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莲花岛上 这是一座小岛。 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中部凹陷，四周凸出。沿岸陵岩壁立，下临深渊，惊涛拍岸间，飞鲨怪鱼、贝类珊瑚清晰可见。 如血的残阳即将斜坠入海，远端，平静的海面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但海上的天气从来都是瞬息万变，顷刻间残阳就被阴霾席卷吞噬，呼啸的海风裹夹着铺天盖地的海浪飞涌而至，拍打着绝壁海崖，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雨骤风狂。 一个身材修长衣衫褴褛的男青年在雨中跌跌撞撞跑上海崖，瘦削的身子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任凭风雨洗刷着苍白灰暗的脸庞。 雨幕如织。更加汹涌的浪头冲上海崖，旋即退卷而下，险些将他带入崖下深渊。 青年噗通一声跪在崖上，面朝史前怪兽一般咆哮无情的茫茫大海，放声恸哭。 可他的哭声尽管凄惨且又声嘶力竭，却都淹没在风雨海啸碰撞翻滚的声浪之中。 哭了半响。青年勉强顶着风雨和冲上崖面的浪头，紧咬牙关、神色绝望地撑起身子，毅然决然地冲向海崖之下，刹那间，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刺开乌云海雾，扑面劈来。 黎明的晨曦在徐徐清凉的海风中徐徐展开，海鸥或者不知名的各色海鸟在天空中不断盘旋、飞落、觅食、鸣唱。 青年斜躺在崖壁边缘，一只手臂已经伸出了崖外，悬在半空中。 他缓缓睁开眼睛，从他这个角度以如此诡异的姿态望过去，蔚蓝的天空之下大海广阔无垠，星星般点缀其间的是莲花岛渔民赖以谋生的一排鱼船。 不多时，红日的轮廓展露，开始是一个红点，接着是半个圆，铺出由远到近的一线金光，几分钟后滚圆的红日跳出海平面时，那真是一幅绝美的风光照。 青年觉得太阳光有些刺眼，眨了眨眼。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慢慢将悬在崖下半空的手臂收回，动作迟缓而生硬。 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调整了一个相对比较舒服的姿势，仰面朝天，任凭海风吹拂过额前的乱发，却紧握住了双拳。 其实他清醒过来一动不动躺在崖边已经很久很久了。 那时，沉沉的夜幕上还有繁星点点。 那时，那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暴风雨早已停歇，海面波澜不惊。但他的脑海、他的灵魂深处却是惊涛骇浪。 他记得自己叫做沈临。姓沈的沈，君临天下的临。 他是国际联盟特工局首屈一指又是独一无二的王牌特工，大脑中被植入了“超微纳米光电子网格”。在2120年发达的光电子信息化社会，特工之王沈临的能量越来越强大，引起一些当权者的忌惮，甚至是恐惧。 他被陷害，死于人为炮制的实验室大爆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无比的愤怒，又是无比的不甘，在熊熊的大火中，他的灵魂以及他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被一团五彩能量光包裹起来，隐入神秘的时空漩涡。 再次恢复意识，沈临蓦然发现，他的灵魂似乎以一种“夺舍”的方式，占据了一具在他看来太过纤弱的身体，穿越回了100多年前的“古代”——2012年11月3日。 他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慢慢消化和吸收完“前任”的完整记忆和并不太长的生命印记。 无独有偶，这人也叫沈临，出身于华夏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其人虽然是沈家嫡长子沈章鸿唯一的儿子，但却是低贱卑微的私生子。 沈临10岁那年，母子两人被沈章鸿接入沈家。但对于相依为命的沈临母子而言，这不是时来运转，而是悲剧和劫难的开端。 11岁，母亲莫名死于怪病。从此，少年沈临在沈家成为人人不屑一顾、有些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野种沈临。 沈临忍气吞声苟活了十年。他虽生长在大富大贵的豪门之中，境遇却比穷人家的孩子更落魄。他为了保护自己，时时谦卑忍辱负重，除了上学、读书，就是日夜钻研传承自京郊燕山五龙观主持冲应道人的《医王经》，演练针灸古法。 冲应道人是道德名士，也是医隐。据称，他这一脉源自东汉葛玄，大名鼎鼎的天师葛玄，号为道教灵宝派祖师。 沈临能拜冲应道人为师学习中医，也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 大一时，他与同学去五龙观游玩，与冲应道人邂逅相遇。冲应道人见他神色郁积经脉不畅已经种下致命的隐患，一时悲悯，就为他施以针灸调理。他就此痴迷上针灸，冲应道人怜他孤苦无依，破例收徒。 不成想，沈临在中医针灸方面具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大学四年，他尽得冲应道人真传。大学毕业不久，庇护和教导他四年的恩师冲应道人突然坐化，享年93岁。 而与此同时，他也被沈家驱逐出门。原因是，他的表妹——沈章鸿妻子郑琳的侄女郑晓华“控诉”他偷窥、猥亵还试图强奸。 一向怯懦怕事、习惯于逆来顺受的沈临，明知自己被冤枉却也解释不清楚——况且，有些人也不给他自证清白的机会。 沈家家主——也就是沈章鸿的父亲沈守一雷霆大怒，将沈临的名字从族谱上勾掉，然后命他当日离开沈家，自生自灭，终生不得踏进京城半步。 沈临离开京城和沈家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行李箱。行李箱里有几件随身衣物和身份证件，包括传自恩师冲应道人的包括《医王经》在内的几本医学古籍，5000块人民币的私房钱。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 沈临决定去临近的天北市扎根落脚，一开始，他觉得凭自己名牌大学毕业生的招牌、一身精湛医术，怎么着都能生存下去，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欲哭无泪。 他在天北市应聘找工作，却是无数次碰壁，没有一家单位或者说是公司愿意接纳他。而行医开诊所，他又没有行医资格证，更无本钱，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三个月，京城带出来的5000块钱很快就花得精光，他带着自己的行李露宿流连在火车站广场和天桥底下，一天只吃一包方便面充饥，陷入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 命运何以对他如此不公！他无论白天黑夜都在扪心自问、仰天悲号、以泪洗面，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并不知，一双幕后的黑手其实一直都笼罩在他的头上，目的就是把他逼上绝路。 直到那天，形同乞丐的他得到了一个好心人的捐助，500块钱和一个热乎乎的麦当劳汉堡。沈临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双明亮纯净而如同秋水一般深邃的大眼睛，那张清秀中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脸庞。 沈临噙着泪吃掉了那个汉堡，然后怀揣着500块钱，乘火车直奔母亲的故乡——南海莲花岛上的一个小渔村。 他万念俱灰，他走投无路，想要在母亲生活的地方投海自尽，从此烟消云散，远离这个容不下他的无情世界。 以上是这个沈临的故事。这是他人生的全部。没有惊天动地，没有幸福快乐，有的，只是痛苦、压抑、恐惧和无尽的羞辱。 这个沈临，虽然也是姓沈的沈，但却不是君临天下的临，而是临渊而泣的临。 沈临翻身而起，迎着海风昂然而立。他目光炯炯，凝望着海那边高楼大厦林立的城市地平线，嘴角上挑，勾勒出傲然坚毅的弧度。 他是沈临，却不再是过去那个穷途末路的沈临，而是要涅槃重生、即将君临天下的沈临！ 第2章 光脑 莲花岛上居民很少，只有一个小渔村，约300余人，民风淳朴，村民多靠打鱼为生，夜不闭户，恍如世外桃源。 不过，这两年因为旅游开发的缘故，岛上往来的游客渐多，岛民们也就做起了渔家乐的买卖。 但此时已是秋末初冬，海水温度极低，游客绝迹。 午后，岛上的几个渔伢子欢呼着追逐着上了这片海崖，这是他们的乐园，而这个季节，也是他们捡拾海鸟蛋野餐的美妙时光。 其中一个渔伢子突然大叫一声：“章鱼哥，不好，有人要跳海呀！” 叫“章鱼哥”的渔家少年吃了一惊，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崖边，有个**上身的男青年临风而立，双臂张起，身体前倾。 旋即，青年笔直的双腿屈起，又猛然弹起，整个身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上半空，在几个渔伢子的惊呼声里，从容抱膝翻滚两圈半，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电光石火间坠入海面。 “章鱼哥”带着几个小兄弟冲过去，往海崖下眺望，见方才那青年已经悠然自得地在十数米下的海面上畅游起来，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谁？难道不怕下面暗礁丛生，丢了自己的小命？ 片刻后，无心捡海鸟蛋的渔伢子们眼睁睁地见青年从海滩那边上了岸，依旧是赤着膀子，下身是一条湿漉漉油脂麻花的牛仔裤。 他的身形很瘦弱，皮肤有些发白，但走路的姿势却昂首阔步，光着脚一路走向渔村。 一路没有回头，没有停顿。 渔伢子们追了过去。 沈临凭着清晰的记忆走进渔村，在众目睽睽之下，返回自己借宿的渔家。 他的行李箱和身份证件都保存在这里，他必须要回来。 渔家老板娘张翠兰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与昨日判若两人的年轻人，却没有说什么。 沈临在渔家的卫生间里冲了一个冷水澡，然后换上了他仅有的一套干净衣服，一件棉夹克，一条天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的旅游鞋。 他翻腾着行李箱，从里面找出身份证、大学毕业证以及那几本医学古籍，一部三星智能手机，还有仅有的70块钱，静静地盘膝坐在渔家炕上，凝目不语。 他并不担心什么。哪怕是如今一贫如洗，身无长物，也不能让他有任何的消沉。作为未来时代的精英特工，他的生存能力之强，超乎世人想象。 但重生后的人生道路需要规划，他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个时代乱闯。 蓦然，他的脑海深处掠起一阵轻微的脑电**动，他不由狂喜——前世植入的光脑竟然还在，也穿越到了这一世！ 这是一种电磁频谱之类的脉冲信号正在链接进来！ 瞬间，“182533*****”、“138527*****这样两串数字符号闪烁起来，尽管只是他脑海意识中形成的幻象，却是如此的真实可辨，如此的熟悉。 有人在用手机通话。 这真是太落后的通讯技术，与他前世的光电子便携可视通讯仪，根本就是天渊之别。 沈临霍然睁开眼睛，跳下炕来，站在了窗前。 院中，老板娘张翠兰正在接儿子庞海龙的电话。她走来走去，眼睛不时瞄向沈临住的这间房。 沈临嘴角再次浮起他招牌式傲然清冷的微笑。 光脑还在，这必将给他在这个时代的崛起和奋斗带来无形的保障、无穷的动力。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也是他冲破艰难险阻展翅高飞的关键砝码。 沈临推门而出，走出了渔家。他往前走了几步，相应的脑电波感应立即消失。 他皱了皱眉，这似乎不是一个好消息。 很显然，光脑似乎在穿越的过程中受到了某种未知的损坏，或者是神秘的改变。 前世，他的光脑是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微电子光脑，只要他愿意，他能在方圆一公里之内接收或控制所有电磁频谱，能用大脑直连和入侵世界上任何数据中心，获得他所想要获得的一切电子信息。 但现在，光脑似乎只能在非常近的距离内接受信号，看这样子，顶多不超过10米。 沈临有点失望。 他重新走进渔家，老板娘张翠兰已经接完了电话。 沈临进了自己的房间，凝神屏气，试图利用自己的光脑与张翠兰的手机进行链接。但他穷尽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 光脑一片死寂，毫无波动。 沈临不死心，他再次推门而出，走向正蹲在水池边拾掇一条鲜鱼的张翠花。 张翠花眼角的余光扫了沈临一眼，对于这个昨日上午乘轮渡过来的异乡落魄小子，她可没什么好印象。如果不是沈临交了高出平时一成的房费，她甚至想要将他拒之门外。 在这个很少有游客来的淡季上岛，而且衣衫不整满面尘灰之色，拖着一个脏兮兮的行李箱，形容乞丐。可现在看来，却似乎有些像模像样的光鲜了。 “老板娘，拾掇鱼呢？”沈临淡然笑着问。 张翠花嗯了一声，继续埋首收拾鱼。 她觉得这小子可能是来跟自己套近乎，想要从自己这里混顿饭吃，就懒得理会他。 想吃饭可以啊，海鲜特产有的是，只要掏钱，怎么着都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他应该是没有几个钱，估计是不会掏钱吃海鲜的。 张翠兰心里嘀咕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骤然响起。 她从自己的围裙上擦了一把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见显示屏上是儿子的手机号码，也没多想，接了起来。 但她喂喂了好几声，那边也没有动静，反而是嘟嘟的忙音。 信号还是这么烂。她嘟囔了一声，又收起了手机，却不知一旁的沈临正似笑非笑地转身而去。 至此，沈临已经非常确定，他的光脑还在发挥作用，只是必须要在相当近的距离之内，而且，功效也只停留在异常“简陋”的层次，也就是方才这般黑进张翠兰的手机，启动了方才的信号脉冲，伪装成来电。 仅此而已。 不过，在这个一百年前的时代，只能使用和调动浅显功能的光脑，也足以让他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了。 况且，天知道光脑日后会不会自我更新、自我进化呢？ 沈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觉得伴随自己穿越过来的光脑，也经历了涅槃重生的过程。 第3章 少妇的温暖 房东张翠兰进了自家的厨房做饭，她的丈夫庞老生、儿子庞海龙和新婚儿媳陈秀娟正在岛中心的自家果园里劳作，马上该回来吃晚餐了。 莲花岛虽然不大，村民靠打渔为生，但有村民还是在岛上开垦成田，种些蔬菜自给自足，或者圈成果园，主要以苹果为主。 庞家在岛上有一个果园，大概栽植了100棵苹果树。因为岛上气候与大陆有些差异，所以庞家的苹果树这两天才进入成熟期，庞老生带着儿子儿子忙着摘苹果。等过两天，通过快艇运出岛去卖掉，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沈临悄然回了自己的房间。既然交了两天的房钱，沈临决定呆到明天上午再退房，乘坐莲花岛与大陆往来的唯一一趟机动小快艇离开。 庞家厨房的烟囱上青烟袅袅，张翠兰烹调海鲜的香味弥漫着整个渔家小院。 沈临站在窗前，见张翠兰在院中的小石桌上摆上了几盆菜肴，端上了金黄色的玉米面饼子，倒是也滋生起几分食欲来。 不过他知道张翠兰着实有些市侩，如果自己要凑上去讨个饭场，肯定要闹个没趣。或者，张翠兰会干脆直接跟他要钱，他捏了捏自己口袋里唯一的70块钱，暗暗摇了摇头。 离开莲花岛的快艇费用是50，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再吃渔家餐了。 想起自己本是视金钱如粪土、屹立在世界之巅的特工王者，如今竟然沦落到囊中羞涩忍饥挨饿的程度，一时间微微有些感慨。 不过，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点破事根本不算什么。 他上了炕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这具身体实在太过羸弱，需要休息和恢复元气。 不多时，庞老生带着儿子儿媳走进门来，院中顿时传来笑声一片。 “娘，今天的饭菜挺丰盛的嘛，我真是饿了，有酒没？”这是张翠兰儿子庞海龙的声音。 “这又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搞这么多菜干嘛？真是败家娘们，不会过日子。”这是张翠兰的老公庞老生。 “爹，娘也是为了给您和海龙补补身子，这两天摘果子也是累人！”张翠兰的儿媳妇陈秀娟细声细语，沈临虽然没有见到其人，但从声音判断，这女子应该属于温柔娴淑的渔家少妇类型。 “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是我们家娟娟会说话！娟娟，赶紧去洗洗手，吃饭！”张翠兰絮絮叨叨地催促儿子儿媳去洗手，同时怒视了自己的老公一眼。 “对了，娘，那屋的客人……要不叫出来一起吃饭吧？”陈秀娟笑着小声道。 赵翠兰不满地扫了儿媳一眼，甩了甩手，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赶紧吃你的饭吧！操这闲心！” 陈喜娟回头看了看沈临的房间，她知道婆婆的性情，自己在这个家也做不了主，就只能暗暗叹息一声，不再多话。 屋中的沈临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吃完晚饭的庞家人，各忙各的去了。庞老生出门去找老哥们下棋，张翠兰则在拾掇着厨房碗筷，庞海龙夫妻则回了屋。 夜幕降临，海风吹来，愈加凉意十足。 沈临正在小憩，突然门被轻轻敲响。他下炕去开了门，见门口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妇，她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匆忙递进来小声道：“同志，凑活吃点吧，别饿坏了身子。” 陈秀娟将饭盒塞进沈临的手里，转身就走。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将门关紧，然后打开饭盒，见里面是两个金黄色的玉米饼子，一条煎好的咸鱼，还有两枚剥好的煮鸡蛋。 沈临嘴角轻挑，掠过一丝柔和。这个温柔的渔家少妇，用她不经意间的善良在沈临刚硬如铁的心中划过一抹温暖。 晚上八点多钟，庞海龙急匆匆冲出屋来，大声冲着在院中洗衣服的张翠兰道：“娘，秀娟肚子疼，疼得受不了，我去卫生室请人！” 说着，庞海龙一阵风地跑出去。 张翠兰撂下手里的活计，走进了儿子的房间，陈秀娟蜷缩在炕上，疼得来回翻滚，呻吟连声。 “这是咋了，娟娟？咋了啊，这是？今晚上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见儿媳如此痛苦，张翠兰也急了，俯身下去要替陈秀娟揉肚子，但刚动手，陈秀娟就发出尖细的呼痛声，张翠兰吓得赶紧收了手。 不多时，院中脚步声急促传来。庞海龙领着村里卫生室的赤脚医生大老李走进房去。大老李早年当兵时在部队干过两年卫生院，复员回乡就当起了赤脚医生。 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灾的找他倒也没有问题，可一旦有大病或者急病，就只能送出岛去县里的医院治疗。 “李哥，我媳妇这是啥病啊？怎么这么疼呢？”庞海龙焦躁不安地跺着脚：“是不是赶紧给她打止疼针啊！” 大老李皱着眉头旋即又摇摇头：“看秀娟这症状，八成是急性阑尾炎。卫生室医疗条件有限，必须要赶紧送县里医院，做手术。不然的话，一旦穿孔，就会有生命危险。” 庞海龙母子脸色大变。 岛上通往外界的快艇每天只有一趟，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怎么越过几十里的海面去县里？ 但陈秀娟的病却丝毫耽误不得。如果大老李没有误诊，真是急性阑尾炎的话，立即要送医院。 实在不行，就只能不顾危险、驾着自家的小渔船冒着风浪连夜出海了——庞海龙搓了搓手，咬紧牙关，神色坚决：“娘，我马上开船送秀娟去县里，您赶紧给我准备点钱！” “这么晚了，怎么能动船呢？你不要命了？”张翠兰大惊失色。 庞海龙咬着牙怒道：“娘，秀娟这么难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再说她这病不能耽搁，必须要马上走！” 张翠兰正待再劝阻儿子，却听耳边传来一句淡淡的男声：“先别着急，让我来看看。” 张翠兰几个人有些意外，回头见那个房客沈临双手抄在口袋里飘然而入。 张翠兰眉头紧蹙，儿媳妇病得这么重，她心情很糟糕，正在烦躁间沈临不请擅入主人房，她心头火起，冲着沈临就嚷嚷起来：“你进来干什么？你捣什么乱呢？出去！” 第4章 “放屁”救人 沈临冷冷地扫了张翠兰一眼，冰冷的眸光一片肃杀。 但沈临旋即念及方才陈秀娟两个玉米饼子的善良，心里的那抹温柔波动起来，强行将怒火按捺下去。 他不顾张翠兰的阻拦，走上前去，俯身打量着陈秀娟的情况。 此时，陈秀娟已经痛得几乎失去意识，脸色煞白中透着两团红晕，明显是发起了高烧。 沈临探出手去，用两根手指压了压陈秀娟的右下腹处，见她吃痛呻吟声变得更大，马上就判定，莲花岛上的这个赤脚医生倒也没有误诊，的确是急性阑尾炎了。 沈临不仅是未来特工沈临，还是精研中医获得道德医隐真传的沈临。 沈临抬头望着大老李，声音短促不容拒绝：“取酒精药棉出来！” 说着，沈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针灸包。 打开，放在一侧。 “消毒！” 见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青年指挥自己，还这么颐指气使，大老李愣了一下，有些恼火，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默然为沈临的银针消毒，一连三根。 “脱下病人的衣服，露出右腹部。”沈临神色从容，手捏着一根银针，转头望着庞海龙。 庞海龙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被沈临这一说，也是着急救治自家媳妇或者说是病急乱求医，就下意识地哦了一声，扶正陈秀娟，掀开她的睡裙，褪了半截内裤下去，露出雪白的肌肤。 这几乎接近陈秀娟女子的**部位了。 张翠兰刚要发火制止，大老李扯了扯她的胳膊，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婶子，您先别急，说不定这位老弟是医生，当着我们这么多人，他不会乱来的！” 沈临默念医王经上的口诀，小心翼翼地在陈秀娟的病灶处下了一针。 尔后，他用2寸针取天枢穴、足三里、阑尾穴（此穴在足三里下二寸），三穴进针，每隔1分钟对阑尾穴、足三里穴进行重度刺激，天枢穴轻度捻转，动作流畅而轻柔。 一刻钟后。 陈秀娟的腹部开始有咕咕的响声，她的痛感已经去了小半，最起码能忍住不呻吟了。 沈临沉默着。 他无视了庞海龙烦躁焦虑的目光，以及张翠兰轻视和怀疑的目光。他俯身望着陈秀娟轻轻道：“大姐，止疼了吗？” “好些了。”陈秀娟吃力地点点头。 沈临嗯了一声，突然探手捻动一根银针，陈秀娟顿时觉得腹中鼓胀，根本就控制不住，突兀地放了一个悠长嘹亮又奇臭无比的屁。 陈秀娟即便是当前这种病中的情形，也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庞海龙张大了嘴，大老李却是忍俊不禁，噗嗤一笑。 张翠兰掩住口鼻，望向沈临的眼神就截然不同了。 沈临不动声色，飞快地起针，针归囊孔，收起，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鲜野菊花60克，败酱草60克，紫花地丁30克。任选其中1种，水煎，分3次服，每日—剂。” 话音未落，沈临的人已经到了屋外。 上述三味中药都是极其常见和普通的药材，沈临相信赤脚医生大老李那里一定会有。而即便没有，明天去县里药房购买，也完全来得及。 他用的是冲应道人所传的“旱天雷”针法，此法一施，通气舒络，革除病灶，因为陈秀娟的急性阑尾炎处在初期，救治及时，已经基本不需要再做手术了。 “放屁”救人。 几枚银针入体，急性阑尾炎化解于无形。 赤脚医生大老李看得目瞪口呆，只待庞海龙小心翼翼地扶起陈秀娟，得到病痛全消的答案，他这才一脸震惊之色走出屋去，站在沈临的房外敲门。 “老弟，了不起，你是中医吗？针灸术真是了不得！” 屋中一片沉默，昏暗的电灯熄灭。 大老李本想跟沈临交流两句，顺便问问他的针灸法门，但对方不加理睬，他只得慨叹两声，回身去谢绝了张翠兰递过来的出诊费，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庞家的小院。 庞海龙站在院中大声道：“哥们，谢谢啊！” 张翠兰也在庞海龙身后满脸堆笑地道：“小伙子，这回真是多亏你了，救了娟娟——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快出来，婶子给你端饭！让我们家海龙也陪你喝两杯。” 沈临的房门依旧紧闭，悄无声息。 庞海龙母子悻悻地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进了屋，关了院里的灯。 庞海龙上了炕，跪坐在炕头望着萎靡痛苦之色尽去的媳妇柔声道：“媳妇，一点都不疼了吗？” “嗯，一点都不疼了——给我治病的客人睡了？明天一早，我得好好谢谢人家！”陈秀娟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此刻还有些有气无力。 庞海龙耸耸肩，笑：“也是一个怪人，我妈说，昨天刚来的时候就好像是个乞丐，这个时候上岛，也不知道干什么来了。不料还是神医，救了你一命。如果不是他在，后果不堪设想啊。” “好了，快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大不了，给点钱免了他的房费就是。” 庞海龙安慰着媳妇，两人这才一头躺下，熄了灯。 海浪扑岸的声响隐隐传来，幽静的渔家小院隐入了沉沉的夜幕之中，海风还是铺天盖地的吹过来，掠过全岛。 吱呀一声，沈临推门而出。他头也不回，悄然出了庞家小院，跑出村去，沿着岛上唯一的一条狭长小径，奔跑向海滩。 他的速度开始很慢，但后面越来越快，疾若流星。 围着小岛跑了两圈，沈临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却精神亢奋。 他相信，只要他坚持用前世的方法锻炼，假以时日，无论是身体的力量还是爆发力以及灵敏度，都会有一个本质的飞跃。 当然，这个身体的起点毕竟太低，要想提高到他前世特工之王的完美强度，暂时来说，也几乎是不太现实的。 他站在海崖之上迎风而立，神思却在飘远。 对于未来，他已经有了坚定不移的目标和规划。 明天，他将离开莲花岛重返繁华都市，而等待着他的，注定是一幕波澜壮阔的宏大画卷。 第5章 鲜花加牛粪 第二天清晨，关于庞家渔家乐住进来一个年轻神医并为庞家儿媳妇陈秀娟几针治好急性阑尾炎的消息，在岛上不胫而走。 这个渔村本来就巴掌大，东家放屁西家都能听到，何况是这种事——这已经算是村里难得一见的大事了。 有不少好热闹的村民一大早就围拢在庞家四合院的外头，说说笑笑，准备见识见识神医是何许人也。 当然，其中一些人身患各种小毛病，比如关节炎、偏头疼、腰腿痛等等，顺道试图来找神医求医问药的。 张翠兰早起出去倒尿壶，还没来得及洗脸刷牙，就被庄里乡亲包围住，问长问短、问东问西。 张翠兰无奈，只得答应去问问，看看沈临愿不愿意出手为村民治病。 但张翠兰走到沈临的房间门口，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向自己的儿媳妇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陈秀娟去试试。 陈秀娟笑了笑，端着一碗玉米粥，走过去，敲开了沈临的房门。 沈临打开房门，见到陈秀娟，神色平静。 陈秀娟热情地笑着：“大兄弟，谢谢你昨天晚上给我治病呀，多亏了你，要不然的话，我可有得罪受了，还要去医院开刀动手术！” 沈临轻轻点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发现及时，治疗及时，你倒是不用再开刀手术了。就按我昨晚说的，再喝几天的药汤调理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嗯，谢谢你了。出来吃早点吧，喝点玉米粥，俺们渔家没啥好东西，你别嫌弃！”陈秀娟将手里那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递了过去。 沈临也没有矫情，径自接了过来。 而张翠兰这个时候也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又递上一碟腌黄瓜和两个煮鸡蛋：“小伙子，你就凑活凑活，先吃个鸡蛋充充饥，中午婶给你做海鲜吃！婶做海鲜的本事，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多少游客来了，尝了婶做的菜都是赞不绝口哩。” 张翠兰自动升级成“婶”了，她倒是不客气，完全忘记了自己前番的现实嘴脸。 沈临淡然一笑：“不用麻烦了，我上午就走，退房。” “这就要走啊？再住几天吧？”张翠兰迟疑着陪着笑脸。 沈临轻笑一声：“老板娘，你不怕我交不起房费？” 张翠兰老脸涨红：“哪里的话，什么房费不房费的，你愿意住几天就住几天，婶不会跟你要钱的！” 沈临嘴角一晒。 说着，他就端着碗返回房间，开始心安理得地吃张翠兰婆媳送来的早餐。他果断出手救了陈秀娟一次，这就权当是庞家支付的诊金吧。 听说沈临要走，张翠兰就扯了扯媳妇的胳膊。 陈秀娟硬着头皮红着脸走进房来，小声道：“大兄弟，村里的人听说你医术高明，都跑过来求医呢，你能不能给大姐一个面子，多留一天？” “你放心，你尽管在婶这里住着，婶绝对不收房费！”张翠兰赶紧又凑过来“捧场”。 沈临喝了一口粥，放下碗，似笑非笑地望着张翠兰，却是缓缓摇头：“我还有事——再说我也不是医生，让他们走吧。” 张翠兰尴尬地搓了搓手。 陈秀娟继续陪着笑：“大兄弟，乡亲们都跑过来了，也不好让大家失望不是？算是大姐求你了！” 沈临沉默了下去。 他与重生前的沈临不同，作为未来时代的特工之王，他压根就没有治病救人的道德觉悟。不过，身怀一身妙术绝技，他心里也清楚，该出手的时候还是得出手。 张翠兰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现钞来往沈临的手里塞：“这是500块钱，你给娟娟治好了病，咱家也得掏点治疗费不是？” 张翠兰的思维逻辑很简单也很势利，她认为沈临不愿意留下为村民治病是不想做义务劳动，她就主动掏钱，也算是暗示沈临，既然村里人来求医——如果真治好了病，还是都会掏诊金的。 沈临冷冷一笑，将张翠兰的钱往桌上一推：“你拿回去——我不是医生，不靠卖艺赚钱。我想救的人，分文不取；而如果我不想出手，你哪怕是给一座金山，我也不会翻翻眼皮。” 沈临的声音清冽而又冷漠。 张翠兰难堪地涨红了脸，闹了一个没趣。 陈秀娟深深凝望着沈临，她虽然是渔家少妇，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凭直觉，她判断沈临不是一个普通的青年，自家婆婆拿钱来说事，肯定更加引起人家的反感。 想到这里，陈秀娟立即打着圆场，同时主动把钱收进了自己口袋：“妈，您真是的，大兄弟又不是为了钱才帮我治病的——大兄弟，你别见怪，我妈也没有坏心，就是想表示一下心意。” 沈临哦了一声，挥挥手：“没事。” 上午9点。沈临抛开求医的人群，坚决退了房，放弃了脏兮兮的行李箱，提着一个牛仔小包，装着他全部的证件和家当，不顾庞家婆媳的殷切挽留，飘然直奔莲花岛码头。 按照常规，从县城开往莲花岛的唯一一趟快艇轮渡8点半从那边开过来，九点半抵达岛上，10点钟再从岛上离开。 这轮渡可不仅是拉人载游客的，岛上村民的所有补给和日用百货物资，都要通过轮渡来运输。 可沈临等到10点多，都没见轮渡的踪迹，暗暗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远端的海面上波浪起伏，一艘白色宽舷双层游艇由远及近，乘风破浪而来，转眼间就停靠进了简易的码头。 沈临站在一旁望着，这显然是私人游艇了。 玩游艇是继f1赛车和高尔夫球之后的又一高档娱乐活动，并且可谓是最为昂贵的娱乐方式。一艘游艇的价格动辄上百万元，甚至还有上亿元的。游艇消费在国内起步不过10年，但已经拥有了相当一部分消费群体。 能拥有游艇的人，显然非富即贵。 游艇停稳，四个黑衣保镖模样的高大壮汉固定好锚绳，连好踏板，然后相继蹲下身用力将艇拉紧确保其平稳不晃动。 旋即，一男一女手拉手踏着踏板走下来，女的穿着米色风衣身材婀娜长发披肩眉眼精致细腻，也就是20出头的年纪，只是妆画得有些浓，让她充满了庸俗脂粉气；而男的，寸头矮胖一脸横肉，虽然衣着考究却显不出一点风度来。 典型的鲜花加牛粪、美女配土豪的世俗组合，没有任何新意，隐喻着这个时代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鲜花为什么总插在牛粪上？因为牛粪有“营养”；美女为什么总被癞皮狗给拱了，因为财色交易一拍即合。 上了岸，土豪搂着美女说笑着往岛内走，四个保镖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路过沈临边上的时候，美女倒是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媚眼如丝地嘤咛一声几乎瘫倒在土豪怀里，因为一双禄山之爪旁若无人地覆上了她胸前的丰盈。 “坏，你坏死了……”如此的嗲声嗲气，传进沈临的耳朵，让他一阵恶心。 第6章 神医和土豪 今天竟然没有轮渡。不是天气原因，而是因为如今是旅游淡季，又是周末，进出岛的人实在太少，轮渡公司趁机停航检修。 沈临无奈，只得折返回来，走进了庞家的渔家乐。 陈秀娟见沈临进门，不由大喜，赶紧迎了上来：“大兄弟，不走了？“ 沈临淡然点头：“今天没有轮渡，我只能明天再走了。大姐，我再住一天。“ “你尽管住，快进屋歇着吧，一会我们做好饭，咱们一起吃！“ 陈秀娟热情体贴地为沈临打开房门，又帮他拾掇了一下床铺。她没提住宿费的事儿，沈临也没主动要交。 他就剩下70块钱，已经不够交房费了。他必须要先离开莲花岛，再谋生计之道。 其实以他的能力，要赚钱真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并不担心离岛后的生活。 听说神医去而复返，有心要看病的村民再次聚了过来。 这一次，沈临没有再拒绝。 现在的他，虽然是未来与现代两个灵魂融合，但还是精英特工的实用主义思维逻辑以及强者快意恩仇、一切随心而行的性格占据了主导地位。 在他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要接受庞家无偿提供的食宿，付出一些回报也理所应当。 见他同意为村民看病，张翠兰和陈秀娟婆媳非常高兴，而这个口子一开，庞家一时间就成为临时的门诊室了，被人踏破了门槛。 沈临先后出手为三个村民针灸治病，两男一女，其中一名还是年过六旬的老太太。 一个是偏头疼，两个是腰腿痛，前者是慢性病，针灸过后或许疗效还不是十分明显，但患腰腿痛的两人针灸后感觉症状减轻太多。 如此立竿见影的疗效和受治患者的口传赞誉，更加得到了渔村人的热烈追捧。不仅慕名而来求医的患者在增多，看热闹的人也将庞家内外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沈临治病之前就宣称分文不取。但岛上民风淳朴，得到治疗的村民心里过意不去，纷纷回家取了鸡蛋、咸鱼、虾酱、海米等各色土特产前来表示感谢之情。 从接近中午开始，除了中间简单吃了点午饭之外，沈临都没有休息，他来者不拒、不急不躁、神色平静从容地为村民把脉、针灸、开方，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算勉强告一段落。 求医的村民们感激连声，欢天喜地的陆续离开庞家，就在沈临想要闭门小憩片刻的时候，他先前在码头遇上的土豪和美女带着保镖上门来了。 土豪姓李名建宁，很普通很大众化的名字。他的父亲李二虎是莲花岛上最早一批离岛外出打拼讨生活的人之一，一开始做建筑，从打零工到包工头，逐步“成长”为项目经理，最后自己开了一家建筑公司，趁着国内房地产市场异常火爆的那十年，积累下了丰厚的家底。 目前，李二虎已经是莲花岛所在的兴海市最大的开发商，名下的莲花地产在兴海知名度很高，当然实力也很强。因此，李建宁也就成为兴海市鼎鼎大名的富二代。 李二虎父子在市里住着豪华的别墅，但李二虎的父亲也就是李建宁的爷爷李大山却仍然坚持不离岛，在岛上过着与世无争亦清汤寡水的生活。 李建宁这一趟就是回岛探视老人来了。 但实事求是地讲，李大山并不喜欢这个嚣张狂妄、挥金如土的孙子，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都快奔三的人了，还没个正行，一天到晚不是呼朋唤友灯红酒绿，就是声色犬马无所不为——干别的不行，花钱、喝酒、玩女人很行！ 但不要说李大山，就是李二虎都管不了这个儿子，因此老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躲在岛上，图个眼不见心静。 但偏偏这李建宁还就喜欢到岛上来，时不时就开着自家的游艇来转一圈，怀抱美女带着保镖，在岛上耀武扬威地住两天，那种得意劲和优越感，就不用提了。 李建宁来岛上没多久，就听说岛上来了一个年轻的神医，针灸术神乎其神，治好了不少人的病。他就心头一动，心说老子每次跟女人上床没几分钟就一败涂地，实在是晦气，如果这厮能给自己针灸壮阳，让自己大涨雄风，这该是多么美妙的事！ 因此，李大土豪就来了。 进了庞家的院子，李大土豪的保镖就开始大呼小叫：“都让开，我们李总看病来了！” 张翠兰婆媳和庞海龙父子畏惧李家的势力，远远地站在屋檐底下，不敢阻拦。 沈临的房间没有一丝动静。 李大土豪身边的美女皱了皱眉，其中一个保镖上前去一把推开门，扫了正在炕上盘膝静思的沈临一眼，大声道：“我们李总上门看病，你赶紧的！” 沈临睁开眼睛，望着这个神色不善的保镖淡淡道：“你这是上门求医还是上门打劫来了？出去，敲门再进！” 保镖大怒，刚要发作，李大土豪端着架子迈着四方步走过来，皮笑肉不笑：“我说哥们，别拿架子，哥身体有点小毛病，过来找你试试看。只要你能让哥满意，钱不是问题！” 李大土豪回头向保镖使了一个眼色。 另外一个保镖从包里取出厚厚一摞钞票，进去扔在了炕上，包扎好的一摞钱，应该是一万。 沈临缓缓下了炕，走出门来，神色不变声音低沉：“带着你的人，抓紧给我滚蛋！” 现在的沈临，貌似羸弱的躯壳里跳动着一颗强者之心，他最讨厌的就是李建宁这种无知无耻轻浮狂妄的蠢货，他毕恭毕敬地上门求医，他还未必会治，这种盛气凌人出言不逊的态度，还想让他出手，简直是想都别想。 李大土豪愣了一下，竟然有人让他滚蛋——这两字平常一般都是他训斥别人的话，反过来用在他的身上，等他回过神来时不由暴跳如雷。 他的保镖张奎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去不由分说，挥拳就击打向沈临的面门。 一旁的张翠兰婆媳忍不住惊呼出声，庞海龙父子也慌乱起来。 第7章 吓破了胆 张奎是退伍兵出身，年轻力壮，也勉强算是一个练家子。 他的拳势生风，力量十足，如果正面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冷酷的笑容，他陡然间身子旋转，侧身、探手、抓腕、反拧、出脚，动作流畅果断迅猛一气呵成，还没等李大土豪这些人以及庞家人反应过来，张奎就已经被沈临干翻在地，来了一个狗啃食。 沈临如今的身体虽然并不强壮，但他作为精英特工的身手却丝毫也不掺假，他只用了半分的巧劲，就借力使力，来了一次华丽的逆袭。 沈临狠狠地一脚踩在张奎的脖颈上，又将刚要抬头爬起的张奎踩了下去，噗嗤一声再次与水泥地面来了亲密接触，两颗门牙头被磕了下来，鲜血直流。 张奎惨呼着。 沈临无动于衷地环视李大土豪的其余三个作势欲扑的保镖，目光冷厉如刀：“不怕死，就上来！” 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一个保镖扑了过来。 沈临冷笑着，待保镖到了近前，这才好整以暇地来了一记电光石火间的漂亮的肘击！ 他没有用太大的力量，但他掌握的力度和技巧恰到好处，就是这么一记看似轻描淡写的肘击，生生让扑上来的保镖，如此体壮如牛的一个彪形大汉，下巴被顶脱臼，想惨叫都叫不出声来，痛苦地晃荡着身子，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面对这么几个不入流的保镖，沈临不要说畏惧慌乱，连内心深处都起不了一丝波澜！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都明白过来，这回遇上高手了！ 李大土豪脸色惨变，一步步往后退，眼看就要退出庞家的大门了。至于他身边娇滴滴的美女，早就惶恐地跑了出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伤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 剩下的两个保镖根本不敢再上前逞能了，只挓挲着双手，左右四顾，试图找个行凶的棍棒之类的东西壮胆。 “回来！”沈临蓦地一声爆喝。 李大土豪心里咯噔一声，倒是不敢再动一下。 沈临拍了拍手，昂首而立。 他刚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张奎抓住地上的一块青砖爬起来，面色狰狞扭曲地向他的后脑勺砸来。 沈临眼中寒光一闪，他猛然下蹲，张奎就砸了一个空，带着身子差点再次摔倒。 张奎没有来得及后续的动作，沈临就起身挥手死死扣住了他左手的脉门，张奎再也动弹不得，整个身子佝偻着、捏住青砖的右手僵硬定格在半空。 沈临一手夺过张奎手里的青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拖泥带水，更没有华丽动作，只是简单直接地挥舞青砖敲在张奎的一侧太阳穴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沈临掌握着一定的分寸，虽击中张奎的要穴，却没有危及他的生命，只是将他敲晕了过去。 见沈临如此身手，如此狠辣无情，李大土豪吓得差点尿裤子。 这哪是什么神医，这简直就是一个杀手！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惹上了惹不起的人。他哆嗦着双腿，靠在院墙上，脸色涨红，勉强陪着笑脸开始认栽：“大哥，对不住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哥，还请大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们一马！” 沈临冷冷一笑，扫了另外两个同样被吓破了胆的保镖一眼，挥了挥手：“老老实实带你的人走，不要再找事，我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你还不死心——” 沈临嘴角上挑，勾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那就小心你的狗腿！” 说完，沈临转身就进了屋。 李大土豪屁也不敢再放一个，跺了跺脚，示意两个保镖连抬带扶，拖着张奎和另外一个下巴脱臼的保镖狼狈无比地逃去。 沈临回到房中，捏起李大土豪落下的一万块，垫了垫，顺手就扔了出来：“别忘了带上你的臭钱！” 沈临一个人在屋里休息。 张翠兰一家人有些畏惧地望着这间房，神色复杂。片刻后，陈秀娟低头走过来，在门口小声道：“大兄弟，李家挺有势力的，你得罪了他们，怕是有些麻烦。如果实在不行，让我家那口子开船送你去县里吧。” 善良的渔家少妇仍然还是一番好意。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自家这房客不仅医术高明，还似乎挺能打的，但所谓双拳不敌四手，英雄扛不住人多，再猛的过江龙也会吃地头蛇的亏，她只能劝沈临躲避。 沈临站在门口，笑了笑：“大姐，你不用担心，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个人得罪他，也不会连累你们家。” “大兄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怕受连累，而是怕你吃亏啊。” 沈临摇摇头：“放心吧，他不敢再乱来了。” 沈临的声音里充满着强烈的自信和傲然。 这是一种常人无所了解的强者的自信。 沈临是何许人，他一眼就看穿了李大土豪的纸老虎本质，别看他外表气势汹汹，其实根本不经一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纨绔、富二代，不比黑道混生活的痞子，明摆着就是欺软怕硬，再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再来。 事实上，沈临判断得一点都没错。 这次彻底让从来没吃过亏的李大土豪吓破了胆，连报复的念头都不敢再起。 他气喘吁吁地跑回爷爷李大山的小院，一头扎在炕上开始瑟瑟发抖，连身边的美人儿被撩在半路上都没意识到。 李大山出去遛弯回来，得知孙子去庞家惹了事、吃了亏，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头站在院里，掐着腰破口大骂，将李大土豪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李大土豪对外人横，对自己爷爷却不敢有半点不敬，所以只能躲在屋里受着，憋着。 那四个保镖从村里的卫生室处理伤口回来，形色之狼狈就不用提了。 老头骂的太凶，李大土豪实在是忍不住，这才黑着脸耷拉着脑袋，准备带着自己的人返回码头上游艇离岛。 李大山上了年纪，又因为情绪太激动，骂着骂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不多时就岔了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大土豪惊慌失措，赶紧手忙脚乱地跑回来救治爷爷。 第8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沈临被请到李家，下了两针，就将李大山救醒。 李大山对沈临千恩万谢，又当着沈临的面，将李大土豪训斥了一番。 沈临不为己甚，有一搭无一搭地接受了李大土豪的赔礼道歉。至于张奎这两个挨打的保镖，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李建宁搀扶着爷爷李大山一路将沈临送出李家小院。李家小院与渔村里其他人家的小院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祖辈承继下来的别具特色的四间海草顶的土坯房，青石砖的半高院墙，院子里随意堆积着废弃的渔网器具。 以李建宁父子的财力重新翻盖自然不是问题，但李大山死活不肯。这海草顶的房子虽然简陋，却是祖辈的纪念，不能乱动。况且，这房子冬暖夏凉，在这莲花岛上，住别墅还真不如住这房子踏实安逸。 沈临停下脚步，向李大山挥挥手：“老人家，请回吧，不用这么客气！” 陪沈临来李家为李大山治疗的张翠兰也笑着：“二伯，回去歇着吧，保重身子要紧！” 此刻张翠兰对沈临的态度与前两天可是有天壤之别，前倨后恭。她现在为神医沈临作为自家的房客，而倍感光彩，在村里人面前赚够了面子。 李大山满脸堆笑恭声道：“沈大夫，您一路慢走！” 沈临点头微笑，转身而去。张翠兰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走出李家，拐上了村里唯一的将整个小渔村都串联起来的青石小径，不多时，一个穿着朴素宽大对襟褂子、挽着老式发髻、面容清秀的三十许人少妇红着脸迎了上来，拦住了沈临的去路。 沈临笑了笑，侧身为其让路。 但少妇却低眉顺眼怯怯地凑过来轻轻道：“沈大夫，俺想求你帮俺儿子看看病，成吗？” 张翠兰皱了皱眉，插话道：“孙亮家的，你儿子咋了？刚才我还看他满村跑，跟章鱼那几个小子玩呐不是？” 很显然，张翠兰对少妇的态度不是很友善。 沈临没有在意这些，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下来：“也好，你儿子怎么了？带我去看看？” 既然已经在岛上连番出手，沈临就不好厚此薄彼，有的治有的不治。 少妇听闻沈临愿意，不由欢喜地抬头来道：“沈大夫，俺家小子脖子上、背上有几块白斑，虽然不疼不痒的，但有的时候也痒，卫生室的大老李让俺带孩子去县里医院检查，可那要花很多钱……” 少妇的话刚一出口，张翠兰就不耐烦地道：“孙亮家的，你儿子就是白癜风，村里谁不知道，沈大夫也治不了这种病，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县里看吧——” 说着，张翠兰竟然抬手扯了扯沈临的胳膊，向沈临使了一个眼色。 沈临眉头一簇，他冷冷地瞥了张翠兰一眼，淡漠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治？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我，我给孩子看完病一会就回去！” 对于张翠兰，沈临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不是看在她的家人面上，他甚至懒得跟她讲话。 张翠兰尴尬地涨红了脸，她见沈临已经跟着少妇走向了孙家的小院，暗暗跺了跺脚。 少妇名叫肖秀萍，29岁，是村里唯一的寡妇。她本是岛外人，六年前嫁给了岛上的孙亮，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肖秀萍生子后不到一年，孙亮就在出海打渔时遇上暴风雨，从此葬身鱼腹。 屋漏偏逢连夜雨，孙亮死后，他的父母也相继过世，遗留下肖秀萍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孙家没有男劳力，出海打渔不可能，在这个靠海吃海的莲花岛上，肖秀萍母子的生活可想而知。 肖秀萍平时靠帮村里人缝补渔网、拾掇海货、兼养点鸡鸭家禽为生。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就是在这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世外桃源般的小岛上，也不能例外。 因为肖秀萍年轻貌美，寡居在家，村里的一些男爷们心里难免就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法。不时有人来主动帮她整修下房子或者院子什么的，自然是要趁机捞点便宜。 张翠兰的丈夫老庞同志也悄悄来过一次，只是碰了一鼻子灰，没有尝到腥还被闹得沸沸扬扬满村风雨，让张翠兰跟他大闹很久，差点要离婚。 因此，张翠兰对肖秀萍没什么好印象。她觉得这就是一个狐媚子，整天勾搭男人，是村里的一个祸害。 沈临默然跟着肖秀萍的身后进了孙家的院子，院子陈设简陋，但却拾掇得很利索。看得出，这女人也不是好吃懒做之人。 肖秀萍掀开了自家正屋的布帘子，请沈临进，她的脸色有些发红。 自打丈夫孙亮死后，她的房门从来没有男人进入过，尽管村里有不少精力旺盛的男人想要窜进来，都被她一根棍棒给轰走了。 这毕竟是一个民风相对比较淳朴的渔村，尽管男人们有**，却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上。庄里乡亲的，太过分的事谁也干不出来。 作为未来特工，沈临是何等的眼力和观察力，他一进院子马上就判断出这家没有男主人。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的价值观念超前于这个时代一百多年。 对于肖秀萍的寡妇身份，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理障碍。 沈临走进这间正屋，摆设简单却很干净整洁。一盘炕上，盘腿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是当日在海崖上目睹沈临“跳海”一幕的其中一个渔伢子。 “叔叔你很厉害！”小男孩孙军军的脸上泛起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似乎还有一点饱经风霜，他用一种极其崇拜的眼神望着沈临，“我那天和章鱼哥见过你在海崖上跳下去呢。” 沈临淡然笑着，坐了下去，眼眸中的冷漠光泽褪去了几分。这个孩子让他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仿佛让他想起了前世的童年岁月。 沈临抚摸着孙军军的脑袋，目光却是投射在他的左边脸颊和脖颈处。几块挺明显的椭圆状的白色瘢痕，区别于创口愈合后的痕迹，竟然隐隐有鱼鳞状的凹凸感。 沈临默然抓过孙军军地胳膊，为他试脉。 孙军军乖巧地静静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任凭沈临把脉。 第9章 欢乐不是交易 良久。 沈临松开了孙军军的脉门，拍拍这孩子的肩膀：“小朋友，你去玩吧，你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叔叔会给你治好的。” 虽然穷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好讲究的，况且孙军军没有父亲，平时也没少受同龄孩子嗤笑欺负，但性格早熟、有些倔强的孩子，还是对这几块近乎“毁容”的白斑深恶痛绝。 他欢喜地望着沈临：“叔叔，真的能治好吗？” 沈临点点头。 但出乎沈临意料的是，这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却突然脸色暗淡下来，抿着嘴唇轻轻道：“叔叔，会不会花很多钱？如果花钱，俺就不治了。” 渔伢子的声音轻柔但很坚决，稚嫩的脸上弥荡着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落寞。 沈临讶然，他破天荒地大声笑道：“你很懂事，很不错。不过，你不用担心，不会花钱的，叔叔给你治病，一分钱也不会收的。” 也毕竟是个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孙军军旋即高兴起来，跳下床去向沈临鞠了一躬：“谢谢叔叔，俺去抓鱼了。” 孙军军欢天喜地地跑出去。 肖秀萍一直没有吭声，她脸色微微有些复杂。她见沈临将孩子支出去，与一个陌生年轻男子同处一室，未免有些尴尬。 如果不是有求于人，她早就关门谢客了。 虽然村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有些多，但实际上她至今谨守门户，没有让一个男人沾上自己便宜。倒也不是她封建礼教要为孙亮守活寡，而是她一则知道岛上这些男人不可能托付终生，二则不愿意让儿子受委屈。 改嫁的念头也曾有过，但最起码要等儿子大一点再说。即便是要嫁，也要嫁出岛去，给儿子更好的生活。 这是肖秀萍的真实心态。 “沈大夫，我儿子的病……”肖秀萍忍不住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保持着与沈临的合理警戒距离。 如果沈临图谋不轨，她也好夺门而逃。 沈临忍不住啼笑皆非。 他笑了笑，挥挥手道：“这孩子身上的白斑多久了？” 肖秀萍慢慢放松着自己的心神，轻轻回答：“大概有半年多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说好像是白癜风，但不能确诊，让俺娘俩去县医院看，但是俺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孩子也不疼不痒的，所以就一直拖着。” “白癜风？”沈临笑了：“胡扯的事儿，不是白癜风，是虫斑。” 白斑病是比较常见的后天皮肤色素脱失形成的疾病，分为局限性和泛发型肌肤色素脱失。虽然白斑病发病时没什么感觉，皮肤既不疼痛也不瘙痒，但是在某些情况下是可能危害到生命安全的，会演变成皮肤癌。 肖秀萍有些惊讶地望着沈临。 沈临神色不变：“简单的说，是因为孩子肠道内有寄生虫导致的，这是小儿较常见的皮肤白斑病，俗称虫斑，病因不明，与营养不良有关，比方缺少维生素b。” 肖秀萍如释重负：“沈大夫，这种病能治吗？” 肖秀萍一直担心自己儿子得了白癜风，这可是一种很难治愈的顽疾，以她贫困的家境，怎么给孩子治疗呢？ 如今听说不过是一种寄生虫导致的皮肤病，心里当然是放松了不少。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治肯定是能治，只不过……” 沈临欲言又止。 肖秀萍有些紧张地望着沈临，迟疑道：“沈大夫，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肖秀萍摩挲着自己浑身的口袋，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不好意思道：“沈大夫，这是俺全部的钱了，如果不够，俺再去找邻居借！” 沈临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药也不复杂，用贯众和使君子各三钱混合煎煮，每天服用一碗，连服一周，就会驱虫痊愈。只要体内没了寄生虫，身上的斑很快就褪。但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过后不久，我估摸孩子还是会复发。要想治本……” 沈临说到这里，凝望着肖秀萍，无语摇头。 肖秀萍清秀的脸上顿时浮起浓烈的红晕来，她显然误解了沈临的话，她认为沈临故意卖关子，无非是想要“趁火打劫”——要想治本，你得付出点什么。既然他看病不收诊金，那么…… 那么，人家凭什么免费给自己孩子治疗？ 肖秀萍悲哀地垂下头去，嘴唇轻咬。 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她生命的全部。只要能给孩子治好病，她在所不惜。只是她身无长物，只有这仅有的200块钱，除了自己——她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呢？ 沈临轻叹一声，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寡妇根本做不到，说了也是白说。 但他这一声叹，却直接摧毁了肖秀萍心里的防线——想起儿子年幼孤苦无依，想起儿子因为身上白斑遭遇的嘲弄，想起儿子的未来，她哆嗦着嘴唇，咬着牙，解开了自己对襟大褂的扣子。 她的身段其实非常曼妙玲珑，只是用这种过于肥大的褂子给遮掩住了。 大褂脱去，就露出里面粉色的紧身秋衣，胀鼓鼓的胸部颤巍巍地，她眼圈发红紧闭着双眼，心里的哀伤到了一种极致。 她身子发软，倒在了炕上，不过身子蜷缩着，很是紧张。 如果这个年轻的外乡大夫肯给儿子治好病，她就豁出去把身子给他一次也就罢了。 沈临愕然。 肖秀萍突兀的脱衣动作让他感觉诧异，旋即明白这女人误会了自己的用意。看样子，是想用身子作为报酬换取自己给孙军军的治疗了。 实事求是地讲，这个女人颇有姿色和风情，熟透了的身段更是让男人难以拒绝。沈临瞥了一眼，强行压制住自己作为男人的本能，长出了一口气。 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是不是误会，此刻炕上的女人是任他采摘的，只要他肯，就能要了她的身子，然后给孙军军治好病，从此一拍两散。 但沈临虽然不排斥要了这个女人，一时寻欢放纵对他这位精英特工来说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却不愿意将欢乐搞成一次交易。 第10章 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沈临前世没有结婚，却有很多女人。其中多数是逢场作戏，但中间也夹杂着两三个有过感情投入。只是他身边的女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却没有一个能与他走进婚姻殿堂，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 作为执行特殊使命的神秘特工，他很难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无法真正信任一个人。 一个连真实姓名和职业都无法说出口的男人，哪怕他再优秀和卓尔不群，也很难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为其成家生子。 所以沈临其实也就断了成家的念头。 沈临微微有些感慨，他探手抚摸向肖秀萍傲人的丰盈处。触手弹性而温软，而身下的女人陡然间激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红润得能掐出水来。 沈临轻轻把玩着女人的妙处，此刻他很想将这个风韵女人就地正法，宣泄自己累积的**。 女人的反应是如此强烈。她的身子近乎抽搐起来，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厚厚的枕头下面，口中发出嘶哑不明还带着一丝羞耻感的挣扎呻吟。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慢慢收回手来。 他不介意跟眼前这个岛上的小寡妇来一番翻云覆雨逢场作戏，但如此变成了一场交易，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肖秀萍守寡多年没有男人，身体的反应超过了她的理智。这是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男人的狂风骤雨，忍不住掀开自己脸上的枕头，怔怔地望着沈临。 沈临轻轻道：“我很想要了你，但是这不是交易。我说过，我为你儿子治病不收任何报酬，你也大可不必为此牺牲自己。”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儿子身上的白斑很好治疗，体内的寄生虫也很容易驱除。这是他体内的寄生虫与他长期食用海鲜有关，他的体质区别于一般人，所以他不适合在海岛上生活，要想让他以后不再发病，你只能搬离这里，去岛外生活。” “驱虫的中药很简单，你们村里的卫生室应该有，花不了几块钱。” 沈临说到这里，“好了，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沈临跳下炕来，推门扬长而去。 肖秀萍满脸涨红地坐在炕上，望着沈临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旋即想起刚才这个年轻男人触摸自己妙处的情景，忍不住倒头扑在被子上，又羞又恨。 肖秀萍去卫生室买了贯众和使君子两味非常常见的中药，煎煮半个小时后，给儿子孙军军服用了一碗。 结果，不多时孙军军就排下一条白花花的虫子来，但似乎不是普通的蛔虫。 肖秀萍无比的欢喜，抱着儿子又是一番恸哭。 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大病，即便没有沈临诊疗开方，她带着儿子去县医院也能检查出来。只是这年头医院很黑，检查这一趟下来，没有个千把块想都别想。 千把块对别人不是大数目，但对肖秀萍来说，那就是一笔巨款。 到了傍晚时分，肖秀萍这才想起应该去感谢一下沈临，人家治病可是真的分文不取，虽然儿子这病治起来似乎很简单，可这是因为有沈临存在，由此更加彰显神医的价值了。 但家里实在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肖秀萍为难了好半天，这才煮了一锅土鸡蛋，用篮子装好，径自去了庞家的渔家乐。 张翠兰见她竟然找上门来，不仅冷哼一声，站在门口不让她进。老庞狼狈地赶紧躲进了屋去，生怕再触发老婆的怒火滔天。 倒是张翠兰的儿媳陈秀娟有些不落忍，知道村里这个小寡妇很不容易，就笑着拉进肖秀萍来道：“秀萍姐，来了？” 肖秀萍红着脸点点头：“秀娟妹子，我来谢谢沈大夫，他给俺家军军看了病，连口水都没喝，俺心里过意不去。” 陈秀娟扫了她篮里的煮鸡蛋一眼，笑了起来：“沈大夫在呢——大兄弟，秀萍姐看你来了。” 陈秀娟冲沈临所居的房间喊了一嗓子。 房门缓缓打开，沈临淡然望着肖秀萍，点了点头。 肖秀萍挎着篮子走了进去，张翠兰有些恼火地要拦阻，被自己儿媳妇给扯住了胳膊。 肖秀萍走进沈临的房间，将篮子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沈大夫，谢谢你给军军治病，他喝了药汤后打下了虫子。俺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鸡蛋是俺自家养的鸡下的，你别嫌弃，尝尝鲜吧。” “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你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我也吃不了这么多，我留下两枚，剩下的你拿回去给小孩补补身子，他缺乏营养。”沈临说着，从竹篮里取出两枚白皮鸡蛋来，在手掌心里微微转着圈，鸡蛋犹自温热。 肖秀萍见沈临不肯收，心里不是个滋味：“这几个鸡蛋不值几个钱，沈大夫，你是不是嫌弃俺……” “呵呵，你多想了。我说过，给你儿子治病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太较真。如果你真要感谢我，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哟。”沈临声音清淡，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渔家少妇。 肖秀萍脸色顿时涨红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沈临是跟自己开玩笑，不过这玩笑就明显有些调戏的味道了。 “好了，你回去吧，小事一桩，去吧。”沈临拍了拍手：“你再不走，我可真要下手了。” 肖秀萍想起今天沈临对自己的“冒犯”，害怕他说到做到，真要关起门占有自己，吓了一大跳，慌不迭地掉头就走。 沈临朗声一笑，也随之踏出房门来。 他提着肖秀萍送来的那篮鸡蛋，追了出去：“带回去吧，放在我这里只能浪费掉，回去给孩子吃吧。” 庞家大门之外的阴影中，肖秀萍茫然接过沈临递过来的竹篮，深深凝望了沈临一眼，好似要将他那张飘逸淡泊的脸庞深深铭刻在心，然后就落寞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沈临在庞家大门外站了一会，庞海龙陪着笑脸走出来递过了一根烟去：“沈大夫，抽烟！烟不好，别嫌弃！” 沈临笑了笑，也不客气，接过来点燃上，深吸了一口。 他随意站在门口跟庞海龙闲扯了几句，然后撂下一句让庞海龙狂喜的话，就顺着村里的小径慢慢散步而去。 “照顾好你媳妇吧，她有了身孕，别让她太累着了。” 第11章 莫欺少年穷 沈临出了村，就开始一路向海边加速狂奔。 类似的体能锻炼他要天天坚持，这岛上条件有限，他也只能跑跑步了。等将来出了岛安定下来，他会为自己制定一系列一整套的训练计划。 到了海崖下，他正要绕过去冲向沙滩，却见到一个柔弱矮小的身影站在海崖上面朝波浪起伏的大海抹着眼泪无声哽咽。 是肖秀萍的儿子，孙军军。 沈临沉默了片刻，大步上了海崖。 这个孩子让他有着莫名的好感，在这个孩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你在干什么呢？”沈临慢慢走到孙军军身后，尽量用温和的声调道。 孙军军已经抹干了眼泪，只要白天受到了委屈或者说欺负，他都要跑到海崖上去哭一会，然后面向大海发下誓愿，长大后一定要努力成材赚很多钱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叔叔，俺不是没有爹的野种……” “叔叔，你说俺长大后能赚很多钱吗？” “我要买大汽车买大楼房，让俺娘过上好日子，天天吃肉！” 四五岁的孩子，竟然已经知道体察母亲的不易，感知生活的艰辛和人世间的不公平。这个孩子天真而又稚嫩执着的话，让沈临心神激荡。 沈临蹲下身，拍了拍孙军军的肩膀，柔声道：“孩子，你不是野种，以后再有人说你这个，你就揍他！狠狠地揍他！” “叔叔，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呢，他们都是大孩子。”孙军军眨巴着眼睛。 “不要怕，孩子，只要他们打不倒你，其实你就胜利了。”沈临微笑着抓住孩童冰凉的小手：“只要你心里无所畏惧，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孙军军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莫欺少年穷。你还小，未来有太多的可能性。记住叔叔的话，只要你努力，不自甘堕落，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沈临又道。 孙军军默默地点了点头：“叔叔，我将来要当你这样有本事的人，等我长大后，我可以离开岛去外面找你吗？” 沈临朗声一笑：“叔叔随时欢迎你来。孩子，叔叔跟你很投缘，如果——如果将来有可能，你可以离开小岛去外边找我。” 孩童的心立即欢喜起来，他拉着沈临的手很久不愿意松开。他并不知道外边的世界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大更危险和复杂，也不知道他将来要到什么地方去寻找沈临，只是沈临今晚的话让他更加坚持着自己太过稚嫩的梦想和渴望。 有梦想，一切就皆有可能。 深夜十点。 沈临拉着孙军军的小手返回渔村，而他的母亲肖秀萍早已焦躁不安地寻出村来。 往常，孙军军也就是**点钟就返回，今天这么晚迟迟不归，肖秀萍当然很担心。 见月光下沈临牵着自己儿子的走缓步走来，肖秀萍心里如释重负，却又同时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情脉脉来。 她是一个很敏感的女人，她能感觉的到，沈临对自己儿子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呵护关爱，并不掺杂任何其他别的东西，也不是为了觊觎她的美色。 “军军，谢谢叔叔带你回来。”肖秀萍接过儿子的手。 孙军军抬头来嘻嘻笑着：“叔叔，俺回家了，你说的话，俺都记住了！” 四五岁的孩子，一板一眼地说着话，沈临又是一阵无言的感慨，他眼眸中流淌着难得一见的温和，向肖秀萍母子挥挥手，走上了另外一条回村的岔道。 庞家跟孙家不在一个方向。 “娘，俺喜欢这个叔叔，他对俺很好。”孙军军抓紧了肖秀萍的手。 肖秀萍叹了口气：“儿子，沈大夫对我们娘俩有恩，你要记住他，将来你长大有了本事，要去报答人家！” 莲花岛上的这个早熟的渔伢子，让沈临感触万千躺在炕上陷入了对于前世今生尘封往事的深深追忆之中。 到了后半夜，他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张翠兰煮了粥、炸了油条，殷切地请沈临起来吃早餐。一家人的态度都很热情，只是沈临明显看到老庞因为肖秀萍昨晚的造访而至今还有些许的别扭——美丽的小寡妇走后，张翠兰似乎又跟他清算了一次旧账。 其实当时老庞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只不过是他趁张翠兰回娘家出岛的当口，跑到孙家去帮肖秀萍修院墙，临了赖着不走，说了两句口花花，结果不料肖秀萍翻了脸，拿着棍棒撵着他窜，在村里闹起轩然大波。 张翠兰回岛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也不知道让老庞跪了多少夜的搓板才熄了心头的怒火和醋火。 老庞这厮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去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沈临从张翠兰絮絮叨叨的“控诉”中听出了一鳞半爪，忍不住鄙夷地瞥了看上去老实巴结的老庞一眼。 老庞吃不住，恼羞成怒地摔了碗筷拂袖而去。 张翠兰不依不饶，庞海龙夫妻无奈，赶紧上去拦住张翠兰，安抚母亲。 沈临晒然一笑，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莲花岛。 这个时候，李大山带着孙子李大土豪来了。至于李大土豪带来的女模特儿和保镖，都被李大山给撵到了游艇上。 用李大山的原话说就是：“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留在岛上丢人现眼！” 李大山给沈临送来了一包自家晒的鱼片和咸鱼，老头觉得这足以代表自己感谢的心情，但在李大土豪看来太寒酸，远不如掏一万块来得实在。但老头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沈临没有拒绝，照旧收了下来。 其实这两天已经有不少看过病的村民送来了太多类似的东西，鱼干鱼片咸鱼等等。他不可能带走，只能留给庞家作为这两天的房费了。 “沈大夫，沈老弟，你要离开莲花岛吧？我送你！”李大土豪豪气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你坐我的游艇离岛，顶多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城。” 沈临扫了他一眼，也没有矫情，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沈临也不怕李大土豪能搞什么鬼。他看人很准，李大土豪这人虽然一身毛病，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第12章 约定 码头。 沈临离岛，村上很多人都来相送。 投过送别的人群，沈临一眼就看到了牵着儿子手有些怯怯地站在后面的肖秀萍。 孙军军突然挣脱母亲的手，向沈临这边跑过来。 “叔叔，俺以后怎么找你。”孙军军稚嫩的声音在鼎沸的人声中显得微不足道，但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沈临的耳朵。 沈临一怔，凝神开始沟通光脑。瞬间，他的脑海深处泛起一团七彩能量光，而他的眸光中隐隐投射出两道似有似无的光柱来没入他的小背包。 背包里有沈临的一部早已欠费停机的三星智能手机。 与此同时，一连串数字在他的灵魂世界中跳跃着，他心里明白，这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手机号了。 沈临定了定神，俯身下去掏出笔在孙军军手里写下了这个号码。 “叔叔，这是你的手机号码吗？” 沈临点点头，拍拍孙军军的脑袋，抬头间有意无意地扫了脸色微红的肖秀萍一眼：“你将来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如果我们日后还有缘分，一定会再见的！” 说完，沈临转身一个箭步跳上了李大土豪的游艇。 …… 李大土豪的游艇将沈临送出岛，又亲自开着自己的路虎车送沈临去兴海火车站。 李大土豪根本没有任何报复的心思——反正吃亏的不过是他的保镖，他只是受了一番惊吓而已；而对于他这种有点钱的富二代来说，能结交沈临这样一位神医和高手，将来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毕竟是商人的后代，在某些时候，还是有几分精明头脑的。 临别，沈临背着自己的小包向李大土豪微微点了点头。所谓双拳难打笑脸人，李大土豪这么小心翼翼地伺候上，沈临也就不好再恶颜相向了。 李大土豪热情地笑着，递过一个黑色小皮包来，强行塞在沈临的手里：“沈老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我姓李的虽然一无是处，但就讲究一个义气，我们不打不相识，算是我高攀老弟交个朋友！” 李大土豪此刻的目光倒是非常真诚。 沈临沉默了片刻，然后就笑了，他拍了拍李大土豪的肩膀，淡然道：“好，我受你这份情。日后有缘，我们再见！” 说完，沈临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进了火车站，沈临拉开拉链扫了一眼，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摞现钞，有十万块。对于李大土豪来说，区区十万块不算什么，如果能以此结下一个善缘，那价值就无可估量。 沈临轻笑了一声，心情放松地去候车室候车，车票，李大土豪早就让人给买好了。下午两点，他上了兴海开往天北的火车。 重返天北，算是过去那个命运凄苦的沈临灵魂中唯一残存的一点执念罢。对于现在的沈临来说，去哪里发展和生存，都无所谓，因此他就选择贴近内心，为过去的沈临也是为自己圆一个心愿。 过去的沈临，之所以选择在天北落脚，主要还是因为天北距离京城不远。虽然沈家不允许他再踏进京城一步，但他还是想有空的时候偷偷进京祭拜自己的母亲。 他对京城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奢望，有的只是仇恨和愤怒——母亲的横死，十年的屈辱，在他心里早已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只是过去的他怯懦怕事只能将仇恨隐藏在心里不敢表现出来。 沈临对“过去那个他”的胆小怕事感觉很不可思议，同时对沈家所谓的规矩不屑一顾。一个大家族而已，又不是国家机器，有什么资格限制谁的人身自由？ 还终生不得踏进京城半步？简直就是混账狗屁，可笑到了极致！ 要依沈临的个性，他这次回去就直接进京，看看沈家到底能拿他怎么样。但他毕竟不再是过去那个沈临了，过去种种恩怨于他无关——他懒得如此，只要沈家不来惹他，他又何必没事找事。 火车一路奔驰，七个小时后抵达天北，这座沈临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沈临背着包，跟随熙熙攘攘的人流出了出站口，直接搭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天北燕子山大酒店。 他现在囊中丰盈，先住几天酒店落落脚，然后再找个工作，租个房子，就能在天北站住脚从头再来了。 对于未来，沈临没有任何的担忧，所以他一进酒店开了房，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 离开酒店去外边的小吃摊吃了早餐，沈临没有急着去找工作，而是先找房子。 在酒店右侧的商业街上有一家房产中介，沈临进去交了200块钱的手续费，很快就从中介那里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房源——位于市中心天星小区的一套两居室，80平米，三楼，月租金1100元。 中介联系了房东，又陪着沈临去看了房子，感觉很不错，就当场跟房东签了租住合同，交了一年的租金。 这是一个在天北市来说中等偏上的商业住宅小区，虽然处在闹市区，但环境清幽，物业管理水平很高，小区到处都很整洁干净。 这套两居室又是装修好了的房子，家具一应俱全，沈临随时可以提包入住。 沈临站在开放式的阳台上环视四周，查看房子周遭的情况。他的洞察力极强，这一圈观察下来，作为曾经的精英特工，这几乎成为一种本能了。 突然，对面楼上同为三楼西户的阳台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紧身运动衣长发披肩五官精致秀美、身材玲珑剔透的女孩，女孩盘膝坐下，似是在做瑜伽。 女孩可能是注意到有人在“偷窥”，扭头向对面望来。 沈临心头一震，一种深植在灵魂深处的柔情和感念：这一双明亮纯净而如同秋水一般深邃的大眼睛，已经铭刻在记忆深处不可磨灭。 这就是当日捐助沈临500块钱和送给他一个热腾腾汉堡的女孩！ 人生的命运巧合如斯，处于绝境中的沈临与女孩偶然邂逅，而涅槃重生后的沈临又在一双冥冥之手的操控下，再次与她相逢！ 沈临微微有些感慨，他的目光更加沉凝和执着。 但这显然引起了女孩极大的反感和厌恶，她旋即起身进了屋，拉紧了客厅的窗帘。 沈临啼笑皆非，摇摇头，他默然进了自家的客厅，略一沉吟，就决定立即返回酒店退房，在此长居下来。 下楼离开的时候，沈临又下意识地抬头望了对面的楼层一眼。女孩家客厅的粉红色窗帘拉得死死的，看来是被偷窥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沈临耸耸肩，大步走向小区正门。 一个保安迎面拦住了他：“干什么的？” “我在这里租了一套房，这是租房合同。”沈临不动声色地将租房合同出示给保安，见对方没有再继续盘问下去，就扬长而去。 第13章 “变态暴露狂” 沈临离开天星小区，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盒烟，给自己停机的手机充了一百块花费。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花钱，利用自己的光脑与通讯商的收费网络进行自由链接，黑进去开通手机。 不要说区区一点手机通讯费，要是光脑恢复到前世的能量水平，他甚至可以利用光脑随意黑进银行主系统，将有钱人账户上的大笔资金转出来，不留一丝痕迹。换言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夜之间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当然了，现在他的光脑还做不到这般，光脑驱动的能量有限，只能完成太过原始简单的链接。但就是光脑能做到，沈临也不会这么干。 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是道德君子，却也不做亏心事，这种不劳而获的事儿，太低级太弱智，他不屑为之。 沈临返回酒店退了房，又利用手机上网浏览各种企业林林总总的招聘广告。信息很繁杂，但经过光脑过滤后却也简单明了，他很快就敲定了两家适合自己的公司，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应聘。 这两家公司都是天北市的民营企业，从网上的信息来看，实力都很强。 一家在房地产行业起家，名叫天泰集团，旗下有多家经营房地产的子公司，是天北市及其周边地区最大的开发商。沈临租住的天星小区，就是天泰置业开发的楼盘。 一家涉足新能源领域，名叫阳光集团，主营业务以天然气和相关能源设备开发为主。 天泰集团和阳光集团招聘的都是最底层的行政文员，听上去挺气派倍有面子，实际上就是打杂的，比如说打印个材料啊、报送个报表啊、来回跑腿端茶倒水啊、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要替老板当司机，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沈临决定潜伏下去，从小人物小角色开始慢慢开启重生发展之旅。他需要一个不起眼的身份来打掩护，更希望一份正当的职业来作为自强崛起的切入点。 决定了之后，沈临还专门去两家企业那里转了一圈。天泰集团倒也罢了，阳光集团的办公所在地阳光大厦是天北市的地标建筑，高达38层，站在外边望过去气势宏大夺人眼球。 印象还不错，沈临心里琢磨着，明天就先去阳光集团试一试。 因为“现代的沈临”曾经在天北到处应聘找工作，所以个人简历什么的，他的行李里还有不少，也不需要沈临再准备。 其实沈临的个人简历还是蛮有含金量的。 京城工业大学经济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品学兼优。工大是全国知名工科院校，是排名前十的精英学府。作为工大毕业生，按说不应该在天北这么一个三线城市找不到工作。 沈临心里暗道，这里面定有蹊跷。 不过，沈临没有多想。过去种种，都已过去，他不准备纠结下去——他是重生的全新的沈临，他应着眼于未来，而不是沉溺于过去。 沈临在外边吃了中餐，回到自己租住的天星小区。 他去厨房看了看，见厨具齐全，就准备下午出去买些菜蔬肉类禽蛋加上油盐酱醋之类调料，将冰箱装满，日后还是自己做饭吃，这样——安全一些。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根据历史记载，如今21世纪的华夏正处在食品安全严重危机的背景下，什么地沟油、苏丹红、毒奶粉、瘦肉精……总之外边的东西不干不净还带毒，尽量还是自己做饭好些。 这都是赤果果的造孽啊，这是要断子绝孙亡国灭种的节奏啊。 前世的沈临曾经无数次为此而嗟叹愤怒，但如今穿越回2012年置身于现实之中，他无奈之余也只能被动接受了。 从厨房出来，沈临又站在了阳台上，因为他无意中瞥见对面楼上相对的那一户阳台上那个大眼睛高挑女孩专心致志地做着瑜伽，耳边还隐隐传来悠扬的乐律声。 沈临凝望着，目光其实清澈，不含一丝亵渎。 但不多时女孩就发现了他的“偷窥”，在女孩心里，对面楼上突然搬来的这个年轻男人跟其他登徒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同样色迷迷的眼神，令人厌恶和不堪。 女孩羞恼地霍然起身，关掉音乐，卷起瑜伽毛毯，进了屋，毫不犹豫地拉上窗帘。 沈临耸耸肩，苦笑不语。 女孩进了屋，一个正半躺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的留着短发的年轻靓丽女孩奇怪地望着她：“姐，怎么不做了？” “不做了，对面楼上住进了一个偷窥色情狂，很讨厌的。如果他再偷窥，我就马上报警！”长发女孩恼火地挥挥手。 短发女孩哦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径自拿起望远镜打开窗帘向沈临这套房子探寻着：“我看看是什么臭不要脸的鸟人，敢偷窥我们唐大小姐、唐大总裁！” 短发女孩用望远镜认真搜寻着那套房子，从阳台到卧室，从厨房到客厅，挨个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有男人的踪影。 “姐，没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长发女孩厌恶地向对面扫了一眼：“我怎么可能看错，他肆无忌惮地在阳台上偷窥我，今天是第二次了，讨厌得很！跟这种人做邻居，真是晦气，实在不行的话，我直接换一套房子！” 短发女孩不置可否地继续搜寻。 她的性格外向活泼又有几分八卦精神，自然不肯轻易罢手。 正待她有些失望地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光屁股男人出现在她的望远镜视线中，她用的是高清晰度和高分辨率的军工用望远镜，如此一来，连男人身上还在滚动着的水珠都一清二楚，而遑论是他的裸--体了。 短发女孩惊叫一声，顺手将望远镜扔在沙发上。 长发女孩吓了一跳：“唐唐，你咋了？” 唐唐俏脸微红，手扶胸口嘟嘴道：“姐，原来对面那厮不仅仅是偷窥狂，还是一个暴露狂！太恶心太变态了，这种人！” 姐妹俩这边将沈临贬得一文钱都不值，可怜那边的沈临并不知道自己随意洗个澡出来、在自己房子里光个屁股也被别人看到，还被直接定位成“偷窥狂兼变态暴露狂”！ 如果知道，他没准会被气死。 第14章 应聘 下午，沈临出门采购。晚上自己做饭，搞了两个菜，喝了两瓶啤酒，觉得挺爽。 见天气降温，知道自己衣物单薄，加上明天一早要去应聘，必须要穿的正式一些——沈临想了想，就又出门去市中心的天北绿岛购物中心去买了几套衣服，他身上有李大土豪赞助的十万块钱，如今才花了不到两万，资金还充裕着。 沈临早上五点就起床了。他悄然出门，顶着黑漆漆的夜色和刺骨寒风，穿着运动装，围着小区跑了三圈，他大概测算了一下，天星小区不小，一圈下来有三公里的样子，那么三圈差不多有十公里了。 这种运动量对身体条件不是很好的沈临来说，应该是超负荷了。 但沈临没有选择，他必须要尽快强化锻炼，让这具羸弱的身体变得强壮。否则，他作为未来精英特工的手段大多使不出来。 一个小时的高强度跑步让沈临的身体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如果不是躯壳里装载着一个强大的灵魂，他根本坚持不下来。而即便是如此，勉强进了门，他也几乎瘫倒在地上。 沈临躺在地板上做了十几个深呼吸，慢慢恢复着被透支的体力。体力虽然透支，但其实生命力在增强。 去洗了澡，下了一碗清汤面吃了，他穿戴整齐，出门打车去了阳光大厦应聘。 这一次，阳光集团招聘行政后勤及业务技术人员一个批次12人，其中行政后勤人员2名。这种岗位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因此来应聘的人很多，一个岗位七八个人报名，竞争算是很激烈了。 阳光集团人力资源总监郑刚和人力资源部经理薛梅是招聘的正副考官。招聘的环节是这样的，应聘者先填写报名表和投递简历，由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初步筛选，选出符合条件的人呈报给郑刚和薛梅。 然后郑刚和薛梅再进行挑选，最后按照一个岗位两人的比例进行面试。 虽然是公开招聘，但国内是人情熟人社会，怎么可能少得了关系户的存在。 今天来应聘行政职员的人中，就有一人是人力资源总监郑刚的亲戚，他老婆的表弟。 也就是说，此人是注定要成功入职的，剩下这十多个人其实是在竞争一个岗位。 此人名叫冯涛，很大众化的名字。 十几个人站在阳光集团会议室外边的走廊上，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命运之神的垂青。神情放松的除了冯涛之外，就是沈临了。 冯涛胸有成竹，所以不紧张，他有些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周遭的应聘者，心头涌动着莫名的优越感。 沈临等了半天，里面都没传出消息来，有些不耐烦，就走到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处抽烟。冯涛大步走过来，沉着脸挥挥手：“哥们，这里不能抽烟，阳光大厦禁烟的，赶紧灭了！” 沈临哦了一声，还是吸了一口，没有立即灭掉。 冯涛不高兴了，一瞪眼：“你怎么回事啊，你连阳光集团最起码的规则都不遵守，还跑来应聘？” 沈临没有理睬他，顺手将烟头掐灭，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冯涛见他不理不睬，更加不爽，用天北方言嘟囔了一句：“熊玩意儿！……” 沈临本不愿意理会，但冯涛出言不逊，直接激起了他的反感。再者，同为应聘者，他哪里来的这种指手画脚的优越感？ 沈临霍然停下脚步，扭头冷冷望着冯涛，压低声音道：“你再出口伤人，我一定敲掉你满口的大牙！” 沈临貌似单薄的身子陡然间挺直，发散着慑人的威势。 冯涛这个时候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危险也很冷酷，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随时都可能吞噬了他！ 冯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涨红起来。 沈临晒然一笑，再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大步走回了原地等候初审的结果。 冯涛垂着头咬着牙走过来，怀恨不语。 他准备等会见了郑刚，一定跟郑刚说一声，无论如何不能录取沈临这个人。 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圆脸中年男人直接望着冯涛道：“冯涛，进来！” 冯涛欢天喜地的先是向沈临投过示威的一瞥，尔后就昂首挺胸进了会议室进行面试。 旁人没有注意这个称呼上的细节，但沈临却马上就意识到，这个冯涛是关系户、百分百要被录取，面试只是走形式了。 道理很简单，考官喊别人都是代号（比如沈临是9号），但喊冯涛却无意间直呼其名，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沈临暗暗摇头，却还是无动于衷。 他来阳光集团应聘，不过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被录取都是无所谓的结果。工作只是一种掩护和暂时的过渡，是他对于这个时代的一种熟悉、体验和适应，并不是太迫切。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冯涛就得意洋洋地走出了会议室，他被录取了。 冯涛马上就进了卫生间，紧接着，里面的考官郑刚也走出会议室去了卫生间。不过，谁都没有注意这一点。 薛梅打开门继续喊：“九号！” 沈临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无视了冯涛挑衅的眼神。 沈临进去坐在了考官席的对面。 郑刚刚才出去跟冯涛有过短暂的交流，因此对沈临没有什么好感。但在面上，还是得履行面试的程序。 薛梅认真看着沈临的简历，目光却是在旁边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扫了一眼。 一共招录两个行政职员，冯涛已经占了一个，信息已被输入员工信息库，还有一个名额，眼前这毕业于华夏工大的沈临，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就听顶头上司郑刚淡漠道：“姓名。” “沈临。” “毕业于哪所学校？” “华夏工业大学。” “学什么专业？” “经济管理。” “有没有工作经验？” “应届毕业生，没有工作经验。” 如此一番简单的对话之后，郑刚就挥挥手：“好了，你回去吧，你没有被录取，你缺乏工作经验，我们需要的是成熟的员工。” 薛梅有些意外，她本来觉得沈临的条件很不错，应该可以留下。不料郑刚简单粗暴，连套路性的面试问题都没有提问，只问了问基本信息就将沈临pass掉了。 这不太好。 可郑刚是人力资源总监，是她的顶头上司，她也无可奈何。 第15章 强势的应聘者 沈临无所谓地起身准备离开。 或许是沈临脸上没有一丝半点的失望的情绪，也或许是沈临没有像其他应聘者一样上前来冲着自己哀求两声，让郑刚心里不爽，他鬼使神差地冷哼一声。 这声冷哼让沈临停下了脚步。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隐忍和接受憋屈的人，他从不仗势欺人和主动挑衅别人，但对于找上门来的挑衅，眼里却揉不得一粒沙子。 前世他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沈某人的胸怀向大海和天空一样广阔，但沈某人的眼里却容不下一粒沙子。所以，请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和耐心。 沈临扭头望着郑刚，似笑非笑：“你哼什么？” 应聘者质问考官，这绝对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郑刚在阳光集团招聘新员工多年了，还是头一次遇上沈临这样强势的应聘者。 郑刚一时间有些错愕，没有反应过来。 薛梅也惊讶地起身来打量着沈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沈临又缓缓走回刚才的座位上，坐下，神色淡然。 这个时候郑刚回过神来了，他起身怒斥道：“出去！谁让你留下的？滚出去！” 沈临微微一笑：“我可以出去，但我不会滚，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给我示范一下。另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哼什么？” 郑刚一时语塞，目瞪口呆，气得脸色通红。 “我本来无所谓，也不是非要在阳光集团工作。事实上，对于有你这种人担任高管的公司，我实在是不敢恭维。但你把应聘者当成什么了？乞丐？可以任你欺压的弱势群体？” 沈临嗤笑一声：“既然这样，我就非要跟你理论一番。你凭什么以工作经验不足不录取我？经验，是一个人在工作中养成的，不参加工作哪来的经验？要求刚从大学校园踏入社会的求职者具有经验，这不是非常可笑吗？” “当然，就算是霸王条款，你们一视同仁倒也罢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什么有的人没有工作经验就可以入职，而有的则不行？我只能怀疑你们暗箱操作——或者说是你暗箱操作。” 郑刚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莫要胡说八道！什么叫不一视同仁？你有什么证据在这里撒野？” 沈临笑了，他眯缝着眼睛，灵魂海里的光脑高速运转早已链接上了薛梅的笔记本电脑，查询到了包括冯涛在内的所有求职者的信息资料。甚至，连薛梅笔记本电脑上储存的阳光集团在职员工的信息都像潮水一般“传输”过来，在电光石火间完成了判断、分析和梳理。 “冯涛，2012年7月毕业于天北商学院，大专学历，国际贸易专业，这没错吧？这人已经被你录取，那么请问，他一个刚毕业的大专生有什么工作经验？再请问，你录取一个大专生而放弃我们这些名牌大学本科生，究竟意欲何为？” “哦哦，我明白了，你郑刚、郑大总监就是专科生出身，还是三流大学北阳师专的专科生，在国有企业干了十年的党办秘书，一朝时来运转来阳光集团干起了人力资源总监，看来也就忘记当初自己也是一个求职者了。” 沈临慷慨激昂咄咄逼人冷厉如刀锋的话并不是让郑刚和薛梅震动不安的真正原因，关键在于沈临话语里轻描淡写流露出的某些信息——冯涛的信息他是如何得知的？郑刚本人的履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郑刚和薛梅目瞪口呆，愣在了当场。 沈临知道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他起身大步走过去，打开门大声喝问道：“我有权利向劳动部门提出控诉，也要跟门外的求职者们通通气，也好让大家都看清楚，阳光集团所谓的公开招聘到底存在着怎样的黑幕！” 里面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外边求职者的关注。如今被沈临敞开门义愤填膺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求职者们闻言顿时气不过，气冲冲地涌进会议室来包围住郑刚和薛梅，要求阳光集团给一个交代。 楼下的风波自然就很快就惊动了楼上的阳光集团总裁唐曼秋。 唐曼秋非常恼火，一个电话把薛梅和郑刚召唤过来，询问究竟。问明情况，唐曼秋立即做出决断，彻底推翻今天郑刚面试选拔的结果，让他回避，由薛梅重新进行筛选面试，公开打分，分高者被录取。 唐曼秋不得不严肃处理这件事，因为此事可大可小，一旦传扬出去，对阳光集团的声誉不好。 唐曼秋是阳光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唐明堂的长女，是事实上的阳光集团掌舵人，因为这两年唐明堂已经逐步退居幕后，让爱女走上台前。 而唐曼秋在资本运作和企业管理方面具有很高的天分，阳光集团在她的打理下，日渐兴旺发展更为迅猛。 老板的话，郑刚怎敢违抗。他虽然是高管，但实际上也是打工仔。 “薛梅，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教育背景？”唐曼秋好看的柳眉一挑，轻轻问道。 “唐总，那人叫沈临，华夏工大的毕业生，条件倒是不错，就是……”薛梅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沈临，总而言之，她觉得沈临太特殊、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唐曼秋沉吟片刻：“薛梅，尽量留下他，免得让他在外边胡说八道，不要让外人说我们阳光集团不引进人才只照顾关系户，败坏公司名誉。” 说着，唐曼秋目光冰冷地扫了郑刚一眼，这一眼让郑刚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别看唐曼秋年纪轻轻又貌美如花，但御下的手段却不简单，郑刚知道自己撞到了女老板的枪口上，八成这个人力资源总监的位置保不住了。 “好的，唐总，我马上去安排。”薛梅点点头，领命而去。 唐曼秋沉着脸挥挥手，郑刚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这是唐曼秋执掌阳光集团以来做出的一个太过普通的决策，但她没有多久就暗暗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懊悔不已。 这哪里是引进人才，分明就是引狼入室嘛！ 第16章 电梯 沈临好整以暇地坐在楼下阳光集团的会议室里，旁边也坐着十多个男女不一的应聘者，包括冯涛在内。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大家都在烦躁地等待阳光集团给予一个合理的答复。冯涛心里则大为愤怒，阴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临身上——如果不是因为沈临“闹腾”，他这会早已去办理入职手续了。 阳光集团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收入高、福利好，能在阳光集团就业，对于冯涛来说已经是很惬意的事情了。他跟公司人力资源总监郑刚是亲戚，这次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公开招聘这种形式，加盟阳光集团，不成想却被沈临搅局。 沈临坐在那里，无视了冯涛的“怒视”。此刻，他正在被一个问题所困扰—— 之前不久，用光脑跟薛梅的笔记本电脑链接获取到一定的信息数据并做基本处理分析之后，沈临蓦然发现，光脑失灵了，无论他怎么努力“沟通”，光脑都是一片死寂。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前世这枚植入他大脑中的光脑网格，通过脑电波来维持运转，根本不需要额外的能量补给。但如今穿越重生之后，光脑似乎也产生了某种未知的神秘变异——需要能量来驱动，还能逐步进行升级更新。 只要储存的能量消耗一空，光脑就不能驱动。 这是如今的情况。 可能量来自于何处？怎样才能获得驱动光脑的能量？ 沈临眉头紧蹙。 苦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再去想。 好在这一世他不再是担负惊天特殊使命的特工，光脑的辅助功能就显得不是至关重要。而只要光脑还在，早晚都会有再次启动的一天，甚至不会太久。 薛梅从总裁唐曼秋办公室里离开下楼，心头却还是在暗暗嘀咕，她一直在怀疑沈临的来历，他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求职者和人力资源总监郑刚的信息如此熟稔？难道公司有内鬼？或者干脆说，他与公司内部某人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她刚才忘记跟唐曼秋提出自己的怀疑，只能日后再找机会提了。 薛梅回到会议室，被求职者们团团围住。 薛梅长出了一口气，大声道：“各位，你们不要激动，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们阳光集团既然公开招聘，那么，就一定会遵循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这样，根据我们唐曼秋总裁的最新决定，推翻今天考录的结果，所有求职者重新进行选拔面试，现场公开成绩，按照成绩高低予以录取。” 听说前面的“暗箱操作”结果作废，一切从头再来，求职者们顿时高兴起来。而冯涛则心里凉了半截，悄然溜出了门准备去找郑刚。 薛梅带着人力资源部的几个工作人员开始紧张忙碌，当着一干求职者的面，按照对外公开的招聘条件挑选符合条件的求职者，第一轮有6人进入初试。 尔后，公开进行面试。 面试中所有求职者的表现都一目了然，现场打分，脱颖而出的人自然具有公信力和说服力。 这一次，排在前两名的是沈临和一个名叫冷芙蓉的女孩，毕业于华夏农大，也算是知名高校。 一直折腾到傍晚时分，薛梅才公布了录取结果。沈临和冷芙蓉被阳光集团录取为集团行政后勤部职员，其他求职者尽管有些失望，却也挑不出毛病来，只好散去。 见沈临转身要走，薛梅柳眉一皱，挥手招呼道：“沈临，你先别走，马上要办理入职手续，另外，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明天一早就要来公司按时上班。一些基本的情况，晓丽会跟你说清楚。” 说完，薛梅就走了。 她只负责招聘环节，明天到岗之后，自然有行政部的负责人和分管行政的副总跟沈临进行谈话，她今天累了一天，早已疲倦不堪，想立即回家休息，连饭都不想吃了。 人力资源部的几个人今天都被折腾的不轻，而“罪魁祸首”似乎就是眼前这个太过与众不同的应聘者沈临。 所以，王晓丽望着沈临也有点没好气：“把这两张表填好，记着明天带五张免冠照片，要给你办社保。另外，这是员工须知，公司所有的规章制度和注意事项都在上面，你回去之后认真看一看。” “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不认真看，到时候违反了公司制度被开除，可别回头来抱怨。” “公司早上8点上班，你作为新入职员工，七点半就要到。到了之后，行政部的经理会找你谈话，然后分管行政的副总裁也会见见你。具体的工作安排，由部门来完成。行了，你填完表就可以走了。” 晓丽的态度，沈临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准备在阳光集团工作，来完成自己龙潜都市的蓄势隐藏阶段，他就很快的熟悉和适应环境。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今天的“借题发挥”和“当面打脸”，已经得罪了阳光集团内部的个别人，比如郑刚。 但沈临对此一无所惧。 如果连这点压力和逆流都扛不住，他这个来自未来社会的特工之王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求。 填完表，沈临就走了。 他摁下电梯，等候片刻，电梯就下来了。 电梯门打开，一张秀美高华的面庞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中，他的双眸陡然放大，奇光流彩，稍稍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飘然走了进去。 竟然是资助他的女孩，也正是居住在他对面楼层上的瑜伽女孩！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女孩那双清澈如水大而明亮的眼睛！ 而就在电梯门即将关拢的时候，女孩转过头来，认出了沈临，神色陡变，发出一声惊叫！ 女孩的惊叫声，包含着厌恶、震惊、鄙夷、不屑、慌乱等多重情绪。 在女孩眼里，沈临可是一个偷窥色情狂兼暴露变态狂，跟这样的一个恶心变态同处电梯之中，女孩有任何的反应和情绪变化都不奇怪。 “你来这里干什么？！”女孩下意识地退在电梯一角，双臂抱在胸前，做自我保护状，冷声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你不要乱来，你要乱来，我马上报警！” 女孩认为沈临是追她到公司的变态狂，图谋不轨，自然要予以义正词严的警告。 沈临先是愕然，旋即轻轻苦笑。 他知道这似乎是一场误会，在电梯之中女孩没有安全感的前提下，他做任何解释都不会被认同，所以他干脆闭目养神默然不语。 这女孩好像也是阳光集团的员工啊，以后见面的时间还多，慢慢跟她解释吧。沈临心里想着。 第17章 极限与能量 电梯很快就抵达一楼。 女孩提着自己某个奢侈品牌的红色小包匆忙跑出电梯，奔向不远处的公司大厦门口。 女孩高挑的身材被合体的职业套裙包裹得玲珑毕现，丰胸****，奔走间曼妙动人，黑色的长发飘动，着实夺人眼球。 沈临凝望着，眸中掠过一丝温柔。 他也快步上前，准备离开。 在门口，他看到女孩上了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心头一动：看来她不是普通的员工，一身名牌开豪华跑车，岂能是一般人？ 开车的是短发俏丽女孩唐唐。 唐唐一边开车一边笑：“姐，今天怎么这么晚？而且，你慌张什么？” 长发女孩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瞥了一眼，已经不见了沈临的踪迹，这才恼火道：“唐唐，我刚才在电梯里遇上了那个变态了，他竟然追到我们公司来了！不行，明天我要找保安部的人谈谈，怎么随随便便就放一个陌生人上去？！” 唐唐也吃了一惊：“是他？他怎么知道你在这？” “我怎么知道哟，讨厌死了，好端端地碰上一个死变态。”长发女孩烦恼地双手攥拳，脸上满是恼火之色。 沈临此时正在路边疾步快走。这是他前世独创的一种体能锻炼方法，表面上看去，他的步履沉稳缓慢，跟普通的行人没有任何两样，但如果你持续观察一段时间，就不难发现，他的速度其实处在一种逐步加速的高速状态，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轻盈空灵，带起一阵风。 但沈临突然感到鼻腔有些异样，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停下脚步，暗暗皱眉。 怎么回事？ 哎……这具身体着实是太弱小了，弱小到一个让沈临无可奈何的程度。 但也没有办法，只能一步步来，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来提高身体素质和生命机能了。 天星小区。 夜幕低垂，月光皎洁。外边的气温很低，已经接近零下，寒风刺骨，楼下的健身器材处没有人迹。 阳台上，短发女孩唐唐神神秘秘地用红外线夜视望远镜向沈临那套房子里窥视着，她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了，沈临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最起码，没有出现唐唐想象中的关于变态之类的“镜头”。 但不多时，唐唐就低低叫了一声：“姐，你快来看！” 长发女孩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跑出来，“唐唐，你看到什么了？” “姐，你来看！”唐唐神色异样地将望远镜递给长发女孩。 长发女孩取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唐唐，你大惊小怪做什么，不就是做俯卧撑吗？” 唐唐的声音古怪而震撼：“姐，做俯卧撑不奇怪，问题是他一直在做没有停啊，我估摸了一下，起码有好几百个了，你看，他还在继续吧？” 两女说话间，对面的沈临犹自继续坚持着他的俯卧撑。 他持续做了半个小时，其实以这具身体的力量而言，早就该崩溃了。但他的灵魂和意志力无比强大，他试图通过如此超乎承受力的高强度训练来唤醒和刺激人体潜能。 长发女孩捏着望远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能清晰地看到沈临头颅一仰一俯间那痛苦扭曲的表情，而其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儿不断滴下，他的身下已是湿漉漉的一滩汗迹。 长发女孩又看了一会，脸色复杂地将望远镜塞给唐唐：“唐唐，别看了，人家在锻炼身体，跟我们没关系！” 长发女孩转身进了客厅，拉紧了窗帘。 唐唐仍然怀着极大的好奇心用望远镜观察着。 沈临的俯卧撑依旧在做，只是速度逐步放缓了下来。看来是要停了，但即便是这样，唐唐还是数着，沈临又做了一百个才噗通一声扑在地板上，双目紧闭，似乎昏迷了过去。 呀！唐唐在这边焦急起来，冲进客厅急急道：“姐，不好了，他昏倒了，我们马上报警吧！” 长发女孩啼笑皆非：“唐唐，你疯了不成？你怎么跟警方说？就说你偷窥人家的**？算了，别管闲事了，谁知道那是什么人呢？” 唐唐语塞，跺了跺脚，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那边的沈临的确是晕厥了过去，人事不省了。 只要是人，只要是生命体，那就有极限。而在强悍意志力的主导下，沈临今晚其实已经突破了极限中的极限，暂时的休克实际上是一种自我保护。 他并不知道，在他昏迷的半个小时里，他的身体上浮荡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七彩光芒，氤氲不定，以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方式，在为他清理着体内的污垢和各种机能废物。换言之，光脑竟然再次启动，正在为他改造和强化身体。 再次醒来，沈临蓦然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与过去截然不同了。 他是何许人，马上就判断出，如果说今日之前的身体素质值为1，那么此刻就为10，有了翻天覆地的本质变化。 身体外表有一层细密的黑色物质，黏糊糊地非常难受。 沈临一跃而起，进了卫生间去洗澡。而就在他刚刚打开水龙头的瞬间，光脑的波动突兀而至，一连串的数据和信息画面扑面而来—— 门外，一个楼上的住户站在那里打着手机，跟他的秘密小情人通着话，定好了约炮开房的时间。这厮溜出家来打电话，但岂料全部被沈临监听到了。 沈临哈哈一笑，他怎么会管这种闲事，让他振奋的是，驱动光脑的能量再次充盈，这意味着光脑能量的来源其实还是在于他自己身上——他这一次突破极限靠的是强大的意志力，而身体机能的提高又反过来助推意志力提升——而光脑驱动的能量与意志力或者说是与灵魂力有关？意志力越强，能量就越足？驱动的时间就越久？ 一定是这样的了！ 一念及此，沈临嘴角浮荡着欣慰的笑容。 如果是这样，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有未来特工沈临的手段和本事，有现代沈临的高绝医术，再加上光脑的辅助，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条猛龙啊！ 龙潜都市是一种修炼、体验和感悟，为了日后的龙腾九霄而积蓄力量，这与龙游浅底遭虾戏有着本质的区别。 第18章 女总裁召见（上） 早上。 沈临自己煮了一碗清汤面，然后吃饭就出门赶去阳光集团去上班。从天星小区到阳光大厦有大概三四公里的样子，但以沈临独有的“疾步快走法”的速度，也就是五分钟的样子。 这还是沈临刻意控制避免惊世骇俗的结果。 进了阳光大厦，直奔十五楼。 公司行政后勤部在十五楼，而公司的总裁、副总裁之类高管的办公室也在十五楼。而行政部门的日常工作就是围绕公司高管和公司所有部门展开服务管理和后勤保障，处理日常事务。 文件处理、报纸信件收发、办公用品采购及发放、公司公务车辆管理、员工食堂等等，都归行政部管，所以行政部经理的权力还是很大的，高出其他部门经理一头。 同时，因为行政部说白了是为老板服务的，是老板身边的人，所以行政部经理的位置一般都很重要，都是老板信得过之人担任。 因此，阳光集团行政后勤部经理孟秀兰是公司总裁唐曼秋的心腹。她原先是行政部的副经理，唐曼秋执掌公司以后，就提拔她为经理。 孟秀兰昨天下午就接到通知，公司新招聘的两名行政职员今早到位。 她刚进办公室，就听到有人敲门，门被推开，一个20多岁留着披肩长发的高个女孩出现在眼帘中，她扫了女孩一眼，矜持着淡然笑了笑：“冷芙蓉吧？昨天刚被公司招聘进来的？” 冷芙蓉是一个长相乖巧很会察言观色的女孩，她赶紧陪着笑脸：“是的，孟经理，我叫冷芙蓉，今天第一天来公司上班，以后还请领导多多关照和指教！” 孟秀兰嗯了一声：“你先坐一会，等另外一个人来了，我一起给你们讲讲要求，然后分配工作。” 冷芙蓉依言坐在了孟秀兰办公室的沙发上。但她见孟秀兰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和材料，立即起身去帮着干，又勤快地去卫生间那边取了拖把，麻利地为孟秀兰拖干净了地板，最后还帮孟秀兰泡了茶，非常有眼力界。 孟秀兰相当满意。 这就直接决定着孟秀兰对冷芙蓉的态度。就这么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冷芙蓉已经跟孟秀兰混得极熟，孟秀兰笑着给她介绍起了公司的情况。 门再次被敲响。 孟秀兰笑容一敛，沉声道：“进来。” 沈临走了进来。 孟秀兰打量着沈临，见他身材修长、谈不上英俊只能说是普通无奇的一张脸，穿着也很普通，不可能给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其实沈临也在暗暗打量着孟秀兰，他倒是没想到，部门经理竟然是一个女的。 孟秀兰年纪也不大，今年28岁，大学毕业五年，一直在阳光集团工作。 “你好！”沈临定了定神，轻轻道。 孟秀兰微微点头：“你叫沈临吧？” “是的，我叫沈临，我来公司上班，人力资源部通知我来找你接受工作。”沈临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算是比较客气了，但或许是因为有冷芙蓉的例子在前，也或许是沈临略微有些清淡的气质触发了孟秀兰敏感的神经，他的这番话落入孟秀兰耳朵里，竟然有些刺耳。 这小子不太有礼貌。这是孟秀兰对他的第一印象。 孟秀兰挥了挥手，也没让沈临坐下，径自道：“你们两个是昨天公司新招聘进来的员工，分配在我们行政后勤部工作，具体的岗位暂时不能固定，因为你们还有三个月的见习期，只有等见习期满，才能正式上岗。” “公司的情况，你们逐步就会了解。你们这一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大家，大家需要你们帮忙干什么，你们就跑跑腿。不懂的地方常问着，对老员工有点礼貌，对你们没坏处。你们刚从大学校园里踏入社会，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开始学习——” 说着，孟秀兰一个电话喊来了一个名叫赵海涛的老员工：“赵海涛，这是刚来的两个同事，你带出去帮着安排一下，先把办公桌安顿好吧。” “好的，孟经理。两位，跟我来吧。”赵海涛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头不高，留着寸头，浓眉大眼，看上去有几分憨厚，但沈临却从他过于闪烁的眼神来判断，此人恐怕不是真正的老实人。 事实上，哪有老实人第一次见面就使劲让人家女孩高耸的胸脯上来回瞄的——尽管赵海涛的目光很隐蔽，但沈临是何等的观察力啊，一切进入他的视线之中。 沈临眼角的余光甚至还发现，赵海涛盯着冷芙蓉扭动的****暗暗吞了几次口水。 但沈临无动于衷。爱咋咋地，赵海涛就是一个色狼，也与他无关，他懒得管这种闲事。 实际上冷芙蓉自己也察觉到一些什么，但她是一个很善于利用自己“特长”同时又心思活络很会表现自己的女孩，她若无其事地跟赵海涛走在一起，几分钟的时间就说说笑笑，关系拉得很近了。 与之相比，沈临实在有点“不识时务”。他一直默默跟随在两人屁股后面，一言不发。 进了行政部的大办公室，赵海涛开始热情地为两人介绍，当然他的重点还是在冷芙蓉身上。 行政部目前除了沈临和冷芙蓉之外，有四个人。两女两男。当然，加上沈临两人，就变成三男三女的配置了。 “这是张倩。”赵海涛介绍着，冷芙蓉乖巧地笑着喊了一声“倩姐。” “这是薛菲菲。” 冷芙蓉又喊了一声“薛姐”。 “这是韩军。” 冷芙蓉喊了一声“韩哥”，等赵海涛介绍到最后一位年长的四旬左右的老员工陈国庆的时候，冷芙蓉稍稍迟疑了一下，喊了一声“陈老师”。 如此得体谦卑的应对，如此乖巧的性格，让行政部这些员工对冷芙蓉的印象非常好。 而沈临，至多是点头微笑，没有太往上贴。 赵海涛抢先一步将自己办公隔断的隔壁空位给了冷芙蓉，至于沈临，则被分在了最边的角落里，只是沈临不以为意，反而正中下怀。 第19章 女总裁召见（下） 本来还有分管行政的副总裁夏侯远接见的程序，但夏侯远临时出差去了京城，也就顾不上这头了。 八面玲珑的冷芙蓉跟同部门的老员工打得火热，尤其是赵海涛，态度殷切地凑上去，一会给她调试电脑，一会帮她领取基本办公用品，不亦乐乎。 沈临则默默摆弄着属于自己的办公电脑，心里暗叹。这一百年前的科技水平真是惨不忍睹啊，竟然还要用鼠标操作键盘输入，竟然还用如此蜗牛的处理器来维持运转！ 要知道，在2120年代，第三代光脑已经普遍使用，一台光脑薄如纸且可以折叠装入口袋，数据处理只需要一枚纽扣大小的芯片。 而更尖端的尚未推向市场的第五代光脑，就是当初植入沈临大脑的这一种，可以与人体相连，与脑电波同步，随时通过超纳米光电信号与网络链接，所有的数据处理和交换都在脑海中完成，而眼睛则就是显示屏了。 让沈临用这种老牛拉破车兼老古董式的电脑，就好像是开保时捷的人换成驾驶马车的感觉差不多。 沈临对这个时代的电子产品兴趣不大，他口袋里装着的那台三星手机，他都懒得试一试。 他百无聊赖地启动了光脑，悄然链接上了自己面前的办公电脑，然后通过局域网络，逐个侵入行政部几个人的电脑，各种信息扑面而来。 张倩的电脑里储存着一百多张自己的****，各种姿势甚至卖弄风骚的都有，这女人看上去文文静静，背地里竟然这般闷骚自恋！ 薛菲菲电脑的硬盘里则下载了很多动画片，沈临对此不太感冒，一扫而过。 韩军的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美国的职业篮球赛，他的手随时放在鼠标上，只要有领导进来，他会立即关掉页面。 中年男人陈国庆的电脑里则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只有少数几篇文档，属于他的个人简历和从业经历。他是国有企业的下岗职工，前年通过关系介绍来了阳光集团，好像分管行政的副总夏侯远是他的小舅子。 到了赵海涛的电脑上，这厮果然不是好鸟，硬盘里满是偷偷下载的av小电影。其实未婚男人看看小电影也不算啥，关键是除了这些之外，他连接电脑的移动硬盘上满是这厮跟一些女人的欲照，不堪入目。 沈临暗暗一笑，扫了凑在一起“如胶似漆”的赵海涛和冷芙蓉，心说这女人虽然很会来事，但毕竟刚出校门，搞不好就被这赵海涛给骗了。 沈临以这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对行政部的几个人进行了“深入浅出”的了解，只要他愿意，不要说这几个人，就是整个阳光大厦里办公的所有员工，他都能“一目了然”，只是他懒得做了，没啥意思。 张倩凑了过来，笑道：“沈临，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华夏工大。”沈临笑着回答。他的笑容平静而平淡，却隐隐包含着一些别的东西，而他的目光清澈而具有穿透力，似乎又能看穿别人的面具。 张倩下意识地回避着沈临的目光：“哦，是名牌啊，挺牛的。对了，你住哪？” 沈临：“天星小区。” 见沈临的态度并不是很热情，张倩很快就失去了继续跟他攀谈的心思。她觉得沈临不太合群，似乎有些骄傲，在她看来，刚毕业的大学生尤其是一些名牌大学毕业生都会犯这种毛病，不过在社会上摔打一两年，就什么毛病都没了。 阳光集团总裁唐曼秋的办公室在最东头，她缓步从行政部的门口走过，无意间瞥见里面有一张印象深刻的年轻面孔。 她立即停下脚步，回身来望去，脸色骤变！ 那个死变态、色情狂暴露狂，竟然大刺刺地坐在那里！怎么会这样？！ 难道……？ 唐曼秋柳眉紧蹙，咬了咬牙，定了定神，大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秀兰，昨天公司招聘的来个新员工到岗了？”唐曼秋漫不经心地问。 孟秀兰嗯了一声：“是的，唐总，一男一女，男的叫沈临，女的叫冷芙蓉，男的暂时还不好说，但那女孩还挺不错的，很勤快很乖巧，适合在行政部干。” “沈临……”唐曼秋沉吟了一下，“你把他喊过来，我见见他。” 孟秀兰有些意外，公司不过来了两个普通新员工，唐曼秋堂堂的公司总裁大老板，事务繁忙，怎么有时间召见新员工。 而且，还只点名见那个男的。 但孟秀兰不敢多问，依言出门去喊沈临过来。 孟秀兰站在行政部办公室的门口，大声道：“沈临，你来一下，唐总要见你。”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赵海涛几个人顿时吃了一惊，都用狐疑的目光投射在沈临的身上。冷芙蓉有些惊讶，也有些嫉妒——都是刚入职的新员工，头一天上班，怎么这个沈临就有幸让老板召见？ 其实沈临也挺奇怪。 不过，他还是默默地起身走出去，跟随在孟秀兰的身后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孟秀兰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嘱咐道：“沈临，见了唐总要有礼貌，唐总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要乱讲话。你刚来，不熟悉情况，一旦让老板印象不好，你以后就不好干了。” 说起来孟秀兰也是一番好意。无论她对沈临印象如何，她都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在老板面前失了分，继而影响到自己在唐曼秋心里的地位。 沈临微微点头，就开始敲门。 沈临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孟秀兰极其不爽，她眉头一皱，有些恼火地转身离开。 而在行政部的大办公室里，薛菲菲有些八卦地笑：“你们说沈临刚来第一天，唐总找他干什么？” 张倩眨了眨眼：“谁知道呢，不过沈临这家伙好像不太会来事，唐总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一个搞不好呀……” 张倩欲言又止。 韩军撇了撇嘴，继续看自己的视频，戴着一个耳机。 陈国庆没有搀和几个年轻人的谈话，他年纪大了，性格成熟稳重，不喜欢在人后议论长短。 赵海涛耸耸肩：“听说这小子在昨天的招聘面试上闹事，硬是把郑总监的一个关系户给搞走了，让领导很不高兴——唐总会不会因为这个才要见他敲打敲打他？” 赵海涛这么一说，冷芙蓉倒是如释重负，觉得很有可能。 昨天的一幕，她可是亲眼目睹。沈临闹腾了一场，尽管最终还是被录取，但得罪了公司的高管，日后肯定没啥好果子吃。 她浑然忘却了，如果不是沈临，她根本不会有机会进阳光集团工作。 第20章 老毛病不改？ 沈临轻轻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个沉稳清脆的女声：“进来！” 沈临没有在意，推门而入。 唐曼秋美眸一凝，心内一震：果然是这厮，这个死变态竟然来公司应聘，而昨天闹事的看来也正是他，早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录取了他啊！ 唐曼秋此时此刻懊悔不迭，但在某种意义上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阳光集团不是小公司，而是天北市赫赫有名的大企业，民营企业的龙头。既然是大公司就得有大公司的做派，不能出尔反尔。昨天刚聘录了一个新员工，不到一天就无缘无故开除出去，不但不合情理，还容易引发社会的诟病。 甚至，如果这死变态提起劳动仲裁，闹到“有关部门”那里去，会让阳光集团很狼狈。 但公司里多了这么一个变态狂魔，唐曼秋心里很不舒服，于是就想将沈临喊来警告两声。 其实她所谓的沈临的变态行为，不过是一两次算不上偷窥的张望。而沈临也绝非好色之徒，只不过跟她前面另有渊源，这才多看了一眼，不料却引起了她的误会。 唐曼秋先入为主，沈临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确定”，恐怕一时半会也很难改。 沈临不知道这些，当他抬头瞥见阳光集团总裁竟然是他念念不忘、曾在困境中向他伸出援手的女孩，在意外之余，心头也有些喜悦。 沈临向唐曼秋笑了笑。 唐曼秋冷着脸，肃然沉声道：“你叫沈临是吧？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既然你现在来公司上班，那么，就请你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同时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如果你老毛病不改，可别怪我将你扫地出门！” 唐曼秋的话说得很不客气，根本不像是总裁向新入职员工的见面谈话。 “老毛病不改？”沈临讶然，皱了皱眉：“唐总，我不太明白你的话。” “你不明白？”唐曼秋大为恼火，本想指斥他偷窥自己的流氓行径，又不屑说出口来，就继续沉着脸冷笑道：“你应该明白我的话，当然，如果你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你一旦出了问题，我不会手下留情，阳光集团不是黑社会，不能容留江湖流氓混日子。” 唐曼秋这话就更加直接了。 沈临更加愕然，扬手指了指自己：“唐总确定说的是我？” 唐曼秋以为沈临故意装相，心里更加厌恶：“行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你回去吧，我还忙。” 沈临眸光一闪，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不行，唐总，你必须要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老毛病不改？什么叫揣着明白装糊涂？” 唐曼秋懒得再理会沈临，霍然起身，猛然一拍桌案：“出去！” 沈临脸色一冷，眸光中闪过一丝厉芒，但他强自按捺住内心涌动的怒气，慢慢又平静了下去。 如果不是当日唐曼秋在沈临最困窘的时候递给他一个温暖的汉堡，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又不吝捐助了500块钱，算是对他有恩惠，以唐曼秋如此恶劣的态度，沈临绝对要当面反弹。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沈临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儿。 他前世乃是高高在上蔑视权贵的特工之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能吃这种窝憋气！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觉得这中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既然唐曼秋正在气头上很难听得进话去，那就日后慢慢解释，反正来日方长，他刚来阳光集团上班，跟唐曼秋接触的时间还长着。 想到这里，沈临郁闷地转身离开。 沈临回到行政部的大办公室，继续埋头“研究”面前的电脑和网络。 不多时，经理孟秀兰走进办公室来：“赵海涛，唐总要去郊外的龙泉山庄跟客人谈生意，几个司机都出车去了，你陪唐总去一趟吧。” 赵海涛自恃自己资历深，有些不愿意给老板当司机，就借故推辞道：“孟经理，我手头上正在忙食堂的物资采购计划表，实在是走不开啊——沈临，你会开车吧，要不你去？” 行政部这几个女的开车技术都不怎么过关，包括孟秀兰自己，她当然不能安排。而男的，韩军出门办事，陈国庆是老同志，既然赵海涛走不开，那就只能是新来的沈临了。 这年头不会开车的年轻人几乎没有。 孟秀兰抬头望着沈临：“沈临，你去吧，这是唐总的车钥匙，你赶紧去发动车停在楼前，等唐总。路上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 孟秀兰将一把奔驰车钥匙递给沈临，径自离去。 沈临也不好拒绝，只得接过车钥匙，默默下楼去停车场开唐曼秋的黑色商务奔驰车。 唐曼秋有两辆车，一辆是保时捷的跑车，一辆是黑色奔驰。保时捷是她自己开着上下班，而奔驰车则是公务使用。 沈临简单熟悉了一下车，然后就将车开到了大厦门厅处，等候唐曼秋。 不多时，一身正装挽着华贵发髻的唐曼秋捏着一个乳黄色女士坤包，缓步出了大堂。等她上了车才发现开车的竟然是沈临，不由柳眉深锁，下意识地就要下车：“怎么是你？” 沈临耸耸肩淡淡道：“是我，孟经理安排我来给唐总开车。” 唐曼秋暗暗抱怨孟秀兰乱搞，要让她跟一个心目中的死变态同处一车，她不但排斥还有几分不安全感。 但她着急要去龙泉山庄跟客户谈生意，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关系着公司的一个大项目。她抬腕看了看表，见时间已经很紧张，就咬了咬牙：“去龙泉山庄，我赶时间。” 唐曼秋以一种“豁出去了”的大无畏精神硬着头皮坐在车里，心里却微微有些紧张。 沈临哦了一声，发动起了车。但他将车驶离了阳光大厦驶入车流如梭的中心大道时，突然回头问道：“唐总，请问龙泉山庄怎么走？” 唐曼秋无语凝噎。她恼火地一瞪眼，没好气地道：“你难道就不会用车载导航吗？还用我教你？” 这句话虽然口气不善，但却也提醒了沈临。他随手摁开了导航开关，却没有设定目标方向。 第21章 原则和底线 沈临目光凝沉，神色不变，默然不语，专心开车。 唐曼秋没有见他启用导航，其实他已经用光脑跟车载电脑的导航系统进行了无缝连接。也就是半分钟的时间，前往龙泉山庄最短路径的路线图和沿途信息数据已经完完整整地在他脑海中清晰呈现出来，一目了然。 唐曼秋皱了皱柳眉，却没有再问。 沈临开车疾驰着，车速虽然快但却很平稳，展现出极高的驾驶技术。 唐曼秋心道，这厮变态归变态，开车的技术还不错。 半个小时的路程，沈临只用了20分钟。他将车停在山庄外的停车场上，唐曼秋匆忙下车，只撂下一句话：“在车里等我！” 沈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唐曼秋已经疾步向山庄里行去。 龙泉山庄号称“山庄”，其实就是一家高档私人会所，说得再直白一些，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地方，是有钱人谈生意的热门场所。 从停车场上这一溜豪车就能看得出来，能出入龙泉山庄的人非富即贵。 而能拥有一张龙泉山庄的会员卡，那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 沈临恪守着自己司机的职业操守，他跳下车来站在一旁点燃一根烟，沉住气等唐曼秋。但现在是中午11点多，唐曼秋显然是进去跟生意场上的朋友应酬吃饭，没有个把小时乃至更久根本出不来。 沈临游目四顾，但此地在城郊国道下方，周遭也无处可去，就是想吃点东西都没地儿。 沈临想了想，就想进山庄自己点餐吃点东西，哪怕是自费，也不能饿肚子啊。 但保安却拦住了他，跟他要会员卡。很显然，这家私人会所只面向定点贵宾客户，普通消费者就是有钱也进不去的。 沈临无奈，只好原路返回，钻进了车里耐心等候。 他做好了挨饿等候的准备，但不多时，唐曼秋却脸色难看的大步走了出来。他正要发动车开过去，却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笑嘻嘻地追了出来，拦在了唐曼秋面前。 两人面对面说着什么，背向这边，从沈临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隐隐见唐曼秋俏脸涨红，似乎交谈的气氛并不愉快。 沈临想了想，将车开了过去，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道：“唐总，要走吗？” 唐曼秋转身就要上车。 风衣青年一把扯住唐曼秋的胳膊，猛然回头来向车里的沈临冷斥道：“滚开，一边呆着去！我跟曼秋还有事谈！” 这厮如此出言不逊，沈临勃然大怒。在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忍辱负重”这种词汇。他跳下车来，打开后车门，淡淡道：“唐总，上车吧。” 唐曼秋一把甩开风衣青年的手，一头钻进了车里。 沈临将车门关紧，缓缓回头来望着风衣青年眸光中寒光闪动：“滚开，好狗不挡道！” 风衣青年的身份不一般，他是天北市另外一家民营企业集团康辉集团的少老板，姓康名建。他觊觎唐曼秋的美色已久，今天打着谈项目的幌子把唐曼秋约出来，行泡妞的事实，却不料唐曼秋根本不吃这一套，一见他不聊正题，马上就拂袖走人。 康建高高在上惯了，见唐曼秋的司机竟敢跟自己杠上，心里的火气之旺可想而知。 他扬手指着沈临破口大骂：“下三滥的东西，你算什么玩意？想死就说一声！来人！给我掌这小子的嘴！” 随着康建的咆哮声，他的两个保镖从一侧冲过来，其中一个当头一记直勾拳，拳风呼啸。如果这一拳被打上，起码是鼻青脸肿的结局。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笑容。 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侧首让过，就让这个气势汹汹的保镖击打了一个空。 他猛然挥腕肘击，正中保镖的胸口。保镖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呼，痛得栽倒在地。 而另外一个保镖基本上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又被沈临纵身跃起一脚踹翻。 不能不说，沈临出手狠、准、稳，丝毫不拖泥带水。 沈临拍了拍手，向前一步。康建慌乱不安地往后退了三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要干嘛？你想干嘛？当众行凶，我可报警了！” “报警吧，你不报我也得报。”沈临嗤笑一声：“赶紧的，不报警你就是孬种！” 康建脸色铁青，咬牙怒视着沈临，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他这两保镖都是退役的特种兵，平时都很唬人，却不料关键时刻根本就不经打，竟然被唐曼秋的司机轻描淡写地就放倒在地，他心里将此刻倒在地上呻吟连声的两个夯货骂烂了头。 唐曼秋恼火地摇下车窗：“沈临，别闹了，开车走人！” 沈临哦了一声，转身上车踩下油门，黑色的奔驰车飞驰而去。 唐曼秋一肚子火气，怒道：“谁让你动手打人了？跟别人打架显得你能耐吗？” 唐曼秋虽然非常讨厌康建这个人，又对他再三纠缠自己气不过，但毕竟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康辉集团也是阳光集团的大客户，沈临闷着头上来跟康建发生冲突还打了他的保镖，这无疑就将康建得罪惨了。 这可不是沈临跟康建的私人恩怨，事关两大企业的合作关系。所以，尽管知道沈临是为自己出头、有保护自己周全的用意，但唐曼秋还是很生气。 沈临没有在意唐曼秋的语气态度，只是一边开车一边淡然道：“唐总，更正你一点，不是我动手打人，而是我正当防卫。他的保镖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就要动粗，难道我还能任人宰割不成？” 如果沈临不吭声，唐曼秋数落两句也就算了，她过后自然会想办法修补跟康家的关系，但不成想沈临竟然顶嘴。 “你还有理了？不管你怎么狡辩，最后的结果是你打了人！”唐曼秋愤怒地挥挥手：“康辉集团是公司多年的大客户，一年几千万上亿的业务往来，如果破坏了两家企业的合作，损失你来承担？你承担的起吗？” 沈临神色不变，不急不躁：“唐总，我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不会狡辩。我也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和底线。” “既然对方能给公司带来偌大的利益，唐总为什么不去委曲求全，何必要拉着脸跑出来跟人家不欢而散？” 第22章 展露医术 沈临一句话让唐曼秋噎住了。 唐曼秋自打执掌阳光集团以来，还从未有下属敢当面顶撞她，何况沈临还是一个刚入职一天的新员工。 加上，沈临还是她心里先入为主的“死变态”和暴露狂！ 唐曼秋大为光火，气得俏脸绯红，扭过头去，生起了闷气，决定回公司以后再给沈临一点“颜色”看看。 车里的气氛顿时微妙和沉闷了起来。 沈临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轻轻又道：“唐总，其实你想想看，康辉集团跟咱们公司是业务上的往来，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他们一定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终止合作的。如果这家企业真的因此就中断业务，那损失的也不仅仅是我们公司吧？” 唐曼秋冷笑一声，没有吭声。 她心道：这还用得着你说？老娘又不是菜鸟！ 沈临又道：“我只不过是看着那厮跟你动手动脚，心里实在是看不过去……如果有不当之处，还请唐总见谅吧。” 对于沈临来说，这种话已经算是“低头”的软话了。他不是畏惧和逢迎唐曼秋这个公司总裁，而是出于对唐曼秋先前“雪中送炭”的回馈。 沈临这句话倒是让唐曼秋满腹的火气消散了几分。不管怎么说，沈临刚才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护主”之心是可以肯定的。既然如此，有些小细节就不必跟他计较了。 唐曼秋的情绪慢慢好转了起来，但还是梗着脸不愿意理睬沈临。 沈临再无多言，继续开车返回阳光大厦。 在临近公司的时候，唐曼秋突然沉声道：“康建不是一个善茬，康家在本市黑白两道都蛮吃得开，你上下班路上要小心一点。” 沈临心里一暖。这终归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不管她心里有多不满意，还是流露出对他的某种关心——生怕沈临会吃康建的亏。 以唐曼秋对康建的了解，他肯定是要报复的。当然了，他不会报复阳光集团，只是会报复沈临这个人。 恐怕在这个时候，康建已经通过自己的关系渠道打探清楚了沈临的情况。 事实上，康建刚扣了电话。沈临的来历背景以及新入职的情况，甚至他住在什么地方，都一清二楚了。 康建从来没吃过这种亏，怎么肯善罢甘休。尤其是当着美人的面被“羞辱”，他必须要找回场子来，否则，他今后如何去继续追求唐曼秋？ 沈临将车停在阳光大厦楼下，唐曼秋下车之前，忍不住又叮嘱了他两句，让他在来回上班的路上瞪起眼睛来，别被人下了黑手。 沈临微笑不语，根本无动于衷。 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能素质虽然略差一些，但作为未来特工之王，沈临的手段是超乎常人想象的。何况，他还有光脑的辅助。 只是面对普通人群，沈临暂时不需要光脑的辅助。如果是面对高手、面对高科技的热武器攻击，他会立即启动光脑，通过光脑的分析判断来增强自保能力。 前世，沈临曾一人面对数十名国际联盟雇佣兵的追杀，最后成功将杀手全部剿灭，光脑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所以，对于所谓“康建的报复”，他并不放在心上。 除非康建出动大批量的国家机器和军队，否则沈临并不畏惧。况且，就算是有军队围剿，沈临自问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沈临停好唐曼秋的车，进了大厦，坐电梯直奔15楼的办公室。 刚出电梯就听见前面的走廊上人声嘈杂，走过去一看，见行政部和其他部门的几个员工围成一个圈，刚上楼来的唐曼秋也在行列之中，而圈内，行政部经理孟秀兰手扶腰部坐在地板上，脸色煞白，呻吟连声。 她出门见到唐曼秋出电梯，就赶紧迎了过来，不料她穿着高跟鞋脚步急了，一不小心就腰一扭摔倒在地。 等旁人要扶她起来的时候，她感觉腰部如针扎一般刺痛，不敢动弹，只好勉强坐在地上慢慢活动。 唐曼秋在一旁挥挥手：“你们别都傻站着了，赶紧送孟经理去医院治疗！” 众人哦了一声，有的去喊司机安排车，有的则弯腰准备搀扶孟秀兰起来。 刚一动，孟秀兰就痛得尖叫一声，额头上冷汗直流，差点没岔过气去。 “先别动了，我缓缓劲吧，谢谢大家，大家各自去忙吧，我歇会就好了。”孟秀兰摆了摆手，颤声道。 沈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毕竟融合了“现代沈临”的灵魂，其灵魂深处属于过去那个沈临的救死扶伤的道德感和使命感，让他很难袖手旁观。 沈临蹲下身去，探手指了指孟秀兰手扶住的部位：“孟经理，扭到腰了？这里什么感觉？” “不动的话胀痛，稍微一动，就好像腰要断了一样，我这是不是伤着腰椎或者骨头了。”孟秀兰长吁短叹，又止不住呻吟起来。 沈临哦了一声，霍然起身走向行政部的大办公室，不多时，他就捏着包里随身装着的针灸包走出来，取出一根银针，也顾不上消毒了。 见他手拿银针摆出了一副要为孟秀兰诊治的架势，包括唐曼秋在内，很多员工都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热闹。 孟秀兰吓了一跳：“沈临，你要干嘛？” 沈临淡然一笑：“我略懂针灸。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下一针，应该会有效果。” 孟秀兰有些狐疑，她一方面不太信得过沈临的话，但另一方面腰痛难忍，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点头同意沈临试试。 沈临屏气凝神，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他取孟秀兰的人中向鼻根15度为穴，小心翼翼地刺入银针。 开始是一分，慢慢又刺入两分。 孟秀兰本来怀着几分恐惧之心，但谁知银针入体，她压根没有太大的反应，紧张的心这才松弛了下来。 沈临轻轻捻动银针，问：“孟经理，这会有什么感觉？” “胀、麻、痒……哎呀，好痒！”孟秀兰叫了一声。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自信的笑容，他示意旁边的薛菲菲和张倩一边一个扶住孟秀兰，然后他蹲下身去，双手圈住了孟秀兰纤细的腰身。 第23章 狠！ 孟秀兰大惊，斥责道：“沈临，你这是干嘛呀！” 旁边围观的几个男女员工也都目瞪口呆，心说你这厮是治病还是趁机占便宜啊。 韩军在一旁撇了撇嘴。 赵海涛则有些“羡慕”地耸耸肩，心说这姓沈的小子真是色胆包天，竟敢当众以治病为名对孟秀兰动手动脚。 孟秀兰在阳光集团内部算是一号人物，部门经理中的实权派，唐曼秋总裁身边的红人，中上姿色，身材火辣，觊觎她美色的男员工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人真正敢下手。 其实不要说动手动脚了，就是说句调戏的话，都没人敢啊。 薛菲菲和张倩也张大了嘴。 果然是死变态老毛病不改！唐曼秋站在那里面色立即沉了下去，她刚要怒斥几声让沈临停手，却见沈临抱住孟秀兰的纤腰，顺时针和逆时针各转了两下，尔后松开手站起身来，顺手从孟秀兰面部取了针，神色不变道：“孟经理，你试试，应该没事了。” 孟秀兰半信半疑地试探着动了动，没有任何感觉。她大喜过望，立即撑起身笑道：“还真的没事了呀，一点都不疼了。沈临，谢——” 孟秀兰的谢字还没出口，沈临已经扭头进了办公室，只留给众人一个刚毅的背影。 唐曼秋秀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默默地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身手不错，竟然还懂针灸中医……今天的所见所闻，沈临的实际表现，让唐曼秋心里对他的根深蒂固的评价开始慢慢动摇起来。 “沈临，没想到你还懂中医针灸，真是神奇啊，你这是跟谁学的？” “沈临，我有个鼻炎的老毛病了，能不能帮我治治？” “好家伙，我们办公室出了一个神医，以后生病不用上医院花钱了……沈临，姐有个小毛病想找你治治，成吗？” 行政部的几个员工七嘴八舌地围着沈临，态度都变得热情起来。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平静地与众人简单寒暄了两句，却是没有透露自己中医传承的真正背景。当然了，就是说了，薛菲菲这几个人也不懂，等于对牛弹琴。 下午下了班，孟秀兰走进办公室来向沈临笑道：“沈临，今天谢谢你啊，一会我请你吃饭吧。” 美女顶头上司主动邀约共进晚餐，这在赵海涛看来是如此艳福不浅的待遇，却被沈临不动声色地拒绝了：“孟经理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晚上还有事，改天我请孟经理吃饭吧。” 孟秀兰显然没料到沈临会拒绝自己。 她脸色有些尴尬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薛菲菲望着孟秀兰离开的背影，嘻嘻一笑，压低声音冲沈临暧昧道：“我说沈临，你也忒不给孟经理面子了吧？不说她是顶头上司，就是——你知道公司有多少男的想约她出去，她都不肯吗？她主动请你，你竟然拒绝了！” 沈临笑了笑：“我是真的有事。再说一点小事，怎么好意思让孟经理破费。” 薛菲菲啼笑皆非，扬手指着沈临：“你真是一个呆瓜，你还真让孟经理请客啊？你不能主动一点把帐结了？这是多好的跟领导拉近关系的机会啊，你这个小傻瓜不开窍！” 沈临默然。 这些人情世故，他岂能不懂，只是懒得去做，也没有必要去做。最主要的因素还是他对孟秀兰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沈临最后一个离开阳光大厦。 他走出电梯的时候，一眼瞥见唐曼秋上了她那辆保时捷跑车，风驰电掣而去。 沈临出了公司院子，默默走在马路牙子上。 他刚要继续采用“疾行快走”来锻炼体能，眼角的余光发现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跟了上来。 他心头一动，隐隐猜出大概是麻烦来了。 他嘴角上挑，掠过一抹冷酷。 既然有人不怕死，那就来吧。 他放弃锻炼，用正常人的速度行走着。 他心里很明白，这可能就是康建派来的打手。他们要动手，肯定会选择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这里是闹市区，他们不敢明目张胆。 沈临沿着这条东西向的马路一直走下去，拐了一个弯，故意走向了一条行人车辆稀少的小分支岔路。 果然，那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奔驰过来，一个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声响。 紧接着，从车上跳下四五个彪形大汉来，个个都手持橡胶辊。 四五个人手持橡胶辊气势汹汹地包围过来，将沈临团团围住。 沈临倒背双手，神色淡然，傲然而立。 不要说这区区四五个打手，就是前世被四五十个职业杀手围攻，沈临的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你叫沈临？”为首的一个打手恶声道。 沈临笑了：“我就是。赶紧动手吧，我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说话间，沈临突然一个箭步窜过去，抓腕、挥拳同时完成，为首的这个打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撂倒，脸上鲜血横流，手里的橡胶辊都沈临夺了过去。 沈临这一拳用了三分巧劲、七分力量。这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力量有限，否则的话，打手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其余的打手暴躁如雷咆哮着冲过来，橡胶辊挥舞。 沈临纵身跃起，爆喝一声，手里的橡胶辊泰山压顶一般击打在其中一个打手的背上，发出一声爆响。打手惨呼连声，一头扎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沈临猛然左侧挥棍，左侧的一个打手又被击中手腕，当即手腕骨折，手里的橡胶辊掉落在地。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五个打手已经被沈临放倒了三个。 而且，他下手之狠、出手之快、力量之强，让“硕果仅存”的两个打手冷汗直流，根本不敢再冲过来，最后索性撇下三个同伙，逃上了车窜去。 沈临一脚踩在了被他击中手腕蜷缩在地上呻吟的打手痛处，这是多么狠的一脚啊，打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马路那边的行人被惊动，很多人停下脚步开始围观。 “谁让你们来的？是谁指使你们？说！”沈临手里的橡胶辊指着打手的面部，神色冷酷无情：“我只问一遍，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我不保证你的另外一条手腕会完好无损。” 第24章 夜行 路人报了警。可等110的警车姗姗来迟的时候，不论是沈临还是被干翻的打手，都不见了踪迹，等于是扑了个空。 沈临在天星小区外边的农贸市场上买了菜和肉，自己回家做饭。吃了饭，他一如既往地脱掉上衣赤着膀子在阳台上进行雷打不动的俯卧撑体能训练。 早上长跑，晚上俯卧撑。这种训练虽然最简单，但却对于提高体能素质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不仅能提高体能和力量，还能增强灵魂意志力，为光脑储存更多的能量。 一千个俯卧撑，要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强度之高超乎常人想象。 沈临并未发现，他开始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住在对面的唐曼秋姐妹正在轮番用高倍夜视望远镜“窥伺”他的行动，同时说说笑笑，而此刻谈论的主题正是沈临。 阳光集团董事长唐明堂有两女，无子。长女唐曼秋，25岁，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经济管理学系，学成归国就接替唐明堂接掌阳光集团。 次女唐唐，21岁，北方工业大学大二学生。 唐曼秋去年搬出了唐家别墅，自己在天星小区买了一套房子，单住。不多久，妹妹唐唐也跟了过来，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就来跟姐姐同居。 “姐，你说这小子能打，我信。不说别的，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他的俯卧撑一直都没有间断，起码做了好几百个了吧，这简直是耸人听闻的事！我估摸着呀，这小子是个练家子，搞不好练过武术！”唐唐将望远镜递给唐曼秋，嘻嘻笑着。 唐曼秋接过，望去。 只见沈临依旧在不疾不徐地以某种富有韵律和节奏的频率做着俯卧撑，而身下的汗迹越来越大，脸上掠过一丝惊色。 “的确是太恐怖了，这得需要多高的体能啊？”唐曼秋的声音变得复杂起来。 “姐，看起来，他并不是流氓变态狂哟——我有一种直觉，这人应该还不错。”唐唐从唐曼秋手里夺过望远镜：“姐，你恐怕是看错人了。” 唐曼秋沉默了下去。她想了想今天沈临的表现，的确觉得自己有些看法偏激了，说不准就是一场误会。 “对了，姐，你说他还懂中医和针灸？”唐唐问。 唐曼秋回忆起今天下午沈临对孟秀兰一针见效的治疗，点了点头：“针灸术竟然这么神奇——当时公司一个女员工摔倒扭伤了腰，他轻描淡写的一针下去，就治好了她，真是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恐怕很难相信。” “这样啊，有这么神？”唐唐思量着，突然笑了起来：“姐，那你帮我问问，我那个痛经的毛病他能不能治？如果能治的话，那就好了！” 唐唐说着苦着脸：“痛起来要命啊！我现在每到月底就开始心里发慌，那几天真能折磨死个人！” 唐唐的经期在月底月初，这段时间是她痛苦难熬的日子。 唐曼秋一怔，旋即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嗔道：“你这死丫头，这种病多么私密，怎么能找一个男人医治？再说了，你跑医院也不知道多少回了，都没有效果，我看还是算了。” “姐，这怕什么？这是病，又不丢人，为什么不能求医？找男人治怎么了？医院妇产科还有男医生呢。如果他有真本事，能治好我的痛经，我……”唐唐一把抓住唐曼秋的手，“姐，帮我问问呗，他是你的下属，总裁大人一句话，他还不乖乖地？” 唐曼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也好，我明天见了他，顺便给你问一问——就是问一问，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姐妹俩说说笑笑，再次望过去的时候，对面阳台上已经失去了沈临的踪迹。两栋楼间隔不太远，初冬的傍晚寂静无声，站在这边的阳台上，似乎还能隐隐听见对面传来的哗哗的洗澡声。 不多时，姐妹俩就瞅见沈临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一顶黑色的棉线帽，下楼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都这么晚了，这小子跑出去干嘛？”唐唐好奇地嘟囔了一句。 唐曼秋笑了起来：“死丫头，人家出门又不需要向你打报告，你管那么多干嘛？” 唐唐一嘟嘴：“姐，你可是公司总裁，他是你的下属，不归你管？” 唐曼秋啼笑皆非：“这又不是在公司，也不是八小时以内，我凭什么管人家的私生活？” “鬼鬼祟祟的，这个时候出去溜达，肯定不干好事！”唐唐又嘟囔了两声，便扯着唐曼秋进了屋：“冻死了，姐，看电视去！” 寒风刺骨，夜幕低垂。 沈临出了天星小区，沿着马路牙子开始慢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面，路上的行人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身边就掠过一道看不清的黑影。 半个小时后。天北市的富人聚居区——位于黄金大道纵深处的朝阳别墅区外围，沈临静静地站在路灯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处，眸光中寒光闪烁。 他微微后退了两步，猛然向前冲去，接近两米高的院墙纵身蹬上，尔后动作干净利索地翻越而过，悄无声息地落在黑漆漆的绿化带里。 沈临定了定神，拍了拍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各种绿植间穿行，直奔右前方13号的联体别墅。 康家别墅。 其实，康家的人大多不在此地居住，住在这里的只有康辉集团少东家康建，算是他的长居欢乐窝。一般而言，一些不适合带回家的女人，他基本上都是载到此处逍遥快活。 本来，康建夜夜笙歌艳舞，不醉不归，这个时候正是他呼朋唤友抱着女人喝着小酒的欢乐时刻；只是今天有些特殊，他的心情非常糟糕，取消了惯例的夜生活。 中午被唐曼秋的司机给“羞辱”了一次，对于睚眦必报的康建来说，不报复回来怎么能出得了这口恶气！ 于是他下午就派出了四五个在他看来身手很强的打手，命他们在路上拦截沈临——只要不闹出人命，打残都在所不惜。 奈何这几个打手又是一群废物，不争气，非但没有替主子出气，反而还被人给拾掇了，白白给他心里添堵。 第25章 有一种恐惧深入骨髓 康家别墅分为三层，康建住在二层，三层是属于他私人的娱乐场所——比如台球室、麻将室、乒乓球室和健身房之类设施。 至于一楼，则是他的保镖和助理居住的地方。 他常规拥有八个保镖，号称八大金刚，其中两个今天在龙泉山庄门口在沈临手里吃了大亏，身上还带着伤。 平时，他身边有四个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 除此之外，别墅还有两道防盗门，内外部全天候和全方位无缝隙的监控覆盖。除非动用强火力热武器，非则休想强攻进入别墅里面。 沈临站在距离康家别墅数米远的一棵橡树下，这个位置恰好是摄像头监控不到的视野盲区。 沈临口中轻描淡写地嚼着一块口香糖，抬头望了望右前方的摄像头，冷冷一笑。 蓦然，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电光石火间仰面奋力一吐，黏糊糊的口香糖啪地一声黏贴在摄像头上。 他鬼魅一般跃起落入别墅的墙角下，隐蔽在阴影之下。 几分钟的功夫，别墅的防盗门咔嚓两声打开，一个保镖裹着军大衣走出来，手里捏着一个手电筒，口中骂骂咧咧，走过来向摄像头照去。 保镖借着灯光见有一块白乎乎的东西粘住了摄像头，跺了跺脚，向别墅内喊了一嗓子：“老吴，摄像头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它，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搞吧？” 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好了，赶紧滚回来吧，明天再说！” 二楼。 康建躲在他装修奢华的卧室里，用笔记本上网打着游戏。他玩的是一款今年刚出的网游，类似于前几年流行的传奇。但没玩多久，他就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将手里的笔记本随手撂在一边，准备下床去洗澡。 他赤着脚跳下床来，刚要走动，突然视线中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面孔骤然冒出，他陡然大惊，正要惊呼出声，只听嗖地一声，一枚锋利的匕首紧贴着他的脑门射进席梦思床的木质床头上，发出嗡嗡地颤鸣！ 他心惊胆战，浑身颤抖，几乎吓尿了裤。 “坐下，你敢喊一声，我就要你的小命。”沈临淡淡道，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床边的真皮小沙发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把看上去更加锋利的匕首，他下午临时从商场里买来的瑞士小军刀。 康建的身子剧烈地哆嗦着，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他做梦也想不到，沈临竟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他的别墅，出现在他的面前。 到处是监控，两道防盗门，楼下还有四个保镖……他是怎么上来的？！ 不过此刻康建也顾不上咒骂自己那几个无能的保镖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惧。 是真的恐惧，无与伦比的恐惧。 他噗通一声瘫倒在床上。 沈临手里的瑞士小军刀在他的指尖上飞舞着，如同曼妙的精灵。半截窗帘拉开，窗外清冷的月光投射进来，给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寒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要钱？我有钱，我马上给你钱，你要多少？” 好半天，康建才慢慢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勉强望着沈临道。 “我想干什么？”沈临嗤笑一声：“你知道我生平最痛恨、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吗？就是有人在背后对我下黑手！既然你有胆子做，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沈临霍然起身，向前逼近两步，眸中寒光四射：“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再有第二次，那么，小心你的狗命！” “你若是不信，不妨试试。” 说话间，沈临手里的瑞士军刀猛然向下，噗嗤一声刺破床铺，没入刀柄。 此处，距离康建裆下要害只有数寸之遥！ 康建冷汗如雨，体若筛糠，却是大气也不敢喘。 沈临轻笑一声，缓缓走向康建卧室的房门。 他就这么公然下楼，就在康建的眼皮底下，脚步不疾不徐，落地无声。 康建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喊出声来，而身子也麻木着动弹不得。他蓦觉裆下一阵火热，一股液体溢流而出，失禁了。 良久。 他才逐渐缓过劲来，神色惶恐地从床上跳下来，冲下楼去，谩骂出声。 在楼下“值班室”里搓麻将的四个保镖，早已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毯上晕厥过去，小圆桌上的麻将牌累积得整整齐齐。 康建感到了彻头彻尾的寒意，他贴着门框出溜下去，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大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他终于懂得，自己惹上了不该惹也惹不起的人。 沈临这种神出鬼没手段难测的高人，哪怕他动用康家的财富力量，也难以对敌。 正如沈临警告的那样，今晚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倘若再有下一次，等待着他的必将是承受不起的毁灭。 沈临眼眸中的那一道冷酷在他的意识中无限放大。他瘫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哭得是如此的伤心和歇斯底里。 康建没有报警，其实报了警也没啥用，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事后，他的保镖检查监控录像，见当晚的录像一片空白。 有一种恐惧是深入骨髓的。 康建这一夜被吓破了胆，第二天就躺在床上发起高烧来。他甚至不敢再住在这间别墅里，狼狈不堪地回了父母家的另外一栋别墅，只是在康家老爷子面前，对于昨晚的境遇他只字未提。 沈临照旧去阳光集团上班。不过，早上他刚进办公室的门，就被很多男女员工给包围住了，大多是来求医的，当然也有个别人是跟来看热闹的。 沈临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却听门口传来了总裁唐曼秋不满的斥责声：“你们不去工作，跑这里来干嘛？都回去！” 员工们低着头一哄而散。 唐曼秋扫了沈临一眼，稍稍迟疑了一下，挥挥手：“沈临，你跟我来一趟！” 沈临一怔，却还是依言站起身来，跟随在唐曼秋的身后去了唐曼秋的办公室。 唐曼秋今天穿着一套深灰色的套裙，挽着高高的发髻，玲珑的身材在合体的套装里曲线毕现，她就这么盈盈走着，那浑圆的****勾勒出极美的弧度。 第26章 刁难？ 唐曼秋属于那种站在人群中也会被万众瞩目的女人，无论是容貌、气质、身段，还是教育背景和家庭出身，都是高人一等，堪称“祸水级”的倾城美女。 只要是男人，就很难抗拒唐曼秋的魅力。哪怕是沈临，清朗的目光在唐曼秋凹凸有致的身子上掠过，也微微泛过一层涟漪。 唐曼秋径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示意沈临也跟进去。 沈临走进去，没有落座，静静地站在唐曼秋的办公桌跟前，等候着唐曼秋开口。 唐曼秋张了张嘴，俏脸微红。虽然是妹妹唐唐托她问问，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不能讳疾忌医，但毕竟是女孩子**类型的病，让她一个女总裁如何当面跟自己的男下属提及？ “唐总，有事吗？如果没事，我要出去做事了。今天手头上很多事，孟经理安排了不少工作。”沈临不愿意浪费时间，直接大声道。 似乎是因为昨天沈临没有给孟秀兰面子，让孟秀兰心里不爽，今早一来就砸给他一系列的工作，当然都不是独立完成的工作，而是辅助性的，协助韩军、薛菲菲等人干活。 唐曼秋柳眉一挑，咬了咬牙轻轻道：“沈临，你的中医是……是师从名医还是自学出身呀？” 沈临耸耸肩：“回唐总的话，我上大学的时候，跟随恩师冲应道长学习中医针灸，四年的时间刚好出徒，勉强算是师出名门吧。” 沈临倒也没有矫情，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冲应道人是道行高深的当代医隐，他的医术体系传承自东汉葛玄，这一脉在华夏中医界是当之无愧的名门正派。 唐曼秋哦了一声：“我想问你个事，妇科方面的病你能治吗？” 唐曼秋的话说出口，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下意识地别过脸去，不敢直视沈临玩味的眼神。 沈临心里暗笑，心说这女人看上去很强势、高不可攀，但实际上却很矜持、很羞涩，拿拿捏捏，放不开。 沈临笑笑：“一般情况倒是也能治，不过也要看什么病。唐总，是你要看病还是……” 唐曼秋红着脸连连摇头摆手：“不，不是我，是我妹妹有痛经的毛病，挺痛苦的，你能治吗？” “哦，是这样。治是能治，但我需要当面把脉，看看病人的情况。”沈临面带清淡的微笑。 唐曼秋点点头，探手抓起手机就拨通了一个号码，不多时，那边的唐唐接起来：“姐，找我有事？” “唐唐，你马上过来一趟吧，沈临说能治。” 唐曼秋的话一说完，唐唐立即欢喜地跳了起来：“姐，太好了，我马上过去，马上过去！” 唐曼秋放下苹果手机，望向沈临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成，沈临，你先回去等着，等我妹妹来了，我再喊你！你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如果有需要，你尽管开口！” “病人来了再说吧。”沈临挥了挥手，转身出了唐曼秋的办公室。 唐曼秋望着沈临飘然而去的背影，眸光中掠过一丝复杂。 她虽然年轻，但人在商场这个大染缸，可谓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都打交道，所以她这点看人的眼力和综合判断力还是有的。 她心里其实现在很清楚，沈临应该不是所谓的“死变态”和暴露色情狂了——这大概是在某种误会下，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 沈临回了行政部的大办公室，薛菲菲很有八卦精神地凑了过来，嘻嘻笑着：“沈临，老板找你什么事？你才来两天，就跟唐总接触上了，真是艳福不浅哟！” 沈临眉头一簇：“薛姐，这话可不能乱讲。唐总是找我有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倩在一旁也插话进来：“是啊，菲菲，可别乱讲话。要是传到唐总和孟经理耳朵里，你可就惨了！” 说着，张倩有意无意地扫了一旁的赵海涛两眼：“咱们办公室可是有人好打小报告哟！” “嘘，孟经理来了，都闭嘴吧，安心工作。”韩军轻轻敲了敲桌子，回头指了指。 门外，孟秀兰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看样子是要进办公室。 她今天没有穿正装，穿了一身紫色的运动装，脸上也没有化妆，素颜朝天，扎着清爽的马尾巴。 薛菲菲几个人抬头一看，赶紧都老老实实低下头忙自己手头上的事。 赵海涛和新来的冷芙蓉几乎是同步并肩站了起来，在孟秀兰脚步踏进办公室的一刻。 冷芙蓉恭谨地笑着：“孟经理，您来了。” 赵海涛则媚笑着：“经理，我这个月的采购计划表完成了，领导正好过来审一审。” 孟秀兰嗯了一声，明亮的眼睛却是望着角落里的沈临，大声道：“沈临，你帮唐总写一个讲话稿，明天唐总要在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会议上讲话——你上上心，动动脑子，不能从网上复制粘贴！” “抓紧一点，中午吃饭前给我初稿。” 孟秀兰说完转身就走。 沈临有些意外，自己一个新来的员工，对公司情况并不熟悉，孟秀兰安排自己给唐曼秋写讲话稿，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赵海涛一怔，原本行政部里给领导写讲话弄材料的人是他，孟秀兰突然把这份活安排给了沈临，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吃味。 冷芙蓉则暗暗有些幸灾乐祸。 她是一个很要强也很会来事、虚荣心有点强的女孩，同为新员工，她自然有要压沈临一头的念头——尽快表现冒尖从而得到重用和提拔的机会。 虽然她来阳光集团之后的表现要比沈临更出彩，只是昨天沈临横空出世的医术展露，无形中却盖过了她的风头。 冷芙蓉心里不舒服。 如今见孟秀兰似有故意刁难沈临的姿态，冷芙蓉心里不由自主地欢喜起来，要看沈临的热闹。 薛菲菲起身来伏在沈临的隔断上：“沈临，你刚来什么都不懂，我看也不会写材料——赵海涛，不行你帮帮他吧，最起码把你以前写过的材料给沈临看看，让他学习一下基本的格式和套路。” 薛菲菲这女孩的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赵海涛则不咸不淡地摆了摆手：“沈临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写个讲话稿还成什么问题？我这点水平也不敢献丑，沈临，你从网上百度一篇，自己模仿下算了。反正你刚进公司，孟经理也不会对你有太高的要求，稿子嘛，写通顺就行了。” 薛菲菲不满地瞪了赵海涛一眼，但终归还是事不关己，不愿意因此跟赵海涛翻脸结仇，就保持了沉默下去。 沈临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继续埋头鼓捣他面前的电脑。 第27章 唐唐 如果要说这是孟秀兰对沈临的刁难，那这就是刁难了。 她心里的确一直在不爽着。 她是阳光集团的中层核心管理人员，堂堂的部门经理，同时又是公司内部仅次于唐曼秋的美女，平日里追求者甚众，一向高高在上惯了。 她昨日扭伤腰被沈临治疗，心里略有感激，就主动放低身段不顾领导的身份请沈临吃个晚餐，本来以为沈临会“受宠若惊”，结果这小子竟然大刺刺地拒绝了她。 尤其是当着众多下属的面拒绝了她，让她很没有面子，几乎下不了台。 你说孟秀兰能不憋着一肚子的火？ 再说了，她毕竟也是女人，根本就没有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器度。 沈临没有在意。 不管是不是刁难，他都不在意。 这与他临危不乱、处变不惊、随遇而安的性格有关。 网上的范文很多，但沈临明白，简单的模仿不可行。因为一则不会让唐曼秋满意，二则孟秀兰绝对要挑刺。 因此，沈临决定还是动用一下光脑。 谁都没有注意，沈临的眸子里闪动着一种异样的七彩光泽，而无形的光脑电波以这个时代难以理解的轨迹通过网络与赵海涛的电脑实现了无缝连接。 所以，别看沈临在摆弄自己面前的电脑，但实际上却是翻阅着赵海涛电脑中的文档资料。 很快，他就找到了几篇赵海涛之前为唐曼秋写的讲话稿，然后就悄无声息的下载了过来。 他的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光脑却在高速运转，也就是十几秒钟的功夫，光脑就利用赵海涛的这几篇稿子为“蓝本”和基础信息数据，综合分析“写”出了一篇全新的讲话稿。 事还是那些事，套路还是那些套路，但遣词造句却换了风格，焕然一新，谁都看不出来，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沈临轻笑一声，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背上开始闭目养神，将完成的讲话稿保存最小化。 他不能现在就打印交稿，因为这太耸人听闻了，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写好一篇讲话稿，傻子都会判定他从网上抄袭复制呀。 赵海涛抬头望着他，暗自冷笑了几声。 赵海涛这人谈不上多坏，但肯定不是那种喜欢乐于助人的人。当然了，如果沈临也是像冷芙蓉一样的性感女孩，那就另当别论了。 接到姐姐唐曼秋电话的时候，唐唐刚下了一堂专业课。本来还有一节课要上，但她求医心切，索性就逃了课开车离开学校，直奔阳光大厦。 她也算是阳光集团的二小姐，虽然人不在公司上班，但公司的保安谁不认识她？因此，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大厦，坐着电梯就上了15楼。 她快步向唐曼秋的办公室走去，无意中瞥见沈临的背影在里面照晃着，就停下脚步，笑吟吟地走进办公室。 薛菲菲首先发现了唐唐。 她吃了一惊，立即笑着起身打招呼：“二小姐来了？” 旋即，陈国庆、张倩、韩军、赵海涛以及冷芙蓉都同时起身笑着向唐唐问好，只有沈临反应最为迟钝，虽然他的神色淡淡的，但看着其他同事都站起来，他也不好独自坐着，也站起来了。 唐唐向沈临勾了勾手，笑颜如花：“沈——” 唐唐突然忘记沈临叫沈什么了，眨了眨眼：“小沈同志，唐总裁找你有事，请跟我来！” 唐唐一本正经地招呼着，故作严肃状。 但她性格活泼开朗，装成熟扮酷实在是不太像。 唐唐见沈临没动弹，竟然毫不避讳地走过去握住沈临的手腕，拽着就往外走。 行政部的一干职员看得目瞪口呆：沈临这小子来了没两天，貌美女总裁和她的萌妹纸轮番来找，这是艳福冲天还是别有内情哟？ 唐唐的小手柔嫩而冰凉。她抓住沈临的手腕往外走，沈临无奈，只得跟了过去，但他很快就手腕用力挣脱了唐唐的手。 这个时候，沈临已经猜出眼前这个女孩是唐曼秋的妹妹。两女眉眼间有点相似，只是性格迥异，一个端庄大方成熟沉稳，一个活泼俏皮不拘小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和对比。 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一母生百般，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你叫什么来着？”唐唐在走廊上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沈临似笑非笑。 “沈临。” “哦，沈临啊，名字倒是挺文雅的，不过你做的那些事啊，不太文雅啊。”唐唐想起那日用望远镜偷窥到沈临的裸--体，小脸飞霞，却又格格娇笑起来，继续向前跑去。 唐唐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唐曼秋笑着起身：“唐唐，你来得这么快？不上课了？” “姐，我求医心切，也就顾不上上课了。”唐唐轻盈地坐在唐曼秋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盘起腿来：“小沈同志，我们这就开始？” 沈临也不矫情，径自走过去，“你坐直身子，我给你把脉。” 唐唐依言做好，探出雪白的手腕来。 沈临伸过两指切住唐唐的脉门，半响，才收回手来，脸色有些古怪。 唐唐的确是有痛经的毛病，这毫无问题。但除了为唐唐诊断出这一病症之外，沈临还发现她竟然身怀罕见的“绝阳脉”，脉象症候与《医王经》的记载如出一辙。 绝阳脉，对身体健康和生命机能无害。但身怀绝阳脉者，毕生不能接阳。 也就是说，唐唐这一辈子都不能结婚生子，一旦她与男性阴阳调和，就会有生命之危，更不可能怀孕。 唐唐的痛经顽疾，应该与绝阳脉有着一定的关系。 这么一个开朗可爱的女孩竟然天生如此绝脉，让沈临有些扼腕叹息。 见他脸色不好看，唐唐皱了皱细长的柳眉儿：“怎么了？我的病你治不了吗？” “痛经好治，我还有几分把握。但是……”沈临欲言又止。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说出唐唐身怀绝阳脉的症状以及后果危害性，唐曼秋姐妹俩能否接受和相信。 她们极有可能认为沈临满口胡言别有用心。 说，还是不说，是一个问题。 “你说呀，怎么说半截话？”唐唐催促道。 唐曼秋毕竟成熟稳重，她察言观色，心里一沉：“沈临，是不是你还查出唐唐有别的病？没事的，你照实说！” 第28章 不需脱衣 沈临抬头望着唐曼秋，神色有些严肃。 他仍然在迟疑，究竟是不是直言相告。 唐曼秋有些发急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唐唐到底怎么了，你给句痛快话？！” 唐唐虽然性子活泼，但此刻也有些凝重起来：“难道我还有别的病？不会吧？我今年夏天刚查过体，身体健康着哩。”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唐总，唐小姐，我说实话你们未必能信。” “你说吧，我们既然让你治病，那就是相信你了。”唐曼秋耐着性子和声道。 沈临肃然沉声道：“唐总，是这样。我为唐唐小姐把脉，发现她身怀绝阳脉，这种脉象体征，千万人里未必能有一个。” “什么叫绝阳脉？这是什么意思？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唐唐柳眉挑起：“我说小沈同志，你可不要忽悠我，你要敢忽悠我，本小姐可饶不了你！” 唐曼秋皱着眉：“沈临，你别卖关子也别说这种专业术语，我们听不懂。你直接说，这是什么病症？要紧吗？” “这不是一种病症，而是一种天生的脉象体征，并不会影响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沈临凝声道。 唐曼秋松了一口气：“你吓我一跳，既然不是病，那就好办多了。” 唐唐却眨了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光芒闪烁：“小沈同志，你到底要说什么？” “一般而言，绝阳脉无害。但是，身怀绝阳脉的女子，不能接近……不能接近男性，一旦接近，就有生命危险。我的意思，唐唐小姐明白了吗？”沈临非常含蓄地点了一句。 唐唐冰雪聪明，哪里还能不明白沈临的话，她顿时霞飞双颊，有些恼羞成怒：“沈临，你纯属胡扯！你这是什么诊断，满口胡言乱语！” 因为家教很严，唐唐没有找男朋友，至今保持着冰清玉洁之身。但她现在没有男朋友，不代表她以后没有，作为一个女子，她终归还是要嫁人生子的。 可她还没找男朋友，沈临就断言她身怀什么绝阳脉，不能跟男子亲热，亲热了竟然还危机生命——这不是瞎扯是什么？ 唐唐当然不会相信。 羞恼之下，立即怀疑沈临不怀好意。 唐曼秋眉头紧蹙，她比唐唐冷静和理性，从沈临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会信口雌黄，只是他的说辞太过离谱，她也很难相信。 沈临笑了笑，摇摇头：“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但出于善意，我还是建议唐唐小姐保重身体，切勿轻易……呵呵！” 沈临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了，留下徒增尴尬。 但唐唐却黑着脸喊住了他：“你这人真没劲。你是不是吹了牛要治好我的病，现在发现治不了，所以就故意危言耸听给自己当遮羞布？” 沈临停下脚步，回头淡然道：“痛经好治，我有把握，针灸一个疗程，当可痊愈。” 唐唐撅撅嘴：“吹吧吹吧，反正吹牛不纳税——” 沈临转回身来，从针灸包里取出银针来，当着唐曼秋姐妹的面消了毒：“唐总，你来帮帮忙——唐唐小姐，你躺在沙发上，不要动。” 唐唐半信半疑地躺下。 唐曼秋望着沈临：“我该怎么做？” “唐总，你先掀开她的衣服，露出小腹来。然后，你再摁着她的身子，防止她乱动，因为下针的过程可能有些痛苦。” 沈临摆了摆手，手里的银针晃得耀眼。 唐唐大吃一惊：“你要干嘛，脱我的衣服干嘛？” 唐曼秋也满是警惕地瞪着沈临，心说你要敢趁机耍流氓占我妹妹便宜，老娘绝对饶不了你！ 沈临神色不变：“我要给你的病灶处下针，隔着衣服怎么成？你到底治不治？不治就算了，我懒得再解释什么了。” 沈临的确有些不耐烦了。他本来就不是悬壶济世具有大慈大悲心的医者，出手为唐唐治疗，无非是看在唐曼秋的面子和昔日那点旧情分上。 唐唐撅了撅嘴：“你这人好凶，毛病好多！你要脱我的衣服，我还不能问一声了？” “咳咳！”沈临啼笑皆非：“不需要脱衣服，露出小腹就成了。” 尽管如此，唐唐还是老老实实躺下去，自己主动撩起羽绒服，解开牛仔裤的扣子，往下褪了一线，露出光洁滑嫩白皙的平坦小腹来。 小巧的肚脐眼，犹如一颗宝石镶嵌在艺术品一般泛着光泽的小腹上。 沈临扫了一眼，强行荡涤掉自己脑海中的异样感，探出一根手指，摁了摁唐唐的小腹。 弹性而有温润感。 唐唐大为紧张，双目紧盯着沈临的动作。 沈临向唐曼秋点了点头：“唐总，我要下针了，你使劲摁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唐曼秋嗯了一声，按住了唐唐。 沈临凝神屏气，手里的银针闪电般刺入唐唐的小腹。 一股剧烈的刺痛感传来，唐唐张嘴痛楚地呻吟着，身子扭曲摆动，如果不是唐曼秋用力按住，她肯定要从沙发上滚下来。 沈临没有理会她呼痛，继续下针，连下三针，取了三穴。 等三针下完，痛感就全消了。 沈临示意唐曼秋可以松开手了。 唐曼秋松开手，俯身柔声道：“唐唐，你感觉咋样了？” “刚才好痛啊，但现在似乎没什么感觉了，不对，有一股热流在这里流动着，好像要冲向我的身体四肢。”唐唐指了指自己被沈临刺进了三根银针的小腹，有些不忍卒睹。 沈临笑了笑：“这就对了，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想太多，就躺下睡一觉，什么都不要管了！” 唐曼秋去内间取了一条毛毯覆盖在妹妹身上，奇怪地望着沈临：“沈临，针灸怎么需要这么久？” 沈临将目光从唐唐身上回收过来：“多年的顽疾了，必须要下猛针刺激血脉流通。不过，也就是第一次下针时间长一些，以后就不用这么久了。” “唐总，半个小时后我会来给她起针，现在你不用管她，让她睡一会就好。” 沈临的针灸显然有催眠和安神的效果，就在沈临和唐曼秋说话的当口，唐唐已经眯缝着眼睛睡了过去，长长的眼睫毛眨动着，竟然还发出了轻微的酣睡声。 第29章 必须我来亲自揉！ 半个小时以后。沈临再次进了唐曼秋的办公室，行政部的几个职员见他竟然能自由出入总裁办公室，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唐唐已经醒来，她小腹上的银针还在，这让活泼的女孩动也不敢动一下。 唐曼秋有些担心地望着沈临，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沈临，唐唐身上的针该起了吧？” 沈临嗯了一声，大步走过去，俯身动作熟练地为唐唐起针，唐唐刚要起身，沈临却摆摆手道：“唐唐小姐，你先别动，起了针，还需要按摩一段时间，促进血脉流通，消除你的病灶。” 唐唐吃惊地张大了嘴，指着小肚子：“你要给我按摩？按摩这里？” 沈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其他一些经脉的部位也需要按摩，不过以小腹为主。” 唐唐红着脸撅嘴拒绝：“不行，不能让你乱摸！” 唐曼秋也没料到沈临针灸之后还有按摩的疗法，她虽有心质疑，但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还是勉强笑着插话道：“沈临，要不然你跟我说怎么做，我来给唐唐揉！” 唐曼秋没有明说，但很显然是不愿意让沈临这个男人触及妹妹的私隐部位，有肌肤之亲。 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小腹之上距离**一寸之遥，让沈临一个年轻男人抚摸按摩，不要说唐唐接受不了，就是唐曼秋也不会允许。 沈临笑了笑：“唐总，必须要我亲自来给唐唐小姐按摩。按摩不是揉肚子，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手法，我很难跟你讲清楚。” 但沈临也不傻，知道要让唐曼秋姐妹接受如此“按摩治疗”，难度偏大，索性也不强求，直接将利弊说出口来，任由她们选择。 “如果唐唐小姐不是身怀绝阳脉，单纯针灸就可以了。但正因为绝阳脉，才需要进行辅助的按摩治疗。如果不趁热打铁，加快血脉畅通，今天的治疗也就基本上做了无用功。” 沈临再次提及所谓的“绝阳脉”，唐唐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歪着脑袋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让你给我揉肚子，那我的病就好不了了？” 沈临轻轻苦笑：“话不能这么说，但理是这个理。” 唐唐抬头瞥了唐曼秋一眼，迟疑了一下，又懒洋洋地躺在了沙发上：“沈临，姑奶奶就让你占一次便宜，你揉吧，赶紧的——但是我有言在先啊，如果你忽悠我，可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唐曼秋也一脸警惕地坐在边上，认真沉声道：“沈临，你出手吧，认真一点！” 唐曼秋的话里不乏警告之意。如果沈临真会趁机揩油，唐曼秋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沈临皱了皱眉。 本来是好意为唐唐治病，结果反倒成了自己占她们的便宜——沈临很是恼火，有心要拂袖而去，但深深铭刻在脑海深处的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突然在他的眼前浮现起来，触动了他心内的一抹柔软。 沈临暗叹一声，排除各种私心杂念，俯身下去为唐唐按摩。 唐唐的小腹光滑粉嫩，触手处极有弹性，让人难免会泛起一丝丝的旖念。沈临知道自己的动作不能有任何的迟疑，神色不能流露出半分的亵渎，否则旁边的唐曼秋就会暴走。 沈临顺时针三次、逆时针三次，奇正往返，用极轻柔和有韵律的手法替唐唐按摩着小腹，躺在沙发上的唐唐直觉丹田处涌动着一股热流，沿着经脉四处游走，游走到身体的哪个部位，哪个部位就非常舒畅。 唐唐明亮的眼眸中泛起光彩。 这一会，她心里明镜儿似地：沈临的按摩非常神奇，犹如上帝之手，妙不可言，根本不是心怀不轨故意占她便宜。 唐唐浑身的肌肤都在不经意中泛起淡淡的红晕，脸部尤其明显。 她感觉浑身放松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惬意，每一寸肌肤和每一个毛孔都是清爽无比，舒服得她下意识的哼哼唧唧呻吟出声。 沈临在为她按摩，按摩的部位有些私隐。而她发出的呻吟声轻微分明就有些暧昧，此情此景之下，唐曼秋的俏脸涨红起来，紧盯着妹妹红光满面的小脸，欲言又止。 沈临突然收了手，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的按摩治疗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手法繁琐、对于每一个动作和环节的要求很高，需要力量、频率恰到好处，极为耗费心神。 沈临收了手，唐唐慢慢咂巴咂巴嘴，有些恋恋不舍目光热切地望着沈临：“这就完了啊？我感觉意犹未尽，很舒服啊，你继续帮我揉揉呗？” 沈临睁开眼睛摇摇头：“疗效有了，不需要再按摩了。” 唐唐目光闪烁地坐起身来，抱着毛毯双手托腮向沈临嘻嘻笑道：“小沈子，你的按摩手法很不错呀，姑奶奶很满意——这样吧，我出钱聘你当我的私人按摩师，每天帮我按摩一次，我给你开双倍的工资咋样？” 沈临神色一冷，也懒得再理会唐唐，转身就走。 他的按摩手法是一种古法，耗费心神，用来治病救人尚可，怎么可能当谁的私人按摩师，这太扯淡了，同时也是对沈临中医传承的一种亵渎。 唐唐见沈临拂袖而去，忍不住羞恼地嘟囔起来：“脾气还挺大的，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会点按摩嘛！” 唐曼秋柳眉一簇：“行了，唐唐，你别胡闹，人家是帮你治病，你说这种话，也难怪他生气了。对了，说正经的，真的有效果？” 唐唐清秀的小脸上立即泛起某种陶醉的光泽：“姐，我没法给你形容那种感觉，太舒服了——姐，要不然让他给你按摩一次，你试试，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唐曼秋一瞪眼：“乱说话，这能随便乱试吗？” “姐，这人说我有什么绝阳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感觉他说的不像是假话。”唐唐笑容一敛沉吟着，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格格娇笑一声：“我要去找个男人试试，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唐曼秋闻言脸都绿了。小丫头片子可真是敢说啊，这男女之事岂能随便乱来？ 唐唐见姐姐神色恼火，不禁放声娇笑起来。她就是顺嘴一说，她虽然性格外向，在这事上却也谨慎认真，否则上大学以后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这么多，她早就失去清白之身了。 第30章 垂涎 “笑靥如花，眉目如画；颈如瓷，胸如波；身如柳，腰如蜂；三千青丝如绮梦，一双**似抚柳……” 唐唐常来公司找唐曼秋，公司的老员工对她也很熟悉。行政部的赵海涛平日喜欢装风骚卖弄风雅，某日还专门为唐唐写了上述这段赞美性的文字，在公司内部网站的论坛上发了一个贴，得到了不少人的跟帖赞同。 赵海涛显然是写给唐曼秋看的，赞美老板的妹妹唐唐就相当于拍老板的马屁，如果唐曼秋爽了，他日后的提拔就做好了铺垫。 唐曼秋在一旁处理公司文件，唐唐百无聊赖就玩起了唐曼秋的电脑，无意中登陆了公司内部论坛，发现了这个被加精华置顶的热帖。 她点击进去扫了一眼，见竟然是关于自己的，不禁兴趣大增。 她认真浏览着，一会却撅着嘴冷笑起来：“姐，公司论坛上这个写我的帖子是谁搞出来的？” “行政部的赵海涛，算是你的粉丝哟。”唐曼秋不以为意，顺口回答。 “姐，太恶心了，这些话乍一看挺华丽的，实际上都是在无病呻吟。” 唐唐的评价让唐曼秋有些意外：“唐唐，人家可是赞美你的，说你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你还不高兴？你就是不领情，也别口出恶言嘛。” “姐，你看看——什么胸如波啊，这明明是言不由衷，我的胸不大，如什么波啊。”唐唐挺了挺胸脯儿，嘴嘟着。 其实她的胸不算小，当然与唐曼秋的波涛汹涌相比，还是要逊色几分的。唐唐一直认为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胸小，“胸如波”引起她的敏感也在情理之中了。 唐曼秋哑然失笑，摇摇头，继续忙自己的事，不理会唐唐。 唐唐继续愤愤不平地道：“还有啊，什么三千青丝如绮梦啊，更是狗屁不通，我明明是短发，太扯淡了！” 唐曼秋抬起头来啼笑皆非：“唐唐，你以前是长发的嘛，你剪短发才一年嘛。” 唐唐冷笑着：“总之就是胡言乱语，无非是想拍马屁呢。姐，这种人最恶心了，昧着良心说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注意着点。” 唐曼秋无所谓地苦笑起来。 赵海涛弄这么一个帖子出来，目的是什么，她怎么还能不清楚，只是她根本没拿当回事。不料还真被唐唐挑出刺来，如果赵海涛当面听到唐唐的评价，恐怕会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不久，薛菲菲就一脸同情地走进来招呼道：“沈临啊，孟经理说让你交稿了，你的稿子写完了没有？” 沈临点点头，不动声色：“嗯，我马上给孟经理送过去。” 沈临顺手点了打印。 打印机旋即响起，两页纸的稿子打印出来，沈临抓起来就往外走。 赵海涛回头扫了他的背影一眼，不屑一顾地小声道：“还真写出来了？肯定是从网上复制的，你们说孟经理会不会给他扔出来？” 坐在他旁边的冷芙蓉笑：“赵哥，你以后要多帮帮我写材料哟，听说你可是咱们公司的一支笔！” 冷芙蓉的这句软绵绵略有些嗲意的“赵哥”，听得赵海涛骨头都酥了。他对冷芙蓉本就有些心思，趁势就凑过去笑着热情回应：“妹子，别担心，有我呢！” 赵海涛顺势瞅了瞅冷芙蓉很深的事业线，暗暗吞咽了一口垂涎的唾沫。 冷芙蓉的姿色算不上极品，但胜在身材火辣，凭赵海涛的经验，这种女人在床上肯定别有味道。如果能勾到手——赵海涛心里乐开了花，开始暗暗估摸着需要多久才能将冷芙蓉拿下。 薛菲菲有些厌恶地望着赵海涛和冷芙蓉两人，暗骂了一声“狗男女臭味相投”，旋即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话：“赵海涛，你这就不厚道了吧？人家沈临刚来，什么都不懂，你作为老员工非但不帮新员工成长进步，还背后说三道四，像什么样子？” 赵海涛正沉浸在自己勾引冷芙蓉上床的美梦中，突然听到薛菲菲的话，大为光火：“薛菲菲，你装什么装啊你，老子爱帮就帮不爱帮就不帮，管你屁事？再说了，我倒是想帮他，他自己都不谦虚一点主动请教，我还能主动往上贴？” 薛菲菲一时语塞，心说沈临似乎还真没有开口求教过哟。 孟秀兰坐在办公桌后面审稿，沈临就站在她的办公桌前，从他这个角度望下去，孟秀兰伏案之下胸前走光，那一对胀鼓鼓的大白兔让沈临一目了然。 沈临赶紧转移了目光。 这娘们此刻正在挑他的毛病，如果让她发现自己偷窥她的春色，说不准会爆发起来。 孟秀兰将稿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吃惊。 格式没有问题，套路没有问题。 稿子的内容更是没有问题，中规中矩，该说的话都点到了，分寸和尺度把握极好。 “这是你写的稿子？独立完成的？”孟秀兰有些怀疑地望着沈临。 沈临面不改色心不跳：“没错。” 孟秀兰眉梢一挑：“如果稿子真是你自己写的，那么，看来你在材料写作方面倒是有些天赋，以后公司的材料就交给你来弄。” 沈临暗暗皱眉，却还是无动于衷地耸耸肩：“怎么着都行。” 孟秀兰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沈临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孟秀兰望着他挺拔飘逸的背影，眸光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彩。 一开始她的确是因为心里不爽想要刁难刁难沈临，给沈临一点“颜色”看看，也让他以后长点记性，但过后她的不爽也就慢慢消散了，她也不是一个太过斤斤计较的女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沈临按期完成工作任务，他交来的稿子让她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孟秀兰又低头看着沈临的稿子，还是有些怀疑，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新人写的材料。 孟秀兰找出以前赵海涛弄的那些材料来，逐个进行对照，却发现风格迥异，不是赵海涛帮忙搞的。 她又上网搜索，也没有检索到类似的文章，这才罢休。 第31章 一对狗男女 沈临从孟秀兰办公室出来，看到赵海涛鬼鬼祟祟地躲进消防通道去打电话。 其实他真的不想偷听什么，只是心念一动，光脑就自动运转，链接上了赵海涛的手机通讯线路。 沈临心头一动，从脚下的位置到消防通道大概有五六米的样子，看样子光脑的辐射距离又扩展了一些。 沈临大喜，这是好事，说明光脑真的像他意料中的那样在逐步升级。 只要光脑能升级，这就意味着光脑恢复到他前世时的强大并不是梦想，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哥们，我们公司来了一个妞，超级正点，那身材火辣让人只流口水……所以啊，哥晚上没时间跟你们瞎扯淡了，哥要努力泡妞，争取早日上床。”赵海涛嘿嘿笑着，声音压得极低。 但奈何他的声音通过光脑清晰无比地传输过来，沈临想要不听都不可能。 沈临正想切断光脑的链接，突然听到一个陌生而猥琐的男声道：“老赵，带出来大家一起欢乐啊，独乐乐不如同乐乐，我们一起喝酒唱歌，灌醉了大家一起上呗。” “那不行，这是我的妞，你狗日的想都别想！”赵海涛当然拒绝。 猥琐的男声呸了一声：“你少装逼，老子搞的妞你还不是照样上？总之我这里有药，你约出来，保你如愿以偿。就你那点本钱，还想泡妞？当你是大老板呐？妞都主动投怀送抱？” “上次那种药？”赵海涛心动了。 上一次他在微信上约了一个少妇出来唱歌，本想很快就上手，不料少妇最后拿起了架子，再三不肯。他火了，就从死党那里弄了一些春药，下一次见面时直接给少妇放进了饮料里，结果连开房的钱都省了，少妇当即春心泛滥，两人直接在车里就搞了一次车震。 死党说的也对，他不是有钱人，要泡妞是需要花钱的。他估摸着以冷芙蓉这种女孩，要想第一次约出来就搞上，可能性不大。必须要后续跟上，热烈地追求着，大把大把的钞票花着，才有可能建立感情继而上床。 当然，如果他财大气粗，一掷千金，虚荣心很强的冷芙蓉也没准会被一下子打倒，直接省略过很多过程，直奔上床的主题。 与其耗费时间和财力，不如下点小迷药……赵海涛动起了歪心思，又在电话里跟死党敲定了很多细节，约好今晚一起去练歌房喝酒唱歌。 沈临皱了皱眉，他抬头扫了冷芙蓉一眼。 他虽然对冷芙蓉的印象不太好，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贱人所害，也做不到。想了想，他决定等会暗示和提醒一下冷芙蓉，说不说在他，听不听在她。 如果冷芙蓉非要被赵海涛牵着鼻子走，那说实话，这都是个人**，谁也不能多管。 刚认识就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去喝酒唱歌，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谁也没有办法。 赵海涛回来后，果然趁着薛菲菲几个人出门办事，低低向冷芙蓉发出了热情的邀请：“妹子，晚上有事没？正好我有几个朋友出来玩，你也一起吧？我们去金色年华唱唱歌，放松一下！” 冷芙蓉一怔，旋即笑着，却是矜持着婉拒：“赵哥，我晚上还有点别的事，改天吧，改天我请赵哥唱歌！” 冷芙蓉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赵海涛早就心里有数。他勾搭女人次数多了，无疑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经验，对各种女人的心理很熟稔。 “我这几个朋友有干律师的，有干金融的，还有自己开公司当老板的……妹子，一起出去玩玩吧，好歹也认识几个朋友，将来也好办事嘛。” 见冷芙蓉的神色微动，赵海涛心里暗喜，趁热打铁热情道：“妹子，你不要担心什么，咱们一个公司的同事，你放心——没事的。” 冷芙蓉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挤进上流社会的机会，不能不说赵海涛观察她很准，跑出了一根虚无缥缈的橄榄枝，然后就等着她主动上勾了。 赵海涛又递给冷芙蓉几张名片，声称这就是他那些朋友。 冷芙蓉随意翻看着，见有律师、银行中层、公司老板和医院高层，心里慢慢就动心了。 但她也不是普通女人，也有几分手腕和保护自己的敏感，就笑着试探道：“赵哥，看你这架势，是准备帮我介绍对象吗？” 赵海涛嘿嘿笑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妹子，大家一起玩玩，如果有合适的互相能来电，进一步深入谈谈，也不是不可能哟？” 冷芙蓉笑着：“也行，赵哥，那我一会跟家里说一声，不过，我父母管我很严的，我晚上回家不能超过十点钟，到时候你可要负责送我回家呐。” 赵海涛狂喜：“没问题，妹子，完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说到这里，冷芙蓉突然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赵哥开什么车呢？” 赵海涛耸耸肩：“科鲁兹，车不太好，不过我准备明年年初就换奥迪了。妹子，你等会，我去打个电话，让我朋友下班来接我们，他开一辆沃尔沃。” 冷芙蓉眨了眨眼，哦了一声。 赵海涛起身去打电话。 沈临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的位置上，暗暗摇头冷笑。冷芙蓉和赵海涛各怀鬼胎地这一番言语下来，基本上体现了这对狗男女的真实本性。 赵海涛固然是图谋不轨，但冷芙蓉这个女人又何尝是善男信女？ 一念及此，沈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提醒什么了，说了也是白说。 事实上，冷芙蓉虽然大学刚毕业，但社会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她又不是纯情少女，上大学的时候就被有钱人包养过，赵海涛那点心思她心知肚明，只是她也想利用赵海涛来达到自己结交人脉的目的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被赵海涛搞一次，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跟谁玩不是玩，放浪形骸酒后乱性，这又不是头一次了。 但，后来赵海涛发蓦然发现，冷芙蓉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好玩”的，他日后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32章 小沈子 好马配好鞍，骚妞配贱男。 沈临笑了笑，决定莫管闲事，继续埋头忙自己的事情。 唐唐在唐曼秋办公室玩了一会就腻歪了，见姐姐忙自己的事不理会她，就意兴阑珊地走出办公室，准备离开。 走到行政部的大办公室门口，她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向沈临嘻嘻笑着勾了勾手：“小沈子，还有五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不管用，我可要来找你算账的哟！” 说完，唐唐扭着小蛮腰离去。 办公室里大家都没有听懂唐唐是什么意思，但沈临明白，唐唐是说，再有五天就到了她的生理期，如果到时候还出现痛经的症状，就说明他今天的治疗没有效果，忽悠了她，还占了她的便宜。 小沈子？ 薛菲菲讶然，有些吃惊地望着沈临：“沈临，怎么唐总的妹妹叫你小沈子呢？这个称呼太怪了。” 张倩格格娇笑一声：“小沈子，听起来咋像宫里的小太监？” 众人哄笑起来。 赵海涛笑着向沈临翘了翘大拇指，做了一个很牛逼的手势：“沈老弟很牛逼啊，才来两天就跟老板和老板的妹妹混得熟了——张倩，你还别说，如果能真的给老板当上贴身小太监，那也值了！” 本来这就是一句玩笑话，嘲讽之意显而易见，只是沈临也懒得跟他计较，但奈何冷芙蓉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一句：“才来两天就想泡老板的妹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冷芙蓉心里对沈临的嫉妒心越来越强。 毕竟两人同一天来公司上班，沈临抢了她太多的风头。最起码，同为新员工，总裁唐曼秋连她姓什么都不清楚，却跟沈临有了好几次交集！ 冷芙蓉这句不阴不阳甚至说是有些挑衅的话，直接触及到了沈临的底线。而且，这不是冷芙蓉第一次挑衅了。 沈临抬头来望着冷芙蓉，冷冷道：“我想泡谁都与你无关，反正，肯定不会泡你！你这种货色，就是送上门来，我都懒得多看一眼！” 冷芙蓉的话满是带刺，沈临的反击也有点难听。 冷芙蓉脸色涨红，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赵海涛看不下去，也是故意要在美人面前充当英雄汉，就起身来皱眉沉声道：“沈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大老爷们，跟女人拧上算什么本事？” 沈临晒然一笑，反唇相讥：“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赵海涛本来以为自己插一杠子，沈临就会老老实实沉默下去，毕竟他是新来的员工。 但不料沈临根本不买他的帐，就勃然大怒斥责道：“还真是没有见过你这种嚣张的新员工！” “实事求是地讲，我也还真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的老员工。”沈临针锋相对，“摆什么谱？你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 赵海涛羞恼地一拍桌子：“沈临，你想找事是不是？” 沈临缓缓起身，目光冷肃而凝沉：“我沈某人从来不惹事，但我从来不怕事。” 薛菲菲和张倩见两人要杠上，赶紧一个拦住赵海涛，一个劝起了沈临：“行了行了，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的，相互包容一些吧，都是一些闲话——沈临，你也别太当真了。” “赵海涛，冷芙蓉，你们俩话说的也难听了一些，沈临是给唐总的妹妹治病，又不是干别的！” 哼！赵海涛气吼吼地冲出了办公室，面色凶狠。冷芙蓉也黑着脸跟了出去。 下午下班时，薛菲菲有些担心地扫了沈临一眼，又暗暗打量着低头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赵海涛，凑过去小声道：“沈临，你住哪？跟我的车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临笑了笑，婉言谢绝：“薛姐，谢谢了，不过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成。” 薛菲菲本是一番好意，她跟赵海涛同一个办公室两年多了，知道这厮睚眦必报的脾气，也知道他在本市狐朋狗友很多，赵海涛今天下午被沈临顶撞得一点面子都没有，心里肯定过不去。 他刚才跑出去打电话，搞不好就要找人来收拾沈临。没准，现在人就在公司外边等着。 但既然沈临不领情，薛菲菲也就无奈地先走了。 张倩临走时也暗示沈临，赶紧走，最好是走后门打车离开，避免跟赵海涛的人当面起冲突。 沈临若无其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见沈临大摇大摆地下班离开，赵海涛赶紧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哥们，他下去了，给哥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过下手也别太狠了，点到为止吧！” 沈临走进电梯之前，光脑传输过来赵海涛的这句话，他嘴角浮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冷笑，毫不犹豫地摁下来电梯关门键。 沈临神色平静地走出公司大门，沿着马路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后马路对面，几个小混混追了过来，神色不善。 沈临继续走着，但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只是给人的视觉感受，他仍然是在不紧不慢地走着，犹如闲庭信步。 几个小混混追得气喘吁吁，却始终跟不上，反而越追越远，最后见沈临拐过马路融入下班的车流人流之中，只得无奈地放弃追踪。 对付这种只能吓唬普通人不入流的小痞子，沈临都懒得动手，简直脏了他的手啊！ 当然了，如果赵海涛还是执迷不悟，还要找人来试图下黑手，那就另当别论了。到那个时候，赵海涛就知道他惹上了什么人，是怎样的吃不了兜着走。 沈临快要走进天星小区大门的时候，唐曼秋的黄色保时捷跑车也缓缓驶了进来。唐曼秋开着车，神色有些震惊。 她早在中心商业街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路疾走的沈临，两人同一个方向、朝向同一个小区，但她开车竟然没有沈临步行速度快，这怎么可能？！ 唐曼秋摁了摁喇叭。 沈临扭头见是唐曼秋，就停下脚步笑了笑：“唐总！” 唐曼秋微微点头，明知故问道：“沈临，你也住这个小区？” 沈临心里暗笑，脸上却认认真真回答：“是的，我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唐总也在这住啊？” 两人“虚情假意”地略一寒暄，唐曼秋就开车下了地下停车场。 如此一番“揣着明白装糊涂”，无疑是将过去的一页翻过去，从而掀开了崭新的一页罢了。 第33章 暗恋？ “……医经者，原人血脉、经络、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而用度箴石汤火所施，调百药齐和之所宜……” 沈临静静地站在阳台上，打开窗户，任凭清冷的风吹拂着，神思飘渺，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医王经》里的一段经文。 与他灵魂合二为一的这个沈临，对中医、针灸的痴迷超乎了常人的想象，而他亦得到了冲应道人的医隐真传。这部《医王经》就是冲应道人这一枝千百年来秘密传承下来的真正瑰宝。 医隐，始于汉，兴于唐。长于炼丹医技，隐于山野，农耕修炼，却也不忘悬壶济世，只是不留其名。而大多数的医隐为道者，又精于剑术，时时江湖行马仗义救人，颇有侠客之风。所以，医隐——亦道亦隐亦医亦侠，集多家之大成者，真正的高人和心胸博大之人。 冲应道人将这《医王经》传给沈临，可见其对沈临的喜爱和期望至深。 实事求是地讲，冲应道人深知弟子沈临的处境和遭遇，命运多舛，最合适的结果就是继承自己的衣钵，归隐山林了。冲应道人是将沈临作为衣钵传人来培养塑造的，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挑明并为沈临铺好出家归隐的路，就突然坐化了。 可能，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沈临轻叹一声，两个沈临的灵魂合二为一，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懦弱且不幸的倒霉蛋、也不再是一百多年后未来社会的王牌特工。 他是全新的沈临。 他的路就在脚下。 他必将再临人世之巅！ 都市强龙，翱翔九天之上！ 沈临眸光中泛起深邃如星空般浩瀚的七彩光泽，他凝视着对面唐曼秋所居的那栋楼，嘴角忍不住掠过一丝轻柔的笑容。 这个时候，对面的唐曼秋和唐唐姐妹俩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后用望远镜观察沈临这一边。 “姐，你说他一动不动站这么久了——他是不是想等你出来，姐，这家伙怪痴情的，要不然你出去让人家看一眼？”唐唐俏皮地歪着脑袋。 唐曼秋柳眉一簇，俏脸却是暗暗红了一丝，她嗔道：“唐唐，你瞎说什么呢？他爱站不站，管我什么事？” “姐，我感觉这家伙不太像是偷窥变态狂……你注意到他的眼睛没有，目光很清澈，根本没有一丝邪念。而且，这人骨子里透着一种骄傲。姐，我有一种预感，他可能是在暗恋你哟——所以才故意在前面租了房子，又去公司应聘，通过各种方式接近你……”唐唐嘻嘻笑着，说的倒也是头头是道。 唐曼秋一怔，却是心头一动。 两天的接触，的确让唐曼秋渐渐改变了对沈临的不良印象。而仔细想想，沈临也似乎不太像是那种普通的打工仔，他身上有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特殊气质，再加上他懂中医、擅针灸，还有一身出众的身手，这样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他来公司应聘、他租住在自己的隔壁……这难道真的是一种偶然或者巧合，还是像唐唐说的，他在暗恋自己？ 唐曼秋沉吟着，两颊在不经意间已经泛起淡淡的红霞。 唐唐观察着姐姐的神色变化，格格娇笑起来：“姐，是不是这样啊？你脸红什么？” “乱讲话！”唐曼秋跺了跺脚，装作恼火拂袖而去，进了自己的卧房，关起门来。 她虽然已经二十四五岁，又从美国留学归来，但在感情上却是一片空白。一则是她洁身自好，择偶的要求和标准相当高，一般的男人她很难看得上，而即便是基本条件够了，她还看重缘分和感觉，不能让她动心的男人，一概拒之门外。 二则，她承载着唐家整个家族的重托，作为唐氏产业的继承人和未来几十年的掌门人，她必须要将阳光集团发扬光大，压力巨大，这些年努力求学以求充实自己，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个人之事。 但她没有多久就不再想这事。毕竟，沈临顶多是一个让她有点好感、引起她一定程度关注的下属员工，即便沈临暗恋她，她跟沈临也终究只能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夜已深，寒风萧瑟。 夜来香ktv的一间包房里，赵海涛跟他的三个狐朋狗友还有冷芙蓉聚在一起，畅饮唱歌不亦乐乎。面对美色，赵海涛早已将心底那点对新员工沈临的“怨愤”置之脑后，觥筹交错间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将冷芙蓉灌醉然后开房****的龌龊心思。 却不料冷芙蓉这小娘皮的酒量还是真大，五六瓶啤酒灌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对赵海涛借酒装疯伸过来的禄山之爪左右遮挡，让他心痒痒地难以下手。 赵海涛心里焦躁起来，不过，他泡妞的经验丰富，知道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着急上火，必须要慢慢来，否则霸王硬上弓，肯定会遭到冷芙蓉的反弹，搞不好，再被报警告了强-奸，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的三个狐朋狗友本来还想跟着“揩揩油”，来个四p什么的酒后乱性，结果见赵海涛自己都搞不上手，又不好乱来，也就都意兴阑珊陆续借故溜之大吉，让赵海涛一个人埋单。 冷芙蓉今晚穿着一身紧身的贴身短裙，外边罩着一件粉色的风衣，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胸前的那一双饱满，似醉非醉间眼波流转，勾得赵海涛几乎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色心。 但他始终还是不敢。两人在一个公司工作，自愿勾搭是一码事，硬来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搞不好就要身败名裂。 “结账！”赵海涛故作豪爽地将自己的信用卡扔给了服务员。 “先生，累计消费1998！”服务员一边刷卡一边报账，报的赵海涛心里肉疼，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花了这么多钱，想办的事没有办成，摸都没捞着摸一下，真是亏死了！ “妹子，时间还早，我们……”赵海涛还是有些不死心，抱着侥幸心理试探着问。 冷芙蓉媚眼如丝：“赵哥，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家里不好交代！我妈都给我打了七八个电话催我回家了！” 赵海涛失望之极，却还是装着风度翩翩地道：“好，那我打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赵哥，我自己走就行了——出租车！”冷芙蓉招了招手，停在门口的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冷芙蓉向赵海涛挥了挥手，扭着****就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赵海涛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懊丧地呸了一口，心里暗恨道：“小****，老子早晚要骑了你！让你在老子的身下呻-吟，你等着！” 冷芙蓉在出租车里却是得意地冷笑着，心说要占老娘的便宜，你姓赵的道行还差点。跟老娘玩，早晚玩死你！不过，要是肯给老娘办点实事，给他尝点甜头也没什么。 第34章 挑衅 第二天一早上班，沈临是第一个。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开始收拾卫生，拖地板倒垃圾。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来了，见沈临识趣地打扫卫生，薛菲菲、张倩以及韩军、陈国庆这些人都比较满意，新员工嘛，就应该自觉一些。 冷芙蓉也来了，她放下自己的包，却是拿着一块抹布跑到孟秀兰的办公室里去帮着收拾卫生，其实孟秀兰比她来得早，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不过对冷芙蓉的“有眼力”还是挺受用。 赵海涛昨晚喝多了酒，宿醉之下，头痛欲裂。但今天公司有重要活动，他又不敢请假，只好撑着来上班。 他的心情很不爽，本来以为唾手可得很容易就勾上床的女人没占到什么便宜，还花了小半个月的工资，冤都冤死了！ 他阴沉着脸放下自己的包，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突然眉头一簇，皱眉沉声道：“谁动我桌上的材料了？搞得这么乱？” 沈临正在走廊上拖地，他闻言停下拖地的动作，直起腰来笑着接过话茬：“我刚才帮你擦桌子来着，没搞乱吧？都还在桌上！” 赵海涛一肚子的不爽和郁闷夹杂着昨天“报复”不成的怨气，都撒到了沈临身上。他两眼一瞪：“你有病吗？谁允许你乱动我桌上的东西了？真有病，脑子进水了！” 沈临神色不变，眸光中却是掠过一丝冷厉。 赵海涛故意找茬，主动挑事，激起了他的怒火。只是他还不屑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当着公司同事的面跟赵海涛翻脸。 薛菲菲看不过去了，不满地帮腔道：“赵海涛，你这人咋这样？人家沈临好心帮你擦桌子，你怎么就这么贱呢，好赖不分？” 赵海涛呸了一声，扬手指着薛菲菲：“薛菲菲，你说谁呢？你想找事是不是？” 薛菲菲跟赵海涛是同一批的“老员工”，在阳光集团三四年了，双方知根知底的，怎么可能畏惧赵海涛，不由柳眉倒竖小胸脯儿一挺：“老娘说的就是你，怎么了？赵海涛，老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整天不是勾勾搭搭，就是拍马溜须，没事找事——你欺负人，老娘就是看不惯，咋了？！” 赵海涛恼羞成怒，正要扯开架子跟薛菲菲吵一架，孟秀兰缓步走了进来，皱眉沉声道：“大早上都吃饱了撑的？都干活去！” 孟秀兰说完，转身就走，保持着她部门经理的威严。 薛菲菲嗤笑一声，也不为己甚，转身坐下，开了自己的电脑。 赵海涛咬了咬牙，转身扬手指着沈临，“你过来给我把东西恢复成原状，另外我警告你啊，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要动我的东西！” 沈临本不愿意跟赵海涛一般见识，在他眼里，赵海涛这种人根本上不了台面，懒得理会，哪怕是赵海涛背后要对他下黑手，他都不屑一顾。 但沈临骨子里就不是一个能吃气的主儿，赵海涛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沈临神色不变地走过去，静静地站在赵海涛桌前，冷冷一笑，顺手一把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材料推乱，“就是这样了！” 赵海涛勃然大怒，探手一把就抓了过去：“你想死不成？！” 沈临身形一闪，轻轻拿手捏住了赵海涛探伸过来的手腕，顺势一扭，就将赵海涛扭得全身动弹不得，痛得发出一声惨呼。 沈临面色沉凝目光如刀，他一字一顿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留面子，如果你再给脸不要脸，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记住，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心，你会死得很惨！” 最后一句话，沈临的话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的传进了赵海涛的耳朵，沈临轻蔑地扫了面容抽搐扭曲的赵海涛一眼，扭住他手腕的手往前一送，赵海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因为痛苦而变得惨白的面孔瞬间涨红起来。 但他愣是没有敢再回半句嘴。此时的沈临身上发散着某种无形的杀气，冷酷的气息、山岳般的压力扑面而至，让他噤若寒蝉。 冷芙蓉从孟秀兰的办公室里回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嘴角撇了撇，暗道：“这姓赵的真是一个草包，虚有其表的废物，连个新员工都镇不住……” 薛菲菲见赵海涛在沈临面前吃了“挂面”，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故意道：“沈临啊，就该这样，有些人就不能给他好脸，真是给脸不要脸呢！” 如果是平时，赵海涛早就蹦起来跟薛菲菲起冲突了，但此刻，他的整个心神都还沉浸在刚才的畏惧和恐慌情绪中不能自拔，也没有听到薛菲菲的嘲弄。 冷芙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扫了低头肩头还在轻颤的赵海涛一眼，再次撇了撇嘴。 孟秀兰走到办公室门口，招呼了一声：“沈临，芙蓉，你们两个过来一趟。” 沈临哦了一声，起身走去。冷芙蓉也有些诧异地起身，跟了过去。 “明天，唐总要出差进京去谈一笔大业务，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让你们两个一起跟过去，沈临你主要负责给唐总开车、跑跑腿，芙蓉——你的主要任务是协助唐总做商务谈判，给唐总服务好。这一次跟唐总出差，对你们来说是一次机会，在唐总身边工作，如果能让老板肯定和欣赏，对你们将来的发展大有好处。你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话。” 孟秀兰肃然板着脸，轻轻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发出嘟嘟的声响。 冷芙蓉大喜过望，能跟老板出差贴身服务，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职场机遇。她之所以对孟秀兰百般逢迎，目的就是想要从孟秀兰这里获得这种上进的机会。 冷芙蓉满脸堆笑：“孟经理，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给孟总服务好！谢谢领导的信任和关照！” 孟秀兰满意地一笑，向冷芙蓉笑了笑：“好，你心里明白就好。” 孟秀兰对冷芙蓉印象很好，所以愿意提携一下她。至于沈临，她也是考虑到后者对她有救治之恩，也就顺水推舟地关照一下。 当然了，她主要还是观察到唐曼秋对沈临高看一眼的姿态。 但沈临的态度却是淡淡地，只是哦了一声，挤出了三个字：“我明白。” 明显的提携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恩，孟秀兰暗暗皱了皱眉，心说这小子太不通人情世故了，远不如冷芙蓉这丫头识趣。算了……这次就算是还了他施救的人情。 孟秀兰不满地挥了挥手：“你们两个都回去吧，做好出差的准备。另外，芙蓉啊，你要带上点现金，防备万一。” 第35章 猜疑 冷芙蓉察言观色，看出了孟秀兰对沈临的不满。 她心里舒爽之极，笑着又道：“孟经理，您放心，我一会就去准备现金，另外我还会带着信用卡，一定不会担负唐总的事的！” 孟秀兰嗯了一声：“好，你去吧。” 冷芙蓉竟然向孟秀兰鞠了一躬，然后欢天喜地的走了。 孟秀兰嘴角浮起一丝会心的笑容。 人都是这样，明知冷芙蓉就是逢迎，但她心里还是很舒服。 冷芙蓉有些得意地回到办公室，抬头示威性地望了对面的沈临一眼。进公司这几天，因为种种原因，沈临一直抢占了不少风头，掩盖住了冷芙蓉的“光芒”，让她心里满是嫉妒。而这一次，她终于还是占了头筹，心里很爽。 虽然同是跟老板出差，但沈临就是开车打杂，而自己才是老板的贴身助理，协助老板洽谈重大业务活动，这可是大事，出头露脸表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听说两人要跟老板出差，薛菲菲有点羡慕。 她望着冷芙蓉笑着：“芙蓉，你运气不错，刚来就能陪唐总出差，这可是接近老板的最好机会啊。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唐总这人心细如发、工作标准很高，你在她身边服务，可是要瞪起眼睛来，不能出任何差错！”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陈国庆突然温和地笑着插话道：“小薛，你多虑了。小冷这个同志，我看很有眼力，头脑灵活，跟在唐总身边没有错的！” 冷芙蓉高兴地望着陈国庆：“谢谢陈老师夸奖，也谢谢薛姐你的指教，真的谢谢你们！” 冷芙蓉此刻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心情愉快之下，对谁的态度都很谦卑。 不多时，孟秀兰却是脸色不好看地从唐曼秋的办公室出来。 唐曼秋明天出差，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重大商务谈判。因为对方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所以唐曼秋要亲自出面去谈。而这么重大的商务活动，显然不能让唐曼秋一个人去，身边要跟着一个服务的人，否则也显示不出老板的身份来。 而且，唐曼秋考虑到出行方便，想要自己带车。 面对这种情况，孟秀兰的安排其实还是蛮合适的。随员一男一女，男的开车兼跑腿打杂，女的贴身助理，做好服务。沈临和冷芙蓉这两人，外型都不错，跟出去也不能给阳光集团丢面子。 尤其是冷芙蓉千娇百媚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跟在唐曼秋身边显然会大有帮助。 可唐曼秋却否了孟秀兰的安排。 当然，也不是全盘否定。她同意让沈临开车跟随，至于贴身女助理，就不必了。 她是大老板，阳光集团的决策者，说了就算。她也没有跟孟秀兰解释什么。 孟秀兰走在走廊上，脚步沉重，心头狐疑：唐总怎么这么看重这个沈临？难道冷芙蓉在什么地方惹到了老板？要不然，唐总怎么能宁肯带沈临也不让冷芙蓉跟着？或者，沈临或许是唐家的亲戚和关系户？ 这个念头在孟秀兰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她很快就否了自己的想法，她对唐家很熟，也是唐曼秋的绝对心腹，从来没有听说过唐家有姓沈的亲戚。如果沈临有什么背景的话，唐曼秋的话里话外肯定能露一点迹象来。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也有些不舒服，但孟秀兰还是得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唐曼秋的命令。 实际上，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孟秀兰想多了、也多想了。 唐曼秋之所以不愿意带女助理出行，不是因为她对冷芙蓉印象不好——事实上，她至今还没有记住冷芙蓉长什么样子。而是因为这次项目谈判只是初步的接触，谈的是合作意向，八字还没有一撇。既然如此，她就不愿意兴师动众，过多暴露项目的信息。 她本想自己开车过去，但考虑到路途较远，自己开车不合适，这才同意了孟秀兰关于沈临当司机和跑腿的建议。 她是无所谓的，谁开车跟着都可以，只是孟秀兰提到了沈临，她没有反对而已。 阴差阳错之下，她的“姿态”被孟秀兰“曲解”，引起了一些没必要的猜疑。 孟秀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空白纸上写下了沈临两个大字，托着腮陷入了深深是沉思当中。她是唐曼秋身边的行政部经理，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围绕着唐曼秋一个人展开服务和行政管理，可以说，唐曼秋的喜好、态度，就是她工作的导向。 唐总对沈临这种态度，看来，自己对沈临也要转变一下态度了。孟秀兰心念一闪，就抓起电话拨通了隔壁办公室的内线电话：“让冷芙蓉过来一下。” 不明就里的冷芙蓉高高兴兴地敲门进了孟秀兰的办公室，迎面望到孟秀兰阴沉严肃的面孔，她的心底一突，感觉有些不妙：“孟经理，领导找我？” “嗯，芙蓉啊，我给你说个事。跟唐总出差的事有点小变化，你暂时就不要去了，可以在家里待命，如果唐总有需要，我会通知你！”孟秀兰轻轻道。 冷芙蓉大喜的心立即沉入了谷底，这种大喜大悲的情绪转化实在是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有点接受不了：“孟经理，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唐总另有安排吧。她让沈临开车跟过去，其他人都在家里待命。”孟秀兰看到冷芙蓉神色灰暗绝对透顶的样子，不由心一软，压低声音暗示道：“芙蓉啊，你是不是在什么时候给唐总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以后注意一些，也别多想，以后机会多的是！” 冷芙蓉几乎要流下泪来，她哆嗦着嘴唇轻轻道：“孟经理，我没有啊，我……那我先走了！” “去吧，别想多了，工作调整，这很正常。”孟秀兰轻叹了口气，安慰了一句。 冷芙蓉强自镇定，扭头出了孟秀兰的办公室，然后就一路冲向消防通道，伏在栏杆上低低痛哭了起来。 半个小时前，她欢天喜地踌躇满志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渴望，但仅仅半个小时以后，她的满腔热情都被孟秀兰一句话给打破，犹如跌入万丈深渊，连死的心都有了。 第36章 勾引 冷芙蓉眼睛有些红肿，她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怀着满腹的怨愤走回了办公室，望向沈临的目光中满是仇恨。 她从头检视自己来阳光集团的一切一切，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惹到了老板唐曼秋，而是将一切的罪魁祸首归咎于沈临了——在她看来，一定是沈临在老板面前抹黑了自己，否则唐曼秋怎么可能好端端地打压自己。 如果真的是工作调整，那么，为什么唐曼秋同意沈临跟过去，而自己，就被无情的抛弃了？ 而明明自己比沈临更合适，自己还是女的，各方面都符合条件，贴身给女老板服务最合适不过了，为什么反而让沈临一个人跟过去？ 这人懂什么？看上去死板僵硬，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凭什么？凭什么压自己一头？！ 小人！卑鄙无耻的小人！小人得志，你嚣张不了多久的！ 唐曼秋是老板，冷芙蓉不敢有一丝的怨气，如此种种，她就暗暗恨上了沈临。 她低着头走回办公室，满脑子都是对沈临的不满。 她低着头坐在那里坐立不安，终于拿定了主意。她要利用赵海涛，好好收拾一下沈临，出一口恶气。 她媚笑着贴了过去，饱满的胸脯儿有意无意地摩挲了赵海涛的胳膊一下，压低声音道：“赵哥，在想什么？” 赵海涛刚刚从沈临的“威势”中回过神来，冷芙蓉这么明显的挑逗，他的色心立即就开始蠢蠢欲动，眼珠子活络起来：“妹子，咋了，刚才孟经理找你啥事？” 冷芙蓉神色哀怨地撅着嘴道：“赵哥，我被人阴了，唐总不同意让我跟着出差，而是让那人跟了去。” 冷芙蓉向对面的沈临努了努嘴，半真半假地眼圈一红几乎要哭出声来：“赵哥，我……” 冷芙蓉突然起身装着去上厕所，走了出去。 赵海涛心痒难耐，看看其他人都在忙自己手头上的事，就悄然起身跟了出去。 冷芙蓉在消防通道尽头的无人处掩面抽泣，梨花带雨，媚态十足。 赵海涛凑过去安慰着，试探着将冷芙蓉抱在了怀里。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见冷芙蓉没有反对，就开始暗暗摸了她的胸一把。 这一把，让赵海涛手感极好，勾起他满腹的欲火来。他剧烈地喘息起来，猛然一下子将冷芙蓉压在了栏杆上，一只手粗野地抚摸向她的胸，而嘴巴也贴了上去。 冷芙蓉嘤咛一声，用手抗拒着，轻轻道：“赵哥，别急嘛，这里不行，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 赵海涛被冷芙蓉推开，强自按捺住自己的欲火，他也知道在这里偷欢只能是做死，会被公司开除的。 他一把抓住冷芙蓉的手来，“妹子，中午吃饭我们出去开房吧，哥喜欢你，从你一来就喜欢你，真的！” 冷芙蓉心里暗暗冷笑和鄙夷，喜欢我？简直就是蠢货！就是真喜欢，认识才两三天就想着跟老娘上床？ 赵海涛在冷芙蓉心里的地位直线下降，降到了一个冰点的位置。但目前对于冷芙蓉来说，赵海涛还有点利用价值。 她故作媚眼如丝地挺了挺胸脯，却又哀婉地摇了摇头：“赵哥，我心情不好，以后再说吧。” 赵海涛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难得冷芙蓉主动投怀送抱，他怎么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美色，就立即凑过去急切道：“妹子，这算什么破事，别太放在心上了，等哥给你出气！” 冷芙蓉幽幽一叹：“赵哥，还是算了，大家都是同事，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再说我看赵哥你好像也不……” 冷芙蓉的话欲言又止，话里充满着一丝丝的不信任和轻视。 赵海涛脸色骤红，他挺直腰板大刺刺道：“妹子，你放心，哥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冷芙蓉眼波流转闪过一丝狡黠：“我的手机号赵哥有吧，晚上你如果办好了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冷芙蓉暗示了一句，然后就扭着丰满的小屁股走了。 她今天已经达到了目的，如果赵海涛真的帮她出了这口气，她或许会同意跟赵海涛春风一度，牢牢控制住他。 虽然赵海涛这人很不济事，草包一个，但在某些时候，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毕竟她刚进阳光集团，赵海涛无论怎么说都是老员工，熟门熟路。 再说男人就是这种德性，给他点甜头，就不知道姓什么好了。赵海涛这种人色胆包天，他为了上自己的床，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冷芙蓉真是看透了赵海涛这个人。 赵海涛独自一个人在消防通道里抽了一根烟，回味着刚才冷芙蓉身子的妙处，色心大涨之下，所有的理智就都化为了乌有。 沈临接到了孟秀兰的通知，直接去了唐曼秋的总裁办公室。 冷芙蓉回来，正好见沈临去了总裁办，心里更是嫉恨在心。 沈临并不知道自己因此已经成为冷芙蓉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即便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临敲门，里面旋即传来唐曼秋熟悉、清脆但却稳重的声音：“进来！” 如此同意进门的声音，其实也分好几种，反衬着主人的性格。 比如有人用“请进”，有人用“进来”，甚至还有人用“来吧”等等此类，说“请进”的无疑是比较客气的人，而端着架子说“进来”，只能说明人非常强势。唐曼秋在阳光集团就属于这一种。 沈临推门而入。 “唐总，您找我？” 唐曼秋抬头望着沈临，神色严肃，微微点了点头。 她今天虽然依旧是一身职业化的套装，但颜色的搭配上却欢快，明亮了一些，显得人青春靓丽、落落大方。 她的鼻梁骨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更添几分女强人的知性气息。 “你坐下说话，我有事交代你两句。”唐曼秋不疾不徐地说着，纤细粉嫩的手在空中滑动着，勾勒出美丽而风情万种的弧度。 沈临默然坐下，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不变。 唐曼秋凝望过去，她心头有些许的好奇，无论什么时候这个沈临始终都是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如果不是天生如此、故作姿态，那么就只能说明绝非常人。 事实上，唐曼秋的判断很正确。 第37章 赵海涛被抓 但唐曼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这只是她脑海中一掠而过的念头，仅此而已。 目前，沈临在她心目中，也不过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年轻新员工而已。 “我这一趟京城，是谈一个大项目。项目如果谈成，对于我们阳光集团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重大的价值。而且，对方是京城乃至全国都数得着的大企业老板，身份不简单。之所以给你讲这些，是希望你心里有数，举止有度，不要耽误我的大事和正事。”唐曼秋用一种自认为比较温和的口吻说着，目光却是炯炯有神。 沈临哦了一声：“我只是给唐总开车、跑跑腿，就这样。” 唐曼秋目光一凝：“话虽这样说，但如果有必要的时候，你还是要陪我挡挡场面，你明白我的话吗？” 沈临当然明白。唐曼秋说的“必要的时候”，无非就是像酒局、娱乐场所以及各种突发的状况。 唐曼秋知道沈临身手不错，带他出去，也有几分充为保镖的意思。 “唐总有需要，随时安排就是，我没什么好说的。” 沈临的话依旧是清淡无比，唐曼秋此时也不介意了，她认为沈临就是这种性格。 “行，那就这样吧，你随身装着点钱，以应付突发情况。去财务借吧，我已经给财务经理打了招呼。”唐曼秋挥挥手，示意沈临可以走了。 从头至尾，唐曼秋都没有说对方是京城的什么企业、姓甚名谁，沈临更没有问。这都是商业机密，他洞若观火，不到最后关头，唐曼秋是不会让他参与进来的。 沈临去财务部履行手续办理借款两万，路上肯定要花钱的，比如过路过桥费，住宿餐饮等等。唐曼秋这个老板肯定不会亲自结账的，结账的当然是沈临。出差回来后，沈临要拿着花销的单据报销，然后冲抵掉借款。 老板安排的事，很顺利。不过，部门负责人、分管副总经理、财务经理、财务总监、总经理这一长串签字的程序下来，也耗费了沈临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直到下班前几分钟，才拿到了款子。 见沈临将两万现金装入自己的背包，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摆出了一幅即将出差的架势，冷芙蓉心里的嫉恨更深。她羞恼地暗暗朝赵海涛瞥了一眼，赵海涛向她报以“放心”的眼神，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女人不仅嫉妒心强、喜欢争强好胜，还有点狠毒。多大点事儿？就要朝人下黑手？如果是沈临得罪了她那还得了？心术不正啊！ 下班了，沈临也慢慢出了阳光大厦，沿着回家的路返回，依旧是步行。不过，如果有细心的人关注他的踪迹，就会无意中发现，他步行的身影看上去不紧不慢轻飘飘地，实际上却速度很快，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唐曼秋就发现了这一点。 刚出阳光大厦的时候，她开着自己那辆保时捷拐上马路看到了行走间的沈临，也没有在意，可是她开了一段时间的车后，在第二个红绿灯路口再次发现了沈临的背影，照样是轻描淡写地走着……可，这怎么可能？！ 唐曼秋眼波中掠过深深的震惊之色，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绿灯亮了，背后的车不断按喇叭催她前行，她就继续专心开车，不过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关注着路边的沈临。 天星小区前是一段相对比较窄的路，而路东边是一个收费的停车场，在附近商业圈里活动娱乐的人们，往往会将车停在此处。不过今天不是周末，又值傍晚时分，停车场上空旷旷地没有几辆车。 唐曼秋开车过来，一眼就看到沈临在停车场外围被四五个手持黑色橡胶辊的壮汉给拦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沈临已经如同蝴蝶串花一般动作轻盈地在凶徒挥舞的橡胶辊中左突右挡，唐曼秋将车匆忙驶过去停稳下车来，沈临已经好整以暇地将几个凶徒反制，几条橡胶辊扔在一旁，这些壮汉躺在地面上惨呼不断。 沈临下手稳准狠，像领头的那个，手腕都被沈临扭成了骨折，手腕直接给敲断了。 “沈临，到底怎么回事？”唐曼秋小跑了过去，喘息道：“你没事吧？我刚才报警了！” “唐总？没什么大事，几个小混混拦住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打，我也不能傻站着挨打。”沈临耸耸肩，微微一笑。 唐曼秋目光转向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几个凶徒，心里的震撼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这几个凶徒都人高马大，又带着凶器，可文质彬彬的沈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服了这些人，而且看上去……似乎下手还比较狠！ 不多时，附近天星派出所的人出警。现在的警察虽然工作效率一般、工作作风更是不尽人意，但110出警的速度还是蛮快的。 领头的一个中年民警显然认识唐曼秋，赶紧走过来满脸堆笑道：“是唐总啊，这怎么回事？” 唐曼秋笑了笑，指了指沈临：“冯警官，这是我公司的员工沈临，他下班回家走到这里被人拦住要行凶……结果就成这样了。” 躺在地上的四个歹徒刚才逃跑了一个，其余三个都在。沈临都懒得追。 冯警官讶然扫了沈临一眼，挥挥手，吩咐随员将躺在地上受伤不起的歹徒控制住，押上了警车。作为当事人的沈临，作为目击证人的唐曼秋，都一起跟去了派出所做笔录。 案情并不复杂。凶徒很快就供认出有人指使，而指使他们的人被抓过来之后立即供出了赵海涛。 唐曼秋震怒，他的员工雇凶伤害另一个员工，在她看来，这不仅是犯法，还给阳光集团出了丑。她在派出所当着民警的面就给孟秀兰拨通了电话，将孟秀兰训斥了一通。孟秀兰听说赵海涛买通了街面上的小流氓，试图伤害沈临，也是大为震惊。 赵海涛被警察拘留过来，赵海涛懊恼不堪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认栽了。他倒是想咬出冷芙蓉来，可却没有直接的证据，只得作罢。 办完各种手续结案，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沈临和唐曼秋并肩出了天星派出所的大门。唐曼秋指了指自己停在门口的黄色保时捷跑车，“上车吧，我载你回去。” 沈临也不矫情，就上了车。 但他发现唐曼秋行驶的方向与天星小区背道而驰，就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道：“唐总，天星小区在那边，您走错路了！” 唐曼秋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废话，我都在这里住了一年了，还不知道路？都这么晚了，你不吃晚饭吗？我们去吃点东西！” 第38章 沈临请客 唐曼秋心说这小子忒不识趣了，自己陪着他处理案子在派出所呆了这么久，又是他的老板，他竟然没有一点请吃顿饭的觉悟，真是……可恼可恨！ 沈临哦了一声，这才点点头认认真真道：“前面有一家川菜馆不错的，我请唐总吃点东西吧。” 唐曼秋嘴角一晒，也没吭声。 她的车开过去，沈临扬手指着路边的一家小店：“唐总，就是这里了，天香川菜馆，味道很不错的。” 唐曼秋扫了一眼，暗暗皱了皱眉，因为在她看来，这家店就是路边小店，门面装潢都不上档次，跟大排档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给沈临一个面子——她想着，稍大一点的馆子，他大概也请不起。 唐曼秋缓缓将车停了下来，这家店物美价廉，食客多是附近的老百姓，开车来的都很少，一般都是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突然来了一辆拉风扎眼的黄色跑车，附近的人都被吸引过目光来。 而唐曼秋和沈临下了车，唐曼秋的高贵美貌又让人为之惊艳。 店面不大，统共只有五六张桌子。沈临选择了靠窗的一张，束手让客：“唐总，请坐。” 唐曼秋不动声色地掏出纸巾擦了擦椅子，然后动作优雅地坐下，但望着面前微微有些油乎乎的桌子，眉头微蹙，再次掏出一张纸巾来擦拭桌子。 沈临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老板娘，桌子不干净，过来再擦一遍！” 三十来岁的丰满的老板娘应了一声，风风火火地过来擦了一遍桌子，她挺着硕大的胸操着地道的川腔笑着道：“小哥儿，又来吃饭了，这回点些什么菜？” 老板娘好奇的目光不断在唐曼秋身上掠过，让唐曼秋有点不自在。 沈临抓过菜谱很快点了三四个菜，老板娘记下，转身就去安排厨房下单。 沈临这才发现，唐曼秋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猛然醒悟过来，摊摊手道：“抱歉，唐总，我忘了应该请客人点菜的。” 做东请客，一般要礼貌地请客人点菜，沈临如此大包大揽，在唐曼秋看来肯定是大为失礼。 不过，唐曼秋也没有计较什么，只是轻笑一声：“沈临，你平时都是这么请客的吗？” 沈临摇摇头：“不，这是我第一次请客，一般都是别人请我。” 唐曼秋愕然，一头的黑线。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啊，竟然声称第一次请客，还更加大言不惭地说一般都是别人请他，你干脆说自己太小气就得了。 唐曼秋意味深长地望过去：“哦，看来我还挺荣幸的，有幸成为你请客的第一个客人。” 沈临无视了唐曼秋话语中的某种小嘲讽：“如果唐总愿意请我，我也不反对。” 唐曼秋闻言脸都绿了，啼笑皆非地将头扭过去，望着窗外无语极了。 两人相处的气氛由此变得沉闷和尴尬。唐曼秋有心要拂袖而去，又觉得失礼，可呆着吧，又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个奇葩的下属交流。 老板娘很快就上了菜。 沈临点的菜不多，只有四个。一个常见的大众菜鱼香肉丝，一个石渠白菌炖土鸡，一个松茸素鳕鱼卷，一个腰果山芹，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口感却是绝佳，很合唐曼秋的口味。 尤其是这个松茸鳕鱼卷，略有麻辣清香，并不油腻，唐曼秋吃得暗暗点头。 “这家店不错，你很有眼光，另外，你点的菜也很好，很合我的口味。”唐曼秋刚才的不快已经被一桌的美味给消解了，她笑着边吃边道。 “我知道唐总喜欢吃川菜的。”沈临笑吟吟地，也敞开了吃。 唐曼秋讶然：“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吃川菜？” “这两天每天中午都是公司对面的川菜馆给你送外卖，我看到了。”沈临不以为意地继续埋头吃自己的东西。 唐曼秋哦了一声，心说这家伙倒是观察力很强，心细如发，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并不知，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特工，沈临早已习惯了无论处在什么环境之中，都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做好各种应急预案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而即便是这个时候，他正埋首吃饭，也注意到馆子外，唐曼秋的妹妹唐唐正拉着另外一个靓丽女孩的手，吃惊地站在门外望着馆子里对面而食的两人。 唐唐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姐姐竟然在这种脏乎乎的小店吃饭，而且还是跟一个年轻男人，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沈临！ 难道……难道姐姐真的跟这个沈临好上了？否则的话，她一向对男人冷若冰霜，怎么会同意跟他在这种地方共进晚餐？ 唐唐拖着自己的女伴走了进去，站在两人身旁道：“姐！” 唐曼秋抬头一看是唐唐也有点意外，不过她还是笑着起身道：“唐唐，你怎么也来了？你吃饭没有，坐下来一起吃点东西？” 她马上就看到妹妹俏脸上的表情，赶紧下意识地又追加了一句解释：“我刚才和沈临去派出所处理点事，出来晚了，就一起在这里随便吃点东西。” 唐唐半信半疑地望向沈临，沈临也礼貌地起身：“唐唐小姐，一起吃？” 唐唐看看沈临，又看看唐曼秋，眨了眨眼：“我吃过了，姐，小沈子，你们继续吃，继续吃，我走了！” “对了，小沈子，我们的约定还有四天哟！” 唐唐突然拉着女伴急匆匆出门，唐曼秋喊都没喊住她，只好由她。 唐唐的女伴在门外好奇地问：“唐唐，这就是你姐？那人是你姐的男朋友？” 唐唐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他不是我姐的男朋友，是我姐的员工，不过，我感觉……似乎……算了，香香，我们继续逛街，不管她们了！” 女伴香香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员工追老板，穷**丝成功逆袭白富美，好有爱的段子，唐唐，你给我仔细说说！” 唐唐没好气地跺了跺脚：“香香，你别这么八卦好不好？我姐跟同事出来吃顿饭，多么正常的事儿！” 店内，唐曼秋有点尴尬，摊了摊手：“沈临，我吃饱了，咱们回吧。” 第39章 进京 照旧是唐曼秋开车，载沈临回了天星小区，两人分手，各走各路。 共进了一次晚餐，似乎无形中拉近了沈临跟唐曼秋的关系，消除了很多陌生感。 唐曼秋刚进门，就被提前回家来的唐唐给缠住，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唐曼秋无论怎么解释，唐唐都半信半疑，她最后只得故作恼羞成怒，这才摆脱了唐唐。 唐曼秋去洗澡，出来后见唐唐又捏着望远镜站在阳台上“偷窥”沈临那一边，不由恼火地嗔道：“唐唐，你干嘛呢？怎么又乱看！” “哎呦，姐，这就心疼了？我就是看看那小子回去后是不是欣喜若狂了，他终于达到了目的，跟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共进晚餐，多浪漫的事儿！”唐唐回头嬉笑着。 唐曼秋俏脸绯红，跺了跺脚：“又乱讲话，不跟你扯了，我睡觉去！” 唐唐笑得花枝乱颤，突然脸色骤变，声音都颤抖起来：“姐，我……我来了……” 唐曼秋正要走进卧房，闻言立即走过来关心道：“唐唐，咋了这是？” “姐，我来大姨妈了，突然就来了……”唐唐姿势别扭地往厕所跑去。 唐曼秋一怔，旋即苦笑起来，心道这死丫头一惊一乍的，真是的！ 过了几分钟，唐唐眉开眼笑地从卫生间出来，冲过来就抱紧了唐曼秋，欢呼雀跃起来。 唐曼秋一头雾水道：“唐唐，来例假有啥好高兴的，你兴奋个什么劲哟。” “姐，你真不懂啊……往常，我来月经之前，小腹又痛又涨，一般要痛上小半天才会来，但是这一次，不仅提前了三四天，还毫无征兆，而且啊，我看血量也正常了……你说我怎么能不高兴？！”唐唐兴奋道：“没想到小沈子还真有一套，看在他帮我解决了这一苦恼的份上，我就支持你跟他在一起了！” 唐曼秋本来还挺为唐唐高兴，一听唐唐后半截话又开始离谱，不由恼火地推开她，生气地走向自己的卧房。 唐唐却不管不顾地抓起手机拨通了沈临的号码。 沈临正在看电视，突然听到手机响起，就用光脑接通了。用光脑链接手机，他就可以直接张口说话，这间房就相当于安装了无线蓝牙设备。 唐唐兴奋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小沈子，小沈子，我来大姨妈了！” 她的这句话让沈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唐唐小姐，那么，我是该恭喜你吗？” “嘻嘻，小沈子，我要谢谢你啊，我痛经的症状真的没有了呀，我好兴奋！为了表示本小姐的感谢，小沈子，明天我请你吃西餐！” “不好意思，唐唐小姐，明后两天我都没有时间，我要陪唐总进京出差！” 唐唐在那边大呼小叫起来：“啧啧，你们竟然发展得这么快啊，一起吃饭，一起进京，一起……” 唐唐的话到此刻戛然而止，沈临耸耸肩，就挂断了电话。 唐唐捏住手机，嘻嘻笑着躲避唐曼秋的追逐，姐妹俩闹成了一团。 当然，唐唐也只是开玩笑，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姐姐是如何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人，一般而言，是不可能看得上沈临这种普通年轻人的。再加上双方地位悬殊，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门不当户不对，不成婚姻。这是基本的社会规则。 第二天一早，沈临先去公司取了车，开着唐曼秋那辆黑色的商务奔驰轿车返回天星小区接上唐曼秋，就出了市区走高速直奔京城。 天北市距离京城其实也不远，280公里。走高速，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10点半左右进了京，沈临一边飞速地开车，一边轻轻道：“唐总，去哪？” “潜龙大厦。”唐曼秋已久闭目养神，简单回答。 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话让沈临脸色骤变。 潜龙大厦是京城沈家的产业，也是沈家名下潜龙集团的总部所在地。作为华夏国四大世家之一，沈家传承了数百年，近现代以来以兴办实业名动全国，而潜龙集团又是全国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龙头，实力雄厚。 当然，沈家也不仅仅是经商，也有子弟出仕。沈临父亲沈章鸿的弟弟沈安鸿就是当朝大员，任某省副省长。 沈临绝没有料到，唐曼秋谈判的对象竟然是京城沈家，而目的地则是潜龙大厦。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承载着太多太多屈辱和茫然的记忆。 而即便是重生后的沈临，灵魂中某些东西也开始悸动起来，他的脸色微红，目光却是冷厉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自问不愿意跟沈家发生什么交集，他早已不是过去的沈临了，沈家如何如何家大业大，都与他无关。可他深知，过去的沈临被陷害被逐出京城，并不简单，背后有一双黑手。 这双黑手甚至连沈临到了天北都没有放过他，以至于让他落魄流离并走上了绝路。 沈临暗暗决定，如果沈家不主动来招惹他，他便继续当他的司机兼保镖，可倘若沈家的人还是不放过他，主动挑衅，那么，这一次就不妨跟沈家的某些人算算总账。 巨无霸一般显赫的沈家，在如今的沈临眼里根本也不算什么。他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进退自如，作为未来社会的兵王特工，他有的是能耐和手段报仇后远走高飞，然后另外选一个城市隐居下来东山再起。 唐曼秋睁开眼，观察着路边的景象：“到哪了？” “已经到东四桥了，很快就到潜龙大厦，拐过前面那条街就到了。”沈临淡淡道。 唐曼秋哦了一声，突然又讶然道：“沈临，你对京城倒是挺熟悉的，听你的口音，你是京城人？” 沈临不动声色：“不是，不过我在京城读大学。” 唐曼秋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她隐隐感觉沈临的声音了多了一丝丝的莫名的情绪波动，她突然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完全是心思细腻女性的一种第六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沈临继续开着车，车开得很稳，果然，拐过那条街，巍峨壮观的潜龙大厦就映入了眼帘。 “到了……但愿这一次能达成共识，谈妥合作意向。如果能跟潜龙集团合作上，今后我们阳光集团十年内的发展就不成问题了。”唐曼秋暗暗祈祷着。 阳光集团在北方省和天北市是知名的大企业，但跟京城沈家的潜龙集团这种资本航母还是没法比的，双方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公司，能量和实力相去甚远。 第40章 潜龙，沈家 如果将潜龙集团比喻成一座高山，那么，阳光集团就好比是一道丘陵。 正因为双方实力上的差距，所以潜龙集团高层也就是沈家家族的高层对阳光集团总裁唐曼秋亲自来谈项目合作并不是很看重，只派出了总部投资管理公司的一个副总出面接待。 唐曼秋知道己方实力和地位差得太远，也就没有计较这些细节。 出面接待的这个投资公司的副总名叫欧阳雪丽，也是女性，同为女性，她对唐曼秋倒是还蛮客气。只是她的目光暗暗在唐曼秋身后的沈临身上打着转，隐隐觉得沈临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一个小人物。 “唐总，请进。这位是……”欧阳雪丽笑着问。 “我是唐总的司机。”唐曼秋还没有开口，沈临就抢着道。 唐曼秋皱了皱眉，也没有再说什么。 欧阳雪丽哦了一声，就不再理会沈临，笑吟吟地陪着唐曼秋进了电梯，直上18楼。 唐曼秋和欧阳雪丽进了会客室谈事，沈临就一个人被打发在投资公司一间闲置的办公室里，他不以为意，坐在沙发上随意摆弄着手机，耐心等待着。 但终归而言，他灵魂深处的悸动促使他还是下意识地利用光脑链接上了最近一间办公室的电脑网络，有光脑的辅助和网络的畅通，他就如同鱼入大海，随意畅游在潜龙集团的信息海中。 换言之，潜龙集团当前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秘密。如果他愿意，他甚至能直接入侵潜龙集团财务上的主机，大作手脚。 沈临微闭双眼，“浏览”着潜龙集团和沈家的各种隐秘或者公开的数据信息。他一个口一个口地追踪下去，从潜龙集团的资产状况、投资项目、管理人员构成，一直追到了财务口上。 他心念一动，就开始下载潜龙集团的各种账目以及资金流量进出数据，包括潜龙集团储存在董事长沈家家主沈守一个人电脑上极其隐秘的“小账”。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潜龙集团现在的经营状况沈临就做到心中有数了。 实力的确是很强，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欠银行的钱太多了。像潜龙集团这种规模的企业，一旦资金链断了，那无疑就是一种灾难，会拖垮好几家银行，甚至引起京城金融圈的大震荡。 偷税漏税且不用说了，暗箱操作也不用提了，最引起沈临关注的是以及沈家核心层与政界商界军界大人物往来、利益交换的秘密账单——比如某年某月某日，沈守一与某某官员密会，支出多少、项目如何，获得的利益为何，一笔笔清晰记载，一目了然。 仅仅这一年的时间，沈家就在“公共关系”方面消耗资金数千万，由此可见一斑。 在光脑中过了一遍，沈临忍不住轻笑一声，心道这种信息一旦公开披露，恐怕要震动全国，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家也就保不住了。 当然，沈临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但如果沈家向他下手，那么，这便也作为他反击的手段之一。 百无聊赖之中，沈临甚至还入侵了一台他熟悉之人——沈临父亲沈章鸿在21层的电脑。 沈章鸿在电脑硬盘中储存了很多个人的**信息，譬如沈临母亲的照片，沈章鸿妻子郑琳的简历等等。沈临这才知道，原来郑琳不能生育，沈章鸿不甘心，就在外边有了外室，生下了唯一的儿子沈临。 十多年前，迫于无奈也是沈章鸿百般争取，沈家和郑琳这才勉强同意沈章鸿将沈临母子接入沈家，然而这对于沈临母子而言，却是悲剧的开端。 郑琳心狠手辣，嫉恨之下，她暗中向沈临母子下了黑手。沈临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而沈临本人在沈家的境遇又是如此不堪回首。 这倒也罢了，郑琳还是不肯罢休，最终指使自己的侄女儿郑晓华诬陷沈临，让沈临被沈家逐出家族。 其实沈家人包括沈守一在内，都隐隐猜出沈临是无辜的，但却无人站出来说话。站在家族血脉正统论的基础上，沈家对私生子沈临不屑一顾，有着太多太多的理由。而在这种大家族中，一个卑微小人物的不公正待遇、被驱逐乃至被湮灭，根本就不足挂齿。 沈守一是潜龙集团的董事长，沈章鸿是总裁。沈章鸿的妻子郑琳是集团董事，郑琳的侄女郑晓华则是潜龙集团投资公司总裁。 因为郑琳不能生育，这个侄女儿郑晓华从小跟着姑母长大，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差别。郑琳百般纠缠，沈章鸿被逼无奈征求了沈守一的意见后，同意将郑晓华收为义女，改名为沈晓华，算是入了沈家的谱。 入了沈家谱系的沈晓华自然就获得了重用，年纪轻轻大学刚毕业就当上了投资公司总裁，如果是外人，根本不现实。 也是该当有事。 欧阳雪丽出面跟唐曼秋谈了谈，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就引荐给了投资公司总裁沈晓华。沈晓华在自己的办公室会见了唐曼秋，双方谈得倒也不错，有了下一步继续谈和合作的空间。 唐曼秋很高兴，热情邀请沈晓华去天北阳光集团考察，沈晓华很愉快地就答应下来。作为投资公司新总裁，她也期望能谈成这个项目，让沈家的人对她的能力刮目相看。 出于礼貌和对这个项目的重视，沈晓华亲自出面送唐曼秋进电梯。 这一下，沈临就不得不跟她打了一个照面。 乍一见到沈临，尤其是在潜龙大厦里，沈晓华也就是过去的郑晓华面色大变，脚步停下，逼视着沈临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你想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沈晓华的突然变脸，而且还是冲客人的司机咋咋呼呼，出乎欧阳雪丽和唐曼秋的意料之外。唐曼秋陪着笑解释道：“沈总，这是我的司机，他有什么冒犯之处，我替他向您说声抱歉了！” 沈晓华没有理会唐曼秋，直接指了指电梯：“滚！马上滚！这是沈家的地方，这里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对于当初这个陷害“自己”的女人，沈临本就没有任何好感。如今她又恶言相向，沈临哪里还能忍受。 他冷冷一笑：“郑晓华，我好歹还姓一个沈字，你呢？你算什么？数典忘祖、为了钱连自己姓氏都能抛弃的无耻女人，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唧唧歪歪？！” 沈晓华恼羞成怒，再也控制不住风度，跺着脚咆哮起来：“保安，保安，把这个混账东西撵出去！不，抓起来，送公安局！” 第41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沈临昂然走出了潜龙大厦，身后，潜龙集团的保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因为在电梯口，四五个保安都没有能控制住沈临，他们就知道沈临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上前来就是白白送人打。 因为沈临这事，自然唐曼秋跟潜龙集团沈晓华的合作就泡了汤。 唐曼秋懊恼地上了车，任由沈临开车离开潜龙大厦。沈临静静开车，一路无语，唐曼秋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恼火道：“沈临，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点解释？这么重大的项目，本来都谈妥了，结果被你一搅和，全完了！公司损失惨重！” 沈临沉默了一下，声音凝重低沉：“唐总，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过错。从头至尾，我都是被动。我很抱歉，无意中破坏了你跟潜龙集团的合作，你可以开除我。我送你回天北就去办辞职手续。” 唐曼秋怔了怔，也沉默了下去。 她不是蛮不讲理的女人，她知道今天沈临没有做错什么，完全是躺着也中枪。 只是不论如何，项目合作都是黄了，这对于阳光集团来说可是莫大的损失，她心底的失望可想而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跟沈家……”唐曼秋忍不住轻轻问。 经过了今天这么一遭，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沈临跟沈家的关系不简单，他也姓沈，恐怕……唐曼秋心里猜测着。 沈临轻叹一声：“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时间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成吧，同时今天也别回去了，先住下来，我再去跟其他的公司谈谈，看看对方有没有没有合作意向。”唐曼秋点点头。 沈临开车去了国贸大酒店，开了两间房，稍事休息，两人就去餐厅吃饭。 幽静的餐厅中，悠扬的音乐环绕着，两人面对面坐着，唐曼秋双手托腮，慢慢聆听着沈临的故事——其实是过去那个沈临的故事，沈临也确实是在讲故事。 唐曼秋终于明白，原来沈临是沈家驱逐的一个私生子，他竟然是潜龙集团总裁沈章鸿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就是方才那个女人，那个名叫郑晓华后来改名为沈晓华的女人，诬陷我企图强暴她，而沈家就是借机将我赶出来，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不过，无所谓，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沈家人，如果不是这次陪你进京，想必我永远不会再跟沈家有任何的交集。” 沈临声音平静得可怕，这让唐曼秋心里惊讶，他仿佛不是在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显得是这么的淡然和漠然。 她相信沈临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况且，在她看来，以沈临的手段和身手，如果沈临真的要强暴沈晓华，她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唐曼秋幽幽叹息着，沈临的故事让她扼腕，她没想到面前的沈临，竟然是身世如此凄惨！ “怎么办？过我自己的生活呗。如果唐总开除了我，我就继续去找工作，我有手有脚，名牌大学毕业，还能养活不了自己？至于这个沈家，与我有什么关系？”沈临轻笑着，但眼眸中一抹厉色一闪而逝。 有些话他不可能跟唐曼秋说什么，也没有必要说什么。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如今沈临的处世原则。沈家不来找事便也罢了，如果沈家继续不依不饶，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此时此刻。 沈晓华在姑母郑琳的办公室里哭闹不停。郑琳阴沉着脸，紧盯着丈夫沈章鸿怒道：“沈章鸿，那个孽障是不是你招来的？你到底什么意思？老爷子都发话了，从此不允许他踏入京城和沈家半步，你难道把沈家的家规当成耳旁风吗？” 郑琳心里惊涛骇浪一般。她暗中派人盯住沈临，沈临在天北的遭遇就是她一手造成。她本来以为沈临已经走投无路横死街头，不成想，今日好端端地又出现在潜龙大厦里。 沈章鸿也沉着脸，冷冷道：“他来我也不知情，郑琳，你也别太过分了，你已经把他赶出去，你还想怎么样？” 郑琳拍案而起：“沈章鸿，你自己在外边偷腥养女人生下了孽子，让沈家蒙羞，你还有理了？我还想怎么样？这种孽障东西，就是死了也不可惜！我这就去找老爷子评理，他违抗沈家家规，擅自进京，我饶不了他！” 沈章鸿愤怒地一甩手：“你随便吧，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总之，不要来烦我！” 沈章鸿拂袖而去。 他一直有点惧内，但沈临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如今种种，他心底郁积的各种负面情绪，也是爆发了。 沈临当日被诬陷被驱逐，沈章鸿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这是父亲沈守一的决定。而其时，正是他接任潜龙集团总裁的关键时刻，如果让老爷子不满意，他就无法获得这一职位。 沈家他这一辈的子嗣太多，嫡系的、旁支的、远亲的，林林总总几十个人，倘若沈守一发怒，感觉到自己家长的权威受到挑衅，他肯定会毅然放弃沈章鸿，这是必然的。 沈守一心如铁石。他看重的是整个沈氏家族的利益，哪怕是他的儿子，在大是大非的时候立场不坚定，他也不会网开一面。 而另一方面说，沈临在沈家的境遇，沈章鸿心知肚明。与其忍辱偷生在沈家，倒也不如放出沈家离开京城，在外地平安度过一生，最起码，性命能保住。要是坚持留在沈家，恐怕沈临将来的下场必将凄凉。 所以，沈章鸿就默认了沈临被驱逐。在他看来，目前都需隐忍。只要将来老爷子归天，他接任族长之位，那么，他的儿子未来未尝没有重返沈家的一天。 但沈章鸿没有想到的是，妻子郑琳竟然心狠手辣如斯，派人追踪沈临出京，让他在天北无法立足，最终落魄流离街头。等沈章鸿反应过来，试图暗中派人去营救资助沈临时，沈临早已不知所终。 沈章鸿以为沈临死了。沈家人也都认为沈临这个让沈家蒙羞的孽子从此不在人世。 岂料，今日沈临出现了。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潜龙大厦里，还跟沈晓华发生了直接冲突。 这意味着什么？ 在郑琳看来，沈临这是自寻死路。而为了清除后患，必须要斩草除根。 在沈章鸿看来，沈临的行为太鲁莽了。即便是进京，为什么要闯进潜龙大厦来？为什么不先联系自己？ 在沈守一看来，沈临的做法是对沈家家规的挑衅，是对他这个家族族长权威的挑衅。作为沈家，要立即捍卫沈家家规的尊严。 第42章 心狠手辣 沈守一老脸铁青，阴沉似水。 他端坐在三栋沈家联体别墅正中央的b座一楼大厅里，挥了挥手：“章鸿，这事你避避嫌疑，我相信他闯进潜龙大厦挑衅，不是你的安排。但无论如何，出于公允，你回避一下，这事儿就不用管了。” 沈章鸿脸上掠过一丝哀伤：“父亲，他始终都是我的骨肉，还是一个孩子，让我出面劝他走吧，给他留一条生路，也别让人说我们沈家心狠手辣！” 沈守一嘴角哆嗦了一下。他怒声斥责道：“首先，我不承认他是沈家的子嗣。他这一次违抗家规擅自进京，是对沈家最大的挑衅，如果我们坐视不管，将来如何面对其他的世家？你不要感情用事，你想想看，你可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族长，如果你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我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你的继承资格了。” “孰重孰轻，你自己衡量！” 沈章鸿肩头颤抖起来，他垂头丧气近乎绝望地垂下头去：“我明白了，任凭父亲发落！” 沈守一扫了自己的长子一眼，心里一软，但声音还是铁石般强硬：“必须要严惩不贷，但罪不及死。” 沈守一转头望着自己的三子沈玉鸿：“玉鸿，你去，派人将这个孽障带回沈家，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将其杖责50，然后再次逐出京去。严正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父亲，如果他已经离京，又该如何？” “离京也要抓回来。这京里，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沈家的权威不可犯！” 沈玉鸿嗯了一声，转身准备带人去抓沈临。 沈守一有意无意地扫了郑琳一眼，淡淡道：“小郑，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气坏了身子。这不是你和章鸿夫妻俩的私事，而是整个家族的大事，我秉公处理，你且等待着吧。” 郑琳心里不服气，但嘴上却不敢反驳，唯唯诺诺地低头走出了大厅。 在郑琳看来，这一次应该不能轻饶了沈临，哪怕是动用家族私刑，也要让这孽子再无活路。可奈何沈家老爷子似乎还下不了这种狠心，只给出了杖责50的警告之刑。 这让郑琳非常失望。 她一边低头往外走，一边眸光闪烁。 沈晓华在一旁低低道：“娘，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 郑琳黑着脸摇摇头，“噤声！回房再说！” 郑琳和沈章鸿虽然是夫妻，但却不在一层楼上住。沈章鸿的卧房在二楼，郑琳则在三楼。 上了三楼的卧房，沈晓华关紧门背靠房门急急道：“娘，如果再不动手，他就跑了，我担心……” 对于沈晓华来说，沈家的权威其实一文钱不值，她并不关心。她担心的是，一旦沈临侥幸现在或者将来被沈家重新接纳，尤其是沈章鸿成为家族族长之后，有沈临这个正宗的继承人，她这个干女儿就失去了想要得到的一切，被扫地出门。 郑琳则想得更多。 她对沈临的母亲下了狠手，又差点将沈临置于死地。可以说，她跟沈临势同水火，有着杀母大仇。如果现在不对沈临斩草除根，将来迟早都是隐患。 她的眸光中闪动着冷酷阴狠的光泽。不能不说，这个世家长媳的心态早已扭曲到一个变态的程度，为了捍卫个人利益，她早已将什么仁义道德置之脑后，心肠之狠怕是常人难及。 “斩草除根，不留一丝后患！”郑琳终归还是拿定了主意，她咬着牙，拨通了一个电话，同时示意沈晓华从现在开始要留在沈家别墅，不要外出，以厘清自己。 沈守一缓步走上二楼，推开了长子沈章鸿乌烟瘴气的卧房。 沈章鸿眉头紧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沈守一咳嗽了几声，沉声道：“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住了？你还能成什么大器？” 沈章鸿霍然起身哀伤道：“父亲，他还是一个孩子，就不能对他网开一面？给他留一点活路，让他平安地当一个普通人过一生？” “你要知道，我已经念在你的面上，手下留情了。而且，我秉公处理，其实对他是一种保护。否则，郑琳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沈守一冷冷道。 “父亲，我担心郑琳还是会下死手。她太过分了，这种心肠狠毒的女人，我当初是怎办瞎了眼娶进门的！”沈章鸿恼火地拍了拍桌子。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之所以对她干的有些事隐忍不言，无非是不想事态扩大让家族蒙羞。当初，你理亏在先，不能不说，我们沈家是有点愧对郑琳的。” 沈章鸿眉梢一挑，无奈地又垂下头去：“父亲，我当初也是因为她不能生育，才……” “她不能生育，也不是你犯错出轨的理由。如果郑琳能接受这个孽障，我倒也无话可说，可郑琳不能接受，那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将他驱逐出去自生自灭。”沈守一淡然一笑：“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等你做了家族族长，你就会明白，处在我现在的位置，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沈章鸿默然沉吟了半响，也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国贸大酒店西餐厅。 沈临好整以暇地晃荡着红酒杯，对面的唐曼秋目光复杂望着他的小动作，心头感慨万千。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果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出身和过往，他竟然是沈家之后，被驱逐出去不幸凄惨的私生子。 一个四十多岁风情万种的少妇裹着风衣急匆匆走进餐厅来，走到沈临和唐曼秋这一桌前，压低声音道：“沈临，你马上离开，离开京城，也不要回天北了，这是十万块钱，你父亲托我来，让我转告你，从此远走高飞，过普通人的生活去吧。” 沈临转头望着少妇。记忆告诉他，少妇名叫夏侯雪，是沈章鸿好友之妻。当初，夏侯雪也曾出于怜悯对沈临施以援手。这次前来，自然也是出于好意了。 “雪姨，谢谢。但是我不想躲了，更不可能逃。我当然不会在京过多停留，等我们唐总办完事，我会走的。至于现在，还不能走。”沈临起身微微一笑。 夏侯雪怔了一下，她感觉现在的沈临跟过去大不一样了，气质迥异，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威势。 “沈临，你听雪姨一句劝，留下对你不好，赶紧走吧。忍一时风平浪静，等日后你父亲当上了家主，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夏侯雪耐心劝道。 “呵呵。雪姨，他就是当上沈家家主，也与我无关。我早已跟沈家恩断义绝，形同陌路。沈家如何，我不会放在心上。感谢您的好意，您请回吧。” “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犟呢？你难道还不明白，你要是不走，有人会对你下黑手的！”夏侯雪焦躁不安，左右四顾，她知道沈玉鸿马上就要带人抓沈临去沈家，而沈家那个悍妇郑琳，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不是犟。雪姨，沈家虽然势力大，但现在是法制社会，沈家也不能一手遮天。沈家凭什么不让我进京，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至于有人要对我下手，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这早已不是头一回了，既然她要来，那就来吧，正好趁着此时来一个彻底了断。”沈临目光中透出一丝寒芒。 第43章 了断 夏侯雪不得不立即退去，因为她已经看到沈玉鸿带人闯进西餐厅里来了。 沈家在京城的势力之大超乎常人想象，只要沈临还滞留在京，他的动静、去向就被沈家牢牢掌控，因此，在最短的时间内，夏侯雪和沈玉鸿先后找上了沈临。 夏侯雪走后，唐曼秋一脸的震惊，轻轻道：“沈临，我们回吧，我没想到这事竟然这么严重！刚才那个阿姨说的对，忍一忍吧，没有必要吃这种暗亏。” “唐总，你放心，这事与你、与阳光集团无关。一会，你先开车返回天北，我留下跟一些人了断一些事。”沈临缓缓起身，端坐在那里，点燃了一根烟。他眼角的余光已经发现沈玉鸿带着四五个打手，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唐总，你马上离开，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唐曼秋张了张嘴，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沈玉鸿带人包围住了这张桌子，唐曼秋退到了一旁，紧张地张望着这边，手里捏着手机，想要报警。 “沈临，跟我回去接受杖责。然后马上离京，这已经是家族对你网开一面了。”沈玉鸿冷冷道。 沈临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回沈家？我是华夏国守法公民，难道你们沈家是国家执法机关吗？私自拘禁公民，你们沈家无视国法，要凌驾于国家机器之上吗？” 在沈玉鸿的心目中，沈临是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野种，如今竟然大刺刺地站在那里神色从容地跟自己据理力争，直接让沈玉鸿愕然。 “你触犯沈家家规，自然要接受沈家家规处罚。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看在大哥的面上，不会对你动粗，否则的话，你自己想想后果！”沈玉鸿冷斥道。 沈临突然仰天大笑：“真是可笑。我不是你们沈家的人，与你们沈家何干？居然要以沈家家规来处置合法公民，你们沈家真是嚣张狂妄到了一个极限。” 沈玉鸿皱了皱眉，又看了看一旁看热闹的一些食客，摆摆手：“动手！” 沈临长啸一声，声震餐厅大堂，他昂然而立，神采飞扬，气势慑人。 他不退返进，缓缓逼近了沈玉鸿的四五个手下。 他身上发散出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杀气，夺人心魄。沈玉鸿的手下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胆颤，下意识地后退着。 唐曼秋在一旁悄然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这是我跟沈家的恩怨，与你们无关。如果你们一定要动手，我不会留情。诸位，鄙人是正当防卫，一会警方过来，还请诸位帮我做个见证。”沈临倒背双手，神色冷肃。 沈玉鸿站在打手的外围，目光有些呆滞：这是沈临吗？过去那个沈临，他稍一恫吓，早就屁滚尿流了，更不要说是反抗了。 酒店的几个保安冲过来，但领头的保安部经理认出是沈家的人，就不敢再过来说半句话了。沈家在办事，就是把餐厅砸了，也自然有人赔偿，不必担心。 沈临缓步往餐厅外边行去，沈玉鸿带着他的人追在后面。 沈临不疾不徐地走下餐厅的台阶，走向一侧的停车场，然后双手一挥：“要动手就抓紧，否则我不奉陪了！” 沈玉鸿咬紧牙关，爆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动手！” 四五个打手一哄而上。 沈临笑了笑，一记简单明了的直勾拳，将左侧冲过来的打手击倒，正中他的面门。而与此同时，他一个飞弹腿，生生踢飞了右侧的打手，打手噗嗤一声摔倒在地，发出尖细而高亢的惨呼。 沈临猛然一个后仰铁板桥，身子如若无骨和游鱼，避过了两外两个打手的合击，而瞬间身子回崩，左右出拳，一边一个，将两人击倒。 他的动作稳准狠，不拖泥带水，力度掌握恰到好处。因为技巧的运用，他将全身的力气置于拳头，这几个没有平庸的打手怎么能承受住。 无论是从餐厅里冲出来看热闹的食客，还是马路上围拢过来的人，都忍不住惊呼连声，望向沈临的目光中都充满着敬畏：这是绝对的搏击高手，拳法简单实用，并不花哨。 等唐曼秋打完报警电话跑出来，沈临已经将沈玉鸿的人全部放翻在地，撂下一地的呻吟。 这一幕，其实已经在唐曼秋的意料之中了。她亲眼目睹过沈临的高绝身手，知道寻常七八个人都不可能是沈临的对手，沈玉鸿带四五个人过来想要抓沈临绝对是痴人说梦。 但唐曼秋还是很担心，沈临虽然能打，但跟沈家这种京城大世家斗，还是不亚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事情也很简单，你能对付几个人，他们就来几十个人。纵然几十个人还是对付不了，那就来上百人。沈家在京城的势力何等之恐怖，哪怕是调动国家机器来对付沈临，都不是不可能的。 她并不知，“能打”不是沈临的依仗。他的最大依仗是光脑，是作为未来社会精英特工兵王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经验，纵然沈家有能力调动举国力量对付他，他就是不敌，避其锋芒远走高飞还是轻而易举的。 而一旦到了那种你死我活的阶段，沈临就会由明处转入暗处，他有的是阴暗的手段让沈家吃不了兜着走。 重生之初，他就确立了自己的原则。对于沈家，不主动招惹，但如果沈家逼上门来，那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趁机，也与沈家彻底清算一下恩怨情仇，来一个了断。 沈临拍了拍手，神色淡淡地望向了沈玉鸿，勾了勾手。 沈玉鸿脸色大变，他慌不迭地撇开地上躺着呼痛的手下不管，如同丧家之犬冲向自己的座驾——那辆黑色的宾利，上了车，发动车子仓皇逃去。 他至今还如同做梦一般，沈临竟然从懦弱无力的野种变成了云淡风轻的高手，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目瞪口呆！ 沈临站在原地等候了片刻，但没有等到警方的人来。看来，110知道有沈家的人在，恐怕出警不会这么顺畅了。 沈临冷笑一声，转头向唐曼秋投过一瞥，示意她赶紧开车自行离京返回天北，然后自己就不紧不慢地横过马路，向市中心行去。 第44章 命悬一线 大丈夫有可为有不可为，既然沈家不肯罢手，那就来一场彻底了断！ 也可为过去那个沈临洗刷十年的屈辱母仇！ 初冬的旭日铺洒着温暖的光辉，给沈临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的背影高大而飘逸，步履缓慢而坚定。 但唐曼秋却没有离开，而是小跑着追了上来。 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终归还是担心沈临的安危，试图劝沈临不要跟沈家硬碰硬。 在她看来，这几乎就是一条不归路啊！ “沈临，听我一句劝，我们马上离开，回去再想办法。”唐曼秋穿着高跟鞋，跑得很吃力，女孩嘴角勾勒着高贵温柔的弧度，沈临心头泛起一丝的柔软，他停下脚步望着唐曼秋，轻叹一声：“唐总，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能躲到哪里去？” “我回天北，沈家会追到天北去，还会连累你们阳光集团……”沈临目光飘渺地投向远端那往来穿梭的车流人流，“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天北天桥底下，你给过一个汉堡和500块钱的那个乞丐吗？那就是我！” “他们将我逼上绝路，我岂能坐以待毙！”沈临冷笑着攥紧了拳头，身形挺拔不动如山。 唐曼秋愕然，她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她开车路过天桥底下，遇到路边守着行李一脸污垢眼神无助的那个乞丐，心头一动，她停下车去买了一个热腾腾的汉堡，然后又留下500块钱就飘然而去。 这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更没想到，那天晚上接受她救助的竟然是沈临！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沈临望向她的眼神中为什么始终都多了那么一丝的无言的情愫，原来两人之间，还有如此冥冥中被链接起来的缘分！ “唐总，你回吧，这是我的事，也是我回避不了的宿命，但你不能牵扯进来，这会连累你们阳光集团的。”沈临目光中掠过一抹温柔，拍了拍唐曼秋柔弱的肩膀：“回吧，日后有缘我们再见！” 唐曼秋莫名地伤感，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风驰电掣地从路那边冲过来，速度极快。沈临脸色一变，电光石火间圈起唐曼秋纤细的腰身，奋力向一侧窜了过去。 也就是沈临反应极快，也就是差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如果被奔驰车撞上，唐曼秋和沈临不死也得重伤。 他抱着唐曼秋摔落在路边的冬青丛之后，而那辆黑色的奔驰车疯狂地撞了个空，紧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响，又往后倒了倒，竟然又冲上马路牙子，试图继续碾压两人。 沈临怒吼一声，将几乎吓晕过去的唐曼秋猛推到一旁，然后奋力弹起身形，迎着怪兽一般冲过来的商务车冲了上去。 路人发出惊呼声，刹那间，沈临已经跃上奔驰车的车头。他的身子后仰，双脚猛踹商务车的挡风玻璃。这双脚的力量聚集着沈临所有的愤怒和全身的力量，哐啷一声，挡风玻璃破碎，司机被溅落的玻璃碴子刺伤面部，惨呼间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 奔驰车整个车上陷入冬青丛里，侧倒下来，翻了车。 肇事司机惊吓受伤之下，血流不止，晕厥了过去。 沈临长出一口气，神色冰冷地扫了被压在车里生死未知的司机一眼，一个箭步窜过去，抱起昏迷过去的唐曼秋，一路狂奔冲向对面国贸大酒店的停车场，将唐曼秋安置在车里，然后驱车驶去，转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唐曼秋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沈临开车驶离国贸大酒店不久，她就慢慢清醒了过来。惊魂未定的女孩，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沈临开车奔向京郊燕山五龙观。他将唐曼秋安置在五龙观外的五龙山庄大酒店，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道：“唐总，这里很安全，你安心在这里等我两天，两天的时间，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然后带你回天北。现在，你已经被牵扯进来，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天北。” 唐曼秋神色依旧还有些许的慌乱不安，她一把抓住沈临的胳膊，颤声道：“怎么会这样？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不要担心，这个地方，沈家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到，很安全。我不在的这两天，你不要离开酒店，也不要跟天北联系，把手机关了，最迟两天后的傍晚，我会来接你！” 沈临默然握了握女孩柔软冰凉的小手：“你先洗个澡，睡一觉，说不准，明天我就回来了！” 说完，沈临撒开手，毅然离去。身后，传来女孩无助恐惧的抽泣声。 唐曼秋虽然也是企业总裁，在天北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但她从没有过如此生死命悬一线的经历，彻底颠覆了她的过往和价值观。 她所有的矜持和沉稳，都在死神镰刀下变得烟消云散了。 离开五龙山庄大酒店，沈临开车奔驰在京郊通往市区的外环公路上。他的脸色肃然，浑身杀气腾腾，目光坚定无前。 沈家的人以如此疯狂和卑劣的手段试图将他置于死地，且差点还伤及了唐曼秋，这直接触怒了沈临。既然沈家动了刀子，那么，他就只能报以强力手段。 以暴制暴，与沈家来一场你死我活的真正对抗吧。 沈玉鸿铩羽而归，回报沈守一。沈守一暴怒之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后续处置，又传来沈临在酒店门口差点被车撞死的消息。 沈守一宽大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沈守一目光森严地环视自己的后辈，怒道：“谁做的？说！” 沈玉鸿赶紧撇清自己：“父亲，不是我，我当时从现场开车回来，直接就找您回报了，根本没有后续的动作。” 沈守一望向自己的次子沈立鸿和幼女沈飞鸿。 沈立鸿和沈飞鸿默然摇摇头，两人才刚刚听说沈临的事儿，也没有任何举动。 沈章鸿恼火地跺了跺脚，目光凶狠地扭头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妻子郑琳。 沈守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郑，是不是你做的？” “父亲，不是我，我一直留在您身边，您知道的。”郑琳矢口否认。她此刻羞恼万分，竟然连这样都让沈临逃了，这个野种真是命大。看来，只能日后慢慢想办法再除掉他了，这个时候是不能再继续动手了，已经引起了沈家老爷子的关注。 其实沈守一明知是郑琳做的，但出于种种因素的考虑，他还是压住了火。一旦郑琳谋害沈临的事情曝光，沈家就会在京城世家圈里声名扫地。其他几大世家肯定会趁虚而入，沈家就存在败落的风险。 “那个小子逃了？”沈守一沉着脸望向沈玉鸿。 沈玉鸿脸色复杂地点点头：“是的，父亲，我得到回报，他开车逃窜，不知所踪，估计是逃出京城了。” “逃了就是逃了，此事到此为止。我郑重警告你们，到此为止！今后，不允许任何人做出危及沈家声名的事儿，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再有下一次，就休怪我沈守一无情无义！”沈守一含威冰冷的目光在郑琳身上一扫而过，郑琳浑身颤抖，暗暗垂下头去。 这是沈守一对她的警告，如果她再有后续动作，沈家不会再保全她。 第45章 宣战！ 沈守一就是沈家至高无上的皇帝，他的话不亚于圣旨。 郑琳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瞒过沈老头的眼睛，畏惧于老头的威压，一时间倒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但就在沈家人以为此事就此了结的时候，潜龙大厦里突然发生了惊世骇俗的大事。36层的潜龙大厦上，包括潜龙集团总部各部门、直属分公司，乃至潜龙大酒店所在的9层楼，所有的办公电脑都被强力侵入，电脑和集团内部局域网被牢牢锁定，显示屏上出现了致沈守一和沈家的一封信。 首先发现这封信的是投资公司的一个员工。他刚要打开一个文档，却突然发现显示屏被锁定，无法点击，一封信映入眼帘。而旋即，同样的状况出现在其他人的电脑上。 沈守一并沈家： 我沈临与你们京城沈家没有任何瓜葛，你们沈家纵然是富可敌国，也与我无关。但是，沈家却一步步逼迫，数次三番向我下黑手，更试图将我置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你们沈家欺人太甚，那么，我们就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十年屈辱，杀母之仇，今天就来一个彻底了断！ 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交出凶手昭告天下，否则，不是沈家灭就是我沈临死！ 这封信不长，但言辞慷慨愤怒，无异于是沈临向沈家和潜龙集团公开宣战的宣言书了。 潜龙员工多少知道一些沈临的事情，但沈临以这种方式出人意料地强势来袭，以个人之力对抗一个巨无霸家族，震动了整个集团总部，惊掉了一地眼球！ 集团网管紧急出动，甚至还报请京城公安局的网络安全部门出手，都无法排除入侵。无奈之下，潜龙大厦断开网络，命令员工重启电脑，但结果依旧，那封沈临的宣言书照样公然出现在显示屏上，内部局域网处在了彻底瘫痪状态中。 沈家所有人都聚集在沈守一的办公室里，沈守一黑着脸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嘴角抽搐着。 沈临公然向沈家宣战，以这般惊世骇俗的方式，超乎了所有沈家人的想象。尽管此时沈守一严命封锁消息，但很显然，这种事是瞒不住的，过后肯定要传遍京城。 沈章鸿脸色震惊，他虽然坐在沙发上，心里却潮水般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席卷全身。 这是他的私生子沈临吗？这是过去那个任人欺凌不知反抗的沈临吗？ 沈守一桌上的电话铃声骤响，沈守一定了定神，抓起电话沉声道：“谁？” “沈临。”电话那边传来沈临轻描淡写的声音：“我已经忍无可忍，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当然，我的手段超乎你们想象，你们马上就会明白，惹上我，沈家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沈守一斥道：“你跟沈家硬来，注定是死路一条！” “我想要干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你们沈家，你们想要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企图置我于死地，难道我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可以答应你，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甚至，你如果想要补偿，沈家也会对你有所交代。”沈守一放缓了口吻，做出了些许让步的迹象。 沈临狂笑一声：“补偿？你能补偿我什么？钱吗？如果我愿意，你们沈家潜龙集团账面上所有的资金，都是我的囊中之物，还需要你们补偿？笑话！” 沈守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怀疑沈临的手段了。最起码，眼下这种牢牢控制住整个潜龙内部网络的黑客手段，是他闻所未闻。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罢手？” “很简单，交出凶手和幕后主使，我们一刀两断。从此，我与你们沈家各走各路，只要你们不来惹我，一切皆休。否则，不是我会将整个沈家送进地狱！” “不要怀疑我的手段，也不要认为，你们沈家就能一手遮天。”沈守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沈临骤然出现在门口，沈家人包括沈章鸿在内都震惊起身，发出声声惊呼。 整个潜龙大厦已经被严密封锁，大厦门口不仅仅有警察还有保安，每一层楼都有保安值守，沈临是如何上来的？！ “你……你想要干什么？！”威严的沈家家主沈守一此刻觉得浑身无力，他缓缓起身来强装镇定，扬手指着沈临颤声道。 沈临冷笑不语，他环视沈家众人，冷森森的目光投射在郑琳和沈晓华的身上，如刀如割。 “给你们一个选择，主动交出凶手，我就此罢手。否则，你们沈家加诸在我沈临身上的各种屈辱和毒辣手段，我会一一回报给你们。”沈临狂笑着，“沈晓华！你不是说我企图强暴你吗？那么，你给我小心了，两天之内，无论你躲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剥光你的衣服让你尝尝真正被强暴的滋味！” 沈晓华面色大变，畏惧地躲入郑琳的身后，面色如土，吓得哭出声来。 郑琳阴着脸抓起手机准备报警，沈临冷冷一笑：“报警吗？不妨劝你两句，不要说区区潜龙大厦和沈家，就是龙潭虎穴，我沈临也会来去自如。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说完，沈临手一扬，一枚精致的u盘飞射而至，无声无息地落在沈守一的面前：“你们沈家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何去何从，你自己做决定！” 说完，沈临转身就走。 等沈章鸿和沈玉鸿几个人追出去，他早已不见了踪迹，就好似他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沈守一抓起u盘，猛然发现电脑的锁定侵入状态已经解除。 他来不及考虑沈临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立即插入u盘浏览，越看脸色越是煞白。沈家所有的隐秘和资产运作信息尽数被拷贝，有些事连沈章鸿这个集团总裁都不知情，沈临是如何掌握的？ 这些惊天隐秘信息一旦被沈临公开，那么，等待沈家的必将是全军覆灭。甚至不需要沈临动手，政界高层和其他各大世家就必然会果断出手，将沈家抹杀于无形之中。 沈守一脸色蜡黄，突然身子一梗，又气又急又恐惧，当场晕厥了过去，引得沈家人又是一阵大乱。 第46章 谈判 沈守一被救醒。 醒来之后老泪纵横，百感交集。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沈家，正在蒸蒸日上兴旺发达，岂料半路里杀出一个沈临来，虽是个人之力、却以摧枯拉朽排山倒海的力量，直接将沈家置于了覆灭的危险边缘。 沈临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野种又如何从卑微的小人物一跃涅槃成神一般的存在，也都不重要了。 如今的沈临，牢牢捏住了沈家的命门，一击就会致命。 没有人比沈守一和家里这些人清楚，沈临掌握的沈家隐秘一旦公布出去，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等待着沈家的除了毁灭之外没有别的。 “怎么办？父亲！”沈玉鸿焦急地问道，距离沈临给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沈家次子沈立鸿也不安地搓了搓手：“父亲，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是不是通过公安局方面来想想办法？或者，国安局也成啊，总之我们不能让这个小子捏住我们的命门，否则，沈家就完了……” 沈守一的幼女沈飞鸿则望着沈章鸿，不满地道：“大哥，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倒是说句话，该怎么办？” 沈章鸿轻叹一声：“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说？他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我即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也不了解他。我只是知道，他们母子被我接进沈家后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而这一次，如果不是郑琳那个狠毒的女人下死手，他也不会反弹至斯。” 沈守一干咳两声：“你们不要吵了。让公安或者国安局出面，也无济于事。这小子躲在暗处，而且拥有我们想象不到的手段，一旦逼急了他，他铤而走险，沈家危矣。他是如何掌握沈家机密的，我想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那么，交出郑琳……”沈飞鸿试探着问道。 沈守一缓缓摇头：“郑琳做过的事，一旦曝光，沈家同样脱不了干系。交出郑琳，是愚蠢的行为。再说，他会不会甘心于惩治郑琳一个人，都很难说。” 沈飞鸿几个子女脸色剧变，都低下头去沉默不语了。 当初，沈临母子进沈家，遭遇的欺凌侮辱可不仅是来自于郑琳、沈晓华，也有他们这些人的份。 “于今之计，只能动之以亲情了。章鸿，你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你出面跟他谈一谈，恳切地谈一谈，讲明利害关系。沈家垮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但是如果沈家不倒，对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你可以承诺他，只要他放手，我可以承认他是沈家子孙，而且作为长孙列为沈家和潜龙集团的继承人！至于过去的那些恩怨，不妨暂时撇开。” 沈守一的话让沈玉鸿、沈立鸿、沈飞鸿乃至沈章鸿都大吃一惊。 沈玉鸿惊道：“父亲，这可万万使不得！沈家怎么能交给这个野种？” 沈守一冷笑起来：“你们还有其他的办法？除了将沈家交给他，让他对沈家有归属感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消除他对沈家的仇恨。” “而且，看他的手段和本事，绝非常人，或许背后还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强大背景，如果能为我沈家所用，也是一桩美事。” “就这么定了。章鸿，你按照这个号码联系他，约他见面谈一谈，放低姿态，尽量感化他。我就不相信，以我们沈家的实力和财富，他会不动心！” 沈守一扬手指着沈章鸿。 沈章鸿迟疑了一下，望了望几个弟弟妹妹：“大家有什么意见？” 沈立鸿无奈地挥挥手：“我没意见了，既然如此，就试试吧。沈家不能毁在他的手里，大哥，你跟他讲清楚，沈家灭对他有什么好处？” 其实沈临一直都没有离开。他就静静地坐在潜龙大厦对面的街心花园中，随意点燃一根烟，凝视着对面的情景。 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至，大厦门口被严密封锁起来。 以他现在光脑的能量而言，距离超过20米，他就无法掌控潜龙的网络和主机了。要想重新获得侵入封锁，必须要潜入潜龙大厦内部。这是目前光脑的局限。 不过对于沈临来说，他已经达到了震慑和搅局的目的，不需要再这么做了。 同样的手段使两次，震慑力就大不如前。倒不如给沈家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一个无尽的悬念。 他是未来社会的兵王特工，不是莽莽撞撞的热血青年，他以个人之力对抗沈家这种大家族，自然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完善的手段。 他在等待着沈家的妥协。 他相信，被捏住命门的眼镜王蛇，虽然还是无比的狠毒，但却失去了咬人反噬的机会。 或许今后沈家人还会反扑，但此刻，他们没有反扑的力量了。 沈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对于结局，他有三种预判。 第一，沈家不肯妥协，双方你死我活，彻底撕破脸皮，一切真相公之于众，沈家灭，沈临也远走高飞隐姓埋名。 第二，沈家彻底妥协，交出郑琳和沈晓华等人，给沈临一个完整的交代，从此之后，各走各路互不相欠。 第三，沈家有限度的妥协，沈家被沈临控制，沈家的力量为沈临所用。当然，前提是郑琳必须绳之于法。 沈临此刻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进退自如。他有能力、有机会让沈家覆灭，但沈家覆灭是两败俱伤，他其实最希望出现的是第三种结局。 他与沈家有了真正的了断，沈家被他暗中掌控，力量为他所用，为沈临的再次崛起打下坚实的基础。 沈临不着急，他在耐心地等待。 以光脑的分析和个人经验的判断，沈临相信，用不了多久，沈家就会派出沈章鸿来跟他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用骨肉亲情来感化他，从而达到息事宁人化解危机的目的。 但沈守一和沈家人不知情的是，此刻的沈临已经与过去的沈临截然不同，沈章鸿的亲情感化注定没有任何效果。 而且，沈临的心智强大坚硬，一旦确立目标和计划，就会毫不改变。单凭沈章鸿，想要消弭沈临的愤怒和报复之心，基本上是痴人说梦。控，力量为他所用，为沈临的再次崛起打下坚实的基础。 沈临不着急，他在耐心地等待。 以光脑的分析和个人经验的判断，沈临相信，用不了多久，沈家就会派出沈章鸿来跟他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用骨肉亲情来感化他，从而达到息事宁人化解危机的目的。 但沈守一和沈家人不知情的是，此刻的沈临已经与过去的沈临截然不同，沈章鸿的亲情感化注定没有任何效果。 而且，沈临的心智强大坚硬，一旦确立目标和计划，就会毫不改变。单凭沈章鸿，想要消弭沈临的愤怒和报复之心，基本上是痴人说梦。 第47章 年老成精 潜龙大厦。26楼。郑琳的办公室。 沈晓华俏脸煞白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她至今还没有从沈临肆无忌惮的恫吓中回过神来。 神一般的沈临强势重归，视京城第一大世家沈家如无物，来去自如，将沈家上下玩弄于股掌之中，这直接颠覆了沈临在沈晓华心目中的既有印象。 沈临方才的威势和勃发的杀气，以及他那森然的话语，让沈晓华畏入骨髓，她毫不怀疑，这个谜一般脱胎换骨的男人、这个曾经被她踩在脚底下任意羞辱的男人，会说到做到，脱去她的全身衣物，将她蹂躏在身下。 郑琳皱了皱眉，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轻轻道：“晓华，孩子，你不要太放在心上，那个野种就是吓唬人！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只要你留在大厦里不出门，有这么大的警察和保安守着，他根本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他就是信口开河，你不要被他给吓住了。” “娘，他是怎么控制住潜龙的网络和主机的？他是怎么自由出入潜龙大厦的？门口那么多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三叔带人去抓他吃了大亏，这又说明什么？”沈晓华的声音颤抖着：“甚至，他还掌握了沈家最核心层的机密，这可是我们都不曾接触到的最高机密，他是怎么办到的？” “……”郑琳沉默了下去，脸色阴沉的难看：“或许有人在背后帮助他，到底是谁，要是让沈家查出来，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郑琳犹自在嘴硬发狠。 其实现在的郑琳就是纸老虎，内心中最恐惧不安了。 她此刻焦躁惶恐，担心沈守一和沈家会因为家族利益放弃她。一旦没有沈家的庇护，她的下场可想而知。不仅此番主使人企图制造车祸谋杀沈临要暴露，十年前对沈临母亲下毒的事儿恐怕也要被揪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她必锒铛入狱甚至被执行死刑。 “娘，我好害怕，我好后悔，当初要是我们……”沈晓华泣不成声，冷汗如雨。 郑琳烦躁地怒斥一声：“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你不用怕，沈家不会放弃我们的，如果沈家抛弃我们，我一定会让沈家的人身败名裂——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沈晓华肩膀头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吭声。 她只有也只能依靠郑琳这个姑母兼干娘了。 潜龙大厦之外。 沈临的手机响起，他淡然一笑，看也不看就用光脑接起：“哪位？” “沈临啊，我是沈章鸿，我们见个面谈谈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电话中传来沈章鸿低沉中微带愧疚的声音。 沈临挥挥手：“十分钟后，潜龙大厦斜对面的凯莱西餐厅，不要企图动什么手脚，沈家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如果你们再下黑手，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沈临切断了电话。他没有赶去凯莱西餐厅，却缓步靠近了潜龙大厦。 大厦院内停了十几辆警车，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和民警虎视眈眈守候在门口，不得不说，沈家在京城的能量不是盖的，利用国家机器为己身当保镖护院，有谁能做得到？ 沈临身形一闪，穿越了马路，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站在了马路对面。 沈临亲眼目睹沈章鸿独自一人快步从大厦里走出，然后又急匆匆横穿马路走过来，他隐蔽在一棵法国梧桐树下，观察片刻，见没有人跟随，这才不紧不慢地缀在沈章鸿身后，走向凯莱西餐厅。 沈章鸿进了西餐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正焦躁不安地四处张望，回头来却一脸的错愕，沈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平静的脸上似笑非笑。 沈章鸿搓了搓手，勉强笑道：“沈临啊，没想到我们爷俩会在今天这种场合中见面，这么久了，你过得还好吗？” “我本来过得很好，我的生活很平静。但是，你们沈家不让我过平静的生活，所以，我只能跟你们玩一玩了。”沈临淡然回答。 沈章鸿苦笑着：“沈临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沈家的后代，我的儿子，你何必要跟沈家拼个你死我活呢？过去的事情，是个别人暗中使坏，与沈家无关哟。” “你爷爷听说你被人暗杀，也非常生气。你要知道……” 沈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你不要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你就直说吧，沈家派你来究竟要说什么？” 沈章鸿叹了口气：“你爷爷的意思，如果你肯放弃仇恨，既往不咎，家族不仅可以接纳你重入家谱，还会培养你作为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说，等我百年之后，沈家就是你来做家主，潜龙集团也都是你的产业！” “真是好慷慨啊……但是，我并不稀罕。我还是那句话，交出凶手，给我一个交代，然后我们两清。从此沈家是沈家，我是我，互不相关，井水不犯河水。否则，请你相信我，你们沈家会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代价！”沈临冷然打断了沈章鸿的话，嘴角泛起一丝嘲弄之色：“另外，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什么口舌之利、打什么亲情感化的主意。真是可笑的紧，我当年忍受沈家上下羞辱的时候，你这个父亲躲在什么地方？我被驱逐出沈家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我被人一次次逼上绝路的时候，你又何在？” “幕后黑手必须要被揪出来，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至于你们沈家能不能保住，还要看我的心情。”沈临哂笑一声，“回去告诉沈守一吧，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沈章鸿脸色涨红，尴尬地垂下头去。 等他抬起头来试图再行劝说的时候，沈临已经不见了踪迹。 沈章鸿无奈地返回潜龙大厦，沈守一闻报，气得几乎当场吐血。 他黑着脸沉吟着，良久才无力地向沈章鸿招了招手:“那就先答应他。章鸿，你打电话告诉他，就说我同意他的条件了。沈家会将郑琳交给警方处置，我会允许他重入沈家，还可以将晓华这个孩子嫁给他，只要他跟晓华结婚，就让他干潜龙集团的副总裁吧。哎，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如果这样能消除他心中的怨愤，也值了！” 沈立鸿、沈玉鸿、沈飞鸿等人脸色大变。尤其是郑琳，几乎要当场撒泼。 “父亲，这怎么使得？” “父亲，这是养虎为患啊！” “老爷子，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孽种放弃我吗？”郑琳妩媚的脸上一片铁青之色：“我这些年为沈家鞍前马后，没想到沈家会无情无义到这种程度！” 沈守一勃然大怒：“郑琳，你背后做的那些事以为我老迈昏庸，什么都不知道吗？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凭我们沈家的能量，就是将你交给警方处理，三两年之内也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如果我不这么做，那小子铤而走险，沈家就完了，而沈家一完，你以为你还能平安无事？” 沈守一目光阴惨惨地：“我提出让晓华这孩子嫁给沈临，也是为了化解你们之间的仇恨。你不要忘了，郑家不仅有你一个人！如果沈临迁怒于郑家，后果更加严重！” 沈守一果然是年老成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切住了郑琳的软肋，她可不是一个人，她还有父母兄弟姐妹，沈家倒了，郑家同样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以沈临的手段，如果来阴的，郑家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一声，“回去告诉沈守一吧，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沈章鸿脸色涨红，尴尬地垂下头去。 等他抬起头来试图再行劝说的时候，沈临已经不见了踪迹。 沈章鸿无奈地返回潜龙大厦，沈守一闻报，气得几乎当场吐血。 他黑着脸沉吟着，良久才无力地向沈章鸿招了招手:“那就先答应他。章鸿，你打电话告诉他，就说我同意他的条件了。沈家会将郑琳交给警方处置，我会允许他重入沈家，还可以将晓华这个孩子嫁给他，只要他跟晓华结婚，就让他干潜龙集团的副总裁吧。哎，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如果这样能消除他心中的怨愤，也值了！” 沈立鸿、沈玉鸿、沈飞鸿等人脸色大变。尤其是郑琳，几乎要当场撒泼。 “父亲，这怎么使得？” “父亲，这是养虎为患啊！” “老爷子，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孽种放弃我吗？”郑琳妩媚的脸上一片铁青之色：“我这些年为沈家鞍前马后，没想到沈家会无情无义到这种程度！” 沈守一勃然大怒：“郑琳，你背后做的那些事以为我老迈昏庸，什么都不知道吗？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凭我们沈家的能量，就是将你交给警方处理，三两年之内也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如果我不这么做，那小子铤而走险，沈家就完了，而沈家一完，你以为你还能平安无事？” 沈守一目光阴惨惨地：“我提出让晓华这孩子嫁给沈临，也是为了化解你们之间的仇恨。你不要忘了，郑家不仅有你一个人！如果沈临迁怒于郑家，后果更加严重！” 沈守一果然是年老成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切住了郑琳的软肋，她可不是一个人，她还有父母兄弟姐妹，沈家倒了，郑家同样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以沈临的手段，如果来阴的，郑家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48章 妥协 郑琳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嚎啕恸哭起来。 沈守一冷冷一笑，转头望向沈晓华：“晓华，你同意我的建议吗？” 沈晓华哆嗦着嘴角轻轻道：“爷爷，我同意，我愿意嫁给沈临。” 沈守一挥挥手，示意沈章鸿将郑琳拖出去。 沈玉鸿沉吟了片刻，凑上来压低声音道：“老爷子，您的意思是不是缓兵之计，先稳住那小子，然后——” 沈玉鸿做了一个冷酷的砍头动作。 沈守一长叹一声，神色变幻着，没有正面回答三儿子的话：“唯今之计，也只有答应他的要求，然后慢慢感化他了。只要他还是沈家人，那么，以后都好说了，好说了！” 沈玉鸿眉眼间掠过一丝阴沉。 根据沈守一的安排，沈章鸿再次当起了谈判代表。不过，他将沈守一的承诺完完全全转达给沈临的时候，沈临却果断坚决地提出了一个让沈章鸿目瞪口呆的要求—— “第一步，交出郑琳，严惩幕后黑手。第二步，沈守一将他名下的关于潜龙集团60%的股权，不附着任何条件无偿转让给我！至于沈晓华这种无耻的女人，还是算了吧。”沈临的神色冷酷。 他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早就料到老狐狸沈守一会行缓兵之计，别看沈家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他的全部条件，但是一旦他被稳住了，沈家人就有充分的时间展开“反扑”，徐徐图之消除后患。虽然沈临并不害怕，但也不愿意留下后遗症。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作为未来社会的特工之王，沈临焉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他既然直接跟沈家图穷匕见，除了为过去那个沈临一雪前耻、为自己扫清隐患，还要牢牢将沈家控制住，为自己的再次腾飞打下基础。 沈章鸿错愕不知所错。 沈守一闻言大叫一声当场再次晕厥过去。等他被救醒，躺在床上老泪纵横长叹连声：“孽障啊孽障！这孽障如此歹毒，心思如此缜密，看来，他一开始就打起了沈家产业的主意，他这是一步步设下陷阱让老夫上套啊！可叹我沈守一纵横江湖数十载，今日竟然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 “也罢，为了沈家，老夫就认栽了！沈家落在他的手上，也还是姓沈的沈家，只要沈家不倒，你们都能保住。罢了，罢了！” 沈家所有嫡系都面若死灰，垂头丧气地或坐或站，无可奈何。沈临手段神秘甚至是背后拥有一支强大的力量在支持（这是沈家人的错觉），同时又掌握着足以导致沈家覆灭的重大证据，倘若沈临翻脸出手，沈家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被沈临捏住命门的沈家，不得不彻底妥协。 一个小时后。潜龙大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京城上下谁也不知，就是在此刻，显赫一时的京城沈家即将易主，而潜龙集团的董事长也就在今晚进行改选。 沈临若无其事地走进潜龙大厦，进了电梯。陪伴他前行的，不仅有沈章鸿，还有沈玉鸿。沈家兄弟俩满脸堆笑，尽管是面对后辈沈临，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们不敢摆沈家长辈的架子，因为沈临根本不吃这一套。 种种迹象表明，沈临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搞不清沈临背后神秘力量状况、又被沈临掌握把柄的前提下，沈家成了软柿子。 沈临昂首挺胸走进潜龙集团的会议室。 在律师的见证下，沈守一脸色苍白地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将他名下潜龙集团的60%股权转让给沈临。同时签署正式文件，向董事会提出辞去潜龙集团董事长职务，改任潜龙集团名誉董事长。建议沈临出任集团董事、董事长。 律师退场。 沈临将文件缓缓收起，其实在收起的过程中，他已经利用光脑将文件扫描上传储存，同时将文件签署仪式的场景录像，万一沈守一出尔反尔，这都是足以告倒沈家的铁证。 潜龙集团全部董事到位，开始召开临时董事会。 沈守一除外，沈章鸿、沈立鸿、沈玉鸿、沈飞鸿、沈临，这就是目前潜龙集团的全部五名董事了。沈晓华作为董事会秘书，也列席会议。 沈守一皮笑肉不笑地轻轻道：“沈临既然掌握了公司60%的股权，理应当选公司董事长。这没有什么悬念。沈临，虽然你对家族有着这样那样的仇怨，但是老夫还是希望你能以家族为念，掌控潜龙广大沈家，这是我们全体沈家子孙的最大荣耀！” “我虽然掌握公司60%的股权，但我暂时不会参与公司的经营，实事求是地讲，这只是我未雨绸缪消除隐患的手段，并不是非要夺了沈家的家产。日后，只要沈家不再对我下黑手，那么，我便不干涉潜龙集团的发展。沈家还是沈家，潜龙还是沈家的潜龙，一切都可以保持不变。” 沈临这番话说完，在场沈家人都心内狂喜。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这场风波就会化解于无形，不会对京城沈家构成多大的创伤。 只是潜龙60%的股权可是一笔惊天的财富，如此不着痕迹地落入沈临的口袋，沈立鸿几个人表面上不敢表现出什么来，但心里着实是充满着恨意。 “但是，如果在座的诸位再有人背后搞小动作，那么就休怪我翻脸无情，动用董事长的权力，将他逐出潜龙。不要怀疑我的手段，也不要怀疑我的魄力。”沈临环视众人，目光冰冷，“郑琳的事，我会随时关注。如果警方迟迟不能结案，我会亲自赶回来处理。既然公开的路径走不通，那么就用我的手段。” “你们并不了解我，但是我却非常了解各位。比说沈家老爷子你，你过去几十年做的那些龌龊勾当，咱们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了。沈章鸿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不是在外边还养了两个小蜜？沈立鸿，你跟郑琳有一腿，我可曾冤枉了你？沈玉鸿，你偷偷在外边开了两家公司，不断转移沈家资产，以为做的机密？最可笑的就属你沈飞鸿了，作为大学教师，你竟然跟学生私通，这才是真正让冠冕堂皇的沈家蒙羞啊！” 沈临字字句句如刀，说的沈立鸿几个人面红耳赤冷汗直流。尤其是沈守一的幼女沈飞鸿，她脸色羞愤无地自容，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沈临会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和遮羞布了。 “还有你郑晓华，沈立鸿私通长嫂还时时刻刻打你的主意，你那张****是怎么落入沈立鸿手里的？他要挟你了几次？如果不是我，恐怕你难逃他的魔爪吧？啧啧，沈家啊沈家，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下三滥，我在这里就不一一挑明了。我说沈家老爷子，知道了这些，你会不会气得吐血？” 沈守一面色苍白如土，惊怒之下，他离吐血其实也不远了。 其实要吐血的还有沈章鸿。他跟郑琳虽然不合，也分居多年，但郑琳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二弟沈立鸿竟敢与郑琳有苟且，这让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沈章鸿面目狰狞，望向沈立鸿的目光都能杀人了。 次子与长媳乱-伦、还打沈晓华一个晚辈的主意，长子包养小蜜，三子吃里扒外转移家族资产，幼女与学生通-奸……这每一条被公开，都将让沈家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日。 他沈守一掌控沈家数十年，没想到家族内部千疮百孔、子嗣后代道德沦丧，沈临的“直言不讳”让他心胆俱裂、心神绝望，原本心中那点“徐徐图之”清除沈临这个心腹大患的念头，都因此一扫而空。 这就是自己掌控的沈家吗？！他陡然间大叫一声，猛然一仰头，一口逆血喷涌而出，溅满了会议桌，星星点点，煞是可怖。。既然公开的路径走不通，那么就用我的手段。” “你们并不了解我，但是我却非常了解各位。比说沈家老爷子你，你过去几十年做的那些龌龊勾当，咱们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了。沈章鸿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不是在外边还养了两个小蜜？沈立鸿，你跟郑琳有一腿，我可曾冤枉了你？沈玉鸿，你偷偷在外边开了两家公司，不断转移沈家资产，以为做的机密？最可笑的就属你沈飞鸿了，作为大学教师，你竟然跟学生私通，这才是真正让冠冕堂皇的沈家蒙羞啊！” 沈临字字句句如刀，说的沈立鸿几个人面红耳赤冷汗直流。尤其是沈守一的幼女沈飞鸿，她脸色羞愤无地自容，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沈临会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和遮羞布了。 “还有你郑晓华，沈立鸿私通长嫂还时时刻刻打你的主意，你那张****是怎么落入沈立鸿手里的？他要挟你了几次？如果不是我，恐怕你难逃他的魔爪吧？啧啧，沈家啊沈家，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下三滥，我在这里就不一一挑明了。我说沈家老爷子，知道了这些，你会不会气得吐血？” 沈守一面色苍白如土，惊怒之下，他离吐血其实也不远了。 其实要吐血的还有沈章鸿。他跟郑琳虽然不合，也分居多年，但郑琳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二弟沈立鸿竟敢与郑琳有苟且，这让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沈章鸿面目狰狞，望向沈立鸿的目光都能杀人了。 次子与长媳乱-伦、还打沈晓华一个晚辈的主意，长子包养小蜜，三子吃里扒外转移家族资产，幼女与学生通-奸……这每一条被公开，都将让沈家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日。 他沈守一掌控沈家数十年，没想到家族内部千疮百孔、子嗣后代道德沦丧，沈临的“直言不讳”让他心胆俱裂、心神绝望，原本心中那点“徐徐图之”清除沈临这个心腹大患的念头，都因此一扫而空。 这就是自己掌控的沈家吗？！他陡然间大叫一声，猛然一仰头，一口逆血喷涌而出，溅满了会议桌，星星点点，煞是可怖。 第49章 无比的清醒 还是那句话，沈临是如何掌握沈家内部这些极端隐秘的，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为沈临的出现，沈家人无所遁形，各种内讧、混乱、无耻、争斗都被挑明且摆上了桌面，原本的一团和气和蒸蒸日上，就成了虚幻的泡影。 沈家父子无比难堪且难以自处。 沈临环视一眼，哈哈狂笑着起身扬长而去。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只有这样，沈家人才不会捆绑成一团对抗他的控制，而因此，沈家和潜龙集团才会真正为他所用。 沈临离开潜龙大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他开着唐曼秋的黑色奔驰车，风驰电掣地向京郊的五龙山庄大酒店驶去。想起隐藏在酒店可能还在惶恐不安的唐曼秋，他心头浮荡起一股别样的柔情。 虽然已经夜深了，但唐曼秋还是没有入睡。她焦急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有心想开机给沈临打个电话询问究竟，但想起沈临的嘱咐，她又按捺住了。 突然，门铃响起。她紧张地裹紧睡衣，压低声音急促道：“谁？” “唐总，是我，沈临。” 唐曼秋这才如释重负，几步冲过去打开了房门，不管不顾地扑入沈临的怀抱，嚎啕大哭起来。 沈临轻叹一声，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她：“唐总，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不要担心！” 唐曼秋慢慢平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紧紧抱住了沈临，泪水将沈临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陡然间俏脸绯红，匆忙一把推开沈临，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和尴尬。 …… “你的事……处理完了吗？”唐曼秋蜷缩在沙发上，柔声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也就是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 “处理完了。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了。唐总，没有问题了，你放心。最起码，不会影响到你在京谈业务的。”沈临笑了笑，认认真真道：“今天的事，你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呵呵。”唐曼秋轻叹着：“或许你真的处理好了，但我怎么可能当什么事没有发生过呢？今天的遭遇，注定是我终生难忘的记忆。沈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唐曼秋的目光清澈而复杂。 她不知道沈临所谓的“处理”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沈家重新接纳了他还是他跟沈家达成了什么“共识”，但无论如何，作为沈家子嗣（哪怕是不受待见的私生子），沈临终归不是普通人，他还会继续留在阳光集团当一个鞍前马后的小职员吗？ 这怎么可能？！ 种种因素促成之下，不能不让唐曼秋认为，沈临来天北、应聘进阳光集团，是一种无奈之举或者干脆说是一种躲藏，既然这层窗户纸被捅开了，他当然就不需要继续伪装下去了。 唐曼秋心底弥荡着淡淡的感慨，渐渐演化成淡淡的伤感。 沈临耸了耸肩轻笑着：“唐总，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如果唐总不开除我，我就继续在公司干下去呗。如果唐总开除我，那我也好另谋生计了。” 唐曼秋一怔，猛然抬头紧盯着沈临：“沈家……？” “唐总，沈家欠我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从现在开始，我还是我，阳光集团行政部的小职员，当然前提是唐总还愿意雇用我。”沈临的神色非常平静。 唐曼秋哦了一声：“……好吧。我们明天一早回去吧。” 沈临讶然：“唐总不是还要跟其他的京城企业谈谈项目合作的事儿？” “不谈了，还谈什么……”唐曼秋苦笑一声：“经过了今天的事，我对谈成这个项目也失去了信心，算了，我们回吧，免得再生出事端来。” 沈临眉头一挑：“唐总，你跟潜龙集团既然已经谈妥了初步的合作意向，我想，潜龙集团不会因为我就放弃这个项目的。我们先回去也好，估计潜龙集团会主动找上我们。” 沈临的声音里充满着似有似有的自信。 “呵呵，怎么可能。”但唐曼秋根本没有往深处琢磨，她挥挥手，疲倦地道：“很晚了，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天北，至于项目——先搁置起来，日后再说。” 但唐曼秋旋即想起沈临临时只定了一个房间，马上又迟疑着道：“现在还能开到房间吗？可能够呛了……” 唐曼秋从沙发上爬起来，裹着毛毯上了床，然后指了指宽大的连体沙发：“委屈你在沙发上凑活一晚吧。” 唐曼秋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还发出轻微的酣睡声。 她今天受惊过度，早已不堪承受。如今听闻事情解决，心神放松之下，自然再也撑不住了。至于允许跟沈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是她的一种下意识。对于今天“共过患难”的沈临，她潜意识里拥有着无比的信任。 沈临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席梦思床上睡态优雅的女孩，目光中滑落浓烈的柔情。在他的人生规划中，去阳光集团工作，不过是暂时的积蓄力量，但因为唐曼秋的存在，他的心态正在发生悄然无形的变化。 原本，他没有想到会这么早跟沈家对上。而被动与沈家抗争并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已经为他再次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于今，他的计划应该及时作出调整。 以他的手段和光脑的辅助，他留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掌控住沈家和潜龙集团。但想起唐曼秋，他还是决定回天北继续“潜伏”，隐在幕后控制沈家和潜龙集团，待时机成熟后，再一飞冲天。 其实这也算是非常清醒和明智的选择。 他虽然捏住了沈家和沈家人的“小辫子”，也合法获得了潜龙集团60%的股权，但毕竟他在京城商业圈里无人脉、无威望、无影响力，一旦他过早走向前台，沈家或许就会分崩离析，被其他几大世家趁虚而入。 一个虚弱的沈家，不符合他的长远利益。 与其急于求成，不如暂且让沈家和潜龙集团维持现状不变，假以时日，沈临必将强势回归，再临巅峰，将潜龙集团转化为沈临的潜龙而不是沈家的潜龙！ 他需要时间。沈家也需要时间。熟后，再一飞冲天。 其实这也算是非常清醒和明智的选择。 他虽然捏住了沈家和沈家人的“小辫子”，也合法获得了潜龙集团60%的股权，但毕竟他在京城商业圈里无人脉、无威望、无影响力，一旦他过早走向前台，沈家或许就会分崩离析，被其他几大世家趁虚而入。 一个虚弱的沈家，不符合他的长远利益。 与其急于求成，不如暂且让沈家和潜龙集团维持现状不变，假以时日，沈临必将强势回归，再临巅峰，将潜龙集团转化为沈临的潜龙而不是沈家的潜龙！ 他需要时间。沈家也需要时间。 第50章 冷酷和控制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六点。 唐曼秋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瞥见了盘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沈临。她俏脸绯红，立即裹着毛毯翻身坐起，暗暗察看自己，见自己睡衣整齐身体并无异状，这才暗道一声侥幸，感觉有点后怕。 阳光集团总裁唐曼秋，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女神，竟然跟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如果消息传出去，在天北，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眼球。 虽然与沈临之间发生了不少事，但相识的时间并不长，说起来，于唐曼秋而言，沈临还算是一个陌生男人。只是一连串震撼人心的境遇之后，连唐曼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沈临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沈临双手摁住沙发，一跃而起：“唐总，我先出去晨练，你洗漱吧。” 沈临飘然出了房间。 唐曼秋目光复杂地呆了呆，这才下床来去洗澡、刷牙和换衣服。她拾掇整齐，就在房间里等沈临回来，准备吃了早餐就返回天北。但久等沈临不来，她便有点不安烦躁起来。 至于昨日种种，她尽量不再去想，将之抛往脑后。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沈临已经驱车返回国贸大酒店，将两人在酒店的房间退了，拿回了唐曼秋的行李和关于进京洽谈项目的资料。 唐曼秋不知道的是，沈临中途去了潜龙大厦一趟，在凯莱餐厅与沈晓华共进了早餐。 沈晓华有些畏惧地望着沈临，经过了一夜的沉淀，这个虚荣和拜金的女孩也逐渐接受和面对了现实。她已经不再去纠结于弱小的沈临如何变成了神一般的人物，而是更多考虑自己的未来。 郑琳昨晚被京城公安局带走，沈家人各怀心事，不欢而散。凌晨时分，沈守一被救护车接进了医院，看这情况，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是出不了院的。 好在沈守一入院后临时交代潜龙暂时由长子沈章鸿打理，也好在潜龙的管理早已非常成熟稳定，即便没有沈家嫡系的主持，有职业经理人的存在，也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自我运行下去。 沈晓华没有想到沈临一大早就主动找上了她。 因为郑琳失势，她这个改姓的外姓养女在沈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心内惶恐间，接到沈临的短信，她急匆匆穿好衣服就跑来了。 “对不起，沈临，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你如果要报复，我……我任凭你处置。”沈晓华的声音颤抖着，她根本不敢正视沈临清澈凛然的眼神。 沈临笑了。其实他心里明镜儿似地，付诸于过去那个沈临身上的一切屈辱，不过是郑琳一个人的操纵，沈晓华是郑琳的侄女，受郑琳的利用罢了。 “你不用害怕，我还不至于以牙还牙，真的强-暴你……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计较，郑琳是元凶，至于你，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罢了。”沈临嘲讽的笑着，端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 “谢谢，我……”沈晓华又羞又畏惧，伏案抽泣起来。 “郑琳死不足惜。你也姓郑，是郑琳的侄女，也是帮凶，按理，我应该毫不留情地将你驱逐出沈家和潜龙，但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沈临淡然说着，欲言又止。 沈晓华有些紧张地抬头望着沈临：“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沈临笑了。作为未来特工，他看人极准，对人性的揣摩更是妙到毫厘。 在大家族中，亲情其实是极其淡漠的，维系关系的终归还是利益。沈晓华之所以对郑琳言听计从，受郑琳的操纵，无非是看中自己在沈家产业中的利益。她当初受郑琳主使诬陷沈临，归根结底还是“损人利己”。 从本质上说，沈晓华是一个利益至上、拜金主义的女孩。而在当前的潜龙集团中，最容易受沈临控制的只有她。因此，沈临慎思之下，选择了沈晓华。 “我暂时不会干预沈家和潜龙的运转。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对潜龙放手不管。我会给沈章鸿打个招呼，让你出任潜龙的副总裁、继续兼任投资公司的总裁，董事会秘书。而你需要做的，是每日向我汇报潜龙的经营资产状况，重大事项和重大经营决策、沈家人的动向必须按时汇报。这是我的电子邮箱。” “只要你不背叛我，将来，你在潜龙的地位永远不会变。甚至，更进一步都不是不可能。”沈临目光一转：“但如果你敢背叛我，你应该明白我的手段。其实沈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之中，我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代言人，仅此而已。” 沈临的声音冰冷而沉凝，身上发散着无形的威势，冷酷无情、杀气腾腾。 沈晓华心里哆嗦了一下，她毫不怀疑沈临的话——沈临连沈立鸿与姑母郑琳私通、觊觎她的美色暗暗骚扰她并用偷拍到的****要挟她就范的**事儿都一清二楚，在这沈家，还有什么隐秘是不被沈临掌握的？ 沈晓华一念及此，脸色涨红，她更加畏惧地低下头，嗫嚅道：“我不会的，你相信我……” 沈临坐直了身子，“沈家完全是咎由自取。原本，我无意计较过去的一切，可沈家步步逼来，由不得我不加以反击。沈家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信任。至于你，能不能让我信任，我只能拭目以待。” “现在的潜龙，60%的股权在我手里，我手里还掌握着沈家包括沈家每一个人的龌龊证，如果我愿意，沈家会一蹶不振、从此烟消云散。你是一个很现实也很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潜龙已经变了天，再无逆转的任何可能！沈家的这些人，包括沈守一和沈章鸿在内，哪一个蠢蠢欲动，我都不会心慈手软。” 沈晓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的沈临让她根本无法看得清真实面目，她更没想到，沈临对亲生父亲沈章鸿都没有一丝骨肉血脉亲情，冷酷无情至斯，让她心寒畏惧。 她并不知，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沈临，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沈临了。面对沈家，他心如铁石。 “我明白的，我会听你的话的，只要你将来能……”沈晓华畏惧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丝兴奋。 正如沈临所言，现在的潜龙60%的股权在沈临手里，经过了法律程序公正，再无翻盘的可能。即便沈家破裂，沈临也会成功套现巨大的财富。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只要你不折不扣地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好了，你先回去吧，随时与我保持联系，不要让外人知道。对了，你跟唐曼秋谈的项目，可以继续下去。” 沈临挥了挥手，言尽于此了。现实也很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潜龙已经变了天，再无逆转的任何可能！沈家的这些人，包括沈守一和沈章鸿在内，哪一个蠢蠢欲动，我都不会心慈手软。” 沈晓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的沈临让她根本无法看得清真实面目，她更没想到，沈临对亲生父亲沈章鸿都没有一丝骨肉血脉亲情，冷酷无情至斯，让她心寒畏惧。 她并不知，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沈临，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沈临了。面对沈家，他心如铁石。 “我明白的，我会听你的话的，只要你将来能……”沈晓华畏惧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丝兴奋。 正如沈临所言，现在的潜龙60%的股权在沈临手里，经过了法律程序公正，再无翻盘的可能。即便沈家破裂，沈临也会成功套现巨大的财富。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只要你不折不扣地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好了，你先回去吧，随时与我保持联系，不要让外人知道。对了，你跟唐曼秋谈的项目，可以继续下去。” 沈临挥了挥手，言尽于此了。 第51章 归天北 沈晓华眨了眨眼，她慢慢平静下来。 她试探着陪笑道：“难道这一次你不留下来？现在沈家和潜龙的情况，你留下来是合适的。老爷子住了院，他已经同意你重入沈家，作为沈家和潜龙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你趁这个时候入主潜龙，我可以辅助你逐步掌控公司，只要形成公开的既定事实，那就真正不会翻盘了。” “暂时我不会留京。沈家是沈家，我是我……”沈临冷冷摇头：“我还是会回天北当我的小职员，只要你们不妄动，沈家会维持现状。” 沈晓华哦了一声，眸光中掠过一丝奇色。 以她狭隘功利的价值观，她实在是很难理解沈临的做法。目前是多好的时机啊，趁热打铁，坐上沈家家主和潜龙董事长的位置，到时候，沈家的一切就尽是他的囊中之物，从此鱼跃龙门声名显赫。但沈临竟然放弃，准备隐在幕后。 她突然心头一动，想起了昨日来谈项目的明眸皓齿明艳动人的唐曼秋。她心说，沈临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唐曼秋这个女人……看来，以后要想跟沈临缓和关系、得到他的信任，还要多跟唐曼秋接触接触了。 “行，那我先走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沈晓华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沈临摇头一笑：“不需要，我自然能联系到你。” 沈晓华心头一凛，再不敢多说半句话，诚惶诚恐地扭着丰满的****走出凯莱餐厅，等她走出不远再次回头凝望餐厅的时候，她蓦然发现，沈临已经不见了踪迹。 沈章鸿早上用手机接收到了发自沈临的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中，沈临直言不讳地警告他，如果沈家人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或者风吹草动，他会毫不留情地套现股权，将沈家推向覆灭的不归路。在他不在京期间，由沈晓华作为他在潜龙的代言人，与他保持单线联系。 …… 沈临驱车载着唐曼秋走高速返回天北。路上，唐曼秋竟然接到了沈晓华的电话。 沈晓华的态度非常殷切和热情：“唐总啊，我们谈的项目我已经向董事会做了汇报，董事会同意我们展开进一步的合作。这个项目对于我们两家公司都是前所未有的商机，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会带人去天北跟你谈下面的合作事宜。” 唐曼秋愕然，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沈总，您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继续谈？” “唐总啊，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这个项目的合作就这么定下来吧。我们需要谈的是合作后的具体事项，怎么样，你如果方便，我们后天过去一趟？”沈晓华笑着回答。 唐曼秋哦了一声，捏住手机一边跟沈晓华通话一边扫了专心致志开车的沈临一眼，心头充满着震惊和狐疑。 但她终归是商人，既然潜龙集团愿意合作上马这个项目，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她在电话里跟沈晓华敲定了后天在天北签署合作框架协议的事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挂了电话。 “沈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曼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凝视着沈临。 沈临笑了笑：“唐总，这不是挺好的事吗？我就说了，只要是对双方有利，是很有潜力的项目，潜龙集团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沈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沈晓华的态度变得这么……热情。”唐曼秋嗔道。这一瞬间美人宜喜宜嗔的风情万种，让沈临看得心头一荡。 唐曼秋也是无比精明的公司总裁，海外留学归来的商业精英，沈临知道自己的含糊其辞很难搪塞过她的追问，不禁叹了口气：“唐总，我认为，这是我跟沈家之间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要明白，现在潜龙的合作意向是确凿无疑的，而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伤害你或者阳光集团的，这样就足够了。” “……”唐曼秋沉默了下去。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闷和尴尬起来。唐曼秋心情复杂，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对于沈家、对于潜龙、对于身边的沈临，她都感觉异样的无力和茫然。 “你真的会留在公司？”唐曼秋终归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只要唐总不开除我，我为什么要走？我可是还没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哟。不满唐总说，我可是很穷的，等着月底发工资吃饭呢。”沈临朗声一笑。 唐曼秋莫名地心里安稳了一些。 “装吧你……别以为我会相信你。”唐曼秋心情放松下来，撇了撇嘴。 “我当初走投无路落魄街头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说起来，我还欠唐总500块呢，等发了工资，我请唐总吃个饭吧。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嘛。” “哎……”唐曼秋突然想起沈临跟她讲过的“凄惨往事”，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酸，别过脸去。 其实，沈临为什么会沦落到当日那种地步，她也不甚了了，沈临也只是一笔带过没有细说。只是唐曼秋脑海中泛起沈临守着行李包蜷缩在天桥底下瑟瑟发抖蓬头垢面的样子，感同身受，有些感慨罢了。 唐曼秋不再说话，沈临也专心认真开车。黑色的奔驰车上了高速，一路风驰电掣奔向天北。在临下高速口的时候，唐曼秋给妹妹唐唐打了一个电话，又给父亲唐明堂打了电话，通报了与京城潜龙集团谈成项目合作意向、潜龙集团代表团后天将来天北与阳光集团签署框架合作协议的事儿。 唐明堂狂喜，吩咐女儿回来之后马上回家，父女俩要细谈项目后续的细节。 唐明堂作为阳光集团的创始人和现任董事长，如今基本上不再参与企业的日常经营管理，但在重大事项上，还是要给女儿把关做好决策的。 下了高速路口，在北方工业大学门口接上了唐唐。唐曼秋迟疑了一下，轻轻道：“沈临，麻烦你把我们送回家，然后你把车开回天星小区吧，今晚我和唐唐要回家住，跟我爸谈点事。” “好。”沈临将车掉了个头，直奔唐家别墅。 唐唐在车上看看姐姐唐曼秋，又望望开车的沈临，聪慧的女孩似乎发觉姐姐与沈临之间变得与以前不同了，有些不对劲，但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又看不出来。儿。 唐明堂狂喜，吩咐女儿回来之后马上回家，父女俩要细谈项目后续的细节。 唐明堂作为阳光集团的创始人和现任董事长，如今基本上不再参与企业的日常经营管理，但在重大事项上，还是要给女儿把关做好决策的。 下了高速路口，在北方工业大学门口接上了唐唐。唐曼秋迟疑了一下，轻轻道：“沈临，麻烦你把我们送回家，然后你把车开回天星小区吧，今晚我和唐唐要回家住，跟我爸谈点事。” “好。”沈临将车掉了个头，直奔唐家别墅。 唐唐在车上看看姐姐唐曼秋，又望望开车的沈临，聪慧的女孩似乎发觉姐姐与沈临之间变得与以前不同了，有些不对劲，但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又看不出来。 第52章 安排 “姐，你和沈临……”唐唐扭头望着唐曼秋：“有点不对劲啊，我感觉！” 唐曼秋俏脸上掠过一抹隐晦的红霞，却隐藏在昏暗的路灯下：“你又瞎扯！你再乱讲话，我真要生气了！” 唐唐嘟囔了两声，就跟在唐曼秋的后面进了自家的别墅。 唐明堂早已等候在大厅里，见到两个宝贝女儿进来，笑着招呼了一声：“曼秋，唐唐，你们吃过饭没有？你妈还给你们俩留着饭！” 唐曼秋摇摇头：“爸爸，我不饿。唐唐，你去吃饭吧，我跟爸爸谈点事。” 唐唐哦了一声，自顾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对公司经营上的事儿不感兴趣，见父亲和姐姐又在谈“正事”，她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曼秋，情况到底怎么样？沈家态度如何？”唐明堂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热切。 沈家是华夏四大世家之一，潜龙集团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集团，如果能跟潜龙合作上项目，对于阳光集团来说，意义重大，直接可以抬升公司本身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所以，唐明堂对此非常重视。 唐曼秋笑了笑：“潜龙集团同意跟我们合作，她们甚至还主动提出来，后天来天北，跟我们签署框架协议。我看，这项目能成，问题不大。” 唐明堂高兴地拍手道：“曼秋，爸爸就知道你很能干，你这一次可是给公司立下了大功！我们跟潜龙合作，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太关键太重要了。” 唐明堂这话并不夸张。阳光集团在天北市有强力的竞争对手，康辉集团在枕边酣睡，从阳光集团手里抢占了不小的市场份额。一旦阳光集团跟潜龙合作，对康辉而言也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唐曼秋幽幽一叹：“爸爸，这事之所以能成，原因很复杂，算是一种巧合吧。如果没有沈临……” 沈临的名字脱口而出，唐曼秋马上意识到自己很难跟父亲解释这两天的事情，就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了。 “沈临？”唐明堂讶然：“公司刚招进来的那个新员工？” 虽然唐明堂不再管理公司，但作为董事长和公司的创始人，他在公司还是有各种眼线的。公司最近招录进来两个新员工，一个叫沈临，一个叫冷芙蓉，他是知情的。 唐曼秋美丽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她默默地点点头：“是的。” 但唐曼秋没有继续往下说。 唐明堂马上就意识到女儿这一趟进京，背后肯定有故事，但唐明堂也没有多想，他信任女儿能处理好公司的事，也不愿意过多干预女儿的私事，更了解女儿的个性，她不愿意讲的事情你就是问破了天也是不会说的。 …… 第二天上午，唐曼秋没有去上班。沈临一个人将车开回公司，向部门经理孟秀兰报道。 孟秀兰也没有多想，开始忙着安排明天接待潜龙工作组的事。一大早，唐曼秋就给孟秀兰打了电话，嘱咐她务必准备好迎接潜龙方面的人来天北。 赵海涛找人“拾掇”沈临不成，反被牵连进去，被警方处以罚款并行政拘留5日。在唐曼秋的直接干预下，昨天集团已经做出开除赵海涛的决定，人力资源部正在走手续与赵海涛解除劳动合同。 消息传开，冷芙蓉有些不安。她拿不准赵海涛会不会咬出她来，但她也做好了不认账的思想准备，即便赵海涛反咬一口，她也一概不承认，反正赵海涛也没有什么证据。 公司的人都没有把赵海涛的事往冷芙蓉身上联系，只有沈临心知肚明，赵海涛背后搞小动作，与冷芙蓉这个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但他懒得跟冷芙蓉计较，如果冷芙蓉就此“消停”下去，也就罢了。 沈临出差回来，孟秀兰专门为此召集部门会议。在会上，孟秀兰严肃强调了工作纪律和内部团结，话说得很难听，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如果再有人给部门抹黑，那么只有一条道：解除劳动合同，拍屁股走人。严重的，移交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下午的时候，唐曼秋上班了。 她路过行政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向孟秀兰招了招手。 孟秀兰恭谨地跑出来：“唐总！” “你喊上沈临，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商量一下明天潜龙集团来的接待工作。”唐曼秋清幽的目光投向正低头上网的沈临，旋即继续行去。 孟秀兰一怔，但还是喊了一嗓子：“沈临，跟我去唐总办公室。” 沈临哦了一声，起身就走。 冷芙蓉故作平静地抬头来扫了沈临的背影一眼，眼中的妒火一闪而逝。 薛菲菲嘻嘻笑着：“我说各位，沈临跟唐总出了一趟差，果然跟领导拉近了关系！唐总给孟经理安排工作，都忘不了叫上他！” 张倩耸耸肩：“菲菲，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背后议论领导，可是大忌，你小心有人给你告黑状！” 薛菲菲有意无意地瞥了韩军一眼：“我才不怕呢。有人被开除了，咱们办公室的小人是越来越少了，怕什么？！” 韩军皱了皱眉，冷冷一笑，理也不理薛菲菲的刺激，继续专注于自己的扫雷游戏。 老员工陈国庆忍不住暗暗摇头，这几个孩子太幼稚了。他是国企的下岗职工，来到阳光集团再上岗也有四五年了，对办公室内部这些年轻人的争斗从来就不参与，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总裁办。 唐曼秋很客气地笑着：“老孟，沈临，请坐。” 孟秀兰恭谨地回答：“唐总，明天潜龙集团的人来，接待工作我都安排好了。会议室准备好，午餐的宴会、晚上的酒店住宿都定好了。” “潜龙是大公司，我们要高标准接待。老孟，明天董事长也会出席，让沈临陪我们一起接待，其他的副总——暂时就不用安排出席了。如果有需要，我会临时通知。”唐曼秋非常满意孟秀兰的工作效率，笑着指了指沈临。 孟秀兰很意外。 这么大的项目合作，这么重要的客商接待，唐曼秋竟然不让副总出席，反而让沈临一个年轻员工作陪，真是奇哉怪也。 唐曼秋这样的安排其实再正常不过了。沈临是沈家的人，她隐隐感觉这次合作之所以能成，与沈临有关。既然如此，没有人比沈临更合适出面接待沈家的人了。 孟秀兰不敢质疑唐曼秋的决定，转身去做安排。沈临却是暗暗苦笑，起身压低声音道：“唐总，明天潜龙的人来，我能不能不露面？” 唐曼秋似笑非笑：“为什么？心虚了还是害怕了？” “……” 唐曼秋又道：“你出面还是不出面，沈晓华都知道你在公司，这有什么区别呢？” 沈临轻叹了一口气，再无多言，转身就走。客气地笑着：“老孟，沈临，请坐。” 孟秀兰恭谨地回答：“唐总，明天潜龙集团的人来，接待工作我都安排好了。会议室准备好，午餐的宴会、晚上的酒店住宿都定好了。” “潜龙是大公司，我们要高标准接待。老孟，明天董事长也会出席，让沈临陪我们一起接待，其他的副总——暂时就不用安排出席了。如果有需要，我会临时通知。”唐曼秋非常满意孟秀兰的工作效率，笑着指了指沈临。 孟秀兰很意外。 这么大的项目合作，这么重要的客商接待，唐曼秋竟然不让副总出席，反而让沈临一个年轻员工作陪，真是奇哉怪也。 唐曼秋这样的安排其实再正常不过了。沈临是沈家的人，她隐隐感觉这次合作之所以能成，与沈临有关。既然如此，没有人比沈临更合适出面接待沈家的人了。 孟秀兰不敢质疑唐曼秋的决定，转身去做安排。沈临却是暗暗苦笑，起身压低声音道：“唐总，明天潜龙的人来，我能不能不露面？” 唐曼秋似笑非笑：“为什么？心虚了还是害怕了？” “……” 唐曼秋又道：“你出面还是不出面，沈晓华都知道你在公司，这有什么区别呢？” 沈临轻叹了一口气，再无多言，转身就走。 第53章 沈晓华的示好 沈临离开唐曼秋的总裁办，在走廊上迎面遇上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高大青年，此人文质彬彬气质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体面，一看就是公司的高管。 沈临不知道这位就是行政部的顶头上司、行政副总裁夏侯远，但他看得出这人身份不一般，就礼貌地让开路，让夏侯远先行。 夏侯远打量了沈临一眼，淡淡笑道：“你就是沈临吧，我是夏侯远！” 沈临哦了一声，“您好，夏侯副总裁！” 夏侯远正要去唐曼秋的办公室有事谈，就点点头，继续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履前行。 夏侯远没有把一个新来的员工放在心上，尽管他从外地出差回来，听说了不少有关于沈临的事情，行政部的赵海涛甚至还因为他被开除了。 夏侯远敲开唐曼秋的办公室，进门笑道：“曼秋，什么时候从京里回来的，这一趟还顺利吧？” 夏侯远望向唐曼秋的目光非常热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眼神中包含着太多的情愫。 唐曼秋有些回避着夏侯远灼热的眼神，笑了笑：“是啊，还顺利。夏侯，你坐。” 夏侯远是唐曼秋在美国留学时的学长，哈佛大学的经济管理硕士。夏侯远对唐曼秋一见钟情，唐曼秋回国打理家族生意，夏侯远就义无反顾地舍弃在美国的良好待遇追回国内，来阳光集团应聘干了行政副总裁。 他对唐曼秋的这点心思，唐明堂是知悉的。唐明堂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有才有貌能力很强，如果能跟女儿走到一起，也是一桩美事，可以辅佐女儿掌控和发展家族企业。 可唐明堂不久就发现，女儿唐曼秋对夏侯远并不来电。 可夏侯远显然并不在乎，他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相信终有一天会感动唐曼秋接受自己，一直坚持留在阳光集团不走，这一呆就是一年多。 “明天潜龙的人要来？这个项目成了？”夏侯远也有些惊喜：“曼秋啊，这很好啊，我们能跟潜龙合作，会让不少人坐立不安的。潜龙的人来，我陪你和董事长一起接待吧。” 唐曼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本来没打算让公司的副总裁参与这件事，她是一个非常沉稳的人，在项目最终没有真正尘埃落地之前，不愿意大张旗鼓公开，以免出现意外。可夏侯远主动提出来了，她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夏侯远没有发觉唐曼秋神色的异样，他起身告辞，去做安排。 第二天上午9点，京城潜龙集团副总裁兼投资公司总裁沈晓华，潜龙集团投资公司副总裁欧阳雪丽，一行四人抵达天北。 京城沈家的人身份非同等闲。阳光集团董事长唐明堂和总裁唐曼秋亲自迎候在阳光大厦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还是因为沈晓华此行并不公开，一旦公开，就连天北市官方，甚至都可能派出高层领导来陪同接待。 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乘坐的黑色宾利车缓缓停下，夏侯远挥挥手，孟秀兰赶紧率先一步过去替沈晓华两女打开了车门。 穿着黑色大衣、发髻高挽、戴着宽边墨镜的沈晓华下车来，身后是欧阳雪丽。 沈晓华神色矜持，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族的气度。 唐曼秋赶紧迎了上来，笑着道：“沈总，欢迎沈总光临我们阳光集团！这位是我父亲，公司董事长唐明堂。” 沈晓华端着架子淡淡笑着跟唐曼秋握手寒暄，又跟唐明堂握手，她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了站在欢迎人群最后的穿着普通毫不起眼的沈临，又见对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心头一突，立即满脸堆笑，拉起唐曼秋的手来，亲亲热热地走进阳光大厦去。 见沈晓华跟唐曼秋如此亲密，唐明堂自然是喜出望外。 欧阳雪丽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作为潜龙集团高管层人员，她大概知道昨天晚上潜龙集团已经变了天，更换了董事长。而新任董事长—— 欧阳雪丽马上就看到了人群后的沈临。 她正要毕恭毕敬地走过去问安，却见沈临投来稍安勿躁的眼神，就止住了脚步，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了进去。 夏侯远也没料到唐曼秋竟然跟潜龙集团的副总裁、京城沈家的嫡系如此熟络，看样子关系匪浅啊。 沈晓华、欧阳雪丽在唐明堂父女以及夏侯远的簇拥下，去了15楼的会议室，开始了例行公事般的商务谈判。 沈晓华这一趟是受命而来、也是向沈临表示忠诚而来，对项目合作自然没有任何的异议。她甚至主动代表潜龙集团给予了相当程度的好处，让渡了不少实质性的利益好处。 这是一个能源装备项目，时下比较高端的能源设备制造项目。因为涉及投资巨大，也需要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投入，阳光集团无力独自承担这么一个前景广阔的项目，这才需要引进合作对象。 以潜龙集团和沈家一贯的强势风格、投资原则而言，在任何项目合作中，潜龙都要占据主导地位、控大股，派出董事长和多数董事，占尽各种好处和先机。 但这一次，沈晓华竟然很爽快地同意只占49%的股权，由阳光集团派出董事长和总经理，负责项目的建设和日后的运营，潜龙方面只负责出钱出技术，并不参与管理。 这让唐明堂心下狂喜。 可沈晓华越是这么殷切、这么让步、这么热情，唐曼秋心里就越加复杂。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猜不出，这一切——沈家能有这种高姿态，肯定是沈临背后操控的结果！ 在刚才进入会议室谈之前，她还注意到了沈晓华望向沈临背影目光中的一缕明显的敬畏。 沈临啊沈临，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前日，他还是沈家上下唾弃甚至要下黑手抹杀的野种，但时隔一天，他就突然摇身一变，成为……单从沈晓华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唐曼秋不知道沈临跟沈家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种种的迹象表明，沈临似乎已经控制了沈家！ 唐曼秋想到这一层，浑身一震，光洁美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儿。候，她怎么还能猜不出，这一切——沈家能有这种高姿态，肯定是沈临背后操控的结果！ 在刚才进入会议室谈之前，她还注意到了沈晓华望向沈临背影目光中的一缕明显的敬畏。 沈临啊沈临，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前日，他还是沈家上下唾弃甚至要下黑手抹杀的野种，但时隔一天，他就突然摇身一变，成为……单从沈晓华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唐曼秋不知道沈临跟沈家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种种的迹象表明，沈临似乎已经控制了沈家！ 唐曼秋想到这一层，浑身一震，光洁美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儿。 第54章 欢迎午宴 唐曼秋代表阳光集团、沈晓华代表潜龙集团，双方签署了能源装备项目合作框架协议。 在协议中约定了项目建设的具体规则，以及双方合资组建“阳光能源设备制造有限公司”的意向。潜龙集团出资2.5个亿，占新公司股权的49%；阳光集团以现金出资6000万及以建设土地出资，占新公司股权的51%。 潜龙集团向新公司派出两名董事，沈晓华、欧阳雪丽兼任董事。 阳光集团向新公司派出三名董事，唐明堂、唐曼秋和夏侯远。 沈晓华担任新公司副董事长，唐曼秋任董事长兼总裁。 潜龙集团向新公司派出财务总监，阳光集团则派出财务经理。 除此之外，潜龙集团不再向新公司派驻任何管理人员，所有建设、经营都交给了唐曼秋。 事先，唐明堂根本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的顺利。潜龙的人这么好说话，直接颠覆了他的固有印象。 唐明堂朗声一笑：“沈总，贵方的诚意让我们铭感在心！为了庆祝我们今天的合作成功，也是为了给沈总一行接风洗尘，阳光集团在天北大酒店设下薄宴，还请沈总、欧阳副总裁不吝赏光！” 沈晓华微微一笑：“唐董事长太客气了。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和唐总也是很好的朋友，以后还需要常来常往，加强沟通和联系哟！” 顿了顿，沈晓华又道：“既然唐董事长如此热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协议签署和商务谈判在友好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旋即，唐明堂和唐曼秋陪着沈晓华、欧阳雪丽离开阳光大厦，乘车去天北最高档的星级酒店天北大饭店午宴。 自然，夏侯远作为公司副总，也是要出席今天的欢迎午宴了。 临出门的时候，唐曼秋再次注意到沈晓华目光游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她心知肚明，挥挥手把孟秀兰喊过来，低声嘱咐她一定要让沈临赶去酒店。 …… 天北大饭店8层。 卫生间外，趁四下无人，唐曼秋跟沈临“激烈”地“争执”起来。唐曼秋强烈要求沈临一起出席宴会，但沈临死活不肯。 目下，他还不想走向前台暴露身份，以免带来诸多的不便。一旦身份曝光，他就不能再在阳光集团呆下去了。 但在唐曼秋看来，这个项目之所以能成，完全是因为沈临。沈晓华和欧阳雪丽明摆着是冲沈临来的，沈临不参加宴会，这两个骄傲的沈家高管会不会变卦反悔，都很难说。 事实上，唐曼秋的担心也不是没来由的。如果让沈晓华发现，沈临对唐曼秋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恐怕她对唐曼秋和阳光集团的态度就要变了。 “唐总，你不要难为我了，我不愿意跟沈家的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况且，我只是阳光公司的一个小职员，哪有资格跟你们一起吃饭，这会让人看笑话的。” “沈临，你还装？” 唐曼秋的执着和倔强让沈临有些无奈，他苦笑着耸耸肩：“唐总，你这是赶鸭子上架，你要知道，一旦我跟你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我今后就没法在公司呆了。” 唐曼秋呆了一下，俏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彩。 夏侯远和孟秀兰安排完午宴，从走廊那头过来，远远眼见唐曼秋和沈临面对面站着说话，靠得极近，神态似乎极亲密，似乎还在拉拉扯扯，不由暗暗皱了皱眉，心里很不舒服。 唐曼秋幽幽一叹，深深凝望了沈临一眼，不再勉强他，转身就走。 夏侯远走过来冷冷地扫了沈临一眼，低声斥道：“沈临？你跑这里干什么？去一楼大厅里等着，跟司机一起吃工作餐！” 沈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已经引起了夏侯副总的妒火。他虽然很不满意于夏侯远的恶劣态度，但也没有直接跟夏侯远起冲突，默然转身下楼。 夏侯远目光不善地扫了沈临的背影一眼，向孟秀兰低低道：“老孟，新来的这家伙不太懂规矩，他跑上头来干什么？以后你要严加管束才好！” 孟秀兰目光闪烁：“夏侯副总，是唐总亲自嘱咐要沈临过来参与接待的……可能是因为沈临陪着她进京谈成了这个项目，因此跟潜龙的人熟悉一点吧。” 夏侯远哦了一声，心里却是更加不爽。 夏侯远和孟秀兰进了包厢，坐在了下首。 唐明堂坐在主陪位置上，唐曼秋副主陪。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一左一右，是为两位贵宾。 沈晓华笑了笑，向唐曼秋有意无意地道：“唐总，前两天跟你一起进京的那个沈临先生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一起吃饭吧，这一次我们双方的合作项目能成，他可是功不可没哟！” “是啊，唐总，沈总的话没错哟。”欧阳雪丽热烈附和。 沈晓华的话显然充满着赤果果的暗示了，唐明堂听不出来，唐曼秋却是明镜儿似地，这也从一个侧面验证了她的猜测和判断。 她稍稍迟疑了一下，转头吩咐孟秀兰：“孟经理，你去喊沈临上来，就说沈总和欧阳副总要见见他！” 夏侯远眉头一簇：“唐总，这不太合适吧，沈临……” 唐曼秋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孟经理，快去！” 孟秀兰满腹狐疑，却是不敢怠慢，急匆匆下楼去喊沈临。 沈临此时已经跟公司的几个司机、潜龙集团来的两个司机以及沈晓华的两个随员在一楼大厅吃起了自助餐，听到孟秀兰呼唤，无奈地跟着她上了楼。 孟秀兰推开门，沈临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 唐明堂惊讶地发现，沈临一进门，沈晓华和欧阳雪丽竟然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沈晓华满脸堆笑：“沈——沈临先生，请坐请坐！” 夏侯远和孟秀兰看傻了眼。这小子只是阳光集团的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何德何能，竟然让潜龙的高管、沈家的人如此高看一眼，如此礼遇！真是走了****运了！ 唐明堂深深打量着沈临，又望了女儿唐曼秋一眼。 沈临向沈晓华投过暗示的一瞥。沈晓华当即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表现异常引起了沈临的不满，赶紧不着痕迹地坐下，开始说起了场面上的话，缓解着微微有些尴尬紧张的气氛。助餐，听到孟秀兰呼唤，无奈地跟着她上了楼。 孟秀兰推开门，沈临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 唐明堂惊讶地发现，沈临一进门，沈晓华和欧阳雪丽竟然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沈晓华满脸堆笑：“沈——沈临先生，请坐请坐！” 夏侯远和孟秀兰看傻了眼。这小子只是阳光集团的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何德何能，竟然让潜龙的高管、沈家的人如此高看一眼，如此礼遇！真是走了****运了！ 唐明堂深深打量着沈临，又望了女儿唐曼秋一眼。 沈临向沈晓华投过暗示的一瞥。沈晓华当即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表现异常引起了沈临的不满，赶紧不着痕迹地坐下，开始说起了场面上的话，缓解着微微有些尴尬紧张的气氛。 第55章 绝对的主宰 沈晓华也是八面玲珑的女人，她焉能看不出，沈临不愿意暴露身份。而在阳光集团，包括唐曼秋在内，似乎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沈晓华不敢擅自开口，只能就事论事，跟唐明堂父女继续谈生意上的事。 午宴尽欢而散。沈晓华一行就地在天北大饭店住宿，唐曼秋亲自安顿下沈晓华几个重要的客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下楼去跟自己的人汇合。 她没有在大厅见到沈临的踪迹，就向孟秀兰压低声音问：“沈临呢？” “唐总，他说身体不舒服，跟我请了假，回家休息去了。”孟秀兰恭谨回答。 唐曼秋柳眉一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快步向酒店外行去。 唐曼秋上了车，在车上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沈临，你在哪？我要跟你谈谈。” “哦，唐总，我突然有点头疼，感觉很不舒服，回家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谈吧。”沈临简单敷衍了唐曼秋两句，就挂了电话。 一旁，沈晓华诚惶诚恐地站在酒店房间的窗户底下，脸色微红。 她刚进门想要洗澡休息，就突然发现沈临等候多时了，不由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今天失态或者表现不佳，沈临这个煞星兴师问罪来了。 “沈……董事长，我……” 沈临挥挥手，轻笑一声，径自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你不要紧张，我来找你，主要是问问我走之后沈家的情况。” 沈晓华如释重负，媚笑着也坐下来：“大局已定，很难翻盘了。老爷子住进了医院，不见外客。你父亲——不，沈章鸿目前暂时主持公司工作，沈立鸿、沈玉鸿等人不来公司露面，对了，沈章鸿向法院递交了诉状，要跟……要离婚。别的，就一切正常了。” 沈临沉吟不语。 沈家这些人其实都很容易掌控，惟独沈守一不好对付。他毕竟掌控沈家数十年，在京城拥有无与伦比和不可替代的影响力，如果沈守一在背后有动作，他必须要提前下手消弭隐患于无形。 沈临猛然抬头逼视着沈晓华，目光如刀。 沈晓华心里咯噔一声，畏惧地垂下头去，笑容一敛。 “你要时刻注意，防止沈家的人暗中转移公司资产。沈守一那边，也要盯紧，随时向我通报。”沈临望着眼前沈晓华这张画了浓妆的瓜子脸，探手过去用两指挑起她的下巴。 沈晓华紧张无比，回避着沈临咄咄逼人的目光，忐忑不安：他……难道他想…… 沈晓华有些悲哀有些恐惧地窝在沙发上，动作僵硬。她心里很明白，不管是沈临是以报复的心态还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想要夺去她的清白，她都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她此时此刻才蓦然发现，她对于沈临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 过去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沈临一眼，有的只有轻蔑和羞辱；而现在，她全身心地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当中，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强势回归的沈临主宰，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在那一瞬间，沈临有过一丝丝的**冲动。 强烈的报复的快感发乎于内心深处，他知道那是过去那个沈临的悸动和不甘心。他差点控制不住，将眼前这昔日高高在上骄狂无比、今日乖巧服从如女奴一般的女人压在身下肆意蹂躏，无情的玩弄，疯狂的占有。 但沈临终归还是没有这么做。 “记住我的承诺，也记住你的本分。我的命令，就是你的使命！” 沈临清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沈晓华缓缓抬头来，肩头轻颤，她眼睁睁地望着沈临飘然而去，听到关门的声响，她这才忍不住投在床上放声号哭起来。 她当然可以选择摆脱沈临的控制。但她不敢，也不甘心放弃在沈家获得的一切。只要她有贪欲，有野心，她就只有一条路——未来的人生命运被沈临绝对掌控，沈临，就是她的上帝，她的一切的一切！ 沈临回到天星小区，刚走到楼下，却见唐曼秋冷着脸站在那里。 他一怔，不由笑道：“唐总，你怎么来了？” 唐曼秋恼火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要撒谎骗我？你到底去哪了？” 沈临尴尬地搓了搓手：“我随便转了转，一路从酒店走回来的。” “你还撒谎！我亲眼看到你从沈晓华的房间出来，你还要撒谎？”唐曼秋没好气地跺了跺脚，更加羞恼。 刚才，她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就半路开车折返回了酒店。她躲在走廊尽头，眼见沈临从沈晓华的房间出来，悠悠荡荡地离开酒店上了马路，还去附近的一个超市买了一盒烟。 她开车走得快，提前回了天星小区等候多时了。 沈临无奈苦笑：“好吧，我是跟沈晓华谈了点事情，不过，这与阳光集团无关，真的。” 唐曼秋走了过去：“沈临，你跟我说实话，沈家同意跟我们合作，还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是不是你在背后操控的？” 沈临知道难以瞒过唐曼秋，点点头：“没错，是我安排沈晓华来天北。不过，你也不要多想，这个项目对潜龙集团也是利好，双方合作共赢，有什么不对吗？” “……”唐曼秋沉默了下去。 猜测和判断是一回事，得到了沈临的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管那天沈临是怎样处理跟沈家的恩怨的，从沈临可以左右沈家决策这一点来看，现在的沈临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唐曼秋良久才目光复杂地轻轻道，“事到如今，你完全可以离开，或者……” “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你不要想太多，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阳光集团的实力。”沈临探手过去拍了拍唐曼秋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我还是阳光集团的一个小职员，我还是我，我没有变。” 说完，沈临转身上楼。 唐曼秋静静地站在楼下，刺骨的寒风吹拂而过，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寒意，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或者，就连她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惆怅、为何茫然、为何神思不属了。 “姐，你还要傻站到什么时候？”唐唐缓缓走过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从门口走过来，无意中瞥见唐曼秋独自一人站在沈临所居的楼下，很久都没有动弹。子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唐曼秋良久才目光复杂地轻轻道，“事到如今，你完全可以离开，或者……” “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你不要想太多，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阳光集团的实力。”沈临探手过去拍了拍唐曼秋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我还是阳光集团的一个小职员，我还是我，我没有变。” 说完，沈临转身上楼。 唐曼秋静静地站在楼下，刺骨的寒风吹拂而过，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寒意，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或者，就连她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惆怅、为何茫然、为何神思不属了。 “姐，你还要傻站到什么时候？”唐唐缓缓走过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从门口走过来，无意中瞥见唐曼秋独自一人站在沈临所居的楼下，很久都没有动弹。 第56章 打压？情敌！ “姐，是不是小沈子欺负了你？”唐唐咬牙切齿地嘟囔着，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去找他，给姐出气！” “唐唐，你再瞎扯，我真就生气了啊。”唐曼秋嗔道。 唐唐突然叹了口气：“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臭小子了？自打那小子住进了天星小区、应聘去了公司，你就没有一天正常过！” 出乎唐唐的意料之外，这一次，唐曼秋竟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神色闪烁着有些茫然地低低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唐唐以手扶额：“我靠……完了，姐，你沦陷了……彻底沦陷了。” “不过，小沈子也算是不错。但他是公司的普通员工，你要跟他好上，我怕家里会不同意。”唐唐一溜烟凑过去：“姐，我支持你！” “其实，我也蛮喜欢小沈子的，他不是说我有什么绝阳脉嘛，也不能跟男人那个那个啥，干脆我跟他结婚算了，让他天天给我按摩……啧啧，姐，你不知道，他那个按摩太舒服了，我现在回忆起那个美妙的滋味来，简直都要留口水！” 唐曼秋一头黑线。 “姐，你放心，妹妹我是不会跟你争男人的，只要以后小沈子变成了我的姐夫，那一样可以给我按摩哟。不过，姐，这样一来，夏侯远可是要悲剧了。” 唐唐喋喋不休地自顾吐槽。 唐曼秋羞恼地一把推开她，气呼呼地走回了自己的卧房，将门关紧。 唐唐在客厅里却是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小沈子，干嘛呢？” “没干嘛，看电视。” “小沈子啊，姐跟你说个事。” “唐唐小姐请讲。” “你说我有什么绝阳脉是不是真的？你可不许忽悠我呐，我真的不能跟男人那个那个啥？” “真的，你最好听我的话，不要……否则的话，你会有生命危险。” “能不能治好？” “……”那边的沈临迟疑了一下：“治倒是能治，就是挺麻烦，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 “那你天天过来给我治疗吧，是按摩还是针灸？我说小沈子，那天的按摩滋味真是妙不可言，姐至今回味无穷啊。” “……” “我姐伤心了，在房里哭呢。” “？” “你傻啊，你听不懂人话？我姐为了你伤心了。” “……” “小沈子啊，按照一般的常规，你是典型的穷**丝，我姐是真正的白富美啊，穷**丝逆袭白富美，想要成功，挺难的。” “……” “小沈子，不跟你扯了，我困了，睡觉觉去了。88888……” 唐唐将手机扔在一旁，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就进入了梦乡。 那边，沈临啼笑皆非地半躺在床上，唐曼秋这个妹妹还真不是一般的活宝，什么话都敢说。这大概就是富人家的小姐，没有经历过生活磨难、没有体验过社会险恶的缘故吧。 沈晓华一行于翌日离去。唐明堂父女热情地送走了沈晓华和欧阳雪丽，立即召集了阳光集团董事会，开始安排部署能源装备项目的上马，以及阳光能源设备制造有限公司的筹建。 因为双方都是民营企业，所以在手续上没有那么繁琐，只需要向天北市建委和有关职能部门报批，先立项，后跑各种程序。 又因为阳光集团是市里的大企业，唐明堂父女在市里颇有人脉和影响力，这个项目的申报和审批，速度应该还是蛮快的。 从这天开始，唐曼秋似乎是忙于项目和筹建新公司，一直没有在公司出现。即便是匆匆露一面，也很难跟沈临说什么话。 至于沈临，则继续按部就班地当阳光集团行政部的小职员。本来，受唐曼秋态度的影响，孟秀兰决定关照一下沈临，想要把部门采购的肥差交给沈临。 行政部承担着整个阳光集团的办公用品、低值易耗品和后勤物资的采购，这一块，油水还是很大的。原来是赵海涛承办，赵海涛被开除之后，孟秀兰就想到了沈临。 但她的这一安排，却遭到了分管行政副总裁夏侯远的强烈反对。 夏侯远用红笔在沈临的名字上打了一个重重地叉号，抬头来皱着眉头道：“老孟，他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采购事关重大，不能轻易交给他。我看，还是安排给老员工吧，韩军或者陈国庆都成，你再斟酌一下。” 夏侯远一般很少插手行政部的具体工作分工，尽管他是分管副总裁。可这一次，他却直接否了沈临，点名其他人。 这让孟秀兰有些意外也有些反应不及，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沈临这小子什么时候得罪了夏侯远了？ 这事还是头一遭。接下来的几天内，沈临的工作接二连三遭到了夏侯远点名或者不点名、当面或者不当面的批评。作为一个新人，分管副总裁如此这般，更像是一种打压了。 行政部的几个员工私下里议论纷纷，猜测沈临什么地方得罪了夏侯远，导致日子不太好过。 最高兴的当属冷芙蓉了。 这两天，冷芙蓉尽量表现已经得到了夏侯远高度的认可。其实这事也正常，女人总是占优势的，况且冷芙蓉还是颇有姿色、又特别“上心”的千娇百媚的女人。夏侯远也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根本扛不住冷芙蓉有意无意地献媚和发嗲。 好在夏侯远对唐曼秋的爱慕已近乎执念。尽管冷芙蓉的逗引让他有时欲火勃发，但总归还是没有越雷池一步。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厮也勉强算是一个有点操守的男人，只是心胸狭隘了些。 对于夏侯远的打压，沈临淡然处之。他渐渐也弄清楚了一鳞半爪，原来自己无意中竟然成了分管副总裁的假想情敌！ 想到这节，沈临更心安理得了。在他心里，唐曼秋已经是他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否则，嘿嘿，那后果只能说是很严重了。 如果不是为了唐曼秋，他现在也不可能继续隐姓埋名窝在阳光集团当一个任人驱使的小职员了。火勃发，但总归还是没有越雷池一步。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厮也勉强算是一个有点操守的男人，只是心胸狭隘了些。 对于夏侯远的打压，沈临淡然处之。他渐渐也弄清楚了一鳞半爪，原来自己无意中竟然成了分管副总裁的假想情敌！ 想到这节，沈临更心安理得了。在他心里，唐曼秋已经是他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否则，嘿嘿，那后果只能说是很严重了。 如果不是为了唐曼秋，他现在也不可能继续隐姓埋名窝在阳光集团当一个任人驱使的小职员了。 第57章 唐曼秋的怒火 沈临没有太把夏侯远的“妒火”放在心上。既然他要坚持当这个小职员，就必须要有小职员的思想准备。 但凡事都有个度，过了度，就是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何况是沈临了。 唐曼秋这几天带着孟秀兰一直在跑能源装备项目手续，同时筹建设备公司。因为是新公司筹建，就涉及到机构和人员。 合作方潜龙集团只委派财务总监和两名不坐班的董事，不参与日常经营管理，所以整个公司的运作就全部是唐曼秋一个人的事儿了。 按照唐曼秋的指令，阳光集团腾出了一层楼作为阳光能源设备制造有限公司的办公地点，接下来，就是从集团各部门和分公司抽调有关人员去新公司工作了。 作为行政副总裁，夏侯远给唐曼秋提供了一个抽调人员的大名单。 唐曼秋从工商局回来，忙完了设备公司注册成立的最后一道手续，她终于开始喘口气了。 刚进办公室，孟秀兰就把夏侯远草拟的大名单恭谨地摆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唐总，这是夏侯副总裁拟好的从集团各部门、分公司抽调往设备公司的人员大名单，您看看合适不合适。” 唐曼秋哦了一声：“我看看。” 唐曼秋漫不经心地瞥着，不一会，她柳眉一簇，扬手指着上面沈临的名字不满道：“怎么抽沈临出去了？这是你的意思？” 孟秀兰心下忐忑，赶紧解释辩解道：“唐总，这是夏侯副总裁的意思，他说沈临综合素质比较低，服务意识也弱，不合适在总部行政工作，不如抽调到设备公司工地上去锻炼锻炼。” 唐曼秋勃然大怒：“新公司当前急需的是工程技术人员，沈临是一般行政管理人员，抽他到工地去干嘛？胡扯！” 唐曼秋立即用红笔将沈临的名字化掉。 “行政部现在还缺人，怎么能随便往外抽人，夏侯远乱来，你也跟着胡闹？” 唐曼秋冷冷地瞥了孟秀兰一眼。 孟秀兰不安地搓了搓手：“唐总，您也知道，夏侯副总裁是分管领导，我也不能不听招呼。” “……”唐曼秋冷着脸沉吟了一下，“你去把沈临喊来，我问他个事。” 孟秀兰大为不安和尴尬起来，嗫嚅着：“唐总，沈临被夏侯副总裁派到工地上去帮着项目部的人划线、测量去了，这两天他一直呆在工地上没有回来。” 唐曼秋大吃一惊，霍然起身，猛然一拍桌案：“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孟秀兰，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权力？去，马上去跟夏侯远说，立即把沈临调回来！” 见老板动了火，孟秀兰不安地出去通报夏侯远，然后就要打电话通知沈临回总部来。 夏侯远皱了皱眉，挥挥手道：“老孟，你先别忙，我去跟唐总说说！新公司项目部需要人手，机关上这么多人闲着，放下去帮忙，有何不可？” 夏侯远推门而出，竟然去找唐曼秋理论。 孟秀兰左右为难，只好暂时不给沈临打电话了，耐心等夏侯远的消息。 夏侯远敲门进了唐曼秋的办公室，笑道：“曼秋，是我把沈临抽到新公司工地上去的，主要是他在机关上闲着也是闲着，年轻人嘛，去下面锻炼锻炼，有什么不好的？” 唐曼秋对夏侯远一直保持着相应的礼遇，一则夏侯远是她的学长、也算是朋友，二则夏侯远从海外一路追到国内，确实是一个高端的管理人才，虽然唐曼秋对他毫无感觉，但也往往会给他留几分面子。 “夏侯，沈临不适合干项目，再说现在行政部人手短缺，还空着岗，把沈临放下去不太合适。还是把他调回来吧。”唐曼秋尽量用温和的口吻说着，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就跟夏侯远闹红脸。 夏侯远却很坚持：“曼秋，行政部缺人，可以从其他部门抽调，也可以招聘嘛。我个人认为，沈临这个人服务意识很差，不如放他在下面干，这样对他今后的成长也有好处。” 唐曼秋脸上的笑容旋即敛去，她没想到夏侯远竟然在沈临的问题上跟她拧上。 虽然你夏侯远身份有点特殊，区别于普通的副总裁，但说白了也还是高级打工仔，老板下令，你敢扛着？ “夏侯，这事不要争执了，没有讨论的必要，马上抽沈临回来，我还有工作给他安排。”唐曼秋冷然挥了挥手。 夏侯远也有些恼火了，他没想到唐曼秋竟然为了一个区区的新员工沈临，摆出老板的权威姿态来压制自己，这可是过去一年多从来没有出现在的情况。而这，更加重了他的怀疑和猜测：难道，唐曼秋真的跟这个沈临…… 夏侯远又气又妒，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曼秋，一个刚来公司没两天的新员工，他能干什么事？你这样……要注意影响！” 唐曼秋先是愕然，旋即气得涨红了脸：“夏侯远，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注意什么影响？！我还需要你来教我怎么管理公司？！” 唐曼秋马上抓起电话拨给了孟秀兰，声音带着勃发的怒火：“孟秀兰，马上把沈临调回来，等沈临回来后，让他过来一趟！” 夏侯远也黑着脸，拂袖而去。 孟秀兰给沈临打完电话，见夏侯远气冲冲地离开唐曼秋的办公室，甩了门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禁以手扶额，暗暗冒了一层冷汗。 唐曼秋和夏侯远竟然因为沈临吵翻了——这让孟秀兰心潮起伏，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行政部的几个人也偷着在背后议论纷纷，唯有冷芙蓉撇着嘴没有参与讨论。 …… 与此同时。 被阳光集团开除的员工赵海涛小心翼翼地敲开了康辉集团总裁康建的办公室门。他结束拘留，又被公司开除，就暂时失业在家。偷鸡不成蚀把米，美人也没捞着搞上床，反而丢了工作丢面子，可是亏大发了。 但他却接到了康辉集团人力资源部的电话，说是康辉集团的康总要见他，并且暗示他康辉集团可以给他提供高薪的工作岗位。 康建的办公室非常大，装修奢华。一百多平米的房间里，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色羊毛地毯，雕梁画栋的包骨架上，各种价值不菲的古玩应有尽有，墙壁上也悬挂着不少珍稀的古代名人字画。 赵海涛也算是有几分眼力的人，他一眼就看到，单是康建豪华老板桌上的那两枚镇纸，价格就超过百万——这可是正宗的田黄石，珍品中的珍品！ 有钱，真tmd有钱！ 这是赵海涛对康辉集团和康建的第一印象。几个人也偷着在背后议论纷纷，唯有冷芙蓉撇着嘴没有参与讨论。 …… 与此同时。 被阳光集团开除的员工赵海涛小心翼翼地敲开了康辉集团总裁康建的办公室门。他结束拘留，又被公司开除，就暂时失业在家。偷鸡不成蚀把米，美人也没捞着搞上床，反而丢了工作丢面子，可是亏大发了。 但他却接到了康辉集团人力资源部的电话，说是康辉集团的康总要见他，并且暗示他康辉集团可以给他提供高薪的工作岗位。 康建的办公室非常大，装修奢华。一百多平米的房间里，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色羊毛地毯，雕梁画栋的包骨架上，各种价值不菲的古玩应有尽有，墙壁上也悬挂着不少珍稀的古代名人字画。 赵海涛也算是有几分眼力的人，他一眼就看到，单是康建豪华老板桌上的那两枚镇纸，价格就超过百万——这可是正宗的田黄石，珍品中的珍品！ 有钱，真tmd有钱！ 这是赵海涛对康辉集团和康建的第一印象。 第58章 表白？ 但对于赵海涛这样的人来说，钱就是最大的威慑力了。 康建翘着二郎腿，躺在舒服的真皮靠背椅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赵海涛。 赵海涛低头哈腰地恭谨问安：“康总，您找我？我就是赵海涛！” 康建淡淡笑了笑，手里捏着两枚金属弹球转动着，“赵海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一次找你过来，自然是有事。首先说说我的条件吧。” “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部门副经理的职位，康辉集团投资管理部副经理，年薪超过15万，这没有问题。另外，我还可以给你配一辆车，只要你还在公司上班，这辆帕萨特就归你用。” 康建的话让赵海涛狂喜，但他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人，也没急着答应或者表现出来，反而更加诚惶诚恐地笑道：“无功不受禄，康总有什么指示，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唯命是从！” 康建哈哈狂笑起来，他霍然起身：“你倒是有几分心眼。你放心，我也不难为你，我安排的事，你一定能做到，只要你上心给我办事，康辉集团亏待不了你。” “最近，阳光集团跟京城沈家的潜龙集团合作，要上一个投资数亿的能源装备大项目……实事求是地讲，对于这个项目，我们康辉集团也很感兴趣。当然，我更感兴趣的是，唐曼秋是怎么跟沈家的人联系上的，潜龙集团这种巨无霸大公司，怎么会看中天北的一家小公司？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你虽然被唐曼秋给开了，但毕竟在阳光集团行政部工作了好几年，拥有一定的人脉和消息来源渠道。这样，你直接对我负责，你想办法去挖阳光集团的消息，搞清楚唐曼秋是如何高攀上潜龙这根高枝儿的，这是我给你的初步任务，很简单，并不复杂，打几个电话的事儿。” “另外，我还可以特批给你几万块的办事经费，你可以挖人拉关系。只要是在阳光集团干得不顺心的人，我康辉都来者不拒，敞开大门欢迎！” 康建说完，目光阴狠地盯着赵海涛：“你可能做到？” 赵海涛大包大揽拍了拍胸脯：“请康总放心，这绝对没有问题！” “很好。你去吧，车子、办事经费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去找总裁办的李主任。”康建挥挥手。 赵海涛向康建鞠了一躬，正要退出去，却听康建又轻轻道：“还有，帮我调查一个叫沈临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侧面了解一下就成。” 赵海涛并没有注意到康建声音里微微有些抖颤。 他却是陡然一惊，怎么康辉集团的老板也关注上沈临这个小子了？tmd这混账东西还真是搞出名堂来了！ “康总，这小子我熟悉，他哪有什么来头，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刚刚来阳光集团应聘上，四处树敌，估计今后没什么好下场。”赵海涛咬牙切齿地低低道。 康建嘴角一抽：“你先下去吧，记住我的话，认真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如果你要胆敢背叛我和康辉，小心我要你的狗命！” “那是，那是，我怎么敢！”赵海涛唯唯诺诺，哈着腰离开了康建的办公室。 望着赵海涛离去的背影，康建脸上掠过一丝畏惧。 沈临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着，隐隐有一股杀气刺入他全身的血脉，让康建毛骨悚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沈临风尘仆仆地从工地返回阳光大厦，也没顾上洗把脸，就被孟秀兰带着去了唐曼秋的办公室。 唐曼秋眸光有些复杂，她望着一脸烟尘的沈临，默然片刻，才挥挥手：“沈临，你坐下说话，老孟，你先回去，我单独跟沈临谈点事。” 孟秀兰不敢怠慢，立即退出。但在临出门之前，还是用玩味的目光扫了沈临一眼。 到现在，孟秀兰也回过神来了，唐曼秋如此一反常态对一个新员工高看一眼青睐有加，似乎只能说明，她对沈临动心了。要不然，唐曼秋又何至于跟夏侯远翻脸？ “让你受委屈了，沈临。”唐曼秋走出了老板桌后面，也坐在了沈临对面的沙发上。 “没什么，去工地上跑几天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沈临无所谓地耸耸肩。 唐曼秋轻叹一声：“这两天我忙着注册新公司和跑项目手续，没顾上家里这一头，没想到夏侯远竟然会乱来！” 沈临似笑非笑：“我明白。我也看得出了，夏侯副总裁对唐总是一往情深，现在，大概是把我当成情敌了。” 唐曼秋俏脸一红，扭过头去，沉默了下去。 沈临不由又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唐曼秋红着脸转过头来，轻轻道：“别人不知道，但我心里很清楚，我们跟沈家的项目合作能成功，完全是你的功劳。我代表公司谢谢你。” “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互利共赢的事，对谁都有好处。”沈临摆摆手：“再说了，我不也是阳光集团的人吗？” “……”唐曼秋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其实你完全可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下。” “呵呵。” 唐曼秋认真凝视着沈临：“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答案。” 这已经是唐曼秋第二次问同样的问题了。 沈临忍不住苦笑起来，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目光清澈地回答，声音柔和却很坚定：“既然你一定要一个答案，那么，我可以给你这个答案：一开始，遇上你是偶然，来阳光集团应聘更是偶然。我想过几天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但是现在，让我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为了你。” “为了你……”沈临的话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没有添加太多的情绪波动。 唐曼秋闻言脸色更红，沈临的回答让她茫然，又有些莫名的欢喜，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同时又有点小小的羞恼：这就是他的表白吗？太草率、太不认真、太没有诚意了吧？ 想当初，夏侯远的表白可是西餐红酒加鲜花玫瑰营造的浪漫气氛，当着公司很多员工的面单膝下跪，轰动一时。 唐曼秋想着想着，就红着脸忍着羞抬头瞪了沈临一眼。 沈临愕然：有什么错吗？不是她一定要一个答案吗？是偶然，来阳光集团应聘更是偶然。我想过几天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但是现在，让我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为了你。” “为了你……”沈临的话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没有添加太多的情绪波动。 唐曼秋闻言脸色更红，沈临的回答让她茫然，又有些莫名的欢喜，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同时又有点小小的羞恼：这就是他的表白吗？太草率、太不认真、太没有诚意了吧？ 想当初，夏侯远的表白可是西餐红酒加鲜花玫瑰营造的浪漫气氛，当着公司很多员工的面单膝下跪，轰动一时。 唐曼秋想着想着，就红着脸忍着羞抬头瞪了沈临一眼。 沈临愕然：有什么错吗？不是她一定要一个答案吗？ 第59章 情敌对垒 无论是未来特工沈临，还是过去活在羞辱阴影中苟延残喘的沈临，在男女感情上基本上都是一片空白。 沈临当然不缺女人，只是更多的是逢场作戏和宣泄压力，可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唐曼秋这样让他心静、温暖。 但他的确不太懂得如何去俘虏女人的心，如何去向心动的女人表白。 更何况，此情此景之下，似乎也不太适合表白。而他跟唐曼秋，相识尚浅，又似乎还远远不能涉及到男女感情上。 可唐曼秋既然追问，他还是自然而然地说了，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唐曼秋掩面无语，面红耳赤，还有点小紧张。 可这时沈临偏偏又道：“这就是我的答案了，不知道你还满意不？” 唐曼秋一头黑线。 奇葩，绝对是一朵奇葩，比妹妹唐唐还要奇葩的奇葩，用网友的话说就是2到了极点。 唐曼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临，更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你……”唐曼秋良久才无奈地吐出一个字，慢慢起身走回到自己的老板桌后面坐下。 “你今年多大？”唐曼秋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对沈临近乎一无所知，但就是这个很陌生的男人正在以一种很简单直接的方式一点点摧毁她内心的坚固防线。 “23岁。”沈临想了想，认真想了想，的确没有说错。 “哦。”唐曼秋心说比我还小了两岁，但他给人的感觉却不太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唐曼秋其实想问很多问题，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就沉默了下去。 沈临起身来，望着唐曼秋：“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先出去了。” 唐曼秋默然摇头：“没有了，你……随便吧。” 唐曼秋突然感觉浑身无力，一阵头晕目眩，想要呕吐。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啊……乱糟糟地，乱，太乱了！ 唐曼秋伏案不起。 沈临瞅了她一眼，耸耸肩，飘然而出。 沈临走出唐曼秋办公室的时候，行政部和其他部门的人都暗暗站在走廊上张望着，见他出来都一哄而散。 但八卦是免不了的。 沈临和女总裁孤男寡女共处时间经常长达一个小时，这如果说没有问题，恐怕谁也不相信了。要是公司的人知道沈临前两天跟唐曼秋还共处一室共度良宵过，又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夏侯远阴沉着脸，在办公室里几乎要暴走了。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堂堂一个美国留学背景的海归精英，经管与金融的双料硕士，又出身国内干部家庭，竟然比不上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貌不惊人才不出众的沈临！ 唐曼秋居然弃他于不顾，看上一只卑微的小蚂蚁！向这只小蚂蚁投怀送抱！ 这让夏侯远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念及沈临方才与唐曼秋关起门这么久，还不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夏侯远顿时妒火熊熊，几乎要仰天咆哮冲出去将沈临一拳击倒，发泄他滔天般的愤怒！ 夏侯远铁青着脸走出办公室，站在行政部办公室门口勾了勾手，“沈临，你来一下。” 沈临哦了一声，起身走去。 薛菲菲跟张倩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玩味的眼神：“我说诸位，情况不妙啊，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我看要出事，出大事！” “夏侯副总追求唐总这么久了，也没见唐总有任何表示，可咱们这位沈临刚来不到一个月，就俘虏了唐总的芳心，真是不简单，不简单哟！”薛菲菲又道。 韩军皱了皱眉：“他怎么能跟夏侯副总相提并论？他哪一点能比得上夏侯副总？一个是社会精英，一个是穷**丝，没得比嘛！” 张倩轻笑一声：“韩军，可也不能这么说，感情上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呢？夏侯副总条件再好，奈何唐总就是不喜欢嘛。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准唐总就是看上沈临了。” 薛菲菲嘻嘻笑着起身往门口瞅了一眼：“穷**丝逆袭白富美，经典案例，绝对的独家新闻！我看这回夏侯远是彻底恼了，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吵起来？！” 这边的议论也落入了隔壁孟秀兰的耳朵。孟秀兰有些担心地走出办公室，向对面夏侯远的办公室张望着。 夏侯远冷冷望着沈临，声音嘶哑低沉：“沈临，我警告你，你这种身份根本配不上曼秋，你要是识相一点，赶紧滚得远远的，不要自讨没趣！” 沈临笑了：“我这种身份？我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夏侯副总，我尊重你是公司副总裁，但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夏侯远面目狰狞近乎嘶吼：“你算什么东西？曼秋是我的！” “哦？既然她是你的，你又何必冲我唧唧歪歪呢？”沈临耸耸肩：“你太激动了，我们现在不宜再谈下去了。” 沈临转身要走。 夏侯远一个箭步窜过去挡住了沈临的去路，咬着牙道：“我给你一笔钱，你拿了钱，赶紧走人！” 沈临皱了皱眉，他本愿意跟夏侯远计较，闹出一场情敌对垒的闹剧让公司其他人看笑话，但夏侯远一再咄咄逼人，也激怒了他。 “滚开！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心。”沈临霍然出手，一把推开夏侯远，大步走出了夏侯远的办公室。 两人的对话，因为夏侯远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所以也就隐隐传了出去，被薛菲菲几个好事之人听到。 见两人近乎翻脸差点干架，薛菲菲这些人心里也发憷，不敢再在背后议论什么了。 到了这个份上，夏侯远和沈临之间必然有一争，夏侯远毕竟是公司副总裁，背景非同一般，沈临一个小小的新员工，能扛得住高管的压力吗？谁都不看好沈临。 沈临若无其事地回了办公室，薛菲菲暗暗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谁都没有注意，唐曼秋悄然从隔壁的卫生间里走出，脸色挂着浓烈的羞怒之色，当然羞怒中也掺杂着一丝丝的无奈。 唐曼秋没想到夏侯远会这般没有风度，她更没料到，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焦点”。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急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但一时间，她也是头大如斗，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好事之人听到。 见两人近乎翻脸差点干架，薛菲菲这些人心里也发憷，不敢再在背后议论什么了。 到了这个份上，夏侯远和沈临之间必然有一争，夏侯远毕竟是公司副总裁，背景非同一般，沈临一个小小的新员工，能扛得住高管的压力吗？谁都不看好沈临。 沈临若无其事地回了办公室，薛菲菲暗暗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谁都没有注意，唐曼秋悄然从隔壁的卫生间里走出，脸色挂着浓烈的羞怒之色，当然羞怒中也掺杂着一丝丝的无奈。 唐曼秋没想到夏侯远会这般没有风度，她更没料到，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焦点”。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急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但一时间，她也是头大如斗，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第60章 夏侯远的要挟 此刻，要说唐曼秋对沈临已经一往情深，非君不嫁、生死相许……肯定是胡扯。时间太短，交情尚浅，远还没有到那一步。 但要说唐曼秋对沈临毫无感觉，那绝对也是假话。 别看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其实却也发生了不少事。有很多，都是足以让唐曼秋铭刻终生的记忆。比如说进京这一趟，沈临的真实身份、沈临与沈家的冲突，尤其是沈临在生死命悬一线间将她从车轮下推开，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和感念，怎么可能让唐曼秋无动于衷！ 对唐曼秋而言，沈临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也是一个很神秘的男人，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与他相处越久，她就越会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义无反顾。 而夏侯远身上就缺乏吸引唐曼秋的特质。 这些年，围绕在唐曼秋身边的青年精英太多了，其实哪一个都不亚于夏侯远。 唐曼秋正在头疼之间，夏侯远却直接将了她一军，也算是将了她的父亲唐明堂一军。 夏侯远向她递交了辞呈。 唐曼秋柳眉紧蹙，她扫了夏侯远的辞职信一眼，轻轻道：“夏侯，你这是何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好端端地，辞职干什么？难道公司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夏侯远是阳光集团高管中为数不多的职业经理人，能够独挡一面，在管理上很有自己的一套。从本心来说，也是出于公司发展的需要，唐曼秋是不愿意放夏侯远走的。 “曼秋，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自己很清楚。”夏侯远目光决绝：“有他没我，如果你一定要留下他，那么，我就只能离开阳光集团。事实上，现在我也很难在公司呆了。另外，既然你现在心有所属，我也不会再纠缠于你，我夏侯远也不是没地方呆的人，我这就回美国去，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唐曼秋有些尴尬：“夏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沈临没什么的……” 夏侯远冷冷一笑：“既然没什么，那开除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职员，开除了，给他点经济补偿，就是了！” 唐曼秋神色一肃：“夏侯，我不能随便就开除员工，沈临又没有犯错。” 夏侯远不怒反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是我的辞职信，我同时已经给唐董事长发了电邮，请立即召集董事会批准我的辞呈。这两天我不会来公司上班，我静等你们的消息。” 夏侯远昂首愤愤地离去。 唐曼秋捏着夏侯远的辞职信，脸色青红不定。 夏侯远要辞职的消息马上就传遍了阳光集团总部，而他与沈临“情敌对垒”的事儿也被好事者演绎成各种版本，不胫而走，一时间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包括唐曼秋在内，阳光集团的人都很明白，夏侯远这是显而易见的威胁了，以退为进，逼唐曼秋父女表态。 一则，夏侯远是现任副总裁，职业经理人，对阳光集团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如果因为沈临放弃夏侯远，会让其他副总裁心寒，动摇中高层管理人员对公司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二则，夏侯远的背景不简单。他的父亲是北方省政府经贸部门的一位副厅级实权官员，唐家如果因此跟夏侯家翻脸成仇，肯定得不偿失。 沈临在下班前得到了夏侯远辞职的消息，他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地走出阳光大厦，沿着每天固定往返的路线回家，薛菲菲开着自己那辆白色的速腾追了上来，摇下车窗呼唤道：“沈临，上来，我捎你一段路。” 沈临迟疑了一下，还是上了薛菲菲的车。 “沈临啊，这回大不妙啊，夏侯远辞职，恐怕你……”薛菲菲一边开车，一边说。 “他要辞职，与我何干？再说了，我感觉这事就是躺着中枪，他莫名其妙地针对我，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沈临挥了挥手。 薛菲菲眉梢一挑，突然嘻嘻笑了起来：“沈临，你跟姐说实话，你跟唐总是不是好上了？” “没有。”沈临实话实说。 薛菲菲讶然：“真的？” “当然。” “可唐总对你大不一般啊，甚至为了你还跟夏侯远翻脸，这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了。不不不，沈临，你没有说实话。” “我和唐总目前真的没有什么，我没有必要说谎话。”沈临淡淡道。 薛菲菲没有听出沈临话中的些许“埋伏”，径自皱眉思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误会了。我就说了，唐总这种层次的女人，眼界高上天，怎么会看上你一个小职员呢。但是，沈临啊，我担心你这次要当牺牲品了。” “这是从何说起？”沈临故作不懂。 “夏侯远背景不一般，又是副总裁，唐董事长对他很器重，一直拿他当女婿来培养，你说说，唐董能因为你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放弃夏侯远吗？这怎么可能！” 沈临嘴角一晒，突然指了指路边：“薛姐，我到了，谢谢薛姐，停下车，我先走了。” …… 夜幕降临。沈临回到家，站在阳台上眺望对面唐曼秋姐妹的房子，见灯光没有像往常一般亮起，就知道唐曼秋肯定被唐明堂招回了唐家别墅，接受唐明堂的“质问”了。 果不其然。 公司这么大的动静，岂能瞒过唐明堂的耳朵和眼睛。况且，夏侯远的辞职信已经发到了他的电邮里，还给他发了短信。 唐明堂给夏侯远打了电话，电话里，夏侯远的态度很坚决。 给唐家父女留出了一道选择题：要么，沈临走人；要么，夏侯远走人。两者不能共存。 唐家别墅一楼客厅。 唐明堂脸色阴沉地端坐在沙发上，唐唐老老实实陪着姐姐唐曼秋坐在对面，而唐曼秋的母亲肖玉兰也难得参与了这一次的家庭会议。 “曼秋，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把公司交给了你，你也一直表现很好，怎么现在突然犯起了这种低级错误？” 唐曼秋目光一凝：“爸爸，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是夏侯远过度敏感，没事找事。他公开递辞职信，要挟我们，我看不能助长他这种作风。” 唐明堂神色略缓：“这么说，你跟那个沈临没有什么了？” 唐曼秋点点头：“当然，他才来公司几天，我能跟他有什么？” “曼秋，这就好处理了。既然如此，那就马上开除沈临，给他一点补偿，让他离开公司，安抚下夏侯远，同时也安抚一下其他的人。”唐明堂挥挥手。 唐曼秋神色一变：“不行，爸爸，我们是正规的公司，怎么能随随便便开除一个没有犯错的员工？这让其他的员工怎么看？以后谁还愿意来为我们做事？” 唐明堂眉头皱着：“事有轻重缓急！夏侯远的做法虽然偏激，但如果放弃他走了，后果太严重。至于一个职员，辞退就辞退了，没什么打紧。再说了，夏侯远背景不一般，为此跟夏侯家结仇，对公司的发展不利。” 唐曼秋还是摇了摇头，毅然道：“爸爸，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开除沈临。”夏侯远的态度很坚决。 给唐家父女留出了一道选择题：要么，沈临走人；要么，夏侯远走人。两者不能共存。 唐家别墅一楼客厅。 唐明堂脸色阴沉地端坐在沙发上，唐唐老老实实陪着姐姐唐曼秋坐在对面，而唐曼秋的母亲肖玉兰也难得参与了这一次的家庭会议。 “曼秋，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把公司交给了你，你也一直表现很好，怎么现在突然犯起了这种低级错误？” 唐曼秋目光一凝：“爸爸，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是夏侯远过度敏感，没事找事。他公开递辞职信，要挟我们，我看不能助长他这种作风。” 唐明堂神色略缓：“这么说，你跟那个沈临没有什么了？” 唐曼秋点点头：“当然，他才来公司几天，我能跟他有什么？” “曼秋，这就好处理了。既然如此，那就马上开除沈临，给他一点补偿，让他离开公司，安抚下夏侯远，同时也安抚一下其他的人。”唐明堂挥挥手。 唐曼秋神色一变：“不行，爸爸，我们是正规的公司，怎么能随随便便开除一个没有犯错的员工？这让其他的员工怎么看？以后谁还愿意来为我们做事？” 唐明堂眉头皱着：“事有轻重缓急！夏侯远的做法虽然偏激，但如果放弃他走了，后果太严重。至于一个职员，辞退就辞退了，没什么打紧。再说了，夏侯远背景不一般，为此跟夏侯家结仇，对公司的发展不利。” 唐曼秋还是摇了摇头，毅然道：“爸爸，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开除沈临。” 第61章 父女争执 见唐曼秋抗拒自己的提议，唐明堂勃然大怒。 按说他是一个比较开明的父亲，但在有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由不得女儿使小性子。 “你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我是怎么教你做生意的？”唐明堂霍然起身，气不打一处来。 知女莫若母，肖玉兰在一旁开口了：“老唐，你先别生气上火——曼秋，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叫沈临的孩子了？” 唐曼秋下意识地摇摇头，但旋即又神色变幻着，涨红了脸，慢慢垂下头去。 她没有承认，但似乎……似乎也没有否认。 肖玉兰认真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不由暗暗苦笑。她太了解唐曼秋的性子了，如果她真的对沈临没有感觉，她不会表现得这么模棱两可。 她向自己的丈夫使了一个眼色，唐明堂拂袖而去。 肖玉兰这才做了过去，抓起唐曼秋的手来：“曼秋，还有什么不能跟妈说的吗？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就讲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此时此刻，唐曼秋心乱如麻，大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的追问，想要矢口否认，但内心深处又有一种潜意识在阻拦她张口，索性就垂着头一声不吭了。 唐唐在一旁嘻嘻笑了起来：“妈，您还用问吗？您看姐姐的表现就知道了嘛。那个沈临呢，我也见过，人其实蛮不错的，名牌大学毕业生，还懂中医针灸，我的痛经就是他给治好的，我倒是赞成他跟姐姐好呢。” 肖玉兰皱了皱眉：“唐唐，你跟妈说，他家庭背景怎么样？” “他……”唐唐沉默了一下，“似乎没什么背景。” 肖玉兰闻言拍了拍唐曼秋的肩膀：“曼秋啊，不是妈说你，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也该考虑一下终生大事了。妈妈不是干涉你的婚姻自由，而是你要明白，像我们这种家庭，为了公司发展，个人的事情在很多时候要服从大局的。夏侯远这孩子很不错，各方面条件都跟你般配，夏侯家有官方背景，如果你跟夏侯远结婚，对公司很有好处。” “妈，您别说了，我不可能嫁给夏侯远的，这绝不可能。” “这跟沈临无关。”唐曼秋又追加了一句，声音非常坚决。 肖玉兰轻叹一声：“曼秋，如果门不当户不对，你爸爸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跟那个沈临交往的，妈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唐曼秋红着脸抬头道：“妈，我跟沈临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我们真的不能开除他，这……” 唐曼秋苦恼地霍然起身：“有些事我也没法跟你们解释，反正，不能开除沈临！” 唐曼秋蹭蹭蹭就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肖玉兰和唐唐面面相觑。 抛开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觉不说，唐曼秋心里最清楚，阳光集团能搭上京城沈家和潜龙集团这条线，完全是沈临的缘故。如果公司开除沈临，与沈家的合作肯定随之化为泡影。如果要说考虑利益，这才符合唐家的最高利益。 至于夏侯远，如果夏侯远实在是要闹腾，该放弃也就只能放弃他了。 夏侯家虽然有点背景，但与华夏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妈，别看姐嘴硬，但我感觉，姐可能真的对沈临动心了。姐的脾气您也知道，爸爸要是跟她拧着来，她没准会撂挑子不干的。”唐唐担心地握着母亲的手。 肖玉兰长吁短叹起来：“哎，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唐唐，你能联系上那个沈临吗？你帮妈妈约约，我和你爸爸跟他见一面。” “跟沈临见面？”唐唐迟疑了一下：“也成，我帮您约一下。” …… 第二天上午10点。沈临去了唐家别墅，见到了唐曼秋的父母。而那边，唐曼秋上班后没有见到沈临，心头浮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不是头一次见唐明堂，但肖玉兰却是初见。 “沈临吧？小伙子挺精干的，请坐。”肖玉兰的态度还算热情。但唐明堂心里发堵，自然就不要指望他给沈临什么好脸看了。 “唐董事长。” 唐明堂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哼字，“你坐下说话。” 肖玉兰示意自己的丈夫不要着急，她笑吟吟地问：“小沈啊，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没有父母，都过世了。”沈临一笔带过。 肖玉兰一怔，勉强又笑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了。”沈临还是实话实说。其实也不算实话，严格说起来，他在京城有一大家子的亲眷，京城沈家门第高深，族人众多。但沈临不承认自己是沈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将沈家视为家人。 肖玉兰继续问：“你来公司工作，可有什么打算？” 沈临笑了笑：“阿姨，暂时我也没什么打算，先这么干着吧，混口饭吃呗。” 唐明堂闻言脸都绿了。 他还以为女儿看上了何方俊彦，原来这沈临就是一个混饭吃的卑微小人物。无背景也就罢了，竟然一点志向也没有，甘心混饭吃当一辈子小职员，这种人怎么能配的上自己凤凰一般的女儿？ 这厮一定是心怀不轨，图谋唐家的家财，也不知道给女儿灌了什么**汤。在这一点上，肖玉兰和唐明堂父亲马上达成了共识。 肖玉兰与唐明堂交换了一个眼神，肖玉兰微微一笑：“是这样，小沈，我们家曼秋呢，跟夏侯远早有婚约，他们迟早要结婚的……不知道我的话你能不能听明白，如果你愿意退出离开公司，我这里有十万块钱，你拿着去做点小生意或者去其他城市再找个工作，想必也不难。这样，我们皆大欢喜，行不行？” 沈临还是不动声色：“阿姨，我大概也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要给我点补偿，然后让我离开公司，是不是这样？” 肖玉兰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嘛。 唐明堂不屑一顾地望着沈临：“小伙子，人可以穷，但志不能短。有些东西，不是你可以觊觎的。我这里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要心生非分之想，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甚至说话难听一点，你认为你配的上我们家曼秋吗？你是一条阴沟里的小爬虫，而我家曼秋是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 “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你们之间，绝无可能，没有任何可能！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我们今天找你来，是给你留几分面子，如果你给脸不要脸，那么，后果你自己去想！” 唐明堂有些懒得再跟沈临纠缠下去了，后面的话就说得挺难听了。 不过，肖玉兰也没有阻拦丈夫发威。 第62章 落井下石 如果要说羞辱，这肯定是唐明堂夫妻对沈临的莫大羞辱了。 但沈临有备而来，根本没有往心上去。 只是此刻他感觉有些烦恼，他本来想继续隐藏在阳光集团，默默无闻地当一个小职员，一边积蓄力量、一边守候着唐曼秋，若是有一天，得到佳人芳心且又时机成熟，他便撕去伪装，昂昂然一飞冲天，不仅抱得美人归，也重返辉煌巅峰。 奈何事不随人愿，半路里杀出一个夏侯远来，横生搅局。 从唐明堂夫妻的态度来看，他知道自己不能勉强留下了。留下，只会让唐曼秋为难。但是如果就此离去，时机远远未成熟，再者他有点放不下唐曼秋，万一让那个什么夏侯远趁虚而入，那就不妥了。 那么，暴露身份以潜龙集团董事长的名义强行将唐曼秋纳入怀抱？ 这显然是太愚蠢、太肤浅的做法，不符合沈临的性格，也容易导致他全盘的计划出现各种隐患。 何去何从，他有点进退维谷。 因此他考虑的是这事儿，至于唐明堂夫妻的态度，一笑置之罢了。 唐明堂看不起现在的他，在沈临看来很正常。他用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他，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作为占据人世巅峰的未来兵王，沈临拥有着一颗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惊的强者之心，怎么会被这种细枝末节所动。 “小伙子，你考虑清楚没有？”肖玉兰也有点不耐烦了，取出一张十万块的支票来，摆在了沈临的面前。 沈临轻笑一声，拍了拍手，没有表现出肖玉兰夫妻想象中的哀伤或者故作哀伤情绪，看也没看桌上的支票，淡淡道：“好吧好吧，唐董事长，你不必上火，我离开公司就是。不过，我沈某人既不穷志也不短，我的确喜欢唐曼秋，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唐明堂冷哼一声。 沈临耸耸肩，起身扬长而去。 …… 唐曼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心情很乱。她掏出手机好几次要拨通沈临的号码，但终归还是放弃了。 而这个时候，得到唐明堂明确通知的夏侯远心满意足地返回公司上班，他昂首挺胸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照常处理日常工作，看得孟秀兰这些人心头一动，猜测沈临大概是悲剧了。 不多时，沈临也来了。 他捏着一张辞职申请笑吟吟地找上了孟秀兰：“孟经理，我主动申请与公司解除劳动合同，请签个字吧。” 孟秀兰轻叹一声：“小沈，你真的决定好了？” 沈临嗯了一声：“是的。”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孟秀兰有些不落忍。 “暂时没什么打算，或许会继续到其他公司应聘吧。” 孟秀兰迟疑了一下，还是在沈临的申请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小沈，你等我一会，我去找夏侯副总和唐总签字，这样好给你履行辞职手续，结算你的工资。” 沈临哈哈一笑：“当然，一分钱也不能少哟，少了我可是要向劳动保障局投诉的！” 沈临竟然毫无一丝无奈、难堪的情绪表现，孟秀兰还当是他故作“镇定”，就嗟叹两声，拿着沈临的申请去找夏侯远签字，夏侯远痛快淋漓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薛菲菲有些无奈地望着沈临：“小沈，这样也好，另谋高就吧。” 张倩也很是同情：“是啊，小沈，如果有困难，尽管跟姐说，好歹我们也同事一场！” 年纪最大的陈国庆叹息着：“小沈啊，你先去找找其他工作看看，如果找不到理想的工作，你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想想办法，我小舅子在劳动局工作，认识人多！” 韩军则无动于衷地瞥了沈临一眼，冷冷一笑，继续埋头玩自己的网页小游戏。 沈临向薛菲菲几个人颔首微笑：“谢谢大家了，如果有困难，我一定找大家帮忙。” 冷芙蓉幸灾乐祸地靠着椅子背，不阴不阳不咸不淡地插话道：“沈临，看在我们一起进公司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做人呢还是要有点分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种得陇望蜀、得寸进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儿呀，少干！否则的话，你还是要被人扫地出门的！” 这大概就是赤果果的落井下石了。 沈临怒极反笑，他望着冷芙蓉一字一顿道：“冷芙蓉，沈某人也给你一个忠告，今后心要摆正，口要放平，卖弄风骚的事少干，否则的话，你将来的下场还不如街头那些卖肉的鸡。人家跟男人上床还能赚钱，你呢？你得到了什么？” 冷芙蓉被沈临针锋相对尖刻犀利的话刺激地脸蛋扭曲，浑身哆嗦，却也不敢跟沈临动粗，只在心里发狠，诅咒沈临不得好死没有什么好下场。 薛菲菲在一旁大感痛快，向沈临翘起了大拇指。 孟秀兰又去找唐曼秋。 唐曼秋陡然一惊：“他为什么要辞职？老孟，他在哪，你让他过来一趟！” 孟秀兰苦笑：“唐总，他不会来的。我再三问过，他的态度很坚决，您还是签字吧，他还等着给他结算工资呢。如果您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可以适当给他一点经济上的补偿，毕竟，他也没犯什么过错。” 唐曼秋神色阴沉地霍然起身，大步离开办公室，在行政部的办公室门口遇上了沈临。她咬牙沉声道：“沈临，谁允许你辞职的？阳光集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的申请，我不批准！” 唐曼秋转身就走，沈临追了过去，一直进了她的办公室。 “我还是走吧，如果我不走，你会很难做。我不愿意让你难做，这是真的。”沈临的目光清澈，声音温柔。在他坚硬强大的内心主导下，他难得流露出温柔的一面。 唐曼秋呆了一呆。 “是不是我父亲找上你了？他跟你说什么了？沈临，你没有必要太计较了，只要你肯留下，我会撑着的！” “那样就没有意思了，也没有必要。当然，我离开阳光集团，不代表我会放弃你，借用夏侯远的一句话，你是我属于我沈临的女人，我随时都可能出现守护我的女神，有什么风雨我替你撑着！这一点毋庸置疑！”沈临的话更加温柔，但温柔中却又透着异样的坚决。 “签字吧。”沈临将申请推给唐曼秋。 唐曼秋迷迷糊糊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耳边却一直回荡着沈临霸气冲天的话：“你是属于我沈临的女人，我随时都可能出现守护我的女神，有什么风雨我替你撑着！这一点毋庸置疑！” 也不知道沈临是什么时候走的，唐曼秋痴痴地站在那里，大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一样空落落地，无处安放。 这就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表白吗？ 第63章 冷芙蓉的手腕 沈临走了。 对于阳光集团来说，沈临终归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在公司内部搅起的些许波澜，随着他的离去而很快烟消云散。 其他员工只是议论了一会，马上就面对和接受了现实。 只有唐曼秋整整一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满脑子都是沈临的影子。如果说沈临在的时候，她并不确定自己的感情，那么，沈临这一走，反倒是让她认清了自己心的方向。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她心慌、心乱、心痛。唯有沈临。 那么，还怀疑什么呢？她的的确确是喜欢上沈临了，在她这个本应该谈婚论嫁的年纪理所应当地动心了。 下午，夏侯远借故去了一趟唐曼秋的办公室，唐曼秋对他态度漠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夏侯远虽然自讨没趣，但失去了情敌威胁，他还是坚定了信心，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早晚有一天，他会揽美人入怀得偿所愿。 如果没有沈临的出现，或许他还有一线可能。 但既然有沈临出现，无论沈临在或不在，他都再也没有了机会。 什么事情都可以将就，唯有感情将就不得。女人在此方面更是执着，尤其是像唐曼秋这种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女孩，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 唐唐担心姐姐，亲自开车去接唐曼秋。 路上，唐唐扯了扯唐曼秋的胳膊：“姐，别难过了，沈临离开公司又不是离开天北了，以后还是能见面的……咱们是回天星小区还是回家？” “天星小区。”唐曼秋无力地轻轻道，缓缓闭上了眼睛。 唐唐摇摇头，心道看来姐沦陷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哟。这个小沈子，倒是好手段！这才几天啊，竟然让眼高于顶的姐姐动心了！ …… 赵海涛开着康辉公司配的那辆黑色帕萨特，美滋滋地赶去阳光大厦，偷偷摸摸地接上了冷芙蓉。 “妹纸，这回高兴了吧？那小子终于被清理了，真是大快人心啊！我就说了，他算哪棵葱啊，不长眼，这就是自寻死路的节奏！” 冷芙蓉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笑：“赵哥，还没恭喜你当上康辉集团投资管理部副经理了，没想到你这回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那是，区区一个阳光集团，哥本来就不放在心上。哥路子野着呢。妹纸，你有没有兴趣来康辉？我跟康总打个招呼，给你个部门副职，应该问题不大。”赵海涛开始忽悠，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想把冷芙蓉哄上床，至于承诺能不能兑现，那算个屁啊。 冷芙蓉要是上了他的床，搞不好，第二天他就拔掉无情了。 冷芙蓉也不是一个善茬，对赵海涛的话她只信一成。不过，既然赵海涛在康辉集团任职，她也勉强同意跟他虚与委蛇，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同时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赵海涛目光闪烁，他这一次来，不仅仅是泡妞，还带着康建的重大使命来的，他要打探阳光集团新项目和跟京城沈家合作的事儿，这是他找上冷芙蓉的重要因素。 “妹纸，听说阳光集团组建了新公司还跟京城的潜龙集团合作上了？”赵海涛有意无意地试探着。 冷芙蓉心头一动，马上就意识到赵海涛此次图谋不轨，别有所图。 她虽然是阳光集团的新员工，但也知道康辉集团是阳光集团的强有力竞争对手，在很多方面势成水火互不相容。当然，竞争和争斗都是私底下的，表面上两家还是维持着友好相处的关系。 阳光集团这个新项目实际上是重大是商业机密，普通的员工根本不知内情。至于唐曼秋是如何跟京城的大公司大财团搭上线的，不要说冷芙蓉了，就是孟秀兰，也不甚了了。甚至，连董事长唐明堂，都没有获知全部的真相。 这是属于沈临和唐曼秋两个人的秘密了。 但冷芙蓉这个女人心机很深，她没有直言或者流露出自己不知内情的意思，反而是含含糊糊地回答：“是啊，这一次唐总带我去京城，跟潜龙集团谈了一次，谈的很成功。没两天，潜龙集团的人就来了，主动提出要跟我们合作，还作出了重大让步。” “妹纸，怎么说？”赵海涛急急又追问。 冷芙蓉媚眼一撇，半真半假地嗔道：“赵哥，你是来请我吃饭的还是找我打探消息？真是的，不跟你扯了！” 赵海涛赶紧举双手投降，美色当前还是先上床后谈工作吧：“妹纸，不说这个了，我只不过是关心你罢了。我们去吃饭，吃西餐，哥今天好好请请你！” 其实赵海涛心里真正想的是“哥今晚一定好好玩玩你、玩死你”，不过，冷芙蓉不好对付，能不能上他的套，还很难说。一个搞不好，他又要折了老本偷不着腥。 冷芙蓉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赵海涛这种男人，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一点都不吃力。可能她最终为了笼络赵海涛，少不了要跟他上回床，让赵海涛吃点甜头，但目前，是绝无可能的，赵海涛的利用价值还没有到这种可以让冷芙蓉甘心陪睡的程度。 如果是夏侯远，冷芙蓉就甘心情愿了。 夏侯远这种层次的高管，海归精英，是冷芙蓉最理想的婚配对象。如果夏侯远上了她的床，她有的是手段让夏侯远跟她结婚。 …… 天星小区。唐曼秋早早睡了，唐唐在客厅跟肖玉兰通着电话。 “妈，姐睡了，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我看啊，她是真的喜欢小沈子。” “你这孩子乱讲话，我们唐家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让曼秋嫁给那种一文不名的臭小子？他有什么？真是的！” “妈，您不要这么势利眼好不好？小沈子挺好的，我觉得挺不错，这样吧，如果您不同意姐跟他好，我怎么样？！” 唐唐或者是信口开河，但她的话却是吓了肖玉兰一大跳：“唐唐，你不要乱来啊，要让你爸爸知道，非收拾你不可！” “嘻嘻，我开玩笑都不成？不过，说真的，妈，这一次您可能真的让我姐伤心了。她回家之后，一句话都不说，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难受过。” “好好劝劝你姐，过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肖玉兰不以为意。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当然坚决不会同意唐曼秋跟一个穷**丝好上，还是夏侯远这种金龟婿值得认真考量啊。 第64章 唐家的董事会 时下已经是12月下旬了，夜里天北终于下起了第一场雪。早上起来，气温变得极低，比昨日骤降了七八度还多。 唐唐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裹着睡衣要去卫生间。路过客厅的时候，她看见姐姐唐曼秋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静静地站在阳台上凝视着对面的楼上，任凭寒风吹拂着她散乱的乌黑长发。 唐唐幽幽叹息一声，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拉开不锈钢的阳台门，一阵冷风窜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姐，你不嫌冷啊，干嘛呢？！” 唐曼秋无语。 唐唐急匆匆返回去穿上一件羽绒服跑出来，站在唐曼秋身边柔声道：“姐，还在想小沈子？” 唐曼秋绝美的容颜上浮动着淡淡的红光，她摇摇头：“走吧，唐唐，赶紧洗漱，我送你上学，完了，我还要回公司处理很多事情。明天是新公司正式宣告运转和装备项目工程奠基仪式，今天爸爸也要去公司。” 唐唐眸光一转：“姐，我今天没有课，我陪你。” 唐曼秋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转身回屋，唐唐只好也跟了进来。 对面的楼下，沈临犹自穿着一套单薄的春秋运动装，踩着松软的雪花向小区外边跑去。每日的晨练不会因为下雪就要间断，随着这段时间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他自觉身体素质较过去有了实质性的提高。 无论是体能、力量，还是身体本身的灵敏性和反应度。 沈临围着小区跑了两圈，速度不紧不慢。因为下雪的缘故，路面湿滑，行人颇多，而车辆稀少。 他刚要进小区，却见唐曼秋那辆黄色的保时捷跑车缓缓驶出来，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 唐唐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兴奋地大喊：“小沈子，干嘛去了？” “哦，没干嘛，跑跑步。”沈临微微一笑，向两女挥手致意。 唐唐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的不愉或者尴尬的神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不由转头望着唐曼秋嘻嘻笑道：“姐，别发呆了，赶紧开车走吧，路上不好走，车要开慢点。” 唐曼秋摁了摁喇叭，继续小心翼翼地开车驶入公路。 沈临一直站在路边眺望着唐曼秋的车离去，唐唐探出车窗来向后张望，见沈临远远地还站在那里，身形提拔不动如山岳，不由使劲向后挥了挥手。 “姐，不知道小沈子会去哪家公司应聘呢？我有个同学家在临近的b市，她家里也是做企业的，超市连锁，规模很大的，省城也有她家的两家分店，不如我介绍他去我同学家的公司吧，应该没有问题。”唐唐随意说着，她当然也是一番好意。 唐曼秋手上一哆嗦，脸色就有些沉了下去。她没好气地道：“要你多管闲事，人家又不是找不上工作，你操这份心干嘛？！” 唐唐撅了撅嘴，突然又格格娇笑起来：“姐，你还真是小心眼，你是害怕小沈子离开天北去了b市，你们以后就不好见面了吧？啧啧，真是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你包养了小沈子，来一个金屋藏——小白脸！” 唐曼秋啐了一口，脸一红，怒道：“再乱讲话，就让你下车去走路！” 唐唐娇笑着，不再出言调戏，不过，她心里也渐渐明白了，自家这个眼高于顶的总裁姐姐百分百是对沈临动心了，尽管她嘴上根本不承认。 唐曼秋姐妹赶去了公司，不一会，唐明堂夫妻也到了。 上午10点，唐明堂作为董事长，召集了临时董事会。因为明天是新公司正式运转和装备项目工程奠基的日子，董事会上要决策诸多问题。 但阳光集团终归是私营企业，并不是完善的公司治理结构。所谓的董事会，无非是唐家的家庭联席会议。 公司5名董事，唐明堂、肖玉兰夫妻，唐曼秋、唐唐姐妹俩，唯一的一名外部董事是夏侯远。增补夏侯远进来，也是当初唐明堂试图招赘夏侯远为婿的结果。唐家随时可以将外部董事清除出去，换成另外的任何人。 唐明堂扫了女儿一眼，见唐曼秋神色平静，就放心下来。但肖玉兰却注意到女儿微有憔悴之色，知道沈临的事情还是对她构成了一定的打击。 唐明堂大声道：“明天对公司来说，是一个大日子，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从明天开始，我们阳光集团就正式启动与潜龙集团的合作，这个项目能否成功见效益，直接关系着公司今后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 “我们公司的发展，近年来已经遇到了一个瓶颈。再加上康辉集团的竞争，还有其他几家公司的虎视眈眈，如果再不引进外援，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一次的合作非常重要，意义重大。前两天，曼秋对此付出了很多，成功促成我们这次跟京城沈家的合作，堪称公司的功臣。” 唐明堂向女儿投过赞许的一瞥，他有条不紊地说着，唐曼秋的神色却隐隐有些恍惚。父亲的话，公司跟京城沈家的合作事宜，再次勾起了她心里对沈临的那点莫名的感念，沈临平静坚毅的面孔在她眼前不断地放大，以至于唐明堂呼唤两声，她都没有听见。 “姐！爸喊你呢！”唐唐扯了扯唐曼秋的衣襟。 唐曼秋这才神色一怔，抬头望着唐明堂。 “曼秋，你今天务必跟京城方面联系好，敲定明天沈家来人出席奠基仪式的事儿。有沈家的人出面，我好邀请市里的领导捧场。夏侯啊，如果可能的话，你走走省里的关系，让省厅来个人就最好不过了！” 唐明堂笑着望着夏侯远。 夏侯远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连连点头道：“没问题，唐叔叔，我一会就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亲自来，另外尽量邀请省政府有关领导出出面！” 夏侯远的父亲夏侯明旭是省政府经信委的常务副主任，实权副厅级干部，在省里也算是一号人物。夏侯明旭出面，从省里邀请来一两个厅级甚至是副省级官员下来，还是问题不大的。 夏侯远暗暗向唐曼秋投过一瞥，心道曼秋啊曼秋，我们俩成婚无论是对唐家还是对阳光集团都是好事，我对你痴情一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呢？等着吧，你慢慢会想明白的。 那个沈临——夏侯远心里冷笑着，嘴角掠起轻蔑的笑容。 第65章 畏惧，深入骨髓的畏惧 开完董事会，唐曼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当着唐唐的面，几次想要拨通京城潜龙集团副总裁沈晓华的电话，都有些迟疑。 她心里蛮不是滋味。 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这次跟沈家的合作能成，完全是沈临的功劳。可如今，唐家却把沈临给开了，虽非她之所愿，却也让她有点卸磨杀驴的尴尬别扭。 但她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因为明天的仪式太重要了，这等于是公开阳光集团与潜龙的合作，从而让阳光集团借助沈家的威势更上层楼，彻底摆脱康辉集团的纠缠，真正在天北市打开局面。 沈晓华接到唐曼秋的电话，态度依然非常热情。她一口答应，明天她将带欧阳雪丽按期抵达天北出席活动，请唐曼秋放心。 不过，沈晓华临了的一句话听得唐曼秋立即沉默了下去—— “唐总，你们公司的沈临先生很有才能，个人建议啊，由沈临先生出任设备公司的董事会秘书吧，专门负责你我两家的合作事宜，做一个联系人。你觉得咋样？” 沈晓华这话充满了暗示，也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味道。 她相信唐曼秋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肯定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沈晓华这种想法，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一则，让沈临充当联系人，她正好时时与沈临名正言顺地展开接触；二则，也算是再次“提醒”一下唐曼秋，潜龙集团之所以能“折节下交”，不是你阳光集团实力多强，而是因为沈临。 上一次去天北，沈晓华隐隐感觉——似乎唐家的人并不真正清楚沈临的真实身份。 唐曼秋一阵无语。 沈晓华皱了皱柳眉：“唐总？” 唐曼秋无奈且复杂地低低道：“不好意思，沈总，沈临昨天离开了我们公司另谋高就了。” 沈晓华一惊：“为什么？” “……他自己递的辞职信。”唐曼秋没法跟沈晓华照实解释，只能敷衍了这么一句。 这回轮到沈晓华那边沉默了下去。片刻后，沈晓华匆匆挂了电话。 沈晓华霍然起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目光闪烁。 她有点搞不太清楚天北那边和沈临的状况了。 她本来以为沈临潜伏在天北阳光集团是为了“泡妞”，打唐曼秋的主意，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完全是这么回事——怎么办？ 由她主导的潜龙集团跟阳光集团的合作，说穿了就是沈临的一句话。她为了讨沈临的欢心，迎合沈临的意图，无所谓的一次对外投资。如果沈临那边出了问题，她当然要重新考虑这次合作的必要性了。 她本想给沈临打电话询问究竟，又有些不敢，想了想，一个电话把心腹欧阳雪丽找了进来。 “雪丽，你马上去调查一下，沈临那边的情况。唐曼秋说沈临从阳光公司辞职了，我看事情不简单，你去查清楚，马上向我汇报！” 现在的沈家，沈守一住院疗养，不再管事。沈家的第二代，沈章鸿受到极大的精神打击，病怏怏的，挂着个总裁的名头也不怎么来上班。其他的像沈立鸿、沈玉鸿、沈飞鸿这些人，更是分崩离析，各怀鬼胎，暂时躲了起来。 潜龙集团暂时由沈晓华主政大局了。不能不说，这个女人还是蛮有一套的，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掌控住了公司的局面，开始逐步树立自己的权威。当然，因此，她也滋生起了更大的野心。 欧阳雪丽是沈晓华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对她忠诚不二。 欧阳雪丽通过沈家和潜龙集团强大的信息网络和在天北的关系渠道，很快就查清了事实的大概经过。 “沈总，据说是唐家因为一个叫夏侯远的副总裁，逼着沈临辞职了。那夏侯远是北方省经信委副主任夏侯明旭的独生子，从美国回来后一直纠缠唐曼秋，后来发现唐曼秋跟沈临走得挺近，就恼羞成怒，闹将起来，主动递了辞职信，要挟唐家把沈临给开了。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欧阳雪丽说话的神色有些古怪。 沈临已入主沈家和潜龙，虽然对外保密，但作为潜龙的高管，欧阳雪丽是知情的。堂堂沈家产业的实际掌控人，将沈守一父子父女一干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沈临，隐藏身份在天北一家小公司当小职员本来就够滑稽的了，如今又因为女人被人扫地出门，真是…… “沈总，沈临的行为让人匪夷所思，他是不是疯了？”欧阳雪丽忍不住小声道。 沈晓华下意识地嘴角哆嗦了一下，她连连向欧阳雪丽挥挥手，“雪丽，别乱讲话，万一让他知道了，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晓华清秀的俏脸上浮起后怕的神色。 欧阳雪丽柳眉一皱，走过去压低声音道：“沈总，你不用这么畏惧他，他又不是神，我们在这里说话，他还能听到？” 沈晓华对沈临的畏惧已经深入到了骨髓，这种发乎于心的畏惧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她扫了欧阳雪丽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欧阳雪丽根本不知道沈临对沈家做了些什么，又掌握了足以导致沈家覆灭的铁证，她更不清楚，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拥有着怎样神出鬼没的手段！ 不说别的，姑母郑琳跟沈立鸿私通的事儿，是何等隐秘，就连她都不知，沈临是如何知晓的？再者，她被沈立鸿勾引的事儿，她连郑琳都没敢讲过，沈临又是如何一清二楚的？ 种种的迹象证明，沈临背后站着更强大和神秘的一股势力，正是有这种势力的支持，他才敢也才能公开跟沈家叫板，从而一举扫平沈家，以摧枯拉朽之势入主沈家和潜龙！ 否则，以沈守一的老奸巨猾，怎肯轻易放手交出股权？ 沈家人畏惧的不是沈临，是沈临背后的力量。 沈晓华自然也不能例外。 “沈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欧阳雪丽从来没有见过沈晓华如此噤若寒蝉的样子，心里有万般的疑问，终归也不敢多问半句。 这是沈家的事，自己一个外人，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沈晓华沉吟着，在办公室里缓慢踱步，良久不敢做出决定。 第66章 突变 “雪丽，沈临和沈家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这对你好。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沈临牢牢掌握了潜龙集团和沈家，沈家已经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我……” 沈晓华眸光中的兴奋光彩越来越亮：“而我，跟沈临站在一条船上，他想利用我掌控潜龙集团，那么，我呢，也……也会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欧阳雪丽是聪慧的女人，她马上就揣摩出了沈晓华的真实心态。就目前的局面而言，沈晓华本人也不希望沈守一和沈家的人卷土重来，因为即便是当受沈临操控的傀儡，也符合沈晓华当前的利益。 欧阳雪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心里明白，此刻的沈晓华也不再是过去那个沈晓华了。 “雪丽，不用再犹豫什么，立即通知阳光集团，表明我们的态度：撤资，取消这次合作。”沈晓华断然挥了挥手，嘴角浮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我要试探一下沈临的态度，同时也算是给他创造接近美人的机会吧。” 欧阳雪丽默然点头答应下来，走出去去跟唐曼秋联系。 听完欧阳雪丽代表沈晓华和潜龙集团的“最后通牒”，唐曼秋脸色苍白，电话听筒从手里滑落下来。 唐唐大吃一惊，追问道：“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唐曼秋无力地垂下头去。 她没想到沈家会做的这么绝，合作都已经开始，潜龙的资金都已经到位，怎么说撤资就撤资？难道，就是因为沈临吗？或者，这是沈临对唐家的报复？ 唐曼秋百感交集，心里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滋味。 唐明堂夫妻和夏侯远闻讯也走进来，唐明堂脸色阴沉大声道：“曼秋，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唐曼秋哀伤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对方突然提出要撤资，取消跟我们的合作。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唐明堂脸色骤变，“曼秋，你再找找当初的联系人，看看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要借此向我们提条件？你跟对方说，条件好谈，只要合作能继续，哪怕是由潜龙控股，我也能接受！” 夏侯远在一旁皱了皱眉怒道：“曼秋，他们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他们主动撕毁协议，我们可以去法院起诉他们！” 唐曼秋没好气地瞪了夏侯远一眼，懒得理他。 她心说这都是你夏侯远闹出来的是非！如果不是你闹腾，沈临就不会走，沈临不走的话，这次合作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到了这个份上，根本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至于沈临，她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哀怨和不满。她误以为这是沈临对唐家的报复，她心里很清楚，只有沈临才能让沈晓华做出撤资取消合作的决定。 “那样就没有意思了，也没有必要。当然，我离开阳光集团，不代表我会放弃你，借用夏侯远的一句话，你是我属于我沈临的女人，我随时都可能出现守护我的女神，有什么风雨我替你撑着！这一点毋庸置疑！”唐曼秋耳边回荡着沈临临走时温柔的话语，却是伤心无奈地眼圈发红：“沈临，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 肖玉兰插话道：“夏侯，不能乱讲话。沈家势力之大，不是我们能抗衡的，跟这种大世家对薄公堂，吃亏的还是我们。” 唐明堂恼火烦躁地挥挥手：“起诉肯定是不现实的，我们斗不过沈家。现在的问题是，赶紧跟对方沟通——夏侯，你马上通知下去，因为天气原因，明天的活动暂时延迟，具体什么时间再搞，我们另行通知！” 夏侯远也沉着脸点点头，走出去做安排。 唐明堂在女儿唐曼秋的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唐家人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唐唐这个不关心生意的女孩，也知道事关重大，关乎家族生意的前景，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敢吭声。 “曼秋，不能再想想办法了？”肖玉兰望着女儿。 唐曼秋幽幽一叹：“妈，我们自己堵了自己的路，到了这个份上，也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听出女儿话里有话，肖玉兰立即追问道：“曼秋，你这话什么意思？哎呀，你这孩子，赶紧说呀，都急死个人了！” 唐曼秋掩面不语。 如果她出面去求沈临，或许还有转机。但想起父母对沈临的态度，想起沈临被逼从公司辞职而去，唐曼秋如何能张得开这个口？况且，女孩心里也有些伤感和失望，刚刚对一个男人打开心门，却又被这个男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这种滋味不好受。 唐唐在一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让姐静一静，然后再想想办法，事情都出了，着急上火也没啥用。”唐唐拉着肖玉兰的手，劝道。 …… 送走了唐明堂夫妻，唐唐回来伏在唐曼秋的办公桌上，压低声音轻轻道：“姐，这事是不是跟沈临有关？他姓沈啊，他是不是跟京城沈家有什么关系？” 到了这个份上，唐曼秋也不好再隐瞒妹妹，默然点点头：“没错。这次合作，人家主要是看了他的面子。” 唐唐倒吸一口凉气：“姐，果然是这样啊，小沈子不简单啊。我就说嘛，他不太像普通人——沈家的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他真的是沈家的人？那怎么跑我们天北来……还混得这么凄惨！”唐唐又追问了一句。 唐曼秋摇摇头：“原因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他是沈家的人不假！” “姐，那赶紧找找沈临啊，让沈临说句话！”唐唐焦急地一把抓住姐姐的胳膊。 唐曼秋顿时又有些伤心，眼圈一红流下泪来：“不，不找他！” 唐唐愣了一下，哦了一声，有些气不过地咬牙道：“姐，我明白了，这是他背后使坏报复我们唐家的吧？哼，太过分了，我找他说理去！” 唐曼秋又羞又急：“你找什么找啊？人家凭什么听你的？再说了，毕竟是我们理亏在先，爸妈找他谈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应该是很难听的话。我们才逼着人家辞职，又返回头去求人家，这算什么事？” 唐唐跺了跺脚道：“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在背后捅刀子！太坏了，我真是气不过！没想到他心胸这么狭隘，不像是一个男人！” 第67章 重返莲花岛 沈临晨练回去，就没有再出门。他打开刚买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按照前世的记忆整理一份完善系统的体能训练计划。 叮咚两声，手机短信声传来，他也懒得看，用光脑链接扫了一眼。 他绑定的银行卡上刚转账进来100万人民币，一个短消息是银行通知短信，另一个短消息则是沈晓华的留言，无非是说他有任何用钱的地方，她那边随时候命，转账即可。 沈临用光脑操作给沈晓华回了一个短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收到。 现在他是潜龙的董事长，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区区一百万只能算是沈晓华的某种示好行为罢了，他也不需要矫情地拒绝。 然后沈临就继续整理他的“体能大纲”，准备利用一周的时间展开强化训练。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他心念一动，光脑直接转了信号过来：“哪位？我是沈临！” 那头传来莲花岛上美貌小寡妇儿子孙军军怯怯的声音：“沈临叔叔吗？我是孙军军呀！” 沈临讶然：“军军啊，找我有事？” 沈临在莲花岛上为这个小男孩看过病，临走的时候，因为跟这孩子特别投缘，就给孩子留了自己的手机号。不过，沈临也没想到，孙军军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沈临叔叔，我娘病了，我好害怕，我怕……”听到沈临的声音，那边的孙军军马上就变成了哭腔：“我们家没钱看病，我好担心我娘啊……” 沈临眉梢一挑：“孩子，你先别哭，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如果有亲戚的话，打电话找亲戚家帮忙，先把你妈妈送到医院再说！” “我们没有亲戚了……沈临叔叔，你能帮帮我吗？”孙军军哽咽着泣不成声。 沈临犹豫了一下，柔声道：“孩子，你听叔叔的话，先不要慌，你跟叔叔说，你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孙军军抽泣着：“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发烧，好热好烫，现在都躺在床上不能动，我怎么喊都喊不起来，我好怕，沈临叔叔，帮帮我吧！”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孩子，你沉住气，叔叔相信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记住叔叔的话，你先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让他去给你娘看病，完了你跟他讲，所有的费用，我来承担！” “……我懂了……沈临叔叔，你能来吗？军军求求你了！”孙军军稚嫩孤苦无助的央求声，让沈临听了心头一软。 思量了一会，他觉得自己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事，“赋闲”在家，索性就再去趟莲花岛，圆了跟这孩子的这份缘。 “孩子，我马上买火车票赶过去，最迟明天早上赶到，你先去找赤脚医生给你娘看病，我马上就来！” 沈临是极重承诺的人，既然他当初应允了孙军军，自然不会失信于一个孩子。 沈临挂了电话，立即收拾行装，出门取了十万块的现金，直奔火车站。在路上，他就通过光脑链接手机移动网络，预定了天北驶往莲花岛所在县城的车票。 在火车上，沈临拨通了李大土豪的电话。 李大土豪听说他心目中的奇人神医沈临要来，非常高兴，立即跟沈临约定当晚在兴海火车站接他，然后直接用自家的私人游艇送沈临上岛。 晚上8点30分，沈临抵达兴海火车站。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出了站，他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一辆黑色奔驰车跟前向出站口翘首张望的李大土豪。李大土豪也看见了沈临，他兴冲冲地奔了过去：“沈老弟！你终于来了！” 沈临笑了笑，跟李大土豪握手寒暄：“有劳李总了！” “老弟太客气了，我早就说过，我李建宁虽然一无是处，但就是喜欢交朋友，只要你沈老弟不嫌弃，我们永远都是哥们儿！走走走，上车，先给老弟接风洗尘，然后我们再上岛！” 沈临摇头拒绝：“不必了，先上岛吧，我担心孙家那个孩子。” 李大土豪也没有矫情，吩咐司机直接将车开到码头，李家的游艇早已等候着。李大土豪亲自带着两个随从陪沈临上了游艇，虽然晚上在海面上航行有些风险，但好在今晚风平浪静，莲花岛距离县城也不算太远，大概一个小时就停靠在了莲花岛的简易渔港码头。 夜深人静，莲花岛上北风呼啸，间或有一两声犬吠。 李大土豪的两个保镖在前头打着手电筒开道，沈临在李大土豪的陪同下快步进了这个离开不多时、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寻常的小渔村，凭着记忆直奔小寡妇肖秀萍的家。 李大土豪边走边嘿嘿笑着：“沈老弟，屁大一点事，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帮你办妥了。” 沈临笑了笑：“李总热心肠，我跟这孩子很投缘，临走的时候答应过他，有事可以找我，既然这孩子找上了我，我也不能撒手不管！” 李大土豪眉飞色舞眸光转了转，心说他大老远跑这一趟，单纯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我看未必见得。看起来，他跟孙家小寡妇之间有点故事哟。 李大土豪心里算计着，但嘴上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小寡妇肖秀萍的院落依旧干净整齐，三间还草房里昏暗的灯光摇曳着，透过窗户一看，里面人影绰绰。 沈临推开锈迹斑斑的院门，走了进去。李大土豪示意自己的两保镖赶紧留步在院外等候，自己就跟在沈临的屁股后面走进去。 沈临扣了扣房门。 “谁呀！”一个清脆稚嫩的孩童声音传来，沈临笑了，听这孩子的动静，应该是他娘无大碍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脸泪痕地孙军军打开门，看到站在月光地里笑吟吟的沈临，呆了一呆。 旋即，这孩子欢天喜地地扑了上来：“沈临叔叔，你终于来了！” 沈临笑着抱起这个孩子，走了进去。 里间，肖秀萍躺在炕上，双目紧闭，赤脚医生大老李正在查看她输液的情况。 看到沈临进门，大老李明显吃了一惊：“沈……沈医生？” 