到了那个最绝情的回答,才能真正放弃他。 梁安安不着急喝牛奶,只把手捧在杯壁上取暖,温声开口道:“盛宗林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请你去燕郊公园吗?” “为什么?”盛宗林挑眉,眉目间依旧深沉。 “那是我父母相遇的地方。我母亲,”说到这里,梁安安顿了顿,避开盛宗林包含着探究和审视的目光,继续说下去,“她以前很喜欢陪我来这里,我每年的生日都是在那里度过的。最近,她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她说想要我带一个会愿意陪我在那里过生日的人回去看她。” 梁安安垂眸,轻声说道:“你愿意陪我吗?就当是骗骗她也好。”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盛宗林眉峰微蹙了一秒,还是带着些笑意给了她一个祝福,“至于陪你,如果你不介意,这是我的荣幸。” “谢谢你。”梁安安抬起头直视他,确认他眼中确实满是真诚,也难得地展颜一笑。 温暖幸福的时间总是很短暂。 正在她试图找话题避开尴尬的时候,梁安安的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拿出来一看,显示的姓名是“李叔”。 肯定是母亲出事了!梁安安心里一跳,手机都险些拿不稳,强压下慌张接通了电话。 “喂,李叔,我母亲怎么了?!” 手机那边十分嘈杂,梁安安只听到很多人在跑动的声音,过了两秒李叔的声音才传过来,“安安!你快回来医院,你母亲病情又恶化了,医生说很不乐观,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可这个节骨眼上你父亲联系不到人,你赶快过来签字,我现在在这边看着。” “好。我马上就过去!”梁安安站起来的时候腿都软了,身子摇晃了几下,勉强着撑住墙才没摔倒。 盛宗林起身大步跨出来,拦在她面前,扶住她的肩膀,沉声在她耳边说:“别慌。” 梁安安抬起头,对上他坚定的目光,混沌空洞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使劲推开他的手就要往外冲。盛宗林不拦着她,拿起她掉落的东西结好账,想了想又回头找服务员要了一条干毛巾才大步离开。 一出门,果然梁安安还在外面等车。 她出去得很急,连雨伞都没拿就跑了。盛宗林看着她焦急地在雨里穿梭,单薄的背影在繁杂的路口显得格格不入,长发全都湿哒哒地披在背上。 来往的出租车司机嫌她会弄湿座位,明明没有乘客也不愿意停下来。 大雨中,只有梁安安在徒劳地挥手。盛宗林第一次觉得心疼了,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boss,什么事?” “林景,开车最快速度来XX路口接我。”盛宗林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徒留林景一个人弄不清楚状况。 Boss出去的时候还不让开车送,心情似乎也不错。怎么刚才又要车来接,语气还这么冷? 盛宗林撑起他的格纹伞走到梁安安身边,把她纳入了伞下,自己挡在对着风的一面。 梁安安此时一点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没有,她只是焦急地看着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完全不顾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这件事。 “先擦擦水。”盛宗林把毛巾递给去,梁安安看都不看。 “你现在急我知道,我已经叫人来接我们了,再等五分钟。”他单手强行把梁安安转过来,让她的的视线对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地对她说道。 梁安安眼圈突然红了,湿润的水汽渐渐在她漂亮的眼睛中间聚集。 盛宗林看得皱眉,把干毛巾覆在她的头顶上隔断她的视线,一手撑伞一手放在毛巾上轻轻揉按。 梁安安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黑暗出现在眼前,盛满眼眶的眼泪终于随着满脸的雨水一起流下。 她很害怕,这一天来得太快了。 要不是盛宗林在身边,她有可能什么也不顾就这么顶着雨跑回去。 “boss?”林景把车开到最快速度,加上运气爆棚一路绿灯,几分钟就赶到了。可是那个温柔地给女生擦头发的,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秀恩爱撒狗粮的真的是他们称作“冷面神”的boss? “上车,”盛宗林打开后座把她送进去,撑伞在一边给她挡着雨,看她坐好了关上门自己转身上了前座。 “去哪家医院?” 梁安安还是盖着毛巾,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仁安医院。” “脱外套。”盛宗林皱眉想想,脱下卫衣扔到后座,自己只穿一件单薄的T恤,“换上。” 梁安安揭下头顶的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有些不自然地脱下自己湿淋淋的外套,穿上还带着盛宗林体温的卫衣。 “有袋子吗?”梁安安情绪失控的时间过了,声音很小地冲前面问。 盛宗林转身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淡淡地说:“现在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 “哦,好。”