沈临嗯了一声，也没有跟大老李客气，径自俯身下去，看了看肖秀萍的脸色，又抓起她的另外一只手来切了切脉，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起身望着大老李。 大老李搓着手干笑：“沈医生来了就好了，我刚才给军军妈打了一针退烧针，然后输了点生理盐水，您看成吗？我觉得是伤风感冒，输两天水就好了！” 孙家家徒四壁，大老李一开始不愿意来上门就诊。但后来耐不住孙军军哭闹，又当着他的面给沈临打了电话，大老李这才迟疑着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来给肖秀萍打针。 沈临缓缓摇了摇头：“她不是伤风感冒，而是……出血热。” 大老李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直退：“沈医生，不会吧，怎么可能是这种病？这种病早就灭绝多少年了，还能……” 沈临神色凝重：“我是不会误诊的，这是典型的出血热。不过，还处在初期症状，可以治。李大夫，麻烦你回去取消毒水来，在这间屋里消消毒，我马上给她针灸！” 第68章 出血热 出血热又叫鼠疫，是一种传染病。 早在建国初期，华夏就彻底消灭了这种病，但不知为何，肖秀萍竟然感染上了。 大老李惊慌失措地返回去用消毒水自己给自己消了一边毒，然后又带着消毒水来将孙家里里外外喷洒了一遍，同时通报村里，要求村里人尽量远离孙家，避免受到感染。 至于李大土豪，早就吓得带着他的两个保镖溜出村去，上了游艇，不敢再进村。 开玩笑，这种传染病一旦感染上，那还得了？ 沈临连夜给肖秀萍针灸，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在孙家的另外一间屋里迷糊了一会。天亮之后，沈临带着肖秀萍和孙军军乘坐李大土豪的游艇，去了县医院。 本来李大土豪对于患上传染病的肖秀萍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一则是沈临再三保证不会轻易传染上，二则还是想要结交沈临，勉强同意带肖秀萍送医。 县医院接诊后，如临大敌。县卫生防疫站的人也闻报来到，经过医院会诊，肖秀萍果然是患上了出血热，不过，症状非常轻微。住院隔离治疗个三五天，打打对症的抗生素，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这也就是沈临来得快，为她治疗及时，用古法针灸为她排毒。否则，让村里的赤脚医生按伤风感冒治下去，肯定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会危及生命。 但因此，县防疫站的人也组织了一个小分队，登上了莲花岛，在渔村里走访消毒，查勘传染病源。后来也没查出一个什么结果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隔离病房外。 沈临看看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就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两万块钱来塞在了孙军军的手里：“军军，这些钱是给你娘治病的，你装好了！叔叔还有事，下午就返回天北了，有事你还是及时给叔叔打电话，好不好？” 孙军军有些恋恋不舍：“沈临叔叔，军军舍不得你呢。” 沈临捏了捏孩子的鼻子：“军军乖，你娘很快就没事了，在医院住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沈临起身望着李大土豪笑了笑：“李总，孙军军娘俩这边还麻烦你照顾一下！” 李大土豪大包大揽地拍拍胸脯：“沈老弟，你放一百个心，有我李建宁在，亏不了他娘俩！有你沈老弟一句话，我铁定帮你照顾好！” 李大土豪嘿嘿笑着，目光暧昧。 沈临皱了皱眉，淡淡道：“如此谢谢李总了。” “别跟我客气，客气就见外了。”李大土豪一把抓住沈临的手：“走，我送你去车站！”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沈临和李大土豪，乖巧懂事的孙军军戴着口罩抱着两摞人民币走进了肖秀萍的病房，陪同的护士一脸的惊色，这么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么多钱，以朝圣一般的姿态向母亲的病床前走去，看得她蛮不是个滋味儿。 孙军军将钱塞进了肖秀萍的枕头边上：“娘，这是沈临叔叔给你治病的钱。” 肖秀萍脸色苍白，她目光复杂却又无力地叹了口气，声音微弱：“你这孩子，怎么能乱要人家的钱？这么多钱，让娘怎么还人家呀！” 孙军军眨了眨眼：“娘，沈临叔叔说了，这钱是先借给我们的，等军军以后长大了，赚很多很多的钱还给沈临叔叔！” 肖秀萍百感交集地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慢慢滑落下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临会因为儿子的一通电话连夜赶到兴海又上了莲花岛，帮她看病，还留下这么多钱。 大概，这就是她命中注定遇上贵人了吧。 火车站。李大土豪态度殷切地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沈临，同时索要沈临的联系方式。 这一次李大土豪的表现可圈可点，尽管他是一个不成器的富二代，但在某些时候还是蛮义气的，有其可取之处。沈临将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李大土豪，说了他在天北市的住址。 “沈老弟，我想我们很快会见面的。我们莲花置业在天北拿了一块地，准备上一个别墅小区项目，我元旦后就会带人去天北。”李大土豪嘿嘿笑着。 沈临哦了一声：“那不错嘛，成，李总，我先上车了，以后到了天北，我请你吃饭！” 沈临飘然而去，李大土豪站在原地张望了半天，就对方没有回头，这才悻悻地转身走向停车场，去开自己的奔驰车。 他为了跟沈临结交，极尽逢迎，甚至连司机都不带了，亲自开车，以表现自己的诚意。 不能不说，这李大土豪眼光独到。他有一种预感，沈临绝非常人，跟这种人结交上，是自己生命中重要的机遇和节点。 唐唐下午直接去沈临的住处敲门，没有找上人，打手机没有没有打通，直接提示嘟嘟的忙音。第二天下去又去敲门，还是没有人在，就有些烦躁地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这个时候，沈临正在从兴海返回的火车上。 李大土豪帮他买的是软卧，此时不是交通旺季，加上乘坐软卧的人本来就少，因此这节车厢里只有沈临一个人。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沈临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就用光脑接通了电话：“我是沈临。” 有光脑的存在，他就好像是随身带着无线的蓝牙接收器，接听或者拨打电话根本不需要动手机本身。 唐唐不满的娇嗔声传来：“小沈子，你怎么回事啊，人不在，电话也不接，你什么意思啊你？” 沈临皱了皱眉，明知故问：“你哪位？” 唐唐跺了跺脚：“我是唐唐。” “哦，唐唐小姐，找我有事？” “你在哪？” “我不在天北，出来办点事。” “你离开天北了？小沈子，你忒不厚道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背后给人下刀子的人！我姐都快要伤心死了！” 沈临有些诧异：“唐唐小姐这话从何讲起？” “我问你，你为什么让沈家突然中止跟阳光集团的合作？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心眼！”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我没有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好了，唐唐小姐，这事我知道了，我四个小时后返回天北，到时候我会给唐总一个交代。” 沈临当机立断挂了唐唐的电话。 他扭头望向车窗之外，轰隆隆的列车飞速前行，窗外的景致一闪而逝。 他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来，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沈晓华这个女人倒也有几分心机和弯弯绕！ 她这么做，无非是向沈临表示她“忠诚”的姿态；同时，也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试探沈临跟阳光集团的唐曼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也是在试探沈临不趁热打铁立即入主潜龙集团和沈家反而一反常态的留在天北究竟意欲何为。 她是进退有余的。如果沈临亲自干预质问下来，她顶多是恢复跟阳光集团的合作罢了。反正嘴长在她的身上，主动权握在她的手上，想怎么就怎么。 而如果沈临不加过问，显然就证明她没有做错什么。 沈临没有给沈晓华打电话。 第69章 美人计？ 沈临回到天北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打车返回天星小区，刚走到楼底下，就猛然抬头来望向了唐曼秋居住的那栋楼，见三楼东户的阳台上站着一个苗条的黑影，黑影隐隐向自己这边张望着，看不太清楚，但猜测不是唐曼秋就是唐唐了。 果然，他有意放缓脚步，不多时，穿着红色羽绒服明眸皓齿的唐唐就冲了过来，大老远就喊：“小沈子，你给我站住！” 沈临耸耸肩，转过身来。 “小沈子，你不能背后使坏吧，你快说，这事该怎么办？阳光集团的项目立项手续跑完了，土地和资金也到位了，新公司也注册完毕了，潜龙集团说终止合作就终止合作，我们的损失谁来承担？这太可恶了！”唐唐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半是寒风吹的，一半是情绪激动。 “唐唐小姐，这个事与我无关。” 唐唐有些急了：“小沈子，你做人可不能这样！我姐说了，你就是沈家的人，你刚从公司辞职，潜龙集团就单方面撕毁合作协议，这不是你捣的鬼？你还不认账？！不行，你得负责到底！” 沈临淡淡回答：“你准备让我怎么负责呢？” “当然是让潜龙集团继续跟公司合作！”唐唐不假思索地道。 沈临突然轻笑一声：“唐唐小姐，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你这是难为人了！” 说完，沈临转身就走。 他走路的速度极快，等唐唐反应过来，他早已进了楼洞上了楼梯，然后开门进屋，不过却有意给唐唐留了门。 唐家这事，冲着唐曼秋的面上，他肯定要管。但即便是管，也要讲策略。当然，这个策略，多半是针对京城的沈晓华的。 “说吧，你到底管不管？你要不管，我就……” 沈临望着气冲冲的唐唐似笑非笑：“你就如何？” 沈临的目光清澈而充满着淡淡的威势。 唐唐呆了呆，似乎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达不到目的，就眸光一转，嘻嘻笑着走到沈临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你要是不管，我就不走了！” 沈临哈哈一笑：“成，你坐着，我先去洗澡。” 说完，沈临不管不顾地就换上拖鞋，脱去大衣，走向了卫生间关紧门，然后卫生间里就传出稀稀拉拉的水声。 唐唐羞恼地咬了咬牙，只好坐在那里干等着。 等了一会，实在无聊，她就开始在沈临租的这套房里四处转悠。她从沈临的卧房里走出来，却见沈临****上身，下身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走出来，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背转身去，闭上了眼睛：“流氓，你不知道穿衣服吗？” 沈临也没理她，一路走向自己的卧房。 等唐唐试探着睁开眼睛时，沈临早已躺在了床上，笑吟吟地盖着被子望着她。 唐唐又羞又气又急，跺着脚：“你这人……你太坏了！” 沈临沉默着。 唐唐见沈临不理睬，更加羞恼，跺了跺脚，愤愤离去。 沈临听见自家房门哐当一声关上，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对于唐唐，他并无恶感，相反，还有几分喜欢她单纯直爽的性格。只是这事他自有主张，不可能一下子答应唐唐，更不会跟唐唐解释什么。 唐曼秋回了父母家的别墅。唐唐也自己开车返回唐家别墅，回到家，唐明堂和妻子肖玉兰立即围了过来，有些紧张地问：“唐唐，他怎么说？” 唐唐扫了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神色复杂的姐姐唐曼秋一眼，抿着嘴唇不高兴地恨恨道：“这人太可恶了，他对我不理不睬，气死我了！” 唐明堂有些失望地背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脸色阴沉似水。 肖玉兰无奈地轻叹一声：“老唐，看来这小伙子对我们俩的怨气不浅！应该是怀恨在心，不肯帮忙了。” 唐明堂无声的苦笑。 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跟肖玉兰当日对沈临的态度有点“不友好”，但反过头来说，如果不是知道沈临是京城沈家的人，他又如何能意识到这一点？恐怕在他心里，沈临还是一只试图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肖玉兰迟疑着走过去道：“曼秋，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唐曼秋无语凝噎，百感交集。 她缓缓垂下头去，摇摇头：“不，妈，别找人家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们放弃这个项目，另外寻找合作伙伴就是。” 唐明堂仰天长叹：“曼秋，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能跟沈家这种层次的财团合作，能大幅提升我们自身的影响力，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况且，我们跟沈家合作的消息都传出去了，一旦取消，负面影响太大，会让很多人落井下石的。” 唐唐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道：“姐，你打个电话试试，他肯定能听你的话。我感觉，他是故意的……他……” 唐唐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唐曼秋烦躁地打断了：“唐唐，人家凭什么听我的？本来，这事就是我们太过分了，他来公司没几天，不说有功吧，起码没犯什么过错。但……” 唐曼秋伤感地望着父母：“他活生生被逼着主动辞职了。其实我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如果是我的话，我心里肯定也会很不舒服的。甚至，是怀恨在心。所以，就算是人家报复，我们还能说什么？” 唐明堂与肖玉兰尴尬地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懊悔。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唐明堂夫妻也不清楚沈临竟然是京城沈家的人——谁能想到沈家这种豪门世家子弟会来天北阳光集团应聘干一个任人驱使的小职员？ “妈，您让我怎么去跟他说？覆水难收，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唐曼秋幽幽道。 唐唐嘟囔着：“姐，我觉得你可以用美人计……” 唐唐从来都是口无遮拦，这种话脱口而出，根本不经大脑过滤。 唐曼秋恼火地一瞪眼，愤然起身：“唐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要去你去，我不去！” 唐曼秋沉着脸转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出来。 肖玉兰无奈地转头望着小女儿：“唐唐，你这丫头是怎么说话的？这话太难听了！” 唐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肖玉兰向唐明堂摊摊手：“老唐，要不就算了吧，合作不成也没办法，咱总不能强迫人家跟我们合作。算了算了，我们也惹不起沈家，自己认倒霉算了！” 第70章 创业单干 唐曼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分明有点失望。 唐唐去找沈临，她知情，没有支持但也没有反对。潜意识里，她希望沈临能改变主意——她一直认为沈家突然宣布放弃跟阳光集团合作，背后是沈临的因素使然。 但唐唐没有获得她想要的答案。 这让唐曼秋蛮不是一个滋味儿，说不清道不明还说不出口。 她心里很明白，无论是她还是唐家，都没有资格对沈临要求什么。沈临愿意管是情分，不愿意管也在情理之中。 她没法去找，话说不出口。 站在唐曼秋的角度，确实是如此。 她缓缓闭上眼睛，心情如同飘渺的风筝，飞啊飞却不知飞往何处，更落不下地来。 她的手机骤然响起，来电显示屏上“沈临”的字样让她一怔，有些惊喜，但又犹豫着不知接还是不接。 手机铃声一直坚持响着，似乎那边的沈临对她此刻的心态一清二楚。 唐曼秋再次幽幽一叹，最终还是接了起来：“我是唐曼秋。” “唐——曼秋，刚才你妹妹唐唐来找我。”沈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如果唐唐有冒犯之处，我替她向你道歉！”唐曼秋低低道，声音未免有点落寞。 沈临笑了：“冒犯倒也谈不上，我给你打电话，只是告诉你两点：第一，这事我事先并不知情，你不要误会什么；第二，不要为这次合作的事儿太过伤神……你要永远记住我说过的话，你是我属于我沈临的女人，我随时都会出现守护我的女神，有什么风雨我替你撑着！这一点毋庸置疑！” 唐曼秋如释重负，热泪夺眶而出，不禁哽咽起来。 她不是为沈临同意伸出援手而激动，而是为沈临那句再次重复的表白式承诺！她心里的那点矜持，那点犹豫，那点无法言明的小慌乱，统统湮灭在这番话里，而内心的防线彻底被一击而溃！ 她心神激荡，又有点小甜蜜。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情感的闸门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被一个男人简单直接的表白给打开，来得太快、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 但她确信，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在慢慢接纳这个男人。这是心灵的触摸，也是无声的欢唱。 “你回……回来吧。”唐曼秋的声音很轻很轻，俏脸绯红。 沈临沉默了片刻后才笑笑道：“不，既然我辞职走了，就不回了。再回去，让你也难做，影响不好。” “那……那你准备回京吗？”唐曼秋柔声又问。 “不，我准备在天北开一家小公司，自己经营。” 沈临的话让唐曼秋一怔，旋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了——虽然她不知沈临为什么不回京城，为什么一定要窝在天北这种小地方，但她知道沈临这种人不可能长期居于人下、任人驱使的。 也许是他另有想法，也许是别有内情，也许……但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龙腾四海，翱翔九天的！ “哦，那你准备在哪个行业发展？”唐曼秋的心情慢慢好转了起来，声音就变得更加温柔：“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我看好一个行当，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生态绿色农业。”沈临轻轻说着。 唐曼秋点点头：“倒是也不错，不过，这种产业很难赚大钱，只能保本微利，虽然市场很广阔，但利润不会太高。” 当前这个年月，食品安全危机已经深入人心。肉鱼蛋禽、瓜果蔬菜、油盐酱醋、生猛海鲜……乃至粮食、空气和水——几乎所有与人生存有关的必需品，都变得那么不让人“放心”，真正绿色环保无污染无公害的食品几成凤毛麟角，成为稀缺资源，只要市场上有售卖，哪怕价格再高，都有人追捧。 沈临也是在从兴海回来的火车上，灵机一动，对这个行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准备自己操刀上阵，算是玩票，也算是创业吧。 沈家和潜龙集团虽然掌控在他的手里，但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产业。他是一个心气极高的人，别看潜龙集团家大业大，以60%的股权来折算，属于他名下的资产绝对超过50亿，但他还真未放在心上。 不过，他前世是特工兵王，没有经营过企业。创业，也算是他人生当中的一次崭新的体验吧。 沈临明白唐曼秋的话很在理也很在行。生态农业干起来容易，打出品牌和知名度难；占领一地的市场容易，面向更广阔的市场难；微利运转容易，要大资本流通难。 但对于沈临来说，是不是赚大钱并不重要。 “保本微利已经不错了。”沈临笑着：“过几天，我准备进山看看。” “哦，那我先预祝你创业成功了。”唐曼秋笑了起来。 沈临也笑：“我总不能当混吃等死的小白脸不是？我看了，怎么着也得有点自己的事业，要不然我想再进你们唐家的门，恐怕是千难万难！” 唐曼秋红着脸小声若蚊蝇叫：“随便你来嘛，谁还不让你来了……” 沈临大笑。 两人竟然不知不觉间在煲起了电话粥，说说笑笑，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咚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唐曼秋慌不迭地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不聊了，回见！” 唐曼秋匆忙扣了电话，将手机顺手塞在了枕边。 唐唐似笑非笑地推开门：“姐，跟谁通电话呢？这么……高兴？” 唐唐本来想说“这么温柔款款柔情脉脉的”，又怕再引起姐姐的羞恼，就临时换了一个挺生硬不太贴切的“高兴”。 她本来是被母亲肖玉兰催着来给唐曼秋道歉认错，结果在门口听到唐曼秋在屋里跟人煲电话粥，声音不大，但听起来欢欢喜喜甜甜蜜蜜的样子。 唐曼秋“做贼心虚”，妩媚的脸颊下意识地红了一红，掩饰道：“哪有，我跟公司的同事说事呢。” 唐唐哦了一声，根本不信：“是吗？我怎么听着像是……沈临？！” “沈临”这个名字在唐唐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就冲口而出。 唐曼秋脸色大红：“没有，你又乱讲话！” 唐唐撅了撅嘴，这时，唐曼秋枕边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响，显然是有短信进来了。 唐唐眼珠子一转，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就抢过了唐曼秋的手机来看。 唐曼秋大急，立即跳起身来去抢夺。 姐妹俩打闹着抢夺间，唐唐已经看清楚了短信的来源和内容，竟然是夏侯远！ 第71章 有点萌有点2 夏侯远的短信很长：“曼秋，我通过省政府的关系联系上省里的大企业——光辉集团，对方初步同意跟我们合作上马能源装备项目，这家企业实力强大，背景深厚，跟他们合作的前景不亚于潜龙。不必为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伤神，不值得。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明天见面谈！” 唐唐失望地讶然道：“是夏侯远？姐，你刚才是跟夏侯远通话？你……原来你跟夏侯远……” 唐曼秋也没想到是夏侯远的短信，见唐唐似乎误会自己跟夏侯远有了暧昧，她不高兴地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看也不看一眼，就重新塞进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我要休息了，唐唐，你回房去吧。”唐曼秋冷着脸嗔道。 “……”唐唐无语。 她望着自己的姐姐：“姐，我怎么突然发现，真是看不懂你了。你说也你真是的，你嘴上说夏侯远这人很讨厌，背地里却跟他勾勾搭搭……” 唐唐一时间又犯了口无遮拦的毛病。 当然，她虽然性子直，单纯无心眼，俗话说就是有点萌有点2，但也只是面对自己至亲的人才这样，在外边是不会的。 唐曼秋大为羞恼，咬牙大声道：“死丫头，你跟我滚出去！” 唐唐撅着嘴，嘟嘟囔囔，转身离开了唐曼秋的房间。 下了楼，肖玉兰见她神色古怪，就皱眉问道：“唐唐，跟你姐道歉了没有？” “道什么歉哟，妈，跟京城沈家合作的事别再提了，姐原来跟夏侯远早就好上了，刚才两人还在偷着说笑，夏侯远说帮我们介绍了另外一家省城的大企业进来。” 唐唐摊了摊手。 肖玉兰非常意外：“是这样？你没搞错吧？” “妈，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哪还有假？姐都移情别恋了，你还指望人家小沈子帮忙？”唐唐说着，心里莫名其妙起了一点小波澜、小不满，嘟囔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真是的，那个夏侯远怎么比得上小沈子？姐，你什么眼光哟……” 唐唐竟然为沈临开始打抱不平了。 肖玉兰啼笑皆非：“你这孩子，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哎，你们成年人的世界太混浊、太功利、太让人看不明白，我还是不长大的好！”唐唐摇摇头，扭着小蛮腰，故作叹息之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 唐唐走后，唐曼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她红着脸躺在被窝里，耳边犹自回荡着沈临的“粗狂表白”，脸上泛着兴奋羞涩的红光，一如这世上普通的女孩一样，初涉****，她心里紧张、欢喜、忐忑、瞻前顾后和美好的憧憬，纷至沓来。 微信消息声响起，她一把抓过手机。 这回是沈临的：“睡了没？” “睡不着。”唐曼秋回。 “我也睡不着。” “为什么？” “有点小紧张。”沈临根本不用操作手机，而是直接用光脑编辑短信。 唐曼秋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沈临回了一个色迷迷的表情。 唐曼秋刚回了一串省略号，沈临的话又跳了进来：“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有空，但不去。” “？？”沈临发了两个疑问号。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唐曼秋红着脸：“以后再说吧。” “那你请我吃饭吧，我有空，也会去。”沈临发了一段话又跟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唐曼秋又打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美女，求包养。”沈临微带调戏的话又发过来。 唐曼秋无语，虽然发了一个发怒的表情过去，但脸上却是笑颜如花。 两人用手机微信聊了一小会，唐曼秋就挂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接受沈临的速度太快了，两人从陌生人到暧昧的渐渐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准恋人，没有过程，只有结果，很让一贯矜持的唐曼秋难为情。 “这算是**吗？天哪，我到底是怎么了……”唐曼秋闭上眼睛心跳如鼓浑身发烫。 楼下唐明堂夫妻的卧房里。 听完肖玉兰的话，唐明堂很吃惊：“曼秋跟夏侯远好上了？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这不太对啊，如果她俩真的好上了，那曼秋对夏侯远的态度不可能……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曼秋这孩子一向心思重，她心里有事也不跟我们讲，也许她最终还没有确定，暂时瞒着我们也说不定。”肖玉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睡吧，既然夏侯远帮着介绍了另外一家省城的大企业进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于沈家那头，算了吧，干脆放弃！” “省城哪家企业？”唐明堂皱眉问。 “光辉集团，好像是，唐唐是这么说的。” “光辉集团……我倒是知道这家公司，实力很强，但是……比起潜龙来还是差了太多啊！”唐明堂嗟叹：“本来都合作成功了，突然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晦气！” “好了，事情已经出了，再想、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还是想开点，换个合作伙伴吧，只要跟光辉集团谈妥，让他们赶紧顶上，我们也吃不了什么亏。”肖玉华摆摆手：“赶紧睡觉！” 唐明堂摇摇头：“我不困，你先睡吧。” 说完，唐明堂转身离开卧房，去了自己的书房，点上一根烟，烦恼地抽着闷烟。 他看重的不是眼下这个能源装备项目，更不在乎这个项目将来能不能赚钱，而是跟沈家这种大世家、大财阀的合作，他要借势拉大旗作虎皮，从而确定阳光集团未来十年内的发展无障碍。 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沈家和潜龙这棵大树，就会为阳光集团遮风挡雨。纵然夏侯远引进了光辉集团，但对于唐明堂来说，这也顶多是促成了项目建设的成功，距离他“借力打力”和“寻靠山”的初衷相去甚远。 唐明堂没有入睡，唐曼秋也迟迟不能入眠。这对父女各怀心事，一个烦恼不堪，一个柔情暗结，冰火两重天。 至于有点萌有点2的唐唐小姐，早就躺在自己舒服的席梦思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她甚至还做了一个奇妙无比的梦：她手持两只硕大的气球，气球里一边装着姐姐唐曼秋，一边装着她念念不忘的小沈子，而她流着哈喇子，撒着脚丫子奔跑，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 第72章 很霸气！ 唐唐突然觉得唐家这一次是真的有点对不住沈临了。父母把沈临找来说了一番难听的话，逼着沈临从公司主动辞职走了，她还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她的心思很单纯，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话再难听也是为了女儿唐曼秋着想，而从表面上看，沈临的确配不上唐曼秋。 站在父母和唐家的角度上来看，这没有太大的错。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姐姐竟然背地里早就跟夏侯远好上了。 这在唐唐看来，这就有点不厚道了。 姐姐跟夏侯远，既然好都好上了，还遮遮掩掩，瞒着所有人——让父母徒做恶人，让沈临白费心思，也让自己无谓地跟着担心伤神。 因此，唐唐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心情不爽地独自开车离家去上学，破天荒地没有跟唐曼秋一起。 如果唐曼秋知道妹妹此刻的真实心思，肯定会啼笑皆非——这误会真的是太大了！ 唐唐半路里调头去了天星小区，她突然想跟沈临好好谈一谈，让沈临彻底对姐姐唐曼秋死了这条心，免得越陷越深。 她将车开得飞快，她驶进天星小区的时候，沈临正穿着单薄的运动装从外边晨练回来。他今天加大了运动量，中途不间断跑了30公里，从天星小区向天北市南部山区的外环公路奔跑，到达外环公路与省道的交界处调头返回，来回正好30公里。 “小沈子。”唐唐将车停在沈临楼下，摇下车窗招呼了一声。 寒风刺骨，吹进车里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可这么冷的天，沈临竟然若无其事地穿着单衣，满面红光，笑吟吟地走过来：“唐唐？找我？” “上车！”唐唐挥了挥手，赶紧又关上了车窗，开着车内的暖风，没有熄火。 沈临迟疑了一下，上了车。 “啥事？” “小沈子……”唐唐表情复杂地望着沈临，轻轻道：“沈临，你是京城沈家的人，你留在天北是为了我姐吗？” 沈临一怔，旋即微笑，也没有否认。唐唐这么说，不全对但也对。 唐唐叹息着：“我劝你还是抓紧走吧，你跟我姐是没有机会的，真的，你听我一句劝，比我姐好的女孩有的是，回京城好好找一个合适的女孩成家过日子吧。” 唐唐的话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 沈临讶然：“怎么突然这么说？” “哎，小沈子啊，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啊。”唐唐有些不忍看沈临“失望”的眼神，其实沈临根本毫无失望，一切都是她下意识地。 “我姐跟夏侯远早就好上了，她瞒着我们大家，连我都蒙在鼓里。真的，小沈子，我姐这个人轻易不喜欢人，一旦喜欢上就不会放弃，你真的没有机会了。”唐唐又叹道。 沈临琢磨着唐唐突然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些的真正目的，嘴上却淡淡道：“是吗？” 不要说沈临昨晚跟唐曼秋已经基本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虽然唐曼秋没有正面回应，直接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但从她那娇羞默认的语气来判断，这是迟早的事，无需怀疑。 “我还能骗你？小沈子，抓紧回吧，别陷太深了。我姐和我爸已经决定放弃跟沈家合作，转而跟夏侯远介绍的省里的光辉集团合作，光辉集团的人今天就会来公司谈具体的业务……你没机会了。” 唐唐有些心情烦乱：“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在你，我要去学校，你下车吧。” “昨晚我姐跟那个夏侯远偷偷摸摸通电话，让我无意中听到，真是的……” 沈临正要下车，唐唐无意中嘟囔的一句话让骆志远恍然大悟：“昨晚？原来如此！” 沈临似笑非笑地下了车，唐唐驱车去学校。 等唐唐开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沈临这才缓缓走进楼洞，上了楼。刚打开房门，唐曼秋的电话就打进了他的手机。 沈临坐在沙发上用光脑接通了电话：“曼秋。” “你在干嘛？”唐曼秋的声音微微有点慵懒，也有些羞涩。 这个时候，她跟其他初尝恋爱滋味的普通女孩儿没什么区别。 “刚晨练回来，准备吃早饭。” “你今天到公司来吗？我想见你。”唐曼秋轻轻道。其实她原本是想问沈临，沈家那边究竟有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但这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好避重就轻。当然，她的确也是想见沈临。 沈临笑了笑：“我就不去公司了吧，我都辞职走人了，再去，会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同时也让你难做。” “可是……”唐曼秋迟疑着。 一大早，夏侯远就跟父亲唐明堂通了电话，明确表示，省里的光辉集团总裁廖光辉今天会率团来阳光集团谈合作，他都跟对方谈妥了。唐明堂答应了夏侯远的要求，同意跟光辉集团的人见面。 唐曼秋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唐明堂已经出门了。 “曼秋，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你们手上。如果你们愿意继续跟沈家合作，那么，沈家这边没有问题，我会跟沈晓华说清楚；当然了，如果你们觉得跟沈家合作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也可以跟其他的公司再谈谈。如果其他的公司条件更好，那对公司也是好事，你说呢？”沈临的声音不疾不徐。 唐曼秋长出了一口气：“我当然还是想跟潜龙合作，如果方便的话，你还是跟沈晓华谈谈，她突然宣布中止跟我们的合作……既然不是你，那就是沈晓华想要帮你出气了。” 沈临继续笑：“帮我出气谈不上，大概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吧。不过，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想法！” 沈临的话很平静很温和，但……很霸气！他这句话显然是在暗示唐曼秋了，在潜龙集团，沈晓华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沈临的态度！ 唐曼秋心内一震，沈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清楚他跟沈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存在怎样的关系，还是那个被驱逐唾弃的私生子还是……她一概不知。但她也是公司总裁，商业精英，焉能听不出沈临话里的深层含义！ 难道……沈临掌控起了潜龙集团？！这个念头浮起来，唐曼秋俏脸上满是震撼。 她没有再问，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如果时机成熟，沈临自然会说，如果沈临不愿意说，她问了也是白搭。 而沈临的暗示，其实已经算是某种无形的坦白了。 第73章 夏侯远的小九九 唐曼秋欢天喜地的开车上班。 她赶去公司的时候，唐明堂已经跟夏侯远在办公室里谈笑生风，谈妥了很多跟光辉集团合作的细节。 看到女儿进门，唐明堂笑着招呼道：“曼秋，快来，夏侯跟光辉集团的人联系好了，他们下午就赶过来，我们一起跟廖总谈谈。既然潜龙集团出尔反尔，合作无望，如果能让光辉集团顶上，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吧。” 唐明堂是精明的生意人，一切以唐家和阳光集团的利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要将公司的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 夏侯远见到唐曼秋，见佳人今天薄施脂粉，更添几分华贵雍容气度，心头更加火热，目光灼灼地望着唐曼秋：“曼秋，廖总原则上同意跟我们合作。光辉集团的实力很强，不比潜龙差多少。潜龙这种企业不讲诚信，放弃跟他们合作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唐曼秋哦了一声，心里很不以为然，夏侯远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无限夸大光辉集团的实力。是的，光辉集团是北方省有名的大企业，背景雄厚，但廖家跟沈家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廖光辉顶多算是改革开放以后起家的暴发户，属于被允许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之一；但沈家是什么门第？华夏四大世家，家族底蕴渊源可以追溯到前清皇朝，传承百余年，嫡系旁支家族子嗣遍及世界各地并在政商两界占据高位，堪称巨无霸。 倘若说国内有贵族，那沈家必然是贵族门庭之一。 廖家跟沈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不是一个层次，没有可比性。 但无论如何，夏侯远主动联系光辉集团下来，也是为了公司着想，唐曼秋念在这一点上，也就没有说什么。 “爸，夏侯，跟光辉集团谈谈也不是不行，但我感觉，还是先尽量争取一下沈家那边。如果能恢复跟沈家的合作，是最合适不过了。”唐曼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心里已经有了底气。 唐明堂长叹一声：“曼秋啊，沈家怕是不太现实了，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我们还是重点跟光辉集团接触接触。” 夏侯远皱眉道：“曼秋，你怎么还对沈家抱希望？要我说，沈家人言而无信，就是勉强跟他们达成合作，将来我们也会吃大亏！与其这样，不如放弃！” 夏侯远这番话也算公允之言，但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唐曼秋柳眉深锁，心里很不舒服。 他说：“曼秋，你有的时候真是太倔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沈家的人接上头的，那些人根本靠不住……我以前介绍那么多的客户你都不放在心上，你要明白，我可是真心为公司和你着想的，我爸在省城人脉很广，我爸跟廖光辉垫过话了，廖光辉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夏侯远此刻的心态较以往有了细微的变化。 在他眼里，阳光集团和唐家正处在“危难”之中，周遭竞争对手虎视眈眈，本地市场的发展已遭遇瓶颈。想要再进一步，突破困境，就必须要引进强力外援。唐曼秋主动出击寻求跟京城潜龙集团合作的关键因素就在于此。可潜龙却半路里要毁约，让唐曼秋和唐家无所是从。这就给他带来了机会——他摇身一变，利用自家的人脉资源，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让唐明堂父女感激涕零，从而获得唐曼秋的芳心。 唐明堂或许没有察觉到，但唐曼秋却感觉到了。 唐曼秋心道，我是公司总裁、怎么做还需要你夏侯远说三道四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无非就是想炫耀你们夏侯家的官方背景，企图拿这个来逼我就范。 一念及此，唐曼秋淡淡道：“夏侯，很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一切。爸爸，我先回去处理点事，下午等光辉集团的廖总来了再说吧。” 说完，唐曼秋起身袅袅婷婷地离去。 夏侯远眸光闪烁，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却是为唐曼秋依旧冷漠的态度感到恼火。 唐明堂在一旁冷眼旁观，眉头暗皱。昨晚，妻子说女儿唐曼秋跟夏侯远早就好上了，夏侯远这才主动为公司引进来光辉集团充当“救火队员”——但从女儿方才对夏侯远清淡的态度来分析，这显然是不太可能。 唐明堂还是了解女儿唐曼秋的。 如果唐曼秋真的喜欢夏侯远，绝不会对他这么冷。所以，妻子肖玉兰和小女儿唐唐的话，很不靠谱。 唐明堂心里暗叹。他认为，夏侯远的各项条件都蛮不错，干部子弟，学业有成，年轻有为，有才有貌，加上夏侯远的父亲夏侯明旭是省城厅级实权派，唐家和夏侯家联姻，门当户对相得益彰。 有夏侯远的辅佐，唐曼秋掌控阳光集团更加得心应手。 可奈何唐曼秋一直对夏侯远没有“感觉”。唐明堂私下里问过多次，唐曼秋的答复都是坚决否定的。 “夏侯啊，你去跟廖总通个话，确定一下他们来的时间，我们好准备。”唐明堂笑着挥挥手。 “好的，唐叔叔。我这就去，您不要担心，没有问题的。”夏侯远笑着答应下来，大包大揽：“我办事，您放心。” 沈临上午9点多出了门，直奔天北市区德系车的4s店。他要买辆车代步，没有车出门太不方便了。至于车型，他早就考虑好了，选择了街面上最多也是最不起眼最不招风的“大众车”帕萨特。 德系车在北方很畅销，20多万的帕萨特更是满大街都是。 想要低调、不招摇过市，帕萨特是最好的选择。 沈临从看车到刷卡买车当场取车，统共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是畅销车型，4s店有现车，沈临随意选了一款中配的黑色帕萨特，很快就办好了手续，提车交款办了临时牌照。 沈临直接开车出了市区上了高速，下午一点多就赶到了京城，缓缓驶入潜龙大厦的停车场。 他在大厦门口被潜龙的保安拦住：“站住，找谁？有预约吗？” 保安的态度不太友善。 作为京城潜龙集团的员工，虽然是最底层的保安，但置身于潜龙商业帝国的体系中，保安也有几分傲气。 第74章 突降潜龙 沈临就站在那里往欧阳雪丽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欧阳副总，我是沈临，我在大厦门口，你派人下来接我一下。” 见沈临大刺刺地直呼集团高层欧阳雪丽的名字，保安吃了一惊。赶紧满脸堆笑地换了一个态度：“您请这边坐，请您稍等！”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 对保安的前倨后恭，沈临并不放在心上。他站在原地没动弹，只待欧阳雪丽急匆匆地出了电梯，横穿大堂，迎了过来。 听到沈临骤然降临，欧阳雪丽非常吃惊。她往沈晓华办公室打了电话，没有人接。无奈之下，只好先下来接沈临。 “沈……”欧阳雪丽后面的“董事长”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沈临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我进京办事，就过来一趟。”沈临戴上墨镜，简单跟欧阳雪丽握了握手，然后就示意她头前带路。 欧阳雪丽心里有点忐忑，她不知沈临此番来意欲何为。是没事来顺道走一趟，还是要重返京城真正入主潜龙？ 欧阳雪丽不敢多问，她带着沈临去了15楼。 潜龙集团高层的办公室多在15楼，比如沈晓华，比如沈章鸿，比如沈立鸿，等等。沈临从沈守一那里拿到潜龙60%股权之后，他也在15楼拥有了自己的一间办公室。这是沈晓华的安排。 办公室在沈晓华的隔壁，铜红色的防盗门上没有悬挂职务名牌，但这间办公室却是15楼最大的一间，原先是沈守一的私人接待室。 “董事长，这是您的办公室，您看看还满意吗？”欧阳雪丽陪着笑，推开门。 沈临走进去，扫了一眼，淡然微笑点头：“还不错，挺好，我很满意。” 宽大的老板桌，真皮座椅，背后是一趟书橱，书橱里已经摆满了各种书籍。而办公桌右侧，则是一棵高大的绿植。办公桌对面，则是一套圈起的黑色真皮沙发，中间是紫檀木的小茶几，茶几上，精美的茶具摆列整齐。 沈临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大厦外边，良久不语。 欧阳雪丽不敢出声，也不敢擅自走开，诚惶诚恐地站在一侧。 沈临回头来瞥了欧阳雪丽一眼：“沈晓华的办公室就在隔壁吧？” “是的，董事长。不过，沈总现在不在办公室，可能……可能是在沈总裁那边。”欧阳雪丽小心翼翼地回答。她口中的“沈总裁”就是沈章鸿了。 “您的意思是……” 沈临摆摆手：“你带路，我过去一趟。” 欧阳雪丽恭谨应是，带着沈临就横穿走廊，去了西半区做里头的沈章鸿的办公室。 沈章鸿名义上是潜龙集团总裁，沈晓华只是副总裁。当然，因为沈晓华获得了沈临的支持，在沈守一养病不出、沈章鸿等沈家第二代因各种原因不怎么抛头露面的前提下，她是事实上的管理者。 因为沈临的事情，更因为郑琳跟自己二弟有私，沈章鸿大受打击，这段时间基本上在家休养，很少来公司。 但今天沈章鸿却来了，奉父亲沈守一的命令。 可想而知，沈守一并不甘心将潜龙集团交给沈临。他之所以将股权转给沈临名下，让沈临成为潜龙的董事长和实际控制人，迫于万般无奈。 沈临的手段、沈临背后可能隐藏着的神秘强大势力、沈临掌握着包括沈守一在内几乎是沈家全体嫡系成员的各种致命把柄，一旦沈临翻脸，沈家就要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为了保住沈家不分裂，为了沈家能继续传承下去，沈守一不得不咬牙让步。 好在沈临虽然是私生子，但终归还是沈家的血脉，沈章鸿的儿子。潜龙给了沈临，还是沈家内部的问题。 在沈守一看来，先行缓兵之计，假以时日，他会重新夺回潜龙的控制权。作为沈家家主和潜龙几十年的掌舵人，沈守一对自己拥有更强大的自信。 他在医院疗养，摆出了归隐的架势。但实际上，他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潜龙的动静。 他本来以为沈临会强势进驻，公开宣布自己的身份，取代他的位置。可不成想，沈临却没有这么做，出人意料地扶植沈晓华出来作为代言人，自己则隐藏身份返回天北。 沈临意欲何为？沈守一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和沈家还有机会。 沈临固然掌握股权，但他毕竟是外来者，沈守一和沈家人对潜龙的掌控力根深蒂固，不是沈临能比的。 沈守一蠢蠢欲动。但他毕竟老奸巨猾，不愿意自己出面，只指示长子沈章鸿出面试探一下。 于是沈章鸿就来了。不仅来公司上班，还以总裁的名义，召集整个潜龙集团的经营班子，包括沈晓华在内的其他四位副总裁，开了一次总裁办公会。 在会上，他很强势，一连否了沈晓华的好几项管理决策。摆明了，就是打压沈晓华的权威。 沈晓华虽然有沈临的支持，但在明面上，却不敢跟沈章鸿这个总裁对着干。毕竟，她心里也有担心，沈章鸿毕竟是沈临的父亲，万一沈临心态变了，不再记恨沈章鸿，父子同心，她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外人，白白做恶人。 沈晓华在会后去了沈章鸿的办公室，跟沈章鸿据理力争。 两人当然谈不拢——非得谈不拢，气氛还有点不愉快。 因为郑琳的存在，沈章鸿对沈晓华也没什么好印象，尽管名义上沈晓华是他的义女，已经过继在他名下。 门被推开，先是欧阳雪丽出现在门口。 沈章鸿大怒，正要怒斥欧阳雪丽为何不敲门，突然又瞥见了站在欧阳雪丽身后的神色冷肃的沈临，沈章鸿怒容收敛，尴尬地起身来。 沈晓华也很吃惊，她猛然转身，怔怔地望着沈临。 沈临飘然走了进来，也没客气，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 “沈……董事长，您来了！”沈晓华眸光一眨，故意加重语气招呼道，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暗暗向沈章鸿投过示威的一瞥。 “他来干什么？！”沈章鸿嘴角一抽，也走了过去。 第75章 警告 沈临强势出击，以激烈的手段将潜龙掌控在手，本来沈章鸿还有些高兴，因为沈临是他的儿子。沈临掌控潜龙，他就取父亲沈守一而代之，成为沈家这一代的“皇帝”。 但他马上就发现，沈临不仅对沈家毫无归属感和家族意识，对他这个父亲也无一丝血缘亲情。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以过去沈家对沈临母子的种种不堪，沈临怀恨在心是可以理解的。而对于沈临这个私生子，他这个当父亲的，在过去也没有付出过太多，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之所以如此，一则是沈守一和郑琳的压力，二则是他太看重自己沈家嫡长子、继承人的地位和利益。 否则，他如果真的要铁了心保护沈临母子，郑琳还是没有机会下手的。 但因此，他就要引起父亲沈守一的恶感，危及他继承人的地位。 “小临啊。”沈章鸿搓着手尴尬的笑着。 小临是过去那个沈临的乳名。 沈临冷冷道：“叫我沈临，或者董事长。” 沈临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身上还弥漫着无形的杀气腾腾。 沈章鸿笑容一僵，无语地坐了下去，心里极恼火，也极失望。 此时此刻，他终于确定，这个儿子怕是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存在——而事实上，他并不知，眼前的沈临早已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他的私生子沈临早就死了。 于今的沈临对他谈不上仇恨，但更谈不上亲情。 在沈临眼里，沈章鸿跟其他的沈家人没什么区别。 沈晓华坐在沈临的旁边，眸光闪烁，心头暗喜。 沈临跟沈家人的关系越冷漠，她的机会才越多。 “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第一，立即调整一下集团的经营班子，包括总裁人选。我的意见是你不要再做总裁了，退出潜龙的经营。潜龙40%的股权掌握在你们几个人手里，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是不是由你来出任副董事长。” 沈临的声音清冷坚定：“第二，你替我转告沈守一和沈家的其他人，不要蠢蠢欲动，试图向我下黑手，卷土重来。你们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的，我的手段超乎你们的想象。不要挑战和试探我的耐心，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会果断出手鱼死网破，让沈家万劫不复彻底覆灭。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 沈临目光如刀：“沈家的家业，在我看来，一文不值。但却关乎你们的身家性命。如果你们老老实实，表面上还能维持沈家的荣耀，你们也能从潜龙获得四成的利益。否则，沈家不存，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沈章鸿脸色骤变，心寒如割。 他能感觉到沈临的警告并不是说着玩的，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绝不会心慈手软。沈临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可以无视沈家的尊严和家族的利益于不顾，但沈守一和沈家人却不行。 沈章鸿嘴唇哆嗦着，颤声道：“沈临，你到底要怎样？你难道就不能放手吗？搞垮了沈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临冷冷反唇相讥：“我的原则是打蛇要打死，不留任何后患。不要逼我将沈家人赶尽杀绝，不要怀疑我的决心和魄力。要我放手？搞垮了沈家对我有什么好处？那么我来问你，沈家存在又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你们对我动刀子在先，如今反过来质问我冷酷无情，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沈章鸿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有言在先，今后，沈家任何人包括你在内，不允许干预潜龙的经营管理，当然，作为集团的董事和股东，你们也有合法的权益和正当的权利，但行使这些权利，必须要召开董事会，征得我这个董事长的认可。” 沈临说到这里，突然冷漠地笑了。 他这一抹笑容，就像是死神的微笑一般冷酷。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章鸿才蓦然发现，原来从沈临进门开始，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自动拨打了父亲沈守一的电话，电话线路一直处在畅通免提状态，沈临刚才的话，都无一例外清晰地传进了沈守一的耳朵。 沈临霍然起身，摆了摆手：“沈晓华，马上召集其他几个副总开会。” 沈临扬长而去，沈晓华眉开眼笑地起身追了出去。 沈章鸿目瞪口呆脸色煞白，哆嗦着手捏着自己犹自处在通话过程中的苹果手机，隐隐听见那头传来父亲沈守一无力剧烈的喘息声，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沈章鸿望向办公室的门口，只看到了沈临离去的挺拔背影。他一脸的恐惧，浑身毛骨悚然，目光呆滞。 医院特护病房里的沈守一气得几乎再次吐血。他不清楚沈章鸿这边的情况，他在电话里喘息着呼唤沈章鸿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 半个小时后。 沈晓华出面召集了其他三位潜龙集团的副总裁开会。这三位副总裁是集团外聘的职业经理人，是国内商界顶尖的管理精英。 唐凯。35岁，男，京大经管学院毕业，英国牛津大学经济学硕士，曾在英国、日本多家大企业任职，在潜龙集团担任副总裁3年多。 孙家伟。38岁，男，日本东京大学毕业，在日本某企业任职，从员工、部门经理，一直干到副总裁。前年开始，回国在潜龙任副总裁。 杨雪妮。29岁，女，美国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国际贸易学硕士。杨雪妮回国后曾在央企任职，后被潜龙高薪挖过来，任职不到两年。 唐凯这三人感觉有些诧异，沈章鸿刚召集完会议，突然再次开会，沈晓华的态度还很暧昧。 杨雪妮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见在座的有唐凯、孙家伟和欧阳雪丽，不由多看了欧阳雪丽一眼。欧阳雪丽是潜龙集团下属投资公司的副总裁，她出现在集团经营班子会议上，显然非同寻常啊。 紧接着，沈章鸿脸色蜡黄面容僵硬地走了进来。他出人意料地没有坐在中间位置，而是低头走到了一侧，与杨雪妮间隔两个位置坐下。 唐凯和杨雪妮迅速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杨雪妮心说：出事了？ 沈家和潜龙核心领导层前段时间的“风波”和“变动”，唐凯这些高管当然隐隐约约知悉，总之集团董事长沈守一退位让贤，将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了孙子沈临——也就是沈章鸿的儿子，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他们甚至还知道沈临是沈章鸿的私生子。 但在他们看来，这是沈家内部的事情。潜龙还是沈家的潜龙，无论谁当董事长，都是沈家主持控制，他们都是高级打工者，这些无任何变化。 第76章 沈临的手腕和御人术 会议室的气氛非常沉闷。没有人吭声，各自低头思量。欧阳雪丽心头却是异常振奋，她万万没想到，沈临竟然会提拔她进集团高管的班子，从投资公司副总裁擢升为集团副总裁兼投资公司总裁。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喜出望外啊。 十分钟之后，沈晓华笑容满面地陪着沈临走进会议室，顺手将会议室的门关紧。 沈晓华笑着为沈临介绍道：“各位，这就是沈临沈董事长，在上一次的董事会上，沈临先生因持有集团60%的股权，当选为集团董事长，沈守一不再担任集团董事长。” 唐凯、杨雪妮和孙家伟三人的目光聚焦在沈临的身上，暗暗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沈家私生子，各自有不同的感受。 唐凯和孙家伟觉得沈守一突然将潜龙的重担和股权交给沈临，着实令人费解，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深层次内情。 而杨雪妮则没想到沈临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年轻，但却神色沉稳干练。 “董事长，这位是副总裁唐凯。” “这位是副总裁孙家伟。” “这位是副总裁杨雪妮。” 在沈晓华的介绍下，沈临面不改色地逐个跟唐凯三人握手，简单寒暄，没有多余的废话。 沈临毫不客气，径自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沈晓华则坐在他的左侧。 沈临环视众人，清冷的目光从垂首不语的沈章鸿身上掠过，声音不疾不徐：“今天，就算是我跟大家见过面了。今天我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对集团经营班子团队进行调整。根据董事会的决议——” 沈临顿了顿，毅然道：“沈章鸿不再担任集团总裁职务，沈立鸿、沈玉鸿两人不再兼任集团副总裁职务。沈章鸿改任集团副董事长，沈立鸿、沈玉鸿改任董事。” “聘任沈晓华为集团总裁。聘任欧阳雪丽为集团副总裁兼投资公司总裁。” “我在这里跟大家交个底，也是提醒一下大家。从今天开始，潜龙的日常经营管理由沈晓华小姐负责，各位副总裁按照工作分工做好本职工作。大家的待遇保持不变，年薪上浮10%。我希望大家能不折不扣地贯彻董事会的决定，支持沈晓华总裁的工作。否则，后果大家想必都很清楚。” “换言之，沈晓华对我负责，而诸位则对沈晓华负责。沈家还是沈家，潜龙还是潜龙，什么都不会变，就算是有变化，也与诸位无关，请诸位安心履职，不用也不需要关心其他的事情。” “我，以及董事会的其他董事，都不会干预经营团队的管理。你们大胆放手去做，当然前提是确保潜龙良性运营不出问题。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没有潜龙的稳定繁荣，就没有诸位体面的收入和地位。” …… 沈临再次以雷霆手段出击，逼迫包括沈章鸿在内的所有沈家人完全退出了潜龙的经营管理，总裁换人，增补一位副总裁，这个消息震动了整个潜龙总部。 欧阳雪丽欢天喜地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进门，电话铃声响起，她一把抓起电话微带兴奋道：“哪位？我是欧阳雪丽！” “欧阳副总裁，请来一趟。”电话里传出沈临那低沉磁性的男中音。 欧阳雪丽毕恭毕敬地敲门走进沈临的办公室，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 “欧阳，增补你为副总裁，我没有跟其他董事商量讨论，更没有征求沈晓华的意见，你知道为什么吗？”沈临淡然道。 欧阳雪丽呆了呆，恭谨回答：“请董事长明示。” “集团核心变动，我成为潜龙的实际控制人，你可能从沈晓华那里也听说了一些事情。”沈临断然挥了挥手：“当然，这些与你无关。之所以提拔你为副总裁，一个是公司发展的实际需要，另一个……我想，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欧阳雪丽心里咯噔一声，脸色有点涨红：“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沈临笑而不语，目光炯炯。 “好好为我做事，我沈某人亏待不了你。”沈临笑了笑，“至于你挪用投资公司那笔款子，账目我可以帮你平掉，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欧阳雪丽妩媚的脸色骤变。 她去年偷偷挪用了公司一笔款子。当时，她离婚后没有房子，因为经手运作的一个项目资金流量很大，她就暗中做了假账，偷天换日从潜龙转出了百万资金买房。她自认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知晓，却不料，竟然被沈临一眼洞穿。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 欧阳雪丽心胆俱裂，双腿发抖，几乎要当场吓晕过去。 这事一旦曝光，她可是要被判刑进监狱的。 沈临似笑非笑：“你不要担心，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但我希望，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潜龙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欧阳雪丽脸色煞白地颤声道：“谢谢董事长宽容，我……我一定补上这笔款子。” “没有必要，就当是你为我做事，我给你的酬劳吧。不要说区区一百万，只要你好好做事，我会给予你更多。”沈临缓缓坐了下去：“我电子邮箱和联系方式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你要定期向我汇报沈晓华的一举一动。将来，适当的时候，我会让你拥有集团的股权。” 欧阳雪丽心里哀叹一声，心道果然没有猜错，他这是让我监视沈晓华了。他果然对沈晓华不是完全的信任。可自己的小辫子掌握在人家手里，还有什么话好说？ 况且，沈临还向她暗示和承诺了很多东西。 欧阳雪丽并不认为沈临将来会兑现这些承诺，但她却不敢不服从。 “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董事长的信任。”欧阳雪丽咬了咬牙，为了自保和自己的前途利益，她只能背叛沈晓华了。 她心里明镜儿似地，以沈临这种手腕，沈晓华根本就不是对手。她若是安心当被操控的傀儡也就罢了，一旦她生出异心，恐怕下场会很惨。 “你去吧，不要让我失望。”沈临点了点头：“去让沈晓华过来一趟。” 欧阳雪丽心惊胆战地出了门，站在走廊上倒吸一口凉气，定了定神，这才换上一幅笑容，走进了沈晓华的办公室。 沈晓华正在跟杨雪妮商量事，就抬头望着欧阳雪丽笑道：“雪丽，你去安排一下，晚上我们和董事长一起吃个饭，另外你去国贸大酒店帮董事长订一间套房。” “好的，沈总，董事长让您过去一趟。” 沈晓华嗯了一声：“我也正要找他……” 沈晓华起身离去，杨雪妮望着欧阳雪丽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欧阳，我们这位年轻的新董事长似乎跟沈总关系匪浅啊，听说当初他是因为沈总触怒老爷子，被赶出了沈家？” 作为女性，杨雪妮眼眸中闪动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她的逻辑很简单，沈临入主潜龙，果断将沈晓华推上总裁的位置，竟然连父亲沈章鸿都弃之一旁，明显是跟沈晓华…… 欧阳雪丽笑而不语，心里却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对沈临推举沈晓华感到有点纳闷，要知道，当初沈晓华跟沈临之间可是有很深“恩怨”的——难道，真像杨雪妮猜测的这样，沈临对沈晓华有了心思？ 但这不可能。欧阳雪丽旋即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沈临又何必让自己暗中监视沈晓华呢？ 第77章 廖光辉 唐曼秋并不知道沈临买了车，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京城，亲自在潜龙总部导演了一幕大戏。下午两点多，光辉集团董事长廖光辉带着十几名下属，分乘六辆车兴师动众地抵达天北，去了阳光集团。 廖光辉在省城算是一号人物，政协委员，知名民营企业家，与政界往来密切，拥有相当的人脉。夏侯远的父亲夏侯明旭跟廖光辉私交甚好，这是夏侯远能说动廖光辉来天北投资的关键因素。 当然，廖光辉对于阳光集团主导推进的这个能源装备项目也很感兴趣。 其实唐明堂跟廖光辉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并不熟悉。 光辉集团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打头的是一辆奔驰越野车，中间才是廖光辉的座驾——一辆纯进口黑色的劳斯莱斯，最后是他的随员乘车，清一色的奔驰。 所谓车马行头代表着主人的身价和身份，由此也能看得出，廖光辉不仅身价不菲，也是一个很喜欢讲排场的人。 廖光辉的助理提前下车毕恭毕敬地为廖光辉打开了车门。 廖光辉这才不慌不忙地端着架子下车来，站在那里昂首挺胸，气场很足。他顺势扫了唐明堂父女一眼，唐明堂父女身后是夏侯远等十几个阳光集团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一并出来迎接了。 夏侯远抢先一步走上前去笑道：“廖叔，欢迎你来天北！” 廖光辉哈哈大笑，握着夏侯远的手“意味深长”地道：“小远，跟廖叔不要这么客气，我们是什么关系？既然你提出来的事情，廖叔怎么也得给你几分面子不是？” 唐曼秋在一旁暗暗打量着廖光辉。见此人身材不高，不胖不瘦，面容普通，只是生就了一双鹰眼，嘴唇单薄，给人一种阴鸷傲慢的感觉，不太好。 夏侯远感觉倍有面子，笑吟吟地转身为唐明堂父女介绍：“廖叔，这就是我们阳光集团的唐董事长，这位是唐总——唐曼秋小姐。” 廖光辉大刺刺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待唐明堂上前来才伸手跟他一握：“唐董，你好你好！” 唐明堂陪着笑：“去年在省城见过廖总一次，多日不见，廖总风采依旧，欢迎！” 唐曼秋也上前来礼貌地跟廖光辉见礼：“廖总，您好！” 廖光辉眼睛一咪，他没想到唐明堂的女儿唐曼秋竟是如此美艳过人，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他心说难怪夏侯明旭这儿子痴迷成这个样子。 廖光辉微微一笑：“唐董生的好女儿，跟小远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你跟小远一样叫我廖叔就可以了，我跟夏侯主任那可是过命的交情，铁哥们！” 唐明堂尴尬地一笑。 唐曼秋柳眉轻挑，却也没有当面反驳廖光辉的话，只是淡淡笑了笑，让在了一旁。 她心里有数，既然沈临给她了承诺，就必然会言出必行。阳光集团跟京城潜龙集团的合作迟早会恢复，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但夏侯远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廖光辉带人来了，跟光辉集团谈谈也未尝不可。 商场之上最看重的就是人脉和资源。对唐家父女来说，廖光辉及其背后的光辉集团还是值得结交的。 唐明堂与廖光辉并肩而行，夏侯远则眸光兴奋地追随在后，偶尔用得意的目光瞥唐曼秋一眼。 唐曼秋神色从容，故意放缓了脚步，落后夏侯远两个身位。 进了会议室，宾主坐定，廖光辉也没有客套废话，直接就拿话切入了正题。 “唐董，既然有小远介绍，那我们也不是外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直说了。对于你们当前操作的这个能源装备项目，我很感兴趣。现在呢，我们不缺资金缺项目，就是这种有市场潜力有发展空间的大项目。” “听说你们前期跟京城的潜龙集团谈合作，现在谈崩了？”廖光辉似笑非笑地道。 唐明堂叹了口气：“本来一切都就绪了，资金、手续、人员、土地都到位了，但潜龙集团突然表示要撤资，放弃合作，搞得我们有点措手不及，很狼狈。” 夏侯远马上接过了话茬，愤愤不平道：“廖叔，你是不知道，潜龙的人出尔反尔，不讲诚信，对于这种企业，我们坚决不能跟他们合作下去了！廖叔的光辉集团实力更强，我们唐董的意思是希望能跟光辉集团继续合作这个项目。” 唐曼秋柳眉一皱：“潜龙那边也不能说完全断了，最起码，他们的资金还在新公司的账上，我觉得还可以再谈谈。” 女儿突然当着廖光辉的面这么说，唐明堂很不高兴，他暗暗瞪了唐曼秋一眼，心道我们今天跟廖光辉谈合作，你扯出这种话来，太没分寸。 廖光辉望向了唐曼秋，轻轻一笑：“看来，曼秋姑娘还对京城沈家抱有希望？” 唐曼秋刚要说什么，抬头见到父亲恼怒的神情，心里幽幽一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夏侯远陪着笑：“廖叔，没有的事，公司已经决定放弃跟潜龙合作，不要说他们主动要撤资，这回就是他们不撤资，我们也要跟他们解除合作协议。哪有这么办事的，言而无信，盲目决策，做什么企业？” 唐明堂立即表态点头：“没错，廖总，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廖总对这个项目有意，我们可以往深里谈谈，看看有没有合作的空间。” 其实唐明堂是希望光辉集团来替潜龙集团当“接盘侠”，这样，项目马上就会重新启动，只是合作方和新公司的股东变成了光辉集团，仅此而已。 但作为在商场上打滚几十年的商人，唐明堂深知光辉集团来固然是来了，但合作能不能真正达成，还很难说。 他心里很担心，廖光辉会提一些让阳光集团接受不了的过高要求。他一边跟廖光辉笑着说话，一边心里琢磨着对方会有什么条件，又该如何应对。 事实上，也果然是如此。 廖光辉朗声大笑：“既然唐董这么说，那说明，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了。那么，就谈谈。” “这个项目蛮不错，廖某人愿意投资，不要说几千万，就是几个亿，都没有问题。资金不是问题，合作也不是问题。”廖光辉鹰眼中掠过一丝尖锐的锋芒：“但是，怎么个合作法，却是一个问题。我倒是想请教唐董，准备怎么跟廖某人合作？” 京城。潜龙大厦。 沈晓华脚步轻盈地沿着走廊走过去，但在沈临紧闭的办公室门前却下意识地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才敲门走了进去。 第78章 寒意 “董事长。”沈晓华的笑容近乎媚笑了。 由此，也代表她内心此时此刻激动兴奋的心情。 沈临以强力手腕进驻潜龙之后，她的地位一再飙升。从总裁助理兼下属投资公司总裁，摇身一变成董事、副总裁，这一次又被扶正为总裁，取代了沈章鸿的位置。 这可是天大之喜，鸟枪换炮了。 “坐吧。”沈临摆了摆手，脸色肃然。 沈晓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其实这不过是故作姿态，眉眼间的那一抹笑意根本难以遮掩。 “从今天开始，潜龙的日常经营管理由你来掌控。这是我对你的信任，也是我给你的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沈临清洌的声音传进沈晓华的耳朵，沈晓华连连点头应是：“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按照董事长的决策去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 “我给你相当程度的空间，但你也要有分寸。简单说吧，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潜龙集团总裁的位置你会一直坐下去，但如果你让我不满意，那一切都休提。同时，你要小心提防沈家的这些人，他们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你都要及时向我报告！” “沈家的人、沈家的事，我来处理，你只要管好潜龙集团的事就好了。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不需要做出太大的成绩，只要能确保潜龙稳定运营、不亏损，你就算是通过了我的考验和考察。” 沈临深深凝望着沈晓华，嘴角掠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我们谈谈天北阳光公司那个项目，谁让你擅自做主中断与阳光集团的合作的？” 沈晓华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起身来陪着笑解释道：“董事长，我……” “好了，这事过去就算了，我明白你什么想法。明天，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天北，恢复跟阳光公司的合作，尽快启动那个项目。另外，我想在天北投资一个生态农业项目，你给我抽调一千万的资金出来，就不要对外声张了。” 沈晓华讶然：“董事长，你的意思是……” 沈临微微一笑：“你不懂？” 沈晓华苦笑：“董事长，集团这边一大摊子事，你不管，反而要在天北搞一个小公司？” “我有我的想法，你安心管理潜龙就是。”沈临断然挥了挥手。 沈晓华哦了一声，心里却是如释重负。 她是一个很有心计和野心的女人，不管沈临这么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只要沈临不在京坐镇，对她管理潜龙是有好处的。一旦沈临正式宣告入主潜龙，她这个总裁就真正失去了应有的存在价值。 沈临利用她掌控潜龙，她心知肚明。一则，她不敢反抗，她对于沈临的莫名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二则，她完全可以掌控潜龙的机会实现自己的个人“梦想”，彻底摆脱过去那么多年沈家人控制的阴影。 她悄然在潜龙安排了几个娘家郑家的人，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成，我马上给董事长安排资金，人手方面，还需要我从集团总部抽人吗？”沈晓华目光热切。 沈临沉吟了一下：“也可以，给我挑三四个能干事的人，明天一起带过去。” 沈晓华嗯了一声：“没问题。对了，董事长，需不需要我安排辆车给你？” 沈临摇摇头：“不用，我刚买了一辆帕萨特，够用就行了。” 沈晓华愣了一下，却也没再说什么。 既然沈临不愿意曝光潜龙董事长的真实身份，那么肯定就不能开太好的车。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沈临不同意就罢了。 说完，沈临起身挥挥手：“好了，我走了，公司交给你来管理，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来公司，你随时跟我保持联系吧。” 沈晓华呆了呆，等她反应过来，沈临已经走出门去。 沈临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沈晓华急匆匆追出门去，见沈临没坐电梯走了消防通道那边的楼梯，又见电梯正好来到，就摁开电梯进去，直奔一楼。 沈晓华出了电梯，正好瞥见了沈临快步走出潜龙大厦正门的背影。她张了张嘴，却又一脸震惊地闭上了嘴。 十五层楼的楼梯，沈临徒步下来，竟然比她电梯还要快，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甚至还不到。对此，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临的背影飘逸而凝沉。沈晓华站在电梯口痴痴地望着，直至沈临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心头却渐渐弥荡起一股浓烈的寒意。 天北。阳光集团会议室。 听了廖光辉的话，唐明堂眸光一凝，试探着笑道：“廖总，你看是这样，我们跟潜龙的合作呢，是我方占51%的股权，对方占49%的股权，我方出任董事长、总经理，对方只派驻财务总监和两名不坐班的董事。项目方面，资金到位后，由我方出面管理建设。” 廖光辉仰天打了个哈哈：“唐董的意思是，让我们学一学潜龙，只出钱不管事？哦哦，我们出几千万乃至几个亿，完全由你们来操作折腾？是这个意思吗？” 廖光辉的声音里微含嘲讽：“唐董，我不知道你们跟潜龙集团是怎么达成的共识，但如果你们要真想跟我们合作，就必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这种合作模式，我方完全无法掌控投资安全，肯定不行。” 唐明堂尴尬地搓着手：“以廖总之意是？” “你们出土地和部分资金、技术，我们出资金。我刚才说过了，资金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必须要由我方控股。本着友好合作互利共赢的原则，我方占60%的股权，你们占40%，我方可以不派总经理，但董事长和财务总监必须要是我们的人。日常的经营可以由你们来做，但重大决策上，我们要有主导权和发言权。” 廖光辉脸上浮起一抹傲然：“廖某人不是信不过唐董，只是，我们光辉集团对外投资，向来都是控股或者独资，要想让我们参股陪太子读书，那是万万不能的。” 唐明堂眉头一簇。 廖光辉要控股，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提出要占这么大的股份，着实让唐明堂接受不了。股权代表着股东的话语权，双方股权份额悬殊太大，无疑就等于是阳光集团失去了在新公司和新项目的主动权，从本心里讲，他是不肯的。 唐曼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姓廖的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敢情阳光集团忙活了半天，等于是给光辉集团做嫁衣了，让廖光辉坐享其成？这岂不就是落井下石？ 第79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实际上，廖光辉还真是趁火打劫来了。 他看准了阳光集团跟潜龙合作中断的情况下，不得不临时找人当救火队员，否则，这个项目就无法启动，唐家的损失会更大。 他是给夏侯远父子一个面子，但在公司利益方面，他的账算的比谁都精。 唐曼秋压住火气，勉强笑道：“廖总，您看，我们这边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项目的前期调研，土地储备，手续办理，投入很大。你们提出要占60%的股权，我们很难接受。” 廖光辉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曼秋姑娘，可是在我看来，如果你们搞的这个项目不尽快启动，你们前期的投入都要打了水漂。” 唐明堂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唐曼秋银牙暗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如独资上这个项目，完全没有必要跟外人合作！” 廖光辉哈哈大笑：“曼秋姑娘，不要说气话。请恕我直言，你们是缺资金的。根据我的了解，阳光集团现在几个房地产项目上被套住了大量的资金，地产市场形势不好，你们的资金回笼很慢。这是你们寻求合作伙伴的重要因素——你们不缺技术，也有土地，却缺大量的资金。” “谁都明白，能源装备项目是大资金运作的项目，前期建设资金，后期设备投入，技术研发，等等，耗资巨大。预算两三个亿，十个亿能拿下来就不错了。离开外援，离开外部资金的支持，你们还能做成这个项目？” “再者，阳光集团急需在其他市场领域获得效益，从而缓解你们整个面上的资金链紧张。可以说，你们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一旦这个项目投资失败或者不了了之，有可能……嘿嘿！” 廖光辉说到此处，就戛然而止。 唐明堂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曼秋的俏脸变得非常非常难看。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廖光辉竟然对阳光集团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深、这么透，三言两语间就捏住了唐家的软肋。没错，阳光集团从去年开始就陷入了某种困境和危机之中，过多的资金被套进了房地产项目上，唐明堂错误的判断和盲目的投资，让公司积重难返。 唐曼秋在接掌公司后，殚精竭虑，开始逐步考虑产业转型，此次的能源装备项目就是她百般考察再三调研的结果，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只要投资成功，项目在两年之内见到效益，并以此来进行抵押融资，就会抵消和避免公司的财务风险。 否则的话，阳光集团和唐家迟早要走上穷途末路。 换言之，现在的阳光集团虽然表面上形势一片大好，但实际上是缺资金的。 因此，唐曼秋才想尽办法寻找合作伙伴。在跟潜龙谈成之前，已经跟不少大企业接触过，都没有形成共识。 看到谈判陷入僵局，又见唐曼秋父女脸色不好看，夏侯远打着圆场笑道：“廖叔，能不能我们双方各让一步？项目是个好项目，绝对可以互利共赢。” 廖光辉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小远，廖叔就给你一个面子——我方55%，贵方45%，这已经算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要知道，你们投入的只是土地和技术，而我们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没有我们这笔资金进入，项目怎么开工建设？” 夏侯远扭头望着唐明堂，轻轻劝道：“唐董，您看这样可以吗？” 唐明堂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女儿霍然起身冷冷道：“我不同意。这个项目是我跑下来的，我有权力选择合作对象，廖总，你们的条件太苛刻，我没法答应！” 唐曼秋拂袖而去。 在她看来，如果不能控股，缺乏了话语权和主动权，上马这个项目就失去了意义。既然如此，还不如暂时搁置。 临走的时候，唐曼秋眸光冰冷地瞥了夏侯远一眼。她心里怀疑，廖光辉如此熟稔阳光集团的情况，起因在于夏侯远当了“内鬼”。 谈判不欢而散。 廖光辉冷着脸带人扬长离去，唐明堂也很郁闷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夏侯远眸光闪烁，迟疑着去敲唐曼秋的办公室门，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唐曼秋站在办公室里，心情烦躁，柳眉深锁。 从美国回来之后掌控家族企业，她深感压力巨大。她根本就没想到，面上一片繁荣的阳光集团早已是外强中干，近乎一个空架子。但她没有退路，唐家更没有退路，她只能逆水行舟，奋力前行。 前一段时间跟沈家谈成合作，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成想，中途又出波折，闹出这么多事来。 这一刻，沈临那张年轻沉稳的面孔在她眼前不断放大：沈临啊沈临，你能带给我希望吗？ 唐曼秋一直在等待沈临的电话，但却迟迟没有等到。她几次三番想要主动给沈临打电话询问究竟，但终归还是张不开口。 …… 夜幕低垂，寒风呼啸。 唐曼秋默然站在自家的客厅里，透过落地窗眺望着对面那套房子，沈临租住的房子。 依旧是漆黑一片，没有亮灯，显然主人并未归来。 唐曼秋心里充斥着焦虑、不安、紧张、怀疑、茫然等各种负面情绪，虽然置身于温暖如春的暖气房中，但一如外边的冰天寒地，透骨的凉。 唐唐皱着柳眉，眸光闪烁。 唐唐搞不懂姐姐唐曼秋在想些什么，她保持这种凝望和失神的姿态已经好久了，无论唐唐是和风细雨的温柔劝解还是满腹狐疑的大声喝问，她都一言不发。 对面的灯突然亮了。 唐唐蓦然发现，姐姐唐曼秋的眼睛也随之亮了。她的肩头轻颤，面浮红光，足以证明她内心深处的激动和悸动。 唐唐眨了眨眼：姐姐难道是在等小沈子？不会吧，她不是跟夏侯远好上了…… 这算什么？得陇望蜀、脚踏两只船？玩弄两个男人于股掌之中？唐唐皱眉了，心里竟然滋生出几分小怨气来。 幸亏她的这些小心思只是一掠而过，没有说出口，否则，早已不堪负荷的唐曼秋肯定要彻底崩溃过去。 唐曼秋转身走向门厅，唐唐眼见她穿上外套和鞋子悄然出了门。不多时，唐唐就见唐曼秋下了楼走进了沈临所在的那栋楼，修长婀娜的身影消失不见。 第80章 他不会骗我！ 沈临刚换下外衣，正准备去洗澡，突听敲门声响，就去开了门。 唐曼秋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俏脸微红。她主动登门，心下颇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两人虽然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但也没有明确开关系，仍然处在一种极其微妙的暧昧之中。 沈临笑了：“曼秋，请进。” 唐曼秋嗯了一声，走进门去，环视四周，柳眉轻皱：“你这里怎么连家具都没有？” 沈临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一个人住，没什么客人来，只要有一张床足矣。” 客厅里只有一个单人沙发，影视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还是房主留下的，除此之外，这套房子别无长物，只是其中一个卧房里有一张席梦思床和一个壁橱。 唐曼秋坐在了沙发上，她也只能坐在沙发上了，客厅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一个客人坐的地方。 沈临跑去厨房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笑吟吟地递了过去：“喝水。” 唐曼秋摇摇头，轻轻道：“你今天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临随口回答：“我进京了。” 唐曼秋目光一凝，有些紧张地望着沈临，却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沈临知道她正焦急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的答案，却又问道：“光辉集团的人今天来过了？情况如何？” 唐曼秋明亮的眸光中掠过一丝羞恼：“廖光辉根本就不是来谈合作，而是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 “哦？怎么说？” “他们要占新公司60%的股权，还要负责公司的运营管理以及项目建设，口口声声阳光集团缺少资金，离不开他们的资金注入我们什么都干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等于是我们前期的努力和在土地、项目可研、立项手续等方面的投入都打了水漂，给他们做了嫁衣！廖光辉这人真是好可恶！”现在说起来，唐曼秋犹自有些愤愤不平。 沈临深吸了一口气：“唐董事长的意见呢？” “我爸爸当然也不同意，只是……”唐曼秋欲言又止，如同一泓秋水般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亮，望着沈临默然不语。 “沈临，你别把我爸的话放在心上，他……” 沈临微笑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爸和你妈那天找我过去，说了一些话，虽然有点难听，但很显然，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是为你好，我怎么会生气呢？再说了，我这个身无分文、毫无背景、出身卑微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堂堂唐家的大小姐、阳光集团的大总裁？我这可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沈临大笑起来，半开了几句玩笑，也算是调节一下两人间略有些沉闷的谈话气氛。 沈临摆了摆手，故作叹息道：“可我这只癞蛤蟆还就是铁了心要吃天鹅肉，你说这怎么办？” 唐曼秋面生红霞，抿着嘴嗔道：“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沈临知唐曼秋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严谨和端方中正的女孩，调笑的话必须适可而止，否则她就真的要羞恼成怒了。 “如果你们跟光辉集团的合作没有谈成，那么，我建议还是继续维持跟潜龙的合作吧。明天上午，沈晓华会带人下来，先跟天北市的周副市长见见面，然后就去阳光公司！你安排人做好准备吧，最好是下午就搞一个项目启动仪式，让沈晓华代表潜龙集团出出面，这事就敲定了！” 听了沈临的话，唐曼秋心下狂喜。若非她性格矜持，肯定是要扑上去亲吻沈临。 她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神和喜悦的心情，轻轻道：“谢谢你，沈临。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公司现在问题很多，这个项目倘若上不了、长期搁置下去，我们损失惨重。” 如果不是这档子事，两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没准会继续擦出火花来。但正因有了这事，两人都不能过多表现出什么来，免得让对方心生误解——让原本纯粹的男女情怀掺杂上利益的因素。 唐曼秋垂下头去。 沈临知道今晚必须要到此为止了，于是就主动笑着送客：“曼秋，赶紧回去安排明天的活动吧，我开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想洗个澡休息。” 唐曼秋红着脸嗯了一声，起身急匆匆地走去。 直到下了楼，她才微微兴奋地撒腿向自家跑去。上了楼，她打开门，也没进门，直接喊了一嗓子：“唐唐，走，有急事，我们回爸妈那里！” …… 今天跟廖光辉的谈判不欢而散，唐明堂心情烦躁，晚上就在家里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女儿唐曼秋的话刚一出口，唐明堂手里的酒杯就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曼秋，这是真的？沈家的人又改变主意了？沈晓华明天真的要来？” “没错，是真的。”唐曼秋欢喜地坐在唐明堂对面：“爸，我们明天下午搞一个项目奠基启动仪式，你出面请政府的人出来捧捧场，再联系几家媒体吹吹风，我们跟京城潜龙集团合作的事就板上钉钉，再无变化了。” 肖玉华在一旁皱眉沉声道：“曼秋，这回你可要拿准了，别跟上次似的，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沈家的人临场变卦，搞得你爸爸很难堪！” 唐曼秋摇了摇头，坚定不移地回答：“爸，妈，这回肯定不会有问题。他不会骗我的。” 肖玉华讶然：“谁啊，曼秋？” 唐唐在一旁努着嘴：“妈，还用问嘛，肯定是沈临啊！刚才我姐去找了沈临，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也！” 唐曼秋俏脸大红，回头怒视着唐唐：“你又乱讲话！” 唐唐撇了撇嘴：“姐，我可没瞎说，难道不是？可惜小沈子不知道你跟夏侯远的事情……” 唐曼秋大为光火，霍然起身道：“我跟夏侯远有什么事情？” 唐唐一直执拗地认为姐姐唐曼秋有“脚踩两只船”的嫌疑，潜意识里还有点为沈临打抱不平的念头，嘴上也就不饶人：“姐，既然你跟夏侯远都好上了，就别再招惹沈临了，好不好？” 唐曼秋闻言错愕，旋即脸色更红，怒道：“胡扯！我什么时候跟夏侯远……” 唐明堂猛然一拍桌案，瞪着唐唐斥责：“唐唐，别胡说八道，这里没你的事，赶紧上楼去休息，我跟你姐谈正事！” 唐唐不服气地跺了跺脚，撅着嘴开溜。 第81章 沈家的私生子 唐明堂和肖玉兰夫妻凝视着女儿唐曼秋，良久，唐明堂才沉声道：“曼秋，这个沈临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沈家的人。”唐曼秋迟疑了一下，“我也不是很了解，他好像是沈家长子沈章鸿的儿子……私生子。” 唐明堂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家的私生子？他……怎么跑天北来了？” 肖玉兰也很震惊：“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了。曼秋，看来沈家同意继续跟我们合作，是沈临找了他父亲帮忙了。” 唐曼秋轻轻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 唐明堂和肖玉兰夫妻飞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夫妻俩并不知沈临这个私生子过去在沈家根本不受待见，不但被扫地出门，还差点被人暗中谋害致死。更不知如今沈临这个私生子已经牢牢掌控着京城沈家，成为潜龙集团隐在幕后的董事长和实际控制人。 在夫妻俩看来，私生子也是沈家的后代，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也是很不凡的出身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跟女儿曼秋的事还有的商量。 一念及此，肖玉兰就压低声音道：“曼秋，你们……真的好上了？” 唐曼秋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否认吧，她跟沈临目前正处在暧昧的状态中，承认吧，似乎又还没到那种程度。 肖玉兰看女儿这种神色，就猜出了几分。她微笑了起来：“曼秋，跟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既然他是沈家的人，如果品行没有问题，妈也不会反对你跟他交往。” 但作为精明的商人，唐明堂显然想的更加深远：“曼秋，他是沈家的人，怎么好端端地跑到天北来，还到我们公司应聘，这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他真的能确保我们跟沈家合作成功？” 唐曼秋的脸犹自红红地：“他怎么来了天北，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之所以继续留在天北，是为了……” 唐曼秋那句“他之所以继续留在天北是为了我……”差点脱口而出，她红着脸别过头去，不敢再正视父母的眼睛。 肖玉兰轻笑一声，扯了扯丈夫的胳膊：“老唐，你傻啊你，曼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问个什么劲？别扯了，还是赶紧安排明天的活动。” 肖玉兰又冲唐曼秋笑：“曼秋，既然是这样，赶紧让他回公司来吧，就让他当我们跟沈家的联系人，挺好的，妈妈不反对你们的事儿！” 肖玉兰对沈临的态度大变，首先是因为沈临促成了沈家和唐家的合作，有一定感激的成分。其次是因为沈临“沈家私生子”的身份，不管是私生子还是嫡生子，反正是沈家人无疑，跟沈家人结交，符合唐家长期的利益。 与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肖玉兰当然希望女儿能得到幸福，但在女儿终身幸福的衡量上，她下意识地套用了利益至上的砝码。 不知为何，唐曼秋突然有点反感母亲的现实。 她缓缓起身来，淡淡道：“他不会回公司来了，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很难再弥补了！” 唐曼秋意兴阑珊地扭头上楼，回了自己的卧房，撂下唐明堂夫妻在客厅里尴尬无语。 …… 对于唐家跟廖光辉合作的事儿，夏侯远还是有点不死心。第二天一早，他就又找上了唐明堂，表示他昨晚跟廖光辉如何如何沟通、如何如何斡旋，又如何如何让父亲夏侯明旭出面协调，最终说服了廖光辉，对方同意再次做出一定的让步。 唐明堂心里暗叹，正不知道该怎么跟夏侯远解释，唐曼秋几步跨进门来，冷冷道：“夏侯，跟廖光辉合作的事到此为止，直说了吧，我信不过这个人。” 夏侯远有些发急：“曼秋，你怎么能这么说？不跟光辉集团合作我们跟谁合作？光辉集团的实力很强，跟这种大企业强强联合，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让人家勉强同意让步……” 唐曼秋柳眉一挑：“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没有必要勉强人家。另外，我们跟潜龙的合作已经恢复了，下午，潜龙集团总裁沈晓华小姐会来亲自出席我们的项目启动仪式！——爸，我刚接到市政府办公室通知，说是沈晓华跟周副市长上午的会见，周副市长点名让我们参加会见。” 夏侯远脸色骤变，有些茫然。 唐明堂大喜，霍然起身：“曼秋，我们马上赶过去！” 唐曼秋父女乘车赶去市政府大院，夏侯远则脸色阴沉地低头离开唐明堂的董事长办公室，心头还是一片狐疑：唐明堂父女到底在搞什么鬼？潜龙集团怎么又突然恢复跟这边合作了？为什么？！ 他沿着寂静的走廊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闷了一上午烦乱不堪。临近中午的时候，他自己跑出去外面的饭馆点了两个菜喝了两瓶啤酒，就微带着些许的酒意回公司来。 刚上楼，突然在行政部的办公室门口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沈临？他来公司干什么？ 夏侯远快步走过去，冷着脸盯着沈临沉声道：“沈临，你回来干什么？” 沈临正站在门口跟里面的薛菲菲和张倩几个人笑着说话，听到夏侯远的声音，笑容一敛，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回来看看大家，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下午公司有活动，唐总喊我回来帮帮忙！” 唐曼秋一早就给沈临打电话，央求他回公司一趟，帮忙接待沈晓华。女孩心里也还是有些隐忧，生怕沈临不在场，潜龙集团的人又搞出什么突发的弯弯绕来，如果再出幺蛾子，唐家父女可真就是没法了。 沈临不不想来，但经不住唐曼秋的软言细语，就同意来一趟。 听到沈临这番回答，夏侯远更加恼火，他呸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夏侯远意有所指、放肆粗野的话，让沈临不怒反笑。 此时此刻，他真是有点看不起眼前这位所谓的海归精英、**，这种**份的话，他竟然能说得出口来！ 沈临微微摇头，懒得理会疯狗一般的夏侯远，径自走进了行政部的办公室，随便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薛菲菲暗暗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跟夏侯远这种人一般见识。 夏侯远竟追了进来，扬手指着沈临继续不依不饶怒斥道：“滚出去！你早已被公司开除，这里不欢迎你！”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隔壁的行政部经理孟秀兰。孟秀兰走进来一看，不由苦笑起来：这算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说实在地，夏侯远也真是掉价，好歹也是一位高级副总裁，当着下属员工的面一点风度都没有！ “夏侯副总，这是怎么了？快消消气！”孟秀兰陪着笑走过去，试图劝夏侯远离开。 夏侯远看都不看孟秀兰，目光阴狠地盯着沈临，几乎是咆哮起来：“你滚不滚？再不滚，我马上喊保安上来赶你出去！” 第82章 霸气！ 夏侯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出口不逊，已经触及了沈临的底线。 他缓缓起身来，目光冰冷而威势凛然。他一步踏出去，逼近了气急败坏的夏侯远，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三件事。第一，我这只癞蛤蟆一定会吃天鹅肉，你可以拭目以待，这毫无疑问！第二，我的身份，你还不配问。第三，阳光集团不是你夏侯远的公司，我沈某人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如果你再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就休怪我不客气。” 沈临的声音低沉、有力，还有点无形的杀气腾腾。 “保安！韩军，马上喊保安队长上来，把他轰出去！”夏侯远怒吼着。 啪！ 沈临毫不犹豫猛然抬手就扇了夏侯远一记响亮的耳光。不过，他尽管心生怒火，但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分寸，没有用太大的力量，否则，夏侯远还真承受不住。 夏侯远身形踉跄后退着，他用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 沈临上前去一把抓住夏侯远胸前的衣襟，竟然就将他顶在了墙壁上，目光如刀：“夏侯远，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记住我的话，不要激怒我，后果，你承受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唐曼秋和父亲唐明堂从市政府那边赶回来，正撞见了这一幕。 唐明堂搓了搓手，皱着眉头先走，示意女儿留下来妥善处理。 唐曼秋冷着脸走进了行政部的办公室，孟秀兰几个人见到她进来，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正主终于来了，再不来，这两位恐怕要真打起来！ 唐曼秋有些无奈地望着沈临。 沈临轻笑一声，松开手，耸耸肩，后退了一步。 唐曼秋又转头望着狼狈不堪的夏侯远，皱眉沉声道：“夏侯，怎么回事？” 夏侯远虽然气急败坏下说了很多粗野的话，但实际上他不是一个“粗野”的人，沈临盛怒之下跟他“动了粗”，他即害怕又慌乱，当着唐曼秋和众人的面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大声道：“曼秋，公司不是菜市场，不能什么人都随便进出，赶紧让保安上来轰他走！” 唐曼秋柳眉紧蹙：“夏侯，是我让沈临过来的，下午接待潜龙集团沈晓华总裁，还需要他出面帮忙！” 夏侯远见唐曼秋公开“支持”沈临，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妒火、绝望、恐惧、怨气等各种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忍不住大声吼叫道：“他算什么东西？这种人能帮什么忙？！” 夏侯远如此失态、如此狂悖，唐曼秋大为失望和恼火，心里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了。她冷冷扫了夏侯远一眼：“你回去清醒清醒吧，你喝醉酒了！” 沈临在背后发出轻轻的笑声：“曼秋，夏侯副总裁说我这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其实我呢，也承认了。其实，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 唐曼秋脸色大红，扭头来望着沈临。 沈临目光清澈，神色平静。 两人目光交汇间，唐曼秋心里幽幽一叹，知道沈临逼着自己表态和明确两人的关系——尽管这来的有些突然和仓促，但她还是感到无法拒绝。 唐曼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沈临并肩而立。 沈临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他探手抓住了唐曼秋的柔若无骨的小手。唐曼秋微微挣扎，他却抓得更紧。 手心中传过身边男人狂野而有力的气息，唐曼秋红唇轻抿，却终归还是顺从地被沈临握着，然后，两人在孟秀兰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手牵手走出了行政部的办公室。 此时无声胜有声，此处省略一万个字。 所谓身教胜于言传，行动说明一切。 沈临以如此霸气的姿态，向阳光集团的人公开宣布：唐曼秋是我沈临的女人，你夏侯远又是什么东西？！ 薛菲菲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张倩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孟秀兰摊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韩军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员工陈国庆摇了摇头，无语凝噎。 夏侯远面目扭曲，身子抖颤，熊熊的妒火几乎要将他化为灰烬。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地瘫倒在地。 …… 唐曼秋的办公室。 沈临翘着二郎腿点燃了一根烟，唐曼秋撅着嘴几步走过去，夺过了他手里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嗔道：“在我这里，不许抽烟！” 沈临苦笑：“好，不抽就不抽！” “你刚才太过分了啊，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唐曼秋羞恼地跺了跺脚：“让我以后在公司怎么见人啊？” 沈临似笑非笑：“是难为情、还是觉得我这只癞蛤蟆给你丢脸了？” 唐曼秋咬着牙：“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沈临突然长身而起，走过去不管不顾地将女孩拥抱入怀，猛然低头，吻上了那双娇柔的红唇。 唐曼秋挣扎着，她哪经历过这种阵仗，更从未跟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她的排斥几乎是下意识的。 但沈临的拥抱是这般的强有力，他霸道刚硬的男子气息很快就将惊慌失措的女孩给融化掉。 不知何时，唐曼秋已经圈住了沈临的腰身，笨拙羞涩地回应着男人的狂热。 良久良久。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热吻持续了很长时间。 意乱情迷中，发觉到沈临作祟的手已经触及了自己的私密部位，唐曼秋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跟沈临发展的太快，就开始激烈地抗拒起来。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强自压制住了自己如火般喷涌出来的激情和**。他俯下身去温柔地为女孩整理好了衣衫，然后抱了抱就松开手。 唐曼秋慌不迭地逃回了自己宽大的老板桌后面，掩面埋头伏在桌案上，好半天都不敢抬头来。 沈临返回沙发上坐下，静静地望着眼前让自己心动的女孩，浑身上下弥荡着无言的柔情。作为铁血的未来特工，他很少有像现在这么心静柔肠的表现。 这大概就是宿命的缘分。唐曼秋吸引他的不是她的美貌姿色，而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特质，让他心静如止水，温暖如旭日。 是她的出现，才让他找到了对这个世界和这个时代的归属感。 第83章 天大的误会 沈临在唐曼秋的总裁办公室里“逗留”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孤男寡女独处这么久，如果没有方才沈临霸气无比的广而告之，倒也不会有人多想。 但此番，沈临竟然牵着唐曼秋的手离去，这种视觉与感官上的强烈震撼在这一层阳光集团员工的心里久久回荡着——由此，女神的冰雪山峰被人登临，而不知道让多少幻想男员工呆若木鸡、旋即酸溜溜地不是个滋味儿。 外边的走廊上静寂无声，其实几间办公室里的人心内都颇为紧张，竖起耳朵来倾听动静。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有意无意地走到门口，向唐曼秋的总裁办方向窥视一眼，见女神的红色防盗门依旧紧闭，目光中就未免升腾着古怪的光亮。 有的人艳羡无比，有的人不胜感慨，更多的人气不过——沈临，一个被阳光集团变相驱逐出去的卑微的新员工，他凭什么俘获了女神的芳心？！ 夏侯远神色惨淡地坐在办公室里，目光呆滞。 今天发生的一切，与沈临的冲突甚至是丢面子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他无法承受的是刚才沈临与唐曼秋携手离去的一幕。 他追求唐曼秋这么久，一直没有能走进伊人的内心，对于唐曼秋的性子他比谁都熟悉，如果不是对沈临倾心或者是两人早已明确关系，唐曼秋怎么可能让一个男人当众牵手。 唐曼秋没有反抗，神色温柔，尽管有些尴尬和别扭。 这说明了一切。 此时此刻，夏侯远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量，他心神绝望，没有一丝力气。 孟秀兰接完了一个电话，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向了唐曼秋的办公室。 潜龙集团沈晓华定于下午2点抵达阳光集团总部，略微停留，然后就驱车去双方合作建设的能源装备项目施工现场，现场的启动仪式已经就绪，公司有两名副总正在现场等候。 这是原本的安排。但市府办的一个副主任亲自打电话过来，通知阳光集团，周副市长表示要亲自出席阳光能源装备项目启动仪式，对于阳光集团来说，这可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营运，唐明堂在政府方面也颇有人脉，这次项目启动仪式，他出面也邀请了几个相关市直部门的官员出面捧场。但要让市一级的领导出面，唐明堂还没有这个能量。 没想到市里领导对潜龙集团的沈晓华是如此看重。孟秀兰边走边思量。 她哪里知道，京城沈家是何等身份，沈家不仅拥有商业航母潜龙集团，财势冲天，沈家旁支的诸多子嗣还遍布政界，有不少人已走上高位，在国内政坛的影响力巨大。无论凭哪一点，京城沈家的代言人、潜龙集团总裁沈晓华下来，都足以引起市领导的高度重视。 上午，周副市长代表市委市政府会见了沈晓华，唐明堂和唐曼秋父女应邀参加会见。据说宋市长本来也是要出面会见沈晓华的，日程都安排好了，但因为省政府突然召集开会，不得不临时取消，委托分管工业建设的周副市长约见。 孟秀兰走到总裁办门口，轻轻敲门。 里面悄无声息。 孟秀兰尴尬地苦笑，正要扭头离去，却见门突然开了，神色平静的沈临出现在门口：“孟经理，请进。” 孟秀兰迅速地瞥了沈临一眼，笑着走了进去。 唐曼秋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俏脸微含春意，敏感的孟秀兰不敢多视，恭谨道：“唐总，刚才市里通知，说是周副市长要亲自陪同潜龙的沈总裁一起出席今天下午我们的项目启动仪式。” 这早就在唐曼秋的意料之中了，在上午的会见中，她见周副市长对沈晓华态度热情殷切，就猜出了这一点。 而且，周副市长在谈话中还明确指出，阳光集团和潜龙集团合作建设的这个能源装备项目将被列为天北市明年的重点项目名单，要求市直各职能部门简化办事程序，配合和支持企业抓好这个项目，争取早日投产达效。 唐曼秋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老孟，你先带人赶到工地去，我和董事长随后就到。” 孟秀兰点头应是，转身就走。 孟秀兰走了，沈临也就耸耸肩，笑了笑：“我也过去？” 唐曼秋定了定神，轻轻道：“我没办法，上午的时候，沈晓华再三问起你，我担心她还出幺蛾子，就让你过来守着以防万一。” 沈临摇摇头：“曼秋，你不要担心。这一次，沈晓华无论如何不会再有变化。其实我出面还是不出面，无关紧要。不过，既然我来都来了，就走一趟吧。我先跟孟秀兰一起赶到现场，你们随后过来吧。” 说完，沈临向唐曼秋投过柔和的一瞥，然后就快步走出了唐曼秋的办公室。 …… 因为周副市长要出席仪式，所以原定沈晓华访问阳光总部的安排就取消了。沈晓华会在周副市长以及市里各部门头头脑脑的陪同下，直接从市政府接待处前往工地现场，出席完仪式后返京。 孟秀兰带着自己的下属坐进了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临时充作司机的韩军刚要发动车，见沈临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厦，就停了停。 沈临走过来，孟秀兰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探出头来：“沈临，你也过去？” 沈临点点头：“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孟经理尽管吩咐。” 说着，沈临也不客气，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薛菲菲和张倩坐在后排，前排，冷芙蓉占了一个坐，沈临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车子开动，冷芙蓉脸色复杂地扭过头去，望着车窗之外，心潮起伏。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沈临这种穷**丝怎么可能跟女神一样高高在上的唐曼秋走到一起。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到了此刻，冷芙蓉对沈临一丝嫉妒心都生不出了。还嫉妒什么？老板都是人家的枕边人，她还争什么？ 背后的薛菲菲凑了上去，嘻嘻笑着：“沈临啊，你太厉害了，姐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你跟姐说实话，你跟唐总是不是早就认识啊？” 张倩、冷芙蓉以及开车的韩军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孟秀兰，都竖起了耳朵，这是众人共同的怀疑。 说来也是，沈临从来阳光集团上班到辞职，前后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新员工想要将总裁唐曼秋追到手，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沈临和唐曼秋早就相识，甚至早就是恋人了。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他轻轻点头：“没错，在来阳光集团之前，我就认识唐总了。” 他说的是实话。不过，他说的与薛菲菲等人想要知道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薛菲菲长出了一口气：“果然，我就说了，你这小子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闹了半天是别有内情……” 冷芙蓉坐在那里心里哀叹，神色变幻着，颇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人家本是老板的男朋友，来阳光集团应聘或许就是一种游戏，可偏偏自己……自讨没趣啊！ 其实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只不过，沈临根本不会解释什么，没有必要。 过去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唐曼秋是他沈临的女人，这一点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第84章 赵海涛的利用价值 阳光能源装备项目启动仪式成功举行，因为周副市长的莅临，市里来了不少官员捧场。而升格成带有官方色彩的正式活动，媒体方面的参与就不需要阳光集团自己组织了。 仪式很简短，前后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周副市长带着一众官员与沈晓华在工地现场告别分手，驱车返回市政府。而沈晓华一行的车队也等候在路边了。 夕阳西坠，寒风凛冽。 沈晓华裹着鹅黄色的妮子大衣，竖起领子，急匆匆往车的方向走。身后是唐曼秋父女，以及潜龙集团跟下来的十几个随员，欧阳雪丽也在其中。 走到车边，沈晓华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笑着跟唐明堂等人挥了挥手。 她矜持和居高临下的眸光无意中瞥过人群的外围，见沈临神情清淡地双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地望向这边，她心头咯噔一声，赶紧收敛心神，满脸堆笑地主动上前去握住唐曼秋的手，热情道：“唐总，请留步！等项目投产时，我会再来天北看一看！” “感谢沈总，沈总一路顺风！”唐曼秋笑着向沈晓华挥手告别。 沈晓华再次将复杂的眸光投向了人群的外围，暗暗望了沈临一眼，这才低头钻进了车里。 唐曼秋下意识地扭头寻找着沈临的踪迹，见他漫不经心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心头浮起一股暖流。 她只知道沈临是沈守一长子沈章鸿的私生子，在沈家的地位比较不堪，至于后面沈临和沈家之间发生了什么、沈临又是如何让沈晓华低头同意跟阳光集团合作的，沈临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她知道，到了该说的时候，沈临一定不会隐瞒自己。 阳光集团和京城潜龙集团的合作已成既定事实，再无任何改变的可能。唐明堂父女心情愉快，带着公司的人返回阳光大厦，刚进办公室，唐明堂就收到了夏侯远的辞呈，此时，夏侯远已经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不告而别。 唐明堂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曼秋，这事搞得不妥当。夏侯远这回怀恨辞职离开，我们无形中又得罪上了夏侯家，日后怕是要有麻烦哟！” 唐曼秋眸光清宁：“爸爸，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可能，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他走了就走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父亲虽然是副厅级干部，但那是在省城，在天北，还轮不到夏侯家的人说话！” 唐明堂眉梢一挑，望着女儿轻轻道：“曼秋，那个沈临走了？抽空，让他来家里一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唐明堂摆了摆手。 唐曼秋心下欢喜，父亲肯主动邀请沈临去家里吃饭，这说明父母已经初步认可了他的存在，尽管这种认可未免掺杂了一些利益考量。 但唐曼秋嘴上却矜持着：“改天再说吧，爸，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唐明堂啼笑皆非，嘴角一抽，心里暗道：普通朋友？你为了沈临，不惜把夏侯远气走，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跟他牵手，这还是普通朋友？ 唐曼秋回避着父亲灼灼的眼神注视，俏脸微红。 “沈临为什么离开沈家来天北，曼秋，这事你可要好好问清楚，别到时候吃亏。”唐明堂心里认可女儿同沈临的交往，就开始往深里考虑，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基本的关心和关注，也在情理之中。 唐曼秋怔了怔，目光飘渺起来。 …… 赵海涛开着康辉集团给他配的那辆黑色帕萨特缓缓驶入了公司大院，刚进办公室，就被总裁康建找了过去。 赵海涛毕恭毕敬地敲开了康建的办公室门，走进去，见康建脸色阴沉，不由心里忐忑不安，恭声道：“康总！您找我？” 康建抬头来冷冷望着赵海涛：“赵海涛，你来公司已经有接近一个月了吧？” “是的，康总。” 康建冷笑起来：“赵海涛，你拿着老子给你的高薪、开着公司配的车，整天逍遥快活，可这一个月来你给公司做出了什么贡献？嗯？” 赵海涛脸色骤变：“康总，我一直在暗中打探阳光公司的动静，唐家跟京城沈家的合作破裂了，听说唐明堂父女正在跟省城的光辉集团重谈合作……” 赵海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康建不耐烦地打断了：“扯！真是没用的废物！你这都是过时的消息了，唐曼秋已经跟潜龙集团重启合作，今天下午项目启动仪式都搞完了，市里周副市长亲自带人出席活动，你竟敢还跟我说阳光跟潜龙的合作破裂了？” 赵海涛心惊胆战地颤声道：“是，是，康总，我这就去了解具体的情况！” 康建烦躁地摆了摆手：“滚吧，我再给你几天的时间，去从阳光公司挖几个业务骨干过来，如果你连这事都做不成，那你也就不用来了，康辉集团不留废物！” 赵海涛脸色苍白连连点头，诚惶诚恐地扭头离开。 康建眼眸中掠过一丝阴沉。 他之所以肯收留赵海涛，给他中层的岗位和不菲的高薪，就是希望他能从阳光集团挖掘到有价值的消息。倘若赵海涛没有如此利用的价值，距离被扫地出门也就为时不远了。 赵海涛离开了康建的办公室，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康建的警告之声言犹在耳，为了保住职位和高薪待遇，他咬了咬牙，决定铤而走险，先从阳光公司挖几个人过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回到办公室琢磨了好半天，在纸上圈定了三个人选。 一个是胡志刚，阳光集团投资管理部副经理，31岁。 一个是赵红云，阳光集团人力资源部职员，27岁。 一个是冷芙蓉，阳光集团行政部职员。 胡志刚和赵红云跟他私交还算可以，算是阳光公司核心业务部门的重要人员，掌握一定的公司机密，如果能挖过来，康建肯定会高看他一眼。 至于想挖冷芙蓉，无疑就是赵海涛的一点私心了。他一直没有占到冷芙蓉的便宜，越是碰不到的女人，他心头就越加不肯放弃。 而若是冷芙蓉跳槽到了康辉集团，那她还往哪里跑？就乖乖成为赵海涛的床上宠物吧。 第85章 挖墙脚 晚上，凛冽的西北风没心没肺地刮着，气温直降了七八度。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寒冷，街面上的行人车流都变得稀少起来。 沈临晚上的体能锻炼没有因为天气冷而中断。从昨天开始，他的运动量开始加大，从15公里的慢跑变成了30公里的绕城跑。 从天星小区出门，一路向东穿到外环公路上，然后顺着外环向南，大概5公里的样子再折返向西，到天北火车站货运站的方向绕向北，横穿整个天北市中区和繁华的商业区返回天星小区，全程共计30公里。 沈临不会一味追求速度，他的目的在于熬练体能，提升身体的综合素质。 他估摸着这样坚持三个月，然后就开始负重跑。负重跑每天30公里，坚持一年左右，他这具身体的体能素质勉强能够接近他前世两成的水平。虽然还是不尽如人意，但也只能如此了。 他路过天北蓝海大饭店门口，无意中瞥见了坐在大厅里靠窗位置正在觥筹交错的几个熟人，赵海涛、胡志刚、赵红云和冷芙蓉。 沈临心头一动，就缓缓停下脚步，想了想，也就进了蓝海大饭店的大堂，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开动光脑开始链接冷芙蓉的电脑。 在十几米的有效距离之内，周遭任何手机wife、网络等电磁数据信号都难逃光脑的监控。 沈临的光脑过滤掉大量无用的信息，利用饭店的无线局域网成功侵入了冷芙蓉的苹果手机，悄然操控着手机系统打开了录音功能，而由此，赵海涛四人的所有说话声都无一遗漏地通过光脑传输过来，清晰无比。 赵海涛与冷芙蓉坐在一边，胡志刚和赵红云坐在对面另一侧。胡和赵两人关系暧昧，只是公司不太赞成和支持员工之间谈恋爱，所以两人关系并没公开，但赵海涛心知肚明。 所以，赵海涛明白，要挖胡志刚必须要“捎带”上赵红云，否则，多半会不成功。 “老胡，红云，我说你们俩老是这么神神秘秘地当地下工作者要到什么时候？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得考虑结婚成家了。”赵海涛决定还是从胡志刚和赵红云的婚姻大事打开局面。 胡志刚轻叹一声：“海涛，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的规定，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一般是不支持员工之间谈婚论嫁的，如果我和红云的事儿曝光，她倒是没有什么，我好歹也是部门副职，这个副经理还干不干？” 赵红云也有些烦恼地掠起额前的一缕刘海，苦恼道：“赵海涛，我们不比你，你跳槽到康辉公司，还当上了中层，混得这么好，现在房价这么高，如果志刚失去了中层的职位，我们拿什么买房结婚呢？” 冷芙蓉在一旁微笑不语认真倾听三人谈话，心里却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赵海涛约她出来，提前跟她谈了跳槽到康辉集团的建议。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只是含含糊糊地说要再考虑考虑。 冷芙蓉是一个很精明、很现实、八面玲珑的女孩，她知道自己一个新入职的员工，对康辉毫无价值，康辉要挖自己过去，八成是赵海涛自作主张，目的为何不言而喻了。 所以，冷芙蓉不会轻易答应。 赵海涛笑了，故作打抱不平道：“老胡，就别说你这个破中层副职的岗位了，要我说，阳光公司很对不住你，老板不够意思！论业绩，公司的业务人员哪个比你强？单是前年那三个项目的推进，你可是贡献巨大啊！可公司给你什么了？唐明堂承诺的1%的效益提成兑现了没有？” 赵海涛提及这茬，胡志刚也是一肚子怨气。不过，他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吭声。赵红云幽幽一叹，摇摇头，垂下头去开始夹菜自顾吃。 “这也就罢了。更让人不满的是，李永这小子要业绩没业绩，要素质没素质，要资历没资历，就因为他是唐家的远房亲戚，唐家就让他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活都是你来干，成绩和功劳都是李永的，真真是岂有此理！” 赵海涛的话语中满是煽动和挑拨之意。 李永是阳光集团投资管理部的经理，胡志刚的顶头上司。 提及李永，虽然胡志刚明知赵海涛别有用心，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因为他心里对李永的怨气成年累月积攒下来，爆发就差一个导火索了。 “就别提那****的玩意了，太不是个东西，老子整天累得半死，他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反过头来都是他向老板邀功，一年比老子多拿五六万，mbd!” 见胡志刚怨气果然被勾起来，赵海涛暗喜，就趁机道：“老胡，你可是人才，顶尖的管理人才，现在我们康辉集团广纳贤才，你不如辞职过来吧，我们康老板说了，只要你肯过来，集团中层部门经理的位置、年薪15万、配车，绝对没有问题！” 胡志刚在阳光集团这边是部门副经理，年薪10万，没有车。赵海涛提出中层经理的岗位、年薪15万还配车的条件，对他还是蛮有诱惑力的，但胡志刚怎么会轻易相信赵海涛的话，轻易仓促地做出辞职跳槽的决定？ 胡志刚与赵红云交换了一个眼神，哈哈大笑道：“海涛，别忽悠哥了，这怎么可能？！ “老胡，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可是我们康老板亲口承诺的，你若是信不过，我可以先给你引荐一下，你们见面谈谈。满意，你就过来，不满意，就当我没有说这事。”赵海涛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 “另外，红云可以一起过来，我跟康老板说说，给个业务主管的工资应该没有问题。红云，康辉集团可比阳光公司实力强，效益好，公司也不禁止员工搞对象，你们俩过来后就再也不用当地下工作者了。”赵海涛又道，貌似真诚。 赵红云心动了，几乎要当面答应下来。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胡志刚在桌下抓住了她的大腿，暗示她慎言闭口。 胡志刚微微笑着摇头拒绝：“海涛，你的好意心领了，非常感谢你还能想着我们。不过，我在公司干了这么久，对公司也有感情，不可能轻易跳槽，这不厚道。还是过几年再说吧，如果到时候我们俩混不下去了，一定找你混口饭吃！” 胡志刚说着瞥了一旁的冷芙蓉一眼。 赵海涛哦了一声，却马上反应过来，胡志刚这是信不过冷芙蓉这个新员工，如果要往深里谈跳槽的事，必须要换个地方。 当然，赵海涛也没有打算谈一次就能挖胡志刚过来，今晚在饭局上的话不过是一种试探罢了。 如果胡志刚有意，过后肯定会主动找他，暗中跟康辉集团的高层接触，磋商跳槽的待遇条件。 胡志刚在阳光集团混到部门副经理的位置上，也不容易，他焉能轻易放弃既得的高薪和体面的待遇呢？除非光辉集团开出足够让他心动的条件，否则，谈都没得谈。 第86章 翰宇商贸 沈临“监听”了十多分钟，大概弄清了来龙去脉，就耸耸肩自顾离去。 竞争对手之间，互相挖墙脚的事儿时有发生，并不稀罕。康建让赵海涛出面挖阳光集团的人才，也不难理解。 在沈临看来，这并不是多大的事，没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如果胡志刚有异心、对阳光公司不忠诚，迟早会跳槽，不是康辉集团还会是其他公司。所以，这事儿不跟唐曼秋说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何必非坚持留下一个已经怨气满腹的中层经理人呢？ 要留下胡志刚，除非阳光公司给他提职提薪，否则留不住。 而沈临多少也侧面了解阳光公司如今的管理现状，虽然名义上是唐曼秋掌控公司，但背后还是没有摆脱唐明堂阴影的笼罩。 说起来，阳光集团是家族企业，唐明堂真正信任的还是唐家的族人和亲属，要害位置上全是他心目中的自己人。而他为人古板僵硬，对员工比较苛刻吝啬，这在员工工薪待遇上就可见一斑。 他的管理思路和性格为人，是阳光集团发展遭遇瓶颈和困境的一个关键因素，只是唐明堂个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与唐明堂相比，康辉集团的康建父子就显得变通和开放很多。在一些时候，康氏懂得利益共享、给予属下一定的好处，赖以收买人心和增强凝聚力；而在更多时候，康氏更会不择手段，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康建高薪高待遇收留赵海涛的做法。要是唐明堂，绝对不屑、不舍得为之。 因此，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康辉集团后来者居上，越做越大，成为阳光集团在天北市场上的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隐隐有凌驾于阳光集团之上的趋势。 而康氏父子很有野心，他们的终极目标是吞并阳光集团，将唐家打垮。 唐曼秋有自己的思路，但处处受到父亲的掣肘。她曾经想要更换公司几个部门的中层经理人，让一些有能力有业绩的人上去，同时提高员工收入待遇，但统统都遭到了唐明堂的强烈抵制。 唐明堂是阳光集团的创始人，他的管理思维模式停留在落后的层次，在他眼里，阳光集团的每一份资产、每一分的利润，都是自己和唐家的财富，岂肯让外人分一杯羹？ 这种思维和心态在财富聚集的创业初期阶段，还能维持企业的运行，但等企业发展到一定的阶段，还如此主导企业管理，后果可想而知。 唐曼秋对此有些无奈，私下里与唐明堂沟通多次，都没有任何结果。 唐明堂说是把公司交给女人来管理，自己退居幕后，但实际上，公司的人事权和重大事项决策权，都牢牢控制在他的手里。 如此种种，沈临其实并不看好阳光集团的未来。 …… 时光飞逝。 过了元旦，沈晓华派往天北协助沈临创业的四个人到位了。 两男两女，都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具有一定业务能力和管理经验的半成熟的年轻人。 李德惠、马元超、陈萍、孙秀兰，均是天北籍，家在天北，大学毕业后进入潜龙集团总部工作至今。 沈临看过沈晓华发来的电子邮件，对这四人的简历了若指掌。 为了让这四人安心跟在沈临身边，沈晓华征得了沈临的同意后，向四人透露了沈临的真正身份。由此，四人心花怒放，高高兴兴地返回天北向沈临报道。而在此之前，沈晓华从潜龙集团秘密抽调的五千万资金也打到了沈临的个人账户上。 上午10点，沈临在天北市中心著名写字楼天龙大厦8层与李德惠四人会面。整个8层都被李德惠租下来，一共9间办公室，一间会议室，用来作为沈临新公司的办公场所足矣了。 沈临走进空荡荡地会议室，面对面站着的李德惠四人都面色恭谨地将好奇的目光投射在沈临的身上，李德惠微微上前一步主动问好：“董事长，您好，我是李德惠！这是马元超，陈萍、孙秀兰，我们奉命向董事长报到！” 沈临微微一笑，环视四人点点头：“好。你们四个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口的精英，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给你们简单分分工。李德惠负责行政后勤，马元超负责企业管理和对外手续办理，陈萍负责人力资源，孙秀兰负责财务管理。” 沈临是按照四人在潜龙总部的工作岗位来确定工作分工的，他要创业，在初期需要的就是李德惠这些对口助手。 “当务之急的有这么四项工作。第一，注册新公司，办理各种合法的手续；第二，组建内部机构，招聘员工，实现公司运转；第三，着手启动项目考察，这两天我会有安排，你们等我的消息；第四，买两辆车，购置办公家具，新公司要有新公司的样子，不要怕花钱，过后我会把资金转入公司账户上。” 沈临挥了挥手，神色沉凝。 李德惠暗暗仔细打量着沈临，心里有点狐疑。京城潜龙集团的董事长，在国内绝对都是首屈一指的大老板，沈临为什么要窝在天北这种小地方办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也实在是咄咄怪事了。 但他却不敢问，沈晓华再三交代过四人，对于沈临的事不要问、只需要服从和执行，若是让沈临不满意，他们的前途也就玩完了。 马元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临的脸色，小声道：“董事长，请问公司的名称？注册新公司需要一些基本资料和您个人的信息……” 沈临向马元超投过深邃的一瞥：“公司名称暂定为天北翰宇商贸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为我。你先去跑手续，争取在一周内将公司注册下来。在这段时间里，李德惠你们三个人开始着手其他基础性的工作，本月下旬，我希望公司开始正式运转。这是死命令，不能打折扣。” “我还有事，你们先着手工作，随时跟我联系。记住，我的身份不再对外泄露，我们这个公司与潜龙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谨记这一点。” 说完，沈临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神秘的大老板来的快去的也快，留着一头精干短发面容清秀的陈萍忍不住苦笑起来：“我说，沈老板这是要做什么呀？有那么大的公司不去管理，反而要窝在天北创办一家小公司，真是让人好奇呢。” 孙秀兰身材高挑，穿着时尚，她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散乱刘海，轻轻道：“好神秘的人，听说他是沈家老爷子的孙子？” 李德惠眉头一皱，神色严肃地嘘了一声：“慎言！老板的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我们只要听命办事就成了，你们想想，不管沈董要干什么，我们跟在他身边工作，将来还能吃了亏去？好了，咱们都各就各位，我和孙秀兰去买车，购买办公家具，马元超，你和陈萍去注册公司。” 第87章 哪有不偷腥的猫呢？ 沈临在天龙大厦门口向对面金碧辉煌的阳光大厦望去，阳光大厦一度是天北市的地标，这两年才渐渐被后来新盖的几栋高层楼超过，但在天北市中商业圈里，仍然还是最出名的建筑。 选择将自己的新公司设立在阳光大厦对面，沈临当然有点私心。 不过，这一切他没有跟唐曼秋明言，换言之，唐曼秋并不知道沈临竟然说干就干，真的着手注册新公司创业，而办公地点就在对面的天龙大厦上。 隆冬的气温极低，寒风刺骨，行人脚步匆匆，车流密集穿梭。温暖的旭日阳光铺洒下来，给沈临凝神而立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一动也不动地凝望着阳光大厦的15层，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打消了上去找唐曼秋的念头。 他心里很明白，唐曼秋不是普通的女孩，一味的痴缠只能适得其反。况且，两人的关系突破得太快，需要时间来梳理沉淀。这段时间，只要唐曼秋不主动提出见面，还是不见为好，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 沈临缓步离去，走向了天龙大厦的停车场，开着自己那辆黑色的帕萨特悄然离去。 车过了天北商厦，路边一个名为“豪爵公园”的高档楼盘打出来的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略一沉吟，他决定去售楼处看看，如果合适，就买一套房子。既然打算在天北长期生活居住，必须要买房。 沈临已建成的小区里转了一圈，然后将车停在了售楼处的门口。一个千娇百媚浓妆艳抹的售楼小姐马上就迎了出来，她扫了沈临的车一眼，大概判断着他的经济实力。 “先生，买房吗？我们豪爵公园现在有不少现房，正在搞活动，如果您现在买房的话，可以获得大量的优惠……”这名售楼小姐身材高挑火辣，********，很有几分姿色。只是妆太浓，身上的脂粉气和现实气息太重，声音太嗲，让沈临感觉不太好。 售楼小姐的态度热情而殷切。 现在的房市不太景气，为了卖出一套房，售楼小姐们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甚至不惜出卖色相。 “我看看。”沈临神色淡淡地走了进去，售楼小姐紧随其后，媚笑着递过了自己的名片：“先生，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娄媛媛，希望我的服务您能满意。” “哦。现在你们这里有现房？房价多少？”沈临直接走向了售楼处大厅里的楼盘沙盘模拟台。 娄媛媛陪着笑，介绍：“先生，现房有，均价一万一。具体的房价，要看您选择的楼层了。” 沈临眉头一皱：“价格是不是有点高了？” 娄媛媛观察着沈临的神色，笑着解释：“先生，我们这里是高档楼盘，配套服务和环境绿化都比普通商品房小区要好，而且，您看位置，这里是市中心黄金地段，购物出行方便，这个价格不算贵的。要是去年，均价还要在一万二左右，今年已经降了不少。” 沈临不动声色。他对这里的位置比较满意，这个小区虽然身处中心市区，但环境清雅布局合理，置身于其中，非常安静，颇有城市中世外桃源的感觉。 “先生，您喜欢哪一层？我建议您选择7楼，高度、视线都正好，而且，七上八下，也很吉利。”娄媛媛笑着有意无意地挺了挺自己饱满的****，那对丰盈胀鼓鼓的，几乎要撑破白色的职业衬衫跳出来。 这年头，各行各业都充满着无形的潜规则。那些理财小姐、售楼小姐跟大客户背地里上床获取订单的事儿，比比皆是，越是高档楼盘，越是有点姿色的售楼小姐，越是容易跟客户发生一夜情的利益媾和。 “这一套房子，多大的平米？”沈临无视了娄媛媛的挑逗，指着沙盘道。 娄媛媛眼珠子一转，凑了过去娇滴滴地嗲声道：“先生，这是大套，建筑面积168平米，平方数也很吉利……如果您相中的话，我可以带您去看看现房。” 娄媛媛胀鼓鼓的胸脯儿轻轻摩挲了沈临的胳膊一下。 这是她做成订单的第一步，引逗和试探。 如果客户识趣，就会跟她去看现房，她就单独跟客户去现房中，以看房的名义发生点暧昧的接触。若是客户有意，就交两万的定金。完了，开房一夜情后拿到真正订单就顺理成章了。 一般而言，只要是拥有一定资金实力、有购房意愿的客户，很难逃过她的手腕。反正是要买房，即买了房又玩了女人，一举两得。 这么一套168平米的住房，总价起码要180万。而做成这一单，娄媛媛从其中的提成超过一万。如此高昂的收入，就是陪客户上次床，她也是在所不惜的。 今年市场不景气，她用这种手段做成了五六单。当然，也不是每一次都这么顺畅。 上一次，那人愣是把她约出来开了好几次房，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才签了单。遇上这种难缠的主儿，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作为混迹市井的售楼小姐，娄媛媛察言观色的本领可想而知。在天北这种中等城市，开二十多万的车，穿着体面的人，不能说多有钱，但一定是有一定实力的成功人士，最容易上勾。 而如果是开着过百万豪车的富豪，娄媛媛倒不一定会主动贴上去。因为这些人有钱固然是有钱，但身边包围着太多太多的佳丽，根本不缺女人。况且，有钱人出没多半身边都有女人相陪，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沈临似笑非笑地瞥了娄媛媛一眼，点了点头：“走，去现房看看。” 娄媛媛心下窃喜，欢天喜地地放下手里的图册，裹上羽绒服就紧贴着沈临走出售楼处，走向小区深处。 身后，有几个售楼小姐用暧昧的眼神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其中一个女孩略有些嫉妒地低低道：“她倒是会来事，看到人就往上贴，我看这人也跑不了了。” 另外一个女孩嘻嘻笑着：“哪有不偷腥的猫呢？” “是啊，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 售楼处的经理大步走了过来，几个售楼女孩不敢再吭声，就都装着很忙碌的样子，各自扭过身去。其实她们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开张了，能忙什么呢？ 第88章 寒气 实事求是地讲，豪爵公园的环境绿化配置很高，楼盘整体布局很科学，采光度不错。更重要的是，物业管理水平相当高，沈临注意到，楼层内部甚至是走廊的扶梯栏杆，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这一点，让他很满意。 但尽管是心里十分满意，沈临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娄媛媛打开一套现房，率先走了进去，这是开发商进行了简单装修的样板房，四室两厅，结构布局合理，沈临四处看了看，心里就拿定了主意，决定买。 办完手续再进行装修，半年后就可以入住了。 见沈临神色淡然，娄媛媛心里发急，就咬了咬牙，凑了过来，她装作脚步不稳，向沈临的怀里跌来。 沈临顺手一扶，而她则就顺势倒入沈临怀中，圈住沈临的腰身媚眼如丝地嘤咛了一声。 这女人也是大胆，她竟然立即抓住沈临的手抚向了自己的爆满，翘起脚，仰起头，眼眸迷离，摆出了一幅任君采摘的春情姿态。 沈临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他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轻笑，也没客气和假惺惺，一只手握住娄媛媛的丰盈肆意把玩着，另外一只手就探向了她的****，又狠狠地揉捏了一把。 娄媛媛故作娇羞万种地垂下头去。 沈临哈哈大笑，却是缓缓推开她，耸耸肩：“如果我上了上了，却不买房，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不要，这种男人肯定有，但娄媛媛却明显没有遇到。在她的价值观里，男人都是一路货色，自己都贴上去了，凭自己的姿色，眼前这年轻男子竟然能控制住诱惑？ 沈临当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前世的时候，他的女人不少，只都是或逢场作戏或一夜放纵。但有一点，他很少花钱寻欢，在他看来，性这个玩意儿，本是正常的人性，一旦搞成了利益交换，就太没意思了。 他从不找小姐，哪怕是档次再高、姿色再上乘的小姐，他都不沾。 这是他的原则。 说的再直接一些，他嫌脏。 娄媛媛衣衫不整脸色涨红尴尬地站在那里，心里即失望又羞恼。 沈临继续轻笑一声：“走吧，这房子我还算满意，我去交定金。” 说完，沈临转身就走。 娄媛媛呆了呆，陡然狂喜交加，定了定神兴冲冲地追了出去。 沈临刷卡交了两万块的定金，跟娄媛媛约定了过两天就过来签合同付款的事儿，刚要离开，售楼处里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20多岁，中等身材，穿着体面，一看就是世界顶尖的品牌；女的更年轻，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白色的裘皮外衣，高筒靴，披肩长发，个头极高，起码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像极了模特儿。 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卡宴。 傻子都能判断得出来，富二代阔少带着他的嫩模女友看房来了。 如果顺利的话，像这种搭配进来看房，一个小时内签合同付全款全部搞定。很多售楼小姐都喜欢接待这类客户，财大气粗，只要小心伺候，那钞票是哗哗的。 果然，一个售楼小姐简单一介绍，早已看中了这里房子的嫩模女友立即撒着娇要求下单，阔少也果然是财大气粗地掏出卡来，傲慢地指着沙盘上的一套房：“就它了，刷卡，付款，签合同！” 娄媛媛在一旁看了，陪着笑道：“先生，不好意思，这套房刚卖出去，那位沈先生已经付了定金，请您另选一套吧。” 阔少皱了皱眉。 嫩模女友不干了：“不，我就要这一套，七楼西户，正适合我！” 她回头抱住阔少，当着几个售楼小姐的面就撒娇缠上了，早已司空见惯的娄媛媛们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媚笑，心里却是暗骂不要脸的女人。 阔少经不住闹，就扬手大刺刺地指了指沈临：“我说哥们，这房子让给我，我赔偿你双倍的定金，不就是几万块钱嘛，好说！” 沈临嘴角一晒，摇摇头：“那怎么行，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先看中的房子，交了定金，那这房子就是我的了。” 阔少很不高兴，干脆就不理会沈临，直接冲娄媛媛傲慢道：“交了定金，没有签合同都是假的，收回这套房，我马上付全款！至于他的定金，我来赔偿！” 娄媛媛为难地陪着苦笑，售楼处的经理走了过来，也是陪着笑，试图跟阔少沟通，让他换一套房。但奈何阔少的嫩模女友就认定了这套房，其人又愿意出高价立即付全款，还当场打电话通过关系找上了公司的老总。 售楼经理为难之下，只好走向沈临抱歉道：“沈先生，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要付全款，根据我们公司的规定，付全款的客户比普通客户具有优先选择权，所以……请您另外选一套房，我们会给您打一定的优惠折扣。” 沈临大怒：“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我先交了定金，你们却要收回房子，这是违约！” 经理苦笑：“沈先生，其实我们双方还没有签合同，您更是没有付全款，严格说起来，这套房子还是属于我们开发商的。” “哦？这么说，只要我现在跟你们签合同，付全款，这房子仍然属于我的了？”经理笑了笑，下意识地瞥了阔少一眼。 阔少根本看不起沈临，接近200万的资金量，说付全款就付全款？看看他那幅德性，也不是个称钱的主儿。 “让他交全款，如果他交了，我们就放弃！”嫩模女友嘟着嘴，不屑一顾。 沈临不怒反笑，淡淡道：“好，拿合同来。” 他无意跟一个愚蠢的富二代（当然也有可能是官二代）比富斗气，但他已经看上的东西，绝不会让别人染指。既然房子看上要买，那就付全款又如何？ 娄媛媛神色复杂地准备合同，沈临就在一旁静候。 阔少眉头紧蹙，就转身去打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康辉集团总裁康建带着他的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开车窜了过来，一进门就哈哈大笑着走向阔少：“柳少，怎么还亲自来了？你看中了房子，给我打一个电话，我马上让人给你办妥！” 原来，豪爵公园是康辉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公司开发，康建就是开发商老板。 而这阔少是市规划局局长柳如辉的独生子，柳剑。 搞地产生意的，一般都跟规划、建设等部门的官员非常熟稔。康建跟柳剑也算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一方有钱，一方有权，自然一拍即合。 柳剑很不高兴地指了指一旁的沈临，恼火道：“老康，我来你们这看上一套房子，可遇上这小子跟我抢！我也懒得跟他争，你去跟他说，另外给他调一套，这套我要了！” 康建故作大怒，怒视着娄媛媛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点事都办不好？柳少是我哥们，他要的房子，无论如何都要腾出来！” 娄媛媛面对气场极大的集团大老板，早就怯了场，嗫嚅着红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康建扭头望向了沈临，沈临神色淡漠地扭过头来，望向了他。 康建陡然间脸色骤变，青红不定。浑身上下泛起了一股无言的寒气，他嘴唇哆嗦了一下，脸上勉强堆起笑容，走了过去：“沈兄！不好意思，没有看到你，恕罪恕罪啊。” 柳剑愕然。 第89章 不能招惹 那个深夜，那道挺拔的黑影，那抹冷酷的笑容，那把锋利的匕首，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康建永远也不可能遗忘的噩梦般的记忆。 他对于沈临的恐惧已经深植于心，这种发乎于灵魂的恐惧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康建最近迟迟没有对阳光集团下黑手，主要还是忌惮沈临的存在。 他不知道沈临是何方神圣，他背后命人做了很多调查，都没有查出沈临实质性的背景出身。这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神秘地进入阳光集团，又拥有非凡的战力，杀伐果断出手狠辣。 康建这种明面上的生意人，虽然有的时候也用些黑道的手段，但终归不是混黑道的。他害怕和担心的，沈临是手段超乎常人想象的地下世界高手。一旦惹上这种人，就如同跗骨之蛆，很难脱身，同时也面临着极大的生命危险。 所以，对于沈临，康建是真的害怕。 在沈临面前，任何的装逼都失去了意义。 “沈兄，是你要买房子？看看，你要是想买房子，给我说一声，送你一套都没问题！来人，马上给沈先生打折，打五折！打五折！”康建陪着笑果断地挥挥手。 娄媛媛和售楼经理吓了一大跳。 打五折？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超级大折扣，等于是赔钱卖房子，白送给沈临几十万！ 柳剑急了，几步窜过来大怒道：“老康，你搞什么鬼？” 康建这个时候怎么顾得上柳剑，他吩咐自己的保镖将柳剑带走，然后继续诚惶诚恐地站在沈临的身边，故作镇定。 沈临轻笑一声：“康总，打折就不必了。原价卖给我，马上签合同，我可以付全款！” 康建陪着笑：“付什么全款，钱的事不着急，先签了合同，交了钥匙，至于房款，沈兄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过来交上都可以！” 康建心说，只要能跟这位杀神缓和关系，不要说房款缓一缓，哪怕是送他一套房，又能算什么？ 康建如此谄媚和敬畏，太过明显，不仅娄媛媛心里打鼓，其他的售楼小姐也在震惊地打量着沈临，心说这位是什么来历啊，竟然让康大少这么伺候着？ 柳剑这个时候也看出点苗头来了，他脸色难看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一声不吭，心里憋着偌大的火，跟吃了屎一般的窝囊。 他柳剑在这天北市，一向是顺风顺水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哪里吃过这种亏？ 他的嫩模女友不依不饶，犹自在不高兴的嘟囔着，柳剑恼火地一瞪眼，怒斥道：“你给老子闭嘴，再骚包，就滚回去！” 娄媛媛不多时就取了合同过来，沈临看也不看，就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给沈晓华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马上想办法给这家开发商的账户上打款。 区区不到200万的房款对于沈晓华来说，也就是打一个电话的事儿。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从京城打过来的款子分成多笔到账，娄媛媛诚惶诚恐地向沈临道：“沈先生，到账了，这套房子是您的了，这是您的钥匙和购房合同，但是您还需要过几天来补办一些手续。” 康建怒斥：“你们办妥了，给沈兄送过去！沈兄，不用你跑一趟了，手续办妥，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沈临笑了笑，起身扫了康建一眼，点了点头淡淡道：“不用麻烦，我过几天会过来办手续。康总，再见！” 沈临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转身而去，康建赶紧送了出去，见沈临上了车开车离去，康建这才如释重负，返回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儿。 柳剑恼怒地走过来：“老康，这小子谁啊？这么拽？” 康建长出一口气：“柳剑，这不管你的事，总之你今天算是逃过一劫，也就是我过来了，否则的话……” 康建心说你的小命差点不保。这种人心狠手辣，你要得罪了他，他哪天就真干了你，管你是什么规划局局长的公子。 “这事就此打住，你别再问了，反正这人你惹不起。绝对不能招惹。”康建黑着脸补充道，然后就悻悻地起身带着自己的保镖狼狈离去。 他这四个保镖就是当初被沈临干翻的那几个，畏惧沈临，刚才根本不敢近身。 唐曼秋这两天非常苦恼。 投资管理部副经理胡志刚公开递了辞职信，要跳槽，同时辞职的还有人力资源部的职员赵红云。赵红云倒也罢了，胡志刚却是她比较重视的业务能手，阳光集团这一年多来很多项目的基础工作都是胡志刚牵头完成的。 胡志刚手里掌握着很多市场资源和客户信息。 唐曼秋单独找胡志刚长谈了两次，试图挽留他。 胡志刚倒也坦诚，他直言相告，康辉集团给他开出了15万的年薪、中层部门经理的职位和配车的条件，他也要求不高，如果阳光集团能提拔他当投资管理部的经理，年薪提高到12万，至于配车不配车的无所谓，虽然待遇比康辉低，他也愿意留下。 实事求是地讲，胡志刚对阳光集团还是有感情的，毕竟他在这家公司打拼了七八年之久了。而且，唐曼秋来公司之后，对员工很好，只要条件差不多，他还是不肯换环境的。 唐曼秋找父亲唐明堂商量，却遭到了唐明堂的坚决拒绝。 尽管唐曼秋再三强调人才的重要性，以及重要业务人员投奔竞争对手的危害性，可唐明堂就是不松口。 在唐明堂看来，提拔和给胡志刚一个人加薪或许不算太难接受，可问题是，集团这么多中层管理人员，一旦给胡志刚提薪，就相当于普遍提薪，一个中层一年多支出几万块，几十个中层经理人又是多大的一笔费用？不行！ 父亲如此短视和吝啬，着实让唐曼秋无语凝噎。 如果阳光集团不是家族产业，如果董事长不是自己的父亲，唐曼秋早就赌气撒手不干了。可，自家的公司，她怎么能放手不管呢？ 苦恼的时候，她特别想见沈临。只是沈临自那日沈晓华来后就再也不出现，也没打电话过来，她又不好意思主动打电话过去，只好心乱如麻地等沈临打过来。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胡志刚犹豫着还是敲门走进了唐曼秋的办公室。 “唐总，我……”胡志刚脸色发红，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唐曼秋无奈地苦笑一声：“胡经理，我为你争取过了，但是董事长不同意，所以，我很遗憾。如果你还是坚持要走，我只能祝愿你在新公司发展得更好！” 胡志刚有点失望，也有点小愤怒。 他作为阳光集团的资深员工，也是贡献极大的中层管理人员，唐明堂竟然一点都不肯让步，如此苛刻吝啬的老板，根本让人生不出一丝留恋。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唐总，既然如此，那请你在我的辞职信上签字吧，我好去人力资源部办手续。” 第90章 牵手 唐曼秋轻叹一声，提笔在胡志刚的辞职信上签了字和意见：“请人力资源部办理离职手续。” 胡志刚失望之极地捏着辞职信转身就走。 此时此刻，他对阳光集团再也没有一丝留恋。这家他为之奋斗了多年的企业，弃他如敝履，怎能让人不心寒？ 望着胡志刚离去的背影，唐曼秋心里颇不是个滋味儿。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见已经是下午5点30分，就抓起手机和包，准备下班。离开办公室，坐电梯下楼，出门进停车场，这一路走去，她心情烦乱，最终还是在钻进车里的同时，用手机拨通了沈临的电话。 “沈临，你在哪呢？”唐曼秋轻轻问。 那边沈临笑着回答：“我正在往家赶的路上，马上就到。” 唐曼秋哦了一声：“这两天忙什么呢？也没有你的消息。” 虽然唐曼秋的话语轻柔平淡，但总是透出了那么一丝半点的幽怨。 沈临继续笑：“倒也没忙什么大事——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要开一家小公司混口饭吃。这两天，着手注册新公司，争取早点开业吧。” 唐曼秋讶然：“你真要开公司？在天北开公司？” 沈临嗯了一声：“当然，我从来不说虚话。” 唐曼秋沉默了一会，又道：“还是要做生态农业项目？有眉目了吗？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不用，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 唐曼秋又沉默了一会，才又道：“今晚你有事吗？一起吃饭？” 佳人主动邀约，沈临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没事，好，我请你吃饭，你说个地方吧，我直接开车过去。” “那就凯悦吧。”说完，唐曼秋就挂了电话。 她脸色绯红，心内打鼓，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约异性单独出来吃饭。不好意思之余，她心里又有点小不满：这沈临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但是却没有一点诚意，至今没有真正约过，不要说看电影啥的那些浪漫主义甜甜蜜蜜的事儿了，连打电话问候都没有过。 唐曼秋开车驶向车流密集的马路，车载蓝牙很快就接通了妹妹唐唐的电话：“姐，你在哪？” “我在路上。” “姐，我饿了，今晚我们出去吃饭吧？”唐唐嘻嘻笑着：“我想吃西餐，八成熟的牛排、法国红酒外加水果冰激凌。” 唐曼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妹妹的建议：“唐唐，你自己随便吃点东西吧，我晚上约了人谈事，要吃了饭回去！” “公司有应酬？”唐唐嘟囔着，有点不高兴。 “不是公司有应酬，是我跟别人谈事。” 唐唐哦哦连声，却又突然暧昧笑道：“姐，不会是约了沈临吧？” 经过了这么久，唐唐对唐曼秋的误会早已烟消云散，而唐曼秋跟沈临的事儿业已得到了父母的认可，唐唐当然知悉。 唐曼秋的俏脸下意识地红了红：“没有，不是沈临，是跟别人谈事！” “得，姐，别装了啊。你放心好了，你们小两口约会，我不会当电灯泡的。”唐唐格格笑：“你别否认，你要否认，我可要给沈临打电话求证了！” 唐曼秋啐了一口，却终归还是没有再“赖账”。 唐曼秋挂了唐唐的电话，很快就开车来到凯悦西餐厅。她刚停下车，就见沈临站在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跟前，迎风而立，正笑吟吟地向她招手。 “你买的车？”唐曼秋下车走过来，打量了眼前这辆毫不起眼的轿车，柳眉却是一挑：“应该买辆稍好一点的车，这车的性能还是差一点。” 对于富家女唐曼秋来说，20几万的车不仅是大路货、还是廉价货，根本就开不出门去。但对于沈临来说，车不过是代步工具，够用就成，不会讲究太多。 “我又不是大老板，弄辆车也就是图个方便。”沈临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主动上前牵住了唐曼秋冰凉柔软的小手。 唐曼秋几乎是下意识地排斥，但沈临却抓得更紧更用力。她抬头望过去，见沈临目光清澈温柔，顿时脸升红霞，有些不自在地任由沈临牵着手，向餐厅里走去。 这是唐曼秋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跟异性牵手而行，如此亲密，感觉很不习惯。 她半垂着头，心内犹如揣着一只小兔子来回蹦跳，左顾右盼，生怕遇见熟人。 沈临紧了紧手，忍不住轻笑一声：“曼秋，你紧张什么？” 唐曼秋大羞：“你……我紧张什么？我才不紧张！” 沈临笑，唐曼秋“示威”式的抬头挺胸，红着脸与沈临并肩走进餐厅大堂。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很快就走过来一个身材特别火爆的女服务生，充满苏格兰风情的红黑相间的工作服，胸前那对大杀器颤巍巍地，非常勾人眼球。 沈临瞥了一眼，暗暗为之惊叹，心道国内女人竟然如此有料？比欧美那些大洋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会是加了两团硅胶吧？ 他正在思量间，突觉唐曼秋微微羞怒地盯着自己，轻哼了一声。 他这才醒过神来，讪讪地一笑，把桌上的餐单推向唐曼秋：“曼秋，你点吧。” 唐曼秋撇了撇嘴，也没看餐单，径自点了两份牛排，一瓶进口的法国红酒，还随口点了些茶点和冷盘。 女服务生捏着菜单扭着丰满的屁股转身离去，沈临正襟端坐，故作肃然状。 唐曼秋啐了一口：“怎么不看了？如果没看够，可以跟过去继续看！” 沈临一阵瀑布汗：“曼秋，你的话我听不懂。” 唐曼秋撅了撅嘴：“随便你，听不懂就算了。” 沈临嘿嘿干笑了两声。 唐曼秋在此刻的表现，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小儿女情态，其实跟其他初涉爱河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 好在唐曼秋并不是真生气，她很快就主动将话题引到了让自己苦恼的问题上。 听了唐曼秋的“幽怨”和无奈，沈临微微一笑：“曼秋，请恕我直言，阳光集团虽然是企业化运营了，但管理理念和模式还停留在家族作坊的落后阶段，如果你要想真正让公司发展起来，必须要整个下手开刀动手术。” “我明白，但是我爸爸……哎！”唐曼秋苦恼地理了理自己额前散乱的刘海。 “曼秋，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看看可行不可行。”沈临笑眯眯地凑了过去：“以退为进，逼你父亲就范。如果他不放手让你去管理公司，你就放手！” 第91章 柔情蜜意 唐曼秋一怔，旋即苦笑起来：“沈临，要是让我爸知道你在背后说这种话，你以后就别想再进我们家的门了！” 唐曼秋的话没有一点夸张。 别看唐明堂现在允许沈临跟唐曼秋交往，但一旦让唐明堂知道沈临在背后“挑唆”女儿跟自己唱对台戏，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甚至是要撕破脸皮。 “嗯，没关系，我从来没想过要当倒插门的女婿，我进不进你们家的门无所谓，只要你肯进我们家的门就够了。”沈临笑，耸耸肩。 唐曼秋脸色大红，又啐了一口：“沈临，我突然发现，你脸皮够厚的。” “其实我脸皮一点都不厚，我很害羞的。”沈临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事实，跟脸皮无关——曼秋，我说真的，你们阳光公司看起来一片繁荣，其实危机重重，如果再不下决心，恐怕日后更是积重难返。” 唐曼秋眸中掠过一丝隐忧：“我心里很着急，可……” “所以，你不能再瞻前顾后了，给自己一点魄力，也给你父亲一点压力，对谁都有好处。从你父亲手里要到权，然后按照自己的思路去一步步推进，我相信，你会成功的。”沈临鼓励道。 唐曼秋迟疑了一下：“我怎么跟我爸爸说？” “我说唐大总裁，这还需要我教你？”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唐曼秋：“直接回家发脾气、撂挑子，坚持几天，你父亲肯定会让步的。” 唐曼秋目光一紧：“沈临，你不了解我父亲，想要让他让步，很难很难。”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透出了些许的感慨：“我的确不了解你的父亲，但我了解人性。我知道，人都有两面性，个性再强的人也有柔软的一面，而个性再懦弱的人也有刚强的一面，你父亲之所以一直不肯让步，关键因素在于你一直在持续让步。曼秋，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作为未来时代的特工兵王，沈临曾经以各种职业隐藏身份，混迹各行各业，最熟悉和掌握的就是人性。 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而最容易掌握的就是人性。 唐曼秋眸光一亮，对她来说，沈临的话可谓是一语道破天机、一语点醒梦中人。 没错，唐明堂之所以隐退幕后还不放手企业的大权，其实并不在于他多么恋权，而是女儿唐曼秋从一开始就没有坚持过、独立运作过。 大事小事，她必向唐明堂汇报，时间久了，唐明堂就习惯成自然，离岗不离权；而只要唐明堂大包大揽下决策，她必无奈被动接受。久而久之，阳光集团就继续在唐明堂的阴影下运营。 “曼秋，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要依我看，你们虽然是家族企业，但钉是钉铆是铆，既然公司由你来经营管理，你父亲作为董事长，就不该干涉你的决策。这一点，必须要理清楚。不能因为父女关系，就责权不明。”沈临又道。 唐曼秋眸光中越来越亮，她深深地凝望着沈临，柔声道：“沈临，你的话很有道理，没想到，你还蛮有见解的。” 沈临朗声笑：“承蒙唐总夸奖，鄙人实在愧不敢当。” 唐曼秋的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她地跟沈临面对面吃着西餐，品着红酒，说说笑笑，无法言语的柔情款款。 不知不觉间，一瓶红酒下肚，沈临还好说，唐曼秋的俏脸浮荡着两团酡红，微微有些醉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开了车不能喝酒。 沈临静静地望着面前娇柔秀美的玉人，这个时候，在沈临心里，她不是人见人畏的公司总裁，而就是一个让他心动、值得去呵护和珍惜的普通女孩。 他的目光极其温柔，在他的注视下，唐曼秋羞意浓浓地垂下头，心里却是甜如蜜。 这是她跟沈临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虽然沈临没有浪漫举止和甜言蜜语，但却让她整颗心都慢慢开始融化了。 唐曼秋给妹妹打了电话，唐唐急匆匆打车过来帮她开车。 见姐姐果然是跟沈临在一起约会，唐唐面上带着微笑，嘴上却是不依不饶：“你们两个真是可恶，开了两辆车还喝酒！不管了，不管了，你们自己开回去！” 这个时候，李德惠也在路边下了出租车，匆忙跑过来那句董事长刚要说出口，见到有外人，就立即咽了回去，只是恭谨地站在一旁，听候沈临安排。 沈临挥了挥手，将车钥匙递给了李德惠：“你把我的车开走，明天直接开到公司去。” 李德惠不敢怠慢，嗯了一声，立即接过钥匙开车离去。 唐唐唉哟一声：“啧啧，小沈子，现在了不得了，竟然有人服务，当大老板了？” 沈临笑而不语。 唐曼秋没有理会妹妹的“阴阳怪气”，直接钻进了自己的保时捷车里，然后向沈临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沈临也不客气，也钻了进去。 两人坐在后排座上，柔情蜜意地手拉着手，对唐唐的嘟囔声充耳不闻。 唐唐故作叹息声，上车发动了车子，却是不满道：“姐，去哪？” “废话，回家呀。”唐曼秋瞪了唐唐一眼，她的手被沈临紧紧抓住，沈临在她手心里轻轻勾了勾，又捏了捏。唐曼秋的不满娇嗔立即像雪狮子向火，一点点消融着，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柔情。 一时间，唐曼秋很是动情。 她是那种轻易不会动情，但一旦动了情就很难关住闸门的女孩。她能当着妹妹唐唐的面毫不掩饰对沈临的爱意，只能说明她的心门彻底打开，完完全全接受了沈临。 透过后视镜，见姐姐跟沈临竟然有不管不顾要拥抱在一起甚至是接吻爱抚的架势，唐唐不由目瞪口呆。 此刻唐曼秋的表现，直接颠覆了唐唐既往的印象和了解。 完了，彻底完了，姐完完全全陷进去了。小沈子啊小沈子，你的手段不简单呐！唐唐撅着嘴，一脚油门下去，黄色的保时捷嗡地一声窜了出去。 回到天星小区，唐唐将车停在自家楼下，扭头望着后面：“我说两位，下车，下车！咋，还不准备下车了？” 沈临笑了笑，再次捏了捏唐曼秋的手，“曼秋，下车吧，到家了。” 唐曼秋红着脸轻嗯了一声，下了车，两人面对面站着，竟然一时间不忍分手。 处在热恋中的男女，自然一刻都不想分别。两人刚刚心与心交融，难舍难分是必然的。 唐唐干咳了两声，扯了扯唐曼秋的胳膊：“姐，冻死个人了，你不嫌冷啊？走吧，上楼回家！我说小沈子，你也别装纯情公子哥儿了，也回家休息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两人还是面对面站着，柔情脉脉地望着对方，没有动弹。 唐唐恼火地跺了跺脚，嗔道：“不管你们了，你们想怎么地就怎么地，本小姐要回去睡觉了！” 唐唐扬长而去。 第92章 两条腿的人 唐曼秋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打开门，走进去。她的脸上犹自挂着淡淡的红晕，方才那情不自禁地一番激情热吻的面红耳热并没有因为天寒地冻而消减半分。 唐曼秋刚要换了衣服去洗澡，客厅那边黑乎乎地沙发上，传来了唐唐暧昧的声音：“姐，我还以为你要跟小沈子回去，不回家住了呢。” 唐曼秋大羞，却是不敢跟妹妹继续纠缠下去，有点心虚地换了衣服，也顾不上洗澡，就溜进了自己的卧房。 客厅里，唐唐眸光闪烁，想着姐姐似乎找到了意中人，这回是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她心里既为唐曼秋高兴，又有些莫名的伤感。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伤感从何而来，反正奇怪的怅然若失一直在困扰着她的心绪。她是一个性格直爽单纯的女孩，她很少像现在这样心思复杂地想着某种虚无缥缈的心事。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正要召集各部门经理人开会的唐曼秋，收到了一束鲜红的玫瑰。没有留言卡，更没有送花人的名字，但唐曼秋却知道是沈临送的。 唐曼秋将花小心翼翼地插在自己办公室的花瓶里，耳边同时回荡起昨晚沈临的话，她眉梢一挑，暗暗拿定了主意。 沈临说的很对，既然父亲唐明堂把公司交给自己来管理，那就不能继续干预过深。她不是要跟父亲争夺对公司的控制权，而是为了公司未来的发展，彻底消除潜在的危机，她必须要大刀阔斧地按照自己的思路推进改革。 不能因为父女关系就责权不明。唐曼秋眸光中掠过一丝坚毅的光彩，她离开办公室大步走向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所有的部门经理人和副总裁都等候多时了。 只是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惊讶，唐曼秋主掌公司运营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单独召集全体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开会，而以往的会议上，多半是由董事长唐明堂主持的。 唐曼秋推门而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环视众人，神色平静地坐下。 孟秀兰将话筒递给了她。 唐曼秋点点头，声音不疾不徐地道：“各位，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主要有两个议题。第一，当前公司经营团队的管理职能与董事会的决策职能混淆不清，哪些是董事会要管的事，那些是经营班子就能决策的事，必须要彻底厘清，否则，董事会与经营班子互相干扰，工作效率越来越低，不利于公司长期发展。” “第二，如何确保公司人才不流失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最近胡志刚两个人辞职去了康辉集团。我们的业务骨干去了我们的竞争对手那里，对公司利益的损害可想而知。不瞒大家说，我曾经诚恳地挽留过胡志刚，但他还是没有留下。为什么？” “我没有怪胡志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对方给胡志刚开出了优厚的待遇，而我们又不能满足他基本的要求，辞职就成为一种必然。” “这两天，我一直很苦恼。我们阳光集团貌似繁荣，其实危机重重，人心不齐，管理落后，效率低下。我们所谓的企业文化、所谓的现代企业管理理念、法人治理结构，都是纸面上的空话。不要说跟跨国企业相比，跟国内有实力的大企业相比，就是跟康辉集团相比，我们也明显不如。” “是继续这么下去坐以待毙，还是下定决心开刀动手术，让公司真正引入现代企业管理，健康运行，进一步发展壮大？答案不言而喻。” “因此，我们要推进体制机制改革，提高管理水平。同时培育企业文化，增强员工的凝聚力。那么，员工对企业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从哪里来？说白了，就是看我们的薪酬待遇，看我们是不是人性化管理。” 唐曼秋侃侃而谈。 孟秀兰和其他的中层经理人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心说唐总今天可是风格大变啊！ 摆脱董事会（其实就是唐明堂这个董事长）的家长制干扰，实现经营团队的独立运作，这肯定能助推公司发展。而改革管理体制，提高员工薪酬待遇，这更是以前大伙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去年，人力资源部曾经拿过一个涨薪的方案，但刚报到唐明堂那里，就引起唐董事长的雷霆大怒，拍起了桌子。在唐明堂眼里，阳光集团的工资水准已经超过了本市的平均水平，再要求涨工资提待遇，就是白日做梦胡扯蛋。 众人开始热烈讨论，最后形成了三个共识，唐曼秋要求孟秀兰会后形成会议纪要，作为日后管理的理论依据。 其一：董事会应该给经营团队放权，除重大对外投资和项目决策等之外，所有的生产经营管理都由经营团队来独立完成，实行董事会监管下的总裁负责制。比如中层经理人的提拔聘任，由总裁办公会研究决定，不该上董事会讨论，由董事长越俎代庖。 其二：对公司现有的部门和机构进行整合，进行管理职责梳理，避免过去那种互相扯皮、互相掣肘、互相牵制的现象。 其三：根据市场和公司实际，提高员工薪酬待遇。中层以上管理人员施行年薪制，而员工工资上浮至少15%。 唐曼秋在会议纪要上签下了名字，公事公办，要求孟秀兰送达董事长。 唐明堂在唐家别墅接到了这份颇有逼宫意味的材料，当即勃然大怒。他压住火气，拨通了女儿的电话：“曼秋，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乱弹琴！” 唐曼秋笑笑：“爸爸，这怎么是胡闹呢？这是大家的共识，也是基于公司现状而不得不做出的正确决定。” “爸爸，如果公司继续这么搞下去，我们的管理会越来越落后，越来越不适应市场，越来越被竞争对手钻空子。而相应地，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业务人才，也会很快流失。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想改革，就悔之晚矣了。”唐曼秋耐心劝着，其实这些话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唐明堂冷哼一声：“谁愿意走谁走，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峻，我们还缺人？走一批，就再招一批，两条腿的羊没有，但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唐曼秋无奈地叹息一声，知道父亲依旧是刚愎自用，不能接受自己的意见。她的声音也冷了下去，毅然淡淡道：“爸爸，如果您继续坚持，那么，我只能辞职不干了。这个总裁，您自己来干或者另外请人吧，反正我是不会再干了!” 说完，唐曼秋就果断扣了电话。 唐曼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硬过，唐明堂在暴怒之余，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第93章 父女也能分道扬镳 唐曼秋挂了电话，眉眼间却是掠过一丝苦笑。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沈临的话对她的影响竟然是如此的深。她下意识地按照沈临的“建议”做了，生平第一次跟父亲说不！ 而且，公开提出了自己的主张，态度强硬。 她思量着，越想越觉得沈临的话有道理。 正是如此，就是父女关系，在管理企业上，也不能权责不明。钉是钉铆是铆，不能混为一谈。 换言之，唐明堂应该将唐曼秋视为一个总裁，而非女儿。站在董事长的角度上去衡量和看待一个总裁的工作，该放手的要放手，该支持的要支持，不能时时处处以父亲的名义大包大揽或者指指点点。 再换言之，如果唐明堂不能正视与唐曼秋之间的工作关系，唐曼秋就无法真正管理企业。 那就是唐曼秋刚才撂挑子的那样，唐明堂要么自己干，要么换人，反正唐曼秋没法干了。 电话那头，唐明堂气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在哆嗦着。 肖玉兰大吃一惊，走过来问道：“老唐，怎么回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唐明堂声音颤抖着将女儿唐曼秋刚才的“要挟”说了一遍，愤怒地大声道：“这个丫头我看是翅膀硬了，现在竟然学会跟我拧着干了——自作主张，随随便便就做出给员工涨工资的决定，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我辛辛苦苦创办这家公司，容易吗？这是我们唐家的家业，我们是开公司赚钱的，不是做慈善搞福利院！” 肖玉兰皱了皱眉：“曼秋怎么说？” “她要挟我，要么答应她的要求，要我彻底放手，将公司交给她来管理，说我只要做好董事长的份内工作就好了——否则的话，她就要辞职不干！”唐明堂猛然一拍茶几：“这就要跟我争公司的管理权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肖玉兰愕然，沉吟了一会，劝解道：“老唐，曼秋的性子我很了解，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说老唐，是不是你管得太紧了，让曼秋在公司里感觉没有面子？” 唐明堂气不过：“我都把公司全部交给她管理了，没有大事，我都不到公司去！她还想咋样？难道要把我这个董事长给撵出来吗？” 肖玉兰眉头皱得更紧。 想了想，肖玉兰拨通了唐曼秋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跟唐曼秋谈了一会，这才发现，丈夫没有夸大其词，这一次，女儿唐曼秋一反常态，像是变了一个人，在公司管理权的问题上据理力争，也跟她说了一通大道理。 肖玉兰劝了半天，唐曼秋都坚持不松口。 肖玉兰无奈，只好叹息着挂了电话。 不过，对于唐明堂夫妻来说，也没认为唐曼秋是来真格的。在唐明堂全盘否定了唐曼秋主持的总裁办公会会议决策之后，唐曼秋出人意料地亲自写了辞职信，由行政部经理孟秀兰（兼任董事会秘书）交给了董事长唐明堂。 此事震动了整个阳光集团。 集团内部议论纷纷，各种流言蜚语四起。 说的最多的，就是唐明堂父女分道扬镳，闹了不合，要分家了，阳光集团要一分为二了等等。 其实，在某些时候，即便亲如父女分道扬镳也属于正常。观点不同，价值观不同，管理思维存在较大差异，走不到一条路上去，是迟早的事。 唐明堂黑着脸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桌上摆着女儿唐曼秋的辞职信。妻子肖玉兰神色古怪，她方才出去找女儿理论，唐曼秋却早已离开公司不知所踪，她的办公室门敞开着，里面属于唐曼秋个人的物品，竟然也拾掇带走了。 唐曼秋没有开她的座驾保时捷，以及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因为车辆的产权在公司，并不在她个人的名下。 肖玉兰拨打女儿的电话，手机已经呈关机状态。 肖玉兰又烦恼地拨通了小女儿唐唐的手机：“唐唐，见到你姐没有？” 唐唐刚下了一节课，正准备溜出来跟同学逛街，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有些诧异：“妈，姐不在公司吗？” “你姐犯了驴脾气，竟然跟你爸爸闹别扭，辞职离开了公司，手机也关机，不知道搞什么鬼。唐唐，你马上去天星小区的房子看看，你姐到底想要干什么？”肖玉兰大声道。 唐唐愕然：“有这事？好吧，我马上去看看。” 唐唐挂了电话就开车返回天星小区，但唐曼秋根本没有回家。非但没有回家，细心的唐唐还发现，唐曼秋似乎收拾了不少东西，出远门了。 唐唐心头一跳，马上就意识到：姐不会跟沈临私奔了吧？ 但她又觉得不对。 父母已经同意她跟沈临交往，她没有必要犯这种糊涂。 或者，两人结伴出去旅行过二人世界去了？ 唐唐越想越觉得可能，处在热恋之中的青年男女，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呀！ 唐唐苦笑一声，开始拨打沈临的手机，结果却总是被温柔的系统女声提示：“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唐唐下楼去了对面沈临的房子，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吭声。 她最终无奈地给母亲回了电话：“妈，姐不在家，收拾了东西走了，似乎是出远门了，我怀疑她跟沈临出去玩了，您别担心，她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肖玉兰恼火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两个丫头，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说妈，您这话可不客观啊，我什么时候让您不省心了？就是姐，也没让人操什么心吧？姐从美国留学回来就直接去公司做事，天天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您和爸爸分忧？” 唐唐抱怨起来：“爸爸也真是的，既然说把公司交给姐姐去管理，就不要当什么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了，总拿姐当傀儡，姐在公司名义上是总裁，但实际上什么都说了不算，什么都要爸爸拿主意拍板，时间长了，谁能受得了？不要说姐姐这种性格，就是我，也不干呐！” “你这死丫头。你爸爸这么操心为了谁？公司最后还不是要交给你们姐俩？我和你爸爸挣下的家业，迟早都是你们俩的……”肖玉兰气不打一处来，在电话里训斥起唐唐来。 那边，唐唐柳眉轻皱，将手机离开了耳边，约莫着母亲快要发完火，这才嘻嘻笑着拿起手机道：“妈，反正姐也丢不了，等她过了气头上，会回来的。至于现在，人家小两口正热乎着，谁知道到哪里浪漫去了。” 肖玉兰怒：“赶紧给那个沈临打电话，让你姐回来，公司这么多事，她撂了挑子，谁来管？” 唐唐无语。 第94章 我们开家夫妻店 其实，唐曼秋并没有走远，此刻，她就在阳光大厦对面的天龙大厦8层，在沈临的陪同下，参观刚刚注册成立的翰宇商贸有限公司的办公地点。 按照沈临的安排，李德惠租下了整整一层楼。天龙大厦是天北市最高档的写字楼，租金当然不菲。不过，对于沈临来说，这点钱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新公司的注册资本金有一千万足矣，已经划到账上。而沈晓华打过来的创业资金足足有5000多万，起码在创业的初期，翰宇商贸的运转不存在资金上的问题。 租用办公地点，购买办公家具，装修办公室，招聘员工，注册新公司……这几天，李德惠几个人忙里忙外，各司其职，沈临嘴上不说，心里很是满意。 新公司的注册需要一个过程，但顶多也就是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拿到正式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等证照手续，宣告正式运转。 9间办公室经过简单装修后，办公家具已经就位。前台的装修正在进行中，而负责人力资源的陈萍正在跑人才交流市场，招聘5-10名一般管理人员。 负责财务的孙秀兰则刚办理完两辆新书的交款购置手续，暂时还没有落户，等公司注册下来，等登记在公司名下。 一辆黑色别克君越，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统共花了60多万。奔驰商务车打着奔驰的车标，其实是国产车，价格也不太贵，30多万的裸车。 暂时来说，两辆车足够用了。 看沈临这阵势，唐曼秋惊讶的合不拢嘴：“沈临，没想到你来真的，竟然真的搞起了公司，可你想好做什么项目了吗？” 沈临微笑：“当然是动真格的，我想了，与其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开个小公司当老板，赚不赚钱是次要的，关键是要有点事做，不能让人觉得我是无业游民呐。” 沈临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但唐曼秋显然是想偏了，他以为沈临的话针对的是她父母，其实不是。沈临说要做给别人看，是指京城沈家那些人。 沈临心里很清楚，从他通过非常手段强势入主潜龙集团开始，沈家的人无时不刻不在密切关注他在天北的动静——或许，沈守一这些人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搞清楚，沈临甘心窝在天北，究竟意欲何为。 而沈临开公司，算是一个遮掩，放放烟雾弹吧。 唐曼秋幽幽一叹：“你的资金有问题吗？开公司可不是开店，需要大笔的流动资金和注册资本金，如果上项目还要投入更大……” 沈临挥了挥手：“没有问题。我是小打小闹，花不了多少钱。” 唐曼秋哦了一声，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明白，关于他的一切，很多事情如果沈临愿意讲，迟早会跟她坦白；既然沈临没有主动开口，那说明还不到时候。 这是唐曼秋作为女总裁和商业精英区别于普通女孩的地方。要是寻常女孩，早就不依不饶缠着问长问短了，比如你开公司的钱从哪里来？你跟沈家人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开一个小公司？等等。 沈临没有向唐曼秋解释过多，是因为他觉得暂时没法解释。这与坦诚不坦诚无关，只关乎时机，时机还不成熟。 唐曼秋走进已经摆满了会议桌椅的会议室，几个工人正在装修正面的墙壁，将“翰宇商贸”四个镀金大字紧扣在背景墙上。 一股刺鼻的甲醛味铺面而来，唐曼秋忍不住掩鼻皱眉退了出来，站在走廊上苦笑道：“沈临，这新家具的气味太大了，对人身体伤害很大！” 沈临还没有吭声，李德惠站在一侧陪笑道：“唐总，现在的家具都这样，就是买价格昂贵的实木家具，那个味道也同样让人吃不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开窗通风散味！” 沈临耸了耸肩：“只能先这样了，我总不能让大家没地方办公。对了，李德惠，公司机构设置方案，你搞出来没有？” 李德惠恭谨地立即回答：“董事长，已经搞完了，存在我的电脑上，我这就去打印出来，给您过目。” 沈临摇摇头：“不用打印了，你直接简单说说，我们合计合计，也让唐总给参谋参谋，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 李德惠点点头，笑：“董事长，考虑到我们公司初创和处在初期的创业阶段，机构设置和人员配备我认为要从简。暂时可以设立四个部门，综合部、人力资源部、财务部和市场项目部。至于每个部门的人员配备，初期有那么两个人就足够了。” 沈临听着，扭头笑吟吟地望着唐曼秋：“曼秋，你经验丰富，大公司总裁，帮我们参谋一下，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唐曼秋轻笑一声：“可以。你们公司刚成立，没有必要设立太多的机构部门，人也不宜太多，最好不要超过10个人，多了也是人浮于事。综合部门、财务部门以及人力资源部门是必不可少的，市场业务部门可设可不设，无关大局。” 沈临沉吟着点了点头：“那成，李德惠，这事就这么定了。按照你们四个人的工作分工，你来当综合部经理，马元超当市场项目部经理，陈萍为人力资源部经理，孙秀兰为财务部经理。你们四个人相互配合，再招聘进几个新员工进来，我们这个新公司就算是可以基本运转了。” 李德惠笑：“董事长，公司还缺一位总经理。” 李德惠称呼沈临为“董事长”，是因为他知道沈临——潜龙集团董事长、实际控制人的秘密身份，但落入唐曼秋的耳中，却下意识地了解为一种尊称，老板的代名词。 沈临一怔，旋即嘿嘿笑：“曼秋，要不，来我们公司当总经理？反正你已经从阳光集团辞职，不如过来帮我，我们开家夫妻店！” 唐曼秋没有想到沈临当着下属的面就说出了这种过于亲密和暧昧的调笑话，忍不住俏脸涨红，含羞带嗔地瞪了沈临一眼，跺了跺脚:“净瞎扯，谁跟你开夫妻店了？！” 李德惠知趣地退到了远处。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眼前这位姿容秀美气质高华的年轻女子竟然是天北市著名民营企业集团的总裁唐曼秋，而她，又似乎好像是沈临的女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是名正言顺的老板娘了。 这可不是翰宇商贸的老板娘，而是京城潜龙集团的老板娘啊！李德惠想想都觉得震惊和艳羡。 第95章 真正的矿泉水厂 沈临当然是开玩笑。 唐曼秋从阳光集团辞职，不过是一种策略，变相逼父亲唐明堂让步放权的手段。她怎么可能辞职一身轻呢？阳光集团是唐家的产业，她是唐家的长女，第一顺序继承人，肩负着将唐家产业发扬光大和传承下去的重任。 见佳人嗔恼，知道唐曼秋面子薄，沈临也不敢再开她的玩笑，就陪着笑哄了半天，才让唐曼秋“转怒为喜”。其实她也没有真生气，只是故作小儿女姿态，故意让沈临哄哄而已。 女人是水做的，需要哄。女人也喜欢撒娇，而作为男人，就必须要学会掌握基本的分寸。 这是情侣间常见的无形交流，说穿了也是增进感情融合的一种方式。 “对了，曼秋，下午陪我进山去转转吧，考察考察项目，顺便在山里住两天，呼吸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沈临抬手温柔地替唐曼秋理了理额前微微有些凌乱的散发。 唐曼秋红着脸静静享受着爱人的体贴，轻轻点头：“行，我一年到头忙得要死，难得有时间休息两天，就陪你进山去看看。不过，天气这么冷，山里有地方住吗？另外，对于项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具体说来听听。” “曼秋，住的地方干净卫生，我都让联系好了，绝对没有问题。至于项目的想法，等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讲。这个时候进山，可以吃点山里的野味和你农家饭，这些都是城里吃不到的东西，绿色无污染。” “李德惠，你去安排车，让马元超和孙秀兰跟我们进山，你继续忙公司的事情。” 沈临挥了挥手。 …… 下午两点多，马元超开着新买的带着临时号牌的奔驰商务车载着沈临和唐曼秋离开天北市，进山而去。 天北市是一座半山区、半平原的城市，六区两县，其中六个行政区处在平原地带，构成了如今天北市繁荣的市区，而两个农业县则都处在南部山区，经济比较落后，以基本农业和生态旅游业为主。 沈临要去的山里坐落在兴华县境内，此地是天北市的水源地，山清水秀，环境优美，大部分区域仍然处在原生态，少数区域已经被商业开发成多个旅游景点，其中还有一个国家级的森林公园。 从天北市到兴华县有60公里，这段路是新修的高等级公路，路宽车少，非常好跑。马元超一路开过去，也就是40分钟的时间。 车从兴华县县城穿过，驶入了通往山里的盘山路。不过，虽然是盘山路，因为旅游业开发的缘故，路况也还不错。此时又是旅游淡季，路上车辆很少。 沿着盘山路继续行驶半个多小时，过了天北水库和兴华国家森林公园，再往上走，就是天北水库的上游，一个叫青石寨的原生态小村落。 这就是沈临一行的目的地。 道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农家乐小饭馆，不过，隆冬季节，因无游客基本都歇了业。 四点钟，他们抵达青石寨。 这个原生态的小山村没有什么科学的规划布局，村民的民居散落在山坡两侧，青砖红瓦炊烟袅袅，一条小河沿着山谷绕村而下，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一幅世外桃源的美景。 这还是冬季，满山干枯。若是夏季到此，漫山遍野的绿色，该是多么的让人心旷神怡！ 唐曼秋裹紧了羽绒服，与沈临并肩而立，站在路边眺望着山谷的那条依旧水流潺潺的小河，轻轻道：“沈临，你是怎么发现有这么一个地方的？” “开车上来找到的，这里就是尽头了，再往上没有公路，只能是翻山路。山的那边，是另外一个地级市了。”沈临笑着挽起唐曼秋的胳膊，唐曼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温柔地依偎过来。 身后，马元超和孙秀兰知趣地站得另外一侧，没有来打扰沈临和唐曼秋的二人世界。 “曼秋，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天北市大多数的矿泉水厂都在这一路。”沈临轻轻道。 唐曼秋讶然：“你要搞水厂？沈临，这个玩意投资虽然不大，但要想做好做大，却也不容易。关键是现在竞争太激烈，大大小小的水厂太多，你可要想好了！” 沈临嗯了一声：“我知道竞争激烈，但正因为如此，我认为还是可以做一个水厂项目。我详细地调查了解过，现在的水厂出来的产品——市场上所有的桶装水、瓶装水，说白了都是纯净水，很多虽然打着矿泉水的名义，但经过层层过滤，根本没有什么矿物质。” 唐曼秋认真倾听。 “这个地方的水源相当优质，矿物质丰富。长期饮用纯净水对人身体不好，现在很多人有喝矿泉水的需求，但是买不到真正的矿泉水。所以，我想填补这个市场空白。” 唐曼秋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沈临，你太想当然了。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为什么现在市场没有真正的矿泉水呢？这是有原因的。” “我明白。道理也很简单，真正的矿泉水口感不如纯净水，更不如纯净水可以长期储存，所以水厂百分百将原有的矿泉水层层过滤成纯净水上市。有营养的好水非要给过滤成不利人体的纯净水，这是很令人无奈的事情。”沈临叹息道：“我仔细想过了，我要做一个纯天然的只经简单处理消毒的矿泉水厂，真正意义上的矿泉水厂！不走普通水厂的销售途径，专门做配送！” “比如说你们阳光集团，我们用水车每天给你们配送50桶水，扣除运费，还是有帐可算的。” 唐曼秋眨了眨眼：“像你说的，真正的矿泉水口感不好，你怎么让消费者接受呢？” 沈临哈哈大笑：“这事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我的想法，现在的人都喜欢纯天然的东西，只要宣传到位、广告促销打响品牌，再有质检部门的准入放行，这事准成！你等着瞧好吧，说不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一炮打响。” 唐曼秋斟酌了一下：“沈临，倒也不是不可行，不过，有两个问题。第一，前期的投入会很大，经营风险也不小；第二，一旦市场认可了，大多数水厂又会跟风一哄而上，导致恶性竞争。” “曼秋，不怕跟风，越有人跟风，我越高兴。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市场，吃独食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永远走在别人的前头，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沈临扬手又指了指山谷下沿河两岸的那一大片肥美的荒地，“曼秋，水厂只是我的想法之一。我准备租下这些荒地，建设一个生态蔬菜种植基地，一个生态养殖基地，养猪养羊养鸡，全部走配送销售途径。” 唐曼秋长出了一口气，望着身边的男人，眸光有些古怪：“你的想法很多，但我就怕你投入多、产出少，白白浪费投资。” 沈临凝望着远端，声音轻柔而有力：“我还是那句话，赚钱不赚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点事做。曼秋，很多时候，只要心态放平和，保持一颗平常心，做任何事都会善始善终，从长远来看，其实都是一种成功了。” 唐曼秋依偎在沈临的怀里，静静地品味着他这句颇有哲理的话，心思渐渐随着山风飘逸出去，弥荡在这个空寂无人的小山村里。 第96章 土豪 沈临、唐曼秋、马元超和孙秀兰一行四人来青石寨考察项目，惊动了这个位于天北市南部山区兴华县的小山村，这个村落本就不大，只有一百来户，数百口人，因为地处山区的最顶端，虽然青山绿水，但除了少数驴友之外，外来者很少。 与附近山中腰和山下的几个村落相比，青石寨明显落后太多了，除了种地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副业。其他村子早就被旅游业带动起来了，可青石寨这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下面的村落过得日渐滋润，继续受穷。 沈临之所以选择在此创业，主要原因是因为此地还是未经开发的“处女地”，土地租赁费用和运营成本费用低。而山下，因为旅游业过渡商业化开发，游客纷至沓来，环境其实都有点被破坏了。 就像刚才跟唐曼秋谈的那样，沈临准备在此上马一个真正的矿泉水厂，建设一个生态农业基地，种植绿色无公害的蔬菜，养殖不用人工饲料和激素的家禽家畜。 从一开始，他就打谱走高端配送和直送的经营路线，规模和产量不一定要很大，相信配合到位的宣传促销手段，逐步打开市场不是问题。 他拟构建起一条完整的生态农牧业产业链条。 原生态的环境——优质的水源——纯天然的产品——绿色环保的包装加工——直销到户。 为此，沈临不仅要建设水厂和种养殖基地，还要设立充当加工商和配送商，建立起自我运行的完整产业单元，缺一不可。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生态农业构想，其实注定要走高端路线。 成本高，产品的价格当然就高。但换言之，当前这个消费主义过度横行的年月，只要有品质、只要能满足广大消费者日益升级的食品安全需求，越是价格高的生态农业产品，就越不愁销路。 唐曼秋建议他要充分考虑投资回报和经营风险。对于唐曼秋来说，她作为大公司总裁，首先考虑的就是这个。如果投资没有回报，投资项目就失去了意义，毕竟逐利是资本的天性。 沈临轻轻一笑：“曼秋，我还是那句话，赚钱不赚钱并不是第一位的，我开公司的主要目的是做点事给人看，我的目标并不高，只要能保本微利，就足以持续运营下去了。” 沈临说的“人”是指京城沈家的人，以沈守一为首的随时都在窥伺和关注他存在的所有沈家族人，以及依附在沈家周围的更为庞大的利益人群。 山风呼啸，唐曼秋感觉有些冷意，就紧了紧羽绒服，戴上了一顶帽子，用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地，轻轻跺了跺脚。 沈临向后招了招手。 马元超赶紧走了过来：“董事长。” “跟村里的负责人联系好了没有？”沈临淡淡道。 马元超恭谨地回答：“都联系好了，这个村的村支书叫董大虎，也算是一个暴发户，在县里开房地产公司，他刚才跟我通了电话，他马上就要到了——喏，董事长，那辆路虎车应该就是他的车！” 一辆白色的路虎越野车风驰电掣而至。 停在路边，一个身材矮胖衣着考究的40出头的中年男子跳下车来，他向沈临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这人就是青石寨的村支书董大虎。 别看青石寨是兴华县有名的贫困村，但董大虎这个村官却着实不穷。他属于改革开放初期从山里走出去的第一批打工者中的佼佼者，最早在建筑工地当小工，后来拉起了自己的施工队，再往后就成立了兴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借着前几年房地产市场一路上扬的市场机遇，在短短几年间就赚的盆满钵满。 简而言之，董大虎是当之无愧的土豪。 董大虎此人回村干支书，是村里老百姓主动邀请的结果。 作为青石寨绝无仅有的能人，村民希望他能带领村子发家致富奔小康。 董大虎在兴华县算是一号人物。不过，熟悉他的人也心里有数，此人名义上产业众多，实力雄厚，其实也是一只纸老虎。实际上都是拆东墙补西墙，靠银行贷款来支持，他早几年的资本积累早就因为四处投资失败而败落寥寥无几了。 当然了，在表面上，他还是兴华县的知名民营企业家，致富不忘乡亲的带头人。 马元超笑着为沈临介绍：“董事长，这位就是董总，董支书！” 沈临笑吟吟地伸出手去：“你好，董总！” 董大虎也笑着跟沈临握手，“沈董事长，听说你们市里的大公司要来我们村里投资兴业，作为土生土长的青石寨人，作为青石寨的村支书，非常欢迎啊！” 但董大虎的眸光陡然间放亮了，他直勾勾地望向了沈临身后的唐曼秋，顿时为之惊艳：“这位是？” 沈临淡然一笑，随意介绍了一句：“这位是唐总！” 董大虎眸光热切地在唐曼秋修长且凹凸有致的身形以及她秀美绝伦的脸蛋上来回逡巡，嘿嘿笑着主动伸手过去跟唐曼秋握手，握住后就不肯撒手：“原来是唐总！欢迎唐总来青石寨，欢迎欢迎啊！” 他嘴上说着欢迎，脸上带着媚笑，手里就不肯放手。 唐曼秋的身材、容颜、气质绝佳，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类型。不要说在青石寨这种偏僻的小山村，就是放眼整个兴华县，都很难见到。 他暗暗拿唐曼秋跟自己刚包养的小蜜杨琳琳相比，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根本就没得比，不是一个层次的女子。杨琳琳顶多算是小家碧玉，可唐曼秋却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花露明珠大家闺秀。 他来之前才刚在杨琳琳的身上宣泄了一番，不过，方才的甘之若怡在遇到唐曼秋之后就变得食而无味了。 董大虎毫不掩饰的垂涎之意，他色迷迷的目光，让唐曼秋非常厌恶。 不过，想到沈临此番来是洽谈项目合作，也不好太让对方难堪，就忍着不满，奋力从董大虎黏黏糊糊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小手。 她背过身去，忍住意欲呕吐的**，掏出湿巾擦拭着手。 沈临脸色一沉，挡在了唐曼秋的身前：“董总，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董大虎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唐曼秋的丰臀上收回贪婪的目光来，嘿嘿笑着：“好，沈董，我们去村委会谈！” 第97章 色胚子 青石寨的村委会是村里唯一一幢崭新的二层小楼，出董大虎出资盖的，算是他出任村支书之后给村里办的第一件好事。 董大虎将沈临一行四人让进了自己位于二楼的办公室。 董大虎咋咋呼呼，吩咐村里的会计大老张端茶倒水，然后他有意无意地跟唐曼秋套近乎，闲扯淡。 不要说唐曼秋心里厌烦、沈临脸色阴沉了，就连马元超和孙秀兰都看得出来，这位董大土豪垂涎起唐曼秋的美色来。 董大虎这种骤然而富的暴发户，有钱归有钱，但素质其实并不高。所以董大虎在发家后的第一年，就开始玩女人。这几年，前前后后包养的女大学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据说私生子都有四五个。 如果是别的人，哪怕心里觊觎美色，表面上也得装的一本正经，可董大虎就装都懒得装，直接表现出来了。 当然了，他并不知道唐曼秋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她是沈临的下属职员。 眼看沈临就要发作，唐曼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先谈正事。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目光冷淡地扫了一旁的马元超一眼。 马元超心里诚惶诚恐。他可是知道沈临的来头，京城潜龙集团的董事长和实际控制人，这是何等显赫的身份，如果引起了沈临的怒火，董大虎这种不起眼、在小地方发迹的土豪劣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董总，按照我们事先谈的那样，我们翰宇商贸公司准备在贵村投资创办一家矿泉水厂，一个生态农业种养殖基地，项目总投资1000万。村口的那块地，以及河谷两边的荒地，我们可以跟村里签署长期租赁协议，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再谈谈。”马元超赶紧岔开话题，生怕董大虎又冒出什么非礼粗野的话来，引起沈临和唐曼秋的爆发。 董大虎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唐曼秋：“土地的价格好说，反正这都是些荒地，闲着也是闲着，你们拿去上项目，又不是纯工业项目，也无关紧要。只要你们能给我们村里解决50-100名劳动力，土地不是问题。” “既然不是问题，那我们双方就签个协议。我的意见是，长期租赁使用，最好不能低于30年的使用权。”沈临轻轻插话道。 董大虎一脸的媚笑，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好说，好说——请教唐总芳名贵姓啊？” 明明是在谈正事，这厮却一门心思在唐曼秋的身上转悠，沈临气不打一处来。唐曼秋是他的女人，如果不是想要拿下青石寨的这两块地，在这个山村上项目，他早就带人拂袖而去了。 唐曼秋立即探手扯了扯沈临的胳膊，冷淡地一笑：“董支书，我姓什么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村这两块地的价格，如果你同意合作，那就谈谈具体的合作细节。” 董大虎大笑：“合作没有问题。鄙人非常乐意跟唐总这样的大美女合作，今后你们这个项目，我看就让唐总负责得了，有唐总在，一切都好说话！” “走吧，我这边准备了一桌山里的野味和农家饭，我们过去边吃边谈！”董大虎起身来，“唐总，沈董，请！” 如果说前面董大虎的表现堪称粗俗，到了此刻就显得有些色迷心窍猴急上墙了。 这已经触及了沈临的底线。 他冷然站在原地不动，沉声道：“吃饭就不必了，如果董总愿意合作，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我今天带着财务经理过来，就是准备现场支付你们一年的土地租赁费用。” 董大虎皱了皱眉：“签合同先不急，先吃饭嘛，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唐总，赏个脸，我们交个朋友！” 董大虎挓挲着手竟然要来抓唐曼秋的胳膊。 董大虎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毫无廉耻的底线，唐曼秋再也按捺不住。她正要发作，却见沈临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笑了起来：“算了，合作的事再也休提——马元超，孙秀兰，我们走！” “让开！”沈临冷冷望着董大虎，声音肃杀。 董大虎恼羞成怒：“姓沈的，你什么意思？我们这地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实话告诉你，我姓董的可不是吃素的，我今天给你撂下一句话，除了我们这里，你在其他村也拿不到地，不信你就试试看！” “这山里八个村，你可以挨个去试试，谁要是敢跟你们合作，就是打我姓董的脸！” 董大虎气急败坏地叫嚣着。 沈临不怒反笑，扬手指着董大虎：“打你的脸，我还嫌弄脏了我的手，滚开！” 沈临彻底失去了耐心。 如果董大虎再不让路，他没准会一脚踹翻了这厮。本来进山谈项目，心情非常愉快，遇上这么一块料，给恶心地不轻。 沈临此刻身上弥荡着一股无言的杀气和威势。 董大虎被他凌烈如刀的目光逼视着，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沈临懒得再看他一眼，就牵着唐曼秋的手快步而出。马元超和孙秀兰面面相觑，轻叹一声，紧随其后。 之前，是马元超出面跟董大虎谈了一次，对方表态非常欢迎翰宇商贸公司来投资创业。但没想到，这货居然是这种不上道的玩意儿，色胚子就色胚子吧，还非要这么明目张胆。沈临是什么人，唐曼秋又是什么人，你董大虎给人家提鞋都不够资格，竟然敢如此放肆！ 这搞得马元超很难堪，觉得没法向沈临交代。 离开青石寨的村委会小楼，沈临冷着脸牵着唐曼秋的手一路前行。 唐曼秋温柔地道：“沈临，没有必要跟这种人生气，土地的事，我来想想办法！” 说话间，唐曼秋挣脱了沈临的手，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秋萍姐，我是曼秋啊，阳光集团的唐曼秋！” “啊，曼秋啊，怎么有空给姐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 “秋萍姐，我陪朋友来山里考察个项目，就在你们县青山乡的青石寨村。是这样……”唐曼秋在电话里跟对方细声细语地交流着，几分钟后就挂了电话。 “沈临，我跟兴华县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县长宋秋萍关系不错，走吧，我们先去下面的风景区找个宾馆住一晚，明天上午，宋秋萍会带乡里的干部上来，帮我们协调土地的事！” 唐曼秋笑着将手机装回包里。 阳光集团是天北市的大企业，唐曼秋作为阳光集团总裁，在市里政商两界当然有些自己的朋友，宋秋萍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都是女性，也因为有过几次交往，两人的关系很不错，算是谈得来的密友之一。 唐曼秋主动开了口，宋秋萍怎么地也得给几分面子。况且，市里的企业主动来青山乡投资兴业，作为分管副县长，她出面接待和协调一下，合情合理合规。 第98章 宋秋萍 一行四人向下返程，在山脚下国家森林公园内的一家涉外旅游酒店住下。因为是淡季，房间很宽裕，价格也不高。 晚上，沈临和唐曼秋带着马元超和孙秀兰在镇上吃了地道的农家饭，还点了山里最有名的全羊汤。吃完饭，马元超和孙秀兰识趣地返回宾馆，唐曼秋则拽着沈临沿着森林公园的幽径去散步。 夜幕低垂，漫天的繁星点点，一轮清冷的弯月挂在当空，光线也不暗淡。 山风轻抚，道路两旁的柏树林或者杉树林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偶尔从密林深处传来几声刺耳的鸟鸣。 唐曼秋挽着沈临的胳膊，两人依偎着缓步前行，身后两道背影长长短短、短短长长，时而交叉，时而分离。 此情此景，尽管处在隆冬季节天气寒冷，却也颇有几分罗曼蒂克的气息。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只是依偎着散步，绕了一圈回来，一种温情脉脉的默契感就充斥在心头。 宾馆的走廊上，唐曼秋眸光温柔地望着沈临，笑着挥了挥手，率先进了自己的房间。从这一刻起，她心里无比的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她的灵魂和生命，再也不可分割。 第二天上午，唐曼秋在宾馆门口与从县里赶来的宋秋萍汇合。 作为兴华县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县长，跟随宋秋萍下来的有县府办的副主任，县经信委的副主任，此外就是青山乡的乡长蔺贺，还有一个姓李的副乡长。青山乡的党委书记张凯因为去县里开会，没有出面。 唐曼秋微笑着走下宾馆的台阶，上去与宋秋萍拥抱在了一起。 两女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阳光集团在兴华县建设的一个地产项目开工奠基仪式上。 唐曼秋跟宋秋萍拥抱寒暄完，这才为宋秋萍介绍沈临:“宋县长，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翰宇商贸公司的老板沈临，沈先生。他想在青山乡上马一个综合的生态农业项目，包括一个矿泉水厂，一个种植养殖基地，一个加工和配送中心，累计总投资超过2000万。” 宋秋萍深深打量着沈临。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年纪看上去不大，但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和沉稳，身材高大，五官端宁，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 沈临同样也在观察宋秋萍。 她明显比唐曼秋大上几岁，正处在花信年华、是女人最美和最有风韵的年龄段，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她不能算是顶尖的美女，姿色比唐曼秋略逊一筹，但她胜在风情万种，又因为人处官场掌握权力，又多了一丝女强人的精明强干。 沈临微微一笑：“宋县长，您好！” 沈临主动伸出手去。 宋秋萍展颜一笑，也伸手过去与沈临握住：“欢迎沈老板来我们县里投资兴业，欢迎！” 宋秋萍没有怀疑沈临作为投资客商的实力和身份，因为有唐曼秋的介绍。以她对唐曼秋的了解，她的朋友多半是靠得住的。 而凭直觉，宋秋萍对沈临的第一印象很好。 宋秋萍的手很柔软，很滑嫩。沈临握了握，就松开，但宋秋萍却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样。 宋秋萍定了定神，笑着转身又为唐曼秋和沈临介绍自己的随员，县里有关部门和青山乡的乡长蔺贺等人。 在宾馆的会议室里，宋秋萍代表县政府跟沈临一行座谈。得知沈临看中了青石寨的土地，想要在青石寨投资，无论是宋秋萍还是青山乡的乡长蔺贺，都非常振奋和高兴。 这些年，兴华县大兴旅游业，对外扩大招商引资，来山里投资的客商不算少。周边几个村子都开始逐步走出贫困，只有处在山深处旅游公路末端的青石寨，无人问津，成为乡里头疼、县里关注的超级贫困村。 宋秋萍和蔺贺当即先后表态，县里和乡里坚决支持翰宇商贸公司在青石寨的投资。蔺贺当场给董大虎打电话，命令董大虎立即赶到宾馆来，商谈具体合作事宜。 董大虎郁闷而来。他没有想到，沈临一行竟然请来了县里和乡里的领导出面。董大虎虽然是当地有名的土豪，在兴华县和青山乡呼风唤雨，但面对两级父母官，却终归还是胆怯。 所谓民不与官斗，他纵然有些底蕴，却不敢不听县领导和乡领导的招呼。 董大虎走进宾馆的会议室，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容，一一跟宋秋萍等县乡领导打招呼，然后又不得不低头，向沈临和唐曼秋一行问好。 蔺贺挥了挥手：“老董，沈老板来我们乡里考察项目，看上了你们村里的土地。这个项目是宋县长亲自介绍引进的重点项目，总投资超过两千万，对于你们青石寨来说，可是一次脱贫致富的重要机遇，你们村两委班子要高度重视，周密部署，支持和配合翰宇商贸公司的工作！” “请乡领导放心，我一定支持，绝对支持！”董大虎搓着手，眼眸中掠过一丝无奈的羞恼。 宋秋萍笑了笑：“董大虎，你不仅是青石寨的村民带头人，村党支部书记，还是我们县里有一定实力的民营企业家。从你的角度来说，抓好这次青石寨与翰宇商贸公司的合作，是你们青石寨改变命运的契机。这个项目，由我亲自督办，县经信委和县府办的负责同志今天也在场，县里也会支持你们完成这次合作，力争项目早日投产运营！” 董大虎尴尬地陪着笑：“宋县长，您放心，这完全没有问题！” 董大虎似乎忘记了跟沈临一行昨天下午发生的不愉快，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宋秋萍点了点头：“那样是最好。” 宋秋萍转头望向沈临，笑容更浓，声音似乎也放缓了不少：“沈老板，你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当面提出来，作为县里和乡里，我们尽量为你们协调解决。” 沈临向宋秋萍投过感谢的一瞥：“宋县长，各位领导，困难暂时还没有，要求也谈不上。但作为我们翰宇商贸公司来说，第一，我们希望能以市场价格租赁青石寨的部分荒地，承租期限不能低于30年；第二，我们希望能现场跟青石寨签订承租协议，我们会立即支付青石寨村头一年的承包费用。这不，我这边财务经理都跟了过来，目的就是办这事的。” 沈临笑，宋秋萍等县乡官员也笑了起来。 第99章 好感 沈临望着宋秋萍等县乡官员：“宋县长，蔺乡长，我们的新项目可以为青石寨解决50-100名劳动力就业，但我们同时希望，我们在青石寨独立经营管理，不要受到村里或者乡里的干扰。” 宋秋萍立即答应下来：“这没有问题，可以写进协议中去。蔺乡长，董大虎，你们当场表个态！” 蔺贺心里迟疑了一下，心说这姓沈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宋秋萍如此高看一眼？他提什么条件，她就答应什么条件，还给乡里讨价还价的空间和机会都没有留啊？ 蔺贺本来还想提一个附加条件，翰宇商贸这个生态农业项目所需的基本劳动力（除管理和技术人员之外），都要就地解决，面向整个青山乡招工。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创新”，其他投资商来山里投资，大概也是这样子的。 但蔺贺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宋秋萍就一顶大帽子压了下来，他不得不苦笑着表态：“沈老板还请放心，我们青山乡党委政府这点信誉还是有的，要不然，乡里这些年引进来不少投资商，如果乡里不支持工作，人家早就卷铺盖走人了不是？” 沈临轻笑一声：“感谢县领导，感谢乡领导。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签订协议吧。只要签了协议，我这边马上进入项目运作，先办理各项手续和进行规划，开了春，马上动工！” …… 趁着沈临代表翰宇商贸公司跟青石寨的董大虎签订协议的当口，蔺贺凑近宋秋萍压低声音道：“宋县长，这翰宇商贸公司靠得住吗？我似乎没有听说过市里有这样一家企业，他们有经济实力吗？号称两千万的投资，别到时候放了空炮……” 宋秋萍深邃而柔和的目光缓缓从沈临的身上收了回来，蔺贺没有注意到，她的脸颊上略有红霞。 宋秋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道：“蔺贺，你不要担心什么，这个项目我来作为担保人，如果出了问题，你找我就是！” 蔺贺汗颜地陪笑：“宋县长，您说的哪里话，我就是随便问问！” 宋秋萍吐出一口气：“况且，这是阳光集团唐总的推荐和介绍，你害怕什么？事实上，退一万步讲，沈临的公司实力不强，可你们有什么损失？那些地不是耕地，不是基本农田，撂荒闲着也是闲着，有人承租开发，你们还收了租金，白得一块收入！” 蔺贺连连称是：“是啊，宋县长，还是要感谢县领导帮我们招商引资啊，这个青石寨的问题也是乡里的老大难，如果能因此脱贫致富，乡里以后也能向县里交代了。” “这个沈临不简单。”宋秋萍的声音变得极低和极飘渺起来，以至于她后面说了些什么，蔺贺都没有听清，却也不敢问。 别看宋秋萍今年才27岁，刚当选为副县长不到两年，但县里却无人敢小觑她。 据悉宋秋萍在市里是有大后台的，否则，她也不会当上副县长。而在任副县长之前，她是县团委书记（正科级）。 沈临跟董大虎签完协议，草草握了握手，算是预祝合作愉快了。 董大虎捏着协议，跟县乡领导握手道别，狼狈而去。 按照协议，翰宇商贸公司将在半个月之内往青石寨村的账户上打款，履行协议条款。而从即日开始，青石寨的相关土地就划归翰宇商贸公司承租开发。 董大虎虽然在县里乡里官员的压力下让了步，但要说心里没有芥蒂，恐怕谁都不相信。此人毕竟是地头蛇，唐曼秋担心沈临的项目日后会遇到董大虎暗中的阻挠、干扰和破坏，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青石寨迟迟没有人来投资，肯定不是没来由的。 沈临一笑置之：“曼秋，你不要担心什么，问题肯定会有，但不会是大问题。说实话，我最不害怕董大虎给我来阴暗的手段，如果他使阴招，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沈临的话自信而坦然。 唐曼秋柳眉一簇，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认为沈临刚刚接触商业投资，在此方面没有任何经验，还没有“体会”到各种市场的风险和人心的险恶之处，此刻他自信满满，她也不好继续泼他的冷水。 她本来找宋秋萍过来是帮着协调青山乡另外几个村的土地，不成想，沈临却坚持依旧在青石寨。这是沈临的公司业务，她尽管心里不以为然，却也不好直接干涉。 就在她思量的当口，宋秋萍却是笑容款款地主动迎了上来。 “沈老板，你们来县里投资兴业，支持我们县里的经济建设发展，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你们表示感谢。为了表示心意，我在县里安排了一顿便饭，还请你们赏光啊！”宋秋萍的目光微微有些热切，她的话也说得非常客气。 “宋县长，您真是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请县领导吃饭才是。”沈临跟宋秋萍握着手，再三表示感谢。 唐曼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正在热情寒暄的两人，心头一动。 以女人的敏感来说，她看得出宋秋萍对沈临颇有好感，而这种好感似乎又正在慢慢转化向某种更深层次的情感。这完全是她的一种第六感和直觉。 因为她了解宋秋萍的个性。她是一个性格爽朗、敢爱敢恨的女人。她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她的前夫是省城机关的一个副处长，姓黄。两人在家里的撮合下结婚，但结婚的当月，黄某人就出轨劈腿，跟团省委的一个女科员开房，敲好被宋秋萍的一个亲属撞上。 无法承受的宋秋萍果断提出了离婚。而当时，她是兴华县团县委的书记。 离婚三年多，以她的条件和职位来说，为她介绍对象或者是直接追求她的人，不知凡几，但很少能有人让她看得上。而以她的个性而言，她毫无感觉的男人，哪怕条件再高，她都不会动心。 很显然，不算英俊小生却刚毅成熟、发散着一种特殊魅力的沈临有点打动宋秋萍了。 与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号称精英的年轻男人相比，沈临与众不同，给宋秋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这只是一种无言和莫名的好感，还远远没有上升到感情的层次。 不过，唐曼秋却感觉到了危机。 宋秋萍虽然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但她的综合条件却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动心。家世优越，拥有国内顶尖学府的教育背景，担任一个县级人民政府的副县长…… 第100章 宋秋萍的失望 沈临一行还要在山里玩两天。中午一起吃了顿饭，青山乡乡长蔺贺做东。完了，宋秋萍就带着县里和乡里的官员先行离开，约定后天中午在县宾馆，由宋秋萍代表官方设宴欢迎投资商沈临。 送走了宋秋萍，沈临明显感觉唐曼秋的心态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马元超和孙秀兰或许感觉不出来，但沈临自己心中有数。 两人的关系虽已正式确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唐曼秋原先还是有点不习惯跟沈临有太多亲密的举动，比如手牵手，再比如那些情人间常有的亲昵。但宋秋萍走了之后，唐曼秋竟然主动牵起了沈临的手，再也不避讳马元超和孙秀兰。 沈临当然乐享其成。 四人又在山里玩了两天，从青山国家森林公园到东侧的玉皇顶，业经开发的每一个大型旅游景点里都留下了沈临唐曼秋携手共游的足迹。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 后天上午，正是实现确定的返程时间，也是跟宋秋萍约定的赴宴时间。 马元超开车下山，沿着新修的国道向兴化县城驶去。路上，唐曼秋突然柳眉一挑，轻轻道：“沈临，要不，我们不去兴华县了，宋秋萍那边我打电话辞了她吧？” 沈临一怔：“曼秋，都跟人家约好了，人家毕竟是副县长，代表县政府出面，我们不好不给她这个面子吧？以后我们还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这样不太好！” 唐曼秋哦了一声，眸光闪烁了一阵，再无多言。 她默默地将头转向车窗之外，凝望着飞驰而过的道路两旁的风景。 沈临握着她的小手，向她投过温柔清澈的一瞥。 唐曼秋心有所感，也回过头来，两人目光交汇间，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唐曼秋俏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依偎过来，将头靠在沈临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小憩片刻。 马元超将车停在兴华县宾馆门口，唐曼秋和沈临跳下车来，宋秋萍带着县府办的官员已经等候多时了。 宋秋萍面带微笑地迎下了台阶，却突然发现唐曼秋和沈临手牵手的亲密样子，先是一惊，旋即脸色微变，心里当即非常失望。 她没有想到沈临和唐曼秋竟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能让唐曼秋公开手牵手的对象，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宋秋萍清秀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变得勉强起来，但她毕竟是政府官员，就是片刻间，就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换上了一种更加程式化和套路化的社交微笑，凝望着沈临和唐曼秋热情道：“曼秋，我就说了嘛，如果是普通朋友，你怎么会陪着沈老板在山里呆这么久呢。” 唐曼秋有点不好意思：“秋萍姐！” 宋秋萍又向沈临笑吟吟地伸出手去：“沈老板，既然你跟曼秋……那我就喊你一声沈临吧，请进！” 宋秋萍居中，唐曼秋居左，沈临居右，三人并肩往里走。 宋秋萍扭头冲唐曼秋笑：“曼秋，你这死丫头，交了男朋友，也不给姐姐说一声，一会要罚一杯酒！” 唐曼秋笑而不语，俏脸微红。 她是一个何等聪慧的女孩，知道要想打消宋秋萍心头对沈临的那点念想，就必须要公开她跟沈临的关系，让宋秋萍知难而退。车上，两人虽然没有提这茬，但却心有灵犀一点通，达成了默契。 宋秋萍又扭头冲沈临笑道：“沈临，你很有福气，能赢得曼秋的芳心，要珍惜哟。我认识曼秋时间也不短了，追求她的优秀男人比比皆是，能成功牵手的你却还是头一个。你要是敢辜负曼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沈临微笑：“我非常珍惜曼秋。” 宋秋萍妩媚的嘴角浮起一丝常人难以洞察的苦涩，似笑非笑：“那我什么时候能喝你们二位的喜酒哟？” 唐曼秋脸色大红：“秋萍姐，这还没影的事儿！我……我们……” 宋秋萍脚步一停：“怎么？还没定下时间？” 宋秋萍故作讶然。 唐曼秋羞意难抑，无法回答。 她才跟沈临确立关系，事实上还没有完全公开，连父母那边都不知道是什么态度，骤然提到婚期，其实真的是太遥远了。 沈临笑了笑，耸耸肩：“宋县长，放心，将来我们一定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沈临回答的坦然和若无其事，唐曼秋只好低着头不吭声。 宋秋萍哦了一声，继续前行，心里却是也猜出了几分，唐曼秋和沈临应该是刚交往不久，距离走向婚姻的殿堂还为时尚早。 京城。 夏侯远昨日进京，通过父亲夏侯明旭在京城的关系，四处打听沈临的来历。 被迫从阳光集团携愤离开之后，他一直很不甘心。他不甘心放弃唐曼秋，更不甘心放弃整个阳光集团。要知道，他若是能讨得美人芳心、唐家夫妻认可，将来这份偌大的家业可都是他的。 他为之熬了这么久，付出这么多，突然因为一个外来的沈临而化为泡影，心头的愤怒、烦躁可想而知。 父亲夏侯明旭是省里的高官，处事滴水不漏。他听闻沈临跟京城的沈家有点关系，就果断制止了要疯狂报复的儿子夏侯远，安排夏侯远进京了解沈临的情况。 夏侯明旭通过在经贸部委的一个熟人，与京城潜龙集团下属某分公司的一个中层经理人联系上。 此人姓黄，名勇。在外人看来，黄勇在潜龙集团是一号人物，其实他充其量是一个小卒子，潜龙总部下属分公司的中层，与潜龙核心层隔了十万八千里之遥。最近，沈家和潜龙总部高层的秘密变动，企业控制权易主，他根本一无所知。 但作为在潜龙服务十多年的老员工，他对沈家和潜龙在面子上的情况也多少了解一些。所以，他向夏侯远透露出的关于沈临的信息不能说是假的，但与事实和现状却是背道而驰。 “夏侯老弟，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黄勇喝了几杯酒下去，有些醉意朦胧，就开始吹牛：“我在潜龙工作十多年，跟沈家的人往来密切——那个沈守一沈董事长，也是经常在一起吃饭的！” 夏侯远满脸堆笑，尽管心里鄙夷，嘴上却逢迎道：“是啊，黄总，你是潜龙的高层领导，见多识广，以后要多关照关照兄弟我啊！” “那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如果你有什么好项目，尽管开口，我安排潜龙集团下去投资……”黄勇大舌头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起来，夏侯远心说这厮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你算个鸟啊，顶多算是潜龙集团内部高级一点的打工仔，你能左右潜龙集团决策者的意见？扯淡！ 但对于夏侯远来说，他只是探听消息，并未指望黄勇这人能办成什么大事，所以就任由黄勇瞎扯，虚与委蛇地附和着他。 第101章 招摇撞骗？ “夏侯老弟，这个沈临呢，对他的情况我还真是非常了解。他是沈家家主沈守一长子沈章鸿唯一的儿子。”黄勇压低声音道。 夏侯远脸色骤变。如果沈临是沈家的嫡孙，他对阳光集团和唐曼秋的那点念想就彻底要被封杀了。沈家不是他们夏侯家能惹得起的庞然大物，要是触怒了沈家，他父亲这个地方副厅级高官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黄勇又嘿嘿笑道：“老弟，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这孩子虽然是沈章鸿的儿子，却是私生子。明白什么意思吗？私生子，不被承认的儿子！” 夏侯远的眸光闪亮起来，一把抓住黄勇的胳膊，急切道：“黄总，怎么说？！” “很简单啊，沈章鸿的老婆不能生育，沈章鸿就在外边搞了一个二奶，生了沈临。十多年前，沈章鸿把沈临母子搞进了沈家，结果你猜怎么着？沈临的母亲没有一年就死于非命，而沈临这小子虽然顶着沈家的名义长大了，但一直受到虐待……沈章鸿那就是一个妻管严，他老婆那个狠毒啊……啧啧，难以用语言形容！” “这都是沈家的绝对机密了，夏侯老弟，你可不能外传！否则，后果可不得了！”黄勇神色一肃凝视着夏侯远，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夏侯远眉眼间满是笑容：“黄总，您放心，我就是听听，这种话怎么能随便往外传呢？对了，黄总，那么，这个沈临现在……” 黄勇摆了摆手：“早就被沈家赶出来了。沈守一亲自勾的族谱，不承认他了。要求他不能再踏进京城半步，从今往后在外头自生自灭，沈家不再管他。哎，大家族无情啊，夏侯老弟，这不是你能理解的！” 夏侯远脸上的笑容更浓：“黄总，那沈临的父亲沈章鸿也不管他？” “他怎么管？他不敢管呐。”黄勇鄙夷地挥了挥手：“要我说，沈章鸿就不是一个男人，太懦弱了。他不敢反抗沈家老爷子的命令，连老婆的话都不敢违逆，宁可绝后也不管自己的骨肉血脉，也算是人世间的一朵奇葩了。” 夏侯远若有所思。 “总而言之，沈临在沈家号称野种，没人重视他。不要说获得沈家的支持了，就是他在京城露一面被沈家人知道了，后果都不得了！”黄勇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又灌了一杯啤酒。 得到这些在夏侯远看来涉及沈家隐秘的信息，夏侯远心花怒放。 如果沈临是沈家的一个被驱逐的“野种”，他何须再忌惮什么？他算什么？一个连自家人都不肯承认的私生子，蚂蚁一般的卑微小人物，他怎么就敢跟自己争女人？！ 夏侯远心情变得极好，就开始跟黄勇推杯换盏，不多时，自己也喝了一个酩酊大醉。 他兴奋之余，没有在京城住宿，连夜吩咐司机开车返回省城。 第二天一早，他就不顾宿醉和连夜赶路的辛苦，自己开车直奔天北。他直接去了阳光大厦，当夏侯远再次出现在阳光大厦里的时候，遇到他的公司职员都很愕然。 夏侯远却是满面春风地跟人随意打着招呼，直接去了唐明堂的董事长办公室。 因为唐曼秋突然撂挑子，唐明堂夫妻不得不坐镇公司，免得公司动荡失控。 突然见到夏侯远，唐明堂也有些惊讶：“夏侯？” “唐叔叔，是我，我这次回来，有点事跟您和阿姨讲。”夏侯远笑嘻嘻地主动坐在了沙发上，开始一点点向唐明堂夫妻“讲述”关于沈临的事情。 沈临被他描绘成了一个被沈家驱逐出来的私生子、一个打着沈家旗号到处招摇撞骗的骗子，他一边复述所谓的真相，一边不遗余力地诋毁和贬低沈临。 沈临是沈家长子沈章鸿私生子的事，唐明堂夫妻早已从女儿唐曼秋口中获悉。真正让唐明堂夫妻震惊的是，沈临竟然是被沈家扫地出门、声名如此不堪的浪荡子，打着沈家旗号在外边到处招摇撞骗！ 唐明堂勃然色变。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马上就意识到，沈临故意接近女儿唐曼秋定然图谋不轨，这是不仅要骗色还要偏财的节奏啊！ 肖玉兰眉头紧皱：“夏侯，你这些消息确定吗？” 夏侯远苦笑故作真诚道：“阿姨，我怎么敢欺骗您和唐叔叔？我对曼秋的感情，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忍心她受人家的骗呐！” 夏侯远冷冷一笑，又道：“唐叔叔，您想想看，如果他真是沈家的人，怎么能沦落到在我们天北市混日子？沈家是什么身份，您比我更清楚，如果这小子真的是沈家承认和重视的人，怎么可能到阳光集团来应聘一个小职员？” “从一开始，这小子就是图谋不轨，我这趟去京城，见了潜龙集团的一个高层。人家亲口跟我讲，这小子这些年到处招摇撞骗，这才惹怒了沈家老爷子，亲自下令勾去了他在族谱上的名字，让他滚出京去自生自灭，与沈家没有一点关系！” “而且，还不仅仅是被沈家驱逐出来这么简单，据我所知，沈家的高层对他的态度……”夏侯远意味深长的一笑：“沈章鸿对他也很是失望，早已表态说放弃他了！” 唐明堂愤怒地一拍桌案，脸色铁青。 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豪门弃子，怎么比得上夏侯远这种**？悄然之间，在唐明堂心中，天平再次向夏侯远倾斜开来。 肖玉兰长出了一口气：“老唐，不行，必须要马上联系上曼秋，别让曼秋让人给骗得团团转，我感觉这小子出现在我们阳光集团，必有阴谋！” 夏侯远立即附和：“是啊，阿姨，他有阴谋是必然的，其实说穿了也一文不值，无非就是行骗。可惜曼秋不知怎么搞的，像是中了邪一般上了他的圈套，无论我怎么劝解她都不听！” 这个时候，唐明堂的手机响起。 唐明堂接了电话，完了，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老肖，曼秋跟那小子在兴华县，那边给我的消息是在那边谈项目，还惊动了县里的一个副县长出面。那小子竟然号称要在兴华县投资，简直是可笑之极！”唐明堂猛然一挥手，霍然起身：“老肖，走，我们去兴华县一趟，把曼秋带回来！” 肖玉兰也起身，向夏侯远笑了笑：“夏侯，你有时间也跟我们去一趟，帮着我们把曼秋劝回来。” 夏侯远狂喜。 第102章 莲花地产 沈临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被定位成了招摇撞骗的骗子，打着沈家旗号在外边行骗，品行恶劣。而唐曼秋更是不知情，她的父母已经心急火燎地从市里赶往兴华县，准备要拯救她于水火之中了。 昨天赴宋秋萍的官方午宴之后，应宋秋萍的邀请，沈临一行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了下来，考察县政府西边的一块空地。 这块地本来是兴华县拟上的一个商业地产项目，上任县委书记主抓的项目。但项目立项、规划都已就绪，上任县委书记突然被调离，而他引进来的资金也就泡了汤，加上现任县委书记不热情，这个项目就不了了之，这块地一直撂荒在此。 唐曼秋到来，宋秋萍灵机一动，临时请唐曼秋过去看看这块地，看看阳光集团是否有意拿下这块地。 唐曼秋很难拂了宋秋萍的面子，尽管她此刻对房地产项目已经相当排斥了。 她认为地产行业已经过了黄金时代，受经济大环境和国家宏观调控的影响，逐步走向衰落期。而阳光集团本身就是因为这些年在地产项目上投入太多资金，导致面临潜在的重重危机，她当下正在竭力试图推动公司转型，怎么可能再同意上一个地产项目呢？ 而且，实地查看之后，她发现这块地因处在县城中心地带，要开发只能开发商业地产项目，很难挪做他用。当然，由县财政出资建设公益社会项目是最好不过了，但很明显，兴华县的财政捉襟见肘，根本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来。 “怎么样？曼秋，有兴趣没有？”宋秋萍目光热切。作为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县长，如果她能促成这个项目，必将巩固她在兴华县的地位和权威，同时为她日后更进一步奠定基础。 “秋萍姐，这里可是你们县城的门面，处在县城中心，我觉得如果能建设一个开放式的公园或者市民健身广场是最合适不过了，为什么非要搞商品房开发呢？”唐曼秋笑着转身望着宋秋萍。 金色的阳光掠过她的发梢和耳际，她面带笑容，明艳可人。 今天没有风，虽然气温还是极低，但温暖的阳光铺洒下来，还是带来些许暖意。 宋秋萍苦笑一声：“曼秋，你的想法我们县里也曾经有过。但是，钱从哪里来？我们是一个落后县，县财政收入捉襟见肘，根本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钱来建设公共福利项目。再说，县里主要领导认为，这块地位于黄金地段，不搞商业开发创收，实在是太亏了。” 唐曼秋眸光一眨：“秋萍姐，请恕我直言，现在的地产形势不好，再上新项目，恐怕市场很难接受了。我们阳光集团在地产项目上占用了太大的资金量，短时间内，我是不准备再涉足这一块了。所以，对不起，秋萍姐，让你失望了！” 宋秋萍其实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本身就没抱太大的指望。 见唐曼秋变相拒绝，轻轻无奈地笑：“算了，你有你的难处，姐就不难为你了。但是呢，你认识人多，如果遇到合适的开发商，也随时帮姐介绍过来。” 站在两人身后的沈临突然插话道：“宋县长，我有个外地的朋友，也是做地产行业的，前几天我听说他们进军本省的市场，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如果合适的话，让他过来看看！” 沈临想起了莲花岛上“不打不相识”的李大土豪——李建宁。李建宁父亲名下的莲花地产是兴海市最大的开发商，最近两年，市场趋冷，李建宁父子却反其道而行之，趁着市场低迷地价走低的行情，开始开拓省外市场。 上次沈临听闻李建宁要来北方省发展，甚至在天北市还拿了一块地。 宋秋萍大喜：“沈临，这当然是最好了，你抓紧帮我们联系一下，你直接告诉对方，我们县里会以最优惠的政策、最实惠的土地价格、最全面的扶持，虚席以待！” 沈临笑了笑，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大土豪的号码。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得不拿出手机来装装样子。 电话拨通，那边传来李大土豪有些惊喜的声音：“沈老弟？沈神医！” 沈临轻笑一声：“李总，我是沈临。” “呵呵，沈老弟，有何指教？我正在你们天北市，正琢磨着怎么联系你，跟你见面吃个饭呢。”李大土豪爽朗热情地笑着。 “你来天北了？那好。是这样，李总，天北市兴华县有块地，位置很不错，县里领导承诺给予最优惠的价格和政策扶持，不知你是否有意过来看看？” 李大土豪一口答应下来：“好，沈老弟的关系我信得过。这样吧，我这两天还有点事，我们约在下周，我过去看看地？” 沈临点点头：“嗯，好。那就说定了，下周一，我陪你过来看看。” 沈临扣了电话，向宋秋萍笑着道：“宋县长，对方是南方兴海市很有实力的开发商，莲花地产的老板。他们刚在市里拿了一块地，我跟他说好下周一过来看看，到时候如果你方便的话，出面接待一下吧。” 宋秋萍心下高兴，挥挥手：“沈临，谢谢了。像我们这种贫困县，要想发展经济，推进招商引资，必须要靠你们这些有实力有人脉的朋友介绍。曼秋，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先别急着回去，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吧。我跟县里主要领导汇报一下，看看他的意见。” 说完，宋秋萍捏着手机走到一旁，去向县委书记和县长汇报。 如果单纯是沈临来青山乡投资一个生态农业项目，县里主要领导肯定不会出面。但既然这番又涉及到这块地的开发，沈临答应帮着引进投资商，这对于兴华县来说，就不再是一件小事了，如果方便，县里主要领导肯定要出面见一见。 最起码，县长大人要出面。 宋秋萍在那边打着电话，唐曼秋有些狐疑地望着沈临，压低声音柔声道：“你有把握吗？秋萍姐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可不能放空炮害她在县里主要领导面前没面子！” “曼秋，我只是介绍客商，又没有承诺对方一定会来投资。你放心，我介绍的这个莲花地产很有实力，某种意义上说，应该不亚于你们阳光集团。”沈临笑着耸了耸肩：“这就算是回报宋县长这次的帮忙吧。” 第103章 兴师问罪 果然，兴华县的主要领导很高兴，立即指示宋秋萍，务必要挽留和接待好客商，安排县长王宏聚出面设宴款待沈临一行。 宋秋萍陪着沈临一行四人赶去县宾馆的时候，唐明堂夫妻和夏侯远也赶到了兴华县，进了县城。 唐明堂心里怒气升腾，无可遏制。 他不仅对沈临的印象差到了一个极致，还将女儿唐曼秋最近跟自己的“唱对台戏”，归咎于沈临的挑唆。如果不是沈临的挑唆，原本非常乖巧懂事顾大局的女儿唐曼秋，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处处跟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拧着干？ 竟然还撂挑子辞职相威胁！ 路上，他又跟兴华县的关系人通了电话。得知沈临以什么翰宇商贸有限公司老板的身份去青山乡考察项目，宣称要投资生态农业项目。女儿唐曼秋主动帮他联系上了兴华县的副县长宋秋萍，宋秋萍还出面设宴款待。 这让唐明堂夫妻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加上夏侯远不断煽风点火，唐明堂越加断定，沈临这个骗子蒙骗女儿唐曼秋，试图利用唐家的资源和人脉牟利，还觊觎女儿的美色，打自己阳光集团的主意。 这直接让唐明堂几乎要暴走了。 他辛辛苦苦打拼下的这份偌大的家业，怎么能便宜了一个江湖骗子？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肖玉兰的脸色也很难看，又暗暗为女儿唐曼秋担心。 其实，唐明堂夫妻也是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和判断力。他也不想想看，如果沈临真的是江湖骗子，沈家跟阳光集团的合作项目如何能被他一手促成？而潜龙集团总裁沈晓华虽然没有明言，但她先后两次来阳光集团，对沈临的态度也颇露出几分端倪。 如果沈临真的是夏侯远口中沈家人人得而诛之的“野种”，沈晓华又何至于此？ 可盛怒之下，唐明堂根本没有往深处想。 当然，其中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因为他利益至上的个性。 唐明堂夫妻的车直奔县宾馆，在唐曼秋的房间堵上了两人。 唐曼秋听到门响，去打开门，见是脸色铁青的父母，身后还跟着夏侯远，脸色涨红起来。 唐明堂冷笑着：“曼秋，怎么，不准备让我们进去？” 肖玉兰一脸担心地上前来抓住了唐曼秋的胳膊，抱怨道：“曼秋，你是怎么搞的？手机关机，电话不接，你知道你让我和你爸多么担心？！” 唐明堂走进房间来，夏侯远也得意洋洋地跟了进来，顺手关了门。 突然看到唐明堂夫妻和夏侯远，沈临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着起身来见礼：“唐董事长，肖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唐明堂冷哼一声，径自坐在了沙发上。 肖玉兰怒视着沈临，声色俱厉斥责道：“我们要再不来，你就把我们家曼秋给拐跑了！” 唐曼秋扯了扯母亲的胳膊：“妈，这与沈临无关，是我主动跟他们出来进山里看看的。” 唐明堂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唐明堂扬手指着沈临：“你这小子打什么主意，我心里很清楚。你算什么东西？以为打着京城沈家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就能蒙混过关了？我今天在这里给你撂一句话，你这种人，给我们家曼秋提鞋都不配！还想成为我们唐家的女婿？别痴心妄想了！” “只要我唐某人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进我们唐家的门！曼秋年轻，受你的骗，但我唐某人行走江湖几十年，你这种人见得多了！” 唐明堂的话非常难听，他居高临下斥责着沈临，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沈临何曾受过如此羞辱。他的脸色缓缓浮起一抹红色，这是愤怒的红色。如果面前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不是唐曼秋——自己喜欢心爱女人的父亲，他焉能任由对方羞辱？ 唐曼秋注意到沈临的肩头都在颤抖，这同样是愤怒的颤抖。 唐曼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自己父母如何找上门来，又是如何说出这种难听的话，对沈临极尽羞辱。她震惊的目光从夏侯远的身上掠过，顿时愤怒起来。 一定是夏侯远在背后挑拨！ 唐曼秋咬紧牙关，怒视着父亲唐明堂：“爸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沈临说话？他没有骗我，是我自愿跟他的！” 唐明堂怒斥一声：“曼秋，你怎么跟爸爸说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一个骗子，一个打着京城沈家旗号到处行骗的骗子！” 唐曼秋神色趋冷，她坚定不移地摇了摇头，走到了沈临身边，轻轻握住了沈临因为愤怒而抖颤的手，安抚着：“爸爸，沈临不是什么骗子，你们不要被人挑拨！我喜欢沈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都与沈临无关！” 唐明堂见女儿当面跟自己顶撞，怒气更盛。 肖玉兰无奈地望着唐曼秋：“曼秋，你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你怎么这么幼稚啊，被人家骗了还蒙在鼓里不自觉！妈妈能害你吗？来，听妈妈的话，我们走！” 唐明堂霍然起身，怒火滔天：“唐曼秋，你如果再跟这种骗子交往，那我们就只能断绝父女关系，从今往后，你跟阳光集团无关，也别想再进我唐家的门！” 唐曼秋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绝情，竟然要跟自己断绝父女关系。 她激动地抬头望着唐明堂，嘴唇哆嗦着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夏侯远突然在一旁故作叹息着劝道：“曼秋，你就听唐叔叔一句话吧，你才认识这个人几天？他是什么人，你根本就不清楚，我都打听清楚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唐曼秋厉声回敬：“夏侯远，你给我闭嘴！你记住我的话，不管沈临是不是骗子，我都心甘情愿。至于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就是跟了沈临这个骗子，也不可能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唐曼秋，你！……”夏侯远脸色阴沉咬着牙，嘴唇都咬出血来。 夏侯远弄仇恨的目光紧盯着沈临，突然大声冷笑道：“真是没有见过你这种脸皮厚的无耻骗子，骗局被揭穿了，还当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唐叔叔，我看不如我们报警吧，何必跟这种人生气呢？！” 沈临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刀，一字一顿：“夏侯远，你要为今天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你给我滚出去，否则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第104章 现实的世界！ 沈临身上发散着一股凛然的杀气。他微微上前一步，夏侯远下意识地后退着，根本不敢正视沈临那如同深渊一般如刀如锋的目光。 他最终还是承受不住，狼狈地退出了房间。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再不退出来，沈临会杀了他。 “我再次警告你，以后离我们唐家远一点！你这种人，还痴心妄想当我们唐家的女婿，真是做梦！曼秋，听妈的话，我们走！”肖玉兰去拉唐曼秋的胳膊。 “如果你不听你妈妈的话，那从今往后，我们就没有你这个女儿！”唐明堂几乎是怒吼着。 唐曼秋哆嗦着嘴唇，正要开口，沈临向她投过稍安勿躁的一瞥。 “唐董事长，我会劝曼秋跟你们走，这一点你们不要担心。但是，我们必须要说清楚。第一：我沈某人不是骗子，更没有打着京城沈家的旗号招摇撞骗，你们可以反对我跟曼秋交往，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这一次，我看在曼秋的面上，看在你们是长辈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但若是再有下一次，请记住，我沈某人绝不是任人羞辱之人！” 唐明堂冷笑着，不屑一顾。 “第二，你们唐家的这点家业，实事求是地讲，还不放在我沈某人的眼里。我跟曼秋交往，从没有想过要骗你们唐家一分钱，而事实上，你们唐家还欠我沈某人一个月的工资，而我，不欠你们唐家什么！” “第三，你们反对我跟曼秋交往，无非是觉得我沈某人一穷二白，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不能给你们唐家带来利益。说白了，就是这个。显然，你们去打听过我的来历了。” “正如你们所想，我虽然姓沈，但跟沈家的确没有关系。我是我，沈家是沈家。我沈临今天当着你们的面，说一句话，不管你们反对还是同意，曼秋都是我的女人，你们，挡不住！而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沈临，会给！” 沈临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低沉有力。 唐明堂呸了一声，转身就走。 肖玉兰也轻蔑地瞥了沈临一眼，拽住女儿的胳膊：“曼秋，我们走！” 唐曼秋倔强地挣脱了母亲的手。 沈临淡淡一笑：“曼秋，你先回去，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明天就会给你一个答案！” 沈临的目光清澈、坚定、果决。唐曼秋望着他，眸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彩。 此时此刻，她心里没有对沈临的怀疑，而是充满着无尽的羞耻感。她为父母的市侩无情而无奈，可作为子女，她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父母纵然有千万般的不是，那也还是父母，对她有养育教导之恩。 父母跟自己的爱人决裂至此，她心里的难受和憋屈压抑可想而知。 唐曼秋最终还是跟唐明堂夫妻离去。沈临站在宾馆房间的落地窗前，凝视着唐明堂的车离去，眸中的厉芒越来越深重。 他无法选择唐曼秋的父母，正如唐曼秋自己也无法选择一样。他只有面对和承受。不过，唐曼秋父母的无比现实和功利，让他大为感慨，心态在悄然之间有了一个微妙的转变。 这个世界，以及百年后的未来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世界。抱怨没有用，愤怒更是无济于事。如果没有底蕴和实力，如果是弱者，那就只能被无情淘汰。 他心里洞若观火，他知道唐明堂夫妻想要什么。他们的选择现实而无情，一个京城豪门的弃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跟省城高官的独生子相提并论。 沈临突然觉得，虽然自己要低调地积蓄力量，以图来日更高的崛起，但在适当的时候，也不能总是低调。 就目前而言，倘若他不表露真正的身份，恐怕他跟唐曼秋之间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发芽就要被现实的世界给抹杀了。 一念及此，沈临马上利用光脑链接上手机，接通了京城沈晓华的手机。 听完沈临的指示，沈晓华顿觉有些突然和诧异，心头也有几分隐隐的不安。难道，沈临要结束在天北的“隐居”，重新强势归来？ 但不论如何，对于沈临的话，她不敢不去贯彻执行。 唐明堂一家人在返回市里的路上，接到了公司行政部经理孟秀兰的电话通知：“董事长，京城潜龙集团总裁办电话通知，对方要求在潜龙总部召开我们能源装备公司的一届一次董事会，请我们派人参加，时间定在下周五上午。” 唐明堂沉吟了一下：“好，我同意，小孟，你马上跟对方联系，我们会按时参加。” 肖玉兰讶然插话道：“老唐，潜龙这边是什么意思？怎么要让我们去京城开会？” “或许，表示他们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吧。这是一次很好的契机，我们要高度重视。夏侯，你也别闹情绪了，赶紧回公司来，现在公司要立即推进装备项目，没有人来牵头也不行！”唐明堂望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夏侯远。 这是一辆商务车，坐五六个人没有问题。 夏侯远刚才因为唐曼秋斥责而生出的不快，早就因为唐明堂夫妻的态度而烟消云散。既然已经清除了沈临这个情敌和障碍，那么，只要有唐明堂夫妻的支持，他迟早能娶了唐曼秋。 “没问题，唐叔叔，我马上回公司。”夏侯远笑着回答。 肖玉兰扯了扯一直在垂首不语的女儿唐曼秋，柔声道：“曼秋，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跟我们治气了，爸爸妈妈还能害你？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回公司工作，跟潜龙集团合作的这个项目可是我们公司未来能否有更大发展的关键，实在是不能耽搁下去了！” 唐曼秋默然不语。 她嘴角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波动。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沈家之所以肯跟阳光集团合作，那完全是沈临的推动。虽然沈临一直没有跟她讲明这中间的“来龙去脉”，但聪慧如她，早已猜出了几分。 而潜龙集团选择在此刻邀请唐家人去京城开会，显然……是跟沈临有关了。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唐曼秋默然转头望向车窗之外，她心里幽幽叹息着：“你知道，我要的根本不是这些。沈临，不论如何，不管将来结果怎样，我都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扫除障碍再次回到我身边来的那一天！我相信你！” 第105章 唐曼秋的担心 沈临继续留下赴兴华县县长王宏聚设立的宴会。没有见到唐曼秋，宋秋萍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什么。毕竟，沈临才是宴会的主角，唐曼秋既然不方便留下，那走了也就是走了。 只是唐曼秋不告而别，让宋秋萍心里微有不快。 宴会尽欢而散。 再次跟兴华县官方敲定了下周一来县里考察的时间，沈临这才带着马元超和孙秀兰返回天北市。一行三人进入市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沈临进了天星小区，站在楼下向唐曼秋姐妹住的那套房子望去，见里面没有灯光，就知道唐曼秋肯定被带回了父母家，被禁足了。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不可能再在天星小区见到唐曼秋姐妹了。 唐家别墅。 唐家人正在开气氛严肃的家庭会议，自然是由董事长兼家长唐明堂主持会议了。 其实更像是唐明堂夫妻对女儿唐曼秋的批判会。 唐唐本来不太操心公司的事儿，经营成败基本上与她无关；但因为姐姐唐曼秋跟沈临中间闹出的变故，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过来，难得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父亲唐明堂训话。 唐曼秋从上车跟随父母离开，至今，一直都保持着异样的沉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无论父母怎么劝解与教训并行，她都一言不发。 但接下来父亲唐明堂的一番话在不经意间引起了唐曼秋的激烈反弹。 “老肖，我刚才让人打听了一下，那个小子竟然注册了一家新公司，名叫翰宇商贸有限公司，还在我们大厦对面的天龙大厦上租了一层楼。我非常怀疑，他注册资本的一千万从哪里来的？他最近又是买车又是对外投资，行踪诡秘，我们不得不察啊。” 肖玉兰听了唐明堂的话，点了点头：“必须要查一查，别让这小子钻了我们的空子，这种江湖骗子，骗术无所不用其极！” 唐曼秋用一种不可思议、融合着愤怒和悲哀的眼神紧盯着父母，缓缓起身来：“爸爸，妈妈，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沈临注册新公司创业，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他的钱从哪来来，你们管得着吗？” “难道你们怀疑，沈临开公司的钱是我挪用公司的资金？”唐曼秋的情绪立即激动起来，“让我爸爸说句良心话，我在公司，名义上是总裁，但我有调动大额资金的权力吗？不要说一千万，就是一百万，没有董事长的签字，我能调出来吗？！！” “再说句难听的话，我们阳光公司的账面上，还有过千万的流动资金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唐曼秋霍然背过身去，修长的身子因为激动而起伏着。 唐唐吓了一跳，赶紧凑过来抱住姐姐，小声安慰着：“姐，你别激动，爸爸妈妈也没有怀疑你嘛，你别自己过渡敏感！” 唐曼秋一把推开唐唐，回过身来大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沈临是骗子，但沈临从我们这里骗走了什么？他没有骗走唐家的一分钱，反而，我们跟沈家的合作，完全是沈临一手促成，没有沈临，这次合作根本就没影！好吧，你们相信夏侯远，再次当面羞辱沈临，好吧，那就走着看吧！” “还有，别指望我能跟夏侯远订婚，除非我死！”唐曼秋愤愤一字一顿道，然后转身就大步上楼回了自己的卧房。 唐唐柳眉轻皱：“爸，妈，你们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些？我觉得沈临挺不错的，既然他跟姐姐情投意合，你们又何必太现实了？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家又不缺那点钱，什么能比姐姐的幸福更重要？” “你懂什么？那个小子就是一个骗子，打着京城沈家的旗号在外边行骗，这没有假。否则，他既然是沈家的人，为什么沦落到天北来？这足以说明一切了。”唐明堂黑着脸挥了挥手：“你姐姐现在是被洗脑了，中了那小子的圈套！” 唐唐迟疑了一下：“爸，你说沈临是骗子，有证据吗？可不能听夏侯远的一面之词。” 肖玉兰不满地瞪了唐唐一眼：“我和你爸是傻子？夏侯远说啥就是啥，我们不长脑子判断？你姐现在不听话，你也要跟我们对着干？” “反正我不相信沈临是骗子。他可能真的是没有什么背景，也是沈家的私生子，在沈家不受待见，但他不会是骗子！”唐唐摇摇头：“爸，妈，夏侯远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品行端正，各方面条件也不错，但实际上，他才是觊觎我们唐家的家业，他一门心思对姐姐不死心，真是一片痴情？我不相信。” 唐唐性格直爽，也不懂现实世界和商场上那些弯弯绕，但作为局外人，她也算是旁观者清了。 “夏侯远的问题，与沈临的问题是两码事。夏侯远，我们或许可以重新考察认识，但我绝不允许你姐姐跟一个江湖骗子纠缠在一起，让我们唐家颜面扫地。”唐明堂冷然摆了摆手：“你上去劝劝曼秋，别让她死心眼，上了人家的当还帮骗子说话！” 唐唐轻叹了一声，无奈地望了刚愎自用的父亲一眼，转身也上楼去了。 她轻轻推门进了姐姐唐曼秋的房间，见唐曼秋躺在床上痴痴出神，就走过去柔声道：“姐，还在生气呢？爸妈虽然有点老顽固，但出发点还是为你好的。” 唐曼秋望着妹妹，幽幽一叹：“唐唐，姐不生气。姐是在担心，爸妈这一回当众羞辱沈临，沈临能不能承受得住。若是他心里有了想法，我们今后就很难了。” 唐曼秋眸中泪光闪烁。 “都是那个夏侯远作怪，姐，我饶不了他！”唐唐恼火道。 唐曼秋摇摇头：“夏侯远当然是在背后煽风点火，但主要的问题还是在爸爸妈妈身上。他们太现实了，说出口来的一些话，让我想起来脸都红……将来，沈临怎么跟他们相处？” “姐，先别想那么多了。不过，姐，也不能总是怪爸妈，沈临是没有跟你坦白嘛，他跟沈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反正他也没有讲清楚。”唐唐道。 唐曼秋长出了一口气：“唐唐，你不懂。无论沈临跟沈家之间是怎么回事，都与我和沈临的感情无关。我喜欢的是沈临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是沈家的私生子或者其他什么身份。我相信，沈临是沈临，没有沈家，没有我们唐家，他照样会出人头地的！” “其实，他已经注册了公司，开始自己创业。如果爸爸妈妈给他一两年的时间，他未必会比别人差多少。可惜，爸妈不给我们时间。”唐曼秋哀伤地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花儿顺着粉嫩的双颊滑落下来。 第106章 宋秋萍的病 唐曼秋第二天早上就在父母的“陪同”下，返回阳光集团恢复工作。当然，经过了这么一出，唐曼秋主导的机构整合和给全体员工涨薪调资的想法，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夏侯远也回到公司上班。 董事长唐明堂专门召集公司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大会，将夏侯远树立为仅次于女儿唐曼秋之下的第一副总裁，美其名曰：执行副总裁。 唐明堂专门强调，夏侯远拥有在总裁唐曼秋不在时掌控公司大局的权力，同时拥有直接向董事长汇报工作的权力。 如此一来，夏侯远在阳光集团的地位直线上升。 夏侯远心满意足，他已经初步达到了目的。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通过继续不断获取唐明堂夫妻的信任，通过唐明堂夫妻施加压力给唐曼秋，直到唐曼秋屈服，在家族的压力下与夏侯远成婚。 而只要夏侯远成为唐家名正言顺的女婿，以夏侯家在北方省的人脉和权势地位，他极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里，将属于唐家的阳光集团纳为夏侯家的产业。 对于父亲的安排，唐曼秋保持着异样的沉默。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在会议上一言不发。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下周一早上，沈临自己开车赶去兴华县。上午十点，他在兴华县政府门口与应邀前来的李大土豪汇合。 李大土豪已经在县政府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等候了大半个小时。见到沈临下了车，便笑着快步迎了上去：“沈老弟！” 沈临轻笑一声，主动伸手跟李大土豪握手：“李总，路上堵车，晚了一会，让你久等了！” 李大土豪哈哈大笑：“没关系，也没等多久，我也刚来！” “感谢李总给面子，走，我们去县政府跟分管招商引资的宋秋萍副县长碰个面。”沈临挥了挥手，微微避开了李大土豪过于热情的勾肩搭背。 李大土豪也不以为意，笑着跟沈临并肩走进了县政府大院。 副县长宋秋萍的办公室就在县府办公楼二楼东段走廊的第一间。其实她已经等得有点心焦。因为沈临跟她约的时间是九点半，但沈临和邀请来的客商迟迟未到，她左思右想患得患失坐立不安。 她虽然对沈临有着莫名的好感，甚至还可以说有点暧昧的情绪，但毕竟她跟沈临相识不久，互相之间不太了解，万一沈临做事不靠谱，忽悠了她不打紧，让县长王宏聚在那里干等着可是很难看。 她正在皱眉沉吟着是不是给沈临打一个电话问问，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声。 “进来。”宋秋萍沉声道。 沈临推门而入，身后是李大土豪。 “宋县长！”沈临微微一笑。 宋秋萍如释重负，一颗心这才安顿了下去，她满脸笑容地起身迎了过去：“沈临，你终于来了——这位就是莲花地产的李总吧？” 沈临嗯了一声：“李总，这位就是兴华县的宋县长，分管招商引资。” 李大土豪虽然面对沈临毫无“气势”，但面对宋秋萍却端出了几分矜持和架子：“鄙人李建宁，见过宋县长。这是鄙人的名片，今后还请宋县长多关照。” 宋秋萍虽然是地方政府的副县长，但对于李建宁父子来说，他们到处投资，少不了与地方官员打交道，这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 宋秋萍笑吟吟地跟李大土豪握着手，“欢迎李总来我们县里考察调研，今天知道李总要过来，我们王县长专门取消了几个会议的日程，在家恭候多时了！” 李建宁大笑：“县里领导真是太客气了，鄙人实在是不敢当！”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宋秋萍办公室不远的县长王宏聚似乎也是听到了县府办工作人员的通报，主动推门走进宋秋萍的办公室，免不了又是一番热情的介绍寒暄。 县长出面接待，当然要比分管副县长有份量，李建宁也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自觉受到礼遇和重视，心情愉快之下，接下来的座谈气氛就变得很融洽。 王宏聚陪坐了片刻，宋秋萍就带着县府办、县建委、县招商局的有关干部，引领沈临和李建宁去现场看地块。 李建宁围着土地开车转了两圈，又从县建委主任马平宇口中问清楚了土地的价格，同时又得到了宋秋萍的亲口承诺中的“全方位的政策优惠”，基本上就拿定了主意。 他耸耸肩大笑：“宋县长，各位领导，实事求是地讲，土地的价格并不高，我们最近在天北市市区拿了一块地，价格是这里的三倍还多。当然，市里跟县里没得比。不过，总体上我是比较满意的。” 宋秋萍眸光热切：“李总，那么，是否具有投资的意向呢？” “原则上我同意拿下这块地，跟贵县合作上一个商业地产项目。不要说贵县相当有诚意，就是冲沈老弟，我也得给这个面子！”李建宁笑着拍了拍沈临的肩膀：“我一会向公司汇报一声，然后，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尽快跟县里签订一个合作协议。” 宋秋萍大喜：“如此就太感谢李总不吝支持我们县里的经济发展了！请李总放心，你们莲花地产落户我们县里，我们县里上下，一定给予最优惠的政策扶持！刚才座谈的时候，王县长也说了，在项目建设过程中，贵方有任何困难和问题，可以找我协调，也可以直接找县里主要领导！” 宋秋萍当然是高兴。这块地一直撂荒，是县里的心病，也关乎着县委县政府的颜面。如今莲花地产愿意来投资，县里不仅可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还得到一大笔丰厚的土地转让资金，一举两得。 而作为项目的引进者和分管领导，宋秋萍今年的政绩报告也因此变得浓墨重彩好看得很。 但宋秋萍妩媚脸上的笑容正在灿烂绽放，骤然之间就变得面容痛苦扭曲起来，她捂着腹部呻吟着蹲下身去。 一旁的县政府工作人员大吃一惊，赶紧围拢过来，宋秋萍的秘书李华更是扶住了她，急急问道：“宋县长，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赶紧打120！” 宋秋萍突然发病，李建宁皱了皱眉，挥挥手：“沈老弟，你可是神医，帮宋县长看看呗——我说各位，你们让一让！” 沈临面不改色地走过来，也蹲下身切住了宋秋萍的脉，他闭上眼睛诊脉片刻，这才松开手笑了笑：“不要紧，胃痉挛，小毛病。” 说着，沈临从自己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直随身装着的针灸包。他取出两根明晃晃的银针，简单用酒精棉消了消毒，示意工作人员将一脸痛苦之色的宋秋萍扶到了车上做好。 沈临转头向众人淡淡道：“大家回避一下吧——李秘书，你帮宋县长解开衣服。” 县里随行的干部狐疑着退了开去，李建宁也知趣地退到了一侧，跟他们笑着解释道：“大家放心，沈老弟可是当世神医，这点小毛病，手到病除的！” 县里的干部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原来沈临这个投资商竟然还是中医大夫？ 李华迟疑着望望沈临，又为难地望着宋秋萍。宋秋萍呻吟着，吃力地点了点头：“李华，听沈临的话，帮我解开衣服。” 李华这才神色古怪地为宋秋萍解开了裤带，宋秋萍今天穿着一条牛仔裤，上身是一件黑色的外套，倒也好解。 李华帮宋秋萍褪下了裤子和内衣，露出光洁粉嫩的腹部。 沈临定了定神，俯身下去，切穴、下针，一气呵成。 只此一针，他下完针，捻动了片刻，然后就果断起针了。 随着沈临的起针，宋秋萍顿觉一股寒气发散而出，整个人身上热流涌动，方才的刺痛和酸麻消失无踪。 宋秋萍神色涨红，她缓缓提起裤子，红着脸整理着裤带和衣物，心头却是非常震撼。 “宋县长，以后早上不要空腹喝牛奶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伤胃。今天也就是遇上我在场，否则你可能就要去医院住上一段时日了。”沈临淡淡笑了笑：“一会，我再帮你开个方，你按方抓药，服用三服药就可以了。以后切记要调整一下你的生活习惯！” 为了减肥和确保体型身材，宋秋萍早上只吃一点水果和饼干，喝一杯牛奶。而有的时候，干脆什么东西都不吃，只喝牛奶。 而单凭一次诊脉，沈临就洞悉了她的生活习惯，这不能不让宋秋萍震惊。 宋秋萍坐在车里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再也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的异样，这才下了车，望着沈临神色复杂道：“沈临，谢谢你了，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中医大夫，懂针灸！刚才那一针，就为我止了疼，难怪李总说你是神医啊！” 沈临轻笑一声：“神医谈不上，中医针灸略通一二，不过，也就是救救急，我可是没有行医资格证，宋县长别怪我无证行医就好了！” 李建宁在一旁大笑起来：“我就说了嘛，沈老弟神医的名头可不是盖的！不管多大的病，都是针到病除，我可是亲眼目睹的！” 沈临耸耸肩：“好了，李总，别给我吹了，我哪有那本事？真正的大病还是得去医院，我这点针灸术，也就是应付点小病小痛的！” 第107章 兴华县领导的医疗顾问 因为莲花地产总裁李建宁同意在县里投资，拿下关乎着县委县府颜面的那块地，在宋秋萍的推动下，当天中午，县委书记焦涛、县长王宏聚，带着9个县委常委，再加上宋秋萍这个负责引进客商的分管副县长，悉数出席官方的欢迎午宴。 这是兴华县最高标准、最高档次的官方饮宴了，给足了李建宁面子。 酒宴上，县委书记焦涛听说沈临还精通中医针灸，心有所感，一时心血来潮，请沈临现场为他针灸，治疗他多年治不好的顽疾——痛风。 焦涛的痛风困扰他很多年了，病患主要是在小腿以下部位，常年肿胀隐痛，每逢阴雨季节更是加剧。而因此，他不能喝酒、不敢吃海鲜鱼类，甚至连豆制品都不敢食用，不胜其苦。 “沈董，麻烦帮我看看，我这个痛风的毛病啊，持续五六年了，市里医院看过，省里和京城的大医院也都看过无数次，但总是治不好，实在是痛苦不堪啊。”焦涛也不顾一干县里官员的围观，主动俯身脱下鞋袜，露出红肿满是蜕皮和斑点的小腿和脚，长吁短叹。 沈临坐在那里，俯身查看着。 片刻后，他神色古怪地起身直起腰，切住了焦涛的脉。 县长王宏聚在一旁插话道：“怎么样？沈董，焦书记的病能治吗？你要是能帮焦书记治好这病，我们全县干部群众都要感谢你啊。每天看着焦书记拖着病腿忍着痛到处下乡走访，我们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沈临突然笑了，他望着一脸期待的焦涛淡淡道：“请问焦书记，你这病是从哪家医院确诊为痛风的？” 焦涛思量了一下：“是在市人民医院，当时给我看病的是人民医院的知名老专家、外科主任穆安元大夫！后来，我又去省立医院看，结果也是这样。” 沈临晒然一笑：“焦书记，你被误诊了。你这不是痛风，而是风湿性关节炎，当然还有点皮肤病。关节炎当痛风来治，肯定治不好，这是必然的！” 误诊了？焦涛愕然，王宏聚和宋秋萍等人也瞬间面色古怪，心说如果真是误诊了，那可玩笑大了，焦书记这些年的苦可是白受了。 焦涛迟疑着笑道：“沈董，你确定误诊了？” 沈临点了点头：“焦书记，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为你针灸试一试。你这种慢性关节炎，要想一次性治愈肯定不可能，但针灸缓解疼痛，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沈临说完，神色从容地坐在那里，等候焦涛的反应。 如果焦涛愿意治那就不妨出手帮他针灸试一次，如果不愿意、信不过也就算了。 焦涛略一沉吟，满脸堆笑：“那敢情好，麻烦沈董了！” 尽管焦涛当前还不怎么完全相信沈临的话，不过，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既然遇上一个据说针灸神奇的中医大夫，针灸一次又不会有亏吃，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沈临笑了笑，掏出针灸包，一连六根金针消毒。 明晃晃的银针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一一刺入焦涛的膝盖以下的多处穴位，连脚面上都下了针。 沈临捻动着其中一根银针，“焦书记，什么感觉？” 焦涛皱了皱眉：“痒，非常痒！” 沈临顿时停下手，又去捻动另外一根银针：“这回什么感觉？” “麻，胀！”焦涛长出了一口气，眉梢一挑。 沈临缓缓起身来，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突然俯身下去，两手如同蝴蝶串花般飞扬舞蹈，手指弹动，六根银针几乎是同时再入一分。王宏聚、宋秋萍这些县领导看得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且不说沈临的医术如何、针灸术如何，单是这针灸的手法，如此娴熟且又充满着艺术的韵律，就足以让人大开眼界了。 王宏聚暗暗翘了翘大拇指，向宋秋萍微微颔首，压低声音道：“秋萍，我看焦书记的病治愈有戏！” 焦涛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他的这条病腿刹那间不能动弹，一股无与伦比的刺痛发散着，逐渐弥漫向全身。 沈临却无动于衷。 焦涛痛苦地抽了抽嘴，苦笑道：“沈董，这个滋味不太好受。” 沈临笑：“焦书记，你坚持一会，马上就好。” 说话间，沈临双手舞动，六根银针飞速起出归入囊中。 “焦书记，你活动一下，试试看。” 焦涛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腿，整个病腿上的沉重肿胀感早已消失，他轻轻跺了跺脚，然后就一脸狂喜地竟然忘形赤着脚站在原地向沈临握手道谢：“沈董啊，真是神医，名不虚传，针到病除，我这条腿痛苦了好几年，可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非常轻松，太舒服了！” 沈临笑了：“焦书记，这只是暂时的缓解疼痛，要想治愈，起码需要持续针灸三四个疗程，同时，还要配合中药烫洗。这样，我帮你开个方，你按方抓药，每天煮沸烫洗泡脚，先坚持半个月试试，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痊愈！” 焦涛哈哈大笑：“好，我听沈大夫的。沈董，你可是我焦某人的大恩人呐！还真是你说的，庸医误诊，真是气死人！” 沈临笑而不语。 …… 一场好端端非常隆重的官方招待午宴，无形中变成了神医沈临现场诊病的病堂。 几个县常委级领导轮番上阵，推杯换盏间，沈临就被焦涛盛情“聘请”为兴华县领导的医疗保健顾问，这当然是一句戏言，不过，考虑到自己的翰宇商贸公司要在兴华县起步，免不了要跟县里的领导打交道，沈临就当面承诺，今后在座县领导有些什么疑难杂症的，尽管打电话找他。 只要他有时间，随请随到，免费针灸治疗。 如此，直接拉近了沈临跟兴华县这些核心领导层成员的关系。 这年头，环境污染、食品安全危机，吃的穿的空气水源都不是那么让人放心，谁还没有个生病的时候，能结交沈临这么一个针灸术非常神奇的中医，县里这些官员心里高兴之极。 投资商兼医疗保健顾问，这双重的身份之于沈临，就相当于是在兴华县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和尚方宝剑了。 焦涛感念沈临为其治病，而未来还要指望沈临继续针灸治愈他的关节炎，在宴会后专门让县委办的工作人员给沈临送了几箱当地产的高度米酒。沈临也没有矫情，客气两句就收下了。 宴会完毕，李建宁和沈临一起离开兴华县。临分别的时候，副县长宋秋萍代表县委书记焦涛和县长王宏聚为两人送行。 “沈临，李总，今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们县里会全力配合你们的项目建设。尤其是沈临啊，你在青山乡的生态农业项目，焦书记也特别重视，刚才还特意嘱咐我，要我从始至终跟好你这个项目，务必保证翰宇商贸公司的投资尽快落实到实处。”宋秋萍眉眼间带着浓烈的笑容。 沈临笑着宋秋萍握手道别：“非常感谢宋县长，也感谢焦书记和王县长的关照。请县里领导放心，等过几天开了春，气温回暖，我们公司的资金、人员就会马上到位，着手开工。我那边是一个小项目，不足挂齿，不需要牵扯县领导太多的精力，倒是李总这边，大项目、大投资，还需要宋县长多多支持啊。” 李建宁也嘿嘿笑着：“那是，希望今后能跟宋县长合作愉快。” 宋秋萍嗯了一声，又跟李建宁握手，“也请李总放心，莲花地产落户兴华县，是我们县里今年的一件大事，我们会竭尽全力扶持你们这个项目，反过来说，也请贵方早日组织资金和人员，争取早日立项、早日开工建设！” 李建宁大包大揽：“没问题，宋县长请放心。” 沈临轻轻一笑，向宋秋萍挥了挥手，然后就发动起了车。李建年也坐进了自己的那辆黑色奔驰里，吩咐司机紧跟在沈临车的后面，离开兴华县返回天北市。 莲花地产在天北市拿下了一个地产项目。在地产市场趋冷、土地价格相对走低的形势下，能有外省的开发商来天北发展，作为天北市官方而言，是非常支持和欢迎的。 当然，现在的市场形势已大不如往年，莲花地产在天北市开发的这个项目不可能再有暴利，不过尽管如此，只要运作得当，利润还是可期的，毕竟整个地产的价格早已抬升到一个高位，实质性的大幅下降并不现实。 不多时，李建宁的电话就拨了过来：“老弟，晚上我们一起欢乐欢乐？” 李建宁的口气有些暧昧。 沈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怔：“李总什么意思？” 李建宁嘿嘿笑：“今天谈项目挺累了，晚上我安排个场合，我们喝喝酒唱唱歌找个妞放松放松？或者洗洗澡按按摩？” 沈临嘴角一挑，淡淡一笑：“李总，我晚上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改天吧，改天我们再聚！” 沈临当然不是什么僵硬的道德学究，但喝花酒****找小姐的事儿，还是不屑为之的。 逢场作戏或许有之，但为“欢乐”而“欢乐”，这种自降格调和品位的行为，还是与沈临的做人原则有悖。 李建宁有些失望：“那算了，我们改天再约。” 李建宁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声音压低声音道：“我说老弟，我看兴华县这个女县长对你有点意思，你们是不是……” 沈临眉头一皱，沉声道：“我们是朋友！对方是地方政府的领导，可不能乱开这种玩笑，不得了！” 听出沈临似乎有些不高兴，李建宁就不敢再继续开玩笑了，赶紧陪着笑解释：“我就是开一玩笑，别当真啊，沈老弟！” 第108章 想都别想！ 阳光集团。 唐明堂亲自召集小范围的工作协调会，主要就是针对周五去京城潜龙集团考察并参加“阳光潜龙能源设备制造有限公司”创立大会及一届一次董事会。 新公司坐落在天北，本来阳光集团早有安排，要在天北市召开创立大会，双方股东碰个面，签个字，通过公司章程和基本制度，也就算是正式对外宣布——由阳光集团和潜龙集团合资组建的阳光潜龙能源公司正式运转。 创立大会后马上召开一届一次董事会，确定新公司运营之初的几个重大事项，比如机构设置，人员配置，等等。 但潜龙集团突然提出，邀请阳光集团组成代表团进京考察潜龙总部，并在潜龙总部召开合资公司的创立大会暨一届一次董事会。 实事求是地讲，对于潜龙的要求和邀请，唐明堂感觉非常意外，也有点受宠若惊，不能回绝，只能接受。 京城沈家及其支撑的潜龙集团，堪称经济领域的巨无霸，也堪称政治社会领域的参天树，影响力自不待言。与之相比，阳光集团就像是一棵小树苗，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对此次进京考察和参会，唐明堂格外重视。 今天的会议专题研究，确定进京的人选。 唐明堂夫妻作为董事长和副董事长，自当与会毋庸待言。 唐曼秋作为阳光集团总裁和合资公司董事长兼总裁，也当然要与会。除此之外，唐明堂力主提名夏侯远作为合资公司董事，也以该身份进京参会。 唐曼秋没有反对父亲的提议——而事实上，她在今天的会议上一直保持着异样的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或者建议。 唐明堂冲夏侯远笑了笑：“既然都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夏侯，你准备一下，我们一起进京。另外，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需要带两名普通职员，你斟酌确定人选吧。” “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董事长交办的工作任务。我认识潜龙集团的一个高管，到时候，我们提前进京，可以安排跟对方先碰个头，了解一下潜龙的情况！”夏侯远矜持着点点头，强自压制着自己的兴奋。 唐明堂眼前一亮：“夏侯，你提前跟认识的这位潜龙高层联系一下，我们提前过去请对方吃个饭，务必请人家赏个脸！” 夏侯远拍着胸脯：“没问题。我跟他还算挺熟，应该会给个面子。” 夏侯远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瞥了唐曼秋一眼，又矜持道：“董事长，我在京还认识几个京城地面上有影响力的老板，如果方便，我们跟对方接接头，对公司将来的发展大有好处！” 唐明堂高兴地一挥手：“当然，夏侯，你去安排，我们公司作为潜龙的合作伙伴，这是一个良好的契机，我们要不遗余力结交人脉拓展市场，争取走出天北，跳出去发展。将来，必要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在京城设立一家分公司，展开与京城大企业的合作！” 唐明堂的声音激昂有力，颇有些踌躇满志的味道。 肖玉兰在一旁笑着扯了扯女儿的胳膊：“曼秋，你的想法呢？别跟闷葫芦似地，也说出来听听！” 唐曼秋缓缓抬头来望着自己的父母，目光平静，声音柔和：“我没有意见。不过，我建议让行政部的孟经理带几个人过去张罗张罗，毕竟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参加合资公司的创立大会和一届一次董事会，作为大股东，组织会议本来是我们的职责。” 唐明堂轻笑一声：“这事交给夏侯就是，夏侯你来操作，包括跟潜龙的对接、沟通，都由你来全权代表我们阳光集团。” 夏侯远嗯了一声，热情洋溢地笑道：“我完全赞同曼秋的意见，让孟秀兰带几个人配合我早一步走，去京城打个前站，董事长你们三个人可以迟一天到。” 唐曼秋嘴角掠过一丝清冷的笑容，她心说你夏侯远先别夸海口、大包大揽，潜龙那边能不能买你的帐，我看真是很玄乎。 至于夏侯远说认识潜龙的高层，唐曼秋压根不信。 如果夏侯远真的有这么大的人脉力量，那么，无论是起初的项目合作谈判，还是后来潜龙突然中止合作的横生枝节，他都能发挥作用——但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 只是父母现在对夏侯远是近乎盲目的信任和看重，唐曼秋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很难扭转，索性就闭口不言，听之任之。 她垂首想着自己的心事，脑海中渐渐浮起沈临那张英挺刚毅的面孔，他嘴角那一抹带有弧度的微笑一点点放大，她心头一暖，陡然间一扫阴霾心情变得极佳起来。 唐明堂心情舒畅地起身来大声道：“好了，我们各自分头去准备，后天也就是周三，夏侯带孟秀兰几个人先走一步，进京打前站，我和老肖、曼秋三人周四上午启程。” 唐曼秋闻言默默地起身，谁也不理，扭头就走。 夏侯远凝望着她离去的婀娜秀美的背影，嘴角轻抿，心头暗道：唐曼秋，你迟早是我的枕边人，你是我夏侯远的，谁也不可能夺走！！ 此时此刻，夏侯远心里涌起一抹阴狠。 唐明堂瞥了夏侯远一眼，突然探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离去。 肖玉兰紧随其后。不过，肖玉兰在离开会议室之后，却跟进了唐曼秋的办公室。 “曼秋，不是妈说你，姑且不说你跟夏侯远的事儿如何，但就是为公司，你也得打起精神来！公司可是咱们家的产业，你不上心谁上心？等过上几年，我和你爸爸就会彻底将公司交给你！”肖玉兰放缓声音，柔声道：“妈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也知道你不喜欢夏侯远，但那个沈临……妈妈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爸爸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人进我们家门的！” 唐曼秋猛然抬头来望着母亲，神色微微起了波澜：“妈，沈临怎么了？你们凭什么断言他就是骗子？他骗我们什么了？从公司骗走一分钱了吗？” 肖玉兰眉头一簇：“那是他阴谋还没有得逞。曼秋，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等你吃了大亏，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唐曼秋缓缓摇摇头：“妈妈，我不想跟您吵，我更不想跟您和爸爸闹翻。但是，我的婚姻大事，我希望自己做主。如果爸爸觉得沈临觊觎我们唐家的产业，那么，我可以净身出户，不带走唐家的一分钱。” “沈临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他正在创业。我相信他，只要有一两年的时间，他就会成功。” 唐曼秋的声音无比的坚决，她目光清澈地扭头望向窗外。 肖玉兰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这个孩子呀，就是犟，不碰南墙不回头！算了，以后再说吧。” 唐曼秋默然不语。 肖玉兰郁闷地离开女儿的办公室，进了丈夫唐明堂的办公室，长吁短叹起来。 唐明堂皱了皱眉，沉声道：“咋，还是说不通？” “那还用说？这孩子真是鬼迷心窍了，也不知道被那小子用什么花言巧语给哄着，一门心思在他身上，怎么劝都不回头，真是气死我了！”肖玉兰恼火地一拍茶几。 唐明堂皮笑肉不笑地张了张嘴，思量了一会才道：“不用上火，慢慢来。反正，作为我们来说，不给她跟那小子接近的机会……现在，且看夏侯远的表现吧，如果他能抓住机会，说不定时间长了，曼秋也能改变心意也说不准。” 肖玉兰摇摇头：“老唐，我看很难。这丫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况且，她也给我撩狠话了，说是她宁可不要唐家一分钱，也要跟了那沈临！” 唐明堂冷冷一笑：“她敢！除非，我们断绝父女关系，否则，她想都别想！” …… 临下班的时候，唐唐来了。 她轻车熟路地直奔姐姐唐曼秋的办公室，推门进去，见姐姐正坐在那里痴痴出神，不由笑着招呼了一声：“姐，想什么呢？不会是想沈临吧？” 唐唐没想到，唐曼秋竟然目光清澈地平视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向她点了点头：“没错，我是在想沈临——我在想他今天介绍一个朋友去兴华县谈项目，不知谈成了没有？” 唐唐呆了呆：“姐，看来你真的陷进去了——小沈子到底给你使了什么魔力，让你这么顶着爸妈的压力痴心一片？” “你不会懂的，唐唐。”唐曼秋坦然地笑着，目光极其温柔，却是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唐唐以为是打给沈临，但对方却是兴华县的副县长宋秋萍。 “秋萍姐，我是唐曼秋。” “啊，曼秋啊，咋，找我有事？” “秋萍姐，也没啥事，我就是问问，今天沈临带他朋友去你们县里考察项目了吗？” 宋秋萍闻言立即高兴起来：“来了，当然来了。而且，已经跟县里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沈临介绍来的这个开发商很有实力，也很爽快。” 唐曼秋哦了一声，那边的宋秋萍却是声音复杂地问：“咋，沈临早就回市里了，你们小两口还没碰上面？” 唐曼秋笑了：“还没呢——好，秋萍姐，你忙吧，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 唐曼秋果断挂了宋秋萍的电话，然后犹豫着要拨沈临的号码，但临了却又觉得通了电话也是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无奈地幽幽叹息一声，将电话听筒扣了回去。 第109章 沈苑 唐唐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唐曼秋的神色变化。 她试探着凑过去笑：“姐，要不我帮你给小沈子打电话？” 唐曼秋摇摇头。 唐唐眸光闪烁：“姐，沈临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他太过分了吧？亏你对他这么痴情！” 唐曼秋长出了一口气：“或许他有事，也或许他还在生气，都有可能。唐唐，你不知道当时爸爸说的话有多难听，一口一个江湖骗子，任谁都受不了！” “姐，你真的要为了沈临，跟家里决裂？我看爸妈这种态度，你跟沈临似乎很难……”唐唐担心地望着姐姐。 唐曼秋无语凝噎。良久，她才轻轻回答：“唐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确信自己喜欢沈临，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还不长，但在我心里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我们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如果……如果爸妈将来真的不给我们机会，真的逼我走上绝路，那么，我会放弃唐家产业的继承权，离开唐家跟沈临结婚。” 唐曼秋的话虽然轻柔却很坚定。 唐唐倒吸了一口凉气：“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姐，你可知道，现在的你，跟过去不同了，你竟然能为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决定，真的让我匪夷所思了！” “唐唐，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唐曼秋起身缓缓走过去，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夜色渐渐笼罩下来的沿街市景，那闪烁的霓虹，那万家灯火，那车水马龙的街道，那一轮清冷的弯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心领无比的放松和平静。 唐唐默默的走过去，与唐曼秋并肩而立，同样眺望街景，却是各怀心事。 其实这个当口，沈临也一度犹豫着要给唐曼秋打电话。但他却终归还是没有打。 他知道自己的感觉，跟着心走没有错。而唐曼秋也应该明白他的感受，两人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各自梳理自己的情感，静静等待转机的到来。 这一天马上就会到来。 沈临已有安排。 而在谜底揭晓之前，他不愿意再去说那些无用且无谓的废话。 既然这个世界是无比的现实，那么，就让现实的一切碾压所有的障碍！ 无需抱怨，不必纠缠，单刀直入，就是这么简单！ 沈临继续锻炼自己的体能，他早就发现，随着体能的提高，他的光脑力量也在同步提升。无线链接网络或者各种虚拟数据空间的范围，已经从短短几米扩展到接近二十米。 对于当前的沈临来说，这足够了。 因为光脑的存在，他的大脑就变成了超脑。而此，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足和走向巅峰的关键支撑！ 沈晓华的电话打了进来。 沈临心念一动，光脑就接通了手机信号：“我是沈临。” “董事长，我是晓华。”沈晓华的媚笑声与过去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却分明多了一丝丝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是你，有事就讲。”沈临没有客气。 沈晓华继续笑：“是这样，董事长，周五的活动要不要请媒体的人过来捧捧场？我建议你干脆直接抛头露面算了，借着这个机会，向外界公布你才是潜龙集团的实际控制人！” 沈临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沈晓华，你不用试探我。跟阳光集团的这个活动，不用曝光，没有必要。至于我这个董事长，暂时还是隐在幕后比较好。我之前给你的承诺，继续有效，你不需要担心什么！” 电话那头的沈晓华尴尬地搓了搓手，妩媚的脸蛋暗自发红，嘴上恭谨回答，心里却是如释重负：“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坐镇公司，我一个人管这么大的企业，说实话，有点力不从心了。” 沈晓华突然接到沈临的指示，要在潜龙总部组织召开跟阳光集团合资公司的创立大会和一届一次董事会，让她不得不有所猜疑，觉得沈临有从幕后走向台前的打算，这就下意识地试探了几句。 “好了，别说这种矫情的话了。沈家的人现在动静如何？”沈临晒然一笑，淡淡转移了话题。 沈晓华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老爷子继续在医院养病，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其他沈家的人，除了你父——沈章鸿偶尔来公司转一圈之外，基本上都不抛头露面，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 “你要密切关注沈家人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向我通报。沈晓华，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立场一致，目标一致。如果沈家人重新夺回了潜龙的控制权，想必沈守一的手段你也很清楚。不要说总裁的位置，能不能让你继续留在潜龙，都很难说。” 沈临的声音不疾不徐，声调不高，却是锋芒毕露。 沈晓华轻叹了一声。 她心里很清楚，自打她跟沈临站在同一条船上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被贴上了沈临的标签，一旦沈守一卷土重来，第一个清理的人就是她。 以沈家的各种阴暗手段而言，她的下场将是无比凄惨的。 因此，她非常明确自己上了沈临的“贼船”，无法再“下船”，如今两人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同时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但当初，她很难抗拒沈临抛出的橄榄枝。如果不是沈临，她怎么可能执掌潜龙集团的日常管理，如今更是明面上的总裁。 因此，她早已没有了退路，只能被动接受沈临的“操控”，一往无前。 如果沈家人是沈临的敌人，那么，同样也是她沈晓华的敌人。 而事实上，沈守一目前将沈晓华恨之入骨。在老头眼里，沈晓华就是一只白眼狼、背叛沈家的内贼，该死一万次了。 如果不是沈晓华这个“局内人”出面帮沈临控制局面，维持潜龙的运营，沈临即便掌握了潜龙60%的股权，也无法真正将潜龙纳入囊中。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沈晓华幽幽道。 沈临沉默了一下，旋即又道：“我明天进京，会去沈家一趟。我的行动，对你掌控潜龙有好处。” 沈晓华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你要去沈家？沈家……” 沈临冷笑了起来：“你不需要问、也不需要知道什么，你只要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对你有益无害就行了。” 沈晓华沉默了下去，她不敢再问。 她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强悍和神秘的男人——这与她印象中的私生子沈临，昔日那个沈家家族里唯唯诺诺任人宰割欺凌的小野种，完全是走了两个极端！ 沈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清楚，但她清楚，一旦再次触怒了这个男人，她将永远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财富，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而失去了这些，她就会被潜龙扫地出门，生不如死。 京城沈家。 所谓的京城沈家，既可以理解为一个广义的概念，是沈家所有族人以及依附于沈家的林林总总的各色人等的统称，也可以理解为一个狭义的、特定的场所空间——沈家别墅区。 沈家别墅位于京郊燕山之下，燕山紫园别墅中的一个独立庄园，占地面积多达50亩，名为“沈苑”，是高档住宅区内的“小区”。 沈苑的开发商就是潜龙集团旗下的潜龙地产，苑内有联体别墅8栋，沈家的嫡系子女都各占一栋，而沈守一更是独占中间位置的一栋。 沈苑的建筑风格，某种程度上借鉴了苏州园林的设计思路。整个苑区用回廊和拱门相连，每一栋别墅即独成空间又联系紧密，假山、亭榭、人工湖、比比皆是的人工绿植，构成了一道幽雅富丽的风景。 在京城，沈苑的知名度其实不亚于当年皇朝遗留的文化古迹遗产紫禁城了。 下午三时许，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在燕山紫园小区外围的停车场停下，这是供来客停车使用的。小区管理很严，如果车辆没有内置的蓝牙设备，根本就进不去小区。而即便是行人，要进小区，也必须要登记和留下身份证作为抵押。 沈临没有在保安那里耽误太多时间，他很爽快地将身份证押给了门卫，登记完，就大摇大摆地进了紫园，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直奔那红墙绿瓦分外惹眼的园中园——沈苑。 他在沈苑里生活了十年，自然对这里轻车熟路。只是这里给过去的沈临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美好记忆，有的只是屈辱和压抑，乃至仇恨和愤怒。 沈苑门口，有沈家自己雇用的保安人员。 两个保安正在门口对着抽烟说笑，突然见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人缓步走了过来，不由大为警惕地盯着道：“你找谁？干什么的？” 沈临笑笑：“我找沈守一。” 基本上，来沈苑的外客一般要由沈家人带领，才能进入。向沈临这样径自前来、又对沈守一直呼其名的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其中一个20多岁的保安大怒：“老爷子的名讳是你能直接喊的吗？” 沈临嘴角一撇：“怎么，名字不是来喊的，难道是供起来摆样子的？” 另外一个保安呸了一声：“你赶紧滚蛋，这是私人场所，谢绝外客，你再不走，我马上报警抓人！” 沈临懒得跟这些门卫一般见识，也不想浪费时间，就直接沉声道：“要报警就随你，不过，我建议你在报警之前，向里面通报一声，就说我叫沈临，我要见沈守一有事谈。” 沈临？保安讶然，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沈临，口气却是放缓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沈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管我是什么人！按我说的，马上去通报。” 第110章 重返沈苑 保安见沈临气势不凡，兼之他又姓一个“沈”字，保安怕他是沈家的族人之一，倒也不敢怠慢，立即通过电话向内通传。 其实沈守一早就秘密从医院返回沈苑休养了，只是闭门不出，极少有人知道罢了。沈章鸿正在父亲沈守一的书房里陪着说话，突然接到门房电话，大吃一惊。 沈临来了，他竟然来了，他意欲何为？ 沈守一沉着脸望着长子沈章鸿：“怎么回事？” “父亲，沈临来了，他就在沈苑外边，要见您。”沈章鸿脸色复杂地轻轻道。 沈守一脸色一沉，紧握着青花瓷茶盏的手明显有些颤抖：“他来干什么？” 沈章鸿尴尬地搓了搓手：“我也不知道。” 沈守一目光凌厉地凝视着自己的长子，目光中的一丝不善和愤怒丝毫不加遮掩。所谓恨乌及乌，因为仇视沈临，所以沈守一连带着将自己的嫡长子也恨上了。 只是沈守一知道，目前可以缓和沈临与沈家关系的只有沈章鸿，毕竟沈章鸿是沈临的生身父亲，血脉改变不了。 所以，沈守一一直忍着怒气，对沈章鸿的态度依旧不变。 “你去问问他，他要来干什么？！”沈守一挥了挥手：“算了，让他进来，我见见他。” 沈守一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章鸿，都是你造的孽！生出这么一个孽障，留下祸端，直接导致家族要万劫不复！” 沈章鸿一脸的羞惭，低头不语，匆匆而出。 沈守一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前又浮现出沈临那张年轻而沉凝的面孔，心头暗暗凛然。 沈临的从天而降让沈守一胆寒，而他的来头和深厚的神秘强大背景——至今沈守一也没有调查出来，这就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按照一般的常规和常理，他根本不相信，沈临一个二十多岁的被沈家驱逐出去的弃子，能突然拥有掐住沈家命脉的手段，这只能说明他背后有极其神秘的力量支持，否则——沈临怎么敢、又怎么能与华夏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为敌？ 沈守一一直在怀疑是华夏其他的大世家在背后支持沈临，目的就是颠覆沈家。可他这么久暗中查下来，竟然没有任何结果。 他甚至将沈临在天北的一举一动都差得清清楚楚，但就是没有查出沈临背后的人。越是如此，沈守一就越加忌惮无比。 他将手里持有的潜龙60%股权转给沈临，不过是当时为了安抚沈临做出的权宜之计，他本想先安抚下沈临、然后以雷霆手段迅速收回股权，重掌潜龙，但不成想，沈临后手迭出，一招一式都先发制人，不仅牢牢将沈家人控制住，还利用沈晓华这个“内贼”作为傀儡，在最短的时间里改换门庭掌控潜龙。 沈守一愤怒、咆哮，却又无可奈何。 沈临的态度很坚决。沈守一毫不怀疑沈临的魄力和勇气，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要反扑，沈临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抛出足以致他个人和沈家覆灭的惊天证据，与沈家玉石俱焚。 沈临毫无顾忌，但沈守一却不得不顾忌沈家数百年的传承和数百族人的安身立命。 因此，沈守一进退维谷，导致直接丧失了收回潜龙的最佳时机。而如今，基本上大势已定，人力无可回天了。 沈守一这才结束在医院的“疗养”，暗中迁回沈苑，意图长策和东山再起。 潜龙就是京城沈家的唯一命脉，失去了潜龙，沈家就是空架子，用不了多久，就沦为普通家族。而与沈家并列的四大世家之一的杨家、南宫家和白家，可随时都在虎视眈眈、趁虚而入。 因此说，现在的沈家看上去平静如常，实际上已经面临重重危机。沈守一虽然闭门不出，却也感觉到了杨家、南宫家和白家在暗中蠢蠢欲动，京城地面上早已暗流涌动。 失去了潜龙的沈家，靠什么来阻挡其他三大世家的进攻和落井下石？ 不过，沈家的危机是沈守一和沈家嫡系人要担心的问题，与沈临无关。当然，他这一次主动重返沈苑，也与此有关。 沈临长身而立，静静凝望着眼前华丽而优雅的沈苑。过去的沈临，曾经在此生活十年之久，然而遗留给现在沈临的却是无尽的屈辱，以至于涅槃重生后的沈临一念及此，犹自有些情绪激动。 沈章鸿匆忙而出，保安见到沈家嫡长子亲自出迎，顿时大惊失色，暗道一声侥幸，幸亏没有得罪眼前这位年轻的主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试想，一个能让沈章鸿亲自迎接的人，岂能是普通人？ 沈章鸿停下脚步，面色复杂：“沈临。” 沈临平淡而平静的目光落在沈章鸿的身上：“我要见沈守一，他可在？” “在。”沈章鸿心里哆嗦了一下，再次打消了试图利用亲情和血脉打动沈临的念头。 沈临的声音里毫无一丝感情和对于血脉的认同，他知道自己再次开口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带路！” 沈章鸿苦笑哀叹，却又无奈地转身在前面领路，沈临紧随其后，步履缓慢而沉稳，身影高大如山。 两个保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此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对沈家嫡长子、未来的族长沈章鸿指手画脚如待奴仆。 沈章鸿一路带着沈临直入中间别墅，沈守一所居“龙腾小筑”的客厅。沈临站在“龙腾小筑”的古色古香的匾额前面，抬头凝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龙腾小筑，好大的口气，沈家野心不小！” 沈章鸿脚下微有踉跄，脸色发白。 沈守一端坐在正中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几十年养就的上位者气息倒也并不虚假，面对沈家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危机、面对眼前这个几乎要导致沈家破灭的心腹大患，沈守一犹自还能保持镇静。 “父亲！沈临来了！”沈章鸿轻声通传。 沈临忍不住冷笑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在自己面前，沈守一还要摆出沈家家主的威严和做派，简直就是可笑之极。 沈守一睁开眼睛，淡漠道：“你来了，坐吧。” 沈临没有入座，而是静静站在那里，坦然道：“我这一次来有两件事。” 沈守一心内沉重，嘴上却云淡风轻：“何事？说来听听。” “第一，沈苑是潜龙名下的产业，按照股权划分，我拥有沈苑60%的产权。换言之，脚下这地方，大半属于我。”沈临的声音轻柔却又凌厉：“其实还不仅仅是如此，你们住的地方、用的车子、甚至是这别墅中的一草一木，多数都在我沈临的名下，难道不是吗？” 沈守一和沈章鸿脸色骤变，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你想要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来此，跟你们说明一件事。沈家现在的富贵和荣耀掌握在我的手上，你们若是听话倒也罢了，若是背后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休怪我翻脸无情，将你们扫地出门！” 沈临朗声一笑：“不要怀疑我的话，你们输不起也赌不起的！” 沈守一老脸苍白，一字一顿道：“说出你的真正用意！” “很简单。我要构建属于我沈临的沈家，京城沈家从现在起，可以成为历史了。”沈临的话漫不经心。 沈守一霍然起身，愤怒地扬手指着沈临：“孽子，放肆！大逆不道！沈家传承数百年，岂是你一个黄口孺子说灭就灭的？” “我再三强调，我与你们京城沈家无任何关系，所以，不要再用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加诸我身。我不吃这一套。更不要对我指手画脚，否则你会后悔！” 沈临依旧神色平静，嘴角浮起的冷漠笑容让沈章鸿心寒。 沈守一气得肩膀都颤抖起来，他手扶胸口缓缓坐下，铁青着脸颤声道：“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沈家的血脉后代，尽管以前沈家对你略有不公，但你何至于要灭整个沈家？况且，你如今已经掌握了潜龙，若是你肯承认沈家，承认自己是沈家的一员，我可以公开宣布你就是沈家的家主！” “承认我是沈家的人？家主？”沈临忍不住放声大笑：“何需你承认？！” “我再次重申一遍，我要构建属于我沈临的沈家。诚如你之所言，念在我们都姓沈的份上，我可以在表面上维持沈家的存在，但在内部，沈家，是我沈临的沈家，而不是你们沈家人的沈家！”沈临斩钉截铁：“若是你不同意，我便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我接管沈苑和潜龙集团，将你们沈家人全部扫地出门！” “或者，还可以更偏激一些，我与你们沈家人玉石俱焚！不要怀疑我的决心！” 沈守一和沈章鸿倒吸一口凉气，到了此刻，父子俩终于明白，沈临这次重返沈苑，是夺权而来。掌控了潜龙，他犹自不满足，还要将整个沈家掌控在掌心之上。 好大的野心，好狠的手腕，好冷血无情！ “不要用这种眼光来看我，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若是你们不来招惹我，若是你们不对我下死手，我与你们沈家本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们却偏要置我于死地，我沈临又岂能坐以待毙？” “我这个人呢，有个小毛病，有恩报恩、有怨抱怨，打蛇要打死，不会留后患。对我来说，沈家要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有彻底覆灭。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沈临缓缓坐了下去，掏出烟来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 第111章 四大世家，四方云动 沈守一脸色发白，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嘴唇微有颤抖。而沈章鸿就更加不堪了，他呼吸急促，脸色涨红，坐都坐不住了。 父子心内无比的愤怒，又是无比的绝望，他们没有选择。 一方面是沈临掌控着潜龙的股权，若是诉诸法律途径，他很容易就要让大多数沈家人腾空沈苑，他可以将大部分的沈苑据为己有，也可以变卖出售，由此，沈苑就完了，而沈家也随之分崩离析。 沈苑，就是京城沈家的圣地和“大本营”，一个失去了基本根基的世家，哪里还有资格与杨家、南宫家和白家并列华夏四大世家？ 另一方面，沈临还捏着沈家人包括沈守一在内所有人的致命把柄，一旦公布，就不是沈家覆灭这么简单了，他们这些人都要身败名裂甚至是身陷囹圄。 “你们考虑的如何了？”沈临抽完一根烟，掐灭烟头，淡然问道。 沈守一哆嗦着嘴唇，声音苍老无力：“你赢了。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做，难道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那肯定不会。从现在开始，沈苑更名为临园。你们依旧可以维持现状，对外仍以沈守一为主，但对内，要尊我为主。临园，我今后未必会踏进半步，但这，是属于我沈临的临园！”沈临断然挥手，目光凛然如刀，逼视着沈守一父子。 沈守一长叹一声：“随你。更名就更名吧。下一步，你还会将潜龙集团更名吧？” “果然是年老成精，不愧是叱咤风云的沈家家主沈老先生，你看的很透彻。没错，未来不久，我就会将潜龙更名，但现在还不会。”沈临大笑：“你们其实不必视我为仇敌，我们的立场其实是一致的。我的目标是推动潜龙更进一步，只要你们配合，你们的荣耀和富贵依旧会并存不悖。否则，不要说我下手，就是其他三大世家，也不会放过沈家。” 沈章鸿无奈地望着沈临：“你背后究竟站着是哪一家？杨家还是白家或者是南宫家？” “我沈临一个人生在这个世界，但吾虽一人，纵然面对千万人，也毫无畏惧！”沈临的声音渐渐放缓：“我希望明天以前，沈苑就会更名为临园。而同时，沈家所有人要退出潜龙的经营管理，当然，你们持有的股权可以保留，年底分红，定然有你们一杯羹。” “简而言之，尊我为主、听我号令、共同进退，可保沈家已有的荣耀，反之，则万劫不复彻底覆灭！这是一道单选题，何去何从，你们自己衡量！”沈临轻笑一声，然后转身大步离去，步履极快，等沈守一父子反应过来，他的身影早已出了“龙腾小筑”，鸿飞夭夭。 第二天上午，红日高悬，寒风凛冽。 在为沈家服务的保安、杂工、保姆、司机等数十人的惊讶注视下，沈守一和沈章鸿父子出面主持，沈家所有嫡系子嗣悉数到场，众人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悲哀羞愤神色，目视着那面长十米、宽三米的铭刻着“沈苑”两个烫金大字的巨大牌匾缓缓被卸掉，而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同样长短尺寸的牌匾，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临园”。 而园门口那块雕刻着“沈苑”的风水镇石，也正在被起重机调离，此地要栽种上一片玉竹林，这也是沈临的要求。 沈苑骤然之间变成了“临园”，沈家的下人们无人敢问半句，沈家的人保持着异样的沉默。这个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在京城地面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早已对沈家异动高度关注的华夏四大世家之一的杨家，杨家家主杨震宁闻报目露震惊之色，望着自己的嫡亲孙女——长子杨昆的女儿、凤舞集团执行总裁杨雪若，沉吟不语。 良久，杨震宁才缓缓凝声道：“雪若，你的消息靠谱？” “千真万确，爷爷。我刚得到消息，沈家老爷子沈守一亲自主持了一个沈苑更名仪式，宣布沈苑正式更名为临园，不知意欲何为。”杨雪若姿容清秀，身材修长，气质优雅，五官精致，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丽。 她眸光灵动，柳眉弯月，优雅的大家闺秀气质中平添几分精明强干。 杨震宁白眉一挑：“沈守一这个老东西，到底要做什么？最近，沈家颇有异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雪若，密切关注，尤其是对那个沈晓华，要高度关注！” “是的，爷爷。这个沈晓华嘛……我会时刻派人注意她和潜龙集团的动静。”杨雪若目光中掠过一丝不屑一顾的锋芒，却是没有说出任何不堪的话来。不过，察其言观其行，她是看不起沈晓华的。 位于江南楚州的南宫家。南宫家家主南宫智刚接完一个从京城打过来的电话，似笑非笑地扣了电话听筒，向俯首帖耳的长子南宫烈笑笑：“阿烈，沈家有问题了，你马上进京查明真相，如果……如果沈家真的有问题，那就是我们南宫家重返京城的最佳时机！” 南宫智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机：“沈守一这个老匹夫当年对我们南宫家下手太狠，以至于我们20年来蜗居江南，不能进江北半步，这份深仇大恨，也到了该要偿还的时候了！” 南宫烈嗯了一声：“阿爹，放心，我马上带明珠过去。” “明珠吗？不错，不错，让她进京去历练一下也可以。不过，你要谨记，京城地面的水太深，我们的敌人不仅是沈家，还有杨家，更有那些深不可测的权力豪门。甚至，沈家和杨家的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不显山露水的豪门。你要掌握好分寸，不要为我们南宫世家惹来祸端！”南宫智缓缓嘱咐道。 南宫烈神色一肃：“阿爹，我知道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根基在岭南越州的白家，白家家主白燕天也果断派出了由自己长子白鹏飞为首的进京“考察团”，打着的公开旗号是考察项目顺道为沈家家主沈守一恭祝70岁生辰。 所谓华夏四大世家，其实是民间的非正式称谓。原先，四大世家都在京城，因为种种原因，白家在红色华夏建国前退出京城，迁居岭南，数十年经略香港和东南亚市场，势力盘根错节，在南华夏，白家称第二，则无人敢称第一。 南宫家则被沈家和杨家联手驱逐出京退守江南，与沈家和杨家结有大仇。 而沈家和杨家一度作为利益同盟，但随着时光的推移，原先的同盟阵营早已在事实上分崩离析，渐成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四大世家，四方云动。 沈临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重返沈苑，竟然搅动起华夏四大世家风起云涌的激烈漩涡。其实也是四大世家各守地盘平静太久了，静而生变，沈临不过是适逢其会无意中充当了一朵点燃火势的小火苗。 当然，引起震动最大的还是处在“漩涡”中心的潜龙集团总部。沈家所有的嫡系或者非嫡系的人，只要是在总部及下属企业占据高层管理岗位的，都在暗中退出了公司，改任各级层次的董事、监事、顾问等只拿薪酬不管事的闲职。 沈晓华痴痴地坐在沙发上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沈苑更名为临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沈临正在以这种惊天的方式向世人宣告，沈家已经易主，从今往后，沈临不仅掌控了潜龙集团，亦将沈家牢牢控制在手里。 沈临是怎么做到的？沈守一竟然没有任何反抗？！沈晓华心神震动。 而接下来，所有沈家占据了总部要害管理岗位的人员竟然在同一时间集体“请退”，全部退居“二线”。这在表面上看，对沈晓华掌控公司局面极其有利，因为碍眼的沈家人都离开了，但沈晓华心内却明镜儿似地，沈临同时也是警告她要安分守己——而沈家人的集体退出，无疑进一步增强了沈临对潜龙的控制力，沈晓华要想摆脱沈临的控制就更加难了。 沈晓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欧阳雪丽心内其实比沈晓华更加畏惧，她其实也是沈临操控的棋子，暗中肩负着监视沈晓华的使命。她迟疑了一会，轻轻道：“沈总，这样倒也好，公司以后不会再有不同的声音，您掌控局面就更容易了。” 沈晓华的俏脸上掠过一抹复杂。她缓缓摇摇头：“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雪丽，沈章鸿刚才临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欧阳雪丽神色一凝：“他口头转达了沈家老爷子的话：沈晓华，我们沈家对你不薄，希望你能尽心尽力，管好沈家的产业，不要做出让沈家列祖列宗蒙羞的事情来……不过，风水轮流转，将来的事情将来谁也说不准，还是给大家都留点余地，日后好相见！” 沈晓华闻言沉默了下去，不多时就冷笑一声：“雪丽，老头子还是不死心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彻底消停下去的，他是不是还有后手，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沈临……” 沈晓华欲言又止。 欧阳雪丽沉默着。 她知道沈晓华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她并不担心沈守一一干人卷土重来，她担心的无非是沈临会从幕后走向前台，那么，她不仅会失去手头上已有的权力和财富地位，还会丧失起码的利用价值。 从始至终，你我都是棋子。欧阳雪丽心内默默想着，神色就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沈晓华狐疑地打量着她，沉声道：“雪丽？你在想什么？” 欧阳雪丽苦笑：“沈总，没有什么，我在想后天跟阳光集团合资公司的创立大会上，董事长会不会亲自出面。” 沈晓华眉梢一挑，幽幽一叹：“肯定会的，他安排把创立大会放在京城，让我们出面组织，这不就明摆着吗？对了，你抓紧时间准备，把活动安排好，你直接跟阳光公司的人说，不需要他们配合了，完全由我们这边组织，他们只要按时参会就成了。” “另外呢，给老头子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吧，明天就是他的70大寿，据说不操办了，只是家里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但在礼节上，我们却不能失礼。” 第112章 沈守一的生日聚会 沈守一的生日宴会，本来是沈家内部非常隆重的家族聚会，同时也是京城商界闻名遐迩的社交场合。 往年，沈家都要大操大办，以此来增进家族情谊同时提升沈家的影响力。 而赴宴为沈守一祝寿者，不知凡几，沈苑门庭若市。 只是今年，沈守一的70大寿却迟迟没有动静，一反常态要改为小型的家族内部聚会，不再邀请外客。京里上下，有头有脸的人都在暗中猜测，不知道沈家出现了何种变故。 上午十时。沈守一的家族小型寿宴拉开序幕，沈章鸿指挥着家里的下人摆上了两桌丰盛的宴席，来给沈守一拜寿的只有他的嫡系子女，还有沈家的一些近亲旁支。 沈守一端坐在龙腾小筑的客厅里，神色苍凉。这是他人生旅程中最为重要的70寿辰，然而，却又是他生命中最落魄和寒酸的时刻。掌控沈家、号令家族的无上权威，早已荡然不存，沈家虽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尊荣，但实际上早已不复存在。 此情此景，让老头子情何以堪。 这不是过寿，而是过关。 次子沈立鸿匆忙来报：“父亲，杨家代表、凤舞集团执行总裁杨雪若前来拜寿！” 沈立鸿的声音未落，又有一个下人来报：“老爷子，江南楚州南宫家代表、南宫集团董事副总裁南宫明珠前来拜寿！” “岭南越州白家代表、南越集团副董事长兼总裁白鹏飞，与南越集团董事、副总裁白冰心前来拜寿！” 杨家的人、白家的人和南宫家的人——三大世家的代表突然而至，沈守一脸色一变，缓缓起身冷笑一声：“让他们进来。这是要落井下石吗？哼，我沈家屹立数百年而不倒，他们要想趁火打劫，那是做梦，休想！” “章鸿，给沈临打电话，就说我说的，三大世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让他出面。他若是不来，沈家垮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沈守一顾盼生威，在这一瞬间，似乎恢复了沈家家主的睥睨天下。 沈章鸿默然应下，去给沈临打电话。 沈守一在沈章鸿、沈立鸿、沈玉鸿三子的陪同下，昂首站在龙腾小筑门口，迎接三大世家的来宾。虽然三大世家不请自来，目的不言而喻，来的又是晚辈，但毕竟代表三大世家，沈守一不得不给几分面子。 第一个进来的是杨雪若。杨雪若作为杨家家主杨震宁的嫡亲孙女，杨家产业对外的实际运营者，对沈家和沈守一等人当然并不陌生。 而她此来，虽然奉有试探沈家的使命，但在面上却还是毕恭毕敬地微笑着向沈守一鞠躬祝寿，献上价值不菲的贺礼：“沈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爷爷本来要亲自来为您祝寿，但他老人家突然生了风寒，就委托我过来了。” 沈守一淡淡一笑：“替我谢谢镇宁老弟。雪若你这个孩子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进来喝杯酒吧，今天我们是家宴，不过你也不是外人。” 杨雪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守一的神色变化，但沈守一是老江湖了，何等的城府，面对杨雪若一个20多岁的小丫头片子，岂能露怯？ 杨雪若没有看出什么，倒也不着急，就笑吟吟地走进别墅。 一个身穿黑色大衣，下身却是粉白短裙，脚上又蹬一双黑色高筒靴的青年女子，笑盈盈走了过来。这女子着装黑白分明，留着一头精干的短发，相貌和紫色比杨雪若略有逊色，但气质却高贵出尘，特别是肤色极白。 这是南宫家家主南宫智的孙女南宫明珠了，其父就是南宫烈——南宫家的未来家主，嫡长子。 南宫明珠神色略有些清冷，她向沈守一鞠躬拜寿：“祝沈家老爷子万寿无疆！南宫明珠代表家祖和家父向沈老祝寿！些许薄礼，还请笑纳。” “万寿无疆不敢当，人要是能活万年，那岂不成了老妖精。如此谢谢南宫老兄了，人在江南楚州，还能想着老夫的生辰，实在是难得难得！章鸿，记住务必要给南宫伯伯回礼！我们沈家诗书传家，可不能失礼！”沈守一声音依旧清淡，挥了挥手，瞥了南宫明珠一眼，吩咐沈章鸿。 南宫明珠似笑非笑，也走了进去。 她在来沈家之前，也打探到了一些隐秘的情况，只是毕竟是外人，很难真正深入到沈家内部，了解到真正的核心机密。而这也与沈守一严令家族中人谨守口风有关。 若是沈家易主，潜龙换了掌控者的消息外传出去，三大世家必然趁虚而入，沈家连表面上的虚假繁荣都不能维持了。而沈临，终归在外人看来，还是沈家人，即便最终三大世家知晓沈临入主潜龙，那也无伤大雅。沈家人管沈家事，谁又能干涉得了？顶多算是内讧，仅此而已，不会伤及沈家的根本。 沈守一心内潮水般涌动，他的愤怒和哀伤、绝望实在是难以言表。 为了沈家，他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和精力，但不成想，临了，却栽在了一个私生子的手里，沦落到向一个晚辈俯首听命的地步。 一个与杨雪若、南宫明珠相比，个头略矮一些，圆脸大眼睛长相甜美的女孩挂着浅浅的笑容，盈盈沿着幽径走过来，她穿着一件时下很流行的白色貂皮外套。 这就是白家的孙女白冰心了，其父白鹏飞。 “冰心恭祝老爷子一年更比一年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祝沈家兴旺发达！”白冰心的声音清脆，表情更是纯真浪漫，像是一个单纯无邪的少女。其实不然。谁要是被她的外表所蒙蔽，那就是傻子。她若是单纯，又岂能在很多时候代表岭南白家，执掌偌大的产业？ “燕天兄身体可好？”沈守一定了定神，微微一笑。 白冰心圆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回老爷子的话，我爷爷身体很好，他说春节后如果有时间，要亲自进京拜会您老，也请您老若有机会，去岭南走一趟，散散心！” “很好，替我转告燕天兄，我随时欢迎他进京！”沈守一摆摆手，示意下人收下礼物。 …… 沈守一的寿宴，相当于是沈家小范围的家宴，只不过多了杨雪若、南宫明珠、白冰心三个外客，三女春兰秋菊各胜一筹，都是明艳过人身世高贵的世家公主，坐在同一桌上有沈立鸿的妻子相陪，气氛倒也融洽。 这是三女偶尔目光交汇间，都能擦出些许的火花来。 同样是天之骄女，但因为出身家世，却注定不能成为关系亲密的朋友，而更多像是竞争对手。 沈守一与子女后代觥筹交错，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而杨雪若三女更是与沈家人笑着应酬，没有一点生分。只是沈守一心知肚明，三女绝对不会只为祝寿而来。送送礼，喝杯酒就回？不太可能。 沈守一心念电闪，做好了各种应对准备。 果然，南宫明珠率先发难了：“沈老，我刚才来的时候，突然见沈苑更名成了临园，不知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杨雪若眸光一眨，也笑着附和：“是啊，沈爷爷，我也觉得很意外啊，沈苑叫得好好的，在京里也有很大的知名度，为什么要突然改名呢？” 白冰心依旧是甜美的微笑：“临园这个名字其实不如沈苑有气势呢，我个人感觉。” 沈家人脸色齐齐一变。 沈守一神色不变，淡淡笑了笑：“就是改个名字而已，竟然引起了你们几个孩子的关注。多大一点事？你们想多了。不管这地方叫什么，都是沈家的地方，这一点不会变，就足够了。” 沈守一的话暗藏机锋。 南宫明珠哦了一声：“沈老，我还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叫临园呢？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的味道哟。” 这一次杨雪若和白冰心没有再帮腔了。 四大世家，杨家和沈家维持着暂时的友好融洽关系，白家远在岭南，白家家主与沈守一私交不错，只有南宫家对沈家怀有新仇旧恨。 所以，有些话南宫明珠可以尖刻提出，杨雪若和白冰心只能适可而止。 南宫明珠继续追问，不依不饶，沈守一脸色微怒，沉默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进来：“南宫小姐感到很好奇吗？我来解释给你听。” 人随声进，沈临的身影飘然而入。 沈家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略有难堪羞恼，但都各自强行压制和掩饰了过去。 南宫明珠观察到沈家人的神色变化，又扭头凝望着沈临，打量着他。 杨雪若则好奇地瞥着沈临，心头暗道：“难道这就是沈家的那个被驱逐出去的私生子沈临？沈章鸿唯一的儿子？对，对，应该是了！” 白冰心的圆脸上甜美的笑容不变，凑过去向杨雪若压低声音道：“雪若姐姐，他是谁？” 杨雪若轻轻一笑：“我也不知。” 白冰心嘴角一挑，笑了笑，不再多说半句。 沈临环视众人，神色坦然。 沈章鸿受了沈守一的眼色，坐在那里笑着：“沈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快坐下说话，这位是南宫家的南宫明珠，那两位是杨家的雪若姑娘，白家的冰心小姐，都跟我们沈家是世交，跟你年龄差不多。” 沈章鸿刚要介绍“这是犬子沈临”，却被沈临凌烈如刀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沈临大步走向南宫明珠这一桌，毫不客气，径自坐下。 南宫明珠紧盯着他:“你是？” “鄙人沈临。”沈临朗声一笑：“三位小姐不是对沈苑改名为临园很好奇吗？我在这里一并给你们解释一下。” 第113章 三大家族的动静 杨雪若和白冰心也望向了沈临。 南宫明珠似笑非笑：“愿闻其详。” 这个女子性格有点清冷，寡言少语却是尖刻无比。当然了，也似乎跟南宫家跟沈家复杂的关系有关。 “其实你们想得太复杂了。这沈苑本来就属于我，我随意更名为临园，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哪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沈临笑吟吟地撩出一句话，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但说者或许无意，但听者却是有心。 沈临的话透露出诸多对杨雪若三女来说很有价值的信息。 沈苑竟然属于沈临，这说明沈临已经成为沈家和潜龙集团的实际控制者。沈守一竟然会将沈家和潜龙交给一个弃子和私生子，这简直就是耸人听闻啊！ 南宫明珠扫了沈家人一眼，见沈家人没有人开口否认，心头更加震撼。 心性沉稳若她，都心神荡漾起来：“沈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现在沈家的家主已经不是沈老，而是沈先生你了。” 沈临淡然一笑：“我沈临的沈家当然属于我，这有什么疑问吗？” 沈临强调的是“沈临的沈家”，但落入南宫明珠和杨雪若、白冰心的耳中，却显然不会明白这一层。 南宫明珠顿了顿，声音有些古怪：“沈先生这么年轻，就已执掌家族，明珠在这里恭喜你了。” 沈临微笑不语。 杨雪若目光眨了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比我小一岁，沈临啊，我们小时后见过的，当时我们都上初中呢。” 杨雪若的目光热切，似乎在追寻往日少年时光的影子。但实际上，沈临却知道这女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是吗？过去的一切，我都不太记得了。”沈临耸了耸肩。 白冰心笑语款款：“我们年纪差不多，先生长、小姐短的不太方便，我叫你沈临，你喊我冰心吧。” 沈临清澈的目光从白冰心身上掠过，心头却是微微生出了几分警惕，对眼前这个貌似人畜无害、天真烂漫的女孩，他有一种直觉，很难对付。 “随冰心小姐的心意吧。”沈临神色不变。 杨雪若和南宫明珠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满脸堆笑地开始跟沈临热情寒暄，就连性子冷淡的南宫明珠，都变得殷切起来。 但尽管如此，杨雪若三女其实却是归心似箭。 沈家家主权力落入沈家私生子沈临手里，这种惊天秘闻必须要马上回报各自家族，以便于家族调整对沈家的决策定位。 而南宫明珠关注的则是沈临与沈家人的关系，似乎不是那么亲密和融洽。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沈临一个私生子掌握大权？ 白冰心关注的则更多是沈临本人。 沈临给她一种很明显的直觉，眼前这年轻男子举止沉稳有度，说话滴水不漏，作风果断有魄力，像是一头随时要择人而吞噬的猛虎，让白冰心感觉很危险。 沈守一的寿宴草草结束，送走了南宫明珠、杨雪若和白冰心三女，沈临也扬长而去，留下沈家人扼腕羞愤，自是不提。 远在江南楚州的南宫智接通南宫明珠的电话，错愕了片刻后才凝声道：“明珠，这事非同寻常，沈家发生内讧，对我们有好处。你马上安排京城分公司，准备试探一下潜龙，既然沈守一这个老不死的把沈家交给一个毛头小子，那就不要怪我们南宫家不讲情面了！” 南宫明珠轻笑了一声：“肯定是内讧，爷爷。我观察到，沈临跟沈家人之间不太友好，沈立鸿、沈玉鸿这些人看着沈临的目光似乎还有几分阴狠，虽然他们掩饰地很好。同时，我还了解到，沈临虽然是潜龙的实际控制者，但一直都藏在幕后，明面上是一个叫沈晓华的人管理潜龙，这女人是沈章鸿那个被搞进监狱去的老婆的侄女儿，过继给了沈家。” “没错，沈家内讧，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跟你父亲商量好，趁热打铁，力争在京城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我们南宫家迁居江南这么多年，也是要重返京城的时候了！” “爷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南宫明珠的声音柔和但却坚定不移。 岭南的白燕天听了孙女白冰心的话，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 “爷爷，这事非同寻常，但是我更关注的是沈临这个人。我有一种预感，沈临并不好对付，别看他年纪不大，却很有手腕。我能看得出，沈家人其实有点怕他。而事实上，能从沈守一手里夺到权力，足以说明沈临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不堪。” “私生子？呵呵，什么时候沈家轮到一个被驱逐出去的私生子执掌权力了？这不能说明沈守一疯了，而只能说明沈临……爷爷，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准备在京城留一段时间，顺便观察一下他。不过，听说他没有公开露面，能不能接触上，其实还不好说呢。”白冰心脸上的甜美笑容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和强势。 杨雪若返回杨家，杨震宁闻报目瞪口呆：“沈守一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把家族和产业交给了一个私生子？这小子叫什么来着？沈临？” “是的，爷爷。我感觉沈临这人不简单，虽然年纪比我还小一岁，但说话办事很沉稳，这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爷爷，认为，沈临执掌沈家，说明沈家发生了内讧。”杨雪若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杨震宁沉吟着点点头：“没错。沈守一也是一个老狐狸，他突然让出权力，必有内情，查，一定要查清楚！” “是的，爷爷，我会认真去查。”杨雪若柔声而应。 杨雪若转身走了，杨震宁转头望着自己的长子杨昆，眸露奇色：“昆儿，你去试探一下沈章鸿，就说我们愿意跟沈家结亲，雪若和沈临年纪相当，如果沈家不反对，我们可以把雪若许配给沈临。” 杨昆讶然：“父亲，这……具体的情况还没有搞清楚，仓促联姻，是不是……” 杨震宁意味深长地道：“沈守一这个老狐狸我太了解了，不管是什么愿意导致他主动让权，都只能说明沈临这个小子很有一套！他既然能从沈守一手里夺到权力，就一定能掌控好沈家和潜龙，潜力很大。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让雪若和他联姻，我们家雪若的本事你也清楚，她若是嫁过去，等于是变相将沈家的潜龙纳入我们凤舞名下，以雪若的手段，两家公司迟早会合为一家，从长远来看，对我们杨家是有利的。” “是不是跟雪若商量一下？雪若这个丫头很有主意，我担心她……”杨昆欲言又止。 杨震宁挥了挥手：“雪若是个好孩子，她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现在的时机刚刚好，错过就很难掌握了。南宫家和白家对沈家虎视眈眈，沈家在这种时候易主，内讧之下，明显会让人趁虚而入，但背后有我们杨家支持就另当别论了——南宫智和白燕天一直要重返京城，沈家倒了，对我们杨家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如果沈临这小子是个聪明人，就会同意和应允这次联姻。” 杨昆无奈地耸耸肩，“成，我这就去给沈章鸿打电话。” 杨昆走出父亲杨震宁的书房，在客厅却是遇到了满脸涨红的女儿杨雪若。 杨雪若有些羞恼地瞪着父亲，嗔道：“爸，您和爷爷这就要把女儿给卖了吗？你们只想着家族利益，想想女儿的终生幸福了吗？” 杨昆苦笑：“雪若，你听到你爷爷的话了？” 杨雪若撅着嘴点点头：“没想到我刚走，你们就要把我卖给沈家了。” “雪若啊，其实这是你爷爷的一种手段。跟沈家联姻，只是一种噱头，目的是震慑南宫家和白家的人，当然了，如果你不同意，爸爸再去跟你爷爷说说。”杨昆说完，凝视着女儿。 杨雪若迟疑了一阵：“爸爸，我可有言在先，噱头可以，但不代表我将来会真的嫁进沈家去。” 杨昆大笑：“当然，这八字还没一撇，早着呢。我还不知道这沈临长个什么样，怎么能轻易把我的宝贝女儿给嫁出去呢？” 杨雪若有句话脱口而出：“沈临的人倒是还不错，起码比我哥强多了。” 杨昆愕然，旋即似笑非笑地望着女儿：“哦？比你哥强？看上去，听起来，我们家雪若似乎有点动心了？” 杨雪若大羞，啐了一口，跺了跺脚：“爸爸，你净瞎扯，我不跟你说了，我回房了！” 但经此一事，杨雪若回房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眼前满是沈临那张沉稳的面孔。对沈临，她谈不上喜欢，只是沈临并不属于她厌恶的纨绔类型。 仅此而已。 身为大家族中人，出于家族利益联姻，是常有的事。在某些时候，高贵如杨雪若，其实也很难掌握自己的婚姻和命运。一念及此，杨雪若又有些伤感和无奈。 但她从小接受家族利益至上的教育，又从大学毕业开始就打理家族产业，早就有为家族了利益牺牲的思想准备。所以，对于家族提出要跟沈家联姻的事儿，她固然不高兴，却也只能被动接受。 第114章 联姻？ 沈章鸿正在书房陪父亲沈守一说话，就接到了杨家第二代长子杨昆的电话。两人也算是熟人，常来常往，平时也有交流。 只是今时非同以往，杨昆突然来电，让沈章鸿感觉有些意外。 “父亲，杨昆的电话。”沈章鸿望着自己的父亲。 沈守一沉声道：“先接了再说。” 沈章鸿闻言就立即接通了电话：“哪位？我是沈章鸿。” “章鸿兄，我是杨昆。”电话里传过杨昆那沉稳干净的男中音。 沈章鸿笑了笑：“哦，是老杨啊，找我有事？” “章鸿，替我向老爷子问好啊。今天给你电话呢，有个事咱们商量一下。你有个儿子叫沈临吧，雪若今天回来谈到他，印象还不错，我跟父亲商量了一下，觉得咱们两家是世交，门当户对，这两个孩子小的时候青梅竹马，不如让她们结成连理，咱们两家也好有个照应，亲上加亲！” “我们两家联姻，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而且，我们家这个丫头你也了解，寻常一般男孩也看不上，如今就看上你们家沈临了，嘿嘿！”杨昆着重补充了一句，充满着深深的暗示。 杨昆的话里有话，沈章鸿心知肚明。只是他有苦难言，现在沈家的情况与其他三大世家所猜测判断的大相径庭，联姻不联姻的，根本无关紧要。况且，他名义上是沈临的父亲，但要想左右沈临的婚姻大事，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老杨，这事我不能做主，我跟老爷子说一声，我们过后再碰头吧。”沈章鸿没有立即拒绝杨昆的提议，扣了电话就望着父亲沈守一，轻叹一声：“父亲，杨家倒是异想天开，竟然想要把杨雪若嫁给沈临，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们家这个沈临根本就不受控制，我们京城沈家早就名存实亡了！” 沈守一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淡然一笑：“倒也不能这样想。不管沈临承认不承认我们，但只要他还姓沈，那京城沈家就不能算倒。沈临的沈家也好，我们的沈家也罢，都还是姓沈。” “杨震宁这老小子打的好主意，这是明摆着要落井下石，靠联姻的形式吞并潜龙。哼，杨雪若这个丫头要去控制沈临？我看迟早要赔了夫人又折兵！章鸿，你答复杨家，就说我不反对，但是沈临的婚事，由他个人做主，如果杨家真的有意嫁女，就去跟沈临谈去吧。” 沈章鸿哦了一声，突然间觉得父亲说得有些道理，一时间糟糕的心情变得好转起来。、 想想也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沈临的生身父亲，纵然沈临一时半会对沈家怀有刻骨的仇恨，但时间会抹平伤口，将来，沈临迟早还是要认他这个父亲的。 沈章鸿回复了杨昆。杨昆大喜，倒是没有多想，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这个消息马上就在京城世家的小圈子里散播了出去——沈家和杨家即将联姻，天之骄女、杨家公主、凤舞集团执行总裁杨雪若，要嫁给沈家的沈临为妻。 但沈临是谁？四大世家对此讳莫如深，外部对沈临的了解和认知只是“沈家的私生子”和曾经的弃子。 而作为当事人的沈临，却对此一无所知。反倒是沈晓华从杨家的一个关系户那里得到了消息，既惊讶又有几分嫉妒。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沈临的心态早已与过去有了天差地别。过去的私生子、唯唯诺诺的沈临，与如今这个强势霸道将沈家和潜龙操控于股掌之中的沈临，不再是一个概念。她早就下意识地将眼下的沈临区别于过去的沈临。 而她也渐渐生出了几分念想。 她未婚，也颇有姿色，如今更是与沈临处在同一条船上，如果能“更进一步”，将潜龙变成夫妻档，那是最好不过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机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能俘获沈临的心，她就彻底不再有被放弃的风险。 而杨家竟然要跟沈临联姻，杨雪若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如果说杨雪若是一只凤凰，那么她充其量就是一只孔雀，同样的艳丽却分属不同的档次。孔雀再美，也是凡间之物；而凤凰则翱翔九天，归于神物。 而杨雪若不仅是高贵貌美，还有杨家作为支持。杨家执掌凤舞集团的执行总裁，在杨家的地位可想而知。而她固然是潜龙集团的总裁，却是沈临一手推到了台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先而言之，如果杨雪若要嫁沈临，那她就不再有任何机会。 杨家的势力，她真正惹不起。 杨雪若跟唐曼秋不同，唐曼秋再拥有出众的容颜，沈晓华都未曾把唐曼秋真正当成对手，因为唐曼秋的出身。就算是沈临真的属意唐曼秋，她也有信心将沈临从唐曼秋的手里夺回来。 天北的唐家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但杨家，可是与沈家等同的百年大世家，若是跟杨家的公主争夫婿，她必然会受到杨家的打压和报复。 欧阳雪丽同样为杨家要许配杨雪若给沈临的消息而惊讶，但她旋即为沈晓华过渡的反应而醒悟过来。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晓华，心说原来她也看上了沈临，倒是打的好主意，从傀儡变成老板娘，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沈晓华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沈晓华定了定神，抬头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两女吃惊地看见，沈临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头戴一顶灰色的帽子，还架着一副墨镜，飘然走了进来。 沈晓华一脸的笑容起身来迎了上去：“董事长，你怎么过来了？” “我刚才路过这里，就顺道上来看看。”沈临轻笑一声，摘下脸上的墨镜，接过欧阳雪丽递过来的水杯：“跟阳光公司合资公司创立大会的会场都布置好了？” “都安排妥当了。正好要问下董事长，明天的会上，您会不会出席活动？”欧阳雪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临的脸色，问道。 沈临没有任何迟疑：“我要出席。我听说阳光公司的人已经来了，他们一个叫夏侯远的副总裁据说还跟公司一个什么高层关系很近，叫什么来着？——哦，叫黄勇！” 沈晓华皱了皱眉，扭头望向欧阳雪丽：“雪丽，公司有叫黄勇的人？” 欧阳雪丽想了想：“各下属企业高管中没有叫黄勇的人，我让人力资源部查一查看。” 沈临今天来主要就是查黄勇这个人的。前番，夏侯远撺掇唐明堂，说是从潜龙一个叫黄勇的高层那里得到的确凿消息，直指沈临是打着沈家旗号名义招摇撞骗的骗子。前两天，因为沈家的事情他没有腾出空来，今天想到就来了。 欧阳雪丽一个电话打给了人力资源部，那边马上开始调出花名册来查。 潜龙集团下属企业众多，分公司数以百计，黄勇又不是下属企业的高层，欧阳雪丽对他没有印象太正常不过了。 不多时，人力资源部经理的电话就打回来，告知欧阳雪丽，集团总部下属实业公司有个中层经理人叫黄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黄勇。 沈晓华笑了笑，望着沈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么一个人来？下属分公司的一个中层管理人员，这样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沈临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来，他挥了挥手：“把这个人喊来我见一见。” 沈晓华不以为意地吩咐欧阳雪丽去找黄勇过来，只是她心里还是蛮怀疑，不知沈临要干什么。 趁着欧阳雪丽出去喊人的当口，办公室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沈晓华犹豫了一下，还是神色复杂地小声道：“还没有恭喜董事长呐。” 见沈晓华俏脸微微发红，神色又有些幽怨和复杂的紧张，沈临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恭喜我什么？” 沈晓华定了定神，一字一顿道：“关于杨家和沈家联姻的消息早已传开了，杨家的小公主杨雪若即将跟你订婚……” 沈临这回是真蒙了，他一头雾水：“胡扯，杨雪若跟我订婚？我自己都不知道！” 见沈临不像是故意“装蒜”，沈晓华也有些讶然道：“难道是谣言？不会吧，我听杨家的人说，杨雪若的父亲亲自向沈家提出联姻的建议，也征求了你的意见呢，说是你很满意……” “纯属谣言！”沈临皱眉打断了沈晓华的话，“我跟杨雪若只有一面之缘，怎么可能订婚。沈家跟杨家联姻，又与我何干？” 沈晓华听了，顿了顿，突然莫名地就欢喜起来。 她起身去给沈临拿烟灰缸，又亲自给沈临点上烟，神态极其温柔，一扫过去的敬畏，沈临颇感好奇，就静静地打量着她。 看得沈晓华有点不好意思，脸一红，垂下头去。 这个时候，沈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人欲语还休垂首羞怯的样子还真是风情万种。而且，她身材火辣丰满，别有一番勾人的魅力。 沈临仰天打了个哈哈，别说他对沈晓华毫无感觉，就算是有点感觉，在当前他利用她掌控潜龙的局面下，也绝不会与她有任何的亲密发生。 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尴尬和沉闷起来。 好在欧阳雪丽很快就带着诚惶诚恐的黄勇走进办公室来，打破了僵局。 “你就是黄勇？”沈临坐在沙发上，打量着黄勇，神色冷淡中透着几分锋利。 第115章 吓尿了 黄勇不知道眼前气势不俗的年轻人到底是何人，他只认识边上站着的这位——集团总裁沈晓华，而带他进来的这位则是欧阳雪丽副总裁。 他只是下属分公司的一个中层，与集团总裁距离千山万水，在他眼里，沈晓华就是当之无愧的大人物了。 平日里也就是开大会时偶尔见一面，近距离接触这还是头一次。 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回答:“是的，我叫黄勇。” 沈晓华温柔款款地贴着沈临坐下，见沈临没有排斥，心内窃喜。 欧阳雪丽见了暗叹，又走过去帮沈临和沈晓华添了杯水。 “你认识天北市阳光集团一个叫夏侯远的副总裁？”沈临又问。 黄勇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的，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在一起吃过一次饭。” 沈临哦了一声，突然笑了。 “黄勇，我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临，你还有印象吗？” 沈晓华沉声道：“这是集团的沈临董事长，怎么还不回答董事长的问话？” “沈临？”黄勇心里一愣怔，旋即又听到了沈晓华的介绍，顿时大吃一惊，原来这位就是集团真正的大老板——但他同时汗流浃背，这才明白沈临为什么叫他来、又为什么问及夏侯远。 沈家的私生子怎么突然变成潜龙大老板了。不过，黄勇根本顾不上思量这些，他这回差点吓尿了裤，脸色苍白，双腿都站不稳了。 “明白我为什么找你来了？”沈临淡淡一笑：“明白了吗？” “明白了……”黄勇颤声道，垂着头。 “听说你跟夏侯远说我是一个打着沈家旗号在外边招摇撞骗的骗子。”沈临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是不是这样？！” 黄勇心里哆嗦了一下，立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董事长，我没有这样说啊，我绝对不敢这样说啊！” 黄勇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沈临坐在那里冷笑不语。 沈晓华这才大概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即起身怒斥连声，欧阳雪丽也是大吃一惊，这黄勇竟然在背后造沈临的谣，还埋汰沈临是招摇撞骗的骗子，这岂不是找死？ 就在黄勇毛骨悚然认为自己铁定被潜龙开除甚至被沈临利用各种强力手段打击报复的时候，却听沈临声音淡淡地道：“你不了解情况，我倒是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你必须要当面给我澄清，要不然，我这个潜龙的董事长，倒真成了骗子，名声毁在你手里了！” …… 夏侯远打着孟秀兰和张倩、韩军提前赶到了京城，昨天到的，联系上黄勇，吃了一顿饭，不过却与沈晓华没有联系上。 黄勇在潜龙只是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跟集团总裁直接对上话。 今天下午，唐明堂夫妻和唐曼秋也抵达京城，也住进了京城国贸大厦。 傍晚时分，唐明堂夫妻、唐曼秋、夏侯远迎候在国贸大厦餐厅门口，要宴请所谓潜龙集团的高管大人物黄勇。不过，黄勇显然没有给夏侯远面子，直接在电话里拒绝了他的邀请，但同意第二天一早在潜龙总部等候，作为夏侯远一行进入潜龙总部参会的联系人和介绍人。 尽管黄勇没有出来赴宴，可能主动承诺作为联系人和介绍人，夏侯远还是感觉倍有面子。 上午九点，夏侯远一行分乘三辆车抵达潜龙大厦。夏侯远下了车，远远就看到了等候在大厅门口的神色肃然的黄勇，大喜，笑着向唐明堂夫妻道：“董事长，肖姨，曼秋，看，那就是黄总，他出来接我们来了！” 唐明堂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态度殷切地主动跟黄勇握手，但黄勇的态度却明显有些冷淡。他草草跟唐明堂握了握手，然后避开了夏侯远的寒暄，向内挥了挥手：“唐董，里面请！集团的沈总和欧阳副总裁已经等候多时了。” 唐明堂一脸的笑容稍稍僵硬了一下，不过他旋即释然了，对方是潜龙的高层，有点傲气也是难以避免的。 一行数人跟在黄勇的屁股后面进了潜龙大厦的大堂。 孟秀兰和张倩、韩军三个工作人员追随在唐明堂三人的身后，张倩突然眼前一亮，又震惊地轻轻道：“孟经理，那似乎是沈临？” 张倩扬手指去。 孟秀兰几个人顺势望去，见电梯口的位置处，沈临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脚上蹬一双赤红色的休闲牛皮鞋，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而优雅。 孟秀兰吃了一惊，心道沈临跑这里来干嘛？ 唐曼秋也在第一时间见到了沈临的身影。她嘴角动了动，神色有些激动，但还是慢慢又平静了下去。昨天晚上，沈临给她打了电话，但在电话里，沈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慰她，要她耐心等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刻在潜龙总部见到沈临，唐曼秋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眸光闪亮，一抹光彩一闪而逝。 唐明堂夫妻当然亦看到了沈临。唐明堂皱了皱眉，夏侯远快步走上前去，扬手指着沈临压低声音斥责道：“沈临，你跑这里来干嘛？赶紧出去！” 正在等电梯的沈临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望着夏侯远：“怎么，这是你们夏侯家？你能来，我来不得？” 夏侯远被噎了一下，尴尬地摆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电梯门开了，沈临飘然而入。 黄勇畏惧地望着沈临的身影，赶紧拦住了夏侯远。 电梯门似关非关之际，沈临抬手向唐曼秋挥了挥手，面露微笑。 唐曼秋心情突然变得极佳，她也微笑着向沈临挥了挥手。 肖玉兰皱着眉头回头望着女儿，暗暗叹了一口气。 沈临突然出现在潜龙大厦，让唐明堂一行人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夏侯远，心内莫名的忐忑不安起来。 黄勇带着唐明堂一行人乘电梯上了十八楼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悬挂着“阳光潜龙新能源设备制造有限公司创立大会”和“一届一次董事会”的横幅，布置妥当。 黄勇带人走进会议室，沈晓华和欧阳雪丽，还有潜龙集团的副总裁杨雪妮也在场。 看在沈临的面上，沈晓华带着欧阳雪丽和杨雪妮起身礼貌地迎了上去。 沈晓华跟唐明堂一行人握了握手，然后特意握着唐曼秋的手，为她介绍杨雪妮：“唐总，这位是我们潜龙集团的副总裁杨雪妮，今后，她将直接分管我们的这个合资公司，你们有事还是要联系她！” 唐曼秋微笑着跟杨雪妮握手：“您好，杨总！” 杨雪妮其实对唐明堂这些来自天北的小公司高管没有太深的印象，更谈不上好感了，只是沈晓华安排她来参加今天的活动，她也不能推辞。 潜龙集团下属的合资公司多了去了，如果每一个都要她亲自来管，她累死也管不过来。 所以，杨雪妮分明就有些矜持。 感受到杨雪妮的骄傲和居高临下，唐曼秋心里幽幽一叹，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心里很清楚，在潜龙高层眼里，天北唐家根本就是一只小蚂蚁。、 双方坐定，创立大会开始。会议议程很简单，无非就是双方股东协商早已起草好的公司章程，没有意见的话就举手通过。然后接紧接着召开一届一次董事会，也还是例行公事，通过了合资公司的机构设置方案，两名副总、一名财务总监的聘用决议，都是唐明堂这边提出来的建议，两名副总的人选也是阳光集团推荐的人选。 但财务总监却是潜龙总部派出。 一届一次董事会选举唐曼秋为合资公司董事长，欧阳雪丽为副董事长。这与起初双方的商定有出入，沈晓华不再亲自兼任副董事长，变成了欧阳雪丽。而董事会也增选了杨雪妮进去，杨雪妮同时兼任合资公司的监事会主席。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两项会议议程就全部结束。 沈晓华起身来笑了笑：“唐董，各位，我们集团的董事长要出面见一见各位。中午，还要亲自设宴，为唐董一行接风洗尘，庆祝我们合作成功。” 沈晓华的话让唐明堂眉开眼笑，潜龙大老板也就是京城沈家的家主，何等无上的身份，他能亲自出面接见自己一干人，这该是给了多大的面子哟！ 夏侯远也倍觉面上有光彩，本想向黄勇投过感激的一瞥，却见黄勇神色复杂古怪地低下头去。 “走，我们去贵宾接待室。”沈晓华率先起身，带着唐明堂一行6人走出会议室，进了就在同一楼层上的贵宾接待室。 沈晓华带着唐明堂众人坐定，这里本就没有黄勇的位置，他只能恭谨地站在欧阳雪丽的身后。 唐明堂眉头暗皱，觉得有点不妥。他也是老江湖了，看这情形，他就马上判定黄勇在潜龙的地位不高。连座位都没有，被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哪里像什么高层，而更像是跑腿的工作人员。 可不是呢，在沈晓华和欧阳雪丽眼里，黄勇一个分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跟身边的普通员工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第116章 王者沈临！ 沈晓华耐着性子陪着唐明堂夫妻说话，偶尔意味深长的目光也停留在一直保持着异样沉默的唐曼秋身上。 唐曼秋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就没有在意沈晓华或者其他潜龙一些高层的态度如何如何。整个潜龙，能引起她关注的，也不过是沈临一人，她方才见到沈临，心里安稳了许多。 唐明堂夫妻满面堆笑，感觉很有面子。 以潜龙集团和阳光集团不对等的企业地位来衡量，不要说集团董事长，就是沈晓华这个总裁，其实都没有必要出面。按照常规和常理，潜龙能安排副总裁杨雪妮和欧阳雪丽其中之一出面接待，都算是超规格了。 甚至，欧阳雪丽两人都不需出面，委派一个分公司或者二级企业总裁出面接待，都不为失礼。 唐明堂心知肚明，此刻，潜龙给了偌大的面子，在夫妻俩看来，这都是夏侯远的功劳。夏侯远认识的这个名叫黄勇的人，虽然现在看来在潜龙的地位不算太高，但如果没有黄勇的牵线搭桥，潜龙又焉能给予如此的礼遇。 潜龙总裁沈晓华出面接待，副总裁欧阳雪丽和杨雪妮作陪，董事长还要亲自接见唐明堂夫妻，这在潜龙而言，已经是超高规格的重大活动了。 沈晓华笑了笑，突然冲唐曼秋道：“曼秋妹妹，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怎么这次相见，感觉你沉默寡言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唐曼秋勉强笑着：“沈总，没有，我很好，谢谢沈总关心。” “我比你大两岁零41天，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晓华姐姐足矣，别那么生分！”沈晓华殷切道。 她的热情和礼遇让唐明堂和肖玉兰夫妻欢喜，但唐曼秋却心头一动：“她怎么连比我大两岁零41天都计算得这么精确，这说明她对我有过充分的了解，为什么？” “好的，曼秋谢谢晓华姐姐关照。”唐曼秋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在社交场合落落大方，蛮放得开。既然沈晓华主动示好，她没有必要拒绝。 欧阳雪丽倒也罢了，她知道沈晓华看重唐曼秋是因为沈临。沈临喜欢唐家这个女孩，欧阳雪丽早已洞若观火，否则，沈晓华怎么可能出面接待。 但杨雪妮却很惊讶。她好奇地打量着唐曼秋——也就是此刻，她才认真正视唐曼秋的存在，心里却是暗暗狐疑：“沈晓华是一个很骄傲的女人，一般人根本不放在她的眼里，她竟然主动去跟一个从天北小地方来的女孩拉近关系，这明显说明有问题——这女孩来头不小？” 杨雪妮一念及此，也主动向唐曼秋笑吟吟地道：“唐总裁年轻貌美，不知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杨总，我大学是在美国念的。”唐曼秋向杨雪妮礼貌地回答。 杨雪妮讶然一声：“你在美国哪所大学？” “哈佛。”唐曼秋不卑不亢地轻声道。 杨雪妮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我们还是校友！我也是哈佛毕业的，读的是国际贸易，不过，你年纪比我小，肯定是我的学妹了！” 唐曼秋也有些惊喜，两女各自起身来拥抱了一下，又专门凑在一起交谈了一会关于美国的母校。校友，瞬间拉近了杨雪妮和唐曼秋的关系。 接待室里谈笑生风，气氛不错。沈晓华抬腕看了看表，扭头向站在杨雪妮身后的黄勇挥了挥手道：“你去看看董事长忙完没有，请董事长过来！” 沈晓华这句话一出口，黄勇恭谨地点头领命而出，而杨雪妮也止住了跟唐曼秋的小声交谈，神色一肃，等候沈临的到来。欧阳雪丽更是如此。 察觉到潜龙这几个高层的严肃情绪，唐明堂夫妻也变得紧张起来，夏侯远坐在一侧，心内的不安感觉却是越来越重。 最放松的当属唐曼秋了，到了此刻，她已经基本判断出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沈临的关系，沈晓华、杨雪妮和欧阳雪丽这些潜龙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对她这般礼遇，唐曼秋是何等聪慧的女子，焉能猜不出来。 她无数次地猜想沈临跟沈家和潜龙之间的关系，甚至也想到沈临有可能在潜龙拥有自己的位置，但她却从未敢想过，沈临竟然是潜龙的董事长，这个商业帝国高高在上的王者！ 不过，心内的震撼却被一抹柔情抹平。 她喜欢的是沈临，不管沈临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改变。而反过来，沈临对她也是如此，她是唐曼秋，无论她是不是阳光集团的总裁，都无关紧要。 所谓一通百通，唐曼秋这时就醒悟过来，为什么潜龙会主动提出要在京城潜龙总部召开合资公司的创立大会，这一切都是沈临的安排。 “沈临，你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父母无地自容吗？”唐曼秋心里幽幽叹息着，她清澈如水的目光紧盯着门口。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沈晓华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欧阳雪丽和杨雪妮也不敢怠慢，陪同起身。三女这么一起身，唐明堂夫妻也不得不陪着站起，唐曼秋轻叹着也起身来。 黄勇诚惶诚恐地率先出现在门口，他侧身而立，束手行礼。 唐明堂夫妻紧张地望着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但旋即，夫妻俩就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一脸的震惊之色。 果然。沈临神色平静从容地出现在门口，唐曼秋复杂的眸光投射过去，忍不住摇了摇头。 夏侯远脸色骤变！ 怎么是沈临？沈临竟然是潜龙的董事长？掌控京城沈家和潜龙帝国的王者？！这怎么可能？！ 夏侯远大脑中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沈临面上浮起一丝清朗的微笑，大步走了进去，坐在了沈晓华主动空出来的中央位置上。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唐明堂夫妻，淡淡道：“唐董，诸位，请坐。” 沈晓华陪着笑：“坐吧，坐吧，沈董公务繁忙，他专门抽出时间来见大家，说明对我们这个合作项目的高度重视，唐董，请坐。” 唐明堂嘴角抽搐着，他与妻子肖玉兰交换了一个震撼羞愧的眼神，身子僵硬地缓缓坐下，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生硬和勉强起来。 所谓打着沈家旗号在外边招摇撞骗的骗子沈临，一个原本在唐明堂眼里给唐家提鞋都不够资格的沈临，竟然是身份显赫的沈家之主、潜龙幕后的大老板！这种鲜明的反差，又想起自己夫妻当日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羞辱对方，唐明堂夫妻心内满是难堪和不安。 夏侯远更是不堪了。他慢慢回过神来，一种无与伦比的畏惧、绝望笼罩着他的身心，尽管坐在那里，但两条小腿都在不停的哆嗦。 京城沈家之主，沈临如此超然高贵的身份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王者沈临！ 沈临环视众人，轻笑了一声道：“晓华，程序都走完了吧？” 沈晓华嗯了一声：“走完了，从现在开始，合资公司算是正式开始运转了。” “好。”沈临挥了挥手：“首先祝贺我们双方合作成功。首先解释两句吧。我虽然是潜龙的董事长，但我这个人呢，性格懒惰，不太喜欢管事，所以，潜龙的日常管理，主要还是晓华总裁来做，欧阳、雪妮几个副总裁配合，我一般不大参与。以前是这样，今后还是如此。” 沈临向沈晓华投过意味深长的一瞥。 沈晓华俏脸一红，却是一颗心安定了下去。 沈临是从不轻易承诺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就说明他未来一段时间内，还是不会插手公司的日常经营。换言之，她在潜龙的地位，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我算是半个天北人，所以，唐董一行从天北来，我作为主人，理应出面接待一下。这是一个原因。”沈临轻描淡写地继续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近对我有些不好的传言，说我打着沈家的旗号在外边招摇撞骗什么的，我感觉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避免造成误会。” 沈临这话一出口，唐明堂夫妻立即涨红了脸，垂下头去，无比的难堪。 夏侯远哆嗦着嘴唇，不敢正视沈临凛然如刀的眼神，也垂下头去。 黄勇更是惶恐，腿若筛糠，几乎又要当场跪拜下去，祈求沈临原谅。 唐曼秋轻叹一声，秋水一般的眸子望向沈临。 她不能阻止沈临以这种方式自证清白，她只能希望沈临能有所节制，避免父母因此而羞愧无地，承受不住。 至于夏侯远，她连想都没想。 “我从来不认为京城沈家有什么了不起，也从来不认为潜龙集团的董事长又高人一等，实事求是地讲，潜龙虽然家大业大，但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家企业不是哪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全体潜龙的员工，如果晓华总裁这些高管能带领大家将企业发展得更好，我这个董事长存在不存在，其实无关紧要。”沈临的声音轻柔却很坚定，“所以啊，我从未打着沈家或者潜龙的旗号做什么，自然就不能承担这种卑劣的恶名。” “我早就说过，那些造谣生事的小人，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沈临说这话的时候，如刀的目光紧盯着夏侯远，一字一顿就又道：“这个世界既然是如此的现实，那么，我们就必须要为现实付出相应的代价。晓华，这个人不是我们潜龙的客人，他没有资格坐在我沈临的贵宾席上，请他出去。” 沈临扬手指着夏侯远，神色冷酷。 坐在夏侯远旁边的孟秀兰和张倩、韩军三人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那个熟悉的新员工沈临、被阳光集团扫地出门的沈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沈家之主，这种无与伦比的震撼压迫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而沈临当面驱逐夏侯远，又让她们如坐针毡，畏惧难安。 第117章 心迹和警示 夏侯远被潜龙的保安部经理带着两名保安驱逐了出去，狼狈离开。不仅是狼狈，他内心中惴惴不安，等待着他的或许是沈临暴风骤雨、泰山压顶一般的报复，这是他夏侯家所承受不起的！ 但沈临是何等身份、何等层次的人，对于夏侯远这种小人物，他还真不屑于揪住不放。当然了，如果夏侯远还是不吸取惨痛的教训，还要在背后无事生非，那就不要怪沈临的手段无情了。 正式的会见结束，沈晓华、欧阳雪丽、杨雪妮三女离开，只留下沈临跟唐明堂一行人交谈，这就算是私人场合了。 沈临起身离开主位，主动坐在了唐曼秋的旁边。 他向唐曼秋柔声一笑：“曼秋，没有跟你商量，就让你们到京城跑一趟，你不怪我吧。” 唐曼秋温柔地笑，摇摇头。 唐曼秋心里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从始至终，沈临都没有主动提及唐明堂夫妻的行为一句。如果今天的事情算是一种回应和报复，那也只针对夏侯远，给唐明堂夫妻留足了面子。 爱郎如此体贴包容，唐曼秋心里知足了。 唐明堂夫妻坐在那里，脸色涨红，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一句话也不好意思说。 倒是张倩鼓足了勇气，小声笑道：“沈临，你真是让我们大吃一惊，我早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但也没想到，你……你竟然给我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沈临朗声一笑：“张姐，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只要你愿意，我还是过去那个沈临，这不会有什么变化。孟经理，你请喝茶，不要拘束。” 孟秀兰拘谨地笑了笑，端起茶盏来小啜了一口，心头感慨万千。今天的遭遇，就像是梦幻一般，让她难以自持。 欧阳雪丽敲门走进来，恭谨笑道：“董事长，凤舞集团执行总裁、杨家的杨雪若小姐来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京城杨家也是华夏四大世家之一，凤舞集团的名头比潜龙来查不了多少。杨家的公主来见沈临，这种消息听进唐明堂夫妻耳朵里，百感交集，羞愧得几乎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临皱了皱眉，心道这个杨雪若跑来干什么？他想起沈晓华说起过的所谓关于他跟杨雪若的联姻之事，沉吟片刻，才挥挥手道：“欧阳，让她去我的办公室等一会，我马上到。” 说完，沈临起身向唐曼秋笑了笑道：“曼秋，我安排人带你们在潜龙总部参观一下，中午，我请大家吃顿便饭。” 唐曼秋眸光复杂地点了点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她虽然不太在意沈临的身份，但沈临骤然变成了让她触手不可及的大人物，她心里也有几分落差。 沈临抬头瞥了欧阳雪丽一眼：“欧阳，一会你亲自陪曼秋她们到处看一看，中午安排一桌饭，你们就不用出面了。” 欧阳雪丽毕恭毕敬地点头应是：“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招待好唐总一行贵客。” 沈临略一颔首，转身而出。 得到了沈临的正式暗示，欧阳雪丽就将唐曼秋升格为了沈临的女朋友来定位和接待，将唐明堂一行以唐曼秋为首，态度极尽殷切。 欧阳雪丽陪着唐曼秋一行在总部转了转，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真正实质性的企业机密，是不会让外人参观的。 完了，欧阳雪丽又将唐曼秋一行安置在潜龙大厦后面的潜龙大酒店顶层的一间豪华包房中。 潜龙大酒店其实是潜龙大厦的一座副楼，对外营业，是京城数得着的星级涉外宾馆。同时，也作为集团招待重要客商和贵宾的内部接待处。而顶层的这间包房，专属于潜龙董事长一人，原先是沈守一使用，现在当然就换成了沈临。 整间包房的装修采取中式风格，内部陈设也全部都是传统的古色古香用具，宽大的圆桌铺设着华丽的桌布，唐明堂一行也是识货之人，早已发现，这包房里的摆设器具哪怕是一个小茶几，都是海南黄花梨制造，价格非常昂贵。 而雕梁画栋的屏风后面，那喝茶休憩的区域内，还陈设着大量珍惜的古玩珍宝，其中有不少是前清皇朝的宫廷御用之物，价值无可估量。 这间包房，代表着潜龙集团董事长和京城沈家之主的威严和身份。 坐在那里，唐明堂的老脸羞愧，一直在长吁短叹。 孟秀兰则带着张倩和韩军三人伺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包房内的摆设器具，眼中艳羡之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沈临的身价到底有多高，由此可见一斑了。 这是大家族的底蕴和实力，绝非唐家所能比。 唐明堂苦笑着轻轻道：“老肖，我们这回真是出大丑了，还口口声声说人家觊觎我们唐家的家业，我们倾其所有，未必比得上人家沈家的九牛之一毛，真是无地自容啊！” 肖玉兰眼中满是热切，她暗暗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沉思不语的女儿唐曼秋，压低声音道：“老唐，不管怎么说，还是我们家曼秋有眼力，如果曼秋跟沈临结了婚，那她就是沈家的夫人了……” 唐明堂兴奋地挥了挥手：“曼秋向来有眼力，这才是我们唐家的女儿！” 肖玉兰也高兴地附和着：“没错，幸亏曼秋坚持啊，真是万幸！老唐，也别想太多，我们毕竟是他的长辈，他还能怎么着？” 唐曼秋柳眉一簇，回头望着父母轻叹一声道：“爸，妈，我和沈临能走到一起，不在于他是不是沈家的人，他就是一文不名，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一次，其实是一个教训，以后，你们还是……” 唐曼秋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唐明堂夫妻老脸发红，却也无法反驳女儿的话。 唐曼秋又叹息道：“另外，爸妈，你们不要再打什么别的主意，我是我，沈家是沈家，哪怕沈临是潜龙的董事长，我也还是我，不会有任何变化。” 唐曼秋的话说到后面就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这番话，算是表明她的心迹，也是对父母的一种劝告和警示。不要产生非分之想，试图从潜龙和沈临这里获得什么。 这是唐曼秋此刻最担心的事情。父母的性子她最了解了，如果父母再对沈临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沈临的底线，那对于唐曼秋来说，将难以与沈临相处。 唐明堂眉梢一挑，刚要说什么，却被肖玉兰一把抓住了胳膊，示意他不要跟女儿拧上。 第118章 杨雪若 沈临的董事长办公室。 杨雪若明眸皓齿仪态万千地坐在那里，笑吟吟地望着沈临，轻柔道：“沈临，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无非是试探罢了。”沈临轻笑一声，摆了摆手，“杨家上下大概很好奇，怎么好端端地，沈家就易主了，沈守一为什么会将权力和潜龙的大部分股权转让给我这么一个声名不堪的私生子，你们念叨了十几年的沈家野种！不仅你们好奇，我想，南宫家和白家同样也在迫切探寻答案。” “不要否认。否则的话，南宫家多年不进京，不与沈家往来，却在此刻去沈家祝寿。白家迁居岭南，轻易不在京抛头露面，而这一次，白家长子白鹏飞带着女儿白冰心亲自进京，意味着什么，傻子都能明白，难道杨总还要否认吗？” 杨雪若没料到沈临竟然会如此直白，一怔。 沈临旋即又淡然道：“在我看来，这与你们三家无关。你们只要明白一点就够了：无论是落井下石或者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的想法，都行不通。现在的潜龙虽然不是铁板一块，但若是遭遇外侵，我沈某人的反击或许是你们承受不住的！” “我们杨家从来就是沈家的盟友，这种关系维持数十年了，我们杨家怎么会这么做？沈临，你多虑了。”杨雪若翘起腿，皮裙下那条丰腴修长的腿微微晃荡了一下。 她今天穿着一身非常性感的皮裙装，挺翘的丰臀以及修长的**都因此勾勒得淋漓尽致，平添几分魅惑。 或许是故意为之，她晃荡着修长魅惑人的**，艳丽的容颜上浅笑款款，那瞬间的绝世芳华真是让世间男子难以抗拒。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更现实。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杨总，我说的对吗？”沈临似笑非笑。 “当然。但是，我认为，我们两家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要一致对外，抗拒南宫家和白家的入侵。”杨雪若脸上的秀美笑容依旧：“我们可以联手抗敌，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 沈临突然笑了：“比如说联姻？亲上加亲，更进一步？” 杨雪若纵然镇定沉静如斯，也忍不住有点俏脸发红，但她却勇敢得抬头来望着沈临:“那也未尝不可。怎么，沈临，难道我杨雪若还配不上你吗？” “哪里的话，是我配不上杨总。论相貌，杨总的姿色倾国倾城，论家世，你是杨家着力培养的第三代掌门人，执掌杨家产业，我沈临一介私生子要什么没什么，实在是高攀不上杨总。”沈临的声音淡然。 杨雪若好看的柳眉猛然一挑，有些羞恼：“沈临，你这是在嘲讽我还是拒绝我吗？” 沈临答非所问：“你们杨家想要跟我联姻，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但是，我可以郑重地劝你一句，你们不会成功的，我沈临绝对不会沦为一个女人的附庸。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搭上了自己，还损兵折将，划不来的！” “你这么自信？”杨雪若的声音尖细起来。 沈临挥挥手：“当然。没有这点自信，我怎么掌控潜龙和沈家？” 沈临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试一试。沈临，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我杨雪若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娶我进门，同时，到了那一天，潜龙和凤舞会融为一体。”杨雪若眸光转动着异样的光彩，她缓缓起身来，深深地凝望了沈临一眼，然后转身盈盈离去。 沈临嘴角一抽，心道这个女人真是自信过了头了。 必须要承认，杨雪若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只要是男人都很难抗拒她的魅力。要说沈临对她的美色一点也不动心，那绝对是虚伪的假话。 但现在的沈临，那可是王者归来的沈临，杨雪若要想将沈临纳为裙下之臣，只能说看错了沈临。 杨雪若离开沈临的办公室，恼火地进了电梯，气不打一处来。她自视甚高，又出身高贵，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忍着羞主动提及联姻之事，虽带有试探沈临的意图，但被沈临当面拒绝，还是脸上拉不下来。 杨雪若走后，欧阳雪丽走进来恭谨笑道：“董事长，杨小姐走了？” 沈临点点头：“走了。欧阳，这两天我暂时不会离开京城。我估摸着有不少人主动登门要见我，你随时安排，咱们来者不拒。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想趁火打劫还是火中取栗！” 沈临的声音无比的冷酷。 欧阳雪丽心里咯噔一声，不敢怠慢，连连应是。 到了这个份上，欧阳雪丽更难摆脱沈临的控制了。目前的沈临连京城沈家都控制在手，将沈守一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连沈苑都被迫更名为临园，遑论是欧阳雪丽了。 杨雪若离开潜龙大厦，径自去了停车场，钻进了自己的那辆卡宴里，阴沉着脸神色变幻半天，这才掏出手机拨通了爷爷书房的座机。 作为杨家掌舵人，杨震宁至今不习惯用手机。好在他这些年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有随从携带电话跟随，他个人用不用手机的倒也无妨。 电话那头传来杨震宁沉稳干练的声音：“雪若？” 杨雪若羞恼地道：“爷爷，都是您和爸爸，让我来潜龙见这个沈临，丢死人了！” 杨震宁讶然：“怎么说？难道他当面拒绝了我们家的好意？” “是啊，这人太放肆太可恶了。搞得他是谁啊，追求我的男人遍地都是，我还差他沈临一个？”杨雪若一向被男人追捧、又是杨家的掌上明珠，乍一遇到一个油盐不进对她美色毫不动心的沈临，此刻的心态都有点失去素日的镇定了。 “雪若，稍安勿躁。”杨震宁沉声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你慢慢和他接触，试探沈家的动静，记住，暂时来说，我们不能跟沈家翻脸成仇，我们最迫切的是要抗拒南宫家和白家的人重返京城。” 杨震宁的话自然不无道理。 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京城已经有杨家和沈家坐镇了，如果再多了两大底蕴的世家参与进来，局面就彻底乱了，原本属于杨家和沈家的利益就会被南宫家和白家进一步瓜分。这种局面，是杨家所不愿意看到的。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杨震宁的原则。 他相信，沈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巩固与杨家的盟友关系。否则，分则两伤，被南宫家和白家趁虚而入。 杨雪若轻叹一声：“爷爷，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只不过，沈临这个混账小子，似乎不是那么好对付。” “如果好对付，还让我们家雪若出面？就是因为他并不简单，才让你出面试探的嘛。”杨震宁朗声大笑。 第119章 各怀心机 因为接待杨雪若，所以沈临迟迟没有赶到潜龙大酒店这边来。沈晓华正好也在隔壁的房间宴客，听到这边的服务员说沈临还没有过来，就主动过来应酬两句，以示对唐家父女的重视。 其实不过是一种故作姿态。看在沈临的面上，沈晓华对唐家父女礼遇交加，实则内心里并未把唐家放在心上。她有这种心态也很正常，毕竟京城沈家与天北唐家的差距不是语言可以来形容。 一个是参天树，一个是小幼苗，不在一个层次上。 但走进包房门口第一眼瞥见唐曼秋的时候，沈晓华就心头暗动，眼珠子一转，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她其实并不担心沈临跟唐曼秋发展得过快，真正引起她警惕的还是杨家的杨雪若。 在沈晓华心目中，杨雪若无论从哪方面比都比唐曼秋高出一大筹，她担心沈临很难抗拒这位杨家天之骄女的魅力。若是杨雪若为了家族利益，主动放低身段，哪一个男人能抵御这种绝世美色的诱惑？ 还不仅是美色，还有显赫的家世和无上的产业。 所以，杨雪若才是沈晓华的第一“情敌“和竞争对手。 但她不敢当面跟沈临提及这茬。 可唐曼秋就不同了。若是唐曼秋一番心思都在沈临的身上，通过唐曼秋可以试探一下沈临的表现。 因此，沈晓华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曼秋妹妹，稍等片刻吧，杨家你们也知道一些，杨家的这位杨雪若小姐，是杨家非常看重的第三代掌门人，凤舞集团的执行总裁，她身份尊贵，亲自过来，沈临当然要出面接待一下。“ 唐曼秋笑了笑：“没关系的，晓华姐姐，沈临来不来都没有关系。“ 唐曼秋的神色很平静，没有为沈晓华故意的撩拨而起一丝波澜。沈晓华眉梢一挑，却又是微微笑了起来。 “哎，最近出了一些事，沈临可能要留在京里处理一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最近杨家主动要跟沈家联姻，说是要把杨雪若嫁给沈临，这个时候，杨雪若亲自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沈晓华有意无意地随口说着，却还是暗中仔细观察着唐曼秋的神色变化。 唐曼秋闻言俏脸一变。 她与沈临刚刚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确立了关系且还没有公开。在这个节骨眼上，听说沈家要跟杨家的公主联姻——她虽然不认识杨雪若是何许人，但杨家的名头却是听说过的，很显然，杨家的公主、杨家的产业管理者，地位必然是万万人之上的。杨雪若跟沈临……她心里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不是一个滋味儿。 但她旋即就警惕了起来，沈晓华这个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意欲何为？ 同时，她相信沈临绝不会辜负自己。这种信任，发乎内心。 唐明堂夫妻却是脸色大变。 沈家和杨家两大世家联姻，与杨家的天之骄女相比，女儿唐曼秋就失去了相应的竞争力了，一旦沈临跟杨家的那个什么杨雪若订婚，女儿曼秋……到了这个份上，唐明堂暗恨自己过去对女儿跟沈临交往一事的百般阻挠，要是两人早就成其好事，哪有这种担心了？ 唐曼秋定了定神微笑了起来：“晓华姐姐，你们沈家跟杨家联姻，这是好事哟，曼秋在这里，提前恭喜你们了。“ 沈晓华目光一凝，心说这小姑娘也不简单哟，竟然能沉得住气。她还是笑道：“曼秋妹妹，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沈家虽然不反对跟杨家联姻，但真正还是取决于沈临的意愿。若是他不愿意，这事也不会成。“ 沈晓华说这话就无非是一种解释了，为自己前面的话圆场。她的目的就是撩拨，不管唐曼秋表现如何，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唐曼秋哦了一声，笑而不语。她突然意识到，沈晓华对自己的爱人沈临，似乎也怀着一份暧昧的心思，尽管她这份心思掺杂有太多的利益考量。 杨雪若……沈晓华……唐曼秋心里暗叹，这些女子每一个都是身份显赫容颜倾城之人，自己与人家相比，似乎就真的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丑小鸭了。 但她相信沈临。她更相信自己对于感情的感觉。如果这种感觉出了错，她认错了人，错把一个浪荡纨绔子当成心灵归属，那就只能认命了。 两女各怀心机虚与委蛇地谈笑着，沈晓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但因此，沈晓华却是对唐曼秋的认识和评价又高了一层。这女孩虽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但心机、见识却一点也不差，看来，她能引起沈临的青睐，也不是没来由的。 “曼秋妹妹，请留步，我先失陪一下。”沈晓华轻轻笑着跟唐曼秋握着手，然后又向唐明堂等人礼貌地颔首微笑致意，就退出了房间。 唐曼秋笑着将沈晓华送出了房间。 唐曼秋回转包房，唐明堂夫妻就神色焦急地迎了上来，将她拉到了内间，压低声音追问着沈晓华说的关于沈家与杨家联姻的一些具体情况。 唐曼秋没有放在心上，意识到沈晓华说这些是撩拨自己、别有用心，但唐明堂夫妻却着急了——万一沈临真的跟杨家的公主联姻订婚，自家的女儿又置于何地？ 唐曼秋有些心烦，皱眉轻轻道：“爸爸，妈妈，你们关心这些干什么？这是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 肖玉兰大急，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曼秋，看你这孩子无动于衷的样子，怎么说跟我们无关？沈临要是跟那个什么杨家的女孩订婚，你怎么办？” 唐曼秋漫不经心：“如果是这样，就说明我们没有缘分。妈妈，你们不是反对我跟沈临在一起的嘛，这样不是正合你们的心意嘛？” 肖玉兰脸一红：“你这孩子！妈妈以前不是不知道沈临……” 唐曼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到了一旁不再听肖玉兰絮叨下去。肖玉兰的话说了一个半截，就无奈地住嘴了。 唐曼秋此刻的心情有些烦乱。一个是来自于沈晓华的消息微微让她有些不安，一个是父母的现实功利让她难堪，堪称是无地自容。 沈晓华站在包房门外定了定神，才满脸堆笑地走进了隔壁房间。 她今天代表潜龙集团出面宴请京城五大部委的一些高层官员，这关乎着潜龙日后的长远发展，自然不能失礼。 十分钟之后，沈临匆忙赶来。他进了包房，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曼秋，耽搁了一点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唐曼秋不以为意地温柔一笑：“你忙你的，其实不用专门抽出时间来陪我们的，没必要。“ 沈临意味深长地瞥了唐明堂夫妻一眼，“唐叔叔和肖姨过来，我怎么能失礼？“ 沈临的话没有错，既然身份挑明了，唐明堂夫妻毕竟是唐曼秋的父母，沈临怎么可能不陪？这关乎爱人的面子。 唐明堂尴尬地搓了搓手笑：“沈临啊，你太客气了，你有事就不用陪我们了，我们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唐曼秋见父亲说得殷切，心下有些难为情。但沈临的体贴，还是让她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柔情。方才沈晓华的“挑唆“，根本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的阴影。 倒是肖玉兰按捺不住，几次三番要主动提及杨雪若，都被女儿唐曼秋给挡住了。 午宴尽欢而散。这是沈临第一次跟唐明堂夫妻坐在一起吃饭，气氛融洽。他和唐曼秋之间的交往，也算是正式得到了唐家的认可，再无任何变故。 只是这种认可，建立在一种让沈临非常无语和无奈的方式之上。 好在他是一个注重结果而不太在意过程的人，只要结果满意，一起就都ok了。 而他虽然有些不喜唐明堂夫妻的现实和势利，但念在唐曼秋的面上，也只能以包容之心不再计较什么了。 吃完饭，沈临亲自将唐曼秋一行数人送到了楼下，看着她们上车离去，这才飘然返回了潜龙大厦，给足了唐明堂面子。 不仅是对唐明堂夫妻，对孟秀兰这些公司的“老同事”，沈临也是很客气，没有一点豪门世家公子哥和大企业老板的架子。 上了车，唐明堂也有些感慨地说：“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不是这一次受邀来京城，谁又能想到沈临竟然是潜龙的幕后大老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肖玉兰轻笑一声：“是啊，老唐，谁能想到呢？看来，沈临来我们这里应聘，不过是冲曼秋来的。” 听着父母的话，唐曼秋无奈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心说若不是你们当面羞辱人家，沈临又何至于以这种方式表露身份？她和沈临的感情本来很纯粹，与各自的出身和财富无关，但到了这个份上，却直接与此相联系，着实让人嗟叹。 孟秀兰等人根本不敢插话。 唐曼秋轻轻沉声道：“沈临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公开，今天的事，你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回到天北不要乱说话。” 孟秀兰嗯了一声：“唐总，您放心，我们几个不会乱说话的，再说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唐曼秋微微点了点头，又扭头望向了车窗之外，目光飘渺起来。 唐明堂与肖玉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心情喜悦地各自保持着沉默。这一趟来京，知悉了沈临的身份，堪称是最大的收获了。若是女儿日后真的成了潜龙老板的夫人，那天北唐家的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第120章 南宫明珠 沈临暂时不能离开京城。 有一点沈晓华说得没错，沈临这一次既然亲自露面，搅动起华夏四大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京城地面上如今暗流涌动，他暂时要留在京城，处理一些事情。 他知道，杨雪若的来访只是一个开端。未来几天内，其他两大世家的人必将接踵而至，他担心沈晓华一人无力独撑大局。 他当初将潜龙交付给沈晓华来管理，操控她作为傀儡，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这与他当时对潜龙并不是多重视有关系。随着时间的发展，潜龙和京城沈家的力量在他心里的定位有所改变，既然掌握了这部分力量，为什么不让之为自己崛起服务？！ 这段时间以来，他无时不刻不在考察沈晓华的表现。他突然发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沈晓华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这个女人过往的包藏祸心也不是一个善茬，但结合实际，目前最适合作为沈临代言人运作潜龙的，还就是沈晓华了。 一方面，她与沈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而在当前的潜龙，想要完全抹杀沈家的影子，还不太现实。 另一方面，她有野心。既然有野心，就容易接受沈临的控制。而事实上，沈临已经捏住了沈晓华的咽喉，由不得她反抗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沈临的利益与沈晓华的利益是一致的，失去了沈临的支持，沈晓华如今的地位和权势就荡然无存，所以她必须要百分百维护沈临对潜龙的“统治”。 如果让沈守一卷土重来，沈晓华的下场可想而知。 沈临对这些洞若观火，所以对沈晓华他也渐渐开始放心。 这个无比现实的世界，任何东西或许都靠不住，但共同的利益却还是靠得住的。 当然了，沈临暂时还没有发觉，沈晓华对他已生出了更进一步的“心思”。她不甘心做被操控者和共同利益的执行者了，她想要当潜龙的女主人，那就只能俘获沈临的心，成为沈临的女人。 退一步讲，就算是不能成为沈临的“正房”，也要突破这一层关系，成为沈临的女人，哪怕是小妾也好，也能避免将来利用价值丧失而被无情抛弃的命运。 果然，沈临回到办公室没有半个小时，欧阳雪丽再次来报，南宫明珠到访求见。 沈临沉吟了片刻，淡然道：“欧阳，你和晓华陪我一起见她！“ 欧阳雪丽大喜，这是沈临给予的一种莫大的礼遇和信任。他作为潜龙大老板会见南宫家的大小姐，肯让她相陪，这本身就是一种看重。 南宫明珠依旧是那一身黑白相间的装束，姿容艳丽但神情微冷，这大概与她的性格有关。 她缓步走进沈临的办公室。 沈晓华为了与南宫明珠见面，刻意补了补妆，换了一套衣裙，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明艳动人。两人目光交汇间，自然碰撞出些许的火花来，但还是蛮客气地互相握手寒暄，各自分宾主坐下。 沈临单独约见杨雪若，却约了自己和欧阳雪丽一起见南宫明珠。这让沈晓华心内猜疑，却始终没有答案。 沈临行事从来就不拘章法，不按套路，谁知道沈临是怎么想的。 “沈董事长。“南宫明珠轻轻开口，声音若黄鹂般清脆，只是微带冷意：“久仰潜龙集团实力雄厚，今日来此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沈临轻笑：“哪里的话。南宫集团在江南一带执民营企业牛耳，号称华夏南部民营企业龙头，家大业大，不是我们潜龙能比的。“ 南宫明珠紧盯着沈临：“我们偏居江南一隅，哪里比得上潜龙坐镇京都，天子脚下？“ “京城大企业多如牛毛，比如凤舞集团。我们潜龙，不过是其中之一，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况且，据我所知，南宫集团在京城亦有分部，规模也不小吧？“ 南宫集团在京城设立分公司的事，做得极其隐秘，但不成想却落入了沈临的关注。这事就连沈晓华和欧阳雪丽都不知情。 沈晓华惊讶地扫了沈临一眼，心头暗凛。 其实，沈临也不过是因为在当日沈守一寿宴上遇到南宫明珠后这才对南宫家做过一番私下的调查。他有光脑的辅助，想要从隐秘渠道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太容易。 欧阳雪丽嘴唇轻抿。 南宫明珠更是心头一凛：“我们在京倒是有家分公司，不过是小门小店，根本没法跟潜龙相提并论。没想到，这竟然也引起了沈董事长的关注。“ “呵呵，南宫集团的实力举世闻名，国家领导人每次巡视江南，贵公司都是必去视察之地，这等影响力，还是无人能及的。好了，南宫小姐，我们不必互相吹捧了，你来有何用意，可以直言相告了，我这个人是个直性子，不太喜欢拐弯抹角。“沈临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说话间，他的光脑已经暗中链接上了南宫明珠藏在包里的两部手机上。 南宫明珠两部智能手机中的各种信息纷至沓来，甚至连她加密隐藏在手里文件夹里的一些私密照片和视频都无所遁形。与她冷漠明艳的外型相比，她在人后所展露出的一面是如此的闷骚放纵。 沈临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清冷的冰山般的女人，竟然热衷于自拍，似乎自恋之极。 她那些赤果果或者只着寸缕搔首弄姿的自拍照，尺度之大，让沈临“看“了都微微有些面红耳热。 很快，沈临就发现了更加有价值的信息。 南宫明珠竟然跟杨家的公子哥儿，也就是杨雪若的哥哥杨亚东私下有往来。 而从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来看，南宫明珠明显是虚与委蛇，而杨亚东却一腔热情，在通话中透露了很多杨家的隐秘以及对南宫明珠美色的狂热觊觎，甚至不乏各种暧昧的挑逗调戏。 只是南宫明珠都不加回应。 而在明面上，南宫家跟杨家的关系不好，甚至说有些敌对。因为当初是杨家和沈家联手将南宫家驱逐出京，在两大世家的压力下，南宫家不得不退出京畿市场，退守江南一隅。 虽然南宫家后来在江南发展的更好，但在南宫家族中人心中，这始终都是一种耻辱。而南宫当代家主南宫智——也就是南宫明珠的爷爷，更是以带领家族重返京畿为最大目标。 南宫家一直在等待机会。 作为南宫家的第三代翘楚，南宫智非常看重的嫡孙女，南宫明珠突然跟杨家的第三代杨亚东搅和在了一起，不能不让人怀疑其用心叵测。 南宫家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沈临心里暗道，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特工，沈临的心智之深、视野之开阔、手腕之果决，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说得直白一些，沈临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事看不穿？ 四大世家的明争暗斗在今人看来惊心动魄、暗流涌动，可在沈临的眼里，其实跟小孩过家家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沈晓华半路里离开沈临的办公室，去总裁办命人调查南宫明珠此刻在京城的落脚地。潜龙集团作为京城两大世家之一，势力早已根植京城地面上每一个环节，总裁办的人一个电话打下去，没有多久，下面就传来回报。 南宫明珠下榻的酒店、预定的返程机票、南宫家还有什么人过来、南宫集团在京城分部的具体办公地址及主营业务……所有的信息都被沈晓华所掌握。 沈晓华提前写了一个条子，回到办公室递给了沈临。 沈临接过扫了一眼，面上神色不变。 “其实啊，我也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沈董事长，看来我们是一路人呐。”南宫明珠轻笑一声：“不过事情也没有沈董事长想的那么复杂，我不过是顺路来潜龙拜访一下你，没有太特殊的含义。” 沈临似笑非笑：“真的吗？据我所知，南宫小姐是最近十年来，南宫世家和南宫集团第一位主动访问潜龙的高层，我们很难相信，南宫小姐这次来就是单纯为了跟我见面扯些闲话的。” “哦？那么，沈董事长认为我来是怀着什么目的呢？”南宫明珠针锋相对。 沈临笑了：“不管怎么说，来者都是客，不管南宫小姐什么目的，既然来潜龙，那就是我们的客人。而对于客人，我们一般是以礼相待的。我们同时也希望，南宫小姐今后永远都是潜龙最尊贵的客人。是不是这样，晓华？” 沈临转头望向了沈晓华。 沈晓华接过话茬，淡淡笑道：“当然，我们愿意永远同明珠妹妹做朋友，前提是明珠妹妹一直把我们当朋友。” “朋友贵在以诚相待。”沈晓华又道：“却不知道明珠妹妹此来有几分诚意呢？” 沈临大笑：“诚哉斯言。南宫小姐，请喝茶。这是最上等的江南龙井，算是南宫小姐的家乡所产，还请南宫小姐品尝。” 南宫明珠默默端起茶盏，姿态优雅地小啜了一口，然后仰脸微笑：“味道不错，的确是江南的新茶，不过，火候还差点，等我下次来，给沈董事长和沈总裁带点正品来，你们尝尝比较一下。” “如此就多谢了。”沈临挥了挥手。 第121章 寸步不让 沈临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让南宫明珠心头暗凛。 实事求是地讲，她本来没有太把沈临放在心上。尽管她非常好奇，为什么沈家家主会将家族和家族最大的产业交付给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而且还是一个令家族蒙羞的私生子。 四大世家虽然各自背景不同，但对于家族正统传承的要求还是一致的，像沈临这样的私生子，不要说在沈家，就是在杨家、在南宫家、在白家，下场都是共同的：要么被驱逐，要么被抹杀。 最好的结果，就是给点生活的资本让其自生自灭罢了。 像沈临这样，以私生子的身份夺得家族产业的掌控权，这足以震动其他世家了。 沈家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者干脆说就是内讧，是外界所不知道的。南宫家也好，杨家也好，乃至岭南的白家也罢，都试图解开这个谜团。 只是无论他们通过各种关系渠道，用尽办法，都没有能得到客观事实的答案。沈家嫡系族人三缄其口，深居简出，而旁系族人则根本无法掌握核心机密。 所以，南宫明珠就单刀直入，直接来潜龙总部，当面试探一下沈临。 这不是家主南宫智的安排，而是南宫明珠自作主张。想到就来了，没想那么多。 可见面这一番交谈下来，她突然发现自己没占到什么上风，也没有能从沈临口中套出要想获得的有价值信息——沈临其人说话滴水不漏，处变不惊。 就算是沈晓华这个她看不起的女人，也很不简单，超乎了她的想象。 沈临这个人绝非常人，定有过人之处。他接掌沈家和潜龙，看来也并非偶然。 南宫明珠轻轻长出了一口气，她淡淡一笑：“沈董的从容不迫让明珠钦佩。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过来了，为什么沈家老爷子会将偌大的家族和家业交付给你了。” 沈临轻轻一笑：“不瞒南宫小姐说，沈家这点产业，我沈临其实还真没有太放在心上。” 南宫明珠闻言眸中奇色一闪，紧盯着沈临一字一顿道：“沈家家业起码过百亿，沈董事长竟然看不上眼？看来，我们南宫家那几家小公司，更是不放在沈董事长眼里了。” “百亿很多吗？”沈临淡然反问：“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能看得透，南宫小姐，有些时候，还是不要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的好。” “看来沈董事长超然物外，堪称真隐士，难怪隐在幕后，让沈总站在明处掌控潜龙了。”南宫明珠笑吟吟地故意瞥了沈晓华一眼，无非是暗暗讽刺沈晓华不过是一个傀儡。 沈晓华涨红了脸：“明珠妹妹说话真是有意思。我是董事会聘任的总裁，在董事长和董事会的领导下管理潜龙，有何不可？” 南宫明珠似笑非笑：“是吗？挺好的。” 见南宫明珠开始撩拨沈晓华，沈临淡然一笑：“南宫小姐，没有必要说这种废话。” 沈临神色不变，继续道：“南宫小姐，我还是那句话，我沈某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拐弯抹角，你究竟来此是何用意，可以明说了。” 南宫明珠眸光一闪，竟然笑了笑：“沈董事长，不瞒你说，无论是我个人，还是我们南宫家，都对你突然接掌沈家感觉很好奇，能不能跟我说一说，这是为什么呢？” 沈临淡然轻笑，反问：“我为什么就不能接掌沈家？” 南宫明珠似笑非笑：“沈董事长的身份似乎有些尴尬。而且，沈董事长之前在沈家的境遇，我们南宫家也有所耳闻，所以，还请沈董事长不吝解释一二，以解小女子心中的谜团。” 沈临不动声色：“南宫小姐，至于我这个私生子为什么会成为潜龙的董事长，过程或许很复杂，但结果一目了然。你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无论谁当董事长，潜龙依旧是潜龙，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如果南宫小姐有别的想法，我建议还是打消了比较好。我这个人，向来崇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做人做事原则，一旦南宫家有什么大的、过激的动作，触及了我的原则和底线，那么，我必然加以反击。”沈临的声音轻柔而低沉：“我最不担心、最不害怕的就是阴暗手段，说句放肆的话，如果要用黑色的手腕，这世界上我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沈临的话到了后半截，突然变得高亢和略显狂放起来。他陡然间神采飞扬，睥睨天下。 他是来自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要说阴暗手段，谁人能及？他这话完全是实事求是，一点都不夸张。 南宫明珠没想到沈临竟然会这么直白，更是“口出狂言”，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沈董事长真是年轻气盛，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年轻气盛？”沈临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容是那么的意味深长：“这就是南宫小姐或者说南宫世家对我的评价？将来，或许你们会发现，这是一种非常错误的认识，你们必将为这种误判付出代价！” “这个世界很大，市场也很大，窃以为，南宫集团也好，潜龙集团也罢，都有各自足够发展的空间，完全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各扫门前雪，没有必要搞得你死我活，何必呢？” 沈临身子前倾，目光炯炯：“南宫家在江南，潜龙在江北，我们两家企业在产业上不是竞争对手，也不应当成为竞争对手。这是我的一点个人想法，也是潜龙的态度。合则共赢，斗则两伤，损人不利己的事，最好还是少干。” 沈临说这番话，也是出于一种善意的规劝和警告。 若是南宫家能认识到这一点，谨守门户，南宫集团与潜龙集团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发展，沈临也没有必要去树立南宫世家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和对手。 至于南宫世家和沈家那些陈年旧怨，沈临觉得与自己无关。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种世家积怨，不是自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能化解的。如果南宫明珠能听自己的话，彻底放开一切，那就不是南宫明珠了。 况且，南宫明珠还无法代替南宫世家做这个主。 沈临今天这么讲，也不过是顺势为之，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一则借机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则将话说在明处，如果南宫世家不肯听，那么一切后果就只能由南宫世家承担了。 沈临的态度就是这么明确：他不愿意惹事，却绝对不怕事。 而一旦出现冲突和对抗，他的手段也绝对要比沈守一来得雷霆和狠辣果决。 南宫明珠定了定神，收敛起激荡的心神来。 与起初的不在意相比，她目前对沈临已经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将他列为了生平最难缠、最危险的对手之一。 在南宫明珠的字典上，就算是杨雪若和白冰心这些世家大族的年轻一辈，都不曾进入如此高度和警惕度。能让她感觉危险的，年轻一辈也就是沈临一人尔。 谈话还在继续。 “我们南宫家本来在京畿，后来为什么退守江南一隅，沈董事长想必也很清楚。我们南宫家失去的东西，今天不过是想夺回来，为什么不行？沈董事长，你觉得呢？”南宫明珠针锋相对。 “第一，你们要夺回你们失去的东西，这与我无关，与现在的潜龙无关。只要你们不将潜龙列为攻击对象，那么，我们也不管你们如何如何。这是我的态度。” “第二，覆水难收，过去的永远都过去了，这就是历史和现状。”沈临貌似漫不经心，其实话锋犀利：“南宫小姐，再退一步讲，你们要如何如何，我且不管，但如果你们南宫家觉得现在潜龙有机可乘，想要趁火打劫，那就错了！我沈某人不愿意树敌，更不想为历史承担责任，但若是谁要在我的头上动刀子，呵呵，那我也绝不客气！” “你待如何？”南宫明珠嘴唇紧抿，冷冷道。 沈临大笑一声：“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捅我一刀，我必十倍百倍还之！” “南宫小姐，记住我今天的话，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也请你务必将我的态度转达南宫家主以及南宫家的每一个人。不要试图拿我或者潜龙当软柿子捏，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会后悔的！人待我以诚，我报之于诚，人待我以黑暗，我便报之于愤怒！” 沈临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但声音却很低沉有力。 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在一旁心情振奋，沈临今天对南宫明珠坚决寸步不让的态度，让两女很高兴。因为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潜龙需要一个继续强势有力的领导者，而不是摇摆不定的刘阿斗。 而在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心里，沈临的强势还代表着有恃无恐，代表着他背后神秘强大力量的不会坐视不管。 如此，潜龙还怕什么？ 沈守一那群沈家的“老人”在背后就是蠢蠢欲动又能如何？ 蚍蜉撼树，统统碾碎之！ 第122章 警告 沈临的强势直接让南宫明珠接受不了。 某种意义上说，眼前沈临的言行举止和种种表现，已经颠覆了南宫明珠起初对于沈临的评价。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南宫明珠愤愤地起身，其实她这种愤怒的神情多半是演戏。 她不过是以愤怒的假象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同时也趁机结束这次并不是很愉快的会面。 沈临扫了她一眼，耸耸肩：“既然不谈，那就请便。晓华，欧阳，送客！” 沈临的声音也冷漠了下来。南宫明珠所谓南宫家的公主，沈临根本就不曾真正放在心上。 南宫明珠深深地凝望着沈临，霍然转身。 她就待离去，却听身后的沈临的声音飘渺不定地响起：“最后奉劝南宫小姐一句，你对付杨亚东的那些手段，就不必用在我沈某人身上了，免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南宫明珠浑身一震，猛然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沈临，你什么意思？！” 南宫明珠心底的震撼和不安可想而知。她暗中用美人计引诱杨家的第三代杨亚东，这事非常机密，除了爷爷南宫智之外，连她的父母都不知情，沈临如何知晓？ 沈临轻轻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一下南宫小姐，不要做无用功罢了。另外，杨家的人也不是善茬，不要认为自己做事机密谨慎，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南宫小姐那点见不得光的手腕，其实不值一提呢。” 南宫明珠冷漠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抹复杂的红晕，她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扭头大步离去。 但一直到她离开潜龙总部，她心里的震荡和震撼都还是无与伦比：沈临究竟如何得知自己私下里与杨亚东秘密交往？她甚至暂时还没有向杨亚东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事是属于自己的绝对**，沈临…… 南宫家有内奸？ 不对，就算是家族有内奸，但她的事是绝对私密，不可能会泄露出去，沈临掌握到这绝对很诡异！ 就在南宫明珠上了车即将离去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收到了一条彩信。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的一张关于她的个人半裸自拍照。 南宫明珠脸色骤变，浑身颤抖起来。 这是她不久前一时心血来潮酒后自拍的一张照片，一直隐秘储存在个人手机上，加密保存，不要说外人，就是她的父母亲人，也无法解锁外泄。可…… 南宫明珠哆嗦着开始输入密码解锁自己的手机，打开那个隐藏极好的图片文件包，随意翻动着那一张张大胆的风情万种的自拍照，脸色渐渐变得煞白起来。 她大脑中一片空白，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潜龙大厦，沈临的办公室里。 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轻轻道：“董事长，接下来南宫家的人肯定会有所动作，我听说南宫明珠亲自坐镇京城，成为南宫集团在京城分公司的总裁，我们不得不防啊。” 沈临点点头：“南宫家这是想趁虚而入呢，其实何止是南宫家，包括杨家在内，还有岭南的白家，都在虎视眈眈，想要分食潜龙这块肥肉。” 沈晓华轻叹一声。 沈临又道：“这恐怕是沈守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不惜引狼入室，试图利用南宫家、白家和杨家的力量来做文章，但是，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我们怎么办？”沈晓华的声音有些紧张。 “你不用紧张，做好你应该做的，就成了。记住一点，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潜龙最近一段时间，谨守门户，收缩对外投资的战线。而在内部，你要大胆严格管理，不要担心会乱，那些趁火打劫的不安定分子，要果断清除出去。” “我给予你充分的权力，尽管大胆去做。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的目标和利益一致，守住潜龙，你我进退有余。”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必要的时候，可以火中取栗，甚至是壮士断腕！我随时都站在你的身后，那些你处理不了的事情，还有我在！” 沈临的话给予沈晓华极大的勇气。 她心里渐渐不再紧张和慌乱，因为她想起了沈临及其身后站着的强大神秘力量。既然沈临有恃无恐，那么，她又何必自乱阵脚？况且，以潜龙的产业规模，就算是南宫家、白家和杨家合力来攻，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拿下的。 再者说了，南宫家和杨家、白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肯定是各怀鬼胎。 “我明白怎么做了。”沈晓华眸光中掠过一丝光彩。 沈临突然探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关键时刻，欧阳雪丽这几个人要用好。只要高层不乱，潜龙就不会乱！你不妨代表我宣布一件事，从今年开始，在适当的时机，我们会推进高管持股！对高管、中层和员工，不要吝啬，该给的利益一分都不要少！你可以告诉大家，只要大家跟公司一条心、共进退，哪怕是最终潜龙垮了，他们个人都不会吃亏！” “高层持股？”沈晓华惊讶出声：“这会不会……沈家老头那边会不会反对？毕竟他们也持有40%的股权。” 沈晓华意思是说，没有必要给高层持股，因为一旦高层持股，会分流企业太多的利益，也就是沈临这个董事长要主动让出不少股权，以潜龙的家业来测算，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就算是沈临愿意，沈守一这些人肯定也不会同意。 沈临冷笑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们了。不过，这只是我的一个构想，要慢慢实现，不可能一步到位。我的目的是抛出这根橄榄枝来，刺激一下大家的积极性和与企业同甘共苦的信心！” “多大的利益就意味着多大的责任。若是这些人从公司拿了好处，还吃里扒外的话，哼！”沈临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冰冷无情的神色已经说明一切了。 包括沈晓华在内，若是潜龙的高层背叛，他绝对会报以雷霆手段。 沈晓华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答应。 第123章 白冰心 跟沈晓华交代完一些必要的事情，沈临就离开潜龙总部不知所踪。 对于他的行踪，沈晓华不敢问，也不能问。 平静了多年的京城平地起波澜。 闻知沈家私生子沈临执掌沈家和潜龙集团，其他的三大世家——无论是京城的杨家，江南楚州的南宫家，还是岭南越州的白家，都意识到沈家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内乱，这是三大世家崛起的好时机，于是便暗中活动，准备趁火打劫。 杨家家主杨震宁准备将孙女杨雪若许配给沈临，实现杨家与沈家的联姻，从而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潜龙集团纳入杨家门下，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 杨雪若登门试探，却被沈临拒绝，羞怒而去。 南宫家家主南宫智的孙女南宫明珠也登门试探沈临的动静，沈临“偷窥”到南宫明珠的自拍艳照和化名“勾引”杨家第三代杨亚东的私密，南宫明珠震惊慌乱而去。 沈晓华感觉到风雨欲来，沈临为她打气，要她放手去做。 不要说沈晓华察觉到形势的紧张，就连潜龙的几个高层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而欧阳雪丽更是亲身经历了一些东西，心头更生凝重。 欧阳雪丽送走了沈临，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却得到了通报——白家家主白燕天的孙女白冰心来访，已到楼下。 欧阳雪丽轻叹一声，直接去向沈晓华汇报。 “沈总，白家的白冰心又来了，怎么办？” “白冰心来了？” 沈晓华的俏脸微微阴沉了下来，杨雪若、南宫明珠、白冰心，三大世家的人轮番上阵，这是摆出了一幅将潜龙视为肥肉要宰割分食的架势，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沈晓华挥了挥手：“雪丽，让她来，你出面接待一下吧。” 欧阳雪丽迟疑了一下：“沈总，要不要给董事长打一个电话？白家的人身份非同小可，我担心我掌握不好分寸，惹出是非来。” 沈晓华沉默了一下，一把抓起电话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手机很快就接通，沈晓华打的是免提，电话那边旋即传来沈临淡然中略到磁性的男中音：“晓华，什么事？” “董事长，白家的白冰心来了，就在楼下，你出面见一见？”沈晓华轻轻道。 沈临哦了一声，也没有拒绝：“好，我马上回去，让她稍等我几分钟！” 沈晓华扣了电话，长身而起：“雪丽，走，我们先去见见这白家的大小姐！” 欧阳雪丽轻叹一声：“沈总，现在真是乱套了，杨家白家和南宫家的人好像是约好了一样，你来我走，这是试探我们潜龙的动静呐。” 沈晓华边走边道：“不怕，让她们来就是。看看南宫明珠狼狈而去，你就能猜出白冰心的下场。不过，这样也充分说明，董事长身后的力量不是出自这三家。” 欧阳雪丽点点头，眸光中掠过一丝奇色。 包括沈守一这些沈家人在内，都认定沈临背后有支持的神秘强大力量。本来都以为是三大世家中的一家，但从现在的情况来分析，绝非如此。而除了这三家之外，还有什么力量能让沈临这么强大如斯呢？难道…… 难道是与权力和政治有关？ 欧阳雪丽心里一惊，与沈晓华对视了惊骇的一眼，看得出，沈晓华也想到了这一点。 能强力压制资本领域的商业世家的力量，无非就是与国家机器和高层权力有关了。世家的力量再强，也抗不过政治力量。而京城藏龙卧虎，那些政治世家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因为掌控国家权力，力量就远远不是沈家和杨家所能及的。 别看沈家强大，若是得罪了这种力量，灰飞烟灭就是在弹指一挥间的事儿。 白冰心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天真浪漫活泼开朗的少女，穿着休闲随意，也没有化妆，素颜朝天，却也明眸皓齿清丽过人。 这是沈晓华第一次见白家的嫡系后代。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被白家家主看重的掌控白家企业日常管理运营的“白总裁”、白大小姐，竟然一如单纯的学生妹，待人接物彬彬有礼，非常客气。 欧阳雪丽也很惊讶，颠覆了内心的初始印象。 “您就是沈晓华沈总裁吧？”白冰心笑吟吟地抓住沈晓华的手，热情亲热地套起了近乎：“沈姐姐，别这么客气，叫我冰心妹妹就行了。” 白冰心也向欧阳雪丽微笑颔首致意，毫无大家族、大企业执行总裁的架子。 沈晓华与欧阳雪丽迅速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所谓抬头不打笑脸人，白冰心如此热情谦卑，她也不能不给予相应的礼遇。 这个白冰心，与前面来的杨雪若、南宫明珠，根本就是两路人嘛。 “沈姐姐，请问沈临董事长在吗？”白冰心笑着问。 沈晓华也笑：“冰心妹妹，你不要着急，我们董事长出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他让你略等一会。” “哦，我也不着急。其实沈临董事长见不见的也没关系，能认识沈姐姐和欧阳姐姐，我就觉得挺知足了。沈姐姐，以后还要跟你们多学点管理企业的经验啊。”白冰心笑语款款，笑容单纯得能让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心生汗颜。 一瞬间，沈晓华甚至都有了一种错觉：白家的这个白冰心是一个值得信任和怜爱的小妹妹，可以推诚置腹了。 但三大世家的来势汹汹，旋即让沈晓华警惕起来。白冰心无论如何都是白家的代表，怎么可能如此天真和善良？ 因此，等沈临赶到总部会客室的时候，白冰心已经与沈晓华和欧阳雪丽混得极熟，谈笑生风，似乎像是多年不见的闺蜜，气氛非常友好融洽。 沈临暗暗皱了皱眉。 他没有被白冰心的天真假象所蒙蔽，他判定白冰心是一个心有块垒、手段极深的女人，在沈守一的生日宴会上初次见面，就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 白冰心见到沈临，满脸娇笑着起身来：“沈临哥哥，你好！” 这女人竟然叫起了自己“沈临哥哥”，沈临闻言神色虽然不变，但嘴角却是在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白总，请坐。” “沈临哥哥呀，我们白家和沈家是几十年的世交，你我是世兄世妹的关系，别这么生分，叫我冰心就好了。”白冰心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似乎不掺杂一丝阴暗的东西。 沈临似笑非笑：“沈家与白家的交情，有这么深？呵呵，冰心小姐，你这次来京，要呆多久？” 沈临有意无意地主动岔开了话题去。 他当然不可能跟白冰心世兄世妹相称，白冰心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沈晓华和欧阳雪丽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心知肚明。 白冰心浅浅地笑：“沈大哥，我这次进京一方面是给沈爷爷祝寿，一方面也是为了处理点个人的私事，要在京城呆一段时间。” 沈临哦了一声：“欢迎你来潜龙。听说冰心小姐执掌岭南的南越集团，叱咤风云，在南方沿海一带是鼎鼎大名的女企业家，我似乎看过一个什么国内富豪榜，冰心小姐排在前列？什么排行榜来着？晓华？” 沈晓华笑：“是万润百富榜，冰心妹妹名列第三。” 白冰心脆生生地笑着：“沈大哥，晓华姐姐，这都是媒体和记者瞎写，我就是替家里打点一下生意，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真正管理公司的还是我爷爷和我爸爸这些长辈，根本就没我什么事。” 实事求是地讲，白冰心天真无邪的笑容和单纯的言行举止能欺骗不少人。很显然，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已经受到影响。 “那个外国人搞的榜单啊，多半都不真实，不过，也能反映一些问题，比如说杨家凤舞集团的杨雪若姐姐，她号称大陆女首富，虽然也有夸张之处，但应该也不算太离谱。”白冰心眸光眨了眨。 沈临眉梢一挑，心说这就开始按捺不住从中“撺掇”了吗？他笑了笑：“这几年，国内出了不少富豪榜，其实没几个可信的。不过大差不差，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像冰心小姐、杨家的杨雪若小姐，你们能上榜，本身也说明了你们在国内企业界的影响力。” “沈临大哥没上榜，也是这些人有眼无珠。我相信，明年的各大榜单上，沈大哥定然是榜上有名。”白冰心继续天真的笑。 白冰心眸光一转：“沈大哥，不扯这些了。我这次来潜龙，主要是代我爷爷和父亲，问候沈大哥，谋求南越集团与潜龙集团的战略合作。” 沈临点了点头：“怎么个合作法？还请冰心小姐明言！” 白冰心轻笑：“很简单啊，我们两家公司在产业方向上没有竞争，却有互补，比如说你们侧重于能源化工，而我们则正在主攻能源化工产品的附加值市场；你们的主业以实体经济为主，而我们则在资本市场上略有建树。假如我们两家合作互补，必能实现共赢。远的不说，我们能为潜龙开拓在东南亚和香港市场出点力，不知沈大哥有没有走出去经营的目标呢？” 白冰心目光清澈。 沈临笑：“冰心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几句话就切中了我们潜龙的软肋啊。没错，潜龙在海外市场这一块弱一些，在资本市场上的融资能力，也比不上贵公司。如果白家能为潜龙提供这方面的支持，对潜龙的发展有好处。好，既然冰心小姐如此有诚意，我也同意跟南越集团合作！” 白冰心面露喜悦：“这样太好了。沈大哥，我们两家签署一个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吧，从此后我们两家企业多接触、多沟通、多交流，建立合作互动机制——我这边表个态，我们白家愿意为潜龙开拓南方市场和东南亚海外市场做出力所能及的支持！” 沈临目光一凝：“签协议没有问题。既然如此，我也代潜龙表个态，如果南越集团诚心与我合作，那么，潜龙也必将为南越集团开辟国内北方市场提供相应的帮助！” 白冰心竟然代表白家前来示好，主动敞开自己的地盘，邀请潜龙进入，这直接出乎了沈晓华和欧阳雪丽的意料之外。 两女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南部沿海城市和东南亚海外市场，早就是潜龙高层觊觎的地盘，只是这些年因为白家的重重阻挠和种种原因，潜龙并没有真正在南部站住脚。倘若得到白家的支持就不一样了，潜龙会在南方高歌猛进。 沈临大笑：“冰心小姐，我早就说过，现在国际贸易一体化、世界经济全球化，这个市场太大了，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么大的胃口独吞，所以，合作共赢是大势所趋！真正的聪明人和大智慧者，必不会逆大势而动！我沈临为人处事有一个原则，人待我以诚，我必诚心待人。冰心小姐，咱们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希望我们双方能在未来的战略合作中实现共同的发展！” 白冰心听出了沈临话中的某种暗示和警告之意，却是装作没有听懂。 “那就谢谢沈大哥了。请沈大哥放心，我一定将沈大哥的诚意转达给我爷爷和家族长辈。我们两家的合作一定会实现的！” 沈临扫了她一眼：“我还有事，未来几天不在京城，合作的事，冰心小姐可以多跟晓华谈谈。晓华完全能够代表潜龙做出任何决策。” 沈临当着白冰心的面说出这种话，沈晓华顿时激动起来，她脸色微微涨红，紧抿住嘴唇。 白冰心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嗯，沈大哥，我会多跟晓华姐姐交流的。” 白冰心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暗暗更加狐疑起来，她在猜测判断沈晓华和沈临的关系。说两人是亲密的男女关系，似乎又不太对，但若说没有一定的基本信任，以她的逻辑和价值观来衡量，她无法相信沈临会将潜龙的运营管理交给沈晓华。 但哪怕是沈晓华都无从真正把握沈临的心态，何况是白冰心这个外人呢。 第124章 南宫智进京！ 白冰心这次登门拜访，与杨雪若和南宫明珠不同，双方尽欢而散，气氛友好融洽，可以说一团和气，还交起了朋友。 白冰心态度殷切地给沈临留了自己的电话，也索要了沈临的联系方式，同时暗示沈临她就住在离潜龙总部不远处的建国大饭店，如果沈临有时间，随时可以约她出来吃吃饭唱唱歌什么的。 打着一个合作的旗号，沈临就不得不有所表示，亲自和沈晓华、欧阳雪丽一起将白冰心送到了楼下，眼见着白冰心神色幽怨地上了车离去，沈晓华忍不住暧昧地轻笑一声：“董事长，我看白冰心对你有点意思呢，刚才就差点直说晚上要跟你共进晚餐了，可你一点也没表示，真是不解风情哟！”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晓华，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个女人很危险，你以后跟她打交道，要打起精神来！你以为她今天来是为了跟我谈合作的？你以为她们白家就这么有诚意？主动向我们抛出橄榄枝？” 沈晓华笑了笑：“我当然明白，白家肯定别有图谋，这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过，董事长，你说白冰心这个女人危险？不会吧，我感觉挺单纯的一个女孩，她也就是生在世家，若是在普通人家，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罢了。” 沈临的神色严肃起来：“这女人很会演戏。与杨雪若和南宫明珠相比，她最可怕，城府最深。别看她一口一个姐姐叫着你，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但要是发起狠来，照样给你捅刀子，你要小心一些！” 沈晓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定了定神：“我心中有数了。不过，也无所谓，我们有我们的原则，她要合作，可以，若是要背后下刀子、设圈套给我们跳，谁也不是傻子！” 欧阳雪丽在一旁也笑着附和道：“董事长，您放心，她要是诚心跟我们合作，那一切都好说，若是在背后搞小动作，实事求是地讲，潜龙在北方市场上的地位牢不可破，不要说一个白家，就是其他三大世家联合起来，我们也能扛得住！” “那就好，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沈临扫了两女一眼：“我还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不在京城，你们放手大胆地去做，不要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 说完，沈临就迈步走向了停车场。 沈晓华和欧阳雪丽见沈临上了一辆黑色的帕萨特，飞驰而去。欧阳雪丽面向沈临驾车离去的方向，轻轻苦笑了一声：“沈总，董事长这个人让人难以捉摸，谁又能想到，我们潜龙的大老板，竟然开这么廉价的车？” 沈晓华眸光闪动：“这也是个事儿。雪丽，你安排一下，送一辆好点的车去天北，把车钥匙给马元超几个人，留着让他备用吧。” 欧阳雪丽点点头，却又压低声音道：“沈总，你说他在天北开那家小公司，是为了什么？单纯就是为了留在天北泡妞？” 沈晓华眼前立即浮现起唐曼秋那张明媚清丽的面孔，她心情有些复杂道：“谁知道呢？或许吧。不过，唐曼秋配不上他，或许他就是一时心血来潮，玩玩罢了。” 以沈临这种身价和地位身份，身边怎么可能少得了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沈临有想法，都能搞到手。而泡妞跟婚配还是两码事，沈临要结婚，婚配对象起码也得是杨雪若、南宫明珠、白冰心这类出身的女孩。 而唐曼秋虽然秀美倾城，却是小地方的小家碧玉，先天略有不足。 所以，沈晓华认为沈临对唐曼秋不过是逢场作戏，也不是没来由的。因为沈晓华身边的那些豪门阔少，公子哥儿，哪一个不是这么干的？！ 沈晓华没有太把沈临和唐曼秋的事儿当回事。 在她心里，她真正潜在的情敌和对手还是杨雪若这些天之骄女。 杨家。 杨雪若登门试探，羞怒而去。见到孙女似乎在沈临那里“吃了亏”，杨家家主杨震宁皱眉轻轻道：“雪若，怎么回事？” 杨雪若耳边泛起沈临那刚毅轻柔霸气的话语，俏脸涨红起来，她咬了咬牙道：“爷爷，人家根本没有把我们杨家放在心上，联姻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这种狂妄自大的男人，我宁可终生不嫁，也不会嫁给他！” 杨震宁沉默了一阵，突然笑了：“雪若，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了？雪若，爷爷准备跟沈家联姻，是一种大局上的战略，也是一种应对当前局面的姿态，至于能不能落实下去，倒也不是关键。作为你来说，以你们年轻人的方式，拉近跟沈临的关系，对我们杨家来说有益无害。” “所以，雪若，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爷爷相信你，区区一个沈临，我们家雪若还能拿不下？”杨震宁轻笑一声：“最起码，雪若，你要保证，沈临不会跟南宫明珠或者白冰心走到一起，这是爷爷给你的任务！” 杨雪若涨红的脸上稍缓，她长出了一口气：“爷爷，我尽力吧。我听说我走了之后，南宫明珠和白冰心也都去了潜龙大厦，看样子，南宫家和白家也都在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 杨震宁神色阴沉了下去：“岭南白家貌似超脱，其实无时不刻不在想要重返京城。而南宫家就更不用说了，南宫智老谋深算、手段狠辣，他这一次派南宫明珠这丫头进京，肯定是有一系列的安排。大事上，我来处理；雪若，你最近要打起精神来，尽量跟那个沈临搞好关系，避免他被南宫明珠或者白冰心拉拢过去。” 杨雪若无奈地点点头。 她明知爷爷和家族是在利用她的美色、身份，但身为杨家人，为家族利益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也是没有义不容辞的事情。 想起自己还要继续去跟沈临那个又臭又硬的刺头虚与委蛇，她就一阵恼火和头大。 沈临不比京城那些小圈子里的公子哥儿，见到她的美色就迈不动脚，若是那样，她有点是手腕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沈临这种软硬不吃的玩意儿，也不解风情，让她如何能不头疼？ 再想起自己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身边围拢着无数追捧的掌声、鲜花和男人，如今却要倒过来主动放低身段去“交好”一个臭男人，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南宫明珠下榻的酒店房间。 谁都没有想到，南宫家家主南宫智竟然秘密进京了。若是让杨震宁或者沈守一知道，必然会拍案而起，如临大敌。 南宫智已经十年没有进京了。尽管京城对他来说根本并不陌生，但出于某种谨慎的姿态，他作为南宫家家主，轻易不踏足京城，公开露面。 南宫智亲自过来，也出乎了南宫明珠的意外。 南宫明珠有些敬畏地望着爷爷，轻轻笑道：“爷爷，我帮您安排酒店？” 南宫智摇摇头：“不用，我安排好了。” 南宫智没有向孙女透露自己入住酒店的名称，而南宫明珠也没有敢问。南宫智在南宫家是绝对至高无上的王者，说一不二，哪怕是他的至亲骨肉，若是触怒了他，也一样会受到严厉家法的严惩。 “沈临那边的动静如何？”南宫智缓缓坐了下去，掏出自己光洁精美的玉石烟斗，点燃了一根进口的雪茄。 南宫明珠心内一颤，表情微微有些慌乱。她在沈临那里非但没有试探到有用的价值信息，反而被窥穿了内心的隐秘，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她有一种预感，“偷窥”她私密的人必然是沈临。 若是沈临掌握了她的小辫子，她还如何在京城与沈临“斡旋”？ 这是她的真实心态，却半点口风不敢向爷爷流露出来。 “爷爷，这个沈临不简单，我暗中观察，他似乎不受沈守一的控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对沈家和潜龙的策略，必须要加以调整。”南宫明珠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心绪，低头道。 南宫智一直在考虑相应的对策，没有注意孙女情绪上的异样：“不受沈守一的控制？这倒是奇了，难道沈家已经被这小子控制在手里？他只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突然冒出来，就将沈守一这个老狐狸踩在脚底下……真是奇哉怪也！他是如何做到的？沈守一这么没用？不简单，果然不简单！” 南宫智一连说了好几个不简单，面色凝重。 他虽然谋划了几十年，要吞下沈家，但对沈家的沈守一却还是怀着几分慎重的。在他看来，以沈守一的为人手段，一个私生子横空出世，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层次内情。 不过，这其实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趁机出手，先扰乱京城的局面，随后展开全面进攻，攻入潜龙的城堡。 “明珠，听说杨震宁要把孙女杨雪若许配给沈临，搞什么联姻的幼稚把戏？”南宫智沉声道。 南宫明珠眸光中掠过一丝冷笑的光彩：“爷爷，杨家要是真这么搞，非但达不到目的，还要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个沈临不好对付，杨雪若不是他的对手！” 南宫智哦了一声，沉吟了片刻，突然缓缓抬头望着孙女，凝声道：“明珠，你呢？你对沈临印象如何？” 南宫明珠一怔，旋即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冷漠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爷爷，我……” “杨震宁的做法很幼稚，但现在看来，这种做法却是成本最低、最直接的一种方法。沈临毕竟是个毛头小子，若是能拿下他，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其实是最好不过了。明珠，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南宫智淡然道。 他与杨震宁不同，做出这种决定还要跟儿子、孙女商量，他在南宫家乾坤独断，说了就算，他的话就是圣旨，不需要打折扣——既然他有这个战略意图，南宫明珠就必须要贯彻落实。 南宫明珠心内泛起淡淡的悲哀和无奈，嘴上却柔声乖巧：“爷爷，明珠明白，我会尽量跟沈临处好关系，争取……” 南宫智断然挥了挥手：“我估摸着，区区一个沈临，怎么着都比沈守一好对付吧？看来，我这一次来京，倒是小题大做、多此一举了。” 第125章 返回天北 南宫智进京的事儿虽然隐秘，但却没能瞒过白家人的眼睛。由此可以看出，白家虽然几十年隐在岭南，实际上却从未放弃在京城的排兵布阵，在京城地面上已经拥有着一定的隐秘势力。 而同时也说明，沈临没有看错白冰心这个女人。 白冰心能以如此年轻的年纪获得家族的整体信任，执掌白家的南越集团，作为白家的对外代表，不是没来由的。 她与杨雪若和南宫明珠不同。 杨雪若和南宫明珠虽在表面上也是执掌各自家族产业，但背后都有长辈的影子。杨震宁根本没有脱离凤舞集团的管理运营，真正的大事决策都是杨震宁在背后操控的。 南宫智就更不用说了，以南宫智的脾性，焉能轻易将家族和产业大权托付给二十几岁的孙女？这与信任不信任无关，而是关乎威严和权力。南宫智是一个权力**极重的人，若不是为了南宫家族的产业和整体利益，他或许早就弃商从政了。 但白冰心不同。在家族产业上，她拥有独立决策权。比如这一次针对潜龙和沈家的行动，白家就完全放手交给白冰心去做。 白冰心光洁粉嫩的手上把玩着一个精美的白玉蟾蜍，她的父亲白鹏飞眉开眼笑地望着女儿道：“冰心啊，你这一次去潜龙，成果不小。我就说了嘛，我们家冰心出门办事，哪有不马到成功的！据我所知，南宫明珠和杨雪若可是在沈临那里闹了一个灰头灰脸，狼狈离开的！” 白冰心在父亲面前自然不会再掩饰什么，清秀的小脸上再无天真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成竹在胸的镇定自若：“爸爸，南宫明珠我不是很了解，但我了解杨雪若。这丫头太骄傲太自信了，她根本不可能是沈临的对手，杨家让她出面跟沈临打交道，这是决策失误了。” “南宫明珠也干不成什么大事儿，其实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因为她受南宫智的控制太深，连这点事南宫智都不放心要亲自跑到京城来，说明南宫家实在是太急切、太肆无忌惮了。”白冰心冷笑起来：“这话让我有点看不起南宫智了！” 白鹏飞笑了：“冰心，且不管南宫家的人，你专心对付潜龙和沈临，争取早日实现我们的计划——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跟爸爸也保密吗？” 白冰心的俏脸上再次浮现起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笑容：“爸爸，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呢。” 白鹏飞无奈地摇头苦笑：“你这个孩子啊，就是心思太重！连爸爸都不信任？！” …… 天北。 距离2013年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天北市进入了一年当中最冷的季节。很少下雪，气温干燥，冷风如刀如割。 沈临返回天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没有提前通知唐曼秋，不过，他刚一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就被住在对面的唐唐给发现了。 唐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注意对面的情况。见沈临的房子亮起灯，她就笑吟吟地冲一旁的姐姐唐曼秋喊了一嗓子：“姐，小沈子回来了！” 唐曼秋眸中掠过一丝惊喜，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向阳台望着沈临那边。 唐唐也追了出来，暧昧地笑：“姐，这小沈子也太不像话了啊，这么久不跟你联系，回来了也不向你报道！太不像话了，应该罚他请客！” 唐曼秋没有理会妹妹的调笑。 她此刻这才彻底放下了心。从京城与沈临分别之后，她心里一直有一种隐忧，担心沈临身份揭破之后，他就再也不会返回天北。而两人虽然已经明确了关系，但毕竟身份差别太大，她无法相信，沈临会为了她、长期抛下潜龙这份产业，滞留天北。 而一旦沈临留在京城，两人的未来其实就充满了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我马上给小沈子打电话！” 耳边传来妹妹唐唐的声音，唐曼秋俏脸微红，扭头嗔道：“唐唐，别再胡扯，什么小沈子，难听死了！” 唐唐耸了耸肩，继续笑：“唉哟，姐，不愿意了？那我该叫姐夫还是沈董事长呢？” 唐曼秋跺了跺脚，羞恼道：“胡说八道！随你！” 唐唐格格娇笑着：“姐，你这心态让人难捉摸呢。即说我胡说八道，又说随我叫，这到底是默许了还是……？” 唐曼秋不再理睬妹妹的胡闹，她径自进了屋，用手机拨通了沈临的号码。 但她打了两次，沈临的号码都占线。 她有点失望地扔下手机，蜷缩在沙发上，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这个时候，沈临正在跟天北操持翰宇商贸公司的下属通电话。他一手创办了翰宇商贸，虽然这家公司跟潜龙一比就是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可他却还是很重视，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 他不在天北的这段时间里，以马元超为首的“四大金刚”已经将翰宇商贸推上了基本正常的运营轨道，部门机构设置、人员配置、规章制度建立都完成就绪，只待过了春节在青石寨的生态农业项目开工建设，翰宇商贸就算是有了主营业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市场经济单元。 至于将来翰宇商贸能不能盈利，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作为老板的沈临并不重视，马元超几个人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反正沈临是潜龙幕后大老板，家大业大，他就是折腾这么一个小公司玩玩，投资打了水漂，也无关紧要。 跟马元超敲定了几件事，沈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出门直奔对面唐曼秋的房子。他敲门的时候，唐曼秋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机，唐唐则兴致勃勃地继续看自己喜欢看的韩国电视剧。 听到门铃响起，唐曼秋心头一动，立即撇开手机冲向门口。 打开门，果然是沈临笑吟吟站在门口。 唐曼秋眼圈一红，张开双臂与沈临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客厅里，唐唐看得入迷，竟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以至于沈临和唐曼秋手牵手走进来，她才讶然回头望着两人撅了撅嘴：“我说你们俩，能不能不把我当空气啊？要亲热，找个没人的地儿吧！” 唐曼秋脸一红，就要挣脱沈临的手，但沈临却抓得更紧。 沈临望着唐唐轻笑一声：“唐唐，好久不见你了，你的身体好点没有？那个毛病有没有复发过？” 唐唐立即赤着脚跳下沙发来，“我说小沈子，你还好意思说！你答应帮我按摩针灸治疗的，结果呢？弄了几次就找不到人了，你这种大夫太不负责任了！” 沈临陪着笑：“说说你的身体情况，我觉得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吧？” “那个毛病倒是没了，但是上次你危言耸听吓唬我，说我是个什么体质来着？还威胁我不能找男朋友……小沈子啊，你太坏了！”唐唐嘟囔道。 唐唐曾经有痛经的毛病，被沈临当时出手针灸治愈。但除了为唐唐诊断出痛经病症之外，沈临还发现她身怀罕见的“绝阳脉“，脉象症候与《医王经》的记载如出一辙。 绝阳脉，对身体健康和生命机能无害。但身怀绝阳脉者，毕生不能接阳。也就是说，唐唐这一辈子都不能结婚生子，一旦她与男性阴阳调和，就会有生命之危，更不可能怀孕。唐唐的痛经顽疾，应该与绝阳脉有着一定的关系。 “绝阳脉。”沈临凝声道：“唐唐，不是我吓唬你，你的体质很特殊，百万人中难得有一例。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容我想想办法，帮你治疗。” 听沈临提起这茬，唐曼秋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是啊，唐唐，沈临怎么可能吓唬你——沈临，你可要想想办法，一定帮唐唐治好呢。” 唐曼秋心说这要治不好，妹妹岂不是要当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了？终生不能接近男人，这也有点忒……那个啥了。 唐唐不以为意地格格笑:“小沈子，反正我这病就赖上你了，治不好的好，反正我也不能嫁人，就干脆跟你和我姐住在一起！” 唐唐生性单纯，她或许没有太把自己的怪异病症放在心上。而现在这番话也不过是随口而出，没有太经过大脑，可唐曼秋听了却是羞恼起来，暗暗瞪了妹妹一眼。 沈临啼笑皆非，只能笑而不语。 沈临坐在了唐曼秋家客厅的沙发上，松开了唐曼秋的小手。他眉头微微蹙起，开始真正考虑给唐唐治疗的法子。 这种体质和病症，医王经上提到过治疗的法门。可那充其量只是纸上谈兵，能不能见效，谁也不知道。而且，这是一个长期、系统的治疗过程，什么时候治好，沈临也没有把握。 看起来，唐唐将来长期跟自己和唐曼秋生活在一起的“戏言”，倒基本上要成真了。 想到这里，沈临的表情便有些古怪。 唐曼秋有些担心：“沈临，没有问题吧？你能治吗？” “治肯定是能治，不过，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慢慢来。唐唐，从明天开始，你开始服用汤药，坚持半年后，看你的经脉情况，再为你针灸。” 唐唐大吃一惊，嘟着嘴一脸苦相：“天天喝中药？你这是要我的命！不如按摩吧，上回你帮我按摩，好舒服哟！” 唐唐一脸陶醉状。 唐曼秋羞怒瞪了唐唐一眼，沈临苦笑着撇过头去。 第126章 唐唐的哀伤 其实，按摩是最直接的治疗手段，可以疏通经脉。辅以药石，可见奇效。 但唐唐这种病症和奇怪的体质，要按摩治疗的话，必须要全身按摩，男女有别，非亲密之人焉能为之。 不要说唐唐是唐曼秋的妹妹，就算是与唐曼秋没有血缘关系，沈临也不能轻易答应按摩治疗。 见沈临的神色有点古怪，唐曼秋似乎猜出了什么，她红着脸拉着沈临进了自己的房间，压低声音问：“沈临，按摩治疗有效果吗？” “有。”沈临不能否认，也不会欺骗唐曼秋。 唐曼秋俏脸更红：“别的方式能不能治？” “能。可以服药改善体质，然后逐步针灸疏通经脉，消除她的天生病灶。”沈临的声音平静而坦然。 唐曼秋沉默了一下，幽幽一叹道：“幸亏是遇上你，要不然，唐唐岂不是就危险了。” 想到此处，唐曼秋忍不住暗道一声侥幸，幸亏唐唐洁身自好，因为一直没有遇上让自己心动的男人，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她跟男人那个啥了，就会有生命危险……？”唐曼秋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低下头去。 沈临笑了：“偶然一次倒也未必一定有生命危险，但次数多了，必然危及生命。更重要的是，一旦开了头，就彻底失去了治疗的机会，只能终生……” 唐曼秋听了，脸色一变，冲出门去，一把将唐唐抓住，压低声音再三嘱咐她——千万、务必、必须、坚决不能随意亲近男人，破了自己的身子。 唐唐嘟着嘴：“姐，听你这意思，以后我跟什么男人上床，都必须要得到你和沈临的批准吗？” 唐曼秋脸色大红，尴尬地搓了搓手：“唐唐，我们这是为你好，等沈临帮你治好病，你就可以……可以那个啥了……” 唐唐生性调皮，故意逗姐姐，就故作讶然道：“姐，可以那个啥了？” 唐曼秋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唐唐清脆的嬉笑声。见妹妹这么放松，没有把自己的怪病放在心上，唐曼秋心里既安慰又担心，她安慰的是唐唐没有思想负担，担心的是唐唐不把沈临的话当回事，一旦跟男人发生了关系，后果就比较严重了。 沈临在唐曼秋的卧室里跟伊人聊天，间或有亲密的爱抚接触。两人正处在热恋期，久别之后再见面，自然卿卿我我不愿分开。唐唐故意不断在唐曼秋卧室门口走来走去，做出各种动静来。 她其实不是怕姐姐跟沈临“擦枪走火”，而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外边着实无聊，又不好意思直接搀和进来，就索性跟调皮的小孩一般闹腾起来。 可亲密的两人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唐唐的反应。 最后，唐唐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就故意黑着脸走到姐姐卧房的门口，重重地敲了敲门：“我说小沈子，很晚了，你得回去休息了，我和我姐也要休息了！” 其时，沈临正专心致志认认真真抚摸着唐曼秋轻柔若无骨的小手，突然听到唐唐的话，吓了一大跳。两人头挨着头，并肩躺在床上，形态暧昧亲密。 咳咳！ 沈临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唐曼秋红着脸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床头上的石英钟，见已是晚上十点半，夜已深了，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 沈临干笑两声：“嗯，挺晚了，曼秋，我先回去了。” 沈临说着要走，但身子却没有动弹。 唐曼秋嗯了一声，也没有动弹。 唐唐撅着嘴：“走吧，我去送你！” 沈临被催得无奈，只好尴尬地下床来，抓起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 唐曼秋不舍地也起身来陪着走出房来，穿上自己的羽绒服，任由沈临拉着自己的小手，红着脸跟沈临一起出门去。 唐唐仍旧撅着嘴，重重地将自家的房门关紧，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唐唐在家里等了好久，也没见姐姐唐曼秋上来，她心头一动，冲到了阳台上去，见夜幕中星光下，唐曼秋身子依偎在沈临的身上，两人缓步前行，看那样子，竟然是要去沈临那边了。 唐唐跺了跺脚，羞恼地在阳台上大喊了一声，奈何门窗紧闭，她喊得再大声，楼下沉浸在卿卿我我难舍难分状态中的两人根本也听不见。 唐唐眼眸中突然掠过一丝复杂的哀伤。她无力地靠在阳台的墙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很少对男人动心，但实实在在地说，这个突然出现的沈临却一点点叩开了她的心门。只是从一开始，他就跟姐姐唐曼秋“纠缠不清”，而如今更是姐姐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她心里就算是有点念想，也只能强自压制住。 以唐唐的个性而言，如果沈临不是姐姐的“对象”，她肯定会无所顾忌地“下手”了。 唐曼秋没有察觉到妹妹对沈临的异样情感，只是知道唐唐对沈临的那种非常放松的亲密和亲近感，而从两人相识之初，唐唐就对沈临有着莫名的好感。 尽管两人情浓密集，但却还是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这与感情无关，唐曼秋铁定不是那种很轻易就跟男人上床的女子，哪怕是面对让她陷入恋爱状态的男人。 沈临当然不会强迫或者勉强唐曼秋。他心里也知道，如果他坚持坚持，对方也就会让步了，但这种为了**而**的亲密并非他之所愿，他更看重的是水到渠成的心灵-交-融。 半夜时分，沈临悄悄又将唐曼秋送回这边，听到姐姐蹑手蹑脚进门的动静，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唐唐，别过头去，眼角滑落两颗滚圆的泪花儿。 1月14日。 上午，沈临在赶去兴华县的路上，接到了沈晓华的电话。沈晓华表示，经过跟白家三次深入的谈判，双方达成了一致，准备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 这本身没有问题，但沈晓华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沈临的警觉。 沈晓华说，白冰心强烈要求，要组织一次公开的协议签署活动，邀请京城媒体参加，同时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布白家南越集团与潜龙集团已进入强强联合的战略合作期，互通有无、互为支持。 沈临沉吟不语，电话那头的沈晓华只能耐心等待。 按说，白冰心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两大企业展开战略合作，是一件大事，展开对外宣传，对双方都有好处，最起码是能进一步提高知名度。 “你的意思呢？”沈临淡淡问。 沈晓华笑：“我的意思是组织活动和开一次新闻发布会，这对我们潜龙来说也是一次提高知名度和影响力的机会。而反过来说，就算是我们低调，白家那边肯定还是会大做文章，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们主动一点，免得被动。” 沈临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凝声道：“好吧，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吧，不过要注意杨家和南宫家的动静，我担心这事会刺激到他们。” 沈晓华不以为意地继续笑着：“那怕什么？我们就是不宣传，也瞒不住他们。我看不如刺激一下，我们跟白家强强联合，也算是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沈临没再阻拦。他知道沈晓华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只是他隐隐感觉白冰心别有用心、定有阴谋，接下来后面肯定还有动作。 跟沈临通完电话，沈晓华就命欧阳雪丽通知白冰心，开始准备明天也就是1月15日上午——潜龙集团和南越集团的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暨新闻发布会。 请注意，是潜龙集团和南越集团的合作，而并非沈家和白家的合作。沈临刻意专门强调了这个，白冰心那边没有计较，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白冰心眯着眼望着自己的父亲白鹏飞：“爸爸，这事成了。我的安排环环相扣，只要潜龙上了第一个套，那后面就再也控制不住。我的计划滴水不漏，潜龙的人根本就挑不出一点纰漏来。” 白冰心微微有些得意。 她的心机再深，也不过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孩，终归还是有得意浮躁的一面。 白鹏飞大笑：“冰心啊，那我可就去联系媒体了，越多越好，声势越大越好，希望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咱们放出一枚重磅炸弹来，把京城这潭水彻底给搅浑了！” “何止是搅浑了……”白冰心嘴角掠过一丝自信得意的笑容：“南宫明珠肯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要说南宫明珠，就算是南宫智那个老狐狸，又能看的懂吗？” 因为潜龙和白家的合作谈判很快很突然，外边没有得到消息。实际上，这两天的谈判也没有触及实质性的具体内容，而无非是框架性的、战略性的、宏观性的命题。 沈晓华曾经一度要涉及具体运作，都被白冰心给挡了回来。 沈晓华心头略有疑窦，但跟沈临汇报以及跟其他高层沟通后还是同意签署这份“假大空”的合作协议。 协议固然空洞，但对于双方来说，要的都不是内容，而是姿态。 第127章 县农业局 李德惠开车，载着沈临直奔兴华县。 春节后，翰宇商贸公司要正式启动在该县青山乡青石寨村的生态农业项目，县里这边的所有手续都已经跑完，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距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但兴华县的有关部门却有点按捺不住了，几次三番跟马元超联系，要求翰宇商贸公司在节前象征性地搞一个开工仪式，而节后就直接动工建设就是了。 搞仪式无非是给县里领导脸上增光添彩，让县政府年底的工作报告上更厚实一些。 李建宁在兴华县的商业地产项目虽然还在立项筹备阶段，但应县里的强烈要求，莲花地产已经在兴华县设立了分公司，同时提前圈地开始了前期对外宣传——也就是说，房子还没盖，卖房子的广告就已经打出去了。 县经贸委的人再三跟翰宇商贸公司对接，提出了配合县里搞一个项目启动仪式的暗示。而分管副县长宋秋萍也亲自给沈临打了电话，考虑到日后要跟县里长期合作，沈临决定附和兴华县，给县里主要领导一点面子。 况且，县委书记焦涛念念不忘他的针灸神术，三天两头就给他打电话，殷切邀请他来县里做客。因此，无论如何，沈临这一趟来是必不可少的。 李德惠的车开得很稳，但车速也很快。 他回头恭谨地笑着问：“老板，去县里还是先去村里看看？” “青石寨的土地我们都拿下来了吧？手续办妥了没有？”沈临随口道。 李德惠笑着回答：“基本都办妥了，还有一个手续需要县农业局盖章确认一下我们占用的土地不是耕地和基本农田，完了就没事了。其实这个也不影响施工，村里方面，都很配合，只要过了春节气温回升，我们的水厂、大棚和基地项目都可以同步上马。” “那就不进山了，天寒地冻的，也没啥好看的。孙秀兰和马元超都在县里吧，我们直接去跟他们汇合，顺便把最后一道手续办完——中午就在县里定个酒店和房间，我请县里领导吃个饭吧，总是让人家请我们也不是个事儿。”沈临挥了挥手。 李德惠连连应是。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正在县里办手续的马元超和孙秀兰两人打电话，传达沈临的“指示”。 不过，电话那头的马元超显然是办事不顺，心情比较烦躁，难免抱怨了几句。沈临在后边听着不太对劲，就皱眉追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老板，马元超在农业局办事，都跑了七八趟了，就是死活盖不上那个公章。”李德惠叹了口气：“他们县里的其他部门都很好说话，惟独这个农业局挺别扭——公事公办严格办事程序倒也罢了，可他们推来阻去就是不愿意盖章，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估摸着，跟他们局长有关系。”李德惠犹豫着又追加了一句。 “局长？怎么回事？”沈临的眉头更紧了。兴华县这边，从分管副县长宋秋萍到县长王宏聚、乃至县委书记焦涛，都先后承诺县里各部门将一路绿灯支持配合项目立项手续的办理，怎么到了一个小小的县农业局，就被卡住了？ “老板，农业局的这个局长姓林，据说是市委林副书记的亲戚，反正挺牛气的。我们去找他，他根本见都不见，打发一个副局长出面敷衍我们。据说，他这边之所以不配合，原因在于这人跟县建委的一把手马德安有很深的矛盾。” 李德惠小心翼翼地措辞：“农业局认为我们的立项手续跑的有问题，应该先来找农业局审批，完了再去建委走项目施工手续……总而言之，就捏住我们程序倒挂的小辫子，卡住不盖章。当然，我觉得最终还是要盖的，就是给我们找点不痛快罢了。” 沈临冷笑起来：“市里领导的关系？这就难怪了。不过，我们这个项目得到了县里这么多领导的支持，他一个农业局能卡得住吗？宋秋萍那边怎么说？” 李德惠笑：“宋县长也很生气，不过，她也没有跟农业局的人协调，而是跟我们说，不用理睬他们，先开工建设再说。农业局的这个公章盖不盖的，其实不影响大局。因为我们占用的根本就不是耕地和基本农田，到时候上头检查下来，也不会有问题。” 沈临目光一凝。 宋秋萍如此态度，竟然有回避的姿态，这充分表明县农业局的这个“林局长”的确不是一个善茬，而且在市里的后台也不是虚的。 沈临沉默了片刻，道：“去农业局，我去会会这个林局长！” 李德惠迟疑了一下，没敢反驳，领命开车直奔县农业局。 其实在李德惠看来，沈临作为大老板，没有必要亲自出面去跟县农业局这个刺头接触。既然他要摆谱干扰，那就不理他就是了，反正有县里主要领导支持，项目开工建设不会有任何障碍。 但沈临做事自有原则。他做任何事都追求完美，既然项目手续可以在施工前办妥，为什么要“带病上马”留下潜在的隐患？这不符合沈临的性格。 沈临抵达县农业局的时候，马元超和孙秀兰正义愤填膺地从农业局的大院里走出来。见到沈临竟然亲自过来，马元超诚惶诚恐地迎上去：“董事长，怎么能让您亲自来办……都是我们办事不力，请董事长批评！” “跟你们没有关系。基本的手续拿来，我去会会这个林局长。”沈临淡然一笑，主动从马元超手里取过办手续所需的一个材料包，向马元超三人挥了挥手，云淡风轻地就走进了农业局大院。 眼见沈临进了农业局米黄色的四层办公小楼，马元超苦笑一声，立即抓起电话给宋秋萍打了过去，向宋秋萍求援。 农业局的人态度很恶劣，他担心沈临进去会吃闭门羹，甚至，会闹出无谓的风波和事端来。 农业局具体办事的科员果然是态度极差，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烫着卷发、浓妆艳抹，一脸的横肉。她眼见沈临又是翰宇商贸的人“卷土重来”，就没好气地顺手将沈临的材料给扔了出来，哗啦一声掉落一地。 “你们翰宇公司怎么回事？不是跟你们说了，你们准备的材料不全，需要重新整？再者说了，我们局长不在，没有局长签字，公章不能盖，这是基本的程序，你们不懂？嗯？赶紧的回去！” 沈临没有俯身去捡拾散落一地的材料，而是冷冷一笑：“你这是什么态度？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这就是你接待公民办事的态度？把材料给我捡起来，否则我马上投诉举报你！” 烫发娘们儿一向是横惯了，再说翰宇公司这事她得到了局长的授意，有恃无恐，哪里把沈临的话放在心上，她嗤笑一声，“你走不走？不走我让保安进来请你出去！” 沈临不怒反笑，他抓起电话没有给宋萍萍等县领导打电话，而是当众拨通了市民投诉中心的电话，投诉兴华县农业局的这位女科员。 烫发娘们见沈临竟然真去举报了她，不由恼羞成怒，起身来就要跟沈临厮打动手，口中还骂骂咧咧。 沈临厌恶地避过了她的抓扯，心道这种泼妇怎么进了政府机关的？ 见她犹自要冲上来，沈临忍不住勃然大怒，舌战春雷大喝道：“滚开！” 这一瞬间，沈临身上发散着无尽的威势。他昂首挺胸而立，目光如刀，身形不动如山。 其他两个男科员赶紧走上来拉住了烫发娘们，其中一个皱眉向沈临斥责道：“我说你差不多也行了啊？投诉什么？你还想不想办事了？你们翰宇公司还想不想在县里混了？” 沈临冷笑一声：“就凭你们对投资客商这种恶劣的态度，就凭你们这种推诿扯皮的工作作风，让我非常怀疑兴华县的投资环境！一会，我会当面向你们县的焦书记提出来，如果这种状况不改变，我们不排除撤资的可能！” 男科员本来是来拉架，没想到沈临口气这么硬，还把县委书记抬了出来。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呸了一声：“口气不小！有种的让焦书记出面给你办事？！” 话音刚落，一个沉稳愤怒的男声传了进来：“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什么事需要我这个县委书记亲自出面办？你们农业局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县委县政府的政令你们竟敢抗拒不执行？！” 人随声进，县委书记焦涛冷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县长王宏聚和分管副县长宋秋萍都跟了进来。 焦涛一看满地材料狼藉，心头更加暴怒。他其实早就知道翰宇公司的手续办理在农业局这边遇到了一点小难题，但他还是装作不知情，一则因为农业局局长林大勇是市委林副书记的堂侄骄矜惯了，二则知道农业局迟早都会盖章，只是拖一段时间罢了。 可不成想，今天沈临亲自来了。而且，还是在他这个县委书记的眼皮底下，遭遇了这么一出。如此，焦涛就再也回避不得，只得正面应对了。 “沈董啊，沈神医！这点小事，怎么还亲自出面了？看看，真是不好意思啊！”焦涛笑吟吟地上前去跟沈临握手寒暄，随后又是县长王宏聚和副县长宋秋萍。 农业局的那几个办事科员见县委书记、县长、副县长三位县里的大人物竟然一起过来，而且看这架势跟眼前这人还非常熟络的样子——心头暗暗大吃一惊，烫发娘们更是慌张不安起来，这点破事如果上纲上线被较了真，她轻则要背一个处分，重则要被停职待岗甚至是开除出公务员队伍去。 宋秋萍苦笑着握住沈临的手，压低声音道：“沈临，你这是何必呢？我不是说了嘛，这边的手续走不走完都无关紧要，不影响你们开工建设，你何必呢？” 沈临淡淡一笑：“顺道来办一趟，没想到态度这么恶劣！我已经向市里的市民投诉中心投诉了她，我过后会随时关注处理意见的反馈！” 沈临说话的声音不小，他冷冷地瞥了烫发娘们一眼。 烫发娘们脸色苍白地低下头去，肩头都在哆嗦着。 第128章 神医 听了沈临的话，县委书记焦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猛然一拍桌案，厉声道：“捡起来！” 烫发娘们灰溜溜地俯身去拣散落一地的材料。 焦涛怒道：“林大勇呢？让他出来！” 林大勇虽然是市领导的亲戚，平时焦涛给予了相当的礼遇，看在林副书记的面子上对他关照一二，但凡事都有个底线。焦涛毕竟是县委书记，权势显赫的一方诸侯，真正撕破脸皮，林副书记也得给几分面子，何况是林大勇一个科级干部。 林大勇神色狼狈地走出办公室，当面陪笑陪小心，但始终没有平息焦涛的怒火。 焦涛在农业局发了一大通火，严令农业局现场办公，马上走程序在翰宇公司的手续上盖了章。 完了，焦涛这才余怒未息地陪着沈临离开农业局。不过，他脸上的怒容在离开县农业局大院时就已消失不见，转为一脸的爽朗笑容：“沈董事长，走走，去我办公室坐一坐，消消气，也请你理解啊，县里这么多部门，总是会有一两个办事不利的熊玩意儿，别生气哟！” 沈临知道对方邀请自己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给他针灸。他的风湿性关节炎经沈临针灸治疗后，大为改善和好转，自然是恨不能逮住他这位神医不撒手。 沈临轻轻一笑，“也好，焦书记，我正好也想继续给你针灸，那就去你办公室坐一坐。不过，今天中午我定了酒店，想要请县里的领导吃个饭，还请焦书记、王县长、宋县长赏个脸哟！” 焦涛哈哈大笑：“没有问题！王县长和秋萍同志刚才还跟我建议说，沈董事长贵客造访，我们县里怎么也得设宴给沈董事长接接风！既然沈董要请客，那我们几个也就不客气了！” 焦涛亲热地揽着沈临的膀子大步朝前走，邀请沈临坐他的车。 他是县里主要领导，他当面应承下来，县长王宏聚和宋秋萍这个副县长，哪里还能反对。 沈临去了县委书记焦涛的办公室，给焦涛针灸。消息传出，县委办公楼上5个在家的常委，包括县委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县政法委书记、县纪委书记在内，都主动跑来求医。 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生病的。尤其是人到中年，置身官场上应酬极多，县里这些领导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去医院治疗吧未必能治好，而不治疗吧虽说不影响基本工作，但终归是一种身体上的隐患。 沈临在兴华县首先是神医，其次才是投资商。 县委书记焦涛亲自体验过之后，他在县里的各种场合里都难免宣扬沈临的医术和针灸术的玄妙。因此，沈临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兴华县的知名度早已居高不下，而在县城更是妇孺皆知。 县城本就不大，十几万常住人口，就算是口口相传，沈临这个神医的名头也早就爆棚了。 不仅是县里领导，就是县委机关上的一些普通工作人员，也都蠢蠢欲动，想要来求医。但沈临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一般人是不敢轻易进来的。 县委办的工作人员无意中发现了震撼人心让他铭记终生的一幕： 县委书记焦涛的办公室里人满为患，5个县委常委、县检察院的检察长、县法院的院长、县公安局的局长，整整齐齐坐在了沙发上、椅子上，排队等候沈临针灸。而沈临刚将银针从焦涛身上起出，就又立即消毒，扎入了县委组织部长的脑袋上，而这位平素严肃严谨的县委组织部长竟然眉开眼笑地发出轻轻的呻吟，其他等待的领导一脸的期待之色。 走廊上凑满了看热闹的县委机关人员。 县公安局的局长皱了皱眉，起身来主动关紧了门，门外，众人不满地嘟囔着各自离开。 副县长宋秋萍半路里来了一趟，见此情景也是颇有些目瞪口呆。但她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苦笑着先行离去。 阳光集团。 夏侯远早已仓皇从公司离职，连离职手续都未曾办理。他号称是省里的**，但沈临是何等身份？京城沈家的家主、潜龙集团的董事长，与沈临相比，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物、卑微的小人物。 他担心沈临的报复。若是沈临利用沈家和潜龙的力量报复下来，夏侯家难以承受。可惜，他也是小人之心了，沈临根本不屑于对他实行什么打击报复——而事实上，他如今被抛弃的悲惨境遇，已经算是一种惩罚了。 唐明堂夫妻一大早就赶来公司，但等了好半天，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多才见女儿唐曼秋一脸慵懒神色地悄然走进公司。 肖玉兰满脸笑容地迎了出去：“曼秋啊，今天怎么这么晚？” 唐曼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昨晚没有休息好，早上起床晚了。咋，您有事？” “曼秋啊，我和你爸爸商量着，我们既然跟潜龙集团是合作伙伴，那以后我们在京城开分公司的事儿……” 肖玉兰含含糊糊没有说清楚，但唐曼秋却心知肚明，不由皱眉道：“妈妈，我们开我们的分公司，为什么非要把潜龙扯上呢？人家是大企业，我们是小公司，一个项目上的合作，不代表我们跟潜龙就是一个层面上的合作伙伴，我们自己要搞清楚才是！” 肖玉兰听女儿这么说，不由有些不高兴：“不管怎么说，沈临都是潜龙的大老板，扶持一下我们的小公司，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对了，曼秋，沈临一直没有回天北来？他是不是不打谱回来了？你得上上心，勤跟他联系着，如果有必要，公司的事你也不用管了，进京去跟沈临再谈谈！” 见母亲如此现实，对沈临的态度前倨后恭，而如今更是恨不能将自己这个女儿卖给人家，唐曼秋心里泛起一丝无奈和悲哀。她默然摇摇头：“妈，我再次说一遍，沈临是沈临，我是我，我们的私人感情不牵扯公司的事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肖玉兰很不高兴，心道女生外向果然不假，这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帮沈临说话，要真嫁过去了，岂不是眼里就没有唐家了？ 唐曼秋扫了母亲一眼，抬步就走。 她本来还想今天邀请沈临去唐家做客，算是沈临作为她的男朋友正式进唐家的门，可被母亲说了这么一通，她完全就心灰意冷打消了这个念头。 肖玉兰不满地嘟囔着返回唐明堂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冲唐明堂是好一阵的抱怨和数落。 唐明堂皱紧眉头：“行了，别抱怨了！抱怨有用吗？你生的好女儿，就是这么一个臭脾气，你能拿她怎么办？算了，你抽空再去跟她好好谈一谈，不管怎么说，我们背靠潜龙这棵大树，不借借势就是傻瓜了。哼，要想当我唐明堂的女婿，不付出点真金白银的，那怎么行？！” 肖玉兰嗯了一声：“老唐，我倒是担心，那小子会不会还记恨着我们？” 唐明堂冷笑起来：“我们是曼秋的父母，他记恨又能怎么着？我看那小子也是个聪明人，上次在京城他已经算是向我们放低姿态了！” “我看，曼秋这边如果说不通，那不如我们直接找沈临谈谈！” 肖玉兰突然又患得患失地担心起来：“老唐，你说人家是这种身份，他和曼秋的事会不会有变数？他一直没有回天北来……京城这种公子哥儿，会不会玩玩就算了……” 唐明堂眉宇间掠过一丝沉重：“你这么说，倒是不无可能。这种世家大族的少爷，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行，你得去赶紧提醒一下曼秋，不要让她吃了亏！” 肖玉兰霍然起身，但走到门口却又尴尬地停下脚步来：“老唐，还是算了，曼秋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这件事上，她已经对我们有了不小的意见，若是再干涉，我怕她会反弹的。” 唐明堂一瞪眼：“我们是她的父母，还能害她？她的婚姻大事，我们不管谁来管？你去直接告诉她，要她跟沈临摊牌，若是对她真心，就跟她订婚，否则的话，也就算了！” “订婚？也成。”肖玉兰思量着，缓缓走出办公室，走向女儿唐曼秋的总裁办。 唐曼秋正在给孟秀兰几个部门经理安排工作，见母亲进门，就草草结束了开会，抬头望着母亲苦笑道：“妈，您又有什么事？” “曼秋啊，我和你爸考虑了一下，既然你和沈临情投意合的，家里也不反对，不如你征求一下沈临的意见，我们选一个适当的好日子，给你们订婚吧。” 唐曼秋一怔，旋即脸色涨红起来：“妈，定什么婚啊，我们才刚开始，早着呢！” “曼秋，这事可不能拖啊，要趁热打铁！否则，到时候你可后悔都来不及了！”肖玉兰笑着挥了挥手：“妈妈可都是为你好！沈临这种公子哥儿，你要是不赶紧拴住他，将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唐曼秋顿时无语凝噎：“妈，你以为这是做生意呢？我和沈临才刚开始交往，怎么可能订婚，我不同意，您就别在瞎搀和了！” 第129章 双刃剑 京城。 今天上午十点整，是潜龙集团与南越集团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并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刻。 沈晓华和白冰心并肩走进了潜龙大厦顶层的会议中心。 两女都着盛装，一个明艳高贵，一个清丽倾城，一起出现在数百新闻媒体记者面前，顿时引起了不小的喧哗。 闪光灯咔嚓作响，电视台录像的摄像头也延伸了过来，沈晓华虽然面带微笑，但却暗暗皱了皱眉。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媒体记者，超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她忍不住向身后的欧阳雪丽瞥了一眼。 欧阳雪丽其实也是有苦难言，她安排公司总裁办和对外宣传部门邀请的媒体不过十几家，但今日一早主动赶过来的却是如潮的媒体人群。欧阳雪丽大概了解了一下，几乎京城所有的国家级媒体、京城本市媒体以及周边省市媒体都倾巢而出，报纸、电视台、广播电台、网络媒体，林林总总一百多家，每家来两三个人，那就是几百人的规模啊。 可公司也不能阻拦。 既然你是公开的组织活动和召开新闻发布会，就不能不让记者参与。 潜龙大厦顶层的会议中心规模很大，能容纳近千人开会，所以这几百记者涌进来倒也不是问题。 那条“潜龙集团、南越集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签署仪式暨新闻发布会”的巨大横幅横贯会场东西，而签约席就在横幅下面，早已准备妥当。 主持活动的是潜龙集团副总裁欧阳雪丽。欧阳雪丽定了定神，笑吟吟地走向发言台。她环视黑压压一大片的媒体记者和潜龙总部员工，朗声道：“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新闻媒体的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潜龙集团副总裁欧阳雪丽，今天的活动由我来主持。下面，我简单介绍一下活动的基本流程。” “首先是潜龙集团与南越集团的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签署仪式，协议签署完之后，由潜龙集团总裁沈晓华小姐和南越集团执行总裁白冰心小姐分别致辞。最后，两家企业联合举行新闻发布会，接受各位的提问。” “好，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潜龙集团总裁沈晓华小姐代表潜龙集团、南越集团执行总裁白冰心小姐代表南越集团，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有情！” 沈晓华满面笑容地率先走出来，走向了签约席。 白冰心则从另外一头走出来，她的笑容依旧是天真浪漫无邪，她向媒体记者热情挥手，袅袅婷婷地走向签约席，跟沈晓华紧紧地握手。 一群记者冲上来拍照，闪光灯不断咔嚓作响，沈晓华微微有点不适应，但还是以优雅的风度握着白冰心的手，任凭记者抓拍。 与沈晓华的动作略有僵硬相比，白冰心则微笑自如，像是“久经沙场”的娱乐明星一般，摆着甜美的微笑poss，向社会公众展现出自己最美丽阳光的一面。 欧阳雪丽在一旁看着，柳眉轻挑，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隐隐觉得潜龙落入了白冰心的圈套，但又不知道圈套设在何处。与她有同感的还有沈晓华，沈晓华作为当事人，感触最深，她近距离地从白冰心貌似甜美的笑容中读到了一些阴险的东西，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能终止活动。 “沈总，我们签字？”白冰心笑语款款。 沈晓华轻轻一笑：“好。” 沈晓华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女子，坐镇潜龙总部，略有慌乱之后，便恢复了镇定。 两女分别坐下开始签署早已拟好的战略合作协议。沈晓华签字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白冰心的动静，但白冰心却依旧是挂着甜美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迹秀美，一气呵成。 白冰心签完字，就笑吟吟地等待着沈晓华。 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毅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女起身再次热情地握手，同时又转身面向记者一起挥手致意，引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欧阳雪丽定了定神，再次朗声道：“下面，请潜龙集团总裁沈晓华小姐致辞！” 沈晓华满面笑容走到发言台前，抓起话筒，举止优雅，朗声道：“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举行潜龙集团与南越集团战略合作的签约仪式。它标志着潜龙集团与南越集团的战略合作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同时也成为近年来国内民营企业重大战略合作的里程碑。” “当前，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国际市场和国内市场格局正在经历深刻的重大调整和变化，全球企业正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和挑战，同时也给民营企业的发展带来新的巨大的发展机遇。潜龙集团和南越集团所作出的战略合作选择，彰显出我们两家企业逆势而上，化“危”为“机”的信心、勇气和智慧。我相信唯有变革才有出路，唯有合作才能加快发展，才能达到新的超越。” “潜龙集团和南越集团均是销售收入过千亿元的特大型企业集团，是改革开放以来发展速度最快，发展质量最好，综合竞争能力极强的民营龙头企业，享有良好的商业信誉和极强的市场竞争力。潜龙集团与南越集团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合作共赢，不仅有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更有利于民族产业振兴。” “潜龙集团与南越集团的战略合作，始终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和支持，得到了国家有关部委领导的高度关注和指导。在此，我代表潜龙集团向长期以来关心支持潜龙集团发展的各级政府、金融、证券、海关、财税、新闻媒体的朋友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我们深知民族企业的责任和使命，也深知前进道路上将要遇到的艰难险阻，但我们也坚信通过我们两集团的精诚合作，互信互助，和衷共济，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取得巨大的成功。谢谢！” 沈晓华的发言虽然不是很长，但面面俱到，引起了在场媒体人的热烈回应，掌声更加激烈。 但轮到白冰心代表南越集团发言时，白冰心却简简单单站在发言台前，笑了笑径自道：“刚才沈总裁的发言，我很赞同，完全表达出了我们两家企业推进战略合作的目标使命。沈总裁已经说得很全面，我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了，请允许我再一次代表南越集团并以我本人的名义，向各位新闻媒体界朋友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我相信，我们两家企业的合作一定会取得互利共赢，谢谢大家！” 白冰心的发言更像是敷衍了事。最起码，她没有事先准备发言稿。 看她草草结束发言走下台来，沈晓华柳眉一皱，回头向欧阳雪丽瞥了一眼。 欧阳雪丽轻叹一声，心说这女人好阴险——看来，这一次八成是上了她的套了！她这完全是利用潜龙集团在京城的影响力来达成南越集团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她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借机推出南越集团，以合作的形式给南越集团做免费的广告。 沈晓华恼火地暗暗跺了跺脚，但在表面上却无法表现出来，依旧与白冰心一团和气地携手举行了接下来了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的气氛很热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堪称是最近一年来京城声势最浩大的、由企业召集的新闻发布会。 沈晓华和潜龙的高层知道被白冰心利用，但亦无可奈何。好在这事对潜龙也没有坏处，真正的战略合作也好，市场炒作也罢，也不仅仅是南越集团受益。 其实只有沈临清楚，这绝不是白冰心的终极目标。 沈临之所以默许此事发生，也有他深层次的考虑。 鉴于当前三大世家虎视眈眈的紧张形势，沈临也希望通过如此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白冰心以为得计，利用了潜龙并达成了叵测用心，但反过来说，沈临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南越集团和白冰心呢？ 这是一柄双刃剑。 因此，在新闻发布会后沈晓华羞恼地打过电话来抱怨时，沈临无动于衷，没有太大的反应。 反正不论是该说的话、还是不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过了，接下来，需要沈晓华自己把握分寸。他相信经此一事，沈晓华对白冰心这个女人的警惕心会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沈晓华扣了电话，免不了又跟欧阳雪丽议论一番。诚如沈临所想，两女由此对白冰心的印象和评价骤变，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对于白冰心晚上的宴请，两女都选择了婉言谢绝，但为了维持面子上的友好融洽，沈晓华委托副总裁杨雪妮代表潜龙集团出席宴会。 白冰心已经达到了目的，对沈晓华的反应也就无所谓了。 在白冰心心目中，沈晓华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人，不是她真正的对手。她的对手是沈临、是杨雪若、是南宫明珠，而再说句狂妄的话，就连杨雪若和南宫明珠这两位世家大族的天之骄女，她也未曾真正放在心上，遑论是沈晓华了。 第13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1月16日的京城各大媒体上，关于潜龙集团与南越集团战略合作的消息可谓是铺天盖地。有不少甚至都上了头版头条。 欧阳雪丽捏着一大摞报纸脸色复杂地走进沈晓华的办公室，放在沈晓华的办公桌上，轻轻道：“沈总，这是今天的报纸，全部都是我们跟南越集团的合作报道，央视经济频道还对白冰心做了专访。你看看吧。” 沈晓华恼火地霍然起身，一把推开这些报纸：“雪丽，我们上了白冰心这女人的当了，太可恶了，简直就是把我们潜龙当枪使！这么多媒体报道，如此狂轰滥炸，要说白家没有花钱运作，谁相信？” “这女人太阴险，太可恶了！”沈晓华咬了咬牙：“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我们必须要有应对之策！” “沈总，白冰心就是号准了我们的脉搏，料定我们知道上当也无可奈何，我们跟南越集团的合作是事实，我们能公开去表态说这是一场虚假炒作？不能。所以，她才有恃无恐，利用我们潜龙在京城的影响力，去提高和炒作南越集团的知名度！算了，沈总，不必跟她计较什么了，反正我们潜龙也没有任何损失！”欧阳雪丽苦笑着劝道。 “如果仅仅是炒作倒也罢了。雪丽，我担心白冰心的目的不是这么单纯啊。昨天晚上我睡不着，突然想到：她故意这么搞、夸大宣传我们两家的所谓合作，是不是想要刺激杨家，挑拨我们跟杨家真刀真枪地干起来，然后她好坐收渔人之利？” 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沉重。 欧阳雪丽倒吸一口凉气：“沈总，你这么说倒很有可能！对了，一定是的，白冰心打的就是这种险恶的主意，她打着合作的旗号主动找上我们，然后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让我们跟杨家斗起来。” “所以啊，这不是一件小事。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们后悔也来不及了。雪丽，告诉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密切关注杨家凤舞集团的动静，尽量避免跟杨家发生正面冲突。我们要是跟杨家干起来，就上了白冰心这小娘们的圈套了！” 沈晓华探手拍了拍欧阳雪丽的肩膀：“中午的时候，替我约一约白冰心，就说我要就具体的合作找她谈判，看她怎么说！” 欧阳雪丽点点头：“嗯，我约她，不过，她够呛能应约。” “她回避不了的，如果她敢一味推辞，那也休怪我沈晓华不按常理出牌。到时候我们直接对外宣布，终止跟白家的战略合作！她要拿我们当枪使，我们又不是傻子，岂能任由她摆弄？！”沈晓华嘴角掠起一丝冷笑：“我沈晓华也不是好惹的！” 沈家与白家展开战略合作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震动了京城商业界。 因为白家是岭南经济巨头，潜龙是京城强龙，潜龙与南越联合，将具备足以撼动任何一个国内资本集团的强大力量，真正实现“强强联合”和规模效应，若是两家共同进退，面对其他企业，将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强悍无敌。 很多企业心里不安稳。当然，最不安稳的还是杨家和南宫家。 杨家。 杨震宁老脸阴沉似水，他凝视着茶几上厚厚一摞报纸，目光从其中一张报纸上沈晓华与白冰心微笑握手的新闻配图上掠过，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猛然一挥手，阴沉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沈家这是背叛，**裸的背叛！背叛了跟我们杨家构建了几十年的利益同盟关系！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长子杨昆见老爷子生气，赶紧小声劝道：“老爷子，别生气了，没有必要生气！我早就说了，这沈家上下就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沈守一那老家伙，唯利是图，翻脸比翻书还快，只要有利益，他眼里哪还有什么道德底线！” 杨昆对沈守一的评价太低了。若是沈守一得知他这番话，肯定会气个半死。 潜龙跟南越的合作，与沈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沈守一被背黑锅了。 杨雪若站在一旁义愤填膺地插话道：“爷爷，爸爸，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家和白家联手对付我们！我们要不要去跟南宫家接接头，也跟对方搞一个战略合作？” 杨震宁冷笑一声：“跟南宫家合作？还是算了吧。南宫家就是一头恶狼，我们不能与狼共舞、与虎谋皮！” “沈守一这个老东西，当真不是个玩意！十年前我就看出了，他早就图谋不轨，想要联合白家吞并我们杨家，然后独霸京城！”杨震宁嘴角轻抿，目光愤怒：“熬了这么久，沈家终于亮出了刀子，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呐！” “老爷子，我们该如何应对？”杨昆低声道。 “稍安勿躁！”杨震宁缓缓挥了挥手：“且看看南宫家怎么做，我想，南宫家比我们更坐不住，南宫智那厮图谋京城几十年，如今刚要趁火打劫，突然被白家横插了一杠子，他能甘心？不甘心！我倒是要看看，南宫智会坐视沈家和白家走到一起！” 杨昆点了点头：“我明白该怎么做了。雪若，这两天我们先沉住气，看看南宫智的动静再说！” 杨雪若柳眉猛然一挑，红唇紧抿，一言不发。 建国大饭店，南宫明珠入住的套房。 南宫智神色阴狠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南宫明珠和她的父亲南宫烈不敢吭声，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沈家突然跟白家走到了一起，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让南宫家的人措手不及。 沈家和杨家是几十年的战略同盟一致对外，谁能想到，沈家能果断抛开杨家、跟白家联合在了一起？这意味着什么？ 其实这根本就跟沈家无关，完全是沈临主导下的潜龙集团作为。 南宫智陡然间停下脚步，冷声道：“你们说说看，沈家和白家这是演的哪一出戏？” 南宫烈轻轻道：“父亲，沈家突然跟白家的人走在了一起，是不是说明沈家跟杨家起了内讧？这应该是有可能的。别看杨家和沈家维持了几十年的合作，实际上同在京城，利益冲突越来越大，沈家背弃杨家选择跟白家合作，肯定是说明他们关系破裂了！” 南宫智似笑非笑，又望着孙女南宫明珠：“明珠，你怎么看？” 南宫明珠迟疑了一下：“爷爷，沈家和杨家合作也好，跟白家合作也罢，其实都是一种假象！说白了，杨家和白家其实跟我们南宫家的目标是一致的，想要趁沈家内乱吞并了潜龙！我就不相信，白家会真心跟沈家合作！” 南宫智阴沉沉地一笑：“你们两个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但是，我更担心的是，沈家和白家的联合，背后也有杨家的推波助澜，说白了，这可能是三家联合起来一致对付我们南宫家！倘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南宫家就危险了！” 南宫明珠倒吸了一口凉气：“爷爷，不会吧？” “杨震宁和沈守一都不是善茬，白燕天更不好对付，这三个人联合起来，就是挖坑给我们南宫家跳啊！所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轻举妄动！沉住气，先看看杨家的动静再说！”南宫智断然挥手，做出了最终的决策。 他在南宫家一言九鼎，他的话就是圣旨，南宫明珠父女就算是心有微词、不以为然，也只能坚决贯彻落实他的意思。 杨家人要看南宫家的动静，而南宫家的人也反过来要观察杨家的反应，双方各怀鬼胎，不一而足。不过，这倒是造成了暂时的平静。 反倒是在沈家内部，因此事起了不小的波澜。 沈守一看完当天的经济日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在“潜龙小筑”的客厅里怒火勃发咆哮如雷，沈章鸿几个子女尴尬地陪在一旁，默然不语。 “这个沈临，这个孽障！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他这是要断送沈家的百年基业啊！列祖列宗在上，我沈守一愧对祖先，愧对沈家啊！”沈守一涕泪交加，气得肩膀头都在哆嗦着：“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做出这种行为，又跟杨家翻脸成仇，让沈家四面树敌，这是要把潜龙拱手让人啊！” 沈守一猛然一指沈章鸿：“你，马上去给那个孽障打电话，让他回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他想要干什么？！我们沈家百年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断送在他的手上！” 沈章鸿涨红了脸，搓了搓手，无言以对。 “你快去啊！”沈守一怒吼道：“都是你造的孽啊！” 沈章鸿难堪地转过身去，正要离去，却听弟弟沈立鸿小声劝道：“老爷子，您就别为难老大了，对于沈临，我们根本管不了。到了这个份上，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牢牢控制住了公司，捏住了我们每个人的咽喉，我很怀疑，他这种做法是他背后的神秘势力主使的。” 沈守一神色一僵，老泪纵横掩面悲恸不止。 诚如沈立鸿所言，沈家现在对沈临毫无控制力，沈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沈家无能为力。 沈章鸿心里却暗道：“老爷子的反应也过度了，跟白家联合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表明沈临并不是没有头脑的愣头青。他搞了这么一出，想必南宫家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131章 兴师问罪？ 杨雪若心情烦躁地开车离开杨家去了公司，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觉得还是这口气咽不下，愤怒的情绪一上头，也就顾不上爷爷的叮嘱了。 她独自开车去了潜龙集团，进了潜龙大厦，神色不善地要求大堂工作人员立即向上通报，她有急事面见潜龙董事长沈临。 得到报告，沈晓华皱了皱眉，但也不好将杨雪若拒之门外，就吩咐欧阳雪丽下楼迎接一趟，将杨雪若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欧阳雪丽满脸堆笑地走出电梯，见杨雪若俏脸阴沉地站在门口，就笑笑：“杨总大驾光临，迎接来迟，实在是抱歉呐。” 杨雪若冷笑一声：“我也不跟你废话，我要见沈临。” 欧阳雪丽耸耸肩：“不好意思啊，杨总，我们董事长不在家！” 杨雪若细长如弯月一般的柳眉儿猛然一挑：“沈临不在？真的不在？好，既然他不在，那我就找沈晓华！” 欧阳雪丽大抵猜出了杨雪若的来意，见她气势汹汹，也不好当面再跟她寒暄，就定了定神淡淡道：“沈总倒是在，杨总，请进！” 欧阳雪丽摁开了电梯，束手让客。 杨雪若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欧阳雪丽复杂的眸光从杨雪若阴沉的脸上掠过，心头暗叹。 新闻发布会之后，欧阳雪丽和沈晓华就意识到上了白冰心的当，肯定要引起杨家的强烈反弹，但没想到的是杨雪若竟然亲自登门兴师问罪来了。 杨雪若一把推开沈晓华的办公室，沈晓华心里有数，就脸上挂着笑容起身相迎：“杨总来了，请坐！雪丽，倒茶！” 杨雪若神色冰冷，挥了挥手，也不坐下：“沈总，既然沈临不在，那我就问问你！你们沈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公开跟白家搞什么战略合作，宣传得铺天盖地，这是想要干什么？打我们杨家的脸？” “我们杨家跟你们沈家几十年的合作关系，居然被你们肆意践踏！你们这是一种背叛！对我们杨家尊严的蔑视！” 杨雪若的话单刀直入，也很刺耳。 沈晓华眉头一簇，她虽有所思想准备，但也没料到杨雪若会如此“直白”，话说得这么难听。 沈晓华本来还想好言解释两句，如今见杨雪若态度不善、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心里也有点生气，就沉声道：“杨总，我不太明白你的话。我们潜龙集团跟其他企业战略合作，有什么不妥？触及了杨家什么忌讳？难道我们跟别的企业搞合作，还需要向你们杨家打报告审批不成？” 杨雪若呸了一声：“你们这是普通的合作吗？你们明摆着是踩着我们杨家的肩膀往上爬，别有用心地引狼入室！过去几十年，如果没有我们杨家支持，你们沈家会有今天的局面？沈晓华，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杨雪若的咄咄逼人，也引起了沈晓华的强烈抵触：“杨总，你这话我可不爱听。首先，这是潜龙集团跟南越集团公司与公司间的合作行为，与沈家无关，更与你们杨家无关！其次，什么叫忘恩负义？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潜龙集团发展到今天，是潜龙所有员工努力奋斗的结果，还轮不到你们杨家人来说三道四！” “更重要的是，我们潜龙集团有选择合作对象的权利和自由，任何人无权干涉！”沈晓华的声音掷地有声：“况且，我们跟南越集团合作，就意味着放弃与杨家的合作，这逻辑也着实有些荒诞和滑稽！我们总不能因为跟你们杨家有合作关系，就放弃跟其他企业合作吧？你们杨家岂能如此霸道？” 杨雪若被噎了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气得肩头轻颤，俏脸涨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如果杨总今天是兴师问罪来的，那么，就请便吧，我还有事，欧阳副总，送客！”沈晓华也不是一个能吃亏的女人，她心里带着气，也就懒得再跟杨雪若纠缠下去，直接挥挥手赶人了。 杨雪若勃然大怒，扬手指着沈晓华斥责道：“沈晓华，你太放肆！既然你们潜龙如此一意孤行，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沈晓华反唇相讥：“杨总这是威胁我吗？我还真就不怕威胁，杨雪若，你放心，我们会继续跟白家展开深度合作，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杨家人闲吃萝卜淡操心要到什么时候，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送客！” 杨雪若气冲冲扭头就走，撇开了欧阳雪丽。 等欧阳雪丽追出门来，她早已进了电梯走了，欧阳雪丽无奈，只好回来向沈晓华苦笑道：“沈总，这回算是彻底跟杨家翻脸了，就是不知道杨雪若来这一趟，是杨家老头的主意还是她自作主张！” “我们以礼相待，她恶言相向，我还能吃她那一套？！她算什么？杨家的人了不起吗？”沈晓华冷笑了起来：“太可恶了！话说得这么难听，搞得潜龙是杨家的附庸一样！她杨雪若有什么资格来我们潜龙指手画脚？！” 欧阳雪丽轻叹一声：“沈总，我们跟杨家翻脸，恐怕正中白冰心的下怀了！现在看起来，她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跟杨家斗，她好在背后收渔人之利吧。” 沈晓华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凝声道：“雪丽，我也明白，但到了这个份上，我们后悔也来不及了。况且，现在这种局面，也未必就是坏事，不管是杨家还是白家，都居心叵测，今后我们都要提高警惕！” 欧阳雪丽迟疑着追问了一句：“沈总，要不要给董事长通通气？” 沈晓华摇摇头：“董事长已经全权委托我处理此事。雪丽，你放心，杨家不会真正跟我们撕破脸皮的，离开潜龙这个盟友作为依托，白家的人、南宫家的人可都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就不信，杨震宁会分不清轻重！” 欧阳雪丽嗯了一声，却心道：但愿如此吧，可一旦潜龙跟凤舞的同盟阵线破裂，搞不好公司就是四面楚歌，到时候很难收场了！ 欧阳雪丽暗暗决定一会单独跟沈临通个电话说说，毕竟她担负着“监督”沈晓华的重要使命，这么大的事儿如果不向沈临汇报，谁知道沈临过后会不会怪罪下来。 欧阳雪丽瞥了沈晓华一眼，心里明镜儿似地。沈晓华之所以这番跟杨雪若针锋相对、不惜当面翻脸，固然有“话赶话”的无奈，也有一份私心作祟。 站在沈晓华个人的角度而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杨雪若跟沈临走得太近，乃至联姻。若是沈临娶了杨雪若，沈晓华在潜龙就彻底失去了位置，在沈临心里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因此，沈晓华怀着一点个人感情、利益的小心眼，借着杨雪若“兴师问罪”的这股劲儿发作起来——否则的话，以沈晓华的性格脾气，她完全是能忍下来的。 杨雪若离开电梯，大步流星地向潜龙大厦门外走去。她的脚步匆忙，步履极快，脸色阴沉难看。 她的心情本就很烦躁，来潜龙这一趟又被沈晓华给堵得死死的，满腔的火气发泄不出来又生了新的憋屈，情绪之糟糕可想而知。 她站在潜龙大厦门厅之外的台阶上咬牙定了定神，明媚的冬日阳光照射下来，让她感觉有点刺眼。她愤怒地抬头望着湛蓝的天际，耳边回荡着沈晓华尖刻冷漠的声音，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娇柔的身子晃荡了一下，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 杨雪若羞怒之下没有站稳，从台阶上滚落下去，头部受到重创，陷入昏迷状态，被潜龙的人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沈晓华和欧阳雪丽闻报大吃一惊，也不敢怠慢，一边给沈临打电话，一边赶往医院，探视杨雪若。 杨雪若在杨家的地位极高，是杨家老爷子看重的嫡系第三代，在企业管理上拥有很高的天赋，掌控凤舞集团，堪称杨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在潜龙这里出了事，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也不管是不是意外事故，杨家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欧阳雪丽开着车，沈晓华在电话里急匆匆地向沈临说清楚了情况。 出乎沈晓华的意料之外，电话那头的沈临陷入了异样的沉默之中。良久，沈临淡淡的声音才传过来：“晓华，既然是意外，那就与潜龙无关！你们不要赶过去了，过去没有任何意义，徒惹烦恼罢了。当然了，也有必要派人代表公司去慰问一下。至于其他的，先静观其变吧。” 沈晓华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好的，我明白——雪丽，调转车头，我们回去！” 沈晓华本就是硬着头皮赶去医院，既然沈临拍板，她自然乐得领命。 欧阳雪丽心里暗叹，但也只好开着车半路返回——至于医院那边杨家人是不是闹翻了天，也暂时管不得了。 很显然，经此一事，杨家跟潜龙的关系算是真正破裂。而倘若杨雪若有个三长两短，又必将还会翻脸成仇。 返回潜龙的路上，沈晓华也是长吁短叹、心烦意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杨雪若出了意外，并非她之所愿。杨雪若救过来还好，要是救不过来，她就平白无故地成为杨家人的生死仇敌。 第132章 势成水火 杨雪若经过医院紧急抢救，进入了重症监护室观察。 杨家是京城的世家大族，财势冲天，在杨家家主杨震宁的亲自干预下，收治杨雪若的京城101医院马上举行了专家会诊，经全面检查和专家汇商，认定杨雪若是气急攻心出现在的晕厥性休克，本来这不是什么致命的病症，但坏就坏在她栽倒在地，从台阶上摔落下来，头部受到大理石台阶的猛烈碰撞，脑部充血严重。 杨家的所有直系亲属几十口子人都齐聚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杨震宁勉强一笑，向主持会诊的心脑血管领域的专家孙岳教授急急道：“孙教授，我们家雪若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孙岳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凝重：“杨董事长，雪若姑娘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最起码还要观察48个小时！她的问题主要是脑部受创严重，有大面积的充血。根据我们的经验来看，可能要实行开颅手术治疗。只要手术治疗成功，她就会清醒过来。” 杨震宁倒吸一口凉气，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杨雪若的父亲杨昆一把抓住孙岳的胳膊：“孙教授，请你务必救救雪若，无论花多大的代价，我们杨家都在所不惜！还请你们马上安排手术吧！” 杨雪若是杨昆的掌上明珠，也是他日后赖以接掌杨家的最大依仗。他这个杨家二代继承人的地位之所以稳固，就是因为杨雪若的商业经营天分。女儿管理家族企业功不可没，他这个当父亲的才有本钱和底气面对家族中人。 孙岳苦笑一声，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雪若姑娘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做手术的，这个时候开颅危险系数太大，我们不敢做。而具体什么时候能做手术，还需要密切观察！请大家放心，只要雪若姑娘撑过今天晚上，最起码命是可以保住了！” 孙岳表面上话虽这样说，其实也是后面的半截话咽了回去。杨雪若撑过今天晚上，命固然是能保住，但谁也不能保证，她会完好无损地清醒过来，成为植物人苟延残喘的概率还是相当大的。 如此杨家公主、京城美名远播的天之骄女，沦落到如此地步，岂能不让人嗟叹！ 听了孙岳的话，走廊上，杨家亲眷的脸色几乎是齐齐一变。 杨雪若的哥哥杨亚东愤怒地转身冲医院的墙壁上擂了一拳，发出砰地一声响，然后他就脸色铁青地转身就走。 杨震宁白眉一挑，怒斥道：“亚东，你要干嘛？回来！” 杨亚东停下脚步，扭头来面目狰狞大声道：“爷爷，我要去问问那个沈临，他是不是要找死啊？他把雪若害成这个样子，我饶不了他！” “愚蠢！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沈临害的？雪若自个跑到潜龙去，又在潜龙门口自己晕倒，出了意外，你跑去人家那里闹，岂不是自讨没趣？你还嫌现在不够乱？还要给我添乱？！”杨震宁怒声嘶吼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治雪若！谁都不许轻举妄动！这事，我来处理！” “老大，你和亚东留在医院，跟医院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救治雪若！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必须要把雪若救过来！实在不行，就请美国的医生来！”杨震宁缓缓扭头望着长子杨昆，又环视众人挥了挥手，沉重道：“其他的人都回去休息吧，不要都堵在医院里，喳喳呼呼，让外人看我们杨家的笑话！” 杨昆咬了咬牙：“我明白了，父亲。” 杨亚东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以头碰墙。 杨震宁脸色阴沉地缓步离去。其实，此时此刻，作为杨家家主，杨震宁心里的愤怒比杨家任何一个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人老成精、城府深沉，知道任由家族中人去跟潜龙的人拧上根本于事无补。 就是对簿公堂之上，杨家也不占理。 杨震宁离开医院，乘坐着自己那辆黑色林肯防弹轿车直奔沈家的临园。他要去见一见沈守一，当面质问沈家意欲何为，为孙女讨一个公道。 其实这个时候，消息已经传入了临园。 龙腾小筑内，沈守一老脸苍白，目光发直。杨雪若若是因此出了意外，沈家和杨家就成死仇，再也不可化解。 他愤怒地手握成拳，逼视着长子沈章鸿一字一顿道：“这个孽障，这是要把我们沈家往绝路上逼啊！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跟白家的人纠缠不清，会让杨家的人反弹吗？这回，更是闯了大祸！杨雪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杨震宁那老头岂能善罢甘休？！” 沈章鸿难堪地低下了头，轻轻道：“父亲，我……要不然，我去给沈临打一个电话问问？” 沈立鸿在一旁冷笑着：“大哥，都是你生的好儿子，这个时候，祸都出了，你去问有什么用？我们沈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归根结底，都是你害的！” 听了沈立鸿的话，沈章鸿勃然大怒，他不敢顶撞老爷子，但对这个跟自己老婆私通给他戴了绿帽子的二弟，他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沈立鸿，你还有脸说？你干的那些龌龊事、丧心病狂的无耻勾当，我还没有跟你算总账，你还有脸站在这里叫嚣？你这种衣冠禽兽，早就该天打雷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沈立鸿涨红了脸。 沈守一猛然一拍桌案，怒斥道：“都给我闭嘴！沈家的门风，都败坏在你们这些不孝子的手上！你们不要脸，我老头子还要脸呐！” 长子在外养女人，诞下一个私生子，本低贱卑微却如强龙般神秘崛起，捏住了沈家上下的咽喉，强势接管沈家，生生要断送沈家数百年的家业；而次子呢，竟与长嫂有私，这种无耻行径一旦曝光出去，沈家声名扫地是必然的结果。 沈守一老脸铁青，他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跳。 沈玉鸿匆匆进来禀报：“父亲，杨家老头来了，要见您。” 沈守一嘴角哆嗦了一下，无奈地挥了挥手：“让他来吧，你们都退下。” 沈章鸿羞愤地瞪了沈立鸿一眼，忿忿然离去。沈立鸿面红耳赤地垂头丧气地也上了楼，只有沈玉鸿有些担心老父亲跟杨家老头会冲突起来，就留在了客厅外边等待着。 沈守一迎候在了龙腾小筑门口，眼见杨震宁倒背双手缓步走过来，满脸堆笑地迎下了台阶去：“老杨啊，你怎么有空过来？走，里面奉茶！” 杨震宁停下脚步，冷笑了起来：“沈老头，我不敢喝你们沈家的茶，我怕有毒！我这条老命还想多活两天！” 沈守一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讶然道：“我说老杨，好久不见，脾气见长啊？怎么，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沈守一，你别装糊涂！”杨震宁扬手指着沈守一厉声道：“你们沈家背弃盟约在前，跟白家的人勾搭在一起，引狼入室且不说，如今又害我们家雪若昏迷不醒，生命垂危！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当面问问你这老东西，你们沈家究竟想要做什么？把我们杨家的尊严当球一般肆意践踏吗？！” “老杨，息怒，息怒。我如今已经不管潜龙的事，你也知道，我完全退出了潜龙的管理。至于沈临为什么跟白家的人合作，又搞出这么多是非来，我真是一无所知。你放心，如果你说的属实，沈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沈守一还是陪着笑。 杨震宁呸了一声：“老东西，你少装蒜！沈临不是你这老东西的孙子？你为什么把家族产业交给一个私生子，我都懒得管！但是我不管你们沈家谁来执掌潜龙，如今挑衅我们杨家、咄咄逼人是事实！合作的事再也休提，雪若的事情，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警告你，如果雪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杨家跟你们沈家，就是不死不休！”杨震宁一字一顿地挥了挥手，声音低沉充满着无尽的怒火。 沈守一心头咯噔一声。 两人相交几十年，对于杨震宁的秉性他非常了解，杨老头这回是动了真火，诚如他所言，若是杨雪若万一真的不幸殒命，杨家跟沈家就是生死仇敌。 “老杨，你放心，过后我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但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要抓紧救治雪若这个孩子，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开口！”沈守一是有口难言，他无法向杨震宁解释，现在的沈临已经不是沈家人所能掌控，沈临所做的一切，根本不需要沈家来负责。 “哼！”杨震宁怒视了沈守一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踏进沈守一的龙腾小筑一步。沈守一望着杨震宁怒火滔天的背影，苍老的眸光中掠过一丝痛苦。 杨震宁此来，与其说是索要“交代”，不如说是一种试探和宣战。未来，不论杨雪若能不能救治过来，杨家都必将倾尽家族之力与沈家相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杨家沈家势成水火，京城的局面再一次火上浇油，变得更加的紧张和暗流涌动。 第133章 大戏拉开序幕 白家在京城也有产业。 京城著名的高档别墅社区——馨园的开发商背后就有南越集团的背景，南越集团拥有这家企业30%的股权。因此在馨园里，有属于白冰心的一栋二层别墅洋房。 白冰心好整以暇地躺在别墅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修长的美腿，脸上依旧挂着清澈的单纯的浪漫的笑容，静静聆听着助理胡念秋的报告。 “白总，南宫家那边没有动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杨家那边，已经炸锅了。”胡念秋恭谨地笑着：“我去了医院一趟，见杨家几十口子人都聚集在医院，义愤填膺，群情激奋，要不是杨家老头子压着，恐怕两家的正面冲突就难以避免了。” 胡念秋是毕业于岭南大学的高材生，学金融贸易的硕士，在白冰心身边工作两年多，算是白冰心的心腹干将。她心里很清楚，自家这位总裁大小姐虽然貌似纯情少女、实则心机城府手腕均高人一等，心狠手辣，在白冰心面前，她是诚惶诚恐不敢有一丝懈怠。 白冰心轻笑一声：“这一次，也算是老天帮忙了。我都没想到，杨雪若竟然会在潜龙出了意外！不管杨雪若能不能救过来，杨家跟沈家的关系彻底破裂已成定局。” “杨震宁是个老狐狸，肯定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咱们不怕他不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再给他们点一把火！”白冰心嘴角掠过一丝骄傲的笑容，心里有话却没有说出口来：“杨家也好，沈家也罢，都将是我们白家的盘中餐！至于南宫家，你们若是识相，就乖乖继续窝在江南一隅，别异想天开分一杯羹，否则——” 白冰心嘴角的笑容瞬间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念秋，按照我们的计划，继续组织资金，分批、分渠道进入股市二级市场，收购潜龙股份的流通股。一开始动作不要太大，慢慢来，稳步推进。这一回，我们就做一个翻云覆雨的暗庄！” 胡念秋嗯了一声：“我明白，白总，一切都安排好了，资金也基本到位，只待您一声令下，我们的操盘手随时可以下手。” “明天就可以动手了。念秋，记住我的话，连续几个交易日隐蔽吸筹，吸筹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妨公开大笔套进，营造大张旗鼓强庄进场的假象。” 白冰心神色微冷地挥了挥手：“派人出去散布消息，可以打一打杨家的旗号，虚虚实实，掌握好分寸！” 胡念秋心头暗凛：“好的，白总，我会照办。” 白冰心点了点头，突然嫣然一笑：“念秋，打起精神来，这事若是做成，凤舞集团和潜龙集团就会是我们白家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也可以把你放出去独挡一面了！” 胡念秋闻言狂喜。 白冰心所谓的“放出去独挡一面”，起码就是一家下属成员企业的总裁，堪称一方诸侯了。不仅收入会直线暴涨，身份和地位也与现在有着本质的改变提升了。如此种种，胡念秋焉能不喜？ 南宫集团在京城的分公司。 南宫智神色凝重地站在落地窗前，良久不语。他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他一方面怀疑这是杨家和沈家故意放出来的烟幕弹，布下陷阱引诱南宫家上勾；另一方面，他也基本看穿了，杨家和沈家的势成水火，背后有白家人操控和推波助澜的影子。 若是前者，他断然可以置之不理，静观其变。而若是后者，就真正大乱了他的计划。白家下手下得这么早、这么快，让他反应不及。 “白家的这个小丫头很不简单。明珠，从今天开始，你要多多留意白冰心，时刻关注她的举动，如果有可能的话，跟她接触接触！”南宫智难得对一个年轻人如此高的评价，南宫明珠柳眉一挑，默然低低应了一声。 “爷爷，照现在看来，杨家和沈家肯定要闹起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趁乱出手了？”南宫明珠迟疑着追问了一句。 南宫智摇摇头：“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既然白家提前下了手，那就先让白家跟沈家、杨家玩一玩，我们隔岸观火就是！明珠，你最近什么都不要做，还是按照我们的计划，继续出面跟潜龙的人接触，表面上，也放出风去，我们也愿意跟潜龙成为战略合作伙伴。” 南宫明珠皱了皱眉：“爷爷，潜龙已经选择了白家，我们再跑过去凑热闹，会不会让杨家把目标对准我们南宫家？” “杨震宁那老家伙不敢四面树敌。他已经跟沈家拧上，再与我们南宫家生仇结怨，他还没有这个魄力！”南宫智冷冷一笑：“既然大戏已经开演，我们南宫家不能只当观众！” 天北。 沈临坐在属于他的翰宇商贸公司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手里把玩着一支黑色的签字笔，手机就摆在面前的办公桌上，而他却在利用光脑与沈晓华通话。这个时候，若是有外人闯进来，必然会吓一跳。 沈晓华将杨家的反应、南宫家和白家的动静一一向沈临汇报，她汇报的很详细，声音不疾不徐，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上的问题。 她自己也清楚，杨雪若在潜龙出了意外，铁定不是一件小事。一个处理不好，杨家就会像恶狼一般气急败坏冲过来，与潜龙斗个你死我活。杨家也是世家大族，凤舞集团的实力和影响力仅次于潜龙，若是杨家不惜代价展开报复，潜龙固然不怕，但也会因此与杨家两败俱伤。 接下来如何应对，沈晓华不敢擅自做主。 “晓华，不要太紧张，没有必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更不必心虚什么。杨雪若出意外，只是一次意外，仅此而已。这不是潜龙的错，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错。”沈临的声音清淡平静：“再者说，我们跟南越集团展开战略合作，是我们的自由和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杨家主动跳出来说三道四，本身就是一种挑衅。所以，不用管他们！” “白家的人居心叵测，这毫无疑问。但不管她们有什么阴谋，我们都坦然面对就是。白冰心无非就是想挑起我们跟杨家的矛盾，然后好坐收渔人之利。说起来，这不算阴谋而是阳谋了。” “这并不可怕。她想利用我们，反过来说，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们？”沈临轻笑一声：“到底是谁笑到最后，还不好说。这点破事，不算事。” 沈晓华妩媚的脸蛋上顿时浮起一抹惊色。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无奈和无力感，原来一切都尽在沈临的掌握之中，她所担心的、白冰心所算计的、各家势力所虎视眈眈的一切，都落入了沈临操控的陷阱，白冰心看上去是一个“搅局者”和剑走偏锋的“弈棋者”，实际上早已被沈临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觉。 “我倒是更关心，沈守一那群人的动静。”沈临的声音变得冷酷肃杀起来：“若是那边有不安分的动作，你要当机立断，按照我说的，给他们迎头一棒，不要手下留情，包括沈章鸿在内！” “包括沈章鸿在内！” 沈临的话低沉有力，沈晓华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捏住手机的手汗津津的，不过全是冷汗。 她想起沈临离开京城前对她交代过的针对沈家人的“大政方针”和原则底线，想起沈临的雷霆手段和冷酷无情，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沈临对有血缘关系的沈家人尚且如此，自己这个外人若是生出贰心，那后果……沈晓华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下意识地颤抖起来：“董事长，把他们逼急了，会不会……” “记住我的话，沈守一这些人的危害性，要远远高于杨家、白家和南宫家的人。我已经警告过他们，若是他们蠢蠢欲动不死心，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沈临冷笑起来：“必要的时候，可以逼迫沈家人全部放弃交出潜龙的股权！” 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终于洞若观火了。 沈临虽然退居幕后、隐在天北，貌似远离四大世家争斗的漩涡中心，实则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在他的棋盘上，沈守一、杨震宁、南宫智、杨雪若、南宫明珠乃至白冰心等等这些人，说白了都是棋子。 而自己……恐怕也是其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连马前卒都算不上。 一念通百念通，沈晓华心里寒气凛冽，神色变得苍白古怪起来。 沈晓华无力地放下手机，结束了跟沈临的这次谈话。欧阳雪丽敲门进来，见她脸色难看，就狐疑地问了一句：“沈总，你身体不舒服？脸色咋这么难看？” 沈晓华目光复杂地望着欧阳雪丽，缓缓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雪丽，你在公司照应着点，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沈晓华就抓起自己的外套，脚步沉重地往走就走。 欧阳雪丽感觉有些诧异，她陪着沈晓华走出办公室，一路将她送下楼、送上了车，目视她乘车离去，这才皱着眉头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第134章 异动！ 杨家与沈家势成水火，白家暗中推波助澜要坐山观虎斗，而南宫家则按兵不动，风雨飘摇，京城的局面非常紧张。 沈临挂了沈晓华的电话，靠在椅子背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沉思着，梳理着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心绪。 在最关键最紧张的时刻，他选择离开京城隐在天北幕后指挥，即是一种战略考虑，也是出于某种厌倦的情绪。 他正思量着，唐曼秋的电话打了进来：“沈临，在忙啥呢？” “没忙啥，你呢？”沈临一扫方才的沉重和阴霾，声音轻松地问唐曼秋。 唐曼秋轻轻地笑：“快过春节了，公司有个联欢会加聚餐的活动，你要有空过来一起玩玩？” 唐曼秋发出了邀请。 马上就是春节了，阳光集团照例要举行年末的联欢会，会上，员工自发表演节目，抽奖，然后晚上聚餐。这是每年都要搞的活动，算是公司给员工的福利之一。 唐曼秋这个话倒是无意中提醒了沈临。他这才意识到，作为翰宇商贸公司的老板，他也应该考虑给所属员工发年末奖金和红包了。 见他这边没有吭声，唐曼秋不满地嗔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沈临定了定神，陪着笑：“曼秋，我听着呢，你们的活动什么时候开始，我马上过去！” 扣了电话后，沈临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马元超喊了过来。 马元超其实正在为年末奖金和红包的事儿犯难，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沈临。翰宇公司虽然小，目前只有十几名员工，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一点也不能少，否则，员工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就成问题。 马元超四个作为潜龙总部派遣过来的员工，目前算是翰宇商贸的高层，他们倒是无所谓，反正跟着潜龙的幕后大老板做事，将来必然没有亏吃，不会计较一时之得失。 见沈临主动提及此事，马元超非常欢喜：“董事长，目前公司的员工不多，考虑到公司目前的业务没有真正展开，暂时还没有效益，年末的奖金和红包意思意思就成了。我建议发个千八百的表示表示，足矣。” 沈临笑了笑，摇摇头：“不，马元超，公司有没有效益，那不是员工考虑的事。我们不能因此就抹杀了员工的基本福利。这样吧，你让财务列一个预算，按照普通员工每人两万、中层4万、高层也就是你们四个8万的额度来做计划，争取把这个钱给大家发下去，也好让大家过个好年。” 马元超吃了一惊：“董事长，是不是太高了？” 如果是潜龙，这并不高。但作为天北的一家刚起步的小公司来说，这就不能不说是很高的了，不用跟别人比，比阳光集团都高。 “不高，就这么办了。”沈临挥了挥手：“相对于公司的运营成本来说，员工的福利薪酬支出足以忽略不计了，我们做企业的，不能对员工太抠门。既然大伙不嫌弃我们翰宇公司庙小，肯过来跟我们一起创业，那我们也不能太吝啬！” 马元超长出了一口气，他想起沈临的真正身份，也就释然了，这点钱对于掌控潜龙的大老板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沈临弄这么个公司“玩”，出手大方也就不难理解了。 “好吧，董事长，我这就去让财务做预算。至于我们四个，就不用从公司拿钱了，总部还给我们发工资呢。”马元超恭谨地笑道。 沈临意味深长地目光从马元超身上掠过，暗暗点头，这人是个忠诚的老实人，堪可信任。他没有向自己隐瞒这一点，起码不是偷奸耍滑之辈。 “那是两码事。你们放弃总部的待遇来天北，我也不能不对你们有所补偿，这是你们应得的收入。”沈临笑了笑，“我要出去一趟，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马元超毕恭毕敬地将沈临送出门，望着沈临没有开车而是步行横穿马路走向对面的阳光大厦时，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会心的笑容。在翰宇公司，沈临跟阳光集团总裁唐曼秋是恋人关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或许在普通员工看来，沈临跟唐曼秋拍拖是一种“攀”高枝儿，但没有谁比马元超四个人更清楚，唐曼秋的地方企业总裁身份与沈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潜龙大老板，论身价、论地位、论影响力，放眼国内都是顶尖大人物，而天北的唐家……算不上什么了。 沈临心情放松地横穿马路去阳光大厦参加唐曼秋主持的阳光集团新年联谊会。他没有想到的是，今年的联谊会与往年有所不同，不仅是阳光集团内部的年会，唐明堂还出面邀请了市里不少企业代表、合作伙伴和大客户。 康辉集团少老板康建在邀请之列，新入天北市场的莲花地产老板李建宁竟然也受邀而来。虽然康辉跟阳光一直都是竞争对手，但康家毕竟是天北有头有脸的人，在场面上，唐家也不能失礼。 唐曼秋亲自在阳光大厦顶层的会议中心门口迎接客人。 她一眼就瞥见了跟随在康建身后若跟屁虫一般的前阳光员工赵海涛。康建骄矜傲然地阔步走着，他身后的赵海涛也有几分趾高气扬的扬眉吐气感。 唐曼秋身后的行政部经理孟秀兰嘴角微微一挑。而她一侧的行政部职员冷芙蓉却是心里欢喜起来，赵海涛能跟随康建前来，说明他在康辉的地位不低。看起来，自己跳槽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冷芙蓉本就是那种烟视媚行非常现实的女人，心态主导行动，她立即满脸媚笑着向康建和赵海涛开始“放电”，康建没有主意到她，反而是赵海涛得意地在后面向她勾了勾手指。 康建满眼热切地望着唐曼秋，但眸光中却明显少了几分龌龊，这让唐曼秋感觉有点诧异，康家的这个纨绔什么时候变得“一本正经”了？ 康建朗声大笑：“唐总，好久不见了！” 康建向唐曼秋主动伸出手去。 唐曼秋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出于礼貌，不得不跟康建握手寒暄：“欢迎康总，谢谢光临。” 康建嘿嘿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道：“唐总，沈兄一向可好？” 唐曼秋一怔，康建已经笑着松开手，与她擦肩而过。 赵海涛示威性地当着唐曼秋、孟秀兰几个人大步走了过去，腰杆笔直，神色傲慢。孟秀兰忍不住低低啐了一口：“看他这个德性！” 张倩撇嘴笑道：“孟经理，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他就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草包。从我们这里跑到康桥，也不知道康桥的老板是不是瞎了眼，竟然看上这种人！” 这个时候，李建宁也来了。 他没有带随行人员，只有一个人来。他肯来，无疑是冲沈临的面子。而他也知道，阳光集团的唐曼秋是沈临的女朋友，有这层关系在，他无论如何也得接受邀请啊。 李建年跟唐曼秋寒暄着并肩走进了会议中心，主席台上都给重要的客人预留了座位。唐明堂居中，唐曼秋居右，左侧的一个位置空着却没有打桌签。而李建宁的座位在唐曼秋的一侧，至于康建的位置，却也在空着位置的一边。 赵海涛眉头一皱，大步走过去冲孟秀兰沉声道：“孟经理，我们康总的位置是不是安排错了？” 赵海涛刚才扫了一眼，到场的宾客论身份都不及康建，毕竟康家在天北拥有很大的影响力，而康辉集团的实力跟阳光集团也在伯仲之间。 康建的位置没有被安排到最尊贵客人的位置上，赵海涛觉得不妥。同时也是为了在康建面前展示忠诚，就自作主张跑过去跟孟秀兰斡旋。 孟秀兰知道唐曼秋这个座位是给沈临预留的，虽然没有摆桌签。可以沈临潜龙幕后大老板的身份，当第一主宾是实至名归的。她心知肚明，神色不变淡淡道：“没有安排错，还有客人要来。” 从潜龙总部回来之后，在唐曼秋的严令之下，孟秀兰几个人对沈临的真实身份讳莫如深。 正说话间，沈临飘然而入。 沈临扫了赵海涛一眼，径自而入。冷芙蓉柳眉一皱，眼睁睁见沈临向唐曼秋走了过去。 唐明堂微笑着起身相迎，却还是端着架子没有走过去，只是站起来了。他的心态比较复杂，作为唐曼秋的父亲，他是沈临的长辈，但作为阳光集团的董事长，沈临潜龙大老板的身份又给了几分压力。 所以，站起不迎接，倒也合乎他的心理。 李建宁大笑着也离开座位迎了上来。 唐曼秋见沈临来到，秀美高华的脸上立即浮起一丝温柔的笑容，她没有跟沈临握手，而是示意沈临直接入座。 眼见沈临朝“第一主宾”的位置上走向，赵海涛向冷芙蓉使了一个眼色。 冷芙蓉身形一闪就拦住了沈临的去路：“沈临，这边！” 冷芙蓉指了指一旁的员工席，示意他去坐那边。她不知道沈临如何会厚着脸皮来参加阳光集团的新年联谊会，但来了就是客，连唐曼秋都没有说什么，她能做的就是如此了。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冷芙蓉。 对于这个现实拜金功利的年轻女孩，他心里的厌恶感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极致。 唐曼秋柳眉一挑，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冷芙蓉，温柔地笑着挥了挥手：“沈临，这边！” 唐曼秋亲自陪着沈临走向了主席台。 冷芙蓉脸色难堪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起来。 第135章 关系曝光 李建宁哈哈大笑，向沈临招了招手：“沈老弟，这边！” 沈临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唐明堂神色古怪地伸出手来：“沈……沈临，欢迎你过来！” 沈临神色不变，伸手跟唐明堂握了握：“谢谢唐叔叔！” 台下一百多名阳光集团总部的员工都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们中有不少人都认识沈临，知道沈临曾经是阳光集团的一名新员工后来辞职离开，一名普通员工而已，再次回来，竟然成了老板的座上宾！ 看安排的座位重视程度，竟然还超过了康建等市里大企业的代表。 更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是，康建竟然也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来，主动向沈临打招呼，神态分明还有几分隐隐的恭谨：“沈……沈兄，您好！” 沈临轻笑一声，也跟康建握了握手：“原来是康总，你好！” 康建竟然主动跟沈临握手问好，这直接让台下的赵海涛和冷芙蓉脸色骤变。 他以为康建是“耀武扬威”来的，却不知，康建之所以亲自来出席阳光集团的联谊会，根本就是冲沈临而来，本着跟沈临这个神秘人物修好关系的目的。他在背后探知沈临跟唐曼秋的关系，出于谨慎和畏惧，他果断将心里对唐曼秋美色的那点觊觎收敛起来。 开玩笑，那人的女人，他再生出非分之想，那只能是自寻死路了。 唐曼秋向正在客套寒暄的沈临和康建这边投过深深的一瞥，心道莫非康家也知道了沈临的身份？难怪姓康的这小子不再色迷迷的了。 赵海涛紧抿嘴唇呆视着台上，嘴角轻颤，心乱如麻，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儿。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一个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卑微的小人物，要什么没什么的年轻人，怎么突然就鸟枪换炮、鱼跃龙门，成了跟康建这些人平起平坐的重要大人物了？ 冷芙蓉依旧沉浸在方才的震撼和不安情绪当中。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沈临的身份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前因后果一联系，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头懊悔恐惧起来。她觉得自己惹上了惹不起的人，一向对沈临恶言相加没有好脸，今后该如何收场？ 阳光集团是不能呆了，可去康辉吗？看康辉大老板对沈临的态度，似乎这也是一条不归路。 冷芙蓉妩媚的脸蛋煞白，眼前一阵眩晕，几乎站不住，就靠在了墙壁上。 好在孟秀兰这些人都忙着操持活动，没有注意她。 见所有宾客都已到位，唐明堂敲了敲桌子，朗声道：“大家静一静，下面，我首先介绍一下出席本次新年联谊会的重要客人。” 唐明堂转头望着坐在自己左侧的沈临，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面不改色地挥手介绍道：“这位是翰宇商贸公司董事长沈临先生。” 台下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阳光员工的神色都有些复杂和狐疑，几天不见，沈临突然成了一家公司的老板，这……也着实有些诡异了！ 沈临不以为意，起身微笑致意。 什么身份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之所以来阳光集团出席活动，看重的是“唐曼秋男朋友”的身份标签。 “这位是康辉集团总裁康建先生，这位是莲花置业公司执行总裁李建宁先生，这位是……”唐明堂一一介绍完主席台上的贵宾，突然话锋一转，大声笑道：“除此之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了春节，曼秋就要跟沈临订婚了，到时候还要请各位和全体员工吃喜糖！” 唐明堂这句话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无论是台上的客人还是台下的员工，顿时炸了锅，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沈临正在跟康建有意无意地扯着一些闲话，突然听到唐明堂如此宣布，很意外，有些错愕，但他马上就掩饰了过去，神色平静，面带微笑。 唐曼秋秀美的容颜上掠过一丝羞恼，她没想到父亲会当众宣布这事。而且，也没有跟她和沈临商量，就自作主张，宣布两人即将订婚。 虽然这有点让她“难堪”，但毕竟她对沈临情深一片早已是千肯万肯，所以倒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她担心沈临接受不了父亲的擅作主张，有些担心地向沈临望过去，见沈临笑吟吟地，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当然俏脸上浮起了两朵红晕。 唐明堂这样做，自然是怀有几分私心。他怕夜长梦多，干脆就直接挑明沈临和唐曼秋的关系，且也试探一下沈临的反应。 沈临清了清嗓子，笑了笑：“既然唐叔叔说了，那也就不瞒大家了……我和曼秋，将来会请大家吃喜糖的！” 沈临没有附和唐明堂过了春节就订婚的话，但也公开承认了跟唐曼秋的亲密关系。 台下暂时的沉寂过后，突然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来。 康建神色复杂地也鼓着掌，故作热情地跟沈临握手：“恭喜沈兄了！” 赵海涛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 沈临竟然要娶唐曼秋，这就是他“摇身一变”的关键因素吗？ 冷芙蓉心里又凉了半截。她终于明白过来，沈临跟唐曼秋走到一起，绝对不是什么穷-**-丝逆袭白富美的网络神话，而只能说明，沈临本来就非常人。搞不好，这又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权贵子弟，否则，以唐明堂这种现实精明的商人怎么能心甘情愿地将女儿嫁给他？ 百余名员工或震撼或复杂或羡慕或不可思议的潮水一般的掌声里，沈临和唐曼秋不得不走出主席台，手牵手，并肩向台下鞠躬致意。 掌声更加热烈，而还有不少员工站起来呼喊着起哄。 孟秀兰几个工作人员轻笑不语。 她们知道沈临的身份，也明白沈临和唐曼秋的关系曝光是迟早的事。 很多阳光集团的员工还是头一次见唐曼秋如此温柔羞涩若寻常女孩的一面。她红着脸被沈临牵着手，低眉垂眼，素日高高在上的总裁风范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 …… 晚上阳光集团的聚餐，沈临没有参加。 他什么时候走的，只有唐曼秋知悉。等唐明堂发现沈临已经离开时，询问女儿，唐曼秋冷着脸没有吭声。不管怎么说，唐明堂今天的做法着实有些过分。也就是沈临不计较，要是沈临计较的话，直接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结束活动回到家里，唐曼秋当着母亲和妹妹唐唐的面就爆发了。 “爸爸，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征求我们的意见，就公开宣布说我们要订婚？”唐曼秋涨红着脸恼火地质问。 唐明堂无动于衷地微笑：“曼秋啊，家里准备给你们订婚，这是喜事，怎么，莫非沈临不愿意？” 唐曼秋跺了跺脚：“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您这么公开说，搞得我们很突然也很狼狈，再说了，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定什么婚啊，我就没这个打算！” 唐明堂冷冷一笑：“没这个打算？我们唐家的姑娘，说跟了他就跟了他，他一点表示都没有？我和你妈的面子何在？” “……”唐曼秋觉得父亲太不可理喻了，羞愤地别过脸去。 肖玉兰在一旁打着圆场：“好了，曼秋，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如果沈临是真心喜欢你，肯定会给你一个承诺和名分的。” 肖玉兰向小女儿唐唐使了一个眼色。 唐唐也笑着拉起唐曼秋的手来，柔声安慰道：“姐，沈临不会计较的，反正你们早晚也要结婚，先订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风俗就是这样。” 唐曼秋轻叹一声，她扭头深深地凝望着父母，一字一顿道：“爸爸，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唐曼秋的反问让唐明堂夫妻老脸一红。 作为父母，唐明堂当然希望女儿过得幸福。但作为商人，他时下最看重的还是如何利用沈临的身份为公司谋取各种潜在的好处。他唯恐节外生枝，想要赶紧敲定敲死沈临跟唐曼秋的关系。 想起父母如此现实，如此市侩，连自己这个女儿都要利用，榨干任何一丝价值——唐曼秋心里真的万念俱灰。她轻轻推开妹妹，默然转身上楼。 见姐姐如此心灰意冷，唐唐也有些恼火，她紧盯着父亲压低声音怒道：“爸，您真是越来越太过分了，我可提醒您，您要是再这么……这么现实，我担心姐姐会离开公司！” 唐明堂眉头紧皱：“屁话，这是我一个人的公司吗？这不是我们全家的产业？” 唐唐无语凝噎。 价值观迥异，她见自己根本无法跟父亲交流沟通，只得无奈的也转身上楼睡觉去了。 生平第一次，唐曼秋有了离家出走逃离唐家别墅的念头。她没有选择父母的机会，但她还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 反正阳光集团一直在父亲的控制下，她这个总裁名不副实、也就是挂个名当父母的傀儡，不如彻底放手，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到这里，她一把抓起手机就给沈临打了过去：“沈临，我不想在公司呆了，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沈临闻言就猜测她又跟唐明堂闹了不愉快，就笑着柔声道：“曼秋，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压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翰宇公司还缺一个总裁，要不然你过来帮我？” 跟爱人通着话，唐曼秋的心情一点点好转起来，她脆生生笑着：“你要聘我？沈临，我的要价可是很高的，你请不请得起哟？” 沈临大笑：“随你开价，如你所愿。” 唐曼秋媚眼流波：“算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以后再说吧。” 第136章 唐唐的临时男友 唐曼秋竟然真的离开了阳光集团，抛下家族产业不管，报了北方大学经济学院的国际贸易mba班，专门读书去了。其实唐曼秋本来是打算出国深造的，但因为她跟沈临目前正处在热恋之中，难分难舍，也就打消了出国的念头。 唐明堂夫妻百般劝说都没有效果，唐曼秋一意孤行。 时光飞逝，春节转瞬就过。 唐曼秋也在北方大学读书，与唐唐同在一个学校，自然就一起进进出出。这对明艳过人的姐妹花很快就成为北方大学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成为很多男生或者暗恋或者在背后意淫的对象。 唐曼秋倒好，她一则是名声在外、号称名花有主，一则是她虽在大学读书却不是正规的全日制学生、与学生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让很多男生对她望而生畏；但唐唐却不同了，她性格外向活泼开朗，又喜欢跟别人开玩笑，所以围拢在她身边的男生不少。 寒假开了学之后，一个来自京城的名叫毛兴昌的男生向她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每日早上，必然有一束鲜花和一张精美的卡片在教室里等候着唐唐，而或中午或晚上，毛兴昌同学的聚餐邀请更是雷打不动。 一开始，唐唐还觉得有点好玩，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但时间一长，她就烦不胜烦，对毛兴昌就不再有好脸。只是毛兴昌锲而不舍，一门心思追到底，到了后面，唐唐就啼笑皆非无可奈何了，只得躲着此人走。 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唐唐，毛兴昌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唐唐的住址，追到了天星小区里来。 唐曼秋穿着居家的奶黄色运动服，披散着乌黑的长发，从阳台上向下望着，见穿着黑色西装的毛兴昌手里捧着一束鲜花，静静地站在楼下，身边还停着一辆白色的保时捷跑车。 唐曼秋忍不住笑了，回头向沈临招了招手道：“沈临，看，这家伙又来了，果然是雷打不动，每次都是这个点！” 沈临将手抄在口袋里笑着也向下望着：“开保时捷说明家世优越，人也长得不错，挺精神的，有貌有财，我说唐唐啊，你要不要慎重考虑下？” 唐唐皱着柳眉走出来，往下扫了一眼，以手扶额苦恼道：“这人太讨厌了，我都跟他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他这种奶油小生，让他离我远点，可他就是不听，简直就是神经病，不行，我要告他骚扰，我要报警！” “报警？算了吧，这种事人家警方也不会管。”沈临笑着：“其实我觉得他还不错，你不如给他一个机会算了，唐唐。” 唐唐一瞪眼：“你少来！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能接近……接近男色吗？” 沈临苦笑：“唐唐，这不是正在帮你调理吗？只要坚持下去，用不了多久，你的绝阳脉就会治愈的，不会影响你谈恋爱的。当然了，那个太亲密的行为还是不妥的……” 唐唐啐了一口：“我讨厌这个人，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天天开辆拦车在我面前显摆，烦都烦死了！” 唐曼秋拍了拍唐唐的胳膊，“唐唐，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赶紧跟他说清楚，别到时候惹上一些无谓的麻烦！” 唐唐苦恼地跺了跺脚，她突然眸光一转，嘻嘻笑着：“姐，我跟你借样东西。” 唐曼秋讶然：“啥？借什么？” 唐唐指了指沈临：“把小沈子借我一用。” 唐曼秋羞恼地一瞪眼：“又乱讲话！” 唐唐天真无邪地笑：“让小沈子小姐夫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陪我下去，也好让这厮彻底死了心！姐，就是演演戏，你不会不同意吧？” 唐曼秋皱眉：“你又在胡闹，这能成吗？” “肯定能成。他总不能见我有了男朋友，还纠缠不放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要报警了。”唐唐嬉笑着上前去抓住沈临的手，“走，陪我下去跟这厮玩玩！” 沈临苦笑着向唐曼秋投过无奈的一瞥，唐曼秋耸耸肩：“随便你折腾吧，唐唐，你可要处理好这事，别让他天天来了，影响很不好！” …… 唐唐穿着天蓝色的运动装，一头精干的短发，不施脂粉，素颜朝天，明眸皓齿，清秀可人。而沈临则穿着浅灰色的运动装，神色从容，刚毅的脸上透着超乎同龄人的沉稳成熟。 唐唐笑着挽起了沈临的胳膊，整个人的身子都贴了上来。 她饱满的胸前丰盈摩擦着沈临的胳膊，让沈临心生几分异样。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正要跟唐唐拉开距离，她却故作不知地又贴得更紧。 似乎是发觉到沈临的身体有点僵硬，唐唐面生红霞却是笑着嗔怪道：“我说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你是我姐夫，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你离我这么远，一脸的别扭，到时候人家能相信我们是一对？” 沈临苦笑：“唐唐，这样不太好，让你姐看见，会生气的。” 唐唐撅了撅嘴：“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演好这场戏。” 唐唐紧了紧胳膊，小鸟依人地将头贴在沈临的肩头。 两人亲密地走出楼栋门口，手持一束鲜花的毛兴昌见到脸色骤变。沈临明显感觉到他的手不住地抖索着，看得出他正在拼命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摆出了一幅君子风度。 毛兴昌居然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迎了上来，这一点，让沈临都有点佩服。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挺有控制力。 唐唐脸色一肃，贴地沈临更紧，她直截了当地冷冷道：“毛兴昌，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我有男朋友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你的花我不会收的！” “这是我的男朋友，沈临。” 说完，唐唐甜甜蜜蜜地将头贴在沈临的胸口处，几乎将整个娇柔的身子都靠在了沈临的怀里。沈临尴尬却也不得不配合唐唐将这场戏演完，索性就心一横，双手将唐唐纤细的腰身圈起，笑吟吟地望着毛兴昌。 毛兴昌毕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大学生，见唐唐和沈临如此亲密，他眼眸中闪过浓烈的嫉妒，却也不甘心地抿嘴道：“唐唐，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利！” 唐唐一脸陶醉地躺在沈临的怀里，似乎也隐隐忘却了这是在演戏，她眯缝着眼，根本没有理会和听清毛兴昌说了些什么。 沈临干咳两声，沉声道：“毛同学，你这样不好吧？唐唐不喜欢你，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下去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毛兴昌冷冷望着沈临，眼中妒火熊熊：“你凭什么干涉我追求唐唐？这是我的权利和自由！” 沈临皱了皱眉：“我凭什么？就凭我是唐唐的……男朋友！你再要这样纠缠不休，我们只能报警了！” 毛兴昌冷笑起来：“你配不上唐唐！唐唐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毛兴昌将手里的鲜花愤怒地扔在地上，然后转身上了自己的保时捷，发动起车，调头飞驰而去。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怀中的唐唐：“唐唐，好了，他走了，不过我看这架势，似乎没有起到效果。” 唐唐红着脸慢慢离开了沈临的怀抱，却突然翘起脚来飞快地在沈临脸上亲了一记，然后咯咯娇笑着跑去：“演戏嘛，要演完呐！” 沈临呆了呆，迟疑了一下，这才缓慢走回了楼栋，上了楼，却见唐唐正一脸兴奋地跟姐姐讲述方才的情形，不由暗暗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姐，咱们可是说好了，如果那厮还是不死心，就让姐夫再帮我演戏哟，什么时候那厮不再纠缠我了，我就把姐夫还给你！”唐唐得意地大笑：“沈临，小沈子，我姐同意了，从现在开始，你是属于我的了！” 唐曼秋无奈地轻轻苦笑：“你这丫头，就会胡闹！” 唐曼秋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无论是沈临还是唐唐，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如果能帮妹妹去除这一麻烦，让沈临装装妹妹的男朋友，倒也无伤大雅。 反正是假的，何必当真呐。 只是唐曼秋不当真，显然有人当真。 不说唐唐，就说那毛兴昌就没有死心。他刚才一怒之下驱车离开，但离开天星小区后又觉得不妥：唐唐一直没有男朋友的，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来？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毛兴昌将车停在天星小区门口，躲在车里等待着。 果然在下午两点多，他看到沈临缓步走出小区，沿着马路一路向北走去。 毛兴昌发动起车，追了上去。 但令他烦恼和震惊的话，他开车而沈临步行，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都始终没有追上沈临，一直眼睁睁地看着深里貌似不紧不慢地在人行道上前行着，直到沈临走进一栋写字楼，市里有名的天龙大厦。 毛兴昌飞速停好车走进天龙大厦，满脸堆笑地向前台迎宾小姐指着沈临的背影压低声音道：“小姐，我问一下，刚才那个人是几楼的人？” 毛兴昌衣冠楚楚，看上去非富即贵。前台迎宾小姐不敢怠慢，笑道：“先生，那是翰宇商贸公司的老板沈临沈先生。他们公司在……” 迎宾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毛兴昌已经扭头离开，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暗骂这人是个神经病就作罢了。 第137章 大小通吃？ 毛兴昌并没有离开，他回到自己的车上，平静了一下烦躁愤怒的心神。 他感觉到自己受了侮辱。 他以为自己对唐唐一腔痴情，就算是换不来对方的认可和回报，也不能得到如此赤果果的羞辱。 但他对唐唐却生不出一丝一点的怒气，反而将所有的妒火等负面情绪都宣泄在沈临的身上。 是这个人夺了自己的爱人！ 他算一个什么东西？ 一个小公司的老板？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是来自京城的**，出身不俗，被一个小地方的小老板横刀夺爱，岂能甘心？！ 无论是沈临，还是唐曼秋或者唐唐，都没有料到这毛兴昌是如此的“执着”，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不仅不放手、不放弃、不死心，反而将“矛头”瞄准沈临，无谓地生出不少事端来。 毛兴昌给京城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一个来自京城的电话就打给了天北市某市领导。而通过天北市的关系，毛兴昌很容易就查清了所谓翰宇商贸公司的底细。 刚注册不久的小公司，真正的市场业务还没有展开，公司一共才十几人。而沈临本人，也毫无背景，普普通通的商人，多少有点钱，仅此而已。 这是毛兴昌对沈临的了解和定位。 越是这样，毛兴昌就越不甘心。 他决定当面找沈临谈一谈。 沈临跟马元超几个人谈完公司的事儿，刚过春节，天气还很冷，天寒地冻，在兴华县的项目一时半会也开不了工，他想要给公司的员工暂时放假。翰宇商贸是民营企业，不可能向国有企业那么僵硬教条，一定要遵照国家法定的工作和休息时间，既然公司当前没有什么业务，员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提前放假反倒显得人性化一些。 沈临正准备离开，毛兴昌找上门来。 沈临皱了皱眉，望着眼前这个来势汹汹的男大学生，暗道头疼，这是唐唐无谓扔给他的一个大麻烦。 “毛同学，请坐。”沈临淡淡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毛兴昌可以在沙发上坐下。 但毛兴昌却傲然站在那里，没有坐下，而是目光炯炯地紧盯着沈临大声道：“沈老板是吧？我想跟你谈谈！谈谈唐唐的事儿！” 沈临不动声色：“请讲。” 毛兴昌神色微微有些激动：“我对唐唐的爱天日可表，我相信、我确定，没有一个人比我更爱唐唐！” 沈临轻轻笑了：“我理解。” “所以，我希望你能退出，因为只有我才能让唐唐幸福。”毛兴昌大声道。 沈临似笑非笑：“为什么是我退出而不是你退出呢？毛同学？！我可是唐唐认可的男朋友，而你，唐唐一直不接受你，毛同学，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情更是强迫不得，我建议你尽快从感情的泥潭中跳出来，毕竟人生的路还很长，你还在上学，或许不久之后你就发现，比唐唐更优秀的女孩子更适合你！” 沈临继续做着努力，试图让眼前这个痴迷的学生迷途知返。 毛兴昌冷冷一笑：“你配不上唐唐。我能给唐唐更好的生活，你能给唐唐什么？你刚开了这么一家小公司，才刚刚起步，我想，我的话你应该明白！” 沈临本来抱着一种好玩的态度，也不生气，但毛兴昌这句狂妄无礼的话直接有些触怒了他，什么叫他配不上唐唐？这小子也忒无知自大了。 “我配的配不上唐唐，也与你无关。我只知道，你跟唐唐不适合，唐唐不喜欢你，这就足够了。”沈临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他渐渐失去了仅有的一点耐心。 “我的家庭、我的出身、我给唐唐的一切，不是你能想象的。”毛兴昌傲然道：“你开个条件吧，我尽量满足你，只要你答应离开唐唐！” “哦？你很有钱？”沈临不怒反笑：“我本来还觉得你这孩子挺可怜，但现在看来，你不仅可怜，还很可笑、可悲！无知、愚蠢！难怪唐唐看不上你了！” 毛兴昌冷笑着：“别说废话，开价吧。” 沈临纵声大笑，向神色古怪站在一旁的下属马元超招招手道：“马元超，听到没有，他要我开价呢，你倒是说说看，我开个什么价码呢？” 马元超无奈地笑，转身向毛兴昌冷冷道：“好了，你别在这里胡闹了，我们董事长很忙，你走吧。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马元超心说你算个鸟啊，你竟然当着潜龙集团的大老板面谈价码？你知道眼前这位大神身价多少吗？说出来吓死你！ “一百万！”毛兴昌大声道。 沈临眉头一皱：“滚！” 毛兴昌梗着脖子，继续涨红脸大声喊：“两百万！” 沈临再也懒得跟这厮纠缠下去，霍然起身离去，将他留给马元超收拾残局。 毛兴昌翘着脚在背后大声嚷嚷：“姓沈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了老子，小心你的公司开不下去！” 沈临嘴角一晒，心说现在有点背景的纨绔子都是这个德行吗？别说唐唐不喜欢他，就是唐唐对他有点意思，这种无知之徒，他也得建议唐唐远离。 对于毛兴昌，沈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当晚见了唐曼秋和唐唐姐妹俩，把今天的事当笑话来讲。唐唐勃然大怒，立即拨通了毛兴昌的手机号码，将那厮给痛骂了几分钟，这才算解气。 唐曼秋却接到了父亲唐明堂的电话。 原来，唐唐跟毛兴昌的事儿也惊动了唐家夫妻，而从京城来的一个电话也打到了唐明堂的案头上。 挂了父亲的电话，唐曼秋柳眉轻挑：“唐唐，这小子竟然有点来历，据说他是京城一位副部级领导的独生子，他母亲还是京城一家企业的老板。这点破事，竟然惊动了市里一位副市长，又辗转找上了爸爸，爸爸让我劝劝你，尽量处理好，不要给家里惹事。” 唐唐撇撇嘴：“副部级领导就了不起啊？我就不喜欢他，他能耐我何？” 沈临呵呵一笑：“难怪口气很硬，原来是**，姓毛的副部级领导，我打个电话了解一下。为了这事得罪人，也不好，唐唐，你以后见了他尽量不要跟他发生正面冲突吧。” 沈临给京里打了一个电话，他打着电话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让唐曼秋看得有些紧张，见他放下手机赶紧追问道：“沈临，是不是他很有来头啊？” “来头倒是一般般，不过，他母亲姓杨呢，呵呵，这倒是巧了。”沈临无奈地耸耸肩，却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毛兴昌的母亲竟然是杨家的人，也就是杨雪若的堂姑，杨震宁的堂侄女。 而如今沈家和杨家搞得关系这么紧张，势成水火，在天北这边，沈临又遭遇上了杨家的人，也算是无巧不成书了。 唐唐不以为意：“管他娘姓什么，总之我不喜欢他，她们家还能强迫我嫁给他不成？再说我现在也不能嫁人，是不是姐夫？” 唐唐红着脸向沈临撇过复杂的一瞥。 “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曼秋，不要紧的，如果真有压力，我来替唐唐扛。”沈临轻笑一声，果断挥了挥手：“曼秋，我们出去走走？” 这一段时间，因为唐唐搀和着，沈临和唐曼秋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听沈临这么说，唐曼秋俏脸微红，点了点头：“唐唐，我和沈临出去散散步，你看电视吧。” 唐唐撅了撅嘴，不高兴地嘟囔道：“出去玩也不带我，你们不够意思，姐，太不够意思了！” 唐曼秋张了张嘴，沈临赶紧拉住唐曼秋的胳膊，拖着她走去，要是再顾及唐唐的嘟囔，今晚独处的愿望又要化为泡影了。他可是已经买好了两张电影票，就等着跟唐曼秋过二人世界了。 很少有人相信，处在热恋之中的沈临和唐曼秋如今还停留在“举案齐眉”和彬彬有礼的阶段，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接吻，没有逾越最后的防线。其实唐曼秋情浓之际也无法抗拒，只是沈临爱极了她，尊重她，在她没有彻底准备好的时候，不会轻易要了她。 沈临与唐曼秋紧紧依偎着慢慢走出天星小区，向不远处的电影城走去。春寒料峭，寒风吹拂，依旧是冷彻刺骨。唐曼秋裹紧大衣，任由沈临牵着手，一脸柔情蜜意地随爱人行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天星小区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毛兴昌一脸震怒和愕然地望着沈临跟唐曼秋神态亲密地携手离去，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这个沈临，竟然将唐唐姐妹俩大小通吃？！我-靠！ 毛兴昌直接想骂娘了。 这种垃圾……这种无耻的玩意儿……这种混账东西……沈临并不知道，自己此刻被毛兴昌咒骂成了一滩烂泥。 毛兴昌气呼呼地拨通了唐唐的手机号。 唐唐正在不爽，接起毛兴昌的电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姓毛的，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老娘跟你说多少次了，老娘不喜欢你，对你没感觉，我们之间不可能，你听不懂人话吗？啊？！” 毛兴昌冷笑：“唐唐，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拒绝我，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蒙骗，喜欢上一个衣冠禽兽！” 毛兴昌这话引起了唐唐的几分兴趣：“姓毛的，你什么意思？” 毛兴昌牙一咬：“唐唐，那个沈临我早就看他不是个东西，刚才你猜我看到什么？他跟你姐姐唐曼秋一起出去……” 唐唐以为是什么“新闻”，听说是这个，不由就失望地冷笑道：“姓毛的，我姐跟沈临愿意咋样就咋样，这管你屁事啊？” 毛兴昌愕然：“唐唐，你……不生气？” “我生你娘的气啊。”唐唐心烦之下竟然爆了粗口，“赶紧滚蛋！” 第138章 疯狂 毛兴昌的“执着”和疯狂，已经远远不能用常理来衡量评价了。 第二天上午，他不仅当众拦住唐唐控诉沈临的无耻，还跟其他同学讲述。一时间，沈临艳福不浅大小通吃的花边新闻顿时在北方大学校园里传遍了。 唐曼秋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她能管得住妹妹唐唐远离毛兴昌，却管不住这么多学生八卦的悠悠众口。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毛兴昌竟然还找上了唐明堂夫妻。 听完毛兴昌的“控告”，唐明堂夫妻不由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位据说来头不小的京城**。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为了不得罪毛兴昌背后的大人物，肖玉兰出面对毛兴昌好言相劝。 唐明堂夫妻的暧昧态度让毛兴昌错愕之余也很愤怒。 他愤愤地离开，痛斥平生还没有见过像唐明堂夫妻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 两个女儿都这样了……作为父母，他们竟然还无动于衷？ 肖玉兰欲哭无泪。 不要说女儿唐唐跟沈临没什么，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一点什么，顾忌到沈临的身份来说，他们纵然暴怒，也不至于拆散沈临和唐曼秋。 接完母亲的电话，唐曼秋的俏脸变得极复杂。她无力地将手机仍在沙发上，轻叹一声：“唐唐，你这丫头可是给我们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这个姓毛的人，真是难缠。他竟然又找上了爸爸和妈妈，当面控告沈临对你图谋不轨，说他把我们姐妹俩……” 唐曼秋俏脸绯红，果断止住了下面的话。 唐唐怒极了，她愤怒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穿上外套，就冲出了门去。 唐曼秋大惊：“唐唐，你干嘛去？” “我找那人算账去！”唐唐撂下一句话，已经出门了。 唐曼秋担心她，也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唐曼秋开车在北方大学门口见到了愤怒的妹妹唐唐和毛兴昌。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唐唐挥手就给了毛兴昌一记响亮的耳光，唐曼秋嘴角一抽，本想下车阻拦，又念及这毛兴昌的可恶之处，就忍住了。 但她还是担心妹妹吃亏，随后也下了车。 “唐唐，你这是干什么？”毛兴昌捂住脸颊。 唐唐愤怒之极，扬手指着他，大声道：“毛兴昌，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对我纠缠不休，到处骚扰我的家人，那我就报警！” 毛兴昌涨红脸：“唐唐，我这是为你好，你们姐妹俩都被人蒙骗，沈临那个衣冠禽兽就是该死的玩意儿！我不会放过他的！” 毛兴昌这话不仅让唐唐暴走，就连一旁的唐曼秋都吃不住了，唐曼秋怒火勃发大步上前去挥手扇了毛兴昌一个耳光。 啪！ 唐曼秋一向优雅很少像现在这样盛怒失态，她扬手指着毛兴昌怒斥道：“毛兴昌，我警告你不要再招惹沈临，与沈临相比，你才是一个愚蠢的畜生！滚开！” 唐曼秋拉起唐唐的手：“唐唐，我们走！以后离这种疯子远一点！” 姐妹俩上车离去，旁边的学生窃窃私语，毛兴昌面目狰狞，掩面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 沈临接到了沈晓华的紧急电话。 从节后开市开始，潜龙股权管理部门的人就发现了某种暗流。有人在二级市场上大肆收购潜龙股份的流通股，这不是小事，沈晓华立即命人调查，查出的结果是杨家的人在背后操纵。 这一动静，引起了潜龙高层的高度警惕。即便是退隐临园的沈家的沈守一一干人等，也不断打电话给沈晓华，询问究竟，甚至是出谋划策，要求沈晓华立即应对采取措施，只是沈晓华不予理会就是了。 “董事长，大概经过就是这样，我们怎么办？”沈晓华的语气有些凝重。 沈临笑了笑：“晓华，这话你不应该问我，而是我来问你，面对这种情况，公司如何应对？你的想法呢？” 沈晓华停顿了一下，轻轻道：“董事长，这不是小事，一旦让人恶意收购到我们的流通股，操纵起我们的股价来，我们就陷入了非常被动的状态中，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公司实体企业运营的基础。” “我知道性质挺严重，你不需要说这些。我想听的是，你准备如何应对？”沈临反问。 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我马上召集高管会议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原则上，我的设想是密切关注、随时应对，但具体是采取什么措施，我还没有考虑好。” 沈临笑了：“这不是挺好的嘛，你们先开会讨论一下，汇集大家的意见，众人的智慧更高嘛。不过，也不要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怕什么？” 沈晓华嗯了一声：“好，那我们先开会，开会的结果我随时跟你汇报。” “你放手去做吧，晓华，实事求是地讲，现在的关键时刻，正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了！你不要事事都要问我，你自己有完全的自主决策权，我相信你们！”沈临笑了笑：“我过几天会进京，我们见面再谈！” 挂了沈晓华的电话，沈临就又接到了唐曼秋的电话。 听说毛兴昌的疯狂举动，沈临先是愕然，旋即也有几分生气。 本不想跟毛兴昌这种人一般见识，不成想，一点破事竟然闹出这么多的风波来，甚至还关乎到了唐曼秋姐妹俩的声誉。 但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直接跟毛兴昌动粗。他想了想，决定让唐唐出面一边向大学官方投诉，一边报警受骚扰。 警方介入，大学方面也做出了调查反应，不多时，毛兴昌就被公安机关带走。只是他刚被带走，就有说情的电话打了进去，毛兴昌也就是在里面转了一圈，录了录口供，就被保释出来。 不过，经此一事，毛家的人出面将毛兴昌调回转学进了京城某大学，这事勉强算是告一段落。 沈临知道毛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迁怒于天北唐家。只是他另有安排和打算，日后再说。 再说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算是一个入了魔的“情痴”背后造点谣、闹腾闹腾，沈临不至于亲自出面跟一个疯子杠上。 只要毛家能管住毛兴昌，不再来骚扰唐唐姐妹，沈临也就不以为意。若还是不肯罢休，那少不得就要给所谓了不起的京城毛家一点颜色看看了。 京城。 潜龙总部。 会议室。 总裁沈晓华召集唐凯、孙家伟、杨雪妮和欧阳雪丽四个副总裁开会，研究如何应对杨家在二级市场上疯狂收购潜龙流通股的问题。 沈晓华环视众人，挥了挥手沉声道：“大家都敞开了谈一谈，看看我们怎么应对？” 唐凯沉默着，他是一个比较稳重的人，在想法没有成熟之前，一般不会轻易开口。 孙家伟的性格跟他有点类似，很保守，不愿意轻易做出冒进的决策。 杨雪妮非常气愤地道：“沈总，杨家的人太可恶了，他们这是要釜底抽薪，给我们潜龙背后来一刀！我建议，我们马上筹集资金采取同样的方式收购杨家凤舞集团的流通股，与杨家拼一个你死我活，我们就不能示弱！一旦我们示弱，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动呢！” 欧阳雪丽立即附和杨雪妮的话：“沈总，我赞同杨总的话。在当前这种时刻，我们潜龙千万不能示弱，一旦示弱，另外两家必然趁虚而入。所以，以牙还牙、以刀对刀，既然他们对我们下黑手，那我们何必客气什么？” 唐凯迟疑了一下：“沈总，这样做会不会太激进了？姑且不说这大笔的资金筹集起来有难度，势必会影响实体公司的运营，真要采取这种手段，我担心会引起市场骚动，甚至是引起证监会的关注介入，一旦给我们套上一个搅乱市场的帽子，我们就麻烦了！” 杨雪妮有些激动地反问：“那么，以唐总的意见，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下黑手？” 唐凯语塞。 欧阳雪丽笑了笑：“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一定不会引起关注。况且，是他们动手在前，我们只是自卫，无论是谁，也不能说什么。” 唐凯轻叹一声，耸耸肩：“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么做，那就请沈总决策拍板吧。” 杨雪妮和欧阳雪丽以及孙家伟都望着沈晓华。 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原则上，我同意杨总和雪丽的建议。我同样认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因为这样是一条死路。因此，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杨总，你是资本运作的高手，又分管股权管理，这样，你和雪丽互相配合一下，我们马上筹集资金展开反击！” 沈晓华神色肃然，霍然起身，挥了挥手。 杨雪妮见自己的建议得到通过，神色振奋，起身应诺：“成，这事我来牵头。沈总，只要资金到位，我会安排人逐步分批进入股市，他们杨家能做到的，我们潜龙一定会做到。” 沈晓华向杨雪妮拱了拱手：“这样就拜托杨总了，能不能反击成功，就看你接下来的行动了。” 第139章 恨之入骨 欧阳雪丽和杨雪妮都坚持对杨家的“恶意并购”行动展开针锋相对的反击，不但要反击，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反击，造成声势，不能示敌以弱。 两人的建议得到总裁办公会的通过，沈晓华拍板决策。不过，开完会后，在付诸实施之前，出于谨慎起见，她还是给沈临打了一个电话请示行止。 “我完全同意你们的意见，必须要反击，肯定不能坐以待毙，这是必然的。”沈临淡淡一笑，“在这种事情上，你们经营班子完全可以自主决策，我这个董事长不会干扰你们的决策！这一点，你们完全可以放心。该放手的权力，我会放手！” 沈晓华陪着笑：“我还是有点心里没有底，跟你说说，也是为了避免决策失误。” “按照你们的决策结果付诸行动吧。不过——”沈临轻轻一笑，“我建议你还是再慎重调查调查，杨家固然最有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向潜龙下刀子，但反过来说，其他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换言之，这一次也有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给杨家的人，希望你们不要上了别人的当。跟杨家进一步激化矛盾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沈晓华一怔，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沈临摇头：“我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提醒你们要提高警惕，在当前这种局面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不能对局势进行误判，一旦误判就容易导致决策失误。当然了，我也只是个人感觉，没有经过调查研究。” 沈临这么一说，沈晓华顿时就沉吟起来。 她突然觉得，沈临的“观点”很有道理，此事似乎又存在一些疑点。 比如说杨家向潜龙下黑手，为什么会不加任何掩饰，这有点不太符合杨震宁的风格；而杨家跟潜龙的矛盾摆在明面上，两家近乎反目成仇，但暂时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恶意收购这种做法带有一定“自裁”的色彩，即便杨家达到目的己方也付出代价极大，堪称“损人不利己”。 从这个角度上来考量，此事存疑，幕后说不定还有黑手。 一念及此，沈晓华轻轻凝声道：“董事长，我马上再派人暗中深入调查，尽量把事查实查清，就像你说的那样，别被人家当了枪使！” 沈临笑着嗯了一声：“该部署的行动继续按计划部署就是，但这不妨碍做一些深入的调查。如果有黑手那么就揪出来，如果确实是杨家所为，那就果断展开反击，这毫不客气！” 挂了电话，沈晓华一个电话就把杨雪妮找了过来。 听完沈晓华的怀疑，杨雪妮皱眉沉吟了片刻，立即应允动用自己在资本市场和金融领域的各种关系渠道进行调查。 杨雪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自己在某大证券商任职的朋友，通过这位朋友又联系了其他不少业内人士，然后就耐心在办公室等消息。 下午四点多，杨雪妮朋友的电话打了回来。 果然不出沈临预料，有人故意打着杨家的旗号在京城证劵交易部做交投活跃的假象，恶意收购的真正资金来源其实不是京城，也不在江北地区，而是在岭南某市。 杨雪妮旋即受到了一份传真密电。密电上，详细记录着在半个月之内，一笔笔大资金从该市某证劵营业部流进流出，表面上看开户者与白家没有任何关系，但实际上，为这几个所谓的“大庄”背后牵线的都是南越集团的资本运作中心。 其中有两笔资金更是直接从南越集团的内部银行平台中转出。 杨雪妮大吃一惊，立即去向沈晓华通报。 沈晓华闻言脸色骤变，她愤怒地拍案而起：“白冰心这个女人真是阴险之极！一方面主动来跟我们展开合作，一方面又对我们的流通股进行恶意并购，还故意陷害给杨家的人，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杨雪妮长出了一口气：“沈总，我们怎么办？既然不是杨家，那我们部署的反击行动是不是取消了？” 沈晓华神色阴沉地摇了摇头：“不，既然白家的人拿我们当傻子玩弄，那我们就将计就计，也从背后给她们来狠狠的一刀！杨总，这事暂时保密，我们俩心中有数就成了……行动非但不能终止，还得让白家的人以为我们上了当。继续大张旗鼓地筹集资金杀入二级市场，营造我们要跟杨家火拼的假象——至于具体的行动、什么时间行动、怎么行动，你耐心等我的招呼！” 杨雪妮深深地凝望着沈晓华，嘴角轻轻一挑：“好的，沈总，我明白怎么做了。” 杨雪妮离开之后，沈晓华在办公室里发起了脾气，一连摔碎了两个茶杯。搞得总裁办的工作人员诚惶诚恐，不知道沈晓华突然发什么疯。 一时间，沈晓华对白冰心恨之入骨。 她羞怒的是，白冰心将她当成弱智一般来戏弄，一步步设下圈套，一步步引她入彀，以如此简单直接的手段，她竟然还没有发觉！若不是沈临无意中的一句提醒，她差点就上了白冰心的大当，将潜龙带入危险的境地。 一旦潜龙筹集资金与杨家火拼，而白家继续暗中并购潜龙的流通股，假以时日，将来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那个时候，她如何向沈临交代？如何向潜龙上下万余名员工交代？ 其实也难怪沈晓华“大意失荆州”，实在是白冰心选择的这个时机太巧妙了。杨家因为杨雪若出事而记恨上沈家和潜龙，两家势成水火，这个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人下意识地当成杨家的报复。 沈临赶去兴华县。翰宇商贸公司的生态农业项目手续办理完毕，随着气温的回升，决定开工建设。马元超四个人开始带人进驻兴华县和青山乡，正式启动了在青石寨的项目。 而天北市翰宇商贸公司总部这边，只留负责人力资源的经理陈萍坐镇。 这天下午，天北市天桥区工商、税务、城建、审计等部门突然来了一个联合工作组，对公司的注册手续、工商证照、纳税记录、资金往来等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复核。实事求是地讲，如果执法部门真要想鸡蛋里头挑骨头，哪能挑不出毛病来？ 所以，尽管陈萍小心翼翼地接待，好烟好酒好茶的伺候着，但还是被挑出了一堆小毛病，以翰宇商贸公司偷税漏税为名，竟然开具了一张数十万的罚单！同时，还勒令公司马上停业进行整改，在兴华县的项目建设也必须立即停工整顿！ 陈萍不甘心，跟工作组的人理论，吵了一个面红耳赤，也没有结果。 陈萍见再不接下这张罚单和整改通知书，搞不好公司就要被查封，就忍气吞声在执法记录上签了字。 送走了这群瘟神，陈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为是公司开业没有向各部门“打点”有关系，就给沈临打电话，征得了沈临的同意后，通过自家在区政府当部门领导的一个亲戚，想找区工商税务的头头脑脑们通融通融，花点钱、送点礼摆平这事。 但后来陈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亲戚在区政府办干主任，也算是区里行政机关上的实权派，可就是他的面子，工商税务这些部门的头头都不给，摆出了一幅公事公办的架势。 陈萍私下里与亲戚交流，亲戚没有明言，只是暗示她，这些职能部门的突然找茬与上头某领导的“关照”分不开，要想摆平此事，必须要摆平区里这位主要领导。 陈萍索性央求亲戚牵线，趁晚上带着丰厚的礼物去了这位区领导的家斡旋。 然而，这位区领导虽然说话很客气，但实则是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无奈之下，陈萍不得不再次央求亲戚打探。反馈回来的消息说，翰宇公司的老板沈临得罪了上头的人，要想彻底解决此事，还得返回去从“源头”找原因。而且，陈萍家这位亲戚还暗示说，沈临得罪的人大有来头，绝非是市区领导这么简单。 陈萍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向沈临汇报。 接到陈萍电话的时候，沈临正带着马元超几个人在青石寨的工地上监督工程施工。 因为是生态农业项目，种养殖基地这边的基础建设相对比较简单，所以马元超就雇佣了本地的村民作为主要的劳动力。而水厂工地那边，则与兴华县建安公司签订了承包合同，委托其建设厂区厂房和办公场所设施。 听完陈萍的汇报，沈临的脸色沉了下去。 得罪人？沈临心里清楚，要说自己得罪人，还是大有来头的人，最明显的无非是京城的杨家了。但问题是，跟杨家的关系固然紧张，可杨家断然不至于将“手”伸到天北来，向翰宇公司下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杨家要报复只会向潜龙下手，怎么可能看得上这家小打小闹的新公司？ 至于其他的两大世家——南宫家或者白家，就更不可能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个纠缠唐唐的毛兴昌所在的毛家了。 毛兴昌的父亲是副部级高官，母亲还是杨家的人，不过，她并不在凤舞集团任职，而是另外一家企业的老板。 以如此下作手段“打击”报复沈临的，大概也只有跟毛兴昌有关了。 第140章 杨志兰 沈临真的生气了。 本来，在他的眼里，毛兴昌不过是一个很搞笑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不值一提。哪怕是因为毛兴昌纠缠唐唐，在背后闹出不少是非来，甚至还散播了一些流言蜚语，沈临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在他看来，跟毛兴昌这种小人物计较和对垒，失了身份，很掉价。 可不成想，毛兴昌的人虽然“调回”了京城，可手却还是伸到了天北，竟然利用家族人脉“操控”天北市的执法部门，肆无忌惮地捅了沈临的翰宇商贸公司一刀子。 几十万的罚款，执法部门的层层刁难，这对沈临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家刚刚开门营业的小公司而言，几乎是致命的创伤。这是黑了心想要把企业搞垮的节奏啊！ 沈临没有在电话里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他只是声音平静地吩咐陈萍稍安勿躁，一切等他返回市里再说。 沈临当即从青石寨开车返回天北市。而就在他返回市里的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沈临用光脑接通了手机，当毛兴昌得意洋洋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而起的时候，他的嘴角轻轻地一抿，眸中冷厉的光彩一闪而逝。 “沈临，沈大老板，过去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们讨个商量，只要你放弃唐唐，你们公司的所有麻烦都会不复存在。甚至，我还可以给你一笔不小的补偿，只要你肯开价。” “毛兴昌，我只能说，你简直就是一个无知的蠢货。就算是没有我的存在，唐唐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蠢货。”沈临冷笑着。 毛兴昌恼羞成怒地大声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只要你放弃唐唐，我一定会得到她的心！” 沈临晒然一笑：“毛兴昌，我只能说你疯了。我不妨告诉你，挑衅我、威胁我，是你这辈子干的最大的蠢事，你这是自寻死路！” 毛兴昌嗤笑一声：“你这厮还狂？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我就看你还能狂多久！” 沈临冷笑着果断切断了电话。 旋即，他调转车头，没有再返回天北市市区，而是直接绕上高速公路，向京城飞驰而去。 …… 毛兴昌的母亲杨志兰虽然是杨家家主杨震宁的堂侄女，却没有在杨家的家族企业里任职。她依托当副部级高官的丈夫，自己创业开了一家物流公司，鸿运物流十几年来一点点做大做强，在京城的物流市场领域，也算是一号女强人。 杨志兰虽然对儿子对天北市一个女孩近乎走火入魔的“痴迷”不以为然，但她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在儿子的纠缠之下也不得不让了步，勉强同意和默许了儿子的“胡闹”。况且，她还对儿子在天北被警方带走盘问导致毛家颜面受损的事儿耿耿于怀。 杨志兰并不知道儿子的这位“情敌”其实就是京城潜龙的掌舵人，目前她的家族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只当是天北市一个小商人。 所以，杨志兰出面，利用官场丈夫的人脉在天北市“兴风作浪”，要给“欺负”儿子和跟儿子争女人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上午十点多，杨志兰的鸿运物流公司办公楼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杨志兰的行政经理小黄毕恭毕敬地走进她的办公室，递过去一张名片，神色有些古怪：“杨总，有客人到访！” 杨志兰不以为意地接过名片，扫了一眼，目光却是震惊地一凝：“沈临？沈家那个……潜龙的董事长沈临？” 小黄嗯了一声：“是的，杨总，他自称是潜龙集团董事长。” 杨志兰霍然站起，神色狐疑：“他跑我们这里干嘛？” 杨志兰心里当然非常惊讶和不解。如果是平时倒也罢了，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杨家和沈家几乎是势不两立，她好歹也是杨家的人，沈临突然跑到鸿运物流来，到底意欲何为？打什么主意？ “他一个人来的？”杨志兰缓缓扭头望着小黄，沉声问。 小黄连连点头：“是的，杨总，他一个人来，没有带随从。” 杨志兰站在那里目光闪烁半天，才一字一顿道：“让他来！” 小黄赶紧领命去引领沈临上来，等沈临敲门的时候，杨志兰已经做好了待客的准备。她的脸上勉强带着笑容，深深凝望着沈临轻轻道：“沈董？” 这是杨志兰第一次见到沈临，只是沈临作为沈家私生子也好、如今的沈家掌舵人也罢，名头早已是如雷贯耳了。 事实上，在京城的世家圈里、顶尖的企业家圈里，沈临基本上就是一个“陌生人”，认识沈临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 沈临淡淡一笑：“杨总，鄙人沈临，正是潜龙集团董事长。” 杨志兰故作讶然：“真是稀客，沈董请坐！” 沈临神色不变地坐在了杨志兰办公室的沙发上，抬头望向了杨志兰。 杨志兰此刻也在打量着沈临。沈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不过举止沉稳气质端宁，身上没有普通世家子弟浮躁的气息。 杨志兰正在心里琢磨着沈临跑自己这来干什么，沈临就主动开了口：“杨总，最近潜龙跟杨家因为雪若小姐出意外的事情闹了一些误会，我这边一直保持沉默和退让，不是害怕谁，而是想要通过时间沉淀来化解消除误会。这一点，相信杨家老爷子和杨家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数。” 杨志兰嘴角一挑，心说你这番话冲我说干嘛，有能耐去杨家解释去！ “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愿意节外生枝，加重我们两家的误会。”沈临淡淡又道。 杨志兰眉头一皱：“沈董的话我不太明白。杨家和沈家之间的事情，沈董还是去杨家跟老爷子谈的好，我也相信，如果真是误会、如果沈董真的有诚意，杨家还是会通情达理接受事实的！沈董跑我这里来说这些，没什么用。我虽然姓杨，但不能代表杨家。” 沈临突然笑了：“看来，杨总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是这样，我个人呢在天北市开了一家小公司，名叫翰宇商贸，杨总不会没有听说过吧？”沈临的目光骤然变得锋利起来。 杨志兰心头猛地一跳，脸色骤变，震惊地望着沈临：“翰宇商贸？你……” 杨志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沈临竟然就是儿子口中那个横刀夺爱的“该死的无耻的小老板”！而她动用关系“收拾”的那家小公司，原来竟是潜龙董事长沈临的产业！ 杨志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微微有些不安和慌乱。 潜龙和京城沈家的掌舵者沈临，不是她们一家能招惹的人。哪怕如今杨家和潜龙关系破裂、几成仇敌，她也得罪不起。因为她只是杨家的旁系族人，在杨家没有太高的地位，更没有在杨家产业中任职，可谓是人微言轻。 杨家可以跟潜龙和沈临“敌对”，她杨志兰不行。 她丈夫虽然是副部级官员，但潜龙在京城是何等的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在部级干部遍地走的天子脚下，一个副部级干部家庭还真对潜龙构不成任何的压力，更遑论说是威胁了。 杨志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暗恨儿子不争气，怎么就不长眼，招惹上了沈临这种人！ 沈临的声音冰冷：“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杨总家的公子，事实上，我与你们毛家今日无怨远日无仇，就算是有点小误会，也不知道闹得不可开交，杨总说是不是这样？所以，有些背后的小手段还是算了吧，太小儿科！如果我要反击，我就怕杨总一家承受不起！” “另外请转告毛同学，过去发生的事情我就权当什么都不存在。但若是再有下一次，那就对不住了，我这个人向来是——人捅我一刀我必十倍百倍还之！”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如果杨总听明白了，那我就告辞了！”沈临霍然起身，也不拖泥带水，果断转身飘然而去。 等杨志兰反应过来时，他早已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坐着电梯下楼而去。 杨志兰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阴晴不定，沉吟了一会才用手机拨通了儿子毛兴昌的电话，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他一顿，倒是把毛兴昌搞得莫名其妙。 “妈，您咋了这是？怎么突然骂我呢。” “你这个孽障！你知道你在天北招惹的是谁？你跟这个人争风吃醋简直就是疯了！”杨志兰厉声说着，突然想起以潜龙的能量要直接搞倒杨家或许不容易、但搞垮自己的这家公司却是轻而易举，一时间有些后怕。 “妈，您什么意思？” “那个沈临，是潜龙集团的董事长，沈家现在的话事人。你这个混帐东西，你可听明白了！赶紧给我滚回家去，别在外边给老娘惹是生非了！” 电话那头，毛兴昌目瞪口呆，旋即脸色煞白起来。 他虽然是副部级的**，但京城的水太深了，毛家有太多太多惹不起的人，而恰恰，潜龙老板这种层次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第141章 敲山震虎 一个小时后，沈临出现在临园。 龙腾小筑内，沈守一正在跟沈章鸿、沈玉鸿、沈立鸿三个儿子谈话，突然听说沈临不请而入，非常吃惊。 沈守一脸色阴沉地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沈玉鸿和沈立鸿两人垂头不语，只有沈章鸿神色尴尬地站起身来勉强笑道：“沈临，来了？” “我顺路来一趟，正好你们都在，我说个事。”沈临大步走向沙发坐下，挥了挥手，神色从容平静：“现在，潜龙面临的形势你们也都清楚，杨家、白家和南宫家都在虎视眈眈，有的要落井下石，有的要趁火打劫，有的在背后煽风点火。总而言之，我还是那句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潜龙不存在了——我是无所谓，潜龙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但对你们来说，却是全部！你们的身家性命，都在潜龙身上。” 沈守一干咳了两声：“你什么意思？” 沈临笑了，反问：“我的意思老爷子不明白？” “我希望你们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更有甚者，在背后捣捣鼓鼓，试图借杨家或者南宫家的手，给我一刀！实事求是地讲，我不怕这些，我不怕谁在背后搞小动作，最坏的结果就是大家全军覆没！” 沈临目光如刀，声音冷肃：“我做事，从来不瞻前顾后拖泥带水，请相信我，这种代价，你们承受不了！” “另外，我还是要警告各位一句话：到了我沈临手上的东西，除非我主动放手，那别人想要抢回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宁可玉碎不予瓦全！我沈临掌控不了的东西，那我只能先将之毁灭！” 沈临的话斩钉截铁，眉眼间弥荡着无尽的杀气。 沈守一父子脸色变得铁青无比。 作为亲身经历过沈临作风的人，他们心里清楚，这个沈临说得出就做得到，若是他哪一天发现潜龙不再受他的掌控，那他会果断将潜龙推向毁灭的深渊，而不是交还给沈家！ “沈临，你这话我不爱听。最起码目前，我们都是站在同一条船上，我们应该齐心协力让潜龙渡过难关，而不是互相猜疑！潜龙不仅是你的，还是我们大家的！我们远远要比你更珍惜潜龙的未来！”沈玉鸿冷冷道。 沈临冰冷的目光望向了沈玉鸿：“你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你虽然姓沈，口口声声要捍卫沈家的荣耀和利益，其实就是沈家的一只蛀虫。不要以为你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我不清楚。你在郊县注册两家公司，在塞浦路斯注册一家离岸公司，在美国还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资金从哪里来？你这些年前前后后从潜龙转移出去的资金有多少？需不需要我给你提供一个明细和报表？” 沈临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沈玉鸿的肩头猛然抖颤了一下，心惊胆战地望着沈临，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沈守一和沈立鸿、沈章鸿更是脸色大变，沈玉鸿私吞家族财产，他们作为至亲都不知情。 沈守一猛然大喝道：“玉鸿，沈临说的可是实话？” 沈玉鸿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 转移资金、私自组建个人产业的事儿，他自以为做得非常非常之机密，连老婆孩子都瞒着，却不料却被沈临如数家珍。这样，让他如何能否认？根本就没法抵赖。 他毫不怀疑，他若是抵赖，沈临会拿出更直接的证据来。 沈守一愤怒地一拍桌案，跺了跺脚，长叹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与沈临这个私生子横空出世夺了家族产业去相比，他的这些儿女——沈家的核心族人如此不争气、如此心怀异心、如此离心离德、如此龌龊不堪，更加让他伤心和绝望。 沈临捅破了沈家隐藏在繁盛假象外衣下的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压榨出各种卑劣来。沈守一此刻不得不承认，即便没有沈临，他百年之后，沈家的分裂和没落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呀。 沈临望着沈守一落寞而去的老朽背影，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他这一次来沈家，目的就是敲山震虎。他担心沈家这些人会趁乱蠢蠢欲动，或者勾结杨家、白家和南宫家的人，或者利用自己在潜龙的影响力作祟。 这都是足以导致潜龙翻船的潜在隐患。 …… 沈临连夜返回天北，他没有同沈晓华见面。他也有意要借当前的局势来考验一下沈晓华掌控全局的能力，若是沈晓华通不过考验，未来潜龙的运营管理，他必须要考虑更换代言人了。 当然了，到目前为止，沈晓华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基本上达到了沈临的要求。 沈临还没有回到天北，翰宇商贸公司就接到了有关部门的通知，行政罚款撤销，停业整顿通知书也撤销，公司随时可以恢复运营。 沈临料定杨志兰没有跟他正面为敌的胆子。杨志兰心里很清楚，若是惹怒了沈临，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儿子毛兴昌那点“泡妞”的“恩怨情仇”，就算了吧。 还不仅如此。杨志兰还逼着儿子给唐唐打了电话道歉。 唐唐突然接到毛兴昌一个带着哭腔的道歉电话，有些莫名所以，不过，能少一事是最好了，若是今后再也没有毛兴昌这个大麻烦，唐唐心里还是欢喜的。 沈临在路上接到了兴华县副县长宋秋萍的电话：“沈临，在哪呢？” “宋县长，我外出办点事，正在回去的路上。”沈临笑了笑，继续开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哦。沈临，我有个同学在京城工作，是京城光大制药公司的副总裁。我这个同学呢，帮我们县里牵线搭桥，邀请光大制药的老板来投资。明天呢，王县长会亲自设宴请魏老板吃饭，你也出席一下吧，你们都是做企业的，相互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宋秋萍一边解释着，一边发出了热烈的邀请。 宋秋萍当然是一番好意。既然是好意，又考虑到宋秋萍这人很不错，而日后自己的翰宇商贸公司还要继续在兴华县发展，沈临沉吟了片刻，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好，宋县长，我就过去凑个热闹。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呐，不擅交际，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县领导见谅哟！” 听沈临同意过来，宋秋萍心里高兴，闻言就笑了起来：“沈临，其实你挺会说话的，就是有的时候嘛，个性太强……我们是朋友了，以后别宋县长长宋县长短的，叫我名字就好了！” 沈临斟酌了一下。笑着改口道：“宋大姐？” 宋秋萍有些不高兴地嗔道：“我有那么老？” 沈临苦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秋萍脆生生地笑：“得，你也别见外，叫我秋萍好了。” 沈临无语。 宋秋萍对他的那点暧昧情怀，他不是看不出来，而是看得太透彻了。只是他对宋秋萍没有太深的感觉，只是觉得这女人虽人在官场却相对比较单纯，待人真诚，是一个实心实意干事创业的主。 她固然要政绩，但更看重官声。 好感，与男女间的情感，着实差距一万里。 天北。 肖玉兰敲开唐曼秋和唐唐在天星小区的房门，开门的唐曼秋有些意外：“妈，您怎么来了？” “怎么，你自己在外边住，还不让妈过来看看？”肖玉兰走进客厅见唐唐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就皱眉又道：“唐唐，你整天就是玩，这么大的丫头了，不干正事没个正行！” 唐唐撇了撇嘴，手里的手游却没有停：“妈，您要我干什么正事呢？咋，想让我去公司当总裁？我可干不了这活，您趁早打消这念头！” 肖玉兰恼火地挥了挥手：“我和你爸敢把公司交给你？” “曼秋，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后天晚上，让沈临来家里吃个饭，算是正式上门，今后我们也好说话。” 唐曼秋迟疑了一下：“妈，您真是这么想的？没有别的想法？” 肖玉兰啼笑皆非：“曼秋，我和你爸请未来的姑爷吃个饭，还能有什么想法？反正这是你爸的话，我给你说了，你们爱来不来！” 肖玉兰很不高兴地要拂袖而去。 见母亲真的生了气，唐曼秋赶紧换上一幅笑容上前去拉住母亲的手开始陪笑解释，毕竟是母女天性，不可能有真正的隔阂，说开就成了。 而对于肖玉兰夫妻来说，这次邀请沈临上门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不管怎么说，沈临作为女儿唐曼秋的男朋友，还没正式登唐家的门——上一次去唐家，被唐明堂夫妻“嘲弄”和“教训”了一通，也就被忽略不计了。 唐曼秋替沈临答应下来。 父母的邀请正合她的心意，她跟沈临明确公开了关系之后，沈临今后免不了要跟唐明堂夫妻经常打交道，能融洽地相处是最好不过了。 唐唐表面上在一旁继续玩她的手机，心里却暗暗嘀咕。她果断结束游戏，顺手给沈临发了一个短信过去：“在哪？” 几秒钟后，沈临的回复短信过来：“高速公路上。” “做好思想准备吧，丈母娘要见女婿，后天晚上，我爸妈请你去家里吃饭。”唐唐手指飞舞，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第142章 骄傲的郑凯 第二天一早，沈临开车将唐曼秋姐妹送到北方大学门口，然后驱车直奔兴华县。 他是一个极注重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宋秋萍要参加她出面组织的官方午宴，自然就不会迟到。 沈临赶到兴华县之后，先去青石寨的项目工地上走了一圈，见一切平稳就绪，就放心地返回县里。他在回县里的路上，接到了宋秋萍的电话，就没有再赶去县政府，而是带着马元超直接去了午宴的地点——兴华县海天大酒店。 这是兴华县唯一一家大型涉外酒店，县里档次稍高一点的宴会，都在此举行。县政府在此有个定点，算是县委县府的一个官方接待处。 沈临停好车，跟马元超一起上了三楼，推开了305的包房门。 包房内，宋秋萍正陪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说话，此人身材中等细眉大眼，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给人的感觉即精明又有几分清高。 在场的还有县经贸委和招商局的干部。 沈临跟这些县里的干部也是熟人了，见到沈临两人进门，几个人纷纷热情地起身跟沈临握手寒暄。 宋秋萍也起身来微微笑着：“沈董，来了。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老同学郑凯郑总——老郑，这位就是翰宇商贸公司的沈董，也在我们县里投资兴业，正在建设一个生态农业立体项目。” 沈临跟宋秋萍握了握手，然后就客客气气地主动伸出手去：“你好，郑总。” 郑凯有些矜持地起身来跟沈临草草一握手，态度谈不上冷淡但绝对不能说是热情：“你好。” 沈临看出了对方的傲气和敷衍之意。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他之所以肯出席这种公开的场合，无非是给宋秋萍和县里的干部一点面子，说白了还是为了日后在兴华县的长远发展。至于这郑凯是咸是淡、是荤是素，他都无所谓。 沈临阅人多矣。 他一眼就看穿了郑凯其人的秉性。 骄傲、自视甚高，可能是年少得志的关系吧，也或者，也与他京城人的身份有关。 郑凯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皇城脚下成长起来，父母又是国家机关的公务员，虽然职位不高，但也勉强算是干部家庭。再加上他大学毕业后进入京城大企业——光大制药工作，从小职员一路走上执行副总裁的高位，年薪超过百万，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如此种种，郑凯在兴华县这种小县城里，遇上沈临这种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地方小公司老板，有几分傲气也在所难免。 但郑凯没想到的是，宋秋萍竟然让沈临坐在了第二主宾的位置上。 第一主宾当然是郑凯的老板——光大制药董事长魏光大。今天宋秋萍设宴宴请魏光大，当然魏光大是主角。可除了魏光大之外，郑凯觉得自己该坐那个次宾的位置，可惜宋秋萍让沈临坐了——更让郑凯暗暗恼火的是，沈临竟然没有一点客气和谦让，说坐就坐上了，大刺刺地。 所以，从一开始，郑凯心里就有点别扭和不舒服。 不过，对此，他勉强还能保持良好的外在风度。 但接下来，他突然敏感地发现，宋秋萍对沈临的态度有些微妙和暧昧，他的心里就妒火熊熊燃烧起来。 郑凯在大学里就追求宋秋萍，没有成功。大学毕业后，大家都各奔前程，前几年也没有联系。后面这两年，郑凯又联系上了宋秋萍，听说宋秋萍当了副县长又结束了那段还不足半年的短暂婚姻，他就心头活络起来，果断跟身边的女人分手，向宋秋萍发起爱情攻势。 但宋秋萍对他的殷切没有任何回应。 郑凯并不死心，这一次介绍魏光大来兴华县投资项目，也是怀有向宋秋萍示好的意味。 察觉到宋秋萍对沈临似乎有点意思，郑凯心里吃味，就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因为魏光大还没有赶过来，所以暂时也没有开席。宋秋萍带着几个人随意闲谈，等待着魏光大。 可不管沈临说什么话，郑凯总是“唱反调”，话里带着明显的刺。 “沈董的公司注册资金多少？”郑凯故意问。 沈临轻轻一笑，眉眼间掠过一丝清冷：“鄙人的公司是小企业，刚成立不久，注册资金一千万，小打小闹的，不比光大制药这种大企业，家大业大。” 郑凯大刺刺地挥了挥手：“一千万啊，的确是有点少。不过，也算是勉强起步了。有秋萍这边的支持，相信你的公司也会逐步做大的。” “呵呵。”沈临耸耸肩，不以为意地一笑：“以后还请郑总多多关照。” 沈临说的是一句场面上的客气话，但郑凯却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望着沈临，声音不咸不淡地：“关照谈不上，既然是秋萍这边介绍的，将来有机会，我会留心的。” 见郑凯这厮竟然借着杆子往上爬，沈临心里暗暗冷笑，嘴上却不动声色：“那就谢谢郑总了。” “你在县里投资的这个什么项目——投资多少？”郑凯又挥了挥手，傲然问道。 沈临见他问的越来越离谱，态度也越来越离谱，眉头一皱，看在宋秋萍的面上也没有发作，只淡淡道：“小项目，不值一提，也就是四五百万的样子吧。” 郑凯故作讶然，旋即一晒：“这么点？” 郑凯扭头望着宋秋萍笑：“秋萍，这就是你们县里去年引进的重点项目？几百万的项目……呵呵。” 如果说前面郑凯的话还勉强靠谱，后面这句话就流露出了赤果果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非常不礼貌了。 宋秋萍柳眉一簇：“项目不在投资额度高低，只要是来我们县里投资、支持我们的经济建设，都是我们的客人和贵宾。再说了，沈董这个项目后续还有大量的投入，而且我们看重的是跟翰宇公司长期的合作。” 郑凯嘴角一撇，笑容更加轻蔑和不屑一顾。 沈临不动声色，但马元超却在一旁坐不住了。 他怒视了郑凯一眼，心说这人太过分了，狂个鸟啊，不就是光大制药的一个副总吗？副总，不过是高级打工仔而已，沈临是什么人？那可是潜龙的大老板，在京城跺跺脚都要颤三颤的大人物，你郑凯有什么资格在此指手画脚？ 马元超心说，光大制药的老板魏光大老子都认识，在潜龙面前，魏光大都不算什么，何况是你小小的郑凯？ 马元超冷冷一笑，插话道：“宋县长，我们翰宇公司虽然刚刚筹建，规模不大，在县里投资的项目更不是什么大项目……但这好歹是沈董个人的产业，是实实在在的投资，对县里经济建设的支持也是实实在在的，不像有些人口气挺大，实际上……” 马元超故意针锋相对地撇了撇嘴：“一千万的注册资本金是不多，四五百万的投资也不大，但有些人也拿不出来吧？我就说吧，老板再小也是老板，我们这种打工仔职位再高也还是打工仔，层次不一样的！” 马元超的话非常直白，直接就说到了郑凯的脸上。 郑凯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却一时间没有理由发作起来，只好咬了咬牙望着马元超阴沉道：“这位老弟是什么人啊？在何方高就？” 马元超轻笑一声，毫不示弱：“回郑总的话，高就谈不上，我是翰宇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指望沈董给口饭吃！” 见马元超“得寸进尺”，郑凯面子上拉不下来，眉梢一挑，正待发作，却听沈临插话道：“宋县长，我们在青石寨的项目遇到了一点阻力，我准备找找乡里的领导，还要麻烦你帮着给协调一下！” 宋秋萍有些不满地瞥了郑凯一眼，转头望着沈临微笑：“没问题，下午我就直接给青山乡的人打个招呼。我说沈临，有事让马经理去跑跑就成了，何必你亲自出面？” 宋秋萍扬手指了指马元超。 宋秋萍和沈临这么一说话，就打断了郑凯的“气急败坏”。 不多时，县府办的一个副主任就陪着魏光大上楼来。 宋秋萍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郑凯也收敛起不虞的心神，媚笑着一起走上去迎接自己的老板。 “魏老板，欢迎啊！我今天代表县委和县府两位主要领导对你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本来啊，王县长是要亲自出面的，但上午突然接到了市里的电话通知，赶去市里开会，临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我要给他带好，中午招待好魏老板！”宋秋萍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 县长王宏聚本来要出席，但临了有事就取消了行程，这一点宋秋萍倒是没有虚构。 魏光大呵呵笑着：“宋县长真是太客气了，谢谢，谢谢各位！” 魏光大一边跟宋秋萍握手，突然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宋秋萍身后不远处的沈临，以及围拢在沈临身后的马元超，大吃一惊。 魏光大在京城商界也算是一号人物，他不但听说了最近京城沈家及潜龙集团核心权力变更的事儿，知道了沈临的名字，还专门通过在潜龙的内部关系搞到了沈临的一张会议照——其实就是沈临上次主持潜龙集团经营班子会议上的照片，被总裁办无意中发到了潜龙集团官方网站上，作为图片新闻出现。 第143章 承受代价！ 魏光大第一眼看到沈临，就觉得似曾相识。旋即看到站在沈临身侧毕恭毕敬的马元超，心头猛然醒悟过来：这就是潜龙集团的新任董事长沈临了！ 马元超是潜龙集团总部投资管理部的一个副经理，之前因为业务的关系，与魏光大打过几次交道，算是比较熟悉。既然有马元超相陪，沈临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这足以说明一切。 魏光大向马元超投过暗暗问讯的一瞥，马元超微笑点头。 魏光大心里陡然一个激灵，马上满脸堆笑地大步走过去，主动向沈临伸出手去：“沈董事长，您好！没想到在兴华县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沈临眼角的余光扫了马元超一眼，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被魏光大知晓了，也没有太在意，伸手跟魏光大一握，淡淡道：“魏老板太客气了，你好！” 魏光大笑着又跟马元超热情地紧紧握手：“马经理，你们这是……” 马元超向魏光大使了一个眼色，借着握手的当口压低声音道：“老魏，我们老板在天北有别的安排，开了一家小公司，也在兴华县投资了一个项目，他不想暴露身份，你可别多嘴哟！” 魏光大愕然，但他毕竟也是场面上混的人，八面玲珑，旋即若无其事地朗声笑着，尽管心里很诧异沈临为什么会出现在兴华县这种小地方、还弄了一家小公司做投资，但却没有寻根究底。 一旁的郑凯见魏光大竟然对沈临这么客气，似乎也跟沈临的随从马元超极熟的样子，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 而接下来，魏光大死活不肯坐在第一主宾的位置上，无论宋秋萍怎么劝，他都不肯就坐。他走过去笑着拉起沈临的胳膊：“沈董事长，有您在，我怎么能坐那个位置？不行，不行，沈董请过去坐。” 沈临苦笑：“魏老板，你还是请坐吧，今天你才是宴会的主角，我不过是过来给宋县长当陪客的。” 宋秋萍眸光中掠过一丝惊讶。 魏光大对沈临超乎寻常的“礼貌”让她想不到，魏光大可是京城大企业的老板，光大制药在国内制药领域也是一块金字招牌。这样身份的老板，突然在沈临面前这般“谦虚”，任谁都感觉好奇。 魏光大跟沈临你推我让，谁也不肯坐在左首那个位置上。一旁的郑凯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视着魏光大，又瞥沈临一眼，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作为光大制药的副总，他太了解魏光大了。魏光大不仅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也是一个很讲究排场和架子的人，能让魏光大如此“礼贤下士”，只能说明沈临的身份非同寻常。 见两人僵持不下，马元超心里明镜儿似地，他知道如果沈临不就坐，魏光大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坐在那里的。 别看光大制药实力强悍，可与潜龙一比就不算什么了。再说潜龙和沈家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魏光大怎么说也不敢在潜龙的大老板面前充大头。 马元超就笑着劝道：“沈董，老魏也是一个实诚人，您也就别再谦让了。给老魏一个面子，也算是交个朋友了。” 魏光大连连称是：“是啊，沈董，别再让了，再让，宋县长这边都不好交代！” 沈临轻笑一声，略一沉吟，就起身移坐。 然后魏光大就笑呵呵地坐在了原先沈临的位置上，向马元超抱了抱拳：“我跟马经理也是老相识了！马老弟，一会咱们多喝两杯！” 马元超哈哈一笑，斜眼瞥了脸色涨红的郑凯一眼，故意大声道：“就像刚才郑总说的，我们翰宇公司就是一家小企业，哪有资格跟魏老板称兄道弟，魏老板，你这是要折杀我马元超啊。” 马元超虽然在沈临面前诚惶诚恐，但作为潜龙的人，面对外人自然有一股傲气和豪气。 魏光大一皱眉，冷冷地扫了郑凯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郑凯在那里如坐针毡坐立难安，脸色青红不定，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好在沈临根本就没有把郑凯当回事儿，而马元超就是看沈临的姿态，见沈临没有揪住方才郑凯的“不敬”不放，也就适可而止了。 酒宴上，魏光大殷切地不断向沈临敬酒，郑凯的难堪就不用说了，反倒是作为主人的宋秋萍心里越来越狐疑：沈临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魏光大这种层次的老板低眉垂眼，绝非是常人啊。 酒宴尽欢而散。 宋秋萍站在酒店的台阶上送客。 魏光大紧紧握住沈临的手，殷切道：“沈董，有机会请务必到光大制药公司去指导工作，鄙人随时欢迎沈董光临！” 魏光大又扭头望着马元超热情道：“马经理、马老弟，若回京，一定陪沈董到鄙公司去转一转！” 沈临轻轻一笑：“有机会一定去魏老板的企业去参观学习，以后也请魏老板对翰宇公司多多关照哟。我们是家小企业，小兄弟，离不开老大哥的关心支持！” 魏光大一阵瀑布汗：“沈董，您说这话让我难为情！” 郑凯站在魏光大的身后，脸色涨红，额头上再次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沈临自己开车离开返回市里，宋秋萍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向马元超招招手压低声音道：“马经理，沈临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魏光大对他毕恭毕敬，倒像是下属见了老板！？” 沈临自己不肯暴露身份，马元超也不敢多嘴，但被宋秋萍问到了嘴边上，不好撒谎，只好微笑不语。 在很多时候，不方便说话，就只有保持沉默。 宋秋萍长出了一口气，她也是官场领导，深知眉眼高低和世态人心，见马元超“不作答”，就没有追问下去。但心里头，大概有了一种猜测和判断。 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以后，宋秋萍借着二三成的酒意拨通了天北唐曼秋的电话：“曼秋，是我，宋秋萍。” “秋萍姐，怎么有空打给我？”手机中很快传来唐曼秋清脆端宁的笑声。 “曼秋，你给姐说实话，沈临到底……真的是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吗？” 宋秋萍的话让唐曼秋一怔：“秋萍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曼秋，你就回答姐的话！” 唐曼秋迟疑了一下，她跟宋秋萍的关系不错，本来不应该瞒着宋秋萍，但想起沈临的再三叮嘱，她还是微微一笑回答：“姐，他的翰宇公司本来就是一家小公司嘛，工商注册资料上有，你可是政府领导，随时可以查嘛！这还能有假？” 唐曼秋的话不能算是撒谎。 宋秋萍长出了一口气，有些不高兴了：“曼秋，你跟姐不说实话，算了算了，姐不问了，就当姐什么都没说！” 宋秋萍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和失望伤感起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无论再怎么对沈临有念想，这都是唐曼秋的男朋友，人家的男朋友如何如何，自己这个外人啊——还是不要操心那么多了。 宋秋萍匆忙挂了电话，缓缓闭上眼睛，心里蛮不是一个滋味儿。 她也是眼高于顶的女人，有过一次失败短暂的婚姻之后，她对于男人的要求变得更高了。这两年，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她没一个能看上眼。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条件适合、看得上眼的男人，却又是别人的男人，这让她心里堵得慌。 …… 郑凯上了魏光大的车，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等车驶出酒店的视野之外，魏光大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沉着脸冷冷道：“郑凯，你跟沈临是怎么回事？” 郑凯尴尬的解释着：“魏总，没有什么，就是言语间有点误会，没别的！” 魏光大恼火地猛然一挥手：“你差点给我惹上一个大麻烦！你知道沈临是什么人？不要说是你，连我都不敢招惹！罢了，兴华县这个项目不需要你来牵头和负责了，从明天开始，你去南云省分公司去报到吧，那边还缺个经理！” 郑凯脸色骤变。 他从总公司的执行副总裁，一下子被发配出京去南云省分公司干一个经理，这是明显的“贬黜”了。 “魏总，这……” “我已经决定了。”魏光大神色冷肃，说完这句话就立即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光大制药是民营企业，老板一人独断。魏光大一句话，可以让郑凯干上副总裁，也可以将他撵出京去，不需要履行什么董事会的任免职手续。郑凯可以不服从，但结果就只能是辞职。只要他还想在光大制药干，那么，就只能接受魏老板的安排。 郑凯敢怒不敢言，脸色铁青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咬牙暗暗咒骂。 魏光大的司机有些幸灾乐祸地撇着嘴，心说你郑凯平日里不是很狂的嘛，如今被老板一脚踢出去，知道滋味不好受了？ 分公司的经理，一年也有20多万的年薪，就是冲着这份收入，郑凯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要是再触怒了魏光大，就直接会被开除了。 这个时候，郑凯终于开始为两个小时前的“狂妄自大”懊悔不已，只是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卖后悔药的，有些时候做错了事，就必须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第144章 唐家的要求 沈临接到唐曼秋的电话，说她父母请他去家里做客吃饭，沈临当然不能拒绝。 下午回到天北市里，沈临去天北最大的商场——天北商厦，购买了一大堆礼物，包括给唐明堂的两瓶茅台、两盒上品碧螺春，给肖玉兰的一件貂皮外套和两盒海参，还给唐唐买了一盒进口的化妆品，统共花了四五万块。 这点钱对于沈临来说，那当然是毛毛雨了。就算是对唐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礼物就是礼物，单纯以礼物而言，这已经足够丰厚了。 这一次登门不同凡响，是作为唐家准女婿拜访岳父岳母，他肯定要重视起来。否则，唐曼秋面子上也不好看。 唐家别墅门口，唐曼秋微笑着站在那里迎接。见沈临开着他那辆黑色的帕萨特过来，就迎了上去。见沈临从后备箱里取出大包小包的东西，她柔声笑道：“就来吃顿饭，你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沈临嘿嘿笑：“总不能让我空手登门吧？那不好！” 唐曼秋笑着帮沈临提着东西，两人说说笑笑就进了唐家的门。 唐明堂端着架子坐在客厅里没有迎出来，但暗示自己妻子肖玉兰迎在了厅中。 肖玉兰满脸堆笑，极为热情：“沈临来了？看看，咱们是一家人，你来家里吃个饭，还买什么东西做啥？太浪费了！” “肖阿姨，一点心意，您别嫌弃就是。”沈临顺手将礼物放在了厅里的空地上。 唐唐格格娇笑着也走出来，扫了一眼：“我说小沈子，有没有给我带礼物？要是没有带，我可不欢迎你哟！” “唐唐，给你买了一套化妆品，我也不懂，这个牌子不知道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沈临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盒子。 肖玉兰皱眉嗔道：“你这死丫头，太没礼貌了，你以后要喊沈哥！” 唐唐撅着嘴：“妈，您干脆就让我喊姐夫算了，拐弯抹角的干嘛？！” 唐曼秋脸色微红：“妈，我爸呢？” 肖玉兰笑容更浓，回头喊：“我说老唐，你在忙什么，沈临来了，赶紧出来和沈临一起说说话！曼秋，唐唐，你们在客厅看会电视，我这边还有两道菜没有弄完——沈临啊，你稍等一会，咱们马上开饭！” “谢谢肖阿姨。”沈临微笑道谢。 唐明堂这才微笑着转出来：“来了。” 沈临笑：“唐叔叔您好。” “请进来坐吧。”唐明堂知道沈临的真正身份，也不能太过摆老丈人的谱儿，必须要适可而止啊。 沈临和唐曼秋手牵手走进唐家别墅的客厅，唐唐也笑吟吟地跟了进去。 唐明堂掏出烟来：“抽烟？” 沈临也不矫情，就接了过来，与唐明堂面对面抽着。 虽然他不太喜欢唐明堂夫妻的势利和现实，但看在唐曼秋的面子上，若是今后结成亲家，无论怎么说都得处好关系。 沈临陪着唐明堂慢慢说着话，见父亲和爱人相处融洽，唐曼秋这才放下心来。 唐明堂问了一些沈临的“家世”问题，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沈家身上引，沈临知道作为唐曼秋的父亲，他关心这些也不为过，也没隐瞒，照直说了。 无非就是说说前世沈临的那些过往，至于沈临如今何以掌握了沈家和潜龙，尽管唐明堂百般试探，沈临还是含糊其辞，要么就回避不谈。 唐明堂没有继续寻根究底。 不过，唐明堂很快就抛出了一个让沈临比较头疼的问题—— “沈临啊，阳光集团这两年虽然发展不错，但你也不是外人，唐叔叔也不瞒你，现在公司面临着一定的发展瓶颈。最起码，在天北市这边，是很难再取得突破了。” 沈临微笑点头：“是这样，天北的市场已经饱和了，阳光公司跟康辉之间存在较大的竞争，现在势均力敌，谁要想压倒谁都不太容易。” “嗯。所以啊，我想走出去发展。在京城设立一家分公司。不过呢，我们毕竟是地方企业，进京发展没有资源和背景，也很难有活路。我想呢，潜龙能不能再扶持阳光一把，我们以合资的名义，让阳光在京城站住脚？”唐明堂说着，目光炯炯地望着沈临。 唐明堂的话让本来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女儿唐曼秋柳眉一挑，心里不满起来:这才刚把关系搞融洽，您怎么又向沈临提要求了？ 在唐明堂看来，对于潜龙大老板沈临来说，支持阳光在京城设立一家分公司，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但沈临却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没有答应。 如果是平时，唐明堂的要求倒也不为过。 只是沈临觉得京城现在的局面已经非常混乱和紧张了，四大世家明争暗斗、互相角力，这个时候阳光集团一家地方小企业搀和进来，必将受池鱼之灾。 但沈临却没有办法向唐明堂解释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因为四大世家争斗，不是唐家这种地方小家族能认识和接触的东西，说了也是白说。 可唐明堂毕竟是唐曼秋的父亲，当面向自己提出这种要求，沈临不好当面回绝，就笑了笑缓缓道：“唐叔叔，我个人认为，阳光进京发展不是最好的选择。京城的市场更加有限，企业太多，国有企业，民营企业，还有很多央企，发展的空间太小。我建议你们还是考虑一下省内其他地市，省城也可。” 沈临虽然没有直接回绝，但这种说辞已经是拒绝了。 唐明堂很不高兴。 他沉声道：“我也不是要进京去跟谁竞争，而是在京城设立一家分公司，为日后走出去发展，跨区域经营奠定基础。毕竟京城资源多、人脉足，要不然，这么多的企业把总部设在京城干嘛？”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唐叔叔，若是您坚持想法，那缓一缓再说吧？过后，我会有安排的！” 对于沈临来说，这已经算是给足唐明堂面子。说的也是实话，缓一缓，等潜龙处理好与其他三大世家的矛盾冲突，然后才能说其他。否则，这个时候，潜龙哪有精力顾及阳光集团？ 更重要的是，沈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三大世家掌握自己的软肋。一旦让白冰心这种女人知道阳光公司是沈临女人的家族企业，她岂能不兴风作浪大做文章？ 同时，这本身也是对唐家的一种保护。 奈何有些话不能说在明处，唐明堂不能理解。 见沈临连番不肯松口，唐明堂心里不高兴，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勉强了。 唐曼秋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拉起沈临上楼去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唐曼秋的房间，沈临无奈地苦笑起来：“曼秋，我有苦衷。跟你爸爸解释一下吧，不是我不帮忙，而是现在的形势，不适合你们进京搀和进去。有些事，我不能明说，我只能说，你转告唐叔叔，风物还宜放眼量，把眼光放长远，将来……将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对阳光的发展坐视不理的。” 唐曼秋温柔地依偎过来，柔声道：“沈临，你别介意，我爸爸就是这种性格，我很无奈。你不用管他，我相信你的！” 唐曼秋心里却是暗暗叹息。 父亲唐明堂根本就不是那种“眼光长远”的商人，为人处事不但不重长远，还极其短视，在企业管理上急功近利。 唐家能发家致富，首先要归功于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和大环境、大机遇。可家族企业在初期发展没有问题，到了一定的层次和阶段，就必然要出问题。这个时候，老板的思路如果不能适应时代潮流，不能推动企业实现转型，从家族企业尽快过渡为法人治理结构的现代公司，逐步走下坡路乃至关门倒闭，都是迟早的事情。 这是阳光最大的问题所在。 奈何唐明堂夫妻意识不到，无论唐曼秋怎么“力谏”都听不进去。唐曼秋担任总裁期间，她主导的一些符合现代企业管理思路的举措和做法，要么被唐明堂暗中阻挡，要么被当场叫停，都不了了之。 若是唐明堂肯让唐曼秋对阳光公司做大刀阔斧的改革和自我革新，阳光早就不是今天的局面了。 与阳光相比，康辉这两年已经逐步在进步。康家父子外聘了不少懂管理的职业经理人，整个企业的管理体制正在走向理性的衍变。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此消彼长之下，若是阳光仍然保持现状，必将被康辉挤垮。 唐明堂把解决危机的筹码压在了沈临的身上，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因为唐明堂心里不爽，所以接下来这顿家宴的气氛就可想而知了。唐明堂简单吃了点东西，跟沈临喝了杯酒，就借故说身体不舒服，退场了。 沈临心知肚明，却也并不在意。 临走的时候，还专门去唐明堂的书房向他道别，做足了礼数。 送走了沈临，唐曼秋终于按捺不住，再次跟父母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这一次，唐唐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姐姐这一边。 第145章 感动 女儿唐曼秋激烈的态度，让唐明堂夫妻很意外，也很恼火。 “曼秋，你爸爸也是为了我们唐家好，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肖玉兰见父女俩吵了起来，从中劝和。 唐曼秋羞怒：“妈妈，我一再跟您说过，我和沈临走在一起，不掺杂任何现实的因素，我不愿意让我们的感情附着上其他的东西，你们一再向沈临提出过分的要求，有没有想过女儿的感受？你们这样做，让我怎么跟沈临相处？” “他有能力帮帮我们唐家，我让他牵头让潜龙帮公司在京城设立一家分公司，这有什么错？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唐明堂大为光火，挥挥手。 “如果连举手之劳的事情都不愿意为唐家付出，那么，我只能怀疑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唐明堂又严肃地追加强调了一句。 唐曼秋无奈悲哀地望着父亲：“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按照您的逻辑，如果沈临不给我们唐家一些利益，就说明他不是真心喜欢我，反过来说，要想证明他对我一片真心，那就得将整个潜龙送给我们唐家？” “潜龙的情况、京城沈家的情况、非常复杂，沈临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沈临之所以没有跟我过多的讲这些，是不想让我牵扯进去——妈妈，大家族的争斗，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沈临建议我们暂时放弃进京发展，这本身就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 唐曼秋转身又望着母亲，神色失望：“女儿今天有言在先，今后，哪怕我和沈临结婚成家，潜龙也是沈家的潜龙，不是我们唐家的，女儿不会也不可能从沈家给唐家带来什么。如果您们有别的想法，还是算了吧。” 唐曼秋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很斩钉截铁。 她说完这些，转身就上楼。 唐明堂愤怒地一拍桌子：“老肖，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心态？嗯？这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帮着人家说话，要是真正嫁出去，恐怕她就忘记她姓唐了！” 肖玉兰轻叹一声：“算了，老唐，别逼曼秋了，她也不容易，万一让沈临误会她，也不好。” 肖玉兰向唐明堂使了一个眼色。 唐明堂想了想，觉得也对，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让女儿跟沈临走到一起、结婚生子，只要结了婚，女儿成为了潜龙的老板娘，今后怎么都好说。可万一女儿跟沈临的事情有了变数，现在想什么、说什么都是虚幻的。 父母在商言商精明算计的现实心态和逻辑让唐唐在一旁看得无语凝噎。 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作为子女，她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唐唐有些心灰意冷地跺了跺脚，幽幽一叹，扫了父母一眼，转身也 第146章 战斗！ 唐曼秋和沈临有一搭无一搭地用微信聊着，扯着，或者诉说着甜蜜话，直到唐曼秋困意翻卷，慢慢睡了过去，才结束了漫长的对话。 听不到唐曼秋那边的动静，沈临知道她睡下了，也不再打扰她。 他和唐曼秋的感情，非常纯粹，既有缘分的因素，也有宿命的安排，还有灵魂的悸动。 不论是沈临，还是唐曼秋，都对此看得很单纯。 对于唐曼秋来说，沈临就是她喜欢的男人，打开她内心防线的爱人。与沈临的身份无关，不管沈临是不是潜龙的老板，是贫困还是富有，她都会义无反顾。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尽管在沈晓华这些人看来，唐曼秋与沈临的身份有差距，唐曼秋配不上沈临，但唐曼秋自己却没有这层顾虑。 她爱的是沈临这个人，而不是京城的沈家和潜龙。 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而沈临更是如此。 在感情上，他更注重缘分和灵魂上的共鸣。至于那些世俗的考量，不在他衡量的价值观体系内。 而现在的他，也逐渐在拥有着改变和无视世俗规则的强大力量。 这是强者和王者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半夜时分，沈临却突然接到了京城沈晓华的紧急电话。 沈临皱了皱眉，醒过来，用光脑链接上了手机。 在光脑的操纵下，沈临周遭方圆十几米的空间就相当于无线的蓝牙覆盖区，无论是上网还是接听拨打电话，都不需要动用电子设备。 手机，对沈临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掩饰和摆设。 沈晓华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明显是有突发状况或者紧急事项。 “董事长，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没事，你有话就直说。”沈临沉声道。 “是这样，我刚才接到报告，已经彻底查清了。我们掌握着确凿的证据，在背后向我们下刀子的不是杨家，而是岭南的白家。在背后疯狂收购潜龙流通股的幕后黑手，有三个庄，其中两个庄都是由白家操控，我得到消息，主持这次行动的就是白冰心那个恶心的女人！” 沈晓华咬牙切齿道。 对于貌似单纯天真实则包藏祸心的白冰心，沈晓华着实是恨到了骨头里。 天使般的容颜，魔鬼的内心。这是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对白冰心此刻的评价。 “怎么办？” 沈临沉吟了一下：“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晓华，不要上火，更不要慌乱，沉着冷静应对。白冰心可以在背后下黑手，我们也可以。” “我个人的建议是将计就计，佯装向杨家展开反击，大张旗鼓地造出声势，背后，不计成本地队白家企业的流通股进行暗中反收购！另外，不仅是流通股，对于白家企业的实体股权，也不妨一并纳入考虑。” “据我所知，白家企业的股权有一小部分掌握在岭南另外一家企业手里，大概有10%左右。你马上派欧阳雪丽去跟这家企业密谈，我们可以高价收购。记住，晓华，这一次的反击行动，不计成本！不要考虑成本！” 沈临的声音坚定有力，沈晓华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董事长，连实体股权也考虑进来，难道我们要插手南越集团……” “没错。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要抓住。到时候，白冰心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我们能掌握住南越集团的一部分股权，呵呵，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玩了。” 沈晓华为沈临的超大气魄感到震惊。 不过，她只有坚决贯彻执行。 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之所以逐渐得到沈临的信任，主要原因就是她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沈临的决策和思路。 对于沈临来说，她只有野心，而没有贰心。 野心正常，只要沈临信任，她掌握大权的野心会逐步得到实现，她的野心是受控的；而贰心就不一样了。这是沈临不能容许的背叛，是不可控的。 沈晓华是在办公室里给沈临打电话的，这一段时间，她和欧阳雪丽都没有好好休息，每夜每夜坚守在公司，累了就在办公室凑活一宿。 挂了电话，沈晓华抬头望着欧阳雪丽：“雪丽，根据董事长的安排，你马上秘密带人去越州，跟白云公司谈一谈，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他们手里控制的南越集团的10%股权。” 欧阳雪丽张了张嘴：“沈总，这可需要大笔的资金啊，成本和代价会不会太高了？如果成本太高，是不是就失去了收购的意义？” “这是董事长的命令，必须要执行。况且，我们这一次的行动看得是长远利益，而不计较一时之得失！”沈晓华神色振奋地挥挥手：“雪丽，如果做成了这件事，我们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哼！到那个时候，我倒是要看看白冰心那个女人如何收场！” “好的，我马上带人去越州，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回去睡一会，沈总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更激烈的战斗！” 欧阳雪丽匆忙离开沈晓华的办公室，沈晓华有些疲倦地起身走向内间的休息室，手机上却叮咚一声过来一条短信，是沈临的短信：“我明日进京，见面详谈。” 京城。某幽静的快捷酒店房间内。 谁都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南宫家大小姐竟然下榻在一家经济实惠的小酒店，住了一个标准间。不显山露水，也保持着足够的低调。 而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是半夜时分，但南宫明珠却正在跟她的微信“男友”聊得火热。 显然，这人就是杨家的公子哥、杨雪若的哥哥杨亚东。 南宫明珠跟杨亚东“网恋”一年多了，并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却用手腕将杨亚东勾引得痒痒难耐，天天要求痴缠，要跟南宫明珠见面。 南宫明珠也是一个城府深沉的女人，她引逗杨亚东，当然是有阴谋的。 而最近，她才故意给杨亚东流露出某种愿意跟他更进一步的信号，也暗示杨亚东，自己是南宫家的族人，但不是核心族人。 “南宫家跟你们杨家的关系这么紧张，我一直很有顾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见面。即便见了面，又能如何呢？我们始终是无法走到一起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保持着这份神秘，在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这是南宫明珠给杨亚东发送的微信留言。 能让杨亚东一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放弃现实中的女人而如此痴迷，可见南宫明珠的手段。 而杨亚东既然痴迷了这么久，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南宫明珠越是如此，他越是坚定了要跟南宫明珠在一起的心思。 “我的宝贝儿啊，我爱你，你还怀疑我对你的爱吗？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家族的压力算什么？” “况且，对于我们杨家来说，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沈家和潜龙，而不是你们南宫家！过去我们两家的关系虽然不太好，但现在也不能排除会成为朋友的！” 即便是在微信上跟“女友”聊天，杨亚东也难以掩饰对沈家和潜龙的愤怒。 而接下来，南宫明珠更是半推半就，一边答应跟杨亚东见面，一边有意无意地撩拨杨亚东，煽动杨亚东对沈家的仇恨。 论腹黑，南宫明珠或许不如白冰心，但要说“煽风点火”和撩拨男人，白冰心又比南宫明珠这种外表冰冷内心闷骚的女人差得太远了。 尤其是当南宫明珠同意跟自己开房见面，但前提是杨亚东要像个男人——这样的话语刺激，几乎要让杨亚东当场“疯魔”，恨不能立即拿潜龙开刀，揍沈临一顿，来向南宫明珠证明自己像个男人！ 南宫明珠将手机仍在一旁，打着呵欠上床睡觉。这两天她的主要精力都投放在杨亚东的身上，借着跟杨亚东聊天，从杨亚东那里获得了很多杨家的内幕信息。 比如说杨雪若仍然在医院沉睡不醒，虽然生命体征平稳，但医院已经决定，一周后为杨雪若做开颅手术。鉴于杨家强大的经济实力，医院出面，从美国请来了世界上最顶尖的脑外科专家主刀。 再比如说杨家家主杨震宁对杨家族人的约束。 南宫明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杨家一方面表现出强烈的怨气和怒气，杨家跟沈家的关系如此紧张，但另外一方面却又按兵不动，没有跟沈家短兵相接。 原来，这是杨震宁这个老狐狸的压制使然。 南宫明珠轻叹一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个杨震宁也不简单呐。 杨家能有今天，杨家的底蕴和实力，足以震慑任何人。若是杨家跟沈家当面对上，双方都要损失惨重。而如今的局面，背后或有深层次的因素，杨震宁不会想不到这一层，所以他愤怒归愤怒，却还是压制住了族人的躁动。 不是不报复，而是报复要从容图之。 而杨家同时还要防范南宫家和白家。有这两家在一旁虎视眈眈，杨震宁无论如何都不敢放开手脚。 基于如此，所以尽管杨家和沈家势成水火，其实真正的冲突暂时还没有爆发。 不过，杨震宁压制得越久，矛盾和累积的怨气就会越大，将来的爆发就越加轰轰烈烈。 第147章 剑拔弩张 早上。 春风送暖，气温早已回升。沈临晨练回来，回去开车去唐家接上唐曼秋姐妹，将姐妹俩送到大学去上课，尽着自己男朋友的本分。 唐曼秋临下车的时候，红着脸在他额头亲了一记。她要下车，却又被沈临一把抱住，两人拥抱着在车里一番热吻，唐唐撅着嘴不忍再看，跺了跺脚，先行离去。 “我要走了，再不走就迟到了。”唐曼秋喘息着推开沈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沈临作怪的手恋恋不舍地从她娇柔的身上收回，低低道：“曼秋，我最近可能要离开天北几天，回京去有事要处理。” 唐曼秋猛然抬头来望着沈临，“是沈家的事吗？” “是潜龙的问题。”沈临没有瞒着唐曼秋：“最近南宫家、杨家和白家对潜龙虎视眈眈，我必须要进京主持大局，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回来陪你。” 唐曼秋摇了摇头：“大事要紧，你去吧，不用管我。翰宇公司这边，我会出面帮你管理，你放心进京吧。” 沈临嗯了一声：“你出面帮我管一管翰宇是最好不过了，我会给马元超打个招呼。不过，就是我不打招呼，他们几个人也不敢不听套。你可是正宗的老板娘，谁敢不听老板娘的话呢。” 唐曼秋红了红脸，嗔道：“谁是你的老板娘啊，乱讲话！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沈临哈哈大笑：“迟早的事儿，你跑不了的，曼秋，你是我沈临的女人，你身上贴着我的标签，谁敢动我的女人？” 沈临的话强势而霸道。 唐曼秋笑骂了一声，“德性！我走了，你去忙吧，但是，每天记住给我打一个电话，这是我对你的要求，否则，我可会生气的哟。” 唐曼秋推门下车，盈盈而去。 唐唐其实没有真正离开，而是避在了不远处。见姐姐走过来，脸上犹自挂着淡淡的春意，忍不住嗔道：“姐，你们也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亲热，真是的……” 唐曼秋脸上挂不住了，故作发怒：“唐唐，你又乱讲话！不理你了！” 唐曼秋提着自己的包向北方大学经济学院研究生楼走去，唐唐撅着嘴，扭头朝自己的学院行去，姐妹俩分道扬镳。 半路上，唐唐拨通了沈临的手机：“沈临，你给我说老实话，你有没有跟姐姐那个啥了……” “什么那个啥？唐唐你说的什么呀。”沈临尴尬地笑，心说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真是口无遮拦啊。 “你少装蒜，你有没有跟我姐上床？”唐唐索性直截了当了，压低声音追问。 沈临无语凝噎：“我说唐唐，你也太直接了吧？” “说，有还是没有？”唐唐跺了跺脚。 “没有。不过，以后肯定会有。”沈临很平静地回答。 唐唐那边沉默了一下，“我不信，你们竟然没有做？” “信不信随你啊，反正是没有，我没有必要撒谎吧。好了，唐唐，不扯这个了，我还有事，回见啊。”沈临匆匆忙忙就挂了电话。 唐唐神色变幻着，慢慢走进了自己的教学楼，耳边传来几个要好同学的招呼声，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京城。 沈临开车奔驰在通往京城的高速公路上，差不多要下午才能抵京。 午后时分，杨亚东跟圈子里的几个阔少纨绔们喝了不少酒，在众人的撺掇下，就带着自己的两个保镖闯进了潜龙总部。 因为沈晓华有言在先，杨家的人来不得阻拦，所以保安也没敢直接拦住杨亚东三人，只是保安经理亲自带人将杨亚东三人“护送”到了沈晓华的办公室楼层。 总裁办的职员女小李走出办公室来，拦住了杨亚东的去路：“杨先生，请问您找哪位？有没有跟我们沈总预约？” 杨亚东一身的酒气，他斜着眼望着女小李，狂妄道：“预约个屁。沈晓华摆什么臭架子，她算个鸟啊。老子不找她，老子找沈临，你们董事长！” “让沈临这小子出来见我！”杨亚东在走廊里咋咋呼呼，搅闹起来。 沈晓华早已得到报告，但却躲在办公室里不出面，因为现在跟杨家的关系紧张，为了避免不再恶化关系，沈晓华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跟杨亚东一般见识。 她的这番姿态是正确和理性的。 副总裁杨雪妮出面来，皱眉沉声道：“杨先生，这里是我们潜龙总部，办公地点，请您不要喧哗，注意身份！您要找我们董事长，但董事长现在不在公司，请您改日再来！” 杨亚东冷笑着：“你是什么人？沈临的办公室在哪，我去找他！” 杨亚东带着两个保镖向旁边沈临的办公室冲过去。 杨雪妮勃然大怒，但想起沈晓华的嘱咐，就压下火气去，勉强陪着走过去。 杨亚东见办公室紧闭，大声叫嚣：“沈临一定在里面——沈临，你给老子滚出来！娘的，你敢不敢出来见我？” 杨亚东不仅大声喧哗，而且出言不逊。 潜龙的员工都大为愤怒，围观不语。 杨雪妮气得脸色有点发白，她挥挥手：“打开门，让杨先生看看，董事长的确不在！” 一个工作人员打开了沈临的办公室门。 杨亚东闯了进去，见果然没有人，心里失望，在酒意的翻卷下，竟然冲过去一把将沈临办公室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副字给扯了下来，哗啦一声，这幅名贵的前清书法名家真迹，被毁于一旦。 “****的，沈临，你这个****的，给老子滚出来！”杨亚东发着酒疯，使劲踩着脚下的字幅，情态之疯狂，让潜龙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幅字起码价值几百万。 就算是杨亚东的两个保镖，脸色都变得煞白。 跑到人家这里来打砸抢，毁坏价值数百万的公司财产，这可是要判刑的！ 杨亚东闯进潜龙发酒疯，撕扯沈临办公室的古玩字画，这直接触及了沈晓华的最后底线。 按照沈临的要求，对杨家她暂时保持着一定的克制，避免事态扩大，但任何的克制都是有底线的，杨亚东如此疯狂，怎么还能忍受下去？ 沈晓华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脸色铁青地望着正在沈临办公室暴跳如雷渐渐失去理智的杨亚东，怒吼一声：“你们还站着看什么？看西洋镜吗？马上报警，把这货给我控制起来，等警方过来再交人！” 潜龙的保安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沈晓华的命令一下，马上冲过去将杨亚东反扭在地，有人还狠狠地暗中踹了杨亚东一脚。杨亚东在酒意作用下，也没有感知到什么疼痛。 杨亚东的两个保镖却不敢动弹。 如今在潜龙的地盘上，潜龙保安部有近百名保安，他们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后果不堪设想。 警方的人赶过来，杨家同时也得到了消息。 但潜龙报警，证据确凿，有监控录像为证。杨亚东不仅擅自闯入潜龙总部，破坏企业办公秩序，还肆无忌惮毁坏价格昂贵的古玩字画，这已经构成了犯罪，而且还是刑事犯罪。 一旦警方立案，形成既定事实，杨亚东就完了。而随之，杨家的声誉也毁了。 杨亚东被警方带走。 杨震宁在杨家别墅里暴跳如雷，他的子女们战成一排诚惶诚恐不敢吭声。长子杨昆更是面色尴尬和紧张不安，毕竟闹事和出事的杨亚东可是他的儿子。 杨震宁怒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平时说过你多少遍了？对于这个孽障，要严格管教。你听我的话没有？平时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他这回跑到潜龙去耍酒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怎么办？你说说看，这到底要怎么办？！” 杨昆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如果潜龙方面不计较、不追究，杨家自然有关系有本事有能量将杨亚东完好无损的捞出来，但如果是潜龙揪住不放，杨家纵有天大的本事，杨亚东也难逃法网惩罚。 杨昆低低道：“父亲，这事是亚东闯祸了，但潜龙也不至于要赶尽杀绝吧？沈家要是得寸进尺，我们……” 杨震宁冷笑起来：“现在我们两家的关系这么紧张，你还指望人家网开一面？” 杨昆难堪地低下头去。 “你马上去试探一下沈晓华的反应。”杨震宁恼火地挥挥手，“我出面去找找公安的人斡旋一下，争取不立案处理。” 杨昆马上就亲自离开杨家去了潜龙一趟。一则是替儿子向潜龙赔礼道歉，二则是看看沈晓华的反应。但沈晓华却没有见他，只是委派副总裁杨雪妮出面，而且姿态还很强硬，表示要严肃追究绝不会放弃捍卫潜龙尊严的权利。 杨昆大怒，与杨雪妮不欢而散。 他忿忿然回到杨家，向杨震宁通报，杨震宁黑着脸坐在书房里沉吟不语。 一时间，两家的气氛更加紧张，呈现出剑拔弩张的态势。 谁都明白，不管杨家是不是理亏，一旦杨亚东被立案处理，杨家和沈家就真正没有了任何的回旋余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仇敌，不死不休。 其实，这不是沈晓华的态度，而是沈临的态度。 沈临回京听闻此事，不动声色地要求沈晓华面对杨家的道歉，态度要强硬和强势起来。 第148章 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潜龙总部高层小会议室。 沈晓华带着杨雪妮走进来，沈临正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摆弄手里的平板电脑。他觉得现在的电子科技水平着实是烂，与他前世所在的未来社会没有一点接轨的迹象，那个时代，电子终端设备早已成为历史，只有智能芯片。 一枚纽扣大小的芯片，就足以充当四维立体的设备处理终端。只要是人到何处，网络和思维影像链接就到何处，几乎遍及人类社会的角角落落，没有任何信号的盲区。 不像现在，信号、数据要处理，要发送，要接受，要转换……如此复杂，如此繁琐，让他摇头叹息。 当然了，他很明白，这是受时代的局限。 毕竟，一百年以后与现在，科技水平差距太大了。 沈晓华笑着：“董事长，我让杨总出面把杨昆打发走了。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的态度很强硬。” 沈临微微点头：“晓华，按照常规，如果我们坚持要追索，向警方施加压力的话，杨亚东会被判刑吧？” “那当然，他已经触犯刑律。杨家本事再大，我们潜龙也不是好惹的，若是我们不撒口，警方也不能徇私枉法。况且，这事太明显，公开化，证据确凿，他们想赖账都赖不了。”沈晓华有些恼火地挥挥手，也坐了下来：“这个杨亚东太猖狂了，我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结果他倒好，得寸进尺，在我们这里耍酒疯不说，竟然还打砸董事长的办公室，如果我们忍受下来不追究，潜龙的尊严何在？董事长的权威何在？” 沈临笑了笑：“先拿拿态度再说，至于是不是要让杨亚东绳之以法，且看形势发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杨家会继续来跟我们斡旋，希望我们主动去向警方放弃追索，然后他们好将杨亚东捞出来。” “那肯定。” “先这么着，跟杨家的人拖着，态度可以强势一点，但暂时不要给警方施加压力，避免事态扩大。”沈临笑了笑，突然目露锋芒地望向了一旁的杨雪妮。 杨雪妮妩媚的脸蛋一红，下意识地坐在那里并拢了两条修长的****。她穿着职业套裙，两条黑丝袜套在纤细的****上，魅惑人的风情万种啊。 她比沈晓华年纪大，正是熟透了的少妇年华。加上她的姿色中上，身材丰腴，很有风韵。 其实她误会了沈临的意思。 此刻的沈临对她毫无旖念，而是正在利用光脑链接她的手机肆意浏览着一些有价值的信息。这一举动也是心血来潮，因为沈临感觉对杨雪妮相对比较陌生，大概利用这种方式可以更直观更直接地加深对杨雪妮的“深入了解”。 潜龙的高管，必须要牢牢接受掌控。一旦任何人失控，都将给潜龙带来危机。 数十秒钟的时间，就在杨雪妮被沈临盯着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就在沈晓华心里嗔怪沈临好色的时候，沈临无意中“梳理”出一条有价值的信息来。 杨雪妮的微信记录和通讯痕迹表明，她在最近三天之内，与一个叫“沧海明珠”的人密切联系。而沈临知悉，这个名叫“沧海明珠”的人，就是南宫家那个貌似冰山冷女实则闷骚无比的大小姐南宫明珠的网名。 杨雪妮跟南宫明珠联系，在当前这个时候，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了。 沈临眸光一转，慢慢扭头望向了别处。 杨雪妮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临盯着她看，给她极大的压力，也有些紧张。她虽然是公司的高管，但若是沈临这个董事长看中她的姿色要图谋觊觎她的身体，她这个已婚人妻怕是很难抗拒。 除非，她要放弃在潜龙百万的年薪。 沈晓华心里大为不满，也暗生警惕，心道以后还是要让杨雪妮尽量少跟沈临接触，万一让杨雪妮成为沈临的床上佳客，她的地位就难保了。 沈临沉吟着。 杨雪妮和沈晓华各怀心事，也都沉默不语。 良久。 沈临突然向沈晓华挥了挥手，“晓华，我有事跟杨总单独谈一谈。” 沈晓华脸色一变，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 而杨雪妮则脸色微红，更加紧张不安。 “董事长……” “杨总，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对杨总还是蛮看重的。因为杨总是国内顶尖的职业经理人，有着美国名校的教育背景，管理水平高。”沈临淡淡道。 这话更加让杨雪妮会错了意。她的脸色更红，红得能掐出水来。 她紧张地并拢双腿，低着头，手搓着自己的衣角，心说他这是在暗示自己要投怀送抱吗？这……没想到，他这么好色。 但杨雪妮心里尽管有一丝羞恼，但更多的还是茫然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拒绝沈临的暗示，倘若沈临真要潜规则了她，她该…… 职场上这种潜规则的事儿屡见不鲜，杨雪妮耳闻目睹，早已见怪不怪。这倒也不是她茫然的关键所在——关键的是，对于这位年轻强势的横空出世的潜龙王者，她心里有一丝丝的复杂仰慕，同时她的婚姻生活也不太如意，丈夫董某人在外有别的女人，早已分居多时。 正因如此，杨雪妮在心理上的抗拒之心才不是那么坚定。 她是社会精英，美国留学回来的优秀职业经理人，商场上鼎鼎大名的女强人，她可不是花痴和普通的为了利益可以出卖自己身体的功利女孩。 只是沈临的身份太不一般了——潜龙和京城沈家实际控制人，无论是财富力量还是社会地位，都如同一座山岳，压在杨雪妮的头顶。 “因此，今后，我还会一如既往地对杨总委以重任，这一点，毋庸置疑。”沈临继续不疾不徐的说着。 杨雪妮心里幽幽一叹，头埋得更低，脸色更红，身体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了。 沈临并不知道杨雪妮此刻的心理状态，若是知道，肯定会啼笑皆非。 “你懂我的话吗？”沈临抬头望着杨雪妮，目光清澈。 杨雪妮心里咯噔一声，红着脸嗫嚅道：“我懂……不，我不太懂……董事长，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请您……” 呃。 沈临无语凝噎。 搞了半天，自己拐弯抹角说了半天，这女人竟然会错了意，认为自己要潜规则她？ 我的天！ 沈临以手扶额，一头黑线。 沈临心说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我更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这是哪跟哪？ 而会议室外，沈晓华烦躁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时而紧张地仔细倾听会议室里的动静。沈临突然要单独跟杨雪妮谈话，沈晓华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沈临竟然看上了杨雪妮这个已婚少妇。 “咳咳。”沈临清了清嗓子：“杨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你在潜龙会得到更好的发展空间和机遇。只要你对公司保持忠诚，我会给予你想要的东西。”沈临决定不再扯皮，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了。 杨雪妮恍然大悟，面红耳赤，浑身发烧，暗暗骂自己“发骚”，竟然误以为人家老板看上了她。她固然如释重负，但心里未免又有一丝无言的失望。 但她旋即毛骨悚然，沈临这是在怀疑她对公司的忠诚度吗？ “董事长，我……我对公司绝对没有贰心。”杨雪妮涨红脸道：“我在公司几年，一直与公司共同进退，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我相信杨总不会做出背叛公司的事情。但是，杨总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最近为什么跟南宫家的南宫明珠联系密切？”沈临直截了当单刀直入。 杨雪妮愕然，旋即哆嗦了一下嘴唇，心里的震撼恐惧可想而知。 这两天，南宫明珠通过关系背后找上了她，打来很多次电话，这是非常隐秘的事情，外人如何得知？ 杨雪妮定了定神，颤声道：“董事长，我承认，南宫明珠最近是找过我，她要挖我去楚州的南宫集团，我没有同意，尽管她开出了高薪。但这不是钱的问题，公司对我不薄，我不会见利忘义的。” 沈临笑了：“杨总，我相信你的话。我相信你不会背叛公司，跳槽去其他企业。别的暂且不说，至于在收入上，我在这里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公司不会跟人恶意抬价，但你在潜龙会得到更加丰厚的收入，将来潜龙更上层楼，不排除高管持股的可能性存在。” “南宫家的人，不可靠。南宫明珠开出的所谓高薪，不过是一个噱头，你要真的跳了槽，她没准就会反悔。”沈临淡淡道。 杨雪妮长出了一口气：“是的，董事长，我不相信南宫明珠。” “看这样子，南宫明珠最近在动手挖公司的墙角了，被她瞄上的，应该不止你一个吧。”沈临又道。 杨雪妮不敢撒谎：“是的，董事长，有几个中层经理人正准备跳槽，也有个别高管正在犹豫不决。怎么，沈总没有向您汇报这事吗？” 沈临目光凝沉：“她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不过，这种事情，我一目了然。” 第149章 警告南宫明珠 南宫明珠来潜龙挖人的事儿，沈晓华当然清楚，只是她没有太放在心上。 几个老员工而已，随时都有企业来挖潜龙的人，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市场化人才流动，被挖走说明潜龙留不住人，沈晓华对此的态度一向是来去自由，不加干涉。 但沈晓华的确没料到，南宫明珠正在朝中层以上下手，而杨雪妮等人竟然受到了天价高薪的诱惑，不排除有些高层正在左右摇摆不定。 这让沈晓华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她不怕挖走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因为潜龙本身平台创造人才的造血能力很强。甚至，中层经理人被挖，她也不是太在乎，因为很多经验丰富、管理到位的老员工等待提拔，空出岗位来正好增补新人。 但高层就不一样了。 潜龙的高管每个人都独挡一面，都是赫赫有名的业内精英。被挖走任何一个，都是公司巨大的损失。而且，高层掌握着公司机密，外流去南宫集团，绝非好事。 这个时候，沈晓华终于表现出她超乎常人的一面。 她果断召集总裁办公会，经过研究商讨，确定全员加薪，高管年薪翻倍，以稳定人心和局面。而且，她让总裁办的人起草了竞业限制条款和保密协议，要求每一个主管以上员工都要跟公司签约，不签约的不予加薪。 给一个红枣，又紧跟着一根大棒，收买和威胁相叠加、共享与管理齐飞，效力非常明显了。 本身潜龙的薪酬水平就不低，再加薪，尤其是高层翻倍，这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为了获得这种丰厚的薪酬，任何人都不得不签署协议。 而只要签了协议，想要跳槽，就受到各种限制。而对于外界企业而言，一个“守口如瓶”的潜龙管理人员，一个“倍受掣肘”的经理人，其实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沈晓华的这一处置和举措，引起了沈临的倍加赞许。 沈临决定自己亲自出面警告一下南宫明珠。 南宫明珠根本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悄悄躲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宾馆里了，而且基本上不对外抛头露面，竟然还被沈临找上门来，由此可见沈临的神秘和强大力量所在。 其实沈临要想找到南宫明珠太简单了，因为他有光脑。 他只要侵入就近的任何的一个系统网络，就可以以此为载体，在虚拟浩瀚的网络空间中畅通无阻，而超强的光脑分析计算和切入搜索，只要是有电子登记、有视频监控的宾馆，都难逃过滤。 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沈临的光脑就从浩如烟海的庞大信息量中检索出了南宫明珠的“痕迹”。 南宫明珠用的假名登记入住，但体貌特征和容颜是无法改变的。而现在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更加为光脑的搜索提供了便利。 当然，这里说的是普通的网络和信息化数据。如果是加密的特殊网络平台，比如说银行、国家机器的核心数据，沈临的光脑要侵入，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破解。 沈临登门，南宫明珠瞬间的失色之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摆了摆手，冷淡道：“请坐，沈董事长。” 沈临也不客气，径自坐在了南宫明珠房间的沙发上，扫了南宫明珠摆放在茶几上的虽然扣着却明显还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一眼，光脑立即切入了。 南宫明珠电脑中重要文件设置的保护密码，对于光脑来说形同虚设。 南宫世家企业和家族产业的一些基本概况，尽入沈临的光脑信息储存。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南宫明珠笔记本电脑中所有的保密资料和文件都被复制备份。 当然，沈临不过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他对南宫家的企业机密并不太在意，与之相比，让他更有兴趣的倒是南宫明珠的个人**了。 笔记本电脑中储存着大量的关于南宫明珠个人的自拍照，香艳无比。眼前这个冷漠的冰山女孩，竟然在背后有着如此放浪形骸的一面，着实让人慨叹造物主的神奇。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南宫明珠。 南宫明珠的神色更加冷漠：“我想问问，沈董事长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住在这里，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南宫小姐，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人在做，天在看，这上头有一双眼睛，让我们无所遁形。”沈临指了指天花板，意味深长地笑了：“任何的秘密，其实都不是秘密，南宫小姐说是吗？” 南宫明珠冷漠的保护色渐褪，她紧抿着嘴唇沉声道：“沈董事长的能量让人叹为观止，看来，我们南宫家面临着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如果有选择，我真希望能不与你为敌。” “我也不希望能与南宫小姐为敌，我更希望与南宫小姐成为亲密的朋友。”沈临突然放声一笑，声音变得暧昧起来：“对于南宫小姐的个人爱好，我个人挺感兴趣的。” 南宫明珠目光一凝，身子僵硬起来，她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八度，尖细道：“沈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南宫小姐心知肚明。你不用紧张，我可以视而不见，不过，前提是南宫小姐谨守本分，不要再在背后放冷枪和暗箭。否则的话，我不排除会在网络上创造出一个更加热门的自拍门来。” “另外，杨亚东的事情，怕也是南宫小姐搞出来的吧？我个人给你提个建议，杨家也不是好惹的，真要让杨家人知道你在背后搞鬼，玩弄杨家的嫡孙，想必杨震宁也不会放过你。” 到了此刻，南宫明珠脸色煞白香肩抖颤，她非常确定，自己暴露自拍自恋孤芳自赏的特殊嗜好竟然被沈临洞悉了！而且，似乎还掌握着她的某些非常隐秘的自拍照！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考虑沈临如何知悉这些私密了，她恐惧的是，万一沈临将这些捅上网，不仅她南宫明珠个人颜面扫地，整个南宫家都会蒙羞。到了那时，不要说外人，就是爷爷南宫智，也不会饶了她！ 至于跟杨亚东的那点烂事，与之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了。 南宫明珠的大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回荡着沈临清冷的话：“南宫小姐，言尽于此，希望我们能结束敌对、化敌为友。只要你放手，我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 沈临的目的就是警告南宫明珠，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不过，就算是南宫明珠轻举妄动，他也不会无聊到将人家女孩私密照发上网这种手段，只是作为警告的手段使用罢了。 当然，沈临很明白，即便南宫明珠保持沉默，不代表南宫家族会就此消停下去。南宫智说不准已经潜来京城，暗中布局了。 只是沈临争取的就是一个缓冲的时间。不需要太长，为潜龙部署的反击行动赢得先机。 正如沈晓华的建议，潜龙此刻要专心反击白家，不要到处树敌。而当务之急，就是同时要缓和跟杨家和南宫家的关系，避免四面楚歌。 沈临让沈晓华对杨家保持强硬态度，主要是为了迷惑南宫明珠。 沈临离开宾馆之后不久，南宫明珠就收拾好行囊，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京城，返回江南。反正南宫智在京，她留不留下，意义不大了。而她更加惴惴不安地担心沈临会“铤而走险”，不得不暂时回避。 南宫明珠的半路离场让南宫智很不满，不过，对这个宠爱的孙女，他也没有办法。 南宫明珠在登机之前，给沈临发了一个短信：“我已离开京城，以后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有机会去江南，一定拜访南宫小姐当面道谢。祝南宫小姐一路顺风。” …… 杨家。 杨震宁神色阴沉，望着长子杨昆恼火道：“潜龙的沈晓华还是不撒口？那个沈临，到底在不在京？听说他在天北，不行的话，你直接去一趟天北，找一找这人，我们被人卡住了咽喉，该放低身段就得放低身段了。” 杨昆默然点头，一旁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他抓起电话烦恼道：“哪位？” “啊，是孙局长，您好您好，我是杨昆。不好意思啊，这事给您添麻烦了，改天一定请您吃饭！” “啊，您说真的？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杨昆扣了电话，兴奋道：“父亲，公安局的孙福利来电话说，潜龙那边出面跟警方通融了，表示不计较、不起诉。警方说可以帮我们两家进行调解，前提是我们要赔偿对方的经济损失，只要达成调解协议，亚东就可以不予立案、被释放了。” 杨震宁的目光却是更加凝重和复杂：“看来，沈临这小子主动向我们释放示好信号了，前倨后恭，他到底用意何在？这小子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我们必须要提高警惕！” “父亲，无论怎么说，先把亚东搞出来再说吧。至于别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杨昆叹息道：“其实跟沈家搞成这个样子，雪若至今还躺在医院里，我们也很苦恼。” 第150章 杀机 一天后。 杨亚东被放出。不过，这厮回到杨家，被杨震宁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被勒令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允许出门。 京城101医院的高干病房门口，杨家值守在此处的“特勤”人员拦住了沈临的去路，那边护士站的护士也匆忙走过一个人来，帮着盘问。 杨家财势冲天，足以让医院为之大开绿灯了。 另外，杨雪若的身份非同等闲，她如今静静地躺在监控病房里，昏睡不醒，医院正在邀请美国专家来华主刀，为她做开颅手术。 杨雪若能否清醒过来，成败在此一举。 所以，此刻的杨家如临大敌，这层病房楼上，也就是杨雪若一个病人。 “你谁啊？来这里干嘛？”杨家凤舞集团派过来的工作人员上下打量着沈临，如果不是觉得沈临穿着体面、气度不凡，他早就让保安撵人了。 “我是杨雪若小姐的朋友，我来探视她，不知她的身体情况如何。”沈临微微一笑。 听说是杨雪若的朋友，这人倒也不敢怠慢，立即跑去向杨家的亲眷汇报。 此刻杨家在医院值班的是杨雪若的堂妹杨丽雪。 杨丽雪是京大的学生，今年就要毕业了。不过，杨家的人大学毕业除了从政之外，绝大多数都要进入凤舞集团为自家企业工作，所以，杨丽雪已经在凤舞集团入职了。 杨丽雪留着一头短发，身材婀娜健美，个头不高，但给人的感觉精干利索清秀可人。 看到这个杨丽雪，沈临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在天北的唐唐，风格有点类似。 杨丽雪皱眉打量着沈临，“你是若姐的朋友？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什么人啊？” 沈临笑笑：“我叫沈临，跟雪若小姐见过面。” 杨丽雪陡然色变，厉声道：“原来是你！姓沈的，你还敢来？” 沈临也不生气，平静道：“我为什么不敢来？作为雪若小姐的朋友，我来探视她，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雪若小姐发生意外，我也非常抱歉。” 杨丽雪怒斥道：“你少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惺惺的，若姐出事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早来？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沈临还是没有生气，他既然来了，就知道杨家的亲眷不会对他有好的态度，早有思想准备。 而他此次来，主要是想看看杨雪若的情况，自己的医术能不能治。 沈临被阻挡在这边，但他的光脑却链接上了护士站病区的电脑，开始检索杨雪若的诊疗检查记录。医院的诊断和处置，从西医的角度来看，没有错，而且，也幸亏是医院处理抢救及时，才不至于让杨雪若香魂灭绝。 杨雪若处在了一种昏迷状态中，生命体征渐趋平稳，但如果不开颅手术，放散脑中淤血，她就没有清醒过来的机会。 西医为这种病症治疗，一般就是开颅手术。 光脑将杨雪若的各项医疗数据整合分析出了一个基本结果，沈临经过判断，认为杨雪若这种情况吻合医王经上阐述的“假死”症状，其实不需要开颅手术，只要用古法针灸刺激，有很大的希望能让她清醒过来。 不需要开颅手术。 当然，西医的开颅手术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是开颅手术后，杨雪若也有相当大的概率就此成为植物人。 这只是基本的判断，沈临没有太大的把握。他需要给杨雪若切脉，进一步验证自己的判断。 一念及此，他扫了义愤填膺的杨雪丽一眼，平静道：“我这次来，没有恶意。而且，我懂医术，我希望能为雪若小姐诊脉针灸试试，略尽绵薄之力。” “好了，你先不要着急拒绝，你给杨家老爷子汇报一声吧，愿意还是不愿意，请老爷子定夺。”沈临挥了挥手，径自走到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 杨震宁带着杨昆赶到医院来。 闻听沈临在医院探视杨雪若，还提出要为杨雪若诊病治疗，杨昆不以为然，杨震宁却心头暗动。 他暗中调查过沈临很久。除了无法了解沈临何以突然强势崛起之外，对于沈家这个私生子的种种过往，包括沈临曾经拜冲应道人为师学习中医针灸、传承了医王经，这些面上的信息都查得一清二楚。 杨震宁对于冲应道人还是很了解的。这是罕见的医隐，具有大风骨、大能力，数千年的瑰宝医王经传承，非同等闲。既然沈临是冲应道人的关门弟子和衣钵传人，杨震宁忽然觉得，这小子的医术或许不错。 也许……在赶去医院的路上，杨震宁就已经决定，不管沈临是何用意，此举都是示好而来，既然如此，就不妨让他尝试一下。反正，对杨雪若也没有任何坏处。 杨震宁缓步走来。 这位执掌杨家数十年的老人，气度非凡，威严四射。 不过，沈临连沈守一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还能畏惧于杨家的这位老头。 他甩开杨丽雪的阻拦，大步迎了上去。 “杨老先生。”沈临不卑不亢，神色从容。 杨震宁凝望着沈临，眸光中掠过一丝奇色。 眼前这年轻人沉稳干练，端宁的气度中隐含某种王者的霸气，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敬畏感。 “你就是沈临？”杨震宁淡淡道：“不错的年轻人，果然是名不虚传。看到你，我似乎明白，沈守一那老头为什么会将沈家和潜龙交给你了。” 沈临似笑非笑：“杨老先生过奖了。” “感谢你的大度，亚东犯错在先，你能给杨家留个面子，我这里表示感谢。”杨震宁脸上也浮起一丝笑容：“不得不承认，雪若出意外，也是一场意外。不过，你我两家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事出有因。如果你真的能治好雪若，那么，我可以做主，我们两家的一切恩怨一笔勾销，我杨家仍然是你们潜龙和沈家最强大、最可信任的盟友！” “呵呵，杨老先生，我来此不为示好，更不是畏惧杨家。我主动提出给雪若小姐治疗，也不是为了弥补什么过错，亦或者为了拉拢杨家，而是——毕竟雪若小姐出事在潜龙门口，出于基本的人性，我愿意略尽绵薄。” “雪若小姐的病，我会尽力而为。至于将来，杨家跟潜龙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于此无关。”沈临淡然一笑，“杨老先生，我想先为雪若小姐诊脉。” 沈临的话让杨震宁眸光锋芒四射。 不过，看在孙女的病情上，他还是放缓了声音：“你有几成的把握？” “病情尚未诊断，谈何把握？”沈临缓步前行，跟在杨震宁的身后，走到了监控病房的外围。 沈临站在落地窗外凝望着里面躺在病床上闭目沉睡的如同女神一般圣洁的杨雪若，心头轻轻一叹。若是他治不好杨雪若，就只能指望西医的开颅手术了，若是开颅手术还是没有效果，那这仙子一般的人儿就要从此生不如死渐渐人比黄花瘦了。 杨震宁扭头望着沈临，眸光中的锋芒更盛。 沈临的言谈举止具有王者的气势，杨震宁心里充满着巨大的警惕，抛开杨家和沈家的恩怨不说，只要有这年轻人存在的一日，杨家也好，白家也罢，或者是南宫家，这三大世家的年轻一辈都将被死死压制住，毫无出头之日。 这将意味着未来几十年内，三大世家的没落。 杨震宁心底突然泛起浓烈的杀机。 沈临轻描淡写地瞥了杨震宁一眼，声音淡淡地：“邪念一起，万魔滋生，老先生请自重！” 杨震宁浑身一震，脸色骤变。 京城某证劵营业部。 沈晓华亲自指挥着潜龙的操盘手，开始大批量分批、通过国内不同地点和渠道同时投入资金，购进白家企业——南越集团的股份公司南越实业的流通股，营造出大庄进场的繁荣假象。 一个上午交易日的时间，南越实业的股价大幅攀升，一路飙升，买盘汹涌。 到中午收盘，涨幅高达7%。 沈晓华冷冷一笑：“上午就这样了，你们记住，下午一开盘，全国联动，马上就封住涨停！不过，在邻近尾盘的时候打开，让大量的散户跟进，然后继续封涨停！” 杨雪妮有些担心地轻轻道：“沈总，我们这样做，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暴露，不过，我们的平均购买成本也会逐步抬升，要想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要赔进去大笔的资金。” “这次行动，本来就不是为了盈利。不计成本，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给白家的人予以重创！”沈晓华转头望着杨雪妮：“杨总，此事还需保密。这次行动就只有董事长、你、我和欧阳知晓，欧阳远赴岭南，京城这边，就是你和我掌控大局了。” 杨雪妮知道沈晓华不无敲打和警告自己的意味，就点点头：“沈总放心，我这边肯定不会出纰漏！” 沈晓华扫了她一眼，心里暗暗冷笑，料你也不敢走露半点风声。沈临的冷酷和手段你也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你泄密，呵呵，就算是你风韵犹存，怕也是死路一条。 第151章 赌约 沈临在101医院要为昏迷不醒的杨雪若诊疗治病。 因为有杨家老爷子杨震宁做主决定，杨家其他亲眷都不敢阻拦，只是用恨恨的目光在一旁紧盯着沈临，沈临毫不在意，神色平静地在护士和杨震宁、杨昆父子的陪同下，穿着无菌防护服走进病房，准备为杨雪若诊脉。 杨雪若的主治医生——也就是101医院的心脑血管领域专家宁国胜闻讯赶来，在病房门口拦住了沈临。 这人才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头发已经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一看就是那种个性鲜明、一丝不苟、刻板僵硬的人。宁国胜留学欧洲，在欧美的大医院工作过，经验丰富，在心脑血管方面术业有专攻，是国内顶尖的专家。 这倒也罢了。宁国胜还是坚定不移的质疑中医无用论的拥趸之一。 听说杨家找来了一个所谓的年轻神医来给杨雪若看病，宁国胜怒不可遏，感觉受到了侮辱。 宁国胜冷冷地拦在门口，望着杨震宁大声道：“杨老，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谁允许你们擅自带人进入病房的？” 杨震宁对宁国胜非常尊重，闻言陪着笑解释道：“宁主任，不好意思啊，这位是沈临，是中医大师冲应道长的衣钵传人，他这一次正好来医院探视雪若，也就顺便给雪若把把脉，没有别的意思，你放心，不会对医院的治疗造成干扰的！” 宁国胜冷笑一声，斜眼望着沈临：“中医？真是可笑？你把把脉就能治病了？雪若小姐的病情目前刚稳定下来，若是再因为你造成了波动，谁来承担责任？” “杨老，您怎么能相信这种江湖骗子的手段？您要是不相信我们医院，那就请转院另请高明！但只要雪若小姐在我们医院一天，只要我是主治医生，我就坚决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宁国胜的话竟然如此尖刻，反应如此激烈。 杨震宁有些意外，忍不住苦笑起来：“宁主任，你误会了，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 被人指斥为江湖骗子，沈临眉头一皱。 他上前一步，望着宁国胜神色平静道：“宁主任，江湖骗子肯定有，但一定不是我。我只是顺路探视雪若小姐，要为她诊脉看看究竟，不会干扰你们医院的治疗，你何必反应如此过激，出口伤人呢？” “所谓的中医就是骗术，伪科学。”宁国胜神色激昂，大声喊道。 沈临有点生气，口气就变的生冷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断言中医是伪科学？让开！我要进去探视雪若小姐，你凭什么挡道？！” 沈临探手扣住宁国胜的脉门，稍稍用力一切，宁国胜就动弹不得。 沈临的手轻轻一送，宁国胜就不由自主腾云驾雾般被“瞬移”到了病房一旁，沈临昂首而入。 杨震宁对宁国胜鄙夷贬低中医的态度也不以为然。中医的功效或许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作为主导华夏数千年历史发展的医术体系，岂能一无是处？ 沈临走进去站在杨雪若的病床前，沉默片刻，方才俯身下去探手扣住了杨雪若的脉门。 他闭目不语。 杨震宁父子多少有点紧张。 虽然对沈临的治疗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若是沈临创造奇迹，治好杨雪若，杨家父子也是为之期待的。 门外的宁国胜脸色青红不定，心里有些狐疑。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有浑身僵硬四肢失去功能的感觉，至今还有点云里雾里。但他对中医的排斥和质疑根深蒂固，见沈临正在病房里进行所谓的“诊脉”，忍不住还是走了进去。 他正要开口，却被杨震宁投过一抹严肃的目光给止住了。 杨震宁虽然尊重他作为杨雪若的主治医生，但若是宁国胜不知进退，干扰了沈临的诊脉，那就等着承受杨震宁的怒火吧。 宁国胜咽下了满腹的质疑，耐着性子等候在一旁。 几个护士也神色复杂地等候在门口。 良久。 沈临松开诊脉的手，将杨雪若光洁冰冷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塞入毛毯的覆盖之中，直起身来，望着杨震宁父子。 杨震宁目光隐含期待：“怎么样？” 沈临的神色放松而平静：“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雪若小姐的恢复很不错，医院的治疗很有效果，只要再针灸一次畅通血脉，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杨震宁父子狂喜。 杨昆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沈临的手腕热切道：“沈临，马上给雪若针灸，马上！” 宁国胜在杨震宁的身后冷笑起来：“可笑，可悲啊！我们准备了这么久，邀请了世界上心脑血管方面的顶尖专家来主刀开颅手术，汇集众人之力，也不敢妄言手术一定会成功，你竟然张口就来，九成以上的把握？针灸一次雪若小姐就能醒过来？啧啧，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杨老，若是你们继续迷信这种江湖游医，我就放弃参与雪若小姐的手术治疗，退出专家组，请你们另请高明。”宁国胜声音高亢，态度坚决。 杨震宁皱了皱眉，心说这人怎么这么膈应？让沈临试一试，又没有否认医院的成绩和疗效，何必反应这么过激呢？如果沈临的针灸不见效果，那就继续手术啊，这有什么？ 杨昆苦笑着劝道：“宁主任，您别误会，我们的意思是啊，让沈临试一试，如果没有疗效，就继续手术，做好两手准备嘛。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能治病救人，都可以的嘛。” 宁国胜鄙夷地嗤笑：“杨总，实事求是地讲，我不相信中医针灸会有什么疗效。好了，敢情我们医院忙活了这么久，反倒不如人家的一次针灸？再说了，雪若小姐的情况，如果不做开颅手术，根本不可能清醒过来，这是科学！” 沈临懒得跟宁国胜在病房里讨论中医西医谁高谁低，他淡淡一笑，“宁主任，我们不妨打个赌。若是我能救醒雪若小姐，你就拜我为师改行学中医如何？” 宁国胜不屑一顾：“放肆妄言！好，就依你所言，可若是你做不到又该如何？” “若是雪若小姐不能醒来，那么，我沈某人发誓从今往后再不行医，放弃中医传承，同时给你们医院捐款一千万支持你们的西医建设！”沈临慷慨陈词。 “好大的口气！”宁国胜冷笑着，旁边的护士却是震惊地望着沈临，沈临张嘴就是一千万的捐款，显然不是一般人。 杨昆打着圆场：“好，我来作保。宁主任，沈临是潜龙集团的董事长，你不必担心他拿不出这笔钱来。” 宁国胜一怔，倒是仔细打量了沈临一下，不过，这不影响他对沈临中医针灸手段的轻蔑和全盘否定。 他根本接受不了，若是区区一套针灸下去，病人就清醒过来，不再需要开颅手术，那他们这些西医专家岂不都成了摆设？ 沈临朗声一笑：“击掌未定。宁主任，你输定了。” 宁国胜撇嘴皱眉。 沈临缓缓取过自己的挎包来，从中取出前面沈临传承自冲应道人的那套银针，扭头向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微微一笑：“护士小姐，麻烦取消毒酒精药棉来。” 女护士正在出神地盯着沈临看，听说眼前这个沉稳的年轻人竟然是潜龙集团的大老板，两三个护士都颇有些目瞪口呆，太意外了。耳中骤然传来沈临笑吟吟的话，女护士脸一红，点点头，匆忙出去取酒精和药棉。 女护士端了药棉来，沈临小心翼翼地逐根给银针消毒。 完了，他挥了挥手，“无关人等退出病房吧，杨老，你们二位也退出吧。房内留两位护士小姐。” 沈临这番话一出口，众人就都明白，他给杨雪若的治疗怕是外人在场不太方便，说白了，就是要给杨雪若宽衣解带。 杨昆皱了皱眉，望着沈临踌躇不语。 沈临轻轻一笑：“针灸需要除去雪若小姐的外衣，要不然，我没法下针。所以，暂时请各位退出去吧。” 杨昆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杨震宁断然挥了挥手：“走，我们出去。” 宁国胜突然拍手道：“且慢。我们必须要把丑话说到前头，若是因为你的针灸，让雪若小姐病情恶化甚至是出现意外，后果由你们病人家属承担责任，请签字摁下手印。” 杨震宁淡然一笑：“宁主任放心，我杨家人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若是真的因为沈临的治疗导致……有什么后果，我杨老头一力承担就是，不会怪罪你们医院方面！” 宁国胜见状，也就不再坚持，既然病人家属坚持这么做，他作为主治医生，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杨震宁父子和宁国胜退到了病房之外。 病房门关紧，窗帘拉上。 沈临向两个年轻的女护士笑了笑：“两位护士小姐，麻烦你们帮雪若小姐脱去病号服。” 女护士狐疑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遵照沈临的安排，掀开毛毯，为杨雪若脱去病号服，露出其内的三点式内衣。杨雪若虽然是昏迷不醒，但她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却丝毫不受影响，两个女护士一变帮杨雪若脱衣，一变暗暗为之艳羡。 沈临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为杨雪若切穴定位。 第152章 奇迹！ 沈临要为杨雪若使用的这套古法针灸，非常繁琐，手法要求更加精妙熟练，不能出现任何一点失误，否则都要前功尽弃，因为切穴上的细微差异，能导致疗效的减弱。 臂臑，曲池，尺泽，合谷，外关，手三里，三里，丰隆，三阴交，昆仑，太冲…… 沈临小心翼翼地逐次下针，速度缓慢。每下一针，都要仔细观察杨雪若的反应，同时切脉。 接近二十针下去，耗费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沈临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儿，一个女护士赶紧用药棉帮着沈临擦拭干净。另外一个女护士看着杨雪若曼妙的身体上布满银光闪闪的银针，神色震撼。 沈临探手捏住其中一枚银针，轻轻捻动，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瞬间再下一分。 这个时候，奇迹发生了！ 杨雪若的两只手手指开始出现微微的无意识弹动，两个女护士惊喜交加，对视一眼，差点没惊呼出来。 沈临见刺激有效，知道这次针灸基本上可以说是成功了，心神放松下来。他逐个捻动银针，但每次力度和手法都有不同，逐步刺激，畅通杨雪若沉滞阻碍多时的血脉。 又过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就在杨震宁父子和杨家所有亲眷变得有些不耐烦，而宁国胜返回医生办公室喝了两次茶回来见还没结束所谓的针灸治疗，就站在走廊上冷嘲热讽起来。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女护士狂喜着冲出来，喊道：“宁主任，各位病人家属，病人醒过来了，已经有了清醒的意识。” 杨昆闻言，兴奋地挥了挥拳头。而杨震宁缓缓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好！” …… 杨雪若清醒过来了，尽管她清醒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但毕竟是清醒过来了。尽管宁国胜不肯相信，但经过医院的全面检查和再次临床诊断，杨雪若的生命体征平稳正常，脑部的淤血神奇的消失不见，也就是说，杨雪若基本上算是康复了。 沈临的银针没有收起，继续下在杨雪若的身上。他静静地站在杨雪若的病床前，继续小心翼翼地捻动、刺激，变幻着手法和力度，中间，杨雪若又清醒过来一次，这一回，女孩发现了沈临，也发现了自己母亲那张欣喜的面庞。 杨雪若的眼睛无力地眨了眨，又缓缓闭上，手动了动，但毕竟还是没有力气。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飞速地将所有银针收起，然后示意护士为杨雪若盖上毛毯，神色疲倦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杨震宁大步走上来，神态殷切地握住沈临的手：“沈临啊，非常感谢，非常感谢！你等于是救了雪若一命！” 杨昆也满脸堆笑：“小沈啊，你的针灸术真是太神奇了，今天创造了奇迹，真是医疗界的奇迹啊！” 杨昆转头望向了站在走廊尽头的主治医生宁国胜。 宁国胜脸色涨红，垂首不语，肩头颤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临懒得看他，方才与宁国胜的赌约不过是一句戏言，他哪有时间和精力教宁国胜这个徒弟？就算是宁国胜撇下架子来拜师学艺，他也不会收徒。 不过，经此一事，沈临相信，此人刚愎自用的性格和对中医的全盘否定，应该是有所改观了。 沈临向杨震宁父子等人点了点头，飘然而去。望着沈临远去的背影，杨震宁慨叹一声：“此子必非池中之物！昆儿，公开对外发布消息，就说我们凤舞集团与潜龙集团始终都是兄弟企业关系，共同进退，这种关系数十年不变，现在、将来也不会变。同时举行一次社交晚宴，庆祝雪若康复，邀请沈临和潜龙的人出席。” 杨昆点头领命。 杨家的杨雪若神奇痊愈，昏迷一个多月被沈临针灸救过来的消息不胫而走，震动了整个京城的医疗界，尤其是中医学界。媒体的关注和官方的邀请，纷至沓来。只是沈临都拒绝出面，派人婉言谢绝。 宁国胜最终也无颜拜师学艺，但他跟沈临的赌约却在医院里传开，从今往后，宁国胜再也不敢妄言中医如何如何，更不敢再以西医贬低中医价值。 于是，京城虽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潜龙集团的大老板沈临竟然还拥有一身神奇的医术，但却无人得见沈临的庐山真面目。 媒体的人索性就将采访的目标对准了101医院的医护人员和已经恢复意识的杨雪若。 杨家在第二天举行盛大的社交晚宴，宴请京城工商界名流和官场人士，庆祝杨雪若的康复。沈临没有公开露面，只是安排沈晓华代为出席。 潜龙以这种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杨家修好了关系，不仅南宫家的人非常失望，白家的白冰心更是意外和震惊。 一连几天，京城媒体上都连篇累牍地出现沈临和潜龙的名字。很多媒体挖空心思寻找沈临的踪迹，但无论是沈家的人，还是杨家的人，亦或者潜龙的人，都对沈临的事情三缄其口。 这更加为沈临身上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五天之后。杨雪若悄然出院，被杨家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接回了杨家别墅。 杨雪若半靠在宽敞的车厢座椅上，身上裹着毛毯，清秀的脸色微微还有些苍白。她这次算是死里逃生，劫难过后，整个人的心态都有些无形的变化。 杨雪若的母亲殷氏柔声笑道：“雪若，别想那么多了，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妈，真的是沈临用针灸救了我？”杨雪若轻轻道，神色复杂。 殷氏点了点头：“没错，是沈临用针灸救醒了你。当然了，医院对你抢救和治疗及时，也功不可没。” “他竟然懂医术。”杨雪若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两天，她心情有点复杂，原本对沈临的那点怨愤和恼火早就消散不见了，她因为沈临而遭遇生命劫难，而又因为沈临而逃过一劫，这让她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一个滋味来。 但不论如何，沈临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记。 而在杨家别墅门口，杨震宁听完杨昆的话微微一笑：“昆儿，既然沈临确定没有婚配对象，那么，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促成雪若和沈临的联姻！” “父亲，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再说沈家……”杨昆迟疑道。 杨震宁缓缓摇头：“昆儿，不要管沈家，你直接去跟沈临谈，谈我们的诚意，谈我们和潜龙合作的未来！沈临这个人，既然不能为敌，那么，我们就要将他绑在我们的战车上！” “雪若的各方面条件出类拔萃，万里挑一，我相信，沈临要是选择婚配对象，再也没有比雪若更合适的了。” 杨震宁对孙女的姿色和素质，拥有着强大的自信，他认为，杨雪若是沈临的绝配。只要沈临成为杨家的孙女婿，杨震宁也就放心了。否则，他心不安。 如果说沈临是一条潜龙，那么，这样的都市王者如果不成为自己人，将来迟早要跟杨家对上，因为王者的崛起将扫清一切障碍。 杨昆暗暗摇头，觉得老爷子有点太一厢情愿了。沈临岂能是那种轻易接受控制的人？再说了，他肯不肯接受杨雪若，还真是很难说的事情。 越州。 白云公司。 白云公司老板顾大可早年是白家家主白燕天的好友，二十年前，顾大可的白云公司参股白家的南越集团，占南越集团总股权的10%。当初，顾大可的入股和资金注入，曾经拯救了南越集团的经济困境，但日后随着南越集团的发展壮大，昔年的那点情分早就淡漠了。 这两年，白云公司效益下滑，走了下坡路，因为他将太多的资金套进了房地产领域。为了摆脱困境，顾大可早就有意将手里持有的股权转手，想要卖给白家，但被白家拒绝。 白家如今财大气粗，完全有能力接受这10%的股权，将南越集团转为百分百己方持股的全资企业，但白燕天老谋深算，不肯接受顾大可的溢价请求。 剥离各种附加产业和不良资产，南越集团如今市值超过80亿，而百分之一的股权就是8亿。但市值是市值，股权出售不可能原价照搬。顾大可提出一比三的收购溢价，总价高达24亿。 白燕天拒不接受，也是落井下石，故意压一压，反正顾大可缺钱，他迟早会降价处理的。 白家可以接受的底线不超过一比二，也就是15亿左右。 这让顾大可勃然大怒，不知道在背后骂了多少次白燕天忘恩负义不讲情面，两家因为这事反目成仇。 白家是无所谓，料定顾大可最终还是要让步，所以就静观其变。 就在这个时候，潜龙集团高级投资副总裁欧阳雪丽率人悄然抵达越州，住进了白云公司老板顾大可秘密安排的酒店中。 而此刻，白冰心和白家高层关注的目光都聚焦在京城，四大世家在京城角逐纷争，大本营越州反倒是出现了视野上的盲区。 反过来说，谁又能想到，沈临会兵走险棋，派欧阳雪丽秘密抵达越州“直捣黄龙”呢？ 第153章 空手套白狼？ 顾大可缓缓走进欧阳雪丽的房间，见到了这位京城秘密派遣过来的资本运作使者。 “欧阳总裁，久仰大名，欢迎光临越州！”顾大可已经年逾七旬，但气血旺盛，看得出身体健朗。 “顾老！”欧阳雪丽立即起身相迎，顾大可不仅是白云公司的老板，还是商界的前辈和长者，必须要给予尊重。 顾大可轻笑一声，“既然你喊我顾老，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欧阳。欧阳，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我说说你们的底线，你们的收购价格最高可以出到多少？” 欧阳雪丽束手让客：“顾老请坐。请问顾老这边可以接受的价格是多少呢？” “一比三，24个亿。”顾大可一字一顿道。 欧阳雪丽笑吟吟地起身为顾大可泡上了一杯茶，然后端过来道：“顾老，请恕晚辈直言，您的价格太高了，据我所知，这个价格连白家都不能接受，何况是我们！” “你们应该知道南越集团的资产现状，完全值这个价码。我并没有漫天要价。事实上，若不是情况特殊，我是不会出售这笔股权的。”顾大可也没有生气，端起茶杯来小啜了一口。 今天是非正式的谈判，他私下来跟欧阳雪丽见个面，顺口谈谈，完全是一种试探口风。 欧阳雪丽笑笑：“顾老，我们的底线是一比二，最高一比二，15个亿左右。若是顾老同意，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深入洽谈。” 顾大可大为不满，摆了摆手：“你们的开价太低了，这完全没有诚意。欧阳，你们的老板可能联系上？我想跟他通通话！” 欧阳雪丽一怔，她没料到顾大可竟然直接提出要跟沈临通话。 她迟疑了一下，走到里间去给沈晓华打电话请示。结果电话那边的沈晓华转告她，沈临竟然已经亲自赶赴越州，估计今天已经抵达越州，让欧阳雪丽直接给沈临打电话。 欧阳雪丽大为意外，她定了定神，心道沈临竟然亲自来了，这说明他对此次股权收购非常重视，难道说是要真的不惜一切代价势在必得？可是要这样的话，代价和成本就高了。 十几个亿，潜龙筹措资金也不是拿不出来，况且还有银行的贷款拆借。但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资金来，加上股市上的流动资金投入，总计投入超过二十亿的资金量，这已经对潜龙的根基构成影响了，风险太大了。 欧阳雪丽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但手机还没有接通，沈临就出现在了欧阳雪丽的房间门口。欧阳雪丽震惊地打开房门，满脸的不可思议，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沈临笑吟吟地走进来，望向了顾大可。 京城沈家的掌舵人，潜龙的大老板，顾大可并不知沈临与沈家的真正关系，只是把沈临当成了沈家的代言人和话事人。 所以，沈临虽然年轻，但身份却不一般，顾大可不敢怠慢，立即起身笑着伸出手来：“沈董事长竟然亲临越州，出乎老夫的意外啊。” 沈临微笑：“顾老，沈某亲自过来，足见我们在收购上是有巨大诚意的。如果没有诚意和收购意愿，我不会过来。” “既然沈董事长亲自过来，那你就给老夫一个底，你到底能出多少？如果合适，我们就可以继续往下谈了。”顾大可也是在商场上打滚几十年的老油条了，该争取的利益不会有半点让步。 沈临伸出一根手指头：“顾老跟欧阳谈，其实比跟我谈更妥当。因为，我的价格比她更低。” 顾大可愕然。 任他老奸巨猾，也搞不清沈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价格底线是十个亿。”沈临淡淡道。 顾大可勃然大怒：“小老弟，你这话真的是太过分了，南越集团的10%股权只值十个亿？太荒诞！老夫就是烂在手里，也不可能卖给你！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 “顾老且请息怒。”沈临神色从容平静，“且听我慢慢讲。” 顾大可怒气未息，忿忿地扭过头去。 欧阳雪丽神色古怪地望着自家的神秘大老板，心说你比我更狠，竟然一下子又砍去了五个亿，这岂能不让这顾老头暴跳如雷？ 这可是五个亿啊，不是土坷拉。 如此看来，沈临亲自赶过来，就是调整了收购价格。 “顾老，从理论上说，南越集团的10%股权市值应该超过十个亿了，但这只是理论上的结果。在你们看来，十个亿出售是亏大了，但对于我们收购方来说，十个亿其实已经算是亏损了。” 沈临的话让顾大可听了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市值是市值，价值是价值。这百分之十的股权，在我看来顶多价值十个亿。”沈临轻笑一声：“第一，这部分股权掌握在顾老手里，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说，根本没有获得利益的最大化。单指望分红的话，你们拿不到多少。” “道理很简单，南越集团是白家人说了算，财务报表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营造出多少利润数据，就是多少，他们愿意给你们分多少股利就是多少，每年或许就是敷衍了事，这一点相信顾老比我更清楚。” 听完沈临的话，顾大可老脸一变。 沈临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分多少红，由白家人说了算，他这个小股东根本毫无话语权。所以，这部分股权在他手里就相当于鸡肋，市值很高，但价值其实也就顶多是十个亿了。 欧阳雪丽在一旁听着沈临侃侃而谈，心里暗暗敬畏和佩服。 沈临这是何等深邃的目光和掌控全局的能力啊？他一眼就看穿了白云公司的软肋。 “哼，你完全是胡言乱语，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们就不需要再谈了，我会寻找更有诚意的收购企业。”顾大可毕竟老谋深算，不可能被沈临的话给唬住。 沈临轻笑一声：“顾老，请恕我直言，除了我们潜龙之外，无人敢收购这部分股权。一则，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资金实力，二则他们不敢得罪白家。顾老，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顾大可脸色一变。 他深深地凝望着沈临，眸光变得非常谨慎和认真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太难对付了，说话滴水不漏，步步为营，很难找出一点漏洞来。 顾大可神色变幻着，沈临微笑不语。 良久，顾大可才淡淡道：“就算如你所言，我可以不卖就是。反正，持有南越集团股权，对我们也不是坏事，最起码，不会贬值。” “顾老这话言不由衷了。你们白云公司目前遭遇着资金困境，有资金链断裂的巨大风险。若是再没有强力的资金注入，白云公司就面临倒闭。据我所知，这是顾老一生的心血，如果白云公司倒闭，顾家的损失不会低于三十个亿。以十个亿来盘活三十个亿，这笔账还是非常合算的，我相信顾老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顾大可白眉一挑，冷冷道：“年轻人，你这是在趁火打劫吗？” “顾老，我倒是认为，我们这是在雪中送炭。顾老请细想一下，如果不是时机特殊，我们潜龙有重大的战略安排，才会有收购的意愿；若是错过时机，就是一个亿，我们也不会出。”沈临缓缓起身：“言尽于此，请顾老三思！” 顾大可嘴角抽搐了一下，霍然起身，貌似愤然离去，谈判不欢而散。 欧阳雪丽轻叹一声：“董事长，你太狠了，竟然才给他十个亿的价格，顾老头要气死了！” “他这部分股权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除了我们潜龙之外，谁敢接受？”沈临轻笑：“我给他十个亿，价格不低了，欧阳，你不要担心，顾老头最迟明天就会让步，他会同意出售的。” 欧阳雪丽讶然：“董事长，您就这么有把握？” 沈临似笑非笑：“他们急着用钱，白云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在即，顾家再无资金注入，就会破产。我想，顾老头会知道何去何从的。” “你马上起草一个股权转让的协议。”沈临笑了笑：“协议中约定，我们不会给予白云公司现金，而是以潜龙集团5%的股权作为质押，若是三个月后我们不能兑现股权转让资金，白云公司就自动拥有我们潜龙5%的股权。” 沈临的话音一落，欧阳雪丽倒吸一口凉气，到了此刻，她才蓦然发现，沈临真是太狠了，他不仅压低了收购价格，还打空手套白狼的主意，以股权质押接受股权，然后三个月后才分批给予兑现。 欧阳雪丽断定，若是顾老头知道沈临的这个打算，肯定要当场气得吐血。 精明若斯，世所罕见。 欧阳雪丽神色古怪地望着沈临，沈临哈哈大笑，“欧阳，我明天下午就乘机返回京城，跟白云公司后面的接洽还是交给你来做了。记住，在协议签署生效之前，不得暴露风声。” 欧阳雪丽点了点头，认真严肃道：“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误事的。” “欧阳，谈成这个事，你就是公司的功臣，我在京里等待为你摆庆功宴！”沈临挥了挥手：“你休息吧。” 第154章 沈临太狠了！ 沈临悄然飞来，又秘密离去，只在越州住了一个晚上。当天入住酒店，他没有出门，连越州市区一个什么景象都不曾看清，第二天一早就直奔机场，准备返京。 在机场，他接到了沈晓华的电话：“董事长，我们还要继续买进吗？” “现在我们持有多少股了？”沈临问。 “汇总各地情况，累计持有超过两千万股，南越实业只有一个亿的盘子，我们算是超级大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两个小庄搀和进来浑水摸鱼的。”沈晓华压低声音道：“所以，董事长，我们再收购筹码，就比较危险了，万一一旦曝光，我们就会砸在手里。” “今天继续买进，尽量封一个涨停板！”沈临沉默了几秒钟，果断下令。 沈晓华犹豫了一下：“董事长，我们因为是不计成本购进，现在已经投入巨大，连实体企业的资金都挪用进来，扣除各种因素，我们其实是在亏损的，损失超过一个多亿了。如果消息曝光，潜龙也将面临着银行追债和巨大的经营风险，实在是危险啊！” “箭到弦上，不得不发，没有退路了！”沈临沉声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沈晓华见沈临态度坚决，虽然很担心也有不同意见，但却不敢跟沈临拧着干，只得转身走出办公室，亲自赶去了由杨雪妮坐镇的“股战大本营”，要求杨雪妮带领操盘手继续买进，营造大庄强势横扫一切的假象。 其实，现在，杨雪妮操控的这笔力量已经对南越实业高度控盘，只要再投入少量资金，就很轻易得推动股价上涨，而国内股市从来都是一个跟风的股市，所以股价上涨加上小庄散户的推波助澜，南越实业在上午就封住涨停。 整整一天，都没有打开过。 一个消息在二级市场上不胫而走，说是南越实业即将被资产重组、与某国际化大企业合作，成为符合当前市场形势的重大题材股。 沈晓华闻知，不禁为沈临的决策惴惴不安。 按照股市的常规，题材出来之后，就是股价下滑和庄家出货的时机，可如今，自己这边却逆势而动，很显然会引起各方的高度关注，包括白家在内。 一旦这次行动让白家察觉并予以应对，一切就都完了！ 沈晓华在大厅里转来转去，眉头紧蹙，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杨雪妮也非常焦急，以两女的意见，今天必须要拉开出货的序幕，打开涨停板，让中小庄家和散户接盘！距离下午收盘还有一个小时，可沈临的手机还是关机，打不通电话。 “沈总，要不然，我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杨雪妮试探着问。 沈晓华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擅自做主张？面对沈临，这是找死啊！若是让他知晓，我们两个跟他的决策拧着干，后果不堪设想。 “再沉住气，等等！”沈晓华挥了挥手。 杨雪妮轻叹一声，她担心，这个时候，白家已经意识到不妥，开始着手应对了。错过了今天，明天要再出手，就难了。 她刚要说句什么，突然见门被推开，沈临出现在眼前，不禁狂喜，起身迎了上去：“董事长！” 沈晓华也讶然上前：“董事长，什么时候到的？” “我刚从机场过来。”沈临笑了笑将包递给杨雪妮，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你们想今天出手？” “是啊，董事长，现在情况不妙，我们逆势而动，白家肯定意识到了股市的波动，一旦我们……”沈晓华坐在了沈临的对面，勉强笑着急急道。 沈临沉默了下去。片刻后，他缓缓抬头笑着：“你们不要着急，我的目的就是打草惊蛇，今天逆势封涨停，目的就是让白家的人插手进来！” 杨雪妮在一旁惊讶地张了张嘴：“董事长，我们现在可是筹码过于集中了，万一……后果不堪设想啊！” “白家的人就是今天发现，也做不了什么了。资金调配需要时间，他们没有时间了。”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冷漠的笑容：“现在距离收盘还有半个多小时，立即安排下去，打开涨停板，试探一下白家和市场的动静！” “涨停一旦打开，那就是我们拉开出货的序幕，董事长您确定吗？”杨雪妮追问。 沈临缓缓点了点头：“出手的动作要快！从现在开始，分一周分批出货，同样的，你们还是不要考虑成本的问题，扫货不计成本，出货也是如此！我的目的是造成南越实业股价的剧烈波动，引起市场暂时的恐慌！” 杨雪妮咬了咬牙，霍然起身走向了操盘室。 沈晓华紧张地坐在那里，光洁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儿。 沈临笑了笑，“晓华，你紧张什么？不要紧张，这点小动作，算不上什么！我不用看盘，都能明白，从今天开始，南越实业将面临不低于十个交易日的跌停板，其中有四五个跌停板与我们有关，剩下的就是市场行为了，就是证监会介入进来，也查不到我们什么把柄。” 沈晓华幽幽叹息：“董事长，我怎么能不紧张？这么大的资金投进去，他们里面每一次点击鼠标，都是大笔的钱往里扔啊，我……” “沉住气，目光放长远一些，我们的利益得失不在这一个战场上！”沈临轻笑一声：“欧阳雪丽在越州那边，也即将上演一幕好戏！我非常好奇啊，这两天对于白家来说——对于白冰心来说，会不会寝食不安呐？” 沈晓华目光一凝。 越州那边的秘密收购，是沈临亲自安排和控制的，欧阳雪丽与他单线联系直接汇报。所以，欧阳雪丽在越州与白云公司谈成了一个什么状态，会不会谈成，又将以一个什么样的价格达成股权转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她想问，却知道自己暂时不能问。 如果需要她知晓，沈临自然会说，既然沈临保持着沉默，显然就是需要暂时保密了。 杨雪妮在操盘室里指挥着分散在各地的操盘手步调一致同时行动，南越实业的涨停板瞬间打开，然后潜龙试探着抛售了一笔。但出乎杨雪妮的意料之外，潜龙的试探很快就被汹涌的买盘涌入，涨停板再次封住。 散户的力量还真是无穷的。 杨雪妮苦笑起来：“继续出货，今天务必要打开涨停板，造成继续下滑的态势！” 沈临和沈晓华两人也走进来，见状，沈晓华忍不住无语凝噎。 沈临则不疾不徐地挥挥手道：“杨总，看起来，我们的出货会很顺利，而损失也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小嘛！” 杨雪妮心里高兴，嗯了一声：“董事长，没错，我们忽略了散户汇合起来后的强大力量。” 同样是在京城。 白家家主白燕天推开京城分公司的会议室，白家的一些嫡系核心高层都齐聚在此，神色都分外凝重。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飘然隐居在岭南越州以世外高人自居的白家家主白燕天竟然也在京城，而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三子两女。 白家高层私密进京显然与潜龙有关。但出乎白家人意料之外的是，京城这边的局势暂时陷入了僵局，白冰心的布局开局很成功，但结果并不理想。 白燕天本来已经做好了让杨家和沈家斗个你死我活然后果断趁虚而入的各项准备，却不料杨家突然与沈家化解仇怨，再次宣告结盟。这就几乎让白家后续的谋划陷入了一场空。 而就在这个时候，股市上的异动终于引起了白家的警惕和关注。 见爷爷到来，白冰心非常惭愧地起身低低道：“爷爷，是我的失策，我没有想到，沈临这个人如此难对付，他一边通过跟杨家斡旋来争取时间，一边竟然组织资金杀入资本市场，用操控股价的形式来对我们进行报复！” 白燕天神色不变，缓缓挥了挥手：“冰心，不要慌。没什么大不了的，上市公司对我们白家来说不算什么，还伤不了我们白家的根本。这个小子太狠了，他这种做法，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让他搞就是了！” “不过，由此证明，沈临很不简单。冰心，你对他的评价出现了误判，这才是你这次最大的失误。”白燕天凝声道。 白冰心羞愧地幽幽一叹：“爷爷，是我的错，我马上调整对沈临的思路。” 白燕天耸耸肩，拍了拍白冰心的肩膀：“乖孙女，不要失去信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只是这个沈临啊——不仅你看错了他，爷爷也走了眼，真是很非同寻常的一个年轻人。老夫很好奇啊，他不过是沈家的一个私生子，从小不受代价，怎么突然就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了？这背后，很不简单，值得我们探究！” 白冰心柳眉一挑，嘴唇轻抿：“爷爷，我已经派人调查了很久，但一直都没有结果。过去这么多年，沈临的经历很简单，从来都是懦弱胆小毫不起眼，只是从去年开始，却好像涅槃重生换了一个人似的！” 白燕天抬头望着显示着南越实业股价变幻的适时投影幕布，目光深邃而凝重。 南越企业的涨停板打开又被封死，前前后后四五次，最终开始彻底逆转，骤然下行，被封住了跌停板。 一天之内，从涨停板到跌停板，引起了市场小庄和散户的恐慌，但此刻临近收盘，抛售的盘子汹涌，已经来不及了。 由此可见，明天一开盘，南越实业马上就会被封跌停板。 白冰心咬紧牙关，原本清纯的脸蛋上阴沉一片，心里愤怒不语。 第155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下午三点，股市收盘后，白云公司老板顾大可驱车前往欧阳雪丽下榻的宾馆，继续昨天的谈判。 看完股市盘子，敏感的顾大可终于明白，京城沈家与岭南白家的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推开，这是他出手南越集团实体企业股权的最佳时机。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潜龙会派人暗中与他接洽，要接手这部分股权，原来这只是潜龙与南越大决战的战略部署之一罢了。 而一旦让白家察觉，他的股权就很难出手了。白家在岭南的势力根深蒂固，若是让白家知道顾家要出售这部分股权，结果可想而知。 以顾大可对白燕天的了解，白家最大最可能的反应就是——白家即不会收购这部分股权，也不会允许顾家将股权转手出售，会威胁顾家将股权压在手里，陪白家一起在浪尖上跳舞。 所以，顾大可临时决定，马上与潜龙达成协议。至于价格，十个亿就十个亿吧，反正顾家也不亏。 正如沈临的判断，顾家一则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危机，二则必须要靠出售股权来逆转顾家走向颓势没落的命运。十个亿，对于顾家这么一个中小家族来说，足以改变命运了。 顾大可已经想好了，资金一到手，就逐步将产业分批迁移向海外，然后举家移民。 所以，顾大可的痛快和爽快，让欧阳雪丽很吃惊。 “顾老，既然您同意收购的价格，那么，我们就签署协议？”欧阳雪丽对沈临此刻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沈临对于形势局面乃至世态人心的把握，简直是到了一个妙到毫颠的程度，谋划一换套一环，连细微的误差都不会出。 见欧阳雪丽拿出了已经准备好的协议，顾大可一脸的苦笑惊讶：“欧阳，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协议？这是敲死了老夫一定会让步嘛？” 欧阳雪丽轻笑：“顾老，也不能这样说，我们只是有备无患嘛。不过，我们董事长有个事需要提前跟顾老说。” 顾大可有些郁闷地挥挥手：“你说吧。欧阳，我感觉我们上了你们的套了。” 欧阳雪丽笑着：“顾老，因为时间仓促，潜龙一时间难以筹措起这么大的一笔现金来，我们老板的意思是，收购价确定、协议签署，然后资金到位需要三个月的缓冲期。也就是说，我们分三期兑现收购资金，第一期一个亿，剩下的九个亿，在三个月的时间内逐步兑现。” 顾大可老脸一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拖我们三个月？不行，这样不行，风险太大了！而且，我现在急需资金，要不然，我低价出售股权干什么？” 欧阳雪丽不疾不徐地解释：“顾老，您不要担心，我们潜龙的声誉有口皆碑，我们不可能为了这区区十个亿，就做出自毁声誉和形象的事儿。我们老板说了，可以在协议中明确，用潜龙5%的股权作为质押担保，若是我方三个月之内没有偿还剩下资金，这部分股权就自动落入顾老名下。” 顾大可闻言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潜龙是国内顶尖的大企业，京城沈家又是四大华夏商业世家之一，不至于为这点钱赖账。而用潜龙5%的股权作为质押担保，也足以让他放心了。 于是顾大可果断挥挥手：“欧阳，我们签了协议！” 欧阳雪丽试探着笑着追问了一句：“顾老，不需要组织一次签约活动吗？” 顾大可似笑非笑：“欧阳，你们难道想要大张旗鼓地搞活动，从而惊动白家？据我所知，白家的人都赶去了京城，你们在他们的后院放火，搞不好白燕天那个老东西要恼羞成怒哟！” 欧阳雪丽掩嘴轻笑：“顾老真是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打算。算了，我们跟白云公司今后就是密切的合作伙伴了，我们老板有言在先，若是顾家愿意向北方发展，潜龙愿意提供相应的支持！” 顾大可目光中掠过一丝喜悦和奇色。 他缓缓点头：“好，欧阳，替我谢谢沈临董事长的好意。这个年轻人确属人中之龙，白燕天这个地头蛇已经日薄西山，非要去挑衅旭日东升的过江强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白家忘恩负义，老夫倒是要看看他们今后将如何收场！”顾大可恨恨一拍桌案。 当年，在白家危难的时候，他毅然出手援助白家；而如今他顾家有难，白燕天不仅不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这种作风让顾大可记恨在心。 傍晚七点。 在律师的见证下，欧阳雪丽代表潜龙集团、顾大可代表越州白云公司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和股权转让协议。协议约定，从即日起合作和股权转让生效，也就是说，从签署协议的一刻起，白云公司就已经不再是南越集团的股东，而成了潜龙集团，依法自动延续和承继了白云公司在南越集团董事会、股东会的所有责任、权利。 消息传回京城，沈临不动声色，要求欧阳雪丽暂时不要声张，将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对外公开宣布。而顾家的人，更不会多嘴了，因为协议中就有保密的条款——什么时候对外宣布，由潜龙决定，在潜龙不公开协议的情况下，顾家这边走漏消息，将支付给潜龙一定数额的违约金。 为了后面的九个亿资金，顾大可断然是不可能泄密的。 总部这边，沈临只向沈晓华和杨雪妮进行了口头通报。 资本市场上，接下来的几天内，南越实业天天封在跌停板，各路资金疯狂出逃，不断抬升了潜龙出货的成本，亏损在一天天加大。 不过，沈临根本不在乎这一时的盈亏。 按照沈临的命令，杨雪妮和沈晓华亲自坐镇指挥，坚决果断出货。 等待潜龙这边出货完毕，南越实业的股价下跌还没有结束。一连十几个工作日的大幅下挫，无论南越实业方面如何出面解释和发布信息稳定人心，都止不住股价跌破发行价的颓势。 白冰心气得住进了医院。后来，沈晓华才知道，白冰心这个女人气急攻心当场晕厥在京城分公司的会议室里，若不是抢救及时，没准就有生命危险。 沈临在潜龙总部的办公室。 上午，沈晓华兴奋地推门走进来：“董事长，南越实业的股价已经跌破发行价，市值大幅贬值，给了白家的人重重一击！白冰心这个女人已经气得住院，听说白家的高层都赶到了京城。”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晓华：“晓华啊，你认为我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不计成本，损失一个亿就是为了让白家的人生生气？现在看起来白家的人似乎吃了大亏，受了重创，其实——二级市场的股价波动很正常，有涨有跌，将来不定什么时候，只要有合适的题材，白家的人很容易就又将股价炒起来。” “董事长，那我们……”沈晓华汗颜不好意思地一笑，突然目光一亮：“董事长，你是不是想趁机再次低价扫货，然后……” 沈临放声大笑：“你很聪明，既然你想到了这一点，那就藏在心里，暂时不要说出来。你转告杨总，让她继续坐镇股市，还是跟前期的操作一样，不动声色、秘密从各地分批扫货建仓，南越实业的股价越低，对我们越有好处！” “好！我这就去安排！”沈晓华终于明白了沈临的真正战略所图，心情振奋地离开沈临的办公室，去给杨雪妮打电话。 杨雪妮以为这次资本运作行动结束，正要带人返回总部，却又接到了沈晓华的最新命令，错愕良久，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不过，她也是金融管理和资本运作的精英，很快就意识到沈临正在推演一场波澜壮阔的棋局，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波诡云谲和不按常理，所谓兵走偏锋是为制胜之道。 如果前面是阴谋，那接下来的行动就是阳谋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谁能想得到，刚刚出逃的强庄潜龙竟然调头再次悄然进驻南越实业，开始隐秘建仓。毕竟是大资金的注入，随着潜龙开始建仓，南越实业的股价止跌企稳，开始了横盘拉锯。 无数的散户割肉抛售，杨雪妮的人偷笑着接盘。 南越实业股价缓缓回升，但却几乎没有人注意，除了白冰心之外。 白冰心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清秀的脸有些苍白。 她是一个非常自信的女人，善于谋划和掌控别人，这一次本来尽在掌握却突然翻盘，被沈临反过来玩弄于股掌之中，让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这一次，白家的损失尚在其次，对于白冰心在精神上的打击，是沉重的。 听说股价止跌企稳，白冰心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她旋即神色一变，急急招呼自己的助理娜娜，让她赶紧去调查有没有强庄趁机进驻建仓。 娜娜的汇报让她气得面红耳赤。 竟然还是潜龙！ 扫货建仓的渠道、手法与前番如出一辙，潜龙这一次根本就没做太大的掩饰，就是公开在二级市场上建仓收货，散户和小庄抛售，就大胆接受。 沈临，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冰心咬着牙站在病房的窗前，凝望着窗外京城雾霾的天际，别看她神色很平静，其实心里愤怒得几乎要暴走。 第156章 各怀鬼胎 南越实业股价缓缓回升，但却几乎无人注意到。 不过，这一次，白冰心及时发觉了潜龙暗中收购扫货建仓的动静。然而，发觉又能如何呢？公开发行流通的流通股，谁都可以坐庄买进卖出，潜龙以暗庄的形式进军南越实业，无可厚非，白家亦是无可奈何。 就在白家高层紧张谋划该如何应对策略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从越州传来：白云公司将持有的10%的南越集团的实体企业股权转让给了潜龙集团，双方还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根据越州媒体发布的消息称，白云公司宣布向北方发展，而潜龙集团愿意为白云公司北进提供方便和支持。 旁人或许不太关注这条消息，但对于白家人来说，这不啻于一枚重磅炸弹！ 南越集团京城分公司。 白燕天阴沉着脸，肩头都在微微的抖颤，由此可见他内心深处的震动和愤怒。 白家高层悉数来了京城，不料后院起了火——顾家竟然……竟然敢背叛白家！ 白燕天突然恼火地猛然一拍桌案，他的几个子女都沉着脸一声不吭。 “顾大可这个老东西，真是混账透顶！”白燕天转头望着儿子白鹏程，一字一顿道：“鹏程，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白鹏程无奈地叹息一声：“父亲，也是我们疏忽了，顾大可趁我们不在越州，暗中跟潜龙的人达成协议，协议在律师的见证下签署，又经过了法律公证，已经正式生效了。” 白燕天眼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10%的股权其实并不能构成对白家经营管理大权的威胁，但是，这部分股权要看掌握在谁的手里了，如今落入潜龙之手——沈临有备而来，又岂能“善罢甘休”？ 白冰心的嘴唇苍白，微微有些干裂开逡。这两天，她就是躺在医院里也没心思养病，着急上火、懊悔不安等等负面的情绪时时干扰着她，整个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 “既然不可挽回，那就沉着应对。爷爷，我出面去找找沈临，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白冰心的声音嘶哑，神色非常憔悴。 白燕天望着眼前自己一向重视和珍爱的孙女，有些怜惜地摇摇头，“算了，冰心，你安心养病，不要再操心家里的事了。这个沈临，不好对付，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出面跟他谈谈！” 白冰心一惊，急急道：“爷爷，不用劳您大驾吧？没有必要，他还没有资格让您亲自出面！爷爷您请放心，我马上安排处理这件事，他暂时占了上风，不代表他会永远高人一筹，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白燕天长叹一声：“不，冰心，他已经有让我亲自面对的资格了。你这丫头还是太骄傲了，你轻视了你的对手，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几乎满盘皆输了！” 白冰心咬紧了嘴唇，嘴角都渗出丝丝的血迹来。 白燕天知道这个孙女极其好强，自视甚高，沈临这一次不仅成功反击、还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她很不服气，也咽不下这口气去。若是不让她发泄出来，恐怕她会郁积成疾。 白燕天有些不落忍，就轻叹一声又道：“也罢，冰心，下午，你陪我一起去见见这个沈临，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白燕天带着白冰心驱车赶往潜龙集团。白家的人还在路上，南宫家家主南宫智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潜龙大厦大厅里，神态温和地向保安人员透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请潜龙集团总裁办的人安排与沈临会面。 南宫智不得不出面了。 越州传来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南宫智的耳朵里。南宫智闻报震惊而起，站在下榻酒店的落地窗前沉默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南宫智不得不承认，当前入主潜龙的这个晚辈沈临、横空出世的沈家私生子沈临，拥有超乎常人想象的手段和能量，沈临的手腕、谋略、胆识、气魄、才智、城府，无一不是上乘，非沈守一能及。 这个对手，远远比沈守一更“难缠”。 南宫智果断决定，亲自出面会会沈临，暂时取消了对潜龙趁火打劫的安排。 沈临操控着潜龙加深了与杨家的战略同盟关系，又当头给了白家一棒，“绝地反击”成功，还通过资本运作拥有了南越集团的股权，对白家形成了有力的控制和掣肘！ 如此种种，沈临掌控的潜龙已经从三大世家的围攻和步步紧逼中突围而出，就像是当年的工农红军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跳出****包围圈实现战略转移一样，现在无论是杨家、南宫家还是白家，都不可能再有机会染指潜龙，最佳的时机丧失了！ 况且，三大世家本来就是各怀鬼胎，不是铁板一块！ 既然不能为敌，那不如示好。 南宫智也是老谋深算之人，他在京城暗里旁观这么久，也察觉到沈临与京城沈家的貌合神离，在南宫智看来，或许在沈临领导下的潜龙，将会是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潜龙，沈守一排斥跟南宫家合作，沈临未必排斥。 事实上，南宫智的判断还是没有错的。 对于沈临而言，三大世家的“角色”都是一致的，没有亲疏远近，不存在哪一家更近一些，哪一家更远一些。 对于南宫智的决定，远在楚州的南宫明珠愕然之余，也只能表示支持和认可。对于爷爷的心态转变，她感同身受，沈临这个人不好对付——最起码要比沈守一那个老头更难对付，这是从一开始南宫明珠就向南宫智提出来的，只是当时的南宫智不以为然、不屑一顾。 后来的事情证实了南宫明珠的看法。 南宫智及时调整对潜龙的策略和态度，也算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南宫智不仅是俊杰，还是当世枭雄。 南宫智怀着这种心态和目的来到了潜龙，以南宫家家主和南宫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公开抛头露面，再也不避讳杨家或者白家的人。 因为此次拜访之后，他将启程离开京城返回楚州。 他的司机就在潜龙大厦门口等候。 第157章 逼出藏在幕后的两个老狐狸 潜龙大厦，沈临的办公室。 欧阳雪丽兴冲冲地敲门走进来，声音振奋：“董事长，我们收购白云公司持有南越集团股权的消息出来后，反映在股市上，南越实业的股价开始大幅攀升，看今天的情况，没准会封涨停！” 沈临轻轻一笑：“这很正常，股市就是一个消息市，我们潜龙持有南越集团的股权，对南越实业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股价涨是正常的，估计，不仅会有散户追涨，还有一些小机构跟进来。” “我估计，会有5个交易日左右的连续攀升。但是，我们先不要着急出手，再沉住气控盘一阵子再说！” 沈晓华也笑着走了进来：“董事长，您猜猜谁来了？” 沈临似笑非笑：“要让我猜？那么，我就猜猜看。不是南宫家的南宫智，就是白家的白燕天！我们连番的胜利，已经让躲在幕后的两个老狐狸坐不住了吧？” 沈晓华向沈临翘起了大拇指：“董事长真是神机妙算！正是南宫智，这老家伙也有趣，竟然以南宫家家主的身份正式拜访我们，他点名要见你，你见还是不见？” 沈临长身而起，朗声一笑：“见，怎么能不见？南宫家家主身份何等尊崇，又是前辈，我焉能不见！” 沈晓华笑着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沈临挥挥手：“晓华，走，我们一起去迎接一下这位南宫家的老爷子！” 南宫智鹰目宽额，个头不高，却昂首而立、气势不凡。这种面相，如此气度，不愧是当世枭雄之一。 南宫智见一个英挺刚毅成熟沉稳的年轻人缓步出了电梯向这边走来，身后跟随着一个施了淡妆容颜不俗的盛装女子，就猜出是沈临和沈晓华。 南宫智眸光中掠过一丝凝重。 他这次亲自公开造访，其实说穿了也是一种试探。若是沈临倨傲不出，那只能说明他的肤浅和年轻气盛；可如今沈临却偏偏抛开“前嫌旧怨”，亲自带着总裁沈晓华迎下来，不在于给不给南宫智和南宫家面子，而是将南宫智心底中仅存的一点“侥幸”绞碎。 这是一个注定要龙腾九天的年轻人，有魄力有勇气有器度有胸怀，面对这样的人，南宫智只能慨叹南宫家后继无人了。 与沈临为敌，他亲自出马尚且力有未逮，若是让南宫明珠这些后代上阵，结果可想而知。 一念及此，南宫智越加认定自己此番策略改变的正确性。 沈临满脸堆笑主动伸出手来：“南宫董事长大驾光临，我们潜龙蓬荜生辉啊！” 南宫智矜持地微笑：“有劳沈董事长亲自出迎，老夫岂敢？” 沈临朗声笑：“南宫董事长是前辈也是长辈，前辈驾临，若晚辈不出迎，岂不是让人唾骂不懂礼数？” 南宫智也哈哈大笑，与沈临热情地握手简单寒暄了几句。 “南宫老先生，请！”沈临束手让客，在面子上，给足了南宫智礼遇。 沈临和沈晓华陪着南宫智上了电梯，直奔潜龙顶层的贵宾会客室。 沈临和沈晓华在房间里跟南宫智谈了接近半个小时，谈了什么，潜龙的人并不知情，但南宫智走的时候，沈晓华提前安排潜龙所有在家的高管集体出面相送。 南宫智在潜龙高管列队欢送中，面带沉凝的微笑缓缓挥手，转身缓步而出。 他刚走下潜龙大厦的台阶，白燕天和白冰心乘坐的那辆林肯房车驶进了潜龙大厦的停车场。 白燕天一眼就望到了南宫智。他眉梢一挑，沉声道：“南宫智！这个老狐狸来干什么？” 白冰心急急扭头望向了车窗之外：“爷爷，那就是南宫智？” 白燕天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对，他就是南宫智。没想到，他这一次也跑到京里来了，看来，南宫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这是来主动示好表示偃旗息鼓退守江南了？！” 白冰心沉默了下去，心里懊恼羞愤不安。 她这次进京谋划，怀着雄心壮志，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搞得自己很狼狈，还将家族置于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以至于要让爷爷亲自出面来“擦屁股”，她的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沈临正要转身返回，欧阳雪丽轻轻在一旁道：“董事长，那是白家的车，难道是……” 沈晓华轻轻冷笑：“不用猜了，肯定是白燕天！看，他下车了。哦哦，还有白冰心，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她竟敢还有脸来？！” 沈临一怔，转头望去，笑了笑，挥挥手道：“好了，晓华，来者就是客，我们不能失礼！刚送走南宫智，白家的当家人又来，看起来，我们潜龙现在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沈临主动迎下了台阶。 白燕天清朗的老脸上挂着浓烈的笑容，他一步步走来，走到近前，微微颔首：“这位可是沈临沈董事长？老夫岭南越州——白燕天！” 沈临笑：“久仰白老先生大名，不知老先生驾临潜龙，有何指教？” 白冰心站了出来，勉强一笑：“沈董事长，我爷爷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这里说话不方便……” 沈临转头望着神色尴尬的白冰心：“冰心小姐好久不见了！上次潜龙跟冰心小姐签署合作协议之后，我就提出要去越州拜访白老先生，可惜被冰心小姐拒绝。” 白冰心嘴角一抽：“沈董事长，我们能不能进去谈？” 沈临嘴角一晒：“当然。老先生，请进！” 沈临陪着白燕天缓步而入，一路走去，有说有笑。 沈晓华和欧阳雪丽有些敌视地扫了白冰心一眼，也没有理睬她，径自追了上去。 白冰心难堪地跺了跺脚，紧走两步，走到白燕天身边，挽住了爷爷的胳膊。 白燕天向她投过稍安勿躁的一抹眼神。 白冰心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保持着应有的平静和理智。 …… 会客室。 白燕天端起茶杯来小啜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道：“沈董事长年纪轻轻，却很有魄力和胆识，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收购了白云公司的股权，成为我们白家企业的股东，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沈临轻笑：“这算不上什么，应该还是冰心小姐帮我们牵的线。若不是冰心小姐促成了潜龙跟南越的合作，我们也想不到这种保持深度合作的思路方式。” 沈临的话里隐含嘲讽。 白冰心眉梢一挑，正待发作，却被白燕天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第158章 无力回天 白燕天微微一笑：“那么，请教沈董事长，接下来，你准备如何跟我们南越集团合作呢？” 白燕天端坐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他虽然已经六旬的年纪，但身体健硕，精力旺盛，比起壮年人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临望着白家这位老奸巨猾的家主，嘴角浮起一丝平静的笑容，任白燕天如何老谋深算，任白冰心如何心有城府、手段阴狠，但如今的白家已经处在了非常被动的位置上，甚至可以说是任沈临宰割的肥肉，一切就都由不得白家人了。 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你有阴谋万种，我有妙计一条。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沈临从一开始就没有太把白家放在眼里——而事实上，以他的格局和视野而言，不要说区区白家、南宫家或者杨家，就是三大世家联合起来，他也不会慌乱，照旧从容应对。 “白老先生，我的想法很单纯，也很简单。”沈临笑着，挥了挥手。 白燕天心里一抽，心道你还单纯？你还简单？你要是单纯、要是简单，这天底下的年轻人里就没有复杂的人了。 白燕天差点都想骂娘。 一旁，白冰心好看的柳眉儿已经皱成了一团，清秀的小脸蛋上满是阴霾和羞愤。她心里的那个不爽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她是一个喜好掌控别人命运、掌控事情节奏的女人，而原本、而在她的过往经历中，一向都是如此的，只是当这种掌控遇上了沈临，就开始终结。 她原本将沈临看成了棋盘上的棋子，想要肆意把玩，而不成想自己才是真正的棋子，被沈临一步步牵引、诱导、操控、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觉，这让她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啊！ 此时此刻，她羞恼懊悔交加，暗恨自己轻视了天下人，尤其是轻视了沈临。 对于白冰心来说，这是一种惨痛的教训。 白燕天知道沈临还有下文，就保持着异样的沉默，等候沈临继续说下去。 果然，沈临见白燕天祖孙没有反应，就笑笑，径自继续又道：“首先，潜龙集团会公开与南越集团进行深度合作、并持有南越集团10%股权的消息——这是事实，也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而且，我们双方本来就是合作伙伴，这其实也在市场的预料之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对于南越集团的上市公司来说，这可是一桩利好消息。” 白燕天目光一凝：“沈董事长刚与杨家化敌为友，结成了盟友，如今又要把我们白家推出来，这是要警告南宫家的人、让南宫家的人望而却步吗？” “一石二鸟，沈董事长这步棋下得妙，老夫佩服之至。”白燕天拍手鼓掌。 “白老先生，我从来不喜欢玩什么一石二鸟的把戏。所谓的一石二鸟，应该是冰心小姐擅长的事情吧？换言之，我沈某人做人做事从来都是用阳谋而非阴谋诡计，光明正大，与对手交锋，从来都如此。” 沈临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看来，我有必要向白老先生解释几件事。第一，潜龙与杨家的凤舞集团本来就是朋友，几十年的盟友了，根本谈不上敌人。过去有点误会。而这些误会的存在，想必冰心小姐比我更清楚。好在我沈临也好，杨家的人也罢，都不是傻子，不会任人玩弄而不顾，做出那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 沈临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凌厉地扫了白冰心一眼。 潜龙跟杨家的对垒，完全是白冰心一手挑拨和谋划的结果。最起码，她是幕后的推波助澜者。 白冰心脸色阴沉了下去。她倒是想否认，可到了这个时候，再否认已经显得太幼稚和没有必要了。 白燕天哈哈一笑：“既然都是误会，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同时也希望沈董事长不要因此跟我们白家产生误会，那就不美了。” 沈临挥挥手：“白老先生，冰心小姐，我这个人呢，一向是喜欢往前看。过去的事情既然成了过去，那我就不纠缠了，过去就过去了，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若是再有人在我的背后下刀子，就休怪我翻脸无情。我的手段，或许是冰心小姐无法想象的！！” 沈临的话锋如刀，字字句句诛心，白冰心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白燕天仰天打了个哈哈，掩饰着内心深处的尴尬。他忍不住回头扫了孙女一眼，心里暗暗长叹：冰心虽然不错，有心机有手腕有魄力，但终归是女孩，比起眼前这个沈家的私生子，还是有点差距。这小子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心狠手辣，很难对付啊！ 沈临又道：“第二，我们与南宫家的关系也不像白老先生想象的那样糟糕，南宫智老先生刚刚离去不久，我们谈的很愉快。随后，潜龙准备与江南的南宫集团开展一些互利合作，在一些小项目上尝试合资建设，这些日后白家自然会知道。” 白燕天笑容渐渐敛去：“南宫智啊……呵呵，老夫只能祝你们合作顺利，希望沈董事长不要与虎谋皮就好！” 沈临轻笑一声：“谢谢白老先生的祝福和关心了。我一向认为，这个市场很大，完全能容得下我们四大家族企业并肩发展，我们四家企业分属不同的行业，并不存在竞争，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为什么一定要吞并了谁呢？公允的说，我们四家目前存在一定的平衡，一旦这个平衡打破，恐怕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我相信，这一点，白老先生历经人世风雨，比我看得深远。” 白燕天沉默了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沈临说的很有道理。 四大商业世家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下，谁吞并了谁其实都不是好事。至于一家吞并其他三家然后独大，那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而若是真有这种迹象，恐怕国家机器那边就不好坐视不管了。 毕竟，四大家族合二为一，其势力足以影响到国家经济根基，国家是不允许出现这种局面的。 白燕天目光奇特地望着沈临，心里起了惊涛骇浪。 眼前这个年轻人目光深邃、格局很高、胸有大乾坤，这种见识怎能出现在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这个沈家的私生子，背后到底发生和隐藏着怎样的机密？ 但不论如何，这个年轻人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 未来几十年，或许就是他的天下。 白燕天也好，南宫智或者杨震宁也罢，都老朽了，纵然不被时代淘汰，被后辈取而代之走上历史舞台，也是必然的结果。 一念及此，白燕天对潜龙和沈临的敌视心态慢慢开始转变了。 这样的年轻人，既然不能为敌，那么，就只能成为朋友了。 “年轻人很有见识，老夫真是佩服。”白燕天向沈临竖起了大拇指。他的神色微有激动，语气也不乏真诚：“在我认识的年轻人当中，沈董事长的格局无人可及，潜龙一定会在你的手上发扬光大，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白冰心有些错愕地望着祖父，白燕天很少由衷地称赞年轻一辈，沈临还是头一个。 沈临微微一笑：“白老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实事求是，就事论事。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如何选择，不言而喻了。” 白冰心有些不服气地冷笑着插话道：“沈临，别说这种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很清楚。你前一段时间，投入大资金操控我们南越股份的流通股，如今又趁着股价回落的时候大肆建仓收购，再次公开你们持有我们南越集团股权的消息，不就是想要从中渔利吗？哼！” “这我并不否认。”沈临凝望着白冰心：“冰心小姐也不必有什么怨气。我这种做法，不过是被你逼的，你心里有数。若不是你在背后有小动作，我一定不会这么做。这，不过是我的反击罢了。没错，我就是要赚这个差价，你又待如何？” 沈临的声音昂然有力，目光咄咄逼人。 白冰心气得脸色涨红，恨得牙痒痒。 沈临不否认这种牟利的用心——说白了就是要靠放出利好消息推动南越股份股价上涨，然后他好出手赚一笔，这谁都能看得出来，奈何白冰心明知如此也无可奈何。 到了现在这个份上，白家已经是有心救市却无力回天了。 而白燕天看得更深远，若是惹恼和触怒了沈临，恐怕沈临会继续不计成本做出更加让白家承受不了的事来。 举个例子说，沈临倘若继续持有和操控南越股份的流通股价，潜龙这边固然会占用大量的资金成本，但受到牵制和损失惨重的，还是白家。 而再说的难听一点，沈临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对于潜龙也并非是世人想象中的那么看重——必要的时候，底线受到侵犯的时候，沈临不排除以毁灭整个潜龙为代价，拖三大世家下水，大家一起全军覆没。 反正，沈临大可以从头再来。 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重生在这个时代，强势崛起不可阻挡，而掌控潜龙不过是缩短了他蓄势待发的时间罢了。 第159章 谁比谁很？ 白燕天皱了皱眉。 沈临的强势姿态，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他都不舒服，何况是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的白冰心了。 白冰心当场恼羞成怒：“沈临，你别嚣张，也别得意，一时的胜利不算什么，我们来日方长，以后慢慢再看！” 见这女人竟然给自己放狠话，沈临的声音也冷了下去：“我沈某人从来不怕威胁。希望冰心小姐最好是不要再继续跟我玩阴的，论起这种阴暗手段，你……远不是我的对手！” “真的，真心希望冰心小姐不要试图挑衅和考验我的承受底线，我的怒火，你承受不起的！” 明明是威胁之词，沈临却说得如此平静和坦然，甚至还有点真诚的味道，白冰心神色激愤，因为太过激动，肩头都有些颤抖。 白燕天的神色也铁青了起来。 这小子，太狂了！ 白家作为传承百年的资本世家，其家族底蕴和根深蒂固的势力辐射，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作为白家家主，白燕天纵然是怀着低姿态而来，却渐渐被沈临的强势所激怒。 其实沈临没有夸大其词。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当年沈临为了完成任务和生存下去，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其中最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手段，要说起这个来，白冰心岂能是他的对手？ 一百年后的未来社会，已经趋向了国家融合、全球真正一体化并立足地球走向浩瀚宇宙的大时代，各种利益纵横交错，黑暗与光明势力你死我活，那不是白冰心这个女孩所能想象的社会格局。沈临出身于那样的社会，与白冰心本身就不在一个层次。 白冰心纵然智慧若妖，奈何她生活的时代有局限。 所以，沈临操控四大世家京城斗争的这点破事，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不值一提。 在沈晓华、欧阳雪丽这些人看来波澜壮阔暗流汹涌杀机腾腾的事儿，在沈临眼里，更像是小孩过家家。 “我们白家可以公开出面否认与潜龙的合作，揭穿你操控资本市场的险恶用心……你休想达到卑鄙的目的！”白冰心抿嘴针锋相对：“想必你这一次投入资金不小，若是收不回成本来，你恐怕没法跟沈家、跟潜龙的员工交代吧？” 诚然，若是白家公开不承认与潜龙的合作伙伴关系，放出风来，那必然会干扰和影响流通市场上股价的上涨，甚至会让沈临将持有的大量流通股砸在手里。不排除这种可能。 听完白冰心的话，沈临摇头冷笑，沈晓华在一旁毛骨悚然，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这个女人远远比沈晓华想象的更阴险更毒辣，这样天真浪漫单纯清秀的少女假象背后，到底隐藏着一颗怎样的祸心？ 沈临不在乎，沈晓华却不能不在乎。 她比谁都清楚，为了完成这一次的资本战役，潜龙投入了多大的资金量——这是已经让潜龙动摇根本的量了，若是不能从二级市场上“找”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让银行和市场知悉，潜龙的资金链就有断裂的危险。 要跟老子比狠劲儿？ 沈临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他断然冷冷挥了挥手，一字一顿道：“怎么样做，随你的便，那是白家和冰心小姐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也无法干涉。但是，我敬告冰心小姐凡事三思而后行！” “你要敢如此，那么，我便会将这10%的股权，平摊成三份，无偿转让给杨家和南宫家，然后我们三家一起成为南越集团的股东……这样的结果，不知冰心小姐可否满意？” 白冰心先是一怔，旋即涨红了脸，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沈临这一招更是很到了极致。 他竟然要无偿将股权送出去，让杨家和南宫家引进来，若是三大世家共同进入白家企业的股东会乃至董事会，别看10%的股权数量不是很大，但要分落在谁的手里了，在三大世家手里，这足以对白家构成致命的威胁了。 最起码，会让白家的人寝食不安，枕边就放着一枚定时炸弹，谁能安枕？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真是天大的笑话！”沈临眉梢一挑，冷笑了起来。 白冰心嘴唇都咬出血迹来：“沈临，你卑鄙无耻！” “冰心小姐，卑鄙无耻这四个字，我只能原路奉还！要说比卑鄙，沈某人比你差距太大。回头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吧，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能上得了台面？”沈临晒然一笑：“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白冰心的心绪被搅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沈临笑了：“我得逞什么？我的目标堂堂正正，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堪！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力挽狂澜！” 沈临一字字一句句刀锋一般的话，切割着白冰心的心灵和肌肤，让这个素来城府深沉的女孩再也按捺不住，乱了阵脚。 沈晓华在一旁看得心里那个畅快啊，跟三伏天吃冰激凌一样爽。 有些话，沈晓华因为顾忌太多，不敢说、也不能说，但沈临就不同。潜龙就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中，就是他与对手抗衡的工具，没有什么还担心和害怕的。 心性强悍如沈临，又岂能让白冰心一个女人给吓住？ 从一开始，白冰心选择跟沈临对垒成敌，就是天大的错误和谬误。 见沈晓华在那边掩嘴暗笑，白冰心气不打一处来，扭头怒视着她。 沈晓华根本就不惧她，也用挑衅的目光回望着白冰心，两女目光交汇间，自有激烈的火花摩擦碰撞出来。 杨家。 杨震宁扣下电话听筒，神色有些古怪。 长子杨昆狐疑地望着父亲：“老爷子，什么事？” “沈家这个小子到底要干什么？我刚得到消息，今天南宫智去了潜龙，听说他们相谈甚欢，沈临还亲自带人把南宫智送出门来。而现在，白燕天那老家伙也在潜龙总部……”杨震宁脸色有些凝重：“难道沈临要跟我们玩两面三刀的把戏？” 杨昆想了想，道：“老爷子，我觉得不至于，说不准——是南宫智和白燕天主动找上门去的。” “当然。现在沈临完全占了主动，他怎么可能主动向南宫智和白燕天低头？更大的可能是这两个老东西见势不好就放低身段，想要拉拢沈临反过头来反咬我们杨家一口，我们不能不防啊！”杨震宁挥挥手：“我们跟沈临毕竟没有太深的交情，现在潜龙已经不是沈守一做主的时代了，我能看得出来，这小子其实对跟我们杨家合作联盟，无非是一种敷衍的态度。” 杨昆恼火地一仰头：“老爷子，怕什么？区区一个沈临，还能翻了天不成？” 杨震宁瞪了杨昆一眼：“千万不要小看了他！我再次重申一遍，这个小子不简单，跟他处事，要加倍小心谨慎！” 杨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对于父亲杨震宁对沈临看重的态度，他嘴上不说，心里不认可。只是杨家不是他说了算，老爷子是家住，他的态度就等于是家族的态度。 杨雪若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轻轻插话道：“爷爷，现在潜龙四面楚歌，沈临又不是傻子，他不跟我们合作跟谁合作？他没有选择的！南宫家的人虎视眈眈，白家的人更是狼子野心，我相信沈临会分得清是非好坏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担心沈临会玩出驱虎吞狼的把戏来。我更担心，这小子的野心太大。他的目标也许不仅仅是保住潜龙啊……掐住白家的咽喉，只是他的第一步！”杨震宁眉宇间的担心更甚。 杨雪若柳眉一簇：“爷爷，不至于吧？他有那么大的野心？就算是他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现在这局势，他能守住潜龙这份家业，就不错了，还能想其他？” 杨震宁目光凝重：“在此之前，你们谁能想得到，沈临能反客为主，狠狠地将了白家一军？10%的股权啊，这是可以大做文章的依仗啊！哼，等着瞧吧，将来会有白燕天后悔的时候！” 杨昆沉默了下去。 杨雪若柳眉轻挑，无言以对。 沈临对白家的反制的确是出人意料的高招，本在棋局中跳舞，突然之间就跳出棋盘，居高临下地给了操盘者致命一击，从此再无翻盘的机会。 对此，杨雪若心里其实是极佩服的。 平心而论，她没有这种魄力，也没有这等谋略。 “所以啊，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沈临做不到的事。那天，我激了激沈守一那个老东西，他虽然口风很紧，但也露出了一丝端倪。最起码，我能看得出，把潜龙交给沈临，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事情，甚至，背后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不为我们外人所知。” “沈守一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沈家那些人，有一个善茬没有？可沈临却偏偏还是取而代之……沈临背后，绝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持他，到底是什么人？肯定不是我们杨家，那么是不是南宫家或者白家？” “老爷子，按照您这么说，难道沈临跟白家是在联合起来演戏给我们看？”杨昆猛然抬头道。 杨震宁摇摇头，沉声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还需要慢慢再看。” 杨雪若嗯了一声：“爷爷，您也别太着急上火了，不就是一个沈临嘛，有他没他，我们杨家不还是照样过年？” 杨震宁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第160章 没有免费的午餐 潜龙集团总部。 白燕天在一旁旁观着心爱的孙女白冰心与沈临的针锋相对，故意保持着一定的沉默。 他一方面是趁机观察沈临的表现，进一步深入了解沈临的个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白冰心宣泄一下内心深处郁积的情绪。白冰心的个性太强，若是长期郁积负面情绪，肯定会憋出病来。 然而，他越来越无奈和尴尬。到了后来，看到如今，见爱孙女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不禁慨然长叹。 在白家人眼里，白冰心就是百万人中难得一见的当世奇女子，天生就是为商战和企业管理而存在的人才，心机、视野、手腕均高人一筹，所以，白燕天才放心地将家族产业交给了她来管理。 而这一次，白家进京的战略推进，也完全由白冰心代表白家放手去做。只是结果，不是那么让沈家人满意。 毋庸讳言，白冰心的优秀不可否认。只是她的不幸在于与比她更优秀的沈临遇上、拧上，没有成为朋友，而是成了对手。 终归还是女人啊，先天略有不足。 冰心绝非沈临的对手。再让冰心跟沈临对抗，自讨没趣而已。 白燕天想到这里，立即咳咳清了清嗓子，笑着插话缓解僵局道：“冰心也不是这个意思，沈董事长误会了。我们白家很高兴与潜龙、尤其是与沈董事长合作，这一点不用怀疑。老夫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有老夫在一天，白家永远都不会是沈董事长的敌人！” 白燕天老谋深算，沈临注意到他强调的是“自己”而非沈家，知道白燕天心里打什么主意，心里冷笑，嘴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如此，就感谢白老先生的厚爱了。也请白家和老先生放心，我沈临对待朋友，一向是坦诚相待的。” “只要白老先生真的心口如一，不做背后伤人的勾当，我沈某人心中自有分寸。”沈临慨然道。 他不是畏惧白家的势力——事实上，对于他来说，其他三大世家也没有什么还可怕的，不要说他现在有强大的潜龙作为后盾，纵然孤家寡人，也毫无所惧。 原因何在？一个人的力量固然无法与一个家族集团势力相抗，但胜在“灵活”“机动”，来去自如，以沈临未来兵王的超强生存能力和各种手段，倘若就此隐匿民间，白家又能奈他何？ 所以，沈临心中无惧，自然就强势。他望着白燕天，目光平静而坦然。 “呵呵，那是最好。”白燕天话锋一转，将话题在转到了最敏感也是最直接的方面：“不知沈董事长想怎么处置手头上关于我们南越集团的10%股权？或者说，你要怎么与我白家展开实质性的合作？” 沈临笑了：“很简单啊，作为南越集团的股东，我们希望派人进入南越集团股东会，并按照公司章程进入南越集团的董事会，我们不会参与企业的日常运营管理，但是，董事会必须要有我方的一席之地！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白燕天倒吸一口凉气，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他本来心中还残存一线侥幸，认为沈临不过是捏着这部分股权试图敲诈白家一笔，高价出售给白家，赚取差价——事实上，沈临的目光很长远。而这是白燕天最揪心的地方。 沈临果然是打这种如意算盘，这个年轻人的视野和气度远非同龄人所能及。 这个时候，白燕天不得不暗暗懊恼当初为什么要留出10%的股权给顾大可了，当年留下的隐患如今终于酿成祸端，引狼入室了。 可他就不曾想想，当初若不是顾大可无私出手相助，没有当年顾家资金的注入，其时处在艰难困境中的南越集团会不会熬出头来？ 董事会中若是有潜龙的人，不在于其能不能拥有话语权和决策权，而在于潜龙的人今后对南越集团的核心信息都将了若指掌。 董事会是企业的最高决策机构。 大事要经董事会决策讨论，普通董事固然没有决定权，但知情权还是有的。 倘若如此，南越集团对潜龙就成了不设防的堡垒，表面上看起来固若金汤，实际上很容易被沈临攻陷。 想起种种潜在的危机和后果，白冰心忍不住要暴走了，她愤愤不平地霍然起身道：“沈临，你还是别太过分了！” 沈临似笑非笑：“冰心小姐，我如何过分了？我们掌握南越集团10%的股权，是南越集团的两名股东之一，尽管我们是小股东，但也有维护股权和参与企业发展的权利吧？原先顾大可也是贵集团的董事，我们取而代之，不是很正常？合情合理合法！” 白冰心一时语塞。 有些话她没法说出口来。 顾大可虽然是南越集团的董事，但他一直基本上不参与、不过问南越集团的事。所谓的董事会，就是白家人自己的家庭会议，而年末的分红也是象征性的，否则，顾大可也不可能出售这部分股权。 想想看吧，白家不可能让顾大可真正参与进来，所以顾大可过去就是一个摆设。但潜龙的人就不同了。潜龙集团的代表一旦进入董事会，那就会发挥作用，对南越集团产生影响，甚至是致命的威胁。 这个时候，白冰心终于知道自己失败在什么地方了。 纵然她满盘皆胜，只要沈临掌握了这10%的股权，那最终的胜利者还是沈临。这就相当于是掐住了白家的咽喉，让白家今后犹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白燕天一把抓住了孙女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白冰心咬着牙，缓缓又坐下。 沈临轻笑一声，扫了强自压制住暴怒情绪的白冰心，心里对她的评价又降低了一层。 就综合素质而言，白冰心肯定比沈晓华胜出一筹。 这个女人的心智、心机、胆识乃至在企业管理和商战领域的灵敏嗅觉等等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但她的缺点就是太刚强、过于刚愎自用，不能正确面对失败。 从这个角度上说，白冰心或许很少犯错误，但一旦犯了错误，就一定是不可挽回的错误，会给企业造成巨大的损失。 这种损失是不可逆的。 而沈晓华，各方面能力并不突出，但她胜在谨小慎微，无魄力却也不会有大过。更重要的是，对于沈临来说，沈晓华容易掌控，白冰心则根本不可能接受别人的控制。 除非…… 但沈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白燕天闻言轻轻笑了起来：“没错，沈董事长的做法合情合理合法，无可厚非。我们欢迎潜龙派人进入南越集团的董事会，甚至，如果沈董事长对企业的经营感兴趣，还可以派人参与经营层的管理，作为集团董事长，我同意你们派驻一名副总裁，这没有问题。” “爷爷！”白冰心大急。 白燕天挥了挥手：“怎么样？沈董事长？” 沈临哈哈大笑：“白老先生的诚意我心领了。我们不会参与南越集团的管理，只是，一定会派驻一名董事，定期参加南越集团的董事会，履行股东权利。我希望南越集团尽快安排召开新一届的董事会，按照法律和公司章程走完基本程序。” 白燕天断然点头：“没有问题。时间就定在下周如何？请沈董事长亲自参加，我方会组织召开董事会！” 沈临微笑摇头：“我不会出面，我会考虑派人参加。至于由谁出面担任南越集团董事，我们会慎重考虑。” 白燕天沉默了一阵，突然转头望着白冰心：“冰心，沈总裁，你们先回避一下，我同沈董事长谈点事。” 白冰心诧异，也很惊疑。她不高兴地缓缓起身，退出了会议室，心里对沈临的恼火和敌意却是更浓了。 沈晓华也皱了皱柳眉，起身离开。 白冰心和沈晓华走后，白燕天凝望着沈临，眸中闪烁着某种深邃的光泽：“沈临，老夫非常赞赏和器重你的能力。沈守一那个老家伙为什么突然会将沈家和沈家的产业交给你，我不想过问，也不想再追问下去。我相信，这必然有其理由，而事实证明，沈老头这一次很精明，这幅牌，打对了。” “沈家在你的手上，必然会兴旺发达！诚如你刚才所言，我们与其相斗相争，不如合作共赢。沈家与白家，关系一直不错，不知道沈董事长有没有意愿更进一步？” 沈临讶然：“老先生请直言。” “我的意思是，不要说区区一名董事和10%的股权，如果你肯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让你担任南越集团的副董事长，掌握超过30%的股权。也就是说，我可以赠予你20%的股权。”白燕天慨然道。 沈临嘴角一抽：“哦？老先生这么大方，这么豪爽，想必你的条件很苛刻吧？” 这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白燕天突然提出要赠予20%的股权，显然有附加条件。沈临心里冷笑着，嘴上却是不动声色，目光清澈，望着眼前这个商场上的老江湖。 第161章 谁占便宜谁吃亏？ 沈临神色平静，平静的让白燕天以为是一种错觉。 眼前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嘛？这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乱的气度和沉稳，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着实令人感觉诡异得紧。 只是至今，白燕天也明白，不可以常理来衡量沈临了。 若是沈临泯然众人矣，那他还是沈临吗？ 这个沈家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有卷土重来王者降临掌控潜龙的一天？！ 白燕天心神激荡，微有感慨。 沈临就这么神色平静地望着他。 门外的白冰心和沈晓华都不知，屋内的两人虽然没有开口，保持着异样的沉默，但实际上已经展开了一轮无言的争锋。 大争无声。 咳咳咳！白燕天一阵干咳，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场了。 “我的条件其实对你来说，举手之劳，而且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有百利而无一害。”白燕天笑了，压低声音道：“只要你娶了冰心，我会转让20%的股权在冰心名下，你作为冰心的丈夫出任集团副董事长，就名正言顺了。” “你跟冰心虽然前面有些不愉快，但那是因为立场不同。冰心天资聪颖，各方面条件万里挑一，你们金童玉女可谓是天作之合。” “而我们成为一家人，潜龙和南越两大集团联手，杨家也好，南宫家也罢，谁还会是我们的敌手？横扫国内，放眼世界，指日可待！”白燕天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沈临没有想到白燕天竟然打起了这种主意，这跟杨家的家主杨震宁的打算如出一辙。虽然说辞不同，但目的是一致的。 通过联姻，将沈临这个潜在的对手纳为“自己人”，然后无形中实现对潜龙的蚕食吞并。 想想看，潜龙的大老板都是白家或者杨家的女婿了，还需要争什么？！ 但，即便沈临真的娶了白冰心，白燕天的如意算盘也未必能实现。 沈临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老先生真是好算盘。不瞒你说，杨家的人也说过类似的话，甚至，杨震宁老先生的条件更诱人，他说只要我跟杨家的杨雪若结婚，他可以同意让我同时管理潜龙、凤舞两大企业。” 白燕天嘴角一动，笑道：“沈临，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否认，我有为白家考虑的深层次打算。只是，我把话说到明处，这对你没有害处。你想想看，你和冰心成婚后，白家或许会染指潜龙，但反过来说，你的触角又何尝不是进入了南越？谁占便宜谁吃亏？而且，以你的手段，相信假以时日，会占据主动和上风，甚至，在并不遥远的将来，你会直接将两大企业纳入自己绝对的掌控！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沈临打了个哈哈：“既然老先生知道会有这种风险，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只要你保持白家的相对独立，确保白家可以长期传承下去，白家可以做出一点牺牲。而且，从长远来看，这会提高白家的家族实力。我想，你和冰心的子女中只要有一个姓白，继承白家的家业就足矣了。” 沈临目瞪口呆，他没料到白燕天这老头竟然考虑得这么长远，连孩子的问题都想到了。 不能不说，白燕天的心胸要比一般人高出太多。当然了，这也是他看好沈临的潜力。 而且，在他看来，白冰心太优秀、太强势，也只有沈临这种男人才能与之般配，才能驾驭了她。否则，白冰心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 “杨家的杨雪若虽然也很优秀，但比我们家冰心来还是略差一点。尤其是冰心是商业天才，有她辅佐你，你将来的发展和成就可想而知。实事求是地讲，冰心是你最合适的伴侣，我相信你们最终能走到一起！” 白燕天的话让沈临啼笑皆非：“老先生这样想，让我很无奈。没错，我承认，冰心小姐很优秀，但是……她跟我并不适合。更重要的是，在我看来，婚姻和感情不是交易，不能作为利用和交换，更不可掺杂别的东西。我对冰心小姐没有感觉，相信冰心小姐对我也是如此，老先生强行把我们拧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 白燕天见自己的好意被沈临拒绝，心里也有点不高兴：“我很坦诚，沈临。我希望你慎重考虑老夫的建议。无论是为了潜龙，还是为了你自己，这都有益无害的。” 白燕天和沈临在会议室内的交流，其实一直紧守在门口的沈晓华和白冰心都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两女都是有心人，根本就没有真正离开。 白冰心听得面红耳赤，她没想到爷爷会说出这种话，要安排她跟沈临的联姻。不过，作为从小接受家族利益至上教育的大家族公主而言，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安排。只是让她羞怒的是，沈临竟然拒绝了白燕天。 白冰心自视甚高，被人“当面”拒绝，不屑一顾，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她脸色铁青，捏着粉白的小拳头，呼吸急促。 而沈晓华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望着白冰心，有心出言讽刺几句，却又按捺下这个念头。 沈晓华心说，你这个丫头不是很拽吗？自命不凡，可在沈临眼里，你屁都不是。白家主动送上门来，他都理都不理——我看你还怎么拽？ 沈晓华虽然没有在口风上“落井下石”，但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白冰心心中羞愤之极。 她根本看不起沈晓华，认为沈晓华不过是沈临控制的一个傀儡。只是如今这种她心目中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她的热闹，让她心里的负面情绪一时间暴涨到了一个极致。 她感觉自己的全身心都要爆炸了，想要暴走。 她目光喷火地怒视着沈晓华，仿佛要食人的恶兽。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一个天真清纯的女孩子，偏偏展现出如此狰狞的神态，不能不说极其诡异。 沈晓华毫无所惧地回望着白冰心，冷冷一笑：“冰心小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到休息室休息一下？来人，给白总拿瓶矿泉水来！” 沈晓华向站在不远处的总裁办的一个女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女职员愣了一下，急匆匆去拿了一瓶农夫山泉矿泉水，跑过来，递给白冰心。 白冰心脸色铁青地摇摇头。 沈晓华又非常真诚的道：“冰心小姐，喝口水败败火，别气坏了身子！” 这种嘲讽的话，以一种真诚的姿态表现出来，白冰心被撩拨终于按捺不住，勃然怒斥道：“沈晓华，你想怎么样？！” 沈晓华似笑非笑：“我想怎么样？冰心小姐的话我不明白。你在我们潜龙是客人，作为主人，我有责任照顾好每一位客人，如果让冰心小姐觉得我们招待不周，那就不好了。” “你！”白冰心咬住红唇，目光凌厉。 “我怎么了？冰心小姐？”沈晓华犹自装着糊涂，气得白冰心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此刻她内心慌乱烦躁，早已失去了素日的冷静理性。若非如此，也断然不至于因为沈晓华一两句言语上的撩拨，就失了分寸。 白冰心呼吸急促地转过身去，背靠在墙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奋力平息着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羞愤。 沈晓华则轻蔑地微笑着望着她。 沈晓华此刻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前段时间，沈晓华被白冰心玩弄于股掌之中，那种被人玩弄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在有沈临在，白冰心也没有得逞，潜龙一时的损失也很快弥补了回来——否则的话，让沈晓华如何向沈临这个董事长交代？又如何向潜龙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交代？ 所以，沈晓华心里对白冰心的恨意和憎恶是丝毫不想加以掩饰的。 白冰心此刻非常懊悔，不该跟祖父来潜龙这一趟。来干什么？完全是自取其辱，主动送上门来让人家羞辱！ 白家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让沈晓华这种卑贱的女人冷嘲热讽极尽羞辱之能事，白冰心要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白家也就是白家，不会是别的什么东西。而白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在沈临眼里就是如此。 今后白冰心若是仍然不能摆正心态，以平常心来与沈临交锋，她注定还是要落了下乘。 总觉得白家如何如何，白家高人一等，这种心态上的失衡和扭曲，足以导致决策细节上的谬误。 这种谬误，对其他的对手或许表现不明显，但面对沈临，谬误就会转化成致命的失误。 白冰心定了定神。她并非常人，刻意的“放松”之下，慢慢也就恢复了平静。她心里很清楚，沈晓华是故意激怒于她，同时在言语上撩拨，让她失态。而只要她在潜龙失态，就意味着白家丢份。 白冰心的家族观念很强，家族荣誉感更是深植于血脉。 为了白家，为了家族的荣耀，她咬牙忍受了下来，怀着一种无言的悲壮——为家族使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归属感。 沈晓华并非真正的沈家人——虽然她从小在沈家长大，但她对世家传承和世家荣耀的理解并不深，所以她很难体会白冰心现在的心情。 只是白冰心竟然能冷静下来，这让沈晓华心里暗暗生出几分警惕。 这女人，还是挺危险的。 第162章 良配与一厢情愿（上） 而在屋内，沈临与白燕天的交谈也到了尾声。 沈临笑了笑，缓缓起身送客：“白老先生，话不投机半句多。无论如何，我们两家今后将是合作共赢的局面，任何的小动作都不会影响这一大局。老先生，我还有事，就不留客了，请慢走！” 白燕天不怒反笑：“年轻人，我还是那句话，好好考虑老夫的建议，这对你有好处！” 会议室门口，见祖父犹自不遗余力地向沈临“推销”着自己，丝毫不顾白家的颜面，白冰心再次乱了心神，羞愤交加，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黄花大闺女！ 沈晓华心里欢喜地想笑。 白燕天缓步走出会议室，扫了孙女一眼，神色威严。 白冰心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祖父生了气，也不敢再说什么，就扭头愤怒地瞪了送出门来的沈临一眼，跺了跺脚，突然脸上又浮起天真无邪的笑容，这笑容看得沈晓华心里多少有些恐怖。 这女人又露出这种笑容了……她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危险的娘们啊！ 沈临不以为然地一路将白燕天祖孙俩送至潜龙大厦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这才离开返回大厦。沈晓华追在他的屁股后面，眉飞色舞的样子着实叫沈临看了可笑：“晓华，你高兴个什么劲？” 沈晓华抿嘴：“没想到南宫家、杨家、白家的人，都想要跟董事长联姻啊，不过，这三家的姑娘实事求是地讲都是万里挑一的女孩，无论哪一个都是董事长的良配，你真的不动心？” 沈临心里暗笑，这娘们竟然来试探自己的口风了，但他嘴上却不动声色：“哦？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哪一个更适合我？或者简单直白的说，将来跟我结婚以后，对咱们公司发展有好处的？” 沈晓华错愕：“董事长真的要娶这三家的女孩？” 沈临似笑非笑：“当然，你不是说了嘛，她们哪一个都是我的良配，我要看看谁最合适，才好下决定嘛。” 沈晓华妩媚的脸色变得煞白：“我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陡然间落寞萧索起来。 沈临扫了她一眼，哈哈大笑着快步走进了电梯。 沈晓华这才知道沈临完全是逗自己玩，脸色又变得大红，然后看看左右无人，也赶紧追进了电梯。 她此刻的那点心思，在沈临面前无所遁形。只是沈临故作不知，没有挑破这一层窗户纸，而沈晓华也只能是更多的放在心里，不敢太过表露出来。 她对于沈临，除了随着时间增长而生出的一份仰慕之外，以及对沈临掌握财富的追随之外，更多的是敬畏。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不仅有爱意，有功利的现实考量，还有畏惧，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是如何复杂的情怀！ “晓华，有两个事你马上要去落实。”沈临神色一肃：“第一，立即对外公布，我们跟白家深度合作并且我方持有南越集团10%股权的消息，要大张旗鼓地宣传，召开新闻发布会，必须要引发二级市场上股价的涨幅。否则，我们就吃亏了，你明白？” “第二，召开一个总经理办公会，研究一下派驻南越集团担任董事和监事会成员的人选。我个人推荐董事由欧阳雪丽担任，监事由杨雪妮出任。” 沈临的推荐跟沈晓华的思路基本一致，她笑了笑：“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雪丽一直在跟进南越集团这个事，股权并购由她来完成，她出任南越集团董事是最合适不过了。况且，这不过是一个兼职。至于杨雪妮，她懂财务和资本运作，时不时地飞到越州去查查南越集团的账目，对我们有好处。” “只是我不太明白，董事长，你真的打算要长期持有白家企业的股权？”沈晓华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她本来以为沈临此举是为了刺激和打击白家的临时性举措，过后就想办法出手了，或者直接敲诈白家一笔，结果现在看来，沈临似乎打算长期持有了。 沈临轻轻一笑：“当然是长期持有了。南越集团具有很强的成长性，资产情况不错，我们为什么不持有？这就是扎进白家人心里的一根刺，让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用这10%的股权就能牵制住白家，何乐而不为呢？” “自此之后，白家对我们潜龙再无大患。剩下的，就只有杨家和南宫家了。” 沈临目光深邃，神色刚毅。 他的话并不夸张。只要沈临手里捏着这10%的股权，白家就不敢轻举妄动。股权虽然不多，不足以对白家的管理大权和切身利益构成影响，但这就是一根能撬动地球的杠杆，四两拨千斤，到了关键时刻，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白燕天是何等老奸巨猾的人，他会明白的。 所以，只要白燕天还在世一天，只要沈临这边不出纰漏被白家抓住机会反击，潜龙与南越集团之间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保持下去。 除非，双方想要打破这种平衡，更进一步。 比如说沈临不甘心、不满足，想要进一步掌控南越集团，插手南越集团的经营，触及白家的根本利益。 若是如此，双方必有生死对决。 只要不是这种状况，平衡会维持一团和气和友好合作的气氛。 沈晓华闻言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沈临的整个布局其实非常宏大，他的目标也不仅仅是白家——竟然一起将其他三大世家一并纳入视野，这种大胆魄何人可及？ 也就是沈临了。别人想都不敢想。 白燕天和白冰心没有返回酒店，而是直奔机场，准备乘机返回南越。 这个时候，他们再停留在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白家此番大举进京的目的落空，反而被沈临反制住，作为白家家主，白燕天只能抓紧时间返回大本营，重整旗鼓或者试图卷土重来，或者应对沈临的咄咄逼人。 无论如何，形势变了，再也不复过去那种潜龙任人宰割的局面。 如今的形势是，潜龙坐镇中央，其他三大世家环绕其周，沈临或远交近攻，或远攻近交，攻伐有度、进退自如，谁也把握不住他的节奏。想起如此，白燕天就忍不住暗暗叫绝。尽管作为对手，他仍然不得不佩服沈临这个年轻后起之秀的高明之处。 走进候机大厅，随从人员去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白冰心忍不住还是向祖父轻轻叹息道：“爷爷，难道我们这一回就真的认栽了？沈临太嚣张太狂妄了，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白燕天神色平静：“你待如何？” 白冰心眼珠子一转：“爷爷，我们可以公开否认与潜龙合作的消息，指责潜龙暗中操控二级市场，损坏股民利益，同时可以运作关系向证监会投诉潜龙的非法违规行为。” 白燕天嘴角一抽：“你这种做法能不能成功姑且不说。冰心，这样一来，我们跟潜龙和沈临就彻底撕破了脸皮，再也没有了缓和的余地，你说说看，这值得吗？” 白冰心冷冷一笑：“有什么不值得的？这人太可恶了，我想……” “冰心啊，你这丫头就是太好强了。过于刚强，就容易感情用事。沈临这个年轻人不是你能对付的，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崛起势不可挡。与其当他的敌人和对手，不如……换一种方式与他相处。比方说，冰心啊，你们都是年轻人，你未嫁他未娶，增进一下感情，你们若是能结合，无论是对潜龙还是对白家，都是大好事哟。”白燕天笑吟吟地望着孙女。 白冰心俏脸大红：“爷爷！这怎么可能？您别乱点鸳鸯谱了！我恨这厮入骨，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冰心哟，你讨厌他无非是因为他战胜了你，将你反制。反过来说，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任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怎么能配的上我白家的宝贝孙女和掌上明珠？”白燕天大笑起来：“冰心，相信爷爷的眼光，沈临是你的良配，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你。” 白冰心嗔怪连声，脸色更红，却是扭过头去，不敢再正视爷爷的眼神。 白燕天这么一说，她心里倒是起了一丝波澜。 她自视甚高，又出身极高，寻常男人根本不可能进她的眼帘。而同等家世的男子，又大多为纨绔子弟，她更加轻蔑不屑一顾。反倒是进京遇上的这个沈临，与众不同，强势神秘，拥有驾驭世态人心的强大力量。 若是……白冰心想着想着，突然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换一个角度看，突然海阔天空崭新天地。白冰心就是如此，方才还恨沈临入骨，但祖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她陡然间心态骤变。 是啊，以她的优秀，普通男子也配不上她。从现在的情况看，沈临倒是还不错，各方面以及身份地位都与她相若，比她更加强势和强大，大概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让她正眼相待。而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可以……也不失为一种理性的选择。 正如祖父所言，跟沈临结合，两家联姻，共同进退，在国内市场上，再无任何对手。而更重要的是，她因此拥有了更大的舞台。 第163章 良配与一厢情愿（下） 白冰心突然间踌躇满志，她要征服这个男人。尽管这一次她输给了她，可倘若沈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岂不是最大的胜利？ 白冰心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自信，她相信以自己的手腕，只要沈临娶了她，她就会慢慢驾驭住沈临，从而实现她更大的野心和抱负。 这岂不又是一种最大的报复？！ 一念及此，白冰心不生气、不郁闷、不烦躁了，她变得心平气和，对未来的“征服”充满了各种渴望和期待。 白燕天扫了孙女一眼，知道她转过这个弯来了，也就不再担心，哈哈大笑，拍了拍白冰心的肩膀：“冰心，我们准备回家了！这一次回去，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恐怕又是另外一种崭新的局面了！” 白冰心天真烂漫的笑：“爷爷，我会很快回来的，您放心！” 白冰心心里暗道：“沈临啊沈临，你一定逃不出老娘的手心！等你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我们再一起算总账！” …… 第二天上午。 潜龙集团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新闻发布会，邀请了京城数十家国家级和在全国拥有极大影响力的媒体，包括网络媒体，数百名记者参会。新闻发布会上，沈晓华代表潜龙集团公开了与南越集团深度合作并持有南越集团10%股权的消息。 消息一出，市场震动，股市暴涨。 沈晓华让新闻发布会选择在上午8点准时举行，是有一定深意的。因为股市9点开市，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辐射到二级市场了。 果不其然，九点开市之后，南越股份开盘就涨停，一直封住涨停板到尾盘。尾盘打开，又被汹涌的买盘封住。 连续数日，南越股份维持了暴涨的格局，连拉七八个长阳线，可谓是毫无阻挡的单边上扬。 随着市值增加，潜龙分步出手抛售南越股份的流通股，大赚了一笔。而由此，此次资本战争所投入的巨大成本基本上全部收回，而且还略有盈利。更重要的是，净赚了南越集团的实体企业股权，对岭南白家形成了有力的控制。 几日后的央视新闻联播播出了潜龙持有南越集团股权的重磅新闻，潜龙总裁沈晓华接受了央视记者的专访。当然了，消息出尽，这种时候，南越股份的股价不可能再涨下去了，反而有跌的嫌疑。 所以，在此之前，沈临命令沈晓华，果断出货，毫不犹豫。 哪怕继续涨下去，这个钱也不赚了。做人做事，不能太贪。守住本心，方能来去自如，这是沈临的原则，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杨家。杨震宁认真看着电视，完了，扬手指着电视屏幕上神采飞扬接受记者采访的沈晓华轻轻凝声道：“昆儿，这个沈晓华跟沈临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这般信任这个女人？” 长子杨昆轻笑：“父亲，这女人原来叫郑晓华，是沈临父亲沈章鸿老婆的侄女，后来被收养改姓沈了。这女人按说跟沈临的关系应该不好，因为当初就是她指控沈临对她图谋不轨，沈临才被赶出了沈家……至于现在，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杨震宁缓缓点头：“看来，他们之间关系很复杂。雪若，你怎么看这一次沈临的行动？” 杨雪若刚出院，身体还处在慢慢恢复阶段，明艳的脸上犹自有几分苍白之色：“爷爷，沈临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反击白家在背后的小动作了，不过，他能在白燕天和白冰心的眼皮底下收购南越集团的股权成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人说起来还真是有一套呢。” 杨雪若明媚的眸光中掠过一丝赞赏。 杨震宁哈哈笑：“当然，沈临这个年轻人当然是不同寻常。否则的话，他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家的雪若小公主呢？！” 杨雪若俏脸骤红：“爷爷，您又来了！怎么又扯到这方面去了，好像雪若就嫁不出去一样！” 杨震宁老怀兴奋：“雪若啊，沈临的手腕让人心惊，这个年轻人的能量和格局更是让人钦佩。只有他才能跟你般配，只要你们能结合，我们两家联合起来，这天下大可去的。” “除了家族利益之外，雪若，你想想看，沈临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很适合你？若是你不喜欢，爷爷也不勉强你！” 杨雪若神色一呆，她脑海中风驰电掣地想起跟沈临认识相处以及发生交集冲突的一幕幕，直至后来沈临古法针灸妙手回春，创造了医学界的奇迹，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这对她来说，又是莫大的情怀触动。 不管她承认还是不承认，沈临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若是有可能，这个男人当然可以作为可选择的理想对象进行进一步的相处，若是有感觉，杨雪若也不排斥接受沈临。 似乎……似乎可以深入接触一下，处一处啊。 只是到目前为止，这似乎只是杨家的一厢情愿。 杨雪若红着脸无奈道：“爷爷，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情，人家那边根本看不上我，我上次主动送上门试探他的口风，不是被人家羞辱了一顿？” “此一时彼一时也。”杨震宁微微一笑：“沈临是个聪明人，他会做出聪明的选择的。这个时候，我料南宫家和白家的那两个老东西在跟我想一样的事情，可他们却似乎忘记了，如果沈临真要从我们三家选择婚姻对象，那只能是我们杨家的姑娘。” 杨震宁的声音是如此的自信。 杨昆讶然：“父亲，怎么说？” “南宫明珠的性格太过阴冷，白冰心心机太深不好相处，与她们相比，我们家雪若端宁大方，心底善良，具有母仪天下的潜质，当然是沈临这种胸怀大志之人的良配。”杨震宁朗声大笑起来。 杨雪若红着脸苦笑起来：“爷爷，您真是夸我呢还是埋汰我呢？” 就看怎么去理解了。杨震宁的话，可以理解为“杨雪若不如南宫明珠和白冰心”，但也可以理解为“杨雪若比南宫明珠和白冰心更好”。 杨震宁微笑不语。 北方省省城。 夏侯远目光阴沉地紧盯着电脑屏幕，这两天，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京城潜龙的新闻。当然，成为不成为当前的新闻焦点，都不会影响潜龙作为国内企业巨头和资本商业航母的地位。 夏侯远长叹一声，对唐曼秋，他知道自己再无任何机会。 沈临竟然是京城沈家的人，潜龙集团幕后的大老板。这种惊天的身份，以及这种身份所掌握的强大力量，足以将他碾死。 碾死他就像是碾死一只小蚂蚁一般。 夏侯远的父亲是厅级干部，在北方省内也算是一号人物。但与京城的沈家相比，就不在一个层次了。别看沈家只是商贾世家，但百余年的传承下来，沈家人在政商两界都拥有无与伦比的人脉，沈家族人也不乏在官场为官者。 得罪了沈家，夏侯远的父亲也就不用混了。 所以，夏侯远返回省城，就被父亲一顿怒斥，给禁足了。 其父训斥他的话非常严厉也非常严肃，如果夏侯远想要将夏侯一家推向毁灭的深渊，那么，就继续去跟沈临“作对”。 这一段时间，他宅在家里没有出门，也就是上网打打游戏消磨时间，心里也不安稳。他担心沈临会报复，而沈临这种层次力量的反击，不是他能承受住的。 实际上，对于夏侯远，沈临讨厌固然讨厌，不喜固然不喜，但还不至于记恨在心，展开后续报复——无他，夏侯远还不够资格，值不当地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夏侯远关闭了网页，眼睛一闭，嘴角抽动了一下。 所谓眼不见为净，对于沈临，既然自己惹不起，也就只能选择“退避三舍”了。 不过，想起明眸皓齿的唐曼秋，夏侯远心里就掠过一丝深深的隐痛。 他暗恋和觊觎唐曼秋的美色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长时间的心思，已经形成了某种执念，要想果断割除，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夏侯远眼眸中的痛苦之色无以言表。 夏侯远的母亲周虹在一旁扫了儿子一眼，心里暗暗叹息。 儿子的那点心思她当娘的哪能不知，只是她实在是不理解儿子为什么非要在唐曼秋这一棵树上吊死。 这天下间的漂亮女人有的是，非要认准唐曼秋？ 周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柔声道：“儿子，你张阿姨帮你介绍了一个对象，在团省委工作，研究生学历，人长得很漂亮，家庭条件也不错，你赶紧收拾收拾，晚上跟人家见一见。” 夏侯远猛然一挥手：“不见。” 周虹皱眉：“小远，你整天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跟那个唐曼秋已经不可能了，但你还年轻，这一辈子还早，非要因为这个女人毁了自己？” 夏侯远烦躁的摇摇头：“妈，您能不能别说了，我现在心情糟糕，哪有精神去相亲啊，咱过一阵子成不成？” 周虹无语，连连摇头，走去。 第164章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且不说被逼相亲的夏侯远。 南宫明珠、白冰心、杨雪若，三大豪门公主，平时知名度甚高，自然之间有相互比较。不仅是对于外部，就在三大世家内部的评价而言，其实也有一个框架性的共识。 大概列举如下： 以容貌，以杨雪若为第一，南宫明珠次之，白冰心最次。 以气质，以南宫明珠为第一，白冰心次之，杨雪若最次。 以能力和综合素质，南宫明珠为第一，白冰心次之，杨雪若最次。 以城府和心机而言，白冰心为第一，南宫明珠次之，杨雪若最次。 以器度和心胸、心地而言，杨雪若第一，南宫明珠第二，白冰心最次。 三女春兰秋菊，各不相让。但综合来看，以维护世家传承和利益为导入点，白冰心得到的评价最高，南宫明珠第二，杨雪若只能屈居第三。 就连杨家人都一致认为，杨雪若之所以比不上白冰心和南宫明珠，其弱点就在于心肠太软、太感性、心地善良，而远不如白冰心和南宫明珠心狠手辣刚毅果决。 但杨雪若的弱点，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明显的竞争优势。 道理很简单啊，作为一个女企业家和世家利益维护者，杨雪若或者略有不足，但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她却是三女中最“正常”的一个。 沈临已经能力很强、性格强悍了，他要找理想的婚姻对象，自然首选杨雪若这种性格弱一些的女孩。像南宫明珠和白冰心这种强势性格的女强人，与同样强势的沈临，根本很难撮合到一起去。 杨震宁心里有数，或许现在沈临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等他回过神来仔细考量的时候，自己的孙女杨雪若必将占据主导地位。 杨雪若一怔，旋即俏脸绯红，起身急匆匆上了楼，不再参与祖父和父亲这种在她看来太过无聊的话题。 不过，沈临的身影却在她心里一点点的放大，弥荡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复杂感觉。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一层窗户纸捅开，哪怕是男女之间的事情，如果放在桌面上谈多了，也会觉得理所应当。 杨雪若就是这样，家族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跟沈临放在一起，视为家族联姻的对象，她也就下意识地靠那边“走”去，玄妙之处在于，沈临还是一个杨雪若并不排斥的男子，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堪称人中之龙，如此一来，她的心思也就慢慢活络开了。 见到孙女如此情态，杨震宁心里舒畅地大笑起来。 作为杨家的家主，他为了家族利益不惜牺牲孙女的婚姻。可当这种利益的考量一旦与个人的情感相吻合的时候，他心里的负疚感就荡然无存了。 既然孙女喜欢沈临，与沈临联姻的念头在杨震宁心里就更浓重了。 这是一种巧合。大多数的利益联姻或者政治联姻，结果都是一场悲剧。当事者不是郁郁终生，就是日后闹得鸡飞狗跳迟早分道扬镳。 杨雪若回到自己房间，打开ipad开始上网，但却有些心思不属。百无聊赖之中，杨雪若就开始上网百度“沈临”，搜索出的结果让她有些愕然。 网上，关于沈临最多的不是她猜测中的“潜龙董事长”或者“神秘的潜龙大老板”，而是一些关于沈临和杨雪若两人的花边绯闻。 “京城四少之一的潜龙董事长沈临与京城第一才女杨雪若因病结缘”、“沈临为杨雪若与京城某某阔少争风吃醋”或者“杨家大小姐杨雪若倒追沈家公子沈临”，等等，诸如此类。 在网上，传播的最快的、最广的就是此类涉及男女情事的暧昧传闻了，半真半假，或者干脆全部都是好事者道听途说添油加醋编造而成，反正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大出了杨雪若的意料之外。 前面的一些，杨雪若还勉强一笑置之，可后面几个页面的指摘她倒追沈临的各种绯闻贴，就让她大为羞恼——这不是扯淡的事情嘛！她是谁？堂堂的杨家大小姐，如何能放下身段、不顾廉耻，去倒追一个男人？ 可杨雪若尽管身份尊贵，也对于发达的网络信息平台无可奈何。 浏览了半天，也只得郁闷地关了网页，不再看，更不再生闲气。 沈家私生子如此神秘地就卷土重来，掌控起了沈家和潜龙，这等惊天秘闻，网民不关心，反而是无聊的闲扯淡捕风捉影的事儿被无限放大——杨雪若呸了一声，柳眉轻挑，心里却是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时至今天，包括杨家在内的三大世家都没有搞清沈临的真正“来历”以及他何以突然掌控了沈家的缘由。 这段时间以来，杨家把探听消息的重点放在了沈守一这群沈家人的身上，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沈家外围族人本身就不知内情，而嫡系核心族人则对此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这是沈守一不断三令五申的结果，也是沈家人为了保住自身核心利益的驱动使然。 沈守一心里清楚，如果隐藏真相，还能将沈临捆绑在沈家的战车上，保持着沈家面子上的荣光，这也就相当于保住了他们这些人的利益；可一旦真相曝光，无疑就变相促使沈临与沈家彻底决裂，彻底让潜龙成为沈临的潜龙。 所以，沈守一在家族秘密会议上，严令子女不得泄露半点风声。 事实上，就算是他不强调，沈章鸿这些人也不傻。失去了潜龙，沈家还是沈家吗？而倘若沈家树倒猢狲散，他们这些沈家人的社会地位、经济基础、各种影响力又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了。 潜龙总部。 沈临第二次召集了包括沈晓华在内的潜龙集团经营班子开会。 沈晓华笑吟吟地坐在沈临边上，手里捏着一份财务报表。 “各位，这一次与白家的资本战争，在董事长的亲自指挥下，我们完胜，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前前后后，我们统共动用了投入了十个亿的资金，但经过最近的收尾，财务部算了一笔账，我们不但收回了资金，还略有盈利——大概是三千多万的样子。” 沈晓华神色振奋：“三千多万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太大的数字。体现在集团财务报表上，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钱虽然不多，但意义重大……下面，请董事长讲话。” 沈晓华带头鼓掌，欧阳雪丽、杨雪妮几个副总也都纷纷鼓掌，神色热切。 沈临挥了挥手：“大家先不要鼓掌。刚才晓华说我们完胜，打了一个漂亮仗，我认可。基本上，算是有所成果。为此，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尤其是欧阳和杨副总，一南一北，坐镇两个战场，可以说是为此殚精竭虑极尽所能，我代表董事会，感谢你们的付出。” 欧阳雪丽笑着恭谨道：“董事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太过奖了。” 杨雪妮笑笑：“都是董事长和沈总运筹帷幄，我们不过是贯彻落实，抓了点具体事，算不上什么。” “但刚才晓华说我们略有盈利，我不认同。确切地说，如果真正扣除财务成本和可以眼见的资金运作损失，我们其实是亏损的。说白了，这三千多万的收入，十个亿如果我们放银行还能生不少利息。所以啊，帐不能这样算。” 沈临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在我看来，我们真正的成果不在于这三千万，而在于10%的南越集团股权！从账面上看，股权的净值顶多与我们的收购资金持平，但是，放眼长远，大家就能明白，这部分股权对于潜龙意味着什么。” “因此，我在这里给大家提个醒，大家不要以为我收购这部分股权是捞一票就走，我从一开始就准备长期持有。换言之，今后，我们就是南越集团的股东，小股东也是股东，也需要维护权益。所以，欧阳和杨副总，你们二位今后的担子很重啊。” 沈临目光炯炯地望向了欧阳雪丽和杨雪妮：“如果有必要，你们两人可能要轮流常驻越州，我看，是不是需要在南越组建成立一家分公司，大家充分讨论一下。” 沈晓华心里有数，但欧阳雪丽这些副总都是一怔。 杨雪妮目光中多了一分震惊和震撼，她这才意识到沈临谋略的深远，他这是要借机插手打开南方的市场，为潜龙闯出一条向南发展的光明大道来。 她的眸子越来越明亮，投在沈临的身上，满是敬畏。 潜龙手里捏着10%的南越集团股权，又顶着跟南越集团友好战略合作的旗号，堂而皇之的进入南越市场，白家就算是心里排斥也不能公开设置障碍。这样一来，在南方市场，没有了白家的抵制，潜龙的发展就会以点带面、辐射全局。 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或许还用不了这么久，潜龙就会在南方扎下根来。 四大家族各守地盘，谁也不能插手谁的地盘——百年来一直在北方发展和传承的潜龙集团，在属于白家的商业帝国版图上切割了一块据为己有，这是之前沈家人所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仅此一项，沈临对潜龙的贡献就无比巨大。 第165章 三女的战争 潜龙高层在秘密谋划进军南方市场的时候，无论是杨家、南宫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事者白家有所察觉，但也没想到沈临的动作会这么快。 等白燕天反应过来，早已悔之晚矣。 这不叫引狼入室，而叫猛龙过江。 与此同时，江南楚州。 南宫家家主南宫智翘着二郎腿在客厅里看着央视的新闻播报，南宫明珠等家族直系后辈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陪坐在一侧。 南宫家规矩森严，而南宫智本人性格也强悍僵硬不讲情面，等级观念长幼尊卑观念极强，所以家里的气氛比较严肃拘谨，不像京城的杨家或者岭南的白家，至亲在一起，偶尔有时候还能开个玩笑。 但在南宫家，不要说南宫明珠这种第三辈，就是南宫明珠的父亲这一代，也绝没有敢放肆到跟南宫智开玩笑的，说话严丝合缝，有一说一，绝不敢有轻浮之态。 南宫明珠在南宫智心目中的地位还算是高的，在南宫智面前还能说得上话，其他的晚辈只能聆听教诲的份儿。 当然，这与南宫明珠的的能力有关。 南宫家企业在江南一地根深蒂固，必须要有几个强力人物出来打理，否则，单指望南宫智一个人，累得都要累死他。 但毕竟是家族产业，交给外人或者职业经理人又不太放心，只能依靠家族后代来管理。 南宫明珠就是南宫智百般考察和培养出来的能独挡一面的后辈，也视若珍宝。事实上，不仅是南宫家，就是杨家和白家，出一个三女这样的后辈，都是极力保护和培养，力求为家族产业管理价值最大化。 如果不是南宫明珠是女孩，南宫智甚至会果断将南宫明珠立为家族继承人。 南宫智脸色阴沉着回头扫了众人一眼，沉凝的目光落在南宫明珠的身上：“明珠，沈临果然给了白家狠狠一刀，这说明，不光你不是沈临的对手，白家的那个丫头也做了无用功。至于杨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你也不用太责备自己，你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承认，面对事实。” 南宫明珠尴尬地笑了笑，沉默着。 南宫智突然轻笑一声：“我临离开京城的时候，去跟沈临见了一面。这个年轻人啊，很不简单。最起码，你们这些后辈中，无一人可及。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敌人，要尽量拉拢成为朋友或者自己人。” 南宫明珠心里一跳：“爷爷，您的意思是……” 南宫智目光如刀：“明珠，你不是要继续深造读研吗？去吧，进京去读，你在京的主要任务就是拿下沈临，你什么时候把沈临带回南宫家来，做我们南宫家的孙女婿，我就立刻在你名下划20%的股权，扶植你成为集团总裁，取代你的三叔。” 南宫智的话让众人吃了一惊，也让南宫明珠吓了一大跳。 南宫集团总裁——也就是南宫智的三儿子南宫浩大吃一惊，有些嫉妒地扫了侄女一眼，心里大为不满，却是不敢当着父亲的面表现出来。 哪怕是些许的情绪反弹，他都不敢。 父亲南宫智积威之下，无人敢忤逆他。 南宫智竟然这么看重沈临，为此不惜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出乎南宫明珠的意料之外。 更加让她难堪的是，爷爷竟然给了她这么一项别扭尴尬的任务——就差直接说让她去用美人计，将沈临勾引回家了。 “爷爷，我……我怕难以办到。”南宫明珠想起沈临这块硬骨头的难啃，轻轻摇了摇头。 南宫智笑容一敛：“办不到也要办。明珠，这是你义不容辞的使命和责任！若是你不能完成这项任务，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南宫智的声音冷酷，话说得也很重。 这几乎是说，如果南宫明珠跟沈临花好月圆成为一对，那南宫家就要将南宫明珠驱逐出家族。 南宫明珠脸色煞白，嘴唇都在颤抖：“爷爷，您这是强人所难！” 南宫智冷冷一笑：“怎么，明珠，你在跟爷爷顶嘴吗？” 南宫明珠缓缓垂下头去，颤声道：“明珠不敢！” “明珠，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爷爷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以你的能力和姿色，我想，拿下沈临不成问题。爷爷只送你一句话，其他的方面你不占太大的优势，但有一点，你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 南宫智缓缓道，挥了挥手：“你明天一早进京，不要耽搁时间，爷爷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南宫明珠幽幽一叹：“明珠明白，明珠这就收拾东西去。” 一旁的南宫浩幸灾乐祸地低着头，心里暗暗冷笑。他不相信，南宫明珠能拿下沈临，这种概率太低太低了。 至于南宫明珠的父亲南宫烈，则眉头紧蹙，望着父亲南宫智。 南宫烈才能不及三弟南宫浩，一直不受南宫智重用，在南宫集团的地位很尴尬。但南宫烈却生了一个好女儿，随着南宫明珠受器重，南宫烈也父以女贵，结果却…… 南宫智凌厉的目光缓缓从南宫烈身上扫过，南宫烈噤若寒蝉地闭住了嘴，一句质疑的话都不敢再提了。 南宫明珠回到自己的房间，羞恼地扑在床上咬紧牙关，大脑中一片烦乱。 她认为，爷爷南宫智这完全就是在刁难自己——干什么不好，非要进京去“勾引”沈临？南宫家这么做，可想而知，其他两大家族也都在展开类似的“行动”，与杨雪若和白冰心这两位同样优秀的女孩竞争，她胜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太难了。 更重要的是，沈临并非常人。 不是说三女主动找上门去，人家就会俯首帖耳，直接拜倒在谁的石榴裙下。 沈临这种人中之龙，个性鲜明，心理防线无比坚固，要想让他被女——色征服，几乎是不可能的。 南宫明珠越想越羞恼，大脑中一片空白。 但她无力反抗爷爷南宫智的安排。 在南宫家，南宫智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皇者，说一不二，金口玉言。若是完不成他交代的使命，说不准她日后真的在家族就没有了立锥之地。 南宫智心如铁石，说得出就做得到。 念及祖父和家族将自己推到了万丈深渊边上，南宫明珠突然为自己感觉到无尽的悲哀。 在很多时候，她宁可希望自己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有父母亲人疼爱，过女孩子应该过的生活。而不像现在，干什么都要以家族利益为第一位，时时处处要服从南宫智的掌控和命令，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 岭南越州。 白燕天恼火地用遥控器将电视关掉，转头来望着儿子白鹏飞和孙女白冰心，缓缓道：“沈临这个小子，把我们白家逼到了死胡同里。现在，我们只能与他交好，而不能跟他翻脸了，哎，一步错，步步错，实在是令老夫烦恼！” 白冰心难堪地低低道：“爷爷，这都是冰心的错，如果不是我疏忽大意，也不会被沈临趁虚而入！” “何止是你疏忽了？我们白家这些人，有谁想到沈临这小子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背后给了我们狠狠一刀？冰心，不仅是你轻视了他，老夫也小看了他！而如今，这就是我们轻视对手的巨大代价！” 白燕天无奈地苦笑：“尽快召开新一届的董事会，让潜龙的人进来吧，越快越好，迟则生变。我担心杨家或者南宫家的人会在背后有小动作，万一沈临将股权转让给这两家人，我们就更加被动了！” “冰心，从明天开始，你入京主持京城分部，暂时不要返回越州了。你在京的主要任务，除了监视杨家和南宫家的动静之外，就是尽量跟沈临处好关系……冰心，你明白爷爷的话吗？” 白冰心嘴角一抽：“爷爷，我……” “这是家族交给你的任务！没有任何条件可讲，你必须要转变心态，我想，以你的聪明和手腕，只要你有心，跟沈临走到一起不是多难的事儿吧？！”白燕天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白冰心啼笑皆非地垂下头去，心里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滋味儿。 要奉命去接近沈临，还要对沈临主动投怀送抱——这让骄傲的白家大小姐如何能接受得了？尽管她前面已经心态有所转变，但要真正让她接受这一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然了，在她心里，其实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对沈临恨之入骨了。 白鹏飞在一旁劝道：“冰心，听爷爷的话，家族利益为重。再说了，你想想看，在世家子弟里，你很难再找出一个比沈临更适合你的人了。” “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但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沈临有什么了不起的。”白冰心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声。 她就是这种女人，就算心里有一定的认可，但嘴上也不会服输。换言之，就是嘴硬。 白燕天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挥挥手沉声道：“就这样吧，你抓紧去收拾行李，明天飞过去，以跟潜龙谈合作为名，再去一趟潜龙，试探一下沈临的态度。该怎么做，不需要爷爷教你吧？” 白冰心无语凝噎。 她其实已经渐渐不再那么排斥去接近沈临了，却不成想，在京城等待着她的，竟然是三大世家因为沈临而展开的一场“争婿”战争，她的对手是南宫家的南宫明珠，杨家的杨雪若。 第166章 野心和退路 白冰心意识到这一点后，心态骤变，从排斥沈临骤然转变为无比的殷切和迫切。 在她看来，沈临那是无关紧要，但她白冰心岂能输给杨雪若和南宫明珠？输给谁也不能输给这两个女人啊！ 她白冰心想要的东西，哪怕是不喜欢，也要争到手，岂能拱手让人？ 好胜心一起，白冰心就立即动手收拾行李，准备尽快进京。 去的晚了，若是被杨雪若或者南宫明珠拔了头筹，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去。 天北市的唐家别墅。 唐明堂一家人一边吃晚餐一边看央视的新闻节目，本来都没怎么注意，但眼尖的唐唐察觉到潜龙集团上了新闻联播，就惊呼一声，招呼父母和姐姐一起看。 “爸妈，姐，你们快来看呀，沈临的潜龙集团上央视了！” 唐明堂几个人立即瞪大了眼睛，抬头盯着电视屏幕。 潜龙集团竟然并购持有了岭南白家企业——南越集团10%的股权。岭南白家也是大世家，这意味着两大世家的融合？还是？……唐明堂毕竟是精明的商人，一则新闻就触发了深层次的考量。 只是他的层次不够，考虑的也比较肤浅。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高度决定思路，这一点都不假。 “沈临是什么时候开始并购南越集团的？曼秋！”唐明堂转头望向女儿唐曼秋。 唐曼秋摇摇头，轻轻道：“我不知道，他没有跟我说。这是潜龙的核心经营决策，也不可能轻易对外人讲吧。” 肖玉兰皱了皱眉：“曼秋，你不是外人吧？沈临平时一点潜龙的事儿都不给你透露？曼秋，这样不太好，说明他不相信你，拿你当外人哟。” 唐曼秋皱眉苦笑：“妈，您又来了，这是哪跟哪啊？不跟我说潜龙的事儿，就是拿我当外人？按您的这种逻辑，我得去潜龙集团任职了？我又不是潜龙和沈家的人，我姓唐哟！再说了，沈临这一段时间在京里忙，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无非就是晚上打打电话，说也很少说公司的事情。” 唐曼秋的心态很简单。她不想过问潜龙的事情，因为在她心里，沈临是沈临，潜龙是潜龙，她不是为了潜龙才爱上沈临——而事实上，为了避这个嫌疑，生怕沈临误会，她平时都是竭力避免提及潜龙的话题。 沈临知道女孩的心思，也就避而不谈。 实际上，谈也没有用。而唐曼秋终归不是潜龙的人，沈临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跟唐曼秋商讨潜龙的核心决策。不是不信任，而是没必要。 唐明堂沉默了下去。 他们夫妻显然跟女儿的心态南辕北辙。他们将沈临和潜龙捆绑在一起看待，沈临就是潜龙，潜龙就是沈临，没有潜龙的沈临，要通过他们的考验，还真不容易。 更有甚者，他们试图靠上潜龙这座大山，好将渐渐陷入发展瓶颈的阳光集团带出低谷，实现更大的发展。 这种心态不能说是错的，但一定是现实和功利的。而且，他们有些急于求成，反而适得其反。太迫切地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就让人感觉不太厚道。 因此，从一开始到现在，唐家夫妻的表现都让沈临不太满意。只是看在唐曼秋的面上，能包容的就包容，能装糊涂的就装糊涂。 唐明堂现在的确是有很多想法，但他知道女儿的脾气，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 到了现在，他突然发现，掌控潜龙的沈临，并不是他们唐家能左右的。哪怕是女儿唐曼秋，也不可能参与和干预沈临的决断。 唐明堂向妻子肖玉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过激，免得唐曼秋再次反弹。 肖玉兰有些无奈地扫了长女唐曼秋一眼，摇摇头，起身去收拾餐桌。唐唐嘻嘻笑着走到一旁去玩手机，她反正是在家里从来都不干家务活。 反倒是唐曼秋也起身去帮着母亲忙活。 如此，倒是让涉及沈临的话题暂时被打消了，唐曼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继续这个话题，没准她又要跟父母拧起来，不在于她——而在于唐明堂夫妻从来都是站在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总想从沈临那里得到或者索取什么，这让唐曼秋心里不满。 也着实让唐曼秋难堪。 帮母亲干完家务，唐曼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电话一如既往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接通。每次她给沈临打手机，电话接通的速度总是快到令人发指，这一点让唐曼秋有时也觉得诧异。但也就是觉得沈临接电话好快速，倒也没有多想。 就算是想破头，唐曼秋也绝想不到沈临是来自未来社会的灵魂穿越者，更拥有这个时代无法理解的光脑辅助。 “曼秋。” “嗯，沈临，今天忙啥呢？” “没忙啥，还是潜龙那点破事，我这边基本上快要处理好了。” “我看了电视，你们收购了南越集团的股权？这可是一个大动作，涉及资金量不小吧。” “也不算什么，完全是被动而为。曼秋，这事挺复杂，等我们见了面，我仔细给你讲，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我就是随口一问，这又跟我没有关系，不用说那么细了。”唐曼秋轻笑一声：“沈临，你多久才回来？” “我估摸着还有半个月，曼秋，你放心，我四月中旬一准回去。对了，翰宇公司在兴华县的项目那边，你没事帮我盯着点。” “不需要我盯什么了，你麾下那四大金刚蛮能干的，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项目也在按部就班，生态种养殖基地那块，其实已经开始运作了。就是水厂，还在搞基础设施建设，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 沈临朗声一笑：“马元超四个人的确是挺能干的，也委屈了他们了，他们本来是潜龙总部的中层经理人，跟我到天北搞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哟。” 唐曼秋笑：“跟着你这个大老板干，他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将来补偿他们就是了。对了，沈临，我一直想问问你，你现在还弄翰宇这种小公司有什么意义和价值？” 唐曼秋本来以为沈临留在天北开一家小公司，目的是为了“泡她”，如今他已经达到目的，再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翰宇公司上，有点让人不可思议。 沈临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曼秋啊，我可不是闹着玩，我是专心要做一家企业的，从零开始，真正属于我的企业，看着它一点点发展壮大，很有成就感的。” 唐曼秋苦笑：“沈临，难道潜龙不是你的？” “那不一样。潜龙集团已经有了整体的框架，发展有了固定的模式和轨迹，我只能掌控而不能自由发挥；但翰宇公司就不一样了，它目前还是一张白纸，可以充分涂抹任我发挥。” “曼秋，相信用不了多久，翰宇就会发展起来，成为像潜龙一样的大企业。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唐曼秋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才意识到，沈临的雄心壮志或者说是野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亦或者，这是沈临给自己留下的一条后路和退路？ 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胸中的乾坤非常人所能揣度啊！ 唐曼秋轻叹一声：“我若不是有阳光集团在，可以过去帮你管理翰宇公司，只是现在我很难跟父母张这个口。” “曼秋，没有必要。你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包袱。至于阳光那边，适当的时候，我会有安排的。”沈临说到这里，“曼秋，我要开个会，先到这里？” “这么晚了，还开会啊？”唐曼秋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你忙吧，我等你回来。” 沈临挂了电话，沈晓华卸了妆，换下了华丽的正装，只穿着奶白色的运动服，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头发湿漉漉的，似乎是刚洗了澡。 她的办公室跟沈临的一样，有休息室和卫生间，可以随时在办公室住宿过夜。 这两天两人几乎是连轴转，基本上都住在了公司。 沈临扫了沈晓华一眼，见她神色妩媚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柔情，心头一动，心说这女人不化妆反倒是更有韵味了。 “找我有事？” 沈晓华幽幽复杂道：“我刚得到消息，南宫明珠和白冰心都来京了，一个打着读研深造的旗号，一个打着管理白家在京城分公司的名义，我看她们都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不至于吧？”沈临微微一笑，“怎么这么说？” 沈晓华脸色有点复杂：“南宫家和白家要干什么，还有杨家，你会猜不出来？” 沈临似笑非笑：“你以为呢？” “我可是听说，南宫家也好，白家也罢，都摆出了一幅将孙女嫁给你的架势，至于杨家就更加不用说了，杨雪若今天来找你两趟，都被我挡回去了。”沈晓华的声音有些落寞。 她也不是傻子，早已意识到，三大世家公主已经是奉命对沈临展开了或柔情或美色或另类的攻势，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将沈临俘虏过去，变成杨家或者白家或者南宫家的孙女婿。 三大世家丝毫不掩饰这种企图和安排。 第167章 沈晓华的未来 也就是到了此刻，沈晓华才蓦然意识到，自己跟杨雪若、南宫明珠、白冰心三个天之骄女相比，毫无优势。如果沈临要为潜龙挑选女主人，无疑会从三女中选其一。 无论怎么看，这三个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都具备潜龙夫人的潜质。 当然了，这是沈晓华和普通人的看法，至于沈临是怎么想的，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沈晓华，外人包括沈守一这些人，以为沈晓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其实她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平时也没少动心思，只是沈临对她的“诱惑”视若不见，将她弃若敝履。 沈晓华心里气苦。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辈子是没有机会以“沈临夫人”身份出现了。 不在于她前些年跟当初作为私生子的沈临有过“仇怨”，而在于她的出身、才学、背景等都略逊色一筹，不要说别人的观感，就是沈晓华自己也自惭形秽的。 她目前唯一的指望，就是能有机会成为沈临的女人，若是沈临肯要了她，有这层身份的保护，她将来也不至于被沈临“鸟尽弓藏”和“兔死狗烹”。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沈临对潜龙的掌控再无任何悬念和意外，以及沈临渐渐从幕后走到台前，从从不在公司抛头露面，到如今逐步跟潜龙高管接触，她的担心就更重了。 她心里明白，自己就是沈临的棋子。但棋子也可能是长期持有的不丢弃的棋子，沈晓华不愿意成为悲剧的弃子。 “呵呵，挺有意思的。”沈临嘴角泛起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弧度，他扫了沈晓华一眼，突然轻轻道：“这些个天之骄女看上的不是我沈某人，而是潜龙的家业。这三大家族的意图我一目了然，只要我沈某人掌控潜龙一天，他们就休想达到目的。” 沈临的声音冷漠而傲然。 不要说他不是好色之徒，就算是他真的要将杨雪若这三个女人纳为己有，杨家、南宫家或者白家，也休想从沈临手里赚什么便宜。 在某种意义上说，掌控沈临的人首先要掌控沈临的心，而偏偏在于，作为未来社会精英兵王的沈临，其内心是强大且坚硬如磐石的，轻易不能被撼动。 记得当年沈临出任务中场纰漏，他被国际联盟间的一股恶势力俘获，就在生死存亡一线间，对方的激光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额头上，沈临都不曾动摇过半分，遑论是现在这种局面了。 …… “只要我沈某人掌控潜龙一天，他们就休想达到目的！” 沈临低沉刚毅的话萦绕在沈晓华的耳际，她心里一阵惊喜，心道沈临这是在暗示自己，他是不会跟杨雪若、白冰心、南宫明珠三女中的任何一个人成其好事了。 这个时候，沈晓华根本就没有把远在天北的唐曼秋放在心上。沈临留在天北跟唐曼秋如何如何，沈晓华都当是沈临的一时兴起——以唐曼秋的身份和出身而言，根本不配当潜龙大老板的正室夫人。 对唐曼秋，沈临也就是玩玩而已。 沈晓华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京城这么多的阔少公子哥儿，也大多基本上是这么玩的。 不要说唐曼秋这种层次的女孩，就是那些当红的娱乐明星，公子哥们想玩也就玩了，身价再高的女星，也不过是筹码高点罢了。 譬如时下当红的某位女天后，表面上看上去圣洁的女神一般，实际上背后早就被人包了，而且从出道到现在，已经不止一人包过她。 得到了沈临的暗示后，沈晓华原本落寞的心情顿时变得好转起来。她媚笑着凑过身来，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沈临的办公桌上，而她那汹涌澎湃的胸前由此赤果果地呈现在沈临的眼前，那一道深深的雪白沟壑着实是勾人之极。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将身子往后靠去，别过了眼神去。 沈晓华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心知肚明。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沈晓华抓住一切机会主动投怀送抱的各种小心思，他还是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沈临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在男女之事上更不是禁了欲的苦行僧。而事实上，他的前世并不缺女人，单单是逢场作戏的女人，他或许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对于沈晓华，他心里犹自还在考验和观察。 一开始，他起用沈晓华，有大半因素是迫于无奈，因为没有合适人选，利用和胁迫威逼的成分太多； 过后，他慢慢发现沈晓华能力和表现尚可，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忠诚度暂时也不用怀疑； 而至今，两人更是站在了同一条船上，沈晓华的命运完全依附于沈临，不管是被动也好，主动也罢，反正沈晓华已经无法也不能再背叛沈临了。 背叛沈临，失去了沈临的庇护，第一个不放过她的就是沈守一这些人。一旦落入沈守一那老家伙的手里，沈晓华一定会生不如死。沈守一的手段冷酷，对待背叛过沈家的人，不会心慈手软。 更何况，沈家人现在最痛恨的就是沈晓华了。如果没有沈晓华，沈临不可能这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控起潜龙的局面来。某种意义上说，沈晓华的存在，对沈临入主潜龙，尤其是前期，起了无比关键的作用。 所以，沈临并不担心沈晓华会背叛他。 只是要做沈临的女人，沈晓华在沈临心里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是不够味道，而是不够品位。 沈晓华见沈临又开始“装迷糊”，想起自己未卜的命运，她咬了咬牙，深深望着沈临，幽幽道：“沈临，我有句话一直想要问问你。” “你说。”沈临心里轻叹一声，知道这个女人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你将来准备怎么安排我？”沈晓华嘴唇轻抿，目光摇曳不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沈临耸耸肩，故作讶然道。 沈晓华嘴唇轻咬：“你不用跟我装糊涂，你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答案。” 沈晓华的声音微带颤音，足见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悸动。 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她不明白，沈临为什么会继续用她来掌控潜龙，因为沈临完全可以自己走向台前，彻底撇开她。如果单纯是利用的话，这种利用关系能维持多久？而如果是真的信任她，这种信任又基于什么因素？ 倘若沈临顺水推舟地要了她，沈晓华就不再担心什么了。最起码，成不了沈临的夫人，也会成为沈临的女人，以沈临的为人，他怎么着也不至于对跟过自己的女人将来下狠手，她将来的命运也能看得见。 但是现在，沈晓华完全不能看清自己未来的路径，日渐惴惴不安。 第168章 答复 沈临沉默了下去。 沈晓华则目光哀伤地望着他。 良久。 沈临才抬起头来淡淡道：“晓华，你想要的东西，我可能给不了你。我现在更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事实上，无论我现在怎么说——你都不会安心吧？” 沈晓华嘴唇哆嗦了一下：“我不要你对我承诺什么，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沈临轻叹一声：“过去的事情，都是过去式了。我们合作至今，我对你的表现尚还满意。这不是矫情。而未来，只要你不背叛我，在潜龙始终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当然，前提是我还掌控潜龙。如果潜龙非我掌控，那就当另当别论了。” 沈晓华摇摇头：“我不是说潜龙，我问的是你的心。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一个什么角色，是利用的傀儡，还是暂时的棋子，或者……是别的什么？” “都不是。或许，我们会是合作者。我们的利益一致，目标一致，难道不是吗？”沈临轻轻道。 沈晓华突然落寞地笑了：“这是假话。我怎么有资格跟你合作？在你心里的地位，我可能还比不上杨雪妮和欧阳雪丽这几个人，难道不是吗？” 沈晓华反问。 “过去，是我错了。”沈晓华的声音哽咽起来：“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害怕，你把我扶植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当初对你做出的一切……” “你想多了，根本没有的事。若是我计较你过去的那点破事，就没有你的今天了。”沈临淡淡道：“你安心在潜龙替我打理公司，我只能说，我沈临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当然了，或许你现在并不相信、并不安心。” 沈临没有说虚话。 以前种种，那是过去那个沈临与沈晓华之间的恩怨，与重生后的他无关。作为他来说，强势降临沈家、以非常手段掌控潜龙，让沈章鸿的妻子锒铛入狱接受了法律的惩罚，这已经算是为过去那个沈临报仇雪恨了。 如此，就够了。他不可能沉湎于过去沈临的恩怨中不可自拔，他有他的全新的人生。所以，对于沈晓华，他是如此的态度——而这，也才有了沈晓华与他之后的合作和现在的……局面。 “没错，我不相信。我害怕你将来一脚将我踢出门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晓华索性就彻底说到桌面上，一股脑地将自己这段日子最直接的不安和担心说出口来。 “所以，你就想……”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晓华神色变幻的脸蛋。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沈晓华抿嘴轻轻道，眸光萧索。 “那倒不至于。”沈临慢慢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我知道的，我不配……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更多的奢望，我要的只是一份心安理得。反正今天这层窗户纸也揭破了，你就给我一个答复，难道我连做你身边的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都不够资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没有脸再在公司呆下去了，我——我会选择离开！” 沈晓华妩媚的脸色涨红起来，情绪异样的激动：“与其将来……不如我选择从容离开！潜龙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我！我这些天也想通了！” 沈临愕然，他没料到沈晓华今天竟然这么直接和决绝。 他并不知，最近一段时间，沈晓华非常非常的压抑和憋屈，而这与她在潜龙的尴尬境遇有关。 她一开始作为潜龙总裁出面，公司的中高层都摸不着头脑，后来沈临渐渐在公司内部抛头露面，众人开始慢慢回过神来——原来沈晓华是沈临的代言人！ 于是，公司的人就无形中将沈晓华当成了沈临的女人来看待。 这有助于沈晓华起初对潜龙的管控。 只是随着事态的发展，欧阳雪丽杨雪妮这些人逐渐意识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沈晓华与沈临之间没有那种深层次的密切关系。 这样一来，沈晓华在潜龙的权威就大幅降低。 中层及以下员工还服从管理，可经营班子这些高层副总裁，没有一个服气她的。表面上维持着她总裁的权威，实际上连欧阳雪丽都开始对她阳奉阴违。 沈晓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沈临皱眉沉吟了一番，渐渐恍然大悟。沈晓华在潜龙的难堪处境，虽非他主导而成，却也与他有关。 沈临从来就没有自己亲自管理潜龙的打算，所以他必须需要一个代言人，一个百分百信任和不出问题的代言人。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沈晓华是最合适的人选。 曾经，沈临想过让唐曼秋入主潜龙。唐曼秋自然值得信任，而且管理能力也强于沈晓华，只是唐曼秋毕竟是一个外来者，难以融入潜龙的大环境更难以服众。 同时，也会刺激到沈守一那群人，逼着他们铤而走险。 除此之外，欧阳雪丽这些人，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如果是用欧阳雪丽这些人，就不如继续维持沈晓华现在的状态不变了。 沈晓华已经在总裁这个位置上坐了一段时间，具有了相当的基础。 一念及此，沈临忍不住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确实，你在潜龙的地位是我一力促成，但你在潜龙的尴尬处境，也与我有关。” “所以，无论我多么努力，无论我怎么设身处地的为公司着想，公司的人都会认为我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一脚踢开的牺牲品！照这样下去，我这个总裁就不仅仅是一个摆设了，还影响到公司内部的稳定。”沈晓华越说越激动：“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沈晓华掩面抽泣起来。 沈临无奈地苦笑：“那你要我怎么做？该给你的权力我都放手了，你应该知道，我这不是放空炮……” “……”沈晓华慢慢止住抽泣声，她起身来擦去了眼泪，缓缓走向了沈临办公室内间休息室。 沈临嘴角一抽，张了张嘴，却又无奈地闭上。 沈晓华走到内间，飞速地脱去了自己的衣服，跳上了沈临的床。她义无反顾地闭上了眼睛，对于今天的她来说，进一步是海阔天空，而退一步则就是万丈深渊。 若是沈临今天不进这道门，那么，明天便是她离开潜龙的时候。 沈临缓缓起身，凝望着内间良久不语，神色有些复杂和古怪。 他心里有数，对于沈晓华来说，主动献身无非是寻求一种安全感和归属感。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将她柔美的身子占为己有，还不用负什么责任。 而到了今天这个份上，既然沈晓华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继续回避是不可能了——沈临能感觉到沈晓华这一次的决绝。若是他没有丝毫表示，很显然，沈晓华会在极度的失望之下，选择离开潜龙。 沈临轻叹一声。 他不是什么道德上的高标，以他气血旺盛的年纪，面对唾手可得的美色，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绝对是虚伪的假话。只是他虽然不排斥性，却不愿意将********异化成一种交易。这是他的原则。 沈临走到内间门口，凝望着躺在自己床榻上双眸紧闭脸颊绯红呼吸有些急促的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今晚，你可以留在这里。我在外边上网，你睡吧，有些话等明天一早我们再谈。” 说完，沈临将内间的门关上，然后就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 沈晓华错愕间涨红了脸，却同时隐隐有些兴奋。 既然沈临没有让她离开，这就说明他已经默许了她从现在开始以“沈临女人”的身份出现——尽管沈临没有真正的要了她，但是，这么多眼睛盯着，她留宿沈临房间的“绯闻”消息，恐怕第二天一早就会传遍整个潜龙总部。 沈晓华没想到这就是沈临给自己的答案。 她有些欢喜有些失落又有些不安地躺在沈临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患得患失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而外间的沈临，一直在百无聊赖的上网。整整一夜，他都在玩一种名叫“斗地主”的纸牌游戏，以他的智商和光脑的辅助，他很快就从一个菜鸟新手升级成赢爆了游戏房间的超级大高手，账户里多了数以亿计的游戏豆。 临近清晨的时候，沈临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悄然走了出去。 每天一早雷打不动的晨练又开始了。 他刚走，隔壁的副总裁办公室里，欧阳雪丽神色复杂和暧昧地露出了头。她一直在关注着，沈晓华昨晚进了沈临的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整整一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说没有事，谁相信呢？ 可事实上，沈临根本就没有碰沈晓华一根手指头。 沈临离开潜龙大厦，开始沿着车流稀少的马路慢跑。他跑步的速度和频率逐步加快加大，到了后来，路边的行人根本就看不清沈临的相貌、只察觉身边有一阵风吹过，再望过去，就只是一道模糊的背影。 沈临绕着外环公路跑了一大圈，差不多有20公里的样子。他在路边的一个小吃摊上买了两份早点，然后就掕着回了潜龙大厦。这个时候，还不到7点钟，大厦里除了大厅和各个楼层值班的保安之外，还没有员工开始上班。 沈临上了电梯，出电梯门，迎面遇上了昨晚同样在公司加班过夜的副总裁欧阳雪丽和总裁办、对外投资管理部和金融业务部的几个人，她们正要一起出门吃早点。 “董事长，早上好！” 欧阳雪丽清亮的眸光从沈临手上提着的两份早点上掠过，轻柔陪着笑道：“董事长，买回饭来吃？” 沈临嗯了一声，向几个人微笑点头，也没说什么，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推门而入。 总裁办的女职员小莉压低声音笑道：“喂，几位，你们看到没有，董事长手里提着两份早餐呢。” 另外几个女职员正要八卦议论两句，欧阳雪丽咳咳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好了，别在背后嚼舌头根子了，赶紧出去吃饭！” 欧阳雪丽回头暗暗瞥了沈临的办公室门一眼，心里幽幽一叹，转身走进了电梯。 第169章 布加迪威龙限量版 沈晓华一觉醒来，发现沈临已经不在办公室。她神色复杂地披衣拥着毛毯坐在床上，感觉挺古怪。她竟然睡在沈临的床上，全身心放松，酣畅淋漓的睡了一夜。 这一夜，是她几个月来睡得最安宁和舒畅的一夜了。 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沈临没有沾她的身，尽管她本来就是投怀送抱送上门来；然而，沈临也并没有排斥她的存在，而是以如此另类的方式，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吃。 当然，沈晓华想要的不是自己如何如何，而是在潜龙的权威和地位。作为潜龙总裁，若是没有权威，她实在是很难掌握这么大的一个资本帝国。 门轻轻响动，沈晓华一个激灵，赶紧匆匆忙忙套上外衣，神色慵懒地走出内间，见沈临提着两份早餐走进来，她的眼神落在沈临手上的豆浆油条上，顿时百感交集，眼圈一红，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起来吃早餐吧，我们一起。”沈临淡淡一笑，挥了挥手。 沈晓华哽咽了一声：“嗯。谢谢。” 沈晓华擦去眼角的泪花儿，欢天喜地地跑去卫生间洗漱，完了，略事梳理，就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跟沈临一起吃很廉价的豆浆油条，但沈晓华却吃得是如此香甜。 沈临去将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两人在里面说话、用餐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早起上班的潜龙员工。临近总裁办和投资管理部的一些个员工飞快地走过，然后向里瞄一眼，神色都变得震惊和暧昧起来。 难怪沈晓华被推到了总裁的位置上……难怪！原来真的是老板的女人！ 众人心里如此恍然大悟，而里面的沈晓华则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如释重负，同时又有点惭愧——她这个所谓的沈临的女人，其实……根本名不副实嘛！ 副总裁杨雪妮来上班，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就主动到沈临这边来请示工作，刚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衣冠不整”的沈晓华跟沈临神态亲密地坐在一起吃东西，愣了一下，这才定了定神走进去笑：“董事长和沈总在吃早点呢？” 沈晓华手里捏着一根油乎乎的油条：“杨总，来，坐，要不要一起吃点？” 杨雪妮摇摇头，扫了沈晓华一眼，心头一凛道：“谢谢，不用，我吃过了。对了，董事长，沈总，今天上午，凤舞集团的杨雪若总裁要来拜访，过后几天，南宫集团的南宫明珠副总裁、南越集团的白冰心执行总裁，也都要来集团拜会，不知……该怎么安排？” 沈临微笑不语，转头望向了沈晓华，示意她来安排。 沈临刻意在杨雪妮面前如此，无非还是给沈晓华一个面子，加高沈晓华的总裁权威。沈晓华心头感动之下，情绪大好：“杨总，我们敞开门办企业，潜龙又不是什么军事禁区，有兄弟企业的高管来公司拜访，这很正常——董事长，要不然，你见她们一见？” 沈临摇摇头：“不，我就不见了。你出面或者杨总欧阳出面，都可以。我今天要去天北办点事，总部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沈临说完，霍然起身，就走回了办公桌后面，开始收拾自己在办公桌上的东西。沈晓华见状赶紧撇开手里的油条，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跑去帮沈临收拾，状若温柔款款的小媳妇。 沈临心里暗笑，却也不动声色地放手让沈晓华去做。 杨雪妮心里即惊讶又无奈，也有些后悔。早知道沈晓华跟幕后的老板有这层关系，自己又何必跟她拧着干？沈晓华这女人倒是……杨雪妮想起潜龙高层对沈晓华和沈临过去种种的些许传闻，幽幽一叹，顿时转变了心态。 开玩笑，传说中沈临这个沈家的私生子当初可是顶着“猥亵和偷窥沈晓华”的罪名被驱逐出家族的，现在看来，当初的传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杨雪妮心里叹息着，又觉得沈晓华实在是配不上沈临。 沈临这种强大无比、拥有无上身份和财富地位的男人，婚配的对象应该是杨雪若、南宫明珠或者白冰心这种，沈晓华虽然也还不错，具有中上之姿，可毕竟先天不足，与杨雪若三女不是一个层次。 杨家、南宫家、白家最近的那点心思，杨雪妮心知肚明。她其实是赞成沈临跟这三家中的任何一家联姻的，随着与沈临接触时间的增长，杨雪妮自信对沈临有一定的了解，这三家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来达成“转化”潜龙的目标，实在是有些愚蠢和幼稚，注定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临这种人，岂能被人所操控！ 到头来，只能是沈临反客为主，君临天下！ 但这是老板的个人私事——沈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作为下属，杨雪妮不敢问、也不敢操这份闲心。 沈晓华见沈临不肯见杨雪若三女，就回头望着杨雪妮笑道：“杨总，你去安排一下，我拿出一上午的时间来，跟这三位贵客会面！” 杨雪妮依言离开去安排。 杨雪妮在走廊上迎面遇到了欧阳雪丽，她张了张嘴，扬手指了指沈临办公室这边，欧阳雪丽嗯了一声，神色古怪地向杨雪妮点点头，然后默然走去。 这时，沈晓华走出沈临的办公室，望见欧阳雪丽，就招招手：“雪丽你过来一趟。” 欧阳雪丽满脸堆笑地快步走过去：“沈总！” 欧阳雪丽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沈晓华察觉到，心情更加愉快。 欧阳雪丽本来是她在潜龙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但是随着欧阳雪丽地位的提高，尤其是随着沈临入主后对欧阳雪丽的重用，成长为执行副总裁的欧阳雪丽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对沈晓华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倒也不是欧阳雪丽人品有什么问题，而是环境的变化使然——时至今日，她效忠的对象已经成为大老板沈临，对沈晓华的态度自然略有调整。董事长才是老板，总裁也好，副总裁也罢，其实都是下属，没有本质的区别。 可沈晓华若是沈临的女人，就另当别论了。 “雪丽，你安排人去把车库里那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开出来，清洗干净，加满油，从今天开始这辆车就归董事长使用了。”沈晓华的声音轻快温和。 欧阳雪丽一怔。 这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是去年沈守一做主斥巨资购买的准备送给某超级大人物女儿当生日礼物，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施，沈临就强势入驻，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车也被锁进了车库里闲着。 普通的布加迪车型在国内市场上的价格都不低于2500万，这辆车的档次和奢侈可想而知。 沈晓华突然想起这茬，主动提议沈临使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临不是那种招风和喜欢排场的人，但想起以自己的身份若是没有一辆够档次的车开着，出席一些商务活动也不合适，与潜龙在全国商界的地位不符，就勉强答应下来。不过，这种车他也只是往返京城与天北或者在京城出席重大活动时才会使用，平时还是那辆黑色的帕萨特不显山露水。 “好的，沈总，我这就去安排。”欧阳雪丽不敢怠慢，立即去命人调出车来。 …… 沈临在沈晓华的陪同下，在潜龙大厦后院见到了这辆车。 这台威龙的颜色选择上也独具一格，采用是的金属锈蚀效果，从而让车身整体看起来非常漂亮性感，散发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布加迪威龙grandsportvitesse基于grandsport敞篷版车型开发而来，车身外壳大部分由碳纤维织物打造，遍布车身四周的空气动力学套件将为这款敞篷超跑提供了更好的高速稳定性。这也让它成为史上最强大的超跑车型。 动力方面，搭载经过升级的8。0升16缸4涡轮增压发动机，最大功率为1200马力，堪称疯狂。该车0-100km/h加速耗时仅2。5秒，加速到200km/h也仅需7。3秒。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这辆车在当今这个时代算是巅峰之作了，但相对于百年后的未来社会而言，却还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车，科技含量差得太远太远了。 布加迪一贯的皇冠形水箱格栅，贯穿全车的车身中线上的突起，短头，20英寸大轮胎，以及eb标志、灯具等都是布加迪的传统设计，映入沈临的眼帘，欧阳雪丽在一旁看了暗暗艳羡：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开得起这种档次的跑车？开这种车在马路上，那种气势足以秒杀众人啊！ 只是欧阳雪丽有几分自知之明。以她目前潜龙副总裁的收入，一辈子也不敢消费这种超奢侈的车。 沈临钻进车里坐了坐。内饰方面与外观进行呼应，包括仪表板和车门饰板，同样全部被橙色的公式所覆盖。 “这款车全球限量只发售了五辆，两辆在美国，一辆在中东，一辆在日本，再就是我们这辆了。”沈晓华温柔地笑着，“你开开试试，也带我兜兜风吧！” 沈临想了想，笑笑，就发动起了车。 这辆限量版的布加迪威龙缓缓驶出了潜龙大院，然后拐上马路。在国贸大厦那一块调头直入外环高速，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地狂飙半小时然后再绕回来，一路上惊掉眼球无数。 用鹤立鸡群都不足以形容这辆车置身于城市车流群中的突出和扎眼，沈临神色平静地开着车，在等候红绿灯时周遭司机那惊艳震撼的眼神投射过来，他也无动于衷。 与这辆车相比，那些什么宝马奔驰保时捷之类的所谓豪车，都相形失色了。 第170章 一辆车的蝴蝶效应 沈临开车载着兴奋的沈晓华兜风的时候，杨雪若按时来了。 可沈晓华坐在布加迪威龙限量版的副驾驶位置上，满腹的温柔款款，早已将接待杨雪若三女的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辆车不是沈晓华兴奋的关键，关键在于带她兜风的这个人。 与沈临的关系正在朝着她热切盼望的方向发展，如果不出意外，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沈临正式的女人。 调整好心态后，不再将“沈临夫人”当成目标，沈晓华的心态就平和了许多。而这就是所谓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杨雪妮微笑着将杨雪若让进了贵宾会客室：“杨总，请坐，沈总出门办点事，一会就回来，还请稍等片刻！” 沈临可以不把杨雪若放在眼里，但杨雪妮不行。杨雪若的身份摆在这里，杨家凤舞集团的代言人，掌控日常运营的执行总裁，杨家的小公主，她来到潜龙那绝对是贵客。 杨雪若柳眉轻挑：“雪妮姐姐，我来潜龙不找沈晓华，我找你们沈临董事长。” “不好意思，杨总，我们董事长今天有事离开京城，恐怕是见不上了。”杨雪妮按照沈临的吩咐，推辞解释着。 杨雪若嘴角浮起一抹不满的冷笑：“离开京城了？真的吗？” 杨雪妮轻笑：“是的，杨总。” 杨雪若撇撇嘴：“雪妮姐姐，我们也不是外人，你也是咱们杨家的人。你给沈临打一个电话，就说我这趟来，不代表杨家和凤舞集团，只代表我个人，算是私人交往，我来感谢他前一段时间对我的救命之恩，他总不能不见我吧？” 杨雪妮姓杨，勉强算是京城杨家的外围远房族人，只是没有被纳入杨家的视野。杨雪妮也没有指望自己能沾上杨家什么光，孤身奋斗打拼，如今也坐在了潜龙副总裁的位置上，成为京城商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之一。到了这个份上，杨家就开始注意到她，平时也没少拉拢她，只是杨雪妮没有动心。 这个女人很聪明。 进入杨家她不算什么，根本不可能进入到杨家的核心层次，属于可有可无的人。但在潜龙，她却是呼风唤雨的副总裁，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杨家过去种种的冷漠，早已伤透了她的心。过去穷困潦倒的时候，杨家的人对她不理不睬，现在有了利用价值，就开始成为“一家人”了，岂不是很可笑？ 杨雪妮嘴角一抽，勉强笑道：“杨总，您太客气了，我虽然姓杨，但可不敢跟杨总攀亲。我们董事长确实有事外出，还请杨总见谅！” 杨雪妮心道你代表凤舞集团来潜龙拜会，沈临说不定还会见你；你若是以私人身份来访，他更加不可能见你。 杨雪若绝美的容颜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她此次是有备而来，不可能轻易放手，就挥挥手笑：“雪妮姐姐，既然沈临有事，那我就改日再来。我给他打一个电话说声——他的手机号多少？” 见杨雪若问沈临的手机号，杨雪妮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话。沈临的手机号在潜龙目前还属于机密信息，除了沈晓华几个高层之外，连中层经理人都不知悉。 见杨雪妮说个电话号码还在迟疑，杨雪若心里的不满和不悦就更加浓烈了：“雪妮姐姐，如果你为难，那就算了。” 杨雪妮苦笑：“杨总，你误会了——我马上查查，董事长平时不允许我们主动联系他，所以他的手机号我也不熟悉，我问问沈总裁。” 杨雪妮还是不敢直接向杨雪若透露沈临的手机号。 没有沈临的允许，她不敢泄密。 沈临在潜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的手腕和说一不二的雷霆手段，已经深入几个高层的人心，杨雪妮知道涉及沈临的信息都不能轻易外传，包括手机号码。 杨雪妮拨通了沈晓华的电话：“沈总，凤舞集团的杨总过来了……她想跟董事长通个过，你看？” 沈晓华正在兴奋地被沈临载着兜风，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捂住手机扭头温柔道：“杨雪若要你的手机号码，给不给她？” 沈临点点头：“你把手机打到免提上，我跟她说两句话。” 沈晓华立即将手机摁下了放音键：“雪妮，让杨总接电话吧。” 杨雪妮将手机递给了杨雪若。 杨雪若柳眉更蹙。 杨雪妮拨打的是沈晓华的电话，显然沈临和沈晓华在一起。 杨雪若也不是一般女人，她定了定神微笑道：“沈临，我是杨雪若。” “哦，你好，雪若小姐。”手机里传来沈临清朗平静的声音。 杨雪若好看精致的嘴角一抽：“叫我雪若就好了，小姐什么的，怪难听的。” 沈临笑：“好。” “沈临，你上次用针灸治好了我的病，救了我一命哟，我想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病人感谢医生，你总不能不给个面子吧？”杨雪若轻笑着。 沈临不动声色：“你太客气了，给你治病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这样吧，改天我约杨总一起吃饭，潜龙和凤舞是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我们也该谈谈后续的合作了。” 杨雪若似笑非笑：“你真的不在京了？” “哦，现在还在，但马上就要出京了，我要出去办点事，过后我们再联系可否？” 杨雪若吐出一口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再见，沈临。” 说完，杨雪若干净利索地挂掉了电话，起身将手机交还给了杨雪妮：“雪妮姐姐，既然沈临不在，那我改天再跟他约日程吧。” …… 沈临驱车将沈晓华送回了潜龙，然后吩咐沈晓华安排司机将他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开回天北去，然后他就自己开着这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准备上高速直奔天北。 走高速往返天北与京城之间，开这辆车能节省不少时间。 这样一来，沈临就决定将帕萨特留在天北使用。在天北开帕萨特，离开天北进京就开布加迪。 沈晓华欢天喜地的下了车，回了潜龙大厦。而沈临开着车刚驶出潜龙大厦的停车场，在驶入马路的出口处，前面有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拦住了去路。 这是杨雪若的座驾。 沈临皱了皱眉，只好将车靠在一旁，以免挡住后面的车辆进出。 杨雪若也将车停在一旁，跳下车来，站在那里袅袅婷婷望着沈临，沉声道：“沈临，你太不厚道了吧？你明明在潜龙，却推脱不见，这就是你潜龙大老板的风度？” 沈临苦笑一声，走了过去：“杨总误会了，我是刚回来拿点东西，这就要离开，正好遇上了你。” 杨雪若撇了撇嘴:“……既然撞上了，那么，请沈董事长赏光，我们一起吃个饭？” 沈临犹豫了一会，还是无奈地点头答应下来：“好吧，不过，杨总真的是太客气了。” “好，半个小时后，凤舞西餐厅不见不散。” 阳春时节的京城，春风和煦，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普照下来，给穿着白色风衣的杨雪若修长的身段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一阵风掠过，拂起她额头的一缕散发，杨雪若深深凝望了沈临一眼，转身就上了车。 以沈临的身份，他不至于说了不算。既然沈临已经同意共进午餐，那就不会反悔，杨雪若不可能担心什么。 杨雪若的兰博基尼在前面开路，沈临的布加迪威龙紧随其后。 纵然是杨雪若这种层次和身价的大家公主，也为这辆拉风扎眼的布加迪惊艳。她心说沈临这种低调神秘的人突然开上这种车，这是要从幕后走到台前的节奏？ 这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的确是太扎眼、太拉风、太震惊世人眼球了，这一路行来，因为在市区车流密集，走走停停，每到一处，行人或者驾车司机都纷纷侧目惊叹。 好在这是京城。 这种世界顶尖层次跑车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若是在天北那种三线小城市，这岂不是要引起全市轰动了？ 这个时候，沈临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这一点。这也与他来自未来社会，对这个时代的豪车品牌及其影响力没有太深的概念有关。 布加迪是高端品牌，但国内也不少，很多富人的座驾都是。但布加迪的这款全球限量版，却非同一般了，属于高端品牌中的高端款，不是一般的富人能消费得起。 可车已经开到了手上，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沈临由此暗暗决定，返回天北后立即封存这辆车，平时不动。否则，他在天北，就是想要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沈临并不知道的是，他开布加迪威龙全球限量版的消息在京城上流社会圈子尤其是在四大商业世家的小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年月，有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也有一个鸡笼诱发的暴力案件……这一辆车，有的时候也具有无形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和蝴蝶效应。 杨家、南宫家和白家的人，乃至沈守一这群人，都将此看成了沈临从幕后走向台前的标志。三大家的人都隐隐有些期待，要暗中观察，沈临背后的神秘势力会不会由此同时展现出来一丝端倪。 而在杨家家主杨震宁眼里，这似乎还隐喻着沈临的强势个性和王者风范了。 第171章 “奉命追男”的三条路线 其实在这个时候，白家的白冰心和南宫家的南宫明珠，都已经赶到了京城。两家虽然根基在江南和岭南，但在京城显然也有大量的产业，只是不公开而已。 前番进京，因为属于隐秘行动，所以两家的人都选择入住酒店。而这一次，两女是“奉命追男”，是公开活动，就不再避讳外人，堂而皇之地抛头露面。 两家在京城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南宫明珠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沈临与杨雪若在杨家产业凤舞西餐厅约会共进午餐的消息，柳眉轻轻一挑：“这回倒是让杨家的这个妮子占了先机，但是她抢先一步，却未必能拔得头筹，沈临这个人啊，很难对付，杨雪若要想达到目的，难上加难啊！” “最好是让杨家赔了夫人又折兵，搭上杨雪若的身子，却没有赢得沈临的心！到时候，我看杨雪若该如何自处，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南宫明珠又幸灾乐祸地冷笑道。 她是这样说，站在她身边的助理孙茜却不敢吭声。 四大世家这种层面的事儿，她一个南宫集团的中层管理人员，怎敢插话？ 但孙茜心里却也颇复杂，心说自家这位骄傲冷漠的小公主，平日里眼高于顶，寻常男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如今却要主动跑进京里来、主动去倒追一个男人，这种消息要是传出去，简直就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会让江南一带的坊间惊掉一地眼球。 南宫明珠清冷的面容上浮起一丝难得的温和笑容，她转头望着孙茜：“孙茜，你帮我安排一下，我也得去潜龙走一趟，拜会一下这位神秘的沈临沈大董事长。不过，你跟潜龙的人说，我不是代表南宫集团和南宫家，我只代表我个人，以私人的身份拜会，不是正式活动。” 孙茜恭谨的嗯了一声：“大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南宫明珠挥挥手：“你去吧，我开车出去转转，顺便去京大报道。” 南宫明珠这次打着的旗号是在京读研深造，所以学业上也要有所安排。 白冰心刚下飞机，在赶往白家在京办事处——南越会所的路上，接完电话，白冰心眉清目秀的脸蛋上笑容一敛，粉嫩的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因为上次白家在沈临手里吃了大亏，在实打实明里暗里的交锋中败下阵来，自问心智手段高人一等的白冰心不甘心之极，心里对沈临自然就没什么真正的好感；只是这次她受祖父严命进京，怀着“勾搭”沈临的家族使命，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 放低身段，去倒追一个自己很讨厌的男人，这让比南宫明珠更骄傲的白冰心根本接受不了。但祖父的严命不可违背，她只好勉强飞进京来，心里却打着见机行事的主意。 她的性格和她的为人处事风格，注定了她要走的路线与南宫明珠和杨雪若截然不同。 如果说杨雪若走的是“接近”路线，靠与沈临接触而培养感情的温和路线，南宫明珠走的是“诱惑”路线，建立在对自己美艳姿色的强大自信之上，而白冰心选择的则是“征服”路线，试图强势出击用尽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直至将沈临死死压住彻底俘虏。 “前面改道，从凤舞西餐厅那边绕一圈，我要下去办点事。”白冰心挥了挥手。 司机领命应是。 凤舞西餐厅虽然名字不怎么惊天动地，但在京城却是数一数二的高档西餐厅，属于京城上流社会聚餐的通用场所之一，从管理层到服务人员全部都是凤舞集团从欧美高薪延揽的外籍人士，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凤舞西餐厅其实是凤舞集团旗下凤舞餐饮文化传播集团所属五星级凤舞大酒店的一个配套项目，算是凤舞在京城餐饮业立足的一扇窗户和成功标志。 所以司机也熟悉路径，很快就将车停在了凤舞西餐厅前面的停车场上。 停车场上清一色的各种品牌的豪车，场面蔚为壮观。 白冰心轻盈地下了车，站在原地手搭在眼前望着前面的西餐厅正门，微微一笑，就戴上了一幅宽边墨镜，然后缓步向正门走去。 作为白家公主，她拥有凤舞西餐厅的贵宾白金卡，可以在餐厅无限制使用贵宾套房和签单消费。 出示了白金卡，门童不敢怠慢，立即由一位风姿绰约的金发女郎将白冰心领进了大堂。 这位名叫卡琳娜的金发女郎在京工作生活多年，汉语娴熟流畅，甚至还有几分京片子的纯正味道：“尊贵的客人，您是去套房还是……” 白冰心轻笑一声，将微微艳羡的目光从卡琳娜丰满的胸前波澜处收回。与卡琳娜相比，她自己那块着实有些让她汗颜，只是这是欧美人种的“先天优势”，比是比不得的。 “不用，我在大厅里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就行，先帮我点一份牛扒和一瓶红酒，我还等客人。”白冰心说完，转身就向一楼的大厅走去，因为凤舞西餐厅的档次摆在这里，即便是大厅，装修得也异常精美和充满欧美异域风格，每一个坐席处都通过精巧的装修进行了相对遮蔽，保证了客人的**。 白冰心左右四顾，径自走向一个隐秘的角落，靠窗的位置。 行走间，她突然目光一凝：左侧，另外一个靠窗的位置处，沈临和杨雪若正对面而坐，谈笑生风，似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 白冰心眉梢一挑，心说这凤舞餐厅是杨家自己的产业，杨雪若跟沈临约会这种私密的事儿，她竟然不安排单间、反而在大厅里公开露面？难道？ 白冰心嘴角撇了撇，以为自己洞穿了杨雪若的用意：公开跟沈临成双结对抛头露面，先造成既定事实再说？ 杨雪若是何等身份，她公开跟一个年轻男人约会用餐，这种消息很快就能散播出去。而这，对杨雪若来说是有益无害的，反正她的目的就是如此。 但其实白冰心真的是“小人之心”了。 她善用心机和心计，就下意识地认为别人也是如此——实际上，杨雪若相对心思单纯，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的弯弯绕，之所以在大厅用餐，不过是因为沈临随口的一句话，杨雪若也没在意，反正两人初次约会——其实连真正的约会都算不上，也不宜私下接触，对她的名声不好。 白冰心飞速地走向了一侧坐下，她坐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对沈临和杨雪若的情形一目了然，而若是沈临和杨雪若不回头刻意观察的话，也看不到她的存在。 卡琳娜风情万种地走过来，对白冰心的服务贴心而到位，直到上了餐品，确定白冰心没有别的要求，她这才扭臀离去。 望着卡琳娜凹凸有致一摇三曳的曼妙身段，白冰心瞬间泛起一丝羡慕，要是自己有这等好身材就好了——但她的心思毕竟不在这里，这只是一瞬间的感受，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沈临和杨雪若的身上。 她以为隐秘，其实她进来没多久，沈临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沈临受过相当严酷的专业训练和长期的历练，他每到一处，都已经习惯于随时观察掌握任何细微的变化，以便于随时应对突发状况，这已经成为他生命的本能。 从这个角度上说，大厅里突然多了一个客人，有了轻轻的脚步声，别人或许不会在意，但却绝对会引起沈临的下意识警觉。而他眼角的视线暗暗一扫，白冰心的动静就难逃了。 “白冰心？她也来了？”沈临心里暗道：“她出现在凤舞西餐厅，不可能是一种偶然。看来，三大世家果然不可小觑，在京城的眼线网络非常庞大，今后自己要小心行事了。” “沈临，你想什么呢？”杨雪若轻笑一声，举起高脚杯：“来，我敬你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真的是很意外，没想到你竟然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后来我听医院的人说，你用针灸治好了我，创造了当今医疗史上的一个奇迹！” “几家大媒体要采访我，都被我推了。他们其实感兴趣的不是我这个受治的病人，而是怀有神奇针灸术的你。我建议你不如公开接受一次采访，也算是弘扬传统医学和中医文化了嘛。” “奇迹谈不上，不过，中医博大精深，确实被世人低估了。而中医文化传承，也自然需要保护。”沈临举杯跟杨雪若轻轻一碰：“但我不是专业医生，行医不过是兴之所至，所以这些事情还是算了吧。” 沈临一边跟杨雪若说话，一边用光脑链接上了白冰心的手机。白冰心此刻正在用手机微信跟父亲交流。 “爸，沈临和杨雪若在餐厅吃饭，我遇上了。” “哦？他们发现你没有？” “没有。” “你准备怎么办？” “看看再说。” “不要轻举妄动，你爷爷让我转告你，不要使性子，要牢记你这一次的使命，不要让家里失望。” “放心吧，爸，我不会误事的。” “沈临尽在掌握之中……”白冰心飞速给父亲打了一串信息，然后就切断了微信。 沈临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古怪的微笑，这笑容看得对面的杨雪若有些狐疑起来。 第172章 调戏 沈临突然想捉弄和调戏一下后面这位心计深沉自以为是的白家公主。 他不动声色地利用光脑侵入白冰心的手机，心随意动，一条“意味深长”的微信图文短信息瞬间编辑完成，通过光脑辐射发送过去—— “美丽的冰心宝贝儿，开房焦急等候中……你诱人的玉照让吾辈垂涎三尺啊……” 微信提示声响起，白冰心匆忙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今年刚拍的一张极私密多少有点暴露的艺术照，穿着缕空的白色轻纱睡衣，黑发曼飘，半羞半涩，别有一番风韵。 这一套她一共拍了三十多张，这一张尤其让她满意，就储存在了手机上，偶尔会拿出来自我欣赏一番，从来没有外流过。 而后面那一段不堪入目的挑逗信息，更是让她难堪和羞怒。 “你到底是谁？照片从哪来的？！” 白冰心咬牙发回一条信息。 不多时，一条信息进来：“冰心宝贝儿，这不是你发给我的吗？我们约好了今天开房，你难道不来了？” 信息还附带着一个惊讶的表情符号。 白冰心更加咬牙切齿，回：“放肆！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要报警！” “冰心宝贝儿，你太让我伤心了，你这是典型的……穿上裙子就翻脸不认人啊……” 这条回来的信息让白冰心几乎要暴走，羞愤地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是高高在上的白家小公主，平时遭遇的都是鲜花和掌声以及各种阿谀奉承，如何遇到这种近乎粗俗的调戏和捉弄啊！ 特别是对方不知来历，竟然还掌握了她的个人**，这就让白冰心心里乱了心神。 但白冰心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城府深沉，她马上就变得平静了下来：“你在哪家酒店，我马上赶过去跟你约会！” “读”到这条回信，沈临面上神色不变，继续跟杨雪若说说笑笑，心里却是暗道：这女人果然不简单，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冷静应对，也算是难得可贵了。”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轻笑。 杨雪若有些狐疑地凝望着沈临：“沈临，你笑什么？我的话好笑吗？” 杨雪若正在跟沈临讲沈杨两家合作共赢的大事大局，同时暗示沈临，娶了自己就相当于是获得了杨家全方位的大力支持，各种利益、各种好处毋庸待言。 沈临微笑：“没有啊，我正在认真倾听杨总的话，我觉得杨总的话很有道理。” 杨雪若新月一般的柳眉一挑：“既然觉得我的话有道理，那么，你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沈临耸耸肩：“杨总多心了，我哪有心不在焉。” 与此同时，背后不远处的白冰心收到了一条微信息：“我在建国大街126号，你过来就看到我了，我在门口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看着手机屏幕，白冰心咬了咬牙，立即压低声音拨打了白家产业在京城的负责人李雪龙的电话，命令李雪龙立即带人到“建国大街126号”来，同时报警。 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呼啸的警车飞驰而至，在凤舞西餐厅门外，十几个民警呼啦啦跳下车来，如临大敌地左右四顾。而与警车一前一后赶过来的还有李雪龙，李雪龙带着四五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就站在西餐厅的落地窗之外，一脸的诧异。 李雪龙怎么敢怠慢，自家的小公主遭遇“歹徒”讹诈，他唯恐白冰心出什么意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通过关系找上了警方的人，因为走了上层路线，又知道白冰心身份不一般，警方的人很重视，在最短的时间里出警，还来了不少人。 但李雪龙赶过来才清楚，所谓的“建国大街126号”无非就是凤舞西餐厅的门牌号。 警方的人一拥而入，餐厅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的警察，餐厅的管理者和各位衣冠楚楚的食客们都吃了一惊。 杨雪若皱了皱眉，挥挥手招呼一个服务生过来，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卡琳娜无奈地苦笑：“杨总裁，我也很奇怪——好端端地，冒出这么多警察来？” 餐厅的经理约翰从楼上冲下来，开始与警方的人交涉。 凤舞西餐厅可是京城杨家的产业，来头不小，约翰背靠杨家自然不怎么畏惧警察。他操着生硬的汉语质问道：“警察先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带队的一个中年民警冷冷道：“这里有人报警，我们出警！你们不要慌，配合我们的工作——各位，请坐在原地不要动，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约翰皱眉：“谁报警？哪有的事儿！” 中年民警回头向李雪龙招招手：“哥们，你们报警，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搞错了吧？” 民警的话其实就有些不善了。 他们出警到此之后，就意识到有些不妥。这里是京城最高档的上流社会社交活动场所之一，京城杨家的产业，出入者非富即贵，保安严密，食客在这里出事的可能性很低。 李雪龙尴尬地搓了搓手，下意识地开始在大厅里寻觅白冰心的踪迹。 一转眼，他望见了坐在那里神色羞愤的大小姐白冰心，狂喜，正要走过去打招呼并询问究竟为何，却见白冰心黑着脸向他挥了挥手，又使了一个眼色，就愣了愣，止住了脚步。 李雪龙定了定神，拉着中年民警的胳膊，陪着笑，走到一旁，一边解释了几句，一边趁人不注意，让中年民警的口袋里塞进了一个厚实的红包。 中年民警心领神会地挥挥手，率先向门口走去：“警戒解除，哥几个，我们开撤！” 经此一闹，杨雪若本来还不错的好心情消退了不少，沈临眼角的余光掠过背后的白冰心，心里暗笑。 到了这个份上，白冰心焉能不知自己被人调戏、也被人耍了。 只是此人到底是谁？他……白冰心愤怒之余，不禁有些后怕：“难道是内鬼？” 沈临缓缓站起身来，“杨总，感谢今天的热情款待，我还有事，我们改日再聚？” 杨雪若也失去了继续跟沈临“约会”下去的热情：“好吧，我们改日再聚！沈临，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对于潜龙来说，只有我们杨家和凤舞集团才能成为你们最靠得住的朋友，至于南宫家和白家的人，事实证明，那是靠不住的。”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随时可以给我电话。”杨雪若自觉自己似乎太主动了一点，俏脸微红：“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杨雪若的话其实有两层含义。 沈临朗声笑着伸手握住杨雪若柔滑若无骨的小手，“再次谢谢杨总的款待，再见！” 沈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餐厅去，杨雪若望着他离开，就转身上了楼，她要仔细问问，今天警察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冰心脸色难堪地这才起身也准备离去。 她抬头间，却见沈临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外面，向自己招了招手，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冰心的心猛地一跳：“他发现了自己？难道……” 白冰心跺了跺脚，没有再迟疑，立即拔腿追了出去，但沈临却鸿飞夭夭，早就消失无踪。 白冰心气得在门口跺着脚，脸色青红不定，目光闪烁不安。 傍晚时分。 沈临开着那辆布加迪威龙全球限量版返回天北，进了市区。进市区以后，他马上就给唐曼秋打了电话。 “曼秋，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吃饭没有？我和朋友正在外边吃饭，要不然你过来一起吃？”唐曼秋嘻嘻笑着：“过来吧，我的朋友也想认识一下你。我们在香梦缘大酒店，你快点啊，我等你！” 唐曼秋没等沈临回话就挂了电话。 沈临苦笑一声，他本来准备返回去放下这辆太扎眼的车再出来，可唐曼秋喊得急，也只能直接开过去了。 市区华灯初上，车流如梭。不过，尽管如此，沈临的车还是引起了过往行人和车辆的瞠目，路过125路公交车站的时候，不少等车的年轻人纷纷掏出手机来拍照，有的惊呼连声，甚至当场就发了微信。 还有人直接起哄：“我靠，好牛逼的车！得几百万吧？！” 更有人不屑一顾地反驳：“几百万？几百万只能买一个车轮子！这车，起码上千万！” “我靠！拽啊，这是布加迪威龙全球限量版那一款啊！全球仅五辆，我们这跑出一辆来？这哥们谁啊，这么拽？！” 沈临无语凝噎。 他只好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继续专心开自己的车。 到了香梦缘酒店门口，沈临匆忙停下车，还没下车就瞥见唐曼秋袅袅婷婷地捏着手机站在门外，正在东张西望。 她刚才看见一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的拉风跑车开过来，没多想，只是震惊地多看了一眼。她是识货的人，知道这一款车价格昂贵得要死，据她所知，天北市能开得起这车的人应该还没有吧？ 她又一瞥是京城的拍照，也就释然了。 京城那种藏龙卧虎的天子脚下，有权有势的人遍地走如土鸡瓦狗，再奢侈的豪车都不奇怪了。 不过，当她眼见自己的爱人沈临从车里跳下来，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沈临作为潜龙的大老板，能开得起这款车也属于正常，不过，沈临一向作风低调，不是那种张扬的人，怎么突然就弄这么一辆车来招摇过市了？ 第173章 高人一等？ 唐曼秋迎了上去，指了指那辆车，压低声音道：“沈临，你换车了？”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这辆车在公司闲着，我也没多想，就开了出来，结果……早知道这么招摇，我要了命也不能动它！” 唐曼秋笑了起来：“你不会不识货吧？你不知道这车价值超过两千五百万？” 沈临耸耸肩：“我还真不识货，我以为也就是一百来万的车哟！” 唐曼秋啼笑皆非：“我晕！一百来万？真亏你能说得出口来！算了，赶紧跟我进去吧，我的朋友都在，别让大家等急了！” 唐曼秋说着就拉着沈临往酒店里走，直入她们定好的包房。 今天是唐曼秋小范围的大学同学聚会，人不多，只有五六个人，全部都在省内发展，关系不错，平时有空就聚一聚。其中有一个还是天北市人，名叫薛凯，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虽然才刚参加工作两三年，却因为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李猛的秘书，已经是副处级的级别。 一般而言，在官场上，副厅级实职的秘书一般配置副科级，副部级实职的秘书基本都是副处级的配置。 唐曼秋带着沈临推门而入，五六个青年男女好奇的目光都投射在沈临的身上。她们也是刚听说唐曼秋有了男朋友，刚才还在讨论沈临是何方神圣、何处高才，竟然能俘获唐曼秋的芳心？！ 实事求是地讲，沈临并不是那种高大英俊的奶油小生类型，单就容貌来说，只能算是中上。但他五官端正，眉眼间弥漫着刚毅之色，气质儒雅沉稳，一望就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唐曼秋脸色微红，开始为沈临介绍：“大家都认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沈临——沈临，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谢晓兰，大学老师！” 谢晓兰在北方大学工作，是大学教师。留着短发，眉目清秀，非常精干开朗的一个女孩。 谢晓兰轻笑着伸出手来：“久仰大名了，你好，沈临！” 沈临也微笑着跟谢晓兰握手：“你好，谢老师！” 谢晓兰抿嘴笑：“可别叫我谢老师，叫我名字就成了。” 唐曼秋笑着又介绍：“这位是黄珊珊，刚从美国留学回来，耶鲁大学的经济学硕士，家在省城，人在京城一家大企业担任投资总监！” 黄珊珊圆脸大眼，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她轻笑着跟沈临握手简单寒暄了几句。 唐曼秋一一介绍过去，沈临一一握手，直到了薛凯这里。 “这是我的老同学薛凯，也是天北市人，在省委组织部工作，是省委组织部李部长的秘书，副处级干部，年轻有为！” 沈临继续微笑着伸出手去：“你好，薛秘书！” 薛凯眉头一簇，平常一般人都喊他薛处长没有叫薛秘书的，沈临这种称呼让他有点不爽。只是更加让他不爽的不是沈临的这声称呼，而是沈临的“身份”——唐曼秋的男朋友。 薛凯也是唐曼秋昔日的追求者之一。 上大学的时候，狂追过一年多，没有结果。大学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他作为省委选调生进入机关工作，而唐曼秋也出国留学，一晃几年没联系。可最近恢复联系之后，得知唐曼秋还未婚，他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向唐曼秋表明心迹，唐曼秋就主动说自己有了男朋友，他心底的失望可想而知。 这倒也罢了。 唐曼秋竟然还把男朋友带到了同学聚会上，这在心里“有鬼”的薛凯而言，就是一种公开的拒绝和故意给他难堪了。 唐曼秋倒也不是给他难堪，而是通过这种方式让薛凯知难而退，不要继续纠缠自己。 薛凯声音明显有些冷淡：“请问沈临先生在何方高就啊？能追到我们班上当年的才女，你的福分不浅！” 唐曼秋柳眉轻皱。 谢晓兰和黄珊珊飞速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都开始静观其变，看沈临如何应对，其实她们也想知道沈临是什么人。 唐曼秋才貌双全又出身富豪之家，大公司的女总裁，这就不单纯是富二代了，而是镀金的实打实的富二代。她们素知唐曼秋平时眼高于顶，能被她看上的男人应该也不简单吧？ 沈临面不改色：“鄙人没有单位，谈不上高就，自己经营一家小公司，不成气候，不足挂齿。” 说话间，沈临就坐在了唐曼秋的旁边。 薛凯追问了下去：“呵呵，什么公司啊？天北市的企业？说来听听！” “翰宇商贸公司，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让薛秘书见笑了。”沈临端起茶杯来小啜了一口。 薛凯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笑容，他的确没有听说过翰宇商贸公司，一听就是小公司。谢晓兰和黄珊珊自然也不曾有耳闻。 如果薛凯到此为止，沈临也好，唐曼秋也罢，也就不为己甚了。 可奈何薛凯竟然继续开口追问了这么一句：“沈先生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临的脸色沉了下去。 “父母问题”和“出身问题”是沈临的忌讳。他不愿意提及这些蒙羞的往事，尽管这是“过去的沈临”的遭遇，而与“现在的沈临”无关。 唐曼秋俏脸生寒，刚要开口，却被沈临一把抓住了手。 沈临神色微冷，淡淡道：“我的父母都是平头百姓，过世多年了。” 沈临说的是“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未来社会特工之王沈临的父母。他没有说谎，前世，他的父母都是底层人，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先后染病过世。 薛凯哦了一声，虽然看在唐曼秋的面上没有再挑这种难堪的话题，但脸色间的轻蔑和傲慢却是越来越浓。 他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眼神时不时就从沈临的身上划过，眼见唐曼秋跟沈临情态亲密，他眼中的妒火更盛，几乎按捺不住，就开始故意挑事，不断要灌沈临的酒。 因为职业关系，沈临前世很少饮酒。因为他要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以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应对各种突发的危机状况。 而这一世重生后，他虽不拒酒，却也是浅尝辄止点到为止。 出于面子，沈临跟薛凯喝了一杯啤酒。但薛凯还是揪住不放，端着酒杯矜持道：“沈先生，我们一见如故，给个面子，再干了这一杯！” 薛凯率先一饮而尽。 沈临皱了皱眉，“不好意思，薛秘书，我这人不善饮酒，酒量有限，一杯酒已经是极限，再加上我开着车，不能再喝了，抱歉！” 见沈临把酒杯放了回去，薛凯借着酒劲一拍桌子：“不够意思，不给面子不是？喝了，喝了！不喝这杯酒，我们这些老同学就不承认你曼秋男朋友的身份！别怕，我外边有车有司机，一会我送你回去！” 沈临晒然一笑：“要面子也得有里子，这酒，我不能喝，抱歉。” 薛凯一瞪眼，恼羞成怒了：“沈老弟，别给脸不要脸呐！” 薛凯其实也是借酒装疯，故意闹腾的，宣泄着自己内心涌动的妒火。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直接触及了沈临的底线。 沈临脸一沉。 唐曼秋勃然大怒，斥责道：“薛凯，你发什么酒疯？不会好好说话吗？恶言伤人，这就是你省委组织部长秘书的风度？” 谢晓兰和黄珊珊看势不好，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薛凯你过分了啊，你闭嘴！曼秋，你也别太在意，薛凯说话就是冲，可能是跟着省委大领导习惯了，就是这种德行，别介意了！” 唐曼秋愤然起身：“沈临，我们走！晓岚，姗姗，各位，今天的酒就到这里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谢晓兰几个见这种情形也很难再继续维持下去了，也只好同意散场。 薛凯见反正是撕破了脸皮，就起身冷笑着道：“曼秋，你也别不识好人心！我看你是昏了头，竟然饥不择食找这种人当男朋友，将来迟早要后悔！” 沈临这回是真怒了。 他一把推开唐曼秋，逼视着薛凯一字一顿道：“我这种人怎么了？你姓薛的，难道就高人一等？” 薛凯嗤笑一声：“还别说，对你这种人来说，我姓薛的就是高人一等，咋了？不服气呀？！” “你少在老子面前装大头，让开，别挡路！” 薛凯挓挲着手竟然要推搡沈临的肩膀。 沈临猛然探手抓住了薛凯的手腕，略一用劲反扭，就将薛凯扭翻了过去，薛凯吃痛，惨呼连声。沈临将手轻轻一送，薛凯就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没栽个狗啃食。 见竟然要打起来，谢晓兰和黄珊珊赶紧上前来劝架，一人拉着一个，众人不欢而散地先后下楼。 谢晓兰是外地人在天北市工作，北方大学的教师，在天北买了房子，开着一辆白色的现代索纳塔。黄珊珊为了参加这次聚会，专程从京城赶过来，今晚要住在谢晓兰家，自然就跟谢晓兰一辆车。 唐曼秋让司机送过来，没有自己开车。沈临过来，她就没有再让司机返回来接。 至于薛凯，则有一辆天北市委的黑色帕萨特车在等候着，还有司机。他可是省委组织部长的秘书，随意跟天北市委的领导打个招呼，安排辆车和司机是抬抬手的事情。 车并不高档，但却是官车、有官方的司机，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掌握权力的表现。 薛凯得意地、示威一般向沈临投过轻蔑的一瞥，还勾了勾手指。他趾高气扬地向官车走过去，打开车门，又招呼着黄珊珊几个人：“哥们姐们，我送你们？！” 沈临没有理会他，径自用遥控器解锁，走过去打开那辆非常扎眼的布加迪威龙限量版的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他很快发动起车，将车驶了过来，手一伸，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曼秋，上车。” 谢晓兰和黄珊珊目瞪口呆，这辆车竟然是沈临的？！我的天哪！ 薛凯脸上嚣张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难堪扭曲起来。 开玩笑，能开这种车的人，身价起码过亿，这是他薛凯能嘲讽能戏弄能看不起的人吗？ 几千万的车，他薛家就是砸锅卖铁也买不起一个车轮子。 沈临摇下车窗，向谢晓兰和黄珊珊挥挥手：“各位，回见！” 两女这时全部的心神和注意力都放在车上了，根本就没注意沈临跟她们打招呼，沈临见状，就踩下油门，布加迪威龙限量版轰然窜了出去。 第174章 内裤拿出来当遮羞布 布加迪威龙限量版很快汇入车流，隐入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谢晓兰良久才叹了口气，望着黄珊珊感慨道：“姗姗，我就说了嘛，曼秋是什么人啊，她找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没有过人之处，能俘虏曼秋的芳心？果然，果然是如此啊！” 黄珊珊艳羡地点点头：“这辆车我听说过，全球限量版，仅发售五辆，价值2500多万人民币，我的天呐，沈临这是一只深藏不露的大老虎啊，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看是京城牌照，沈临的来头肯定不小。” 这个时候，薛凯难堪地钻进了帕萨特车去，灰溜溜地悄然让司机开车离开，也没好意思跟谢晓兰和黄珊珊几个人打招呼，就不告而别了。 他没脸了。 这脸被打的，肿的跟城墙一样厚了。 想起自己刚才的指手画脚和得寸进尺，薛凯懊悔交加，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把内裤拿出来当遮羞布。 车上。 唐曼秋有些担心地扭头望着沈临，轻轻解释道：“沈临，薛凯这种人就是一副小人嘴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沈临轻笑：“不会，曼秋，我怎么可能跟他计较什么。年少得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过，我对这个官场上的东西也不是太懂，这个省委组织部部长的秘书——区区一个秘书，不就是一个跟班嘛，有什么好牛的？” 沈临来自未来社会，一百多年后的人类社会，已经走向人类大融合，大阔步迈向星际宇宙大时代，国家政权的存在早已成为历史，对于这个时代的政治体制和官场体制，沈临是真的一团糊涂账。 他不关心，也觉得很难理解。 他实在是难以理解，一个官员的“跟班”凭什么牛气冲天？ 想当初，就是国际联盟执行主席——整个人类社会政权的最高代言人，也不过是地球上各大集团势力共同选举出来，看上去权限很大，实际上就是一个“代言人”仅此而已。 在他的概念和认知中，国际联盟执行主席就是一个大管家，数百亿民众的公仆，拿高薪服务罢了。 可重生回到百年前的时代，沈临这才陡然认识到，原来官员——哪怕是芝麻大的官员，那也是高人一等，以至于官员的跟班如薛凯都如此这般嚣张狂妄。 唐曼秋对沈临的逻辑感觉啼笑皆非：“沈临，你这都是什么想法啊？秘书可不是跟班，更不是古代社会的家丁，也是有行政级别的。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已经是高级领导干部了，尤其是组织部长管干部，薛凯作为组织部长的秘书，底下人没有几个敢小觑他的。所以，他这回回来，市里的领导还专门给他配车服务，就是这个道理。” 沈临哦了一声，沉默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有些价值观与这个时代迥异，为了避免麻烦和惊世骇俗，还是尽量少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放眼长远来看，他必须要进行思想更新，力求与时代融合合拍，别成为了一个另类的怪物。 说话间，唐曼秋突然接到了妹妹唐唐的电话：“姐，你在哪呢？我出了点事，你开车过来接我一下吧。” “唐唐，咋了？”唐曼秋有些着急。 “也没什么大事，姐你不用着急。我就是跟朋友一起出来吃饭，结果我们俩都忘记带钱，被人给当成吃霸王餐的骗子堵在店里，人家要报警呢……”唐唐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 唐曼秋哭笑不得数落道：“你这个丫头，真是做事少根筋！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出门一定要带钱包，最不济你要带张银行卡吧？出门购物不带钱，买了一大堆东西结不了帐，让我跑过去救火——这事儿你干了多少次了？没记性！” 唐曼秋叹了口气：“你在什么地方？我和沈临在一起，我让沈临放下我，去接你吧。” 沈临的这辆布加迪跑车只有两个座位，要去接唐唐，就只能先放下唐曼秋了。 “姐，我在红芒果呢，离天星小区不远呢。” 唐曼秋挂了电话：“沈临，正好路过天星小区，你放下我，然后去接下唐唐吧，顺便给这丫头付账，这丫头就是没脑子，大大咧咧的，做事让人不放心！” 唐曼秋慨叹不已。 唐家就这一对姐妹花，唐家的家业本来要由姐妹俩一起来打理，可唐唐这种个性，如何能管理公司？唐曼秋对此感觉非常无奈，这个妹妹非但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时不时要出状况。 沈临笑：“好，我前面放下你，马上去接她。唐唐就是这种性格，无伤大雅，其实啊，人单纯一些，没什么坏处。” …… 沈临在天星小区门口放下唐曼秋，然后驱车直奔红芒果酒店。 唐唐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休闲服，乌黑的长发随意挽成马尾辫飘在脑后，不施脂粉，整个人看上去清纯秀美。 她旁边，是一个红色t恤加天蓝色紧身牛仔裤身材非常火辣个头比她还略高一筹的女孩，挽着发髻，画着淡妆，明艳过人。 两女焦急不安地站在红芒果门口，左右是酒店的两个服务生和两个保安，四个人团团将她们“保护”起来，防止她们逃走。 唐唐和朋友下午逛街累了，就跑来吃饭。两女点了一堆生猛海鲜大餐，大吃大喝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结账的时候，突然发现都没带钱——真是一对“臭味相投”的好朋友啊！ 一辆黑色醒目的布加迪威龙缓缓驶过来。 唐唐身边的女孩眸光一亮：“唐唐，看这车！啧啧，布加迪威龙——啊，应该还是全球限量版！我的天呐！” 唐唐虽然出身富豪之家，但对车什么的不感兴趣，也没什么概念，就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烦恼道：“管它什么车，哎，沈临怎么搞的，咋还不来？” 女孩紧盯着布加迪威龙，眸光中越来越火热，她满脑子都是这辆开到哪里都注定要“鹤立鸡群”的超豪华跑车，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唐唐扯了扯她的胳膊：“李思平，你想什么呢？一辆破车而已，值得这样嘛！” 李思平大惊小怪起来：“唐唐，你懂不懂啊？一辆破车？晕，这可是价值超过2500万的世界顶级奢侈跑车，这一款全球仅五辆，都掌握在最顶尖的大富豪手里，美国的啊，中东的贵族啊，日本的大企业家啊，这些——这人是谁？” 这个时候，沈临已经停下车，推开车门走下来。 李思平火热的目光都落在沈临的身上。 能开得起布加迪威龙全球限量版的人，绝对都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天北市有这么一号人吗？ 李思平眼珠子一转。 她的父亲是天北市副市长李广南，母亲是省社科院的教授，她的家庭在天北来说也是第一流的了，她的人脉遍及整个天北市的高层圈子，没有发现沈临这么一号。 这时唐唐却抱怨着走了过去：“沈临，你怎么搞的哟，这么久，我等了好久哟！赶紧帮我付账，免得这些小人以为我们姐妹是骗吃骗喝的！真是讨厌死了，用这种目光看人，看老娘不用人民币砸死你们！” 唐唐回头冲那几个“监管”的服务员大呼小叫。 沈临朗声一笑：“多少钱？” 一个领班模样的人过来，向沈临鞠躬殷切道：“先生，这两位小姐在本店一共消费了两千四百六。看在先生的面上，本店可以为她打个折扣，一共是两千一百整。” 沈临开的车太不同寻常了，如此奢侈的跑车的主人，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饭店的服务人员不敢怠慢，在礼数上做到了很足，让沈临挑不出他们任何一点毛病来。 两个女人吃一顿饭两千多？沈临讶然，回头望着唐唐：“唐唐，你们俩吃了多少东西啊？” 唐唐有点不好意思地嘟囔了几句，沈临也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 沈临将自己的银行卡递了过去：“刷卡吧。” 李思平在一旁目瞪口呆。 开布加迪威龙限量版的这个人，竟然是唐唐的……唐唐姐姐唐曼秋的男朋友？ 唐曼秋，李思平也认识，也听唐唐说唐曼秋名花有主了——可李思平却万万没料到，唐曼秋的男朋友竟然如此有经济实力！ 身价不过百亿，敢开几千万的车？ 而身价过百亿的人，不要说天北市没有，就是整个北方省也找不出来。 我的天哪，身价过百亿的人啊！！！！！！ 李思平眼眸中满是火花，她缓缓走过去，热情道：“唐唐，这就是沈临吧？” “沈临，你好，我是李思平，唐唐的闺蜜。” 沈临转头望着李思平笑笑，也跟她握手：“你好，我是沈临。” 李思平握着沈临的手，眸光中的热度越来越浓：“沈先生，久仰大名了，我听唐唐说起过几次，今天第一次见，真的很荣幸！” 沈临微笑，抽了抽自己的手，却发现被李思平握得很紧。 李思平不仅握住沈临的手不放，还将整个火爆的身子贴了过去，或许她还不是有意的，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动。 唐唐皱了皱眉，她是心思单纯，但也不是傻子、反应迟钝。她一眼就看穿了闺蜜的那点小心思，八成是看上沈临了。 这可是“自己人”——姐姐的男朋友，岂能让别人染指，哪怕是自己的闺蜜也不行！ 唐唐一脸警惕地上前一步，拉住沈临的胳膊走到一旁，“沈临，走吧，送我们回去吧。” 沈临无奈地耸耸肩：“唐唐啊，我的车只能坐一个人，要不然……我跑两趟？” 沈临这话是冲李思平说的。 李思平有些失望地微笑着，目光依旧无比的热切：“沈先生，不用麻烦了，你们走吧，我打车就好。这是我的名片，回见！” 这时，唐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毕竟是自己关系很好的闺蜜，撇下她一个人有点不太仗义。要不是担心李思平对沈临“图谋不轨”，她就会让沈临先送李思平，然后自己打车。 “思平，你一个人打车要注意安全呐。”唐唐还是忍不住扭头嘱咐了一句。 李思平挥挥手，“没事，你们走吧！” 第175章 逆天的项目 沈临开着那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载着唐唐飞驰而去，转瞬间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李思平一边站在路边打车，一边心念变幻，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是一个非常现实理性的人，平时也是眼高于顶，根本看不上身边的圈子里的同龄男人，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谈恋爱。 今天晚上，横空出世的沈临，首先是那辆车引发了她高度的关注，而由此就对沈临产生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同时也立即滋生起了暧昧的心思。 她不是花痴，而是以她现实的逻辑和价值观来衡量，沈临实在是她梦寐以求的婚配对象，不仅是对她，对她的家族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能开得起布加迪威龙全球限量版，说明沈临不是大有来头，而是绝对拥有超级大背景。她的父亲是做官的人，到了副厅级的层次上，要想再进一步千难万难。若是沈临……若是能得到沈临背景的助力，结果可想而知。 一时间，李思平心里开始荡漾着某种规划和畅想。 只是她马上又想起沈临是自己闺蜜姐姐的男朋友，自己……但她终归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瞬间的不道德感很快消失，考虑最多的还是自己。 车上。 唐唐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装饰，讶然道：“你从哪搞来这么一辆车，似乎还真挺酷的。多少钱？听李思平说，很贵？” 沈临哦了一声：“三千万吧。” 唐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贵？” 刚才李思平说，唐唐没有听得进去，当面听沈临讲就不一样了。她虽然出身唐家，家里也不缺钱，给她买辆几百万的跑车也没有问题，可问题是几千万的跑车——她想都不敢想！ 就是想，父亲唐明堂也铁定不会同意。 几千万，对于阳光集团来说，能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项目了。 花几千万让女人开着玩，唐明堂还没有这个经济实力。 这就好比买得起几千块苹果手机的人大有人在，可如果几千块变成了几万块，就没几个人能去买。这与消费能力有关。 “你……好有钱！”唐唐撅着嘴：“改天借我开两天玩！” 沈临苦笑：“唐唐啊，这车能不动还是尽量不动吧，在天北还是太扎眼了，到处被人紧盯着，不太好。” 唐唐嘻嘻笑：“这怕什么？要的就是这种拉风的感觉！” “怎么，不舍得？算了，算了，我就是逗你玩呢，我不喜欢开车，要不然我那辆车也不会天天在哪闲着放车库！” 唐唐的确不太喜欢开车，她有一辆白色的宝马，一直停在车库里不动。她上街宁可打车或者步行，至于上学放学，则就干脆让姐姐唐曼秋开车送。 这与唐唐的个性疏懒有关。 总而言之，唐唐是一个懒得动脑子、懒得动手、懒得跟别人动心眼的女孩，在当前这个红尘滚滚的消费主义变革、人与人渐趋冷漠算计的时代，也算是一个另类了。 沈临开车进了天星小区，在唐曼秋姐妹俩的楼下停好车。 “唐唐，你自个上去吧，挺晚了，我回去休息。” 唐唐眼珠子一转，突然凑过来在沈临的面颊上亲了一记，然后格格娇笑着跳下车：“这是奖励你给我当司机，别多想哟！” 沈临哭笑不得，也无可奈何。 不过，这反过来说正是唐唐的可爱之处了。 沈临笑了笑，将车开走一开始停在自己租住的楼下，转念一想不太合适，不要说太引人注目，就是为了车辆安全，也不能就停在楼下。 想了想，他给唐曼秋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把车开进了唐曼秋家的车库里。 …… 沈临并不知道，第二天上午，天北市有两个人正在通过各种不同的隐秘渠道，打探他的背景。 一个是薛凯。 薛凯在省委机关工作，跟省里特殊部门的人关系熟络，一个电话打过去，点名要查沈临。 还有一个是李思平。李思平当晚回家就把沈临的事儿告诉了父亲李广南，得到了李广南的高度重视。李广南利用自己副市长的辐射力，通过公安局顺着沈临的户籍查沈临的真实身份。 这就是掌握国家公权力者与普通人的区别了。 薛凯那边很快就查出了眉目，但对方忌惮沈临的来头太大，不敢跟薛凯明言，只是暗示他，这人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让他谨慎行事。 薛凯心灰意冷，彻底熄灭了追求唐曼秋的心思，狼狈尴尬地离开天北返回省城。 李广南倒是查出了沈临的身份。 一个是户籍，全国联网，沈临作为京城沈家人——最起码表面上还是如此。再一个，沈临取代沈守一入主潜龙，成为掌控潜龙的董事长，拥有潜龙集团60%的股权，因为涉及股权的公证和财产保全，以及潜龙法人代表变更的问题——沈临时下已经是在国家工商部门注册登记的潜龙集团的法定代表人，这是公开的信息，想掩饰也没法掩饰。 李广南神色凝重地扣了电话。 李思平急急问：“爸爸，查出来没有？沈临到底是什么人？” “思平，不要在外边乱讲。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隐姓埋名留在天北，但这种层次的人，是我们惹不起的，不要去惹他！记住爸爸的话，千万不要招惹，因为会给家里惹来大祸！” 李广南的声音沉重严肃。 李思平皱眉苦笑：“爸爸，他是我闺蜜姐姐的男朋友，我们刚认识，算是朋友了，我怎么能去招惹他！您就别卖关子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京城沈家的人。京城沈家你或许没有什么概念，但京城的潜龙集团你应该清楚，这小子正是潜龙集团的董事长，在工商局注册登记的法人代表。以他的身价，百亿都打不住。” 李思平倒吸一口凉气。 她已经高估沈临了，却不成想，沈临竟然是国内四大商业世家之一的沈家当代掌门人，赫赫有名的潜龙集团董事长、法人代表。 唐曼秋真是好运气！竟然跟潜龙的大老板走到一起，真是逆天的运气啊！李思平心念电闪，暗暗羡慕起来，与此同时，她心里的那点暧昧的念想就变得更加强烈。 李广南挥了挥手，凝声道：“思平，这种人只能小心翼翼地结交，不能得罪。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就干脆离他远远的！记住爸爸的话！” 李广南深深凝望着自己的女儿。 作为父亲，他很了解女儿的个性，也猜出女儿此刻的真实心思。 不过，对于李广南来说，这与他的利益吻合，他不会干涉女儿的行动，只是他需要警告李思平的是，事可以不成，但一定不要跟沈临为敌。 李思平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爸爸，我明白怎么做的。” 李广南叹了口气：“以前我没有把唐家放在眼里，看来以后要多跟唐明堂走动走动了！” 李思平轻笑一声：“我可是听说，一开始，唐明堂夫妻看不上沈临呢，曾经把沈临赶出家门去了！” “有眼无珠的东西！”李广南轻蔑地吐出一口气，他是高级官员，对唐明堂这种商人，骨子里是看不起的。 官员同商人交往，无非还是为了利益。若不是利益作为藤蔓链接，恐怕没有几个官员能折节下交，与商贾相连。 李广南自然也不能例外。 也正是因为这种因素，唐唐才能跟李思平成为闺蜜。 女孩们单纯的个人关系背后，其实也是有着深层次的因素叠加在内的。 沈临第二天开着他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去了兴华县。 翰宇商贸公司是他自己深谋远虑创办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产业，在兴华县的这个生态农业项目虽然是试水，但也得到了他一定程度的重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留在京城运筹帷幄，与白家、杨家和南宫家三大世家展开角逐，在此方面投入的精力很少，如今回到天北，自然要重返兴华县看看自己的项目。 时下已经是四月底五月初，在青石寨的生态种养殖基地建设完毕，早已投入运营。 按照他的战略规划，马元超几个人具体负责，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一切基本走上正轨。 翰宇商贸公司这个项目施行的是适合北方地区的“四位一体”生态模式及配套技术。所谓“四位一体”，是在自然调控与人工调控相结合条件下，利用可再生能源(沼气、太阳能)、保护地栽培(大棚蔬菜)、日光温室养猪及厕所等4个因子，通过合理配置形成以太阳能、沼气为能源，以沼渣、沼液为肥源，实现种植业(蔬菜等)、养殖业(猪、鸡、鱼等)相结合的能流、物流良性循环系统，这是一种资源高效利用，综合效益明显的生态农业模式。 马元超扬手指着建在青石寨村外谷地平原上的初见规模的种养殖基地，朗声笑道：“董事长，您看，那边三个沼气池和环绕整个基地的太阳能风能帆板供给系统，这边是十几个蔬菜大棚，当然也不仅仅种植了蔬菜还有果树和农作物，下游是十几口日光温室，里面我们投放了一百头优质杂交野猪，一千只散养的非肉食鸡，还有一个养鱼池……” “董事长，按照您的安排，我们现在只是试运营，从现在的情况来研判，我们这种循环利用的种养殖生态系统，不仅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我们的运营成本，而且将来的产出或许超出了我们当初的预计。” “一切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充分利用，劳动力也好，原材料也罢，没有一点浪费的东西，成本最小化，而效益最大化了。如果不出意外和特殊风险，一期运作下来，我们的纯收入要超过两百万。” 马元超的脸色有些兴奋。 这只是一个小项目，作为翰宇商贸生态农业项目规划中的第一期（试水运营），也为日后积累经验，投资并不大，能有200万的纯收入，已经算是逆天了。 第176章 人情练达即文章 至于矿泉水厂项目那边，现在是五月初，七月底前就可以投产。沈临也不怎么着急，去施工现场转了一圈，吩咐马元超抓好工程质量、确保不出安全事故就离开了。 在青石寨村的外围，马元超接到了副县长宋秋萍的电话。 “马经理，听说你们沈董过来了？” “是啊，宋县长，我们沈董过来看看项目进展情况。” “挺好。他也该过来看看了，自打上次一走，好几个月不露面了，县里都怀疑他对你们的项目到底关心还是不关心啊？” “呵呵，宋县长，沈董很忙的。他手头上的事情很多，不止是咱们县里这一个项目。”马元超意味深长地说。 他听出了宋秋萍话语中的某种“幽怨”之意。兴华县这个年轻貌美的分管副县长，似乎对自家老板有那么一点意思，马元超几个人常跑县里，常跟宋秋萍打交道，多少察觉出了一点苗头。 沈临向接着电话的马元超扫了一眼，马元超立即就满脸堆笑地问：“宋县长，我们沈董在这，要不要让他接电话？” “好吧，我跟他通个话，正好还有点事要跟他讲。” 马元超将电话递给了沈临：“董事长，宋县长电话。” 沈临接过马元超的手机，朗声一笑道：“您好，宋县长！” 电话里立即传出宋秋萍清脆而微微有些嗔怪的声音：“沈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朋友，我们私下里接触，不要跟我这么见外，叫我秋萍——或者你干脆跟着曼秋一起叫我秋萍姐就好了。” 沈临嘴角一抽：“……也好。” “有个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这不，你们在青石寨的生态农业项目已经投产运营了，听说效果还不错，前景也好，县里主要领导觉得，你们这个项目是我们县里第一个相关的农业项目，想要组织县直各部门和各乡镇的党政一把手过去参观考察一下，争取在全县推广你们的成功经验。” 听了宋秋萍的话，沈临眉头一皱：“秋萍姐，我们这个项目一个是很小，规模不大，而且现在谈不上成功，只能说是仍然处在探索尝试阶段。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推广的价值啊！” 沈临心说现在有什么看头？刚刚开始，没有上规模，更缺乏经验和先进的管理模式，照这样推广下去，岂不是害人害己？ 但他实在是不太了解县里领导的真实心态。 听沈临有拒绝的意思，宋秋萍急了：“我说沈临，项目不在大小，主要是具有典型示范意义。什么叫成功？非要见到效益才叫成功？我看不能这么说！反正县里是要观摩一下，在你们那里开一个现场会，你们配合一下就成了。” 沈临刚要再婉言解释两句，马元超在一旁着急地打着手势。 宋秋萍说的这事，已经提前跟马元超沟通过了。 沈临望着马元超，声音放缓了：“秋萍姐，这样……如果县里领导非要来看，那就来呗，反正我有言在先，我们现在还不具备当典型的资格。当然了，县里领导的工作，我们必须要支持，你就直说吧，需要我们配合什么，我这边让马元超配合你们就是！” 宋秋萍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需要你们花点钱，请县里参加现场会的人吃顿饭，最好啊，准备点纪念品什么的！县里搞这个活动，主要是对外宣传需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临汗颜：“秋萍姐，这个没问题。县里这么支持我们的项目建设，我们早该回报一下了，我让马元超准备，县里跟他对接就是。” 谈完了正事，宋秋萍又在电话里跟沈临闲扯了一阵，这才挂了电话。 沈临将手机递还给了马元超。 马元超陪着笑：“董事长，最好还是响应县里的号召，配合一下。我估摸着，不仅要配合，还要把场面搞的排场一些，董事长，现在的一些政府领导，就是喜欢场面、好个面子。项目不在大小，关键是有特色，按照计划上马了，这就意味着县领导的政绩，意味着县里招商引资的实质性成果，县里肯定要大张旗鼓地对外宣传。” 沈临轻叹一声：“这些弯弯绕，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不过，这事你来负责，既然县里好面子，那就给他们面子就是！不要怕花钱，尽量照顾到县里领导的情绪，毕竟我们以后还要在县里长期发展。” 马元超嗯了一声，突然压低声音轻轻道：“董事长，您这次来县里，是不是要去拜会一下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 马元超说的是县长王宏聚和县委书记焦涛。 作为投资商，在必要的时候礼节性地拜会县里主要领导，这也算是一种商场潜规则了，同时也是商人跟官员搞好关系的一个关键。尤其是沈临还曾经为焦涛治疗过，他的神医名头在兴华县妇孺皆知，跟县里的领导层关系处的还不错。 沈临想了想，“这一次算了吧，等我下次来再去。这次没准备。” 马元超微微有些为难：“董事长，焦书记和王县长都催过我好几次了，要是他们知道您来……” 沈临眉头紧皱：“他们着急找我干什么？” 马元超苦笑起来：“董事长，还能有啥事？无非还是想找您看病呗。” 沈临摇摇头：“我不是医生，偶尔一时兴起行医，不代表我会经常这么干。不能给他们养成这种毛病，以后再说吧。” 沈临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他既然沉着脸这么说了，马元超就不敢再说半个不字。他虽然在沈临身边工作的时间不长，但经过了这么久，也大概摸清了沈临的性格脾气。 沈临突然哈哈一笑：“马元超，我这才明白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看来，在人情世故方面，我还是有点不太及格。” 沈临说的是实话。对于当前这个时代的人情世故，他的确是还处在“学习”和“融合”阶段。 马元超陪笑道：“董事长，您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的就是您这类大人物。” 马元超的话显然有拍马屁的嫌疑，只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临嘴角露出些许笑容，挥了挥手，却没有接马元超的话茬去。 实事求是地讲，马元超四个人从京城潜龙总部被抽调回天北，跟随沈临创业，图的就是在大老板身边混个关系熟、脸熟，将来还有更大的发展。 否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他们潜龙总部中层经理人的身份，跑天北来弄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哪有什么前途可言？ 沈临对此心知肚明，他虽然没有明言，但马元超们心里很清楚，只要他们坚持到底，日后沈临亏待不了他们。 “好了，这边既然没有变化，我就回市里去了。马元超，你辛苦一些，常在现场靠一靠，一切等项目投产运营上了正轨再说！”沈临挥挥手，就要往车里钻。 马元超迟疑了一下：“董事长，县里领导下来，您不出面……” “这些迎来送往的应酬事儿，你去处理就好。马元超，公司的日常管理和项目的运作，我全权委托给你，你要勇敢地挑起担子来！别小瞧了我们这么一家小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现在管理好一家小企业，将来才有可能管理好一家大公司！”沈临意味深长地道。 马元超听出了沈临的暗示，心头狂喜，赶紧连连称是表忠心：“我明白，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公司的事，交给我就好，董事长好腾出精力来管大事！” 在马元超看来，沈临毕竟是潜龙的大老板，那么大的一个商业帝国需要运作，他就是再隐藏在幕后，也不可能撒手不管。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沈临还要掌控潜龙，天北的翰宇商贸公司自然就退居其次了。 …… 沈临将兴华县的一大摊子事扔给了马元超，让马元超代表自己和翰宇商贸公司出面接待应酬兴华县的方方面面，而自己则开车返回天北市区。 路上，沈临的手机被拨通，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临皱了皱眉，他的手机号并不公开，真正知悉的除了唐曼秋、马元超以及沈晓华这些人之外，与外界几乎没有什么联系。 一般不熟悉的电话，他是不予理会的。 但沈临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李思平。很显然，沈临的电话号码，是她从唐唐或者唐曼秋那里获得的。 后来，沈临才知道，李思平找上唐唐索要沈临的联系方式，唐唐有些警惕地反问她要干什么，无论李思平怎么纠缠，唐唐都没有撒口。开玩笑，自己的朋友是个什么性情，唐唐心知肚明，在她察觉到李思平对沈临有了念想之后，她打心眼里排斥李思平跟沈临接近。 李思平没有从唐唐那里得到号码，就找上了唐曼秋。可唐曼秋也不会轻易透露沈临的号码，无奈之下，李思平只有让父亲出面想想办法。李广南让跟自己的市府办副秘书长老薛出面给唐明堂打了一个电话，从唐明堂那里达到了目的。 第177章 副市长李广南 唐明堂一则没有太过重视——不过就是一个联系方式，还保什么密呢？另外，市政府的官员，对唐明堂来说，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市领导暗示下来，他焉能不心领神会？ “哪位？” “沈临吗？我是李思平。”电话里传来李思平媚笑的声音。这个女人的声音微微有一丝嗲，让人记忆犹新。 “你是……”沈临故意诧异道。 其实，对于沈临来说，任何人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无论是声音还是外貌乃至各种行为特征、性格特点，都会被他牢记而储存在光脑之中，这是他作为精英兵王的一种习惯。所以，他早就听出了李思平的声音，只是故意装糊涂而已。 李思平顿了顿：“李思平啊，唐唐的朋友，我们晚上一起吃过饭的，你忘了？我说沈临，你不会忘性这么大吧？我们好歹都是朋友了……” 沈临撇了撇嘴，心说谁跟你是朋友了，这女人真会借杆子往上爬。 他笑了笑：“哦，是唐唐的朋友，我想起来了！怎么，找我有事吗？” 李思平嘻嘻笑着：“沈临，我想请你吃个饭，我也不瞒你，其实是我父亲想要见你。我父亲是副市长李广南，他分管招商引资这一块，听说你是做企业的，在京城也有产业，就想跟你见一见，谈市里几个挺不错的大项目规划，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 李思平是副市长李广南的女儿，昨晚沈临就从唐唐那里知道。李思平请他吃饭，沈临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李思平的父亲李广南突然要见他，李思平还口口声声说他在京城有产业，这些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引起了沈临的高度警觉。 “难道，唐家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李广南了？”沈临皱了皱眉，眼眸中一丝阴沉一掠而过。不过，他旋即意识到，这不太可能。 唐曼秋姐妹口风很紧，关于自己的事情守口如瓶。至于唐曼秋的父母，唐明堂夫妻虽然势利现实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在不征得自己同意的前提下，不会向外部透露。 如此，就只有一条路径——有人通过官方渠道调查自己！ 此人，必然是副市长李广南。 大概也只有李广南这种掌握公权力的高级官员，才有渠道和人脉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查询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沈临的脸色沉了下去，一边敷衍着李思平，婉言谢绝了她的宴请，就匆忙挂了电话。 沈临想了想，自己重生在这个时代，与其他人一样拥有被官方掌控的户籍和身份信息，这些是难以避免的。而潜龙的董事长，法人代表……以及过去那个沈临的生长背景、个人档案、教育背景等等，这都是公开的信息，在政府部门都有登记注册，要想查出来并不难。 沈临的眉头紧锁。 如果用光脑侵入官方系统，篡改自己的身份信息，对沈临来说似乎不难；但作为一个社会人，他要想在这个时代生存和发展，又不可能作为非法的黑户存在。 一时间，沈临心念电闪。 良久，他缓缓开车进了市区，心里也拿定了主意，不再纠结下去。 他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光，何必太当回事儿。有些时候，小范围内的曝光，也未尝是一件坏事——毕竟，他已经不是身份需要解密才能公开的特种兵王，而是显赫的大企业家。 李思平被拒绝，心头不爽。只是她是一个很执着很有野心的女人，既然已经将沈临列为了“狩猎目标”，那就不会半途而废。 况且，沈临对父亲李广南的意义重大——如果父亲能结识一位在京城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那未来的仕途升迁就会一片光明。从副厅到正厅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解决了正厅，干上天北市或者是其他市的市长，别看只有半级的差距，却也不可同日而语。 李思平郁闷地靠在沙发上想辙，李广南走进客厅来，见她这种神态，就知道她没有约到沈临，忍不住就笑了：“思平，他拒绝了？” “是啊，爸，拒绝了。不过，想想也正常，这种人不是那么好请的，我准备明天再打电话。慢慢来吧，老……”李思平本想说“老娘就不信他能抗住我的魅力”，马上意识到这种话当着父亲的面说出来不雅，就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李广南老奸巨猾地挥挥手：“算了，我出面约吧。我已经让老薛给唐明堂打电话了，明天安排一个活动，有机会的话，就跟他见一见，我相信唐家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李思平一怔，撅了撅嘴。 她知道以父亲的方式能约到沈临——但她想的，却是靠她的方式来逐步实现目标，约沈临吃饭不是目的，趁机接近他才是关键。 父亲这种半公开的官方方式，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也没有机会参加。 …… 唐明堂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审核当月的财务报表。 阳光集团是他一手创办并一点点打拼起来的家业，虽然如今阳光集团也颇有规模，早已实现了集团化运作管理，但唐明堂还是习惯过去那种落后的管理方式，随时查看财务报表，对整个企业的运行、对每一个环节都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过问清楚。 女儿唐曼秋赌气辞职不在公司上班去读mba后，他更是天天去公司坐班，在事实上履行着董事长兼总经理兼部门经理的职责——换言之，就没有他不管的事儿。 严格说起来，唐明堂根本不算是一个企业家，而更像是一个家庭作坊的小老板。唐家的产业能有今天，完全是机遇促成和时代的因素。而今后，若是唐明堂继续以这种落后方式管理下去，阳光集团的前景堪忧。 奈何唐曼秋无论怎么劝解，唐明堂都不肯真正放手。曾经有一段时间将公司全部交给女儿打理，但这只是表面上——背地里，唐明堂抓住大权不放松，只要是涉及资金和项目决策，没有他这个董事长的签字认可，唐曼秋一毛钱也动不了。 这种来自于父亲的掣肘让唐曼秋非常无奈和苦恼。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唐明堂刚要发火，抬头见是市府办公厅的副秘书长老薛，赶紧满脸堆笑地起身来迎了上去：“薛秘书长，什么风把领导吹来了？啧啧，这么大的领导下来，也不提前给咱们打个电话，我好派车去接嘛。” 老薛矜持地笑：“老唐，你太客气了。我这次是以私人身份下来，跟你谈点事。” “领导有何指示？”唐明堂陪着笑。 他是民营企业老板，这些年发家致富离不开官方的支持，对于市里的头头脑脑，他一个都不敢得罪。 “指示谈不上。有个小事。李市长明天安排了一个调研本市民营企业的活动，要走几家企业看看，最后一站想要放在你们这里，成不成？”老薛笑着接过了唐明堂递过来的一根中华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唐明堂先是一怔，旋即讶然：“这当然没有问题。市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那是我们企业的荣幸嘛。薛秘书长，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是最后一站，那你就安排一下，给个面子，让领导在我们这里吃个便饭？” 既然是领导调研的最后一站，管顿饭是必然的，这都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 但唐明堂还是感觉有些奇怪，若真的是这点破事，老薛肯定不会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吩咐下来，阳光集团会老老实实照办，老薛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老薛笑吟吟地点点头：“老唐啊，李市长的意思是要借这次调研的机会，单独见个人，至于见什么人，李市长没有说，他说你应该明白，让你想办法安排一下。” 唐明堂眉宇间掠过一丝奇色。 他马上反应过来，李广南要见的是他唐家的准女婿沈临。以沈临的身份，李广南要见倒也不奇怪，只是李广南如何知晓沈临的真实身份的？难道是小女儿唐唐的嘴巴不严实？ 唐明堂心里有些恼火，立即拿定主意，回去一定要训斥唐唐一顿——沈临的身份非同小可，怎么能随随便便跟外人讲？ 李广南要见沈临的真正用意，唐明堂猜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 老薛凝望着唐明堂：“老唐？” 唐明堂这才回过神来，大笑：“薛秘书长，请转告李市长，这没有问题，一切包在我老唐身上，请市领导放心，明天的事我来安排，一定让领导满意就是。” 老薛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来：“好，老唐，你办事我放心哟。好了，我这就回去跟李市长汇报，你着手安排，明天的接待我会安排办公厅的人提前跟你们对接！” 唐明堂哈哈笑着送老薛出门，一直将老薛送出楼去，看着老薛上了黑色的官车离去，这才沉着脸走回阳光大厦里来。 别看他当着老薛的面答应得这么痛快，其实这事不好安排。李广南要单独见沈临，沈临肯不肯见他？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以沈临的身份，还真未必就给李广南一个副市长面子。但李市长的面子，沈临可以不给，唐家不能不给啊。 第178章 李副市长密会沈临 唐明堂在办公室里斟酌了一会，这才拨通了长女唐曼秋的手机。 唐曼秋正在上工商管理的大课，手机震动起来，看看是父亲的电话，犹豫了一会，还是溜出了教室，接起了电话：“爸爸，您找我有事？” 唐明堂干咳两声：“曼秋啊，爸爸跟你商量个事儿。” “您说吧，怎么还这么客气？” “是这样。市里的李副市长——也就是李思平的爸爸李广南，今天让办公厅的老薛来找我，说是要我帮着安排一下，说是要跟沈临碰个面。”唐明堂笑着道。 唐曼秋一皱眉：“李广南要见沈临？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正要问你，沈临的身份——李广南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你和唐唐露出去的？”唐明堂问。 唐曼秋果断否认：“不是我，应该也不是唐唐——李广南要见沈临，有什么具体的事吗？” “谁知道呢？无非是想利用沈临在京城的人脉和影响力，给自己的升迁铺路呗。”唐明堂笑了笑：“曼秋啊，爸爸答应他了，咱们唐家就在人家的手掌心里，可不敢得罪李广南。你帮我去跟沈临商量商量，就给李广南个面子，见一见又何妨？” 唐曼秋苦笑：“爸爸，见一面不难，但问题是，见了面，谁知道他会不会给沈临出难题呢？算了，爸，我跟沈临说说，看看他什么意思！” “不是商量，是不能回绝。你跟沈临说，可不能让我在李广南面前失信于人，否则的话，我们唐家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唐明堂再三叮嘱女儿，一定要沈临答应跟李广南会面。 唐曼秋知道父亲说的也是实话，沈临可以不在乎李广南，但唐家不行。毕竟，在天北市的地盘上发展，若是得罪了市领导，阳光集团的日子今后就难过了。 唐曼秋旋即给沈临打了电话。 沈临是什么人，一听就洞悉了其中的关键。想了想，为了未来岳父的面子，为了唐家在天北市的根基，沈临勉强答应同李广南会面。 唐明堂得到消息，欢天喜地的给老薛回了电话。 老薛也是大喜，立即着手安排李广南明天上午的调研日程。 其实所谓的调研民营企业，不过是坐着官车去看几家企业，走马观花，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李广南真正的目的，还是到阳光集团与沈临秘密会面。 第二天上午11点。 副市长李广南一行四人轻车简从来到阳光大厦，为了便于跟沈临会面，他没有带太多的随从，只带了秘书、司机、和副秘书长老薛。而为了不引起外人的关注，他甚至提前让老薛转告唐明堂，不搞公开抛头露面的欢迎仪式，也不接见普通员工，不去看项目现场。 唐明堂带着行政部的经理孟秀兰迎候在门口。 两辆黑色的帕萨特缓缓驶过来，打头的是老薛的车。李广南的秘书小周从车上跳下来，率先替李广南打开了车门。 李广南神色平静地下了车，挥挥手，示意唐明堂几个人不要迎上来，自己带着老薛和秘书小周脚步匆匆就进了阳光大厦的大厅。 “李市长，欢迎市领导莅临阳光集团检查指导工作！”唐明堂满脸堆笑地上前去跟李广南握手，李广南矜持地微笑着，伸出手任由唐明堂握着，淡淡道：“谈不上指导工作，就是来看一看，这两年，阳光集团发展很快，我听老薛说起过多次，这次正好有空，就过来转一转，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兴师动众，不要因为我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你们该干嘛干嘛。” “李市长，这边请！”唐明堂心知肚明地领着李广南一行上了电梯，直奔十三楼的贵宾会客室。 李广南迈着厅级领导干部那基本上没有任何特点的四方步，缓步而行，不疾不徐，面带微笑。他抬眼望去，见走廊那边站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透着几分英气气质沉稳干练的年轻人，浅色的衬衣，兰青色的牛仔裤，两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李广南心中一动，猜测是沈临。 老薛也猜出这就是李广南此行要见的客人，但见沈临大刺刺懒洋洋站在会议室门口，竟然没有上前几步来迎接李广南，老薛心头大为不满。 太不礼貌了。 李广南可是天北市排名第三的副市长，仅次于常务副市长，在市里位高权重，这年轻人何许人也，竟如此失礼？ 老薛不满地瞪了唐明堂一眼，心说你这个老唐，着实不识趣，安排个人都不会安排——最起码，也得在楼下或者电梯口迎一迎吧？ 老薛有些担心地下意识地扭头观察了一下李广南的脸色，见李广南竟然毫无不悦之色，照旧是一脸笑容地往前走，而且以他的观察来看，李广南似乎还刻意加快了步履的幅度，带有拜见上级领导类似的殷切，不由一怔。 他旋即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点惫懒的年轻人，似乎身份不太简单？ 否则，李广南怎么会这样？ 老薛跟李广南也有两年多了，非常了解李广南的性格。能让李广南如此，必然有其深层次的因素在。 老薛转头深深地凝望着沈临。 其实沈临真不把李广南放在心上，更无意跟天北市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只是为了唐曼秋和唐家，他不得不勉为其难，跟李广南虚与委蛇一番。 沈临微微上前两步。 李广南朗声笑着，主动伸出手去:“沈董事长吧？你好，你好！” “您好，李市长。”沈临笑吟吟地跟李广南握手，唐明堂赶紧陪着笑，将两人请到了会客室。 李广南站在会议室门口挥了挥手，淡淡道：“我跟沈董事长单独谈点事。” 老薛本来正要往里进，听李广南这么一说，就尴尬地停下了脚步。李广南的秘书小周也郁闷地站在一侧，任由唐明堂将会客室的门关紧。 唐明堂笑：“薛秘书长，周秘书，走，去那边坐一坐，喝杯茶！” 老薛哦了一声，也就跟着唐明堂往那边走，边走边压低声音道：“老唐，这位是何方神圣啊？” 唐明堂讶然：“薛秘书长，你不知道？” 老薛摇摇头：“不清楚，李市长只是说要见个客人，没有说是什么身份的客人，我也没有多问。” 唐明堂眉眼间掠过一丝释然，也就笑笑掩饰了过去：“薛秘书长还是过后问李市长吧，市领导都不说，我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老薛眉头一皱，却也没有追问下去。 他以为这是李广南的私事——同时也感觉惊讶，阳光集团的唐明堂什么时候跟自家这位副市长大人拉上关系的？以前他们之间也没有太深的来往哟！ 会客室内。 李广南微笑着：“没想到沈董事长是这么年轻，果然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我听我们家那丫头说起来之后，也挺吃惊的，京城潜龙的大老板，怎么还在我们市里开一家小公司？” 沈临轻笑一声：“李市长，我为什么会在天北，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不过呢，可以确定的是，将来一段时间之内，我还是会继续留在天北经营翰宇商贸公司，还望市领导多多关照啊！” “这不是问题。沈董事长在市里有事，可以直接找我。有些事，我还是能帮着协调解决的。” “那就谢谢李市长了。