从那个电话之后,李叔就没打电话过来了。 梁安安回拨过去,电话接通了。 “李叔!现在我妈情况怎么样了?我正在往医院赶,马上就到了。”她听到对面声音很安静,心里的恐慌加倍增长。 李叔的声音比之前镇定了,“安安你别急,你母亲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幸好刚才联系上了你父亲,他过来签了字。” “那就好。”梁安安听到母亲已经在救治,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病危通知书,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对于母亲最终的结局她设想过一万次,可是第一次直面母亲病危,梁安安还是觉得不能控制的焦虑、难过。 “安心,我陪着你。”盛宗林从后视镜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欲望,想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想让她再受这样的伤害。 “我答应过的,不会食言。” 第五十七章 我想 “嗯。”梁安安声音里还残余着恐惧,因为紧张突然缓和过来,脸色苍白中有些泛红。 盛宗林其实今天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项目要谈,但和眼前这个脆弱的姑娘比起来,显得不那么重要。 “爸。”梁安安冷静了下,坐到梁峻峰身边,看着他的侧脸道,“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妈妈生病这么久,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盛宗林自觉避开,给这对父女留出空间。梁安安看见盛宗林离开的背影没有挽留。 梁峻峰不说话,脸色青黑,英俊的脸庞有些浮肿,似乎是熬了不少夜。梁安安看到这样的父亲,心里的怨怪消散了几分,可她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他都不出现。 梁峻峰冷冷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女儿,缓缓地说:“听说,是你不让老李告诉我,你妈得了癌症?是你怨我这个当父亲的?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或者是你怕我故意不救你妈?还是,你想让你妈恨我,和我离婚让她解脱?” “是,都有。”梁安安隐去自己目光中的哀伤,平淡地承认了一切。 她是怨父亲的。十多年的婚姻,因为自己母亲的一面之词,居然连谁对谁错都不过问,把自己的错误全部推到妻子身上,虐待冷遇妻子长达十年!况且气坏了奶奶的人本来是他。自己的妻子生病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仗着妻子的爱在外面胡来,这样的丈夫要来有什么用?! 梁安安知道父亲也是算是疼她,就算他再怎么在外面鬼混,可是首尾处理的比较干净,一个私生子女都没有,也从没有莺莺燕燕敢找上门来。 他以为自己还念着父女情分,可梁安安清楚,这不过是他对母亲、对妻子的愧疚无处安放,以爱护她的名义放在她身上罢了。他用这点没有感情的宠溺和责任性的保护掩盖了他的自私。那天在医院打电话给父亲的时候,梁安安就看懂了这些。她起初很伤心,还想过去质问,但现在她不想和他计较这些了,她心疼母亲了,所以她在母亲的手术室外,毫不忌惮地揭开了这层梁峻峰遮羞的薄纱。 “呵呵。”梁峻峰笑笑,转过头看向手术室亮的灯,眼神疲惫,声音里却满是愤恨,话越说越急,“安安,你看到的,你想的并不完全是事实。你母亲,你实话觉得她对你好吗?你觉得她是真的爱我才嫁给我的吗?我告诉你,你母亲在和我结婚前一天还在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她或许当母亲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当得逼真,但你不要忘记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 梁安安默然。 “妈妈不爱你为什么不和你离婚?”她突然转过话题,冷冷地问梁峻峰。 梁峻峰摆弄了下手里抛动的打火机,淡淡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这个家迟早要交给你的。离婚了,我说不定会有别的孩子也不一定。” 梁安安看了看他,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是转过头去,不再说任何话。 过了几分钟,走道里传出沉稳的脚步声,梁安安抬头一看,是盛宗林。 “给你,小心烫”,盛宗林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给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各递了一杯热咖啡给梁峻峰和李叔。 梁安安小心地喝了一口,杯子里是热牛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热量渗透了四肢百骸,刚才和父亲对话后的心冷都有所缓解。 她感激一笑,弧度很浅,盛宗林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心里一动,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碍于她父亲也在只能放弃,牵起嘴角,也回了她一个安抚性质的微笑。 