不知李市长这一次召见鄙人，有何指示？” “呵呵。”李广南眯缝着眼笑，他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沈临这么简单直接地问到当面，他也正好借坡下驴：“哪有什么指示，只是听说沈董事长大驾在此，我以个人的身份过来，想跟沈董事长交个朋友，仅此而已。” 沈临哦了一声，神色从容而平静：“承蒙李市长看得起，不过，我一介平民百姓，哪有什么资格跟市领导交朋友。” 李广南嘴角一抽，心说这小子不好对付啊，说话滴水不漏，看似平和，其实咄咄逼人。 “沈董事长是潜龙大老板，这样的身份还能是平民百姓？若说资格，那也是我李某人高攀了，只是不知沈董事长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呢。” 沈临心里暗笑，这李广南倒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就挑明了拉关系的真实用意，所谓的“交朋友”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沈临本想直接婉言谢绝了李广南，因为他实在是不想惹上这种无谓的麻烦事——李广南无非是要进京走上层路线以图升迁，想要利用自己或者潜龙在京城的人脉以及影响力。 但沈临心里很清楚，拒绝李广南容易，但接下来——受到连累的肯定是唐家。李广南在天北毕竟是高层领导，若是他要打压一家民营企业，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沈临心里暗叹一声，不动声色地道：“李市长真是太客气了。李市长以后若是进京办事，可以找我。我也算是半个天北人，为天北市做点事，也是义不容辞。” 沈临这样说，就相当于变相是答应日后帮李广南的忙了。 李广南大喜，眉开眼笑地起身跟沈临再次握手：“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沈董事长。我经常进京公干，有空有机会的时候，还请沈董事长一起吃个饭。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地方上的人，进京办个事太难了……今后有沈董事长这种关系在京里，市里再办点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由不得李广南不兴奋。他这个年纪，如果再不抓住最后一班车，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千难万难了。可有京里的一条线就不一样了，走一走上层路线，他还有很大的机会当一两届市长，甚至能干上市委书记。 沈临笑了笑：“李市长，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我有言在先啊，只要是我能力范畴之内的事情，绝不推脱，能帮就帮，但若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那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李广南朗声笑：“那肯定。我肯定不会难为沈董事长，强人所难的事情，我不会做。” 沈临也笑。 会客室里响起两人爽朗的笑声，行政部的女职员张倩奉命进来给两人倒茶，见沈临跟市里的大领导坐在一起谈笑生风，感慨万千。 现在的沈临，哪里还有过去在阳光集团行政部干小职员的一丝影子？ 第179章 激动的唐唐 为了照顾到唐曼秋父亲唐明堂的面子，沈临勉强同意跟李思平的父亲--天北市副市长李广南见面。李广南打着调研全市民营企业的旗号，与沈临在阳光集团见了这一面。 会面上，李广南提出要沈临帮忙进京寻找晋身的渠道，为他日后升迁当市长打下基础。看在唐家父女的面上，也是为了照顾到唐家的利益，沈临还是勉强同意帮忙。 他答应的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定的帮助。 沈临是一个非常有主见和原则的人。做不到的事情，太过勉强的事情，从来不做。 当然了，其实对于沈临而言，帮助李广南不过是举手之劳。以潜龙集团和京城沈家在京城多年的经营，在政界的关系网络也是盘根错节，若是沈临愿意，帮李广南找一个偌大的靠山也不是不可能。 唐曼秋姐妹在这件事上，也有一点私心。无论如何，唐家的根基总是在天北，李广南作为天北市的重要官员，是得罪不起的。因此，若是能借助沈临能与李广南这样的副市级官员进一步交好，对唐家未来的发展很有裨益。 其实在现实社会，官商之间无非是互相利用的生态。官员之所以看重商人，在于商家具有反推个人仕途升迁的经济能量，而反过来说，商人之所以热衷于结交官员，还是在于官员手里的权力。 权能生财，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但令唐曼秋姐妹苦恼的是，帮李广南与沈临牵线的结果产生了一个不可控制的“负面效应”——李广南的女儿李思平对沈临百般纠缠，摆出了一幅倒追的架势。 以各种借口和理由，又是热情邀请沈临吃饭，又是邀请沈临出席活动，每天不给沈临发上几个短信、打上几通电话，这一天就过不去。 唐曼秋毕竟是很有修养的女孩，她对此尽管心里不舒服，却还没有表现出来，但唐唐却根本按捺不住。 听到沈临的手机短信声嘟嘟响起，唐唐撅着嘴望过去，见沈临正要翻看手机屏幕，就羞恼地跳着脚大声道：“沈临，不许看！一定又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唐唐颇有点恼羞成怒了。 她表现这么激烈，一则，是因为要抢自己姐姐男朋友的竟然是她的闺蜜！ 二则，在潜意识里，她对沈临也怀有一份无言的情愫，下意识地将沈临视为了“自己”的一部分。就好像是两个女孩在一起玩，对方要争抢她最心爱的玩具，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不反弹就怪了。 沈临一怔，苦笑着抬起头望着唐唐：“唐唐，不是李思平的短信，是别人！” 唐唐根本不相信沈临的话，涨红着脸小孩般撒娇带发横：“不是李思平也不许看！” 唐曼秋皱了皱好看的柳眉儿：“唐唐，别胡闹！” 沈临轻叹一声，低头继续看手机屏幕，其实他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光脑信息的投射，他早就洞悉了短信的内容。 短信是在兴华县主持项目的马元超发来的。 翰宇商贸公司在兴华县的发展风生水起，生态农业项目取得巨大成功，虽然产业规模并不太大，但因为有宋秋萍等县里官员的捧场和支持，翰宇商贸公司在兴华县真正扎下根来，县政协的全体会议上，马元超还作为翰宇商贸公司的代表，被补选为县政协委员。 马元超发短信告知沈临，县里要召开招商引资表彰大会，作为投资创业的外来资本典型，兴华县召开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要奖励包括翰宇商贸公司在内的十家企业，奖品是一辆十万元的轿车。 这对于财政收入不高的穷县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大手笔了。 沈临笑了笑，随手给马元超回了短信，吩咐他按部就班主持好公司的运营就好，至于领奖和奖品轿车的分配，一切由他做主就是，他不再过问。 沈临抬头向唐曼秋笑道：“曼秋，兴华县倒是有点意思，竟然要用财政资金重奖外来的投资企业，每家一辆十万元的轿车，也算是大手笔了。” 唐曼秋一怔，也笑了起来：“你们也在奖励的范围之内？” “是啊，我感觉受之有愧哟。”沈临耸耸肩。 唐曼秋摇摇头：“县里一点也不亏。拿出一百万来，所图的是一千万乃至一个亿的投资！只要能上项目，只要有投资进来，县财政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增长，而县里领导，也会有更光彩的政绩，从这点上看，县里的领导还是很精明的。只不过，这种鼓励招商引资的政策过于激进，恐怕会引起一些负面的影响，能不能持续下去，我很怀疑。” 两人正说这话，沈临的手机响起。 沈临不用看，就知道是李思平的电话。 他皱了皱眉。 这两天，李思平这个女人让他不胜苦恼。 近乎狂热的“倒追”，撇开女子矜持的热情，着实让他受不了。只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作为沈临来说，要对一个对自己时时刻刻表达“爱慕”之心的女孩恶言相向，也是有点难度。 况且，李思平也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女人，她的追逐虽然肆无忌惮，但却还是掌握着一定的分寸，不至于引起沈临过度的反感。 唐曼秋扫了沈临一眼，从他的神色表现中就猜出是李思平的电话。唐曼秋柳眉暗皱，却走到了一边，让沈临接电话。 这就是唐曼秋有别于普通女孩的大度之处了。 唐唐却冲了过来，要抢夺沈临的手机。 沈临虽然措不及防，没料到唐唐的行为如此过激，但以他的身手和反应，怎么可能让唐唐得逞，他后退着闪避了过去：“唐唐，别闹了！” 唐唐没有抢到手机，更加恼羞成怒，跺着脚嗔道：“沈临，你跟这个女人勾勾搭搭，简直就不把我姐放在眼里，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好色的玩意儿，你走，离开我们家！” 唐唐不管不顾地往门外推搡着沈临，声音里都带出了细微的哭腔。 唐曼秋吃了一惊，赶紧要过来劝阻，却被沈临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沈临叹息一声，知道唐唐处在情绪激动中，他就转身向门口走去，准备等晚上再过来缓和一下。 唐曼秋望着沈临走出门去，无奈地望着妹妹：“唐唐，你过分了啊，哪有你这样的？！” 唐唐却是因为沈临出门而变得情绪更加激动，她挥舞着双手涨红着脸：“姐，你也不管管他？你就不怕他被李思平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抢了去？你看他整天跟李思平眉来眼去、电话短信不断，成什么样子？！” 唐曼秋轻笑一声：“唐唐，沈临不是那种人，我担心什么？再说了，如果沈临真的要跟李思平有什么，拦也拦不住的。” 唐曼秋的声音如此平静，唐唐满腹的火气和激动的情绪，似乎就像是一个胀鼓鼓的气球遇上了一根冷冰冰的刺，扎透，气散。 她郁闷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撅着嘴，也不再理会姐姐唐曼秋，独自生起了闷气。 唐曼秋见她如此，也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很难劝说，索性就躲进了自己的卧房，跟沈临开始微信交谈。 “曼秋，唐唐还在生气？这丫头反应这么强烈，让我有点意外啊。” “算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从小骄纵惯了，一点憋屈都受不了。况且啊，我估摸着，这是因为李思平跟她一直关系不错——” 沈临嗯了一声：“应该是这样了。” 唐曼秋话锋一转：“她……找你干什么？” 唐曼秋再大度，也毕竟是一个正处在热恋当中的女孩，对于一个明显是情敌的女人，她心里终归还是怀着几分警惕和淡淡的醋意。 沈临心里暗笑，却还是故意逗她：“嗯，她约我喝咖啡，说是替她父亲跟我见面。” 唐曼秋心里顿时像扎了一根刺，声音虽然不动声色，但还是掺杂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李广南那点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沈临，他是要利用你，你可要心里有数，官场上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多长一个心眼儿！” 沈临哈哈大笑起来：“曼秋啊，你就放心吧，她们父女要跟我玩心眼，那还差得远！我拒绝她了。” 听到沈临后半句话，唐曼秋心里一松，嘴上却假惺惺地劝道：“也别太失礼了，万一她要真有正事呢？” 沈临心说在感情上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哪怕是唐曼秋都不能免俗，他心里有数，就很坚决地回答：“不理她，再这样下去，我准备更换手机号码了。我跟她虚与委蛇，也是为了你们唐家，曼秋。” 唐曼秋心里一热，声音就变得无比的温柔：“沈临，谢谢你，没关系的，我相信你。” 沈临似笑非笑：“真的相信我？那么，她下月约我一起去泰国旅行，我答应下来？” 唐曼秋一怔，旋即咬着牙嗔怪道：“你敢！” 沈临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听到沈临那边发笑，唐曼秋这才反应过来，更加娇嗔不干了。她索性将微信关掉，直接拨通了沈临的手机号，在电话里狠狠地发了一通小脾气。 而门外，妹妹唐唐却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是过不了这个坎。 第180章 唐唐逼婚 唐曼秋在卧室里跟沈临款款细语说着无尽的情话，根本就不曾注意到妹妹唐唐夺门而出。 等她结束了跟沈临的通话，出门来这才发现妹妹唐唐不见了踪迹，她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拨打唐唐的手机，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唐唐开着唐曼秋那辆黄色的保时捷跑车风驰电掣地驶进了李思平所在的“市府第一家属院”——所谓的龙渊上城小区。 这是天北市最高端的主流社区之一，居住着天北市大部分的县处级以上的官员。因此，这虽然是一个商业楼盘，但在坊间，却有“市府第一生活区”的冠名。天北市的老百姓下意识地延续着过去的称呼，也让居住在其间的人无形中滋生起一种高人一等的自豪感来。 这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因为跟李思平过去关系密切，所以唐唐也是李家的常客，不过这栋房子基本上只有李思平一个人居住，李广南夫妻平时都住在另外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小区里。 听到门铃叮咚作响，声音短促密集，李思平不高兴地去开门，从猫眼中发现是一脸不善的唐唐，犹豫了一会，还是开了门。 “唐唐，你怎么来了？”李思平若无其事地笑着，一如过去。 唐唐黑着脸走进了李家，站在客厅里大声道：“李思平，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明知道沈临是我姐的男朋友，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不放？你什么意思？你对得起我吗？亏我们还是好朋友！” 李思平早就心里有数，会有如此跟唐唐当面锣对面鼓的一天，所以也早有思想准备，就不慌不忙地平静道：“唐唐，我不太懂你的话。” 唐唐一瞪眼：“李思平，你别装了，你自己干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李思平笑了起来：“唐唐，我干什么了？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喜欢沈临。而事实上，像沈临这么优秀的男人，我喜欢上他也很正常吧。” 唐唐嘴角一抽，她没想到李思平这么直接：“无耻！” “我无耻？”李思平淡然一笑：“既然你说我无耻，那就是无耻吧。反正，我喜欢沈临，这是我的权利！无论是谁，都干涉不着！” “放屁！”唐唐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是我姐的男朋友，你这么做，不道德！” 李思平似笑非笑了：“沈临是你姐的男朋友？我咋不知道？况且，就算他是你姐的男朋友，只要他们还没有结婚，我就有追求真爱的权利吧？” 唐唐呆了一下，她根本就没想到李思平会如此肆无忌惮。而且，今天的李思平与她过去交往中的、印象中的李思平完全是大相径庭，让她目瞪口呆。 “别说是你姐的男朋友，就算是你的男朋友，我说唐唐，我也有这个权利。我和沈临，他未婚，我未嫁，为什么不能来往？”李思平干脆撕破了脸皮：“这是我和沈临之间的事情，外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唐唐，我们过去是朋友，如果你不准备再把我当朋友，那么，请你自便！” 李思平开始逐客了。 两人过去的友情，在无比现实的李思平心里，根本比不上沈临的巨大价值。沈临是什么身份？京城沈家和潜龙集团的掌舵者，不仅仅是富豪中的富豪，还是拥有无与伦比社会影响力的大人物，兼之年轻儒雅风度翩翩，堪称女人心目中的最佳良配。若是能跟沈临花好月圆，那么，无论是她李思平还是李家，都将鱼跃龙门实现凤凰涅槃。 所以，李思平现在无比的狂热。 她认为，既然唐曼秋都能成为沈临的女朋友，那么，自己的姿色与出身丝毫不差于唐曼秋姐妹，为什么就不可以？ 李思平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俘获沈临的心。 她甚至决定，哪怕是无法光明正大的嫁进沈家去，争取成为沈临的情妇也好——这是退一步的次优选择。 唐唐铁青着脸望着李思平，嘴角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要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需要长时间的观察。 唐唐跟李思平三四年的交往，李思平根本就没暴露出真性情来。 唐唐无比厌恶地扫了李思平一眼，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太无耻，已经无耻到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地步。她懒得再跟李思平纠缠下去——过去的友情，就当是她瞎了眼。 李思平目视唐唐甩门而去，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她跟唐唐交往，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唐家人高攀的结果——在她这种**的心目中，其实是不怎么看得起商人之后的，若不是为了给父亲升迁争取资本支持，她都懒得理会唐唐。 从一开始，唐唐在她心里就是被利用的对象，可惜唐唐心思太单纯，从来就没意识到这一点。 唐唐气呼呼地离开李思平家，一头钻进保时捷车里，想了想，驱车返回天星小区。不过，她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停在沈临的楼下，敲开了沈临的房门。 “唐唐？来，进来。”见唐唐登门，沈临也没多想，开门让她进来。 唐唐几步走进房去，也没有坐下，清澈如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沈临，一字一顿道：“沈临，你真的爱我姐姐吗？” 沈临啼笑皆非：“当然，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唐唐长出了一口气：“既然你喜欢我姐，你们的感情没有问题，那么，我来问你，你什么时候准备跟我姐结婚？” 沈临讶然：“结婚？我们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唐唐，你这是……？” 唐唐嘴角一挑：“好，既然结婚还早，那么，就先订婚吧，你公开跟我姐订婚，也免得一些人心里还存着侥幸！” 沈临这才意识到，唐唐绕着一个弯，纠结的还是李思平的事情。他没想到，唐唐会直接登门，替唐曼秋“逼婚”。 他对唐曼秋的感情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更无私心杂念，但感情归感情，结婚归结婚，他暂时还没有结婚成家的打算。不是他对唐曼秋的感情有水分，而是暂时还不适合结婚。 重生之后，他对自己的人生有着长远而充分的规划。再没有真正强势崛起之前，他断然不会考虑婚姻大事。 所以，唐唐的“逼婚”让他多少有点茫然。 见他迟疑，唐唐勃然大怒：“沈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姐，又不肯跟我姐订婚和明确关系？” 沈临苦笑：“唐唐，你误会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沈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激动的唐唐给打断了：“我就知道，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也不能例外！哼，好吧，京城的大人物，有钱有势的公子哥，真是了不起！我们高攀不上！沈临，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玩弄我姐的感情，我饶不了你！” 唐唐本来以为沈临会非常痛快地答应跟姐姐唐曼秋订婚，不成想沈临却有些犹豫，尽管沈临再三解释，她也听不进去了。 情绪激动之下，她武断地坚持认为，沈临是那种“玩玩就算”的纨绔大少，对姐姐唐曼秋的感情掺假——最起码，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深厚和真诚。 唐唐愤然而去，两人不欢而散。 沈临也有点生气，唐唐如此上门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咄咄逼人，而且还不听他解释——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太不可理喻了！ 所以，沈临也没再坚持解释。 唐唐气呼呼地回到自己和姐姐居住的房子，唐曼秋皱着柳眉道：“唐唐，你去哪了？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 唐唐跺了跺脚：“姐，沈临在玩弄你的感情，你都被人骗了！” 唐曼秋满头雾水：“唐唐，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怎么可能？姐，我刚找过李思平和沈临，这一对狗-男-女说不定早就勾-搭-成-奸了，你还被蒙在鼓里！”唐唐跺着脚：“如果沈临真的喜欢你，他为什么不肯跟你订婚？” 唐曼秋柳眉紧皱：“唐唐，你别乱讲话！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了，订婚不订婚的，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 “姐，你被骗了……”唐唐焦躁不安起来。 唐曼秋认为妹妹唐唐又在胡闹，对于唐唐的话一笑置之，不肯再理会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唐唐是一个心思相对单纯“一根筋“而且比较执着的女孩，她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她见姐姐唐曼秋不听自己的劝告，就去跟父母“告状“，试图让父母出面，劝姐姐跟沈临分手。 听完小女儿的话，唐明堂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母亲肖玉兰瞪了唐唐一眼：“唐唐，你又在背后瞎捣鼓，你姐跟沈临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有问题？沈临也不是那种人，经过了这么久的考验，我和你爸爸都对他有一定的认可了。” “妈，你们怎么就都不肯听我的话呢？沈临跟李思平-勾-勾-搭-搭，这是我亲眼所见，哪有什么假？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等姐姐反应过来，就晚了！”唐唐有些气急败坏了。 肖玉兰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李广南家的那个丫头，是有些心眼，但是，她还比不上我们家曼秋，我相信，沈临会有正确的选择的。” 第181章 男人嘛 “妈，这不是选择不选择的问题——男人都好色，那李思平又这么不要脸，她要是主动往上贴，你想想看，沈临会扛得住诱惑？您倒是说说看！” “而且，我刚才问沈临，让他跟我姐先订婚明确关系，他竟然没有答应——这意味着什么？搞不好，人家就是玩玩罢了！可你们就是不听我的话！” 唐唐一股脑脱口而出的话终于引起了唐明堂的重视。 他觉得小女儿虽然一向胡闹，但今天的话也未尝不是没有道理。 男人嘛，就是那么一回事。若是李思平真的不惜一切手段勾引沈临，他还真担心沈临会上她的贼船。若是沈临跟李思平真的有了苟且，那么，以李广南父女的手段，恐怕沈临跟女儿唐曼秋的关系就会出现裂痕。 唐明堂眉梢一挑，沉声道：“唐唐，你亲眼见沈临跟李广南的女儿有……不轨的来往？” 唐唐呆了呆，撅着嘴道：“还用亲眼见吗？李思平口口声声要跟沈临，一天到晚纠缠不放，沈临也不排斥，这不就说明他们之间早有不轨了？” 听到女儿这话，唐明堂暗暗瞪了唐唐一眼，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听唐唐这话音，看她这激动的情绪，他还以为沈临和李思平有什么苟且让唐唐抓住，搞了半天，她还是猜疑和臆测。 当然了，也可以确定，李广南的女儿李思平对沈临是有想法了。 肖玉兰也是松了一口气。 沈临现在已经是唐明堂夫妻寄予了很大期望和利益期许的准女婿，不仅仅是长女唐曼秋的婚姻幸福，就连唐家未来的飞黄腾达就系于沈临一身，若是沈临被李广南的女儿给“抢”了去，唐家可真的是亏大了。 损失和受到伤害的，何止是女儿唐曼秋呢？这是唐明堂夫妻的现实和真实心态。 肖玉兰叹了口气：“老唐，我就说了，这李广南根本就是不怀好心，他家那个丫头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唐唐说的也对，为了以防万一，让沈临跟曼秋订婚，也很有必要了。最起码，不能让别人趁虚而入了。男人嘛，就是那么回事，经不起诱惑的。” 肖玉兰说着目光鄙夷地瞥了丈夫唐明堂一眼。 唐明堂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多年以前，他有过一次出轨，被肖玉兰抓了一个正着。 想当初，公司有个美貌如花的女职员康晓丽，自打这女人进入公司，唐明堂心里就蠢蠢欲动，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上了。借着各种机会出差幽会，终于还是被肖玉兰发现。 肖玉兰苦恼自是不提，因为公司是两人共同持股，唐家的产业也有肖玉兰的一半产权，唐明堂不舍得将一半家财让给妻子，自然就不可能有离婚的念头。最终，他还是“忍痛”将康晓丽开除出公司，断了这点念想。 当然了，私下里，他也是给了康晓丽这个女人不少补偿的。否则，那女人也不会轻易被甩开。 所以说，对男人经不起诱惑这句话，唐明堂自个儿心里有“前车之鉴”的。 他老脸一红，故意没有听懂妻子的这句指桑骂槐，端着脸淡淡道：“没错，我看让他们先订婚比较合适。” 唐唐在一旁嗤笑：“你们倒是一厢情愿，姐姐也是痴情一片，可人家沈临却不答应呢！” 唐明堂脸色一沉：“他怎么能不答应？不会，老肖，你出面跟沈临谈谈！我们趁热打铁，抓紧选个日子，让他们先订婚再说！” 肖玉兰点点头：“嗯，我明天找沈临谈谈——唐唐，你这丫头，也别太过激了，可能李广南家的那个丫头是有点不要脸，纠缠沈临来着，但沈临也未必就会上她的当。放心好了，你姐姐跟沈临的感情深着哩，妈妈还不知道？” 唐唐不屑一顾：“您知道啥？您当初对沈临不是看不上？” 肖玉兰一瞪眼：“那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丫头，我可警告你啊，你姐跟沈临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你可不许在其中搞破坏！” 见姐姐、父母都不肯听自己的话，唐唐心里又气又急又是恼羞成怒。 唐唐跺了跺脚，转身摔门冲出了家门。 肖玉兰气得嘴角一哆嗦，但她起身喊了一嗓子，却没有喊住唐唐，等她担心地追出门去，唐唐早就失去了踪迹。肖玉兰从阳台上张望着，见唐唐开着黄色的保时捷冲出了唐家别墅的大门，忍不住皱眉抱怨道：“老唐，这个丫头越来越没个正行了！都是从小宠坏了！” 唐明堂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还不是你给惯的？” 肖玉兰沉默了下去。 但唐唐虽然出走，但夫妻俩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唐唐就是这种脾气，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夫妻俩估摸着明天她就差不多忘记这茬了。 但到了晚上，唐曼秋一个电话打回家来，两下一通气，这才知道唐唐不知所踪。唐唐虽然有点小任性，但却很少在外过夜，这么长时间跟家里失去联系，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不仅唐曼秋急了，肖玉兰夫妻也焦躁不安。 唐曼秋立即拨通了沈临的手机：“沈临，唐唐到现在也没有回家，我很担心，她从来没有在外边过夜，现在都十点多了。” 沈临讶然:“她还没回家？” “她从我父母那里赌气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给她很多朋友、同学打电话，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唐曼秋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急和不安：“你在哪？我想让你陪我出去找一找！” 沈临嗯了一声：“曼秋，你等我一会——五分钟后，我开车在你楼下等你。” …… 天北市的市区其实并不大。尤其是到了后半夜，马路上车辆稀少，沈临开车飞快，很快就陪唐曼秋走访了几处唐唐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比如她好朋友的家，比如大学的图书馆、宿舍等等，再比如唐家的一些亲戚家。 一直到凌晨一点多，还是没有唐唐的下落。 再打电话，唐唐的手机已经关机。 唐曼秋神色越来越不安和慌乱，担心的情绪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沈临心里也蛮不是一个滋味儿，除了担心，还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怀。 唐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今后将难以跟唐曼秋相处。 毕竟，在表面上，唐唐离家出走，竟然与他有关。尽管，沈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而唐唐这个丫头，也还是太任性了一点。 沈临一边开车，一边点燃上了一根烟。他心烦意乱地左右张望着，开车驶进了天北市中心的一条商业街区。 这是步行商业街，街面两侧除了鳞次栉比的商店门面之外，就是网吧和酒吧或者夜总会等娱乐场所。沈临将车停在街尾，扭头望向唐曼秋。 从来不吸烟的唐曼秋默默地从他放在车里的烟盒上抽出一根来，学着沈临的样子点上，刚吸了一口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临却没法笑出声来，只好默默地望着她，安慰的话也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来。 夜空上繁星点点，初夏的凌晨微微有些凉意，街面上沉寂无声，偶尔会有一辆亮着灯的出租车飞驰而过。 沈临推开车门下车，唐曼秋也跟了下来。 沈临叹了口气，拍拍唐曼秋的肩膀：“曼秋，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唐唐已经回家了。” 唐曼秋摇摇头，声音非常不安：“不，沈临，唐唐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她一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沈临苦笑：“曼秋，不会吧？她可能去她的什么朋友家玩去了，没那么悬乎，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两人正说话间，沈临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一间名为“东方火烈鸟”的酒吧招牌下，一个曼妙的身影被两个男子搀扶着，晃荡着走出来。 沈临眼神一凝：是唐唐！ 尽管距离很远，看不清面目，但沈临毕竟是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观察力和判断力超乎常人，他从诸多细节中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沈临拉着唐曼秋的手奔行了过去。 果然是唐唐。 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而左右搀扶着她的两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也浑身酒气。这两人搀着唐唐，目光却是色迷迷而不怀好意。 沈临一看就断定，唐唐并不认识这两人。而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地方，在眼下这种时节，他们的用意显然不言自明了。 而事实上，唐唐自个跑到酒吧来喝酒，不多时就被这两人灌了大醉。这两人正准备把唐唐搞出来去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个房快乐一下子——在他们常年泡妞的经历中，在酒吧这种地方，唐唐绝对是他们遇上的极品靓妞。 这两人本来以为艳福不浅，却不料遇上了沈临这个煞神。而说来也巧，要是沈临和唐曼秋晚来一步，唐唐就危险了。 醉酒之后失了身倒也罢了，关键是唐唐的体质不同，她此刻与男人发生关系，会直接对她的生命安全构成潜在的威胁。而就算是不构成生命危险，她今后也将失去生育功能。 而这对于唐唐来说，对于唐家人来说，也将是不可挽回的沉重打击。 沈临撇开唐曼秋，一个窜了过去，逼视着两人沉声道：“放开她！” 其中一个长发青年一抬头，呸了一声：“滚开，你是什么玩意儿？！好狗别挡道，小心哥们废了你！” 酒壮色胆，极品靓妞就在手头上，两个青年心痒难耐，冷不丁地遇上沈临挡路，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沈临一看这种情况，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他上前一步，双手一分，就将两个青年从唐唐身边拽走。他飞快地挽起唐唐的胳膊，将唐唐交给了惊喜迎上来的唐曼秋。 两个男青年恼羞成怒，怒吼着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沈临冷笑一声，他是何等眼力和身手，怎么能把两个醉酒的小混混放在眼里。 第182章 桥上惊魂 也就是分分钟的功夫，沈临就将两个小流氓放倒在地。不顾两人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呻吟惨呼，沈临和唐曼秋拽着不肯乖乖离开的唐唐离开，走向了沈临停在街尾的车。 上了车，唐曼秋一顿数落。 而唐唐喝了一瓶水，神智也渐渐清醒了一些。 路过东方大十字街边一家粥店，唐曼秋建议下车带唐唐去吃点热乎的东西，帮她醒醒酒。沈临答应下来，就将车停在这家店外，与唐曼秋一起搀扶着嘟嘟囔囔酒劲涌动着的唐唐。 “别动我！”唐唐使劲挣脱着唐曼秋的手。 唐曼秋皱着柳眉斥责道：“唐唐，你想干什么？老老实实听话，咱们去喝点热粥，帮你醒醒酒！你这个丫头真是不争气，跑出来喝什么酒？” 唐唐醉眼朦胧，冲着沈临吼：“别动我，别碰我，你这个坏蛋！” 沈临尴尬地松开手。 唐曼秋向沈临投过歉意的一瞥，沈临笑着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不要说他对唐唐颇有好感，她醉酒之后的表现如此，也何必去计较什么。 但很显然，唐唐丝毫不领情，仰脸带着酒意冲沈临大吼起来：“你滚开，你管我干嘛？你算什么东西？滚！滚开！” 沈临皱了皱眉，和声道：“唐唐，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就是喝醉了，管你屁事！滚开，离我远远的，我不愿意看见你！你赶紧去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滚混去！滚开啊你！” 唐唐跺着脚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唐曼秋生怕沈临生气，恼火地拽了妹妹一把：“唐唐，你给我闭嘴！今天晚上，要不是沈临，你就吃大亏了！你这个丫头，不知轻重！” 唐唐呸了一声：“用你们管？！都走，你也走！” 唐唐奋力推搡着唐曼秋。 沈临赶紧上前帮着拉住唐唐，却不料唐唐竟然扬手给了沈临一记耳光。 唐唐的力气其实并不大，但她的这记耳光却是在沉寂的夜空中回荡着格外响亮。 啪！ 沈临有些错愕地捂住了脸颊。 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前世今生，还从未有过被人扇耳光的经历。按说以他的警觉性和灵敏度而言，唐唐的耳光也不可能动得了他，只是面对自己女人的妹妹，他实在是缺乏应有的警惕心，一时措不及防，就挨上了。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看在唐曼秋的面上，他不可能真的跟醉酒的唐唐计较什么，但挨了唐唐一记耳光，在他而言，也算是空前绝后的遭遇了。 唐曼秋大惊，也是大怒，她立即恼火地扇了唐唐一巴掌，怒斥道：“你疯了？！” 唐唐捂住自己的脸颊，发疯似地挣脱了唐曼秋的手，也不分方向，哭喊着向着前面的街道狂奔而去。 …… 沈临和唐曼秋眼睁睁地看着唐唐上了一辆出租车，向东部城区而去。两人赶紧上了车，开始追了过去。好在是凌晨时分，路上车辆稀少，所以也一直没有跟丢。 只是出租车到了东部郊外的大河桥上停下。等沈临和唐曼秋停下车赶过去，唐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越过铁栏站在了桥墩上。 而桥下，就是黑漆漆的奔流不息的河面。 这是一条横穿整个天北市区的大河，秋冬季枯水期显出河谷，但现在是夏季丰水期，汹涌的河水从上游奔流而下，直入下游的天方市。 唐曼秋吓了一大跳，赶紧哭喊道：“唐唐，你给我回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千万别吓唬姐啊！” 其实唐唐也不是真的要自杀，只不过是醉酒之后的某种冲动。 她抓住桥的铁栏杆，大声冷笑着：“你们别过来，你们要过来，我马上跳下去！” 沈临站在了原地，柔声道：“唐唐，别这样，你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你要是觉得哪里不满意，直接说出来就好，那上面太危险，赶紧上来！” 唐唐怒视着沈临，大声道：“姓沈的，你别假惺惺地，你就是一个色狼，就知道玩弄别人的感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可不是我姐，你骗不了我！” 沈临啼笑皆非，心说我什么时候欺骗你了。就算是我跟你姐姐唐曼秋之间感情出现问题，你这个当妹妹的，反应是不是也忒过激了？ 但到了这个份上，沈临也不敢再出口刺激唐唐，顺着她的话连陪不是：“好，唐唐，我就是一个色狼，你别生气，也别跟我一般见识，你上来，上来后你要还是生气，我任你惩罚好不好？” “呸！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娘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你赶紧滚！老娘不想看见你！”唐唐大吼大叫着。 看着她的身形在桥墩上直晃荡，唐曼秋心里紧张的揪起来，又是生气，又是焦躁，又是担心，忍不住眼泪都流了下来。 沈临见势不好，向唐曼秋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自己“举手告饶”：“好，唐唐，我走，你跟你姐姐好好谈一谈。” 沈临慢吞吞地向后走去，在唐唐视野达不到的地方，他一个箭步跃起，探手抓住桥侧固定的铁索，然后身形在半空中一掠，就落在了唐唐身后的桥墩上。 他趁唐唐不注意，慢慢沿着桥墩向唐唐那边潜过去。 唐唐还没有反应过来，沈临已经纵深一跳落在了她落脚的桥墩上，然后探手抱住了唐唐的腰身。本来风波到此就划上了句号，但沈临没有想到的是，唐唐的挣扎、以及她在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超乎了他的意料，再加上桥墩上可供两人同时落脚的空间实在太狭窄，而沈临为了保护唐唐的安全，两只手都圈住了她的腰身。 唐唐奋力哭喊着左右挣扎，桥面上往下张望的唐曼秋见状，神色无比的惶恐紧张，而就在她惊呼出声的瞬间，唐唐竟然疯魔了一般奋力向敲下跳去，带着沈临一起栽下十几米的河面。 “啊！救人啊！” 凌晨的微风中，空寂的河面上，回荡着唐曼秋尖细惊恐悲哀的呼救声。 …… 黎明破晓，河面奔涌，水流湍急。 警方连夜搜救，只在河中心的一艘废弃采砂船上发现了唐唐瑟瑟发抖的身影。而沈临，则不见踪迹。原来，两人掉入河中，危机时刻，沈临奋力将唐唐托出水面，送上了船面，而他自己则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沈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唐曼秋伤心欲绝，昏厥在母亲肖玉兰的怀抱中。而此刻清醒过来的唐唐则脸色煞白，裹着一条毛毯，眼神麻木直勾勾地盯着汹涌的河面，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哭喊，然后挣脱了父亲唐明堂的怀抱，狂奔过去，一头跳下河面。 等唐唐被武警战士再次救起过来，她早已不省人事。姐妹俩同时被送进医院急救，而沈临溺水身亡的消息却也不胫而走。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当然是在兴华县的马元超等人。 马元超慌忙开车从兴华县赶来，他冲进医院住院部三楼的走廊上，一把抓住唐明堂的胳膊，声音都有些打颤：“唐老板，我们沈董事长呢？他怎么样？” 唐明堂的神色有些黯淡，他张了张嘴，声音苦涩：“马经理，沈临意外落水，目前警方还在搜寻，暂时没有找到。” 马元超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昏过去。对于他来说，神一般的沈临突然身亡，这几乎是天塌了。 唐明堂的神色非常复杂。 他不仅哀伤于沈临的溺亡，还充斥着无尽的不安。他生怕引起京城沈家的打击报复，如此来自于潜龙的怒火，不是唐家可以承受的力量。 病房内。 唐唐和唐曼秋姐妹早已清醒过来，其实她只不过受了一点惊吓，另外呛了几口冰凉的河水，别的无大碍。而唐曼秋则是因为伤心激动过度，晕厥了过去，经过医院抢救，早已恢复神智。 只是清醒过来的唐曼秋更加痛苦，她伤心欲绝泪如雨下，将头埋藏在毛毯下抽泣着，肩头都在不住地抖颤。 唐唐则眼神麻木地抬头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嘴角掠过一丝明显的悸动。 肖玉兰叹息着抚摸着长女唐曼秋的肩膀，柔声宽慰着，但骤然遭遇失去恋人——这种刮心之痛，又岂是肖玉兰三言两语能消弭的？ 唐曼秋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语，痛苦到了一个极致。 她根本无法接受沈临溺水身亡的结果。 但至今，都没有搜救到沈临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从常理来判断，如此湍急的河水之中，除非是奇迹，否则很难生还了。 如果不是唐家再三坚持，警方已经放弃搜寻了。 “曼秋，沈临吉人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肖玉兰轻柔的宽慰似乎让唐曼秋升起了最后一丝的希望，她眸光中亮光闪动，猛然掀开毛毯，一把抓住母亲的胳膊，颤抖着急促道：“妈，要继续搜救下去啊，沈临不会有事的！” 肖玉兰连声答应着。 唐曼秋哀伤的目光突然落在妹妹唐唐身上。 唐曼秋的目光瞬间变得愤怒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怒斥两声，却最终还是无力且无奈地缓缓闭上——噩耗已经发生，此刻再抱怨妹妹的任性，又有何用？ 第18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事实上，现在的唐唐，内心的痛苦程度丝毫并不亚于唐曼秋。 经此一事，她似乎是一夜之间长大——过去的任性，让她羞愧无地。而沈临的音容笑貌依旧萦绕在耳际，内心深处对沈临的那点情愫一点点放大，她痛不欲生，骤然发出一声尖细的哭喊，俯在病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肖玉兰无奈地又走过去安抚小女儿，可那头，唐曼秋悲从中来，哭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再次哭晕了过去。 肖玉兰大惊失色，赶紧呼唤医生护士，开始对唐曼秋展开急救。 且不提医院中唐家母女的表现，马元超神色萧索伤感地离开医院，与孙秀兰三个人简单碰了碰头，决定由马元超出面向潜龙集团总裁沈晓华通报这一噩耗。 除了伤感之外，马元超四人的心情糟糕到了极致。道理很简单，他们四人从潜龙总部被派遣至此，跟随沈临创业，原本想将来以“从龙之功”谋一个更加光环灿烂的前程，结果年轻的董事长、幕后大老板“中道陨落”，这让他们情何以堪？而未来，也因此变得晦涩黯淡无光。 沈晓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跟欧阳雪丽谈事。 她啊了一声，手里的手机噗嗤一声掉落在地，脸色变得煞白。 欧阳雪丽震惊地起身望着沈晓华，一颗心揪了起来。 沈晓华的双眸缓缓闭上，两行清泪津然而下。 欧阳雪丽的心哆嗦了一下，颤声道：“沈总，董事长……” 沈晓华放声恸哭，伏案不起。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欧阳雪丽心底涌荡着，她冲过去一把抓住沈晓华的胳膊，也忘记了副总裁与总裁之间的等级差距，颤声追问道：“沈总，董事长出什么事了？” 沈晓华泪如雨下，哽咽道：“欧阳，沈临不慎坠河，目前生死不知，八成是出了意外了。” 欧阳雪丽嘴角抽了一下，急急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欧阳，事出紧急，你马上亲自赶到天北去，无论你想什么办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还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搜救！”沈晓华猛然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 欧阳雪丽不敢怠慢，立即要领命转身赶去天北。 临出门之际，沈晓华颤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事暂时要保密，欧阳，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欧阳雪丽知道轻重，也顾不上多说，点点头匆忙离开。 两女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与沈临的命运休戚与共。若是沈临真的不在人世，潜龙的局面定然会出现大变，已经退出潜龙经营管理的沈家人也定然会东山再起。而一旦沈守一复出，她们两个的下场可想而知。 沈晓华立即给马元超打了电话，严令他要保守秘密，马元超自然是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半句。 但沈晓华心里也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其实很难长时间守住秘密，所谓纸包不住火，该泄露出去的还是会泄露出去。顶多，能延缓几天让沈守一这些人得知。 可沈晓华心里毕竟怀着一线希望。 她认为以沈临的神秘和过人的身手，纵然是意外溺水，也不至于就此走向毁灭。她心里拿定了主意，除非是见到沈临的尸体，否则她绝不承认沈临死亡。 她会顶住巨大的压力，等待沈临的回归。 欧阳雪丽独自一人开车走高速直奔天北市第一人民医院。她在病房楼上见到了唐明堂夫妻，唐曼秋和唐唐因为悲伤过度，心神重创，已经昏睡了过去。 欧阳雪丽目光如刀紧盯着唐明堂，沉声道：“唐先生，我们沈董因为你们家的女儿出现意外，若是沈董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唐明堂长叹一声，轻轻解释道：“这事……真的让人扼腕叹息。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当然，小女任性胡闹，是造成意外的一个重要因素，我们也不会推卸责任！请欧阳副总裁放心，我们已经跟市里有关方面沟通过来，至今也没有放弃搜救，同时，我们出资雇佣了民间的搜救队，正在对大河的下游展开全方位的搜救，只要是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欧阳雪丽冷笑起来：“事已至此，再说这种漂亮话也没什么用！我只能说，若是沈董真的有事，我欧阳雪丽第一个放不过你们唐家！” 欧阳雪丽的话语不善，她的心情烦躁不安，将沈临的意外出事归咎于唐家，所以对唐明堂夫妻也没什么好态度。 欧阳雪丽毕竟是京城潜龙集团的高层，如今代表潜龙而来。 尽管她的态度不善，可“心虚”的唐明堂却丝毫也不敢有任何“反弹”——事实上，沈临出事，“罪魁祸首”本来就是唐唐，如果京城沈家迁怒下来，唐家首当其冲。 欧阳雪丽拂袖而去，唐明堂夫妻陪着笑脸一路相送，可欧阳雪丽理都不理睬。 病房里。 清醒过来的唐唐挣扎着下了床，噗通一声跪倒在姐姐唐曼秋的病床前，哀声抽泣道：“姐，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沈临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活了！” 唐曼秋紧闭双眼，但泪珠却止不住滑落下来。 她哆嗦着干裂无血色的嘴唇，慢慢抬起手，却又无力的落下。 她心里愤怒之极，想要扇妹妹一记耳光，却没有一丝力气。 她生硬地别过头去，任凭唐唐拉着她的胳膊哭泣解释，也不加理会。 唐曼秋心里绝望透顶。她明白，若是真的就此永远失去了沈临，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妹妹唐唐。 …… 一连三天，搜救都没有结果。 最终，无论是警方出动的人员，还是唐家高价雇佣的民间搜救队，都无奈地断定沈临已经遭遇不幸。 欧阳雪丽闻报眼前一阵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而唐家夫妻则根本不敢如实转告两个女儿，只能推脱说还在继续搜救，已经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云云。 被封锁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京城。 杨家。 杨雪妮手里的手机滑落在房间的地毯上，清秀的脸蛋上满是震惊，旋即，心里泛起一种无言的酸楚来，此时此刻，她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来。 一旁的杨家家主杨震宁和长子杨昆面面相觑，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杨雪妮咬着牙，俯身不起。 杨震宁长叹一声：“没想到，没想到啊！沈临竟然会出这种意外，难道这就是天妒英才？哎！” 杨昆也是叹息连声。 在杨家人心里，沈临就如同是突然升起的一颗耀眼的星辰，还没来得及展现璀璨光芒，就陨落在茫茫天际。 而白家的动静则大不相同。 白冰心闻报心头一片茫然，她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原本，表面上看，白冰心对沈临恨之入骨，听到如此噩耗必幸灾乐祸，可白冰心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仇者快”情绪，充斥在她心胸的，反而是遗憾、伤感和落寞的感受。 白家家主白燕天则愕然良久，无言地挥了挥手，撂下一句话就走回了自己的书房：“转告京城的冰心，让她暂时留京，不要轻举妄动，观察一下杨家和南宫家的动静。” 白冰心的反应与南宫明珠基本雷同。 南宫明珠本就如何接近沈临，计划了很久，如今却都全部用不上了。她与沈临接触虽然不多，但沈临清朗刚毅的面容、成熟干练的大将器度以及进退有度的雷霆手段，都给南宫明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骤然听到关于沈临的不幸消息，她躲在自己的住处伤感嗟叹了很久很久。 南宫明珠没有在第一时间向家族传递这一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一种潜意识。她有一种直觉，沈临不像是夭折的人，正在蓄势待发的潜龙，或许少不了些许的磨难历练，但要说就此陨灭不起，她不信。 但对于沈守一等人来说，这几乎就是狂欢节了。要说沈家这群人中唯一略有些伤感的，那也只能是沈章鸿了。 但沈章鸿与沈临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父子亲情，虽然沈临在名义上是沈章鸿的儿子，可在沈家这种高度看重家族利益、血脉纯正和家族传承近乎畸形扭曲的世家大族内部，沈章鸿自己对这个私生子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存在——况且，沈临对他的态度也与对沈家其他人一般无二的冷漠。 所以，在片刻的伤感之后，沈章鸿也就将这一抹发端于骨肉血脉的伤感从心里驱逐了出去。 沈守一兴奋的拍案而起：“章鸿，真是上天有眼啊，说明我沈家气运旺盛，这个孽子一走，潜龙还是我沈家的！” 沈章鸿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笑了笑。 沈立鸿在一旁咬牙切齿地道：“老爷子，我马上回潜龙去，将沈晓华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婊子撵出去，她算什么东西？竟然人模狗样地坐在潜龙总裁的位置上！” 沈玉鸿也冷笑着：“这下好了，我倒是要看看沈晓华这些人没有了沈临的支持，还怎么扑腾？迟早我们要跟这些背叛沈家的人算总账！” 几个子女七嘴八舌地鼓吹要重返潜龙，夺回属于京城沈家的产业和荣耀，沈守一却气定神闲的挥挥手：“这事先不急。在表面上，毕竟沈临也是我们沈家的后代——我警告你们，不要在外边流露出什么幸灾乐祸的情绪来，免得让外人看破虚实。” 女儿沈飞鸿眉梢一挑，笑着轻轻道：“老爷子，您是担心沈临背后的力量出手吧？您这是准备再试探试探动静再说？” 沈守一点了点头：“我们要想重返潜龙，首先要夺回被沈临弄走的60%股权来，同时，我们也不得不防沈临留有后手——这个小子心狠手辣心思缜密，万一他要有其他的安排，对沈家不利。所以，这两天先不要着急，等等再说！” 第184章 沈家父子重返潜龙 说是不急，其实沈守一比谁都急。 沈守一是一个权力**深重、维护沈家家族利益的观念根深蒂固，因为前番被沈临捏住咽喉，为了京城沈家还能延续下去、不至于灰飞烟灭，他不得不主动放弃潜龙的控制权，将之作为沈临放过沈家的筹码。 这么久了，他一直都在暗中窥伺沈临和潜龙的动静。 一则，只要沈临能力不够，镇不住潜龙的局面，他便会趁势而起东山再出。然而，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 沈临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控住了潜龙，潜龙不仅成功抵御了其他三大家族各种手段的进攻，还经济效益稳中有升。这是相当不容易的，由此可见沈临超强的个人能力。 二则，沈守一也在暗中推波助澜，利用杨家、南宫家或者白家来对付沈临。他本来以为，沈临如此年轻，面对杨震宁、白燕天和南宫智这三个老谋深算的大家族家主，肯定要乱了阵脚、失了分寸，可结果更令他失望。 沈临非但沉着应对，在突兀的逆流中成功胜出，还赢得了杨震宁等三人在某种程度上的认可。 得知杨家、白家和南宫家不约而同地起了与沈临联姻的念头，沈守一背地里焦灼不安。若是让沈临跟杨家或者南宫家乃至白家中的一家联姻，沈家就再无重掌潜龙的一天。 然而，苦熬了这么久，机会还是来了。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料到，此刻如同旭日东升的强龙沈临竟然骤然间因为一场意外而湮灭？ 沈守一表面上看起来沉稳淡定，其实心里早就振奋不已。 他坐在书房里沉吟良久，还是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与对方在电话里沟通良久，沈守一放下电话，心头更加兴奋。对于如何重掌潜龙，他此刻大概有了一个底。 但接下来，他还是要徐徐图之。他顾忌的不是沈晓华，而是沈临背后的“神秘背景”。他一直坚持认为沈临背后有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支持，这段时间他观察着虽然没有结果，心里却还是不敢怠慢。 他知道，沈家只有现在一次机会，一旦机会丧失，就再也很难复出。 斟酌半响，他终于还是拿定了主意。 这一夜，沈守一睡得酣畅淋漓，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睡眠了。第二天一觉醒来，老头只觉神清气爽，立即要车赶去潜龙总部。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次子沈立鸿。 因为沈临的存在，沈守一对长子沈章鸿其实已经潜意识里怀有某种疏离和警惕。 不管怎么说，在他看来，沈临都是沈章鸿的私生子，万一……这个事情不好说。 站在潜龙大厦的院中，凝望着这幢他亲手监造起来金碧辉煌的摩天大厦，代表着沈家无上荣耀的商业帝国核心枢纽，沈守一心头感慨万千。 红日当悬。绚烂的阳光铺洒下来，给沈守一老朽却挺拔的身影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他昂首而立，目光锋利而冷酷。 沈立鸿兴奋地在一旁小声道：“老爷子，我们进去！” 沈守一嗯了一声，缓缓迈步而行。走了三两步，他却又停下脚步扫了沈立鸿一眼，淡淡道：“老二，这一回非同等闲，我们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彻底拿下。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引起别的乱子，后果就不堪设想。” 沈立鸿咬牙点点头，恨恨道：“老爷子，我明白。沈临这小子已经完蛋大吉，单凭沈晓华那个小娼妇，成不了什么气候！潜龙上下，都是我们的人，她还能撑多久？我估摸着，她现在已经主动要向我们缴械投降了！” 沈立鸿眼眸中掠过一丝垂涎。 他觊觎沈晓华的美色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以前威逼利诱没有成功，但现在机会来了。沈晓华要想自保，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否则，背叛沈家的后果，她焉能承受。 沈守一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天性好色，也知道他心里那点弯弯绕。说实在的，他对这个儿子一直不怎么满意，可不满意归不满意，该用的还是要用。 沈守一的目光一凝，冷冷道：“沈晓华已经不是过去的沈晓华了。她背叛沈家，必须要得到严惩！这一次，老夫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沈守一杀气腾腾。 沈立鸿心头一缩，下意识地陪笑道：“老爷子，沈晓华不足为虑，她算什么？无非是被沈临利用的傀儡而已。依我看，我们不妨先利用她重掌潜龙，至于以后的清算，缓一缓吧。” 沈守一目光中掠过一丝不满，嘴上却道：“看情况再说！” 沈立鸿还待再说几句，见沈守一挥挥手，快步而入，就不敢再说，紧跟了上去。 沈家人已经很久不在潜龙大厦内部出现露面了。突然见到沈守一和沈立鸿，一楼大厅的保安人员吃了一惊，神色都有些古怪。 沈家发生了什么、潜龙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普通底层员工并不知情，但是，他们也隐隐知道，沈家已经失去了对潜龙的掌控权，真正掌控潜龙大权的是年轻的董事长沈临，以及沈临任凭的总裁沈晓华。 所以，几个保安看到沈守一父子的态度不冷不热，即没有阻拦，也没有如过去一样上前逢迎引路。 沈守一心头不喜，嘴角一抽。 而沈立鸿则大为光火，冷冷地扫了这几个保安一眼，冷哼一声，心头却是当即决定，一旦重掌潜龙，要立即展开清算，把所有背叛过的、对沈家人不恭敬的人，统统清除掉，重现沈家昔日的荣光和权威。 沈守一父子进了电梯，这一路上，其实不仅仅是保安，连很多部门和分公司、子公司的员工见到他们两人，态度都较为冷淡。 沈守一倒也罢了，沈立鸿心里就憋了一股火。 父子俩走到沈晓华的总裁办门口，也不敲门，沈立鸿一把就推开。 沈晓华正在办公室里跟远在天北的欧阳雪丽通电话，骤然见到沈守一父子，心头一突，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遇乱不惊，定了定神，不疾不徐地跟欧阳雪丽说完最后一句话，缓缓放下电话听筒，起身望着沈守一和沈立鸿，神色倒也平静如常。 沈立鸿居高临下的望着沈晓华，垂涎的目光在她的高耸部位处不住逡巡，肆无忌惮。如今在沈立鸿看来，沈晓华已经成了他手掌心的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或者是任他打扮的小姑娘，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 他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几乎是同时幻想着将眼前这娇媚女人剥光搞上床的爽劲，嘴角那私****的笑容遮掩都遮掩不住。 与沈立鸿相比，沈守一的目光阴沉而凶狠。 沈晓华心里要说不紧张、不担心、不害怕，那是假的。沈守一积威多年，此刻重返，尤其是在沈临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居心若何昭然若揭了。 怎么办？沈晓华心念电闪，额头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向沈家缴械投降？不成！到了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以她对沈守一和沈家父子的了解，对于背叛过沈家的她来说，下场只有一个——被清算！ 况且，她心里一直坚持怀有一线希望。沈临还在人世，她心头充满了期盼。只要一天没有找到沈临的尸体，她一天都不会承认沈临死亡。 更重要的是，她此刻对沈临已经生出了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情感。即便沈临不在了，她也不愿意轻而易举地将潜龙交给沈家。 无论如何，在当下这种时节，要她背叛沈临倒向沈家父子，她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一旦拿定了主意，她反而不紧张、不恐惧了，心平气和地回望着沈家父子，目光凛然不惧。 沈守一淡淡一笑：“沈临已经不在人世，按照当初的约定，我这个副董事长要出来主持工作。你安排一下，立即召开董事会，改选董事长和董事！” 沈立鸿冷笑着：“沈晓华，你要认清形势，你只是董事会聘任的总裁，董事会有权力随时解除你的总裁职务，当然了，若是你肯配合，我们也考虑会继续使用你管理公司。” 沈立鸿的话充满了赤果果的威胁。 如果不是老爷子沈守一在场，他肯定会逼近沈晓华当面威逼利诱，先借机把沈晓华搞上床再说。这可是他多年的夙愿，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美人儿唾手可得，他怎么可能放手？ 这话也没错。沈临作为董事长，沈守一作为副董事长，既然董事长出事，副董事长当然要站出来主持工作。沈守一召集董事会，要改选董事长和董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父子俩如此一唱一和，若是过去的沈晓华，说不准真的要缴械投降一败涂地。但是现在，不同了。 跟随沈临这么久，沈晓华耳濡目染又执掌潜龙多时，早已成长起来了。 因此，沈晓华没有慌乱。她目光平静地微微笑道：“老爷子，请坐，有话坐下说，您还是喜欢喝龙井吧？我这里有当年的新茶，托人从江南捎来的，您尝尝鲜。” 沈晓华没有理会沈立鸿，袅袅婷婷彬彬有礼地去给沈守一泡茶。 第185章 逆流（1） 沈守一嘴角一挑，却是走到沙发处坐下，他倒是要看看，沈晓华还有什么话说。沈立鸿则双手抱在胸前，垂涎的目光落在沈晓华弯腰倒水的qiao臀上，变得更加猴急和火热。 他恨不能此刻就上前去将沈晓华扑倒在地，不管怎么说，先爽了再说。 沈晓华虽然没有回身看，但也察觉到沈立鸿肆无忌惮的色心，心头厌恶，暗暗冷笑。 沈晓华绝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她说不准真会出卖色相来保命。但她终归也不是人尽可夫，她看中的男人如沈临，会主动送上门，可她瞧不上的——譬如沈立鸿这种，想想她都恶心反胃。 沈晓华笑吟吟地端着一杯茶放在沈守一面前的茶几上，也陪坐在一侧，笑了笑：“老爷子，我尊重您，但是请您也理解。董事会需要董事长召集，您作为副董事长，请恕我直言，暂时是没有召集开会的权力的。” 沈守一嘴角一抽：“沈临不在了，我这个副董事长说了就算。况且，潜龙能有今天，是老夫呕心沥血的结果，怎么，我老头子在潜龙说话，就这般没有份量？” 沈立鸿附和：“沈临死都死了，你还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我可警告你，你要认清形势！” “老爷子，您在潜龙，永远受到尊重。但是我纠正您两句话：第一，潜龙能有今天，是潜龙所有员工共同奋斗和努力的成果，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第二，沈临董事长健在人世，请不要信口雌黄随便诅咒别人死亡，这是很不道德的！”沈晓华一字一顿，神色坚定。 沈守一皱了皱眉。 沈立鸿呸了一声：“沈晓华，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沈临溺水身亡，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瞒能瞒得住？” 沈晓华似笑非笑：“沈立鸿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沈临董事长死亡，那么，你有何证据？警方的死亡证明何在？倘若我哪天信口开河，说沈立鸿先生不幸身亡，您听了这话心里舒服不？” 沈立鸿勃然大怒，扬手指着沈晓华破口大骂：“沈晓华，你这个小娼妇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你敢诅咒我？” 沈立鸿恼羞成怒，当场翻脸，而且开口如此粗俗，不要说沈晓华因此更加瞧不起他，就是一旁的父亲沈守一也眉头更皱紧了。 沈晓华嗤笑一声，针锋相对：“我就是小娼妇臭婊子，也不会上你沈立鸿的床，请放心！我纵然是跟天下所有男人都上床，也绝对轮不到你沈立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晓华挥了挥手：“你在诅咒别人的时候，也想想自己会不会被诅咒！” 沈立鸿暴跳如雷，他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沈晓华竟然还敢顶撞他！ 暴怒取代了色心，他大声斥责道：“你马上滚出潜龙公司去，这里没有你的位置，滚！” 沈晓华不疾不徐地笑了：“你有什么权力让我滚？我是潜龙集团董事长沈临聘任的总裁，任期三年，你算什么？你不过是潜龙董事会一名普通的董事而已！” “潜龙是我们沈家的潜龙！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臭婊子，你再不滚，我马上让人把你撵出去！”沈立鸿声色俱厉。 “你可以试试看。”沈晓华冷冷一笑：“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听你的招呼！” 沈晓华也是有恃无恐。 虽然沈临此刻意外失踪，或者真有陨灭的危险。但是，只要他一天死亡不被证实，只要她一天还是潜龙总裁，沈家人就无法真正重返潜龙。 至于潜龙的员工，大多数还是要听她这个总裁的。道理很简单，谁给他们发工资，他们就听谁的。 这归功于她长期以来坚持不懈推行的“去沈家化”洗脑文化灌输。沈家父子在潜龙固然积威多年，但影响力早已淡化到一个不能再淡化的程度了。 沈立鸿刚要气势汹汹地冲出去喊人，被沈守一干咳一声给止住了。 沈守一目光清冷地望着沈晓华，淡漠道：“沈晓华，你这个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但是老夫没想到的是，沈家这么多年却是养了一只白眼狼！你今天的一切，是沈家给予的，沈家既然能给予你，也能剥夺你今天的一切！” 沈晓华冷笑一声：“老爷子，沈家给了我什么？我今天的一切，是沈临董事长的信任，是潜龙全体员工的信任，跟你们沈家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既然今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个总裁，只听董事长的，您要是想做什么，先过了法律程序这一关再说！” 沈守一老谋深算地不怒反笑：“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扛得住吗？沈临死了，这是事实，既然你要法律程序，好吧，我就给你法律程序！立鸿，我们走！” 沈守一霍然起身。 沈立鸿不甘心地吹胡子瞪眼：“老爷子，这……” “走！”沈守一突然暴怒起来。 沈立鸿不敢反驳，只好咬牙跺脚跟随其后走出了沈晓华的办公室。 沈晓华轻轻一笑，不慌不忙地将两人送了出去，一直送到潜龙大厦大堂。 上了车，沈立鸿不服气地刚要说话，却见沈守一阴沉的目光投射过来，就不敢吭声了。 “立鸿，你马上去天北，通过天北市官方开一张沈临的死亡证明，然后让章鸿出面接管沈临名下的60%股权。章鸿是沈临的父亲，儿子出了意外死亡，父亲继承股权，这天经地义。只要股权到手，剩下的都好说！” 沈守一断然挥了挥手。 沈立鸿哦了一声，点点头：“我马上去办。” 天北。 欧阳雪丽心烦意乱地接起了沈晓华的电话。 “沈总，这边还是没有动静。警方已经放弃搜救了，都三四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估摸着沈董事长八成是……” 沈晓华嘴唇轻抿：“雪丽，我们不能放弃搜救！我相信，沈临不是半路夭折的人，他肯定会生还的！另外，沈守一父子肯定会蠢蠢欲动，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利用唐家在天北的影响力，务必不能让沈家人开取到沈临的死亡证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欧阳雪丽一惊：“沈守一的动作这么快？” 沈晓华长叹一声：“你想想看，就知道他们为什么急不可耐了。雪丽，我们现在必须要齐心协力，抗住沈守一的压力，如若不然，我们都要统统完蛋。” 欧阳雪丽沉默了一下，黯然道：“沈总，可是沈临要是真的……” “不！他不会有事！雪丽，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放弃！只要没有找着沈临的尸体，一切都还有希望！况且，我们也没有退路，只能坚持到底！坚持就是胜利！” 沈晓华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欧阳雪丽嗯了一声。 到了这个份上，两女也没有什么退路可言，只有坚持到底，争取那最后一线希望的曙光。若是沈临真的死亡，那最后也只能放弃。可在一切没有定论之前，也唯有坚持抗住逆流，面对沈家的反攻，毫不退缩。 “沈总，你不要担心，天北这边，我会给唐家施加压力。另外，我也不会放弃搜救。就算是真的没有了希望，除非沈临失踪超过半年，否则官方也不会轻易开具死亡证明，这是肯定的。”欧阳雪丽又安慰了沈晓华几句，然后就扣了电话。 欧阳雪丽跟沈晓华通完话，虽然两女约定坚持到底，但个人都有私心，欧阳雪丽此刻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 一旦沈临真的死亡，那么，潜龙集团里肯定再也没有她的立锥之地。而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心里必须要思量离开潜龙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以这么多年不菲的收入，其实就是后半生不再工作，欧阳雪丽也足够丰衣足食了。只是到了她这个层次，又怎么可能甘心宅在家里当一个大龄的宅女？ 况且，她的婚姻不幸，独身带一个女儿，还有女儿要养。 想了想，欧阳雪丽在纸上列了几家公司的名字。 这几家都是她平时业务往来中接触并与对方老板关系不错的企业，以她潜龙副总裁的资历和经历，若是她离开潜龙，跳槽到这几家企业，应该也能获得不错的位置和收入。只是她担心的是，沈家会不会放过她。 以沈家的影响力，倘若沈家出面施加压力，没有一家企业敢收留她。 一念及此，欧阳雪丽忍不住烦躁地拍了拍自己丰腴的大腿，心情非常复杂。 这是什么事呢？ 好端端地，沈临怎么就出了这种意外？ 欧阳雪丽忍不住又开始迁怒于唐家。 都是唐家那个任性不懂事的小女儿唐唐，若不是为了救她，沈临焉能如此？ 一条过江的强龙，统治一个商业帝国的王者，竟然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太不值了！ 真的太不值了呀！ 欧阳雪丽躲在下榻宾馆的房间里嗟叹不已。 第186章 逆流（2） 流经天北市的这条大河是北方省第一河流，贯穿北方省四个地市然后折返向东注入大海。天北市所在，是大河的中游，而下游则是紧挨天北市的甘宁市。 甘宁市在省内的政治地位，与天北市大体相当，只是人口要少一些，经济相对落后一些，重工业少，以农业和轻工业为主。 沿河的显县是甘宁市的山区农业贫困县，这条大河从甘宁山脉脚下蜿蜒流过，千百年来滋润着肥沃的土地。 这是一个僻静的小山村，名为沿河村。 名为沿河，其实村里的民居大多数都依山而建，只有三两户在河岸边新批了宅基地，正在盖房子。 沿河村很穷，在山里和河边讨生活根本看不到奔头，所以村里的青壮年劳力悉数常年在外打工，村里只有老弱妇孺留守。 傍晚时分，村里的一群顽童收拢起河岸边的鱼笼子，各自欢天喜地地提着套来的几条大大小小的草鱼虾蟹，沿着山路归家。 在河边玩耍捞鱼，是沿河村孩子们唯一的乐趣和改善伙食的路径。 好在这条大河在此地分流，河面也不湍急，打小在河边长大，几乎所有的孩子包括女孩在内，都锻炼出了一身好水性。 而另外一条山路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背着破旧的书包急匆匆奔跑过来。 她一面奔跑着，一面向另一侧的山路上张望着。 不多时见一群男孩从河边那端提着鱼筐跑过来，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探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就扶着路边的一棵小槐树喊了一嗓子：“小弟，走，回家了！” 其中一个个子矮小的七八岁男孩跟自己的伙伴们扬手告别，这才嬉笑着冲上前来大声道：“姐，今天我逮了五六条鱼呢，好大的鱼，今晚我们可以吃鱼了！” 女孩温柔地摸摸弟弟的头，嗯了一声：“小弟真乖，姐姐回家给你炖鱼汤喝，还有家里的那个叔叔，也正好给他补补身子！” 姐弟俩携手沿着山路走回村里，她家的小院就坐落在山坡上的一片空地上，一圈竹篱笆围着一间茅草屋，院里别无长物，而屋中更是一穷二白，仅有的一张木板床上，沉沉睡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青年。 如果唐曼秋在此，绝对会欢喜地晕厥过去，这是沈临！ 男孩回到家就在院子里玩起了泥巴。而女孩则放下书包，先去水槽边动作熟练地将弟弟逮来的几条草鱼清洗干净，剥除内脏，然后烧火下锅用清水煮了起来，只撒进了一撮盐巴。 趁着水还没烧开，女孩就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书本，将作业本放在膝盖上，就坐在枯草地上开始写自己的作业。 木板床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吱声。 女孩没有注意，她正认真的写作业，而偶尔也给炉膛添把柴火。 昏暗的电灯下，女孩清秀的脸蛋上神情格外专注。 沈临缓缓睁开眼睛，慢慢活动着身子，尝试着要下床来。 他当日因为救唐唐被湍急的河水冲走，途中，他几次要自救，都因为水流的力量太大而无果。要是常人，肯定没命了，但他毕竟是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生命力和生存能力超强，老天爷要想取的性命其实也难。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间透风撒气的茅草屋里了。 原来，女孩的弟弟在河边玩耍，无意中发现了河面上紧紧抓住一根浮木顺流飘来的“一具尸体”，当时吓得大声呼叫。后来一群孩子集聚在一起，互相壮胆，竟然就用绳索将沈临从河面上拉了过来。 发现沈临还有气息，这群孩子也是极善良，用村里长辈教授的朴素的救治落水之人的土法子，竟然将沈临救醒。 只是沈临体能精力损耗过大，刚清醒过来又昏迷了过去。 这群孩子就用树枝和木板做了一个“担架”，抬着沈临回了女孩的家。 第二天早上，沈临短暂醒过来，但茅草屋中却无人——男孩出门去玩耍，而女孩则去上学，至于家里，似乎并无家长长辈，只此姐弟二人。 沈临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起不得床，又躺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一天。 直到晚上，女孩放学回家，给沈临端上了用家里仅有的一把面条煮的清汤面，沈临吃了点东西，也没顾得上询问几句，再次昏睡了过去。 昏睡，其实是他身体的一种自我疗治和自我恢复本能。 第三天。 沈临的体能恢复了两三成，他这才多少问清楚了这家的情况。 姐姐叫林晓楠，弟弟叫林志勇，父亲早逝，母亲在县城打工（后来沈临才知道这家的女主人其实早已改嫁多时了），家里只有姐弟俩相依为命，靠村里亲戚的资助和母亲每隔几个月送一次米粮过活。 十四岁的林晓楠上初中，成绩优秀。她每天早上四点多钟起床，给弟弟煮好饭，然后自己翻越十几里山路去镇上的初中上学，傍晚放学回家给弟弟做饭、洗衣服、喂猪、料理家务、写作业，一直要忙碌到深夜才能入睡。 如此循环往复，日子非常艰难而清苦。 沈临下了床，却没有发现自己的鞋子。他坐在颤巍巍的木板床上，无奈地苦笑起来。 女孩这才听到动静，回头瞥了一眼，笑着起身走过来：“叔叔，你的鞋子我帮你清洗干净了，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女孩生的非常清秀，梳着一条简单的马尾辫，生活的困难丝毫没有在她的脸上流露出来，她的笑容非常灿烂真诚，只是瘦削的身子、营养不良的脸色分明都印证着苦难和艰辛。 “谢谢你，晓楠。”沈临温和地笑。 林晓楠跑出去帮沈临取鞋子，而这个时候，八岁的男孩林志勇嬉笑着冲进屋来：“叔叔，叔叔，今晚我们吃鱼了！” 沈临对林晓楠姐弟俩并无太深的了解，但对于这个孤苦清贫的家庭却有着直观的感受，无论是前世今生，沈临都还未曾见到如此家徒四壁的“家”。 沈临心里叹息着，感慨着，嘴上柔声道：“好的，志勇真乖，今晚吃鱼了，叔叔也很高兴，叔叔要谢谢你！” 林志勇嘻嘻笑着：“叔叔，今天的鱼是我从河里捞的呢，好几条呢！” 沈临笑着点点头：“志勇真了不起，都能抓鱼了！” 说话间，林晓楠端着一个土瓷大碗走了进来，大碗里热气腾腾，是一条煮得稀烂的鱼。 “叔叔，鱼好了，喝点鱼汤补补身子吧，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增加营养。”林晓楠的声音非常轻柔。 “谢谢。”沈临接过林晓楠手里的大碗，见里面清汤寡水的，就是一条稀烂的鱼，连片葱姜都没有，想必更谈不上什么味道了。但这对于林家姐弟而言，这已经是绝对的改善生活了。 平时林志勇从河里捞到鱼，林晓楠都要用盐巴腌制起来，放到平时用火烧着吃，一条咸鱼烤熟，姐弟俩要吃两几天，这对于很多城里孩子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而姐弟俩平时的主食，无非就是黑面窝头，那种极其廉价的现在很多人早已不吃通常是喂猪的粮食，而那一包干面条，还是过年时姐弟俩的母亲带过来的，平时都舍不得吃，只过节时用清水煮了，加几片晓楠从村里其他亲戚那里要来的烂菜叶子，就是一顿香甜的美餐了。 沈临感慨着喝了一口鱼汤。 鱼汤非常腥气，若不是还有一点淡淡的盐味，根本无法下咽。可沈临却大口大口地喝着，不住地称赞。 见他不嫌弃，林晓楠这才用另外一个碗盛了一碗鱼汤，跟弟弟两个躲在角落里，吸溜吸溜地喝着鱼汤，没有主使，一碗清汤寡水的鱼汤，就是今晚的晚餐了。 沈临叹息着放下手里的碗，抬头望着站在墙根下对着面喝汤喝得非常香甜的姐弟俩，眼圈一红，滚落两颗英雄泪。 沈临心底深处的那一抹心弦被深深的触动了。 作为都市王者，沈临很少有柔情满怀的时候。但这个晚上，他却被穷困而善良、面对生活艰辛却保持着天性纯良的这对姐弟深深打动了。 喝了一碗鱼汤，年幼的林志勇就蜷缩到木板床上开始睡觉，但懂事的孩子还是拼命圈起身子，躲在床的一角，尽量将床的大部分位置让给沈临。 这才多大一点的孩子？！ 沈临闭上眼睛强自忍住要夺眶而出的两行热泪。 姐姐林晓楠则匆忙收拾着碗筷，然后又趴在炕沿上开始神色专注聚精会神的写作业。 这女孩生的非常清秀，破旧的衣衫、凌乱甚至说有些脏乱的枯黄头发，都不能遮掩她出水芙蓉天然不加雕饰的清丽之美。察觉到沈临在打量着她，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十四五岁的女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进入了青春期，更何况，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林晓楠对弟弟救回来的沈临并不了解，但淳朴的女孩并没有多想，而是竭尽所能照顾沈临，而凭直觉，她觉得沈临也不是坏人。 女孩一直写作业学习到深夜。见女孩收了作业，要在地上打地铺，沈临轻叹一声，柔声道：“晓楠，你在床上睡，叔叔已经没事了，我打地铺就好。” 其实沈临毫无睡意。 第187章 逆流（3） 但女孩怎么能同意让客人打地铺。林家虽穷，但待客之道还是有的。在小姑娘朴素的价值观里，最好的东西要让给客人，对客人的招待要竭尽全力。 沈临跟林晓楠僵持了一阵，见女孩如此倔强，沈临忍不住长叹一声：“晓楠啊，你要信得过叔叔，我们就一起在床上挤一挤。让志勇在中间，你在最里头。你的年纪这么小，睡地上不行，坏了身子还要看病花钱的，是不是？” 女孩红了红脸。 她虽然不认为沈临是一个坏人，但她毕竟是十四五岁的青春期女孩了，无论是羞怯还是潜意识对男性的提防，都让她不敢跟沈临一张床上睡。能同处一室，对她而言，已经算是破天荒的了。 沈临笑了笑：“或者，让叔叔打地铺。叔叔是大人了，这不碍事的。” 沈临说着，就主动走过去，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又铺上一张破旧肮脏的凉席，然后就笑着躺了下去。 林晓楠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望着沈临：“叔叔，你身子还没有养好，怎么能睡地上，还是我来吧。” 沈临摆摆手：“不怕，叔叔习惯了。晓楠，赶紧休息吧，叔叔累了，你也还要起早上学。” 林晓楠犹豫半天，还是迟疑着上了床和衣而眠。 黑漆漆的茅草屋中很快就响起姐弟俩轻微的酣睡声，躺在硬邦邦地面上的沈临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扭头望着木板床上并排而睡的姐弟俩，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沈临缓缓坐起身来，心头感慨万千，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如此恶劣的环境，如此匮乏的物质条件，没有人关爱，他很难想象，林晓楠姐弟俩是如何撑过这些年的。 十四五岁的女孩，已经当爹当娘两三年，既要照顾年幼的弟弟，还要上学，更要为姐弟俩的生计精打细算……沈临心头弥漫起无言的情愫来。 深夜。京城。潜龙总部。 潜龙大厦21楼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总裁办公会正在举行。 办公会是沈晓华被逼无奈召集的，因为唐凯和孙家伟两位副总裁联名强烈要求，说是有重大事项要提报会议研究讨论。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沈晓华知道自己应该团结所有的高管共同抵御沈家的反攻，所以也给两人面子。 可是，开会的结果却让沈晓华大失所望。 唐凯和孙家伟竟然已经倒向了沈守一。或者，也不能叫“背叛”，这两人本来就是沈守一主持潜龙运营时，高薪聘请进来的，算是沈守一的人吧。 唐凯。35岁，男，京大经管学院毕业，英国牛津大学经济学硕士，曾在英国、日本多家大企业任职，在潜龙集团担任副总裁3年多。 孙家伟。38岁，男，日本东京大学毕业，在日本某企业任职，从员工、部门经理，一直干到副总裁。前年开始，回国在潜龙任副总裁。 很显然，唐凯和孙家伟在背后与沈守一和沈家人达成了一致，而今天的会议，就是受沈守一的操控而提议召开的。 唐凯和孙家伟在得知沈临意外落水生死未卜八成已经遇难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接到了沈守一的联络，在沈守一的威逼利诱之下，两人经过慎重考虑，最终还是为了自保，觉得既然沈临不在，沈晓华根本扛不住沈家的压力——事实上，沈家有着足够的把握重返潜龙，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投向沈家，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因为跟着沈晓华对抗沈家，摆明了就是以卵击石。 唐凯向沈晓华提出，要调整集团经营班子成员的工作分工，他甚至还拿出了一个调整方案，具体的方案且不说，说白了就是加强唐凯和孙家伟两人的权力，而削弱欧阳雪丽和沈晓华的权力。 这肯定不是唐凯的主意，而是出于沈守一的主使。 这倒也罢了。 孙家伟更是提出，要以集团的名义对外发布现任董事长遇难的消息，同时建议立即召开董事会，选举新一任的董事长。 他的理由非常充分。潜龙是上市公司，集团董事长出现意外，及时进行信息公开是证监会的要求，也是对股民负责任的交代。 实事求是地讲，孙家伟这一招，让沈晓华很难拒绝。 而一旦消息公开，沈守一就会名正言顺地进驻潜龙，以副董事长身份主持潜龙，一脚将沈晓华踢出公司。 沈晓华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难看。 她坐在那里，冷冷地望着唐凯和孙家伟，良久才沉声道：“唐总，孙总，董事长虽然出现意外，但他只是失踪，现在相应的搜救工作还在展开，在这种情况下，仓促公开董事长的死讯，太荒诞了。你们凭什么就断定董事长不在人世了？” 唐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沈总，不是我们俩不厚道，期盼着沈临董事长过世，而是事实证明，董事长生还的可能性很低很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为了潜龙的长远发展，也为了对证监会和股民负责，我们有必要尽快进行信息公开，免得将来不好交代。” 孙家伟也在一旁大声附和：“没错。我们潜龙不是小公司，而是规范运营的大集团。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上市公司，我们必须要有大公司的风范。况且，我们只是建议公开沈临董事长遇险并失踪的消息，同时建议由沈守一副董事长回来主持集团工作，这合情合理并不过分。” 沈晓华勃然大怒：“唐凯，孙家伟，沈临董事长对你们不薄。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当真是本着公心、提出合情合理的建议吗？” 唐凯和孙家伟对视了一眼，咬了咬牙，同声道：“当然，我们当然是为了公司着想，而不是出于个人私利考虑。” 沈晓华冷笑了起来，她扭头望向了坐在那里一直保持沉默的副总裁杨雪妮。 欧阳雪丽此刻在天北，通过电话参与本次会议，她的态度与沈晓华一致。而面对唐凯和孙家伟的反水，要想否了两人的提议，杨雪妮的态度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杨雪妮沉吟不语。 唐凯和孙家伟也在凝望着杨雪妮，等待着她的发言。 两人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杨雪妮也不是傻子，自然有明智而清醒的选择。 杨雪妮被三人紧盯着，无奈地幽幽一叹。 她望望神色暴怒的沈晓华，又扫了一脸期待的唐凯和孙家伟一眼，突然轻轻道：“我反对唐总和孙总的建议。不是说你们的建议没有道理，而是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应该集中精力搜救沈临董事长，而不是坐在这里讨论他是不是过世了。” “沈临董事长对公司的贡献有目共睹，对我们这些高管的诚意，更是有目共睹。就我个人而言，对他出现意外，我深感痛心。所以，我们不妨暂且搁置争议，先一边稳定人心，一边安排力量展开搜救，若是尘埃落定，确定沈临董事长不在人世了，我们再对外发布信息也好、迎接沈守一副董事长回来主持大局也罢，都是后续的话了。” “做人呢，要讲究几分良心。”杨雪妮望着唐凯和孙家伟，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不知两位以为然否？” 唐凯和孙家伟涨红了脸。 唐凯尴尬道：“杨总，我们也不是那意思，只是……” 沈晓华见得到了杨雪妮的支持，大喜过望，不由沉声断然道：“杨总的话非常有道理。就这么定了，少数服从多数，你们有什么建议、有什么意见，过后再说。沈临董事长出事才不过短短几天，你们这么迫不及待，不能不让人怀疑你们的居心！” 沈晓华挥了挥手，拂袖而去。 唐凯和孙家伟徒做恶人，也没有达到目的完成沈守一的交代，心里颇不是一个滋味儿。 唐凯起身望着缓缓站起身的杨雪妮，苦笑道：“杨总，我们这样自欺欺人有意义吗？请恕我直言，这事能拖多久？顶多一个月，沈守一董事长和沈家的人还是会进来，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就里外不是人了。” 杨雪妮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妩媚的面庞，淡淡道：“唐总，这不是拖，而是正常的处理方式。不要说沈临董事长现在只是失踪而不是死亡，就算是下了死亡的定论，作为我们，表现得过于急迫失态，其实也不好。” 说完，杨雪妮转身就走。 她之所以作出如此选择，也是经过了复杂的思想斗争。而其实就在刚才，她还没有拿定主意。只是瞬间的某种第六感或者说女人的直觉，促使她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沈晓华一边。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沈临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要“复出江湖”了。 如今是站队的关键时刻，拒绝沈守一和沈家人的招徕，结果无非是离开潜龙从头再来；可若是背叛了沈临，以沈临的手段来判断，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杨雪妮决定冒着一定的风险来抵消更大的风险。 她与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不同，她完全有退路，可以选择投向沈守一。沈守一重返潜龙，还是要用人——有人被清算，如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但有人还是要留任，比如唐凯、孙家伟和杨雪妮三人。 从这个意义上说，杨雪妮着实一个非常理智和聪明的女人，具有过人的大智慧。 第188章 逆流（4） 甘宁市显县山区沿河村。 第二天天不亮，女孩林晓楠就起床开始给沈临和弟弟林志勇准备早餐和午餐，然后她才能安心翻越十几里的山路去镇上的学校上学。 往常，她只需要照顾弟弟一个人，如今却多了一张口。懂事的女孩，不得不绞尽脑汁来准备饭食了。 家里还有一小口袋黑糠面，还有两个鸡蛋。这两个鸡蛋还是一个月前邻居大娘可怜她姐弟白送给她补补身子的，她一直没舍得吃，藏在米缸里。 今天早上，女孩咬了咬牙，煮熟了这两个鸡蛋，然后又烧火蒸了四个黑面窝头。窝头中她掺杂了一些盐巴，这就不需要菜肴了。 沈临一夜都没有入睡，临近清晨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女孩早已悄然上学离家，而炕头上则摆放着两个热腾腾的黑面窝头，两个鸡蛋，和两碗热水。 林志勇垂涎三尺地盯着面前的鸡蛋。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吃鸡蛋是什么时候了，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在现在的物质社会，当鸡蛋也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让人岂能不悲哀和伤感。 但男孩尽管馋得受不了，但还是咬牙控制住，没有下手。 因为姐姐告诉他，好东西要留给客人吃。沈临没有动，他也不好意思动。 因此，他就眼巴巴地流着口水盯着两个鸡蛋，却又同时眼巴巴地等着沈临起床一起享用这顿在他看来弥足珍贵的美食大餐了。 沈临愕然，旋即感动万分。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个物质生活如此匮乏的环境中成长下来的男童，竟然能如此懂事识礼，这该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沈临长叹一声，微笑着催促道：“志勇乖，赶紧把两个鸡蛋吃了，叔叔是大人了，不吃鸡蛋。” 林志勇摇摇头：“不，叔叔，我们俩一人一个，这是姐姐说的。” 沈临苦笑着起身去外间的水槽边洗了把脸又洗干净了手，然后回屋来替林志勇剥好了鸡蛋，递了过去：“志勇乖，来，赶紧趁热吃！对了，你姐姐上学去了？” 林志勇嗯了一声，也没客气，接过了鸡蛋，小心翼翼地咬着，一脸享受的样子。 沈临心里很不是一个滋味，又剥好了另外一枚鸡蛋，但无论他怎么劝说，倔强的小志勇死活都不肯吃，让他吃。 沈临感动加无奈，只好当着男孩的面吃下了这枚让他终生难忘的鸡蛋，化为满腹的柔肠。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沈临决定想尽办法将姐弟俩带出大山去，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 陪着小志勇吃了早餐，沈临感觉身体状况渐渐恢复如常，因为一时间也很难跟外界联系，口袋里的手机早已不知去向，他索性也就撇开外界的一切，在小志勇的带领下，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转了一圈。 村里只有一部电话跟外界联系，在村委会办公室。 所谓的村委会办公室其实就是村支书家的堂屋。村支书林建国说起来还是林志勇姐弟的堂叔，见堂侄领着那个被孩子们从河里救起来的外乡人走进家门，林建国就迎了出去。 这个憨厚的山村汉子当过三年兵，算是有点见识。他见沈临言谈举止气度不凡，就猜测他是外边的大人物。 他满脸堆笑地陪沈临随意聊着家常，林志勇则在一旁跟林建国家的那只大黄狗玩耍了起来。 听说沈临要用电话，林建国很痛快地领着沈临进了他家的卧室，掀开窗台上一个锁着的木匣子，指了指那部红色的老式电话，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村里集资装的一部电话，平时其实也不怎么打，电话费贵着哩，就是接接上级和乡里的电话。” 沈临笑了笑：“谢谢林书记。” 沈临坐上了林建国家的炕头，抓起电话听筒刚要拨通唐曼秋的手机号码，突然心头一动，迟疑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他心里有数，他出了意外，唐曼秋那边伤心自不待言，而京城那边恐怕已经闹开了花——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好几天，他此刻打电话或者晚那么一两天再恢复跟外界的联系，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因此，肯定会让很多沉不住气的魑魅魍魉跳出来——患难见人心，沈临当即决定，趁此机会，观察一下身边的人，究竟哪些值得信任，哪些需要清理出去。 见沈临又临时不打电话了，林建国还以为沈临担心电话费贵让村里破费，就使劲劝说他不打紧，沈临笑了：“林书记，算了，不用打电话了，我再在村里歇一天，明天就离开了，何必再浪费电话费。” “我问一下，从咱们村到镇上要多远？” 林建国想了想，“也不远，十几里山路吧，孩子们每天上学放学都要打一个来回呢。” 沈临苦笑起来，心说这些山里的孩子求学的精神真是让人感动。 “那么，镇上有通往县里或者市里的班车吗？”沈临又问。 林建国摇摇头：“没有，不过有人力摩托车到县里，县里就有去市里的公交车了。” 林建国旋即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沈老弟是市里的人？” 沈临摇摇头：“林书记，我在天北市工作，算是天北市人。这一次不慎落水，也算是命大，竟然被冲到你们这里来，幸亏志勇这孩子……救命之恩，我是没齿难忘啊！” 林建国爽朗地一笑：“那还真是巧了，也是沈老弟命大福大。从那么远的地方冲下来，啧啧，咱真是难以想象。” 沈临从口袋的钱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来递给了林建国：“林书记，麻烦你帮志勇家买点米面菜蔬什么的，这两个孩子平时生活太苦了。” 沈临的钱包虽然见了水，里面的钞票被浸湿，但经过林晓楠小心翼翼地晾晒，其中有那么七八张还能勉强能用。 见沈临一出手就是几百块，林建国吓了一跳：“老弟，这怎么使得？怎么能花你的钱？” “林书记，这点钱不算什么，况且我还要在志勇家吃饭不是？再说了，我的命都是志勇救的，我帮他们买点米面又算什么？林书记要是跟我见外，那我也实在是没有脸在村里呆下去了。”沈临硬将钱塞在了林建国手里。 林建国见推辞不掉，就收了下来，吩咐自己的婆娘立即背着袋子去乡里赶集，帮林晓楠姐弟买米买面买日用品。 林建国泡上了一壶砖茶，陪着沈临说话。话题就转移到了林晓楠姐弟俩的身上。 “林书记，晓楠姐弟俩的父母呢？” 林建国长吁短叹：“晓楠的爸爸是我的堂弟，京城去打工，却在建筑工地上出事故死了，没两年，这娘仨的日子过不下去，她那个娘就撇下两个孩子狠心改嫁了，嫁给了另外一个乡里的单身汉，又生了两个孩子。” “当时，晓楠十岁，志勇才三四岁吧。” “是这样，真够不幸的。那么，这么多年姐弟俩是怎么过来的？”沈临默默问。 林建国苦笑：“庄里乡亲的互相帮衬，这家帮一点，那家管几顿饭，再加上她娘隔一段时间就送点米面过来，反正就这么凑活着活下来了。就是苦了晓楠这孩子了，本身还是个孩子，但又当爹又当娘，拉扯起弟弟，真是不容易哟！” “晓楠这个孩子真懂事，非常懂事。”沈临感慨道。 林建国附和着：“是啊，沈老弟，这孩子很懂事。要不是我们家也不宽裕，我真是应该收养了他们，可是……” 沈临笑了笑，淡淡道：“这么说，这两个孩子的监护人现在是村里吧？” “嗯，监护人是我。”林建国叹息着：“晓楠上学的学费，乡里给免了，她在学校的伙食费，是她的班主任老师给出的。这孩子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希望将来能有个好前程吧，要不然的话，在我们这里，再过两年，也要嫁人生孩子了。” 林建国心里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来。 林晓楠也就是读完初中，至于高中想都不要想了。 她必须要嫁人找个合适的婆家，然后通过婆家的力量来供养弟弟林志勇。 沈临沉默了片刻，才抬头道：“林书记，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收养这两个孩子。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您大概跟我说一下。” 林建国大吃一惊，他紧盯着沈临看，心说这人要收养，单纯是为了回报救命之恩？他该不会有别的不良企图吧？ 林建国斟酌着言辞勉强笑着：“沈老弟，莫要开玩笑，要收养可是非常麻烦的。” “最起码，我们村里乃至乡里，要弄清楚沈老弟的身份，需要沈老弟那边开一个证明过来，同时——作为村支书，我们必须要对沈老弟进行严格的审查，看看沈老弟是否具备收养的条件和能力。” 林建国这话其实已经说得非常委婉和客气了。 沈临不以为意，笑了笑，耸耸肩：“这是应该的。林书记，这是过后再说，我们慢慢操作，如果村里信得过我，我再办理法律手续也不迟。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要征求晓楠姐弟俩的意见。” 第189章 逆流（5） 京城。 这一夜，沈晓华彻夜无眠。 唐凯和孙家伟的反水，让她陡然间生出巨大的警惕，她由此不得不考虑后路。 不能不说，沈晓华真是一个非常狠的女人，在即将到来的危机面前，她竟然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既然潜龙要从手里失去，那么，干脆就让给外人，让沈家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晓华嘴角掠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来，她奋力挥了挥手，抓起手机拨通了欧阳雪丽的手机号码，浑然忘记了，此刻已经是凌晨四点。 其实欧阳雪丽也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听到手机响，看是沈晓华，就立即接了起来。 不过，沈晓华说了她的提议之后，欧阳雪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沈晓华这个娘们真是狠啊，狠到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她的建议太过疯狂，恐怕沈守一这个老头也是想不到，她竟然敢铤而走险。 欧阳雪丽知道沈晓华的提议貌似疯狂，实则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只是如此，两女必将成为沈家疯狂报复的对象，下场不好说了。 “沈总，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一点？”欧阳雪丽叹息着。 沈晓华冷笑了起来：“雪丽，这都是沈家逼的。你想想看，若是我们坐以待毙，下场也未必能有好。你以为，沈守一那老头会放过我们？就算我们乖乖交出潜龙，他也会落井下石，对我们展开清算。” “所以，左右是一个死路，不如冒险求生。”沈晓华的声音无比的阴狠：“现在，我们也别无选择，这是一条死中求生的路子。” “沈总，白家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会帮我们？”欧阳雪丽的声音凝重。 “哼，白家的人觊觎潜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有机会入主潜龙，你想想看，白燕天或者白冰心那小娘们能不动心？恐怕，白冰心现在早就虎视眈眈想要趁火打劫了。” 沈晓华嗤笑一声：“这事只要我们运作的机密，沈守一将来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要沈家人失去潜龙，沈家也不足为惧了。” “雪丽，我考虑了很久，若是我们这样拖下去，等于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既然潜龙不再受我们的掌控，不如趁现在时间还充裕，破釜沉舟在背后给沈守一那老东西狠狠一刀！” 欧阳雪丽沉默了下去。 铤而走险，的确是一条路。但是……万一失败，两人又将走上不归路。 沈晓华知道自己一个人很难操作这事，必须要得到欧阳雪丽的配合。 所以，沈晓华静静地等待着欧阳雪丽的答复。 良久，欧阳雪丽这才苦笑着长叹一声：“好吧，沈总，我们就冒一次险。但是，我建议，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这样做，否则这也就是引狼入室，白家的人也不是善茬，比沈家人强不了多少。” 沈晓华嗯了一声：“这当然是最后万不得已的法子。这样，你从天北直接去越州，跟白家的人接触接触，先试探一下白家的动静和反应。至于具体的操作，我们还要综合考虑，反正急也急不来。” 欧阳雪丽又沉默了一阵，突然道：“沈总，你这样做，是不是也认为沈临真的出事了。” 沈晓华沉默着。 一会，沈晓华哀伤的声音传来：“若是沈临没有出事，我估摸着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可若还是没有动静，就只能说明他遭遇了不幸。尽管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我们还是要面对现实。” “既然沈临不在了，那么，潜龙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了！” 沈晓华的声音果决而嘶哑，充满着背水一战的悲凉与疯狂。 欧阳雪丽叹息着，答应下来，这才挂了电话。 欧阳雪丽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起来收拾行李，准备从天北直接赶往越州。她用手机定了机票，第二天一早匆忙吃了点东西，就打车直奔省城机场。 欧阳雪丽下午三点多就抵达越州，她在机场给白冰心打了电话要求见面。 白冰心也是刚刚赶回越州，突然接到欧阳雪丽要求见面的电话，她心头略有狐疑，也没隐瞒，直接去了爷爷白燕天的书房，正好几个父辈都在，就直接说明了情况。 白燕天先是讶然，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您笑什么？”白冰心轻轻道。 白燕天笑声收敛：“冰心丫头，我们白家的机会来了。欧阳雪丽选择在这个时候秘密来越州，要求跟我们见面，肯定是要送我们一份大礼，当然，送礼不是关键，关键是要请求我们白家的庇护。” 白冰心想了想，旋即释然。她复杂地笑着：“看来，沈临出事后，沈守一和沈家的人逼得沈晓华很紧啊，说来也怪，这沈晓华宁肯求外援，也不肯向沈守一低头？” 白燕天挥挥手:“这说明沈晓华这个女人很聪明。她知道沈守一无论如何是饶不了她，她根本没有退路，所以啊，这次就铤而走险——准备借助我们白家的力量来进行自保。” 白冰心撇了撇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搞不懂当初沈临为什么会信任她！这不，沈临那边还生死未卜，她这边就要为了个人利益将潜龙出卖了！” 听孙女似乎有点为沈临抱不平的味道，白燕天就似笑非笑地望着白冰心：“冰心啊，姑且不管沈晓华跟沈临的关系如何，这一次，若是沈晓华想要送我们这份大礼，我们白家当然要当仁不让，如果能名正言顺地入主潜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哟！” 白冰心皱了皱柳眉：“爷爷，沈守一不会坐视不管吧？况且，沈晓华要怎么样做才能瞒过沈家人的眼睛？” “这就要看沈晓华的决心和手腕了。至于她怎么做，我们不用管，我们且静观其变就好。”白燕天老谋深算地微笑着，心头却是有了决断。 他是老江湖了，稍加判断思量，就洞悉了沈晓华的计划安排。 沈晓华之所以选择白家，是因为白家跟潜龙有直接的联系——股权的联系。而她要铤而走险的方法，就与这部分股权有关。以沈晓华现在总裁的位置和她对潜龙暂时的控制力，她要通过各种暗箱操作的手段、通过资产置换或者资本运作的方式，让白家在一夜之间进驻潜龙，看起来很难，实际上也不算太难。 “爷爷，那么，您是准备见欧阳雪丽了？” 白燕天摇摇头：“我不见她。冰心，你出面会一会她，且看她有几分诚意吧。想要得到我们白家的庇护，不付出相应的筹码，怎么可能？！” 白冰心哦了一声，心里却是对此不以为然。 她是一个很骄傲的女孩，自视甚高，她不是不想进驻潜龙，但这要凭借她的能力和手段，这番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主动送上门来，她并不喜欢。 因为，这没有挑战力。 白冰心与欧阳雪丽约在了越州的凯莱西餐厅。 两人会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而与此同时，远在显县沿河村的沈临，亲自为林晓楠姐弟做了一锅清炖排骨。 排骨是林建国的婆娘从乡里买来的。拿着沈临给的钞票，林建国的婆娘帮林晓楠姐弟买了一些米面菜蔬，还按照沈临的要求买了油盐酱醋等基本调料，以及一些日用品，还给林志勇买了两身衣服。 总之，几百块钱换来了不少东西，林建国开着自家的手扶拖拉机去接婆娘，拉回来一大堆。 踏着傍晚的余晖，林晓楠刚进自家的院门，女孩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肉香。她狐疑地走进去，见屋中堆满了米面菜蔬等物，而弟弟志勇则围着沈临在锅台边转悠。 女孩大吃一惊，抬头望向了沈临。 沈临望着她笑笑：“晓楠放学回来了？我托林书记家的嫂子去乡里买了点东西，还买了排骨，帮你们炖了，你先去写作业，一会尝尝叔叔的手艺！” 女孩俏脸涨红起来，想要开口拒绝沈临的好意或者婉言感谢两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只好默默地背着书包走到一旁。 小志勇围着锅台转悠，肚子里的馋虫被锅里的排骨肉勾起，都顾不上理自己的姐姐了。 他毕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呀！ 女孩虽然坐在那里写作业，但心里很不安。沈临帮家里买了这么多东西，她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不安和紧张。 她不知道沈临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沈临的馈赠。 不多时，沈临就盛了一碗排骨肉，连肉带汤递给了早已等待多时急不可耐的小志勇，小志勇嘻嘻笑着端着碗蹲在地上大吃起来，沈临又盛了一碗，亲自递给了林晓楠。 “晓楠，尝尝叔叔的手艺。” “谢谢叔叔。”林晓楠迟疑着，其实她想婉言谢绝，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接了过来。 她很不习惯接受别人的馈赠，更不习惯家里的物质条件变得这般充足。更重要的是，在她朴素的认知里，平白无故地接受沈临的馈赠，她无以为报将情何以堪？ 平常的生活虽然清苦，但她早已安之若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突然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的米面，还有肉吃，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幸福感。 第190章 逆流（6） 越州。 凯莱西餐厅。 越州地处华夏南部、岭南省中南部、越江三角洲中北缘，是西江、北江、东江三江汇合处，濒临南海，隔海与香港、澳门相望，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华夏的“南大门”，堪称华夏南部最大的核心城市。 这座大都市是华夏国最早改革开放发展起来的城市之一，与京城的厚重威严和博大相比，这座城市充满着开放的活力和青春的气息，这一点，从城市人的精神面貌和着装打扮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白冰心走进凯莱西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个僻静角落里等待多时的欧阳雪丽。 欧阳雪丽也看到了白冰心，实际上，从白冰心那辆超级拉风的玛莎拉蒂跑车驶过来，欧阳雪丽就观察到了。白冰心作为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其座驾在越州城里虽然不是价格最昂贵的，但一定是最有个性和最引人注目的。 白冰心的车也属于顶尖的豪车之一，当然与沈临那辆布加迪威龙全球限量版相比，还是逊色一筹。 不过，在白冰心、杨雪若、南宫明珠三女中，白冰心的座驾算是高调的，杨雪若开着一辆不起眼的保时捷，南宫明珠则干脆开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轿车，从车子的风格大概就能看出三女的性格。 欧阳雪丽笑着起身向白冰心招了招手，轻声呼道：“冰心小姐，这边请！” 白冰心好看的柳眉儿轻轻一挑，貌似天真烂漫的容颜上再次泛起足以蛊惑人心的纯真微笑，快步走了过去：“欧阳总裁，多日不见，您是越来越漂亮了。” 欧阳雪丽明知白冰心这话不过是敷衍客套，但嘴上却还是客套道：“冰心小姐的话让我汗颜，我这蒲柳之姿跟冰心小姐的冰清玉洁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白冰心微微一笑，打心眼里，她的确是不怎么看得起欧阳雪丽，在她看来，欧阳雪丽不过是一个打工者，尽管在潜龙有些身份，但与她这种层次的贵女还是差得远了。不要说欧阳雪丽，就算是沈晓华，白冰心亦是轻视几分的。 “沈总裁可好？”白冰心笑了笑，坐下问。 “沈总很好，我这一次来就是受沈总裁的委托，来跟冰心小姐求援并谈进一步的重要合作事项的。”欧阳雪丽心里有事，也不想扯没有营养的废话，直奔主题。 但白冰心却顾左右而言他：“欧阳总裁，不知沈临董事长的事儿可有……？” 欧阳雪丽轻叹一声：“沈临董事长意外落水，目前还是生死未卜，当然，我们正在展开紧张是搜救，一切还无法下定论。” 白冰心沉默了一阵，目光有些闪烁。 原本，她对于沈临是那种“恨之入骨”的感觉——因为她自打主持家族产业踏入商界以来，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很少有人能在她的手腕和频出的诡计中不败下阵来，唯有这一次，她在沈临手里吃了一个大亏，竟然还赔进了家族企业10%的股权——对于白冰心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羞辱！ 但人的情感尤其是女人的情感最是难以捉摸的，本原的恨意和厌恶，在骤然听闻沈临意外不幸的消息后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心里竟然弥荡着某种她不愿意承认的落寞、伤感。 她在为那个男人伤感吗？ 白冰心绝对不承认！ “哎……”白冰心忍不住轻叹一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古人的话诚不我欺也啊。” 欧阳雪丽也是一阵难受。 白冰心旋即挥了挥手，神色一肃道：“好了，不提这些事了。不知欧阳总裁这一次来，真正的目的何在？我想听真话、直截了当的话，而不是拐弯抹角的废话。” 欧阳雪丽迟疑了片刻，才凝声道：“在说出我们的打算之前，我也想听听白家的真正态度——白家有没有意愿入主潜龙？假如有机会的话！” 白冰心故作讶然：“欧阳总裁这话从何而来？我不太明白。” 欧阳雪丽苦笑：“冰心小姐不让欧阳说废话，但冰心小姐却是在跟欧阳装糊涂哟。” 白冰心嫣然一笑：“那么，请直言吧。” “潜龙持有南越集团10%的股权，这是你我双方合作的一个联系点，也是一个切入点。假如……”欧阳雪丽压低声音道：“假如我们以资本运作和资产置换的方式，实现南越集团进入潜龙成为潜龙的股东，这并不难。” 白冰心心里明镜儿似地：这欧阳雪丽果然是来送大礼包的。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微笑道：“或许在理论上存在这样的可能，但是实践操作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们？你们的动机很古怪，这可是相当于出卖潜龙，作为潜龙高层，我不能不怀疑你们的动机。” 欧阳雪丽见白冰心装糊涂，心里不禁暗暗咒骂，嘴上却不得不真诚坦白道：“也不瞒冰心小姐，走这一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沈守一趁火打劫，眼看沈临董事长出了事，就开始摆出了重返潜龙掌权的架势，现在沈家咄咄逼人，我和沈总裁为了自保，不得不寻求外援，这是实话，相信白家也能看得出来。” 白冰心见欧阳雪丽坦白，便忍不住居高临下地微笑着：“原来如此，倒是可以理解。只是不管怎么运作，我们白家也不可能成为潜龙的大股东，到头来，我们搀和进去，还是沈守一这边说了算，对我们白家来说，可以说得不偿失。” “冰心小姐，我们的诚意不用怀疑。如果白家愿意保住我们在潜龙的地位，我们甚至可以欢迎南越集团成为潜龙的大股东！” 欧阳雪丽这话一出口，纵然是白冰心也不得不震动起来：“怎么说？你们有这么大的本事？” 欧阳雪丽沉默了一会，才咬牙恨恨道：“沈守一把我们逼到了悬崖边上，为了自保，我们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只要白家肯出手相助，我们宁可半卖半送，也不会让潜龙再次落在沈守一的手上！” 欧阳雪丽的话斩钉截铁。 半卖半送！ 这两个女人疯了！ 看样子，这是准备疯狂得赌一把了！ 白冰心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由不得白家不重视。而这么大的决策和涉及如此重量级的利益，她就做不得主了，必须要爷爷亲自出面。 她紧紧盯着欧阳雪丽，轻轻凝声道：“欧阳总裁的诚意我明白了，这样吧，你跟我回去，跟我爷爷面谈一次，听听我爷爷的意见。白家是不是出手，白家能不能帮你们，我不能做主。” 欧阳雪丽早就料定最终白燕天会出面，这是她面见白冰心没有废话直接抛出重量级橄榄枝的真正用意——她就是要见白燕天，白冰心就是在家族内部再受宠，也不过是一个晚辈，偌大的决策，她做不了主。 在乘坐白冰心的车前往白家的时候，欧阳雪丽通过微信给沈晓华发了一条信息，其实是她跟白冰心之间谈话的录音资料。 京城那边，沈晓华坐在潜龙总裁办公室里听完了这段录音，嘴角浮起一丝阴狠的笑容。 到了最后的关头，她宁可毁了潜龙，也不会让沈守一将潜龙收回——她的狠劲儿和疯狂劲儿，是沈守一所始料未及的。 就是沈临，恐怕也想不到沈晓华竟然还有如此玉石皆焚的狠辣一面。 甘宁市显县沿河村。 沈临沐浴着傍晚的余晖，站在村口处张望着。他的身边，小志勇活泼地来回跳动着，时而从草丛里逮住一只绿色的小蚱蜢，时而弯腰在地上折断一根野草，放在小嘴中不住咀嚼着。 无论日子多么艰难，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和无邪童年都是不打折扣的。 “小志勇，你姐这个时候该放学回来了吧？”沈临眺望着远端的山路，在绿色丛林的遮掩中，一条山路蜿蜒而来，耳边清晰地传进山间清脆的鸟鸣，清凉微热的山风更是阵阵拂过。 林志勇嬉笑着回答：“是啊，沈叔叔，姐姐快要回来了，快了快了——喏，那不就是？” 小男孩扬手指着不远处。 不远处，三五个十几岁的男女学生欢声笑语地背着书包结伴返回村子，打头的脚步最轻盈神色最欢快的就是林晓楠。 这个从来不加雕饰的具有天然乡野清秀之美的清纯女孩，脸蛋上洋溢着浓浓的快乐，丝毫看不见苦难的影子。 或许，只有上学放学的路上，才能让她淡忘磨难和各种不如意。这往返学校几十里的山路上，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快乐时光。 清风、山林、鸟鸣、清泉、流水，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看到沈临和林志勇，林晓楠秀美脸蛋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和拘谨。她跑过来，羞怯地一笑：“沈叔叔！” 沈临从她的肩头上接过她的书包，带着姐弟俩向林家的院落走去。 路上，沈临突然温和地笑着问道：“晓楠，你很喜欢读书吧？听林书记说你学习成绩很好，初中毕业后还是要继续读高中，然后进入大学去深造，将来……” 林晓楠听着沈临的话，脸蛋上泛起一抹无言的悲哀。 第191章 逆流（7） 正如沈临所言，林晓楠非常喜欢读书——说起来，这些山里的孩子，很少有不喜欢读书的。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才能走出这贫困的山村，这谁都懂。 但是，自家的境遇又注定与别人不同。 她的初中是在乡里资助下完成的，而高中……对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她还要抚养弟弟，对她最实际的人生安排，就是初中毕业后出去打工或者找一个合适的婆家，嫁过去借助婆家的力量来抚养弟弟。 而她那位不太负责任的改嫁的母亲，年前来探视姐弟俩时也流露过这种意思。 对于一个山里的女孩子来说，初中毕业已经算是不低的学历了。 早晚都要嫁人生孩子，上那么多的学干什么？ 所以，女孩虽然志向远大，却也不得不服从命运的安排。 她不想认命，但命运的力量又岂能是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所能抗拒的。 但沈临毕竟是外人，尽管几天的相处下来，姐弟俩已经跟沈临混得极熟，但沈临不属于这里，迟早是要离开的，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面对沈临的关心，早熟的女孩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晓楠，你怎么不说话？” 林晓楠勉强一笑：“谢谢沈叔叔的关系，我暂时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还有一年初中才毕业，毕业了再说吧。” 林晓楠心说我们家这种情况你又不是看不到，生计无着，还有弟弟要抚养，而弟弟林志勇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其实今年就该上学，只是家里实在是无法负担姐弟俩的受教育费用支出，所以林晓楠盘算着等自己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赚钱，还供养弟弟上学。 自己一个女孩，不读书就不读书吧，但弟弟是男孩，却要读书，将来靠他走出山村改变林家的命运。 沈临轻轻一叹：“晓楠，你想不想走出山村去城市里生活？” 林晓楠一怔，却是用坚定不移的口气小声回答：“不，不想。” 沈临讶然：“为什么？” “我的家在这里呀，我只能在这里生活。”女孩的回答很简单。 沈临苦笑起来，心说这一间茅草屋、一对姐弟俩，吃了上顿没下顿，连生计都成问题，这里还有什么割舍不掉的归属感？ 但沈临知道女孩是一个极度敏感和自尊的少女，他心里是这样想，却不敢直接说出口来，因为这定然会引起女孩强烈的反弹。 沈临转头望着女孩，心头泛起的怜惜越来越浓。似乎是察觉到沈临眼眸中的关爱和柔情，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晓楠，如果叔叔愿意资助你和志勇今后的教育和生活，你愿意跟叔叔离开这里去城市中生活嘛？”沈临试探着问了一句。 女孩明显有些震惊。 但她旋即垂下头去，轻轻摇头：“不，谢谢沈叔叔的好意，但我们……能行的。” 女孩的拒绝早在沈临的意料之中。 他叹息一声，不再提起这茬，但是他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要为这对姐弟俩做点什么，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不为别的，就为这场宿命安排的缘分吧。 “呵呵，晓楠，叔叔明天就要离开回城了。明天是周末，叔叔想带你们一起进城去玩两天，然后再送你们回来，成不成？”沈临拍了拍林晓楠瘦弱的肩膀：“叔叔尊重你的意见。” 林晓楠为难地迟疑着。 她不是不想出去玩，也不是信不过沈临，只是她周末除了要学习之外，还要为姐弟俩下周的生计忙碌，要干大量的家务，还要去村里的亲戚家帮着干农活。 但看到沈临眸光中的关爱和真诚，以及弟弟林志勇的期待，她幽幽一叹，垂下头去点了点头。 沈临见女孩答应下来，爽朗地笑了起来。他快步向村支书林建国家走去，他要去给京城的沈晓华和天北的唐曼秋分别打一个电话，通报他安然无恙的消息。 而这一周多的时间以来，恐怕无论是天北还是京城，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些该跳出来的跳梁小丑想必也都表演得差不多火候了——是时候出面震慑群丑了！ 京城。 潜龙总部。 沈晓华在办公室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欧阳雪丽赶去南越跟白家家主白燕天会面，昨天白家老头没有当场表态，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说是要再慎重考虑考虑，要欧阳雪丽等他的答复。 可一整天了，白家老头那边依旧没有传来什么回音。 不仅远在越州的欧阳雪丽心急如焚，沈晓华这边更是烦躁紧张。这种计划要是执行，必须要抓紧，越快越好，否则，时间拖得越久，沈守一老奸巨猾必然会察觉到，而一旦让沈家人警觉，这事就不好操作了。 昨天晚上，她跟欧阳雪丽通了一个多小时的长途电话。 两人在电话里敲定了每一个细节，以及应对沈家反攻的每一个步骤。沈晓华既然已经决定要破釜沉舟玉石皆焚，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沈家人居住的临园门口，沈守一亲自带着沈章鸿这些后辈站在门口，指挥着工人更换牌匾，将“临园”的牌匾换下，重新将过去沈家的象征“沈苑”的招牌挂上，然后又在原地恢复了镌刻着“沈苑”的那座假山。 沈临强势霸道地将沈苑更名为“临园”，这对于沈家来说等同于一种莫大的羞辱，如今沈守一肯定要恢复原状，由此代表着沈家的卷土重来。 除了沈章鸿的神色微微有些复杂之外，其他沈家人莫不是欢天喜地神采飞扬。沈立鸿更是眉飞色舞，跑前跑后，张罗着指点着。 沈苑在今天恢复过去的景象。沈家那数十位工人和佣人保姆，都聚集在一侧窃窃私语。沈家已经几十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了，但就从去年以来，却是波澜不断，风波连连。虽然这些底层人不知是何故，却也猜出是有了内讧。 有不少沈家的老人甚至还认得沈临，这个过去沈家上下都不待见的私生子。可谁又能想到，私生子沈临不仅堂而皇之地返回沈家，还霸道专横地做主将沈苑的招牌给摘了，改名为“临园”——当时，可是让无数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沈苑这边的动静当然也传到了同在京城的杨家人耳中，只是杨震宁已经代表杨家做出决断，暂且静观其变，不管沈家这边怎么折腾，一切等事情有了定论再说。所以，杨家也无视了这边的动静。 要说心情有些不舒服的，就只有杨雪若一人了。 沈守一如此兴师动众和肆无忌惮，只能说明沈临不幸的消息属实。 对于这个让她心动和怀有一份复杂情愫的年轻王者的夭折陨落，她心里弥漫着淡淡的感伤。 怎么会这样？！ 杨雪若甚至怀疑，沈临的陨落背后是不是存在沈家的阴谋。 沈苑的牌匾复位，沈家的一切渐渐恢复如旧，沈守一命人大鸣大放，放了接近一个小时的鞭炮，无视了京城不允许燃放鞭炮的规定。以沈家的地位和影响力，想必也不会有政府职能部门来多管闲事，无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沈家族人兴奋满怀，出出进进，沈苑内外洋溢着过年一般的喜庆。 龙腾小筑，沈章鸿、沈立鸿、沈玉鸿和沈家幼女沈飞鸿都在座，沈守一召开了家族核心高层内部会议。 沈守一清朗的面容上悬挂着浓烈的笑容，他挥挥手，环视几个子女后辈，沉声道：“天北那边的动静如何？” 沈立鸿笑着回答：“老爷子，我们已经跟官方有过交涉，那边的警方同意过几天就为我们出具沈临意外死亡的官方证明。只要能拿到这个证明，我们就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将沈临占有的60%股权，转移在大哥名下，老子继承接管儿子的股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能阻拦？” 沈守一缓缓点头，转头望着长子沈章鸿。 沈章鸿嘴角一抽，此情此景之下，他也不得不表态：“老爷子，这没有问题。只要股权恢复到我的名下，过一段时间，我会转让给您，这没有问题。” 沈守一满意地点点头，“那个倒也不急。只要股权在我们沈家人手上，谁来做董事长都不是问题。老夫这一次也想清楚了，等潜龙的局面稳定下来，我就退出公司的运营，由你们兄弟几个具体管理，我老了，经过了这么一场风波，自觉力不从心，只要沈家的大局定下来，我这个老头子就安心在极爱养老了！” 沈章鸿闻言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 沈立鸿却是大喜过望，重掌潜龙，沈守一退居幕后，那么，代表沈家走上前台的必然是他沈立鸿——因为沈老头信不过长子沈章鸿，毕竟沈章鸿是沈临的父亲。 至于沈玉鸿和沈飞鸿，更多的是对自身利益的期许。 沈临夺去沈临这一遭，也算是沈家内部利益的再调整和再洗牌，原本不受重视的两人，如今也渐渐崭露头角，谋取到比以往更多的利益份额。 要知道，他们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背后的小家庭和子女后代。 第192章 唯我独尊（1） 沈晓华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根烟，呛得不断咳嗽。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座机号码。 沈晓华心烦意乱地扣了电话，不接。 但电话却停了停再次响起，响得她更加心烦。 她一把抓起手机滑动接听键，没好气地道：“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让她狂喜心跳的声音，一如过去般的低沉有力具备常人难以捉摸的磁性中音：“晓华，我是沈临。” 沈晓华呆在了那里，大脑中一片空白。旋即，她泪如雨下，手里的手机都滑落在地，她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竟然瘫倒在办公室的地板上。 “我是沈临！” 这四个字具有惊天动地的魔力。 沈晓华转念间就兴奋地撑起身子来，就坐在地板上抓起手机颤声哽咽道：“沈临，你……你在哪？你可是吓死我了！” 沈晓华放声恸哭。 沈晓华的反应早在沈临的意料之外，他轻轻扣了电话。他知道，等一会，待沈晓华定下神来情绪恢复平静，她会再次拨打回来。 沈临一边跟林建国笑着聊几句家常，一边等着沈晓华的电话。果然，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沈晓华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沈晓华的声音非常激动和急切，她没有追问过程，而是只问结果：“沈临，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赶过去！” 沈临笑了笑：“你不用亲自过来了，你安排人明天一早过来接我一下，我在甘宁市显县的沿河村，就用现在这个电话作为联系吧。” 听完沈临的话，沈晓华那边立即扣了电话。 林建国狐疑地望着沈临，沈临笑笑：“林书记，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带晓楠姐弟俩趁周末出去看一看，我也在城里请她们吃顿饭，算是感谢救命之恩吧，你放心，周日下午，我会安排人安排车将她们送回村来。” 林建国一听沈临口气甚大，一口一个安排，加上他前番对沈临身份的猜疑，更加料定沈临不是常人。但作为林晓楠姐弟的监护人和沿河村的一把手，他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沈临将林晓楠姐弟带出沿河村，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或者，沈临就是一个隐藏极好的人贩子，如此将林晓楠姐弟俩带出村，谁来承担责任？ 见林建国的神色闪烁，沈临心知肚明，就笑笑又道：“林书记和嫂子要是不放心，也请一起出去转一圈吧，我来安排。” 沈临知道自己要带林晓楠姐弟出村，不是那么容易，村里人未必能真正信任他，但有林建国夫妻跟随就不一样了。 林建国一口答应下来，陪着笑脸道：“倒也不是信不过沈老弟，就是晓楠姐弟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这个当村支书的也放不下心！” 沈临点点头，示意自己理解。 沈临又跟林建国夫妻闲扯了一阵，这才告辞回了林晓楠姐弟的家。 京城。 沈晓华急匆匆走出潜龙大厦，开着自己那辆白色的宝马车飞驰而去。杨雪妮在门口遇上她，见她神色兴奋形色匆匆，有心问一句，却还是没开口。 沈守一得知沈晓华匆忙出门，似乎还是要出远门，眉头紧蹙，向沈立鸿沉声道：“这女人不是要跑路吧？” 沈立鸿轻蔑地一笑：“谁知道呢？别管她，跑就跑吧，反正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沈守一点点头，他同样也没有把沈晓华的异动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了。 越州。 白冰心奉命去宾馆找欧阳雪丽再谈一些“合作”的细节，但却扑了一个空，听服务员说欧阳雪丽在半个小时前退了房，匆忙赶去机场了。 白冰心恼火了地拨通了欧阳雪丽的电话，欧阳雪丽那边直接就没有接她的电话。 沈晓华开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在她的调度安排下，潜龙北方省分公司派出了两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直奔甘宁市显县沿河村。 比她的动作还要快，唐曼秋姐妹早已带车离开天北市进入了甘宁市境内。 唐曼秋接到沈临的电话，如同梦幻一般。这段时间，她因为伤心过度缠绵病榻不起，骤然听到爱人无恙的消息，那种情绪过山车般大起大落的波动，让她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她担心沈临，也是急于与爱人相见重逢，不顾父母的再三阻拦，与妹妹唐唐一起带车立即赶往甘宁市。 但是她抵达甘宁市显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通往沿河村所在乡的公路崎岖难行，路况很差，跑夜车很不安全，司机不敢再跑，再三劝唐曼秋姐妹在县里先住一晚。 而唐曼秋知道从乡里到沿河村还有十几里的山路，就是赶到乡里，也难以见到沈临，就勉强同意住下。 沈晓华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在凌晨时分抵达显县，与先期抵达的潜龙北方省分公司的人以及马元超等人汇合，她们入住的也是唐曼秋所在的县宾馆。 早上，一行人碰了面。 唐曼秋和唐唐简单跟沈晓华寒暄客套了一番，然后一行人就驱车赶往沿河乡。一个小时后抵达沿河乡，因为从乡里到沿河村全是狭窄的山路，车没法跑，众人只好步行。 崎岖的山路上，沈晓华和唐曼秋并肩在前。唐曼秋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走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脸色涨红难以坚持，沈晓华劝她原地等待，但唐曼秋不肯，咬牙坚持往前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行接近二十多人终于在步行一个两个多小时后进入了沿河村。 沿河村本就不大，小小的一个山村，突然一下子涌进几十口子外来人，顿时惊动了整个村子。各家各户的孩童们涌出家门，好奇地跟随在众人身后，有眼尖的村妇立即飞奔去报告村支书林建国。 这个时候，沈临正带着林晓楠姐弟等候在林建国家里，林建国夫妻也做好了陪同出行的准备。见夫妻俩换上了节日“正装”，神色微微有些紧张，沈临不禁暗笑。 一个四十多岁的村妇急匆匆冲进来，喊：“建国家的，村里来了很多外人，你们快出去看一看！” 林建国抬头望向了沈临。 沈临知道是沈晓华等人到了。他微微一笑，一手牵起神色拘谨的林晓楠，一手牵起兴奋不已的林志勇，缓步向门口行去，林建国夫妻背着包紧随其后。 沿河村的场院上，唐曼秋神色紧张地越过众人，站在了最前面，她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沈临手牵着林晓楠和林志勇慢慢走来，唐曼秋激动地泪如雨下，再也控制不住，挣脱妹妹唐唐的手，奔跑过来。 沈临也有些心神激荡，他松开林晓楠姐弟的手，快步上前，紧紧将唐曼秋拥抱在怀中。 唐曼秋在沈临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唐唐也在其后哽咽抽泣，心里却是如释重负。沈临安然无恙，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对于唐唐来说，若是沈临真的“不幸”了，她这一生都将难以回避内心深重的拷问，同时，她们姐妹俩的关系也将因此产生不可愈合的裂痕。 沈晓华眼圈发红，她眼睁睁地望着沈临与唐曼秋有情人紧紧拥抱着，心里既羡慕又嫉妒，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滋味儿。 这些日子，她遭受的煎熬和苦痛一点也不比唐曼秋少，但是她却不能像唐曼秋那样名正言顺地跟沈临拥抱互诉慰藉。 …… 林晓楠姐弟以及林建国夫妻跟随沈临出了沿河村，依旧是步行十几里山路到了乡里，然后乘车沿国道直奔天北市。 得知林晓楠姐弟的基本情况，又知道她们是沈临的救命恩人，不论是唐曼秋姐妹还是沈晓华，都对这对苦难的姐弟极其礼遇，因为众人的关爱和呵护，林晓楠的紧张拘谨渐渐消除了。 对于女孩来说，这次跟着沈临进城堪称是一次挑战，若不是对沈临有着潜意识的信任，以及有林建国夫妻的鼓励，她断然不会同意。 林建国夫妻见这么多人来迎接沈临，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沈临果然不是一般人，定然是城里的大人物。而等到了天北市区，唐明堂夫妻早已等候在天北市最高档的五星级宾馆——天北大酒店门口，而初次进城出入这种富丽堂皇的场所，林晓楠明显变得非常紧张慌乱，倒是林志勇这孩子眼珠子滴溜溜只转，丝毫不怯场。 唐明堂包下了天北大酒店最豪华的一间包房，在这里设宴为沈临接风洗尘。坐在沈临旁边，望着一大桌子花花绿绿的精美菜肴，喝着从来没有喝过其实也没有见过的鲜榨果汁，林晓楠心头泛起莫名的恐惧。 外边的世界太大太陌生，让她慌乱不堪，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明堂举杯笑道：“沈总，诸位，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共同为沈临的健康归来干杯！沈临，你这次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沈临举杯笑：“谢谢唐叔叔，您太客气了。” 唐曼秋则温柔款款地望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心头弥漫着的浓浓幸福足以融化所有人。 沈晓华也举杯：“我借唐董事长的酒，祝董事长平安归来！真的，董事长能平安归来，我真的非常高兴……” 沈晓华眼圈发红，声音哽咽起来，她站起身来，挥挥手，示意潜龙的人以及马元超四人一起起身，向沈临敬酒。 沈临叹了口气，起身挨个与沈晓华几人碰杯，点头微笑致意。 在来天北的路上，沈晓华已经将京城的状况向他说了一个大概，沈临能理解沈晓华之前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她能坚持到现在而没有将潜龙拱手让给沈守一，让沈临非常满意。 可以说，经过了这一遭，沈晓华真正获得了他的信任。 而马元超几个人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在沈临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 第193章 唯我独尊（2） 沈临为林晓楠夹起一枚大虾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林晓楠羞怯地小声道：“谢谢，沈叔叔。” 林志勇则毫无怯场，自己站起来正要用手去拿不远处的红烧排骨，林晓楠俏脸绯红，忍不住低低斥责道：“弟弟，不要这么没礼貌，坐下！” 沈临笑了：“晓楠，今天又没有外人，你不要这么紧张——志勇啊，你想吃什么跟叔叔说，我给你拿！” 林志勇砸吧砸吧嘴，小声道：“沈叔叔，我想吃肉！” 沈临点点头，起身将那一整盘排骨都取了过来，放在了林志勇的面前，柔声道：“志勇，吃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跟叔叔不要见外！” 林志勇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肉，美食的诱惑压制住了姐姐的教导，他埋头大吃，让林晓楠感觉非常难为情。 沈临拍了拍林晓楠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放松一点，晓楠，以后叔叔就是你们的亲人，跟叔叔不要这么客气。” 林晓楠望着沈临，清秀的大眼睛中滚落两颗晶莹的泪花儿。 她能感知到沈临发乎于心的不带一丝杂念的关爱，心里也就渐渐放松起来。 见两个孩子开始放开吃喝，沈临这才松了一口气，举杯向众人邀饮道：“唐叔叔，曼秋，唐唐，晓华，还有马元超你们几个，我敬你们一杯酒！这段时间，让大家挂念了！” 沈临举杯一饮而尽，完了，扫了林晓楠姐弟俩一眼，感慨道：“我这次能死里逃生，多亏了志勇这孩子。这可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我沈临的亲人。” 沈晓华其实心急如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董事长，京里的局面很紧张，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回去？” 沈临笑了笑：“不着急，晓华，吃了饭你先赶回去，至于我，过两天再说吧。我答应过志勇和晓楠，这个周末要陪她们好好玩一玩，我不能失信。” 沈晓华皱了皱眉，却还是沉默了下去。 唐明堂扫了两人一眼，他大概猜出潜龙因为沈临不在出了什么大乱子，但这个时候，以他的身份，也不能随便开口劝说，只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听不懂了。 倒是唐曼秋心知肚明，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沈临，来日方长，你还是先跟沈总回京，至于晓楠姐弟俩，我来照顾，以后相聚的机会有的是，也不差这两天了！” “是啊，让曼秋妹妹陪着晓楠和志勇就好。”沈晓华眼前一亮。 沈临迟疑了一下。 唐唐笑着插话：“晓楠，志勇，等吃完饭，你们先回房间洗个澡，完了换上姐姐帮你们买的衣服，唐唐姐姐带你们出去逛游乐园，好好转一转！” 沈临转头望着林晓楠。 林晓楠有些紧张有些羞怯地轻轻道：“沈叔叔，您忙您的，我和志勇怎么都好，要不，我们回家吧。” 沈临笑了：“晓楠，叔叔的确有点急事，不能陪你们了，但是有唐唐姐姐和曼秋姐姐陪你们也是一样——曼秋，唐唐，帮我照顾好晓楠和志勇，明天下午送她们回去。晓楠，过两天，我会回去看你们，然后，叔叔还要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说完，沈临扭头又望向了坐在那里局促不安的林建国夫妻：“林书记，嫂子，不好意思啊，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下，你们留下好好玩一玩，明天我会安排车送你们回去，过几天我再回去，我们好好坐在一起喝一杯！” 林建国嘿嘿笑了笑，林建国的婆娘陪着笑赶紧回答：“沈家大兄弟，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这一趟出来，林建国的婆娘已经眼花缭乱，心里惊叹不已。沈临的身份比她预想的还要深不可测，不说别的，单是现在这一桌饭，恐怕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很多菜品她不要说吃了，就是听都没听过。 她生平第一次吃了海里的鱼，吃了海参鲍鱼，还喝了进口的红酒，只是味道怪怪的，不如想象中的好喝。 看在沈临的面上，唐明堂对林建国夫妻的态度也很殷切。唐明堂不断举杯向林建国敬酒，闹得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林建国手足无措，时而站起来，时而端错了酒杯，出了不少笑话。 ……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 沈晓华和沈临驱车离开天北，走高速直奔京城。 凌晨时分，两人脚步匆匆，悄然进了潜龙大厦，从后门上了电梯，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刚进了沈临的办公室，欧阳雪丽就脚步匆匆走了进来，她返回京等候多时了。 欧阳雪丽眼圈发红，紧紧握住沈临的手，目光热切：“董事长，欢迎您回来！” 沈临笑了笑，“欧阳，这一段时间，难为你们了！我看，你连夜把杨雪妮喊来，咱们碰个头，商量一下。” 沈临说着，突然见两女神色都有些紧张和古怪，忍不住讶然道：“你们怎么了？有事？” 沈晓华不好意思地将自己跟欧阳雪丽密谋要“出卖”潜龙给白家的计划简单说了说，沈临愕然，旋即皱紧了眉头。 沈晓华有些紧张，以为沈临要发火。而欧阳雪丽就更加紧张和慌乱了，两人没有经沈临同意，擅自做出如此疯狂的决策，差点将潜龙“半卖半送”给白家——沈临不在倒也罢了，可如今沈临安然无恙平安归来，这么做的结果岂能不让沈临生气？ 沈临沉吟了半天，扫了两女一眼，心里大概明白两女此举也是被逼无奈，倒也没有真生气。只是此刻，他必须要为两女的“疯狂”埋单扫尾，不能真的把潜龙拱手让给白家，引狼入室。 想到这里，他挥挥手淡淡道：“也不打紧，我看这样处理。白家那边，可以这样给他们答复——若是南越集团想要进入潜龙，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双方可以搞一个同等比例的股权置换，然后合作组建一个投资公司，由投资公司作为主体持有股权。” 说到这里，沈临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如刀：“潜龙的股权几十年没有变化，如今也是时候变一变了。” 沈临猛然一拍桌案：“欧阳，你去给杨雪妮打电话，让她即刻赶到公司来！” 欧阳雪丽兴奋得点点头，走去给杨雪妮打电话。 都这个点了，杨雪妮早已睡下。突然接到欧阳雪丽的电话，听说是沈晓华召集她开临时的紧急会议，她皱了皱眉，还是撑着疲倦的身子爬起来开车赶来了公司。 敲门走进沈晓华的办公室，杨雪妮抬眼一看，脸色骤变，她手里捏着的新款苹果手机噗嗤一声掉落在地，因为视野所及，沈临正笑吟吟地坐在属于沈晓华的位置上，凝目望着她——而沈晓华，则一脸振奋地站在一旁，欧阳雪丽则坐在沙发上，脸上也满是笑意。 就在这一瞬间，杨雪妮在震惊之余，不禁暗道侥幸。她的直觉，让她站准了队，押对了筹码。沈临果然平安而归，如此种种，只要他公开露面，沈守一这群人在背后所做的一切，都等于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沈家重返潜龙的宏图大计，再次化为泡影！ 杨雪妮定了定神，满脸堆笑地快步走上去，激动道：“董事长，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这两天，我和沈总、欧阳几个可是非常担心！” 沈临哈哈笑着起身来跟杨雪妮握手，意味深长地道：“杨总的支持，我铭记在心。” 沈临的手非常有力，杨雪妮的小手被他紧紧的握着，感受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强力和强势，领略着他依旧如虹的气势，杨雪妮妩媚的脸色微微发红，瞬间心神摇荡差点失守。 “杨总，请坐。”沈临轻轻道。 杨雪妮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脸，掩饰着自己方才的尴尬，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非常抱歉，这么晚把杨总喊过来。但是，时间紧急，为了预防万一，避免走漏消息，我也就顾不上许多了。”沈临有条不紊不疾不徐地说着，但杨雪妮望着他，心里却有些诧异。 在杨雪妮看来，只要沈临平安，沈家人的动作都失去了支撑。既然如此，沈临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公开在集团露一面，任何压力都将灰飞烟灭。 但看沈临的架势，似乎是想…… 想起了一个可能，杨雪妮脸色发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沈临的手段果决狠辣，他的反弹和反击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和承受的。 这一次，恐怕沈家……完了，真的完了。 杨雪妮心里幽幽叹息着。 沈晓华狠，沈临更狠，这两个狠人凑到一起，还能有沈家人的好果子吃？ 听完沈临的安排部署，杨雪妮和欧阳雪丽先后知趣地告辞离去，都快要清晨了，两女也不再回家，各自回了各自的办公室，准备略事休息就开始第二天的工作了。 这一天，迎接她们的还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沈晓华站起身来，眼眸热切地望着沈临。 沈临缓缓起身，走过去。 沈晓华身形一动，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的眸光中的炽热似是要燃烧起来，沈临轻叹一声，任由她投向自己的怀抱，尔后又疯狂地翘起脚跟吻住了他的唇。 沈临知道她积攒了太多太多的压力和情绪需要宣泄。而这个时候，如果他要拒绝或者推开她，对于沈晓华来说，无疑是一种重创。 第194章 唯我独尊（3） 清晨七点多，沈晓华心满意足心情舒畅地悄然出了办公室，亲自跑出去买早点。杨雪妮正好出门洗漱，瞥见沈晓华眼角的那一抹明显的春意，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波动，却是低头匆匆走过，没有跟沈晓华打招呼。 杨雪妮心里幽幽叹息着，沈晓华这个女人还是如愿以偿了，由此证明，她在潜龙的地位越加稳固。杨雪妮暗暗为自己前两天的正确选择道一声侥幸，如若她当初与唐凯和孙家伟站在一起，此刻恐怕要如坐针毡难以自持了。 当然，现在唐凯和孙家伟还不知道沈临平安回来的消息，恐怕还打着尽快迎接沈守一和沈家人重返潜龙上位的心思。 一念及此，杨雪妮不用问也大概猜出了唐凯两人的下场。 以沈临的强悍性格以及不容人背叛的冷酷，唐凯和孙家伟今后很难再受重用。 按照预定的计划，今天上午是总裁办公会，这是一次例行的办公会，主要是研究近期的生产经营工作。不过，因为此刻的情况特殊，例行的办公会，其实就成了唐凯和孙家伟在沈家操纵下的逼宫会，不断给沈晓华施加压力。 八点。 潜龙的员工基本上都已经到岗到位，而总裁办的人开始收拾准备这一层楼的小会议室，总裁办公例会在九点按时召开。 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一前一后走进了会议室。 沈晓华抬头瞥见沈立鸿大刺刺地坐在正当中的位置上，柳眉一挑，沉声道：“你来干什么？这是经营班子例会，没有你参会的位置。” 沈立鸿撇了撇嘴，昂起头，理都不理会沈晓华，神色之傲慢，令人咂舌。 唐凯轻轻笑笑：“沈总，现在是非常时期，沈董作为集团董事，受沈守一副董事长委托，特意来公司列席总裁办公会，也算是支持我们经营班子的工作。” 孙家伟也连声附和。 沈晓华的神色冷了下去。 她冷冷凝望着唐凯和孙家伟，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而坐在两侧的欧阳雪丽和杨雪妮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暗暗为唐凯两人的结局摇头不已。 若是沈临还未回归，沈晓华说不准还真要低头，任由沈立鸿参会。但是现在——沈临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休息，沈晓华如何还能让步？ 沈晓华冷笑一声，挥挥手：“什么时候轮到你唐凯召集总裁办公会了？让谁参加不让谁参加，你唐凯说了算？我现在还是潜龙集团的总裁，只要我还在集团总裁的位置上呆一天，就还轮不到你唐凯或者孙家伟发号施令！” 沈晓华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一点面子也不给唐凯和孙家伟留。 在沈晓华看来，她这两天给两人留的面子已经足够多了，忍让也足够多了，早就憋着一股火了。 唐凯脸色一变，青红不定。 孙家伟也冷笑着讥讽道：“沈总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们只不过是提个建议，不过，我们也奉劝沈总认清形势，潜龙集团实际上也不是你沈总裁说了算，你这个总裁还能干几天，我看也很难说！” 沈晓华扬手一指孙家伟：“那不需要你操心，只要我在这里呆一天，这里就没有你的发言权！” 同时，沈晓华面向沈立鸿声色俱厉：“沈立鸿，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沈立鸿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沈晓华，你嚣张什么？作为集团董事，我有权列席甚至是主持经营办公例会，你是董事会聘用的总裁，还想在潜龙一手遮天？你算什么东西？潜龙是沈家的潜龙，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忘恩负义，老子早晚要把你……把你撵出潜龙去！” 沈立鸿那句“老子迟早要干翻了你”的话差一点就当众脱口而出。好在他反应也是极快，立即改口。 “还有你们两个，竟然臭味相投，跟沈晓华这个小贱人一起跟沈家作对，你们这是找死！”沈立鸿扬手指指点点，欧阳雪丽和杨雪妮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唐凯和孙家伟心花怒放，得意地望着沈晓华三女，嘴角噙着居高临下的笑容。 沈晓华不怒反笑，她缓缓坐下，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 既然已经翻了脸，沈立鸿决定索性闹大。他猛然再次一拍桌案，大声斥责道：“小贱人，老子忍你已经很久了，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沈家收留你，你他娘的还能有今天？竟然在老子面前作威作福起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沈晓华猛然抬头逼视着沈立鸿，沈立鸿一连几个小贱人，让她承受不住。 要说嘴毒，沈立鸿十个也不是沈晓华的对手。 沈晓华嗤笑一声：“沈立鸿，你又是什么东西？以为我不知道？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咋，跟自己的嫂子通奸，打自己晚辈的主意，还有你沈立鸿干不出来的事吗？道德沦丧，薄廉寡耻，你还不承认？” 沈晓华又充满嘲讽地冷笑道：“好吧，我是一个小贱人，但请你记住，我这样的小贱人，哪怕是跟全天下的男人上床，也轮不到你沈立鸿这个衣冠禽兽！” 羞恼之间，沈晓华口风犀利，暴露出诸多沈家的**家丑来。 沈立鸿脸色涨红，气得嘴角哆嗦，却是被沈晓华几句话字字诛心，反驳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欧阳雪丽和杨雪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震撼和不齿。 规矩森严的沈家，内部竟然隐藏着如此不堪的龌龊？这直接颠覆了两女对大家族的认知。 就连唐凯和孙家伟都在震惊之余变得有些难堪——沈立鸿竟然是这种人？天哪，沈家…… “沈晓华，你这是在找死！”沈立鸿咬牙切齿愤怒连声。 沈晓华冷笑着针锋相对：“我倒是要看看，你沈立鸿能把我怎么着？！” 沈立鸿暴跳如雷，激怒间跳起来就要冲沈晓华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哐当一声踢开。 一阵凉风拂面，众人尽皆回头望去，沈临好整以暇神色淡定地缓步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白色的衬衣扎入黑色的西裤，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黑色休闲皮鞋，着装简约而不简单，举止走动间气度大气而又威严。 沈立鸿狰狞的面目顿时僵硬定格，而他挓挲的手臂也停滞在了半空，神色非常诡异。 而唐凯和孙家伟则是无比的震动，脸色惨白如土。 这……怎么可能？！ 两人的大脑中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响。 片刻的定了定神，两人的一颗心立即沉到了谷底，他们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完了。 沈临既然重归，沈守一重返潜龙的计划落空，自己两人恐怕就要被沈临打入冷宫了。 这个时候，两人还没有意识到，沈临的手腕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冷酷无情，不留一丝余地。等待着他们的，不是被打入冷宫那么简单。 沈临缓步走到会议桌前，随意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淡淡道：“沈立鸿，你说谁在找死？” “现在是经营班子的办公例会，你来干什么？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后果自负！” 沈临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果决。 沈立鸿的嘴角哆嗦了一下。 对于沈临，他心里是有几分惧怕的，不仅在于沈临掌握着他太多的**和沈家的家丑把柄，还在于沈临的神秘强悍。 沈立鸿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肩膀都在颤抖，想要退出会议室，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根本迈不动脚步。 沈临略一沉吟，见他不动弹。 霍然间长身而起，一个箭步窜过去，反手一拧沈立鸿的胳膊，轻轻往前一送，然后顺势一脚，沈立鸿就惨叫一声被踢出了会议室，一头栽倒在会议室门外的地面上。 沈临看也不看沈立鸿一眼，挥挥手冷冷道：“关门！” 沈晓华心情愉快地起身去关紧了会议室的门。 唐凯和孙家伟坐立难安，低下头去，汗流如雨。 沈临站在那里，凝视着两人，神色越来越冷酷。 经过了这一遭生死间的徘徊，沈临的心态大变。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凡事还留有几分余地，他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此番回归，要动用铁血手段，将所有背叛他的人清理出去。 沈晓华、欧阳雪丽和杨雪妮三人的话，他或许并不完全相信，但刚才他在门外，清晰无比地聆听到了唐凯两人的表现。 亲眼目睹，事实胜于雄辩。 沈临扬手指着唐凯和孙家伟，声音冷肃：“你们两个，不配坐在这里，从今天开始，你们被解聘了。” 唐凯脸色更加惨白，壮着胆子反驳道：“沈董，我们是董事会聘任的副总裁，任期三年，你虽然是董事长，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解聘我们！” “我说了就算！董事会聘任，就是我沈某人聘任，从现在开始，潜龙只有我一个声音，不要说是你们，就是沈守一，也不成！” “另外，我还要通知你们，集团要组织人力对你们这几年在潜龙的任职进行审查审计，若是发现你们有不轨和渎职之处，那么，咱们就法庭上见吧！” 沈临这话一出口，唐凯还好些，孙家伟直接差点没当场吓晕过去。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干了潜龙这么多年的副总裁，要说唐凯两人没有以权谋私或者贪墨公司利益的行为，傻子都不相信。尤其是孙家伟，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平时也没少干。 如果沈临铁了心要打击报复，唐凯和孙家伟一个都跑不掉。 第195章 唯我独尊（4） 唐凯和孙家伟在潜龙总部很多员工的众目睽睽之下，被总裁办的两个男职员给抬了出去，他们又惊又怕，腿若筛糠，根本走不动路了。 总部员工议论纷纷，不知道集团高层又出现了什么变故——怎么好端端地，唐凯和孙家伟这两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副总裁大人，如此狼狈地被撵出了公司？ 连沈晓华都没想到，沈临会做得这么决绝。 没有超过半个小时，唐凯和孙家伟的办公室就被查封，办公电脑被封存，所有属于两人的个人物品被清理出去，而在沈临的安排下，集团旋即成立审计工作组对两人这几年的任职从头开始梳理清查。 如果这样再查不出问题来，那么，真是奇了怪也。 上午的时间都没过去，总裁办（董事长办公室）就印发了正式通知，唐凯和孙家伟因为失职被董事长临时停职，正在接受调查。 此举引起潜龙上下的集体震动。 沈立鸿形色狼狈无比，开车返回沈苑。沈守一闻报，神色狰狞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铁青。 沈临竟然回来了！ 真是天不助我啊！沈守一怒吼一声，仰面喷出一口淤血，溅了面前的沈章鸿一身。 而消息传到京城杨家，杨家家主杨震宁同样非常震惊。 杨震宁愕然良久，才长叹一声：“我就说了嘛，沈临这种人，哪有不那么容易夭折！此人横空出世，更像是天佑英才，我看，这事搞不好就是他故意放出风声来使的手段！” 杨雪若在一旁微笑着：“爷爷，那倒不至于，我刚跟欧阳雪丽通过电话，沈临的确是在天北出了意外，好像是为了救天北唐家的小女儿唐唐，不慎落入大河，被河水冲走，他也是命大，竟然被下游一个山村的孩子救起。” “那更说明这小子福大命大，前途远大。雪若啊，既然沈临还在，那么，我们杨家还是要继续跟潜龙交好，你的任务不变……”杨震宁抚须轻笑，杨雪若涨红了脸，跺了跺脚嗔道：“爷爷，看您这话说的，好像雪若就成了一件过期的商品，卖不出去似的，非要硬塞给沈临吗？” “雪若，爷爷这可不仅仅是为了杨家，也是为了你。你想想看，还有比沈临更合适你的年轻人吗？这小子很不简单，经此一事，更能说明问题了。”杨震宁哈哈大笑起来：“你也没有必要害羞，光明正大地去跟沈临交往，爷爷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杨雪若的父亲杨昆在一旁笑着插话道：“老爷子，这都是后话了。我估摸着现在沈守一这老头要坐蜡了，一个搞不好，沈临会跟沈家彻底闹翻脸，说来也奇怪呀，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沈临跟沈家的关系非但不好，还非常紧张，甚至形同敌对，既然如此，当初沈老头为什么要把潜龙交给沈临呢？” 杨震宁沉吟了一下：“这就不是我们外人能看清的了。不过也无妨，不管内情如何，反正结果只有一个，潜龙现在是沈临的潜龙，而不是沈家的潜龙了。我们静观其变，且不必搀和进去，免得激怒沈临，因小失大。” 杨昆点点头，下意识地扫了女儿杨雪若一眼。 若是将来杨雪若能跟沈临走到一起，其实杨家就是赚大了。 岭南越州，白家。 白冰心急匆匆地冲进白家别墅的大厅，见她如此匆忙慌乱，白家家主白燕天皱了皱眉，沉声道：“冰心，什么事这么慌张！” “爷爷，我总算明白欧阳雪丽为什么不告而别了，原来，沈临回来了，他没有遇难，平安无恙！据说是落水后被人救起，在一个什么山村养了几天病，就返回京城了。”白冰心急促道。 白燕天心里咯噔一声，手里捏着的茶杯缓缓放在茶几上，凝声道：“此言当真？” “爷爷，我还敢骗您老啊！消息确凿，我刚从京城分公司那里得到消息，不会有假。而且，我给欧阳雪丽打了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是沈临将来会亲自跟我们谈！” 白冰心恨恨地跺了跺脚：“这一回，我们被欧阳雪丽和沈晓华给耍了！既然沈临回来了，她们前面提的事肯定作罢，这还用说吗？让沈临跟我们谈，谈什么？！” 白燕天神色变幻良久，才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罢了，人算不如天算，看来，我们暂时还只能偏安岭南，不要再打进京的主意了！” “不过，沈临这小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样，冰心，你还是走一趟京城，但是不要搀和进去，就看看沈临下一步怎么走！如果条件合适，你也不妨出面跟他接触一下，试探下他的态度！” 白冰心点点头：“爷爷，我已经定了下午的机票，马上就进京！” 白冰心明媚清纯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听到沈临安然无恙的消息，她内心深处竟然泛起一丝欣慰和窃喜，这种莫名的情感让她警觉。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进京去会会沈临。 此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沈临就像是一颗充满魔力的诱饵，而她就像是义无反顾的鱼儿；或者，沈临就像是明亮的火焰，而她就像是扑火的飞蛾。 同样是在京城。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明珠还没有拿定主意将沈临“遇难”出事的消息传回江南的南宫家，她就骤然得到了沈临强势回归的汇报。 南宫明珠躲在自己下榻宾馆的房间里，神色变幻良久，突然滋生起立即赶往潜龙总部与沈临见上一见的**念头。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强烈的念头从何而起，但就是控制不住。 但出了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就是赶去潜龙，现在的潜龙总部中——沈临也不会见她，或者说，沈临根本没有时间见她。 南宫明珠迟疑半响，还是原地返回，打消了这个念头。 事实上，沈临的确没有精力和时间见南宫明珠或者其他什么外人。 中午吃过午餐，沈临和沈晓华的车打头，潜龙派出了十几辆车的车队，保安部和资产管理分公司出动了几十名员工，声势浩荡地赶去沈苑。 十几辆车在沈苑门口停下，沈临飘然下车。 他站在悬挂着“清风沈苑”的金字牌匾下凝望片刻，嘴角浮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本来想给沈家留一条生路，但奈何沈家总是蠢蠢欲动，“亡我之心不死”，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一斩到底，彻底斩断沈家与潜龙的关系。 沈晓华神色兴奋地站在沈临的身后，但她刚要跟随沈临进入，沈临却回头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留在原地待命。 尽管已经如愿成为沈临的女人，但沈晓华对沈临的敬畏却丝毫不减。她不敢违抗沈临的旨意，就留在原地，招呼着潜龙跟随而来的员工，等待沈临的安排。 其实沈临究竟要做什么，她也只能是猜测揣摩一个大概，并不真正知情。 沈临带人来到沈苑的消息，自然在第一时间传了进去。沈家的佣人知道沈临的身份，根本不敢阻拦。而事实上，服务于沈苑的这些人，说白了也是潜龙的员工，怎么敢对沈临这个现任的董事长不敬？ 沈临一路沿着园林般的幽径走进去，沿路遇见的下人都纷纷向他问安。沈临笑笑，挥挥手，示意众人自便。 此时此刻，沈家所有的第二代核心嫡系都聚集在沈守一的龙腾小筑之内。 长子沈章鸿，次子沈立鸿，三子沈玉鸿，幼女沈飞鸿。 沈章鸿几个人心情烦躁，精神紧张。尤其是沈立鸿，脸色都有些发白，他刚吃了沈临的大亏，竟然被沈临一脚从会议室里踹飞出来，丢了面子也伤了身子，心底对沈临的畏惧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极点。 龙腾小筑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守一阴沉的脸色更加沉了下去，嘴角都在轻微的颤抖。 沈临挺拔刚毅的身影出现在沈家人的眼帘中。 沈章鸿微微垂下头去。沈立鸿咬着牙扭过头去，沈玉鸿则愤怒地抬头冷视着沈临，沈守一的幼女沈飞鸿则目光闪烁，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临缓步而入，环视沈家众人，淡淡一笑：“看来，大家等我多时了。” 沈守一的声音嘶哑而沉闷：“沈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沈临哦了一声：“这话本来应该我来问老爷子——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当初，我们谈的好好的，各取所需，各安天命，井水不犯河水，该给予你们沈家的利益，我会按照股权一分不少，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沈临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了几度:“我不该相信你们沈家的承诺，我更不该手下留情，给谁留有余地。” “你们趁我出事，企图浑水摸鱼。”沈临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沈守一对面的太师椅上：“既然如此，既然撕破了脸皮，那么，就不要保持面子上的虚假繁荣了。” “你想怎么样？！直说吧。”沈守一怒气冲天。 沈临嗤笑一声：“好，老爷子真是爽快之人。那么，我就直说了。现在，沈家有两条路。第一，将你们手头上持有的40%股权折价出售给潜龙，从此潜龙跟你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第二，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斗个你死我活，我不介意跟大家玉石皆焚。” “按照产权，沈苑有我60%的产权，我的人就在外边，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商量。” 说完，沈临霍然起身，转身而出，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身后，传来沈守一暴怒压低声音咆哮的声音。 沈临轻笑一声，挥挥手，竟然替沈守一关注了龙腾小筑的门。 正如沈临所言，到了这个份上，其实无论是沈家还是沈临，都没有退路了，只有一杀到底。 沈临没有走远，他就静静地站在龙腾小筑外的小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扶桑树旁。他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气腾腾。 从现在起，潜龙以他唯我独尊！ 这一次，他不再给沈家人机会。 任何的妇人之仁，将来都将置自己于死地。沈临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作为精英兵王，他并不怕沈家人的明刀暗枪，可现在的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他身后站着很多人，无论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朋友以及那些追随他的下属，他就是这股利益小团体的代言人，他必须要维护身后人的利益，保护身边人的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龙腾小筑里没有一点动静，静寂得令人感到可怕。 良久，沈临只听到沈守一虚弱无奈悲愤的一声长叹，旋即，门被推开，沈章鸿脸色古怪复杂地出门来，望着沈临，轻轻道：“沈临，老爷子请你进去。” 沈临拍了拍手，迈步前行，云淡风轻。 第196章 巅峰之上（上） 沈临轻描淡写走进了龙腾小筑，神色如同春风拂面，但对于沈家人来说，眼前这年轻人脸上清淡的微笑却如同魔鬼的咆哮一般。 沈守一的三子一女中，沈章鸿保持沉默，沈立鸿被沈临吓破了胆，沈玉鸿主张与沈临死拼到底，沈玉鸿则表示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一味坚持着所谓沈家的尊严太荒唐，不如将股权折算给沈临，从而大家分了钱一拍两散。 沈守一心底里弥漫着无尽的愤怒，还有无尽的悲哀。 沈家作为华夏四大商业世家之一，传承百年，如今却毁在了他的手里，若是将仅有的40%的股权转让给沈临，沈家就再也一无所有，再也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和机会。 而彻底失去了潜龙的沈家，还是沈家吗？ 沈守一无言泪流。 他虽然面上平静如常，但心里却是不断滴血。 他就是沈家的罪人，纵然一死，也无颜去面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但他不仅是沈家的家主，还是一个爷爷、一个父亲、一个长辈。 不说其他的沈家旁支，但是他嫡系这一脉，就有百余家眷。 若是不答应沈临的要求，以沈临的激烈手段，沈家必然不复存在。到那个时候，这些子孙后代又将如何生存下去？ 更重要的是，沈临手里掌握着沈家致命的把柄。若是他不顾一切公开与众，别人不敢说，沈守一父子必将锒铛入狱，沈家为此遗臭万年。 考虑种种，顾虑种种，又是自私种种，沈守一最终还是做出了出售股权与潜龙划清界限、退出江湖，以换取沈家族人平安和自己安全度过余生的重大决定。 不管怎么说，以沈家手里掌握着的40%的潜龙股权，以市场价来测算，起码价值几十个亿。这么多钱拿到手，人手一分，也是不少，所以，沈飞鸿打的是这种主意。 既然树倒猢狲散，那就各自捞各自的好处和利益。 形势逼人，也由不得沈守一了。 纵然沈守一要与沈临来一个玉石皆焚同归于尽，他这几个子女后代也未必同意。 失去了潜龙的沈家已经不再是沈家，而同样的，失去了潜龙掌控力的沈家家主沈守一，其无上权威也就随之荡然不存了。 但这只是沈家人的一厢情愿。以沈临的手段，沈家人要想获得偌大的好处，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时此刻，最清醒的反倒是沈章鸿。 虽然他对沈临也没投入什么亲情，但他自认为对自己这个“孽种”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既然沈临已经冷酷至此，他就必然不会给沈家留下什么东山再起保持沈家富贵权势的机会。 果然，沈守一凝望着沈临低沉道：“我们同意将手头上的40%股权转让给你，但必须要按照市场价格折算，而且，我们不要资产，只要现金。” 沈临轻轻一笑：“老爷子，你们做出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但是，潜龙的情况你们比谁都了解，要我拿出几十个亿的现金来，根本就不现实。这样，我已经带着资产管理公司和投资管理部以及财务部门的员工过来，可以现场给你们测算一下。” 说着，沈临掏出手机拨通了沈晓华的电话。 不多时，沈晓华带着集团资产管理公司的总裁、投资管理总裁以及财务总监三人走进了龙腾小筑来。三人同时还带着公章、合同以及笔记本电脑，显然沈临早就做好了沈家让步妥协的各项准备。 沈守一嘴角一抽，心里的愤怒和绝望同时交织着，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晓华，给老爷子和诸位算算账吧。”沈临挥了挥手。 沈晓华打开笔记本电脑，扫了一眼，沉声道：“各位，目前潜龙总资产347亿人民币……” 沈晓华这话一出口，沈飞鸿立即不满地驳斥道：“沈晓华，你糊弄谁呢？去年集团的账面总资产就超过了780亿，你这一下子就减半，以为我们不知情吗？” 沈晓华冷笑：“你说的是账面总资产，而且是去年的账面总资产，今年集团的经营形势不好，亏损巨大，减去亏损和负债以及银行的贷款，347个亿都很勉强了。” 沈晓华这种算法明显是强词夺理了，但沈飞鸿咬了咬牙，畏惧地扫了沈临一眼，不敢再争执下去了。 在她看来，347个亿就347个亿吧，总之分到自己手里也有不少，吃点亏就吃点亏。 沈章鸿心里凉了半截，沈临的冷酷和狠劲，比他想象中的更甚。 沈立鸿的嘴唇都被咬出血迹来，沈临的这种做法让他觉得就如强盗一般，却也无可奈何。 沈守一缓缓闭上眼睛。 “347个亿是指总资产，包括各种坏账和固定资产以及逐年在贬值的有形无形资产，光是潜龙的品牌影响力，根据市场评估，就超过了100个亿，也就是说，现在集团真正有效的资产也就是140个亿。” 沈晓华这话一出口，在场沈家人的脸色都集体骤变。 这……沈临，也忒……那个啥了。按照这种算法，潜龙的价值已经被无形中贬值数十倍，而相应地，沈家人手里持有的40%股权还能价值几何？ 沈立鸿的脸都绿了。 沈守一闭着眼睛，扶着太师椅的手不住的颤抖。 沈晓华根本不管这些，她径自又道：“现在集团的总资产中，包括潜龙大厦及其周边的土地，也包括沈苑和诸位名下的各项地产单元，我让财务部和投资管理部的人一起算了下，这两年集团资产膨胀，主要是因为房地产市场的繁荣以及土地增值——沈苑的市场总价值超过12个亿，沈章鸿名下17套房价值超过一个亿，沈立鸿名下两套别墅价值超过8千万，沈玉鸿名下11套房价值超过1。5个亿，还有沈飞鸿名下的12家店铺单位……沈家族人名下的资产超过80个亿，如果算上诸位持有的豪车、古玩字画以及珠宝等物，价值想必更大。如果需要的话，集团会聘用审计事务所进行整体全面的审计。” 沈晓华的这番话让包括沈守一在内的沈家人集体瞠目结舌，几乎要暴走。 搞了半天，按照沈晓华和沈临这个测算资产方式，他们转让手头上持有的40%集团股权，不仅一分钱也分不到，还要倒找沈临不少钱。 这……真是狠啊！ 这一回，就连沈章鸿都沉不住气了：“沈晓华，我们个人名下的资产怎么能计算进集团的资产中呢？你这不是蛮不讲理吗？” “这些房产，都是集团出资购置。这些，财务部都有据可查。沈章鸿，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诉诸法律手段，把账目封存起来，然后让审计组进来！” 沈晓华冷冷一笑：“严格说起来，你们昔日不过是潜龙的高管，拿的是年薪，年薪再高也不过一年百万，你们个个资产过亿，钱从哪里来？难道不是公司的钱？” 沈晓华的反驳让沈家人无言以对，明知道不妥，却愣是无法反驳，这种憋屈就不用提了。 沈临这个时候插话了：“也不是要跟大家进行清算，只是在这里说明一点，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吃了什么亏——潜龙现在虽然壳子很大、摊子很大，但实际上，这些年，公司的利润都分流到了你们大家各自的腰包里，你们留给我们的是一个空壳，还有脸跟我提什么条件？” 沈守一的嘴角不住的抽搐。 他一方面为沈临偷换概念故意恶心人的资产计算方式而愤怒，一方面又为子女后代拥有的大量财富而震惊。要不是沈临，他都不曾想到，原来自己的子女个个都是硕鼠，这些年几乎把公司搬空了。 “我也不愿意逼人太甚，我这里有个想法和建议，不知诸位是不是接受。”沈临淡淡一笑：“过去的就过去了，各位手头上的资产还是归各自所有，我也不再计较什么。甚至，沈苑也可以给沈家留下，但是诸位手头上的股权就让出来吧。” 沈守一目光一凝，霍然睁开眼睛，冷冷道：“小子，你好狠！” 沈临没有理会沈守一，冷然微笑。 沈章鸿几个人低头盘算着，都很不甘心。 沈临突然又笑了，“还有一个方式。公司收回各位名下的资产，然后拍卖，折算进总资产去，然后再评估出40%股权的价值，然后你我双方签订一个协议，公司以十年为期，逐步兑现你们的股权资本。总之，不论如何，诸位今天必须交出手里的股权，否则别怪我沈临不讲情面，我无所谓，但是我相信，诸位输不起！” “请恕我直言，若是这样的话，你们各位所获得的会更少，不信，你们自己算笔账。” 沈临挥了挥手，淡漠道：“晓华，你们几个留下跟大家好好谈一谈，争取今天就签了协议。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沈临扭头就走。 他料定沈家人最后还是会让步。 他的目的就是不花一分钱将沈家持有的股权吞下来，从此，潜龙就变成他个人百分百持股的资本帝国，至于将沈家，彻底成为了历史，没有多久，就会淹没在滚滚前进的时代洪流中去。 第197章 巅峰之上（下） 沈晓华带着人在龙腾小筑内与沈家人讨价还价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最终还是签署协议。 沈晓华代表潜龙公司，也就是沈临本人，与沈守一、沈章鸿、沈立鸿、沈玉鸿、沈飞鸿几个人签下了股权转让协议。 协议上明确规定，沈家人将手头持有的总计40%的潜龙股权转让给沈临，然后包括沈苑在内的沈家人名下的各类资产就此归沈家人所有，协议即日签署有效，经过了京城市公证处的现场公证，具备法律效力，从此开始，沈家人彻底退出潜龙，沈家人的潜龙就此成为历史。 潜龙集团投资管理总裁、资产管理公司总裁以及财务总监等三位准高管亲身经历了潜龙至高权力的变更，心情之震撼、之复杂可想而知。 谁都明白，从协议生效的一刻开始，潜龙就变成沈临一个人的资产。 以绝对财富和绝对资产占有量而言，沈临绝对是国内民营企业界第一人，富豪榜上当之无愧的首富，超过杨家的杨震宁、南宫家的南宫智和白家的白燕天。 道理很简单，杨家的资产和股权分散在杨家嫡系族人手里，杨震宁虽然持大头，但却无法与百分百控制潜龙、大权独揽、独居于巅峰之上、堪称这个商业帝国皇帝的沈临相提并论。 傍晚时分，沈晓华带人离开沈苑。 回头凝望原本这个时候应金碧辉煌灯火通亮的这片别墅聚集区，光线黯淡，死气沉沉，沈晓华心头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的感慨。她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只是她从未想过，昔日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私生子沈临，会强势降临，将这里改天换地，生生断了沈家辉煌荣耀的前途。 这，隐喻着一个大家族的陨灭。 或许，从今天开始，所谓华夏四大世家就要改称三大世家了。 不，或许还应该叫四大世家，不过是沈临的沈家而并非是沈守一的沈家了。 沈临对沈家取而代之！ 沈晓华心头感慨万千，一年前，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短短一年之后，沈临做到了！ 他不仅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成为她……的男人！沈晓华想起自己，妩媚的脸上浮起一抹兴奋的羞红。 以前，她都不会正眼瞧沈临一眼，可如今，她只会唯命是从、只会任这个强悍强大的男人在她的身上肆意耕耘，心底反而滋生着无穷的快感。 人生境遇之难测，大概就是如此了。 夜幕低垂，京城的街道上车流如梭，霓虹闪烁。汽车从高楼大厦林立中穿过，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沈晓华坐在车里拨通了沈临的电话：“协议签了，从现在开始，已经生效了。” “嗯，明天上午的董事会照常召开。我的意见，除了你之外，增补欧阳雪丽和杨雪妮进入董事会吧。” 沈临轻柔却坚定果决的声音传来。 沈晓华柔声点头答应下来。 她虽然成了沈临的女人，却也深知沈临的个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对于他的命令，她只有服从再服从。 增补欧阳雪丽和杨雪妮进董事会，无非是对两女立场坚定站队正确的一种奖励和犒劳。 普通副总裁与董事副总裁之间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虽然收入不会有变化，但董事的身份，隐喻着两女在潜龙地位的上升。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两女开始成为沈临绝对的心腹，值得信任之人。 “还有个事，你马上考虑两个副总裁人选，从现有的分公司经理和下属企业总裁中选拔吧，替代唐凯和孙家伟两个人。不过，你要记住，宁缺毋滥，宁可能力差一些，但要绝对忠诚，不能让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混进来，给我们埋下隐患。”沈临轻轻道，“白家的白冰心来了，我要去跟她见一见，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临的话不容拒绝。 不等沈晓华答应，沈临就挂了电话。 沈晓华微笑着分别给欧阳雪丽和杨雪妮通了电话，转告她们，沈临同意她们进入董事会的消息，以及今后潜龙将是沈临一个人的独资集团，大权独揽的资本帝国的消息。 欧阳雪丽和杨雪妮当然是兴奋之余又有几分凛然敬畏。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对沈临的“统治”构成威胁。 而伴随着沈临的大权独揽，以沈临超前的视野和大气魄，潜龙必将进入到一个超常规发展的时期。 当前，潜龙董事会确定有四名成员：沈临，沈晓华，杨雪妮和欧阳雪丽。但按照公司法和常规，董事会成员数目必须要是单数才利于决策表决，所以，实际上，潜龙集团董事会还缺一名董事。 沈家人全线退出潜龙，与潜龙划清了界限。而潜龙现任高层中，基本上得到沈临信任的全部进入了董事会，其他的人，沈临信不过、也不太合适。、 沈晓华想起这个问题，就赶紧又拨通了沈临的电话。 接到沈晓华电话的时候，沈临正在国贸大厦的西餐厅与远道而来的白家大小姐白冰心相谈甚欢。 因为光脑无时不刻的链接，沈临早就知道打来电话的是沈晓华。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他还是不得不掏出手机来装装样子，免得惊世骇俗。 沈临捏着手机向白冰心歉意地一笑：“白总，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白冰心清秀的脸蛋上笑容非常纯真和灿烂。单看她的这份笑容，以及她淡雅的衣着装扮，很多人恐怕都会误以为她是在校学生——当然了，属于那种女神和校花级别的人物。 “沈董请便。”白冰心端起咖啡杯来小啜着，嘴唇轻抿，动作非常优雅。 沈临自顾接起了电话，他没有离场，因为光脑的屏蔽功能，除非他愿意，否则其他人根本无法窃听他的手机通话内容，更何况是白冰心这一双耳朵了。 “有事？”沈临没有跟沈晓华客套，说话直截了当。 不过，沈临越是这样，沈晓华心里就越舒服，因为这意味着沈临没有把她当外人。 “沈临，是这样，董事会还空一个位置，实在不行的话，我建议设一个独立董事吧。”沈晓华笑着道。 沈临沉吟了片刻，摇摇头：“不用，先空着再说。集团董事会又不是上市公司的董事会，没有必要为了凑数而勉强。” 沈晓华哦了一声，转念又一想，反正董事会也不可能出现反对沈临的声音，四个人还是五个人其实都无关紧要了，这不过就是一个程序化的机构，仅此而已。 沈临是老板，掌握潜龙百分百的股权，而包括她在内，其实都是高级打工者，老板抬举她们进董事会，她们还能不听招呼？ 白冰心在一旁静静仔细聆听着沈临跟沈晓华通话，她从沈临的话语中也猜出了一丝端倪，心头的震撼却是在一点点的加剧。 她是在来到京城之后，才听说了沈临与沈家之间的事情。因为沈临将沈家驱逐出潜龙的大动作刚刚发生不久，又没有公开，所以她听到的也是从秘密渠道传递过来的“小道消息”，而约沈临见面，无非是想要证实和确认这个消息。 到了此刻，她百分百确认了，潜龙已经全部落入沈临的掌心之中，沈家——完了。 她很难想象，沈守一那种“老江湖”是如何挫败于沈临之手的，这中间的过程肯定非常惨烈，不过由此反衬着沈临的手段和他的神秘强大——背后肯定有一股未知的势力在支持他！ 这是白冰心心里的真实感受。 而既然已成既定事实，那么，白家对沈临的态度就不得不果断进行调整了。 其实她此行本来是兴师问罪来的——欧阳雪丽代表潜龙主动赶赴越州，与白家谈及“深度合作”，结果却成了虚晃一枪——她也明白，欧阳雪丽和沈晓华之前的疯狂打算取决于沈临不在人世，既然沈临健在，所谓的“合作”当然就化为泡影。 此一时彼一时也。 左右白家也没吃什么亏，只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有沈临在，沈晓华和欧阳雪丽的决策自然做不得数，而白家想要觊觎潜龙，更自然是是梦一场。 所以，八面玲珑心机深沉的白冰心提都不提这一茬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不提，沈临也乐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眼前这个越来越给她一丝丝压力的言谈举止间充满王者气势的年轻男子，白冰心心里泛起淡淡的异样。她强行压制着这股异样感，轻轻一笑，试探了一句：“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古话在沈董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沈临凝望着白冰心，心里暗暗冷笑，心说这女人想跟自己耍心眼—— 他挥挥手坦然道：“感谢白总的关心了。大难没有错，后福就谈不上了。” 白冰心嘴角一抿追问道：“听说现在潜龙的股权百分百掌握在沈董手里，从今天开始沈董在潜龙就是乾纲独断，这还不是大喜和后福？” “白总这话说的，自打我进入潜龙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是潜龙的董事长，这一点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至于股权的变化，也没有白总想象的那么复杂，不过是我要的是潜龙，而有些人要的是财富变现，你情我愿，仅此而已。” 沈临似笑非笑：“白总的消息灵通的很嘛，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股权转让协议才签完，白总这边竟然已经得到了消息，让我惊讶。” 沈临压根就没有否认，他直接承认了自己对于潜龙的绝对掌控。 虽然心里早有思想准备，但真正从沈临口中验证，白冰心还是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论是在白家、在南宫家、还是在杨家，家族企业都不可能百分百掌控在一个人手里，因为大家族中利益盘根错节，纵然是家主也不能不兼顾全部。 她的爷爷白燕天做不到，杨家的杨震宁也做不到，南宫家的南宫智还是做不到。而老一辈做不到的事情，沈临轻而易举地就做不到了。 他是如何做到的？沈家那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竟然甘心撒手？白冰心目光闪烁。 “看来，白总今天约我出来，谈生意谈合作是假，从我这里试探消息才是真的目的吧。”沈临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可以给白家一个明确的答案，如今的潜龙就是我沈临一个人的潜龙，自此之后，再无更改！” 白冰心目光的光彩越来越复杂和光亮：“沈董真是好魄力，好气势！” 第198章 走向台前！ 沈临笑了，却没有回应白冰心的“赞誉”——而她这赞誉，显然掺杂着太多太多个人和家族利益复杂考量的因素。 白冰心知道今天无法再跟沈临继续谈下去了，因为她的心神已乱，思维节奏被沈临牢牢控制，再谈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她轻叹一声，举着高脚杯晃荡着里面的法国进口红酒，跟沈临碰了碰杯：“我代表我个人也代表白家，祝贺沈董一举定鼎，拿下整个潜龙！我想，今后我们两家合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白总太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合作方，当然要合作愉快。”沈临似笑非笑：“我正琢磨着，过几天就在岭南上一个天然气方面的项目，如果白家有意，我们可以合作！” 沈临这句话无疑是在提醒白冰心，现在的潜龙也就是沈临，还掌握着白家南越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虽然暂时还不至于对白家产业的运营构成威胁，但这样的“小辫子”捏在沈临这种危险的人手里，对白家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白冰心脸上的笑容一敛：“只要是前景好能赚钱的项目，我们白家来者不拒。我倒是忘记了，沈董还是我们南越集团的股东……” 白冰心顿了顿，声音里就透出了些许的阴沉：“就我个人来说，希望能交沈董这个朋友！” 沈临哈哈大笑：“白总，我沈某人也是愿意交朋友的人，只要别人以诚待我，我必以诚待人。诚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反过来说，若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白冰心冷冷一笑：“那是最好。我们白家很有诚意，希望沈董也能拿出你的诚意来。” 沈临脸上笑容依旧浓烈：“我的诚意随时都在，如果我没有合作的诚意，南越集团的股权我大可以转手出让给凤舞集团或者南宫集团，白总说是不是？” 白冰心勃然大怒：“沈董这是在威胁我们白家吗？” “哪里，岂敢。”沈临淡漠道：“我从来不威胁谁，我这个人呢，向来是呐于言而重于行，若是我有歹意，直接干脆做就是了，绝不会卖弄口舌之利。” 沈临挥挥手：“白总说是不是这样？” 白冰心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导致这次的会面又将不欢而散，但她是心高气傲之人，轻易不会放下身段认错，就将错就错冷冷道：“那我们就走着看吧。” 说完，白冰心霍然起身，抓起自己的包，忿忿然而去。 沈临靠在椅子背上，抬眼望着白冰心拂袖而去，嘴角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白冰心怀怒走出西餐厅的大门口，心里又未免有些后悔。她本是心机深沉的人，但不知为何，在沈临面前，她始终无法淡定——纵横岭南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就了一幅天使面孔而兼具魔鬼心肠的的白家大小姐，好像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克星！ 白冰心幽幽一叹，仰头望向了浩瀚的星空。 怎么会这样？ 看这种情况，维持跟沈临的友好关系都难，谈什么俘获沈临的心，完成家族的重托呢？ 但白冰心是宁折不弯的女人，明知如此，也不肯回头或者让步。 她大步走向了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 在即将上出租车的时候，她回头下意识地瞥了西餐厅的门口，见沈临如同清风拂面一般地飘然而出，云淡风轻地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里扬长而去。 她牙关紧咬，跺了跺脚，上了车，冲司机沉声道：“回宾馆！” 司机有些奇怪地回头扫了后面这衣着华贵气质不俗的年轻女子，陪着笑道：“小姐，去什么宾馆？” 白冰心没好气地挥挥手：“良友大饭店，赶紧的，我赶时间！” 沈临乘坐潜龙集团那辆专门为重要客户服务的黑色进口奔驰车，等司机媚笑着问他去何处的时候，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京城似乎也该置办个住处了。 以往来京，他不是住办公室，就是住酒店，堂堂的潜龙大老板，在京城竟然没有一个落脚地儿，说出来谁能信？ 其实潜龙在京城地面上的房产甚多，只要沈临开口，这都不是问题。 沈临在车上给沈晓华打了电话，让她抓紧时间帮他安排个住处，房子不需要太大，更不需要什么豪宅别墅，但一定要环境优雅清静，不能处在闹市区。 沈晓华哪里敢怠慢，立即打电话命令总裁办的人安排。 …… 沈临还是在办公室住了一晚。尽管他办公室的住宿条件一点也不亚于五星级宾馆，但办公室就是办公室，住在潜龙大厦里总是不太合适。 第二天一早，沈晓华带着自己亲自下厨做的早点赶来公司，亲眼看着沈临一点点吃下自己的心意，沈晓华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调度安排今天上午召开的董事会。 沈家人手里的股权转让在沈临名下，潜龙成为沈临的独资集团，这必须要召开新一届的董事会，公之于众。 此刻，除了沈晓华几个高层之外，潜龙总部上下包括各成员企业和下属公司的数万员工，都还未获消息。 上午九点半。 欧阳雪丽和杨雪妮两女早早等候在会议室里，这一次的董事会与往常不同，参加董事会的除了董事会成员之外，还有总部各部门及直属分公司负责人，在京的下属企业负责人。这间能容纳数百人的中型会议室里人满为患，中层经理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外地的分公司及控股企业负责人，此刻也坐在了视频会议室里，等待着这次会议的召开。 董事会让全体中层以上经理人和下属企业的负责人列席会议，显得非同一般，也饱含着与众不同的味道。能干到中层以上经理人的位置，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都有所猜测和判断。 杨雪妮和欧阳雪丽面带振奋之色，相互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这哪里是什么董事会，这分明就是沈临独掌潜龙之后首次公开露面，要从幕后真正走向台前了。 对于两女来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的选择没有错误，她们已经跃入了潜龙帝国的最高层，董事兼副总裁，沈临的信任和重用可想而知了。 一会的功夫，总裁办的人带着潜龙集团的“御用律师”毛星宇走了进来，跟随在毛星宇身后的还有京城市公证处的两个公证人员。 一看这架势，台下的人更加议论纷纷，望着主席台上空着的两个位置，尤其是中间那个摆放着“沈临”桌签的位置，面露奇色。 很多人早就知道潜龙董事长不再是沈守一，而变成了沈临。但除了高层以及总裁办这些核心部门的人员之外，大多数潜龙中层以上经理人并未见过沈临，也并不了解沈临。 关于沈临，这段时间，潜龙内部传言很多。 有人说沈临是沈家的私生子，突然间时来运转，得到了沈守一的器重和委以重任。 也有人说沈临虽然姓沈，但与沈家却没有一点关系，而是另外一股神秘强大势力的代表，来头很大。 还有人说沈临是因为“勾搭”上了沈晓华，这才鱼跃龙门，一夜暴富。 反正众说纷纭，很多传言根本就没有“技术含量”，但对于普通员工来说，他们哪管那么多，反正以讹传讹背后议论图个热闹罢了。 会议室的门开了。 沈临飘然而入。 他上身穿着非常普通的白衬衣，下身还是黑色的休闲裤，脚上蹬一双紫色休闲皮鞋。只是他的衣着虽然普通，但气度却卓尔不群。他面带淡然的微笑，缓步行来，目光开合间隐隐威势凛然。 沈晓华紧随其后。 与沈临相比，沈晓华今天一身盛装，还特意去做了头发和化了妆。其实又何止是她，杨雪妮和欧阳雪丽哪一个不是如此？ 今天上午，对于她们来说，可是一个非常特殊、非常值得纪念的重要日子。 沈临没有跟任何人客气，他直接走向主席台上属于自己的位置。 杨雪妮和欧阳雪丽赶紧满脸堆笑起身迎了上来。 沈临挥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客气，回去坐好。 沈晓华也上台来，她环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抓过麦克风大声道：“安静了。今天上午，集团召开新一届董事会，之所以让大家列席会议，主要是有几件大事要对外宣布。” 众人屏住了呼吸，静静聆听着沈晓华的话，谁都明白，今天肯定是有重磅炸弹放出来的，否则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来。 沈晓华转头望着沈临，沈临点点头。 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向欧阳雪丽投过一瞥。 欧阳雪丽赶紧起身向台下的律师毛星宇招了招手。 毛星宇几步走到主席台上坐下，掏出一份法律文件对着麦克风大声宣布道：“昨天也就是8月15日下午，沈守一等六人与沈临先生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协议中约定，从即日起，沈守一六人将手中持有的40%潜龙集团股权以市场溢价转让给沈临先生……也就是说，现在，沈临先生持有潜龙百分百的股权……协议签署，有京城市公证处的公证人员在场，法律程序规范有效。宣布完毕。” 哗！ 律师的话让台下几乎炸了锅。 前面说过，这些中层及下属企业的负责人可都是人精，谁都明白，这意味着沈家从潜龙退出，作为潜龙创始人的京城沈家彻底变成历史，潜龙变成了沈临一个人的潜龙，这该是多么惊天动地的消息！ 所有人震惊的目光都聚焦在沈临的身上。 沈临面不改色，坦然而坐。 沈晓华拍了拍桌案，大声道：“安静，肃静！”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 沈晓华挥挥手：“现在请沈临董事长主持新一届的董事会会议。” 沈临笑了笑，抓过麦克风凝声道：“根据我的提名，沈晓华、杨雪妮、欧阳雪丽成为潜龙集团新一届的董事会成员，下面我们开会。会议第一项……” 第199章 借刀杀人？ 沈临开始主持董事会。说是董事会，其实会议议程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新一届董事会成员的集体亮相，所以，沈临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牵头结束了董事会会议。 沈临缓缓起身，他站在主席台上，手持麦克风，环视台下数百中层经理人，神色从容而威严。 “在今天之前，相信大多数的员工对我很陌生。但从今天开始，我这个董事长就算是公开露面了，也算是跟大家见个面认识一下。今天有几个事要宣布。” 沈临根本就不想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开始宣布重大事项。而即将从他口中“新鲜出炉”的这些信息，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 “第一，因为集团副总裁唐凯、孙家伟有重大失职和渎职贪污行为，集团董事会前几日召开临时紧急会议，免去了他们的副总裁职务，而根据内部调查和审计的结果，集团已经将两人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关于唐凯和孙家伟的下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众人对此不感兴趣，继续屏住呼吸等待着沈临的下文。 沈临笑了笑，声音却是凝重起来：“第二，根据需要，也是出于更大发展的战略考虑，我决定，潜龙集团从即日开始更名为龙腾集团，我希望在沈总裁的领导下，能用三到五个月的时间完成集团的整体更名手续！” 轰！ 台下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 竟然要更名了！潜龙集团的招牌存在近百年，是从建国前延续下来的企业名称，而如今却要更名了！ 这可不仅仅是改朝换代，而是彻底破而后立了！ 偌大的集团，方方面面，要更名，耗费的成本和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沈临还是义无反顾地推进，这彰显着他的决心！ 从潜龙到龙腾，这也隐喻着沈临心态的嬗变。 潜龙蓄势，而龙腾九天，这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 旋即，沈晓华召集了规模庞大的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潜龙正式决定更名为龙腾集团，正在履行法律程序。 消息一出，震动全国。 杨家，杨震宁神色愕然放下手里的青花瓷茶盏，沉默了下去。 沈临竟然将潜龙更名为龙腾，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沉默良久。杨震宁才向长子杨昆和孙女杨雪若轻叹一声道：“看来，沈临是彻底要跟沈家划清界限了，偌大的潜龙更名，工程浩大，代价沉重，他竟然这么做了，着实让老夫想不到。” “老爷子，这小子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我看他这种做法有些意气用事的味道，也有些年轻气盛太过嚣张了。”杨昆对此颇有不以为然。 他觉得沈临完全是多此一举。在他看来，沈临已经掌控住了潜龙，握有百分百的股权，何必更名呢？潜龙的招牌值多少钱？改名龙腾，恐怕就是好大喜功得意忘形了。 杨雪若柳眉一挑，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杨震宁摇摇头，缓缓沉声道：“不，沈临不会这么幼稚和浮躁，他这不是更名，而是对外宣布，潜龙的百年基业已经变成了他一人所有，而他与京城沈家坚决划清了界限！这看上去是有些冲动，实际上却是一记狠招啊。雷霆手段，心狠手辣，这个年轻人啊……” 杨昆有些不理解：“老爷子，怎么这么说?” 杨震宁叹了口气：“他公开宣布跟沈家划清界限，无非是要将沈守一这些人赶尽杀绝。当初沈家的仇人可是不少，如今失去了潜龙的沈家，就是一头没牙的病虎，下场可想而知。好一招借刀杀人，这个沈临……太可怕！” 杨昆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他考虑不周、想不到这一节，而是实在是他不敢去想——这世间会有如此可怕的年轻人吗？ 一念及此，杨昆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老爷子，这小子……太可怕，我看雪若跟他的事还是算了吧。” 虽然家族利益为重，但毕竟还是父女连心，杨昆不愿意让女儿去往火坑里跳。如果沈临是一只凶狠的老虎，杨雪若岂不是自投罗网？ 杨震宁突然展颜一笑：“只要不与他为敌，我想，这小子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过，雪若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可以不强求了。得之所幸，失之所命，顺其自然就好。雪若，从现在开始，爷爷不再强求你，你若是还愿意与沈临交往，那就抛开家族的身份。若是你们能走到一起，爷爷也为你高兴。可若是……那也就罢了！” 杨雪若俏脸一红，却也没有再大发娇嗔不依。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说得久了、说得多了，就连杨雪若自己都习以为常了。好像她的身上已经贴上了沈临的标签，不管她怎么否认，都否认不了了。 杨雪若转身走去。她的心情无比的复杂。 其实，在现在杨雪若的心里，沈临的“定位”早已发生了无形的改变。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沈临——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个足以让很多女孩动心的年轻男人，充满着无穷的魅力；而随着他越来越崭露头角，他身上也在慢慢发散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魔力。 而与沈临相比，往昔或者现在围绕在杨雪若身边的那些号称才貌双全的豪门公子哥儿、所谓出类拔萃的社会精英们，都相形失色暗淡无光。 今日之沈临，就犹如高悬夜空的一颗大星，光芒璀璨，无人可及。 今日之沈临，还就像是一条过江强龙，以摧枯拉朽之势占据人世巅峰，无人可挡！ 不管杨雪若被动还是主动，沈临都在她心里刻下了不可替代的深深印痕。 在开完董事会的当天下午，沈临就悄然离开了京城，返回天北。 他虽然在京城掀起了惊天巨浪，但在天北，他仍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贸公司小老板。真正了解他底细的还是唐家的人，但唐家的人无论如何是不会轻易泄露出去的。 相反，不管是从女儿口中还是从网络上浏览到的一鳞半爪的关于沈临在京城的信息以及潜龙的重大变化，都让唐明堂夫妻对沈临在心里产生了淡淡的敬畏。 偌大的京城沈家，传承百年，底蕴之足、根基之厚，不可想象；然而，在沈临的手上，京城沈家却灰飞烟灭了。 京城沈家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区区的天北唐家。 察觉到父母心态的无形变化，唐曼秋心里暗笑。这样倒好，省得父母再生出各种过头的心思来，人为给自己跟沈临之间制造障碍。 经过了上一遭的风波，唐唐似乎是一夜之间长大成熟起来。活泼开朗天真单纯的女孩骤然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只要父母或者姐姐提及沈临，她就默默地转身离开，躲回自己的房间。 唐曼秋望着妹妹落寞萧索的秀丽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已经不再怪妹妹，毕竟沈临已经安然无恙。想必经过了这一回，唐唐今后不会再这么任性了。 肖玉兰也叹息着在一旁道：“曼秋，有空的时候多跟你妹妹说说话，同时你也跟沈临多谈谈，让他不要怪罪唐唐了。” 唐曼秋长出了一口气：“妈，沈临根本没有怪唐唐的意思。他跟我说过，上一次的事情虽然是唐唐任性，但终归还是意外，过去就过去了，没有必要揪住不放。” 肖玉兰哎了一声，摇摇头，转身也走去。 唐明堂扫了女儿唐曼秋一眼，凝声道：“曼秋，沈临什么时候回来？看他这架势，是不打谱回来了吧？” 唐明堂越来越为女儿担心。沈临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堪称富可敌国，这么一个在京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还会本着初心，一如既往地延续跟女儿的感情吗？ 以男人的角度来衡量，将心比心，唐明堂不敢再抱太大的指望。 唐曼秋明白父亲的担心，她轻笑一声：“爸爸，不管沈临在哪，他都是沈临嘛，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以后不敢说，现在他还是要回天北来的，这是他亲口答应我的，他不会骗我。” 唐明堂抬头望着女儿自信明媚的面庞，摇了摇头，却又不愿意再泼女儿的冷水，就犹豫着转身去了自己的书房。 剩下唐曼秋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随意按动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浏览着一部时下流行的都市肥皂剧，感觉挺幼稚。 门铃响起，她心头一动，跑去开门，果然是沈临。 沈临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向她张开了双臂。 唐曼秋心头一热，红着脸就扑了上去，两人相拥着在门口温存片刻，这才意识到门也没关，唐曼秋赶紧拉着沈临的手走进来，站在客厅里喊了一嗓子：“爸妈，沈临来了。” 唐明堂夫妻几乎是同时出现，一个从书房走出来，一个从楼上下楼来。 “沈临来了，坐吧。”唐明堂挥挥手，神色有点复杂。 当准丈人的竟然有点畏惧自己的准女婿，这种情况可是非常罕见。 这也没办法，谁让沈临的身份非同一般呢。 这就像是大臣的女儿嫁进了帝王家，而面对帝王女婿，大臣也只能是诚惶诚恐。 第200章 唐唐的情感 沈临也很无奈。 他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在唐家放低身段，保持应有的礼数，免得让唐曼秋心里生出不快。 肖玉兰跑到小女儿唐唐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唐唐冷淡清幽的声音：“谁啊？” 肖玉兰苦笑一声：“你这丫头，家里还能有谁？沈临来了，你下去打个招呼吧。” 在肖玉兰看来，小女儿唐唐这一次过不去这个坎，主要还是因为沈临。不管怎么说，因为她的任性，差点害死了姐姐的男朋友，让姐姐痛不欲生，她心里怀着一份无言的愧疚。 可肖玉兰并不知道，在唐唐心里，目前纠结不散的何止是愧疚，还有一份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无法言表的情感，唐唐觉得无法在面对沈临。 那日从桥上堕河，在惊恐间下坠、生命即将毁灭的过程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沈临的情感是如此的真实存在——尤其是当沈临不顾一切抱着她的腰一起堕入河中、并不顾自身安危在生死一线间将生机让给她的时候，唐唐那一刻是无比的清醒，也是无比的痛苦和绝望。 事后，其实唐唐比唐曼秋更加痛苦，只是唐曼秋的痛苦还能表现宣泄出来，而她的，则只有强行压制隐藏在内心深处。 沈临失踪的那段日子，唐唐已经下定决心，若是沈临真的遭遇不幸，她必将了结自己的生命，陪沈临一起灰飞烟灭。 她竟然爱上了姐姐的男朋友。原来的感觉还只是停留在暧昧和朦胧模糊的阶段，但现在却是如此的清晰真实，这让唐唐情何以堪，她不仅仅难以面对沈临，也难以面对姐姐唐曼秋。 听到房间内唐唐沉默着。 肖玉兰以为唐唐还是撇不开面子，就推门进来，劝慰道：“唐唐，别想太多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没有人会怪你，下去跟沈临打个招呼，别再折磨自己了。” 唐唐躺在床上，眼眸中清泪流淌。 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跟自己的姐姐争男朋友，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事情，但若是与沈临朝夕相处，她又很难控制自己日渐强烈的情感。 她缓缓下床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跟随母亲下楼而去。 “沈……沈临，你来了。”唐唐站在楼梯上声音轻柔哀伤。 沈临抬头望去，眼神一滞，有些震惊。 这么几天不见，眼前的女孩神色是如此的憔悴颓废，他以为唐唐至今还沉浸在羞愧内疚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不由轻笑着招了招手：“唐唐，毕业考试咋样？是打谱继续读研还是参加工作，决定了没有？” 唐唐今年夏天毕业，已经结束了毕业考试。只是她对于自己的未来人生，没有一个明晰的规划，到底是读研还是走出校门工作，她前面是没有去想，而现在则根本没有精力去想。 不过，沈临这话倒是让她心头一动。 她迟疑着，勉强笑了一下，缓缓走下楼梯：“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但是我想，我可能会出国去读研。过两天再说吧。” “出国？”唐曼秋讶然：“唐唐，你不是最讨厌出国留学的吗？怎么突然间想出国了？” 不仅是唐曼秋，唐明堂夫妻也有些意外。要知道，原先，唐唐对出国非常排斥，她虽然单纯直率，但骨子里却是有几分“愤青”情怀的倔强女孩，出国留学的事她想都不曾想过。 以唐家的经济实力，送唐唐出国深造根本没有问题——唐曼秋之前就从国外学成归国，对于小女儿，唐明堂夫妻起初也是如此打算，可奈何唐唐根本不听招呼，慢慢地，夫妻俩也就打消了送唐唐出国的念头。 唐明堂皱着眉头望向了小女儿。 唐唐嘴角轻轻一抽，她低着头走进客厅坐在了姐姐唐曼秋的一侧。 唐曼秋有些担心地扫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又向沈临投过求援的一瞥。 沈临心领神会，轻轻朗声道：“唐唐，过去的事情就是一场意外，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负担。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不要因此折磨自己，好好地，过去就是过去了，跟自己过不去没有必要，你说是不是？” 唐曼秋准备让沈临宽解一下唐唐，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故意起身拉着父母一起出了客厅，让沈临单独与唐唐谈一次。 唐唐幽幽一叹，突然抬头来望着沈临，目光复杂且哀婉：“沈临，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一起从桥上跳下来？” 沈临耸耸肩：“实话实说，我当初也没想那么多，可能是一种下意识地动作吧。” 唐唐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又道：“那么，在河里呢？你为什么把我托起来而自己……” “我说过，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真的，唐唐，你没有必要想太多，过去就是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好好的，这就足够了。”沈临为了解开唐唐的心理负担，故意说得非常轻松。 唐唐轻叹一声，扭过头去。 良久，她才回头来目光清澈如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心里很明白，我已经无法回到过去，过去的虽然过去了，但未来……” 唐唐缓缓闭上眼睛，痛苦地忍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泪花。 “沈临，好好对我姐，我祝你们幸福。”唐唐知道自己无法再与沈临单独相处，她根本很难控制自己奔涌的情怀，若是再这么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会直接扑到沈临的怀里哭诉自己的满腹心事。 唐唐霍然起身，掩面奔出客厅向楼上跑去。 唐曼秋心里咯噔一声，从厨房那边跑回来：“沈临，唐唐……” 沈临苦笑着：“她可能还是过不去那道坎，算了，曼秋，不能再劝了，还是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时间长了，自然就放下了。” 唐曼秋叹息了一声，显得非常无奈。 第二天上午。 沈临接到了副市长李广南女儿李思平亲自送来的请柬，明天晚上是她的生日聚会，邀请他参加。同时接到李思平请柬的还有唐唐。但唐唐哪里还有情绪去参加什么生日聚会，理都没理就将请柬扔到了垃圾堆里。 沈临也不准备去参加这种无聊的年轻人的聚会。他虽然如今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但实际上年轻的躯壳里隐藏着一个历经沧桑的成熟灵魂，对这种社交平台不怎么热衷。 出于礼貌，沈临没有当面回绝李思平的邀请，但心里却是拿定了主意，不会去的。 奈何李思平心思深重，她知道沈临未必肯来，就煞费苦心地让父亲李广南出面给唐明堂打了一个电话。 李广南虽然没有在电话里明言，但也多少暗示了几句。 唐明堂无奈，唐家还在天北市混，哪里能惹得起一个权势显赫的常委副市长。 一旦得罪李家，唐家就无法在天北立足了。 见李思平还是走了“上层路线”，沈临有些烦。但在面上，他却不能不给唐曼秋父亲这个面子。好在他心里自有主张，也明白李思平的那点心思，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没有必要太较真，因此就勉强同意过去走一遭，给李思平捧捧场。 在李广南父女看来，以沈临的身份，能来的确是很捧场很给面子的，而李思平更是坚信不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给她时间和机会，她一定会将沈临俘虏于自己的石榴裙下。 不是她高看了自己的美色，而是她错看了沈临。 但对于应邀参加李思平聚会的这些自命不凡的青年男女客人而言，沈临却根本不够资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老板，置身于一群干部子弟和超级富二代间，是这么的不起眼。 李思平的小圈子里，除了相应的天北市的市级官员家的二代之外，能与她交往的多是天北市顶尖的公子哥儿千金小姐，看看蓝天大酒店门口停着的这清一色的豪车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比如说康辉集团的少老板康建，康建的妹妹康娜；再比如说市委书记黄南的女儿黄婉玲、市长郑建国的儿子郑平，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李冠军的儿子李建等等。 李思平今天包下了蓝天大酒店的一楼宴会厅作为聚会主场。她盛装打扮，挽着高贵的发髻，穿着淡紫色的贴身旗袍，略施脂粉，将玲珑修长的身段反衬得淋漓尽致。 对李思平一直有点想法的公子哥儿——市长郑建国的儿子郑平，公安局局长李冠军的儿子李建以及康辉集团的少老板康建等人，先后驱车来到，在门口与迎客的李思平热情寒暄，垂涎三尺的眼神都暗暗在李思平凹凸有致的身子上来回逡巡，心里直冒火。 康娜见哥哥如此不堪，嘴角的口涎都似乎要流出来，心里不喜，就恶狠狠得掐了哥哥的胳膊一把，嘟囔两声，站在了一旁。 今晚最重要的客人——其实就是市委书记黄南的女儿黄婉玲了。 在李思平这种二代的小圈子里，他们的身份实际上跟父母的身份等级相匹配，市长的儿子郑平来了，见李思平还是礼貌地站在门口迎客，就知道黄婉玲一如既往的姗姗来迟，心里也没多想，就与众人一起陪着站在门口，等候着。 第201章 聚会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蓝天大酒店的硕大招牌在夜空中霓虹闪烁，璀璨醒目。 一辆银色的大众cc出现在众人的眼帘中，郑平扬手一指：“黄姐来了！” 在这群“官”二代富二代中，黄婉玲是当之无愧的大姐大。不仅是她年纪最大，已经二十七八岁，还在于她父亲的等级权力。 与郑平等人的座驾相比，黄婉玲这辆不到30万的车根本不值一提，但这些人却不敢因为车子的问题小觑了黄婉玲。 与众人张扬的个性相比，黄婉玲算是一个另类，低调谦虚谨慎，显得沉稳大气，与她父亲黄南的性格很像。因此，黄婉玲也就是开这种档次的车，奢侈的车她父亲也断然不会同意。据说这辆车还号称是靠自己之力购置，与父母与任何人无关。 黄婉玲在市里开一家珠宝玉器行，不过店面不大，并不先显山露水。 黄婉玲跳下车来，她身材修长，穿着白色镶嵌金边的翻领衬衣，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脚上则是一双白色的普通休闲鞋，素颜朝天，气质温婉。 严格说起来，黄婉玲的容貌算是中等偏上，但她胜在身材修长、气质过人，属于那种气质型的女子，身上发散着浓烈成熟的知性美。 但在场众人谁也不会因为黄婉玲的穿着普通而怠慢她。 市委书记黄南为人谦卑低调，但再低调也是天北市的第一把手，大权独揽，谁人敢惹？ 李思平率先笑着迎了上去：“黄姐！” 郑平等人也不敢怠慢，赶紧陪着笑脸：“黄姐，来了啊！” 黄婉玲温和地笑着，握住了李思平的小手：“思平啊，你今年的生日聚会似乎搞得规模比往年小多了，请的客人不多？” 李思平嘻嘻笑着：“黄姐，不是现在形势不好了嘛，还是低调一些，自己朋友一起聚聚吃个饭算了，免得搞出事情来，给老爹惹麻烦。” 黄婉玲一笑：“这样也好。” 李思平或许有这种考虑。但她最重要的考量因素却是不能说出口来——她今天的主要目的说白了就是请沈临一个人，至于黄婉玲这些人，不过是陪衬和道具罢了。 所以，黄婉玲虽然到了，但李思平却还是有些心烦意乱地站在门口，凝望着远处，焦躁难安。 黄婉玲自觉有些奇怪，却没有多说什么，就在康娜几个女孩的陪同下先进了大厅，郑平和康建、李建对视了一眼，由郑平上前道：“思平，咋，还要等人？你还请了谁？排场这么大，迟到这么久！” 郑平的目光有些不满，更多的是热切。 康建和李建这些人虽然也觊觎李思平的美色，但却不敢跟郑平竞争。在天北市，除了市委黄书记之外，就是市长郑建国了。 在这个小圈子里，黄婉玲是一号人物，郑平就是二号人物。康建和李建还不敢得罪黄婉玲和郑平之类的真正掌握天北市核心权力家族的后辈。要知道，面对强悍的国家机器和公权力，商人的能量一文不值，非常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 李思平的父亲只是常委副市长，但李思平心机深沉八面玲珑，因此在这个小圈子里还是具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的，她很会利用自己的美色和各种资源，“运筹帷幄”，游刃有余。 郑平虽然没有公开追求李思平，但圈内人都知道他的这点心思。李思平当然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李思平父女的心思很高，郑平虽然是市长之子，但终归还是觉得欠了点火候。 尤其是当李思平遇到沈临之后，就更加不把郑平放在眼里了。与沈临这样的来自于京城的真正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绝对当之无愧的超级钻石王老五，郑平一个厅级干部子弟真的不算什么。 沈临的财力无与伦比，龙腾集团的影响力和人脉资源无与伦比，沈临本人也是沉稳干练强大如人中之龙，郑平拿什么去比？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但郑平是市长之子，李思平在面子上还要维持“一团和气”。因此，听了郑平的询问，李思平笑了笑：“郑平，我还要等一个朋友，你先进去坐坐，也帮我招呼招呼大家，谢谢！” 郑平皱了皱眉：“这人谁啊？太离谱了，架子这么大！让我们这些人都在等他一个人？” 虽然李思平没有说明是“他”，但敏感的郑平已经下意识地断定这位神秘来客必然是“他”了。 李思平也没有否认，笑着解释道：“不是，人家有点事来晚了，我等等就好，你先进去吧。” 正说话间，李思平眼前一亮，撇下郑平迎了上去。一个飘逸的身影脚步轻灵地穿过马路，向酒店这边走来。 郑平放眼望去。 见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中规中矩甚至说有点“老气”的年轻男子，他心道这人是谁？天北市没这号人物吧？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李思平的朋友？……难道…… 郑平一时间心念电闪，转过了很多念头。 能让李思平称之为朋友的人，非富即贵——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李思平看上个的男人。 既然郑平不认识，他当然不把沈临放在眼里，因为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人他哪有不认识的，在天北市这一亩三分地上，在年轻一辈里，除了黄婉玲之外，还有人身份地位高过他郑市长的公子哥？ “沈临！你来了，我等你有一会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李思平满脸的柔情，满脸的媚笑，满脸的让郑平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了解李思平，能让李思平如此，只能说明李思平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动了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动心。 沈临歉意地一笑，与李思平握了握手：“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来晚了，路上车出了点状况，所以我步行过来。” “呀？你的车出问题了？咋了这是？”李思平眼前立即浮现出沈临那辆在天北惊世骇俗绝对独树一帜的布加迪威龙全球限量版，目光中的热切更加重了一丝。 沈临轻笑一声：“没有大碍，出了点小毛病。” 沈临没有多谈。实际上，他的车没有出问题，而是他顾忌到太过招风，就半路将车停在了酒店对面的沃尔玛超市停车场的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步行过来。 他在天北市只有两辆车，一辆是黑色的帕萨特，还有就是这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了。那辆帕萨特被马元超开走，随着翰宇商贸公司业务的拓展，公司车辆紧张，也就把这辆车调度充公了，沈临只好临时开布加迪。 唐明堂要给将自己的座驾奔驰给他，沈临没好意思用。严格说起来，他跟唐曼秋结缘确定了关系，但至今他还未给予唐家什么实质性的利益，怎么好意思用老丈人的车呐？ 沈临已经吩咐马元超再买辆车，还是帕萨特别克迈腾之类二十几万性能基本过关的车型就可，作为一种代步工具，他不太讲究。但有的时候，作为龙腾大老板，座驾代表着他的身份地位，这是他保留布加迪威龙限量版的关键所在。 沈临跟李思平谈笑生风地并肩走过来，郑平眉梢一挑，拦住了去路，淡淡道：“思平，这位是？” 李思平优雅的笑，在沈临面前她可谓是用尽浑身解数，展现万千风情和优雅风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免得让沈临对自己生出不良印象。 “哦，这是翰宇商贸公司的老板沈临先生，我的好朋友。沈临，这位是郑平，郑市长家的公子。”李思平不得不为沈临和郑平相互介绍。 翰宇商贸公司？郑平脑中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好。 沈临扫了郑平一眼，心说原来是市长大人的儿子，难怪神色倨傲了。 不过，他不属于这个小圈子，也从未想过要挤进这种小圈子里厮混，这种层次的社交圈对他而言不值一提，因此他心思不在这块，也就没有太当回事了。 况且，郑平一个市长公子，在天北人心目中高高在上，可在沈临心里真的不算什么。就是京城那些省部级甚至更高一层的大人物家的公子哥，也不至于在他面前太过放肆。 沈临微笑着跟郑平随意一握手，态度没有郑平想象中的殷切和谄媚。 郑平心里更加不喜。 他望着李思平笑着陪沈临走进去，面色更加阴冷。他站在门口躲在一边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帮他查翰宇商贸公司。不多时，电话打回来，答案是一个刚注册不久的小公司，没什么实力和影响力，只不过是在兴华县有一两个不起眼的小项目，仅此而已。 郑平心里放下了心。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他还有什么压力和负担呢？说碾压就碾压了，不费吹灰之力啊。 郑平心情愉快地走进了大厅。 这个时候，李思平已经陪着沈临走向了黄婉玲等人。 黄婉玲的目光有些惊讶，沉凝的目光落在沈临的身上。 她是女人，而且是非常成熟和敏感的女人，她能察觉到李思平对沈临的态度非常不一般，脸上竟然挂着小心翼翼和讨好的温柔笑容，这说明——若非沈临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就是李思平爱上了这个年轻男人。 而反过来说，能让李思平看上的男人，能是普通人吗？怎么可能？！ 沈临的衣不惊人，年纪与众人相仿，只是气度端宁举手投足间大气磅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过，在这群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公子小姐群里，此刻也只有心平气和的黄婉玲能对沈临有一个冷静的判断了。 第202章 妒火 所有的人目光都有几分轻蔑和排斥。 这也很正常，因为寻常人和陌生人是挤不进这个小圈子的，除非具有一定的身份，除非能让大家都认可和熟悉，否则，这个小圈子对外人很排斥。 有不少人甚至不满李思平竟然带一个外人进圈子的聚会，太离谱。当然了，更多的人敏感的意识到，这是李思平看上的男人，她要强行将自己看上的男人推进圈子里。 听李思平介绍完沈临的身份，大多数人都看在李思平的面上勉强笑着跟沈临敷衍了事的握手寒暄，有的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众人的冷漠沈临并不在意。 他之所以肯来参加这种聚会，首先是为了唐家，其次是为了翰宇商贸公司。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他还要在天北市停留相当长的时间——最起码在翰宇商贸真正发展壮大起来之前，他还没有离开天北的打算。 只有一个人，神色非常非常的古怪和复杂。那就是康建。 别人没有见过沈临，康建却“亲有体会”。他虽然不知沈临就是京城龙腾集团的大老板，但却深知沈临非同常人、神秘而强大，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在某种意义上说，他宁可得罪黄婉玲和郑平这种人，也不敢得罪沈临。 因为他对沈临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 他更恐惧的是，沈临这种黑夜中潜行无阻的王者，取他的小命如同探囊取物，连性命都受到威胁，什么财富地位名声都算个屁啊。 康家得罪黄家郑家顶多是受到打压，但惹上沈临，他的小命就不保，这中间的差别大了。 李思平不厌其烦地为沈临逐个介绍，终于介绍到了黄婉玲。 “沈临，这是市委黄书记的女儿黄婉玲，我们大家的黄姐。”李思平向沈临使了一个眼色。 沈临微微笑着伸出手去：“久仰黄小姐大名了。” 黄婉玲温婉地笑着跟沈临握手：“沈老板太客气了——我说思平啊，以后别动不动酒把我们父母的名号挂在口头上，我就是我，你非要介绍我是黄书记的女儿，让我感觉怪怪的。” 黄婉玲转头向李思平嗔道，旋即又满脸笑容地邀请沈临坐在她的旁边：“请坐吧，沈老板。” 这让众人大跌眼镜，尤其是郑平，脸色骤然阴沉了下去。 黄婉玲身边的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按照以往聚会的惯例，黄婉玲只要出席都是坐在第一贵宾处，而紧挨着她的位置一般是空着。因为黄婉玲表面上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有另类的“洁癖”，不是她看得入眼的人尤其是男人，她很排斥的。 黄婉玲竟然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坐在她旁边，还主动为沈临拉开了椅子，这岂能不让这群官二代富二代们惊掉眼球？ 李思平妩媚的嘴角掠过一丝警惕。 她心道，黄婉玲这女人真是不简单，她似乎也看出沈临大有来历了，毕竟沈临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就算是再隐藏低调，那股发乎于心和血脉的威严气度是难以尽掩的。稍加留心，就能看得出端倪。 黄婉玲也算是见多识广，她从种种的迹象中得出了自己的判断，沈临绝非常人。再加上沈临给黄婉玲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好，她有一种无形的好感，就下意识地做出了上述的动作。 沈临并不清楚这些弯弯绕，所以他心安理得就坐在了那里。他这么一座下，李思平柳眉挑了挑，竟然笑着撇开原本属于自己的主人坐席，径自坐在了沈临边上，笑着招呼道：“大家都坐吧，今天我们随意一点，别讲究那些规矩了，坐，请坐。” 黄婉玲嘴角浮起一丝惊讶的笑容。 她心里对沈临来历的猜测更加浓重了。 众人纷纷入座，康建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过来满脸堆笑地跟沈临打招呼，因为沈临到了黄婉玲这里就没有继续走下去，李思平也就不再为他介绍。 “沈兄！好久不见！”康建双手抱拳，向沈临笑道。 沈临微微一笑，起身来跟康建握手：“原来是康总，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黄婉玲讶然，心说康建跟这人熟悉？那一会问问他！ 李思平并不意外，因为沈临隐藏身份在天北做生意又跟唐家的人混在一起，认识康建也很正常。 康建对沈临的恭谨态度别人没有察觉到，但他的妹妹康娜却一目了然。 康娜皱着眉头凑在哥哥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哥，这人谁啊？” 康建嘘了一声：“别问，别管，别惹他！” 康娜愣了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嚣张跋扈的哥哥，竟然如此畏惧一个人，让她无法接受。 不由地，康娜也在暗中坐在那里打量着沈临。 沈临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人，用文化人的话说就是很有内涵，乍一看不像郑平这种英俊小生风度翩翩，看得越久越有味道。 不管是男人女人，有内涵都是一种终极目标。至于那些皮相，无非是靠衣着打扮和所谓的气势衬托出来，不值一文。 满座这些人，在沈临看来，也就是黄婉玲和李思平以及另外一个富二代举止有度有些内涵，其他的都飞扬跋扈浮躁之极。 …… 酒过三巡。 郑平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见李思平坐在沈临边上温柔款款地不断为沈临夹菜倒酒，连黄婉玲也偶尔侧身跟沈临说说笑笑，他心里的妒火越来越重。 他霍然起身，端着酒杯向沈临走了过去。 坐在他两侧的一些人暗中瞪起了眼睛，开始幸灾乐祸地准备看热闹。 康建心头一沉，心说郑平啊郑平，你最好不要不长眼，你要是惹上沈临这种危险的人物，后果不堪设想了。 但大多数的人是要瞧热闹。 而黄婉玲嘴角也掠过一丝隐晦的轻笑，她也趁机看看沈临的反应，她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来试探一下沈临，郑平不长眼充当工具，那是最好不过了。 郑平站在沈临一侧，大声道：“沈老板，来，我们认识一下，干一杯酒！” 郑平端着那杯茅台，虽然名为敬酒，其实神色咄咄逼人。 沈临出于礼貌，也不能不理郑平。到了这个份上，他大概猜出郑平因何态度不善了，吃醋嫉妒呗，为了李思平这个女人。 但实际上，沈临觉得非常可笑，他对李思平毫无想法，只是敷衍应酬。 沈临起身来淡淡笑着，举杯跟郑平碰杯：“郑兄客气。” 沈临是红酒。他在公开场合下，很少喝白酒，不是不能喝，而是不喜欢，也感觉没有必要。 郑平一皱眉，一把就要去夺过沈临的酒杯，口中不满道：“换白酒！服务员，来给沈先生换上白酒！” 郑平本来就是故意找茬而来，他岂能让沈临如此轻易就过关。 但沈临是什么人，郑平怎么可能能从沈临的手里抢到酒杯，他扑了个空，沈临淡淡笑着侧身一让就避了过去：“不好意思，我不喝白酒，不胜酒力，很抱歉！” “那怎么行？初次见面，初次喝酒，沈老板难道不给郑某一个面子？”郑平的语气越来越冲。 沈临心里冷笑，嘴上却淡定自若：“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只是不胜酒力，喝不了白酒，抱歉了！” 见沈临执意不换白酒，郑平有些下不了台，就恼羞成怒：“沈老板，别给脸不要脸呐，既然来我们这个小圈子里混，那就要接受我们这里的规矩，男人嘛，连杯酒都不能喝，还能叫男人嘛？大家说是不是？” 很多人开始起哄。 李思平见势不好，赶紧起身劝说：“郑平，沈临不能喝酒，你别搞你们那一套！你们要喝酒，自个儿扎堆去，今天是我请客，你别给我捣乱！” 按说李思平这话也算是不怎么客气了。若是从前，无论郑平怎么失态，李思平都断然不会说这种重话。可今日非同一般，沈临在李思平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她为了“保护”沈临，哪里还顾得上郑平的脸面。 黄婉玲在一旁心说李思平今天宁肯跟郑平撕破脸皮也不惜为沈临出头，足以见得沈临大有来头。这人不简单……黄婉玲深沉的目光从沈临不动声色的脸上掠过，就在郑平即将暴走的当口，适时起身开口了：“郑平，别闹腾啊，给姐一个面子，回去喝酒去。” 黄婉玲的身份不一样。她开了口，郑平就算是再恼火也得压住火气，否则，他父亲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郑平涨红了脸，跺了跺脚，恨恨地扭头返回自己的座位。 黄婉玲又向沈临轻笑一声：“沈老板，别太介意了，郑平几个也是性情中人，再说大家都熟悉了，都是圈内的好朋友，他们不怎么讲究规矩，喝酒也凶！” 沈临微笑点头：“没关系，无所谓。” 李思平压低声音几乎将整个娇柔的身子都紧贴在沈临的身上，陪笑道：“沈临，你别在意，他就是那种德行，仗着他老爹的威风嚣张，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的。” 沈临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嗯。” 沈临有意无意地挪了挪身子，他的这个小动作别人没注意，可一边的黄婉玲却意识到了。 黄婉玲心头一动，心里道看来李思平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沈临这人对她没有意思，否则也不会这样。不过，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要是李思平不顾矜持铁了心要倒追，恐怕以李思平的美色，沈临也撑不住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黄婉玲的手机响了，旁边的沈临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但古怪之色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第203章 神秘贵客 黄婉玲掏出自己的苹果手机，扫了一眼，脸色立即变得无比的恭谨和兴奋。 她立即起身离席跑到一边去接电话，沈临嘴角泛起一丝惊讶，因为他尽管不想监控别人的**，但光脑无形中已经链接上在场众人的所有电子设备，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包括手机上的各种信息，只要沈临愿意，一个念头，光脑就会传递过来清晰的数据。 竟然是京城杨家大小姐杨雪若的手机号码。 杨雪若给黄婉玲打电话，这似乎意味着天北的市委书记黄南跟京城的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杨家是黄南的后台？沈临猜测道。 事实上，他心头暗动之下，光脑开始侵入黄婉玲的智能手机网络，看到本月杨雪若跟黄婉玲数次的通话记录，他心中就有数了。 他虽然坐在那里与李思平说着话，而黄婉玲也躲在大厅的一个僻静角落里低声恭谨地跟杨雪若通电话，但有光脑的存在，两女的通话根本瞒不住他。 沈临的判断大差不差。 地方官进京寻找人脉资源以疏通关节、寻求经济支持，更上层楼，这不是什么秘密。而黄南通过什么渠道跟杨家有了联系不得而知，但显然，杨家与黄南有一定层面的交往，黄南算是杨家在国内政商两界庞大关系网络中的一个环节。 “大小姐，是我，黄婉玲。” “不好意思啊，婉玲姐姐，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了吧？”杨雪若的声音虽然矜持但却平和。 在南宫明珠、白冰心、杨雪若三女之中，杨雪若的个性最谦和，不像另外两女那样盛气凌人。 “大小姐您太客气了，不打扰，我也没事呢。” “是这样，我已经到天北了，我坐火车来的，马上到站。一个是想麻烦你派人来接我一趟，帮我安排个酒店；还有一个就是帮我打听一个人。” 黄婉玲惊喜交加：“大小姐来天北了？呀，欢迎欢迎啊，我马上派人——不，我自己去接，给您安排酒店……您要打听什么人啊？” 京城杨家的公主竟然来天北了，突然而至，事先没有打招呼。 黄婉玲的父亲黄南在正厅级的岗位上已经七八年，一直很难往上升迁。从去年开始，黄南就千方百计联系上京城的杨家，试图通过杨家的人脉和影响力帮助自己往上越过副部级的门槛——而事实上，百般交好之下，已经初见成效，据说明年年初省里空出一个副省长的位置，杨家在京城里的关系撂下话说，会帮他营运。 按说普通的副省长，论起绝对权力，不如一方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但不越过副省级的门槛，如何才能往上走呢？况且，到了黄南这种层次，政治上的追求已经高于一切，在副部级的岗位上退休与厅级干部退休，差别太大了。 因此，对于杨家，黄南父女的态度可想而知。 说起这个，李广南结交沈临，目的也大同小异。 “呵呵，这个人呢——”杨雪若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他叫沈临，在你们市里搞一个叫什么翰宇商贸的小公司，你不一定认识他，帮我打听打听吧。” “沈临？！”黄婉玲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她惊讶地回答：“大小姐，您说的沈临是不是……” 听着杨雪若和黄婉玲在电话里对自己评头论足，沈临暗暗皱了皱眉。杨雪若竟然来了天北，而且看这架势是冲他来的，这显然是一个麻烦。 黄婉玲回来伏在李思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就急匆匆出门离开。 她亲自开车去火车站接杨雪若，而在路上，她则给父亲黄南通了电话。听说杨家第三代倍受重视的公主、杨家产业凤舞集团的执行总裁杨雪若到了天北，黄南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在市里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给杨雪若安排了住宿。而相应地，明天他或者要以私人身份或者以官方身份与杨雪若会面。 杨雪若是独自一人来天北的，也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来天北的目的很简单，她一直很好奇沈临为什么放弃京城的偌大产业不管，跑到天北来经营一家小公司，有的人说他是在天北泡妞，为了女人而留下，杨雪若不怎么相信，专程跑一趟弄个究竟。 同时，也想见一见让沈临留在天北这个小地方的“神秘女人”唐曼秋。 听说沈临正在跟黄婉玲一起吃饭，杨雪若也就同意直接来酒店露个面。 黄婉玲非常兴奋，杨家的大小姐杨雪若来天北，这无疑是黄家与杨家结交历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若是能因此跟杨雪若关系更进一层，无论是对父亲黄南还是对自己，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黄婉玲也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不甘心停留在天北这种层次的城市，她想要走入更高一层的顶层社会领域，而杨雪若，无疑则是她晋身的一道桥梁。 说起来，无论是黄婉玲还是李思平，心态基本类似，只是谋求晋身的方法手段不同罢了。 黄婉玲半路退席，还嘱咐李思平主持大局，不要散了场，务必等她回来，这让众人很诧异。 半个小时以后，黄婉玲满脸笑容地陪着一个衣着时尚有度气质高贵容颜清秀的女孩走进来，杨雪若已经属于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丽，辅以她绝代芳华的气质，足以吸引到在场所有天北市二代公子哥儿的眼球。 而且，黄婉玲亲自引进来的贵客，岂能是普通人？ 李思平有些震惊地起身相迎，众人也都起身，唯有沈临颇为郁闷地坐在那里没有动弹。他有心退场，却碍于面子，不好太过失礼。 其实他对杨雪若的印象还不错，觉得杨雪若端宁大方大家闺秀，既然在天北碰了面，也不好装作不认识。 他无奈地耸耸肩，也起身站在那里。 杨雪若已经无视众人热切的眼神关注，如水般清澈的目光径自落在了沈临的身上。 在来酒店的路上，黄婉玲虽然试探了一句，想要探知沈临的真实身份，奈何杨雪若说话滴水不漏，她意识到既然沈临自己没有曝光身份，她就更不能多嘴多舌了。 不过，态度决定一切，有些时候，不需要明说什么的。 黄婉玲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杨雪若，杨雪若嘴角噙着美丽的笑容，似笑非笑着望着沈临。 “沈……沈临，没想到我们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见面，真是让我想不到。”杨雪若轻轻一笑。 沈临苦笑一声：“杨总怎么有空来天北了？着实让我吃惊。” “我来天北办点事，顺便呢——也看看你在天北到底搞什么名堂。”杨雪若矜持地笑着，也没有跟沈临握手，而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沈临边上。 到了这个时候，黄婉玲就是再笨，也能猜出几分。沈临跟杨雪若如此熟稔，而杨雪若竟然是冲他来了天北——如此种种，京城杨家大小姐杨雪若的熟人，就如同她黄婉玲在天北，往来者非富即贵，沈临的真实身份无疑就呼之欲出了。 “这位是……”黄婉玲正要介绍杨雪若，杨雪若已经举杯邀饮自我介绍道：“大家好啊，我跟婉玲姐是朋友，从京城过来，头一次跟大家见面，能认识大家也很高兴。” 沈临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雪若的身份要是公开，他也很难再隐藏下去了。 而杨雪若如此打住，是最好不过了。 黄婉玲笑笑，也就闭口不言。 她坐在杨雪若旁边，陪着笑，这场酒宴本来是小圈子的聚会，结果却成了黄婉玲和李思平两女陪着京城来客说话的私人场合，其他人感觉无趣，也就借故纷纷离开。 见已经没有外人，黄婉玲满脸堆笑向杨雪若投过闻讯的一瞥。杨雪若笑着望向沈临，见沈临点点头，知道他的身份已经被李思平知晓，也就不再保密，抿嘴轻笑一声：“婉玲姐，最近京城潜龙集团更名的事在网上沸沸扬扬，你知道吗？” 黄婉玲讶然：“我听说过，据说是潜龙集团更名为龙腾集团了，听说……” 说到这里，黄婉玲目光陡然间一凝，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紧盯着沈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她突然想起，龙腾集团的大老板似乎也叫沈临——难道，就是今晚坐在身边的这位？ “这就是龙腾的大老板了。我说沈大董事长，你隐姓埋名在天北到底搞什么名堂？”杨雪若说话就不再顾忌什么。 沈临无奈地笑了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我不过是不喜欢京城那种勾心斗角的气氛，留在天北清静两天而已。再说我在这边还有家公司，刚刚开始创业，也需要我留下。” 黄婉玲心头充满着无尽的震撼。 原来沈临竟然来头这么大！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李思平动心了，这种金龟婿哪个女子不动心呢？ 杨雪若只是杨家一个受重用的后辈，而沈临则直接是不亚于凤舞集团的龙腾集团大老板，身份还要高杨雪若一筹。 李思平此刻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杨雪若是京城凤舞集团执行总裁、杨家大小姐，这种身份这等容颜让她自惭形秽。女人都是敏感的，她察觉到杨雪若对沈临的态度有些不一般……若是跟杨雪若这种层次的女孩竞争，她哪有什么竞争优势？ 要一败涂地的呀！ 一时间，李思平心里沉到了谷底。 她可以无视唐曼秋，却哪敢跟杨雪若争男人？ 第204章 金屋藏娇？ 因此，李思平虽然陪着杨雪若和沈临说说笑笑，百般迎合交好，实际上心里却蛮不是一个滋味儿。好在她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或者产生放弃的念头。 在她看来，沈临这样出类拔萃的人中之龙，身边不可能缺少女人，但只要他一天不结婚，她就一天还有机会，也就一天都不会放弃。 黄婉玲哪里能想到，就是在这一会的功夫，李思平心里就转过了这么多的念头。 过了一会，杨雪若提出要回酒店休息。实际上，杨雪若是想要撇开李思平和黄婉玲这两个电灯泡，跟沈临单独谈谈。 黄婉玲和李思平陪着杨雪若、沈临走出酒店，却意外的发现，郑平和几个相熟相好的公子哥儿竟然还等候在酒店之外。 郑平一方面是喝了酒、借着酒劲上涌，对于沈临今晚的“冒犯”怀恨在心，想要教训一下沈临；另一方面也是猜出了杨雪若身份高贵，他也想借机讨好攀交，最起码试探一下她的来历，回去好通报自己的父亲郑建国。 因为郑平走得早一些，他没有发现后面的情况——其实沈临跟京城来的这位神秘贵客蛮熟的，熟的不能再熟。 市委书记黄南背后的“资源”，市里很多官员还是非常关心和关注的，尤其是作为市长的郑建国。 郑建国倒是期盼着黄南能升迁而去，只有他离开，郑建国才能更进一步，从市长干上市委书记。若是黄南一直呆在市委书记的岗位上，时间长了，他这个市长接任书记的几率会慢慢降低。 但书记和市长之间，关系是很微妙的，互相之间既要互相补台，也要互相提防。 只是让郑建国略有不爽的是，他这个儿子与黄南的女儿相比，各方面素质心性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平时在外边没少给他惹是生非，好在郑平纨绔归纨绔、跋扈归跋扈、嚣张归嚣张，却也有点分寸，太出格的事、触犯法律的事，他一般还是不做的。 “黄姐，思平，我的车在外边，我送你们回去。”郑平的态度非常殷切，他虽然跟黄婉玲说着话，热切的眼神却盯着杨雪若。 至于沈临，被他冷漠地选择了无视。 因为都喝了酒，所以黄婉玲和李思平都不能开车。方才出去接杨雪若的时候，黄婉玲还没有喝酒。 因为她们喊的司机还在路上没过来，又不好让杨雪若等候，所以黄婉玲迟疑了一下，觉得卖郑平一个面子，让郑平送自己和杨雪若去酒店，也未尝不可。 黄婉玲笑着为杨雪若介绍：“大小姐，这位是市里郑市长的公子，郑平。” 杨雪若哦了一声，神色依旧淡淡地：“你好。” 在杨雪若眼里，一个地方市长的儿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她根本不放在心上。杨家对黄南之所以略有看重，是别有内情。 郑平陪着笑挥挥手，他的那辆宝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郑平上前主动打开车门，“两位，请！” 杨雪若回头望着沈临笑：“沈临，我坐你的车吧，你的车呢？” 沈临笑笑：“我的车在前面放着，你跟我来！” 说完，沈临迈步就走。而让郑平尴尬羞愤的是，杨雪若理都不理睬他的殷切，无视了他打开车门让客的礼貌，笑嘻嘻地紧跟在沈临的屁股后面，横穿马路向对面的沃尔玛超市跑去。 黄婉玲愣了一下，赶紧招呼李思平上了郑平的宝马车，也算是给郑平一个台阶下了。郑平咬了咬牙，也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黄婉玲嘱咐道：“郑平，开过去，跟在沈临的车后面。” 郑平郁闷地答应一声，回头皱眉问道：“黄姐，这位客人是……” 黄婉玲笑而不语。 郑平又望向李思平，李思平耸耸肩，意思是自己更不知情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客人。 “郑平，这位是贵客，她不愿意暴露身份，我也不好说什么。”黄婉玲看在两家父亲同在一地为官搭班子，还是勉强简单解释了一句。 其实现在郑平关心的不是杨雪若究竟是何方神圣，他陡然发现，京城来的这位高贵美丽的女子竟然跟沈临相熟，这让他心生警惕，心里对沈临的敌视和怒气又重了几分。 “黄姐的客人似乎跟那个沈临也认识？”郑平有意无意地追问。 黄婉玲脸色一肃，突然压低声音郑重劝道：“郑平，大家能相识就是一场缘分，别因为一点小事就揪住不放，无谓地给自己找麻烦！沈临这人不错，在京城也很有关系和人脉，我建议你不要跟他过不去，真的。” 郑平撇了撇嘴。 黄婉玲心说该说的我都说了，算是仁至义尽。你若是不听好人言，非要自己去往沈临的枪口上撞，那就是自己找死，老娘也懒得管你。 郑平又回头望着李思平，借着酒劲道：“思平，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黄婉玲目光一凝，心道这小子今晚酒喝不少，竟然问得这么直接。 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李思平竟然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郑平，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我是喜欢沈临，咋了，不行啊？” 李思平今晚心情不是很好，她借着生日聚会费尽心机才创造机会跟沈临相处一场，结果却接二连三遇上“拦路虎”和“电灯泡”，如今又有一个从京城追过来的超级贵女作为潜在的情敌，心里能好受才怪。 心情糟糕，又不能表现出来，就将满腹的“怨气”撒在郑平身上了。 郑平脸色涨红，嘴角抽搐了一下，妒火高涨，恨得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郑平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黄婉玲瞥了李思平一眼，心念一转，笑着打圆场：“思平啊，你倒是好眼力，你是怎么认识沈临的？” 黄婉玲的话意味深长，李思平知道黄婉玲是什么意思，但她也蛮有心机，就故作幽幽叹息道：“姐，认识他虽然很久了，但我可不知道……哎，姐，也不怕你笑话，说起来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心动了……” 黄婉玲暗暗撇了撇嘴，心说你装什么装、太矫情了。以你李思平的性格，如此现实，还能对什么男人一见钟情？扯淡吧。 两女各怀心机，随意扯着，丝毫不顾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郑平已经脸色阴沉得能掐出水来。 作为男人，人生最难堪最愤怒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地畅谈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情感吧？ 宝马车停在路边，两女虽然说着话，但目光却一直紧盯着车窗外正在走向超市停车场上的沈临和杨雪若。 杨雪若回头扫了一眼，嘻嘻笑道：“我说沈临啊，听说你在天北金屋藏娇，可是刚才那两位中的一位？” 沈临摇摇头：“黄婉玲我是第一次认识，至于副市长李广南的女儿，也只有几面之缘，勉强算是普通朋友吧。雪若小姐开玩笑了，我哪里有什么金屋藏娇。” “我可是听说你留在天北是因为女人，我来的时候，问过沈晓华，她说你有一个女朋友在天北，是不是这样？”杨雪若的声音轻柔而复杂。 她停下脚步，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沈临那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就停在阴暗的角落里。 沈临没有迟疑，点点头：“没错，我女朋友在天北，不过，这不是我留在天北的主要因素，你想多了。” 听闻是听闻、猜测是猜测，真正从沈临口中得到验证，杨雪若纵然早有思想准备，心里却还是有些失望和怅然若失。 要知道，她现在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家族使命了，而是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情感未来，她渐渐梳理清楚。在同龄人中，如果要说谁是最佳的婚配伴侣，那无疑就是沈临了。 沈临走过去将车开了过来，杨雪若定了定神，笑吟吟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沈临将车开出了沃尔玛超市的停车场，缓缓驶向了马路。 黄婉玲目光一凝，扬手指着眼前这辆无比拉风醒目扎眼的布加迪威龙限量版，声音有些发紧：“是这辆车？” 李思平长出了一口气：“跟上吧，这就是沈临的车，没错了。” 黄婉玲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她旋即想起沈临龙腾大老板的真实身份，开得起这种超奢侈的车也在情理之中了。 郑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地望着缓缓汇入车流的直接让他震撼到不能再震撼的布加迪威龙，一时间大脑中一片空白。 布加迪威龙不稀罕，也不至于让郑平呆若木鸡，关键在于全球限量版。如此昂贵的价格，如此全球尊崇的荣耀，不是一般人能享有的。 如果这辆车真的是沈临的，那么，郑平赶紧跳下车找条地缝钻进去算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在沈临面前唧唧歪歪？真是连给沈临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郑平的脑袋嗡嗡响，以至于忘记了跟司机打招呼。黄婉玲在后排座上不满地催促道：“司机，赶紧跟上前面那辆车，千万不要跟丢了。” 第205章 今日之果，昔日之因 沈临将车停在天北大饭店门口，却没有下车。 杨雪若沉默了一会，才笑着邀请道：“沈临，时间还早，下来一起去酒吧喝喝酒？” “不了，我有点疲倦，想回去休息了。雪若，你先休息，有事明天再见。”沈临婉言谢绝了杨雪若的邀请。 这个时候，郑平的宝马车跟了过来，黄婉玲和李思平同时跳下车来，伏在沈临的车前再三殷切地邀请沈临下车，大家一起玩玩。 沈临摇下车窗，向黄婉玲和李思平歉意地一笑：“你们去玩吧，我有点累，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说完，沈临就发动起了车子。他今晚只喝了一点红酒，对他来说，这根本不影响驾车。 郑平也下车来，他浑浑噩噩地挡在了沈临的车前，沈临摁了摁喇叭，见他犹自浑然不觉，不由要下车窗冷冷道：“麻烦让一让！” 郑平如梦初醒，慌不迭地跳在了一侧，沈临扫了他一眼，目光清冷而威严。他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李思平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扫了狼狈不堪的郑平一眼，心说你再嚣张呀？继续嚣张！遇上沈临这种，你得罪了人哭都来不及了！ 见沈临走了，杨雪若顿时也就失去了继续跟黄婉玲等人虚与委蛇的兴趣，她草草跟黄婉玲道别，就进了宾馆安顿下。 黄婉玲一直将杨雪若送进房间去这才离开，而这个时候，郑平和李思平自觉无趣早就先走了。 黄婉玲回到家，她的父亲黄南一直在书房焦急地等候着。听到女儿进门的动静，黄南快步走出书房，急急道：“小玲，杨雪若安顿下了？” “嗯，住进酒店了。爸爸，有个事需要跟您说一声。”黄婉玲的神色有些热切，她一把抓住黄南的胳膊，“您知道杨雪若来我们天北是干什么来的吗？” 黄南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 “她来找一个人。”黄婉玲掏出自己的苹果手机，手指飞扬，很快就打开手机网页搜索“龙腾集团”，然后就指着刚刚更名过来的龙腾集团官方网站，眸光中的光泽越来越浓：“沈临，她找的人叫沈临，是京城潜龙集团——也就是刚刚更名为龙腾集团的大老板沈临！” 黄南当然知道京城潜龙集团，在他的认知中，京城沈家可是与京城杨家平起平坐的大世家，影响力无与伦比。 他惊讶地凝望着女儿：“沈家的人？” “应该是沈家的人吧？反正是龙腾的大老板，这是经过杨雪若确认的，不会有假。爸爸，您绝对想不到，这人竟然在我们天北潜伏很久了，开了一家小公司，在兴华县搞了两个小项目，还跟李广南的女儿有来往！”黄婉玲轻轻道。 黄南大吃一惊：“他在天北？李广南的女儿李思平？……” 女儿话里的信息量非常大，以至于黄南不得不梳理了片刻。作为宦海沉浮二十多年的正厅级官员，他胸中的块垒非常人所及，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沈临这种层面的人，怎么就跑到天北这样一个三线城市来当起“隐士”来了，放着偌大的龙腾集团不管，来天北搞一家小公司？这不是开玩笑嘛，上千亿市值的商业帝国无冕之王，手指缝里漏漏都是上亿的资金，还为了几个几百万的项目操心废力？ 要么是沈临犯了精神病，要么就是别有所图、定有深意。 很显然，必然是后者。 “我说最近李广南信心满满的样子，原来是找上了靠山。”黄南的神色沉凝：“李思平跟那个沈临……什么关系？” “李思平明摆着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看人家沈临未必能看得上她。当然了，李思平这女人没脸没皮的，她要是铁了心往上贴，也不好说。”黄婉玲的声音微微有些讥讽，同时也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间。 她的姿色自问比李思平来略逊一筹，另外她的个性矜持，骨子里有一股清高。至今云英未嫁的她对沈临这种超级钻石王老五要说一点念头都没有，那绝对是虚伪的假话，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如李思平一般主动投怀送抱或者干脆更不顾羞耻的事情。 黄南轻叹一声：“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先拉住杨家这一头再说。至于这个沈临，如果能拉近关系是最好，如果不能也就罢了。” “小玲，你明天一早就跟杨雪若联系，我明天上午跟她见一面。无论如何，杨家的这个孙女很受杨家的重视，她来天北，我们要给杨家这个面子。”黄南挥了挥手，结束了跟女儿的谈话。 他在市委书记的岗位上，要想再进一步，跨出副部级乃至更高的步伐，要想没有外力的推动扶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省里他是想尽了办法都没有辙，就只能从京城找人脉关系了。再说部级岗位，也不是省里能决定的。 黄南径自走回书房。 黄婉玲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竟然从包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她抽烟的事情，除了父母无人知晓。在外边，她隐藏和掩饰的很好，一向以端宁大方和大家闺秀的正面形象风范示人。实际上，李思平这些女孩有的毛病比如酗酒放纵，她一样都有，只是外人很少见到罢了。 黄婉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突然有些烦躁。 按说，因为杨雪若的到来，她应该高兴和欢喜才是，因为这样跟杨家的嫡系小公主密切关系，对父亲的升迁有好处。可她心底却滋生着莫名的烦乱和失落。 女人是敏感的。不仅李思平察觉到杨雪若对沈临怀有非同一般的情愫——杨雪若追到天北来就是一个力证，黄婉玲也一样察觉到了。这似乎是她烦乱的关键因素。 如果仅仅是李思平，她还真未必放在心上。只要跟沈临慢慢的熟了，说不准她也有机会；而如果“情敌”是杨家的公主杨雪若，她就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跟杨家公主争男人，她敢吗？ 这倒也不是说黄婉玲花痴，只有一面之缘就对沈临动了心。 就事论事，沈临年轻英挺、气度不凡，身价之丰更是让人仰望，无论是个人条件还是家世基础，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都属于极品中的极品。 在某种意义上说，沈临就如同一座金山，见者都很难抗拒排山倒海一般的诱惑，黄婉玲也概莫能外。 唐曼秋与黄婉玲、李思平不同，她认识沈临的时候，沈临什么都不是，而沈临敲开她心房的不是财富，而是个人的魅力。沈临身份为唐曼秋知悉的时候，两人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唐曼秋从来就没想到，自己要找一个比唐家更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当终生伴侣，但她却不能因为沈临拥有龙腾集团的掌控权就离开沈临。这完全是两码事。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若不是当日晚上唐曼秋一时心血来潮伸出的援助之手，若不是混杂着女孩阳光善良的情怀的那个热腾腾的汉堡包，两人都不会有今日。 今日之果，源自昔日之因。 市长郑建国家。 郑建国脸色阴沉地盯着儿子郑平，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对于这个独生子，他是即失望又无奈。 郑平远不如其他市级领导的孩子那么低调，作风霸道张扬，过去没少给他惹麻烦，也让郑市长在其他同僚下属面前抬不起头来。 只是过去的郑平只是给他“添乱”，没有真正闯出不可挽回的大祸；可这一回，他却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莫名其妙就惹上了京城龙腾集团的大老板——那可是京城沈家的人（他并不知沈临与沈家不是一回事），那还得了？ 郑平没有从李思平那里得到沈临的真实身份，可郑建国不一样啊，他抓起电话给李广南打了过去，李广南自然不会欺瞒顶头上司的市长大人。况且，就算是李广南不说，郑建国也能通过官方渠道获取信息。 要知道沈临作为龙腾集团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长，身份很难真正隐蔽起来。具有一定层次和拥有一定信息渠道的人，尤其是像郑建国这种政府大员，想要探知消息也不难。 啪！ 郑建国拍案而起，斥责道：“你这个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边惹是生非，这回好了，闯祸了，跑回来让老子帮你擦屁股！” 郑平垂头丧气地挨着骂，屁也不敢放一个。 惹上沈临，他知道是闯了祸——给父亲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所以也不敢隐瞒不报。 “明天一早，就过去向人家当面道歉！”郑建国恼火地一把抓住茶几上的茶杯，差点就要摔在地上，但想了想，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我明白，爸，您放心就是，我一定弥补好，我今天也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谁能知道龙腾的大老板会跑到我们这里装……呢？”郑平嘴中刚要冒出一句“装逼”来，赶紧又咽了回去。 郑建国冷哼一声：“你这个夯货玩意，就没有一天长进！人家别人为什么不撞到枪口上，偏偏又是你？这一回，你如果再不反思，再不悔改，以后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且还要把老子也拖累进去！” 郑建国想起黄南女儿的沉稳干练，想起其他市级官员子女的出色与优秀，又想想自己这个儿子的不争气，一时间长吁短叹恼火烦躁，不能自已。 第206章 各怀心思 第二天一早，郑建国临去上班之前，还将犹自躺在床上睡懒觉的郑平给臭骂了一顿，勒令他一定要赶去向沈临道歉，想尽一切办法，修复与挽回与沈临的关系。 在郑建国看来，如沈临这种人，纵然不能借力并成为朋友，最起码不能变成敌人。 郑平唯唯诺诺，连声答应下来。其实就是父亲郑建国不严令，他今天上午也会主动去沈临那里一趟，或者托李思平出面帮着约一约沈临，出来一起吃个饭说个软话什么的，事情就揭过去了。 郑平想的挺简单。 实际上，这事儿并不简单。 首先，李思平或者黄婉玲未必会为郑平引荐做“中间人”，当这个说客。 其次，沈临从始至终都没有跟天北市这些官员有结交的念头，所以对这些“官二代”也就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基于上述两点，所以郑平想见沈临，其实挺困难的。 果然。李思平接到郑平的电话，百般推诿，郑平有些羞恼：“李思平，这点小忙都不帮？” 李思平淡淡一笑：“郑平，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跟沈临也说不上什么话，要不——你找找——黄姐？” 李思平本来想说“要不你找找唐家的唐曼秋”，转念又一想，却说出了黄婉玲的名字。 郑平心里暗骂，心道你这个小婊子，看你昨晚上恨不能脱光衣服直往沈临怀里钻的下贱样子，你敢说你跟沈临说不上话？搞不好早就被沈临被办了…… 想起自己觊觎的美人儿被其他男人给干了，郑平心里的妒火又高涨起来。只是他畏惧于沈临的身份，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来，只得强行压制住火气低沉道：“算了，我找找黄姐。” 郑平没好气地挂了电话，李思平将手机撩在一旁，妩媚的脸上浮荡着某种复杂的光彩。 到了这个时候，她慢慢意识到，自己要想达到目的、跟沈临好事成双，难度太大太大了。不说唐曼秋，单是京城的杨雪若以及貌似沉稳其实也蠢蠢欲动的黄婉玲，就够她喝一壶的。 但有野心的女人，其心志也往往较为坚硬，李思平虽然望而生畏，却也不会放弃。她会继续想尽办法接近沈临，抓住机会就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拱手让人的。 郑平给黄婉玲打了电话。 黄婉玲正在宾馆陪着杨雪若用早餐，跟对方约好上午父亲跟杨雪若单独会面的事宜。 接到郑平电话，黄婉玲有些没好气：“郑平，这事我管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沈临也是初次相识，连朋友都算不上，怎么帮你说话？” 郑平陪着笑：“黄姐，你路子广，又认识京里来的杨小姐，就帮我想想办法呗？要不然，我老爹非吃了我不成！” 郑平这话就暗暗有点“威胁”的味道了。 毕竟他的父亲是市长，跟黄婉玲的父亲黄南搭班子，在面子上，市委书记也得给市长几分。黄婉玲恼火地皱了皱柳眉，沉声道：“好了，你这小子整天惹麻烦，难怪郑叔叔对你不满意。算了，我帮你想想办法，你等我电话！” 黄婉玲口头上答应下来，实际上并没有准备做什么。 杨雪若扫了黄婉玲一眼，淡淡道：“婉玲姐，沈临软硬都不吃，很难说话的。” 黄婉玲苦笑：“大小姐，我跟沈董事长也是昨晚第一次认识，不熟悉。” 黄婉玲也是变相的解释和表白了，她的意思是向杨雪若摘清自己，对沈临没有什么别的念头，让杨雪若放心。 其实她就是有心思，杨雪若也不放在心上。一个市委书记的女儿，对于杨雪若来说还真构不成威胁。真正对她构成威胁的，也只有南宫明珠、白冰心这两个同等世家出身的女孩。 当然了，还有沈临那个神秘的“天北市的女朋友”。也就是这一瞬间，杨雪若突然拿定了主意，要尽快见一见唐曼秋，看看对方究竟有何出色之处，竟然能让沈临撇开一切滞留天北不归。 杨雪若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婉玲姐，沈临的能量超乎你们想象，我建议你不要招惹他。不瞒你说，他本来是沈家长子沈章鸿的私生子，从小到大不受待见，但突然之间他就掌控了沈家，夺走了龙腾集团100%的股权……可见他的手段。如果不能跟他成为朋友，最起码不要变成敌人。” 看在黄家以及黄婉玲对自己殷切接待和结好的份上，杨雪若对黄婉玲略加暗示。偌大底蕴百年传承的京城沈家，都在沈临的手上几乎灰飞烟灭，何况是天北市的黄家！ 黄婉玲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雪若的话很轻柔，也只是“一笔带过”，但实际上隐藏着很大的信息量和很强烈的暗示警告意味。 “大小姐，您难得来一趟天北，我爸爸说无论如何也得跟您见一面，一起吃个饭。”黄婉玲定了定神，主动岔开了话题去。 毕竟，这才是她的真正使命。 杨雪若眨了眨眼，微笑着点了点头：“黄书记真是太客气了，他工作那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见我，真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黄婉玲陪着笑：“这是应该的，大小姐总得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吧？” 杨雪若呵呵笑着：“好，谢谢黄书记和婉玲姐的盛情。我看这样，不如请沈临一起吃饭吧，我给他打电话问问，看看他中午有没有时间。” 说着，杨雪若就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沈临的号码。 沈临正在唐家跟唐家父女一起用早餐，唐曼秋的母亲肖玉兰不断为沈临夹菜倒茶，态度热情体贴，搞得沈临有点不好意思。 昨晚沈临竟然在唐家留宿了。 唐明堂夫妻无意中从女儿唐曼秋口中听闻沈临昨晚有个场合，与市委书记的女儿黄婉玲、常委副市长李广南的女儿李思平等人一起聚会，还听说京城杨家的大小姐杨雪若也从京城赶来天北…… 夫妻俩就油然生出几分警惕。 黄南的女儿，李广南的女儿，市里这些高官家的千金可都不是一些“善茬”，若是让这些出身高贵的女孩“瞄”上沈临，女儿唐曼秋可就危险了。况且，还有一个来头更大的贵女——京城杨家的小公主杨雪若。 杨雪若为什么来天北，唐明堂不清楚，但隐隐猜测跟沈临有关。 因此，唐明堂就让老婆肖玉兰再三劝唐曼秋给沈临打电话，要求沈临来家里一趟。 沈临也没有多想，也就来了。总之他现在跟唐曼秋的关系进展很快，跟唐家也就不见外了。 让沈临没有想到的是，尽管已经是深夜，但肖玉兰还是热情地去厨房为他做了夜宵，陪着他吃了夜宵，还大包大揽地给他安排了房间，留他过夜。 因为唐唐不在家，外出旅行，肖玉兰将唐唐的房间清理出来，让沈临住。 住小姨子的闺房，准丈母娘的这一安排让沈临多少有些尴尬。而且，他看得出来，未来丈母娘似乎有意要……因为唐唐的房间就在唐曼秋房间的隔壁，一墙之隔，这处在热恋中的男女……焉能忍得住？ 帮沈临铺好床，肖玉兰这才意味深长地瞥了沈临一眼，笑着离开，临走时还撂下一句话：“曼秋啊，你看看房间里还缺点啥，帮沈临张罗张罗。沈临啊，别见外，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沈临神色古怪的望着唐曼秋，唐曼秋的俏脸微红。 母亲这是要干什么？她……哎！ 肖玉兰走后，两人免不了有一番亲热。只是唐曼秋心里的矜持还没有彻底放开，尽管她早已不排斥沈临的爱抚，但情迷之中到了最后的关头，她还是抓住了沈临的那一只手。 在骨子里，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她希望将第一次在新婚洞房之夜完完整整地交给自己的爱人——她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天，轻易不愿意逾越雷池半步。 很多次，两人都是在最后关头刹住车，女孩的坚持让沈临有点无可奈何。但唐曼秋越是这样，他就越加怜惜和尊重她，自然也就不会勉强。 而事实上，他其实心里很清楚，若是他在“坚持”一点，唐曼秋根本无法拒绝。 半夜里，肖玉兰蹑手蹑脚地起身观察了一次，见沈临和女儿唐曼秋没有住在一起，心里未免有点失望，暗骂女儿“不懂事”。在肖玉兰看来，男人嘛就是那么回事，既然关系确定了，你就得给他点“甜头”吃，否则还怎么拴住他？ 沈临没有避讳唐明堂夫妻，直接接起了电话。这一点让夫妻俩感觉比较满意。 “雪若小姐，早上好啊。” 听到是京城杨家大小姐杨雪若的电话，唐明堂夫妻立即竖起了耳朵。唐曼秋则微笑着望着自己的爱人，主动替沈临剥好了一个茶叶蛋放在他的小米稀饭碗里。 “沈临，我今天中午要跟天北市的黄书记吃饭，你一起吧？正好我有几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杨雪若多少也了解一点沈临的性格，知道他不喜拐弯抹角，所以也就直截了当了。 沈临迟疑了一下。 若是普通的场合，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可一方面有杨雪若的邀请，背后还有京城杨家的面子；另一方面还有天北市市委书记黄南的面子，无论是为了翰宇商贸公司今后的发展，还是为了唐家，能跟这位一方诸侯交好总是有益无害的。 一念及此，沈临笑了起来：“那我就跟过去凑个热闹，不过，大范围的场合我从来都是不参加的，你也明白。” 第207章 乐不思蜀？ 上午十点整。 市委书记黄南连秘书都没有带，专车也没有乘坐，更没有前呼后拥，而是悄然坐在女儿黄婉玲的车上，非常低调地赶去了杨雪若下榻的酒店。 而会面就安排在酒店的贵宾室里。 只有四个人。 黄南，黄婉玲，杨雪若和沈临。 对于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来说，降尊纡贵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给足了杨雪若和杨家的面子。但反过来说，对于杨雪若而言，她肯见黄南这本身就代表着杨家的一种姿态。 杨家愿意作为黄南背后的力量存在并发挥作用。 至于沈临，完全是真正的陪客，驳不过双方的面子。 杨雪若和沈临正在说说笑笑，扯着一些闲话，黄南在女儿的陪同下悄然推门进屋。 杨雪若缓缓站起身来，沈临也只好陪着站起身。 黄婉玲陪着笑：“爸，这就是杨雪若杨总和沈临沈董事长。” 黄南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 沈临扫了黄南一眼，见眼前这位市委书记并没有官场上很多实权派一样的威严和气场，而更显得平易近人，戴着一副眼镜，颇有些学者气质。 这让沈临对黄南生出一丝好感。 黄南笑吟吟地伸出手去，但他马上就察觉到，杨雪若似乎故意往后挪了挪身子，将沈临让在了前面。他眼前一亮，眸光中掠过一丝光彩。 这分明说明了一些什么。 黄南紧紧握住沈临的手，殷切道：“沈董事长的大名我是久仰了，潜龙集团——啊，现在叫龙腾集团了，实力雄厚，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企业，真的没想到，沈董事长竟然还在天北发展，真是让天北人民面上有光啊！” “黄书记太客气了，鄙人的小公司在天北讨生活，今后还请黄书记多多关照。”沈临跟黄南寒暄客套了一句。 黄南朗声大笑：“这没有问题！沈董事长肯留在天北支持我们的经济建设，是我们的荣幸！” 沈临笑了笑，让开了身去。 黄南眸光明亮地望着杨雪若，同样跟杨雪若紧紧握手，道：“欢迎杨总来天北，非常欢迎！” 双方落座，黄南本事有备而来，自然是百般交好和百般试探。交好的是杨雪若，而试探的是沈临。但黄南很快就发现，这位气度沉稳的龙腾大老板说话滴水不漏严丝合缝，很难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但是他宦海沉浮几十年，那眼光和察言观色的能力是一个强——他几乎可以确定，正如女儿的判断，杨雪若对沈临怀有暧昧的情愫，她之所以突然来天北，大概主要就是为了沈临。 由此，沈临在黄南心目中的地位无限上升。 单单是京城龙腾集团的董事长，还不至于让黄南这个一方诸侯如此高度重视，但沈临竟然拥有左右杨雪若的能量和影响力，在他手上很可能掌握着杨、沈两大世家的资源与人脉，这就不得不让黄南骤然调整对沈临的评价。 因为杨雪若不善于跟政府官员打交道，这些你来我往冠冕堂皇暗藏机锋互相试探的场面话，她懒得说也不会说，所以，会面交谈的主角反而成了沈临。 黄南越是跟沈临交谈越是心惊，他有一种错觉，沈临哪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根本就是一个城府深沉逻辑缜密的“老江湖”！沈临对于人心的揣度、对于世情的判断、对于政治社会经济层面的观点尔后认知，直接颠覆了黄南对于年轻人的评价。 到了此刻，黄南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儿黄婉玲虽然也算出类拔萃，但与沈临相比，根本不处在一个层面，无法加以衡量。 这样的人物，女儿根本驾驭不了。这是黄南最直观的感受。 “沈董事长果然是年轻有为，难怪能领导龙腾集团这样的大企业。这里，我代表天北市委市政府也是代表我个人表个态吧，既然沈董事长愿意在本市发展，大力支持我们的经济发展，那么，市里也将全力支持翰宇商贸公司的发展！这没有任何问题。最起码，只要我还在任，什么问题都好说！” 黄南哈哈大笑着起身再次跟沈临握手，这就准备结束今天的热切友好会谈了。 “中午，我和小女设宴，给杨总接风洗尘，也请沈董事长赏光出席，我们一见投缘，无论如何也得坐下来喝几杯酒！” 对于黄南父女热情的邀请，杨雪若和沈临都没有拒绝推辞，午宴尽欢而散。 下午两点多。 一个身材高挑、气质高贵、容颜端庄秀美的年轻女子独自一人出现在阳光集团总部，正是杨雪若。 虽然不知杨雪若是何许人，但前台的接待礼仪小姐也算是有几分眼光，见杨雪若气度不俗、衣着考究，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听说她来找唐曼秋，倒也不敢怠慢，立即向上通报。 说来也巧，唐曼秋这两天正好回公司。毕竟是自家的产业，为了帮父母分忧，唐曼秋时不时就会回公司，协助唐明堂处理一些公司事务，但她没有再出任公司总裁，而只保留了董事的身份。 行政部的经理孟秀兰带着杨雪若敲开了唐曼秋的办公室门。 门被推开，唐曼秋下意识地起身凝望过来，而杨雪若则面带淡淡的笑容也向唐曼秋投射过复杂的一瞥。 两女目光相对，却也没有擦出什么火花，只是各自心头一动。 以姿色容颜而论，杨雪若与唐曼秋不分上下，只是气质略有差异。杨雪若因为出身，骨子里的那种高贵和矜持是很难遮掩的，但唐曼秋身上的那一种亲和力的特质却是杨雪若所没有的。 唐曼秋也是七窍玲珑心的女孩，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杨雪若的身份，而心头则弥荡起一丝警惕。 杨雪若上前一步，微笑着向唐曼秋伸出手去：“唐总是吧？我叫杨雪若，来自京城，是沈临的朋友。” 唐曼秋心说果然是她！她来找自己干嘛？难道是为了沈临？ 唐曼秋心念电闪，却是不动声色地笑着跟杨雪若握手：“原来是杨总大驾光临！我听沈临说起过你，请坐。孟经理，给杨总泡杯茶。” 两女都极有风度地对面而坐，都保持着异样的沉默。待孟秀兰泡好茶退出唐曼秋的办公室，杨雪若这才主动打破了僵局：“唐总美貌过人，难怪沈临会乐不思蜀，宁肯放弃京里的产业不管，甘心留在天北金屋藏娇了。” 唐曼秋再大度，也不会面对一个潜在的“情敌”而显得无动于衷，更何况杨雪若的话让她很不舒服，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杨雪若，淡淡道：“曼秋蒲柳之姿，不可能让谁乐不思蜀，杨总说笑话了。沈临为什么会留在天北，肯定有我在的原因，但绝对不是主要因素。事实上，不管沈临在哪，这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唐曼秋开始明确宣布自己对沈临的“所有权”，这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对珍爱玩具的保护几乎是一个道理。 杨雪若好看细长如弯月的柳眉儿轻轻一挑：“呵呵，不知唐总跟沈临确定关系多久了？” 唐曼秋淡然笑着：“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过，这跟时间长短没有关系。必须要强调和指出的是，他追求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京城的什么大老板——当然了，我们彼此相爱，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我也不可能因为他的身份就放弃自己的爱人。杨总，您说是吗？” 杨雪若深深凝望着唐曼秋，眼前这个女孩阳光、温柔而又坚定，身上发散着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魅力，她仿佛明白沈临为什么会喜欢上唐曼秋了。 杨雪若沉默了下去。 她不是那种尖刻之人，那些冷嘲热讽的话很难说得出口。见她没有说话，唐曼秋也不再说什么，两女面面相对，各自想着心事，偶尔目光交汇，都立即闪避了开去。 良久。 杨雪若才幽幽一叹：“不瞒唐总说，我喜欢沈临，这是我来天北、来见唐总的一个重要因素。我本来以为只有我才更适合沈临，但现在看来，我似乎只能祝愿唐总和沈临幸福美满了！” “谢谢杨总的祝福，我会倍加珍惜我和沈临的感情，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唐曼秋的俏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光。 “只是我想提醒唐总，沈临的身份毕竟非同一般，他的婚姻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愿意成人之美，不代表别人也会如此。据我所知，唐总面临的对手还是蛮多的，比如说江南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明珠，岭南越州白家家主白燕天的孙女白冰心，那两位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希望唐总能扛得住压力才好。”杨雪若似是真诚也似是心有不甘，她的这番话唐曼秋听了，还是非常平静。 “我不知道杨总说的这两位是什么人，但不管是什么人，我想，都不能影响我和沈临之间的感情。反过来说了，若是我们的感情因此受到干扰，那也只能说明我们彼此不够坚定，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唐曼秋的回答不卑不亢，温柔中透着某种自信。 杨雪若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是那句话，祝愿你们早日花好月圆成就秦晋之好。唐总，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 唐曼秋笑了笑：“杨总慢走，我送你！” 唐曼秋面带笑容一路送杨雪若出门上电梯下楼，唐明堂夫妻站在走廊拐角处目光担心地望着自己女儿和杨家贵女离去的美丽背影，心里多少有点紧张和不安。 第208章 三女聚首 唐曼秋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杨雪若出了阳光大厦的门，然后拦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离开。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她额前一缕散乱的刘海。她仰脸望向了光线绚烂的蔚蓝天际，耳边又莫名回荡起沈临那柔和而刚毅的声音。片刻的不安和不适旋即被一抹柔情驱散，她信任沈临，更信任两人的感情堡垒不是外力可以攻陷的。 唐曼秋转身回了阳光大厦的大堂，脚步轻盈地进了电梯。 她刚一出电梯的门，父母那紧张担心的脸就映入眼帘。 肖玉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急道：“曼秋，她咋说？” 唐曼秋笑笑，挣脱了母亲的抓握：“妈，您紧张什么，没有什么的。” 唐明堂深深地扫了女儿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事就好。” 唐明堂转身就走。 肖玉兰却还是不放心，一路跟着唐曼秋回了她的办公室，还是继续追问下去：“杨雪若到底来干什么？她有没有欺负你……” 唐曼秋啼笑皆非：“妈，人家杨家的大小姐也是很有教养和修养的人，身份也摆在那里，人家来不过是想跟我见一面，认识一下，仅此而已，怎么可能上门来羞辱我呢？不会的，您放一百个心！” 唐曼秋此刻心里满是无奈。 对于自己跟沈临的感情，父母比自己还要紧张，只是他们紧张不仅仅是关心自己这个女儿会不会受伤害，而更看重的是跟沈临联姻背后的可以眼见的高额利益。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沈临成为唐家的女婿，有龙腾集团在背后托底，唐家的家族企业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相对光明的前途。在唐明堂夫妻看来，沈临家大业大，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利益，也足够唐家消化吸收了。 杨雪若在返回下榻酒店的路上，恐怕谁都没有想到，南宫家的南宫明珠和白家的白冰心几乎是同时来到天北，只不过是乘坐的交通工具不同，没有撞在一起。 南宫明珠自己带车带了司机和助理，白冰心则孤身一人与杨雪若一般乘坐高铁抵达天北。 但巧合的是，南宫明珠和白冰心竟然不约而同的住进了杨雪若下榻的天北大饭店。 其实也不算巧合了，因为天北大饭店是天北市最高档的星级酒店，像南宫明珠白冰心这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公主，选择最好的酒店入住，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黄婉玲并不知道杨雪若去了阳光大厦去见唐曼秋，而仅仅是知道她出门办事，就一直在酒店的大堂里等候。 黄婉玲坐在大堂的休息区里，注意到了南宫明珠和白冰心的到来。倒也不是她认识两女，而实在是两女太过出类拔萃，气质高贵举止不俗容颜秀美，走进大堂里瞬间就吸引到众人的目光，黄婉玲也不能例外。 在天北市，黄婉玲这等女孩已经是鹤立鸡群了，但跟南宫明珠和白冰心相比，还是逊了一筹。 黄婉玲一个人等杨雪若等得无聊，就摸出烟来点上一根吸了一口。 她好奇和微有艳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正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的白冰心身上。白冰心天生了一张清纯娇媚的天使面孔，身材又好，站在那里跟服务员说说笑笑，周遭有不少住客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 白冰心早就习惯了被人围观和注视，她旁若无人地从前台服务员手里接过自己的房卡，正要拉着行李箱去房间，扭头时就发现了盈盈走进来戴着宽边墨镜酷毙了的南宫明珠。 南宫明珠神色清冷，又穿着一身黑色，就犹如一朵盛开的黑玫瑰，在众人的瞩目下云淡风轻地走过来。 白冰心柳眉轻皱，紧盯着南宫明珠，而南宫明珠也意外地摘下墨镜回望着白冰心，互不示弱目光锋利。 白冰心刚到京城就闻知杨雪若前往天北。杨雪若去天北干什么，白冰心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不甘示弱，立即临时决定也赶去天北。 让沈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是白冰心早就树立的目标。纵然不能成功俘获征服沈临的心，也起码不能输给杨雪若或者南宫明珠。 或者说，白冰心就是来天北搅局的。 征服沈临不能急于一时，但绝对不能让杨雪若先行一步，占了先机。 所以，白冰心义无反顾地来了。 只是她没料到南宫明珠竟然也来了，这么巧？！ 实际上，南宫明珠来此的目的跟她并无二致，只是南宫明珠是受家族的命令，她性格清冷，因为幼年的一次刻骨铭心的遭遇，她对男人有着无形的心理排斥，沈临尽管优秀，却也不足以让她动心。 由此，三女对沈临的态度就一目了然了。 杨雪若是真正心动了，白冰心怀着征服欲而来，至于南宫明珠则是被动行动带着家族的使命。 “南宫妹妹不在江南打理家族产业，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白冰心大步走过去，向南宫明珠伸出手去。 虽然背后有竞争、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也是貌合神离，但在当面还是要维持面子上的友好礼仪的。 “怎么，冰心姐姐能来，我就来不得？”南宫明珠嘴角一抽，淡淡道，草草跟白冰心握了握手。 “我来找沈临有点事，南宫妹妹呢？”白冰心眼珠子一转，她心机深沉，早有打算，索性也不遮遮掩掩，而是直截了当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然后咄咄逼人。 南宫明珠打了个哈哈：“还真是巧了，我来也是找沈临谈点合作上的事情。” 白冰心神色一冷，讥讽道：“你们南宫家什么时候又跟沈临合作上了？据我所知，你们两家一直都是竞争对手吧？” 白冰心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南宫明珠也不是好惹的，自然在口头上不会输给白冰心：“此一时彼一时也。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者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目标一致，我们和沈临合作有什么不可能的？倒是你们白家……” 南宫明珠清冷的容颜上故意泛起一丝暧昧的笑容，而声音里的讥讽更加明显。 白冰心咬了咬牙：“我们和沈临是战略合作伙伴，举世皆知。而且，我们双方下一步还有意进行资产置换，实现各自对对方企业的持股。” 白冰心这话倒是让南宫明珠有些吃惊。 如果白家的南越集团真的跟龙腾集团实现互相持股，真正捆绑在一起，那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合作，最终的结果都将导致两家共同进退，那对于南宫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相信，杨家也会这么看。 但南宫明珠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淡一笑：“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恭喜你们了。” 白冰心意味深长地笑了，她出身高贵又自视甚高，哪怕是面对身份比自己毫不逊色的南宫明珠，她一样怀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和高高在上感。 她瞥了南宫明珠一眼：“南宫妹妹是预定了房间还是……” 南宫明珠不动声色：“我来之前就预定好房间了，冰心姐姐呢？” 白冰心扬了扬手里的房卡：“我住1206房，既然遇上了，晚上约沈临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南宫明珠微微点头：“成。那我先办手续，你忙。” 南宫明珠走向前台。 就在这个时候，杨雪若神色落寞地走进了酒店大堂。 她低头一路疾行，却被黄婉玲拦住了去路：“大小姐，出去办事了？” 杨雪若心情不佳，就有些懒得跟黄婉玲寒暄客套了，她正要说什么，突然见到了南宫明珠和白冰心，目光顿时一凝：她们来干什么？ 白冰心脸上清纯的笑容越加浓烈了，还真是巧了，三女竟然撞到了一起，住在了同一家酒店。 白冰心走向杨雪若，“雪若姐姐，还真是巧啊，我刚遇上南宫妹妹，转身又碰上你了，你这是？” 白冰心故意装糊涂。 杨雪若也不是普通女孩，片刻的惊讶后，她立即明白白冰心和南宫明珠的来意了。只是她见了唐曼秋一次，通过交谈，她意识到沈临对唐曼秋不是“玩玩”那么简单，感情已经到了一定的阶段，怕是外人很难再插进去了。 失望之余，她跟南宫明珠或者白冰心竞争较劲的念头也就淡化了许多。 她笑了笑：“冰心妹妹和南宫妹妹也来天北了？还真是巧哦。我来天北办点事，事已经办妥，准备明天就回京了，你们来呢？” 白冰心并不知道杨雪若此刻的心态已经骤变，话语中就隐隐锋芒四射：“看来雪若姐姐是办成事了，那妹妹就先恭喜你了。我和南宫妹妹来天北的目的倒是不谋而合，我们都是来找沈临谈点业务上的合作。” 杨雪若忍不住轻叹一声:“哦，是这样。” 杨雪若没有心情跟白冰心或者南宫明珠“针锋相对”下去，想要回房休息，南宫明珠走过来也跟杨雪若貌似热情地握了握手，然后三女才约好了晚上邀沈临一起吃饭，才各自回房而去。 杨雪若也没有拒绝。 黄婉玲一路跟随杨雪若回房，路上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大小姐，刚才那两位是……” 杨雪若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穿黑衣服的是南宫世家的孙小姐南宫明珠，穿白衣服的是岭南白家的白冰心。” 黄婉玲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大变。 四大世家的嫡系核心族人齐聚天北，这真的是巧合吗？ 想起方才三女的谈话，她心头顿时一抽：难道这三家的女孩都看上了沈临，听她们三个刚才的谈话分明就有些“争锋吃醋”的味道哟。 第209章 四女会 沈临接完一个电话，脸色骤然间变得有些古怪。 他万万没料到，南宫明珠和白冰心也竟然赶来天北，三位天之骄女将“选婿”的战场延伸到了天北来，这对于他来说，堪称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他有心避而不见，但明显是不可能的，他可以躲，但他唐家在天北躲不了，如果因为自己回避而让唐家跟着吃“挂面”，他就于心不忍了。 唐曼秋见他神态有异，温柔地笑着问：“沈临，咋了，有事？” 唐明堂夫妻也紧盯着他。 现在两夫妻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如临大敌。 沈临轻叹一声，“曼秋，今晚我可能不能留在家里吃饭了，京城里来了几个客人，我得出面应酬一下。” 唐曼秋讶然：“除了杨雪若，还有谁呢？” 沈临难免有些尴尬，但这事儿他问心无愧，自然也没有必要瞒着唐曼秋，没有任何迟疑，笑着直接道：“南宫集团的南宫明珠，南越集团的白冰心，都来了，她们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纵然唐曼秋心里再有把握，再怎么信任沈临，骤然间听闻三大世家的公主齐聚天北“虎视眈眈”，摆出了一幅跟自己抢爱人的架势，她也肯定有点小慌乱和小不安。 这到底是哪跟哪啊？三家的公主都看上了沈临一个人？这太荒唐了！ 也太不可思议了！ 见女儿色变，唐明堂夫妻面面相觑，眉头紧蹙起来。 沈临无奈地拉起唐曼秋的手来，略一沉吟，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唐曼秋一个“交代”了，否则，就算是唐曼秋再怎么大度，也会吃醋，影响两人的感情进展，平添无谓的风波。 他临时决定，带唐曼秋一起赴约，当着杨雪若三女的面，公开自己跟唐曼秋的关系，然后让三女知难而退。 “曼秋，你跟我一起去吧。”沈临轻轻道。 听了沈临这话，唐曼秋心里渐渐变得放松下来。她毕竟不是那种目光短浅心胸狭窄的小女孩，片刻的慌乱之后，也就梳理清楚了事情的大概脉络。 她也是商场上驰骋多时的女强人，大概也能明白，三大世家的公主看上的恐怕不仅仅是沈临的人，还有沈临名下的龙腾帝国。 而既然自己选择了沈临作为终生伴侣，那么，她就应该勇敢地面对这些来自于风口浪尖上的各种挑战。 一念及此，唐曼秋抿着嘴唇笑了笑，点点头：“行，我跟你一起去。” 唐曼秋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卧房去。 今晚的场合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寻常，她平日都是素颜朝天，但这一次她显然要精心打扮一下，以免在明艳过人的杨雪若三女面前失了分。 半个小时后。唐曼秋走下楼来，沈临抬头一瞥，眼前一亮。 唐曼秋换上了平时很少穿的青紫色晚礼服，挽起了高高的发髻，薄施脂粉，娇媚可人中又透着一丝芳华万千。合体的礼服将她婀娜修长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行走间摇曳生姿，看得沈临心里起火，恨不能当场抱住伊人恣意爱怜一番再说。 “曼秋，这一身太漂亮了。”沈临赞了一声，眼眸中的柔情更浓。 唐曼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笑嘻嘻地捏着裙子走过来，递给了沈临一条紫色的小围巾，翘起脚，亲自为他系在脖颈间。 正因为这条小围巾的搭配，让两人的装扮相得益彰互为映衬，情侣的默契展现无遗。 唐明堂的司机驾车将沈临和唐曼秋送到了杨雪若三女请客的凯莱西餐厅。 门口，沈临牵着唐曼秋的小手慢慢走进去，发觉伊人的手有些汗津津的，显见她此刻内心深处的不平静，沈临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曼秋，一切有我，别担心。” 唐曼秋轻轻一笑：“我倒也不是紧张，只是感觉见了她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曼秋顿了顿，停下了脚步，微有醋意嗔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早知道……我才不趟你这趟浑水呢！” 沈临苦笑：“这你可不能怪我，这与我无关，是她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况且，你也该明白，她们打的不是我的主意，而是龙腾的主意，恐怕这还是她们家族的如意算盘，都把龙腾当一块唐僧肉，想要分一杯羹啊。” 唐曼秋似笑非笑：“话说回来了，这三位都是超级大美女，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你跟我老实交代，有没有动心过？” 沈临赶紧表白，唐曼秋轻笑一声，也就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两人手牵手走进大堂，缓缓上了二楼的包厢。推开门，杨雪若居中，白冰心和南宫明珠一左一右早已等候多时了。见沈临竟然把唐曼秋带来赴约，杨雪若心头的落寞感更强，白冰心却皱起了眉头，南宫明珠倒是好奇地打量着唐曼秋。 实事求是地讲，今天晚上经过了精心打扮的唐曼秋艳光四射，与三女相比毫不逊色。 杨雪若很有风度地起身来笑着招呼道：“来了，沈临，唐总也来了，请坐。” “这位是？”白冰心与南宫明珠迅速地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沈临在天北有一个“神秘”女朋友的事儿，她们也有所耳闻，只是两人之前都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她们都认为沈临不过是逢场作戏，以身临的身份和身价，他要结婚，结婚对象只能是她们这种层次的天之骄女，普通女人不配。 但今日沈临把唐曼秋带来赴约，无疑就有公开和承认唐曼秋“地位”的用意了。 这让白冰心和南宫明珠错愕间一时没有定过神来。 沈临还没有说话，杨雪若就分明有些“幸灾乐祸”地主动开口为唐曼秋介绍道：“南宫妹妹，冰心妹妹，你们还不认识，这位唐曼秋小姐就是沈临的女朋友了。” 沈临微笑点头颔首，算是默认。 有女朋友的绯闻是一回事，公开承认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冰心迟疑了一下，南宫明珠眉梢一挑，望向了唐曼秋。 唐曼秋俏脸上挂着笑意，主动向白冰心和南宫明珠伸出手去：“唐曼秋，你们好！” …… 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但白冰心也好，南宫明珠也罢，亦或者是杨雪若，都保持着面子上的热情友好。虽然她们看不太起唐曼秋的出身，但作为沈临认可的女朋友，这就足够了。 南宫明珠倒还好说，她心里开始盘算下一步的打算，既然沈临已经有了正式的女朋友，她似乎可以以此作为借口答复家族，从而放弃这场在她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争婿”大战。 白冰心却满脑子都是如何横刀夺爱的念头。不在于她对沈临有没有爱意，而在于白家大小姐必须要征服沈临这个男人，让沈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以证明她的能力和魅力无双。 可在今天这种场合下，任何针对唐曼秋的失礼和失态言行，都是不合适的。有沈临的保护，她根本不会得逞。 唐曼秋出门去卫生间，白冰心也跟了出去。沈临暗暗皱了皱眉，本想出去“护驾”却被南宫明珠有意无意地给“扯”住了。 卫生间。 白冰心淡淡笑着，有意无意地跟唐曼秋站在那里扯了起来，唐曼秋隐隐感觉她来意不善，却也不好失礼，只好耐着性子陪着她说话。 “唐总真是好运气，遇上沈临这种男人。”白冰心的声音里故意流露出一丝丝的讥讽和轻蔑。 她是想故意激怒唐曼秋，让她下不了台。 唐曼秋可不是一根筋单纯的唐唐，她也算是见多识广，胸有乾坤，哪里会上白冰心的当，就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反而微笑着附和道：“是啊，能遇上沈临，是我的幸运！” 白冰心的意思是唐曼秋傍上了沈临这个“超级大款”，可唐曼秋说的却是自己幸运地遇上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完全是南辕北辙，各怀心思。 “呵呵，不过，我倒是想劝唐总认真考虑一下跟沈临的关系，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完全是一番好意。”白冰心热切道。 唐曼秋心头一突，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冰心小姐这话我不是很明白。” “你也知道沈临的身份，像他这种层次的男人，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婚姻不单纯是两个相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而是蕴藏着很多深层次的东西，我的意思唐总明白吗？”白冰心声音不疾不徐。 唐曼秋笑了：“哦？冰心小姐的意思是说，沈临的婚姻不仅仅是个人的婚姻，还代表着龙腾集团的利益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龙腾集团在现在这个阶段，实话实说，已经有瓶颈了，要想突破这个瓶颈，沈临就只能外联内扩才能更上层楼，他需要借助外力。而外力何在？有的时候，可能要通过联姻来完成。” 唐曼秋目光凝结：“冰心小姐这是在暗示我不能带给沈临足够的利益，或者说我配不上沈临吗？” “我倒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事实终归是事实，我们都很难否认。”白冰心耸耸肩。她心里暗道，这唐曼秋倒是能沉得住气，看来也不是一个善茬啊。也是，要是没有心计，她能傍上沈临？ 白冰心直接把唐曼秋定位成有野心“傍大款”的女孩了，如果让沈临知悉她此刻的真实想法，肯定会拂袖而去。 “不瞒冰心小姐说，我跟沈临的感情很纯粹，而且我一向认为，感情就是感情，不能掺杂任何世俗的东西。既然我跟沈临彼此相爱，我们将来走向婚姻的殿堂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唐曼秋没有生气，声音平静：“冰心小姐说是不是这样呢？” 白冰心撇了撇嘴，哂笑了一声：“唐总的想法真的这么单纯吗？” 第210章 调教不成蚀把米 白冰心一直在咄咄逼人，唐曼秋纵然是泥土人也有几分火性，声音就变得冷漠了下来：“难道冰心小姐觉得我是看中了沈临的资产才跟他在一起？我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我并没有觉得他如今作为龙腾集团的大老板又有什么。在我的眼里，他只是我爱的男人，仅此而已。” “我看未必吧？最起码唐总现在知道沈临身价过千亿，唐总敢说面对偌大的资产，你一点都不动心？” 唐曼秋断然挥挥手：“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看中利益和钱财的。无论沈临是穷是富，是健康还是伤病，既然我选择了他，那么，我就会一如既往地爱他，不带一丝杂念，不留任何遗憾。” 白冰心嗤笑一声：“唐总，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直言不讳了。只有我才能带给沈临更多的东西，我们门当户对堪称良配。只要你肯放弃退出，我可以给予你足够的代价。” 唐曼秋不怒反笑，反唇相讥：“我为什么要退出？要放弃自己的爱人？诚如冰心小姐所言，沈临身价千亿，拥有沈临我就拥有了千亿资产，我相信，冰心小姐再豪爽再大方，也不会给我千亿的资产吧？” 说完，唐曼秋转身就走。 她实在是不愿意再继续跟白冰心扯下去了，再扯下去，她也拿不准自己会不会真正发作起来。虽然白冰心咄咄逼人、羞辱在先，但她终归还是不愿意跟白冰心翻脸，让沈临难堪。 白冰心愣了一下，她望着唐曼秋清丽的背影，嘴角掠过一丝阴沉。 她本来以为，一个小地方小家族的富家女应该很好对付、很容易搞定，结果不料唐曼秋滴水不漏进退有据，让她无法达到目的。 与白冰心相比，南宫明珠却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只是她性格清冷，更懒得伪装自己，见气氛有些尴尬和沉闷，就起了退场先走一步的念头。 她没有跟沈临几人道别，借上卫生间的机会，悄然溜之大吉。 因为南宫明珠的中途离场，白冰心的咄咄逼人，杨雪若的沉默寡言，所以这次四女聚会也就不了了之，草草结束，不欢而散。 在回家的路上，见唐曼秋的神色有些古怪和复杂，沈临就揽住她的膀子将她拥入怀中轻轻道：“曼秋，咋，生气了？” 唐曼秋将脸蛋伏在沈临的胸膛上，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处画着圈圈：“生气谈不上，只是我突然发现，因为你，我好像成了很多人的敌人，让我始料未及也是措手不及呀。” “都怪你！”唐曼秋顿时嗔怪起来，探手过去掐住了沈临腰间的一片肉。 沈临故意呼痛，唐曼秋嘻嘻娇笑着，两人在后座上闹成一团，唐家的司机老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天北大饭店。大堂里。 提前返回来的南宫明珠倒背双手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望着并肩走进酒店来的杨雪若和白冰心轻轻道：“散场了？” 杨雪若微笑点头。 白冰心则不满地瞪着南宫明珠：“南宫妹子，你也忒不厚道了，怎么半路里就溜之大吉，搞得我们很狼狈。” “我觉得留下更狼狈。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我们厚着脸皮贴上去是不是很滑稽呢？”南宫明珠嘲讽地一笑：“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沈临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雪若对南宫明珠的便宜不置可否。 白冰心则嗤笑一声：“南宫妹子，这么愤世嫉俗可不好哟，男人嘛，是需要调教和驾驭的，只要驾驭的好，那就乖乖听话了。” 南宫明珠不屑一顾地望着白冰心：“看样子，冰心姐姐是想调教和驾驭沈临了，我只能祝你成功了。可我还是担心你到头来驾驭不了人家反而让人家给……办了，那就不美了。” 南宫明珠掩嘴轻笑，杨雪若也忍俊不禁。 杨雪若望着白冰心心道，你最好还是别去招惹沈临，一个搞不好，调教不成蚀把米，真像南宫明珠所说的这样，驾驭不了沈临反而被沈临给办了。 白冰心俏脸微红，却也昂起头冷笑不语。 她自视太高，懒得跟杨雪若和南宫明珠解释什么，她的自信心一向是非常爆棚，而事实上，在遇到沈临之前，她的确是手腕心机无双从来没有失过手。 话不投机半句多，三女各自回房，南宫明珠和杨雪若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京，只有白冰心沉吟着还没有决定是走是留。 第二天一早，杨雪若和南宫明珠悄然退房离开，白冰心却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洗了个澡在酒店吃了自助餐，就盘算着去跟唐曼秋谈一次。 但唐曼秋却不在公司，其实就是在也不会同意见她。 而这个时候，沈临带着马元超、孙秀兰两人离开天北去了甘宁市的沿河乡。 他感念于沿河村的林晓楠和林志勇姐弟俩孤苦无依，早就拿定主意要收养这对苦命的姐弟，供养她们学习成长，以回报她们的救命之恩。前面，他因为要处理京城沈家的事情没有抽出时间来，这次他决定亲自去沿河乡把收养的手续办妥。 沿河村的村支书林建国上次陪着林晓楠姐弟俩来天北玩了两圈，也了解到沈临的“基本条件”——这是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拥有足以改变林晓楠姐弟俩命运的能力，所以也很支持沈临收养，也提前向乡里领导做了汇报。 沈临还承诺，向沿河乡的初中捐赠百万助学资金，同时捐资在沿河村建设一所希望小学。 但至此之后，沈临那边突然没有了动静。林建国心里就有点失望，认为沈临当时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说说就算了，根本不能当真。 可就在他失望渐渐放弃了这点念想之后，昨天晚上的一个电话却让他欣喜若狂。 沈临要来兑现承诺。 他一诺千金，岂能失信于人。 林建国当晚就跟乡里领导作了汇报，乡里的头头脑脑立即作了安排。等沈临和马元超、孙秀兰三人乘坐的别克商务车缓缓驶进沿河乡时，沿河乡的党委书记钱学林、乡长宋城，以及乡党政班子的所有成员，悉数迎候在了乡政府门口。 即便是迎接县里市里的有关领导，乡里这些干部也不会到的这么齐。可面对一个承诺捐资助学数百万的财神爷，乡里的干部都不敢怠慢。 沿河乡是一个贫困的半山区乡镇，乡里的联中建于五十年代初期，设施简陋教学条件在全县都排在末位，到现在学校连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很多教室校舍都透风撒气，一到下雨天就成了问题。 尽管是穷什么都不能穷教育，但奈何乡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来改建初中，只能修修补补勉强尽尽人事罢了。 如果沈临能兑现诺言，百万资金足以新建一所联中了。况且，沈临还答应捐建一所希望小学。两者加起来，捐赠资金超过一百五十万——对于沿河乡来说，这种财神爷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林建国作为引荐人，也站在了人群中。 见沈临跳下车来，林建国赶紧上前去满脸堆笑为乡里的领导介绍：“钱书记，宋乡长，这位就是沈临董事长！” 钱学林哈哈笑着上前去跟沈临握手：“欢迎沈董事长莅临沿河乡指导支持工作啊，同时我代表全乡干部群众感谢沈董的义举！” 钱学林生怕沈临反悔，第一句话就提出了捐赠的事，沈临心知肚明，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头客套着:“乡里领导真是太客气了。我跟沿河乡也算是有缘分，这次来，一个是兑现前面的诺言捐资助学，另一个是办办收养手续，还希望乡里领导给予支持哟。” 宋城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沈董急公好义，这是大好事，乡里一定鼎力支持！我已经跟民政上打过招呼了，手续很快就可以办！” 沈临点点头：“那就谢谢宋乡长了。” 按照乡里的意思，要搞一个捐赠仪式，还要邀请县里领导参加。但沈临觉得太麻烦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双方一时没有达成一致。 钱学林有些为难地向沿河村的村支书林建国扫了一眼。 林建国会心一笑，赶紧上前去陪笑着解释道：“沈董，你来捐资助学，还要捐建希望小学，这不是小事，乡里已经跟县里作了汇报，县里主要领导非常重视，县里分管教育的焦县长、还有教育局的领导，都要求要组织一个捐赠仪式，焦县长要亲自出席。她现在已经从县里往乡里赶，你看是不是……” 沈临皱了皱眉，他本来想今天办妥所有手续就带着林晓楠姐弟俩离开，但看这架势，不是那么容易了。手续办理起来，也需要时间。 他一念及此，就点点头：“好吧，我入乡随俗，就听乡里领导安排吧。不过，捐赠仪式上我就不出面了，让——马总和孙总代我出席也是一样。” 沈临指了指马元超和孙秀兰两人。 马元超现在是翰宇商贸公司总经理，孙秀兰则是财务总监。当初的四人工作组，如今都已是翰宇商贸公司的主力高管了。 事实上，沈临很少管翰宇商贸的事儿，主要就是马元超带着孙秀兰三人在主持运营大局。 钱学林不在乎沈临这方面谁出席，只要出钱就可以了，他在乎的是县里领导的莅临。引入捐资助学资金超过百万，对于他这个乡党委书记来说，可是一笔亮眼的政绩。 乡里马上组织捐赠仪式，其实仪式早就准备妥当，只等沈临同意就铺开。县里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焦兰已经带着县教育局的局长、县府办的副主任等县里官员往沿河乡赶来的路上。 第211章 焦兰副县长 钱学林安排乡长宋城带着沈临一行在乡里转了一圈，又去沿河联中（初中）看了看。见这座初中学校的校舍破败，院墙低矮，到处还残留着当年那场政治运动时期的痕迹，操场更是场院简单改造而成，坑坑洼洼杂草丛生，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回头望着宋城，笑了笑道：“宋乡长，学校的条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啊。一百万的资金能改建完吗？” 宋城一时间没有搞懂沈临的意思，陪笑着回答：“足够足够了，我们是一个穷乡，拿不出钱来改建学校，这次多亏了沈董不吝解囊相助啊！” 沈临迟疑了一下，还是收回了自己追加捐助资金的话。他不是心疼钱，区区几百万对他来说，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他想起在来的路上马元超的话，大概意思是说不能捐资太多，否则这笔钱未必都会百分百落实到学校改建上。 如果他捐的钱不用在学校建设上，而是用在了其他地方甚至是被乡里这些干部挥霍殆尽，那就背离了捐赠的本意。 这种事在基层并不稀罕，所以沈临也不得不防。 想到这里，沈临向马元超挥了挥手。 马元超走过来：“董事长，您找我？” 沈临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马元超，跟他们提出来，我们的助学捐款必须要专款专用，不能挪作他用，我们定期派人下来检查资金的去向使用情况——甚至，实在不行的话，学校改建的工程由公司出面组织施工队伍算了。” 马元超向后面瞥了一眼，低低苦笑着回答：“董事长，监督资金使用是可行的，若是我们大包大揽，恐怕乡里县里领导会不同意……董事长，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不能太较真的。” 沈临沉默了一阵，旋即挥挥手：“算了，我们尽尽心力，仅此而已。但事可以不做，话必须要点到，钱我们可以出，但要分批支出，如发现贪墨行为，随时有权终止投入！” 马元超默然点头。 乡里一个干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伏在乡长宋城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宋城笑吟吟地走过来道：“沈董，焦县长和县里的领导到了，您看……” 沈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我们回去。” 乡党委书记钱学林等人陪着副县长焦兰和她的随员们，只要以教育系统和县府办的人为主。 沈临打头，快步从联中的方向走来，沈临放眼望过去，目光顿时一凝：不远处那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副县长焦兰，竟然是熟人！ 确切的说，是过去那个沈临的熟人。 而且，沈临明显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悸动，这是来自于过去那个沈临灵魂深处残存的波动。由此可见，焦兰这个女人在过去那个沈临心里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印痕啊！ 封存起来的一片记忆旋即被搜寻出来。 焦兰，28岁，分管教育的副县长，从县府办的科员做起，副主任两年提了县团委书记，然后县团委书记的岗位上呆了两年，去年刚提拔为副县长。 原本，作为政府官员的焦兰与过去沈临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但关键在于，焦兰的弟弟焦涛是过去沈临的大学同学。 大二那年，焦兰去学校探视弟弟焦涛，与沈临相识。也就是从那时起，过去的沈临疯狂得喜欢上了时任县团委书记的焦兰，能让一向懦弱的沈临勇敢地去表白过一次，可见他的这份喜欢有多浓烈。 可焦兰怎么可能看得上过去的沈临。一则是年龄有差距，二则她当时已经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谷涛也在甘宁市工作，是市经贸委的干部，两人郎才女貌算是众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 焦兰对沈临的表白不屑一顾，当场果断拒绝。还通过弟弟焦涛，对沈临进行过某种羞辱。焦涛当时带人将沈临狠揍了一顿，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如果事情到此也就罢了。可人世间人与人之间就是一种宿命的安排和缘分。 一年后，焦兰的男朋友谷涛移情别恋，很快与甘宁市某市级领导的女儿订婚。焦兰失恋痛苦绝望消沉了好一段时间，而就是在这段时期，她又无意间与沈临相遇。沈临算是趁虚而入，焦兰也算是借沈临的痴情抚慰疗伤，就半推半就地与沈临交往了半年多，某次酒后更是逾越雷池发生了关系——当然是不公开的地下关系，连焦兰的弟弟焦涛都不知情。 但也仅仅是这短暂的半年。焦兰走出失恋的阴影之后，慢慢就疏远了沈临。沈临为情所伤，知道自己在焦兰心目中根本没有地位，也就不再纠缠她。 两人的缘分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宣告终结，但奈何造化弄人，重生后的沈临又在沿河乡这个地方与焦兰重逢了！ 尽管过去的种种与自己无关，但沈临还是感到一丝无奈和尴尬。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瞬间的情绪波动后就马上调整好心态，神色平静从容走去。 那边，副县长焦兰的神色震惊，嘴角浮起一抹明显的愕然。 她根本没想到如今跑来沿河乡捐资助学的成功大企业家沈临竟然是过去跟她有过一段孽缘的弟弟的大学同学沈临。 而这个身影，早已被她从心底摘清删除，没有太深的印记了。在她的记忆中，沈临懦弱无能自卑，怎么短短几年不见，就跃身一变，成为财力雄厚的大企业家，还跑来沿河乡捐资助学？难道他……还没有死心？ 随着沈临的走近，焦兰已经确定这就是弟弟的同学沈临，但是气质迥异。 焦兰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慌乱，难堪。 越是……焦兰长出了一口气，强自压制着强烈波动的情绪。 虽然她不爱沈临，甚至还有些看不起沈临，但沈临终归是她生命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啊，说要彻底遗忘又怎么可能呢？ 钱学林笑着介绍道：“沈董，这位就是我们县里的焦县长。焦县长，这位就是翰宇商贸公司的董事长沈临先生。” 沈临若无其事地礼貌的瞥了焦兰一眼，然后淡淡伸出手去：“你好，焦县长。” 焦兰迟疑了一下，缓缓伸出手去跟沈临握了握，声音有些绷紧：“你好，沈董事长。” 察觉到焦兰的紧张和异样，沈临心里暗笑，知道这个女人应该还没有忘记“沈临”。 不过对于沈临来说，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这个女人如何如何，与他无关，如今就是一个陌生的基层县政府官员。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期。 …… 捐赠仪式前，焦兰终归还是按捺不住，主动问及沈临。沈临故作讶然，然后仔仔细细打量着焦兰，这才缓缓道：“看我这记性，焦县长莫非是我大学同学焦涛的姐姐？” 焦兰心里那个恨啊，她心说这小子真的忘记自己了？他……该死！ 女人就是这样。她可以看不起谁，但谁要是真正忘了她，她心里就不好受。况且，沈临还“夺去”了她的第一次。 更重要的是，沈临的漫不经心和无动于衷让焦兰羞愤。 他竟然轻飘飘的一句打发她：“焦县长莫非是我大学同学焦涛的姐姐？” 但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很多下属的面，焦兰也只能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是啊，我弟弟是焦涛，我记得我们见过面的，是不是沈董事长？” 沈临闻言这才拍了拍脑袋：“没错没错，过去这么多年，真是忘了个一干二净，不好意思啊，焦县长——焦涛现在情况如何？” 都到了这个份上，哪怕是表演，沈临也不得不虚与委蛇了。 焦兰嘴角一抽：“他就是瞎胡混，可没法跟沈董事长相比，他也开了家小公司，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没想到几年不见，沈董事长竟然已经是成功的大企业家了。捐资助学，造福乡里，这可是大功德！” 沈临淡淡一笑：“焦县长过奖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我们能力有限，只能尽尽心力罢了。” 虽然这通“拉关系”并非沈临所愿，但毕竟县领导跟沈临熟悉，这对于沈临收养林晓楠姐弟有了莫大的帮助，乡里更加信任沈临。 捐赠仪式过后，乡党委书记钱学林、乡长宋城设宴款待县领导和沈临一行。一百五十万的支票拿到手，乡里干部的态度那个殷切就不用提了。 原本焦兰还有点狐疑，觉得沈临是不是虚张声势，见他真的大掏腰包，一出手就是一两百万，心里震惊于他如今的经济实力。 饭局上，焦兰不断向马元超和孙秀兰探听消息，了解沈临如今的状况包括资产状况。马元超自然不会泄露真正的实底，但就算是翰宇商贸公司当前的总资产规模，也足以证明沈临成功的企业家身份并不虚构了。 焦兰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返回县里。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当年那个唯唯诺诺毫无出息的沈临，如何能有今天。 马元超并没察觉到焦兰的异样，但作为女性，孙秀兰观察力很强，她意识到自家大老板跟焦兰这位副县长似乎有着不同一般、不为人知的过往，男女之间有异样的过往，那几乎就是与感情有关。 但孙秀兰却只能将猜疑隐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开玩笑，沈临可是龙腾集团大老板，一个区区的翰宇商贸公司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的玩具，作为下属，她岂敢过问老板的**。 第212章 收养 焦兰在返回县城的路上，拨通了在天北市官场上的熟人兴华县副县长宋秋萍的电话。 两女年纪相当，又都是副县长，加上又曾经都是团系统的干部，有过不少交往。 宋秋萍突然接到焦兰的电话，又听到对方问及了沈临，却也没有在意，如实介绍着她所了解到的沈临的情况。 从宋萍球那里得到了证实，焦兰就给弟弟焦涛打了电话。焦涛也是愕然良久，才接受了沈临“鱼跃龙门”的事实存在，他也是做生意的人，只是刚刚起步，需要结交的就是有实力的企业同行，既然沈临这个老同学有实力，既然他来了甘宁市，自然要见一见的。 焦涛从焦兰那里问清了沈临的联系方式，就给沈临打了过去。 沈临接到焦涛电话的时候，正在沿河村林晓楠姐弟那家徒四壁的家里。要真正实施收养，至少要征求林晓楠姐弟的意愿，以及作为林晓楠姐弟监护人林建国的意见。 林建国没有意见，但似乎……似乎林晓楠这边有点“排斥”。 要收养她们，沈临昔日也提过，但女孩没有当真。可如今沈临重返沿河村，捐资助学一掏就是一百五十万，又要收养自己和弟弟，女孩在片刻的错愕之后，竟然红着脸低声婉言拒绝了。 “谢谢沈叔叔的好意，可是我们……我们不愿意离开村里。”女孩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让在场的乡里的干部和村支书林建国吃了一惊。 被好心人兼有钱人收养，在乡里村里人看来，这是姐弟俩前世修来的福气，可女孩竟然不识好歹，拒绝了。 林建国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急急道：“丫头，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沈董事长可是一番好意，他跟你们姐弟俩有不是外人，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啊！” 村里林家的一个长辈也劝：“晓楠啊，村里有啥好的？你们姐弟俩今后还要上学，留在村里怎么办？尤其是你弟弟，你一个丫头家家，能养得起他吗？” 女孩眼角滑落两颗晶莹的泪珠。 她缓缓垂下头去，却慢慢又抬头来目光坚定：“我妈妈会管我们的，我们的家还在，我们不能离开村里！” 女孩这番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叹息一声，原来女孩惦念的是她们的母亲，还抱着最后的希望，认为母亲虽然改嫁却不会放弃她们，只要她们还守在村里，林家就会存在，这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林建国皱了皱眉，心说你们那个不要脸狠心的娘还管你们？她都另外嫁人生了崽了，心思早就不在这边，她能管你们？就算是她想管，她的男人会同意？这些年了，事实不证明一切？ 沈临笑了笑，缓缓走过去拉起林晓楠的手，凝望着女孩泪光婆娑却又清秀异常的脸庞：“晓楠，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你们随时可以回来！叔叔的意思是，想要接你们去城里生活，给你们最好的条件，让你们学业有成长大成人！” 女孩冰凉的小手哆嗦着，哽咽起来，泪如雨下。 她能体会到沈临的诚意和善意。前面的朝夕相处，她们姐弟俩都认定沈临不是坏人。毫无疑问，跟随沈临走，这是一条光明坦途，但女孩骨子里坚强，不愿意到别人家里去寄人篱下，又挂念改嫁的母亲，所以左右为难。 手机响起，沈临看也不看，就接起了电话。 “哪位？我是沈临。” “沈临吧，我是焦涛，还记得老同学吗？” 沈临故作讶然大笑：“焦涛，老同学，怎么不记得？！” 上大学时候，焦涛跟过去沈临的关系勉强还过得去。只是因为焦兰，焦涛揍过沈临一次，关系后来变得有些尴尬。不过时过境迁之后，毕竟是老同学，谁还能斤斤计较过去那点破事？ “你老兄现在混好了，又跑来我们这里捐资助学，我听我姐说了，你什么时候走？走的时候，我们一定聚一聚，我在市里等你！” 沈临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好，我返程的时候跟你联系。” 沈临挂了焦涛的电话，俯下身准备继续做女孩的工作。也就是女孩了，林志勇早就千肯万肯了，他眼巴巴地望着姐姐，就等姐姐点头了。 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很懂事，他能感觉到沈临是真心对他们好，潜意识里不想拒绝沈临的善意。 就在这时候，屋里走进来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 女孩眼前一亮，挣脱沈临的手，向女人走了过去，“娘！” 女人却没有理会女孩，而是抬头打量着沈临，满脸的媚笑。而她身边的男人更是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沈老板要收养这俩孩子，我和她娘都没意见。这里条件这么差，我们也拿不出钱来供他们上学，能有您这位好心人收养他们，是最好不过了。” 女人也陪笑道：“是啊是啊，俺同意，挺好的。” 女孩一呆，愣在了那里。 她没料到自己母亲竟然狠心至此，一门心思将她们往别人那里推。 穷点怕什么？上不起学怕什么？日子艰难又怕什么？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累再大的牺牲，女孩都觉得幸福。她甚至早就做出了嫁人供养弟弟的心理准备，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到时候，她就可以撑起这个家了。 她甚至期盼着，母亲能回来。 但母亲开口的一句话，就残忍的打破了她内心深处的全部美好的幻梦。 女孩脸色苍白，哆嗦着肩膀，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沈临怜惜地握住她的手，抬头望着林晓楠母亲改嫁的那个粗俗的男人，淡淡道：“那就谢谢二位了，请你们放心，我一定真心实意地对待晓楠姐弟，供养她们上学长大成人，还有乡里村里的领导做个见证，你们放心好了！” “那是，那是。但是，我们有个条件。”林晓楠的母亲突然插话道。 沈临一怔：“条件？什么条件？” 林晓楠的母亲低低道：“你看我们养大她们也不容易，你要收养，必须要给我们一点经济补偿。” 众人都呆了。 这位无耻的女人、狠心的母亲，竟然跟要收养资助自己骨肉的好心人要钱！天底下还有这么无耻的母亲吗？ 林建国勃然大怒：“张秀花，你疯了！你想钱想疯了！你这是要卖孩子吗？再说了，你已经改嫁，不再是林家人了，你做不了主！” 张秀花反正是撕破了脸皮不顾廉耻了，对林建国的斥责好不相让：“我养的孩子我管不了？林建国，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以为老娘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要捞点什么好处吗？” “你放屁！”林建国气得脸红脖子粗，扬手就骂将起来。 乡里的干部赶紧拉住了他，又拉开了张秀花，冲着张秀花又是一番教训。可张秀花此番来就是听说有有钱人不仅给乡里捐款助学，还要收养林晓楠姐弟，就拿定主意要弄点补偿贴补家用，怎么能轻易松口。 沈临皱了皱眉，退在了一旁。 张秀花这种女人，直接颠覆了他对于母亲的认知和概念。 但他终归是一个外人，不好真正介入进去。 乡里的干部、林建国，跟张秀花和她的男人争论着讨价还价着，一旁看得呆听得呆的女孩突然放声嚎哭，哭声震天动地。林志勇也扑过来，跟姐姐抱在一起，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女孩哭得歇斯底里，哭声震动了整个沿河村。 女孩哭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时间，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哽咽着身子抽搐着，足见她内心深处的无比激动。 女孩缓缓抬头来望着自己的母亲，目光中满是绝望和冰冷。 她拉起弟弟的手，缓缓走向沈临，依偎进沈临的怀里，轻轻颤声道：“沈叔叔，我们愿意跟你走。” 女孩没有再哭一声，尽管她嘴角抽动泪花喷涌，但终归还是坚强地没有哭出声来。 沈临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叹了口气:“晓楠，不要紧，命运就是如此，遭遇磨难并不可怕，只要勇敢面对，任何磨难都会成为你成长路上的奠基石。不要伤心，没有关系，今后有我。” 沈临抬头望着张秀花，淡淡道：“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你开个价吧，你想要多少？” “五百……不，一千！”张秀花张嘴就来。 沈临笑了，不屑一顾地眼神掠过她的身上，回头扫了马元超一眼。 马元超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钱来，塞给了张秀花，愤怒道：“好了，钱拿到手了，你们赶紧走吧！” 张秀花有些贪婪地望着手里的红色钞票，她急匆匆地数着，然后就被她的男人拉着走出这间屋去，走的时候，张秀花望了林晓楠姐弟一眼，眸光中闪烁着某种无言的情绪，但却是一闪而逝。 村支书林建国长叹一声，跺了跺脚：“造孽哟！” 因为县里焦兰副县长的打招呼，再加上乡里两位党政主官的点头，收养手续办理很顺利，但收养手续比较复杂，等办完手续已经是傍晚时分，而明日一早还要去县里民政局备案。所以，沈临就带着林晓楠姐弟俩去县里找了家宾馆住下。 临走之时，林晓楠抱着自己弟弟在林家老屋里哭了半天，这才收拾着自己的书包，恋恋不舍地跟沈临离开。 第213章 当年的癞蛤蟆 夜幕低垂，凉风如织。 这个县城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傍晚时分，整个县城已经进入了沉寂，街面上车辆行人稀少。 县宾馆。 孙秀兰跟林晓楠一个房间，她拉着林晓楠的手，不住地柔声宽慰着，到现在为止，女孩的心情还没有真正走出伤怀绝望的困境，一言不发，呆呆地坐在床上泪光闪烁。 沈临敲门走进房间，走过去，坐在床边上抓住女孩的手，叹了口气道：“晓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是坚强的一个孩子，这点磨难算什么？过去那么艰苦，你和志勇都熬过来了，这不算什么了。你相信我，今后有我，只要你们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孩抬头望着沈临，哽咽道：“谢谢沈叔叔。” “好好的，多想想未来，多想想志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临探手抚摸着女孩因为营养不良而枯黄的清秀脸蛋，心底弥漫着某种无言的柔情和怜惜。 马元超也敲门走进来，低低笑道：“董事长，您的老同学焦涛打来电话，说是明天中午在市里宴请我们，另外……” 沈临抬头望着马元超：“另外什么？” “我们集团下属的北方省分公司在甘宁市有个挺大的煤炭物流项目，公司的人听说您来了，执意要安排宴会为您接风洗尘，您看……” 沈临哦了一声：“没有必要了，跟他们说，我明天中午跟老同学有个饭局，完了就直接返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马元超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不敢再说什么。 龙腾集团在北方省有一家分公司，还有七八家与地方企业合作的控参股企业，这些分公司或者下属企业的负责人听闻大老板来甘宁，都想借机跟老板见个面，就找上了马元超，希望马元超能安排。 但既然沈临说不愿意见，那就只好不做安排。 但马元超也留了一个心眼儿。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跟焦涛联系敲定明天午宴的事情，然后就给龙腾集团北方分公司的总经理陈钢打了电话，暗示他大老板明天中午在甘宁市的兴国大饭店跟老同学聚餐，如果他有时间，可以提前赶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大老板。 陈钢在电话里感激不尽。 马元超在龙腾总部虽然没有职务，但如今他可是大老板身边的红人，直接跟在大老板身边工作，在下属企业高管心里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在县里办妥了最后一道手续，沈临一行就乘车离开县里赶赴甘宁市。左右是顺道，反正也要从市里走，所以沈临也就没有拒绝焦涛的宴请。 从县里到市里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11点多，沈临一行抵达兴国大饭店。按照安排，孙秀兰带林晓楠姐弟俩另外用餐，沈临带马元超赴宴。 兴国大饭店是甘宁市市区内档次比较高的饭店，别克商务车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位置停下，沈临就带着马元超向饭店的正门缓步行去。 沈临一眼就看到了焦兰，而站在她身边的身材高大的男青年隐约是记忆中的模样，沈临知道这就是焦涛了。 接到弟弟电话，焦兰本不想来，但犹豫半天还是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沈临已经具备让焦涛姐弟俩结交的资格，那焦兰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理由拒绝。其实昨晚她一宿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多年前跟沈临的那点事就像是一颗石头，砸进了她平静的心湖，让她始终都无法平静下来。 与沈临“分手”之后，焦兰并没有展开一段新的感情。一个忙于工作，另一个是受过伤害之后，她心里对男人的要求变得更高更苛刻，身边很少有男人能达到她的要求。 一晃几年的时间，就蹉跎下来了。 而如今，她已经升迁为副县长，找对象变得更难。 去年经市里领导介绍，跟省科协的一个副处长接触了一段，也不了了之。 沈临缓步走过去，笑吟吟地向焦涛伸出手来：“老同学，你好啊，多年不见，还是老样子嘛。” 焦涛一直在打量着沈临，却见沈临早已没有了过去的影子，眼前的沈临气度沉稳隐有威严展现，一看就是上位者，与过去那个懦弱胆怯的沈临没有一点的重叠之处。 焦涛定了定神，哈哈大笑跟沈临热情握手：“我是没有什么变化，可你的变化就太大了。如今事业有成，财大气粗，令人羡慕哟。” 沈临轻笑一声，不可置否，又转头向焦兰伸出手去：“焦县长，你好。” 焦涛在一旁看着姐姐跟沈临握手寒暄，见沈临神色平静毫无异样，不由暗暗摇头。当年，他其实是知道姐姐跟沈临有过一段荒唐的，只是他认定沈临根本配不上姐姐，也因为身份、职业和年龄的差距，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这是他当年对沈临“没好气”的一个关键因素。 若不是看着沈临实在是太懦弱太老实下不去手，他都想再揍沈临一次。 可世间事很难预料，谁又能想到，当年的癞蛤蟆如今已经是财大气粗的成功人士了。如果现在……他跟姐姐似乎还有机会嘛。 焦涛心里掠过这个念头，却是感觉好笑，转瞬即逝。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等身材的男子快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衣着考究的男女。 沈临虽然在跟焦涛姐弟寒暄客套，但他是何许人，眼角的余光早已发现了这群人的到来。 他转头有意无意地向马元超投过阴沉的一瞥。 马元超心惊肉跳地走过来，陪着笑脸低低道：“董事长，我……是他们非要见老板一面，我……” 沈临冷哼一声：“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 马元超如释重负，额头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他赶紧为龙腾集团北方省分公司的总经理陈钢等人介绍：“陈总，这就是沈董了。” 沈临缓缓转身来，站在饭店的台阶上望着陈钢及他背后的那七八个人。他心里有数，这大概都是龙腾集团派驻在北方省分公司和甘宁附近几个地市的控参股企业的负责人。 陈钢满脸堆笑地快步走过来，向沈临弯身一鞠躬，“董事长！我是北方分公司的陈钢。” 沈临淡淡一笑，抬手跟陈钢一握：“好，不用客气。” 陈钢兴奋得站直了身子，然后开始为沈临介绍其他人。 沈临云淡风轻地站在这里跟陈钢这些“下属的下属”握手寒暄的时候，一旁的焦涛看得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拢。 他是做企业的，虽然企业做得不大，但也认识甘宁市商界的一些头面人物。比如说陈钢，比如还有正在殷切跟沈临见礼的另外两个大公司的总裁。 焦兰扯了扯弟弟的胳膊，“这些是什么人啊？你找来陪客的？” 焦涛倒抽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姐，我哪有那个本事请动这些人。你看，那个带头的年纪大点的是京城龙腾集团北方分公司的老板陈钢，也是我们市里正在建设的最大的煤炭物流项目的总负责人，还有那个女人——那是本市龙腾华宇能源公司的董事长，喏，那个戴眼镜的，是新华钢铁的老板。 焦兰呆了一下。 沈临到底是什么身份，单凭一个天北市翰宇商贸公司的董事长，哪有资格让甘宁市乃至北方省企业界的这些大老板低头哈腰逢迎谄媚？ 这怎么可能？！ 但更令焦兰震惊和震动的是，甘宁市的常委常务副市长孟国庆也亲自出面了。 陈钢在兴国大饭店也预定了房间，邀请甘宁市政府的领导出面作为陪客宴请龙腾幕后大老板沈临。如果是普通的商人，哪怕是实力再强，孟国庆也不会出面。但京城的龙腾集团以及京城沈家（外界不清楚沈家已成为历史和过去）的影响力和能量，举足轻重，孟国庆也不敢怠慢。 孟国庆从车里下来，陈钢赶紧为沈临介绍。沈临笑吟吟地跟孟国庆握手寒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好不出面应酬一下。况且，龙腾在甘宁市这个煤炭物流项目投资很大，能跟地方官交好关系，对企业有益无害。 其实这个煤炭物流项目，不是龙腾总部作为投资主体，而是北方省分公司与甘宁市合作的结果。但尽管如此，也是龙腾集团范围内的项目投资。 沈临与孟国庆并肩说笑着走向酒店的大堂，却无意间瞥见了焦兰。他讶然扭头向焦兰扫了一眼，焦兰赶紧恭谨笑着走过去跟孟国庆握手问好：“您好，孟市长！” “小焦也来这里吃饭？”孟国庆淡淡问道。 焦兰陪着笑：“是我弟弟请老同学吃饭，让我过来陪一下，孟市长……” 焦兰还没有来得及说明白、说清楚，孟国庆就已经与她擦肩而过。 焦兰跺了跺脚，羞恼地紧盯着沈临的背影，目光却渐渐变得复杂和震撼。 焦涛一把扯住马元超的胳膊：“马总，沈临……到底是什么人？” 马元超呵呵一笑：“焦总，我们董事长是您的老同学，您比我更清楚啊。” 焦涛嘴角一抽。 第214章 焦涛醉酒失言 因为孟国庆出席宴会，所以尽管陈钢和焦涛同时在兴国大饭店安排了两桌，包厢也相隔不远，但沈临还是先去了陈钢这一边。 因为沈临去了那边，马元超就把孙秀兰和林晓楠姐弟也喊到了焦涛这边的包厢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先开吃，等候着沈临。无论如何，过一会沈临还是要过来的，怎么着也得给老同学一个面子。 饭桌上，焦涛和焦兰先后开口问沈临的真实身份，马元超考虑到今天的场合撞在一起，要想继续瞒住焦涛也不现实——要知道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可全部都是龙腾旗下的各企业负责人，焦涛过后迟早会反应过来。 再者，焦涛是沈临的大学同学，同学的关系应该有别于外人。 犹豫了一会，马元超还是决定实言相告。其实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没什么好保密的。但马元超颇有心机，他不愿意从自己口中说出话来，免得万一引起沈临的不满，就向孙秀兰使了一个眼色。 孙秀兰是女下属，纵有失言，沈临也不会太过计较。 孙秀兰笑了笑：“焦总，京城有个龙腾集团和沈家你们知道吗？” “龙腾集团？”焦涛一怔。 焦兰眨了眨眼立即插话：“是潜龙集团吧，刚刚改的名。” “啊，是潜龙啊，我知道，知道啊！”焦涛话一出口，突然想到沈临姓沈，他脸色一变道：“孙总，沈临是京城沈家的人？” 孙秀兰笑了：“是，也不完全是。” “这怎么说？”焦兰狐疑地问道。 “算了，这中间的关系我也很难给你们解释清楚。总之，沈董是龙腾集团的董事长，百分百持有龙腾股权的大老板，龙腾就是他一个人名下的资产。”孙秀兰笑着：“我和马总本来在总部工作，后来被总部抽调下来，跟在董事长身边。” 龙腾大老板！ 焦涛张大了嘴，嘴巴中能塞进一个鸡蛋去。 而焦兰也同样目瞪口呆，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当年的沈临，是京城沈家的人？可不像啊，无论是从经济情况还是穿着打扮以及诸多方面，他都没有大家族子弟的样子哟。焦兰想起自己跟沈临“相恋”的那半年，每次吃饭都要自己付账，心里就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来。 他是装的？不对！ 焦兰清楚地知道，沈临对自己的痴迷是如何的深重，而当时“分手”后他那幅痛心欲绝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马元超和孙秀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这种场景他们见得多了，几乎所有人在闻知沈临真实身份的时候，都是如此表现，因为过去现在反差太大。 焦涛缓缓扭头望着自己的姐姐，目光复杂。 焦兰有些不敢正视自己弟弟的眼神，缓缓垂下头去。 可当初，纵然是沈临有沈家子弟的身份，她也不会跟沈临真正走到一起。毕竟，年龄差距太大了，而且当时沈临还是一个大学生，她已经是科级政府干部。再说她并不爱沈临，顶多是因为沈临过于痴情纠缠，她在失恋的痛苦下与沈临渡过了一段放纵疗伤的短暂时光。 沈临在陈钢那边跟孟国庆等人应酬寒暄了接近半个多小时，喝了一杯红酒，这才跟孟国庆解释一下那边还有老同学，就提前退了场。陈钢几个人亲自送沈临过来，态度毕恭毕敬。 在北方省和甘宁市，陈钢自然是一号人物。可在整个龙腾集团的体系里，他只能算是中层，他的命运取决于总部的任免——沈临一句话免了他或者不再聘任他，他如今的显赫和财富地位都将化为泡影。 他是为沈临打工的高级打工仔，仅此而已。 沈临就坐，向陈钢微笑点头颔首：“老陈，你回去招呼市里的领导，你把人家请来了，一定要让人家吃好喝好，不能怠慢了人家。关于甘宁市这个项目，前期运作的很好，你抽空的时候，回总部一趟跟沈总汇报一下。” 沈临这句“老陈”让陈钢心花怒放，感动激动得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他连连称是，恭谨地道：“董事长，您在这边慢用，有什么事随时招呼我，外边有咱们的人！” 陈钢挥挥手，他的下属送进来两瓶他个人珍藏的进口自法国的五十年窖藏红酒。这两瓶酒，他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喝，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就派上用场了。 沈临扫了红酒一眼，他自然是识货之人。 他点了点头，挥挥手。 陈钢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焦涛在一旁看得早已无语了。平日里，陈钢就是他心目中的大人物，可今日陈钢却当着他的面在沈临面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前后反差之大让焦涛心神动荡。 焦兰此刻心情之复杂，倾尽语言也无法形容啊。 马元超打开陈钢送来的红酒，给沈临倒上一杯。旋即，也给众人倒上一杯，焦涛自己喝的是白酒。孙秀兰本来不喝酒，但她知道陈钢这酒价格非常昂贵，平时也没机会喝到，就也倒了一杯尝尝。 马元超晃荡了一下手里的高脚杯，笑道:“今天我们沾董事长的光了，这一杯酒值一万块了，来，老孙，我们一起敬董事长一杯！” 焦兰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红酒杯。 她虽然是政府领导，场合不少，但这种昂贵奢侈的进口红酒却也没有机会喝上。 畅饮几十万一瓶的红酒，与过去那个买瓶可乐都要掂量半天的沈临相比，究竟哪一个更真实，她一时间也分不清了。 焦涛举起自己的酒杯：“沈临，我敬你一杯，多年不见，我先干为敬了！” 焦涛一饮而尽。 沈临笑了笑，也是一饮而尽。 跟焦涛喝了一杯，沈临扭头举杯望向焦兰，轻轻道：“焦县长，我敬你一杯，这一次多亏了你的关照。” 沈临说的是收养林晓楠姐弟俩的手续办理。 焦兰感慨万千地举杯望着眼前沈临这张沉稳若定的面孔，脸色微红，也没有多说什么，举杯跟沈临碰了碰，然后小啜了一口。 推杯换盏，说着大学时代的一些往事，三杯白酒下肚，焦涛就有了**成的醉意。 他眯缝着眼睛晃荡着手里的酒杯，大声道：“来，哥们，再干一个！” 沈临笑了：“焦涛，你喝多了，咱们来日方长，以后你来天北，我请你再喝酒！” “咋？看不起老同学了？澳，你现在是大人物了，龙腾的大老板是不是？可你忘了，当初……”焦涛站起身来，举杯凑向沈临，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当年你狂追我姐，还被我揍了一顿，你难道忘了？” 焦涛这话一出口，马元超和孙秀兰恍然大悟，心道果真如此，原来当初老板还追过这位焦县长，难怪这两人相处看起来总是有点别扭！ 焦兰红了红脸，怒斥道：“焦涛，你喝醉了！胡说八道！” 焦涛一瞪眼：“姐，我怎么胡说了？我这是实事求是！沈临你说，你当初迷恋我姐，是不是事实！” 沈临轻笑一声，倒也没有否认，虽然这是过去那个沈临的痴情，但他也一概承担了：“没有错啊，那时候的我年轻不懂事，倒是给焦县长添了不少麻烦。” 沈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和云淡风轻，焦兰有些难堪地垂下头去。 却不料弟弟后面的一句话几乎要让她暴走—— “沈临，你小子不厚道，别以为哥们不知道，你后来趁人之危——看我姐失恋，就趁虚而入，把我姐给办了，然后始乱终弃，太不厚道了，我一直要找你算账！”焦涛冒出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呃！ 马元超和孙秀兰面面相觑，目光中满是震惊的暧昧。 沈临啊了一声，无法否认——因为这是事实，但这又不是事实，因为当初的沈临趁虚而入或许有几分符合事实，但趁人之危绝对谈不上。 更重要的是，不是沈临始乱终弃，是焦兰清醒过来一脚把他给“踹”了。 焦兰面红耳赤，一时间也无言以对，只得难堪地扭过头去，愤怒地跺了跺脚。 沈临啼笑皆非，无奈道：“焦涛，你这是胡扯了，我哪有什么始乱终弃，那完全是……” 沈临扫了焦兰一眼。 焦兰羞愤地几乎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她旋即又抬头来怒视着沈临，心说你当初占了老娘的便宜是事实，虽然老娘不喜欢你后来断了你的念想，但你反过头来还要说是老娘对你始乱终弃吗？ 沈临没料到今天的场合上竟然会掀出过去那个沈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那点破事，可当初那厮办了焦兰是事实，也由不得他不承认。好在今天只有孙秀兰和马元超两个心腹在场，他们不敢泄露出去，否则让唐曼秋知晓，他又该如何解释？ 年少轻狂，过去的荒唐？ 沈临无言以对，只好沉默了下去。 片刻后，焦兰满面涨红掩面狂奔出酒店包厢，不知所踪。因此，这场酒宴也就不了了之，焦涛喝醉了酒，被他的司机给带走。 沈临苦笑一声，向林晓楠姐弟温和问道：“晓楠，志勇，你们吃好没有？要是吃好了，我们走吧。” 女孩点点头，抬头来飞速地扫了沈临一眼，俏脸绯红。 她也是十四五岁的青春期女孩了，对于方才沈临等人的谈话听进耳中，哪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临嘴角一抽，无奈地挥挥手：“好了，我们开撤！” 第215章 家 沈临这边从甘宁市往天北赶的路上，翰宇商贸公司总裁办的人已经将沈临名下装修好多时的别墅拾掇出来，所有的家具家电早已配齐，就等待入住了。 如果不是唐曼秋在天星小区有房子，为了便于跟她相处，沈临早就搬离这个小区了。这栋别墅购买已久，只是迟迟没有去住罢了。 原先，沈临一个人，住哪里都无所谓，他又不是那种讲究吃住和排场的人；但现在不同了，有林晓楠姐弟俩的存在，他必须要考虑建立自己在天北的一个家了——最起码，他要给林晓楠姐弟营造一个温馨的家。 新别墅位于天北市中心的繁华商业街外围，绝对的黄金地段，所在是天北市最高档的豪宅区，也算是天北的富人区。能在这里买别墅并入住的人，非富即贵。 傍晚时分，别克商务车缓缓驶入天北市区。林晓楠倒也罢了，她的心情还是有些萧索和落寞，毕竟离开生她养她十五年的家乡，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对她来说，一切都充满着未知的迷茫和恐惧。 林志勇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心里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只要有姐姐林晓楠在的地方就是家。而夜幕中霓虹闪烁车流如梭的都市夜景，对这个孩子来说，一切又都是那么的新奇和震撼，他扒着车窗使劲往外窥探着，眸光中晶晶亮。 而进了假山楼台亭榭相互辉映富丽堂皇的别墅区，男孩更是目不转睛凝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心头的欢喜情绪一望可知。 他终归是一个孩子，对精彩的外面的世界充满着渴望和新奇的憧憬，仅此而已。 但林晓楠却怀着矜持和一份小心翼翼，外面的世界很大，对她来说也很陌生。未来的日子里，她要一边尝试着融入外界，还要一边保护着自己不受伤害。 车停下。 林志勇跳下车望着眼前这栋在他看来如同皇宫一般的三层别墅，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林晓楠则不安的目光投向别墅但旋即又收了回来，悄然落在沈临笑吟吟的笑脸上。 沈临笑着挥了挥手，亲昵地拍了拍林晓楠瘦削的肩膀：“晓楠，志勇，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你们两个的房间在二楼。” 其实这还是沈临第一次走进这栋别墅。 别墅的门被推开，一脸笑容的唐曼秋出现在林晓楠姐弟俩眼帘，林晓楠有些怯怯地望着她，下意识地躲避在了沈临的身后。 沈临笑：“这是曼秋姐姐，你们当初不是见过？” 唐曼秋脚步轻快地笑着走过来拉起林晓楠的手，“晓楠，走，到你们的房间去看看。曼秋姐姐为你们收拾的房间，看看房间的布置喜欢不喜欢。” 唐曼秋一手一个，拉着林晓楠姐弟俩上了楼。沈临这才坐在了一楼客厅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向马元超招了招手。马元超毕恭毕敬地走过来：“董事长，按照您的吩咐，我这两天就去办晓楠姐弟俩落户和上学的事情。” 林晓楠姐弟俩落户天北的事情并不难，一切走官方的程序就可。骆志远并不担心这个，他关注的是要尽快安排林晓楠姐弟上学，不能因此耽误女孩的学业。 “嗯，落户和上学要抓紧时间办。你出面去办吧，哪怕是花点钱也要尽快办妥了，不能耽误这俩孩子的上学。” 沈临点了点头：“明天让孙秀兰陪着她们在市里转一转，也熟悉一下环境，另外给她们买些衣服，这些琐事就交给你了。” 马元超笑着应下。 夜已深。 唐曼秋穿着宽松的粉红色睡衣从楼上下来，沈临正百无聊赖地在客厅里看一部无趣的都市情感电视剧，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他抬头望向了唐曼秋：“曼秋，那俩孩子睡了？” “嗯，睡了，志勇这孩子我看问题不大，他虽然年纪小但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就是晓楠有点不安心，可能是换了新环境，她一时间还不习惯。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这必须要她自己过这道坎，别人谁也替代不了她。” 沈临笑嘻嘻地起身走过去一把将唐曼秋抱在怀里，那双作祟的手开始上下游走，唐曼秋眼波迷离，娇柔的身子发软腻在了爱人的胸膛上。 实际上，唐曼秋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要完完全全把自己教给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只是在关键时刻，沈临还是喘息着收住了手，他是一个极重承诺的人，他既然答应了唐曼秋，要将两人的第一次留在洞房花烛夜，他就会做到。 有的时候，尽管情到浓处，以他的自制力和控制力还是能做到临场刹车。 唐曼秋知道爱人体恤和尊重自己，心里弥荡着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幸福甜蜜感。整个身心都融化在这种甜蜜中，她紧紧拥抱着沈临，缓缓闭上了如水一般深邃的眼睛。 二楼。林晓楠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对于未来和未知的恐惧充斥着女孩的心头，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来甚至也忘记穿拖鞋，就踩着松软的地毯走出卧房来。 她在二楼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卫生间，心头就更加紧张。她试探着又下楼去了一楼，在一楼大厅里四处寻找，仍然没有找到。其实女孩的卧房里就有卫生间，只是女孩太过紧张，早就忘记了唐曼秋刚才的提醒。 到处没有找到卫生间，女孩又羞又急，赤着脚站在那里俏脸涨红。 唐曼秋就睡在林晓楠的隔壁，她半夜听到动静，就起身来去了林晓楠的房间，见卧房门敞开着，而女孩却不见了踪迹，吃了一惊，就下楼去找，结果真发现女孩手足无措地光脚站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 唐曼秋随手摁开了一楼的灯光开关，柔声笑着问道：“晓楠，咋了这是？是不是肚子饿了，要找东西吃？” 女孩憋了这么久，已经难受地说不出话来。她缓缓蹲下身去，无助的眼神投向了唐曼秋。 唐曼秋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她急急走下楼梯去，拉起女孩的手，将她送进了就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卫生间。 女孩解决完内急，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唐曼秋。 唐曼秋知道女孩自尊心特别强，又非常敏感，就柔声安慰着：“晓楠，走，回去睡觉吧，以后上卫生间不要出来了，你房间里就有一个。” 唐曼秋拉起女孩的手，关了灯上楼，一直将女孩送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放心地离去。 啪！ 林晓楠的房间灯光熄灭，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女孩缓缓睁开眼睛，两颗晶莹的泪花津然而下。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关系嘘寒问暖，哪怕是她的父母。而自打沈临在她的生命和生活中横空出世之后，孤苦无依的姐弟俩得到了来自于沈临和沈临身边人无微不至的关爱，这让女孩感动得无与言表。 林晓楠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到凌晨三四点钟才昏昏沉睡过去。等她一觉醒来，唐曼秋已经安排好了早餐，喊她起床用餐了。 女孩有些惶恐，暗暗抱怨自己偷懒，红着脸匆忙洗漱完毕，然后就下楼跟自己的弟弟一起吃饭。林志勇其时正夹着一片火腿肉吃得津津有味，桌上那一碟切好的火腿已经被他消灭了大半。 这孩子从小到大，哪里吃过如此美味。 见他吃相难看，女孩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夺下了他的筷子，低低斥责道:“小勇，你吃这么多干什么？” 林志勇有些委屈地望着姐姐，他不明白，既然有了肉吃，为什么姐姐还不让他敞开来吃。 沈临出门去了，家里只有唐曼秋招呼姐弟俩。唐曼秋端着一盘酱牛肉走过来，笑着放在了林志勇的面前：“志勇，喜欢吃肉就尽管吃，但不要吃撑着了。晓楠，在自己家里，又没外人，你别老是管着志勇！” 还是终归是孩子，林志勇面对一盘让他垂涎三尺的酱牛肉，早已将姐姐的训斥和林家所谓的“家规”抛之脑后，继续嘻嘻笑着埋头大吃。 林晓楠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垂下了头去。 唐曼秋扫了她一眼，知道自尊的女孩正在为弟弟的“不争气”生气，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不能开解，只能任由她自己解开这个结，就装作没有看到，笑吟吟地坐在林志勇的旁边为他递过去一片面包：“志勇，不能光吃肉，来，吃点面包。” 林志勇口词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顺手从唐曼秋手里接过面包里，三口两口就吞咽下去，然后“觊觎”的目光还是盯在了一盘酱牛肉上。 唐曼秋心里暗叹，知道这孩子打小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而肉食基本上一年到头沾不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面对糖果和肉食的诱惑，有几个能扛得住？ 唐曼秋却不敢在神色上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因为她眼角的余光发现，林晓楠那忐忑紧张不安的目光一直在她的面上来回逡巡，只要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触动女孩敏感的神经。 第216章 关系哲学 沈临一早就去了翰宇商贸公司在市中心的总部。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司露面了，这次应马元超的再三邀请，去公司主持全体员工大会。 至今，沈临才真正意识到，其实自己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纯正意义上的生意人，他终归还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且崇尚天马行空法则的“独行者”。所以，他才将龙腾总部交给了沈晓华，而在天北的这家公司也交给了马元超。 但老板就是老板。一个公司的老板可以不常露面，但不能一直不露面，翰宇商贸公司自然不能例外。 公司的很多员工从入职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老板是什么人。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容易引起公司管理与治理层面的双重混乱。 在翰宇商贸公司主持完员工大会，沈临悄然离开公司。在开会过程中，他收到了白冰心的短信息，白冰心说要见他，如果他推诿不见，就直接去翰宇公司找上当面。 这个女人竟然还没离开——这让沈临多少感觉有些头大。 但沈临知道自己不能不见她。否则，就只能会给唐曼秋惹来无谓的麻烦。 白冰心其实已经到了翰宇商贸公司总部所在写字楼的停车场上。见沈临匆忙走过来，她得意的娇笑一声挥了挥手：“沈临！” 沈临脚步不停，一路走过来，神色沉凝：“白总，你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见我？” “怎么，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见个面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白冰心天使般清纯的容颜上微露出淡淡的娇嗔，若是头一次相见、若是不熟悉她的人，一定会被她的这种表情打动，甚至会触发男性心底对娇弱天真浪漫女孩的某种潜在的保护欲。 沈临淡淡一笑：“我和白总充其量是有过几面之缘，朋友远远谈不上，白总是什么身份，鄙人其实也不敢高攀。” 白冰心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她一瞪眼：“沈临，你这话什么意思？嘲笑我吗？我有什么身份？我的身份比你龙腾董事长的身份可是差远了——咋，嫌弃我们白家没有跟你做朋友的资格吗？” 白冰心这话就有些重了，涉及到白家的尊严了。 沈临轻笑一声：“白总真是伶牙俐齿，很会偷换概念——好吧好吧，我收回前面的话，在此郑重其事地问一句：白总今天找我，究竟有何贵干？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还请白总直言相告，不要耽误时间。” 白冰心嘴唇轻抿，目光羞恼。她也是天之骄女，平日里对男人不假辞色，如今主动找上门来，放低姿态跟沈临交往，沈临竟然还对她是爱答不理甚至是避之如虎的姿态，岂能不让她愤怒。 “我找你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沈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们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两家强强联合，今后在国内市场上还有谁能抗衡？” 沈临笑了，反问：“白总，我们两家现在难道不是合作伙伴？” 白冰心咬了咬牙：“你少装蒜，这不一样。只要我们……我们两家完全可以真正实现步调一致的合作，甚至是融合！我爷爷说了，将来我们两家合作组建新公司，可以以你为主！” 沈临似笑非笑地回答：“实话实说，我信不过你们白家。至于白总，鄙人自问配不上你，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我只能说抱歉了。” 这是沈临第一次正式回绝白冰心和白家，直截了当，没有给白冰心留一丝面子。 白冰心清秀的小脸蛋上顿时阴沉下来，她站在那里，小巧瘦削的肩头都在发出轻轻的颤抖，她扬手指了指沈临，颤声道：“沈临，你羞辱我——羞辱我们白家，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临脸色一冷，声音冰寒肃杀：“白冰心，我警告你，有什么都冲我来，若是你敢殃及无辜，敢对唐家和曼秋下手，别怪我翻脸无情！我的报复，你承受不起！” 说完，沈临拂袖而去。 白冰心神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浑身上下涌动着羞愤的情绪，眸光中流淌着仇恨的光彩。 就在此刻，马元超去见天北市第一中学的校长。 天北市第一中学是天北市的重点中学之一，按照天北市户籍所在划片就读的教育政策，林晓楠要进这所中学上学，当然这也是沈临的安排，他要给予林晓楠姐弟俩最好的受教育条件。 在此之前，关于林晓楠姐弟的上学事宜，马元超已经有过安排。他跟天北市第一中学的孙校长接触过两次，对方同意接纳林晓楠入学。 但马元超并不知情的是，就在这两天，天北市教育界发生了重大的人事变动，涉及全部的市级中学。 首先是教育局的局长因为受贿被举报后就地免职，移交司法机关法办。而市政府协助分管教育的副秘书长老贺临危受命，出任市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老贺刚一上任，就按照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意图，对全市包括初级中学在内的全部中学校长进行了大调整。 原市一中的孙校长被调任市教育局下属事业单位教研室的党总支书记，属于平级调动。而教育局的助调兼教研室副主任魏光然出任市一中校长。 教育系统的人事变动，与反腐大案后的局部官场大洗牌有关，原本与林晓楠上学的事情八竿子打不着。但是，魏光然上任后直接推翻了前任孙校长正在推行的各项工作，其中就包括孙校长对外承诺的任何事。 就在这种氛围和环境背景下，马元超找上了魏光然，结果可想而知。 魏光然的态度很强硬，这固然与他的个人性格有关，也与他是新任教育局局长老贺的亲信有关。魏光然在教育系统内本不受重用，所以平时根本不显山露水。可老贺是他的老领导，平日关系处的很好，老贺上任教育局局长，魏光然就迎来了仕途的第二春天。 孙校长是前任局长提拔的人。尽管前任被法办，孙校长没有被牵连进去，但因此他的前途也就完了。 因此，凡是孙校长做的事情，魏光然都要统统推翻，这是他的一种姿态。 马元超脸色很不好看地悻悻地离开了魏光然的办公室。 魏光然一开始还不见他，他一直在走廊上等了一个多小时，魏光然才姗姗来迟，打着官腔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市一中是重点中学，平时要转进来请托的关系户数不胜数，没有校长的点头，谁也办不了这事。尽管马元超跟一中的一位副校长是亲戚，但该人却不敢出头。 魏光然软硬不吃，马元超没有办法，只能先走。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妥，会在沈临心里失分，于是就没有向沈临报告，而是直接找上了副市长李广南的女儿李思平。 李思平的父亲虽然不分管教育，但毕竟是常委副市长，在市里是一号大人物。林家如今要通过沈临获取京城的上层人脉，帮忙办这点事还有什么难的？这是马元超的想法。 这就是他不懂官场的缘故了。 当前的教育资源尤其是优质的教育资源稀缺，像市一中的校长掌握着资源的调配权，堪称一个肥缺，绝对权力很大。 这种大背景就决定了魏光然的权力属性。 教育局的一把手，决定着他的升迁去留，自然不敢怠慢，但对于教育局的其他副职领导，其实就有些不太放在心上； 同样的道理，对他真正有威慑力和影响力的市里领导，市委市政府两位主要领导自不待言，分管教育的副市长也不用说，至于其他的副市长那就属于可以“敬而远之”的层次，貌似敬畏实则不惧。 再说的远一些，市里其他的区县官员乃至各部门的县处级领导，该给的面子可以给，但要看魏光然的心态。 正因如此，当副市长李广南通过为自己服务的副秘书长给魏光然打电话的时候，魏光然表面上连连答应下来，但实际上根本就不太当回事。 从这个角度上说，走关系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找对人事情好办，找不对人，事情就很难办。 马元超以为事情解决，下午就又去找上了魏光然。 也难怪马元超，堂堂的林副市长亲自出面打招呼，解决一个上学名额，还能办不了？ 但有的时候，小事难办，林副市长看起来风光荣耀，但也不是万能药水一用就灵。 魏光然的办公室门敞开着，马元超敲了敲门，满脸陪笑着道：“魏校长，您好。” 魏光然抬头扫了马元超一眼，淡淡挥了挥手：“原来是马总，请进，找我有事？” 魏光然的声音很冷淡，这让马元超心里一突，心说你这不是装糊涂嘛，我找你还能为了什么？ 但有求于人，只能放低姿态。 马元超陪笑着道：“是这样，魏校长，还是为了那个孩子上学的事情，不知李市长那边……” 魏光然皮笑肉不笑地抬头望着马元超：“马总的人脉真是了不得，这么点事竟然麻烦上了市领导，市领导日理万机，为了这点小事就去烦劳市领导，太不应该了。” 马元超嘴角一抽，尴尬地笑笑。 第217章 捐资助学？ 魏光然旋即又道：“李市长打过招呼了，这事呢，也不是不能办，但是现在名额紧张，来找的人、要插班借读的学生太多太多，学校也非常为难。这样吧，你先回去等两天，等学校开会研究研究再说！” 马元超虽然人不在官场，但也听得出来魏光然的敷衍了事的态度。 他心头一紧，急急道：“魏校长，您还是帮帮忙吧，这孩子马上面临升高中，学习紧张，不能耽误太久，您看……” 魏光然淡淡一笑：“急也急不来，因为不仅仅是你们这一个，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市领导打招呼批条子，我哪一个也不敢得罪，只能慢慢来协调，你说是不是？” “不瞒你说，我手头上的条子已经很多了，只能一个个的处理。” 魏光然突然又道：“不知这孩子跟马总是什么关系？” 马元超声音一凝：“是我们老板……收养的孩子。” “你们老板又是何方神圣啊？”魏光然随口问。 他要办事也要看对方的利用价值。比如说这事要是唐曼秋出面办，或许魏光然就点头办了，因为唐家在天北市有着强大的根基，更重要的是唐家拥有常人仰慕的巨大财力，而对于“资本家”，魏光然这类官员一向是高看一眼的，因为在未来有利益价值。 马元超笑道：“我们老板姓沈，跟李市长关系不错……” 李广南的关系户？魏光然哦了一声，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翰宇商贸公司籍籍无名，背靠一个常委副市长虽然也算不错，但距离他的心理底线还是差一层。 见魏光然态度冷淡，马元超无奈，只好再次告别。他知道，这事没有办妥。 离开魏光然的办公室，马元超在一中校门口思前想后，也没有搞懂问题出在哪里。这事不大，都已经动用了常委副市长的关系了，还想怎么着？ 一个小小的中学校长，如此牛逼，让马元超恼火万分。 他并不知，在当前的官场上，市属中学校长也是在行政序列中的官员，像魏光然这种，县处级，级别虽然不高，却掌握实权，在某种意义上说，地位要比其上级主管局教育局的副局长还要高出一筹。 马元超见没有搞定，知道必须要向沈临通报了，就在学校门口抓起电话给沈临拨了过去。 沈临正在阳光集团跟唐明堂谈事——唐家要在京城开设一家分公司，唐明堂提了很多次，沈临觉得也是时候扶持阳光集团一把了，要不然，唐曼秋的脸上不好看。 见沈临同意协助阳光集团在京设立分公司，唐明堂心里高兴。开家分公司不是目的，他要借助京城龙腾集团的资源和人脉，在京城站稳脚跟，从而逐步实现阳光集团走出天北面向全过了发展的战略构想，这才是唐明堂的终极目的。 站在一个企业发展的角度来说，唐明堂的规划无可厚非。只是在沈临看来，阳光集团的底蕴还是欠缺了一些，还不足以形成走出天北、辐射全国的资本实力。但有龙腾集团的扶持就不一样了。 如果没有龙腾的幕后支持，阳光公司几乎不可能在京城站住脚，很快就会被那些虎狼一般林立的大企业排挤出去。 马元超的电话打进来，沈临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是我，沈临。” “董事长，有个事跟您汇报一下……”马元超有些忐忑不安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沈临没想到林晓楠上个学竟然这么麻烦：“马元超，晓楠进一中是不是不符合政策规定？” “董事长，按照政策规定，晓楠进一中应该没有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一中是重点中学，想进的人太多，晓楠又是临时插班进，从外市调入，加上落户的手续刚办妥，学校方面如果不想通融的话，是不太好办的。” 沈临皱了皱眉：“之前你不是说办妥了？” 马元超苦笑：“董事长，我前一段时间跟一中的校长谈妥了，他们同意接受，先让晓楠入学再补办手续。可现在谁也想不到，一中换了新校长，新来的这个魏校长很难说话，态度很强硬。我找了市里的李市长，李市长亲自打招呼下来，都不太管用。” 沈临讶然：“李广南打招呼都不管用？这个姓魏的校长是什么来头？” 马元超摇摇头：“具体不清楚，但是他之前是市教育局教研室的一个助调，刚提拔起来，我对他不熟悉。” 唐明堂在一旁听着，突然插话道：“沈临，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中刚来的校长魏光然？” “是啊。”沈临扣了电话，转头望向了唐明堂。 唐明堂笑了笑：“魏光然啊，我跟他打过一次交道，这人是不太好打交道。是晓楠上学的事情吧？我来帮你问问试试。” 唐明堂说着就找出电话薄来找到了魏光然的手机号，然后拨了过去。 魏光然倒是对唐明堂很客气，在电话里大包大揽答应下来，很痛快。 唐明堂笑着挂了电话：“沈临啊，他同意了，这点破事也不算事，过后请他吃顿饭就好了。你明天去找找他，他同意接收晓楠入学。” 沈临笑着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 第二天上午，沈临亲自去了市一中。 他敲开魏光然的办公室门，魏光然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知道他就是唐明堂介绍来的“女儿唐曼秋的男朋友”，有了唐家作为筹码，沈临在他心里的地位就提升了不少。 魏光然端着架子淡淡一笑：“是唐老板介绍来的？” 沈临笑着回答：“是啊，魏校长，我就是沈临。” 说着，沈临递过去一张自己的名片——只限于在天北市使用的翰宇商贸公司董事长的名片。 魏光然扫了一眼，有意无意地摆摆手：“请坐。沈董事长是做什么生意的？有唐老板做后盾，应该做得挺大吧？” 沈临坐下轻笑一声：“魏校长，我们公司以商贸业务为主，是一家刚创办的小公司，谈不上规模，只是在兴华县有两个小项目。” 魏光然扫了沈临一眼：“学生是你什么人？” “是我收养的一个孩子，今年上初四，原先在甘宁市的一个乡镇中学读书。她的户籍手续基本办妥，这次来一中，还要麻烦魏校长多多关照了。”沈临回答得滴水不漏。 魏光然啧啧连声：“沈董事长这么年轻，热衷于做公益善事，令人赞赏啊。按照规定，要想进我们学校读书，学生的户籍要求是——起码要落户半年以上，你这个条件明显不够。” 沈临嘴角一抽：“主要是怕耽误孩子的学习，这事还请魏校长通融通融了。” 魏光然话音一转：“特事特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是市属中学里的重点，瞄上我们学校的人很多，我这里，光是市领导的条子就有一大把。况且，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需要学校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决定。这样吧，我有个设想，如果沈董事长觉得可行，那我们就继续谈下去，如果沈董事长觉得不合适，那么就到此为止。” 沈临不动声色：“请魏校长明示。” “考虑到学校办学经费比较紧张，我们最近考虑拿出50-100个插班生名额，作为社会捐资助学的一个载体。只要是有意愿来我校读书的，只要基本条件大差不差，我们都可以接收，学籍也会通过教育局办妥，但条件是——必须要捐资助学，给学校一个合理接收的理由。”魏光然直截了当地说着，紧盯着沈临。 沈临心里暗骂，心说这是明着趁火打劫啊，以入学名额进行利益交换，真亏这厮能想得出来、说得出口！ 沈临心里不高兴，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问道：“还请魏校长给个大概的数字额度吧？” “这没有什么额度，因为我们也是在尝试探索着与社会互动——反正是支持教育事业，全凭沈董事长慷慨解囊了。”魏光然眼眸中掠过一丝光泽。 沈临眉梢一挑，暗道这厮真是卑劣不堪，明着要钱还不说数字，所谓全凭个人慷慨解囊——究竟多少合适，就看你自己衡量了。少了，魏光然不买账，而多了，沈临又觉得太离谱。 沈临掏出手机，淡淡道：“既然是这样，如果魏校长同意，我马上让人给学校送一张十万块的支票过来。” 沈临不缺钱，但不代表他会肆意挥霍。在他看来，既然是捐资助学，十万块足矣。 魏光然撇了撇嘴：“我想，沈董事长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不是想要钱，而是想请沈董事长和社会上有能力的企业家支持学校搞一些基础建设和教育设施改造工程，比如说最近我们准备改造学校的图书馆，如果沈董事长不吝解囊，是最好不过了……百万的资金，对于沈董事长和唐老板这样的大企业家来说，那只是九牛一毛啊，但对于我们学校来说，却是雪中送炭，我代表全校五千多名师生表示感谢啊。” 魏光然这话一出口，相当于是开口索要百万以上的资金。 第218章 敏感 沈临大为光火。 竟然一张口就是上百万的资金，直接触动了沈临的底线。不在于钱多少，虽然百万资金对沈临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原则的问题。 这个时候，沈临终于明白，什么叫“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了。 但沈临还不至于因此跟魏光然翻脸，他轻轻一笑：“魏校长，捐资助学是企业应尽的社会责任，这样，容我回去考虑一下，我会尽快给魏校长一个答复。” 魏光然有恃无恐，他料定只要沈临那边的人想要来一中就读，想要享受天北市首屈一指的优质教育资源，就必须要低头让步——对于个人来说，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尤其是背后有唐家作为靠山的沈临来说，这也不算什么。 沈临霍然起身，飘然而去。 魏光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沈临脸上平静的笑容在离开魏光然的办公室时瞬间敛去。他沉着脸大步走出一中的办公楼，直奔停在校门口的车。 回到别墅已经是中午，唐曼秋笑吟吟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沈临，回来了？事情办得咋样？” 因为有林晓楠姐弟在，这几日唐曼秋都特意从阳光公司赶过来照顾姐弟俩，她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午餐。而柔柔弱弱的林晓楠也扎着一个围裙进进出出，帮着唐曼秋忙活。 沈临避而不谈，反而主动岔开了话题：“曼秋，家里应该找个保姆过来，你下午帮我联系一下。最好是长期能干住的，勤快一点，工资可以高点。” 见沈临向自己投过一个暗示的眼神，唐曼秋柳眉一挑，顺着沈临的话茬接了过去：“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一个，下午我先见见，合适就跟家政公司签个长期用工协议，不过，价格可能要高一些，月薪不能低于四千块。” 沈临轻轻一笑：“这没问题。” 一旁的林晓楠清秀的脸色一变，小巧的鼻头紧蹙。 在女孩看来，沈临之所以要雇保姆，无非是为了照顾好自己姐弟俩。一个月四千块的工钱，在她眼里可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沈临为了自己姐弟俩，要付出如此代价，她心里非常羞愧和不安。 她犹豫了一下，嗫嚅着小声道：“沈……叔叔，曼秋姐姐，不要什么保姆的，我就能干活，我什么都会干，我……” 女孩确实能自己照顾自己，这么多年这么艰苦的环境下都熬过来了，何况是现在。 沈临走过去摸摸林晓楠的头，柔声安慰道：“晓楠，你现在是学生，主要精力是学习，至于家里这些琐事，不需要你来干。再说了，就是你们不在，我也需要一个保姆。你不要多想，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重点大学，那比什么都强。” 女孩眼圈一红，低下头去，珠泪暗流。 唐曼秋有些怜惜地拉起她的小手，好言安慰着，好半天才让女孩破涕为笑，四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沈临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唐曼秋竟然有一身好厨艺，做的一手好菜。 当今社会，都市之中，像唐曼秋这种能进的厨房又进得厅堂的职业女性，着实是罕见了。 午后。 林晓楠下楼来准备带弟弟去小区的花园里散散步，无意中听到院中沈临和唐曼秋的一番对话。 “沈临，不是都说好了？怎么又变卦了？这个一中的魏光然跟我爸爸挺熟的，应该不会再为难你吧？” “这人太无耻。他虽然同意让晓楠去插班入学，但却跟我提什么捐资助学，要我帮着一中改造图书馆，这起码是百万以上的资金，真亏他说得出口来。” “呀……魏光然想钱想疯了。不行的话，就去教育局告他们。”唐曼秋愤愤不平。 “算了，我也不差这点钱。但是，不能助长这种人的恶行。曼秋，你不用管了，这事我来处理。” 唐曼秋压低声音道：“沈临，要不然找找黄婉玲，让市委黄书记出面打个招呼？” “不用，何必这么麻烦。我不准备让晓楠去一中了，反正天北市也不止一中这么一所重点中学。” 唐曼秋讶然:“二中？二中也不错，不过二中的位置偏一些，上学要远一点。” “就是多两站公交车的路罢了，也不算远。二中的校长是孙秀兰的堂姐，应该好说话一点。”沈临说着，眼角的余光发现了站在客厅里痴痴站着的林晓楠，就赶紧向唐曼秋使了一个眼色，闭口不言了。 其实他们这番话都已经落入林晓楠的耳朵。 她是一个自尊心非常强的女孩子，见自己上学的事情让沈临跑前跑后费这么大劲还没有解决，女孩心里内疚不安，就瞬间浮起了一个辍学不读的念头。在女孩看来，她念不念书的无关紧要，只要弟弟能顺利读书，她去打工照顾弟弟完成学业都无怨无悔。 女孩将这个念头埋入心底，装作如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招呼了弟弟林志勇一声，然后姐弟俩就笑着手拉手出门到小区的花园里玩耍去了。 实际上，女孩早已过了贪玩的年纪，只是林志勇玩性太重，女孩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花园里玩，所以就陪着他去。 望着姐弟俩携手而去的背影，唐曼秋轻叹一声：“晓楠这孩子非常懂事，啥都好，就是太敏感，自尊心强。当着她的面，我都不敢乱说话，生怕她听了心里会有别的心思。” 沈临点了点头：“这跟她生活的环境有关，等过一段时间，等她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慢慢会变的。当然了，我们还是要注意，千万不要让她产生寄人篱下的感觉。” 唐曼秋嗯了一声：“她上学的事情你还是得抓紧，要不然，会让这孩子心里猜疑什么。志勇上学的事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志勇这边没问题，下周一就可以去报到了。就是晓楠这个要再等两天，也怨我，我一开始没太当回事，没想到，上个学竟然这么麻烦。”沈临挠了挠头，有点无奈。 傍晚时分。 天北市第二中学的校长孙春兰是孙秀兰大伯家的女儿，年长孙秀兰七岁，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副处级，尤其又是女性，在天北市来说，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在孙家，孙春兰更是地位很高，不要说她这一代的晚辈，就是家里的长辈，见了她都颇客气，这与她的职务和身份有关。 在官本位根深蒂固数千年的社会大环境下，有官职的人总是高人一头的。 但孙秀兰却是一个例外。 孙秀兰虽然不是机关公务员，更没有一个什么旱涝保收的“好单位”对外炫耀，但家里人却都知道，她是京城龙腾集团的中层职业经理人——龙腾这种超大型的企业中层，年收入起码几十万，在天北这种小城市而言，也堪称之为具有显赫身份了。 所以，孙春兰也很给自己这个堂妹几分面子，接到堂妹的电话，立即推掉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应酬场合，来赴孙秀兰的约。 孙秀兰选择在一家名叫回春居的粤菜小餐馆与孙春兰见面。她靠窗坐着，见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缓缓驶来，停下，孙春兰跳下车来，她的司机旋即将车开走，前前后后没有超过一分钟。 她是公车，不敢随便在餐饮娱乐场所随便乱停，自有几分忌讳了。 孙秀兰笑吟吟地迎了出去，然后又亲亲热热地与孙春兰拉着手走回了餐馆。 毕竟是堂姐妹，好说话，孙秀兰也没有客气什么，径自说明了来意。 孙春兰有些讶然：“秀兰，你老板收养的孩子？你说的是京城潜龙的大老板还是……？” 孙秀兰妩媚的脸上掠过一丝古怪和复杂，她轻轻道：“姐，是我们的大老板，龙腾集团董事长。” 孙春兰张大了嘴：“他怎么在天北？你确定？” 龙腾集团的大老板究竟有多有钱，孙春兰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但掌握一个庞大资本帝国的王者，其实力可想而知。这种堪称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偶尔来天北一趟不奇怪，但长期在天北小城市里隐姓埋名生活，就让人感觉诧异和震惊了。 孙秀兰轻叹一声：“姐，他要干什么，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但他已经在天北呆很久了，在这边也创办了翰宇商贸公司，我回来天北就是帮他打理这家公司。” 孙春兰终归也是具有一定身份的女强人，瞬间的惊异过后，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秀兰，这没有问题。姐不会让你为难，姐这边无条件接受这个孩子上学，如果手续上有障碍，我出面跟教育局沟通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孙春兰干净利落地答应下来，她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女人，一则是为了堂妹的面子，二则沈临这种层次的“资本家”能结交就结交，至少没有必要得罪。 孙秀兰没想到孙春兰答应得这么爽快，她都做好了要捐资助学的思想准备了，因为来之前，沈临给了她一个底线——百万以内，都可以先答应下来。 第219章 又惊又怕 “姐，你们学校没有什么附加的条件？”孙秀兰试探着问。 孙春兰轻笑一声：“妹子，姐知道你们财大气粗，如果你们要是主动要捐资助学，支持一下我们学校的软硬件建设，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哟。不过，接受一个孩子上学，有你的面子在，姐还不至于提什么条件。” 孙秀兰大喜，一把抓住孙春兰的手：“姐，谢谢。我马上回复我们老板。” 孙秀兰立即给拨通沈临的手机，向他汇报喜讯。沈临也挺高兴，在电话里嘱咐孙秀兰要好好谢谢“孙校长”，并说明天中午设宴请孙春兰吃饭，看看能否抓紧为林晓楠办理入学手续。 办妥了林晓楠上学的事情，沈临很高兴，但不成想，林晓楠这边却出了问题。无论唐曼秋再怎么劝慰，她都坚持不再上学了，要在城里找份工作打工赚钱。 沈临皱了皱眉，轻轻道：“晓楠，你为什么突然不想上学了？你学习成绩很好，将来有很大的希望考上重点大学，放弃了岂不是太可惜？再说了，你这个年纪就是上学的年纪，怎么可能去打工赚钱呢？你才十四岁哟，哪个公司敢收你？收你就是雇佣童工，是违法的行为！” 林晓楠清秀的小脸上掠过一丝执着，她抿着嘴唇道：“我已经十五岁了，应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了。反正我不想上学了，沈叔叔，曼秋姐姐，你们不用再劝我了！” 沈临飞快地与唐曼秋交换了一个眼神，沈临俯下身去抓住林晓楠冰凉的小手：“晓楠，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也相信你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但是，不上学怎么行呢？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我还等着你考上重点大学，将来送你出国留学呢。” “我……”林晓楠缓缓垂下头，摇摇头：“我是女孩，上不上学都不重要的。” 唐曼秋柳眉一挑，有些生气道：“晓楠，这话姐不爱听，女孩怎么了？男女平等，女孩一样要上学工作，你看姐姐，姐姐不是还当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吗？” 林晓楠默默地低着头不吭声。 沈临轻叹一声，他知道林晓楠这个女孩非常倔强，一旦她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意识到她上学的事情挺麻烦，就不想给沈临添麻烦。 沈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林晓楠硬来，硬来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伤害这个脆弱敏感的女孩。 一念及此，他笑了笑：“晓楠啊，如果你一定要赚钱养活自己，那么，我给你找一份工作咋样？” 林晓楠猛然抬头来望着沈临，眸光坚定。 沈临笑笑：“晓楠，你看是这样，咱们家本来准备请两个保姆，既然你想打工，那么，我就请一个保姆好了，另外一个保姆的工作你来做——从今天开始，你帮着家里打扫卫生、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我给你发工资。但前提条件是必须要上学，这些事你可以放了学再做。” 见林晓楠下意识地要拒绝，沈临的脸色严肃了下来：“晓楠，你不能光考虑自己，你想想看，你要是坚持不上学，志勇这孩子也肯定会闹着不上学，这样下去，你不是耽误了他？” 林晓楠原本倔强坚定的神色立即有了一丝的松动，她可以牺牲自己，但却不能不顾弟弟林志勇的前途。 沈临趁热打铁：“你上学的事情都办妥了，下周一就可以插班读书了，在市二中，也是天北市的重点中学，虽然远一些，但有公交车很方便的。” 唐曼秋也赶紧将女孩拥入怀中安慰道：“晓楠啊，你不要想太多了，你想想看，我们可是在村里和乡里领导面前打了包票的，如果你不上学，让我们怎么跟他们交代？” 好说歹说，才算是说服了林晓楠，沈临松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倔强归倔强，但她从来都是考虑别人多过考虑自己，为别人着想是她的软肋。 第二天中午，天北龙凤大酒店。 沈临、孙秀兰和马元超三人迎候在饭店门口，孙春兰没有乘坐公车，而是低调悄悄的打车过来，因为她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她跟沈临这方面关系的接触。 她非常重视跟沈临的饭局，刻意梳妆打扮，发髻高挽，换上了出席正式场合才会穿的浅灰色职业套装，薄施脂粉，妩媚照人。 说来也巧，在饭店门口她刚要跟孙秀兰等人打招呼，就与一中的校长魏光然一行三四人打了一个照面。很显然，他们也是在迎客出来。 两人同为教育系统的县级干部，又都是市属重点中学的校长，自然并不陌生。 但一中和二中是竞争对手，因为这个，两人的关系从魏光然上任伊始就变得非常微妙起来。 魏光然望着她似笑非笑：“老孙？今天这么巧？干嘛来着，有客人？” 孙春兰轻笑一声：“是啊，约了人在一起吃个饭，魏校长这是也有接待？” 魏光然眼角的余光扫了一旁走下台阶来的沈临等人，嘴角淡淡一晒，“今天有个重要的接待——唉哟，这位不是——咳咳，看看我这记性，这位老弟是什么公司的老板来着？” 魏光然扭头望向了沈临。 沈临淡然一笑：“魏校长贵人多忘事，鄙人一家小公司不足挂齿，不说也罢了。” 魏光然一见沈临和孙春兰一起吃饭，马上就猜出是为了什么。他心里冷笑着，嘴上却淡漠道：“呵呵，贵人谈不上，但我确实是事情比较多，主动找上门来的人太多，有时候这脑子啊，也装不下这么多的人，所以，抱歉抱歉啊！” 马元超见他如此傲慢，有些看不惯，反正林晓楠也不打算在一中上学了，也就无所谓跟魏光然相处不相处了。他上前一步，冷冷道：“魏校长太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孙校长，请进！” 孙春兰也是七窍玲珑的女人，她看得出沈临这方面跟魏光然有些不对付，用脚后跟想都能明白肯定是魏光然那边不愿意接受林晓楠入学。 不过，孙春兰也觉得有些意外，以沈临的身份和地位，他在天北这种小城市要办点事，会有这么难？不就是送个孩子上学嘛，又不是什么大事。魏光然不愿意接受，显然这中间定有故事。 孙秀兰笑着介绍道：“沈董，这位就是我姐孙春兰，二中的校长。” 沈临一步踏下台阶，笑着向孙春兰伸出手去：“您好，孙校长，感谢光临啊！” 孙春兰满面堆笑，打量着眼前这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心头泛起一丝惊奇——龙腾的大老板，似乎有点太年轻了。 “沈董太客气了，谢谢。”孙春兰收敛心神，笑着跟沈临客气了两句。 就在这时，一辆银色的大众cc轿车缓缓驶过来，魏光然几个人赶紧都迎了上去。 沈临向那边投过一瞥，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他认得出，这是天北市委书记黄南女儿黄婉玲的车子。 黄南是一个行事作风非常低调的人，这一点在他女儿的座驾上也能表现出来，与市长郑建国儿子郑平等二代们的宝马奔驰保时捷相比，黄婉玲这辆没有超过三十万的轿车真是一点都不显山露水。 而家教渊源，黄婉玲也明显比郑平等人成熟老练谦虚有礼多了。 原来魏光然宴请的贵客是黄南的女儿黄婉玲，市委书记的女儿，对于魏光然一个县处级干部来说，当然是贵客中的贵客了。 原本，他是没有资格搭上黄婉玲这条关系线的，但说来也巧，他表弟二婚的新欢刚好是黄家的亲戚，他表弟媳妇是黄婉玲的表姐——也就是魏光然身侧那位戴着眼镜温柔款款的少妇了。 “表妹！”魏光然的表弟媳妇薛倩扬扬手，跟黄婉玲打招呼。 “黄总！”魏光然上前疾走两步，满脸谦卑的微笑，主动向黄婉玲伸出手去。 但他马上就察觉到，黄婉玲的神色似乎有点“诡异”，当他进一步发现黄婉玲竟然无视了他，越过了他，快步向前走去，优雅知性的脸上露出浓烈的笑容来的时候，他尴尬难堪地伸着手僵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黄婉玲理也不曾理会魏光然这些人，包括她的表姐薛倩。 黄婉玲笑吟吟地走到沈临跟前，“沈董，怎么是您？今天太巧了，我上午还跟我爸爸说，要抽空再约您一起吃个饭，我爸爸说上次跟你谈的很投机，还没有尽兴哟。” 沈临笑了笑，伸手握住了黄婉玲的小手：“真是巧了，黄总这是来吃饭？请转告黄书记，改天我请你们喝茶吧。” 黄婉玲在天北市可是堪比明星的知名人物，作为在市里有一定层次的官员，孙春兰自然也认得她。见沈临跟黄南的女儿这么熟，而黄婉玲又在沈临面前表现的如此“谦卑”，甚至还有点谄媚的样子，她心头一惊。 不过旋即一想，也属于正常。黄南父女在天北固然权势显赫，但面对沈临这种在京城具有超强影响力和人脉资源的大人物，哪里还敢有什么架子？刻意结交，是必然的。 魏光然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来，眼睁睁地望着黄婉玲跟沈临谈笑生风，额头上慢慢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他又惊又怕，隐隐猜测，自己得罪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了。 第220章 他的脸不值钱 更让魏光然难堪的是，黄婉玲竟然撇开他，直接跟沈临汇合到了一起，参加了沈临宴请孙春兰的饭局，只是简单给表姐薛倩打了一个招呼，说是要他们继续一会有时间她会过去坐一坐，也算是给亲戚一个面子。 孙春兰感觉倍有面子，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开玩笑，沈临竟然邀请到市委书记的女儿来给他作陪，一般人没有这个待遇。 今天这番，不仅结识到沈临这位超级大老板，还无意间结识了市委书记的女儿，搭上了黄南这根线，对于孙春兰来说绝对是意外的收获。 沈临这边酒局的气氛友好，而隔壁包房的魏光然则有点如坐针毡坐立难安。良久，他犹豫半天，还是硬着头皮端着一杯酒，敲门要进沈临的包厢去敬酒。 不管怎么说，也由不得他不放低姿态。 听到有人敲门，服务员就主动打开了门，魏光然满脸堆笑诚惶诚恐地走进来，沈临见是他，脸上的笑容一敛，沉了下去。孙春兰见他如此，也就端坐不动，故意装作没有看到魏光然。 马元超和孙秀兰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在林晓楠上学的事情上受到这姓魏的百般刁难，心里就一肚子火。 黄婉玲是何等眼界的人，她一眼见看穿，在魏光然和沈临之间肯定发生了点什么。她不由地暗暗摇头，扫了魏光然一眼，心说不要说你一个中学的校长，就是郑建国的儿子郑平，也得在沈临面前放低姿态，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你又算什么？ 在黄婉玲心中，魏光然根本不值一提，没有什么地位。而就算是有些地位，她也不可能因此在沈临面前为他说话。 况且，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她就是说了话，沈临会不会给她面子，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魏光然见一屋子人没有理睬他，心里难堪，但神色间却陪着媚笑，厚颜主动开口道：“沈董，黄总，我来敬杯酒。” 黄婉玲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静静旁观。 孙春兰则低着头暗笑，心里幸灾乐祸。 沈临不动声色，马元超扭头望着魏光然故意惊讶道：“魏校长？真是受宠若惊啊，我们哪有资格让魏校长大驾光临敬酒呢？” “马总说笑了，呵呵，沈董，我给您端杯酒。”魏光然能在官场上混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幅见风使舵的心性，明知马元超是故意冷嘲热讽，也装作没有听出来，大步走向了沈临。 他探手去端沈临面前的酒杯。 沈临一把摁住了酒杯，淡淡道：“端酒就算了，魏校长何必这么客气。” 见沈临不给面子，魏光然难堪僵持在了当场。 沈临主动端起酒杯，向黄婉玲和孙春兰举杯邀饮：“黄总，孙校长，来，我们再喝一杯！这一次，非常感谢孙校长的帮忙啊，以后晓楠在二中上学，还要请孙校长多多关照。” 孙春兰陪着笑：“沈董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自己家的孩子上学，别的不多说，请沈董放心，孩子的学习包在我的身上！” 魏光然心头一抽。 他突然继续厚颜嘿嘿笑着插话道：“对了，沈董，我上午还嘱咐办公室的人给您下通知，他们没下到？看看这些人办点事就是不靠谱，我回去之后要好好收拾他们！林晓楠同学上学的事情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去学校报到。” 沈临晒然一笑，没有理他。 这厮无耻厚颜至斯，实在是让他无语，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什么了。 马元超冷笑了一声：“不劳魏校长费心了，我们家林晓楠已经在二中上学了，二中孙校长这边无条件接受。” 魏光然嘿嘿陪着笑：“马总，恕我直言，还是我们一中比较适合林晓楠同学，我们一中的条件不是二中能比的……” 孙春兰在一旁脸色一变：“老魏，你这话我不爱听，我们二中比你们一中差很多？” 魏光然突然对沈临前倨后恭是因为黄婉玲，但对孙春兰他却是并不放在眼里，他闻言抬头望着孙春兰淡淡道：“老孙，一中比二中强，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全市人民有目共睹！我们的软硬件设施，我们的升学率，我们的生源质量，不是你们能比的。” 孙春兰冷笑起来：“我看不见得，升学率我们是略差一点，但也不至于差太多。至于基础条件，那其实也相差不多，我们同为市属重点中学，我承认你们一中是全市排名第一，但也不能因此而将其他中学贬低地一无是处！我们二中这两年已经在迎头赶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你们一中。” 魏光然撇了撇嘴：“老孙，我不跟你争论。我就事论事，林晓楠同学更适合来我们一中读书。沈董，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孩子进我们学校全力打造的清华班，这个班有全市最权威最优质的教育资源保障，您可以打听一下，重点大学的升学率达到了百分百！可以说，一只脚跨进了清华班的门，就相当于一只脚进了重点大学的门了！” 魏光然傲然道。 清华班是一中实施教育改革后推出的一个特别重点班，从初一到高三量身定制，倾尽最优质的教学资源进行培养，这个班上的孩子每一个都非常优秀，几乎人人都能考进国内一流大学。在此方面，魏光然也没有说谎。 孙春兰哑然无语。 沈临扫了魏光然一眼，淡淡道：“多谢魏校长的好意了，但我们已经决定去二中，就不改了。再说了，魏校长的条件太高，鄙人满足不了。” 魏光然搓着手陪笑：“哪有什么条件，沈董真是误会了，我们无条件接受，请沈董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办理手续！” 说着，魏光然就掏出手机来要打电话安排。 马元超嘴角一抽，他心说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竟然口口声声说无条件接受，而前两天他还狮子大开口索要百万以上的助学资金！而且，这还是进普通班，要是清华班的话，还不知道要开出什么更离谱的条件来。 其实，清华班最重要的是生源，能不能进这个班，主要还是要看学习成绩。魏光然是“慌不择路”以这个来作为弥补道歉的道具，至于林晓楠的学习成绩如何，他也顾不上了。 沈临对所谓的一中的清华班没有了解，而就是了解，他也不会动心。林晓楠在乡下的学习成绩是非常优秀，但进了城，未必能排在前列，勉强进了这种尖子班，对她来说不是好事——简单一点说，跟不上呀，反过来会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再者说，他已经决定送林晓楠去二中，都跟孙春兰谈妥了，不可能出尔反尔。 一念及此，他挥挥手：“不用了，我们已经决定去二中。对了，孙校长，非常感谢学校领导的帮忙，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也是为了支持市里的教育事业发展，我们翰宇商贸公司决定捐资500万设立助学基金——帮助学校改善办学条件和教学设施，同时资助所有家庭困难的孩子上学。” 沈临财大气粗一张口就是五百万。 孙春兰自然是喜出望外，而魏光然则难堪到了极致。 他开出一百多万的条件，沈临都没有答应，而这番，他却主动要掏出五百万来，这岂不是当面打他的脸？ 他脸色铁青，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却不知，在沈临眼里，他的脸根本不值钱，打他的脸都不屑一顾。 孙春兰连连道谢，她自然不会傻到拒绝沈临的善意。有500万的助学资金，她可以办很多事了。而二中之所以比一中略逊一筹，主要原因就是市里的财政投入向一中倾斜，若是有大量资金的注入，二中迎头赶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魏光然嘴角哆嗦着，最终还是灰头灰脸地低头离开了包厢。从始至终，无论是孙春兰，沈临，还是黄婉玲，都不曾正视他一眼。 沈临在酒局上给二中许诺了五百万的助学基金，孙春兰不敢怠慢，立即向上级主管部门教育局汇报。而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涉及市属重点中学，教育局的人也不敢怠慢，直接向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汇报，从而一层层最终到了市长郑建国和市委书记黄南那里。 其实，黄南早就知道这事了，因为他的女儿黄婉玲当时就在场。 不到半天的时间，孙春兰就得到了上头的指示和答复。 第一，同意接受翰宇商贸公司的捐资助学，对企业家的这种无私义举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肯定，要求二中专款专用，设立沈临教育基金，派一个专职团队来管理资金。 第二，即刻组织捐资助学和沈临教育基金启动仪式，市里两位主要领导要全部出席仪式。 沈临捐的钱，冠名基金也属于正常。组织仪式，也未尝不可。但是，这种层次的仪式，有教育局的领导乃至分管教育的市领导出席就算是撑死了，怎么惊动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位党政主官？ 后来孙春兰想起沈临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市委书记和市长这明着是支持和高度重视教育，实则是对沈临的善意予以热烈回应。 第221章 沈临教育基金？ 孙秀兰毕恭毕敬地汇报完天北市方面的答复，沈临皱了皱眉道：“没有必要冠我的名，再说，晓楠在二中上学，这么大张旗鼓对她不好，秀兰，你跟孙校长说说，以后要对晓楠一视同仁，不要给她什么特殊待遇，这对孩子今后的成长不利。” 孙秀兰苦笑：“董事长，学校、教育局的态度很坚决，说这是市里主要领导的要求，还请董事长通融一二。” 沈临不可能冠名一个助学基金，更不会出席什么仪式，他本来就隐居天北不愿意公开抛头露面，怎么可能如此哗众取宠？ 沈临果断地摇摇头：“你去跟他们说，就说我不同意。没有必要冠名，如果非要冠名，那就冠公司的名称吧，就叫翰宇教育基金或者翰宇助学基金，冠我的名肯定不行。至于出席仪式，你或者老马出面就可以了，我不会参与。” 孙秀兰知道沈临是说一不二的人，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劝，就离开去跟堂姐孙春兰联系。 市里那头听说沈临不愿意冠名更不肯出席仪式，黄南和郑建国两位党政主官自然也就不肯再出席，只委派了市里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出面参加。 下周一早上，沈临亲自开车送林晓楠入学。 尽管沈临再三表示不要学校方面太“关照”林晓楠，但孙春兰还是亲自迎候在了学校门口。 沈临无奈地带着林晓楠走过去，周遭进入校门的很多学生都好奇地打量着怯怯地跟随在沈临身后身材瘦削背着一个新书包的林晓楠，心里猜测着能让校长亲自出面迎接的转学过来的学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孙校长，您真是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出来。”沈临无奈地耸耸肩，微笑着拍拍林晓楠的肩膀，柔声道：“晓楠，这就是孙校长。” 林晓楠飞快地扫了孙春兰一眼，向孙春兰鞠躬小声道：“您好，孙校长！” 孙春兰笑着拉起林晓楠的手来，热情道：“沈董，这样，孩子就交给我了，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喏，她的班主任老师过来了。” 一个身材修长留着一头披肩发穿着时尚的年轻女教师快步走过来，刚要笑着打招呼，突然目光一凝，望着沈临讶然道：“沈临？是你？” 竟然是“过去沈临”的大学同学何玲玲。 “过去沈临”在大学期间是那种出了名的老实孩子，甚至说是有点懦弱，虽然学业成绩不错，但在大学同学中口碑一般，没有几个人瞧得起他，愿意跟他来往。 因此，大学毕业后这还是何玲玲第一次见到沈临。 上学时，两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谈不上熟悉，当然同班同学也谈不上陌生。 沈临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过去沈临”的大学同学，而且她还是林晓楠的班主任老师。 沈临的记忆翻卷而过，他微微一笑，向何玲玲伸出手去：“你好，何玲玲，这么巧，你在二中当老师啊。” 何玲玲有些诧异地跟沈临握着手，却暗暗扫了旁边的孙春兰一眼。 她大学毕业后被家里安排进了二中当老师，因为业务出色，已经成长为初中重点班的班主任。而这两天，她先后几次被校长亲自找谈话，说是有一个大人物家的小孩要来她的班上插班，要求她加倍关照。 何玲玲万万没想到，所谓大人物竟然是大学同学沈临。 在她的印象中，沈临哪里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大学四年，她没见到沈临家里有人过来探望他，而从沈临捉襟见肘的消费能力来判断，不可能出身富贵之家。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大人物？ 何玲玲奇怪地跟沈临握着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孙春兰也很意外，自己学校的老师竟然是沈临的相识？ 她扫了何玲玲一眼，何玲玲赶紧解释道：“孙校长，我和沈临是大学同学，同班同学呢——对了，沈临，我记得你是京城人吧？什么时候来天北的，怎么也不跟老同学打个招呼？” 沈临轻笑一声：“我来天北时间不短了，我真不知你在二中当老师，否则的话，我就直接找你了——这是我——我妹妹晓楠，以后跟你上学，就拜托你了。” 对外解释起来，沈临只能说林晓楠是自己的妹妹，他虽然收养了林晓楠姐弟，但他的年纪毕竟不大，说林晓楠是养女也忒滑稽了一些。 因此，林晓楠虽然口口声声喊他沈叔叔，但却喊唐曼秋叫“曼秋姐姐”，而沈临对外则跟林晓楠以兄妹相称。 林晓楠微微红了红脸。 在她本心里，是想喊沈大哥的，但考虑到沈临对自己姐弟恩深义重，为了尊重他，才勉强喊他沈叔叔的。 何玲玲拉起林晓楠的手，微笑着：“老同学，交给我就行了，走，晓楠，跟我去班里跟同学们见个面吧。” 何玲玲心里有满腹的疑惑。 她不相信沈临是什么大人物，但从校长殷切的态度来判断，沈临现在似乎真的飞黄腾达了。好在她也不急，有沈临的妹妹在她班上，她日后对沈临的了解是迟早的。 何玲玲拉起林晓楠的手来，正要走向教学楼，突然之间，一个推着自行车穿着宽大校服的女生刚向孙春兰问候一声，就莫名其妙地一头栽倒在地，引起旁边不少学生的惊声尖叫。 孙春兰和何玲玲也大吃一惊，立即围拢了上来——这女生是何玲玲班上的学生。 “先不要动她！”沈临也凑过来，飞快查看了一下突然晕厥过去的女生的脸色，向孙春兰急急道：“孙校长，你先叫救护车，我来看看她的情况！” 孙春兰立即掏出手机来报120急救电话，却也顾不上考虑沈临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沈临试了试昏迷女生的脉搏和脉息，暗暗皱了皱眉。 这女生脉象微弱，气血两虚明显，以她的年纪显然有些奇怪了。他微微闭上眼睛，半蹲在地上，又切住女生的脉略一品，才恍然大悟，这女生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在青春期，却患上了罕见的妇科病——非周期性子宫出血。 其发病急骤，暴下如注，大量出血者为“崩”；病势缓，出血量少，淋漓不绝者为“漏”。崩与漏虽出血情况不同，但在发病过程中两者常互相转化，如崩血量渐少，可能转化为漏，漏势发展又可能变为崩，故临床多以崩漏并称。 很明显，女生正处在生理期内，因为崩落之疾，失血过多，加上学业紧张，诱发了突然性晕厥，倒也没有生命危险。 沈临上大学期间，业余兼修中医，有时还给同学针灸，何玲玲是知道的，见他如此动作，倒也不奇怪。 沈临挥挥手：“把她抬到室内吧，孙校长，没有必要叫救护车了，她的问题不大，我可以治。” 孙春兰讶然，心说龙腾的大老板竟然还懂医术？却也依言命几个学生帮忙，把晕厥的女生抬到了旁边的传达室里，同时让看热闹的学生散去上课。 就连林晓楠都很吃惊，她默默跟随在何玲玲和孙春兰的身后进了传达室，静静站在一边。 孙春兰向何玲玲投过闻讯的一瞥。 何玲玲勉强一笑：“孙校长，沈临似乎懂中医，上大学的时候见他给同学针灸过。” 孙春兰哦了一声。 沈临也顾不上给孙春兰解释什么，他回头向林晓楠笑了笑，将车钥匙递给了她：“晓楠，你帮我去车上取我的背包来。” 林晓楠乖巧地接过车钥匙，跑出去。 沈临又向五十多岁的门卫老头挥挥手：“老师傅，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门卫老头皱了皱眉，有校长在，他也不敢反驳，只好走出去等候。 沈临抬头望着何玲玲：“何玲玲，你把她的裤子脱下来吧。” 何玲玲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帮这名叫欧阳菲菲的女生脱去了宽大的校服运动裤。因为现在是九月份刚开学，气温较高，欧阳菲菲的校服裤里就是一条白色的小内内了。 何玲玲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却目光凝结起来，因为她和孙春兰震惊的发现，女孩包裹着姨妈巾的内裤已经大面积被出血染红，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沈临神色肃然，他指了指欧阳菲菲的小腹，何玲玲柳眉一挑，但还是依言往下褪了褪，露出了她光洁粉嫩微现丛林的小腹。 作为校长，孙春兰几乎要开口叫停沈临的“治疗”了。她毕竟对沈临并不深入了解，对他的医术更是一头雾水，涉及到女生的**部位，由不得她不紧张万分。 但沈临根本没有关注她的情绪变化。 他脸色严肃地探出两根手指，摁住了欧阳菲菲小腹，欧阳菲菲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 身后，为沈临取背包的林晓楠发出一声惊呼，她涨红着脸望着眼前的一切，尴尬地低下头去，却下意识地将包递给了沈临。 沈临飞快地从包里取出一直随身带着的针灸包来，用包里携带着的酒精药棉仔细消毒，这才低头在欧阳菲菲的小腹处切穴下针。 第222章 欧阳菲菲 沈临一共给欧阳菲菲下了两针，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起针收针，立即让何玲玲帮欧阳菲菲收拾好衣服，女生旋即跟着清醒了过来。 孙春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学生要是在学校出了问题，她这个校长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认识这名初四女生，父母都是天北市有身份的人。 听说才十五岁的女生，就患上了妇科病崩漏，她更是吃惊。 欧阳菲菲的父母赶了过来，对沈临再三道谢。得知沈临可以治疗自己痛苦不堪的隐疾，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女孩苍白的脸色泛红，目光中越来越光亮。 看得出，欧阳菲菲的父亲也算是成功人士，衣着体面，气度不俗。 他向沈临点点头，“多谢沈大夫，如果你能治好我们家菲菲，无论我们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他是市商务局的一个副局长，副县级干部，自然有几分派头。 他以为沈临是医生，无意中撞上女儿发病，就临时出手救治。 欧阳菲菲的母亲陈欣是市里知名民企惠康集团的财务总监，还是天北市前任副市长陈建宁的长女，企业高管加上干部子弟出身，自然就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架子。 她矜持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摞现钞来递了过去：“沈大夫救了我女儿，这点钱算是诊金，若是你能治好我女儿的病，钱不是问题。” 陈欣倒是没有恶意。只是她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就是如此，她习惯于用金钱开道，用钞票来表示感谢在她看来无可厚非。 孙春兰皱了皱眉。她心说你在沈临这种人面前摆谱炫富岂不是很可笑吗？这一定会引起沈临的反感。 孙春兰的猜测没有错。 沈临本来还想顺手给欧阳菲菲治一治，因为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掌握着治疗崩漏的古方，只要三次一个疗程，就可治愈。 但陈欣的行为方式让他有些反感，旋即就丧失了为欧阳菲菲进一步治病的兴趣。他不是专职医生，救死扶伤的热情不高，更何况，欧阳菲菲的病也不会构成生命威胁，或许西医不好治，算是一种顽疾，但只要治疗得当总是能治疗的。 还有一种可能，随着女孩年龄的增长，虽然身体免疫能力的提高，这种病也有几率不药而愈。 所以，沈临就意兴阑珊地淡淡一笑：“我不是医生，适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至于诊金，就算了。” 沈临向孙春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孙春兰赶紧送了出去。 眼见沈临开车离去，孙春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返回学校。陈欣夫妻带着欧阳菲菲要离开回家休养一天，见到孙春兰，欧阳菲菲的父亲欧阳强就随意开口问：“孙校长，这人谁啊？哪家医院的大夫，似乎挺有脾气的。” 孙春兰皱了皱眉：“他不是医生，是一个学生的——哥哥。今天来送他妹妹上学，无意中见到菲菲昏迷过去，就出手施救了。对了，他妹妹跟菲菲一个班。” 陈欣眉梢一挑：“孙校长，算了，我们本来也没指望他什么，他帮我们家孩子治病，我们表示感谢还表示出毛病了？这样，我们先带菲菲回家歇一天，如果她的情况稳定下来，明天就来上课。” 因为关系不熟，孙春兰也懒得跟陈欣说什么，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示意陈欣夫妻可以带欧阳菲菲走了。 被母亲搀扶着浑身无力的女孩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回头扫了教学楼一眼，四楼就是初四一层，她是初四一班的学生，班主任就是何玲玲。 这个时候，林晓楠已经跟着何玲玲去班上报到了。 林晓楠长相清秀，虽然从小生长在乡野之中，但身上却发散着一股淡淡的清幽气质，加上她性格温婉，又有几分林黛玉般的柔弱。所以，尽管她是外来的插班生，再加上普通话也不标准，却也没有几个学生笑话排斥她——反而，她立即引起了班里不少男生的朦胧好感，下了课，几个男生围着她问东问西，闹得林晓楠涨红着脸，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几个女生则过来为林晓楠“护驾”，“驱散”了这几个“图谋不轨”的男生。 教室窗户外头，何玲玲这才放下心来。 就是没有沈临这层关系在，林晓楠也是校长亲自交代下来要当国宝暗中保护的学生，她也担心女孩会因为初来乍到受到班里学生的排挤欺负。见女孩很快跟同学融为一体，她也就放心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玲玲越想越奇怪——沈临怎么就成了大人物了？如果说他现在飞黄腾达的话，那么，他又是什么来头？ 手机铃声响起，她扫了一眼，见是老同学焦涛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焦涛就在邻市甘宁市，两人相隔不远，所以同学间毕业后常有往来。 “玲玲，我是焦涛啊。” “我知道是你焦大老板，怎么，找我有事？” “嘿嘿，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我明天要去你们那边——对了，你知道当初我们班上的沈临吧？他也在天北，我想过去跟他聚一聚，你一起陪陪咋样？” 何玲玲没有听出焦涛声音里的异样。 她顺嘴就笑了起来道：“焦涛，还真是巧了，今天我就见到沈临了。他送一个小孩来上学，我们校长亲自关照的，看来这家伙大学毕业后混得不错，你知道他的情况嘛？” 焦涛苦笑一声:“他现在是大老板了，当然是混得不错。其实啊……” 焦涛本来想说“其实我们当初都小瞧了人家，人家本来就是京城沈家的人，高人不露相”，但转念又一想，沈临未必愿意泄露真实身份，既然何玲玲似乎不太知情，那还是暂时为沈临保密的好。 他现在要结交沈临，借着老同学的关系以及姐姐焦兰曾经跟沈临有过一段恋情的过往，想要跟沈临拉近关系，为自己的生意锦上添花。 他经营的公司小打小闹，实力差强人意。若是能攀上龙腾集团这种大财团大资本，将来的发展可想而知。 既然有机会重新认识沈临，他怎么会放弃这种千载良机？ 他早就想来天北拜会沈临了，而且，他还一直撺掇姐姐焦兰一起来。但焦兰怎么肯，坚决回绝了弟弟的要求。过去种种，已经过去，无论今天的沈临是什么身份，都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更何况，哪怕是过去，焦兰也未曾真正爱上沈临，当初阴差阳错之下产生的一段感情充其量就是孽缘。固然谈不上谁伤害谁，却也没有爱火重燃的可能。 但终归是尴尬的，让焦兰每每念及，都面红耳赤难以自持。 “他是什么公司的大老板啊，焦涛，我很好奇呢。”何玲玲笑着问。 焦涛嘿嘿笑了笑：“反正做的挺大，不是我这种小公司能比的。玲玲，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明天过去，咱们老同学聚一聚。我本来还担心他不会露面，现在你是他妹妹的班主任，我就放心了。” 焦涛知道林晓楠就是沈临从甘宁市收养的那个女孩，就在电话里给何玲玲解释了一番。何玲玲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沈临会有一个姓林的妹妹，而且年龄也相差这么多。 甘宁市。 焦涛做着最后的努力：“姐，一起去天北转转吧，你反正在家休假，也没什么事。” 焦兰黑着脸摇头：“焦涛，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可能去的，另外我警告你啊，你不要想利用我接近沈临，你们是大学同学，人家要是想跟你来往，就会来往，人家要是不愿意理你，你拖出我来有什么用？” “有用，太有用了。姐，你们可曾经是一对，男人是最难忘记初恋的，当初沈临可不是一般的痴迷你……只要你说句话，我想，沈临肯定会给你面子。”焦涛嘿嘿笑着。 焦兰脸色大红，斥责道：“你别胡扯，我什么时候跟他是一对了？” “姐，你还不承认？你们当初……”焦涛笑着见姐姐有暴走的迹象，赶紧改了口：“沈临当初喜欢你这是事实吧？姐，你总不能否认这一点吧？” 焦兰神色变幻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幽幽一叹：“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早已不过过去那个沈临，变得让我很陌生。焦涛，我劝你不要过去自讨没趣，何必呢？你的公司虽然不大，但养家糊口够了，人啊，还是不能太贪心了。” “姐，我这可不是贪心。老同学嘛，既然离得这么近，聚聚不是很正常？再说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互相往来一下，有什么不好的。” 焦兰嗤之以鼻：“得了，你跟人家是一个层次的？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我是担心你去了碰一鼻子灰，灰头灰脸地回来！” 焦涛声音一凝：“所以我才想求姐姐你大驾出马啊，帮我帮衬点，沈临会给你面子的，我能看得出来，他其实还没有忘记你。如果……” 焦涛心说，如果姐姐能跟沈临旧情复燃那是最好不过了，他就会摇身一变成超级大富豪的小舅子，老同学加亲戚这双重关系在，还愁自己沾不上沈临的光？ 可他了解自己姐姐焦兰。 不要说焦兰跟沈临的过去早已成为封尘，就算是焦兰至今还对沈临有感情，要让她去“倒追”，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第223章 年轻人的游戏 天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白冰心竟然没有就此返回京城，更没有回返岭南，却公开在天北抛头露面，以岭南南越集团执行总裁的身份，与天北市官方正面接触。 沈临还是从电视新闻中看到的。 晚上，他在客厅里随意打开电视机浏览着在他看来有些无聊的电视节目，无意中调到天北台，电视画面上正好出现了天北市委书记黄南、天北市人民政府市长郑建国联袂出席招商引资活动的新闻，而这两位天北父母官出面接待的，竟然是白冰心！ 白冰心那张天使一般清纯的容颜在沈临眼前不断放大，他皱了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白冰心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缠，但作为他来说，除了被动应对、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之外，也没有任何良策。 “本台消息，市委书记黄南、市委副书记、市长郑建国一起出席全市招商引资大会，并与来访的南越集团执行总裁白冰心进行座谈，就双方下一步的合作展开了友好洽谈……” 传来如是的画外音，沈临霍然起身，操纵光脑链接遥控器直接关掉了电视。 林晓楠正好从门外跑步回来，眼见沈临没有用遥控器电视就关了，不由有些惊讶，不过却也没有多想。 今天是她第一天去二中上学，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和适应，她紧张和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天北市将是她未来多年要生活的地方，有沈临的保护，她们姐弟现在的生活根本就是衣食无忧，她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学习来回报沈临。 女孩跑进一楼的卫生间，端着一盆热水走出来，怯怯地道：“沈……大哥，我帮你倒好了洗脚水。” 其实沈临本来是要去洗澡的，但女孩一番情谊，他不忍拒绝，就笑着接了过来，也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泡脚。 女孩则温柔地站在一侧，沈临苦笑了一声，柔声道：“晓楠，你去休息吧，顺便也看看志勇，让他先洗澡再睡觉。” 女孩红着脸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沈临则坐在那里，泡着脚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白冰心究竟想要干什么？她以正式身份出面跟天北市官方接触，显然是要在天北投资项目了，这是白冰心故意跟自己示威还是意味着岭南白家要暗中插手北方的市场？ 思之再三，他决定静观其变。 他心里明镜一般，就算是他这边没有动静，京城杨家和江南南宫家双方也不会没有反应。恐怕用不了多久，杨家的人和南宫家的人也会赶来天北，这天北，终归还是因为他的存在成了一个波澜暗叠的是非之地啊！ 沈临不知道自己在天北还能像如今这样隐藏身份呆多久，但不到最终时刻，他是不愿意离开天北的，对于自己的人生，他有着长远的、不为人知和洞悉的规划安排，他之所以执意留在天北，不单纯是为了唐曼秋那么简单。 正如沈临猜测和判断的那样，白冰心在天北的动静引起了京城杨家和江南南宫家的高度关注。 杨家家主杨震宁沉着脸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长子杨昆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孙女杨雪若则神色复杂地坐在那里，也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突然，杨震宁停下脚步抬头凝望着长子杨昆：“老大，你觉得白家意欲何为？” 杨昆轻轻苦笑：“老爷子，还用说嘛，白家这是试图染指北方市场，白家的这个小丫头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她借着跟沈临之间的这点纠葛，趁机在天北打开局面，用心叵测啊！” “老爷子，我们不能熟视无睹！白家的人狼子野心，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白家这个小丫头折腾！” 杨震宁不动声色地转头望向了孙女：“雪若，你以为呢？” “爷爷，我倒是不认为白家有什么太大的举动。白冰心这个女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她在天北的动静应该是个人行为的成分居多，不能因此就说白家正式进军北方市场了！”杨雪若轻轻道。 杨震宁缓缓点了点头：“老大，你还不如雪若一个女孩子家看得透彻。白燕天是什么人？老奸巨猾，他要真想插手北方市场，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八成是白家的丫头擅自在天北搞出来的！对此，我们当然不能熟视无睹，但也没有必要太紧张，乱了分寸！” “有沈临在，白家这个小丫头折腾不起来的，所以，我们不需要太紧张！”杨震宁老谋深算地微笑着：“这更像是一场戏，既然白家的丫头要演戏，既然沈临想置身事外，我们杨家也不妨跟进去凑个热闹！雪若，你也下去吧，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代表我们杨家跟白冰心好好玩一玩。这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游戏，少了你怎么成呢？” 杨雪若柳眉一挑：“爷爷，我不想去，更不想掺和进去。” “雪若，你甘心输给白家那个丫头吗？”杨震宁似笑非笑，望着孙女。 杨雪若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好，我去。” 杨雪若霍然起身离去，望着女儿秀丽憔悴的背影，杨昆有些担心地低低道：“老爷子，这孩子从天北回来后一直精神不振……我担心……” “你不需要担心什么。雪若已经对沈临动情了，这是好事，虽然过程很曲折，但却一直在朝着我们预订的目标前进。我们要对雪若有信心，心肠软容易感情用事，这是雪若最大的软肋，但同时也是她最大的优势所在！” 杨震宁猛然挥挥手：“对此，我充满了信心！” 杨昆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是暗叹几声，对老爷子的话很不以为然。 他觉得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让花露明珠一般的女儿去飞蛾扑火，太残忍了。 而在江南的南宫集团总部，南宫家家主南宫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和大放欢颜。他一向是不苟言笑非常威严的人，他的长子南宫烈自打记事开始还从未见到父亲如此眉开眼笑喜形于色。 南宫烈有些狐疑和震惊地望着南宫智。 南宫智缓缓点上一个进口的古巴雪茄，深吸了一口，然后才朗声道：“阿烈，形势越来越对我们南宫家有利了。” 南宫烈愕然：“父亲，我不懂您的话。” “在四家当中，我们南宫家一向是相对比较孤立的。京城的杨家和沈家一向是共同进退的联盟，两家又与岭南的白家遥相呼应，很多时候一个鼻孔出气，打压我们南宫家。我们跟杨家沈家是死敌、世仇，但因为他们三家联合，我们只好蜗居江南一隅，几十年不敢轻举妄动。” 南宫智轻轻一笑：“这段时间以来，表面上看，我们南宫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但实际上，得利最大的就是我们。你想想看，沈家灰飞烟灭，杨沈联盟土崩瓦解，而新崛起的沈临又跟杨家不冷不热，跟岭南白家针锋相对，这一切的局势岂不是对我们大为有利？” “起初，我们一对三，但现在，我们大可以一对一甚至是二对一，逐个击破，然后取而代之！”南宫智脸上的笑容一敛，猛然一拍桌案，凛然道。 南宫烈恍然大悟。他看问题远没有南宫智那么深邃，在这场无形的博弈中，南宫家竟然成为最大的赢家。 南宫智脸上旋即绽放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通知明珠，他们年轻人之间折腾折腾，也无伤大雅，让她也去凑个热闹吧，只要把握住一个原则——对沈临这种人，不到最后关头不要为敌，一旦为敌，那就必须要下手果决，一击致命！否则，会给家族带来大麻烦！” 天北。 南越集团在天北设立的办事处就在阳光集团对面的海蓝大厦中，而南越集团天北办事处的另外一块牌子就是天北南越投资有限公司。这家新公司正在以高效注册中，南越集团斥资一千万，作为集团下属的全资子公司，由白冰心亲自出任法人代表和董事长。 阳光大厦，唐曼秋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凝望着对面那栋新建的写字楼，良久不语，神色变幻。 她虽然并不担心沈临会移情别恋，但白冰心这种女人的“执着”对她来说总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她就像是一个护犊子的母狼，对于其他母狼进犯自己的领地，充满着深深地警惕。 白家这个女人竟然留在天北，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惜在天北投资兴建新公司新项目，摆出了一幅长期作战的架势，让唐曼秋听闻后心里不安。 行政部经理孟秀兰敲门走进她的办公室，恭谨道：“唐总，南越公司的挂牌仪式，您参加还是不参加？” 孟秀兰手里捏着一份烫金的请柬，那是白冰心亲自送来的。 南越（天北）投资有限公司的挂牌仪式即将于后天上午9点18分举行，白冰心广发请柬，邀请了天北政商两界不少人参加，唐曼秋自然也在其列。 “听说黄书记和郑市长也会参加。”孟秀兰轻轻又道。 唐曼秋优雅地探手抚了抚额前的刘海，淡淡道：“去，怎么能不去呢？人家一番盛情，白总又是亲自送请柬过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失礼。孟经理，你准备一份厚礼，我明天会亲自过去。” 第224章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早上，欧阳菲菲背着书包脚步轻盈地走进了教室，一进门，就有不少同学凑过来嘘寒问暖。 欧阳菲菲被这个月经不调兼崩漏不止的顽疾折腾了一年多，自打她初潮的时刻起，这种怪病就像是噩梦一般纠缠上了她，每月总有那么十几天让她痛不欲生，学习渐渐一落千丈。 那日突然发病晕厥，被沈临无意中救醒。虽然崩漏的毛病没有痊愈，但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状况的改善，她虽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初四女孩，但也明白，当日那个让她印象深刻非常优雅的青年男子是她攻克病魔的希望所在。 她在家里休养了几日，她再三恳求父母出面找沈临求医，但父母并不放在心上。欧阳强和陈欣夫妻只是承诺，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带女儿去京城的大医院看病，彻底看好这点小毛病，让女孩嘴上不说，心里非常失望。 欧阳菲菲跟同学说说笑笑，目光却是四处摇曳，到处寻找着新同学的踪迹。她听说新来了一位女生，是当日救她之人的妹妹，既然父母不肯，她就要靠自己想办法了。 很快，她就发现了坐在另外一侧的目光明亮的陌生女孩。穿着新校服，略有些宽大不太合体，但也很难遮掩她天生的丽质。 好清纯的女孩！欧阳菲菲心里暗赞，就笑着走向了林晓楠。 “林晓楠同学吧？我是欧阳菲菲。”欧阳菲菲向林晓楠伸出小手去。 林晓楠慌不迭地起身来，向欧阳菲菲鞠躬：“我是林晓楠，你好。” 这女孩是如此的柔弱和谦卑啊。欧阳菲菲更加惊讶，她认真打量着林晓楠，与林晓楠握了握手，然后就坐在她旁边，心里带着事主动跟林晓楠接触。 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其实套近乎很容易，而经过一天的相处，林晓楠和欧阳菲菲已经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一般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欧阳菲菲主动邀请林晓楠乘坐自家来接自己放学的车，一路送林晓楠回家。林晓楠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下来。 陈欣派来接自己女儿放学的是一辆别克商务车。上了车，欧阳菲菲眨了眨眼，有意无意地问：“晓楠，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林晓楠抿嘴一笑：“没有什么人了，就还有我——沈大哥，就是给你治病的沈大哥，还有我弟弟志勇。” 女孩在班里没有隐瞒自己是农村女孩且被收养的事实，她觉得这并不丢人，但她并不需要施舍和怜悯的目光。她的坦诚引起了班里同学的尊重和敬意，在某种意义上说，她也算是大智若愚的人了。 她就是保密不说，也会有人知晓，与其让人在背后议论纷纷，不如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 “晓楠，那天多谢你哥了，我真的很谢谢他啊，要不是他，我恐怕那天就危险了。”欧阳菲菲手扶胸口有些后怕道。 林晓楠探手握住欧阳菲菲的小手，安慰着她，临了，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菲菲，你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啊？那天你流了好多血……” 啊？！欧阳菲菲俏脸绯红，她一把抓住林晓楠的手，压低声音道：“晓楠，你……” 林晓楠伏在她的耳边说了那天沈临为她治病的情形，欧阳菲菲脸色红润的能掐出水来。她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她的校服裤子被褪去，只穿着一条白色的血迹密布的小内内，而一个年轻男子低着头为自己针灸…… 欧阳菲菲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强。 青春期的女生心思根本不可捉摸，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见她沉默，以为她不高兴，林晓楠也不再跟她说话。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林晓楠迟疑着轻轻道：“我到了，菲菲，我下车了，谢谢叔叔。” 林晓楠向司机道谢。 司机微笑着停下车，让林晓楠下车。而这个时候，欧阳菲菲似乎才回过神来，她一把拉住林晓楠的手，急急道：“晓楠，周末的时候能帮让我去你家里玩吗？” 林晓楠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欧阳菲菲。答应吧，她怕沈临会不高兴，因为她带外人回去；但如果不答应，她又不忍心，毕竟欧阳菲菲是她在新环境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欧阳菲菲急切地盯着林晓楠。 林晓楠终归还是点了点头：“好啊，欢迎你来。菲菲，我走了，明天见。” 欧阳菲菲扒着车门喊：“晓楠，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学吧？” 林晓楠摇摇头，挥挥手：“不用了，菲菲，我坐公交车就好。” 林晓楠大步走去。其实这里还不到家，前面才是小区的正门，她提前下车，也是不愿意让欧阳菲菲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住，因为她隐隐感觉出，沈临不太喜欢让太多的人知道住址。 进了别墅的门，林晓楠意外地发现沈临已经在家，正在客厅看电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轻轻问安道：“沈大哥，你回来了。” 沈临笑着起身：“晓楠，放学了？这么早？” “我坐同学欧阳菲菲的车回来的，没有坐公交车，所以早了点。”林晓楠决定征求一下沈临的意见，她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的事情能不能行。 “沈大哥，周末我同学欧阳菲菲要来家里做客，我答应了，您看方便吗？”林晓楠的声音轻柔，如若蚊蝇叫。 沈临笑了：“晓楠啊，这样就对了，你应该跟同学多交朋友，邀请朋友到家里玩怎么不可以？可以的，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林晓楠这才如释重负。 她慢慢放松下来，温柔地笑着：“沈大哥，就是那天你帮着针灸的那个女生，她还说让我帮她谢谢你呢。” “是她？”沈临讶然，旋即点点头：“挺好的，她的病好了？” “应该是好多了，今天第一天上学。”林晓楠背起书包：“沈大哥，我上楼写作业去了。” 沈临微微一笑，递过两件东西去：“晓楠，这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智能手机，现在是信息社会，你也不能少了这些工具。但是，大哥有一个要求，不能因此耽误学习，成吗？” 林晓楠红着脸接了过来：“谢谢沈大哥，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女孩欢天喜地的跑回房间去捣鼓新到手的电脑和手机。 沈临笑了笑，望着女孩上楼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温情。女孩是一个非常敏感脆弱且自尊的女孩，她现在能不拒绝他的“给予”，就意味着她已经真正在心里接纳了沈临的存在，不再有排斥或者见外的心理。 她会把沈临的好牢牢的铭记在信中，而不是挂在口头上。 而这个时候，上小学的林志勇已经放学半个多小时了，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认认真真写着作业。对于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这个孩子虽然贪玩却也非常珍惜。 市委机关大院。 市委书记黄南没有按点下班，而是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神色非常“诡异”。 一个小时以前，他接到了来自于京城杨家杨雪若的电话。杨雪若在电话里没有客套废话，直截了当地向黄南表示出杨家的凤舞集团要在天北开设分公司并投资上项目的决定。 黄南狂喜。 这两天，市里已经引进了南方沿海最大的民营企业集团南越集团来天北投资，初步敲定了一个总投资额超过十个亿的工业制造项目，为今年全年天北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但时隔不久，杨家也有意要来投资，以杨家的实力而言，他们要上的项目自然也不会是小项目。 如此一来，天北市的招商引资绝对要在全省名列前茅，有两大企业进驻，这绝对是沉甸甸的政绩光环。 在黄南仕途更进一步的关键时刻，这简直就是及时雨。 跟杨雪若约定第二天上午会面后，他刚挂掉电话，市委常委、秘书长老黄又专程来向他汇报——江南财团南宫集团已经派代表来到天北，要跟市里主要领导见面谈投资事宜。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黄南当时的感觉。 杨家的大小姐杨雪若明日上午到，南宫家的大小姐却已经到了。再加上白家的白冰心，三大超级企业如同约好了一般前后脚进驻天北投资，这是不是有些太……让人感觉不敢相信了。 这……黄南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黄书记，南宫总裁设宴请您和郑市长晚上一起吃饭，不知……”老黄笑着追问了一句，南宫明珠还在等他的回音。 黄南长出了一口气，拍案而起：“老黄，人家远来是客，怎么能让贵客请客呢？这样，你马上安排，市委市政府设宴款待南宫总裁，通知郑市长，分管招商和城建的两个副市长以及经贸委、商务局、城乡建委三个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参加晚上的活动。” 老黄领命而去，下午安排。 晚上，黄南、郑建国和两个分管副市长，三个市直部门一把手，出席官方欢迎南宫明珠来天北考察投资的正式晚宴。陪同参加活动的，还有黄南的女儿黄婉玲，郑建国的儿子郑平，以及副市长李广南的女儿李思平。 第225章 晚宴 让子女出席是因为南宫明珠特殊的身份，黄南和郑建国达成共识，让黄婉玲几个年轻人一起出面陪同晚宴，这也算是一种礼遇。 黄婉玲和郑平已经见过杨雪若和白冰心，但对于更神秘的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明珠，还是一无所知。 晚宴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席。黄南这些市里的高层官员等候在了饭店的贵宾室内，安排黄婉玲、郑平和李思平三人迎候在饭店门口。如此安排，黄南也如是煞费苦心了。 南宫明珠此次奉命来天北，带来了一个人数为20多人的团队，涵盖财务、投资、企管、策划等各方面的专业人员，直接租下了天北大饭店的一层楼作为临时的办公和住宿地点。 今晚的宴会，南宫明珠只带了自己的女助理安平一起参加。 南宫明珠特意换上了庄重的藏青色晚礼服，发髻高挽，她的身材修长体态婀娜，穿这种晚礼服更显华贵典雅。只是她气质微冷，不像杨雪若那般谦和近人，一望可知属于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类型。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下，安平率先跳下车来，替南宫明珠打开了车门。 南宫明珠矜持着缓缓下车，藏青色的晚礼服将她的优美身材反衬得淋漓尽致，她精致的面孔上挂着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微笑，一步步走来，摇曳生姿。 黄婉玲和李思平心里暗暗为之艳羡。 无论是杨雪若，还是白冰心，亦或者是眼前这位南宫明珠，这些大家闺秀的气度高华，终归不是普通女人能比的。这种发端于血脉和骨子里的高贵，是与生俱来的。 郑平为之惊艳，几乎看直了眼。 与南宫明珠相比，站在他旁边的黄婉玲和李思平直接是相形见绌，犹如野花与高贵的牡丹之对比。 郑平心里便开始活络起来，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南宫明珠这种层次的贵女，不是自己能高攀上的。想都不要想，想也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啊。 黄婉玲赶紧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您好，南宫总裁！” 南宫明珠停下脚步，扫了黄婉玲一眼，淡淡一笑，慢慢伸出手去任由黄婉玲握着：“叫我明珠就好了。” 黄婉玲笑着转身替李思平和郑平介绍，但很显然，南宫明珠对两人的兴趣不大，只是略微点头握手，也就与之擦肩而过了。 黄南得到消息，与郑建国带着市里的官员迎了出来。 南宫家的小公主如此年轻美艳高贵动人，着实让这些官场中人心头震动。而南宫明珠绵里藏刀热中带冷的态度，又让黄南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南宫明珠的话确定南宫集团在天北投资上项目不是虚言，但南宫明珠的“不咸不淡”又似乎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南宫集团本身对此其实并不是太过重视。想想也是，天北市本名不见经传，这些大财团之所以注意到天北这座城市并先后来此投资，恐怕别有内情。 黄南一边跟南宫明珠寒暄交谈，一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沈临的面孔在他眼前不断放大，他突然决定试探南宫明珠一下。 “南宫总裁这次代表南宫集团来我们天北投资，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表示热烈的欢迎。从去年以来，国内不少知名大企业纷纷来我们天北投资兴业，比如说南越集团、龙腾集团等等，必将大大推动天北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造福全市四百万人民群众。”黄南笑吟吟地望着南宫明珠，“后天上午，南越集团在天北的投资公司举行隆重的揭牌典礼，如果南宫总裁有空，可以一并出席一下。” 南宫明珠神色不变，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出身高贵，见多识广，大场面经历得多了，黄南话里的这点试探之意她如何能听不出来。 她淡然一笑:“黄书记，我已经收到了白冰心的请柬，我会出席仪式，给冰心妹妹捧捧场。至于沈临，我相信也是会参加的。我们都是朋友，互相捧场是应该的。” 黄南心头一凝，心里暗道：他们果然都互相熟识，而南宫明珠和白冰心杨雪若这些人一窝蜂跑到天北来，果然是与沈临有关。看起来，其中的关键人物终归还是沈临啊！ 一念及此，黄南就抬头向女儿投过了问询的一瞥。 黄婉玲赶紧起身走到父亲身前，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黄南让她给沈临打电话临时邀请沈临过来凑个热闹，被沈临婉言谢绝了。 黄南皱了皱眉，心说沈临不给南宫明珠面子，似乎又说明双方关系一般。 他抬头望向了正在跟市长郑建国谈笑生风的南宫明珠，笑道：“南宫总裁，沈董事长临时有事过不来了，改天吧，改天我们再一起聚一聚。” 南宫明珠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也好，如此就谢谢黄书记了。黄书记，郑市长，我酒量有限，趁着我还清醒，就敬天北的诸位领导一杯酒——预祝我们双方合作愉快！” 唐家。 唐明堂有些担心地望着女儿唐曼秋：“曼秋，南宫家的人也来了？我听说市里黄书记和郑市长一起出面宴请南宫明珠……这些人到底是要干什么？一窝蜂跑天北来，到底有什么图谋？真的是要在天北投资兴业发展，我很怀疑。” 肖玉兰在一旁轻叹一声：“我看不是那么简单，曼秋，你要提高警惕了，看紧一点沈临啊。” 唐曼秋闻言苦笑：“妈，沈临又不是小孩子，我看什么看呢？这些大企业来天北投资对市里来说是好事，不过，对我们阳光集团来说就不是那么有利了。今天下午，康辉的康建主动找上我研究对策，他正在联络另外几家本地企业，希望我们本地企业能捆绑起来共同进退，抵制南越和南宫集团的强势进攻，我觉得不妥，就没答应他。” 南越集团、南宫集团和凤舞集团纷纷来天北投资创业，让康辉集团这些本土企业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一对一，他们都没有这个抗衡的实力，唯有联合起来共同进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唐明堂摆了摆手：“曼秋，你的决定是对的，我们不掺和进去。有沈临在，我想，这几家不敢对我们下手。” 唐曼秋长出了一口气，突然转移了话题；“爸妈，唐唐出国的手续办妥了没有？她真的决定要出国留学了？” 肖玉兰点点头：“都办妥了，她没跟你说？她初步定的是国庆节完了就走，去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大学。” 唐曼秋神色黯然，她心里明白，妹妹唐唐之所以临时决定要出国，多半是为了自己和沈临。妹妹唐唐对沈临的那种微妙的情感变化，她多少也能看出端倪来，但亲如姐妹，她也不可能将爱人拱手让人，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故作不知毫不让步。 好在唐唐根本就没有跟姐姐争男人的念头，当她意识到自己对沈临的情感已经不可遏制，便果断决定出国离开，避免继续与沈临朝夕相处，到最后无法自拔。 肖玉兰扫了长女一眼，心里也是暗暗叹息着。 小女儿的心思，作为母亲，她焉能不知？一对女儿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真是造化弄人哟。她这个当娘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让她们姐妹自己处理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唐唐出国“暂避”也是一种可行的解决之道。时间久了，环境变了，或许唐唐就会另有所爱，避免捅破这层窗户纸、让姐妹也没得做了。 唐唐心里有事，这一段时间刻意回避与姐姐唐曼秋见面，不是住在天星小区的房子里，就是住在学校，几乎很少回家来。 父女夫妻三人说着话，唐曼秋的手机响起，唐曼秋抓过来扫了一眼，见是沈临的号码就立即接起：“沈临，那俩孩子都睡了？” 无论多晚，两人每晚只要是不在一起，都会通一个电话，这已经成了习惯。 “志勇睡了，晓楠还在学习，这孩子真是懂事，非要帮着收拾厨房和家里的卫生，干了一个小时的家务才去继续学习，怎么说都不听。”沈临轻叹一声：“我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了。” “沈临，我倒是觉得，她愿意干就让她干吧，她在家已经习惯了，你一下子让她养尊处优，她反而不适应，对她的健康成长也不好，顺其自然吧。”唐曼秋笑了笑：“听说明天你的老同学焦涛要过来？” 沈临嗯了一声:“他是要来，大学同学，我也不好拒绝。来就来吧，他要做什么，我大概也心里有数。” 唐曼秋捏着手机向阳台上走去，她关紧阳台的门，突然声音有些奇异地轻轻道：“孙秀兰跟我讲，你跟焦涛的姐姐焦兰曾经处过朋友？” 沈临没想到唐曼秋会提起这个，多少有些意外，他尴尬地笑着：“是处过一段时间，不过时间不长，人家就把我给一脚踹了。” 这都是过去式了，唐曼秋不可能因此心里有什么，她只是好奇。 她嘻嘻笑着追问道：“为什么？是她另有新欢还是你移情别恋了？” 第226章 挡箭牌 沈临苦笑起来，他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跟唐曼秋解释说，那是“过去那个沈临”的情缘纠葛，与他无关。而并非当事人，单凭记忆，他其实已经很难梳理清楚，当时的焦兰和沈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但他明白，不能保持沉默，必须要给唐曼秋一个合理的答复，否则女孩心里会生出疙瘩。 “那个时候，我一文不名穷学生，人家已经是正科级的政府干部，前途无量，看不上我是必然的。她是不是另有新欢我不清楚，不过当时她非常坚决地一脚把我给踹了，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沈临嘿嘿笑了起来；“怎么，曼秋，吃醋了？” 唐曼秋笑骂了一声：“我吃什么醋？不过，你现在还真成了香饽饽了，白冰心这几个女人跑天北来，都是冲你来的吧？” 沈临心里暗叹，他清楚，这才是唐曼秋今晚谈话的主题。焦兰如何如何，那都是过去烟消云散的往事，她并不在意，在意和警惕的是白冰心三女。 “她们不是对我感兴趣，而是对龙腾集团感兴趣。如果我身后没有龙腾，她们恐怕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沈临的声音充满了感慨:“任由她们折腾吧，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唐曼秋轻笑着：“你倒是看得透彻。” 这一点，唐曼秋是认可的。在她看来，如果沈临背后倘若没有龙腾这块巨大的利益蛋糕，恐怕白冰心三女瞬间就会对他失去兴趣。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想通了这一节，唐曼秋顿觉心情放松，漫天的阴霾瞬间散去。 两人又在电话里扯了一阵，就挂了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焦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对于焦涛，沈临本来打算不予理会，冷处理。但考虑到自己毕竟生活在现在这个现实社会，有些人情往来难以回避，看在大学同学的份上，就给焦涛一个面子，也算是给“过去沈临”一个灵魂上的交代。 两人在电话里约定中午一起吃饭。沈临上午去了一趟翰宇商贸公司签了几个字，又改道去阳光集团总部跟唐曼秋谈了点事，11点多才开车直奔与焦涛约好的吃饭地点——小天府川菜馆。 焦涛和何玲玲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人并肩站在门口迎候，见沈临开着一辆普通的黑色帕萨特，何玲玲下意识地扫了焦涛一眼。所谓行头最能体现一个人的身份，看一个企业老板开什么车就从一个侧面判断出他的经济实力来。 无论是校长孙春兰的再三叮嘱，还是老同学焦涛的暗示，这一段时间里，何玲玲心里都一直认为“沈临已经飞黄腾达了”，可眼见飞黄腾达的大人物沈临开着一辆普通车，何玲玲心里多少就有点失望和狐疑。 这倒不是她势利眼和现实，而是一种思维上的惯性。 但焦涛可知道沈临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因为沈临开一辆帕萨特就降低对沈临的敬畏。他毫不在意地走下台阶，迎了上去，声音让何玲玲都觉得有点谄媚：“沈大老板，冒昧过来，打扰你了。这是我们的老同学何玲玲，还认识不？” 沈临哈哈大笑:“我们已经见过了。何玲玲，多谢你最近对晓楠的照顾，能让她学习不掉队，跟得上班里的节奏。” 在校长的指示下，也同时是看在大学同学的面子上，何玲玲持续给林晓楠开小灶，否则，林晓楠一个从乡村中学出来的孩子，还真是很难跟得上城市重点中学的学习快节奏。 比如说英语，比如说微机，在这些方面，林晓楠落下的欠账太多。 何玲玲微笑着：“晓楠是我的学生，这是我应该做的。这孩子也很乖巧懂事，我很喜欢她。再说了，毕竟是老同学，我怎么说也得高看她一眼不是？” 沈临跟何玲玲握手道谢：“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老同学的关照。” 三人正要进饭馆，突然一个留着寸头短发大约有一米八个头的精干男青年大步走了过来，目光不善地扫了沈临和焦涛一眼，转而紧盯着何玲玲，目光变得火热起来：“玲玲，你不是说中午要备课没时间出来吃饭吗？” 何玲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和不耐烦。 眼前这年轻人姓霍，名凡，是市政府金融办的一个副科长。他的级别并不算什么，只是他的父亲是天北市公安局的第一副局长，在天北市这种中小城市里，勉强称得上是显赫子弟。 他一直狂追何玲玲，但何玲玲对他毫无感觉，一直拒绝，这厮却还是纠缠不放。因为他父亲是市里的实权派，又身处国家机器机关，何玲玲也不敢太过得罪他。 往常还好，他只是给何玲玲送送花打打电话发发短信约约吃饭，可最近他就开始变本加厉，几乎天天下班都要去堵门，而且还放出风来，说何玲玲是他的女朋友，搞得何玲玲烦躁不堪。 何玲玲忍着厌恶淡淡道：“我临时有事出来跟朋友吃饭，怎么，还要向你打报告吗？” 霍凡嘿嘿笑着：“既然撞上了，那就一起吧，这两位是……？” 何玲玲怎么肯跟霍凡凑一起，老同学聚会的友好气氛要因为这人搀和进来那就全毁了，况且，今天是焦涛做东请客，她只是陪客，不不能喧宾夺主。 何玲玲果断拒绝：“我们单独有事要谈，你忙你的去吧。” 霍凡怎肯善罢甘休，他纠缠至今没有搞到手，心里早就有点不耐烦了。他看上的女人，还没一个搞不到的，区区二中一个女教师，让他连连吃闭门羹，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他脸色一沉，冷笑着：“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请你吃饭你没空，别人请就出来了？你什么意思？” 何玲玲心里很生气，她眼珠子一转，决定快刀斩乱麻，彻底跟霍然来一个了断，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突然探手挽住了旁边沈临的胳膊：“霍凡，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今后还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沈临愕然。 何玲玲微微侧过脸来，向他投过求助的一瞥。 正好是沈临在她的身旁，若是焦涛，她也是一样为之。无非就是挡箭牌，换谁都一样。 沈临无奈地苦笑一声，左右是老同学，也不好当面让何玲玲穿帮。 霍凡涨红了脸，眸光中妒火熊熊，怒视着何玲玲，又阴沉地落在沈临的身上，他冷冷一笑：“这位老弟是哪位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我的大学同学沈临，我们在大学期间就谈恋爱了，你现在知道了吧？”何玲玲为了演戏演到家，就更加亲热地靠近沈临，几乎将半个娇柔的身子都靠在了沈临身上，而那对胸前的丰盈胀鼓鼓地摩挲着沈临的胳膊，让他心里微有异样。 霍凡嘴角一抽，盯着沈临阴沉如刀：“老弟，借个光，我们谈谈？” 沈临心里苦笑，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得不配合何玲玲演完这场戏了。他淡淡笑了笑：“我又不认识你，谈什么呢？焦涛，玲玲，走，我们进去吧。” 何玲玲小鸟依人一般地乖巧地点点头，焦涛看得只想偷笑，忍住笑，三人就一起往饭馆里走。 霍凡哪里吃过如此憋屈气，自己追了很久的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当着他狐朋狗友的面投进了其他男人的怀抱，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他一个箭步窜过去，拦住了沈临三人的去路：“姓沈的，你留一步说话。” 霍凡探手就要去推搡沈临。 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也鼓噪着起哄着围拢了过来，将三人团团包围在内。 焦涛有些色变，他是外地人，不想惹麻烦。何玲玲也知道霍凡家在本地很有势力，这个时候也有些害怕，他会动粗，连累了沈临。 沈临无奈地耸耸肩，他缓缓推开何玲玲，转过身来望着一脸恼羞成怒的霍凡，淡漠道：“你要干嘛？” “小子，我警告你，何玲玲是我看上的女人，你离她远一点，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霍凡冷笑着伸手要推搡沈临，沈临轻微后退，避过了他的推搡。 “法制社会，现代文明社会，你难道还能当街强抢民女不成？我说哥们，强扭的瓜也不甜，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我劝你消消火气，别做得太离谱，免得自己下不了台。” 沈临“苦口婆心”地劝解着眼前这厮，他并没有真生气。 但霍凡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只把沈临这话当成了嘲讽和戏弄。 他勃然大怒，气冲脑门，就失去了理智，挥拳就击打向沈临的面门。 沈临皱了皱眉，他身形不动如山，电光石火间就探手捏住了霍凡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就将这厮扭翻在地。 霍凡吃痛爬在地上呻吟起来，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凶恶地围过来，沈临冷冷一笑，站在原地环视他们目光如刀：“再动手之前，劝你们想清楚。我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 沈临倒背双手，昂首站在饭馆的台阶上，气度沉凝如山岳。 周遭饭馆的服务员、保安以及进进出出的食客都围拢在外围，窃窃私语。 那几个狐朋狗友其实根本不敢真正动手，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沈临绝不是好对付的。 他们扶起地上的霍凡，慢慢向后退去，口中谩骂着。 第227章 无知者无畏？ 一旁的何玲玲目露异色地望着面前的沈临，此刻沈临犹如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这道挺拔有力的背影与过去印象中的沈临怎么都不可能重叠起来——这还是沈临吗？ 何玲玲心头充斥着某种震撼和错觉，同时泛起某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异样和涟漪。 她这个年纪，正是择偶婚恋的年纪，若是当初的沈临如此霸气逼人，哪怕是虚有其表、装出来的，她保不准也会动心。 可惜，当初的沈临在她心里是如此的不堪，与现在的他构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种反差的冲击力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三人继续进去吃饭，但何玲玲明显有点不安了。她不好意思地望着沈临轻轻道：“沈临，给你添麻烦了，这人有点难缠，家里也有背景，他老爹是市公安局的一个领导，在天北很有势力，今天你动了他，他肯定不会吃这种亏，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免得让你吃亏。” 沈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有必要换地方了，我们继续吃我们的，他再有势力，还能公开违法乱纪不成？怕他干什么？” 沈临确实没有把霍凡放在眼里。 他的眼界太高了，在天北，有资格与他往来的，都是市委书记黄南这些高层领导，区区一个市局副局长的儿子，在他心里顶多算是一只小蚂蚁。 这样的小蚂蚁，他想踩就踩，根本毫无顾忌。 只是明显看得出何玲玲担惊受怕，坐立不安了。 沈临故作不知，继续与焦涛谈笑生风。 “焦涛，这一次来天北，不单纯是为了跟我们几个老同学叙叙旧吧？”沈临不愿意跟焦涛虚与委蛇浪费时间，就直接挑明了。 焦涛尴尬地搓着手笑：“沈临啊，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跟老同学叙旧。当然了，也有点个人的小想法，想要找你帮忙。” “你直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沈临淡然笑着，举杯向何玲玲邀饮。 何玲玲心里不安稳，勉强笑着，举杯跟沈临碰了碰，抿了一口红酒。 “是这样，我那家小公司发展起来很难，几乎是举步维艰，融资难、项目开发更难，所以啊，想要让你这个大老板提携一下，给我们一点小小的机会，帮助我们突出现在的困境，我是感激不尽啊。”焦涛目光热切地紧盯着沈临。 沈临轻轻一笑：“实事求是地讲，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也给不了你太多的建议。” 焦涛闻言嘴角一抽，心说你这个龙腾的大老板竟然说你不懂做生意，这不是很可笑吗？ 沈临旋即又道：“这样吧，你今后直接跟马元超联系，有什么事跟他讲，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毕竟是大学同学，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会帮，这一点没有问题。” “那就多谢你了。”焦涛等得就是沈临这句话，有他这条线在，焦涛只要能攀上龙腾，将来迟早能发展起来。 龙腾家大业大，沈临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生意，都足够焦涛享用终生了。 霍凡果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沈临三人的饭局还没有散场，附近新华街派出所的警车就呼啸而至，一个民警带着几个合同协警冲进饭馆来，以有人报警沈临故意伤人为由，将三人带到了新华街派出所。 焦涛知道沈临的身份，倒也不上火着急。但何玲玲可是蒙在鼓里，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又被带进了派出所，清秀的脸上一片惨白。 霍凡父亲是公安局的领导，他们得罪了霍凡，进了派出所，还能有好果子吃？ 从常理来看是如此，但要看面对的是谁。 沈临神色不变，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派出所的会议室里，竟然跟讯问他们的两名警察说说笑笑，聊起了家常。 趁男警出门上厕所的当口，做记录的女警显然对温文尔雅的沈临蛮有好感，她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现在你要么低头认错装孙子免得吃亏，要么赶紧打电话找关系，否则你们今天是别想走了。” 沈临轻笑，回头望着脸色如土的何玲玲道：“玲玲，这是头一次进派出所吧？” 何玲玲嘴角抽动了一下，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沈临掏出自己的手机，好整以暇地给马元超发了一条短信。然后，继续翘着二郎腿跟女警笑道：“同志，在基层当民警，应该挺辛苦的吧？” 女警有些奇怪地望着眼前这个让她生出好感的年轻男子，不由暗暗摇头，她也不知道沈临哪里来的勇气和沉着，竟然是如此的气定神闲。 无知者无畏吧？ 过了一会，男警回来，他的态度非常恶劣。他猛然一拍桌案，厉声道：“坐好！” 沈临呵呵一笑，哦了一声，端坐起来。 “你当街伤人，受害者受伤已经送往医院，我们现在依法对你实施行政拘留！”男警大喝道。 沈临淡淡道，伸出手去：“受害者是谁？要拘留我，你们的拘留证呢？拿来我看！” 男警没想到沈临这么“嚣张”和镇定，想想也是，一般人进了派出所，早就慌了神了，哪有像沈临这样的，好像是进了自家的门如此放松。 “受害者是谁你不知道？嗯？拘留证正在办，等着！”男警傲慢地瞪了沈临一眼，扬手指着他：“有你哭的时候！” 沈临似笑非笑地回望着他：“希望你是依法办事，否则的话，我看你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我没有当街行凶，我只是被动的自卫。现场那么多人都是人证。” “第二，那所谓的受害者只是连轻伤都没有，除非你们能从医院伪造创伤证明。” “第三，在缺乏人证、物证等关键证据的前提下，你们擅自对公民实施强制手段，执法犯法，过后我一定会跟你们算清这笔账。现在，你就是放我走，我也不会走了。” 沈临扬手指着男警（事后沈临才知道此人是所长黄大炜），神采飞扬，声音不疾不徐。 女警在一旁看得眸光闪动，她心说这家伙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这回所里抓了一个麻烦回来，搞不好，所长要吃挂面了。 那一头。 马元超正在办公室午休，突然收到沈临的短信，吓了一大跳。 沈临的短信很简短：遇恶人，新华街派出所。 马元超不敢怠慢，想了想，他联系上了他在市局的一个亲戚，市局政治部的一名工作人员。这种层次的亲戚办不了什么大事，但打探消息还是可以的。 很快，亲戚就回了电话，说了一个大概，无非就是沈临惹上了霍明宇副局长的儿子，被霍凡告了，现在进了新华街派出所，好像要被拘留什么的。 关乎国家公器，马元超迟疑再三还是直接找上了市委书记黄南的女儿黄婉玲。他本来是跟黄婉玲说不上话的，但黄婉玲为了接近沈临，上次给马元超留了一张名片。 接到马元超的电话求援，黄婉玲同样吓了一跳：沈临被抓进了派出所？这可是天大的麻烦！ 黄婉玲立即给父亲黄南发了短信。黄南正在召集市委常委会，会上手机震动，他取过来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他霍然起身，中途离场去打电话。 “婉玲，既然沈临的人找上了你，那你也就不能不管。这样，你先去派出所看看，我马上安排市局的人过去！”黄南吩咐完女儿，立即挂了电话，拨通了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宋兴南的电话。 沈临不仅仅是市里高层领导心目中挂了号的重要客商，还是京城龙腾集团的大老板，具有举足轻重的位置。涉及沈临和公安局内部领导的孩子，宋兴南哪里敢怠慢，立即亲自带人赶去新华街派出所。 而这个时候，霍凡的父亲霍明宇也得到了消息，大吃一惊，一边坐车赶往新华街派出所，一边给儿子霍凡打电话。可惜霍凡的手机在冲突中摔在地上碎成两半截，电话也拨不通。 新华街派出所这边，所里的人并不知道此事已经惊动了市里的高层。根本没去医院而是跟几个狐朋狗友在饭店压惊酒足饭饱后的霍凡，此刻也在派出所配合询问，这是基本的办案程序，哪怕是关系户也不能太过明显。 霍凡冷笑着怒视着沈临，攥紧了拳头。在派出所，就相当于是在他的地盘上，他底气十足。而沈临三人，则坐在他的对面，自然派出所的干警对沈临没有什么好态度。 电话铃声骤响，女警皱着眉头接了起来：“哪位？新华街派出所。” “黄大炜呢？我是局办公室，你们马上做好准备……宋市长马上就到！” 女警吃惊地挂了电话，伏在所长黄大炜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黄大炜脸色大变，心说这点破事还惊动了市局一把手？不会吧？ 黄婉玲先一步赶到。她是在市局宣传科的科长黄琴陪同下过来的，黄琴轻车熟路，带着黄婉玲直奔派出所的讯问室。 推开门，黄婉玲见沈临无碍，正神色从容地坐在那里回答民警的问话，而派出所这边也没有对沈临非法动用“私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黄大炜刚要怒斥一句，却抬眼见到了黄琴，就皱了皱眉闭住了嘴。他不认识黄婉玲，却认识黄琴。 霍凡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起身对黄婉玲笑脸相迎。他是认识黄婉玲的，市委书记黄南的女儿，天北市只要是有点身份的人，没一个不认识的。 第228章 过去与今天的沈临 黄婉玲扫了霍凡一眼，目光冰冷。 她隐隐记得这是市局霍明宇的儿子霍凡，但毕竟霍凡的层次太低，还不到与黄婉玲往来结交的程度，所以也就是认识而已，没有往来，更谈不上太熟悉。 黄婉玲理都不曾理会霍凡，直接面带笑容地向沈临走去。 “沈董，看看这事闹的，我才得到消息，您别着急，市局的主要领导马上就赶过来，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黄婉玲的态度不仅仅是热情，还流露着明显的恭谨和陪笑，这让一旁的霍凡也好，派出所的人也罢，都大吃一惊。所长黄大炜更是脸色骤变，心说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惊动了市委黄书记家的姑娘，难道是黄婉玲的朋友？ 霍凡伸出去要跟黄婉玲握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他慢慢缩了回去，脸色有些震惊。 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黄婉玲的，知道黄婉玲为人低调，但能让她如此恭谨，显然沈临不是一般人。最起码，似乎跟黄家关系匪浅。 沈临缓缓起身，淡然笑着跟黄婉玲握手：“麻烦黄总了，这点小事惊动黄总，也并非我之所愿。” 黄婉玲陪着笑：“沈董，看您说的，我们是朋友，朋友有事，我怎么着也得过来看看。” 黄婉玲就陪坐在了沈临的一侧，一旁的焦涛倒也不奇怪，因为他知道沈临的真实身份，他心知肚明，以沈临这种身份，无论是走在什么地方，都是下面人高接远送的主儿。 但何玲玲却越来越惊异。 她虽然不知晓黄婉玲是何许人也，但看派出所民警以及霍凡的态度来判断，肯定是天北市很有地位和权势的大人物。 沈临……到底是什么人？何玲玲心头的谜团越来越深。 黄婉玲和沈临慢慢说着话，等待着副市长兼市局局长宋兴南的到来。不多时，两三辆黑色的帕萨特飞驰而至，停靠在派出所的门口，宋兴南率先下车，紧随其后的是市局副局长霍明宇，以及市局办公室、督导室的主要负责人。而这个时候，分局的领导刚得到消息，还没有赶过来。 宋兴南虽然不认识沈临，但从黄南和副市长李广南以及市长郑建国那里听说过沈临这个名字，知道他身份非同等闲。况且，他一眼就看到了陪坐在沈临身旁的黄婉玲。 宋兴南沉着脸带着七八个人走进来，所长黄大炜和所里的两个民警顿时就慌了神，赶紧迎上前去：“宋市长，霍局长，各位领导……” 宋兴南冷哼了一声，撇开黄大炜快步向沈临这边走来。黄婉玲笑着扯了扯沈临的胳膊，两人一起站起身来。黄婉玲笑道：“宋叔叔，您来了。” 宋兴南满脸堆笑：“这位就是沈临沈董事长吧？” 沈临笑了笑，主动伸手跟宋兴南握手：“宋市长，鄙人正是沈临。” 宋兴南哈哈大笑：“久仰沈董大名，但没想到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下跟沈董见面。” 宋兴南说完，笑容一敛，扭头望着黄大炜沉声道：“你就是新华街派出所的所长？到底怎么回事？谁给你们的权力，可以随便抓人？” 黄大炜心头一跳，脸色苍白地颤声解释道：“宋市长，是这样，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是有人当街行凶动手打手，所以我们就出警了……” 黄大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兴南不耐烦地打断了：“谁报的警？人在哪？报警之后，你们不调查核实吗？如果是有人恶意诬陷栽赃呢？” 黄大炜尴尬地回头扫了脸色比他更苍白的霍凡一眼，而顺势也望向了脸色难堪的副局长霍明宇。 霍明宇知道大事不妙，自家这个孽障儿子惹上了惹不起的大人物，这回麻烦大了。但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开口说什么，只好黑着脸站在那里，目欲喷火，心里将霍凡骂成了一滩烂泥。 霍凡见父亲如此态度，又见宋兴南亲自出面，又有黄婉玲在场，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凉了半截，沉到了谷底，只好搓了搓手，畏惧地垂下头去。 宋兴南冷斥一声：“你报的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霍凡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面对宋兴南如此位高权重的官员，他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底气啊，吓都要吓死了。 霍明宇知道宋兴南明知故问给自己难堪，却也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满来。 宋兴南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挥了挥手，大声道：“查，马上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还用查什么，事情经过和前因后果一目了然。如果不是霍凡的特殊身份，黄大炜这些派出所的干警也不可能出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沈临带回派出所来。 有上层领导的干预，加上霍凡再也不敢撒谎，黄大炜诚惶诚恐地当着宋兴南和市局一干领导的面当场办案，重新做了笔录和案卷记录。 宋兴南冷笑一声，将黄大炜递过来的笔录和处理结果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淡漠道：“依法处置，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黄大炜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霍明宇一眼，心说霍局长你倒是开口讲个请啊，你要是不讲情，霍凡这边就只能以寻衅滋事依法行政拘留了。 可霍明宇哪敢开腔帮儿子求情，只能自认倒霉了。 黄大炜颤抖着手在处理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示意女警盖上执法公章。 此案尘埃落定，沈临“无罪释放”——这是必然的。就是没有宋兴南出面，最终黄大炜也不敢太过分，只能是刁难和为难一下沈临，羁押一两天就放人了。 可宋兴南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他回头向局办和督导室的主要负责人挥挥手，沉声道：“这事局里要继续查下去，派出所的人处置不当，执法违规，必须要加以严惩。我看这样，你们过后跟局党委班子其他成员通通气，就说是我的意见，黄大炜失职问题严重，先就地免职听候处理！” 黄大炜脸色如土，站在那里眼冒金星，几乎都站不稳了。 这可是就地免职啊。 他混上一个派出所所长的实权岗位，容易吗？不容易啊！可如今却被宋兴南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免了，免得如此干脆利落！ 实际上，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等待着他的绝不仅仅是一个行政免职而已。而他更是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连科级都算不上的芝麻小吏，这点破事竟然随后还上了天北市委常委会进行了讨论。 在市委主要领导的亲自批示下，市局党委很快责成分局党委作出决定，给予黄大炜行政撤职、党内记大过处分。而相关的两名干警，给予待岗半年以观后效的处理。 从始至终，宋兴南都没有跟霍明宇说过一句话，霍明宇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宋兴南都不曾跟他有过任何一句的交流。 可霍明宇心里明镜儿似地，经此一事，他的前途也算是毁了。 他虽然是副局长，但却是正处级干部。本来，他在市局还有上升空间，若是宋兴南将来能更进一步，成为市委常委、副市长或者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还有可能接替霍明宇出任市局局长，同时提拔为副厅级。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霍明宇心里那个恨啊，只是也无可奈何。摊上这种不争气的儿子，又遇上这种不长眼的事儿，只能认倒霉了。 至于霍凡，早就又惊又惧，大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 派出所门口。 宋兴南热情地跟沈临握手道别：“沈董事长，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市局将以这起案件为契机，认真进行总结反思，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严惩。还请沈董不要放在心上，作为市里的重要客商，还是要一如既往地支持地方的经济建设和改革发展啊！我来的时候，黄书记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当面向沈董道歉，请沈董相信，这只是个别现象，决不能代表我们整个天北市公安系统干警的整体形象！” 沈临笑了笑：“宋市长太客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查清楚、解释清楚就好了。” 宋兴南这才又跟沈临握了握手，上了车离去。 黄婉玲面带笑容望着沈临：“沈董，有车没有？坐我的车我送您回去？” 沈临扬手指了指一旁的马元超：“不用了，谢谢黄总，我的车来了。” 黄婉玲深深凝望了沈临一眼，这才盈盈走向了自己的车，开车离开。 沈临这才回过身来笑着向焦涛和何玲玲道：“两位老同学，我送你们回去！” 焦涛和何玲玲上了沈临的车，在二中门口放下两人，然后才驱车离去。 望着沈临乘坐的那辆黑色迈腾车消失在视野之中，何玲玲这才一把抓住焦涛的手，急急道：“焦涛，你跟我说实话，沈临到底是什么人啊？今天这点破事，竟然还惊动了市委书记的女儿和宋兴南这尊大菩萨！” 焦涛轻叹一声：“玲玲，你就别追根问底了，既然沈临没有跟你挑明，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总之——他的来头很大，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何玲玲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大学的时候，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可……”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现在回想起来，这小子当初真******能装，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坑死个人啊！”焦涛这话完全是有感而发。 若是沈临当初在大学校园中就像如今这般呼风唤雨、威风八面，他跟沈临的关系又何至于如此普通？而他的姐姐焦兰又何至于跟沈临分手？ 其实，若是过去的沈临一如今天的沈临，实事求是地讲，包围在沈临身边的人就多了去了——比如何玲玲，人的眼界一旦高了，沈临也就未必能看得上焦涛的姐姐焦兰了。 何玲玲沉默了下去。她没有再追问，但心里却大概有了一个谱，心里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儿，草草跟焦涛分了手，就走进了校园。 第229章 情窦初开 夕阳西下，林晓楠和欧阳菲菲背着书包并肩出了校门，乘坐公交车直奔沈临家所在的别墅小区。见林晓楠家竟然在本市最高档的“富人聚居区”，还住着如此富丽堂皇的别墅，欧阳菲菲既吃惊又艳羡不已。 “晓楠，没想到你家这么有钱呢，啧啧，比我家强多了，这房子真是大呀，不愧是别墅……”欧阳菲菲东瞧瞧西看看，一旁的林晓楠颇为不好意思。 她没有任何炫耀的意识，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如今如此优越的物质生活条件完全来自于沈临，并不真正属于自己和弟弟林志勇，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林晓楠红着脸低低道：“去我房间玩吧，菲菲。” 欧阳菲菲嗯了一声，两个女孩手拉手去林晓楠的卧房，在卧房里呆了一阵，欧阳菲菲就提议去天台看看风景。 林晓楠不好拒绝，就带着欧阳菲菲走上了天台。欧阳菲菲扒着天台的栏杆四处张望着，突然目光一凝，扬手指着停在后院草坪上的那辆着实非常扎眼的限量版布加迪威龙轿车，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沈临这辆车一直就停在那里，平时也不动。 林晓楠出身孤苦贫寒，又生长在信息闭塞的乡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车，根本就没有多想。在她看来，既然沈大哥偌大的家业，又住得起这种豪华的别墅，家里有几辆轿车其实也挺正常的。 但欧阳菲菲却是生活在都市之中的时尚女孩，初四的学生，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几乎接近成年人了。她是非常喜欢收藏车模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辆超级豪华的布加迪威龙限量版——因为车的标志和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欧阳菲菲的家境也算是优越，富家子弟。沈临家住别墅并不能让她太过惊讶，但这辆车的价值她却是很清楚的，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人，身价那绝对是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 她父母的全部家业，可是还抵不上沈临着一辆车啊。 “晓楠，你……真是你们家的车？”欧阳菲菲掩嘴轻呼道。 林晓楠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这是沈大哥的车。” 欧阳菲菲吞咽了一口唾沫：“你确定？” 林晓楠有些奇怪地扫了欧阳菲菲一眼：“当然了，这还能有假？” 欧阳菲菲美丽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泽，年轻的少女痴痴凝望着眼前这辆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晓楠，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车？” “不知道，我不懂的。”林晓楠摇摇头，老老实实说。 欧阳菲菲幽幽一叹：“这叫布加迪威龙，一看就是全球限量版的那一款，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也就是说，这种车型，全世界一共不超过十辆！本来就是豪华车，又是全球限量，它的价值你可想而知了。” 林晓楠讶然：“我猜是挺贵的，不过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全世界只有几辆？” “要不怎么叫全球限量版。晓楠，你是真不懂哟，能买得起这种车的人，那经济实力……啧啧，晓楠，真是没想到，你还是我们班里最大的土豪呢。”欧阳菲菲嘻嘻笑着：“晓楠，带我下去看看车吧，我超喜欢这种车的！” 林晓楠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道：“菲菲，这是沈大哥的车，我不能随便乱动，你就在这里看看吧，其实不就是一辆车嘛，有什么好看的。” 在林晓楠眼里，什么车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公交车和轿车、越野车的区别。 欧阳菲菲有些失望，她犹自紧盯着那辆车，心头波澜起伏起来。 她是城市少女，思维活跃，不像林晓楠那么单纯。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这位“救命恩人”远远比自己的父母更有经济实力，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难怪孙校长和何老师对林晓楠这么客气，原来她有这么大的一个后台。 就在这个时候，前院传来动静。林晓楠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欧阳菲菲的手：“菲菲，走吧，应该是沈大哥回来了。” 欧阳菲菲哦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地被林晓楠拽着离开了沈临家别墅的天台。 客厅。 沈临刚进门，迎面就遇上了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欧阳菲菲和林晓楠。 沈临认出了眼前这个女孩，就微微笑道：“晓楠，带同学回来玩了？” 林晓楠红着脸轻轻点头。 欧阳菲菲却勇敢地抬头凝望着沈临，眸光闪动，大声道：“沈大哥你好，我叫欧阳菲菲，跟晓楠是同班同学，就是上次在学校门口，你帮我针灸的那个……” 沈临轻笑：“你好，欧阳菲菲同学，我认出你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欧阳菲菲眨了眨眼：“好点了，但是还没好利索，我一直想求沈大哥继续帮我治一治呢，这个病太讨厌了……” 欧阳菲菲说着，突然想起自己这个病是妇科病，对方又是男子，顿时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她偷偷瞄了沈临一眼。 沈临不是那种英俊小生类型的人，但五官周正气质儒雅，尤其是他身上发散着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魅力，乍一看印象不深刻，但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是顺眼。 又想起沈临当日为自己治疗时，曾经看光了自己私密处，她的俏脸更加红润了。 情窦初开的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了。 沈临哪里意识到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心里这么多的“弯弯绕”。他不以为意地探出手去，笑道：“来，菲菲同学，我帮你试试脉，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欧阳菲菲哦了一声，跟着沈临走到客厅坐下，任由沈临切住了她白皙粉滑的脉门。 沈临微微闭上眼睛，开始为欧阳菲菲诊脉。 良久，他皱了皱眉道：“欧阳菲菲同学，从你的脉象来看，你最近似乎服用了什么败火的中药？” 欧阳菲菲苦笑着抱怨起来：“是啊，沈大哥，我爸妈逼着我喝的，说是一个老中医的祖传秘方，专门治我这种病。我这两天一直在喝药，但没什么效果。” 沈临有些恼火地一拍茶几：“庸医害人！你这孩子明明是气血两亏，他竟然给你下败火的猛药！幸亏发现的早，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欧阳菲菲眨了眨眼，轻轻道：“沈大哥，那么，你说我这病能治好吗？” “当然。”沈临笑了笑：“你回去之后，跟你父母谈谈，不要再喝庸医的药了，否则你的身体会越来越亏。这样吧，我今天再帮你针灸一次，以后你有空就过来，我帮你针灸，大概有那么一两个疗程，就问题不大了。” 欧阳菲菲欢喜地拍拍手：“好呀，沈大哥，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帮我针灸呢，不过，针灸疼不疼呀，我可是很怕疼的。” 沈临笑了：“不疼，你不用担心。” 沈临说着，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自己的针灸包。 欧阳菲菲看到沈临针灸包里那一排排细密而长长的银针，顿时有点畏惧：“沈大哥，这么长的针啊，往身上扎，真的不疼吗？你别骗我哟！” 沈临哈哈大笑：“我不骗你，不疼，如果疼的话，那咱以后就不扎了。” 沈临说着摆摆手：“你……” 沈临的话到这里立即就觉得有些为难。要针灸治疗欧阳菲菲的病，必须要在女孩的小腹部位下针切穴，但眼前这毕竟是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少女，早已发育得亭亭玉立如同大姑娘一般，这让他如何能张得开这个口？ 欧阳菲菲冰雪聪明，见沈临欲言又止，立即意识到什么，顿时红着脸轻轻道：“沈大哥，是不是要脱衣服呀？” 沈临尴尬地点点头：“你的病有点特殊，必须要在你的小腹部位下针。” 欧阳菲菲俏脸更红，就是一旁的林晓楠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压低声音问：“沈大哥，非要脱吗？” 沈临苦笑：“不脱衣服，没法下针。” 林晓楠张了张嘴，转头望着欧阳菲菲。 欧阳菲菲神色变幻着。 她当然想治，又有些犹豫和担心。沈临虽然比她年长，但毕竟也是男子，她固然性格外向，却终归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一个近乎陌生的男子面前宽衣解带，让对方在自己的私密部位下针，纵然是治病，她心里这道坎也很难过。 沈临轻叹一声：“你自己决定吧，你先考虑一下。” 欧阳菲菲突然咬了咬牙，毅然道：“沈大哥，请你帮我针灸，我相信你。” 说着，欧阳菲菲就颤抖着手开始褪下自己宽大校服裤子，露出其内白色的小内内。林晓楠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不敢看。 欧阳菲菲红着脸往下褪了褪小内内，声音若蚊子叫：“可以了吗？” “可以了，你躺下吧，躺在沙发上，不要紧张，放松一点。”沈临的神色严肃起来。 欧阳菲菲神色紧张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见眼前这女孩一幅“豁出去”的样子，沈临颇有些啼笑皆非，但他知道自己要给对方下针，就收敛心神，探手在女孩光洁的小腹部位上切穴，然后飞速下针。 欧阳菲菲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她的小腹上就已经插入了两根银针，明晃晃地银针颤巍巍地在白皙小腹上，让红着脸偷看的林晓楠顿时看得心惊肉跳起来。 可欧阳菲菲却分明没有任何感觉的样子。 第230章 沈大哥是好人！ 沈临背过身去。 十分钟以后，他身形一转，飘然过来，探手将欧阳菲菲小腹部位上的针起出。而女孩犹自手势僵硬地呈半保护状，眼睛微闭，俏脸绯红，呼吸急促。 沈临暗笑，心说这么大一点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有了如此敏感的男女意识。实际上，青春期的孩子了，该发育的都基本发育完成，而性心理也基本健全成熟，几乎跟成年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区别了。 反而是林晓楠因为生长在闭塞的山村，与欧阳菲菲相比，“思想”相对比较单纯，没有太多的“弯弯绕”。 “好了，欧阳菲菲同学，你可以起来了。”沈临还是背过了身去。 躺在沙发上的女孩闻言一怔，旋即红着脸手忙角落地坐起、整理好衣服，坐在那里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晓楠柔声问：“菲菲，沈大哥的针灸有效果吗？你感觉咋样？” 欧阳菲菲定了定神，迟疑着缓缓摇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已经针完了？我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呀……” 沈临轻笑一声：“你当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因为我给你下针疏通血经，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你会有一次到两次的……腹泻过程，明天你的身体状况应该会好一些，提前结束月经。” 沈临此刻说话是作为大夫而言的，所以他神色平静声音坦然。可有些东西听到两个十五岁的青春期女耳中，却是让她们立即面红耳赤，非常不好意思。 沈临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来了，就索性转身走出客厅，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给两个羞涩的女孩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好半天，欧阳菲菲才手扶胸口，轻轻嘘了一声：“晓楠，真是羞死人了，竟然……” 林晓楠也红着脸点点头：“沈大哥的针灸术很神奇的，如果能治好你的病，菲菲，这比什么都强。再说了，沈大哥是好人，又是大夫，你别太在意了。” 欧阳菲菲嘻嘻娇笑着：“我当然不在意了，否则的话，他还敢对我用强？” 林晓楠张了张嘴，心说你这话越说越离谱了，什么“用强”不“用强”的，把沈大哥当成什么人了？林晓楠尽管听了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欧阳菲菲顺口而言，没有什么恶意，再加上她性格温柔宽容大度，也就不再计较什么。 两个女孩坐在客厅里说了一会悄悄话，见天色已晚，欧阳菲菲就准备告别回家。 林晓楠站在一楼的扶梯处向上招呼了一声：“沈大哥，我同学要回去了。” 沈临闻声而出，他笑着走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晓楠，同学第一次来家里玩，你这当主人的怎么能不留客？” 林晓楠根本就没有做好留欧阳菲菲吃饭的准备，欧阳菲菲似乎也没有这个打算。但林晓楠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欧阳菲菲就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着借坡下驴：“行啊，反正我回去也晚了，我爸妈肯定已经吃过了。晓楠，我就在你们家蹭个饭吧！” 林晓楠柳眉一皱，却还是依言点点头：“那我去厨房帮忙，菲菲你先坐会。” 沈临笑着插话进来：“干脆我请你们两个出去吃，小区对面有家西餐馆，我请你们吃牛扒如何？” 林晓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牛扒，也没有西餐红酒的概念，但欧阳菲菲却显然是个中老手了，她兴奋地拍拍手：“我最喜欢吃西餐了，既然沈大哥请客，晓楠，我们就不跟他客气了，反正……” 欧阳菲菲娇笑着咽下了后面那一句话：“反正你沈大哥有的是钱。” 沈临带着欧阳菲菲和林晓楠去了门口的西餐厅，欧阳菲菲是轻车熟路，但林晓楠却吃了生平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西餐——其实在林晓楠看来，这所谓的西餐并不好吃，黑乎乎的牛扒远不如一个西红柿炒蛋那么香甜。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欧阳强夫妇先后打来两次电话催促女儿回家，沈临开车送欧阳菲菲回去。其实颇有点狡黠心理的女孩是想趁机坐坐沈临的那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但奈何沈临根本不动那辆车，她也不好直说，只好失望地上了沈临常开的这辆黑色迈腾。 欧阳菲菲说是到同学家里玩，又留下吃饭，一直这么晚都没有回来，她的母亲陈欣不放心，就迎出了小区，在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一辆黑色的迈腾飞驰而至，停在路边。欧阳菲菲背着书包跳下车来，笑着向母亲招了招手：“妈！” 陈欣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临摇下车窗笑着向欧阳菲菲挥挥手：“菲菲，赶紧回去吧，再见！” 欧阳菲菲也笑着向沈临挥手：“谢谢沈大哥送我回来！” 陈欣一眼看到了开车的沈临，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十五岁的女儿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同乘一辆车，这么晚才归来，她这个当母亲的岂能不生出猜疑。 一念及此，她快步走过来，沉着脸紧盯着沈临。 沈临礼貌地向她笑了笑，也没打招呼，就开始调头离开。 陈欣黑着脸怒视着女儿：“都几点了？你疯哪里去了？刚才那人是谁？” “我同学林晓楠的哥哥，就是上次给我治病的那个沈大哥，他今天还给我针灸，又请我们吃西餐呢。”女孩根本没有意识到母亲心理那些过于世俗的成人化的心思，毫无隐瞒地说。 陈欣嘴角一抽，愤怒地跺了跺脚，一把抓住欧阳菲菲纤细的胳膊：“你疯了？跟一个陌生男人去吃饭？你……” 欧阳菲菲不满的甩了甩手，嗔道：“妈，您乱说什么，他是我同学的哥哥，而且，还有我同学在场，我们三个人呢，人家好心请我吃饭，又免费帮我治病，你怎么能这样？！” “沈大哥是好人！”女孩又下意识地追加解释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你才多大的孩子，你懂什么？这个世界上坏人那么多，你……真是气死我了！”陈欣脸色更加难看。她左右一看，见已经有不少散步的人归来，怕遇见熟人，就赶紧拽着女儿往家里走。 回到家，陈欣就气不打一处来，开始数落起欧阳菲菲，大概意思就是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一个独身女孩跟男人出去如何如何危险云云。当母亲的当然是一番好意，但欧阳菲菲的这个年纪正处在青春叛逆期，再加上沈临确实在她心里不是“危险人物”，因此她非但没有听进去，反而引起了强烈的反弹。 欧阳菲菲跺着脚进了自己的房间，关起门生闷气，无论陈欣怎么劝说都不开门。陈欣夫妻无奈，只好作罢。 早上。欧阳菲菲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准备悄悄出门，却一眼见到母亲如临大敌一般等候在门口。 女孩泄了气，无精打采地嘟囔道：“妈，你干嘛呢？你守在我门口干什么？” “你爸爸说了，这两天我开车送你上学，放学的时候，你在学校写作业，完了等我去接你回家！”陈欣脸色严肃地摆了摆手：“走，我们出去吃早餐！” 欧阳菲菲一家人很少在家做饭，一般都在小区对面的香港茶餐厅吃早点。这其实就是欧阳家的产业之一，陈欣是餐厅的大股东，也就是幕后大老板。 欧阳菲菲郁闷地上了母亲的车，在学校门口下车她刚好遇上了坐公交来上学的林晓楠。她笑着追了上去：“晓楠，怎么，沈大哥不开车送你上学吗？对了，姐们，你什么时候跟沈大哥说说，把那辆布加迪威龙开出来兜兜风嘛，太爽了，我一想起那辆车，都浑身发颤，真是太激动人心了，如果能坐这种车出来兜一圈，这辈子也就不白活了！” 欧阳菲菲一脸的陶醉状。 林晓楠奇怪地望着欧阳菲菲，心说你们家又不是没有车，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虽然昨晚欧阳菲菲给她上了一堂关于豪车的教育普及课，但奈何林晓楠对此不感兴趣，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那不好，沈大哥平时不动那辆车的。”林晓楠果断拒绝。 欧阳菲菲失望地撅了撅嘴：“你帮我说说嘛，晓楠，沈大哥这么疼你，你只要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再说了，车买来不就是开的嘛，放在家里不动算什么？” 林晓楠摇摇头，主动岔开了话题去：“菲菲，你的身体好点了没有？沈大哥的针灸有没有效果？” 欧阳菲菲长出了一口气：“我那个干净了，让沈大哥说准了。而且啊，我小肚子也不疼了，应该是有效果了。晓楠，我今天还去你们家，反正明天是周末，正好再让沈大哥帮我针灸。” 林晓楠点点头：“好的，欢迎你来做客。” 两个女孩并肩往教学楼走，班主任何玲玲从办公楼那边走过来，林晓楠赶紧站直身子向何玲玲鞠躬问好：“何老师早上好！” 但欧阳菲菲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何老师”，她对林晓楠动不动就向老师鞠躬问好感觉有些不以为然。 何玲玲笑着拍了拍林晓楠的肩膀，柔声道：“晓楠来了，对了，沈临还好吗？” 林晓楠愣了一下：“沈大哥挺好的。” 何玲玲笑：“晓楠啊，我跟沈临是大学同学呢，他没跟你说起过？” 林晓楠讶然：“没有说过，何老师。” 欧阳菲菲在一旁眨了眨眼，心说何老师竟然跟沈临还是大学同学，看来她关照林晓楠也不仅仅是有校长那边的因素。 第231章 白冰心的“缺陷” 南越投资（天北）有限公司揭牌仪式上午9点18分准时要在兴隆大厦门口隆重举行。 一道红色的气球拱门，漫天飞舞的牵线热气球，挂满了各种庆祝红色条幅的大厦，以及被清空的停车场和现场忙碌着的男女工作人员，都昭示着这场活动的规格并不低。 如果是熟悉情况和熟悉机关的人，一眼就能看到，现场的工作人员中有不少是市委办、市府办和市经贸委的公务员。这虽然是企业行为，但因为市委书记黄南和市长郑建国要率所有的市委常委及四大班子领导出席活动，所以市委办和市府办也不敢怠慢，派人参与了活动的组织和筹备。 白冰心一身盛装，面带亲和的微笑站在会场中心，却并没有直接参与会场的组织。 她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同色套装，整个人看起来即有气势又很干练。沈临将车停在了兴隆大厦对面的百货大楼停车场上，然后缓步走过来，却远远地站在外围，向白冰心投过意味深长的一瞥。 无论沈临对白冰心的印象、观感如何，他都不能不为白冰心暗翘大拇指。这个女人，太会穿衣打扮了，品位极高，而且很有情调。 与杨雪若、南宫明珠乃至唐曼秋相比，白冰心的个头其实是有点矮的。她只有一米六零的身高，肤色也略黑。与“肤白貌美大长腿”身高过一米七的杨雪若三女比起来，她真的是不占任何优势。 可白冰心却很会打扮，善于用时装来掩饰自己的缺陷。沈临早就发现了，她一直偏爱廓形的外套，比如超常款和斗篷，这些款型貌似对白冰心这个小个子美女是一道炸弹，但她常常用高跟鞋和腰带来化解，而给予人视觉上的冲击力来说，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身高不够，鞋跟和腰带来凑。 利用腰带来拉长腿部的比例线条，用高跟鞋把自己“提”起来，不能不说，白冰心非常聪明，在女子时尚界来说，有她的一席之地。而事实上，在名媛圈子里，她一向是潮人，知名度很高。 可沈临却暗暗摇头，担心她那尖细的后跟会不会意外折断。 一辆辆黑色的官车罗贯而入，沈临亲眼见市委书记黄南、市长郑建国等人几乎是同时来到。天北市的官员们到了场，白冰心游刃有余地陪着黄南几个人说话，这个时候，沈临意外地发现，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先后来到。 杨雪若穿着鹅黄色的礼服长裙，发髻高挽，美艳高贵不可言喻。而南宫明珠则一身黑色的女士小西装套裙，身材修长，清丽可人，只是气质微冷，让人感觉有些难以接近。 南宫明珠停下脚步，向杨雪若投过淡淡的一瞥：“雪若姐姐也来了？真是没有想到呢。” 杨雪若的笑容非常优雅：“明珠妹妹都来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况且，今天是白家妹子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也得来捧捧场。” 南宫明珠似笑非笑：“雪若姐姐，我们两个不请自来，人家未必欢迎呢。” 杨雪若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杨雪若见南宫明珠开始游目四顾，知道她在寻找沈临的踪迹，就淡淡笑着插话道：“沈临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来？” 南宫明珠摇摇头：“谁知道呢，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我想，白冰心应该会给他下请柬吧。” 白冰心见到两女到来，撇开黄南和郑建国等天北市官员，脸上挂着天使般浓烈清纯的笑容，迎了上去，她无比热情地跟杨雪若和南宫明珠打招呼：“雪若姐姐，明珠姐姐，感谢两位姐姐过来捧场！” 杨雪若笑了笑，递过了自己的红包去：“冰心妹子，一点小意思权当贺礼，恭祝南越投资天北公司开业大吉！” 白冰心爽朗地笑：“同喜同喜！听说凤舞集团和南宫集团也马上在天北开设分公司，我们一起在天北发展创业，今后还要通力合作哟！” 南宫明珠神色淡然：“有钱大家一起赚，既然天北的市场形势这么好，我们南宫家当然也不会放过。” 市委书记黄南和市长郑建国带着一干官员人等走了过来，也是非常热情地跟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寒暄起来。沈临悄然走了过来，趁人不注意，将自己的贺礼红包递给了一个工作人员，登记上名字，领了胸花，然后就默默地站在人群外头，等待仪式开始。 揭牌当然有市委书记黄南和白冰心两人为之。 别看市里来了这么多的官员，又有商界和社会各界的知名人士应约或者主动自发前来捧场，但实际上，有资格且适合站在场中列队成一排的嘉宾还真不算多。 市委市政府官员序列中上台的只有黄南、郑建国两人，贵宾有杨雪若、南宫明珠，天北市工商界和社会各界的代表三人，比如康家的康建；除此之外，就是白冰心这个主人了。 其他的来宾和客人，哪怕是贵如市委常委、副市长李广南，也只能作为一个“列席者”。白冰心有点失望和不满，杨雪若和南宫明珠都来了，沈临竟然没有来。非但沈临没有来，唐家和唐曼秋竟然也不给面子，没有到场。 白冰心笑吟吟地站在黄南身侧，清澈如水的眸子却无意中发现了挤在人群中笑而不语的沈临，她张了张嘴，却又不动声色地闭上，既然沈临不愿意抛头露面，那也不必勉强，只要他能来，这就足够了。 不仅仅是白冰心，杨雪若和南宫明珠也先后发现了沈临。沈临暗暗个两女挥挥手，嘴角浮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而人群中，黄南的女儿黄婉玲、郑建国的儿子郑平、李广南的女儿李思平等人，也早就发现了沈临的存在。旁人不知晓沈临是何许人，但她们却心知肚明。黄婉玲在人群中挤着过去，凑近了沈临旁边，笑着压低声音道：“沈董应该上台去，怎么躲在这里不露面呢？” 沈临笑笑：“黄总，我以私人身份过来凑个热闹，仅此而已。” 黄婉玲轻轻笑了笑，又道：“霍凡的案子处理清楚了，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给予霍明宇免职并党内记大过处分，至于涉及到的分局和派出所的干警，也都得到了严惩。” 沈临哦了一声：“黄总，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是无所谓的，事出突然、有些误会的成分在内。但是，实事求是地讲，如果是普通市民遇上这档子事，恐怕就要吃亏了。我想，市里今后对警察队伍还是要管得严一些，否则的话，国家机器沦为个人私器，真是不太好。” 黄婉玲嗯了一声：“市局党委正在开展整风整顿，这也算是一次教训吧。” 沈临点点头，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黄婉玲瞥了沈临一眼，声音略有些复杂：“杨家、白家和南宫家先后来天北投资创办企业上项目，带来了接近十个亿的投资，将大大支持和推动天北的经济建设，我爸爸让我私下里感谢沈董，沈董可是为天北经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这事已经引起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高度重视，周末这两天，分管招商引资和工业建设的薛副省长要来天北考察调研，市委要组织一次薛副省长与重点客商的见面座谈会，我爸爸想请沈董一并出席捧捧场，不知您有时间吗？” 沈临笑了：“黄总，这三家大企业来天北投资，可跟我没有关系，与人家的大投资相比，我名下翰宇商贸公司的几个小项目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说，这个座谈会，我还是不露面了，毕竟龙腾集团在天北没有真正开展业务，你说是不是？” 黄婉玲望向沈临的目光变得更奇怪和复杂。她一直想不明白，沈临这种层次的超级大老板，堪称赫赫有名的资本家，如此年轻有为，却又隐藏在天北不露面，到底是为了什么。表面上看，他好像是为了唐曼秋，但实际上，黄婉玲根本不相信，沈临会甘心为了一个女人退隐在天北，而放弃掌控京城的偌大资本帝国。 沈临在天北，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深层次因素。 现在，不仅仅是黄婉玲父女这么考虑，包括白冰心在内的所有熟悉沈临的人，几乎都心态雷同。 既然搞不明白沈临是为了什么，那就干脆陪沈临一起在天北“玩一玩”，深入局中来，也好弄个究竟。 因此，白冰心来了，杨雪若来了，南宫明珠也不甘示弱。 然而沈临的心态和思路却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复杂。 首先，他选择天北，是因为“过去那个沈临”选择天北，他只不过是顺其自然。 其次，他至今隐藏在天北，无非是蓄势待发积攒力量，因为一飞冲天的时机还不成熟。京城鱼龙混杂，形势复杂，与其置身于漩涡当中，不如隐在背后更容易掌握局面。 第三，他的人虽然在天北，但对于京城龙腾集团的掌控却丝毫不弱。如今的沈晓华，身心都归属于沈临，而抛开这一切都不谈，就是以利益而言，沈晓华等人也跟沈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形成了利益共同体，沈临也不怕沈晓华背叛有贰心。 如果还有第四个原因，那就是性格和行为生活方式使然了。前世沈临是未来社会的精英特工，一向隐在幕后或者人群中，很少公开暴露身份成为众目关注的焦点。 第232章 白冰心的“雄心壮志” 漫天的彩带飞舞着，绚烂的阳光投射下来，给在场众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余晖。喜庆的鞭炮声炸响，白冰心满面春风地与来宾寒暄着，陪着黄南、郑建国等市里官员走进了兴隆大厦，开始参观南越投资（天北）公司在这栋写字楼里的一层办公区。 很明显，白冰心未必有长期在天北发展的打算，但她是一个做事追求完美的女人，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会做到尽善尽美——从购买这一层办公楼到装修添置设备，南越集团一共投入了三千多万的资金，堪称大手笔了。 在某种意义上说，白冰心以此向天北市官方宣告南越集团和岭南白家的巨大财力，普通企业难以企及的无上实力。 南越投资公司的员工全部本土化，但总裁是国内有名的金融行业内职业经理人，年薪120万从京城延聘而来，白冰心对此可谓是下了血本。而其他员工，要么从天北其他同类企业中挖墙脚而来，要么是通过高薪吸引过来，总之，三十五名员工全部都是融投资领域的行业精英，真正实现了白冰心在市政府座谈会上提出来的目标：高层次运作，高水平联合，高起点发展。 跟在白冰心的身后一路参观下来，杨雪若和南宫明珠悄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震惊和不解。白冰心在天北这家公司上投入这么多，真的是短期打算吗？越看越不像。 但如果是长远考虑，在天北这种中小城市中拓展投融资市场，岂不是挺可笑吗？ 白冰心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眼角的余光扫了杨雪若和南宫明珠一眼。 她是一个相当自信和骄傲的女人，在商业运作上，在手腕心机上，她根本看不起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她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希望她的真正动机被杨家和南宫家识破。 白家当然不可能奢望在天北这种三线城市打造什么金融产业板块，只是纵然是演戏，也要演得逼真，些许几千万的投入对于白冰心来说，不算什么。如果能迷惑杨家和南宫家的人，如果能因此在“俘虏”沈临的道路上更进一步，胜出一筹，那一切就都值得了。 为了演好这场戏，经过白燕天的同意，白冰心甚至要将南越集团下属的投资集团总部和金融研究中心搬迁到天北来。 听完白冰心的话，市委书记黄南和市长郑建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家这是宣告将天北作为第二总部来进行打造的思路啊，若是天北成为南越集团的投资管理中心，仅此一项，就将为天北经济发展贡献很大的百分点。 黄南的脸色微微有些激动之色，他紧紧握着白冰心的手，殷切道：“白总的魄力，眼光，以及南越集团对我们天北市的信任，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表示感谢！请白总放心，作为我们来说，只有竭尽全力扶持、支持南越集团在天北创业发展，我们后面会进行专题会议研究，专门出台与之配套的政策优惠措施。” 白冰心貌似天真浪漫地笑：“那就谢谢黄书记了。天北能吸引到我们南越集团，关键因素就是天北的投资环境优良，有黄书记、郑市长这么好的领导主政一方，我们能为天北经济发展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杨雪若嘴角一抽，眉头紧蹙起来。 南宫明珠也是心头一跳，心里暗暗道：“白冰心这是疯了吗？这种话岂能随便说？天北顶多是一个三线城市，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在国内的经济地位来说，都不适合作为一个大财团的投资管理中心，勉强打造，只能是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如果说白冰心疯了，白家老头和白家上上下下那些人也都疯了不成？” 跟着一些来宾溜进去的沈临在外围听到白冰心当着黄南等市里官员的面说出来的理想规划和雄心壮志，忍不住想要笑。白冰心这个女人真是城府深沉，狡猾如狐，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岂能当真？ 沈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实算盘：搬迁到天北来，在天北设立公司，投资上项目，不过是南越集团和岭南白家的虚晃一枪，她的真正目的是以天北为跳板，实现南越集团在国内北方市场的布局。 南越集团在天北一个三线城市发展，不至于引起杨家、南宫家以及自己名下龙腾集团的高度警惕。但只要南越集团在天北站住脚，白冰心完全就可以天北为触角辐射北方和沿海诸多城市，等外界反应过来，她已经完成了暴风骤雨一般的市场铺设，到时候再应对，已经悔之晚矣。 但沈临却不怎么在意。 他一直坚持认为，国内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市场，能容纳下四大商业财团的一起发展，任何一家想要独占市场都不现实。与其排斥和抵制白家进入北方市场，不如集中精力梳理整合自身的优势资源，进一步扩大市场份额。 白家能进入北方发展，龙腾也可以去岭南创业嘛，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中午，白冰心设隆重的招待午宴，款待黄南等市里的官员和来宾，尽欢而散。杨雪若和南宫明珠没有参加宴会，半路悄然退场，至于沈临，早就不知所踪，白冰心也是无可奈何。 下午五点多。陈欣开着自己的宝马车在校门口接女儿欧阳菲菲放学。但等了好半天，也没有见到女儿的踪影，心里不安，就跳下车来去学校里找。进入校门，正好遇上欧阳菲菲的班主任老师何玲玲，何玲玲告诉陈欣，欧阳菲菲在半个小时前就放学离开学校了，是跟班里的林晓楠同学一起走的。 陈欣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何玲玲的手腕，急急道：“何老师，那个林晓楠家住在什么地方？这孩子出去玩也不跟家长说一声，气死我了！” 何玲玲摇摇头：“我不知道，林晓楠同学刚转学过来，我对她的家庭情况还不是很熟悉。不过，我听欧阳菲菲说过，她似乎是去林晓楠家找沈临针灸治病去了，一会就回家，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陈欣皱着眉头，当着何玲玲的面拨打女儿的手机，却发现手机关机，就恼火地跺了跺脚，勉强跟何玲玲道别，然后开车回家。 陈欣在家里心神不宁，久等不来，见天色已近傍晚，就更加坐不住了。她开始给相熟的家长打电话，到处打听林晓楠的电话，终于从林晓楠的同桌的母亲那里得到了林晓楠的手机号。 林晓楠手机响起的时候，沈临还是带着两个女孩在对面的西餐厅吃牛扒。无奈何，欧阳菲菲就是好这一口，既然晓楠的同学和好朋友开了口，作为沈临来说，也不好拒绝。 其实针灸治疗早就结束了，但欧阳菲菲一直拖着不走，其真正目的是想要弄沈临的那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出来兜兜风，只是她没有合适的机会开口，林晓楠又不愿意开口，所以她只好借着吃饭的当口想辙。 手机响起，林晓楠狐疑地望着显示屏上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犹豫着接了起来：“喂。” “你是不是林晓楠？”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急促生硬的女声。 林晓楠呀了一声：“是啊，我是林晓楠，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欧阳菲菲的妈妈，我们家菲菲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们在哪？” 林晓楠下意识地照实回答：“是啊，阿姨，菲菲跟我在一起，我们在观澜小区对面的西餐厅吃饭……” 林晓楠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欣就挂了电话。 林晓楠放下手机，望着欧阳菲菲苦笑起来：“菲菲，你赶紧回去吧，你妈妈不放心，打电话来了。” 欧阳菲菲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不用管她，我妈就那样，她恨不能把我当成金丝雀关进笼子里，天天不准这个、不允许那个，真是烦死人了。” 沈临笑了笑：“好了，抓紧时间吃，吃完我送你回去——菲菲，以后再来玩一定要提前跟家里说，不要让你父母担心，知道了吗？” 欧阳菲菲嘻嘻笑着:“知道了，沈大老板。” 对于欧阳菲菲的嬉笑和昵称，沈临并没有放在心上。欧阳菲菲这女孩性格开朗大方，心地不坏，林晓楠刚到二中上学，能交上这么一个朋友，他心里很是欣慰。 而因为这两天相处以及为欧阳菲菲针灸治疗的缘故，跟这女孩也算是蛮相熟了。沈临阅人万千，看人极准，这么一个十五岁的青春期女孩，他一眼就看透了她的秉性。这是他同意林晓楠跟欧阳菲菲交往的重要因素。 如果是坏女孩，沈临早就迎头一棒给扎住了。 林晓楠就像是一块白纸，真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交友不慎，很容易学上一些城里孩子的坏毛病。这是沈临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欧阳菲菲根本就没有把母亲陈欣的“寻找”当回事，继续美滋滋地享受着眼前这顿牛扒大餐，同时趁着沈临去卫生间的当口，她继续不遗余力地做着林晓楠的说服工作，试图让林晓楠开口劝沈临开出那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带着两个女孩去兜兜风。 可林晓楠虽然看上去柔弱，心里却很有原则和主意。无论欧阳菲菲怎么恳求，她都没有撒口。 第233章 向她道歉！ 华灯初上，西餐厅里回荡着悠扬的小提琴乐声。在天北市来说，这算是高档公共场所，能进出这家餐厅消费的人，都有相当的身份——无他，主要是价格忒高了，普通人消费不起。 欧阳菲菲没有注意到，她母亲陈欣的那辆白色宝马风驰电掣一般从马路那头行驶过来，然后飞速在餐厅门口停下，陈欣急匆匆地跳下车来，就闯进了餐厅。 她游目四顾，一眼就发现了坐在一个幽静角落的女儿和另外一个秀气温柔的女孩。 陈欣大踏步走过去，站在餐桌跟前沉声道；“菲菲，你真胡闹，马上跟我回家！” 母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欧阳菲菲有些措手不及，也慌乱起来。 林晓楠出于礼貌，微笑着站起身来主动向陈欣问好；“您好，阿姨，我是欧阳菲菲的同学林晓楠。” 陈欣没好气地扭头望着林晓楠。 女儿不打招呼就跑出来玩，她是一肚子的担心和火气，下意识地都转移在了林晓楠的身上——她听说林晓楠是被收养的一个农村女孩，刚来二中上学，之前，女儿都是乖巧懂事，自打跟这个林晓楠一起玩之后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陈欣固执而傲慢地坚持认为，女儿跟着林晓楠学坏了。 其实欧阳菲菲正处在叛逆青春期，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主张，她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乖女了，只是陈欣一直忙于公司经营，根本没有关注到女儿的变化。 陈欣目光不善地怒视着林晓楠，斥责道:“谁让你把我们家菲菲带到这种地方来的？这是你们学生来的地方吗？没有教养的东西，以后少跟我们家菲菲在一起，把我们家孩子给带坏了！” 林晓楠呆了呆，旋即脸色苍白，眼圈一红，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 她没想到欧阳菲菲的母亲如此蛮横不讲理，又对她出言不逊，这句“没有教养的东西”直接刺痛了林晓楠敏感而自尊的心！ 她搓着手垂下头去，心里尽管愤怒，却无力以对，委屈地泪如雨下。 欧阳菲菲很生气，大叫道：“妈，你说什么呢？你怪晓楠干什么？是我要来的，你怎么能对晓楠这样说话？” 陈欣冷笑：“我怎么说话了？你赶紧跟我回去，回去再跟你算账！” 陈欣说着就去抓欧阳菲菲的手腕。 欧阳菲菲的倔强头也上来了，她愤怒地甩脱手，坚决不跟陈欣走，母女俩就在餐厅里当众撕扯起来，引起了所有食客的关注。 沈临走出洗手间，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他见林晓楠掩面抽泣，心里的火气勃然而起。 他快步走过去，冷冷道：“首先，是你们家孩子主动提出来要来我们家做客同时让我给她针灸治疗，我带她们两个出来吃个饭，这犯了什么错？我们家晓楠跟你们家孩子交朋友，那是她们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你作为家长，不分青红皂白，就出口伤人，这就是你的素质？” 陈欣怒视着沈临，扬手指着沈临的鼻子：“你算什么东西？跟我这么说话？！你凭什么带我们家孩子来这种地方？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清楚？我警告你，我跟你没完！以后管住你们家的这野丫头，少跟我们家孩子在一起，把好孩子都给带坏了你知道吗？针灸治病？你是大夫吗？没有廉耻的东西，装神弄鬼诱骗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 陈欣的话非常难听，让沈临听了愤怒到一个不可遏制的程度。 他气得嘴角颤抖，一字一顿沉声道：“马上向晓楠道歉！道歉！” 陈欣撇了撇嘴，她高高在上惯了，焉能把沈临放在眼里。 沈临脸色铁青：“马上道歉！我从来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但你不要逼我动手！” 陈欣嗤笑一声：“咋？还敢动手打人了？就你这德行？！” 沈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猛然探手扇了陈欣一记耳光。 啪！ 耳光响亮，周遭看热闹的食客都瞪大了眼睛。 餐厅的领班和服务员赶紧围拢过来劝说。 陈欣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有些错愕。她没料到沈临会动手，而且她更没料到沈临敢动她。 林晓楠怯怯地拉着沈临的胳膊，带着哭腔小声道：“沈大哥，我们走吧，走吧！” 沈临冷视着陈欣，往前走近了一步。他探手抓住原本属于自己的高脚杯，端起酒杯来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将酒杯放在桌上，沉声道：“服务员，结账！晓楠，我们走！” 陈欣恼羞成怒，正要发作，上前来阻拦沈临，突然眼见桌上沈临刚放下的那个高脚杯如同鲜花怒放一般炸开，成了一滩碎片，吓了一大跳。 陈欣脸色变幻着手捂着脸颊，眼睁睁地看着沈临结了帐带着林晓楠扬长而去。欧阳菲菲不高兴地跺了跺脚，跟着也冲出了西餐厅。 当晚，陈欣自觉受了屈辱，也挨了打，哪里肯善罢甘休。她带着女儿回家跟丈夫欧阳强大吵大嚷起来，逼着欧阳强为她泄愤出气。 欧阳强大为愤怒，欧阳家在天北也算是一号人物，怎么能吃这种窝囊气，老婆都被人扇了耳光，宝贝女儿也差点被人骗了（这是他们夫妻固执傲慢的想法），欧阳强当即抓起电话打给了二中的校长孙春兰，试图给孙春兰施加压力，把林晓楠从欧阳菲菲所在的班级调开。 同时，陈欣则打电话通过自己在警局一个相熟的关系报警，强烈要求警方立即对沈临采取措施。 但欧阳强的无礼要求却得到了孙春兰的坚决拒绝。 欧阳强没想到孙春兰竟然这么强硬，一反常态。他气不打一处来，就又找上了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教育局的这个副局长跟孙春兰私下里通了电话，也就不了了之了。孙春兰只跟他解释了一句话：林晓楠背后的监护人是连市委书记黄南都要高接远送的人，让他自己掂量着看着办。 自打上次霍凡的事件之后，在天北市公安局内部，沈临这个名字已经上了重点名单，下面的警察虽然不知沈临是何许人，但有上头的严令，凡是涉及沈临的事，必须要上报市局办和市局主要领导知晓，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他们会不会向上头汇报，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陈欣的报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京城，沈苑，夜深沉。 对于沈守一这些沈家人来说，目前真正属于他们名下的产业就只有过去这片代表着沈家荣耀和权威的房产了。当然，沈章鸿、沈立鸿这些沈家嫡系，名下还有几家小公司，都是当初偷偷摸摸背着沈守一注册的个人企业，打的是个人的算盘。 腾龙小筑里灯火通明，沈守一老脸狰狞地坐在檀木太师椅上，目光阴沉地紧盯着次子沈立鸿，声音冷酷肃杀：“立鸿，你安排好了没有？” “老爷子，一切都安排好了，反正我们已经被那小子逼到了绝境上，再也没有什么退路，不如……”沈立鸿狠狠地挥了挥手。 “这是破釜沉舟，也是誓死一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无论成败，都不许透露给第三个人。成，我们沈家东山再起，而败，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怀着遗憾和恨意去见列祖列宗了！” 沈守一霍然起身，声音变得无比的阴森：“记住我的话，事情要做得缜密，要多通过几道环节，切记不要把我们给牵连进去！——” “必要的时候，连沈章鸿也一起……”沈守一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他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得是如此的狰狞可怖，沈立鸿没想到他会狠毒至此，迟疑了一下，却又见老父目光如刀投射过来，就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整个沈家，我这把老骨头也只有豁出去了！做完这件事后，你马上移民出国暂避风头，该属于你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沈守一探手拍了拍沈立鸿的肩膀，缓步走出了花厅。 他的背影貌似挺拔，其实有些颤巍巍。 失去了沈家之后，昔日的沈家家主表面上沉稳威严如旧，实际上，掌控一个大家族和大企业的其实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老人风烛残年的不甘心罢了。 沈立鸿望着沈守一离去的背影，嘴角却是浮起一丝冷笑。 都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了，沈家都树倒猢狲散了，老父犹自想要利用和操控自己，把自己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沈立鸿焉能甘心？ 第234章 居心不良 白家、杨家和南宫家先后来天北市投资兴业，引起了北方省高层领导的高度关注。 早上一上班，市委常委、秘书长老郑急匆匆来到市委书记黄南的办公室，笑着道：“黄书记，省里要来人！“ 黄南哦了一声，眉梢一挑：“是哪位大菩萨要下来？“ 老郑继续笑着：“省府，分管工业和招商引资的那一位。跟他的副秘书长打电话下来说，他这趟下来，完全是省委主要领导的安排，主要目的是冲着杨家、白家和南宫家的人来的。“ 黄南不以为意地挥手道：“我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这三家大企业在国内的地位和影响力摆在那里，他们一窝蜂来我们市里投资，要是省里没有一点动静，那才真正是奇怪了。“ 老郑附和：“是啊，是啊，省领导关注是应该的，不过，既然上头来人，我们怎么着也得高规格迎接一下。“ 黄南点点头：“冯省长年轻，将来还有上升的空间，对这位领导，我们也不能怠慢了。这样吧，老郑，你跟市府那边沟通一下，让市府出面接待，以郑市长为主，我呢，肯定要出面陪同省领导调研，但是……“ 黄南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又道：“可来的毕竟是副省长，我这个市委书记要是越俎代庖，大包大办，人家说不定会不满意。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服哟。“ 老郑恭谨的笑了笑，没敢接黄南这个话茬。 实事求是的讲，在北方省地级市的班子里，黄南和郑建国这一对相对算是比较和谐和融洽的一对，配合紧密，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但因为权力属性，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存在天然的权力之争，真正的“亲密如一人“是不可能的，即便出现，那也是假象。 所以，黄南有这番话。 当然，更重要的是，黄南之所以推给市府那边，主要还是因为来的是一个并非实权派的副省长。从本心里，他不是那么重视。 就绝对权力来说，普通副省长真不如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实惠。但副省级就是副省级，也不知道有多少地市级的官员想要迈过这道门槛都不能。在官场上，越是走到高处，每前进半步都很艰难。 老郑离开黄南的办公室去跟市政府那边沟通，其实说白了，就是将书记的意思传达给市长，让市长出面安排市政府办公室的人去具体负责接待。 老郑走后，黄南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 他缓缓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神色变幻。 天北市里没有人知道，要下来的这位冯副省长，跟黄南有旧怨。当初，副省长冯国安在邻近一个市当书记，而黄南当时在那个市做了半年的市长。市长一般是干一届，干半年的市长就走人，这种情况不多见。 那个时候，黄南跟冯国安的关系极其恶劣，争斗比较激烈。但因为冯国安有背景，工作作风又很强硬，所以，黄南活生生被他挤兑走。好在黄南也不是吃素的--省里为了地方党政班子的团结稳定大局，将黄南抽调到省政府干副秘书长，但黄南干了几个月的副秘书长，就兼任了省国土厅厅长，一年之后，就荣耀下放，来天北市直接干了书记。 从市长--省政府副秘书长--省政府副秘书长兼国土厅厅长--天北市委书记，这样的升迁路程差强人意了。 因此，表面上，黄南对冯国安一口一个“老领导“，实际上对其很不以为然。 市长郑建国听闻这个消息，倒是不敢怠慢，立即命令市府办组织接待。黄南可以不把冯国安放在眼里，但他这个市长却不敢得罪上头的副省长大人。 第二天上午10点，副省长带着省府副秘书长、相关对口部门的副职，一行二十多人，声势浩荡的来天北市考察经济运行情况和新项目建设情况。出于礼貌，黄南和郑建国带领市委市府相关领导，常委在家的几乎都出面了，迎候在了市政府机关大院门口。 冯国安下了车，矜持地左右四顾，一眼就瞥见了黄南，嘴角就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冷笑，但瞬间，这丝冷笑就化解为浓烈的程式化的官样笑容，他朗声笑着，大声道：“老黄，一年多不见了吧？“ 黄南哈哈笑着走上去貌似殷切得跟冯国安握手寒暄：“欢迎老领导来基层检查指导工作啊！老郑，省领导这是批评我们去省里汇报工作少了。“ 郑建国也笑着上前来：“冯省长好。主要是省领导工作太忙，我们这些地方官想要见一面其实也真不容易。上次我去省里给领导汇报工作，愣是被老李给拦住，说冯省长太累，好不容易休息个半天，让我改天再来……呵呵，老李，你说是不是这样？“ 郑建国说的“老李“就是跟冯国安的省府副秘书长李强。 李强微微一笑：“郑市长，以后你要去省里，提前给我说，我绝对第一时间给你安排。冯省长这边的确是忙，你们也知道，领导分管工业和招商引资，事情太多，头绪多，忙得团团转！“ 冯国安朗声笑着，又跟其他的市里官员握手，一行人这才进了市府的小会议室，按照级别和官场礼仪坐定。 按照基本的套路和程序，由市长郑建国代表市委市政府汇报工作，完了，冯国安代表省里和省考察组讲话，即所谓的“下指示“。 在这一点上，冯国安没含糊，他这次下来的确是奉命为之。听说天北市最近动静很大，省委主要领导也坐不住了。因为白家、杨家和南宫家背后代表着的是国内三大商业资本集团，影响力很大，他们来天北投资，省里也能小觑。 冠冕堂皇的汇报和讲话完毕，在中午午宴之前，冯国安突然当着天北市诸多官员的面跟黄南开起了玩笑，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老黄啊，你在天北市这几年工作成绩很突出，省里都看在眼里，主要领导再三表示，对于你这样有能力、有干劲、有创新意识和业绩突出的同志，要重点培养重用。反正这事也基本成了定局，我就给天北市的同志先透个底：省委已经将黄南同志作为副省长的人选推荐到了中组部，正在履行组织考察程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黄南同志在天北市工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冯国安这话一出口，众人色变。 市长郑建国等人震惊的望着黄南，如果是旁人说，他们未必信，但黄南即将被提拔为副省长的消息从现任副省长冯国安的口中说出来，这还能有假？省领导岂能乱讲话？ 既然冯国安不避讳得说了，那就说明任命即将下达。 市长郑建国旋即狂喜起来。黄南走了，市委书记的岗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其他的市级领导都羡慕得望着黄南。 黄南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心里却把冯国安骂成了一滩烂泥，气得几乎要当场发作起来。 没错，省委组织部的主要领导的确是最近找他谈过话，省委将他作为副省级后备干部推荐到中组部，也不假，只是只要任命还没有下达，就还存在变数，这在官场上司空见惯，这八字还只有一撇，冯国安就当众暴露这种消息，一方面是不负责任的乱讲话，一方面就是故意给黄南放消息，给他使绊子了。 黄南耐着性子微笑道：“老领导，这可是没有影的事！后备干部，省里推荐了好几个，这也只是后备干部，存在提拔的可能，仅此而已。“ 冯国安似笑非笑：“我既然说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了。我听中组部的朋友说了，最近你的任命就要下来--老黄，你就不要谦虚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一起在省里共事了。“ 郑建国附和着：“那是，省领导既然说了，那就是了。按我说啊，黄书记论资历、论业绩、论各方面的条件，早就该提拔了。以后黄书记当了省领导，还是要一如既往得关心天北市的工作哟。“ 黄南皱了皱眉：“组织部也没有找我谈过话，这不太可能吧？相反，我上周去省委见杜书记，杜书记还再三叮嘱我要安心在基层工作，说如果有可能，我还是要在天北干一届的。“ 郑建国闻言，心里也是有些奇怪。 如果真要提拔，黄南肯定不会这么说。可冯国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冯国安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打了个哈哈，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的目的就是放风，给黄南心里添堵，既然目的达到，又何必再废话？ 他心里很明白，今天他当众说的这番话，用不了半天，就会在天北市传开，继而在全省传开。人还没有提拔到位，消息就走出去，这对于黄南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从这个角度上说，冯国安的居心着实不良。 但他在副省长的位置上，黄南如今比他级别层次低，尽管心里非常愤怒，却也不好当面发作出来，只好咬着牙咽下了这口气。 第235章 杀手 但黄南也不是好惹的。 下午冯国安的活动，他就借故有重要会议没有参加陪同。而预定的冯国安和天北市工商界企业家的座谈会，也因为黄南的缺席和暗中抵制而开的很不成功。 天北市的企业家来的不少，可冯国安想要见的人一个都没来。 杨家的杨雪若，白家的白冰心，南宫家的南宫明珠，统统没有来。她们都是市委书记黄南牵头接触的大企业代表，市府这边根本接触不上。市长郑建国就是闹心，也是无可奈何。 冯国安很不高兴。他召集这个座谈会，主要就是要跟凤舞集团、南越集团和南宫集团的代表见面，见不到这些人，天北市本土的企业家来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其实，就算是黄南出面，也未必能请动杨雪若三女。三女身份高，对于这种官面场合并不喜欢。 况且，她们来天北市投资本就是“别有用心“，又不是真正要立足天北干什么大事业，对地方官的态度就不是那么上紧了。 冯国安时间有限，另外安排活动也不现实，只好不高兴的离开天北市。他走的时候，黄南都没有出面送行，送行的是市长郑建国。当然，黄南不送行有正当的理由--去省委找主要领导汇报工作。 黄南要升迁而去的消息果然在天北市流传开去，这种消息传播的极快，没有多久，市里上下九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如果黄南这一次不走，那么，对他的个人威信来说，也是一次无形的打击。 甚至，会因此传出负面消息来。 沈临从唐曼秋那里得知黄南要调走，心里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在天北市隐藏只是一种战略性蓄势，与地方官的交集不会太多，无论是谁主政天北，都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冯国安走后，黄南无视了市里关于他个人的传言，亲自在市委常委扩大会上澄清，至少他两年之内不会离开天北市。随后，他代表天北市与杨家的凤舞集团、南宫明珠背后的南宫集团达成了共识，市里召开新闻发布会，由黄南亲自对外宣布，天北市正式启动老城区改造和新城区建设，总投资超过一百个亿，涉及拆迁和搬迁的工业企业超过20家，而民用户过万户。 这是一个大手笔和大工程，如果操作成功，必将成为黄南仕途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两家企业中标，一家是凤舞集团旗下的凤舞置业公司，一家是南宫集团旗下的南宫建设公司，凤舞置业负责老城区改造，南宫建设负责新城区建设。 凤舞置业也好，南宫建设也罢，都是知名度很高的品牌企业，资金实力自不必说。天北市跟两家国内顶尖的企业合作，不要说天北市的媒体，就是省里的新闻媒体，也纷纷赶来天北采访，各自在报纸的头版上发了重磅倒头条。 黄南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开与南宫家和杨家以及白家的合作关系，自然有其政治层面的深意。 作为当事人，他自己明白自己的事情，中组部的渠道证实，中组部已经完成了对他的组织考察，任命不日就下，变数不大了。但与冯国安透露的并不一样，黄南即将上任的不是副省长岗位，而是省委常委、秘书长。 一旦黄南走马上任，地位要在冯国安之上。 黄南决定不跟冯国安一般见识，一切待日后再“秋后算账“。 他此刻大张旗鼓地给自己的政绩粉饰，就是要消弭系数不大的变数，最后上一层保险。 不过，这些与沈临无关。 这个时候，沈临和唐家的人，正在忙活唐唐出国留学的事情。 唐唐去美国留学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启程之日定在后天。虽然家里人舍不得，但唐唐决心已定，谁也拦不住她。 唐曼秋知道妹妹的那点心思，知道她出国留学无论是对自己、对沈临还是对唐家，都是最好的选择，也就没有太过劝她。 以唐家的财力，供养小女儿在美国生活并不困难，但唐唐个性倔强，她表示自己今后要靠奖学金生活，除非必要，绝不跟家里要一分钱。 但这种话对于唐明堂夫妻来说，不过是小孩子的幼稚，该花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上午十点，机场，安检口。 唐唐背着一个随身的小包，她的两个大行李箱已经办了托运。唐唐目光复杂得瞥了沈临一眼，旋即落在姐姐唐曼秋的身上，她眼圈一红，上前去跟唐曼秋拥抱在了一起。 姐妹俩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到了临分别的时刻，唐曼秋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跟妹妹抱在一起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母亲肖玉兰也在一旁陪着抹起了眼泪。 “姐，照顾好爸妈，你自己保重，祝你和沈临幸福，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唐唐哽咽道。 唐曼秋幽幽一叹：“唐唐，其实你不必非要走的，姐姐……“ 唐唐苦涩的一笑：“姐，你明白的，我走对我们都有好处。“ 唐唐抬头望向了沈临。 沈临心里也有些唏嘘，他走上前去，向唐唐微笑道：“唐唐，到美国之后，马上给家里打个电话回来，有什么需要和困难，给我打电话，我已经跟龙腾在美国的办事处联系了，你有事找他们就可以！“ 说着，沈临将一个记录着龙腾集团美国办事处通讯联络方式和联系人的卡片递给了唐唐。 唐唐默默地接了过去。 “沈临，不要辜负我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唐唐轻轻道。 沈临苦笑不语。 唐唐想了想又道：“你要是真心对我姐，就抓紧跟我姐结婚。“ 沈临无奈得点点头：“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唐唐抹去泪花，毅然转身进了安检。 而等她完全过了安检，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跑到候机厅的卫生间里嚎啕大哭，把卫生间里的乘客吓了一大跳，立即通知了机场工作人员。 唐唐在候机厅里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不为沈临这些人所知晓的了。好在唐唐只是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劝慰下逐渐平静下来，最终顺利登机在半个小时后飞往大洋彼岸的美国。 机场之外。 见唐曼秋的心情有些低沉，沈临柔声在一旁安慰着她。一行四人离开送机大厅，在准备地下停车场上车离开的时候，沈临突然心生警兆--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他对于环境的观察力和对于危险的预知力超乎常人，他几乎是在心生预兆的同时猛然向后弹身飞射，同时奋力将原本依偎在他身边的唐曼秋推向一侧。 轻微的砰地一声脆响！ 沈临两人身后的广告告示栏瞬间被洞穿了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口，而沈临侧身仰头环视周遭，只见对面民康大厦顶层天台上有一道黑影正飞速离开，沈临嘴角浮起一抹愤怒而冷酷的冷笑，他顾不上询问唐曼秋和唐明堂夫妻，一个弹身飞射而出，以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速度电光石火间横穿马路，向民康大厦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周遭的人群都没有反应过来，唐明堂夫妻更是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视野中就已经失去了沈临的踪迹。 路边的行人只觉一阵风拂过，沈临将自身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要不是重生后这具**太过羸弱，他的速度还能更快。 可他的速度快，杀手的速度也不慢。沈临终归还是慢了一丝，只追到了杀手的一个背影。他能确定的是，杀手是一个女人，一身紧身的黑衣，身段婀娜，行动干净利落。 这绝对是杀手！ 沈临昂然站在民康大厦的顶层天台上向下俯视，两条东西南北走向的大街交叉贯流而过，路上行人车辆穿梭。 突然，沈临的目光一凝，就在十字路口对面的咖啡店门口，一个戴着鸭舌帽围着纱巾看不清面容的黑衣女子停下脚步，仰首向民康大厦顶层望来，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向沈临的方向轻蔑的勾了勾，然后耸耸肩，抬步汇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那边，唐明堂夫妻报了警，机场被市局的人封锁。警察在现场后方的墙壁上寻找到了一枚罕见的微型穿甲弹头残片，经刑侦专家检验，这不是国内警界或者军方使用的子弹，只在国外的地下世界里风行，杀伤力极大。 若是被这种子弹击中，弹头就会在体内爆裂，中弹者纵然中枪部位并非致命部位，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以说，沈临侥幸躲过了一劫。 他超强的第六感和敏捷反应救了他一命。这也与他重生后坚持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密不可分，若不是如此，即使他心有警兆，但身体的反应也是来不及。 因为沈临非同一般的隐秘身份，他在机场遇袭，而且还是枪击，这起枪击事件引起了天北市高层的高度关注。在市委书记黄南的亲自干预下，市局马上向省厅汇报，同时成立了专案组，立即启动侦破程序。 唐曼秋惊魂未定，她紧紧抱着沈临上了车，脸色煞白。 她出身富贵之家，又一直顺风顺水，哪里经历过如此生死一线的事儿。尤其是得知有杀手要袭击自己的爱人，她的内心里充满着无尽的惶恐不安。 沈临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她：“曼秋，没事了，不要紧张，没事的。“ 唐明堂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一边开车一边沉声问道：“沈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沈临脸色一冷，摇摇头：“应该与天北无关。“ 唐明堂迟疑了一下，终归还是没有再问下去。 沈临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京城的水太深，没准沈临得罪了京城方面的黑恶势力，被人雇佣杀手报复也不难理解。而倘若如此，沈临什么都不会说，说了也是无济于事，唐家帮不上什么忙。 唐曼秋颤声道：“沈临，你出去躲一躲吧，赶紧离开天北，要不我陪你出去……“ 沈临故作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曼秋啊，现在市局成立了专案组，警方高度戒备，还派出了专门的警力全天候保护我，杀手没有机会再下手了。再说了，杀手没有得逞，根据我的了解，应该早就逃遁离开天北了。这个时候，我留在天北，反而是最安全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引蛇出洞 沈临虽然是如此劝慰着唐曼秋，但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真正的职业杀手从不走空，既然没有达到目的，这个杀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此刻，她一定隐藏在暗处，一定会卷土重来。 要想拿下这个杀手，指望警方的力量是不现实的，只有靠他自己。 沈临拥抱着渐渐沉睡过去的唐曼秋，嘴角慢慢掠过一丝冷酷的笑容。 作为一个前世血与火中打滚、常年在生死边缘转圈的兵王之王，这非但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恐惧和不安，反而更加激发起他骨子里的那种热血澎湃。这就好像是一阵强心剂，虽然打破了他如今相对平静安逸的生活，却让他油然而生警惕。 到底是谁雇佣杀手来击杀自己？沈临心念电闪。 难道……沈临眉梢一挑，目光中满是冷意。 他当即决定，引蛇出洞。 从机场回来，整整一夜，唐曼秋都没有睡安宁。沈临一直躺在她的身边安抚着她，直到早上七点多见她终于再次沉睡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下了床。 他下楼要离去，唐曼秋的母亲肖玉兰有些不安地从客厅走出来，急急问道：“沈临，你要去哪？“ 沈临回身来平静地一笑：“阿姨，我有点事要出去处理一下，曼秋睡着了，不要喊她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我下午就会回来。“ 肖玉兰轻叹一声，深深凝望着沈临，“沈临，如果非要出去就注意安全，别让曼秋失望。你要知道，她现在很担心你，希望你不要让她担心了。“ 沈临点点头，转身而去。 他心里暗叹着，如果杀手真的要动手，哪怕是留在唐家也不安全，非但不安全，反而会连累唐家的人。现在这种时候，他离开唐曼秋反而是对唐家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门外那两三个严防死守的便衣警察，在真正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手底下，根本就形同虚设。 沈临将车开出了唐家的别墅，横穿市区，转入了102国道，也就是天北市的外环公路。就在刚刚离开市区的时候，沈临就敏锐地意识到，有辆白色的jeep自由光越野车暗暗跟上了自己，挂的是邻近市的车牌照。 公路上空无一人，沈临透过后视镜见吉普车越跟越紧，不由轻轻冷笑一声，踩大了油门。 他的这辆黑色的帕萨特飞驰而去，风驰电掣地向兴华县的方向驶去。越往兴华县的方向走，车流就更加稀少。 他心里很明白，如果杀手要是动手，肯定会选择在这段公路上。 以他的经验和感觉来判断，他认为杀手动手在即了。 果然，后面的吉普车的速度在加快，逐渐追了上来。 沈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踩下了刹车。轿车骤然停下，发出吱呀刺耳的刹车声。与此同时，沈临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毫不犹豫地将油门踩到底，迎头向追踪过来的白色吉普车撞了上去。 风声呼啸，两辆车对向高速行驶冲撞，距离越来越近。 沈临能清晰地看到女杀手精致脸蛋上那清晰冷酷的神态表情，她的嘴角轻抿，目光坚定，而脚底下则毫不放松。 沈临冷酷地一笑，吐出一口浊气，把住方向盘没有任何犹豫。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见沈临的车疯狂一般怪兽张着口猛冲过来，摆出了一幅同归于尽的架势，女杀手心中掠过一丝震惊，她根本就没有料到，一个所谓京城的大企业老板、年少多金的公子哥儿，竟然有如此的魄力和胆识，以及那股不要命的疯狂劲头。 她本来以为，沈临这种人是最怕死的，也是最好对付的。 上次的失手，或许是一种偶然和巧合；但这一次的当面对垒，沈临如此孤注一掷，直接超出了她的想象。 没有人会真正的无惧死亡。哪怕是女杀手这种经过了严格训练并有着丰富经验的超级杀手，也不能例外。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两辆车即将高速激烈碰撞的瞬间，女杀手打偏了方向盘，两车在电光石火间擦肩而过，两侧的后视镜都因碰撞而粉碎在地。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沈临看清了女杀手的面容。她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胸脯饱满，五官精致，气质冰冷妖异，而在她裸露半截的肩头上，赫然有一朵黑**滴的玫瑰花纹身。 因为高速行驶间的紧急避让，纵然是女杀手，也再也控制不住车辆，白色的吉普车失控地冲下了公路牙子，“吱呀怪叫“着沿着斜坡冲了下去，轰隆一声翻了车。 沈临将车停在路边。他飞速下车奔下去，女杀手早已鸿飞夭夭，现场只留下一辆反扣在地的白色吉普车。 显然，这个女杀手并非普通杀手，纵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都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纵然是丢弃在车中的黑色爱疯手机，也被她在用某种手段人为破坏--极可能是临去之前，因来不及取走，用脚踹烂的。 女杀手的爱疯手机屏幕粉碎，几乎断成两截。就算是刑侦专家，也很难再从中得到什么重要的蛛丝马迹。但沈临不同，他有光脑。 光脑侵入了女杀手的爱疯手机系统，哪怕是残骸，也不能阻止光脑超强的复原修补和链接功能。 沈临站在那里微微闭上了眼睛，旷野中清风拂面，温暖的阳光投射下来，给他的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光脑的抽丝剥茧和联网搜索，通过某些信息键入网络，他得知了女杀手的真实身份。此女名叫黑玫瑰，是国内杀手界为数不多的女杀手之一，此女的背景和来历非常神秘，几乎是横空出世，却犹如彗星般耀眼。 据说黑玫瑰很少出手，但只要出手就从不走空。她会不死不休，一直到完成任务，难缠之极。 过去两年间，她统共接过了50个暗杀任务，没有一次失败过。其中最艰难的一次，莫过于潜出国门刺杀中亚某石油寡头。这次任务历时三个多月，她前后出手十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达到目的，而她自己也被石油寡头的保镖重伤，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 毫无疑问，像黑玫瑰这样的杀手，价格是相当昂贵的，不是一般人能雇佣的。 更重要的是，这种层次的职业杀手出手都是有“原则“和“底线“的，比如说黑玫瑰，她刺杀的对象几乎都是恶贯满盈的大件大恶之徒，也从来不对普通人下手。 沈临自问自己远远谈不上“穷凶极恶“，到底是什么人以什么方式诱导和说动了黑玫瑰对自己下手？ 沈临冲上马路，开起自己的车悄然离去，在赶往兴华县的路上，他一直在沉吟不定。 公路后方的密林中，黑玫瑰背靠在一棵白杨树后，动作艰难地站起身来。她的上半身满是血迹，在逃离现场的时候，她的胸口被车窗玻璃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经过简单包扎仍然血流不止。 她脸色苍白，目光震惊闪烁不定。 被刺杀对象的难对付和非常职业和老道的反暗杀素质，是她生平仅见。这个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失策了，或者说，接了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而沈临这个暗杀对象，也并非雇佣人所描绘的那样是一个无恶不作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哥儿。 但这一次，她却不能半途放手。一则是她的职业原则使然，二则与这次任务的特殊性有关。 没有人知晓，交予她任务的是她的养父--华夏地下世界杀手教父东郭临。而更没有人知晓的是，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奉命执行任务。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东郭临答应给她自由，让她从此洗白过上平静的普通女孩生活，远离充满着阴暗、诱惑、**和杀戮的地下世界。 她是东郭临的养女。她两岁那年，父母在车祸中死亡，是东郭临从孤儿院收养了她，养育她成人，秘密将她培养成了冷酷无情的女杀手。东郭临对她有恩，她一直怀着报恩的心理来完成东郭临的命令。 只是时日越久，她对这种见不得光游走在杀戮边缘的生活越是感觉厌倦和痛苦。她向东郭临提出要金盆洗手，在国内找一个小县城隐居起来。东郭临同意，只要她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就可以退出。 黑玫瑰并不知，东郭临亲自安排的这次刺杀任务，代价很高。雇佣者愿意付出千万巨资来买沈临一条命，而先期已经支付了50%的款项。 东郭临将刺杀对象描绘成了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大逆不道的纨绔阔少，这种人是黑玫瑰最憎恶的。而黑玫瑰在执行任务之前，也对沈临有过一番调查了解。当她得知沈家的私生子沈临从自己的父亲和爷爷手里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夺得了龙腾集团，且将家族众人驱逐出去独霸家业，她就先入为主地对沈临判了死刑。 在她看来，沈临这种人死不足惜。 一个 第236章 黑玫瑰 黑玫瑰手扶创口，慢慢调理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调匀，免得牵动伤口，更加导致血流不止。 她背靠白杨树，透过密林的间隙，望向了空旷的绵延向远方的公路，嘴角抿紧，神色阴沉。 她吃力地从自己贴身的一个锦囊里又掏出一台手机来，拨通了养父东郭临的秘密电话。 “爹地，我又失败了。沈临这个人比我们想象中的难缠，我们的信息有误。“黑玫瑰的声音即疲倦又无力。 “玫瑰，信息没有错，沈临原来是京城沈家的私生子，现在是龙腾的掌舵人，至于他为什么躲在天北市，原因很简单，为了追求一个叫唐曼秋的女人。他可能是有些手段，因为他能从沈守一这个老东西手里夺到沈家的偌大家业，肯定不简单。不过，以你的手段，一次不成功，可以第二次、第三次，无论如何，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 东郭临的声音渐渐冰冷了下来：“这是命令。我们已经收了对方的500万定金，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要不要我另外派人协助你完成任务？“ 黑玫瑰听闻定金就有500万，暗吃一惊，她摇摇头，低沉道：“不用，我自己来完成。“ 说完，黑玫瑰就挂了电话。 杀手酬金，与被刺杀者的身份有关。像沈临这种层次的大老板，杀手酬金过百万是必然的，但过千万就显得有些太离谱了。于此可见，雇佣者也不是常人，而花费如此昂贵的代价来买沈临一条命，这几乎说明……雇佣者必然是沈家的人了。 杀手从来不过问雇佣者的身份，但不代表黑玫瑰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事实上，她猜测的一点也没有错，雇佣者虽然转了几个弯，但真正的幕后主凶就是沈家的沈立鸿。 只要能灭了沈临，沈家就有办法收回龙腾集团，与龙腾上千亿的资产相比，区区千万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沈立鸿不惜一切代价，一出手就是千万巨款，直接引起了杀手教父东郭临的亲自接待。 东郭临跟黑玫瑰挂了电话，想了想，就又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二老板，鉴于你隐瞒信息，我方决定提高酬金额度。“东郭临淡淡道。 那边传来一个急切不满的声音：“东郭老板，你这样不厚道吧？我们都谈妥的价格，怎么能说变就变？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再说，一千万的酬金也不算低了吧？“ 东郭临冷笑一声：“我的人连续两次刺杀失败，损兵折将。你早就知道沈临不好对付，否则你怎么肯出一千万？“ 那边倒吸一口凉气：“两次都失败了？东郭老板，你们是怎么搞的？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必然会成功的吗？你要是这样，后续的定金我不会交了。“ 东郭临神色一冷：“你敢！少一分，老子都派人取了你的小命！“ 那边畏惧地嘿嘿陪着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东郭老板，何必当真呐？不过说真的，你们可是要上点紧，只要能弄死那小子，钱不是问题。“ 东郭临淡淡道：“当然，我们既然接了任务就一定会派人完成。但因为这次任务代价太大，你必须要加倍支付酬金，也就是两千万。否则，这次任务我就放弃。“ 那边直接急了，但却又不敢发作：“东郭老板，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两千万，我上哪去筹？“ “那是你的事情。总之，三日之内我希望能再看到500万到账，否则，后果二老板自己掂量掂量。“ 说完，东郭临就扣了电话。 他料定沈立鸿不敢赖账，要是沈立鸿敢少他的杀手组织一分钱，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沈立鸿跟东郭临通完电话，急匆匆赶去龙腾小筑，去向父亲沈守一汇报。 “老爷子，东郭临这个狗娘养的那边狮子大张口，擅自提高酬金，又加了两千万，说是要我们三千万，否则，就放弃任务，我们白白损失500万。“ 沈守一脸色骤变：“怎么回事？没有干掉沈临？“ “据说是两次都失败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沈立鸿沉着脸道，目光却是闪烁不定。 沈守一阴沉着老脸，突然断然挥了挥手：“给！只要能除掉那个孽子，付出再大都能赚回来！变卖房产，照价给他！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直接跟东郭临那批人直接对话，要尽量摘清我们自己的嫌疑！“ 沈立鸿早就料到沈守一是这种态度，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出了手，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他故作为难地摆了摆手：“可是，老爷子，我手头上的资金有限，根本无能为力啊。“ 沈守一扫了沈立鸿一眼，淡漠道：“去找章鸿他们几个，能变卖的房产全部变卖了，你们各自都有小金库，别以为我老头子不知情！告诉他们，如果不除掉那个孽子，我们沈家就是死路一条，而只要夺回潜龙，你们现在失去的将来会有百倍千倍的回报，别鼠目寸光！“ 沈立鸿唯唯诺诺连声，答应下来，转身走了。不过，他满脸的恭谨在走出门去的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狰狞冷笑。 “都到了这个份上，沈家能不能东山再起，老子并不在乎，老子在乎的是，除掉沈临这个孽障之后，公司能掌握在老子手里。哼，老爷子，你老了，安安稳稳养老就是了--谁要跟老子争，那么，不要说沈临，就算是老爷子你，我也一样不会心慈手软！“ 沈立鸿心里冷笑着扬长而去。打着老爷子的旗号，打着光复沈家的大义，他可以尽情搜刮兄弟姐妹的小金库，直至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利用沈家众人的财力来达到自己个人的野心。 沈立鸿本就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只是过往种种，沈守一太过强势，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野心，也不敢表现半分出来。 同时，他骨子里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从他跟长嫂通奸就可以看得出来。 什么家族利益，什么道德大义，什么兄弟亲情，在沈立鸿眼里，统统都是一个屁，一文钱都不值。 望着次子离去的背影，沈守一老迈憔悴的嘴角浮起一丝复杂和无奈。 对于沈立鸿的心性他不是不了解，而是太了解。但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只能指望沈立鸿能办点事，老大沈章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况且他毕竟是沈临的血缘父亲，沈守一怕沈章鸿下不了手。 所谓虎毒不食子嘛。 三子沈玉鸿更加不成器，女儿沈飞鸿无法指望，也就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沈立鸿的身上了。 哪怕最终沈立鸿背弃家族利益，独掌大权，将他这个家主放在一旁，那也比百年传承积累的沈家家业落在沈临手里强。 沈守一对沈临恨之入骨，哪有什么亲情在。 在沈守一看来，沈家直接就是毁在沈临手里。如今沈家纵然东山再起，也已经元气大伤，远远不能跟杨家、白家或者南宫家相提并论了。 如此一个他眼里的家族逆子，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实际上，若不是沈家主动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沈临，还对他动了杀机，沈临也不会反弹，更不会插手到沈家。以沈临的性格，他不屑于觊觎沈家的家业，以他的能量和未来兵王的底蕴，再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沈家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当然了，既然如今龙腾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那就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至于沈家，他其实还是留了几分情面和余地的，没有赶尽杀绝。否则，沈守一父子焉还能有背后下手反击的力量？ 沈守一沉默了片刻，自己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要亲自下手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若是不能将沈临置于死地，那么，等待着他和沈家的必然是万丈深渊。沈临的报复，必将是惊心动魄和冷酷无情的。 天北。 沈临在驶进兴化县城的时候，接到了兴华县副县长宋秋萍的电话。 他这一趟来兴华县，固然是为了引蛇出洞，但也有正当的理由--应约参加第二天上午兴华县组织的全县招商引资总结表彰大会。这次大会上，作为十几个受表彰的企业之一，沈临要代表翰宇商贸公司领取县政府的奖励，据称是一辆价值十万元的轿车。 沈临本来不想亲自参加，但经不住宋秋萍的连番电话轰炸。同时，宋秋萍还通过唐曼秋来给他做工作，无论如何要他一定出席，算是给她这个分管县领导一个面子。 “沈临，到了没？“宋秋萍的声音依旧是微带慵懒娇媚。 沈临笑：“宋县长，我刚进县城。“ 宋秋萍娇笑一声：“沈临，别跟我这么见外，叫我名字就好，或者你觉得不好意思，跟曼秋一样喊我秋萍姐也成！“ 沈临心里暗叹，嘴上却平静如常：“好的，秋萍姐。“ “我在天府酒店定了房间，205，给你接风洗尘，你赶紧过来吧。“宋秋萍怕沈临拒绝，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临皱了皱眉，却也是无可奈何。 宋秋萍对他名下的翰宇商贸公司在兴华县的发展功不可没，人家一个政府领导跑前跑后的，又有唐曼秋这层关系在，他也不好太过不给她面子。只是宋秋萍对他的那点心思他心里明镜儿似地，所以他尽量避免跟宋秋萍相处，能躲就躲，能拖就拖。 第237章 猜疑 天北南越投资公司。 白冰心清纯的面容上满是阴霾和猜疑，她深深凝视着坐在她办公室沙发上的同样神色不好看的杨雪若和南宫明珠两女，良久没有说话。 三女聚到一起，虽然没有明言，但互相之间是猜忌的。 有杀手对沈临下手，这个消息虽然隐秘，但三女焉能不知。 得到沈临遇刺，杨雪若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白家。她马上赶到白冰心这里来，没想到却与南宫明珠撞到了一起。南宫明珠的想法跟她大差不差，基本类似。 在杨雪若和南宫明珠看来，白家是最有可能对沈临下手的。白家跟沈临积怨已久，前番又有股权纷争，可以说沈临狠狠地“咬“了南越集团一口，让白家至今都没有缓过劲来，长期处在了被动的状态中，受制于沈临。 基于此，以白冰心心狠手辣的个性来判断，她能下得了手。 而只要除掉沈临，获益最大的就是白家。 第一，白家能收回被沈临控制的10%股权，化被动为主动，将家族和企业危机消弭于无形。 第二，白家一直对北方市场虎视眈眈，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阻挡白家进入北方市场的真正阻碍是沈临，而不是杨家和南宫家。换言之，白冰心这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女人，根本就不曾看得起杨家和南宫家，反倒是沈临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超级忌惮。 而不说杨家跟沈家过去几十年的战略同盟关系，单说现在杨雪若对沈临的那点暧昧的情愫，南宫明珠也知道下手的绝对不可能是杨家。杀了沈临，对杨家一点好处也没有，失去了沈临在最前面，白家的南越集团搞不好就会长驱直入，这不是杨家所乐意看到的。 至于南宫明珠，就更没有必要下狠手了。过去一段时日，南宫家跟沈临固有冲突，但却一直局限于南宫明珠与沈临个人之间，企业与企业的冲撞还没有展开。所以，南宫家也不可能下手。 唯一可能也是最有可能下手的，只有白家。 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兴师问罪地找上门来，白冰心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她心里多少有点恼羞成怒，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杨雪若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径自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白冰心，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们为什么要对沈临下毒手？我警告你，我们杨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杨雪若天性温婉，很少如此直接的威胁人，这还是头一遭了。 南宫明珠眼眸眨了眨，也附和冷冷道：“我们南宫家也不会坐视不管！“ 白冰心扫了两女一眼，不怒反笑：“两位姐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有什么证据指责我？我什么时候对沈临下毒手了？为什么就一定是我们白家？难道不会是你们两家之一？“ 杨雪若冷笑着：“白冰心，你别装了，你们白家跟沈临的积怨很深，咱们都看在眼里。而实事求是地讲，能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也只有你冰心妹妹了。“ 南宫明珠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帮腔：“冰心妹妹对沈临下手也不是头一次了吧？不过这回太狠了，竟然派了杀手，要置沈临于死地！“ 白冰心拍案而起：“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好了，我懒得跟你们废话，既然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证据，就别在老娘这里唧唧歪歪指桑骂槐！“ 白冰心的情绪也不太好，三女不欢而散。 实际上，白冰心此刻也很郁闷着，愤怒着，也在猜测着究竟是谁下手如此狠毒。她没有下手，自己心知肚明，除了自己和白家之外，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沈守一那群人了。 她是旁观者清，而且她的心机深沉，对人性的了解远非杨雪若和南宫明珠能比。 至于杨雪若和南宫明珠，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沈守一这些人，但在两女看来，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来，沈临毕竟是沈守一的孙子、沈章鸿的儿子，哪怕是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哪怕是沈临夺了沈家的家业，终归还是内讧，沈家人应该不会对自己的骨肉下毒手。 还是那句话，虎毒不食子嘛。 两女却不知，在沈守一心里，沈临从始至终就不是沈家的人。至于亲情什么的，更是白扯。不要说沈守一了，就算是沈章鸿，对沈临这个莫名其妙强势复归的私生子，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 大家族中利益为先，亲情本身就极其淡漠，何况是沈临这么一个从来没有被接纳过的族人后辈，更是不值一提了。 更重要的是，重掌潜龙和重建沈家的强烈**已经让沈守一疯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要说沈临，就算是他的儿子沈章鸿，他一样可以牺牲。 南越公司门口，南宫明珠停下脚步望着杨雪若轻轻道：“雪若姐姐，我突然觉得未必是白冰心干的了。“ 杨雪若皱了皱柳眉儿：“明珠妹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雪若姐姐，你想啊，如果白家铁了心要除掉沈临，又何必派白冰心在天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下手杀了沈临一了百了了，何必多此一举？“ 杨雪若想了想：“似乎也有点道理，不过，我仍然坚持白家的嫌疑最大。“ 南宫明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当然，她们嫌疑最大。对了，雪若姐姐，你跟沈临联系过没有？“ “没有联系上，据说他去了兴华县办事。沈临这家伙也是，杀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不老老实实躲一阵子、避避风头，顶风上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杨雪若的声音里的焦灼和不安很明显，南宫明珠扫了她一眼，心里暗道：看来杨雪若是对沈临动了真感情了。 兴华县天府酒店。 沈临在门口停下车，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门口迎接的宋秋萍。他赶紧下了车，快步上前笑着打招呼道：“秋萍姐，还劳烦你亲自出来接，真是不好意思啊。“ 宋秋萍眉眼间满是柔媚的笑容：“走吧，姐可是等你好半天了。“ 两人并肩走进了宋秋萍预定的包房，推开门进去，沈临吃了一惊。原来，宋秋萍竟然没有邀请一个作陪的陪客，吃饭的只有自己和宋秋萍两人。 官方的接待与私下的约会那完全是不同的性质。很显然，宋秋萍刻意安排这样一个与沈临独处的场合，必有其用意。 沈临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宋秋萍落落大方地媚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眸光中的某种情怀，目光简单直接地落在沈临身上，声音更加娇柔。 沈临虽然神色不变，但心里着实是瀑布汗了。 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无论他对宋秋萍有没有意思，宋秋萍这样出类拔萃的女人，又是副县级官员，能放下女子的矜持、撇开政府官员的面子，“暗送秋波“，他可以不接受，但不能“不领情“啊。 宋秋萍这回似乎是铁了心要表白，话就显得直接，她没有再遮遮掩掩，而是借着酒意认认真真的向沈临表白了。 沈临根本没料到宋秋萍会如此直接，没有思想准备，倒是闹了一个尴尬。 再说，沈临也觉得宋秋萍有点不识趣。她明明知道自己跟唐曼秋已经是情投意合，又何必来横插一杠子？唐曼秋还是她的朋友，这样挖闺蜜的墙角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他并不知，宋秋萍这样的官场女强人，性格作风与普通女孩大相径庭，她很难看中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她、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合适的男人，若是见到，就不会放过。哪怕是最终不能成功与沈临走到一起，她也要将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 宋秋萍落落大方地说出自己的心事，微红着脸紧盯着沈临。 她其实没指望沈临能答应什么，她只是郁积在心不吐不快了。至于别的，一切都顾不上了。 沈临轻叹一声，有些回避了宋秋萍灼热的眼神，低低苦笑道：“秋萍姐，我和曼秋已经……你也知道的，我们……是很难走到一起的。“ 宋秋萍早就料到沈临不会接受，倒也没有表现出普通女孩那样近乎矫情的伤感，而是幽幽叹息道：“我知道。我今天只是说出我的感觉，我其实也没有指望什么……我知道这是奢望，也对曼秋不公平，但是……我如果不说出来，我会一辈子不安心，不甘心！“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你一样让我动心，让我没日没夜地想念挂念。沈临，你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吧？“ 沈临摇摇头:“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只是我们真的是不太可能……对于秋萍姐的厚爱，我只能铭记在心里了。“ 宋秋萍突然抓住了沈临的手，她的手充满着热度且微微颤抖着：“我明白。我明白的，我不怪你……“ 宋秋萍的声音变得低沉哽咽下去，明知结局是虚幻悲哀的一场空，但还是要飞蛾扑火作茧自缚，对于一个女人来讲，这也需要莫大的勇气了。 第238章 那种调调？ 宋秋萍情怀激荡之下，扑进了沈临的怀里，沈临感念她的痴情，也不好太过拒绝她，微微抱了抱她。 宋秋萍在沈临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不是伤心，而是感慨和失落，以及造化弄人的无奈何无助。 沈临心里明白，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不足以安慰和宽解宋秋萍，只能让她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良久。宋秋萍终归是做官的人，不比普通女人，她对于个人情感的控制力还是蛮强的。片刻的“放纵“之后，理性慢慢回归，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抹干眼泪，脸色涨红若晚霞。 大概她的下属们或者同事们很难想象，一向强势、作风果决的女副县长宋秋萍，竟然也有如此柔肠纠结的一面啊。 “沈临，你别笑话我，我……“宋秋萍有些恋恋不舍地慢慢从沈临怀里起身，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沈临感慨的笑着：“秋萍姐，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没有的事！“ 宋秋萍哎了一声：“纵然我们这一生注定不能成为夫妻，但不管什么时候，姐的心里都始终为你留下了位置。如果你不嫌弃，姐永远……“ 宋秋萍红着脸飞快得抬头瞄了沈临一眼，然后又羞涩的垂下头去。 这个女人动情了，像宋秋萍这种闷骚型的女子，一旦动了情就很难再遏制。沈临心知肚明，此刻若是他略有主动，她就会再次投怀送抱，将自己心甘情愿的整个送上，突破男女防线。 可沈临毕竟不是色狼，趁机占人家便宜的事情干不出来。 两人喝了几杯酒，宋秋萍知道事不可为也就不再强求。她其实今天是做好了献身的准备的，只要沈临肯，她不会拒绝。 送沈临回到下榻的酒店--兴华县唯一一家挂三星级的涉外宾馆兴华大酒店，宋秋萍失望的离开。而沈临刚洗了一个澡，就听见门铃叮咚响起。 沈临以为是宋秋萍去而复返，就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一个浓妆艳抹穿着吊带衫******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他的眼帘中，他瞬间暮光一凝，嘴角旋即略过一丝错愕和玩味。但他掩饰的很好，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女孩的装扮和媚眼如丝以及那发嗲的声音，都证明了她的身份。而在宾馆酒店里，这种主动登门与住客做交易的特殊职业女性在这个年月也比比皆是，一点都不奇怪。 “先生，需要按摩服务吗？全套的服务，贴心的服务，绝对让你全身放松，感觉物有所值。“女孩向沈临抛了一个媚眼，眼波流转间那勾人摄魄的风情万种绽放出来，恐怕不是普通男人能抗拒的。 要身段有身段，要容貌有容貌，堪称极品--在兴华这种小县城，能有如此人物，算是一件异数。 女孩见沈临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挺了挺波澜壮阔的小胸脯儿，硬生生挤了进来：“先生，难道不让我进去喝杯茶吗？“ 沈临眸光中一丝淡淡的情绪一闪而逝，他突然让开路，关紧门：“请进吧。“ 女孩扭着小蛮腰进了门，也不客气，将自己的小包扔在床上，然后就径自宽衣解带，将******和吊带衫褪下，露出其内让人血脉喷张的黑色情趣内衣来。 蕾丝边近乎透明的胸罩，那两枚红樱桃若隐若现；薄纱状的小内内根本遮掩不住那一抹黑色的丛林--女孩格格娇笑着，放肆地扑了过来，将沈临扑倒在了床上，然后她翻身而上，就开始对沈临上下其手。 尽管沈临的头脑非常清醒冷静，但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的反应做不得假。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女孩更加放肆的笑，抓住沈临的手放在自己丰腴的翘臀上，嗲声道：“先生，来吧，做你该做的事吧。“ 沈临嘿嘿一笑：“那敢情好，不过，姑娘，我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请问你全套的服务多少钱？你是上钟还是包夜？“ 沈临明显感觉到女孩稍稍迟疑了一下，嗲声又道：“随便你啦，人家随便你啦！“ “多少钱？“沈临捏了捏女孩胸前的本钱，微微笑着。 “1000……啊，其实我可以给你打折扣的啦！“女孩嘴角轻佻。 沈临哦了一声：“倒是不贵，好吧，成交了。“ 说话间，沈临突然粗野的探手过去扯掉了女孩的胸衣，两颗硕大的丰盈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晃荡着，香艳至极。但女孩显然有点措不及防，她眼眸深处略过一丝羞怒，但却强自压制住，媚笑着用手挡住自己的羞处，然后左右躲避着沈临扯向她小内内的那只魔手。 沈临色眯眯的如同野兽一般的紧盯着女孩，翻身上马，将女孩压在了身下。他那急促的呼吸，与那些猴急的男人并无区别，女孩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有点紧张。 沈临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他电光石火间探手扼住了女孩的咽喉，然后另外一只手顺势扯过雪白的床单飞速缠绕，将女孩的两只手圈住打了一个结。 他的动作太快，而女孩似乎也没料到一个男人在提枪上马的时候还能做出这种事，因而反应不及。或者说，沈临的动作比她的反应更快，等她意识到不妙，整个人已经被沈临控制住。 扼住她咽喉的那只手如同铁钳般刚硬有力，女孩毫不怀疑，如果她略略轻举妄动，这只手就会在瞬间将她送进地狱。 女孩脸色苍白，勉强媚笑着颤声道：“你这是干嘛？难道你喜欢那种调调？不要紧的，先生，人家都依你啦，别对人家那么粗暴，人家会受不了的！“ 沈临轻轻一笑：“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临将缠绕住女孩的床单另一头死死挽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嘎嘎怪笑着在女孩暴露在眼前的丰盈上抓了一把，作势欲扑。 女孩一声惨叫，羞愤的惨叫，这次应该是不掺假了。 “放开我，沈临，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女孩厉声道。 沈临哈哈一笑：“怎么？黑玫瑰，你既然要当小姐，那我就让你体验一回。“ 沈临又在黑玫瑰的胸上抓了一把。 黑玫瑰咬牙，目光喷火：“疯子，流氓，放开我！“ 沈临冷笑一声，用脚挑起黑玫瑰随身的坤包，一手将包拉开，一把冰凉的黑色匕首滑落出来，身后抓起匕首逼在了黑玫瑰的咽喉处：“黑玫瑰，说，谁派人你来的？“ 伪装已经暴露，黑玫瑰倒是平静了下来，她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她毫不畏惧的冷视着沈临，淡漠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黑玫瑰，那你也应该了解我的风格。出卖雇主，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大忌，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黑玫瑰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临笑了，他握住匕首用匕首的锋利剑芒顺着黑玫瑰牛奶般顺滑的肌肤由上而下，一股寒意传遍黑玫瑰的全身，当她察觉到沈临用匕首挑起了自己身上唯一的最后的遮羞布那条薄纱状的小内内时，再也控制不住羞愤，猛然睁开眼睛，身子剧烈得挣扎起来。 她训练有素，若是普通男人，肯定被她掀翻在地。但沈临是何许人，满怀戒备之下，如果还能让她脱开，那就不是沈临了。 “你再动一下，我就割开它！“沈临冷笑着将匕首挑起了黑玫瑰的小内内。 黑玫瑰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那羞人的**部位被沈临一览无遗，脸色涨红得近乎扭曲起来。她的肌肤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如同充血，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抖着，像极了一条被捆绑住的美女蛇，要择人而噬了。 “我认栽了。“黑玫瑰慢慢平静下去，“你杀了我吧。“ 沈临从来就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风流种，若是前世，对于刺杀自己的杀手，沈临早就随手干掉了。但现在非比前世，身份不同，他很难向前世那样毫无顾忌得痛下杀手。 “招出幕后元凶，我可以放你一马。“沈临淡淡道，但考虑到眼前是一条非常危险的美女蛇，他手里的匕首一直威逼在黑玫瑰的要害部位处。 “你别做梦了，那不可能，你杀了我吧。“黑玫瑰的声音坚硬而冰冷。 “你不招吗？好吧，那我就将你全部剥光了扔到大街上去。“沈临冷笑一声：“我说到做到，你不信可以试试！“ 黑玫瑰也是豁出去了，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就咬着牙闭上了眼睛，无视了沈临的“威胁“。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这样，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我放你一马，然后我们两清，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既往不咎，如何？“沈临收起了匕首。 黑玫瑰猛然睁开眼睛：“你要放了我？你不怕我继续来暗杀你吗？“ “就凭你还杀不了我。“沈临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可以放了你，你回去之后，转告你们的人以及背后雇佣你们的人，最好是不要再招惹我，若是激怒了我，我的报复--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沈临的声音变得冰山般肃杀，被他死死压在身下的黑玫瑰卡顿时有一种错觉，在眼前这个貌似温文尔雅的男人身上，隐藏着一股史前巨兽的超强能量，若是激怒了他，那爆发出来的惊涛骇浪恐怕会震动整个世界。 第239章 退意 黑玫瑰的心神慢慢平静下来，尽管她依旧是赤果果的身子暴露在沈临的身下，而两人的肢体接触依旧是不可避免，但她心里却很清楚，沈临这样的男人，是不会、也是不屑于玩弄她的。 方才的“亵渎“，不过是沈临将计就计的“调戏“，是手段而非**，正如她伪装成妓女试图向沈临下手，一般无二。 沈临或许会杀了她，但肯定不会强暴她。 黑玫瑰的眸子恢复了冰冷和淡漠。她紧盯着沈临，声音低沉而复杂：“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黑玫瑰心里充满着疑惑。 她受过严格的训练，自问所扮演的妓女应该是“形神具备“，而演技也不算差，纵然沈临是花间高手，也不可能一眼就看穿了她。 沈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的眼睛出卖了你自己。“ 黑玫瑰讶然：“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里满是骄傲和冰冷，看不到一星半点的**。而且，你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东西，让人印象深刻。更重要的是，一个在男人堆里打滚、靠出卖色相为生的妓女，怎么可能用得起全球限量版的法国香水，以及这款奢侈的小包？“ 沈临似笑非笑的耸耸肩：“这些细节的暴露，对于一个杀手来说，那简直就是致命的错误。我有理由怀疑，训练你的人很不称职。或者说，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杀手。“ “杀人无形无音无色无欲无痕。若是我，我会在进门的一瞬间动手，而你，一味执着于演戏，想要选择在我****高涨的时候下手，其实荒诞到了一个极点。如果真是这样，我敢保证，你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白搭上自己的身体也达不到目的。“沈临挥了挥手：“你的火候不够，距离一个成功职业杀手的标准，你差得太远了。“ 沈临突然松开了黑玫瑰，他一个转身调下床来，手里的匕首轻轻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他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然后又扔给黑玫瑰一根。 黑玫瑰飞速的穿好了自己的衣物。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同样也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别看她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满是惊涛骇浪：眼前的年轻男人，非但不是纨绔恶少，相反还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他的力量、他的技巧、他的敏捷反应、他的从容不迫、他的胆识和魄力以及他的眼界和风度，无一不是人中翘楚、当世罕见。而沈临对于杀手的精准定位和认识，更是妙到毫厘，这些，她的养父东郭临也有所不及。 黑玫瑰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心里这样想也就脱口而出了：“你也是干这一行的？“ 沈临放声大笑：“沈某人是龙腾集团董事长，怎么可能去干杀手。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事儿并不复杂，一目了然。“ 黑玫瑰沉默了下去。 片刻后，她霍然起身，深深凝望了沈临一眼，转身而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她没有再选择动手，因为她清楚，已经失去了动手的最佳时机，而强行动手，也只能再次落入沈临的手里。 她不是他的对手。这是黑玫瑰自己的判断。 黑玫瑰茫茫然出了门，离开了沈临下榻的宾馆，她沿着幽静的马路一直向南走去，一路上大脑中满是猜疑。 无论是豪门私生子的身份，亦或者是如今龙腾董事长的显赫，不管哪一种身份，沈临的表现都让人感觉难以理解。 她生平第一次产生了退意。因为她很确定，自己真的杀不了沈临。沈临放她离去，不是妇人之仁，更非怜香惜玉，而是基于一种强大的自信。同时，这也算是对她身后组织和雇主的某种敲打警钟。 黑玫瑰躲在路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刚要向养父东郭临汇报，突然想起东郭临的冷酷无情和心狠手辣，要是让东郭临知道自己身份曝光且再三行动失败，恐怕……他会杀自己灭口！ 一念及此，黑玫瑰感觉浑身冰冷，心头更加茫然和不知所措。 她并不畏惧死亡，她甚至觉得自己所从事的这个行当，自己这些年所干的这些勾当，其实早已生不如死。 但她并不甘心。自打从记事起，她就一直生活在杀手组织的阴影中，接受着残酷的训练，一天正常人的生活都不曾有过。她早就渴盼着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哪怕是只有一天，她也算没白来这个世界一遭。 没有东郭临的准许，她是无法金盆洗手的。否则，她将面临杀手组织无休无止不死不休的追杀啊。 沈临参加完兴华县的招商引资总结表彰大会，返回市里，女杀手黑玫瑰尾随而去。但黑玫瑰一直非常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下手，而她心里也很明白，即便是下手，她也不是沈临的对手。 沈临将车开进了自家别墅的后院，在临近院之前，他的车子微微停了一下，然后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挥挥手向后摆了摆。 追踪在后的黑玫瑰嘴角一抽，知道行踪暴露，只好调转车头不知所踪。 沈临进了家门，突然发现家里有外人。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让他无时不刻不在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尤其是现在——杀手组织的人还在对他虎视眈眈，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他向楼上喊了一声：“晓楠？” 林晓楠立即出现在楼梯尽头，俯身向下笑着回应：“哥，你回来了？” “嗯，晓楠，家里来客人了？”沈临随意问了一声。 “是的，哥，是菲菲来了。”林晓楠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欧阳菲菲上次来，她的母亲陈欣跑来闹了一场，虽然林晓楠不怎么计较，但女孩担心沈临还在生气。 经过前遭之后，林晓楠本刻意疏远了欧阳菲菲，但经不住欧阳菲菲再三道歉，善良心软的女孩还是原谅了欧阳菲菲，今天欧阳菲菲又提出来家里玩，她很难拒绝，只好同意了。 其实上次的事情与欧阳菲菲无关，真正有问题的是她的母亲陈欣。但换个角度来看，陈欣固然有些势利和骄傲，但出于“护犊子”的考虑，她的表现也勉强算是正常。 沈临听闻是欧阳菲菲，眉头暗暗皱了皱。只是他立即热情地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菲菲来了啊，你们玩吧，别管我！” 因为过去种种，养成了林晓楠自尊和敏感脆弱的性格，沈临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出一丝半点的不愉快，就会带给女孩极大的压力，更加加重她寄人篱下的感觉。 实际上，女孩一直在仔细观察沈临的神色变化，看沈临不以为意，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欧阳菲菲也从林晓楠的卧房里走出来，倚在楼梯的栏杆上，嘻嘻笑着向沈临招了招手：“沈大哥，很久不见了！” 沈临轻轻苦笑一声：“你这丫头，才这么几天，就好久不见了？好了，菲菲，晓楠，你们玩你们的，不要管我！晓楠，客厅的抽屉里有钱，你们晚上饿了，自己出去找地方吃饭，我就不陪你们了！” 沈临是晚上有事，跟唐曼秋约好了要见外地一位客人。但他这话听在欧阳菲菲耳朵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她以为沈临是“吃一堑长一智”，因为母亲陈欣上次的无理取闹，他不愿意再陪自己吃饭了。 欧阳菲菲幽幽一叹，跑下楼梯来，站在沈临面前，不好意思地柔声道：“沈大哥，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道歉！那天真的是不好意思啊，她这人太没有礼貌……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沈临拍了拍欧阳菲菲的肩膀：“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菲菲，以后别这么说自己的妈妈，她再有不对，也是你的妈妈，父母的养育之恩比天大，你懂吗？” 欧阳菲菲一怔，似是没有想到沈临竟然还会在自己面前维护母亲，她为沈临的大度和包容感动，俏脸涨红起来。 “沈大哥，我的病都好了，谢谢你的针灸哟。”欧阳菲菲旋即想起另外的事情，心情又变得兴奋和期盼起来：“我们班里有几个女生都有那个不舒服的毛病，沈大哥，你帮她们一起看看吧？现在我们班里都知道晓楠的哥哥是专治女孩子那个病的大神医，她们不好意思来，都托我帮着问问……” 沈临呆了呆，没想到欧阳菲菲说出这种话来。 欧阳菲菲和林晓楠面临升高中，班里的女生都处在青春期，女孩子嘛，有月经不调的毛病也不稀罕。但沈临却不成想，欧阳菲菲却把他当“专家”推销了出去，还在班里给他介绍了不少“客户”。 沈临啼笑皆非地扭头望着林晓楠，见林晓楠红着脸垂下头不敢说话，他就知道欧阳菲菲说的不是假话。 调理女孩子的这点生理期的小毛病，对沈临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做的，沈临就算是有这个本事，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一些初中女生治病——尤其是这种毛病，这不合适，很容易被学校和学生家长误会成用心叵测的变态色狼狂魔。 第240章 独狼 沈临苦笑起来：“菲菲，我不是医生，不能随便给人看病。帮你针灸是一种偶然。所以，你们转告同学们，有病还是去医院看，我这个半吊子江湖游医可不敢随便去学校帮学生看病，万一被学校和学生家长误会，后果就严重了。” “就像你妈妈误会我一样，是不是这样，菲菲？”沈临拍了拍欧阳菲菲的肩膀，就径自在客厅里和家里四处检查着墙墙角角旮旮旯旯。 见他的行为有些古怪，欧阳菲菲就拽着林晓楠一直跟随在后，笑着问：“沈大哥，你在找什么？”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冷酷的笑容，然后淡淡道：“没什么，我到处看看，准备再拾掇拾掇这房子。” 这么一圈下来，他已经在家里发现了三个极其隐蔽的微型窃听器，被他取下。很显然，这是杀手组织的人——或者说就是杀手黑玫瑰潜进来安装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握和了解他的行踪。 但也有可能不是黑玫瑰所为。 沈临前世跟杀手组织的人打交道太多，他非常了解这种阴暗黑色组织的特点和特性以及作风——黑玫瑰这么久都没有完成任务，为了确保杀手组织的权威和信誉，黑玫瑰所在的组织极可能又委派了另外的杀手过来。 换言之，沈临此刻正处在杀手组织的严密监控中，危险警报并没有解除。这也就是沈临，若是其他人置身于这种危机当中，早就心神紧张躲藏起来了，哪里能像沈临这样一如既往出出进进，没当回事。 就算是公安局派出在沈临别墅周遭监视保护的便衣警察们，都为沈临暗暗捏了一把汗。 沈临回头望向了窗外，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一道黑影在自家别墅的后院角落一闪而逝。他神色严肃地向林晓楠和欧阳菲菲低低道：“晓楠，菲菲，你们回楼上去，我还有点事！” 说完，沈临急匆匆推开后门追了出去。 沈临追出后门，沿着小区的幽径奔出大门，只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背影。那绝对不是黑玫瑰，他预料和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杀手组织又派出了另外的杀手，而目标依然是自己。 傍晚的余晖投射下来，漫天的风已经有了很深的凉意，进入深秋的天北，气温开始降低。再有几天，如果再下一场雨，气温就可能降低到零下。沈临静静地昂首站在小区门口，目光沉凝。 他的身后左侧一百米处，小区院墙拐角的阴影中，黑玫瑰长身而立，神色也极古怪。不仅仅是沈临意识到另有杀手赶到天北，黑玫瑰也发现了。 其实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她迟迟没有回复组织缴清任务，她的养父东郭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另行委派杀手也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果按照常规和行规，她要接受组织的惩罚，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一次任务，她非但得不到任何报酬，不能如愿金盆洗手，组织因此而付出的所有成本，包括另外杀手完成任务的费用，都要由她个人来承担。 黑玫瑰的心情非常复杂。她不是畏惧和害怕，而是茫然，也有一丝丝的失望。 她心知肚明，沈临绝对不是组织掌握的信息中描绘的那样，这个人反暗杀的能力很强，是高手中的高手，要想动他，很难很难。尤其是在沈临有了思想准备的前提下，暗杀就变得更加艰难。 黑玫瑰猛然回头来冷冷道：“独狼？是你？”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嘿嘿笑着慢慢走了过来，手里还叼着一根烟：“妹子，怎么不能是我？要不是你把事情搞砸了，还能让哥辛辛苦苦跑这一趟？” 黑玫瑰神色冰冷，冷笑起来：“你可以试一试，组织的信息有误，这个人很难对付。” 这个脸上挂着猥琐笑容的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就是杀手组织中鼎鼎大名的杀手独狼，心狠手辣嗜血无情，为人又极贪婪，手段极残酷且容易走极端。如果谁要是被他猥琐的笑容和外表所迷惑，那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独狼撇了撇嘴：“难对付？那你就看哥的好消息吧。” 独狼猥琐的目光里浮荡着让黑玫瑰都感觉危险的光泽，黑玫瑰心头莫名的一紧：“独狼，你不要违背我们的行规，把事情闹大了，对组织没有什么好处。” 独狼冷笑一声，挺直了腰板：“首先要完成任务，这是第一位的。至于其他的，都是完成任务的手段。你这妹子就是太心软，哥警告你一声，你莫要坏哥的事，否则不要说哥饶不了你，就是东郭老大也不会放过你！” 独狼的声音非常阴狠。 黑玫瑰嘴角一抽，冷冷地转身，横穿马路消失不见。 独狼隐藏在阴影里，嘴角噙着冰冷残酷的笑，叼着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就哼唱着****的小调调，走出阴影来，站在路边，到处扫描着过往的穿着性感暴露的女行人。 遇上身材好的、样貌俊美的靓妞，他还拼命抛着媚眼吹着口哨，顿时引起对方厌恶的目光和谩骂声。 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在地下世界里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独狼，独来独往，嗜血冷酷。独狼干这一行足足有近二十年了，算是杀手组织里的前辈和资历深者。一般而言，他几乎很少出来执行任务了，而在明面上，也有自己公开的身份和家业，这一次被东郭临派出来，只能说明东郭临对这次任务的重视，同时也是对黑玫瑰的强烈不满。 沈临临时决定离家一段时间，在处理完杀手这件麻烦之前，不再回别墅住，他担心会给林晓楠姐弟带来危险。 听说沈临要出远门，林晓楠尽管不舍却还是乖巧地柔声答应下来，她接过沈临给她的一张银行卡，表示自己会照顾好弟弟林志勇，让沈临放心。 欧阳菲菲不情不愿地被沈临“打发”离开，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沈临启动光脑的保护性屏蔽，用手机拨通了唐曼秋的电话，在光脑的运作干扰下，他和唐曼秋的通话，任何人都无法窃听。 沈临告诉唐曼秋，自己要“出门”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不会跟她和熟悉的人联系，让她安心等候他的消息。 唐曼秋知道沈临的用意，除了担心和再三叮嘱之外，她也没有其他的良策。寄希望于警方的破案，基本上不太现实，要解决这次的危机，还是要靠沈临自己。 沈临开着车在夜幕中驶离了别墅小区，他的车速很慢，故意给杀手留出了追踪的空间和时间。 眼见他追进了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家商务酒店，黑玫瑰猜出了沈临的心思，心里却是暗暗摇头叹息。独狼不是她，有着自己执行任务的原则和风格，独狼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她不会做的事情、她不会用的各种卑劣手段，独狼非但不会排斥，反而会无所不用其极。 黑玫瑰突然心里滋生起一种想要警告一下沈临的念头，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让她更加茫然和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会产生这种念头，就算是沈临放了她一马，也不至于让她去背叛杀手组织。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念头。若是她这么做了，就等于是背叛组织，与整个组织为敌。而之后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东郭临对于叛徒的处理方式，更加暴虐和惨烈。 黑玫瑰鬼使神差地也在沈临所住的酒店开了一间房，避开了独狼的监视。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黑玫瑰神色落寞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眼前突然浮现起林晓楠那张娇柔清秀的面孔来。 追踪沈临这么久，她自然知道林晓楠姐弟是沈临收养的一对苦难可怜的姐弟。林晓楠姐弟的遭遇，让她生出了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亲切感和同病相怜感。这是触动她心底最深处柔软的关键因素，也是她对沈临生出别样情怀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她从林晓楠看到了自己，她无法想象，若是林晓楠姐弟失去了沈临的庇护，今后将面临着怎样的苦难。 一念及此，警告沈临的念头就不可遏制了。 门铃响过，沈临透过猫眼看了看，定了定神，猛然打开了门。 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上空寂无人，门缝里有一张粉色的纸条，沈临弯腰取过扫了一眼，见上面用红色的口红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小心你的家人！” 沈临心头咯噔一声。 他可以从容应对杀手的暗杀，但他身边的家人比如说林晓楠姐弟这些人，却无法面对杀手无孔不入的疯狂。 沈临的脸色阴沉下来。他能猜出，警告他的肯定是杀手黑玫瑰了。而这就意味着，杀手组织另外委派他人来天北，而此人大抵就是不择手段的人，根本不会遵守杀手的职业行规——“祸不及家人朋友”。 若是如此，沈临顿觉事情变得非常棘手。 在天北，沈临在乎的人，除了林晓楠姐弟之外，还有唐曼秋和她的家人。而杀手若是下手，肯定会选择其中之一。 第241章 飞龙 但沈临却也明白，他此刻不能轻举妄动，任何对林晓楠姐弟和唐家人的保护性举措，都会引起杀手的强烈反弹——杀手会提前下手，防不胜防了。 沈临想了想，拨通了京城沈晓华的电话。 这两天，沈晓华一直处在焦灼不安的情绪中。得知沈临在天北遇刺，她心急如焚却也联系不上沈临，若不是龙腾集团总部事务繁忙，需要她时刻坐镇，她早就带人赶到天北来了。 她拨打沈临的手机，沈临的手机却一直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下。这是沈临光脑的选择性屏蔽了，沈临不愿意接听哪方面的电话，光脑就会为他自动筛除。 沈临突然来了电话，沈晓华定了定神接起电话急急道：“沈临，你还好吗？你怎么也不接我的电话，我担心死了……”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现在事情搞得有点复杂，你立即安排一批人过来，要身手利索一点的，我需要他们保护几个人。”沈临的声音低沉。 其实林晓楠姐弟那边有警方的保护，但沈临却无法将林晓楠的安危寄托在便衣警察身上。 沈晓华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知道沈临能做出这种安排，说明事情远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否则沈临怎么会向她求援。 “沈临，你马上离开天北，那里太危险了。我这两天一直派人在查，到底是什么人向你下手……” 沈晓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临匆匆打断了:“晓华，我不能离开，离开天北反而更危险。什么人向我下手，你不用再查了，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掌控好公司运营，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司这边不要出岔子。至于我这边，你安排一批人过来，其他的不要再管了！” 沈晓华欲言又止：“我……很担心你！” “我没事，想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我担心的是他们会向我身边的人下手，就算是你在京城，这几天也要小心谨慎一点，尽量少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沈临挥了挥手：“马上安排吧，越快越好！记住，人不在多，但要精！不要派一些废物过来，白白给我添乱！” 说完，沈临就切断了电话。 沈晓华放下手里的电话听筒，坐在办公室里神色变幻片刻，这才命人把欧阳雪丽喊了过来。 见她神色凝重，欧阳雪丽也猜出是沈临在天北的事情——董事长沈临在天北遇刺，消息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但集团高层还是知悉的。 “沈总，是不是董事长那边有消息了？”欧阳雪丽轻轻问，径自坐下。 沈晓华点点头：“沈临刚才给我电话，要我派些人过去保护林晓楠姐弟和唐家人的安全。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一次有没有必要动用飞龙的人？” 欧阳雪丽闻言神色就有些复杂。 “飞龙”，可以说是一个组织，也可以说是集团的一个特别秘密部门。是早年沈家主政潜龙时秘密建立和培养的一个特别行动组，从退役军人中招录符合条件的人员，按照特工的标准和要求进行严格的训练，从而执行特殊的任务，比如保护沈家的主要人物。 在集团，知道飞龙存在的人，现在也就只有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两个人。 沈守一主政潜龙时，对飞龙投入巨大。但自打沈家退出公司管理之后，沈临和沈晓华对此的重视程度不够，预算投入逐步减少，已经遣返了接近半数以上的队员，现在也就是还有几十人在维持着飞龙的架子——前两天，沈晓华还在考虑，是不是直接解散了飞龙，因为一个企业中设立这样一个近乎“特工”的部门或者单位，总归是一种忌讳，一旦让外界知晓，会带来不少麻烦。 但沈临在天北出事后，沈晓华突然又觉得，飞龙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欧阳雪丽扫了沈晓华一眼，压低声音道：“沈总，要依我说，飞龙经过了近二十年的运转，已经形成了一套体系，如果取消了，太可惜了。我们是企业，但我们企业内部设立一个高层次的保安部门，也无可厚非。维持飞龙运转的这点资金，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我建议趁现在这个机会，把飞龙从暗处转到明处来，可以更名为企业特别安全部，直接归总裁领导。”欧阳雪丽道：“董事长担心的无非是飞龙的忠诚度，认为飞龙是沈家组建的，飞龙效忠的对象是沈守一和沈家人，实际上，飞龙忠诚的是公司，而不是哪一个人！只要加以适当的引导，我相信飞龙的忠诚不是问题！” 沈晓华目光中慢慢有了光亮，在喊欧阳雪丽过来之前，她就有类似的想法，见欧阳雪丽也支持她，她当机立断：“欧阳，就这么定了吧。等过后，我再向沈临说这事，他应该不会反对。我们家大业大，养些保安人员太正常不过了，像这一次，就派上用场了。” “雪丽，你马上召集他们，我们赶过去，给飞龙的人开个短会。”沈晓华霍然起身，挥了挥手。 欧阳雪丽点点头去安排。 飞龙存在已经有近二十年了，一直都直接归沈家家主沈守一秘密领导。但随着沈家退出龙腾，沈家灰飞烟灭，飞龙也就变成了一个很尴尬、很别扭的存在了。 企业老板不愿意继续投入支持这样一个内部秘密组织的运转，组织面临取消的境地。 最鼎盛的时候，飞龙特别行动队队长陈阳的名下拥有一百六十名手下，平时这些飞龙队员都集中在飞龙总部——京郊燕子山下的一个拓展基地集训，集团有大型活动或者老板出差时，陈阳都要派人暗中参加。 但从年初开始，集团陆续遣返了近半数的队员。剩下的这些人，也不知道飞龙什么时候就面临解散，人心不安。 飞龙队员拿着超出龙腾集团总部员工近一倍的高薪，而他们中的全部都是来自于军队退役人员，平均年龄不会超过28岁，经过一年多的残酷训练才能上岗。陈阳即是飞龙的队长，又是教官。 最近一段时间，飞龙基本无事可做，因为队员们不知道组织何时就要被解散，心里不安定，正常的训练都难以坚持了。 陈阳接到欧阳雪丽电话的时候，正带着几个亲密的队员在基地门口的一家农家乐饭馆里喝酒，发泄着郁闷和对于前途迷茫的怨气。 这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从军队退役下来，就进入飞龙，除了军事化的管理和训练之外，除了特训的相关技能之外，他们缺乏在社会上就业生存的本领。如果离开龙腾，他们就只有去一些民营企业当最底层的保安，就此失去超过十五万的高额年薪，想要维持现有的体面生活是不可能了。 挂了集团常务副总裁欧阳雪丽的电话，陈阳猛然将手里的啤酒杯砰地一声放在桌案上，他霍然起身，爆喝一声：“都给我站起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集团总裁沈总和常务副总裁欧阳总马上要来基地探望我们，飞龙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就要看大家的表现了！张龙，马上召集所有人，在基地列队待命！” 飞龙拓展基地。 沈晓华的黑色奔驰车缓缓驶进来。六十一名飞龙队员身着统一的迷彩装，列队肃然集合在操场上。陈阳飞奔过去，主动替沈晓华打开了车门。 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一前一后下了车。 沈晓华环视周遭的环境以及面前激动列队待命的这群威风凛凛的年轻飞龙队员们，暗暗点头。这是她第一次来飞龙基地，平时的管理都交给了欧阳雪丽。 如果不是沈临在天北出了这档子事，半年之后，飞龙解散，飞龙拓展基地的原址上要规划开工建设京城最大的旅游度假村酒店。 陈阳跑回队列前面，大喝一声：“全体都有，立正！” 飞龙队员们轰然一声肃然而立。 陈阳紧跑两步，立正，向沈晓华敬礼：“沈总裁，欧阳总，飞龙队员集合待命完毕，请总裁训示！” 这也是飞龙队员们第一次见到集团的新总裁。沈晓华笑了笑，走到队列前环视众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大声道：“我今天和欧阳过来，有件事要宣布。第一，经集团研究，飞龙不会解散，但要改组成为直属集团总裁领导的企业特别安全部，与集团总部其他部门平行设立，部门经理由陈阳担任，同时设副经理一名，协助陈阳管理大家。虽然组建成立新部门，但飞龙已有的运行管理模式不变，大家的薪酬待遇不变。” 沈晓华的话一出口，陈阳等人眸光一亮，开始兴奋热烈的鼓掌。 “飞龙的存在，是为了维护企业安全，所以要求大家必须百分百忠诚于公司，如果没有这个忠诚度，飞龙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我想，大家应该明白我的话！” 沈晓华的声音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大家明白不明白？！” 陈阳带头，在场六十一名飞龙队员齐齐爆喝：“明白！” 沈晓华满意地点点头：“从今天开始，特别安全部直归沈临董事长领导，而日常管理调度，由沈临董事长授权予我，我或者亲自调度，或者安排欧阳总调度，这是一个原则，希望大家记清楚。没有沈临董事长以及我、欧阳总三人的命令，飞龙不能出动。” “也就是说，特别安全部的工作，由欧阳总具体分管，你们对集团董事长和我这个总裁负责，明白没有？” “明白！”陈阳等人轰然应是。 “马上要安排大家去北方省天北市执行一次特殊任务，大家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出发。这一次的任务，由欧阳总亲自带队，大家解散回去准备，陈阳你留下。”沈晓华摆了摆手。 第242章 代号飞龙 由龙腾集团总裁沈晓华亲自秘密安排的一次代号为“飞龙”的行动，旋即展开。集团常务副总裁欧阳雪丽带队，特别安全部经理和飞龙队长陈**体指挥，六十一名飞龙队员驾乘十几辆越野车连夜走高速公路赶赴天北市。 清晨时分，十几辆进口越野车进了天北市区，穿着清一色黑色西装人高马大的飞龙队员们整齐划一进退有据地将车停在了一家商务酒店的停车场上，然后进入酒店入住。这是欧阳雪丽的主意，她已经派人提前预定包下了这间规模不大的商务酒店，将之作为飞龙队员们在天北行动的大本营和指挥中枢。 如此浩大的声势，自然引起了天北市警方的高度关注。 天北市公安局的人立即前去交涉，欧阳雪丽出面。市局的一个副局长跟欧阳雪丽密谈了一个小时，无可奈何地离开向市局主要领导以及市领导汇报。 龙腾集团企业特别安全部的员工全体出动，打着在天北组建新公司和保护董事长的公开旗号，人家既不违法、又未携带武器和扰民，警方也不能阻拦啊。 根据欧阳雪丽的安排，六十一名飞龙队员分成两班轮流值守，对林晓楠姐弟实施全天候24小时的保护。林晓楠姐弟上学放学由飞龙队员亲自驾车接送，而晚上，飞龙队员们则在沈临的别墅里严防死守。 唐曼秋那边，也基本是如此。作为重点保护对象，唐曼秋由队伍中的三名女队员贴身保护，充当唐曼秋的驾驶员、秘书助理和贴身保镖。 阳光集团总部、唐家别墅等处，也都安排了飞龙的人隐蔽值守。 唐曼秋正在公司跟父亲商量事，突然接到通知，说是龙腾副总裁欧阳雪丽亲自带人过来，吃了一惊，而见面后望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飞龙队员尤其是其中那三个年轻貌美神色冷酷的美女队员，唐明堂目瞪口呆，而唐曼秋也是无语凝噎。 “欧阳总，这是……”唐曼秋轻轻道。 欧阳雪丽笑了笑：“唐总，根据我们沈总裁的安排，我们这边派人来负责最近一段时间内唐总的安全，希望唐总能配合一下，今后唐总所有的出行，都由她们三个来负责。” 唐曼秋叹了口气：“这是沈临的意思吗？” “董事长让我们派人贴身保护唐总。”欧阳雪丽点点头。 唐曼秋苦笑着挥挥手：“那就辛苦大家了。欧阳总，失陪一下，我给沈临打个电话。” 唐曼秋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去给沈临打电话。 沈临听闻沈晓华竟然派出了这么多人，声势浩大的来到天北，不禁皱了皱眉。他是要求沈晓华派人保护林晓楠姐弟和唐曼秋的安全，但却没想兴师动众。 “曼秋，你把电话给欧阳雪丽，我问问她。”沈临轻轻道。 唐曼秋捏着手机回到接待室，递给了正在跟唐明堂说话的欧阳雪丽：“欧阳总，沈临电话。” 欧阳雪丽接过手机放在耳边，恭谨道：“董事长，我是欧阳雪丽。” 沈临轻叹一声：“欧阳啊，我是让你们安排几个人过来，但没让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让天北市官方的人知道，会吓一跳的。” 欧阳雪肃然道：“董事长，这是我和沈总的主意，我们这边越是声势大，对方就越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是董事长那边，我们也要派人过去贴身保护。不管怎么说，有我们的人在，还有天北市警方的人，相信杀手只要出现就再也逃不了。” 沈临沉默了片刻，才道：“好吧，就这么安排，但动静不要太大，记住不要做出让我难做的事情来，要跟天北市警方的人搞好关系。至于我这边，你们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 说完，沈临就挂了电话。 他住在哪一家酒店，连唐曼秋都不知，她只是知道沈临没有离开天北市，仅此而已。 与沈临住在同一家酒店的黑玫瑰亲眼见龙腾方面训练有素的保安队员住进了沈临家的别墅，同时还昼夜保护林晓楠姐弟的安全，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批人一看就是久经训练和考验的高手，有这些人轮班保护，还有警方的人在明处，独狼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对沈临身边的人下手了。强行下手，那就是自寻死路。 沈临这是逼着独狼直接向自己下手了。黑玫瑰心头浮起一丝复杂的感觉，对独狼的行事风格她非常熟悉，见事不可为，独狼一定会破釜沉舟铤而走险，直接向沈临本人开刀。 而事实上，东郭临那边，也不可能给他留出太多的时间了。 如果独狼要下手，也就是在这一两天了，随时都有可能。 独狼就像是一只隐藏在暗中的饿狼，每一刻都有展露狰狞面孔的可能。 事实上，独狼此刻就伪装成外地客商，大刺刺地坐在沈临所在酒店的大堂里。 他本来计划着绑架林晓楠或者唐曼秋来要挟沈临就范，不成想，还没有等他下手，龙腾的人就暴风骤雨一般到位，进行了无缝隙全覆盖的贴身保护。这批人不好对付，他孤身面对这么多高手，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独狼为人虽然狠毒，但却谨慎，他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之中。 所以，到了此刻，在东郭临的催促下，他只有直接向沈临这个任务目标动手一途了。 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可让他愤怒的是，沈临竟然入住酒店后不出房门半步，饮食不进，让他无从下手。但作为杀手，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任务。 杨雪若、白冰心、南宫明珠三女约在一起吃饭。 白冰心貌似清纯的笑容此刻已经不能欺骗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对于眼前这个女孩的城府心机，她们早就领教太多了。 “雪若姐姐，明珠姐姐，你们知不知道，龙腾那边竟然出动了好几十口子人，跑来天北，对沈临身边的人实施24小时全天候的贴身保护，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想那杀手早就闻风而逃了吧？” 其实白家也好，杨家和南宫家也罢，家族企业里都有类似的部门，说直白一些就是花钱养的保镖，只不过人数规模比普通企业要高太多罢了。沈临这边出事之后，三家先后派出保镖来天北贴身保护三女。 杨雪若轻笑一声：“这样也好，沈临的安全有保障了。不过，还是要挖出背后的元凶来，到底是谁雇凶行刺，这才是根本！” 南宫明珠微笑不语。 白冰心则神秘地一笑，淡淡道：“是谁要杀沈临，其实一目了然了。雪若姐姐，你难道不明白，到底是谁才真正视沈临为心腹大患吗？” 杨雪若沉默了下去，良久道：“难道真的是沈守一这些人？不会吧？他们毕竟是骨肉血脉连心，一家人就算是有内讧，也不至于下这种毒手吧？” 南宫明珠依旧沉默着。 白冰心撇撇嘴：“雪若姐姐，你别跟我说什么骨肉亲情。要真有亲情存在的话，当初沈家就不会将沈临赶出来了，况且，后面要不是他们对沈临下手，也不至于引起沈临的反弹。再说，沈临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们还不清楚？从始至终，沈家就不当沈临是自己人，而沈临我看也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沈家的人，为了夺回失去的家业，沈守一这个心狠手辣的老东西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杨雪若幽幽一叹，她必须要承认，白冰心的话很有道理，而也大抵直指事情的真相。 “现在，我们需要看的，就是沈临如何来处理这件事。他不会坐以待毙，但他会向沈守一那些人下狠手吗？我很怀疑。”白冰心轻轻笑了，嘴角一挑：“我认为，沈临这个人啊，骨子里还是一个心软的人，要是我……哼，当初就不应该对沈家人网开一面，斩草不除根，春风复又生，这摆明了是给自己埋下致命的隐患！” 杨雪若不屑一顾地扫了白冰心一眼，心说你不要以己度人，自己这么狠毒，总把别人想的太坏，沈临要是像你一样狠毒，那就不是沈临了。 “沈临会处理好的，我相信他。”南宫明珠突然轻轻道：“处理问题的方式未必非要以牙还牙以毒攻毒，冰心妹子，你想多了。” 白冰心哼了一声：“两位姐姐，咱们走着看吧。这一次，沈临就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他不会罢手的。” 三女聚会的时候，沈临悄然出了酒店。 见他走向了酒店的停车场，尾随在后的独狼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或许，这一次用不着他亲自下手了。只要沈临开动起那辆车，等待着他的就是死神的镰刀，哪怕沈临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这一劫。 而另外一侧，留着一头披肩长发戴着墨镜穿着时尚的年轻女郎慵懒地站在酒店停车场外围，她用手抚了抚自己额前的一缕乱发，露出微有焦灼的秀美面孔。 黑玫瑰这两天一直在暗中监视独狼的行动。见沈临走向了他那辆黑色的帕萨特，黑玫瑰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开口警告沈临，但想起组织对于背叛者的残酷无情，她心里犹豫了。 沈临一步步走向轿车。 黑玫瑰的心脏紧张剧烈地跳动着，用手掩嘴，无奈地背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了。 但任黑玫瑰和独狼都没有料到，沈临走到轿车跟前，停顿了一下，又转身而去，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黑玫瑰喜出望外，独狼却是在心里咒骂着，失望地悄然驾车追踪而去。 第243章 林晓楠的生母 事后，天北市警方的检测报告显示，沈临停放在酒店停车场上的这辆黑色的帕萨特，被人恶意破坏了刹车系统，只要沈临驾车，必然会出危险。 如果按照现在这种局面，独狼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无论是对沈临，还是对沈临身边的人。林晓楠姐弟也好，唐曼秋也罢，都有飞龙的人轮班贴身保护，一举一动都处在严密的保护之中。 再加上警方的便衣在明处，独狼虽然是职业杀手，但也不是千变万化的神仙鬼怪，没有下手的机会。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独狼和黑玫瑰都没有完成任务。京城那边，杀手组织的头目东郭临烦躁发怒且不说，沈立鸿那边更是煎熬不安度日如年。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杀手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就越低，而东郭临为了保护杀手组织的存在，也不可能再次派出杀手。 毕竟，沈临的身后有龙腾集团这个资本的巨无霸，同时还有国家机器的监控。若是激怒了政府，真正出动利剑，一直隐藏在黑暗地下世界的杀手组织必将被连根拔起。 而实际上，这已经给杀手组织带来不少的麻烦了。沈临没有被刺杀，他的报复和反弹还在后面。东郭临已经在考虑化整为零，将整个杀手组织转移出京城去。只是杀手组织公开明面上也是一家企业，在京城拥有大量的资产，一时间想要转移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杀手独狼郁闷烦乱，其实沈临比他还郁闷。他一直在等待独狼的出手，为了吸引独狼出手，他没有接受飞龙队员的保护，有几次更是故意独自外出到僻静地方，引诱独狼出手。奈何独狼狡猾如狐，没有完全把握从不轻举妄动。 而对于沈守一和沈立鸿来说，沈临不是傻子。时间一久，沈临一定会想通透，雇佣杀手的来源。以沈临的强悍个性，他绝对不可能选择“忍辱负重”。还不知道何时，沈临的报复就会不期而至。 以沈家目前的境遇而言，靠什么抵挡沈临的雷霆报复？ 林晓楠的父亲死后，她的母亲很快就另结新欢，嫁到了临近的镇上，嫁给了一个中年丧妻经营着一家小百货店的男人。 一年到头，除了偶尔来给林晓楠姐弟送点米面之外，她几乎对这对姐弟不闻不问。若不是有村里的长辈照顾，林晓楠姐弟也活不到今天。 而上一次，沈临要收养姐弟，在村里，她的母亲竟然当众跟沈临索要钱财，直接伤透了女孩的心，让她绝望无比。 这是一个非常自私、又跟别的男人养育了孩子的无情无义的母亲，还不如村里那些邻居家大娘。 来到天北生活以后，女孩逐渐接受了新生活和新环境，过去的苦难和种种，都隐藏在了心底深处。至于无情无义的生母张秀花，她选择了坚决忘记。 但她的母亲和继父却来到了天北，找到了沈临家的别墅。跟她们一起来的，还有村里的村支书老林。老林是代表村里和乡党委来看看林晓楠姐弟的近况，对于这对被收养的孩子，村里的父老乡亲还保持着一份挂念。 而林晓楠的生母张秀花夫妻则怀着异样的目的。 夫妻俩在老家听说收养林晓楠姐弟的沈临是一个大老板，家里财大气粗，姐弟俩在天北已经过上了天堂一般的生活。一听如此，她的男人就坐不住了，再三撺掇老婆来天北看看，明着是看孩子，实际上是找机会看能不能赚点便宜。 过去在村里，相隔不过十几里路，她都不曾经常去探望孩子，现在天北与镇上相隔数百里，她竟然“义无反顾”的来了。 村支书老林到了天北之后，联系上了马元超。马元超也不好拒绝林晓楠的生母探视孩子，他跟沈临电话里联系不上，只好开车带着三人直接到沈临家的别墅来了。 这天是周六。因为升高中在即，林晓楠这些毕业班的学生都在学校补课半天。而林志勇的学校组织秋游活动，也不在家。别墅里只有飞龙的两个队员值守，负责林晓楠姐弟俩安全的这一队两个班次有接近20人，一路在学校门口等候林晓楠放学，一路秘密驾车跟随林志勇学校的中巴车去了郊区的山里活动。 他们的任务就是不让林晓楠姐弟俩离开他们的保护视野。一旦有突发变故，他们能就近贴身保护。 马元超的车刚接近沈临家别墅的外围，两个飞龙队员就提高了警惕。好在马元超不是第一次来，他们认出了马元超的车和他的人。尽管如此，因为马元超带外人过来，两名飞龙队员还是如临大敌地拦住了去路。 马元超陪着笑解释着：“两个兄弟，这是晓楠的生母，这位是晓楠村里的村支书，董事长认识的。他们来看孩子，我联系不上董事长，就送他们过来了。” 林晓楠的生母张秀花夫妻俩则早就看傻了眼。如此富丽堂皇的别墅，家里还有保镖和“佣人”，好几辆车停在别墅门口——这俩孩子就住在这里被人伺候着？天哪！ 而进了别墅后，两栋连体别墅内部的豪华装修以及家具陈设，更是让三人看得目瞪口呆。那么大的真皮沙发，那么大的还是挂在墙上的电视，那么大的冰箱，木地板上还铺着红色地毯……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梦幻一般！ 马元超扫了张秀花夫妻一眼，又看了看村支书老林。 马元超其实很看不起见利忘义的张秀花，但因为她毕竟是林晓楠的生母，他也不好太过给她难堪。 马元超招呼着老林：“老林，请坐吧，你们二位，也坐吧。两个孩子一个在学校上课，一个出去参加秋游，得下午才能回来，你们要是能等，就在家里等等吧。” 张秀花试探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她的男人宋成祥嘿嘿笑着左右四顾，啧啧连声：“果然是大老板的家里，看看这摆设，这家具，家里楼上楼下这么多房间，我的天，马总，这样的一套别墅得需要多少钱啊？” 马元超淡淡道：“几百万是有的。” 宋成祥啊了一声，偷偷捏了捏女人的手，向她投过一眼暗示，意思是说，等过会见了孩子，要多少提点要求，经常来看看，那就是经常来找机会赚点便宜。 张秀花心领神会，自打进了沈临家的别墅之后，这个无耻势利的女人就打定了主意，要经常来这里揩揩油，反正沈临收养的是自己的一对孩子。再怎么说，两个孩子在这里享福，也不能忘了自己这个生身的母亲不是？ 她甚至奢望能留在天北，最好是留在这栋华丽的房子里当个女主人什么的，打着照顾孩子的旗号。 马元超是不清楚张秀花夫妻现在的思想活动，若是知道，肯定会抓紧时间将这对恶心的夫妻送走，免得给沈临添麻烦，也给林晓楠姐弟俩心里添堵。 天北市第二中学。 来接女儿放学的陈欣坐在车里看着女儿欧阳菲菲和林晓楠并肩说说笑笑地走出来，她刚下了车，就突然发现身边停着的两辆军绿色的霸道越野车立即启动起来——刚才她还在猜疑，这是谁家这么有派，接个孩子还要安排两辆车过来。 从两辆霸道车上跳下来三个人高马大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的青年来，立即将林晓楠给护在了其内。 欧阳菲菲无奈地苦笑起来，自觉地退在了一旁，向林晓楠挥挥手告别。 林晓楠虽然对这种严密的过于排场的保护感觉无奈，但也只能接受。她能做的，就是赶紧上车，免得被太多的同学围观。 两辆霸道越野车飞速离去，一辆开道，一辆是林晓楠乘坐。 陈欣摘下脸上的墨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转头望着自己的女儿，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菲菲，这是那丫头家里的车？这么大的排场？上个学还这么多人接送？” “妈，你知道什么，沈大哥可是超级大老板，家里可有钱了……这两天听说有坏人，所以沈大哥就派人贴身保护晓楠呢。”欧阳菲菲有些郁闷地挥挥手：“上车吧，别管人家了，这两天可烦人了，我都没机会去晓楠家里玩，她家里到处都是人，进出都要接受盘问，搞得跟演电影一样。” 陈欣啊了一声，上了车发动起车，又追问道：“沈临家很有钱？他不就开了一家小公司嘛？这么玄乎？” 欧阳菲菲撅了撅嘴：“我不知道沈大哥的公司是不是小公司，但是，他肯定是很有钱的。他有一辆全球限量版的布加迪威龙，就停在他家里的后院，这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那辆车多少钱您知道吗？起码几千万哟！” 陈欣张大了嘴，她知道女儿从来不说谎，女儿最近跟林晓楠交往很多，自然是熟悉沈临的一些情况。不过，她从来就没想到，她一直不怎么看得顺眼、瞧得上眼的沈临，竟然会是一个大人物？ 有钱或许不代表什么，但人一旦太有钱，到了一定的层次，就肯定是大人物了。 如果女儿没有说谎，沈临真的拥有一辆布加迪威龙限量版，那就只能说明她有眼无珠了。 但明明天北市没有沈临这么一号人物呀！陈欣一边开车一边心里暗暗嘀咕。 第244章 利欲熏心 张秀花最终还是见到了自己阔别几个月的女儿林晓楠。 这几个月不见，眼前的女孩简直让她不敢相认了。 原先面黄肌瘦的女孩，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一头秀发束在脑后，清秀的脸蛋上满是幸福的光泽。女孩在两个飞龙队员的簇拥下进得客厅，骤然见到张秀花夫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呆了一呆。 村支书老林笑着站起身来：“晓楠啊，你妈来看看你。这是刚放学吗？” 林晓楠勉强冲老林一笑：“伯伯，是啊，我刚放学。” “晓楠啊，妈可想你了。”张秀花满脸堆笑地起身走过来，要拉林晓楠的手，却被林晓楠给躲避了开去。 林晓楠往后退了一步，抿着嘴低低道：“你们来干什么？” 宋成祥也满脸堆笑：“晓楠啊，我和你妈当然是看你来了，看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林晓楠冷冷地扫了宋成祥一眼，淡漠道：“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挺好的，你们可以走了！” 宋成祥的脸色一僵。 老林赶紧打着圆场：“晓楠啊，你看你妈妈这么远跑来看你……” 林晓楠动作僵硬地走到客厅坐下，这个时候，家里的保姆章嫂笑着端上来两盘水果：“小姐，请客人吃水果吧。我这就去给客人冲咖啡。” 林晓楠勉强笑着站起身来：“章姨，您别这么客气，不用您忙活，我来就可以了。” 张秀花在一旁看着，听着，见沈临家里的“下人”们对林晓楠如此毕恭毕敬的伺候着，心里就乐开了花。 若是如此的话，她这个林晓楠的生母，在这里岂不是也是女主人了？ 林晓楠转过身来望着让自己失望和绝望的母亲，声音冷漠中微带颤抖：“妈，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你以后不要来了。” 张秀花皱了皱眉：“晓楠，你怎么这么对待妈呢？我可是你妈！” 林晓楠的情绪闻言顿时失控了：“对，你可是我妈！可是，以前我和志勇没有人管的时候，饿肚子的时候，冬天没有被子盖的时候，生病的时候，你这个当妈的在哪？志勇生病，我好几次跑到你家里求你帮志勇看病的时候，你这个当妈的怎么答复我的？你说啊你！” 林晓楠嚎啕大哭情难自禁，转身掩面奔上了二楼。 马元超和老林见状，只好劝张秀花夫妻离开。但张秀花夫妻有图而来，大老远跑过来什么便宜都没赚到，也没达到目的，怎么甘心就此离开？ 老林劝道：“我说张秀花啊，你说要看孩子，俺也带你来了，这孩子不是挺好的？既然孩子挺好，那你们就回去吧啊，别惹孩子不高兴。再说了，现在孩子被人家沈董事长收养，法律手续都办妥了，你再来也没有道理嘛。” 马元超皱了皱眉：“你们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沈董不在家，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 在马元超看来，张秀花夫妻无非是想要点钱。如果能花钱打发她们走，马元超也想掏钱了事。 想到这里，马元超就从个人的钱包里掏出两千块现金来：“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这点钱拿着当来回路费吧。还有，今天赶回去也来不及了，我会给你们安排宾馆住宿，明天一早赶紧回去。既然晓楠不愿意见你们，你们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张秀花有些贪婪地盯着马元超手里的现金。 有总比没有强，她刚要接过来，却听林晓楠愤怒激动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马叔叔，不要给她钱！你走，你们走，赶紧走啊！” 林晓楠痛苦地在客厅里放声恸哭。 懂事的女孩上楼后觉得终归还是自己的生母，看在母女的情分上，想留张秀花夫妻住一晚。但是，当女孩下楼来看到张秀花试图从马元超那里接过一摞现金的时候，陡然间回忆起当初的往事，生母所做的一切全部浮起在心头，她即痛苦又绝望，她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怎么可能控制的住？ 张秀花夫妻见女孩如此，尴尬地搓了搓手，只好无奈地准备跟马元超离开。 一直到张秀花夫妻走，林晓楠都恸哭不止，没有再看她一眼。 马元超开车将张秀花夫妻还有老林送到了距离汽车站不远处的一家便捷酒店开了两间房住下，最后，马元超还是掏出两千块来递给了张秀花：“这算是我们董事长的一点心意。我劝你们以后不要来了，晓楠不愿意见到你们，以后这两孩子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张秀花一把就接了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老林在一旁看得暗暗摇头，叹息不已。 任谁遇上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母亲，恐怕也都接受不了吧？何况是十五岁的一个女孩！ 晚上。 张秀花夫妻所在的房门被敲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嘿嘿笑着站在门口。 宋成祥有些狐疑地望着他：“你谁啊？你找谁？” 中年男子眉开眼笑：“我找你们，林晓楠的母亲是不是啊？” 张秀花走了过来：“你是谁？你找我们干什么？” 男子径自进了房门，他倒也不客套，直接从包里掏出了厚厚一摞钞票来，看得张秀花夫妻两眼直放光。 “这是一万块。我请你们办点事。”中年男子又从包里掏出另外一摞现金来：“我这里还有一万块，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只要你能把林晓楠一个人从沈家的别墅里带出来，这一万块就归你们所有了。” 张秀花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现金，所谓重金诱惑之下，她的理智早就被现实的钞票给迷惑了。 中年男子什么时候走的，她们都不知道，径自一遍遍数着钞票，犹如做梦一般。两人做贼一般合计了一番，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办事。至于中年男子是什么人，是不是坏人，为什么要骗林晓楠出来，她们全部不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活生生的钞票。 还有一万块可以拿啊，那可是一万块！宋成祥开一年的小店才能赚多少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两万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不捡白不捡。 第二天一早，两人不告而别，连房都没有退，完全把村支书老林撇在了一旁。 赚钱的买卖，怎么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呢？万一老林要分钱怎么办？不能不说，两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眼里只有钱的夫妻俩，这点心思即龌龊又悲哀且愚昧。 沈家别墅。 飞龙队员见到林晓楠的母亲两口子去而复返，虽然很是鄙夷，但也不能不让她进门。还是那句话，终归是林晓楠的生母，而林晓楠在沈家就是小姐的身份，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林晓楠有些绝望和哀伤的望着张秀花：“你们还来干什么？” “晓楠啊，这不，我和你妈就要走了，我们俩想跟你一起吃个饭，我在附近的一家饭店定了房间，我们吃了饭就走，成不？”宋成祥满脸堆笑道。 林晓楠摇摇头；“不用了，你们走吧。” 张秀花见女儿不肯答应，有些发急:“晓楠，我怎么说都是你妈，你爸爸死了这么多年，妈过去是做的不对，对你和志勇关心不够，但是妈知道错了，给妈一个机会行吗？” 女孩哪里能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能为了钱帮坏人给自己设下了一个陷阱呢？她终归还是心软，见生母如此央求，就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听说林晓楠要外出跟生母吃饭，负责保护的飞龙队员商量了一阵，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总不好不让林晓楠跟生母道别。但忠于职守起见，还是由飞龙队员驾车送林晓楠过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饭店，就在路边。两个飞龙队员查看了一下，见里面食客不多，只有两三桌，就放下心来。几个人紧紧在外戒备，让林晓楠跟张秀花夫妻进去吃饭。 林晓楠和张秀花夫妻就在飞龙队员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吃饭，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们冲进去拯救也还来得及。 这一点上，也是他们百密一疏。反过头来想，谁又能想得到，生身母亲能设下圈套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宋成祥大方地点了好几个菜。反正不是他掏钱，他乐得大吃大喝一顿。 林晓楠也没有多想，也就陪着两人吃饭。 一个戴着白色厨师帽的中年男子端着一盘红烧土豆炖牛肉走出后厨，笑吟吟地送了上来：“土豆烧牛肉，请慢用哟！” 林晓楠抬头向中年男子笑了笑：“谢谢。” 中年男子眨了眨眼，眸光中却是陡然间寒光四射。 伴随着林晓楠的一声尖叫，门外的飞龙队员们大吃一惊，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林晓楠就失去了踪迹，而明明他们就守在门口。 飞龙队员们大惊失色地冲进饭馆，一把抓住宋成祥的衣襟，怒吼道：“晓楠小姐人呢？” 宋成祥和张秀花也有些傻了眼，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当为首的飞龙队小组长张猛发现后厨开着一个通往后街的后门时，懊悔不已，而饭馆真正的老板已经被杀手捆绑打晕过去。 第245章 人性之卑劣 独狼还是得手了。 绑架了林晓楠。潜伏了这么久，终于得手，获得了要挟沈临就范的关键底牌。而在天北潜伏的越久，他越能体会到林晓楠姐弟在沈临心目中的巨大地位。 如果不是太过重视林晓楠姐弟的安危，沈临断然不至于让沈晓华调遣出动龙腾集团隐藏在幕后的底牌，将飞龙的力量赤果果地暴露在世人面前。 任何力量，一旦失去了神秘外衣的遮蔽，都将变得有迹可循。对于龙腾集团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正是飞龙从幕后走向前台的一个契机。 沈临别墅。 负责保护林晓楠的三个飞龙队员面色如土，站在那里垂首不语。 欧阳雪丽脸色震怒，焦躁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而飞龙队长陈阳的脸色更是难堪，飞龙队员头一次执行现任老板沈临安排的任务，就出了岔子，导致沈临最看重的林晓楠被杀手绑架，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瞬间化为泡影，如何让陈阳不感觉既惊且怒？ 陈阳甚至不敢想象，一会即将赶到的沈临会爆发出如何惊天的怒火。 这是很明显的疏漏和失职。 欧阳雪丽陡然间抬头来怒斥道：“陈阳，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处理？该怎么收场？若是林晓楠有一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们如何向沈董事长交代！” 陈阳嘴角哆嗦了一下，那种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若是林晓楠出了意外，不要说他陈阳和眼前这几个飞龙队员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恐怕因此，飞龙要被沈临就地解散了。 陈阳怒火高涨，抬手就扇了面前失职的飞龙队员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们……让我失望。”陈阳一字一顿地冷冷道：“你们丢了飞龙的脸，你们闯下了大祸！” 欧阳雪丽烦躁地跺了跺脚，不要说陈阳，就是她，也无法向沈临交代。 沈临将林晓楠姐弟的安危全部托付给她和飞龙，而她是在沈临面前打了包票的：只要飞龙队员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林晓楠姐弟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杀手要想动林晓楠姐弟，起码要踩着飞龙队员的尸体走过去！ 这是她几天前在电话里跟沈临做出的庄严保证。 可结果……欧阳雪丽听闻这个消息，几乎如同惊天霹雳，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林晓楠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未经人事，这般落在心狠手辣的职业杀手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但这事，也不能完全怨飞龙队员失职。眼前这对恶心的夫妻，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欧阳雪丽愤怒地转头紧盯着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麻木的张秀花夫妻俩人，眸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泯灭了人性和良知的母亲！为了区区几万块钱，就将亲生女儿送进了杀手的断头台上！利欲熏心一至于此，让人扼腕叹息又愤怒难耐！ “张秀花，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晓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死都无法赎罪！”欧阳雪丽压低声音咆哮着：“人世间竟然有你这种狠毒无情的女人，你简直亵渎了母亲这个字眼，无耻之极！” 张秀花无力地垂下头去，宋成祥则心里充满着后怕和恐惧，担心会因此触发沈临的反弹。他们其实没想到林晓楠因此会有生命危险，他甚至没想那么多，眼里就只有一摞摞的钞票了。在巨大的诱惑下，张秀花也好，宋成祥也罢，根本就失去了应有的成年人的理智。 门被霍然推开，发出砰地一声。 沈临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欧阳雪丽一脸歉疚地起身迎了上去。而飞龙队长陈阳则更是诚惶诚恐地站在一侧，准备迎接来自于大老板的滔天怒火。 “董事长，真是对不起，出了岔子，晓楠被人绑架……责任都在我，我全部承担！”欧阳雪丽垂首连连道歉。 沈临冷笑一声：“欧阳，现在这个时候，追究责任能解决问题？晓楠被杀手绑架，现在不是谁来承担责任的时候！你就是飞龙队长陈阳？” 沈临转头望向了陈阳。 陈阳噤若寒蝉低低道：“是，董事长，我就陈阳。这一次，我们飞龙出了工作失误，还请董事长惩罚！” 沈临轻叹一声，他扫了几个紧张不安的飞龙队员一眼，淡淡道:“这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你们。你们前面的保护尽职尽责，出现岔子和意外是百密一疏，不能因此全盘抹杀你们的付出和努力。” 沈临这句话一出口，几乎就等于表态不再追究飞龙的责任。而他公正的评价，让在场几个飞龙队员当场忍不住流下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几个铁血的汉子，被沈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彻底打动，经此一事，飞龙对于沈临这个董事长的忠诚度必将培育起来！ “谢谢董事长！”陈阳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 “但是，固然是瑕不掩瑜，但也存在明显的失职！这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希望你们引以为鉴，以后要增强这方面的安排和训练！这一次犯错我可以原谅你们，但如果出现第二次，就是我原谅你们，你们自己能原谅自己吗？” 沈临的声音高亢有力，陈阳几个人脸色涨红，羞愧难当。 “百密一疏。还是百密一疏啊！”沈临感慨着，目光落在张秀花夫妻俩的身上，陡然间变得锋利如刀，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毁在你们这两颗突然冒出来的老鼠屎上！你们来天北干什么？你们那点无耻的心思，我沈某人心知肚明。若不是晓楠出事，我本来可以给予你们一点经济方面的支持，只要你们愿意从此不再骚扰晓楠的生活，不要说几万块，就是几十万我沈某人也毫不吝啬！” “但我沈某人没想到，人性之卑劣以至于此。张秀花，你可是晓楠和志勇的亲生母亲啊，你竟然能干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来！将亲生女儿往陷阱里送，张秀花，你的人性何在？你还是人吗？” 沈临声色俱厉，怒斥着。 他情绪激荡中一步上前，抓起张秀花面前装着两万现金的一个布包来，奋力一扬，里面装着的钞票漫天飞扬散落了一地：“在你眼里，晓楠就值这区区两万块吗？！” “欧阳，把她们交给警方处理。张秀花，你给我记住，如果晓楠出了什么意外，你这一辈子都难以赎罪，我饶不了你们！” 沈临拂袖而去。 城郊，废弃的天北火车北站，废弃的货运仓库。 这里平时人迹罕至，距离城区有十几公里，背靠深山，面向天北外环公路，进退自如便于逃遁。这是独狼选择在此地作为临时老巢的关键因素。 出乎独狼的意料之外，绑架来的这个女孩拥有着超乎正常女孩的勇气和理智。当她意识到自己落入职业杀手手里之后，她没有哭闹更没有挣扎，而是保持着异样的冷静和沉默，任由独狼摆布。 聪慧如林晓楠，自然明白杀手绑架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无非是要挟沈临就范，仅此而已。一念及此，女孩就心急如焚，如果因为自己连累了沈大哥，她死都不会心安。 正因如此，独狼才没有向女孩动粗，只是将她用绳索绑在一张铁椅子上。 独狼挥挥手：“丫头，如果你不喊叫，我就不堵你的嘴了。” 林晓楠神色冷漠地望着独狼，一声不吭。 独狼心里浮起一丝异样：“丫头，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你落在我的手里，难道不害怕吗？” 林晓楠嘴角一抽：“怕有用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娘的配合，我还真没法向你下手，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的那位娘亲哟。”独狼哈哈大笑起来。 林晓楠清秀的面容顿时扭曲抽搐起来，她奋力地扭头望向一侧，嘴角都咬出了血迹。 林晓楠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母竟然将自己出卖给了杀手。这让女孩心里的绝望感和愤怒感升腾到了一个极致，已经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她此刻的心理感受了。 “好了，妹子，你在那边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歇歇？”独狼突然扭头望向了仓库破败的大门处。 话音一落，一身黑衣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的黑玫瑰出现在独狼和林晓楠的视野中。 黑玫瑰的身影向前飘过，淡漠道：“独狼，你真无耻，竟然违背行规，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下手，我都替你脸红！” 独狼冷笑起来：“我没有你那么多的规矩。我的目的是完成任务，只要能完成任务，不择手段又如何？妹子，你真可笑，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本来就是不为人世所容的职业杀手，无恶不作，无所不用其极，你却跟我谈什么道德廉耻，岂不是很可笑吗？” “我警告你，你不要坏我的事。我们两个迟迟不能完成任务，已经引起了老头子的愤怒。如果再不尽快返京缴任务，等待着你我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独狼手里，一柄锋利的匕首不断地来回把玩着，若是黑玫瑰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那见血封侯的匕首不会手下留情。 黑玫瑰咬了咬牙：“这个孩子很无辜，身世可怜，你不要伤害她！” “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独狼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可是我要拿她当诱饵，把沈临引出来。如果杀了沈临，我自然会放了她！”独狼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所以，你不要逼我，更不要给我添乱。而事实上，你我应该联手，我们联手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很高了。你要明白，杀不了沈临，我们都无法向组织交代，不是沈临死，就是你我亡！” 黑玫瑰眸光中闪过一丝奇色。她缓缓点头：“只要你别伤害这个孩子，我可以跟你合作联手。” 独狼有些好奇的扫了黑玫瑰一眼，不知道她如何对林晓楠这个女孩有着特殊的情感，一门心思要保护她。不过，他旋即兴奋起来，独自一人面对沈临，哪怕是提前设下了陷阱，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有黑玫瑰的协助就不一样了。 他料定沈临会独自前来，而二对一，他自信有能力干掉沈临然后从容离开，远走高飞。 第246章 “内讧”？ 手机短信声响起，沈临一把抓起手机扫了一眼。其实有光脑的存在，他压根不需要查看手机就知道是杀手独狼发来的信息。但当着欧阳雪丽和一干下属的面，他也不能不做做样子。 “东郊，仓库，独自一人来，一了百了。否则，杀无赦。” 独狼的短信很简单，也很直接。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用林晓楠来要挟沈临就范，而他的最终目的则是干掉沈临。换言之，为了救林晓楠，沈临不得不去，但去了，明摆着是杀手布下的陷阱，等待着他的是死神的镰刀。 沈临缓缓起身，神色平静而沉凝。 欧阳雪丽下意识地紧张地抓住沈临的胳膊，急急道：“董事长，是不是杀手发来的信息？” 沈临点点头:“没错，他绑架晓楠的目的就是为了我，你们不要管了，我一个人解决。” 欧阳雪丽脸色一变：“董事长，这怎么成？明摆着是陷阱，你怎么能独身一人前往？最起码，我们这边……” 欧阳雪丽的意思是这么多的飞龙队员在，怎么可能让沈临独身一人涉险？ 陈阳也恭谨地表态道：“董事长，这是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请给飞龙这个机会，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回晓楠小姐来，请您放心！” 沈临摇摇头：“你们不能出面，你们一旦露面，晓楠就危险了。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关乎晓楠的生死，我不能冒这个险。” 欧阳雪丽大急：“晓楠的安危重要，但董事长的安危更重要啊，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董事长去冒险，绝对不可以！我不同意！我坚决反对！” 在欧阳雪丽这些人眼里，沈临的安全高于一切。而林晓楠的安危，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欧阳雪丽的态度很坚决。 沈临转头望着她，微微一笑：“我一个人行动，还有救出晓楠的可能性，如果你们都搀和进去，那恐怕就糟糕了。飞龙的这些兄弟虽然是训练有素，但比起职业杀手来还是……” 陈阳见沈临信不过自己和飞龙的队员，脸色涨红搓了搓手道：“董事长，请您放心，我们就是拼死，也要救出晓楠小姐来，这一次，我们不会让董事长失望的！” 沈临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欧阳雪丽皱了皱眉，拦在沈临面前：“董事长，最起码要报警，有警察和我们的人出面，董事长没有必要亲自去冒这个险，万一杀手早就下了狠手，那……”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声音如同冰山般寒冷低沉：“如果他敢伤害晓楠，那么，我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一条短信：“不要来，孩子的安全有我。” 短信没有落款，但沈临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杀手黑玫瑰所发。 黑玫瑰为什么会保护林晓楠，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把林晓楠的安危寄希望在一个杀手的身上，这不可能。林晓楠因为他出事，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再者，他对自己的身手拥有着超强的自信心。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如果是他独自一人行动，或许还有救出林晓楠的可能，可要是让飞龙队员出动，肯定要逼迫独狼铤而走险走了极端。 他不会指望一个职业杀手能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怀有仁慈之心。 一念及此，沈临眉头一挑，声音变得不容质疑起来：“让开，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静观其变，等候我的命令。” 说完，沈临探手一把推开欧阳雪丽，快步出了别墅。 他的动作很快，等欧阳雪丽等人追出别墅时，他早已开着一辆霸道越野车风驰电掣地驶向了主干道马路。 欧阳雪丽焦躁不安地跺了跺脚，立即吩咐道：“陈阳，马上带人追上去，无论如何，要保护董事长的安全。我马上去跟警方联系。” 黑玫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林晓楠的身前，而独狼则一脸警惕地倚在仓库半掩的门口，手里那把锋利的匕首一直在手里来回闪动，随时待发，他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形。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跟沈临“对决”，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视野开阔进退自如，哪怕最终他杀不了沈临，或者沈临那边报警，他也有充足的时间逃离。 如果沈临敢报警或者带大队人马过来，他会毫不犹豫地做掉林晓楠，然后驾车逃离此地。仓库后面，那辆用来逃生的越野车并没有熄火，发动着。 他做好了两手准备。 可黑玫瑰却有一种预感，她相信沈临会独身一人前来。 她其实不希望沈临能出现，她明白，独狼这一次完全是在赌一把，他判定沈临会为林晓楠孤身赴约。但如果沈临不上勾，生性狡诈的独狼为了自己的安全，绝对不会无限期地等待下去。只要沈临不来，独狼必定放弃逃遁——至于林晓楠的安全，黑玫瑰早已拿定主意要保护这个女孩。 她一定不会让独狼在自己面前行凶。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夕阳的余晖慢慢铺洒下来，沈临依旧没有出现。独狼心里越来越烦躁，态度就变得更加凶恶起来。 仓库所在的位置背靠深山，面向公路，在独狼的眼皮底下，沈临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进来。沈临一直没有出现，这让独狼误以为自己走错了棋，被绑架的这个女孩在沈临心目中根本没有太深的位置，不至于让沈临孤身涉险。 若是这样的话，独狼觉得反倒是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中了。 沈临的人，或者是警方的人，随时可能出现，将这里团团包围，瓮中捉鳖。 “娘的！这****的竟然还不来……”独狼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脸色苍白的林晓楠，目光不善。 黑玫瑰冷笑一声，“独狼，你自己下错了棋做了蠢事，还要赖一个孩子？我劝你还是走吧，放弃这该死的任务，沈临这个人很难对付，你不可能成功的。” “臭娘们，你少在一旁冷嘲热讽。杀不了沈临，我们俩都完蛋。”独狼跺了跺脚，手里的匕首狠狠地插在了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黑玫瑰冷笑着：“沈临不会傻到独身一人来送死，独狼，还是算了吧，你走吧，放了这孩子，少造一点孽，也算是给自己积阴德了。” 独狼呸了一声：“老子现在活一天就赚一天，管他娘的死后洪水滔天？哪怕是死后下油锅入地狱，老子也不在乎！” 独狼凶恶地大步向林晓楠走来，他已经下定决心做掉林晓楠然后逃遁了。等了这么久，沈临迟迟没有出现，这让他心里生出危险的警兆，这次计划既然失败，那就干掉眼前这个女孩，给沈临一个惨痛的教训！ 黑玫瑰马上就意识到独狼要铤而走险动手，咬了咬牙，霍然起身挡在了林晓楠的前面。 对于身后这个女孩，她心里升腾着很特殊很复杂的情感，她坚硬冷漠的心弦为苦命的女孩而波动，她不忍见女孩花季一般的年纪就陨落在死神的镰刀下。 “独狼，我不会允许你动这个孩子！” 独狼恼羞成怒地挥挥手：“滚开！臭娘们，别挑战老子的耐心！弄烦了老子，连你一起做掉！” 独狼手里的匕首闪烁着寒光，他作势欲扑，如同一只无情的野狼。 仓库之后。 沈临悄无声息地从草丛后滚过来，眼眸中闪动着冷酷的光泽。谁都没有想到，沈临竟然会驾车绕了一大圈，从邻县上山，翻越山岭从背后长途奔袭而至。 这间昔日的货运仓库背靠山脚，屋后是七八米高的高墙圈起，独狼根本不曾想过要防备后面。在他看来，沈临纵然有点能耐，也终归是锦衣玉食的有钱人，这不是他干的事儿。 却不知，沈临却是干“这种事”的老行家，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潜伏、奔袭、伪装、猎捕……等等这些，他远远比独狼和黑玫瑰更轻车熟路更在行。 沈临紧贴着仓库的水泥墙身形一点点弹射过去，他的身影轻盈灵动，落地寂静无声。 他背靠在仓库墙壁上，静静聆听着里面的动静。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黑玫瑰和独狼两人的对话，独狼要对林晓楠下手然后逃遁，这让他心头一紧。 “黑玫瑰，让开，否则，休怪老子不客气！”独狼的声音阴沉而尖利。 “独狼，你休想在我面前动这个孩子！”黑玫瑰的声音平静却是异样的坚决。 “你这是要背叛组织！你如果想死，不要拖累老子！滚开，再不滚开，老子先宰了你！” “就凭你？”黑玫瑰嗤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独狼有什么本事！” 独狼阴惨惨地一笑，陡然一个转身，一把黑黝黝的手枪就对准了黑玫瑰：“老子最后说一遍，滚开！” 沈临咬紧了牙关。 这间废弃的仓库只有一道门，四周全是坚硬的水泥高墙，他只有破门而进一条道。但他此刻拿不准黑玫瑰和独狼两个杀手的“内讧”到底是真内讧还是演戏，如果是演戏的话，那么，他冲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两个职业杀手蓄势待发，沈临身手再高，也很难脱身，更遑论还要兼顾林晓楠的安全了。 第247章 兵分三路 千钧一发间，危急关头，沈临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黑玫瑰人性善良的一面。 前番的接触，他直觉黑玫瑰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她走上这条黑暗的道路，必然有其不为人知的故事。 沈临从来就不是那种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人，既然选择了相信直觉，那他心念电闪间就一个箭步窜至仓库半掩的门跟前，然后奋力一脚将门踹开，同时席地滚了进去。 他的动作很快。 但独狼的反应也不满，密集的弹雨几乎是擦着沈临的肩膀扫射过来，沈临滚地躲避独狼的枪击，而顺势手一扬，一枚明晃晃的钢弹丸飞射而出，正中独狼的肩窝。 独狼厉声惨叫，沈临的钢弹势大力沉，几乎洞穿了他的肩窝，他握枪的手吃不住力，身形踉踉跄跄地往后退着。 但独狼也不是一个善茬，他踉跄后退间，另外一只手上的那柄匕首疯狂的射向沈临，发出呜呜的呼啸声。 刹那间，沈临猛然侧首，两指轻轻一弹，就将擦着面门飞射过来的匕首击飞，匕首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古怪的圆弧，猛然插入一侧的门柱上，发出嗡嗡的狰狞声！ 从始至终，黑玫瑰都没有动手参与进来。她紧紧护在林晓楠的身前，而这个时候，女孩早已吓得脸如土色肩头颤抖，闭上眼睛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沈临两手撑地跃起，身体弹射向独狼，挥出愤怒的一拳。 独狼愤怒的咆哮着，两手连续挥动，两把锋利的匕首相继弹射而出，直奔沈临的面门。沈临身在半空中，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中刀，黑玫瑰此时轻叹一声，纤纤玉手动了动，一把黑色的飞镖横空贯入，生生将独狼的匕首击飞。 独狼嘶吼一声，夺路而逃。 沈临扑空落在地上，他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冷酷，瞬间脚尖飞扬，一枚不锈钢弹丸势若奔雷，闪电般嵌入独狼的后脑壳，脑壳崩裂声混杂着独狼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回荡在破败的仓库里，独狼身子晃荡了两下，后脑鲜血喷涌，一头栽倒在地。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一个箭步窜向林晓楠的身边，一把拽断了捆绑女孩的绳索。 “晓楠，你没事吧？” “哥，我……我不怕……我没事……” 林晓楠颤声回道，却旋即歇斯底里地哭成了一个泪人，又惊又惧，在沈临怀里哭晕厥了过去。 沈临抱着林晓楠，望向了神色复杂的黑玫瑰，轻轻道：“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是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黑玫瑰的声音虽然淡漠，但沈临也明显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关怀情绪。 黑玫瑰上前一步，探手摸了摸林晓楠的头，柔声安慰道：“小妹妹，不要怕，都过去了，你不会有事的。” 林晓楠纵然是在情绪宣泄当中，也知道面前这个神秘的女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在前头拦着，百般斡旋和节制，说不定杀手独狼早就把她给干掉了。对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来说，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吗？ 林晓楠哽咽着向黑玫瑰道谢道：“谢谢姐姐，谢谢您！” 黑玫瑰笑了笑，又摸了摸林晓楠的头，然后就要飘然而去。 沈临迟疑了一下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黑玫瑰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独狼任务失败，与她有关。这就意味着，黑玫瑰背叛了组织，将面临着杀手组织无休无止无孔不入的追杀和惩罚。沈临心知肚明，所以有此一问。 黑玫瑰淡然一笑：“多谢你的关心，不需要。”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给我电话。”沈临也没有勉强黑玫瑰。 黑玫瑰不动声色地回头扫了沈临一眼，推开仓库破败的木门，然后身形一闪不见了踪迹。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躺在地上血泊中的独狼一眼。 沈临悄然带着林晓楠离开，而随后警方的人赶到处理现场，带走了昏迷中的杀手独狼。对于警方来说，一个极其危险的潜入天北的职业杀手落入法网是最重要的，至于独狼是被何人击伤在地，至于林晓楠是被何人解救回来，都其实都不是关键问题了。 受了这样的惊吓，林晓楠心有余悸自不待言。更重要的是，由此，她对生母张秀花彻底绝望，仅有的那一点母女情分和血缘联系都荡然无存。 尽管张秀花夫妻再三央求，但林晓楠姐弟都不肯再见她。 无奈之下，张秀花夫妻只得狼狈离开。临走的时候，沈临神色淡漠地站在自家别墅门口，向马元超使了一个眼色。 马元超冷笑着递过一个纸包，里面是厚厚一摞现金，足足有两三万块。 张秀花眼眸一亮，但还是迟疑着搓着手陪笑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马元超冷笑一声：“这是我们董事长给你的一点路费。看在晓楠的面上，我们也不跟你计较了，但希望你拿了钱之后，不要再来骚扰晓楠姐弟俩的生活，她们在这里会过的很好，我们董事长会供养她上大学直至毕业参加工作，一切都不需要你操心了。” 张秀花刚要伸手，却又慢慢缩了回去。 沈临目光冰冷地望着她，知道她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就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别墅。 马元超知道沈临的意思，将装钱的纸包啪嗒一声扔在地上，然后也转身回了别墅。 张秀花见两人离开，动作飞快地弯腰捡起钱包来，然后慌不迭地拉着自己的男人一溜烟跑了。沈临向两人的背影扫了一眼，暗暗摇头叹息。 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人性卑劣的人，竟然有如此无耻冷血的母亲！不管怎么说，张秀花始终都是林晓楠的生母，无论什么怎么厌恶，都不能对张秀花做什么。他心里明白，至此之后，张秀花与林晓楠姐弟俩最后的一点联系都被彻底割断了，这一次，张秀花把女孩的心伤得太深太深了！ 试想一下，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被自己的母亲亲手送进了致命的陷阱，如果不是黑玫瑰突然出现，如果不是沈临不计后果拯救及时，她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 杀手给她带来的噩梦一般的经历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慢慢淡去，但生母对于她的创伤，这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了。 欧阳雪丽带着飞龙队长陈阳走进客厅，恭谨陪笑道：“董事长，杀手虽然被抓，但我担心事情还没有完。我今天要返回京城总部，但陈阳这些人会一直留在天北，听董事长调遣，保护董事长和董事长的家人。” 沈临抬头望着陈阳，见对方一脸的愧疚和不安，就笑了笑：“陈阳，你不必多想，我不会因为这一次的疏漏就全盘否定了飞龙的价值。欧阳，可以让飞龙的人留下几个在天北帮我照应一下，但是没有必要全部留下，你们还是撤回京吧。” 欧阳雪丽迟疑了一下：“董事长，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飞龙的人一直都没有事做，如今有事，也正好练练兵。陈阳，不要再强调什么客观理由，我不管你们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百分百保护好董事长的安全，你明白吗？” 陈阳腰板挺直打了一个敬礼，信誓旦旦地道：“我们一定尽职尽责，用生命和荣誉保护好董事长的安全，还请董事长给我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欧阳雪丽也是一脸的期待。 沈临沉默了下去。 他知道杀手组织连续折损了两个杀手（黑玫瑰也算是变相折损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况且，自己这个刺杀目标仍然健在，他们随时还会委派其他的杀手来继续任务。 他当然不怕，但林晓楠姐弟也好，唐曼秋一家人也罢，亦或者是自己在天北的这些下属，面对无所不用其极的职业杀手，那可是没有一点的抵抗力。为了他们的安全，飞龙的人留在天北还是有其必要性的。 沈临沉吟了一下，转头望着陈阳：“你们有多少人？” “回董事长的话，飞龙目前共有在册人员85人，除5人留守基地之外，包括我在内，80人全部在天北，听候董事长的调遣。” 沈临讶然：“人还不少。欧阳，飞龙竟然有这么多人？” 欧阳雪丽陪着笑：“这还已经是遣散了一半的人了。当初，沈守一在的时候，最多有接近200人，当然，这算是一个单位和部门，其中还有不少的后勤管理人员，真正能出任务的队员，也就是陈阳这些人了。我和沈总曾经想过要解散飞龙，但后来考虑到实际，准备将飞龙改编设立集团总部的特别安全部，作为保安部的补充，保护集团总部和集团高层的安全。” 沈临哦了一声：“这个想法不错，可以。不过，兵在精不在广，人员的数量还需要进一步斟酌一下。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什么部门，都是企业的员工，不要搞得太过了，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欧阳雪丽嗯了一声：“董事长放心好了，我们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 “这样最好。我看暂时让飞龙这些人留在天北也不是不可以，但集中住在一起太扎眼，也容易引起天北市官方的忌惮，不好。化整为零吧，分成三路。第一拨人，在我这边跟我和保护晓楠姐弟，第二拨人去唐家和唐家的企业，保护唐家的人，第三拨人去翰宇商贸公司，保护马元超这几个人。老马，你具体协调安排一下，不要动作搞得太大，给我们自己惹麻烦。”沈临向马元超挥了挥手。 马元超一直在认认真真聆听沈临讲话，突然听沈临也提到了自己这一头，还要让飞龙队员保护自己这些在天北的下属，心里感动，赶紧恭谨地低低应是。 第248章 超级富二代和校花之首 唐家别墅一层的佣人房被拾掇出了两间，四五个衣冠楚楚英俊潇洒的陌生青年进驻，然后在唐家别墅内部安装了一整套的摄像监控系统。唐家的保姆和司机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唐明堂夫妻什么时候请了这么些看上去非常专业的人。有点像警察，但又有太像。 很快，唐明堂夫妻俩的司机都被暂时放假，取而代之的是飞龙的两名队员。唐明堂夫妻知道这是沈临的安排，也就没有排斥。包括唐曼秋在内，也不允许她自己开车进进出出了，都换上了飞龙的人当专职的驾驶员。 而阳光集团总部里，总裁唐曼秋突然给保安部招聘来七八个人来，身手出众举止大器沉稳。这些人到位之后，很快就在唐曼秋的支持下越俎代庖，“鸩占雀巢”，将保安部的日常工作取而代之。 保安部的经理被凉在了一旁，他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唐曼秋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他多问半句。 如果有细心的人就会注意到，唐家上下似乎有了一些近乎诡异的变化，如临大敌。唐明堂夫妻进进出出，都有黑衣保镖探路跟随，哪怕是肖玉兰和唐曼秋母女去逛街，都有两个提包的黑衣壮汉一前一后保护在其内。 当然，大多数的人是不会注意到如此细节的。反正唐家在天北，也是富甲一方，显赫大人物，有钱人出来有保镖跟着也属于正常，这年头不都是这个样的吗？ 翰宇商贸公司那边基本类似。 飞龙队员化整为零，兵分三路，在短暂的“波动”之后，一切就都恢复了平静。无论是阳光集团还是翰宇公司的人，都渐渐习惯了飞龙队员的存在。唯有林晓楠那一头，女孩这两天非常苦恼不安。 两辆进口越野车、四个保镖保护她上学放学——而即便是她在校上课的时候，校门外也还是留有两名保镖在坚守岗位，随时待命，坚决不让林晓楠消失在视野之外。 一开始，林晓楠的同学都没有发觉，但时间长了，学生进进出出的，就都发现了这一切。毕竟，阵势和动静太大了。 这很快就引起了二中学生的口口相传和议论纷纷。没有一天的功夫，全校师生都知道毕业班这一级的四班有一个外地转学来的学生叫林晓楠的，排场和派头太大了，每天都有两辆车四五个保镖贴身保护。 少男少女们是最容易好奇和八卦的人群之一。 上午第二节物理课刚结束，整个一层楼上的学生冲出教室，络绎不绝地四班的教室堵了们，争相目睹林晓楠的“风采”。 “哪一个是？” “就是那个长头发第三排的？” “长的挺秀气的，很清纯啊，我喜欢。” “不像是家里多有钱的样子啊？” “你懂个屁，现在真正的有钱人都很低调，从外表你是看不出来的。” “低调？四五个保镖天天跟着还叫低调？” 门外叽叽喳喳堵住了门，四班的学生都无奈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复杂地望着掩面趴在桌上紧张不安的林晓楠。 林晓楠是一个很温柔很乖巧的女孩，性格作风也很谦和朴素，四班的同学都没料到她竟然是一个富二代！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进进出出四五个保镖跟随，作为一个学生来讲，已经算是无比豪华的阵容了。班里的同学是最早发现这一切的，艳羡或者嫉妒或者震惊的话早已说尽。 林晓楠无可奈何。处在学生瞩目焦点和风口浪尖上，绝非她的本性和本意。但曾经有过被杀手绑架的经历告诉她，危险或许是无处不在的，而沈临派这么多保镖跟随她，绝对不是为了炫富或者排场，而是为了安全。 但这一切她又无法向同学们解释，即便是解释，人家也未必肯信。 欧阳菲菲叹了口气，伏在林晓楠耳边小声道：“晓楠啊，这样可不是长法，我劝你还是别这样搞了，你在学校里能有什么危险？赶紧让门外的保镖撤了吧，动静太大了，对你影响不好哟。” 林晓楠无奈地苦笑：“菲菲，我也是没办法，那几个哥哥根本不听我的，我让他们走的，他们不肯。” 自打上次失职让林晓楠意外被绑架之后，飞龙的队员吸取了教训。陈阳再三叮嘱这几个人，下了死命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关键时刻哪怕是挡枪子和挡刀子，也不能再让董事长的妹妹出半点差池。 如此种种，飞龙队员们怎么敢还让林晓楠脱离在视野之外？ 欧阳菲菲叹口气耸耸肩:“那你看看这种情况怎么整？” 林晓楠红着脸无奈地抬头望着快要把四班教室门挤破的其他班的同学们，心里愈加不安起来。 四班的班主任何玲玲急匆匆从走廊那一头走过来，站在门口斥责道：“你们干嘛呢？赶紧都走，都走！” 有老师出面，学生们自然都一哄而散，但临走时有不少男生还是吹着口哨起哄着，有几个还向躲在教室里不肯露面的林晓楠抛着飞吻。 何玲玲沉着脸走进来，扫了林晓楠一眼，也是有点无奈。 她不清楚沈临这是要做什么，凭直觉和以前的印象，她感觉沈临不是那种喜欢炫富高调的人，这么做必然有其深意。而林晓楠这个孩子就更加不会了，她是如此的谦卑柔和，待人接物怯怯的，身上没有一点超级富二代千金大小姐的飞扬跋扈。 “林晓楠，你跟我来一趟。”何玲玲转身就走。 林晓楠低着头跟在何玲玲身后进了教师办公室。其他几个老师见到林晓楠进来，也都用好奇和震惊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这让女孩更加不安和紧张。 “晓楠，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我也知道，沈临肯定是有别的原因这样安排。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这里都始终是学校，而你也是一名学生。所以，老师有一个建议，以后你尽量不要带保镖来上学，成吗？”何玲玲柔声道。她非常喜欢林晓楠，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让人怜惜的气质，让人不忍心对她恶言相加。 林晓楠不安地低低回答：“我明白的老师，可是我……” 林晓楠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何玲玲一看她这个样子，知道自己跟她也谈不出一个结果来，就叹了口气，直接拨通了沈临的手机号。 “沈临吗？我是何玲玲。” “你好，老同学，找我有事？” “我找你没有事，我要跟你谈谈晓楠的事。” 一提到林晓楠，何玲玲明显感觉到沈临那边有点紧张起来：“晓楠咋了？有事吗？” “你不要紧张，她很好。不过，沈临啊，你每天都派这么多人跟着晓楠上学放学，在我们学校里影响很坏，这对孩子的健康成长也不利，作为林晓楠的班主任，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 沈临听说是这事，暗暗松了口气，笑道：“老同学，我可不是那种高调炫富的人，我这样安排，主要是为了晓楠的安全。你可能还不知道，前两天，晓楠被坏人绑架，差点就出事了。” 何玲玲非常震惊：“竟然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学校方面也要注意一些。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切以晓楠的安全为重，好的，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何玲玲无奈地拍了拍林晓楠的肩膀：“晓楠啊，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我也把你的情况向学校领导反应一下。不会有事的，你适应两天，时间长了，同学们也就习惯了。” 何玲玲下意识地认为有人绑架林晓楠是为了要挟沈临，瞄准了沈临是个有钱人，想从沈临那里捞点好处。她的想法很简单，事实上，她也不可能能将此与职业杀手联系上——如此种种，距离她的生活和认知，实在是太远。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所谓见怪不怪安之若素——林晓楠这个“惊世骇俗”的超级富二代的名头在二中被打响，但一开始学生们是好奇，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排场就排场吧，人家家里有钱有势，谁又能干涉呢？ 所以，林晓楠再被保镖们前呼后拥护送来上学或者接送放学，二中的学生都不再感觉到什么奇怪。只是如此一来，林晓楠真真切切成为二中的名人，私下里被很多男生编排为二中十大校花之首。 论起姿色，林晓楠比不上欧阳菲菲这些女孩精致，但她胜在气质上，属于大多数男生喜欢的传统女孩类型。更重要的是，论家世谁能与她相比？她毫无争议地变成了二中校花，在校园里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 这让林晓楠多少有些无奈和苦恼。 甚至，有四班的学生还跟林晓楠提出了要搭她顺风车的要求。为了跟同学搞好关系，林晓楠征求了飞龙队员的意见之后，有几次也同意载着同学放学回家。当然，作为林晓楠的好朋友，欧阳菲菲经常出入沈家，跟飞龙队员见面多、很熟悉，她乘坐的次数最多。 这个时候，欧阳强和陈欣夫妻已经不再排斥女儿跟林晓楠交朋友了。无意中通过市里某高层领导的渠道，陈欣得知沈临是市里两位主要领导高度看重的大人物，虽然还是不明白他的真实身份，却也不敢再小觑。 第249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白冰心在天北主持南越投资有限公司的工作，平静无事。像她一个世家小姐，身兼南越集团执行总裁职务，却不在越州主持集团事务，反而甘心留在天北打理一家微不足道的小分公司，着实让周遭的下属感觉惊异。 也不仅仅是白冰心，杨雪若和南宫明珠的情况大抵如是。 三大商业资本集团的公主悉数留在天北这样一个三线城市，在国内顶层商圈里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动。天北这座城市的名字，逐渐被人所熟知。 这是外界的关注。 而对于置身于风口浪尖上的三女而言，杨雪若且不说，南宫明珠和白冰心渐渐都感觉有些不耐，沉不住气了。 她们毕竟不是普通女孩，为了沈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不是留在天北陪沈临“唱戏”的，她们最终要达成家族的使命，将沈临“俘获”起来，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从而让沈临这个人才、龙腾这家巨无霸公司，并入自家的家族企业，实现个人与家族的双赢。 而对于白冰心来说，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执念。 她要借此来战胜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她还要借此来向家族长辈证实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同时还要借此向外界展示自己高人一等的魅力。 与杨雪若的按兵不动、南宫明珠的“蠢蠢欲动”相比，白冰心当机立断进入了自我谋划的行动之中，想到就做，说干就干，谋定而后动，这是她的个性。 只是她的自信，在一些时候其实就是刚愎自用的代名词。 在天北停留的时间越久，她越加感知到沈临在唐曼秋身上付出的情分之重。她心里渐渐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公子哥儿调戏民女的小把戏、玩玩就算了，沈临动了真情。换言之，如果没有障碍，任由两人发展下去，唐曼秋毕竟是名正言顺的龙腾女主人，沈临夫人。 因此，白冰心坐不住了。 她要行动，她要不择手段，让沈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以她的个性和做事风格而言，她只看重结果而不看重过程。只要结果一致，过程都可以承受。 白冰心神色复杂地紧盯着眼前这瓶包装精美的药水，压低声音道：“你确定这东西管用吗？” 她的助理朱丽娜恭谨地陪着笑：“小姐，我让人试验过了，效果很好，见效很快，大概一两分钟的样子。当然了，为了提高药效，最好还是有点那种气氛才行。” “小姐，你只要在他的酒里下一点，就会有效果了。”朱丽娜声音变得有点古怪起来：“只是小姐，这样值得吗？”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认为值就值。我只是担心这事做不成。这个人很警惕，意志也很坚定，不能按常理来衡量，你这种对付普通男人能见效的玩意儿，我怕对他没有那么大的作用。”白冰心轻叹一声，不屑一顾地道：“男人都是些好色的下流玩意，就算是没有这东西，恐怕也能上勾。” “小姐，那就是了，凭您的魅力，我看不需要用这个就……”朱丽娜嘻嘻娇笑起来。 “不，那个人不同。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不可能被女色冲昏了头。要想拿下他，就只能靠这个了。但是，这个的效果会有那么大吗？我始终都有一份怀疑。”白冰心清纯白皙的脸蛋上浮起一丝丝的红晕：“同时……万一他……” 白冰心心里拥有着更深层次的担心和害怕、不安。万一沈临事后不认账，万一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 但白冰心是一个果决的女人，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不计后果。她咬了咬牙，“丽娜，帮我约一约他，到时候你出面配合我一下。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事，将来我会给你一个公司管理。” 朱丽娜大喜，态度就更加恭谨。 这也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孩，她留在白冰心身边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断投其所好，其目的无非是将来更进一步。白冰心看穿了她的心思，就选择在这个时候给她放点“甜头”出来，好刺激她的积极性。 在驾驭手下的手段方面，杨雪若和南宫明珠比起白冰心来，都略有不及。这与性格有关，也与经历和培养有关。 沈临下午没什么事，就留在了家里。他在健身房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对于自己的体能训练自打重生以来雷打不动，一天都不会中断。 这有助于他保持和进一步提升灵敏度和警觉度，尤其是在当前这种被杀手组织瞄上的暗流涌动杀气腾腾的关键时刻，他更极爱重视自身的磨砺。 他的体能训练强度之大，超乎了世人想象。而一般人，也是承受不住的。 欧阳菲菲下午跟林晓楠同车返回，来家里玩。她已经是沈家的常客，林晓楠的闺蜜级好友，沈临这边自然不会反对。 两女在林晓楠的房间里做了一会作业，生性好动的欧阳菲菲就有点坐不住了。她溜出林晓楠的房间，到处溜达着，听到三楼的健身房有动静，她就好奇地跑了上去。 推开健身房的门，她吃了一惊。 沈临赤着膀子，正单手俯在红地毯上做俯卧撑。 俯卧撑并不稀罕，哪怕是单手俯卧撑也有人能办到。可问题是，沈临的动作太标准太规范，而速度也太快。 他就像是机器人一般，有规律有韵律有节奏地起伏着，呼吸均匀，上了发条一般，上上下下起伏的速率，欧阳菲菲几乎都看不太清楚。 欧阳菲菲站在一旁，有点目瞪口呆。 她本来想给沈临数个数，结果却根本数不清楚。她的思维跟不上沈临的节奏，数不清。 我的老天！这是人吗？哪怕是欧美电视剧里那些特工或者超人，也不会这么夸张吧？ 欧阳菲菲还没进门，沈临就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只是他一旦开始系统的锻炼，根本就无法停止——也不愿意打断，就索性无视了她的存在。 欧阳菲菲慢慢凑过来，屏住呼吸在一旁看着热闹。她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呆了多久，反正是很久很久，沈临才缓缓收住了动作，一个弹身而起，面不改色心不跳，站在那里向欧阳菲菲微微一笑：“菲菲，找我有事？” 女孩的眸光中晶莹的光彩闪动着，惊叹道：“哇，沈大哥，你真是太牛了，你赶紧去报名吧，一定能打破和创造新的世界纪录！！！” 女孩明亮的眸子在沈临健美且肌肉发达的胸膛上掠过，脸色微红，稍稍回避了一下眼神。 沈临轻笑一声，一把扯过旁边的t恤套上，淡淡道：“我就是锻炼下身体，搞什么世界纪录？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奇人异士层出不穷，高人都在民间，我就不去献丑了。” 欧阳菲菲嘻嘻笑了起来：“反正我觉得沈大哥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别的不敢说，单手俯卧撑，你肯定世界第一！我简直不敢相信，你都坚持了这么久！！” 沈临摇摇头：“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菲菲，你们最近学习情况如何啊？拐过年就要升高中了，平时一定要抓紧时间复习，争取一个好成绩！将来，也好上一个重点大学。” 欧阳菲菲撅了撅嘴：“沈大哥，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唠叨了。学习嘛，差不多就行了，应试教育嘛，以分数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太可笑了。” “你们是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沈临拍了拍欧阳菲菲瘦削的肩膀，“去吧，去找晓楠玩去吧，我还有点事。” 见沈临有逐客的意思，欧阳菲菲有些不高兴起来，她嘟着嘴嘟嘟囔囔地离开下楼，但她清秀的小脸蛋上却是慢慢滋生起浓烈的红晕来。 林晓楠做作业很专注，与欧阳菲菲不同，她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她自问唯一能回报沈临的就是好好学习。 “晓楠，沈大哥到底多大了？”欧阳菲菲突然轻轻问道。 林晓楠一怔，停下笔，想了想：“大概二十三四吧？我也没有具体问过他！” 欧阳菲菲哦了一声，径自自言自语道：“二十三四，年纪也不是很大嘛。” 林晓楠有些疑惑地抬头望着欧阳菲菲：“菲菲，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欧阳菲菲俏脸微红，赶紧掩饰解释道：“晓楠，我是说啊，沈大哥这么年轻，就成功创业，有自己的大事业，真是很了不起的！” “是啊，沈大哥很了不起的，他不仅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大企业家！”林晓楠不以为意地说着，继续埋头写自己的作业。 欧阳菲菲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自己的书本，目光闪烁，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若有旁人注意，就一定能发现欧阳菲菲清秀的脸蛋上弥荡着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光泽，眉梢轻扬，杏眼含波，这是少女怀春的征兆了。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十五六岁的青春期女孩，心怀对异性的思慕也很正常。对于沈临，欧阳菲菲恐怕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一种朦胧的好感、淡淡的崇拜是什么时候逐渐演变成浓烈的爱慕的。 第250章 师爷陈四 沈临在健身房继续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京城沈晓华的电话打了进来。 因为没有外人在场，沈临就索性一边训练，一边用光脑链接跟沈晓华通起话来。 “沈临，你在吗？” “我在。” “我已经基本查清了，向你下手是一个雪夜无痕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的总部据说就在京城，而组织的头目是一个绰号叫夜枭的人。这个人在****上很有名气，属于那种跺跺脚国内****都要震三震的大佬级人物。”沈晓华的声音明显有些焦灼不安。 她动用了龙腾掌握的秘密渠道，打探到杀手组织的简单信息。可越是知道是谁主导下手，她心里就越加不安。因为“雪夜无痕”在****中名声极大，组织头目夜枭有****教父的美誉。 一旦被“雪夜无痕”的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刺杀将会无休无止如影随形。 好在龙腾集团在国内的影响力也无与伦比，势力盘根错节，如果真要触怒了龙腾，引起龙腾的强烈反弹，纵然是“雪夜无痕”也要忌惮万分。 因此，沈晓华正在通过****上的一些“关系户”，出面跟夜枭斡旋。如果此事能就此罢休是最好不过了，可如果“雪夜无痕”纠缠不休，那就说不得，为了沈临的安危，沈晓华要舍命一搏。 其实“雪夜无痕”也没什么可怕的，其最可怕的是这个组织隐在暗处，让人防不胜防而已。“雪夜无痕”真正的能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 “哦？雪夜无痕？一个杀手组织取这么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看起来，这个组织的头目显然是有点文化了。”沈临轻轻一笑：“晓华，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种地下组织，你越是怕它，他们就越嚣张。另外，不要跟他们让步，等我安排完天北的事，就回京城好好陪他们玩一玩！” 沈临的声音陡然间杀气腾腾起来：“我会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因为，夜枭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 沈晓华苦笑一声：“沈临，没有必要跟这些****上的人治气！我们是不怕他们，但是他们躲在暗处，无孔不入，总是一个大麻烦！如果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挺好的，反正你也没吃大亏。” “不！”沈临冷漠道：“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了。” 沈晓华无奈地点点头：“行，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我刚才让欧阳雪丽告诉飞龙的人，若是你那边再出任何岔子，他们就统统被开除，不会有任何机会！” 两人正通着话，白冰心的助理朱丽娜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沈临想了想，就挂了沈晓华的电话，声音不疾不徐地接了起来:“沈临，哪一位？” 实际上，沈临早就知道这是白冰心的助理朱丽娜，否则他也不会接。 “沈董事长，我是南越公司的朱丽娜啊，您还记得我吗？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的！”电话那头传来朱丽娜清脆的笑声。 沈临笑了笑：“原来是朱总，找我有事？” 朱丽娜格格娇笑着：“沈董，我们白总想要跟您商量一个投资项目，今天晚上邀请您吃个饭，您能否赏光呢？” 沈临哦了一声：“白总真是太客气了，我看不如这样，我请白总和朱总吃饭，地方你们选！” 朱丽娜的笑声更清脆娇媚起来：“哪能让沈董破费，我们已经定好了酒店和房间，蓝海大酒店至尊厅，今天晚上六点，我们不见不散哟！” “好，我按时参加，请朱总替我向白总表示谢意。”沈临不愿意跟朱丽娜一个助理瞎扯，就匆匆挂了电话。 在表面上，龙腾集团与南越集团还是战略合作伙伴，作为两家企业的高层，平时互通往来也属于正常。这点面子，沈临还是要给白冰心的。只是沈临此刻并没意识到，白冰心此番请客吃饭不是普通的往来应酬，而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晚上五点半。沈临让一名飞龙队员开车，离开自家别墅去赴白冰心的约。从别墅区到白冰心设宴的蓝海大酒店大概有四五公里的样子，因为全程都在市区，又值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很堵，车速较慢。 沈临去赴宴的时候，京城的沈晓华也匆匆出门，她通过秘密关系渠道联系上了“雪夜无痕”组织的师爷——****上江湖人称陈四爷，今晚就要与陈四爷面对面谈判，摸摸杀手组织头目夜枭的底。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一种斡旋。 沈晓华跟陈四约的地方在市区最繁华地段的商业街上，是一家装修清幽的私人会所，外在的店面是古玩书画店，但里面楼上另有乾坤。这是一家在小圈子里很有知名度的会所，凭会员卡进出消费，往来者非富即贵，普通老百姓不要说消费了，连进都进不去。 因为要跟杀手组织的人、****上的人打交道，所以沈晓华为了预防万一，也带了两名保镖，也是飞龙队员。 两名保镖要跟着沈晓华进入包间，被门口两名五大三粗的壮汉给拦住。沈晓华皱了皱眉沉声道：“我来见陈四爷，烦请你们通报一下。” 话音刚落，一个年约五旬、斯文儒雅、戴着金边眼镜、身着传统单季唐装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推门而出，向两个壮汉斥责道：“乱来，这是龙腾集团的沈总裁，赶紧退下！” 两个壮汉应诺一声，退到了一侧的走廊上。 沈晓华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人，心说这大概就是“雪夜无痕”的师爷兼对外联系人陈四了，陈四是代号也是绰号，此人究竟是何等公开的身份，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沈总您好啊，鄙人陈四，沈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沈总恕罪哟！”陈四笑吟吟地跟沈晓华握手，然后束身让客。 沈晓华向两个保镖扫了一眼，两个飞龙队员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 让沈晓华意外的是，房间里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面容清秀，中等身材，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鼻梁上同样架着一副眼镜，看气质似乎比陈四更儒雅斯文。 见沈晓华向他投过一眼，陈四呵呵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师范大学历史系的郭教授，也是鄙人的好朋友，因为我们两个都好文墨和古玩这一口，所以啊，就经常凑在一起赏文舞墨，有时碰上些有意思的古玩器，也就一起鉴赏一二。不瞒沈总说，老郭可是字画珍玩方面的专家，他可还是电视台鉴宝节目的特邀嘉宾哟。” 一个杀手组织的师爷竟然有大学教授和古玩专家的密友，这让沈晓华多少感觉有些滑稽。不过，或许这陈四也有公开的显赫的身份，表面上也还算是体面人物。 既然能让这位郭教授参加今天的谈判，这说明此人跟杀手组织也有联系，最起码，绝非是干干净净的白道人，纯正的知识分子。 现在的****中人都混起了斯文？这真是让斯文扫地了。沈晓华心里鄙夷着，嘴上却淡淡道：“哦，原来是郭教授，久仰大名了。” 郭教授眯缝着小眼，声音轻柔而不疾不徐：“沈总裁才是真正鼎鼎大名的商场女强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家，我一个教书匠，怎么能入沈总裁的法眼，惭愧惭愧啊！” “沈总裁请坐。”陈四挥了挥手，示意沈晓华坐在对面，而他也坐下，至于郭教授则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另一侧，端起青花瓷的茶盏来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沈总，喝什么茶？花茶、绿茶、红茶还是白茶？这里有上好的江南银毫，当年的新茶，要不然来一壶试试？”陈四满脸堆笑。 沈晓华摇摇头：“陈四爷不必客气，不必了。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要问陈四爷以及陈四爷背后的兄弟们一句话：我们沈董事长可是得罪了道上的兄弟，这才惹得道上的朋友不高兴，不惜动起了刀枪？” 陈四不动声色，依旧是笑容满面：“没有的事。” 沈晓华冷冷一笑：“既然没有得罪兄弟们，那么道上的朋友又何必要置沈董于死地？” 陈四笑容一敛：“既然沈总发话了，我虽然不是道上人，但承蒙道上的朋友抬爱，让我做这个中间人，那么，我就说两句。”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句话沈总可明白？” 沈晓华嘴角一撇：“如果是为了钱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出更高的价格……” “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沈总也不是一般人，想必也明白，混这碗饭吃的兄弟很不容易，但也不是见钱眼开，干这一行的有这一行的规矩……还请沈总谅解一二。”陈四耸了耸肩，挥动着手里的纸质折扇。 “陈四爷这是说，你们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定要置我们龙腾的大老板于死地吗？”沈晓华霍然起身，怒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陈四微微一笑：“沈总息怒，稍安勿躁。”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道上有个规矩，事不过三。为了贵老板这事儿，这边已经折损了两位，也就是说，如果道上的兄弟至少还有一次下手的机会，否则很难向雇主交代。所以，雪夜的老板再三斟酌，有这么一个折中的建议。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建议，听与不听，全凭沈总。”陈四挥了挥手：“沈总还是请坐吧。” 沈晓华慢慢坐了回去：“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第251章 讨价还价？ “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贵方出一点车马费，犒劳一下这边的兄弟们，也算是兄弟们没白忙活这一场，也算是大家互相交一个朋友。既然都是朋友了，那么后面的话就好说了，我们可以派人虚走一趟，全了道上的规矩，这事就此了结，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否？”陈四淡然道。 沈晓华脸色一变。心说杀手组织竟然摆着敲竹杠的打算，陈四这话明摆着，要想让雪夜无痕放沈临一马，那就要掏买命钱。这群无法无天的匪徒，反过来正过去都能捞一笔，真是如意算盘啊。 “陈四爷，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用遮遮掩掩了。你就直说，你们开价多少？”沈晓华紧盯着陈四。 沈晓华并没有注意到，陈四眼角的余光向坐在一侧闭目养神的郭教授扫了一眼，郭教授伸出了两根手指。 陈四旋即笑道：“好说，这不过是一点车马费，给道上的兄弟一个交代，不会狮子大开口，请沈总放心。不多，两百万，沈总觉得如何？” 沈晓华冷冷一笑：“两百万的确不多。实事求是地讲，我们龙腾也不缺这点钱。如果能花钱买一个平安和心安理得，我就替董事长做这个主也没有什么。但是，钱不能这样给。这样，我们出一千万，你们把背后的雇主交出来，这厮敢向我们龙腾大老板下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能不说，沈晓华骨子里真是有一股狠劲儿，她在今天这种场合下，面对陈四这种****大佬，不但毫无畏惧不卑不亢进退自如，还充满着锋利，实属难得了。 这事要是欧阳雪丽这些副总来办，肯定会在陈四面前失去分寸。她们虽然是企业高管，但哪敢跟****上的杀手讨价还价？ 郭教授在一旁眯缝着眼，心说这娘们不简单啊，龙腾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女人来，很不好对付。 陈四眼眸一转：“那不成。不要说一千万，就是你们出一个亿，我们也不能透露雇主的半点信息，这是规矩。我们不会为了钱坏了行规，还请沈总谅解。” 沈晓华冷笑着，心里却在百般权衡。 要是以她来看，不如破财免灾，花点钱买个平安，没有必要跟一个****上的组织撕破脸皮闹将起来，因为对方在暗处，龙腾在明处，始终是要吃亏的。但沈临的态度却很坚定，他不会向****组织让步，沈晓华明知沈临的态度，这一次来也不过是打着试探试探杀手组织的心态。 一念及此，沈晓华淡然一笑：“这样吧，我回去跟董事长汇报一声，我们的原则很明确，我们喜欢交朋友，但是对于那些在背后向我们动刀子的人，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个话，还请陈四爷帮我带到。我希望最起码在一段时间以内，道上的兄弟不要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否则，真正撕破了脸皮，对谁都不好。” 陈四哈哈大笑：“没有问题。沈总的话，我会转达。也请沈总放心，只要龙腾够朋友，道上的兄弟也是会够朋友的！” 沈晓华霍然起身：“那样最好，我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陈四一拱手：“沈总慢走，恕不远送！” 沈晓华回头有意无意地扫了郭教授一眼，拂袖而去。 她也是很有心机和城府的女人，她此刻也看得出这位所谓的郭教授恐怕不是等闲之人，否则，陈四不会让他全程参与，虽然这个郭教授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想来在道上的身份并不比陈四低多少。 沈晓华走了，郭教授缓缓起身，踱步两圈道：“老四，这女人不好对付。另外，我听说龙腾还有一个叫飞龙的保安组织？” “嗯，这是沈守一在的时候组建的，都是招纳的军队上退伍的特种兵，个个身手不错，训练有素。他们要是启动了这帮人，兄弟们对付起来是有些难度。”陈四恭谨道。 恐怕沈晓华做梦都没想到，这所谓的“郭教授”其实就是杀手组织的头目东郭临。他的身份也没有假，正是京城师范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古玩字画领域的专家，社会知名人士。只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从来不直接露面，基本上都是通过陈四与外界联系。 而就算是为雪夜无痕卖命的杀手，也没有人认识东郭临。当然东郭临的养女黑玫瑰是一个例外，她知道自己的养父还有一层公开的身份——大学教授、知名学者。 “我估摸着独狼失手，跟飞龙的人有关系。如果她们愿意让步，我们就放沈临一马，这不成问题。但是我担心，她们不会善罢甘休。”东郭临眸光闪动。 陈四声音一凝：“那么我们怎么应对？” “暂时静观其变，看看他们的反应。如果他们掏钱买命，我们就按照道上规矩办。可如果他们不想掏钱，那么，我们仍然按道上规矩办。第三次行动，能成则成，不成也就罢了。但是，我们现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第一，马上切断我们跟外界的联系，半年之内，任何生意都不做了。同时遣散所有的兄弟们，化整为零，隐入民间。必要的时候，我们的总部要搬离京城，退到国外去。毕竟，龙腾在国内也不是好惹的，他们方方面面的人脉势力非同等闲。这是我没有坚持向沈临下死手的一个重要因素。” “第二，黑玫瑰还活着。她必须死，不能留活口！这事你亲自去办，必须要将黑玫瑰灭口！否则，我们都有暴露的可能。” 东郭临眼眸中凶光四射，陈四点点头：“你放心，我亲自去办。黑玫瑰既然不敢回来，那就说明她那方面出了问题。我早就说了，这丫头靠不住，她没准会给我们搞出事来！” “干掉她！”东郭临猛然一拍茶几。 天北。蓝海大酒店。 沈临独自一人上楼进了包房，两名飞龙队员则隐蔽在酒店大堂，心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其实，本着尽忠职守的原则，两名队员要寸步不离沈临左右，但沈临不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做好思想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了。 沈临推门而入，白冰心一脸清纯的笑容，起身相迎：“沈临，你来了。” 沈临扫了一眼，见只有白冰心一人，心里就有些警惕：“冰心小姐，朱丽娜小姐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丽娜临时有事，一会才能赶过来。我们先吃着，不用等她。”白冰心笑盈盈地招呼着沈临，然后从红酒桶里取出一瓶进口的法国红酒来：“这是我上次从法国带回来的十年酒，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白冰心示意一旁的服务员开启红酒，然后就倒在了圆腰细颈的醒酒器里。但正当服务员要倒酒的时候，白冰心却止住了她，亲自起身端起醒酒器为沈临斟酒。 鲜红的红酒酒液在高脚杯里打着转，形态非常妖艳。沈临捏着酒杯凑过去闻了闻，抬头笑道：“果然是纯正的法国红酒，这瓶酒价格不菲，让冰心小姐破费了。” 白冰心轻笑着：“能请到沈董这样的贵客，区区一瓶酒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以沈董的身价和身份，我要是拿普通的红酒招待你，是不是也太失礼了？” 沈临耸耸肩：“其实啊，我这人是大老粗，没有什么品位，这么好的红酒给我喝，完全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啊！” 白冰心嘴角不经意间掠过一丝古怪的笑容，心说沈临啊沈临，像你这种不懂风情的男人，还要让老娘给你下药，说你是牛嚼牡丹也不为过啊。 白冰心端起高脚杯来跟沈临碰了碰：“干杯！” 白冰心虽然神色不变，面带微笑，但心里其实蛮紧张的。她紧盯着沈临，却发现沈临捏着酒杯，却没有喝酒，未免忐忑不安起来，以为沈临发现了什么：“你怎么不喝？” “这杯酒有什么讲头？非要一口干了？喝红酒需要慢慢品，尤其是这种珍贵的进口典藏红酒，一口干是不是太浪费了哟？”沈临似笑非笑的望着白冰心。 他倒是没有多想，只不过是随口而出。 白冰心心里有鬼，脸色就难免有点不自在，勉强笑着解释道：“感情深一口闷嘛！我一个女人都干了，你大老爷们还怕什么？” 沈临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冰心小姐喝酒这么爽快。” 说完，沈临一饮而尽。 看着鲜红的酒液悉数流入沈临的口中，白冰心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旋即她的心情又有些紧张和不安起来，万一这药效真的猛烈，被药催情的沈临会不会……而万一药效没有想象中的大，那么，她又该如何让沈临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白冰心一时间有些患得患失。 她的脖颈开始慢慢泛红，清纯的小脸蛋上浮起两朵红晕来。 她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继续倒酒。 “不，倒满！”白冰心这回反正是豁出去了，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原则，她怕药力不够，能多让沈临喝一杯那多喝一杯了。 第二杯酒又要干，这就不能不引起沈临下意识的警惕了。 他倒不是怕白冰心在红酒里下毒，因为从始至终，白冰心喝的都是跟他一样的酒，这一点眼力他还是有的。但凭直觉，他又隐隐意识到酒里肯定有点问题。 “沈临，干！”白冰心端起酒杯来像牛饮水一般爽快地干了。 沈临捏着酒杯迟疑了一下。 “怎么？这就不敢喝了？酒量难道还不如我一个女人？”白冰心故意流露出轻视的笑容，挑衅一般的盯着沈临，实际上心里紧张得只怦怦跳。 沈临轻笑一声：“原来冰心小姐今天找我过来是为了跟沈某人拼酒量来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客随主便舍命陪君子了！” 第252章 绝境！ 沈临一饮而尽。但这杯红酒下肚，他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对，随着小腹深处一股邪火在体内陡然间窜起，他猛然抬头眸光冰冷地紧盯着眼前眯缝着双眼霞飞双颊早已昏昏欲醉的白冰心，急急低低道：“酒有问题，白冰心，你……要做……什么？” 药效来得太过猛烈。 沈临直觉头晕目眩，欲-火勃发，除了他大脑深处还微微保持着些许的理智之外，整个人和整个身体早已不听他的指挥了。 而这个时候，白冰心的表现更加不堪，她晃荡着身子试图要站起身来，却又无力地栽倒在椅子上。她的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她似乎想要竭力靠近沈临，但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一丝力气。 白冰心内心残存着仅有的一丝清醒，让她又是懊悔又是害怕还有几分恼火：这到底是催情的药还是**药啊？！ 门被推开，朱丽娜带着白冰心的保镖阿宝悄然走了进来。朱丽娜环视两人的情形，嘴角浮起一丝暧昧的笑容来。她挥了挥手轻轻道：“阿宝，你扶沈临，我扶白总，送他们去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会，看看这两位，似乎喝多了。” 阿宝没有多想，其实他也不敢多想，更不敢多问什么。 蓝海大酒店一层到三层是酒楼，而三层以上则是客房。朱丽娜为了协助配合白冰心完成此次计划，早已提前订好了一间客房。 朱丽娜和阿宝搀扶着沈临和白冰心径自上楼，朱丽娜示意阿宝将沈临放在床上，然后两人又将白冰心匆忙摆放在沈临旁边，就急乎乎地走了。 朱丽娜就在旁边开了一间房，静静等候“佳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里的沈临似乎陷入了一场虚幻而又真实的春梦之中。迷迷糊糊之中，他隐隐看到唐曼秋娇柔赤果果的身子如同美女蛇一般的纠缠过来，他浑身火热，一个跃身就将女人压在了身下。而身下的女人，则发出密集而情动的呢喃。 与此同时。 相邻不远处的天北饭店门口，多辆警车呼啸着飞驰而至，还没等酒店的保安人员反应过来，几十名刑警和武警全副武装地跳下车来，冲进了酒店，引起一阵鸡飞狗跳。 住在8楼的黑玫瑰在天北刑警和武警冲上楼梯时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她终归是训练有素且随时保持着警惕的职业杀手，纵然是仓促间逃离，她也在最短最快的时间里清理了自己在房间里的所有个人随身物品，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黑玫瑰通过消防通道飞奔下楼，她想都不想，就冲向酒店后门。 作为常年生存在生死边缘的职业杀手，无论在什么地方停留，她都习惯于先找好退路，设定好脱身路线，做好好几套的逃遁预案以供选择。 冲上楼的武警和刑警踹开黑玫瑰的房门，发现黑玫瑰逃离，立即用对讲机通知前门后门留守的警力，同时通过酒店安保部门配合，立即封锁整个酒店，不许任何人进出。 黑玫瑰的速度极快，她冲出酒店后门，马上就发现自己置身于十几名特警的围堵之中。若是常人，就只有“缴枪不杀”一条路了，但黑玫瑰毕竟是黑玫瑰，她像一阵闪电般扑向自己事先停放在后门草坪边缘处的那辆吉普越野车。 等武警战士呐喊着持枪包抄过来时，她已经发动起车猛打方向盘，疯狂得向酒店外围冲了过去。 砰！ 清脆的枪声骤然响起，回荡在酒店上空。一名武警战士匆促开枪，击中了吉普车的挡风玻璃，擦着黑玫瑰的面颊而过，黑玫瑰面色铁青地猛踩油门，吉普车像怪兽一般压着路边的花丛窜向了主干道。 她不是害怕，此时此刻她更多的是愤怒和悲哀。 她心里很明白，以她的潜伏和隐蔽、伪装手段，天北警方想要找到她难如登天。而她之所以暴露，被警方抓捕，肯定是杀手组织向天北警方提供的消息。 换言之，杀手组织雪夜无痕或者说雪夜无痕的头目、她的养父东郭临要对她下死手，杀人灭口了。 黑玫瑰本来还怀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毕竟父女一场，十多年的情分在，纵然东郭临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个养女下毒手。但事实证明，在东郭临心里，她固然不是普通的杀手，但终归还是他利用的赚钱工具，说到底还是杀手而已。 黑玫瑰其实并没有背叛杀手组织的念头。数次暗杀沈临失败，她知道自己引起了杀手组织的猜忌。而她自己，也因为沈临放她一马，而渐渐不愿意再对沈临下手。而随后，杀手独狼来天北，黑玫瑰又鬼使神差地产生了保护林晓楠的复杂心思，要没有她的保护和介入，无论独狼能不能刺杀沈临成功，林晓楠的小命都将不保。 如此种种，雪夜无痕未必全部掌握，但独狼死了，黑玫瑰还活着，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因此，东郭临派人要杀人灭口，说起来也不奇怪。 黑玫瑰驾车疯狂逃遁，十几辆警车警笛呼啸，紧追其后，横穿整个市区驶向城郊乡野，惊动了全市。 傍晚的天幕低垂下来，夜色昏暗，天空上泛起星光点点。 黑玫瑰驾车死命往前逃窜，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因为这条外环公路通往兴华县的某个国家级森林景区，没有岔道，只有尽头。 道路的尽头是森林景区的停车场，而停车场下则是悬空山谷险崖，足有数十米深。 正因如此，后面追逐的警车倒也不再着急，开始慢慢放慢速度，不疾不徐地在后面驱逐着，就像是猎狗驱赶羊群，反正前面就是羊圈，还慌什么？ 打头的那辆警车上，带队的市刑警支队支队长马奎甚至还点燃起了一根烟，眯缝着眼，紧盯着前面犹自没有减速的白色吉普车。 “自寻死路，我看她还往哪里跑！”马奎冷笑一声。 身后的一名刑警队员哈哈大笑：“马支队，没想这娘们竟然往这条道上跑了，当时我就估摸着这事结了，跑都没地方跑！自己往死路上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马奎挥挥手：“告诉后面的兄弟，打起精神来，做好准备，这可是职业杀手，我们要防止她狗急跳墙，伤了人！尽量抓活的，如果她反抗，那么，也不必手软，干死她娘的！这些混账东西，完全就是社会的蛀虫，干死一个就少一个！” 黑玫瑰的车不多时就冲入了景区的停车场，借着淡淡的星光，发现前面无路面临深崖，她猛然急刹车，发出尖锐的声响。 十几辆警车包围过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刑警和武警战士手持冲锋枪，如临大敌地借着警车的掩护，一起瞄准了陷入绝境的在夜色中很是扎眼的白色吉普车。 马奎抓起扩音器大吼道：“里面的人听着，马上放下武器，下车来，高举双手，听候处置，争取宽大处理！” 黑玫瑰静静地坐在车里，神色平静，即没有绝望，也没有哀伤。 吉普车没有熄火，发动机犹自在轰鸣。 黑玫瑰嘴角突然浮起一丝决绝的冷笑，她猛然踩下了油门，吉普车像离弦的箭一般猛冲下停车场的尽头，撞翻了木质的栏杆，划过冰冷的夜空，发出吱呀刺耳的怪响，一头扎下了百丈悬崖。 在场刑警和武警目瞪口呆，惊叹声四起。 他们没料到这位抓捕的对象如此疯狂，竟然不惜自杀来结束这场警匪博弈。 轰！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马奎带着自己的属下冲到栏杆跟前，向下张望着，只见山谷底部火光熊熊，惊得临近山林归宿的飞鸟扑腾腾飞起，在夜空中盘旋鸣叫，而周遭的山村里则立即传来密集的犬吠。 车毁人亡了！ 马奎阴沉着脸，深深凝视着山谷下方，良久才恼火地跺了跺脚：“马上下去查看，看看有没有活口。我这就向市局领导汇报！” 因为没有下去的路径，刑警和武警战士只好绕了一大圈，从对面的一个斜坡溜下去，等他们赶到现场，白色的吉普车早就烧成了一地的灰烬，只留下难以辨认的车身残骸。 至于其中的杀手，肯定难逃一死，根本无从辨认了。 从接到知情者举报，到市局主要领导拍板命令抓捕，刑警和武警出动，再到黑玫瑰从酒店逃离，然后驾车逃遁至此车毁人亡，前后不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马奎很是失望地向市局主要领导汇报。而这个消息，也在第一时间报到了市长郑建国和市委书记黄南那里。 黄南今天已经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通知，中组部的任命下达，明天上午，省委机关召开中层以上干部大会，中组部一个副部长下来，要宣布关于他的组织任命。 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黄南的任命不是副省长，而是省委常委、秘书长。 从地级市的市委书记直接擢升为省委常委、秘书长，这绝对是破格提拔使用了。这不能不让黄南狂喜万分，这大大超过了他的政治预期。 省委秘书长虽然在省委常委中排序最末，但常委就是常委，在整个北方省官场的地位而言，他要比普通的副省长厉害多了。 而且，省委秘书长是直接给省委书记服务的，这是一个极其要害的岗位，位于省委权力中枢，无人敢小觑。 在即将上任的时候，市里抓捕一个逃窜到天北的职业杀手，对黄南来说，只能是一个小插曲了。 第253章 征服与反征服 沈临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当他察觉到怀中有一具软绵绵香喷喷肌肤吹弹可破呼吸不疾不徐的玉体时，心念电闪，立即“举一反三“，回忆起“前尘往事“，嘴角一抽，掠起一丝无语凝噎的苦笑。 他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白家的公主、南越集团的执行总裁、一向高高在上骄傲自持的白冰心，竟然设计做出这种荒唐事。 不是沈临警惕性低，而实在是白冰心的“突发奇招“和“另辟蹊径“让沈临很难想象。等沈临意识到酒中有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很难控制身体和大脑思维。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想不到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谁又能想到，白冰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主动奉献自己的千金之躯？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沈临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动弹，而怀里的白冰心犹自昏昏沉沉地睡着。 其实白冰心的真实用心，沈临不用猜心里都如明镜一般。 白冰心无非是厌倦了漫长的“等待“，试图通过这种简单而又直接的方式来“征服“沈临，从而达到她将沈临占有为裙下之臣的目的。 在白冰心看来，只要她与沈临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会取唐曼秋而代之，沈临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对于自己的姿色和身体，她还是拥有着强大的自信的。 更重要的是，她对沈临的性格有着一定的了解。 她认为沈临是一个负责任的男子，这样的男人重情重义，既然她献身于他，他必然不会放弃不管。而只要沈临要对她负责任，那么，未来的事情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不能不说，她看沈临的这一点并没有错。 但她忽视了跟重要也是更关键的一点：沈临固然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但更是一个强者和王者，王者之心是一颗不会接受别人摆布的心，他或许会对白冰心负责任，但一切和方式方法，要接受沈临自己的掌控。 再者，沈临与唐曼秋之间相知相爱--唐曼秋在沈临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要想让沈临放弃唐曼秋，绝无可能。 从这个意义上说，白冰心近乎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做法，只能是将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之中。 实际上，这个时候白冰心已经醒了。只是她事后隐隐感觉后悔，自己不管不顾做了这一切，万一沈临不认账，那岂不是吃了大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通过两人突破这一层关系作为“引子”，想尽一切办法将沈临掌控在手里，只有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才是最主要和最关键最重要的。 念及自己二十多年高贵的清白一朝化为“泡影”，白冰心暗暗百感交集，难以自持。而身前身后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以及那强烈的男人气息，还有近在咫尺无时不在触碰的男人的身体，她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忐忑不安，非常紧张。 前番，若不是药力过猛和那“破釜沉舟”的性子，她想必也很难走出这一步，与一个没有多少感情含量的男人同床共枕。 但说什么都晚了。 下身的隐痛，证明了一切都不是虚幻。 她察觉到沈临醒来，她内心焦急不安又有点期待地等待着身边男人的款款温柔和各种怜惜——她倒是没有任何经验，不过小说里和电视剧上的镜头都是这样的。 但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沈临依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白冰心咬着牙，也僵持着装睡，虽然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可却紧绷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他知道自己不能让步，也不能有任何的让步。 白冰心的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反客为主”，那么，他就断然不会随她的愿。 反正，到了时下这个份上，如果沈临不愿意被白冰心所征服，那么，鉴于两人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以沈临的性格来说，那就只能将白冰心这个女人彻底征服了。 沈临好整以暇地居然又眯缝着双眼睡了过去。当然是似睡非睡，不是真的睡着。 听着身边的男人竟然发出了轻微的酣睡声，白冰心又羞又恼且怒，心说你还算是一个男人吗？白白沾了老娘的便宜，竟然没有一点表示？！ 真是太混账东西了！ 白冰心忍不住动了一下。两人本来就紧贴着身子，她这一动，难免就有了大面积的肌肤接触。而实际上，两人基本上“坦诚相对”，稍微碰触就会触及对方的敏感部位。察觉到对方生理上的强烈反应，白冰心羞恼地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涨红着脸，想要一点点挪着离开沈临的怀抱，却不像，对方反手一把干脆将她抱得更紧。这下可好了，该接触的不该接触的都“接触”上了，不管白冰心心里是什么想法，保持着怎样的理智和警惕，但生理上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也是自己控制不住的。 她的浑身发烫，微微抖颤着。 她陡然间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抗拒，会再次沦陷。而再搞不清沈临“态度”的前提下的再次沦陷，将会是没有意义的牺牲和沦陷，她羞愤间挣扎了起来，抓过枕边的毛毯，盖住了自己玲珑风情的身子，然后蜷缩着，靠在床的一侧。 这个时候如果沈临再装睡，那就有点太不像话了。 沈临轻轻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他没有娇柔做作或者故作惊讶，只是眼神平静地望着白冰心，一字一顿道：“你给我下药了。” 白冰心嘴唇轻咬。 沈临继续道：“所以，出现这种结果，你应该有思想准备，换句话说，我们俩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能怪我。” “你……！”白冰心没有料到沈临会如此平静如此淡定地说出这种“推卸责任”的话来。她一时间羞怒交加、无地自容，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遮羞。 沈临也缓缓坐起身来，开始穿着自己的衣服：“我怎么了？白冰心，在做这种事情之前，你难道不想想后果吗？” “某种意义上说，你是害了我，也害了自己。”沈临挥挥手：“这一点，我们必须要讲清楚。你不要觉得有什么委屈的，也不要跟我做出这种恼羞成怒的样子，而事实上，真正该发火的是我，我应该质问你——你凭什么这样做？” “你……你无耻！”白冰心心乱如麻，愤怒地扬手指着沈临，俏脸变得铁青。 “我无耻？白冰心，明明是你下药害人好不好？你怎么能倒打一耙呢？很显然，你有你的目的，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达到控制我沈某人的目的，那完全是痴人说梦。你在做这种事情之前，应该想清楚！” 沈临的声音平淡而又坚定，单是从他的话里你根本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姓沈的……你……你不要太欺负人了……”白冰心虽然强势，性格也是极其强悍，但终归还是一个女孩，她固然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但也不是女孩子家的矜持和羞涩就一点没有了。 如今见非但目的无法实现，白白搭上了自己清白宝贵的身子，还被沈临极尽羞辱，白冰心几乎要暴走了。 她的情绪无比的激动，她的肩头都在明显的颤抖，声音更是短促。 沈临此时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他缓步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然后凝望着白冰心微微一笑：“我只是让你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任你摆布的。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大错特错。而今天的结果，就是你必须要承受的错误的代价。” 白冰心牙关紧咬：“姓沈的，你……我认栽了！” “认栽？呵呵。”沈临轻轻一笑：“这不是认栽不认栽的问题，而是你我日后该如何相处的问题。虽然沈某人不愿意任人摆布，但沈某人也不是那种不讲情分的人。今天的事情，虽非我之所愿，但……我沈某人仍然愿意承担责任！” 白冰心冷笑着。 沈临继续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过后再联系。但是我有句话不得不提前说在前面：我沈某人不是好色之人，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你如今已经是我沈临的女人。记住，我沈临碰过的东西，不允许其他男人再碰，这一点希望你记住！” 白冰心呆了一下，她更没料到，沈临会有此一说。 这个时候，她心里的怒火直接燃烧到了一个极致，在她心里，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无耻”还是如此的霸道！ 自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赔了夫人又折兵，目的没达到，反而设了一个套自己钻了进去……对自己，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反而霸道地大言不惭地说“你已经变成我沈临的禁脔了”——对于白冰心而言，今天的遭遇堪称站在悬崖上跳进了火坑，沈临的大棒子加羞辱铺天盖地而来，让她没有挣扎和喘息的余力。 沈临缓缓起身，扫了羞愤难耐的白冰心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他心里很明白，对于白冰心这种内心强悍的女人，你只能比她更强势更霸道，否则也没有征服她的任何可能。 第254章 白牡丹 且不说白冰心。 沈临下了楼，在大堂里遇上了一脸焦灼之色的陈阳带着几个飞龙队员。沈临来赴约跟白冰心一起吃饭，结果却不知所踪。这让陈阳如同火炉上的蚂蚁一般，又是担心又是不安又是暴怒。 他将贴身保护沈临的两个飞龙队员给怒骂了一顿，如果不是白冰心的助理神色暧昧地下来转告他，说是自家老板跟她们家的大小姐正在密会，他早就按捺不住要把饭店给翻个底朝天了。 若是沈临出了半点差错，不要说他，就是整个飞龙，也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来自于龙腾高层的惩罚，他承受不住。 “董事长！”陈阳尴尬难堪地迎了上去，望向了沈临的身后，却没有见到白冰心的踪迹。 沈临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我们走！” 陈阳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沈临没有怪罪下来的意思，那说明他真的是跟白家的大小姐在一起了。 沈临离开之后就去了唐家。因为他虽然没有翻看手机，但光脑的提示告诉他，唐曼秋已经拨打他的手机七八次了，只是因为他利用光脑关掉了手机。 在去唐家的路上，沈临跟唐曼秋联系上。唐曼秋这边也没有什么大事和要紧事，只是她的母亲肖玉兰包了饺子，让沈临中午过去一起吃饺子。 进了唐家别墅的门，肖玉兰笑吟吟地迎了过来：“沈临来了？快去客厅跟你唐伯伯说说话，我和曼秋正在包饺子，海参虾仁馅的！” 唐曼秋也从厨房里露出头来笑道：“沈临，你先陪我爸说说话，我们一会就开饭！” 沈临嗯了一声：“阿姨，多不好意思，需要我帮忙吗？” “大老爷们不能进厨房，再说了，有我们娘俩在，也不用你们帮忙，快去跟你唐伯伯说话吧，饺子很快就下锅！” 肖玉兰的脸上满是笑容。 对于这个女婿，她现在是百分之三百的满意了。 “沈临，来，坐。”唐明堂正在看电视，见到沈临进来，就示意他坐下。 沈临刚坐下，电视画面就切换成了一群警察围捕一辆白色吉普越野车的镜头，而女播音员的画外音也随之传来：“本台报道，昨天傍晚，我市公安局出动特警和武警百余人对一名近日流窜到我市的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歹徒进行抓捕……根据记者从现场采访和警方的消息发布证实，这名臭名卓著的绰号叫黑玫瑰的女通缉犯已经驾车坠落山崖，车毁人亡……” 黑玫瑰死了？！沈临愕然。 唐明堂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径自道：“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歹徒，死就死了，还弄成新闻报道……真不知道，电视台这帮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一百多名警力抓一个人，还没有抓到活口，这些警察也真是够牛的了。” 唐明堂哈哈大笑：“能抓住就算不错了，否则，纳税人供养的这些国家机器岂不是白吃饭的了？” 唐明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头望着沈临：“沈临，背后向你下手的杀手，是不是就是这个女人？” 沈临没有否认，点点头叹息道：“如果死的真是黑玫瑰，那就是她了。不过，后面对我下手的人，并不是她，另有其人！” 唐明堂的神色凝重：“沈临，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人要在背后害你？为什么？” 沈临望向了唐明堂，神色不变：“我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不过，唐伯伯，你们不要担心，不会牵连到你们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你们进进出出的还是要让我的人保护起来，免得出意外。” 沈临不可能跟唐明堂说得太深。 其实他对何人雇佣杀手向自己下手心知肚明，他暂时还没有精力去跟对方算总账，暂且搁一搁吧。 唐明堂迟疑了一下：“要不然的话，让曼秋陪你出国避一避吧？你在明处，那些人在暗处，处处提防也不一定能面面俱到，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避一避还是可以的。” 沈临摇摇头：“不，躲避不是办法。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唐伯伯，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唐明堂叹了口气，嘴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还是有点不安稳。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遇上职业杀手行刺的事情。他虽然不知具体内幕为何，但他也是老江湖了，知道沈临名下的产业龙腾家大业大，巨大的利益背后就有巨大的利益纠葛，而刀光剑影和暗流涌动也就不奇怪了。 黑玫瑰被天北市警方追击坠入山崖车毁人亡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京城雪夜无痕的总部。抓捕黑玫瑰的人虽然是天北警察，但实际上背后通风报信向警方举报的是雪夜无痕的人，因此，东郭临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东郭临得到黑玫瑰之死的报告，心里松了一口气。 黑玫瑰作为杀手组织的核心杀手之一，这些年呆在他的身边，掌握着雪夜无痕不少的机密。他料定黑玫瑰不敢背叛组织，但却也担心黑玫瑰一旦落入警方手里，会暴露出组织的存在来。如此，算是一种比较理想的结局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待着来自于龙腾总裁沈晓华的“进贡”，如果沈晓华愿意掏出不菲的“买命钱”，雪夜无痕也就会就此罢手放沈临一马，就此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根据事不过三的道上规则，他还要派人行刺沈临一次。而这一次，必定是不惜一切代价。 但沈晓华自打那日谈判之后，就再也任何音讯，更没有点交钱买命的觉悟。 东郭临心里愤怒，他固然忌惮龙腾的势力，但作为纵横****几十年的杀手组织教父，他也有其狠戾过人之处。他决定，要给龙腾一点颜色看看，再次派出杀手，即便杀不了沈临，也要给沈临一个深刻的教训！ 东郭临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就静静地坐在这家咖啡馆幽静的单间里，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以后。门被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面貌清秀举止优雅身材高挑风情万种的少妇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满是媚笑：“老爷子，找我？” “有个活，需要你跑一趟。”东郭临眼睛没有睁开，淡淡道。 少妇格格娇笑着：“老爷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忘了，我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我早就说过，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接受任何任务，这是您的承诺，难道您要反悔？” 东郭临猛然睁开眼睛，锋芒四射：“白牡丹，你也莫要忘了，你虽然金盆洗手，但老子当初跟你有一个约定，你莫非忘记了不成？” 白牡丹脸上的笑容一敛：“老爷子，约定是不错的，我当然不会忘。但是，现在是组织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吗？您老可莫要糊弄奴家哟。” 当初白牡丹金盆洗手退出组织嫁人生子，东郭临与她有一个约定，如果组织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仍然要无偿为组织出手一次。 “黑玫瑰死了，独狼也死了。组织这一次的任务是行刺龙腾的董事长沈临，但都没有成功。你知道龙腾的势力和影响力，如果我们再完不成任务，不要说声誉扫地，就是被人连根拔起都不是没有可能。”东郭临一字一顿道，声音低沉。 白牡丹陡然间声音尖细了许多：“独狼死了？黑玫瑰妹子也去了？谁干的？” 白牡丹跟黑玫瑰情同姐妹，感情甚笃。骤然听到黑玫瑰的死讯，白牡丹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东郭临轻叹一声：“被天北市警察追击，坠入山崖而死。我也是刚收到消息。白牡丹，组织连续两次对沈临下手都没有成功，反而折损了人手，这对组织的声誉是一次重创。如果我们就此罢手，不要说道上兄弟要看我们的笑话，就是面对龙腾的反击，我们将必将陷入危险的境地！” 白牡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老爷子，你为什么要惹龙腾的人？道上兄弟敢招惹龙腾的，也为数不多，想必你收了偌大一笔活动经费吧。” 白牡丹的声音不无嘲讽：“这个任务我接了，但是请老爷子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为组织效力。从今往后，不管组织是存在还是解散，都与我白牡丹无关，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当然，这是你我的约定。”东郭临嘴角浮起一丝阴沉的笑容：“有你出手，我相信沈临的命不会这么大了。” 白牡丹耸耸肩，淡淡笑道：“也不一定。我很久不参与行动，手脚都生疏了。再说了，既然独狼和黑玫瑰连番下手都没有成功，说明这个主也不好对付。否则的话，老爷子也想不起我来。” 说完，白牡丹扭着丰臀转身走去。 东郭临望着她离去的丰腴美丽背影，忍不住轻轻冷笑了两声。 进了杀手组织的门，哪有什么真正的金盆洗手？干了这个行当，你这一辈子都注定无法洗白了。 第255章 嘲讽 京城，龙腾总部。 欧阳雪丽急匆匆走进沈晓华的办公室，压低声音道：“沈总，我得到消息，雪夜无痕又开始行动了，我们这边……“ 欧阳雪丽的神色非常焦灼。 上一次沈晓华通过秘密关系渠道与杀手组织的师爷见了面，谈妥了条件，虽然对方开价过高，但在欧阳雪丽看来，这点钱对于龙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能花钱买个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毕竟，杀手组织在暗处，惹上这些江湖亡命之徒，对开门做生意的龙腾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龙腾虽然不怕，但终归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时时刻刻对沈临的人身安全产生威胁。 沈晓华神色不变：“不怕，欧阳，你不要慌，没什么好怕的，有飞龙的人在，沈临不会出事。“ 欧阳雪丽叹息一声：“沈总，不是我信不过飞龙的人--陈阳的这些人身手虽然不错，但奈何这些江湖亡命徒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能花钱买个平安，我看还是值得的。“ 沈晓华也是叹息一声：“一开始我也是这种想法，但沈临坚决不同意向雪夜无痕的人妥协。他的性格你也了解，既然他不同意，我也是没有办法。最近这两天，我也想开了，沈临的观点很对，这些亡命徒心黑着呢，如果我们让步，他们很可能就会得寸进尺。今天开高价，明天就可能漫天要价，我们到时候拿什么去填这个黑窟窿？“ “告诉陈阳，我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但是必须要百分百确保沈临的安全。我早就建议沈临出国去躲避一时，可沈临就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估摸着沈临下一步会回京来。“ 欧阳雪丽呆了呆：“沈总，你的意思是说，董事长会回京来跟雪夜无痕的人直接对上？“ 沈晓华嘴角一挑：“以沈临的个性，这是极有可能的。欧阳，我很怀疑，沈临的依仗不仅仅是有龙腾，他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的力量。因此，他根本不把这个杀手组织放在眼里。“ “对了，让你往深里查的事情查出一个眉目没有？“沈晓华又问，声音变得有些凝重。 欧阳雪丽点了点头：“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到底是不是那边在幕后向董事长伸黑手，我目前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我查出，沈立鸿的个人账户中前一段时间流出一笔大资金，我很怀疑，这就是雇佣杀手的佣金。“ 沈晓华的脸色阴沉下来：“沈家的这些人是在自寻死路。他们竟敢向沈临下死手，简直就是疯了。一旦沈临腾出时间来，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雪丽的神色也有些古怪：“是啊，沈总，按说不该这样。虽然董事长夺了沈家的产业，但是，他毕竟还是沈家的骨血，私生子终归还是沈家的血脉，为什么沈守一的心这么狠？竟然要杀自己的亲孙子！“ 沈晓华嘴角一抽：“他们从来没有把沈临当自家人，似乎沈临自己也不承认自己是沈家的人--所以啊，他们双方的恩怨很深，不是我们这些外人所能了解的。当初，我姑对沈临他娘下手、一步步将沈临逼上绝路，不要说沈守一，就是沈章鸿也坐视不管。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沈晓华回忆起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忍不住脸色发红：“从表面上看，当初沈临被驱逐出沈家，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姑逼着我诬赖沈临要强奸我--但其实，就是没有我这档子事，沈守一那老头也会想其他办法把沈临赶出去，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沈家老头会对沈临这么心狠手辣。“ “当年沈临在沈家啊……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能活到今天，也是很不容易的。“沈晓华感慨着，突然想起沈临横空出世后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性格大变--从极懦弱变得极强势，还变得神秘无比，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强大的势力作为支持。 “说起来，沈总，董事长夺了沈家的家业，也算是一种报复吧？“欧阳雪丽轻轻道。 沈晓华嘘了一声：“欧阳，不要在背后议论这个，总之，我们不要去管以前如何如何，把握住现在就可以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跟沈临都是捆绑在一起的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的安危关系着我们的切身利益，如果没有他，我们将来都很难自保。“ 欧阳雪丽默然点头：“没错。所以我才很担心--董事长跟杀手组织治气，有没有这个必要呢？“ “他不是治气，他有他的想法。欧阳，说句到家的话，我们很难揣摩沈临的想法。所以，就不要想太多了，静观其变，一切听他安排就是。我刚跟他联系过，对于沈守一和沈家的态度，他只说了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 欧阳雪丽听了沈晓华的话，愕然良久才低低道：“看来董事长心里有数的。“ 沈晓华耸耸肩：“那当然。该怎么对付沈家，他早有打算。不过，沈临的手段虽然冷酷，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沈家固然对他不仁，他未必能不义。当然了，经此一事，沈守一这些人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了。对于我们来说，先装糊涂就好。这是沈家的家事，我们外人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进去。“ 欧阳雪丽瞥了沈晓华一眼，突然调笑道：“沈总，其实你不算是外人啦。“ 沈晓华脸色绯红，嗔道：“乱讲话。“ 欧阳雪丽嘻嘻笑了笑，就不再开沈晓华的玩笑。在私底下，因为两女关系密切，欧阳雪丽偶尔会开开沈晓华的玩笑--而实际上，沈晓华心愿得偿，在龙腾高层内部也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了，这或许是沈晓华有意为之，这有助于巩固和强化她在龙腾的个人地位。如果不是有沈临站在她的背后，高层里没准会有不少人不服从她的管理。 作为一个有野心、有抱负、也有城府和手腕的女人，沈晓华在“玩弄权术“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 下午。白冰心驱车去了阳光集团办公大楼。 听闻白冰心来访，唐曼秋嘴角一挑，嘴角浮起了一丝复杂无奈的苦笑。白冰心来干什么，她心知肚明。如果依着本意，她不想见白冰心这个女人，但为了沈临，她又不能后退半步。 她虽然性格温婉大度，但面对争夺自己爱人的情敌，她还是不肯有半分退让的。 如果是别的事，唐曼秋可以让白冰心三分，但面对爱情，她是寸步不让的。 “孟经理，让她来我办公室。“唐曼秋挥了挥手。 行政经理孟秀兰点点头，转身去领白冰心。 白冰心今天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挽着高耸的发髻，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墨镜，行走间脚步沉稳有力，目光顾盼生威，尽显大企业大家族接班人的风范。 白冰心的身份不一般，孟秀兰不敢怠慢。她推开唐曼秋的办公室门，笑道：“唐总，白总来了。“ 唐曼秋抬头望着白冰心，淡淡一笑，缓缓起身挥了挥手：“你好，白总，请进！“ 白冰心微微一笑：“唐总，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曼秋蒲柳之姿，怎么能比白总大家风范？白总是公主，曼秋是小家碧玉，在白总面前，曼秋怎么敢称漂亮？“唐曼秋的声音淡淡的。 她今天对白冰心的态度也有些不卑不亢不软不硬的，与往常的热情大相径庭。这与唐曼秋此刻的心态有关。 白冰心坐下。 唐曼秋也没有客气寒暄，径自道：“白总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白冰心有备而来，也就没有客气，直截了当道明了来意：“我今天来找唐总，主要是想跟唐总做一笔交易。“ 唐曼秋不动声色：“白总还请明言，曼秋实在是愚钝，不明白白总的话。“、 白冰心轻轻一笑：“其实我的来意，上次就跟唐总提过。咱们也不用遮遮掩掩，就明说吧，如果唐总愿意离开沈临，我们南越集团会竭尽全力支持阳光集团在南方的发展。我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唐总也是生意人，自然明白。“ 唐曼秋笑了：“白总还真是大方。但是，我跟沈临之间真心相爱，这是不能做交易的--我不可能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爱人，这是没有商量的。我的态度仍然给以前一样，坚决不可能，如果白总是打这种算盘，那还是免谈吧。“ 唐曼秋的笑容一敛：“如果白总再拿这种话来羞辱曼秋，就不要怪曼秋不讲情面了。“ 唐曼秋是那种柔中带刚的女人，白冰心一而再再而三要拿感情来做交易，已经引起了她强烈的反感。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做的一些事太过无耻，让她心里早就鄙夷憎恶到了一个极点。只是她天生大度包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表现在当面，跟白冰心翻脸--不是害怕什么，而是事情已经发生，翻脸也无济于事。对付白冰心这种女人，还是需要策略的。 “哦？唐总既然还是这么坚决，那么我只能说，即便唐总不退出，沈临也必将属于我白冰心一个人。“白冰心淡淡道。 唐曼秋似笑非笑地淡漠道：“哦？白总的信心还是蛮大的。看来，白总认为跟沈临上了一次床就胜券在握了。“ 唐曼秋的声音里充满着嘲讽，轻蔑和愤怒。 白冰心脸色骤红，她没想到唐曼秋竟然已经知晓了此事。她本来是想以此来作为要挟唐曼秋退出的砝码的，结果……反而成了被羞辱的载体！ 唐曼秋冷笑着：“曼秋还从未遇见过像你这种无耻下贱的女人呢！“ 唐曼秋掏出手机开始放一段录音，正是当时沈临跟白冰心在“床上“的对话。 第256章 自取其辱 沈临向唐曼秋坦白了。 这种事情，与其遮掩隐瞒，不如坦诚相对。更重要的是，他早就料到白冰心会以此来直接找上唐曼秋，大做文章。 他越是这样，唐曼秋越是感觉到他的爱意，反倒不会怪他。要怪，只能怪白冰心这个女人太无耻，太走极端。她竟然为了达到目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当然，发生这种事，唐曼秋终归心里还是有些芥蒂和疙瘩的。她由此心生警惕，对沈临的“看守“将会更“严密“，就像是护犊子的母狼，心态更迫切了。 唐曼秋当面怒斥白冰心不择手段无耻下贱，白冰心恼羞成怒，掩面狂奔而去。 她长这么大，一向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何曾受过如此的羞辱？但，这是她自取其辱，也怪不了谁了。 白冰心含羞忍怒离开阳光集团，她返回公司，开始阴沉着脸收拾行李。与此同时，她宣布天北南越投资公司就地解散，相关人员撤回南越。 当天下午，白冰心就离开了天北。 在天北火车站，她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沈临，你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冰心，你这是自取其辱，还要怪谁？“沈临冷笑着。 “沈临，你给我记住，你今天对我的百般羞辱，我会一点点的还回去！从今天开始，我们南越白家跟你沈临不死不休！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倒在我的身下，龙腾将归我们白家掌控！“白冰心的声音尖细而又疯狂。 沈临忍不住笑了：“白冰心，你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也警告你，如果你再在背后搞事，休怪我不念咱们俩床上的那点缘分。“ “混蛋！你去死！“听到沈临纵然是此刻，还在话语中撩拨和羞辱自己，白冰心暴跳如雷，愤怒的将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上，俏脸铁青一片。 沈临挂了电话，他基本没有把白冰心的“威胁“放在心上。 由此跟白家恶化了关系固然是真的，但以白家的理性，想要因为白冰心的个人之私，跟龙腾翻脸成仇，也不太现实。毕竟，白家不是白冰心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但白冰心的过激反应还是引起了天北市各界的关注，包括杨家和南宫家的人。 白冰心半路退出，还解散了南越集团的天北公司，杨雪若得到消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第一时间拨通了南宫明珠的电话：“明珠妹子，白冰心解散公司走了？“ “是啊，雪若姐姐，我正想打电话给你问问情况，这是怎么一回事？“南宫明珠也有点愕然。 “我不知道。“杨雪若迟疑着：“是不是她那边放弃了？“ 南宫明珠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不可能，雪若姐姐，我想，可能是她跟沈临闹翻了。这女人做事手段太极端，她不择手段，以沈临那种性格，他会吃她那一套？想想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能不说，南宫明珠的猜测大差不差了。 “我给沈临打个电话试探一下，你等我电话吧。“杨雪若说着就挂了电话，但她给沈临打了好几遍手机，都无法拨通，沈临的手机始终都处在“不在服务区“的状态中。 其实沈临就在市区，只是他利用光脑屏蔽了杨雪若和南宫明珠的电话号码。白冰心一走，反弹强烈，最感兴趣的当然是杨雪若和南宫明珠，两女一旦找上门来问，他也不好解释，索性就不接两女电话了。 沈临接到黄南女儿黄婉玲的邀请，邀请他出席由北方省文联和天北市作协主办，黄婉玲公司承办的“弘扬传统文化、穿汉服诵读经典诗会“的活动。同时受到邀请的还有杨雪若和南宫明珠，作为阳光公司总裁和天北商界名流，唐曼秋也在其列。 黄南已经离开天北去省委上任，但他的女儿黄婉玲却没有跟随上任，而是继续留在天北，经营打理她名下的文化传播公司。 说起来，这也算是黄南的安排了。女儿留在天北，能保持跟沈临等人的联系。 黄婉玲是彻头彻尾的传统文化拥趸，她甚至还是国内穿汉服民间组织的理事长。最近几年，穿汉服、诵经典成为社会潮流，越来越多的人对“复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弘扬传统文化来说，这不是什么坏事。即便是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而言，也反应了文化的进步和包容。 沈临本来不愿意凑这种热闹，奈何黄婉玲再三殷切邀请，再加上唐曼秋对此颇感兴趣，他只好相陪。 上午九点。 沈临和唐曼秋携手走进天北市宾馆二楼的会议中心，整个会场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穿着汉服的青年男女，沈临放眼望去，忍不住惊叹道：“曼秋，没想到这么多人参加这种活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唐曼秋温柔地笑：“沈临，这两年国内喜欢传统文化的人越来越多了，我觉得这是好事。“ 这个时候，一身唐装襦裙打扮挽着古代发髻风情万种的黄婉玲捏着裙角走了过来，竟然笑吟吟的当面向沈临和唐曼秋施了一个古代女子的万福：“小女子黄婉玲，欢迎两位贵客！“ 唐曼秋笑着上千去拉住黄婉玲的手来：“婉玲姐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给我弄一身吧？“ 黄婉玲笑着瞥了沈临一眼，“曼秋妹妹，你跟我来--沈董事长，借你的女朋友一会！“ 沈临笑着点点头，示意两女自便。唐曼秋跟着黄婉玲去内室换汉服，沈临就信步而行，在人群中挤到了一个角落去坐下，身边都是穿着汉服的青年男女，他一个都不认识。 而场中，一个着与黄婉玲差不多古装服饰的秀美女孩走进场中，用麦克风大声道：“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本次弘扬传统文化、诵经典穿汉服诗友会现在开始。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省文联的于主席为我们致辞。“ 省文联的官员致辞结束后，全场响起了悠扬的古琴声。伴随着琴乐，一群汉服男女入场开始表演带有唐风古韵的舞蹈，倒也有模有样，看样子一定是职业舞蹈演员了。 领舞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段婀娜仪态万千的女子，她眉目如画，身着霓裳羽衣，舞姿曼妙，令人大开眼界。 “第一杯酒，疏林残雪，古道风起映月光。 第二杯酒，幺弦欲断，残红一片琴声茫。 第三杯酒，坠花湮没，清歌莫共离人唱。 第四杯酒，孤灯如豆，青衣红袖夜添香。 第五杯酒，蓦然回首，桃花盛开茶已凉。 第六杯酒，落英如雨，昨夜未得梦潇湘。 第七杯酒，三月莺飞，微风细雨燕成双。“ 女子绽开樱唇曼声唱道，歌喉清幽动人婉转，吸引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女子衣袂翻飞，霓裳灵动，她的歌喉与她的舞姿交辉相映，纵然是沈临，也忍不住暗赞一声。 “第八杯酒，四月花落，小院门前青草长。 第九杯酒，长风斜过，暮色四合入回廊。 第十杯酒，石桥朱塔，问君何事出横塘。 十一杯酒，尘埃遍野，长戟短刀马上扬。 十二杯酒，万里星河，瀚海风沙夜未央。 十三杯酒，水光潋滟，烟水亭边柳依依。 十四杯酒，黄沙百战，落日立马东南望。 十五杯酒，独对秋千，黄昏无人说断肠。“ 女子吟唱至此，突然开始连续翻转舞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子浅笑低吟，随着舞蹈，来到沈临身前，她手里的道具水袖一挥，轻轻拂过沈临的面颊，她又启齿唱道：“十六杯酒，佳期如梦，采得黄花作枕囊。 十七杯酒，望穿秋水，折桂倚门绣鸳鸯。 十八杯酒，倦扫落叶，归鸿时节怨垂杨。 十九杯酒，浮生苦短，已然铜镜鬓微霜。 二十杯酒，青葱岁月，不过蒲龛几炷香。“ 女子开始身姿曼妙地围着沈临一边舞蹈一边转圈，时而投过极具有风情甚至是挑逗的眼神或者手势，引得周遭宾客发出暧昧的哄笑声。 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在另外一侧见状就慢慢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了沈临的两侧。沈临在天北市没有什么知名度，认识他的上流社会人士并不多，但两女在天北可绝对是名人中的名人，不认识两女的人不多。见京城杨家和江南南宫家的两位公主如此对沈临青睐一眼，很多人都向沈临投过好奇的一瞥，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 “市里有这号人物？” “是黄婉玲的朋友？” 沈临面带微笑，身子却慢慢往后退去。 他不愿意成为“万众瞩目”和“众矢之的”，在这种在他看来近乎无聊的公共场合，他更愿意选择低调和隐藏。 突然，他眼眸中寒光一闪，紧盯住舞蹈女子那挥舞的五彩霓裳，腰杆挺直，随时都准备反击。 舞蹈女子横穿一个转圈，身姿是如此的诱人曼妙，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此女举手投足间向沈临投过似乎勾魂摄魄的一瞥，那眸光中的一丝杀机怎么能逃得了沈临的法眼。 沈临是做什么的？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前世枪林弹雨生死边缘中徘徊，对于危险的感知和警惕性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这绝对不是一个舞蹈演员！ 沈临心头一凛，嘴角噙着冰冷的笑容，昂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第257章 “名花有主”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沈临的警觉，突然冲沈临嫣然一笑，笑容犹如牡丹盛开，那瞬间绽放的风情，看得旁边的男人们眼睛都直了。 有几个不堪的人，甚至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这个女人，年纪不算太轻，容颜不算倾国倾城，但论风情，却绝对是万里挑一，身上发散着的那股魅惑的韵味，很难让人抗拒。 但沈临终归不是常人。他或许不拒绝花间丛中过，也不排斥醉卧美人膝，但却不可能因为“好色”而栽倒在女人身上。 女子舞蹈间格格娇笑着，那笑声之嗲，媚而不腻，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女子羽衣长袖挥舞，探出纤纤玉指，将一面雪白的丝巾执于沈临的手上，然后面色桃红霞飞双颊的跳开，在笑声中伴随着悠扬的古琴声继续舞蹈。 哄！ 众人哄笑起来，有不少人开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 旋即是全场大多数宾客的附和声，震耳欲聋。 女子掩面故作娇羞状，冲沈临投了一记媚眼，抛了一记飞吻。 “在一起啊！” 哄笑声更响。 杨雪若在一旁皱了皱好看的柳眉儿，默然不语。南宫明珠却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声：“臭不要脸的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下贱坯子，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 这个时候，正好黄婉玲陪着一袭唐裙优雅端庄的唐曼秋走过来，对于方才这一幕，唐曼秋没有计较，只是感觉好笑。她嘴角挂着笑容，笑吟吟地走过来，很自然的挽住了沈临的胳膊，用这种无形的方式向外宣布自己的主权，沈临是“名花有主”了。 黄婉玲却是向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分别见礼：“雪若小姐，南宫总裁！” 南宫明珠一把抓住黄婉玲的胳膊，向场上犹自在翩翩起舞的女子努了努嘴：“黄婉玲，这女人是什么人啊？” 黄婉玲笑着回答：“这是我从京城请来的著名戏曲演员，梅花奖得主，艺名白牡丹。” “白牡丹？她就是白牡丹？”旁边的杨雪若接过了话茬，很显然，她是听说过白牡丹这个名字，知道这女人是京城戏剧界的一个名角，有一定的知名度。 “二十一杯酒，欲笺心事，心事草草两三行。 二十二杯酒，独语斜阑，石阶久立对残阳。 二十三杯酒，燕去楼空，谁将白衣换红裳。 二十四杯酒，往事如烟，往事如梦梦无常。 二十五杯酒，物是人非，醉拍春衫惜旧香。 二十六杯酒，长歌当哭，千杯只得醉一场。 二十七杯酒，相濡以沫，未若江湖不相忘。” 场中的白牡丹继续舞蹈吟唱，到了最后，古琴乐声变得婉转绵绵不绝，而她最后一句“未若江湖不相忘”已经略带哽咽，最后掩面遮住面容，霓裳飘舞，身形微蹲，结束了自己非常精彩的表演。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掌声渐渐平息，但场中舞蹈女子名叫白牡丹的却不见了踪迹。 沈临的神色有些凝重，他转头望着黄婉玲，压低声音道：“黄总，这位白牡丹真的是你们请来的演员？” 黄婉玲嗯了一声：“是啊，沈董，这是我亲自从京城请来的，她跟我是朋友，在一起吃过两次饭，如果不是这样，咱们还未必能请得动人家，人家在京城，大小也是一个角儿，不是多少出场费能说动的！” 沈临哦了一声，点点头，扯了扯唐曼秋的胳膊：“曼秋，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我们先走吧。” 说罢，不由分说，沈临就拉起唐曼秋的胳膊往外就走。 唐曼秋虽然有些愕然和意外，但她不会当众反驳沈临的话，就神色温柔地向黄婉玲这个主人点头致歉，然后随着沈临走出门去。 黄婉玲一怔，也送了出去。 杨雪若和南宫明珠悄然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对劲，也相继离开。 飞龙队员将车开上来，沈临左右四顾，示意唐曼秋马上上车，然后他自己也弯腰准备上车。 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不远处的拐角有一双冰冷的充满杀机的眼眸在凝视着自己，他眉梢一挑，凝目望去，却发现没有人影。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飞速上车，吩咐驾车的飞龙队员马上离开。 等汽车开动驶离，唐曼秋这才神色古怪地望着沈临：“沈临，出什么事了？” “曼秋，刚才有杀手在内，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唐曼秋大惊：“不会吧？你发现了？” 沈临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变得凝重起来：“这个杀手很不一般，我有一种预感。曼秋，这两天你就留在家里，不要去公司上班了，不要被人所乘。” 唐曼秋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事态严重，沈临也断然不会如此说。她就点点头，旋即担心地望着沈临：“我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你的安全啊！他们是冲你来的，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实在不行的话，沈临，我陪你出国暂避几天吧。” 沈临苦笑起来：“曼秋，出国就越危险。这些杀手，在国外比国内更容易下手！” 两天平安无事。 第三天头上，唐曼秋不得不去公司上班。因为今天上午，阳光公司有一场对外的招聘，公司总部有几个部门招聘文员和业务员，必须要她这个总裁亲自遴选聘任。 除了业务人员之外，本次招聘还有一个行政岗人选。因为这个岗位设置要求很高，不仅要求本科以上的高学历，还设置了很高的其他门槛：比如身高、容貌、会开车、有一定的搏击功夫，等等。 这些条件或者说标准是唐明堂亲自设定的。说白了，就是想要为公司总裁——自家女儿招聘一个贴身保镖兼文秘性助理，他在招聘条件里说的很明确：最好是女子特种兵退役，可以优先考虑。 虽然唐曼秋身边有飞龙的人保护，但毕竟男女有别，唐明堂希望有一个信得过的女保镖伴随女儿左右，免得出什么意外。更何况，随着阳光集团的发展，作为集团总裁，唐曼秋也理应身边有一个人，以应对突发状况。 因为条件很苛刻，尽管公司开出了月薪一万多的高薪，但还是没有人报名。 不是吸引不来人，而是大多数人都不够条件。 但唐曼秋刚进公司的门，行政经理孟秀兰就找了上来：“唐总，那个岗位有一个女孩报名，这是她的报名表和基本情况，您看看是不是找她来面试。” 唐曼秋讶然：“这么苛刻的条件，竟然还有人报名？” 唐曼秋抓过了孟秀兰递过来的报名表，扫了一眼。 “吴晓芳，27岁，女，京城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曾获全国武术锦标赛剑术项目冠军……” 唐曼秋抬头笑道：“这女孩不简单啊，闹了半天，还是全国武术冠军？我们这种地方能容得下这种大菩萨吗？” “这女孩长得很清秀，各方面身体条件也不错，气质很朴实，一看就是那种吃苦耐劳的主儿。我昨天下午跟她见了见，也让人试了试她的功夫，唐总，你猜怎么着？七八个保安，身强力壮的老爷们，愣是连人家的身都近不了，一个旋风腿，就踢翻了好几个人，真是厉害！” “我看她很合适，唐总，要不要让她过来面试？”孟秀兰殷切推荐道。 唐曼秋沉吟了一下：“也好，让她过来，我面试一下。” 孟秀兰急匆匆出去打电话，不多时那个叫吴晓芳的女孩就来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不施脂粉，瓜子脸上的五官很是精致，谈不上多漂亮，但绝对不丑。这个女孩的气质很朴实，举手投足间沉稳有度，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唐曼秋打量着她，心头滋生起一股莫名的好感和亲切感。 “你就是吴晓芳吗？请坐。” 吴晓芳微微笑着，点点头：“您好，唐总，我叫吴晓芳。” “看你的简历，你还拿过全国武术比赛的冠军啊，真不简单，那么，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唐曼秋笑着坐在了吴晓芳的对面。 “我是跟我干爹学习武术的，他是家传武艺。我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干了三年的大学辅导员，今年刚辞职。这些我的简历上都有，也有相关的证明。”吴晓芳的声音很轻柔，却又很有力。 唐曼秋哦了一声，笑着又问：“大学教师，多好的工作啊，为什么辞职呢？” 吴晓芳没有任何迟疑：“就是想换一个环境生活，我厌倦了朝九晚五的教书生涯，太平淡，我不喜欢这样。当然，也是冲着你们的高薪来的，我从网上看到了你们的招聘启事。” 唐曼秋呵呵一笑：“其实这点钱也不算多。这样吧，我同意你来公司上岗，如果你愿意的话。” 吴晓芳似是没想到唐曼秋竟然会这么爽快，愣了一下。 她抬头见唐曼秋温和的笑容，赶紧起身鞠躬感谢道：“谢谢唐总的厚爱，我马上就可以来公司报道吗？” “可以，你现在就可以报道上岗了。对了，吴晓芳，你是京城人，你在本地有住处吗？”唐曼秋问。 吴晓芳摇摇头：“我准备租一个房子。” 她这话回答的很巧妙，也很意味深长。 也就是说，如果她能应聘上，她就在天北租房，如果应聘不上，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第258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唐曼秋笑着拍了拍吴晓芳的肩膀：“我在天星小区有套房子闲着，你如果不嫌弃就搬过去住吧，等什么时候你有了自己的房子，可以再搬出去！对了，你的家人是在京城吗？” 吴晓芳黯然地低下头去：“唐总，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干爹带我长大的，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 唐曼秋错愕了一下，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紧，人的命运都是起起落落的，你要往前看，幸福的生活还在后头！” 吴晓芳抬头来笑了笑：“唐总，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唐曼秋嗯了一声，“你去找孟经理报道吧，这是我的签字。” 唐曼秋将自己签过字的录用表交给了吴晓芳。 吴晓芳向唐曼秋鞠了一躬，然后就匆匆走出去找行政经理孟秀兰。 既然是唐曼秋这个总裁的行政助理兼贴身保镖，她的关系当然要落在行政部。 吴晓芳去找孟秀兰办妥了入职手续，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她气质朴实，作风低调，为人非常谦卑有礼，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懂事孩子，很快就引起了公司上下的一致好感。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但还是有几个好事的员工哼唱着小曲儿，见了吴晓芳就打几个口哨，奈何吴晓芳性子似乎有些冷淡，对这些挑逗一概置之不理。 唐曼秋对吴晓芳有着莫名的好感和待见。她竟然将自己闲置的天星小区的房子给了吴晓芳去住，老板对一个新入职的员工如此厚爱，引起了不少公司老员工的艳羡，有极个别的还在背后猜测，她跟唐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种莫名的好感从何而来，唐曼秋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大概就是一见投缘吧。 虽然吴晓芳被唐曼秋亲自录用，但唐明堂还是不放心。他亲自出面，让四个飞龙队员在公司后面的空场上与吴晓芳比试比试。 结果，四个训练有素身手不错的飞龙队员联合起来，都不是吴晓芳的对手。她的身手干净利索，出手直接有力，反应速度之快、出拳出腿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飞龙队员与吴晓芳比试的时候，沈临也在一旁旁观。 他看了眼前一亮。他是识货之人，眼前这个女孩身手敏捷，一看就是经过了多年的专业训练，她的拳脚根本不是花架子，而是很实用的近身搏击术。 吴晓芳对于沈临来说，面孔很陌生。但不知为何，沈临总觉得吴晓芳似曾相识。尤其是吴晓芳眼眸深处的一丝亮光，让沈临颇有警惕性。 沈临想了想，突然缓步走进场中。几个飞龙队员一看老板来了，赶紧一抱拳，恭谨地退下，面带羞惭之色。 四个壮汉比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当着沈临的面丢脸，让他们情何以堪？ 沈临向吴晓芳抱了抱拳：“小芳姑娘，我们来试一试。” 孟秀兰几个人也知道沈临身手不错，但很少见沈临真正出手。就算是唐明堂夫妻，也没见过，只是听唐曼秋说起过，仅此而已。 吴晓芳扫了沈临一眼，抱拳拱手：“请赐教。” 沈临笑了，“好，我们比试一二，我不懂什么武艺，就是会一点搏击，还请小芳姑娘指教！” “您太客气了。”吴晓芳神色不变，古井不波不波。 沈临点了点头，调匀了呼吸。他知道眼前的吴晓芳铁定是个高手，就算是他，也不敢小觑和怠慢。 吴晓芳抱拳施礼，旋即闪电般踢出一脚。 这一脚，非常稳准狠，只冲沈临的下盘。不花哨，却很实用。 沈临微微一笑，身形一闪，避过了吴晓芳这一脚。与此同时，他侧身猛冲过去，抬腕横肘，侧击过去。 吴晓芳躲避不及，被沈临击中肩窝，下盘不稳，蹬蹬蹬倒退两步，长出了一口气，突然停下手再次抱拳道：“您是搏击高手，我不是对手。不用再比了，我认输。” 论招式，论拳脚功夫的好看美观性，沈临肯定不如吴晓芳。但要说实用，肯定还是沈临的拳脚更直接有力。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沈临有把握在三个回合之内击倒吴晓芳，吴晓芳此刻认输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沈临深深凝望着吴晓芳，微微笑着道：“小芳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 吴晓芳神色淡淡地，摇摇头：“我和您从来没有见过。” 沈临哦了一声，笑了笑，退了下去。 离开阳光集团，沈临给沈晓华拨通了电话：“晓华，你帮我查一个人，女的，名叫吴晓芳，据说是京城师大的中文系毕业生，今年27岁，曾经在京城师大留校任教，还拿过全国武术锦标赛的剑术冠军。你马上查一查，给我回电话。” 沈晓华不知道沈临怎么会要调查这么一个女孩，但是沈临既然说了，她也不敢怠慢，立即通过龙腾在京城的关系开始调查。 沈临倒也不是怀疑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吴晓芳出现得太突然，又身手很不错，让他多少有些警惕。好在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这女孩对唐曼秋并没有恶意，否则，他是不会同意唐曼秋留下她的。 半个小时后，她给沈临回了电话。 “沈临，京城师大有这么一号人，的确，中文系毕业，毕业后留校任教，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她的干爹——京城师大的一个教授长大，因为自小习武，确实拿过全国武术冠军，在京城师大也是一号人物。只是她不是最近才辞职的，而是年初就辞职了，辞职后就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踪迹了。” 沈临哦了一声：“那行，就这样吧，我知道了。” 沈临挂了电话。 他又拨通了唐曼秋的电话，这个时候，唐曼秋已经亲自带着吴晓芳去了她在天星小区的房子。 自打沈临不在天星小区住，妹妹唐唐又去了美国留学，她的这套房子就一直在闲着。 唐曼秋嘘寒问暖，对吴晓芳关心备至。吴晓芳眸光深处有一丝光亮闪动着，她虽然神色如常，但心底里却滋生起一丝丝的感动。 自小到大，很少有人对她这么好。而唐曼秋不过是她刚刚入职公司的老板，如果不是唐曼秋是女性，又有男朋友，她倒是要怀疑唐曼秋对她图谋不轨了。 第259章 杀手的风情万种 沈临本来计划近期离开天北去京城，处理杀手组织和京城沈家的事儿，彻底清理，一劳永逸。 但就在他准备启程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第三拨杀手已经赶到天北，如果他在此刻选择离开，只能导致杀手向他身边的人下手。 为了保护唐曼秋、林晓楠等人的安全，沈临暂时取消了进京的打算。 他仍然采取的是引蛇出洞、将自己置于杀手视野之内、从而降低杀手向身边人动手的可能性的计策，然而，此次这个杀手似乎与前面的黑玫瑰和独狼都有所不同，非常狡猾，非常谨慎，一连几天，沈临虽然出出进进故意抛头露面，但杀手还是没有出现。 沈临突然意识到，有飞龙队员保护在自己身边，防守如此严密，杀手恐怕很难再下手。 一念及此，他立即命令陈阳和飞龙队员取消对自己的贴身保护。 陈阳大惊失色：“董事长，这怎么能成？欧阳总裁临走的时候，给我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董事长的安全，杀手想要动董事长，起码要踩着我们飞龙队员的尸体走过去，否则，他们休想动董事长半根手指头！“ “你们的好意我明白，但是，我有我的想法。好了，这不是跟你们商量，这是命令，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再跟随我，只要你们把晓楠姐弟俩和曼秋一家人保护好，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沈临的声音冷肃，挥了挥手。 陈阳不敢再反驳，只好唯唯诺诺，应下领命退下。 沈临独自开车驶离自家所在的别墅小区，他的车速很慢，他很快就察觉到，杀手出动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越野车一路尾随，不紧不慢地，透过后视镜，沈临能清晰地看到驾驶员的大概轮廓。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沈临猛然踩下了油门，车速开始提高。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车速提高，后面尾随的白色宝马车的车速也随之提高，照旧与沈临的车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 这已经是杀手可以动手的合理距离了，也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区间了。 也就是沈临艺高人胆大，否则的话，作为职业杀手的目标，这样“肆无忌惮“定然是要自寻死路的节奏了。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杀手要动手，无非是撞车或者枪击。如今处在闹市区，杀手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开枪射击。一旦引起警方的追逐，那绝对是天大的麻烦。 所以，沈临估摸着，杀手还是在等待机会，等待他出城进入郊区。 沈临开车绕着城区转了一圈，愣是没有驶离人群密集的地方。但似乎后面追随的杀手也不着急，她好整以暇地慢慢跟着沈临，两人似乎在比试着基本的耐心。 其实杀手大概也明白，沈临靠自己为诱饵，引诱自己出来，反过来说，自己也正是沈临的猎捕对象。她要刺杀沈临，沈临何尝不是想将她给拿下？ 沈临突然一个拐弯，将车停在了一间咖啡馆的门口，然后飞快下了车，进了咖啡馆。 他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隔断坐下，眼睁睁的看着那辆白色的宝马越野车开过来，那杀手竟然大刺刺的下了车，也进了咖啡馆。 果然是那天在黄婉玲组织诗会上献艺舞蹈的女子，身材高挑、长发披肩、凹凸有致、风姿绰约，绝对是成熟御姐中的极品。 这就是京城戏曲界名角白牡丹了，她的隐藏身份是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秘密杀手？沈临心里沉吟着。 出乎沈临的意料之外，白牡丹竟然袅袅婷婷地摘下墨镜，向他走来。 她也不客气，面带媚笑，径自在沈临的对面坐下，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沈临。 沈临也在打量着她。 两人对面而坐，笑而不语，气氛倒是有些暧昧。 谁能想得到，一个职业杀手能跟自己的行刺对象这样面对面情侣般坐着？ 这个杀手有点与众不同啊。沈临心里暗道，虽然他表面上神色平静，其实整个肢体都处在警惕和紧张临战的状态中，只要白牡丹略有异动，他就会抢先发动，先发制人。 但，白牡丹的脸上毕竟没有贴着杀手的标签，相反，她还有着合法的公开身份，京城社会名流，知名戏曲演员。只要白牡丹不动手，沈临也没法动手。 “沈董事长，久仰大名了。“白牡丹笑吟吟得伸出自己保养极好的纤纤玉手。 沈临笑了笑，也伸手跟白牡丹握了握：“我一个无名之辈，白小姐从哪里久仰大名了？倒是白小姐明星大腕，来自京城，在天北这种小地方出现，才真是让人惊讶。“ 白牡丹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来，她的手滑嫩细腻，手感很好：“我来天北，一方面是受了邀请，参加一个活动，诺，就是那天的活动，沈董事长不是也参加了？另一方面呢，也有点个人的私事要处理一下，所以我就没有走。“ “沈董事长堂堂龙腾集团大老板，在京城跺跺脚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长期隐藏在天北，似乎很耐人寻味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 沈临耸耸肩：“我只是习惯在天北生活，这似乎与白小姐无关吧。“ “当然，沈董事长的私生活与我无关。只是我这次来天北，只要还是冲着沈董事长来的。“白牡丹的脸上依旧挂着浓烈的媚笑。 “哦？冲着我来的？这倒是奇怪了，鄙人与白小姐素昧平生，也无仇无怨，白小姐冲鄙人来天北，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请白小姐明言。“沈临紧盯着白牡丹。 “呵呵。“白牡丹咯咯娇笑着：“沈董事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天北，主要是有人出了高价要买你的命，而我呢，完全是奉命而为，不得已而为之啊。“ 职业杀手竟然当面说出刺杀的来意，这倒是咄咄怪事了。 沈临也忍不住轻笑一声：“既然如此，白小姐何不下手呢？鄙人就在你的面前，你要动手请便吧。“ “呵呵，我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沈董事长真是高人啊，真人不露相，小女子虽然已经退出这一行多时了，但还真是头一次见沈董事长这么难缠的目标。比如说现在吧，如果小女子动手，想必沈董事长会猛烈反击，我能看得出，我不是你的对手。“白牡丹双手抱在胸前，将胸前的大杀器衬托得波涛汹涌。 沈临哈哈大笑：“白小姐过奖了，沈某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我倒是感到奇怪，像你这般跟行刺目标面对面坦诚相对的职业杀手倒是极少见的了。另外，既然白小姐号称已经退出这一行，那为什么又接下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白牡丹幽幽一叹：“小女子当初退出组织的时候，被逼跟人有了约定，今后无条件无偿为组织出手一次。这一次，我被派出来，目标就是沈董事长你啊。“ 沈临端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那么，白小姐想要怎么办呢？是杀鄙人回去复命，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我本来是必杀你的，不惜一切代价，我要替我的妹子报仇。但是，现在嘛……“白牡丹嘴角突然掠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来。 沈临嘴角一抽：“你说的是黑玫瑰？“ 白牡丹笑而不语。 “我找上沈董事长，就是想跟你做个交易啊。其实我的目标未必一定要杀死你，只要我们演一场戏，比如你装作重伤，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白牡丹淡淡笑着：“不知沈董事长可愿意配合？“ “哦？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不过，我想要问问，白小姐这么做的条件是什么？“沈临不动声色，反问道。 白牡丹嘻嘻一笑：“小女子想要过几天安安生生的日子，但是呢，沈董事长想必也能明白，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就好像是人进了染缸，想要彻底洗白，太难太难了。“ 沈临知道白牡丹还有下文，就默然不语。 白牡丹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她娇媚如花的容颜上突然泛起一丝冷酷，压低声音凑过去伏在沈临耳边细语道：“只有……所以，我想跟沈董事长合作一把，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牡丹吐气如兰，媚眼如丝，两人凑在一起形态暧昧，外眼人一看，还以为是两个情侣情到浓处不自禁，要在公众场合“白日-宣-淫“了。 沈临往后靠了靠，淡淡道：“我为什么要跟白小姐合作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难道沈董事长想要让人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一辈子如影随形吗？“白牡丹反问。 “我有一个爱我的男人和我爱的孩子，我不想失去这一切。同样的，沈董事长也有自己珍惜和爱护的人，想必跟我一样。“白牡丹缓缓坐直了腰身，下意识地挺了挺胸，任凭波涛汹涌而不自觉。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杀手。“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白牡丹：“也肯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女人。“ “我有一个条件。“沈临的眸光陡然间变得锋芒四射和霸气无比，他直视着白牡丹的娇艳，目光极具有侵略性的在白牡丹的曼妙处来回逡巡。 白牡丹妩媚的脸蛋上浮起一朵红晕，她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第260章 受我掌控！ “什么条件？“白牡丹红唇轻抿，一字一顿道。 沈临突然笑了，笑容看上去似乎有点轻佻的味道。其实这不过是白牡丹心里发虚，自以为是过于敏感的结果。 见沈临笑而不语，白牡丹有些羞恼，冷冷道：“你这是非分妄想，休想！“ 沈临愕然：“非分妄想？白小姐何出此言呢？“ 白牡丹呆了呆，脸色发红，冷笑道：“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要是想占老娘的便宜，老娘宁肯跟你斗个你死我活！“ 沈临哈哈大笑：“白小姐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我沈某人自问也不是好色之徒，纵然沈某好色，身边也不会缺女人，至于白小姐--对于沈某来说，其实有些……“ 白牡丹脸色更红，羞怒起来：“你什么意思？“ “既然白小姐想差了，那么，我的条件不提也罢。“沈临挥挥手。 白牡丹双目一瞪：“你少在老娘面前耍花腔，到底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弃暗投明，为我所用。“沈临缓缓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起来：“能让沈某人信任的只有三种人。“ “哪三种人？“白牡丹追问。 “第一是死人。第二种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第三种是受我掌控的自己人。不知，白小姐能做哪一种？“沈临不动声色，声音不疾不徐。 白牡丹冷笑着：“你的胃口倒是挺大。你想要老娘为你卖命？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白小姐先别说的那么绝对。其实，你已经无路可走，只有跟我合作，只有受我控制，才能独善其身。正如你之所言，接下来，才能保住你今天的平静幸福生活。“ 白牡丹呸了一声：“你简直是狂妄之极！我凭什么要受你控制？我怎么可能摆脱火坑又跳进狼窝，这太可笑了。“ “请问白小姐，如果你玩不成任务又当如何？“沈临淡淡问道。 白牡丹楞了一下：“不用你管。“ “首先要说明的是，你之所以要提出来跟沈某合作，有一个前提条件。那是因为你自觉很难完成任务。不是沈某自夸，这个世界上能杀的了我的人，或许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可能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沈临的声音里充满着无尽的轻蔑。 在他眼里，所谓的雪夜无痕的杀手组织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说有飞龙的人在，就算是沈临独身一人，杀手要得逞也难上加难。能杀的了沈临的人，不多。因为沈临正是玩这种阴暗手段的祖师爷。 打本心里，他就没瞧得起黑玫瑰这些职业杀手，所以他才安心留在天北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动静来。如果不是担心杀手组织会不择手段向身边人下手，他甚至连飞龙的队员都不需要留下。 他就是一条神龙，潜于都市，却随时可以一飞冲天。那些魑魅魍魉，那些跳梁小丑，根本不在话下，不堪一击。 这种强大的自信，建立在实力之上，也建立在光脑的辅助之上。 重生以来，其实他连光脑的辅助都很少用，道理很简单，根本不必要用。 如果沈临愿意，只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他甚至可以利用光脑直接入侵杀手组织的电脑网络系统，将之翻个底朝天，不需要动一兵一卒。当然，前提是他要知道雪夜无痕的总部所在并靠近。 因此，白牡丹拿雪夜无痕的威胁来要挟沈临，没有一丝一毫的效果。 在常人眼里畏若蛇蝎的杀手组织，对于沈临而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加跳梁小丑的组合。 白牡丹真正是无语了。她没料到沈临会这么“狂妄“和牛气冲天，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公开做生意的商人，势力再大也是明面上的，可雪夜无痕却是地下组织，不能轻易招惹。将一个杀手组织的威胁置若罔闻，不是傻逼就是二笔了。 “你太狂了，你真以为，组织的人杀不了你？我承认，你身手不错，警觉性很高，反暗杀的本事也有，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在明处，而我们在暗处，一个杀不了你会有十个八个前来，一次杀不了会有无穷无尽的追杀，不死不休。你真以为，你能扛得住？“白牡丹嗤笑一声。 沈临神色趋冷：“你们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也未必能杀的了我。这种代价，不是你们能承受的。而且，沈某人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真要触及到我的底线，我的报复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要跟我合作，那就必须按照我的思路来。我还是那句话，为我所用，否则，一切免谈！“ 白牡丹恼羞成怒，勃然而起：“跟你这种狂妄之徒简直没有话讲！罢了，就当是老娘对牛弹琴，回见了！“ 白牡丹拂袖而去。 但她没走几步，耳边就传进沈临轻描淡写的声音：“你走不了了！“ 白牡丹脸色骤变，因为她已经察觉到，咖啡馆门外已经驶来三四辆越野车，从车上跳下十几个人高马大的飞龙队员来。这些飞龙队员论单挑或者潜伏暗杀，没一个是白牡丹的对手，但要是公开群殴，白牡丹也难逃了。 “你……你好无耻！你什么时候叫了人来？可恶，你竟然给老娘设下了陷阱！“白牡丹神色愤怒几步又走了回去。 她已经明白，自己走不了了。 她跟随沈临好久才进了咖啡馆，她自问沈临身后没有人相随，而两人相会不过短短几分钟，飞龙的人想要包抄过来也来不及。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了：沈临早就设下了圈套和陷阱，只等她上钩了。 白冰心定了定神，突然又坐在了沈临的对面，笑吟吟道：“小女子可是有合法身份的演员，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向我下手。只要你敢动，我就报警。“ “是吗？3627889564231235，这是你接受杀手组织款项的银行卡号。卡中有三佰陆拾捌万，其中，分别是前年的3月11日、5月19日、12月3日以及去年的1月23日、2月19日从一张卡号为12589745698713584的银联卡上打入，这算不算是你听命于杀手组织的直接证据？“ “如果这些还构不成铁证的话，那么，你储存在网络云盘上的杀手日记算不算直接证据？你18岁出道，干这种勾当6年，6年中，你每完成一次任务就记录下一笔，这字字句句如此详实和清晰，算不算证据呢？“ “此外，还有，你在去年之前，堕过三次胎。这当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起码说明你现在生育的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如果再失去这个孩子，你这一辈子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的男人、你的孩子，你保护地非常隐秘，或许连杀手组织的头目都不掌握，但是我知道。你在京城有三套房子，但这都不是你真正的家。你虽然是公开的知名演员，但你背后还有一套公开的身份，一个只属于你男人和孩子的身份……这一些，要不要让我一一帮你点出来？“ 沈临缓缓说着，声音低沉，但听在白牡丹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她脸色如土，浑身都在颤抖。 她的这些个人隐秘，都是她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绝无可能外泄。最近几年，她煞费苦心经营狡兔三窟，目的就是彻底洗白，但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沈临的光脑无比强大，在这当口，沈临已经侵入了她设置了三重复杂密码的手机，然后通过智能手机的些许线索，链接到网络端口，然后抽丝剥茧，一点点将她的至高隐秘剥离出来。 前世，沈临可是最擅长做这种事情的。 “你到底想要怎样？！“白牡丹颤声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和渠道。我无意要揭破你的个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沈某人不是你们能对付的。要跟我合作，就必须要让我信任，而对于你来说，只有做第三种，受我掌控的自己人。我只给你两分钟的考虑时间。“ 沈临端起咖啡杯来大口大口地喝着。 “你想要让我怎么做？“白牡丹轻轻道，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加入龙腾的特别安全部，也就是飞龙所在的部门，成为受我掌控的下属。你的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的所有都要接受我的安排--包括--“沈临轻笑一声，突然探手过去用两根手指挑起白牡丹光洁粉嫩的下巴：“哪怕是我真的要跟你上床，你也必须要随叫随到，不能有任何反抗！“ “你！“白牡丹气得嘴唇都在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自己考虑吧，我希望，明天一早，你会在我家门口等候。不要试图去补救或者隐藏什么，你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其实啊，我不希望我们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不是？“ “咖啡还没结账，你结了吧。“ 沈临耸耸肩，霍然起身，扬长而去。 白牡丹呆滞地坐在原地，直到咖啡馆的服务员递过一张结账单来，她才如梦初醒，匆匆结了账，然后出了咖啡馆，不知所踪。 第261章 洪熙？！ 第二天一早。 林晓楠姐弟在飞龙队员的护送下去上学，一如往常。因为沈临还留在家里，所以沈家别墅中也驻守了三四名飞龙队员，包括队长陈阳在内。 八点多钟，绚烂的秋阳升腾在天际，给整个别墅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一个穿着米黄色风衣婀娜多姿的少妇悄然出现在别墅门口，立即引起了陈阳等人的警觉。 一个飞龙队员立即冲出门去，盯视着少妇冷冷道：“你找谁？” 少妇嫣然一笑：“沈临在家吗？我跟他约好了，今天上午见面。” 飞龙队员刚要再盘问一二，却听身后别墅客厅内传来沈临清朗的声音：“张猛，让她进来。” 飞龙队员张猛不敢怠慢，立即让开了路。 少妇轻笑一声，扭着小蛮腰就上了台阶，推门而入。 沈临站在客厅深处，向少妇招了招手：“白小姐，来，请进！” 白牡丹嘻嘻一笑，丝毫不见昨日的羞愤和尴尬等各种负面情绪，她脚步轻盈地走了进去，就径自坐在沈临的对面的沙发上：“沈董事长果然是财大气粗，在天北市的房子也是如此奢华。” 沈临淡淡一笑：“这也叫奢华？白小姐话里总是带刺，这点不好。” 白牡丹格格娇笑着，媚眼如丝地望着沈临:“唉哟，这就叫带刺了？不过也正常，前两年，道上的兄弟都叫小女子带刺的白牡丹！” 沈临不动声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白小姐此来应该是答应沈某要做那第三种人了，既然如此，在沈某面前，你不能带刺。如果继续带刺，我会给你连根拔掉。” 白牡丹讨了个没趣，有些羞恼道：“沈董事长真是刚硬，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沈临纵声大笑:“若是白小姐喜欢沈某怜香惜玉，那么，我这边是没有问题。” 沈临强势的目光在白牡丹峰峦起伏的曼妙身姿上掠过，白牡丹脸色绯红，咬了咬牙：“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我可以当你的下属，做龙腾集团的员工，但我不能替你卖命，更不能去干那些勾当，否则我还不如留在组织呢。” “放心，沈某是做正当生意的，不会做那些犯法的勾当。沈临只要你为我做事，也可以给你开出高薪，但要你绝对的忠诚。你现在要想清楚，进了我沈某人的门，上了我沈某人的船，退就不是那么好退了。你若是有贰心，休怪我翻脸无情。”沈临的声音冰冷阴沉，目光锋利如刀。 白牡丹轻抿嘴唇：“那当然。只要你对得起我，我自然就对得起你！” “好。那么，从今天开始，杀手白牡丹就变成永远的过去了。或许，从此刻，我就该叫你薛玉凤了。”沈临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白牡丹心头暗凛，她的真名就连杀手组织的头目东郭临都不清楚，沈临是如何得知的？白牡丹（不，薛金凤）深深凝望着沈临，目光分明有些凝结：“你……你真的是很让我……” “白牡丹已死，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薛金凤。按照我们的约定，过两天我们就演一场戏，既然要演戏，那就不妨演的逼真一点。”沈临挥了挥手：“你回去准备吧，以后进进出出的别这么招摇，尽管是在天北，但你能保证这里就没有雪夜无痕的眼线？” 薛金凤轻笑一声：“既然我来了，组织就不会再派别的人来，则会毫无疑问。若是我也完不成任务，那么，我想，他们八成会暂时放弃任务。” 沈临嘴角一挑，不知为何，他心头突然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立即屏退薛金凤，拨通了唐曼秋的手机。 唐曼秋今天上午要去郊外的鸿雁庄园去跟南方来的客商谈生意，跟随她前往的有三名飞龙队员，还有吴晓芳的贴身保护。按说，这种保安堪称万无一失了，但沈临却心生警兆。 唐曼秋很快就接了电话：“沈临，找我？” “你那边没有别的动静吧？我有点不放心。” 唐曼秋笑了：“没事的，你也别太草木皆兵了。再说了，有你们的三个保镖，还有吴晓芳贴身跟着我，不会有事的。我正在跟客人谈，顶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返回市里，你就放心吧。” 沈临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稳。想了想，他急匆匆出门驾车而出，陈阳赶紧带两个飞龙队员驾车跟在后面。 跟唐曼秋谈合作的客商是岭南人，不过常年在北方做生意。此人名叫周宁，今年35岁，名下有一家商贸公司，一家房地产公司，还有一家能源企业，而跟阳光集团有合作的就是周宁名下产业中的能源企业。 说的直白一些，周宁这个人是做液化石油气批发零售起家的，背后国内最大的能源垄断央企，想不发财都难。他近期准备在天北市拿下十几个lng加气站的建设项目，但作为外地企业，如果没有本地企业做支撑，就算是他手里掌握着能源央企的批文和燃气路线图，他也很难撬动地方政府的口子。 在天北市的地盘上上项目，尤其是这种燃气项目涉及国计民生，地方政府控制的都很紧。 周宁就想到了阳光集团。他提出要阳光集团合作，组建一个新公司，通过这个新公司为主体申报项目，同时也希望唐家去跟政府部门斡旋协调。 这个项目，前期唐明堂已经跟周宁谈过两三次，但一直没有真正谈成。 分歧很明显，两家谁都想控股、都想说了算，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因为控股权代表着今后的利益和对企业的控制权，谁都不想放松。 周宁又转头去跟天北市另外几家民营企业接触了一下，但结果如出一辙。他洽谈的这些对象，都不愿意放弃控制权，万般无奈，他只好再次启动了跟阳光集团的谈判。只不过，这一次，跟他谈的不是唐明堂，而是唐曼秋了。 与父亲唐明堂的僵硬和墨守陈规相比，唐曼秋的思路要灵活机动的多。她知道这是一个前景看好的项目，周宁手里掌握着的资源，不是地方企业能拿到的，如果双方真能达成合作，双方都会受益。 既然如此，又何必斤斤计较于控股权而导致合作破裂呢？ 唐曼秋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方案：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董事长轮流坐庄，三年一届一轮换。当董事长的，总经理由对方派出，反之亦然。 这样一来，得到了周宁的基本认可。 周宁同意将这个方案带回去在内部讨论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再次赶来天北，跟阳光集团签署合作协议，展开新公司的筹建和项目立项。 周宁满面笑容地一路将唐曼秋送出了庄园，这家庄园说穿了就是一家高档的“农家乐”，以山珍野味为主，打的是生态绿色无污染的招牌和宣传路线。这家饭庄是周宁在天北投资兴建的，他也没指望能赚钱，无非是将之作为一个在天北的落脚点和谈生意的幽静场所罢了。 “唐总，请慢走，相信我很快就会回来，预祝我们两家合作愉快，大家一起发财！”周宁笑着跟唐曼秋握手道别。 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三个保镖护卫在唐曼秋前后左右，一个明显身手不俗的青年女子也是一身利索的劲装，也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唐曼秋身前的一个角度。 这个角度，若是有人袭击，是最佳的角度。 周宁心道：唐家的人生意做得不算大，但没想到唐家的这个丫头排场这么大，出来谈个生意，竟然带了三四个保镖，前呼后拥的，真是了不得！ 吴晓芳在一旁看着唐曼秋跟周宁握手道别，简单寒暄，就挥挥手，示意充当司机的飞龙队员赶紧把车开过来。 车开过来，另外一个飞龙队员为唐曼秋打开了车门，恭谨地站在一侧。 吴晓芳抬头瞥间，突然脸色骤变，她轻呼一声：洪熙？！ 停在庄园门口对面马路侧边的一辆黑色越野车后，一个三十多岁肤色黝黑的光头男子闪出身来，他手一扬，一道寒光就向着唐曼秋的咽喉飞射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吴晓芳几乎是下意识地猛然将唐曼秋向后推了一把，然后一个转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一枚锋利的军刀瞬间插入吴晓芳的肩窝，吴晓芳身形一个踉跄，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吴晓芳咬牙奋力挥手，一枚飞刀从她的袖口滑落，****而出。 因为吴晓芳的反应实在是太快，而出刀的速度也着实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所以光头男子难以躲避，他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呼，然后身形一闪，就上了车，然后驾车逃窜。 “保护唐总！”两名飞龙队员驾驶另外一辆越野车追了上去，而剩下的一名飞龙队员则保护着唐曼秋和血流不止脸色煞白的吴晓芳上了车，直奔医院。 至于周宁，则早就吓破了胆，浑身冰冷，瘫倒在饭庄门口，被几个保安抬了进去。 第262章 怒气冲霄汉 医院。 经过紧急处理伤口，吴晓芳的伤势已经基本无碍了。这也就是她反应很快，避过了要害部位，若是反应稍慢一点，这枚军刀就插入她的心脏，后果不堪设想。而原本，这是对唐曼秋的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吴晓芳将唐曼秋推开并义无反顾地替她挡了一刀，唐曼秋这一回肯定在劫难逃。 “小芳，你为什么这么傻？！”唐曼秋泪流满面，拉住吴晓芳的手，哽咽道。 这个世界上，能共患难的人肯定不少，但能替自己挡刀替死的人绝对罕见。在危急关头，吴晓芳毫不迟疑的行动，让唐曼秋心头感动无比。 吴晓芳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恢复力极强，尽管她的上半身因为创口不敢动。她轻轻一笑，苍白的脸色上浮起两朵红晕：“唐总，这是我的职责嘛，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保护不了你，我怎么好意思拿公司的高薪呢。” 吴晓芳说得轻松，唐曼秋更加感动。她紧紧抓住吴晓芳的手：“小芳，你救了我一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亲姐妹，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姐就好了。” 一旁，唐曼秋的母亲肖玉兰也笑着插话道：“是啊，小芳，叫姐。以后，你也跟着曼秋叫我妈吧，我们家又多了一个女儿，妈心里高兴着哩。” 吴晓芳一怔，旋即苦笑着不置可否地闭上了眼睛。 正如唐曼秋对她的一见投缘，她其实对唐曼秋也有着很浓烈的好感。人与人相处，不见得一定得相处多少年才能走进对方的内心深处，在有些时候，或许你不经意间的一句温暖关怀，就足以让对方视为终生知己了。 因为极特殊的过去经历，心肠坚硬的吴晓芳其实在如今变得更加感性。在她心里，唐曼秋是一个值得付出和保护的人，既然选择留在唐曼秋身边，那她就会无怨无悔，坚持到底。 “曼秋，你没事吧。”沈临的声音传过来，唐曼秋猛然回身去扑进了沈临的怀里，遭遇到杀手刺杀侥幸逃过一命，要说她内心深处一点也不惊慌，那是不可能的，当然，对于唐曼秋来说，这种惊慌和害怕也只有面对至亲爱人时才能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 沈临紧紧拥抱着唐曼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 肖玉兰欣慰地在一旁望着亲密无间的女儿和准女婿。吴晓芳则目光复杂地躺在病床上凝望着两人，发出轻轻的叹息声。 “曼秋，让我跟吴晓芳单独谈一谈。”沈临柔声道。 唐曼秋抹干眼泪，嗯了一声，然后就抓着母亲的手，两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沈临和吴晓芳两人，两人面面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病房里的气氛一点点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向曼秋下手的是职业杀手吧？”沈临的声音非常低沉，吴晓芳能感知到他冲天的却被生生压制住的怒火。这一次，杀手组织竟然派出了两名杀手，一个白牡丹也就是薛金凤在明，另外一个在暗，而向唐曼秋下手，这直接触及了沈临的底线。 “应该是。”吴晓芳低低道。 沈临声色不变：“什么叫应该是？是，还是不是？” 吴晓芳犹豫了一下：“是。” “你认识他。他是什么人？雪夜无痕的人，这一次是跟白牡丹一起来的还是单独行动？”沈临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声调急促。 吴晓芳脸色大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竟然知道白牡丹？她也来了？”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我当然知道她。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小芳，你是黑玫瑰！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 吴晓芳沉默了片刻：“是，我是黑玫瑰，这是我的本来面孔，我恢复本原，想要平平静静地过完下半生。” “杀唐总的人叫洪熙，在组织中排名第三。白牡丹第一，我第二，洪熙第三。他虽然只露了一面，但还是被我认了出来。洪熙的飞刀刀出必见血，这是我替唐总挡这一刀的关键因素。若是我想其他的辙，刀锋还是会伤着她。” 沈临缓缓点头：“你救了曼秋，我很感激。这足以说明，你留在曼秋身边并没有恶意，我可以信任你。但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伪造死亡选择新生，那为什么不远走高飞，一定要留在天北还进了阳光公司，这是为什么？” 吴晓芳轻叹一声：“或许是缘分吧，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了唐家的招聘启事，又无意中报名，结果被唐总留下了。后来我一想，以这么个身份开始新的生活，也不一定是坏事。” “我明白了，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沈临缓缓转过身去，欲要离去。 “我叫吴晓芳，不要在唐总面前提起我的过去，好吗？”吴晓芳轻柔道：“另外，白牡丹生性狡猾多诈，你要小心一些。” 沈临淡淡道：“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吴晓芳，而黑玫瑰已经死了。至于白牡丹，你也不必担心，在我面前，她不敢。此外，白牡丹也已经死了，现在剩下的也只有薛金凤，你们将来会有见面的时候的。” 沈临扬长而去。 吴晓芳嘴角哆嗦了一下，她不明白白牡丹跟沈临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想想也不难明白，白牡丹来天北肯定是要行刺沈临，但结果……似乎反被沈临所制，变成了沈临的人。 “雪夜无痕的力量很强大……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沈临在即将走出病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吴晓芳的低语。沈临冷笑一声，目光锋利如刀。 因为天北市警方行动很快，封锁了所有通往外地的路口，火车站、汽车站都有大量的警力布防监控，杀手洪熙无从遁逃，只得暂时隐匿在市区之中。一时间，天北的风声非常紧张。公安局的人以打击走私和贩毒为由，对全市各种藏污纳垢的场所进行大检查。 “黄总，这一次麻烦你了。”沈临即将结束跟黄南女儿黄婉玲的通话。 黄婉玲恭谨地笑：“沈董真是太客气了，你要的信息，我马上找公安局的人去查，你稍等片刻，不会太久的！” 沈临笑了笑：“谢谢。” 旋即，沈临就挂了电话。 薛金凤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古怪，她最终还是按捺不住问道：“老板，你确定是洪熙来了？” 沈临扭头望着薛金凤，声音微有嘲讽：“看来，你们组织的人也信不过你嘛，明着派你来，暗里又派了一个洪熙过来！” 薛金凤脸色涨红，跺了跺脚：“那个老东西老奸巨猾，谁都不肯信任，让洪熙过来，说不准是监视我的……” 一念及此，薛金凤脸色骤变，急急道：“洪熙必须要死，否则，我们的事就败露了！” “你着什么急？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又没有奸情，你怕什么？”沈临哈哈大笑起来。 薛金凤似乎已经习惯了沈临这种偶尔的小调戏风格，她深深凝望着沈临：“让我动手，一定不能让洪熙活着回去！否则，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洪熙……他跑不了！”沈临脸色阴沉下来，猛然挥了挥手。 薛金凤感受到沈临浑身陡然间发散着的无上威势和那一股让她寒彻心骨的杀气，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她有些愕然也有些茫然地望着沈临，心头的震撼是无与伦比。 一个人的气场、威势和杀机，这些无形的东西不是与生俱来的，而多半是后天养成和一点点培育起来的。比如说她之前干职业杀手这一行，她身上就有杀气。但沈临可是家世清白的大企业老板，薛金凤在来天北之前，曾经多方位调查过沈临，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像沈临这样的一个人，如何强悍至此？ “洪熙的事你不用管，你继续准备，过几天随我回京。”沈临挥挥手，霍然起身离去，剩下薛金凤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沈家别墅的客厅里，有些茫然。 沈临驾车离开家，径自去了市局对面的一间茶楼里，黄婉玲在陪着他。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黄婉玲就通过内部关系得到了沈临想要的有价值的线索。 洪熙虽然是潜伏能力很强的职业杀手，但天北市的国家机器也不是吃素的。因为杀手负伤，警方开始对所有的医院和药店进行轮检，通过监控录像显示，市区红旗路某药店的一个购买药棉酒精和绷带的青年男子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方通过分析，判断杀手一定隐匿在附近--附近是天北已经破产的老国有企业天北毛纺厂的宿舍区，是一片老宿舍区。 沈临霍然起身：“多谢了，黄总，改日请你吃饭！” 黄婉玲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没敢问，沈临究竟想要做什么。 其实在她看来，沈临做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得到消息的时候，警方已经在开会部署抓捕行动。但看这样子，沈临似乎要单独行动。 这个杀手要动他的女人，触犯了他的逆鳞啊。黄婉玲摇头叹息着。 第263章 生擒洪熙 天北市毛纺厂是前些年倒闭的老国企。这家企业成立于建国初，在六七十年代最红火，到八十年代到达鼎盛，从九十年代，在市场经济中开始走下坡路，直至破产倒闭，出现了大规模的职工下岗分流走向社会。 当初的天北毛纺厂职工上访问题，也曾经是困扰天北市官方的一个大问题。好在这么多年下去了，这些问题基本得到妥善解决了。 毛纺厂有两个较大的宿舍区，一南一北，都始建于六七十年代，作为毛纺厂昔日辉煌历史的见证。只是到了现在，毛纺厂宿舍区已经变成天北市为数不多的“贫民窟”之一。 宿舍区很大，一度有开发商想要拿下这块地进行商业改造，但与住户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最终不了了之。这些年，凡是经济条件好转的毛纺厂职工，早就搬离了这里，能坚持在这里住下去的人，基本上都是老职工或者经济困顿的底层人。 沈临将车停在毛纺厂宿舍区之外的路边上。 他下了车，缓步走进了这个宿舍区。 宿舍区的大门已经破败不堪，也无人修缮。大门两侧还隐隐可见当年的“大干快上”的政治标语，墙根下杂草丛生，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坐在板凳上，三三两两说着话，晒着太阳。 还有一只大黄狗懒洋洋地窝在一个老头脚底下，沈临进门，它慵懒的抬头扫了沈临一眼，然后就继续低头趴在地上睡它安稳的犬觉。 沈临进了宿舍区，放眼望去。 宿舍区的布局其实很简单，两条东西南北走向的路横贯东西南北，呈十字交叉，将整个宿舍区分为四个“范围”。左半边，是几十栋米黄色的四层小楼，是职工宿舍区；而右半部则是商店、篮球场、锅炉房、洗澡堂、理发馆、职工俱乐部等公共区域，当然，现在除了一家小卖部还在营业之外，其他的都已经闲置成为了永久的历史。 沈临沉吟了一下，缓缓戴上了宽边墨镜。 他心里很清楚，杀手藏匿在住宅区的可能性不大。他如果要隐藏，肯定会选择右半区这偌大的闲置空房。这里老房子空房子比比皆是，到处都是垃圾和杂草，平时无人问津。 沈临缓步走过去。 他静静地站在最南端向被眺望，眉头暗皱。因为范围太广了，单凭他一个人，其实很难找出杀手的踪迹来。但是，要出动飞龙队员吗？这样动静太大，肯定会惊动杀手。而且，也容易引起天北警方的猜忌，得不偿失。 沈临信步前行，踩着一地的垃圾。 眼前是一间废弃的锅炉房。门外，还堆着一大堆煤矸石和废弃的炉渣，杂草丛里，一只野猫窜起，发出喵呜的叫声。 突然，沈临心生警兆，他几乎是同时原地纵身越过那只逃窜的野猫，然后落在了右前方，向锅炉房的墙壁飞速贴近靠紧。 一道寒光擦着沈临的耳边飞射过去，落入草丛之中，不见踪影。 沈临嘴角浮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根据白牡丹所言，洪熙号称飞刀洪熙，此人最擅长的就是飞刀，据悉飞刀一出必然见血，从未失手过。 锅炉房里陷入了死寂。 沈临紧贴着锅炉房的墙壁前行，突然，猛地将脚下一块砖头踢飞。 当的一声！ 又是一把刺眼的飞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生生将沈临踢飞的砖头给击断成两截。 此人飞刀的功夫果然极深！ 沈临心头暗凛，也收起了一丝轻视。 他一个箭步向锅炉房的门口窜去，但他的人在半空中却凌空翻了一个身，呈匍匐状落在地上，又是一枚飞刀擦着他的脖颈飞射出去，纵然是沈临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沈临重生以来所遇到的感到最有威胁的人。洪熙在雪夜无痕中号称排名第二，但实际上，他的身手应该比白牡丹要高出不少，只是白牡丹是女人，在暗杀领域她用了女人所独有的手段，所以成功率要比洪熙高罢了。 论单兵作战能力，白牡丹也好，黑玫瑰也罢，都不是洪熙的对手！ 沈临抬头间，一个黑衣光头男子映入眼帘。 他的肩周负伤，只有左手能动弹。而此刻他的左手正在发出有节奏有韵律的颤抖，一枚飞刀即将弹射而出。 沈临陡然爆喝一声，双手猛撑地面，窜起，挺身，弹腿，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他的速度太快了，简直已经到了人力所能达到的某种极限，洪熙还没有反应过来，沈临就已经扑到了近前，而他弹出来的脚尖准确无比的将他手里作势待发的一枚飞刀给踢飞，噗嗤一声插入墙壁上。 “去死吧。”洪熙疯狂得面目狰狞地手持匕首横插向沈临的咽喉，他采取的是同归于尽的姿态，对自身的防护一点都无。 但沈临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无论是经验、判断力，还是近身肉搏的能力，都不是洪熙所能及，他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然后一记简单直接的直勾拳，毫无花哨胜在速度，瞬间击中洪熙的面门，洪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地。 但经验丰富的沈临，丝毫没有手软，为了防止万一，他同时飞起一脚轻轻踢中洪熙的小腹，即便方才那一拳没有构成真正的威胁，这一脚也足以让洪熙晕厥过去了。 沈临的力度掌握的极好。 他要的是活口。况且，他现在身份不同，不能随便致人死命。 一个小时后。 天北市公安局特警队和天北市武警出动一百余人，声势浩大地将毛纺厂宿舍区团团包围住，展开了大搜捕，但一无所获，折腾了一个下午，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沈临别墅后院的车库。 洪熙被死死捆绑在一把铁质的椅子上，连双脚都被沈临用铁链给锁住。见他如此谨慎，在一旁帮忙的白牡丹忍不住目露奇色。 沈临独自一人生擒洪熙回来，这带给了白牡丹极大的震撼。洪熙的身手她比谁都清楚，沈临能单枪匹马将洪熙拿下，哪怕是因为洪熙负伤在前，也足见沈临的手段。 这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是自己能比的。白牡丹也就是薛金凤暗暗为自己“弃暗投明”和放弃暗杀的决断道一声侥幸。 沈临这种王者和强者，是不能与之为敌的，一旦为敌，下场可想而知。 沈临端起一盆冷水将洪熙浇醒。 洪熙睁开眼，凌厉震惊的目光直接落在薛金凤的身上，他咬牙怒斥道：“白牡丹，竟然是你，你竟敢背叛组织！你这是自寻死路！” 薛金凤上前去猛然扇了洪熙一记耳光：“你嚣张什么？洪熙，你老实交代，这一次，东郭临那老东西还派了谁过来？” 洪熙冷笑着扭头在一旁，置之不理。 沈临笑了笑：“薛金凤，你先回避一下，我跟这位洪熙先生单独谈一谈。” 洪熙跟薛金凤不同，此人就是光棍一条，没有家室和牵挂，而且恶贯满盈，沈临没有收复他的心思。他之所以生擒洪熙，是要套问出雪夜无痕的一些组织信息和东郭临本人的信息。 不像薛金凤和黑玫瑰，本性并不坏，走上这条道有被逼无奈和阴差阳错的因素。比如说黑玫瑰，她被东郭临收养，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更重要的是，两女犯的孽障不多，堪可回头重新做人。 “你有两条路。一条是痛不欲生，死都很难。一条是你交代我想要的东西，然后我将你交给警方，你还有一线生机。”沈临淡漠道。 “呸！老子整天在刀头上舔血，还怕死不成？自打老子干上这一行，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洪熙咬牙冷笑：“要杀就杀，随便你！想要老子背叛组织，那是痴人说梦！” “不要嘴硬。你们这种人啊，我见得多了。你们是职业杀手，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你们为钱干勾当，自然就不可能不怕死。为钱而出动的人，闻风逐利的人，还有什么脸说自己不怕死？” 沈临淡漠地笑着：“不要跟我扛，你扛不住的。” “我当年啊……”沈临感慨的说着：“我经常用的一种手段，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看样子，你是要逼着我重温旧梦了。” 沈临手腕一翻，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里。 他一点点挑起洪熙的裤子，吃啦一声将洪熙的裤带挑断，然后三把两把就扯掉了洪熙的裤子。 …… 几分钟后。 车库外围的薛金凤听到里面传出被压制的低沉的洪熙痛不欲生的嘶哑呻吟声，不禁毛骨悚然。沈临到底对洪熙采取了什么严刑逼供的手段，以至于洪熙发出如此不像人的惨嚎。 而再几分钟后，沈临倒背双手走出了车库。 薛金凤神色凛然地轻轻道：“他招了？” 沈临淡然一笑，避而不答：“想个办法，将他处理了，交给警方吧。你准备一下，我们连夜进京！” 薛金凤不敢再问，低头应是。 跟沈临接触的越多，她对于沈临的敬畏就越深，这种畏惧已经超过了对东郭临的畏惧。 沈临远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冷酷更无情，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当然是对敌人，对自己人，沈临又呈现出重情重义厚道仁慈的一面。 第264章 擒贼先擒王 傍晚时分。陈阳带着半数的飞龙队员驾车返回京城，十多辆车队中，夹杂着沈临的那辆黑色帕萨特，薛金凤就在他的车上。 这次回京，他没有跟唐曼秋明言，因为怕她担心。而即便是京城的沈晓华，也不知道他今晚要连夜返回京城。 高速公路上口。 吴晓芳站在路边挥了挥手。 薛金凤神色复杂地扭头望着坐在后面的沈临，轻轻道：“老板，是黑……是吴晓芳！” 沈临挥挥手：“她来干什么？你下去告诉她，她保护好曼秋的安全就可，我们这边她不用管。” 薛金凤迟疑了一下：“她来肯定是要劝阻你不要轻举妄动的。” 诚哉斯言。 在吴晓芳看来，沈临虽然有实力有手段，但面对雪夜无痕这种黑暗组织还是力有未逮，去跟对方撕破脸皮火拼，太冲动了。 沈临淡淡道：“不用管她，我们走！不要停车！” 见沈临不愿意停车，薛金凤无奈，只好摇下车窗向吴晓芳挥了挥手，大声道：“妹子，回去吧，好好地，好好活着！” 车队疾驰在夜幕中的高速公路上。 其实就算是在此刻，薛金凤也不知道沈临究竟要如何做。难道，他要带着这么多的飞龙队员，去闯进雪夜无痕的秘密总部，跟对方来一场黑对黑刀枪相见的火拼？ 沈临早有打算。 他微闭着双眼，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即便白牡丹不反水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掀翻雪夜无痕，他也早就有将之连根拔起的念头，只是过去很不成熟，而现在无论是时机还是条件，都成熟了。 这一段时间，沈晓华那边利用龙腾的影响力已经对雪夜无痕的外围内围的各种信息掌握到一定的程度，加上白牡丹和洪熙的供述，这一次，沈临下了狠心，一定要将雪夜无痕这颗京城的毒瘤铲除。 兵贵神速，不能再迟疑了。 洪熙再次失守落网，白牡丹迟迟不见踪迹，杀手组织的头目肯定有所警惕。而说不准，此刻他们已经开始转移隐蔽。 凌晨一点多钟，车队进了京城。 沈临吩咐陈阳这些人返回基地休息待命，然后自己亲自开车带着薛金凤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你到底要怎么做？”薛金凤终归还是按捺不住，追问道。 沈临淡漠地笑着，笑而不语。 因为是凌晨后半夜了，街面上的车辆很少，一路畅通。沈临将车停在金武福大酒店对面一家商场的停车场上，凝望着对面的酒店大厦，默然不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夜无痕的秘密总部了。 这家酒店在京城颇有知名度，谁又能想象得出，这家酒店的老板就是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的头目东郭临，而这家酒店的高层管理层，就是杀手组织的核心人物。 酒店依旧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沈临凝望半响，突然要下车，薛金凤有些紧张，她心道你莫不成要单枪匹马地闯进去跟东郭临见面较个生死？ “你留在车上，我下去透透气。”沈临摆了摆手，走下车去，一路前行，在距离金武福大厦不足十几米的地方停下，坐在一侧的马路牙子上，然后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此时此刻，薛金凤非常紧张，甚至有些畏惧。 作为雪夜无痕昔日的重要成员，她比谁都清楚，这家貌似平静如常的酒店内部存在着怎样的危机四伏。内部的管理人员虽然大多数都不是洪熙这种外派的职业杀手，但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在道上都很有名气。 他们明着是社会上层人士，成功商人，但背后却是****大佬。 酒店最顶层整整一层，都是豪华套房，居住留守着几十名彪悍的打手，甚至……绝对还非法藏匿着武器。 如果沈临要单枪匹马地闯进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而如今，她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沈临的身上，若是沈临冲动之下做了蠢事，她又将情何以堪？ 整整半个小时。沈临坐在原地抽了三根烟，而车里的薛金凤紧张的汗流浃背。 终于，沈临飘然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而回，薛金凤这回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沈临回到车上。 薛金凤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老板，我建议——我们首先想办法逐个击破，先把组织的核心高层人物解决掉，然后将信息卖给警方，让警方出面清剿，我们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有飞龙的人配合，花点时间拿下几个人，应该不是问题吧？” “这在京城的地面上，飞龙或者龙腾都不宜出面。否则，一定会引起官方的猜忌。”沈临摇摇头:“而且，这样太耗时间了，等我们下了手，他们早就化整为零，转移走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在京城经营这么久，警方内部有没有他们的眼线？我看还很难说。” “所以，我的想法很简单。擒贼先擒王，挽弓当挽强。” 沈临斩钉截铁道。 薛金凤苦笑起来：“老板，东郭临那老东西虽然有公开的身份，但他生性狡诈阴险，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真实的住处和活动安排，想要抓他，太难太难了。” “他公开的身份有两个。一个是金武福集团的董事长，一个是京城师范大学的教授，这是我知道的。但，他肯定还有其他的身份，他在京城的房产数不胜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是他身边的人，都很难知道他住在何处。” “更要命的是，他孤身一人，终生没有娶妻生子。你要怎么擒他？”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娶妻生子呢？”沈临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我要抓他也不难，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下。” 薛金凤一怔，沈临突然伏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薛金凤愕然良久，才默默点头应是。 第二天早上。 吴晓芳吊着绷带膀子去接唐曼秋上班。她只在医院呆了两天就坚决要出院，唐曼秋拗不过她，也只好如此了。 其实对于吴晓芳来说，对于过去出生入死刀头舔血的过往种种而言，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见吴晓芳的神思有些恍惚，唐曼秋以为她是伤势未愈的缘故，就再三劝她回去休息，然后不用管她。她身边有飞龙队员保护，其实也无关大雅了。 吴晓芳摇摇头，她的态度很坚决。在骨子里，她是一个很倔强的女子，重情重义重承诺，她既然已经答应沈临要百分百保护唐曼秋的周全，就不会失职失信于人啊。 其实吴晓芳是在担心沈临进京这一趟不知道要搅闹起多大的风波来，她甚至不敢想象，沈临去跟雪夜无痕正面冲撞对抗的那种惨烈结果。 吴晓芳欲言又止。 她知道这些事距离唐曼秋实在是太远，跟她讲，只能让唐曼秋白白为沈临担心，而使不上一点劲儿。因此，她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但唐曼秋也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虽然没有吭声，但心里却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她心里明镜儿一般，有些事情她插不上手，倒不如装糊涂的好。她相信沈临会处理好这些事，她对沈临拥有着超乎常人的信心。 “晓芳，明天随我出趟差吧。”唐曼秋微笑道：“只是我担心你的身体，你的伤还没好，再劳动奔波，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吴晓芳摇摇头：“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去哪？我好做个准备。” “我要去趟岭南考察一个项目。”唐曼秋笑了笑：“顺便去南方沿海转一圈，算是散心吧。” 吴晓芳眼眸中掠过一丝奇色。 她心道：唐曼秋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差去南方，似乎别有意味啊。难道……难道是沈临的安排？或者，是她心里明白沈临正在跟杀手组织对垒，为了避免自己“拖沈临的后腿”，所以才故意要暂避躲躲风头的？ 吴晓芳越想越觉得是后者。 作为沈临的女人，而且是公开的女人，杀手组织真要下手和报复，极大的概率会选择唐曼秋作为目标对象。如果唐曼秋隐蔽起来，沈临那边大可以放开手脚。 吴晓芳心头感慨着，唐曼秋这是在以这种方式来支持和声援沈临的行动啊，从这个角度上看，这个温婉大度的女人，能跟沈临走到一起，固然有偶然的因素，但其中定有必然的因素。 “我去订机票？”吴晓芳扭头望向了唐曼秋。 唐曼秋摇头：“不用了，安排行政的人去订就可以了。订两张商务舱。” 吴晓芳赶紧摇头：“不用，我坐经济舱就可以了。” 唐曼秋嗔道：“那怎么行？经济舱太挤，你还有伤在身，太不方便。再说了，我们也不差这点钱，你不跟我在一起，怎么保护我呢？” 吴晓芳一时语塞。 唐曼秋向吴晓芳点头颔首微笑，然后就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行政经理孟秀兰从走廊那头走来，见到吴晓芳态度也极热情：“小芳，看看你，伤还没好，怎么就急乎乎地出院了，你应该好好在医院养伤才是！” “这点伤不碍事，谢谢孟经理关心。”吴晓芳笑了笑，向孟秀兰点了点头，就走向了另外一侧。 孟秀兰望着吴晓芳的背影，神色有些古怪和复杂。 一个能替老板挡刀子抵命的员工，将来的前途可想而知。吴晓芳现在已经拿到了比业务主管高出一筹、略低于中层部门副经理的高薪，但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加薪，年薪撵上甚至超过她这个部门经理，是迟早的事情。 第265章 东郭先生 上午。京城师大历史系。 一个身材修长神清气朗的中年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留着往往只有艺术界人士才留的小披肩长发，蓄着一抹小胡子。他夹着讲义急匆匆沿着走廊向教学楼下走去，身后传来一个女生温柔的叫声：“东郭教授。” 男子停下脚步，笑吟吟地转过来：“小胡？找我有事？” “东郭教授，我想找老师请教一个关于我论文上的问题，不知老师有没有时间？”女生的脸有些发红。 男子呵呵笑了笑，神态非常的温文尔雅：“小胡啊，改天吧，我今天还要去参加一个活动，等我有空就找你。” “谢谢东郭教授。”女生鞠了一躬，匆忙跑去。 谁都不会想到，如此斯文的一个男子，为人师表的京城师大知名教授，历史学者，竟然是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教父。真可谓当面是教授，背后是禽兽了。 他的名字叫东郭临，人称新世纪的东郭先生，在师大名气很大。纵然是在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因为他同时还是另外一家上市公司的独立董事，同时还是金武福大酒店和金武福文化传播集团的董事长，有钱有势的大老板。 东郭临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无论是以他的教授身份，还是大老板的身份，这都算是极其低调了。 东郭临开着自己的黑色奥迪车进了金武福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开始了他在金武福的工作。按照常规，他一般是上午在大学，下午在公司。 金武福大厦对面的奥运广场上，沈临坐在一辆满大街都是的日系尼桑轿车里。这是一辆七成新的车，中低档，他还是从龙腾总部总裁办一个员工手里借来的。 听说董事长要跟自己暂借几天的车，该员工受宠若惊。虽然她的车被老板开走了，但公司却给她配了一辆白色的宝马，美得这个女职员一个上午都合不拢嘴。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从东郭临开车进入金武福已经超过了两个多小时。但沈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躁，反倒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薛金凤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多时，东郭临那辆黑色的奥迪车开了出来。 薛金凤急急道：“老板，追上去，他出来了！” 沈临瞥了一眼，摇摇头：“不着急，等会。” 薛金凤皱了皱眉：“等？这……？” 沈临没有吭声。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等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驶出金武福大厦时，沈临一脚油门，车就窜了出去，让薛金凤吃了一惊。 黑色的大众车汇入车流向城西驶去，沈临开车跟在后面，不过没有跟太近，只是没有让大众车脱离他的视野。 大众车绕了一圈，驶入一个居民小区。沈临缓缓将车停下，自己下了车，示意薛金凤开车，先在一旁停着，等候自己的指令。 沈临大刺刺地好整以暇地进了这个居民区。 黑色的大众车在一栋小高层楼前停了停，然后就拐了一个弯，驶入了地下停车库。沈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身形一闪，就地走向楼前面的健身器材区域，随意玩着器械。 十分钟以后，一辆黑色的长城哈弗越野车驶出了地下车库。 沈临眉梢一挑，转身沿着小径追了上去。 在小区门口，沈临拦了一辆出租车，追在了哈弗越野车的后面。他给薛金凤打了电话，命令薛金凤开车去城东“凤鸣巢小区”门口等候他的指令。 哈弗越野车驶向了城南，进了一个名叫“幸福春天公寓”的小区。这个小区不是高档住宅区，而是平民区。在京城城区里，算是价格比较低的区域。可想而知，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工薪阶层。 沈临下了出租车，也进了这个小区。 哈弗越野车在一栋楼前停下，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留着寸头短发面容清秀精干白面无须的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满面笑容地还哼着小曲儿一头钻进了楼栋。 沈临站在不远处，嘴角的那一抹冷笑更加浓烈。 果然是狡兔三窟，这个杀手组织头目东郭临拥有多重身份。 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真实面目，大概与他数十年如一日的谨慎和伪装有关吧。 他开车公开属于他的奥迪车驶入金武福，然后从金武福换乘黑色大众车去他的第二个隐匿藏身住所——其实这样的住所他在京城有多处，不为外人知罢了。在第二个隐匿住所换乘第三辆车，然后才直奔真正的生活定居点。 绕了一大圈，换乘了三辆车，分别在三处秘密据点（这三个据点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伪装，就算是有特工盯梢，恐怕也很难发现他的真正隐秘。 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这个世界上，东郭临谁都不相信，真正相信的大概只有自己了。 很显然，他的真正名字并不叫东郭临，或者说现在的这个身份也是他的一种伪装。 沈临之所以洞悉了他的秘密，完全是因为光脑的存在。沈临利用无孔不入的光脑侵入了东郭临在杀手组织总部办公室里设置了层层防火墙和密码的私人电脑，他那些视若生命的隐秘信息，都在光脑面前无所遁形。 他的电脑里还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这些年，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所有往来账目以及雇主信息，包括东郭临干下的那诸多罪恶的勾当，都记录地清清楚楚。 沈临通过光脑下载复制了下来。在超时代的光脑操控下，这个时代的计算机程序技术根本就不堪一击。 “东郭临，东郭堰。”沈临轻轻一笑，心道：这厮看来对东郭这个复姓情有独钟啊，哪怕是伪装身份，都采用了同一个姓氏。或者，他真的姓东郭？ 沈临转身走出了这个小区，夜幕已经降临，不多时他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当中。 薛金凤在“凤鸣巢”小区里意外发现了属于京城师大教授和金武福集团董事长东郭先生的座驾——那辆奥迪车，愣了一下。 这里就是东郭临的老巢？似乎……似乎不太像啊。 第266章 东郭先生的故事 傍晚降临，夜幕低垂，万家灯火。 在幸福春天公寓的这家人家，其实与普通的百姓家没有什么区别，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吃饭完，女主人去厨房洗碗收拾残局，而男主人则在客厅里与自己五岁的女儿东郭晓冲嬉笑玩耍。 “爸爸，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要改名。”女孩粉嘟嘟的脸蛋上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东郭堰溺爱地捏了捏女儿的小琼鼻：“怎么了，我的宝贝儿，你的名字不好吗？为什么要改名哟？” “小朋友们都叫我东郭先生家里的小虫子……难听死了，我才不当小虫子呢！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姓东郭呢？我们小朋友有姓陈的，有姓马的，也有姓张的，东郭好难听呢。”东郭堰歪着脑袋，依旧是撅着嘴。 东郭堰啼笑皆非：“宝贝儿，姓氏是我们生下来就有的，不是随便能改的，爸爸的爸爸姓东郭，所以啊，你是爸爸的宝贝女儿，你也姓东郭。东郭有什么不好吗？东郭可是很有学问的姓氏！” 东郭晓冲嘟着嘴：“不就是东郭先生和狼嘛，老师都讲过这个故事了。爸爸，我要听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你给我讲故事！” 东郭堰哈哈大笑：“好吧，好吧，爸爸给宝贝儿讲故事。话说……” “话说晋国大夫赵简子率领众随从到中山去打猎，途中遇见一只像人一样直立的狼狂叫着挡住了去路。赵简子立即拉弓搭箭，只听得弦响狼嚎，飞箭射穿了狼的前腿。那狼中箭不死、落荒而逃，使赵简子极为恼怒。他驾起猎车穷追不舍，车马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这时候，东郭先生正站在驮着一大袋书简的毛驴旁边向四处张望。原来，他前往中山国求官，走到这里迷了路。正当他面对岔路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窜出了一只狼……” 东郭堰耐心地讲着故事，东郭晓冲歪起小脑袋迷惑道：“爸爸，狼为什么要吃东郭先生？东郭先生做了好事，它为什么还要吃他呢？” “因为……因为狼天生残忍，是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坏蛋。”东郭堰笑着解释。 东郭晓冲摇摇头：“既然是狼这么坏蛋，那东郭先生为什么还要救它呢？东郭先生是不是太傻了呀，他跟我们家是亲戚吗？哎呀，我才不是傻子呢！” 东郭堰愕然，无语，苦笑。 面对女儿天真烂漫的话语，以及她简单朴素的逻辑，他很难解释下去了。 想到这里，东郭堰摸了摸女儿的头：“好了，宝贝儿，该洗澡睡觉觉了，我们明天再讲故事好不好？” 东郭晓冲不依：“不嘛，不嘛，我不睡觉，我要听故事！爸爸，我不想姓东郭了，我跟着妈妈姓好不好呀。” 东郭堰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有了一丝阴沉。他默然摸了摸女儿的头，也不再说话，抱起她就走向了卧房。 东郭堰的妻子金兰走出厨房，见丈夫黑着脸走出女儿的卧房，而女儿依旧在床上哼哼唧唧，就陪着笑脸道：“咋，跟孩子还治气呀？她就是一个孩子，她懂什么？” “金兰，我不是跟孩子计较。我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金兰，或许让孩子跟你姓，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看，不如抓紧时间去派出所改改户籍，让孩子跟你姓，另外……我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东郭堰顺手为女儿关上了房门，轻轻道：“我想送你们娘俩移民去澳洲。” 金兰呆了呆：“你今天没吃错药吧？移民？去澳洲？我倒是想啊，可是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况且，我们娘俩去那边靠什么生存？你怎么办？” 在金兰看来，东郭堰虽然经营着一家文化字画店铺，家里也算是殷实小康之家，但距离移民出国还差远了。平头百姓的，移民的话题太遥远了。 东郭堰笑了笑：“我最近连续做了两笔大生意，弄了一批古玩字画，赚了不少钱，我通过朋友打听过了，投资移民，勉强够了。你们俩先出去，然后我随后就走。” 金兰皱了皱柳眉：“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啊。” “不开玩笑，我都跟朋友联系好了，近期就为你们办手续。你心里有个思想准备，收拾下东西，随时准备走。这一段时间，就不要让小冲去幼儿园了，你也别再上班，在家带孩子就好。”东郭堰的声音非常坚决。 金兰知道丈夫平时虽然性格温和，但却在家里说一不二。既然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她也只好服从——结婚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对丈夫唯命是从了。 但丈夫突然提出移民出国定居，对于金兰来说，还是有点太突然了。 就在这个时候，东郭堰的手包响了，金兰扫了一眼，努努嘴道：“你的手机响了。” 东郭堰点了点头，过去取出三部手机中的一部，扫了一眼来电号码，脸色变了变。他捏着手机走进了书房，悄然将门关紧。 金兰没在意，继续进了厨房打扫卫生。 “老爷子，我是白牡丹。”手机里传来白牡丹清脆的声音。 东郭堰冷笑一声：“我知道是你，你不用自我介绍。白牡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给我做的好事！洪熙是怎么死的？” “老爷子，你可别倒打一耙。我还要问问你呢，为什么组织暗中又派了洪熙过来？我都差不多安排好了，就等临门一脚，要不是洪熙突然杀出来横插一杠子，我早就完成任务返京了。现在可好了，洪熙自己送命不说，引起了那主子高度的警惕，连睡觉都有三五个保镖贴身保护着，您让我怎么动手？”白牡丹不高兴地嘟囔着。 东郭堰沉默了一下：“既然如此，你回来，我们见面再说。” “老爷子，我已经回来了。我想见你一面。” 东郭堰眉头一挑，“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不马上向组织报道？” 东郭堰的声音阴沉冷厉。 白牡丹嗤笑一声：“老爷子，咱也别说这种话。您可别忘了，我已经不是组织的人了，我这次出手，不过是为了履行当年的承诺。” “如此，那你还找我做什么？”东郭堰淡淡道。 “老爷子，我有个消息要向你当面说。非常重要，事关组织生死存亡的大事。这样，我明天上午在建国路18号的咖啡馆等你，我们不见不散。希望老爷子能一个人来，不要带那些碍眼的东西。”白牡丹匆匆说完，立即扣掉而来电话。 东郭堰手里捏着手机，眼眸中闪过一丝冷酷。 他嘴角一抽，沉吟良久，才又拨通了另外一个手机号码。 门外，传来金兰轻柔的声音：“东郭，水烧好了，你该烫脚了。” “老四，马上告诉师爷和其他几个兄弟，我们见面开一个碰头会。另外，我这个号码要马上停了，你们不要再联系这个手机，我马上换号码。你们的手机号码也同时废掉，从现在开始，我们几个人保持单线联系。”东郭堰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然后就关了手机，掏出里面的手机卡来，咔吧一声捏成两片，随手捏着，走到卫生间，放进马桶，冲了下去。 “金兰，今晚我临时有点事，要出去跟朋友谈生意，晚上不在家睡了，你自己照顾好孩子。”东郭堰穿上外套，匆忙跟金兰招呼了一声，也没等金兰反应过来，就推门而去。 不能不说，东郭堰实在是一个生性狡诈和多疑的人，白牡丹的突然出现和主动找上门来，让他怀疑白牡丹已经出了问题，危及到组织的存在了。 他在雪夜无痕的一个秘密据点连夜跟几个核心骨干碰了碰头，当机立断，组织所有的人员停止一切活动，化整为零，潜伏下来，等待总部迁移的命令。他决定将雪夜无痕的总部迁移出京，至于放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到国外去发展，他一时间还没有想好。 但他下了死命令，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大小喽啰都必须小心谨慎，夹着尾巴做人，等待他的指令。 雪夜无痕既然是一个组织，那就是有偌大的产业。要想迁移出京，首先要处理在京的资产，否则，就是一句空话。而这些，做起来需要时间。 第二天上午。 白牡丹静静地等候在咖啡馆靠街的窗户底下，但她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点了三杯咖啡都喝光了，也没有见到东郭临的踪迹。她拨打东郭临的电话，打不通。她又联系组织的其他人，也不一例外地联系不上，很显然，雪夜无痕已经掐断了跟她的所有联系。 白牡丹知道大事不好，东郭临已经对她动了疑心。而接下来，她所要面对的，或许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她只有帮着沈临按照计划彻底将雪夜无痕铲除，否则，她今后将永无宁日，活在黑暗的威胁当中。 白牡丹开车去了组织的总部金武福大厦。她发现，金武福大厦已经关门停业，打出的是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招牌。 白牡丹心头凛然，不敢停留，立即开车离开，回了她在京城某小区的隐秘的一处落脚点。她不敢直接回家，她怕有组织的人追踪，暴露了她真实的家庭住址和公开身份。 白牡丹用一个备用的手机号拨通了沈临的号码:“老板，不好了，东郭临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所有的人都跟我掐断了联系，他今天上午也没有出现。刚才我去金武福转了一圈，发现那边停业整顿，估计他们……是警觉到了什么，要出问题。” 沈临的声音非常平静：“我本来就没指望他会出现露面。按照你说的，这是一个老狐狸，既然是老狐狸，怎么可能不起疑心。如果他不怀疑你，反倒是咄咄怪事了。你应该感到侥幸才是，如果他跟你见面，那等待着你的可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人灭口了。” 白牡丹冷笑一声：“老娘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要动我，就凭他手下那些不中用的废物，还不成！” 沈临轻笑一声：“你这两天最好还是躲一躲吧，不要再露面了，我估摸着他们一定会追杀你的。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不需要参与了，你保持通讯畅通，等待我的命令行事！” “老板，我是担心他们在毁灭证据，隐匿起来。若是等他们清理完了，我们再出手，可就晚了。”白牡丹急急道。 电话那头传来沈临淡淡的笑声，然后就断了。 第267章 宣战 沈临轻飘飘地离开自己在龙腾总部的办公室。 欧阳雪丽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恭谨陪笑道：“董事长您要出门？” “嗯，我出去办点事。”沈临点点头。 欧阳雪丽压低声音道：“董事长，让陈阳带人跟过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您不能一个人出门，我们不放心。” 沈临想了想，“也好，你跟陈阳说好，让他带两三个人，两部车，随时待命吧，如果有需要我会打电话通知。” 说完，沈临就快步向电梯口走去。 走廊上，龙腾总部的员工来来去去，每一个都是毕恭毕敬地站住问好。沈临面对普通的员工，没有一点架子，态度温和的逐个打招呼。众人惊讶的发现，虽然沈临这个幕后大老板很少在公司露面，也很少与员工直接接触，但这一层楼上的人，他竟然每一个都认得。 真是很不一般的老板。总裁办一个年轻的女职员俏脸上浮荡着兴奋的红光，她来公司上班不久，但大老板竟然记得她的名字，这是她的荣幸啊！ 她却不知，这不是沈临记忆力惊人，或者对哪一个员工“情有独钟”，而是光脑的甄别和记忆储存。沈临利用光脑链接龙腾总部的主电脑，将龙腾集团总部乃至全国分部分公司控参股企业的主要负责人和高管人员信息资料都储存在光脑里，有如此强大的光脑辅助，他不需要花时间去记忆什么，只要有需要，光脑的提示随时出现。 而他所需要的任何资料，都随时随地从光脑中调阅。 因此，这就相当于他对每一个龙腾员工了若指掌，哪怕是新进员工。 他的光脑可远远比龙腾总部人力资源部的工作电脑更好使。 沈临离开龙腾，开着的依旧是借用龙腾员工的日系尼桑车，毫不起眼。纵然有雪夜无痕的人在外边随时监视，谁又能想到，堂堂的龙腾大老板，会坐在一辆灰不拉几的普通廉价车里？ 更重要的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沈临出门不带保镖？ 沈临驱车围着京城内三环绕了一个大圈，确定背后无人追踪，这才直奔幸福春天公寓。 他将车停在公寓对面的超市门口，然后面带温和亲切的笑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寓小区。 就在东郭堰家的楼下，金兰正带着女儿东郭晓冲在健身区玩荡秋千。 沈临站在一旁远远地旁观着，耳边清晰地传进东郭晓冲清脆天真的笑声。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复杂的笑容。 他没想到的是，东郭堰这种穷凶极恶之徒，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他的妻子金兰相貌清秀，身材高挑，单凭气质和面相，一望可知就是那种温柔贤惠的女人。 恶徒背后隐藏着如此美满幸福的家庭和妻女家眷，这恐怕是世人都无法想象的。而且，金兰母女的存在，被东郭堰费尽心机地隐匿在民间，大抵连他那些铁杆心腹都不知道的。 沈临若不是有光脑的存在，也很难洞悉东郭堰的秘密。 刹那间，沈临突然有了瞬间的犹豫。 但他很快就硬下了心肠。如果让东郭堰继续逍遥法外，不知道会有多少世间美满幸福的家庭要被毁灭。金兰母女跟了他，只能算是前世今生的孽障纠缠了。 沈临拿定了主意，快步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站在金兰母女对面笑道：“是金兰嫂子和小冲吧？” 金兰吃了一惊，她们一家虽然在这里居住，但很少跟周围的邻居交往，而因为东郭堰的“孤僻个性”，他们家也很少有朋友往来。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称呼她嫂子，金兰当然是心生不小的警惕。 她一把抱住女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你是谁？” 沈临微笑：“嫂子，我是东郭堰的朋友，我们刚才一起去东郊谈事，结果半路上不小心出了车祸，东郭堰受了点轻伤，已经被我送进了医院，我特意过来接嫂子和小冲过去。” “嫂子是在红星外国语学校上班吧？东郭堰跟我说了，要是在家里找不到你，就直接去学校找你！” 沈临这番话里透露出了诸多外人不会知晓的信息，其实是暗示给金兰听的。金兰果然打消了警惕和怀疑，因为如果他不是东郭堰的朋友，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再加上，因为担心丈夫的安危，金兰也就顾不上想太多了。 她着急道：“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地就出了车祸！他不要紧吧？” “他没事，就是一点小伤。嫂子，赶紧跟我过去吧。”沈临嘴上说着，心头却掠起一丝的罪恶感，用这种“骗术”对他来说还真是头一遭。不过，为了引东郭堰上勾，他也顾不上许多了。 金兰急匆匆地抱着东郭晓冲跟在沈临的屁股后面走，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车是陈阳亲自驾驶的，奉命赶来等候在门口。而那边，还有一辆越野车上，坐着三个飞龙队员随时待命。 沈临带着金兰和东郭晓冲上了车，沈临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向陈阳使了一个眼色。 陈阳会意，开车直奔事先说定的位于东郊的飞龙基地——也是一家龙腾总部名下对外营业的拓展培训基地。 中午时分。 东郭堰正躺在金武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好整以暇地听着熟悉的京戏小曲。突然，专属于他跟金兰母女联系的一部手机响起，他不以为意地接起来:“金兰，是我。” “东郭，你快来救我们娘俩呀……”电话里传来金兰惶急哽咽的声音，东郭堰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弄翻了桌上的一杯茶水。 “东郭先生，你好啊。”电话那边旋即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东郭堰脸色铁青，沉声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东郭堰此刻心乱如麻，震撼惊怒无比。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知道金兰母女的存在，而很显然，还背后向金兰母女下手，借此来要挟自己。 “呵呵，我是谁？我就是那个被东郭先生几次三番欲除之而后快的沈临啊。”沈临淡淡道。 “是你！……姓沈的，你要做什么？你如果敢伤害她们娘俩，我东郭堰对天发誓，绝对跟你不死不休！”东郭堰愤怒地一字一顿道。 “东郭先生好大的火气。你似乎是忘记了，是你对我下手在前，你几次派人来杀我，难道我就只能坐以待毙？既然你对我下黑手，那么，我沈某人也不是好惹的，你以为你把老婆孩子藏得很深，实际上，你在我沈某人面前，根本就是无所遁形！”沈临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姓沈的，休要废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直说吧。”东郭堰咬牙道。 “很简单，我要见面跟东郭先生谈一谈。记住，一个小时后，西山，飞龙基地，我们不见不散。无论是东郭先生一个人来，还是带着大队人马过来，我沈某人都一并接着。别怪我丑话没有说到前头，如果你敢不来，后果你自己负责。”沈临冷漠地一笑，就扣了电话。 白牡丹此刻也赶来了飞龙基地。 她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沈临，目光中的复杂逐渐一点点变成无尽的敬畏，甚至是恐惧。 沈临竟然挖出了东郭临隐藏的真实身份，还将他隐匿在民间的妻女给掌控起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沈临的强大和神秘可想而知。 这样的人如果与之为敌……白牡丹薛金凤暗道一声侥幸，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丝丝的汗珠儿。 “陈阳，对她们客气一点，不要伤害她们。”沈临吩咐道。陈阳不敢怠慢，立即点头答应。 “老板，你说东郭临那老东西会出面吗？”薛金凤轻轻问。 沈临缓步走出了这间会客室，站在基地办公楼的走廊上，眺望着背靠着西山的基地训练场，轻轻笑了笑：“他一定会来的。” 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而在沈临看来，恶狼也会有软肋，而金兰母女就是东郭堰这条中山狼的软肋。他或许对别人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但对金兰母女，却肯定有着柔情的一面。 为了救金兰母女，东郭堰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或者会单枪匹马来单刀赴会，或者会纠集喽啰冲击而来，沈临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陈阳这些飞龙队员处在了临战状态之中，而沈晓华和欧阳雪丽也在相继从龙腾总部赶来。但谁也不知道，沈临究竟是做何安排。 “只要那老狐狸敢来，他就死定了。”薛金凤杀气腾腾地挥了挥手。 沈临晒然一笑：“你这是什么心态？我可告诉你，我们是正经生意人，可不是江湖匪帮，从来不干这些打打杀杀的勾当，违法违规的事绝对不干。” 薛金凤嘴角一抽，心说你连绑架的事儿都干出来了，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如果你通过正当的手段，你会拿下东郭临和一个隐藏在地下世界的杀手组织？ 沈临挥了挥手：“这娘俩是我请来的客人，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别怠慢了人家。另外，别吓着孩子，东郭堰虽然罪大恶极，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第268章 釜底抽薪 金武福大厦。顶层。东郭堰的办公室。 几个铁杆心腹脸色不善地围拢在他的办公桌前，吵吵嚷嚷地要纠集部众跟沈临拼了，决一死战，誓死要救出老板娘娘俩。 东郭堰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师爷陈四冷哼一声：“都闭嘴吧！老大，现在当务之急，我们首先不能慌乱，自乱阵脚，那就真的危险了。” 东郭堰点点头：“师爷，你给大伙分析一下局势。你们都坐下，老实呆着！” 东郭堰双目开合间杀气四射，几个心腹赶紧老老实实找地方坐下，将目光聚焦在师爷陈四的身上。 陈四就是雪夜无痕的狗头军师，幕后策划，和明面上的产业集团的对外发言人。他担任金武福集团的总裁。 “第一，我们三次派人暗杀沈临都没有成功，我们派去的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疑似背叛的疑似背叛，这足以说明，沈临这个人是一个高手，他绝对不是普通富家子那么简单。” “第二，他能挖出老大的真实身份来，这又说明他背后有极其神秘的力量在支持他。总之，他的力量和背景超乎我们想象，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这才是最可怕的。” “第三，他绑架了嫂子娘俩，这意味着他跟我们正式宣战了。那么，我们是迎战还是避让，都需要慎重思量。” “第四，这已经不是老大跟沈临的个人恩怨，而是危机到了组织的生死存亡，以及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所以，我们不能小觑，更不能冲动，任何冲动的行为，都将导致我们万劫不复。” 东郭堰沉重地点了点头：“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陈四迟疑了一下：“老大，请恕我直言，嫂子那边是不是必须要救？” 陈四这无疑是在问，金兰母女是不是可以放弃。如果可以放弃，反正金兰也不知道组织的任何信息和东郭堰的隐藏黑暗身份，那就放弃就是了。这世间，女人有的是，何必在乎一个女人呢？至于小孩，只要自己存在，日后还可以生。 东郭堰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必须要救。谁再敢说这个，老子要他的命！” 陈四轻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兵分两步走。第一路，老大带人去救嫂子娘俩，第二路，我们立即放弃京城的基业，让大家化整为零，立即离开京城吧。” 东郭堰沉吟了片刻：“就这么办吧。我带人去飞龙基地，会会那姓沈的小子，陈四，你马上安排人转移组织的资金和人手，尽快撤离京城。你们不要管我，我们在岭南汇合。” “我明白。”陈四拱了拱手，行了一个江湖礼节。 “这一次，老子也豁出去了，不是我死，就是那姓沈的小子亡。老子就不信了，老子在道上混了几十年，风风雨雨，还斗不过这么一个黄毛小儿！”东郭堰目露凶光：“老子即便要死，也会拉上他陪葬！” 龙腾的人与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人剑拔弩张，似乎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但在此之前，时间倒回到昨天，可能只有沈晓华知道，沈临通过秘密渠道与公安部的一位领导秘密会面，前前后后大概接触了有一个小时的样子。 沈临将自己所掌握的关于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全部信息，包括了杀手组织的人力资源情况、组织架构情况、产业分布情况、资金账目情况、雇佣行凶情况、秘密据点分布情况等等，信息之系统、之完备、之细致，让公安部的这位领导震惊不已。 事关重大，这位公安部领导不敢怠慢，立即向公安部的主要领导汇报。而旋即，信息一层层向上传递，直入紫禁城之内。 京城脚下、全国枢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组织，这引起了上层领导的震怒。一位中央领导当即作出批示，亲自督办，要求公安部立即成立专案组，马上展开抓捕行动，将这黑色非法组织连根拔起。 沈临这一招，也就是釜底抽薪的绝户计了。 从始至终，他就没打算跟东郭堰用所谓道上的规矩来进行什么力量对抗，正如他之所言，他是正当的生意人，国内鼎鼎大名的大企业家，岂能跟江湖匪类一般打打杀杀？ 他终归还是要利用国家机器去做匡扶正义的事儿，至于自己，静观其变就是了。 下午两点整。 四辆越野车罗贯出了金武福大厦，东郭临带着十几名身手不错的下属乘车去飞龙基地赴约，准备与沈临按照道上的规矩彻底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 如果能顺利解决，自然是最好，雪夜无痕就大可不必化整为零放弃在京城的大好基业逃遁出京。而一旦谈不拢或者直接动了手，那就拼一个你死我活。江湖匪徒，本来就是不尊王法的个性。 实事求是地讲，东郭临不是没有考虑沈临会不会利用国家机器来向他动手。但他有恃无恐，认为龙腾是开门做生意的，沈临绝对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否则，只要杀手组织还存在残余的力量，只要他东郭临还活着，那么，接下来，组织对龙腾和沈临本人的报复就会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他压根就没料到，沈临掌握雪夜无痕组织的情报已经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程度。某种意义上说，有些细节，纵然是东郭临本人，也未必了若指掌。但掌控光脑的沈临，却通过光脑的侵入链接，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与此同时。在公安部专案组的亲自调度指令下，近千名刑警、武警、特警和交巡警兵分十多路紧急出动，向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总部所在地金武福大厦、重要核心骨干人员的居住窝点、秘密据点、主要产业、地下赌场妓院等等，发动了代号为“雷霆”的清剿。 因为是“有的放矢”，所以，警方有备而来，人员到位，路线封锁，查缺补漏，等待着雪夜无痕组织人员的必将是一场噩梦。 一时间，京城上下警车飞奔，警笛呼啸，惊天动地。各主要路口和出京的关口，全部都有交巡警和特警设卡检查，京城及周遭地方的警力协同联动，恐怕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京去。 雪夜无痕师爷陈四猛然冲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见到几十辆警车呼啸而至，黑压压的武警特警奔跑着冲入大厦院中，将之团团包围，不禁脸色大变。 他旋即是心灰意冷，心神绝望了。 他也是一个老奸巨猾之人，一见警方这种阵仗，就知道这一次组织是在劫难逃了。看看外边吧，所有的警察都全副武装，一下子出动了这么多警力，绝对不是京城市公安局所能调动的力量，而是来自于更高上层的调遣。 完了，彻底完了。 陈四脸色如土，点燃了一根香烟，强自镇定，其实却是体若筛糠。 这世间哪有什么完全不怕死的人，况且，陈四还只是一个斯文败类，混迹于一群亡命徒中的伪装者罢了。 这一瞬间，陈四就明白了，恐怕那一边的东郭临也完蛋大吉了。从一开始，东郭临和他陈四就误判了沈临的手段——事实上，沈临本就不是什么道上人，哪里会跟东郭临讲什么道上的规矩？ 但陈四毕竟还存着些许的侥幸。 因为雪夜无痕这些年来毕竟有着合法的公开的产业作为支撑门面，只要他们咬紧牙关不吐实，警方也无可奈何，纵然找到些证据，那也就是将之作为非法黑社会帮派进行打击，不会真正损害到雪夜无痕的根基。 飞龙基地。 一个飞龙队员急匆匆奔进陈阳的办公室，向沈临恭谨急报：“董事长，那伙人来了，但他们不进来，要求跟老板单独对话，请老板出去跟他们的老板会面。” 沈临晒然一笑，心说这群不法之徒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以什么江湖规矩要跟自己来一场刀对刀剑对剑，真是可悲又可笑。 他挥挥手：“不理他们。告诉兄弟们，如果他们非法闯入，一方面立即报警，一方面做好防备。” 沈临之所以把东郭临引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跟东郭临谈判，而是为了引蛇出洞，配合警方的行动。在他看来，只要将东郭临拖在此地个把小时，警方的抓捕和捣毁行动就该进入尾声，那个时候，纵然是东郭临回过神来，也为时晚矣。 至于东郭临本人，在沈临眼皮底下，他想要逃也是痴人说梦了。 东郭临黑着脸坐在车里，焦躁不安地等待着沈临方面的回复。 一个打手不耐道：“老大，还等什么，带兄弟们杀进去，****娘的！人死**朝上，怕个卵子！” 另外一个打手也附和道：“老大，让我带几个兄弟进去探探路！” 东郭临愤怒地一声咆哮:“都给老子闭嘴！滚一边去！” 东郭临推门下了车，站在车前凝望着沉寂无比大门洞开的飞龙基地，神色变幻着。这一次，他是打着闯一闯龙潭虎穴的心思，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妻女。 但他同时明白，这肯定是沈临设下的陷阱。一旦进去，在沈临的地盘上，他的这些打手虽然彪悍，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东郭临有些后悔带人太少了。他霍然转身，压低声音怒斥道：“给师爷打电话，把在家的兄弟全部给老子召集起来，老子今天就不信邪，非要跟姓沈的小子斗一个你死我活！” 第269章 狗急跳墙 但陈四那边的人，电话联系不上。 一个打手神色惶急地凑过来，伏在东郭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东郭临脸色骤变，他立即抓起自己其中的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跟电话那头通了几句话，他的神色已经变得非常绝望和暴怒。 他苦心创立经营了几十年的雪夜无痕几乎是在半个小时内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而就在这一刻，官方出动数千警力，雷霆出击，一句扫平了雪夜无痕在京城及其京城周边的所有据点和窝点，核心以上头目乃至主要的小喽啰都被抓捕归案。 对于东郭临来说，这几乎是惊天动地的消息，惊雷一般。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努力也好，财富也罢，权势以及伪装的社会地位也罢，统统都化为泡影。 在这一刻，他又恢复成了光棍一条，一无所有。而身边这些得力打手，若是知道真实情况，恐怕不用他再说什么，就会立即弃他而去做鸟兽散。 这绝对不是内奸和叛徒的问题了。警方能一举扫平并彻底铲除雪夜无痕，足以证明警方掌握着组织全部的核心机密。而在组织内部，除了东郭临之外，是无人能掌控如此众多全面机密信息的。 怎么可能？！这！！！难道是天要亡我？！ 东郭临脸色苍白，肩头颤抖，眸中喷火。 他猛然从一个打手手里抢过一个扩音器，愤怒咆哮道：“姓沈的小子，老子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老子一定会让你明白，跟老子作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沈临站在走廊上，凝望着门外的东郭临一群人。 而办公楼下，飞龙队员们早就戒备森严待命多时，做好了应对东郭临率领打手冲击基地的准备。 薛金凤目光有些复杂地在一旁轻轻道：“老板，老东西恼羞成怒了，要跟你拼命了！” “拼命？他没有这个资格。”沈临淡淡道：“不过，也要预防他狗急跳墙，乱咬人，告诉兄弟们要小心一点，我们不要跟他们发生正面的冲突，顶多再坚持片刻，公安局的人就会来了！” 沈晓华接完一个电话，面带兴奋之色，向沈临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沈临，搞定了，全部搞定。那边传来消息，大获全胜，几乎没有漏网之鱼。警方缴获毒品、武器、现金等等不计其数，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案，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得满城风雨，震动全国啊。” 沈临耸耸肩：“我倒是觉得，警方未必会公开这次行动。” “为什么？这么大的案子，这么辉煌的战绩，警方不公开？”沈晓华疑惑反问道。 沈临叹了一口气：“案情是足够重大了，战果更是足够辉煌，但……你想想看，在京城脚下隐藏着一个杀手组织，隐匿了这么多年，这意味着什么？警方接下来肯定会有暴风骤雨一般的行动，整肃清剿，但未必会公开，因为会引起诟病，或者影响社会稳定。” 沈晓华如梦初醒。 沈临猜测和判断的没有错。根据上头的指示，警方这一次的联合行动处在完全的保密状态中，一直到很多年后才完全解密公之于众。 薛金凤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由愕然变得无比的震撼。 原来，沈临已经向雪夜无痕下手了。看这样子，是通过警方合法的清剿行动，彻底铲除了这颗毒瘤！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沈临从哪里获得了雪夜无痕如此详实和全面的机密信息呢？就算是自己，也不完全掌握——有些真正的核心机密，比如东郭临隐藏的妻女，薛金凤也是蒙在鼓里。 这说明，沈临另有消息来源渠道；也足以说明，沈临的神秘和强大，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而有他掌舵的龙腾集团……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不简单啊！薛金凤心里思量着，为自己“弃暗投明”的选择感到侥幸。 如果不是如此，第一个倒在沈临脚下的就是她白牡丹了。 薛金凤后辈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湿透了衬衣，一阵秋风吹来，感觉到了透心的凉意。 门外的东郭临的确要狗急跳墙了。 他气急败坏地命令打手们上车，然后要开车将基地的大门撞开，闯进去，看看能不能把金兰母女给救出来。 东郭临上了第一辆车，他一把将开车的打手给抓下来，自己跳了上去。他咬牙咆哮着，目露凶光，正要猛然踩下油门，却听到铺天盖地的警笛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国道的尽头，一溜警车呼啸而至。而其中，竟然还有武警的军绿色装甲车。 东郭临嘴角哆嗦了一下，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就算是要跟沈临拼命，也没有了机会。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再去考虑金兰母女的安危了——实际上，他心里也有数，金兰留在沈临那里或者落入警方手里，其实也比跟着他更安全了。 东郭临不是单纯的亡命徒，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的第一念头就是逃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命将来再做打算。 瞬间，他猛然踩下油门，却同时打转了方向盘。 东郭临开着车向国道的尽头逃窜而去，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出京的岔路口，只要能逃离京城，东郭临就算是蛇入草丛任逍遥了。 东郭临手下的打手们惶然无措，乱成一团。有的自顾开车逃窜，有的开车跟着东郭临而去，也有点弃车没命地跑去，也不顾方向是不是正确。 豕突狼奔，无以名状。 “东郭临跑了！”薛金凤急急道。 沈临拔腿就往楼下跑，沈晓华吃了一惊，在后面追着疾呼道：“沈临，你要干什么？太危险了，有公安局的人追捕，实在不行的话，让陈阳他们跟过去看看也就罢了！” 沈临不加理睬，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沈晓华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奔下楼来，上了一辆悍马越野车。 薛金凤一路紧追，还是没有追上。等她跑下来，沈临早就开车风驰电掣一般驶出了基地大门。 薛金凤挥挥手，她跳上一辆车紧随其后，而陈阳则带着两名飞龙队员也急急上车追赶。 沈晓华气喘吁吁地跑下楼来，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欧阳雪丽赶紧扶住了她，安慰道：“沈总，没关系的，董事长的身手比陈阳他们还要高，不会出事的。” 沈临将悍马车的油门踩到底，冲上国道，追着东郭临逃遁去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车速很快，比后面的警车还要快上一筹。 反过来说，后面追击的警车其实不是那么着急，因为警方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出京的路口处都有武警设卡，东郭临是逃不过去的。除非……除非东郭临能插翅飞过去！ 但沈临心里却很明白，像东郭临这种杀手组织的头目和运营者，其保密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别看警方设下了口袋阵，可也未必能将东郭临成功抓捕归案。 要想以绝后患，必须要他亲自出手。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他是不会允许东郭临逍遥法外的。一旦东郭临逃过这一劫，对于沈临和龙腾而言，都将是致命的隐患。 为了自己身边的人，沈临不可能放虎归山。 东郭临驾车逃窜，距离出京的岔路口处还有数百米，他就发现了有大量的武警在设卡堵截，他脸色煞白，知道事态远远比自己想象得更严峻，警方如此大的阵仗，那绝对不是京城公安局所能独立为之的，必然有上层权力的统一调度。 而此刻，他心里陡然间生出一丝穷途末路的绝望。 以一人之力，与整个国家机器抗衡，他还没有这么胆量和本事。 但坐以待毙，也不是他的风格。 东郭临牙关一咬，猛然打了方向盘，越野车疯狂一般地冲下国道，向着一条乡村的小岔道逃窜。设卡堵截的武警指挥员吃了一惊，立即抓起步话机开始跟行动的总指挥公安部的一位部级领导汇报。 前面没有大路，却有几个小村庄。若是让东郭临逃入这片区域，虽然隐匿不了多久，迟早也能归案，但毕竟有可能伤害到周围的群众。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他也猛打方向盘冲下了国道。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狭窄不平的乡村土路上疾驰，东郭临透过后视镜发现有人追踪，脸色铁青，一脚将油门轰到底！ 警方指挥车上带队的现场抓捕指挥员——京城是公安局副局长马麟皱着眉头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下属问道：“前面那辆车是哪个部门的？武警的？” 马麟指的是沈临的车。 副驾驶上的京城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副支队长陈彦男也有些狐疑地摇摇头：“马局，我也不是太清楚，我问问。” 陈彦男抓起步话机来大声道：“0101，我是05，最前面追赶的那辆霸道越野车是什么来头？武警方面的还是……？” “0505，01不知。我们正在查。” 陈彦男回头向马麟笑道：“马局，他是跑不了的，前面有三个村子，我们的人已经在那一边严密布防，除非他能插翅，否则是跑不了的。” 马麟嗯了一声，但声音有些凝重:“也不能马虎大意，要以防万一，更重要的是，要防止他伤害周围的村民。这次行动，案情重大，上头的首长亲自坐镇指挥，我们这些具体干活的同志，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您放心吧，马局。” 就在这个时候，步话机里传来清晰的呼叫声：“0505，01报告。前面的那辆车是龙腾集团名下的车，据说开车的人是龙腾集团董事长沈临。” 陈彦男大吃一惊：“龙腾集团的人？沈临？他们搀和进来干什么？” 坐在后面的马麟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光。到了他这个层次，已经隐隐知道，这一次的行动是有人举报，而举报者据悉就是龙腾的大老板沈临，他直接跟公安部的首长对上话，这才有了公安部亲自调度指挥部署的这场雷霆行动。 很显然，龙腾的大老板沈临跟杀手组织的头目有不为人知的纠葛恩怨。 马麟挥了挥手：“赶紧包抄过去，通知龙腾的人，命令沈临马上停下来！抓捕歹徒是我们人民警察的天职，他们是企业，不要搀和进来！” 第270章 挟持 东郭临驾车窜进了一个原本非常僻静安宁的村庄，他这一进村，顿时鸡飞狗跳，让整个村庄都陷入了惶急混乱之中。 东郭临弃车而逃。 沈临也下了车紧追而去，他眼见东郭临逃向村庄深处。 果然不出沈临之所料，东郭临这种杀手组织的头目，不是简单的穷凶极恶之徒，不是普通杀手能比的。 东郭临选择了一户人家持枪闯了进去，这户人家盖着一栋二层小楼，这栋楼背靠一条狭窄的小巷，太多的警力无法布置，而前面则是视野开阔。 东郭临挟持这户人家的一对夫妻和两个孩子上了二楼，准备在此与警方对抗搏命了。 沈临静静地站在这户人家对面的空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警察全副武装奔跑如雷，瞬间就将空场占满。 陈彦男戴着防暴头盔，大步走过来，扫了沈临一眼，斥责道：“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退下去，不要干扰我们办案！” 沈临回头望了望陈彦男，却目光落在缓步走过来的警衔更高的马麟身上。 马麟微微一笑：“你就是龙腾集团的沈临董事长？” 沈临点点头，伸手与马麟一握：“马局长您好，我就是沈临。” 马麟一怔，心道他怎么知道我姓马？难道他认识我？不应该啊，这是我头一次见到这家伙。或者……难道……是上面？ 一念及此，马麟的态度就变得热情了一些：“沈董事长，抓捕罪犯是我们人民警察的事情，这里太危险，你还是先退下去吧。” “马局长，打击社会犯罪，不仅仅是人民警察的天职，也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这是宪法规定的。作为公民，我有责任协助警方打击刑事犯罪！” 沈临不卑不亢，又瞥了陈彦男一眼，算是同时封住了陈彦男的口。 陈彦男皱了皱眉：“这里太危险，你退后一点。” 沈临笑了笑，依言往后退了几步，隐入了一排防暴警察的身后。 这个时候，眼前那栋小楼靠街的一扇窗口打开，东郭临用枪顶住女主人的脑袋，大声喊道：“不要乱来，你们敢动一下，我就崩了她！另外，屋里还有一个大人，两个孩子，你们行动前最好掂量掂量，老子就是死，也会拉上这家人陪葬！” 说完，窗户猛然关上。 陈彦男脸色一沉：“马局，他身上似乎还挂了炸药包？” 马麟阴沉着脸点点头：“没错。小陈，马上把这个村的干部找来！我们问问这家人的情况。” 村里的村支书老黄脸色如土地奔跑进来，向陈彦男和马麟鞠躬道：“两位领导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哟？乱套了，真是乱套了！” “这家人有几口人，具体情况如何，赶紧说说！”陈彦男挥挥手：“这是我们马局长！” “马局啊，这家有六口人，夫妻俩，两个孩子，还有一对老人。”老黄叹息道：“老实巴交的一家人，怎么就摊上这种祸事了呢？” “六口？”马麟沉吟了一下，望向了陈彦男：“马上组织警力，随时准备突击！另外，加强喊话，一则拖延时间，二则看看歹徒有什么要求，记住，无论他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先答应下来，避免他伤害群众！” 陈彦男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对方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组织头目，又挟持了六名人质，身上又捆绑着炸药，一旦发生意外，不仅这家人的生命难以保全，周遭两三户人家的生命财产安全也受到严重的威胁。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因为地形的障碍，警力难以布置展开强攻，而人群疏散也只能从外围展开，真正靠近的左右两户，警方不敢动作过大，避免引起东郭临的反弹。 “里面的不法分子听着，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伤害人质，只能是死路一条！”陈彦男利用扩音器喊道。 楼上的一扇窗户打开了一条缝，东郭临恶狠狠的叫嚣道：“少给老子来这一套！吓唬谁呢？老子不惧！我警告你们，不要逼老子走上绝路！我要跟你们的领导对话！” 说话间，砰地一声枪响！ 空场上的武警战士和特警刑警脸色骤变，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一个女子的惶恐的惊呼声和呼救声传出来：“救命啊，你们要救救俺一家啊！” 旋即，东郭临冷笑着暴呼道：“老子不会心慈手软，只要你们不听招呼，老子就先将这家人给干掉，然后自杀。不就是一条命嘛，几十年以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人死**朝上，怕个鸟毛啊！” 马麟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在他看来，能不能抓住东郭临其实在现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造成平民的死亡，酿成更大的公共事件。如果不死人，哪怕是东郭临跑了，也不会影响到京城市警方，但如果造成死亡事故，哪怕是最终擒获或者击毙东郭临，后果都将无比的严重，自己这个现场的总指挥必须要承担相应的政治责任。 陈彦男靠近过来，压低声音道：“马局，怎么办？这家伙非常狡猾，心狠手辣，地形对我们严重不利，如果我们强攻，必然回激怒这种亡命之徒，他会伤害人质。” 马麟阴沉着脸挥挥手：“不要轻举妄动，同时，也调整一下抓捕思路。必要的时候，可以击毙！” 陈彦男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在保全人质的前提下活捉东郭临已经基本不可能，除非无原则答应歹徒的条件。 马麟从陈彦男手里抓过话筒，大声道：“里面的人听着，你想要怎么样？只要你不伤害群众，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可以谈谈！” “马麟，老子认识你。”东郭临阴惨惨的声音从楼上传过来：“听着，老子有两个条件。第一：准备一辆直升飞机，无条件送老子离开，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 东郭临只提了一个条件，就闭口不言了。 马麟嘴角一抽，他可没有权力调动直升飞机，这种条件，必须要向上汇报了。 马麟冷冷道：“你稍等一会，我们考虑一下。记住，不要伤害人质，否则，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击毙了你！” 东郭临发出一声狂笑后就不再吭声，那栋小楼上一片死寂。 这个时候，沈临站在一群警察包围中，放眼四望，观察着周遭的地形条件。很显然，如果大规模的强攻，动静太大，不太现实；只有一两人的暗袭，才能有可能靠近。但袭击的人数太少，又很难解救人质。再加上东郭临身上捆绑着大量的炸药包，又给解救和暗袭带来极大的难度。 沈临想了想，突然向马麟轻轻道：“马局，我有一个建议。” 马麟转头望着沈临，淡淡道：“哦？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派一个人从这个位置潜上去，然后想办法在楼上的阳台部位潜伏下来，同时在左右两侧的楼顶天台埋伏多名狙击手。潜伏者寻找机会打开右侧的窗户，引诱他露一面，然后直接击毙，不给他伤害人质和引爆炸药的时间。”沈临轻轻道。 马麟沉吟不语，陈彦男在一旁冷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埋伏狙击手好说，从哪里往楼上潜伏？这户人家的院墙很高，正面又在他的视野之中，两侧呢根本无处攀爬，想要上去谈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说沈董事长，你还是赶紧走吧，你一个企业老板，就别在我们这里添乱了。” 陈彦男是特警出身，他的话倒也不太夸张，更不是推诿。 攀援院墙进去，肯定会惊动东郭临。而两侧是直上直下的水泥墙，无处借力，特警队员除非插了翅膀飞上去，才能无声无息地潜伏在天台窗户底下，待机听命。 沈临抬头凝望着伫立在小楼左后方的一根电线杆，以及电线杆与小楼天台一角的距离——大概有六七米的样子。半空中，这样的距离几乎是不可跳跃的，哪怕是特警队员也不能。 特警队员也不是神仙，可以飞天遁地。 沈临沉吟着，默然不语。 如果是他出动，则有九成的希望可以完成任务。顺着电线杆攀爬上去，然后借力飞跃到小楼的天台一角，悄无声息地潜伏下来，不惊动东郭临，他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如何伺机打开窗户，引诱东郭临露面出现在狙击手的射程之中，却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但不试一试，长时间这么耗下去，人质绝对会有危险。 警方的这次抓捕行动，对于雪夜无痕的铲除行动，根源在于他，他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伤害。 沈临决定亲自行动。 只是如此一来，他就要在现场这么多警察面前暴露身手，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为了救人，他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沈临分开周遭的警察，警察以为他要离开，就主动为他闪开了一条路。 陈彦男扫了沈临的背影一眼，心说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给我们添堵！一个有钱的富家子，懂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还要履行什么抓捕罪犯的公民义务，这岂不是找死吗？ 第271章 东郭临的后手 沈临走出了警察的“保护圈”，谁都料到，他定了定神，突然脚步轻盈地向小楼一侧的电线杆奔去。 现场警察很多愕然转头，望向那一边。 陈彦男脸色骤变，张嘴刚要喊，就意识到不妥，赶紧闭住了嘴。 马麟皱了皱眉，暗暗跺了跺脚。 几个警察刚要上前去拦阻，马麟迟疑了一下，挥挥手，压低声音道：“先看看他要干嘛再说！” 因为是在小楼外边，不在东郭临的威胁范围之内，马麟也不担心沈临会出什么意外。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众人眨眨眼的当口，沈临就奔到了电线杆底下。然后，在现场数百名全副武装特警刑警和武警的众目睽睽之下，蹭蹭蹭就攀援而上，不多时就到了电线杆的中上部。 沈临的动作灵动而轻盈，如同猿猴一般流畅自如。 很多特警自叹不如，他们固然也能攀援上去，但要像沈临这样轻描淡写和速度极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沈临盘腿夹住电线杆，望向了横向六七米远的小楼的天台。 这面天台其实还是面积蛮大的，呈半个长方形的状态，倘若真要跳过去潜伏下来，单凭室内的东郭临一个人，想要发现也很难。但问题是，如何能跳跃过去？ “这家伙疯了？他要干什么？”陈彦男冷笑着，又有些焦躁不安地拼命向沈临挥手，可沈临现在电线杆上，怎么能注意他的小动作。 马麟此刻当然明白了沈临的用意。而在场大多数特警也知道沈临想要干什么，只是这种近乎天堑一般超越了人力所能为的极限距离，沈临敢飞跃吗？一个搞不好，就要凌空摔下来一命呜呼。 而即便是沈临有个胆量和勇气，他又能飞跃吗？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有的特警屏住了呼吸，为沈临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当然，更多的人是盼着沈临知难而退，原地溜下来，放弃这种胆大妄为的行动。 沈临深深吸了一口气，电光石火间，他的双腿松开电线杆的同时立即奋力用双脚猛蹬借力，而双手也在用力向后挥动，瞬间，他的身体借助惯性凌空向小楼的天台飞跃了过去。 很多警察都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惊扰了沈临也惊动了里面的歹徒。而更多的人则是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心说这厮完了，非摔成一滩肉酱不可。 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沈临的身影在半空中一闪而过，就落在了小楼的天台上，悄无声息地就地一滚，就紧贴在右侧的窗户底下，潜伏了下去。他神色从容地向陈彦男等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竟然好整以暇地慢慢躺了下去。 他这样躺在窗户底下，除非东郭临探出头来向下看，根本是看不到他的。 特警刑警武警们心神震撼地望着上面的沈临，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肯定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来。 陈彦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木然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反应。 马麟神色复杂地压低声音斥责道：“小陈，还不赶紧安排人手？” 陈彦男如梦初醒，匆匆去安排四名狙击手秘密潜伏在不同的角度部位，目标就是小楼右侧的窗户，只要窗户打开，东郭临暴露在射程之内，那就会一枪致命。 这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狙击手，个个弹无虚发号称神枪手。 空场上的警察做好了冲击救人的准备，而四个角度潜伏起来的狙击手更是紧张无比，就等着沈临的行动了。 沈临静静地躺在那里，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隐隐听到东郭临声音低沉地训斥里面的人质，似乎是小孩在哭闹。而不多时，东郭临又似乎在跟什么人通电话。 沈临心念一动，光脑立即侵入，东郭临与外界的通话就无所遁形了。 “老子手里掌握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如果真要把老子逼上了绝路，老子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老子要一条活路！” “你说！”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低沉沙哑，沈临马上意识到，这人的来头不小。同时，他也猜出了东郭临的大概心态。 这些年，作为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头目和****教父，东郭临干下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而雇佣他的人，应该也不乏上流社会和位高权重者。这些隐秘被东郭临掌握着，就相当于是在东郭临手里留下了小辫子，若是东郭临一死，这些隐秘信息曝光在互联网上，后果不堪设想，肯定要震动全国乃至全世界。 “如果我死了，这些东西都会曝光，你想想清楚，给不给老子一条活路！”东郭临恶狠狠得挂掉了手机。 沈临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东郭临有恃无恐的是储存在他电脑和某一处秘密据点电脑里的雇佣者及相关任务信息——比如哪一天什么人雇佣他干了什么样的无耻勾当，都记录在册，一目了然。他有一个专门的隐藏的文件夹，就是储存这些信息的。 而且，以他狡兔三窟的性格，断然不会将这些重要的可以保命的东西放在一处。 他在金武福大厦里的办公室电脑，他在金兰家里的私人电脑，乃至他不知什么时候安排下的秘密窝点和秘密眼线，都留有后手。 但无论如何，这对沈临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接下来，东郭临又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因为光脑的链接，沈临很快就通过移动互联网查清了那一头对象的电话号码。 而在当前发达的信息网络社会，电话号码在光脑的掌控搜索下其实就是一张身份标签。 东郭临实在是太狡猾了。 他安排的秘密眼线竟然是京城师范大学历史系的一个在校大学生，而那名女大学生手里就有他不知提前多久就隐藏起来的机密光盘。他在电话里跟那女大学生约定，只要他出意外，或者他一天后不打电话联系，就让她立即将之上传到网络空间中。 沈临定了定神，决定动手了。 他闭目倾听，当他听到东郭临焦躁不安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时，知道他在靠近右侧的窗户透过窗户缝隙查看外边警方的动静，就缓缓探手向上延伸，他的手势在窗户下沿顿了顿，又握成拳头状。 在场所有警察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得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 而四个角度潜伏的狙击手也得到信号，严阵以待，瞄准。 东郭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临向上延伸的拳头突然猛然一击，将将窗户击打而开，而且他的力量和动作恰到好处，两扇窗户打开，正好让东郭临暴露在狙击手的视野射程之内。 东郭临大吃一惊，暗叫一声不好，立即就要纵身闪避，但已经迟了。 四名狙击手早就等待多时，瞄准多时，他们在窗户打开的同时扣动扳机，四枚子弹电闪流星一般射穿了东郭临的脑壳，爆头了，精准有力，脑花四溅，东郭临甚至连一声惨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换换栽倒在地上，场面令人触目惊心。 随后而来的惊呼声和哭叫声乱成一团，那是屋内人质的动静罢了。沈临一个鱼跃冲入室内。而武警和特警也在陈彦男的指挥下，飞速冲进小院，冲上楼去，见沈临和所有人质都安全无恙，马麟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沈临的身手让警察叹为观止。 马麟态度殷切地笑道：“沈董事长真是好身手，没想到沈董一个大企业家，还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让我们这些特警都自叹不如啊。这一次多亏了沈董事长，否则的话，人质就危险了。” 陈彦男用极其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沈临，而周遭下属警员则集体用敬畏的目光向沈临行着注目礼，激动的心绪至今还没有真正平复下来。 沈临轻笑一声：“适逢其会，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马局，凶手被击毙，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们警方来收尾了，我这就告辞！” 沈临向马麟拱了拱手，然后飘然而去。 武警人群不远处，陈阳和薛金凤带着几名飞龙队员远远地站在那里，神色同样更加敬畏。 薛金凤她们赶过来的时候，正是沈临攀援电线杆而上的时刻。沈临如同神魔般不可思议的身手，看得薛金凤目瞪口呆。她此刻真的是觉得自己太侥幸了，当初要是不计后果向沈临下手，那后果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董事长！” “老板！” 沈临向薛金凤和陈阳点了点头，神色不变，挥了挥手：“我们走，这里没有我们的事儿了！” 沈临上了车，开车的飞龙队员毕恭毕敬地问：“老板，我们回基地还是回集团总部？” 沈临沉默了一下，低低道：“金兰母女移交给警方没有？” “分局的人带走了她们，是沈总裁亲自跟警方的人交涉的。”队员一边发动起车一边恭谨回答。 沈临嗯了一声：“走吧，先回市区，具体到什么地方，过会再说！” 第272章 春风化雨 望着沈临离去的背影，一群特警队员和年轻的武警战士们爆发出热烈的雷鸣般的掌声来，不少警车都摁响了警笛，表示向沈临致敬。 沈临无奈地坐在车上，暗暗摇了摇头，这一次当众暴露身手是不得已而为之，恐怕会给他带来一定的麻烦。 马麟向这边投过一眼，笑了笑：“小陈啊，没想到龙腾集团这位年轻的大老板竟然还是一个高手，我看，这样的人整个国内都不多见。你们这些特警什么的，跟人家一比，那就都成了……” “当然了，不是你们不中用，而是他太厉害了。我到现在也很难相信，这么遥远的距离，这么不可能完成的纵身一跃，他竟然完成了。看来，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奇人异士层出不穷，一般情况下是不为人知的。” 陈彦男轻叹一声：“马局，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会是有特异功能吧？太不可思议了！” 马麟笑了笑：“什么特异功能，这就是奇人异士！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爷爷曾经给我讲过，前清朝的时候，民间飞来高去的武林高手比比皆是，那都是苦练出真功的，用句现代的话说，那就是挑战了人体的极限，而人体的潜力的是无穷的。” 陈彦男嗯了一声，他虽然不怎么相信社会上有什么“武林高手”，但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这样的高手如果加盟我们警队，那该多好哟。”马麟感慨地随意说了一句。 陈彦男心说这怎么可能？人家一个身价几百亿的超级大老板，怎么可能穿上警服去当一名特警队员？ 马麟也是随口一说，仅此而已。 不过，沈临没想到的是，马麟在向公安部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无意中将沈临的“身手”说了出来，而接下来，就为沈临带来了一些“麻烦”。 因为前番心神处在高度集中和紧张状态，而体力也透支过大，所以沈临上了车就沉沉睡了过去。不过，他即便是在熟睡中也保持着基本的警觉和警惕。 司机开车一直匀速行驶，但进入城区之后，因为车流拥堵，就开始走走停停，沈临也就“惊醒”了过来。 沈晓华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沈临，你在哪？” “我在路上。” “你没事吧，真是的，你让我担心死了。”沈晓华焦急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的娇嗔。 沈临轻笑一声：“我没事。” “你是回去休息，还是到总部来一趟？”沈晓华又问。 “我想去一个地方。”沈临淡淡道：“当然了，在去之前，要先洗个澡休息片刻。” 沈晓华立即就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你要去沈苑？” 沈临点点头：“没错。这样吧，我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会，下午五点多，你带几个人过来，我们一起去趟沈苑，跟沈老爷子见个面。” 沈临的声音清冷而沉凝。 似乎是体会到沈临的心情，沈晓华不敢再说什么，就又跟沈临简单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挂了电话。 沈临让司机送自己返回在京的寓所，沈晓华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沈临打开门，见沈晓华穿着居家的睡衣，小媳妇一般地站在那里，无奈地笑了笑；“晓华，你怎么来了。” “洗澡水放好了，我给你熬点粥，做几个小菜，你吃了东西再去睡会。空着肚子休息，对身体不好。”沈晓华温柔地道。 她转身就走进了厨房。 事实上，沈临经过了这么久，心力体力损耗过大，也有点饿了。沈晓华如此体贴，也展现出女性的温婉细心一面。 望着沈晓华走进厨房的背影，沈临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 在沈晓华的身上，他其实并没有投入太深的感情，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复杂和难以言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信任在加强，而感情的城墙也在一点点地培育起来。 人啊，毕竟是感情动物。不论过去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论两人因为什么而“结合”在一起，更不论维系两人信任的更多的是利益，但感情就是感情，这朵新苗一旦滋生，就会春风化雨逐渐成长。 沈临洗完澡出来，沈晓华已经端上了一碗银耳莲子羹，两个清淡可口的小菜，一片裹着果酱的面包。 “你赶紧吃点东西，然后休息。”沈晓华为沈临递过一把汤匙。 沈晓华的态度温柔，目光中流波四转。 沈临笑了笑；“让你费心了。” 沈临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开始吃。见他吃的香甜，沈晓华心里高兴，心情也变得极其放松起来，而她坐在一侧笑吟吟地望着沈临吃东西，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居家小媳妇。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非常温馨。 沈临吃完，起身就要进卧房休息，走到房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走回来，抱了抱神色温柔的沈晓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沈临这才去休息。 沈晓华柔情脉脉地目光如水，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扑在沈临的怀里，然后用自己的热情和激情温柔将沈临融化。 沈苑。 正如沈临之前所判断的那样，因为事关重大，为了确保社会稳定，也是为了有关部门的面子，警方捣毁杀手组织雪夜无痕的事儿，秘密进行，没有公开宣传。整个京城，波澜不惊。 但警方的动静毕竟不小，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比如说沈家的人，沈守一和沈立鸿。 沈立鸿得到消息后，立即给自己在市局的熟人打了一个电话，刺探消息。而得到的结果几乎让他崩溃绝望：在公安部主要首长的亲自调度指挥下，市局出动大批量警力，配合周边县市公安局以及军警有关部门，连根铲除了一个非法组织，当日拘捕不法分子189名，击毙两名，捣毁和查封犯罪窝点74处，封存资产总额高达10个亿。 雪夜无痕居然完蛋大吉了。 沈立鸿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东郭临都被击毙了，作为曾经的东郭临的一个雇主，他心里焉能不惴惴不安？ 而他还从龙腾那边的眼线说，龙腾这边今天也有动静，似乎是在配合警方的行动。 如此一来，前后印证，沈立鸿焉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刮春风，下秋雨，如今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刻了。 连东郭临都除掉了，沈临还能放过自己？ 沈立鸿惊慌失色，立即驱车回了沈苑。 其实市里警方的动静也没有瞒过沈守一的耳朵和眼睛，他也猜出了一个大概。所以，当沈立鸿惶惶然不知所以然找上他来的时候，沈守一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的语气怒斥道；“都是你这个孽子惹下来的麻烦！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利索，你还能干什么？” 沈立鸿突然遭训斥，心下大怒，他立即翻脸冷哼道：“老爷子，您可别翻脸不认人啊，让我找人干掉沈临，可是您亲自给我下的命令！怎么，事发了，您开始不认账，让我一个人背黑锅？” “混账孽子！”沈守一拍案而起，声色俱厉：“忤逆的东西！你竟敢污蔑老夫！” 沈立鸿没想到沈守一会一推六二五，什么都不承认了。 他愣在当场神色铁青不定，但他毕竟早有心理准备——或者说，他对自己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心狠手辣的父亲沈守一还是蛮多了解的，早就留了后手。 沈立鸿冷笑一声：“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没想到亲如我们父子，在关键时刻，都翻脸成仇。老爷子，我可是您的儿子，您这样对待您的儿子，于心何忍？”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沈临好歹也是您的孙子——沈家的血脉是没有错的，为什么您下手会这么无情，我终于明白了。连儿子都可以义无反顾地抛弃利用和往死里踹，何况是更远一层的孙子？”沈立鸿哈哈狂笑：“好一个铁面无私的沈家家主啊！” 沈守一嘴角一抽。 “听听吧，我又不是傻子，我早就料到，关键时刻，老爷子你会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的。”沈立鸿笑容一敛，冷笑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传出沈守一当晚亲自交代沈立鸿找杀手干掉沈临的录音，沈守一脸色铁青非常难看，沈立鸿则狂笑着冲出门去。 屏风后面，沈玉鸿闪出身形来，同时出来的还有沈守一的长子沈章鸿，女儿沈飞鸿。 沈玉鸿急急道：“老爷子，不能让老二就这么走了，他要是给沈临坦白交代了，我们……我们全家人都就完了。” 沈守一冷哼一声，没有吭气。 沈飞鸿附和道：“老爷子，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也只能把责任全部推到二哥身上，如果沈临找上门来，就让他找二哥好了，我们就一概推脱不知，他还能那我们怎么样？” 沈章鸿迟疑了一下，也落寞地插话：“老爷子，就让老二顶顶缸吧，反正事情也是他挑头做的，他犯的事，就应该由他来承担责任！只要能保住我们现在的局面，将来怎么都好说。有我们几个在，将来怎么也能护住老二，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大家都栽了跟头，最倒霉的也是他老二家的！” 第273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沈守一神色阴沉，冷哼一声：“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兄弟情分了？到了关键时刻，就要把老二给推出去当替罪羊牺牲掉？你们就没有相应的对策？“ 沈守一这么一说，沈章鸿不吭声了。 作为长子，沈章鸿在沈家其实一直就没有什么太高的地位，说了不算。反倒是老二沈立鸿，因为颇得老爷子信任，而获得了较多的实权。在过往潜龙集团的运营中，在打理家族日常事务中，沈立鸿往往就是老爷子的代言人。 而即便是这一次雇佣杀手向沈临下手，也是沈立鸿受命而行，背后有沈守一的指使。 否则，沈立鸿就不会跟沈章鸿的老婆郑氏通奸了。如果没有沈守一的支持，沈立鸿怎么敢这么嚣张？当然了，沈立鸿跟长嫂通奸是沈家的丑闻，也并非沈守一之所愿，但这从一个侧面可以折射出很多问题来。 话再说得直白一些，如果沈章鸿在沈家真的具有长公子和长房的威严，私生子沈临在沈家也不至于被羞辱了十几年，然后被驱逐出去。而沈临的生母，也断然不至于惨遭黑手杀害。 三子沈玉鸿心里暗暗冷笑，心说老头子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其实你这个老东西心里比谁都狠毒，明明是想要把老二推出去当牺牲品，反过来还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沈玉鸿淡淡道：“老爷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叫关键时刻我们没有兄弟情分了？谁让老二去雇凶杀人了？沈临不管怎么说，也是老大的骨肉，他这个当叔叔的一点骨血亲情都不念，竟然要下这种毒手？！好了，现在事情败露了，凭什么要让我们一起背黑锅？“ 女儿沈飞鸿也附和道：“是啊，老爷子，既然是二哥自己做的孽，就应该让二哥自己承担责任。我们几个，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果再被沈临报复，我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老爷子，你不能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沈守一气得嘴角之哆嗦。 他又不能明说，沈立鸿所为是他的命令，也是为了沈家整体的东山再起。其实，沈章鸿这些人心里都很清楚，明镜儿一般，如果沈临被干掉他们就坐享其成，可偏偏沈临的雷霆报复压在头顶，他们自然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亲如沈守一这些人，父子父女兄弟兄妹一场，但大难临头也是各自飞，谁也不管谁了。 沈章鸿一直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沈玉鸿又大声道：“反正，我是不能背黑锅。如果你们不愿意让老二自己去自首认罪，那么，我就去向警方举报了。“ “大哥，你出面跟沈临谈一谈吧，你始终都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总不能把你也往死路上逼吧？“沈飞鸿拽了拽沈章鸿的胳膊：“你告诉沈临，我是他姑，我从始至终都没干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要跟谁算账就跟谁算账，不要把我牵连进去！“ 眼见自己的几个子女为了自保，各尽丑态，沈守一羞愧恼火愤怒等等各种负面的激烈情绪一起涌动，他开始剧烈的喘息着，脸色变得煞白无一丝血色。 “你们……你们这些孽障！“沈守一扬手指着沈章鸿几个人，嘴角抽搐着，声音短促无力。 沈飞鸿突然哽咽了起来，情绪变得极其激动：“老爷子，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大逆不道说两句。过去，家里和公司的事都是你老一个人做主，大权独揽，我们这些人，号称是沈家的嫡系核心，其实都狗屁不是。就拿我来说吧，我名义上是沈家的女儿，公司的董事，但我拿过家里什么好处了？“ “沈家所有的资产都在您老一个人的名下，我们守着一座金山，却吃糠咽菜。说句难听的话，如果不是你大权独揽，刚愎自用，把所有的资产都弄在你一个人的名下，对自己的子女也这么吝啬，沈家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沈家散了，我们这些人也有家业过完后半辈子，而只要有我们这些人在，沈家东山再起还很难吗？“ “现在好了，我们都是孤家寡人，要什么没什么，沈家所有的财产都落在了沈临的手里。这回，老爷子满意了，我们这些人奋斗了一辈子，都让沈临坐享其成了。“ “到了这个份上，您老不反思自己，反而还是想拿我们这几个子女当枪使。老爷子，我们也不是傻子，即便把沈家从沈临手里拿回来了，又有我们几个什么事？还不是你继续掌权，继续大权独揽，继续说一不二，而所谓的沈家，也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沈家，我们要了还有什么意思？！“ 沈飞鸿越说情绪越激动，几乎情难自已。 她的话瞬间得到了沈章鸿和沈玉鸿的共鸣。 沈玉鸿冷笑着，“小妹，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既然我们没得到沈家什么好处，也没有必要跟着沈家陪葬。走，我们去找沈临讲清楚--老大，你去不去？“ 沈章鸿回头望了望浑身抖颤气得几乎要崩溃的老父沈守一，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吧，我们去讲清楚也好。老爷子，你先休息，我们先走了。“ 就在此时，潜龙小筑的门被推开，沈临淡然沉凝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们不用去找我了，我们就在这里谈！“ 沈临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缓步而入，他的左侧跟着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右侧则是垂头丧气的沈立鸿，身后还有陈阳等两个飞龙队员。 潜龙小筑门外，龙腾总部特别安全部的几十名特别保安也严阵以待地等候在院中，列队而立，肃然不语。 沈守一猛然抬头望着沈临，神色愤激，嘴唇翕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沈章鸿用复杂的目光望着沈临，沈玉鸿和沈飞鸿则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沈临来了，赶紧坐，坐下说话。“ 沈临没有理睬沈玉鸿两人，径自坐在了沈守一的下首。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了片刻。 他来了有一阵子了，就在门口，里面的动静、沈家父子父女的谈话纷争他听了个一清二楚。沈立鸿要走，也被陈阳带人给拦了回来。 见沈临神色冷酷，目光隐藏杀机，沈家这些二代都惴惴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沈立鸿，他心里有鬼，雇凶杀人是他亲自去干的，沈临就是放过谁也不会放过他。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该如何对付沈家这些人，沈临斟酌了良久，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他虽然不是真正的出身于沈家的沈临，而是重生者和穿越者，但两者早已融为一体，他就是沈临，沈临就是他了。 所以，沈临才将处理沈家的问题拖到了最后。等消灭了杀手组织雪夜无痕，这才腾出空来面对沈守一这些人。 这可不是说沈立鸿雇佣杀手刺杀他，他就反过来把沈立鸿给干掉这么简单。不管怎么说，沈家这些人都是私生子沈临的长辈，血脉的联系是难以否认的。尽管沈家这些人不义，但他也不能不仁。否则，他就会落下一个弑父和弑长辈的骂名。 这个问题，如何来处理，还是蛮棘手的。 见沈临肃然不说话，沈玉鸿急了，便主动扯了扯沈飞鸿的胳膊，“沈临，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们来说说清楚。实事求是地讲，公司是在你的名下还是在老爷子名下，对我们来说都基本没有差别，反正都轮不到我们来管。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们跟你没有太深的仇怨。“ 沈临目光坦然地望着沈玉鸿，听他往下讲。 “至于有人在背后向你下黑手，冤有仇债有主，你该找谁就找谁去。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从头至尾都不知道，我们也不能替人家背黑锅。“ “我们也不奢求什么了，我们现在也基本上一穷二白，也沾不上沈家什么光。我们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辈子，如果你觉得你的这几个弟弟妹妹可怜，将来接济一下他们，我们也是感激不尽的。“ 沈玉鸿的声音貌似非常恳切。 沈飞鸿也声音哽咽插话道：“沈临，你自己摸着心口说，以前我对你怎么样？姑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以前别人羞辱你，拿你当畜生对待，姑背后可是没少为你说话！现在，你就给你姑留条活路吧。“ 沈飞鸿突然哭得歇斯底里，很是伤心。 沈守一愤怒地猛然一拍身边的茶几，脸色铁青地背过身去。 沈飞鸿的话当然有点夸张，不过也不算完全离谱，过去种种，在沈家这些人当中，或许是因为女性心软的缘故，沈飞鸿算是对待沈临相对来说最慈善的一个。 有一年过春节，见沈临可怜，还私下里给了他一千块钱。 沈临望着沈飞鸿，突然笑了，笑容是如此的意味深长。 沈飞鸿打亲情牌，无非是想要把自己跟沈守一这些人的沈家给摘清了，但其实，无论沈飞鸿再怎么自证清白，她都是沈家的沈飞鸿，沈守一的女儿，这天然就与沈临站在了对立面上，根本就是无可调和。 第274章 你们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你们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沈临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 沈守一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我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要对我下毒手，欲除之而后快。这让我想起了过去，你们对待我们母子的种种心狠手辣和无情无义。既然你们无情无义，那也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放心，你们不用内讧，也不用狗咬狗一嘴毛，我不会动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就像古话说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想要完全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为了以后不留隐患，我也必须要下手。