所幸救治及时,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得到了控制。 …………………………………… 梁安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眼前还是急匆匆回家的人流,梁安安此时觉得心里安定了几分。虽然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一想起来却觉得恍若隔世。家里的事和盛宗林关系的转变,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 梁安安伸手掏出手机打给看护母亲的护工,细细地嘱咐了一番注意事项才安心地挂了电话。 那边盛宗林开车走了之后想想又绕了回来,找地方停好车,一直跟在梁安安身后,看她站在路口的榕树下发呆,懵懵懂懂地样子,突然回神后又掏出手机打电话,冷静得和刚才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他叹口气,觉得可惜,几步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怎么还不回学校?”盛宗林问道。他倒是很自然。梁安安却着实被吓了一跳。明明已经走了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自己刚才还在想他。 只能慌张地回他,“额、就走。” 盛宗林眼神里闪过几分暖意,带着一丝调侃的口吻说道:“这次没什么事了,可以和我一起走了吧?” 梁安安试图挣扎,眼睛转了转就是不敢看他,强行找理由,“我家和你不同路。” “你要走回去?”盛宗林转身看看站牌,“嗯,不算太远,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我送你回去又不会吃了你。” “再说,你今天穿的鞋子能走这么远吗?”她下意识看看鞋子,可能真是不行。 再次坐上了盛宗林的车,走了一半的路程,梁安安才想到明明还可以坐出租车,为什么听了他的话就觉得除了上他的车就只有走路这条道了? 盛宗林开车的时候很安静,梁安安坐在副驾,本来不想看他,可是车窗玻璃上总是映出了他的侧脸。线条很硬,轮廓分明。梁安安在心里一遍遍描摹着这曲曲折折的线条。 “听歌吗?” 盛宗林突然开口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心虚地缩缩不安乱动的手指问道:“有什么歌?” “你自己挑,英文歌比较多。”盛宗林侧脸看看她,沉声开口。 梁安安打开碟仓一看,里面居然有illion的《85》,车里空间狭小,听起来难免有些嘈杂,把它放出来的时候盛宗林表情有些奇怪。 “你喜欢?”他微微皱眉问她,眼里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你会喜欢舒缓一些的音乐。” 梁安安不在看窗外,转过头回答他:“嗯,他的声音很好听。”声音很小,语气有些微微的羞涩。 “你喜欢的话,这张碟送给你吧。”前面遇上红灯了,盛宗林停下车,手指微曲,敲敲方向盘。 梁安安不好夺人所爱,何况盛宗林不是旁人,那就更不愿意了,只好忍着喜欢撒谎道:“不了,我自己也有。谢谢你。” 说完还是留恋地看看碟仓,分明就是舍不得。盛宗林眼看她这样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放缓说:“我说了你喜欢就送给你,不是客套话。”话里除了劝诱还暗含着一丝强硬的命令。 看梁安安欲言又止的样子,盛宗林不得不再说一遍,“我不喜欢这张碟,大概是林景留给我的,你喜欢就拿去,他不会介意的。” “那好吧。”梁安安看着盛宗林坚定地目光,实在推拒不过,只能答应下来。暗暗决定要回一份适合他的礼物给他。 “自己想要什么就要争取。”盛宗林看她收下了,满意地点点头,总结道。 梁安安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抬头问他,“什么都一样?” “当然。”盛宗林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抬头看向前方,眸色渐渐变深,在夜色下闪过晦涩不明的光。 “什么都一样。你不敢出手,别人不会等你。” 梁安安着迷似的听着他更加低沉地嗓音在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响起,心里有冲动想要就在这里表白。可能错过这个时间就再没有机会了。 红灯变绿灯的一瞬间,盛宗林再次启动了车子,梁安安被惯性一甩,也从无意识地激动中醒来,再看了一眼他的下颌还有之下滚动的喉结,转过头看向街边下意识咽下一口口水。 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优秀,很轻易让人觉得自卑。 开到了回城的十字路口,盛宗林问她,“你家在哪里?” 梁安安记起自己说要回家的话,把地址报给他,最后说:“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了。”盛宗林皱皱眉,点了点头。 梁安安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看,下意识想到自己这态度分明就是平时对待出租车司机的态度,连忙加了一句,“不好意思。” 盛宗林到底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只是安安静静地开车。