“ “也就是说，沈家--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沈临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交代如果让我满意，那么，我就拍拍屁股就走，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沈临，不用再说什么了，既然是老二所为，那就让他自己承担责任！“沈玉鸿冷笑着。 沈立鸿暴怒，咆哮道：“虽然是我出面办的，但这是老爷子和大家的主意，你们可休要抵赖！“ “沈临，我这里有录音，你可以听一听！“沈立鸿就要放手机录音。 沈临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不用多此一举了，我听过了。我知道不是你一人之所为，但你也很难否认，是你出面办的。那么，在刺杀我的这件事情上，我只追究两个人的责任。一个而是你，一个是沈家老爷子。“ 沈立鸿咯噔一声，色厉内荏道：“你要怎样？“ 沈临撇了撇嘴：“我要怎么样，就地怎么样了！“ 沈守一嘴角一颤沉声道：“是老夫一个人的主意，你放过老二吧。“ 沈临冰冷地一笑：“老爷子还真是非同凡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果然不愧是大家族的家主。我也不勉强你们，只要你们自己向警方自首，我就不为己甚既往不咎了。“ 沈守一哼了一声：“老夫活了一辈子，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你可以向老夫报复，但要老夫去低头认罪，门都没有！“ “老爷子这话说的义正词严，让人无语。既然老爷子从来不向别人低头，那就不要低头了吧。我会向警方提起控告，让警方来跟你交涉吧。“沈临挥了挥手：“至于你，沈立鸿，你最好还是自己去投案自首，否则，我的手段--你也想想看！“ 沈临的声音清冷而坚定。 沈立鸿想起沈临连杀手组织雪夜无痕都有能量连根铲除，要对付自己，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沈立鸿心里凄惶，神色绝望。 沈守一突然一拍桌案，愤怒道：“沈临，你这个孽障，老夫可是你的爷爷，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听说沈临要向警方控告自己，沈守一忍不住要暴走了。 因为沈临一旦这样做，沈家仅存的那点颜面都将荡然无存了。 沈临冷冷一笑，反唇相讥：“你是谁的爷爷？哦哦哦，我是您老的孙子？有买凶杀自己孙子的爷爷吗？这天底下有这种禽兽不如的爷爷吗？！“ 沈守一被噎住了，也被骂的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涨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临冷冷地凝望着他：“不要做这个样子给我看！我早就说过，既然你们沈家无义，那就休怪我沈临无情！我不管是谁，只要你触及了我的底线，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你，沈立鸿，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早晨，如果你自己主动投案自首，那么，我就既往不咎。如果你要逃跑或者有别的小动作，那我们就走着瞧！“沈临的声音越来越冷酷：“你想跑是跑不了的！“ “一个杀手组织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们！“ 沈临霍然起身，环视沈玉鸿沈章鸿和沈飞鸿：“对于你们，我不会赶尽杀绝。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名下的全部产业，除了留一套房和一部车之外，统统收归公司所有！不要跟我搞什么小动作，你们名下有什么资产，我一目了然。包括你在塞浦路斯注册的那两家离岸公司。“沈临扬手指着沈玉鸿，嘴角晒然。 沈玉鸿脸色骤变。他在海外有些隐藏的资产，这是这十几年来为自己铺的后路，连妻子都不知道，沈临如何得知？ “不要觉得冤枉，你们不冤枉！为了清除后患，我不能给你们留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放心，你们的产业虽然被公司收了，但你们每人每月可以从公司领取一笔生活费，足够生活了。“沈临挥了挥手：“这座沈苑，从今天开始也收回公司，你们各自收拾东西，各回各家吧。“ 沈临说完，转身昂然而去。 他走出门去，身后就传来沈守一愤怒的喘息声，沈玉鸿恼火的跺脚声，以及沈飞鸿歇斯底里的哭泣声，乱成了一团。 一日后。 沈立鸿向京城警方投案自首，被警方拘捕。 沈立鸿不敢不投案，因为他有妻子，有两个儿子，他深知沈临的冷酷手段，到了这个份上，投案自首尚能苟延残喘保全性命，如果违逆沈临的意思，那么不仅仅是他，他的子女后代也都要受牵连。 也就是在这一天，龙腾总部派出了资产清算小组，逐个接收沈章鸿几人名下的资产账目。在这件事情上，沈临没有一点的余地，就像是周扒皮一样，将这几个人拔了个干干净净，用集团财务经理的话说，就是掘地三尺也不放过一文。 沈章鸿几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 如果惹怒了沈临，他的手段会更激烈和暴风骤雨般铺天盖地。 就是沈苑，公司也同时派人负责收回，作为总部的资产来进行统一登记调配。按照沈晓华的意思，以后沈苑就正式更名为临园，让沈临搬进去算了。 但沈临没有同意。 他暂时没有处理沈苑的打算，但也不愿意住进去，这会被人诟病为“鸩占鹊巢“吧。 欧阳雪丽亲自带人接收沈苑。 沈苑里的工人全部被遣散，由公司支付遣散费。沈章鸿几个人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撤离了沈苑，但沈守一坚决不肯搬。 他搬了一把太师椅，昂昂然坐在潜龙小筑的院中，冷笑着望着欧阳雪丽不语。 “这是老夫一手置办起来的产业，是沈家的根基。老夫一天不死，就一天不走。沈临小儿，又能奈我何？“沈守一缓缓闭上了眼睛：“把我的话去传给他！“ 欧阳雪丽苦笑一声，沈守一一则是年纪大了，二则身份毕竟不同，她也不能跟沈守一用强。 想了想，欧阳雪丽乘车返回总部，向沈临当面汇报。 沈晓华也在沈临的办公室，同时在的还有薛金凤，昔日的职业杀手白牡丹。 沈临正在跟沈晓华商量如何安置薛金凤，把她安排在什么部门或者企业中最为合适。 以沈晓华的意思，就是把薛金凤安排在陈阳的特别安全部里最好，但沈临却有不同的意见：“我建议啊，让薛金凤就留在总裁办吧，她是大学教师出身，帮着集团搞搞员工培训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沈临淡淡道：“薛金凤，你意下如何？“ “老板随便安排，我没有意见。“薛金凤恭谨回答。 沈晓华也没有反对，就笑笑：“这样也好，只是待遇……“ 沈晓华望着沈临。 沈临没有迟疑，径自道：“不能低于中层经理的收入待遇。“ 沈晓华叹了口气，扫了一旁的薛金凤一眼，点点头。 其实她对薛金凤没有什么好感，她不知道沈临为什么会突然半路里从什么大学挖了一个所谓的人才过来，而且还要高薪予以安置，明摆着不能干事就是吃闲饭的。这娘们姿色不浅，难道…… 这个时候，欧阳雪丽敲门走了进来。 “董事长，沈守一坚决不搬，而且还说沈苑是沈家的根基，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一天不走，他要守着沈家的根基！“欧阳雪丽无奈地道：“怎么办？“ 沈晓华嗤笑一声：“他这是要赖着不走，不行，必须要让他搬，他要是不搬，沈苑我们就收不回来！“ 沈临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算了，他要住就让他住去吧，不要理他！“ 沈晓华虽然不甘心，但沈临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当着欧阳雪丽的面反驳。 欧阳雪丽领命而去。 沈晓华也郁闷地离开了沈临的办公室，回自己的办公室处理集团事务了。她是总裁，每天都忙得要死，沈临这个大老板虽然留在京城，却也就是甩手掌柜。 沈晓华走了，沈临扭头望着薛金凤，压低声音道：“薛金凤，你不用天天来公司上班，你搬进沈苑去住吧，现在雪夜无痕已经彻底成为历史，你也没有必要隐藏了。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监视沈守一和沈家的这些人，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向我汇报！“ 薛金凤毕恭毕敬：“我明白，请老板放心！“ 沈临不能对沈家这些人下黑手，但又无法真正放心，那万全的做法就是斩断他们的经济来源，派人加以监视，目前，也只能是这样做了。 第275章 昌运集团 京城雪燕大厦。 同日上午，沈临安排人接受沈家人名下资产的时候，一个注册在京城的新企业——昌运集团挂牌成立。挂牌仪式上，京城商界、政界的名流悉数出席，京城市政府还派出了一个分管工业贸易的副市长参加活动，这足以证明这家企业的来头并不小。 中午，昌运集团举行隆重盛大的招待酒会，整个雪燕大厦的二层宴会厅被包下，用于酒会活动。 一个面貌清纯留着一头乌黑短发，穿着粉色职业正装，看上去精明强干的青年女子从主持台的一侧走出，她面带微笑，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而从另一侧，一个中等个头不胖不瘦留着寸头的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则昂首阔步而出，这一对青年男女面向而行，一起走到主持台正中并肩而立。 台下，三五成群的嘉宾们首举倒了红酒的高脚杯，都将关注的目光聚焦在台上这两人身上。 女子笑了笑，大声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小女白冰心，添任南越集团董事、执行总裁，我身边的这位是，岭南南宫企业集团高级副总裁南宫飞扬先生。一个月之前，我们南越集团和南宫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形成战略共识，我们决定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共同发展。于是，就有了我们脚下的昌运集团。” “昌运集团由南越集团和南宫集团合资组建，注册资本20个亿，我方（南越集团）出资15亿，南宫集团出资5个亿，由我方控股，双方合作运营。我呢，被集团委派出任昌运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南宫飞扬先生出任昌运集团的执行总裁。” “首先，请允许我和南宫飞扬先生代表新成立的昌运集团欢迎各位领导和嘉宾的光临，请大家举杯，祝各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干杯！” 人群举杯，现场一片欢声笑语。 龙腾集团高级副总裁杨雪妮代表龙腾集团过来，她站在人群中望着台上神采飞扬的白冰心和南宫飞扬，目光微微有些复杂。 南越集团竟然跟一向敌对的南宫集团携手合作了，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双方还在京城组建成立了一个注册规模相对比较庞大的企业集团……这倒也罢了，从昌运集团提供的宣传资料上看，该企业的经营范围或者说未来所要进军的产业方向，与龙腾集团出奇的一致，主要集中在商业、房地产、能源、化工、金融五大领域。 对方这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杨雪妮心头掠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杨雪妮在来宾的人群中发现了杨家凤舞集团执行总裁杨雪若的踪迹，想了想，就走了过去，主动跟杨雪若打了一个招呼。 杨家跟过去的沈家、现在的龙腾，尚处在战略同盟阵线上，关系算是不错，杨雪妮想要从杨雪若那里探听点有用的消息。 “杨总！”杨雪妮笑道。 杨雪若扭头见是杨雪若，也就微微一笑，跟杨雪妮碰了碰杯：“雪妮姐姐，你也来了。” “是啊，我们接到了邀请，不能不来。不过，再来之前，我并不知道这家企业是南越和南宫两家的合作。否则的话，恐怕沈晓华总裁会亲自过来的。”杨雪妮压低声音道：“杨总，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怎么提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杨雪若柳眉一挑：“说实话，我也并不知情。他们愿意合作就合作吧，不过，我感觉他们目的不善，你注意到没有，昌运公司的产业定位和市场规划跟你们龙腾出奇的相似，我担心白冰心这就是冲你们来的……” 杨雪若旋即想起当日在天北，白冰心恼羞成怒愤愤而去的事儿。 她听说当时白冰心临走时还撂下一句狠话，要跟沈临“不死不休”。 “她很有可能就是冲沈临来的，你回去后跟沈临说说吧，要他有个思想准备。当然了，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他们两家都不是什么善茬，我就不信能合作出什么好前景来。”杨雪若淡淡道。 她不怎么看得上白冰心的为人，对两家的合作并不看好。 至于南宫家的这位南宫飞扬，她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南宫飞扬是南宫明珠的堂哥，南宫家家主南宫智的长孙，也就是南宫明珠叔叔家的儿子。南宫飞扬最近一两年一直在纠缠她，追求她，让她烦不胜烦。 南宫飞扬是江南一地出了名的纨绔子，号称江南四公子之首。杨雪若不要说心里早就有了沈临的影子，就算是没有沈临，清高如她也断然看不上南宫飞扬。 再加上杨家和南宫家的关系并不好，家里也反对她跟南宫飞扬往来，所以，杨雪若对南宫飞扬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好态度。 南宫飞扬抬头间望见了杨雪若，他笑吟吟地端着红酒杯走下台来，直奔杨雪若和杨雪妮所在的位置。 杨雪若皱了皱眉，背转过身去。杨雪妮有些惊讶，也就下意识地扫了南宫飞扬一眼。 “雪若，你来了。不好意思啊，我一直在主持台上招呼大家，没看到你来了。”南宫飞扬满脸堆笑，声音殷切。 毕竟是商业圈里的朋友，南宫飞扬主动打招呼，杨雪若又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就太不礼貌了。 杨雪若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勉强一笑：“南宫总裁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你们跟白家合作，现在又是主人，还是去招呼客人吧！” 南宫飞扬嘿嘿一笑：“合作不合作的，那是家里长辈做的决策，我呢，只是奉命来京城挂个职，具体不参与昌运公司的运营，主要还是白冰心来管理。雪若，公事是公事，私交归私交，我们南宫企业集团跟南越集团合作，这不影响我们之间友好的朋友关系。” 杨雪若优雅的嘴角一抽，心道谁跟你有私交了？真是臭不要脸的。 但她不会当面让南宫飞扬下不了台，就借故岔开了话题去：“南宫飞扬，这位是龙腾集团的杨雪妮杨总。” 南宫飞扬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杨雪妮。杨雪妮虽然三十多岁，但成熟丰腴，风情万种，他本是好色之辈，对于杨雪妮这种重量级的御女，怎么能看不见呢？只是他要在杨雪若面前装正经，不好意思主动跟杨雪妮寒暄罢了。 “哦，原来是杨总，你好你好。”南宫飞扬趁势跟杨雪妮握着手，他紧握着杨雪妮的手迟迟不肯撒手，杨雪妮眉头暗皱，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久仰南宫总裁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俊彦！” 南宫飞扬哈哈大笑：“杨总真是太会说话了。这是鄙人的名片，以后还请杨总多多关照。方便的时候，一起吃饭！” 南宫飞扬觊觎的眸子从杨雪妮丰满的胸口掠过，杨雪妮的那一双豪-乳勾得他心里痒痒的，但他对杨雪若有所图，就强自压制住蠢蠢欲动的色心，一脸“正经”地转头继续跟杨雪若说话。 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杨雪若这种类型的天之骄女，冰清玉洁，容颜倾城，是他婚配的最佳对象。而杨雪妮虽然姿色不俗，但毕竟年龄大了，这种女人玩玩可以，但不能动真格的。 “雪若，过去我们喝一杯，好好聊聊？”南宫飞扬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杨雪若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会还有事，马上要走，你忙你的去吧。” 这个时候，白冰心也发现了南宫飞扬正在跟杨雪若和龙腾的副总裁杨雪妮站在一起说话，就淡然笑着站在不远处扬了扬手：“飞扬，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京城商界的朋友！” 南宫飞扬无奈，只好向杨雪若笑了笑，然后转身向白冰心走去。 望着南宫飞扬脚步略有虚浮的背影，杨雪若轻轻嗤笑一声：“南宫家让这种纨绔子出面，显然对这次的合作并不是很重视。否则的话，就派南宫明珠来了。” 杨雪若的猜测并没有错。 南宫智虽然同意跟白家合作，但骨子里并不是很重视。或者说，这次的合作成立新公司，正式宣告进军京城和北方市场，不过是白家主导，南宫家参与进来，顶多算是一种小心翼翼地试探罢了。 如果将来成，那南宫家自然就坐享其成，全面重返京城。而如果将来昌运公司运营不下去了，那也不会构成太大的损失。 区区五个亿的资金，对南宫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从这个意义上说，南宫智远远比白家家主白燕天更老奸巨猾和老谋深算。也不能说白燕天就输给南宫智一筹，只能说他受白冰心这个孙女的情绪化影响比较大了。 在京组建昌运集团，白冰心当然是有私心的。 她的私心与白家的谋划一致，白燕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了杨雪若的话，杨雪妮轻笑一声：“杨总，这位南宫家的少爷似乎有些酒色过度的样子，我看他脸色发黄，腰板发软，目光不明，也不太像是干大事的料。” 杨雪妮这话算是自己对南宫飞扬的真实评价，也算是迎合杨雪若的话。 杨雪若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雪妮姐姐，还是别扯了，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杨雪妮嗯了一声：“贺礼送到了，我也该走了。估计，晓华总裁和沈临董事长都在等我的汇报呢。” 杨雪若幽幽一叹：“雪妮姐姐，你回去转告沈临，让他小心一点。我不知道他怎么跟白冰心翻脸成仇了，但白冰心这个女人心眼小、很记仇，很多时候会不择手段的。” 杨雪妮默然点头，不再说话。 白冰心毕竟身份不同，是白家的公主。哪怕杨雪妮对她印象多么恶劣，也不会公开做出负面的评价。有些话，杨雪若可以说，但她不能公开说。 第276章 小心思 杨雪妮返回龙腾总部，推门进了沈临的办公室。 沈临抬头望着杨雪妮，微微一笑：“回来了？” 杨雪妮快步走过去，凑了过去，苦笑道：“董事长，这个昌运集团的老板是谁，你来猜猜看。” 沈临淡然一笑：“不用猜了，不就是白冰心吗？白冰心的董事长，南宫家的南宫飞扬挂个什么执行总裁，其实就是白冰心一个人说了算。话再说得直白一些，这个企业就是白家和南宫家搞出来向我们示威的一个道具，本身没有实质性的意义，真正运作的其实还是南越集团和南宫集团。” 杨雪妮愕然，她没想到沈临已经知晓，消息这么灵通。或者说，在此之前，沈临已经得到确凿的情报了。 果然。自家这位大老板神秘强大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杨雪妮心下越加恭谨，她叹息道：“是啊，董事长，您说的太对了，他们就是冲着我们龙腾来的，连企业的产业定位都基本上跟我们一摸一样，我临走的时候，看他们的机构设置，都照搬了我们龙腾的架构，您说可笑不可笑？” “倒也不可笑。白冰心这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不过，让她折腾去吧，也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来，因为她本身就是一条小泥鳅。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不用理会她。” 沈临挥了挥手：“你跟晓华都要心里有数，白冰心这个女人非常难缠，她在京城创立昌运公司，无非是想要跟我们争夺北方市场，接下来，她肯定会有过激的动作，我个人的建议是，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没有必要跟她一般见识，女人嘛……” 沈临感慨得说了半句，突然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同样也是一位个性强势的女强人，他尴尬地笑了笑，就不再往下说了。 “董事长，可不许大男子主义哟！”杨雪妮妩媚的脸色一红，瞥了沈临一眼，扭头离去。 望着杨雪妮离去的背影，沈临的嘴角忍不住掠过一丝苦笑。 女人都是难缠的动物，他这段时间以来，每天都在应付很多难缠的女人，包括杀手黑玫瑰、白牡丹，白冰心，南宫明珠，乃至杨家的杨雪若等等——而现在，杨雪若已经进了龙腾大厦的楼了。 出于礼貌，沈临觉得自己应该去迎接一二，毕竟，杨家的人、包括这位杨家大小姐，还是跟南宫明珠和白冰心有所区别的。 一念及此，沈临就起身离开办公室，迎候在了电梯口。 电梯门打开，杨雪若轻盈而出，她似乎没想到沈临会迎候在此，不由愕然一笑：“沈临？等我？” 沈临呵呵一笑：“是啊，杨总芳驾大驾光临，沈某岂敢不迎接？” 杨雪若抿嘴轻笑，“沈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走，去我办公室谈。”沈临束手让客。 一旁，沈晓华透过办公室的门缝看到杨雪若和沈临有说有笑的走过，眸光微有复杂。欧阳雪丽在一旁调笑道：“沈总，你不过去凑个热闹？我看杨家的这位大小姐对我们家董事长可是情深一片，所谓日久生情，我看她将来有机会做我们的老板娘哟。” 欧阳雪丽的话是一种感叹，也是一种对沈晓华的试探。 但沈晓华也不是普通的女人，胸有城府，焉能被欧阳雪丽一句话给撩拨起来。况且，她心里有数，纵然她已经是沈临的女人，但要想做沈临公开的夫人，那是绝无可能的。 她有自知之明。 她只要在沈临的心目中有属于自己的一片位置，就可以了。 “我去凑什么热闹？杨雪若来跟董事长谈正事，沈临刚才跟我提过了。好了，欧阳，我们还是谈项目。”沈晓华神色严肃地望着欧阳雪丽，欧阳雪丽心里一凛，知道自己跟沈晓华开玩笑有些过头了，今后必须要注意分寸。 否则，沈晓华或者自己亲自动手，或者在沈临耳边吹点枕头风，她在龙腾受到打压就是必然的。 杨雪若进了沈临的办公室，见沈临似乎调换了一间较小的办公室，不由奇怪道：“你换办公室了？你这个龙腾大老板，办公室也忒寒酸了吧？” “我又不在公司坐班，要那么大的办公室干嘛？我把前面那个让出来给总裁办的人改装了一个小会议室。至于我，有这么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是了。请坐。”沈临坐在了沙发对面，“找我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杨雪若故作娇嗔，明眸皓齿的万种风情展露让沈临看得一呆，赶紧撇过头去。 “雪夜无痕的人，是不是你……动的？”杨雪若压低声音道：“我后来才知道，他们派杀手行刺你了？” “没错，先后三次，派出三个杀手向我下手，不过，都没有成功罢了。我当然要向警方举报了，能铲除这么一颗毒瘤，对谁都是好事。”沈临淡淡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爷爷说，雪夜无痕的人是无利不起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杨雪若幽幽道。 “当然，职业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必然的。是谁在幕后指使，我已经处理完了。”沈临向杨雪若点点头：“感谢雪若小姐和杨老的关心了。” “听说你对于铲除杀手组织立下了大功，现在，军方高层和中-央-领导都在关注你。”杨雪若轻轻道：“我今天来有两件事跟你说，这便是其中之一了。另外，你叫我雪若就好，再这么见外……” 沈临愕然：“雪若，你没搞错吧，我一个开门做生意的，怎么会引起军方高层和中-央-领导的关注？” “反正军中都已经传开了，你是高手中的高手，还通医术针灸，我堂叔在总部工作，据说高层有意要抽你入伍……为国家效力！” 杨雪若的话让沈临听了皱了皱眉：“这不是扯淡的吗？我一个商人，抽我入伍干什么？扯淡扯淡，怎么可能？” 杨雪若笑着，“反正你现在是名人了。” 杨雪若的堂叔是陆军少将，在军队总部某领导机关工作，在军中也是一号人物。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应该不是虚言了。 “还有一件事是……？”沈临想了想，又问。 杨雪若沉吟了一下：“白家和南宫家合作成立昌运集团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 “他们主要就是冲你们龙腾和我们杨家来的，他们要挤占北方市场。沈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是不是也考虑组建一个合作企业来应对？同时也向外界公开一种姿态，我们两家是共同进退的！”杨雪若的声音有些柔和。 沈临哦了一声：“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有这个必要？沈临，你不要麻痹大意啊，白冰心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她背后有白家和南宫家的人支持，接下来，我们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她占上风！如果等她在京城和北方站住了脚，我们两家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见沈临似乎不太热衷，杨雪若有些发急。 沈临轻笑：“雪若，白冰心是折腾不出太大风浪来的，你不必担心。不过，我们合作组建一家企业也不是不可行，只是——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杨老的态度？” 杨雪若俏脸一红：“当然是我的意思，不过，我爷爷是支持的！” “那行，这些具体的合作事项，你跟沈晓华谈就行，在这方面，我是外行。” 杨雪若达成了此行的目的，心情愉快放松，她向沈临又道：“另外，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我堂叔杨建宁有个腰疼的老毛病，他听说你懂针灸中医，想要让你帮着看看，能成吗？”杨雪若问。 沈临耸耸肩：“如果信得过我，我当然可以试一试。不过，雪若，我可有言在先，我不是医生，没有行医资格证，要是治好了不用感谢我，要是治不好，别控告我无证行医和非法行医就好了。” 沈临也是跟杨雪若开了一个玩笑。 杨雪若格格娇笑起来：“控告你非法行医？真亏你想得出来！好了，沈临，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我堂叔正在家里跟我爷爷谈事，我们过去一趟吧。” 杨雪若眼眸中掠过一丝狡黠和期待。 打着给杨建宁看病的旗号，让沈临公开去杨家，这也算是杨雪若的一点小聪明了和小心思了。 沈临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也好，我就去走一趟吧。不过，我第一次去杨家，要给杨老带点见面礼的。” 沈临说着，抓起电话打给了总裁办的经理，让她马上安排一些礼品，他要去杨家拜会杨老家主。 杨雪若大喜，立即抓起电话通报爷爷杨震宁：“爷爷，一会，沈临去我们家，我堂叔不是要看病嘛……” 杨震宁先是愕然，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丫头，真有你的！不过，挺好挺好，我们杨家随时欢迎沈临过来！” 第277章 杨家 杨建宁在军中是一号人物，势头正旺，尤其是这两年青云直上，深得上层重用和重视。而其人即坚持原则循规蹈矩，又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口碑极佳。 但杨建宁在外边是一号人物，可回到杨家，却活脱脱是第二代中的晚辈，在杨家家主杨震宁面前，也丝毫不敢怠慢，表露出应有的分寸和恭谨。 “建宁啊，你这一次回家，真的仅仅是为了让沈临帮你治病？”杨震宁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江湖了，他一眼就看出，杨建宁的目的并不单纯。 杨建宁也不敢在杨震宁这里说假话，所以就压低声音直接道出了来意：“大伯，我这次见这个沈临，主要是上头一位首长的指示。首长指示我说，让我跟这个沈临见一见，看看他靠不靠得住，然后再考察一下他的功夫和医术，是不是堪可重用。” 杨震宁愕然，片刻后摇摇头苦笑起来：“建宁啊，你们这是要把沈临收编到体制内去？我看，你八成是要失望了。沈临肯定是高手，他的医术尤其是针灸术更是神出鬼没，这毫无疑问，这是我再三亲身经历和验证了的。但是，他是龙腾的大老板，家大业大，他怎么可能放弃偌大的家业去任人驱使？” 杨建宁严肃道：“大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每一个国人，都有为国尽力的本分！” 杨震宁似乎是没想到自家这位侄子竟然会如此大义凛然，既然杨建宁的话建立在国家大义的基础上，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否则，一个不爱国的大帽子扣上，纵然是他作为杨家家主，也承受不起。 但杨震宁对杨建宁此次的使命，报以不以为然的态度。 沈临可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人，如果杨建宁想要通过所谓的“大义”来拿住沈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沈临去超市买了两盒干海参礼盒，又买了两瓶茅台酒和两盒高档红茶，这才开车去了杨家。杨家的门槛，他虽然没有跨进过，但杨家在何处，他还是门清的。 杨家别墅门口，杨雪若一脸欢喜和期待地等候在门口，杨震宁和杨建宁以及杨雪若的父亲杨昆在客厅里谈笑生风。 沈临的那辆黑色的帕萨特缓缓行驶过来。 杨家门口的保安本来以为自家大小姐亲自迎接，来得还不知道是如何重要的贵客，但眼见是一辆太普通寻常的黑色帕萨特，心里的期待感就陡然间降低下来。 现在就是一个消费主义甚嚣尘上的衣冠社会，穿得体面、开着豪车住着别墅，固然不是所有有钱人的“标配”，但一定是一种象征。真正的上层人，怎么可能开这么廉价的车呢？这是一种简单的社会常识。 这也怨不得保安们势利眼，社会价值观和风气就是如此。 好在有杨雪若亲自出迎，否则的话，沈临未必能进得了杨家的门。保安们肯定要拦下他的车，再三盘问。 杨家是什么门庭，往来者非富即贵，普通人想进是门都没有的。 沈临下了车。 他的打扮其实也蛮普通。 黑色的风衣，中规中矩的白色衬衣，黑色的皮鞋，留着不长不短没有任何特点的发型。整个人看上去，波澜不惊。这是沈临留给外界的第一印象。 但如果你稍加注意，就不难发现，沈临身上隐藏着一种无上的威严和气势，尽管他百般隐藏，却也从举手投足间展现出来。 披着羊皮的狼始终都是狼，而蒙着狗皮的虎终归还是百兽之王啊！ “沈临，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杨雪若笑吟吟地迎下了台阶，这已经让保安们目瞪口呆了，能让杨雪若迎下台阶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京城地面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 更让他们震惊和震撼的是，杨雪若居然接过了沈临手里提着的几个手提袋，紧贴着沈临，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了杨家别墅。 看其情形，来的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男子，必然是杨雪若的密友。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杨雪若亲自迎在外边，他们肯定会给那人难看——而最终难看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与沈守一几十年经营沈苑的富丽堂皇相比，杨家别墅内的装修显得简约而不简单，表面上看没有太值钱的东西，但实际上，那悬挂于墙壁之上、摆设于走廊花架之中、间或无规律出现在别墅每一个角落的物件陈列，无一不是价格不菲的古玩珍品，只是，普通人不识货，从不显山露水罢了。 杨家的风格和杨家人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不张扬，保持着足够的低调，但低调中又凸显出无尽的实力。 如此一来，能看懂的自然能看懂，而看不懂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那种看不懂的人，基本上不会成为杨家的座上宾。 杨雪若陪着沈临走进杨家别墅的客厅，站在回廊处大声笑道：“爷爷，叔，沈临来了。” 沈临虽然是晚辈，但他如今却是龙腾的掌门人，代表着一方势力，与杨震宁平起平坐。因此，杨震宁和杨建宁还有杨昆都一前一后迎了出来，算是尊重沈临背后的龙腾集团。 “沈董事长，请进！”杨昆代表杨家所有人笑着招呼道。 杨震宁则笑而不语。 杨建宁今天穿着一身军便服，他面目刚毅，举止有力，一看就是军人。他在一旁暗暗打量着沈临，沈临也将他收入眼底，猜测他就是此人要真正见的人——杨雪若的堂叔杨建宁了，杨家唯一一位从军出仕的少壮派高层。 沈临笑笑：“杨老，两位，初次登门拜望，来的冒昧，还请见谅。” 杨震宁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沈临啊，我们不是外人，你早就该来家里坐坐了。来，请进。” 杨震宁走过去拍了拍沈临的肩膀，又亲昵地笑：“跟我不要这么见外，其实你跟着雪若一样喊我爷爷就好。” 杨震宁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和试探的味道。 别人听不出来，杨雪若心知肚明，她闻言俏脸绯红，暗暗跺了跺脚，瞪了自己爷爷一眼。 沈临微微一笑，拱拱手：“晚辈不敢。” 一席人进了客厅，杨雪若笑着为杨建宁介绍道：“沈临，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建宁叔。” 沈临转头望着杨建宁，拱手为礼：“哦，原来是杨部长，久仰大名了！” 杨建宁似笑非笑：“我一个军中的无名小辈，何来的大名？倒是沈董事长掌握龙腾，号称国内民营企业的龙头，又有富豪榜第一的美誉，才是真正让杨某人久仰大名了！” 杨建宁伸出手去，跟沈临握手。 杨建宁的手刚进有力。 沈临跟杨建宁握了握，微微一笑，就坐在了杨建宁的对面。 杨震宁向杨建宁投过一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进行了。 “沈董事长，听雪若说起过你神奇的针灸术，所以，我这个病人就厚颜求医了。”杨建宁坐直了腰身。 其实他有腰疼病，腰这么挺直很不自在，但他作为军人，保持着良好的作风形象。 沈临扫了杨建宁一眼：“杨部长过奖了，我不过是略通一点针灸，如果杨部长不嫌弃粗鄙，我可以为你试一试。看杨部长这个样子，应该就是腰疼方面的毛病了。” 杨建宁嗯了一声，想起自己久治不愈的腰疼病，不由苦笑起来：“我这个腰疼的老毛病啊，从十年前在基层带兵时就落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看过了这么多的医院和大夫，甚至还找美国的专家看过，都无济于事。” “呵呵，腰痛极为普遍，病症原因较为复杂，但主要病因无非是由于经络阻滞，气血不畅导致疼痛。针灸在于激发经气，疏通经络，通调气血，以达到镇痛的目的。临床上针灸治疗腰痛，对急性腰扭伤、骨关节炎、腰椎间盘突出症、腰肌劳损，都有明显效果。”沈临淡然说着，起身示意杨建宁脱去上衣，露出腰部部位。 杨建宁不动声色，依言脱衣，坐直。 沈临在杨建宁的腰部几个穴位上来回点碰拿捏，有些敏感的痛点，让杨建宁时不时皱眉忍痛。 沈临缓缓坐了回去，不疾不徐地道：“杨部长这病是常见的腰肌劳损，其实很难治愈，只能以调养缓解病痛为主。” 沈临这话让杨建宁听了眉头轻轻一挑：“医院也是这么说的，看来，沈董事长也是无能为力了。也罢，杨某人出身军旅，这点苦痛还能忍得住，不治了！” 杨建宁的话里故意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沈临嘴角一晒，杨建宁话里的某种轻视和不信任，让他心生反感，就有些不想再出手了。 杨雪若冰雪聪明，很快就察觉到沈临的情绪变化，不由向沈临投过央求和温柔的一瞥，然后又说合道：“叔，你还是稍安勿躁吧，既然沈临这样说，那就是能治。再说了，腰肌劳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相信沈临一定会行的！” 杨雪若本来就是沈临针灸续命的当事人。如果不是沈临的针灸术，或许当初的杨雪若就再也醒不过来，成为终生卧床不起的植物人。既然如此，杨雪若对沈临的医术是最具有信心的。 第278章 下猛针治猛人 杨震宁也笑道；“是啊，建宁，沈临的针灸术炉火纯青，玄妙无比，效果立竿见影，你亲自体验一下就清楚了。” 杨建宁哦了一声，望向了沈临：“那我就试试？” 沈临见杨建宁骨子里的轻视和不信任溢于言表，其实就有些不想管闲事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医生，从来就没有医者的父母心慈悲心，他出手为人治病大多是因缘际会和关键危急时刻。 但看在杨雪若和杨震宁的面子上，他又不能生生拒绝杨建宁，想了想就淡淡道：“养老过誉了。我就是懂一点皮毛，说真的，不想在杨部长面前贻笑大方。不过，既然杨部长信得过沈某人，那我出手试一试也未尝不可。只是腰肌劳损是常见的病患，几乎很少能根除，我看杨部长的情况也是疾患已久，要想取得一定的疗效，必须要下猛针。” “何谓猛针？”杨建宁顺嘴问道。 沈临笑了笑：“意思等同于猛药，通过强有力的穴位刺激，从而达到畅通经脉祛除寒意的目的。如果是下猛针的话，我怕杨部长经受不住这种痛苦。” 杨建宁撇了撇嘴：“痛苦？你放心，尽管下针吧。如果连这点痛苦都吃不住，我还有脸穿这身军装？”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好，那我就试试。若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杨部长海涵啊。” 杨建宁耸耸肩：“无妨，你尽管下针，我扛得住。” 杨建宁的声音坚定有力。 沈临取出自己随身的针灸包，然后取了六根银针，一一消毒备用。 看着眼前这一根根明晃晃刺眼的银针，杨建宁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对沈临接下来的针灸疗效，她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沈临捏过一根针，收手势挥动，先下肾俞穴。然后，他定了定神，两只手如同蝴蝶串花一般来回飞舞，杨震宁和杨昆以及杨雪若根本都看得清沈临下针的方位，沈临就已经连续在杨建宁的大肠俞、委中、腰痛点、肝俞、阳陵泉、足三里、命门等多处穴位上下了针。 沈临的手法很轻盈空灵，而他的银针入穴很快，而且力量恰到好处，杨建宁根本没有感知到一丝的痛感，针灸就已经完成了。 沈临取过其中一枚银针捻了捻，淡淡问道：“杨部长有什么感觉？” “浑身略有麻痒，但几乎没有感觉。这就针灸结束了？”杨建宁的声音里充满着古怪和疑惑。 沈临摇摇头：“哪里的话，这才刚刚开始，真正的治疗尚未展开。” 沈临突然探手捏住其中一枚银针，他左右旋转捏了捏，杨建宁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他想忍，但终归还是忍不住，那种骨子里爬满了小蚂蚁一样的酥麻感，让他几乎控制不住神经和情绪。 沈临轻笑一声，猛然将手里的银针再下一寸。 与此同时，一种猛烈如火烧的炙烤感在心底涌现，他感觉到自己的其中一条经脉似乎正在被人用小刀子一寸寸地切割，那种无与伦比的痛苦是人都无法忍受啊。 杨建宁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开始扭动起来，而他的脸色则骤然涨红如同火烧，尽管他的大脑意识强力要忍住呻吟，可奈何呻吟声根本就不受他的掌控，就像是水流一般欢唱起来。 杨建宁发出痛苦无比的呻吟和闷哼声。 一开始，声音还不大，但到了后来，声音越来越响，杨建宁羞愤交加，几乎要当场暴走。可惜他浑身无力，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在沈临的几根银针控制下，他已经任人宰割了。 杨震宁有些担心地望着杨建宁。 杨雪若更加担心，当她回头来无意间瞥见沈临嘴角弥荡着的一丝似有似无的冷笑时，心里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忍不住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沈临，你……” 沈临漫不经心地淡淡道：“沉疴要去除，必须要用猛针。这点痛对于杨部长来说，不算什么，如果忍不住，杨部长可以说，那我们就不必再治疗了。” 杨雪若啼笑皆非，知道沈临故意在“整”杨建宁。 杨建宁闷哼一声，“继……续，我还忍得住！” 但他的话音未落，又是一波潮水般的痛苦席卷过来，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他并不知，沈临其中一针刺激到了他的痛经。不要说杨建宁，铁打的身子，也未必能熬得住。 沈临之所以下此“狠手”，一方面是因为要用猛针刺激血脉畅通，一方面也是看不惯杨建宁的傲慢，故意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痛苦远远比杨建宁想象中的更猛烈，一浪接一浪，还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的架势，杨建宁终于忍受不住，呻吟着急促道：“停！” 沈临闻言，发出春风化雨一般的笑声。 他随手一动，那枚刺激痛经的银针就起出，所有的痛感瞬间消失，杨建宁额头上、后背上满是细密的冷汗，他浑身无力地几乎要瘫倒在沙发上。 “不要动！坚持！”沈临一声爆喝，他旋即电光石火间将几枚银针再下半寸，然后又闪电般地起针，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随着沈临的起针，杨建宁感觉浑身热流涌动，暖洋洋地，说不出口的舒服。而更重要的是，腰部的隐痛荡然不存，所谓疗效立竿见影，根本不是虚言。 沈临收针入囊，缓缓坐下。 杨雪若笑着问道：“叔，咋样？有没有效果？” 杨建宁目光复杂地望着沈临，定了定神，靠在了沙发上，“有。沈董事长的针灸功夫当真是让杨某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沈临不动声色：“些许小技，不足挂齿，只要能缓解杨部长的病痛，也算是沈某人没有夸海口。” 杨建宁知道沈临在反唇相讥，脸色发红，但还是忍了下去，“多谢。很好，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亲自体验。沈董事长医术如此高明，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沈临淡然微笑，不语。 杨建宁突然又道：“我听公安部的同志说，京城龙腾集团的老板沈临身手非常高，让我们的特警都自叹不如……不知沈董师出何人啊？” 沈临淡然道：“雕虫小技，强身健体罢了，家师出家人，早已去世多年，不足为外人道矣。” 以前那个沈临过去的经历，显然不会是什么秘密，沈临知道杨建宁作为体制中人，肯定调查过自己的过去，索性就干脆借此来掩饰自己的现状。 其实，过去那个沈临跟冲应道人学的是中医和针灸，没有学什么功夫。严格说起来，沈临掌握的不是武术，而是搏击术。冲应道人在此方面，并无造诣。 “果然是高手都在民间。没想到，沈董事长真人不露相，这样吧，我能不能跟沈董事长单独谈一谈？”杨建宁问的是沈临，但却转头望向了杨震宁和杨昆三人。 杨震宁朗声一笑：“好好好，你们谈公事，雪若，走，我们走！” 杨震宁起身拉着杨雪若和长子杨昆就走。 沈临眉头一皱，坐在那里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杨建宁轻轻一笑，“沈董事长一身本事，不应埋没，不知沈董事长可有报效国家的想法？” 沈临淡然笑着：“沈某人经营企业，为国家纳税，创造很多就业岗位，拉动地区经济发展，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为国效力呢？” 杨建宁笑：“当然，龙腾集团对于整个国家的经济贡献有目共睹，不能否认，不过，沈董事长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哦？杨部长的意思是？” “我想，沈董应该加入军队，在一些重要的部门任职，在很多重大的领域和重大事项上发挥更大的作用，为国出力。”杨建宁眉梢一扬：“实话实说，我这次来找你治病是因由，真正的目的是传达上头首长的指示。” “只要你同意加入军队或者国家特别部门，经过特批，你可以享受正师级的待遇和行政级别……沈临同志，这是国家和人民对你的信任和期望。”杨建宁的声音严肃起来。 沈临笑了：“杨部长，我沈某人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老百姓，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抱负。我觉得，我在属于自己的社会岗位上，做好自己的事，就算是为国做贡献了。至于从军或者加入体制中，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想法。所谓正师级的待遇和级别，杨部长觉得我沈某人还在乎这些吗？” 沈临的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杨建宁一怔，旋即有些尴尬。 沈临可是龙腾的大老板，财力雄厚，社会地位超然，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他怎么能瞧得上所谓的待遇和行政级别？ 以此作为橄榄枝来吸引沈临，显然是无济于事的。 “沈临同志，不要浪费了你的一身本事。不瞒你说，你已经被上头列入重点考察的视野，建议你还是不要拒绝的为好。”杨建宁的话里就难免有几分威胁的意思了。 沈临勃然大怒。 第279章 李老 沈临生气了。 杨建宁竟敢威胁他。 还打着国家的旗号。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以扛得住来自于杨建宁及其所代表的国家特别组织的压力的。但沈临却不然。 人到了一定的层次，就已经超脱于一般的社会规则之上，以龙腾如今的财力和影响力，以及沈临本人所掌握具有的各种隐秘力量，还有光脑的辅助，只要他不违法不与国家对抗，“有关部门”想要拿捏沈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作为杨建宁来说，这不过是招纳贤才，为国家为“有关部门”，是奉命行事。 但对于沈临来说，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强买强卖。 “杨部长，难道你要我放弃偌大的龙腾集团，转而去杨部长麾下当一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吗？杨部长觉得这现实吗？”沈临的声音里充满着无尽的嘲讽。 杨建宁冷笑着：“有什么不现实的？我觉得为国效力是一种无上的光荣，希望沈临同志慎重考虑，不要轻易拒绝！” 沈临冷冷一笑，断然挥手:“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不可能。多谢杨部长的厚爱，沈某人公司的事务繁忙，难以从命！” “另外，杨部长最好还是不要威胁我沈某人，更不要试图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否则的话，对不起，我不会坐以待毙的，你也要考虑清楚，是不是具有承受我沈临反击的本钱。” 沈临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外间，杨震宁三人听到两人的不愉快声音，都很吃惊。旋即，见沈临一脸怒气地冲出客厅来，理也不理杨家众人，愤愤而去的样子，杨雪若有些震惊，赶紧追了出去。但她却没有追上沈临，沈临开着自己的车疾驰而去。 杨雪若阴沉着脸回到客厅来，望着杨建宁非常不高兴地质问道：“叔，你这是干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请人家来好心给你治病，结果你就这样对待人家？” 杨建宁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杨昆叹了口气：“建宁，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沈临闹翻了？” 杨建宁长出了一口气：“大哥，我奉命为国招贤纳士，希望沈临能为国效力，但他不肯。或许我的口气硬了一些，但……” 杨昆啼笑皆非：“老弟，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人家可是身价过百亿的大老板，怎么可能去给你们卖命？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很缺他这种懂医术身手高反应敏捷适应能力强的年轻人，这样的人出去，能以一当十，发挥很大的作用。国家大事与个人事业，孰重孰轻，还分不清楚？”杨建宁也冷笑着大声反驳道。 “得，你还是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反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要再去招惹沈临。你不要让我们杨家跟沈临的关系破裂，这才是最重要的。”杨昆恼火地挥了挥手。 杨震宁扫了杨建宁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默认了杨昆的意见。 杨建宁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回去向首长汇报吧，反正这事我也做不了主。” 沈临貌似怒气冲冲地离开杨家，实际上，他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而只不过是故作如此，表演给杨家人看的罢了。 沈临回到龙腾总部，跟在天北的唐曼秋通了一个电话。唐曼秋告诉他，她明天上午就要启程赴岭南谈几项大的合作，要在岭南呆一两个月的时间，她这一趟，带着吴晓芳，安全上应该不会存在问题。 沈临想了想，马上抓起电话吩咐陈阳给唐曼秋那边派两个飞龙队员过去，作为唐曼秋的保镖，陪同出行。有两名飞龙队员和吴晓芳在，唐曼秋的安全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沈临本来想回天北，但既然唐曼秋要离开天北，他就暂时打消了回天北的念头。 沈晓华推门进来，见他神色有些不虞，就径自问道：“你去杨家了？” 沈临点点头：“去了一趟，不过，并不愉快。” 沈晓华坐在了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柔声道：“怎么了？杨家的人不是……” 沈临摇摇头：“其实跟杨家没有直接的关系，是……” 沈临正要跟沈晓华谈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欧阳雪丽恭谨地走了进来：“董事长，有一位重要的贵客要见您。” 沈临讶然：“什么贵客？” 欧阳雪丽压低声音道：“具体什么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出面介绍的可以肯定的是大红门里头的人……” 沈临暗暗皱了皱眉，长出了一口气：“来人怎么说？” “说是一位李老板要见董事长，跟董事长谈点生意上的事情，希望董事长马上安排时间，因为他们就在楼下的会客厅里等候。”欧阳雪丽的声音非常古怪。 她也不是普通女人，自然猜出了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但她却不敢说。 “李老板？”沈临迟疑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这事似乎跟杨建宁有关，但既然事关大红门里之内，纵然是他，也不能怠慢。 他马上起身：“我去看一看。干脆不要换地方了，我就在一楼的会客室跟这位李老板见一面吧。” 沈临坐电梯到了一楼，发现一楼左侧走廊最深处的会客室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英武精干的年轻人，目光肃杀沉凝。而他的目光也顺势投向了大厦门厅之外，见对面的停车场边缘处，停着三辆黑色的轿车，虽然并不起眼，但很庄重。 沈临轻叹一声，知道来者是什么人了。 他走到会客室门口，那两个年轻人紧盯着他，目光警惕。 沈临笑笑：“我就是沈临，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名片。” 沈临很自觉地就将自己的身份证和名片递了过去。 两人查看半天，这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转身让开了路，让沈临进去。沈临推开门，见里面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神色矍铄气度威严腰杆笔直的老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而头上还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 杨建宁穿着便装，就毕恭毕敬地侍立在老者的身后。 杨建宁好歹也是一名将军，军中高层，他才是一个随员，老者的尊崇身份可想而知了。 杨建宁立即向沈临使了一个眼色，低低笑道：“沈临同志，这位是李老板！” 沈临恭谨一笑，“沈临见过李老！” 沈临故意省略了一个“板”字，那老者面带微笑深深凝望着沈临，片刻后轻轻一笑：“小沈同志，请坐，请坐，我这个老头子今天在你这里反客为主，还请不要见怪啊。” “您老能来我们公司视察，我们感觉非常荣幸。”沈临不卑不亢。 李老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他有意无意地扫了杨建宁一眼：“建宁同志，小沈同志不像你说的那么不通人情嘛，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 杨建宁尴尬地搓了搓手，陪着笑，没敢吭声。 “我这次来呢，一则是亲眼见见小沈同志，果然是人中俊彦，名不虚传。我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请小沈同志帮我老头子一个小忙。”老者淡淡道。 沈临心头一突，知道自己这次难以摆脱这个“麻烦”了，但老者是何等身份，他不能不给点面子：“李老请吩咐就是。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你放心，这其实也不是我个人的事。来的路上啊，我也跟建宁同志说了，你的方式方法有问题，还是我去当面跟小沈同志见见吧。” “以小沈同志的身份，显然放弃这一头去为国效力不太现实，不过呢，我也想，以小沈同志的能力，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环境下，为国家和人民办点事，其实也不难吧？” 沈临神色不变：“请您老吩咐。” “你放心，我这里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不会强求，更不会勉强你，这一切都建立在你自愿的基础上。换句话说，我老头子今天亲自来，就是请求小沈同志出山的。” 沈临汗颜：“您老抬举，沈临不敢当。” 李老哈哈笑：“我们不会给予你什么束缚，你的一切，来去自由，我们更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只是，现在事情紧急，需要你出面办点事情。我想，以小沈同志的实力，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当然了，也存在一定的难度和风险。”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权当是特殊时期，我以私人身份，邀请你出面，办点公私兼顾的事情。怎么样，小沈同志，能不能给我老头子一个面子？你不要有思想负担，我们不会勉强你，更不会压制你，放心吧。” 沈临略一沉吟，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了。 老者这种无上的身份亲自来见他，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况且，拒绝老者就相当于是拒绝……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龙腾，他都无法拒绝。 “请李老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在所不辞！”沈临起身拱手道。 李老嘴角掠过一丝温和的笑容，他旋即威严地摆摆手：“好，既然如此，具体的事情由建宁同志跟你谈，我就先回了！” 李老说着就起身踱步，往外就走。 沈临和杨建宁一路将老者送出大厅，亲眼见他上了车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前一后回转了会客室。 第280章 自主权 沈临与杨建宁面对面而坐。 杨建宁多少有点尴尬，他搓了搓手，陪着笑：“沈临同志，如果前面我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见谅。” 沈临淡然一笑：“杨部长真是太客气了。有事，还请杨部长直说，到底你们需要我去做什么？我虽然答应了李老，但是，我可是有言在先，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强人所难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 “不要再拿国家大义来压我，谢谢。” 杨建宁脸色一红：“既然组织上找上你，这只说明一点，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好了，我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一说。” “这一次，组织上希望你出面，去m国救一个人回来。” 沈临嘴角一抽：“救人？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杨建宁压低声音一一细说，“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这个人非常关键也非常重要，不是说国家救不出她来，而是国家不方便直接出面，因为我们的人一动，就会惊动m国的谍报和特别机构，影响到两个大国之间的关系。” “哦，我大概明白了。你说说看，她的个人信息以及现在的基本情况吧。” “她叫罗雪梅，英文名珍妮。罗。她是我国留学生留m人员中的佼佼者，著名能源物理科学家，她的研究成果，在m国尖端能源科技领域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她去年做出了归国效力的决定，但因为m国机构的暗中阻拦，她无奈滞留下来。因为某种特殊的缘故，她现在被m国的黑帮组织“天使之泪”绑架，据说被扣押在该组织内为该组织做某种秘密研究……而你的任务，就是去m国，相机救出罗雪梅小姐，然后送她回国。” 沈临听完杨建宁的话，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杨部长，你这是让我去异国他乡招惹黑社会，而且，还有可能触及对方的国家机构，这在我的能力范畴之内？” “必须要承认，这次任务的难度和危险性相当大。我们的人很难完成，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沈临同志的帮忙了。”杨建宁的声音非常诚恳：“李老亲自出面，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希望沈临同志不要让组织上失望。” 杨建宁苦笑道：“我们会帮你安排一个公开的身份，以京城医科大学中医访问学者的身份，再加上你本身就是龙腾集团的董事长，这样的双重身份，会给你在m国营造最大的安全保障。” “我们在那边的力量，会暗中支持和配合你的行动。李老的指示是，事有可为就可为，事不可为，先确保你的安全，你可以撤回来，我们不会勉强。” 杨建宁的声音变得恳切起来：“中医访问学者加上华夏著名企业家的合法身份，会方便你在那边行事，我们考察了很久，实在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因为我们担心罗雪梅在那边不但被软禁，还有伤在身……” 沈临沉吟了片刻，淡然道：“也罢，我就走一趟。不过，我不仅需要你们无条件不打折扣的配合和支持，同时还需要拥有相当程度的自主权。我的行动计划，由我自己制定，你们无权干涉我的行动。” 杨建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托道：“一些外交方面的注意和禁忌事项，你也得做到心中有数。只要你能完成这次任务，我们不会干涉你的自主行动权。至于活动经费……” 沈临断然拒绝：“经费就算了，权当是我给国家做贡献了，我还不缺那点钱。你说我要是要少了吧，杯水车薪不够用，要多了吧，你们还要层层审批太麻烦，不如我自己掏腰包了。” 杨建宁大喜，他这个部门的经费本来就非常紧张，因为沈临这一次任务重大，而完成任务的难度和时间跨度又相当大，需要的活动经费肯定不低。纵然他将全年的经费全额划拨给沈临，都未必能够用。他正为难这一块，沈临主动提出自己掏腰包，他当然是喜出望外了。 沈临扫了杨建宁一眼：“我自己掏腰包为国家做贡献不要紧，但是我希望，在我们企业的运营方面，有关部门也要给予相应的扶持和政策倾斜。” “那是自然。李老有过指示，你们企业在运行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由我来帮你们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这算是我们给予你的一种回报吧。”杨建宁笑了笑，地过了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直接找我，不要通过杨家的人！” 沈临接了过去。 他心里明白，杨建宁是在以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他首先是组织的人、国家的公务人员，其次才是杨家的人。而这一次的合作和行动，与杨家无关。 杨建宁走后。沈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光脑开始检索m国黑帮组织天使之泪的相关信息，同时还有罗雪梅博士的信息。 天使之泪是从黑手党分裂出来的一个具有宗教色彩的地下组织，活跃在m国南部州一带地区，因为该组织严禁成员吸毒贩毒等等，所以与警方在某种程度上倒也相安无事。 这个组织等级森严，组织架构完备。十人为一组，十组为一队，十队为一团，分别设组长、队长和团长，一层管理一层，高层的团长直接对最高执行官也就是大老板负责。 该组织的入会仪式密不可宣，且继承自口述传统，传言包括点燃一张绘有天使圣像的卡片，尔后相互抛掷传递燃烧的碎片。入会者被称作“天使的侍卫”，接受组织的庇护。该组织的成员有很严格的等级制度，他们的分级就是看他们胸前的天使之泪挂坠。挂坠的材质有金、银、铜、铁四种金属，等级依次降低，金星代表最高级，铁星代表最低级。 至于罗雪梅博士，互联网上的信息相对非常简单，而且还没有太大的知名度。从一鳞半爪的信息源头上，沈临大概总结出了如下一些基本信息： 罗雪梅，29岁，女，华人，博士，能源物理科学家、心理学家，拥有能源物理和心理学的双博士学位，去年获得资助成立自己的实验室，开展kjsy基因试验活动，但不久后就不知所踪，淡出了该国科学视野。 沈临还是在极“偏僻”的一个英文论坛网页上搜集到了关于kjsy基因试验的阐述，涉及生物神经和能源科技的某种神秘转换理论。沈临看不太懂，索性就拷贝下来储存在光脑中备用。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沈临对自己所承担的任务有了一个清晰简单的了解之后，心里显得有些凝重。 罗雪梅的重要性首先建立在她的科学成果和研究成果上，她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被天使之泪组织软禁，又因为什么原因触及了该国官方机构的关注，他不得而知，但也“可想而知”。 因为出国执行特别任务在即，沈临不能不预作一些安排。 首先是天北的林晓楠姐弟，沈临想了想，通知在天北的马元超和孙秀兰，由孙秀兰负责照顾林晓楠姐弟的起居。 其次是跟唐曼秋通气。他不能无缘无故悄无声息地就出国，而且一呆就是很长时间。他跟唐曼秋通了电话，唐曼秋听说他要出国去拓展龙腾在m国的市场业务，倒也不是很奇怪，虽然有点不舍得，但毕竟事业为先，两人感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会拖沈临的后腿，凡事大局为重，雍容大度，这是唐曼秋最大的特点，也是吸引沈临爱意的最关键因素。 最后，就是跟沈晓华几个龙腾的高管告知，然后保持龙腾集团的运行稳定。 下午。 沈晓华急匆匆地面色古怪地走进沈临的办公室：“你答应去京城医科大学担任客座教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的聘任文件和会议通知都送来了，让你明天上午去大学参加一个公开的聘任仪式。” 沈临心知肚明，这是杨建宁的安排，就微微一笑道：“有个朋友介绍，非要让我去医科大当一个编外的讲师，人家打着弘扬传统医学文化的旗号，我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 沈临接过了京城医科大的正式公函，扫了一眼。 沈晓华苦笑：“我说你就不能安心在公司呆着，管管公司的事情？你这么一直就当甩手大爷，让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你于心何忍？” 沈临笑了：“晓华，其实你这个做总裁的，没有必要事事亲力亲为，把权力下放，交给几个副总裁去办，你只要掌握好大局就是了。至于我，管理企业，我是门外汉，我相信你能做好这一切的。” 沈晓华其实也不过是顺嘴抱怨两声，从始至终，她也没指望沈临能在龙腾总部坐班。她已经习惯了沈临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行为方式，但要她放松对企业的管理，她还是做不到的。 她生性谨慎，甚至还有点多疑。她不可能完全相信几个副总裁，为了确保龙腾这份家业不出问题，她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在公司上面。 沈临知道她的性格，不过，这无关大局。在企业管理方面，沈晓华还是有她自己独到的一面的，最起码，在她执掌龙腾集团运营的时间里，龙腾的效益逐步上升，各方面平稳有序，已经走上了高速发展的良性快车道。 第281章 白冰心的疯狂和可怕 “晓华，我想在m国设立一家分公司或者叫办事处也好。”沈临缓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沈晓华一怔，旋即笑道：“你也想在m国上市融资？我们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我这两天也在估摸着要加大开拓海外市场的力度，在m国设立分公司早就时机成熟了。” 沈晓华会错了意，但沈临还是借着话题往下说：“没错，时机成熟了。我最近准备去m国呆一段时间，顺便就把分公司给组建起来吧。杨雪妮在m国留过学，熟悉那边的情况，就让她带两个人跟我一起过去。” 沈晓华笑着点头同意。 沈临的话引起了她对于开拓海外市场的宏伟蓝图和战略规划。她开始兴致颇高地给沈临讲述着她未来十年内的运营思路，沈临有点心不在焉，她也没有看出来。 杨雪妮被沈晓华喊了来，听说沈临要去m国开拓市场，还要设立分公司，上市融资，不由大喜：“董事长，总裁，这真是太好了，我早就建议集团去海外融资上市，这对于提升集团实力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没错，雪妮，你这一次陪董事长出去，务必在那边把这事运作好。我们上市融资不是目的，我们要以此为契机，打造真正有世界性影响力的跨国企业集团。哼，与其在国内跟白冰心这个娘们争这点地盘，不如跳出去发展，这才是真正的战略眼光！” “说起昌运集团那边，最近白冰心真的是太过分了，她时时处处针对我们龙腾，凡是我们涉及的领域，不管有没有利润可图、有没有项目的可行性，她都要插上一手，跟我们唱对台戏。我们在京郊拿的那块地，明明已经跟地方上协调好，可她偏偏半路里插上了一杠子，愣是跟我们展开恶性竞争——董事长，总裁，她完全是不计成本的乱来！” 杨雪妮想起最近跟白冰心的“斗争”，想起白冰心的所作所为，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临笑而不语。 沈晓华冷笑一声：“雪妮，不用理她，让她折腾就是，我就看看她这点资本，能折腾多久？就凭她白冰心和两家折腾起来的这个昌运公司，就能把我们龙腾给挤垮？她真是太幼稚了！” 沈临突然道：“晓华，也别太轻视白冰心了，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要随时注意她的动向，不要被她的一些花招迷惑，万一吃亏上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就不好了！” 沈晓华撅了撅嘴：“我倒是觉得，她现在是恼羞成怒，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了，你放心就是，我不会上她的当的。她虽然狡猾，但也狡猾不过那些老家伙。” 沈晓华说到这里就不愿意往下说了，因为当着杨雪妮的面，她不好再说。 白冰心为什么会这么“疯狂”地针对龙腾集团，主要因素还在于沈临……沈晓华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明镜儿一般——作为她来说，她是不会让白冰心如意的。 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也不仅仅是两家企业间的竞争，还是两个女人间的对抗博弈。 此时此刻。昌运集团总部。 白冰心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听着下属的工作汇报，面色沉凝。与外界传扬的、她故意展现出来的“疯狂”一面相比，现在的她其实非常理性和冷静。 “龙腾那边有什么动静？”白冰心突然开口问道。 “没什么动静，他们似乎摆出了一幅对我们这边不理不睬的架势。”昌运集团副总裁也就是白冰心的私人助理朱丽娜恭谨地低低道。 “不理不睬？这大概是沈晓华那个女人的主意了。”白冰心冷冷一笑：“我倒是小看了她，看起来，今后要给她们下点眼药水了。” “告诉下面的人，京郊那块地，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不计成本！”白冰心的声音冷酷无情。 朱丽娜犹疑着：“大小姐，不计成本的话，我们的投入就太大了，而现在地产形势不好，花太高的价格拿地，对我们不利啊。” “我自有主张，你不用管那么多，按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见白冰心如此说，朱丽娜不敢再反驳，赶紧点头应是。 “沈临最近有什么动静？”白冰心轻轻问了一句。 “没什么动静，去杨家一趟，然后就是留在龙腾总部，没有返回天北。天北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说，唐曼秋去岭南了，据说要考察一个多月的时间，看起来，这段时间，沈临是要留京的。” 朱丽娜犹豫了一下，才又道：“大小姐，按照你的吩咐，我花高价从龙腾挖了几个人过来，也暗中培养了几个眼线。只是沈晓华对龙腾的管理层控制管理很严，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很难泄露出来的。” “不过，我听说沈临被京城医科大学聘任为中医客座教授了，据说明天上午有个聘任仪式。” 白冰心一怔：“去当中医教授了？” “他竟然还有这份闲心？”白冰心的眼前浮现起了沈临那张让她咬牙切齿却又念念不忘的面孔，清秀的面孔下意识地就开始涨红起来：“这个混蛋到底要干什么？他肯定有别的想法，丽娜，你可一定要安排人盯住他，不要断了线，我要随时知道掌握他的行踪！” 朱丽娜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 她终归还是没有敢提出异议来。 跟踪沈临和通过暗线打探沈临的行踪动向，她一直觉得不太妥当。一则，沈临反“跟踪”的能力很强，警惕性也很高，时间长了，肯定会引起沈临的反弹；二则，龙腾的特别安全部，陈阳那些飞龙的队员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万一引起飞龙的反击，单凭自己手下那几个从岭南总部调派过来的保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作为曾经的“始作俑者”，她其实知道白冰心跟沈临之间的“恩怨纠葛”，她同时也太了解白冰心的性格，知道失了身却没有达到目的的白冰心究竟是如何的疯狂和可怕！ 可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来。 说出口来只能让白冰心暴走，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又何必呢？ 只是白冰心这样处处针对龙腾和沈临，根本就不是一个做企业的正经架势，朱丽娜不能不担心，新组建的昌运集团会成为白冰心和沈临“个人恩怨”的牺牲品。 或许，白冰心根本就不在乎昌运集团的存在，而这家公司的存在，本身就是她报复沈临的一个载体和道具罢了。 有的时候，朱丽娜也为白冰心抱不平，对沈临的“无情”很是愤怒。不管怎么说，白冰心冰清玉洁的身子都陷落在你的手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但反过来说，朱丽娜又深知以白冰心这样的强悍个性和她喜欢掌控男人的天性，注定她不会跟沈临走到一起。沈临这种男人，喜欢的是大家闺秀、雍容大度温柔贤惠的传统女性，白冰心这种野心勃勃强势无比的女孩，他打心眼里是非常排斥的。 于是，两人之间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悲剧。 想到这里，朱丽娜下意识地幽幽一叹。 白冰心柳眉一挑：“去做事吧，你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朱丽娜脸一红，不敢再说，扭头就走。 沈临开车离开龙腾总部，回自己在京城的住处。尽管沈晓华再三要求他入住沈苑，可沈临一直没有同意。这两天，他在考虑是不是把位于市区中心黄金地段的沈苑进行改造和商业开发，上一个新项目。 沈临开车到半路，眉头一皱，后面那辆车连续两天跟踪他了，他本来懒得理会，准备让对方知难而退，结果他们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沈临半路里拐弯，将车开到了一家超市的停车场上。 他下了车信步走进了超市，而他走了一个圈就又转回停车场，他的车边，两个戴着墨镜的壮汉正在探头往车里寻摸。 沈临大步走过去，冷冷道：“你们要找什么？” 两个壮汉似乎是因为不愿意跟沈临发生正面冲突，也似乎是听闻过沈临是高手的警告，猛然抬头望见沈临出现，立即扭头就跑。 沈临晒然一笑，大声道：“回去告诉白冰心，再派人跟踪我，小心我对她不客气！” 两个壮汉脚下一个趔趄，索性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沈临大模大样地上了车，开离了这家超市的停车场。还跑个鸟啊，还跟踪个鸟啊，人家连“正主儿”都一清二楚，这种跟踪还有意义嘛？ 朱丽娜接到下属的电话，正迟疑着是不是去跟白冰心打个招呼，她的办公室敞开着，震惊地发现沈临竟然出现在走廊上，正快步向白冰心的办公室走去。 朱丽娜脸色骤变。 她立即起身去追沈临，试图将沈临拦住，但沈临的速度太快，等朱丽娜冲出办公室，沈临早就推开白冰心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是你？你来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白冰心抬头见是沈临，眸光中一丝复杂的光彩流动着，声音冰冷淡漠。 第282章 你永远要记住这一点！ 白冰心霍然起身，怒气冲天，摆出了一幅要逐客的不善架势。 沈临没有发火或者表现出其他别的激动的情绪，而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了白冰心这间办公室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神色平静。 “你……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白冰心近乎恼羞成怒了，她咆哮起来：“朱丽娜！来人！” 朱丽娜在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但朱丽娜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就听沈临淡然冷笑一声：“丽娜小姐，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白总谈谈，你先回避一下吧。” 朱丽娜尴尬地望着沈临，嘴角抽动了一下。 白冰心怒斥道：“朱丽娜，你没听到我的话吗？让他出去！” 朱丽娜更加尴尬，搓了搓手，难堪地向沈临点点头：“沈董事长，请你离开！” 沈临扭头望向白冰心：“我有两句话说，你确定要当着她的面让我说出口来吗？” 白冰心俏脸涨红起来，她的肩头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朱丽娜如释重负，立即转身离去，为两人紧紧关上了房门。 在朱丽娜看来，这对身份显赫的青年男女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自己一个下属扯进去，下场会很惨。 就刚才见到沈临来了，朱丽娜就知道大事不妙。无论白冰心怎么“反应过激”，但都改变不了她跟沈临之间的那点事实。而作为女人而言……尤其是像白冰心这种女人来说，这种事情几乎就是她一生的梦魇，很难摆脱掉了。 朱丽娜其实比谁都清楚，别看现在白冰心咬牙切齿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似乎不把沈临灭杀逼上绝路就誓不罢休，但实际上，她要的不是沈临的“悲惨结局”，而是沈临的让步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女人终归是女人，再强势的女人还是女人，白冰心不过是用这种另类的方式来逼迫沈临妥协，从而实现自己的目的——说穿了，还是在追求自身归宿和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 朱丽娜明知如此，所以在处处针对沈临的各种行动计划上，她都留有相应的余地。 白冰心口口声声恨不能对沈临杀之而后快，但如果朱丽娜真的对沈临下了狠手，恐怕接下来，白冰心也会饶不了她。 这是一种很复杂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关系——男女之间的关系，只要是掺杂上**和情感的事儿，一切就都不可能用常理和常规来解释、形容、处理了。 见朱丽娜走了，白冰心咬着牙低低怒道：“你找我干什么？你要说什么？” “你何必这么激动呢？我来这里，不过是提醒你两件事。”沈临缓缓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第一，不要再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比如说派人跟踪我什么的，这很无聊你知道吗？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 沈临嘴角浮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我的反击不是你能承受的，希望你不要继续挑战我的底线。” “第二，无论你怎么折腾，我都可以任你折腾，实际上，你根本也不可能折腾出太大的动静来。既然你愿意花钱来折腾着玩，那也随你，我都可以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但请你务必要记住一点：你现在已经是我沈临的女人，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尽管你不可能接受，但在我的名单上，你已经贴上了我的标签。所以，你怎么折腾都可以，但不要触及我的底线——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白冰心脸色扭曲起来，羞愤的情绪几乎要让她当场疯狂，她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竟然……他竟然霸道至此！ 他竟然……他竟然命令自己不要接近其他的男人……他竟然敢！ 自己付出了清白的惨痛代价，赔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这个男人用一种羞辱的方式试图要栓在他的裤腰带上——换成其他女人，或许还能接受，但对于强悍的白冰心而言，这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你去死！你去死！”白冰心哆嗦着手，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和一摞报纸奋力向沈临扔了过去。 沈临淡然一笑，飘然起身，扫了气急败坏的白冰心一眼，转身走去。 他刚出门，身后就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巨大声响。沈临耸耸肩，继续沿着走廊向电梯口走去，一侧，朱丽娜神色复杂地一边望着沈临离去的背影，一边倾听着白冰心办公室里的动静，左右为难、进退两难。 这个时候，朱丽娜明白，如果自己出现在白冰心的视线中，那肯定会成为她的出气包。但作为白冰心的身边人，她如果在此刻躲避，白冰心也会找她算总账。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白冰心疯狂了一般将自己的办公室掀了一个底朝天，连办公桌都被她掀翻，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反正，过后朱丽娜带人走进去，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一片狼藉，人仰马翻，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白冰心长身而立，默默地站在落地窗前，脚下还踩着一摞散落在地的文件。 她的神色冰冷麻木，身形僵硬而无一丝生气。 朱丽娜不敢招惹她，赶紧向几个职员使了一个眼色，带着她们悄然开始收拾屋子。 白冰心就这样神色麻木地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等朱丽娜带人基本上把办公室收拾出来，她才抓起自己的包，沉着脸离开了办公室，不知所踪。 第二天上午。 京城医科大学东校区，中医药学院，小礼堂。 中医药学院的院长孟光照是当今国内大名鼎鼎的中医药专家，祖传中医，先祖是王朝皇室宫廷御医。这个学院的学术水平基本上代表着全国中医药研究的最高水平，而从这个学院毕业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国内中医药学领域的学术权威。 其实孟光照多少有些郁闷。 因为上头突然要他出面代表中医药学院聘任一位客座教授，只是提供了这个人的基本信息，同时介绍他中医针灸水准很高，尤其是针灸术很神奇。 其实聘任客座教授并不奇怪，奈何对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让孟光照觉得太荒诞、太草率了。 这样的人来学院，岂不是误人子弟吗？ 孟光照一直在跟医科大的组织人事部门的领导斡旋，但结果，这不仅仅是来自于大学管理高层的命令，而且背后还有主管部委的介入。 孟光照一听今天的聘任仪式上，部委的一位李副部长竟然要亲自出面，直接就没了电。 随后，孟光照又得到消息，说这个叫沈临的年轻人，其实就是京城龙腾集团的董事长，国内富豪排行榜上列第一的那位年轻首富。 孟光照目瞪口呆。 难道这厮有钱没地方花了，花钱来中医学院买个客座教授的头衔意欲何为？ 孟光照心里很不以为然。 不过，他作为管理者，是有级别的学院行政管理官员，心里不乐意但行动上却不敢跟上头唱对台戏。只是他手下的那些教授、专家什么的，都不怎么服气，昨天下午听说这事之后，先后找他“谈心”，表达个人强烈反对的意见。 孟光照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先把有李副部长和学校领导出席的聘任仪式搞完再说。 或许，人家不过是弄个客座教授的头衔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不会真的来学院给学生上课或者打学院的旗号搞什么课题研究——孟光照这样安抚和搪塞自己愤愤不平的下属。 因为主管部委来了一位李副部长，所以大学的校长、党委书记等几位主要领导都出面了。沈临的车停在中医学院的办公楼下，刚下了车，就有人通报学院领导，不多时，李副部长就带着一干大学、学院的领导迎了出来。 沈临的事儿，来头很大。首长亲自交代的事情，而且严令叮嘱要给予礼遇的这样一位年轻人，部委和大学的领导自然都不会怠慢。况且，以沈临龙腾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也有这个资格了。 沈临一眼望过去，马上就认出了站在打头一位领导身侧的杨建宁。他嘴角一抽，心说为了配合自己演这场戏，看来上头也是不惜一切代价了。由杨建宁亲自出面协调，那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但大学和学院的这些领导，其实并不知道杨建宁的真实身份，把他当成了李副部长的随行人员——比如秘书什么的。 杨建宁抢先一步，笑了笑介绍道：“李部长，这位就是沈临同志了。” 李副部长自然是知悉杨建宁的身份，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向沈临伸出了自己的手：“久仰沈临同志大名，龙腾集团大老板，全国首富，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俊彦名不虚传啊！” 沈临不卑不亢地微笑致意：“见过李部长，李部长过奖了，烦劳诸位领导出来迎接，沈某人实在是不敢当啊！” 第283章 聘任仪式上的风波 聘任仪式开始之前，沈临在学院的会议室里跟李副部长和大学学院的领导座谈了半个多小时，也算是互相都了解一番。尽管李副部长再三宣称沈临的中医针灸水平超高，可学院的孟光照这些人心里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们承认沈临有钱，身份显赫。但是，有钱不代表精通中医，看沈临的年纪，纵然是医科大学的科班毕业生，也不可能在中医药领域有太深的造诣。 事情是明摆着的。 这小子一定是动用了上层的人脉关系，给自己弄一个中医药学院客座教授的头衔，绝对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或者，干脆就是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孟光照这些人的怀疑目光，沈临心知肚明。只是这个客座教授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掩饰，他根本不拿当回事。今天的聘任仪式之后，他可能连中医药学院的门都不踏进半步，又何必跟这些人计较什么短长呢？ 他心里明白，上头之所以要求搞这么一个聘任仪式，其实无非是造声势，公开宣扬，确保把戏演到绝对逼真的程度。 而且，他出国行动的最大身份掩护，还是京城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外派交流的访问学者。 聘任仪式开始，沈临和李副部长等人坐在了主席台上，台下则是中医药学院的在读大学生。能容纳五百人的礼堂座无虚席，听说学院要聘任客座教授，学生都很是好奇。 沈临在李副部长等人的陪同下走进礼堂，礼堂里掌声雷动。 待李副部长等领导坐定，孟光照才抓起话筒来主持仪式：“各位老师，各位同学，首先，让我们以更加热烈的掌声欢迎李部长和大学领导的莅临指导工作！” 又是一番热烈的掌声。 孟光照挥了挥手，示意学生停止，才又大声道：“今天，我们中医药学院举行隆重的客座教授聘任仪式，聘任沈临先生为学院的客座教授，同时大学还要聘任他为学校附属医院的名誉顾问。接下来……” “孟院长，我们有话要说！”孟光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台下一阵喧哗给打断了。 孟光照皱了皱眉，但他抬头瞥见坐在台下第一排中间位置处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身来的时候，眸光中掠过一丝无奈和尴尬。 这人叫薛刚，与唐时反唐的名将薛刚重名。薛刚是中医药学院的副院长兼针灸推拿学教研室主任，此人在中医药领域痴迷研究十年，造诣很高。只是他性格乖张，过于刚硬，又是学院出了名的刺头。若不是他家庭背景很深，他也当不上这个副院长。 正因为他出身大家，所以大学的领导也好，孟光照也罢，都对他“网开一面”，对他有些过激的行为言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谁也想不到，薛刚竟然在公开的聘任仪式上开始挑事。 李副部长皱了皱眉，向孟光照投过不满的一瞥。 孟光照赶紧大声道：“薛副院长，你有事我们过后再说，现在，请……” “我反对！凭什么让一个不懂中医、没有中医药学教育背景的人来当学院的客座教授？让一个浑身铜臭气的商人来学院当讲师，误人子弟，这太荒诞了！”薛刚站在台下高举双手挥舞着，大声爆喝道。 他这一喊，台下的学生顿时静寂下来。而片刻的静寂之后，又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 台上的大学领导很尴尬，瞪了孟光照一眼。孟光照也有些无奈，薛刚可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刺头，他背后可是有谁也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孟光照太了解薛刚的个性了，既然他公开站出来，若是不给他一个答复，他一定会彻底搅黄了聘任仪式，弄得领导下不了台。 台上的沈临愕然。 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了。 本来以为是走走形式，却不料，竟然真的引起了反对之声。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而是好整以暇面带微笑地等待，且看孟光照如何处理。 “薛副院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我们过后再沟通吧。”孟光照试图劝说薛刚，但薛刚眼睛一瞪：“我还是副院长呢，你代表学院聘任什么客座教授，跟我们商量了没有？不行，你一定要当众给我们一个交代。最起码，你要公开那个人的简历和教育背景，我们要让大家评判一下，他究竟有没有资格任这个客座教授。” 薛刚的声音很大，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台去，扬手指着沈临，冷漠大声道：“你，站起来跟学生们说说你的情况，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当客座教授的资格。” 沈临啼笑皆非，一个客座教授的头衔而已，又不是真正的教授和为人师表，何必这么较真？ 他望着眼前神色不善的薛刚，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如果自己真的不亮出点东西来，恐怕是很难服众了。干不成这个客座教授无关紧要，问题的关键是他以后的行动还要靠这层身份来打掩护。 一念及此，沈临也没有生气，缓缓起身来淡淡道：“不知道你想了解什么情况？” 薛刚紧盯着沈临，冷笑道：“那你就自我介绍一下，你的职业，年龄，教育背景。” 李副部长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见沈临已经开口，就忍耐了下去。 大学的两位领导更是尴尬，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们也只能向孟光照投过恼火的一瞥。 孟光照无比的难堪，却又无可奈何。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他这个院长的控制。薛刚可不是那种好对付的人，既然他挑起了头，如果不给学生们一个交代，恐怕学院和学院领导的威信就要荡然无存了。 一旦消息传扬出去，恐怕还要大损医科大的声誉。 沈临轻笑一声，耸了耸肩，从孟光照面前抓过麦克风来，朗声道：“鄙人沈临，职业——勉强算是商人吧，鄙人是龙腾集团董事长。至于我的教育背景，我毕业于京大，学经济的。” 台下一片哗然。 龙腾集团的名气很大，台下的学生们没想到，眼前这位被学院即将聘任为客座教授的竟然是龙腾的大老板，在网路上很少能见到真容的年轻首富。 不少学生轰然起身，开始掏出手机来冲到台下，冲着沈临就开始拍照。 沈临多少有点无奈。为了出国这趟秘密行动，他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保持着神秘和低调了，必须要进行适度的信息公开。很显然，这些拍照的学生没有多久，就会将他来中医学院当客座教授和他的真容照片都发到微信或者其他的网络媒体平台上，不会超过一天，他的影像资料就会遍及全网。 薛刚却根本不在乎沈临所谓全国首富的显赫身份，他冷笑着大声道：“学经济的商人，龙腾集团的大老板，我承认你很有钱，但是——有钱就能拥有一切吗？你一个商人跑到我们中医学院来当客座教授，太可笑了。” 沈临呵呵一笑，抓起话筒朗声道：“同学们暂且不要拍照，安静一下，一会，一定让大家拍个够。” 见沈临这么说，很多学生就不好意思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薛副院长是吧？我虽然是商人，也没有中医药的科班教育背景，但这不代表我不懂中医针灸吧？”沈临反问。 薛刚呸了一声：“你真好意思开口，你懂中医针灸？真是可笑！” 沈临淡然一笑，神色平静：“如果薛副院长不信的话，咱们可以现场试一试看。这样，你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考考我的针灸理论，同时我也可以现场施针让大家考评一下。” 薛刚根本不信沈临懂中医针灸。中医理论或许可以看看书冒充一会儿，但针灸术需要熟记人体经脉和穴位，以及各种施针的手法，这是一个长期的熟能生巧的过程，是临时抱佛脚不可能完成的。 因此，薛刚立即冷笑着答应下来，他准备让沈临当场出丑。至于孟光照这些领导的面子，他压根就没想太多。 “就考你一点基本功，你说说人体的经脉和穴位名称吧，只要你能说出一个大概，我就算你过关。”薛刚挥了挥手，傲然道。 人体的经脉和穴位名称看上去很简单，其实非常复杂。不要说一个不懂中医的人，就是中医专业的科班生，要想全部背诵熟记下来，不出一点差错，那也极其的不容易。 沈临朗声一笑，从主席台上抓住话筒走了出来，站在了台中。 他环视台下的数百学生，又扫了桀骜不驯的薛刚一眼，淡然开口道：“人体经络图是由人体的正面、后面以及测面组成的经络系统图，人体的经络系统可以分为12正经以及奇经八脉，加上12经筋、12经别、12皮部共同组成，这些系统共同承担着维持人体生理机能的重要责任。” 说到这里，沈临微微停顿了一下，望向了薛刚，似笑非笑地道：“薛副院长，可是如此？” 薛刚嗤笑一声：“一点概念而已，看看书死记硬背住就可以了，你继续！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真懂还是冒充！” 第284章 震撼全场 “经脉就有十二经脉（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阳明胃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阳胆经、足少阴肾经、足太阳膀胱经），还有奇经八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冲脉、带脉、任脉、督脉）……” 沈临侃侃而谈，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极其流畅没有丝毫停顿地背诵和阐述人体经脉的常识概念和理论知识，他这一张口就是十几分钟没有停歇。他不仅是在背诵，而是在熟若家珍地给台下的学生们“复述”中医药教材上的理论内容，一丝不差。 如果不是有光脑的辅助，沈临纵然精通中医，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但有光脑在就不一样了，沈临已经拿定了主意，既然要出风头，那就来一个大的，借着薛刚的挑事把事情搞大，先把他精通中医针灸的知名度打响再说。 “中医哲学主张天人合一，认为人是大自然的组成部分，人的生活习惯应该符合自然规律。把人的脏腑在12个时辰中的兴衰联系起来看，环环相扣，十分有序：1。卯时大肠经旺，有利于排泄；2。辰时胃经旺，有利于消化；3。巳时脾经旺，有利于吸收营养、生血；4。午时心经旺，有利于周身血液循环，心火生胃土有利于消化；5。未时小肠经旺，有利于吸收营养……” “穴位是指神经末稍密集或神经干线经过的地方。穴位的学名是腧穴，别名包括：“气穴”、“气府”、“节”、“会”、“骨空”、“脉气所发”、“砭灸处”、“穴位”。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有108个要害穴，其中有72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合起来为36个致命穴……” 沈临淡然笑着，缓缓睁开眼睛，环视早已有些目瞪口呆的数百学生，声音不疾不徐道：“需要不需要我将每一个穴位的名称和所在的位置都讲述出来？如果大家有时间，我可以慢慢来。” “百会穴的位置——在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经属为督脉，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被击中脑晕倒地不省人事……” 沈临正在继续阐述着，台下突然爆发起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所有的学生和教师都站起身来，目光炽热地望着台上的沈临，欢呼声惊呼声连成一片。 这绝对是震撼全场！ 沈临对人体经脉和穴位理论常识的熟稔，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如果继续让沈临讲述下去，师生们怀疑再有几个小时他都不会停下，因为中医理论博大精深浩如烟海。 台上的薛刚也有些愕然。他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视着沈临，嘴头上却犹自不肯服输：“纸上谈兵而已，光有理论，没有临床实践，如何能为人师表？” 沈临哈哈一笑：“薛副院长，虽然我没有为人师表的想法，但是冲你今天的一番话，我就在你的身上试试针灸，你可有这个胆量？” 薛刚嘴角一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肠胃不好，你帮我针灸理疗一次，我看看效果。同时，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行家，到底是真功夫还是花架子，大家一目了然。” 沈临断然挥手：“那好，薛副院长，请脱掉上衣，赤着膀子。” 早有好事的学生“热心”地把一把椅子半到了台上，薛刚咬了咬牙，径自当众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和衬衣，赤着膀子坐在了椅子上。 沈临走回主席台，从座椅上取过自己的随身挎包，从里面取出古色古香的羊皮针囊来，亮出明晃晃的银针来。 他的这套银针传承自冲应道人，而冲应道人又传承自他的师长，这么一代代的传承，其实这套银针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 台下的师生见沈临随身带着行头，都充满期待地望着台上。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所谓沈临精通中医针灸绝对不是什么幌子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是行家，绝对中医针灸的大行家！ 沈临扫了赤着膀子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薛刚一眼，稍稍定神，就开始为薛刚切穴下针。他的手法很快，堪称曼妙动人，如同艺术一般灵动。 等沈临电光石火间就施针完毕，台下那潮水一般的掌声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李副部长心满意足地微笑着，靠在了椅子背上，同时瞥了孟光照一眼。 孟光照如梦初醒，他万万没想到，沈临竟然真的是中医针灸方面的大师，如此水准，不要说当一个客座教授，就是正式在中医药学院入职教学，都绰绰有余了。 孟光照见好就收，立即拍了拍桌子，用麦克风大声道：“好了，都安静，下面，由我代表学院向沈临先生发放聘任证书。” 这个时候，薛刚自感有些无趣，就匆忙抓起自己的衣服和外套，悄然冲到了台下，却也没有继续再“旁观”聘任仪式的进行，出了学院的小礼堂不知所踪。 聘任仪式圆满结束，虽然中间出了些许的波折，但终归还是非常顺利的。与此同时，龙腾集团董事长、年轻的首富沈临精通中医针灸、被京城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聘任为客座教授的消息在互联网上不胫而走，传播很快。 沈临的人还没有离开中医药学院，沈晓华等人就从网上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帖子和微信转播。 沈晓华苦笑一声，心说沈临啊沈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不是一向要低调保持神秘感嘛，怎么突然间这么不小心，被人在网上爆出了如此重磅消息，照片也传到了网上，到处都是了。 杨雪若急匆匆走进杨震宁的书房，“爷爷，您找我？” “你看看网上的新闻。”杨震宁递给杨雪若一个平板电脑。 杨雪若处在经期，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就留在家里休息，也没上网，自然不知道沈临已经在网上成了名人，神医+富豪+英俊小生的多重标签被贴上，传播得沸沸扬扬。竟然有好事者将沈临“美誉”为京城四公子之首，取代了杨雪若的哥哥杨雪城。 这还不到一个下午的功夫，原本蒙着一层神秘外衣的龙腾董事长沈临已经大白于天下，还被以讹传讹摇身一变成了最大的京城公子哥和钻石王老五，知名度比起那些娱乐明星来一点都不逊色了。 “客座教授？”杨雪若啼笑皆非：“他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你看看这个人。”杨震宁指了指平板电脑上一张图片的一个角落。 因为放大的缘故，照片上一个角落里的一个中年男人的面目不是很清楚，有些模糊，但作为家人，杨雪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堂叔杨建宁：“是建宁叔？他怎么也搀和进去了？” “雪若啊，从现在开始，沈临跟我们杨家就变成了真正的一家人，最起码，不会成为敌人和对手了。”杨震宁的声音热切，却又意味深长。 杨雪若柳眉一挑，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啊，爷爷，这……他……” 杨震宁虚了一声：“好了，雪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我不知道建宁怎么说动了沈临，但既然沈临答应下来，就只能说明，他已经得到了上层的认可，有国家的认可和扶持，龙腾今后的发展无虞了。” 中医药学院门口。 杨建宁站在车前向沈临颔首微笑道：“沈临同志，今天虽然有波折，但终归还是非常顺利。这样也好，你精通中医针灸的知名度打响，也就不用我们再煞费苦心帮你营造氛围了。我得到通知，上面要求你本周做好准备，下周一行动。至于你的合法身份和证照手续，组织上已经为你办妥了。” 杨建宁递给了沈临一个小包，又压低声音道：“你作为中医药文化传播大使和访问学者身份出去，目的地是m国第五大城市f城，公开身份是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访问学者。你到了那边之后，自然有大使馆的同志跟你联系，组织上正在考虑是不是派两名同志过去，一则贴身保护你的安全，二则协助你开展工作。” 沈临摇摇头：“不用了，我这次去，考虑从m国融资上市，顺便在f城组建一家分公司或者办事处，我的人随后会过去，我在那边有人可用，就不需要劳动你们的人了。” 杨建宁愕然，良久才苦笑道:“沈董果然是精明的生意人，这一次竟然要公私兼顾！” 沈临轻轻一笑：“杨部长，严格说起来，我虽然替国家办事但花的可是自己的钱，顺道办点公司的事，岂不是很正常？” 杨建宁尴尬地搓了搓手:“沈临同志，我可以回去向首长汇报，为你争取一些活动经费，这没有问题。” 沈临哈哈大笑：“那就不必这么麻烦了。这点钱，还不算什么。” 第285章 巧合的邂逅 时间转瞬即逝。 11月3日上午9市。首都机场。 沈临要飞往m国，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在f城的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停留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乘坐的国际航班将在中午，大概十几个小时之后飞抵大洋彼岸的m国f城。 来为沈临送行的人有沈晓华、杨雪妮、欧阳雪丽等龙腾的高管，也有杨雪若这种京城商界的朋友，还有杨建宁和几个“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还有京城医科大中医药学院的院长孟光照。 “杨部长，就此告别了，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在安检口，沈临跟杨建宁握了握手，杨建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沈临同志，祝你一路顺利，到达那边之后，机场自然有人接你，请放心。” 沈临微微一笑：“当然，多谢杨部长关心了。” 沈临越过杨建宁向杨雪若挥了挥手:“雪若，谢谢你来送我，我们回国再见！” 杨雪若的神色微微有些感伤，她没有过来，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就站在远处挥了挥手。 “晓华，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事打电话联系。”沈临跟沈晓华拥抱了一下，然后转头望着杨雪妮，压低声音道:“雪妮，你们随后过来，除了你之外，我在名单上给你列的两个人，一定要带过去。” 杨雪妮神色恭谨地点头应是：“董事长，请您放心，我一定抓紧时间办妥手续，跟过去，我们那边汇合！” 沈临嗯了一声，最后向送行的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大步向安检口行去。过了安检，他突然目光一凝，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白冰心！ 这里是国际登机口，就是飞往m国的区域，白冰心出现在这里，显然目的地是跟他一致的了。 她也去m国？沈临眉头一皱，心说这娘们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甩不掉她！ 沈临装作没有看到白冰心，拉着行李箱径自走向登机口。但他眼角的余光发现，白冰心也慢吞吞地拖着红色的小行李箱跟了上来，他暗暗叹了口气，就停下了脚步。 电动扶梯口，沈临转身望着慢慢走来的白冰心。 白冰心也默然望着沈临，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吭声。 “你这是要去哪？”最终还是沈临打破了沉闷的僵局。 白冰心嘴角一撇，淡淡道：“我去哪还要向你汇报吗？你管我去哪！” 沈临被噎了一口，皱了皱眉，索性不再理睬她，转身又走。 沈临随着候机的人流走到头等舱的登机口，坐下。他眼见白冰心也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坐下。 沈临心头一动：她的目的地是m国肯定无疑了，但因为京城机场没有直航f城的航班，他要飞抵m国首都中转。那么，白冰心的去向就不明了。 白冰心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沈临瞥了她一眼，也闭上了眼睛，等待登机。 其实这完全是一种巧合。白冰心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她要去m国考察一个项目，她的父亲白鹏飞已经赶过去了。 沈临在猜测白冰心的去向，白冰心这边表面上冷漠，心里其实也在琢磨沈临的行踪。 她心道：他跑m国去干什么？以他的性格，放着正事不干出国游山玩水的可能性不大，难道龙腾要去m国发展？或者融资上市？ 不能不说，白冰心的商业头脑和敏感性还是超强的，她马上就意识到，沈临去m国肯定与龙腾近期的海外拓展战略有关！ 沉默了半个小时。白冰心终归还是按捺不住，决定过去试探试探沈临。 她拖着行李箱慢慢靠近沈临，因为这次国际航班的乘客并不多，候机的人更少，所以两人之间间隔的都是空位置。 沈临察觉到白冰心的小动作，忍不住心里暗笑，心说这女人还是沉不住气的，且看她又要搞什么花样。 不顾，白冰心接下来的动作还是让沈临有些目瞪口呆。她竟然将自己的行李箱往沈临面前一放，然后冷着脸沉声道：“帮我看着行李！” 说完，她转身就走，也不管沈临愿意还是不愿意。 沈临啼笑皆非，却又无可奈何。 他总不能放着白冰心的行李不管。 白冰心跑去卫生间方便了一会，然后又去候机大厅的咖啡厅买了两杯咖啡，然后就走回来，冷着脸递给沈临一杯：“给你！” 沈临笑了：“谢谢。” 白冰心小啜了一口咖啡，然后就盯着沈临，低低道：“你去m国干什么？” “套用你的话，我去那边干什么，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沈临哈哈一笑。 白冰心羞恼地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龙腾打的什么主意。现在考虑去那边上市融资的企业太多了，现在人家那边的门槛很高，审查的更严，你们前几年不上，现在想上，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白冰心这话，沈临听了笑而不语。 白冰心又道：“我们南越股份前年在那边上市的时候，可是费了很大的劲！你们的动作太慢，现在想要跟上，没有一两年的筹备，想都不要想！” 沈临还是笑而不语。 白冰心一直在自顾自话，忍不住有些羞恼：“你是哑巴吗？” 沈临摇了摇头：“出门在外，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最好也别挑衅我。” 白冰心瞪了沈临一眼，也就赌气一般转过了头，不再说话。 这是一次意外的巧合的邂逅，当然，并不愉快。 机场之外，杨雪若和沈晓华等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也刚从大厅走出来的白冰心的助理、昌运集团副总裁朱丽娜。 朱丽娜是白冰心的心腹，她来机场——八成是送白冰心了！沈晓华向杨雪妮使了一个眼色。 杨雪妮跟朱丽娜打过几次交道，跟她算是熟人。 杨雪妮心领神会地笑着走了过去，主动打招呼道：“朱总？！” 朱丽娜正低头想着心事疾走，突然听到杨雪妮打招呼，一怔，旋即笑道：“雪妮姐姐，怎么是你？哦，你们这是送人啊。” 朱丽娜马上就看到了沈晓华、杨雪若一行人。 杨雪妮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们送沈董登机，他11点30的飞机。拟这是送……” “我送白总登机啊，她也是11点30分起飞的航班……呀，该不会是同一班吧？雪妮姐，你们沈董不会是去m国吧？”朱丽娜心头暗跳，感觉不妙。 杨雪妮嗯了一声：“是啊，是去m国啊，怎么，白总也去？这么巧？！” 朱丽娜脸色一变，心说坏了坏了。这两人本来就是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掐，这在航班上撞见，岂不是要当场闹翻？看上一次白冰心那气急败坏的疯狂劲儿，她要是见了沈临，还没准会干出什么出格事来呢。 “各位旅客，飞往m国首都hua城的国际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24号登机口登机，谢谢您的合作。” “ladiesandgentlemen，tominthecapitalcityofhuainternationalflightisnowboarding，pleasecheckfromgate24，thankyouforyourcooperation。” 候机大厅里响起工作人员中英双语催促登机的声音，沈临起身提起自己的行李包，准备登机。白冰心也默默地起身提着行李包，跟在他的后面。两人定的都是头等舱，势必要从一个贵宾登机口登机了。 这是m国航空公司的航班，空中小姐全是修长体态丰腴婀娜的金发美女，身材那个火辣啊，就不用提了，尤其是站在机舱门口迎宾的乘务长，金发碧眼胸前爆满，面带微笑媚眼如丝，绝对是绝世的妖娆尤物，沈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身后传来白冰心轻轻的冷哼声。 沈临在头等舱靠近过道的位置上坐下，这是他的位置。无独有偶，白冰心的位置紧挨着他，白冰心皱着柳眉在乘务员的微笑催促下这才勉强坐了下去，但坐下后立即梗着脖子，不理睬沈临。 沈临轻笑一声，也不跟白冰心计较。 所谓头等舱，其实不过是两侧各四个座位，座位比经济舱要宽敞一些，服务更好一些罢了。而这一趟航班的头等舱，只卖出去了四个座位，除了沈临两人之外，还有两个金发男子。 从京城到目的地，整个航班的航程是十四五个小时，这还是直航。如果要转机的航班，时间跨度更久。也就是说，抵达那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而沈临还要从hua城机场转机去f城，估计抵达他真正的目的地时，最快也要到第三天了。 飞机起飞之后，沈临跟白冰心虽然坐在一起，但都没有说话。沈临随意浏览着机上提供的一些宣传彩页，偶尔用并不熟练的英语跟为头等舱专职服务的空姐珍妮闲扯了几句。 沈临费了好大的劲，才用英语把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地以及去圣约翰大学做访问学者事儿解释清楚，珍妮听闻沈临是中医大夫，眉飞色舞地向沈临翘起了大拇指。 沈临这番话其实是说给白冰心听的。白冰心虽然闭着眼睛装睡，但其实沈临的话一句不落都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过她更加奇怪了，沈临放着龙腾的生意不打理，却突然跑到圣约翰大学去做什么访问学者，这里面肯定有文章！白冰心心头琢磨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扭头见沈临跟身材火辣的珍妮连说带比划，正聊得火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冷哼一声：“真不要脸！” 第286章 空中止痛 沈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跟热情的空姐珍妮闲扯着。珍妮非常健谈，也非常喜欢华夏文化，这是她当上空姐后第二次飞华夏航班。 因为旅途漫长，飞机起飞一个多小后，大多数乘客都在昏昏欲睡，机舱里一片沉寂。只有头等舱里不时传出轻微的说笑声，白冰心坐在那里越来越心情烦躁，她索性用毛毯盖住了自己的脸，连耳朵都捂住，再也不想听沈临跟珍妮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声。 但尽管如此，沈临跟珍妮聊得火热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白冰心的耳中，她恼火地跺了跺脚，一个名叫“奸夫****”的词汇冲到她的嘴边，却最终还是又咽了回去。 几个小时过去，热情而开放的空姐珍妮做完晚餐的服务之后，再次坐在了相邻的头等舱空位上，跟沈临继续着这场明显有点“旷日持久”的热聊，英文夹杂着中文，格格清脆的笑声，到了后来，另外一名叫詹妮弗的空姐也时不时地加入进来，而得知沈临会中医诊脉之后，詹妮弗甚至主动提出来要沈临帮她诊脉看病了。 沈临的针灸包因为安检严格，不可能带上机，托运在另外一件行李中了。 但对于精通中医系统诊疗法的沈临来说，没有银针，并不代表他不能看病。 其实他一开始跟珍妮聊天，无非是解闷，到了后来见白冰心“上火”，就故意如此本心是想逗逗白冰心。可他也没想到，珍妮这么健谈，两人越聊就越觉得投缘，珍妮甚至提出等到了华城，她就要休班了，她可以亲自开车送沈临去f城的圣约翰大学报道。 詹妮弗目光殷切地望着沈临，她坐在珍妮的位置上，向沈临伸出了白皙粉嫩的手腕。 沈临切住了詹妮弗的脉门。 片刻后，他用夹杂着中文的英文笑道：“詹妮弗小姐其实是一点痛经的小毛病，可以治，不过，我的针灸包不在身边，等到了机场之后，我可以帮你针灸，虽然不敢打包票说可以根治，但绝对可以缓解。” 詹妮弗长年飞华夏航班，她的中文远远比半吊子的珍妮强。她听了沈临的话，目光变得更热切，连连向沈临道谢。 单凭捏捏胳膊就能判断出什么毛病来，这对于詹妮弗来说，非常非常神奇了。不在于她盲目地信任一个自称会针灸的华夏人，而首先是她对华夏的中医针灸有所了解，同时她自己不说，沈临又如何得知她有痛经的毛病呢？ 痛经可谓是全球女性中普遍发作的病症，不是什么大病，但到了一个特殊的时期痛起来就不要命。 “thankyou，mr。shenlin。”詹妮弗向沈临打了一个飞吻，然后就扭着丰满的翘臀返回了最前端的服务舱。 白冰心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她忿忿然地解开安全带，黑着脸走到机舱的那一头去卫生间。 …… 夜已深了。飞机在茫茫的天际无声的穿梭在云层中，很是平稳。 机舱里灯光昏暗，所有的乘客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整个飞机上，大概只有几个空姐还在紧张的忙碌着。 沈临也闭上了眼睛，盖着飞机上配发的毛毯，开始小睡片刻。 但不多时，他耳边就传来轻微的呻吟声。 沈临一怔，马上睁开眼睛，见旁边的白冰心脸色有些苍白，正手捂住小腹发出低低的呻吟，身子痛苦地扭动着，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沈临一边摁下呼叫空姐的服务按钮，一边小声问白冰心。 白冰心忍住痛，呻吟道，“腹痛。” 沈临一把抓住白冰心的胳膊，为她切了切脉，皱了皱眉道：“急性肠胃炎，我刚才就说你的冰镇可乐喝得太多，你就是不听！” 白冰心已经无力再跟沈临“较劲”了，她痛得浑身只冒冷汗，腹痛如搅，头脑都不太清醒了。 刚才她忿忿不平于沈临跟珍妮以及詹妮弗的“火热”，一个劲地喝冰镇饮料，仿佛要通过冰镇可乐来消散火气，结果就是诱发了肠胃炎。 珍妮立即赶了过来，俯身微笑着问道：“沈，她怎么了？生病了吗？” 沈临用英文询问珍妮，机上有什么治疗急救的药品。珍妮说内服的只有简单的消炎止疼类抗生素药片，仅此而已。沈临急急让珍妮送了一包消炎止痛药过来，同时要了一杯热水。 沈临将药片送到白冰心的嘴边，不由分说，就帮她灌了进去。 但西药止疼有一个过程，而且，这种突发性的肠胃炎来势凶猛，恐怕也不是这几片药能治疗见效的。沈临想了想，现在针灸包不在身边，如果针灸包在这，他一针下去就可以为白冰心止疼。 现在，就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 沈临解开了白冰心的安全带，然后就自顾低头去解白冰心牛仔裤的腰带。白冰心尽管是在强烈的腹痛之中，但也保持着相应的警惕性，她急急喘息着用手阻拦道：“沈临，你要干什么？” 沈临神色不变：“我帮你按摩穴位，可以止疼。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反正现在航班上，你就只能扛着吧。” 沈临松开了手。 白冰心喘息着，咬牙拒绝：“不用，不用你管我！” 沈临无奈地耸耸肩，转头向珍妮笑了笑：“谢谢你了，珍妮，你忙去吧。” 珍妮向白冰心投过关心的一瞥，然后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两声。 白冰心用双手摁住小腹，但绞痛一阵阵袭来，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她的呻吟声越来越强，已经惊动了另一侧的两位金发男子。珍妮和詹妮弗也关心地凑过来，问长问短。 沈临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知道她病情严重，就长出了一口气，强行抓住白冰心的手，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顺手解开了她的裤腰带。 白冰心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涨红。 尽管沈临曾经跟她肌肤相亲，有过密切的关系，但在她心里，沈临毕竟还是一个值得她“咬牙切齿”的“敌人”，而如今又处在两名空姐和两名男乘客的注视下，让沈临的手伸进自己的私密部位，这让她情何以堪？ 奈何她现在除了腹痛难耐之外，还浑身无力，也根本没有抗拒沈临动作的力气。 沈临将手伸进了白冰心光洁的小腹，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体会美人私密肌肤这旖旎的春光了，他很快就摸到了白冰心左小腹部位处的一处穴位，然后用一根手指用力地摁了下去。 白冰心陡然间发出尖细的一声痛苦呻吟，珍妮和詹妮弗吃了一惊，紧盯着沈临的动作，眸光中掠过焦急之色。 但瞬间的剧痛之后，白冰心顿觉一股热流从小腹深处涌起，浑身就像是被和煦的阳光拂过，异样的舒畅，只有一丝丝的痛感还纠缠其中。 白冰心扭动着身子，脸色有些羞愤地要立即摆脱沈临的魔爪。 沈临沉着脸冷冷道：“白冰心，这只是暂时止痛，你要是不想死，就别乱动！” 这个时候，两名空姐也看出两人之间的某种不对劲，但很显然，两人是相识的，而且，看白冰心那“羞恼”的样子，珍妮判断两人似乎是男女朋友关系。 珍妮似是有点失望。她站在那里深深凝望着沈临，轻轻道：“沈，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沈临愣了一下，轻笑一声摇摇头。 珍妮哦了一声，但有些半信半疑。她走回去，帮白冰心倒了一杯热咖啡过来，交在了沈临的手上。 沈临将咖啡递了过去。 白冰心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沈临轻叹一声：“白冰心，喝点热咖啡吧，咖啡里又咖啡因，可以缓解你的疼痛。你放心，我可没有趁机占你便宜的意思。” 沈临伸在白冰心裤腰带里的手又动了动，那根顶住她左小腹穴位上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白冰心其实心里明白沈临事急从权主要是为了给她止痛治疗，绝对没有让她难堪的用意。可白冰心一时间也拉不下这个脸来，闻言只默默地接过咖啡杯，小啜了一口。 当然了，她不再反抗沈临的那只手了。 但她悄然将毛毯盖在身上，遮住了自己外泄的春光，也遮住了沈临的那只手。 半个多小时以后。沈临悄然收回了自己的手，而白冰心这个时候早已精疲力竭昏睡了过去。 沈临的按摩穴位手法只能暂时止痛，真正发挥效力的还是消炎药。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下了飞机之后，白冰心必须要马上住院治疗，否则肠胃炎还是会继续发作。 一夜很快就过去，一觉醒来，白冰心虽还有隐痛，但基本已经没有大碍了。她吃力地解开安全带，想要起身去上卫生间。但浑身乏力，头晕目眩，还没起身就又坐了回去。 沈临瞥了她一眼，默默地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搀扶起来。 白冰心微有挣扎。 沈临没好气地低低斥责道：“你还逞什么能呢？我扶你过去！” 白冰心脸一红，无力地垂下了头，任由沈临搀扶着走向了机舱尽头的卫生间。 第287章 华城 第二天傍晚时分，飞机顺利抵达华城国际机场。 白冰心还是感觉浑身发冷无力，小腹隐痛。经过了机上这一段的近距离相处，尤其是沈临在航班上帮她治疗，虽然方式方法让她羞愤，但结果却是良好的，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有沈临在身边，她说不准会有生命危险。 况且，在接下来的航程中，沈临虽然态度“不善”，但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一路照顾她。她嘴上不松口，实际上心里是有几分感动的。 有这么一遭，在她心里对沈临的恶感，似乎无形中消散了很多，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珍妮已经帮白冰心呼叫了救护车，此刻医护人员就等候在机场之外。 临别之际，珍妮和詹妮弗热情地给沈临留下了联系方式，再三叮嘱沈临一定要联系她俩。沈临答应下来，这才扶着白冰心开始下机。 白冰心见沈临跟那两个金发美貌空姐恋恋不舍的样子，心里莫名其妙地就生出几分火气。她冷哼了一声，想要挣脱沈临的搀扶，却被沈临死死地拦住了胳膊。 “你要干什么？你自己能走？”沈临轻斥一声。 白冰心顿觉有些委屈，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她垂下头，任由沈临一手搀扶着，而另外一只手上，沈临则拖着两人的两个行李箱。 两人慢慢下机，走向离开机场的通道。 在通道外围，救护人员早已等候在此。来机场接白冰心的南越集团m国办事处的张建和李梅焦急不安地等候着，眼见自家的小公主被一个陌生男子搀扶着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临送白冰心上了救护车。他刚要离开，却被白冰心抓住了手，耳边传来白冰心轻微的声音：“有没有人接你？” 沈临笑笑：“有吧，应该有。” 说话间，沈临游目四顾，见左侧有一男一女亚洲人的面孔在一群接机的金发男女中很是显眼。这对青年男女举着一个写着中文的牌子：接沈临教授。 白冰心向沈临口袋中塞进一张纸条，然后就挥了挥手，示意医护人员可以走了。有南越集团的人跟车，沈临也就放下心来，他站在原地望着救护车风驰电掣离去，这才抬步走向了那对青年男女。 沈临笑了笑：“我就是沈临。” 男子眼前一亮，礼貌地跟沈临握手：“您好，沈教授，我是大使馆的小吴，这位是我的同事黄丽玲。” 沈临向两人笑笑，又跟两人握握手，这才跟着两人上了大使馆的车。 m国首都华城，这是世界上最具经济活力和知名度的国际大都市，而夜幕中的华城灯火通明，汽车在高楼大厦林立的海洋中穿行，沈临深深凝望着车窗之外的情景，目光显得深邃了许多。 到了异国他乡的地盘上，他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完成国家和组织上交给的重大任务。 “沈教授，这是您第一次来m国吗？”大使馆的女工作人员黄丽玲笑着问。 沈临点点头：“是的，第一次来。” “印象咋样？”黄丽玲笑着又道：“我们帮您安排了酒店，您今晚先吃点东西，然后休息调整一下时差。明后两天，大使馆安排您在华城参观游览，大后天上午，乘机去f城的圣约翰大学，那边有我们的总领馆工作人员接机，帮您安排行程。” “我们两个明天好好陪沈教授在华城转一转吧。”小吴也笑着插话道。 其实从一上车，小吴就一直在暗暗打量着沈临。 他们接到上级通知，来接一个名叫沈临的中医访问学者。大使馆的领导再三叮嘱他们，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小吴上网浏览检索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沈临竟然还是国内最大的民营企业龙腾集团的董事长，真正有钱有势的大老板。 “沈教授，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小吴笑着恭谨道。 沈临扫了小吴一眼，他是何等人，察言观色，就猜出小吴想要问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哪有什么不该问的，有话就问吧。” “沈教授，我听说您同时还是国内龙腾集团的董事长？网上挺多关于您的消息的……”小吴笑着，目光变得热切。 他虽然是外交官，在驻外机构工作，但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国的，能认识沈临这么一个国内的大人物，终归不是坏事。 “呵呵，那倒是没错，不过，网上的消息泥沙俱下，也不能全信。”沈临轻笑一声：“我这次来m国，可能要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大家了。” 沈临说的是一句客气话。 黄丽玲笑着接过话茬：“那么，我是该叫您沈教授还是沈董事长呢？” 沈临耸耸肩：“还是叫我沈教授吧，我这一次来主要是做中医访问学者，担负着传播中医文化的重任，这可是一副不轻的担子。” 黄丽玲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两人作为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多少知道一些真正的隐秘。他们心知肚明，沈临这样一个人物过来，恐怕不仅仅是访问学者这么简单。而且，对于沈临的安全，国内下了死命令，别看表面上是他们两人出面借机，实际上还有另外的一辆车在后跟随。 他们负责的是，沈临停留华城期间，百分百保证他的安全，不能出一点纰漏。 而据黄丽玲所知，大使先生还要在明晚公开设宴欢迎沈临，这可是一般人难以拥有的超规格礼遇。 从机场到沈临下榻的帝京大酒店，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大使馆的另外一名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此，并安排好了房间，沈临下了车，直接拎包入住了。 而小吴和黄丽玲则就住在他的隔壁。 沈临进了酒店的房间，四处张望着，见里面的陈设除了风格与国内迥异之外，其实大差不差，条件都差不多。沈临洗了一个澡，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点燃一根烟，凝视着酒店面前车水马龙的异国街道，而前后左右视野所及处，全部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同样是首都，但华城所具有的某种雍容气度和繁华大气，绝非京城所及。当然，在文化气息上，华城似乎略有不及。 第288章 珍妮和安迪（上） 华城是m国的政治文化中心，作为大国首都的气度毋庸讳言。可以说，在当今世界上，华城是知名度最高的城市之一，经济最强大、最繁华和最具有现代工业文明的城市之一，大抵与m国的地位相当。 世界第一经济强国的首府，差不多就是世界第一大城市了。 m国的国会、总统府等等大多数的政经机构都设立在华城，第二天清晨，沐浴在大洋彼岸的朝霞普照中，沈临昂然而立，凝望着眼前这栋他早有耳闻的著名建筑——国会大厦。这栋名闻遐迩的建筑坐落在众口皆知的国会山上，是华城的象征。 这座乳白色的建筑有一个圆顶主搂和相互连接的东、西两翼大楼，国会参众两院都在国会大楼里办公。那厢的白色宫阙是一座白色大理石圆形建筑，是历届总统办公和居住的地方。 黄丽玲笑着介绍道：“沈教授，那边就是总统府了。总统办公室设在西厢房内，南窗外边就是著名的玫瑰园了。正楼南面的南草坪是总统花园，总统常在这里举行欢迎贵宾的仪式。国会大厦和总统府之间有三角建筑群，其中包括联邦政府机构以及国家美术馆、国家档案馆等，还有国防部所在地五角大楼……” “沈教授，咱们往这边去，华城有许多纪念性建筑。离国会大厦不远的这边是华城纪念碑，高169米，全部用白色大理石砌成，乘电梯登上顶端可把全市风光尽收眼底。杰弗逊纪念堂和林肯纪念堂等也都是m国有名的纪念性建筑物……” 听着黄丽玲的导游介绍，沈临心头颇有感触。 本来按照计划他在华城要停留数日，大多数是调整时差和参观旅游，但沈临却不想在此地呆太久。当然，计划不如变化快，就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华城竟然会成为他m国之行的重要一站。 沈临环视四周，已经有早起晨练的各种肤色面孔的m国人在脚下的广场上活动，而不远处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如织，但他观察了这么久，车流虽然密集且多，但却并不是十分堵车，这一点，倒是与京城有着很大的区别。 其实这座城市对于沈临来说并不陌生。前世，他无数次登临这片土地，只是百年后与百年前，世界风云变幻，地球沧海桑田，景致和面目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差异太大。 换而言之，他前世印象中的华城虽然依旧是大都市，但其在世界上不可替代的地位却被另外几座城市取而代之。更加需要值得一提的是，百多年后的世界，国家的界限已经不是那么明显，包括华城在内的诸国首都存在的价值更多是一种象征意义。 人类社会，地球世界，大融合，大流动，大变迁；星空浩瀚，人类早已瞄准了茫茫的宇宙世界。与太空相比，与无尽的星空相比，地球更多像是一个弹丸之地。 而地球上的蝇营狗苟利益纷争战火硝烟，在人类智者和大人物的眼中，不过是过家家的小孩子游戏啊。 见沈临神色感慨变幻，黄丽玲和小吴还当是沈临第一次踏上最大资本主义国家的土地，被这个国家的繁华和气势所倾倒，就微笑着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沈临情绪上的自我调整。 作为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她们接待了很多像沈临这样从国内来的客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被这个国度和这片土地所“吸引”，无不以留下作为至高的人生目标。 事实上，无论是商人还是留学生，尽管大多数人都无法留下，但不能否认他们曾经将留居这个国度作为最高的人生理想。当然了，当你的经济实力到了一定层次——比如说沈临这种，想要获得该国的绿卡，也不难。投资移民就是了。 黄丽玲和小吴心知肚明，沈临这种层次的大老板若是想要留下来，非常容易。 而在国内，不知道有多少“社会精英”早已背地里办理了移民手续，以隐蔽的异国公民身份在国内赚自己人的钱，这样的人太多了。 “呵呵，华城的变化太大了。”沈临轻轻感慨道：“沧海桑田，果然是沧海桑田，很多事情，都成为历史上埋没的尘烟了！” 沈临的感慨更多是下意识的。 小吴听了，狐疑道：“沈教授，您以前来过华城？” 沈临一怔，旋即笑着掩饰道：“没有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出国，我以前啊，是在电视和网络上见过华城的图片，仅此而已。” 小吴也没有在意，继续微笑着跟黄丽玲一起，为沈临当着向导。 她们奉命作为沈临的翻译、向导和服务者，全程陪伴沈临在华城的停留。按照国内总部和大使馆的安排，沈临要在华城停留三日。 第一日，游览和调整，适应时差和环境。 第二日，大使馆安排的依旧是游览观光。当晚，大使设宴欢迎沈临。 大使设宴欢迎，是一种超高规格的待遇。原本，只有接待国内来的重要领导或者贵宾才能为之。单纯从这一次的任务上说，沈临只是一个国内派出来的工作人员，普通的访问学者，不值得大使出面接待。但沈临毕竟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国内最大民营企业龙腾集团的董事长，在国内是举足轻重的商业大佬。 第三日，自由活动。 而他启程赶往f城的航班，就是在第四天的早晨，机票早已定好，那边同样也有总领馆的人接待和陪护安排。 游览中间，小吴因为大使馆方面有事要做，临时被抽调返回，只剩下黄丽玲一人陪伴沈临在市中心随意转悠。 两人呆的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一些，而黄丽玲也不再拘谨了。 她笑着问道：“沈教授，您这次来是公派的访问，目的是传播中医文化，代表着国家形象，我听大使说过，您要在这里呆半年多的时间？” 沈临笑笑：“也不一定。或许短，也或许会更长一些。因为我这次来啊，不仅有公干，还有点私事要处理。我们龙腾集团啊要在这里融资上市，需要运作一段时间。也就是这两天吧，我们的上市工作团队就要过来了，我们会在f城汇合。” “对了，黄小姐，你对这里熟悉，依你之见，如果我们龙腾集团要在m国设立分公司和办事处的话，是放在f城还是华城好一些？” 黄丽玲想了想：“沈教授，我只是个人观点啊，我觉得，华城不如n城合适，当然了，f城也能凑活了。因为单轮经济和金融圈的发达程度来看，华城其实很一般。这里主要是政治权力中心，聚居着大多数政治精英，而n城才是真正的世界金融中心，全球性的证券交易中心。” 沈临笑了：“我们集团的杨雪妮副总裁也是向我这么建议的。但是，我考虑到这只是一个过渡和起步阶段，临时性的机构，为了便于我就近沟通联系，办事处总部设在f城不过是权宜之计了。” 黄丽玲点点头：“嗯，沈教授，其实像龙腾这样大的企业早就该走出国门面向全球发展了，你们有这个实力，我很期待你们龙腾做成跨国大企业，为咱们华夏人争争光扬眉吐气。” 沈临默然点头：“龙腾一直没有走全球战略，主要原因在我。现在虽然晚了一些，但也不是太晚。黄小姐，希望不久后的将来，龙腾能在m国扎根生长，成为一棵经济上的参天大树，让西方人不敢小觑我们华夏人。” 沈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自己临走前一晚，沈晓华说过的一番话。 沈晓华说，有关部门的领导曾经找她谈过话，表示如果龙腾有意愿走跨国企业发展的路子，国家有关部门会大力扶持，竭尽全力培育华夏龙腾的这块牌子。 沈晓华早就跟杨雪妮等人讨论过多次，龙腾全球化战略的第一步，也就是开门三脚，首先要实现在m国的资本市场上市融资，然后以西方市场为杠杆，辐射全球市场。 早在半年之前，龙腾高层就已经悄然开始全球化战略的布局，一些产业资源都在进行紧锣密鼓的整合包装，等待着号角的吹响。 沈临其实不是太在意这些事情。但他心里也很清楚，现在的龙腾可不是他一个人的龙腾，而是无数人的龙腾，作为董事长，他只要在大方向和大决策上掌握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具体的经营管理，交给沈晓华和杨雪妮、欧阳雪丽这些专业人士就好。 沈临更擅长和喜欢当“甩手大爷”，他喜欢过无拘无束和自由自在的日子，天马行空，自我飞翔。在他心里，金钱的多少财富的多寡不过是一个数字游戏，多与少他都不会太计较。 既然龙腾已经有了良好的架构和基础，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沈临对于龙腾最大的贡献是凝聚人心，让龙腾的利益与沈晓华这些人捆绑在一起，共同进退，她们对于沈临的深深敬畏与对企业的发展共鸣和利益共享混淆在一起，很难分得清楚了。 第289章 珍妮和安迪（下） 两人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黄丽玲突然笑着询问道：“沈教授，大使先生嘱咐我们说，为您安排的翻译下午抵达帝京大酒店跟您见面，您m国停留的这段日子里，就由她来为你服务。” 翻译？沈临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翻译的。 沈临的英文水准可能不是很高，但如果沈临启动光脑的辅助，语言对他来说就根本不是什么障碍。对方的话直接被光脑同步翻译转换，他需要做的就是照本宣科罢了，连半点的迟滞都不会有。 当然了，在异国他乡的环境里说着异国人的话，一开始的生硬和陌生、甚至是语法上的混乱是在所难免的。 但他也没有必要拒绝大使馆和国内的安排。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一则是掩护，二则可以当向导。 这是纯正的公干，否则国家不会出资雇佣翻译和向导。但大使馆方面也是奉命而为，沈临真正的组织使命，恐怕哪怕是大使都不会知悉，只能是一种来自于上头的暗示——而除非在必要的关键时刻，国内也不会暴露沈临真正的身份。 某种意义上说，沈临可以算是一个临时受命的特工人员。他在m国的一切活动，都有国家作为后盾，但前提是——不能触犯该国的法律，在该国法律允许的框架内完成使命，这从先天上注定着任务的难度，普通的人员根本难以完成。 所以，有关方面才选择了沈临。 有大企业老板和中医访问学者双重身份的掩护，足以让沈临便宜行事了。 黄丽玲是一个很健谈的女孩。一路下来，沈临对她的家庭状况以及个人信息都有了一个全面基本上的了解，这不是沈临的试探，而是女孩自己主动“坦白”了。 黄丽玲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她的家世简单——她来自于国内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都是国有企业的普通职工，黄丽玲完全是通过自己的奋斗努力才有今天的结果，她外国语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外交系统工作，原先在欧洲，后来才调来华城，担任华夏大使馆的文书职员；她的经历和阅历也很简单，大学毕业后即参加工作，一直跟外国人打交道，在欧洲两年，在华城三年；她的性格也很简单，与人为善，乐于助人，善于沟通和交流，很适合当外交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顶多再有一年，黄丽玲就可以晋升为拥有处级行政级别的基层外交官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沈临在黄丽玲的陪伴下，游览着华城市区一些知名的人文建筑。发现沈临对博物馆和纪念馆之类的场所很感兴趣，黄丽玲特意找了一个在博物馆工作的m国朋友，亲自来为沈临讲解。 所谓无巧不成书，也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自有冥冥中的牵引。 在气势恢宏的强尼米森博物馆门口，沈临意外地遇到了航班上的热情美貌空姐珍妮。 一头金发身材凹凸有致极为热火勾人的珍妮，背着挎包挽着另外一个褐色头发碧眼深陷的女孩，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博物馆门口。 眼尖的珍妮突然眼前一亮，大老远就挥手大声招呼道：“沈，真的是你吗？沈，哦，我的朋友！” 珍妮松开女伴的手，奔跑了过来。 她汹涌的胸前波澜是如此的壮阔，在奔跑间翻滚着层层的“浪花”。旁边不少游客都被她的曼妙所吸引，有几个金发白人青年更是轻挑地吹起了口哨。 珍妮朗声笑着直接用热情的拥抱回应了沈临的错愕和反应不及。 更更感到错愕的则是司机和黄丽玲。 黄丽玲有些意外地望着开放热情的金发美女珍妮，心道国内来的这位沈教授沈董事长，在华城还有朋友？这女人是谁？ 珍妮过于热情的拥抱，身体上的直接接触，让沈临微微生出几丝异样。 他定了定神，缓缓将珍妮推开，笑了笑：“珍妮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我也没有想到会遇上你。对了，沈，我不是让你跟我联系吗？我会休息一周，然后下下周才飞行。”珍妮谈笑生风，又指着逐步走过来的女伴介绍道：“沈，这是我的好朋友安迪——安迪、杰克森，她在华城大学教书，通晓中文。安迪，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来自华夏的沈，沈大夫，沈先生……安迪，他是一个很有意思、很有魅力的男人。” 珍妮最后一句话用的并不是英文，但安迪显然能听得懂——因为通晓中文嘛。安迪眼眸中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然后拍了拍珍妮的胳膊，珍妮便格格娇笑起来。 珍妮很喜欢东方的华夏文化，自然也就对东方男人情有独钟。她一直不肯婚配，安迪心里很明白，在西方社会显得另类的珍妮似乎想嫁一个华夏男人。 沈临转头望向安迪，安迪一看就是那种并非纯正血统的m国人，而是带有欧洲血统的后裔，m国的外来移民后代。 事实上，后来沈临才知道，安迪的祖父是波兰人，50年代移民到这个国度，她算是波兰裔的第三代m国人。 她的肤色白皙，鼻梁小巧而挺拔，五官精致，大大的蓝眼睛，眼窝深陷，一头披肩的褐发。她的身材与火爆修长的珍妮相比，显得略微小巧一些。 安迪神色平静，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沈临，微微一笑算是跟沈临打了招呼。 “您好，安迪小姐。”沈临用英语问候着安迪，又与安迪握了握手。 这个白人女孩非常安静，很有知性气息，这是安迪留给沈临的第一印象。 沈临用英语跟珍妮和安迪闲扯寒暄，其实多数都是珍妮在说，沈临和安迪在一旁微笑聆听着。 沈临的英语口音一开始略微生硬，到后来逐渐熟练，虽然个别语法上和口语习惯上与真正的m国人还有差别，一听就是“外国口音”，但毕竟交流已经毫无障碍了。 一旁的小吴和黄丽玲面面相觑，心道这位“沈董事长”的英文竟然如此流利娴熟，那么，还有必要给他安排贴身翻译吗？回去是不是跟大使建议一下，为大使馆省下这笔不菲的开支？ 其实就是珍妮也非常意外。沈临的英语竟然如此流利，与他用英语交流毫无障碍，这让她的眸光越来越火热。 而安迪，则更多的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华夏男子。与热情奔放的m国男子相比，眼前的男人更深沉、更内敛和稳重，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风格。 于安迪而言，沈临就是一座山，高不可攀；又像是一潭水，深不可测。 珍妮热情地邀请沈临共进午餐，要请他吃华城最有名的牛扒。 沈临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他转头来望着司机和黄丽玲笑道：“司机师傅，黄小姐，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请客，请你们四位。黄小姐，我对这里不熟，还请你带路吧。” 听说沈临要请客，珍妮倒是也没有矫情。她热情地向沈临摆摆手，就拉着安迪的手跑去停车场，开自己的车。 沈临扫了一眼，见珍妮开的是一辆黄色的运动型豪华超级跑车，欧洲知名品牌，价格明显不菲。虽然珍妮是空姐，收入较高，但似乎也应该买不起这种档次的车子。 黄丽玲讶然一声：“沈教授，珍妮是你的朋友吗？” “算是朋友吧，她是我来华城航班上的空姐，人不错，很热情，在航班上混熟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她，也算是一种缘分吧。”沈临挥挥手，也不再多言，径自上了大使馆的车。 “珍妮是空姐？”黄丽玲有些迟疑了一下，心道这洋妞衣着考究全是一线时装品牌，又开着这么贵的车，肯定不是空姐这么简单——最少，说明她家世优越。 坐在车里，偶尔从邻近一座高层建筑上看到华城的市徽，市徽的外形看上去像是一只正在展翅的鹰，图案近景是华城纪念碑，远景为国会山和波托马克河。 因为华城的市树为美洲橡树，市花为鹃菊，所以，道路两旁，几乎全部都是橡树。沈临注意到，其实华城的城市街道并不是太宽，同时道路通行条件和路况，与国内京城相比，也不占太大的优势。但华城市区之内，却很少出现车辆拥堵的状况，这大概就是管理高效的缘故吧。 “不堵车，畅通无阻，与人家相比，我们国内的城市管理还有很大的差距哟。” 听了沈临的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黄丽玲轻轻一笑：“是啊，沈教授，其实就是一个交通管理科学不科学的问题。同时，道路和城市的布局规划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华城的道路都是放散状的，堪称‘条条道路通罗马’，这也不容易造成拥堵。另外，华城的地铁和公共交通很发达，能分散很大的客流量。” “但，在局部地区也是会出现堵车现象的，人多、车多，几乎无法停车。” 黄丽玲不厌其烦地絮叨着，沈临静静地听着，面带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290章 哪种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珍妮对沈临有着极大的极强烈的好感，而这种好感似乎正在随时可能转化成暧昧的情感。 共进午餐的过程中，珍妮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射出极明显的热情，司机在一旁暗暗偷笑，心说如果这个时候沈临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情愿，恐怕极有可能将眼前这位火辣的金发美女勾上床了。 当然，上床之后的情节，是一夜情还是发展成长期的男女关系，那就不是外人所能揣摩了。 与华夏人的含蓄不同，热情的m国美女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和情感。 到了结账时，珍妮异常坚定得拒绝了沈临的主动买单。在这一点上，m国人与华夏人还是有着很大差异的，珍妮主动请客，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种承诺和契约，而沈临作为她的客人，怎么可能让沈临掏腰包。 尽管一开始沈临表示要请客，但珍妮更注重自己的承诺。 而在国内，女人很少有跟男人争着结账的，因为在大多数女人看来，男人请客天经地义。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让她有好感的男人，这就更需要给对方一个表现的机会了。 这顿饭花了一百多美元，价格便宜到让沈临惊讶的程度。 上等的牛排，典藏的红酒，精美的甜点，这要是在国内的西餐厅，没有两三千块根本就拿不下来。 说的玄乎一点，可能都要上万。因为一瓶进口的典藏红酒，价格就相当昂贵了。 沈临觉得便宜，可在安迪眼里，这已经算是比较奢侈的消费了。 一百多美元在这个国家，购买力还是很强大的。安迪每月的账单上，单列项目几乎很少有超过百元的消费。 如果不是宴请客人，安迪平时也很少到这样的高档餐厅吃饭。当然珍妮就不一样了，她经济条件优越，出入这些场合就是家常便饭，她根本不太关注价格问题。 因为下午还有活动，而且要安排与翻译见面，所以沈临婉言谢绝了珍妮的导游陪伴以及去她家里做客的邀请。而安迪也似乎还有事，急匆匆就与众人告别打了出租车离去。 “沈，这是我的电话和联系方式，随时call我。bye。”珍妮在耳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大大方方地亲吻了沈临的脸颊，然后才告别离开。而在此之前，她已经问清楚了沈临在帝京大酒店下榻的房间号以及他在m国期间刚刚开始启用的手机号。 因为喝了酒，珍妮没有开车，而是将车留在了餐厅对面的停车场上，然后打车回自己的住处。 望着珍妮上车去的曼妙背影，司机忍不住用暧昧的声调道：“沈教授，看来，珍妮小姐对你很有意思，您这趟m国之旅，怕是不会寂寞了。” 沈临扫了小吴一眼，淡淡笑道：“我只在华城呆几天，过后就离开华城去f城了，呵呵……” 沈临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的意思是说跟珍妮不可能有太深的交往，但他的这种话，司机似乎也不会轻易相信。 m国的火车运输和陆路交通能力一般，但航空体系非常发达，国内大城市之间的航班无数，从华城到f城快速便捷，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距离。如果珍妮真的想跟沈临发生一点什么，那么，两人之间就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障碍了。 换言之，m国人出行除了自己开车之外，就是坐飞机，就跟国内坐公共汽车一般习以为常。 所谓女追男隔层纸，男追女隔层山，何况是在开放的西方社会环境下。司机不太相信，沈临作为一个男人能抗拒热情如火的洋妞倒追。 黄丽玲则在一旁微笑不语。 对于这种男人间的话题，她不好插话。其实她心里也存着与司机同样的暧昧八卦，也在猜测着珍妮会不会跟沈临发生一点什么。 临别之际，黄丽玲明显从珍妮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失望。似乎，热情奔放的金发女孩是希望沈临能主动提出一点什么的，但沈临的含蓄和深沉让她意外和难以适应。 果不其然，就在司机开车，三人返回帝京大酒店的半路上，珍妮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沈，my，problemsofdysmenorrhea，youpromisedtotreatforme.” 黄丽玲在一侧听到了沈临手机里透出来的声音：“problemsofdysmenorrhea……” 痛经的毛病？她有些愕然地扭头望着沈临，却见沈临平静地回答珍妮：“yes，wearrangetime。珍妮，这样吧，明天上午我有点时间，你来酒店，我替你……针灸。” 沈临稍稍迟疑了一下，才通过光脑找到了关于“针灸”的最贴切的英文词汇。 珍妮真正的目的其实不是治病，而是跟沈临见面，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那边的珍妮就笑着挂了电话：“thankyou。seeyou。bethereorbesquare。” 沈临挂了电话，开始闭目养神。 黄丽玲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沈教授，我倒是忘记您是国内推荐来的著名中医大夫了，我刚才听到……您要给珍妮治疗那种病？” 沈临睁开眼，似笑非笑：“哪种病？” “problemsofdysmenorrhea……”黄丽玲红着脸小声道。 她也有痛经的毛病，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每到每月的那例行十天，每天都要经受隐痛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折磨，谈不上痛不欲生，但肯定影响生活和工作。 沈临笑了：“黄小姐，你也有这种小毛病？” 黄丽玲飞速地扫了一本正经开车的司机一眼，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是的，如果您能治，有好法子，能帮我也看看吗？” 沈临轻笑一声，挥挥手：“当然没有问题。这样吧，一会等到了酒店，我给你试试脉，然后我们再说。” 黄丽玲低低答应了下来。 小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心里很是好奇。 大使馆的领导对沈临的“介绍”和评价是：国内著名的中医专科大夫，中医文化访问学者，京城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的特聘教授，同时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国内最大民营企业龙腾集团的大老板，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公子之首。 至于沈临此行的真正秘密任务，就不是他们这种一般性的驻外外交工作人员所能掌握和了解的了。 帝京大酒店是华城最大的星级酒店，国际性的，下榻的宾客如云，肤色种族不等。沈临走进大堂，触目所及，有衣着明显的阿拉伯人，有头戴小帽的犹太人，有样貌特征明显的欧洲人，还有与沈临一样的亚洲人，总之这几乎就是一个世界性的大家庭汇聚地，什么种族的人都能从这家酒店中找的到。 酒店大堂一侧的商务酒吧和休闲咖啡吧早已人满为患。 沈临指了指那边：“黄小姐，一会预定一个安静的位置，我在这里跟翻译见面就好。” 黄丽玲嗯了一声：“好的，沈教授，我马上安排。” 在自己的卧房与客人见面不太礼貌，这是一种国际性的礼节。 小吴没有进沈临的卧房，但黄丽玲因为跟沈临早有约定，就走进了卧房去。 沈临笑笑：“黄小姐，你稍等片刻，我洗个澡。转了一上午，感觉浑身都是汗，不舒服。” 沈临说的随意，但黄丽玲听着却有些尴尬。 她是求医而来，而对方还是她服务的对象。只是对方突然要先洗澡，然后再……这听起来有些暧昧的味道。 但求医心切，加上沈临是来自国内的“自己人”，所以黄丽玲本身也没有多少防范之心，就红着脸点点头：“沈教授，您请便，我的事，不着急的。” 沈临不以为意，径自进了宽大豪华设施齐全的卫生间，开始冲澡。 外边的黄丽玲百无聊赖地坐在这间套房的客厅里，打开了悬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开始随意浏览着电视新闻节目。她等了一会，迟迟不见沈临出来，就不禁有点心焦和尴尬。 因为她独自一人留在沈临的房间里太长了，同事司机难免会“想入非非”，一旦这话传到大使馆领导耳朵里，她就是违反工作纪律，要受处分的。 一念及此，黄丽玲就起身想要暂避一时，至于治病的事情，过后再说吧。 但她刚起身，沈临就穿着白色的睡衣走出了卫生间。他神清气爽地挥挥手：“黄小姐，来吧，我为你试试脉。” 黄丽玲红着脸笑笑，又坐了下去，伸出了自己纤细白皙的胳膊。 沈临切住了她的脉，缓缓闭上眼睛。 切脉其实是一门极深的功夫，极考验医者的水准。真正的中医妙手，能从脉搏中洞察各种病灶的征兆，从而对症下药或者对症下针。而大多数中医的诊脉，其实不过是例行公事，只能察觉脉息的强弱，然后再辅以“望闻问”，得出一个基本的判断。 “黄小姐，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你的痛经是从去年开始的，持续的周期并不是很长。在此之前，你没有这种毛病。”沈临淡淡道，神色微微有些古怪。 黄丽玲非常震惊，又隐隐有些兴奋：“是的，沈教授，的确是这样，我以前没有这样的毛病，在国内时一切都很正常啊，只是去年年初到m国工作之后，才突然有了这种病，好折磨人的。” “沈教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水土不服吗？”黄丽玲又追问道。 沈临笑了笑，神色更加古怪：“黄小姐，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不是关键因素。关键因素是……” 沈临欲言又止。 黄丽玲愕然，有些紧张道：“沈教授，请您直说。” “呵呵，你的脉象看似很强，其实中气不足。用中医的术语来说，就是阳气过重，阴气略有不足，导致阴阳不协调、不融合，从而促成了你突发性的月经不调。”沈临笑着，声音放缓。 黄丽玲似懂非懂：“沈教授，我不太懂您的话。” “说的直白一些，你的痛经其实很好治，我为你针灸一次，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应该可以不药而愈了。”沈临挥了挥手。 黄丽玲有些欢喜：“我肯定听您的话。” “黄小姐，现在我是医生，所以，有些话就直说了。我为你针灸调理阴阳，放散你气血中的过盛的阳气，但对于你来说，今后只要注意节制房事，就应该没有大碍了。”沈临开始取出自己的针灸包来。 第291章 翻译竟然是安迪？ 黄丽玲的俏脸当即涨红。 沈临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她突然患上痛经之疾，与她最近一年多来房事过度有关。而沈临也猜出，对方肯定是一个体力旺盛体格健硕的欧美人，绝对不是亚洲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 黄丽玲其实是一个很闷骚的女孩，看上去文文静静柔柔弱弱，其实在那方面的**很强，在闺房私密中行为非常疯狂。她来m国之后，跟经过了大使馆选拔考验、为大使馆工作的、热爱华夏历史文化的男翻译约翰好上了，此刻正处在热恋之中，情到深处就难免夜夜狂欢。 用沈临的话说，就是有些房事过度了。 一夜两三次，夜夜如此，未免有些不知节制。 她跟约翰的恋情在大使馆不是什么秘密，当然也是经过了组织上的默认，否则作为外交工作人员，她如此，就是违反纪律的。 因为黄丽玲身份特殊，为了跟黄丽玲走到一起，也是为了至高无上圣洁伟大的爱情，约翰甚至向大使馆方面提出，可以放弃自己的国籍，加入华夏国籍从而与黄丽玲结婚。 而黄丽玲也是因此而感动，这才彻底真正向约翰敞开了心门。 这一敞开，就一发不可收拾。****开始泛滥成灾，两人虽然还没有同居在一起，但在一起过夜早已是家常便饭。 “沈教授，我……” 黄丽玲被沈临的一番直白的话说的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正视沈临的眼睛。 如果是珍妮这种西方女孩，她就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两情相悦的爱人之间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岂不是很正常嘛？但作为一个貌似传统的华夏女孩，黄丽玲毕竟还是不那么放得开，闷骚是一回事，但要公开承认自己那方面的需求很旺盛，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个搞不好，会被别人认为不堪，扣上一定风骚****的帽子，就不美了。 沈临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在暗笑。黄丽玲这种闷骚的女孩，他见得多了去了。 沈临很快就为她针灸完毕，见黄丽玲落荒而逃的样子，沈临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他不仅诊脉诊出了黄丽玲的病症所在，还品查出她有了前期的身孕。 因为时间太短，西医的检测手段可能还检测不出。而诊脉，也只能是察觉到一定的征兆，因为没有确定性的把握，所以沈临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可几分钟以后，黄丽玲又红着脸折返了回来，她敲开门走进来，低着头小声道：“沈教授，我还没问您，我这病不需要吃几幅中药调理一下吗？” 沈临笑笑，挥挥手：“不需要。我在华城期间，只要有时间，我就继续帮你针灸调理，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下个月就可以恢复正常。” 黄丽玲的脸色更红了。她正准备再次落荒而逃，却听沈临轻轻道：“黄小姐，有句话我觉得还是说一下吧。根据你的脉象，你似乎怀孕了。当然了，因为时间太短，征兆比较轻微，西医检测手段应该暂时检测不出来。我建议你注意一下饮食和生活习惯……如果，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的话。” 黄丽玲闻言目瞪口呆，脸色骤变。 热恋时一回事，生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对此，她根本没有做好应该有的思想准备。 突然听说自己怀孕了，对黄丽玲来说，不啻于惊天霹雳。 “您说的……是真的吗？”黄丽玲的声音轻微而有些颤抖。 沈临笑了：“当然。我一般是不会诊断出错的，你应该相信我。” 沈临心说，如果我要早知道你有怀孕征兆，中午跟珍妮和安迪共进午餐的时候，肯定会反对你喝酒了。 黄丽玲木然转身离去。 沈临小睡了一个多小时，华城时间是下午4点30分，按照约定，黄丽玲按时来敲门，他跟大使馆方面委派聘任的贴身翻译到了。 大使馆方面聘任了一个什么人作为沈临的翻译，不要说沈临，就是黄丽玲和小吴也不知情。 黄丽玲红着脸低低道：“沈教授，谢谢您的针灸，我刚才……感觉好多了。” 沈临心知肚明，这段时间正好是黄丽玲的例假期，经过了他的针灸疏导血脉和放散阳气，她方才回房去肯定排泄了一番，而之后身体的感觉肯定与之前截然不同。或许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受，但作为当事人，黄丽玲是心中有数的，沈临的针灸治疗见效了，立竿见影，非常神奇。 而接下来，她必然要接受沈临的医嘱。 节制与约翰的房事生活，为了自身的身体健康。 另外，沈临还断定她怀孕了，如果她想要这个孩子，必然要采取措施。但，黄丽玲似乎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至于她现在究竟是何打算，沈临不关心，也不想过问，仅此而已。 “你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过，这只能治标，真正要治本，还是要黄小姐自己克制一下生活的节奏，进行长期的自我调理。” 沈临这话又说得黄丽玲一番面红耳赤，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红着脸，带着沈临下楼去见约好的翻译。 因为是午后时节，按m国人的习惯，此刻多处在紧张的工作状态。因此，一楼大堂左侧的咖啡吧里很是空荡，只黄丽玲提前预定的一个位置处，坐着一个清丽的背影，是一个女人。 白色人种，白人女子。 沈临快步上前，黄丽玲也抢先一步走上前去，笑着问道：“hello，请问您是华夏大使馆安排来的jackson小姐吗？” 女子缓缓起身，刚要微笑回答，突然见到沈临和黄丽玲，有些意外，呆了呆。 黄丽玲讶然：“安迪？是你啊。” 沈临也很是惊讶，真是太巧了，大使馆方面派来的翻译——最近一段时间要跟随他左右的翻译，竟然是珍妮的闺蜜安迪、杰克森，刚刚才一起吃过饭的安迪小姐。 安迪也有些意外。 她只知道接受了华夏大使馆的聘请，对方说要求她为华夏国内来的一个访问学者担任为期三个月的贴身翻译，却不知服务的对象竟然是沈临。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相互熟悉一些，省去了陌生人见面的一番无聊的尴尬和寒暄。 沈临微笑着跟安迪握手，安迪礼貌地微笑着：“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因为工作关系，安迪接受了华夏大使馆的聘请，在沈临停留期间担任贴身翻译，她自然要一切随行，跟随沈临的安排。 下午的见面之后，她就返回自己在华城的公寓。而第二天一早，她准时赶到帝京大酒店，开始了自己的翻译之旅。 对安迪来说，这是一份高薪的工作，对方是一个她颇有好感的东方青年男子，这就更加让她心情愉快了。 早上，安迪在大堂里与珍妮不期而遇。 两女拥抱后，安迪用暧昧的声音打趣道：“jenny，你爱上这个东方男人了吗？” 珍妮格格笑着，避而不答：“andy，难道，沈，不是一个很有品位的男人吗？” “yes，ilikehimverymuch。”安迪抿嘴一笑：“but，珍妮，你了解他吗？他可是来自神秘的东方，东方那个国度的人们啊……对我们来说太陌生！” 珍妮耸耸肩：“安迪，我建议你日后去华夏旅行，你会喜欢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人民的。我喜欢沈这样的男人，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又有责任感。不像我们这里的年轻人，酗酒吸毒，狂欢，根本就没有承担。” 安迪见珍妮满是一腔热情，在她眼里沈临几乎是一个完美男人，就忍不住苦笑起来：“珍妮，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只能祝福你了。” 珍妮眸光一转：“怎么，安迪，你认为我说错了吗？” “不，你说的很对。虽然我跟沈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他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就如你所言，非常有风度和教养，从华夏大使馆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他在华夏国也应该是一个很有身份的男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安迪欲言又止。她心说你喜欢人家是一回事，但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况且，像沈临这种优秀的男人，可想而知，在华夏国内肯定身边会有不少女人的追捧。 但她知道珍妮正处在“热情劲头”中，自己说什么她也未必听得进去，不如不说，一切让珍妮自己处理吧。 安迪和珍妮并肩走进电梯，上了楼上的客房。 安迪和珍妮虽然是闺蜜级好友，但无论是家世、受教育背景，还是职业或者经济条件，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两女之所以相识，完全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之所以走到一起，关系越来越好，关键还是在于——安迪性格谦和内敛，与珍妮形成了互补。珍妮喜欢安迪的温柔沉静，而安迪欣赏珍妮的活泼开朗。 人与人之间，所谓缘分就是如此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在于，安迪曾经对珍妮有过救命之恩。那年夏天，珍妮去华城郊外的一个天然湖泊露营，不慎落水，虽然珍妮略通水性，但慌张之下还是无法自救。安迪其时也在湖边跟朋友野炊，见状就跳入湖中将珍妮救起。 第292章 魔法般的医术 沈临下榻的套房。 珍妮双眸火热地凝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沈临，她乖巧地伸出自己粉嫩的胳膊，任由沈临切住了她的脉搏。 安迪则略感好奇地坐在一侧看着热闹，而早已领教过沈临针灸术玄妙的黄丽玲，则笑吟吟地陪坐在另一侧。 在安迪看来，沈临所谓的诊脉手法其实更像是男子对中心女孩的挑逗和**手段，只是沈临脸上一片肃然，又让她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 “真能装！”安迪心道：“珍妮这回真的是被这个华夏男人给俘虏了心去……” 但对于当事人珍妮而言，这又是不同的一番体验和滋味了。 一开始，珍妮还觉得挺好玩的，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只是柔情脉脉地望着沈临，摆出了一副任君采摘的姿态。这种近乎“发情”的姿态，让安迪在一旁看得暗暗摇头。 但是，当珍妮察觉到沈临两根柔软纤细的手指捏住自己的脉门，她顿觉浑身无力，竟然生出了一种整个人、整个身心和灵魂都在沈临的控制之中的玄乎感觉，这让她不安，又有一丝丝的恐惧、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珍妮的眸光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坐直了身子，动也不动一下。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想动都不能动。 这就是华夏古老相传的针灸术吗？果然非常奇妙，就像是西方的魔法！而眼前这个迷人的东方男子，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魔法师啊！ 片刻后，珍妮心里就被一种新奇感和振奋感取而代之，她眸光再次变得热切起来，紧盯着闭目不语的沈临，欲言又止。 良久。 沈临缓缓睁开眼睛，他望着珍妮声音有些凝重：“珍妮，你的病情有点难办。” 珍妮讶然：“沈，怎么了？你治不了吗？你，你不是说要为我针灸的呀？” 其实珍妮本来想说，就算是你治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来也不是为了看病——看病只是一个幌子，与沈临接近相处的幌子罢了。 沈临沉默了片刻，方才压低声音道：“珍妮，你的脉象比较奇特，你不单纯是痛经，你还有……别的毛病。” 珍妮也沉默了下去：“why？什么毛病？” 听着沈临跟珍妮的对话，黄丽玲是觉得有些古怪，但安迪却突然意识到一个似乎是挺有意思的问题：沈临的英语水平虽然谈不上好，但也足够保证交流了，还需要她这个贴身翻译吗？ 她这才醒悟过来，这么久了，沈临一次都没有让她翻译过什么，她在这里更像是摆设。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和心安理得。 这是华夏大使馆的招聘，大使馆付费，而她为沈临工作，至于沈临需要不需要，那就是沈临的事情了。除非沈临主动提出解约，否则，她就要履行职业合同。这份兼职的薪水，她拿的理直气壮的。 安迪在大学教书，一度学习中文和华夏历史文化。从这个角度上说，她跟珍妮的“共同语言”就在于此了。 沈临左右扫了安迪和黄丽玲一眼，“安迪，黄小姐，请两位暂时回避一下，我想单独跟珍妮说几句话。” 安迪和黄丽玲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狐疑和奇怪。但两女还是依言起身离去，去了外边的走廊上暂时等候。 这么一来，搞得珍妮就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和不安：“沈，你这是……难道，难道我得了什么绝症？” “那倒没有。”沈临笑笑：“珍妮，你不用紧张，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沈临沉吟了片刻，旋即抬头望着珍妮，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珍妮，你的病比较复杂，用中医的话说是阴阳异脉，百万人中难得一见。而用你们西医的话说，就是——你似乎是家族性遗传的多基因变化遗传病因，根据你的脉象来诊断，应该与精神分裂症有关。” 简而言之，就是珍妮患有家族性的遗传精神病症。这种精神病症，并非传统意义上和一般意义上的“精神病”，而是一种罕见的精神分裂领域的疾病综合征，沈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病例。 通过光脑，沈临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上述这番话说得基本表达清楚。 珍妮闻言，脸色分明有些黯淡。 她低下头去，良久才伤感道：“沈，你说的没错，我，我们家族，是有家族性的遗传病。从我的祖父的祖父开始，几乎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家族遗传病的携带者……这是事实，也是家族**，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守秘密。” “难道……难道，这一代的携带者，是我吗？isme？”珍妮哽咽出声，整颗心都陷入了万丈深渊去。 珍妮来自于一个富有的大家族，全名叫珍妮。艾尔。布朗。她的祖上是m国第一代的淘金者，尔后经过几代人的积累，目前的布朗家族已经是华城乃至全国最大的工业贸易商，声名显赫的大家族。 珍妮这样的一个富家女，隐匿身份当上空姐，只能算是个人爱好了。而作为布朗家族中的嫡系成员，她个人也是在家族企业中拥有相当份额的股权的，每一年的分红都足以让她过上优越的物质生活。 布朗家族中人遍及华城的政商两界，珍妮的姑母海伦更是华城小有名气的女参议员，而她的父亲约瑟夫则是布朗企业的董事长，财大气粗，势倾华城。 但这样一个声名显赫的上流社会大家族，却有外人所不知的神秘一面。布朗家族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家族遗传病携带者，幼年、童年和少年时代并无大碍，但成年之后，就出现精神分裂症的明显症状，幻听、幻视，从而导致更多的隐秘的疯狂反应。 只不过，因为布朗家族势力极大，他们很好地隐藏住了这一悲哀的现实。一般而言，当携带者出现之后，经隐秘系统治疗无效，就会被家族雪藏在家族庄园里，不允许外出接触世人了。 上上代的携带者，是珍妮祖父的异母弟弟华夫。华夫的解决很凄惨，他忍受不了长期的圈禁和精神的压抑，服毒自杀。 而上代的携带者，则是珍妮的姑母海伦。 本来在珍妮父亲这一代，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没有发病的迹象，布朗家族中人还暗暗为之兴奋，以为困扰家族百年的梦魇因为血脉的稀释而渐渐消失，但谁料世事难以预料，就在去年下半年的一天，珍妮的姑母——30岁海伦突然发病，又狠狠地给了家族中人一记沉重的耳光。 本来，以珍妮的年纪，似乎已经安全了。可沈临的一番话，无疑就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珍妮打入了地狱。 这几乎是正式宣布，珍妮的下半生已经处在了“生不如死”的状态。 困扰家族百年的梦魇，落在了自己身上，珍妮很难接受，也接受不了。 她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她伏在沈临的床上放声痛哭，无论沈临怎么宽慰，都无法让她释怀。 “珍妮，你不要激动，这病不是绝症，不会对生命构成威胁，而只要性命无碍，就可以治疗，不要怕，怕什么？”沈临柔声劝道，拍了拍珍妮的肩膀。 珍妮哭了一会，慢慢平静下来。 “珍妮，你们家族这种遗传病延续多久了？”沈临轻轻问。 “差不多有一百年了吧？反正很久了。从我祖父的祖父开始，就有了。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遗传病的携带者和发病者，没想到，竟然落在了我的身上……沈，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珍妮哽咽了起来。 沈临沉默了一会，又问：“你上一代的携带者跟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父亲最小的妹妹海伦，她今年三十一岁，去年突然发病，病发前没有任何征兆，哎，海伦姑姑现在是毁了……她的事业、她的理想，统统毁了。” 珍妮说着，眼前浮现起海伦那张茫然中透着清丽、苍白中缠着红晕、两眼无神而混浊，头发散乱的面孔，情不自禁地幽幽长叹。 发病时，海伦已经是华城后来居上声名远播的女参议员。显赫的家世，美貌的容颜，光环和荣耀等身，自然海伦身边的追求者甚众。 只是海伦从去年下半年突然因病宣布“暂时退隐”，从此就在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一度引起媒体的狂轰乱炸。但布朗家族的保密功夫做得很透彻，消息一直没有外泄出去。 海伦的骤然“失踪”，不仅在华城掀起了波澜，对于整个m国政坛来说，也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本来，作为执政党参议员，野心勃勃的海伦还有日后参选该国政府高层首脑的计划，如今，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一颗本来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闪耀的时间是如此短暂。 流星般耀眼却短暂的光辉。 实际上，以海伦的年纪，假以时日，不要说政府高层，就是将来竞选总统，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奈何造化弄人，海伦的政治生涯因病而彻底泯灭。 至今，政坛上很多人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太遗憾、太可惜、太突然了，难道，这就是上帝的安排？ 第293章 海伦 基因遗传，是一项复杂系统的重大课题。即便是沈临，也不敢对此进行妄言。 但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珍妮，你的病症还不十分明显，我想，应该可以得到控制。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为你试试。至于你的痛经之疾，与之相比，反倒就成了小儿科了。” 沈临想起了一个针灸的古法。那是传承自冲应道人这一枝医脉的古法，专门用来治疗古代人的精神错乱和阴阳异脉之症的。 既然古人能治，今人应该也会具有一定的疗效。最不济，可以控制病情的发展和延缓发病的时间。这一点，沈临多少还有点信心。 冲应道人这一脉的医术传承，来自于医王经，诸多神秘古法早已失传，这都是数千年华夏中医文化血脉延续中的瑰宝啊，价值不可估量。 关于医王经，无论是之前的沈临，还是重生后的沈临，都没有对外公开。一则，有沈临对冲应道人的承诺和师训，二则，即便是公开，也会因为信息时代的信息爆炸和无成本复制，而导致传承受到不可逆的破坏，甚至，会在社会上流传起更多对于医王经的篡改和亵渎。 这是沈临所不能允许的。 在某种意义上说，有些秘法和古法，只能通过口口相传和代代相传。付诸于“科研”和工业化批量生产，对传承不是什么好事。 “珍妮，你愿意接受我的治疗吗？”沈临淡然问道。 单纯是痛经，他可以随意下手去治疗。但涉及到珍妮背后的家族性遗传病，他又隐隐猜出珍妮的出身并不一般，所以才有此一问。 珍妮犹豫起来。 她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其实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跟沈临相处交往。自打飞机上邂逅沈临之后，喜爱华夏历史文化和人文风情的珍妮，就对沈临——这个风度翩翩的华夏男子一见钟情。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沈临已经在她心里铭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对于从来不掩饰内心情感的西方女子来说，一见钟情作为一种感情现象的出现和发生，是那么的司空见惯。 珍妮觉得自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东方男子，她没有觉得自己的“倒追”有什么不妥。所以，她借着接受沈临治疗的幌子就来了——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她也没有想到，沈临通过诊脉——这种在她看来颇为玄幻和神秘的东方医术手段，竟然诊断出了她的家族性隐秘。 更想不到的是，如果沈临的诊断属实，这一代的家族遗传病基因携带者，竟然是她！ 竟然是她啊！！！ 上一代是她的姑母海伦，原本是华城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前途无量声名远播的女参议员，却因突然病发而不得不隐匿于家族庄园之中不敢公开见人，从此黯然不见天日。 以家族百年来近乎噩梦般传承的惯例来看，如果不出奇迹，如果她们信仰的上帝不能铺洒圣光实现救赎，海伦的结局将跟华夫以及其他的长辈毫无二致。 一时间，珍妮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沈临静静地望着珍妮，等待着珍妮的答复。 他不介意客串一次大夫，治病救人，穷尽个人之力。一则，传播中医文化是他此次的使命之一，二则他对珍妮颇有好感，不忍心见她从此沉沦毁灭。 从珍妮的脉象来看，沈临判断，如果照此发展下去，不出一年，珍妮就会出现幻听幻视等多基因家族性遗传精神分裂症的各种征兆。 他愿意为珍妮的病因和即将发作的苦难而略尽绵薄之力，但他却不可能强人所难，一切取决于珍妮的个人意愿。 更重要的是，珍妮的病涉及牵扯到一个大家族豪门的家族**，沈临心里明白，珍妮不会轻易做出答复的。 果然，珍妮的神色严肃起来，她缓缓起身压低声音道：“沈，请原谅我，我要回家一趟，请你等我的电话，谢谢。” 沈临无所谓地耸耸肩：“请你自便。” 珍妮匆匆离去。 安迪和黄丽玲有些奇怪地联袂走进沈临的房间，黄丽玲小声问道：“沈教授，珍妮这是怎么了？” “她回家一趟，呵呵。”沈临随意回答了一句，也没有继续往下再谈，毕竟事关珍妮家族的**，他不好对外泄露什么信息。 他就转头望着大使馆方面聘任过来的贴身翻译安迪笑了笑道：“安迪小姐，我这边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不如先回去休息，等有需要，我会让黄小姐通知你过来。” 安迪默默起身，点点头：“好，沈，我随时等你电话。” 安迪也走了，黄丽玲的脸色有些古怪地望着沈临，“沈教授，您是不是有话要单独跟我说？” “也没有什么大事，麻烦你转告大使先生和大使馆的诸位同志，欢迎晚宴还是算了吧，我不太愿意抛头露面，如果有需要，我会通知你们。”沈临淡淡道。 黄丽玲犹豫了一下：“沈教授，这是大使的安排，您要取消活动，我得跟大使馆方面汇报一下。” “可以，你跟大使先生说明我的态度，谢谢他的好意和盛情款待。”沈临挥了挥手。 黄丽玲深深凝望了沈临一眼，点点头，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去跟大使馆方面联系。 沈临不愿意参加什么社交场合，尤其是现在国外，更没有这份兴趣和闲情逸致了。但这是大使的一番好意和拳拳盛情，他不能不领情。心领了，起码礼节礼貌上做到位，这就足够了。 黄丽玲走出沈临的房间，暗暗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一番无意中的找沈临针灸治疗痛经，结果却“治”出了她的个人**，同时还得知自己怀孕！ 黄丽玲一想到此处，就心乱得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她决定马上回房给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打电话，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 单说匆忙开车返回位于华城最大的富人区栗子山中腰的布朗家族庄园的珍妮，她在父亲约瑟夫的书房内，与她的父亲——布朗企业的董事长约瑟夫，她的叔叔——布朗企业的副总裁本杰明，以及她的哥哥瓦伦斯，展开了一番关门密谈。 出于对女儿珍妮的信任和爱护，约瑟夫斟酌着没有吭声，他在考虑女儿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和可行性。 但本杰明却明显很不信任沈临，他嗤笑一声：“珍妮，不能相信这些东方来的巫师，太荒唐了！我们家族的遗传病这么多年都无法根治……我看，除非是上帝恩赐，否则，我们就只能一代接一代地接受上帝给予我们家族的惩罚！我们只有更加虔诚地信仰，才能得到最大的救赎。” 布朗一家是极其虔诚的教徒。 瓦伦斯也在布朗企业任职，最近也有从政的强烈兴趣，他准备接姑母海伦的班，成为代表布朗家族对外的一面旗帜。 作为刚刚起步的政客，瓦伦斯显然考虑更多的是如何保住家族的隐秘和**，否则，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布朗家族的生意和政治之路就会受到威胁。 瓦伦斯望着珍妮眉头深锁凝声道：“珍妮，这是我们布朗家族的秘密，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知晓？尤其他还是一个东方人，更加不能信任！为了保守秘密，我看……” 瓦伦斯眼眸中掠过一丝阴森。 珍妮发急道：“我可没有泄露家族的秘密。只是沈通过神奇的诊脉术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他说我是这一代的家族病因携带者，而他，能有办法控制我的病情，父亲，哥哥，我想让沈帮我试一试！” “这是我的事，与家族无关！” 珍妮加重了语气强调道。 本杰明耸耸肩：“珍妮，我的孩子，你太幼稚了，你被东方人的骗术给蒙蔽了……” 瓦伦斯冷笑着：“珍妮，这怎么是你一个人的事？事关家族隐秘，你做不了主！” 珍妮羞恼地反驳：“不，不！沈不是骗子。我们虽然刚刚相识，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一个拥有神秘医术的医生，我相信他。你们想想看，他刚来华城，对我们布朗家族一无所知，怎么可能得知家族的秘密？” 约瑟夫突然挥了挥手插话道：“你们不要争了。既然珍妮推荐，我相信珍妮不会说谎。既然如此，那不妨试一试这个东方人的本事。如果他是骗子，那么，我们自然有对付他的手段，可如果他真能控制我们家族的遗传病，那说明——上帝的恩赐到了，这是上帝的使者，对于我们布朗家族的救赎者啊！” “好了，珍妮，你马上去请他来庄园，让他帮海伦看看。” 见父亲支持自己，珍妮顿时欢喜兴奋起来，她霍然起身：“我这就去，父亲。” 望着珍妮离去的背影，瓦伦斯皱眉沉声道：“父亲，让一个不知底细和背景的东方人过来给海伦姑姑治病，是不是太草率了？您难道相信什么所谓的针灸术？多少名医和医院都对海伦姑姑的病束手无策，单凭一个信口雌黄的东方人能治好她？” 约瑟夫神色不变：“试试无妨。瓦伦斯，东方人有神秘的手段和本事，这一点，必须要承认。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个国家，一个非常神秘和神奇的国家！” 本杰明无所谓地呵呵笑：“约瑟夫说的没错，试试也好。不过，如果他真是骗子，或者，别有用心，那么，我们也不能心慈手软。” 约瑟夫淡淡道：“那是当然。” 珍妮风风火火地返回帝京大酒店，再次找上了沈临。 第294章 布朗庄园 听到门铃响起，沈临向黄丽玲和安迪笑笑：“肯定是珍妮来了。” 安迪哦了一声，起身去开门。打开门，见果然是珍妮，又见她的脸色有些古怪和复杂的样子，不由就有些担心她，压低声音问道：“珍妮，怎么回事？你麻烦吗？” 珍妮勉强一笑：“不，安迪，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来请沈去家里给我的海伦姑姑看病，当然了，我也需要接受沈的治疗。” 安迪让开了路：“进来吧，他正在等你。” 珍妮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沈临旁边的沙发上，轻轻道：“沈，我的父亲和叔叔，代表我们全家请你去帮我的海伦姑姑治病，实在是麻烦你了。” 沈临挥挥手：“我既然有言在先，那就没有问题。你具体讲讲她的病情，同时……” 沈临扫了安迪两女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珍妮叹息一声，开始讲述海伦的一些症状。安迪大概了解一些，但黄丽玲却是头一次听闻在华城名闻遐迩的著名女参议员海伦竟然是患上了这种病！ 当着安迪和黄丽玲的面，听了珍妮的话，沈临笑了笑：“珍妮，去一趟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言在先，我只能说试试，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况且，你姑母海伦的情况，我事先一无所知，更加无法判断了。” 因为有外人在，珍妮无法将自己家族的梦魇和痛苦坦诚相告，只是目光殷切地恳求道：“沈，我们是朋友，请你帮帮我们！帮帮我的海伦姑姑！同时，也要帮帮我！” 出于某种直觉和莫名的信任，珍妮觉得沈临的中医针灸术或许是拯救布郎家族梦魇的一线希望。这就像是一根在水中的稻草，落水者无不趋之若鹜。 黄丽玲皱了皱眉，突然插话道：“沈教授，您要去布朗庄园的话，我必须要提前向大使馆汇报，征求大使馆的意见。” 沈临嗯了一声。 他担负有重大的组织使命，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布朗家族又是华城最有势力的经济与政治的双重大家族，他要去布朗庄园，肯定要提前通知大使馆方面，以防万一。 安迪在一旁沉默着。 作为珍妮的闺蜜，她对于布朗家族的隐秘略知一二。而在布朗庄园里，她也不算是外人，算是布朗家族中人承认和信任的“亲朋好友”之一，进出自如。而外人，若是没有布朗家族中人的邀请和带领，想要突破重重森严的戒备保全进入布朗庄园，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安迪看来，布郎家族的人同意沈临进入并直接接触到不见外人的海伦，表面上看是一种巨大的信任，但实际上，这都建立在沈临的针灸术管用起效的基础上，一旦沈临这个神秘的中医无法对海伦的病发挥作用，那么，作为一个外人，沈临触及到布郎家族的重大**，其实……其实后果也不可预料。 这样的大家族，为了家族利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一念及此，安迪暗暗扫了珍妮一眼，心说：她的心思是很单纯，但她家族的人却不是那么单纯，珍妮啊珍妮，你这是要把沈临往漩涡里推啊。 但安迪马上就又意识到，沈临如此沉稳成熟的人，怎么能想不通这一节？既然他放心要去，想必就会有平安脱身的对策。对了对了，他的背后有华夏大使馆和华夏国，布郎家族知晓后必然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的。 安迪欲言又止。 珍妮心情烦躁，也没有注意到安迪的神情变化。 倒是黄丽玲显得非常慎重，因为布郎家族不是一般的家族，与布郎家族的人打交道，事关重大，她马上给大使馆的领导打电话，征求意见。 若是大使不同意，沈临也只能尊重大使馆的意见和建议。 好在大使馆那边考虑地比较周全，因为布郎家族在该国也算是亲华派，所以为了未来的两国关系发展，还是同意沈临去布郎家族诊病。 华城特区著名的富人区栗子山是一座非划归形成的富人庄园聚集点，从东北到西南的长度为14。9英里(约合24公里)。 经过大使的亲自点头，沈临被允准在黄丽玲、安迪和两名特别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一起进入布朗庄园。而与此同时，大使也亲自与华城的某位政要进行沟通，以确保沈临的安全。华城警局还派出了两名警察，早早等候在布朗庄园门口。 珍妮这才意识到，沈临的来头似乎真的不小。一路出行，不仅有华夏大使馆工作人员的陪护，还有特工跟随，同时惊动了华城官方，这显然不是普通人了。 珍妮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问：“沈，你在华夏国真的只是一名医学院教授吗？贵国大使馆方面这么兴师动众，看起来，你也是华夏国的一位大人物嘛。” 沈临与珍妮共乘一辆车，在珍妮的黄色奢华跑车内。安迪、黄丽玲和两名工作人员则乘坐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紧随其后。 沈临笑笑：“当然，我是医学院的客座教授，此次来贵国，主要是去f城的圣约翰大学去做访问学者，传承中医文化，仅此而已。什么大人物不大人物的，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沈临扭头望着车窗外面飞驰而去的景致。这是一条通往栗子山富人区的景观大道，修建于19世纪70年代，经多次扩建，已经非常宽阔，路况之好近乎跑车赛道了。道路两旁豪宅林立，风景秀美。 珍妮狐疑道：“真的吗？贵国大使馆对你的态度，似乎很不一般啊。” 珍妮出身大家族，见多识广，她自然也猜出沈临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好在她的主要精力放在沈临要为海伦姑姑治病上，以及如何来控制自己的家族遗传病，对别的事情，兴趣不大。 沈临是不是华夏国的大人物，在她看来，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沈临能否治疗海伦以及她的家族性遗传病，不要说根治了，如果能控制和延缓发作的时间，珍妮也就要顶礼膜拜感谢上帝的恩赐了。 但对于珍妮的父亲约瑟夫以及她的叔叔本杰明还有她的哥哥瓦伦斯而言，马上到来的、珍妮邀请来的东方华夏国神医沈临，就让他们感觉不得不慎重以礼相待了。 在此之前，约瑟夫接到了华城官方某位政要的电话，而华城警局也派出了两名警探赶来，这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沈临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惊动政治官方层面的人，背后还站着华夏国大使馆，怎么可能是小人物，这直接让约瑟夫一家不得不调整态度和计划安排。 本杰明和瓦伦斯亲自站在庄园门口迎接，华城警局的两名警探则在一旁严阵以待。 布朗庄园占地2英亩，有数座联体别墅构成。庄园门口设有三重门禁和电子防盗门，而庄园的院墙高达三米以上，更架设有密集的红外线电子监控设施，不要说一个外人，就是一只飞鸟，也休想悄无声息地飞进去。 黄色的围墙，白色的建筑，绿色的植被，蓝色的天空，这构成了布朗庄园的四种主色调。大门之内是右侧是一个宽大的露天游泳池，而左侧则是一个景观花园，负责清扫卫生的仆人和园丁进进出出，彰显着这个大家族的雄厚财力。 因为珍妮带队，经过安检之后，沈临一行两辆车直入主体别墅大厅门口。 沈临暗暗为布朗庄园的豪华大气而感到震惊。果然是传承过百年的大家族，华城首富之邸，气派果然非同一般。这种底蕴，不是普通家族所能及的。 因为有官方和警方的介入，沈临在布朗庄园内的安全自可保无虞。黄丽玲和安迪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 珍妮将车停好，自然有黑人仆从过来为沈临打开车门。 沈临下了车，左右四顾，然后神色不变地将目光投射在迎上来的一个中年金发男子和一个金发英俊青年身上。两人衣冠楚楚，穿着考究，气度自是不俗。 沈临猜测是珍妮的亲属。 珍妮旋即下车来笑着介绍道：“沈，这是我的叔叔本杰明，而这位，是我的哥哥瓦伦斯。叔叔，哥哥，这就是我说的沈，沈教授了。” 刚才在沈临抵达之前，本杰明和瓦伦斯一直在猜测沈临的来历和背景。能让华夏大使馆出面与华城政要沟通斡旋，沈临自然不可能是华夏国内一位普通中医教授那么简单。 当面见着，见沈临竟然如此年轻，本杰明和瓦伦斯又有些惊异。 本杰明朗声笑着，跟沈临握手问安。而瓦伦斯也是彬彬有礼地跟沈临握手，简单寒暄两句，就邀请沈临进入别墅。 因为布朗家族的要求，华城警局的两名警探以及黄丽玲这些华夏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都被邀请进了偏厅等候，而被允准陪伴沈临入内的则是翻译兼珍妮的闺蜜安迪。 “沈，请进。”到了自己家，珍妮的态度变得更加殷切和热情。 沈临笑笑，缓步相随，神色从容镇定。 本杰明与侄子瓦伦斯飞快得对视了一眼，心头暗道：“这位东方来的年轻人气度不凡，来头肯定不小。” 第295章 病态的凄美 瓦伦斯则一直在暗暗打量着沈临，到了此刻，他有些明白妹妹珍妮为什么对沈临会如此热情了。这个东方年轻男子风度翩翩，身上发散着一种迷人的魅力，以及深不可测的威势。 这其实与种族与国家的界限无关。沈临这种男人，富有魅力和风度的年轻精英，无论是在西方社会还是东方社会都拥有超乎常人想象的女人缘。这是必然的。 约瑟夫留着一头发白的金发，身材魁梧笔直，他昂首站在客厅口，凝望着沈临，嘴角浮起一丝礼貌的笑容：“欢迎，沈，请进。” “您好，约瑟夫先生。”沈临不卑不亢地跟约瑟夫见礼，然后就跨进了装修得美轮美奂的布朗家别墅会客厅。 会客厅的白色骨雕沙发上，一个金色长发披肩的女子抱着抱枕赤脚坐在那里，她的脸色微微有些病态的苍白憔悴，两只深陷的蓝眼睛里毫无光彩，小巧而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病态的凄美。 她虽然穿着宽松的睡衣，但修长优美的身材还是无法全部被遮掩起来。 沈临心道，这大概就是患病的珍妮的姑母海伦了，昔日华城最有名气的女参议员。 事实上，这正是过去名气大噪的海伦参议院。原本叱咤风云的海伦，如今变成了这幅病恹恹的样子，一旦传闻出去，恐怕会让华城的人目瞪口呆。 海伦无神的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粉嫩的脚尖，一言不发，神色木讷。 珍妮有些怜惜和伤感地望着海伦。 海伦的病情最近是越发严重了，原本，她每天当中还有半数时间保持一定的清醒，而如今，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某种入魔当中，幻听幻视症状越来越明显，犹如在脑中植入了一个随时随地会播放的音乐盒，永无止境，将美貌的海伦带入无穷无尽的梦魇之中。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认知，只保持着基本的生命本能。吃饭、睡觉、发呆、疯狂、咆哮……一切都按照一定的轨迹来完成，变成了潜意识。 她时时刻刻沉浸在自己的梦幻般或者地狱般存在的世界中，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让她打动。 任凭外界天翻地覆，她也无动于衷。哪怕是外边洪水滔天，她也不理不睬。 布朗家族穷尽家族各种资源，高薪秘密邀请当世名医来为海伦诊病并进行系统治疗，但都无果而终。没有任何效果，华城所有的权威精神专科医生都秘密为海伦下了无情的诊断：无可救药，只能静观其变维持生命苟延残喘了。 因此，对沈临所谓的中医医术，约瑟夫等人其实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再一次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也是为了给女儿珍妮一个面子。 约瑟夫望着安迪说了一通，示意安迪翻译给沈临听。 安迪耸耸肩，笑了笑：“约瑟夫叔叔，沈听得懂。” 沈临神色不变，用英文淡淡道：“约瑟夫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试试，但没有把握。” “你要怎么试？”瓦伦斯插话道。 沈临不动声色：“先诊脉吧。” 沈临做了一个切脉的动作。 约瑟夫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对沈临的诊脉手法，他们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却也不会反对，因为毕竟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让沈临试一试？诊脉就诊脉吧，倒是要看看沈临究竟是有真本事还是装神弄鬼糊弄人。 布郎家族的人，精明无比，可不是谁都能糊弄的，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 只是今天的海伦非常奇怪，她非常排斥外人的接近和身体接触，哪怕是天天服侍她的佣人霍尔金娜和护士布莱特切尼，今天早上都被她疯狂地用电话机砸伤了头。 家里人尚且如此，何况是沈临一个陌生的外国人了。 珍妮迟疑了一下，试探着慢慢靠近了海伦。 她刚坐在了海伦的旁边，海伦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惊叫起来，蜷缩起身子，目露凶光，挥舞着双臂，向珍妮的面门抓去。 珍妮无奈，苦笑着叹息着起身躲避了去。 珍妮转头望着沈临：“沈，需要别的医生协助吗？” 布朗家族有家族医生，随叫随到，而因为海伦的病情，家里还常年聘请着两名女护士工作。 这个时候，两个女护士已经赶到客厅里来，随时听命行事。 在珍妮或者约瑟夫等人看来，沈临要对海伦实施诊脉，就只能对海伦动用强制手段了，否则，他一个外人根本不可能接近海伦。 沈临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位憔悴中丽质天成的金发美女，良久无语。 很久。 就在约瑟夫数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沈临突然缓步走向了海伦。 奇迹发生了。 他缓缓坐在了海伦边上。 珍妮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约瑟夫也下意识地抓紧了沙发的扶手。至于瓦伦斯则示意两个女护士，随时准备上去“接应”和保护海伦，免得海伦被沈临伤着或者海伦伤着沈临。 出乎众人的意料，沈临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海伦旁边，海伦突然扭头望着沈临，眼睫毛翻了翻，无神的大眼睛眨了眨。 沈临笑了笑，试探着向海伦的手腕抓去。 海伦张了张嘴，蓦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一瞬间的笑容，让所有布朗家族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目眩神迷。 这么久了，不要说笑容，就是各种表情，在海伦脸上都难以见到了。她的脸色一天到晚都是一片木然，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喜怒哀乐。 海伦笑着竟然主动抓住了沈临的手，向自己苍白的脸蛋抚摸而去。 珍妮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约瑟夫的手开始哆嗦起来，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 瓦伦斯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望望姑母海伦，又望望沈临，目光中掠过一丝深深的异色。 仿佛是宿命注定的缘分，沈临神色从容地任由海伦抓住自己的手，从上到下，又下到上，缓缓抚摸着海伦那张冰凉木然的美丽面孔。 她的肌肤是如此的细腻和吹弹可破，区别于普通m国女子相对粗大的毛孔和肌肤，沈临感觉自己的手抚在海伦的脸上，如同在一张丝缎上摸过，手感极好。 沈临嘴角掠起一丝温和的笑容来。他的另外一只手悄然切住了海伦另外一只小手的脉搏。 海伦变得非常安静和安详起来。 她直觉一股暖流慢慢在她的身体血脉中流淌着，如同春风化雨。她慵懒地伸展着丰腴修长的****，因为少了睡衣的遮掩，露出那一大抹的雪白。 瓦伦斯愕然。他打量着眼前近乎诡异的一幕，却又是温情脉脉的一幕，嘴角一抽，悄然起身走出了客厅。 瓦伦斯的母亲扫了儿子的背影一眼，也悄然起身，慢慢追了出去。 瓦伦斯在别墅门口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身后，却传来母亲低沉的声音：“瓦伦斯，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出来透透气，厅里气闷。”瓦伦斯勉强一笑：“母亲，您怎么也出来了？” “我出来看看你。”瓦伦斯的母亲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个东方的年轻人似乎有些真本事，海伦竟然不排斥他的亲近，这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我看，说不定他真能给海伦治病。” “这是好事。我也希望海伦姑姑能早日康复。我同样也希望，这种家族性的遗传病能得到根治，毕竟，这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瓦伦斯低低道。 瓦伦斯的母亲突然轻轻道：“瓦伦斯，如果海伦康复……那么，你……” “我是我，海伦姑姑是海伦姑姑，为什么要相提并论？”瓦伦斯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家族能让海伦姑姑作为代表，为什么就不能允许我干一番大事业？我有我的想法和人生规划，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活在海伦姑姑的阴影之下？” 瓦伦斯的母亲沉默了下去。 片刻后，她突然用一种细微的声音道：“瓦伦斯，你做的事情，我和你父亲都知道。” 瓦伦斯陡然间抬头来望着母亲，脸色变得煞白铁青：“您说什么，我听不懂您的话。” 瓦伦斯的母亲深深凝望着儿子，轻叹一声：“瓦伦斯，我和你的父亲都可以原谅你，但是，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你记住我的话。” “你或者还不知道，这一代的携带者是珍妮。我实在是很难想象，海伦的事情一旦发生在珍妮身上，我能不能承受得了。瓦伦斯，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回来。” 瓦伦斯的母亲转身就走。 瓦伦斯的脸色青红不定，眼神更是闪烁不定。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瓦伦斯狠狠跺了跺脚，慢慢追了上去。 就在沈临为海伦治病的当口，他作为布郎家族第三代的嫡系亲属，如果不在场，必然会引起父母亲人的不快，同时也容易……容易让人产生一些别的想法。 屋内客厅中。 沈临微笑着望着身边的海伦，海伦乖巧如同一只小猫般蜷缩依偎在沈临边上，长长的眼睫毛翕张着，纯净如水。 第296章 上帝的救赎 这一刻的海伦风情万种。 珍妮明亮的眸光中异彩涟涟，不过，她紧盯着的却不是风情万种的海伦，而是神色镇定从容面带和煦微笑的沈临。 在这个时候，沈临身上发散着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独特气质。 珍妮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英挺儒雅的东方男子，就是天使，上帝救赎的使者。 他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绚烂，而他的整个人，如一尊雕像，也被一层淡淡的金光镀上，圣洁无比。 珍妮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会惊呼出声，惊扰到沈临的治疗。 片刻后。 沈临松开了海伦的脉搏。 他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掠过海伦的脸庞，将她额前的一缕乱发抚平，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回手来。但他刚一动，原本安详安静如同婴儿般闭着眼睛沉睡的海伦，立即睁开眼睛，慌乱地望着沈临，口中发出茫然的呓语。 她向沈临挓挲着手，沈临无奈，只好苦笑着又伸过手去，任由海伦将他的手抓紧，紧贴在她丰满的胸口下位，然后闭目甜甜睡去，继续睡去。 珍妮神色古怪地望着自己的姑母海伦，而约瑟夫则无语地扫了弟弟本杰明和儿子瓦伦斯一眼，无奈地耸耸肩，压低声音道：“沈先生，海伦的身体……？” 沈临缓缓抬头来望着约瑟夫，淡淡道：“约瑟夫先生，海伦参议员……患上的正是阴阳异脉之症，当然，这是我们中医的说法。至于西医如何为她下诊断，我就不得而知了。” 西医的诊断当然是精神分裂症，规范一点的术语是：家族性多基因遗传精神分裂综合症。 约瑟夫苦笑：“那么，请教沈先生，海伦的病，你能治吗？” “可以试试，但把握不大。这样吧，如果约瑟夫先生信得过我，我可以为海伦参议员试试针灸通脉，根治她的病我没有把握，但控制和缓解嘛，应该……应该还可以。” 听到沈临如此说，珍妮狂喜。海伦如果能治，她的病情也就能控制，她今后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凭直觉，她相信沈临是一个不轻言承诺的人，既然他说能控制那就是能控制了。 珍妮一个箭步窜上去，急急道：“沈，那就请你快给海伦姑姑针灸吧，我也想试试。” 沈临略微迟疑了一下，示意珍妮或者两个女护士上前来帮海伦脱去睡衣，准备为海伦针灸。 他要用的是一个古法，需要在多处切穴下针，手法非常复杂和繁琐。这一套针法下来，起码要耗费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此古法，有些手法肯定还不熟练，有拿海伦当“小白鼠”试验品的嫌疑，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试一试了。 好在沈临的针灸经过了千锤百炼，功底极深，力度掌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只要小心谨慎一些，不会出意外和偏差。无非，就是动作和手法的美观程度上，不像他平素那般流畅自如罢了。 但珍妮和两个女护士刚刚靠近，海伦就惊醒过来，她神色激动地挥舞着双臂，口中发出尖细的呼喊。 珍妮无可奈何，立即带着两女退后。 见布朗家族众人和翻译安迪以及两名女护士，都神色古怪地望着自己，而自己的那只手犹自被海伦抓着贴在她的胸口，沈临忍不住苦笑起来。 看看这事闹的，搞得不像是治病的医生，反而更像是看孩子的保姆或者更亲密一点的爱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探手过去轻轻抚摸着海伦的后背，海伦慢慢安静下来，目光纯净如水地望着沈临，再次展露出纯净灿烂的笑容。 “哦，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啊，救赎我们吧！”约瑟夫虔诚无比地双手划了一个十字，仰望天花板，喃喃自语。 布朗家族世代都是虔诚无比的教徒，他们把家族的遗传病作为一种罪孽来进行着漫长的自我救赎。百余年来一直如此，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刻，他们都从未放弃自己坚定的信仰。 见海伦竟然对一个异国青年男子如此亲近，近乎不可思议地亲近，仿佛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这在约瑟夫一家人眼里，几乎就是神迹的出现了。 这是上帝的使者。本杰明望向沈临的目光中变得多了几分敬畏。 沈临缓缓解开了海伦的睡衣纽扣，海伦安静地望着沈临，任由沈临为她脱去了睡衣，露出其内的三点式内衣。 因为在场众人不是家属就是女性，所以就不需要回避了。西方社会，风气开放，这些不需要避讳。 沈临拍了拍海伦的肩膀，向她微笑了一下。 珍妮在一旁明显感觉到海伦的眼睛也眨了眨，似是在回应沈临的微笑。珍妮心里一突，心头泛起一种莫名的复杂的情绪。 沈临腾出手来，取出自己的针灸包，亮出两三排明晃晃的银针来，这让布朗家族的人看得有些心有余悸。 瓦伦斯冲上前去，沉声道：“沈，你要用这些针扎到海伦姑姑的身上？哦，我的天！这怎么可以？这太荒唐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我反对。这会伤害海伦姑姑，你不能这样做。” 沈临停下手，扫了瓦伦斯一眼，神色平静。 珍妮有些不满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瓦伦斯哥哥，沈的针灸是治疗病人的手段，你害怕什么？” 约瑟夫也有些狐疑，着实是这些银针又细又长要是往人的身体上扎，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治疗手段，心里惊惧不安。 “沈，你确定这可以吗？”约瑟夫低低道。 沈临正待回答，瓦伦斯在一旁声音不善地冷笑道：“你可是要想清楚，如果你伤害了海伦姑姑，我们要报警的！” 沈临淡淡一笑：“针灸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放弃治疗。” 沈临好整以暇的又将银针收起。 约瑟夫有些尴尬得笑了笑：“沈，不是我们不信任你，而是……算了，请你继续治疗，谢谢！” 约瑟夫跟弟弟本杰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觉得沈临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冒着被法律严惩的风险去伤害海伦，这可能……可能就是针灸吧。 一种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治疗手段。 沈临嘴角浮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你们确定？” “是的，请继续。”本杰明笑了笑。 沈临这才重新打开针灸包，取出明晃晃的银针来。 在两个女护士的帮助下，沈临逐根用酒精药棉消毒，这个过程就耗去了半个多小时。 然后，海伦静静躺在沙发上，沈临手捏两根银针，站在她的面前，而一个女护士则端着盛满消毒银针的医疗盘静候在侧。 沈临高举起手，他手里的银针在明亮的灯下熠熠闪光。 约瑟夫的家人们紧张无比地握着拳，注视着沈临的动作。而珍妮则更加紧张地与安迪拥抱在了一起。 客厅里的气氛无比压抑沉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会打扰到沈临，万一沈临手里的那银针失了手，这可是要伤害海伦的性命的。其实针灸没有她们想象的这么可怕，就算是沈临乱扎，也只能会给海伦造成皮肉伤，不会一下子就危机生命。 当然，如果沈临故意谋杀的话，一根银针扎入死穴，海伦一命呜呼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如果不是看海伦如此莫名地亲近沈临，约瑟夫绝对不会同意让一个陌生人手持偌长的银针往自己亲爱的妹妹海伦身体上扎，天哪，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行为！ 瓦伦斯更是从未见过如此古怪诡异的治疗方式。往人的身体里扎针，这……这……他眉头紧锁，生怕沈临会伤着海伦。 即便是经常飞往华夏的珍妮，也这是对针灸闻其名而未见其形。 倒是只有躺在沙发上的海伦，乖巧甜蜜地冲沈临笑着。 沈临此时此刻心里浮起一丝莫名的温情脉脉，对于这个莫名亲近自己的金发女子，他心头也难免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关心。 沈临动了。 以一种在约瑟夫等人看来不可思议的速度，布朗家族的人几乎都没看清沈临的动作，也就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两根银针就已经入了海伦的两个穴位上。 在沈临看来，这种动作已经是奇慢无比和笨拙无比的了。 身体上插着两根银针，明晃晃地扇着寒光，但海伦却一无所觉，继续甜蜜地笑着，这种笑容让珍妮看得心花怒放。 身上扎进了两根针，海伦居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啊！！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约瑟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回头拍了拍弟弟本杰明的肩膀，显示出他内心深处的激动情绪。 本杰明也是目瞪口呆：“海伦，海伦，你痛不痛？” “哦，我的天！这就是神奇的针灸！上帝的救赎！”珍妮喃喃自语。 而就在这一刻，沈临的双手连连挥舞，连续为海伦切穴、下针。等约瑟夫等人清醒过来时，海伦身上已经插着十几枚银针，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297章 信仰 沈临的这套针法，不仅疏通经脉，还有调理阴阳，宁神安眠的功效，立竿见影。 沈临用毛毯将海伦没有下针的身体部位盖住，然后背转身来，望着珍妮笑了笑：“珍妮，可以了，半个小时后，我再来为海伦参议员取针，你们看好她，不要让她乱动就好。” 珍妮眼见沈临额头上满是一层细密的汗珠，声音感激感动道：“沈，谢谢你，辛苦你了！” 虽然见效不见效，还当另说，但平心而论，布朗家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玄妙近乎魔术的治疗手段，说实话，约瑟夫几个人已经有些相信沈临是身怀异术的高人，说不准，海伦会因此得救也说不定。 他们对此充满了期待。 但沈临却意外地发现，珍妮的哥哥瓦伦斯眼眸中掠过一丝很隐晦的异样波动。 沈临心头一动，却不动声色地往客厅外行去。 珍妮吩咐两个女护士看好沉睡过去的海伦，然后自己就和安迪紧随在沈临的后面走出了客厅。约瑟夫和自己的弟弟本杰明交换了一个欣慰振奋的眼神，并肩也跟了出去。 布朗庄园主体别墅前的小广场上，沈临昂首望着湛蓝的天际，朵朵白云挂在当空，而风随云动，一两只苍鹰翱翔着列队掠过云端深处。 “沈，请这边休息。”约瑟夫很礼貌地邀请沈临去游泳池的边上入座，然后自然有仆从送上果盘、茶点和红酒。 “谢谢，我不喝酒。”沈临谢绝了仆从送上来的红酒，而是取过了一瓶苏打水，拧开，倒在玻璃杯里，小啜了一口。 他的动作优雅而充满着风度。 珍妮热情地坐在他的身边，捏起一块甜点，送到了沈临的嘴边。 沈临不好拒绝，只好笑着伸手接过，安迪在一旁发出暧昧的笑声，本杰明更是哈哈大笑，耸耸肩膀道：“约瑟夫哥哥，我看珍妮这个孩子……” 约瑟夫不置可否地扫了女儿珍妮一眼，没有接弟弟本杰明的话茬。 他虽然有感于沈临的风度翩翩，以及他为海伦的诊治，或者可以再加上海伦对沈临莫名其妙的亲近让他生出的莫名的好感，但这不足以让他接受沈临这样一个异国男子作为女儿的婚恋对象。 女儿珍妮一向眼高于顶，身边虽然不乏追捧的男人，但却一个也看不上。如今好不容易心动了，却是一个外国人、异教徒，这让约瑟夫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其实，严格说起来，沈临并不算是“异教徒”，而是一个无神论者。沈临崇尚的是“我的命运我做主”，而不是将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满天神佛。 重活一生，如果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那么，这一世就白活了。 当然了，这不代表沈临就对有宗教信仰的人怀有什么偏见。实际上，在当前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有信仰、有所敬畏，总比无信仰、什么都不敬畏要强的多。而在这一点上，宗教在某种意义上说，与道德规则在很多方面都是殊途同归的——教人为善，而不是为恶。 无论是东方的佛教，西方的基督教，贯穿东西的伊斯兰教，乃至其他的大型宗教，凡是广泛流传的，基本上都有教化世人的宗旨。 黄丽玲脚步轻盈地走过来，伏在沈临耳边用中文小声道：“沈教授，大使先生来电话说让我转告您，布朗家族在华城乃至m国来说都是不能小觑的大家族，如果能交好，还是能有助于我国发展同m国的外交友好关系的。另外，布朗企业是全球范围内鼎鼎大名的跨国企业，最近也开始寻找与我国企业的合作，准备进军我国市场，如果可能的话，如果您同意，我可以向对方透露您的另外一重身份。” 沈临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我现在是医生，来为人家治病，如果这个时候提出跟对方企业间的合作，未免不妥，还是日后再说吧。至于我的另外一重身份……” 说到这里，沈临从自己随身的包里取出自己此次专程为m国之行印制的英文版名片来，递给了黄丽玲：“需要的时候，黄小姐可以帮我送几张出去。” 黄丽玲接过来瞥了一眼，见名片其实很简单，只是简单的两行字： 沈临——华夏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教授 ——f城圣约翰大学访问学者 ——华夏国龙腾集团董事长 华城的一家医院。 白冰心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想自己的心事。她是急性肠胃炎，经过在机上沈临的急救和按摩，下机后吃了一些消炎药、在医院做了一些康复治疗，已经基本无碍了。 她这一次来华城，本来是有资本运作上的正经事。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此刻满脑子都是沈临的影子，尽管她口头上、甚至是心理上都在排斥沈临这个名字，但沈临那张清朗英挺刚毅的面孔，还是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可恶的男人？他……他可是占有了自己清白的无耻之徒！白冰心恨恨地想着，根本就不去想，昔日她跟沈临之间的那点“恩怨情仇”，主要就是因为她的主动挑衅，至于失了身，那更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手机铃声响起，白冰心急急一把抓起来，但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顿时就失望了起来。 她将手机扔到一边，任手机歇斯底里的响着，理也不理一下。 一个金发碧眼的护士惊讶地推门走进来，向白冰心指了指床上的手机，然后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白冰心面无表情地望着女护士，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让金发护士自觉没趣，又悄然退出了病房。 女护士走到病房外边，与另外一个护士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她们觉得这两天住进来的这个财大气粗的华夏年轻女人，脾气很不好，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儿。 手机一直在响着，白冰心越听越烦，恼羞成怒之下，抓起手机直接关机了。 第298章 功夫高手？ 珍妮进了别墅，去查看海伦的情况。从小到大，珍妮与海伦在家族里的关系最好，虽然名为姑侄，但实际上，因为年龄相差不是太大，说是情同姐妹更为恰当一些。 约瑟夫是布朗家族现在第二代中的长子，而海伦则是他同父异母的幼妹，第二代中最小的一个，两人年龄相差一个时代。 但海伦从小极受约瑟夫父亲的宠爱，而其成年后逐渐表现出过人的企业管理才能和超强的社交能力。大学时代，海伦就开始在家族企业中任职，而大学毕业后她就在华城上流社会圈子里打开了局面，并出人意料地当选为州参议员。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两年，她已经成为布朗家族对外的“新闻发言人”和“代言人”。如果不是突然发病，她的政治前途今年绝对要更上层楼。 此时此刻，最为关注和担心海伦病情的非珍妮莫属了。 一则是因为两女之间的关系，二则是考虑到自己的治疗。 如果沈临能控制住海伦的病情，那么，说明他的针灸术非常神奇，那真真是上帝派来拯救布朗家族的救赎者了。而沈临所言，能控制珍妮发病的话，就不是什么吹嘘之言了。 从始至终，珍妮都不认为沈临是什么所谓来自东方那个大国的巫师或者骗子。但相信沈临的人品，与沈临能否治疗这一困扰布朗家族百年多的病魔，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能消灭这一梦魇，导致整个家族暗无天日的魔鬼之手，布朗家族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刚才，约瑟夫就当众许给沈临丰厚的诊金——前提是沈临能治好海伦的病，只不过沈临婉言谢绝了。 他为人治病，从不收费。对他来说，中医针灸——只是“前面那个沈临”的兴趣爱好，而自己，不过是延续着他的本能，仅此而已。 安迪、黄丽玲却和约瑟夫的弟弟本杰明以及约瑟夫的儿子瓦伦斯在一旁交流。本杰明和瓦伦斯的目的当然是试探沈临的真正来历，而受沈临的允准和获得了大使馆方面的授意，黄丽玲也就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当然，她所知的情况与沈临真正的使命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至于别的——沈临华夏国大企业家的身份，其实是想瞒也瞒不住的。 时间一久，m国人就会知晓。尤其是向布朗家族这种势力庞大、影响力通天的大家族，他们会从不同的渠道打探沈临的来路。大使馆方面也是考虑到此，才授意黄丽玲有原则地透露几分。 而以商人的身份，与布朗家族这种商业资本家族交好往来，也有利于沈临日后的任务完成。 瓦伦斯笑吟吟地望着黄丽玲：“黄，沈能让大使馆方面这么重视，想必他不是什么普通的医学教授吧？” 黄丽玲早就心里有准备，闻言就索性坦诚相告，免得布朗家族中人费尽心机在背后打探，反而更为不美：“瓦伦斯，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沈临，不仅是我们华夏国医科大学中医学院的教授，这一次派出来贵国圣约翰大学进行学术交流的访问学者，他同时还有一层身份——” 黄丽玲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同时还是我们华夏国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合会的名誉会长，最大的民营企业龙腾集团的董事长。” 见瓦伦斯有些愕然，黄丽玲就笑着解释道：“就相当于就贵国的参议员和工商界领袖的身份了……” 本杰明有些吃惊：“龙腾集团？我似乎听说过这家华夏国的企业，哦，我的天，是不是最近收购欧洲两家汽车制造企业和中亚一家油田的龙腾集团？” 黄丽玲笑着点点头：“是的，就是。” 本杰明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m国资本集团，作为准备进军华语地区市场的跨国企业，本杰明对华夏国的各大企业都有着一定的了解和信息掌控。龙腾是华夏国最大的民营企业，在华夏国如日中天，实力之强，哪怕是m国一些大财团都比不上。 最起码，布朗企业的实力就未必比龙腾集团强。这是本杰明自己的判断。 本杰明没想到来自家别墅为妹妹海伦治病的年轻人，竟然是华夏国的工商界领袖，赫赫有名的大老板——而反过来说，龙腾集团老板竟然如此年轻，也让他错愕。 但瓦伦斯闻言却眼前一亮。 他是整个家族中最支持布朗企业进军亚洲和华夏市场的人，目前华夏市场已经成为全球最有经济活力的市场，前景广阔，潜力巨大，如果不尽快杀进去分一杯羹，将来就没有布朗家族的立足之地了。 事实上，目前全m国排名前50名的大企业中，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企业在华有投资或者设立了办事处、分公司等分支机构。 而如果能跟华夏国最大的工商界领袖交好，这无疑是布朗企业进军华夏市场的最大砝码。 瓦伦斯情绪激动之下，一把抓住了黄丽玲的小手：“黄，你说的是真的吗？沈，真的是龙腾集团的大老板？” 他旋即有些汗颜，松开了自己的手：“对不起，失礼了。” 作为有教养的上流社会精英，瓦伦斯的风度毋庸讳言。 黄丽玲对这位年轻英俊的布朗家族子弟有着一定的好感，她不以为意地笑笑：“当然，瓦伦斯，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可能撒谎。沈，就是龙腾集团的董事长，在华夏国工商业的身份……” 说到这里，黄丽玲笑而不语，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她没有什么参照物可以对比，好让瓦伦斯明白。她这么欲言又止，显然就让瓦伦斯明白过来：沈临在华夏国的身份，远远比布朗家族在m国的身份要高太多！ 也就是说，别看瓦伦斯在华城是布朗家族的后起之秀，但跟沈临这种真正的掌握一个商业帝国命脉的巨商，层次差得太远了。 这一点，黄丽玲没好意思挑明，不过她相信，瓦伦斯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明白她的暗示。 约瑟夫正在与沈临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他惊诧于沈临的语言，虽然略微生硬，有些语法上的运用也不尽合理，但大体却在交流上没有障碍。他同时惊诧于沈临的知识面之广和他对m国以及华城人文历史经济变迁的了解，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年轻人，不在于他的医术，而在于他的“内涵”，约瑟夫在心里对沈临下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瓦伦斯和本杰明一脸浓烈的笑容并肩走了过来，瓦伦斯风度翩翩地向沈临施了一个极其绅士和贵族的礼节，“沈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光临！” 瓦伦斯对沈临突然如此礼遇，约瑟夫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儿子——瓦伦斯既然如此，显然证明在他心里，沈临已经有了相当重要的地位——否则怎么会与之前相比变得前倨后恭，约瑟夫一时间有点愕然。 本杰明笑着急急在约瑟夫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他用的是俚语、语速又极快，所以沈临也没有听得太清楚，但大概也明白本杰明是在向约瑟夫介绍自己的身份。 “oh，mygod！”约瑟夫目光震惊之色，下意识地起身来，望着沈临凝声道：“chairmanshen?dragongroup？” 沈临笑笑：“yes。龙腾公司是一家小企业，根本不能与布朗企业相提并论的。” 本杰明哈哈大笑：“沈，你真是太谦虚了。据我所知，龙腾公司是华夏国最大的企业，没有之一，没想到沈你不仅仅是医生，还是让我们布朗家族真诚欢迎的贵客！” 沈临不卑不亢地微笑着。本杰明的话只是一种赞誉之词，他不会太当真，而严格说起来，说龙腾是华夏国最大的企业有点夸张了，最起码那些能源央企的底蕴暂时还不是龙腾能比的，不过，要称之为龙腾是华夏国最大的民营企业，沈临就认为实至名归了。 就在这个时候，珍妮急匆匆跑出来，惶然惊呼道：“沈，不好了，海伦醒过来了，她的情绪有些躁动，她无法安静下来，请你马上进来看一看！” 沈临一惊，霍然起身，也顾不上跟约瑟夫三人打招呼，就越过三人，一个箭步窜过了游泳池与路径之间的一座小型花坛，约瑟夫等人只见沈临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视野的那一头，闪进了别墅正厅。 “oh，god!”本杰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横向距离过七八米的花坛，沈临竟然轻飘飘地一跃而过，身手之敏捷让人瞠目结舌，哪怕是奥运田径冠军也做不到吧？ “chinesekungfu？”瓦伦斯回头来与自己的父亲约瑟夫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耸耸肩，急匆匆追了上去。 这究竟是一个功夫高手，还是一个中医大夫？ 尔后，这个疑问一直让约瑟夫和本杰明兄弟俩长时间纠结不下。 珍妮看了，也是愣了一愣，她的声音刚落，视野定位中还在那一头的沈临的身影就飞一般弹射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沈临就带着一阵风冲进了别墅中。 第299章 上帝之手 等三人追进别墅的客厅，躁动的海伦已经安静下来。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露惊奇和复杂之色，温柔乖巧地任由沈临为她起着针。 过去的大半年间，她的脑海中随时随地都响起一种梦魇般的音乐，让她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设想一下，将一款音乐播放器植入你的大脑，让它在你清醒的时候不断播放，你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曲子，有可能从早到晚反复聆听同一首，也有可能会突然听到一些完全不符合你心境的音乐。这恐怕就不是悠闲，而是噩梦的开始了。 不幸的是，世界上有一些人正承受着类似的痛苦，这种奇怪的病症让患者在清醒的时候听到脑中响起音乐，随时随地，不由自主。这将他们带入无穷无尽的梦魇之中。海伦就是其中之一，她的症状与祖上其他人略有不同。 近来，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著名的宗教颂歌《与主同在》，这是一曲在葬礼上播放的音乐，它无休无止地诵念，让海伦崩溃在地狱的深渊中。 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没有外界的任何感知，而只能靠本能维持生命，活着，呼吸，进食，睡觉，恐惧和紧张，或者愤怒。 但说来也怪，就在沈临走进布朗家别墅的时刻，她的大脑突然有了片刻的清醒，虽然她依旧无法开口讲话，虽然她的举止表现依旧如常，但实际上，她感知到了沈临的到来，这是一种久违的温暖和亲切，让她恐惧的心安静下来。 尤其是在沈临为她针灸的过程中，她的意识更加清醒。 她感觉到了上帝之手的安抚和救赎，这就如同阳光般的恩赐和温暖。 她如释重负地昏睡了过去。 而半个多小时的安眠之后，当她的意识再次恢复清醒，她突然意识到这种温暖和救赎的阳光已经不复存在，她的情绪便又开始躁动和咆哮，噩梦般的幻听又潮水般袭来。 沈临的脚步跨进客厅，她的目光所及，情绪就奇妙般的平静下来，她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披着睡衣和毛毯坐着，就如同一个纯净的孩子。 最后一根银针起出，沈临静静地坐在了一旁，将银针全部收起。 海伦痴痴地望着沈临，依旧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越来越有光彩。 珍妮、约瑟夫以及本杰明和瓦伦斯，或者布朗家族的仆人们，都紧张焦急地盯着海伦，等待着什么。 沈临回望着海伦。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金发女郎的目光是如此的纯净，婴儿般的无邪和纯净。他能从对方光泽略生的目光波动中，看到了自己治疗的效果。 这一古法，对阴阳异脉果然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当然，这种疗效只是暂时的，要想根治，没有长期的调理和诊治，是不可能的。 良久。 海伦突然张开了嘴，声音枯涩而轻微：“沈，thankyou。” “god，thankgod！” 珍妮与约瑟夫喜极而泣，相拥着欢呼起来。而本杰明则与瓦伦斯拥抱在了一起。能张口说话，还能认识到沈临的存在，对于海伦来说，这已经是上帝救赎的结果了。 这足以证明沈临的治疗具有奇效。 上帝的救赎！主的恩典！ 珍妮泪如雨下，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海伦。 海伦苍白的眼眸中滑落两颗大大的泪珠，但她的目光却紧紧落在沈临的身上，片刻也不愿意挪开。 沈临笑了笑，悄然退出了客厅，漫步在游泳池边上，随意浏览着布朗庄园的美丽景致。 一个女仆毕恭毕敬地送过来一杯咖啡，安迪和黄丽玲并肩走过来，一起笑着问道：“沈教授，是不是治疗有了效果？” “算是有点效果吧，不过，能不能根治，我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沈临笑着挥了挥手。 他其实也有些如释重负。 这套古法他也是第一次使用于临床，能否有效，根本就没把握。事实上，将海伦作为临床试验对象，其实他在也是冒着一定的风险的。 黄丽玲非常高兴，又有些自豪。 西医治疗不好的顽症，沈临的中医针灸有了效果，这足以让一个华夏人自豪骄傲了。当然了，黄丽玲并不知道海伦患的是布朗家族家族性的多基因遗传病，而只当是普通的顽症。 珍妮兴奋地冲出别墅，向沈临这边跑了过来。 她跑过来满面红光地拥抱住沈临，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抖。 “沈，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谢谢！” 沈临轻轻拍了拍珍妮的肩膀，“珍妮，你太客气了，对于我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 沈临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觉得有些古怪。 曾几何时，他一向拒绝承认自己是医生。作为重生的未来社会的兵王精英，对于前世沈临所掌握的医术，其实心里并不是太看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所掌握医术逐步展现出化腐朽为神奇的奇妙功效，他心里其实也是在逐渐认可。 海伦披着厚厚的毛毯在两个女护士的搀扶下竟然走出了别墅大厅，这是她患病发病以来，第一次站在了阳光地里。 她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毅然被人搀扶着走下了台阶。只是绚烂的阳光让她感觉刺眼，略微有些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在额头前，当目光所及，自己的侄女珍妮正在不远处与沈临紧紧拥抱着，她的心头突然泛起一丝不虞。 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和不高兴。就像是一个孩童，当她最珍爱的玩具被别的孩子夺去，她心里滋生出的非常真实的感受。 这种不舒服的情绪瞬间又让她的情绪有失控的迹象。 察觉到她的异常，约瑟夫和本杰明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读到了震惊和无与伦比的复杂。 “珍妮！” 海伦突然尖细地喊了一嗓子。 珍妮吓了一大跳，赶紧松开沈临，回头望向了海伦。 海伦拼命挣扎着，在两个女护士的搀扶下慢慢走向了沈临。 沈临有些愕然。 海伦走向了沈临，她向沈临伸出了手。她苍白的手臂纤细而无力，在半空中抖颤着。 沈临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扶住了海伦。 海伦挣脱护士的搀扶，喘息着依偎在沈临的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是一种何等如释重负和寻求到心领归宿的奇妙感觉啊！ 珍妮在一旁张大了嘴，目光中闪过一抹无奈和酸涩。 她自然不能跟病重的姑母海伦争抢什么，但女性天生敏感，她非常明显地感知到海伦似乎是在一瞬间对沈临产生了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这种近乎于对母亲般的眷恋和依恋，让珍妮心灵震撼。 客厅里。 沈临慢慢向约瑟夫、本杰明和瓦伦斯以及珍妮，讲出了自己对于海伦和珍妮病情治疗的一些基本诊断以及建议方案。 以海伦的情况，他的针灸古法暂时只能缓解和控制病情发展，至于将来能否有根治的可能，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这样一来，他必须要每天为海伦针灸一次，同时让海伦服用药汤，调理身体的阴阳内环境。 与之相比，珍妮的情况就好多了。 因为珍妮只是潜在的携带者，还没有真正发病，沈临用同样的针灸古法予以调理，定期为之，不出意外的话，珍妮的问题应该不难解决。换言之，珍妮的病情发现得早，更容易得到控制。但沈临有把握的只是“控制”，而不是根治。 这种多基因家族性遗传病，病因形成太复杂。 但现在的问题是，沈临不可能长期停留在华城。珍妮还好说，每月针灸一次基本可保无虞，珍妮定期从华城飞往f城找沈临针灸，乃至沈临回国她都可以利用空姐工作之便去京城找沈临治疗，这都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海伦怎么办。 暂时来说，沈临的针灸对于海伦的病情的控制，有点“扬汤止沸”的味道。沈临只有随时观察海伦的症状表现，然后才能根据病情逐步加大针灸的力度，猛针治顽疾——当数倍于一锅沸水的冷水浇灭过去，沸水自然就变成一锅冷水，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最理想的治疗方案，是海伦每天接受沈临一次针灸调理。 这就需要沈临随时随地留在海伦身边，但这怎么可能？ 如果沈临是普通的医生，布朗家族可以耗费昂贵的代价，将沈临聘为家族医生，随时为海伦治疗。但沈临可是华夏国的访问学者，又是华夏国顶尖的商业领袖，要让沈临放弃本职专心留在布朗庄园，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沈先生，这……”约瑟夫搓了搓手，非常为难。 本杰明和瓦伦斯也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眼睁睁看着海伦的治疗有效果，就此放弃，也不现实。 “沈，你能否不去f城，留在华城？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付出极大的诚意和代价！”瓦伦斯诚恳地道。 珍妮也在一旁热切地望着沈临。 海伦依偎着沈临，蜷缩在沙发上，双眸紧闭，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当中。 沈临苦笑一声，摇摇头：“请原谅，我有重任在身，不能不去。况且，我在f城的停留也不会超过半年，海伦参议员的病……我估计需要更长时间的治疗。” 沈临突然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第300章 探视白冰心 既然治疗有效果，他又不忍心放弃不管。但真要管到底，他也很无奈。除非海伦能作为一个普通病人，放弃现有的一切，隐匿身份跟随在他的身边，他才有机会从容为海伦展开系统的治疗。 否则，一切都是免谈。沈临有心无力，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约瑟夫皱眉长叹一声，珍妮在一旁歪着头沉思着有些入神。 本杰明有些无奈，沈临的身份有些特殊，否则，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将沈临留在布朗庄园，成为布朗家族的御用医生。可惜，以沈临的身份，布朗家族很难做到这一点。 就在此时，海伦突然睁开眼睛，轻轻道：“沈，我可以跟随在你的身边，我可以随你去f城。” “我决定了，请不要劝我。”海伦坚定不移地说出这句话，就有些疲倦地靠在了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约瑟夫眉眼间掠过一丝无奈。 他沉默良久，才向沈临轻轻道：“沈先生，您觉得如何？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派人安排海伦跟随您过去，务必请您帮海伦救治到底。” 沈临迟疑了片刻，默然点点头：“也好。暂时，请海伦参议员随我过去那边，我们看治疗的情况再说。” 沈临说话间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从瓦伦斯的身上掠过。 他能清晰地看到瓦伦斯眼眸中一丝复杂的阴沉一闪而逝，他心头泛起某种莫名的情绪来，暗暗摇了摇头。 海伦的病情其实不单纯是家族性遗传病那么简单，他通过海伦的脉象，判断出了另外的患病因素，很显然，这掺杂着布朗家族内部的隐秘和龌龊色彩，作为一个外人，他没有必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如果他没有判断失误，海伦发病的一个诱因，是有人向她下药。在她的饮食中，天长日久地下了刺激发病的某种激素类药物，这简直促成了海伦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海伦的侄子瓦伦斯。 瓦伦斯为什么要向自己的亲姑姑下毒手，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沈临不会搀和进布朗家族的内斗之中，对此，只能保持沉默了。 确定下为海伦治病的方案之后，沈临又马不停蹄地留在布朗庄园为珍妮针灸治疗，他在珍妮身上下了两套针，一套为调理珍妮潜在的阴阳异脉，一套为治疗她的痛经之疾。 在沈临的意料之中，针灸完毕后，珍妮跑到卫生间里腹泻了一通，排出了青紫色的淤血块，这是促成她痛经的病灶了。而排泄之后，珍妮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布朗家族的人对沈临针灸术的神奇叹为观止。 傍晚时分，沈临婉言谢绝了约瑟夫父女一家挽留自己就餐留宿的盛情邀请，在黄婉玲和安迪的陪同下，乘车离开布朗庄园。 路上，沈临通过黄丽玲与南越集团驻华城办事处的人联系上，确认白冰心目前入住在华城著名的南部教会医院，治疗她的急性肠胃炎。 沈临轻轻道：“黄小姐，我想去趟医院探视朋友，你们不必跟我一同前往，安排司机送我过去就好。” 黄丽玲摇头：“不，沈教授，我奉命寸步不离您左右，既然您要去医院探视朋友，我理应陪同您一起去。安迪，要不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有我在，没问题的。” 安迪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我就先回公寓。沈，有需要，立即给我电话。” 安迪觉得自己这个贴身翻译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拿着大使馆开出的高薪，有点汗颜惭愧。不过，对她来说，这是一份工作，既然雇主没有提出解聘，那么她就只能履行契约，无论沈临需要还是不需要。 安迪在半路上下了车，自己打车回去。而布朗庄园所在的富人区距离白冰心入住的教会医院并不是很远，司机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医院灯火通明的病房大楼下，沈临仰望着眼前这栋高耸入云端的摩天大厦，滋生起些许的感慨来。这座医院的医疗条件在全世界都排在前列，根据黄丽玲的介绍，这样的医院，在华城还有好几所，除此之外，还有相当份额的公立医院，以及私人诊所，华城居民拥有着全世界都要艳羡的健全的分层次可以满足不同需求的医疗社保体系。 在m国，医生是绝对的高收入者。但看不起病的贫民，一样可以得到相应的治疗。这就是制度的优越性了。 黄丽玲去医院办理了探视手续，经过了层层安检，终于进了这家管理完善的医院。沈临手持一束康乃馨，与黄丽玲并肩进了电梯，直奔18层白冰心的病房。 尽管是在异国他乡，但以白家的雄厚财力，白冰心在这边仍然享有着优越的医疗。她的病房是一个单间，有专门的医疗小组24小时服务，这在华城，每天的开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黄丽玲这才明白，沈临要探视的这个年轻女子，同样是来自国内的大人物了。 病房里寂静无声，门口的金发碧眼的女护士再三询问了沈临两人的来意，然后又进去征求了白冰心的意见，这才放行。 黄丽玲没有跟进去，只是守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病房里只有一个中年女性陪床，显然不是白家的亲眷就是南越集团在华城这边的工作人员了。 沈临推开门，白冰心抬头望着他，目光中泛起了复杂的光泽。 这两日，她的心情很复杂，似乎有些期待沈临来医院探视，又似乎不想再见到他，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她的这种感觉。只是当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沈临依然不见踪迹，白冰心心头更多的就是怨愤和羞怒了：他竟然来都不来一趟？！太过分了！无情无义的男人！混账东西！！ 如果沈临今晚不来，她明天下午就要出院了。 不知怎么的，见到沈临的第一眼，白冰心突然感觉到如释重负，卸下了一幅重担。 但她的表情却还是淡淡地，嘴上更是轻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对于白冰心的臭脾气，沈临早就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这是一个不肯讨饶的女人，更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女人，想要让她服软，需要一个漫长的“调教”过程。 所以，对于白冰心的傲慢，沈临不以为意，他淡然一笑，将手里的鲜花随手插在了病床前的花瓶里，然后笑了笑道：“怎么，我不能来？” 陪床的中年女子好奇地打量着沈临，沈临向她投过善意温和的微笑。 中年女子笑着望向白冰心：“冰心，这位是……你的朋友？不给雪姨介绍一下？” 中年女子是白冰心母亲的表姐林雪宜，早已移民m国华城，也算是白家企业在华城这边办事处的负责人。白冰心在华城犯了急性肠胃炎，作为长辈亲属，林雪宜自然要朝夕陪护她了。 白冰心的脸色瞬间就有了一些的复杂和尴尬，她迟疑了一下，才低低道：“姨，他就是龙腾的沈临。” “啊？！”林雪宜愕然，深深打量着沈临，风韵犹存的脸上泛起了浓烈的笑容来：“原来是沈董事长啊，没想到你也在m国！” “您好，我这趟来m国办事，跟她一趟航班过来。”沈临扬手指了指白冰心：“她在机上发病，这两天应该差不多康复了吧？” 对于沈临和白冰心之间的“恩怨纠缠”，林雪宜也略有耳闻。只是她并不知骄傲的白冰心早已“**”给眼前这个年轻人，两个代表不同资本集团的年轻人之间的关系之复杂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但……沈临能来医院探视白冰心，又似乎说明…… 沈临是白冰心最佳的婚配对象了。无论是个人条件还是出身背景，都是白冰心的良配。如果两人能够结合，白家与龙腾集团两大资本集团联手合作，那么，成为最有实力的全球性跨国企业都指日可待。 一念及此，林雪宜就暧昧地冲侄女儿一笑：“冰心，沈董大老远跑来看你，你们谈谈，我出去透透气。” 说着，林雪宜就冲沈临投过柔和亲切的一瞥，然后匆忙出门而去。 病房里只剩下沈临和白冰心两人，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尴尬沉闷起来。 白冰心有心说句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心里又憋着一股莫名的火气，让她软不下来。原本，昔日“弄巧成拙”和“赔了夫人又折兵”之后，她将沈临恨之入骨，但所谓爱之切代表恨之切，反过来说，恨之切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爱意的体现呢。 可经过了这么久，她心里对沈临的那点恨意早就渐渐淡去。尤其是在航班上，她突然发病，沈临临场急救并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早就软化了她那颗坚硬高傲的心。 只是要想让白冰心“服软”低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临凝望着躺在病床上梗着脖子的白冰心，心头暗笑。 他坐了下去，轻轻问道：“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吧？” 白冰心嗯了一声，犹自低着头。 第301章 记住我们的约定！ 白冰心不敢正视沈临的眼睛，她唯恐自己会在沈临清澈却又霸道如王者一般的目光中一败涂地，真的变成了任由对方“玩弄”的小女人。 “我这两天还会留在华城，过两天就要去f城了，你呢？”沈临随意问道。 “我在华城呆一个多月，我们跟这边的一家企业有个合作项目，我也不瞒你，我们想收购华城的一家电子企业。总收购额超过一亿美金了。”白冰心尽量用纾缓的口气跟沈临谈话。 沈临讶然：“投资这么大？你可是要想好，慎重决策，不要在外国人手里吃了亏。” 一谈到生意和资本运作，白冰心嘴角就立即泛起一抹傲然：“为了这个项目，我前前后后考察斟酌了一年多，投入虽然大，但将来的回报也是巨大。更何况，洋鬼子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难缠，他们其实有规则有制度，按路数出牌，比国内的企业好打交道。” “这是我们南越集团的一次重大决策。一旦在海外站住脚……”白冰心扫了沈临一眼：“我们的全球战略早就全面铺开了，不像你们，太过保守，到现在才开始考虑在这边上市融资！” 沈临沉默了下去。 龙腾集团的海外融资战略其实早就有之了，只是当时沈临强势降临，沈守一还没来得及完成铺开，就被沈临取而代之。这一两年的时间，沈临为了稳固内部，让沈晓华暂时搁置了海外计划。如今条件成熟，才再次重启。 只是与南越集团相比，看上去就慢了很多了。 …… 就连沈临都没有想到，他跟白冰心能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商谈企业进军海外的全球战略。作为两大华夏企业的代表，两人突然都意识到，站在异国的土地上，瞄准了全球市场，国内的那点地盘纷争，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虽然沈临至今还坚持认为白冰心是一个过于骄傲和刚愎自用的女人，但经过这么一番长谈，他对她的目光和视野还是颇为认可的。甚至，还有一点赞赏。 而在开拓海外市场方面，两人其实是有共同利益的，也代表着同一个国家，可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共同进退。 这番长谈竟然不知不觉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不仅黄丽玲在走廊上等得急了，一直在外边转悠的林雪宜其实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但她投过门窗看到两人详谈正欢，就坚持在外边等候着。 沈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讶然一声：“都这么晚了，你休息吧，我们改天再谈。” 白冰心俏脸微红，点点头：“好，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沈临起身，突然望着白冰心轻笑一声：“看看，其实我们也是能坐在一起友好相处的嘛，所以啊，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在我面前摆那幅冷冰冰的面孔了，没有必要嘛。” 白冰心呆了呆，突然恼羞成怒地冷哼道：“滚！快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沈临哈哈大笑一声，挥了挥手：“记住我们的约定……你想要不见我，那是不可能的！” 沈临离开医院，返回下榻的帝京大酒店。而在布朗庄园里，布朗家族正在召开的家庭会议上，争了一个面红耳赤。 为了海伦的病情考虑，现在海伦跟随沈临去f城是一个最佳选择。难道，还能放弃治疗吗？ 约瑟夫同意，珍妮同意，本杰明夫妻也同意，哪怕是本杰明的一子一女，也都没有反对意见。 谁都没想到，公开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约瑟夫的长子瓦伦斯。目前，他是布朗家族正在全力培养的接班人，一个多月后，他就要竞选参议员。 在明面上，他就是布朗家族继海伦退出后的第三代继承人和发言人。 约瑟夫不满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道：“瓦伦斯，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不希望海伦姑姑的病治好吗？” 瓦伦斯挥挥手，面对父亲的质问丝毫不退让道：“我不是反对海伦姑姑治病，而是她身份毕竟不同，代表着我们布朗家族，她跟随在一个华夏男子身边抛头露面，一旦被媒体曝光，我们布朗家族会有大麻烦，同时，也会影响到我的竞选。” “隐蔽一点就是了。”本杰明不以为然地道。 瓦伦斯立即扭头望着本杰明：“叔叔，您当年难道没有领教过记者的疯狂和无孔不入？” 本杰明哑然无语。当初，他有一个秘密的情人，往来数年都无人知晓，但这段婚外情却被一家小报记者给挖掘出来，炮制成娱乐头条，在华城渲染得沸沸扬扬，大损布朗家族的声韵，最后竟然导致布朗企业股票大跌。 长辈的丑事被瓦伦斯拿出来当挡箭牌，这在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对长辈的大不敬，有违布朗家族的家训了。 不仅约瑟夫这个父亲听不下去，珍妮也有些不满，感觉瓦伦斯太过分了。 珍妮皱眉问道：“瓦伦斯哥哥，你说该怎么办？沈不可能放弃所有留在布朗庄园为海伦姑姑治病，除了让海伦姑姑跟着他之外，我们还能别的办法吗？况且，这是海伦姑姑清醒时作出的自己的意愿，我们不能不尊重她！” 约瑟夫也望着瓦伦斯不语。 沈临走后，海伦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那片刻的清醒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这一方面反证着海伦病情的严重，又一方面反证着沈临针灸术的奇妙。 瓦伦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眉梢一挑，毅然道：“父亲，本杰明叔叔，我认为，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海伦姑姑安心跟在沈临身边接受他的治疗，而不用影响到我们布朗家族。” 约瑟夫皱眉挥挥手：“你就说吧。” “可以让海伦姑姑公开发表一个声明，她辞去参议员并退出布朗企业的管理，以养病的名义。只要海伦姑姑公开发表声明，今后她那边即使被曝光，那就都是她的个人行为，也不会引起对我们布朗家族的非议。”瓦伦斯沉声道。 约瑟夫陡然拍案而起：“混账！你这是要让家族抛弃海伦吗？” 本杰明眼眸中掠过一丝玩味和轻蔑，他冷笑了起来：“瓦伦斯，你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认同。我终于明白了，你这是要接替海伦，成为布朗企业的董事吗？同时，也通过海伦的声明，为你的竞选铺路？是不是这样？” 瓦伦斯脸色暗暗一红，但还是肃然沉声道：“本杰明叔叔，父亲，你们难道有更好的办法吗？事实上，现在海伦姑姑根本就不能露面，她至今还占着布朗企业的管理席位，其实就是一种浪费。既然如此，不如让我进入公司，取代海伦姑姑的位置，然后也为我的竞选成功增加筹码！” 见自己兄长将利益看得如此重，又落井下石要争夺海伦姑姑的家族利益份额，珍妮心里大为失望，暗暗叹了口气，扭过了头。 对于自己的儿子，约瑟夫当然有着一定的了解。但瓦伦斯选择公开表现出来，还是出乎了约瑟夫的意料之外。 他沉默了许久，才叹息道：“瓦伦斯，你想必是蓄谋已久了。好吧，好吧，我同意海伦以个人的名义发表一次声明。但是，这样的声明，必须要是海伦自己的意愿，谁也不能勉强她。至于你要成为公司的董事，那倒是不难。瓦伦斯，你要记住，我们布朗家族信仰主的光芒，而现在，主的恩赐已经降临，无论是你，还是你们大家，都不允许背弃主的信仰！” 瓦伦斯想要取海伦而代之，他不惜撕破脸皮在家族会议上提出来，结果只实现了一半。不过，对于瓦伦斯来说，这也算是基本达到了目的。只要他竞选成功，当选为参议员，用不了多久，他就是布朗企业对外的代表，而对内，以他的手段，他必然能逐渐掌控起家族企业的大权，取代父亲约瑟夫的位置。 瓦伦斯眼眸中掠过一丝狠戾。 大家族中，利益为先，亲情什么的，反倒是要退居其次。无论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瓦伦斯为了自己的上位，不惜牺牲姑姑海伦，这看上去有些冷漠无情，实际上是一种利益的正常驱动。 望着瓦伦斯匆匆离去的背影，本杰明眼眸中闪过一丝羞怒。 这个侄子，是越来越强势了，他隐隐有接替约瑟夫成为“家主”的架势，一旦让他进入家族企业任要职并竞选参议员成功，那么，他就会无形中成为布朗家族的“代言人”，那么，到了那个时候，谁也阻挡不住他掌控整个家族和家族企业。 本杰明心知肚明，若是瓦伦斯掌权，他这一枝，从他本人到他的子女后代，都将被进一步压榨利益份额。瓦伦斯可不像约瑟夫那样心慈宽厚，这个年轻人心狠手辣，刚毅果决，没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比如说……本杰明想了想，咬牙跺了跺脚，忿忿然离去。 约瑟夫无奈地叹息一声，他是一个不太强势的人，对利益也不是太看重，对于自己的骨肉血亲，他始终都怀着一份善意和忍让。他心里很明白，若是瓦伦斯接替自己当了布朗企业的董事长，那么，弟弟本杰明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第302章 讽刺 第二天上午十点。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然出现在帝京大酒店的门口。珍妮和女护士搀扶着蒙着黑色面纱的身材婀娜的一个女子下了车，急匆匆向大堂走了进去，直奔电梯。 这显然是海伦了。 海伦早上又有了片刻的清醒。 她的情绪又开始波动，她吵闹着要见沈临，珍妮无奈，只好命人在帝京大酒店电话预定了一间套房，就在沈临下榻房间的同一层上，然后她就带着海伦来了。 她担心如果海伦的情绪继续衍变躁动下去，会将原本经过治疗后略微好转的“成果”抹杀，导致功败垂成。 珍妮虽然出身豪门，但因为她不喜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又基本不参加所谓的名媛聚会，所以她在华城的知名度不高，几乎没有人认识她。 但海伦就不一样了。 海伦在华城可是昔日的风云人物，名媛的魁首，赫赫有名的女企业家，女参议员，在华城跺跺脚都会引起地震的大人物。她那张脸，早已深入人心。 进了大堂，海伦似乎是感觉到气闷，就随手扯下了自己的面纱。她是无心行为，却不慎引起了旁人的关注。其实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阴差阳错吧。 珍妮扶着脸色苍白的海伦缓步走向电梯，酒店运送行李的服务生迈克无意间的一抬头，就认出了海伦，他震惊地走上去，眼睁睁地看着珍妮和海伦以及女护士走进电梯，这才兴奋的掏出手机来向媒体爆料。 作为昔日女参议员，海伦神秘退隐，一度成为华城人聚焦的热门话题。如今失踪很久的海伦突然在帝京大酒店抛头露面，这种重磅消息可以为迈克换来不菲的报料费。 最少一百美金是有的。 不多时，各路媒体就蜂拥而至，上百名记者将帝京大酒店的大堂堵了一个水泄不通。但酒店方面也没有办法，他们既不能阻挡记者的采访，又不能为记者主动去联系珍妮和海伦，只好默许了记者群体的盯守。 大堂里热闹成一团，但在几十层之上的沈临和珍妮一行人却毫不知情。 听到有人敲门，沈临打开门见是珍妮带着海伦，有些意外。但人都到了门外，他也不能不让进。 “不好意思，沈，海伦姑姑非要见到你才能安心，我只好带着她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珍妮歉意道。 沈临无奈苦笑：“请进吧，珍妮，海伦参议员。” 海伦从见到沈临的第一眼开始，就目光痴迷地紧盯着沈临，她缓缓伸出手去拉住了沈临的胳膊，轻轻道：“沈，叫我海伦！” 这一刻，海伦竟然是如此的清醒。 珍妮长出了一口气，无奈地松开海伦的胳膊，任由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向沈临，耸耸肩，表示无奈，其实心里更有一份酸涩。 布朗家族的白人女护士布兰妮切特也是非常无奈，自打沈临出现之后，海伦似乎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她之前都沉浸在一个人的幻觉幻听世界里不能自拔，清醒的时刻极少；而如今，沈临这个东方人似乎又占据了她全部的世界，神智也处在了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中。 眼里，就只有一个沈临了。 只是海伦此刻的清醒时间明显增多且持续起来，这是正在好转的迹象，只能说明沈临的治疗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作为医护人员，布兰妮切特希望海伦能抛开一切跟随在沈临身边，接受沈临的针灸治疗。与健康相比，什么利益、什么权势、什么名声地位，统统都是浮云呀。反过来说，若不能治好病，利益和权势地位这些东西，就是海伦紧抓住不撒手，也都会离她而去。 “再针一次吧，多少有点效果。”沈临取出了自己的针灸包，向海伦柔声笑了笑道：“海伦，你坐好，我给帮你针灸。” 海伦乖巧地坐在了沙发上。 沈临耸耸肩：“脱掉外衣吧。” 海伦没有迟疑，张开了双臂，让布莱特切尼为她宽衣解带，一如昨天一样，只剩下里面的三点式。她玲珑秀美的身段，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现在沈临面前，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神色如常。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为海伦下针。 同样还是那套古法，但因为是第二次施针，所以就比昨天熟练了太多。 半个小时的功夫，18个穴位18枚银针入体，海伦只觉春风拂面般的温暖，浑身暖洋洋地，一股热流在她的全身上下涌荡着，她不由自主地昏昏欲睡。 见她晃荡了一下身子，沈临马上向布莱特切尼挥了挥手。 布莱特切尼立即在一旁扶住了海伦。 沈临扭头望向了神色复杂的珍妮：“珍妮，你也来吧，我一起为你们针灸。” 珍妮哦了一声，俏脸略红：“我也要脱掉衣服吗？像海伦姑姑这样？” 沈临笑了：“那倒不用，为你针灸，暂时不需要下那么多的穴位。” …… 沈临同时也为珍妮上了针，关于珍妮的痛经，再有一次系统的针灸疏通经脉，基本就可痊愈了。不过，沈临还是给珍妮开出了一个药方，要求她去采购中药煎服。 即便是在华城，开中医诊所和中药药房的华人医生还是有的，以布朗家族的力量，找到配齐这服药，并不难。 就在这个时候，珍妮的手机响起，珍妮接起后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 各路记者云集帝京大酒店，试图采访知名参议员海伦，这在网络信息时代的华城，已经传播得满城皆知，自然也就瞒不住约瑟夫和瓦伦斯。 打电话来的正是珍妮的哥哥瓦伦斯。 瓦伦斯在电话里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他抱怨妹妹珍妮不识大体、竟然带着海伦出门，导致走露消息，引起媒体关注。海伦不是一个人，她关乎着整个布朗家族，更会直接影响一个月后瓦伦斯的竞选大局，由不得瓦伦斯不紧张。 万一海伦患上精神分裂症或者布朗家族拥有家族性多基因遗传病的事情被曝光，瓦伦斯不要说参加竞选了，就连布朗家族的名声地位乃至布朗企业的股价都要出现暴跌。 挂了电话，瓦伦斯和他的竞选团队就开始坐下来开会研究对策。 受到聚焦和关注的虽然是海伦，可为之紧张的却还是瓦伦斯。这说起来，不能不让人感觉讽刺。 “不好了，沈，海伦姑姑来被人发现，现在酒店大堂里有很多记者堵着，怕是我们有麻烦了。”珍妮焦躁不安起来。 沈临皱了皱眉：“就现在？” “当然，就是现在。”珍妮细长的弯眉紧锁着。 第303章 新闻发布会 海伦经过了沈临第二轮的针灸，经脉调理畅通，疗效明显比昨日又好了许多。她的精神状况和大脑都保持着一定的清醒，她静静地拥着毛毯躺在沈临的床上，望着沈临和珍妮对话，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此刻已经确定，眼前这个让自己产生了莫名依恋情绪的东方年轻人，必将是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救赎者，自己要想彻底摆脱过去的噩梦——就必须要留在他的身边。 或者，这就是上帝的旨意。 这是上帝的使者，真正的救赎者。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够保持现在这样的清醒多久。但她内心深处的一种坚定无比的声音告诉她，她未来的人生和命运，已经与沈临紧紧维系在一起。 留在沈临身边，她感觉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安静平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温情脉脉。 而过去的叱咤风云和显赫身份地位，已经永远成为历史。 她现在所拥有的，连一个普通人所能拥有的都不够。 她知道沈临和珍妮此刻所讨论的正是关于她的事情，但她还是抛开一切，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她的世界里不再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能留在沈临身边，对海伦来说，足矣。 从今往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是她关心的事情。 这是冥冥中的命运，是上帝的声音在指引。 “沈，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你换一家酒店住宿，费用由我们布朗企业全部承担；反正现在下面的媒体对你还是很陌生，你完全可以从容离开，不受这边的干扰。”珍妮小声道。 沈临苦笑：“那么，你们呢？海伦现在的状况，不宜受到干扰，需要静养。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有可能让我的治疗功亏一篑。” “那就留在房间里不出去，他们等不到人，应该……最终还是会离开的。”珍妮有些不确定地耸耸肩：“我还是跟父亲通个电话，问问家族的意见。” 珍妮并不知，此刻在布朗庄园，约瑟夫和儿子瓦伦斯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争吵，争执不下。 瓦伦斯的意见，是趁此机会，由布朗家族公开召集一场新闻发布会，公开海伦患上精神分裂症的病情，然后由她正式发表声明，退出政界和商界，接受漫长的治疗。这虽然会有损布朗家族多年来苦心塑造起来的正面形象，但海伦一个人患病并不能代表什么，推出海伦去面对公众，目前来看是最优的选择，最符合家族利益的选择。 这是瓦伦斯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约瑟夫坚决反对。他认为，这不仅有可能会暴露布朗家族千辛万苦隐藏起来的家族遗传病隐秘，还是对海伦的一种伤害。谁都没有权力这样做。 可在瓦伦斯看来，在他竞选的关键时刻，如果海伦的事情继续遮遮掩掩下去，反而更加会引起媒体的深度挖掘，在那些小报记者无孔不入的报道下，任何秘密都会曝光出来。与其如此，不如主动一点，牺牲掉海伦一个人，但可以拯救布朗家族，最重要的是会助推他的竞选。 公众关注的焦点极有可能瞬间从海伦身上转移到瓦伦斯身上来，这是瓦伦斯最期待的事情。 即便是约瑟夫也不能不承认，瓦伦斯的建议虽然无情无义，现实功利，但实际上，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海伦神秘退隐的消息已经压制的太久了，目前已经到了一个频临爆发的节点上。强自遮掩，很难隐藏住什么秘密，倒不如对媒体坦诚相告——就是公开宣布海伦病了，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患上了精神分裂，不再适合担任布朗家族对外的代表了。 如此一来，媒体关注的焦点就会从海伦转移到接班人瓦伦斯身上，在瓦伦斯参加竞选的当口，这无疑会让他大幅提高民意支持率和知名度。 约瑟夫最终还是让了步，把此事全权交给瓦伦斯来运作。 瓦伦斯背后有一个竞选的班子来为他工作，在瓦伦斯的操控下，他的团队很快就赶到帝京大酒店，开始组织新闻发布会。 得知瓦伦斯的想法，沈临第一时间就摇头叹息，这瓦伦斯就是一个地道的利益至上的小人，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倒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珍妮有些尴尬和无奈。她望着沈临沉默不语，因为布朗家族没有权力让沈临搀和进来，沈临是否同意陪同海伦一起出席新闻发布会，还是取决于沈临的个人意愿。若是沈临不愿意，谁也没有办法。 瓦伦斯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但沈临一直保持着沉默。 沈临甚至懒得看瓦伦斯一眼，在这一刻，他心里对瓦伦斯这个所谓华城上流社会的年轻精英的评价下降到了冰点以下。虚伪、利益至上，打着现实理性的招牌，其实就是心性冷漠。 但瓦伦斯的人品如何，与沈临无关。他需要衡量的是，陪同海伦出席这样一场新闻发布会，对他究竟有何利弊。 敝处在于，他曝光在了华城媒体的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关注，或许会带来一定的麻烦；但换个角度看，这会直接推升他在该国的知名度，是对中医文化传播的一种无形推动，或者有助于他未来重大任务的完成。 权衡利弊，良久。 沈临回头扫了黄丽玲一眼，淡淡道：“黄小姐，你请示一下大使先生，就说我愿意以个人身份出席一下布朗家族和海伦参议员的新闻发布会，看看大使馆方面的意见。请转告大使馆的同志们，就说我尊重大使馆的意见。” 黄丽玲点点头，立即去隔壁房间打电话请示。 十五分钟以后，黄丽玲神色平静地走进房间来，轻轻道：“沈教授，大使认为，如果您以个人或者医生的身份参加，完全取决于您个人的意愿，大使馆和家里都不会干涉。这是您的个人行为，与组织和国家无关，请您自己把握。” 听了黄丽玲的话，瓦伦斯大喜：“沈先生，既然同意，那么，我们就开始？” 沈临冷冷地瞥了瓦伦斯一眼，将深邃的目光投射在海伦的身上：“瓦伦斯，您这样做是不是要征求一下海伦参议员的意见？我们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意愿。” 瓦伦斯搓了搓手，苦笑道：“沈先生，海伦姑姑现在的状况……” 沈临眸光中一丝威势骤然发散出来，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既然瓦伦斯先生知道海伦的情况不宜接受干扰，那么，为什么还要勉强组织什么新闻发布会？让她抛头露面接受访问，一旦引起她情绪的波动，后果就不堪设想。对于你们来说，这个发布会或许很重要，但对于海伦来说，并不好，她不需要。” 沈临这就是一种毫不客气的质问了。 瓦伦斯难堪地望向珍妮，向珍妮投过求援的一瞥。 珍妮无奈地耸耸肩，起身道：“沈，发布会的时间不会太长，只要海伦姑姑露面，所有应对记者访问，都由瓦伦斯哥哥来做的。” 沈临轻笑一声，挥挥手：“既然如此，那就是如此吧。果然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这个东西，大概是不分国界和种族的。为了些许利益，连亲人都可以出卖，这个玩意，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临这句感慨的话用了中文，在场中人能听懂的也就是黄丽玲和熟稔中文的翻译安迪了。 安迪耸耸肩，苦笑不语。 黄丽玲则背过身去，掩饰住了自己嘴角的笑容。 瓦伦斯听的莫名所以，但却也猜出不是什么好话。他能看得出来，沈临对他的观感不好，但箭到弦上他也顾不上许多了。外边那么多的记者在等待着，布朗家族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重大事项的消息已经发了出去，他没有退路了。 纵然海伦不参加，他也要独自站出来应对媒体，宣布海伦患病的消息。 先解决完海伦的事情，竞选成功，当上参议员，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按照布朗家族的惯例，他只有当上参议员，才能稳固自己在家族的地位，掌握政治与经济的双重权柄，成为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和代言人。在某种程度上说，日后，他完全可以架空父亲约瑟夫，成为布朗家族之主。 瓦伦斯一向认为，父亲约瑟夫为人谦和软弱，又将精力和时间过多地消耗在了宗教信仰和社会公益事业上，对家族企业和家族对外事务的掌控力度逐渐在减弱，假以时日，掌控大权必然旁落在叔叔本杰明这一枝，这是瓦伦斯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他要站出来取约瑟夫而代之。 傍晚时分。帝京大酒店三楼会议中心，布朗企业召集的新闻发布会准时召开。 能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室里人满为患，各路记者手持长枪短炮焦急等待着，华城几家电视台和国家级电视传播公司甚至还提前架设设备准备现场直播。 门被推开，瓦伦斯一身黑色的西装，风度翩翩面带微笑率先走入。现场的记者顿时骚动起来，人群开始涌动，如果不是保安现场维持秩序，早就乱成一团糟了。 这一刻，瓦伦斯意气风发，他昂然走上主席台，站在那里从容面对聚光灯和记者镜头的拍摄，定了定神，朗声道：“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根据新闻媒体的要求，布朗企业和布朗家族召集了这次新闻发布会。下面，让我们欢迎我的姑姑——海伦参议员和她的医生沈临先生一行入场。” 掌声雷动，声音鼎沸，现场记者的情绪到达高峰。 作为知名公众人物，海伦已经退出公共视野很久了。而围绕着她的去向、何以失踪退出种种话题的讨论也从未止歇，这样的一个话题人物复出，最具有社会传播效应。 第304章 剑走偏锋！ “海伦！” “海伦！海伦！” 掌声雷动，呼唤声四起。 众目聚焦之下，薄施脂粉穿着一身休闲服饰戴着一副宽边墨镜的海伦，缓缓在女护士布兰妮切特的搀扶下走进会场，而众人同时还注意到，在海伦的左侧，她的手紧紧抓住一个东方面孔的青年男子的手，三人亦步亦趋。 沈临很快就吸引到了华城记者们的关注。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风衣，挺拔健美的身材，神态从容镇定，面孔刚毅儒雅。与瓦伦斯相比，沈临的风度丝毫不加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闪光灯咔嚓作响，沈临无动于衷，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深沉的笑容。这种大场面他经历得多了，怎么会被一群记者所吓倒。 沈临任由海伦抓住手前行。他察觉到海伦的手抓得很紧，感觉出她情绪的紧张波动。瓦伦斯的新闻发布会具体时间其实延迟了一个多小时，选择在了海伦头脑保持最清醒的时间段里。 本来，瓦伦斯是想不管海伦的“精神状态”的，在他的潜意识里，一个“疯疯癫癫”的海伦出现在媒体面前，其实比一个清醒的海伦更“合适”，更容易达成他的目的。但沈临和珍妮坚持等待，他也只能同意。 意识到海伦的紧张和压力，沈临轻笑一声，伏在海伦的耳边小声安慰道：“你不要紧张，一切有我在。” 海伦微微颔首，却将整个无力的身子紧贴过来。 沈临无奈，只好扶住她。 两人如此前行，情态着实有些暧昧。这瞬间让现场的男女记者陷入了某种“癫狂”状态，众人争先恐后地举着摄像机和照相机对着沈临和海伦就是一顿狂轰乱炸。 沈临心里暗叹一声，经此一来，明天他跟海伦太过亲密的合影照一定会登上华城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甚至有可能通过互联网传回国内，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也是故意如此。 他要赶去f城完成这一次的秘密重大使命，如果按照常规路线，需要耗费的时间太久。他不想在异国他乡消耗时间太长，就另辟蹊径——剑走偏锋了。 这是他同意参加布朗家族新闻发布会，公开以华夏中医身份露面提高知名度的一个关键因素。 “这人到底是谁？” “这是何方神圣？华夏人还是日本人？” “海伦参议员和他……” “天啊，海伦的男朋友？” “上帝，这太劲爆了，明天肯定是重磅头条啊！” 珍妮在一旁看着有些无奈，沈临本来是她的朋友，她邀请来的贵客，也是她动心的异国男人，结果，反而成了姑母海伦的“身边人”，如此种种，她看了心里头颇不是滋味。 安迪知道她的心思，就在一旁压低声音安慰道：“珍妮，海伦是病人，沈，是医生，你明白吗？！” 珍妮无语点点头：“当然，我明白。” 沈临和布兰妮切特搀扶着海伦坐上了主席台，其实按照m国的习惯，新闻发布会是不需要设立主席台的，但考虑到海伦的身体状况，还是设了几个座位。因为有病人，所以记者们也能理解。 沈临坐在海伦的身边，海伦的手依旧紧紧抓住他的手，苍白的脸上因为戴着宽边墨镜，外人也很难看到她脸上的真实情形。沈临抽了抽手，海伦反而抓得更紧，他有些尴尬地嘴角一抽，只好听之任之了。 瓦伦斯似乎是没料到海伦当众之下还是对沈临表现得如此亲密，这多少让他在意外之余又有些窃喜，海伦越是如此，她复出的可能性就越低，而即便是将来她病愈彻底康复。而在整个布朗家族内部，唯一能对他产生竞争威胁的就是海伦了。 只要海伦退出政坛，他就一定能取而代之。对此，瓦伦斯拥有强烈的自信心。 想到这里，瓦伦斯定了定神，环视全场，竭力将自己伪装得风度翩翩。 瓦伦斯故意用沉痛的语气大声道：“女士们，先生们，好了，新闻发布会现在开始，现在，请各位提问。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向大家表示真诚的歉意，因为海伦姑姑身体的原因，她不能长时间坐在这里回答问题，所以，由她全权委托，我来回答大家的问题。” 现场一阵沉默。 海伦的状况，坊间有诸多猜测，媒体也有些讨论。大概就是病了，要不就是受了感情上的严重创伤，否则海伦怎么会甘心放弃大好前程就此消失。所以，记者们心里基本都有一定的思想准备。 一个金发男子率先抢到了话筒，他站起身来大声道：“海伦小姐，请问坐在你身边的男士是什么人？” 沈临愕然。瓦伦斯也有些愕然。 他没有料到记者关注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扯到了沈临身上。这样直白的问题，越过海伦，直接让沈临开始面对。 其实也可以理解了。海伦本就是新闻人物，她一直单身示人，如今突然身边多了一个神秘的东方男子，两人状若如此亲密，岂能不引起记者的关注？ 瓦伦斯定了定神，微笑着回答：“这个问题我可以代替海伦姑姑回答。她身边的这位沈先生，是来自华夏国的医生，中医大夫，华夏国来我国圣约翰大学的中医访问学者。他此次专程来华城，是为了替海伦姑姑治病的。” “当然，有必要再强调一点。沈临医生，是我们邀请来为海伦治病的。” 金发男子立即反问：“请问瓦伦斯先生，海伦小姐突然退出公众视野，是不是因为患病的因素？请问她得的是什么病？这个问题，我想请海伦小姐亲自回答，可以吗？” 瓦伦斯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突然见海伦向他伸出手去，她的手伸得极其缓慢，却很坚定。 瓦伦斯其实现在也摸不准海伦的真实身体状况，头脑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亦或者是半清醒半迷糊还是真正的清醒。他迟疑着，但当着记者的面，还是不得不将话筒递给了海伦。 海伦的这番举动，连沈临都有些意外。 如此，他陡然醒悟过来，这两次连续的针灸治疗，起到的疗效也超出了他的预料。海伦的恢复状况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海伦一直在伪装或者说保持着相应的沉默，其实她的头脑很清醒。最起码，在此刻，头脑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清醒。 她为什么要伪装，沈临心头一突，暗暗猜出了几分。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参议员，果然不是普通女人，不能以常理来推测衡量。 海伦举着话筒，微微有些颤抖。 她扭头望着沈临，嘴角轻轻一动。 沈临叹息一声，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探手替海伦摘下了戴在脸上的墨镜。 海伦苍白病态的脸色虽然经过化妆，但还是难以遮掩。台下记者见昔日容光焕发的女参议员海伦竟然憔悴至此，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声。 海伦的声音轻柔无力，但还是清晰地传进了现场记者们的耳中：“各位，非常抱歉，因为身体不适，我不能长时间与各位交流，抱歉！” “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关注。我因病不能履行责任，所以，我今天公开声明，辞去参议员的职位和在布朗企业中的所有职务，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参与布朗企业的管理，一切由我的侄子瓦伦斯打理。” 说到这里，海伦微微喘息了一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至于我的病情，请我的朋友和医生沈，来为大家回答。” 海伦扭头望着沈临，眸光清澈而纯净。 沈临愕然，他没想到海伦不仅思路如此清晰，还将皮球踢给了自己。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了口：“各位，海伦小姐患的是一种不太常见的病症，用我们中医的话说叫阴阳异脉，需要长期的调理和治疗，的确，因为身体原因，她已经不太适合担任公共职务了，所以，作为医生和朋友，我赞成和支持她的决定。” 沈临也好，海伦自己也罢，都回避了“精神分裂症”这个可怕的字眼。瓦伦斯“有心无力”，也只能保持着尴尬的沉默。此刻，他心里无比的震惊，海伦竟然如此清醒和理智——难道，之前她的“癫狂”和异常都是假装的？她为什么要如此？难道……她觉察到了什么？ 瓦伦斯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大脑中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病怏怏看上去不太正常的姑姑海伦，不是那么简单。 “什么是阴阳异脉？”一个女记者抓过话筒，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用英文复述出沈临刚才阐述的这个病理概念。 沈临笑了笑：“这是我们中医的术语，套用西医的概念，你可以理解成——这是一种与精神抑郁症类似的病症，不过，这种病更复杂、病症更综合一些。这是我个人的观点，我也只能为你解释到这里了。” 沈临决定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示意这位女记者可以问一些别的问题。 女记者不愿意浪费宝贵的提问机会，果然在沈临的引导下自动转移了话题去：“沈，请问中医与西医的区别在哪？你可以为我们现场展示一下针灸吗？” 第305章 展示 “中医和西医的区别？”沈临讶然道：“记者小姐，你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金发年轻女记者笑：“谢谢，请回答。因为，这是我们大家都在关注的问题：为什么海伦小姐的病要请你这样的一位来自华夏国的中医来治疗呢？难道，华城的这些大医院，都束手无策吗？” 沈临沉默了一下。 眼前这个年轻的女记者非常刁钻。她提的这个问题，如果一个回答不妥当，必然要引起华城西医界的集体反弹，甚至会诱发一场该国医疗界反对中医的浪潮，与他传播中医文化的初衷不符。 “我给海伦治病，是因为布朗家族的邀请。至于海伦是否经过了华城医院的系统治疗，我不得而知。不过，我相信，华城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科技手段和医疗资源，可以治疗任何病症。所以，我其实很羡慕华城的乃至贵国的公民，你们所享受的医疗资源是全世界最尖端的。只不过，我听说你们的医疗消费价格比较昂贵，是不是这样？”沈临笑着又将皮球推了回去，他的话滴水不漏。 台下的一群记者都哄笑起来，有的人甚至开始起哄。 m国的医疗消费价格很高，这是事实。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政府对穷人有完备的医疗救济渠道。 “至于说到中医和西医的区别，我简单说说。” “我认为，中医和西医最大的区别在思维方式上。西医靠人类的医药技术来对抗疾病，把人体的自我防御、自我修复能力放到次要的地位。中医更多的依靠增强人体自身的能力来对付疾病，在治和养上更偏重于养，治是外力，养是内力，也就是身体自身的自我修复能力。中医能很好的摆正自己的地位，在对付疾病上，医生甘心当配角，帮助身体打赢这场与疾病搏斗的战争。” “举个例子说，现在的超市规模宏大，像沃尔玛，遵循着的是一站式购物的理念。而中医的治病就是一站式医疗，只要你看一个中医，能解决你的所有问题。西医实行的则是分站式购物模式治疗，要治好病，有时候要跑很多科……” 沈临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不知你听明白没有？” 女记者笑，台下记者也笑。 女记者又追问道：“沈，请问可以为我们当众展示一下针灸术吗？我们可是期待已久了！” 台下也开始附和，有人鼓噪着。 沈临无奈地笑着摊摊手：“也好，布莱特切尼小姐，麻烦你去客房帮我取我的针灸包来。” 瓦伦斯见新闻发布会的主角竟然变成了沈临，本来是他展示风采的舞台，结果却让沈临成为众望所归的焦点中心，他心里那个不爽就不用提了。 但瓦伦斯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局面发展到如今，他只能听之任之了，完全不受他的掌控了。 瓦伦斯扭头暗暗扫了沈临一眼，心头的警惕越来越重。这个来自华夏国的年轻人，从容不迫、沉稳镇定，身上有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魅力，带给他极大的压力。 海伦的贴身护士布莱特切尼为沈临取来了针灸包。 沈临打开，当众开始消毒，他只消了三根银针。 明晃晃的银针，让台下的记者看得目眩神迷，议论声更大。 沈临挥挥手：“记者小姐，麻烦你上台来。” 金发女记者愕然，但还是笑吟吟地走上台来：“沈，你要用这些银针扎我的身体吗？” 台下哄笑。 沈临笑了：“请你伸出胳膊来，我为你诊脉，看看你有没有需要治疗的小毛病。” 女记者依言伸出胳膊来。 沈临骤然探手过去切住了她的脉搏。 一分钟后，沈临松开手，轻笑一声：“记者小姐……” 沈临的话还没有说完，女记者就笑着回答：“我叫雪莉。汉森，你可以叫我雪莉或者汉森，都可以。” “哦，雪莉小姐，你的身体非常健康。不过，你前两天有过一次感冒的症状。我们中医讲究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健体，那么，我就为你施针，让你发发汗排排毒，总之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 沈临说着挥了挥手：“请你掀起外衣来。” 雪莉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脱去外套，然后掀起了里面的白衬衣，露出光洁滑嫩的肌肤来。 沈临略一打量，就切穴为她下了两针。 雪莉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也没感觉到任何痛感和异样感，两根银针就已经插在了她的身体上，明晃晃颤巍巍地，让这群西洋人看了触目惊心。 “请转过身来面向大家。”沈临轻轻道。 雪莉用不可思议地眼神扫了沈临一眼，然后转过身面向台下众人。 “雪莉小姐，你可有任何的不适感？”沈临问。 雪莉摇头：“没有，我没有任何感觉。沈，这就是你的针灸术吗？我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在雪莉看来，这么两根银针插在自己身体上，她应该会很痛，她都做好了咬牙忍痛的思想准备了，可却无一丝的感受。 太诡异了。 沈临起身走过去，当众俯身捻了捻雪莉身上的银针，“现在什么感觉？” “热流涌动……我好热……”雪莉的声音顿时变得震惊起来：“啊，我的天！热！！” 沈临倒背双手开始站在一旁。 而台下的很多记者清晰地看到雪莉额头上开始冒汗，不多时，她身上穿着的白衬衣都被汗水打湿，而下身的职业套裙也因为汗水浸湿紧贴在腰臀上，将她玲珑曼妙的身段反衬更明显。 “雪莉小姐，可以了吗？”沈临似笑非笑。 雪莉连连点头：“可以了，可以了，太神奇了，谢谢！” 沈临双手一动，两枚银针就被他起出，他捏着两枚银针走回坐席，身后是热烈的潮水一般的鼓掌声和呼唤声。 掌声经久不息。 海伦望向沈临，见沈临点点头，便示意布兰妮切特扶着她起身，两人准备离场。 但现场这么多记者怎么可能放弃，众人纷乱起来，开始冲过来阻拦，好在有帝京酒店和布朗企业安排来的保安全神戒备，才不至于让现场乱了套。 “海伦，你能不能再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海伦，你什么时候复出？有没有复出的打算？” “请问这位沈医生，这位来自华夏国的中医，沈医生，请问你擅长治疗什么领域的病症？” 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大声追问，人声杂乱。 海伦被布兰妮切特和沈临搀扶着，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去，向现场记者们挥了挥手，嫣然一笑，用尽气力大声道：“我的医生和我的朋友沈，他最擅长的是针灸，他刚刚为大家展示的就是神奇的针灸术，同时他还为我的侄女珍妮治好了dysmenorrhea……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海伦这句明显有些“调皮”味道的话余音袅袅，在会场上回荡着。沈临眉头一皱，他万万没料到在最后关头，海伦竟然表现得如同少女般狡黠，不过，她或许是无心的一句戏言，却几乎等同于是为沈临做的广告宣传。 离开会场，海伦的精神头明显不如方才了，她无力地瘫倒在布兰妮切特的怀里，向沈临投过温柔的一瞥后，然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沉睡了过去。 但接下来，整整一个晚上，海伦的大脑又处在了“非正常”的状态中，幻听幻视的症状一直困扰着她。她在布兰妮切特的照顾下，折腾了大半夜才又睡了过去。 沈临意识到，这个时候的海伦是不记得他的存在的。但似乎是有一种冥冥中的联系，她不排斥沈临的靠近和安抚——而平常里，除了布兰妮切特之外，就连她的侄女珍妮都难以靠近她半步。 第二天一早，华城各大媒体上都刊登了沈临和海伦的“亲密合影照”，而除了对海伦病情的基本描述之外，大多数媒体都将关注点放在了沈临身上。 很多报道还援引了海伦侄女珍妮的访问，大篇幅报道沈临现场展示针灸术并通过神奇的针灸手段为珍妮治愈痛经病症的事情。当然，也有不少媒体在报道中对沈临和海伦的亲密关系进行了渲染和猜测。 所谓妇科病没有国界。 女性痛经是世界性的病症，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却很顽固，让患病女性痛苦不堪。经媒体宣传之后，无数华城女性都纷至沓来，几乎将帝京大酒店拥堵成女性专场。各种肤色、各个种族的求医女性摩肩接踵，帝京大酒店内外满是黑压压的人头。 而不少华城上流社会的女士，还通过布朗家族中人找上了珍妮，试图让珍妮出面介绍，找沈临试一试针灸治疗手段。 这种情况让沈临很是头疼。 早晨的时候，他出门准备去散散步，结果却被蜂拥的求医人流给堵了回来，安迪和黄丽玲苦笑着陪着他退回酒店包房，赶紧给酒店保安部打电话，要求酒店挡驾。 珍妮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今天一早，找到她头上或者是找上布朗家族众人要求介绍看病的上流社会女士不计其数，她也很是无奈。 第306章 名气大噪的妇科中医 华城的媒体竟然把沈临渲染推介成了在治疗女性妇科病方面有神奇建树的妇科中医。这让沈临多少有些啼笑皆非。 “沈，非常抱歉，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代表我个人和我们家族表示抱歉。”珍妮在电话里歉意道。 沈临笑了笑：“这没有什么。” “很多人要找你看病，也有不少人找上我……或者，我的家人，沈，你看这怎么办才好？”珍妮又央求道：“要不然，你……”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珍妮，不是我不愿意出手，只是人太多了，根本难以顾得上。这样吧，我准备明天就离开华城去f城，至于你，可以日后到圣约翰大学来找我，我继续帮你针灸治疗。你放心，你的情况已经控制住，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发病的。” “沈，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华城地方检察官约翰先生的夫人布莱特妮，是我母亲的好朋友，她恳求你出手帮她治疗一次，不知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珍妮有些为难地道。 沈临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无奈道：“也罢，你通知她到布朗庄园等候，你马上安排车和人接我过去。” 反正帝京酒店是不能再住了，沈临当机立断，今晚就在布朗庄园借宿一夜，然后明天立即赶往机场飞往目的地f城，摆脱这突然而至的大麻烦。 帝京大酒店的大堂里，拥挤满了来自于华城各个阶层的职业或者非职业的女性，黑色皮肤的或者白色面孔，棕褐色头发或者金发碧眼的，不同的种族形成了大杂烩。 当然，也有不少媒体的记者闻风而来。 中午时分，一身白色休闲西服身着黄色休闲皮鞋头戴一顶咖啡色棒球帽的拥有着英俊面孔的东方青年悄然从电梯口走出，正是沈临。 他脚步从容地走向人满为患的大堂，脸上架着一副宽边的黑色墨镜。 正是沈临。 有眼尖的人陡然惊呼出声：“没错，是他，沈临！来自东方华夏国的医生！” 人群顿时涌动起来。 沈临笑了笑，竟然好整以暇地摘下脸上的墨镜，而修长的身子却如同灵动的游鱼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前行，他的双手连连挥动，巧妙地推开众人，速度极快，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临已经快步疾走，眼看就走进了酒店的转门。 在酒店门口，沈临回头来向大堂内拥挤成一团挥舞着双手口中激动呼喊的异国女人们微微一笑，他旋即转身，走下了台阶，走向了酒店门前繁华的帝国大道。 他的步履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快，但却出人意料地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等很多人追出酒店来，沈临的踪迹早就消失不见了。 而在酒店后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海伦在一行数人的保护下悄然离开，乘坐一辆等候在后门的小轿车飞驰而去，直奔布朗庄园。 但等海伦一行赶回布朗庄园，先期离开的沈临却是失去了联系。 沈临没有如同约定中的一样赶来布朗庄园，而焦急不安的珍妮接连拨打沈临在m国的联系手机，却是没有人接听。 大使馆的黄丽玲和小吴等人更是着急，再三联系不上沈临，就赶紧向大使馆方面汇报。 沈临可是国内来的重要人物，万一在华城出现什么意外，作为大使馆派来为沈临服务的工作人员，她们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谁都没有想到，沈临竟然独自去了南越集团在华城的办事处。他明天就要离开华城赶去f城，在走之前，想跟白冰心道个别。 以白家的巨大财力，哪怕是在异国首都，白冰心作为白家大小姐，在华城的寓所兼办公室也是不容小觑的——这是一栋在华城近郊的联体别墅，前面是花园和停车场，而后面则是一个小型的运动场和室外露天游泳池。 华美的建筑，环境清幽，配合上周遭极好的绿化带，美轮美奂，如同童话故事中的仙境一般。若是在国内，这样一处占地极广的豪宅，价格定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白家的人在国外也是这样奢侈。沈临站在“白氏庄园”的门口，打量着眼前的景致，微微有些感慨。 杨家的人行事低调，而杨家家主杨震宁更是为人简朴，南宫家的家主南宫智也是一个不喜欢显山露水的人，但白家却不同，白家的人作风都比较高调，崇尚的是享受生活的人生理念，所以，白家的人在衣食住行上都比较讲究。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喜欢奢侈。 在年轻一代的白家嫡系族人里，白冰心算是具有代表性的一个。她的所有行头都是世界顶尖奢侈品牌，哪怕是一个手包，都价格昂贵。而她所到之处，无不极尽排场。如果不是白家在华城有这么一套产业，她肯定会入住星级酒店的豪华总统套房。 而在室内，白家雇佣的黑人女仆通过监控录像知道有人来访，就通报了主人林雪宜。 林雪宜匆忙走到监控屏幕上一看，见是前几天见过的来自于国内的龙腾企业大老板沈临——那个在她心目中跟表侄女白冰心关系暧昧复杂的让人记忆犹新的年轻人，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她一边吩咐女佣开门，接沈临进门来，一边冲客厅那边正蜷缩在沙发上翻看一份英文报纸的白冰心招呼了一嗓子：“冰心啊，来客人了，赶紧起来招呼客人吧。” 白冰心的声音有些慵懒和淡漠：“雪姨，是谁啊？我在这边又没有什么朋友，你自己招呼吧。” 林雪宜似笑非笑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好了，冰心，快起来，客人来了。” 说话间，走廊那边传来林雪宜和一个男人用中文说话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耳熟。白冰心立即坐直了身子，心里讶然道：“沈临？！” 但她旋即就有些神色不虞地冷了下去，坐在那里，面色冰冷地抬头望着沈临和林雪宜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其实那日在医院相见，两人的关系已经得到极大的改善。经过这么多事，白冰心心里对沈临那点根本就不牢靠的恨意渐渐烟消云散了——两人甚至能坐在一起面对面地讨论一些商业策略和资本运营方面的大战略，这足以证明一切。 就算将来不能走到一起，不会成为朋友，也不至于要成为生死仇敌吧。 “冰心，沈临来了。沈临，请坐，喝茶还是咖啡？”林雪宜热情地招呼着沈临。 沈临笑笑：“谢谢，茶就好。” 林雪宜没有多想，转身就去为沈临泡茶。 从始至终，白冰心竟然没有跟沈临说一句话，她面色不善地趺坐在沙发上，目光“凶恶”。 沈临皱了皱眉，心道这个女人真是难缠，怎么好端端地又犯起了毛病？ “你来干什么？”半响，白冰心突然冷冷道。 沈临淡淡道：“我明天就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 “走？你会走吗？你这两天不是在华城过得风生水起、正在风流快活吗？你能舍得走？”白冰心面露讥讽之色：“真是一个多情的种子，走到哪里都能留情，来华城没两天，竟然跟大名鼎鼎的女参议员搞上了……啧啧，是不是这样，布朗家族的贵客，海伦参议员的未婚夫？” 沈临这才意识到白冰心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份华城的英文报纸，而报纸的头版上，正是关于他和海伦的报道。 他随手抓过扫了一眼，见报道竟然采用了如此的标题——“fromtheorientalfemalekiller”，大概意思是说“来自东方的女性杀手”，沈临见状不禁啼笑皆非。 他扫了几眼报道，这篇报道开头对他的针灸术进行了简单的描述和介绍，而用更大的篇幅将他描绘成了“布朗家族的贵客”和女参议员海伦的未婚夫，甚至还杜撰出两人“在华城一见钟情”的花边绯闻。 也不知道这种绯闻是从何而起的，反正开始一定有人本着八卦到底娱乐到死的原则在暗中编造，然后以讹传讹，就构成了广为流传的绯闻。 或者，这干脆就是一种炒作。 如果是国内的报纸如此造谣生事，他肯定要起诉追究记者的法律责任。但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首都，为了这么点屁股大小的事情就去浪费时间和精力，显然是不明智的。 白冰心显然是在沈临跟海伦的事情而生气。一大早她就从几家不同的报纸上翻看到了大同小异的内容，沈临在华城“上头条”也不算什么，只是作为绯闻男猪脚上了头条，对方还是美貌如花家世显赫的著名参议员海伦，这就让白冰心心里下意识地不爽起来。 反过来说，如果绯闻的女主角换成了她，她心里或许就会平衡很多。 但这种不爽她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藏在心里。而沈临撞上门来，无疑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当然了，如果沈临不来，她憋在心里憋一会，也就会烟消云散，不了了之了。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沈临断然不可能才来华城两天，就跟一个什么女参议员搞上，那种所谓一见钟情的调调，不适合沈临。 第307章 地方检察官的夫人 沈临苦笑一声，将报纸扔在茶几上，耸耸肩道：“你也相信这种花边新闻？我和海伦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都是这些记者乱写。” “合影终归不是假的吧？”白冰心冷哼一声，探出葱白一般粉嫩的玉指指了指报纸上的图片：“一个大名鼎鼎的女参议员，这么不避嫌疑地公开挎着你的膀子，贴在你的身上……你还敢说跟她没有什么？” “这种情况说来话长，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沈临也懒得跟白冰心解释什么，就立即截断了这个话题。 白冰心撅了撅嘴，“随便你们，管老娘屁事。” 白冰心竟然爆了一句粗口，这让沈临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白冰心虽然过于骄傲、刚愎自用，又善于玩阴谋诡计，但却有着很深的教养和综合素质，如今竟然爆粗，让他大跌眼镜。 这就有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味道了。 他目光玩味地望着白冰心，突然轻轻笑道：“怎么，吃醋了？” 白冰心羞恼地啐了一口，故作冷笑道：“姓沈的，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爱跟谁搞就跟谁搞，老娘懒得都懒得看你一眼。我吃醋？开玩笑！” 实事求是地讲，沈临这趟来，一则是告别，二则是想要继续跟白冰心往深处谈谈跨国经营和资本运作的事情，见白冰心这种“软硬不吃”的臭脾气和胡搅蛮缠的姿态，他顿时就意兴阑珊，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算了，懒得再跟你说。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国内见面再谈吧，我本来是想跟你谈点正事的，既然你心情不好，那就改天。再见！” 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就走。 见他说走就走，白冰心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却还是倔强傲慢地闭上了，理都不理睬他的离去。 等林雪宜泡了茶出来，沈临早已离开。 林雪宜皱眉沉声道：“冰心，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沈临这年轻人真的很不错，你们两个很般配，你们既然有基础，为什么不往好里相处呢？既然他主动来看你，说明心里有你的位置，你为什么不把握住机会呢？” 白冰心其实心里有些后悔，但嘴上却不讨饶：“雪姨，我跟他根本不可能！这个人太滥情，这种男人最靠不住了！我最憎恶的就是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的无耻男人！” “看看，才来两天，就跟人家女参议员搞上了，真是可笑。雪姨，你是不知道，在来的航班上，他就跟那几个空姐不清不楚，临走时还难分难舍，真是的……男人都是一些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无耻的很！” 林雪宜闻言苦笑起来，望了望茶几上的那份报纸，叹息道：“冰心啊，你是傻啊还是怎么的，沈临跟这个海伦参议员怎么可能搞上？这里面肯定是有内情的，再说了，这报纸上不也说了嘛，沈临是为了给她治病，才跟布朗家族的人来往的……” “哦，雪姨明白了，你这丫头，是吃醋了吧？” 白冰心嗤笑一声：“我吃什么醋？我都懒得理他！雪姨，你不知道，这个沈临跟我们白家就是死敌，我跟他迟早要有个你死我活！我早已发过誓，不把龙腾搞垮，不让这个人跪在我脚下求饶，我就不姓白！” 听了白冰心貌似咬牙切齿的话，林雪宜无奈地苦笑一声，转身离开上了二楼。她知道自家这个表侄女太骄纵太骄傲，非常的刚愎自用，真要在这个话题上跟她扯下去，几天几夜也扯不清楚。 至于所谓白家跟龙腾的恩怨，其实不过是白冰心一个人搞出来的。看上去“仇深似海”，其实不值一提。白家的高层，对沈临也好，对龙腾也罢，都有一个基本原则：交好比交恶强，如果能撮合起白冰心和沈临的婚配大事，那是最好不过了，符合白家的长远根本利益。 奈何，现在最大的障碍似乎不是沈临，而是白冰心这个不省油的灯。 m国司法系统中有3类检察官：(1)地方检察官；(2)m国联邦检察官；(3)独立检察官。联邦检察官是公务员，是官员，他主要对上司负责。独立检察官和地方检察官，则都不属于公务员系统，独立检察官是为一个专门的案子任命的，地方检察官要对民众和上级负责，是竞选上岗的。 在华城，作为地方检察官，约翰也是一号大人物。约翰和妻子布莱特妮是布朗家族的老朋友了，布莱尼特还是珍妮母亲休斯顿的闺蜜，两家关系密切，往来频繁。 所以，布莱特妮在听闻有个华夏来的神奇中医拥有神奇的针灸术，能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竟然还能治疗海伦的隐疾，喜出望外，立即通过休斯顿找上了珍妮，想要让沈临帮她治疗困扰她多年的痛经之疾。 但约翰和布莱尼特在布朗庄园等了一个下午，却始终不见沈临的踪迹。 沈临失踪了，联系不上。 珍妮心急如焚，赶紧派人开车四处寻找，还通报了警方，以为沈临人生地不熟，迷了路。 布莱特妮扭头望着休斯顿：“这个沈……医生，他不会是逃跑了吧？” 休斯顿苦笑：“布莱特妮，应该不会。珍妮正在联系寻找，或者他是因为不熟悉道路，暂时失踪了。我听说华夏大使馆方面也在派人寻找，布莱特妮，你稍等片刻，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约翰有些不满地挥挥手：“亲爱的，你非要让他为你治疗？我看还是算了吧，什么中医针灸，我就不相信这种东西！” 布莱特妮歉意地耸耸肩：“约翰，我知道你很忙，但请你耐心陪我等一会，我想，既然海伦的病他都能治疗，我这点小毛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约翰撇了撇嘴，显得很不以为然。 约瑟夫笑着劝道：“约翰，沈的针灸术真的是很奇妙，我亲眼目睹过，绝对不会有错。” 约瑟夫夫妻陪着约翰夫妻焦躁不安地等候着，就在傍晚时分，沈临却出现在了布朗庄园门口。 “珍妮小姐，您的客人沈医生到了，他就在门口。”佣人来报告。 听得这个消息，珍妮狂喜，一路小跑迎了出去。 出于礼貌，约翰夫妻、珍妮的母亲休斯顿和父亲约瑟夫四人一起迎候在了别墅正厅门口。 布莱尼特站在那里好奇地打量着与珍妮并肩走来的这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见他神色从容脚步不疾不徐，身上发散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和魅力，不由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来。 “沈，这就是我说的，地方检察官约翰先生，以及他的夫人布莱特妮。”珍妮为沈临介绍道。 沈临哦了一声，不卑不亢地向约翰伸出手去：“您好，约翰先生。” 约翰的神情有些冷淡，但还是礼貌地跟沈临握手寒暄。 布莱特妮则极为热情的与沈临见礼，“沈，你好，感谢你答应为我治疗，谢谢，真的很感谢！” “夫人太客气了。”沈临耸耸肩。 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打来到华城之后，身处在一群西方人中间，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沾染”上一些西方人的行为习惯，比如耸肩，比如摊手，比如夸张地大笑和摇头，等等。 这就叫入乡随俗吧。沈临心里暗笑。 一番见礼之后，沈临与约翰夫妻和休斯顿夫妻共同坐在了客厅里，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去向，这个时候，黄丽玲和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这才如释重负，开始提前安排沈临明日上午乘机离开华城的各项准备事宜。 约翰与约瑟夫年纪仿佛，都是华城上流社会中的成功男性，温文尔雅，成熟而有风度。布莱尼特却才刚四十出头，比约翰要小十多岁，比珍妮的母亲休斯顿也要小**岁。两个年龄相差许多的贵族女人是如何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的，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约翰与他的老婆布莱特妮肯定不是原配。沈临心里暗道，年龄相差这么大，必然是二婚后娶。事实上，他猜测的结果与事实相差不远。 布莱特妮是约翰的第三任妻子了。 第一任没有过完两年就不欢而散，离婚了事。第二任，则因为两地分居，也不知道是男方还是女方婚姻内出轨，两三年的时间也离婚。布莱特妮就是第三任，但也是时间最长的一任，两人的婚姻已经维持了十多年。 而布莱特妮也是约翰社交场合中的“亲密伙伴”，只要是约翰出席的场合，除工作场合之外，大多数都有布莱特妮的陪伴。而在华城的上流社会小圈子里，地方检察官约翰的夫人布莱特妮也算是一个知名人物。 她有美貌，有社交手腕，也有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清白家世。布莱特妮出身一个中产家庭，受过良好的司法教育，在嫁给约翰之前，还是执业律师。只是两人结婚之后，布莱特妮就放弃了工作，当起了专职夫人。 当然，对于约翰来说，布莱特妮不仅是生活上的伴侣，家庭主妇，还是为他打理日常事务和对外联络的“秘书”。布莱特妮放弃自己的事业和工作，也是为了约翰。 第308章 左右为难 沈临转头望着布莱特妮。 布莱尼特拥有着一头棕褐色的飘逸长发，五官精致，保养得当，整个人看起来风情万种，面相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年轻。 布莱尼特有些急切地望着沈临笑道：“沈先生，我的病……还需要您费心了！” 沈临笑笑，耸耸肩：“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布莱尼特殷切的笑：“叫我布莱尼特就好——您这就为我诊脉？” 布莱尼特主动伸出了自己白皙娇柔的胳膊去，挽起了袖口。看来，她已经从珍妮和休斯顿以及布朗家族中人那里知道了沈临的专属治疗方式，先诊脉，后针灸，最后开药方。 沈临平静地笑笑，探手过去切住了布莱尼特的脉，缓缓闭上了眼睛。 因为沈临在布朗庄园里几次行医诊脉，布朗家的人包括约翰在内都知道，这个时刻不能出声打扰，干扰他的诊断，就都屏住了呼吸，约翰更是充满狐疑地望着沈临的动作，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 其实这个时候，约翰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华城这么多世界一流的医院，顶尖的妇科大夫，都无法根除的杂症顽疾，一个东方年轻人光靠捏捏胳膊、下几针就能治愈？在他看来太过匪夷所思了。 但有布朗家族众人的竭力推荐，又有珍妮和海伦的病例在前，还有媒体的狂轰乱炸和极尽渲染，都勾起了约翰夫妻的求医**以及对东方针灸术的好奇。 沈临捏住布莱尼特的脉搏良久，迟迟没有松开。布莱尼特作为当事人，直觉全身无力，似乎整个人都被沈临控制住了，动弹不得，而沈临就像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她相信，这个时候，如果沈临将她的衣物脱去扔在床上“就地正法”，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这种梦幻般的错觉让布莱尼特的神色微微有些敬畏和恐慌。 她用劲要挣脱沈临的切脉，却徒劳无功，任她大脑中的神经命令如此强烈，但胳膊和整个娇柔的身子都不听她的使唤了。 布莱尼特目中露出丝丝的恐惧之色，转头向丈夫约翰露出一抹求救。 约翰皱了皱眉，沉声道：“沈，可以了吗？” 沈临沉默不语。 见沈临抓住自己爱妻的胳膊不放，约翰心里更加不虞，正待要发作，却见约瑟夫向他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他压住了火气，勉强坐在那里不爽地望着沈临。 珍妮对沈临拥有很深的信任，她相信沈临如此，自然必有原因。 良久，沈临突然松开了布莱尼特的胳膊，收回了手，睁开了眼睛。布莱尼特如释重负，赶紧收回胳膊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她深深望着沈临，声音有些茫然和不安：“沈，请问我的情况……可以治疗吗？” “布莱尼特，我想单独跟你谈一谈。如果方便的话。”沈临淡然道。 布莱尼特愕然，凝望着沈临，眸光中复杂的情绪流转，她不知道沈临为什么要单独跟她谈什么，加上方才的那股敬畏情绪还充斥着她的全身，她心里更加不安，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单独跟我谈？” “关于你的病。”沈临淡然一笑：“相信我的话，我们就单独谈一谈，如果不信，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沈临挥了挥手。 约翰大为不满，此刻，他非常怀疑沈临居心不良，隐隐有觊觎自己美貌妻子姿色的不轨心。约翰冷笑一声，拉着布莱尼特的手就起身道：“算了，布莱尼特，我们走吧，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沈临无所谓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既然不相信他，那就不必治疗了。 休斯顿是亲眼看着沈临用神奇的针灸术治疗海伦的布朗家人之一，她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对沈临的针灸术非常叹服，她猜测沈临这么做必有原因，就拉起布莱尼特的手，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布莱尼特旋即挣脱了丈夫约翰的手，向约翰投过歉意的一瞥，然后望着沈临毅然道：“好的，沈，我们单独谈一谈。约翰，休斯顿，你们就先回避一下吧。” 约翰神色不虞地皱了皱眉，犹豫一会，还是愤愤地走出厅去。休斯顿和约瑟夫夫妻也拉着女儿珍妮的手，相继离去。 厅外，约瑟夫笑着宽慰着约翰负面的情绪。其实这种担心是根本没有道理的，纵然沈临要跟布莱尼特单独在客厅里谈一谈，就能对布莱尼特构成威胁？且不说厅外这么多人就等候在这里，再说身处布朗庄园中，沈临就算真的是色魔，也不敢在这里公开对布莱尼特下手。 而厅内，随着众人的离去而变得尴尬和沉闷起来。 布莱尼特紧张地搓了搓手，坐在那里勉强笑着：“沈，他们现在都离开了，你有话可以说了。” 沈临望着布莱尼特，目光清澈镇定：“布莱尼特，你为什么要撒谎？” 布莱尼特愕然：“沈，为什么这么说？我撒谎？” 沈临淡然一笑，声音不疾不徐且充满着磁性：“请恕我直言，布莱尼特夫人，你并没有痛经的任何症状，你欺骗了我。这一点，我是不会诊断失误的。” 布莱尼特震惊地霍然起身道：“这怎么可能？沈，你一定弄错了，我真的是有痛经……每次月经前后，我都会腹痛如搅，痛苦不堪，身子不适的症状要持续半个多月时间，怎么会没有病？” “你没有痛经。当然，这不能说明你的身体健康无恙。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你应该是某种慢性中毒导致的身体不适和神经紊乱，比如说酒精或者毒品——布莱尼特夫人，你跟我说实话，你属于哪一种情况？”沈临挥了挥手。 他之所以说布莱尼特说谎，又坚持要跟布莱尼特单独谈，原因就在于此了。 单通过诊脉，他无法判断布莱尼特属于哪一种慢性中毒，毕竟，他是中医，却不是神仙。 布莱尼特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我虽然喝酒，但没有酒瘾。至于毒品，我更加没有……我不是瘾君子！沈，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沈临抬头望着激动的布莱尼特，微微皱了皱眉头。凭直觉，他感觉布莱尼特不像是伪装，如果她不是瘾君子或者酒精上瘾者的话，那么问题就变得错综复杂和严重起来。 问题的关键在于，布莱尼特一直将自己的病症当成是痛经，而很显然，她为此肯定没少经过西医的治疗和检查——倘若是慢性中毒，医院的检查结果竟然没有体现出来？这就值得让人慢慢品味了。 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沈临沉吟起来，他挥挥手，示意布莱尼特安静下来。 沈临顿时大感头疼，他是来为布莱尼特治病的，本来以为是痛经，结果却演变成如此局面。 放弃不治，约翰夫妻就会将他当成华夏国来的骗子，他个人的毁誉无所谓，但影响到国家和中医文化的传播，就不是小事了。像约翰夫妻这种层次和身份的上流人士，她们若是“以身说法”，必然会产生极大的负面效应。 但继续为布莱尼特治疗，就要被卷进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漩涡中，甚至是一场血与火的阴谋中，又得不偿失。 沈临左右为难。 “沈，到底怎么回事？”布莱尼特追问道，她的声音有些不安和焦躁。 她不明白沈临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但她潜意识里明白，沈临的话不会空穴来风，他定然是有所指了。 沈临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中。 良久，他轻轻道：“布莱尼特，我需要再次为你诊脉，我要再次确定一下我的诊断，看看是否出错，或者有什么脉象上的偏差。” 布莱尼特只好又伸出了胳膊。 沈临切住布莱尼特的脉搏，静静诊脉。 片刻后，他松开手，轻叹一声。 脉象表明，他的诊断没有出问题。布莱尼特不是患上了什么痛经之疾，或者其他什么隐疾，而是很明显的慢性中毒迹象。她的脉息时强时弱，显示她的中毒时间起码超过了半年。 只不过是，巧合的是，她的发病期正好与她的生理期重叠，这就造成了她以为自己患上痛经的错觉。 既然布莱尼特是慢性中毒，医院为什么没有检查出来？这太不合理，也太不正常了。 沈临抬头望着布莱尼特，欲言又止。 沈临越是这样，布莱尼特心里就越加没有底。 她焦躁地等待着沈临的下文，沈临却迟迟没有开口。 她看得出沈临似乎有难言之隐，而自己的病——也显然别有内情，既然让沈临如此为难，显然很不一般。 布莱尼特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强自按捺住烦躁的心绪，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如果沈临不愿意开口，无论她怎么说，他都不会开口；而只要沈临愿意开口，略等片刻又有何妨？ 沈临不是不想说，而是在衡量说出来的利弊，会不会卷进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麻烦中去。同时，他摸不准布莱特妮的性情，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在听了他的话后沉不住气，生出无谓的事端来。 这是沈临所担心的，也是他迟疑不定的关键因素。 第309章 不简单的女人 布莱尼特用不信任的目光紧盯着沈临，就在她的耐心快要消耗干净的时候，沈临突然开口轻轻道：“布莱尼特夫人，你的确是慢性中毒，具体一种什么类型的中毒，还需要通过医疗仪器的检测。至于慢性中毒的症状为什么会在你的月经前后发作，是因为月经期间人体的免疫功能下降，经脉不畅，在这个时候，慢性中毒的症状就会集中爆发一段时间。” “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巧合。” “而且，根据你的脉象，再有一段时间，哪怕是不在月经期，你的中毒症状也会逐步表现出来，我想，你应该有一早一晚略微头疼恶心的反应，时间大概在早上的七点左右与晚上的八点前后。” 布莱尼特刚要鄙夷地反驳沈临的话，突然听到沈临的后半截话，顿时吃惊地压低声音道：“沈，一点都没有错，我这半年来每天一早一晚都会有头疼恶心的反应，只是时间持续很短，我也没有太在意，以为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沈，难道我真的是中毒了？”布莱尼特的声音慢慢变得颤抖起来。 “没错，是慢性中毒。不过，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沈临淡淡道。 “那是什么？” “以布莱尼特夫人的身份，应该有私人医生全天候服务的，至于医院的体检应该经常会有，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你的慢性中毒症状，医院没有检查出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布莱尼特也是聪明人，她慢慢就明白了沈临的诸多暗示，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声音变得极萧索低沉起来：“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有人向我下毒，天长日久地下毒，然后跟医生串通，在医院的检查结果上造假，要害死我？！” 沈临默然，算是默认了。 这是他的一种推断，根据中毒症状展开的合理推断，但他此刻是医生而不是警察，他不能在此方面发表任何意见。 “沈，我要怎么能相信你的话？”布莱尼特猛然抬头望着沈临，声音中饱含着愤怒和不安的情绪。 沈临挥挥手：“很简单。布朗家有私人医生团队，让布莱尼切特帮你抽血然后马上送医院化验，等待结果就明白了！不过，我更建议夫人避开大家的视线，单独找一家医院去做做检查。如果医院的检查结果证明你没有中毒，那么就当我没有说过。如果……” 沈临缓缓起身微微一笑：“如果结果证明你真的中了毒，我希望你能稍安勿躁，沉住气，不要表现出什么来，找机会去f城的圣约翰大学找我，我可以帮你疗毒！” “先排毒，这是最重要的。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是夫人自己的家事了，我这个医生不能多言。” “何去何从，夫人自己斟酌判断吧，言尽于此。”沈临耸了耸肩。 该说的话他都说到了，只是作为医生的建议，至于布莱特妮听不听，那是她的事情了。拿到检查结果后，她或许会如沈临建议的那样不动声色，也或许会表现过激直接报警，不管她如何做，都是她的个人选择，沈临无法干涉。 布莱尼特神色变幻着，沈临最后扫了她一眼，缓步出了布朗家别墅的客厅。 他无视了约翰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以及约瑟夫夫妻的狐疑关注，径自走向珍妮笑了笑道：“珍妮，我明天就会离开华城，酒店已经不能住，希望今晚能在布朗庄园留宿一晚。同时，也请海伦准备好，到时她会跟我一起离开。” 珍妮笑着拥抱了沈临一下：“沈，你不用担心，客房我早就安排人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两人正说话间，布莱尼特神色平静地走出客厅，约翰焦躁地走了过去：“布莱尼特，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 “沈已经给我治疗过了，我感觉好多了。”布莱尼特微笑着望着自己的丈夫，然后又扭头冲休斯顿笑道：“休斯顿，沈的医术很神奇，真的。明天上午我要去做美容，你会陪我吗？” 休斯顿笑吟吟地回答：“当然。我会陪你。” 布莱特妮笑着点点头，然后在约翰的注视下走到沈临跟前，轻轻道：“沈，谢谢。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或许，我会到f城去找你继续接受治疗的！” “当然，欢迎你随时过来。”沈临意味深长地笑着，借着转身的当口，不着痕迹地在布莱尼特的手里塞了一张纸条，那是他的联系方式。 布莱特妮会心一笑，眸光中掠过一丝复杂，她悄然将纸条收进了自己随身的手包里。 沈临扫了布莱尼特的曼妙丰腴背影一眼，心道这个女人也不简单。一个听闻自己有生命危险却又还能沉得住气的女人，绝对不是普通女人。看起来，这些华城上流社会中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沈临心里微有感慨，不过这种感慨却是一闪而逝。 布莱尼特的事，他没有太放在心上。该做的他都做了，后面的剧情如何上演，他控制不住，也没有兴趣控制。 第二天早晨，沈临乘车赶赴机场，他的航班是上午11点钟。按照约定，海伦要跟随他前往f城——而事实上，现在的海伦已经很难再离开沈临身边，没有沈临持续的针灸调理，她的病情肯定会继续恶化下去。 而海伦无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不清醒的时候，沈临也成为她潜意识里唯一信任的人。呆在沈临身边，她会变得非常安静，哪怕是眼前脑海中依旧会出现幻听幻视，但最起码不像过去那样表现得疯狂且不可控制。 布朗家族家族力量广泛，约瑟夫已经提前在f城安排好了一切，实际上，布朗家族在该城也有丰厚的产业。跟随海伦前往的只有贴身女护士布莱尼切特，而沈临这边则是大使馆聘任的贴身翻译和工作向导安迪。 候机厅。 珍妮有些恋恋不舍地拥抱着沈临，轻轻道：“沈，我会去圣约翰大学看望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空姐珍妮已经辞职，担任空姐本就是她的爱好。而如今她为了控制自己的家族性遗传病，不得不辞去了工作，按父亲约瑟夫的安排，进入布朗企业工作，作为瓦伦斯的助手。 而为了她自己的病，她无论如何也会赶过去找沈临继续治疗。 沈临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单纯的金发女孩，心头暗暗一叹。布朗家族内部其实也不像外界看起来这么平静，单单从海伦的病情来判断，这个大家族中也必然有外人不知的深层次利益纷争，甚至是赤果果的泯灭亲情的阴谋存在。 但这与沈临无关。他不可能在珍妮面前表现出什么来，只是作为朋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珍妮，要时刻保重自己的身体，一旦感觉有病发的迹象，立即去f城找他治疗。 黄丽玲代表大使馆前来送行，她微笑道：“沈教授，我们就从机场告别了。f城那边，会有我们的总领馆安排您的活动和住处，请不要担心。” 沈临微笑颔首：“谢谢，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临扭头望向了在布莱尼切特搀扶下站在扶梯口静静等候的海伦，又望向了58号登机口，对即将抵达的m国另外一座大城市f城，他心头有一丝的期待。 那里，将是他工作生活一段时期的地方，也是他履行重大国家使命的地方，更是他跟腾龙高级副总裁杨雪妮和她的海外融资上市团队约定碰面的地方。 为了便于开展工作，他初步决定将龙腾集团在m国的办事机构设立在f城。 本来，f城并不是最佳选择。考虑到资本运作的最低成本，办事机构应该设立在m国最大的经济体城市n城，因为这是该国的金融中心，也是全球最大的经济最活力的城市之一。 但就像沈临跟黄丽玲交流过的那样，f城或许不是好的，但对于沈临来说，却是最适合的，可以方便他就近指挥。虽然在现代社会，尤其是在信息发达的m国，距离也不是问题，但有些事情毕竟还需要沈临的亲力亲为，有他亲自坐镇指挥，杨雪妮这些人心里也有底气。 这是临时机构，也是权宜之计。 等沈临离开这个国家，完成使命回国，龙腾集团在m国的正式登台亮相，必然不是在f城，而是在最容易引起世人瞩目的金融中心城市。 沈临向珍妮和黄丽玲等人挥了挥手，率先走向了安检口。 这个国家机场的安检系统很到位也很完备，大抵是因为受到恐怖袭击的缘故，机场安检人员对于任何的不轨迹象都会草木皆兵，如临大敌。 不方便的是，尽管再三解释是医疗器械，但机场方面还是将沈临的针灸工具作为了某种“凶器”，禁止他随身携带。这在来的航班上，已经是如此了。 沈临无所谓地挥挥手，提前去办理了有关手续。 安迪拖着自己的行李包紧随在沈临的后面，恪尽职守地履行着服务者和贴身翻译的职责。只是沈临很少能用得上她，倒让安迪心里有些惭愧。 这份薪水，拿的有些太容易了。 第310章 F城 沈临一行人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布莱尼特在休斯顿的陪同下，从市区一家美容院的后门悄然离开，赶到了华城特区三区的一家公立医院，以普通患者的身份做了三项检查——血液、尿液和神经性的全身检测。 对于布莱尼特的神秘行为，休斯顿感觉非常诧异，只是布莱尼特没有解释什么，作为朋友，她也只好全程陪同。 两个小时以后。布莱尼特拿到了检查结果，与专科医生在诊疗室了谈了半个多小时。 结果证明，沈临的话没有错。她果然是慢性中毒，身体各项指标严重超标，表明她的确中毒，只是因为下毒的剂量非常轻微，天长日久下来，还没有完全构成致命的威胁。 至于她中的是哪一种未知的毒素，医院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分析确定。 在诊疗室里，布莱尼特当着医生的面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其实对于沈临的话，她已经信了八成，但心里还是残存着一线希望，希望沈临的话是一种误判。可结果证明，沈临并没有错。 有人长期向她投毒，而且这个人必然是身边的人——比如说她的家人和家里的下人，而这么久了，她一直得到错误的医院诊断检查结果，又同时说明下毒的人跟她的私人医生串通进行造假…… 能有能力有条件做到这一切的人……在布莱尼特看来，其实是屈指可数了。 一时间，布莱尼特心灰意冷，绝望地情绪弥漫着她的全身，以至于女医生再三询问，她的面部表情都一片木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至于坐在治疗室门外等候的休斯顿，则莫名所以一头雾水。她搞不懂布莱尼特突然跑到这一家偏远小医院里做什么检查——难道是信不过沈临，跑来医院检验一下沈临的治疗效果？ 直到布莱尼特面色平静地走出治疗室，休斯顿这才狐疑地迎了上去，追问道：“布莱特妮，难道沈的治疗没有效果？可你昨晚说过的，沈的针灸术非常神奇，你的痛经症状已经大大缓解了，你还说要去f城继续找沈临治疗的嘛？” 布莱特妮摇摇头：“不，休斯顿，沈的治疗非常有效，我只不过是来医院验证一下疗效而已，你不用多想。走吧，我的朋友，我们继续去做美容！” 布莱特妮跟往常一样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休斯顿也没有多想，就不再追问下去。只是两女走出医院开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悄然追了上去。 出乎女护士布莱尼切特和安迪的意料，海伦在航班上非常安静。飞行过程中，她一直闭着眼睛沉睡着，直至航班抵达沈临闻名已久的m国第四大城市f城。 出了机场，华夏国驻f城总领馆的两名女工作人员高举着“接沈临教授”的招牌等候在出机口，而布朗企业驻这边的分公司负责人格兰德和他的两名下属也紧张地等候在一侧，准备接海伦。 华夏总领馆为沈临安排的在f城的住处是南区的一个名叫郁金香花园的居民聚居点里，是一栋单体二层住宅，独门独院，紧邻马路，典型的m国建筑风格。而布朗家族为海伦安排的住处，也在同一片区域，相隔并不远，大概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这是为了方便沈临为海伦针灸治疗的缘故。 海伦的住处依旧是一套豪宅。豪宅里有保镖、有司机、有清洁工、保姆和园丁，所有的设施家具一应俱全，极尽奢华，与布朗家族的经济实力和家族风格一脉相承。实际上，这本来就是海伦在f城的住处，她每年有一两个月都在此居住。 而沈临的住处相对来说，就显得寒酸多了，算是当地居民的标配。 因为先送海伦去了她的住处，参观了海伦的豪宅之后，回头来再面对这么一栋普通的旧房子，总领馆的女工作人员郑爽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沈教授，因为总领馆的经费有限，只能帮您租这样一套房子了，而且……” “这就很好了，我很满意，谢谢总领馆的同志们，帮我问候大家。”沈临轻轻一笑，打断了郑爽的话，他明白，人家是暗示他，这栋房子里没有各种类型的佣人，他不可能享受到海伦一样的待遇。 沈临当然不会计较什么，这房子在他看来已经很不错了。等杨雪妮的人过来，少不了还要再购买住处和办事处的办公地点，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因为工作关系，安迪也要跟沈临一起住在这栋房子里。上下两层一共七八个房间，沈临和安迪转了一圈，各自找了一间房安顿下来。沈临住一楼，安迪住二楼。在未来的几个月时间里，两人就要这样搭伙过日子了。 郑爽见两人安顿下来，就笑笑道：“沈教授，您先休息，明天，我会过来开车接您去圣约翰大学，我已经跟学校的联络官联系好了。” “好的，麻烦你了。”沈临笑着向郑爽点点头。 郑爽深深凝望了沈临一眼，这才离开。 不过，沈临的风度翩翩和温文尔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她已经知道沈临可不仅仅是国内派过来的中医访问学者，同时还是国内最大民营企业龙腾集团的大老板，某富豪榜排名第一的无上存在。 哪怕是在整个华人经济圈里，沈临名下所拥有的财富规模，也绝对位居前三甲啊。 与华城大使馆的黄丽玲不同，郑爽是土生土长的m国华裔，在f城出生、长大，接受的是m国教育和文化，平时讲的也是英文，只有在家里面对父母亲属，才讲中文。 大学毕业后，郑爽在父母的推动下，应聘到了总领馆工作，岗位是聘任制雇员（文员兼联络官），因为是华裔，父母都是移民过来的华夏人，所以郑爽在总领馆就与普通的外籍雇员有所不同，大多数时候，总领馆的人员还是拿她当自己人看待的。 这一次受命来接沈临并为其充当联系人，郑爽事先在网络上检索了“沈临”和“龙腾集团”，对于沈临和龙腾集团的经济实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郑爽在返回总领馆的路上，接到了父亲郑宁国的电话。 郑宁国是国内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毕业后来m国留学深造，在当时的留学生留m浪潮中留下工作，几年后办理了绿卡，入籍成为真正的m国公民。 起先，郑宁国是在该国的一家研究所工作，因为他学的是高能物理专业。但到了后来，郑宁国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就做起了进出口贸易，经常往返于华夏国和m国之间做生意。 十几年的积累下来，他也算是成功的商人了，还是f城华商会的会长，在这里也是一方风云人物。 要是在国内，郑爽就是地道的富二代。但在这个国家，她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才能找到工作，靠自己的工资薪酬来支付个人生存的一系列账单，就连房子都是租的。 而她的父母，则住在距离沈临这所寓所不远处的一个富人小区内，偌大的一片别墅洋房，家里有四五个佣人和工人。 “爽，我听说总领馆安排你接待国内来的一个大人物？”郑宁国笑着问女儿。 郑爽将车停在路边，安心接着电话：“爸，他叫沈临，是华夏医科大学来圣约翰大学的中医访问学者，他同时还是国内龙腾集团的董事长，我从网上检索了一下，看来还是规模挺大的一个企业，难关总领馆这边这么重视他，还专门安排我作为他的联系人呢。” 郑宁国闻言非常震惊：“爽，你确定是龙腾集团？我知道这家企业，这家企业可不简单，国内解放前就存在的企业，传承了这么多年，实力之强，已经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了。” “我在国内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企业。” 郑爽似乎也没料到龙腾集团的“历史”竟然这么久，有些讶然道：“是吗？爸，这倒是让我很意外呢。不过，这人很年轻，也很有风度，一看就是那种大家族出来的子弟，怎么，爸，你对他感兴趣？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 郑宁国哈哈大笑：“爽啊，有机会的话，你请沈先生来家里做客吧，无论怎么说，他从国内来，在这个地方，我们可是老乡，请他过来吃个饭尽尽地主之谊，也很正常嘛。” 在商言商，作为商人的郑宁国听闻到沈临和龙腾集团的名字，就像是嗅到了商机。 同为华人，在异国他乡，见面自然会亲切。郑宁国要请沈临吃饭，抛开生意上的考虑，也属于人情之常。 沈临却没想到，总领馆派来的这个看上起不起眼的短发高挑女孩，她的父亲竟然是f城的华商会长，功成名就的著名华商，家财万贯。 开着一辆普通的二手福特车，穿着看起来非常廉价的牛仔裤，提着并非是名牌的包包，郑爽这个女孩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若是在国内，以郑家的财势，郑爽绝对是“鹤立鸡群”，哪怕是不说话，单看行头和外在，都能认出来。 第311章 邻居威尔 几天的相处下来，安迪跟沈临已经很熟，她没有客气，径自去洗澡换衣服，沈临则独自一人站在后院的小花园里，习惯性地观察周围的地形以及各种情况。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警惕，每到一处，先考虑退路和熟悉掌握地形，这已经成为沈临深入血脉和骨髓的行为方式。 左侧相邻不远处，一栋房子里的门被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手持像极了工兵铲的家什走出来，他抬头间望见沈临站在那里，愣了一下，接着善意地向沈临一笑，挥挥手，大声道：“hello，hello，you‘renewneighbor?areyoujapaneseorchinese?” 沈临也报以善意的微笑，用英文回答：“我是华夏人，刚刚搬过来，你好。” 男子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出栅栏门，走过来，向沈临继续打招呼：“我叫威尔，你是……？” “沈临。”沈临笑着向新认识的邻居威尔伸出手去。 “你好，沈，欢迎你，我们成为邻居，真的很好。” 威尔明显是一个很健谈也很友善的当地土著，他爽朗地笑着，跟沈临随意寒暄，不多时就跟沈临混了个相熟。 听说沈临是华夏国公派过来在圣约翰大学公干的中医访问学者，威尔饶有兴趣地询问着一些关于中医的基本常识，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去过华夏国，对中医、针灸有所耳闻，知道这是东方那个大国几千年来沉淀形成的非常独特的医疗手段，与西医大不相同。 而直爽的威尔也在交谈中将自己的家庭状况坦诚告知：妻子凯瑟琳，女儿凯特15岁，儿子迈克9岁，还有凯瑟琳的母亲琳达与他们同住。 在m国的城市社会中，与已婚子女同住的父母很罕见，这说明威尔的家庭存在一定的特殊性。沈临对此也没有多想，只是与威尔随意说了一些闲话，然后就告辞回屋休息去了。 威尔回到家，女儿凯特骑着她那辆白色的脚踏车急匆匆进了院子，扔下书包就往外跑，威尔皱了皱眉，沉声道：“凯特？凯特！你上哪里去？” 凯特回头扫了威尔一眼，竟然没有理会他，扬长而去。 威尔恼火地跺了跺脚，正好妻子凯瑟琳出门来，他有些不虞地怒道：“凯特又跑出去了，她这两天有些不正常，我要去看看，不能让她跟第三街区那些小混混在一起瞎搞，那些吸毒的混账东西，一定会带坏了她！” 凯瑟琳笑笑：“威尔，你别紧张，凯特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还是不要管得太紧才好！” 威尔眼眸中掠过一丝阴霾，却没有再跟妻子说什么，径自走到自家后院的草坪上，开始修剪那两三棵景观树。 对于威尔一家来说，这是极平常的一天，尽管搬来了一个叫沈临的来自华夏的新邻居，但这一天还是跟往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傍晚的时候，开始阴转多云，刮起了萧瑟的秋风，卷落起漫天飞舞的黄叶。不多时，就下起了密集的小雨。 沈临打开阳台的窗户，静静地站在那里，眺望着外面沉沉夜色中的雨幕。 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旋即是踢踏去开门的声音，沈临知道是安迪，也就没有太在意。只是两人刚来这座城市安顿下，周围又没有朋友和熟人，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沈临心里下意识地掠过一丝意外。 安迪打开门，见到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十四五岁的女孩，身段婀娜，面容清秀，只是浑身被雨水打湿，单薄的衣服紧贴在她的身上，她微微有些瑟瑟发抖。 “你是谁？你找谁？”安迪问。 “抱歉，我叫凯特，就在隔壁住，我……我想在你家里避避雨可以吗？”女孩颤声道。 安迪有些奇怪，迟疑着没有立即让凯特进门。 沈临走了过来，见女孩哆嗦着身子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心下便有些不忍，不由问道：“凯特？你是隔壁威尔先生的女儿？” 女孩点点头，“是的，先生，求你帮帮我，让我避避雨，我好冷。” 沈临本来想说“你家就在隔壁你为什么不回家”，但就在他抬头的瞬间突然发现凯特脸上在湿漉漉头发缝隙中有几道清晰的红色掌印，再观察到她的茫然和不安恐惧的眼神，沈临猜测出了什么，就笑了笑：“安迪，让她进来吧。” “请进吧。” 安迪把女孩放了进来，又善意地给女孩送来一件她的棉睡衣，让女孩在她楼上的卫生间里换上。从始至终，女孩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后面她一直蜷缩着身子窝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茫然地凝望着窗外密集的雨幕。 偶尔安迪问起，她就会低低回答一句：“等雨停了，我就会走，谢谢您，安迪小姐，沈先生。” 沈临微笑着递给她一杯热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凯特无言地接过来，小啜了一口，然后就又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沈临本想问她两句，见她一幅外人莫问的冷漠架势，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任由她窝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沈临回房休息，安迪不太放心这个陌生的邻居女孩，就一直盖着毛毯留在客厅里陪凯特，中间试图跟凯特交流几句，但凯特就是一个闷葫芦，无论安迪怎么询问和好言安慰，就是一言不发，安迪无可奈何，只好任由她了。 也是活该有事，也是沈临和安迪都疏忽大意了。若是这个时候，两人跟隔壁的威尔夫妻打个招呼，就不会有接下来的大麻烦了。 大概在半夜时分，f城的这场初冬的雨就停歇了。 沈临半夜里起来还特意到客厅转了一圈，发现女孩凯特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的，客厅的沙发上只有安迪盖着毛毯睡得正香甜。 沈临也没多想，就继续回房睡觉。 第二天早晨，窗外响起了清脆的鸟鸣。沈临缓缓睁开眼睛，向外望去，见窗外那棵梧桐树上某一根枝桠上，两三只彩色的叫不上名字来的小鸟欢呼雀跃着，发出嘹亮的鸣叫，为这个雨后的早晨增添了几分清新。 沈临穿着睡衣走出卧房，去卫生间洗漱。路过客厅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安迪看样子也是醒过来了，或许已经回房继续补觉，也或许正在洗漱。楼上楼下两套洗漱卫生系统，两人互不干涉，各有**空间。 不多时，安迪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下楼来进了厨房，听到里面有动静，沈临知道安迪在做早餐，想了想，刚要进去帮忙，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呼啸而至的警笛声，心下讶然，就走到客厅外部的阳台上向外望去。 只见两三辆蓝白相间的警车接踵而至，不少警察跳下车来，开始在沈临这边的房子与隔壁威尔家中间的一块草坪上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外围有几个围观的路人或者也正是周围的邻居正在交头接耳。 昨日刚认识的威尔和一个金发中年女子哭喊着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岁的小男孩。他们被警察拦住，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便衣警察正在冲两人问话。 沈临心头一突，心道出什么事了？难道……他心里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安迪走了过来，小声问道：“怎么回事？沈？” “我也不清楚，似乎出什么事了。对了，那个女孩凯特什么时候离开的？”沈临压低声音问。 安迪苦笑一声：“我也不清楚，半夜我也睡着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喏，她换下来的衣服还在那——” 安迪指了指一楼的洗衣房。 安迪与沈临面面相觑，两人都觉得不太对劲。 “沈，不会是……”安迪面上掠过一丝震惊：“不会是那个孩子出事了吧？” 沈临默然耸耸肩：“我也不是很清楚，算了，我们初来乍到，不要惹事生非了。不要管人家的闲事，你先收拾一下，一会总领馆的郑爽过来，带我们去圣约翰大学，我要跟学校的负责人见面。” 圣约翰大学的医学院与华夏医科大学是友好交流院校，这一次的中医访问，也是两个学院友好往来交流中的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沈临要作为访问学者，在圣约翰大学的医学院开设专题讲座，参加一些学术方面的交流活动。而与此同时，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知名教授迈克尔此时也赶去了华夏医科大学，成为彼方派往华夏的访问学者，这是互通和对向的访问学者派遣活动。 而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校方已经做好了迎接沈临到来的各项准备。 圣约翰大学董事局的董事，医学院的院长，华夏总领馆方面的官员，f城市政厅医疗卫生方面的官员，等等。 上午，有一个欢迎仪式，中午有医学院官方设立的欢迎午宴，而下午则有一个专题讲座，沈临这个中医访问学者面向医学院的学生作演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沈临的日程安排的很满。 即便是晚上，还有总领馆方面组织的接风宴，沈临要跟总领馆的全体人员会面。 第312章 雨夜谋杀案 外边，警察封锁现场，限制通行，继续着紧锣密鼓有条不紊的现场勘查。 足足有数十名警察和有关人员在活动，这足以说明，有大事发生了。 望着窗外，沈临眉头一簇，隐约觉得不妥，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因为上午要去圣约翰大学公开亮相，所以沈临就匆匆去卧房开始换衣服，但正如他心头的预感，他刚换好衣服，门就被敲响了。 两名身材健硕的正当壮年穿着黑色风衣的男警出现在门口，而两名男警身后还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子。 单从相貌而言，女子并不算出众。 只是她的五官精致，加上肤色极其白皙近乎病态苍白，气质冰冷，这第一眼就给沈临和安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能让人第一面就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不是出类拔萃的人就是很有特点的人，这毋庸置疑。 “请问你们是……”安迪见到警察露面，多少有些紧张。 沈临则站在安迪身后，神色平静地望着突兀到访的两名警察。 其实，他主要的目光还是放在了两名警察身后的女子身上。这个女人真的是太有特点了，白肤色、冷气质、黄头发、衣着考究，那双一看就是世界知名品牌的红色高跟鞋上因为雨后草地的泥泞而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灰色泥点。 其中一名男警掏出自己的警徽亮了亮，大声道：“f城警局凶案组警督杰克，这位是我的同事警探哈里夫，以及她——地区法医鉴定研究所首席验尸官、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博士兼教授beth。hunter女士。” 这名叫杰克的高级警官如此郑重其事地介绍他身后的这个女人，还冠之于如此众多的头衔，这让沈临听了感觉有些搞笑，但杰克一本正经非常严肃的样子，又让他觉得古怪。 同时，沈临虽然不太明白m国的警衔体系，但想必警督也是高级警官了，一名高级警官亲自登门办案，这跟国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安迪皱了皱眉，轻轻问道：“警察先生，你们找我们有事吗？我们两个是昨日刚刚来到f城，刚住进这套房子，至今还没有出过门。” 安迪熟悉m国的司法体系，她知道警察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门，但作为经常跟警察打交道的人，她马上就意识到，可能需要通过华夏总领馆或者布朗家族方面联系上一位律师了。 “有凶杀案发生。隔壁威尔家的女儿凯特昨夜被杀。”杰克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坪，神色严肃起来：“有目击者证明，昨晚，凯特曾经来你这里借宿……” 安迪心里咯噔一声，昨晚那个古怪的女孩凯特竟然死了？这……麻烦上门了！安迪顿觉一阵头大。 沈临则心里咯噔一声，感觉惋惜。那么花季一般灿烂的女孩，竟然说没就没了，造化弄人以至于此！ 警察哈里夫则冷视着沈临和安迪，目光逼人：“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从哪里来？证件拿出来！” 安迪笑了笑，不慌不忙地道：“我叫安迪，来自华城。我受雇于华夏国大使馆，为这位沈临先生工作。我们之间是工作关系。沈临先生，来自华夏国，是经过合法允许入境的来圣约翰大学的中医访问学者，这是我们两人的证件。” 安迪将自己的证件和沈临的护照及有关证明文件递给了杰克。 杰克简单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 “凯特昨晚是来过这里，当时她冒雨前来……在我们这里呆了一会就自行离开了。”安迪简单解释着。 杰克和哈里夫只是例行查问，因为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沈临两人与本案有关，所以两人闻讯后就准备离开，但那个叫贝丝。亨特的女法医却神色冰冷地分开杰克和哈里夫两人，硬闯了进来。 安迪措不及防，一把被她推开，而贝丝却大摇大摆地径自闯进房子里，自顾蹲下身查看着走廊上铺着的一条红色地毯。 她穿着极反衬身材的职业套裙，外罩一件神色外套，这么一蹲下身去，全身优美玲珑的曲线尽显。 安迪大怒道：“警察先生，这里是私宅，你们未经允许，岂能擅自闯入！请你们马上离开，否则，我要投诉你们！” 根据法律，没有搜查令，不经公民允许，警察是不能擅闯民宅的。 杰克和哈里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正要招呼贝丝离去，却见贝丝缓缓站起身来，紧盯着安迪和沈临淡漠道：“这套房子怀疑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而你们两个，则是犯罪嫌疑人。” 好端端地，变成了凶杀案的嫌疑人？沈临暗暗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在这个地方，还是让安迪这个m国人跟该国的警察打交道吧，自己能少说就少说，避免抛头露面。 沈临这才看到贝丝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而左手的一个镊子上夹着一团脚下地毯的纤维状物，正在往一个塑料证物袋里装。 莫名其妙地被指摘为凶案嫌疑人，安迪又惊且怒，她怒斥道：“警察先生，话可不能乱说！你们要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证据，就请马上离开！” “这位小姐，请离开，马上离开！” 安迪声色俱厉。 两名警察没有说话，尴尬地望着贝丝。 似乎两人也知道贝丝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女人，说了也是白说。 贝丝神色不变，似乎安迪严厉的态度没有对她构成任何影响，她的情绪依旧是波澜不惊，声音冷漠且有条不紊咄咄逼人：“我们当然有证据。第一，根据我的现场勘查，死者女孩凯特白色运动鞋底发现了与你们室内同样的地毯纤维，这足以证明她曾经在被杀前到过这间房子，这是铁证；第二，死者穿着一件粉色睡袍，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那应该是你的睡衣。” 贝丝说到这里，探手指了指安迪，又冷冷道：“第三，死者生前有被性侵的迹象，而推断，性侵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六个小时，而在这段时间内，有目击者的证词表明，她进入过这里。” “如此铁证如山，你们……”贝丝嗤笑一声：“你们已经被列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警方对相关的证据会进一步查验和进行尸检，充实完善证据。目前，我们掌握的现有证据已经足够申请到搜查令了。” 贝丝倒背双手优雅地向门口走去，只撂下一句话：“没有警方允许，你们不得离开本城，而这间房子，因涉嫌凶杀，也会被警方控制封锁。两个小时后，我会带搜查令再来。” 贝丝扬长而去。 安迪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沈临知道自己不开口不行了，开玩笑，涉嫌谋杀，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他陡然大喝道：“贝丝博士，请慢走！” 贝丝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来望着沈临，神色依旧冰冷中不带一丝情绪：“你要干什么？” “贝丝博士，你所谓的证据其实都是一堆废话。”沈临皱眉沉声道：“我们已经事先说明，凯特昨晚的确是到过我们这里，是来避雨。既然她来过，那么脚下沾染着地毯的纤维就很正常，死者身上穿着的睡衣，是安迪小姐因为凯特的衣物被淋湿，好意借给她换的。更重要的是，既然死者被性侵，那么你们就应该提取到性侵者的****，足以证明我们的清白。” 贝丝冷笑起来：“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和合理推断。凯特的陈尸地点与此地距离不超过30英尺，而这里又是死者生前唯一出现过的地方，那么，这必然是作为凶案现场的第一考量。至于性侵者的身份，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检测尸检，接下来，我们会提取你的dna进行比对，如果比对核准，那么，你必然是杀害凯特的凶手。” 这个女法医说话滴水不漏严丝合缝，似乎她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理性的机器人，眼里只有证据和现场，至于沈临和安迪的身份，则根本不在她的合理推断之内。 沈临无言以对。因为换个角度看，贝丝的有罪推定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事实上，凯特死前到过这间房子，而出于疏忽，凯特何时离开失踪又被人谋杀在外边的草坪上，他和安迪也说不清楚，证据对两人非常不利。 沈临恼火地跺了跺脚，他没想到来f城的第一天，就倒霉透顶地被牵扯进一桩凶杀案中去，这可是天大的麻烦呀。 贝丝和杰克返回去申请搜查令，而哈里夫则留守在外边，监视着沈临和安迪的行动。很显然，在警方没有定论之前，两人已经作为嫌疑人，是寸步不能离开的。 安迪羞恼地望着沈临急急道：“沈，请你马上出面跟总领馆方面联系，请贵国领事馆的人向官方斡旋，为我们请一位有影响力的律师，否则，我们的麻烦大了。” 与安迪的气急败坏相比，沈临的表现似乎过于平静了一些。他淡淡道：“安迪，我们问心无愧，你又何必紧张？我们没有杀人，怎么可能有罪？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我相信，警方会证明我们的清白的！” 安迪苦笑一声：“沈，你……警察办案注重证据，现在证据对我们极端不利，要是我们被拘捕，就算是将来弄清楚，也是后话了。必须要有律师干预，否则我们麻烦大了。” 沈临笑了笑，还是没有去主动打电话。 其实他根本不用打电话，这里发生了凶杀案，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总领馆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况且，这个时候，总领馆的工作人员郑爽也该来接他去圣约翰大学报道了。 郑爽这个时候没有出现，必然是在跟警方斡旋，至于律师什么的，总领馆不会坐视不管的。 第313章 大律师茱莉亚 沈临没有判断错。 总领馆的人得到消息后，总领事亲自与该城警局的主要负责人沟通斡旋，并通过外交渠道与f城市政厅交涉。 但这是在m国。既然警局掌握着对沈临和安迪不利的证据，那么，在这件凶杀案搞清楚之前，在洗脱两人的嫌疑之前，两人还是要被警方监视居住了。 m国司法系统的工作效率自然是极高的。根据手头上现有的证据链条，警局申请到了搜查令。中午时分，在一群荷枪实弹警察的簇拥下，依旧是杰克和哈里夫打头，女法医贝丝再次出现在沈临房子的门口。 房子外围被警察包围，而贝丝又带着她的法医团队，以及各种现场勘查器械。 贝丝在带着她的工作团队走进房子搜查勘验之前，突然向站在门口一侧神色平静的沈临淡淡问了一句：“你也是医生？中医？” 沈临淡然点头：“没错，中医。” 贝丝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mystify，veryfunny！” 贝丝对于中医的嘲笑，沈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能看得出，这名难缠的女法医似乎是f城司法警界的一个另类，脾气古怪，生性冷漠，作为验尸官，竟然不留在实验室里查勘尸体，而是亲力亲为冲杀在凶杀案的第一线，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一个基层警察，怎能不说是一个另类？ 而更奇怪的是，警察们似乎也在默许了贝丝的插手和存在。 这足以说明，贝丝在司法界的影响力和权威。 贝丝带人在警察的配合下，对这套房子进行细致入微的搜查和勘验，在贝丝看来，只要她从房子里找到一丝凯特的血迹，那么，也足够将沈临和安迪两人绳之以法了。 总领馆的工作人员郑爽掏出自己的证件跟警察交涉了一番，得到允许放行进来。她匆忙走过来，尴尬地笑道：“沈教授，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看这事闹的，真是天降祸殃啊！” 沈临耸耸肩：“既然事情摊到身上，我们也只能配合警方的侦破了。就让他们查吧，看看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沈临自然不会害怕和担心什么。 但郑爽却有些担心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沈教授，总领事亲自出面跟官方和警局的人斡旋交涉了，除非他们有足够的铁证，否则，他们不能动你们。但是，根据警方的反馈来看，现在他们掌握的东西对你们很不利。” “这个女法医挺有意思的，她似乎已经认定我们俩是凶手了。看来，这里的警察也喜欢有罪推定嘛。”沈临轻笑一声。 “沈教授，贝丝博士是f城最有名气的法医和法医人类学领域的权威，她同时还是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在职教授，这两年，经她的手，帮助警局破案无数……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事情。” “她的话和推定，对警局和法官影响太大，所以，我们应该考虑为你们请一个大律师来运作了。”郑爽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摊上这种事？” “你联系这个人，让她帮我们请f城最有影响力的律师。”沈临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郑爽。 郑爽看了看，见上面写着一个“杨雪妮”的人名，还有两个手机号码，有些狐疑，但还是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向沈临和安迪点点头，然后就离去打电话联系杨雪妮。 这个时候，杨雪妮带着她的四人小团队已经赶来f城，正准备安顿下来之后与沈临联系。 这一次委派杨雪妮来m国牵头负责海外融资上市的事情，主要是因为杨雪妮曾是m国留学生，在这个国家生活过好几年，熟悉该国的法律和制度体系。 巧合的是，杨雪妮曾经在f城的一所大学研修国际贸易，之后才考入华城的另外一所世界知名学府读博士。 杨雪妮对这里非常熟悉，也有不少朋友。她事前通过朋友，在市政厅通往圣约翰大学的约翰林荫大道左侧盘下了一栋房子，作为她们在此地的工作生活地点，当然手续和费用还没有真正完成。 手机响起，杨雪妮有些奇怪地接了起来，这个号码是她跟沈临约定的号码，才刚刚起用，就有一个本地的号码拨打进来，但又不是老板的号码，她狐疑着接通：“hello，whoareyou?” “杨雪妮小姐吧，我是总领馆的郑爽。事情是这样的……”郑爽在电话里简单把沈临和安迪涉案陷入一场大麻烦的事情说了一遍，杨雪妮脸色骤变。 她在这个国家生活过多年，知道涉案是如何的麻烦，也知道该国的司法体系又是如何的不容情，操作的空间几乎没有。 她立即急急道：“郑小姐，你好，我马上赶过去，请我们董事长稍等片刻！” 杨雪妮称呼沈临为“董事长”，郑爽听了有些惊讶，但此刻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好再刨根究底问什么了。 杨雪妮挂了电话，不敢怠慢，立即通过自己的朋友紧急约见f城最有名气的大律师茱莉亚。茱莉亚在律师界极富盛名，从业三十年赢下的官司无数，有“铁嘴钢牙”的美誉。只是随着她名气的提升，要她出面办案的薪酬也水涨船高，动辄上万美金的收费，不是普通人能承担起的，哪怕是一般的富人，在考虑延聘她时也是慎之又慎。 但龙腾集团财力雄厚，沈临这个董事长遇到麻烦，杨雪妮自然是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 杨雪妮乘车赶往茱莉亚位于市政厅临近的事务所。 在f城，茱莉亚绝对是一号大人物，没有预约，不要说普通人，就是市政厅的官员，都见不上茱莉亚。但杨雪妮的朋友刚好是茱莉亚的助手，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就在茱莉亚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茱莉亚闻知是一位来自华夏国的重要大客户，这才勉强同意给杨雪妮五分钟的时间。 杨雪妮匆忙上楼，跟茱莉亚的工作秘书简单沟通，经请示，茱莉亚同意她入内。 杨雪妮其实认识茱莉亚本人，只是她认识茱莉亚，茱莉亚并不认识她罢了。 茱莉亚的办公室宽大而豪华，满屋子都是价格昂贵的仿古办公家具，脚下还铺着华美的来自亚洲某国的手工地毯。 茱莉亚似笑非笑地抬头望着杨雪妮，没有一句废话，直截了当道：“我办案有两个原则，第一，我的日程安排很紧，如果你的案子不能让我产生兴趣，我不会介入；第二，我的收费标准你可以向秘书了解，而像你这种情况，没有预约，收费要加倍。” 杨雪妮望着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律师，轻轻道：“尊敬的女士，收费不是问题，只要您肯出面，不要说双倍收费，就是十倍收费，我们也在所不惜！” 杨雪妮的“豪爽”听得茱莉亚一怔，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杨小姐真是好大的魄力，看得出，你们很有钱。都说现在的华夏人比日本人还有钱，看来这话没有错了。” 杨雪妮的声音非常凝重：“茱莉亚女士，我们无意炫富，只是我们认为，您作为名律师和大律师，任何收费价格都是非常正常的！您值这个价码，我们愿意付出让您满意的酬金！” 杨雪妮这话说得八面玲珑，很好听。 茱莉亚听得心里高兴，大笑起来：“好，就冲你杨小姐的这句话，你的案子我接了，不过，我们必须要按规矩办，你要提前预付我百分之八十的定金，剩余百分之二十，结案后交付。而且，不管官司胜败与否，都一分都不能少。” “三倍收费，定金两万美金，请去找我的秘书办手续吧。” 茱莉亚这话其实有点试探的意味，也是一种变相的推脱。如果杨雪妮对如此重金有迟疑，或者根本就掏不出钱来，她自然顺水推舟拒绝。 这可是茱莉亚平时收费的数倍了，何止是三倍。而这样标准，相当于普通律师的十倍也有余，这几乎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敲竹杠了。 茱莉亚暗暗观察着杨雪妮的脸色变化，但杨雪妮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立即点点头，匆忙出门去找茱莉亚的工作秘书缴费签订工作合同。 这一下，真正引起了茱莉亚的兴趣。 到了茱莉亚的这个层面上和年近五旬的年纪，功成名就，名利双收，她之所以坚持工作没有退休，完全变成了一种爱好的延续。 其实完全不是钱的问题。她之所以开出令人咂舌的高价，无非是想要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否则，以她的名气，她就是累死也疲于奔命。 秘书拿着工作合同来找茱莉亚签字，茱莉亚好整以暇地签下名字，然后玩味地微笑着向杨雪妮道：“雇主不是杨小姐，是杨小姐的老板？请问他是什么人？” 杨雪妮轻轻回答：“华夏国龙腾集团董事长，也是我国公派来圣约翰大学的中医访问学者，他刚到本市，就无意中被扯进一桩凶杀案里……事干重大，还请茱莉亚女士帮我们董事长自证清白！” “看来是一家大公司了，还是去圣约翰大学的访问学者？商人、学者？呵呵。”茱莉亚轻笑一声，“我就陪你走一遭，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位沈临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刚到本城，就成了凶杀案的嫌疑人？” 第314章 “嫌疑人” 大律师茱莉亚，在f城的知名度之高，绝对超过一些娱乐影视明星。她出行，竟然有一个小团队随行，排场之大，就是杨雪妮看了也暗暗摇头。 而根据朋友的说法，茱莉亚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现场和警局了，能让她亲自跑一趟，杨雪妮的面子不小。 杨雪妮心道：不是我的面子大，而是钞票的面子大，同时还有沈临的身份和来头引起了茱莉亚的好奇心。 而在沈临下榻的那套房子里，外围的警察依旧是一脸的戒备。而在房子内部仔细查勘的女法医贝丝和她的团队，还在紧张的忙碌着，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搜查取证工作还是没有结束。 贝丝是一个认真到近乎不可思议的人，她每次出现场，或者验尸，或者取证，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门外的这些警察似乎早就心里有了准备，也对贝丝的风格习以为常，倒是也不焦急，耐心等候在外边，顺便也监视着沈临和安迪两人。 一个男警在外围的警戒线外抽烟，突然看到了茱莉亚那辆招牌式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惊讶出声：“嘿，哥们儿，快看，茱莉亚到了。” 其他几个警察也都愕然抬头，眼睁睁地看着茱莉亚的车缓缓在近前停下。 茱莉亚的车门打开，披着一袭棕红色披风的茱莉亚缓缓下车来，同时下车的还有杨雪妮。 茱莉亚的秘书向拦路的警察出示证件，被放行。 茱莉亚扫了停在另外一侧的印有中文字样和国旗的大使馆的车辆，眉梢一挑，向身侧的杨雪妮笑了笑：“杨，看来，你们的沈，还是一位华夏国的大人物，连总领馆的人都惊动了，不一般呢。” 杨雪妮勉强一笑，向不远处的沈临挥了挥手。 沈临见到杨雪妮，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于杨雪妮的办事能力，他还是蛮信任的。有杨雪妮这个熟悉本城情况的下属在，接下来应对再艰难的局面都变得得心应手了。 杨雪妮陪着茱莉亚来到沈临身边，笑着介绍道：“沈董，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律师茱莉亚女士。” 杨雪妮专门强调了“女士”两个字，暗示沈临茱莉亚虽然年事已高，但早已离婚十多年，独身一人。 像茱莉亚这种有身份的女人，功成名就，非常骄傲，若是沈临说错了话，未免就会引起她的不快，导致她在过后的案件“干预”中出工不出力。 沈临凝视着茱莉亚。见这雍容华贵的女人五旬左右的年纪，肌肤保养得很好，那张拥有着精致五官的脸蛋上，微现鱼尾纹，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岁月的太深痕迹的。 沈临没有多看，免得失礼。 他用英文主动笑着打招呼：“您好，茱莉亚女士，我就是沈临。” 其实，刚才，茱莉亚何尝不是在暗暗观察和打量沈临。见眼前这个东方年轻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英文也极流畅，自然就给茱莉亚留下了几分好感。 茱莉亚用m国式的习惯跟沈临来了一个拥抱礼，算是客户与律师正式见面了，合同契约形成并产生法律效力和约束力了。 业内熟悉茱莉亚的人都知道，她有这样一个怪癖或者干脆就说霸王条款——她会在工作合同的末尾注明这么一条，当茱莉亚跟雇主见面若是不满意，她可以随时终止合同退款不干。只有当她对雇主满意，跟随的秘书才会真正将合同记录在案，开始履行。 茱莉亚明显对沈临有着一定的好感，她竟然站在那里跟沈临谈笑生风，让一旁的秘书看得目瞪口呆。她已经多久没见过茱莉亚跟客户如此亲密如一家人了？反正很久了。 更何况，在骨子里，茱莉亚也是一个很难相处的女人，离婚这么久依旧独身，她的脾气就越加的乖张强悍。不要说外人了，就是她们这些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个搞不好，都有被茱莉亚扫地出门的危险。 这个时候，不少新闻媒体的人闻讯赶来，将房子前院的甬道挤了一个水泄不通。如果不是警察挡路，记者肯定都冲到前院来了。 很多记者认出了站在院中的茱莉亚，顿时兴奋起来，站在原地高呼：“茱莉亚女士，请您接受我们《f城快车报》的采访！” “茱莉亚女士，《每日新闻》欢迎您！” “茱莉亚女士，我是ibs记者莱温斯……” 对于外围记者的鼓噪，茱莉亚置之不理，眼皮都不翻一下，淡定之神色让沈临看了心里暗叹，好一个骄傲的女人！ 在来的路上，茱莉亚吩咐秘书通过互联网检索华夏龙腾集团，结果证明，这不是一般的华夏国企业，而是屈指可数的龙头企业，而沈临本人也是拥有华夏年轻一代首富头衔的年轻俊彦。 因此，茱莉亚对沈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记者的到来，让外围的警察终于变得有些不耐烦了。都说贝丝勘查现场很慢，但也没像今天这样慢的，都好几个小时了吧？怎么还没有结束？ 甬道的那一头，神色愤怒的威尔和他的妻子凯瑟琳奔跑过来，口中呼喊着，试图冲破警察的围拦，冲进来要跟沈临算总账的样子。 沈临皱了皱眉，心说这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这一顶“奸杀15岁女孩”的不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沈临原本镇定的心态终于开始发生变化，他的情绪有些烦躁。似乎是察觉到沈临情绪的变化，茱莉亚嘴角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轻柔：“沈，稍安勿躁，有我在，保你平安无事！当然，前提是你真的没有犯罪。”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谢谢茱莉亚女士。” 众目翘首企盼中，面无表情的贝丝出现在门口，她身后的助手们，每人都抱着一个箱子，里面显然是从沈临房子里搜集到的各种证据了。 沈临一眼就看到了属于凯特的衣服。那是昨晚凯特换下来的，不知为何留在了房子里没有带走。 还有一个女青年托着两枚石膏拓印的脚印，从后院的甬道口走过来。贝丝走到沈临身前，冷冷道：“脱下你的鞋子，从现在开始，这是证物了。” 沈临心下大怒，但却无法当众发作起来，只好扫了安迪一眼。安迪赶紧跑进房子里，为沈临找出一双拖鞋来，沈临不动声色地将皮鞋脱下换上了拖鞋。 贝丝用镊子夹起沈临的一双鞋放进了证物袋里，转身离去。 “等等，我有话要说。”茱莉亚突然上前。 茱莉亚跟贝丝肯定是熟人，两个年龄悬殊挺大、但性子是一样的傲慢，贝丝只当没有看到茱莉亚。可茱莉亚开口，她却又不能再装作听不到了。 “茱莉亚？他竟然能请动了你？”贝丝故作惊讶地扫了茱莉亚一眼：“我很忙，有话赶紧说！” “这两位是我的当事人，如果你们没有确凿完整的证据，我要求警方撤销对沈临先生及其住宅的监视，保障我当事人的合法权利。”茱莉亚淡淡道。 贝丝轻笑一声：“所有的证据线索都需要继续查证，现在还没有完全核准，在此之前，他仍然是嫌疑人，最大的嫌疑人。” 贝丝说完就上了助手开过来的一辆红色福特车，飞驰而去。 贝丝的人一走，警方的人立即就相继上车开撤了。警方的人撤离，剩下的新闻媒体记者就一哄而入，茱莉亚看势不好，赶紧带着她的人溜之大吉，临走时跟沈临约定明日在事务所见面，她会安排人去警局调取相关材料，随时催办警方的案件侦破进度。 送走了茱莉亚，沈临立即转身进了屋，让安迪关紧了门。无论记者在门外如何敲门，如何鼓噪喧哗，如何得不肯离去，沈临都置之不理。 砰！ 一声脆响，客厅朝向后院的一扇玻璃轰然碎裂，碎玻璃落满了一地。沈临和安迪吃了一惊，跑过去透过窗户见一个**岁的金发小男孩站在花园的栅栏外，手里还握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鹅卵石，神色竟然有些凶狠。 是威尔的儿子迈克！ 沈临啼笑皆非，望着这个报复心切的小男孩，暗暗叹息一声，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跟一个刚刚经过丧姐之痛的孩子一般见识？ 安迪跺了跺脚，冲到阳台上怒斥了几声，但迈克又疯狂地将手里的鹅卵石奋力投掷过来，擦过安迪的头顶飞射过去，落在了二楼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好在没有再打碎玻璃。 沈临拦住了安迪：“安迪，算了，这就是一个孩子，不要跟他计较。” 沈临已经发现神色愤怒近乎面目狰狞的威尔夫妻就在不远处的草坪上，而他们脚下左前方十几米处，就是他的女儿凯特陈尸的现场。 沈临扫了气势汹汹地夫妻俩一眼，叹了口气，关紧了后院的铁门，然后拉着安迪进了屋。此时此刻，作为凶杀案“嫌疑人”的他们，不宜跟苦主威尔一家发生什么正面的冲突。 第315章 案情分析会 f城警局凶案分局。 雨夜谋杀案案情分析会如期召开。 按照f城警局的工作惯例，案情分析会一般由分局局长杰克召集，分局凶案组所有成员，警局法医鉴定室主要负责人也就是贝丝博士，以及分局后勤保障和文书警员参加。必要的时候，还会邀请法官办公室和地方检察官办公室乃至官方政府的代表列席会议。 实事求是的讲，这样的凶杀案在f城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而对于分局凶案组的警员而言，这也是一次普通的例行工作。 但凯特被杀案却因为华夏国中医访问学者的“涉案“以及华夏大使馆方面的介入，引起地区媒体的广泛关注，从而变得有些不同。警局处理起来，也开始慎重。 毕竟，外交无小事。事关两个大国关系，来自于官方的压力和社会公众的压力，都让警局的人不敢怠慢。 而在警局系统内部，贝丝博士可是一个特殊存在。她不仅仅是作为法医主任参与很多案件的梳理，还作为办案人员全程跟踪案件的侦破。 因为她的参与，对于案件侦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前面无数次的成功经验证明，她具有超强的分析判断能力和专业素质，所以，警局的人对她非常尊重。 而贝丝此人性格冷漠乖张，不讲人情，说话以事实根据为准绳，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对与错之分，没有任何的弹性空间。用华夏人的话来说，这个女人太较真、个性太突出，不太合群。 其实不要说在讲究人情往来的华夏社会，就算是在西方社会中，贝丝也绝对是一个另类。 可贝丝的不合群和另类，全部因为她的“神奇“和专业而变得无关紧要了。她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却是一个敬业和厉害的法医，这就足够了。 不仅是在司法界，就是在医学界，贝丝的名气也很大，她的专长不仅局限在法医人类学领域，在神经病学、心脑血管领域都颇有造诣，是圣约翰大学的知名医学教授。 在圣约翰大学，她不是一个受欢迎的教授，但她的课，却是到场学生最多的一个。 贝丝之所以从医学教授变成法医，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贝丝之所以性格上存在一定的“缺陷“，与她有些悲惨的童年有关。贝丝9岁那年，她的父母被凶手当着她的面夺去性命，而她或许是因为太过年幼凶手一时心软而逃过一劫。那场凶案，一直到数年后才侦破。 父母的陨灭和鲜血给贝丝极深的精神刺激。从那开始，本来活泼开朗的小贝丝就变得沉默寡言。 贝丝自此在寄养家庭长大，性格就更加孤僻。而后，她从圣约翰医学院毕业后，起先是临床医生，后来进入圣约翰大学担任教师。四年前，她的未婚夫约得。詹姆斯被人谋杀，她悲愤之下，因为一个偶然的因素进入法医界，成为f城地区的法医鉴定室骨干，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经历凶杀案无数，历练成为赫赫有名的冷面女法医，贝丝博士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杰克见人都到齐，就挥了挥手道：“还是老样子，请贝丝博士汇总案情，通报法医鉴定情况。” 轻车熟路的贝丝也不客气，霍然起身，大踏步走到案情分析板前扬了扬手里的关于凯特的尸检报告：“尸检报告出来了，我们确定：第一，凯特的死亡时间约有16个小时，也就是说，凯特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被人谋杀，这是死亡时间。” “第二，尸体脑部、头部无创痕，全身无创痕，内脏各器官无损，但脖颈部位有明显紫红色勒痕……由此可以推断，凯特是被人勒住咽喉窒息而死。” “第三，尸体有被性侵犯的迹象，但未取得侵犯者的****或者其他体液留存。足以证明，侵犯者在强暴受害者之前是做了防范措施的。” 贝丝的话说到这里，一个黑人男警调笑道：“贝丝博士，难道就不能说，受害者是自愿跟别人发生关系的吗？” 众人一阵哄笑。 贝丝勃然大怒，怒视着黑人男警：“她，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孩子！” 贝丝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被先奸后杀，这很可笑吗？假如死者是你们的姐妹，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吗？mother****er！” 哈里夫等警员有些尴尬地闭住了嘴，黑人男警更是难堪地垂下头，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心失言，并非恶意诋毁死者。 贝丝的情绪慢慢纾缓了一些，她一字一顿道：“当然，也存在死者自愿跟凶手发生性关系的可能性。或者，与死者发生关系的人，不一定就是凶手！” “贝丝博士，请继续。”杰克点点头。 贝丝顿了顿：“我们手上掌握的已有的证据和线索，有三点：第一，死者在死亡之前的晚上七点左右进入156号住宅（沈临房子），停留时间未知，有目击者的证明；第二，死者陈尸现场不是凶案发生现场，根据死者鞋底板沾留的毛毯纤维推断，156号住宅极有可能是死亡现场；第三，根据凯特父母威尔和凯瑟琳的供词，凯特因与凯瑟琳发生争吵离家，一夜未归。经过初步调查，凯特离家后唯一出现的地方就是156号住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死者所穿的睡衣，是156号住宅内第二嫌疑人安迪所有，我们在上面提取到大量的指纹，经过采集比对，大多数为安迪，但其中也有沈的指纹存在。按照华夏总领馆的说明，他们不是亲密关系而是普通的工作关系，这点属实。但在安迪的睡衣上怎么会有沈的指纹？所以，我完全有理由判断……沈与凯特发生过肢体接触。” “因此，我建议，警局立即将沈临和安迪传讯过来，分开单独审问。杰克警长，请相信我的判断，我是不会出错的。”贝丝自信地转头望向杰克。 杰克有些为难，沉吟道：“贝丝博士，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沈的身份比较特殊，有华夏国总领馆的介入和市政厅官员的干预，我们不得不慎重。” “而且，他有茱莉亚作为辩护律师，恐怕，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阻力。” “直觉告诉我，凶手不可能是沈，毕竟他远道从华夏国来，刚来f城只有一天，与威尔一家完全陌生，他缺乏犯罪动机和诱因。” 贝丝撇了撇嘴，冷笑道：“杰克，每天都会有凶杀案发生，你应该明白，在很多时候，凶手不需要动机，而很多激情犯罪。” “凯特虽然是个孩子，但谁又能否认，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深夜，美貌女孩投宿，沈见色起意强奸不成起了杀机，太正常不过了。” 贝丝的话显然得到了很多警员的认同和附和。 作为警长，杰克考虑问题比较全面，哈里夫有些不满地挥挥手：“我们应该逮捕沈和安迪归案，管他是什么人，只要在f城，就要遵守本州的法律！” 杰克沉吟了半响，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我相信贝丝博士的推断，而根据现有证据，足以证明沈作为嫌疑人带回询问是可行的，哈里夫，你和琼斯两人去将沈、安迪带回，由我……” “贝丝博士和我，将亲自审问。”杰克补充了一句。 林荫大道156号住宅。 总领馆的工作人员郑爽正在跟沈临和安迪商量对策，哈里夫和琼斯警员敲开了门。 哈里夫没有废话，直接亮明警徽和传讯文书，程序化地宣布：“沈临，安迪，我们依法对你们进行传讯，请你们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你们现在可以选择沉默，但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可以成为呈堂证供，这是你们的权利，明白吗？” 沈临没有料到警局竟然下手这么快。他皱了皱眉，在异国的土地上，自然要遵守异国的法律，既然警方传讯，不管他心里有多么的反感和恼火，也只能配合调查，否则，一个妨碍司法调查的罪名扣下来，他也承担不起。 安迪脸色骤变。 她没料到这一次来f城会惹上这种惊天动地的大麻烦，被卷进一场凶杀案里去，甚至还成为警方怀疑的嫌疑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郑爽不满地插话道：“哈里夫警探，你们可知道沈临先生是什么人吗？他是受我国总领馆保护的人员，也是受邀而来的中医访问学者，你们如此对待外宾，我们要提出强烈抗议！” 哈里夫根本不理睬郑爽的抗议，冷冷一笑：“有话到警局再说吧。” 郑爽也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临和安迪上了警局的车，呼啸而去，她只有抓起电话马上向总领事汇报。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通过官方和外交渠道来实施干预了，否则，谁也拿警局的人没办法。 总领事得到汇报，立即紧急约见f城的地方官，经过交涉，对方同意派人过问案情，以求在询问过程中警局不能施行刑讯逼供手段。 而杨雪妮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马上联系辩护律师茱莉亚，朱丽叶倒是拿了钱很敬业，带着助手在杨雪妮的陪同下赶赴警局凶案分局所在办公地点。 第316章 传讯 沈临缓缓步入警局的办公楼，而办公楼前已经有不少闻风而来的记者围堵。面对记者噼里啪啦的闪光灯照射，沈临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慌乱。 事已至此，慌乱也没有用。只能配合警方调查一个清清楚楚，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当然，他心里是有些不忿的。但凭那点所谓的不完善的狗屁证据，警局竟然公开传讯自己，太扯淡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无耻而荒谬的种族歧视？ 但是，越是到这种时刻，沈临越是要沉稳保持自己的风度，不能给国家丢份。 沈临一言不发，面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进了警局二楼大厅，凶案组的所有警员都站起身来，凝望着沈临和安迪两人。沈临环视众人，也顺势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已经成为他的潜意识和行为习惯了。 “这边请。”哈里夫淡淡笑着。 沈临哦了一声，径自向前行去。 他已经望见了站在审讯室门口的贝丝和杰克。贝丝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很特别的女法医。 贝丝留着一头金发，她的肤色极白，近乎病态的苍白，而神色的淡漠又让原本精致的五官线条鲜明。 这样的女人，想要不让人记忆深刻都难。 杰克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而安迪则被一名女警领往另外一间房子。 沈临毫不犹豫就进了审讯室。这是一间主基调为天蓝色的空室，一张白色的长条桌，四把简易的椅子，除此之外，别无长物。而桌上，摆着两瓶矿泉水。 沈临眼角的余光在最短的时间里已经掠过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间房里安装着留个摄像头，布满了所有的角度，而同时还有录音设备。很显然，在这里的每一句谈话和询问画面，都将被录像录音，跟外边的监视器同步。 杰克微微一笑：“沈，请坐。” 贝丝也坐在了沈临的对面，她深深凝视着沈临，目光理性得让人感觉可怕。 “沈，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希望你认真回答。”杰克按部就班，按照程序来进行询问。 沈临笑了笑：“似乎，按照贵国的法律程序，我现在，应该要求律师在场，否则，我完全可以不接受你们的询问。” “当然。我们尊重你作为外国公民的合法权利。”杰克耸耸肩：“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回答我们的询问，因为今天，这只是依法询问，而不是逮捕。” 沈临摇摇头，微笑不语。 他在等候茱莉亚的到来。他相信，有杨雪妮的斡旋和总领馆的干预，茱莉亚作为辩护律师应该快要赶来了。 而按照这个国家的法律，只要他不张口，警局的人也没有办法。 杰克有些无奈地靠在了椅子背上，扫了贝丝一眼。 贝丝冷笑一声：“沈，踏上我国的土地，如果触犯我国法律，自然要接受我国的法律惩罚，这一点，你可明白？”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笑容：“当然，明白。问题的关键在于，鄙人从未触犯过贵国的法律，没有任何违法行为，贝丝博士，我相信，你们迟早会弄清楚的，找到真正的凶手。” “沈，根据你的护照和入境信息，你是未婚人士，对吗？”贝丝淡淡问。 沈临点点头：“没错。” 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个人信息上，沈临自然可以回答。 但如果涉及案情，他就要保持沉默了。 “那么，你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贝丝的直截了当让沈临感觉滑稽，这女人也忒直来直去了，哪有这么问话的。 “哦。我只说一句话，贝丝博士，证据何在？”沈临挥挥手。沈临懒得再跟贝丝计较这些口舌之利，直接问证据。 贝丝嘴角一抽：“首先，受害人死前进入过你的寓所，而且还是唯一露面的地方。而你也并不能说明受害人何时离开，又有什么作为证明。既然你不能举证自证清白，那么，你就摆脱不了嫌疑。” “其次，受害者身上所穿的睡衣，是安迪的睡衣，但安迪的睡衣上我们却对比到了你的指纹，请问你怎么解释？” 沈临忍不住笑了：“这就是贝丝博士所谓的证据？” 沈临突然探手过去抓住了贝丝的胳膊，贝丝吃了一惊，用力抽开胳膊。 沈临笑了笑：“现在，贝丝博士的外衣上也留下了鄙人的指纹，难道就能以此证明我想要谋害贝丝小姐？这种逻辑关系不能成立吧？” 沈临本来想不予理会，但听到贝丝如此荒诞幼稚的证据提示，他还是按捺不住。 贝丝无动于衷，继续道：“当然这只是证据链条中的一个环节。受害者脚底残留有你房内地毯的纤维，这也是铁证之一。” “此外，根据尸检结果，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而你的房子是她生前唯一出现过的地方……如此种种，你还敢说，你跟凯特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 贝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咄咄逼人。 沈临笑了：“贝丝小姐，这就更荒诞了。我们初来乍到，邻居家的女孩冒雨来登门避雨，我们岂能拒之门外？好心收留她避雨，没想到反而被怀疑杀人，这也真够荒谬的。请问贝丝小姐和杰克警督，杀人需要动机，我们与凯特素不相识，杀人动机何在？” “我改行担任法医，有5年领三个月的时间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知道我参与过多少件凶杀案的调查吗？”贝丝凝望着沈临，声音清冷。 沈临耸耸肩，冷冷一笑。 “399次凶杀案，其中，91%的案件侦破率。在这期间，我没有出过一次错。”贝丝自信地笑容泛起在略微有些生硬的嘴角上：“所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在很多时候，杀人不需要动机。” 贝丝啪地一声将凯特的照片扣在桌上，冷斥道：“美貌的少女凯特，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 贝丝如此刚愎自用，如此强悍不容人说话，比起白冰心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沈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扭头望向了杰克：“杰克警督，有贝丝小姐参与的案件侦破率真的有91%这么高吗？我实在是很怀疑。” 杰克笑了：“没有错，这是有据可查的。我们相信贝丝博士，沈，现在供认还为时不晚，我们会酌情向地方检察官说情，考虑你是否存在过失杀人的情况。” “案情其实很明显了。晚上，凯特登门避雨，你见凯特貌美便起了邪念。夜深了，你见凯特在你家的沙发上睡熟，便伸出了魔爪……凯特激烈反抗，你便用力将凯特勒死。大约在凌晨一点左右，你将凯特的尸体转移到屋外的草坪上。我们还掌握一个关键的证据，那就是你留在草坪上的脚印，经过与你的鞋子比对，正好吻合。” 贝丝不疾不徐地推理还原着“案情”，然后将拓印的沈临的鞋印推在沈临的面前，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你还要抵赖吗？” 沈临愕然，他突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个问题啊。从昨晚到清晨，他明明没有出过门，怎么会在屋外的草坪下留下脚印呢？ 很显然，脚印是在雨停后的草坪下留下的，因为雨后草地泥泞才有可能留下鞋印，而平时基本是很难寻觅踪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临陷入了思考之中。 贝丝和杰克对视一眼，以为说中了沈临的软肋，就静静等待着沈临的主动供认。只要沈临自己说一句“人是我杀的”，这个案子就可以办结了。 在这间审讯室里，贝丝和杰克联手合作，也不知道让多少人认罪伏法，他们认为，沈临也不会例外。 沈临皱眉沉思着。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昨天下午刚搬来的时候，他曾经出了后门站在草坪上与邻居威尔谈了接近半个小时的话，脚印定然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沈临想起，当时威尔似乎刚为这片公共草坪浇过水。既然浇过水，那么留下鞋印就有可能了。不过，随后傍晚时分就下起了雨，经过这么久雨水的冲刷，鞋印怎么会一直留到第二天上午，一直等到警察来现场勘查，采集鞋印？ 这里面大有文章了。 一念及此，沈临就淡淡道：“贝丝博士，你所谓的鞋印，或许正是我留下的。但是，我只有昨日下午大约四点多出过门，在草坪上与威尔有过短暂的交谈，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威尔。而随后，我就进屋休息，一直到上午，都没有出过门。” “鞋印或者是下午留下的。可大半夜的下雨，鞋印竟然还没有被雨水冲刷破坏，这也算是咄咄怪事了。” 贝丝听了沈临的话，根本不予相信：“沈，你不用狡辩，脚印明显是你凌晨时分转移尸体留下的，你还狡辩什么？” “那么，现场留下的几枚脚印？”沈临冷笑反问道。 贝丝闻言一怔，沈临的话触动了她。 她沉吟道：“只有两枚，不过，作为证据，就足够了。” “那也真的很滑稽了。如果是留下脚印的话，如果是我转移尸体的话，那么怎么可能只在现场留下两枚脚印？难道，我是飞过去又飞回来的吗？”沈临反唇相讥。 第317章 反客为主 贝丝脸色一变。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次似乎真的是有些过于草率下结论了。 而在往常的案件侦破过程中，她却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所掌握的证据每一次都会成系统并一环扣一环，经过了再三的论证和推敲后才会对“某人”进行犯罪推定，而这一回——面对有眼前这个华夏男子涉及的凶杀案，她或者真的有些“操之过急”了。 目前，警局掌握的证据主要有三大块。 第一，有目击者的证词，凯特在死亡之前，进入过沈临的寓所。而死者陈尸地点与该寓所距离不远，死者脚底板更是沾染上了该寓所内的地毯纤维。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作为嫌疑人的沈临和安迪无法自证清白，警局将沈临的寓所视为犯罪第一现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是合理推断。 第二，死者所穿着的女士睡衣，属于安迪所有，而睡衣上除了安迪、凯特两人的指纹之外，还有沈临的指纹。 第三，脚印。草坪上留下的两枚鞋印，经过比对和核准，与沈临的皮鞋印纹相吻合。 如此种种，贝丝就当机立断地推定，沈临就是犯罪嫌疑人。 但反过来说，上述证据看似非常全面，但实际上也存在诸多的漏洞和疑点。 比如说沈临的杀人动机。一个刚刚从国外来的中医访问学者，来到f城才一天，他为什么要向一个本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下手？见色起意的推断有点太牵强。当然，见色起意也是一种动机，只不过，作为一个中医访问学者，沈临选择在抵达本城的第一天实施犯罪，有违常理和社会常规。 再比如说陈尸地点。假设沈临就是杀人凶手，那么，他为什么要将尸体陈尸在距离自己寓所不远处的地方，这不是明摆着要将自己拖进嫌疑泥潭中去吗？他完全可以将尸体隐藏起来或者陈尸在其他远离自己寓所的地方。 更不要说沈临自己所提出的质疑了，如果沈临要转移尸体，那么，为什么在现场只留下两枚脚印。现场仅存的两枚鞋印，本身就显得有些诡异。这是最大的疑点。 除此之外，还有颇多细节上的缺陷，统统站不住脚。 尽管贝丝根据证据推定沈临就是涉案嫌疑人，沈临的寓所就是犯罪现场，但她在沈临的寓所中犯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直接定案的直接证据，譬如血迹，譬如凶器。再譬如，倘若凯特是被人先奸后杀，那么，她身上虽然有被性侵的明显迹象，可却缺乏凶手的****或者其他体液。 如果是往常，在存在如此众多的疑点基础上，贝丝一般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可这一次，她却一反常态了。 为什么会这样？ 贝丝一手扶额，暗暗问自己。 她陡然间目光落在沈临似笑非笑的东方面孔上，心头一突：难道因为他是华夏人的身份，让自己失去了应有的理性判断？ 不管贝丝承认还是不承认，她都是一个受“**”阵营舆论影响很深的人，长期以来，她都对东方那个神秘的大国充满着歧视，连带着，她都开始下意识地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沈临了。 贝丝甚至还参加过一个政治性的反-华组织，而在m国人中，对于华夏国，其实无形中分为三大阵营——第一阵营是排华派，贝丝就在其中；第二是亲华派，持对华友好态度；第三则是中立派，不偏不倚，对两国关系持无所谓的态度。 一念及此，贝丝心情顿时变得非常复杂。 至今，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政治倾向有什么不妥，只是当作为法医权威和法律捍卫者的理性被个人情绪所左右引导，她嘴上不说，还是蛮汗颜惭愧的。 见贝丝突然沉默了下去，杰克心里就多少变得没有谱了。 证据不是太完善，就急匆匆将背后站着华夏总领馆的外国友人给“拘捕”过来，他也冒着一定的风险。可想而知，市政厅的官员、沈临的辩护律师茱莉亚、以及华夏总领馆的人正在往警局赶来的路上，而没准，已经到了。 如果不能找到更有力的证据给沈临定罪，杰克这个分局的局长将面临着极大的麻烦。从华夏总领馆的态度来判断，沈临虽然不是外交官，但却享有比普通华夏外交官更大、更多的来自于华夏国的保护。 什么事情只要关乎政治，关乎两个大国的外交关系，就显得很不一般了。 杰克尴尬的搓了搓手，正待陪着笑脸赶紧将沈临“释放”回去，把这场麻烦消弭于无形，却听贝丝又冷冷开口道：“沈，你要明白，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虽然并不完备，或者还真的存在一定的缺陷，但足以提起诉讼了。而对于你来说，面临着的将是法庭和陪审团，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我认为你并不想面对这么大的一场麻烦。” 沈临轻笑一声：“贝丝博士既然自己都承认证据不足，那么，急匆匆对沈某人进行有罪推定，是不是有违贵国司法人士一直坚持和鼓吹的公平公正？” “在新的证据被发现之前，或者，在你不能自证清白之前，我们有权进行有罪推定。你仍然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警局暂时不会逮捕你，但在没有定案之前，你的活动会受到法律框架内的限制。好了，沈，你可以回去了。”贝丝挥挥手，神色依旧是淡漠无比。 沈临闻言忍不住笑了：“沈某人虽然不是贵国公民，但作为合法入境的外国友人，圣约翰大学的访问学者，也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挥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不会走，我会留在警局，等待你们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还我清白。” 贝丝大怒，她霍然起身：“沈，你这是在威胁警局吗？你如果强行滞留警局，我们也可以控告你妨碍司法公正和干扰办案！” 沈临也怒了，他拍案而起，声音冷肃：“妨碍司法公正、干扰警局办案？好大一顶帽子，真是可笑！我是受邀而来的访问学者，合法入境，并无违犯贵国法律之处。可你们无端污蔑我作为凶案嫌疑人，强行将本人带到警局讯问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我请问杰克警督，作为执法者，你敢说是我在妨碍贵国的司法公正？” “我会通过华夏大使馆向贵国外交部和f城政府提出强烈抗议，我会控告警局和贝丝博士执法犯法，侵犯我作为华夏国公民和合法入境外国友人的人身权利！” “同时，我要求警局和贝丝博士对我予以书面的正式道歉！这不仅关乎我一个人，还关乎一个国家的尊严！” 这个时候，茱莉亚和杨雪妮以及总领馆、市政厅官员等人都赶到了警局。 一号审讯室外，当扩音器清晰传出沈临在其内愤怒而慷慨激昂的声音，以及监视器上他拍案而起的视频直播，茱莉亚立即转头向市长特别事务助理汉森和f城警署副总警监莫纳德怒道：“我表示强烈抗议，你们无权这样对待沈，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你们无权审问我的当事人！” 茱莉亚挥挥手，声色俱厉。作为本城最大的也是最有名气的大律师，茱莉亚到场本身就是给警局的一种莫大的压力。作为辩护律师，茱莉亚经手的官司无数，如果她胜诉的比例要大于败诉的比例，她的名气也不会这么大。 华夏国驻f城总领馆副领事朱杰也脸色铁青地向汉森发出了强烈抗议：“汉森先生，这太过分了！沈临教授可是具有外交豁免权的访问学者，警局无权随意传讯！而且，还是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我会向总领事汇报，通过外交部向贵国提出抗议！” 汉森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搓着手向朱杰勉强一笑：“朱，请稍安勿躁，我相信，这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请放心，在证据不完整的前提下，我会要求警局立即放人！抱歉！” 汉森扫了莫纳德一眼。莫纳德是该城警署的二号人物，这个分局正是他下辖的分局机构。莫纳德脸色铁青，他知道这次杰克和贝丝为他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在他来之前，总警监再三嘱咐他，务必要小心谨慎，确保不出纰漏。 如果华夏国真的通过外交部提出国家级的抗议，闹到了联邦政府那里，他这个地方警署的负责人也就不用再干下去了。 问题非常严重。 莫纳德黑着脸点点头，怒斥道：“杰克？杰克在哪？让他来见我！” 茱莉亚一把推开警员哈里夫，急匆匆闯进了一号审讯室。 茱莉亚进去向沈临急急道：“沈，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一切有我，我来跟警局交涉！” 茱莉亚旋即向贝丝冷笑道：“贝丝博士，你的行为让我很遗憾。你的证据并不完整，你在缺乏铁证的前提下，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传讯和实施司法限制行为，这本身就是一种违法行为！” 第318章 并购 贝丝抬头望着茱莉亚，神色淡淡地:“茱莉亚，我们对沈，只是例行传讯，依法办案，没有什么好非议的。既然你作为沈的辩护律师，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警局办案的程序正当，任何人、包括沈这种外国友人，都有责任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反过来说，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沈，仍然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很显然，贝丝和茱莉亚在很多时候有过很多交锋了，两女算是老对手了。 茱莉亚也明知贝丝的个性鲜明，很难受到外力的干扰。既然贝丝认定了沈临是“嫌疑人”，那么，除非发现更多的证据推翻她的推断，否则，她一定会坚持到底。哪怕，最终跟茱莉亚对薄公堂，作为控方证人与茱莉亚当庭辩论。 茱莉亚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废话少说，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来！沈，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不回答她任何无理的问题！” 沈临扭头望着茱莉亚，淡然一笑：“茱莉亚女士，我跟贝丝博士和杰克警督的谈话其实并不愉快，对于贵国警局带有歧视色彩和政治倾向的办案风格，以及打着法律旗号滥用执法权的行为，我感到非常失望。” “贵国所谓的司法公正，所谓的文明民主，就是强权暴力和滥用执法权？”沈临的话低沉有力，说得非常严重。到了这个份上，他必须要带点“上纲上线”的味道，否则，不会引起当地官方和警方的重视。 “茱莉亚女士，请你转告警局和市政厅官员，在警局方面没有还我清白之前，我不会离开警局。同时，我需要警局和贝丝博士的正式书面道歉。否则，我不会离开！” 听了沈临义愤填膺的话，贝丝并不激动，只好整以暇地反驳道：“沈，你失望与否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之处在于，你无法向警方提供不在场和不涉案的证明！” 沈临反唇相讥：“我当晚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都未曾踏出公寓半步。安迪小姐，自然可以作为人证。” “安迪也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她的证词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贝丝摇摇头。 沈临突然笑了：“贝丝博士，如果按照这种逻辑，我是不是同样也可以怀疑你涉案呢？” “你当然可以怀疑。但，我有很明确的不涉案的证明。案发时，我与警局的很多同事在火烈鸟酒吧聚会，从晚上八点一直到凌晨三点，起码有八位警员和法医鉴定室的同事可以为我提供证明！”贝丝并没有因为沈临的“挑衅性讥讽”而生气，淡淡道。 沈临耸耸肩：“那又如何呢？根据贝丝博士的逻辑，我完全可以怀疑，你们都是涉案的同伙嘛。” 贝丝一时语塞，终于羞怒起来：“你这是无理取闹！” 沈临哈哈大笑起来。 完了，他抓起面前的矿泉水瓶拧开，小啜了一口。 茱莉亚正待拦阻，却是不及，不禁苦笑耸耸肩道：“沈，你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包括水！” 沈临撇撇嘴：“这难道不是他们故意放在我面前，想要让我留下指纹和dna采集源的安排吗？茱莉亚女士，这也无妨，他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什么都可以配合！我们华夏国有句古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没有杀人，怕什么？我就不信我会真的要被贵国司法系统诬陷为杀人凶手，我将拭目以待。” 贝丝和杰克对视一眼，贝丝还好，杰克已经感觉头大了。 杰克心道，这回捅了马蜂窝，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警员哈里夫匆忙推门走进来，伏在杰克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杰克脸色一变，立即拉着贝丝起身出门，只留下哈里夫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望着沈临摊摊手：“沈，非常抱歉！警局的做法欠妥，我代表警局向你道歉！” “哈里夫先生，你一个普通警探真的能代表警局吗？”沈临淡然一笑。 哈里夫脸上的笑容一阵僵硬下来。沈临此刻心情正糟糕的当口，怎么会想到给哈里夫一个普通警员留什么面子。 茱莉亚压低声音道：“沈，没有必要在警局跟他们耗下去，我们可以先回去，然后，有市政厅和警署的干预，警局——这些混账警探就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朱亚丽女士，如果不能清白地走出警局的门，我宁可不走。”沈临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心头早就拿定了主意。 他心里很明白，m国的警察跟国内不同，他们不会因为政府或者其他权力势力的压力就放弃办案，别看他们现在受到压力放了“软话”，但一旦他们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来完善证据链，但为了结案，他们还是根据现有带缺陷的证据提起诉讼。 而对于沈临来说，将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当中。 所以，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步，他必须要通过各方施压来推动这场凶案的侦破。只有侦破本案，抓到真正的凶手，才能还他以清白。 f城华商总会的办事地点，也就是华夏总领馆文员郑爽父亲郑宁国名下的华美公司总部所在地——华美大厦。 郑宁国作为华商会的会长，也就是该城数十名有实力华商的领袖，影响力自然毋庸待言。 郑宁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在看电视台关于沈临涉案的电视直播。电视台直接将录像机架设在了警局办公楼的外面，而这个时候，距离沈临被警局传讯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郑宁国的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他断然不相信沈临会谋杀本城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肯定是阴差阳错之下导致的结果，算是巧合中的巧合。他同时也相信，有总领馆和华夏国的干预，沈临最终会洗清嫌疑，摆脱这场从天而降的大麻烦。 他没有为此太过担心。 他现在考虑的是什么时候与沈临会面，看看有没有深度合作的可能性存在。 华美公司是做进出口贸易起家，但近年来也涉及其他领域。当前，f城有两家久负盛名的本土公司——威尔逊室内建筑设计公司和阿尔道夫高端酒店，因为经营不善，有破产关门的迹象。郑宁国对此很感兴趣，他想收购这两家公司，但在资金上却又捉襟见肘。 因此，他想寻找一个合作伙伴，以股权合作的形式合资对两家公司进行并购，从而实现自己公司业务的拓展。 国内龙腾集团董事长沈临的到来，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沈临对此也感兴趣，那么，华美公司与龙腾集团就可以合作推进并购，获得共赢。 他通过国内商界的朋友获得消息，最近龙腾集团也在进行大张旗鼓的海外战略布局，如果龙腾想要进军m国市场，这次并购无疑是一次良好的契机。 郑宁国毫不怀疑龙腾集团的实力，他犯难的是如何能说动沈临对并购产生想法。 郑宁国拿起摆在他桌案上的关于威尔逊室内建筑设计公司和阿尔道夫高端酒店的相关资料，眉头紧蹙起来。 现在是并购的最佳时机。两家公司还具有相当程度的价值空间，还有潜力可挖，可一旦拖下去，错过了时机，就很难再扭转大局。 而且，现在实施并购，在两家公司最艰难的状况下，可以拿到一个较低的价格。 郑宁国跟上述两家公司的老板和股东分别有过接触，深知对方急于套现摆脱困境的强烈**。 实施这两家企业的并购，总体需要资金量达十亿美金左右。单靠华美公司，很难拿出这么大的资金量来，哪怕是融资，也无法达到。 华美公司能承受的上限是两亿美金。 如果能让龙腾集团参与进来，一则是有资金实力的保证，二则是外资并购的概念，这两家上市公司一定会重组成功。 郑宁国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在沈临“落难”的关键时刻，施以援手，以便于跟沈临未来真正友好的会面和谈深度合作。 郑宁国抓起电话打给了女儿郑爽：“爽，沈临那边的案子到底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爸，沈临仍然在警局没有出来，总领馆的副总领事朱杰、沈临雇佣的辩护律师茱莉亚以及警署副总警监莫纳德都在警局，具体一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在警局的办公楼外等候。”郑爽轻轻道：“外边来了太多的记者，这个案子因为沈临的涉案，几乎是轰动全城啊。” “茱莉亚？”郑宁国笑了：“有茱莉亚作为辩护律师，再有总领馆方面的政治压力，相信，沈临的麻烦很快就会得到解决。不过，我们也该出出力，总归是一国同胞，在f城，我作为华商会长，也不能坐视不管。” 郑宁国说着就挂了电话，拨通了州参议院弗兰克的电话。 郑宁国跟州参议院弗兰克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往来密切。弗兰克接到郑宁国的电话，听说是沈临案子的事情，不由苦笑起来：“郑，这件事惊动了很多人，我想，警局那边是不会乱来的。不过，既然是郑你的朋友，我会吩咐我的秘书关注一下这件事，郑，你也知道，我不能干预司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接受媒体访问时表达一下个人观点。” 郑宁国笑笑：“这样就足够了。弗兰克，沈临是华夏国的顶尖大企业家，又是公派的访问学者，身份很不一般，试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处理不妥当，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两国关系。” 第319章 声援和抗议 与州参议员弗兰克通完电话，郑宁国又联系上本城的几位著名华商，在本城举足轻重的商界人物。几个人在电话里一碰头，决定以华商总会的名义，代表本区域的华人和华商，向警局和市政厅提出强烈抗议。 在郑宁国的组织下，唐人街上还爆发起了数百人的游行示威活动，打出了“维护法律公正，保护骨肉同胞”的横幅。郑宁国还作为华商会长公开接受电视采访，表明了对沈临的支持态度。 这很快就吸引到各路媒体的采访报道，而在资讯发达的现代社会，有互联网作为信息发布平台，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去。 这无疑是给本来就沸沸扬扬的舆论增添了一把火，警局方面的压力倍增。 莫纳德跟总警监通完电话，脸色铁青。 他转头望着分局局长警督杰克以及他的一干下属，怒声道：“有华人群体抗议，杰克，你这回给警署闯大祸了！” 杰克有些不忿辩解道：“副总警监，我们是依法办案，岂能屈从于舆论的压力？” 莫纳德气不打一处来：“证据呢？证据！杰克，我需要证据！需要完整的能平息社会质疑的证据！” 杰克哑然。 “杰克，贝丝的判断未必就一定是真理。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吸取教训，深刻的教训。”莫纳德挥挥手：“我去跟政客们解释，杰克，你们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莫纳德急匆匆离开去收拾残局，而接下来，警局的人和总领馆的人开始跟沈临“商谈”，但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朱杰似乎也没料到沈临会这么倔强，无论他和郑爽怎么劝说，沈临都坚持不离开警局。 朱杰无奈，只好继续代表总领馆向汉森代表的市政府和莫纳德代表的该城警署进行抗议、斡旋。 在这种时候，朱杰肯定要站在沈临的立场上。 他甚至根据沈临的意见，向汉森和莫纳德严肃提出，要控告带有歧视色彩办案的警局警员和警署法医鉴定室主任贝丝。 大律师茱莉亚也颇感无奈。 但作为沈临雇佣的辩护律师，为了履行职责，她只能坚定不移地与沈临共同进退。 沈临被警局的人非常客气地请出了审讯室，在警局的会客室等候。会客室内，只有朱杰、郑爽和茱莉亚以及杨雪妮在场。 朱杰望着沈临苦笑道：“沈教授，刚才总领事打来电话，如果您觉得有必要，那么，我们就向国内汇报，通过外交渠道向m国联邦政府提出强烈抗议！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我建议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动用正式的外交渠道！” “暂时没有必要。朱领事，你要明白，这不仅关乎我一个人的清白，还关乎我们国家的尊严！他们完全是带着歧视办案，在证据不完全的情况下，就对我进行有罪推定，这是违规的。我虽然不太懂这个国家的司法制度，但是我知道，既然遭遇了这种麻烦，任何的退让都会导致更坏的结果！” 沈临挥挥手：“他们必须要还我清白，否则我不会让步！” 茱莉亚在一旁听着，她听不懂中文，听得莫名所以。但她心里其实很明白，沈临这么做，看上去是在赌气，实际上很聪明，并不是什么“借题发挥”，试图把事情闹大来威胁谁。 这场凶案已经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但不是每一次凶案都会成功告破结案，如果未来警方查不到更多的线索和证据，抓不到真正的凶手，沈临很有可能成为警局应对媒体和舆论压力的牺牲品——明知沈临或许未必是真的凶手，但警局还是会依据现有带缺陷的证据，通过检察系统提出起诉。 到了那个时候，沈临就真的要打官司了。 无论最终官司胜败，都导致沈临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最起码，在结案判决之前，他的自由会受到限制。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茱莉亚望着神色平静的沈临，心头滋生起一种强烈的感觉：沈临这种人，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掌控的，哪怕是在异国他乡！ 而在分局局长杰克并不是太宽大的办公室里，莫纳德脸色铁青地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杰克的位置，而坐在一旁的则是同样脸色很难看的市长助理汉森。当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和政界的大佬汉森，杰克难堪地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贝丝博士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如常。 就连莫纳德心里都在郁闷，这个女人究竟生了一幅怎样的心肠，事情都麻烦到让人头疼了，她竟然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就是这场麻烦的“罪魁祸首”吗？ “副总警监，汉森先生，我们同意马上释放他，这难道还不够吗？我们警局传讯他，也是为了办案所需，并无违规之处，他这样做，我们可以控告他干扰和施压妨碍司法公正！”杰克辩解道。 汉森勃然大怒：“杰克警督，你难道还没有搞清现在的状况？沈，不是普通的华夏国人，他是华夏国重视和派遣过来的访问学者，在联邦政府有备案，拥有外交特权的重要人物。你们没有确凿的铁证，就擅自传讯外宾，这本身就是一种滥用执法权的行为！你们必须要为你们的行为负责！” “如果华夏国通过外交渠道向联邦政府提出抗议，那么，你让市长先生、让州长先生，怎么向联邦交代？” “而且，对方抗议你们办案过程中，对其有过羞辱性的言辞和种族国界歧视！所以，你们必须要马上向沈道歉，公开书面道歉，按照他们的要求！” 莫纳德也沉声道：“所以，杰克，贝丝，马上道歉，先安抚他们的情绪，至于案子，过后再说！” 杰克不敢抗拒上司和市政厅官员的命令。但贝丝却显然并没把汉森的话放在心上，她冷冷道：“副总警监，警局对嫌疑人进行合理讯问，这是依法进行的，并无违规之处。虽然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说沈就是凶手，我们还缺乏一定的证据，但他作为本案第一嫌疑人，这是确凿无疑的！” “我们为什么要向犯罪嫌疑人道歉？公开道歉，向媒体表示我们抓错了人？办错了案？一旦事后证实，他就是凶手，我们又怎么向公众交代？” 汉森似乎对贝丝的“古怪”和难缠也有所领教，他不耐烦地耸耸肩：“贝丝，我不跟你争辩什么，但是，既然你口口声声宣称沈临是嫌疑人，那么，请拿出证据来，具有说服力的证据！能说服地方检察官、法官、陪审团，能让华夏国方面心服口服的证据来！证据何在？！” 贝丝神色不变：“目前证据还不完善，我们还需进一步的调查。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会将凶手抓捕归案！不管他是什么大人物，不管有多大的压力，我都会坚持调查到底！” “我不会道歉！”贝丝转身就走。 汉森几乎要暴走了，贝丝如此软硬不吃的态度，直接让这位在f城位高权重的市长助理恼羞成怒了。 莫纳德也是大怒：“贝丝，你被停职了！这是命令！你涉嫌滥用法医执法权，必须要接受内务部的调查！” 贝丝猛然回头来怒视着莫纳德：“副总警监，你无权停我的职！我是警署法医鉴定室主任，只有在警署内务调查委员会确定我存在违规行为后，经由总警监签字认可，才能停我的职！抱歉，在内务调查结束之前，我仍然会履行职责，进行我应尽的调查！” 莫纳德难堪地一时语塞。 贝丝是一个骨子里视规则若生命的女人，她早已将法律和规则熟记在心，正如她之所言，莫纳德虽然作为上司和副总警监，但却还是没有权力直接停她的职。 而只要她还在岗一天，以她的个性，她还是会继续调查下去，继续拿沈临当犯罪嫌疑人来对待。至于要让她向沈临公开道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贝丝摔门而去。 汉森无奈地望着莫纳德，两人一时无语，顿觉头大如斗。 “怎么办？莫纳德，我可是要警告你们，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不仅仅是警署要承担责任，市长先生也承受来自州和联邦政府的追责！现在舆论压力很大，你让我怎么向市长先生交代？”汉森怒视着莫纳德。 莫纳德尴尬地耸耸肩：“汉森先生，请不要激动，无论如何，案件也不可能放弃不办。我们警署依法办案，继续追查凶手，至于其他的，还请汉森先生代为斡旋！我已经向总警监报告过，作为警署来讲，不会因为压力就停止案件侦破，请你理解。” 汉森豁然起身，拂袖而去：“依法办案！希望真的是如此！莫纳德副总警监，请马上处理好沈这个大麻烦！” 莫纳德起身欲追，却又无奈地坐下。他是警察，破案是他的职责，不会因为什么压力而放弃办案；但汉森却是政客，考虑更多的则是政治层面的东西，两人在一起沟通本身就很困难。 第320章 道歉 杰克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说什么的为好，免得让两位大人物将火气发泄在他的身上，将他当成出气筒。 莫纳德沉吟了一会，果断道：“杰克，你我代表警署向沈临公开道歉！至于贝丝，我会提请内务调查委员会展开调查。” 杰克迟疑了一下，低低道：“副总警监，向沈临道歉没有什么，但是贝丝——贝丝没有私心，她完全是站在凶案侦破的角度坚持己见，这一点，还请警署慎重考虑！” 在m国的司法体制和警察管理体制下，内部调查对于一名警务人员的影响还是颇大的，尽管贝丝很有个性，不畏强权，说话办事时时处处以法律和规则为准绳，但一旦被内务调查介入，有可能会让她停职接受审查。 而对贝丝而言，不让她工作、不让她参与案件侦破，比杀了她还要命。她可是整个f城警界出了名的工作狂，视工作如生命。 莫纳德扫了杰克一眼：“这是命令，必须要执行！” 莫纳德的口气相当强硬。 站在莫纳德的角度，他也是无奈之举。在如此大的舆论和政治压力下，他不得不有所表态，否则，警署方面必将引起公众社会和官方更大的质疑。 汉森这种政府官员也好，参议院和社会公众也罢，其实很难真正对警察的执法起到干预，如果警署一意孤行，只要在法律允许的框架范围内，官方也无法阻止警署办案。但是，警署不能不考虑警署本身的利益，比如在每年的经费预算审查方面，汉森这些人都是具有发言权的。 维持警署高效运行，必须要有充沛的经费保障。一旦触怒了“有关方面”，警署就会得不偿失。况且，在沈临这件事情上，分局办案确实存在方式方法欠妥当和带有一定歧视色彩办案的嫌疑。 这些话，莫纳德虽然没有说出口来，但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莫纳德目光威严地凝望着杰克：“杰克，为了警署和我们全员的荣耀，请你执行我的命令！” 杰克深深出了一口气，立正打了一个敬礼：“是，马上执行！”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交锋谈判，警署终于让了步。警署同意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向沈临道歉，至于沈临所坚持和要求的，“贝丝个人的道歉”，警署方面暂时无法兑现。沈临也有所让步，最终的目的是把问题解决。 与此同时，警局门口。 百余名各路记者的长枪短炮对准了莫纳德和杰克，以及站在两人身侧神色若定的沈临。电视公司的，网络信息平台的，传统纸媒的，还有不少独立发言的自由评论者，乃至对凶杀案感兴趣的当地民众，将警局办公楼前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莫纳德和杰克等警员陪着沈临走出来，望着眼前如此盛况，不禁暗暗皱眉。 作为警察，他们免不了要经常跟媒体打交道，但一次并不太大的凶杀案，引起如此众多的关注，直接出乎莫纳德的意料之外。很显然，这与“涉案嫌疑人”沈临的真正身份有关。 “各位，因为警局个别执法警探工作失误，我们对沈临先生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进行了错误的违规传讯，这里，我，警署副总警监莫纳德以及分局警督杰克，谨此代表f城警署向沈临先生致以深深的歉意！”莫纳德朗声道。 台阶下的记者群体一阵骚乱，纷纷开始发言提问。 “副总警监，既然是错误传讯，那么，请问，如果沈临控告警署滥用执法权，你们又如何应对？” “副总警监，请问真正的凶手什么时候能抓捕归案？” “莫纳德先生，既然警局承认错误地误把沈临当成嫌疑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本次凶案陷入了错误的侦破方向？面对这么一个凶残的残害未成年人的凶手，警局有什么防范措施？如何来保障公共社会的安全？” “副总警监先生，向沈道歉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什么时候能破案并将真正的凶手抓捕归案！这才是公众关注和关心的问题！” “杰克警督，接下来，警局将有什么得力的举措……” “我想请问沈临先生，如果你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么，你为什么被警局列入了嫌疑人的名单？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我想，对于这样一起潜在的危害公共安全的凶杀案，公众有权力知道内情！我们不得不衡量和考虑，纳税人供养的成千上万的警察，能不能做到真正保护纳税人的安全？！” 莫纳德和杰克被记者们一哄而上的质问问得面红耳赤，一时间难以作答。 好在记者旋即将关注的焦点放在了沈临身上，而沈临经过某种深思熟虑，也是根据总领馆副总领事朱杰的建议，公开与f城媒体见面，在该城公众面前正式亮相。 沈临向莫纳德笑了笑，小声道：“莫纳德副总警监，那么，让我简单说两句？” 莫纳德尴尬得耸耸肩，示意沈临完全具有自由的发言权。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是沈临，来自华夏国，我受邀成为圣约翰大学的中医访问学者。此时此刻，我有几句话想说。”沈临往前一步，从莫纳德手里取过了扩音器。 记者群慢慢安静下来。 其实，大多数记者并不相信，凶手会是沈临。正常人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衡量——沈临一个外国人，刚来没两天，怎么会突然向本城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下毒手？即便沈临是“色中饿鬼”，也断然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异国他乡激情犯罪。 而本次凶案之所以引起这么大的关注，不仅因为沈临一个“外宾”牵扯进来，背后还有公众社会对本市犯罪率这一年来有大幅上升的某种不满因素，很多媒体都将矛头对准了警局，有些甚至已经着手采写警局浪费纳税人财力人浮于事的负面报道了。 第321章 亮相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站在这里，站在f城警局的办公楼前，以这样的方式跟大家见面，我感觉，非常遗憾。我来本市，还未满48小时，却很意外地陷入了一场凶杀案中。我为女孩凯特的死表示伤感，我代表我个人向凯特的亲属表示诚挚的问候！” “我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贵国完备的法律体系下，真正的凶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对此，我深信不疑。” “那么，以我个人而言，我愿意配合警局办案，尽快将案件侦破搞一个水落石出。但是，作为华夏国公民和来贵国访问的拥有合法身份的访问学者，我也希望我能得到基本的尊重和对于各项人身权利的保护。” “我接受警局的道歉，但同时，我对警署法医贝丝博士拒不道歉而感到遗憾。”沈临挥了挥手：“我保留我的要求，我期待着未来某一日，当案情水落石出时，贝丝博士能向我表示真诚的公开道歉！我需要这样一份道歉，这关乎我和我的国家的尊严！” “沈，既然你认为自己不是凶手，那么，你何不自证清白？如果你不能自证清白，就不能抱怨警局的合理怀疑……”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女记者站在台下大声道：“据我所知，贝丝博士是出色的法医和警署首席验尸官，她参与侦破的凶案无数，她的证据推断和现场勘查，经事实证明一直都是警局成功破案的重要因素，而既然贝丝博士坚持认定你就是犯罪嫌疑人，而似乎当前也有证据证明了这一点，而你自己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我们就不能不怀疑，你的确涉案了。” 这位女记者的声音一落，现场顿时静寂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临的身上，且看他如何应对。 很显然，这位女记者是对贝丝怀有极深好感和印象的人。在本城，法医贝丝可是拥有一大批的粉丝拥趸。尤其是对于医学院的学生来说，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以贝丝为人生目标和楷模，而法医这个原本神秘、严肃和躲在幕后的职业，也因为贝丝的出名而变得广为人知，因为贝丝兼职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教授，所以每一年，医学院都要跟警署合作，安排不少实习生来法医鉴定室参观学习，甚至是观摩贝丝的尸体解剖。 沈临望着台下这位姿色不俗年约四十出头的女记者，淡淡一笑道：“贝丝博士是一位业内享有盛誉的医学教授和法医学博士，f城首屈一指的法医和验尸官，这毫无疑问。但要说贝丝博士认定和推断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相和真理，我想，这个逻辑关系也不成立。” “在这起凶案上，贝丝博士所掌握和认定的关于本人涉案的证据，其实都不能真正成立……”沈临的话还没有说明，人群后就传来一个激动的女高音：“沈，你无权公开本案的一些细节，你这是在公开干扰警局办案！” 赫然正是冷面贝丝。 记者群立即回头将贝丝包围起来，开始七嘴八舌的提问。 “贝丝博士，请问你对本案有什么新的见解和看法？” “贝丝博士，本案有什么新的进展？” “贝丝博士，你真的认为沈——涉案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吗？” 面对七嘴八舌的提问，贝丝神色冷酷平静，站在人群中旁若无人地凝望着沈临。 这份冷静和定力，让沈临看得暗暗赞许。这个女人虽然刚愎自用，墨守成规，而在性格上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却具备一个冷面法医最全面的素质：理性，执着，镇定，雷厉风行，坚持和卓尔不群。 警署的人没想到贝丝会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现场。 莫纳德和杰克皱了皱眉，杰克立即示意下属哈里夫去劝贝丝离开，生怕贝丝会破坏和搅黄了这次新闻发布会。 在新闻发布会上，任由贝丝跟沈临当场“对垒”，这对警局没有任何好处。只能会让公众产生对警局更不好的印象。 但贝丝怎么肯听哈里夫的劝告，她连杰克和莫纳德的话都可以当耳边风，何况是哈里夫了。当然，在贝丝眼里，只有对错是非之分，没有高低贵贱之别。 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她就会坚持，天王老子说也白搭；反之，如果她认为是错的，与法律和规则相悖的，就是警署总警监下命令，她也一定会反抗到底。 “贝丝博士，请离开。”哈里夫压低声音道：“莫纳德副总警监正在主持新闻发布会，请你离开！” 贝丝猛然一甩手，理都不理哈里夫，反而又往前挤了一步，而记者群体分开为她让路。 “沈，你无权暴露案情和破案线索，如果你再继续说下去，我会控告你干扰警署办案！”贝丝怒视着沈临。 她倒也不是冲沈临来的，而是担心沈临将一些案情细节公之于众，会对警局破案产生无谓的障碍。 沈临嘴角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他突然朗声道：“贝丝博士，你不仅违规对我进行有罪推定，错误的判定我为本案的犯罪嫌疑人，还当众侵犯我的言论自由，你如此霸道和无礼，让我非常失望和遗憾。” 在专业素质上，贝丝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但要论起心机和手腕，以及“动嘴皮子”辩论，一百个贝丝捆绑起来也不是沈临的对手。 听到沈临轻描淡写、轻而易举地将给贝丝扣上了一顶侵犯公民言论自由和合法权利的帽子，莫纳德心头凉了半截，他抬手擦拭着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儿，一阵无言以对。 一直在一旁等候查看的市长特别助理汉森，这个时候也只能恨恨地跺跺脚，以示他内心深处强烈的不满。 他不能公开参与进去，更不能让公众知晓一些深层次的内情，一旦被媒体曝光，恐怕联邦政府的高层就会介入进来，毕竟沈临身后站着华夏国。 沈临没有正面反驳贝丝的话，却以如此针锋相对的方式还击回去，反而更加引起了媒体的同情和认同。 是啊，你不但怀疑人家涉案，在证据不完善的前提下，轻率对外国友人进行违规传讯，还干涉人家的言论自由权——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就是贝丝，也没有这个权利干涉别人的自由，哪怕是罪犯，也享有各项合法权利，你也得让他说话嘛！ “不，没有！”贝丝羞恼地反驳着，却说不出太有力的话来。 “本案是一次公共事件，对公众隐瞒案情本身就值得商榷。”沈临轻笑着，他突然意味深长地朗声道：“贝丝博士，根据你我方才在警局内部的谈话，以及你的法医鉴定报告和受害者的照片，我认为你对死者死因的判定有问题。” “贝丝博士，你愿意让我公开表达我的看法吗？” 被人群围拢住的本来有些慌乱的贝丝闻言皱眉反问道：“不，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的鉴定报告！” “贝丝博士，别忘了，我也是一名医生。”沈临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他是故意而为，只有当众提出自己的质疑，警局才会受到公众的压力推动去朝着这个方向去侦破办案，否则，贝丝也好，杰克也罢，都不可能把沈临这个嫌疑人的意见当回事。 贝丝撇了撇嘴，不屑一顾道：“你？你也是医生？不，你是所谓的中医，你只懂望闻问切，不懂真正的医学！” 周遭记者一阵哄笑。 西方社会中的很多人都对中医很陌生，其实也不是很认同，怀有同样心态的可不仅仅是贝丝一个人。 沈临轻轻一笑：“中医博大精深，贝丝博士，在这里，我不想跟你讨论中医与西医谁更胜一筹，存在就是真理，你可以轻视我，但不能恶意贬低和亵渎一个东方大国数千年累积沉淀传承下来的中医文化！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能随便讲！” “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能随便讲！”这句俚语让沈临用英文说出来，多少有些别扭和生硬，但大概意思众人是听明白了。 “比如说贵国的前国务卿，当年访华，突发心脑血管疾病，如果不是我国中医于华生先生的针灸抢救治疗，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对此，贵国媒体广泛报道，我想，贝丝博士应该是知晓的。” “那又如何？”贝丝反问道：“这能证明什么？你没有资格质疑我，质疑f城警署法医鉴定办公室的尸检报告！” 沈临笑了，摊了摊手：“好吧，好吧，既然贝丝博士不允许我提出合理质疑，那么也罢，我就闭口不言。but，即便我不开口，也不能代表你们都是检验结果不存在问题。” 沈临这么一说，迫切需要得到有关信息的记者们就开始起哄鼓噪，不依不饶了。 莫纳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如果这个时候，不让沈临开口，就相当于是警局理亏，会引起更大的质疑。 因此，莫纳德果断开口插话：“沈教授，欢迎你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对我们的检验报告提出合理建议和质疑，谢谢！”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f城警署都热烈欢迎公众社会和媒体对我们的工作进行监督！”莫纳德又向众人道。 第322章 知名度 沈临闻言，似笑非笑地望着贝丝：“贝丝博士，那么，我就说两句？” 贝丝脸色羞怒，扭头望向了别处。 “贝丝博士，根据我的判断分析，凯特脖颈处的环形伤痕，不是手指的掐痕，而是某种绳索或者带状物的勒痕！” 沈临之所以能作出如此的判断，其实主要在于他前世精英特工兵王的专业出身。凶案侦破，犯罪勘察，某种意义上说，沈临是这个方面的行家。 听了沈临的话，贝丝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无知的蠢话，毫无道理的外行推断！你懂什么？凯特脖颈处有明显的五指掐痕，这是我们鉴定推断的关键！” 沈临嘴角一挑，心道：如果我连掐痕和绳索的勒痕都分辨不出来，那么，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见两人针锋相对，透露起真正的案情来，围观的记者大喜，都保持着静默，聆听着两人的对话，大多数人都在忙着录音。 “我只看过凯特的伤痕部位图片和你的鉴定报告，所以，我的话也只是一种合理推测和质疑。”沈临挥挥手：“第一道紫痕明显粗重，缠绕在凯特正面颈脖的大部分，这分明就是某种带状物的强力勒痕，而你们在尸检过程中也发现脖颈下有淤血留存……这足以说明，死者很可能是被凶手用某种绳索勒死，后又担心她没有死绝，又疯狂地用五指狠掐她的脖子，导致了表面上的五指掐痕。” “五指掐痕掩盖了绳索勒痕，如果利用科技设备进行细微检测，应该不难发现。” “所以，我建议贝丝博士马上返回停尸房，检验一下死者凯特脑后发丝中有无缠绕绳索的絮状物或者其他残留，如果有，就一定能证明我的推断。如果没有……则我无话可说！” “本案还有另外一个明显的疑点。贝丝博士和她的团队鉴定，凯特死前受到过性侵，有明显的性侵症状，但没有在死者体内提取到凶手的体液。这或者说明了凶手的狡猾和凶残，也或者说明尸检存在一定的疏忽之处——请问贝丝博士，你能百分百确定凯特受到性侵的时间一定是在死亡时间的一个小时之内？” “换言之，贝丝博士能确定‘奸’与‘杀’是同步进行的吗？我看并不难吧。” “如果凯特受到性侵的时间距离死亡时间超过两三个小时，那也能证明，所谓的性侵或许只是一种……”沈临沉吟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言辞，当众开口，他必须要慎重，不能对死者和死者家属不敬，免得引起更大的麻烦：“性侵者或许与凶手不是同一人，也或者，性侵者与凶手虽然为同一人，但性侵与凶杀不是同步发生！” “我建议贝丝博士回去检验一下死者的处-女-膜裂痕，以贵国先进的法医检测设备和科技水平，想必很容易检测出裂痕受创的一个大概时间，从而推断出性侵的真正时间。”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作为一个医生的建议。”沈临笑了笑，果断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向众人挥挥手：“女士们，先生们，抱歉，我要回去准备与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同学们的见面会，告辞了！” 说完，沈临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走下台阶，在几个警员的护送下，上了总领馆派来的车，扬长而去。 而被一群记者围拢在内的贝丝此刻旁若无人地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她的神色变幻一会，突然分开众人，脚步如飞，小跑进了警局的办公楼，想必是回到停尸房去继续自己的深度检测了。 她虽然是有些刚愎自用，对自己的检测以及判断拥有强烈的自信，但沈临的建议却也提醒了她，她似乎真的在这方面有些疏忽了。 细微的疏忽在某些时候，那就是致命的错误，对于贝丝来说，她根本不考虑自己是不是存在错误、及存在错误后会不会对个人前途名声产生负面影响，而是考虑到沈临的建议是不是可以更规范和合理。换言之，她更看重的是鉴定结果是否科学规范真实有效，而不是个人毁誉。 她不认同沈临的推断和质疑，却不得不接受沈临的建议，去重新做一次检测。 如果事实证明沈临是对的，那只能说明，她的推断出现了一定的偏差。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她会承认失误和偏差，至于个人的形象和面子声誉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尽管沈临走了，但现场的百余名记者没有离开。他们强烈要求进入警局办公楼等候贝丝的再次复检结果。 莫纳德和杰克无奈，只得同意了媒体的要求。同意每一家媒体安排一名记者代表进入警局办公楼会客室等候，等待贝丝的复检结果发布。 到了这个份上，任何的隐瞒和不透明，都将引发对警局的强烈质疑，得不偿失。不管警方愿意还是不愿意，从今往后，本案涉及的重大信息除非破案需要保密之外，要随时向媒体公开公布，以保障公共社会的知情权。 这也正是沈临的预期目的达到了。 如果是他单纯地提出质疑和推断，警局不会当回事，但有媒体的推动和公众的压力就不一样了，他相信警局和贝丝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和怠慢。 这无论是对于沈临，对于媒体和公众，还是对于死者凯特和凯特的家人，都是必须要做的事。这关系着沈临的清白与否，也关系着死者的尊严和公众的关切。 而与此同时，互联网上，沈临的名字开始广为传播。在当前这个信息速度传播极快的信息社会，沈临之前在华城的诸多“绯闻和轶事”，在第一时间与在f城的涉案消息，相互交织在一起，开始为本市居民所津津乐道。 而沈临的人虽然还没有进圣约翰大学的校门，但他的名字却在大学以及医学院内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几乎所有的圣约翰大学的学生们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位名叫沈临的东方神医针灸术奇妙无比，他同时还诡异地涉及了本城突然的一场谋杀案中，成为警局怀疑的嫌疑人。 知名度因此而打开并直线上升，这是一个让沈临啼笑皆非的结果。 第323章 一见钟情？ 警署法医鉴定室的尸检实验室。 明亮的聚光灯下，穿着天蓝色防护服戴着口罩面具的贝丝，目光有些愕然呆滞。 而她的助手凯伦，也有些难堪。贝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复检的结果不仅发现了一个漏洞，而是诸多漏洞。怎么可能会这样？不应该呀！ 贝丝脸色涨红。个人的情绪竟然在本案尸检中影响到了职业理性，这是一个让贝丝惭愧到无与伦比的程度。 的确是她和她的下属们在辅助检测中有些偷懒和疏忽的行为，她们忽视了对凯特脖颈处最浓重的紫瘢痕的直径、力度、着力面和肌肤下淤血以及血管的喷张程度进行周密的检验，而是根据经验主义，仅从表面检测结果出发，就填写了各项尸检数据。在她看来，这本来是无关紧要的地方——如果是普通的凶杀案，这也不算什么。 可却不知，这恰恰是验证凯特真正死因的重要证据因素构成。 有这些细微的证据，和没有这些细微的证据，追捕凶手就是两种结果了。 还有对凯特那一层少女膜的重新鉴定，不会说话的冰冷机器的检测结果证明，凯特的少女膜裂痕虽然不是陈旧性裂痕，但裂痕时间却超过了十个小时，属于半新鲜的创痕撕裂。因为，在电子显微镜下放大可以看出，裂痕边缘部位已经明显有“褪色”表征——就好像是一个刚削了皮的苹果，与削了皮放置一天以上的苹果，无论是颜色、附着物、细菌与微生物演变，都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意味着，凯特虽然的确是被性侵了，但性侵时间却早于死亡时间太多，也就是说，凯特在半夜死亡，而受人性侵却是在白天的中午之前。 这就直接排除了沈临性侵凯特的嫌疑。而一旦缺乏性侵动机，沈临的杀人动机就不成立了。道理很简单，沈临下午才抵达f城，他在航班上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这一点，不仅贝丝心知肚明，就连不放心，一路跟来旁观检测的莫纳德和杰克以及其他几个警员，都脸色变得很难堪，知道这回真的是失误了，错得很离谱。 更重要的是，经过接近半个小时的在显微镜下的剥离，凯伦成功从凯特脑后头发中提取到了某种绳索的絮状物，这再一次验证了沈临的话。 贝丝脸色铁青。 别人以为她难堪之极，却不知她在暗暗悔恨，因为某种莫名的情绪干扰，导致她判断出现偏差，而差点就诬陷了一个清白的人。这在贝丝看来，几乎是不能原谅的。 她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误和失职。 莫纳德沉声道；“贝丝，怎么样？” 其实结果大家都猜出来了，但莫纳德还是等待着贝丝手头上的复检报告。 贝丝沉默着，异样的沉默。 良久。 贝丝缓缓转过身来，声音有些无力：“莫纳德副总警监，杰克警督，诸位，复检的结果证明，沈的意见正确。凯特的真正死因是被绳索勒死，复检从凯特脑后头发中提取到了绳索的絮状物，这将是下一步警局侦查的主要方向。” “第二点，凯特被性侵的时间提前了十多个小时，这意味着沈临性侵凯特的嫌疑基本被排除，这也同时意味着沈临的杀人动机……并不成立。” “这是我的失职，我向各位道歉。我愿意接受警署和内务调查委员会的任何惩罚，但我请求，等我办完这个案子再让我停职检查，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莫纳德长出了一口气，他有些恼火地跺了跺脚：“贝丝博士，因为你的疏忽和失误，导致警署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你确定，可以完全排除掉沈临的犯罪嫌疑吗？” 贝丝没有任何迟疑：“不能完全排除。因为现场有他的脚印，死者睡衣上还有他的指纹残留，在这些被查证查清之前，我仍然建议对沈临采取监视居住的措施。” “还要监视居住？哦，我的天！贝丝，你真的是让我们很难堪了，这一次。” 莫纳德旋即冷冷一笑:“不，不能再轻举妄动了。从现在开始，本案交由警署凶案科侦办，杰克，你们分局配合就是。至于贝丝博士，我希望这一次的失误和疏忽失职，不要影响到你日后的工作，作为本警署最出色的法医，警署依然认为你可以继续工作，辅助凶案科查明真相。不过，在查明真相之前，你需要做两件事情。” 莫纳德挥了挥手：“第一，发表公开声明，将结果公之于众。外边这么多的媒体记者等候着，我们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第二，因为你的失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你必须要公开向沈临表示歉意，汉森先生还在等待你的答复，市长先生甚至是州长先生也会非常关注这件事。” 贝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点头：“道歉没有问题。既然是我的失职，那么，就应该由我来承担公众的压力和各种质疑，莫纳德副总警监，我会竭力维护警署的声誉，也请你转告汉森先生，对于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莫纳德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对于贝丝的失职和疏忽，他没有继续揪住不放。因为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贝丝毕竟不是上帝，她存在一定的疏忽和偏差也在所难免。更何况，贝丝对于f城警署的贡献有目共睹，这一次的失职她定然要接受内务部门的审查和警署的惩罚，但瑕不掩瑜，不能由此全盘否定贝丝的成就和存在的价值。 就目前而言，该城司法系统，尚无人可以取代贝丝的独特地位。 不可替代，就是贝丝在警署存在的价值。因为不可替代，所以警署上下默许和宽容了她的个性，她的固执和刚愎自用。假如能被替代，愿意从事法医工作的人多的是，也不缺贝丝一个人，贝丝很快就要失业。 沈临在寓所和安迪、海伦和女护士布莱特切尼、总领馆的文员郑爽等人的陪同下，坐在客厅里，从电视上看到了贝丝和杰克在新闻发布会上的澄清和道歉。 这次澄清和道歉，基本上撇清了沈临的犯罪嫌疑。 先奸后杀的凶杀案，但沈临不具备性侵的时间，自然与本案就毫无关系了。 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一群男女记者，贝丝手持警署提供并经警署律师审核过后的“发言稿”照本宣科，在公开有关复检结果的同时，态度平静地发表道歉声明。不过，她的道歉的态度和表情，着实是过于平淡了。 可无论如何，沈临要求获得的公开道歉有了，至于其中的细节，沈临也没有办法继续去较真。其实，较真也没有意义，也不会获得贝丝的任何回应——她就是这种类型的人，能公开道歉对贝丝而言，已经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了。 郑爽高兴地笑道:“沈教授，这回好了，贝丝自己承认出现失职，本案与您无关，警局的人也表示公开道歉，这已经等于是还了您一个清白了！” “您的判断真的是很神奇，您竟然仅通过一份法医检验报告和一张图片就做出了符合事实真相的判断，真的是很了不起！我看，您比贝丝更适合干这个本市的首席法医，我想，经过这件事后，您在本市医疗界的名气一定会上升到一个顶点的！” “我已经听说，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们正在互联网的校内论坛上讨论您的到来，明天您到校之后，肯定要引起轰动的！” 郑爽转头扫了窝在沙发上沉睡过去的海伦，压低声音道:“沈教授，这位就是海伦参议员吧？” 沈临笑着点点头；“没错，你们认识？” 郑爽笑:“海伦参议员是大人物，怎么会认识我一个小职员。不过，我父亲是认识她的，她是布朗家族的重要成员……沈教授，您可能还不知道，您和海伦以及布朗家族的事情，在网上已经传播得沸沸扬扬了。” 沈临愕然:“真的？” 郑爽马上掏出手机来，通过手机上网翻出了相关网页给沈临看，其实就是一张沈临与海伦亲密合影的图片，然后还有不少的文字说明，夸大其词的关于两人“一见钟情”的绯闻。 郑爽嘻嘻笑着：“沈教授，您跟海伦参议员真的是一见钟情吗？” 郑爽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关于沈临和海伦的各种绯闻，有些好事者甚至猜测和判断，沈临和海伦已经订婚，即将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跨国恋情。本国的知名女参议员即将远嫁华夏国，这样的虚假信息在网上着实很具有欺骗性，传播起来也很快。 沈临苦笑起来：“一见钟情？郑小姐，您觉得可能吗？” “我只是海伦的医生罢了。”沈临挥挥手，正要跟郑爽解释一下自己跟海伦的关系，却见电视画面上出现了记者采访威尔夫妻的镜头，就闭住了嘴，认真看下去。 郑爽其实就是好奇，随口一问，未必就真信。她见沈临开始认真看电视，也就扭头来望向了电视屏幕——f城有线新闻台的新闻快报节目正在滚动进行，最热门的话题当然就是雨夜谋杀案了。 第324章 贝丝登门（上） “威尔先生，凯瑟琳夫人，现在经警署首席法医贝丝博士复审鉴定，已经排除了您的邻居——来自华夏国的访问学者沈临教授的杀人嫌疑，请问您有何想要跟我们说的？” 沈临记得这个金发碧眼的女记者，正是新闻发布会现场向他提问的那个。 画面中，威尔的老婆凯瑟琳一直在掩面哽咽，没有说话。 但威尔却情绪非常激动，他口不择言地再三絮叨着，凯特死前只进入过沈临的寓所，有目击者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沈临一定是杀害他女儿的凶手云云。最后，他甚至对着镜头怒吼，发出要找沈临算账，如果警方屈从于压力不将沈临绳之于法，他一定要为女儿凯特寻一个公道等等的狠话。 郑爽和布莱特切尼以及安迪，看了都皱眉，郑爽不满道：“这个威尔怎么不通情理？胡搅蛮缠，太无耻了！他女儿惨死，对于他们一家的悲伤大家都很同情，但是你也不能失去理智。” “对了，沈教授，您的寓所跟威尔一家太近，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朱副领事建议您换个地方居住，我们正在帮您找房子，争取明天就搬走。” 沈临无言点头，搬走也是人情之常，毕竟，他被威尔认定为杀害女儿凯特的凶手，他也不是害怕什么，只是不想跟受害者家属有什么不必要的冲突。 威尔坚持认定沈临是凶手，这似乎是情绪的愤激促使。十五岁的女儿被杀，他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不知怎么地，威尔那张在电视上面目狰狞的面孔与沈临第一次见他时的温和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直在沈临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被卷进一场凶杀案中来，已经不仅是贝丝判断出现失误的事情了，还存在有人故意陷害的迹象和可能。 比如沈临的鞋印，是如何存留在现场的？ 沈临可以确定，自己只出去过一次，那就是下午跟威尔在草坪上的短暂交谈。如果说留有脚印，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但下了半夜的雨，脚印又是如何存留到第二天上午的？这不能不让沈临怀疑是有人做了手脚。 如果真的如此，那就是威尔做的手脚无疑。 可是，威尔为什么要这么做？沈临只是一个刚来的外国人，与他无冤无仇，一面之缘，还不至于要陷害别人于死地吧？ 更重要的是，死者是威尔的女儿。沈临不相信，残忍杀害凯特的竟然是她的父亲威尔！ 沈临一直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郑爽笑了笑，查看了一下沈临的脸色，低低道：“沈教授，听说您还是国内龙腾企业的董事长，我爸说你们这家企业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呢。” 沈临讶然：“你爸知道我？请问他是……” 沈临只知道郑爽是华裔，却不知郑爽的父亲还是生意人，不仅是生意人，还是f城最富盛名的华商会长。在整个地区商界，也占有很强的一席之地。 郑爽：“沈教授，我爸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他是国内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出国的留学生，原来是做科研的，后来下海从商，现在几乎是在国内和这里两头跑，经常回国的。您和龙腾集团的大名，我爸经常提起的。” 郑爽将父亲郑宁国的中文名片递给了沈临。 沈临接过去一看，惊讶道：“哦，你爸爸还是f城华商总会的会长，真是失敬了。龙腾不过是一家小企业，根本就不值一提，你爸真是太过奖了。” 沈临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总领馆的普通文员郑爽竟然是一个富二代，父亲竟然是当地著名的华商领袖。 看起来，富二代也要看在什么环境下成长，在m国的大环境中，所谓富二代也不过就是如此，父母的富有和职业与子女的未来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到了该独立的时候，父母一样将子女“逐出”家门。 这就是m国式的狼性教育了。 “沈教授，我爸爸想请您见个面然后他约了本城的几个华商，大家一起吃个饭可以吗？”郑爽热情道。 其实郑爽本来想说，在她父亲的组织号召下，本地区的华人华商联合示威抗议，对沈临表示支持。但这种事她又觉得当面跟沈临提出来不太好，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沈临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其实在听说郑宁国的名字之后，马上就联想起杨雪妮跟自己说过的——关于华人华商示威抗议对自己予以声援的事儿，很显然，这是郑爽父亲在幕后组织号召的。 沈临沉吟了一下：“应该是我去拜访一下郑会长。这样吧，郑小姐，我做东，请郑会长和本地的几位华商朋友吃个饭，大家聚一聚。” 沈临说完，没有等郑爽的意见，就马上抓起手机拨通了杨雪妮的电话：“杨总，是我，沈临。” 杨雪妮恭谨道：“董事长，我正准备过去跟您说说茱莉亚这边的事情呢。” “案子的事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了。我估摸着，警局那边已经把我和安迪的嫌疑给排除掉了。有这么一个事，你出面安排一下，找个合适的餐厅，我今晚请华商总会的郑会长和几个华商朋友聚一聚。你安排好，然后通知我。” “哦，董事长，您说的这个郑会长是不是华商总会的郑宁国？就是他和几个知名的华商牵头，组织的示威抗议活动……”杨雪妮笑着道。 沈临嗯了一声：“没错，所以啊，我应该感谢郑会长和其他的华商朋友，今天的晚宴就当是我的感谢晚宴。” 沈临没有一句废话，交代完杨雪妮就扣了电话。他跟杨雪妮说话的当口，有意无意地扫了郑爽一眼，那意思是暗示郑爽：你父亲的这份人情我心知肚明，领了，日后肯定会有回报。 郑爽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沈教授，我爸爸都定好了餐厅——您远道从国内来，怎么能让您破费请客呢？” 沈临笑：“我们都是一家人，尤其是在海外，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我请华商朋友们聚一聚，然后以后常联系！再说了，我与郑会长素未谋面，承蒙他看得起，为我的事跑前跑后的，我也非常感激。” “……”郑爽更加不好意思：“沈教授，用我爸的话说，在这大洋彼岸，外国人的地盘上，我们都是骨肉同胞，一人有事众人相帮。” 沈临朗声一笑：“那就是了——既然如此，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见沈临坚持，郑爽只好给父亲郑宁国打电话，表明了沈临的态度。 郑宁国倒是也没有坚持，不过是一顿饭而已，无论是谁做东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华商华人在一起聚一聚，远离国门万里，同胞骨肉自然有几分亲近。 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话在某些时候、放在真实的语境中，的确是让人有感触的。 不多时，杨雪妮就亲自开车来接沈临。 她选择在f城唐人街上一家最大的中餐馆设宴，这家中餐馆的老板是十年前从国内移民过来的，听闻这两天在该城名声大噪的沈临要在此宴请华商会的郑宁国等人，也极为重视，亲自下厨指挥厨师配菜。 这家餐馆的老板也是华商会的成员，他甚至跟杨雪妮明言，今天的晚宴由他埋单，不需要龙腾集团掏一分钱。杨雪妮不肯，但餐馆老板执意如此，杨雪妮最终也只好同意。 “董事长，餐馆选在了唐人街上，餐馆的老板姓张，人很热情，他执意要做东，请郑会长和您一行吃饭，我看拗不过他，也只好同意了。”杨雪妮笑道。 “呵呵，杨总，出了国，我才感觉到什么是一国同胞。这些华人朋友在异国他乡打拼创业也很不容易，他们的情谊我领了，但是我们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这样吧，既然人家一番盛情，我们也不好不给面子，你在他的餐馆订餐吧，在我们停留本城的时间内，你们几个人包括我在内，不管是生活用餐还是招待用餐，都在这家餐馆定点消费吧，先付一万美金的定金吧。”沈临挥了挥手。 郑爽见沈临如此豪爽，心说果然不愧是国内来的大老板，财大气粗。 其实沈临也不过是顺势推舟。也正好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这些人在m国生活，自然吃不过西餐，如果自己开伙做饭又太麻烦，不如干脆从中餐馆订餐，省时省事省心。 即便没有这茬，他也会安排杨雪妮就近找一家中餐馆。 杨雪妮笑着点点头：“成，董事长，那么，我们几个就跟老板沾光了，我们本来还想自己做饭呢。” “那太麻烦，也浪费时间，我们在这里时间有限，不能让大家把精力都浪费在衣食住行上，杨总，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计较花费了，该花的钱不要小气。”沈临笑着扭头望郑爽：“郑小姐，我们分头走，在餐馆集合。麻烦你通知郑会长和其他的华商朋友。” 郑爽于是开车回家与父亲郑宁国一起赶赴唐人街。 第325章 贝丝登门（下） 郑爽在路上又跟郑宁国通了一个电话，得知父亲郑宁国出面邀请了f城社会各界有头有脸的华人和华裔人士，不仅局限于商界，也有些意外。 要这么算起来，今天晚上的宴会起码要四五桌，估计那家名叫《东方红》的中餐馆，今晚要闭门不对外营业了。甚至到场的人会更多，一则是因为沈临现在f城的知名度甚高，二则是有郑宁国的面子。在本地，郑宁国不仅是华商领袖，也隐隐有华人华裔领袖的架势。 本地华人一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难事，都会通过华商会找上郑宁国，由郑宁国帮助下协调解决。因此，郑宁国在这个州的华人群体中威望很高。 即给了郑宁国这个华商领袖面子，又结识了当前的热门人物——来自于国内的中医访问学者，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晚上的宴请都是华人，所以安迪这个翻译就没有必要出席了。但杨雪妮正要陪着沈临出门，门铃却叮咚响起，杨雪妮打开门一看，见是那个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强行判定沈临作为本次凶案嫌疑人的首席法医官贝丝，先是一怔，旋即皱了皱眉，冷冷道：“贝丝小姐，您还有事吗？” 杨雪妮心道你都当众公开道歉了，沈临已经基本上被排除掉涉案嫌疑了，怎么还又跑了来？ 从茱莉亚嘴里，杨雪妮得知贝丝是一个很难缠的女人，人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但她在犯罪刑侦领域，在她的专业人类法医学领域，却是有口皆碑的业内权威，不讲“情面”是出了名的，“断案如神”也是有口皆碑。 贝丝扫了杨雪妮一眼，淡淡道：“我找沈临先生。” 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所以对杨雪妮的冷淡态度也不计较，并不放在心上。 “我以个人的名义请求见沈临先生，除了要向沈当面道歉之外，我还有事要向他请教。”贝丝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的直截了当，从不拐弯抹角。 杨雪妮回头望向了沈临：“董事长，您要见她吗？” 这句话，杨雪妮是用中文讲的。贝丝在一旁眨了眨眼，根本听不懂。 沈临沉吟了一下，“杨总，你先去餐厅那边安排，过后派车来接我，我跟贝丝博士谈一谈。” 杨雪妮有些担心，沈临笑笑，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你安心去吧，我跟贝丝博士交流一下。” 杨雪妮点头领命而去。 “贝丝博士，请进。”沈临束手让客。虽然他并不喜欢贝丝这个人，甚至说因为这个案子而对她有些强烈的反感，但既然贝丝主动登门，本着华夏人有容乃大包容万物的风范和胸怀，他也不能失礼。 “谢谢。” 贝丝进了门，顺手将门关紧，然后脸色微微一红，一本正经地向沈临点头道歉：“沈，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失职和疏忽，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对此，我表示诚挚的道歉！” 贝丝“sorry”连声，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临见她登门道歉，也不好太揪住过去的事情不放，就笑笑：“贝丝博士太客气了，请到客厅说话。” 两人进了客厅，坐下。 贝丝眼神清澈地望着沈临：“沈，我非常佩服，你竟然从我的法医鉴定报告中发现了很有价值的关键线索，真是了不起。正如你的建议，复检的结果证明，你说的很对。” “我收回我前面说过的话，你是一个很有眼力和独特见解的医生，对于你的中医，我很感兴趣。” “凯特的死因有异，凯特与人发生性关系在死亡时间之前，大概十个小时左右，这意味着你的作案嫌疑被彻底排除了。” 沈临笑笑：“查清楚是最好了。个人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纠缠谁的失职或者疏忽问题，而是尽快查明真相，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 “我们现在已经朝两个方向开始深入调查。其一，扩大调查询问范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对凯特进行性侵的人，无非是凯特熟悉或者身边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陌生人见色起意；其二，重新对陈尸现场进行检验，对很多线索进行梳理，希望能寻找到真正的杀人现场。” “沈，对此，你有什么建议没有？”贝丝这句话问得非常坦诚。 她这一次来，道歉倒是其次，她的确是来征求意见的。凭直觉，她认为沈临对本案有相当成熟的判断和看法，她一定能从沈临这里获得很有价值的东西或者叫启示。 “我只谈一点个人看法。”沈临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个人观点，不代表什么，这一点，必须有言在先。” “当然。”贝丝难得微笑了一下：“我们只是互相交流，作为医生和法医的交流。” 贝丝肯承认沈临作为医生的存在，这对贝丝来说也不简单。新闻发布会后，贝丝专门上网检索，对中医有了一个浅显直观的认识，同时也了解了一些沈临在华城为人治病、尤其是为布朗家族出身的著名女参议员海伦针灸治疗“抑郁症综合征”的事情。 她是固执和个性鲜明，但却也不是执迷不悟的人。她有自己的判断，认为，至少中医有其一定的可取之处。要是因为这件事，能扭转贝丝这样的一个西方医学权威对中医的偏见，这番也值得了。 “个人认为，与凯特发生性关系或者——对凯特进行性侵的人，查找起来并不难。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根据尸检报告，凯特被性侵的时间被牢牢圈定在了一个有限的时间段内，只要逐一审查在这个时间段内与凯特进行接触的男性，完全就能得到一个理想的结果……” “但有必要强调的是，对凯特进行性侵的人，未必就一定是谋害凯特的凶手。这极有可能是两起不同的案件。” 贝丝认真聆听着，反问道：“沈，你的意思是说，凯特遭性侵和被谋杀有可能是两人所为？” “只是有这个可能性存在，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一人所为。性侵在前，因为担心暴露，所以才接下来对凯特下了毒手。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这样判断和推理。” 沈临说到这里，轻轻道：“你们从现场提取到的关于我的两枚脚印，我认为是本案很大的一个疑点。” 贝丝点点头：“我们所见略同。我也认为，这是最大的疑点。” “如果你没有说谎，那么，这事就跟凯特的父亲威尔有关了。因为，你来f城之后，威尔是你唯一接触到的外人，而那两枚脚印就是当时留在现场的……如果要说有人试图算计诬陷于你，只有威尔有这个嫌疑了。” “但是……但是他毕竟是凯特的父亲，我很难相信，一个父亲能谋杀自己的女儿？另外，我跟威尔一家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陷害于我？这在情理上说不通，贝丝博士，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沈临苦笑了起来。 贝丝嘴角一挑，声音淡漠道：“在我看来，凶杀案中只有死者和凶手之分，没有父女关系。只要证据指向，无论是谁，都具备犯案的嫌疑。沈，非常感谢你的建议，我马上回去请警局的哈里夫探员对威尔展开调查。” 贝丝霍然起身，急匆匆离开，连句客气话都懒得说。 在人情世故上，哪怕是在西方社会，贝丝也绝对是一个讨人厌的主儿。 沈临的话让她意识到，过去种种，犯了一个灯下黑的错误，没有将威尔夫妻列入调查范围。这让她有些惭愧和不安。或许，她必须要承认，面对沈临这样一个“有涉案嫌疑的华夏人”，她骨子里、潜意识中还是带有几分偏见的。 后来沈临才知道，因为自己“涉案”的这一场误会，深深打动了贝丝，让她渐渐摒弃了对中医和华人的偏见，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这些年，贝丝经历的凶杀案太多太多，那种父母谋杀子女或者子女弑父的案子屡见不鲜，所以，在她眼里，威尔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嫌疑人，不因为他是凯特的父亲而变得降低嫌疑几分。去年，她就亲手将一个枪杀女儿的母亲送进监狱。 望着贝丝匆忙离去的背影，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微笑来。 沈临不知道的是，贝丝离开沈临的寓所，却没有返回警局，而是直接去了威尔家。 威尔家与沈临的寓所是同种风格、同等规模和面积的二层别墅小院，格局一般无二。 贝丝站在院外凝望着眼前这栋房子和这套与在m国司空见惯的民居，心念电闪。 在很多时候，贝丝考虑问题的思路和节奏很快，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台机器，不停的测算和推演，这是她成功破案的关键。但反过来讲，她身上多了太多的机器人理性，而少了不少的人情味。 或者，该用句通俗的话来形容贝丝，那就是：智商太高，情商太低，两者根本不成比例，走了两个极端。 也就这几分钟的功夫，贝丝就将整个案情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 沈临涉案的嫌疑被排除，那么，接下来，最有可能涉案的就是凯特的“身边人”了。根据调查，凯特的性格温和，在学校和老师同学处得关系很不错，人缘也好，再加上她这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中学生，不接触社会，仇杀的可能性极低。 第326章 芭比娃娃 凯特是一个标准的“五好学生”，上学成绩优异，放了学准时归家，很少参与同龄孩子的狂欢。 这么一个出色乖巧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被人无情谋杀？ 贝丝越想心情就越加沉重，也越加愤怒。 “到底是谁？！” 贝丝缓缓推开威尔家的木栅栏门，威尔的妻子凯瑟琳神色憔悴地正好出门来，见到贝丝有些愕然：“贝丝博士？” 自打女儿被谋杀案发，凯瑟琳至今还沉浸在痛苦的深渊中不能自拔。虽然她还有一个儿子，但养了十五年的宝贝女孩，就这么走了——岂能不让当母亲的痛不欲生？一闭上眼睛，凯瑟琳眼前就浮现出凯特娇美青春的面孔，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贝丝点点头：“凯瑟琳女士，能不能再让我看看凯特的房间？” 凯瑟琳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深的哀伤，她侧过身去让开路：“贝丝博士，请进来吧。” 没有主人允许，贝丝不能擅自进入私宅，即便她以执法者和案件调查者的身份，也不能。不要说贝丝只是一名法医，就是杰克这种高级警官，没有司法许可，也断然不敢擅闯民宅。 但贝丝刚在凯瑟琳的陪同下走进凯特生前的卧房，客厅那边却传来威尔狐疑且不耐烦的质问声：“谁？凯瑟琳，是谁？” 凯瑟琳回头望着端着龙舌兰酒瓶的丈夫威尔，低低道：“是警署的贝丝博士，她要看看凯特的房间。” “don‘t!”威尔气急败坏地冲过来：“请你离开，马上离开！” 凯瑟琳靠以泪洗面来宣泄痛苦，看起来，这家的男主人威尔则是通过酒精的麻醉来发泄了。威尔还没有冲过来，贝丝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熏得她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贝丝猛然转身来望着威尔，淡淡道：“威尔先生，请你配合。如果你想要尽快抓到凶手的话，你必须要配合我，配合警局的调查，我要看看凯特的房间，请你让开。” 威尔冷笑了起来：“凶手在哪？在那里！你们明知道，那个华夏人就是杀害凯特的凶手，却不去逮捕他！我们控诉你们警局！我要提起控告！” 威尔一把推开窗户，扬手指着沈临的寓所，面容狰狞可怖。 贝丝扫了他一眼，声音依旧是不疾不徐的：“威尔先生，你为什么断定凶手是隔壁的沈？？” 威尔呸了一声，目光凶狠无比：“就是他，一定是他！” 贝丝细长的弯眉一挑:“威尔先生，请你冷静！现在的证据表明，沈并不具备犯罪的时间和动机。根据我对凯特尸体的复检结果，凯特在死前十个小时之前，曾经跟人发生过关系——或者说，她被人侵犯过，凯瑟琳，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凯特有什么异常之处？” 凯瑟琳叹息一声：“贝丝博士，凯特当天非常正常，她吃了早餐骑车去上学，她的学校距离这里不远，而午餐之前，她还曾经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对我说了一些学校里的事情……” 说到这里，凯瑟琳似乎是猛然记起了什么，陡然狐疑道：“我记得，她说，她说她的助教詹姆森一直缠着她……哦，我的天，我真是该死，我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哦，我的天啊！” 凯瑟琳悲从中来，掩面抽泣起来。 贝丝不动声色地走进凯特的房间，一边掏出手机来通报正在凯特就读的中学调查的杰克和哈里夫，让他们调查一个叫詹姆森的助教，一边环视这个女孩的房间，目光无意中落在古怪的芭比娃娃上。 说它古怪，是因为芭比娃娃的粉红色裙子上写满了黑压压的字迹，而精致的脸蛋上还用红色的马克笔划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十字交叉。 贝丝走过去拿起藏在书架一角的这个芭比娃娃，见娃娃短裙上满是潦草的字迹，隐约看出是“我恨你”的字样。 贝丝眸光中掠过一丝异色，她抬头望着凯瑟琳以及站在门口气势汹汹的威尔一眼，道：“凯瑟琳，这是凯特的玩具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凯瑟琳扫了一眼贝丝手里的娃娃，摇摇头：“不，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是威尔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似乎，似乎是前年的生日礼物？是不是这样，威尔？” “no，idon‘tknow！”威尔咆哮了一声，凶狠地跺脚道：“请你离开，马上离开！gogogo！” 贝丝深深地凝望着威尔，见威尔如此不善，她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停留下去了，她抓着芭比娃娃走了两步，向凯瑟琳轻轻道：“凯瑟琳，我需要这个玩具进行调查，请允许我带走！” 威尔怒气冲天地冲过来，一把从贝丝手里夺过了芭比娃娃，随手扔在了凯特房间的窗台上，转身晃荡着身子离开。 “i‘msorry！”凯瑟琳歉意地耸耸肩：“贝丝博士，威尔很伤心，请你不要在意。” 贝丝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望着威尔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没关系，我不会怪他。就这样吧，凯瑟琳，请节哀保重，请相信警署，我们一定会尽快抓住凶手。” 贝丝往外就走，凯瑟琳追在后面伤感的问道：“贝丝博士，什么时候能把凯特还给我们，我们好安排葬礼。” “抱歉！暂时还不能。”贝丝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贝丝离开威尔家，上了自己的车。她静静地坐在车里，却没有发动车子。片刻后，她拨通了警署副总警监莫纳德的电话：“副总警监，我需要一个搜查令，对威尔家的搜查令。” 莫纳德愕然：“威尔家？受害者凯特的父母家？” “是的，我怀疑威尔家才是凯特的谋杀现场，但我需要证据。”贝丝压低声音道：“请务必帮我马上申请搜查令，马上！” 莫纳德苦笑起来：“贝丝，你确定？” 贝丝因为怀疑华夏国来的外宾沈临涉案，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引起了媒体的广泛质疑，如果再对受害者家属进行涉案调查，这无疑会再次引发公众对死者家属的同情和对警局的不满情绪。 就在贝丝通过副总警监莫纳德跟地方检察官和法官交涉，申请搜查令的同时，警督杰克和警员哈里夫在凯特学校的门口堵住了试图逃跑的主角詹姆森，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哈里夫将詹姆森掀翻在地。 还没有将詹姆森带回警局协助调查，心虚胆颤的詹姆森就主动老实交代了。 虽然凯特才十五岁，但早已发育得亭亭玉立，美人胚子一个。而身形更是凹凸有致，非常火爆。詹姆森觊觎她的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一直没有逮到机会下手。 就在凯特被谋杀的前一天，也就是沈临抵达f城的当天上午，詹姆森一时鬼迷心窍，将凯特堵在了学校实验室的卫生间里，强行对凯特进行了猥亵。 哈里夫愤怒地一把将詹姆森推倒在学校的院墙上：“混账东西，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还是一个孩子！你明白？好了，一定是你对凯特先奸后杀，因为害怕强奸暴露，所以才谋害了凯特，一定是这样的！” 詹姆森畏惧地辩解道：“不，我没有！我只是摸了她……我没有强暴她，更没有谋杀！哦，我的天！我真该死！” 杰克冷冷一笑，“詹姆森，你因为涉嫌谋杀被逮捕了，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可以申请律师，但我们要先把你带回警局接受调查！” 杰克程序化地宣布完詹姆森的权利和自由，履行了警察拘捕嫌犯的基本程序，然后就将詹姆森带上了警车。 不能不说，f城司法系统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贝丝和杰克在一个小时之后，就拿到了两张搜查令，一张是面向威尔家的，一张则是面对詹姆森的寓所。 警方从詹姆森的寓所搜查出了很多张关于凯特的照片，甚至还有凯特游泳和洗澡的私密照。这最起码说明，詹姆森长期觊觎凯特的美色，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跟踪和偷窥凯特。 即便詹姆森不是凶手，这一次，也是罪责难逃了。 詹姆森由此被杰克和警局列为第一嫌疑人。 而在威尔家的搜查也已经持续了大半个小时。几乎是毫无发现，即没有发现血迹，也没有发现凶器，连半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杰克要求贝丝返回警局，放弃搜查，不要在威尔家无谓的浪费时间，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回去突审詹姆森。 在杰克眼里，詹姆森就是谋害凯特的凶手。 但贝丝却神色如常，倔强地摇头拒绝。 哈里夫带着两名男警看住咆哮不安的威尔，凯瑟琳则神色麻木地站在客厅门口，凝望着在自家楼上楼下四处勘查的法医和物证组警员。 “贝丝博士，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已经抓住了詹姆森，事实证明，他就是杀害凯特的凶手！”杰克拦住了贝丝的去路，贝丝正要走进凯特的卧房去。 “不，杰克，我还要继续！”贝丝摇摇头，冷冷道：“你让开！” 杰克知道贝丝的脾气，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除非她自愿，否则，就算是警署的总警监，也不能阻拦她继续调查取证。 杰克只好让开了路。 贝丝戴着白色的手套，她走进凯特卧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芭比娃娃放入了证物袋，然后又开始仔细查看凯特房间里的东西。 她将凯特房间里的东西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她俯身下去掀开凯特席梦思床的床垫，摁了摁中间，突然大声喊道：“哈利，迈克尔，掀开床垫！” 两名男警应声而入，合力将凯特的床垫掀起。 贝丝用探射灯仔细查看着床底，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突然，她俯身下去在床底的一个角落里摸索了一会，再次抬起手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枚锋利的军刀！ 贝丝用紫外线灯照射着军刀，军刀风刃处有星星点点的干涸的血迹！ 贝丝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冷冷道：“带回去检测，同时，取威尔的dna样本！” 见警察带着那枚军刀出来，威尔的脸色骤变变得惨白一片。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强横凶狠。 哈里夫向贝丝翘了翘大拇指，贝丝却没有理会哈里夫，而是径自向门口走去，只撂下一句话：“可以收队了，杰克警督，请按程序对威尔夫妻进行监视居住，在证物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不允许她们离开半步！” 但杰克却暗暗摇头，并没有有太多的欣喜情绪表现出来，因为这明显不是谋害凯特的凶器，凯特被绳索之类的东西强力勒死，而不是被人用刀刺死，他不知道贝丝找到了一枚带血迹的匕首，能对本案构成什么重要的推动价值。 但贝丝却心里充满着兴奋。 她已经怀疑威尔，但至今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更难推断威尔的杀人动机。但她是一个在凶案侦破方面拥有极强敏感性和推断力的超理性法医，凭直觉，她认为匕首上的血迹应该是属于威尔的。 那么，好了，沾染了威尔血迹的匕首因何会藏在凯特的床底下？ 这最起码说明，凯特和威尔这对父女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和外界所认为的那样亲密、和谐。 第327章 衣冠禽兽 警局，一号审讯室。 分局局长警督杰克亲自披挂上阵，他与警员哈里夫一道对抓捕回来的凯特所就读中学科学助教詹姆森进行突击审问。 杰克猛然一拍桌案，声色俱厉道：“詹姆森，下面传达你的自由和权利。宪法给予你的权利是，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有力的呈堂证供，你可以请律师，如果你无钱请律师，警局可以为你请一个公共律师。” 詹姆森畏惧地望着杰克，惶恐低低道：“警督先生，我不需要律师，我已经老实交代了。我真的是没有强奸凯特，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证据表明，是你将凯特先奸后杀！詹姆森，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你确定不请律师，那么，你就只有一条路，向警局坦白，彻底坦白！说！你是如何将凯特强暴后凶残杀害的？！” 詹姆森几乎要哭出声来了：“杰克警督，我真的没有强暴和杀人啊，我案发的晚上，有不在场的证明，我跟我的父母在一起，我的父母可以为我作证。” 杰克冷笑着：“父母亲属的证词，陪审团和法官是不会取信的，詹姆森，你还是老实交代！” “不，不，我没有！”詹姆森霍然起身：“你们这是诬陷，我要请律师到场！” “你已经放弃了宪法给予你的权利，现在，如果你不老实交代，警局就会以强暴未成年人和二级谋杀罪对你提起控诉，两罪并罚，等待着你的将是——死刑！”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脸冰霜的贝丝推门而入，怒声道。 m国在1967年一度废除了死刑；不过在保守派的压力和居高不下的谋杀率的情况之下，1976年又恢复了死刑。不过，实际上该国有部分州已经废除死刑，或者置而不用，它们大多数位于东北部及五大湖地区。 典型的死罪包括在从事偷渡人口、绑架、抢劫银行、强奸或猥亵儿童等重大犯罪活动时蓄意杀人。联邦法律中可判死刑的罪行还包括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劫持交通工具或从事恐怖活动而导致人员丧生、出于报复而蓄意杀害执法人员及直系亲属、蓄意杀害政府领导人，等等。 如果警局当真以强暴幼女和谋杀提起控诉，詹姆森定然就是死罪一条。 但杰克听了贝丝的话，眉梢一挑，心道目前还没有完备的证据能控告詹姆森谋杀，顶多就是控告他猥亵未成年少女，甚至连强暴罪名所需的证据都不足。 贝丝缓缓坐了下去，与杰克交换了一个眼神。 杰克马上就意识到，刚刚走出鉴定室拿到最新检测结果的贝丝，掌握了新的证据。 一听自己将面临死罪，詹姆森当场就几乎晕厥过去，他哆嗦着嘴唇颤声道：“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说着，詹姆森情绪暴走起来，他挥舞着双手情绪激动吼道：“我没有杀人，我绝对没有杀人，我只是在学校实验室的卫生间里……我没有杀人！” 詹姆森半是咆哮半是惶恐地将自己在学校实验室卫生间里做下的恶行交代了出来，当天，他在卫生间门外堵住了凯特，趁左右无人，就将凯特挟持到了里面，然后对凯特做出了令人发指的猥亵行为。 交代过程中，詹姆森再三强调自己只是“用手”，没有真正实施器官犯罪，也因为过后又有人经过，他听到动静，没有敢继续下去。 詹姆森还交代，他事后给了凯特三百美金，央求凯特放他一马，然后就仓皇逃离了现场。 不知什么缘故，凯特还没有告发他就被谋杀了。第二天上午，詹姆森得到凯特死亡的消息，这才如释重负。 贝丝长出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杰克。 杰克会心点头，旋即一把抓住詹姆森的领口，怒斥道：“混账东西，禽兽不如的东西！凯特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就忍心下手？！” 贝丝起身神色冷漠地挥挥手：“詹姆森，你被逮捕了，我们将以强暴和猥亵未成年少女罪名对你提出控诉，哈里夫警探，请将这个禽兽收监！” 詹姆森神色如土，腿若筛糠，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对于詹姆森来说，仅仅是强暴和猥亵还不足以构成死罪。不过，这种类型的罪犯，在监狱里也不受待见，估计走完司法审判程序之后，被打入大牢的詹姆森，以后的日子不被打个半死也会脱层皮。 “贝丝博士，你确定詹姆森的杀人嫌疑可以排除吗？”杰克问道。 贝丝点点头：“詹姆森有不在场的证明。更重要的是，我们从威尔家获得的证据检测结果出来了，那把匕首上的血迹，是威尔的，dna检验吻合。同时，我在凯特的芭比娃娃内部找到了这些东西。” 贝丝从自己包里取出几个透明的证物袋，分别是崭新的三百美金钞票、一张用粉红色口红写下的纸条，纸条上“威尔”几个字被打上了粗重的十字交叉，昭示着凯特当时的复杂和愤恨情绪。 “杰克警督，凯特的房间里为什么会隐藏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而匕首上的血竟然是威尔的？”贝丝神色凝重起来：“第二，这三百美金显然证实了詹姆森的话，他给了凯特三百美金，至于凯特为什么没有告发检举詹姆森，我们尚且不得而知，但我想，应该是这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揭发报警，就被人杀害了。” “第三，威尔是她的父亲，她为什么对威尔表现出如此憎恶愤怒的情绪？” “如此种种，证据互相联系贯通，不能得出结论，威尔才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贝丝挥挥手：“我建议马上扩大调查范围，要仔细查一查威尔和凯特这对父女的关系究竟是不是威尔自己说的那样亲密。而且，我还意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线索。” 贝丝似笑非笑地道：“威尔和凯瑟琳夫妻都是o型血，但凯特却是b型血！” 杰克陡然一惊：“贝丝博士，你确定？” 贝丝点头：“当然，我再三核对检测了三遍，结果都是如此。” 杰克倒吸一口凉气：“这意味着凯特与凯瑟琳和威尔夫妻没有血缘关系，这意味着……” 哈里夫震惊插话道：“威尔一定是凶手！” 贝丝拍案而起：“杰克警督，请马上逮捕威尔和凯瑟琳夫妻，将这两人带回警局，分开审讯，我会亲自审问威尔这个衣冠禽兽！” “这个禽兽！哈里夫，马上带人去，立即将这对夫妻抓捕回来！”杰克挥挥手，哈里夫领命出门，与另外几名警探全副武装去抓威尔和凯瑟琳。 第328章 气场 警局抓捕威尔和凯瑟琳夫妻的时候，沈临已经赶到了位于唐人街上的《东方红》中餐馆。大抵是华夏人都能明白“东方红”这三个字的真正内涵，以及其所代表的一个国度和一段难以泯灭的历史记忆。 本城华商总会的会长郑宁国——总领馆文员郑爽的父亲带着当地华人名流圈里最为顶尖的三个人——最大的文化出版商薛建，最大的建筑工程商欧阳强，最大的电子信息产业平台提供商胡伟刚。 再加上郑宁国自己是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商，上述这四人号称是f城华商的“四大金刚”。 当然，出席今天欢迎晚宴的不仅仅是商人，还有在社会各界表现突出取得巨大成就的知名华人和华裔，譬如市政厅和卫生署的官员，参议员，大学教授，高端学者，等等。 几十年上百年下来，华人在这个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各个领域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深深地扎下根来，成为影响本国发展进程的重要种族力量之一。f城，就是一个缩影罢了。 华人圈，业已是泛全球最著名的人类族群小圈子之一。其实不仅仅是在m国，在欧洲、非洲乃至亚丁拉美，华人都早已是重要的族群代表。 沈临乘坐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唐人街，在“东方红”餐馆前停下。 这是一家极具华夏建筑风格的三层建筑，里里外外，都弥漫着浓重的华夏文化气息，无论是门楣上张贴的楹联或者悬挂的大红色灯笼，都足以说明一切。如果是在国内，这样规模的餐馆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在大洋彼岸，这已经是最为高档和上规模的中餐馆了。 在本城，这家中餐馆的知名度之高，就相当于是龙腾集团在国内的地位。 餐馆的客人以本地华人为主，但本地的洋人土著也常来品尝问津，包括喜欢中餐的亚裔人士。 中餐、意大利餐、法国餐、日本料理等，都是西方人喜欢吃的餐品。 华商总会会长郑宁国上前一步，笑吟吟地主动替沈临打开了车门。 他的这个小动作，让跟随在他身后的薛建、欧阳强和胡伟刚三人惊讶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错愕。 四人关系甚笃，在生意场上更是互相呼应、共同进退，相互扶持，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辉煌局面，在大洋彼岸的洋人地盘上站住了脚。 四人不仅是密友，还是生意场上的战略同盟。 正因如此，薛建三人对郑宁国的性格为人是非常了解的。 郑宁国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随着他社会地位的提高和经营企业的实力增强，这份自矜更加浓了。一般的人，他是看不上的——可今天这位从国内来的中医访问学者，却让郑宁国如此放低身段加以礼遇，背后定然有不为人知的深层次原因。 郑宁国对于沈临的礼遇，还不仅在于刚才这个小动作。还在于他组织的酒宴的规模之庞大，耗费精力和时间之多，重视程度之高。 薛建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国内来了一个副部级官员带领的行政考察团，登门来拜访郑宁国，郑宁国也不过是象征性地组织了一次小范围内有四五个人参加的小型宴会，而他自己也只是匆匆露了一面就退场了。 难道，在郑宁国心里，沈临一个中医访问学者比国内的副部级官员还要重要？这就有些奇怪和令人揣测了。 车门打开，沈临走下车来。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笑容亲切的邻家大叔一般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不胖不瘦，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 沈临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郑爽的父亲、华商领袖郑宁国了。 反过来说，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沈临竟然是如此的年轻，而衣着打扮更无出彩之处，简简单单的黑色风衣，白色的衬衣，平静恬淡的面孔，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感觉普通。 “郑会长！”沈临旋即微笑着与郑宁国握手寒暄。 郑宁国朗声笑道：“欢迎沈教授赏光啊！沈教授，这三位都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本地颇有成就的成功商人，都是自家人——薛建，欧阳强，胡伟刚。” 郑宁国热情地一一为沈临介绍着薛建三人。 薛建三人暗暗深深打量着沈临，见沈临如此年轻都更加吃惊，但让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沈临的风度和镇定——望而可知，这是一个极有器度、极有修养和底蕴以及出身高贵的年轻人。 玄学家们说过，其实人的身上是无时不刻不在发散着一种无形的气场。人的气场是看不见的，但这种力量是巨大的，就像万有引力一样，你的观念、你的信仰、你的环境、你的朋友、你的呼吸、你吃的食物、你的**、你一切的一切，这些气场就会形成你的气质、你的运气、你的命运。 如今的沈临，是一个复杂的混合体，单就气质和气场而言。无论是前世精英兵王的锋芒，还是这一生龙腾企业掌舵人的显赫身份，都足以让他站在原地不怒自威。 所以，尽管沈临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有哗众取宠的肢体动作，但还是让薛建这些著名华人深深记住了他，瞬间成为众目关注的焦点。实际上，沈临这种人，在任何地方都极容易成为众星捧月、鹤立鸡群的角色。 气场是一种无形的风范，只有在特定的环境和氛围中才能展现的淋漓尽致。郑爽在一旁打量着沈临，深深为沈临这种威势与教养、气质与华贵深深叠加的器度所倾倒。她的眸光发亮，这是一个足以让她动心——其实又是一个足以让大多数女人动心的男人。 第一眼，平淡无奇；第二眼，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第三眼，就发散着一种迷人的魅力，让人欲罢不能。 郑宁国陪着沈临走进餐馆并不算太大的大厅，八张圆桌上已经坐满了应邀而来的各界华人名流。见客人到来，大多数人都自发地站起身来行注目礼或者微笑致意，当然也有不少人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持或淡漠或轻视或疑惑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缓步而行的沈临。 郑宁国束手让客，一路请沈临走到了临时设置的“主持台”上。 他挥挥手，朗声笑道：“各位，这就是最近在本地声名大噪的来自国内的中医访问学者沈临教授。首先，我谨代表f城华商总会和社会各界华人代表，对沈临教授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郑宁国率先鼓掌。但自他以下，当场的掌声有些稀稀拉拉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热烈，更谈不上什么热情洋溢的气氛了。 当然，这也不能说，在场的华人就是想冷落沈临。他们能到场，就说明骨肉同胞的情分到了。但在众人眼里，沈临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医访问学者，郑宁国组织如此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和宴会，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换句话说，为一个小人物铺张浪费太不值当的。 台下的郑爽送上一杯红酒，“沈教授，请。” “谢谢。”沈临接过来，笑了笑，面向全场举杯道：“谢谢郑会长的盛情邀请，也非常感谢诸位的捧场，这让沈某人着实有些不敢当。我这一次来f城，主要任务是传播中医文化，这是国家和组织赋予我的重大使命。别的话就不多说了，再次感谢，请诸位一起举杯，能认识在大洋彼岸成功创业的诸位，非常荣幸！” 沈临率先一饮而尽。 众人也就举杯饮了一杯红酒。 杨雪妮微笑着站在沈临的身后，郑宁国正想接着介绍一下杨雪妮，毕竟杨雪妮也是龙腾集团高级副总裁，身份非同一般。但杨雪妮却暗暗摇了摇头，示意郑宁国，有沈临在的场合，她不会公开抛头露面。而众人，也不过是杨雪妮当成了沈临的随从工作人员，比如翻译或者秘书之类，也没有多想。 既然杨雪妮不愿意露面，郑宁国也没有勉强她。 “沈教授，请这边坐。”郑宁国邀请沈临入座，这是首席的首座，第一贵宾的位置，按照华夏人约定俗成的文化风俗。 沈临倒是没有矫情，他大大方方地入座了。 他这一座，引起了台下几个人的强烈不满。 比如说f城第一公立医院的外科主任，著名华人医生魏宁宇。魏宁宇是旅居华裔第二代，他的父亲魏国庆上一届的华商总会会长，在本地属于顶尖的富豪之一，家族旗下有几十家企业，家族企业的业务遍及m国和欧美市场。 魏宁宇并没有子承父业，继续经商，而是考上了医科大学，毕业后当了医生。在本城医疗卫生界，他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青年精英。 出身富豪之家，个人又是业内精英，自然，魏宁宇的性子就有些傲慢。 郑宁国留着那个位置，他本来以为是留给薛建的，以薛建在本城华人圈的地位来说，这也算是实至名归。可不成想，却是留给沈临的——这倒也罢了，在魏宁宇看来，主人的礼遇是一回事，但作为客人，沈临应该谨守分寸，知道自己值几斤几两，该谦让的还是要谦让。 可沈临却偏偏毫不谦让，大刺刺地坐了下去。 第329章 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让魏宁宇心里生出反感。让他对沈临持排斥和轻视态度的，不仅仅是沈临普通访问学者的身份，还在于他对中医的不认可—— 魏宁宇虽然是华裔，但他从小在m国长大，接受的是西洋文化和医疗专业教育，他很难接受几根针扎扎人体或者喝几幅草药就能治病的理论。 他压根就没有回过自己的祖国，对中医没有一星半点的文化认知，又怎么可能对中医认同呢？这也很正常。很多在海外长大的华裔，对华夏文化的感知度其实已经蛮低了。 但不满归不满，作为有身份和有教养的成功人士，魏宁宇也断然不至于当场就表现出来。 只是在酒宴进行到后半场，开始有人不断走过去跟沈临喝酒寒暄的时候，魏宁宇也发动了。 他大步走过去，端着红酒杯淡淡笑道：“沈……沈先生，我敬你一杯。” 有人来敬酒，沈临就礼貌地站了起来。 郑宁国忙笑着为他介绍:“沈教授，这是魏宁宇，上任华商总会会长魏老的儿子，本城著名的外科医生。” 沈临哦了一声，笑了笑，跟魏宁宇碰了碰杯:“你好，魏医生。” 沈临打量了魏宁宇一眼，见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面目英俊，只是眉眼间的倨傲之色浓烈，让他着实不喜。但这是公开场合，他还是选择与魏宁宇虚与委蛇应酬了。 如果是单纯的喝酒，这可能也就没有后边的故事了。 也是活该有事，就当魏宁宇态度不冷不热地跟沈临碰了碰杯一饮而尽的时候，旁边二号桌上，魏宁宇的“死党”——同样作为华商富二代的建筑承包商黄涛，突然“不怀好意”地开口说了一句意在撩拨魏宁宇的话：“dorry(魏宁宇的英文名），你是西医，沈先生却是中医，你们日后还是要多交流一下的。” 如果是旁人说起这话，或者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这也不过是一句非常平常的话，没有什么好非议的。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魏宁宇是一个很轻视和抵触中医的自视甚高的医生，而黄涛也深知这一点。 因此，他说这句话的“撩拨”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果然，魏宁宇听了脸色一变。 他淡淡笑了笑：“沈先生，请恕我直言，中医在m国毫无市场，也很难得到m国公民的认可，你这一趟来圣约翰大学做访问学者，以传播中医为己任，怕是要失望了。” 沈临扫了魏宁宇一眼，轻笑一声：“其实谈不上失望不失望的。国家派我来，而圣约翰大学又发出热情的邀请，这本身就说明中医文化在这里还有一定的认可。这是我的使命，我会不遗余力地传播中医文化，最起码，让这里的人们知道，世界上还有中医这种治病救人的医疗方式和手段——至于能不能得到广泛认可，我倒是不怎么看重。” “反过来说，作为华夏人，对于祖国传承下来的文化瑰宝，我们理应怀有基本的敬畏。若是我们自己都轻贱自己，别人又怎么能看得起我们自己呢？”沈临的话不卑不亢，却又绵里藏刀。 “是吗？在我看来，中医中药就是一种伪科学。”魏宁宇借着杆子往上爬，当然，他本来就有意当众羞辱一下沈临这个所谓声名鹊起的中医，以宣泄他内心的各种负面情绪，死党黄涛的话不过是给了他挑衅的一个借口和台阶。 魏宁宇公开宣称中医是伪科学，其实持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不要说在国外，就是在国内也有不少拥趸，所以，沈临也就见怪不怪了，他神色平静地耸耸肩笑：“魏医生何以断言中医就是伪科学呢？这种话从我们华夏同胞口中说出来，着实令沈某遗憾。” “我记得在互联网上看过一篇质疑中医的博文——而作者，就是华夏国挺有名气的一个公共学者，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魏宁宇耸耸肩，轻蔑地冷笑着：“这不是我的话，我只是复述一下这位先生的原话，我对他的话很是赞同：科学是没有国界的。现代医学风靡世界各国，而出了华夏，又能找到几所象样的中医医院？谁见过有一门科学是只在一个国家流行的？从实用的角度说，又有什么病非得靠中医来治不可呢？人家干吗要相信、采用你这一套？m国可以把唐人街的中医诊所全都关闭而对国民的健康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华夏离开得了西医吗？没有西医，华夏人的平均寿命又得降到从前三、四十岁的水平……” 魏宁宇这话说得趾高气扬，理直气壮，似乎也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认可。 沈临面不改色，神色平静。他心里颇为恼火，因为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诋毁中医的言论从一个华人口中说出，你可以不认可中医，但不能将中医中药学驳斥得一文不值。这是不理性也是不公平的，严重一点说，这是对祖宗的背叛。 如果是一个西方人如此说，沈临倒是也不生气，可这话偏偏从自己同胞的口中说出。 质疑中医没有什么，但诋毁和践踏，是沈临所不能容忍的。 “中医中药学是华夏古代几千年总结出来的治疗疾病维护人体健康的经验，中医理论建立在华夏古代哲学思想基础之上，是古人对人体健康自然现象的解释方法，是典型的经验科学。在古人医疗实践活动中，某种药物或配伍对某种疾病确实有效的经验是中医存在的基础，然后用古代朴素的哲学思维模式去总结……魏医生，你可以不认同中医，但你不能诋毁中医，更不能很武断地指摘其是伪科学，将中医与西医进行受众市场方面的简单类比，是非常荒谬可笑的。” “可笑？沈先生，这只是你自说自话罢了。事实是，对于同一研究对象，不可能有两套毫不相干的科学理论体系，炼金术不可能与化学同为科学，星相术不可能与天文学同为科学，神创论不可能与进化论同为科学，同样，中医和现代医学也不可能同为科学。医药科学是建立在物理、化学、生物学、统计学这些学科的基础上，到了今天，医学和生物学实际上已难解难分，所用的方法，所研究的对象都没太大的差别。医学早已成为现代科学的一部分。但是中医却独立于物理、化学、生物学之外，这样的体系，可以是哲学、宗教、玄学或别的什么东西，却不可能是科学，因为没有一个科学学科是可以自成一统……” 魏宁宇昂起头侃侃而谈：“更重要的是，你们把中医当成经验科学，说是千百年来用人体做试验的结晶。其实，没有科学指导的人体试验不仅不能确认药物的疗效，也难以发现药物的毒副作用。服了以后毒性马上发作的剧毒、急毒药物还可凭经验发现，而那些要经过几年、十几年才会出现症状的慢性毒，经验是无能为力的，只有用动物做毒理实验和做流行病学调查追踪服药者才能发现。现代药物在获准上市前都做了这些研究，在说明书中会详细说明毒副作用，而中草药却至今在中国有毒副作用不明的特权。” “譬如被你们中医称为产科良方的生化汤，里面的桃仁有剧毒，而且，药物成分和酒精会进入乳汁，危害新生儿健康。对此，沈先生恐怕是无法自圆其说的。” 魏宁宇说到这里，咄咄逼人地望着沈临。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声音不疾不徐：“你说了半天，无非是说中药有毒，有毒副作用，是不是这样？对你这样无知者无畏的谬论，我本懒得回应，但是涉及中医传承和一个国家的文化底蕴，我不得不为你科普一下吧。” 魏宁宇冷笑着，不屑一顾地梗着脖子。 “其实呢，我非常讨厌和厌倦这种无谓的中医西医谁更科学的辩论，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伪命题，辩论起来，浪费时间和精力。”沈临挥挥手：“桃仁中会产生有毒成分是维生素b17（苦杏仁甙），维生素b17本身没有毒，在经过酶或酸水解后产生氢氰酸有毒。生化汤桃仁4克（10粒），桃仁含苦杏仁甙4%（即0。16克）。西医认为苦杏仁苷有控制及预防癌症的作用，世界上很多人吃苦杏仁苷纯品来预防和治疗癌症，正常人每天可以摄入苦杏仁甙纯品4克，是生化汤中苦杏仁苷的25倍。我们喜欢吃杏仁，杏仁中苦杏仁苷含量比桃仁更高，谁听说过吃了杏仁中毒的事情？苦杏仁苷不会在体内聚集，在体内分解时只产生极微量有毒的氢氰酸，并且很快排出体外，所以我们吃了几十粒杏仁干果也不会中毒……” “还是回到你说的生化汤。10粒桃仁所含苦杏仁苷全部含量仅0。16克，在熬制汤药时已经破坏了一部分，因为苦杏仁苷属于维生素，熬煮加热容易破坏，桃仁中苦杏仁苷又只有部分能够进入汤药，含有少得可怜苦杏仁苷的汤药被产妇喝了后又只有极微量会进入人乳中，进入婴儿体内还要进行一次代谢才能产生有毒的氢氰酸，毒害婴儿的结论从何而来？” “那么，西药就一定没有毒副作用吗？魏医生，你似乎缺乏基本的医学常识。阿斯匹林用了近百年才发现阿斯匹林的某些副作用:对胃粘膜有直接的刺激作用，溃疡病人以及饮酒者不宜服用，以免导致胃出血或穿孔。阿斯匹林的体内分解产物能阻碍铁的吸收，故缺铁性贫血病人不宜服用。孕妇临产前2_3周内服本药，有可能导致胎儿畸形出血，长期服用，可致分娩延期。故孕妇应禁服阿斯匹林。阿斯匹林对婴幼儿的威胁更大，据贵国的最近研究指出，患流感的孩子服用阿斯匹林会发生雷耶斯综合症，表现为呕吐、发热、头痛以及行为异常，也可使病人出现痉挛，神志昏迷，其死亡率可达20_30％，故儿童应忌用阿斯匹林，可用扑热息痛代替。肾功能不好的病人不宜用阿斯匹林，因阿斯匹林对肾脏有损害作用，可引起蛋白尿、血尿，甚至发生急性肾小管坏死。大量使用阿斯匹林引起中毒，表现为头痛、眩晕、耳呜、呕吐、听力视力减退、大量出汗、虚脱等……” 第330章 建议 沈临静静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山岳，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一字字一句句如同振聋发聩。他话语中所引用的任何术语和数据，都来自于光脑的检索，准确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哪怕是魏宁宇这样的西医高材生都难以反驳，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西医中也在沿用以毒攻毒的实践主义。阿托品是有机磷农药中毒的解毒剂，而事实上阿托品本身也是一种毒药，正常剂量便可出现口干，瞳孔散大，视力模糊，心悸，排尿困难，剂量加大则可出现高热，呼吸加快，幻觉，惊厥乃至昏迷呼吸麻痹死亡。而治疗阿托品中毒的药物毒扁豆碱本身也是毒药……阿托品和毒扁豆碱本身既都是毒药也互为解毒剂，用中医的理论来讲其实就是以毒攻毒，因为正常人用这两种药物必然出现中毒症状。” “正因为药物具有毒副作用，所以中医医师在用药时候会根据药物配伍禁忌以及适应人群酌情给药，如果说中药毒副作用不明的话，怎么不给孕妇用雄黄?我想，魏医生不过是从互联网上看到了一些滑稽可笑的言论，就站在这里大言不惭了。我建议啊，你日后在批驳中医的时候，还是抽时间好好系统的学习一下中医再说。另外也不得不说，你这位著名业内名医其实对西医也是一知半解，我实在是担心你的病人……” 沈临的话说到后面，就变得有些尖刻和充满了嘲讽。对于魏宁宇这种蔑视和践踏祖国文化的人，他懒得给他留什么面子。 魏宁宇脸色涨红，嘴唇都在激动地哆嗦起来，他是非常愤怒和激动，但沈临的话他一个字都无法反驳了。 沈临轻叹一声，转过身去。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海伦参议员的慢性中毒，其实就是阿托品中毒，只是下毒者的剂量很细微，很难让海伦的身体感知出来。 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沈临心里感慨着，缓缓坐了回去，不愿意再跟魏宁宇说一句话。 而因为魏宁宇的出现，他突然对今天的饮宴以及日后跟本城华人的交往，都失去了兴趣。 薛建在一旁赞叹道：“沈教授，看来您不仅仅是一位手段高明的中医，还精通西医药理，中西医贯通，难怪您来m国之后，治愈了这么多的病人。” “薛总，目前国内对正在执业的有执业资格的中医师有严格的学历要求，执业前还要通过严格的考试和测验。我国中医药大学的教学大纲规定，所有医学生必须首先系统学习现代医学基础，只有在现代医学基础课学习1-2年后才开始学习中医专业课，也就是说每一位现代中医师首先得具备现代医学的基础……” 沈临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瞥了已经灰溜溜回到座位上去的魏宁宇一眼，高声道：“所以，任何对于中医执业资格的质疑，都是无知者无畏，也可以说是一种傲慢和偏见。对于祖国的傲慢和偏见，从自己同胞的身上出现，着实令人痛心。” 沈临缓缓起身来，端着酒杯：“今天，承蒙郑会长和诸位厚爱，感谢大家的宴请款待，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先干为敬。” 沈临一饮而尽，然后向郑宁国等人团团拱了拱手，然后转身飘然而去。 他的动作极快，等郑宁国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向了宴会厅的门口。 郑宁国措手不及，无奈地站起身来追了出去，众人都面面相觑，下意识地望向了成为众矢之的的魏宁宇。很显然，今天的不欢而散局面，始作俑者就是魏宁宇，如果不是魏宁宇桀骜不驯对中医和沈临个人进行无礼的诋毁谩骂乃至人身攻击，沈临不会拂袖而去。 魏宁宇脸色闪烁着，坐在那里非常尴尬。 郑宁国父女在门口追上了沈临和杨雪妮，郑宁国喘息着道歉道：“沈教授，非常抱歉，今天的事情，并非我所料。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但还是想请沈教授留步一二，鄙人还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向沈董请教。” 这个时候，薛建、欧阳强、胡伟刚等七八个跟郑宁国走得很近的华商都追了出来，大家一起劝说着。杨雪妮迟疑了一下，凑过去小声道：“董事长，郑会长和这些华商的面子不能不给，我们日后还要在这里登陆抢滩市场，能和这些人结好，对我们的事业发展很有帮助。” 沈临哦了一声，他轻轻叹息一声，走向郑宁国道:“郑会长还有何吩咐？” 郑宁国陪着笑：“吩咐可不敢，你太客气了。这样吧，我家离此不远，请你去我家里喝杯茶我们几个详谈如何？” 沈临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叨扰郑会长了。” 但沈临上了车刚要往郑宁国的别墅赶，杨雪妮就接到了大律师茱莉亚的电话。茱莉亚在电话中说，警方有了新的线索和证据，抓捕威尔夫妻归案，希望沈临作为证人能去警局一趟，看看能否对警方的结案有帮助。 事实上，一个小时之前，杰克警督、哈里夫警探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将威尔家团团包围住，逮捕了似乎要出门远行的威尔和凯瑟琳夫妇。这对夫妻选择在这个时候远行，在女儿凯特的命案尚未侦破的前提下，不能不说有着巨大的嫌疑。 “董事长，去不去？茱莉亚说了，您可以拒绝。这是警局的请求而不是要求。”杨雪妮恭谨道。 沈临沉吟了一会:“去，怎么不去？！我倒是要看看，虎毒不食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凯瑟琳夫妻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既然沈临决定临时改道去警局配合审案，郑宁国也没有办法，只好跟沈临约定明天上午，郑爽带车接沈临去郑家的别墅会面。 一号审讯室外，聚集着f城警署的很多高层警官，领头的就是副总警监莫纳德，还有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助理检察官查理，市政厅的官员，还有总领馆的副总领事朱杰。因为本案事干重大，引起了方方面面的高度关注。 而不出意料，众多媒体记者更是闻风而来，在夜色中将警局办公楼的出口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沈临和大律师茱莉亚的露面，引起了媒体人的疯狂，人群骚乱起来，引得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如临大敌，非常慌乱。 沈临和茱莉亚等人在几个全副武装警察的保护下，匆忙进入了警局办公大楼。副总警监莫纳德亲自在楼下等候，这个时候，沈临已经从“犯罪嫌疑人”变成了外宾和重要人证，警局给予一定的礼遇也是正常的。 “沈先生，欢迎你来警局作证，谢谢。”莫纳德非常客气。 沈临笑笑，跟莫纳德握手:“莫纳德副总警监，您太客气了，我过来看看，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你们尽管直说。” 茱莉亚在一旁插话道；“莫纳德，沈的作证，必须要有我的在场，没有我在场，你们不能询问我的当事人。否则，就是违规违法。” 茱莉亚在本城司法系统就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女人，她精通法律规则，为人又极强势，在她的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次让警署的案件侦破努力化为泡影。 莫纳德苦笑一声，扫了茱莉亚一眼，没有吭声。 助理检察官查理撇了撇嘴，他跟茱莉亚的关系不太融洽。 沈临在众人的陪同下，上了楼，再次见到了不少相熟的警员。哈里夫大老远就向沈临打招呼，沈临礼貌地微笑致意。 一号审讯室外。威尔夫妻被分别羁押，在一号二号审讯室接受警方传讯。 贝丝在走进审讯室配合杰克审讯威尔之前，走到沈临面前，认真道：“沈，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贝丝如此征求外人的意见和建议，这在她参与侦破的历史上还是首次，而在警署众多警员心目中，贝丝是一个极其坚持己见的女人，几乎是谁的不同意见都听不进去。 沈临笑了笑，“贝丝博士，你们现在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呢？” 按说，向沈临一个证人和外人透露本案的线索和证据，违反规定。但沈临作为曾经的涉案人，身份特殊，贝丝望向了莫纳德，见莫纳德默许了，就梳理着自己的思路低低道：“沈，我们掌握着的证据还不能说非常完备，我们有充足的证据逮捕威尔夫妻，我们怀疑凶手是其中一人亦或者是两人合谋，但我们却仍然没有确定的证据能保证在提起诉讼后能得到法官和陪审团的一致认可。” “第一，我们发现，威尔和凯瑟琳夫妻都是o型血，但凯特却是b型血！这意味着，凯特不是威尔夫妻的亲生女儿，我们通过领养记录查实，凯特是威尔夫妻十三年前领养的，当时凯特两岁。这说明，威尔夫妻有着作案嫌疑。” “威尔夫妻向警方隐瞒凯特的身世，这本身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第二，我们在凯特卧房中的床底下发现了一把匕首，匕首上的血迹证实是威尔的。而在从凯特房中提取到的证物中……” 贝丝向沈临出示了几个证物袋，其中就包括贝丝从芭比娃娃中找到的那张写有威尔字样被打了红叉叉的纸条。 沈临沉默了片刻，才道：“贝丝博士，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们先突击审讯凯瑟琳，从凯瑟琳这里寻找突破口，如果能让凯瑟琳招供认罪，你们提交给公诉人的证据链就非常完整了。” “从凯瑟琳入手？”贝丝犹疑了一下，她本来的打算是直接从威尔下手。因为在她心目中，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是威尔，而凯瑟琳最多是帮凶甚至不知情，这是她的一种直觉。而在大多数时候，她的直觉一般是不会有错的。 从威尔下手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威尔要如何解释沾染了他血迹的匕首会出现在凯特的房中，而且明显是被凯特隐藏起来。以此作为突破口，贝丝相信威尔会乱了阵脚。只要他的心理防线出现一丝一毫的漏洞，她就会一鼓作气，撬开他的嘴巴，让他主动认罪。 顺便说一句，在f城司法系统和警署内部，贝丝是一位供认的审讯高手。这是警署同意她以法医身份，兼职警探办案的重要原因。 “贝丝博士，凯瑟琳有病。”沈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这是我的一种判断，不一定准确，仅供你参考。” “有病？不不不，沈，凯瑟琳的精神很正常。”贝丝愕然。 沈临笑了:“贝丝博士，我说的不是她精神失常，而是她应该患有某种内脏器官方面的疾病，比如说肝炎。” 贝丝张了张嘴，她马上下意识地要反驳沈临的话，又要指斥他装神弄鬼，一个人的内脏有没有病，需要医疗仪器检测，岂能是你“察言观色”能诊断出来的？她认为沈临是无稽之谈。 但她又想起了沈临的种种神奇之处。 也许，这是他的一种独特的判断方法吧。贝丝宁可这样想。 她转身走进了一号审讯室，里面的正是凯瑟琳。由此可见，她还是听从了沈临的建议了。别人的建议主导了她的行动，对于贝丝来说，这绝对是很罕见的事 第331章 审讯 凯瑟琳的神色极其憔悴。眉眼间弥漫着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疲倦、哀伤和落寞，这种神色的萧索让人看了心生唏嘘。 贝丝和杰克推门进入一号审讯室，凯瑟琳抬头望着两人，表情麻木而呆滞，她张了张嘴，却又无力地闭上。 杰克程序化地宣布着：“凯瑟琳女士，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要清楚，只要你开口，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法庭上的呈堂证供。你有权利请律师，如果你没有钱聘请律师，那么，政府会为你请一个。” 凯瑟琳嘴角掠过一丝悲哀的苦笑：“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不去抓捕真正的凶手，反而将我们带回警局，对于你们的这种做法，我表示强烈的抗议。” 贝丝神色不变，表情严肃：“凯瑟琳，你现在不能说话，我们也不能跟你对话，除非你放弃请律师的权利，否则，我们就只能保持沉默。” 凯瑟琳嘴角张了张，声音低沉：“好吧，好吧，那我，我给律师打电话。” 凯瑟琳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正要打给自己的律师，贝丝却又突然插话道：“凯瑟琳，在你打电话给律师之前，我以法医和警局执法人员的身份向你提一点建议，请你务必考虑好，慎重考虑。” “什么？”凯瑟琳愕然。 “凯瑟琳，请相信，我们目前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足以将你和威尔告上法庭。只要你请了律师，我们就只能公事公办，以一级谋杀罪来逮捕你们两位。”贝丝的声音很平静。 凯瑟琳的情绪陡然间变得无比的激动，她霍然起身怒斥道：“你们这是污蔑！不！凯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谋杀自己的孩子！哦，我的天！我的天哪！” “你无需激动。凯瑟琳，根据我们的检测，凯特的血型与你们夫妻不符，而dna检测也在进行当中，只要我们拿到结果，就足以证明你们所谓的父女母女关系是虚假的！凯特不是你们的女儿，凯瑟琳，你们为什么要向警方撒谎？事实证明，凯特是你们十三年前收养的女婴，有儿童福利寄养机构的证明。” 贝丝的话让凯瑟琳目瞪口呆，旋即脸色骤变。 他们收养凯特的事情，早已是十三年前尘封的旧事，当初，他们还居住在另外的一个州，搬到f城来也不过是最近五年的事情。本来以为在这个地方，这事就是深藏于心的秘密，却不想还是被警方挖了出来。 由此可见，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不是一句空话。尤其是在崇尚证据、诚信、契约、记录和程序正义的m国。公民的任何社会行为都将被记录在案，有些时候，铁证如山，想要否认都不能。 凯瑟琳慢慢定下神来，缓缓道：“那又怎么样？我们养了凯特这么多年，早就当成是亲生女儿一样，这有什么差别？你们竟然以此作为我们谋杀自己女儿的证据，我的上帝啊！” 凯瑟琳怒视着贝丝。 贝丝神色不变，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凯瑟琳，那么，你这是承认，你和威尔与凯特没有血缘关系了？” 凯瑟琳冷冷一笑：“这是事实，但养女也是女儿，凯特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贝丝笑了:“凯瑟琳，可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似乎你们夫妻跟凯特的关系并不是你们说得那么亲密呢。” “不，你撒谎！”凯瑟琳大声道。 砰！贝丝猛然一拍桌案，从桌底下的证物筐里取出那张纸条和芭比娃娃拍在桌上，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八度:“你看看这是什么？如果凯特真的对你们亲密无间，那么，她为什么如此仇恨威尔？再看，这是一把从凯特房间里找出来的匕首，上面有威尔的血迹。还有，邻居的证词也表明，威尔跟凯特的关系并不好，邻居经常听到他们吵架，甚至，有一次，威尔还动手打了凯特。” 凯瑟琳的脸色涨红起来，她无力地坐了回去，低下头去，声音酸涩起来：“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你们也知道，凯特的这个年纪，正是一个很难管教的年纪，威尔管教她也是为了她好，尽管似乎……似乎凯特并不领情，但我们也要尽自己做父母的责任！” 贝丝冷笑起来：“真的是这样吗？凯瑟琳？你们首先向警方隐瞒了你们收养凯特的真相，尔后，我们又有证据证明你们对凯特实施虐待，那么，在这个情况下，你们还要抱怨警局怀疑你们涉案谋杀？” “我要求律师到场。律师到场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了。”凯瑟琳摊了摊手，神色坚定起来。 杰克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 贝丝却是没有任何的慌乱，她凑了过去，凝望着凯瑟琳的面孔一字一顿道：“凯瑟琳，你们还有一个儿子，今年不到十岁的儿子，这是你们的亲生骨肉。我们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收养凯特，但起码这个儿子是你们亲生的孩子。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们两个被起诉谋杀，对薄公堂，你们的儿子将面临怎样的遭遇？他会被儿童寄养机构带走，很快，就会像凯特一样被其他家庭收养，被带走。而即便你们最终能侥幸逃离法律惩罚，但你们也失去了他的监护权。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局面吗？” 凯瑟琳就像是一只母狮子一样咆哮起来，她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怒吼着：“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对待我们的儿子！我要提出强烈抗议，我要控诉警局侵犯人权！” “现有的证据表明，谋害凯特的凶手是你的丈夫威尔。凯瑟琳，只要你指证威尔或者向警方提供有价值的证据，那么，你就会保全自己的自由。甚至，即便你有从案的嫌疑，只要你积极配合警方破案，我们也可以替你提出申请，与检察官办公室达成协议，为你保住儿子的监护权！” “我们现有的证据足够提起公诉了。凯瑟琳，是顽抗到底失去一切，还是指证真凶保全自己和儿子，你自己斟酌吧。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贝丝说完，立即起身扭头走出了审讯室。 杰克耸耸肩，也跟着贝丝走出了审讯室。 两人走出密封的审讯室，办公室里所有警探以及通过监视系统旁观审讯的警署高管和官方人员，都爆发起热烈的掌声，为贝丝高超的审讯技巧而鼓掌。 到了这个份上，傻子都能看出来，凯瑟琳百分百会主动站出来指证威尔，再辅以现在的证据，威尔谋害凯特一案就能结案了。 贝丝微微一笑，走向了沈临，“沈，谢谢，可以结案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谢谢你的建议。” “贝丝博士，只是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请恕我直言，我还是非常疑惑，即便是养女，也是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威尔为什么会向养女下手？这不符合常理哟。”沈临轻轻笑着，跟贝丝握了握手：“如果真凶不是凯瑟琳，那么，请贝丝博士日后替我提醒凯瑟琳女士，她可能患有某种内脏器官性传染病，请她抓紧就医治疗！” “好了，既然现在不需要我了，那我就告辞了。”沈临向副总警监莫纳德挥了挥手，又向茱莉亚点点头，然后就带着杨雪妮离开警局返回自己的住处。 真凶既然已经落网，威尔认罪或者仍需要时日，但这已经不是问题了。尽管沈临还是非常好奇，威尔为什么要杀害凯特，又为什么要嫁祸给自己一个初到f城的外国友人——但这并不重要了。 沈临返回住处，贝丝和警局的人却是连夜追审威尔。 一开始，威尔保持着异样的沉默，他也不说要请律师，但就是不开口，一直在跟贝丝和杰克僵持着。直到贝丝用了她常用的一招，“诈唬”——说凯瑟琳已经供认并指正他为凶手，并给威尔播放了贝丝与凯瑟琳谈话的某个片段录音。 威尔听完这段录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脱口大骂凯瑟琳是一个荡妇，如果不是她跟邻居家的小约翰逊勾搭成奸并被凯特无意中撞破，如果不是为了保全名誉和家庭，威尔又何至于对凯特下毒手。 但威尔关于自己是荡妇和出轨的指摘谩骂，激怒了凯瑟琳。凯瑟琳不顾警察的阻拦，冲进二号审讯室，当面跟威尔进行了“骂街”一般的对质，当然这是警方默许的，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揭破凶案的真相吧。 威尔骂凯瑟琳是荡妇、出轨，凯瑟琳则指摘威尔是变态，自打凯特成年后就开始觊觎凯特的美色，几次想要下手都被自己撞破，同时也引起了凯特的警觉。 事实正像是凯瑟琳说的那样。 威尔貌似忠厚老实之人，其实非常变态，有着独特和古怪危险的嗜好。凯特虽然还未成年，但已经发育得亭亭玉立，这就引起了威尔的垂涎。他想对凯特下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一直没有成功得逞。 那一个周末，凯特在楼上洗澡，凯瑟琳出门办事不在家，威尔终于按捺不住对青春靓丽养女的垂涎之心，闯进浴室去，他本来以为略加勾引就能到手，却不料引起了凯特的强烈反抗。 威尔恼羞成怒，掏出匕首来威胁凯特，如果凯特说出去就杀了她。却不料凯特性子刚烈，两人争夺厮打间，威尔不小心用匕首割伤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一地。 凯特将此事告知了养母凯瑟琳。凯瑟琳央求凯特放弃投诉，看在威尔夫妻养育了她十几年的情分上。见凯特不肯放弃，一定要告威尔强奸未遂，凯瑟琳就威胁凯特说，如果威尔事发，政府会将她转给少年寄养机构，再次给她寻找一个寄养家庭，到一个未知的陌生环境去继续生活，远不如保持现状来得好。 第332章 真相大白 尔后，一家人倒也相安无事，威尔似乎痛改前非，对凯特以一个父亲的姿态继续关怀备至，却不逾越雷池半步。 直到沈临抵达本城的那天早上。 威尔再次压制不住自己的色心，在凯特的卧房里对养女动手动脚，虽然遭到了凯特的强烈反抗，但还是被威尔得逞了。他强暴了凯特，但却没有在凯特体内留下自己的体液。 事后，凯特痛哭流涕要挟他说，要去警局投诉他后就冲出家门。但凯特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没有告发禽兽一般的养父威尔。如果她拨打了报警电话，那么，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凯特在学校受到了助教詹姆森的猥亵和侵犯，这更加让女孩心灵受到重创。这是她不愿意回家冒雨躲进沈临寓所的一个关键因素。 凯特在沈临的寓所呆到半夜时分，最终还是悄悄潜回了自家的卧房，准备收拾一下东西离家出走，逃离这个让她噩梦般无法醒来的地狱。但却被威尔发现——事实上，就在早上强暴凯特之后，威尔就对凯特产生了杀机，他从上午开始预谋，当他发现沈临这个下午入住的新邻居时，邪念瞬间而生。 当时，他正在对草地进行灌溉浇水，当沈临被他邀请过来无意中在草地上留下脚印的时候，他用工具将脚印牢牢保护起来，作为陷害沈临的铁证之一。 让他狂喜的是，他意外发现凯特竟然敲门进了沈临的寓所。 凯特半夜回家进门，威尔立即发现，趁妻子凯瑟琳熟睡的当口，他将凯特逼迫在了她的卧房之内——凯特的卧房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 正如沈临的判断，威尔用一条床单勒晕了凯特，又担心凯特不死，又狠心用双手用力将女孩掐了十几分钟，在凯特的脖颈下留下了第二重叠加的勒痕。 凯特被杀死之后，威尔悄然将凯特丢弃在距离沈临寓所不远处的草地上，这个时候，雨早已停了。而他故意让凯特还穿着来自于安迪的那件睡衣。 伪造完凶杀现场之后，威尔又潜回家来彻底清理了杀人现场，然后才大刺刺地上床继续睡觉。 这便是全部的真相。 杰克这边结案，威尔被正式逮捕。莫纳德则代表警署于第二天上午召集新闻发布会，面向全城媒体发布了破案缉拿到真凶的惊天动地的消息。养父强暴养女并杀人灭口的凶杀案，对于警署来说不是第一次，但对于公共社会而言，却引起了轩然大波，震动全城。 上午，按照预定，沈临和杨雪妮乘车赶去郑爽父亲郑宁国在郊区的别墅，与郑宁国、薛建、欧阳强和胡伟刚等华商会面。沈临其实已经猜出了几分，郑宁国对他如此礼遇和殷勤，肯定是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寻求与龙腾集团合作。 不过，这正中沈临的下怀。 沈临已经决定，在m国市场进行战略布局，在大洋彼岸扎下根来。但战略是一回事，实际的资本运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说得直白一些，龙腾集团要想在这个国家发展，就必须要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比如说项目。 借项目在这里立足，同时趁势融资，用西方人的钱来赚西方人的钱，这是沈临从一开始就确定的基本原则。 沈临和杨雪妮还在路上，薛建几个人都已经赶到了，他们在郑宁国别墅的书房里一起收看最新的电视新闻报道——f城警署副局长、副总警监莫纳德主持召开的关于“雨夜谋杀案”的新闻发布会。 听说凶手竟然是死者少女凯特的养父——薛建大为感慨，叹息道：“人伦惨剧！为人父母者，竟然如这威尔一样禽兽不如，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欧阳强微微一笑：“这种事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足见人性劣根，不会因为种族和国界而有什么差别！” 胡伟刚则轻叹一声：“这也算是还了沈临一个清白，否则的话，不要说沈临一个人遭遇冤屈，就是我们本地的华人，都要跟着颜面无光啊！甚至，会毁了我们华商千辛万苦累积起来的良好声誉！” 郑宁国环视三人笑了笑：“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想想看，沈临怎么可能是凶手？我们不是对国内同胞有什么盲目的信任，只是他初来乍到，就被怀疑涉嫌凶案，无非是一种偶然和巧合罢了。” “诸位，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沈临不仅仅是国内派来的中医访问学者，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郑宁国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 薛建皱了皱眉：“老郑，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早就觉得他不是那么简单，咱也不说别的，单说说你老郑对他的态度——就能说明很多问题吧？” 胡伟刚笑：“老郑你直说吧，他是不是国内很有背景的‘年轻一代’？” 以沈临的年纪和他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胡伟刚有这种猜测也属于正常。 郑宁国闻言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不，你们不要瞎猜。你们几个可知道国内有一家挺大的企业名叫龙腾集团的？” 薛建立即反应过来：“我知道，这家企业是国内最大的民营资本，实力非常强大，而且历史也非常悠久，延续时间足足有百年有余了——只不过中间有着十几二十年的空白期罢了。之前叫潜龙集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改名为龙腾集团，现在看起来，似乎寓意深刻啊！” 欧阳强震惊无比：“老郑，你不会说沈临是……这家企业的老板？” “没错，他就是龙腾集团董事长，国内工商界跺跺脚都能引起风云变幻的工商领袖。最近，我听闻龙腾集团开始对外扩张，走国际化和全球化的战略路线，我怀疑……他们的发展，有政治和官方的背景。”郑宁国的话瞬间引起了薛建三人的共鸣。 三人叙叙谈谈，就在这个时候，佣人来报：郑宁国的前任，华商总会前任会长——本城和南部地区最著名的华商魏国庆到访求见，与他一起来的还有魏国庆的儿子魏宁宇。 魏国庆虽然退休养老，将生意交给了女儿魏秋华，但退居幕后的他仍然是本地区举足轻重的商业领袖和华人名流，即便是郑宁国这些人，也不敢对他失礼。换言之，魏国庆就是老前辈，昔日对他们这些后辈有提携护持之恩，谁也不能忘恩负义。 因此，郑宁国四个人立即起身，迎出了客厅，在别墅正门接到了拄着文明杖气态依然矍铄的魏国庆，以及站在他身后神色颇有些尴尬的外科医生魏宁宇。 “魏老，您老光临寒舍，让我们蓬荜生辉啊！”郑宁国朗声笑着握住了魏国庆的手。 魏国庆神色沉静：“小郑，我来这一趟，主要是为了这个孽子！” 魏国庆的脸色顿时冷肃了下来，他回头指着魏宁宇怒斥道：“这个孽子！忘本的孽子！他竟然当众羞辱国内来的朋友，诋毁我们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医文化！我就说了，你学习西医，我不反对，因为这是你的自由和权利，但是，你没有权力诋毁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 魏国庆非常生气。 魏宁宇噤若寒蝉，屁也不敢放一个。 他当众挑衅沈临的事情，诋毁贬低中医的事情，传到魏老的耳朵里，引起了这位对祖国怀有浓烈感情的老华商。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后代有不同的政治信仰、价值观念，甚至对西方的生活方式和行为准则奉若圭臬，但不允许自己的后代诋毁来自于祖国的一切！ 这是老爷子的最后底线了。 郑宁国马上就回过神来，老爷子这是带着魏宁宇上门道歉负荆请罪来了。 “魏老，您呢也不要生气，就是一点小事，也是误会。魏医生不了解中医，对中医有些误解和偏见，也是在所难免的。” 郑宁国打着圆场。 薛建几个人也笑着解释寒暄，宽解着这位愤怒的老人和长者。 魏国庆狠狠跺了跺脚：“混账东西！忘本的孽子！我们是华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这都是我们的根，永远不能忘本！” 魏宁宇尴尬地搓着手，低着头无语。 “小郑，听说你请了那位国内来的沈先生，我这一趟来呢，一个是让这个孽子当面向人家道歉，负荆请罪；另一个是要见见这位年轻人，听说他医术高明，我要向他求医哟。”魏国庆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的偏头疼越来越厉害了，我看西医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说不准中医的针灸会有疗效，我就来试一试。” “魏老太客气了，您请进。一会等沈教授到了，一定会帮您治疗的。”郑宁国束手让客。 魏国庆哈哈大笑，也没有客气，径自率先进了郑家别墅的客厅。 魏宁宇低着头跟着老爷子的屁股后面进了客厅，心头的不爽可想而知。他虽然是在西方的价值观社会中成长起来青壮年一代，但作为华裔，他也同时接受着来自于父亲近乎执拗粗暴的传统东方文化教育。 对于这位一向在家中说一不二的父亲，他敬畏兼崇拜混合有之，不敢有任何的忤逆。 第333章 郑家别墅 参议员海伦的寓所，也是布朗家族在f城的产业之一，这是一栋美轮美奂的华丽庄园，价值数百万美金。 为了方便沈临为海伦治疗，布朗家族为海伦安排了这栋房子。 在本城陪伴海伦的只有常年跟随她的贴身护士兼女秘书布莱尼切特。布莱尼切特为布朗家服务多年了，她有医护人员的执业证照，却很少在医院工作的经历，几乎都是在布朗家族内为海伦服务。 海伦慵懒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遥控器，目光紧盯着电视屏幕。而屏幕上播放着的，正是关于雨夜谋杀案的侦破以及来自华夏国的中医访问学者沈临涉案嫌疑被彻底洗清的新闻。 布莱尼切特从楼梯下下来，手里本来端着一杯水和药瓶子，见海伦竟然一反常态的在看电视，心头一惊，旋即欢喜起来。 原来的海伦就不用说了，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处在幻听环视状态中，活着像行尸走肉一般；经过沈临针灸治疗之后，慢慢有了好转，一天当中的清醒时间在逐渐增长。日渐好转康复起来。 但清醒归清醒，她的精神状态却很难像一个健康人那样保持住。像今天这样如居家小女人一样外在的事物产生兴趣——竟然主动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岂能不让布莱尼切特欢喜若狂？ 布莱特切尼是西班牙裔，生长在一个贫民社区。如果不是为布朗家族工作，如果不是留在海伦身边，她的人生命运就与她的父母亲属没有什么区别——****为生计和账单奔波，面临着是流氓斗殴、吸毒****、枪杀与犯罪案件居高不下的生存困境。 为布朗家族工作以后，最起码，她有了一份体面的收入，且是一份稳定的体面收入。而因为她常年居住在布朗庄园内，又节省下了一笔很大的开支。再有两年，她就能存够自己买房和养老的钱了。 到了那个时候，布莱特切尼就想退休离开布朗家族，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喜欢旅游，但这些年却很少有时间外出。 “海伦。”布莱特切尼笑着招呼了一声。 海伦扭头望着布莱特切尼，笑笑：“布莱特切尼，我今天感觉好多了。沈的针灸治疗真的很管用，很神奇！对了，你给沈打一个电话，我想约他中午一起用餐，可以吗？” 人在慢慢恢复健康，昔日强势的女参议员的风范似乎也在渐渐回归，虽然海伦的语气很柔和，但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布莱特切尼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回应道：“海伦，我早上的时候，跟沈那边的安迪小姐通过电话，说是这几天沈的日程安排很紧张——上午的时候，要跟本地华商总会的人见面午餐，下午还要去圣约翰大学与校方开座谈会。” 海伦有些失望，但还是果断挥了挥手：“那就安排晚上的晚餐。你给沈打电话，就说我晚上请他吃饭——反正他晚上也是要过来为我针灸的嘛。” 说完这句话，海伦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越是清醒的时候，她越加感知到来自于自己身体和灵魂的对于沈临的莫名的依恋和亲近感——这让她的心态非常复杂。 她竟然能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某种冲动和灵魂的某种悸动，这又让她不安和慌乱。 布莱特切尼无奈地望着海伦，摇摇头，将药和水放在海伦面前的茶几上，径自返回楼上去给安迪打电话。 到了如今，安迪与其说是沈临的翻译，不如说是安排他工作的秘书和助理了。 与此同时。华城。 华城地方检察官约翰的夫人布莱尼特匆匆从城郊一家不起眼的公立医院驱车离开，直奔火车站。她在车站停车场将车停好，然后就拖着行李箱进了候车大厅。 在候车大厅里，她分别给自己的闺蜜——珍妮的母亲休斯顿，自己的父母及其他关系密切的人，打了一通电话，表明自己要去f城去找曾经一度在华城引起新闻风暴的华夏中医沈临治病。 布莱尼特的火车班次是上午11点钟。从华城到f城也就是三百公里的样子，这点距离，大多数人选择火车作为交通工具，当然也有航班，但不是直航——因为这个国家的民航系统实在是太发达了。 布莱尼特准时上了火车，她在轰隆隆飞驰的火车上拨通了安迪的电话：“安迪小姐，我是布莱尼特。” 安迪讶然：“布莱尼特夫人，您这是？” “安迪小姐，我正在开往f城的火车上，大概下午三点多到。拜托您跟沈说一声，我这就是去找他针灸……疗毒的！”布莱尼特有意无意地专门强调了“疗毒”一下，安迪倒也没有太在意，她点点头道：“没问题的，布莱尼特夫人，需要我去车站接您吗？” 布莱尼特笑着拒绝：“不用，麻烦您把你们的住址和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会过去的。” 跟安迪约好，布莱尼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属于自己的软座上，开始假寐起来。这一段时间，她身心俱疲，整夜失眠，处在焦躁不安的状态当中，精神也处在随时都可能崩溃的临界点上。 郑家别墅。 沈临在郑宁国郑爽父女的陪同下走进别墅客厅，薛建几个人都笑吟吟地客客气气地站起身来，但沈临是何等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他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一个气度不俗的老者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却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他同时发现了站在老者身后的低头耷拉脚的医生魏宁宇。 这就是魏宁宇的父亲魏国庆？人称f城的华商教父？ 从郑爽口中，沈临对魏国庆和魏家有过一些简单的了解。 “沈董，这位是魏老前辈，华商会就是他老人家创立的——魏老，这就是我们跟您提起过的沈先生沈临了，来自国内。”郑宁国对沈临的称呼从“沈教授”变成了“沈董”，薛建几个人心知肚明，但落入魏国庆的耳朵里却让他有些意外。 他虽然年老，却精神矍铄，更是出了名的精明人，从郑宁国细微的称谓变化中洞悉到了一些什么。 他脸上面带浓烈的笑容，缓缓起身来，主动向沈临伸出了手去：“老朽魏某，年轻人你好啊！” 沈临微微一笑：“久仰魏老大名，沈临见过魏老！” “年轻人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俊彦。”魏老哈哈大笑着，“请坐。” 众人归坐，郑宁国这才开始郑重其事地为魏国庆父子介绍：“魏老，沈董不仅是国内的中医访问学者，还是国内龙腾集团的董事长，国内企业家的青年领袖！” 魏老心内一惊，发出轻轻的哦声，凝望着沈临的目光顿时变得震撼起来。 龙腾作为华夏国最有实力的巨无霸型的大企业，魏国庆当然听说过龙腾的名字。就算是魏宁宇，也对龙腾的名字略有耳闻，只是没有太深的概念而已。 “年轻人，不简单呐，这么年轻，就掌握着国内最大的民营企业——沈先生在商界和医疗界都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巨大成就，实在是让老朽吃惊！”魏国庆的声音沉凝道。 沈临笑了笑:“魏老过奖了。龙腾不过是一家小企业，根本不足挂齿。” “市值过千亿人民币的大企业，还是小企业？”郑宁国呵呵笑着：“沈董真是太谦虚了。这一次，听说沈董来m国也有寻求发展的战略意图，不知可否当真？” 市值过千亿人民币的企业？如果是这样的话，沈临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经济巨头。魏宁宇心头巨震，望向沈临的目光不仅变得凝重，还暗暗为自己昨日的挑衅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羞愧。 “呵呵，郑会长，确实有这方面的战略考虑。”沈临挥挥手笑道：“龙腾发展到今天，已经遭遇了发展上的瓶颈。为了破除困境和瓶颈，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对外扩张，适应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大背景。这一次我来m国，也想寻求一些商机和合作。在此方面，龙腾就是一个新人，还需要各位华商前辈大力扶持和指教啊！” “跨国发展，全球市场一体化，这本来就是大趋势，不可阻挡。任何一个企业，尤其是心怀大志的企业，要想得到涅槃重生，必须要突破国界的束缚，成长为最具生机和活力的跨国企业集团。”郑宁国笑着：“我们华商总会，对龙腾的战略发展定位，表示热烈欢迎！我们希望龙腾能真正在m国扎下根来，只要沈董需要，我们愿意全方位对龙腾的战略布局予以支持！有需要的地方，沈董尽管开口！” 郑宁国马上表态。 魏国庆这个时候也斟酌着开口道:“好，很好！老朽也支持沈董的做法，我们在外漂泊的华人华商，可是打心眼里期盼着有越来越多的国内企业走出国门，打响我们的民族企业品牌啊！” “谢谢魏老，谢谢各位前辈！”沈临霍然起身，向众人团团抱拳感谢。 杨雪妮也随着说了一番感谢的客气话。 魏国庆这时才注意到了杨雪妮，他笑吟吟地望着杨雪妮：“这位女士是？” 沈临笑：“魏老，各位，这位是龙腾集团高级副总裁杨雪妮女士，负责集团在海外的所有业务。” 第334章 我的命运我做主 在座的都是生意人，提及生意上的事情，会谈的气氛就变得热烈起来。 自觉没趣又不感兴趣的魏宁宇草草向沈临道了歉就离去回医院了，魏国庆对龙腾的海外业务布局以及郑宁国提出来的，华美最近的两个并购计划很感兴趣，所以也就参与了郑宁国跟沈临的合作洽谈。 同胞归同胞，但生意归生意，涉及到各自企业的利益，郑宁国也好，杨雪妮也罢，都丝毫不让步。所以，这与其说是一次气氛友好的座谈，不如说是见缝插针的利益谈判。 大多数时候，沈临都将话语权让给了杨雪妮。 毕竟，在商务谈判方面，他这个大老板远不如杨雪妮这个高级副总裁更专业和更具有经验。 而杨雪妮也当仁不让了，这本来就是她的职责和使命。 见沈临走出去卫生间，杨雪妮心里有事，也就借故跟了出来，她在客厅外围拦住了沈临。沈临知道她有话要说，就笑笑：“杨总，有事？” “董事长，郑会长名下的华美公司靠做进出口贸易起家，说白了，他虽然是m国企业，但业务主要还是来自于国内，依托于国内经济的高速发展。华美公司近年来也涉及其他领域，当前，f城有两家久负盛名的本土公司--威尔逊室内建筑设计公司和阿尔道夫高端酒店，因为经营不善，有破产关门的迹象。郑宁国本人对此很感兴趣，他想收购这两家公司，但在资金上却又捉襟见肘。因此，他想寻找一个合作伙伴，以股权合作的形式合资对两家公司进行并购，从而实现自己公司业务的拓展——就找上了我们。” 杨雪妮压低声音小声道。 沈临耸耸肩：“我知道，我刚才也听明白了，这事看上去似乎还不错，你觉得呢？” “董事长，我是个人观点，我建议，这事可行，是我们龙腾扎根这里的一次契机，非常好。但是，在商言商，合作可行，但如何合作，却是一个问题。”杨雪妮见左右无人就轻轻道：“董事长，说的难听一点，华美公司是想要利用我们的资金和我们急于在m国打开局面的心态，别看他说得非常诚恳，如果我们提出要控股合作的话，他肯定是不干的。” “那当然，商人嘛，利益为先，这很正常。所以啊，这就需要杨总去跟对方斡旋谈判争取嘛。”沈临笑了。 “那么，董事长是不是可以接受非控股的合作？”杨雪妮追问道。 她是要跟郑宁国去谈判，说起来，这种大型的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能谈妥的，可能会有一个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但她必须要从沈临这里获得一个底牌，从而才能控制谈判的技巧和手段。 “杨总，我们龙腾对外投资的原则你很清楚。如果不是控股，我们宁可自己独资收购，何必要为别人做嫁衣呢？”沈临意味深长地笑着，挥了挥手。 龙腾对外投资有明确的原则，这是沈临确定的。要么是独资上项目，百分百控制子公司；要么是战略合作，但必须要控股，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和话语权。否则，合作就失去了意义。 这与沈临不愿意接受外人和外部掌控的个性有关。 我的命运我做主——企业的经营也是这样，龙腾的命运应该掌握在龙腾人的手里，而不是受外人的操控。 “我明白了。”杨雪妮长出了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谈判会更加艰苦。但沈临的态度也与她不谋而合，她刚才还担心沈临为了面子和人情，会做出让步呢。 因为杨雪妮与郑宁国逐渐深入谈判涉及到了两家企业的商业机密，所以魏国庆等人包括沈临在内，都开始回避了。沈临是不需要回避的，但沈临却不愿意参与这次的合作谈判——万一谈崩了，也还留着一丝情分，不至于跟郑家翻脸成仇，还有一定的回旋余地。 谈生意，沈临却是不是专家，但要说人情练达，一百个杨雪妮也不是沈临的对手。 郑宁国没料到杨雪妮会这么“难缠”和强势，在关键问题上丝毫不让。其实两家对于合作意向上都达成了共识，愿意合资组建新公司——由新公司来实施对威尔逊室内建筑设计公司和阿尔道夫高端酒店的收购。 分歧在于，华美公司要占新公司的控股权，而龙腾这边也是如此。 这就针尖对麦芒，耗上了。 郑宁国心里说实话有些恼火。他的目的是要利用龙腾的资金实力，这两个并购项目他为之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和成本，前期与对方企业的谈判斡旋，这些都需要成本投入的。如果让龙腾占据控股权，华美公司就亏大了。 但现在这个份上，如果没有外部的资金进来，单凭华美公司是无法完成并购的。而同时，在二级资本市场上也不会产生“炒作概念”。本土企业，对于上述两家频临破产的公司，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可现在的情况证明，龙腾集团也不是“人傻钱多”，沈临在决策大事上、杨雪妮在细节掌握上相辅相成，几乎让郑宁国的美好算盘落了空。 这也就是个人站在个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 郑宁国觉得亏，其实如果失去了控股权，龙腾集团又何尝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呢？ 要知道，杨雪妮还有深层次的担心。这里，毕竟是国外，是郑宁国的地盘，各种游戏规则不是很熟悉的龙腾要想立足，不是那么容易，一旦被郑宁国“忽悠”了，后果不堪设想。 再加上有沈临的态度在前，所以，杨雪妮的谈判态度也就很坚决，没有让步的余地。 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达成协议，互不相让。 郑宁国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杨总果然是谈判高手，郑某非常佩服！” “郑会长，不好意思，人情归人情，但生意归生意，这是两码事。我负责集团海外业务，受董事局的委托全权处理此事，必须要对集团负责。不瞒郑会长说，我们龙腾对外投资有一个非控股不做的基本原则，所以……今天的事情，我个人感觉非常抱歉，还请郑会长见谅！” 郑宁国哈哈大笑起来：“无妨，各为其主，很正常。不过，今天只是一次初次接触，我希望今后我们两家能尽快达成共识，抓紧时间推进这两个项目，否则，时不我待，错过了当前最好的时机，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杨雪妮笑而不语，心道这事对龙腾来说可没有什么损失，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倒是对你们华美公司来说，如果合作不成无法实现对上述两家企业的并购，损失可真的是大了。 合作没有谈成，但中午的午宴，气氛还是蛮热烈友好的。 午宴尽欢而散，双方约定了下一次谈判的时间地点，沈临就乘车离开郑家，返回寓所去接上翻译安迪，下午三点多抵达圣约翰大学。 郑爽作为总领馆的工作人员和协调人员，早已等候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门口。 因为“雨夜谋杀案”的出现，沈临在医学院的知名度暴增。医学院官方下午安排了一个专题座谈会，也算是沈临来医学院做访问学者的见面会了。 出乎沈临的意料之外，医学院门口竟然还有官方打出来的一条中文横幅：“热烈欢迎华夏国中医访问学者沈临先生”。见沈临和安迪下车，郑爽笑着指了指横幅道：“沈教授，您现在虽然还没在医学院露面，但其实知名度已经很高了，我从圣约翰大学的官网论坛上看到，您的人气非常高哟。” 沈临笑了：“我哪有什么知名度，可能是前两天的涉案嫌疑人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罢了。” “呵呵，医学院的院长戴维斯，院长特别助理碧娜，已经在学院的开放电子信息教室等候多时了，您随我来。”郑爽率先带路。 沈临和安迪默默地紧随其后。 圣约翰大学是一所历史悠久充满着文化气息的知名大学，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古典建筑，而绿荫小道上，往来的男女大学生脚步匆匆，除了极个别对沈临侧目打量几眼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医学院院长戴维斯和院长助理碧娜等候在教室门口，见沈临一行走来，就迎了上去。 “戴维斯院长，碧娜教授，这位就是沈临沈教授。”作为协调和联系人，郑爽赶紧为沈临介绍。 沈临用英文问候戴维斯和碧娜，并与两人热情握手略微寒暄。 戴维斯和碧娜似乎是没想到沈临竟然通晓英文，没有语言上的障碍，这让这两位医学院的高层管理人员非常高兴。 “沈，请进。”戴维斯推开门，请沈临进。沈临笑了笑，率先而入，倒是吃了一惊。 能容纳百余人的电子信息化教室里座无虚席，百余名男女大学生或好奇或复杂或惊讶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他定了定神，微笑着向学生们挥了挥手，然后就走向了主席台上专门为他设立的一个沙发上坐下。 第335章 布莱尼特之死（上） 会场之上非常安静。安静到一个令沈临惊讶的程度，由此可见，这所大学拥有良好的秩序和教育氛围，学生的素质都相当之高，最起码，拥有着超强的秩序感。 从这样一个细节上，就足以折射一所大学的水准。 大学之所以成为大学，是因为有大学精神在，有大师在。缺乏风骨和大学精神的大学，很难传承百年的。 这是沈临对圣约翰大学的第一印象。 不同凡响，与国内迥异。 医学院院长戴维斯抓起话筒，很随意地站起身来，面向所有学生，朗声做着开场白：“女士们，先生们，同学们，今天，对医学院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我们迎来了从华夏国远道而来的中医访问学者，华夏中医药大学教授沈临先生。今后的半年内，他将在我院开设专题讲座，与我院进行学术交流。下面，请沈临先生致辞。” 戴维斯礼貌得回头向沈临点点头，而这个时候，台下太响起热烈的掌声。 在医学院内，沈临的知名度其实已经蛮高了。因为雨夜凶杀案，沈临涉案轰动全城，而在互联网上，他已经成为新闻人物。包括沈临在华城的一些“轶事”，都被曝光在网上。 沈临笑着起身，从戴维斯手里接过了无线麦克风，面带微笑声音不疾不徐道：“尊敬的戴维斯院长，尊敬的碧娜院长助理，女士们，先生们，同学们，大家好！” 沈临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转头望向自己身边的翻译安迪。 安迪其实蛮吃惊，因为沈临没有语言障碍，今天的开场致辞却是用了中文，需要她翻译了。 正式场合，代表国家第一次出席活动，沈临当然不会用英语。这是一个基本原则。 安迪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定了定神，马上开始翻译。 “接下来的半年之内，我会在医学院开设中医专题讲座，与医学院的师生进行一定层次的学术交流，欢迎对中医有兴趣的同学来听我的讲座。在这里，我不想过多的客套寒暄，我想呢，下面的时间，我会跟大家互动一下，现场回答大家关于中医文化方面的几个问题，这样才能给大家带来直观的认识。” 这段话，沈临就用了英语。 听他的英语如此流畅，在场医学院的学生更加热烈的鼓掌，大教室内的气氛和学生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 戴维斯和碧娜也迅速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心道此人通晓英语，今后交流起来，倒是方便很多了。 沈临倒背双手站在台上，面对百余名医学院学生，神态镇定自若，面带温和的微笑，谦谦君子风度给医学院的学生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学生群体议论纷纷，一个金发女孩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道：“我有问题。” 沈临笑：“这位同学，请提问。” 金发女生面容清秀，脸色微红却勇敢地大声道：“我叫温谷娜。沈，我从网上看到，您在华城治疗过很多女性痛经患者，听说您的针灸术非常神奇，对治疗痛经很有疗效，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治疗，不知可以吗？” 现场一片哄笑。很多男生开始起哄，吹口哨。 沈临也笑了：“温谷娜同学，我的确治疗过女性痛经，但远远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针灸呢，也不过是一种治疗手段——如果，如果你同意，我可以为你针灸治疗。但是，现场治疗的话，似乎……” 听沈临的话有些犹豫，温谷娜立即追问道：“为什么不能现场治疗？难道您不希望您的针灸术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吗？” 沈临耸耸肩：“针灸治疗痛经，需要宽衣解带，如果温谷娜同学不避讳，我倒是无所谓，可以给同学们现场演示一下针灸手法。” 温谷娜闻言有些迟疑，但她身边的学生却开始鼓噪着，撺掇着，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大胆的走上台来，“沈教授，请问可以开始吗？” 沈临笑笑，回头望着戴维斯和碧娜：“戴维斯院长，麻烦搬两把椅子上来。” 戴维斯挥挥手，自然有两名服务的学生搬上来两把椅子。 沈临坐下，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温谷娜同学，请坐。” 温谷娜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的依言坐下，台下所有学生的眼睛都聚焦在沈临的身上，且看他如何针灸。作为医学院的学生，他们对东方大国久负盛名的中医和针灸略有耳闻，只是并没有亲眼见过。 而媒体报道的消息乃至网络上的东西，毕竟多了一层炒作的色彩。 沈临挥了挥手，示意温谷娜伸过手腕来。 温谷娜依言挽起袖口，伸过来。 沈临探手切住了温谷娜的脉门，温谷娜立即感觉全身麻木僵硬，浑身器官乃至大脑神经都在失灵状态中，动弹不得，不由脸色一变。 其实沈临是故意为之的。 他切脉的手法与普通中医大为不同，采用的是冲应道人这一脉世代传承的锁脉法，锁脉的程度和患者感知的程度取决于医者的力度，力度大了，反应就大，而力度小了反应自然就轻微了。 按常理来说，沈临仅仅是为了诊脉，没有必要采取重力度。但沈临为了让温谷娜能有一个更深刻的记忆，就刻意多用了几分力道，传递到温谷娜的身体器官知觉上，那就是人体受到沈临的控制。 大脑非常清醒，但大脑中枢神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这是一种令人惊惧和玄妙的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沈临从温谷娜变换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丝的恐惧。 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乃是人的一种天性，与生俱来的。 沈临笑而不语，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深处闹市而不惊，心神全部浸淫到患者的脉象把握中去，沈临的诊脉其实已经到了一种境界，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全场一片静寂，大多数人都半信半疑地紧盯着沈临。 良久。 沈临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温谷娜同学，如果我没有诊断失误的话，你的痛经症状非常明显，而且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因为你长期服用了大量的止疼药，以至于治疗起来……有些难度。” 沈临松开手。 温谷娜这才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人注意到，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害怕导致。 温谷娜的声音有些发颤：“沈教授，那么，您能为我治疗吗？会不会当场见效？” 沈临望着眼前这位金发女大学生，笑了笑：“温谷娜同学，请脱去外套。我可以为你当场治疗，效果肯定会有，至于是不是当场见效，还要看你身体的承受能力。” 温谷娜大大方方得开始脱去外衣和里面的羊毛衫，露出其内的深红色胸衣来。台下立即有了个别的哄笑声，但大多数学生的关注点都在沈临的手上——这个时候，沈临已经打开了自己的针灸包，开始为银针消毒。 银光闪闪的长针，落入众人的眼帘，台下旋即响起诸如“我的天”之类的惊呼声。 碧娜皱了皱眉，起身走到沈临的跟前，质疑道：“沈教授，您要用这些针扎入温谷娜的身体吗？这……如果造成伤害，学生和学院会提起控诉！请您务必要明白这一点。” 沈临笑笑：“当然，如果我的针灸造成温谷娜同学的身体伤害，我愿意接受贵国法律的惩罚。” 与此同时。沈临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为女生温谷娜现场针灸治疗作为中医文化传播的一种手段时，华城地方检察官约翰的夫人布莱尼特乘坐火车抵达f城。 布莱尼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出人群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在火车站出站口处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自己在网上预订的酒店——郁金香大酒店。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健谈的拉美裔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从布莱尼特上了车就开始喋喋不休得主动跟她攀谈。 布莱尼特有些不耐烦，但终归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司机闲扯着，到了酒店就匆忙下车进了大堂。 出租车司机名叫桑切斯。杰。桑切斯有些好奇地坐在车里，凝望着行色匆匆的布莱尼特的曼妙背影，暗暗摇了摇头。 作为出租车司机，他阅人无数。凭直觉，他觉得布莱尼特是一个有钱的贵妇人，且看她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来；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似是心中隐藏着极大的心事。 桑切斯刚要开车离开，突然发现车座上遗留着一个红色的小皮包，他马上意识到是布莱尼特忘下的，热情的司机赶紧找地方停下车，抓起包急匆匆跑进了酒店大堂。 但桑切斯却没有发现布莱尼特的踪迹，只好抓着包去询问大堂工作人员。不多时，布莱尼特匆忙从楼上下来，从桑切斯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包，再三道谢并在酒店大堂一侧的咖啡吧里点了两杯咖啡，与桑切斯面对面坐了一会，留下了桑切斯的一张名片，与他约定，她在本城期间，会全程雇佣他的出租车，而桑切斯也表态说会随叫随到。 第336章 布莱尼特之死（中） 圣约翰大学医学院。 百余名医学院的师生亲眼目睹沈临将九根银针手法熟练地扎入温谷娜的九处穴位，看得是触目惊心、惊呼遍地，以至于很多人都脱离座位涌到了主席台底下凑近去看个究竟。 而置身其中的当事人温谷娜，银针入体的时候毫无感觉，但片刻后就顿觉双脚脚心处涌荡起两股热流，顺着她的小腿一直往上穿行，直入身体四肢。那种浑身暖洋洋几乎要睡着的美妙感受，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不少熟悉温谷娜的女生都在高声追问温谷娜的感受如何，但温谷娜此刻却沉浸享受着，根本就听不见外界的动静。 两股热流穿行身体四肢，最终都汇聚在小腹之下的丹田穴。瞬间，温谷娜丹田穴中浑如滋生出一颗小太阳，发散着无尽的光芒，燃烧炙烤着她体内的阴毒。 说到底，女性痛经其实就是一种阴毒症。这是沈临的个人看法。 而他这套针灸古法的目的，就是疏通经脉，引入外界大环境的阳气，来调节人体内部的小环境，以阳气来驱赶郁积在女性体内多年的阴毒。 只要阴毒散尽，经脉保持足够的畅通，血气旺盛，自然痛经就不复存在了。 沈临仔细观察着温谷娜的表现，突然探手过去轻轻捻动其中一根银针，笑了笑问道：“温谷娜同学，你感觉怎么样？” 温谷娜没有回言，待沈临再次追问，这才恍然大悟，兴奋得颤声道：“沈教授，太奇妙了，我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非常非常的舒服！” 沈临哦了一声，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所谓沉疴用猛针，但猛针不宜时间太长，否则，就会破损人体经脉机能。 沈临深吸一口气，然后飞速出手，将银针收回。他的动作极快，台下台上的人们都没有看清楚，所有的银针就已经被他收回归于囊中。 “温谷娜同学，你起来活动一下，应该有效果了。”沈临笑着摊了摊手。 温谷娜依言起身，在台上活动了一下，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她猛然上前一把拥抱住沈临，热情如火地在沈临脸颊上亲吻了一记：“哦，我的天，谢谢，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说着，温谷娜转身向台下的学生们挥挥手，大声道：“非常奇妙的感觉！沈教授的针灸术简直就是奇迹！” 台上，医学院院长戴维斯和院长助理碧娜用匪夷所思的目光互相望着对方，心头的震撼可想而知。其实，女生温谷娜是碧娜的学生，她当场求医和要求沈临现场“表演”，其实是两人的授意和安排。 作为医学学者，碧娜并不轻视中医，认为存在就有价值——但在她看来，中医和针灸也仅仅是一种相对于西医科技比较落后的治疗手段，或许并不是一无可取，但也没有最近这两天媒体宣传炒作的那么玄乎。 所以，碧娜这才暗中安排温谷娜当场“发难”，也是为了试探一下沈临，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真本事，而所谓的中医和针灸又是怎样的一种方法。 碧娜太了解和熟悉自己的学生温谷娜了，如果不是真的感觉奇妙和治疗有效，她断然不会当场如此狂喜，更不可能说谎。 就在这个时候，安迪接到了布莱尼特的电话。 “安迪小姐，沈，沈在吗？我已经到了f城，我什么时候可以跟沈会面，请他帮我治疗……？”布莱尼特的声音非常急切。 安迪笑了笑：“布莱尼特夫人，沈先生现在正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跟学生们互动，这是他第一次作为访问学者在学院亮相，恐怕，恐怕短时间内走不开。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一会跟沈商量一下，看看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见你，如果可以，我会帮他安排晚上过去帮你治疗，或者你来我和沈的寓所。” 安迪小声将沈临寓所的住址告诉了布莱尼特。 布莱尼特有求于人，自然要亲自登门拜访。她在电话里跟安迪约定了晚上会面的时间，然后就匆忙挂了电话。 沈临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现场为女生温谷娜针灸治疗的一幕，被几个学生用手机拍摄下来，然后传到了大学的论坛上，旋即，就在网络上广为传播，一个多小时的点击率就突破了数十万。 无论是在什么国家，也无论是在什么政治社会体制下，媒体记者的嗅觉都是异常灵敏的，很多记者向圣约翰大学蜂拥而来，可却扑了一个空。 沈临在医学院跟学生互动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离开医学院，返回了寓所。临别之际，碧娜代表医学院和院长戴维斯跟沈临签订了为期三个月的短期工作协议。 虽然沈临作为中医访问学者，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停留访问期间，他主持的讲座也好，论坛也罢，以及各种形式的活动，面向学生是免费公益的。可尽管如此，医学院还是要按照该国法律向沈临支付一定的劳务报酬，当然是象征性的。 医学院甚至在协议中约定，如果按照学生需求，要求沈临开设中医课程，学院必须要按照课时向沈临支付不低于该院教师平均的薪酬收入。 沈临对此不置可否。 他知道这是西方人的规矩，自己没有必要拒绝或者矫情。 沈临和安迪返回寓所时，是下午六点半多一些。安迪正在厨房张罗两人的晚餐——其实是她一个人的晚餐，沈临的晚餐，杨雪妮已经亲自开车送到了——这是在“东方红”中餐馆订购的。 安迪的晚餐倒也简单，一片奶油面包，一份水果沙拉，一杯红酒，仅此而已。 她看着杨雪妮为沈临摆在餐桌上的“四菜一汤”，暗暗摇头。她虽然学习中文多年，但却吃不惯中餐，觉得太油腻。 杨雪妮抬头看了看表，见已经是傍晚七点钟，就笑笑道：“董事长，您在医学院的日程是如何安排的？” “很简单，一周一次讲座，时间不定，医学院还在安排。”沈临挥挥手。 杨雪妮哦了一声：“那么，董事长，我们明天继续去跟郑宁国谈谈那两个并购的项目？” 沈临点点头：“可以。杨总，谈是可以谈的，做也是可以做的，但必须坚持我们的原则。” “董事长，我看郑会长这人也很精明，他的态度也很坚定，恐怕，他是想利用我们的资金实力罢了，真正实质性的东西，还是会掌握在华美公司手里，不会轻易让我们插手。”杨雪妮压低声音道。 沈临淡淡一笑：“凡是做生意的，尤其是做大生意的，又有几个是傻子？他想利用我们，我们又岂能甘心被利用？杨总，具体的商务谈判你是专家，但看人——你不如我。郑宁国这人绵里藏刀，你要是退一步，他就会进一步，否则必须要寸步不让！” “不要担心合作黄了，就算是黄了也没有什么。实在不行，我们直接撇开他，跟那两家企业接触一下！”沈临断然挥了挥手。 杨雪妮眉梢一挑：“董事长，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我下午的时候，就查清楚了这两家企业的底细，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直接去跟他们谈一谈。”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杨雪妮：“明天谈判的时候，你可以暗示一下郑宁国，如果合作不成，我们会另外寻找合作项目——不跟他谈了！你通过你在m国的关系，跟本土的企业多接触接触，能收购一家价值良好的企业，实现借壳上市那是最好不过了，这是一条捷径。” “我几乎可以断定，只要你态度更坚决一些，郑宁国会让步的。他不得不让步，他没有那么大的资金实力，根本吃不下那两家公司。况且，他可不仅仅是想利用我们的资金，还想利用我们华夏国民营企业龙头的噱头进行炒作，既然他想从我们身上揩油，我们也不能心慈手软！” 杨雪妮笑了：“董事长，您看问题深远。” 沈临朗声大笑：“只要保住控股权，具体的股权上其实可以让步——杨总，你要明白，哪怕是我们占51%股权，而华美公司占49%，股权比例相差不大，但只要我们保住控股权，有m国完备的法律体系作为保障，我们这条过江龙才有可能斗得过地头蛇啊。否则，我们会被人家黑死的。” “你想，到时候并购完成，我们是不是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到了那个时候，人家想怎么样捏把就怎么样捏把我们，我们话都不敢回半句。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太无聊，我是坚决不会干的。” 沈临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们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生意，坚决不能干损人利已的事情，哪怕是利益再大，也不能见利忘义。但反过来说，我们同样不能傻乎乎地干那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杨雪妮点点头，深深凝望这沈临，心头突然泛起一种复杂的情感。 在她心里，沈临虽然年轻但却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成熟、心智和城府，是一个复杂到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个体。有时候，他单纯的像个孩子，视金钱如粪土；而有的时候，他又世故的像个奸商，斤斤计较；还有的时候，他更可怕的如同魔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双眼如电，揉不进一粒沙子。 第337章 布莱尼特之死（下） 杨雪妮跟沈临谈完生意上的事情，就离开返回龙腾一行人在本城另外的一处寓所。这一次，龙腾派来了以杨雪妮这个高级副总裁为首的六个人的工作组，四女两男，都是龙腾总部在对外投资方面的业务精英，其中大多数具有海外教育或者工作背景。 其中，还有一名m国籍的投资顾问朱里奥。 因为要长期在这里工作生活，所以沈临做主，龙腾在本城购置了一处房产，作为杨雪妮一行临时的办公点和寓所。 城东一栋四层小楼，这几日，按照沈临的部署，杨雪妮正在安排自己的助手着手在m国注册龙腾集团的分公司——之后，在m国的所有业务，都由分公司作为投资主体。 不能不说，这个国家的行政机构的办事效率之高、办事流程之精简，远超国内，再有几天的时间，只要等市政厅委托的审计机构出具正规的验资报告之后，龙腾分公司就可以正式运转了。 分公司注册资本两千万美金。这样的注册资本额在这个全球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来说，显然是沧海之一粟，不足一提的。但沈临的目的也就是低调行事，不要引起本土企业和资本集团的关注和排斥。 因为安迪跟布莱尼特约定了晚上她过来，由沈临为她针灸排毒，所以，晚上，沈临也就没有安排其他的活动，与安迪一起等候在客厅里。 安迪打开电视收看新闻节目，沈临则百无聊赖地利用平板电脑上网与国内的唐曼秋和沈晓华等人联系，同时处理一些国内发过来的电子邮件。 但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布莱尼特都没有赶来，沈临有些不耐烦，就让安迪拨通布莱尼特的手机，催促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与此同时，郁金香大酒店。 十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将酒店的正门给堵了一个水泄不通。旋即，很多跳下车来的警察一部分冲进酒店大堂，一部分则用黄色的警示带将酒店大门周边封锁住，还有不少巡警和行政警察还在陆续赶来。 如果有熟悉f城警署内部情况的人，一眼就会看出，这里肯定是发生凶杀案了。因为除了外围这些普通警力之外，真正进出的还是警署凶案组的警探——以杰克为首的专办重案的一个特殊团队。 杰克手下有9名级别不一的警探，当然，他作为掌握一个分局的警督，手下还有不少从事辅助和行政工作的文员警员，或者雇员。 杰克和哈里夫一左一右，中间是穿着深色风衣、一头金发、肤色近乎病态苍白、身材高挑婀娜的警署法医鉴定办公室主任、首席法医官贝丝博士，这正是凶案组出动的标配。 29楼的2904号房，房门敞开，门口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探。而凶案组的其他警探，都在房间内忙碌着，鉴证组的警员基本勘查完现场，剩下的就交给凶案组了。 警长克林斯曼急匆匆迎出门来，向杰克和贝丝等人介绍道：“杰克警督，贝丝博士，死者是一名下午入住本酒店的女士，名叫布莱尼特，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很像是入室抢劫杀人案。” 杰克还没有说话，贝丝就冷冷地扫了克林斯曼一眼，淡淡道：“克林斯曼警长，先不要忙着给案件定性。是不是抢劫杀人，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克林斯曼这些警员都很熟悉和习惯了贝丝冷漠较真的性子，所以听了贝丝的驳斥之言，也就耸耸肩，笑了笑，没有跟贝丝抬杠。 贝丝走进这间豪华的套房，踩着松软的红色地毯走进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蜷缩在地毯上的布莱尼特的尸体。 布莱尼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衣，胸部中枪，鲜血涌出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染红了，场面非常触目惊心。 但对于这些专办凶杀案的警探来说，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了，比这更惨的案发现场，他们也见得多了。 贝丝站在那里凝望着面容表情痛苦扭曲的布莱尼特的尸体，眸光越来越冷。熟悉她风格的警员都开始明白，这是贝丝进入状态的一种表征。只要是出现在凶案现场的贝丝，她作为一个人的情感和柔软都统统被封锁起来，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机器般高速运转的职业理性。 “证据收集的怎么样了？”贝丝淡淡又追问道。 克林斯曼指了指一旁的证物筐，沉声介绍着：“现场非常凌乱，死者的行李箱被打开翻乱，死者携带的贵重物品和钱包都不见了，显然是被凶手带走了。” “现场发现了这样几件证物。一张死者从华城过来的火车票据，一张名叫桑切斯的出租车司机的名片，一部手机，还有就是死者的一些随身衣物。” 贝丝沉默了下去。 杰克挥挥手，吩咐道：“马上查清核实死者的身份信息，派人寻找这名叫桑切斯的出租车司机，同时利用技术手段调查死者在死前都跟什么人联系过——她为什么来f城，来是为了干什么，我希望这些情况，大家明天上午报告给我。” “也同时给贝丝博士送一份调查报告。” 克林斯曼挥挥手，三个警员领命而去，分成三路各自去展开调查。 贝丝突然插话道：“克林斯曼警长，本案最重要的证据——枪杀死者的枪支或者弹壳，有没有在现场寻找到？” 克林斯曼摇摇头：“没有。” 贝丝冷笑了起来：“连枪击的弹壳都找不到，竟然就敢定性为抢劫杀人案？” 说着，贝丝缓缓俯下身去，打开自己随身的法医工具箱，开始准备在现场进行简单的查勘检验。她的助手艾玛赶紧也带着胶皮手套走了过来，也蹲在了贝丝的身边，随时准备为贝丝打下手。 贝丝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掀开布莱尼特中枪部位的血衣，仔细查看着枪击伤口。她伸出手去，“镊子！” 艾玛立即从工具箱里掏出镊子递给了贝丝。 贝丝聚精会神地用镊子轻轻在死者创口部位取下了一丝丝的纤维状物事，示意艾玛装入证物袋。 然后，贝丝又仔细查勘尸体，一方面是例行公事履行法医在案发现场的第一检验职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协助警方破案，寻找到更有力的破案线索。 “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极有可能是在下午5点—6点之间，这个时候正是酒店人流进出最繁忙的时间段，杰克警督，请你们务必派人调取酒店安保部门的监控录像，搜寻这个时间段内进出酒店的可疑人员。” 杰克点点头，“已经安排了人过去。” “从死者倾倒在地的角度和姿势来判断，凶手开枪的地方——”贝丝抬头环视房间四周，突然目光落在了客厅落地窗的一侧方向，在那个方向，还散落着一个穿了孔的沙发垫子。 “凶手在此处开枪。”贝丝起身几步奔跑过去，站在了她断定凶手开枪的位置上，又指了指脚下的穿孔沙发垫子，“凶手是透过沙发垫子向死者开枪射击的，一共开了两枪。从死者伤口处发现的纤维状残留，足以说明这一点。当然了，这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和检测。” 杰克也走过去，皱眉沉声道：“贝丝博士，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就是熟人作案了。你看，凶手在这个角度，肯定是死者熟悉的人，才放进来的，否则，他开枪的位置应该在对面门口处才是。” 贝丝嗯了一声：“正是如此，杰克警督，命人将此处的地毯全部掀起，看看能不能找到弹壳。” 杰克挥挥手，几个警员就过来，俯下身去将靠窗这一侧的地毯掀起来，眼尖的克林斯曼惊呼道：“弹壳！哦，我的天，是弹壳！贝丝博士，你真是神了！” 两枚黄油油的弹壳悄然就出现在众人眼帘之内，贝丝淡淡一笑，“取走，立即送实验室检测，看看凶手用的是什么型号的枪支。” “好了，艾玛，命人将死者的尸体送回法医鉴定室，我们要连夜进行尸检。”贝丝当机立断地说完，立即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门口。 在工作上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尤其是对于她的学生和下属，以及工作助手。 而因为她的建议或者说发现，对于破案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已经被无数次的实践证明过，所以，贝丝的话在整个警署尤其是在杰克的分局凶案组，很管用。某种意义上说，大多数警员都很信服贝丝。 艾玛暗暗皱了皱眉，却又无奈地起身准备安排人将尸体运回尸检房。 她今晚本来约了男朋友一起喝酒泡吧的，因为这场突发的凶杀案给扫了兴致。其实，在艾玛看来，都这么晚了，为什么非要一定连夜进行尸检呢？明天一早在工作也不迟嘛。 经常性的加班加点，但警署因为经费紧张，所以对非直接办案警员譬如说艾玛这种辅助人员，很难百分百支付加班费。艾玛当然可以因为没有加班费拒绝加班，但她太清楚贝丝的性格了，如果她缺席了今晚注定要忙一个通宵的尸检，今后等待着她的将是贝丝的横眉怒目。 甚至，贝丝会做主替警署解雇了她。 第338章 再次涉案？ 第二天上午。警局凶案组。 杰克警督召集自己的手下哈里夫等人，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昨晚发生凶案，而很多警探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连轴转，对发现的手头上的线索开始追查。 贝丝和艾玛穿着白大褂急匆匆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手里捏着一份尸检报告。 她的双眼红肿，但却精神高涨，这位典型的工作狂连夜尸检，一夜不睡，累归累，却依旧保持着高亢的工作状态。 但艾玛就明显疲倦多了。她一边跟随在贝丝身后，一边张嘴打着哈欠，眉眼间掠过一丝恼火和悻悻。 “贝丝博士，尸检报告出来了？”杰克轻轻追问道。 贝丝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报告书：“这只是初检报告，按照程序和规定，我会在24小时之后对死者尸体进行复检。” “请贝丝博士介绍一下情况。”杰克耸耸肩。 贝丝嗯了一声，也不客气，径自大声道：“死者死于枪击致命，毫无疑问。凶手连开两枪，第一枪击中死者胸部但不致命，第二枪贯穿心房才是致命创。” “此外，死者上腹部和胸部处皮肤有刮痕，左侧肋骨有轻微骨折，左下肺挫伤……经全身检测，其他部位没有骨折和创痕。这说明，死者在中枪之前，曾经遭遇过凶手的殴打，结合现场的情况，似可判断，死者与凶手相识，两人在死者下榻的房间内相会，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发生争执，旋即引起殴打和枪击。” “还值得关注的是，经组织病理学检查和血常规检查，死者肾上腺激素指数偏高，生前有某种药物慢性中毒的症状。至于是什么类型的药物中毒，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测。不过，在我看来，这与本案的案情没有直接的关联。” 贝丝将尸检报告的主要内容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准备聆听其他警员的案情梳理汇报。发生凶案，贝丝不仅是法医官，还是案子的直接侦破参与者，警局的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存在。 杰克扭头望向了哈里夫：“哈里夫，死者的身份调查核实的怎么样了？” 哈里夫扬了扬手里的材料：“已经核实清楚。死者名叫布莱尼特，来自华城，41岁，没有正式职业，但她却是华城地方检察官约翰的妻子。” “华城检察官的夫人？”在场很多警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检察官可是在该国非常有地位和身份的人群，华城的检察官——其地位更是可想而知。 杰克的神色凝重起来，他沉声道：“对于死者手机和一些相关证据的核实情况呢？” “死者从华城乘坐火车来本城，下午三点以后入住郁金香大酒店。酒店的大堂人员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死者手机经技术鉴定室检查，并无异样，死者生前联系过的几个号码都被一一查实了，这是通话名单。”哈里夫正要将手里的名单递给杰克，杰克却皱眉道：“你宣读一下。” “死者生前，联系过她的父母，还有别的一些人。值得注意的有这么两个人：一个是休斯顿。布朗，这是华城布郎家族的人，据查也是布莱尼特的密友。还有一个女子名叫安迪——请注意，安迪的手机号，死者在死前一天连续拨打过三次，其中最后一次在下午3点多。根据时间来推断，死者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抵达本城了。” “还有，手机在作为证据被送交技术鉴定办公室的时候，这名叫安迪的女子的手机号码还拨打进来，被我们的技术人员追踪到一个地址。”哈里夫神色古怪地下意识扫了贝丝一眼，又道：“今天早上我查实了一下，安迪竟然是沈临的翻译，华城人，大学教师，现在也在本城。” 哈里夫这段话一出口，很多警探都变得有些面色精彩起来。 沈临被错当成雨夜凶杀案的嫌疑人，刚刚摆脱嫌疑，又被牵扯进一桩命案来，简直让人无语了：再次涉案？我的天！ 杰克等人沉默了下去。 克林斯曼打破了僵局：“死者身上有一张出租车司机桑切斯的名片，我已经派人去传讯他——根据酒店服务生的证词，死者是乘坐桑切斯的出租车抵达酒店，然后又与桑切斯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吧里与他共进咖啡，此人也有很强的嫌疑。” 杰克颔首：“没错，桑切斯可以列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克林斯曼，由你负责追踪桑切斯这条线，哈里夫，你继续追查死者身份这条线。至于沈临身边的安迪……” 杰克迟疑了一下：“我先给莫纳德副总警监报告一下，然后你们再追查下去。” 贝丝猛然抬头冷笑着：“杰克警督，既然安迪涉案，就必须立即展开追查，基本的办案线索，还需要向上打报告？” 杰克尴尬的搓了搓手道：“贝丝博士，沈临的身份特殊，又有上一次的教训在前，我们必须要慎重。” 贝丝不以为然地起身道：“杰克，你打电话报告吧，我带哈里夫等人去一趟沈临的寓所，跟那个翻译安迪谈谈。如果有必要，就把她带回来。” “还有，我怀疑死者此次来本城，是冲沈临来的。网上的消息说，沈临在华城用针灸治疗过布郎家族的海伦参议院，珍妮，还有就是这位布莱特妮夫人。所以说，沈临和安迪，是本案目前与死者关系密切的……人！杰克，我必须要警告你的是，你提前通报案情，如果泄露消息，造成破案不利，由你承担全部责任！” 贝丝其实本来想说沈临和安迪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但考虑到上次出错，她出口说话也慎重多了。 贝丝挥挥手，带着哈里夫就走。 杰克无奈的耸耸肩，他知道贝丝的脾气，就是他阻拦也拦不住，不如不阻拦。但他必须要马上向莫纳德去报告，赶在贝丝抵达沈临寓所之前。 杰克马上上楼，赶去副总警监也是f城警署副局长莫纳德的办公室。 莫纳德听完案情介绍和沈临身边的人涉案的汇报，脸色一变：“杰克，此事务必要慎重。第一，不能向媒体走漏消息，不要引起媒体的炒作跟踪，否则我们警署办案会很被动；第二，我马上向华夏总领馆的人通报。” 杰克皱眉道：“安迪这条线索，暂时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莫纳德挥挥手：“当然要追查，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杰克，告诉你们的人，务必要依法，不要违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传讯安迪。” “莫纳德副总警监，贝丝博士已经带人赶过去了。”杰克苦笑道。 莫纳德恼火地跺了跺脚：“怎么让贝丝带人去？杰克，你也马上赶过去，千万不要跟对方发生冲突，这会给警署带来麻烦！” 杰克领命而去。 莫纳德有些烦躁地拨通了华夏总领馆的电话，正要找副总领事朱杰通报，但他突然想起，如果沈临的人真的涉案，在案件处在线索追踪的阶段，向对方通报，难免会造成破案的巨大障碍。 莫纳德又扣掉了电话。 莫纳德追了出去，他在电梯口追上了杰克，将自己的担心告诉杰克，然后又再三叮嘱杰克一定要依法违规，不要再留下把柄，以免给警署带来不利影响。 杰克追贝丝和哈里夫一行赶去沈临寓所的时候，出租车司机桑切斯被警探克林斯曼带到了警局。 这显然是桑切斯生平第一次进警察局，面对执法人员，他的神态比较紧张。 克林斯曼神色不变，挥挥手，命人将桑切斯带进了一号审讯室。但克林斯曼没有立即进入进行讯问，而是静静地等候在外面的监控室里，盯着监控屏幕查看着桑切斯的动静和表现。 其实这就是警察问案的一种惯例和常用的基本手段，算是一种心理战术。 一般而言，无论是不是犯罪嫌疑人，只要进了警局审讯室，先让其独处一段时间，这种司法环境独有的威慑力会一点点侵蚀和攻破人的思想防线，有助于警方的询问。 很明显，对于桑切斯这种克林斯曼眼里的“菜鸟”而言，这是一种很有效的手段。 克林斯曼看着屏幕上的桑切斯额头冒出冷汗，坐在那里面对审讯室的白色墙壁眼神发呆，双手紧攥，坐立不安的样子，笑了起来冲技术警员迪亚哥道：“哥们，这家伙很紧张，我看，再等一会，他什么的都会招了！” 迪亚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克林斯曼，这位老兄未必就是凶手，你看他胆小如鼠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迪亚哥虽然是警署的技术人员，文职，很少出现场，但他常年做监控，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前来警局接受讯问的社会各色人等，见多识广，自然就有基本的判断。 但作为办案警探，克林斯曼的观点却截然不同。因为在克林斯曼看来，很多凶手是很善于伪装和隐藏的，比如他去年办理过的一个案子，一个变态的杀手伪装成谦谦君子，极善于表演，他跟克林斯曼僵持了十多个小时，如果不是警局掌握着有力的铁证，克林斯曼本人自己都险些要放弃了。 最终，克林斯曼还是突破了杀手的心理防线，在地方检察官的配合下，凶手接受了调解协议，主动认罪伏法。 第339章 桑切斯 桑切斯是拉美裔，曾经是非法移民。在这个世界上经济最为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非法移民几乎是无处不在的。法律体系虽然完备，对于非法移民的惩罚也不可谓不严格，但这还是挡不住很多人向往到这个国度淘金的热情脚步。 好在桑切斯如今已经获得了合法居留的身份。 但与他过去胆战心惊小心谨慎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日子相比，现在开出租车的生活其实也蛮清苦。而面对警察，他心内的紧张是可想而知的。 性格外向热情的出租车司机桑切斯，被警局的人带进来之后，骤然变得诚惶诚恐，不知道自己又触犯了哪一条禁律，会不会被遣送回国。 他被送进这间审讯室之后，就一直没有警察出现。他无比紧张又带着一点点的恐惧，焦躁不安地坐在那里等候着。 门被推开，他立即紧张地回头望着，见一个三十多岁的金发白人便装男警走进来，他的嘴角哆嗦了一下，颤声道：“警察先生，你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警局？”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来在法庭作为控告你的证据。你有权在受审时请律师在一旁咨询。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法庭会为你免费提供律师。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克林斯曼的声音清冷而低沉。 警察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就是著名的米兰达警告，也叫米兰达告诫。即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被讯问时，有保持沉默和拒绝回答的权利。 桑切斯吓了一跳，警察向他宣布他的权利，这意味着他被警局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他的脸色大变，声音无比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我犯了什么事了？” 克林斯曼淡淡一笑：“桑切斯，我们可以谈一谈，但是在谈之前，你是否放弃你请律师的权利？如果你不放弃，那么，我们就只能在律师的监督下公事公办了——这意味着，任何人都不能帮你摆脱你现在所面临的麻烦了。” 桑切斯嘴角哆嗦了一下：“好吧，我相信你们警察，我愿意放弃我的权利，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克林斯曼满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推过去一张照片：“桑切斯，你认识这位女士吗？” 克林斯曼提供的是一张从互联网上下载的布莱尼特的照片，这张照片上，布莱尼特身着华贵的礼服，容光焕发，美艳不可方物。 桑切斯扫了一眼，摇摇头：“不，我不认识。” 克林斯曼冷笑一声：“桑切斯，你确定？” “确定。”桑切斯点点头。 克林斯曼突然爆喝一声，拍案而起：“桑切斯，你竟然还敢撒谎！你再说一遍，你到底认识不认识这位女士？” 桑切斯吓了一跳，赶紧再次仔细打量照片上的布莱尼特，良久，他才迟疑着小声道：“似乎，似乎认识，但不是很确定。” 克林斯曼长出了一口气，猛然又在桌案上拍下一张照片，这是布莱尼特躺在案发现场浑身鲜血的尸体照片：“那么，这张你可以确定了吗？” “哦，我的上帝！我的天！”桑切斯一看躺在血泊中的布莱尼特，惊呼出声：“我记得她，她叫布莱尼特，她是我昨天下午拉的一个客人，她住在郁金香大酒店。” “哦，我的上帝！多么好的一个夫人，她甚至还请我喝了一杯咖啡！我的天啊！”桑切斯震惊和痛心于布莱尼特的死亡：“警察先生，她是被人杀害的吗？” 克林斯曼仔细观察着桑切斯的表情和神色变化，缓缓道：“没错，桑切斯，布莱尼特女士昨天晚上被人杀害，就在她下榻的郁金香酒店套房之内。证据表明，是死者熟悉的人作案，劫财害命。死者所携带的现金和信用卡在现场都没有发现，显然被凶手带走。” 桑切斯愕然听着克林斯曼的话，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怎么接克林斯曼的话茬。 克林斯曼却不疾不徐地又道：“桑切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经济状况非常窘困。你甚至都无法缴纳本月的房租了，你的房东比埃尔太太最近可是抱怨连声，甚至要赶你离开。” 桑切斯垂头丧气地搓了搓手道：“最近手头上是很紧张，但我筹到钱马上就会缴纳房租的，我已经跟比埃尔太太商谈好了，她同意我缓一个月再交房租。警察先生，拖欠一个月的房租，不至于构成犯罪吧？” 克林斯曼嗤笑一声：“桑切斯，拖欠房租当然不构成犯罪，如果你仅仅是拖欠房租，我们凶案组的人也懒得理你。但是，你是死者生前所见过的最后一个人，证据表明，利用死者信任对她进行劫财害命的最大嫌疑人——就是你！桑切斯！老实交代，我们还能向地方检察官求情，争取不判你的死刑。” 桑切斯目瞪口呆，旋即怒吼起来：“不，不，我没有杀人，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会谋害了她！我没有进她的房间，我连她的房间号都不知道！” 克林斯曼冷冷斥责道：“你嚷嚷什么？坐下！” “你将死者送到郁金香大酒店，然后又追到酒店大堂，与死者在大堂一侧的咖啡吧里停留了半个小时……而两个小时之后，死者就被发现被人枪杀在房间之内，桑切斯，你倒是说说看，如果你没有作案嫌疑，谁还有嫌疑？” “我们已经在申请搜查令。再有一个小时，搜查令就申请下来，如果让我们在你的住处找到了杀人的凶器或者死者其他的财物，桑切斯——你将被我们以一级谋杀罪起诉，等待着你的必将是死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桑切斯伏案嚎啕大哭起来。 克林斯曼皱了皱眉，起身离去，将桑切斯一个人撂在审讯室里。 迪亚哥望着出来的克林斯曼，皱眉沉声道：“警长，你在撒谎！我们暂时还没有申请对桑切斯住处的搜查令，你在欺骗他！” 克林斯曼嗤笑一声：“迪亚哥，你懂什么？这是审讯犯罪嫌疑人的一种手段，而不是欺骗！再说了，我正在着手申请搜查令！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嫌疑最大的涉案人员！曾经的非法移民，拉美裔，经济穷困，走投无路……这样的人，极有可能见财起意进而谋财害命！” 迪亚哥突然暴怒起来：“克林斯曼先生，你这是赤果果的歧视！这个城市里，穷人多如牛毛，若是按照你的逻辑，每一个穷人都是杀人凶手吗？拉美裔怎么了？棕色人种就一定是潜在的犯罪嫌疑人吗？克林斯曼，你太不可理喻了！” 迪亚哥拂袖而去，怒气冲冲地。 克林斯曼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一向性格温和的迪亚哥会暴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无意中激怒了迪亚哥。因为，迪亚哥也是拉美裔，而他的父母，也曾经是可悲的非法移民。 克林斯曼对拉美裔如此歧视，岂能不引起迪亚哥的强烈反弹！！ 且说贝丝和哈里夫一行，以及紧追过去的杰克。 贝丝和哈里夫带人驱车直奔沈临在本城的寓所，安迪是死者布莱尼特生前联系过三次的联系人，无论如何都具有一定的涉案嫌疑。警方根据证据和线索进行追查下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贝丝开车很快，她属于那种车技一般但开车却很大胆的女人，她猛踩刹车发出嘎吱的激烈声响，然后她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哈里夫赶紧也停下车，追了上去。 就在贝丝抬头要摁响门铃的时候，哈里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拦住了她。 “贝丝博士，您确定一定要讯问安迪吗？”因为上次的前车之鉴，哈里夫对追查沈临有着一定的心理排斥。万一再搞错了，而贝丝又不懂通权达变，处置方式生硬粗暴，再触怒了这位华夏国来的贵客，警署方面将再次面临巨大的压力。 一旦让沈临翻脸，起诉警署，警署不仅要赔偿一大笔钱，还将遭遇舆论的谴责和不信任。 从这个意义上说，哈里夫无非还是希望贝丝能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尽管他知道跟贝丝谈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贝丝冷冷道：“哈里夫，你明知故问？安迪是死者生前唯一的联系人，我们对此不予以追查，还对得起这枚警徽吗？” 贝丝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那枚金色警徽。 哈里夫无语，无奈地让开了路。 贝丝定了定神，义无反顾地摁响了门铃。 叮咚几声过后，门被打开，安迪那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贝丝几个人眼前：“贝丝小姐？哈里夫警探？” 安迪认出了贝丝和哈里夫。 哈里夫尴尬地一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安迪小姐，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谈一谈——你是想在这里谈还是跟我们回警局谈？” “还有沈临。我们也需要跟沈临谈一谈。”贝丝在一旁强调和补充道。 安迪皱了皱眉，沉声道：“贝丝博士，哈里夫警探，又发生什么事了？沈临先生外出有商务活动，他上午要跟本城的一些商界名流聚会，目前不在家。” 第340章 魏秋华 安迪闻听布莱尼特的死讯，震惊莫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虽然布莱尼特算不上她的朋友，但却因为珍妮一家的存在，也算是她的熟人了。 布莱尼特的身份不一般，她是华城地方检察官约翰的夫人，在华城来说，也是名流贵妇。她突然被发现死在f城，消息一旦传扬出去，肯定要震动全国。 安迪同时也就明白，警方为什么会再次找上自己了。 她比谁都清楚，布莱尼特来本城，就是冲沈临来的，而她在下了火车抵达之后，第一个拨通的电话就是自己的电话。 如此种种，想要不让警方关注都不现实。 安迪很配合地跟着贝丝和哈里夫等人返回了警局。但在杰克的干预下，出于慎重和保持基本的尊重，凶案组没有将安迪安置在审讯室谈话，而是安排在了会客室。 如此，就是办案过程中所不得不进行的非常正常的调查情况，作为公民，任何人都有责任和义务配合警局的凶案侦破。 但毕竟沈临这边的身份特殊。所以，贝丝、杰克跟安迪的谈话，处在了地方检察官办公室代表、副总警监莫纳德和市政厅官员的联合监督之下。如果安迪坚持，还要有律师到场。 “安迪，你能不能跟我们谈谈，布莱尼特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为什么来本城。”贝丝轻轻问。 安迪叹息一声：“布莱尼特是华城地方检察官约翰的夫人，今年41岁。根据我的了解，她之所以来本城，是因为要找沈临教授求医。沈临在华城时，曾经为布莱尼特针灸治疗过，她患有一种……疾病，沈临答应她，她可以随时来本城找他针灸。她昨天下午抵达本城时，给我打了电话，我本来跟她约定昨天晚上来我们的寓所，由沈临为她针灸治疗，但我和沈临等候了她多时，她失约了。” “请问贝丝博士，她是怎么死的？她……哦，我的天，这太不可思议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我的天！” 面对安迪的反问，贝丝冷冷道：“安迪，你只有接受警方询问的义务，配合警方办案的责任，而没有询问案情的权利。” 似是感觉到贝丝的态度太过生硬，杰克赶紧笑着解释道：“安迪小姐，请你继续回答问题——至于布莱尼特的死因，过后我们会给你一个情况说明。” 安迪扫了贝丝一眼，心道这个女人真是太难缠了——不过，她也不为己甚，点点头，示意贝丝和杰克可以继续问下去。 “安迪，你可知道，布莱尼特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跑到本城来找沈临一个华夏中医治疗？难道她不能在华城的医院治疗吗？”杰克继续问，然后又道：“在布莱尼特失约之后，你们有没有打电话询问或者其他的行为？换句话说，布莱尼特没有来，你们有没有担心过她的安全问题？” 安迪勉强笑了笑：“我们当然担心过，我还给布莱尼特打了电话，但电话没有人接。不过，我们也没有太过担心，认为布莱尼特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 “你们有没有通知她的家人？”贝丝追问。 贝丝咄咄逼人和高高在上的冷漠态度终于引起了安迪的强烈反感，她怒道：“杰克警督，难道你们又要将我们列为犯罪嫌疑人了？布莱尼特夫人的死，作为朋友，我们非常遗憾，这也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结果。但你们不能因为我们相识，而布莱尼特来本城的目的又是找沈临教授求医，就硬将杀人嫌疑往我们头上扣！” “布莱尼特被人谋杀，通知她的家人亲属什么的，难道不是你们警察所应该做的事情吗？”安迪霍然起身：“如果你们继续以这种态度，那么，我要求见律师，同时，我不会再回答你们的任何一个问题！” 杰克尴尬地陪着笑：“安迪小姐，你不要生气。贝丝博士也是就事论事，为了案情侦破需要，她的问题都没有添加个人情绪。这样吧，安迪小姐，请你给沈临先生打电话，让他来警局一趟，我们谈一谈，这样澄清你们的嫌疑，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们警署，都是一件好事。” “安迪小姐，请务必相信，作为警署，我们的凶案侦破完全是依法进行，我们也不愿意出现你们涉案的局面！”杰克又道。 安迪长出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沈临在本城使用的手机号码。 安迪打电话的时候，沈临和杨雪妮以及龙腾工作组的其他几个人，都在郑宁国和薛建、欧阳强等华商的陪同下，参观华美公司总部，完了会继续谈合作并购两家本土企业的事情。 在本城的华人企业中，华美公司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翘楚和龙头。 公司机构完善，管理先进，雇佣的大多数都是当地白人。但公司高层，却基本都是华人或者华裔。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郑宁国所信任的还是“自己人”。 陪同参观的还有前任华商会长魏老的女儿魏秋华，也就是魏宁宇的姐姐。魏老退休后，魏家的家族企业由女儿魏秋华打理，魏宁宇因为志趣不在经商，所以就当了医生，而公司管理的重任，也就落在了魏秋华的头上。 魏秋华是华商总会的副会长。 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挑，精明干练，虽然容颜与倾国倾城相去甚远，但也算是一个标准以上的美女。她属于那种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女强人类型的女人，话语不多，神色沉静，给沈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某种角度上说，魏秋华与唐曼秋有点相似。只是魏秋华身上没有唐曼秋那种传统文化沉淀下养成的端庄娴静，她的强势气质更重一些。 魏秋华是魏老派过来跟沈临拉近关系的。 知道沈临不仅是中医访问学者，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龙腾集团的大老板，魏老也不敢小觑。同为生意人，将来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熟悉总比不熟悉的好。 况且，魏家企业最近也瞄准了国内的庞大市场。但如何在国内迅速站住脚，如果有国内大企业的支持，想必会节约很大的时间和成本。 “杨总，那我们就继续合作的谈判？”郑宁国笑了笑，话是对杨雪妮说的，但其实目光却紧盯着沈临，因为他知道沈临才是真正的决策者。 沈临笑了：“郑会长，公司的事情，由杨总全权做主。我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的，不干预正常管理。” 杨雪妮有些感激地扫了沈临一眼，她知道沈临这是当着郑宁国这些华商的面，为她的身份和价值加码，如果没有沈临的全权委托和高度信任，她尽管是龙腾集团的高级副总裁，但却还是不会得到这些华商的重视。 魏秋华笑了笑，望望薛建几个人：“郑叔叔，既然你们要谈事，我们就回避一下了。” 其实郑宁国要跟龙腾集团谈什么合作，魏秋华心知肚明。因为在此之前，郑宁国也找过魏家，但魏家对此不感兴趣。 正因如此，郑宁国也不想避讳魏秋华几个人，就笑笑挥挥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没有必要回避了，可以一起跟我们座谈一下。” 杨雪妮见郑宁国如此，她就更加无所谓了：“郑会长，威尔逊室内建筑设计公司和阿尔道夫高端酒店，因为经营不善，正在面临破产倒闭。不瞒郑会长说，您提出合作之后，我们对上述两家企业进行了一定的调查了解，单是从公开的财务状况来判断，威尔逊公司和阿尔道夫酒店的经营困境，比您说的其实更严重一些。” 郑宁国也笑了：“既然杨总有过调查了解，那是最好不过了。总之，这两家企业现在有破产倒闭的迹象，正因如此，我们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出并购，相信他们两家公司的董事会会很快得到通过。” 郑宁国的言下之意是说，如果不是人家经营面临困境，难以为继，想要并购也不现实。 杨雪妮不动声色：“郑会长，我这人性子比较直，也就实话实说了，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您见谅。” “请讲。” “郑会长也知道，我们之所以对您提出的并购合作感兴趣，主要有两点：第一，他们经营不善、目前急需有资本进入并购盘活企业，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压低收购价格；第二，我们龙腾集团想要在m国发展，实施我们的全球化战略，如果能跟您的华美公司合作，这无疑是一个进入市场的契机。” 杨雪妮缓缓道。 郑宁国微笑：“当然，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我们也希望能跟国内的企业合作，尤其是龙腾这种有雄厚实力和良好信誉的大企业，毕竟我们都是一国同胞，合作起来更轻车熟路一些，有钱大家赚，你们在这边的发展，我们华美公司以及在座的各位，都会鼎力支持！” 杨雪妮笑着点点头：“谢谢郑会长和各位的信任和支持。” “资金对于我们来说不是问题。但我们龙腾集团对外投资有一个基本原则，要么独资经营，要么控股经营。所以，我们两家合作的前提，就是新公司必须要由我方控制。”杨雪妮转头看了沈临一眼，见沈临笑而不语，就继续坚定不移道：“这是我们的原则，我们无法让步。实际上，我们同时还跟其他的企业——比如说华城的布朗企业有过接触和合作意向的交流，我们正想全资收购一家或者几家m国公司，实现借壳上市。” 第341章 另辟蹊径 听了杨雪妮如此坚决的态度，以及潜在的某种暗示，郑宁国脸色一变。 就连坐在一侧静静聆听的魏秋华都有些愕然，心说龙腾的人倒是很强势啊，你们跑到大洋彼岸来投资，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借助本地企业的力量站住脚，然后才谈其他。郑宁国这边提出合作，固然有利用龙腾资金实力的用意，但反过来说，跟华美公司合作，是龙腾最短时间内实现市场立足的最佳机会。 可这样的良机，龙腾的人却不怎么重视。 看杨雪妮这话说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反正我们要控股，你愿意合作就合作，不愿意合作就拉倒，龙腾可以撇开华美公司，直接跟本土企业接触。 果然是一条过江龙啊，但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龙腾如此强势和强硬，在这边发展，肯定要弄一个灰头灰脸收场。 “杨总的意思是说，你们也在跟华城的布朗企业谈合作？”郑宁国有些不高兴地沉声道。 杨雪妮也是见多识广的女强人，也是商业谈判桌上的高手，她怎么会为郑宁国的些许不爽而心生胆怯。 她笑了笑，神色平静道：“没错，布朗企业跟我们正在谈合作。实际上，我们两家的关系还不错，布朗家的海伦参议员——也就是布朗企业董事长的妹妹，目前就在本城，是我们董事长的病人。” 海伦参议员跟随沈临来本城，是沈临的病人，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郑宁国当然不会不知情。 郑宁国皱眉轻轻道：“你们跟布朗企业合作，与我们双方合作并不冲突。” “还不瞒郑会长说，威尔逊公司和阿尔道夫的经营者这两天跟我们也有过接触，是他们主动找上我们的。”杨雪妮嘴角突然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她这话半真半假。 接触的确是有接触，但却是杨雪妮通过她在本城的朋友作为桥梁介绍，与上述两家企业的负责人有过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 郑宁国脸色大变，他有些生气了：“杨总，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就不太地道了？我们华美公司跟两家企业谈了一段时间，相关的准备和投入也有了，可你们却撇开我们直接跟对方谈，这置我们华美公司于何地？你们这是一种不讲信誉的表现，我对此，表示非常失望和遗憾！” 不仅是郑宁国不高兴，就连薛建和魏秋华几个人都认为沈临的人太过分了。 合作是华美公司牵头提出来的，龙腾却意欲撇开华美公司直接与两家本土企业合作，太过分了。 众人都望向沈临，沈临却神色不变，依旧是面带微笑。 杨雪妮的这番话，也出乎了沈临的意料之外，毕竟，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不能说得太露骨，这样公开挑明，无疑就是对华美公司和本城华商总会的一种挑衅了。 但基于对杨雪妮的信任，他相信这必然是她谈判的一种手腕和技巧，就保持着沉默。 他这一沉默，显然就说明，杨雪妮的话不是她擅作主张了。 杨雪妮有些感激地暗暗瞥了沈临一眼。 她面不改色地望着情绪激动的郑宁国，笑着柔和道：“郑会长，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没有撇开华美公司单干的意思——至于我们同意跟对方接触，无非还是为了我们日后的合作更进一步。” 郑宁国冷笑道：“你这话怎么说？” “我们直接跟对方接触，首先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的收购价格底线，而由我们国外企业出面尽可能压低价格，华美公司再跟对方谈，无疑就站在了主动点上。相信郑会长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即便对方提出跟我们直接合作，我们也会提出，会由我们龙腾集团与华美公司合作组建的合资公司来作为收购主体，这一点，郑会长请不要怀疑。” “所以，我们的合作没有问题。我们双方分歧的关键点，还是在于谁来控制合资公司。”杨雪妮笑了。 杨雪妮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即敲打了郑宁国，又不着痕迹地将谈判的焦点又绕回到了原点上，这种高超的谈判技巧和分寸的掌握，让沈临暗暗为之赞赏。 魏秋华也在一旁为之震动。她这才深深凝望和打量着杨雪妮，心说龙腾的这个副总裁很不简单，很有手腕！我看，郑宁国跟她打交道，根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照这么下去，让步和松口的保险是华美公司无疑了。 虽然明知杨雪妮有些“言不由衷”，但郑宁国还是闻言放下了心，不满和恼火的情绪也为之大为纾缓，他哈哈一笑道：“杨总的谈判技巧，让郑某佩服。既然我们又回到了原点上，既然你们不肯让步，那我只能谈谈我的个人看法了。” “我方之所以坚持控股，并不是要控制新公司，占龙腾集团什么便宜。只是我们考虑到，我们毕竟在m国发展了几十年，对这里的情况知根知底，新公司由我们来管理，会更妥当一些，这也符合你我双方的根本利益嘛。” …… 杨雪妮跟郑宁国针锋相对，展开了一轮互不相让的艰苦谈判。沈临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耐烦了，他心里明白，如果这样僵持下去，不要说今天，就是再谈几十天、谈上一年，也未必会谈出一个结果来。 自己这边的态度坚决，华美公司的态度也足够坚决。 这样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只能贻误商机。 他皱眉沉思着，目光突然掠过投射在魏秋华的身上。魏秋华也在暗暗打量着沈临，见沈临投过目光来，便微微一笑，向沈临点点头。 沈临突然心头一动，冒出一个新想法来。 他是断然不会同意投入这么大的一笔资金，却为他人做嫁衣，新公司被华美公司控制，龙腾将来就会受制于人。这种局面，是无论如何不能出现的。 但华美公司却是地头蛇，要让郑宁国这个华商会长让出唾手可得的利益蛋糕，恐怕他也不会同意。 与其这样焦灼下去，不如另辟蹊径：为什么要双方合作呢？为什么不能进行三方合作呢？魏家企业也是在本城很有势力的华人集团，影响力毋庸讳言。如果将魏家也引进来，成立一家三方合资组建的新公司，在三足鼎立互相制衡的基础上，由龙腾相对控股，想必郑宁国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这个想法，沈临越想越可行。他正准备借机把杨雪妮喊出会议室，私下里谈谈这个想法，达成共识后再跟对方提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安迪的电话打了进来。 沈临心头一动，突然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安迪明知道他上午有重要的商务谈判，还打电话过来，明显是有急事和重要事了。 沈临悄然起身走出会议室，去门外接电话。 “安迪？” “沈，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沈临皱皱眉：“怎么回事？” “沈，布莱尼特死了，警方的人找上我，我现在警局接受讯问。他们提出，你也要来一趟警局接受讯问。毕竟，布莱尼特这一次来本城，是冲着我们来的。” 沈临愕然，良久没有说话。 布莱尼特来找他针灸排毒，他万万没想到她会陨灭在这里。虽然布莱尼特的死与他无关，但却生出一丝淡淡的“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的莫名伤感。 心念电闪间，他沉声追问道：“安迪，她是怎么死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布莱尼特是怎么死的，警方的人避而不谈，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找上我的是凶案组的杰克和贝丝博士，想必……”安迪欲言又止。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凶案组出面，又扯上了冷面贝丝，显然是命案了——布莱尼特是被人谋杀的！ 这一瞬间，沈临的思绪纷飞，想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布莱尼特的慢性中毒，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对布莱尼特的暗示和担心。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对布莱尼特下毒，又买通了医院方面，让布莱尼特蒙在鼓里，除了她身边的人还能有谁？ 而她为什么会被下毒，这就是不是沈临所能知晓的了。 至于布莱尼特这一次被谋杀是不是跟……华城的那些是非有关，他也只能猜测而不能说出口来。在这个凡事都讲究法律和证据的国度，话可不是乱说的，尤其是涉及人命案了。 说出话来，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安迪，你转告警署的人，我会赶过去配合他们办案。这没有问题。”沈临果断挂了电话。他当然不会反对去警局配合调查，因为发生命案，命案死者又跟自己有联系，如果自己抗拒不配合，只能会让警方怀疑自己是杀人凶手。 只不过，刚刚摆脱了雨夜谋杀案的麻烦，又再次陷入了一场谋杀案的漩涡中，简直让他无语了。 沈临刚挂了电话，将手机装进口袋里，一抬头却看见了魏秋华。 魏秋华笑了笑：“沈董，有事了吗？” 沈临无奈地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的一个病人从华城过来找我治疗，结果却出了事——警署的人找我，要我过去配合调查。” 魏秋华愕然：“竟然有这种事？沈董，需要我们做点什么，你尽管开口。” 第342章 凶案顾问（上） 魏秋华此刻尾随沈临出来，无非是刻意示好的意味。 魏家与郑家的合作方式方法有所不同，但对待沈临和龙腾集团的大方向却是一致的。在商言商，要想获得龙腾在国内对于魏家企业的支持力度，首先要跟沈临这个大老板处好关系，这是一个基础。 所以，魏老这一次让自己的女儿过来，无非是跟沈临结识，能加深一下关系是做好。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沈临还是给魏秋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魏秋华没想到沈临会这么年轻。如此年轻儒雅，更像是一个学者，而不像是大老板。 第二，魏秋华没料到沈临会如此强势。没有城府和手腕的强势，其实不是强势，只能叫愣头青，可向沈临这么游刃有余地操控和居高临下地运筹帷幄，就是有底气的强势——郑宁国认为沈临是一条两眼抹黑的过江龙，但魏秋华却认为，他是一条“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的强龙。 也就是说，郑宁国所依仗的“本钱”，其实在沈临眼里并不是那么有价值。所以，杨雪妮的态度才这么坚决，一丝一毫都不肯让步。 实际上，郑宁国并非是沈临唯一的合作伙伴选择。龙腾要在该国发展，选择合作伙伴的空间太大了——比如说魏家，再比如说华城的布朗企业。 当然，沈临尽可量想要跟华人企业合作，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跟m国人合作。但如果郑宁国的条件太苛刻，他也不会有任何让步。 魏秋华目光微有热切地望着沈临。眼前这个比她小上不少的年轻男子，来自于华夏祖国的兼中医访问学者与商界领袖于一身的人，一点点在勾动起她的心弦。 魏秋华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对方是律师，但两人婚后不足一年，就分道扬镳了。而从此之后，魏秋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公司运营中去，没有时间也没有意愿再与男人发生任何关系。 感觉到自己沉寂多年的心又有了悸动的迹象，魏秋华心内尴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临扫了魏秋华一眼，决定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他轻轻压低声音道：“魏总，我有个新的想法。” 魏秋华讶然：“请讲。” “是这样。我们和华美公司这样争执下去，其实也没有一个头。闹到最后，大家互不让步，只能分道扬镳。与其一条胡同走到黑，不如换个思路。我有个建议，请魏总慎重考虑一下：我们三家合作组建一家新公司，我方相对控股，派出董事长和总经理，贵方和华美公司各派出一名副董事长和副总经理，如若新公司设立五名董事的话，你们两方可以占三席。” “这样一来，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你们双方联合起来，持股比例超过我方，必然可以对我方形成有效的制衡。”沈临笑了笑：“我们三方通力合作，必然可以互利共赢。更重要的是，这是我们的初次合作，今后合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我们可以在很多的领域寻找共同点，争取更大层次的合作。魏总，您认为我的建议如何？” 魏秋华愣了一下。 她沉吟着，心道沈临这是要把我们魏家也拖进来啊，为他和郑宁国的合作当一个中立的裁判呢。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行，如果投入不大的话，应该可以考虑。 壹加壹大于一，但沈临与任何一方联起手来，吞并任何一方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魏秋华沉吟了半天，突然抬头笑道：“沈董的建议让我很突然，我一时间也不好下决定，且容我考虑考虑如何？” 沈临笑了：“请魏总放心，我们龙腾集团是不会亏待朋友的。请你转告郑会长，请慎重考虑我的建议。如果我们三方合作，我方在资金上可以多投入一点，这没有问题。” “好了，我要去警局配合调查，就不跟郑会长当面告别了，请魏总代为转达。”沈临挥挥手，深深凝望了魏秋华一眼，转身就走。 沈临不愿意再在这里消耗时间了。具体的谈判，让杨雪妮去跟郑宁国和魏秋华谈，自己只掌控大方向就好了。 别看他没有进去知会杨雪妮，其实他已经利用光脑通过自己的手机为载体，给杨雪妮发送了一条长短信，一则告知她要去警局配合调查，二则将自己的新思路告知让她心中有数。 沈临说走就走，魏秋华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她深深凝望着沈临飘逸挺拔的背影，眸光闪烁起来。 安迪接到沈临的手机短信，就跟警署的杰克等人打了招呼，杰克立即派警员哈里夫在警署办公楼下等候。 郁金香大酒店发生命案的消息此刻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布莱尼特的真实身份却没有曝光出去，所以也没有引起太多媒体的关注。 警署正在斟酌何时通知布莱尼特在华城的家属。克林斯曼正在对布莱尼特的身份信息进行最后的核实，一旦核实无误，按照程序规定，警署就要联系死者家属，进行告知义务了。 沈临悄然下了出租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警署办公楼前。 哈里夫游目四顾，也没发现沈临的踪迹，正等待得有些不耐烦，却听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哈里夫警探，你是在等我吗？” 哈里夫吓了一大跳。猛然回身看到沈临笑吟吟就站在身后，脸色有些愕然。 他明明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沈临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难道门口的警卫眼睛瞎了不成？ 但哈里夫一时间也顾不上计较沈临的神秘诡异了，他定了定神，笑着：“沈，请进，这一次又请你过来配合调查，我们表示抱歉。” 与上次来相比，警署中人的态度客气了很多。 沈临笑笑，挥挥手，示意哈里夫头前带路。 进了警署办公楼，去了凶案组所在的楼层，沈临再次见到了凶案组杰克这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警员。大多数人都笑着主动跟沈临打招呼，沈临也面带微笑一一回应。 毕竟，现在的沈临身份不同，而且，在本案中，他顶多算是涉案的联系人，与死者有关系，但不一定代表就是凶手。跟死者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个个都是凶手？还是要看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 沈临进了会客室，等待着他的仍然是贝丝和杰克。而莫纳德以及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代表等人，都在外面的监控室里。 杰克微笑着起身跟沈临握手，沈临也笑笑，跟杰克握握。 贝丝面无表情地起身来挥挥手，算是欢迎沈临的到来了。 沈临知道她的性情冷漠，自然也不会跟她计较什么。 “布莱尼特女士究竟是怎么死的？这真是太令人遗憾了。”沈临轻叹一声，不等杰克发问，主动提出了话题。 杰克微微一笑：“案情如何，我们姑且不能跟沈教授详谈。我们想要向沈先生何时一些问题，这是我们所提问题的清单，请沈教授看看，然后想明白再回答。” 杰克推过一张纸去。 纸上所列的问题，无非是一些本案的基本线索以及验证安迪的话罢了。都是常规性的，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沈临只是扫了一眼，略一沉吟，就张口而谈。 “没有错，我是在华城认识布莱尼特夫人的，她是我的病人。她这一次来本城，是为了找我针灸治疗排毒。具体她什么时间到的f城，请问安迪，她都是跟安迪联系的，昨天晚上约定给她治疗，但她失约了。” 沈临的话与安迪并无差异，监控室里的莫纳德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沈临和安迪的嫌疑其实基本上可以排除掉了。 从案情和现场线索可以判断，布莱尼特也是一个倒霉蛋子，她来本城求医，但结果半路里遇上见财起意的抢劫犯，可能是因为布莱尼特强烈反抗，所以她才被凶手殴打后枪杀致死。 这是一次意外的谋杀案。 审讯室里的杰克此刻的心态也大抵如是。他心想，其实本案可以定性为入室抢劫杀人案并通报家属了。 但贝丝却紧盯着沈临，目光清冷执着，她低低道：“沈，你刚才说的针灸排毒是怎么回事？” 沈临轻笑一声：“以贝丝博士的法医鉴定水平，想必已经鉴定出布莱尼特生前有慢性中毒症状了吧？” 贝丝点点头：“没错，她有慢性中毒症状，但我暂时还没有检测出是什么类型的毒素。” “呵呵，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的话，应该是阿托品中毒。”沈临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起来。 阿托品（atropine）是从植物颠茄、洋金花或莨菪等提出的生物碱，也可人工合成。用于抢救感染中毒性休克、有机磷农药中毒、缓解内脏绞痛、麻醉前给药及减少支气管粘液分泌等治疗。 “阿托品中毒？”贝丝讶然，眸光一闪，声音冷肃了起来：“你怎么清楚的？难道是死者生前跟你讲过的？她为什么会中毒？什么人给她下毒？” 贝丝一连串急促的追问，沈临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置身事外了。 第343章 凶案顾问（下） “布莱尼特女士在华城曾经是我的病人，我知晓她慢性中毒的事儿，自然是当时的诊断。说到这里，我想问一句：贝丝博士，布莱尼特死亡的消息，你们警局有没有通报她的家人呢？”沈临淡然问道。 杰克刚要摇头回答，却被贝丝一个冰冷的眼色给止住了。 贝丝冷淡地笑：“沈，你接受警方的询问，不得干涉和过问本案的案情。” 沈临摊了摊手，微微一笑，身子往椅子背上靠去：“既然如此，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本来呢，我或者还是可以为你们提供一条破案的线索。” “你有什么话要说？”贝丝追问。 与此同时，贝丝向监控摄像头的方向打了一个手势，熟悉她的助手艾玛心知肚明，赶紧离开监控室向楼下的实验室匆匆行去。 她要去实验室查看关于布莱尼特进一步的血液和病毒检测结果。虽然沈临口口声声说布莱尼特是阿托品中毒，但她一向更看重证据，如果没有检验报告摆在眼前，对沈临的话她仍然只能信五成。 其实也不仅是对沈临，对任何人她都是如此。 如果沈临说的与检测报告吻合，那问题就严重了。很显然，如果情况属实，这就足以推翻贝丝和警署对于本案的定性——本案极可能不是入室抢劫杀人案，而是别有内情的谋杀案，那么，由此，也只能证明警署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 杰克的脸色变了变，心情变得非常凝重。而监控室里，无论是警署高层莫纳德还是检察官等人，都皱紧眉头，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会客室里气氛变得沉闷起来，见杰克和贝丝保持着异样的沉默，沈临明白他们在等待检验结果，以便验证自己的话，于是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等候在那里，神色从容。 等待的过程是如此的漫长和煎熬。 杰克和贝丝交换了一个眼神，杰克主动开口笑道：“沈先生，案发时您和安迪小姐有不在场的证明，刚才我们的警探已经核实，您的寓所所在的小区监控证明，您昨天下午回家后一直到今天早晨，都没有出门。请您放心，我们这次请沈先生过来，主要还是调查核实一些细节。毕竟，死者跟沈先生和安迪小姐是熟悉的朋友。” 刚才，杰克的耳麦里传来警探哈里夫的通报声。哈里夫安排两名警员去沈临寓所小区进行核实，小区监控表明，沈临和安迪一直没有出过门。而在此之前，沈临和安迪均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为两人作证的学生就不计其数了。 因此，警署已经彻底排除了沈临和安迪两人涉案的嫌疑了。 沈临听了杰克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监控？既然小区有监控录像，那么上一次……” 沈临的诘问还没有说完，杰克就苦笑着解释起来，他明白沈临的意思：“沈先生，在上次雨夜谋杀案之前，那个小区的监控布置有不少死角，案子出了之后，就重新布设了很多摄像头。所以……请沈先生理解。” 沈临哦了一声，心说难怪了。如果原先有严密的监控视频体系的话，他也断然不至于被误会成最大的涉案嫌疑人。不过，话说回来了，在这个国家，公民**权得到最大限度的保护和尊重，在很多公共场合安装摄像头监控是没有问题的，但在很多非公共区域，管理者要进行监控，必须要征得居民的同意。 如果不是出了血淋淋的谋杀案，让周边居民感觉到了人身危险，他们也断然不会允许自己家周围有无孔不入的监控。 “既然我们没有了涉案嫌疑，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沈临轻轻一笑。 杰克犹豫了一下，按理说，到了这个份上，警署没有任何理由再让沈临和安迪滞留在警局，除非是沈临自愿，否则就是侵犯人身自由权，沈临随时可以起诉警署。 但具体到本案而言，沈临和安迪是唯一熟悉死者的人，在警局目前掌握的诸多线索逐渐被查实而走向了死胡同时，沈临和安迪肯定掌握着一些不为警察所知的细节线索，成为破案的关键。 贝丝却没有杰克那么多的顾虑，她径自直截了当地道：“沈，你应该留下来，配合我们侦破本案，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沈临笑了：“破案是你们警察的事情，我们又能帮你们做什么呢？况且，我们是平民，尤其是我还是外国人，我们牵扯进一桩凶杀案的侦破中，这大概违反贵国法律的吧？” 沈临的话里多少有些讥讽的味道。 贝丝脸色一变冷冷道：“沈，看看她！” 贝丝将布莱尼特倒在案发现场血泊中的照片拍在桌案上，推到了沈临面前。 沈临低头扫了一眼，轻轻叹息一声，几天前还熟悉的一个西方贵妇，社会名流，几天后突然就变成了一具死尸，让他在感慨生命是如此脆弱的同时颇有些伤感。 “沈，布莱尼特虽然不是死在你的手上，但她却是因你而死！”贝丝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你难道不想为她洗雪冤情？让谋害她的凶手接受法律的严惩？！” 贝丝挥了挥手，打了一个手势。 外边的技术员迪亚哥明白贝丝的意思，立即链接上了会客室内的投影系统。光影一闪，墙壁上的投影幕上，开始播放关于案发现场的幻灯片。 就在这个时候，艾玛急匆匆闯进了监控室，冲着麦克风大声道：“贝丝博士，检验报告出来了，布莱尼特的确有阿托品慢性中毒的症状！” 贝丝长出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沈临沉声道：“沈，你说的没错，布莱尼特的慢性中毒确属阿托品中毒，那么问题就来了：什么人向她下毒，既然是慢性中毒，说明她长期以来并没有发觉。但她又赶来本城找你针灸排毒，又说明她最近发现了自己被下毒。这意味着……本案极可能不是入室抢劫杀人案，而是典型的谋杀案！但凶杀案为什么会发生，沈，希望你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沈临轻笑一声：“她之所以发现自己慢性中毒，原因很简单，是我的诊断告知。当时，我的诊断她也不是很相信，想必她是拿到了医院的检测结果之后，才决定来本城找我针灸排毒的。” 贝丝突然插口问：“阿托品中毒，医院完全可以治疗，为什么她要大老远跑到本城来找你针灸呢？你怎么解释？” “贝丝博士，如果是以审讯嫌疑人的口吻继续跟我对话，那么，我拒绝再回答你们的任何一个问题。现在，你们要么放我们离开，要么，我请律师来跟你们交涉。” “事实上，我来警署只是配合你们的调查，这样的谈话，你们进行录音录像，本身就是不合法的行为，我可以提出控告。”沈临扬手指了指会客室四角安装的几个极其隐蔽的摄像头，冷笑道。 他是何等的判断力，走进这间会客室，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全覆盖无死角的摄像监控系统，只是一直装作不知罢了。 沈临说完，双手抱胸，神色冷漠地望着贝丝。 贝丝愣了一下，沈临的态度骤然变得无比的强硬，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熟悉法律和规则的她，比谁都清楚，警署没有任何借口留下沈临和安迪。 警署副总警监莫纳德见杰克和贝丝有跟沈临“翻脸”的迹象，事情要搞僵，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他匆忙推门走进会客室，陪着笑脸道：“沈先生，抱歉，非常抱歉！警署只是希望您能留下，帮助我们破案，早日破案，将谋杀死者的凶手缉拿归案，相信也是沈先生愿意看到的！” “配合调查和帮助破案没有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沈临淡然一笑，向莫纳德投过意味深长的一瞥。 他是有心要帮助警署破案的，毕竟死者是他熟悉的人，而布莱尼特来本城说穿了也是冲他而来，作为沈临来说，他内心中对布莱尼特的死亡有着几分歉疚。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尽快弄清真相，将凶手抓捕归案，还布莱尼特一个公道，这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他的身份比较特殊，要参与警署破案，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否则，很容易将自己牵扯进去，导致无谓的麻烦。 莫纳德明白了沈临的意思，立即断然道：“沈先生，我代表f城警署正式聘请您作为本署的特别顾问，您可以全程参与警署案件的侦破！只要您跟警署签署一个正式的文件，那么，您的配合和帮助，就会具有法律效力。” 莫纳德挥挥手：“不知沈先生意下如何？” 杰克呆了呆，他抬头望着沈临，莫纳德做出的决定很突然，让他很意外。至于贝丝，则还是面不改色地用理性得近乎冷漠的眼神紧盯着沈临，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 顾问？沈临想了想，突然笑了：“也好，我接受莫纳德副总警监的邀请，我会尽我所能，帮助警署侦破本案！” 第344章 财大气粗 安迪听闻沈临同意做警署顾问，不由啼笑皆非。不过，她旋即就明白了沈临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抵是因为布莱尼特的死亡，他心里是有些不忍心的。 因为沈临签署协议成了警署顾问，所以，沈临有权知晓目前凶案组所掌握的全部案情、线索和证据证物情况。 他坐在案情分析室里，听着杰克介绍案情，暗暗皱了皱眉。 对于警署的定性和现场勘查意见，他颇为不认同。倒不是他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而是根据他的直觉——前世作为精英兵王的敏锐直觉。 贝丝和杰克等人断定是“熟人作案”，因为尸检证据和现场表明，布莱尼特在死亡之前与凶手有过搏斗或者说是凶手对她的殴打，尔后才有了致命的枪击。 所以，之前，警署认定是入室抢劫杀人案。但现在的新情况来分析，这不是入室抢劫杀人案，而是表征明显的谋杀案——无论是入室抢劫还是故意谋杀，贝丝等人都坚持凶手与死者是相识或者熟悉的。 杰克介绍完案情，就吩咐哈里夫代表警署通报死者布莱尼特的家属，毕竟，凶案发生接近24个小时了，按照法律规定和程序，警署必须要通报死者家属来认尸及协助破案。过了这个期限，一旦死者家属提出控诉，警署会很难看。 沈临开口拦阻道：“杰克警督，我建议还是暂缓通知死者家属的好。” 杰克皱了皱眉：“沈，案发马上要过24小时了，如果再不通报死者家属，警署就有违规，一旦让家属提出控诉，我们会很被动。” 沈临心道这些m国警察真的是太教条主义了，没错，法律规定是24小时之内通报死者家属，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你要通报和通知，必须要在确定死者身份的基础上，如果连死者身份都不能确定，还通报个鸟啊。 在此方面，警局有太多的法子来拖延通报家属的时间——沈临不相信，杰克这些人以前就没做过这种灵活机动的事儿。 但他心里这样想归这样想，却是不能直言的，否则就是对该国法律的亵渎，万一被人抓住话柄就不美了。 他想了想沉声道：“杰克警督，贝丝博士，诸位，我为什么建议暂缓通报死者家属呢？一则，死者的真正身份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查证，毕竟她的身份不一般；第二，布莱尼特被人下毒，阿托品慢性中毒，但她却长期没有发现，而明明她每年都有一两次的定期查体……这意味着——下毒的人是她身边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她的亲属！那么，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判断，下毒者与谋杀者有一定的联系呢？”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和推断。可万一推断属实，警署现在需要抓紧做的是暗中调查，而不是打草惊蛇。” 杰克沉吟着，贝丝突然开口道：“我同意沈的意见。杰克，死者的身份还需要继续核实，在不能百分百确定之前，暂时不要惊动华城那边！” 贝丝竟然附和和赞成沈临的意见，既然如此，杰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挥挥手，吩咐哈里夫继续核实布莱尼特的身份——其实，这不过就是一种面子话，不过，办案过程一切记录在案，万一将来死者家属起诉，这些都是警方抗诉辩驳的证据。 沈临仔细看着警方关于现场勘查的幻灯片，听着贝丝关于凶手枪击位置、弹着点、逃逸出口等的推理分析，轻轻皱眉道：“贝丝博士，我倒是认为，不见得一定是熟人作案——或者说，凶手未必是死者认识的人。那位出租车司机桑切斯的嫌疑，其实可以排除了。” 贝丝望着沈临，“为什么？说出你的证据来！” “推翻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其实不难。比如说，如果是熟人作案，那么，酒店的监控录像中，就必然会有‘熟人’进入，但似乎从克林斯曼警长查证的结果来看，在布莱尼特入住郁金香大酒店之后，未曾有人进入过她下榻的房间。”沈临轻描淡写地就指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克林斯曼沉声道：“我们正在考虑是不是酒店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如果是内部人员，就有可能伪造和删减监控录像。” 贝丝点点头附和道：“克林斯曼警长，同时通过机场、火车站、巴士站查证一下，有没有从华城来的可疑人员——尤其是入住在郁金香大酒店或者附近其他酒店的人员。” “杰克警督，我想去案发现场看一看。”沈临起身道。 贝丝皱眉反对：“沈，现场已经恢复如常，酒店毕竟还要正常营业，你现在去看现场，也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沈临耸耸肩：“看看又何妨？” 贝丝挥挥手：“随便你。哈里夫，你陪沈走一趟吧，我去追一追弹道检查报告，都这么久了，实验室还没有拿出结果来，这些人都把时间浪费在咖啡和闲聊上了！” 贝丝又开始抱怨警署实验机构人员的工作效率之低了，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对此予以非议了，所有的警员似是心有同感，但真正说出口来的，不怕得罪“内务人员”的，大概也就是贝丝一人了。 因为实验室、后勤保障人员都归属于“内务部”管辖，而一般的外警人员是不愿意跟内务部打交道的，尤其是那些“内部调查人员”——这就相当于国内警局的警容警纪纠察人员，或者相当于纪委。 杨雪妮继续留在华美公司跟郑宁国和魏秋华两人谈判。 沈临提出三方合作的建议之后，魏秋华立即给父亲打了电话，魏老斟酌再三，同意参与华美公司与龙腾的合作，但前提是不能投入太大——因为魏家着实不看好这次并购。 魏家认为威尔逊公司和阿道夫酒店根本已经不具备收购的基本价值，这两家企业的财务状况非常糟糕，收购是一回事，但收购不是目的，目的还是要盘活这两家企业，而要盘活，那就需要不间断地大资金投入——在这种项目上，会占用太多流动资金，不利于魏家企业的长远发展。 至于郑宁国，沈临的新提议倒是让他心头一动。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能看得出，龙腾方面对于合资公司控股权的某种坚决姿态，其实控股权在谁手里、董事长由谁派出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不能让华美公司对新公司失控。如果是吸引魏家进来，以郑家和魏家几十年的交情作为基础，两家联手肯定会对龙腾这条过江龙产生有效的制衡。 若是龙腾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两家股权相加，行驶否决权，会将龙腾驱逐出去。 而在资金量上，如果按照40%、35%、25%的设置比例，以五千万美金作为并购资金总量的话，龙腾需要投入2000万美金，而魏家和郑家两方统共需要投入3000万美金。这种投入来说，郑宁国觉得还是太大了，魏秋华也是这种态度。 可如果减少己方的资金投入，两方所占的控股权就大为降低，让龙腾占了绝对控股权，按照该国的法律制度，将来两家在新公司的话语权其实就形同虚设了。 郑宁国和魏秋华交头接耳，互相商量着。杨雪妮面带笑容望着两人，不动声色，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龙腾不缺钱，不要说区区两千万美金的投入，就算是五千万美金全部由龙腾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况且，龙腾的真正目的是借壳上市，只要成功在这个国家上市融资，区区几千万美金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很显然，魏家也好，郑家也罢，在资金上都不是很宽裕，否则，郑宁国也不会煞费苦心地要邀请龙腾入伙了。 即不想出钱，还想占控股权，这姓郑的倒是打的好算盘。杨雪妮心里冷笑着。 收购两家本土企业统共需要一个亿左右的美金投入，当然，这不是一次性的投入，而是分批投入。郑宁国的意思本来是注册一家合资的壳公司，依托壳公司背后的母公司，实现对威尔逊和阿道夫的收购。 可不想，龙腾这边实在是财大气粗，竟然一开口就是五千万美金的注册金额。 杨雪妮心里暗笑，这其实也是她的一种谈判手段。如果郑家和魏家想要降低自身投入和资金风险，那就必须要在股权结构上进行让步。而说实在话，只要龙腾占有了超过新公司半数以上的股权，那就算是郑家和魏家联手，龙腾也不怕。 当然，不是说郑家和魏家这样的企业就拿不出几千万美金来，而是两家不愿意投入这么大，造成资金紧张和风险。 郑宁国和魏秋华商量了半天，这才勉强达成共识，魏秋华转头望着杨雪妮笑道：“杨总，我们认为呢，其实作为一家专门用于并购的壳公司来说，5000万美金的注册量是不是太大了？毕竟，接下来，我们还要陆陆续续源源不断地投入资金进去，用于盘活两家企业，所以，我们的意见是降低注册资金量……” 杨雪妮笑着回应：“5000万美金的注册量还大？不瞒郑会长和魏总，我们龙腾在m国的分公司，注册资本都在5000万美金。我们三家大企业合作组建新公司，这可不单是壳公司，也是日后维系我们三家合作的基础和投资平台。今后，对威尔逊和阿道夫的注资，也需要通过新公司来实现，资金量如果太小的话，很难引起m国市场投资者的关注，失去了我们龙腾并购这两家企业并借壳上市的本意。” 第345章 三方合作 杨雪妮如此财大气粗，郑宁国和魏秋华听了，都有些无语了。 不过，杨雪妮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龙腾之所以参与这次合作，收购威尔逊和阿道夫，目的在于借壳上市。如果不能造成题材炒作，就失去了本意。 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资金实力的底气。 龙腾的资产状况非常优秀，因为这两年沈临接手后对外投资有所控制，所以闲置的沉淀资金比较多。而且，这两年，龙腾的利润大幅提升，国内市场与海外市场数十年的投资项目，都爆发性地开始出现回报。 所以，对于现在的龙腾来说，就是有钱。 魏秋华苦笑起来：“杨总，你们龙腾真的是财大气粗，可是不瞒杨总说，我们这边因为最近两年投入项目比较多，资金上不是很宽裕。如果杨总坚持不让步，那么，我们魏家公司也只能无奈地退出这次合作了，希望你们双方合作愉快。” 郑宁国无奈地摊摊手，“我与魏总同感。如果杨总还是坚持，那么，华美公司也只好慎重考虑这一次的合作了。” 杨雪妮心里冷笑，嘴上却温和道：“郑会长，魏总，其实合资公司注册量不是问题的根本，但是，请两位想一想，我们合资成立新公司，将来的并购资金投入，也是会根据三方持股权的多少分配投入比例——换句话说，将来你们两方的投入是一分钱都不能少的，又何必这么计较和在意注册资本金呢？” 郑宁国长出了一口气，他深深扫了杨雪妮一眼，他早就收回了对杨雪妮一个女人的轻视之心，龙腾这个高级副总裁所表现出来的谈判技巧和掌控力度，让他叹为观止。如果不是杨雪妮是沈临的心腹，他都想将杨雪妮高薪挖过来为华美公司效力了。 也幸亏他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没有真正付诸实践。否则的话，他也只能自取其辱。他所认为的高薪，其实对杨雪妮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因为目前龙腾和沈临所给予总部这些高层的年薪收入，与世界顶尖的跨国企业高管薪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此之外，还有期权配给。 高薪加龙腾的活力和前景以及沈临个人魅力的感召，可以说百分百的龙腾高管尤其是杨雪妮这种，对企业的忠诚度毋庸置疑。 “杨总，那不是一回事。作为一个壳公司来说，注册资金太大，不利于操作。我还是建议降低注册量，至于将来的收购资金，我们可以按照股权多少进行分配投入。”郑宁国沉声道。 杨雪妮笑了，“也罢，既然两位如此坚持，那么，你们认为应该是多少？” 郑宁国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万美金足矣，甚至可以更少。” 杨雪妮故作愕然：“郑会长，注册一家五百万美金的小公司，去收购两家市值接近一个亿美金的大企业，是不是有蚍蜉撼树的嫌疑？或者说，给投资者造成我们没有资金实力的误会？” 魏秋华笑了：“杨总，你过虑了，壳公司虽然是投资并购的主体，但背后不是还有我们三家母公司嘛，有我们三家的信誉和资产状况摆在面前，投资者不会没有信心的，这在操作上完全没有问题，请杨总放心。” 杨雪妮斟酌了一下，终归还是点了点头：“也罢，我原则上同意，但最终还是要让沈董点头。” 郑宁国见杨雪妮终于松了口，不由如释重负，他哈哈大笑道：“以沈董对杨总如此器重，杨总能全权代表龙腾表态，刚才沈董也是这么说的，我相信，只要杨总点头，沈董那边不会有问题。” 魏秋华深深凝望着杨雪妮，心道杨雪妮这女人真不简单，她明明早就有心要让步，不过是故意如此罢了。 “那么，在股权设置上，龙腾占四成，我方占三成半，魏家占两成半，这样，杨总可否同意？” 郑宁国如是说着，有些紧张地望着杨雪妮。 魏秋华心里也是释然，如果是这种股权结构的话，有龙腾和郑家冲在前面，魏家不会投入太大，但如果运作成功，魏家获得的也不会太低。风险低于预期的收益，这种买卖可谓是稳赚不赔了。 杨雪妮在这种问题上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她真正的目的已经实现了，相对控股也是控股，占据了主动权和话语权，将来在运营上，就由不得郑家和魏家了。 “我同意。根据沈董的建议，新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由我方派出，华美公司和魏家企业分别派出一名副董事长，经营层面的副总裁也分别由贵两方派出。但是我有一个建议，为了提高新公司的自主性和资本运作的效率，董事会不要太过干预新公司的经营，由总经理带领经营团队运作。这些，有必要写进公司章程里去。” 魏秋华笑了：“当然，必须如此。我方就不派驻副总裁了，我方只派驻一名财务总监常驻新公司就好，其他的由郑叔叔安排。” 郑宁国哈哈大笑，这基本上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在他看来，在m国的地盘上，龙腾就算是派驻董事长又能如何，一切还是要他和魏家的人说了算。 “杨总，我方的副董事长人选由我兼任，相信魏家方面也是由秋华兼任，那么，贵方的董事长人选是……” “当然是沈董兼任。根据沈董的意思，由我来兼任新公司的总裁，我同时还是龙腾m国公司的总裁。”杨雪妮果断道，这是沈临早就定好的原则，由她来负责龙腾在m国的一切经营业务。 最起码，在初创阶段和今后运作的一段时间内，都由杨雪妮坐镇m国。 “那好，我看，我们不如趁热打铁，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三方合作组建新公司及并购威尔逊和阿道夫的消息，这可以掀起一波炒作的浪潮，对于我们将来的并购有着很大的好处。”郑宁国兴奋道。 他运作这次并购很久了，因为拖延时间，迟迟不能完成，已经导致了并购的成本抬升。既然决定要并购，就不如当机立断，立即放出消息去，推动两家企业在二级资本市场的异动。同时，也是通过投资者的压力倒逼两家企业的拥有者，从而达到压低收购价格的目的。 他的这个态度与杨雪妮和魏秋华不谋而合。 就在此刻，杨雪妮接到了安迪的电话通知：沈临接受警署的聘请，担任警署凶案顾问，最近一段时间要协助警察破案云云。 杨雪妮听了啼笑皆非，很不以为然。但这是沈临的决定，作为下属，她只能无条件尊重和服从。 沈临在哈里夫警探的陪同下赶到郁金香大酒店，进入了案发现场，也就是布莱尼特在该酒店下榻的房间。因为警方勘查现场完毕，征得了警方的许可，酒店方面刚刚对现场进行了清理，重新进行摆设，但因为刚刚发生了命案，估计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宾客选择这间房入住了。 哈里夫推开门，指着套房客厅沙发前的一个位置道：“沈，这就是当时布莱尼特死亡的地点，她当时是头朝门，侧卧，双腿蜷缩朝向对面的窗户。” 沈临哦了一声，他俯下身去探手下去摸了摸红色地毯，酒店方面显然已经更换了新地毯。 哈里夫扫了沈临一眼，又走到沙发后面的落地窗跟前，“沈，贝丝博士和我们一致认为，凶手是从这个位置开枪，一共开了两枪，第二枪致命。” 沈临望向了哈里夫所站立的位置，沉声道：“你们做出这种判断，可有证据？” 哈里夫笑笑，指了指脚下：“沈，我们在此处发现了两枚弹壳，就隐藏在地毯与墙角线的边缘夹缝中。根据弹道飞射轨迹，凶手必然是从这里开枪击中了死者，而死者的中枪倒卧的位置也符合这一点。” 沈临沉吟了起来。按照常规，贝丝和警局的推断不是没有道理，而现有的现场证据也指向了这一点。 如此可以假设：凶手是死者布莱尼特熟悉之人，他敲门进入房间，与布莱尼特发生争执，继而殴打布莱尼特，最后，站在落地窗前连开两枪击中布莱尼特，布莱尼特中弹倒地死亡。而凶手故意取走死者的钱包财物，造成了抢劫杀人的假象。 一切合情合理，符合逻辑。 但一个关键的疑点在于：凶手如果是熟人作案，敲门而入，那么，为什么酒店的监控中没有出现可疑人员？凶手是如何进入死者房间的？ 退一步来说，再假设是酒店内部人员作案，那么，这又跟前面的推断发生了相悖，相关资料显示，酒店在册所有员工，未曾有与布莱尼特相识者。而经过检测，酒店监控录像并无伪造和删减的可能。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为什么？！ 沈临皱眉沉思着。 见他沉思，哈里夫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沈临一边沉吟着，一边缓步走到落地窗前，放眼凝望着这栋摩天大厦窗外高楼大厦林立如丛的壮观景象。 第346章 职业杀手 突然，沈临目光骤然落在窗外大厦的墙壁上，眸光闪动起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并非光洁如新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墙壁上残留着两只鞋印。他心头一动，立即用力打开窗户，探头向上望去。 这是一栋90层的摩天大厦，布莱尼特下榻的是14楼。从楼顶上攀援下来当然是没有这种可能性，除非是神仙鬼怪才能做到，人力不可为——但若是—— 沈临目光一凝，旋即落在15层的这个位置的窗户上。而窗户边缘下沿，明显还有两枚模糊的鞋印。由此可证明，凶手是从15楼的同号房间攀援下来，打开窗户，袭击了布莱尼特。 由此又可证明，这绝非是熟人作案，而是职业杀手所为。 很显然，从楼上攀援下来杀人，这种高难度和高风险的动作，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必须是受过训练的职业杀手，或者，特工人员。 沈临大概判断了一下，他也可以很轻松的完成，从15楼攀援下来袭击杀人的整个过程，以他的身手，这个过程前后不会超过3分钟，而且，不会惊动其他人。 “哈里夫警探，这个案子不是熟人作案，而是职业杀手所为。”沈临收回头来，淡淡道。 哈里夫惊讶地耸耸肩：“沈，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有什么根据？” 沈临指了指窗外的鞋印：“哈里夫警探，警局的人勘查现场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这些鞋印吗？” 哈里夫尴尬地搓了搓手，也没有过多解释，立即掏出手机来通知了杰克和贝丝。 也就是十多分钟后，贝丝和杰克就赶到了。 她一把推开门，抢在了杰克的前头，冲到落地窗跟前，探头凝视着窗外沈临发现的鞋印，挥挥手，回头向自己的助手艾玛大声道：“艾玛，拍照！” 艾玛赶紧上前来拍照，留取证据。 贝丝指了指外边的鞋印，柳眉轻皱道：“沈，这就是你的证据？仅凭几枚鞋印，就判断是职业杀手所为？” 贝丝拥有着一头金黄色的短发，又有一种瘦削和近乎病态苍白的秀美面孔，因为她常年跟尸体打交道，身上又似乎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但不能否认的是，她柳眉轻蹙的时候，也有别样的一番风情。 尤其是她今天虽然依旧是穿着她那件招牌式的黑色风衣，但里面却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低胸毛衫，她的胸部算不上多么波澜，但从沈临的这个角度望下去，也能看见极其勾人摄魄的沟壑。 这个女人的气质太冷，而皮肤也真的是太白了——沈临敢说，他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遇上贝丝这么白的女人。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女人，一个让人接触了就永远也难以忘记的西方女人。 苍白的肤色，弱不禁风的外表，这个貌似软弱的躯壳里却装载着一个强悍冷漠的灵魂。沈临心里暗暗摇头，赶紧撇开了自己的眼神。 “沈，请回答我的问题，而不要看我的胸！”贝丝皱眉大声道。 沈临愕然，他断然没想到贝丝会说出这种话来。 咳咳咳！杰克和哈里夫忍俊不禁，掩面偷笑，但也习以为常了。 贝丝根本不通人情世故，她的人生教条和行为规则与世人截然不同。在贝丝看了，沈临却是偷瞄了一眼她的胸——而且，似乎还不止一眼，那么，她就直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沈临无奈地耸耸肩，苦笑着岔开话去道：“贝丝博士，你看，15楼，窗户下沿也有模糊的鞋印，这几枚鞋印连贯和落下的位置，恰恰是一个人攀援借力的位置，这难道不是杀手留下的最有力证据吗？这种高难度和高风险，不是职业杀手又能是什么人？” 贝丝神色不变：“也有可能是空中清洗工高空作业留下的痕迹，为什么你一定要断定是职业杀手所为？在没有更加直接确凿的证据以前，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 “三个月以内，这栋大厦没有清洗过表层。”沈临果断回答。 贝丝眉梢一掠：“你怎么知道？难道，沈，你调查过？你不是执法人员，你这种调查是非法行为！” 沈临皱了皱眉，心道这娘们太较劲了，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瞄准他人的“弱点”或者“失误”之处，以法律规则的捍卫者自居。 他当然没有进行过什么调查，只是身处在这栋大厦中，他的光脑已经链接上了郁金香大酒店的电脑网络和主机系统，只要他愿意，任何关于酒店的信息他都能“一目了然”。 当然，他不能对贝丝如此解释，否则，会引来惊天动地的大麻烦。如果让这个国家的当权者知道他大脑中装载着一枚足以颠覆这个世界和时代科技的光脑的存在，他绝对会成为被觊觎的外星怪物和试验品。 “还用得着调查吗？贝丝博士，外表的墙壁蒙着一层淡淡的灰尘，这显然是长期没有清洗的迹象，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沈临沉声道。 对于贝丝的生硬，他心里非常反感。 贝丝笑了笑，挥挥手：“杰克警督，请你派人马上调查一下，看看酒店是不是真的像沈所言，近期没有清洗过大厦墙壁。另外，我们去15楼的同号房间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更有力的线索和证据。” 其实，这个时候，沈临已经知道楼上的这个房间早已无人下榻了。但从酒店的入住信息显示，就在布莱尼特入住的一个小时以前，有个名叫汉尼斯的男人登记入住了这间房，而当天晚上——也就是布莱尼特案发前的半个小时，他又古怪地退了房，但却交了一天的房费。 沈临甚至利用光脑通过网络开始检索“汉尼斯”，但得到的信息却是一片空白。 在m国这个高度信息化的发达国家，身份信息空白的人大概只有三种：第一种是国家特工人员，身份信息受到封锁和保护；第二种是法律系统保护加入到证人保护计划中的关键证人，他们的信息受到国家机器的保护；第三种就是职业杀手之类特别人群了。 而很明显，汉尼斯极可能就是职业杀人，他就是谋害布莱尼特的真凶。 但这些，沈临不可能跟杰克或者贝丝明说。 酒店的管理者打开15楼的房间，贝丝和杰克以及沈临等人走了进去。而艾玛这些辅助性的警署工作人员开始紧急忙碌起来，对这间疑似凶犯下榻过的房间进行全方位的搜索和勘查。 沈临觉得这种勘查其实都是在做无用功。因为如果他没有判断失误的话，凶手既然是职业杀手，那么，他不会在房间内留下任何暴露自己的蛛丝马迹。清理现场，这是职业杀手最基本的功课了。 哪怕是最低级的职业杀手，也不会在这种细节上犯拙劣的错误。 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沈临前世整天跟这类人群打交道，自然对这类人群的风格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了解和感知。 但贝丝就是贝丝，心思缜密经验丰富的贝丝竟然还是在落地窗的床沿上发现并提取到了一些指纹，这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但在贝丝看来，这仍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因为酒店客房，入住的客人无数，谁也不能保证这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而且，贝丝探出头去，直观的发现15楼与14楼这两个窗户之间，距离超过了12英尺，周遭也缺乏可以借力踩踏的位置，对于一个人从15楼的窗户攀援到14楼破窗而入，不惊动外人和酒店管理者，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杀人撤离的一系列动作，她感到怀疑，这不符合常规，超出了人类行为的极限。 即便是特警和中情局和联调局的特工人员，都不可能做到。 这个时候，艾玛开始用笔记本电脑播放酒店关于14楼和15楼在案发当天时间段的监控录像。 贝丝站在落地窗前，摇了摇头：“沈，你的假设并不成立，或许，本案并不能排除是职业杀手作案的嫌疑，但凶手绝对不会是从15楼攀援下去杀人犯案的，你错了。” 沈临轻笑一声：“哦？为什么？贝丝博士请说说看。” “这两层楼之间的两个窗户之间的直线距离超过了12英尺，墙壁又无借力之处，即便是借助某种工具，也很难悄无声息的避过酒店的监控下到14楼破窗而入杀人。你看到那有个摄像头，摄像头每隔3分钟就会旋转一次，监控到这个位置。你认为，一个人能在短短3分钟内完成这种高难度动作吗？” “更重要的是，沈，不知你注意到没有，14楼的窗户是从内别死的，而窗户玻璃是坚硬的钢化玻璃，普通子弹都很难穿透，凶手悬在高空破窗而入？这怎么可能？”贝丝淡漠道。 “贝丝博士，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来说，三分钟的时间足够了。你不要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杀手的行为。另外，至于说玻璃，借助某些特别工具的话，杀手很容易就会破窗而入，同时不破坏玻璃本身且不惊动其他人。”沈临摊了摊手：“这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贝丝博士，你陷入经验主义的泥潭了。” 第347章 打赌 贝丝听了沈临的话，忍不住冷笑起来：“沈，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是法医，人类法医学家，同时还是警署最有办案经验的执法人员，我勘查过的现场有236次，经我的手或者根据我的判断抓捕归案的犯罪分子超过300人。你说我是个人经验主义？不，不，这不是我个人的经验主义，而是实践经验主义，是理性支配大脑思维的合理判断！” “对于你的话，我可以邀请本城最优秀的特警人员来进行试验，你想不想试一试？” 杰克在一旁插话道：“沈，不用试验了，贝丝博士的话没有错，任何人——哪怕是特工人员，都做不到。而且，案发当天，刮有大风，在15层这个高度，风量之大，不难想象。” 沈临轻叹一声：“我只是建议，你们听也可，不听也可，这只是我作为警署顾问的一种建议罢了。” 沈临突然心灰意冷，不愿意再搀和进去了。 虽然他非常想将杀害布莱尼特的凶手抓捕归案，但遇上贝丝这种一根筋的女人，又有杰克这些对贝丝的话奉若圣旨的粉丝帮警察，他还能说什么呢？ 杰克等人对贝丝的信任，太盲目了。 贝丝目光毫无表情的望着沈临：“14楼的监控表明，当天除布莱尼特之外，没有其他人进出过那间房。如果你的话没有错，那么，请问，杀手作案之后，是怎么离开的？” 沈临指了指窗户：“原路返回，很简单。” 贝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沈，你疯了。你是说，凶手在5分钟之内从15楼攀援下14楼，神不知鬼不觉地破窗而入，杀人作案，然后原路从14楼爬回15楼？沈，你认为这位杀手是蜘蛛侠还是闪电侠呢？亦或者，是你们东方的神仙？” “你疯了。你是一个医生，一个太自以为是的中医，你缺乏基本的理智。” 贝丝的话充满着一定的嘲讽。她本来还认为沈临拥有着常人缺乏的对于凶案侦破的敏感和敏锐视角，加上他也是一个医生，与她存在一定的职业重合，所以她支持警署聘用沈临作为顾问——但单就沈临这一次的表现来说，她认为非常滑稽和可笑。 见贝丝和杰克这些警察对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沈临摇摇头，笑了笑，他不愿意跟贝丝等人争什么短长，反正只是他的个人观点和建议，听与不听，都在他们了。 沈临耸耸肩：“既然大家都不以为然，那就当我没有说过。抱歉，你们继续，我告退了。” 沈临转身就走。 贝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表情。 哈里夫却哈哈笑着捅了捅杰克的胸口，“杰克警督，看来我们不应该轻易听信一个华夏人的话，华夏人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不能否认，在这个国家，轻视和对华夏怀有某种歧视心态的人不在少数，而哈里夫就是其中之一。其实，说起来，贝丝对华夏及华夏人的印象也颇不良。这是她在雨夜谋杀案中出现误判并执拗地将沈临当成犯罪嫌疑人的重要心理诱因，尽管，贝丝或者并不承认和意识到这一点。 哈里夫的话语速很快，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出来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沈临。 沈临霍然一个转身，目光凛然而愤怒：“哈里夫警探，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不要羞辱我的国家和人民！” 哈里夫愕然，旋即耸耸肩陪笑道：“沈，抱歉，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羞辱你们华夏人的意思……”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华夏人是不能轻易相信的？”沈临字字句句话锋如刀。 哈里夫尴尬地搓了搓手，无言以对。 杰克赶紧解释：“沈，很抱歉，是哈里夫失言了，请你不要生气。” 沈临冷笑一声，大步走了回去，望着杰克和贝丝沉声道：“贝丝博士，杰克警督，我可以跟你们打赌——不用找特警或者职业杀手来进行试验，我就可以做到这一点。既然你们出言不逊，那么，我就用事实来回应你们，你们不但很自以为是，还很狂妄自大，无知可悲！” 沈临的话非常不客气。 虽然沈临生气勃然怒发，但贝丝还是对他的话感到震惊，旋即笑了起来：“你？沈，你不要开玩笑了，你能做到？哦，我的天，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这太疯狂了，若是你出现意外，你让警署怎么向贵国的总领馆交代？” “我可以跟警署签一个协议，表明是我坚持和自愿配合警方进行试验性调查的。如果出现意外，由我自己承担责任，与警署无关。”沈临冷冷道：“我且问你，贝丝博士，如果我能做到，你们倒是要如何？” “你能做到？”贝丝眼眸中满是不信任的光彩流动，她突然轻叹一声，“沈，我为我的态度向你道歉，但是，请你不要赌气，这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沈临淡然一笑：“我有把握，我愿意承担因此带来的任何风险。” 见沈临执意如此，贝丝无奈地摊摊手，示意杰克向莫纳德副总警监汇报。 “贝丝博士，杰克警督，如果我能做到，那不仅验证了我的判断——你们又该如何？我们不妨打一个赌，来一点小小的赌注。”沈临的话里充满着戏谑和挑衅。 杰克耸耸肩：“沈，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能做到，我——” 杰克的话还没有说完，贝丝就接过了话茬去：“沈，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我可以承诺，如果你完成，我会公开向你道歉，从今往后，我会改变我对华夏人的看法。” “道歉是必须的，但不足作为赌注。贝丝，如果我做到，我希望你能拜我为师，跟我学习中医。”沈临突然轻描淡写地道。 他突然想到，以贝丝的身份和知名度，以及她在本城医疗界的地位，若是她拜师学艺的话，会大大有助于自己在这里推广传播中医文化。 同时，也会有助于自己肩负的特殊组织使命。 所以，主动提出来跟贝丝和杰克等人打赌，对于沈临来说，固然是盛怒之下的冲动，但也不乏更深层次的考虑。 “拜师？当你的学生，学习中医？”贝丝愕然，旋即忍不住轻笑起来，“沈，你真的是疯狂了，好，我可以答应你，若是你能做到，我如你所言！” 贝丝根本就没把沈临的话放在心上。 她是一个理性主义胜过感情主义的女人，一切以事实为准绳，以规则和证据为依据来支配和主导自己行为的另类女人，她同时还是一个无神信仰者，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两色，那些宗教性的、神秘性的东西，都没有位置。 在她看来，沈临所坚持己见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生命极限。她不相信有超人的存在，所以，沈临的话，在她眼里只是一种负气和冲动罢了。 杰克向警署通报沈临愿意配合警方进行实验性犯罪调查，莫纳德征求了总警监的意见，同时向华夏总领馆方面进行征询。副总领事朱杰奉命赶来，再三劝阻沈临，沈临都执意不从。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沈临的个人行为，总领馆也没有任何办法干预和阻止。 因此，沈临很快就跟警署签署了自愿进行实验性犯罪调查的协议，公开承诺，出现危险自己承担，由此所产生的人身伤亡与警署无关。 但尽管如此，警署还是联合有关政府部门对沈临的试验进行了全方位的保护措施。 特警部门，联调局的特勤部门，消防局的特别部门，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几个部门联合，在郁金香大酒店的14层与15楼这同号房两头都设置了先进完善的保护装置，联调局的特勤部门更是动用了全套的保护装备，以防万一。 按照约定，沈临只要在3分钟之内从15楼攀援下去，进入14楼布莱尼特下榻的这间房，然后原路返回，不被酒店监控发现，就算是完成了试验。 至于窗户如何打开，有特工装备可以完成。同时，如果真的是职业杀手的话，杀手也可以提前下到14楼的这间房去将内部的窗户卡子打开，到时，他只需用力将窗户从外用吸盘拉开就可以进入悄无声息的进入房间。 所以，试验就设定了窗户卡子提前打开。 但即便是这样，难度之大、风险性之高，还是让人不敢想象。 一个难度点在于，沈临要在监控摄像头倾斜的3分钟之内完成整个过程，攀援下去，进入，然后返回。 第二个难点在于，如何打开窗户。因为是落地窗，玻璃是厚重的钢化玻璃，即便里面不卡住，要从外面打开，也非常艰难，极考验人在高空中的力量。 第三个难点在于，如果做到悄无声息。试验设定，14楼布莱尼特的这间房里的客厅安装监控摄像头和红外线扫描仪，沈临不但要进入还要避开摄像头和红外线扫描，这种难度难以想象。 第348章 羞涩的贝丝（上） 但这也不是警署和贝丝故意难为沈临。 因为按照沈临的推断，杀手是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并没有惊动在客厅里活动的布莱尼特。所以，沈临必须要做到这一点，否则，他的推断就站不住脚。 警方在15楼的套房里安装完毕所有的设备，再三检查了沈临用来借力和自我保护的绳索装置，又再三向沈临宣布了有关保护事项和他的权利，这才退去。 为了确保试验成功，警方会在酒店的监控中心进行集中监控，也就是说，沈临的全部活动会被全程录像，只要他半途而废或者被红外线扫描到乃至超过了时间就算是失败。 贝丝在临退出这间房的时候，深深凝望着沈临认真道：“沈，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可以选择放弃。对此，没有人会指责你，你没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贝丝当然是好意。她虽然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女人，一个另类的女人，一个工作狂兼视规则如生命的人类法医学权威，f城警署首席法医官，但她并不缺乏应有的生命悲悯。 她虽然不信任沈临的话，但沈临在她心里的印象还不错，她不想，沈临因为负气和赌气出现生命危险。如果沈临放弃试验，她会很高兴。至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名誉不名誉的，她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不要说沈临只是一个华夏中医学者，就算他是特工，贝丝也不建议他这么做。 沈临笑了笑：“谢谢贝丝博士的好意，但是，我们华夏人极重承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半途而废？放弃，不是我的风格。” “沈，你做不到的，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完成的工作。”贝丝叹息着，转身离去。 “那也只能说明，贝丝博士对人类潜能和整个世界的认知，太片面和狭隘了。”沈临淡漠的声音传进贝丝的耳朵，贝丝脚步没有停，她是科学家，她所认知的东西来自于科学体系的价值判断，而不是个人情绪。 砰！ 贝丝关门的声音传了过来，沈临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容，他环视了脚下所在的这间房，他心里很清楚，眼下这里安装着多维全方位的摄像头，警方正在另外的监控室里查看他的所有活动。 沈临又扫了一眼，警方和有关部门为他准备的全套设备，包括攀援的绳索，带有安全报警装置的逃生设备，多功能吸盘，等等，这些设备能保证他在任务和实验失败的基础上逃离，或者原地等待专业人员的救援。 而与此同时，救援队伍也正在待命。救护车就停在大酒店的楼下停车场上随时待发，而此刻楼下也聚集着各路媒体的记者，众多摄像头都对准了14楼和15楼的当口。 有电视公司还在做着现场直播的准备。 沈临笑了笑，这些先进的设备他几乎用不上，他所能使用的其实就是一条滑动绳索，一个多功能吸盘罢了。至于那些笨重的吸盘求生衣和充气防护服，乃至更先进的科技装备，根本不需要动用，完全是多此一举。 在他的前世，他曾经赤手空拳，只利用房间的窗帘作为绳索进行任务的多次经历，这一次的试验对他来说，不仅是轻车熟路，而且还是轻而易举。 沈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还有两分钟，摄像头就开始向外倾斜了，那就是他行动的时间。 监控室里。 见沈临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始穿防护服和求生衣以及各项准备工作，杰克等警察还以为沈临恐惧害怕要放弃了，不由都笑着议论起来。 贝丝却紧盯着监控屏幕。 她有一种直觉，沈临一定会完成试验，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和轻言放弃的人。或者，沈临真的会完成一个奇迹和壮举？ 但贝丝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宁可认为沈临会坚持尝试一番，但会因为无法完成而半路放弃，或者说不得不放弃。有这么多的保护装备，他应该不会出现人身伤亡。但是，沈临为什么现在还不做装备，难道他真的害怕了……要放弃？ 贝丝细长的柳眉轻挑。 “哦，我的天！”突然，哈里夫惊呼一声。 这个时候，所有警察包括贝丝在内，都将目光聚焦在监控屏幕上。 只见沈临将滑动绳索动作娴熟地绑在了腰间，至于防护服和救生衣什么的，根本就没有用。他弯腰取下两个多功能吸盘，然后脚步轻盈地走到窗前，拉开了窗户。 此刻，沈临低头看了看手表，有意无意地向摄像头笑了笑，然后，众人几乎没有看清，沈临就原地跃起，一个箭步跳上了窗台，站在了14层楼的窗台边缘处，迎着高空清冷的风。 此时是冬季，风干冷而凛冽如刀。 沈临面带淡然的笑容，神色从容镇定，站在如此高空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单看这份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楼下，很多记者的摄像头抓拍到了这个镜头，不少人发出惊呼。 沈临再次看了看表，还有十秒钟，外层摄像头就要转向了。在倒数第一秒的时候，他会行动。 他竟然好整以暇地低头看了看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嘴角浮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从监视屏幕上看到沈临的这丝笑容，贝丝心头悸动了一下。 杰克则在一旁焦躁地大声道：“他没有使用逃生装备，这太疯狂了。哈里夫，马上去制止他，试验取消。” 哈里夫刚要行动，贝丝回头冷冷道：“别去，静观其变，看看他要做什么。即便没有逃生衣，有绳索拴着，他也摔不下去，问题不大。” “啊，我的上帝！他开始行动了。可是我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快看，贝丝博士！” 艾玛在一旁惊呼起来。 贝丝等人立即转头望去。 只见屏幕上，沈临已经攀援而下，一只吸盘使用，而另外一只吸盘也只是悬挂在他的腰间，似乎要作为备用。 他左右手互动，动作轻灵而飘逸舒展，贝丝瞪大了眼睛，掩嘴几乎要惊呼出声。沈临的动作太出人意料了，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像蜥蜴一般灵巧，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接近了14楼探出来的仅有半尺宽的窗台。 又见沈临将左手的吸盘交换到了右手上，然后他将吸盘持在右手紧紧吸住窗户玻璃，飞速上紧开关。下一秒，他已经轻喝一声，奋力开始向一侧推开玻璃。 “啊，竟然开了……开了！”哈里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根据有关部门力学专家的测算和估算，用吸盘打开这扇宽三米长五米的巨型窗户，需要的力量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而基于高空作业无处借力的基础，可能难度更加不可想象。 沈临自然不会匮乏力量和爆发力。他体内蕴藏着的巨大能量，与他柔弱文质彬彬的外表不成正比。当然，作为经验丰富的未来兵王，他使用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技巧和方法。 “我的上帝！”就连贝丝都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而就在她眸光闪烁的当口，沈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窗台上，进入了14楼的套房。 贝丝等人立即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套监视器的屏幕。只要沈临被红外线或者摄像头监控到，设备就会报警。 但不多时，沈临面带笑容地再次跳上14楼的窗台，拉了拉绳索，控制开关向上收。而对于沈临来说，原路返回比攀援而下容易太多太多了，他连吸盘都没有用，而是将吸盘留在了14楼的套房内。 眼见沈临如同高空舞蹈的精灵一般飞速向上攀附而去，旋即翻身进了15楼的套房。所有的警察都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变成了呆滞的雕塑。 贝丝长出了一口气，她抬腕看了看电脑的计时器，整个过程，沈临只用了一分半钟。 换句话说，如果沈临愿意，三分钟的时间内，他能完成如此的试验两次。 太不可思议了！ 太匪夷所思了！ 太神奇了！ 简直就是奇迹！！！ 警察们异口同声地惊叹着，各种形容震惊情绪的词汇喷涌出口，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贝丝面容呆滞地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动弹。 沈临的行为直接颠覆了她的认知价值观。难道，真像沈临所说的那样，她这个精英科学家对于这个世界和时代的认知太狭隘了吗？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太多她未知的事物，需要她敬畏。 又难道，神仙鬼怪之类的神秘力量，真的是存在的吗？ 一时间，无信仰者贝丝，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观。 楼下。杨雪妮和她的助手们亲眼目睹了自家董事长的惊天之举。她们内心的震撼程度其实一点也不亚于哈里夫这些警探，杨雪妮从来就没想到，沈临竟然还拥有如此惊人的身手，远远超过了特工的身手。 难怪……难怪沈守一一家人会败在他的手上。杨雪妮心头感慨万千，她眸光中的热切越来越浓，她回头对自己的助理顾杰轻轻道：“去东方红中餐馆订一桌饭，我们今晚为董事长庆功！这回，董事长想不出名都不成了。” 第349章 羞涩的贝丝（下） 正如杨雪妮的判断，沈临的惊天壮举在互联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的知名度本来就够高了，此次又作为警署顾问和特工壮举而在此名噪一时。 警署的各项设备还没有撤离完毕，关于沈临高空“作业”的不太清晰的录像视频，就开始在网上传播，追逐关注者如山如海。 贝丝和杰克等人推开15楼套房的门，沈临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根烟。 贝丝走过去，轻轻道：“沈，你竟然做到了，我不得不承认，你成功了。你的推断，或许是对的，布莱尼特的作案者是一名职业杀手。” 艾玛抱着笔记本电脑，这个时候，警方已经调取了郁金香大酒店案发当天15层楼上的所有监控录像。经检索，这名名叫“汉尼斯”的神秘访客，成为警方通缉的第一犯罪嫌疑人。 警署向联调局和中情局通报了案情，通过联调局和中情局强大的信息网络去进行搜索，同时展开了全城搜捕。 不过，在沈临看来，这样的满城大追捕不过是应应景罢了。作为职业杀手，汉尼斯早就在完成任务后逃之夭夭了，去哪里抓去？ “贝丝博士，杰克警督，我建议，此刻应该将抓捕杀手作为次优选择，最需要抓紧做的是，尽快查清杀手背后的主谋。换句话说，杀人的虽然是职业杀手，但雇佣杀手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沈临笑了笑：“我认为，这个时候，可以通知死者的家属，让家属来本城认领尸体并接受警方询问了。” 贝丝点了点头，向杰克投过同意的一瞥。 杰克嗯了一声，立即安排哈里夫等警探去安排后续。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沈临并没有主动提，但贝丝是一个极重承诺的人，她想起自己要拜沈临为师学习中医的承诺，苍白的脸上浮起古怪的红晕来。 “我认赌服输。沈，我愿意跟你学习中医。但是，我的工作太繁忙，只怕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学习。当然，我会履行承诺，尽快安排学习日程的。”贝丝竟然红着脸，匆匆向沈临说完这番话，就“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在杰克等警察的眼里，贝丝从来没有过如此羞涩的小女孩表现。她竟然害羞了……杰克瞪大了眼，望着贝丝逃离的背影，嘴角一挑，大笑了起来。 沈临也是大笑。 他无意炫耀，更无意真的收贝丝为学生。他只是借贝丝拜师学艺的噱头，来推广和传播中医文化。一向鄙视和排斥中医的著名法医官贝丝，带头学习中医针灸，这会带来多大的冲击力和影响力？ 沈临缓缓起身，向杰克沉声道：“杰克警督，我就先告辞了。接下来的事情，是你们警方的工作，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 不待杰克同意与否，沈临都扬长而去。 接下来，只要警署顺藤摸瓜，就一定会破案将凶手缉拿归案。职业杀手未必能抓捕到，但雇佣杀手的人却难逃法网。 他已经向贝丝透露过布莱尼特过去慢性中毒的线索，这几乎就是暗示贝丝，给布莱尼特下毒的人就是她的亲属，而这同时又是雇凶杀人的主谋。 至于布莱尼特为什么会死在她最亲近的人手里，沈临就不得而知了。但按照常理来推断，显然是有利益纠葛在里面。所谓财帛利益动人心，无论古今中外，都难以逃离如此巢窠。 老掉牙的案情和作案动机，这让沈临的兴趣渐渐丧失殆尽。 沈临在返回寓所的路上，安迪接到了海伦参议员身边贴身女护士布莱特切尼的电话。收起手机，安迪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沈，海伦要请你过去一趟，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意思？”沈临讶然。 安迪有些暧昧地扫了沈临一眼，突然调笑道：“沈，我感觉海伦参议员似乎爱上你了，她对你的依恋感，连我都能感觉出来。这可不仅仅是患者对于医生的……感觉吧？” 沈临摇摇头，表情严肃：“安迪，你误会了，海伦只是我的病人，我们之间……不可能！” 安迪哦了一声，心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海伦虽然比沈临大上七八岁，但她极其美貌风情万种，家世又显赫，如果她真的不顾一切，倒追沈临，恐怕沈临这个东方年轻男人难以抗住她天使般的诱惑。 在西方人眼里，女比男大，这根本不是什么男女结合的障碍。 既然年龄都不是差距，国界和种族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安迪作为翻译，这样的玩笑话只能“浅尝辄止”，毕竟两人严格说起来还不算太熟。关乎海伦和沈临的八卦，安迪不能说得太过头了，否则就会引起沈临的反感。 可安迪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海伦一定会跟沈临发生点什么。 安迪半路改道去海伦的别墅。 而与此同时，贝丝急匆匆开车返回警署自己的实验室，继续梳理自己手头上掌握的各种证据，对死者布莱尼特进行第二次的尸检。 经过检测，贝丝推断出，布莱尼特慢性中毒的时间超过两年。这意味着，长期慢性中毒没有被布莱尼特发现，下毒者必然是她的亲属，身边人。 杰克推门走进来，向脸上犹自似乎红晕还没有完全消褪的贝丝笑道：“贝丝博士，沈说，他需要你在网上发布一条推特，宣布自己要跟随沈学习中医和针灸。” 贝丝咬了咬牙：“我会发的。他还说什么了？” “其他也没有什么。他只是说，如果有需要，他会继续协助我们破案。”杰克道，说着将手头的资料递了过去：“经过调查和梳理，我们发现，具备作案嫌疑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布莱尼特的丈夫，华城地方检察官约翰。约翰跟布莱尼特结婚十多年，两人年龄相差巨大，布莱尼特是他的第三任妻子。约翰具备作案嫌疑，但缺乏作案动机。据说两人感情甚笃，他为什么要向自己的爱妻下毒？这令人怀疑。” “还有一个是约翰跟前妻生的女儿惠特尼。今年18岁，巧合的是，她就在本城的圣约翰大学医学院读书。我们调查了解到，约翰几年前立过遗嘱，要将自己80%的财产留给妻子布莱尼特，而女儿惠特尼只能得剩余20%的部分，这似乎就是惠特尼作案的动机了。” 听完杰克的话，贝丝沉默了一阵，才道：“杰克，沈说的对，通知死者家属，让死者家属来本城认领尸体，同时接受警署的询问。我认为，你们应该马上展开对惠特尼的调查，她的作案嫌疑太大了。” 杰克点点头：“对惠特尼的调查，已经开始了。哈里夫和詹妮弗去医学院，我还派人调查了惠特尼最近两年的银行卡资金进出信息，尤其是最近，有没有大额的支出。” 事情是显而易见的。如果约翰的女儿惠特尼是雇凶杀人的元凶，那么，她最近必然有一笔大额的支出，要雇佣杀手的嘛。而在金融信息高度完善发达的社会中，她的资金使用是难以规避监控的。 而且，作为医学院的学生，惠特尼也具备向继母下毒且保持着一定微弱剂量不构成致命伤害的条件。 “联调局那边怎么说？杀手查到了没有？”贝丝抬头望着杰克。 杰克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我们提取到杀手的指纹，可以通过指纹检索，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不，你们不用做无用功了。沈临说得对，既然是职业杀手，他就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指纹一定不会是杀手的。而现场，也一定是杀手故意伪造出来迷惑我们的——对了，弹道检验报告出来没有？” “还没有，我会派人催一下。”杰克苦笑起来。 “哦，我的天！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完成检测，弹道检验实验室的人在干什么？他们整天忙着喝咖啡吗？”听到案发两天了作为重要的证据——弹道检验报告还没有出来，贝丝忍不住抱怨起来。 杰克耸耸肩，他也是无奈。但这不是实验室的人工作效率低，而是警署的经费非常紧张，对于辅助警员和文员的裁减力度在加大，目前实验室只有一个人维持运转，顾此失彼，当然效率要低了。 但杰克知道自己不能跟贝丝讨论什么经费的问题，因为贝丝根本就不理解，为什么政府给予警署的经费预算会逐年削减。在她看来，警署是非常重要的机构，如果没有警察，本城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可贝丝不知道的是，在参议员和地方政府官员的眼里，本城警署人浮于事，占用了大量的资金，他们正在酝酿启动一项大量裁减警员及其相关人员的计划。一旦那个计划实施，目前本城警署系统，起码会有数百人失业下岗。 政府不会直接干预警署的工作，让警署裁人的。但是政府财政给予的预算大幅降低，警署除了裁人之外，除了压缩经费支出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第350章 海伦的表白 在赶去海伦参议员入住别墅的路上，沈临闭眼假寐起来。 安迪以为他精神疲倦，想要休息，也就闭口不言，尽量保持着沉默，将车开得平稳，让沈临休息一会。 其实沈临不是累了，而是要考虑一些重要的问题。 来到这个国家时间不算短了，他算是成功立足站住脚了。接下来，他要逐渐开始投入自己这一次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组织使命——营救罗雪梅博士。 根据杨建宁当初提供给他的信息，罗雪梅29岁，女，华人，博士，能源物理科学家、心理学家，拥有能源物理和心理学的双博士学位，去年获得资助成立自己的实验室，开展kjsy基因试验活动，但不久后就不知所踪，淡出了该国科学视野。 实际上，罗雪梅不是失踪，而是落入了该国最大的黑帮组织“天使之泪”的手里，正在为这一组织进行某种重要研究。 天使之泪是从黑手党分裂出来的一个具有宗教色彩的地下组织，活跃在m国南部州一带地区，因为该组织严禁成员吸毒贩毒等等，所以与警方在某种程度上倒也相安无事。该组织的总部就设在f城，不过具体的总部地点，很少有人知晓。哪怕是组织内的人，也不知。 知晓总部确切地点的人，只有组织的高层核心几个人。换句话说，这几个高层所在的地点，其实就是该组织的总部了。再换言之，该组织的至高首脑具体在现实中是什么身份，恐怕只有中情局或者联调局这种国家级情报机构的首脑人物才能略知一二。 这个组织等级森严，组织架构完备。十人为一组，十组为一队，十队为一团，分别设组长、队长和团长，一层管理一层，高层的团长直接对最高执行官也就是大老板负责。 该组织的入会仪式密不可宣，且继承自口述传统，传言包括点燃一张绘有天使圣像的卡片，尔后相互抛掷传递燃烧的碎片。入会者被称作“天使的侍卫”，接受组织的庇护。该组织的成员有很严格的等级制度，他们的分级就是看他们胸前的天使之泪挂坠。挂坠的材质有金、银、铜、铁四种金属，等级依次降低，金星代表最高级，铁星代表最低级。 罗雪梅的重要性首先建立在她的科学成果和研究成果上，她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被天使之泪组织软禁，又因为什么原因触及了该国官方机构的关注，他不得而知，但也“可想而知”。 这两天，国内的杨建宁通过总领馆向沈临秘密传达一则很有价值的信息：天使之泪的高级成员，都拥有着明面上的社会地位，基本上都是社会名流。要想打进这一组织，接触到组织的高级成员，沈临必须要具有相等同的身份地位。 这是沈临刻意“出风头”，好让网络炒作，推高自身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关键因素。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结识一些社会各界的高层人士，而天使之泪的组织成员就混杂在其中了。 如何才能接触到天使之泪的人，从而打探到罗雪梅的消息，这是沈临面临着的一个难题。 尽管安迪将车开得很平稳很慢，但因为路程较近，所以不多时海伦的寓所别墅就到了。 出乎安迪和沈临的意料之外，海伦竟然披着毛毯被布莱尼切特搀扶着亲自迎候在了别墅门口。 虽然f城的冬天并不是太寒冷，但寒风吹着，对于仍然处在时好时坏、半清醒半迷糊状态中的海伦来说，还是不可承受之重。 她金色的长发随风拂动着，紧裹在毛毯里的瘦削修长的身子隐隐在瑟瑟发抖，脸蛋被冻得通红。 安迪轻叹一声，心说都这样了，还敢说海伦对沈临什么情愫都没有？只是一个病人对于医生的信任？扯淡吧。 沈临也是暗叹一声，下车来急急奔行过去，一把扶住了海伦，不满道：“海伦，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受风，一旦感冒，就会诱发其他的并发症，我们前期的治疗效果就付诸流水前功尽弃了。” 海伦温柔地笑：“我等不及见你了呢，沈，我等你好久了。” 海伦竟然在一个男子面前展现出如此温柔款款的摸样，不要说安迪，就算是多年的贴身医护布莱尼切特都未曾见过——昔日，这可是叱咤风云性格强势的知名女参议员海伦！华城的头面政治人物！ “走，我们进屋。”沈临扶着海伦向别墅内走去，海伦趁势依偎过来，沈临尴尬地侧了侧身，撇头见安迪意味深长的笑容，忙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扶着海伦走了进去，只是接下来他的工作分明有些僵硬。 别墅的餐厅里，布莱尼切特按照海伦的吩咐，让保姆做好了一桌大餐。其实这样的描述并不合理，因为西方人眼里的大餐很简单，基本上是牛排、奶酪、甜点和水果、红酒之类罢了。 海伦坐在了沈临的对面，安迪和布莱尼切特则分别坐在沈临和海伦的身边。 布莱尼切特起身为四人倒上了红酒，海伦笑着柔情脉脉地望着沈临：“沈，这是我从华城带来的法国红酒，味道很不错，你在华夏国应该喝不到。” “我有一个酒庄，专门用来储藏红酒，你要是喜欢，我会派人不断从华城运来。”海伦又补充道。 沈临晃了晃明晃晃的高脚杯，里面红色的液体流转着，发出妖冶的红光。 沈临举杯笑：“海伦，谢谢。不过，你不宜喝太多的红酒，就此一杯吧，喝多了，酒精刺激，你的病情会加重的。” 海伦风情万种地笑了，她举杯邀饮道：“好，我就喝一杯。” 安迪见海伦对沈临柔情蜜意的样子，忍不住暗暗摇头。海伦沉沦得越深，对她的病情就越没有好处——当然，如果沈临遂了她的心愿那自然是有助于她的康复，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沈临似乎对她并无感情的成分存在。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针灸调理，海伦的病情已经得到了较大程度的控制。她每天保持清醒和正常的时间，已经超过了10个小时。照现在发展下午，再有几个月的治疗，她或许就能彻底痊愈。 可作为海伦的治疗者，沈临心里却清楚地紧，他也不是神仙，他能做到的只是通过自己神奇的血脉针灸古法来控制海伦的病情，他实际上是靠针灸的刺激来不断疏通海伦的经脉，使其体内的正能量压制住诱发病因的负能量，只是压制而不是取代，所以，只要针灸调理停下，海伦会逐渐恢复到原先的程度。 海伦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了。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将很难离开沈临。这或许是宿命的安排，让她在生命最脆弱和最艰难的时刻，遇上沈临如同上帝之手般的救赎。 而她，就像是信徒。有了信仰之光的普照，百病祛除，而失去了信仰之光，恶魔就会缠身。 因此，她做出了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永远留在沈临身边，成为沈临的女人。 这是主的旨意和恩赐。 这段时间，她其实通过各种信息渠道对沈临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了解。她甚至让政界的朋友，从华夏国内打听到了关乎沈临的各项信息。比如沈临龙腾集团大老板的身份，比如他沈家私生子的出身，比如他横空出世强势崛起的过往，再比如……比如他拥有一个温柔娴淑端庄秀丽的正牌女友唐曼秋，还比如他身边围绕着杨雪若、南宫明珠、白冰心、沈晓华等绝世红颜的事儿。 她闲来无事，只靠这些打发时间。 因此，目前的海伦比安迪更了解沈临。 “海伦，你其实不知道，沈不仅仅是中医，他还是华夏国一家大企业的董事长。”安迪笑着向海伦轻轻道。 海伦笑：“安迪，我都清楚了。最近，沈不正在跟郑宁国的华美公司谈合作嘛？” 安迪讶然：“你知道？” “当然。”海伦轻轻一笑：“安迪，布莱尼切特，我有句话想要单独跟沈谈一谈。” 安迪哦了一声，扫了沈临一眼，起身跟布莱尼切特离开了餐厅。 其实海伦要单独跟自己说什么，在这样的气氛下，沈临已经猜出了几分。他坐在那里虽然面不改色，实际心里很是尴尬。 对于海伦，他要说没有好感那绝对是假的。但海伦首先是他的病人，其次也可以算是他的朋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别的。 再说，他已经有了唐曼秋，不可能再跟别人尤其是一个西方女人结婚。 “chen，iloveyou。ithink，thisisthefateofthefate，ihavetoleaveyou。”海伦的表白是如此的直截了当，沈临听了，对于海伦清澈如水般幽深炽热的眼神，他下意识地躲避着。 “海伦……helen，i‘，me.”沈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这方面，尤其是在拒绝女人表白方面，他着实没有任何经验。 “沈，你先不要拒绝。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能体会到。我想说，我们相遇是上帝安排的结果，我……我已经无法离开你，除非我愿意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度日。那是我的噩梦，我不可能也不愿意回到过去，所以，我只能留在你的身边。那么，既然我这一生已经无法离开你的左右，我们又何必拒绝对方呢？”海伦的声音不疾不徐，并没有因为沈临的“冷漠”而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第351章 天使之泪（上） 海伦和沈临在餐厅里独自交谈了一个多小时。随后，海伦就有些疲倦地让布莱尼切特扶着上了楼休息去了，沈临也没有离开。 他的神色一直很平静，而就算是海伦，也是神色平静温柔如常。安迪狐疑地在一旁打量着两人，心里盘算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临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待海伦稍休息片刻后，他还要继续为海伦完成今天的针灸调理。 他的神色虽然没有任何异样，让安迪察觉出来，但在内心深处，他却是苦笑不已。这是他第一次遇上的态度坚决地要以身相许的女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价值观迥异的西方女性，昔日的女政治家，赫赫有名的参议员。 海伦的坚持和韧劲儿超乎了他的想象。两人“对垒”了许久，最后反倒是沈临担心会刺激到海伦而不得不暂时败下阵来。 至于如何安置海伦——或者说，海伦今后将是他身边的怎样的一个存在，沈临一时间也头大如斗。 好在这是后话了，现在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是因为今天说了太多的话，又因为情绪波澜，海伦睡了两三个小时才又起身。等沈临为她针灸完，已经是深夜了。 海伦挽留两人留宿，沈临也没有矫情。反正海伦这间别墅宽大豪华，统共三层，上下共有十几间客房，容纳他和安迪没有问题。 第二天早晨8点多，安迪接到了警署杰克警督的电话。杰克在电话里热情邀请沈临去警署听审，说是死者布莱尼特的丈夫约翰、布莱尼特的父母以及布莱尼特的继女惠特尼都到了，贝丝博士希望沈临能到场，协助警方问讯。 沈临想了想，就同意去警署。 安迪和沈临赶去警署的时候，无论是约翰，还是布莱尼特的父母，情绪都渐渐平静下来。约翰微现苍老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可见他对痛失爱妻是如何的悲伤；而布莱尼特年迈的父母更是悲伤到精神憔悴，情绪难以自制。 沈临和安迪在监控室里通过监控屏幕见到了约翰一家人，当然还有惠特尼。 18岁的惠特尼容貌不算出众，但身材却极好。她一头金色的长发，穿着浅灰色的运动装，胸前悬挂着一枚精巧的似乎是银质的配饰。 这是一枚造型别致带有一定宗教色彩的挂坠，六角星芒，中间是闪电般形状的似是火焰又似是滚落拉长的泪珠。 沈临目光一凝，他俯身下去，认真看着屏幕。 哈里夫看到他的动作，有些惊讶：“沈，你发现什么了吗？” 沈临沉默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轻轻道：“哈里夫警探，这位就是约翰的女儿、布莱尼特的继女惠特尼吗？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学生？” “没错，沈，她是你所在医学院的学生。”哈里夫点点头。 沈临轻轻问：“看来，对于继母的被谋杀，她似乎并不感觉悲伤和震惊啊。” “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我们已经在深入对她展开调查。她拥有两张银行卡，长期都存在大额的支出，资金的流向都不明。我们怀疑，这是她雇凶的证据。而且，她还有多次购买阿托品的记录。”哈里夫压低了声音。 “长期存在大额支出？”沈临讶然道：“她只是一个医学院的学生，哪里来的经济来源？” “沈，我们调查得知，约翰这个女儿远远比她的父亲更有钱。约翰的前妻给女儿留下了一份殷实的产业，惠特尼现在是两家电子商务企业的老板。她的同学和医学院的教师都反映，她在商业管理上很有天赋，她还创办了一家名为寻爱天使的婚介网站，经营情况火爆。”哈里夫惊叹道：“这些情况，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样杰出优秀的女孩子，竟然会对继母下毒手，很难让人接受。” 沈临哦了一声，没有接哈里夫的话茬。 音响里传出了杰克和贝丝与约翰的对话，清晰无比： “约翰检察官，作为司法人员，您清楚，我们今天找您过来询问，是按照程序例行调查，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希望向你宣读你的合法权利。”杰克面带微笑。 约翰摆摆手：“不必这么麻烦。我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你们有话就问吧。” 约翰的声音低沉哀伤。 “好，约翰检察官，请问您的夫人离开华城到本城来，您知道吗？她来做什么？”杰克问。 “她来找沈临，一个名叫沈临的华夏国中医访问学者针灸治疗。我当然知道她到f城来，这还有什么疑问？”约翰反问，目光炯炯地望着杰克。 杰克笑了笑，刚要说话，贝丝突然插话道：“约翰检察官，她有什么病需要到本城来找一个华夏国中医来医治？你知道她来本城？” “她有痛经之疾。沈临曾经为布朗家族的珍妮小姐治疗过痛经，还为布朗家族的海伦参议员治疗抑郁症，他的针灸术非常神奇，这是我亲眼所见。布莱尼特来找他治疗，非常正常。贝丝博士，你问我知不知道她来本城，难道是怀疑我涉案杀害自己的爱妻？你们简直岂有此理！”约翰的声音陡然间变得暴怒起来。 “你确定她患的是痛经之疾？而不是别的疾病？”贝丝追问。 约翰冷笑了起来：“当然，这有什么好疑问的？！” 杰克陪着笑：“约翰检察官，请不必动怒，贝丝博士只是例行询问，没有恶意。” “我很乐意配合警署办案，争取早日抓到谋害布莱尼特的凶手。但是，既然你们意有所指，怀疑我涉案，这是对我的羞辱！那么，我便拒绝再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我会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在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再说话。同时，我的日程安排很紧张，我会于明天上午返回华城，我希望在我离开本城之前，你们能交还布莱尼特的遗体，我还要安排她的葬礼。” 约翰声色俱厉，声音虽然不高，却很强悍。 他作为检察官，面对警察，自然不会有任何惧意。而且，作为执法者和司法体系中很有权势的资深检察官，他的经验丰富毋庸待言。 杰克尴尬地笑了笑，与贝丝对视了一眼，相继起身离开了一号询问室。 监控室，沈临转头望向哈里夫：“哈里夫警探，约翰说谎了。” “我很确定，布莱尼特来f城找我针灸治疗排毒，她是隐瞒着她的丈夫约翰的。当然，约翰也可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不过，痛失爱妻情绪反常也属于人之常情，但说谎就值得品味了。” 沈临挥挥手，“且看看惠特尼怎么说。” 杰克和贝丝走进了二号审讯室。 惠特尼神色冷漠地紧盯着两人，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惠特尼小姐，你的继母布莱尼特被人谋杀当天，你的日程安排，能否给我们写清楚？”杰克轻轻问。 惠特尼冷笑一声，淡淡道：“没什么好写的。当天，我早上起床与室友詹妮弗一起做瑜伽操，上午上课，有36名同学作证，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学校。中午，我与克林斯顿共进午餐，就在医学院餐厅，也有同学作证。下午，我外出去药店购买月经贴，因为我的例假来了，有药店的发票为证。下午三点半，我返回学校继续上课，一直到傍晚。晚上，我参加了克林斯顿的生日聚会，聚会持续到深夜结束。你们可以去一一查证。” 惠特尼一连串说完了自己当天的行踪，神色不变。 杰克和贝丝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贝丝突然插话道：“惠特尼，过去两年，你曾经多次购买过阿托品，请问你买这种药来做什么？” 惠特尼一惊，声音提高了几度：“你们竟然调查过我？你们凭什么调查我？” “惠特尼小姐，请你回答问题。”杰克神色严肃道。 惠特尼嗤笑一声：“我买药当然是为了治病。这与本案无关，我拒绝回答。” “那么，请问你持有的银行卡近期出现了大笔开支，而资金的流向却不明，请你解释一下。”贝丝追问。 惠特尼神色冰冷了下去：“既然你们调查过我，当然知道我不仅是学生，还是两家企业和一家网站的老板，作为商人，我有资金业务往来，岂不是很正常？我的资金流向涉及商业秘密，我同样拒绝回答。” 惠特尼暴怒起来，霍然起身拍桌子道：“我的确不喜欢布莱尼特那个恶心的女人，但是……我却没有杀人！我怎么可能杀人？！我要求见律师，我不会再回答你们的问题。” 监控室，沈临转头望着哈里夫：“哈里夫警探，我想见见这位惠特尼小姐，跟她谈一谈。” 哈里夫愣了一下，赶紧利用无线通讯设备联系审讯室里的贝丝和杰克。 不多时，贝丝和杰克走出审讯室，沈临走了进去。 如果不是有警署顾问的头衔，沈临与警署的涉案嫌疑人面对面，就触犯了该国法律。 第352章 天使之泪（下） 惠特尼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她目光冰冷地望着眼前这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在狐疑着：沈临，他来干什么？！ 沈临如今是本城的网络红人，又是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访问学者，在医学院的知名度之高，已经超乎了沈临自己的想象。作为医学院的学生，惠特尼岂能不认识沈临这张面孔？ 沈临笑了笑，坐了下去，自我介绍道：“惠特尼小姐，我叫沈临，我是你继母布莱尼特的……算是医生吧。她这一次来本城，就是要来找我治疗，但是……” 沈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惠特尼匆匆打断了：“沈教授，我认识你，你是我们医学院的访问学者，我听过你的讲座。我知道你的针灸很神奇，但是你来警署干什么？” 似乎是因为沈临的身份不同，惠特尼的语气和态度变得不再生硬了。 “你认识我？那就更好了。”沈临笑着挥了挥手：“惠特尼小姐，对于你继母的被谋杀，我感到非常遗憾。刚才你跟杰克警督、贝丝博士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哦？那又如何？”惠特尼的目光平静。 “惠特尼，你知道，我是一名中医，我可以为你把把脉吗？我没有恶意。”沈临轻轻道。 惠特尼惊讶地望着沈临，她搞不清楚，医学院这位神秘的中医访问学者为什么出现在警署，还在审讯室里跟自己面对面，要为自己把脉。 她潜意识里是排斥的，但作为医学院的学生，尤其是最近对中医产生了浓烈兴趣的学生，她还能抗拒中医把脉的吸引。 她沉吟了一会，轻轻道：“好，但是你把脉之后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替我把脉。” 沈临点头：“那是当然。请你伸出手来，平放在桌上，请放松。” 惠特尼皱着眉头依言做了。 监控室里，杰克沉声道：“贝丝博士，沈这是要做什么？他怎么好端端地开始为惠特尼诊脉了？难道……？” 贝丝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先等等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惠特尼依言伸出了手腕。沈临将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依次搭在惠特尼左手手腕上，无名指对应寸，中指对应关，食指对应尺，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试脉。 惠特尼半信半疑地紧盯着沈临的神色变化。 半响，沈临睁开了眼睛，笑了笑，淡淡道：“惠特尼小姐，你是医学院的学生，我是医学院的访问教授，如果你对中医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刚才我为什么为你诊脉以及诊脉的原理和方法。” 惠特尼张了张嘴，“我听着，请讲。” “刚才，我为你诊脉，我三个指头都能感觉到你的脉博的有力跳动，这就是滑脉了。什么叫滑脉呢？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多见于青壮年气血充实。妊娠妇女滑脉是气血旺盛养胎之现象，均属生理现象。” 沈临指了指惠特尼的手腕：“手腕的地方会看到一个突起的骨头，在大拇指的一侧，手放在这个突起上，在突起的内侧边缘上，能感觉的到动脉波动，这个部位就是关，关上就是寸，关下就是尺。如果怀孕了，无名指，中指和食指三个指头都能清晰的把到跳动得很欢快的脉象，而且从寸至尺有如行云流水，依次跳来……惠特尼小姐，其实你可以自己试一试。” 惠特尼讶然，自己探手过去试了试，惊喜道：“沈教授，果然是这样，这就是中医诊脉的方法吗？” 惠特尼似乎陷入了学术求知的热**望中不可自拔，跟沈临在审讯室里讨论起了中医诊脉，而沈临也不厌其烦地为她解说着。 监控室里，贝丝眉梢一挑大声道：“杰克，沈这是在暗示我们，惠特尼对我们说谎了。” 杰克苦笑着摇摇头：“贝丝博士，我根本没听懂，他跟惠特尼讲的这些中医理论，我都听得晕头转向，哪有什么暗示？” “杰克，沈在说惠特尼怀孕了。既然她怀孕了，她刚才所说的日程安排中下午外出购买月经贴，就是撒谎！” “我的天啊！” 杰克恍然大悟，监控室里的其他警探也如梦初醒，纷纷翘起了大拇指，望向监控屏幕上沈临的目光更加变得不同，甚至有些敬畏了。 这真是神一般的人物啊，他竟然仅凭诊脉就看穿了惠特尼怀孕，让惠特尼的谎言无所遁形。这是一个人而不是医学机器啊，但两根手指头怎么就比孕期试纸还要灵验呢？ 太神奇了！ 就连贝丝，都有些价值观被颠覆了。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沈临的两根手指竟然堪比医学仪器！这就是中医的种种神奇之处吗？！ “沈教授，真的是太神奇了，难道您仅凭两根手指，不但能判断一个人是否怀孕，还能判断出是生男还是生女？哦，我的天！”惠特尼一脸的狂热和不可思议。 “脉来流利，如盘走珠。中医把脉时，通常将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依次放在病人左手的手腕上。如果怀孕了，三个指头都能清晰地把到跳动得很欢快的脉象，脉的跳动有如行云流水，就像是珠子在盘中滚动一样。”沈临笑着缓缓道：“惠特尼小姐，我这样表述，你可能理解得了？” “听是听明白了，但是……还是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惠特尼目光火热道：“如何判断生男生女呢？” “至于中医如何分辨男女胎，男孩儿是纯阳之体，女儿是纯阴之体，男女胎气不同，脉象自有区别。孕妇左手上部搏动圆滑有力的为男孩儿，右手上部搏动圆滑有力的为女孩儿；怀双胞胎的孕妇左右手尺脉都滑实有力；怀龙凤胎的妇女阴阳脉象都很强盛……当然，这只是一种常规判断方法，具体的诊断还要根据孕妇的实际情况来综合判断。”沈临笑着挥了挥手。 惠特尼惊呼连声：“沈教授，我的天啊！难道你们所有的中医都能像你这样神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感觉西医和西医的工具主义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沈临摇摇头：“中医诊脉其实是一种很高深的学问，需要极高的功底，实事求是地讲，不是所有的中医都能掌握这门技艺的，大多数都属于略知皮毛或者干脆就是滥竽充数。更重要的是，医疗仪器的检测基本不会出现问题，但中医诊脉毕竟是人为操作，依托于医生的学识和经验，存在相应的诊断误差。简而言之，中医把脉判断怀孕，是有一定几率出错的。” 惠特尼眨了眨眼：“沈教授，这是不是说，您在华夏国内的中医中也是很厉害的人了？您代表的是华夏国中医的最高水平，而不是普遍水准？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沈临笑了：“你过奖了，我也是会出错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而在你们西方人看来，即便是圣贤，也比不过机器的工具理性。” 沈临跟嫌疑人惠特尼在审讯室里大谈中医文化、与一个医学院的女大学生进行密切的学术交流，这让贝丝等人目瞪口呆。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果然，沈临脸上的笑容一敛，沉声道：“惠特尼小姐，那么，你为什么要对警察撒谎呢？” 惠特尼一惊，目光闪烁道：“不，我没有。” 沈临笑了：“你明明已经有了接近三个月的身孕，但你却跟贝丝博士和杰克警督说你的例假来了——姑娘，你这是在考验我们的基本常识吗？” 惠特尼语塞，脸红，垂下头去。 半响，她抬头望着沈临点点头：“好吧，我是说谎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布莱尼特。沈教授，我尊重您是学者，但是我真的不能再回答您的问题了，我需要律师。”惠特尼认认真真直起身子来，严肃道。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突然取过桌上的供嫌疑人供述的纸张和铅笔，刷刷几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潦草的符号，推给了惠特尼。 惠特尼扫了一眼，脸色骤变，她猛然抬头望着沈临，眸光阴沉，一句话也不说了。 沈临深深凝望着惠特尼，两人面对面对视着，沉默无言，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和紧张起来。 沈临笑了笑，拍了拍手，起身来向惠特尼微微颔首，就走出了审讯室。 贝丝紧盯着沈临，“沈，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你在给惠特尼传递什么信息吗？” 所有的警探都紧盯着沈临。 沈临耸耸肩：“我只是问惠特尼为什么要撒谎？在她撒谎的时间段里，她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敢跟警察明说？” 贝丝狐疑道：“你在纸上画了什么？？” “我只是对惠特尼的挂坠感觉好奇罢了。”沈临笑了笑，指了指屏幕上惠特尼悬挂在胸前的那枚挂坠。 贝丝等人这才注意到惠特尼的挂坠。她俯身下去认真凝视着，打量着，脸色变幻起来。 天使之泪在该国也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带有一定宗教色彩的组织，对于这个组织的信物，普通人是无从知晓的，哪怕是警察。当然了，联调局和中情局的那些高级特工人员例外。 第353章 布莱尼特的巨款 克林斯曼警长急匆匆从外边走进来，扬着手里的一份资料大声道：“警督，贝丝博士，惠特尼在案发当天的行程都落实清楚了。除了下午一个小时的时间段她撒了谎之外，其他都属实，一一被查证。而根据我从医学院学生詹妮弗得到的情况来看，惠特尼当时去了阿道夫酒店，见了阿道夫酒店的管理者和所有者阿道夫。” 克林斯曼缓了一口气又道：“我马上又去阿道夫酒店调查核实，阿道夫的助理和阿道夫本人都承认，惠特尼的确去跟他见了一面，双方谈的是收购事宜——也就是说，惠特尼试图要收购这家频临破产的酒店公司。” “至于她近期银行卡的大笔支出，资金流向也查明了，对方是一家贸易企业的高级员工，换言之，就是惠特尼最近在花大价钱从别人的企业挖人才来为自己工作。” 贝丝哦了一声，杰克则失望地站直了身体。如此一来，惠特尼的嫌疑就被彻底排除了。 从表面上看，惠特尼这个继女是最具有作案动机的。可惠特尼既然被排除嫌疑，难道真的是布莱尼特的丈夫约翰作案？杰克叹了口气，他为人比较感性，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种亲人反目成仇的事儿。 但作为警察，经常与凶杀案打交道的凶案组组长，杰克却也知道，在人性低劣面前，任何亲情和常规都不值一提。 预谋犯罪，激情犯罪，连环杀手，变态狂魔……总之，人的杀人与被杀，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一气呵成，难以控制和预料。 沈临在一旁听了克林斯曼的话，却是心头一动，暗暗吃惊：“惠特尼竟然要收购阿道夫酒店？由此可以看出，这家酒店已经要撑不住了，急于四处寻找买家，这个情况下，倒是可以给对方一点甜头，然后压压价，争取以最低的价格和成本完成并购。” “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和最不可预料的就是人心啊。”沈临轻轻感慨着，贝丝无动于衷，对于这种感性的话，她没什么感触。但一旁的杰克这些警探却深有同感，纷纷向沈临翘起了大拇指。 沈临抽空去走廊上给杨雪妮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马上跟郑宁国和魏秋华联系，必须抓紧推进收购，既然要做，那就当机立断，不能错失良机。 杨雪妮奉命一方面跟郑宁国和魏秋华联系沟通，一方面从国内调拨资金。沈晓华知道这是沈临的决策，立即命令总部投资管理部的人紧急调集龙腾在海外的资金，筹措五亿美金供沈临在m国市场的资本运作。 其实按照沈临的计划，有一亿美金就足够完成借鸡生蛋的资本并购了。但资金量越大，这边的资本运作就会越得心应手，反正龙腾现在缺的是投资机会而不是资金，这两年沉淀的资金太多了，闲置在银行也是浪费和贬值。 沈临电话遥控并购的时候，警署弹道实验室终于拿出了枪杀布莱尼特的检验报告。 根据现场提取的两枚弹壳检验，凶手使用的枪支是史密斯-韦森625转轮手枪。捏着这份检验报告，贝丝皱眉沉声道：“哈里夫，实验室是不是搞错了？这种老式手枪早已淘汰，你们能相信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他使用的是性能落后的几十年前就退出市场的古董枪吗？” 杰克等人也很意外。 沈临听着，光脑立即链接上警署的网络，开始查询史密斯-韦森625转轮手枪。当前，这种老式手枪与现代自动手枪相比，就是打字机与电脑的区别，职业杀手靠枪械吃饭，怎么可能使用这种淘汰枪支？ 这不科学，也不现实。 沈临皱眉沉吟着，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不是杀手？ 他突然又想到，如果真是职业杀手的话，他把所有能提供给警方暴露自己的蛛丝马迹都拾掇干净然后从容离开，那么，他为什么会忽视遗落在现场的两枚弹壳？这显然…… 沈临猛然拍案而起，吓了贝丝等人一大跳：“沈，你干什么？” “贝丝博士，杰克警督，诸位，我怀疑你们在现场提取的弹壳并非是杀手真正谋杀布莱尼特所用枪支的弹壳，而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用来迷惑警方的障眼法。”沈临一字一句认真道。 杰克皱眉，摆了摆手：“沈，你的意思是说，这两枚弹壳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耍弄警察的？” “基本上就是了。”沈临在凶案组的办公大厅里转了几圈：“警督先生，请你仔细想一想，凶手几乎没有在案发现场和他入住的房间内给你们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说明他离开之前清理过现场，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遗忘两枚重要的弹壳呢？” 贝丝沉吟了下去，良久，她缓缓抬头望着沈临，“杰克，沈说的没有错，看来，我们都上当了，我们被凶手玩弄于股掌之中，真是可恶！哈里夫，继续让实验室对两枚弹壳进行弹道和射击时间、弹药残留成分检测，我想，如果这是两枚道具的话，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 哈里夫恼火地跺了跺脚，如此一来，所有的证据和线索至此全部走向了死胡同，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大概就是酒店监控录像中疑似杀手“汉尼斯”低头戴着棒球帽遮掩住面孔的模糊身影了。 “这可怎么办！”杰克也非常烦躁，他倒背双手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阴沉的目光慢慢落在一号审讯室的门上，他挥挥手大声道：“目前，也只能将砝码压在约翰检察官身上了，虽然我们不清楚他的作案动机，但是，也只有他才有作案的重大嫌疑！” “杰克，我们要以证据为准绳，没有有力的证据，单凭猜测和推理，是无法扣留这位精通法律的知名检察官的。这不合法，一旦此人投诉，警署会有大麻烦。”贝丝摇了摇头：“我看还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了，继续往深里调查布莱尼特的背景，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位检察官夫人莫名被谋杀！” “同时，应该马上申请调查约翰的资金账目往来情况和经济状况。说来也很奇怪，这位社会名流似乎还不如自己的女儿惠特尼有钱，这是惠特尼生母留给女儿的财富，我想，这其中应该会有某种关联。”沈临沉吟着：“布莱尼特的经济状况如何？你们查了没有？” 沈临望向了杰克。 克林斯曼在一旁插话道：“我查过了。布莱尼特是专职太太，没有经济收入。但是，她名下却有一个银行账户，连续十年每月都有一万美金的进账——这意味着，不工作的布莱尼特名下有一笔高达120多万美金的巨款！” 杰克愕然：“死者这么有钱？她是全职夫人，经济收入全靠丈夫约翰给予的家用，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一笔钱？” 克林斯曼耸耸肩：“可以向法官申请，请银行提供布莱尼特进账账户的来源！” “马上去查，我让莫纳德副总警监出面申请银行搜查令！”杰克摆摆手，立即走去，去找副总警监莫纳德汇报此事。 沈临坐在贝丝的对面，耐心等待着警署调查银行账目的结果。不能不说，警署的工作效率还是蛮高的，其实也不仅仅是警署，其他机构和部门的效果也都能跟得上，否则，警署唱独角戏也是不成的。 整整一个高效运转的社会环节，缺一不可。 一个小时后，银行反馈回来的结果让杰克等人大喜过望： 第一：约翰的经济状况远不如他的表面那么光鲜。他虽然是华城知名的社会名流、地方检察官，但这两年资金入不敷出，大抵是因为他痴迷赌博的缘故。就连他和布莱尼特的住房，都被他抵押给了银行，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没有多久他就要破产流落街头了。 第二：布莱尼特名下的巨款账户来源于父母的打款。这一点，倒是让包括沈临在内的所有警探吃了一惊，布莱尼特这两位貌不惊人、衣着普通、行事低调的平民父母，竟然拥有让世人瞠目结舌的财力，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千万富翁。 最近十年，布莱尼特的父母每月都给女儿打款一万美金，也不知什么原因，布莱尼特一直隐蔽着这笔存款，即没有使用，也没有理财，大概是为了留一条退路吧。毕竟，她虽然嫁了一个社会名流丈夫，可作为没有经济来源的专职夫人，她心里缺乏基本的安全感吧。 杰克立即去跟布莱尼特的父母谈。对方非常痛快，也没有隐瞒，和盘托出。十年前，布莱尼特的父母中了500万美金的彩票大奖，这两位心境淡泊热心慈善的老人没有将财富用于个人享受，更没有对外张扬，而是全部投入了基金。 这些年的累积收益下来，当年的500万美金已经变成一个天文数字。 因此两人只有布莱尼特这一个独生女，所以，爱女心切的两位老人除了每月给女儿定期打入一万美金的生活保障金之外，还向各种社会慈善组织匿名捐赠，至于到底累计捐赠了多少钱，恐怕两人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两人本来以为这笔钱会给女儿带来一定的生活保障，却不想，这似乎直接成为了女儿被谋害的关键诱因。 第354章 兵不厌诈 约翰已经在警署停留了几个小时，按照法律规定，他随时可以离开，警署无权阻拦他。而事实上，就算是杰克等人认定他是雇凶杀妻的嫌疑人，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也无法指控约翰。 尤其是约翰不是一般的犯罪嫌疑人，他是通晓法律并在司法界拥有很高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地方检察官，跟约翰打交道，除非是有铁证，否则很难让约翰伏法。 一号审讯室。 杰克和贝丝再次联合出面，与约翰面对面摊牌了。 果然，不出沈临的意料之外，当听说自己成为警署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警署意欲指控自己雇凶杀妻，约翰的反弹之强烈，令人无语。 他当场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律师朋友，华城著名的金牌大律师哈斯特金正驱车从华城赶来。而自从通知律师之后，约翰就黑着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约翰，这是银行提供的账单，以及各种资料数据。这显示，你已经频临破产了。过去三年，你累计输在赌场的资金超过了二十万美金，你和布莱尼特居住的房子都抵押给了银行。恐怕谁都无法想象，光鲜的检察官约翰大人竟然要沦落为一文不名的流浪汉了！失去所有，倾家荡产！”贝丝冷话锋如刀，刺入约翰内心肺腑深处。 约翰冷笑着：“真是可笑。我的经济状况出现了问题，就要杀害自己的爱妻？你们这种逻辑真是可笑，荒诞！好吧，你们尽管开口羞辱本人，将来，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们，我会指控f城警署，让公共社会看看，你们是如何对待一名检察官的！” “你要破产了。而你的爱妻布莱尼特名下却有一笔巨款，超过了120万美金。在流落街头之前，如果你能继承到这笔巨款，你所有的经济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我想，这就是你的作案动机。”杰克霍然将银行提供的证据推了过去。 约翰嘴角一抽，扭过了头去。 “还有，你怎么解释你银行账户上这一笔透支信用卡出现的三万美金的支出项目——约翰，说，这是不是你雇佣职业杀手的费用？！”贝丝怒斥道。 她可不管约翰是什么检察官，在她眼里，只有犯罪嫌疑人和普通公民的区别。 约翰继续冷笑不语。 到了这个份上，谁都明白，约翰必然是杀害布莱尼特的真凶主谋。但事实归事实，却缺乏铁证，只要没有铁证，约翰毫不畏惧。即便是撕破了脸皮和伪装，也不怕警署能耐他何。 “约翰，雇凶杀害自己的妻子，你的恶行难逃法网惩罚！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们都会以二级谋杀罪和试图侵占公民财产罪对你提起指控，你的下半辈子，将会在监狱里抑郁终老了！”贝丝声色俱厉，杰克保持着沉默，他知道这是贝丝惯用的审讯手段，她故意激怒嫌疑人，试图让嫌疑人自己惊慌失措，自乱阵脚，暴露马脚，从而抓住嫌疑人话语中的漏洞，将之逼迫认罪。 现在，对于警署来说，也只有让约翰自己认罪这一条路径了。只要约翰供认，即便没有更有利的证据，警署也能对约翰提起指控。 “贝丝，你用这种幼稚的审讯手段来对付我，着实可笑。我不跟你废话，要指控我，可以，拿出证据来！证据何在？！”约翰冷笑一声，声色倨傲。 约翰心里有数，除非警署抓住行凶的职业杀手，有职业杀手的指证，才能对他构成威胁。而此刻，职业杀手早已逃之夭夭，是不是还留在国内都难说，要抓杀手难如登天。 监控室。沈临一直在旁观贝丝和杰克对约翰的审讯。 看着约翰嚣张傲慢的样子，沈临心头一动，他伏在哈里夫耳边小声道：“哈里夫警探，约翰在过去数年中长期向布莱尼特投毒，但又瞒住了每年查体两次的布莱尼特，这说明，他串通了布莱尼特的医生霍金斯。我建议警方向霍金斯下手，只要霍金斯开口，最起码，你们有证据可以将他刑拘归案了。” 哈里夫点点头，“我马上安排人去查霍金斯。但是霍金斯远在华城，我们查起来费时费力，可面前，我们已经无法再扣留约翰了。一旦让约翰返回华城与霍金斯形成串供，再让两人开口就难了。” 沈临微微一笑：“哈里夫警探，你们警察办案，可以采取一点策略吗？” 哈里夫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沈，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诈一诈约翰？不，这是违规的。” 沈临轻笑一声：“哈里夫警探，法律制度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如果一味僵硬执行规定，那么，约翰就会逃离法网，以他对贵国司法系统的熟悉程度，你们今后将无法指控他！一个谋害妻子的恶徒，就要因此逍遥法外了！难道，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 “所谓兵不厌诈，这是我国孙子兵法上的一句古训和名言。哈里夫警探，可以让我试一试，我不是执法人员，我跟约翰见面，算是朋友会面，不会违反贵国法律的。”沈临又道。 哈里夫沉吟了一下，立即通过无线通讯设备联系审讯室里的杰克和贝丝。 不多时，贝丝和杰克就走出了审讯室，同意沈临进去跟约翰见一面。 沈临走进审讯室，约翰看到他，先是有些愕然，旋即神色冷漠了下来：“沈？你来干什么？” “约翰检察官，多日不见，你好。”沈临笑着向约翰伸出手去，见约翰不理睬，便又收了回来，径自坐在了约翰对面。 “约翰检察官，我现在是警署的办案顾问，也是警署首席法医官贝丝博士法医顾问。虽然，我出现在警署，想要跟你谈一谈。”沈临的声音柔和。 约翰冷笑着：“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布莱尼特来本城，是为了找我针灸治疗。但约翰检察官想必比我更清楚，她之所以背着你来，找我治疗的不是痛经，而是排毒！我早在华城的时候，就警告过布莱尼特夫人，她得的不是痛经，而是慢性中毒。也就是过去几年中，有人长期向她投毒，阿托品这种东西，只要剂量不大，会慢慢损害布莱尼特的身体机能，总有一天她会重病缠身不治而亡。不能不说，这真是天衣无缝的计策。只是我很好奇的是，原本约翰先生很有耐心，如今却突然一下子失去了耐心，直截了当的要将布莱尼特置于死地？！” 约翰不屑一顾地扫了沈临一眼，无动于衷。 “看起来，是布莱尼特发现了你的投毒行为，你们两人一定有过冲突，或者是布莱尼特要揭发你，这才引起了你的杀机吧？也或者，你的经济状况之困窘，已经让你迫不及待要占有布莱尼特名下的巨款吧？” “我知道，约翰先生是司法界的名流，通晓贵国法律规则。要想让你认罪伏法，没有有力的铁证是无法办到的。”沈临继续笑着，声音不疾不徐：“如果能抓住杀手，那是最好不过了，但很显然，约翰先生老谋深算，这个杀手早已遁逃隐匿起来，要抓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约翰先生，你犯下如此重恶，真的人为自己做事非常缜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和证据吗？” 约翰眸光一闪，紧盯着沈临：“证据？拿出证据来？！” “我不是执法人员，我今天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跟约翰先生谈一谈，不论对错，都与警署无关。”沈临轻轻一笑：“约翰先生能成功向妻子下毒而不为她所知，显然，她的医生霍金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根据我的了解，警方已经将霍金斯抓捕归案，此刻，他正在华城警署的审讯室里供认受你的指使，合谋向布莱尼特下毒的事情。” 沈临的话让在监控室里的贝丝等人汗颜尴尬，这个时候，霍金斯刚刚进入警方调查视野，调查还未展开，哪里将霍金斯抓捕归案并开始认罪了？ “警督，兵不厌诈，这是沈的话，对于这种恶徒，诈一诈他也无妨！”哈里夫笑道。 杰克沉着脸虚了一声。 有些事，或许可以做，但不能公开说在口头上，不能给人留下警署违规办案的把柄。 约翰的情绪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和变化。 霍金斯认罪指证，这就是有力的铁证。一旦警方揪住这一点不放，他起码会被以投毒罪被提出指控。至少，现在警署有了继续扣留他的法律证据。 “根据贵国法律，有了这层证据和霍金斯的证词，警署就可以继续依法扣留你。至于你雇凶杀人的另外证据，我想，警署方面，其实也不着急，证据总是会有的，人在做天在看，约翰先生，没有人会将恶行做的天衣无缝，你的破绽和马脚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而即便你侥幸逃脱制裁，你也已经彻底破产，因为你向妻子投毒，布莱尼特名下的所有财产，法庭都不会判给你。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让你关在监狱里服刑也好，让你沦落街头当流浪汉也罢，其实都算是上天对你的惩罚了！” 沈临不急不躁、不快不慢、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就这么慢条斯理地说着，每一句话都说得约翰冷汗直流，渐渐地，他强大的心理防线开始被沈临攻陷。 防线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个口子，那么，全线溃逃，就指日可待了。 第355章 这是高手！ 贝丝和杰克等人在监控室内看到这种情况，非常兴奋。只要约翰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他主动认罪，警署就可以顺利结案，对约翰提出谋杀罪的指控。 杰克耸了耸肩，感慨道：“贝丝博士，沈的心理战术非常有效，我看，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面了。” 贝丝摇摇头，神色依旧有些凝重：“约翰不是一般人，他通晓法律规则，知道怎么来规避法律惩罚，我看他或者会承认向布莱尼特下毒，但雇凶杀人，他万万是不可能主动认罪的。” 果然不出贝丝的意料之外。 约翰尽管心理防线有所松动，但作为司法界的老油条，他知道如何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他心里非常清楚，警署已经掌握了较有利的证据——向布莱尼特下毒的事情，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瞒都瞒不住，只要有医生霍金斯的指证，无论他认罪不认罪，都是铁证。 因此，他眸光闪烁了半响，终于决定“丢卒保车”，承认下毒但回避杀人——由此，他顶多是面临几年的牢狱之灾，而不至于被判终生监禁甚至是死刑。 “我要见律师，同时请本城的地方检察官过来，我有话要说。”约翰咬了咬牙：“沈，你不用再浪费唇舌了。”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他深深凝望着约翰，心头感慨万千。 他知道，这是目前所能达到的最佳效果了——约翰会主动承认下毒来与地方检察官和警署做交易，至于谋杀，在没有铁证之前，想要让他松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之所以感慨，是因为在该国的法律体制下，就算是明知一个人是杀人凶犯，但证据不完备，或者说对方钻法律漏洞的能力很强、经验丰富，都很难将此人绳之于法。这大概就是m国式民主和法制在现阶段的某种缺失吧，但总体来说，利大于弊，些许弊端并不能否定这种法制制度的进步。 沈临走出了审讯室，将之交给了贝丝和杰克。剩下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他不想再搀和进去，就告辞离开了警署。 至于约翰是不是跟地方检察官和警署达成某种妥协和协议，至于约翰是不是会被以谋杀罪指控起诉，就看警署的后续努力了。 到了这个份上，沈临估摸着约翰逃脱法律惩罚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沈临乘车离开警署返回寓所，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约翰的女儿惠特尼。 安迪皱了皱柳眉，轻轻道：“沈，这就是约翰的女儿惠特尼？” “是。”沈临微微一笑，跳下车去，向惠特尼脚步轻快地迎了上去：“惠特尼小姐，找我有事？” “沈教授，我想跟你单独谈谈……我能不能请你去附近的咖啡馆喝一杯咖啡？”惠特尼目光闪烁，轻轻道。 沈临没有任何迟疑，挥挥手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好，我正好也想跟你谈谈。” 惠特尼似是没料到沈临会这么痛快，倒是有些意外，她旋即欣喜地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红色的福特车：“沈，坐我的车，我们去喝一杯咖啡！” 见沈临要上惠特尼的车出去，安迪有些迟疑：“沈……需要我陪你吗？” 安迪不是想跟随当什么电灯泡，而是担心沈临的安全。但她旋即想起沈临身怀“厉害”的“华夏功夫”，也就耸耸肩：“如果不需要，那我就休息了。” “安迪，你休息吧。我与惠特尼小姐谈点小事。”沈临说完就上了惠特尼的车。 惠特尼扫了安迪一眼，也没有理会她，径自上车开车飞驰而去。 惠特尼开车驶向繁华的市区，左拐右拐，专心开车，一直保持着异样的沉默。她沉默，沈临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凝望着车窗外的城市景象。 他大概明白，惠特尼为什么会主动找上自己。同时，他心里更明白，惠特尼此次带自己出来，不是喝咖啡单独谈一谈，而是要带自己见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天使之泪组织的核心人物。 沈临无意中发现惠特尼佩戴的挂坠正是天使之泪的组织信物。他在警署故意暗示惠特尼，就是想要通过惠特尼与天使之泪组织的人接触一二，看看有没有机会探查到罗雪梅的消息。 惠特尼佩戴的挂坠是银饰，根据沈临掌握的信息来判断，金、银、铜、铁为四个等级，金质为最高等级，铁质为最低等级，而很显然，惠特尼在组织内的地位很高，堪称是准高层了。 果然，惠特尼驱车半个多小时才抵达了一栋摩天大厦楼下。这是一栋名叫“新世纪”的大厦，明显是一家本土大企业的总部所在地。 惠特尼将车停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内，从她刷卡顺利通过严密保安门禁的熟练动作来判断，她肯定是这里的熟人和常客了。 “惠特尼小姐，这就是你说的咖啡馆吗？”沈临没有着急下车，淡淡笑道。 惠特尼似笑非笑地望着沈临打开了车门：“沈教授，有人托我带你过来，想要见你一面。”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证。这是新世纪科技公司的总部，要见你的人是这家企业的董事长。”惠特尼又补充道。 沈临轻笑一声，动作轻盈地下了车。他是艺高人胆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是眼前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惠特尼眸光中闪过一丝奇色。 沈临缓步而行，紧随在惠特尼身后，从地下乘电梯直上61层。刚出电梯口，四个人高马大的黑人彪形大汉出现在眼前，为首的一个一脸横肉的光头动作粗野地探手过来，口中怒斥道：“停下！让我们搜身检查！” 惠特尼立即闪避到了一侧。 沈临眉头紧蹙，往后闪身，避过了黑人的抓扯。 见黑人依旧围拢过来要动粗，沈临嘴角掠起一丝冷漠的笑容，他闪电般出手抓住黑人的手腕，然后以肉眼难以窥见的速度猛然一个扭身，就将他甩翻在地。 而紧接着，他横肘侧击，正中另外一个黑人的胸口，而脚下轻弹，这名黑人也嘶吼一声被撩翻在地。 第三名黑人恼羞成怒，拔出手枪来黑黝黝的枪口瞄准了沈临的面门。 沈临突然笑了，他的笑容是如此的诡异。 沈临猛然冲上去，闪身，出手，捏住黑人握枪的脉门轻轻一翻，就夺枪到手，而与此同时，他奋力用手枪猛击黑人后颈，黑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跌了一个四仰八叉。 第四个黑人刚要行动，沈临已经箭步跃了过去，将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沈临的声音淡漠而沉静：“惠特尼小姐，如果你再不制止他们，那么，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受伤。” 说着，沈临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身子在半空中霍然转身，悄无声息地落地，他昂首站在那里，手里的手枪在他的掌心处不断旋转着，发出清冷的寒光。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金发中年女子出现在那里，她向惠特尼招了招手：“惠特尼，沈先生是我们的贵宾，岂能怠慢？” 惠特尼脸色古怪震惊地望着沈临，组织本来要给沈临一个下马威，却不料沈临竟然身怀绝技，这四个黑人可是特种兵退役，又是搏击高手，可他们四个联手却完全不是沈临的对手，沈临胜的是如此轻描淡写，惠特尼有理由相信，如果这是生死相搏，恐怕四人早就下地狱见恶魔了。 惠特尼尴尬地陪笑走过来道：“沈教授，非常抱歉，这都是误会，请进！” 沈临回头扫了那四个悻悻不已从地上爬起来犹自发着狠光的黑人壮汉，淡然笑了笑，拍了拍手，倒背双手，脚步确如行云流水一般跟在了惠特尼的身后。 走廊尽头的中年女子一直在认真凝视着沈临的一举一动，见他神色从容镇定地一路走过来，眼角掠过一丝慎重。 在女子心里，沈临已经被骤然提升到最危险的5s级别。 这是高手中的高手！ 速度、力量、眼力、感知度以及身体反应程度，都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走到近前，惠特尼指了指中年女子，笑笑：“沈教授，这位是新世纪公司的董事长詹妮弗佩蒂女士。” 佩蒂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去：“沈先生，欢迎你！” 沈临面不改色地跟佩蒂握了握手，这个女人的面容很普通，长相一般，但气质不错，一看就是那种常年混迹于上流社会的高级白领。 “佩蒂女士，贵公司就是这样欢迎客人的吗？”沈临将手里的那把手枪塞在了佩蒂手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佩蒂笑：“误会，真的是误会了。这是公司的保安，只是例行程序对外来的访客进行常规检查，绝对没有伤害沈先生的意思。” “是吗？”沈临冷冷一笑：“我既然敢孤身前来，那就安全离开的本事。如果佩蒂女士真的是想跟我谈，那么，我们就坦诚相对，不要玩这些花招。” 第356章 天使之泪 佩蒂递过来一张名片，沈临扫了一眼，此女全名叫“佩蒂。杰克逊。斯蒂尔伯克”，头衔是新世纪科技公司的董事长。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沈临已经猜测出，佩蒂应该是天使之泪组织的核心高层，或者说，所在的这栋大厦就是天使之泪组织的据点之一，甚至是总部之一。 本着“狡兔三窟”的原则，如天使之泪这样的大型****组织，又有明面上的合法外衣作为保护，其真正的总部绝对是隐秘中的隐秘，不会轻易暴露和曝光的。 “能认识沈教授，我感觉非常荣幸和高兴。”佩蒂挥了挥手，笑吟吟地让客：“沈教授，请坐。” 沈临倒也不客气，径自入座，然后望着佩蒂淡淡道：“如果沈某人没有猜错的话，佩蒂女士应该是天使之泪的高层大人物之一了。” 沈临如此“单刀直入”，让佩蒂和惠特尼感觉震惊，但她们心理早有思想准备，闻言倒也不慌乱，而是平静地回望着沈临，沉声道：“这正是我们请沈教授来的目的了。实话说，我感觉非常震惊，我们天使之泪的存在在m国也是被封锁的隐秘，我们的总部位于本城更是机密中的机密。沈教授一个刚到f城的华夏中医访问学者，是如何知道这些并认出惠特尼的身份的？！” 佩蒂的目光如刀，声音也变得非常严肃：“请沈教授说实话，否则……” 佩蒂这番话没有说完，但谁都明白，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如果沈临解释不清楚，或者说，沈临的解释让天使之泪组织不满意，那么，接下来，等待沈临的必将是杀人灭口。 更重要的是，沈临一个外国人，知道组织的存在，且故意捅破窗户纸主动找上门来，其动机何在？惠特尼的汇报，立即引起了组织高层的高度警惕。安排佩蒂出面约见沈临，用意不言而喻。 对于佩蒂的威胁，沈临面不改色心不跳，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佩蒂女士，自然，我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我既然来了，也就不怕什么，我们不妨坦诚相对，我想，只要我们双方坦诚，各自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佩蒂似笑非笑：“请沈教授回答我的话。” 严格说起来，沈临从杨建宁那里得到的关于天使之泪组织的信息和评价并不十分准确。过去几十年，天使之泪的确是一个****组织，但这几年，已经开始秘密“洗白”，做起了正当生意——也就是说，现在的天使之泪组织，沈临的直觉还是对的，客观的评价应该是“半****组织”——有****的生意，也有****的行事作风和方法手段，但与黑手党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是天使之泪能得到官方以及特别国家机构的默许存在的关键因素。 甚至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天使之泪的高层拥有着双重身份，明面上的身份在这个国家也是显赫的人物，权势冲天，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是沈临来本城之后，通过各种渠道和各种信息综合判断的结果。这些日子以来，沈临的光脑时时刻刻都在链接着网络，悄无声息地查询整理着所有关于天使之泪的蛛丝马迹，为他日后的行动进行预热。 正因如此，沈临才临时决定“引蛇出洞”。通过试探惠特尼，直接引起天使之泪组织高层的关注，从而有了今天的会面。 沈临单刀赴会直闯虎穴的目的，一则在于要跟组织的高层碰碰面，看看是否能探听到罗雪梅的下落；二则就是要利用光脑链接上天使之泪组织的主电脑网络，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如果说这个时代无孔不入的大黑客技术代表着当前计算机和互联网科技的最高水准，那么，沈临的光脑则是超前领先了时代百年的逆天超科技产物，在光脑的链接侵蚀下，任何先进和完善的技术屏蔽和防火墙其实都是笑话。 当然，光脑虽然是无往不利的神秘利器，是沈临立足和腾龙九天的最大砝码，但它暂时却有最大的一个弊端——距离与功效成正比，时间与载体成正比。 换言之，对于普通的互联网络、手机通讯等网络，只要沈临所在有电磁脉冲或者电子信号，光脑随时可以链接网络从而辐射到全球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对于普通意义和普遍意义上的网络而言。 对于特殊的经过了层层加密的网络——比如说官方特别机构的信息库，再比如说天使之泪组织的计算机主机所控制的内部主干网，光脑要想侵入必须具备一个基本的条件：靠近主计算机运作系统一定距离之内，并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经过神不知鬼不觉的抽丝剥茧，得到沈临想要的东西。 还有一层含义。对于特定的目标，举例来说，沈临要想用光脑侵入惠特尼的移动手机，就必须要靠近惠特尼本人一定的范围之内。 沈临其实极少使用光脑，不到万不得已和特别重大的关键时刻，他是能不用就不用。因为他发现，光脑对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压制几乎是毁灭性的，而一旦自己无所忌惮、无所节制的利用光脑的强大力量，那么，只能会让沈临自我高度膨胀，逐渐发展成对这个社会和时代具有巨大危害的人。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就要适应和接受这个时代的规则，尽量维护这个时代的秩序。 这是利人利己的事情。 但事关国家给予的重大使用，事关罗雪梅这个国家所高度重视的科学家的生命安全，沈临不得不再次使用光脑来进行辅助了。 所以，沈临在踏进这栋大厦的第一步时，光脑就开始高速运转了，目前已经链接上新世纪大厦内被层层防守和戒备的一间密室内安装了十几层屏蔽外来侵入和干扰的防火墙的计算机主机，不断运算和剥离，成功入侵弹指可待了。 佩蒂紧盯着沈临的神色变化，试图在判断他说话的真实度。 沈临也回望着佩蒂，眸光平静中又隐藏着一丝丝的惊讶波澜。因为光脑在侵入主机的同时，子系入侵也在侵入佩蒂这间办公室里经过简单加密的个人笔记本电脑。光脑的扫描瞬间传递回来很多有意思的信息。 沈临在佩蒂个人电脑上发现了大量个人身份信息，以及生活信息。沈临发现，佩蒂起码拥有两个公开的合法身份，一个是如今这个身份，新世纪公司的董事长、本城社会名流、州参议员；还有一个身份是一家社会公益组织的负责人。 佩蒂的这两种合法身份都拥有着各自不同的“生活轨迹”和“工作简历”。 佩蒂竟然是约翰的前妻，也就是惠特尼的生母。她的个人电脑上储存着大量与惠特尼的合影照，以及她授权和转让名下两家企业给惠特尼的机密文件。 这就可以解释惠特尼为什么成为天使之泪组织准高层成员了。 她的母亲本来就是组织的高层，她接替母亲为组织做事，也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临眼角的余光暗暗在惠特尼和佩蒂的身上掠过，两女果然有相似之处。 “佩蒂女士，你们肯定非常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天使之泪组织的存在，而我主动联系你们，又意欲何为，这是你们迫切要弄清楚的事情。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沈临挥挥手，“我是华夏国最大的民营企业龙腾集团的老板，这一点，想必你们已经提前调查过了。” 佩蒂笑了笑：“当然，我们调查过。真是令人震惊的很呢，沈教授不仅是医术神奇的中医学者，身怀一身绝技，还是华夏国鼎鼎大名的大企业家，毫无疑问，沈教授在华夏国也是大人物，我深信不疑。” “不瞒佩蒂女士说，关于贵组织的存在，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来源，相信佩蒂女士应该明白我的话。而我这一次到贵国来，既有公事也有私事。其中之一，就是寻找一个朋友的下落。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我这位朋友被贵组织的人控制起来，人身自由乃至生命安全受到了限制和威胁。” 沈临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试探佩蒂的反应。 在沈临的意料之中，佩蒂的反应极大，她霍然起身，声音震惊而低沉：“沈教授，你说的朋友是不是詹妮弗。罗小姐？” 詹妮弗。罗，就是罗雪梅。这个在m国昙花一现的华人女科学家，还没有被该国科学界所广泛认可、被公共社会所熟知，就失踪了。 罗雪梅被天使之泪组织“绑架”控制的消息，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就连惠特尼都不知情。 沈临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佩蒂神色阴沉下来，挥了挥手：“惠特尼，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单独跟沈教授谈一谈。” 惠特尼有些狐疑地扫了佩蒂和沈临一眼，急匆匆起身走出门去，为佩蒂关紧了房门。 佩蒂突然从一旁抓起一个浅灰色的遥控器，她摁了一下，一道升降门从空而下，将整个办公室都密封了起来。她旋即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黑色手枪，对准了沈临，冷冷道：“沈，你这是自寻死路！” 第357章 生死一线间 沈临在佩蒂心目中，立即成为最高危险和威胁程度的人。 天使之泪秘密控制住罗雪梅，连该国的中情局和联调局这些秘密机构都没有调查到确凿的证据，更不要说是外界了。沈临如何得知？他真正的目的何在？这已经严重触及到天使之泪的底线了。 所以，由不得佩蒂不起了杀机。 “佩蒂女士，如果我是你，我会把枪收起来。请相信我，你我单独相处，你想要击杀我，根本是无法做到的。我有太多太多的方法和手段先发制人，致你于死地，希望你不要逼我这么做。”沈临的声音平静而自信。 佩蒂握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她已经见识过沈临的身手，她知道自己开枪的话，就算是击中也未必致命，而像沈临这种层次的高手，只要不是一枪致命，他的反击将会是她无法承受的。 佩蒂也不是一般女人，她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成为天使之泪的高层核心，不是没理由的。瞬间的平衡判断之后，佩蒂果断将手枪放在了自己面前的茶几上，但触手可及。 她摊了摊手：“沈，我可以跟你坦诚地谈一谈，但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任何保留，否则，你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你就算是杀了我，也逃不出这栋大厦！而即便是你逃走了，你也难逃组织无休无止的追杀！请相信我，不要试图挑战我们的承受极限！” 沈临轻轻笑了：“佩蒂女士，你想想看，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什么威胁。同时，这也是我最大的诚意，我愿意跟贵组织坦诚相对，谈一谈。我有我的信息来源，你要知道，你们这个组织虽然极其隐秘，但天底下没有真正绝对的秘密。我既然能知道，说明你们自以为机密的事情并不是太大的秘密。” 佩蒂嘴角一抽：“我明白了。沈，你的背后是华夏国吧？” 沈临果断摇头否认：“不，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国家无关。” 佩蒂冷笑道：“是吗？如果沈你说的不是假话，那么，我们真的是低估你这个华夏国的大企业家了？” “龙腾的实力和能量超乎你们的想象。”沈临傲然道，话语间洋溢着明显的自信和强大：“但不论如何，我不愿意与你们为敌，我的目的在于营救我的朋友罗雪梅博士，我可以付出让你们满意的代价——如果你们愿意释放我的朋友的话，如果她还安全的话。” 佩蒂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沈，你竟然把我们当成了绑匪了？要交付赎金吗？” “凡事都有个因由和利益在吧？我相信，贵组织控制罗雪梅博士自然有其利益驱动，只要你们肯放了罗，我会承担你们因此带来的损失。”沈临继续平静道。 佩蒂冷笑：“你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什么吗？我们想要的东西不是你能给予的。” 沈临似笑非笑：“佩蒂女士，你这样说，是不是承认，罗雪梅博士就是在你们天使之泪组织的手里了？我需要知道，她还安全吗？” 佩蒂声音冷漠起来：“当然，詹妮弗。罗在为我们服务，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她不是被我们绑架，而是受雇于我们，我们为罗提供了全世界最先进、资金投入最大的实验室，她拿着我们给予的最高的薪酬，她可以算是我们雇佣的员工。” 沈临笑了：“佩蒂女士，我不想再跟你纠缠这些，争辩什么是与非。我不管过去如何，我只想问你及你背后的组织，你们究竟需要怎样的代价才能释放罗雪梅博士？” “罗跟我们签订了十年的合作协议，协议不完成，她不可能离开。你放心，她很安全。最起码，她到目前为止，只要不做出危害组织的事情，她会很安全。”佩蒂冷笑着望着沈临：“沈，不管你是代表你们的国家还是代表你个人，我都希望你到此为止。” “哦？我到此为止，我们就相安无事了？”沈临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贵组织如此众多的核心机密，你们会轻而易举地放过我？” 佩蒂轻蔑地笑：“沈，你是一个明白人，你在做事之前，应该要有心理准备。既然你惹上了我们天使之泪，那么，等待着你的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了。既然你对我们有所了解，竟然还掌握着我们的核心机密，换成是你，你会放过我们吗？” “哦？这么说，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你们要杀人灭口？”沈临哈哈大笑一声：“说实话，我根本不怕你们的追杀，你们杀不了我！我沈某人今天就当着佩蒂女士的面撩下一句狂话，你们所谓的职业杀手在我眼里就是一坨屎，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我们拭目以待。” 佩蒂的脸色阴沉下来：“沈，你够狂妄！” “更重要的是，我沈某人是有备而来。我既然敢闯你们天使之泪的这座龙潭虎穴，就必然有我的安排和自保措施。只要你们敢动我，你们所谓的核心机密就会大白于天下，我相信，佩蒂女士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我沈某人向来是尊重朋友的人，只要你们不动，我自然不会做出危害朋友的事情。” 佩蒂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沈，你以为詹妮弗。罗这点破事能影响我们什么？你以为你就算是曝光这一点，会对我们构成怎样的威胁？实话告诉你，我们天使之泪拥有你超乎你认知和想象的巨大能量。这里，是m国而不是华夏国！用你们华夏人的话说，在我们的地盘上，你还想蹦跶什么？” 佩蒂居高临下地望着沈临：“当然，我们也希望能跟你做朋友，只要你同意接受注射一针药剂，宣誓加入天使之泪，成为我们的自己人，你的生命和财富都可以保住。否则，你就算是杀了我，也逃不出这栋大厦。你可以看看。” 佩蒂手里的遥控器挥了挥，沙发背后的背景墙上顿时有了清晰的投影：那是大厦内部戒备森严的场景，每一层的走廊都被封锁，每一个出口都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保安持枪如临大敌，而楼层与楼层之间还用厚重的不锈钢门封堵。 “我可以告诉你，这栋大厦上，安保网络之严和先进，其实比中情局大厦也不差什么了。看看，走廊顶端全部都是红外线扫描投射，除非你是一只蚂蚁，否则你就逃不出去。只要你触及计算机控制的红外线警戒扫描，无处不在的隐蔽武器会随时取走你的生命。” “我们可以不动一个保安人员，就将你干掉。”佩蒂傲慢地挥了挥手，又关掉了投影。 沈临神色不变。他比谁都清楚，佩蒂的话并不夸张。 这栋大厦里到处都是隐藏的高科技杀伤性武器防卫体系，在计算机主机的控制下，哪怕是一只蚊子都很难闯出去。 沈临笑了：“佩蒂女士，你这种威胁和恫吓，对我来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我既然来了，就不担心如何走出去。”沈临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现在，我们还是继续我们坦诚的对话吧。” “佩蒂女士，你认为，我所掌握的……仅仅是这些了吗？”沈临轻描淡写地说着：“你们这栋大厦里总共有789名雇佣员工，其中有356名是宣誓过的组织成员。新世纪公司——也就是天使之泪的分部之一，总资产13。8亿美金，你们在明面上的业务是医疗科技设备开发，其实是贵国最大的军火贩子……” “你们在过去的三年中，与俄国和中东的地下军火商有着密切的往来，我可以一笔笔列出你们的交易清单来……佩蒂女士，如果让中情局和联调局知道这些，新世纪公司还能继续存在否？” 沈临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佩蒂震惊失色，坐在那里大脑中一片空白。 沈临方才所侃侃道来的这些数据也好、信息也罢，都是高度机密，除了她等少数几个高层之外，很少有人掌握，沈临如何得知？ “天使之泪组织一共有6个分部，每一个分部都有一个佩蒂女士等级相同的高层坐镇，分部在不同的州，佩蒂女士，需要我一个个说明其所在的位置和详细的信息吗？……” 沈临缓缓将光脑侵入计算机主机所得到的核心机密信息娓娓道来，对佩蒂形成了铺天盖地的精神浪潮冲击。 佩蒂脸色如土，早已失去了分寸。 “我掌握的信息远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更全面，天使之泪对我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和可怕的庞然大物。佩蒂女士，只要我的安全受到威胁，这些在你们看来的核心机密统统都会曝光，这些，会对你们构成威胁吗？” 沈临笑了：“其实不仅仅对于你们的组织，对于佩蒂女士个人，我也了解不少呢。” “惠特尼是佩蒂女士的女儿，这一点，恐怕你的前夫约翰都不知道吧？” “佩蒂女士，你还有一个秘密情夫就是阿道夫酒店的产权所有者犹太人阿道夫，但阿道夫却不知道你隐秘的组织身份。” “佩蒂女士，你同时还跟州参议员杰克逊保持着不间断的密切关系——或者说就是床上关系，那么，这是佩蒂女士个人的**还是组织的使命？……” 第358章 天使还是魔鬼？ 佩蒂脸色苍白地望着沈临，嘴角明显颤抖着，目光有些呆滞。 刚才沈临轻描淡写的一席话，让佩蒂听得毛骨悚然，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沈临对于天使之泪组织的核心高度机密的了解、对于她个人**信息的掌控，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所谓的组织高度机密，在沈临口中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简单。 一时间，佩蒂心中的杀机在减退，恐惧在一点点加深。 天使之泪的诸多高度机密为什么被沈临掌握，难道是有内鬼？这是佩蒂起初的下意识。但接下来，沈临用一种近乎玩世不恭的口气继续将她个人的一些**信息捅出来的时候，佩蒂陡然间意识到，这已经超乎了她的认知和想象。 “沈，你到底是什么人？”佩蒂的声音颤抖无力。 “佩蒂女士，我是华夏国来的中医访问学者，华夏国龙腾企业集团的董事长，你是知道的。”沈临耸耸肩似笑非笑道：“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佩蒂女士此刻想必是在怀疑，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你们认为是高度机密的核心信息的，你甚至会在怀疑是不是你们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 “佩蒂，我有一个建议。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贵组织不会构成威胁，我更愿意与贵组织合作，付出一定的代价，换取罗雪梅博士的平安归来。” 佩蒂嘴角一抽：“沈，你这是痴人说梦。你已经触及到了组织的底线，组织不会放过你的，你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佩蒂陡然间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手枪，再次用枪口对准了沈临。 “佩蒂，你是不会开枪的。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会明白，如果我死了，我所掌握的这些关于你们组织的重大隐秘就会在互联网上公开曝光，而我作为一个外人，如何知晓这些，想必这也是贵组织其他高层猜疑的问题——或者，他们会怀疑你是泄密者！他们会放过你吗？” 沈临好整以暇地挥了挥手：“还有，诸如佩蒂女士跟其他社会名流的非正常关系和绯闻轶事之类消息，我想，本城的很多报纸都会感兴趣的。消息曝光，不仅你自己要身败名裂，还会危及到你女儿惠特尼的安全。” “所以，请佩蒂女士放下枪，我们好好谈一谈。” 佩蒂神色变幻着，咬牙沉声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跟我合作。我需要知道罗雪梅博士安全与否，以及她为什么会被天使之泪扣留，你们究竟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释放她……等等。换句话说，我希望佩蒂女士能配合我救出罗雪梅博士，只要罗雪梅博士无碍，关于你们组织和佩蒂女士个人的所有隐秘，我统统都会永远抹去。” “哪怕你们是在做企图颠覆这个国家的勾当，也与我无关，我只关心罗雪梅博士。你明白我的话吗？佩蒂？” 佩蒂咬着牙缓缓坐了下去。 她不得不承认，沈临的话确实是捏住了她的命门。 沈临超乎常规、近乎诡异地掌握起了组织的重大隐秘，包括对她的私生活如此熟稔，一旦沈临成为天使之泪的“公敌”或者当场被抹杀，但随之而来的巨大风险是，消息曝光直接会危及到组织的根基——任凭是谁，都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更重要的是，组织内的其他高层肯定会怀疑是她泄密。如果没有内部的高层泄密，沈临如何知晓这些经过了层层封锁和防护的重大隐秘？ “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想，我的存在，你们组织方面的其他高层还不知晓。只要佩蒂女士同意，我们达成合作共识，今天我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永远的秘密。”沈临笑了笑，“何去何从，请佩蒂女士早做决断。我还有事，只能等待5分钟。” 佩蒂长出了一口气，深深凝望着沈临，声音无比的复杂：“沈，如果我不同意跟你合作，你将如何从这里逃出去？我非常好奇，你哪里来的这么强的自信心。” 沈临嘴角浮起神秘的一抹笑容：“佩蒂女士不妨可以试一试。” 佩蒂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道：“你有种！好，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你一切都要听我的，我会尽力想办法帮你救出罗来！但是，我怎样才能信任你，你不会出卖我？” “只要你不出卖我，我沈某人从来不会出卖朋友。这是我的承诺。”沈临淡然挥了挥手，神色冷肃起来：“如果你胆敢出卖我，请相信我，我对待背叛者的手段是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 沈临霍然起身，走向了被密封住的佩蒂办公室的门位置处。 沈临回头向佩蒂微微一笑，然后就挥了挥手，原本密封住的那道暗墙旋即缓缓升起，露出其内的门来。沈临推门而出，轻轻将门关紧，云淡风轻。 办公室内，佩蒂脸色骤变，肩头都在颤抖着，站在那里大脑中一片空白。 这栋大厦已经启动了一级安保警戒系统，如果要想解除警报，必须要有佩蒂的指纹输入已经密码输入双重解锁，否则，计算机主机仍然会默认警戒灭杀命令，剿灭任何出现在大厦内部的外来者。 而密封起来的这间办公室，显然在警戒状态下是无法开启的。 可佩蒂还没有发出解除令，警报却明显已经解除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还是人吗？天使还是魔鬼？ 佩蒂越想越是恐惧，脸色苍白如纸，瘫在办公桌后面无力站起。 直到惠特尼进门来，佩蒂的大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对于沈临的敬畏和恐惧，已经深入到骨髓和意识之中，她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妈咪，你怎么轻易放走了那个沈？”惠特尼问。 佩蒂神色缓缓平静了下来，声音无比的凝重：“惠特尼，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人！他今天过来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你，都不曾见过这个华夏来的中医访问学者！” “为什么？妈，你怎么了？”惠特尼愕然。 佩蒂猛然一把用力抓住惠特尼的手，握得惠特尼生疼：“惠特尼，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不要招惹那个沈……忘了今天事，忘了这个沈，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去医学院上课，坚决不能再见那个人！” 与此同时，警署。果然如沈临预料的那样，约翰在医生霍金斯的指证下，不得不承认在过去的几年中向妻子布莱尼特下毒，用的就是处方药阿托品。 对于他下毒的动机，不言而喻了。约翰的经济状况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鲜，他所拥有的一切马上就要成为破裂的泡沫——失去大房子，失去豪车，失去一切的一切，成为穷人乃至沦落街头成为流浪汉。为了得到妻子名下的那一大笔钱，他人性泯灭，起了歹意。 但约翰只承认下毒，否认谋杀的指控。杰克和贝丝明知道肯定是约翰雇凶杀人，但缺乏有力的铁证，面对这个知道如何钻法律漏洞的地方检察官，警署的人感觉非常无奈。 约翰的难缠和狡猾，远远超出了杰克的想象。 经过几番交锋，最终，约翰与本城的地方检察官达成协议，他承认向布莱尼特下毒，让检方以谋杀未遂提起指控。 沈临在返回寓所的路上，接到了安迪的电话。安迪在电话里向他说了警署无法对约翰定罪、只能退而求其次，以谋杀未遂提出指控的事情。 沈临沉默了一阵，通过布莱尼特的这个案子，他对这个国家的司法体制和社会环境又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 因为缺乏铁证，警署和地方检察官不得不让步妥协，而约翰有恃无恐，以主动认罪免去庭审为筹码，换取了一个在他看来非常理想的处罚交易。 暂时来说，这或者就是一个无奈的结果了。 布莱尼特的案子就如此无奈结案。当然，警署还是会继续进行一定范围内的追查，只要能发现更有利的证据和线索——比如抓获行凶的职业杀手，就会再次对约翰提起指控。 但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对于杰克和他的下属们来说，对于贝丝来说，这样的结果并不少见。作为执法者，他们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而作为冷面法医官，崇尚证据理性的贝丝，在这种时候，也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异样的沉默。 每逢这样的时刻，警署内部的气氛都非常低沉，而大多数警员都会选择去警署办公楼下的酒吧内借酒浇愁，放松一下紧张了很多天的神经。 因为这家酒吧靠近警署，所以顾客大多数都是警探和警署的文职人员。 至于贝丝，则独自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洗了一个澡，倒上一杯龙舌兰，默默地自斟自饮。 夜已经深了，这个夜晚，对于本城的所有居民来说，与过往与未来的每一个夜晚并无什么不同。 而在西区——也就是贝丝公寓所在的这个区域内，凌晨一点左右突如其来的两声枪响，惊醒了不少人的美梦，其中就包括贝丝。 第359章 凌晨枪击案 本城凌晨发生枪击案。西区。刺耳的两声枪响。 一名衣着考究的少妇和一名金发男子几乎同时中枪倒在血泊中。 半个小时后，呼啸而来的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赶至，由此可见本城执法和公职人员的效率。要知道，这可是凌晨时分，非正常的工作日。 贝丝是警署人员中第一个赶至现场的。当然，杰克和哈里夫、克林斯曼等人的速度也不慢，也就是前后脚。 贝丝环视案发现场——这是一条并不算是多繁华的街巷，道路两排是星星点点的店铺。而两名死者，一男一女，就躺在马路中央的血泊中。男的靠左侧的马路牙子，而女的则超出了男的一个半身位，似乎是男的先中枪，女的受惊奔逃，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死亡之弹。 巡警很快就将现场四周用黄色的警戒带围起，其实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行人或者路人旁观，只有几个喝醉了酒的黑人青年冲着这边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狂笑着。 贝丝习惯性地张开双臂，助手艾玛立即为她穿上尸检工作服，戴上口罩、手套。贝丝蹲下身去，靠近男尸仔细查看着：“白人男子，年龄在30岁-40岁之间，金发，目测身高在5英尺11英寸左右，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前，脑后部中弹，一枪致命。” 艾玛立即站在贝丝身后开始认真记录，贝丝对于现场的查勘，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作为执法人员，艾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偷懒。 贝丝动了动男子的头颅，扫了地面上的一大滩血迹，立即吩咐道：“艾玛，记得取样，送实验室。” 贝丝对男尸进行简单的勘察，现场勘查只是初步勘查，并不等于尸检，真正的尸检要在实验室里完成，有各种先进精密的仪器辅助。 贝丝离开男尸，走向脸部血肉模糊的女尸。 女尸虽然倒在血泊中，但贝丝还是一眼认出了她身着的考究的某奢侈品牌的个人定制套装，而她手里挽着的名牌包包，价值恐怕也超过了一万美金。 贝丝皱着眉头动了动女尸的头部，叹息道：“女，年龄30岁左右，白人，棕色头发（但也不排除是染发），同样是头部中弹，正中眉心……死亡时间大概在……” 贝丝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意识到女尸的头部微微动了动。她大吃一惊，立即俯身下去非常专业地听取女尸的心跳，发现女尸仍然还有微弱的生命征兆，便霍然站起身来大呼道：“快！她还活着，救护车！急救！” 原本认为已经死了的一个女人，竟然还活着，这在哈里夫的警探历史上还是头一次。 医护人员一边现场施救，一边将女子抬上救护车紧急送往不远处的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杰克向哈里夫挥了挥手，道：“哈里夫，你赶去医院，有什么情况随时才call我！” 救护车呼啸而去，贝丝望着救护车远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她心里有数，这女人未必能救醒过来，头部中枪，失血过多，哪一个都是致命的创伤。 克林斯曼在男尸倒地不远处的路边垃圾箱旁边，找到了两枚弹壳。 “杰克警督，贝丝博士，有弹壳！” 贝丝和杰克立即奔行过去。 克林斯曼用带着手套的手捡起弹壳，打量了一下，然后就装入了证物袋，交给了贝丝。 贝丝打量了几眼，站在克林斯曼拣弹壳的地方望向男尸伏地的位置，“杰克，克林斯曼，看来，这个位置就是凶手开枪的地方了。” 杰克点点头：“很明显了。那两人在前面行走，凶手突然出现在两人背后，站在这里向两人开枪。第一枪击中男人的脑后部，男人倒地身亡。这个时候，女的受惊逃跑，凶手追上去拦住了女人的去路，一枪正中她的眉心……但是，她竟然还没有死亡，贝丝博士，她存活的可能性有多大？” “被救过来的可能性不会超过一成，机会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但不管怎么样，发现她还有生命迹象，那我们也不能不立即施救。”贝丝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成分。明明说着怜悯的话，但却没有怜悯的意识充斥其中，反倒像是机器人的照本宣科。 杰克等人早就习惯了她的这种说话方式和逻辑方式。 “当然，如果她能活过来，对我们的破案有关键的帮助。她极有可能与凶手打过照面，因为是正面开枪，有她的指证，我们接下来的案子就好办了。” 贝丝冷漠地摆摆手：“杰克，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的好。她能醒过来的可能性太低，与其寄希望于她，不如认真查勘现场吧。你们几个，不要傻子一样的地站着看热闹！” 杰克嘿嘿一笑，也没有跟贝丝计较。 克林斯曼在旁边插话道：“两人的钱包财物都在身边，这说明不是抢劫杀人，而更像是……” 克林斯曼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微笑来。 贝丝扫了克林斯曼一眼，淡漠道：“克林斯曼，这当然不是抢劫杀人，而是情杀或者仇杀。男尸身上还发散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足以说明，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应该是情人。女的衣着考究，一看就是富人家的贵妇人；而这人的品味就差一些了，搭配得不伦不类，西装是世界名牌，但衬衣的质地太劣，领带更是便宜货……” 克林斯曼呃了一声，心道这男尸身上满是血迹，现场血腥味冲天，你竟然还能闻出他身上的香水味来，真是一个怪胎。 但贝丝就是警署乃至本城本州的一个怪胎，不能以常理来衡量，这是有目共睹和有口皆碑的。 “男尸的右脚鞋底有磨损……这说明他是一名职业司机。结合他穿着的名牌西装和廉价衬衣，基本上可以判断他是富人家的司机。女主人与司机勾搭成奸，深夜来此幽会……不料天降横祸，命丧黄泉啊！”杰克接着贝丝的话茬说着，跺了跺脚。 贝丝点点头：“应该马上查清两人的身份，然后调取有关的身份信息。同时，将男尸运回停尸房，我们要连夜尸检。杰克警督，通知哈里夫，如果去医院的那位救不过来，尸体也应该送回警署的停尸房。” 一听说贝丝又要连夜尸检，艾玛立即愁眉苦脸起来。 她是贝丝的学生和助手，跟了这么一个工作狂的老师，她也是无可奈何了。 加班加点是常事，多数是她自愿不领取加班费的——因为贝丝让她签署了一份自愿加班工作协议书。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贝丝的法医实验室在警署内部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机构，警署划拨给她的预算太少，根本拿不出什么钱来支付工作人员的加班费。 贝丝自己也从没领过什么加班费，这在崇尚劳动权利的m国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义务奉献”的奇葩了。好在贝丝自己还有一份很高的圣约翰大学医学院教授的收入，两份薪酬在手，她的经济状况并不存在问题，也算是高薪阶层了。 当然，贝丝绝对不是喜欢“学雷锋”或者什么“爱岗敬业”，而是工作狂，对法医鉴定和凶案侦破的一种超乎常理和常人的狂热。 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凌晨四点。 参与抢救枪击案幸存女人的医生玛利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经过清创，女人眉心处有明显的弹洞，这说明凶手在并不是很远的距离朝她的眉心开了一枪，然而，射进她眉心的子弹撞上坚硬的头盖骨后竟然裂成了三片，子弹碎片接着弹出头骨，并从她的脸颊皮肤上穿了出来。 “哦，我的天！我还从未见过这种奇事，简直就是上帝的奇迹！”玛利亚感慨着冲哈里夫简单介绍着女人的情况。 哈里夫也是愕然，他更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坚硬的头骨。他急急追问道：“玛利亚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能恢复过来吗？” “我们已经为她做完了手术，从抢救的情况来看，她的生命体征非常微弱，能不能存活渡过危险期，实在是很难说的事情。我看，只有一两成的希望吧，如果她能熬到明天上午还有呼吸和心跳，那就有救了。” 哈里夫叹息了一声：“涉及凶杀案，病人的情况，暂时对外要保密，玛利亚医生，感谢你对警署工作的配合，谢谢。” 玛利亚有些疲倦地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休息室。她是值班医生，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连轴转，做了两台手术了，身体和精神都处在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必须要休息了。 哈里夫望着玛利亚离去的背影，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杰克的电话。 警署凶案组，杰克这些人连夜召开案情分析会，而与此同时，贝丝已经在艾玛的协助下开始尸检。 “哈里夫？” “杰克警督，医生说，那女人暂时还有呼吸和心跳，但她能不能撑到明天上午，就不好说了，估计希望不是很大。说来也是奇迹，她眉心中弹竟然没有当场死亡啊！” “你继续留守医院，有消息随时报告。”杰克听完哈里夫的汇报，当即挂了电话。 “克林斯曼，死者和女人的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克林斯曼坐在电脑跟前抬起头，大声道：“我正在检索综合信息库，根据两人的社保号码和信用卡号——哦，有了。警督，女的叫葛瑞莎，《时尚女人》杂志副主编，31岁，他的丈夫是威尔逊室内设计公司的老板威尔逊；而男的名叫奥斯库，39岁，是威尔逊公司的在册员工，也是威尔逊家的专职司机。” “贝丝博士的判断真是神了！”克林斯曼拍案叫绝。 第360章 植物人 贝丝对于案发现场的判断，基本准确。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判断准确了，在过往的很多凶案中，她都是依靠现场勘查和尸检，向凶案组提出了关键性推动破案的证据线索。 对于哈里夫等警探的恭维，贝丝苍白精致的脸蛋上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依旧是古井不波，神色平静，坐在那里认真复审着助手艾玛提交出来的尸检报告初稿。 尸检的结果，与她在现场的勘查结果基本上是吻合和一致的，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尸体弹孔和弹道检测的结果，与现场遗留的两枚弹壳并不吻合。 很难相信，凶手当时站在那里向奥斯库和葛瑞莎开枪，先开枪击中奥斯库，然后冲到前面拦住逃跑的葛瑞莎，一枪干掉了葛瑞莎。然后，凶手从容将自己发射的两枚弹壳取走，然后故意在现场留下了两枚古怪的弹壳。 这显然不是故布**阵，而是在留下什么属于自己的标志。 极有可能，该杀手又是那种令警署头疼和难缠的连环命案杀手了。 连环杀手一般都是性格变态的极端******主义者，行为乖张，危害性非常大。 比如著名的连环杀手案——约克郡屠夫。英国的彼德?萨特克杀人的方式犹如现代版开膛手杰克，他痛恨妓女，自1975年10月30日起，连续以铁鎚重击杀害13名风尘女郎，再用锋利的螺丝刀剖开被害者的胸部和腹部，之后施以拳打脚踢。 他习惯在行凶后塞在尸体手中5元英镑，起初因为塞入某间银行特别发行6000张的限量版钞票而被锁定，却又因证据不足让他又作案了好几年，直至1980年，警方在他挂了假车牌的车上，找到螺丝刀和鎚子等凶器，才惊觉他就是约克郡屠夫。 连环杀手这个念头在贝丝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认为这是连环杀手案。因为本案的征兆太明显了，就是情杀。 威尔逊的老婆葛瑞莎与司机私通，被威尔逊发现，威尔逊追踪而来，连开两枪，一枪击中奥斯库，一枪将葛瑞莎干掉。就是这么简单。 贝丝抬头望着杰克：“杰克，你应该派人马上去葛瑞莎工作的杂志社去查一查，另外派人在案发现场周边展开调查，看看有没有目击者。更重要的是，马上申请搜查令，去把威尔逊先生带回来询问。” 贝丝和凶案组将威尔逊列为了本案重大的嫌疑人。被人戴上绿帽子是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羞怒爆发之下，威尔逊激情杀人是有很大可能的。 下午三点，贝丝和杰克急匆匆走进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他们得到哈里夫的汇报，医院正式通知，葛瑞莎已经奇迹般地熬过了黑暗十小时，她的各项生命体征趋向平稳，再无生命危险了。 但是，性命虽然保住了，可却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医生断言，这一辈子，葛瑞莎只能缠绵病榻不起了。目前对于医院来说，当务之急的是找到替葛瑞莎治疗埋单的人，警署显然不会承担如此庞大的后续治疗费用。 所以，医院的院长约谈杰克和贝丝。 事关凶案侦破，葛瑞莎的身份信息在医院是受到严格保密的。医院在找不到患者家属的前提下，只能找上警方，这也很正常了。 医院提出的要求让杰克非常头疼。 医院要求马上约见葛瑞莎的家属，让家属承担治疗费用，否则，医院就只能停止对葛瑞莎的治疗了。 但对于凶案组来说，葛瑞莎还活着的消息绝对超乎了凶手的预料之外，这是破案的关键。而葛瑞莎的丈夫威尔逊就是他们目前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如果将葛瑞莎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他，不仅会打草惊蛇，还容易给葛瑞莎带来危险。 杰克在头疼这个问题，贝丝却不以为然。她从走进医院的第一刻起，就开始思考葛瑞莎如何能在眉心中弹的情况下存活下来。她是无神论者，自然不相信什么上帝的奇迹，她纠结不下的是，这种极其罕见的个例，用科学解释起来似乎不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啊。 “子弹穿破眉心遭遇坚硬的头骨，然后弹头裂成三片，又反弹冲出葛瑞莎的脸颊……那么，院长，请问医院在抢救和为葛瑞莎做手术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三枚碎裂的弹头？”贝丝认认真真地问。 院长笑了笑，他就知道贝丝会有此问。况且，这也是凶案涉及的重要证据，医院自然不会弃之。院长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证物袋，袋里装的正是三枚弹头碎片。 “谢谢。我们回去马上检验。”贝丝道谢。 院长摊摊手：“贝丝博士，这没有什么。但是，我们还是来谈一谈后续治疗费的问题。你们要么让警署承担病人的后续费用，要么，让病患的家属出面，否则，我们只能暂时停止葛瑞莎的治疗了。” “我们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请理解。” 贝丝无言以对，转头望向了杰克。遇到这种行政上的事情，与案子无关的事情，她的兴趣就不大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杰克苦笑着耸耸肩：“院长先生，请再给我们24小时的时间，因为凶案侦破，患者存活的消息暂时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凶手很容易二次行凶。也请你谅解，请院长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让家属承担后续医疗费用的，这没有问题。” 院长深深望着杰克，长出了一口气：“我可以给你们24小时的时间，医院还是可以为你们保守秘密。但是，如果24小时之后，你还不能把患者的家属带来，那么，我会提起控诉，要求你们警署支付此人的医疗费。” “我不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以病人现在这种情况，活着跟死亡没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如果凶手看到她这种情况，肯定不会继续冒险动手了，何必呢？反正她已经是活死人！” 贝丝闻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拍案而起，怒道：“虽然葛瑞莎清醒过来的希望不大，但总是还有一线生机，院长先生，你有什么权力漠视葛瑞莎的生命尊严？！” 贝丝怒冲冲拂袖而去。 院长起身尴尬地搓了搓手，跟杰克解释道：“警督，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贝丝博士反应过激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贝丝在本州的医疗卫生界拥有着极高的知名度和威望，如果贝丝将今天院长无意中的一番话说出去，他的院长位置不一定会保得住——在公众舆论的批评压力下，医院董事会还能继续聘任他吗？ 杰克哈哈一笑，拍了拍院长的肩膀：“贝丝博士那边，我来做工作，但是医院这边，希望院长先生多通融通融哟，谢谢。” 杰克说完转身就走。 他火急火燎地追出了医院，却见贝丝站在医院门口跟沈临说着什么。他讶然地走过去，向沈临打招呼道：“沈，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你？” 沈临笑了笑：“医学院安排我今天来附属医院观摩一个心脑血管方面的手术，手术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我要去做做准备，抱歉了，回头见两位！” 沈临就要离开，医学院安排陪他过来的一名医学院教授克丽丝也向贝丝礼貌地挥了挥手，就要陪着进去。 贝丝却一把抓住了沈临的手腕：“沈，你还是警署的顾问，我们现在遇上了一件枪击案，案情有些蹊跷，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沈临耸耸肩，婉言谢绝：“抱歉，贝丝博士，我现在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协助警署破案，抱歉了，回头见两位！” 沈临和克丽丝扬长而去，贝丝有些失望地跺了跺脚。 沈临没有撒谎，他如今日程安排得很紧。一方面要主持他作为访问学者在医学院的中医专题讲座，受热情的学生积极要求，医学院安排他每周两次讲座，每次半天时间；另一方面，他还要受邀参加各种社会性的公益活动，这是他在本城和本地区传播中医文化的重要载体，不能不去。同时还有本地华人华侨组织的各项活动，也推辞不掉。 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主导与郑宁国、魏秋华三家一起实施对阿道夫酒店和威尔逊公司的资本并购。这是大事，关乎着龙腾集团今后能否成功一炮在m国打响，对于龙腾集团的海外全球战略布局意义重大，他必须亲自坐镇。 而抽空闲忙，还要为海伦针灸调理身体，还要应付各种主动找上门来求医的本城的社会名流。 如此种种，沈临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协助警署破案，当什么劳什子顾问？ 杰克扫了贝丝一眼，低低道：“贝丝博士，我们走吧。” 贝丝叹了口气，“很遗憾，沈的观察力和眼光独到，一定会帮到我们的。” 杰克耸耸肩：“贝丝博士，可沈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他有他的事情要做，不是吗？我们是警察，而他不是！” 贝丝无语，挥挥手，径自向停车场走去。 第361章 是人不是神（下） 沈临知道，葛瑞莎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植物人状态，因为她受创时间短，目前只是假植物人状态。也就是说，如果任由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她就会发展成真正的植物人状态，而反过来说，如果治疗得当，她会有几率逆转。 这是沈临坚持要为葛瑞莎下针的关键所在。 如果现在不动手，等过上几天，就是神仙也是回天乏术了。 而沈临目下要使用的这套针法，也是传承自冲应道人的古法，所谓治神针法。取穴内关、尺泽、太冲。行气活血，放散脑部淤血，刺激患者陷入昏迷状态的神经。当然，急也急不得，只能一条神经一条神经的慢慢来——假以时日，全部激活，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沈临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神定气，无视了周遭这么多目光的关注，整个人处在了一种入定神闲的状态中，他缓缓挥舞着双手，切穴，下针，动作曼妙和流畅，一气呵成。 乔治张大了嘴，两个为沈临帮忙的护士也愕然，差点没惊呼出声来。 这么多根明晃晃的针就这样刺入了病人的体内各处，简直就是让人无法想象。 贝丝在一旁冷静地旁观着，她认真观察着沈临下针的手法，目光热切。 沈临在下太冲穴的时候，眼睛立即瞄向了葛瑞莎****的双脚。如果针灸有疗效，必然反映在她的脚上。 但葛瑞莎的两只脚却如同僵硬的石头一般，动也不动弹一下。 沈临眉头一挑，心里一沉，心道难道无效？如果这套古法无效的话，那么，他也就不必再试下去了，可以放弃治疗了。 沈临沉吟了下去。 见他皱眉不语，贝丝以为治疗无效，刚要开口劝沈临放弃，乔治就在一旁冷笑起来，可他冷嘲热讽的话说了一大通，沈临却理都不理睬他，自顾又俯身下去，将刺入太冲穴的针又小心谨慎地下了半寸。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做法。对于经脉的刺激力瞬间加大，就好像是电流一般，但葛瑞莎的体能很虚弱，这样的过强刺激或许是她不可承受的。 但事实证明，沈临的冒险是值得的，他的判断也是准确的。他突然想到，西方人的体质要比东方人要强一些，没有显现疗效，是不是因为刺激力不够强？ 葛瑞莎的左脚猛然抽动了一下，旋即，右脚又抽动起来。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面带笑容地直起身来，静静等候着。 片刻后，众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葛瑞莎紧闭的眼皮在颤动着，而她的一只手也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真是奇迹啊！ 贝丝回头望着监控葛瑞莎的医疗仪器，见数据陡然提升，生命体征逐步向好，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乔治等人则目瞪口呆地杵在那里，无言以对。 沈临缓缓坐了下去，他挥挥手，示意房内的人都退出去。 贝丝抬头望着沈临，向他点点头，然后率先走了出去。乔治等人自觉无趣，也跟着离开了病房，与门外的众人一起在走廊上焦急期待地等待着。 如果沈临的针灸真的让葛瑞莎清醒过来，哪怕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家医院都相当于是创造了一个崭新的生命奇迹啊！ 一个小时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病房内的沈临缓缓为葛瑞莎起了针。 起针的瞬间，葛瑞莎的双眼陡然睁开了，她的目光混浊无力，但毕竟是睁开了。 沈临笑了笑，收起针，在葛瑞莎眼前挥了挥手，见葛瑞莎有知觉地跟着自己的手势在流转目光，他长出了一口气，万幸，见效了！ 虽然这一次的治疗，说要治好葛瑞莎还为时尚早，但毕竟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沈临通过针灸，已经完全刺激出葛瑞莎的生命潜能——在某种意义上说，固然透支了一些葛瑞莎的生命年限，但作为一个健全的康复人，她继续活上几十年是没有问题了。 走廊上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来欢呼声来，乔治几个医护人员早就忘记了起先的不屑一顾和各种不快，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连连喊着上帝的奇迹。 杰克和贝丝等警探，也是神色振奋。 无论如何，有了葛瑞莎这样的受害人兼目击证人，本案的告破更加是指日可待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沈临走了出来。 乔治带着几个医护人员立即冲上去将沈临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或恭维着或赞美着或惊呼着或请教着一些医疗上的问题，不一而足。 “沈先生，这真是上帝的奇迹！哦，我的天！中医针灸，真的是很神奇！” 乔治热情地拍着沈临的肩膀。 沈临笑了笑，淡淡道：“这不是上帝的奇迹，而是生命的奇迹！创造奇迹的永远是人，而不是神！” “抱歉，我要跟杰克警督和贝丝博士谈谈，请诸位让一让。” “创造奇迹的永远是人，而不是神！”乔治低声重复着沈临的话，耸耸肩，目光中弥荡着复杂的光彩。 乔治带着医护人员散开，沈临大步走向了杰克。 “杰克警督，贝丝博士，葛瑞莎的病情治愈指日可待，我有两个请求。”沈临的声音平静。 杰克搓了搓手：“沈，请讲。” “第一，葛瑞莎的信息仍然要保密不能泄露出去，希望你们警署跟医院的人打好招呼。为了葛瑞莎的安全，我建议警署对葛瑞莎采取保护性治疗的措施，接下来的几天内，我会持续为葛瑞莎治疗。” 杰克点点头：“这没有问题，请你放心。这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第二，既然有目击证人，我希望警方暂缓对威尔逊提出指控，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真正的凶手不可能是威尔逊。” 杰克苦笑起来：“沈，你真的是很倔强！不管本案有多少疑点，不管威尔逊怎么狡辩，但他在案发时间内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不可能造假，他持有的手枪与受害者身上提取的弹道检测结果吻合，这就是铁证！” “当然了，也存在一些疑点。既然沈坚持，那么，我同意继续调查，完全证据链。”杰克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沈临的请求。 贝丝在一旁插话道：“沈，明天上午，我陪你去案发现场转一转，或许你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因为有警方的告诫和控制，沈临在医院救治葛瑞莎再创生命奇迹的事情并没有泄露出去。但毕竟人多嘴杂，尽管舆论上没有公开，但在小范围之内，尤其是在医院及医学院的范畴之内，沈临的“事迹”还是再次被津津乐道起来。 新世纪大厦。佩蒂的办公室。 佩蒂望着女儿惠特尼，眉头轻皱：“惠特尼，你说的是真的？他……所谓的针灸真的有这么神？” “妈咪，这已经不是头一例了。来医学院这一段时间，我亲眼目睹过，他已经针灸治好过不少人了，很多西医无能为力的疑难杂症，统统妙手回春，真的是很神奇。”惠特尼目光热切地紧盯着佩蒂：“或许，我们可以邀请他为外婆治疗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跟他做一次交易了。惠特尼，你帮我跟他联系一下，就说我请他吃饭，跟他定一个合适的时间。”佩蒂眼前浮现起自己偏瘫在床多年的母亲，声音复杂沉凝。 “好的，妈咪，我这就去帮你联系他。”惠特尼兴高采烈地离开。 佩蒂满脸的笑容在女儿走后立即消失不见。她脸色阴沉着打开了自己的办公电脑，输入三重密码，才进了主页界面。 她打开一个隐藏的文件包，里面有一份机密文件和几十张照片，这是关于罗雪梅的全部资料——当然，这是在她的权限之内所能调阅的资料，并不一定代表全部。 在明面上，她是天使之泪组织的几大高层之一。但实际上，这只是明面上的管理架构。在她之上，还有地位更高的两个人，再往上，还有一名隐在幕后从不露出真身的至高掌控者。此人，究竟是谁，连佩蒂都不清楚。 以她的权限，她所能探听到关于罗雪梅的消息无非主要有这么两点：第一，罗雪梅正在协助组织的某项机密尖端研究，这是组织绑架控制她的关键因素；第二，罗雪梅的生命安全暂时没有问题，她还活着，具体的地点或许是在本州的范围之内。 想起沈临当日在新世纪大厦那神乎其神又近乎魔鬼一般的表现，佩蒂至今想起来还是毛骨悚然，惊惧交加。 她不敢欺瞒沈临，只能照实将这些信息转达给沈临。她有一种直觉，若是自己出卖沈临，沈临的报复手段绝对比组织更残酷。 佩蒂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竟然能被一个陌生男人的话给震慑住，对他的威胁噤若寒蝉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佩蒂沉着脸，关掉了电脑，抓起了手机，按照沈临给她留下的一个号码，发去了一条要求见面的短消息。当然，她使用的是一次性手机。 不多时，沈临的回复到了，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忙，暂时不见，过后面谈。” 佩蒂没想到沈临会拒绝跟自己见面，不过，她因此倒是有些如释重负了。她着实不愿跟沈临面对面了，那日沈临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太重了。 这个时候，沈临正在与贝丝重返案发现场勘查，当然没有时间见佩蒂。 沈临站在当日警署断定凶手开枪的位置（也就是发现弹壳的位置），环视四周，见此地视野开阔，便于杀手逃跑撤离，若是职业杀手，选择在此地等候并开枪射击，就能说得过去了。 贝丝站在他的旁边，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酒吧：“当时，葛瑞莎和奥斯库从这家酒吧里出来，正要穿过马路，走向那个位置的停车场开车离开，凶手开枪了。第一枪，射中奥斯库的后脑，一枪致命，干净利落。” “葛瑞莎惊慌失措，要逃跑，凶手立即冲到前面拦住葛瑞莎的去路，迎面一枪，正中葛瑞莎的眉心。” 沈临笑了笑，“贝丝博士，按照你的分析，凶手就不可能是威尔逊。动作如此的干净利落，枪法如此精准，必然是职业杀手无疑。” 贝丝微微一笑：“职业杀手的分析，只是分析，但证据指向的却是威尔逊。沈，我们注重证据，而不是分析。” 沈临哦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跟贝丝辩论下去，他俯身下去，仔细查看着马路牙子，正是在此处，发现了两枚弹壳，与枪击案使用枪械不符的古怪弹壳。 突然，沈临眼前一亮：“贝丝博士，你过来看这个图案。” 在马路牙子光洁的面上，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十字架，红色的油漆所绘，清晰可辨。 贝丝奔行过去，俯身看了看，脸色一变。 沈临起身挥挥手：“贝丝博士，我们有必要马上赶去郁金香大酒店，看看当日布莱尼特凶案现场房间发现弹壳的位置，是否有同样的图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这说明我的判断是对的，这是连环杀手作案。” 贝丝长出了一口气：“走吧，我来开车！” 第362章 嫌疑人 第二天上午。呼啸的北风席卷全城，气温骤降了几度。这样的严寒天气在f城其实并不多见，一年中难得有几天。 哈里夫裹着大衣匆忙走进来，一边摘掉围巾和外衣，一边向杰克道：“我们调取了有关的公共监控录像，发现了这么几段有意思的视频，我来播放给你们看。” 哈里夫马上坐在了自己电脑跟前，将外置的播放设备链接完毕，通过投影仪在凶案组合署办公的大办公室的墙壁上开始投影。 第一段录像是葛瑞莎和死者奥斯库在某停车场内停泊的一辆奔驰车里接吻并互相抚摸的内容，似乎两人车震被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无意中拍下。 第二段是在《时尚女人》编辑部办公楼的电梯口，葛瑞莎被一个身材修长的白人女子撕扯殴打的景象。录像中，殴打葛瑞莎的女子虽然被人拉开，但口中还是骂骂咧咧，神色非常暴躁愤怒。 第三段录像是案发现场不远处的一间便利店内，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高个子白人男子头戴鸭舌帽，低头走进来，在店里面买了一包烟和一瓶水。就在此人抬头离开的瞬间，录像记录下了他清晰的面孔——正是葛瑞莎的丈夫威尔逊。 录像显示时间正是午夜12点多一刻，距离案发时间并不远。 哈里夫的录像播放完毕，克林斯曼也站起身来通报道：“在没有透露案情和泄露葛瑞莎消息的基础上，我走访调查了葛瑞莎和死者奥斯库身边的不少熟人，尤其是在葛瑞莎工作的杂志社，有不少人都证明，葛瑞莎婚内出轨有一个神秘的情夫。” “录像中的这个殴打葛瑞莎的女人，我记得，她是《时尚女人》编辑部的一个编辑，名叫黛米。布朗。”克林斯曼冷笑一声：“我跟她谈过，可这个女人明显是说谎了，她说自己跟葛瑞莎是最好的朋友，情同姐妹，还是大学同学住在一个寝室。大学毕业后，她起初并不在这家杂志社供职，是葛瑞莎把她招录进来的。” 这个时候，贝丝走了进来，她今天竟然没有穿她素常那件黑色的风衣，而是换了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黑色的修身牛仔裤，棕色的马靴，一反常态的打扮让凶案组的警探们眼前一亮。 “哦，贝丝博士，今天有约会吗？”杰克笑着问。 贝丝皱了皱柳眉：“为什么？不，没有！” 其实贝丝已经来了有一会了，她站在门口听到了哈里夫和克林斯曼的案情通报。她没有继续跟杰克纠缠刚才无聊的话题，而是径自走到投影前，探手指了指殴打葛瑞莎的黛米，沉声道：“把这个女人也列为嫌疑人。对了，杰克，对威尔逊的搜查令申请下来没有？” “搜查令是拿到了，但是法官有一个附加条件。”杰克道。 贝丝讶然：“什么附加条件？” “威尔逊毕竟不是普通人，他算是本城的社会名流之一。法官要求我们在对他的住所和办公室进行合法搜查之前，必须要首先向他通知葛瑞莎被人枪击侥幸存活至今仍在医院治疗的消息。” 杰克的话让贝丝大为恼火：“这怎么成？威尔逊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我们向嫌疑人通报受害者幸存的消息，这太荒诞了……” “可能法官认为，向家属隐瞒受害者的信息更加荒诞吧。”杰克耸耸肩：“其实，贝丝博士，这样也好，如果威尔逊真的是凶手，那么，我们依法对其展开调查，只要再有进一步的证据，我们就能立即拘捕他了！” 贝丝沉默了下去。 杰克挥挥手：“哈里夫，克林斯曼，你们俩去把黛米带回来询问。贝丝博士，我们去会会威尔逊先生？” 贝丝点点头。 威尔逊公司位于市中心议会大厦的旁边，在一栋摩天大厦上拥有一层楼的产权。在寸土寸金的本城市中心繁华地段，这大概可以算是经营不善的威尔逊公司最值钱的资产了。除此之外，除了上市公司的一块牌子之外，除了公司还拥有几名业内知名的设计师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引起其他企业关注的了。 威尔逊公司今天上午迎来了最重要的一波客人，威尔逊非常重视。在他看来，这是他事业走向低谷的时候，一个重大的转折和机会。如果能把握住，他极有可能东山再起；如果把握不住，他也就只能守着他名下那点个人财富安享晚年了。 华美公司的郑宁国与他有过密切接触，谈过收购。但当时，威尔逊并不是太看重，因为他认为郑家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一口吞下威尔逊和阿道夫两家企业，但如今，郑宁国不仅拉上了魏家，还引入了华夏国最大的民营企业龙腾集团，三方合作对威尔逊进行收购，最起码在资金上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而有了卖掉威尔逊的这笔钱，他又可以另外寻找行业和行当从头再来。 如果错失了这个机会，等待着威尔逊公司的，首先是证券市场上的摘牌退市，然后是宣布破产关门大吉，作为威尔逊公司的老板，以及他的那些股东们，包括员工们，都将拿不到一分钱。 所以，威尔逊从昨天开始就准备今天上午的谈判。其实，准备工作从几天前就开始了，他已经连轴转，为出售公司做完全的准备。 实际上，收购与被收购的意向已经达成，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要谈的，无非就是价格。 威尔逊提前已经聘请会计师事务所对威尔逊公司的财务状况、资产状况进行了评估，事务所给出了一个在郑宁国看来不低的价格：一亿五千万美金，与他起初的设想相距太远。 郑宁国本来计划以8000万美金左右的价格拿下威尔逊公司，以一亿美金的价格拿下阿道夫酒店，两家企业的并购总资金不会超过两亿美金。因为，这两家企业不大，在本城的本土企业中，算是中小企业。 当然，两家企业全盛时期，各自的资产总量都超过了十亿美金。但今非昔比，他们连续亏损，债台高筑，不良资产持续被剥离，拿出真金白银来收购这两个空壳企业，很多本土企业觉得不值。 威尔逊的要价也是一亿五千万美金。 郑宁国觉得这个价格太离谱，根本不同意。就算是魏家的魏秋华，也摇头拒绝。 威尔逊苦笑着望向在他看来在这场谈判中起主导地位的华夏国龙腾集团大老板沈临，这个最近在本城风头甚劲的东方年轻人：“沈先生，我没有漫天要价，当前，威尔逊公司的资产主要集中在两块，一块当然是有形资产，单是我们所在的这一层楼的产权就超过了5000万美金；还有无形资产，比如说我们的品牌，我们的市场网络和人力资源，还有你们看重的上市公司招牌。只要完成并购，就能保住公司不退市，你们日后获得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沈临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望着眼前这个四十出头的衣着极其讲究彬彬有礼的金发男子，说实话，这是一个儒商，给沈临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这一段时间，他埋头潜心研究过威尔逊和阿道夫这两家企业，他认为，威尔逊公司之所以日渐经营不善，债台高筑，走向穷途末路，主要在于威尔逊本人。 威尔逊是学者出身，十年前改行从商，创办了威尔逊公司，也红火了好几年。但他终归还是不太适应残酷的商场搏杀，做事优柔寡断，大事上迟疑不定，导致战机延误。而在管理上，太过生硬，不懂变通，也导致人才流失，下属离心离德。 威尔逊公司，成在威尔逊，而败，也在威尔逊本人上。 “威尔逊先生，我相信，你并没有漫天要价。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你的要价我可以理解。但站在我们并购的角度来看，这个价格显然是太高了。” “威尔逊先生很明白，我们之所以看中几乎资不抵债的威尔逊公司，主要就是看中了你们企业在资本市场的壳，至于其他，都是虚幻的泡沫。考虑到你们目前还拥有一定的市场网络和人才资质，我给你打个折扣，9000万美金，不能再高了。再高，即便我同意，我的这两位合作伙伴也会强烈反对。” 说着，沈临扫了郑宁国和魏秋华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而在会议室门外，贝丝和杰克等几个警探向威尔逊公司的工作人员亮出了警徽和搜查令。 “威尔逊何在？我们要找他问话，同时依法搜查他的办公室和住所。”杰克按照程序说着，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与贝丝等人强行闯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突然闯进来几个警察来，谈判的双方都很吃惊。威尔逊勃然大怒，起身怒斥道：“你们要干什么？警察也不能擅闯！” 杰克立即展示出搜查令，沉声道：“威尔逊先生，这是搜查令。我们依法向你通报，你的妻子葛瑞莎在前日凌晨在西区被人枪击，她的同伴——也就是你家的专职司机奥斯库当场中枪死亡，而葛瑞莎目前经医院抢救保住了性命，但暂时还没有清醒过来……” 第363章 麻烦 威尔逊大吃一惊，他显然没想到妻子葛瑞莎出事了。他一屁股瘫在座椅上，脸色苍白，沈临在一旁打量着他，心头沉吟起来。 谈判正处在关键时刻，就被贝丝和杰克的人打断。沈临也没想到，威尔逊的妻子竟然成为一场命案的受害者之一，而从杰克带着搜查令而来的架势判断，似乎警方还把威尔逊当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贝丝带人去搜查威尔逊的办公室，而与此同时，另外一拨警察已经赶去搜查威尔逊家的别墅豪宅了。 杰克拖了一把椅子，冷冷凝视着威尔逊不语。 他在等待搜查的消息，如果两路人找到一些威尔逊涉案的证据，他马上就会将威尔逊逮捕归案。 因为要配合警方的询问，所以郑宁国和魏秋华也没有离开。不过，他们作为本城很有身份的社会名流，杰克对他们的态度非常客气。 贝丝急匆匆走进会议室来，杰克霍然起身目光期待地望着贝丝。贝丝苍白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神色波动，但她的手里却捏着一个证物袋，袋里装着一把新款艾弗里全自动手枪。 威尔逊此刻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哀伤情绪，但骤然遇上这种事，相信他心里也不好受。 贝丝向杰克点点头，然后肃然望着威尔逊道：“威尔逊，这是你的枪支吗？” 威尔逊有些疲倦地点了点头：“是我的，但是，我有持枪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杰克立即挥挥手，哈里夫掏出手铐冲上去冷冷道：“威尔逊，你因为涉嫌谋杀妻子葛瑞莎和司机奥斯库而被逮捕了，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成为法庭的呈堂证供；你还可以请律师，因为这是你的合法权利，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政府会指派一名律师。” 威尔逊挣扎着，却被人高马大的哈里夫扭翻在桌上。 威尔逊怒吼着：“混账，我怎么可能谋杀自己的妻子？不，不，你们搞错了，我要投诉你们，我要控告你们！” 杰克冷冷一笑：“带走！” 贝丝转头望向了沈临等一干人，她柳眉轻挑沉声道：“沈，你怎么在这里？” 沈临摊摊手，笑而不语。 魏秋华走上前去，冲贝丝和杰克大声道：“我们三方是过来跟威尔逊谈威尔逊公司的收购事宜，除此之外，我们与威尔逊本人并无任何私下的往来接触，如果你们需要我们的证词，我们会安排各自的律师去警署与你们交涉。” 魏秋华指了指沈临：“你们不需要怀疑什么，沈先生还有一层身份，他是华夏国的工商界领袖，龙腾集团的董事长。至于郑会长和我，你们都认识。这就是基本情况，你们听明白没有？我们可以走了吗？” 杰克耸耸肩：“当然，你们可以离开，如果有需要，我们会找各位谈话。” 贝丝却目光凝视道：“你们当然可以走，但沈要留下。” “你们不要误会，我需要沈的帮助。”贝丝又低低解释追加了一句。要不是有这后半句，恐怕就要引起魏秋华的反弹了。 魏秋华转头望着沈临真诚道：“沈董，我们有专属的律师，可以全天候为您服务，只要您一个电话，我马上安排律师到场！” 说着，魏秋华暗暗向沈临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过多跟警署的人纠缠在一起，对于他们未来的生意不好。 沈临笑笑：“魏总的好意心领了。我和警署的先生们也是朋友，他们找我帮忙，既然我还挂着一个顾问的头衔，那就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魏秋华和郑宁国无奈，只得先行离去。 沈临之所以改变主意，主动参与到警署的凶案侦破中，主要是为了威尔逊。如果威尔逊长期被警方拘押，深陷在一场命案中，他们对于威尔逊公司的并购可能就此被拖黄。 凭直觉，沈临认为威尔逊不是凶手。 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沈临拥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敏锐观察力和感知能力。他能明显感觉到威尔逊听闻妻子遇害但侥幸活命的某种淡漠，显然夫妻俩的感情不是很深；但他又能清晰地感知到，威尔逊对于被警方当成犯罪嫌疑人的巨大愤怒和震惊。 贝丝一直在凝望着沈临：“你竟然还是商人。沈，你真是一个古怪的人，中医，访问学者，功夫高手，外加成功商人？” 沈临摊摊手：“我的身份如何，与凶案无关吧。” 贝丝无语，旋即冷淡道：“跟我们回警署吧，或许，你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建议。” 两人并肩走出去。 沈临的声音轻描淡写：“那么说，你们这是邀请我参与凶案侦破喽？” “当然。” “哦，作为顾问，上一次，警署还未支付我的报酬。”这是沈临的声音。 “你在协议上明确了，不计报酬，无偿服务。”这是贝丝的声音。 “好吧，那么，这一次，如果案子查清了，贝丝博士请我吃顿饭吧。” 贝丝脚步一停，转头望着沈临一字一顿道：“沈，你这是要约我出去吗？” 沈临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玩笑话，引起了贝丝的反应，不由尴尬地笑了笑：“不，不过是吃一顿饭，与约会无关吧？” 贝丝哦了一声，脚步继续前行，声音却依旧冷淡：“我从来不与男士单独吃饭，除非约会。如果你想跟我约会，我会慎重考虑一下。” 贝丝的话让沈临啼笑皆非，他知道在这个话题上不能继续扯下去了，扯下去，根本就没有一个结果来，反而会将自己置于更尴尬的境地。 警署。 凶案组。 杰克为沈临介绍着基本的案情，临了总结道：“沈，目前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来判断，枪杀奥斯库和葛瑞莎的凶手，就是葛瑞莎的丈夫威尔逊。第一，我们有午夜时分他在案发现场附近便利店购物的录像；第二，我们在威尔逊办公室找到的枪支，与本次枪击案的弹道检测结果吻合，这支新款艾弗里全自动手枪正是本案的凶器。” “我看，可以叫检察官了。” “且慢，等等。我同意杰克的意见，威尔逊就是凶手，证据确凿，由不得他抵赖。但是，本案还有一些小小的疑点，这是我邀请沈过来的一个关键因素。” 贝丝叫停了杰克，然后取出一个证物袋：“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两枚弹壳，但与枪击案使用的子弹不合。这似乎说明，这是两枚与本案无关的弹壳，出现在现场，不过是一种巧合；但也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的某种标志，我没有经过认真对比，但凭直觉，似乎是同一种子弹壳。” 听到贝丝的话，杰克马上反弹了起来，连连说不：“不不不，贝丝博士，本案不可能是连环杀手作案，凶手已经抓到，证据确凿，我们不能节外生枝，应该马上结案，移交检察官。” 杰克几乎是下意识地排斥将案件定性为连环杀手案。因为一旦这样定性，不仅会引起社会恐慌，还会让警方受到层层追加的巨大压力。 贝丝嘴角抽了一下，没有继续坚持下去。 毕竟，这也只是她的一种第六感或者说是猜测，这是某种巧合也难说。 但沈临听了，心头的疑窦却更大了。他本来就直觉威尔逊不是凶手，如今这样一来，更是加重了他的这种判断。 “妻子与司机偷情，丈夫愤怒暴起杀人，这似乎是很多凶杀案的惯用套路了。而你们又有证据，威尔逊即有动机，又有作案时间，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他枪杀了葛瑞莎和奥斯库了。”沈临笑了笑：“但是，我注意到，你们的现场勘查报告上这样描述：凶手是站在五米远的地方向奥斯库开枪，一枪命中他的脑门，一枪致命。而凶手旋即又追上逃跑的葛瑞莎，仓促间一枪正中她的眉心，尽管葛瑞莎大难不死，但毕竟也还是说明枪手的枪法很准，动作、反应很敏捷。” “我的这个说法，杰克警督可赞同？” 杰克笑了：“当然，沈，你的看法没有错。”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就来了：威尔逊患有轻微的小儿麻痹症，虽然成年后几乎治愈，缓慢行走与常人无异，但要是奔行，速度和敏捷度就逊色太多了。更重要的是，威尔逊是一个左撇子，而他的左手中指和食指又受过伤，站在五米远的地方举枪射击，一枪致命，出手稳准狠，这不是威尔逊能做到的。所以，我断定，凶手另有其人，绝非是威尔逊。” 沈临挥了挥手：“你们可以马上核实这些情况，这都是威尔逊的医疗报告上有据可查的。” 杰克有些懊恼地立即吩咐哈里夫警探去查实沈临说的这些情况。因为一旦属实，那么，威尔逊的作案嫌疑似乎就可能会被排除掉了。 查实的结果可想而知。 沈临说的这些情况，都一一得到证实。沈临之所以知晓这些关乎威尔逊本人的细节，主要还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对于威尔逊公司和威尔逊本人的认真调查研究。 “杰克警督，威尔逊的确小时后患过小儿麻痹症，虽然治愈了，但也有轻微的后遗症，走路的时候略微有些不便，似乎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他的左手两根手指是早年受伤，肌腱有裂痕，吃不住太大的力量。” 听了哈里夫的话，克林斯曼在一旁不以为然道：“有伤就不能开枪了？我这条胳膊还在军中受过伤，但我不是一样当警察？” 克林斯曼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这不足以证明威尔逊不是凶手，只能说明或许另有内情。” 第364章 分歧 沈临无语。 警署的人先入为主，已经树立了威尔逊就是凶手的思维定势，他凭借一两个疑点就扭转过来，其实不太容易。 杰克和贝丝仍然坚持真正的元凶在于威尔逊——他们之所以这样坚持，主要是因为他们侦破了太多同类型的案子。妻子出轨，丈夫杀人，很快被抓，如此结案。 几乎是形成了套路。 但出于谨慎，杰克还是亲自安排哈里夫将第二嫌疑人黛米带回警署来询问。 杰克和贝丝亲自审问黛米，沈临则在监控室里旁观。 “黛米，你为什么向我们撒谎？”杰克单刀直入，直截了当质问道。这也是一种审讯的艺术，直逼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果然，理亏心内本来就惴惴不安的黛米立即脸色一变，勉强笑道：“不，我没有。” “你没有？你先前跟警探克林斯曼说，你跟葛瑞莎是情同姐妹的大学同窗、好闺蜜，但是事实呢？却是这种情况！”杰克声色俱厉，将黛米殴打葛瑞莎的视频录像截图一把拍在桌案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黛米凑过去扫了一眼，脸色涨红起来。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低低道：“好朋友就不能吵架了吗？我们有点小矛盾这很正常。” “黛米，你口口声声声称，要杀了葛瑞莎，这是好朋友之间的一点小矛盾吗？你还要说谎？！”杰克猛然又是一拍桌案，又将葛瑞莎躺在血泊中的照片拍在桌上：“说，你为什么要枪杀葛瑞莎！” 黛米脸色骤变，她似乎是没想到葛瑞莎死了。这张葛瑞莎躺在血泊中的照片，带给她极强的心理冲击。她哆嗦着嘴唇，颤声道：“哦，我的天啊！哦，葛瑞莎竟然死了？！我的天啊，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啊！” “你还敢否认？”杰克怒斥道。 监控室内，沈临轻轻道：这个女人没有说谎，她没有杀人，她的表现做不得假。 黛米定了定神：“我没有杀人，我要律师，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贝丝冷笑一声：“说吧，案发时，你在哪？” 黛米迟疑着，没有立即作答。 但终归是为了洗脱谋杀的嫌疑，她也顾不上隐藏什么了。她轻轻道：“那天晚上，葛瑞莎出去跟奥斯库幽会，我和……我和威尔逊在一起，我们一起在餐厅吃了饭，完后又一起回到我的公寓，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威尔逊才离开。” “你跟威尔逊有不正当关系？”贝丝愕然，旋即与杰克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妻子出轨与司机私通，丈夫又与妻子的密友勾搭，这也算是咄咄怪事了。 杰克和贝丝沉默了片刻，起身离开了审讯室，安排人去查实黛米的话。 一个小时后，哈里夫苦笑着放下电话：“贝丝博士，警督，黛米没有说谎。他们晚上七点进入餐厅吃饭，有餐厅的录像为证。而九点左右，黛米和威尔逊回到黛米的公寓，又有看门人和门卫监控为证。这两个人互相作证，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这样一来，我们很难提出指控了。” “即便如此，这两人都难逃嫌疑，非但难逃嫌疑，反而证明嫌疑更重了。两人勾-搭成-奸，作案的动机更浓了。即便他们不能亲身作案，但还可以买凶杀人嘛。”杰克沉声道。 贝丝斟酌着，旋即点头同意：“没错，现有的证据表明，两人买凶杀人的嫌疑是存在的，但威尔逊杀人的可能还是最大的。” 事情又回到了上一个案子的原点上，似乎只有抓到职业杀手才能证明丈夫威尔逊或者黛米的清白。但反过来说，如果不能抓到杀手或者找到更有力的证据，警署也无法成功指控威尔逊或者黛米谋杀罪。 怀疑是怀疑，推断是推断，但缺乏证据，一切都等于零。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变成植物人状态的葛瑞莎清醒过来，她极可能记住凶手，会指证凶手。 “可是，威尔逊半夜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便利店的录像监控又作何解释？”克林斯曼插话道：“既然有不在场的证据，那么监控录像却表明，威尔逊当时并不在黛米公寓中，这说明黛米是在做伪证。” “对了，差点忘记了这一个细节。没错，这个女人在说谎，说不定是两人提前早就串通好了的，互作伪证，好逃脱惩罚。”杰克拍案而起：“贝丝博士，我们继续突审威尔逊和黛米，一定要让两人松口认罪！” 贝丝和杰克再次去审讯威尔逊和黛米，当然这次是当着律师的面了。 可两人与威尔逊、黛米僵持了一个下午，用完了各种心理战术，威尔逊还是坚持这样两点：第一，他没有杀害妻子葛瑞莎；第二，他承认与妻子葛瑞莎的密友黛米有私情，两人的私情在妻子出轨之后，当晚6点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9点，他一直与黛米在一起。 而黛米则从始至终都一口咬定她虽然跟葛瑞莎的丈夫有私情，也因为威尔逊与葛瑞莎起过冲突，但从来没有起过杀人的念头，更没有亲手杀人。 而且，黛米还坚称，是葛瑞莎出轨在前，葛瑞莎也知道她跟威尔逊的私情，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她正在考虑跟威尔逊离婚。 “葛瑞莎就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小婊子，荡妇，威尔逊看错了她，我也看错了她！当初，威尔逊事业兴旺的时候，她主动对威尔逊投怀送抱，以怀孕为借口逼着威尔逊与她结婚；但这两年，眼看着威尔逊的公司经营不好，她就开始嫌弃、抱怨……哦，我的天！可是我真的没有杀她！” 黛米絮絮叨叨的话，听得贝丝柳眉轻皱。 至于威尔逊自己如何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便利店的监控录像中，威尔逊矢口否认，坚决宣称自己当夜与黛米欢好后疲倦之极，早早睡觉，根本没有离开过黛米的公寓，这种录像就是警方的伪造云云。 克林斯曼勃然大怒，愤怒地一把抓住威尔逊的胸口衣襟：“威尔逊，混蛋，你敢说这不是你？你在案发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你还敢狡辩？” 威尔逊的律师一把推开克林斯曼，怒道：“克林斯曼警长，请注意你的行为！我要向你的上级投诉，你滥用执法权，威胁我的当事人！” 克林斯曼愤愤地甩门而去。 杰克跟地方检察官谈了一个小时，决定还是以现有证据链指控威尔逊谋杀。至于黛米为威尔逊作的不在场证明，完全可以用威尔逊趁黛米睡着了之后，夤夜溜出黛米的公寓，杀了人之后再次溜回公寓的说辞来解释。 至于沈临提出的，威尔逊手受过伤、腿有轻微残疾很难完成独立作案的事儿，直接被杰克忽略不计了。谁说有残疾的人就不能枪法如神了？况且，这有可能也是蒙的。 但这样的说法显然有些勉强。一则是威尔逊拒不认罪，二则是证据链中有漏洞，没有百分百完善起来。 “杰克警督，我还是坚持认为，本案还有疑点需要进一步查证，威尔逊不是杀人凶手，你们这样强行指控，会造成冤假错案的。”沈临沉声道。 杰克挥挥手：“沈，这是我的案子，不是你的案子！有现场录像，有作案枪支，还有显而易见的作案动机，谁说威尔逊不是凶手？！” “那么，你怎么解释这四枚弹壳的存在。”沈临将手里的两个证物袋摆在桌上，两枚是布莱尼特凶案现场提取的，两枚是本次葛瑞莎枪击案提取到的。 经检测，这四枚弹壳型号一致，来自于同一支枪的同一批子弹。 “这与本案无关，这是另外一码事，我们可以另案调查。”杰克沉声道。 沈临有些火了，霍然起身：“我会向你的上级或者向媒体投诉，你们草率结案，滥用执法权！” “胡说！沈，你难道忘记了，上一次布莱尼特的案子，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约翰逃脱法律惩罚？明知道他是凶手，却无法将他定罪！这是什么感受？你不是警察，你不懂，你不懂！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杰克恼羞成怒，咆哮道。 “既然如此，那我无话可说了！告辞！” 沈临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沈临走出警署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寒风吹过，漫天的繁星点点，沈临裹紧大衣，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心头却是很不舒服。 此时此刻，他心里有一种越来越强的预感，不仅是这个案子，就算是布莱尼特的案子，真凶都另有其人，而冥冥中或者在暗处，有一双阴惨惨的眼睛正在盯视着他。 而在两案现场遗留的四枚古怪的弹壳，肯定是真凶故意留在现场某种表征或者说是道具，这是一种宣战和挑衅。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缓步而行，在半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向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而去。 他想去见见这位偷情而险些丧命的女人，他总觉得，本案的内情不像杰克等人分析的那么简单。 第365章 是人不是神（上） 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 虽然是夜晚，但这座本城知名的综合大型医院的病房楼上仍然灯火通明，而急诊部前不断有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不少医护人员忙着从车上抬下需要抢救的病人来。 沈临略加迟疑，就缓步走进了病房大楼。 葛瑞莎目前仍然是警署保护的受害人兼目击证人，所以她的病房前有一位警察分局的警员值守。这名名叫维嘉的女警其实认识沈临，她知道沈临是本城名噪一时的大红人，大名鼎鼎的中医访问学者，还是警署的特邀顾问。 作为一个求医者，她甚至还跑到医学院去旁听过沈临的中医针灸讲座，亲眼目睹了沈临为不少学生和听众现场针灸治病。 “沈教授？”维嘉眼前一亮，起身走了过去，但她始终没有玩忽职守，照例盘问道：“沈，您这是要探视葛瑞莎小姐吗？请问这是警署破案所需吗？” “不，我是以个人的身份前来探视一下这位葛瑞莎女士。”沈临笑了笑：“我能进吗？” 维嘉犹豫了一下，向护士站那边扫了一眼，低低道：“可以，但是必须要有我在场监管。” 按照警署的命令，此刻，除了医护人员，没有人可以进入葛瑞莎的病房。但维嘉考虑到沈临是警署的顾问，也不算是外人，加上她对沈临的中医针灸怀有某种近乎崇拜的热情，就自作主张为沈临打开了门。 好在她也不糊涂，要陪同进入，现场监管。有她在场，相信葛瑞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临耸耸肩：“也好，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她。” 葛瑞莎的病房里一片寂静，这个大难不死的女人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如果不是周遭的医疗仪器还监控着她生命的波动，恐怕谁都会将她当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沈临掀开了葛瑞莎身上的白色被子。 维嘉嘴角一抽，有心阻止，但还是闭上了嘴。 沈临深深凝视着眼前的葛瑞莎，突然探手过去切住了她的脉门。 维嘉眼眸中的光彩越来越重，她紧盯着沈临的一举一动，心道他这是在给葛瑞莎号脉吗？这是维嘉刚从沈临的讲座上学来的一个中医术语。可葛瑞莎已经变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医院都原则上放弃了进一步的治疗，只是维持她的生命而已，沈临这个东方的中医能让生命再次绽放奇迹吗？ 葛瑞莎的脉象死寂，脉息微弱，生命之火虽然还在点燃，但已经是风中之烛。沈临缓缓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声，果然，葛瑞莎已是毫无疑问的植物人状态。 用西医的话说，就是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包括对自己存在的认知力）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又称植质状态、不可逆昏迷。 但植物人的脑干仍具有功能，向其体内输送营养时，还能消化与吸收，并可利用这些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包括呼吸、心跳、血压等。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如咳嗽、喷嚏、打哈欠等。因此，植物人与脑死亡有着本质的区别。 植物人并非没有治愈康复的先例。但大多数，都只能终生维持这种生命状态了。 沈临抬头望着一脸热切的年轻女警维嘉，心头举棋不定。他有心想要为葛瑞莎扎一针，试一试葛瑞莎还有无被唤醒的可能，但他心里更清楚，外力的刺激也有可能会让葛瑞莎就此苏醒不过来，甚至是出现彻底的脑死亡。 他没有把握。 可如果不试一试，在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明威尔逊的清白的前提下，警署会继续指控威尔逊，不仅造成了一场冤假错案，还导致龙腾三家对于威尔逊公司的并购流产夭折。 倘若葛瑞莎有清醒过来的可能，有她的目击证词，威尔逊会洗脱冤屈。当然，前提是沈临的判断没有错，凶手不是威尔逊而是另有其人。 试还是不试？沈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沈，你在想什么？你在为葛瑞莎的病情着急吗？”维嘉笑着凑了过来：“我听过你的中医针灸讲座，我甚至想亲身试一试你的针灸术呢？沈，我也有点痛经的小毛病吗，能不能帮帮我？” 沈临扫了维嘉一眼，暗暗拿定了主意，决定试一试。试，葛瑞莎还有重生的机会，如果不试，让她以这种状态勉强活着，其实生不如死。自己此番，是为了救人，不必有什么道德上的压力或者负担。 一念及此，沈临就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自己古色古香的真皮针灸包，捏出一根银针来，维嘉见状吓了一跳：“沈，你要干什么？不，不！你停下！” “我想为葛瑞莎针灸，就下一针，我是在救她，而不是害人！”沈临淡淡笑道。 维嘉摇摇头：“不，你不能！” 沈临知道她不会放自己给葛瑞莎针灸。万一葛瑞莎出现意外，她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恐怕，沈临擅自为葛瑞莎用针，这是违规行为。 “你可以给警署打电话报告，就说我想葛瑞莎针灸治疗一下。”沈临缓缓坐在了葛瑞莎病床前的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维嘉向上头请示。 杰克和贝丝等人已经回家休息，突然接到警署转来的维嘉的电话，吃了一惊。不仅是警署被惊动，医院方面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等杰克带着哈里夫赶到医院时，葛瑞莎的主治医生乔治正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大声指着沈临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显而易见的是，乔治的态度并不友好。 与乔治的情绪激动相比，沈临的神色平静，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带从容的微笑，任凭乔治如何质疑和指责，他都保持着沉默。 杰克分开围观的一群护士医生，走了进去，沉声道：“沈，你跑医院来做什么？” 维嘉赶紧凑过来尴尬道：“长官，沈教授要为葛瑞莎针灸治疗……是的，就是这样子的。” 乔治愤愤地跺了跺脚：“胡闹！真是胡闹！病人的情况还不稳定，生命体征非常微弱，让这种……什么中医给她针灸，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哦，我的天！看看他的针，真是难以想象！” 杰克皱了皱眉：“沈，你有把握吗？万一出现意外，你可要接受法律惩罚的！” “杰克警督，我只是好意要救人罢了。病人的情况目前已经是最糟糕不过了，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让我试一试，说不准她还有救！”沈临挥了挥手：“这是我的建议！” 一个女声从外边传过来：“杰克，让沈试一试吧。葛瑞莎目前的情况，西医已经没有办法，说不准沈的中医会创造奇迹！” 贝丝缓步走了进来。 杰克犹豫了一下，他知道沈临不是虚有其名的中医，他已经在本城展露过多次中医针灸救人的神奇，让沈临试一试其实也不算什么——反正葛瑞莎已经是活死人了，顶多就是维持现状罢了，还能咋样？ 他治不好人，也不至于治死人吧？这是杰克的真实心态。 想到这里，杰克走向了乔治，拦住情绪激动的乔治解释了一番，乔治虽然很不以为然，却难以真正阻止。因为葛瑞莎是警署监护的目击证人，并不是单纯的医院的病人，作为主治医生，他拦阻沈临，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 乔治带着两名护士以及贝丝，陪同沈临一起走进了葛瑞莎的病房。而病房外灯火通明，不少医生护士和哈里夫、维嘉这些警察都聚精会神地透过透明玻璃窗望着病房内的一切。 医院的监控系统开始工作，沈临为葛瑞莎针灸治疗的过程将会被全程录像。一旦出现意外，这是沈临被法庭控告的重要证据。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没有接护士递过来的白大褂。 见他就要动手，贝丝突然声音复杂地凝声道：“沈，我并不怀疑你的医术，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承认，你们的中医的确有其独到之处。但是，你要想清楚，如果出现意外，你将要面临法庭的指控，请你慎重三思而后行！” 贝丝所说的“意外”，无非就是葛瑞莎出现完全意义上的死亡，生命体征彻底泯灭。 沈临笑了笑，望着贝丝目光平静道：“贝丝博士，请放心，这种意外永远不会发生。” 沈临心里有数，他的针灸治疗，有半数的可能刺激葛瑞莎的生命潜能，让她的生命之火开始旺盛，逐渐会清醒过来；但也有半数的可能会导致葛瑞莎透支了全部的潜能，维持住这种植物人的状况苏醒不过来。甚至，还有很小的几率会促成葛瑞莎的脑死亡。 贝丝耸耸肩：“好，既然你有把握，那你请便。” 贝丝往后退开了一步。 沈临开始将针灸包里的银针一根根取出，在护士的帮助下消毒。望着那一根根的刺眼的银针，无论是病房内的乔治等人，还是门外的警察和医护人员，都屏住了呼吸。 第366章 是人不是神（下） 沈临知道，葛瑞莎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植物人状态，因为她受创时间短，目前只是假植物人状态。也就是说，如果任由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她就会发展成真正的植物人状态，而反过来说，如果治疗得当，她会有几率逆转。 这是沈临坚持要为葛瑞莎下针的关键所在。 如果现在不动手，等过上几天，就是神仙也是回天乏术了。 而沈临目下要使用的这套针法，也是传承自冲应道人的古法，所谓治神针法。取穴内关、尺泽、太冲。行气活血，放散脑部淤血，刺激患者陷入昏迷状态的神经。当然，急也急不得，只能一条神经一条神经的慢慢来——假以时日，全部激活，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沈临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神定气，无视了周遭这么多目光的关注，整个人处在了一种入定神闲的状态中，他缓缓挥舞着双手，切穴，下针，动作曼妙和流畅，一气呵成。 乔治张大了嘴，两个为沈临帮忙的护士也愕然，差点没惊呼出声来。 这么多根明晃晃的针就这样刺入了病人的体内各处，简直就是让人无法想象。 贝丝在一旁冷静地旁观着，她认真观察着沈临下针的手法，目光热切。 沈临在下太冲穴的时候，眼睛立即瞄向了葛瑞莎****的双脚。如果针灸有疗效，必然反映在她的脚上。 但葛瑞莎的两只脚却如同僵硬的石头一般，动也不动弹一下。 沈临眉头一挑，心里一沉，心道难道无效？如果这套古法无效的话，那么，他也就不必再试下去了，可以放弃治疗了。 沈临沉吟了下去。 见他皱眉不语，贝丝以为治疗无效，刚要开口劝沈临放弃，乔治就在一旁冷笑起来，可他冷嘲热讽的话说了一大通，沈临却理都不理睬他，自顾又俯身下去，将刺入太冲穴的针又小心谨慎地下了半寸。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做法。对于经脉的刺激力瞬间加大，就好像是电流一般，但葛瑞莎的体能很虚弱，这样的过强刺激或许是她不可承受的。 但事实证明，沈临的冒险是值得的，他的判断也是准确的。他突然想到，西方人的体质要比东方人要强一些，没有显现疗效，是不是因为刺激力不够强？ 葛瑞莎的左脚猛然抽动了一下，旋即，右脚又抽动起来。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面带笑容地直起身来，静静等候着。 片刻后，众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葛瑞莎紧闭的眼皮在颤动着，而她的一只手也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真是奇迹啊！ 贝丝回头望着监控葛瑞莎的医疗仪器，见数据陡然提升，生命体征逐步向好，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乔治等人则目瞪口呆地杵在那里，无言以对。 沈临缓缓坐了下去，他挥挥手，示意房内的人都退出去。 贝丝抬头望着沈临，向他点点头，然后率先走了出去。乔治等人自觉无趣，也跟着离开了病房，与门外的众人一起在走廊上焦急期待地等待着。 如果沈临的针灸真的让葛瑞莎清醒过来，哪怕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家医院都相当于是创造了一个崭新的生命奇迹啊！ 一个小时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病房内的沈临缓缓为葛瑞莎起了针。 起针的瞬间，葛瑞莎的双眼陡然睁开了，她的目光混浊无力，但毕竟是睁开了。 沈临笑了笑，收起针，在葛瑞莎眼前挥了挥手，见葛瑞莎有知觉地跟着自己的手势在流转目光，他长出了一口气，万幸，见效了！ 虽然这一次的治疗，说要治好葛瑞莎还为时尚早，但毕竟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沈临通过针灸，已经完全刺激出葛瑞莎的生命潜能——在某种意义上说，固然透支了一些葛瑞莎的生命年限，但作为一个健全的康复人，她继续活上几十年是没有问题了。 走廊上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来欢呼声来，乔治几个医护人员早就忘记了起先的不屑一顾和各种不快，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连连喊着上帝的奇迹。 杰克和贝丝等警探，也是神色振奋。 无论如何，有了葛瑞莎这样的受害人兼目击证人，本案的告破更加是指日可待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沈临走了出来。 乔治带着几个医护人员立即冲上去将沈临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或恭维着或赞美着或惊呼着或请教着一些医疗上的问题，不一而足。 “沈先生，这真是上帝的奇迹！哦，我的天！中医针灸，真的是很神奇！” 乔治热情地拍着沈临的肩膀。 沈临笑了笑，淡淡道：“这不是上帝的奇迹，而是生命的奇迹！创造奇迹的永远是人，而不是神！” “抱歉，我要跟杰克警督和贝丝博士谈谈，请诸位让一让。” “创造奇迹的永远是人，而不是神！”乔治低声重复着沈临的话，耸耸肩，目光中弥荡着复杂的光彩。 乔治带着医护人员散开，沈临大步走向了杰克。 “杰克警督，贝丝博士，葛瑞莎的病情治愈指日可待，我有两个请求。”沈临的声音平静。 杰克搓了搓手：“沈，请讲。” “第一，葛瑞莎的信息仍然要保密不能泄露出去，希望你们警署跟医院的人打好招呼。为了葛瑞莎的安全，我建议警署对葛瑞莎采取保护性治疗的措施，接下来的几天内，我会持续为葛瑞莎治疗。” 杰克点点头：“这没有问题，请你放心。这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第二，既然有目击证人，我希望警方暂缓对威尔逊提出指控，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真正的凶手不可能是威尔逊。” 杰克苦笑起来：“沈，你真的是很倔强！不管本案有多少疑点，不管威尔逊怎么狡辩，但他在案发时间内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不可能造假，他持有的手枪与受害者身上提取的弹道检测结果吻合，这就是铁证！” “当然了，也存在一些疑点。既然沈坚持，那么，我同意继续调查，完全证据链。”杰克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沈临的请求。 贝丝在一旁插话道：“沈，明天上午，我陪你去案发现场转一转，或许你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因为有警方的告诫和控制，沈临在医院救治葛瑞莎再创生命奇迹的事情并没有泄露出去。但毕竟人多嘴杂，尽管舆论上没有公开，但在小范围之内，尤其是在医院及医学院的范畴之内，沈临的“事迹”还是再次被津津乐道起来。 新世纪大厦。佩蒂的办公室。 佩蒂望着女儿惠特尼，眉头轻皱：“惠特尼，你说的是真的？他……所谓的针灸真的有这么神？” “妈咪，这已经不是头一例了。来医学院这一段时间，我亲眼目睹过，他已经针灸治好过不少人了，很多西医无能为力的疑难杂症，统统妙手回春，真的是很神奇。”惠特尼目光热切地紧盯着佩蒂：“或许，我们可以邀请他为外婆治疗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跟他做一次交易了。惠特尼，你帮我跟他联系一下，就说我请他吃饭，跟他定一个合适的时间。”佩蒂眼前浮现起自己偏瘫在床多年的母亲，声音复杂沉凝。 “好的，妈咪，我这就去帮你联系他。”惠特尼兴高采烈地离开。 佩蒂满脸的笑容在女儿走后立即消失不见。她脸色阴沉着打开了自己的办公电脑，输入三重密码，才进了主页界面。 她打开一个隐藏的文件包，里面有一份机密文件和几十张照片，这是关于罗雪梅的全部资料——当然，这是在她的权限之内所能调阅的资料，并不一定代表全部。 在明面上，她是天使之泪组织的几大高层之一。但实际上，这只是明面上的管理架构。在她之上，还有地位更高的两个人，再往上，还有一名隐在幕后从不露出真身的至高掌控者。此人，究竟是谁，连佩蒂都不清楚。 以她的权限，她所能探听到关于罗雪梅的消息无非主要有这么两点：第一，罗雪梅正在协助组织的某项机密尖端研究，这是组织绑架控制她的关键因素；第二，罗雪梅的生命安全暂时没有问题，她还活着，具体的地点或许是在本州的范围之内。 想起沈临当日在新世纪大厦那神乎其神又近乎魔鬼一般的表现，佩蒂至今想起来还是毛骨悚然，惊惧交加。 她不敢欺瞒沈临，只能照实将这些信息转达给沈临。她有一种直觉，若是自己出卖沈临，沈临的报复手段绝对比组织更残酷。 佩蒂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竟然能被一个陌生男人的话给震慑住，对他的威胁噤若寒蝉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佩蒂沉着脸，关掉了电脑，抓起了手机，按照沈临给她留下的一个号码，发去了一条要求见面的短消息。当然，她使用的是一次性手机。 不多时，沈临的回复到了，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忙，暂时不见，过后面谈。” 佩蒂没想到沈临会拒绝跟自己见面，不过，她因此倒是有些如释重负了。她着实不愿跟沈临面对面了，那日沈临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太重了。 这个时候，沈临正在与贝丝重返案发现场勘查，当然没有时间见佩蒂。 沈临站在当日警署断定凶手开枪的位置（也就是发现弹壳的位置），环视四周，见此地视野开阔，便于杀手逃跑撤离，若是职业杀手，选择在此地等候并开枪射击，就能说得过去了。 贝丝站在他的旁边，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酒吧：“当时，葛瑞莎和奥斯库从这家酒吧里出来，正要穿过马路，走向那个位置的停车场开车离开，凶手开枪了。第一枪，射中奥斯库的后脑，一枪致命，干净利落。” “葛瑞莎惊慌失措，要逃跑，凶手立即冲到前面拦住葛瑞莎的去路，迎面一枪，正中葛瑞莎的眉心。” 沈临笑了笑，“贝丝博士，按照你的分析，凶手就不可能是威尔逊。动作如此的干净利落，枪法如此精准，必然是职业杀手无疑。” 贝丝微微一笑：“职业杀手的分析，只是分析，但证据指向的却是威尔逊。沈，我们注重证据，而不是分析。” 沈临哦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跟贝丝辩论下去，他俯身下去，仔细查看着马路牙子，正是在此处，发现了两枚弹壳，与枪击案使用枪械不符的古怪弹壳。 突然，沈临眼前一亮：“贝丝博士，你过来看这个图案。” 在马路牙子光洁的面上，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十字架，红色的油漆所绘，清晰可辨。 贝丝奔行过去，俯身看了看，脸色一变。 沈临起身挥挥手：“贝丝博士，我们有必要马上赶去郁金香大酒店，看看当日布莱尼特凶案现场房间发现弹壳的位置，是否有同样的图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这说明我的判断是对的，这是连环杀手作案。” 贝丝长出了一口气：“走吧，我来开车！” 第367章 “小辫子” 郁金香大酒店。 酒店的管理者听闻警方又来查证罪案信息，不由大为头疼。前番，因为酒店成为布莱尼特的凶案现场，大大影响了酒店的生意。最近几天，刚刚有所恢复，警方便又来找麻烦了——没错，在管理者眼里，警察来查案，就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大麻烦。 警察查案，自然会影响酒店的生意。无论这与酒店的管理有没有关系，都会引起一些负面影响，甚至会在一段时间内导致酒店的客流量持续下降。 但贝丝却不管这些，她高举着自己的警徽，沉着脸带着沈临一路直奔当初布莱尼特下榻的房间——也就是曾经的罪案第一现场。 酒店的大堂经理杰克非常无奈，他对警察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像贝丝这种冷冰冰的生硬的警察，但作为守法公民，他又深知，按照法律，他必须百分百配合警方的执法调查，一旦妨碍调查，就有可能被警署控告为妨碍司法公正。 这个罪名可是很严重的罪名。 当然，反过来说，如果警察执法过程中有违规行为（比如没有搜查令就擅自进入民宅），被提起诉讼的性质更加严重。 这间房一直空着，熟悉情况的房客自然就避开了曾经死过人的房间（大抵，不熟悉情况的人也都听闻过这间酒店发生过命案，而酒店是不允许对房客进行信息保密的，必须要尊重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不熟悉情况的，酒店也有告知客人的义务，所以，无论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大多数人都避开了这间房。 这都可以理解。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古今中外，无论是东西方，无论是哪一种社会形态和价值观，亦或者是不同的宗教信仰，在此方面的“忌讳”都是一致的。 酒店方面也只能无可奈何，只能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凶案的辐射效应会逐渐淡化。 杰克经理吩咐下属打开了这间房，苦笑着让开了路。 “贝丝博士，警察先生，请进。” “谢谢。”贝丝带着沈临和另外两名警察走了进去。 一走进这间房，沈临就感知到了某种无形的阴森气息。这倒也不是他迷信，而是作为曾经的凶案现场，命案发生时的“气场”因为房门紧闭至今，所以残存至今了。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 贝丝走进去，径自走到当时现场勘查时发现弹壳的地方——客房内地毯紧贴墙角的边缘部位处，当初是哈里夫还是克林斯曼发现了此处的弹壳，贝丝并不在意。 谁发现的并不关键，关键在于，在此处发现，在距离已判定的凶手开枪地点相去甚远的位置，遗落弹壳，只能是凶手故意为之。 而且，弹壳与凶手所用枪支截然不同。这是一种老式的手枪弹壳，这种枪械，在市面上早已见不着了。 她蹲下身去，眸光一亮，但脸色却是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果然，在墙裙上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赫然有一个细小却清晰的红十字架图案，与方才所见一般无二，显然是出自一人所为。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绘制图案的一些细节处理上，比如说“连笔”和“勾勒”，都是惊人的相似。 要想判定为一人绘制，其实也不复杂。现在警署使用的科学仪器种类繁多，用激光扫描仪和红外线频谱仪进行共振分析，出一个结果很容易。 真的很容易啊。 布莱尼特凶杀案勘查现场有失误。这直接导致警方对于案件定性的某种偏差。贝丝顿觉有些惭愧，这种细节，她竟然也漏了。 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普通的凶杀案与连环杀手作案的凶案，性质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凶案组加以处理就可，无论是否成功告破都属于常规——事实上，不是所有的凶杀案都能成功告破的，否则警署就不会积压下那么多的陈年旧案了；但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同了，至少警方要通报各部门，以及联调局这些重大的安全与执法机构，因为后者的危害性太大了。 贝丝自责地叹息道：“沈，我果然错了，我对于布莱尼特案子的现场勘查有失误，这是一种不可饶恕的错误！哦，我的天，竟然真的是连环杀手作案！” “是我耽误了时间，导致凶手迟迟没有进入我们的调查视线，这是我的责任！” “我必须要马上通报警署尔和联调局，重新开启对布莱尼特凶案的审理！”贝丝挥挥手，立即掏出了电话。 她刚要拨通警署的电话，却被沈临一把攥住了手腕。 沈临的手非常有力。 贝丝狐疑地望着沈临，柳眉轻皱：“沈，你要干什么？” 沈临笑笑，松开抓住贝丝的手腕，摊摊手道：“贝丝，我建议你暂时稍安勿躁，先不要急着为布莱尼特案翻案！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重启审案的，我们早就知道，布莱尼特案是职业杀手作案，而她的丈夫约翰是雇凶杀人，真正的元凶主谋！” “无非，谋害布莱尼特的职业杀手，与葛瑞莎案的凶手，为同一人。根据现场故意留下的弹壳和标志来看，这虽然是一个职业杀手，但未必却是连环作案！最大的可能是，两起案子中，雇凶者巧合地雇佣了同一个职业杀手！” “因此，我认为，没有必要将布莱尼特案子推倒重来。现在，警署可以向联调局通报案情，重点从葛瑞莎案入手，先查清雇凶杀人者，然后再深入调查作案的职业杀手！” 沈临的意思很明显。 暂时没有必要重启布莱尼特凶杀案。本来，约翰作为幕后杀妻的元凶，此刻正在利用自己熟知法律漏洞的优势，试图逃脱法律惩罚，如果警方和联调局重启此案，宣称是连环杀手作案，那么，无疑是帮了约翰的大忙。 约翰更加会反咬一口，然后成功脱逃。 所以，在沈临看来，可以先将布莱尼特案子搁置一旁，从葛瑞莎案查起，至于两起案件之间的联系，警署和联调局内部掌握就可，没有必要公之于众。 贝丝沉吟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沈，你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我还是必须要马上通报警署和联调局，如果是连环杀手作案，这说明我们前面的案件侦破方向出现了偏差，必须要修正！如果不修正，万一凶手继续作案，我难辞其咎！” 贝丝开始给副总警监莫纳德打电话。 在电话中，她坦承自己的判断失误，指出警署办案的缺失之处，主动要求请本城的联调局分支机构负责人参加葛瑞莎案的侦破，并共享案情线索。 沈临望着贝丝打电话，心头暗暗感慨良多。 在贝丝眼里，只有是非对错，没有个人的感情因素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不会因为个人的面子或者回避承担责任，就掩饰错误。 从这个角度上看，这就是m国公职人员与国内一些公务人员的最大区别了。 见贝丝执意不听自己的劝告，沈临无奈，只好听之任之。 这些新信息暂时还没有影响到约翰犯案的反弹，但威尔逊聘请的律师非常强势，消息也极灵通，他得知警署向联调局通报，本案极有可能是连环杀手作案，就以此为依据，指斥警方证据不足，不能违规羁押威尔逊。 实事求是地讲，对于m国律师的强势和强大能量，沈临最近是叹为观止。在某种意义上说，他觉得很多律师尤其是有名气、影响力大的律师，其“威势”竟然能凌驾于执法者之上，而面对律师的强势，警察大多选择了让步。 当然，前提是律师站在了法律支持的理上。 罪案嫌疑人辩护律师作为一种该国司法系统中的不可回避的存在，在很多时候，让检察官和警察都感觉非常头疼。 不管警方怀疑什么人，哪怕对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只要证据不完备，警方面对律师的干预，都无能为力。 所以，尽管对于本案警方掌握有一定的证据，但威尔逊的律师还是抓住了警方的“小辫子”，强硬要求警方放人。 杰克接完莫纳德副总警监的电话，无奈地耸耸肩，向贝丝博士轻轻道：“贝丝博士，我们不能继续再扣留威尔逊了，我们的证据不足——况且，本案极有可能是连环杀手作案，继续扣押威尔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贝丝点了点头，回头扫了若有所思的沈临一眼，“沈，你觉得呢？” 沈临笑笑：“没问题，我早就说了，威尔逊并不是作案凶手，尽管他拥有作案动机。但是，我想在释放他离开之前，与威尔逊见一面，可以吗？这是我的请求！” 贝丝望向了杰克。 杰克微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可以，但，沈，我们必须有言在先，你和威尔逊的会面会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如果你有违规违法的言行，我们会立即终止本次会面，你明白吗？” “当然。”沈临颔首微笑：“我会严格尊重贵国的法律，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第368章 商场如战场 杰克耸耸肩：“那就请你进去吧。” 沈临刚要走过去，贝丝拦住了他的去路，压低声音道：“沈，你不能泄露关于本案的任何信息，虽然威尔逊暂时排除了嫌疑，但……但我们始终还是认为，他是具备作案动机的！” 有些话，贝丝没有说出口来。 沈临很明白，贝丝始终在怀疑威尔逊——即便是连环杀手作案，她也感觉本案与威尔逊脱不了干系。 沈临点点头，淡淡道：“贝丝博士，杰克警督，请你们放心，我不会也不可能泄露任何信息——事实上，我与威尔逊的会面，完全在你们的监控之下，这其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贝丝笑了笑，让开了路。 谁都能看得出，贝丝对沈临的态度越来越“友善”，这对于贝丝来说，是很罕见的。 沈临走到审讯室门口，微微定了定神，然后毅然推门而入。 威尔逊的律师见到沈临进门，他认识沈临这张东方面孔——因为他已经在电视和纸媒上见过多次了。用国内的一句时髦的话来说，沈临在本城已经上过很多次头条了，算是知名人物，用家喻户晓来形容也不为过。 律师皱了皱眉，沉声道：“沈？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执法者，你无权与我的当事人会面——威尔逊先生，你不要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律师先生，我是本城警署的特邀顾问，同时，我还是威尔逊先生的朋友。我今天来见威尔逊先生，纯粹是以朋友的身份——如果威尔逊先生拒绝与我会面，我会马上离开。”沈临淡然望着威尔逊：“威尔逊先生，你同意和我谈一谈吗？” 威尔逊微微犹豫了一下，他实在是有些诧异，沈临怎么突然出现在警署，而且选择在他被警署传讯的时刻露面，他究竟要做什么？但……沈临目前毕竟是他的“金主”，他迫切要出售威尔逊公司的股权，从而套现资金，既然沈临主动过来会面，必有深意，他不能也无法拒绝。 万一因此得罪了沈临，让沈临放弃对威尔逊公司的收购，威尔逊感觉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请让我单独跟沈先生谈一会。”威尔逊向律师挥挥手道。 律师有些恼火，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律师对威尔逊不听自己的建议，非常不满。他认为沈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警署并要跟威尔逊见面谈话，肯定是出自警署的请托。 一旦威尔逊话语中出现漏洞，那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帮他洗清嫌疑了。 “沈，你来警署见我，难道，你也认为，是我杀了奥斯库和葛瑞莎吗？不，我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怎么可能杀害我的妻子？”威尔逊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 “威尔逊先生，据我所知，你的妻子葛瑞莎背叛了你。而根据警方的调查，葛瑞莎与奥斯库的事情，你是知情的。从这个角度上看，你具备作案动机。至少，你绝对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这一点，威尔逊先生承认吗？”沈临淡然一笑，好整以暇道。 威尔逊脸色一变，良久才冷哼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对葛瑞莎的背叛怀恨在心，我甚至想过要干掉奥斯库这个混蛋，但是……我并没有做什么，我没有杀人，更没有雇凶杀人！” 沈临笑了：“威尔逊先生，我们姑且不要谈论这个问题——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判断，你不是杀人凶手，尽管你拥有强烈的作案动机！” 威尔逊嘴巴一张：“那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临再次笑了笑：“威尔逊先生，你也知道，我是警署的特邀顾问，受警署和凶案组邀请，参与本案的侦破。我只问你一句话，既然你没有杀人，那么，为什么你会在案发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不远处的便利店里？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威尔逊挠了挠头，明显有些头大：“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根本没有这样的一段记忆。当天晚上，我在黛米的公寓，我们……完了就睡觉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我都没有离开黛米的公寓，黛米可以为我作证。沈，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威尔逊：“威尔逊先生，我相信你没有说假话，但你也没有百分百说真话。是不是这样？” 沈临的眸光深邃而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在沈临平静深邃的注视下，威尔逊有些局促地垂下头去，羞恼道：“总之，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这与我无关！” “威尔逊先生，警署已经决定释放你了。我想，威尔逊先生此刻也是急于要离开去处理公司的事务吧？因为你被警方传讯，你的企业目前更加……”沈临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威尔逊企业本来就难以为继，经营性亏损的缺口日渐扩大，而在资本市场上，因为威尔逊本人被警方传讯，涉及杀妻的谋杀案，威尔逊公司的股票陡然加速下跌，已经跌破了发行价。 换句话说，威尔逊企业在实体经济的价值上，早已资不抵债；而在资本市场虚拟经济方面，也同样面临破产关门。 这些情况，威尔逊显然从自己的律师那里得到了确切信息，他此刻非常迫切离开去处理公司事务。如果放任不管，威尔逊公司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同理，他出售公司股权的念头更急切了。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威尔逊公司变换为现金流，然后或者逃之夭夭或者另起炉灶。 威尔逊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紧盯着沈临，压低声音道：“沈，这里不方便谈这些事情，我们……我们晚上见面再谈如何？” 沈临哈哈大笑，霍然起身来，向威尔逊投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转身而出。 他要的就是威尔逊的这句话。 他心里很明白，现在威尔逊涉案，这正是自己一方压低收购价格的最佳时机。威尔逊套现资产的**会因此更加急切，虽然此举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但商场如战场，既然机会来了，沈临没有理由放弃。 放弃这种大好的机会，那就是虚伪和惺惺作态了。 况且，威尔逊也不是什么善茬。宰威尔逊一把，沈临没有什么思想负担。 第369章 政客和警察（上） “杰克警督，贝丝博士，我谈完了。”沈临走出审讯室。 贝丝迎了上来，急切道：“你有什么收获？” “我刚才在里面已经说了，威尔逊没有说假话，但是，他的话也未必都是百分百的真话。我建议，警方虽然要放人，但暂时还是要将威尔逊纳入监控跟踪之中，我想，在威尔逊身上，是有可能找到破案线索的。”沈临挥了挥手。 杰克点点头：“没错，我们会继续调查。对于威尔逊，联调局那边早有安排。” 论起追踪和监控以及各种不为人知的特别手段，警署与联调局根本没得比。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各种高科技机器设备，联调局在此方面的优势，警署很难与之抗衡。 一个是联邦政府和联邦财政兜底支持，一个受制于地方政府和地方财政的掣肘，经费逐年降低的地方警察，在联调局面前就是赤果果的穷鬼。 沈临笑着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临向贝丝微微颔首算是道别，然后就急匆匆离开警署。 沈临离开警署返回寓所，杨雪妮早已等候他多时了。 而海伦也带着替身医护布莱特切尼来到寓所，她打着过来找沈临针灸治疗的旗号，其实是想见沈临。 见沈临进门，一直窝在沙发上把玩智能手机的海伦立即起身来，似乎是因为用力过猛，加上她身子发虚，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布莱特切尼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住了她，小声抱怨了几句。 海伦轻笑一声，扫了布莱特切尼一眼，然后就含情脉脉地望向了沈临。 杨雪妮眸光复杂地扫了海伦一眼。作为女人，她敏感地感知到海伦这个西方美女参议员对沈临的某种深刻情感——如今沈临虽然有一个公开的女朋友，但只要他还是未婚男士，作为超级钻石王老五，无比优秀的男人，他身边怎么能少得了女人的环绕呢？ 海伦是m国参议员，上流社会精英，貌美如花，气质优雅。这种层次的女人，谁能保证沈临不会动心？ 最起码，杨雪妮可不敢保证。 事实上，在她看来，男人其实都是一个德性，面对女人尤其是美丽女人的倒追，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力啊。 或许，自家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大老板，会有些与众不同吧？杨雪妮心里暗暗嘀咕道。 到了此刻，杨雪妮的心情比较复杂，她也说不上自己这是不是在为“沈临的女朋友”而抱打不平了。 海伦面带热切地微笑迎了上去：“沈，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沈临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海伦，你怎么来了？我本来打算一会就过去为你针灸的，既然你来了，那就来吧，倒是也省得我跑一趟。” “针灸的事先不着急，你累了吧，先休息一会。”海伦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布莱特切尼搀扶着她的胳膊，眸光闪烁，心里感觉异常的诡异：自己服务的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参议员，如今是越来越不像女强人，而更像是小鸟依人的小女人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跟沈临这个年轻男人发展出密切的关系了。 当然，在布莱特切尼心里，沈临也足够优秀，华夏国数一数二的大老板，年轻商界领袖，足以配得上海伦了。在布莱特切尼眼里，沈临和海伦走到一起，肯定会谱写一曲东西跨国婚姻的完美佳话！ “董事长。”杨雪妮也起身迎了过来。 沈临向她笑了笑：“杨总，正好我要找你谈谈并购的事情——我跟威尔逊约好了晚上见面，我们一起跟他见一面，我估摸着今晚上就能把并购的事情敲定下来。” 杨雪妮眸光一亮：“您的意思是……他可以让步了？” 沈临朗声一笑：“现在这种情况，他不让步——行吗？如果他不让步，这家企业就会烂在他自己手里，最终变得一文不值！他现在心态非常迫切，急于套现，然后跑路——” 杨雪妮嗯了一声：“他们的股价这两天是暴跌，跌破了发行价。这倒不算什么，他真正担心的恐怕还是退市。这家企业一旦退市，失去了资本市场的壳资源，那就真的是一文不值了。至少，我们这边是不会再要的。” 沈临轻笑一声：“当然，我们并购的目的是借壳上市，如果连个壳资源都没有了，我们要这家企业作甚？难道还真成了钱多得花不出去的大头孙？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而即便是做慈善，也不能拿钱打水漂！” 从这个国家的上市公司看，退市上市公司数目多于上市公司。10年前一共有大约7500家上市公司，现在大概5600家。平均每年因为被兼并/破产/退市等的公司大概400家，平均每年ipo大约150家，结果就是平均每年上市公司数量降低200-300家。 事实上，该国的证券监管机构已经瞄上了威尔逊公司，如果再没有实质性的“利好”走向和资产重组的实质性运作，被强行退市是必然的。 海伦在一旁听着沈临与杨雪妮的对话讶然道：“沈，你要收购一家企业？” 沈临点点头：“没错，我们与本城的华美公司、魏氏企业合作，正在并购威尔逊公司和阿道夫酒店。” 海伦哦了一声：“挺好的，我听说你拥有一家大企业，什么时候有机会去华夏国，你带我参观一下你的企业。” 沈临微笑：“没问题，如果你有机会去华夏国，我会带你参观的。” 海伦眸光中光彩闪烁，她嘴上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坚定道：会有机会的，肯定会有机会！ 不要说她需要长期留在沈临身边，需要沈临持之以恒地为她进行系统治疗；即便是最终她完全康复，她也早已下了决定，不会离开沈临的身边——她始终觉得，沈临的出现，是上帝对她的宽恕和救赎，这种冥冥中的联系，她无法革除。 如果离开沈临，那简直等于是对上帝和信仰的背叛。 海伦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清教徒——布朗家族中人，都是极其虔诚的。 见沈临和杨雪妮在一旁谈起了工作，海伦就微笑着坐在那里静静等候着。只要是守在沈临身边，她的心灵就会变得非常宁静——这让海伦更加坚信，这是上帝的安排，而沈临，就是上帝的使者。 她这一生，永远也不能忘却和离开。 杨雪妮一边和沈临说话，一边暗暗扫了海伦一眼，见她神色恬静幸福，不由暗暗又是一阵叹息。 傻子都能看出来，海伦是铁了心要“缠”上沈临了。 警署。 哈里夫匆匆走进杰克的办公室，苦笑道：“警督，我们对黛米展开了全方位的深入调查，查了她最近一个月的行程安排，信用卡记录，包括她这一个月以来所见过、接触过的每一个人，甚至，我们连她远在犹他州的父母情况都查了，没有发现任何的疑点。” “警督，我认为，黛米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她跟葛瑞莎的丈夫威尔逊通--奸，因此而嫉妒葛瑞莎，试图唆使威尔逊跟葛瑞莎离婚，这些都不足以构成杀人动机。换句话说，她跟葛瑞莎的关系虽然非常糟糕，但根据我们对她的了解，她还不至于杀人。” “黛米是一个口头上非常凶狠，其实骨子里很是懦弱的女人，她有性格上的缺陷。”哈里夫又追加补充了一句。 杰克笑了笑：“暂时放弃对黛米的调查，但没有结案之前，任何嫌疑人的嫌疑都不能彻底排除。哈里夫，你明白我的话吗？” 哈里夫苦笑着耸耸肩。 “联系联调局，对于职业杀手特征的信息核实，看看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如果沈临和贝丝博士的判断没有出错，如果本案真的是连环杀手作案，那么，这就不是空穴来风，凶手以前不可能没有犯过案，只要联调局的犯罪信息库里有类似的案情通报，那么，我们最起码知道该朝哪一个方向去调查了。”杰克抬头望着哈里夫：“哈里夫，你和克林斯曼一起跟进。” 哈里夫点头答应离去。 哈里夫刚离去，警探杰克逊又走进来道：“警督，我们对于威尔逊的信用卡和三个银行账户进行调查，跟踪监控，根据银行反馈的结果来看，威尔逊最近并没有大额的资金支出，如果是他买凶杀人的话，并不符合逻辑。” 杰克皱了皱眉：“威尔逊可不是普通人，他名下有两家企业，而且，其中一家还是上市公司。杰克逊，你的调查不要漏了他的企业账户，他的个人账户没有大额支出，威尔逊公司的企业账户呢？他完全可以通过企业账户进行买凶杀人的资金转账。” 杰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像威尔逊这种有钱的商人，他有的是办法转出资金而不被警方发现任何疑点——假如是他雇凶杀人，他不会忽视这一点。既然明知警察会查他的账户，他肯定会加以隐藏和掩饰的。 虽然警署不得不放走了威尔逊，但作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警署还是暗中布控警力，全天候监视威尔逊。威尔逊家的别墅，威尔逊企业，甚至是威尔逊的亲属住宅，外围都有便衣警探在值守。 第370章 政客和警察（下） 说实话，虽然证据不支持，但杰克还是坚持认为威尔逊是真正的凶手。潜意识里，对于连环杀手作案的定性，杰克还是挺排斥的，因为一旦定性为连环杀手案，性质就严重了。 由此会给警署带来极大的压力——而一旦是连环杀手作案，联调局肯定要介入，这起案子，就不仅仅是本城警署凶案组的案子了。 是不是凶案组的案子，无关紧要，可这样的连环杀手案，一旦无法侦破，就会给凶案组抹上无法清除的污点。 这两年，在贝丝的帮助下，杰克主持的凶案组破案率居高不下，得到了上司和公众社会的认可。而执法工作的效率，破案率的高低，则直接影响着凶案组乃至整个警署的经费预算。 杰克逊将手里捏着的一张材料递给了杰克道：“我们已经查过了。这是最近一个月，威尔逊公司的账户的资金进出明细，每一笔都有明确的资金去向，完全是企业正常的运营支出，我看没有疑点。” 杰克接过去扫了一眼，有些心烦意乱地挥挥手：“得，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监控威尔逊，没有我的命令，监视不能撤销。” 杰克逊望着杰克道：“警督，按照规定，如果监视超过24小时，我们必须要向法官提出申请，如果法官和地方检察官不批准，我们的行动就是非法的。” 杰克霍然起身，怒道：“快去！怕什么？现在还不到24小时，到时，我会提出申请！” 杰克逊悻悻离开。 杰克逊走后，杰克余怒未消，一直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他从警十多年，从一线警员做到警署分局的代理局长，升任警监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最近棘手的案子频发，导致上头对他的评价日渐走低，这将直接影响着他的政治升迁。 如果这起案子真的被定性为连环杀手作案，那么，破了案还好，如果破不了案，积压成旧案，他今年晋升警监几乎就要泡汤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几个案子爆发，他此刻应该要晋升了。根据杰克得到的内部消息，总警监已经签署了他晋升的任命书，只是暂时还没有下达。 那么，这一次的晋升，会不会因此而破灭，他也拿不准。 贝丝走进来，扫了情绪烦躁的杰克一眼，淡淡道：“警督，你不必苦恼。我回去重新梳理了一遍，又对死者奥斯库的尸体再次进行了二次复检，得出的结果证明，奥斯库是一枪致命，心房动脉被子弹洞穿，这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这必然是职业杀手作案，特征越来越明显了。” “弹道检测报告也出来了，凶手用的是当前最先进的全自动手枪，枪管经过改制，而所用的子弹也明显有加工改造的迹象，这是职业杀手作案的明显特征。所以，我们或许不得不承认，这是职业杀手作案——而既然是职业杀手，连环杀手作案的可能是存在的。” 杰克闻言长叹了一声：“贝丝博士，如果真的是连环杀手作案，那么，这起案子就非常棘手，短时间内很难破案。而且，联调局肯定会介入，我们会变成配合联调局侦破的辅助者，就算是能破案，功劳也归功于联调局了。” 贝丝眉梢一挑，有些不高兴道：“杰克，只要能破案，只要能将凶手缉拿归案，破案的功劳归属于联调局又如何？谁来破案不是一样？” 杰克一时语塞。 贝丝扫了杰克一眼冷笑道：“杰克，你越来越像是一个政客而不像是一个警察了，既然如此，你倒不如提前退休，去参加州参议员的竞选！这是我的建议！” 贝丝的话语中不乏讥讽。 两人合作时间不短了，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顾及一下杰克的面子，但在贝丝眼里只有是非对错之分，根本没有个人感情，她的“直言不讳”是必然的。 杰克尴尬地搓了搓手，难堪地别过脸去。 如果有可能，他倒也不排斥参加竞选参议员，可是他一个从底层提拔起来的中级警官，距离参议员遍地走的上流社会，还是有很大的距离的。 除非，他将来能当上警署一把手——总警监。如果成为总警监，他弃警从政，当选参议员的可能性就大了。 国内。京城。某戒备森严的军事机关办公大楼。 一个面色严肃威严穿着一身便服的老者缓缓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身穿笔挺将官军装的杨建宁神色恭谨，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等待着老者的问话。 杨建宁作为军中高官，掌握某特别行动部门权柄的核心大人物，对老者如此敬畏，老者的身份可想而知了。 “小杨，我们派出去的那位小伙子最近有什么动静？”老者猛然转过身来，眸光锋利无比，仿佛要刺穿杨建宁的心胸。 杨建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小声道：“首长，沈临目前已经到了f城，正在开展工作。根据我们掌握和他反馈回来的消息，他现在初步接触到了天使之泪组织的高层人士，正在想办法营救那一位。” 老者沉默着。 良久，老者才淡淡道：“我可是听说，他在那边混得不错嘛，名气大噪，还成了当地的新闻人物。同时，据说还把生意做到了那边去，不仅在那边成立了分公司，还要收购m国的企业，真是野心不小啊！” 杨建宁苦笑一声：“首长，当初我跟他谈的时候，他就明确说了，这一次过去，是要公私兼顾的。只要他能完成我们交给他的重大使命，至于他个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过多干涉。” 老者轻笑一声：“我没有要干涉，我怎么会干涉呢？小杨，我们之所以安排这小子出去办事，主要是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国家的力量不好动用，只好用个人的力量。你的选择没有错，这个小子或许是最符合条件的人选了。” “既然我们用人，那就百分百的相信人。我们要相信他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诚，只要这个前提存在，一切都不需要怀疑什么。”老者断然挥挥手。 “是，首长。”杨建宁点点头。 “并购洋鬼子的企业……有点意思，这是大涨我们国人脸面的事情，你转告那小子，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如果他的资金上有问题，我们可以帮着想想办法——这事就交给你了，我们要支持他在那边的行动！” “当然，个人的事要办，组织交给的任务也不能迟迟没有进展。小杨，你安排几个人过去，身手好一点的，一定要在那边保护好他的安全！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加以培养，将来肯定是领袖青年一代的杰出人物！” 杨建宁挺直腰板，霍然打了一个敬礼：“请首长放心，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老者忍不住笑了：“你小子滑头，保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保证坚决完成就有些矫情了。好了，你先下去吧，随时跟那边保持联系，有事马上向我汇报！” 京城雪燕大厦。昌运集团总部。 作为岭南白家和江南南宫家合作的产物，南宫世家派出了三代子弟南宫飞扬出任昌运集团常务副总裁，也是南宫世家在京城分部的领导者。 南宫飞扬最近疯狂得追求杨家的杨雪若。 无论是公开的场合，还是私下的接触，南宫飞扬都毫不遮掩对杨雪妮的爱慕之心。他每天给杨雪若送一束花，每天都会在杨家凤舞集团办公楼下等候，这在京城的小圈子里几乎传为笑谈。 但杨雪若对南宫飞扬的态度是坚决和冷漠的。 南宫飞扬每一次送给她的花，都让杨雪若吩咐助理扔在了垃圾箱里。一开始是如此，到了后来，见南宫飞扬如此苦苦纠缠，杨雪若不胜其苦，于是就干脆躲着不上班。但她不去公司上班，南宫飞扬就又追逐到了杨家的别墅。 上午。南宫飞扬手持一束鲜花，神采飞扬地站在杨家别墅的门口。 杨雪若如此冷漠对他，甚至公开拒绝过他，但他仍然坚持到底，这种“韧劲”和“脸皮”，已经到了一个让杨雪若无奈的程度。 杨家家主杨震宁站在别墅的天台上，凝望着不远处的南宫飞扬，嘴角掠过一丝轻蔑。 在杨家老爷子看来，南宫家的这个小子完全就是赤果果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泡妞个顶个，可如果要做实事，就是怂包和废物一个。 他坚定不移的认为，南宫飞扬配不上自家宝贝一般苦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小公主——若是让杨雪若跟了他，那就毁了。 但在表面上，杨震宁却始终还是要给南宫世家和南宫智留一些颜面。 杨震宁回头望着杨雪若，轻轻道：“雪若丫头，你要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因此闹出是非来，这对我们杨家不好。” 杨雪若苦恼地跺了跺脚，嗔道：“爷爷，您这是在给我出难题，这种纨绔子弟，不要说让我接受他，就是每天看见他，我都感到恶心！这种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不行，我要把他撵出去，不能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杨震宁微微一笑：“毕竟，他是南宫家的人，多少要顾及一点南宫智那老东西的脸面。雪若丫头，爷爷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总之，你一味躲着他也不是法子，你要想办法摆脱这种纨绔子弟的纠缠！” 说完，杨震宁朗声一笑，挥了挥手里的折扇，扬长而去。 第371章 暴走 杨雪若黑着脸出现在南宫飞扬的视野中。 南宫飞扬满脸堆笑，赶紧迎了上去。 按说这小子长相英俊，家世高贵，也算是当今京城中为数不多的青年俊彦之一。但这只是外界对于南宫飞扬这些人的评价——因为外界的评价多数都是仰慕和仰望，而作为圈内人，南宫飞扬的定位更多的是“纨绔子”不成器。 南宫飞扬的外表对于杨雪若来说就是绣花枕头，而所谓的显赫家世又平淡无奇，因而在杨雪若心里，南宫飞扬根本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到了杨雪若的这种身份和层次，她要寻找的婚姻对象，首先要看得上眼、有感觉，其次要符合家族利益——而就目前来说，只有沈临符合她的条件和要求。 但与沈临之间，也横亘着一条巨大的沟壑。 这一段时间，沈临出国办事不在国内，杨雪若得以认真思考自己的感情天平，心态已经有了一个无形的变化，只是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杨雪若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南宫飞扬过来。 南宫飞扬媚笑着将手里的花递向杨雪若的手上，口中陪笑道：“雪若，你终于还是下来了，我……” 南宫飞扬“我爱你”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杨雪若生硬地打断了：“南宫飞扬，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不但不喜欢你，还非常讨厌你、看不起你，你还一次次厚着脸皮跑来纠缠什么？你还要不要脸啊？南宫家的脸都让人给丢尽了！” 杨雪若的声音很高，甚至有些尖细。 她的情绪变得无比的激动，扬手指着南宫飞扬就是一顿臭骂。 杨家别墅里，杨震宁嘴角一抽，心道这就是你这丫头的处理方法？ 杨震宁无奈地缓缓闭上眼睛，孙女暴走、控制不住情绪，他作为长辈，也不能强加干预——至于南宫家的脸面上，那就顾不得许多了，谁让南宫家的这个小子不要脸呢？ 杨家别墅对面的停车场上，一辆黄色保时捷跑车里的南宫明珠涨红了脸，也是愕然。作为南宫飞扬的妹妹，她对哥哥的无耻和受到杨雪若的“羞辱”而感到双重的尴尬。 南宫飞扬疯狂追求杨雪若，在京城早已传遍，成了被很多人津津乐道的重磅新闻和花边新闻。这大损南宫世家的脸面。南宫智有些不喜，就指派孙女南宫明珠赶来京城，准备将不成器的南宫飞扬给替换回去。 南宫明珠抵达京城后没有找上南宫飞扬，问过南宫集团京城办事处的人才知道，南宫飞扬又一次去杨家求爱了，这一段时间，他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南宫明珠无奈，只好驱车来到杨家别墅，想要劝南宫飞扬回去。 在南宫明珠看来，杨雪若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南宫飞扬，在杨雪若的心里，早就被沈临的身影给填满了吧？而即便是没有沈临，以杨雪若的骄傲和自视清高，她一定也看不上没有真才实学的南宫飞扬。 这是必然的。 南宫飞扬其实也被骂蒙而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杨雪若会爆发，如此不顾淑女的形象和两家的脸面，彻底将他骂成了一滩臭****。 南宫飞扬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被骂了一番之后，他终于还是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了！ “杨雪若，你骂谁呢？你装什么圣洁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说我不要脸？你要脸？你整天跟在龙腾的沈临屁股后面，人家理都不理睬你，你要脸是不是？”南宫飞扬针锋相对。 他就算是贪恋杨雪若的美色，但这么公开被杨雪若羞辱，他也是不会沉默承受的。 “我跟在沈临后面，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南宫飞扬，我就是人尽可夫的荡妇，也轮不到你南宫飞扬！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让保安报警告你******！”杨雪若立即高呼起来。 南宫飞扬吓了一跳。 杨雪若要是真的打电话报警说他******，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一旦传回南宫家，爷爷南宫智是饶不了他的。 车里的南宫明珠一看事态不可收拾，赶紧跳下车来跑过来打圆场：“雪若姐姐，消消气！飞扬哥，你没事跑杨家来干什么？赶紧回去，爷爷在等你的电话！” 南宫明珠生怕南宫飞扬不听自己的话，就把爷爷南宫智给搬出来了。 南宫飞扬一听南宫智找他，吓得脸色发白，郁闷地跺了跺脚，一把将手里的话扔在路边，然后冲向了自己的黑色奔驰跑车。 杨雪若见到南宫明珠，有些意外：“明珠妹妹？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雪若姐姐，我来京办点事，正好路过这……好了，雪若姐姐，你就别生气了，他就是这种脾气，其实就是脸皮厚点，没有大毛病。”南宫明珠劝道。 杨雪若冷笑一声：“明珠妹妹，你们南宫家的这位大少年最近在京城可是闹腾得很凶，我建议你回去跟你爷爷说说，还是要对他严加管教的，否则，让他把南宫家的声誉都给败坏光了。” 南宫明珠笑而不语，其实心里也有点尴尬，主动岔开了话题去：“雪若姐姐，沈临那边有什么消息没？听说他出国了？” 杨雪若脸色有些落寞，点点头：“没错，出国了，据说是出国当中医访问学者去了。我最近也跟他联系不上。” 此时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沈临突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道谁在念叨我呢？ m国。f城。警署，凶案组。 因为贝丝和杰克的争吵，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的沉闷尴尬起来。 好在警探克林斯曼适时闯进来，打破了这无言的尴尬。克林斯曼已经不是头一次干这种救火队员了，他在外边看势不妙，就敲了敲门，推门进去救场。 否则，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不通人情的贝丝根本不会给姐留一丝一毫的脸面。如此闹翻的结果，就是凶案组跟警署法医鉴定室本来友好融洽的合作关系要终止。 而凶案组一旦失去了贝丝的法医办公室的全力支持，今后的破案就变得难如登天了。 贝丝和杰克一起转过身来，望着克林斯曼。克林斯曼清了清嗓子：“警督，接到报告，威尔逊出门了，去了本城一家高档的餐厅，去跟人共进晚餐。他见的人果然是沈临——” 杰克眉头一簇：“他见沈临……是为了谈威尔逊公司并购的事情？” “应该是吧。”克林斯曼大声道：“需要继续跟进吗？沈临已经发现了我们，沈临竟然在进门前还出钱给我们监视的警员送了两份牛排匹萨。” 杰克恼火地挥挥手：“当然要继续跟进，不过，不要太招摇，万一引起威尔逊的投诉，会给警署带来不少麻烦。” 贝丝在一旁突然轻笑一声：“杰克，我觉得对于威尔逊的监视可以撤了。最近一段时间，他要着急卖出自己的公司，套现资产，在这个时候，你就是让他离开本城，他也不会走的！与其在威尔逊身上浪费资源和警力，不如把精力转移到对职业杀手的调查上来！” 说完，贝丝转身就走。 她虽然参与办案，但毕竟只是法医官，她的建议，杰克可以听也可以不听，贝丝并不能左右分局主官的办案决策。 但贝丝就是这种性格，对事不对人，无论杰克听不听，她都要说。 克林斯曼在一旁小声劝道：“警督，我认为，贝丝博士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威尔逊就是急于套现出卖公司，如果不能变现，他是不会离开的。警督，你看是不是这样，我们可以请沈临帮我们拖住威尔逊，然后我们这边集中精力去调查杀手！” 杰克嘴角一抽：“沈临会帮我们拖住威尔逊？我看，他是想要趁火打劫，低价从威尔逊手里收购威尔逊公司才是真的！真是混蛋，他还真能找机会！” 克林斯曼苦笑：“警督，沈临的并购是合法行为，我们不能干涉。而且，市政厅那边已经给警署施加压力，要求我们不能破坏沈临这一次对威尔逊公司的收购！” “据说华城那边的联邦高层，也关注到了这一次的并购事件，联调局的人也得到警告，不允许破坏干扰。” “竟然还惊动了联邦高层？哦，我的天！”杰克愕然：“算了，克林斯曼，对威尔逊的监控暂时撤了，但是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通知机场和海关，一旦威尔逊有出境潜逃的迹象，马上对他实施抓捕！” 克林斯曼眉梢一挑，心道没有法官的批准，没有地方检察官的支持，就以目前的证据来说，根本无法逮捕威尔逊。限制他出境，恐怕也只是杰克嘴上说说罢了。 但克林斯曼不可能当面跟杰克理论什么短长，反正在他看来，威尔逊这边暂时是没有问题的，而一旦他真得要逃，警署也会同时得到消息。 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第372章 趁火打劫？ “你去吧，克林斯曼。” 望着克林斯曼离去的背影，杰克叹了口气，抓起电话把手下的另外一个警员格瑞森给喊了进来：“格瑞森，联调局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格瑞森今年二十五岁，是从警时间不长的新人，刚从巡警调入凶案组，作为新人来说，他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还保持着相应的敬畏，因此他的声音多少有些恭谨和局促：“是的，警督，联调局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但是……” 杰克有些恼火地怒斥道：“既然有消息过来，为什么不报告？但是什么？” 格瑞森嗫嚅道：“联调局的迈克长官说，他并不确定，他们过去掌握的案件信息与我们这个案子正好吻合，所以，让我暂时先等等——联调局还在做最后的核实调查，如果最终的结果确定，我想，迈克长官会通知我的。” 格瑞森立即跑出去将手头上已有的联调局传真过来的基础资料递给了杰克。 杰克认真凝视着眼前这几份联调局的秘密档案和报告，脸色沉了下去。 对职业杀手的特征查询有新的进展，在联调局的强大数据库里，查到了有用的线索——三年之前，在另外一个州，一个三十多岁金发少妇的横尸街头，而现场也同样发现了两枚“怪异的弹壳”以及红十字架油漆标志。 但是联调局目前并不百分百确定，正在比对两起案子的基本特征以及相关证物，还没有下最后的结论。 但杰克从资料所附带的图片一眼就看出，三年之前另外一个州发生的这起诡异凶案与最近的葛瑞莎枪击案几乎如出一辙——现场那遗留的两枚鲜亮弹壳，那绘在现场的红色十字架油漆图案，惊人的相似。 凭自己从警十多年的经验和预感，杰克知道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恐怕正是连环杀手作案，葛瑞莎枪击案不单纯是普通意义上的情杀案或者社会性激情杀人案，而是有特征、有预谋、有周密规划和深远社会危害性的连环杀手案。 至于葛瑞莎与司机奥斯库的私通，其丈夫威尔逊与黛米的私情，以及四人掺杂不清的情感恩怨，其实不过是一种巧合——奥斯库和葛瑞莎不过是一名******的连环杀手选择的两名作案目标。 但还有一个回避不了的重大疑点，很难得到解释。 如果真的是职业杀手和连环杀手作案的话，那么，又是谁对威尔逊进行了经过了精心谋划的栽赃陷害？警方掌握的证据线索一点点指向威尔逊，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误导警方所为——此人又是何人？他的目的何在？ 杰克有些无奈且疲倦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示意格瑞森出去，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这几个案子，是杰克从警多年来遇到的最错综复杂、最让他头疼的大案。而且，他正处在人生机遇的重大关口，如果处理不好手头上的案子，他将来的前途就会受到影响。 杰克觉得自己最近走了背运。 但作为警察，他又深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无法选择面临的工作——犯罪案件，都是突发性的，被案子压垮，不仅代表着他无能，还代表着他懦弱。 想到这里，杰克拍案而起，抓起电话打了一通，然后就急匆匆走出门去。 与此同时。本城西区繁华位置处的一家餐厅。 这是一家典型的西餐厅，不仅体现在餐厅的装潢和布置风格上，还体现在售卖的食物菜品上，与博大精深的华夏饮食文化相比，西方人的饮食体系着实过于简单了。 尽管威尔逊邀请沈临和杨雪妮吃饭，专门选了这家档次比较高的餐厅，但单就表现在桌上的菜品而言，其实并不能完全体现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是在华夏国，主人的殷切款待，完全能在饭桌上琳琅满目极为珍贵丰盛的菜肴上得到体现。 当然了，沈临和杨雪妮肯定不会计较这些。何况，他们这一趟过来，也不是为了口腹之欲，而是谈并购的大事。 威尔逊端起酒杯晃了晃，笑着跟沈临和杨雪妮碰了碰：“沈，杨，我们干杯！” 沈临和杨雪妮礼貌地同样举杯小啜了一口红酒。 威尔逊旋即笑道：“沈，我就不想绕来绕去了，那么，我们直接谈谈并购的价格？我呢，经过慎重的衡量，也征求了公司董事会其他董事的意见，决定同意当初沈提出来的价格，九千万美金！只要你们同意，我们马上就可以签署并购协议。协议书，我已经带来了。” 威尔逊将合同从包里取了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实际上心里有些郁闷和无奈。他本来的要价是一亿两千万——在他看来，这个价格就已经是白菜价了，若是当年威尔逊公司最鼎盛时，二十亿美金他也不会卖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因为长期的经营不善和各种复杂的因素促成，现在的威尔逊公司涂有一个虚名，其实就是一个空壳，没有太大的价值了。这是本土企业没有对此感兴趣的关键所在。 实事求是地讲，只要价格在一亿美金以下，两名合作者——郑宁国和魏秋华是不会反对的。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沈临对并购又有了新的思路，包括价格在内。 威尔逊满以为这一次能顺利跟沈临签约，成功将公司卖出变现个人财富，然后顺利脱身。惹上官司之后，他出卖公司套现的心态无疑更加迫切了。 但却不料，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不，威尔逊先生，关于价格，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威尔逊讶然：“还谈什么？九千万美金，不能比这个再低了！沈，你要明白，你们这已经是捡了大便宜，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惹上了麻烦，你们以为，我会把公司拱手让人？” 沈临淡淡一笑：“首先，我要更正一点。威尔逊先生，我们要收购威尔逊公司，并不是占了什么便宜，反而，收购，我们承受着巨大的市场风险。你的公司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我想，威尔逊先生比谁都清楚！” “其次，我还要更正一点。按照现在的趋势下去，如果威尔逊先生不将公司出手，后果不堪设想。换言之，如果威尔逊先生涉案的消息一旦反映在资本市场上，结果是什么，不难猜测。我判断，用不了三个月，威尔逊公司就会被勒令退市，然后破产关门。到那个时候，威尔逊先生和你的合作伙伴，拿不到一分钱！” 威尔逊嘴角一抽，沉声道：“沈，你就直说吧，你开价多少？” “5000万美金，如果威尔逊先生同意，我们马上成交！”沈临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手。 威尔逊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大声道：“沈，太过分了！你，你们，你们这是趁火打劫！5000万美金收购我的公司，你这是要抢劫吗？” 威尔逊的强烈反应引起了周遭食客的关注，很多人扭头将奇怪的目光投射过来。 杨雪妮冷笑一声：“威尔逊先生，请注意风度！如果你不愿意继续谈，那么，我们就放弃合作！” 沈临好整以暇地摊了摊手，目光清澈如水，声音不疾不徐：“这不是趁火打劫，这是在商言商。九千万，是两天之前的价格，而现在，威尔逊公司已经不值这个价码，我方降价非常正常。我需要提醒威尔逊先生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威尔逊公司的价值会不断降低，这是一个事实。而另外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除了我方有意愿收购之外，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掏钱并购威尔逊公司！放弃跟我们合作，你们仍然还是会拿不到一分钱，照样会破产！” 威尔逊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5000万美金，太低了！不不不，不！” 沈临摆了摆手，扫了威尔逊一眼：“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余地了，再见，威尔逊先生！” 沈临果断起身，向杨雪妮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起身就走。 “沈，杨！”威尔逊嘴角抽搐了几下，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在沈临杨雪妮即将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喊住了两人，最起码在态度上有了让步。 沈临与杨雪妮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沈临料定走投无路的威尔逊不可能放弃这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他承受不住的5000万美金，经过权衡利弊，他还是会接受的。 个人破产与五千万美金的套现，哪一个更重要，不言而喻了。 “怎么？威尔逊先生，你改变主意了？”沈临缓缓停下脚步，走回去，望着威尔逊淡淡道。而杨雪妮站在沈临身后，神色保持严肃凝重。 威尔逊长出了一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沈，你这真的是趁火打劫了……好吧，好吧，我同意，请你坐下来，我们继续谈！我想，你谈的价格……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威尔逊的嘴唇几乎都咬出血迹来。 这是贱卖中的贱卖了。但他不贱卖也不行，因为除了沈临之外，没有人对他的公司感兴趣——这样下去，它只能变得一文不值。而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又不是什么贱卖了。 而是高估。 第373章 并购成功 沈临并不觉得己方是在趁火打劫。而事实上，现在的威尔逊公司股价持续暴跌，跌破发行价，面临退市，这对于龙腾的收购带来了极大的风险。若是资本重组的题材概念并不能引起市场的认同，龙腾和华美公司、魏氏企业三方的资金注入，不能让威尔逊公司起死回生，就是五千万美金，也是要打水漂的。 威尔逊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点头同意，他的目光凶狠，几乎要把沈临和杨雪妮给吞下腹去。但沈临和杨雪妮根本就无视了他凶狠的目光，寸步不让，一步步捏住威尔逊的软肋，逼迫他继续让步。 华美公司的郑宁国和魏氏企业的魏秋华接到杨雪妮的电话，大喜过望。并购成本的大幅降低，无疑进一步降低了三家企业并购的风险。摊薄了看，三家出资5000万美金并购，哪怕是最终并购失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况且，并购资金上，龙腾要拿大头。 对于沈临的手腕和对于谈判商机的把握，郑宁国自叹弗如。若是由郑宁国来谈，他压根就不敢将价格压这么低，因为这直接会让谈判谈崩。 并购已经运作到这个时刻，华美公司其实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投入不少，如果合作崩了，这些都是有去无回的。 可沈临却捏住了威尔逊的咽喉，也太清楚人性的弱点。 事实上，如果他的态度不是这么果断坚决，威尔逊肯定会跟他们来一场艰苦的拉锯战，一点点往上抬高价格。可沈临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摆出了一副成就成、不成则断然放弃的坚定态度，让威尔逊的底气弱了三分。 郑宁国和魏秋华旋即赶了过来。 沈临，杨雪妮，郑宁国和魏秋华以及威尔逊五人分别在并购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开始举杯庆祝并购达成合作愉快。只是威尔逊脸上的笑容，明显有点勉强和伪装。 “威尔逊先生，根据你的要求，我们会在三日之内，将收购资金转入你的个人账户，而与此同时，威尔逊公司100%的股权就已经属于我们，希望我们双方马上开始股权和公司资产上的移交！”魏秋华挥了挥手：“我们的人，明天就会进驻威尔逊公司，希望威尔逊先生配合！” 威尔逊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好吧，我会配合！只要你们的资金到位，我会马上放弃公司，公开宣布退出公司的运营！” “据我所知，贵方还有一个股东——托马斯先生持有贵公司10%的股权，希望，也能得到托马斯先生的配合。”杨雪妮紧跟了一句。 威尔逊公司并不是威尔逊一个人的独资公司，公司还有一名股东，托马斯。在原本的威尔逊公司股权结构中，威尔逊一个人占有90%的股权，托马斯则持10%。因为股权对比不成比例，所以公司根本就是威尔逊一个人说了算，托马斯没有什么发言权。 托马斯是威尔逊创业之初的合作伙伴，也是他的朋友和大学同学。在威尔逊创业之初，托马斯曾经给予威尔逊极大的支持和帮助，所以威尔逊给予托马斯10%的股权。 “托马斯不参与公司管理，他只是小股东，我，就能完全代表威尔逊公司。”威尔逊摆了摆手：“你们不必担心他会反对。事实上，他也反对不了。” 沈临哦了一声，沉吟不语，光脑却是在高速运转，链接上了附近的无线网络，通过互联网开始检索和查询托马斯其人的资料。 片刻后，他惊讶的发现，原来托马斯不是商人，更不是职业经理人，而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悬疑小说作家，他的悬疑凶案推理小说，在该国非常畅销。他虽然持有威尔逊公司10%的股权，但从始至终都不参与公司事务，这一点上，威尔逊并没有说谎。 表面上，四方合作达成，尽欢而散。但实际上，威尔逊的情绪非常低沉，甚至可以说很糟糕。他以一个远远低于他个人预期的价格出卖了自己一手创办的威尔逊公司，在本州和本城小有名气的设计公司，心情哪能好得了。 望着威尔逊悻悻地乘车离开，郑宁国哈哈大笑，转头望着沈临笑道：“沈董，你这一回，可是让威尔逊大放血了，5千万美金的收购价格，我之前想都不敢想！” 魏秋华也在一旁笑着插话道：“是啊，沈董，亏你真敢跟他谈，而他竟然会让步了！太不可思议了！” “他急于套现，必须要接受我们的议价。郑会长，魏总，其实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判断，如果并购后我们不能尽快让这家企业起死回生，我们也有巨大的市场风险。”沈临挥了挥手微笑着：“而且，我们还要有后续的持续投入，如果没有活生生资金的大量注入，让市场看到企业重生的前景，我想，这个国家的股民是不会买账的！” 郑宁国笑着点头：“那倒也是。5000万美金的并购成本，根据我的判断，我们接管公司之后，再注入一千万左右的资金量，这家企业就会起死回生了。” 沈临笑着耸耸肩：“但愿事情会如我们期盼的这样顺利，郑会长，魏总，我们是不是坐下来商量一下——既然新公司已经注册成立，与威尔逊的合作协议达成，签署了法律文本，那么，我们有必要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将这个消息传递到资本市场上去！越早越好！” “我建议，我们明日派人进驻威尔逊公司，同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消息！” 郑宁国挥挥手：“好，我赞同。秋华侄女，你的意见呢？” “我也赞同。我们派一个工作组进驻威尔逊公司开始逐步接管，我方派出一人，郑叔叔，您那边派几个人？”魏秋华转头望着郑宁国。 郑宁国沉吟了一下：“我派两个人吧，剩下的，就让杨总的人补充进来。至于工作组的接管，我看还是让杨总出面总负责吧。” 郑宁国适时向杨雪妮发出了善意的信号。 事实上，新公司是龙腾占主导地位，接管工作自然要以龙腾为主。而龙腾在海外的业务由杨雪妮牵头，自然杨雪妮要负责了。 见沈临微笑着没有反对，杨雪妮就起身坚定道：“承蒙郑会长和魏总信任，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对威尔逊公司的接管——但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我建议沈董、郑会长和魏总，你们三位还是一起出面，这样最好！” “当然！”郑宁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之所以选择放出消息，无疑是为了公开宣布，他们已经注资对威尔逊公司进行了百分百的资本并购，现在威尔逊公司的一切都换了新颜——这种强烈的信号和信息，会有助于威尔逊公司在资本市场上的止跌企稳。 甚至，有可能翻盘扭转。 当然，无论是郑宁国、魏秋华，还是沈临和杨雪妮，心里都深知，m国的资本市场非常成熟，投资者的心态也很成熟，不像国内的消息市，有点什么题材概念的都会暴涨——如果不能让投资者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和本质的改变，很难得到市场的充分认同。 所以，接下来，其实等待着杨雪妮的，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坚战，要做的事情很多。 与沈临这边在生意上的顺利进行相比，本城警署第一分局凶案组的案件侦破工作却几乎是走进了死胡同。 对于威尔逊或者黛米的后续调查发现，最近，两人的信用卡和银行账户并无大额支出，如果是买凶杀人的话，这不符合逻辑。 再加上联调局传递过来的信息和线索，连环杀手作案的定性其实已经在凶案组内部达成了一种共识。 但很显然，这是一名非常隐蔽、并不显山露水的连环杀手，三年前的作案，与今年的作案，间隔时间跨度太久，而且还不在一个州，这无疑给警方的调查带来了很大的难度，根本无从下手。 好在，因为事关一名危害性极大的连环杀手和职业杀手，联调局也介入了案件侦破。有联调局的强大资源作为支持，会对案件侦破有帮助。 联调局派来的特工霍华德参加了由杰克牵头召集的分局各部门参加的案件分析会。当然，这种案情分析会，自然少不了贝丝的参与。 杰克介绍着案情，贝丝却坐在一个角落里仔细打量着霍华德。霍华德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的金发白人男子，风度翩翩。联调局不像警察，没有制服，所以霍华德穿的是西装。 深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英挺儒雅。 凶案组的几名女警都在暗暗瞄着霍华德，眸光显得有些热切。 而霍华德此刻关注的目光其实也暗中聚集在贝丝的身上。 作为联调局本州分局的资深特工，同为执法人员，虽然隶属不同，但对于大名鼎鼎的贝丝博士，他还是知晓的，只是从未有机会当面见到。 贝丝身材修长，一头精干的金色短发，脸色白皙到苍白的程度，精致的面孔上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微微有些僵硬和冷漠，这几乎是贝丝的代名词了。 贝丝的气质非常独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身上发散着的某种理性、某种冷淡、某种生硬，让人一见难忘，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374章 想泡妞的特工霍华德 杰克在介绍着案情，但霍华德却面带微笑眸光热切地走向了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贝丝。 在众目睽睽之下，霍华德极有风度地向贝丝伸出了手：“贝丝博士，久仰大名，我是联调局特工霍华德，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贝丝扫了霍华德一眼，没有跟霍华德握手，只是淡淡道：“哦，好。” 霍华德似是早就知道贝丝冷淡另类的性格，对于她的冷淡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殷切地笑着：“在联调局内部，贝丝博士的名头也是很大的！如果贝丝博士有意愿去联调局工作，我可以为你介绍，无论是收入还是职位，都只能比在警署更高！” 霍华德表现出对贝丝的某种仰慕，是人就能看得出来。在场这些警察包括杰克在内，都有些神色古怪地望着霍华德，心说你这厮要泡妞泡到贝丝博士身上，那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凶案组的警察们这些年，见过了不少追求贝丝的男人，但结果，都没有任何变化——根本就没有过程，就直接是结果了，贝丝会毫不留情地、直截了当地宣布结果——将所有人都pass掉。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警察们其实都不把贝丝当女人看待了。 在他们眼里，贝丝就是一个机器人理性胜过人类情感的女人，一个不可能用常理来衡量的特殊女人，一个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 霍华德虽然英俊，但在贝丝眼里，却跟其他那些来招惹她的男人并无太大的不同。 说起来，贝丝虽然另类和怪癖，但也终归还是一个女人，只是在她的未婚夫死后，这些年，尚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心动。不能让她产生感觉的男人，无论是谁，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要么是同事，工作关系；要么是路人，陌生关系。 只有这两种。 所以，见霍华德如此，很多警察都情不自禁地为霍华德捏一把冷汗。 杰克一手扶额，心说你这是自讨没趣！ 果然，贝丝缓缓起身来，认认真真凝视着霍华德那张英挺的面孔，声音淡漠：“霍华德特工，你是想为我介绍工作，还是想跟我上……床？如果是后者，我劝你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从来不跟你这样的男人上……床。” 霍华德呃了一声，尴尬地涨红了脸，搓着手不知如何应对贝丝的“单刀直入”了。 警察们忍俊不禁，很多人掩嘴窃笑。有的，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贝丝扫了霍华德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径自走到杰克身边，用黑色的马克笔在案情分析板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连环杀手”的字样，然后大声道：“我看过联调局提供的资料，三年前的案子与本次葛瑞莎枪击案以及更早的布莱尼特谋杀案有很多相同点，比如枪手使用的枪械，比如现场遗留的两枚弹壳，还比如用红色油漆在现场绘下的十字架图案。” “可以断定，这是同一名杀手所为。这名杀手不仅非常凶残，也很狡猾，除了他故意留下的证物之外，我们无法从现场提取到任何帮助调查的证据。这是什么人？我们暂时还没有头绪。” 贝丝沉默了一会，她扬手指了指张贴在题板上的三年前案子的受害人斯凯。金，又取了布莱尼特和葛瑞莎两人的照片贴在了题板上，然后用马克笔在三张照片下面划了一条粗粗的下划线，沉声道：“这三名受害者之间，有没有一定的联系？我觉得，这是我们案件侦破的一个突破口！” 杰克等人眼前豁然一亮，暗暗点头，郁闷的心情顿时振奋起来。是啊，既然杀手没有任何头绪，侦破陷入了僵局，那么，何不从几名受害者身上下手呢？既然是连环杀手，那么，他选择谋害对象必然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如果能查到这种规律，杀手的线索终归还是能有一点蛛丝马迹的。 霍华德这个时候大步走到贝丝跟前，目光依旧热切不减，大声道：“贝丝博士的话很有道理——事实上，我们联调局已经对三名受害者进行过深入的调查分析，但遗憾的是，我们似乎很难将三人联系起来，这三名受害者的身份不同、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有不同的家世和教育背景，之间互不相识，这似乎又说明，凶手选择谋杀对象并没有遵循什么规律，而更像是随机选择。”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名凶手一方面是连环杀手连续作案，但同时他又是一名职业杀手，为了钱犯案，而区别于一般的连环杀手特征！”霍华德大声说完，热切的目光落在贝丝苍白的脸蛋上。 霍华德也算是一个优秀的社会精英人士，离过一次婚，至今单身，他对贝丝有一种超乎常人理解的感觉，这种类似于一见钟情的感觉，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可惜他充满感情的凝视，对于贝丝来说，根本就形同虚设。她苍白的不带情绪波动的脸蛋上，依旧是平静和冷淡。 贝丝淡淡道：“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还是认为，三名受害者存在某种联系，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挖掘！” 贝丝转过身去，认真凝视着题板上的三张照片，端详良久，突然轻轻道：“杰克，我需要这三名受害者的全部资料，请派人送到我的办公室！” 说完，贝丝转身就走。 霍华德张了张嘴，却还是无奈地闭上了。 贝丝根本就将他当成了空气，他再说什么都是自讨没趣了。 杰克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霍华德特工，贝丝博士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要想拿下她，可不容易！” 克林斯曼耸耸肩，笑道：“如果霍华德特工能追到贝丝博士……” 哈里夫在一旁“不怀好意”地插话道：“那不可能！克林斯曼，我愿意跟你赌一把，如果霍华德特工达到目的，我输给你一百块！” 克林斯曼大笑：“我才不跟你赌，明知要输，还赌，傻子吗？” 霍华德倒是没有因此感到什么难堪，只是嘴角挑起一丝坚定执着的笑容，扫了众人一眼，扬长而去。 在霍华德看来，只要贝丝博士的性取向没有问题，只要她是一个女人，再有个性，也还是一个女人，岂能不需要男人？只要努力，哪怕她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也会被打动。 霍华德是这样想的，也正是这样做的，而且，行动很快，非常“任性”。 贝丝回到实验室和自己的办公室不久，助手艾玛就为她送过来一大束鲜红的玫瑰，一瓶香水，还有一张联调局特工霍华德表示爱慕之意的卡片。 艾玛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将鲜花往贝丝的办公桌上一放，笑道：“贝丝博士，你又有了新的爱慕者，我听说是联调局的特工霍华德先生，这可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我在联调局的朋友告诉我，他非常浪漫，看看，他不但送了花，还送了一瓶很昂贵的香水，哦，我的天，这个牌子的香水，可是我的最爱，可惜，我买不起！” 贝丝扫了艾玛放在自己桌上的一大束红玫瑰，神色一冷：“艾玛，扔掉！” 艾玛似是早就知道贝丝有如此的表现和反应，就耸耸肩道：“扔掉太可惜了，不如送给我？贝丝博士？” 贝丝挥了挥手：“拿走！” 艾玛兴冲冲地捧着鲜花和香水盒子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鲜花没什么好稀罕的，只是这瓶香水，倒是可以用用，既然贝丝不领情，那就便宜她了——事实上，过往贝丝博士那些疯狂的追求者送来的各种小礼物，几乎都在艾玛这里找到了用处。 艾玛走后，贝丝依旧认真凝视着自己桌上的三张受害人照片和相关资料，陷入了良久的思考之中。至于霍华德的所谓爱慕和追求，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事实上，其实霍华德有些操之过急了。 原本，贝丝对他还有几分好感，如果霍华德“徐徐图之”，慢慢来，说不定还能有一定的几率打动贝丝的心，但他这样急不可耐地送花示爱，直接让他在贝丝心里被打入冷宫了。 贝丝的理性近乎到了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程度，霍华德这样，就越让贝丝“分析”成他想要跟她有那么一腿的强烈动机。 霍华德的电话打了过来，艾玛作为贝丝的助手，自然负责接转贝丝的电话。 “请问是警署法医实验室吗？”霍华德的声音很有磁性，让人闻声而感觉其人很有教养。 艾玛嘻嘻笑道：“是的，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联调局特工霍华德，贝丝博士在吗？” 艾玛继续笑：“在呢，不过，霍华德特工，我想，贝丝博士是不愿意跟你通话的，对了，谢谢你送的花和香水。” 霍华德很有礼貌的笑着，一点也没有生气：“你就是艾玛小姐？” 艾玛讶然：“你知道我？” “当然，你是贝丝博士的助手，我当然知道。” 艾玛清脆地娇笑起来：“霍华德特工，过去三年中，我这里有据可查的有31名追求者，其中还有著名的贝莱特企业的继承人小贝莱特，但是，请恕我直言，他们没有一个人成功，不知道霍华德特工会不会与众不同呢？” 艾玛的声音微微有些调皮。其实，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暗示霍华德不要再做无用功，继续浪费金钱和时间了。 以艾玛对于贝丝的了解，她几乎不可能再爱上什么人，她的心门被牢牢封锁，或许是本性使然，也或许是受过不为外人道的深深创伤。 一度，艾玛还认为贝丝喜欢女人。 但事实证明，似乎贝丝的性取向并没有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她是一个太特殊太理智太个性的女人了，亿万人中未必有这么一个，或者整个世界上，也就这么一个法医贝丝。 第375章 太狠了 上午十点整。 沈临、郑宁国、魏秋华、杨雪妮带着各自派出的几名精通资本运作和财务管理的业务精英，正式进驻威尔逊公司。 这一次与往常不同，与众人见面的，除了威尔逊之外，还有公司的股东托马斯，以及公司在职的管理层和全体员工。 公司一共有38名员工，包括管理层在内。 在公司门口，在威尔逊公司全体员工的注视下，沈临微微停下了脚步，向身侧的郑宁国微微让了一步，虽然他是并购的新公司董事长，三方合作的主导者，但郑宁国毕竟是长者，同时还是本城华商总会的会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沈临都该给他几分面子。 郑宁国是何许人，老江湖成了精的。他见沈临如此，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是那种傲慢狂妄之徒，有风度有修养也有手腕和城府，这样的年轻人，绝非是一般人能及的。 如果不能跟沈临成为同盟和朋友，起码不能成为敌人。这是郑宁国一直以来对沈临的评价。 郑宁国哈哈一笑：“沈老弟，你先！” “长者为先，郑会长请先！”沈临笑着侧身让路。 郑宁国倒也不再矫情，朗声笑着就走了进去。 两人身后的魏秋华眼见沈临如此保持着足够的风度和教养，不禁暗暗点头。而心头也渐渐滋生起某种莫名的情绪来，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表达的情绪。 威尔逊这个时候满脸笑容，率先迎了上去。 他倒是光棍，反正已经出售了公司，覆水难收，再惺惺作态也无济于事，心态变得平和了许多，开始接受现实。 单从这一点上看，威尔逊此人颇有器量，这样的人将来逮住机会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沈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威尔逊身后的那个身材中等一头褐色卷发的中年男子，此人面露明显的激愤之色，应该就是号称很少插手公司运营管理的股东托马斯了。 但沈临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事实真相恐怕不像威尔逊介绍的这样。托马斯或许不是不问事务的世外高人，看他此刻的不虞神色，恐怕他对威尔逊低价出售公司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再细一看，威尔逊公司的管理人员和普通员工，分别站在威尔逊和托马斯两人身后，无形中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这显然又说明了很多情况。 尽管站在威尔逊身后的人远远比托马斯阵营的人多，但这也从一个侧面折射出，托马斯不参与公司管理完全是威尔逊的假话——或者，没有完全说真话。 一干人等进了威尔逊公司的会议室，挤满了一屋子的人。沈临大概观察了一下，见威尔逊公司的员工有白人、拉丁裔、亚洲人，当然也有黑人，以白人为主。有几个情绪比较激动的，极有可能是华人。 自己就业的公司突然被来自祖国的企业并购，东家变成了“自己人”，公司的华人员工自然非常激动。 虽然沈临在很多时候给予郑宁国足够的礼遇，但在正式场合，因为他作为三方合作的新公司——龙腾联盟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自然占据了主导地位。 