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街边的店铺也开始亮灯,五光十色的城市夜生活开始了。 “叮铃铃——” 正在二人无话的时候,盛宗林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盛宗林正在转弯,偏偏头示意梁安安给他戴上耳机。梁安安领会到意思,自然而然地照做了。 “好,就这么办。剩下的设计我自己来。”盛宗林严肃地回复那边的人,神色中全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以。”盛宗林很快就接完了电话,一看前面已经到了目的地。 想到盛宗林刚才说的“喜欢什么就要去争取”,梁安安心里的表白的话说出口不自觉地就变成了:“我想睡你!” 第五十八章 你害羞了 正好前面有另一辆车驶过,盛宗林没有听清楚,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梁安安说完这句话之后,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里只剩下了懊恼羞耻和期待的情绪,预想中盛宗林至少会有些反应的,比如拒绝,比如回应。 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冷场,梁安安抬头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后知后觉的觉得难堪了。 盛宗林在等她的解释。他的眼里只有疑惑,没有感情。 梁安安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冷静,他越是冷静,她就越是难堪。 她想说的原本是“我喜欢你”,喜欢,这个词注定属于单恋的人。“睡你”是半仙儿常说的,春风十里,不如睡你。 他们接触的时间算不上多,期间梁安安属于一直在惹麻烦的人,盛宗林的表现完美得过分,以至于成了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动心的人。 是她对自己太过自信了,盛宗林没有必要回应她。 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梁安安撑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告诉他,“没什么,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过吧。” 盛宗林任由她打开车门快速下车,头也不回地穿过围墙消失在他眼前。刚才下车前,梁安安的脸颊上分明有一道晶莹的水痕划过。 盛宗林想不到她到底说了什么,心里有些烦躁,抽出一根烟闻了闻,又放回口袋,这才驱车离开。 “夏阿姨,我爸,他回来了吗?”给梁安安开门的是新来的管家,姓夏。梁安安叫她夏阿姨。 “老板还没回来,这几天都回来得很晚,喝得醉醺醺的。再厉害的人也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这么耗下去。”夏阿姨自己的丈夫就是醉酒掉进了河里淹死的,最看不惯有人醉酒,偏偏新东家居然是这么个人,劝了也不听。 梁安安一边听着她的絮叨,一边手脚麻利地换好鞋,说道:“夏阿姨,麻烦你多做些醒酒汤给他,等他回来了喝了汤,如果清醒着就叫我一声。” “不麻烦。”夏阿姨自己没有子女,很是怜惜梁安安,“你看你,又瘦了,我熬了汤在锅里,等会端一碗放在你床头,洗了澡出来喝完热汤补补再睡觉。” “好,谢谢阿姨。”梁安安勉强笑笑,一开始还以为阿姨对她这么好是想要讨好她父亲,后来夏阿姨看出来了,找她说清楚之后,梁安安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砰!”梁安安走到楼上,就听到大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走开!”梁峻峰暴怒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然后是一顿乱砸的声音,夹杂着下人的求饶和梁峻峰毫无道理的呵斥。 “你们这群吸血鬼!都走开,我的房子里不需要你们!别想我会发工钱给你们,吸血鬼……” “谁让你扶的?!滚开,我就愿意让它倒着!” “你捡那个干嘛?想偷回家?” “喝什么?我没醉!” 梁安安不想再听下去,她现在很疲惫,母亲的事,家里的事,告白失败的打击一起涌上来,而她没有办法改变其中任何一件事。 前所未有的失败感击败了她,鼻子酸酸的。 泡在温暖的洗澡水里时,身体才感觉到了一丝温度。浴室里水雾迷蒙,梁安安冰冷的脸颊都蒙上了一层雾气。睫毛沉沉的,温水好像流到了眼睛里,不太舒服,梁安安伸手拿起干燥的毛巾擦了擦脸。 还是不舒服,她索性闭上眼睛沉到水底。温和的水流从头顶漫过去,感觉就像母亲的手在温柔地轻抚她的头顶似的,无比安心地感觉。 梁安安沉够了才浮上来,放在防水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梁安安拿过手机,显示的名字是半仙儿。 她此刻根本就没有精力和她交流表白的经过结果,打起精神回了个短信。 “我在洗澡,明天再聊吧,晚安。” 那边半仙儿收到短信明白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知道她现在不想被打扰,回了两个字“晚安”后,没有再打过来。 梁安安翻了翻自己的未接电话和短信,没有一条来自盛宗林,任性地开了静音,把手机关上。 泡够了,梁安安穿上柔软的睡衣,懒懒地把自己丢在床上。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偶尔有很轻的脚步声经过她的房间门口。 躺了一会,梁安安想起夏阿姨说的汤,坐起来一看,床头柜上果然放着一个银色的保温杯,还有一套她用惯的汤碗和小勺加一个大汤勺。 打开保温杯,浓郁的香味瞬间散开,勾起了她的食欲。梁安安尝试的喝了一口,是山药鸡汤,味道很细腻,带着淡淡的甜香。 一口下去,被情绪击垮的身体开像是获得了无形的养分,疲惫感渐渐被驱散。梁安安不知不觉喝了小半碗。 夏阿姨在外面敲门,“安安,汤喝完了吗?我来拿碗。” 梁安安放下碗,把门打开让她进来,真诚的道谢:“阿姨,你做的汤很好喝,谢谢你啊。”夏阿姨手脚麻利地收好碗,擦干净桌子,巡视了一番屋子里没有什么要带出去的杂物,这才开口道“不用谢的,对了,老板现在喝了醒酒汤,但是又睡过去了。他今天心情格外不好,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吧。” “好吧。”梁安安想了想,点点头。 “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夏阿姨心疼地看了一眼她憔悴了不少的脸,说着就退出去了。 梁安安领情,“嗯嗯。” 关上门,洗漱好,再回到床上的时候,梁安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结果发现自己有短信。 盛宗林:到家了?晚安。 梁安安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条五个字的短信看了无数遍。想了好多要回给他的话,最终删删减减只剩下两个字。 梁安安:晚安。 盛宗林很快回复了短信。梁安安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彻底觉得那个自怨自艾还自卑的自己情绪来得太过奇怪。 盛宗林:你最后在车上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你说了很重要的话吗? 梁安安冷静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一个人的感情太累了,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他知道。 梁安安:我喜欢你。我说了这句话。 这条短信发出去后,他很久都没有再回过来,梁安安一直等到了十二点,终于敌不过困意昏睡过去。 第二天有课要上,梁安安赶到教室的时候,教授已经开始上课了,看她从后门溜进来,视若无睹继续上课,颇有隐士风范。 “安安,你心情好点没有?”半仙儿把书竖起来,偷偷问她。 梁安安安抚地点点头,淡淡道,“没事。” 半仙儿松了口气,接着问:“那你家里呢?我听同学说昨天在医院看见你妈妈了,她好点了吗?” 想到母亲,梁安安心里有些喘不过气,无心在学校听课,“半仙儿,你帮我请一下今天剩下的课的假,我想去医院看看她。” 半仙儿答应的很爽快,“好啊,你去吧,我会帮你请假的。”梁安安借着这句话,收拾好课本,趁教授低头找课件的时候,迅速起身走出去。 “哎!那个同学——”老教授到底没叫住她。 冤家路窄,梁安安刚出门就碰上了来学校有事的盛宗林。 “梁安安!”他叫住了她,梁安安也不躲,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动,任他审视性的目光扫过。他看够了,眯了眯眼睛,带着不确定说道:“你昨天的话真心的?” “当然。”梁安安不想撒谎了,现在这个情形正是她想要的。把话说清楚,不要给她一丝一毫误会的空间。 “好。”盛宗林走到她面前,迎着她倔强的目光把她按到怀里。“我也喜欢你。” 一瞬间,梁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想太多了出现了幻听什么的。用力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也喜欢你。”盛宗林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梁安安看到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茶色的眼睛暗含着期待,受了蛊惑似的回应他,“好啊。” “好女孩。”盛宗林伸手搂住她的腰,沉沉地笑了。 如愿以偿的梁安安看了看时间,9:10,这个时间母亲应该醒了。 推开盛宗林,梁安安对他说,“我要去医院看母亲,你有空吗?”说完才想到他们才确定关系,就要去见家长?! 盛宗林挑挑眉,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不淡定,声音里似乎夹带着笑意,“这么快?我今天上午倒是有空,不介意见见我未来的岳母。” 梁安安被他说得害羞了,不管他什么反应,直接绕过他走下楼梯。 “你害羞了?”盛宗林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一丝惊讶,紧跟在她身后走了下去。 梁安安想也没想就反驳,“没有!”盛宗林腿长,几步就赶上了她,看到她脸色终于不那么苍白,染上了一丝绯红,忍不住微笑。 伸手拉住她,梁安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上就停留了炙热的东西。 他他他、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