沈临坐在正中，郑宁国和魏秋华则分列他的两侧。 一码归一码，尊老归尊老。 威尔逊坐在对面，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欢迎沈和大家到来，从今天开始，我——詹尼斯。威尔逊正式退出威尔逊公司，公司的股权已经被龙腾联盟投资公司收购，下面，请龙腾联盟公司的董事长沈临先生致辞。” 威尔逊没有多说半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而事实上，他已经等不及要带着套现的个人财富“跑路”了，他准备去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度个一年半载的假，一则是躲避葛瑞莎谋杀案的官司麻烦，二则是认真思考一下如何东山再起。 威尔逊说这番话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托马斯的脸色更加难看，阴沉似水。 沈临有意无意地扫了托马斯一眼，然后环视众人，用英语朗声笑道：“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我想，威尔逊先生已经将我方并购本公司的事情向各位解释清楚了，那么，我就不再罗嗦。” “我简单介绍一下我们自己。鄙人沈临，来自华夏国，华夏国龙腾企业集团董事长。当然，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不少人已经认识我，没错，我同时还是圣约翰大学的中医访问学者，最近还有一个头衔，那就是f城警署特邀顾问。” 沈临说到此处，众人都笑了起来。 “我身边这位郑宁国先生，是本城华商总会的会长，也是本州有名的大企业家和社会活动家，这位魏秋华小姐，是魏氏企业的执行总裁，同样在本城也是商界名流。” “并购威尔逊公司的龙腾联盟投资公司就是由我们三方合作出资成立的公司，由我出任董事长，郑会长和魏总裁出任副董事长，这位杨雪妮小姐任龙腾联盟公司总裁，华美公司高级副总裁郑伊健先生出任公司执行总裁，魏秋华小姐同时兼任公司财务总监。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基本情况。” “按照我们跟威尔逊先生签署的并购协议约定，两天后，我们的并购资金将到账，而从即日起，我们派出的工作组将全面接管威尔逊公司的运营管理和财务管理。” 沈临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已经看到托马斯昂首站起身来。 托马斯神色不善地站在那里指着沈临大声道：“威尔逊违背全体员工的意愿，擅自低价出售公司全部股权，我们表示强烈的反对！我们已经委托律师提起诉讼，裁定这次并购非法！” 托马斯这番话一出口，在场有不少人都齐声附和，现场乱成一团。 郑宁国和魏秋华皱了皱眉，交换了一个不满的眼神，同时望向了威尔逊。 威尔逊摊了摊手，怒道：“托马斯，我拥有公司90%的股权，我作为公司的董事长和法定代表人，我有权跟任何企业签署任何出售协议，你无权干涉！” “威尔逊，我怀疑此次并购涉嫌欺诈！况且，你现在是警方的涉案犯罪嫌疑人，你在这个时候代表公司签署的任何协议，都有可能被认定为非法的！”托马斯义正词严，反驳着威尔逊。 威尔逊勃然大怒，霍然起身与托马斯形成对峙状态。 沈临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道：“请问这位先生是什么人？” 威尔逊恨恨地哼了一声。 托马斯傲然道：“我叫托马斯，是威尔逊公司的股东，持有公司10%的股权，同时我还是公司董事，威尔逊未经董事会商议，走合法程序，就与你们签署出售协议，这是非法的！” 沈临忍不住笑了：“托马斯先生，请你务必要相信，我们如果没有仔细研究过贵国的法律，也不会盲目与威尔逊先生签署协议。根据我的了解，威尔逊公司一共有三名董事，威尔逊先生，威尔逊先生的妻子葛瑞莎女士，还有托马斯先生。此次并购，已经得到了葛瑞莎女士的签字认可，这是葛瑞莎女士的授权书，你需要过目吗？” “威尔逊公司说白了就是威尔逊先生名下的企业，他是企业的创始人和投资人以及90%股权的拥有者，他还是企业的董事长、法定代表人，还兼任公司总裁，也就是说，威尔逊先生个人完全有权利与任何人达成任何涉及企业运营的协议，包括我们的并购。至于托马斯先生，你拥有的少量股权来自于威尔逊先生的赠予，即便你反对，这一次的并购协议也是合理合法的。如果托马斯先生不甘心，大可提起诉讼，我们不会害怕与托马斯先生打这样一场必定要赢的民事官司。” “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方已经聘请茱莉亚大律师作为我方的法律代言人和全权委托代表，有法律方面的事宜，请托马斯先生的律师与茱莉亚大律师联系。” 沈临这话一出口，托马斯脸色就变了。 茱莉亚是本城最有名和最难缠的大律师，他聘请的律师想要跟茱莉亚对垒公堂，胜算毫无。况且，沈临所言有充分的法律依据，这场官司是打不赢的。 实际上，托马斯心里有数，他不过是借着这个幌子，跳出来找茬罢了。 “如果托马斯先生不愿意出售手头上的10%股权，那么，我们也欢迎托马斯先生留下。不过，我有言在先，并购之后，我们要对公司进行重组和增资扩股，以我们的收购价来折算托马斯先生的股权价值，其实不过500万美金。下一步，随着我方自己的注入，公司增资扩股，区区500万美金可能占不到公司股权的1%，这一点，希望托马斯先生慎重考虑。是退出拿到500万美金的现金，还是继续持有对冲后的微量股权，这取决于托马斯先生的个人意愿，我们不会勉强。”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托马斯脸色骤变。 沈临这一招太狠了。增资扩股之后，反正公司掌握在手里，沈临有太多的办法最大限度地稀释托马斯的股权，不到1%的比例，持有就是鸡肋，同时还被牢牢套住，一切接受沈临的摆布。 第376章 阿斯托 郑宁国和魏秋华在一旁面带笑容，暗暗拍手叫绝。 托马斯气急败坏地嘶吼道：“你们和威尔逊串通一气，涉嫌非法欺诈并购，我要控告！我们这些公司员工坚决反对龙腾公司进驻威尔逊公司！” 沈临轻蔑地扫了托马斯一眼：“托马斯先生，在并购协议生效之后，我方有权解聘你，你已经不是公司员工了——哦，其实你本来就不是在册的员工，你不过是不参与经营管理的小股东和董事会成员之一。” “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不要慌乱，虽然我方收购了威尔逊公司，但我们承诺，所有在职的员工，只要愿意与公司同甘共苦共度难关的，我们都会保留他的工作岗位。至于管理层成员，除了必要的关键岗位，大多数部门经理人，都将继续被留任，这是我作为龙腾公司董事长的郑重承诺。” 沈临的这席话直接稳定了大多数人的人心。哪怕是跟着托马斯摇旗呐喊的一些人，也瞬间没电，赶紧闭住了嘴。他们之所以跟着托马斯闹腾，无非是害怕失去岗位和职位，现在既然沈临承诺会续聘所有人，他们又岂能跟现在的老板顶牛？ 那怎么可能？ 沈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让原本不利的形势急转直下，魏秋华在一旁听着暗暗佩服，心说这人真是有大本事的人，说话办事有魄力有手腕也有风度，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是个干大事的人。 托马斯悻悻离开，大多数的威尔逊公司被安抚了下来。 其实，就算是没有托马斯挑头闹这一场，沈临也没打算要解聘员工。并购只是起点，接下来，他还要借这家公司作为平台，实现龙腾集团在m国资本市场和实体经济市场的双重战略布局，区区几十名本土员工，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是威尔逊公司日后一分钱不赚，只要能确保这个平台不出乱子，就算是白养这几十名员工又能如何？ 以极小的代价，换取了对这个最大资本主义经济强国市场的占领，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关键的岗位，比如说核心业务技术部门，财务部门，必须要换成自己人。这是最基本的。 警方的调查陷入了困境。 职业杀手的踪迹没有一丝线索，而雇凶杀人者，更是一团迷雾。 而贝丝对于三名女受害者——斯凯。金，布莱尼特和葛瑞莎之间联系的分析判断，迟迟也没有拿出结果来。或许，三女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联系。 贝丝和杰克就将希望寄托在了幸存下来的被沈临针灸救醒过来的葛瑞莎身上，但葛瑞莎虽然恢复了初步的意识，不再是单纯的植物人状态，但毕竟距离真正的康复很远，而且，没有沈临的及时针灸，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睡之中，而大脑清醒的时候，语言功能也没有恢复。 这种情况下，葛瑞莎很难给警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哪怕警方明知葛瑞莎有可能跟杀手面对面过。 但说实话，当时恐惧慌乱的葛瑞莎是否能记清杀手的面孔，或者，她经过了这么一番生死变幻后，还能否保存着这样的记忆片段，都是一个未知数。 黛米从《时尚女人》杂志社失业了。葛瑞莎出事后，因为黛米有葛瑞莎的丈夫威尔逊有染、且存在犯案嫌疑，杂志社就解聘了黛米。 失去了工作，又失去了威尔逊，黛米相当于是失去了经济来源。 警探哈里夫等人赶到黛米公寓准备再次与她谈话寻找有价值线索的时候，黛米的房东史密斯太太正准备将她轰出去——因为黛米无力支付房租了。 警察的到来倒是给黛米暂时解了围。 哈里夫望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神色憔悴、早已不复往日娇媚的金发美女，原社交时尚界的达人，不禁感慨起来。 黛米穿着一件红色的睡衣，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这样的情景很难跟以前的她联系起来。 黛米无力地躺在沙发上，任由哈里夫询问，却是词不达意，大脑中更是一片空白。 哈里夫见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就索性放弃了。但就在他准备带人离开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在黛米卧室一角壁橱的最顶端，竟然安装了极其隐蔽的摄像头。如果不是他偶然间目光所及，还真难发现。 哈里夫一把抓过一把椅子，就跳了上去。 他搬开隐藏摄像头的壁橱顶部的杂物，霍然发现，摄像头背后穿墙而过，通向隔壁的公寓房间。 哈里夫扯了扯微型的摄像头，跳了下去，向黛米沉声问道：“黛米，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墨西哥人阿斯托，一个色鬼，哦，我的上帝，这个混蛋！”黛米这时才脸色骤变，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偷偷在自己的卧室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这就相当于她的**受到对方全天候的窥视侵犯。 哈里夫挥挥手，立即带着两名警员离开黛米的公寓，直奔隔壁的一间。 哈里夫猛然叩门，大声道：“警察执行公务，马上开门！” 不多时，一个褐色卷发的高个青年迷迷瞪瞪地打开了门，他穿着短裤，光着膀子，显然正在睡梦中被惊醒。 哈里夫一亮警徽：“阿斯托？警方办案，请你配合！” 哈里夫虽然怀疑阿斯托有非法行为，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和拿到搜查令之前，对公民住宅不能擅自闯入，除非阿斯托同意他们进入，否则就是非法侵入民宅。 阿斯托脸色骤变，有些心虚地让开了路，让哈里夫进门了。 几个警察进去，在阿斯托的公寓里稍加检查，就发现了连接着阿斯托笔记本电脑的穿墙通向隔壁黛米公寓卧室的监控线路，线路已经斑驳落满了灰尘，很显然，此人靠摄像头偷窥黛米已经很久了。 阿斯托瘫倒在地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哈里夫等警察在他的电脑上发现了大量他录制的关于黛米的**录像视频，其中不乏黛米还几个男人的欢好一幕幕。 哈里夫怒视着阿斯托，大声道：“阿斯托，你被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律师，如果你无钱请律师，市政厅会为你无偿指派一名律师。” 阿斯托被警方带走，黛米也被请回凶案组接受讯问。而阿斯托的电脑，也作为重要的证据，被带回警署。 阿斯托偷窥黛米的情节其实并不复杂，很简单。这名墨西哥裔的青年，是一家企业的保安，他住在隔壁，觊觎黛米的美色多时了，但他非常自卑，知道自己这样的底层穷人，根本追不到黛米。 某日，他趁黛米不在家，撬开黛米的房门，潜入进去，在黛米的卧室安装了隐蔽的微型摄像头，这是在一年半以前了。 在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阿斯托几乎是全天候监控黛米，只要有空，他就会趴在电脑跟前欣赏黛米的**镜头，很多时候，甚至观看活春宫大戏，黛米每次带男人回来——尤其是最近频繁出入黛米公寓的威尔逊，两人在卧室内的一举一动，都被阿斯托录了下来。 根据阿斯托夫的录像显示，当天傍晚威尔逊与黛米回到公寓之后，做-爱，睡-觉，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离开，都有明确的记录。那么，这显然说明，威尔逊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杰克关掉了录像投影。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一直在观看的贝丝，苍白的脸色上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红晕，不禁暗暗偷笑起来，心道你也不是万年不化的坚冰嘛，看到这种活生生的床桑生活小-电影，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作为警察，杰克等人当然不至于公开欣赏黛米和威尔逊的某种表演。只是由此证明，凶案组前面对于威尔逊和黛米的怀疑，是站不住脚的。 贝丝定了定神，向杰克沉声道：“经过技术分析，阿斯托的录像没有造假。杰克，这说明，葛瑞莎枪击案案发现场附近那家便利店的监控录像有人恶意造假，必须要马上派人去查！” 杰克笑了笑，“我已经让克林斯曼过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旋即，杰克又叹了口气道：“贝丝博士，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可我不明白的是，如果是连环杀手作案，那么，他为什么要陷害威尔逊呢？在这背后，究竟有一双什么样的黑手呢？” 贝丝缓缓点了点头：“这起凶杀案，肯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复杂。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继续调查寻找有价值的线索之外，就是耐心等待葛瑞莎能彻底康复过来，给我们提供一些东西。” “说起葛瑞莎，她现在接受警署和联调局的双重监护，可医院对她的治疗几乎没有任何效果，还是要把希望寄托在沈临的针灸术上——沈临，这两天是不是继续来给葛瑞莎针灸治疗了？”贝丝问。 杰克摇摇头：“昨天没有到，今天仍然没有到。我让人联系沈临，他的秘书安迪说，他这两天日程安排很紧，没有时间过来为葛瑞莎治疗。” 贝丝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柳眉：“什么事能比给葛瑞莎治疗更重要？” 第377章 托马斯的嫌疑 贝丝对于沈临的质疑，杰克只能苦笑不语。 沈临虽然号称是警署的顾问，但从未从警署拿过一分钱的报酬，人家作为外宾，其实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协助警署破案。 至于说到为葛瑞莎的治疗，更是无偿慈善性质的。人家可以治，也可以选择不治，这完全取决于沈临的爱心。 看到贝丝当着自己的面给沈临的秘书（其实是翻译，但因为沈临语言关不存在障碍，所以安迪就自动转化为工作秘书了）安迪打电话质问什么，杰克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走到一旁，以图个眼不见心为净。 安迪接到贝丝的电话，被贝丝咄咄逼人的语气搞得有些不舒服，因而就在电话里呛了贝丝几句。若是旁人，这事就算了，奈何对方是贝丝——这个本来就从来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个性冷面法医。 无论是谁，其实都很难与贝丝计较什么短长。在她眼里，只有“是”与“非”、“重要”与“不重要”、“黑”与“白”等的对比和差别，任何解释都是无济于事的。 在贝丝看来，既然沈临已经接受了警署的特邀，作为警署的顾问，就有责任善始善终地协助警署破案；同时，既然沈临已经出手为葛瑞莎治疗，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葛瑞莎躺在病床上撒手不管。 至于沈临有什么苦衷、有什么难处、有什么不便或者有什么“客观因素”，都与她无关。 从这个角度上看，不懂“人情世故”的贝丝着实是有几分讨厌的。 贝丝收起手机，就匆匆出门，看样子要开车离开警署办公区域。杰克知道她去干什么，但又不好阻止，只好任她。 但贝丝在上车之前，却遇上了专程从联调局那边赶过来的特工霍华德。 霍华德看到贝丝，眼前一亮，立即小跑过来，拦在了贝丝的车前热情道：“贝丝，下班了？一起去酒吧喝一杯如何？” 贝丝心里有事，所以就有些不耐烦地抬头望着霍华德：“我有事，请你让开。” 霍华德尴尬地搓了搓手，耸耸肩，后退了两步。 “如果你不方便，那我们改天再约。”霍华德这话无非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也没有实质性的意思，不过是一句掩饰尴尬的客套话。 但贝丝却直接沉声道：“霍华德特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跟你上……床的。” 霍华德闹了一个面红耳赤。 男人对女人的爱慕，当然最终都要落脚到那种事上，但这么美好的情感，在贝丝这里被剥离了所有虚伪的外纱，搞得赤果果的，霍华德心里是啼笑皆非，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羞辱。 贝丝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她理也不理霍华德，径自上车，发动起车，疾驰而去。 霍华德无奈地望着贝丝那辆黄色福特车离去的背影，脸上浮起一抹恼火之色。警长克林斯曼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调笑道：“霍华德特工，怎么样？吃闭门羹了吧？我建议你还是放弃吧，请恕我直言，贝丝博士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约会对象。” “我的意思是说，贝丝博士不像正常的女人，喜欢浪漫，喜欢玫瑰、巧克力和红酒，香水和时装，她喜欢的……或许只有她实验室里那些冷冰冰的尸体，以及罪案现场那些蛛丝马迹，我的意思，霍华德特工，你明白吗？” 克林斯曼觉得自己完全是一番好意，本着两个执法机构友好联合破案工作的大局，为了霍华德个人着想。 但霍华德刚从贝丝这里吃了憋，怎么能忍得住克林斯曼貌似冷嘲热讽的建议，就发了火。 他跺了跺脚，冷冷道：“克林斯曼警长，请你记住，这与你无关！你是一个警察，一个不称职的警察，我总算知道，本城警署为什么破案率这么低了，你们的……你们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低！哦，我的天！我要申请回去工作，我怎么能忍受得了，跟你们这些废物合作？” 霍华德怒冲冲地拂袖而去。 克林斯曼无语凝噎，无奈地耸耸肩，悻悻地返回办公楼。 贝丝驱车去沈临的公寓，没有见到沈临，又驱车直奔威尔逊公司所在地。 沈临此刻正在威尔逊公司——原先属于威尔逊的办公室，这是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非常宽大，他在听取杨雪妮关于威尔逊目前状况的汇报。 在座的，还有郑宁国和魏秋华。 虽然并购结束，但并不代表并购成功。能不能在并购之后，让这家频临破产的本土公司起死回生，关系着三方今后长期合作的基础，所以，三方都很重视。 “董事长，郑会长，魏总，我们已经基本摸清了威尔逊公司的财务状况和资产现状，按照现在的局势，我们有九成的把握，让这家企业彻底走出困境。”杨雪妮的声音非常轻灵，也很坚定。 杨雪妮属于那种处在三十多岁熟透了的年纪风情万种、拥有西方高等教育背景、良好文化素养和管理实践的女强人，典型的职业经理人，处在工作的状态中，她眼里就只有工作，而不掺杂个人情绪。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相互的熟悉，沈临对杨雪妮越来越信任，对她的能力和大局观，越来越认同。他甚至在考虑，要让杨雪妮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我认为，威尔逊公司今天的困境，固然有市场的因素，有管理不善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公司内部存在内讧。”杨雪妮轻轻道。 魏秋华讶然：“雪妮姐，怎么会这么说？这是威尔逊一个人的企业，怎么会出现内耗？” “不，魏总，公司并不像威尔逊所说和我们看到的那样，托马斯固然是一名小股东，但他在公司的影响力却不小。而且，他经常参与公司的管理，有一段时间，他还曾经担任公司的运营总监，直接在公司坐班的。只是因为他与威尔逊在很多大政方针上有分歧，才被威尔逊解职。” “威尔逊好像被托马斯捏住了什么小辫子，所以在很多时候，才受制于人。两人争执不下，导致公司分裂成两派，这是管理出现问题的最根本因素。尽管后期威尔逊意识到了这一点，果断将托马斯撵出公司，但奈何积重难返，为时已晚了。” 郑宁国叹息一声：“原来是这样，难怪。” 沈临没有说话，继续望着杨雪妮，知道她还有下文。 “根据我的了解，托马斯对威尔逊要卖掉公司存在很大的异议。他一直在公开强烈反对，但在背后却不是这样——他跟一家风投基金有过密切的接触，只是似乎没有谈成。”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杨雪妮挥了挥手，她的一个手下搬过来厚厚一摞财务报表，她缓缓起身沉声道：“董事长，郑会长，魏总，我们在对威尔逊公司近几年的财务报表进行分析后，发现公司之所以连年亏损，内鬼作假账等诸多因素是一个关键。我判断，公司合伙人托马斯具有重大的嫌疑。” “换言之，托马斯在威尔逊公司的利益并不像外界看到的那么微小，而是盘根错节，甚至都要超乎我们的想象。”杨雪妮的声音渐渐凝重起来：“我们要不要报警？” 沈临沉默了片刻，方才摇了摇头：“暂时不要报警，一方面是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另一方面，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稳定公司内部，抓紧时间推动这家企业走出困境，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解决！” “托马斯这个人……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沈临挥了挥手：“杨总，你们辛苦了，你们要继续努力，告诉同志们，头三脚难踢，初期的工作艰苦卓绝，你们的付出，公司不会亏待大家的。” 郑宁国和魏秋华刚要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贝丝手中高举警徽不顾保安的阻拦，闯了进来。 杨雪妮大怒，拍案而起：“贝丝博士，你这是做什么？你擅闯办公重地，这是执法犯法，我要向警署控告你的滥用职权行为！” 魏秋华也恼火地起身来道：“贝丝博士，希望你自重！” 贝丝无视了杨雪妮和魏秋华的怒火，而是神色平静地面向沈临道：“沈，我找你有事。” “你找我们董事长，可以电话预约，也可以通过我们的律师，但怎么能不经允许你擅闯公司重地？”杨雪妮怒斥道。 贝丝嘴角一抽，她理也不理杨雪妮，而是静静地继续望着沈临。 沈临无奈，缓缓起身，苦笑道：“贝丝博士，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你既然答应要为葛瑞莎治疗，就不能放弃。现在，枪击案的调查已经陷入了困境，目前就只有葛瑞莎这一头的线索，我们需要葛瑞莎尽快康复起来，能配合警署办案！”贝丝凝声道。 沈临耸耸肩：“我没有说要放弃，只不过，这两天我有些忙，等忙过这几天，我会去的，请你不要担心。葛瑞莎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医院的系统康复治疗也很关键，不能说，离了我，葛瑞莎就无法康复了吧？” 第378章 宏图大略 因为贝丝的打岔，这一次的三方会谈就不得不暂时中止了。郑宁国和魏秋华无奈离开威尔逊公司，沈临就在这间办公室里，与贝丝进行了一番关于案情的商谈。 其实，沈临也很关心这个案子的进展。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未知的神秘杀手，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将与他有某种无形的纠缠。 听说警方从阿斯托那里查到了监控录像，足以作为威尔逊的不在场证明，而事实证明，有人故意对案发现场附近便利店的监控录像进行篡改造假，以便于栽赃陷害威尔逊，沈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当中。 “贝丝博士，三名女受害人之间，可否存在一定的联系？”沈临轻轻问道。 贝丝苦恼地摇摇头：“至今也查不出任何关联来，这三名受害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不相干的三个人，生活的环境、职业、家世背景等等，都没有相同点，我现在不得不怀疑，她们似乎是杀手随机选择的结果。” 沈临摇头：“不，一定有某种联系，你们目前暂时还没有发现。” “这样吧，贝丝博士，我下午一点钟，有一个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结束之后，我会去特护病房继续为葛瑞莎治疗，虽然一下子让她康复起来不太现实，但让她彻底清醒并恢复基本的语言功能，回答你们几个问题，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贝丝哦了一声，“好，那我们等你。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贝丝转身就走，推门而出。 沈临有点啼笑皆非地望着贝丝清丽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声。像贝丝这种个性强到令人不可思议程度的女人，也就是在这个国家，如果是在国内，她一天都无法生存下去。 基本的人情世故，她不知道是不懂还是直接无视了。 杨雪妮有些不高兴地走进来道：“董事长，这个女法医太可恶了，我马上向警署提起控告！” 沈临笑了笑，摆摆手：“算了，杨总，贝丝这个人也是一个另类……好在她也没有恶意，无非是方式方法存在问题，就别跟她计较什么了，你还是集中精力准备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吧。” “要大张旗鼓地公开宣布，我们华夏国的企业有实力也有能力收购本土公司，并购威尔逊公司只是我们龙腾集团全球战略的一个微小组成部分，是一个起点，而不是全部。下一步，我们会继续收购经营不善的本土公司……这一次，一定要打响龙腾的招牌，为我们的民族企业争争气！” “同时，你不妨一并宣布，我们龙腾集团将斥资一亿美金，与圣约翰大学医学院联合办学，成立华夏中医学院和中医诊疗专科医院，我们将定期从国内聘请有经验的中医来授课和坐诊。” 沈临这番话让杨雪妮吃了一惊，因为这个计划，投资一亿美金的计划，沈临之前从来没有提过。 “董事长，这……投资是不是有点大了？而且，在这里投资兴建中医学院和中医专科医院，将来的投资回报率可能不会太高……”杨雪妮迟疑了一下，还是提出了自己不同的观点。 “杨总，这只是一个噱头，我真正的目的在于借中医药文化这张牌，逐步进军这个国家的医疗产业——根据我的了解，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目前经营状况不是很好……将来，如果我们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杨雪妮。 “我明白了。董事长，收购阿道夫酒店，就是为了开办医院和为将来并购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做铺垫？”杨雪妮猛然醒悟过来，震惊道。 沈临朗声一笑：“没错。阿道夫酒店与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只有一墙之隔，在地理位置上可以配合我的这一思路。杨总，你想想看，我们在这个国家经营酒店，我们的管理其实与人家的酒店管理相比，还是落后很多的，与其参与这个竞争日趋激烈的市场，在激烈的竞争中讨一口饭吃，不如将这栋大厦改造成医院。” “另外，我们龙腾集团在m国的总部也可以设立在这里，我希望这栋大厦在不久的将来，就更名为龙腾大厦，这是我们占有这个国家市场的第一步。” 沈临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很有力。 杨雪妮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才意识到，沈临的布局和视野，远远不是她能想象的。沈临的野心很大，而将来，龙腾在这个国家的发展，恐怕也会让大多数人大跌眼镜。 “可是，董事长，收购阿道夫酒店是新公司出面，属于我们三方投资，您这种思路跟郑会长和魏家通过气没有？他们会不会反对？”杨雪妮担心道。 沈临笑了：“他们之前是强烈反对的，但现在，他们已经不会反对了。” 沈临的话意味深长，并没有说透。 杨雪妮哦了一声，心里的敬畏更盛。 她也是一个一点就透的女人，她马上意识到，沈临恐怕已经跟阿道夫的管理者成功达成了协议，对于阿道夫酒店的并购也拿到手了。 沈临是什么时候跟阿道夫的人接触并拿下这一单的，杨雪妮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往下问了。 事实上，她猜得的一点也没有错。 现在沈临手头上，已经拿下了阿道夫酒店的所有权，协议签署了，一亿美金的收购价格。而在国内的沈晓华已经紧锣密鼓地调集资金，大力配合沈临在海外的资本运作。 沈晓华一共调集了十个亿美金的资金量。而沈临的初期计划，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亿美金。而利用这五亿美金，沈临起码能从这个国家的资本市场上拿到五十亿美金的回报。 至于他要将阿道夫酒店改造成医院和龙腾海外总部的计划，他也已经跟郑宁国和魏秋华通过气了。一开始，郑宁国两人强烈反对，认为沈临是异想天开。 沈临也没有跟两人争执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提出，如果两家反对，那么，可以让三方合作的龙腾联盟公司退出阿道夫酒店的收购，由龙腾集团m国分公司作为并购主体，龙腾可以独自拿下这家酒店，不惜一切代价。 郑家和魏家人经过商量，终于让步，认为这是魏氏企业和华美公司参与龙腾海外战略行动的一个唯一载体、平台，放弃太可惜，不如跟着沈临赌一把。 “宏图大略，一代英才，假以时日，沈临必是全球华人华商的领袖，站在世界之巅。这是一个王者和强者，我们能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追随他的脚步。”这是魏家老爷子最后对沈临的评价，并再三告诫和叮嘱自己的女儿魏秋华。 或许，正是因为魏家老爷子的告诫，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郑宁国和魏秋华都没有抛头露面，而将之都交给了沈临和杨雪妮。 下午一点，龙腾联盟投资公司并购威尔逊公司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华夏国企业出资收购本土公司，这在目前来说，还是不多见的，可以想见，引起的媒体关注度有多大。不仅是m国媒体，就是华夏国国家级媒体在海外的分支机构，也是闻讯纷至沓来，派出来阵容强大的采访报道团。而在互联网上，消息早就放出了。 国内，不仅是龙腾集团总部上下一片欢喜振奋，就连杨家的凤舞集团、白家的南越集团、南宫家的南宫集团，都得到了消息。 白冰心这个时候已经回国。不过，当着祖父白燕天和父亲白鹏飞的面，她对沈临的大手笔资本运作却有些嗤之以鼻：“爷爷，爸，沈临就是瞎折腾，花这么大的代价收购一家频临破产的小公司，就是为了买一个壳然后借壳上市，太不值了。他根本就不懂，m国的资本环境与国内不同，不是创造点什么题材就能让西方人买账的，我看他最终还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白冰心有些言不由衷。 她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并不一样。 回到国内，与沈临之间滋生不久的那点融洽和默契，似乎又飞到爪哇国去了，取而代之的，还是她不服输、不服软的刺头个性，凡是沈临做的她必质疑。 白鹏飞摇摇头：“冰心，你不要太轻视了沈临，沈临这个年轻人可不是愣头青，他既然要大张旗鼓地这么做，必然有他的深意，我估摸着，他在那边的动静肯定比我们想象的大。” 白冰心嘴角一抽，心说他在那边的动静当然是很大了。经常性地成为新闻人物，又是中医访问学者，又是“妇女之友”，又是警署顾问，出尽了风头，据说还受到了不少上层贵妇人的追捧，简直是有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得意忘形啊。 这是让白冰心最不爽的地方。 她在m国停留的时间越久，就从各类媒体上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关于沈临的新闻报道，很多花边小报甚至将沈临与本国的娱乐明星相提并论了，津津乐道的伪造报道沈临与某某贵妇和某某女参议员的花边绯闻。 一看到这种新闻，白冰心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早早结束工作回国，潜意识里就是气不过，图个眼不见为净。 白燕天望着骄傲的孙女，皱眉沉声道：“冰心，你的心态得变变了，不要老是对沈临有偏见或者有抵触情绪，我们跟龙腾即便不能成为合作伙伴，也不要变成水火不容的敌人，你明白我的话吗？” 白冰心撅了撅嘴，低下头去。 第379章 办案还是泡妞？ 杨家与南宫家的反应，与白家的情况差不多。 唯一的差别在于，杨家的孙女杨雪若和南宫家的孙女南宫明珠，对沈临的态度不像白冰心那么“抵触”，而心怀暧昧情愫的杨雪若心头止不住对沈临的思念，更是向家族提出，想要去m国一行。 杨震宁知道杨雪若要去干什么，如果是往常，他会非常支持孙女的行为，但这一回，他却开口阻拦了，没有同意。 大抵，他隐隐知道一些，沈临这一趟去海外，并不仅仅是为了拓展龙腾集团在海外的市场，还怀有重大的国家使命，不容小觑。他在外头所面临的压力和风险，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因此，他坚决反对杨雪若过去“凑热闹”。 爷爷的坚定反对态度，让杨雪若愕然。 但她一向是秉承家教的大家闺秀，既然家族不同意，她总不能抗命而行，更不能不告而别，只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在沈家，却出了一点变故。 沈守一突患心脑血管疾病，中风住进了医院。虽然因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但却缠绵病榻不起，偏瘫了。 念在沈临终归是沈家血脉的份上，沈晓华代表龙腾集团和沈临本人，去医院探视了沈守一一趟。 m国。f城。下午一点。威尔逊公司。新闻发布会。 百余名各路媒体的男女记者聚集在公司楼下，闪光灯咔嚓作响，黑压压的满是人头，现场非常嘈杂。 沈临和杨雪妮一前一后走出办公楼，出现在媒体记者的面前。 掌声雷动，聚光灯频闪，沈临神色平静，但杨雪妮却微有不适。来的记者之多，超过了她的预期。 但杨雪妮也不是普通女人，是见过和经历过大世面、大场面的女强人，稍加定神，就恢复了从容和平静。而且，她心里很明白，此时此刻，她不仅代表着龙腾集团，还代表着华夏国乃至全世界的华人华商，不能出现有任何的失仪和失态。 现场是这么多人，而守在电视机或者电脑前收看直播的人，又不知凡几了。 分局凶案组，贝丝、杰克等人也撇开手头上的工作，聚精会神地盯着办公室的大投影电视机屏幕。 当然，联调局特工霍华德也在其中。 回到现场，杨雪妮面带微笑，上前两步，面向众记者和如林的话筒朗声道：“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我是华夏国龙腾企业集团高级副总裁、龙腾集团m国分公司总裁、龙腾联盟投资公司总裁杨雪妮，下面，我宣布——” “第一，龙腾联盟投资公司已经成功完成对威尔逊公司的收购，我们掌握威尔逊公司百分之百的股权，从即日起，威尔逊公司就为我方所有。收购之后，我们会继续投入资金，对公司进行资源整合和市场转型，最终推动公司走出经营困境，实现浴火重生。” “第二，我同时代表龙腾集团和沈临董事长宣布，我方也已经完成对本城阿道夫酒店的收购，并购协议已经签署，资金到位，协议从今天开始生效。” “第三，华夏国龙腾企业集团将斥资一亿美金，与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开展联合办学，组建成立中医学院和中医诊疗专科门诊。” “下面，请沈临董事长出面回答问题。” 杨雪妮微笑着让开了位置，让沈临走到了前台，现场的很多人都爆发起惊呼声，有不少人这才发现，原来所谓这位来自华夏国的大老板竟然是最近知名度颇高的中医访问学者沈临。 访问学者、神奇的中医针灸大师、华夏资本大鳄的多重身份，让沈临身上笼罩上了一层光环，连续并购两家本土企业，又要斥巨资开办中医学院和中医专科门诊，这必将让沈临再次成为一时间风头无俩的新闻人物，持续热度发酵。 电视画面上，沈临面对潮水般热烈的记者提问，侃侃而谈，完全用英文。经过了这么久的“训练”和“实践”，加上光脑的辅助，他的英文水平已经越来越流利了。 杰克回头望着克林斯曼和哈里夫，讶然道：“几亿美金啊……我的上帝！沈，他……他有这么大的经济实力吗？” 虽然警署中人大多知道沈临还有华夏国企业家的身份，但企业家归企业家，动辄几亿美金的大手笔，连续收购两家本土企业，这还是带给大家很强烈的心理冲击。 “炒作吧，这些华夏国的商人，都是言过其实的。我认识一个华夏国商人，号称身家亿万，但其实都是吹嘘的，不能太相信。”霍华德在一旁淡淡道。 贝丝扫了霍华德一眼，表情冷漠地递过平板电脑来，她在电脑上检索出关于介绍华夏国龙腾集团的网页，沉声道：“沈，是华夏国首富，龙腾集团的资产总额和去年的利润总额已经堪比通用和艾弗森公司，这是有据可查的，霍华德特工，你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通用和艾弗森是这个国家屈指可数的大企业大财团，沈临的企业能与这两家企业相提并论？霍华德有些不信，但他同时知道贝丝是不会说谎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必然有据可查。 其实，龙腾的真实状况要说堪比上述两家世界级巨无霸，还是有些夸张的，但随着龙腾全球战略的推进，用不了多久，沈临有信心在十年之内，实现华丽转身和完美超越。 而他花了这么多钱收购两家貌似价值不高的本土公司，看上去不值，其实是赚了。由此，龙腾曲线借壳上市，将会从本国市场大量融资，他现在所投入的，两年之内全部会收回成本。 用西方人的钱赚西方人的钱，这是沈临既定的战略方针。 霍华德见贝丝紧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神采飞扬的东方人沈临，眸光中隐有光彩闪动，有些敏感地轻轻道：“贝丝博士，你对这个华夏人沈临很了解吗？” 贝丝淡淡一笑：“不是很了解，但，相比于霍华德特工的话，我还是了解沈多一些。” 霍华德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脸色有些涨红起来。 杰克和克林斯曼愕然相视，心道霍华德竟然吃起了沈临的醋？哦，天啊！他真是疯了！ 贝丝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抓起自己的包和自己的风衣，就匆匆往外走。 霍华德追了上去道：“贝丝博士，去哪？我可以跟你一起！” 贝丝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回家休息，你也要陪着？霍华德特工，联调局派你来是配合凶案组办案的，不是让你来泡妞的！” 贝丝的话没有给霍华德留一丝的情面，让他直接难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退了。众人一阵窃笑，却都埋首装着干自己的事儿，强自压制住即将爆发的哄笑。 其实，贝丝跟谁说话都是这么一种风格，只是霍华德不太了解，有些自讨没趣了。 贝丝当然没有回家，她是去找上沈临，要求沈临兑现承诺，去医院为葛瑞莎继续治疗。 夜幕低垂。f城繁华的市中心商业街上，沈临和贝丝并肩缓步而行，向附近的一家教会医院走去。 为了保证葛瑞莎的安全，警署已经将她从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秘密转移到这家医院，由警署和联调局联合负责保护。在葛瑞莎的特护病房外以及医院的关键部位，联调局的外勤和便衣警察四处值守巡逻，如果没有通行证，任何陌生人休想进入。 两人沿着人流稀少的街道慢慢走去，突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出现在沈临的视野中，从对向开过来，沈临心头骤然泛起一丝警兆。 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他对于危险的感知度超乎常人的想象。 这辆黑色的越野车本来是正常的速度行驶，但在距离两人差不多有百多米的时候，骤然加速，风驰电掣怪兽一般向两人猛冲过来，呈疯狂的碾压态势。 说时迟那时快，沈临眉梢一挑，也来不及警告贝丝，他猛然一把将贝丝拉扯过来，一手拽住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托住她纤细柔弱的腰肢，然后顺势将她推送了出去。 贝丝措不及防，根本反应不过来，大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却被推飞了出去。 而沈临自己，已经无法再闪避什么了，他的身子与猛冲过来的黑色越野车瞬间有了亲密的接触，很多路人清晰地看到，沈临的身形飞腾，被越野车撞飞向了半空！ 啊！我的天！ 路人发出尖细的惊呼声，沈临的身子撞飞后旋即重重地落地，一阵就地翻滚，似乎是不死也要重伤了。 这是路人的视野，实际上，沈临虽然被车撞飞，但却借力翻腾，用一股巧劲落地，又就地翻滚卸掉了不少冲击力，除了一些擦伤之外，并无大碍。 直到沈临落地之后，贝丝这才如梦初醒，呼喊着跌跌撞撞地奔向沈临，而口中又高呼要求路人抓紧报警。 这个时候，黑色的越野车往后倒了倒，猛然加大油门，向黑漆漆的夜色中前方奔驰逃窜而去。 第380章 奇迹不是上帝创造的 警车呼啸而至，很多警察很快就将现场封锁。而交巡警也受命开始满城追捕那辆逃窜的黑色越野车，同时启动了全城通缉。 贝丝至今还犹如沉浸在噩梦之中，满身大汗淋漓，她的眸光呆滞，弥荡着某种无言的光彩。 横生枝叶，天降灾祸。如果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车祸或者肇事伤人逃逸案，而是人为谋划的谋杀。 贝丝非常清楚，那辆黑色的越野车疯狂一般撞向她和沈临两人，完全是有目标的碾压！ 在生死边缘的一线间，如果不是沈临不顾个人安危，妙到毫颠地将她推到一旁，她早就被无情的车轮碾压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一如她寻常勘查和检验的那些。 她惊惧地眼睁睁地看着沈临被越野车撞飞，尔后落在地上。这个过程太快，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然而，就在她以为沈临非死也要重伤的时候，沈临却皱着眉头从地上撑起身子，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浑身上下，除了一些擦伤和皮外伤之外，竟然安然无恙！ “沈，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贝丝低低问道。 沈临摇摇头：“不需要，我没有事。” 贝丝长出了一口气，复杂的眸光一直在沈临的身上打转，声音变得极低：“沈，你这一次没有受伤，完全是一种巧合，以你的身手，如果你不管我的话，肯定会轻易避开越野车的碰撞了。” 沈临不置可否地笑笑，耸耸肩。 没有错。在那一瞬间，如果他不管贝丝的死活，大可从容闪避开去，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而贝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要让沈临坐视贝丝一个女人被撞死，这也是他无法做到的。不要说是熟悉的贝丝，哪怕是一个路人，沈临也万万不会坐视。 真正的强者，拥有一颗无畏的强者之心。这样的强者之心，其实就是一种大风度、大包容和大境界，容不得一丝半点的瑕疵。若是生出如是的瑕疵，就不配称之为强者，而这一生，沈临也会为此心境不安，难以保持强者的冷静和从容了。 “你救了我一命，但，我似乎只能说声谢谢了。”贝丝又道，声音更加低不可闻。 沈临挥了挥手：“贝丝博士，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什么。相信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沈临并没有以此向贝丝“索恩”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他目前关注的是为什么会有人要谋害他和贝丝！ 到底是谁？ 杰克带着哈里夫和克林斯曼急匆匆走过来，苦笑道：“沈，贝丝博士，黑色越野车找到了，在西区的一条街道上停放着，明显是凶手弃车而逃。车牌号是伪造的，鉴证组正在寻找其他的证据和线索。” “贝丝博士，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杰克轻轻道。 其实他知道这话也是白问，不过是例行询问了。 贝丝摇摇头：“没有。” 克林斯曼心道以贝丝的性格，即便是得罪了什么人，她自己也意识不到。 杰克又转头望向沈临：“沈，你最近有什么麻烦没有？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可以向我们提供？” “杰克警督，我在本城遇到的所有麻烦，大概都与警署有关吧，无非就是眼前你们正在侦破的这个案子。至于别的……应该不会！对方是要冲我和贝丝博士下手，这说明……是不是可以说明，凶手与你们的案子有关？”沈临沉吟着道。 他一直在梳理是谁有可能对他起了杀机，目前最大的可能还是涉及警署的案子——也就是葛瑞莎枪击案。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天使之泪组织。但驾驶黑色越野车的人似乎又不太像是职业惯犯，一撞没有成功，就慌忙逃窜。如果是天使之泪的杀手，那必然是会辅助以其他手段的。 所以，沈临很快就排除了天使之泪组织。 联系到自己和贝丝今晚是要去医院为葛瑞莎治疗，沈临怀疑的重点还是落在了这个案子上。或许，是有人不想让他和贝丝继续参与这个案子；也或许，是有人不愿意经过沈临的治疗葛瑞莎会清醒康复过来。 从这个意义上说，似乎之前警署敲定并紧锣密鼓展开侦查的神秘“连环杀手”最有犯案的可能——但事实上，沈临不以为这是职业杀手所为。如果真的是枪杀奥斯库和葛瑞莎的职业杀手作案，今晚，贝丝就危险了。 开车试图撞死沈临和贝丝的人，另有其人。 实际上，就是沈临不提，杰克这些警察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如此的话，凶案组也不会接手一起表面上的交通肇事逃逸案，而是交给本城的交警部门了。 “贝丝博士，沈，你们今晚的行踪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晓？”克林斯曼询问道。 “没有别人了。”沈临断然回答，他接到贝丝的电话，与贝丝在电话里确定了时间地点，然后就直接出门了，他没有告诉自己身边的人——如安迪、杨雪妮这些人，所以，知晓他和贝丝今晚行动的人，没有旁人。 贝丝却冷着脸摇摇头：“不，沈，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两个人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 杰克立即追问：“是谁？why？” 贝丝表情严肃地探手指了指杰克和克林斯曼：“你们两个，杰克和克林斯曼。” 杰克愕然。 克林斯曼尴尬地耸耸肩：“贝丝博士，你不会将我和杰克都列为嫌疑人了吧？” “真相大白之前，任何嫌疑人都难以排除作案的可能。”贝丝挥挥手：“杰克，你们继续查案——沈，既然你没有事，我们继续去医院为葛瑞莎治疗吧？” 沈临苦笑，却也只好点点头。 贝丝当真是一个名不虚传的工作狂，今晚发生了这种事，她竟然仍然不为所动，继续之前制定的行动计划。由此可以看出，她的“机器人理性”占据主导地位，一点也不虚假。 杰克皱了皱眉，摆了摆手道：“贝丝博士，沈，如果你们继续行动的话，必须要有我的人贴身保护——哈里夫，你带几个人保护贝丝和沈去医院！” 沈临和贝丝也没有拒绝，就径自上了哈里夫的警车。 因为今晚的事情，警署和联调局又加派了人手，严密保护葛瑞莎。葛瑞莎所在的特护病房处在两大执法机构和国家机器组织的联手保护下，全方位和全天候的人员值守、无死角的科技监控，不要说杀手，就是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保护葛瑞莎这样的证人兼受害人是需要耗费巨大成本的。如果仅凭警署，恐怕负担不起。但因为涉及一名社会危害性极大的连环杀手，联调局义无反顾地介入进来，这才让警署松了一口气。 联邦政府供养的联调局与地方政府供养的警署，其财力自然不是一个水平线上。 沈临和贝丝经过多重检查验证，进了葛瑞莎的特护病房。 他进入病房在几个护士的协助下为葛瑞莎治疗，而病房透明的落地窗之外，不仅有警署的人，还有联调局的人，在焦急地等候着。 葛瑞莎是有可能跟连环杀手撞过面的证人和奇迹般生还的受害人，如果不是贝丝和沈临，她早已进了死亡深渊。是贝丝将她从频死的边缘拯救回来，又是沈临凭借神奇针灸奇术，将她从医院判定为植物人状态中救赎。 因此，葛瑞莎就是侦破此案的关键所在。 前番，葛瑞莎虽然有过短暂的清醒，但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处在沉睡昏迷状态中，即便是清醒的状态下，也没有语言功能，不能接受警署和联调局的询问——而医院方面，也不允许警署和联调局如此对待他们的病人。 联调局高级特工霍华德眸光热切地凝望着贝丝，声音里充满着不加掩饰的怀疑：“贝丝博士，你相信沈能让葛瑞莎真正康复过来吗？我这两天跟葛瑞莎的主治医生谈过，医院的专家组联合诊断，葛瑞莎能恢复脑部暂时的清醒，已经是上帝创造的奇迹，她能不能继续维持生命，都不好说，何况是恢复语言功能彻底康复了，我不抱任何希望。” “奇迹，是沈的针灸术创造的，不是上帝。”贝丝淡淡道：“既然沈的针灸术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我就有理由相信，他能继续创造奇迹！” 杰克也在一旁插话道：“没错，沈的针灸术非常神奇，他能救葛瑞莎一次，就有希望让她彻底康复过来！” 霍华德撇了撇嘴，但却没有继续跟贝丝或者杰克争辩下去，事实胜于雄辩，在他看来，等沈临徒劳无功地从病房里走出来，就能说明一切了。 霍华德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关心道：“贝丝博士，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吧？你现在应该回家休息！联调局已经对今晚的交通肇事逃逸案进行深入调查，一有结果，我会马上通报你们！” “谢谢霍华德特工的关心，不过，联调局应该将资源和精力继续用在对连环杀手的追查上，至于今晚的事情，交给警署就可以了。”贝丝对霍华德的关心没有太大的领情，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比较平淡。 第381章 特别的人吸引特别的你 病房内。 沈临缓缓闭上双眼，探手切住了葛瑞莎的脉门，良久无语。 站在一旁的两个金发护士，互相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 作为医疗从业者，她们着实是很难相信，医疗仪器和先进的西医综合治疗手段，都无法让葛瑞莎康复如常，沈临一个中医又怎么可能做到？难道，就凭他的两根手指头和几根银针？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两名女护士也听闻过沈临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创造的奇迹传闻——最起码，他让医院断定为植物人状态的葛瑞莎唤醒，哪怕是只有片刻的清醒，这也是一种医疗史上的奇迹。 沈临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分明就有些古怪。 出乎他的意料，葛瑞莎的脉象非常旺盛，这说明她的生命力渐渐得到恢复，前几次他的针灸治疗看来疗效远远比沈临预期的要好。更重要的是，根据葛瑞莎的脉象，此刻她应该处在清醒状态才是，怎么依旧是昏迷不醒？ 瞬间，沈临就断定，葛瑞莎此刻在假装昏迷。或者，她的大脑意识并不是很清楚，因为某种对过去记忆无比恐惧的下意识，出现了伪装性的自闭行为。 一念及此，沈临切脉的两根手指头微微用力，两名女护士顿时清醒地听到葛瑞莎嘶哑和清晰的呻吟声，目光所及，葛瑞莎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名女护士顿时兴奋起来：真是上帝之手般的奇迹啊！她们就是见证奇迹的人！ 因为葛瑞莎的特护病房有全视角的监控，而在外的监控屏幕上，杰克和霍华德等人立即发现葛瑞莎缓缓睁开眼睛的这一幕。 贝丝微微有些兴奋地挥了挥手。 杰克和克林斯曼这些警察立即开始鼓掌，部分医院的工作人员也看的眸光火热。 霍华德尴尬地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合拢。 病房内，沈临的所有行动都处在众人的关注下，见沈临只用两根手指，就让昏迷不醒的葛瑞莎清醒过来，霍华德心中的震撼和不可思议感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尤其是面对一个他不是很信任的东方年轻人。 病房内。 沈临轻轻望着葛瑞莎道：“葛瑞莎，你能听见我的话吗？听见的话，请你眨眨眼睛。” 葛瑞莎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她眨了眨眼。 沈临挥了挥手，又轻轻道：“我要继续为你针灸治疗，希望你能放松心神，配合我的治疗。” 葛瑞莎又眨了眨眼。 沈临嘴角露出一丝镇定的微笑。 此刻，他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这一次的针灸刺激后，葛瑞莎即便是不能康复如常，也定然能恢复语言功能。 他缓缓抬起头来，望着监控摄像头，挥了挥手，又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病房外的贝丝微笑了起来，转头望着杰克和霍华德道：“好了，沈有把握，杰克，霍华德特工，我们应该马上做好联合对葛瑞莎进行询问的准备。” 霍华德张了张嘴：“这就行了？哦，我的天！” 杰克扫了霍华德一眼，笑着挥手吩咐自己的下属做好询问的准备。实际上，询问也只能在医院的病房内进行，要想将葛瑞莎带回警署，是不可能的，医院也不会同意。 葛瑞莎认出了沈临，这张让她或许是永生都不会忘记的东方面孔。 过去种种，她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游走在地狱边缘血与火的噩梦，而就当她惶恐无助绝望到极点的时刻，她清晰地感知到某种救赎之力的牵引，将她从毁灭的瞬间拯救回来，而她睁开眼、恢复生命意识的第一刻，充斥在她的全部意识之中的，就是沈临的这张面孔。 尔后，她一直处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沉睡的状态中，大脑意识非常清醒，只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她渐渐明白了，沈临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能从职业杀手一枪爆头的冷酷中生存下来，无疑是奇迹了。 葛瑞莎的手在明显的颤动着，她挣扎着，奋力要抬起自己的手来。 两个护士非常兴奋，紧盯着葛瑞莎的手，而监控录像则录下了这一细节，病房外的所有医院工作人员都在一脸震撼地见证着这奇迹般的一刻。 沈临微笑着向葛瑞莎投过鼓励的一瞥。 葛瑞莎继续奋力抬着手，她的五根手指都出现了无节奏的相继颤抖，沈临知道火候到了。他猛然捏起一根早已消毒准备好的银针，手势电闪一般，在葛瑞莎上身下一针。 随着银针入体，葛瑞莎浑身陡然一震，她的手势就好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终于慢慢抬了起来。 她向沈临抬着手，眸光中满是无言的光泽，苍白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沈临笑了笑，探手过去握住了葛瑞莎冰凉颤抖的手。 葛瑞莎如释重负地发出一声呻吟，沈临俯下身去，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葛瑞莎，我知道，其实你已经能开口讲话了，我希望你能开口。你的身体不会再有问题，这一次的针灸过后，你就基本上能恢复正常的行动。” 葛瑞莎轻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实际上，上一次沈临来为她针灸调理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能张嘴吐出简单的音符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开端，只要假以时日康复练习，她很快就能恢复语言功能，这不是问题。不仅如此，她每日维持的清醒状态也大幅加长，之所以给外界造成一种错觉，她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迷状态中，不过是她故意在沉睡。 实则，也不能算是故意为之。 这更像是一种大灾难之后的某种自闭和自我保护。 她意识到了很多问题。 杀手会不会继续向她下手——她和奥斯库为什么会成为那个魔鬼般残忍无情男人下手的对象？ 她和奥斯库的事情经此想必已经被丈夫威尔逊知晓了，那么，接下来，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呢？ 每日值守在外边的这么多警察，到底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从她口中得到什么？ …… 所以，葛瑞莎选择了“沉默”。 这是一种逃避，一种对于未知和未来的逃避。 沈临深深凝望着葛瑞莎：“葛瑞莎，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只能面对现实。与你想要逃避的东西相比，你现在仍然拥有自己的生命，这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thank……you……”葛瑞莎的这声谢谢，虽然含糊不清吐字不准，但终归还是开口了。这是她恢复语言功能的表现。 病房内的两名女护士兴奋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而病房外，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警察以及联邦特工，都爆发起欢呼声一片。 贝丝微微有些兴奋，望向沈临的眸光更加热切，分明就多了一些什么别的东西。 这种情绪的变化，于贝丝而言，实际上是不多见的。 沈临的昂然存在，就好像是她黑白两色的世界中陡然间多出了一道绚烂的彩虹，无比的醒目和耀眼。 霍华德更加尴尬，不过更多的是震惊。 沈临今天的表现，所谓针灸的疗效，直接颠覆了霍华德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他从来没有想到，也不能接受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拥有一种比当今西医科技更先进的中医治疗术？ 这个看上去文弱儒雅的东方年轻人，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深邃不可测，发散着无穷的人格魅力，这种气度与魅力交织的气场，让霍华德多少有点自惭形秽。 或者……只有这样特别的人才能吸引到特别的贝丝吧？霍华德耳边突然传进一个低微的男声。 霍华德猛然回头，见警探哈里夫似笑非笑地从他身后走开。 霍华德羞恼复杂地跺了跺脚，扭头走向了走廊的尽头，去给联调局的上司打电话汇报此事。 葛瑞莎作为本案重要的证人和受害人，既然她恢复了语言功能、全部康复在望，那么，她接受联调局和警署询问，就成为一种必然。 而葛瑞莎或许就能给两大执法机构提供非常重要的破案线索，因为，毕竟葛瑞莎跟杀手面对面过。 病房内。 沈临缓缓又为葛瑞莎下了三针。在沈临看来，这是他最后一次为葛瑞莎系统针灸调理了，她已经基本恢复，接下来，就交给更擅长康复治疗的西医了。有医院的全天候治疗，相信葛瑞莎出院之期并不太远了。 沈临轻轻捻动一根银针，葛瑞莎苍白的脸色开始泛红，她隐藏在宽大病号服之后的肌肤全部都呈现出鲜红状态，这是血脉高度畅通，生命潜力被挖掘出来的表征。 沈临这套古法针灸，其要义就在于挖掘了葛瑞莎的生命潜能。这些生命潜能隐藏在血脉中，一旦被激活，所爆发出的生命力是惊人的。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透支，换言之，葛瑞莎为此要消耗掉一到两年的生命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刺激生命潜能，葛瑞莎因此就一生陷于植物人状态，要想恢复如常，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上天对于每一个人，其实也都是公平的。 你想要得到，就必须要先付出。这是一种生命意义上的能量守恒定律。 第382章 条件 生命的奇迹！ 上帝的奇迹！ 沈临，神秘针灸术的奇迹！ 病房之外，惊叹声四起。大多数的医护人员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葛瑞莎这样的状况，竟然在沈临轻描淡写的几根银针入体之后，近乎起死回生了。 这是多么神奇和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颠覆了他们的学术和专业价值观！ 这些医护人员甚至开始怀疑，他们过去所学究竟还有没有合理性。 贝丝通过无线对讲系统联系病房内的沈临：“沈，葛瑞莎能不能现在接受警署和联调局的联合询问？只是简单的询问，我们会尽量控制时间，不会损害到葛瑞莎的身体健康。” 沈临淡淡道：“可以。不过，我要征求一下葛瑞莎的意见，如果她不愿意配合，恐怕你们的询问无法完成。” 沈临跟贝丝通完话，摘掉耳机，俯身下去轻轻道：“葛瑞莎，警署和联调局希望能问你一些话，这样，才能抓住向你和奥斯库下手的凶犯，我个人建议，你要配合。” 葛瑞莎缓缓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沈临似乎是早就料到葛瑞莎会拒绝，他抬头向摄像头耸耸肩笑笑，然后将通讯麦克风打开了。 霍华德抢先上前，抢在杰克之前冲麦克风道：“葛瑞莎，你是本案重要的证人和受害人，你有责任帮助我们侦破此案，找到枪击案的真凶！” 葛瑞莎依旧是双目紧闭，理都不理睬霍华德。 接下来，无论是贝丝，还是杰克，亦或者霍华德，轮番上阵，通过对讲系统与葛瑞莎“斡旋”沟通，但葛瑞莎都统统不予理会。 贝丝在外边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杰克和霍华德分别代表警署和联调局，是双方的负责人，他们已经接到了上级指令，必须要让葛瑞莎开口，因为本案又可能涉及一名凶残的、社会危害性相当大的职业性连环杀手，如何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他们顶着方方面面社会各界的压力。 州政府、市政厅以及联邦政府高层，都已经关注到此案。 如果不是两大执法机构联合封锁，本城和本州的新闻媒体早就曝光了，而一旦连环杀手作案的消息曝光出去，所引起的社会恐慌可想而知。 沈临好整以暇地站在病房内，望着保持着异样沉默的葛瑞莎。 到了这个份上，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情归联调局和警署负责。 实际上，他觉得，警署也好，联调局也罢，其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葛瑞莎已经逐步走向康复，何必急于一时呢？她现在还没有完全从死亡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又有着这样那样的深层次顾虑，自然不愿意配合。 但这是联调局和警署的问题，他不能加以干涉。 贝丝在外边拨通了沈临的手机：“沈，你要帮助我们，让葛瑞莎开口！” “贝丝，你们何必操之过急呢？过两天，等葛瑞莎心态平稳下来，你们再询问也不迟哟。”沈临的回答很平静：“现在，我也无法左右她的决定。” 贝丝焦躁不安道：“沈，你很清楚，这案子拖下去，后果非常严重。或许就在这个时候，凶手已经着手谋划下一次作案，这就是连环杀手的作案特征，如果我们不尽快制止他，还会有人受害！” 沈临沉默了一阵，轻轻道：“好吧，贝丝，我试一试劝劝葛瑞莎。” 说完，沈临挂掉电话，走近葛瑞莎，缓缓俯下身去，伏在葛瑞莎耳边压低声音道：“葛瑞莎，我建议你还是跟警署和联调局配合一下，因为现有的线索证明，凶手是一名极其凶残的职业杀手和连环杀手，如果你不配合，联调局和警署肯定会撤掉对你的全天候保护措施，那么，等待着你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葛瑞莎陡然睁开双眸，脸色骤变，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配合他们，你可以跟警署和联调局提出保护治疗的要求，只有抓住这名凶犯，你才能真正安全，否则，他若是得知你竟然侥幸生还，必然会继续向你下手。我能救你一次，却无法救你第二次，葛瑞莎，你想想清楚吧。” 沈临的声音无比的轻柔和温和。 葛瑞莎嘴唇颤抖着，缓缓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汇来，沈临伏在她嘴边听着，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要求保护，要求警署给她一个保证协议，同时她要求先见一见她的丈夫威尔逊。 其实这个时候，威尔逊和黛米已经闻讯赶到了医院。 沈临抬头笑了笑：“贝丝博士，杰克警督，霍华德特工，葛瑞莎要求你们给她一份长期保护治疗的协议，你们要继续安排人手保护她的安全，否则她不会开口。” 因为通讯设备已经全面打开，所以病房内的声音都清晰无比的传出来，只是方才沈临和葛瑞莎的对话太轻微含糊，贝丝等人根本听不清楚两人说了什么。 杰克闻言大喜：“沈，你告诉她，这没有问题。她是本案重要的证人和受害人，我们会继续安排保护。联调局这边也会出动人手。” 霍华德在一旁点点头颔首道：“我们可以跟她签署一份协议，这没有问题。” 沈临笑了：“她还有一个条件。” 霍华德皱了皱眉：“还有条件？哦，我的天！她还有什么条件？” 沈临淡淡道：“霍华德特工，她要求首先见一见她的丈夫威尔逊先生。” 病房外的威尔逊一怔，与他站在一起的黛米，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威尔逊上前一步：“我愿意跟葛瑞莎见一见。” 霍华德和贝丝以及杰克简单碰了碰头，决定答应葛瑞莎的两个要求。 实则，葛瑞莎的要求合情合理，也并不过分。 威尔逊被允准进入特护病房，但有两名护士监控。 威尔逊进入病房之内，站在葛瑞莎病床前，望着躺在床上微微翕张着嘴唇的死里逃生的妻子，一时间心情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i‘m……sorry。”葛瑞莎脸色微微涨红，含糊不清地开始吐着一些简单的词汇，威尔逊俯下身去倾听着，良久，他才站起身来感慨道：“葛瑞莎，奥斯库已经死了，我可以原谅你的出轨行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生活！我会承担你全部的医疗费用！” 葛瑞莎情绪激动起来，嘴唇颤抖着，泪如雨下，虽然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明眼人都能明白，这是一个经过了死亡劫难而后悔出轨的女人在向丈夫表达忏悔。 当然，她并不知道她的丈夫威尔逊同样也有出轨行为，跟她的同事黛米搞在了一起。 威尔逊和葛瑞莎握着手，面对面抹着眼泪，场面倒是非常感人。 只是病房外的黛米接受不了了，当场暴走，谩骂着要冲进病房去厮打威尔逊，杰克恼火地挥了挥手，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上前去一边一个抓住了黛米的胳膊，就将她给带了出去。 黛米尖细高亢的骂声和抽泣声久久在医院的走廊上回荡着：“威尔逊，你这个混蛋，你会不得好死的！我不会放过你，我要杀了你！葛瑞莎，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婊子，你本来就该死！我的天啊，上帝啊，你为什么让这个婊子活过来！” 霍华德和几个联调局特工苦笑着耸耸肩，没想到，这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一场暧昧的男女情感的闹剧。 威尔逊会既往不咎，承诺继续跟葛瑞莎在一起，不会离婚，不会让葛瑞莎净身出户，且要承担葛瑞莎的全部医疗费用——这对于安抚葛瑞莎情绪平稳她的心理，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葛瑞莎因此不仅情绪变得很平静，由此，她说话的清晰度和连贯度又提高了不少。 沈临在一旁暗暗发笑，葛瑞莎折腾了这好半天，其实看重的就是威尔逊的后半句承诺——承担医疗费用和不离婚。 因为根据婚前协议，只要她有出轨行为，她就得不到威尔逊的一分钱。 即便她康复出院，谁来承担医疗费？而出了院之后，失去了威尔逊，她又将如何生存？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沈临扫了貌似真情流露的威尔逊和葛瑞莎一眼，无奈地耸耸肩，然后悄然离开病房。 但他刚出病房，就被医院的一群医护人员给团团包围住。 沈临向杰克投过“求援”的一瞥，杰克大笑着，立即命令几个警察赶过来，分开人群，“保护”着沈临走向走廊的那一头，然后进了医院的一间休息室。 此刻，原本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但杰克等人担心，葛瑞莎会在接下来的询问过程中出现什么病情上的反复、意外，便请求沈临暂时留在医院，以备万一。 既然好人已经当了，那就不妨好人当到底。这是沈临的态度。 休息室里，沈临拨通了杨雪妮的手机。 “董事长，您找我？” “威尔逊公司的接收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们正在雇佣本城最大的审计事务所对公司的财务状况进行评估审计，估计三天后会拿到结果，至于管理方面，我们的人已经全部进入到位，维持着公司正常的运转。”杨雪妮的声音有些疲倦。 这一段时间，杨雪妮带着她的下属们几乎是连轴转，每天只睡几个小时。 “辛苦了，杨总。”沈临笑了笑：“你们抓紧时间完成审计，向官方提交报告，我们要尽快完成公司的更名！” 第383章 杀手特征 沈临继续留在医院，等候警方和联调局联合对葛瑞莎的证人询问。因为威尔逊提出，询问必须要有律师在场，所以杰克和霍华德不得不允许威尔逊为葛瑞莎聘请的私人律师汉斯到场听审。 汉斯就是威尔逊的私人律师，过去几年，也是威尔逊公司的全权法律顾问，与威尔逊有着很深的私交关系。 沈临站在走廊上，凝望着病房内的询问场景。因为事关隐秘，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被清场，留在现场的除了沈临之外，就是警署和联调局的执勤人员了。 沈临望着陪坐在病房内的律师汉斯，嘴角一挑，眸光中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色彩。 威尔逊这是关心葛瑞莎，还是试图让自己的亲信汉斯全程跟踪本案的案情？沈临心头泛起深深的怀疑。 但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和怀疑，暂时，他没有跟贝丝提出来。 病房内，贝丝、杰克和霍华德以及汉斯人在场，展开了联合询问。 “葛瑞莎，你跟凶手有过直接的碰面，那么，请你说一下，凶手是不是你的丈夫威尔逊？”贝丝的询问不过是例行的，因为这个时候，威尔逊的杀人嫌疑已经彻底被排除。 但汉斯还是立即皱眉抗议道：“贝丝博士，我反对你这样的提问方式！你没有权利暗示和引导受害人和我的当事人！” 贝丝根本就不理会汉斯的质问，继续平静地问：“葛瑞莎，你的证词很重要，这关乎威尔逊能不能洗清嫌疑，请你慎重回答我的话！” 葛瑞莎嘴角一哆嗦，含糊道：“不，不是威尔逊！” 贝丝好整以暇地在纸上写下了这句话，然后展示给葛瑞莎：“葛瑞莎，你说凶手不是威尔逊，你可以确定吗？如果你确定，就点点头。” 葛瑞莎点点头。 沈临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律师汉斯。他看到汉斯听了葛瑞莎的话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头的怀疑就更重了。 杰克和霍华德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这次联合询问，全程录像监控，葛瑞莎如此的证词，已经举杯法律效力了。至此，警署也好，联调局也罢，没有理由继续对威尔逊进行深入调查和假设性怀疑了。 “那么，葛瑞莎，你还记得凶手长什么样吗？或者，你是否认识他？他有什么身体特征，请你认真回忆一下，当时的案发过程。”杰克轻轻又道。 葛瑞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子都在激烈的颤抖着。 众人都知道这对葛瑞莎来说回忆并不容易，因为那种惨烈和痛苦根本就不是一个平素锦衣玉食的女人所能承受的。 “当时，我跟奥斯库出来幽会，不，那晚上，我是准备跟奥斯库摊派，要跟他断绝往来，因为，我发现我仍然爱我的丈夫威尔逊，我为过去的事情感到后悔和抱歉，我对不起威尔逊，我很抱歉！” 葛瑞莎含糊不清地抽泣着，诉说着，贝丝要伏在她的嘴边才能听得一个大概。 “那晚，我和奥斯库从酒吧喝完酒出来，大概是凌晨时分，哦，我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我们两个人正走向停车的位置，身后突然传来枪声，等我反应过来，奥斯库已经被一枪爆头，倒在地上，他甚至没有喊出声来……就那么死了……” “我非常恐惧，我下意识地向前逃跑，我大声呼救，但杀手却拦住了我，他站在那里，冷酷地掏出枪来，对准了我的……我的……”葛瑞莎抽搐着，声音更加含混：“对准了我的额头，砰，他开了枪，而那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贝丝等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清了葛瑞莎的话语意思，一遍遍写在纸上，让葛瑞莎观看确认。 葛瑞莎的陈述跟当初贝丝对于本案案情的分析基本吻合。 杀手从后开枪，一枪爆了奥斯库的头。奥斯库倒地死亡之后，杀手又拦住了逃跑的葛瑞莎，非常冷静地一枪击中格瑞少的面门，只是杀手没想到，这致命的一颗子弹竟然在冥冥中出现了奇迹，给葛瑞莎留下了生还的一线生机。 “葛瑞莎，请你讲一讲杀手的长相和身体特征。”霍华德追问道。 葛瑞莎痛苦地摇摇头，“我没有看清，事实上，我也无法看清，他脸上戴着一个小丑的面具，穿着黑色的套头衫，套头衫上印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身高大概一米九零左右，金色头发，应该是白人，身体非常强壮。除了这些之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葛瑞莎的证词让贝丝三个人很是失望。 他们没有能从葛瑞莎这里获得更有价值的信息，无非是得到了一些基本判断：凶手身强力壮，金发白人，身高一米九零。 霍华德叹了一口气道：“葛瑞莎，你有没有记得，杀手使用的是什么枪支？” “我只记得是手枪，至于是什么型号的枪械，我不知道。”葛瑞莎缓缓闭上了眼睛。 病房之外。 杰克和霍华德、贝丝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失望。 “金发白人，身高一米九零，身强力壮，枪法极准，白人……在我看来，这已经算是非常有价值的线索了。”沈临走过来，笑着插话道，“你们其实也不用太过失望，你们指望葛瑞莎能指证杀手，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既然是职业杀手和连环杀手，他怎么可能留下暴露自己身份的蛛丝马迹。”沈临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葛瑞莎其实还是说了很重要的一点，她说杀手的黑色套头衫上印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 “有了这些线索和特征，难道警署和联调局联手，都无法找到破案方向？”沈临的声音里微微有些讥讽。 杰克尴尬地搓搓手：“沈，你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按照葛瑞莎描绘的基本特征，看看联调局的犯罪信息库里有没有吻合类似特征的人员。” “我倒是建议你们查一查退役的特种兵信息库。”沈临轻笑一声：“贝丝博士，不要忘记了，杀手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特征，就是精通网络和黑客技术。案发现场附近便利店的监控问题，应该也不能忽视了。” 说完，沈临就扬长而去。 贝丝沉吟了一下，猛然抬头来望着杰克和霍华德：“杰克，霍华德，沈说的很有道理，案发现场便利店的监控录像极有可能是杀手伪造出来陷害威尔逊的，这说明他精通黑客技术。这样的人，枪法又很准，极有可能是受过特训的退役特工人员，所以，从退役特种兵信息库里查查，我看很有必要。” 霍华德笑了笑：“退役特工？我倒是不这么看。事实上，我觉得，你们的推理站不住脚。既然是连环杀手作案，那么，他没有理由要将杀人嫌疑陷害给威尔逊！他作案的目的是报复社会，是要引起我们的注意，否则他也不会故意在案发现场留下两枚表明身份的弹壳！” “这肯定有我们暂时无法了解的真相。霍华德，你不要怀疑什么，先按照这个方向查下去，看看能查到什么！”贝丝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霍华德的“指手画脚”越来越引起她的反感。 霍华德耸耸肩笑：“好吧，那我们就分头去查，我查退役特种兵信息库，你们去核实案发现场便利店的监控录像。我们明天下午在警署碰头，汇总一下各自的线索情况！” 说到这里，霍华德抬腕看了看表，见已经是凌晨时分，就笑着邀请道：“杰克警督，贝丝博士，折腾了一个晚上，我们出去喝一杯放松放松？” 杰克点点头，刚要答应下来，贝丝却冷冷道：“我要回家睡觉，抱歉，我先走了！” 见贝丝一点都不给面子，霍华德羞恼又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贝丝扬长离去。 杰克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霍华德，贝丝就是这样的人，不懂人情世故，冷冰冰地，你要想追她，嘿嘿，恐怕会很难。我认识贝丝很多年了，我还从未见她对男人动过心！有的时候，我都怀疑，她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霍华德咬了咬牙：“杰克，你说贝丝不喜欢男人，我看不见得。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她对那个华夏国来的中医沈，有很特别的感觉！你说有没有可能，她会爱上沈临？” 杰克愕然，挠了挠头道：“不会吧？贝丝爱上沈？应该不会吧。” “你没有看到贝丝凝望沈临的那种眼神，她的目光中有些很特别的情绪，我能看得出来。”霍华德叹息着：“但是我不会服输的，我会继续追求她！我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我有预感，她才是我的真命天女，我和她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面对霍华德的“花痴”，杰克几乎无语了。 但他一直在思量着霍华德的话，突然之间，他似乎也有类似的同感：难道，冰山一般万年不化的人类法医学专家、警署冷面首席法医，贝丝竟然也有爱上男人的时候？ 杰克暗暗决定，抽个合适的时间，试探一下贝丝的反应。 第384章 “内力” 第二天一早，杨雪妮开车在沈临的寓所门口等候。 她要来接沈临去威尔逊公司，今天是沈临作为收购公司董事长身份与威尔逊现有所有员工直接面对面对话的日子。 但就在杨雪妮坐在车里等候的过程中，她还没有等到沈临出门，就见马路对面驶过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她眉梢一挑，知道这是华城著名女参议员、布朗家族核心人物海伦的座驾。 当然，在这个城市的海伦，已经失去了参议员和政治活动家的显赫身份，她目前只是沈临的病人，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沈临的朋友。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警方对于案发现场便利店监控录像的调查也有了初步的结果。并非是便利店的人所为，警长克林斯曼召集有关技术人员调取资料仔细比对发现，有电脑极客在案发后半个小时入侵了便利店的电脑监控系统，以极高的图像合成技术，将威尔逊的镜头植入当天的监控录像中，造成了威尔逊进出这家便利店的图像。 因为便利店的生意非常火爆，当天晚上一直到凌晨，进进出出的客人太多，收银台的人根本就记不清威尔逊是否出入过。 这说明，这是凶手所为，目的就是栽赃陷害给威尔逊。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既然凶手是职业性的连环杀手，那么，栽赃陷害就不符合连环杀手的基本特征。由此，让这个案子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贝丝早上给沈临打电话通报了这一案情，征求沈临的意见和建议。沈临并没有提出自己的个人见解，只是推脱说这是警署的事情，他一个中医访问学者，实在是无法干涉警署的办案。 此案，又涉及到联调局，沈临不得不谨言慎行，免得惹上无谓的麻烦。 海伦在布莱尼切特的搀扶下，裹着厚厚的毛毯走进了沈临的寓所。杨雪妮坐在车里看着她进去，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作为旁观者，她很清楚，这个美貌的金发女参议员绝对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沈临，她滞留在本城不回华城，一方面是为了治疗，但更重要的是为了接近沈临。 但这是老板的私人生活，作为下属，她不能干涉。 她只能暗暗为远在国内的沈晓华以及沈临的正牌女友唐曼秋捏一把汗。 沈晓华对沈临的那点念想，整个龙腾集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沈临的正牌女友唐曼秋也正式在集团出现过，很多人都知道沈临有一个温柔体贴大方的亲密女友。 但海伦参议员的魅力是无人可及的。 她虽然比沈临年长几岁，但西方女人成熟热情，加上她出身豪门世家，高贵明艳不可方物。杨雪妮很怀疑，在海伦热情如火的攻势下，沈临还能坚持多久。 说不准，沈临就会被海伦的柔情俘虏，变成她的裙下之臣。 杨雪妮正思量间，沈临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墨镜出门来，陪他出门的还有安迪。杨雪妮赶紧发动起车子，看到安迪，她又忍不住心头暗叹，围绕在董事长身边的都是一群极品美女，这个安迪也是姿色上乘的美丽女人，她们这样朝夕与沈临相处，保不准就会发生一点什么。 因为没有语言障碍，所以沈临很少带安迪这个贴身翻译。但这一次，沈临却带上了安迪，这让杨雪妮多少有些奇怪，但她却没有多问。 沈临和安迪上了车，杨雪妮就驱车直奔威尔逊公司。 不多时，就抵达威尔逊公司。 威尔逊公司的目前在职的还有50多人，剩下的因为种种原因或辞职或跳槽。这是一个企业进行重大产权变更阶段必然会产生的一种动荡，非常正常。 如果没有人离开，那就很诡异了。 沈临一行三人刚进会议室，就发现了坐在最前面的托马斯。 威尔逊公司的前股东和董事。 托马斯出现在今天的场合下，杨雪妮好看的柳眉儿轻轻一皱。 托马斯已经不是公司股东、也不是在职员工，更不是董事会成员了，他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公司，出现在公司重大议事会议上。 杨雪妮刚要张口说几句什么，却被沈临一把抓住了手。 沈临的手非常有力，这一瞬间，他的威势和霸气就在这一握间展露无遗。 杨雪妮俏脸绯红，表情微微有些呆滞。 她跟随沈临很久了，但两人却从未有过任何的亲密的肢体接触。乍一被沈临握住手，她的心情顿时就有些忐忑和紧张，当然还有点莫名的小羞涩小欢喜。 杨雪妮三年前离婚，带着一个四岁的女儿生活。因为她常年在外，根本难以顾得上女儿，所以女儿就寄养在母亲家里。 像她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成熟美丽的单身女人，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和情感，可这些一旦被突破，那就是潮水一般不可遏制。 对于自己的大老板沈临，杨雪妮私下里已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得到沈临的青睐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并不能抑制闷骚的她偶尔在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时候展开某种放纵的念想。 如果沈临只是有钱，杨雪妮还真看不上。 但沈临不仅仅是有钱，还有“内涵”和手腕，他的强势和强大，他的谋略和手腕，他的翩翩风度和儒雅气度，随着时间推移，朝夕相处之下，润物细无声般侵蚀着杨雪妮的心房。 察觉到杨雪妮突然的紧张和颤抖，沈临有些愕然。 他回头扫了杨雪妮涨红的俏脸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松开了她的手。 “先不要管他，我有点别的想法。”沈临伏在杨雪妮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本是无心无意之举，却不料这种耳鬓厮磨男性气息掠过杨雪妮耳际的小动作，更加让杨雪妮情难自控。 好在杨雪妮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瞬间就定了定神，勉强掩饰了过去。 沈临缓步前行，走上了主席台。但他清冷平静的目光或者说是眼角的余光，一直停留在托马斯身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上。这个中年男子是很普通的金发白人，样貌也极寻常，放在街面上汇入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的那一种，很西方大众化的面孔。 但沈临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纹身图案。 其实也不是图案，而是两个沈临熟悉的汉字：内力。 沈临知道，西方社会中有很多人喜欢纹上一些有特征的汉字，或者说在他们看来别有内涵的汉字，隐喻着某种意味。比如说这个“内力”和“功夫”，就得到不少人的追捧。 沈临目光所及，落在“内力”两个字上，他的脚步瞬间有些加快，马上就入座了。杨雪妮心慌意乱地赶紧追上，坐在了他身旁，却是微微低头，不敢正视沈临的目光。 沈临目光如刀，凝望着托马斯——这是托马斯的观感，实际上，沈临是在凝视托马斯身边的男人，也就是托马斯的保镖兼司机尼古拉斯。 沈临的目光越来越冰冷。 他已经认出，昨天晚上驾车撞向他和贝丝的就是这个尼古拉斯。如果不是他的纹身，沈临还真不能断定。 虽然因为是晚上，光线昏暗，但沈临是何等的观察能力，他在被尼古拉斯驾车疯狂撞飞的瞬间，还是牢牢记住了尼古拉斯的一些基本特征，尽管当时尼古拉斯带着棒球帽和宽边眼镜，做足了伪装。 但沈临还是在其人猛打方向盘时将他手腕上的“内力”纹身收入眼底。 沈临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示意杨雪妮可以开始对话了。 安迪也坐了上来，今天沈临决定与这些员工的对话，完全使用中文，由安迪进行翻译。 这是沈临刻意为之。他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华夏国的龙腾集团。 华夏国老板与西方员工的对话。 杨雪妮清了清嗓子，用娴熟流利的英文进行了一番开场白，然后就交给了沈临。 首先站起来提问的果然是托马斯。 托马斯表情有些不善，他义愤填膺地对杨雪妮的接管工作组的工作提出质疑，认为工作组调整内部机构设置和进行人员分流调整，还声称要降低薪酬，这大大侵犯了员工的合法权利。 沈临缓缓起身，指了指托马斯，淡淡道：“你是什么人？” 安迪赶紧翻译过来。 托马斯挺了挺胸，大声道：“沈，你不用装傻，我是托马斯，你难道不认识我吗？我是威尔逊公司的股东和董事！同时，我还是威尔逊公司员工的代表！” 沈临嗤笑一声：“托马斯先生，你是公司的在职员工吗？人力资源部的珍妮总监，请问，你可以确定，托马斯是本公司的在职员工吗？” 沈临指了指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人力资源部的总监珍妮。 珍妮似乎没想到，沈临这个刚刚并购威尔逊公司的华夏国大老板，竟然认识自己，一时间有些错愕。 沈临加重了语气：“珍妮小姐，请你回答我的话。托马斯是本公司的在职员工吗？” 珍妮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不，他不是。他是公司被收购前的股东和董事，现在，他已经与本公司无关了。” 珍妮实事求是实话实说了。 沈临闻言笑了：“既然不是本公司的在职员工，那么，托马斯先生，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可以允许你旁听今天的会议，但是，你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如果你继续捣乱，我便要报警了。” 第385章 嫌疑人托马斯 托马斯貌似义愤填膺道：“我受本公司所有员工的委托，我是员工的代表，我有权代表本公司所有员工向你们提出抗议！” “员工代表？”沈临哈哈大笑起来，他突然用英文嘲讽道：“据我所知，托马斯先生是一名推理小说作家，你什么时候又改行当了律师？可有律师执业证书？如果你不是律师的话，你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企业员工的代言人？” 沈临说着抓起手机，“我要报警了。” 不过，沈临没有拨打报警电话，而是直接拨通了贝丝的手机号码。 “贝丝博士，请转告杰克警督，有人在威尔逊公司捣乱，我想，这个人你是非常感兴趣的，你可以开你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过来。”沈临冲着手机说了轻轻说了这句似乎是没有头脑的话，立即就扣了电话。 可别人听不明白，贝丝却马上醒悟过来。 沈临加重语气说了“黑色越野车”几个词汇，这让贝丝马上就回过神来，沈临一定是找到当晚驾车肇事逃逸的凶手了！ 贝丝和杰克带着几名警察火速赶到威尔逊公司，将托马斯与他的保镖兼司机尼古拉斯抓了一个正着。不过，托马斯并不慌乱，他高喊着警察滥用执法权，并提出要控告沈临的企业对威尔逊公司实施非法并购云云，就被杰克带回了警署。 沈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当晚驾车试图撞死自己和贝丝两人的主使者是托马斯。托马斯之所以向自己下手，无非是因为并购的事情——因为沈临的并购，直接导致托马斯在这家企业的利益大幅受损，这是他记恨沈临的关键因素，也正是犯罪动机了。 贝丝深深凝望着沈临，轻轻道：“沈，你能确定驾车的凶手就是尼古拉斯？” “当然，我记得他手腕上的纹身。没错，就是他。”沈临的声音非常坚定。 贝丝迟疑了一下：“当时你被车撞飞，就在那个时候，你还能看清楚司机手腕上的纹身？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再者说了，你提供的这个细节不能作为有效证据，况且，有这种纹身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因此提出指控，恐怕不会得到检察官的认可。” “事发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仍然还封存在交警的仓库里吧？我想，那辆车里一定会提取到尼古拉斯的指纹，甚至是dna。贝丝博士，我不会判断错的。”沈临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而且，这个托马斯有很大的嫌疑——我指的是，他是不是跟葛瑞莎的案子有关，希望你们进一步调查。” “托马斯？”贝丝愕然，旋即沉吟起来，良久才道：“沈，你的意思是说，是托马斯雇凶杀人又企图陷害栽赃给威尔逊？”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我有这种怀疑。托马斯有强烈的作案动机，因为威尔逊试图将公司出售，得到了托马斯的反对，两人因此闹翻。而只要威尔逊被定罪，这家企业就落在托马斯这个公司唯一的股东手上——最起码，他会因此暂时掌握起公司，从而达到自己的个人目的。” “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是，托马斯在案发前曾经与风投基金接触过，谈过威尔逊公司的出售问题，对方承诺可以在收购完威尔逊手上的公司股权后，重新分配股权——这意味着托马斯手上的股权可以因此得到大幅增值。而威尔逊出售公司就不同了，托马斯只能得到仅有的5%份额，而这部分钱，他能不能拿到，还是个未知数。” “出于利益考虑，他是有动机向威尔逊下手的。”沈临最后强调道。 贝丝眼前一亮：“没错，很有道理。我这就回去，配合杰克突审托马斯和尼古拉斯。其实，只要能坐实尼古拉斯驾车故意伤人，就足够将托马斯两人逮捕了。” 沈临微笑不语。 贝丝转身就走，但走了两步，她却又停下脚步回头来望着沈临犹豫了一下才道：“沈，晚上有时间吗？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喝杯酒聊聊这个案子！” “可以。”沈临向贝丝挥挥手。 只是心里多少有点奇怪，这个一向冷冰冰不通情理埋头工作的冷面女法医，竟然有跟男人约会喝酒聊天的闲情逸致？ 杨雪妮站在一旁，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女人，敏感的女人，杨雪妮隐隐感觉到贝丝与过去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最起码是在面对沈临的时候，不再是一团僵硬的冰，而渐渐像融化的水了。 这是一种让杨雪妮感慨的征兆。 她望着沈临挺拔如山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一声：就连贝丝这种常人眼里的“怪物”和“疯子”，都对沈临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情感，何况是本就热情开放的海伦女参议员？ 下午三点。 沈临接到了警署的电话，杰克请求他赴警署协助调查。 尼古拉斯和托马斯被警署带回去之后，因为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很快就从那辆封存在交警那里的黑色越野肇事车上提取到了尼古拉斯的指纹，证据确凿，尼古拉斯不得不供认，他就是肇事逃逸者。 但尼古拉斯却坚称自己只是肇事逃逸，并无故意杀人意图。而且，这只是个人行为，与他的雇主托马斯毫不相关。 任凭杰克和贝丝费尽心机审讯尼古拉斯和托马斯，都没有任何结果。 因为证据不足，不足以提出指控，所以，只要临时传讯的时间一满，警署就只能释放托马斯。至于尼古拉斯，只能以交通肇事逃逸提出指控，这起案子就变成了交通肇事案，要移交给交警部门了。 杰克等人焦头烂额，面对来自于托马斯律师的压力，他们只能拖延时间，如果两个小时之内，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和有力证据，也就只能放人了。 托马斯在警署里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沈临赶过去的时候，在监控室里旁观着贝丝和杰克对托马斯的第三次询问。可从始至终，托马斯都没有开口，摆出了一副打死也不开口，无论警方怎么询问，他统统都是一问三不知，交给律师处置。 无奈之下，贝丝和杰克只得败下阵来，暂时退出了一号审讯室。 沈临扫了贝丝一眼，低低道：“贝丝博士，杰克警督，你们这样跟托马斯僵持下去，不是法子，还是要往深里挖掘有力的证据，比如说查一查托马斯的财务状况和银行账户往来情况……” 杰克叹了口气道：“查过了，插得很清楚，托马斯的嫌疑很大。在案发前三天，托马斯的银行账户向一个离岸公司的账户转入五万美金，而这个离岸公司的账户又同时向一个海外账户转入……我们已经委托联调局进行复查，但因为涉及海外账户的层层转出转入，就算是联调局，一时间也很难查出什么东西来。我们只是怀疑，那是不行的，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托马斯才能认罪伏法！” 沈临摆了摆手：“能不能让我跟托马斯谈一谈？” “不，不行！他的律师在场，你不是警察，不能参与询问，这是非法的。”贝丝果断拒绝。 霍华德特工急匆匆推门走进来，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见到沈临的存在，就立马闭住了嘴。 沈临淡然一笑，为了避嫌疑，就主动提出自己还有事要离开。 见沈临要走，贝丝突然道：“沈，别忘了我们晚上的……约定。” 沈临耸耸肩，笑：“不会忘记的，贝丝，我们不见不散。” 沈临转身就走。 霍华德脸色一变，心道这是明目张胆的约炮吗？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女人，竟然会主动提出来跟男人约会！看来，她所谓的“不近人情”，不过是故作矫情。 霍华德一念及此，妒火熊熊，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贝丝，你要跟他约会？你们……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你……” 贝丝淡然道：“这与你无关。” “你！……”霍华德羞怒地跺了跺脚，却又无言反驳。 贝丝冷冷扫了霍华德一眼，也转身走了。 杰克嘿嘿干笑两声，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示意他保持镇定，不要失态，然后也走了。 沈临刚下了楼，还没有走到杨雪妮的车跟前，霍华德就追了上来。 “沈，我有话跟你说！请停下！” 身后传来霍华德的大呼小叫，沈临皱了皱眉，缓缓停下脚步，回身来望着他。 “霍华德特工，找我有事？”沈临淡淡道。 霍华德目光不善，冷冷道：“沈，我必须要警告你，你没有权利玩弄贝丝的感情，我调查过你，你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你……你简直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霍华德的确调查过沈临，他知道沈临身边有一个海伦女参议员，有一个贴身翻译安迪，还有一个貌美如花风情万种的女下属杨雪妮，据说还跟华城布朗家族家的珍妮、本城魏家企业的总裁魏秋华以及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几个女学生纠缠不清。 沈临眉头紧蹙：“霍华德特工，你的话很无礼，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再见！” 霍华德一个箭步上前，就拦住了沈临的去路，怒道：“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要玩女人，滚回你们的华夏国去！” 霍华德这句话堪称是口不择言，非常蛮横无礼了，这已经构成了羞辱。 这直接激怒了沈临。 沈临一把抓住霍华德的胸口衣襟，目光如刀怒视着他，轻轻将他推开：“霍华德，你出言不逊，我会向你的上司提出控告！” 见霍华德作势欲扑，沈临轻蔑地冷笑一声：“怎么，要跟我动粗吗？你放马过来吧，我就权当是正当防卫了。” 沈临知道自己不能主动向霍华德动手，哪怕是他再生气都不行。因为霍华德是联调局特工，执法人员，国家机器力量的一员，动手就变成了“袭警”，罪名是相当严重的。 但如果是霍华德主动出手，那就不一样了。 沈临可以正当防卫。 第386章 沈临失踪 沈临微微后退一步，向霍华德勾了勾手指。 霍华德怒不可遏，早就忘却了自己执法人员的身份，怒冲过来挥拳就向击打向沈临的面门。沈临回退所站立的这个角度，正是停车场监控的死角，见霍华德冲上来要动粗，他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迎了上去。 换言之，沈临“挑衅”霍华德的小动作没有被监控拍下，而霍华德挥拳冲向沈临的动作却被监控拍了一个正着。 在那瞬间，沈临抬头有意无意地向摄像头淡然一笑，那一抹笑容是那么地从容。 说时迟那时快，沈临微微闪身，就避过了霍华德势大力沉的凶猛一拳。但沈临此刻是动了真怒，怎么能轻易放过霍华德。 而曾经在海军陆战队有过三年特种兵服役经历的霍华德特工，身手虽然也可以说是不错，但怎么能与沈临相提并论？ 沈临在闪身的同时，右胳膊肘子上挺，侧击，正中霍华德的胸口，霍华德发出一声惨呼，竟然被一股巨力被生生击飞。 由此可见，沈临虽然用了巧劲，但却也携怒奋击，用了四成的力量。 这让霍华德如何承受得起？ 沈临扫了躺在地上惨叫的霍华德一眼，冷冷一笑，扭头继续前行。这个时候，杨雪妮也震惊地下了车，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临向杨雪妮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杨雪妮赶紧上车，这里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杨雪妮知道自家这位大老板身手高强，是搏击高手，自然不担心他会在霍华德手上吃亏，也就依言上了车，关紧了车门。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怒喝，霍华德竟然掏出枪来对准了沈临的后背。 车上的杨雪妮脸色骤变——沈临身手再高，也是血肉之躯，无法跟枪械抗衡啊！ 沈临缓缓转过身来，神色不变，淡淡道：“霍华德，你最好还是把枪收起来。你这样做的结果，完全是害了自己。” 霍华德手持枪支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咆哮道：“你敢袭击执法人员，你被捕了！” 霍华德哗啦一声掏出了手铐。 沈临忍不住笑了：“霍华德，你这是知法犯法，滥用执法权，我劝你还是停手，否则，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霍华德盛怒之下，早就忘记了分寸，他暴跳如雷地用枪口顶住沈临的胸口，“闭嘴！” 沈临脸色一沉，他冷冷道：“收起你的枪来，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霍华德此刻怎么能听得进去，而沈临越是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跟他说话，他越是暴怒。 沈临眉梢一挑，身子闪电般一个旋身，顺势探手过去，捏住了霍华德的手腕然后一扭，霍华德惊叫一声，手里的手枪就到了沈临的手上。 旋即，沈临将手枪收入自己的口袋，然后再次探手扣住了霍华德的脉门，霍华德顿时动弹不得，脸上同时浮起惊惧和羞怒的情绪！ 这种古法切脉术，沈临一般很少使用。因为这是治病救人的良术，而不是伤人的恶术。可今日霍华德欺人太甚，激怒了沈临，导致他切脉的力度大了一些，这样的结果便是，即便沈临松开了他，霍华德在半个小时之内，半边身子都无法动弹。 沈临拍了拍手，深吸了一口气。他冷视着霍华德，目光如刀，声音清冷：“霍华德，你最好不要惹我，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临将霍华德的手枪插在霍华德的腰间，扫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上了杨雪妮的车。 他临走时那一抹轻蔑无比的眼神，让霍华德更加抓狂，可此刻充斥于他内心深处的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恐惧，让他不敢开口。 半边的身子动弹不得，失去了任何感知能力。 “沈临，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霍华德怒吼着，却发不出声，只是无声的呜咽了。 沈临上了车，见沈临面沉似水，杨雪妮也没敢多问，只是问他是回公寓还是还有别处去。沈临想了想，“去东区的商业街吧，我要见个朋友。” 警署。 狼狈的霍华德在半个多小时后，被杰克等人搀扶了回来。尽管霍华德没有说什么，但杰克调取了停车场的监控，发现了事情经过。 对于霍华德首先对沈临动武竟然还使用枪械，杰克大为不满，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案子，他一定会向联调局提出抗议的。 但杰克还是私下里警告了霍华德，这一次，如果沈临不提出指控，那么一切都休提了，如果沈临提出控告，恐怕霍华德这一次难辞其咎，他的特工生涯就至此结束了。 贝丝也看到了监控录像，看到霍华德掏枪威胁沈临的时候，贝丝勃然大怒，当场斥责霍华德不懂规矩、滥用执法权，让霍华德当场下不了台。 而由此，霍华德总算也是搞清楚了，他该死心了，无论如何，贝丝都是不可能跟他走到一起的。 霍华德心灰意冷之下，主动返回联调局提出休假，要求联调局委派其他的联络员来配合警署工作，而他自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西部的父母家休息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因为托马斯在警署保持沉默，无论警方用尽各种手段，他就是不开口。现有的证据无法对托马斯提出指控，在律师和舆论的干预下，贝丝和杰克只好释放托马斯。 托马斯得意洋洋地挺着胸脯，傲然从贝丝和杰克等警察的面前走过。杰克气得暗暗跺脚，但没有证据，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疑似的凶犯逍遥法外。 托马斯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绕回来，冲着贝丝冷笑道：“贝丝博士，麻烦你帮我转告沈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会提出控告，指控沈临和他的企业非法并购威尔逊公司！我会跟他斗争到底！” 贝丝冷漠道：“托马斯，那些与我无关。但是请你记住，如果让我们掌握到其他的证据，你一定不会逃脱法律的惩罚！我相信，你一定会被逮捕归案的！” 托马斯哈哈大笑：“贝丝博士，我是清白的，我是守法公民！再见了，各位警察先生！这个地方，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来！” 托马斯傲慢地向众人挥了挥手，吹着轻松的口哨跟着律师从容离去。 “混账东西！”克林斯曼恼火地猛然一拍桌子：“可惜，我们暂时还找不到他涉案的证据！” “继续查他的资金账户，这方面，要让联调局多下下功夫了。”贝丝冲杰克说完，匆忙而走。她跟沈临晚上约定了要见面喝酒聊天，她还要回家去换件衣服。 哈里夫在一旁暧昧地笑：“警督，看来，我们的贝丝博士动心了，她似乎是真的对沈动了心？这么多年了，你见她什么时候约过男人？啧啧……” 杰克皱了皱眉：“少管闲事，去调查你的案子去！” 东区商业街。街口。 沈临下了车，回头向杨雪妮嘱咐道：“雪妮，一个小时后来这里接我。” 说完，沈临就走向了商业街的那一头。杨雪妮下意识地扭头望去，见一个穿着紫色大衣身材玲珑的年约四旬左右的********迎向了沈临，两人握了握手，说说笑笑地并肩一起走向旁边的一家咖啡馆。 这个女人是谁？杨雪妮心里暗道：“沈临什么时候在本城认识这么一个陌生的女人了？” 杨雪妮虽然好奇，但这是沈临的私事，她不敢也不好过问。她驱车暂时离开，准备一个小时后再来接沈临。 但一个小时后，杨雪妮在原地等了好半天，也没有见到沈临的踪迹。焦急之下，她就开始给沈临打手机，但她打了好几次，都提示说沈临的手机已经不在通讯服务区，或者转移向了语音信箱。 杨雪妮大惊，立即打回电话去问安迪，询问沈临是否已经提前赶回了公寓，但安迪的回答却是否定的。 杨雪妮心头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杨雪妮冲进沈临和陌生女人进入的咖啡馆询问，服务生说沈临两人已经在半个小时前离去，在门口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不知所踪。 杨雪妮又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又接着拨打沈临的手机，还是打不通。 杨雪妮这才意识到，应该是出事了。她不敢怠慢，一方面跟总领馆的郑爽联系，一方面给警署的杰克和贝丝联系。 沈临失踪了！ 杰克等人大吃一惊，而贝丝更是从跟沈临约定的地方直接打车赶过来。见贝丝竟然穿了一件很有女人味的玫瑰色长裙，还薄施脂粉，杨雪妮心头一跳。不过，她此刻也顾不上考虑这些了，目前最重要的是通过警察的力量和资源，寻找沈临的下落。 贝丝的神色非常焦躁不安，杰克等警察很少见到她这种慌乱烦躁的情绪表现。见她询问咖啡馆工作人员的态度有些不善，为了减少麻烦，杰克赶紧让哈里夫替下了她，免得因为她态度不好，引起了市民的投诉。 第387章 心烦意乱的贝丝 杰克调取了咖啡馆的监控录像，见沈临和一个陌生的********进入咖啡馆，坐了不到十分钟，一杯咖啡还没有喝完，两人就并肩起身离开，在咖啡馆门口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杰克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贝丝就焦躁不安地冷声道：“哈里夫，马上查这辆黑色奔驰车的车牌号！马上去，赶紧！” “克林斯曼，马上查这个女人的身份！”贝丝探手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与沈临会面的中年女人，神色更加心烦意乱。 按说，贝丝只是警署法医主任，她是没有权力对凶案组的警探发号施令的。但一则是双方配合工作时间长了，大家都给贝丝几分面子；另一方面，则是谁都看得出，沈临的失踪让贝丝心乱了，情绪很糟糕。 杰克轻叹一声，拍了拍贝丝瘦削的肩膀：“贝丝，你先不要着急上火，或许，沈只是出门办事，出了什么意外也说不定。我想，他不会有事的。” “而即便是……以沈的身手，我想，他会保护好自己的。”杰克又追加了一句。 “我知道。”贝丝冷着脸挥挥手，径自走到一边，掏出了手机，看样子又是在拨打沈临的手机号。 杰克扫了贝丝的背影一眼，与哈里夫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后，华夏国驻本城总领馆的副总领事朱杰带着郑爽亲自赶来警署交涉，因为沈临身份不同，他已经失去联系超过五个小时，可以基本确定为失踪了。但根据本州法律，沈临只有失踪超过24小时后才能立案。 目前，警署能做的，就是深入调查各种线索，同时协调交警部门展开寻找。 已经是深夜时分，贝丝犹自在仔细观看交警部门提供的某一个时间段内本城局部地区的监控录像，她苍白的脸上浮荡着明显的焦躁情绪，哈里夫等警探知道她心情糟糕，都离得远远的，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安迪和杨雪妮也一直在警署凶案组办公室内等候消息。 几个小时下来，杨雪妮已经打遍了电话，把沈临有可能去的地方和联系人都找了一个遍，没有任何结果。得到讯息，郑宁国和魏家利用两家在华商总会和本城华人华侨社会中的影响力，也通过不同的渠道展开寻找。 总领馆还通过外交渠道联系上了联调局，希望能得到联调局的帮助。 克林斯曼急匆匆走进来，大声道：“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找到了，登记在新世纪公司名下，是新世纪公司董事长佩蒂的座驾。同时，那个与沈临会面的中年女人，正是佩蒂。杰克逊。斯蒂尔伯克。” 贝丝猛然抬头来道：“那还等什么，马上传讯佩蒂！” 克林斯曼苦笑起来：“贝丝博士，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佩蒂也失踪了，她失踪的时间正好与沈临失踪的时间吻合，而那辆黑色的奔驰车，现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一个女生手上，我回来之前，找她谈过了，她是佩蒂的女儿，她接到佩蒂的短信通知，在圣约翰大学门口取回了这辆车。” “圣约翰大学的监控录像证明，惠特尼没有撒谎。我同时调取了她最近两天内的通讯记录，没有任何疑点。” 杰克听了克林斯曼的话，有些失望地耸耸肩：“这可真是奇怪了，好端端地，沈为什么会失踪？而且，还与一个陌生女人一起？杨，你能不能说说，沈跟佩蒂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生意上的伙伴？” 杨雪妮有些疲倦地摇摇头：“杰克警督，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佩蒂和新世纪公司与我们在生意上没有往来——或者，沈董和她正在谈些什么，暂时还没有公开？” 贝丝抬头望着杨雪妮：“沈之前没有跟你提过佩蒂的存在？” 杨雪妮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之前没有听说过这家企业和这个女人的名字。” 贝丝有些恼火地挥了挥手：“杰克，我去查查这个佩蒂，我有一种预感，沈这一次失踪，与她有关。另外，克林斯曼，你提过的医学院的学生惠特尼……哦，我的天！她是不是上一次来警署配合调查的关于布莱尼特被杀案中的约翰检察官的女儿？” 克林斯曼点点头：“没错，正是约翰的女儿。我也很吃惊，她竟然是佩蒂的女儿，也就是说，佩蒂是约翰的前妻。” “沈的失踪竟然与前一个案子联系起来，这是巧合还是有深层次的联系？”贝丝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应该马上把惠特尼带回来传讯！” 杰克皱了皱眉，沉声道：“贝丝，现在沈失踪还没有超过24个小时，无法立案。事情已经发生，你着急也没有用，还是耐心坐下来，等调查的结果。” 哈里夫拦住了贝丝的去路：“贝丝博士，耐心一点吧。” “你让我怎么耐心？让我怎么耐心呢？沈现在可能面临着危险，考虑到他的处境，我们作为警察，岂能什么都不做？他是我们的朋友，帮了我们不少忙！”贝丝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她平时神色都是淡淡地，说话冷冰冰的充满理性，很少像现在这样难以自控。 哈里夫苦笑一声，耸耸肩，让开了路。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贝丝定然是对沈临动心了。像她这个类型的女人，一旦动心，情感的喷涌或许就如同大海的浪潮一般，而沈临在这个时候疑似失踪，无疑让刚刚动情的贝丝无休止的焦躁恐惧——这同时应该也让她回忆起了噩梦般的过去。 警署的人都知道，贝丝之所以从医学教授变成法医，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贝丝之所以性格上存在一定的“缺陷“，与她有些悲惨的童年有关。贝丝9岁那年，她的父母被凶手当着她的面夺去性命，而她或许是因为太过年幼凶手一时心软而逃过一劫。那场凶案，一直到数年后才侦破。 父母的陨灭和鲜血给贝丝极深的精神刺激。从那开始，本来活泼开朗的小贝丝就变得沉默寡言。 贝丝自此在寄养家庭长大，性格就更加孤僻。而后，她从圣约翰医学院毕业后，起先是临床医生，后来进入圣约翰大学担任教师。四年前，她的未婚夫约得。詹姆斯被人绑架谋杀，她悲愤之下，因为一个偶然的因素进入法医界，成为f城地区的法医鉴定室骨干，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经历凶杀案无数，历练成为赫赫有名的冷面女法医。 贝丝正要朝外走，霍华德突然走进来，他沉声道：“杰克，贝丝，沈失踪了？” “失去联系接近十个小时了，基本上可以断定失踪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线索报告上来，沈临失踪前乘坐过的黑色奔驰车也已经找到，沈临与新世纪公司的董事长佩蒂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对于两人的手机定位也没有结果。”杰克点了点头道，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霍华德本来都准备休假了，但因为沈临突然失踪，联调局上司临时又抽调他参与进来。 霍华德沉默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道：“会不会跟托马斯有关？他既然能让尼古拉斯驾车行凶，那么，还有什么更可怕、更恶毒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杰克呀了一声，猛然一拍桌案：“对啊，马上彻查托马斯！哈里夫，你和克林斯曼马上赶去托马斯的公寓，查实他从警署离开后的行踪！” 贝丝脸色一变，霍华德的话让她意识到，最起码在沈临失踪这件事上，托马斯具有很大的嫌疑。 虽然现有的证据无法指证托马斯幕后主使尼古拉斯驾车行凶，尼古拉斯只供认为肇事逃逸；但事实上，警署的人都明白，尼古拉斯驾车企图撞死沈临和贝丝，绝对是出自托马斯的指使。当然，他的目标主要还是沈临，贝丝不过是适逢其会，碰上了而已。 贝丝猛然回身跑了回去，她一把推开克林斯曼，坐在了克林斯曼的电脑跟前，开始查询着什么。 克林斯曼苦笑着问：“贝丝博士，你在查什么？或者，你想到了什么？” 贝丝没有理睬克林斯曼，但杰克其实已经猜出，贝丝是在查托马斯的住宅地址。 杰克向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使了一个眼色，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心让贝丝一个人大半夜地跑去托马斯那里调查什么，万一托马斯真的是一个危险人物，那么，贝丝就危险了。 贝丝匆忙起身就往外走。 霍华德张了张嘴，有心问些什么，但想起贝丝对自己的恶感，就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交换了一个眼神，抓起外套，跟了上去。 贝丝回头扫了两人一眼，也没有拒绝。 贝丝三人连夜去调查托马斯，杰克回头来望着杨雪妮和安迪，耸耸肩道：“杨，安迪，已经是接近凌晨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们！” 杨雪妮叹息一声，拍了拍安迪的肩膀，两女起身离开了警署。 第388章 第三起谋杀案 贝丝、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三人驱车直奔托马斯所居的公寓。实际上，也不是普通的公寓，而是富人区的别墅豪宅。 托马斯的公开职业是推理小说作家，书比较畅销，年收入不菲，加上在威尔逊公司这些年的分红和股权收入，他的生活还是蛮滋润的。 与平民区相比，富人区住宅的间隔率更高。也就是说，一户户独栋别墅，呈不规则排列，而户与户之间，远不像国内那样密集紧凑。 托马斯家的别墅一片漆黑。 别墅门口，哈里夫停下车，克林斯曼在下车之前，微微有些犹豫道：“贝丝博士，我们没有搜查令或者其他的司法手续，我们只能登门询问，请你……注意方式方法。如果对方不允许我们入内，那么，我们也只好等到明天早上。” 贝丝冷哼一声，旋即下了车。 贝丝脚步匆匆，走在了最前面。她径自摁响了托马斯家别墅的门铃，门铃叮咚作响了很久，别墅内仍然是一片乌黑，没有人回应和起身的迹象。 托马斯去年离婚后，一个人独居在别墅里。 根据警方对托马斯的调查了解，托马斯别墅里还有一名园丁、一名保姆和一名司机。司机尼古拉斯已经被刑拘。 可如今是凌晨半夜时分，估计托马斯家里的工人都下班回家了，别墅里大概只有托马斯一人——如果托马斯在家的话。 三人等了良久，都没有人回应。 贝丝有些发急，就开始用力敲门。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苦笑着对视一眼，但还是没有阻拦贝丝的过激行动。 可敲门也没有任何用处，回应给三人的始终是沉默和无声。 贝丝柳眉紧蹙，沉吟着。 克林斯曼轻叹一声：“贝丝博士，我们走吧，或者，托马斯今晚并不在家。” 贝丝摇摇头：“来之前我查过了，托马斯今天从警署离开后，没有离开本城的记录。我给小区的保安部门打过电话询问，一个保安清晰的记得，托马斯下午返回家里，就一直没有出门。他，现在肯定在里面。” 贝丝一念及此，再次奋力敲门，沉声喊道：“托马斯，托马斯！警署办案，请开门！” 贝丝的声音高亢而尖细，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克林斯曼苦笑一声，劝阻道：“贝丝博士，不，请不要大呼小叫，这容易引起市民投诉！” 哈里夫在一旁突然插话道：“贝丝博士，克林斯曼警长，我们可以去小区的保安部查查监控录像，看看托马斯到底有没有出门。如果他确实在家，拒绝为我们开门，拒绝配合警署办案，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其实也只能如此了。 就算是托马斯在家，如果他保持沉默不开门，作为警察，贝丝三人也不能破门而入。擅入民宅，可是重罪。执法人员擅闯民宅，更是罪加一等。 贝丝无奈，只得听从了哈里夫的建议。 三人去了小区保安部的值班室，从一个黑人保安那里开始调取当天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托马斯从警署返回后，一直都没有出门——除非他像贼一样翻墙而出，那就不会列入大门保安的视野了。 哈里夫说动了黑人保安，保安开始向托马斯家里打电话。但打了三通电话，电话都能接通，可就是没有人接。 与此同时，贝丝不断拨打托马斯的手机号码，可结果统统都是转移到了语音信箱。 贝丝越来越心烦意乱，她心头更是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推开黑人保安，向托马斯家的别墅大门跑去。 其实栅栏式别墅大门并不高大，哪怕是贝丝这种柔弱的女人都能翻进去。见贝丝不请而入，竟然翻过大门跑进去，克林斯曼皱了皱眉，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阻拦贝丝了——拦也拦不住嘛。 大门之内，走上台阶，还有一道木质的防盗门。 贝丝使劲敲门，敲了半天，无人应答。 她又跳下台阶，绕道后院，趴着一楼客厅的落地窗用特制的警用高强光手电筒往里照射窥视，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发出一声更加高亢和尖细的呼喊：“克林斯曼，哈里夫，马上报警！托马斯，应该是出事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贝丝愕然发现，托马斯静静地仰面躺在客厅的木地板上，身边是散落着的一枚靠枕和几张报纸，茶几上还有一杯咖啡，而他的身边，黑乎乎的疑似是血迹。 托马斯死了！ 以贝丝这么多年的丰富经验来判断，托马斯肯定是被谋杀了！ 半个小时后，警车呼啸，杰克带着十几名警察和物证组、法医组人员赶到现场。托马斯家别墅的门被强行撬开后，打开灯光，赫然发现，托马斯果然是仰面躺在血泊中，早已死亡多时了！ 警察目瞪口呆，又恼火非常。 贝丝在助手艾玛的帮助下穿上工作服、戴上手套脚套，慢慢走向托马斯的死亡现场，开始现场勘查和在现场的尸体初检。 从现场的基本情况来看，托马斯是被枪杀的，一枪致命，创口在眉心。 贝丝沉着脸试了试托马斯尸体的体温和僵硬程度，又用放大镜仔细判断了一下血液的粘稠风干程度，缓缓抬头来望着杰克：“托马斯的死亡时间预计不会超过八个小时，也就是说，他离开警署返回家中，大概在下午六点左右，遭遇枪击。” “一枪致命，正中眉心。与葛瑞莎枪击案的作案手法基本相同，凶手疑似是职业杀手。” 贝丝的话还没有说完，哈里夫就在另外一侧趴下身去，凝望着茶几边缘处一个位置震惊道：“这里有两枚弹壳！崭新的弹壳！” 杰克、克林斯曼等警察立即走过去，贝丝撇开尸体，也走过去，用镊子夹起了两枚崭新的弹壳，脸色更加的难看：“杰克，据我目测观察，这两枚弹壳与布莱尼特谋杀案和葛瑞莎枪击案现场遗留的两枚弹壳一致。哈里夫，你在仔细寻找一下，看看现场还有没有雷同的红色油漆十字架图案。” 在场警探的脸色都变得无比的凝重，认真低头查找。 克林斯曼突然奔向沙发后面的窗台上，他探手指着窗台上沿绘制的一个红色十字架图案，倒吸了一口凉气：“找到了！看来，是同一个杀手！” 杰克仰天叹息。 同样的弹壳，同样的作案手法，同样的十字架图案，这明显是一个杀手作为——而这第三起谋杀案，已经确定了连环杀手作案。 杰克无奈地挥挥手：“哈里夫，马上给联调局打电话，要求联调局派人来参与查案！” 托马斯竟然被谋杀了。而且，还是警方怀疑的连环杀手作案。 那么，杀手为什么要选择向托马斯下手？是托马斯知道什么内情，他为了杀人灭口？还是，杀手故意向托马斯下手，以此来警告和挑衅司法机关？ 另外，这一起谋杀案与沈临的失踪，到底有没有联系？是无意的巧合还是有某种深层次的联系？ 贝丝的情绪由此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现场勘查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多，结束后，大多数警察都回家休息了，但贝丝还是坚持留在自己的实验室，对托马斯的尸体进行细致的尸检。 这一次，托马斯被谋杀，警署再也无法向新闻媒体和大众遮掩案情。连环杀手作案的消息很快就被曝光，通过互联网的传播，在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和极大的恐慌，杰克的凶案组以及联调局特别行动组都面临着潮水一般的质疑和压力。 还不仅如此。沈临失去联系已经超过24个小时，在总领馆和市政厅的干预下，警署立案侦查。因为警方和联调局怀疑沈临的失踪与托马斯被谋杀案有着某种联系，所以就让凶案组并案侦破了。 凶案组办公室。 本来要休假的联调局特工霍华德无奈地被召回，继续参与办案。他在墙壁的题板上奋力写下了托马斯和沈临两个名字，他在托马斯的名字下面划了一条重重的下划线。 “各位，托马斯的谋杀案与发生在郁金香大酒店的布莱尼特谋杀案以及前不久发生的葛瑞莎枪击案，作案手法如出一辙，现场遗留的弹壳和十字架图案证明，这是同一名连环杀手作为。我们当前必须要查清三名死者——布莱尼特、奥斯库（葛瑞莎幸存）、托马斯三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杀手为什么要向这三人下手？他为什么又选择在托马斯被警署释放后下手？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我必须要提醒大家的是，沈临失踪的时间，大致与托马斯被杀的时间吻合。这是一种巧合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霍华德定了定神，沉声道：“当天下午与沈临会面的新世纪公司董事长佩蒂，还有一重身份。天使之泪组织的核心高层，这是联调局刚刚调查得到的结果。” “天使之泪？”杰克陡然一震：“涉及到这个组织？沈临跟这个组织的人接触干什么？难道，连环杀手是天使之泪的人？” “极有可能。”霍华德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调查三名受害者之间的联系，一路从沈临这边下手，调查他身边的人，务必要弄清楚，沈临跟天使之泪的人接触意欲何为？他在本城有没有非法的活动？” 一直在旁听的警署副总警监莫纳德皱了皱眉，插话道：“霍华德特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请不要乱下定论！沈临是华夏国派来的中医访问学者，具有官方保护的重要人物，他不可能与天使之泪组织的人有什么非法的往来。” 第389章 送上门去 克林斯曼在一旁定了定神，“我对布莱尼特案、葛瑞莎案和三年前的斯凯。金案进行对比发现，基本特征是雷同和吻合的。首先是使用的枪械，都是经过改装的狂鹰-8型自动手枪，子弹也经过打磨改造，有三个案子的弹道检测报告作为证据；第二，现场遗留的弹壳，型号材质一致，出自同一批；第三，现场绘制的红色油漆十字架图案，无论是大小、笔画、风格，都基本一致，可以断定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前面，贝丝博士曾经说过，要查清楚布莱尼特、葛瑞莎、斯凯金三女之间的某种联系，我这两天一直在查，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克林斯曼挥了挥手：“三女都是中年已婚妇女，都是白人金发，身高、身材基本相似，更重要的是，三女都具有婚姻内出轨背叛丈夫的经历……我觉得，这似乎是凶手选择作案目标的一个重要因素。” 哈里夫摇摇头，反驳道：“克林斯曼，葛瑞莎跟奥斯库私通，这的确是事实。但斯凯金和布莱尼特都没有背叛婚姻的行为，我查过……布莱尼特一向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在华城有口皆碑！” 克林斯曼嗤笑一声：“哈里夫，你的调查太片面和肤浅了！根据我的调查，斯凯金有一个维持了三年之久的情夫，此人是州消防局的探员，斯凯金死后突然退休。而布莱尼特则跟布朗家的某人有暧昧关系，这都是有据可查的！” “我的证据都在这里。”克林斯曼将手里的储存盘插入了电脑。 不多时，投影屏幕上就出现了布莱尼特和某年轻男子缠绵悱恻的照片，而斯凯金与她的情夫在夏威夷度假的批量照片，更是说明了很多问题。 莫纳德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凶手选择作案目标是有方向的。杰克，我认为克林斯曼的推断很正确，你们应该朝这个方向，与联调局携手去查，一定会查出突破口的！” 杰克耸耸肩，有些无语。 他也认为克林斯曼的发现有道理。 三女的“共同特征”，说明了连环杀手选择作案目标是有方向的——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三十多岁的白人金发中年妇女，有过婚姻内性行为的人多如牛毛，如果这些人都是凶手的作案目标……那根本就没法查，犹如大海捞针。 杰克心里很清楚，布莱尼特、葛瑞莎和斯凯金之间，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某种神秘共同点——找不到这一点，调查还是会陷入死胡同。 一念及此，杰克就头大如斗。 这几个案子已经引起了上头的高度关注，媒体和社会舆论都在持续发酵，如果不能尽快破案给公共社会一个交代，他很难收场。 怎么办？ 怎么办啊！ 杰克猛然锤击桌案，副总警监莫纳德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肃然离去。 清晨的阳光无比的温暖和绚烂。 一辆白色的加长房车上，沈临头上蒙着黑色的眼罩，而整个人都被捆绑在了一把椅子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气温的大幅上升，而光线的刺激和普照，又让他判断，此刻此地已经是远离f城千里之外的南部了。 似乎是一夜之间，他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州陌生的土地上。 房车在行驶，似乎奔驰在茫茫的狂野上，耳边传来低微的男女谈话声： “他没有反抗？”这是男声。 “我给他的咖啡里下了镇定剂，他这一路上，都是昏迷不醒的。”这是女声，沈临马上听出了是佩蒂的声音。 “卡罗要见他——佩蒂，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身份很复杂——他表面上是中医访问学者，但实际上，我怀疑他是华夏国的特工。”佩蒂压低声音。 两人继续低低交谈着，以为沈临还处在昏迷状态中。 实际上，沈临真正失去意识没有超过一个小时。从一开始，佩蒂趁他去卫生间的时候，往他的咖啡里下药，沈临虽然没有发现，却观察到了佩蒂细微的表情变化，但他略加思量，决定还是将计就计，这是他唯一一次能深入虎穴的机会。 沈临很明白，能命令佩蒂的人，一定是天使之泪的至高领导者。而这个至高领导者究竟是谁，天使之泪的总部和老巢究竟在何处，这是沈临一直要调查清楚的问题。查不出这些，他就无法履行组织使命，拯救科学家罗雪梅，也就是佩蒂口中的珍妮。罗。 所以，沈临就冒了一次险，自愿被天使之泪组织绑架了。 房车一阵颠簸，突然停了下来。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镇定微笑，他知道目的地到了。这是远离f城的地方，至少有一千英里远，气温明显升高，显然是南部了。 脚步声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沈临心里冷笑着，他知道是佩蒂。他能闻得出佩蒂使用的这种香水的类型，事实上，任何人只要有过接触，以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能牢牢记住特征，从而得出自己的判断。 佩蒂取下了沈临的眼罩。 沈临眨了眨眼，貌似费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柄黑洞洞的枪口，一个中年白人男子手持一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看得出，他微微有些紧张。 因为，佩蒂告诉他，沈临的身手非常高强，是一个来自功夫国度的危险人物。 佩蒂则在沈临的对面坐了下去，面带尴尬的微笑。 “佩蒂女士，你们绑架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可以直说了。”沈临淡然道，凝视着佩蒂，目光如刀。 尽管，他目前被牢牢用绳索捆绑住，但真要到了危险关头，沈临自有办法挣脱。 来自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求。 所以，沈临没有任何的慌乱和恐惧。怕有什么用？ 况且，这是沈临主动送上门来的。 佩蒂笑了笑：“沈先生，抱歉！抱歉采取这种方式请你来到这里，非常抱歉！请你放心，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我们的头儿想要跟你见一面，我们才不得不冒犯了你。” “你们的头儿？天使之泪的最高核心领导者？”沈临故作讶然道：“那么，这里就是你们的总部所在地了。” 佩蒂点点头：“不，这只是我们头儿的一处个人私产，这里有山有水，风景不错，我们头儿希望能跟沈先生一起喝喝咖啡，钓钓鱼，交个朋友！” 沈临笑了：“是吗？那我倒是期待着了！不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沈临挣了挣。 佩蒂苦笑一声：“沈，我可以放开你，但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我知道你有一身功夫，但是在这里，你如果反抗的话，恐怕……” 佩蒂突然伏在沈临耳边小声匆匆道：“不要反抗，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佩蒂就开始为沈临松绑。 片刻后。沈临在佩蒂的陪同下走下了房车——是的，没错，他的判断没有错，这是一辆豪华的房车。 这是警署没有查到沈临下落的一个关键因素。佩蒂将沈临“绑架带走”，没有利用公共交通工具，也没有利用私家车，而是用私人飞机直抵另外一个州，然后从另外一个州转乘房车长驱奔驰到这里。 走下房车，沈临长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新鲜，沁人肺腑。 他环顾四周，顿时为之惊叹。 远山，密林。气势磅礴的瀑布，巍峨雄伟的花岗岩及平静的山谷，眼前这处所在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上去都宛如仙境一般。参天居木，高山流水，被冰川雕琢的嶙峋不堪的巨岩峭壁，以及波光粼粼的湖面，使人恍如置身于世外桃源。 沈临回头扫了佩蒂一眼。 佩蒂笑了笑，“沈，请随我来。” 沈临哦了一声，静静地跟随在佩蒂身后，沿着脚下的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向着不远处湖边的一栋连体别墅走去。 沈临心里很清楚，也早就观察到了周遭的情况，虽然这里貌似山清水秀空旷无人，只有他和佩蒂两人，但实际上，无论是两侧的林中，还是身后的山谷之上，都有无处不在的暗哨。 如果他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遭遇灭杀。 沈临开始驱动光脑，但光脑却一直没有能链接上互联网。良久，沈临开始放弃努力，很显然，这里远离市区和移动网络信号发射区，或者说是经过了特殊科技设备的人为屏蔽，不要说网络，就是手机，都无法使用。 但沈临环顾四周，光脑已经通过他视觉的镜像开始不断将周遭的环境特征和地理地貌储存下来，等日后脱离这里，沈临会马上让光脑检索，找出地理名称和坐标来。 这最起码是天使之泪组织的一处秘密据点。 佩蒂静静地走着，一直到湖边。 佩蒂停下脚步，向着湖中央的一艘小艇挥了挥手。 然后，佩蒂回头来望着沈临轻轻笑道：“沈，我们头马上就来，请你稍安勿躁！” “我不着急。”沈临缓缓点头，凝望着湖面之上，目光清澈如水。 第390章 梅琳达 眼前这座天然湖泊，处于群山环抱之中，山重水复、蜿蜒连绵，时而水平如镜，时而微波荡漾，秀美无比。更重要的是，湖面的北侧，也就是沈临所站位置的左前方，有三层瀑布，由黑色玄武岩形成的环状落水深潭，落差起码有十米。波涛翻滚，飞流直下，声震如雷，景色壮观。 即便站在远离瀑布的远处，沈临耳边还是能清晰地听到瀑布坠落的轰鸣声，与那清新的山风，湿润的空气，以及触目所及的湖光山色一起，让人心旷神怡。 “飞落千堆雪，雷鸣百里秋。深潭霞飞雾漫，更有露漫岸秀。” 沈临一时为壮美的景色所引，张口吟诵了一首前人的诗词。 身后突然传来鼓掌声。 沈临猛然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一头金色的长发披肩、穿着一件鹅黄色类似睡衣的松散长裙的女人，盈盈站在那里。 她脸上带着一面带有印第安人文化色彩的铜质面具，看不到她的面容。但从她曼妙的身材来判断，这个女人应该年纪不大。 天使之泪的最高领导者竟然是一个女人？沈临一时间有些震惊。 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天使之泪的首脑是一个女人，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一切皆有可能，反正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女人扫了沈临一眼，目光淡淡地。 她没有说话，带头向前面走去，一直到湖边别墅的观景台上停了下来，她回头向沈临点点头，然后就走上观景台，坐在了木质的凳子上。 而此刻，一张大理石的茶几上，已经摆满了一些西点水果和饮料。 佩蒂也走了上去，坐在了女人的旁边。 沈临若无所惧，一路走上去，坐在了女人的对面，神色从容平静。 既来之则安之，慌乱没什么用。 “沈先生，你可以叫我梅琳达。正如你的猜测，我就是天使之泪的领导者，或者可以这样说，天使之泪实际上是一家庞大的企业，而我，正是企业的董事长。至于佩蒂，则是企业的高管之一，我的助手之一。”女人的声音非常柔和，她娓娓道来，让人如沐春风。 沈临哦了一声：“梅琳达小姐，请问你找我过来，有事吗？” 沈临的这句梅琳达小姐，让对面的女人微微有些迟滞。 因为她戴着面具，两人又隔着一张宽大的石桌，大概有两米远的距离，但尽管如此，沈临还是注意到了她一些细微的身体变化。 面对女人，称呼小姐还是夫人或者女士，是有讲究的。未婚的当然要称小姐，已婚的要称夫人或女士。 沈临一张口就称呼“梅琳达小姐”，这显然是有所指了。 佩蒂张大了嘴，却没有开口。 梅琳达抬头凝望着沈临，片刻后才淡淡又道：“沈先生，你的话很有意思。” 沈临笑了：“梅琳达小姐，你没有戴婚戒，所以，我判断你是未婚女士。” 梅琳达白皙修长的手指顿时颤抖了一下，她飞快地将手收了回去，眸光中的震撼光彩一闪而逝。 这短短一面，沈临所流露出来的镇定从容和大气磅礴，以及他敏锐的观察能力，都让梅琳达开始相信佩蒂说的话，沈临是一个高手，也是一个危险人物。 “非常敏锐的观察能力，看来，沈先生果然是一位特工。”梅琳达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凝重。 沈临立即摇头否认：“不，我不是特工，我是企业家，来自华夏国的中医访问学者，仅此而已！” 沈临说的是实话，但梅琳达也好，佩蒂也罢，又怎么能相信呢？ 梅琳达淡淡一笑：“好吧，既然沈先生不愿意承认，那么，我们就不计较这个问题了。我想问的是，沈先生远道从华夏国来，为什么关注上我们这个组织？天使之泪从来不招惹是非，我们可不是黑社会或者犯罪团伙，我们是正正经经的有信仰的社会团体，做生当生意，这一点，联邦政府和执法机构也都是认可的，否则，我们也很难维持到现在。” “既然梅琳达小姐说到这里，那么我也就直言相告了。我之所以找上天使之泪组织，主要是为了一个人。罗雪梅博士。” “珍妮。罗。”梅琳达早就知道了这一点，闻言也不慌不忙道：“你是怎么知道珍妮。罗在我们手上的？”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梅琳达：“梅琳达小姐是聪明人，这种话还需要我来回答吗？” 梅琳达笑了：“我不否认，珍妮。罗现在正为我们工作，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不是绑架了她，而是她自愿留在我们内部，为我们做某项课题研究。一旦研究完成，我们会支付她很高的报酬，她同时会恢复自由——而事实上，她现在也是自由的，她随时可以离去。” “所以，我不管沈先生是带着什么目的来寻找珍妮。罗，都可以告诉你，珍妮。罗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她离开还是不离开，自己说了算。我建议沈先生给国内打一个电话，转告这一点。” “既然如此，那么，请允许我和罗雪梅博士见一面。”沈临断然挥了挥手，“我也好跟国内一个交代。” “那不可能。不是我们不允许，而是现在，珍妮罗不方便见人。当然，等时机成熟，我们会安排她与沈先生会面的——”梅琳达淡然又笑道：“我在来之前，征求过珍妮。罗的意见，她说不同意见你，也不认识你，请你放弃你的行动计划。” “这是她自愿为我们工作的授权书。”梅琳达向佩蒂使了一个眼色，佩蒂从一旁的文件袋里掏出一份有罗雪梅签署的文件。 沈临只扫了一眼，就认出那正是罗雪梅的亲笔签名。 在来之前，沈临就仔细阅读和了解过关于罗雪梅的一切信息，包括熟悉她的中英文笔迹和体貌特征。 沈临沉默了下去。 他知道，罗雪梅自愿为天使之泪工作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更大的可能是，她身陷囹圄，被天使之泪控制，这样的授权书不过是被逼无奈。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沈临都清楚，自己暂时是见不到罗雪梅的。而要从天使之泪组织里救出罗雪梅来，更是任重而道远。 目前来看，没有必要跟天使之泪的人闹翻。 一念及此，沈临哦了一声，微微一笑：“既然是罗雪梅博士自愿留下为你们工作，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期待与罗雪梅博士的会面，希望梅琳达小姐能尽快安排。” 梅琳达微笑：“那当然。我们希望与沈先生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而对于沈先生背后的国家，我们也是持友好态度。” 沈临朗声一笑：“好。那么，梅琳达小姐是不是可以把沈某送回f城了？我在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其实，沈临心里很清楚，天使之泪组织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他“请”过来，安排了这么一场会面，绝不是为了单纯见一面谈谈罗雪梅的事情，而是别有所图。 这个目的达不到，天使之泪是断然不会放他走的。 因此，沈临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以退为进，试探梅琳达和天使之泪组织的真正用意。 果然，梅琳达面具后的美丽眸子转了转，声音低沉下来：“沈，我们天使之泪想要跟你的龙腾集团合作。” “我们对你有过充分的调查了解，你的企业很有实力，我们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和合作。” 沈临突然眸光一亮，神色微有变化。 他紧紧盯着梅琳达那张隐藏在精美面具后的面孔，目光凝重如刀锋锐利。 梅琳达愕然。 片刻后，沈临突然恢复了正常和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淡淡道：“我实在是不明白梅琳达小姐的意思，你所说的合作，是指什么样的合作？哪个领域的合作？” “当然是生意上的合作。”梅琳达眸光一转，“也不瞒沈先生，索通集团就是我们名下的企业，我们是全球最大的金融项目投资集团，想必沈先生对此有所耳闻吧。” 沈临闻言震惊。 这一次，他是真的震惊了。 索通集团是全球最大的资本运营商，以金融服务和基金运作为主要业务，旗下的索通银行是该国最大的银行之一，占该国总存款份额的25%，分支机构数千家，业务遍及60多个国家，包括投资银行、金融交易处理、投资管理、商业金融服务、个人银行业务等。 也就是说，索通集团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投融资集团，掌握的可运用的资金高达两万亿美金，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沈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实在没想到，索通集团竟然是天使之泪组织运作的企业。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当日杨建宁为什么说国家层面的力量出面营救罗雪梅，有所不便了。而他同时也明白，为什么m国官方会默认天使之泪这样一个组织存在。 自己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超等级的对手！ 见沈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梅琳达轻笑一声：“怎么，沈先生可以考虑跟我们合作吗？” “以索通集团的实力，大可不必跟我们这样的一家小企业合作，梅琳达小姐的意思我还是不懂。”沈临的神色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梅琳达笑了：“我们想要进军华夏国的市场，如果没有龙腾集团作为桥梁，我们或许很难走进贵国。我知道，这事关重大，沈先生可以先向国内通报一声，看看贵国国内的意见。” 第391章 湖边别墅 像索通集团这样的巨无霸资本集团，尤其是金融领域方面的航母巨剑，虽然国内近年来已经逐渐放开金融市场，但索通集团想要大举进入华夏市场，必须要得到某种认可。 换言之，沈临也不能随随便便与索通集团进行合作，除非在华夏国之外的市场合作。道理很简单，这关乎国家安全和国家利益，沈临必须要得到国内的“尚方宝剑”才成。 梅琳达显然深知这一点。 索通集团曾经要一度与华夏国的央企合作，但后来梅琳达意识到，央企盘子是大，但央企体制生硬，双方合作起来处处遭受掣肘，没有太大的合作发展空间。 因此，梅琳达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临和他的龙腾集团出现了。 论资本实力和社会影响力，龙腾集团丝毫不亚于央企。但龙腾集团却是民营企业，民营企业灵活的管理体制，尤其是沈临本人，让梅琳达看到了合作成功的希望。 因此，梅琳达就亲自导演了这“绑架”的大戏。 她是要亲自见见沈临，看看沈临为什么会关注到罗雪梅，同时也试探一下沈临的原则和底线，看看双方有无合作的可能。 “我需要跟国内联络一下。”沈临淡淡道。 梅琳达笑了笑，耸耸肩：“当然，没有问题。佩蒂，你送沈先生去他的客房，给他准备好他需要的一切。” 沈临起身扫了梅琳达一眼，然后就跟着佩蒂离开观景台走向了湖边别墅。很显然，这是一栋专门用来度假的别墅，客房很多，佩蒂将沈临领到了二楼一间靠向湖边的房间，这是一个布置豪华的套房。 “看看房间，沈，你还满意吗？”佩蒂笑着：“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帮你安排！” 沈临环视整个房间，见书房内电脑电话齐全，还有卫星信号接收系统，就微微笑着挥挥手：“我不需要什么，我想休息一会，佩蒂女士请便！” 佩蒂深深凝望了沈临一眼，转身就要走。 沈临关紧门，清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天花板上或者隐藏在暗处的监控摄像头几眼，然后就走进了书房。 在人家的地盘上，想要逃脱对方的监控，沈临也知道这不现实。既然明知如此，就不如静心面对，没有必要上火。 另外一间套房里，梅琳达依旧戴着面具，她背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望着挂在墙壁上的监控显示器。佩蒂就坐在她的身边。 两人眼见沈临走进了书房，然后到处张望了一下，就打开了摆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开了机，沈临却没有两女预料中的一样开始上网，而是坐在了对面的小沙发上，打开一瓶矿泉水，微微小啜了一口，就开始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沈临拨通的号码以及与对方通话的内容都清晰地通过梅琳达这间房内的音响设备完完整整地播放出来。 别看这座湖边别墅是仿古建筑，也有些旧损，但其保安和高科技设施的投入却是一个天文数字。只要梅琳达乐意，她完全可以在这间房里操控别墅及其周边的一切。 沈临拨通的是华夏国的国内电话，对方是出人意料谁都没有想到的一个通话对象：杨家的杨雪若。 因为时差的关系，此刻国内正是凌晨，熟睡中的杨雪若被手机铃声吵起来，烦躁地抓起电话看也不看就恼火道：“谁啊？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哪有这个点打电话的？” 沈临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雪若，我是沈临，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有点事情。” “沈……临？！”电话那头，杨雪若惊讶地立即坐起身来，所有的睡衣瞬间消散，她惊喜地追问道：“沈临，你说吧，我没事，我起来了。” “麻烦你转告你堂叔杨建宁，我在十分钟之后会跟他联系，请他做个准备。”沈临就简简单单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切断了电话。 杨雪若有些失望也猜出事情紧急，就赶紧给杨建宁打电话。 杨建宁也是半夜被抓起来，然后就起来打开电脑和手机，开始等待沈临的信息。刚好过了十分钟，一封电子邮件滴答一声送达，使用的邮箱地址是两人事先约定的特殊联络方式。 杨建宁利用密码打开加密的邮件，认真读了下去，越看越是脸色凝重。 而在大洋彼岸的湖边别墅，梅琳达和佩蒂在监控屏幕中看到的是沈临静静坐在那里接近一个小时都不动弹的画面。 梅琳达狐疑地起身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她确定沈临没有通过网络与外界联系，否则，无论是电子邮件还是其他渠道的信息传送，都能被她房间内的主机监测和控制到，可沈临没有任何动作。 其实，沈临早已利用自己的光脑完成了信息的传送。 他的光脑是超前了这个时代百年的划时代未来社会人类巅峰智能科技水平的产物，在光脑的传送和自我加密措施下，任何信息监控无疑都是小儿科了——这就跟用半自动步枪去对抗原子弹一样。 所以，在梅琳达和佩蒂看来，沈临什么都没有做，但其实沈临该做的都做了。 在光脑的强大力量下，梅琳达别墅主机的监控和拦截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只要沈临愿意，他甚至能利用光脑瞬间攻击主机，导致这座别墅区域内外的所有防卫措施失灵瘫痪。 换言之，进入到别墅内部，沈临已经牢牢占据了主动权——至少，人身安全是没有问题了。 如果梅琳达翻脸，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全身而退。 所以，千不该万不该，梅琳达不应该让沈临住进来。 “佩蒂，他很奇怪，他竟然没有跟国内联系，就打了那么一个电话……怪了。”梅琳达的声音清脆了一些，似乎与方才有所不同了。 佩蒂也是有些狐疑：“是啊，老板，他的行为很怪异，就打了一个电话就没有动作了……哦，信息来了，那个电话是华夏国京城的杨家，杨家也很有势力，接电话的是杨家的杨雪若，据说跟沈临的关系密切。” 梅琳达嘴角一挑：“当然，至少是沈临值得信任的女人。哦，一个美丽的年轻女人，非常优雅，看来，这是我们这位沈先生的红颜知己了。” 梅琳达凝视着佩蒂送过来的平板电脑屏幕，屏幕上是检索出来的关于杨雪若的照片。 佩蒂没有听出梅琳达声音中的一丝异样，只笑道：“我得到的消息是，沈临身边围绕着很多女人，他公开的女友只有一个，就是这一位。” “优秀的男人，身边自然不缺女人。”梅琳达摆了摆手，又躺在了沙发上，有些慵懒地挥挥手，“佩蒂，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累了，要睡一会。” f城警署，凶案组。 克林斯曼将布莱尼特、葛瑞莎和斯凯金三女的照片摆在桌案上，认真盯着看了又看，眉头紧蹙。 他总觉得三女之间有某种潜在的联系，除了年龄、人种肤色发色以及出轨这些外在的雷同特征之外，肯定还有某种脉络，将三女给串联起来。 克林斯曼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联调局提供过来的关于斯凯金的卷宗档案，无意中从里面发现一张发黄的照片。 那是一张斯凯金大学毕业时的合影照。 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克林斯曼扫了一眼，眼前顿时一亮。 克林斯曼立即上网检索，查到结果，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惊动了办公室的所有警探。 哈里夫愕然抬头望着克林斯曼，“克林斯曼，你搞什么鬼？鬼笑什么？” “哈里夫，查到了，我知道这三个女人的联系点在什么地方了。”克林斯曼霍然起身，大声道：“布莱尼特、葛瑞莎、斯凯金都曾经是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的学生，布莱尼特毕业于十年前，斯凯金和葛瑞莎毕业于九年前。这说明什么？说明三个女人可能是相互熟悉的，而凶手选择她们……一定是原因的！” 杰克从自己的隔断办公室里冲出来，站在外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克林斯曼，好样的，马上把你的发现向联调局通报，然后你和哈里夫立即赶去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从这三个女人下手，一定要给我挖出有用的东西来！” “我有一种预感，这将是这几个案子的重要突破口！” 克林斯曼笑着起身点点头：“我们马上行动，警督！” 哈里夫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耸耸肩道：“或许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要改称警监了！” 一干凶案组警探开始热烈的鼓掌。 杰克哈哈大笑，挥了挥手，转身又返回了自己的隔断。 他的办公室只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与外间大办公室隔断相隔，其实里面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一清二楚、一目了然。 杰克此刻的确是有些兴奋。 虽然案子受到了阻力和压力，但他刚才得到的消息是，他的任命即将下达了。或许就是一天之后，他这个分局的代理局长就要转正成为真正的警监了，分局局长兼领警署直管的凶案组，这说明了上头对他的认可和信任。 第392章 天使之泪的高度机密 副总警监莫纳德来了。 莫纳德黑着脸，一脸的阴沉，这让杰克方才才好转起来的心情顿时又沉了下去。 其实，杰克也知道莫纳德为了什么不高兴。 沈临已经失踪超过了48个小时，作为市长和州长这些政府官员非常看重的“外国友人”，作为不少参议员关注的中医访问学者（实际上也是求医者），来自于华夏国总领馆和市政厅、诸多参议员乃至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等方方面面的压力，都集中在警署，莫纳德刚才被州长大人召见，训斥了一番，要求警署必须要限期破案，务必要发现沈临的行踪。 其实，沈临失踪，警署虽然立案，但却无法定性。原因何在？ 你说是绑架案吧，但有关方面又没有接到绑匪索要赎金的要求； 你说是凶杀案吧，至今又没有找到沈临存在的任何线索。 可这么一个大活人，一个本城赫赫有名的新闻人物，一个来自华夏国的大人物，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人间蒸发了。 杰克迎了上去。 莫纳德挥了挥手：“杰克，沈临有没有消息？” 杰克尴尬地搓了搓手：“副总警监，目前还没有他的消息，我们已经向相邻两个州的警署发出了协同调查的通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的！” 莫纳德有些恼火地瞪着杰克：“杰克，你们不能干等着！马上派人去查，一条线索也不能放过，马上去查！有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杰克神色严肃地打了一个敬礼：“遵命！” 莫纳德跺了跺脚，黑着脸转身离开。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已经接到了十几个关于催办沈临案子的电话，而打电话的人，都是本城的大人物，每一个都非富即贵，他都惹不起。 其实作为个人来说，莫纳德是不愿意买这些人的帐的，但他代表着警署，他心里很明白，如果得罪了这些人，警署日后的经费预算什么的，就要受到各种刁难了。 如果经费不宽裕，警署甚至无法支付警探的加班工资，这对于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的警察来说，无异于一种灾难了。 警察也是要支付各种费用账单的，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如果没有高薪，他们的基本生活都会出现问题。 本州地区新警员的第一年年薪是5。1万美元，日后逐年上涨。警察只要努力工作，无论级别高低，都有权享受多种免税或者减税福利待遇，还有丰厚的买房补贴、重大案件风险补贴、节日加班补贴，公家配备的上班警车可以在下班的时候开回家，即合法公车私用。 同时一年五个星期的带薪假期，一年两次公费体格检查，医疗费和住院费全包;正式警官的每月薪水不低于7400美元，还有养老金、退休金等等;凡是连续工作期满20年的警察，一经正式退休，无论其级别高低，一律获得一次性25万美元的退休补偿金。 公职执法人员，随时面临生命危险，高薪的制度设计，其实是非常合理的。 莫纳德走后，杰克立即把警探杰克逊等几个下属给喊进了自己的隔断办公室。他简单强调了几句，就吩咐由杰克逊负责沈临案子，不管能不能破案，但必须要马上行动起来——在杰克看来，最起码是让警署的头头脑脑和社会各界都看到，为了寻找沈临的下落，警察们正在努力工作。 杨雪妮正在焦躁不安，纠结不下：沈临已经失踪了两天多，该不该给国内的沈晓华说一声？ 不是杨雪妮想要隐瞒什么，而是杨雪妮知道告诉国内其实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徒增烦恼，说不定还能产生内乱，她想再等等看，万一这是虚惊一场，就没有必要惊动国内了。 杨雪妮心里越来越乱。 她本来以为，以沈临的本事，哪怕是他遇上绑匪，自救和生存下来的几率也是很大的。何况沈临不可能遇上绑匪，或者是他故意躲起来不见人还是他另有安排？ 考虑到沈临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的风格和个性，杨雪妮其实潜意识里认为“沈临失踪”是一场戏。 但沈临却犹如石沉大海，鸿飞夭夭。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上突然进来一条神秘的短消息：我被人绑架，但目前很安全，不要对外透露消息，我很快就会归来。沈临。 杨雪妮狂喜，如释重负，欢喜地流下泪来。 接近中午的时候，沈临的光脑终于接收到了来自国内的杨建宁亲自发出的邮件回复：国内原则上同意龙腾集团与索通集团展开战略合作，但因为索通集团背后是天使之泪这样一个现在看来越来越神秘的组织，杨建宁代表上头再三叮嘱沈临，务必要小心谨慎行事，在事关国家利益的重大问题上，必须要事先汇报，不能擅自做主。 沈临收到信息，心里为之一振。 如果龙腾集团跟索通集团战略合作一旦成功，对于龙腾集团的全球化战略有着不可替代的巨大推动作用，龙腾集团完全可以借索通集团这个强大的平台更上层楼——相信用不了多久，龙腾集团就会涅槃蜕变为真正意义上的超强跨国企业，有资格和实力与世界一流顶尖企业进行同场竞技和市场竞争了。 至于威尔逊公司并购，现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有索通合作的机遇，威尔逊这家企业的并购，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念及此，沈临抬头望着天花板，淡淡道：“梅琳达小姐，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另外一间豪华的套房内，梅琳达眸光中奇光闪烁，她挥了挥手，示意佩蒂去把沈临请过来。 佩蒂敲开了沈临的房门，其实房门本身就是虚掩着，没有关。 沈临淡然的声音传了过来：“请进。” 佩蒂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笑道：“沈，我们老板请你过去谈一谈。” 沈临霍然起身，他目前换上了佩蒂为他准备的一套休闲装，藏蓝色的牛仔裤，棕色的套头衫，还有一件青黑色的夹克，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英挺。 “佩蒂女士，请带路吧。” 佩蒂笑着走出房门去，一边走一边随意问了一句：“沈，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沈临耸耸肩：“这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风景优美，梅琳达小姐很懂得享受生活。” “当然，梅琳达是世界上最有品位的……”佩蒂顺口而出，但她马上意识到不妥，立即闭住了嘴，尴尬地埋头继续前行。 沈临眼眸中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也没有说什么。 天使之泪组织在他的心里，越来越神秘和深不可测了。他本来以为天使之泪是一个半****的组织，结果却不然，这似乎是一个以共同信仰和某种使命而维系捆绑在一起的庞大组织，能成为这种组织的领头者，梅琳达的能力可想而知。 虽然表面上，他留在套房内一直在假寐休息，其实他的光脑始终都在高速运转，光脑悄无声息地侵入了别墅的主机系统，得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信息。 在光脑势如破竹的侵入下，主机的三层防卫系统和十八级防火墙根本就形同虚设。 天使之泪拥有双重的管理体系，第一重是类似于宗教的层级管理，第二重就是现代企业架构的治理管理。 组织拥有长老会和董事局，长老和董事人选是重叠的。 梅琳达是长老会的会长，同时兼任董事局主席。而佩蒂则是十八名长老会成员之一，董事局的董事成员。 长老会的会长（董事局主席）每五年改选一次，从董事局成员中产生。 梅琳达是两年前当选为组织首脑的，她的来历和现实身份非常神秘，一向戴着面具示人，包括佩蒂在内，其实都不知道她在现实社会中的真实信息。佩蒂只知道，梅琳达是上一届会长老佩尔斯竭力推荐的人选，因为老佩尔斯是索通集团的真正掌控者，而索通集团又是天使之泪维持运转的真正基石，所以佩尔斯的推荐非常关键。 因此，理论上说，天使之泪的组织首脑虽然按照章程号称五年改选一次，但实际上，首脑人选很难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变更——取决于老佩尔斯的意愿。如果没有索通集团的财力支撑，组织早就土崩瓦解了。 所以，所谓长老会的成员，不过是老佩尔斯的雇员，高级雇员，为组织效力服务，仅此而已。 而最近，老佩尔斯在组织内部宣称，他已经将他持有的索通集团的51%股权转让在梅琳达的名下——而他同时立下医嘱，一旦他死亡，他名下剩余的15%股权，会自动转让在梅琳达名下。 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未来几十年内，在梅琳达的有生之年，组织都会在她的掌握之中，以她为首。 即便她落选，也因为掌握索通集团而控制住组织的实权。 沈临大概有了自己对于天使之泪的基本判断，这其实是一个从索通集团延伸出来的特殊组织，组织存在的终极使命是为了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很显然，组织的创始人是老佩尔斯——而不像佩尔斯在组织内部宣称的，天使之泪组织是传承了上百年的组织，他的权力来自于上一届会长。 沈临从梅琳达这里得到了诸多有价值的东西，对天使之泪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种了解，可能已经不亚于官方政府对天使之泪的认知了。 可惜，沈临没有发现梅琳达的个人身份信息。 梅琳达万万不会想到，沈临拥有光脑这种逆天的神器。如果让梅琳达知道，组织的高度机密已经泄露给了沈临，她恐怕会后悔莫及，不该“绑架”沈临，由此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价。 第393章 合作方式 梅琳达依旧是面具遮面，只是换了一身黑色的曳地长裙，将她玲珑修长曼妙的身材反衬的淋漓尽致。 见沈临进门，梅琳达缓缓起身来，柔声笑道：“沈，请进，请坐。你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红酒？或者，我这里还有从华夏国进口的茅台酒，要不来一点？” 梅琳达指了指一侧酒柜里摆放着的华夏国茅台酒。 沈临笑了笑：“不必了，我很少喝酒。咖啡也算了，就喝杯苏打水吧。” 梅琳达哦了一声，缓缓坐下，扫了佩蒂一眼。 佩蒂立即通过通讯系统安排人送过来一瓶苏打水，完了就坐在了梅琳达旁边的沙发上。 沈临也慢慢坐下，他凝望着梅琳达，突然轻笑一声道：“梅琳达小姐，鄙人是一名中医，略通针灸之术，我看梅琳达小姐说话中气不足，似有血气不通畅的症状，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为你试试脉，然后为你针灸调理一番。” 佩蒂在一旁笑着附和道：“是的，梅琳达小姐，沈先生的针灸术非常神奇，是我亲眼所见。你不妨试一试。” 梅琳达却果断地拒绝了：“不必了，我的身体很好，谢谢沈先生的关心。” 梅琳达的嘴角轻轻一抽，这一小动作落入了沈临关注的眼中。沈临不动声色笑了笑：“那就算了，既然梅琳达小姐不感兴趣，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佩蒂感觉有些奇怪。 梅琳达最近一年来的身体不太好，前一段时间秘密养病更是轻易不会露面，这是组织内部高层都知道的事情。最近有所好转，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每次见人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无论在哪，身边始终都有一个医疗团队随时待命。 在“绑架”沈临来之前，佩蒂就向梅琳达推荐过沈临的中医针灸，建议她试一试。但出乎佩蒂的意料之外，梅琳达一口回绝，非常坚决。 梅琳达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马上就岔开了话题去：“沈先生，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关于我们双方合作的意向……” 沈临断然挥了挥手：“我同意梅琳达小姐的提议，作为龙腾集团来说，我们非常荣幸与索通集团合作。” 梅琳达有些惊讶，她仔细打量着沈临，面具后如同清水般深邃清澈的眸光流转着。 她不是惊讶于沈临愿意合作，而是惊讶于沈临没有向国内通报就擅自做主了。 “沈，你确定？你确定你自己就能做主？”梅琳达小声问道。 沈临轻笑一声：“当然。我们双方合作是企业行为，我想，只要我们守法经营，不触犯两国的法律，就没有必要担心太多。请梅琳达小姐放心，我们的战略合作，是强强联合，对两国经济都有好处，一定会得到华夏国政府和人民的热烈欢迎的！” 梅琳达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道：“抱歉，沈，为了达成合作，我对你的龙腾集团有过深入的了解。请你不要误会。” 沈临笑了：“龙腾的经营情况是公开的，一目了然，从来就不排斥外界的了解。” “据我所知，你们集团目前有几个产业板块，但在金融领域却似乎是一个空白——而你也知道，金融领域的运作却恰恰是我们的强项，所以……”梅琳达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 沈临闻言若有所思地道：“梅琳达小姐的意思是说，要跟我们展开在金融领域方面的合作？这本来没有问题，但是我们在这个领域非常陌生，也不专业，而且，我们在国内来说，也基本上没有这方面的运作实践，恐怕……很难。” “这是我的建议：我们组建合资金融投资公司，然后以新公司的名义，在贵国的大城市设立分支机构和投资银行，不瞒沈先生说，我们跟贵国政府的商业谈判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一些金融牌照和执业资格，相继都会取得。也就是说，未来一年内，我们会大举占有新兴的华夏国金融市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梅琳达笑着。 沈临眉梢一挑：“梅琳达小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索通送了这么一快大蛋糕给我们，我们坐享其成，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请你直说吧。” 梅琳达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我们可以为龙腾集团无偿组建金融板块，长期提供金融服务，甚至，我们双方的合资公司中，龙腾不需要有一分钱的投入，就可以占有三成的股权。根据我们索通的品牌影响力和拟投入在华夏市场上的数百亿美金估值，你们可以自己测算一下未来的收益率和有形无形资产。” 沈临知道梅琳达还有下文，就静静等待着。 梅琳达认真又道：“作为回报，我们希望沈先生能转让一部分龙腾的股权给索通，我们可以按价收购，绝对不会亏了沈先生。” “龙腾目前是沈先生的个人独资企业，从现在的世界经济发展趋势来看，你们这种资本结构，其实不利于企业发展的，我的建议，希望沈先生慎重考虑一下。”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想到梅琳达的真正用意是要收购龙腾的股权。她抛出了很诱人的蛋糕，目的就是为了收购股权，通过入主龙腾的形式，实现在华夏市场的立足。这样的资本运作，对索通来说，无疑是成本最低和最安全的策略。 诚如梅琳达所言，龙腾目前作为沈临个人百分百持股的企业，如是的资本结构其实不太合理，沈临也早有意进行改革，引入战略投资者，只是时机并不成熟，暂时没有付诸现实。 既然索通想要进入，他其实是求之不得。 沈临面不改色，静静道：“不知梅琳达小姐想要龙腾几成的股权？” 梅琳达伸出四根手指，简明扼要道：“四成。四成的股权无损于沈先生对龙腾的控制，我想，是合适的。” 沈临突然笑了：“梅琳达小姐打的好算盘，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四成的股权转让给你们这样一只猛虎，假以时日，我就变成了引狼入室了。” “这不现实，也不可能，这已经超过了我的底线。” 见沈临拒绝得如此果断，梅琳达沉默了一阵，又道：“那么，三成如何？” “顶多不能超过一成。否则，就没得商量了。”沈临断然道。 梅琳达长出了一口气，声音里明显有些失望：“一成？太少了，这与我们的目标太远。” 沈临轻笑一声：“梅琳达小姐，反过来说，如果我要并购你们索通四成的股权，你会同意吗？我们是战略合作，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股权售卖，我是想跟索通合作，但不是要出卖公司！” “如果这样的合作建立在出卖公司基础之上，那么，我们不谈也罢。” 沈临猛然挥了挥手。 梅琳达深深凝望着沈临，良久都没有说话。佩蒂在一旁暗暗有些担心，见两人似乎要谈崩了。 但过了一会，梅琳达却笑了笑，若无其事道：“沈，你很精明，也很强势，有你在一天，我们就算是有吞并龙腾的野心，也不可能做到。你何必如此杞人忧天呢？” 梅琳达竟然用了一个杞人忧天的中文成语，不是用的英语，而是用生硬的中文讲出的。 “呵呵，梅琳达小姐既然知道杞人忧天，那么，想必也应该了解，我们还有这样一个成语，叫防微杜渐，或者未雨绸缪。我是一个谨慎的人，我不会允许也不可能给龙腾埋下一个潜在的隐患。我一向认为，龙腾不是我沈临一个人的龙腾，而是全体龙腾人的龙腾，属于华夏国。” “等日后时机成熟，我或许会从龙腾全身而退，个人财富的的多寡，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游戏罢了。如果我个人贪财的话，呵呵，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有钱。”沈临淡然道，声音中的自信溢于言表。 他的话并不夸张。以光脑的逆天功能，沈临如果疯狂运作，恐怕不仅会在短时间内聚敛下当惊世界殊的个人财富，还会导致世界金融体系的崩溃。至少，颠覆一个索通，对沈临来说，易如反掌。 但这种干扰和破坏这个时代运行规律和规则的事情，沈临是不会去做的。 梅琳达闻言有些愕然。 沈临的自信，让她感觉有些无奈。 她其实不知道沈临过高的自信来自于何处，虽然她看重沈临和沈临的龙腾，但在她的心里，龙腾其实还不具备与索通抗衡的本钱与资格，双方具有不可弥补的差距。 梅琳达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看来，我们是没法继续谈下去了。我最后问一句，沈先生，你难道真的就不能让步吗？” 沈临傲然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索通要收购龙腾的股权，做龙腾的股东，那么只有一个原则，顶多不会超过一成。高于一成，我都不会同意。这是我的原则和底线。” 第394章 让步 梅琳达深深望着沈临，因为她的面孔此刻都遮掩在精美的面具后面，谁也不知道她的神色如何——但很显然，傻子都能明白，梅琳达已经被沈临的“傲慢”和坚持给激怒了。 她是天使之泪组织至高无上的领导者，已经逐渐摆脱创始者老佩尔斯的阴影，开始独立掌控这一强大的组织及其背后的资本力量。若是天使之泪完成了终极使命，从幕后走向台前，成为类似于政党之类的组织，那么，作为组织首脑，梅琳达绝对会当选该国总统。 由此可见，天使之泪的强大和深不可测。 而也由此可见，梅琳达这个女人是一个野心很强、非常强势的人。她貌似温柔的表象背后，隐藏着多少杀机和冷酷无情，恐怕只有佩蒂知道。 佩蒂一直在担心沈临会激怒梅琳达。只要梅琳达一句话，沈临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在天使之泪组织内部，梅琳达就是无人敢抗拒、敢忤逆的女神。 但梅琳达却突然笑了，声音变得有些飘渺：“沈先生，我很奇怪，我们的合作明显对贵方有利，龙腾与索通合作的消息一旦曝光出去，你们在全球的发展都会得到助力——我们送了你一份如此丰厚的大礼，但你竟然一点回报也不想给予，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必须要承认，跟索通合作，表面上的最大受益者是我们龙腾。况且，梅琳达小姐还代表索通给予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但是，反过来说，索通是傻子吗？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你们会白送我们这么大的好处？在我看来，从长远来看，获益最大的还是你们——当前，华夏国市场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和最有潜力的市场，你们在西方的发展已经逐渐遇到瓶颈，如果再不寻求突破口，索通就会不进反退，在不久的将来被其他新兴的金融机构取而代之！” “所以，你们相中了华夏国金融市场这块处女地。未来二十年之内，这个市场大有可为，如果能占有这个市场哪怕是十分之一的份额，索通的发展瓶颈就不复存在，仍然会处在成长期。而只要索通处在成长期，最起码可以继续在业内保持龙头地位。” 梅琳达似笑非笑：“即便如此，我们其实也可以选择跟华夏国的其他企业合作，比如说你们的央企，你们不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沈临嘴角一晒：“央企？你们跟央企合作，只能贻误战机。央企的实力很强，但体制相对比较僵硬，这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况且，如果你们愿意跟央企合作，恐怕就不会找上我了吧？” 沈临反问道。 梅琳达轻叹一声：“沈先生太精明了，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本质。看来，你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故意跟我们压价的吧？” “你错了，梅琳达女士，这不是压价，这是我的原则。看来，梅琳达小姐还是不了解我的风格和为人。”沈临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沙发上，扭头望向了窗外浩淼美丽的湖景。 梅琳达无语。 沈临这个东方人滴水不漏，要想让他让步，看来也不太现实。而以梅琳达对沈临的感觉来说，即便是对沈临动用非常规的暴力手段，也不会达到目的。 一成股权吗？太少了。梅琳达心里盘算着，这与她一开始的设计和规划差距太远了。 占据一成的股权，索通集团即便进入龙腾董事局，那也是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尤其是面对沈临这么一个强势的王者。 但放弃吗？如果放弃跟龙腾合作，梅琳达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企业能合适做索通的长期战略合作对象，助推索通在华夏国内的战略布局。 其实，在之前，梅琳达也对杨家的凤舞集团、白家的南越集团和南宫家的南宫集团有过充分的调查了解，但这三家企业看起来也不弱，可终归还是影响力查一些火候——更重要的是，也是梅琳达最担忧的是，上述三家企业正面临新老权力交替的关键时刻，将来的权力最终落入谁手，情势还不明朗。一旦索通选择非人，那就会白白浪费资源和耽误时间。 一旦错过未来两年的最佳时机，索通要想占据主动就难了。 要知道，全球金融巨无霸都在瞄准华夏国的金融资本市场，谁先进入就抢占了先机。而等别人将市场瓜分完毕，索通再次进入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只能给别人做陪衬。 龙腾则不同。龙腾的权力现状、发展现状都一目了然，至少在十年之内，不可能有任何变化，都掌控在沈临一个人手上。 这是梅琳达和索通准备选择沈临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但梅琳达却没料到，沈临是这么“难缠”和强势。 怎么办？ 梅琳达深沉的目光在沈临身上一扫而过，突然笑了笑道：“沈，这样，我们双方都各自让一步，如何？” “一成股权就一成股权，但是，我希望我们在协议中明确下来，倘若沈先生要转让手里的股权的话，索通集团拥有法定的优先购买权——换言之，只能将股权转让给索通集团。而除此之外，我只会派驻一名董事，至于经营管理，绝不干预和参与。” 沈临略加沉吟，也爽朗地一笑道：“好，没有问题。既然梅琳达小姐这么爽快，那么，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签署这个战略合作协议了。” “同时，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梅琳达一怔，心道你还有什么要求，难道还要得寸进尺吗？ “你讲。” “我转让给索通集团的关于龙腾集团的一成股权，可以评估后等价购买索通集团的股权，这样没有问题吧？”沈临淡淡道。 梅琳达忍不住笑了：“沈，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哟。我收购你一成的股权，你反过来也要占有索通集团的股权，那么，好吧，我同意——但是，你可要想明白，经评估后，等价置换的索通集团股权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多，或许只有1%左右的样子。区区1%的股权，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沈临哈哈大笑起来。 他知道梅琳达说的话并不夸张。龙腾集团毕竟与索通集团之间还存在较大的差距，龙腾集团一成的股权可能等价置换出来，也就是索通集团1%左右的股权——但对于沈临，这就足够了。 这1%的股权其实就是一个象征意义。 股权再少，也是索通集团的股东，他甚至可以要求进入索通集团的董事局。而有了这层身份，龙腾集团在该国的发展就会顺风顺水了。 梅琳达也大笑起来，她缓缓起身主动向沈临伸出手去：“沈，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希望在未来二十年之内，我们都将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和对手。” “当然，合作愉快！”沈临也没有多想，也就握住了梅琳达的手。 但握住梅琳达手的瞬间，他的脸色骤变，却惊变的神色却一闪而逝，一旁的佩蒂甚至都没能发现端倪。 沈临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梅琳达，松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淡淡道：“梅琳达小姐，既然合作意向已经达成，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返回f城了？” 梅琳达嘴角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她定了定神，微笑道：“当然，我马上派人安排送沈先生回去，不久，我会安排索通集团的人过去与你签署合作协议，至于实质性的并购协议和股权置换，我也希望能尽快实施。” 梅琳达转头扫了佩蒂一眼：“佩蒂，你按照原计划送沈先生离开吧。” 梅琳达又转头望着沈临笑了起来，但这次却没有跟沈临握手：“沈先生，希望我们在不久的将来，能有机会再见面，再见，我就不远送了！” 沈临意味深长地笑着：“梅琳达小姐，我们当然还有见面的机会，难道不是吗？” 说完，沈临就扬长而去。 梅琳达嘴角一抽，有些无奈地缓缓坐了下去，却是烦躁地一摆手，示意佩蒂赶紧送沈临离开。 沈临清晰地听到，梅琳达的安排是“按照原计划送沈先生回去”，这说明也意味着，佩蒂采取的送沈临返回的方式有些出人意料了。 沈临没有问，也懒得问，这种事只能心知肚明，大家互相配合心里有数就是了。 天使之泪毕竟是一个隐秘的组织，沈临这一次从f城失踪，肯定惊动了各方，如果就这么公开回去，不要说会暴露天使之泪组织，就是沈临自己，也很难解释得过去。 于是，一个小时后，这个州的州警在外环公路上发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越野车上，有一个东方亚裔青年昏迷不醒。 经过了一番折腾，沈临被发现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回了f城。 本州州警对沈临进行了常规询问，但沈临一问三不知，总之他不知道是如何失踪的，又横跨千里之遥来到这个州的，也不知自己如何出现在这辆车上，他翻来覆去的坚称，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失踪前的那个下午，接下来的一切，他没有任何记忆。 州警无奈，只好销案。 当天下午，沈临乘坐州警的警车抵达机场，然后乘机返回。杨雪妮和总领馆的人、还有警署的人，都来接他。 回到f城之后，沈临面对杰克等人的询问也是与之前一样的态度，不知、不知还是不知。 警署也无奈，因为沈临本人安然无恙，所以所谓的“沈临失踪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395章 与众不同的富家子 警署。送走了沈临，已经是深夜了。 杰克望着贝丝，沉声道：“贝丝博士，我感觉，沈临没有说实话，他的这一次失踪，绝对别有内情，我相信，我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我也这样认为，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事实上，他是受害者，尽管他可能隐瞒了一些什么，但只要他没有触犯法律，我们也没有必要寻根究底了。我觉得，你们还是要把精力用在追查连环杀手上——对了，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去路德大学调查了吗？” “已经赶去了，相信明天应该就会有一个基本的结果。”杰克有些疲倦地挥挥手：“走吧，下班回家，这个月的加班费又泡汤了……刚才莫纳德副总警监提醒我，很多参议员对我们的案件调查工作不满意，如果这个连环杀手抓不到，我们来年的经费预算审批，就很难在议会得到通过。” 贝丝淡然一笑：“只要尽心尽力办案，能不能破案，都无关紧要。” 杰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跟贝丝在这种问题上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继续谈下去，只能自讨没趣。贝丝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根本就与正常人不同，她怎么可能关心警署的经费开支问题。 在她眼里，只有事实、线索、证据和现场勘查。当然，还有那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 一夜无语。 第二天上午，警长克林斯曼带着警探哈里夫进入了加州路德大学的大门，直奔商学院。 这所私立大学放眼全国，也算是一所名校。加州的气候温暖，拥有著名的沙滩，为一个不可多得的度假胜地。全年阳光普照，有最佳沙滩及度假胜地。路德大学校园面积225英亩，位于在山坡上，背山面海，环境十分优美。 商学院是路德大学最著名的二级学院，培养出遍布全国的商业管理精英，知名度很高。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没有心情欣赏校园的美景，他们已经跟商学院的一个副院长约好了见面时间。这一次来加州路德大学，如果再查不到布莱尼特、葛瑞莎和斯凯金三女的深层次联系，破案的线索就再次中断。 十分钟以后。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在副院长的办公室，拿到了布莱尼特三女被封存的在校学习记录和复制的学籍档案。 查看了半天档案资料，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接下来，两人又与布莱尼特三女当时就读时的凯特教授约谈。出乎克林斯曼两人的意料，凯特教授曾经教过布莱尼特三女，这是目前为止，两人发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了。 “凯特教授，您能确定，布莱尼特、葛瑞莎和斯凯金三人并不相识吗？根据我们的了解，她们虽然并不是一年的学生，但同时在校就读的时间超过两年，难道这两年中，没有接触的机会？”克林斯曼道。 凯特年约四十左右，是一个气质非常优雅的中年女知识分子，肤色白皙，留着一头金色的短发。 她摇摇头笑道：“两位警官，商学院常年在校生有接近一万人，三个学生来自不同的专业，相互不相识实在是太正常了。说实话，我教过的学生不计其数，如果不是一件特殊的事情，我也记不住这三个表现普通的女学生。” “怎么，她们三人出什么事了吗？”凯特追问。 克林斯曼摇头笑了笑：“凯特教授，那您是因为什么特殊的事情才对布莱尼特三个人有印象的？” “当时，我教三个专业的学生，我的课程是资本与金融管理。布莱尼特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性格保守，似乎是来自乡村的缘故，她与同学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但她当时有一个挺出名的男朋友——同样来自华城的富家公子马克。奎因。马克可是当时商学院的风云人物，相貌英俊，家世优越，学业优秀，还是那一届学生社团的领袖。” “我至今都很奇怪，马克身边有太多太多的漂亮女生，但他却放弃了一群佳丽，而选择了貌不惊人、出身乡村小地方、学业成绩也很普通的布莱尼特。马克宣布与布莱尼特的恋爱关系，引起了商学院的轰动，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记住了布莱尼特。” “那么，其他两个女生呢？您为什么会记住斯凯金和葛瑞莎？”哈里夫问。 “很简单，当时斯凯金和葛瑞莎都是马克的追求者之一，但两女互相并不认识。”凯特的回答很简洁。 克林斯曼沉吟着：“为什么？既然她们都是马克的追求者，暗恋马克，为什么会不相识呢？” “当初暗恋马克的女生太多了，难道总不成她们个个都相识？实际上，我之所以记得这两个女生，是因为马克当初向我倾诉过他的烦恼，他说，现在的女生真的是太放荡了，他尤其点了斯凯金和葛瑞莎的名字，我为此才记住了两人。”凯特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其实，在我看来，马克也算是一个性格怪异的另类了。” “他与普通的富家子不同，他不玩弄女性，也不花天酒地，更不沾染毒品，尽管身边有这么多的女生环绕，但他的名声还是很好的。”凯特感慨道：“这样的男人，其实真的是不多见的。” “哦，的确是很与众不同。那么，凯特教授，后来，后来布莱尼特跟马克走到一起了吗？”哈里夫斟酌了一下言辞：“据我们所知，她后来嫁给了华城的地方检察官约翰，看来她跟马克后来也吹了。” “大学时代的恋情有几个能修成正果？”凯特轻笑一声：“布莱尼特和马克在毕业之前就分手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是很了解了。” “您知道马克的近况吗？您或者学院，跟他还有联系嘛？”克林斯曼又问。 凯特笑了笑，从自己的办公桌上取过一本杂志来，指了指上面的封面人物，“这就是马克，他现在是名人，著名的银行家，也是参议员。”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一起望向了这本杂志。 封面上，英俊的马克面带微笑，衣着考究，做挥手状。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然后就一起起身道：“凯特教授，感谢您配合我们的调查，谢谢。” 凯特笑了笑，起身送别两名警探，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两位警官，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布莱尼特三个人怎么了？她们出了什么事？” 毕业多年的学生，让警察一路追查到大学来，这显然是出事了。凯特又不是傻子，自然有此问。 克里斯曼轻叹一声：“凯特教授，布莱尼特、斯凯金和葛瑞莎先后遭人谋杀，布莱尼特和斯凯金已死亡，葛瑞莎侥幸逃过一劫，但至今还没有康复。” 凯特愕然，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惊呼：“我的天啊！” 哈里夫拍拍克林斯曼的肩膀，两人径自离去。 路上，哈里夫小声道：“我们有必要去华城查查这位著名的银行家马克。他虽然跟布莱尼特分手，但后来他们都在华城，又同时处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他不可能与布莱尼特不见面。这位与众不同的社会名流，我觉得有一定的嫌疑。” “查是一定要查的，但是，哈里夫，你该不会认为，这样一个著名银行家和参议员，会是连环杀手吧？”克林斯曼轻笑一声：“无论如何，他始终都是布莱尼特三女存在联系的一个焦点人物，我们得找他谈一谈！” 索通集团的效率很高，动作很快。或者说，是梅琳达的效率很高。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在路德大学商学院调查的时候，索通集团就派出了由执行总裁盖尔和董事佩蒂为首的专门工作组，抵达f城与华夏国龙腾集团董事长沈临展开半公开的商业会谈。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马上就引起了媒体的强烈关注。 因为索通集团的地位和影响力，他们的一举一动引起记者追踪也很正常。况且，对于这一次的合作谈判，索通集团本来就没有想要对媒体隐瞒什么。 既然索通集团如此，沈临这边就更懒得回避什么了，反正这对于龙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适当的新闻炒作，会大大提升龙腾在该国的知名度，同时为并购威尔逊公司造势。 沈临几乎可以断定，龙腾集团和索通集团合作的消息曝光后，威尔逊股价的暴涨是可以预见的。 杨雪妮接到沈临的电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董事长，您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全球最知名的金融财团索通？” “当然，是索通，没有错。杨总，索通执行总裁盖尔和董事佩蒂已经带人赶来了本城，我们需要马上与他们会面。”沈临轻轻一笑：“谈判的地点由你来安排，索通那边并不回避媒体，那么，我们也不妨敞开了谈。” “我明白了。”杨雪妮倒吸了一口凉气：“我马上安排。” 沈临笑了：“我看就安排在威尔逊公司的会议室吧，反正也是我们的地盘，正好也给新闻媒体一个炒作的机会，就当是免费给威尔逊公司打打广告了。另外，你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完了，要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除了跟索通集团的战略合作之外，同时宣布威尔逊公司的更名！” 杨雪妮嗯了一声：“我马上准备。” 杨雪妮扣了电话，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得不暗暗嘀咕，沈临这番失踪了几天，到底是真失踪还是悄悄跑出去跟索通集团谈合作意向了。但这种想法，她只能在心里暗暗嘀咕两声，是绝对不敢公开说出来问沈临的。 杨雪妮觉得非常震惊和非常振奋。 索通可以说是全球最大的金融投资财团，如果索通说第二，在这个领域，没有企业敢称第一。索通就是这么一个王者的地位，霸气十足。 如果龙腾真的跟索通合作成功，不要说可以借助对方的影响力和资本实力更上层楼，在m国的发展也会顺风顺风，几乎再也不会遭遇障碍。 索通的合作伙伴！ 这就是底气和底牌，也是保护伞。 第396章 重磅炸弹 得到消息的还有本城华商总会的会长郑宁国，以及魏氏企业的魏秋华。 魏秋华匆忙乘车赶赴郑家别墅，与郑宁国紧急会面。 因为魏秋华是晚辈，所以郑宁国也没有出门迎接，只是让自己的女儿郑爽出来接了一下。 魏秋华脚步匆匆，顾不上跟郑爽谈什么，直奔郑宁国的书房，关起门就开始跟郑宁国密谈。 因为郑家和魏家刚刚与龙腾展开合作，正在以三方合作的新公司出面实施资本并购，已经完成了威尔逊公司的收购，下一步还有阿道夫酒店。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沈临那边突然又搭上了索通集团，这由不得郑家和魏家大大震动。 如果是寻常的企业，两家也不至于这么震动。但是，索通不同啊，索通的地位、实力和影响力摆在那里，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这绝对是震动m国的新闻事件！ “郑叔叔，您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吗？我也听说过了，但是我有点不敢相信！沈临过来没几天，他什么时候跟索通集团的人接触上了？而索通集团为什么要跟龙腾合作，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魏秋华本来是沉稳淡定的性子，但如今也有些慌乱了。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情绪在里面，让她难以自持。 “消息确凿无疑。索通集团的人已经来了，来的人身份很不一般，就是索通的执行总裁盖尔。这足以说明，索通集团对这一次的合作是很重视的。”郑宁国凝声道：“他们为什么要合作，我不清楚，但沈临失踪了这几天，突然冒出跟索通合作的事儿，这说明，他失踪这两天搞不好就是去跟索通高层谈合作去了。” 魏秋华一怔：“郑叔叔，但是索通的总部在n城，可沈临却出现在另外一个州，这似乎……” “这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事不简单，我们要重视。”郑宁国轻叹一声：“看起来，人家终归还是不把我们两家企业放在眼里啊，在人家眼里，我们还不够长期战略合作的资格。于是，人家就攀上了索通。” “那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三方的合作继续进行就行了，我们不管龙腾怎么跟索通合作，但希望他能遵守协议和合约，不要导致我们利益受到损失就好。”魏秋华轻轻道：“我觉得沈临是一个重承诺的人，他不会背信弃义吧？” 郑宁国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却没有再说什么。 说白了，无论是郑宁国还是魏家，现在都在担心，跟索通展开合作的龙腾，会不会放弃跟自己两家的合作，因为前期投入这么大，半路放弃就损失惨重了。 但郑宁国和魏秋华两人其实都明白，如果有索通作为合作对象，龙腾其实就不再需要借壳上市——在这种情况下，并购威尔逊公司和阿道夫酒店，就显得有些多余。 如果是他，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郑宁国会放弃并购。至于这点损失，对龙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况且，有跟索通的合作，龙腾获得的会更多。 而就算是沈临遵守承诺，继续履行三方的合作，但有索通作为支撑，龙腾显然会变得更强势，而魏家和郑家也失去了最后的底牌——有索通这只大老虎保护，沈临还需要魏家和郑家这两只抓老鼠的猫吗？ 郑爽推门进来，压低声音道：“爹哋，我从总领馆那边得到消息，一个小时后，沈临要跟索通的人在威尔逊公司会谈，完了，会有新闻发布会。现在，总领馆和市政厅都在关注这场会谈。” 郑宁国霍然起身来道：“秋华，我们也过去凑个热闹吧。” 魏秋华有些犹豫和迟疑：“郑叔叔，人家没有请我们，况且，这是人家双方的秘密会谈，我们过去合适吗？” 郑宁国冷笑一声：“什么秘密会谈？都满城风雨了，威尔逊公司外面都包围了几百名记者，还秘密什么？况且，威尔逊公司也有我们的份，我们过去探听下消息很正常。” 郑爽虽然不喜欢经商，也不参与家里的生意，但她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她扫了忧心忡忡的郑宁国和魏秋华一眼，忍不住宽解道：“爹哋，秋华姐，其实你们完全是多此一举和杞人忧天。沈临不是那种背弃承诺的人，他跟谁合作，并不会影响跟你们的合作，尽管放心好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爽，你不懂。生意场上，为了利益，可是刀光剑影流血千里的。”郑宁国的声音依旧很凝重。 郑爽撇了撇嘴：“爹哋，沈临不是那种人的，我知道他。不会的，你们不要担心了。” 郑爽转身就走。 她虽然跟沈临的接触并不是很多，时间也不是很长，但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沈临重承诺，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就出卖朋友的人，尤其是郑家和魏家都是华侨，沈临断然不会伤害同胞的。 不能不说，郑爽的视野和远见，竟然超过了她的父亲。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的缘故吧。 警署的人也得到了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 贝丝放下手里电话听筒，神色不变。 杰克却有些恼火道：“看了吧，贝丝博士，沈临简直就是耍弄了我们……他偷偷跑出去跟索通的人谈合作，却搞成了神秘失踪，浪费了警署的资源！” 贝丝摇摇头：“杰克，你不能这么说。我得到消息，沈临这一次的确是被天使之泪组织绑架了，但具体内情，我们尚不得而知。至于沈临跟索通的合作，这是人家的生意谈判，说不好，是早就沟通联系好的，现在接触谈判，无非是一种巧合罢了。” 贝丝竟然为沈临辩解，这似乎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这让杰克大为意外，他深深凝望着贝丝，心里叹息道：看来，这娘们是真的迷恋上沈临了，她倒是动了心，可人家沈临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他会看得上你一个虚有其名的女法医吗？ 不说别的，就是沈临身边那位海伦女参议员，就不是贝丝能比的。 “算了，不管他这些破事了，我们还是关注案子。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从路德大学离开了，他们去华城约谈马克奎因，著名的银行家和参议员。这人与布莱尼特曾经是恋人关系，而斯凯金和葛瑞莎也跟马克纠缠不清。这一点，我已经派人向葛瑞莎证实过了。” 杰克将手头上的一些资料推了过去：“这是克林斯曼从加州传过来的资料，我发现个有些有价值的线索，你要不要看看？” 贝丝摇摇头：“不，我不看了，我出去一趟。” 贝丝背起自己的包，穿上她那件招牌式的黑色风衣，匆忙离去。 警探杰克逊在一旁轻笑道：“警监，我猜测，贝丝博士肯定是去威尔逊公司了，她现在对沈临的关注已经超过了我们手头上的连环杀手案了。我看，贝丝绝对是爱上沈临了，处在热恋中的女人，一向都是愚蠢和盲目的。” 杰克恼火地斥责道：“少管闲事，做好你自己的事！什么热恋中，顶多是一厢情愿！” 杰克跺了跺脚，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杰克逊悻悻地耸了耸肩，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 贝丝果然去了威尔逊公司，她其实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跑来威尔逊公司看什么热闹，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除了法医工作和侦破案子之外，她对任何事情似乎都提不起兴趣了。 只不过，她的古怪个性似乎正在慢慢改变，而她自己或者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威尔逊公司楼下果然是人满为患，本城和本州众多媒体都派来了采访报道组，电视公司的人甚至还架设了直播设备，正在对华夏国大企业龙腾集团与本国金融大鳄索通集团的战略合作进行现场直播。 贝丝见挤不进去，也就只好放弃进入，在威尔逊公司对面的咖啡馆里要了一杯咖啡，静静等候着结果。 沈临带着杨雪妮亲自迎候在公司门口，索通集团执行总裁盖尔在佩蒂的陪同下，带着两名工作人员，缓步走进了办公楼。因为正门记者太多，无法通行，他们一行是从后门进入的。 盖尔年约三旬，一头褐色的卷发，身材挺高，不胖不瘦，一看就属于那种非常精明强干的人。其实盖尔对这次跟龙腾的合作谈判多少有些错愕，但这是董事局的集体决议和幕后大老板的亲自授意安排，他不得不遵命贯彻落实。 佩蒂作为董事，这一次过来与其说是协助盖尔谈判，不如说是梅琳达派过来监视盖尔行动的。 盖尔知道自己的身份，表面上他是索通集团的行政首脑，实际上，他不过是一个高级雇员，一个受人操控的棋子。但尽管如此，作为执行总裁，他在很多大事上的重要作用、对于索通公司的发展壮大，有着不容替代的价值。 因此，这一趟过来，董事局也给予了他充分的权限。 当然，前提是促成这一次的战略合作。谈的是具体合作的细节，运作的方式，而不是根本问题。原则根本问题，沈临已经跟梅琳达谈妥了。 第397章 惊天动地 在跟沈临握手之前，盖尔仔细打量着沈临，上上下下扫了沈临几眼。 在来之前，董事局主席老佩尔斯再三叮嘱他，对方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华夏国大企业家，很难打交道，让他务必要小心谨慎从事，不要搞砸了这次合作。 对于索通集团来说，公开出面的还是即将退休的老佩尔斯，只有在天使之泪组织内部高层的小圈子里，才知道佩尔斯将所持有的索通股权大多数转让给了梅琳达，而剩余的一小部分也写入了遗嘱中，只要老佩尔斯一死，股权就自动转入梅琳达名下（当然这是一个化名，具体的真实文件谁也见不到，包括佩蒂）。 梅琳达的来历非常神秘，她三年前横空出世，颇有手腕。在老佩尔斯的支持下，她很快就掌握起组织的实权，同时也暗暗渗透到了索通集团内部。 老佩尔斯一生结过两次婚，但一辈子无子女。很多组织内部的高层都在怀疑，梅琳达其实是老佩尔斯的私生女，否则，老佩尔斯怎么能甘心将一生的心血都无偿赠予给一个陌生人。 但这种事根本无从查证。 况且，老佩尔斯积威之下，根本无人敢挑衅他和梅琳达的无上权威。 盖尔没想到沈临这么年轻。 年轻儒雅风度翩翩，这是盖尔对沈临的第一印象，应该说印象还不错。 “盖尔总裁，欢迎你！佩蒂女士，我们又见面了！”沈临跟盖尔握手寒暄，又适时向佩蒂打了一个招呼，没有冷落佩蒂。 佩蒂笑着：“沈，我们又见面了，这位就是盖尔总裁，我们这一次过来，希望一次谈成，不要再无谓的浪费时间和精力。” “当然，我是会竭力配合。”沈临朗声笑着将盖尔和佩蒂等人让进了会议室。 威尔逊公司的员工已经目瞪口呆了。 新入住的这位新东家能量真的是太大了，野心也是大得惊人，竟然跟索通集团合作上！ 能有资格跟索通集团坐下来商谈利益往来的人，一个区区的威尔逊公司又算得了什么呢？ 双方进了会议室关门密谈。 沈临没有客气，直截了当地笑着道：“盖尔总裁，根据我与贵方达成的合作意向，我们目前需要谈的其实就是一些细节。我方同意，转让龙腾集团10%的股权给索通集团，然后等价置换为同等价值的索通集团股权。具体的操作，我希望能尽快进行资产评估，我建议我们双方互派一个工作组进驻对方企业展开工作，然后各自聘请中介机构进行审计评估，如果双方对结果没有异议，那就达成了实质性的合作。” “这一点，盖尔总裁有什么意见吗？” 盖尔沉吟了一下，“我同意，沈先生的要求和建议合情合理。我这一次来，有两个目标。第一是与沈先生商谈具体的资本运作和合作方式，第二是达成共识，组建我们双方合作的新公司，确定一些基本的细节问题。” 沈临笑着挥挥手：“这没有问题。我们双方各出注册资金的一半，各占5成股权，这样的股权设置，想必盖尔总裁没有意见吧？只是新公司的名称，需要我们研究商定。” 盖尔笑了：“索通龙腾投资开发公司如何？” 沈临眸光一闪：“我倒是认为，应该叫龙腾索通投资开发公司。道理很简单，新公司要在华夏国内运营，以我方为主，更有利于新公司的业务拓展。” 盖尔斟酌了一下：“也好，我同意。” 沈临倒是没想到梅琳达派来的这人如此爽快，也不计较一些小事，心情非常愉快，一时间，会谈的气氛变得极其友好融洽。 但接下来，盖尔却提出了一个让沈临意想不到的问题。 “沈先生，双方合作达成之后，我方就占有贵公司的10%股权，那么，我们合作经营之后，龙腾集团是否也可以更名为龙腾索通集团？” 沈临目光一紧，他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盖尔此行真正的目的。而他前面的爽快和让步，无非是为了这个做铺垫。 杨雪妮也是脸色一变。 沈临淡然一笑，果断拒绝：“那不可能。我可以同意转让10%的股权给索通集团持有，但企业更名涉及方方面面的因素，太复杂，没有可操作性，更没有实质性的意义，盖尔总裁提出这种苛刻要求，恕我难以从命。” 盖尔有些不高兴了，他心道我前面让步了那么多，你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 他冷冷道：“沈，请恕我直言，这一次你我双方的合作，贵方可是占了大便宜，我们心知肚明，我们需要的是在贵国市场站住脚，打响索通的品牌。这是我方唯一的要求，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沈临神色不变，针锋相对：“战略合作，是互惠共赢的，没有平等的互利，就没有平等的合作，怎么能叫我们占了你们的便宜？说白了吧，我们不缺资金也不缺市场，之所以同意跟你们合作，无非是想要强强联合共谋发展，这是我转让股权给贵方的一个原则前提。也是我的诚意。如果贵方认为，我们是占了你们的便宜，那么，我们这一次的合作就不妨暂时搁置吧。” 一听沈临这话，佩蒂就知道大事不妙，谈判要崩。提出这个要求，是盖尔奉命试探沈临的，但盖尔着实不清楚不了解沈临的个性，话说得也有些生硬了，这就引起了沈临的强烈反弹。 佩蒂赶紧打圆场道：“沈，你误会盖尔总裁的意思了。这不过是盖尔总裁个人的一个建议，与公司无关。” 盖尔的脸色有些难堪，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沈临冷冷道：“这样的建议不合适，最好是不要提。” “我坚持认为，贵方之所以肯与我方合作，那就说明我们具有合作的条件和空间，合作是互利共赢的。在合作的大局上，我不想节外生枝，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我们今天可以草签一个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明确很多具体的合作内容和基本方式。” 佩蒂干脆就“越俎代庖”了，代表索通表态了，她是索通集团董事，梅琳达的全权代表，自然能说这个话：“好，我们这次来就是要跟你们草签协议的，我方董事局主席的意思，是要尽快推进我们的合作。沈，下个月，我想去贵国拜访一下贵公司，不知可否？” 沈临朗声一笑：“热烈欢迎。你什么时候准备行程，我让杨总安排接待。” 一个小时后，谈判结束。这次的谈判不过是走走过场，因为基本原则沈临都跟梅琳达谈妥了，而梅琳达达成这次合作的心态非常迫切。 谈完之后，杨雪妮代表华夏国龙腾集团，盖尔代表索通集团，双方草签了非正式的战略合作意向书。 听说沈临还安排了新闻发布会，佩蒂皱了皱眉，主动提出不参与了。她虽然是索通集团的董事，但同时还是本城新世纪公司的董事长，在这种场合露面，很容易引起一些人的猜疑。 新闻发布会在十分钟后举行。 当沈临和盖尔并肩走出威尔逊办公楼的时候，现场黑压压的一群男女记者一片欢腾。 杨雪妮紧跟在沈临身后，心情非常兴奋。 她本来以为跟索通的合作是一种没有实质内容的合作或者说是单纯就某一个项目进行合作，没想到却是根本性的合作，通过股权转让和置换，双方分别进驻对方的企业，成为对方企业的股东，这种消息要是放出去，无疑是惊天动地的，不久后也要震动国内工商界。 “盖尔总裁，我们开始？”沈临扭头望着盖尔。 盖尔点点头：“ok。”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沈临面带笑容向现场记者们挥了挥手，面对如山如海的聚光灯的拍摄闪烁，沈临神色从容镇定。 “首先给大家介绍的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盖尔先生，是索通集团执行总裁。经过我们双方商谈，我们在今天达成一致共识，要展开长期的战略合作。合作包括我们要合资组建新公司，在华夏国打造几个金融项目，也包括在贵国范围内的资本运作项目。” “更重要的是，龙腾集团也就是我本人愿意转让10%的股权给索通集团，同意索通进入龙腾集团作为股东；而索通集团也同意，通过等价的股权置换，龙腾集团进入索通集团持有股权。由此可以证明，我们的合作是纵深性的、有战略魄力和长远考量的！” 沈临的话一出口，原本嘈杂的现场顿时寂静起来，没有一丝声响。 但旋即，现场就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叹声来。 各自成为对方的股东，持有对方股权，这就不是普通的合作了，而是非常重量级的互相信任级的相互依托级的合作，具有深远的影响。 混在记者人群中的郑宁国和魏秋华闻言情不自禁地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索通集团能同意跟龙腾捆绑在一起，这是何等的看重和信任啊？ 第398章 完美的男人？ 沈临再次成为新闻焦点人物，再次轰动本城。 翌日，他带着杨雪妮赶去华城，去与索通名义上的控制者老佩尔斯会面，签署一个很重要的法律文件。听说沈临要去华城，海伦就提出要同时返回，也顺便回布朗家族看看。 沈临没有反对，同意海伦相随。 老佩尔斯隐居在华城郊区一栋别墅内，常年深居简出，一般不参加公开的社交活动，作风非常低调。其实以他的身份和在金融界的地位来说，堪称本国的金融教父，他要是公开活动，无疑会引起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追捧。 沈临还知道佩尔斯是天使之泪的创始人，第一任会长。 如果这是一个宗教组织的话，那么，老佩尔斯就是真正的教父。 与佩尔斯的会面很简短，前后一共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看得出这位一门心思退隐的金融前辈，根本无意款待这位索通的合作者。 会面完后，沈临和杨雪妮返回酒店，而在此之前，海伦已经带着自己的人回了布朗庄园。 沈临和杨雪妮下榻的是华城的尊爵酒店，酒店的规模不大，只是普通的商务酒店。沈临安排住在这里，也是为了躲避新闻媒体的追踪，避免无谓的麻烦。 不过，他想不到的是，竟然在酒店的大堂里遇上了正在华城公干的f城警署警长克林斯曼和警探哈里夫。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的华城之行，不是很顺利。 马克奎因是华城约克银行的总裁，知名的银行家和州参议员。因为警署掌握的证据不足，无法得到本城警方的配合，若不是有联调局的协助，克林斯曼和哈里夫连马克的面都见不到。 但两人跟马克见了一面，没有任何进展。 马克承认，他跟布莱尼特是昔日的大学时代的情侣，但两人的恋爱持续了不到二年就结束了，各奔前程。两人都生活在华城，当然互有交集，马克说自己前不久还参加了布莱尼特的葬礼，为她的死亡唏嘘不已。 至于葛瑞莎和斯凯金，马克直截了当地说，大学毕业后就与这两个女人没有任何联系，对她们的死亡，他表示非常遗憾，但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自此，马克奎因就拒绝跟两人见面。 调查再次陷入了死胡同，两人正琢磨着是不是返回f城，就遇上了沈临。 “沈，帮帮我们！”克林斯曼认真真诚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和建议！”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将沈临拖到酒店的大堂吧里，要了三杯咖啡，不管沈临情愿还是不情愿，就开始主动介绍起案情来。 沈临无奈，只好让杨雪妮先回房休息，他耐心听着克林斯曼的情况介绍。 其实，对于连环杀手这个案子——尤其是听说托马斯竟然也被谋杀了之后，沈临非常震惊，就更加感兴趣了。 沈临翻看着克林斯曼携带的关于马克奎因、布莱尼特三女的卷宗资料，眉头紧蹙起来。 凭直觉，他感觉警署的调查方向没有错，但似乎有些偏差。 “马克奎因这个人……你们有过深入的调查吗？”沈临压低声音道。 克林斯曼叹息一声：“调查过来，有口皆碑，著名的银行家，优秀的男人，称职的丈夫，正直的参议员，热心的社会慈善家，这些都是马克身上的标签，凡是我们接触过的人，就没有一个对马克有负面的评价，真是令人感觉不可思议。” “沈，实事求是地讲，向马克这种出类拔萃的社会精英，或许因为他的正直和优秀显得与众不同，但我个人认为，他不可能是变态的连环杀手。” “还真是一个完美的人……”沈临哦了一声：“你们是怎么查到马克奎因的？” “我们从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查到的线索，我们跟布莱尼特三女昔日的金融管理学教授凯特谈了，她给我们提供了这一条重要的线索。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马克与布莱尼特有过恋人关系，而葛瑞莎和斯凯金都是马克的追求者，关系纠缠不清。” “所以我们追到了华城马克这一头，但是，线索到这里就断了。而且，马克奎因也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他上半年在欧洲，中间没有入境记录；而下半年，他又去了墨西哥一个月，去秘鲁半个月，还在意大利和法国各自停留过不短的时间，他的工作日程我们逐一核实过，没有发现他去过f城的记录。要知道，托马斯死亡的时候，马克正在德国柏林开会。” 克林斯曼烦恼地挠了挠头：“查了半天，线索又断了。” 沈临微笑了起来：“你们准备怎么做？是回去还是继续留在华城调查？” “我们想要约见马克，再次谈一次。但是，这位著名的银行家是有身份的人，没有本城警署的配合，我们根本见不到他。我们几次登门，都吃了闭门羹。” 哈里夫热切道：“沈，你有办法帮我约上马克吗？” 在哈里夫看来，沈临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又是华夏国的工商界领袖，最近又与索通集团的人往来密切，同为金融界精英，索通集团的人或许能帮这个忙。 沈临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下来：“两位，你们先不要着急，我想办法托人约约马克奎因，看看能不能约见他一次，你们等我的消息。” 沈临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直在考虑，这个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口中的“有口皆碑的完美的人”——这个世界上，当真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年轻时代，出身富人家庭，却并不纨绔，学业优秀、品德高尚，被万花追捧却片叶不沾身；成年之后，又热心公益事业，扮演着成功人士和正直政治家以及称职丈夫、父亲的角色，几乎无可挑剔。 从各项信息反馈的情况看，马克奎因的确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你根本挑不出他的任何缺点和缺陷来。 可在沈临看来，越是这样，马克奎因就越具有嫌疑。 这是沈临同意帮哈里夫两人约见马克奎因的重要因素——当然了，他也想见一见这位无比完美的男人。 沈临想到了布朗家族的人，他想通过海伦或者布朗家族的其他人联系一下马克奎因。 果然，不出所料，布朗家族的人对马克的评价之高，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根据海伦的介绍，马克善举和善行不断，又坚持为底层民众和反对种族歧视鼓与呼，得到华城很多底层民众的热烈欢迎。 像这样的人，一个无可挑剔的人，如果他要参选总统，有很大的几率当选。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上帝的化身、完美的高尚的人，那么，马克奎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是海伦的原话。 对此，沈临无语。 但海伦还是同意帮沈临联系马克奎因，马克家族跟布朗家族有生意上的往来，又是互通有无的朋友，联系上马克应该不难。 半个小时以后，珍妮给沈临打过电话来，马克同意今晚抽半个小时的时间与沈临会面，会面地点就在马克奎因的家。 傍晚时分。沈临、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三人打车赶赴马克奎因的家——这是一栋位于普通社区的普通住宅，马克奎因没有居住在富人区，住宅又是如此普通，令沈临三人非常吃惊。 马克家族和马克奎因本人是华城有数的富人之一，至少不亚于布朗家族。但马克的生活如此清俭，让人无法想象。 果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沈临上前去摁响了门铃。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身穿长裙身材婀娜的中年褐发的女子出现在视野中，她认真打量着沈临和沈临身后的克林斯曼两人，淡淡道：“是沈临先生吗？” 沈临微笑回应：“是，我是沈临，这是我的朋友，f城警署的警长克林斯曼和哈里夫警探。请问马克先生在吗？我跟他有半个小时的约见！” 女子温和地笑了笑，让开了路：“他正在等你们。” 这个时候，马克走了过来，深深打量着沈临。 沈临也在打量着这位号称完美的男人。 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硬朗，穿着居家的普通睡衣，气质沉凝。 “马克先生，我是沈临。”沈临主动伸出手去。 马克笑了笑：“我知道你，著名的华夏国企业家，中医访问学者，神奇的针灸术，最近又是索通集团的合作者，久仰你的大名了！” 沈临笑了：“这两位马克先生想必已经认识了，我们想跟马克先生谈一谈。” 马克扫了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一眼，淡淡道：“请到我的书房来。” 马克此人是如此的温文尔雅和风度翩翩，让人很有好感。 “前面，我已经跟两位警探先生说得很明确了，我的确与布莱尼特有过一段情，但早就结束了。当然，布莱尼特嫁给约翰之后，我也与她有过交往，不过这都是社交往来。前不久，我还参加了她的葬礼，对她的去世，我深感遗憾。” “至于葛瑞莎尔后斯凯金，我对她们早已没有太深的印象。大学毕业后，我们没有见过面。” “我是一个有信仰的人，非常虔诚的教徒。我和我的太太感情很好，我们共同养育了两个孩子，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因此，我将大部分的家产都捐赠给了穷人，我虽然是约克银行的总裁，但我收入的一半都直接汇入本城一家教会福利院的账户，这些你们都可以查到。” “上帝不允许我出轨，我爱我的太太和孩子，我跟布莱尼特没有任何的苟且之事。包括其他的女人，一个都没有过，这是我的承诺，我对于上帝的信仰的尊重。” 马克奎因的声音从容淡定，他娓娓道来，让人如沐春风。 沈临一直在倾听，观察着。他前世今生阅人无数，自有其敏锐的判断力。他终于断定，马克奎因这个完美人的评价或许有夸张之处，但不能否认，这是一个超越了社会普通道德层面的人，他的信仰非常纯粹，他对于社会的回报也无比的真诚。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杀手。 更重要的是，如果马克真的是杀手，他身上的杀气是很难逃过沈临的火眼金睛的。 第399章 新的嫌疑人 “这是我的太太苏珊。”马克奎因指着进来送咖啡的妻子道。 苏珊温柔地向沈临三人一笑，静静地坐在了马克的身边，两人手拉手，那种温柔款款柔情相对的眸光，根本无法作假伪装。 沈临感慨地将目光从苏珊身上掠过，心头明白，凶手不可能是马克。 “马克先生，抱歉，我还是想问一问，根据您的了解，布莱尼特、葛瑞莎和斯凯金之间是否相识呢？” “不，她们互不相识，至少在大学期间是这样，至于后来，我就不清楚了。”马克的回答很坚定。 沈临突然插话道：“马克先生，你可否知道，布莱尼特三人有没有共同的朋友或者其他的联系？” 马克闻言陷入了良久的思索和沉默中。 “有个人，布莱尼特三个人应该都很熟悉，那就是商学院的教师凯特。凯特曾经与布莱尼特住在一套公寓里，当时她还是助教。而斯凯金和葛瑞莎……”说到这里，马克有些尴尬地苦笑一声：“她们写给我的情书，都是凯特转交的。” 旋即，马克抱歉地转头望向了妻子苏珊，低低柔声道：“苏珊，对不起，这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很抱歉！” 苏珊温柔一笑：“你不需要向我说什么抱歉，这是过去的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我的丈夫。”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立即惊讶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明白：凯特向两人撒谎了，她的话肯定有水分。 凯特说她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才认识布莱尼特的，但马克却说两人一度住在同一套公寓里，是室友，怎么能不熟悉？而既然葛瑞莎和斯凯金写给马克的情书都是凯特转交的，她又怎么可能跟两女不是很熟呢？ “马克先生，你大学毕业后与凯特有过往来吗？”沈临突然又问了一个貌似不着调的问题。 马克沉默了一下，起身去书架上找到了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递给了沈临。 照片上，凯特甜甜笑着依偎在马克的肩膀上，两人情态密切定然是恋人。而苏珊在一旁神色平静，显然早就知道这一切。 “我大学毕业后，进了家族企业工作，凯特就是这个时候跟我走到一起的……但是我们交往的时间不长，就分手了，因为性格不合，她不认同我的生活理念，反对我做的一些事情。”马克微微有些感慨：“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后来跟苏珊在一起，这是上帝给我们的缘分！” 沈临认真凝视着手头上这张图片。 严格说起来，凯特并不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气质不错，很知性，身材也不错。一头的金发……哦，沈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而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则有些恼火了，凯特不仅向两人撒谎，还故意遗漏了她跟马克的恋情。看起来，当初暗恋马克的也绝对不仅仅是斯凯金和葛瑞莎，还有凯特。 说来，克林斯曼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这一层了——从凯特的年纪来判断，她当初作为刚工作的助教、年轻教师，与马克等人的年纪相差不大，她喜欢上完美的男人马克，一点都不奇怪。 凯特的嫌疑在上升，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心里非常窝火。 沈临沉默了一阵，将照片交还给马克，轻轻笑道：“马克先生，打扰了，很抱歉。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呵呵，请便。”马克彬彬有礼地起身送客。 门口，沈临突然停下脚步，冲着马克夫妻两人真诚地发出了自己的邀请：“马克先生，苏珊夫人，如果将来有可能，有机会到华夏国的话，请务必来龙腾集团做客，鄙人会扫榻相迎！” “谢谢邀请，谢谢，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拜访沈先生。”马克微笑着向三人挥挥手，旋即关了门。 离开马克家返回酒店的路上，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一直在交谈，认为凯特很有嫌疑，他们要重返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对凯特进行深入调查。 沈临对此不置可否，他心头却是在考虑着另外的事情。只不过，这是他的一种预感和猜测，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也不好向克林斯曼两人明言。 沈临和克林斯曼、哈里夫三人在酒店分了手。两名警探在征得警署同意之后，继续赶赴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调查凯特，而沈临则留在华城。 其实也没有什么正事，只是没说返回f城，杨雪妮也不好主动提出来。她觉得，既然沈临要留在华城，肯定是有事要干——谁知道自家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老板，会不会又有新的花样？ 倒是海伦打电话来催了好几遍，得到了沈临暂时不离开华城的确凿消息后，才安心留在布朗庄园，继续跟家人团聚。 杨雪妮匆匆进了沈临的房间，递给沈临一份资料——关于马克奎因任职的约克银行的详细资料。杨雪妮其实不知道沈临要做什么，她还当是沈临还是为了警署的那个案子，还在协助警署调查嫌疑人马克奎因。 沈临接过资料仔细阅读，眉宇间洋溢着浓浓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光泽。 约克银行是m国最大的城市商业银行之一，但却并不像索通等大银行那样走向全球，其市场业务范畴仅局限于本国。这与约克银行的体制有关。 约克银行说白了就是一家由奎因家族控制的私有银行，百分百的股权都控制在奎因家族手里。因为体制的束缚，所有约克银行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小富即安”的经营策略，没有宏图大略，更没有走向全球的雄心壮志——这大概还与董事局主席、奎因家族掌舵者、马克奎因的父亲克里顿奎因的性格有关。 马克奎因起初虽然有将家族企业带向辉煌的心态，但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处处受到父亲的阻挠，后来也就心灰意冷，不再将精力放在这方面。 再加上后来，因为马克奎因与苏珊结婚，更加与父亲老奎因闹得不愉快。老奎因想要让他娶了做国际贸易的汤普森家族的二小姐，两家门当户对，本就是姻亲，如此还可以亲上加上。 可马克奎因拒绝与汤普森小姐结婚，而是娶了自己在约克银行的下属的妹妹苏珊。 别看马克出身豪门，又是约克银行的总裁，还是州参议员，上流社会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实际上却没有外人看得那么风光。 最起码，在经济上不是那么风光。 他虽然是约克银行的总裁，却只是一个被雇佣的高级经理人。他所持有的约克银行的股权早已被他转让给别人，换取变现的资金这些年基本上全部都捐赠给了教会的慈善机构，比如福利院，比如教会医院，比如孤儿院等等。 而即便是他在约克银行的高薪，至少有三成被他用在了慈善公益事业上。 马克的行为引起了父亲老奎因的强烈不满，家族中人也对他非常抵触。如果不是因为马克知名度很高，是社会名流，又有州参议员的身份，奎因家族早就与他宣布划清界限了。 所谓付出就有回报。马克在很多平民社区的影响力很大，他得到了无数底层公民的强烈支持——在本州的参议员中，他大概是唯一一个靠政治经费来支撑参议员行为的参议员了。 华城的著名记者布莱尼小姐曾经撰文感慨：马克奎因是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道德上的巨人，他的信仰坚定和坚持正义将永放光芒光耀千秋万代！ 在沈临看来，这样的美誉绝对是言过其实了。马克肯定是一个有信仰的人，而且信仰非常坚定，否则他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来——但要说他一点缺点没有、一点私心也没有，那也不可能。 毕竟，他是一个人，而不是神。而即便是神，神也是有**的。 “作为奎因家族的长子，作为约克银行的总裁，本城著名的银行家和参议员，马克奎因竟然住在一栋平民区的普通住宅里，这已经令人惊讶的了——更离谱的是，他还经常为偿还各类账单而头疼，而他的妻子苏珊最近也刚刚失业……杨总，你见过这种奇怪的人吗？”沈临淡然笑着抬头望着杨雪妮。 杨雪妮显然是在调查的过程中了解到了马克这个人。 她闻言也有些感慨道：“是啊，董事长，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离经叛道，个性怪异！他有两个孩子，都在平民学校上学，苏珊每天早上开着一辆破旧的丰田车送孩子上学，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没有人会注意她，也没有人想到，她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大银行家马克的妻子，而她本人，也曾经是普林斯顿的高材生！” 沈临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但无论马克的个性如何另类，可他在金融投资方面的能力和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 杨雪妮一怔，旋即有些明白过来，沈临这是产生了爱才之心了吗？ “雪妮，随着我们跟索通集团的合作，我们在金融方面也会有很大的发展，在这方面，我们的人才尤其是高层管理人才是相当匮乏的。还有，我们两个人，无论是我还是你，都不可能长期生活在m国，这里的分部和金融板块需要一个职业经理人。”沈临也没有避讳杨雪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这个想法，也是在跟马克有过接触和对他有过深入了解之后，才灵机一动产生的。 第400章 挖人 “我想组建集团的金融板块，在m国注册成立龙腾金融投资集团，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组建银行和金融服务公司，这是没有问题的。因此，我需要一个像马克这样的人来替我们管理。”沈临轻轻道：“你觉得呢？” 杨雪妮沉吟了一下，笑道：“董事长，这样的思路很好。我们的企业要想真正成为跨国大企业，必须要有全球一盘棋的意识，而参与金融市场则是高速成长的一个必然。如果没有强大的融资渠道和融资能力，我们很容易受制于人。而有索通集团的合作和支持，我们组建金融板块也就顺畅了很多。至于马克奎因这个人，具体合适不合适，我感觉还是要观察一段时间。” 沈临点点头：“没错，我们是要观察他一段时间。” 杨雪妮笑了笑：“其实，人家未必会愿意到我们这边来，毕竟人家效力的是家族企业，他又是社会名流，想要让他跳槽，我看难度不小。” “约克银行虽然是家族企业，但马克在约克银行却不过是一个雇员，高级雇员罢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跟奎因家族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和价值观分歧，他或许正在等待一个时机来跳槽呢。” 沈临朗声一笑：“无论怎么样，我都想试一试。”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晚上，雪妮，我们就去马克奎因家拜访他一下。” 听到沈临对自己的称呼从“杨总”渐渐演变成了“雪妮”，杨雪妮心里暗暗欢喜起来。这不仅代表着沈临的信任，还代表着在沈临心里，她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地位。 “嗯。”杨雪妮红着脸小声嗯了一声，沈临扫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一个小时后，傍晚时分，沈临和杨雪妮打车直奔马克奎因的住宅。 沈临定了定神，上前去摁响了马克家的门铃。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笑吟吟地打开门，望着沈临和杨雪妮惊讶道：“你们找谁呢？” “我叫沈临，我找一下马克先生。”沈临微笑着。 女孩的身后，穿着一身浅灰色睡袍披散着头发的苏珊走了过来，见到是沈临，有些讶然：“沈先生？你怎么又来了？你跟马克约了时间吗？” “没有，苏珊夫人。但是，我想跟马克先生谈一谈，有一点个人的私事。希望苏珊夫人能帮我转达一下。”沈临的态度非常真诚。 苏珊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让客了：“请进吧，不过，请在客厅等待一会，马克正在会见客人。” “好。”沈临和杨雪妮就走进了马克家的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一栋非常平常的平民住宅，上下两层，装修简单实用。 苏珊为两人端上了咖啡，表情平静地走开去，继续招呼自己的两个孩子完成家庭作业。 从一楼的书房那边，传来明显的争吵声，一男一女。不多时，一个穿着考究时尚的金发女子气冲冲地走出来，摔门而去。马克黑着脸也走出了书房，见到沈临和杨雪妮坐在客厅里，微微皱起了眉头。 杨雪妮心里有些发虚，心说这一次来的不是时候，马克肯不肯跟两人谈还是未知数。 苏珊迎上了自己的丈夫，夫妻俩在走廊那头低低说了几句话。虽然是简短的几句话，但沈临也由此判断出了基本的大概，愤愤离去的是马克的妹妹布兰妮奎因，约克银行的董事、副总裁。兄妹俩不知为什么争吵起来，不欢而散。 马克走向客厅，淡淡道：“沈先生，不知你还有什么事？我已经再三跟你们谈过了，我与你们要调查的这几个案子无关，我问心无愧，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马克的情绪不高，如果不是良好的修养，他这时肯定要逐客了。 “马克先生，我来拜访先生，不是为了什么案子，而是慕名而来。这位是我们龙腾集团的高级副总裁杨雪妮小姐，也是我们在m国业务的总负责人。”沈临起身为杨雪妮介绍着。 “马克先生，久仰大名了。”杨雪妮优雅地起身跟马克握手，转头又向苏珊笑道：“我跟苏珊夫人还是普林斯顿的校友呢。” 苏珊讶然：“杨小姐是普林斯顿毕业的？” “是的，我在普林斯顿读完了金融管理的研究生课程。”杨雪妮笑着。 杨雪妮这样跟苏珊客套寒暄了一两句，套了套近乎，就无形中将原本尴尬沉闷的气氛给调节好了。 沈临在一旁暗暗点头，杨雪妮不仅是管理上的精英，还在社交上拥有很强大的能力。龙腾集团越来越趋向国际化，特别需要杨雪妮这种有着世界顶尖教育背景和熟悉西方礼仪的高层人才。 这是他让杨雪妮留在m国协助自己工作的关键因素。 马克长出了一口气，也坐在了沈临和杨雪妮的对面，淡淡道：“沈先生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抱歉了！” 沈临见马克情绪不高，也不为意，他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半路退走。他笑了笑，也没有矫情和客套，直截了当地就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心里很明白，像马克这种人，如果虚来套去反而会更加引起他的反感，不如实话实说。 “马克先生，你也知道，我们龙腾集团最近在贵国开展业务，又与索通集团有了战略合作……我们最近正在考虑组建集团旗下的金融板块集团，但是我们是金融领域的新人，需要像您这种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来加盟，所以……” 沈临的话很直接，马克愕然，他这才意识到，沈临再次登门竟然是为了挖人来了。 他的妻子苏珊也很惊讶，她坐在马克身边有些震惊地抬头望着沈临，面色变幻着，似乎在沉吟和考虑沈临的话靠不靠谱。 马克张大了嘴，良久才苦笑起来道：“沈先生，你竟然要让我去为你工作？你可知道，我可是约克银行的总裁，而约克银行是我们奎因家族的家族企业，董事长是我的父亲？” 沈临笑了：“我当然知道。但是，据我了解，马克先生在约克银行虽然是总裁，但却不过是高级雇员，你没有持股，甚至还不是董事。” 马克叹息一声：“感谢你的厚爱，但是，我不能，不能离开约克银行。” “为什么？”沈临反问。 马克深深凝望着沈临：“沈先生，这是我的私事和家事，与你们无关，谢谢你的好意，抱歉了！” 沈临扫了马克一眼，缓缓起身道：“马克先生，我非常赞赏您的管理能力和为人品质，我真诚的希望您能加盟我们龙腾集团，希望我们联手合作，创立一番崭新的事业！你在约克银行得不到的东西、无法实现的东西，我这里，都会给予你，无论是平台还是机会。”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马克先生改变主意，随时可以与我联系。” 沈临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一旁的苏珊，他的这个小动作落入杨雪妮眼里，她心头一动。 走出马克家，杨雪妮忍不住低低问：“董事长，您觉得马克会考虑我们的招揽吗？” “他会的，其实他已经动心了……我能看到他眼里的一种犹豫。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他的妻子苏珊心动了，她会替我们充当说客的。”沈临朗声一笑：“雪妮，你就等好消息吧。” “董事长，话虽这么说，但是像马克这种高层次的人，您要想雇佣他，可能要付出很高的代价。”杨雪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还不仅是要高薪，而且m国经理人的独立意识比较强，你还要给予他充分的空间，否则，他是不会同意加盟龙腾的。而即便是加盟了，也随时会跟我们分道扬镳。” 沈临扫了杨雪妮一眼，忍不住笑了：“雪妮，我知道，高薪聘请马克，对你们这些集团本部的副总裁有些不公平，因为他一个人可能就要拿你们几个人的薪水。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自己人，龙腾是我们大家的，而不仅仅是我沈临一个人的，今后，我会陆续让大家持股，我们都是龙腾的老板——至于马克这些人，薪酬再高，也不过是我们的雇员，这是有本质的差别的！” 沈临的话虽然有安抚之意，但充满了真诚。 对下属，沈临很少表露出如此真诚的一面。 杨雪妮微微有些激动和感动。其实她面临的选择和机会很多很多，她之所以坚持留在龙腾，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沈临的个人魅力。她相信沈临不会食言的，正像沈临所言，龙腾是所有龙腾人的龙腾，而不是哪个人的龙腾。为自己的事业打拼，无论哪一个龙腾人都会竭尽全力的。 这就意味着，从长远来看，龙腾这块蛋糕越大，他们各自的利益份额就会越大，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结果。 果然不出沈临所料，两人才走，苏珊就跟马克谈起了这件事。 尽管马克因为跟妹妹布兰妮的争吵而变得有些心烦意乱，但妻子的话他还是不能不听。 “马克，我觉得这是你的一个机会，也是我们家的一个机会。”苏珊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约克银行其实已经没有了你的立足之地，布兰妮很快就要取代你当上总裁，你又不是董事，没有股权，你留在约克银行，会有什么发展？” “华夏国的龙腾集团，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既然能有资格跟索通合作，想必也不会差吧？既然他们信任你、器重你，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以你在金融领域的影响力，你只要离开约克银行，将来还愁找不到工作？”苏珊耐心劝道。 “你始终都是要离开约克银行的，我们没有选择了。”苏珊的神色旋即变得有些黯然：“我，还是我们的孩子，都不需要大富大贵的生活，我们只要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感觉很幸福了。但是，你正在做的事——你需要帮助更多的人，这是上帝的安排，可是我们毕竟不是上帝，还是要生活的，马克，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最起码，考虑一下我们的孩子！” 第401章 强烈的预感 外界所不知道的是，苏珊其实是非常反对马克如此疯狂的“公益”行为的。但她深爱马克，为了马克的信仰，她让步了。 但当马克为了做善事和帮助穷人，而直接影响到家庭生活的时候，苏珊也难免与其他家庭妇女一样拥有着相应的怨言。 尤其是在她最近失业在家、而家中的账单又迟迟无法偿还的基础上。 谁又能想到，堂堂的奎因家族长子、著名银行家和参议员马克，竟然会有支付不起账单的时候！而再按照这样下去，他们就很难再维持基本的生活。 因此，等待着马克的其实就只有两条路：第一，彻底放弃过去的生活方式，从今往后与慈善公益告别，做回一个普通人，赚钱养家养孩子。第二，离开约克银行跳槽高就，获取高薪，以维持家庭生活和他目前的精神信仰。 更重要的是，最近奎因家族已经向他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他让出总裁的位置，由他的妹妹布兰妮接替。而让出总裁的位置，就相当于是被奎因家族提出管理层了。 马克并不看重总裁的位置，而是看重总裁的高薪。 如果他从总裁降为副总裁，他的年薪就会减少一大半。而他资助的公益机构却是每个月都有不菲的支出，失去了这份薪水，他就真的要放弃捐赠了。 局外人其实很难理解马克的这种精神层面的东西。在很多人看来，马克肯定是疯了，宁可“节衣缩食”，也要维持慈善捐赠，这不是什么“高风亮节”而是“傻蛋行为”。 苏珊一开始也不了解，后来是因为爱而让步，再后来就是无奈和坚持，到了此刻就有些怨气——如果马克再不改变，那么，改变的就是苏珊了。 马克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长叹一声，心道：难道真的要离开约克银行吗？ 其实以马克的名气和能力，他要真的跳槽离开约克银行，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职业经理人，他的收入不仅不会变低，还能逐步走高。 但终归还是家族企业，他虽然与父亲和家族因为价值观不同而闹翻，心里却还是自认为是奎因家族的一员。 只是，无论是父亲老奎因，还是家族的其他亲属——比如说他的妹妹布兰妮，却早就将他排除在外——布兰妮这一次来找他摊牌，无疑就是最后通牒了。 在奎因家族中人看来，马克将手头上持有的15%的股权转让给外人，这是对家族的背叛，而且险些让家族失去对约克银行的绝对控制权，这几乎是不可原谅的。 在这一点上，马克认为自己的家族真的是落伍于这个时代了。都什么时代了？还坚持着家族作坊式的经营，眼看着身边的银行家朋友一个个将银行做大做强做成了全球金融机构，但约克银行还是守着“本乡本土”，虽然暂时没有经营困境，但长远来看，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奈何马克努力过多次，家族都对此嗤之以鼻，觉得他是一个疯子。 事实上，在一些方面，马克似乎还真的是个疯子。 与此同时，克林斯曼和哈里夫重返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试图再次与凯特会面。但得到的消息却是，凯特已经于一天前代表学院前往f城，与圣约翰大学的商学院进行学术交流，有一个国际性的学术会议要召开。 凯特竟然去了圣约翰大学。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决定立即返回，他们乘坐当晚的航班直飞f城。 第二天上午，沈临和杨雪妮也结束这一次的华城之行，乘机返回。海伦参议员暂时没有跟随，说是过几天就飞过去，沈临根本没有在意，只是在电话里叮嘱她要按时服用西医开的精神镇定类药品。 海伦的病情经过这么久的系统针灸调理，已经基本得到控制。针灸调理已经从每日一次，延迟为一周一次，海伦目前并不是每天非要治疗，现在她当前主要是服用西医开的安神类药物作为辅助。 至于马克那边，还是没有回应。 不过，沈临也没有在意，他心里很清楚，马克要做出这种决定，需要时间。而即便他要离开约克银行，也有一个过程。这种事，急不得也急不来。 但沈临已经有把握马克会加盟龙腾。 道理很简单，早上，苏珊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苏珊虽然没有承诺什么，但是再三表示，马克会慎重考虑沈临的邀请。同时，苏珊还在电话里试探沈临，龙腾能支付给马克的年薪是多少。 沈临很痛快地说，龙腾正在着手组建的金融板块，管理体制和运营模式以及人员薪酬，都参照了索通的体系——也就是说，如果马克加盟过来，所获得的年薪总收入不会低于索通体系内二级企业总裁的收入，至少百万美金。 对于这个价码，苏珊显然比较满意。 沈临也没有问马克的态度，但他清楚，苏珊的询问或许就是马克下决定前的前奏了。 雇一个m国银行家和参议员为自己打工，这种事儿也就是沈临能干得出了。要知道，马克一个人的年薪支出，就数倍于杨雪妮这类的高级副总裁。但这就是市场通行的价码，龙腾要想走向全球，就必须要有纳天下英才为己用的魄力。 不过，从这个角度上看，沈临也明白，过后也该给杨雪妮这些国内总部的副总裁们加薪了。但能否拿到更高的收入，还要分级，还要看所处的岗位和所发挥的作用。 这是沈临目前正在考虑的集团内部职业经理人分级薪酬制度。 同为副总裁，就有高级副总裁和普通副总裁之分，而高级副总裁也有一到三级的区别，三级高级副总裁一般只能负责国内业务，拿到的薪酬是最低的，而一级高级副总裁的收入其实就接近了总裁。 如果不进行薪酬制度改革，恐怕会引起人心不稳。 杨雪妮或许不会计较，但其他人呢？ 沈临和杨雪妮乘机抵达f城的时候，克林斯曼和哈里夫正在圣约翰大学商学院堵住了正在参加学术会议的凯特，陪着凯特的还有凯特的同事——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的教授泰勒。 凯特承诺开完会去分局凶案组接受警方询问，克林斯曼和哈里夫也就没有坚持，就返回了分局。 沈临返回自己在本城的寓所，刚洗了一个澡，贝丝就登门了。贝丝说话从来都是非常直接，但这一回却似乎讲究了点“战略战术”，恳求他去警署协助警方办案。因为这几个案子至今已经基本上陷入了死胡同，警方一筹莫展。 贝丝似乎忘记了，沈临只是一个中医访问学者，而不是精通刑侦的专家。但沈临在对案件线索的梳理上，在一些细节问题的分析判断上，都拥有着很高明的见解和视野，向沈临求助，大抵也算是警署“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了。 沈临沉吟半天，还是同意去警署一趟。 贝丝将自己的车停在警署办公楼下。 不能不说，贝丝开车的技术很烂，看样子，平时的磕磕碰碰应该不会少了。沈临和贝丝下了车，走进了警署办公楼，在电梯口与来警署接受讯问的凯特和泰勒两人不期而遇。 贝丝不认识凯特，但沈临却见过凯特的照片，他是何等缜密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他马上就认出了凯特。至于陪伴凯特来的这位中年男士，沈临也投过了关注的一瞥。 四人乘坐在电梯里，凯特很有礼貌地向沈临和贝丝笑笑，而陪伴她前来的泰勒则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这是一个性格刚强但却沉默寡言的人。沈临犀利的目光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心头却是沉吟着什么。 凯特和泰勒进了杰克的办公室，接受讯问。这不是审问，而是配合调查的传讯，是常规和程序化的。 贝丝望着里面的凯特，眉梢一挑：“这就是凯特？” 哈里夫嗯了一声，“就是她！她来圣约翰大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我和克林斯曼找上了她！我们有些疑问，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沈也知道，至少她上一次，她向我和克林斯曼撒谎了。”哈里夫冷笑道：“我看她很有嫌疑，必须要往深里查查！” 沈临一直在投过透明的落地窗观察着在里面与杰克和克林斯曼对话的凯特以及泰勒两人。片刻后，沈临突然向贝丝和哈里夫道：“凯特和这个泰勒有私。两人都是已婚，你们看她们的婚戒完全是不同的，这说明两人是婚姻内私通……” “贝丝，哈里夫……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沈临说着，突然又压低声音道：“金发，中年，身材与布莱尼特、斯凯金和葛瑞莎类似，已婚，婚姻内出轨，来自于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这些特征似乎吻合了杀手的选择标准。” “凯特应该会成为杀手下手的下一个目标！我建议警署和联调局立即将她置于24小时监控保护状态下，也看看能以她为目标，引出那位神秘凶残的杀手来！”沈临断然挥了挥手，心头的这种强烈的预感越来越浓。 第402章 夜半，杀手在行动 对于沈临的建议，杰克和贝丝经过认真讨论，决定听从。但联调局那边，却很不以为然。根据目前的证据，不足以支撑沈临的观点。所以，联调局不同意浪费资源和警力在凯特身上。 杰克无奈，只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调动自己的下属，从凯特进行保护性监控。 实事求是地讲，单靠警署分局的力量，想要抓住连环杀手，难度是很大的。但目前也只能试一试了，如果什么都不做，万一沈临的判断成真，又是一个受害者死于凶手之手，警署面临的压力将是空前的。 杰克和贝丝亲自去了联调局f城分局，与对方沟通斡旋，但结果却不是很好。贝丝当场与联调局的官员翻了脸，当面怒斥，如果凯特出了问题，要由联调局承担全部责任。 杰克领导的分局一共有39名警员，除了15名内勤人员之外，全部警探都上阵了。在杰克的亲自指挥下，24名警探分成四组，轮班值守，对凯特进行保护性监控。 好在凯特来本城只是参加学术会议，没有其他的社交活动。所以，凯特的活动范围除了圣约翰大学商学院，就是她下榻的酒店——说来也巧，圣约翰大学商学院的会议组织者竟然给凯特预定的是郁金香酒店，也就是当日布莱尼特遇害的地方。 杰克在郁金香大酒店设立了自己的指挥中心。沈临要求也参加警署的这次行动，潜意识里，沈临也想看看，自己的判断和预感是不是正确，而这名神秘的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天的监控毫无收获。 凯特参加完学术交流活动，就返回酒店，当然，沈临的判断没有错，她跟泰勒有私，两人在酒店里缠绵，一切尽落入警方的视野。 但凯特的私生活并不代表会引来杀手的出现，一天一夜的监控忙碌没有结果，分局的警探们大多都有些失望，同时开始议论纷纷，觉得分局为了沈临的一句话就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实在是太荒诞了。 第二天，傍晚。 随着夜幕降临，分局警探各自归位，有一组在酒店外围，有一组在酒店内部就在凯特和泰勒下榻房间的隔壁，通过视频对整个楼层进行全方位不间断的监视。 还有一组在酒店杰克设立的指挥部里待命。而警署特警部门也在副总警监莫纳德的命令下，随时准备增援分局行动。 杰克逊有些疲倦地将目光从监视屏幕上收回来，抱怨道：“这种监控根本就是浪费时间，难道我们出动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看这个女人跟她的情妇偷情的吗？” 杰克黑着脸，无语。 贝丝在一旁冷冷道：“杰克逊，你抱怨什么？凯特还有两天就要离开本城，我们的行动还没有结束，杀手随时都可能出现，你要打起精神来！” 杰克逊不满得嘀咕两声，又转头继续盯着屏幕。 沈临坐在一侧，凝视着几个监视屏幕。 酒店外围非常平静，进进出出的客人都是一些熟面孔，没有任何异常；而凯特所在的楼层更是无比的安静，只是房间内凯特和泰勒刚刚完成一场激烈运动，正在洗澡。 沈临皱了皱眉，心道难道自己的预感失误了？不，作为来自未来社会的特工兵王，沈临拥有超强的感知力，他心头的警兆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紧，这意味着危险正在降临。 可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无法形成语言，更没有任何证据支撑。沈临不可能据此给杰克说明什么，也无法得到警察的重视。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已经进入了深夜。 监控值守的警察越来越不耐心，外围负责的克林斯曼一组，除了两个人还打着精神查看情况之外，其他人都躲在车里迷瞪起来。 沈临抬腕看了看手表，见已经是深夜11点多，就扭头扫了一眼昏昏欲睡的杰克和躺在沙发上假寐的贝丝一眼，长出了一口气。 贝丝立即睁开疲倦的眼睛，轻轻道：“沈，有动静吗？” 沈临摇摇头，但他扭头望向监视屏幕的瞬间，突然神色一变，惊呼道：“不好，有问题！” 杰克和贝丝以及杰克逊都猛然惊醒过来，“怎么了？有异常？” 沈临沉着脸指着其中一个监视屏匆匆道：“这个监视画面不对劲，你们看，这是酒店的后门防火通道入口，这个监控摄像头每十分钟转动一个角度，也就是说，这个监视画面每十分钟要变幻一次，但超过一个小时了，画面仍然维持在这个角度上！有问题，赶紧通知外围的人和楼上的人行动！” 杰克和贝丝忙着用通讯系统下达行动的命令，这个时候，沈临已经推门冲了出去。贝丝有些惊慌地喊了一声，但沈临根本就没有听到。 沈临沿着楼梯飞奔向凯特下榻的24楼。但就在他刚刚冲出24楼消防通道的防火门时，24楼的电梯刚刚关拢，而在那一瞬间，透过电梯缝隙，沈临隐约看到了一张冷酷的面孔，以及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大事不妙！ 沈临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晚了一步。他一个箭步窜过去，但电梯已经飞速下楼，追是追不上了。 这个时候，他只能希望杰克的人能在门口拦住此人了。 四组警员也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冲进酒店，将凯特所在的楼层前后包围住，当然，酒店的前后门还是留人看守的。 杰克和贝丝带着三四名身穿防弹服全副武装的警探冲到凯特入住的房间门口，敲门大呼道：“警署办案，请开门！” 里面一片沉寂。 杰克挥挥手，下达了破门而入的命令！ 沈临站在走廊那头，脸色阴沉无语。他知道已经晚了，里面的凯特百分百已经丧命归天，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已经嗅到了杀手身上的血气，也感知到了某种积年累月形成的杀气气场。 神秘的杀手，刚刚离开！ 他是这样的来无影去无踪，来如自如！ 果然，杰克带人冲进房间，房间内一片整洁，但凯特却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还是仰面朝天，一枪致命。 杀手使用了带有消音装置的枪支，前后作案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分钟。从杀人到撤离，一气呵成。 至于凯特的情夫泰勒，依旧昏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根本不知道凯特已经在一场欢好后香消玉殒了。 杰克愤怒地跺了跺脚，怒吼了一声，冲着房间的墙壁击打了一拳！ 贝丝脸色阴沉，立即让人封锁现场，然后自己开始对现场进行简单的勘查。 沈临抬头望着神色郁闷的警长克林斯曼，冷冷道：“克林斯曼警长，你们外围的警察失职了，严重失职！杀手从消防后门通道潜入，又公开从前门离开，你们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难道他是一个鬼魂吗？！真是可笑！” 距离杀手一步之遥，差一点就抓到他。沈临有信心也有把握，如果让他跟杀手面对面，他会毫无疑问地拿下他！ 克林斯曼尴尬地搓了搓手，闷声道：“抱歉，沈，我们真的是没有发现有人进来或者离开，真的！” 沈临怒视着克林斯曼：“那么，难道他是变成一只苍蝇飞进来的吗？” 克林斯曼无语。 贝丝脸色很难看得从凶案现场走出来，走向了沈临。沈临迎了过去，低低问道：“现场勘查的如何？可否与是同一人所为？杀手是否留下了有价值的线索？” 因为沈临不是警察，所以他无法在警方没有完成整个现场勘查的过程中进入现场，这是违反该国法律和司法程序的。 贝丝轻叹一声：“杀人手法一致，一枪致命。现场发现了两枚弹壳，也留有红色十字架图案，显然是同一人所为。沈，这一次，我们出现严重失职，你的判断没有出错，凯特的死，我们难辞其咎！” 贝丝非常痛心。 沈临沉默了下去。实际上，他也很痛心，只差一步啊，他就可以跟杀手面对面，只要让他堵上杀手，他还能跑吗？ 但……沈临扼腕叹息！ 杰克也脸色不好看地走出房间来，这一次的行动彻底失败，因为凯特就死在警署的眼皮底下，警署势必要面对社会和媒体滔天的质疑压力。 杰克对联调局的不合作充满了怒火。他抓起手机来冲着电话那头的霍华德吼了半天，特工霍华德无言以对。 的确，在这件事上，联调局也有责任。沈临和警署的建议，没有得到联调局的重视，这直接导致了深层次的后果——凯特因此被杀，嚣张疯狂的杀手在执法机构的眼皮底下作案！ 沈临烦躁地乘坐电梯下了楼，走出了酒店大门，站在门口，凝望着浩瀚的星空，点燃了一根烟。这个时候，警车呼啸而至，郁金香大酒店被警察和闻讯而来的媒体包围了一个严严实实，沈临叹息一声，转头走向了停车场。 到了这个份上了，剩下的就交给警察了。 他相信，警方很快就能查明杀手是如何潜入酒店并完成杀人作案的，但是……这不代表警察能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 杀手，仍然是一个谜。 第403章 案情分析 经过现场勘查，警方确定凯特被杀案与布莱尼特案、葛瑞莎案、托马斯案以及更早的斯凯金案是同一人所为，可以确定为连环杀手作案。 从谋杀布莱尼特开始，葛瑞莎案、托马斯案和本案接连发生，一连在本城犯下四起血案，杀手的嚣张和疯狂令人发指！而更重要的是，托马斯和凯特的相继被杀，几乎可以视为杀手向联调局和警署的公开挑衅！ 尤为让警署难堪的是，凯特在一干警察的眼皮底下被杀。明明警署已经将凯特列为监控保护对象，但20多名警察的保护，竟然还是让杀手得逞——杀手的恐怖固然令人可怕，但更让人诟病的则是警署。 这一次，警署已经无法再对媒体进行遮掩。消息爆出，各路媒体纷至沓来，满城震动，网络上对于警署的质疑和批评甚至是谩骂铺天盖地！ 整整一个早上，杰克被一群记者堵在办公楼下，进都进不来。很多记者义愤填膺地质问：f城的警察到底是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一群记者挡不住一个杀手，让一个公民在警察的监控中被杀，这让舆论如何能承受得了？ 当然，不仅仅是警署面临的舆论的滔天压力，还是满城的惊慌。 副总警监莫纳德脸色阴沉地匆匆走进凶案组的办公室，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杰克的踪迹，就怒道：“杰克？杰克！杰克在哪？” 克林斯曼赶紧陪笑着解释起来：“副总警监，杰克警监正在楼下接受记者采访，他被记者堵在楼下，想进也进不来！” 莫纳德恼火地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他面临的压力其实比杰克大得多，不仅有新闻媒体和公共舆论的压力，还有来自官方的怒火——市长州长以及各位参议员大人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让他应接不暇冷汗直流。 一个多小时后，杰克终于摆脱了记者的围追堵截，从后门进来，立即召集案情分析会。 贝丝和她的助手艾玛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杰克进门，立即起身走到案情分析板前开始介绍现场勘查的情况—— “凶案现场发生在凯特的房间，1523号房。房门无损，说明杀手并不是强行破门而入，而是使用了特制的开门工具，这一点，联调局的霍华德特工接下来会给大家进行介绍，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1523号房内没有厮打或者死者挣扎的痕迹，死者仰面朝天，眉心中枪，一枪致命。谋杀手法，与不久前的托马斯案、葛瑞莎案极其相似。经过初步的弹道检测，从凯特身上取出的粉碎弹头与前两案相同——因此，可以判定，是同一支同类型手枪射杀。” “现场的窗户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整个房间没有提取到凶手的脚印或者指纹。但必须要强调的是，在现场的一个角落里，我们一如既往发现了杀手故意遗留下来的两枚弹壳，而弹壳遗留位置同样有红色的十字架图案。” “纵观分析，布莱尼特案、葛瑞莎案、托马斯案、斯凯金案以及本案，是连环杀手作案，同一名杀手所为。让人悲哀的是，杀手明知凯特受警方的监控保护，但还是坚持作案，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行凶杀人从容离开！这让人感到耻辱和羞愧！” 贝丝挥了挥手，声音沉凝严肃：“沈临已经提醒过我们，但是对于沈临的建议，没有得到联调局和警署应有的重视，凯特的心，让人痛心！” 凶案组警探们惭愧地垂下头去，无言以对。 杰克的脸色很难堪，他沉着脸一拍桌子：“克林斯曼，酒店前后门的监控摄像头为什么失灵，调查清楚没有？” 凶手大摇大摆地潜入酒店，走消防通道上楼杀人，然后坐电梯下楼，从前门飘然离去。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十分钟，但酒店的监控摄像竟然没有拍下凶手来。 克林斯曼尴尬地搓了搓手：“警监，我们已经查过了。案发时，酒店的监控主机被黑客侵入，案发前后的二十分钟，前后摄像头被人为操控，将凶手的镜像给删除抹去了。” 杰克冷冷道：“让技术人员看看，能不能恢复被删除的内容？” 克林斯曼摇摇头，无奈地苦笑道：“警监，黑客的技术很高，在最后一刻，他远程操控主机进行了系统的格式化和全盘更新，现在不仅仅是杀手的图像，就是本周之内酒店全部的监控录像全部被抹除了。联调局的技术员分析过，无法恢复。” 贝丝在一旁突然冷笑道：“克林斯曼，即便监控摄像头失灵，那么，你们值守在前后面四个卡位的警探到底在干什么？杀手就在你们的眼前潜进来，你们竟然没有发现？” 克林斯曼一呆，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的确，监控摄像头被黑客操控是一个客观因素，可监控位置上的警探失职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如果他们都能瞪起眼睛来，说不定杀手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凯特也就免于一死了。 所有的凶案组警探被贝丝冰冷的几句话给质问得面红耳赤。 但如果沈临在场的话，沈临还会质疑凶案组警探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迟缓了。 沈临冲出监控中心指挥部，从楼梯一路冲上15楼，然后还几乎与杀手打了一个照面。但沈临在15楼等了至少有三分钟，杰克才率领自己的部下们分成两路如临大敌地全副武装地冲上来，沈临估摸着，这个时候，杀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还有，沈临在杀手乘坐电梯下楼的同时，就开始呼叫正门值守位置上的警探杰克逊，但却无人回应。这些都是漏洞。 实事求是地讲，杀手在警察眼皮底下作案，有疯狂故意向警方挑衅的一面，彰显了杀手的狡猾、凶残和手段高明。当然也不能因此就断言警察无能——但起码说明了一点：对于这次对凯特的保护性监控，这次特别行动，大多数警探其实都没有重视起来。 带着怨言和情绪工作，自然就会出现失误，重大的失误。 杰克有些无奈地扭头望着贝丝，心道你就别落井下石了，凯特被杀，警方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个稍有不慎，他这个刚上任的分局局长恐怕就要离职谢罪了！ 联调局高级特工霍华德也沉着脸站在一旁，他是无话可说了。事先，警署向联调局求援，没有得到联调局的重视和认可——如果联调局肯参与这次行动，想必也不会酿成如此惨案。 此刻面对舆论压力的不仅仅是警署，也有联调局。 联调局的高层连夜抽调十几名经验丰富的特工，在霍华德的统一指挥下来警署配合办案，但这已经成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如果说杀手干掉托马斯是一种杀人灭口的话，那么，公开枪杀凯特，就变成了赤果果的向执法机构挑衅宣战了！ 哈里夫和一名联调局特工匆忙走进来，大声道：“凯特丈夫的信息查到了，他叫安德鲁，加州消防局调查员，案发时他正在加州参与一次火灾案的调查，这是他的照片和基本信息！” 哈里夫将移动储存盘插入电脑，然后用投影式播放。 安德鲁四十一岁，加州人，金发白人，公职人员，与凯特结婚7年，无子女。此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面孔英俊，是典型的西方美男子。但很显然，他有明确的不涉案证明，至少凯特被杀时，他正与他的同事们赶赴深夜突发的火灾现场！ 贝丝仔细浏览着安德鲁的一些个人信息，终于还是放弃了，她觉得凯特的丈夫不可能是凶手，更非职业杀手——哪怕安德鲁知道凯特出轨，也不可能远行千里，来f城杀人泄愤！ 而就算他有这个狠心，也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凯特的情夫泰勒，就更加不可能了。此人在听闻凯特被杀、并在现场见到凯特的尸体之后，竟然当着一干警察的面吓尿了裤子——如此不堪，与专业性很强、具有超强反侦破手段的连环杀手相去甚远。 从凯特的身上，提取到了泰勒的体液。这说明，案发前，两人有过一次欢好，而杀手作案就在两人完事之后。从凯特当时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情况来判断，凯特一定是刚洗完澡走出来就被一枪干掉了。 尽管压力很大，警署和联调局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使用了诸多高科技破案设备，但案子还是无从查起，直接陷入了无所适从的泥潭。 杀手非常狡猾，没有在现场遗留下任何指纹或者脚印以及其他可证明身份的东西，而酒店的监控摄像头又被操控破坏，不要说杀手是何许人、就连杀手是男是女，警方都不敢下断言！ 但沈临却可以断定，杀手一定是男性，身材较高，拥有一双阴鸷凶狠的眼睛，白色人种，除此之外，在那一瞬间，他实在是无法再得到更多的线索了。 这也就是沈临，他瞬间和突发的观察能力很强，如果是普通人，根本啥也看不清。 第404章 意外发现 翌日。 由华夏国龙腾集团、魏氏企业和华美公司合作组建的新公司——龙腾联盟投资有限公司出资并购阿道夫酒店的消息其实早就随着龙腾集团跟索通集团的战略合作而被曝光，也因为如此，阿道夫酒店的并购变得非常顺畅。 阿道夫酒店的现有管理者急于套现，在杨雪妮和郑宁国等人的斡旋沟通下，终于再次让步，以一亿美金的价格转让了所有股权。表面上看，这家酒店管理公司的净资产已经不值一亿美金了，但单纯作为房产来说，阿道夫酒店所在的地段和低价在本城属于中等偏上的位置，差不多也就值这个价了。 并购协议签署之后，杨雪妮按照沈临的安排，约见郑宁国和魏秋华。 虽然还是合作伙伴，但因为沈临与索通的合作，而直接导致郑宁国和魏秋华对沈临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此刻，郑家和魏家最担心的已经不是沈临这方会不会越来越强势，导致己方的利益受损；而是最担心沈临会因为跟索通的合作，中止和放弃与两家的合作。 如果龙腾撤出，单凭郑家和魏家是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吞下威尔逊公司和阿道夫酒店这两家企业的。更重要的是，如果龙腾退出并购，这两家企业“起死回生”的商业噱头就没有了，在二级市场上引不起投资者的认同，也就失去了并购的意义。 但沈临的态度却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 会见约在沈临的寓所。 沈临亲自在门口迎接，见到郑宁国和魏秋华的车开过来，就笑吟吟地迎了上去，甚至还热情地为郑宁国打开了车门。 郑宁国此刻下意识地就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沈董，你太客气了。”郑宁国笑着跟沈临握手，沈临跟郑宁国握了握手，又向魏秋华点点头笑道：“魏总，请进！” 四人进入沈临寓所的客厅，等宾主坐定，沈临向杨雪妮使了一个眼色，杨雪妮就定了定神，朗声道：“郑会长，魏总，找两位过来，主要是研究一下阿道夫酒店的今后经营问题。” 郑宁国和魏秋华一怔，迅速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 因为按照起初的约定，并购完阿道夫酒店之后，新公司入主之后，会对酒店进行改组整合，打造产权式花园酒店。从商务酒店改造成产权式酒店，投入不是很大，但却可以很快见到效益，而一旦将阿道夫酒店的产权分组出售完毕，就只剩下一个公寓化的物业管理问题。 普通意义上的产权式酒店，是由个人投资者买断酒店客房的产权，即开发商以房地产的销售模式将酒店每间客房的独立产权出售给投资者。每一套客房都各拥有独立的产权，投资者如购买商品房一样投资置业，将客房委托给酒店管理公司分取投资回报及获取该物业的增值，同时还获得酒店管理公司赠送的一定期限的免费入住权。其实质就是迎合普通居民的不动产投资理财需求。 这是郑宁国和魏秋华的建议和方案。 说白了就是“分时度假+房产投资”。它将酒店的每一单位分别售给投资人，同时投资人委托酒店管理公司经营或分时度假网络管理，获得一定的投资回报。由于客房年度利润分红足以抵消分期付款的费用，并有可观的盈余，因此业主只要投资金额不多的首付，就可不再投入，大约15～20年后取得产权。经营有方的酒店通常还可带来物业的增值效应。 杨雪妮笑了笑，又道：“我们原来商量的是将阿道夫酒店改造成产权式酒店，但我方最近经过市场调查并结合实际，认为，将之改造成产权式酒店并不能实现价值和利益的最大化。从长远来看，我们理应考虑更优化的项目。” 郑宁国哦了一声，目光有些凝重地盯着杨雪妮道：“杨总，那你们的意思是？” “郑会长，魏总，我方正在跟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谈合作，你们都知道，阿道夫酒店与这家医院相邻，我方准备与这家医院合作，投资兴建一所中西医结合的专科医院。我方以酒店和部分现金作为投入，对方则投入相应的医疗设备和市场资源。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新建一所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二级分院，算是这家医院的扩建项目。” 杨雪妮认真道。 杨雪妮的话让郑宁国和魏秋华吃了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沈临这边竟然有投资兴办中医院的规划安排。 郑宁国沉吟了一下，暗暗扫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沈临一眼，低低道：“沈董，杨总，不是我们不支持你们的想法，只是我们认为，兴办医院投入巨大，而且中医院在这里能否有市场还很难说，投入大、回报周期长，是不是不太合适？” “是啊，沈董，要改造成医院的话，那就还需要大量的投资。根据我的了解，这家医院经营状况一般，应该没有太多的资金投资进来，所以，我认为这个方案不可行。”魏秋华也投了反对票。 杨雪妮扭头望向了沈临。 沈临微微一笑：“郑会长，魏总，从短期看，医院项目肯定不如产权式酒店项目，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从长远来看，医院项目无论是社会效益还是经济效益，都是很好的。当然了，这只是我方的建议——如果你们双方不同意的话，那么，可否这样操作——” 沈临挥了挥手：“新公司将酒店的产权溢价卖给龙腾集团，我们会以并购价上浮10%作为购买价，这样，新公司并购阿道夫酒店也有利润，不会让你们双方吃亏，你们看这样如何？” 郑宁国和魏秋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不满和无奈。 但既然沈临这样说了，想必他的想法已经很成熟，不是他们能阻拦的。但反过来说，龙腾作为新公司的大股东，沈临作为董事长，完全有权力变更企业重大事项，即便郑家和魏家反对，他也有一定的主导权。 而沈临愿意上浮10%的价格由龙腾集团收购阿道夫酒店，这本身也算是照顾到两家的利益了。 魏秋华眼珠子一转，她想起自己家老爷子说过的一番话。魏家老爷子再三叮嘱她，宁可放弃一些利益，也不要轻易放弃跟沈临和龙腾的合作，尤其是对方有了索通集团作为在m国资本市场的保护伞，未来的蓬勃发展可想而知。而作为龙腾的合作伙伴之一，魏氏企业也不会吃亏。 魏秋华想到这里，就果断改变了主意：“沈董，你是新公司的董事长，既然你做出了决策，我们魏氏企业这边没有问题。虽然就我个人来说，我并不看好您所提议的医院项目，但我相信沈董的眼光和龙腾的实力，我们愿意继续与龙腾合作下去！” 沈临轻轻一笑，向魏秋华善意地点点头。 他心道魏秋华这个女人要远远比郑宁国这个老狐狸更有魄力，她看得是长远和潜力，只要能继续维持跟龙腾的合作，即便目前有点损失那又算得了什么？ 魏秋华突然“变节”，这让郑宁国大为光火。但他也不可能当面发作，就很不高兴地皱着眉头，保持着沉默。 事实上，三家股东有了两家都投了赞成票，他作为一方股东，即便是强烈反对，也难以阻止沈临医院项目的实施。 沈临微微一笑：“郑会长，您的意见呢？” “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我不同意改上医院项目。但是，既然你们两方都达成了一致共识，我只能保留我的意见。同时，请恕我有言在先，如果沈董的医院项目需要追加投资，我方是坚决不会追加的。” 郑宁国面沉似水，摆了摆手。 大概意思很明确了，如果你们一意孤行，那么，我保留意见，但如果你们想要让华美公司继续追加投资，那绝对不可能。 其实沈临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打算。龙腾本来就不缺钱，现在又跟全球最大的融资集团索通合作上了，还能缺资金吗？随便搞搞，几亿几十亿美金那的融资都很容易。 沈临笑了：“请郑会长放心，不会再让贵方多出一分钱。这样，如果你们双方同意，在这个医院项目中，新公司作为一方股东，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作为一方股东，我们龙腾集团m国分公司作为一方股东，需要投入多少，完全由我们掏腰包！” 沈临拍了拍胸脯：“资金没有问题。索通已经在帮我们运作，借着我们并购这个事，融资几个亿美金指日可待。” 郑宁国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垂下头去。 魏秋华目光闪烁，心道果然是财大气粗！她扫了郑宁国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在魏秋华看来，生意场不是朋友圈，虽然因此得罪了郑宁国和郑家，但却获得了沈临这个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对于魏氏企业的好处太大太大了——而她们本来参与这个项目的初衷，就是看重与龙腾的合作。 要知道，与龙腾合作，不仅有m国市场的利益，还有华夏国内巨大的市场利益。何去何从，不难取舍。她相信，今天即便是老爷子在场，也会采取与她一致的态度。 至于郑家，魏秋华其实并不是很看重。 在本国本城，魏氏企业的影响力并不亚于华美公司，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有魏秋华的支持，所以这次会谈（相当于新公司的董事会）虽然不欢而散，但却达成了共识。郑宁国郁闷而走，魏秋华却留下又跟杨雪妮和沈临谈了一些在华夏国内投资上项目的事情。 随着华夏国经济的飞速发展，作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地位牢不可破，还在逐年上升。很多华人华商格外看重华夏国庞大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回国投资兴业。 送走了魏秋华，沈临接到了贝丝的电话。 贝丝来电询问，沈临何时再去医院为葛瑞莎针灸治疗。虽然葛瑞莎至今已大有好转，但毕竟还没有康复，因为经费开支的问题，无论是联调局还是警署，都希望葛瑞莎能早日康复出院。因为在医院对葛瑞莎进行保护监控，难度太大成本很高。 沈临不置可否，在电话里同意今天就去医院探视葛瑞莎，根据她的病情看看是否继续针灸治疗。 下午，沈临独自去了医院。他刚一走进医院，就被医院的医护人员给团团围住，很多热情的医生护士不断地提出各种对中医和针灸的问题，希望能得到沈临的解答。 最后还是警署的人发现了沈临，强行过来“带走”了沈临，沈临这才脱身。 沈临走进葛瑞莎的特护病房，葛瑞莎见到沈临，面露微笑，挣扎着要起身，但却动弹不得。 她现在大脑恢复正常，四肢恢复了基础性的活动功能，语言功能也恢复了，但距离下床行走还有很长的时间。 “沈，谢谢！”葛瑞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沈临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葛瑞莎，你躺着就好。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这样吧，我给你试试脉。” 葛瑞莎啊了一声，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沈临讶然：“哦？看来你的双手能活动了？” 葛瑞莎笑着点点头：“是的，但是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沈临笑了笑，探手过去切住了葛瑞莎的脉。 在沈临看来，大脑清醒如常，语言功能恢复，四肢有了基础性的功能，这意味着葛瑞莎距离真正意义的全面康复不远了。可以说，她已经成功熬过了危险关，胜利在望了。 就在沈临为葛瑞莎试脉的时候，葛瑞莎的枕头下发出叮咚一声脆响，应该是手机短信声。 葛瑞莎的手机当时在凶案现场依旧在她的包里，起初作为警方的证物被封存，后来葛瑞莎好转之后，警署就将手机还给了她。 沈临心头一动，光脑就瞬间运转，链接上了葛瑞莎的智能手机。 在光脑逆天的能量渗透下，葛瑞莎手机短信对沈临来说一目了然。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条很可疑的短信，是对于之前某笔资金转账的查询确认短信。 沈临眉头一皱。 葛瑞莎一惊，她以为自己的病情存在严重的问题，赶紧急急问道：“沈，我的病……我能不能好起来？” 葛瑞莎的脸上充满着深深的期待。 沈临缓缓睁开眼睛，深深凝望着葛瑞莎，一字一顿道：“葛瑞莎，你的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了，现在，即便我不再给你针灸治疗，你只要接受西医的康复治疗，顶多再有半年，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了。” 葛瑞莎如释重负，欢喜地连声道谢。 沈临神色不变，但心里却越来越凝重。 他正在利用光脑链接葛瑞莎的手机，侵入葛瑞莎的手机银行系统。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所有的信息和记录对沈临都“一目了然”了。 沈临惊讶地发现，就在葛瑞莎案发之前两天，葛瑞莎曾经利用手机银行向一个海外账户转出过叁万美金。 如此大额的支出，通过手机银行操作，肯定大有问题。 沈临缓缓起身，没有向葛瑞莎道别，就匆忙走出了她的特护病房。 贝丝匆匆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她接到医院警署监控人员的报告，就赶来了。 “沈，你为葛瑞莎针灸治疗过了？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可以出院了吗？”贝丝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第405章 新的嫌疑人 沈临的脸色有些复杂和凝重。 他静静地站在医院走廊上，神色变幻，良久无语。贝丝有些狐疑，但还是没有打扰沈临，让他独自一人静静思考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贝丝对沈临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眼前这个来自东方的青年人，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判断力和敏锐视觉——在很多时间，贝丝觉得沈临其实不像是一个商人，而更像是一个特工或者侦探。 不能不说，贝丝的第六感还是蛮强的。 沈临沉吟再三，心头越来越凝重。虽然破案是警署的工作，但明眼人都知道，沈临实际上也扯进了这几个案子中去——受害者基本都是他来m国之后接触到的，或者有过直接的交往。哪怕是葛瑞莎，也是他亲手治疗挽救回来的。 案发前，葛瑞莎竟然向一个神秘账户转出过一笔三万美金的巨款。如此无意中的发现，让沈临蓦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案情的推断和判断，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点：那就是葛瑞莎本人。 警方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惟独没有怀疑作为受害者之一的葛瑞莎。而事实上，如果不是奇迹出现，如果不是沈临神奇的针灸术，葛瑞莎已经死了。无论如何，葛瑞莎怎么可能雇佣杀手杀死自己呢？ 从常理来看，葛瑞莎作为嫌疑人站不住脚。 但换个角度来分析，葛瑞莎完全有动机雇佣杀手对奥斯库下手，同时以此来栽赃给丈夫威尔逊。 道理很简单。 因为葛瑞莎跟威尔逊有婚前协议，如果葛瑞莎出轨，她将无法获得威尔逊的任何财产。正是因为有婚前协议的存在，所以，葛瑞莎跟奥斯库的私通，也无非是玩玩而已，不可能真的要跟威尔逊离婚嫁给奥斯库。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奥斯库的纠缠不休。当葛瑞莎意识到奥斯库是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而丈夫威尔逊又隐隐察觉到了她跟奥斯库的私情，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保住自己的巨大利益，葛瑞莎完全有动机杀人并陷害威尔逊——在幕后主导这一切。 唯一让人无法解释的是，她或者可以用苦肉计，但不可能把自己的命搭上。问题出在哪呢？沈临百思不得其解。 但无论如何，葛瑞莎是有重大嫌疑的。 一念及此，沈临凝望着贝丝低低道：“贝丝，必须要查一查葛瑞莎的手机银行进出明细，同时——查一查这个账户——” 沈临掏出自己的手机，飞速地编辑完成一条短信发送给贝丝的手机：“案发之前，葛瑞莎的手机银行曾经向这个账户转出过三万美金的款子，非常可疑。” 贝丝大惊：“葛瑞莎？我的天！这怎么可能？” 沈临淡淡一笑：“查查就清楚了。我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想想看，葛瑞莎跟威尔逊有婚前协议，她对奥斯库是逢场作戏，但奥斯库对她却纠缠不放，如此一来，她被逼急了，动了杀机是完全可能的。” 贝丝神色更加震撼。 她紧盯着沈临淡然英挺的东方面孔，心头渐渐弥荡起一种无言的情绪来。一时间，她的神色有些恍惚，一点点悸动的情绪在她的心门深处拨动着。 咳咳！ 沈临被贝丝紧盯着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 贝丝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微红，转身就走。 但她刚走了两步，就回头来望着沈临急急道：“我先回警署，让杰克派人展开调查——沈……我们回头见！” 其实贝丝本来是想再次约沈临晚上一起喝一杯的，上一次的约会因为突发状况被取消。但她话到了嘴边，却又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杨雪妮缓缓从背后走过来，望着贝丝匆忙离去的秀美背影，她那件招牌性的黑色风衣后摆飘荡着，总能带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 杨雪妮忍不住轻叹一声：“沈董，贝丝博士最近变了不少。” 沈临讶然：“变了？什么变了？” 杨雪妮扭头扫了沈临一眼，心道你还真能装蒜，贝丝这样一个古怪冷僻乖张的女人，渐渐变得不怎么让人难以接近，这难道不是你的“功劳”？ 当然，杨雪妮心里这样腹诽，嘴上是不能直言的。 她笑了笑道：“董事长，你难道没有发现，贝丝博士最近变得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偶尔还能微笑——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听警署的哈里夫警探说，贝丝博士过去很少化妆、也不太注重打扮，但现在却……你难道没有发现，她今天其实刻意打扮了一番吗？” 沈临愕然：“没有啊，我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点。不过，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最近贝丝说话是不像过去那样生硬了，也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应该算是一种转变，嗯，没错，是这样。” 杨雪妮微笑着：“那当然了。她古怪另类的个性是经历造成的，又不是天生的，慢慢有改变，也是正常的。这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恐怕贝丝不会有任何改变。” 沈临就是再慢半拍，闻言也明白了杨雪妮的意思。他尴尬的耸耸肩：“这与我无关吧，我跟她认识时间不长，其实也不是很熟，只能说是普通朋友。” 杨雪妮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董事长，恐怕贝丝没有把你当成普通朋友。她过去几年，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男人的约会邀请，但却主动邀请你——这意味着什么？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这哪怕是西方女人，都基本还是这个样子哟。” 沈临无语。 其实贝丝的改变和贝丝对他的隐隐绰绰的某种暧昧情感表现，他也不是察觉不到。但对于这种话题，他不愿意继续跟杨雪妮讨论下去，就立即岔开了话题去：“对了，雪妮，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杨雪妮的神色一凝，她毕竟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听沈临这样一说，她立即将心思回到了正事上来：“董事长，是这样，我们对两家企业的并购基本完成，可以说，这两家企业已经牢牢掌控在我们龙腾手里，至于魏家和郑家，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了。他们虽然是地头蛇，但面对我们这种过于强大的过江龙，他们就是有些小心思也不敢再动了。” “我准备按照你的思路，立即推进我们的市场布局。还有，因为我们跟索通集团的合作，资本市场上，m国投资者颇为看好我们，所以，威尔逊和阿道夫的股价止跌企稳，大幅回升。按照现在的迹象发展下去，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收回并购成本。” “用m国人的钱借鸡生蛋，再去赚m国人的钱，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杨雪妮的神色非常兴奋。 说实话，她没有料到龙腾集团在m国的发展会如此顺利和迅捷。她本来计划利用一年的时间在这个国家站住脚，然后三年的时间发展略有盈利，就算不错了。但事实上，在沈临的亲自主导下，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龙腾就昂首阔步打响了头一炮，未来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尤其是跟索通集团有了深层次的战略合作，这一点，对于将来龙腾的全球化战略推进真的是太重要太重要了。 对于沈临如何跟索通集团搭上线的，到现在杨雪妮也想不通。 她自问对沈临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她知道沈临在这个国家并无很深的人脉，对于这个国家的了解，他甚至不如她。可过程并不重要，结果说明一切——最终的结果说明，她对于沈临的了解只是一鳞半爪，这个强悍的男人身上，还不知道披着多少神秘的外衣，让她始终无法看透。 杨雪妮想到这里，回头望着沈临，目光包含着敬畏，也流淌着越来越无法遮掩的爱慕。 沈临是一个具有超强人格魅力和领袖魅力的人。杨雪妮这种优秀的女人，眼高于顶的女强人，也唯有沈临这种强大的王者才能一点点攻陷她的内心。 “索通的人跟我联系，他们本周要派出一个高管代表团，去华夏国访问我们龙腾集团。您看，我们是不是陪着回国去一趟？”杨雪妮定了定神，又道。 沈临笑了：“雪妮，人家这是要实地看看我们龙腾的状况和实力，这很正常。让沈晓华出面接待就是了，我们两个暂时不回去，我们在这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还不能走。” 沈临挥了挥手：“你通知晓华，就说我的意思，让她组织好这一次的接待，一定不要让索通的人看轻了我们龙腾。” 杨雪妮嗯了一声：“我一会就给晓华总裁打电话联系。” “对了，雪妮，华城那边的马克有消息吗？”沈临突然问。 上次去华城，沈临一时心动，去向马克奎因抛出了橄榄枝，邀请马克来龙腾任职，马克当时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只是杨雪妮跟马克的妻子苏珊通过一次电话，觉得似乎还有戏。 杨雪妮嘻嘻一笑：“马克那边没有回音。” 沈临皱了皱眉：“他妻子苏珊也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有。” 沈临眉头更加紧蹙：“雪妮，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杨雪妮笑着摇摇头：“不，董事长，我看马克这事基本上成了。” “哦？” “马克奎因虽然没有主动跟我们联系，但我最近却从华城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约克银行最近进行了董事局和经营层的人事变更，马克奎因不再担任约克银行的总裁和董事长，取而代之的是马克的妹妹。而且，我还从网上看到一条消息，说马克其实是被奎因家族驱逐出去的，他如今走投无路，毕竟还是要养家糊口——如此，他怎么还能拒绝董事长的诚心邀请？” “马克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现在一定在等待我们主动跟他联系。只要我们联系他，我想，他一定会很快来本城面见董事长，接受我们的聘用。” 杨雪妮很有信心和把握。 一方面是马克自身的困境，一方面是沈临给出的高价年薪，马克很难抗拒。 第406章 办大学的想法 两人正站在走廊上说话间，突然葛瑞莎的特护病房内红灯闪烁，不少医护人员从护士站那边奔跑过来。 沈临也以为葛瑞莎出了什么状况，立即随着医护人员走进了病房，但走进去之后才知道，葛瑞莎并无突发状况，而是自己摁下了紧急求助按钮。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沈临望着葛瑞莎，神色平静。 葛瑞莎有些焦躁不安地急促问道：“沈，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还能不能好起来？我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要躺在病床上了？哦，我的上帝啊！求你救救我吧！” 葛瑞莎说着涕泪交加。 其实在沈临看来，葛瑞莎基本上已经康复如常了，再有一段时间的调养，她就能下床走动。 但沈临心头一动，却模棱两可地淡淡道：“葛瑞莎，你的情况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沈临的这番话让葛瑞莎大为失望，近乎绝望了。她认为这是沈临搪塞安慰她的话，她一定是彻底瘫痪了——想到这里，葛瑞莎掩面痛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名金发女护士赶紧上前去安慰她。 沈临扫了葛瑞莎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 葛瑞莎的主治医生约翰逊追了出来，皱眉追问道：“沈，根据葛瑞莎的检查报告显示，她逐步康复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但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约翰逊有些不满和狐疑。 沈临淡然一笑，摆摆手：“约翰逊医生，我的话没有问题吧？我是一个中医，我的诊断毕竟不能取代医疗仪器的检测，我说她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这没有问题吧？” 约翰逊被沈临反问地哑口无言。 沈临扫了站在一旁等候的杨雪妮一眼，“雪妮，我们走！” 还没有等约翰逊等医护人员反应过来，沈临早就急匆匆离开了医院。 约翰逊更加狐疑，他明显感觉到沈临对葛瑞莎的态度有很大的转变，但他却不知道这种变化因何而起。 走出医院的大门，沈临上了杨雪妮的车，半天都没有说话。杨雪妮也没有敢打扰他，安静专注的开车。 半响，沈临突然道：“雪妮，你说，我们最近在这里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一些？会不会引起一些大势力的抵触和排斥？” 杨雪妮一怔，想了想，摇摇头道：“董事长，这不需要担心，这是一个开放的国家，司法体系非常健全，只要我们龙腾在这个国家的发展，不违犯法律，不触及制度规范，讲规则，一定不会有问题。我们的投资，会受到法律的保护。在这里，不会有枪打出头鸟的政治风险。” “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就再来加一把火，彻底把我们龙腾的招牌打响！”沈临毅然挥了挥手，似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杨雪妮有些惊讶：“董事长，你的意思是？” “根据我的了解，本城有所教会大学目前面临着极大的财政困境，几乎要频临破产倒闭。”沈临轻轻道。 杨雪妮一怔，旋即道：“雪兰大学？” 沈临点点头：“就是这所学校。” 雪兰大学是一所教会学校，建校于1904年，起初，是由当地教会自主创办的高中学校，后来逐步发展成综合大学，一度在全国高校排行榜中占据不低的位置，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经过了百余年的发展，尤其是在进入新世纪之后，因为管理不善，导致学校渐渐走入困境。 在这个国家，私立大学的经费来源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校友的捐赠——而事实上，很多富豪捐资办学比比皆是。比如著名的石油大亨洛克氏捐资创办的芝加哥大学。 而因为校方管理不善，校友失望之下，捐款的人就慢慢变少；而因为经费困境，校董会人员又频繁变更，这几年，雪兰大学已经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很难维系下去了。 沈临之所以知道这所大学的具体内情，是因为魏秋华。魏秋华及背后的魏家企业是这所大学的捐赠者之一，魏秋华还是校董会成员。 按照现在的状况，雪兰大学已经停止招生，等这一届毕业生毕业之后，就要关门大吉了。在这个国家，大学也是可以破产的。这毫无疑问。 杨雪妮没有想到沈临竟然提及这个话题，迟疑着道：“你的意思是要捐资助学？” 沈临摇摇头：“不，我是想通过某种方式，收购了这所大学，或者说，我们注入资金，以这所大学为班底，创建一所全新的由华夏人创办的综合大学！” 杨雪妮愕然，良久没有说话。 捐资创办大学，不是不可行，说句到家的话，官方恨不能有资本集团介入来盘活雪兰大学。但办大学是纯公益的社会行为，需要投入的资金巨大，短时间内很难有什么回报，作为刚来这个国家发展的龙腾集团来说，这似乎不太吻合企业的根本利益。 但这是沈临的思路，杨雪妮无法当面进行反驳，尽管她不以为然。 沈临知道杨雪妮的心思，就笑笑解释道：“雪妮，你先听听我的思路，然后再提反对意见。” “我之所以有接手雪兰大学的思路，有这么三方面的考虑。第一，新闻炒作，提高龙腾的知名度，我们现在的情况，新闻炒作越厉害，我们在资本市场上的融资就越容易，这点你应该明白。” “第二，我们在这边是长期发展，需要有长远规划，从长远来看，我们的产业体系中有教育资产，给我们所带来的无形品牌效应，恐怕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跟本国的税率和经济政策有关，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沈临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杨雪妮目光一闪，恍然大悟，嘻嘻笑了起来：“董事长，我明白了，用我们的话来说，这叫合理避税哟。” 沈临哈哈大笑：“这不是我们的独出心裁，事实上，很多本国的富豪不正是这样做的吗？我不是质疑和怀疑他们的善举和善心，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的善举背后，也有此方面的考虑，是不是呢？” “当然了。”杨雪妮点头附和。 m国对个人收入所得采取的是累进税(progressivetaxrate)，简单说就是收入越高，对应的税率也就越高。该国最高收入人群面临的税率是40%，也就是说，他们每赚1美元就要交给政府40美分。为了避免如此高的税率，富豪们通常会通过捐钱的方式换取较低的税率：捐出去的这部分钱是不算在应税收入里的，而捐款后剩下的应税收入对应的税率可能比之前低很多。这样算来，富豪们捐给自己的母校、慈善机构的钱，可能远低于原本需要缴纳给政府的税钱。 杨雪妮清楚的记得在课堂上有位经济学教授就说过，虽然我们不想质疑富豪们的善心，但这种成本效益分析，大概也是比尔们到处捐钱做慈善的原因之一吧。 杨雪妮明白沈临的“煞费苦心”。她心里清楚，这大概也是入乡随俗的一种必然。 “所以，雪妮，你出面跟雪兰大学校董会接触一下，初步预估一个投入的数字，我们回头再研究看看是不是可行。”沈临轻轻道。 杨雪妮点点头：“我明白。” 这个时候，杨雪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杨雪妮用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哪位？” “杨雪妮小姐吗？我是苏珊，马克。奎因的妻子苏珊。查斯。” 耳机里传来苏珊温柔的声音，杨雪妮心头一动，笑道：“苏珊，我是杨雪妮。” 杨雪妮一边跟苏珊对话，一边向沈临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挂了电话，杨雪妮笑了起来：“董事长，我说没问题吧？马克奎因和苏珊两口子已经来了本城，他们住在郁金香酒店，苏珊希望能尽快与你见面谈谈马克的入职问题。” “既然马克主动找上门来，董事长，我们是不是可以……跟他具体谈谈薪酬问题，我觉得你上次跟马克谈的薪酬标准太高了，不妨给他降下来，我想，只要维持在一个市场平均水平，马克是没有意见的。” 杨雪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始终觉得，沈临未来招徕马克，开出的价码太高。马克虽然是一个颇有声誉的银行家，但他真的值这么高的年薪吗？杨雪妮还是挺怀疑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既然马克要入职龙腾集团，那么，作为高管，他拿着过高的收入，这势必会冲击龙腾现有的薪酬体系，会让其他的高层感觉不公平。 杨雪妮自己是没有意见的，但她没有意见，不代表在华夏国内的其他高层没有看法。为了公平起见，也是为了降低成本，杨雪妮认为沈临可以趁机压一压马克的薪酬。 这事资本正常的考量。 沈临闻言，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摇摇头道：“雪妮，我们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失信于人。既然我承诺了，我就会按照承诺履行。” 第407章 帝国崛起 “董事长，这不是出尔反尔，而是基本的降低成本的考虑，同时，我觉得，专门给马克一个人过高的薪酬，不但会引发舆论质疑，同时还会冲击我们现有的薪酬制度。”杨雪妮苦笑道。 “马克值不值这些钱，我看，我们暂时不要讨论。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不是慈善家，我相信马克会给龙腾创造出更高的价值。况且，马克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人才引进战略的招牌，雇佣m国银行家为我们打工，这是我们全球化战略的一个重要标志！”沈临豪情满怀地挥挥手：“有的时候，雪妮，我们要有长远眼光，不能斤斤计较一时的得失！” “至于我们自身的薪酬制度，我目前也有考虑。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可以分成两种薪酬体制运行，一种是国内运行体制，一种是市场化的海外薪酬运行体制。同为高管，在国内与海外是两种不同的薪酬保障。当然，这是一个暂时的过渡，未来，我们肯定还是要统一薪酬，施行全球一体化的薪酬制度！” 沈临目光湛然，神色平静。 杨雪妮张了张嘴，眸光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彩。 从沈临的话里，她听到了沈临的魄力和超常规的视野。同时，还有一些隐晦的信息传达出来。 随着龙腾全球化战略的推进，未来龙腾必然是实力雄厚的跨国企业——而不再单纯是华夏国首屈一指的民营企业，企业的定位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与企业定位和企业实力的变化和提升，意味着现有龙腾高层团队要有很大的变化——目前的几个高管，能否适应企业的发展，沈临心里是打一个问号的。 在现有的龙腾总部经营团队中，除了沈晓华以及沈晓华的亲信欧阳雪丽之外，剩下的就是杨雪妮，还有两人。 沈晓华这个总裁的地位似乎牢不可破，那么，这几个副总呢？ 杨雪妮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沈临的认可，但其他几个人，她真不抱太大的希望。或许用不了多久，沈临就会招纳贤才进来，组建全新的龙腾集团至高经营团队。 她已经有预感，沈临要重新改组龙腾的管理架构和团队的明确思路了。 而事实上，与索通集团达成战略合作之后，索通要并购龙腾1成的股权，进入龙腾董事局，而龙腾也反过来要以资产置换的形式进入索通。未来，上述改革是必然的。 对于自己一手掌控的资本帝国，沈临的思路无比的清晰，也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无人可以抗衡。 沈临扫了杨雪妮一眼，笑道：“雪妮，我看我们不如直接去酒店跟苏珊和马克见见面，把事情定下来。” 杨雪妮哦了一声，没有再吭声。 沈临笑了笑，又道：“雪妮，其实对于龙腾未来的发展，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们可以谈谈。” 杨雪妮没有说话，但眸光却更加亮了。 沈临能把自己不成熟的战略规划思路跟她先谈，这说明了在沈临心目中，她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这让杨雪妮心里很是欢喜。 两人畅谈着对龙腾未来的战略规划，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郁金香酒店门口。 下了车，沈临和杨雪妮直奔苏珊夫妻入住的房间。 摁响门铃，依旧是苏珊来开门，她打开房门见是沈临和杨雪妮，惊喜交加：“啊，沈，杨，竟然是你们！快请进！” 马克也迎了出来，只不过，这个奎因家族的豪门子弟，昔日显赫一时的银行家，社会名流，神色如今却有些憔悴。 这与他最近的境遇有关。 其实以马克的性格和心态来说，他并不怎么看重自己在约克银行的地位，更不计较什么财富多寡，但作为奎因家族子弟，他竟然被家族彻底清除出来，心里的凄凉和落寞可想而知。 而此番从华城赶来f城，他有一种穷途末路下求人收留的无奈感受。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这与他的出身和他的进来有关。但他目前已经失业，如果没有下家，没有一定的高薪，他如何来养家糊口，又如何维持他承诺了多年的慈善行为？ 所以，尽管他心比天高，却还是在妻子苏珊的催促下，半推半就的来了。 但他是一个非常敏感和清高的人，如果这个时候，沈临流露出半点的轻视和不待见，他断然会拒绝沈临的招徕，返回华城。 沈临微笑着与马克热情握手：“马克先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这一次的会面，我可是期盼了很久哟。” 杨雪妮在一旁微笑着插话道：“是啊，马克先生，如果你再不来，我们董事长就会忍不住赶到华城去找你会面了！” 马克有些尴尬，笑了笑：“谢谢，沈董，谢谢，杨总！” 苏珊在一旁眸光热切地望着沈临和杨雪妮，轻轻道：“请坐下说话吧。” 尽管这是在酒店，但苏珊还是作为女主人，热情礼貌地去泡咖啡。 等苏珊端着咖啡壶出来，沈临和杨雪妮已经陪着马克在沙发上相谈甚欢了。看着三人畅谈气氛友好融洽的样子，苏珊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这次来f城，苏珊夫妻其实是没有太大底气的。毕竟，当初沈临的延揽，马克没有答应。而如今，马克失去了约克银行的总裁岗位，这才跑过来找人收留，无疑就落了下乘。如果沈临这边有所轻视或者拒绝什么，都在情理之中。 但沈临殷切的态度来看，苏珊觉得现在的沈临，与当日那个登门求贤的沈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为沈临和杨雪妮以及自己的丈夫端上咖啡后，就静静地坐在了马克身边，聆听着三人的谈话——其实就是沈临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在向马克谈龙腾未来的战略规划。 苏珊越听越是心惊，沈临口中的龙腾比她在互联网上调查来的龙腾实力更加强大。而沈临的视野和魄力，也超乎了她的想象。 马克如果真的能进入龙腾，将来，肯定会有一个好的前程，能真正发挥他的才能。苏珊心里默默道。 “马克先生，关于龙腾的未来，我简单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思路。”沈临笑了笑，声音不疾不徐：“单就目前而言，我们还算不上是跨国企业，我们仍然可以称之为华夏国的企业，没有真正走出国门——尽管我们在海外已经有了大量的投资。这是我最近正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如何让龙腾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为真正意义上的跨国企业集团。” 马克奎因认真倾听着，他知道沈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没有插话。 “龙腾要充分的国际化，不仅仅是市场的国际化，还是融资的国际化、项目运作的国际化，人才战略的国际化，等等。所以，基于这样的思路，我准备对企业进行改革改组。首先是管理体制。” “我准备设立龙腾企业集团的三大总部。第一当然是华夏国京城的总部，那是我们的根，今后也永远是龙腾的行政管理中心，由华夏国总部负责调度调配龙腾在全球范围内的资源。第二是海外事业总部，总部就设在本城，负责龙腾在本土之外的所有海外业务的调度；第三是资本运作总部，总部我考虑设在香港。简而言之，就是华夏总部侧重行政，海外总部侧重于对外投资，香港总部侧重于金融和资本市场。” “由此，我准备对龙腾现有资源进行整合，重组三大二级集团，分别是龙腾企业集团，负责国内业务；龙腾国际集团，负责海外业务；龙腾金融集团，负责资本运作和投融资。” “在此基础上，细化组建15个三级子集团，根据所处行业不同进行划分整合。” 不能不说，沈临的思路非常清晰，定位很准。按照他这样的规划思路，顶多两三年的时间，龙腾就能发展壮大成真正意义上跨国企业集团，全球性龙腾商业帝国的崛起，也成为一种必然。 沈临侃侃而谈，他的思路让马克非常赞赏。但对于马克来说，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去向和在龙腾这个资本金字塔中的具体位置。 沈临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马克先生，我希望你能牵头帮我们筹建龙腾的金融板块，因为在这方面，你是专家权威，而我们还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我会向董事会提议，聘任你为海外事业总部龙腾国际的高级副总裁兼金融总监，暂时牵头我们在m国的市场业务；同时由你牵头筹建香港的金融总部，待金融总部筹建完成，必然由你出任龙腾金融集团的总裁。”沈临说到这里，笑着望向了马克。 如此的聘任，明显是委以重任了。他不相信，马克会不满意。就连杨雪妮，都有些意外，认为沈临给马克的位置是不是太高了。 按照沈临的思路，未来龙腾三大总部，马克竟然成为一方诸侯，这简直就是位高权重，一跃成为龙腾帝国中最有权力的几个人之一！ 果然，马克闻言有些激动。沈临的重用和信任，超乎了他的想象。 而他的妻子苏珊，更是激动地站起身来，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408章 真正的“自己人” 马克和苏珊一起将沈临、杨雪妮送到了酒店门口，一直看到两人上车才返回酒店自己下榻的房间。 苏珊的表情非常兴奋，她根本就没指望马克能从沈临这里获得如此高的位置，她甚至会担心沈临之前承诺的高薪会有所“下跌”。但不成想，沈临却对马克如此看重，承诺的薪酬待遇丝毫不变，而岗位比他们预想的要高不少。 而对于马克来说，沈临的器重让他心神摇荡，而此时此刻，他的心底弥荡着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和振奋。 他虽然是西方人，但这种感动之情是不分国界和种族的。 车上，杨雪妮有些狐疑地轻轻道：“对于这个马克，你是不是过于信任了？我们对他缺乏了解……我担心……” 杨雪妮欲言又止。 沈临扫了杨雪妮一眼，突然笑了：“雪妮，你是不是认为，我给他的位置有些高了？” 杨雪妮点点头。 沈临耸耸肩笑道：“雪妮，像马克这种本土的高层次人才，名气很大的银行家，我们不用便罢，用就要给予信任和重视，否则就会引起一些负面效应。况且，我让他牵头负责我们在这个国家的市场业务，是一种有限制的权力，他只是高级副总裁，上头不是还有你在把握方向？” 杨雪妮长出了一口气：“我担心的不是这边——这边没有太大的问题，我相信他不会脱离掌控——但是，你要让他负责筹建我们的金融板块，而且香港总部还要以他为主，这会不会……” “雪妮，你不要担心。未来，我们要有大发展，必须要大量起用国际人才，光指望我们这些人，就是累死，也管不好龙腾。不要担心他们会失控，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们聘用的职业经理人，而我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我们是龙腾的主人，而他们不过是我们的雇员，仅此而已！” 沈临的声音慷慨有力，神色坚定。 杨雪妮心头泛起一种柔情。她为沈临将她也视为了“自己人”而感到欢喜，她心里明白，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努力和相处，她终于得到了沈临的认可。 沈临眼角的余光从杨雪妮欢喜的面孔上掠过，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和霸气。 在骨子里，来自于未来社会的强大灵魂主导着他这具躯体。虽然前世性格中的桀骜不驯和不拘礼法因子都受到他刻意的压制，但在某些时候还是渐渐影响着他的行事作风。 他来自于未来，正在与这个时代融合，但不论如何，他都会超脱于这个时代。他注定是这个时代的王者，站在尘世之巅俯视众生。 他不会允许任何外物或者外力主导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我做主——这种与血脉共生的霸气其实正是他前进的标准线。 在很多时候，他不得不遵从于这个时代的规则，因为不得不为之；但在很多时候，他又拥有凌驾于这个时代之上的原则底线，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他不会盲目地信任某一个人，哪怕是经过长时间的考察和考验，他也不会给予真正的信任。他信任和放心的，只有“自己人”。 因此，他在渐渐对杨雪妮放开权力的同时，其实潜意识里已经将她列在了自己的名单上，不管杨雪妮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将是他的女人之一。否则，一旦杨雪妮这样的女人掌握龙腾重权，出现背叛，后果将是致命的。 换言之，如果杨雪妮不变成他的女人，他不会把真正的大权给予她，这与能力高低无关。 沈临就是这种风格和潜在的霸道强势的性格，在他的字典上，除了自己人，就是陌生人和敌人。 对沈晓华也是这样。如果他不把沈晓华变成真正的自己的女人，他绝对不会真正把龙腾的大权托付给她。开玩笑，日后龙腾国际在m国的市场和业务是何等之庞大，地位何等之重要，可想而知，沈临怎么能放心将之全盘交给一个外人？ 沈晓华在当前的龙腾来说，可以说是翻云覆雨，掌握着对龙腾实际事务的大权。如果沈晓华有了异心，哪怕是沈临，也很难对其进行有效控制。 因此，从一开始，除非沈晓华不愿意留在龙腾，否则她根本就无法逃脱沈临的掌控。 而这一次带杨雪妮到m国来，其实也怀着经过考察后“纳为己用”的考虑。 沈临从来就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他一念及此，觉得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就不加遮掩地主动出击了。 杨雪妮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目前单身，三十多岁的年纪，这样的女人非常成熟和圆滑世故，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不会奢望得到沈临全部的情感和婚姻的保障，她只希望能得到沈临一丝的情感投入和在事业上的信任支持。 她其实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想要在龙腾的地位更进一步，真正得到自由发挥的空间和舞台，必须要有一次身份的转变。而随着她心里对沈临那点暧昧的情感越来越浓，她几乎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波澜。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要主动投怀送抱。 她察觉到沈临有些异样的目光投射在她的面孔之上，乃至她饱满的丰盈和曼妙的身体曲线之上，心头有些莫名的紧张和欢喜。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沈临突然轻轻柔声道：“去你的住处看看。” 杨雪妮心头一颤，脸色涨红起来，点点头，而脚下却加大了油门车子开始提速。 不多时就到了杨雪妮的住处。 这是一栋独门独院的连体别墅，是龙腾在本城出资购置的第一处房产，也是龙腾分公司的注册所在地，杨雪妮手下那几个从国内跟来的下属，也临时工作生活在这里。 第一层，是办公场所。第二层是几个工作人员的宿舍，第三层是客房和杨雪妮的寓所。 因为龙腾刚刚完成了对威尔逊公司和阿道夫酒店的并购，杨雪妮的下属目前都分散在两家企业里监控运行，杨雪妮和沈临进来的时候，别墅里空无一人。 杨雪妮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红着脸望着沈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临突然探手过去抓住了杨雪妮微微颤抖的小手，非常霸道和强悍地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没有等杨雪妮反应过来，就吻住了她的红唇。 杨雪妮是熟透了的女人，她的激情反应远远超乎了沈临的预料。积累了很久的情怀一朝开始释放，就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一切水到渠成，一切顺理成章。 等杨雪妮的下属们相继回到别墅，赤条条依偎在沈临怀里躺在她那张席梦思大床上的杨雪妮这才慌慌张张地挣脱沈临的怀抱，慌不迭地开始穿衣服，但即便她换上了一袭正装，那妩媚的脸上春色残留的痕迹也是遮掩不住的。 沈临似笑非笑地躺在床上凝望着杨雪妮。 杨雪妮红着脸羞道：“我……我们……我还要跟他们一起碰个头，听听今天的工作情况。” 沈临淡淡一笑：“正好，我们一起见见他们。” 杨雪妮的脸色更红了，她有些慌乱地抬头望着沈临，两人这样一起出去，必然会……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她突然跟老板上了床，这会让下属们怎么看待她。 沈临长身而起，不疾不徐地穿着自己的衣服，他走到杨雪妮跟前，抓住了她的手，不如她反对地往外就走：“走，我们下去！” 杨雪妮大脑中一片空白，茫然慌乱地任由沈临牵着走，乖巧地往外走。但杨雪妮毕竟不是普通的女人，就在两人即将下楼的瞬间，她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定了定神，长出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 成为他的女人，这难道不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吗？那么，既然如此，既然这一天终于到来，那还有什么还害怕的？ 警探哈里夫和警长克林斯曼两人离开银行，神色有些凝重。两人急匆匆开车返回警署，向杰克和贝丝汇报了调查的情况。 沈临的线索没有错，果然，葛瑞莎在案发前通过手机银行向一个海外账户转出了一笔三万美金的巨款，这是非常可疑的。更重要的是，就在两人抵达银行之前，葛瑞莎通过电话确认和委托律师，注销了自己转账的这个手机银行账户。 杰克皱了皱眉，转头望向了贝丝：“贝丝博士，看来，沈的判断没有错，葛瑞莎具有雇凶杀人的嫌疑！” 警员约翰逊也匆忙走进办公室来，大声道：“杰克警监，贝丝博士，我刚才询问过威尔逊家的几个佣工，在案发前三天，葛瑞莎与受害人奥斯库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甚至还打碎了威尔逊家客厅的一个值钱的古董瓷瓶，这可是威尔逊从香港的一次拍卖会上得到的东方珍宝。” 贝丝沉吟了一下，挥挥手：“警监，我看，必须要马上对葛瑞莎进行传讯！” 杰克点点头：“马上行动，去医院！” 第409章 证据不足 杨雪妮这次来m国，带来了一个工作组，目前是六个人，两女四男。这批人大多数都是在下属分公司历练过几年的有过丰富管理经验尤其是融资背景的业内精英，年纪大的三十五六岁，年轻的二十七八岁，年龄结构非常合适。 这六人知道这次出国任务重大，也是一次弥足珍贵的机会。 只要他们把事做好，将来的前途毋庸待言，肯定会受到集团的重用。 但他们来这里这么久了，虽然经常能见到沈临，但真正与沈临这样面对面地接触，这还是头一次。 除了杨雪妮之外，负责日常管理的是谷缜。谷缜是龙腾集团旗下实业集团投资管理部的经理，35岁，是京大经济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也是集团总部人力资源部门名册上挂名的重点培养的业务精英。 剩下的五个人，孙军，李秀楠，宋爱涛，马雨涵，陈雷，出国之前都是下属分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 这六个人是杨雪妮亲自挑选，也是她在国内时较为熟悉的人。比如说谷缜吧，那就是杨雪妮的亲信，杨雪妮曾经兼任实业集团董事长，非常赞赏谷缜的工作能力。 来m国几个月来，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谷缜六个人分成两个小组，一组常驻阿道夫酒店，一组常驻威尔逊公司，工作千头万绪，责任重大，不敢掉以轻心。 六个人返回别墅，谷缜正要安排马雨涵和李秀楠两个女孩为大家准备晚餐，却突然发现，杨雪妮和沈临神态亲密地并肩从楼下走下来，他的目光顿时一凝，怔了一怔。 大老板突然出现在别墅，而且似乎还是从楼上杨雪妮的卧室下来，再看两人如此亲密无间的样子……谷缜心头一动，眸光闪烁起来。 马雨涵和李秀楠两个女孩，正要进厨房烧饭，见了杨雪妮和沈临突然出现，也愣在了那里。 谷缜定了定神，笑着迎了上去：“董事长！杨总！” 沈临哈哈一笑，扫了一眼微微有些尴尬和羞涩的杨雪妮，率先下了楼梯，然后与谷缜握手寒暄了几句，然后又亲切地跟马雨涵几个人打招呼。 马雨涵两个女孩素日对杨雪妮非常敬畏和崇拜，一直将杨雪妮作为自己在事业上的偶像和目标。而杨雪妮又一直以女强人的形象在下属面前出现，杨雪妮如此羞涩温柔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能不让两个女孩感到惊讶，不过，谁都不是傻子，她们旋即醒悟过来：原来杨总跟大老板……是情人关系？！ 难怪杨雪妮受到老板如此重用和信任。孙军和陈雷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再次望向杨雪妮的目光自是不同。 沈临在客厅里与谷缜几个人进行了短暂的交谈，杨雪妮坐在一旁相陪，有些心思不宁。 沈临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需要杨雪妮自己适应和处理，就借故晚上跟人有约，十几分钟后离开了别墅，同时拒绝了杨雪妮要开车相送的要求。 沈临独自开车离开之后，杨雪妮也红着脸匆忙“逃”回了自己在楼上的卧房，暂时来说，她还没有考虑好如何跟这几个下属解释这件事——其实根本不需要解释，谷缜几个人不敢也不会干涉什么，这完全是她自己过于敏感了。 “我就说嘛，像杨总这种非常优秀的女强人，也只有沈董这种才能让她动心。” “杨总似乎比沈董大一点吧？” “大几岁怕什么？一般的男人杨总根本看不上，也就只有沈董吧。” “雨涵，你说沈董这次来，是我们无意中撞上了，还是他们故意表现出来让我们看的？” “应该是我们无意中撞上的。我感觉啊，杨总和沈董似乎刚……刚突破那层关系时间不长。” “对了，我听说华城来的那个女参议员对沈董也有心思？” “好像是。要是没有心思，她能从华城追到这里来，还打着治病的名义，一直坚持留在沈董身边？” “不对，海伦好像回华城了，现在不在f城。” “你等着看吧，用不了几天，那女人就会回来。你是没见过那女人看沈董的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对沈董有心。” “嘻嘻，这么说，杨总还有竞争对手嘛。” 深夜，杨雪妮睡不着下楼来冲咖啡，路过二楼马雨涵和李秀楠卧房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两女窃窃私语声，脸色陡然间涨红起来，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直接打断了两女八卦无聊的议论声。 第二天一早，杨雪妮似乎恢复了往日一般的平静。她若无其事地下楼来，召集六个下属开了一个小会，安排好了今天的工作。 谷缜几个人哪里敢多问什么。 等谷缜六个人分头去工作之后，杨雪妮这才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雪妮，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电话里传来沈临清朗的笑声。 杨雪妮幽幽道：“你压给我这么重的担子，我压力这么大，怎么还能睡懒觉呢？我跟国内都联系好了，今天上午，索通的高管代表团要启程了，家里那头，你是不是亲自跟沈总裁说一声？” “我已经嘱咐过晓华了，家里那边，没有问题。雪妮，倒是我们这边，要尽快进度了。尽快完成资产置换，实现企业更名，然后着手跟索通的人接触，抓紧时间办理股权置换的事情——将来，我们入主索通集团，哪怕是持有微不足道的股权，也是一种重大的历史性突破！” 说起正事，杨雪妮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嗯，我明白的。” “好了，我一会要去警署一趟。那个案子，又有新进展了。”沈临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杨雪妮微微有些羞涩的声音：“你晚上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沈临大笑：“你希望我来吗？” 杨雪妮咬了咬牙：“我希望你能天天来，你肯吗？” 沈临轻轻一笑：“好，我有时间就过去。” 杨雪妮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无论如何，她总算是心愿得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和担心了。她心里很明白，只要自己不背叛沈临，那么，沈临那边会给予她相应的空间——从今往后，她只要放手去做就是了。 十分钟以后。沈临开车赶去警署，他接到贝丝的电话，警署昨晚紧急行动，将葛瑞莎从医院转移到了警署，这一次，是作为嫌疑人进行合法传讯了。 他跟贝丝本来有昨晚的约定，但贝丝因为警署行动主动放弃约会，沈临也没有放在心上。 沈临走进警署凶案组办公室的时候，葛瑞莎的律师米勒正情绪激动地跟杰克和贝丝等人对峙着，质疑警署的行动不合法。 “杰克，你们的行为太荒唐了，你们凭什么将葛瑞莎列为犯罪嫌疑人？你们的证据不足！” “葛瑞莎怎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警署把受害人当成嫌疑人，真是可笑之极！你们疯了吗？” “通过这种无耻的行动来掩饰警方的无能？你们有本事，就去抓捕真正的凶手！” “谁会雇凶杀人还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这不合乎常理和逻辑！” “我对你们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你们必须要马上释放我的当事人，然后正式道歉！否则，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质疑你们的做法，同时提起控诉，指控你们非法拘禁公民！” 米勒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杰克非常恼火，但作为执法人员，他又无法跟辩护律师冲突。而更重要的是，警方的证据的确是不足，葛瑞莎案发前转出过三万美金的款子，不代表她就一定是雇凶杀人！ 更何况，她也差点死在枪手枪口下，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昨晚，杰克本来只是想在医院对葛瑞莎展开一次讯问，但贝丝却坚持要将葛瑞莎作为嫌疑人带回警署来，按照程序进行传讯。贝丝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葛瑞莎就是雇凶杀人的始作俑者，在她看来，在警方强大的司法震慑下，葛瑞莎会说实话的。 但结果却是，葛瑞莎的心理素质非常强，无论贝丝和杰克怎么讯问，她都保持沉默，同时直接通知了自己的律师米勒。 而米勒这个人的难缠程度也让警署头疼。 米勒气冲冲离开，他不愿意再跟警署的人交涉了，反正再有四五个小时，凶案组只要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来，除非是葛瑞莎自己招供认罪，否则，警署都要在舆论的强大压力下释放葛瑞莎。 米勒与沈临正好打了一个照面，他认识沈临，他冷冷扫了沈临一眼，冷笑一声，冲出了凶案组的办公室。 见到沈临过来，杰克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叹息一声。 贝丝走过来，神色竟然有些温柔：“对不起，昨晚我失约了，抱歉！” “无所谓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改天再约就是。”沈临随口笑道，贝丝却目光一眨，立即接过了话茬：“那就今晚吧，我有事要跟你说呢。” 沈临哦了一声，有些无奈。他本来不过是敷衍客套，但看起来贝丝却当真了，她非常认真。 第410章 意马心猿 贝丝竟然当着一干警探的面，当众毫不顾忌地抓起沈临的走，让沈临去她的办公室，她有话要说。 沈临无奈，只好无视了杰克等人暧昧的目光，耸耸肩，跟在她身后去了贝丝的实验室。 贝丝的助手艾玛正在工作台前完成一具尸体的检测报告，抬头间见沈临被贝丝拉着手走进来，急匆匆地进了里间的办公室，柳眉一挑，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 哗地一声传来，艾玛扫了一眼，见贝丝竟然将自己办公室的百叶窗关闭了，心头更加无语。 贝丝最近的变化，以及贝丝对沈临的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几乎整个警署都知道了，何况是她身边的艾玛呢。 贝丝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遮掩自己情感走向的女人，当然，她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藏什么——她觉得这很正常，沈临未婚，她未嫁，********，岂不是很正常？ 两人在贝丝的办公室里关起门来独处了一个多小时，时间确实有些太长了。 不要说一直留在外边观察的艾玛，就是警署的很多人也几乎都传遍了这个消息，认为两人搞不好就在办公室里办了那事了。 对此，有人嫉妒，有人不屑一顾，当然更多的人是想要看热闹，在背后议论纷纷。 因为涉及的人是贝丝，如果是其他的女警，恐怕也引不起警署的轰动。********人伦之常，哪怕是办公室恋情，在警署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没有人会多管闲事。 最难堪和最难受的还是联调局派来的联络官霍华德特工。 霍华德已经在贝丝实验室外边的走廊上来回转悠了接近一个小时了，最后还是艾玛看不过，主动出来给霍华德送了一杯咖啡，含蓄地安慰了他几句，劝他还是放弃算了。 在警署里面，没有人比艾玛更了解贝丝了。 艾玛心里有数，贝丝这种个性极其鲜明的女人，冰山一般的女人，不动情便罢，动了情那就一发不可收拾，更不会轻易放弃。 既然贝丝看上了沈临，那么，对霍华德来说，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贝丝不可能三心二意，给霍华德机会。 这与霍华德本人无关。 接近中午时分，沈临和贝丝才离开了贝丝的办公室。 沈临神色不变，在贝丝的陪同下走进了凶案组，他无视了一干警探八卦的眼神，直截了当地向杰克提出要求，希望能在警署为葛瑞莎进行最后一次的针灸治疗，善始善终。 杰克没有多想，就吩咐哈里夫和克林斯曼陪同沈临进入一号审讯室，算是在一旁监督沈临为葛瑞莎的治疗。贝丝则保持着异样的沉默，神色冷漠地站在审讯室的特制的窗户下，凝视着里面的一切。 葛瑞莎似乎没想到会在警署见到沈临，有些愕然。她躺在活动病床上，目光有些震惊。 “葛瑞莎，我来给你最后一次针灸治疗，你同意吗？你可以选择放弃，也可以选择接受我的治疗。”沈临神色平静，淡淡道。 审讯室里的一切，都有全天候的监控录像，他征求葛瑞莎的个人意愿，无非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葛瑞莎迟疑了一下，目光闪烁着，她有些拿不准，沈临为什么会出现在警署，还要在警署的审讯室里给自己针灸治疗。 她犹豫了十几分钟，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沈，谢谢，我愿意接受你的针灸治疗。” 无论如何，在葛瑞莎心里，沈临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作为沈临针灸术的接受者，她对沈临神奇的针灸术对自己病情的疗效深信不疑。 这个时候，在警署的联络下，葛瑞莎的律师米勒也赶了来。 杰克没有犹豫，同意米勒作为律师进入现场，旁观沈临的治疗。 沈临扫了米勒一眼，慢慢取出自己的针灸包，那一根根明晃晃的银针，让米勒看得目眩神迷，也有些狐疑。 他其实不怎么相信，单凭几根针，就能治病救人，发挥神奇的效果。但葛瑞莎的实例摆在眼前，正是沈临将葛瑞莎从死亡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这又让他不能不信。 沈临捏着一根银针，长出了一口气。 葛瑞莎接受过沈临针灸多次，早已习以为常，她笑着问道：“沈，我的身体会好起来吗？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常呢？” 沈临笑而不语。 他捏着银针，淡淡问道：“葛瑞莎，可以开始了吗？” 葛瑞莎点点头，“可以了。” 沈临定了定神，双手挥舞着，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的手法在葛瑞莎身上下了八根银针，看得米勒等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下完针，沈临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掏出纸巾，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然后背转向窗口，微微眨了眨眼。 “我需要休息，半个小时后，我会过来为葛瑞莎取针。”说完，沈临就走出了审讯室。 他刚才为葛瑞莎完成的这套针法，有别于他素日为葛瑞莎的针灸手法，这是一套完整的古法，是传承自冲应道人那一脉最古老的瑰宝之一。这套古法名为“意马心猿”，看似简单，其实非常复杂，对手法、对速度、对力度都要求太高太高，耗费的心神可想而知。 谁都没有阻拦沈临。 哪怕是米勒都看得出，沈临虽然只是为葛瑞莎下了八根针，但耗费了很大的心血气力，单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了。 华夏国京城。 龙腾集团与m国索通集团战略合作并要通过股权置换的方式互相进入各自的企业，这一消息在国内引起了强烈的震动，直接得到了官方高层的高度关注。 因为索通集团是全球最大的金融资本集团，龙腾作为华夏国最大的民营企业，如果能顺利跟索通合作并完成战略性的股权置换，这简直就是划时代的重大事件！ 不仅意味着龙腾集团走出国门吹响全球战略的号角，还对华夏国工商界尤其是金融界产生重大的影响。 而索通集团高层代表团要来访问的消息，也得到了高层的重视。 外交部和商务部组成了联合工作组，直接进驻龙腾集团，配合龙腾集团完成这一次的接待任务。 选择在这个时机公开这个消息，是沈晓华的主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同时也不给很多竞争对手反应的时间。当然，对于沈晓华来说，龙腾的竞争对手，除了由国家掌控的央企，其实无非就是杨家的凤舞集团、白家的南越集团和南宫家的南宫集团。 杨家的反应相对平淡，因为杨建宁的存在，杨家对沈临在大洋彼岸的动静多少了解一些。在几天之前，杨家就得到了某种渠道传递过来的信息。杨家家主杨震宁虽然震惊，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与杨家相对沉默的状态相比，白家和南宫家的反应就大了些。 南宫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神色冰冷地坐在书房里，皱眉聆听着孙女南宫明珠的汇报，良久没有说话。 他万万没想到，沈临的动作会这么大，同时也想不到沈临竟然能跟世界第一的资本巨无霸索通联络上，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了实质性的合作——双方置换股权互相持有，这不是普通的合作，而是深层次的合作，最起码代表着龙腾和索通之间的信任度，以及未来索通集团对龙腾全球化战略的支持度。 毫无疑问，有了索通的支持，龙腾走向全球成为响当当的跨国企业，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所有的障碍，都被扫平了。 而与龙腾相比，南宫集团的格局就由此显得非常狭隘。 南宫集团还将龙腾列为了最强力的竞争对手，还在琢磨着如何才能重新占领华北和京城市场，但这个时候，龙腾却跳出去将目光瞄向了全球，与索通联手发展，这是何等的魄力和视野？ 由此，南宫集团还如何跟龙腾竞争？ 白家人的反应与南宫烈大同小异。 白家家主白燕天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己的孙女白冰心，轻叹一声道：“冰心，你这个丫头就是太倔了，我早就说过，沈临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但你就是太轻视他，有机会也没有把握住，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冰心的脸色有些复杂，非常的复杂。 其实，龙腾如今的战略走向，是她当初在m国与沈临讨论过的，她倒也不奇怪，只是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沈临落实这种战略思路所用的时间太短太短，而他借用的资源也出乎她的想象——与索通集团合作，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白冰心痴痴地思索着。 白燕天扫了自己的女儿——白冰心的姑母白倩一眼，投过意味深长的一瞥。 白倩知道父亲的心思，就点点头。 待白燕天走后，白倩拉起白冰心的小手来轻柔道：“冰心啊，沈临这个孩子太出色了，他的能力和他的机遇都足以说明，他和龙腾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对于我们来说，必须要改变对他和龙腾的思路了。既然不能阻挡，那么又何必去挡他的路呢？” “你是我们白家的小公主，但姑姑觉得，沈临这个孩子完全是配得上你的，有的时候，你要放下你那点没必要的骄傲，既然你们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你何不抓住机会，把他牢牢抓住手里呢？” “冰心啊，姑姑希望你能抓住机会，不要让他跑了，错过了他，你可能要一辈子后悔的哟！” 白冰心出奇地没有反驳白倩的话，而是低着头犹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声不吭。 第411章 万夫所指 葛瑞莎被转移离开警署，返回了医院的特护病房。她的丈夫威尔逊从始至终都没有抛头露面，这更加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但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在法定的扣留时间达到后，杰克和贝丝只好释放葛瑞莎。 第二天一早，沈临还没有起床，杰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沈，大事不好，葛瑞莎回到医院之后，突然昏迷了过去，根据医院反馈的情况，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夜。”杰克急急道：“希望你能去医院看看。” 沈临哦了一声，也没有推辞，直接答应了下来：“我马上赶过去。” 等沈临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里，警署的人，医院的人，联调局的人，葛瑞莎的亲属，乃至一些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将病房外的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沈临过来，杰克和哈里夫迎了上来。 “沈，情况不妙，葛瑞莎为什么会出现病情恶化的局面？”杰克的声音里满是郁闷和狐疑。 因为葛瑞莎是从警署返回医院后突然病情恶化并出现长时间的昏迷，引起了外界舆论对警方的质疑。医院更是指责警署工作不当，导致病人病危，应该负全部责任。 沈临笑了笑，耸耸肩：“杰克警监，昨天根据我的观察，葛瑞莎一切正常，至于她为什么突然病危，我真是很难理解。这样吧，医院怎么说？” 贝丝静静地站在杰克身后，向沈临投过复杂的一瞥。 医院心脑血管科的主任安杰明急匆匆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冲着杰克和联调局的联络官霍华德沉声道：“葛瑞莎从警署回来后，突然出现长时间的昏迷，昏迷时间长达十个小时。现在，她虽然恢复了大脑意识上的清醒，但身体却瘫痪在床，肢体功能全部丧失，根据我们的检查结果，她有严重的并发症，有局部的脑死亡，正在逐步恶化中。” 安杰明的话让杰克脸色骤变。 安杰明又愤愤地道：“葛瑞莎从警署回来突然病危，你们警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葛瑞莎的丈夫威尔逊神色凝重地走出病房，这个时候，医院已经向他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也就是说，根据医院的检查报告和医生的诊断，葛瑞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威尔逊看到沈临，眼前一亮，他疾走过来，一把抓住沈临的手，急切道：“沈，还请你为葛瑞莎治疗，一定要治好她，哪怕是花再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杰克也在一旁道：“是啊，沈，还是你来为葛瑞莎继续治疗吧，既然你上次能救醒葛瑞莎，那么，这一次，你一定也行的！” 安杰明等医院的人却是脸色各异。有的期盼沈临会继续创造奇迹，而有的则开始在心里质疑沈临的所谓针灸是不是虚有其名。 沈临笑了笑，“我尽力而为吧，我去看看葛瑞莎的情况。” 说着，沈临就在两个医生的陪同下，走进了葛瑞莎的病房。 葛瑞莎刚刚清醒过来，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她的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她的嘴唇颤抖着，脸色煞白，发出急切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想来一定是恳求沈临再次拯救她的生命于倒悬之中。 沈临扫了葛瑞莎一眼，缓缓坐在了病床边上。 他探手过去掀开白色的被子，切住了葛瑞莎的脉门。 片刻后，他神色沉重地松开手，起身，冲着身后的两名金发碧眼的医生摇摇头，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两名医生也是神色沉重，跟着沈临走出了病房。 葛瑞莎脸色如土，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两颗晶莹的泪花儿缓缓流下。 从绝望到生命的希望，又从希望中坠落无底深渊，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这种大起大落和生死交替的情绪变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何况是葛瑞莎。 杰克和哈里夫等警署人员以及联调局的霍华德，看到沈临脸色凝重地走出病房，心里就凉了半截。葛瑞莎是本案重要的证人，一旦葛瑞莎出现意外，这个案子就彻底陷入了泥潭，看不到一点破案的希望了。 联调局正在追查葛瑞莎在案发前利用手机银行转账的那个海外账户，但深入调查的结果却让联调局的人更加恼火，因为该账户就是一个空置沉睡账户，转入叁万美金后不到一分钟，这笔钱就又被层层转出，因为涉及数个国家和地区，又有各国金融系统的屏蔽保护，所以，哪怕是联调局都很难继续查下去。 杰克失望地靠在了墙壁上。 沈临默默地分开人群，走出了医院。 不过，沈临也没有想到，十分钟之后，在医院组织的新闻发布会上，当着警署和联调局的人的面，安杰明代表医院公开宣布葛瑞莎已处在病危阶段，随时都有可能从局部的脑死亡发展到全部的脑死亡，直至真正的生命死亡。 面对外界的质疑，医院竟然将责任全部推到了沈临的身上。 安杰明声称，沈临虽然前面对葛瑞莎的治疗有效果，但这只是一种假象，他利用针灸的力量，暂时刺激和透支了葛瑞莎的生命潜能，而最终，葛瑞莎还是难逃死神的镰刀。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舆论顿时一片哗然。 各路媒体纷纷撰文纷纷指责沈临的中医和针灸，原本沈临营造出来的对于中医的信任和关注瞬间变成了批评如海，沈临一下子从新闻名人变成了万夫所指的大骗子。 沈临寓所。 杨雪妮急匆匆走进来，走向客厅，望着沈临，有些气不过地大声道：“董事长，你不能就这样保持沉默，那家医院太不负责任了，也足够无耻，明明是他们无能，反而把责任全部推到你的身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样对你，对我们龙腾集团，乃至对整个华夏国和中医，都是一种污蔑，这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故意向我们泼脏水，我看，我们有必要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澄清一下！” 沈临淡淡一笑：“雪妮，澄清什么？我无法解释，也懒得解释什么，任凭他们谩骂吧，骂一阵就过去了。这点破事，还不至于上升到影响国家形象的高度。” 沈临漫不经心和毫不在乎的态度让杨雪妮有些无奈。 她苦笑着坐在了沈临身边，柔声道：“我就是气不过，医院这是在耍流氓，太无耻了！他们有什么本事？他们当初不是对葛瑞莎下了植物人的诊断了吗？还不是你用针灸救活了葛瑞莎，哦，现在葛瑞莎出现了意外，就把屎盆子全部扣在你的身上，这公平吗？” “更可气的是，警署和联调局竟然也保持着沉默，默认了医院的做法，他们还真是不要脸呢！” “随便他们吧，过一阵就好了，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质疑，理会他们干什么？雪妮，我们忙我们的正事，任凭他们折腾就是！”沈临挥了挥手，正要继续说几句什么，安迪陪着海伦走了进来，海伦的气色较之前明显好多了，脸色红润，走路也有气力，不再需要布莱尼切特的搀扶了。 “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刚从华城过来，一下飞机，就听到了很多负面声音，我看你寓所外面还包围着一些记者，他们要干什么？”海伦的声音有些发颤。 沈临扫了海伦一眼，眸光中掠过一丝无言的光彩，然后淡淡笑了笑：“海伦，不要管这些，都是些扯淡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呢，我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海伦笑吟吟地走过来，扫了杨雪妮一眼，径自坐在了沈临的另外一边，目光温柔地转头望着沈临。 杨雪妮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她心里暗叹一声，起身笑道：“董事长，海伦参议员，你们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沈临点点头：“好的，你去忙你的吧。雪妮，不要受干扰，继续抓好我们的正事！另外，你明天抽空跟家里联系一下，看看那边索通的人到了没有。” 杨雪妮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海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杨雪妮的背影，眼眸中掠过一丝奇色。 她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在她不在f城的这段时间内，沈临和他这个美貌得力下属之间似乎发生了点什么，跟过去有所不同了。 这从沈临对杨雪妮的称呼上，似乎就能听得出来。 “海伦，我看你的身体状况也稳定下来了，没有必要持续针灸了。”沈临笑了笑。 海伦柳眉一挑：“但是我感觉我离真正的康复早着呢，我最近留在华城，就感觉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我就抓紧时间返回f城，希望能继续得到你的治疗呢。” “你当初可是承诺过的，允许我留在你身边，长期为我针灸调养。” 海伦的声音突然有些幽怨。 沈临深深凝望着海伦，似笑非笑：“我当然会兑现承诺，肯定会为你继续针灸调养治疗，但是你身体的康复情况，其实远远超出了我当初的预期了。” 第412章 佩蒂的条件 海伦笑了笑，突然脱掉了自己的鞋子，赤着白皙粉嫩的脚丫子蜷缩在沙发上，望着沈临的眸光温柔无比。 沈临的手机突然响起，沈临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新世纪公司总裁佩蒂的声音：“沈先生，有没有时间，我们单独见一面？” “哦？找我有事吗？”沈临淡淡问道，眼角的余光顺势扫了海伦一眼。 “是的，沈先生，我有点私事想单独跟你谈一谈。”佩蒂陪着笑。 沈临点了点头：“好吧，你来我的寓所，我等你。” 说完，沈临就挂了电话。 见海伦若有所思的样子，沈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径自走到厨房那边，冲了两杯咖啡端过来，给海伦一杯，自己一杯。 两人随意在客厅里闲扯着，听沈临说起华城的著名银行家马克奎因要来龙腾工作，出任龙腾金融板块的总裁，而且还要牵头主导龙腾在m国的几个项目运作，不由有些惊讶。 很显然，作为昔日华城风云一时的女参议员和知名企业家，海伦跟马克也是熟人，对马克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 她沉吟着笑道：“沈，马克这个人呢，是一个业务精英，但是他的个性有些……有些问题，你要用他，我个人建议，要严加管控，不能让他放任自流。” 沈临讶然：“海伦，你的意思是马克这个人不堪重用还是？” “可以信任，他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他的业务能力也不会有问题。问题在于，他是一个狂热的社会主义者，他可能会做出一些损害贵公司企业利益的事情，你要有所预防才是。”海伦轻轻道：“我没有贬低马克的意思，我跟马克也是熟人了，他现在被约克银行解聘，能到龙腾来发展，我也为他高兴。” “海伦，我们华夏国有句古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选择聘用马克，就会善用他的长处而规避他的缺点，或者说，我可以包容他的性格缺陷。严格说起来，狂热的社会主义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像马克这种致力于公益事业的人，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我们龙腾在贵国发展，我们也会拿出利润中的大部分来做公共事业，我们正在着手跟雪兰大学沟通接触，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投巨资接管和盘活这所大学，走出我们支持造福本地公共民生的第一步！” 沈临挥了挥手，神态坚定刚毅。 海伦更加惊讶：“沈，你要投资办学？” “是的，这是我的想法和思路，具体能不能实现，还要看接下来的谈判能不能达成。”沈临认真凝视着海伦：“海伦，我们华夏商人是脚踏实地做实事的人，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海伦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又谈了一会，门铃摁响，安迪赶紧去开门。 一个衣着华贵的********笑吟吟地走进来，她刚要笑着跟沈临打招呼，突然看到窝在沙发上神态慵懒长发披肩的海伦，笑容明显一僵，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继续笑着跟沈临握手寒暄了几句。 “这位是海伦小姐。”沈临摆了摆手，为佩蒂介绍着海伦。 佩蒂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我知道海伦参议员的名字，我还知道海伦参议员是沈先生的病人。” 佩蒂主动向海伦伸出手去。 海伦淡然笑着起身跟佩蒂握了握手，然后就静静地坐在一旁，也没有提出要回避。 但沈临眼角的余光发现，海伦明亮清澈的眼眸中悄无声息地掠过一丝锋锐，极其隐晦的锋锐。 “佩蒂女士，找我有什么事？”沈临没有虚来套去，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佩蒂微微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略一迟疑才轻轻笑道：“是这样，沈，我母亲中风偏瘫三年了，我想请你去为她看一看病，不知道可否合适？” 沈临沉默了下去，片刻后，他笑了笑道：“佩蒂女士，这两天的新闻你大概也看到了，现在我可谓是万夫所指的大骗子，你们的媒体都在批评中医和针灸，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请我为你的母亲看病？” 佩蒂神色一肃：“我相信沈先生的医术，我相信中医和针灸。至于媒体那些误解和污蔑的话，沈先生你不必放在心上。” 海伦突然在一旁也插话道：“是啊，沈，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相信你！不说别的，我的病情能康复好转，这完全是中医针灸的功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召集新闻发布会，为你澄清事实！” 沈临笑着摇摇头：“不必那么麻烦了，我相信清者自清，实事求是地讲，我们的中医针灸经过了数千年的传承发展，是任何人都无法诋毁和污蔑的！我根本就懒得计较这些，但是为了避免麻烦，我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再为贵国行医为任何人针灸治疗！抱歉了，佩蒂女士！” 沈临拒绝地非常坚决。 佩蒂见沈临态度坚决，也没有再勉强他，也就顺势收回了自己的话。 沈临扫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次来根本就不是找自己为她的母亲看病针灸的，而是别有所图。只不过，似乎是因为海伦的存在，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沈临心知肚明，见佩蒂起身告辞，他就半推半就地送了出去。 在别墅门外，佩蒂见门关紧，就急急压低声音道：“沈，罗博士后天会来f城，我会安排她跟你秘密见一面，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沈临眉梢一挑：“罗雪梅要来？你确定？你有什么条件？” “我希望你能接纳我的女儿惠特尼去龙腾工作，而且在华夏国内工作，同时你要确保她的人身安全。”佩蒂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她匆匆说完就走下了台阶，向沈临挥了挥手，做出了电话联系的手势，然后就钻进了自己的车里，飞驰而去。 沈临站在台阶上皱眉沉吟着，思量着佩蒂的真正用意。 她为什么要让女儿惠特尼去华夏国的龙腾工作，而且还声称要沈临确保她的人身安全……为什么？难道，天使之泪组织内部出现了内讧？还是佩蒂做出了什么危害该组织的行为，引起了组织的反弹以至于有人身危险？ 沈临知道佩蒂迟早还是会继续联系自己，她主动找上自己绝对不是没来由的。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果佩蒂真的能安排他跟罗雪梅秘密会面，甚至配合沈临救出罗雪梅来，作为交换条件，沈临确保惠特尼的安全也不成问题。 虽然天使之泪在m国是一个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强大组织，但若是在华夏国，该组织再有能量也是无能为力的。以沈临掌握的资源，沈临要在本国和自己的地盘上保护好一个女孩，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天使之泪敢将触手伸到华夏国去，不要说沈临和沈临背后的龙腾了，就算是国家机器，都不会坐视不管。 也不知什么时候，海伦走出了别墅，静静站在沈临身后轻轻道：“沈，你跟这个佩蒂很熟吗？是生意上的伙伴还是……朋友？” 沈临缓缓回头望着海伦，淡然一笑道：“谈不上生意上的伙伴，认识不久。你也知道，我们是做生意的，生意上的朋友总是越多越好嘛。” 海伦哦了一声，突然笑道：“我们布朗家族也愿意跟你们龙腾合作，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沈临朗声一笑：“我们龙腾愿意跟全世界的企业一起合作，共谋发展。我一向认为，这个地球足够大，有我们足够发展的空间。不过，海伦，你们布朗企业侧重于军工行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背后有军方和官方背景，我们双方要合作，恐怕是障碍重重。” 海伦也笑了：“看来你的消息很灵通嘛。算了，我现在也不管布朗企业的事儿，我只关心我的身体——对我来说，能平平安安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沈临笑了笑，拍了拍海伦的肩膀，轻轻道：“进去吧，外边风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比较虚弱，要注意保养。” 下午。 今天是沈临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固定开展中医针灸专题讲座的时间，按照学院的安排，每周一次的讲座，是沈临作为中医访问学者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主要任务。 原本，沈临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讲座是人满为患的，但这两天铺天盖地的新闻批评明显影响到了医学院的学生，已经到点了，但来听讲座的还是屈指可数，大概只有十几个男女学生三三两两地坐在那里，等待开讲。 沈临飘然进了小礼堂，扫了一眼寥若晨星的几个听众，神色不变。 他早有思想准备，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医学院做讲座，结束这一次的讲座之后，他决定放弃了。到了今天，他也算是大彻大悟了，中医扎根于华夏文化，离开了华夏的沃土，在现实主义和消费主义盛行的西方社会，中医的推广难度太大，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沈临走上讲台，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佩蒂的女儿惠特尼。 惠特尼笑着起身向他挥了挥手，然后才坐下。 沈临点点头，坐下，抓起麦克风来准备一如既往开始自己的讲座，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礼堂门口就冲进一群情绪激愤的男女学生来，吵吵嚷嚷，声音杂乱。 沈临皱了皱眉，抬头间，一只棕色的皮鞋漫天飞过来，眼看就要落在他的头上。沈临冷冷一笑，飞速探手将皮鞋挡飞，落在一旁的地毯上。 第413章 葛瑞莎认罪 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礼堂内，现场乱成一团。本来来听沈临讲座的就没有几个学生，加上这几个故意闹事的一打岔，讲座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医学院方面有些无奈，沈临无所谓地耸耸肩，直截了当地跟院方提出，这是最后一次讲座，从今往后，他将暂时结束在医学院的访问和学术交流。 虽然现在媒体的质疑声音很大，但在医学院内部，其实还是有对沈临和中医的忠实拥趸。这些是属于真正体验过沈临针灸术神奇和深度钻研了解过中医内涵的人，比如惠特尼。真正的体验和文化层面的认知，不是媒体的质疑所能全盘否认的。 但不论如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沈临自然是不适合继续在医学院里开设专题讲座了。 沈临开车离开圣约翰大学，在校门口处见到了等候他多时的本城警署首席法医官贝丝。贝丝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沈临笑了笑，向她挥了挥手：“贝丝，走，我们去医院会会葛瑞莎！” 贝丝轻轻一叹，走过来低低道：“沈……” 沈临摆了摆手：“贝丝，你不用多说什么，这事我心里有承受能力！” 沈临指了指车门，示意贝丝抓紧时间上车。 贝丝深深望了沈临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跳上车来，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就在两人赶往医院的路上，医院方面向葛瑞莎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本来，安杰明代表医院下病危通知书，是专门下给家属——葛瑞莎的丈夫威尔逊的，但威尔逊似是有意，站在病房门口说话的声音很大，他跟医生的对话让躺在病床上的葛瑞莎听了个一清二楚。 葛瑞莎脸色煞白，本来就进入瘫痪状态的身体四肢浑身发凉，更加动弹不得。 两行热泪滚滚流下，她的嘴角剧烈的颤抖着，想要嚎哭，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不多时，威尔逊返回病房来，神色有些异样的平静。 威尔逊扫了葛瑞莎一眼，淡漠道：“葛瑞莎，我会承担你所有的治疗费用，但是，你的情况很不好，无论是医院还是我，都希望你能调整好心态，安安静静地过完这几天，这大概是你最后的时刻了。” 旋即，威尔逊又有些讥讽地冷笑起来：“你不需要抱怨什么，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此刻病房里无人，威尔逊压根就不需要再演戏，他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深处对葛瑞莎背叛的某种憎恶和愤怒，站在那里絮絮叨叨，也不管葛瑞莎能不能承受的了，一味地指责着葛瑞莎和奥斯库私通对他带来的伤害，却浑然忘记了，他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出轨的主儿。 葛瑞莎即愤怒又绝望，情绪暴风骤雨一般的波动着，嘴唇都生生咬出血来。 威尔逊轻笑一声，耸耸肩：“我回去了，你不要担心，最后这几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会陪着你走完最后的一段路，这是我最后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威尔逊竟然轻轻吹了吹口哨，然后轻描淡写地走出了病房。 沈临和贝丝并肩走来，从医院走廊的那一端，正好与威尔逊走了一个对头。 “沈？贝丝博士。”威尔逊笑吟吟地向两人打了一个招呼。 沈临淡然一笑，点点头，算是致意。 贝丝面不改色，没有理睬威尔逊，向沈临点点头，两人继续前行。 其实，葛瑞莎的监护到现在还没有解除，病房外头还有警署和联调局的人在暗中守候。见沈临和贝丝走来，在一个角落里蹲守的警察就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手机，没有去拦阻。 沈临和贝丝一前一后走进了葛瑞莎的病房。 看见沈临，葛瑞莎的情绪更加激动，她绝望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迫切的期待之色，颤声急急道：“沈，我……我的病，真的……真的没有救了吗？请你救救我！please！” 沈临与贝丝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才轻轻道：“抱歉，葛瑞莎，我无能为力了！” 葛瑞莎彻底绝望了。 她心若死灰，泪如雨下，低低的恸哭起来。 沈临和贝丝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站在葛瑞莎的病床前，神色无比的平静。 良久。 葛瑞莎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沈临和贝丝，嘴角微微有些颤抖。 贝丝淡淡道：“葛瑞莎，你的情况就是这样，属于你的时间不多了，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希望你能跟警署说实话，基于你的良知。” 葛瑞莎嘴角颤抖得更加厉害。 贝丝见葛瑞莎还是不开口，不由皱了皱眉又道：“葛瑞莎，如果你还是不说实话，那么，凶手依旧会逍遥法外。而无论是你，还是奥斯库，或者其他的受害人，即便是死了，也无法解脱。” 沈临扫了贝丝一眼，突然插话道：“葛瑞莎，就算是为了自己，你也应该说实话，你难道不希望警方将凶手缉拿归案，为自己报仇吗？让真相大白，也给自己一个公道！” 葛瑞莎缓缓闭上眼睛，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片刻后，她终于还是睁开眼睛，低微而含糊地开始向贝丝和沈临吐露真相。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得知自己活不过一个月的葛瑞莎，还是对警方和盘托出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原来，她跟威尔逊的司机奥斯库有私情，这源自一年多以前了。起初，葛瑞莎本是想玩玩一夜情，结果却不料奥斯库纠缠上了她。奥斯库是一个很有心计的男人，他本来就对葛瑞莎这种寂寞而风骚的富婆怀有叵测的动机，葛瑞莎主动上勾，他焉能轻易放手。 奥斯库一次次纠缠葛瑞莎，不断向葛瑞莎索要财物。 因为有婚前协议，一旦夫妻双方有人有出轨行为，离婚，葛瑞莎将得不到威尔逊的一分钱。反之亦然。一旦威尔逊与出轨行为，将净身出户。所以，葛瑞莎坚决要跟奥斯库分手。 但奥斯库却要挟她，如果跟他分手，他会向威尔逊告发和社会揭发她，让她身败名裂。 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葛瑞莎暗暗起了杀机。她从网上找到了一个职业杀手的联系方式，通过手机银行支付三万美金给对方，要求对方干掉奥斯库。 按照跟杀手的约定，她约奥斯库出来，杀手应该在干掉奥斯库后，向她的非致命部位开一枪，以洗脱她的嫌疑。但结果，让葛瑞莎万万也想不到的是，杀手竟然在枪杀奥斯库之后，违约向她下了死手，如果不是奇迹出现，如果不是沈临的神奇针灸术，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但至于威尔逊，葛瑞莎坚决否认她有陷害栽赃给威尔逊的行为，是谁伪造了威尔逊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她也表示不知情。 “葛瑞莎，你确定，你没有陷害威尔逊的行为？或者说，不是你唆使杀手对威尔逊进行栽赃陷害？”贝丝压低声音道。她将自己手里的高科技录音笔高高举起，对准了葛瑞莎的嘴唇，因为葛瑞莎的声音着实太小，而且有些含糊不清。 葛瑞莎默默地摇摇头，她嘴角的笑容异样的苦涩：“贝丝博士，您认为，我还有必要撒谎吗？我的生命就只剩下这几天，我希望能安安静静地渡过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我希望警方能帮我联系我的父母和亲人，我想见见她们。” 贝丝回头望着沈临，凭直觉，她认为葛瑞莎已经彻底完全说了真话，威尔逊被人陷害的事情，的确与她无关。 而事实上，葛瑞莎也确实没有继续说谎隐瞒的必要了。 她都承认雇凶杀人了，只是不知为何，将自己也搭了进去——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隐瞒更多的事情。 沈临点点头，轻叹一声：“葛瑞莎，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也希望你能将你知道和掌握的关于职业杀手的所有线索，向警方坦诚相告，以便于警方尽快抓到凶手。” 贝丝和杰克通了一个电话，杰克立即安排警探哈里夫和警长克林斯曼赶过来，对葛瑞莎进行录口供，完善相关的司法程序和手续。 病房之外的走廊上。 沈临的声音凝重而严肃：“贝丝博士，我感觉这个案子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太多，葛瑞莎的认罪，固然让警方重新了厘清了破案头绪，但实际上，却又因此陷入了更深的泥潭，方向更加模糊了。” 贝丝幽幽叹息道：“是的，没错。葛瑞莎的认罪，对于我们抓到凶手，现在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既然是葛瑞莎雇凶杀人，那么，杀手为什么会反过来向雇主下手，这根本不符合常理，让人匪夷所思。”贝丝柳眉一挑，恼火地挥了挥手。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所以，这个杀手，不仅仅是一个职业杀手，他同时还是一个变态的连环杀手！” 贝丝转头望着病房。 病房里，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基本结束了今天的程序化工作，按照葛瑞莎提供的线索，如果能顺藤摸瓜抓到杀手是最好，可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几乎是天方夜谭——因为，葛瑞莎除了提供了一个搜寻职业杀手的网址和一个早已关闭多时的收款海外账户之外，没有任何重要东西。 第414章 意马心猿的“解法” 等克林斯曼和哈里夫结束了工作，沈临和贝丝在几名医护人员的陪同下，再次走进了葛瑞莎的病房。 沈临掏出自己的针灸包，笑了笑：“葛瑞莎，我想再次为你针灸，我想，或许能继续创造奇迹！” 葛瑞莎张大了嘴，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沈临耸耸肩，径自走过去，开始一板一眼地为葛瑞莎切穴、诊脉、下针。他一共为葛瑞莎下了六针，这其实是他传承自冲应道人的那套“意马心猿”古法的另外一半——所谓“解法”。 换言之，前番在警署他为葛瑞莎下的六针是“禁法”，其原理的大概就是说，封锁病人的经脉，以暂时的脉象虚弱和体能体征沉寂来进行休养生息，滋养生命能量。 下针后，病人的情况会在表面上趋向明显的“恶化”，营造出一种渐趋假死的症状，但实际上，这是在“养精蓄锐”，恢复因为刺激生命潜能而损失的生命力。一段时间后，经施以“解法”，病人就会真正康复，恢复如常。 沈临下针的过程中，贝丝一直在一旁笑而不语。 她的眸光中的光彩越来越亮，对于沈临针灸术的神奇之处，她是越来越敬畏和仰慕了。 沈临当初向她提出“苦肉计”引诱葛瑞莎认罪的法子时，她还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她根本无法接受，沈临的针灸术竟然能瞒天过海，让医院的医疗仪器统统失灵，判断失误。 但结果却证明了一切。 沈临的针灸术施完，葛瑞莎那边就传来了“噩耗”——医院的检测证明，葛瑞莎已经生日无多，逐渐要走向死亡了。 如果不是沈临再三向她保证，能再次施针“救回”葛瑞莎，贝丝几乎都要放弃所谓的“苦肉计”，让医院全力以赴投入到救治葛瑞莎的行动中去了。 起了针，沈临笑笑：“葛瑞莎，你可以活动一下自己的四肢。” 葛瑞莎迟疑了一下，开始试探着抬起自己的手腕，胳膊，乃至双腿。 她欣喜若狂，激动地哭喊出声来。 从死亡的深渊骤然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这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几乎要让她疯狂了！ 眼看着葛瑞莎奇迹般地下了床，在护士的搀扶下，在病房里来回走动起来，安杰明这些医护人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按照医院和警署的意见，医院要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让葛瑞莎现身说法，还沈临和中医针灸术一个清白。 但沈临却果断拒绝了医院的好意。 贝丝有些意外地望着沈临，苦笑道：“沈，你这是为什么？你难道不希望舆论给你和中医一个公正的评价吗？” “我当然希望中医和针灸能在贵国有一个公正的评价，但是，贝丝博士，如果让葛瑞莎公开抛头露面，势必要引起杀手的关注，以这个变态杀手的个性风格来判断，他一定会选择向葛瑞莎下手。与葛瑞莎的生命安全相比，我个人的毁誉其实不算什么……日后再说吧。” 沈临眸光中掠过一丝淡然的光泽。 对于本城媒体前番所谓的狂轰滥炸一般的批评质疑，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贝丝知道沈临的话很有道理，为了保护葛瑞莎起见，警署和联调局决定对葛瑞莎的康复信息暂时予以保密。 葛瑞莎虽然死里逃生，但因为她犯罪事实确凿清楚，等待着她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用不了多久，经审判之后，她就要被关押进本城最大的监狱了。 其实这对于葛瑞莎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为本案一天不破，连环杀手一天抓不到，葛瑞莎就会面临死亡威胁。而某种意义上说，进监狱，也算是一种保护。 离开医院，沈临突然意识到，本案的内情远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他原本认为威尔逊与本案无关，但葛瑞莎的供词却让他意识到，威尔逊并不一定就是清白的。 就在警方对葛瑞莎提供的价值不大的线索进行竭尽全力的盘查时，警署分局局长杰克警监突然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特快专递邮件。 杰克当着沈临和贝丝以及众多警察的面打开了邮件，神色为之一振。 邮件其实是几份清晰的材料，有一段段的网络邮件往来对话，也有某账户转入六万美金的电子对账单。 杰克沉着脸，立即吩咐克林斯曼对该账户进行调查，同时通报联调局。 其实不需要动用联调局的资源，警方轻而易举地就查出了六万美金的转出账户——来自于两个账户，其一是威尔逊的个人账户，其二是托马斯的个人账户。 克林斯曼拍案而起：“警监，必须要马上抓捕威尔逊！这些证据显然是凶手寄来的，这就是威尔逊和托马斯雇凶杀人的铁证！” 杰克点点头：“克林斯曼，哈里夫，你们两个人马上带队去抓捕威尔逊，我会亲自向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提出交涉！” 克林斯曼和哈里夫急匆匆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案情几乎大白了。 因为有婚前协议，葛瑞莎雇凶要干掉奥斯库，以避免暴露自己出轨的事实；而反过来说，威尔逊同样与黛米私通，他为了保住自己的财产，选择铤而走险，雇凶干掉葛瑞莎。 也算是无巧不成书，两人找上的竟然是同一个杀手。而杀手拿了两份钱，先为葛瑞莎干掉了奥斯库，又同时为威尔逊干掉了葛瑞莎。这是葛瑞莎被枪击的关键因素。 原本模糊凌乱一团的案情，终于开始明朗化。 杰克这些警察都有些振奋。 但与杰克等人不同的是，沈临和贝丝关注的却是杀手的行为。 杀手竟然主动将威尔逊和托马斯雇凶的有力证据寄给警方，他的用意何在？同时，也由此暴露出杀手的嚣张和狂妄，这分明就是对警察的某种挑衅和蔑视！ 一个小时后。 威尔逊被抓捕归案。在铁证面前，威尔逊不得不认罪低头。他向警方交代的，其实与警署通过这些证据所推断出的案情基本一致。 葛瑞莎和威尔逊这对夫妻先后认罪，夫妻俩互相雇凶杀害对方，这也算是罕见的人伦悲剧了。由此，所暴露出的人性劣根，让警署的人都有些沉重。 “托马斯雇凶杀人的动机不难理清，问题的关键在于，到底是谁在暗中陷害威尔逊？是托马斯吗？显然不是，托马斯已经雇佣杀手向威尔逊动手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贝丝在案情分析板前，眉头紧蹙，在托马斯的照片下重重画了一道下划线。 沈临沉吟着走上前去，沉声道：“贝丝博士，杰克警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陷害威尔逊的人是本案的凶手。” “为什么？”贝丝和杰克异口同声问道。 “只要干掉威尔逊，托马斯作为公司的合伙人，就能主导威尔逊公司的并购，获得最大限度的经济利益。这是托马斯雇凶要干掉威尔逊的关键所在。他找上的竟然还是这个职业杀手。这是惊人的巧合。两位想想看，杀手干掉奥斯库履行完了与葛瑞莎的合约，又干掉葛瑞莎履行完了与威尔逊的合约，同时通过黑客技术陷害给威尔逊，本想借警方之手干掉威尔逊，却不料威尔逊被警方释放。为了履行合约，杀手就直接将证据寄给杰克警监，让警方将威尔逊绳之以法，这也就等于完成了合约。” “一石三鸟，一环扣一环，令人叹为观止！”沈临的声音越来越凝重：“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非常变态、非常疯狂、非常嚣张和可怕的一个职业杀手。他现在，已经开始逐步向警方进行故意的挑衅，由此不难判断，他未来还有可能要继续作案！” 杰克倒吸了一口凉气。 贝丝咬了咬牙：“杰克警监，沈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这几起案子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突破口——我们必须要尽快抓住这个杀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杰克长叹一声：“贝丝博士，沈，杀手之所以向我们挑衅，之所以如此的疯狂，主要就是料定我们没有掌握任何关于他的实质性的线索。威尔逊也好，葛瑞莎和托马斯也罢，我们目前掌握的，都难以指向真正的凶手，我们除了拿到几个早已关闭的死亡账户之外，对于这个杀手，我们一无所知。” “杰克警监，贝丝博士，我认为，警方还是要从几名受害者身上深挖线索。布莱尼特、斯凯金、葛瑞莎，乃至最近受害的凯特，都来自于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那么，这四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我觉得一定有警方目前还没有查出来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凯特在警方查到一定的线索时被害，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杀手在杀人灭口？这同时意味着，凯特一定知道一些东西，足以让警察查到杀手身上的东西，否则，杀手不可能铤而走险，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将凯特灭杀！” 沈临猛然挥了挥手。 贝丝抬头望着他，目光湛然：“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杰克，我想亲自去一趟加州路德大学，沈，你愿意陪我过去吗？” 沈临讶然，他本来不想牵扯过深，但说实话，这个案子错综复杂离奇诡异，已经彻底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同意陪贝丝走一趟加州。 第415章 索通访问团 沈临协助警署破案的当口，在以杨雪妮为首的工作组的努力下，龙腾联盟公司并购的两家本土企业——威尔逊室内设计公司与阿道夫酒店，实现了成功接管和平稳过渡。 按照沈临的要求，为了确保两家企业继续运行，杨雪妮承诺，在一年之内，新东家不会让两家公司所属的员工下岗失业——当然，前提是员工必须要尽快转变心态，适应新东家的管理，并不违反新公司的规章制度。 同时，杨雪妮还代表龙腾联盟公司承诺，只要上述两家企业渡过最初的过渡期之后，会及时为全体员工加薪。 本来，在很多本土员工看来，华夏人并购了企业之后，出于利益最大化，会大幅裁减员工，然而，华夏老板的入主，不仅没有裁人，还承诺加薪，这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这两项政策，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内部员工对新老板的管理服从性大大提升。 对于沈临的决策，魏家和郑家一开始比较排斥，按照郑宁国的思路，两家企业的管理层要全部换掉，底层员工要裁掉一半，一方面是为了掌控公司运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降低成本。 不能不说，郑宁国的思路是常规思路，大多数企业都会选择这种做法，如沈临这样除核心高层管理人员解聘之外保留包括中层管理者在内的全体员工，还承诺日后要加薪，简直就是傻子一般的行为。 企业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公司不是福利院。 从短期来看，从暂时的经济利益出发，沈临的主张自然是不利于企业发展的；但从长远来看，公司因此所付出的与将来所获得的有形与无形收获根本不成比例。沈临是一个大视野、大气魄的人，这点投入对于沈临来说压根就不值一提。 毕竟，沈临所规划的是十年大计乃至百年大计。他想在本土深深扎下根来，然后萌芽生长、开枝散叶，然后在大洋彼岸，构建起全新的龙腾帝国，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必要的投入是必须的。 因为龙腾方面太过强势，郑宁国和魏秋华无法阻挡沈临的决策贯彻落实。 沈临私下里就此跟杨雪妮讨论过几次，他对郑宁国和魏秋华有一个基本的评价，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评价是无比正确的。 沈临说：郑宁国是一个心胸狭隘、过于看重眼前利益的人，过于斤斤计较，不是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对象，只能作为龙腾在m国起步之初的短期伙伴。 或者：郑宁国的成就局限于此了，他不是一个可以做大事和成大器的人。他的思路和视野束缚住了他的发展。 沈临又说：魏家的人比郑家的人要大气一些，而魏秋华这个女人城府深沉，能沉得住气，倒是可以长期合作。但是，魏秋华骨子里也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如果日后龙腾的发展危机到魏家企业自身的利益，她会义无反顾地撕裂与龙腾的合作，所以，对魏家和魏秋华，也要保留一个心眼儿，要做到心知肚明。 与此同时，索通集团总部高级副总裁威廉姆斯率领的索通集团高级访问团飞抵华夏国京城。航班落地的时候，正是夕阳绚烂彩霞满天的时节，虽然时值隆冬酷寒，但这天气温却是较高，颇有阳春三月的味道了，连风都是暖洋洋的。 蓝天，白云，晚霞，空气清新如水。 威廉姆斯下了飞机，深深吸了一口气，脚踏在华夏国的土地上，他眸光中掠过一丝奇色，回头冲着访问团成员之一、龙腾集团董事长沈临委托的随队代表和联系人马克奎因，笑道：“奎因先生，都说华夏国空气污染很严重，但是我看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嘛，看看这天，是这么的蓝！” 马克奎因这次随索通的人访问华夏国龙腾集团总部，是沈临的安排。他一方面作为与索通的联系人和沟通者，另一方面也是让他到龙腾集团总部看看，作为龙腾集团的海外高管，他必须要有一个基本的了解。 马克奎因笑了笑道：“威廉姆斯，所以说，西方对华夏国的很多印象都是谣言，华夏国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一次，我们亲自踏上这片土地，这才有了真正的感受！” 其实，实事求是地讲，今天是京城三个月内空气质量最好的一天。前面下了一场大雪，又刮了几天的西北风，把所有的雾霾都给吹散了。 威廉姆斯点点头：“马克，以后你要常来华夏国了，我们这一趟来，你也算是半个主人！” 马克奎因朗声一笑：“当然，我也是龙腾集团的一员！” 一行七八人说说笑笑，就走向了机场的出口。航站楼出口处，龙腾集团高级副总裁欧阳雪丽带着几名工作人员，高举着用英文书写着“热烈欢迎m国索通集团高级访问团一行”的招牌，正焦急地等候着。 因为索通集团在全球的影响力，这一次，索通集团访问团来访，其实也惊动了商务部官方。商务部提前就安排工作组进驻了龙腾集团，指导龙腾集团安排这一次的访问接待工作。 但毕竟这不是索通集团的官方访问，所以，出面迎接的还是企业。 但在威廉姆斯一行为期五天的行程安排中，有商务部主要领导会见和座谈的安排。 而闻风而来的，还是京城各大媒体的记者。 威廉姆斯一行与欧阳雪丽的接站者接上头，刚刚寒暄一番，就被记者群体包围。 出口处的另外一个角落里，杨家家主杨震宁与孙女杨雪若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这边的动静。杨震宁刚刚从岭南返回，杨雪若来接机，正好遇上了索通访问团抵达的一幕。 威廉姆斯是世界知名的金融精英，在业内，有金融教父的称号，经常出现在世界各大媒体上，认识他的人哪怕是在华夏国，也不在少数。 威廉姆斯虽然只是高级副总裁，但却是索通集团高层中唯一公开抛头露面的人，几乎是索通的代言人。 杨雪妮指了指威廉姆斯，压低声音道：“爷爷，您看到没有，中间那个金发的大胡子中年男子，个子不太高的那个，就是威廉姆斯，在世界金融界名气很大的！他，应该是索通集团的实权派，据说是三号人物。” 杨震宁微微一笑，扫了被团团包围住的威廉姆斯一眼，道：“看起来，索通集团对与龙腾的合作非常重视嘛，竟然派出了威廉姆斯来华。沈临这个小子，每一步的出牌都让人瞠目结舌，这小子了不起啊！” 杨震宁说着又转头望着自己的孙女，意味深长地笑道：“雪若，爷爷相信你的眼光！对了，你不是要去m国吗，我看你是时候该启程了！” 杨雪若俏脸微红，点点头：“爷爷，我下周就走！” 杨家在m国也有生意，杨雪若此次过去，自然是打着料理家族生意的名义。不过，无论是杨震宁还是杨雪若自己，其实都明白此行的真正目的。 杨雪若突然目光一凝，扯了扯爷杨震宁的胳膊：“爷爷，看那边，南宫智和南宫明珠，还有白燕天和白冰心，他们竟然都来了！” 杨震宁其实早就发现了南宫智和白燕天，而那两人也同样发现了杨家祖孙的存在，只是大家都彼此保持着沉默和距离，没有主动跟对方打招呼罢了。 杨震宁淡然一笑：“索通集团跟龙腾合作的事情，南宫智和白燕天这两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如果不关注那就邪门了，南宫智早就来京城了，这我昨天就得到了消息！” “至于白燕天，他前天就跟我通过电话了。雪若，不管他们，我们走！” 说完，杨震宁昂首挺胸就往机场外边走。杨雪若急匆匆跟上，她看也没再看南宫明珠和白冰心一眼。 白冰心凝望着杨雪若的秀美背影，眉梢一挑，眸光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白冰心别看表面上骄傲冲天，实际上她比谁都清醒。她心里明白，同样是带有家族联姻的使命，但南宫明珠对沈临似乎不是那么热衷，真正对她构成威胁的还是杨雪若。而在三女中，似乎杨雪若跟沈临的关系最好。 白冰心眼珠子眨了眨，转了转，她突然撇下爷爷白燕天，一溜烟小跑追着杨雪若祖孙俩跑去。 “雪若姐姐！” 身后传来白冰心清脆的呼唤声，杨雪若无奈地停下脚步，回头来望着白冰心笑了笑，故作讶然：“冰心妹妹？你怎么在这？” 白冰心嘻嘻一笑：“我来看个热闹。雪若姐姐，你和杨爷爷也是来看热闹的吧？” “不，我是来接我爷爷的，他刚从岭南飞回来。不好意思啊，冰心妹妹，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杨雪若向白冰心匆忙一点头，她不愿意跟白冰心过多扯下去，就指了指杨震宁的背影，自己转身追了出去。 白冰心嘴角一抽，心里冷笑起来：装什么装啊，你们杨家打的什么主意，以为老娘不清楚？切！ 第416章 秘密见罗雪梅 m国。f城。 傍晚时分，沈临刚回自己的寓所，就接到了佩蒂的电话。 沈临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有心不接，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哪位？” “沈，我是佩蒂。” “哦，佩蒂女士，是你。” “沈，你现在在公寓还是……” “我在公寓。” “自己在家？” “yes。” “沈，上次我跟你说过，我可以秘密安排你跟罗雪梅博士见一面，今晚就是机会，你愿不愿意出来见她？”佩蒂的声音低沉且急切。 “当然。我等待这一刻多时了。” “好，沈，请你不要通知任何人，也不要开车，请出门打车，等你打上车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告知你目的地。”佩蒂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临淡然一笑，他心里明白，罗雪梅来本城，恐怕别有隐情，或者就是天使之泪组织的秘密安排，而作为天使之泪组织在本城的负责人，佩蒂有条件也有能力为沈临创造跟罗雪梅秘密会见的机会。 但前提是，必须要隐秘。否则，一旦消息走露出去，佩蒂就会成为组织的背叛者，会面临严重的惩罚。 沈临没有多想，他不认为佩蒂会在这种事情上设下圈套坑害于他——事实上，沈临前番已经跟天使之泪真正的掌舵者梅琳达见过面并达成了某种共识，最起码在此刻，沈临不是天使之泪组织的敌人。 沈临匆忙出了门，在沉沉的夜幕中走出小区，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 沈临让司机顺路前行，大概十分钟之后，另外一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进来，还是佩蒂，显然，佩蒂使用的是很难查找线索和监听的一次性手机。 “沈，请你去西区贝宁大厦停车场，在停车场的东侧，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在等候你，车牌号是……” 佩蒂很快就挂了电话。 沈临神色不变，吩咐司机直奔西区的贝宁大厦。 半个小时之后，沈临赶到了贝宁大厦。他站在大厦前面的停车场上，左右四顾，东侧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开着大灯，他微微定了定神，大步走去。 沈临走到车前，打开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到开车的正是佩蒂，她戴着一顶白色的高尔夫球帽，没有顾得上跟沈临打招呼，就急匆匆踩下油门，驶离了停车场。 看得出，佩蒂对这一次的安排非常慎重，她又开车拉着沈临在市区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确认背后没有尾巴，这才再次返回了贝宁大厦。 会面的地点竟然是在贝宁大厦。 佩蒂如此煞费苦心绕了这么一大圈，显然是不愿意走漏风声。 佩蒂将车停在大厦楼下，耸耸肩道：“抱歉，沈，我不得不慎重，事关重大，请你理解。” “我理解，请带路吧，佩蒂女士。”沈临淡然一笑：“换成是我，我一样会慎重安排的。” 佩蒂带着沈临坐电梯直奔大厦顶层。虽然在楼道里没有看到一个人的踪影，但观察力细微如沈临，又怎能看不出，大厦的各个角落里其实戒备森严，满是暗哨。 佩蒂没有解释此处是何种所在，沈临也没有问。不过，他心里明镜儿似地，贝宁大厦必然又是天使之泪组织在本城的又一处秘密据点。 佩蒂带着沈临走到走廊西头的末端，右手抚摸向一侧的白色墙壁。 咔嚓一声轻响，一道无形的暗门露出了，门的正中，有一个指纹解码器。 佩蒂将自己右手的大拇指贴近解码器的屏幕，红灯闪烁着，片刻后变成绿灯，暗门洞开，但里面还有一道门。 佩蒂示意沈临跟随自己走进去，将脸贴近了第二道门的中央的突起处。 这似乎是一个刷脸的门禁，十几秒的验证之后，第二道门洞开，里面的空间就一览无余了。 这其实是一间装修简单的套房，靠近门禁的地方是铺着地毯的客厅，而客厅深处，则有几个紧闭房门的房间。 沈临走进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低头看书的一个青年华人女子，她长发披肩，背影婀娜秀美。 佩蒂转头望着沈临，淡淡道：“沈，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在外边等候。” 说完，佩蒂就转身走出。 沈临缓步走了过去，这个时候，青年女子也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地望着他。 沈临心道，这就是罗雪梅了——这一次自己万里迢迢赶来营救的对象？ 罗雪梅五官精致，肤色白皙，谈不上姿色倾国倾城，但文静清秀，身上的知性气息很重。 沈临笑了笑，主动向罗雪梅伸出手去：“罗雪梅博士吧？我是……” 沈临的话还没有说完，罗雪梅就淡淡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插话道：“我认识你，龙腾集团董事长，沈家的少爷沈临！” 沈临讶然：“你认识我？” 罗雪梅笑着跟沈临握了握手：“当然，我的人身自由虽然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但是我可以上网。” 沈临哦了一声，借着跟罗雪梅握手寒暄的当口，环视整个房间，至少发现了六个隐形的摄像头。很显然，这里的一切，都在天使之泪组织的监控之下，当然，此刻，有佩蒂的存在，监控或许会选择性的失灵了。 沈临坐在了罗雪梅的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 罗雪梅轻轻道：“沈先生，你喝点什么？” “清水即可。”沈临轻轻回答。 罗雪梅走去，为沈临端上了一杯矿泉水。 沈临接过水杯，却伸出手指沾了沾水，飞速在茶几上写下了一行字：“我受命来营救你，你为何被他们绑架？” 沈临待罗雪梅看完，顺手一抹，再次写道：“请你直言相告。” 罗雪梅轻叹一声，也学着沈临的样子，手指蘸水，在茶几上写道：“帮助他们进行一项研究。” “什么研究？” “几句话无法说清楚，总之非常重要。” “那么，你需要我怎么做？” 罗雪梅沉默了下去，片刻后才又写道：“请转告家里，我不会背叛祖国。但是，我被他们牢牢控制，短时间内很难脱身。” 写完这段话，罗雪梅又飞快地在茶几上写下一行英文字母。她向沈临投过暗示的一瞥，沈临扫了一眼，利用光脑牢牢记下，这大概是一个网址，也或者是一串密码。 其实，就在与罗雪梅对话的当口，沈临的光脑已经开始链接和侵入此处的电脑主机。但此处电脑主机的防护和屏蔽系统非常强大，是沈临重生以来所遇到的最强悍和最先进的防护系统，以光脑的能量都一时间很难破解链接上。 沈临面不改色地开始跟罗雪梅闲扯着，无非是一些家常话。罗雪梅心里有些奇怪，对于沈临的营救，她其实不抱什么指望。 在天使之泪组织里呆了这么久，她深知这个组织的能量和强大，单凭沈临一个人，想要从天使之泪组织的掌控下将她救出带走回国，根本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次的见面机会弥足珍贵，沈临却放弃密谈，反而跟她闲聊天，这让罗雪梅眉头紧蹙，却又无法说什么。 十分钟之后，光脑终于破解防护从而长驱直入。就在沈临说话的当口，大量的数据潮水般地被光脑下载和复制，沈临没有时间去“查阅”和“分析”，只能放到离开后从容为之了。 佩蒂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沉声道：“沈，时间到了，我们离开吧。” 沈临哦了一声，起身向罗雪梅摆了摆手：“罗博士，请你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请你记住，家里人永远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放弃努力。请你相信和坚持。” 沈临的声音非常柔和，但他一连说了三个永远不会，中间所蕴藏着的某种坚定大概也只有罗雪梅才能明白了。 罗雪梅长出了一口气：“替我问候家里人，我一切都好，我永远都是罗雪梅。” 沈临点点头，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佩蒂有些目光复杂地扫了沈临一眼，她心里其实有些奇怪，沈临与罗雪梅会面之后，没有她想象中的“密谈”，而是大多数时间坐在客厅里聊家常，似是新朋友初见面的客套寒暄，这在佩蒂看来，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机会。 她并不知，就在这个时间里，沈临其实并没有闲着，他的光脑已经将这里的计算机系统控制住，如果沈临愿意，他甚至可以“反客为主”，篡改整个大厦的防护。 大厦楼下，佩蒂轻轻道：“沈，我就不送你了，请你自行离开吧。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希望你能兑现承诺，接受和保护我的女儿惠特尼去华夏国工作。” “佩蒂女士，请你放心，我沈临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只要惠特尼在华夏国的龙腾工作一天，我就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她的安全，这是我的承诺！”沈临挥了挥手：“再见！” 沈临一个箭步窜进了夜幕中，几个闪身，就消失不见。 佩蒂眸光中掠过一丝震撼，她站在门口思量了好半天，这才叹息一声，转身走进了大厦。 诚如她之所言，她安排沈临跟罗雪梅秘密会面，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走漏风声，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之所以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予以安排，主要还是为了女儿惠特尼的安全。 很显然，出于某种深层次的危机，佩蒂此刻已经在着手安排自己和女儿的后路了。 第417章 迷惑 与此同时。沈临寓所。 海伦今天的精神头很不错，她穿着棕色的大衣，金发披肩，虽然没有化妆，但仍然风情万种媚态撩人。她在贴身医护布莱尼切特的陪同下来，摁响了沈临寓所的门铃。 不多时，安迪跑来开门，见是海伦，就笑笑道：“海伦参议院，你来了……不过，沈临不在，他外出了。” 海伦讶然：“安迪，沈去哪了？” 安迪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他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出门去了。” 海伦哦了一声，也不以为意，径自走进了房中。 因为她已经是沈临这里的常客，安迪习以为常，自然不会阻拦她。 海伦自己直奔客厅，蜷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摆弄这自己的平板电脑，摆出了一副等待沈临归来的架势。安迪也没管她，反正在安迪看来，海伦也不算是客人，常进常出的，算是半个主人了。 安迪回了自己的房间。 海伦冲布莱尼切特微微一笑：“布莱尼，要不你先回吧，我等等沈，如果他回来的晚，我就住在这里了，反正他这里也不缺客房。” 布莱尼切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扭头离开。 虽然现在的海伦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强势的女参议员，但骨子里的说一不二的个性还是遮掩不住的。她的话语再怎么温柔，作为她身边工作的人员，深深了解她个性的布莱尼切特，也不敢轻易忤逆她的话。 实际上，海伦对布莱尼切特还是非常好的，最起码，布郎家族给予了她相当高的薪水，几乎是她在医院工作的数倍，而工作量也不大。 布莱尼切特走后，海伦妩媚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淡淡的冷漠，她嘴角上挑，眸光中的光彩越来越浓。 她突然抓起自己的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半天后，电话拨通，那边有人接起，声音恭谨低沉：“老板！” 海伦淡淡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 “好，我知道了。” 寥寥几句话，海伦就果断地扣了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明显的开门声，海伦知道是沈临回来了，妩媚的脸上旋即换上了一幅浓烈的笑容，起身来盈盈迎了上去。 但海伦脸上的笑容旋即僵硬了下来，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在沈临身后走进来的警署首席法医官贝丝博士。在f城，贝丝的名气之大，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海伦既然来了本城这么久，自然也知道了贝丝的名字。 沈临看到海伦，神色平静，笑了笑，转身为海伦介绍着贝丝：“海伦，这位是贝丝博士，警署的法医官。贝丝，这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海伦参议员了。” 贝丝哦了一声，深深凝望着海伦，其实海伦也在深深打量着她。两个同样个性鲜明和出类拔萃的女人互相凝望着，眸光中似乎掠过一丝丝的火花。 与贝丝的另类独行相比，政治家出身的海伦显然更加圆滑和城府深沉，她定了定神，笑着主动伸出手去跟贝丝握手：“贝丝博士，你好。” 贝丝神色淡淡地，跟海伦握了握手，旋即扭头望着沈临，直截了当道：“沈，我们需要马上谈谈！” 实际上，贝丝和海伦几乎是前后脚抵达沈临的寓所，区别在于海伦进来等，而贝丝则干脆就站在沈临寓所对面的马路牙子上，静静等候着，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贝丝了，换成了别人，早就等得心烦意乱了。 沈临知道贝丝来谈去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调查的事情，因而就朝海伦歉意地一笑：“海伦，你自便，我跟贝丝博士谈点事！” 海伦微微笑着挥挥手：“沈，你不用管我，你们谈你们的，我去跟安迪小姐说说话。” 说完，海伦就袅袅婷婷地上楼去找安迪。 贝丝扫了海伦风情万种媚态撩人的修长背影一眼，突然凝声道：“沈，她……” 贝丝竟然欲言又止，斟酌着自己的言辞，这对于一向直来直说只管说不管合适不合适的贝丝来说，无疑是破天荒的了——她竟然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沈临知道贝丝想问什么，轻轻笑笑耸耸肩，直接插话道：“她是我的病人！” 贝丝闻言有些狐疑：“病人？她看上去身体很健康吧？” “她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给你解释清楚，总之，她有病在身，需要留在我身边，由我给她做系统和长期的针灸理疗，定期针灸，一年之内，不宜中断。”沈临挥挥手：“不说这个了，贝丝，既然我答应陪你去加州走一趟，那就不会反悔。” “沈，我再三思考，觉得你对于案情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布莱尼特、斯凯金、葛瑞莎和最近死亡的凯特，这四名女受害者之间，肯定有我们至今还没有调查清楚的某种联系，而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到加州去！我已经跟警署说定，如果你不反对，我们明天就出发！” 贝丝认真望着沈临道：“我有一种直觉，我们这一趟去加州路德大学，肯定是会有收获的！” 沈临点点头：“好，我同意，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贝丝非常干脆，她回警署还有事，既然跟沈临敲定了明日“出差”的事情，那么，也就不想在沈临这里浪费时间了。为了加州之行的调查，她还需要做很多基础性的工作，比如跟联调局联系沟通，争取获得联调局加州分局的支持，等等。 贝丝来得快走得也快，海伦刚跟安迪说了两句话，就听到门响，探头来见贝丝走了，这才与安迪并肩走下了楼梯。 但令她失望的是，沈临却径自去了自己的书房，一头扎进去，关紧了门，明摆着是不愿意让人打扰了。 海伦暗暗幽幽一叹，却还是若无其事地与安迪谈笑生风，讨论着本城电视广播公司近日新上映的一部家庭伦理喜剧。 沈临走进自己的书房，用座机开始跟国内联系，这个时候，国内京城应该是凌晨三四点钟，打电话有些不合时宜。但沈临刚见了罗雪梅，心里有事，也就顾不上这些了。反正，这个号码是他跟杨建宁秘密联络专用，杨建宁保证电话随时都有人接听。 电话通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样子，杨建宁有些疲倦和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沈临？” “是我。”沈临淡淡道。 杨建宁正在熟睡之中，被电话吵醒，见是越洋电话，他就知道是沈临打来的。而沈临这个时候打电话，明显是有急事，杨建宁睡意尽去，急急道：“有事？” “我今天见到了罗雪梅。”沈临一字一顿道。 杨建宁大惊，旋即大喜道：“你见到她了？她的情况如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细说！” 沈临的声音依旧是淡淡地：“她很安全，情况不错。她被天使之泪组织绑架，目的在于帮助这个组织进行一项秘密的课题研究，我估摸着，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我是怎么见到罗雪梅的，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和渠道。杨部长，暂时，我无法救出罗雪梅博士来，我还需要时间。”沈临突然话锋一转：“罗雪梅让我转告家里人，她永远都是华夏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和人民，请你们放心！” 杨建宁沉默了一阵，然后低低道：“沈临同志，也请你务必转达家里的意思，希望罗雪梅博士保重，家里永远不会放弃她，就像父母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同时，也希望你本人在那边注意安全，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请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联系大使馆或者总领馆！” 沈临打这个电话的目的，第一是报平安，第二是试探。他一直搞不太懂，如果国家力量出面营救罗雪梅，其实也不算是太难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以个人之力或者说是民间之力来独立完成这种太过艰难的任务？这背后肯定大有文章，他知道杨建宁一直没有跟他说实话，交实底。 杨建宁听出了沈临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沈临同志，我等待你胜利凯旋回国，等到了那一天，我会原原本本给你一个交代！至于现在，还请你抛开私心杂念，尽量完成组织交给你的重大使命！” 沈临轻笑一声：“杨部长，你这是典型的让人卖命还不交实底。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力求问心无愧。如果我完不成使命，那也请你们不要怪我。” “我们相信你！”杨建宁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临嘴角一抽，有些恼火地扣了电话听筒，发出砰得一声响。 安迪在外边敲了敲门，招呼道：“沈，有事吗？” 沈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沈临缓缓坐下，开动光脑，开始梳理和“翻阅”光脑在与罗雪梅会面处下载下来的庞大信息。毫无疑问，这是天使之泪组织里的高度核心机密，但因为信息都是秘密的代码语言，沈临并不是计算机高手，要想解读这些机密信息，除非是罗雪梅或者佩蒂这种天使之泪组织内部的人帮助，否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沈临“浏览”着海量的信息，见徒劳无功，就果断放弃解读，而是直接储存起来备用。 不过，也有一些“边边角角”的零散信息被解读出来，沈临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罗雪梅会突然被天使之泪组织转移到f城来。 沈临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 罗雪梅之所以被天使之泪组织“绑架”，秘密幽禁起来，主要是该组织希望她帮助完成一项秘密的科研项目，这显然是天使之泪组织最近十年内最重要的一个课题项目，与罗雪梅一样被“绑架”来参与这个项目的科学家，还有三人。 罗雪梅和这三人组成了一个专家课题组，按照天使之泪组织的安排，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实验和研究。 而罗雪梅到本城来，主要是天使之泪的组织首脑要与她会面，至于为什么要会面，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这些信息脉络，沈临通过分析判断也能得出一个结果。他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实际上不是这些，而是佩蒂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冒天下之大不韪，秘密安排沈临和罗雪梅见面。 对于天使之泪组织来说，这可是一种背叛，一旦走漏消息，等待着佩蒂的将是组织的严惩。 佩蒂的诡异表现，以及她将自己的女儿惠特尼托付给自己，要沈临安排惠特尼去华夏国，更像是一种避祸和自我保护。佩蒂面临着怎样的困境和风险，让她如此的不顾一切？ 沈临沉吟着。 第418章 再去加州 一夜无语。沈临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多。他匆匆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的随身行李，刚要出门，见海伦笑吟吟地裹着睡衣从一楼的餐厅走出来，不由一怔：“海伦，你昨晚没有走？” 他昨晚有些心烦意乱，直接回了自己的卧房休息，倒是没有注意到，海伦留宿了。 当然，这不是海伦第一次在沈临这里留宿了。楼上的客房，已经有她一间。 海伦微微一笑：“当然，我做完没有回去，就住在这里了。你这是要出门吗？” 海伦有些失望地望着沈临，盯着他手上提着的行李箱。她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机会跟沈临说上几句话，更不要说接受沈临的针灸治疗了。 沈临歉意地耸耸肩：“抱歉，海伦，我答应了警署，要跟贝丝博士一起去加州办案。” 海伦皱了皱眉道：“沈，你为什么一定要搀和到警察的案子里去？那些凶杀案，与你无关，那是警察的职责！” 沈临笑了笑：“海伦，我暂时还是警署的顾问哟。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我对于这几个案子有点兴趣！” 海伦无语，有些不满地垂下头去，心里嘀咕着：你大概是对法医贝丝感兴趣吧？！ 沈临没有继续跟海伦“纠缠”下去，他拍了拍海伦柔弱的肩膀，继续出门而去。 海伦抬头望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了下去。 安迪从二楼的走廊缓步走下来，轻轻笑道：“海伦，我跟沈相处的时间长了，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的性格，他们华夏人有句古话叫……欲速则不达！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海伦摇摇头：“什么是欲速则不达?” 安迪意味深长地笑：“意思就是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不能给予他太大的压力，而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沉住气，慢慢来……你逼得太紧，反而会让他不断往后退……” 听了安迪的话，海伦一仰头，金发的披肩长发翻滚起优美的波浪，她轻叹一声，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一个小时后。 沈临和贝丝在机场汇合，登上了飞往加州的航班。 绚烂的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际，也给加州路德大学气势恢宏的正门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虽然是严寒隆冬，但加州的气温明显比f城高出不少，和煦的西南风吹得人暖洋洋的，竟有阳春三月的错觉。 联调局加州分局派来了联系人，一名黑人中年特工。 见沈临和贝丝并肩走向路德大学的正门，早已等候在大门口的特工约翰快步迎了上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位来自f城的奇怪调查组合——倒不是他认识沈临或者贝丝，而是沈临和贝丝的体貌特征真的是太容易辨认了。 约翰哈哈笑着向贝丝伸出手去：“贝丝博士吧？我是约翰，联调局特工！” 贝丝跟约翰握了握手，然后就为沈临介绍：“约翰，这位是我们f城警署的顾问，沈临先生！” 约翰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烈，他紧握住沈临的手，大声道：“我知道你，沈，来自华夏国的神奇中医，同时也是很有实力的华夏国大企业家！” 沈临笑了笑，跟约翰握手。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对于约翰这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来说，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秘密。在加州他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不像在f城那般“风生水起”，但面对有心的联邦特工，也保不住什么密。 “走吧，我帮你们约好了路德大学商学院的院长史密斯教授。”约翰摆了摆手，率先行去。沈临和贝丝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紧随其后。 因为是休课时间，所以进进出出的大学生很多。本校也有不少亚裔学生，沈临这张东方面孔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沿着绿树成荫的青石小径，约翰很快就带着沈临和贝丝走进了商学院的办公楼里，直奔三楼院长史密斯的办公室。 m国的大学与国内的大学截然不同，他们采取的是教授治学办校的模式，因此商学院的院长不是“官员”而是教授。 约翰站在悬挂着“院长”铭牌的办公室前顿足，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请进。 约翰推开门，示意沈临和贝丝两人跟他进去。 这间办公室不大，也就是十几平方米左右的样子，而其内的摆设更加简陋，一张办公桌，两个小沙发，一台电脑，一个书橱，仅此而已。 沈临环视周遭的环境一眼，心头微微有些吃惊。 加州路德大学是名牌大学，而商学院又是这所大学里最大也是知名度最高的学院，相当于是路德大学的门面和代表，而作为商学院院长的史密斯本人，也是全球都能数得着的知名经济学家，但史密斯的办公室却如此简陋，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沈临抬头望向了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缓缓起身的一个褐发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四十出头的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随便的天蓝色羽绒马甲和牛仔裤。显然，这就是史密斯了。 史密斯跟约翰早就相识，他笑着走过来，主动跟沈临和贝丝两人握手寒暄。 得知沈临是来自华夏国的中医访问学者，还是华夏国著名的大企业龙腾集团的大老板，史密斯眼前一亮，望向沈临的目光自是不同。 “沈，我知道你的名气，我也知道华夏国龙腾企业的名字。”史密斯的眸光热切：“我正在关注你们跟索通的合作，我认为，这是东西方经济一次融合的契机，意义重大！也是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东西方经济进行互补和相互促进的一种积极探索！我会随时跟进你们的战略合作，我也希望，沈先生能给予我一定的方便——我希望未来能有机会带领我的学生去华夏国龙腾企业访问！” 沈临朗声一笑：“没想到史密斯院长还知道我们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没问题，我代表龙腾企业表态，随时欢迎史密斯先生和您的学生们到访！我们愿意为你们的学术研究提供相应的支持，这没有问题！” 沈临的承诺让史密斯非常高兴，而接下来，作为商学院的管理者，他为沈临和贝丝的调查就提供了更多的方便。 沈临和贝丝从史密斯这里拿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是布莱尼特、斯凯金、葛瑞莎以及凯特四女在商学院上学工作期间一些熟悉之人，有她们的同学，室友，老师，甚至包括她们当时的宿管员。 根据这份名单，在约翰的配合下，沈临和贝丝横向与纵向互查，筛选出八名值得调查的人员，查到了这些人的个人信息。 调查的第一个人便是凯特的丈夫本。 本是加州消防局的调查员，也算是吃公家饭的公务员和执法人员。只不过，调查员毕竟不是警察，没有宽泛社会意义上的执法权。 本也就是凯特的家在路德大学往东一公里处的一个平民小区，而本家的住宅也是本城最普通和常见的两层独门独院小洋房。加州市中心，满大街都是这种红黄相间的民居建筑物，很不起眼。 约翰上前去摁响了门铃，不多时，一个个头不高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打开门，扫了三人一眼，皱眉道：“你们找谁？” “fbi！”约翰果断向本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沈临和贝丝：“这两位是来自f城警署的警探，贝丝小姐和沈先生，他们为了你妻子凯特的案子而来，希望能跟你谈一谈！” 本明显有些吃惊，他深深望着贝丝和沈临，沉默了一会，才让开了路：“请进来吧。” 本的家陈设简单，装修并不豪华，但却干净整齐，收拾的利利索索，一尘不染。趁着本和约翰及贝丝谈话的当口，沈临随意在本的房子里转了一圈，眉梢轻挑，心头自有几分疑惑。 凯特遇害时间并不长，作为一个失去了女主人的家庭，本家里的整洁程度让人吃惊。而更重要的是，沈临是何等敏锐的观察力，他竟然没有从这栋房子里找到哪怕是凯特存在的一丝半点的痕迹——比如说照片，再比如说符合凯特大学教授身份的一些私人物品。 当然，这栋房子里并不缺女性存在的痕迹，卫生间里的女士拖鞋以及女性化妆品就说明了一切。 由此可见，在凯特死后，本马上就另结新欢，并彻底清除了凯特在家里存在的任何“痕迹”，迎来了崭新的女主人。也只能是这么解释了。 信息和证据反映，凯特遇害时，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当然正在与他的多名同事一起对发生在市区的火灾案现场进行调查，他没有作案时间。可本没有作案时间，并不能排除他雇凶杀人的可能。 沈临皱了皱眉，他知道本犯案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本与前面死亡的布莱尼特、斯凯金和葛瑞莎没有任何关联——因为这是一系列的串案，早已确定是同一个连环杀手作案，本没有杀害布莱尼特、斯凯金和葛瑞莎的动机。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本与凯特的夫妻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恶劣。否则，谁能想象得出，一个刚丧偶没几天的丈夫就如此急不可耐地另结新欢？ “本，你认识这三个女人吗？”贝丝将布莱尼特、斯凯金和葛瑞莎的照片逐个摆在本的面前。 本扫了一眼，果断立即否认：“不，我不认识。” 贝丝柳眉一簇：“本，布莱尼特、斯凯金、葛瑞莎，这三个女人都曾经是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的学生，她们在校读书时，你的妻子凯特当时是她们的助教！不幸的是，这三个女人与你的妻子凯特一样，先后遇害，从作案手法和各种证据分析，杀害她们四人的是同一个职业杀手，我希望你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的妻子凯特……” 贝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本生硬的打断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与他们无关，抱歉！” 贝丝不满地抬头瞪着本：“本，你难道不希望杀害凯特的凶手早日被绳之于法？” 第419章 重要线索 听了贝丝的话，本突然冷笑起来。 贝丝柳眉紧蹙，冷视着本，不满道：“本，作为一个公民，尤其是一位涉案的受害者家属，在面对执法人员时，你应该尽力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我们有权将你带回执法部门进行合法讯问！” 联调局特工约翰也在一旁严肃地插话道：“没错，本，希望你配合f城警署的调查！” 本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缓缓靠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我是守法公民，我可以选择配合你们的调查，也可以拒绝你们的讯问！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会马上给我的律师打电话，没有律师在场，我不会再回答这位女士的任何提问！” 贝丝柳眉骤然一挑，她霍然起身，恼火道：“本，你如果选择让律师到场，不配合我们的调查，那么，我只能选择向本州检察官办公室申请搜查令了。” 沈临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贝丝也好，约翰也罢，都精通本国法律规则，办案经验丰富，在这种时候，面对并不配合的被调查者，他作为一个“外人”，保持沉默静观其变是最适合的了。 但本显然不吃贝丝这一套，或者说，作为高级知识分子，本并不畏惧执法机构的“威吓”。当然，也或许是出于某种深层次的原因，让本对贝丝等人的调查充满了无形的排斥。 约翰和贝丝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一次登门询问，本来是例行询问，希望能从凯特的丈夫这里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如果本不配合，贝丝就只能寻求当地检察官的帮助，但要想让本城的检察官支持调查，除非贝丝能拿出力证来，否则，在公民权利至上的国度，很难获得本城司法系统的支持。 毕竟，本只是一起凶杀案的受害者家属，无论他的态度怎么恶劣，无论他再怎么不配合，只要警方没有拿出本涉案的嫌疑，贝丝和约翰都拿本没有办法。 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义务不假，但公民同样有权拒绝接受调查。 眼看调查就要陷入僵局，沈临在一旁缓缓开口道：“本，看得出，你跟凯特的夫妻感情并不好，这是你对是谁杀了凯特漠不关心的直接因素吗？” 本冷笑起来，凝视着沈临淡漠道：“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我拒绝回答。” 沈临笑了：“这当然是你的私事。不过，从这个角度上看，警方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涉案并杀害了凯特——。” 沈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本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不！你这是污蔑！我怎么可能是杀害凯特的凶手？这一点，你们已经证实过了，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贝丝暗暗皱了皱眉，扫了沈临一眼。 因为在贝丝看来，沈临的话大有不妥，有“有罪推定”的嫌疑，在缺乏证据的时候乱说话，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要是被本反诉，不要说沈临这个警署的顾问，就是她和整个警署，都会遇上大麻烦。 但贝丝同时知道沈临不是一个妄言的人，他这么说，定然有他的主张和想法。因此，贝丝选择了沉默，静等沈临的“下文”。 “本，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就是杀害凯特的凶手，我只是说：警方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涉案并杀害了凯特——请注意，只是有理由怀疑，而不是有罪判定！为什么会怀疑你呢？实事求是地讲，你作为一个丈夫，对于妻子的死亡漠不关心，这至少暴露出你与凯特之间关系的恶化，那么，警方在进行罪案调查时，将你列为嫌疑人之一予以深入调查，那是非常正常和顺理成章的事情！” 沈临的神色平静，声音不疾不徐。 本呆了一下，他被沈临义正词严且绕老绕去的逻辑给绕晕了。 “在我心里，她早就不是我的妻子了，我们分居接近两年，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我们就离婚了！”本脸色变幻半天，还是决定少惹麻烦，将事情说清楚为好：“她是无耻而****变态的女人，即便是她死了，我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本的话让贝丝和约翰吃了一惊，因为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话语中流露出的对于凯特的厌恶色彩非常浓重。 贝丝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凯特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伤害？她对于我的伤害和对于我们婚姻的背叛，我都羞于启齿。你们可以去学院调查，与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有多少？有她的同事，还有她的学生，甚至还有……”本突然面容狰狞起来，几乎是低低咆哮起来：“甚至，甚至还有我的弟弟！” 贝丝和约翰倒吸了一口凉气。 贝丝没料到凯特竟然是这种不堪的女人……尽管这只是本的一面之词，但凭直觉，贝丝认为本没有必要说谎，也没有理由说谎，因为这种情况并不难得到证实。 约翰此刻想起了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院长史密斯一开始的“古怪”神色，不由有点恍然大悟了。在商学院，凯特的私生活混乱，早已是众人皆知，只是因为她是死者，面对一个死者，健在的同事实在是难以主动开口提及她不堪的过去。 贝丝轻叹一声，暗暗摇了摇头：难怪本对凯特如此冷漠！ “本，凯特的私生活或许正如你所言。但对于婚姻来说，背叛你们婚姻的未必只有凯特吧？难道，你就没有出轨吗？”沈临面不改色，静静道。 本恼羞成怒：“你胡扯！胡扯！” “你的妻子死亡不过一个多月，可就在凯特遇害之前的两天，你就与另外的女人同居——就在这间房子里，你们购买了新的大床，新的床单，新的家具和厨具，崭新的一切……你甚至将凯特在这所房子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统统抹去，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值得怀疑？”沈临轻描淡写的话让本脸色骤变，他用不可思议的震惊眼神紧盯着沈临，哆嗦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他的确是在凯特死前与情妇同居的。他不仅粉刷了整个房子的墙壁，还进行了简易和简单的新装新，换上了全新的家具陈设——但这些，沈临是如何知道的？ 就连贝丝都有些意外。 沈临方才的那番话定有所指，但……难道沈临提前对本进行了调查？贝丝转头望着沈临，而约翰更是用吃惊的眼神打量着沈临。 “而且，你的情人怀孕五个月了，这至少足以证明，你也有过婚姻内出轨的行为！那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临断然挥了挥手。 本的脸色更加难堪和震撼。 他有一个情妇是不假，也的确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交往，但因为这个女人并不在本城工作，而是在另外一个城市，两人长期秘密幽会直至最近才半公开化，这与情妇查出怀孕有关系。 而他自认为是极度个人**的事情，在沈临口中却成了“家长里短”，让他如何能不难堪和震惊？ 本并不知，沈临在说话的当口，已经让光脑链接上了他书房内的电脑和他的智能手机，在光脑强大的渗透力和洞察力面前，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沈临面前无所遁形，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 沈临甚至已经发现，本的情妇其实这个时候正躲在楼上的一间房里。因为光脑探查到那里有明显的电子信息波动，很显然，有人在房间内上网，而光脑的无形触角覆盖过去，链接上，就连本的情妇的一切都难逃法眼。 只是沈临不是窥探别人**的无聊者，光脑的侵入只是“走马观花”和“浅尝辄止”，他的目的是让本说实话，彻底的说实话，而不是掌控本的私生活。 本颤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临淡然一笑：“本，我们华夏国有句谚语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承认，我也有过出轨行为，但是……是凯特背叛我在前，她一次次的跟别的男人上床，一次次践踏我的尊严，我早已忍无可忍！”本长叹一声，说着就情绪激动起来：“她酗酒，还吸毒，与男人乱-交！而我与莉莎，则是真心相爱！我们下个月就要去注册结婚，我们的孩子也很快就要出世了。” 所谓“莉莎”无疑就是本的情妇了。 沈临对这个女人其实并不感兴趣，引起他和贝丝注意的是本无意中的一些关键信息：凯特酗酒，吸毒，还滥……交！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大学女教授凯特，背后就有不为人知的混乱一面。而这样的女人，显然其社交圈会非常复杂。 “本，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实话吗？”贝丝开口了，毕竟她才是这次调查的主角，沈临不过是配合。 “哼……她号称成功戒酒解毒……还参加了学院的戒酒互助会，但只有我才知道，她根本就戒不了，她是一个疯狂和堕落的女人，早已无药可救了！这样的女人，上帝都抛弃了她，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本愤愤不平道。 第420章 尼古拉斯 贝丝深深凝望着本，神色微微有些复杂。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本，有些可怜。如果本没有撒谎的话，他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 “那么，本，你认为，凯特的遇害，是……是不是与她的私生活有关？”贝丝轻轻道：“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案子越早被查清，你也会越早摆脱麻烦，早一点过上新的生活，难道不是这样吗？” 本沉默了一阵。 他霍然起身，急匆匆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处，在楼梯的背面，显然有一个小小的储物间，不多时，他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箱子来。本沉着脸从箱子里取出一本影集来，翻开，找到一张略微有些发黄的照片来放在了贝丝和约翰以及沈临的面前。 贝丝抓起照片一看，眼前一亮。 照片上，是十几个女孩跟一个高大男青年的合影。男青年金发碧眼，昂然站在一群女孩的当中，虽然没有左拥右抱，但嘴角上扬流露出的一丝傲然微笑，以及他身边那几个女孩那明显有些崇拜的眼神，从一个侧面证明，至少在这群女孩当中，男青年是很有地位的。 贝丝一眼就看到了凯特就是其中一个女孩。她仔细打量着，又从凯特的身后发现了葛瑞莎，在这群貌美如花的女大学生中，葛瑞莎属于貌不惊人的一个，但她脑袋微歪，凝视着的方向正是男青年的后脑勺，脸上的热切之色昭然若揭。 “他是谁？”贝丝急急问道。 本冷笑一声：“这是一个神棍，但是我并不了解他，我只知道他叫尼古拉斯，是个混血的杂种。当时，他创办了一个名叫鹰的学生社团组织，凯特当时是助教，可也跟一群花痴女生一样加入了这个组织……说是学生互助会，其实就是一个****的学生帮派，尼古拉斯就是头目，人称鹰派教主。” 贝丝嘴角轻抿，她心头泛起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名叫尼古拉斯的人和这个名叫鹰的组织，恐怕是当前距离真相最接近的线索了！ 她猛然回头望着沈临，“沈，你觉得如何？” “这个人有很大的嫌疑！约翰特工，希望你们能尽快帮我们查到这个尼古拉斯的人！”沈临果断道。他与贝丝有同感，他预感到，这个尼古拉斯纵然不是真凶，也是与凶手有关的人！ 约翰点点头：“没有问题，我马上通知距离，查一查这个尼古拉斯！” 虽然事情过去接近20年，但对于联调局来说，要查加州路德大学商学院一个曾经的在校生——昔日在大学校园内混得风生水起的“教主型学生社团头目”，其实并不难。 结束了对凯特丈夫本的询问，约翰回局里查尼古拉斯，沈临和贝丝则返回酒店等候。 加州联调局分局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没有一个小时，约翰驱车赶来酒店，亲自给贝丝带来了一份关于尼古拉斯的信息档案。 他的全名叫“尼古拉斯。奇洛”，正如本所言，是一个“混血的杂种”——他的父亲是俄国人，母亲则是欧洲人，是第二代移民后裔的m国人。联调局的信息库显示，大学毕业后，尼古拉斯从军入伍，有过五年海军陆战队在海外服役的经历，还立过两次战功。退役后，尼古拉斯在加州的l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电力公司当调度员。 身高一米九零，体重94公斤，身强体壮，又当过特种兵……尼古拉斯的基本信息，让贝丝和沈临眼前豁然开朗，精神为之一振。 查了半天，终于还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谢谢，约翰特工，尼古拉斯是当前最大的嫌疑人，我们马上赶去l城调查！希望联调局能配合我们行动！”贝丝认真对约翰道。 约翰在来之前，显然跟联调局的上司也讨论过案情，与贝丝和沈临的看法基本一致。因为尼古拉斯有可能是一个谋害数人的职业连环杀手，身上背负着赤果果的血案，联调局当然也非常重视，在约翰的联络下，联调局派出了十几个人的小分队，配合贝丝行动，立即赶往l城。 按理说，贝丝应该向f城警署汇报案情，等警署的人赶到再行动。但贝丝深知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狡猾和凶残的一个对手，任何的犹豫和迟延都将为杀手脱逃带来机会。 好在有本州联调局特工和州警的支持，这也不算贸然行事。毕竟，这个案子，早已在联调局内部挂了号，不单纯是f城警署的地方案件了。 贝丝等人中午行动，三个多小时后抵达l城。在位于城市中心位置处一个居民定居点里，尼古拉斯的寓所早就空无一人。联调局的特工和本城的警察包围了这套房子，闯了进去，但结果令人失望，从里面灰尘遍布的痕迹来判断，这里多时无人居住——尼古拉斯这套房子的闲置，起码超过一年多的时间了。 贝丝站在尘土飞扬的客厅里，柳眉轻蹙，有些失望。 沈临环视四周，轻轻笑了笑，也算是一种提醒道：“贝丝，应该马上去尼古拉斯供职的电力公司查一查他的下落！” 贝丝点点头，转头望向了约翰特工。 约翰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沉着脸点点头，转身出去吩咐下属行动。 不多时，去本城电力公司调查的特工返回，说是尼古拉斯三年前就从电力公司辞职了，而辞职后，尼古拉斯的行踪无人知晓，反倒是传闻不少。 对于尼古拉斯的下落，电力公司的职员们，有的说尼古拉斯去了他的父母家照顾年迈的父母；也有的说尼古拉斯去了西部淘金，在西部定居；还有的人言之凿凿，说尼古拉斯中了数千万美金的彩票大奖，为了躲避熟人，就带着钱悄然去了东海岸的某个城市逍遥自在去了。 对于下属探知来的消息，约翰啼笑皆非。 实事求是地讲，这些消息都没有太大的可靠度。不是捕风捉影，就是以讹传讹或者想当然。 但尼古拉斯从本城失踪，却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过程有多复杂，但结果就是一个。 三年前的某日，尼古拉斯锁好自己的房门，辞去薪水还算不错的电力公司的工作，去向不明。 虽然联调局为了抓捕嫌疑人而闯入尼古拉斯的住房，但要想对这套房子进行全面的搜查，以期能找到尼古拉斯涉案的线索，却必须要申请搜查令，否则就是违法。 约翰带人去与本城司法系统斡旋沟通的时候，贝丝和沈临就等候在尼古拉斯房子的外围。 这是非常普通的民居，周遭全部都是类似的建筑。 沈临听到旁边的小院里有动静，扭头望去，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金发女人，身材火辣，正一脸好奇地望着尼古拉斯房子这边。联调局的特工和本城警察集体行动，突然包围了自己的隔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女人想要不关注其实都难。 沈临略一犹豫，就大步走了过去，主动道：“您好！” 金发女人礼貌地笑笑：“你好，你是警察吗？” “我不是，我是……医生，他们才是警察。”沈临笑着指了指那边的贝丝等人。 金发女人愕然：“医生？警察？哦，我的上帝！你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尼古拉斯早就不住这里了，三年前就走了！对了，他犯什么事了，为什么警察要抓他？” 沈临微笑着没有直接回答女人的问话，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阅人无数，看得出眼前这个丰满的金发女人是一个很健谈的女人，以他的“经验”和谈话技巧，只要稍加“点拨”，想要从女人这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并不是很难。 果然，三两句话下来，沈临就跟金发女人混得极熟了。 金发女人名叫安娜，在这里生活接近三十年了，与尼古拉斯当了五年的邻居。不过，在她的口中，尼古拉斯不是一个坏人，而是一个极热情和责任心的一个男人，他甚至经常帮助左右的邻居无偿修理家里的电器。 安娜非常健谈也很热情，她将沈临让进了自己的房子里，端上了热腾腾的咖啡，与沈临面对面坐着，犹如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聊起了她记忆和印象中的尼古拉斯。 见沈临跟邻居家的女人“打得火热”，贝丝暗暗皱了皱眉，却没有干预什么。 “沈，尼古拉斯可是一个好人，他失踪之前的一个月，他的妻子珍妮突然失踪，正是珍妮的失踪，才导致尼古拉斯整个人抑郁起来，辞了职，整日关在家里不吃不喝的……”安娜絮絮叨叨地说着。 沈临讶然道：“安娜，你说尼古拉斯的妻子珍妮三年前失踪了？为什么失踪？他们有没有孩子？” 安娜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道：“珍妮不是一个好女人，听说她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这件事，可能很多人都知道，就只瞒着可怜的尼古拉斯吧。” 第421章 杀手的背影 在邻居安娜的口中，“可怜的尼古拉斯”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好人，邻里之间口碑很好。这与贝丝和约翰特工从其他邻居那里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不过，贝丝眼睁睁地看着沈临跟隔壁那个丰满的女人聊得火热，出门时，女人还殷切地送沈临出来，再三邀请他回来做客，不由撇了撇嘴，暗暗皱了皱眉。 “沈，晚上到我家来做客吧，我为你做我拿手的番茄烤香芋，还有新鲜的牛排，当然还有红酒哟……”安娜媚眼如丝，毫不掩饰她对沈临的某种好感，而在话里话外也流露出明显的诱惑暗示意味。 不要说沈临了，就是旁边的约翰特工都嘴角露出暧昧的笑容来，向沈临挑了挑大拇指，暗赞沈临是一个泡妞的高手。短短几分钟，就把一个丰满火辣的女人勾上，让之主动要投怀送抱，这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至少，在约翰身边没有这种人，约翰自己也办不到。 沈临笑了，刚要说话，站在他身后早就不满的贝丝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邀请一个陌生男人来家里做客，难道不怕你的丈夫反对吗？” 贝丝的话是如此的直接。 沈临以手扶额，暗道贝丝的说话真是无敌了，难道就不知道稍微拐点弯，给别人多少留点余地？ 贝丝无动于衷。 她本来就是一个个性鲜明、离经叛道的女人，说话“直来直去”惯了，何况此刻她心里非常不爽，更加不会掩饰什么了。 安娜被贝丝的话问了一愣，但旋即笑了笑，不在乎地道：“我的丈夫反对？哦，我三年前离婚了，目前是单身状态。” 安娜扫了贝丝一眼，又针锋相对道：“哦，我明白了，沈，这是你的女朋友或者情人吗？啧啧，她吃醋了，哦，我的天啊！她要发火了……” 安娜故意用一种夸张的声调说着，还作出了往后躲避的小动作。 贝丝哪里经过这种阵仗，她被安娜撩拨得原本白皙的脸蛋涨红起来，狠狠地跺了跺脚羞恼地转身而去，直接进了车，独自生起了闷气。 与安娜这种“饱经沧海”的风尘里打滚的女人相比，贝丝实在是脸皮太嫩了，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安娜向沈临做了一个飞吻，沈临哈哈一笑，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就跟约翰等特工开始收工。 联调局和警方要全面搜查尼古拉斯的住房，这必须要有搜查令。而另一方面，也需要去调查一下尼古拉斯失踪的妻子珍妮的情况，所以，贝丝、沈临和约翰半路就绕道去了珍妮原先工作的一家社会机构。 贝丝显然还没有从与安娜的“对垒”中完全摆脱出来，犹自冷着脸，对沈临不理不睬。贝丝很少流露出如此小女人的姿态，这种赌气的姿态很容易就让约翰猜测，贝丝跟沈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简单。 沈临却有点啼笑皆非了。 这个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原来贝丝对他竟然产生了感觉。 不能否认的是，在沈临心里，贝丝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她的个性，她的锋芒，她的专注，她的白皙的近乎苍白的肤色，以及她另类独行的风格，都给沈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相处的久了，这种深刻的印象正在逐渐演变成某种好感。 但好感归好感，与男女感情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啊。 约翰去与机构的负责人沟通，沈临和贝丝就在这家社会机构办公室的走廊上等候着。沈临下意识地扭头扫了贝丝一眼，而贝丝此时也在转头望着他，两人目光交汇间，贝丝眼眸中投射出的融合着复杂情感和炽热情感的光彩，让沈临多少有些心绪不宁。 约翰走出了机构负责人的办公室，大步向两人走来，笑道：“贝丝，沈，没有错，尼古拉斯的妻子珍妮的确是失踪了，三年前就失踪了，尼古拉斯报了警，但一直没有破案。而这里的人告诉我，珍妮的私生活的确有些……她在失踪前，与一个叫亚当的男人相好。” “去查查这个亚当。”贝丝定了定神，断然沉声道。 约翰点点头：“我已经让局里开始调查这个亚当，很快就能有消息过来——贝丝，沈，你们先回酒店等候吧，等搜查令下来，我再来接你们去尼古拉斯的家。” 沈临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没有问题。” 他只是警署的顾问，不是真正的执法人员，他只能参与而不能直接参加执法活动。 贝丝也点点头，但随即强调嘱咐了一句：“约翰特工，搜查令下来，现场勘查时，必须要有我在场！请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当然，贝丝博士是现场勘查的专家，全国知名的法医学博士，我们可是久仰大名了。”约翰笑着，便陪着两人走出了珍妮原先供职的这家社会机构。 约翰开车送沈临和贝丝去酒店，但在路上，他就接到了联调局同事的电话。 接完电话，约翰脸色有些沉重地道：“抱歉，两位，我刚得到消息，亚当在三年前遇到车祸死亡了，只是普通的车祸，没有引起我们的关注。” 贝丝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道：“现在看起来，亚当的死和珍妮的失踪，具有很大的疑点！约翰特工，希望你能尽快拿到搜查令，必须要马上对尼古拉斯的家进行全面搜查！” 沈临沉默着。 在他心里，其实早就勾勒出一幅清晰的案情线索图，有着如下的猜测判断： 大学时代的尼古拉斯，是一个善于和擅长精神操控的年轻人，否则他就不会创办一个带有宗教色彩的学生社团组织，将一群女大学生玩弄于股掌之中……大学毕业后，这个神棍型的年轻人，因为某种原因参军入伍成了一名在海外服役的特种兵，退役后，来到本城做起了普通的公职工作，娶妻过上了貌似平静的生活。 而他的妻子珍妮出轨，引起了他的暴怒，激发了他性格中的暴力因子，从他的经历来看，他极有可能亲自下手将珍妮干掉，然后又制造车祸将亚当干掉，从而从容地销声匿迹。由此，变成了一个疯狂的******的职业杀手。 布莱尼特、葛瑞莎、斯凯金、凯特……这些案件的受害者，除了都是他当年的粉丝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婚姻内出轨，而她们的年纪也大都与尼古拉斯的妻子珍妮仿佛！ 沈临几乎可以断定，尼古拉斯就是警署苦苦寻找的那个神秘的变态杀手！他现在虽然隐在幕后，但已经开始疯狂得向警方发起挑衅！他在警方的眼皮底下谋杀了凯特，就是一个例证。 贝丝的思路显然与沈临类似，她扭头望着沈临，压低声音道：“沈，你有没有觉得，尼古拉斯应该就是我们寻找的杀手？” “我也有同感，他的嫌疑目前是最大的了。贝丝，我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尼古拉斯从始至终，就一直在我们背后窥伺着我们的调查，我感觉他就在本城，距离我们不远处！”沈临深邃的目光望向车窗之外，而约翰听了，车速慢慢放缓了下来，他回头插了一句:“如果凶手真的是尼古拉斯，那么……我看过他的简历，他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特种兵，海军陆战队战士，枪法精准，还是狙击手。信息显示，他曾经在海外敌后独自潜伏了一年多的时间，在恐怖组织的核心窝点干掉了组织的头目之一……如果是他，恐怕……这人真的很危险。” 沈临沉默了下去。 贝丝却不以为然地挥挥手道：“必须要将他绳之以法，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遇害！” 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轿车追上了约翰的车，在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与约翰的车并肩而行。 沈临陡然意识到两道阴森的眸光投射过来，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雪佛兰轿车加速穿过，而他只看到了司机的一个背影。 沈临心头猛然一跳，一股强烈的警兆滋生，他大声喝道:“约翰特工，马上追上去，前面那辆雪佛兰轿车，白色的！” 约翰愣了下，来不及询问究竟，径自加大了油门，追了上去。但约翰的反应还是迟缓了许多，等他开始奋力直追的时候，白色的雪佛兰早就拐上了另外一条道，不知所踪了。 沈临有些失望地让约翰停车，他跳下车，凝望着雪佛兰消失的方向，沉吟不语起来。 作为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他对于杀手和杀气的敏锐感知是超乎常人想象的。 他的第六感越来越强烈，刚才那个雪佛兰的司机就是尼古拉斯，也就正是这几个案子的连环作案者，疯狂变态的神秘杀手！ 虽然他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那种无形的杀气和疯狂的阴暗气息，根本难以逃脱沈临的法眼。 贝丝也跳下车来，轻轻问道：“你看到他了？能确定吗？” 沈临摇摇头：“不能确定，只是一种感觉，不好说。” 第422章 搜查令 本城检察官的工作效率之高，超乎了沈临的预期。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约翰就拿到了搜查令。 等沈临和贝丝赶到尼古拉斯住宅外边的时候，联调局的特工、本州的州警特别行动部门，将尼古拉斯寓所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待命多时了。见到沈临和贝丝下车，穿着新式防弹衣的约翰特工急匆匆走过来，压低声音道：“贝丝博士，沈，等候你们多时了，我们这就开始！” 其实在沈临看来，特工和州警的全副武装有些多余，因为这是一所空宅，尼古拉斯铁定不在里面，没有必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不过，基于刚才的事情，他猜测尼古拉斯其实并没有真正离开本城，而是继续隐匿在城内的某处，而恰恰是警方的兴师动众，惊动了藏匿中的尼古拉斯。 约翰特工和警方的一个高级警官挥了挥手，双方的行动人员立即列队待命，而打头的警察则利用器械将尼古拉斯住房的防盗门撬开。警察和特工冲了进去，房间中满是灰尘，很显然，这里起码不住人超过一年以上的时间了。 在州警法医的配合下，贝丝立即投入到了工作状态。她穿上防护服、戴上手套，开始缜密的现场勘查。沈临见过几次贝丝的现场勘查，知道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因为现场没有经过勘查，不允许外人进入，所以，沈临就只好耐心地等候在院中，与门外保持警备的两个警察闲聊着。 尼古拉斯的邻居安娜神色震惊地出门来，站在两家房子中间的栅栏前向这边张望着，突然她见到了沈临，就站在原地翘脚向沈临招手呼唤道：“沈，沈！” 沈临抬头瞥见安娜，暗暗苦笑一声，但出于礼貌，他仍然向安娜挥了挥手，报以微笑。 健谈而热情的安娜见沈临没有走过来，竟然要翻过不高的栅栏跑到这边来，两个州警脸色一沉，摆了摆手：“不，女士，警方办案，请你回避！” 安娜撇了撇嘴，耸耸肩，又瞥了沈临一眼，就无奈地扭着丰臀和丰腴的腰肢返回了自己的房子。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的现场勘查工作还是没有结束。沈临不由有些心焦了，就走到门口向里张望着，见贝丝正半跪在地板上，用工具扫描从一楼到二楼楼梯上的似乎是脚印还是指纹之类的东西，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只要是投入到工作状态，她的细心、耐心都超乎了常人的想象。 一路跟随她作为助手和辅助的本州州警办公室的男法医杰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他从业接近十年来，还从未遇到过像贝丝一样如此敬业的法医同事，在杰看来，贝丝的工作态度固然令人可敬，但其在一些细节上过于“吹毛求疵”，根本很没有必要。 譬如在提取指纹方面，贝丝竟然一点点在墙壁上、沙发上、屋内的很多家具陈设品上进行提取，按部就班，严格按照程序，照这样下去，杰估计再有两个小时，贝丝也搞不完这一次的现场勘查。因为都一个小时过去了，贝丝才基本完成了一楼的勘查，而楼上，还没有开始。 若是杰来勘查现场，恐怕整个过程都用不了一个小时。因为这里并不是凶案现场，而是普通的民居——只是警方和联调局怀疑的嫌疑人的住宅，在这里耽搁太多无疑是浪费时间和人力物力。 杰不断“规劝”和“建议”贝丝适可而止。 但贝丝的执拗和倔强以及个性之强悍，远远超出了杰的认知。一开始，对于杰的话，贝丝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到了后来，就嫌杰有些鼓噪，干脆对其怒斥连声。 贝丝的态度和语气都非常生硬，几乎让杰接受不了。 出于顾全大局的角度，杰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火气，没有跟贝丝翻脸，继续陪同她进行旷日持久的勘查。 沈临扫了一眼杰满是郁闷和恼火的脸庞，不由暗笑起来。 贝丝这种法医，就算是在m国的法医行当里，估计也是凤毛麟角，另类中的另类。她的敬业程度，她的细致入微，她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都不是一般法医能比拟的。 甚至，无法想象。 但贝丝的执着在大多数时候，总是会换来破案的成果，这几乎是必然的。 又半个小时之后，贝丝终于有所发现。 她在二楼楼梯的拐角扶手处向下的灰色地毯下面，发现了极淡极淡的沉淀血迹。这种发现，让贝丝和身后的杰为之一振。 杰有些汗颜，如果不是贝丝近乎变态的较真，如果不是贝丝坚决不放过一个细节，很难被发现。 贝丝是透过放大镜发现了这片毛毯边缘处的某种色差沉积，根据经验，她掀开地毯，这才有所发现。 贝丝一脸兴奋地利用工具和现代高科技支撑的法医手段提取到了血迹残留，以现在的法医检测标准，很快就能分析出血迹的主人。 贝丝还在不远处的地毯上，找到了半颗残牙，这又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发现，通过dna检测，肯定会有结果。 贝丝从下午开始勘查现场，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算勉强结束了工作。 令贝丝和警方有些失望的是，在这所房子里，尼古拉斯没有遗留下任何能证明自己行踪的物品，好像是尼古拉斯在离开之前，彻底将自己的个人物品清理一空了。 在自己的家里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任何线索，不仅仅是尼古拉斯本人的“痕迹”，即便是尼古拉斯妻子珍妮的“痕迹”，哪怕是用过的一针一线，警方也无从发现。这从一个侧面说明，尼古拉斯其人非常狡猾，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同时也是早有预谋了。 “结果如何？”沈临望着一脸疲倦额头上满是细密汗珠的贝丝，轻轻询问道。 贝丝摇了摇头：“没有发现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我发现了一些血迹和半片残牙，应该能从中获取一些线索。” 约翰特工走了过来，耸耸肩笑道：“贝丝博士，辛苦了。沈，你们先回酒店，等分析检测有了结果，我随时通知你们！” 经过了高强度和长时间的现场勘查，贝丝也确实有些累了。她没有继续坚持留下，而是听了约翰的建议，与沈临两人乘车离开返回酒店。 酒店门口。沈临和贝丝下了车，与送他们回酒店的特工挥手告别，刚要走进酒店大堂，沈临突然眼角的余光发现一道黑影在左前方不远处晃荡了一下，心头警兆骤生，下意识地猛然将贝丝扑倒在地。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声闷响，酒店的旋转门被一颗子弹穿孔而过。 酒店的保安还没有反应过来，沈临就当机立断地从身后圈起贝丝的纤腰，然后猛然带着两个人的身子往右翻滚，一路滚下了台阶。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贝丝的大脑一片空白和麻木。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沈临早已经鱼跃而起，像离弦的箭一般飞腾过去，扑向了不远处的停车场边缘处。 嘎吱一声脆响，旋即是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越野车在沉沉的夜幕中飞驰而出。 沈临脸色阴沉，杀手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对他和贝丝实施枪击暗杀，这直接激怒了沈临。 白色的越野车冲向了马路，沈临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身影化为一条无形的闪电一般。 贝丝惊魂未定地望着那边，见沈临正在以一种惊人的超常规的奔跑速度追逐着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很快就不见了踪迹，消失在夜色之中，赶紧掏出手机来联系约翰特工，报警。 约翰特工和州警赶来酒店，这个时候，沈临已经返回酒店。贝丝见他的脸色不好看，就知道他似乎没有追上杀手的车。其实想想这也很正常，一个人的速度再快，怎么能跟高速行驶的越野车相抗衡呢？ 沈临是身手不错，但毕竟不是神仙。 所以，贝丝也好，约翰和警方的人也罢，都没有继续追问什么，而是调取了酒店和前面公路上的监控录像。 沈临有些烦躁，就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实际上，他眼看就要追上杀手的车了，只要再有那么几分钟，只要再给他几分钟的时间，只要他追上杀手的车，这个杀手——是不是尼古拉斯沈临并没有看清，肯定没跑。 但就在那一瞬间，对面突然驶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向高速奔跑中的沈临，沈临无奈，只好侧身闪避，而这一耽搁，白色的越野车就狂奔而去，再也很难追得上了。 沈临只好回返。 贝丝和约翰特工以及警方的人在酒店的监控室查看录像，试图找到杀手出没的线索。 录像显示，就在沈临和贝丝抵达酒店前的十分钟，一个身材高大戴着套头毛线帽的壮年男子，出现在停车场的边缘部位，他背着一个长条黑包，显然是装枪支的包具。但也仅此而已，男子旋即躲避进入了监控摄像头的死角部位，而那里正是他的射击开枪部位。 警方已经在那里发现了一枚弹壳，狙击步枪的弹壳。更重要的是，在该处的水泥地面上，还留存着一个醒目的红色油漆十字架图案。这一发现，让联调局和警方的人即震惊又惊喜。 第423章 他还是人吗？ 震惊的是，这名杀手如此猖狂，竟然在联调局和警方高度戒备的情况下，公开对贝丝和沈临下手，行为之疯狂嚣张，令人发指，这几乎可以视为对执法机构的一种赤果果的挑衅！ 甚至，是一种羞辱！ 而惊喜的是，杀手故意留下的标志，与发生在f城以及异地的几个案子如出一辙，这足以证明是同一名连环杀手所为。而这也意味着，调查的方向没有错，正是因为今天警方和联调局的动作太大，这才惊动了杀手（八成就是尼古拉斯）。 而从体型体貌来判断，也跟尼古拉斯非常吻合。 约翰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红色十字架图案，愤怒道：“贝丝博士，这确凿无疑了，本案与你们的案子一样，都是同一个人所为，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尼古拉斯！你放心，我已经通知局里，联调局马上发布全国通缉令！而本州警署，也在全城布防，只要他是一个人，不是一只鸟，他就飞不出去！” 贝丝的脸色犹自有些惨白。 她心里很明白，沈临又一次救了她的命。如果不是沈临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她已经倒在了杀手的枪口下。 她紧盯着电脑屏幕，沉声道：“继续放录像！” 约翰示意手下的特工继续播放录像视频。 镜头立即切换到贝丝和沈临并肩走向酒店大堂的那一瞬间，沈临将贝丝扑倒、旋即抱着她的腰往台阶下翻滚的动作、以及沈临弹身而起，飞腾向杀手所在位置，这一系列的过程一气呵成，让几个特工和警察看得眼花缭乱。 啊！特工和警察们发出异口同声的惊呼声，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约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监控摄像完整录下了沈临一连串的动作，沈临就像是空中飞人一样，如此惊人的弹跳力，如此超乎人理解的速度和爆发力，绝对是人力不可为的。 “贝丝博士，沈……他真的是医生和商人，你确定他不是特工？”约翰惊叹道。 一旁，一名女警惊呼道：“哦，我的天！就算是特工，就算是电影上的007邦德，也不可能做到！我差点就以为是在观看电脑特技和好莱坞动作大片了！” “他，还是人吗？” 贝丝也有些震撼，不过，她之前就对沈临的超强身手有所了解，反应不像约翰这些人这么大。 约翰这些人都转头望向了贝丝。 贝丝轻轻道：“他的确是来自华夏国的中医访问学者，还是华夏国最大的企业龙腾集团的老板，当然了，他同时还是一个功夫高手！” “功夫？”约翰更加惊叹起来：“原来是功夫！哦，mygad!” 随着华夏文化的传播，对于很多m国人来说，“功夫”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为古老神秘华夏大国的一种表征，与某位功夫电影巨星联系起来。 但功夫毕竟不是特异功能，可约翰过了很久，将这段监控录像翻来覆去看来好几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在约翰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所能达到的速度——像沈临这般奔跑成一阵风的，如果参加奥运会或者什么世界田径锦标赛，有谁能跟他竞争？绝对会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那个世界知名的黑人短跑世界冠军，与沈临相比，恐怕都不值一提啊！ 因为杀手今晚的刺杀，联调局和警局将沈临和贝丝下榻的酒店列为了重点监控保护场所，但实际上，沈临建议约翰撤销了监控保护，因为杀手既然行刺失败，就不可能返回原地来第二遍，除非他是傻子，跑警方眼皮底下自投罗网。 沈临更加建议，联调局和警署重点在全城各大交通要道以及火车站机场等交通枢纽布控，严防嫌疑车辆或者嫌疑人逃出本城。 沈临猜测，从这名连环杀手的风格来判断，他很可能继续藏匿在本城的某一处，继续躲在暗中窥伺警方的调查，或者根本就是想跟警方来一场当面博弈的争斗。 以一人之力，挑衅国家机器和执法机构，这是何等的疯狂啊！ 即便是沈临，都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他重生以来遇到过的一个高手！枪法精准，反应奇快，下手果决狠辣！哪怕是在沈临的前世，此人也勉强可以作为沈临的对手存在了！ 沈临轻叹一声，裹着睡衣，静静地站在酒店房间宽大的落地窗前，凝望着沉沉的夜幕以及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 他心里有数，杀手似乎对他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枪手灭杀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与他同行的贝丝！但杀手始料未及的是，沈临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同时沈临的爆发力和速度近乎为妖，也让杀手措手不及。 虽然沈临没有将他拿下，但经过了这么一场，相信杀手短时间之内不敢再有所行动——至少，不会在沈临出现的场合中有所行动。 半夜时分。 联调局的分析检验结果出来，约翰不敢怠慢，立即驱车赶来酒店，敲开了贝丝和沈临的房门。 沈临一直都没有入睡，而贝丝也是刚睡下不久。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是声音平静地望着约翰道:“约翰特工，结果出来了吗？” “没错。贝丝博士，沈，结果正像你们判断的那样，血迹是尼古拉斯的妻子珍妮所有，而那枚半截残牙，经dna分析，也正是珍妮的！”约翰沉声道：“这意味着，珍妮很可能是死在尼古拉斯的手上，而凶手现场，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在尼古拉斯的家里！” 贝丝与沈临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长出了一口气。 一切的一切，调查终于向着曙光和正确的方向行走了。大多数的线索和有力的证据，都指向了尼古拉斯！ 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尼古拉斯可以被确定为最大的嫌疑人了！ “明天一早，我建议对尼古拉斯的家里重新进行搜查取证，希望这一次的搜查，我能全程参加！”沈临望着约翰。 约翰微微有些迟疑，因为沈临毕竟不是执法人员，他作为一名“外国友人”，直接参加警方和联调局的搜查行动，哪怕是取得证据，可能也会受到陪审团的质疑。 贝丝在一旁插话道：“约翰特工，沈同时还是我们f城警署的顾问，他可以参加警方和联调局的行动！这是没有问题的！” 约翰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也好，我没有意见。好了，你们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约翰走后，沈临正要回房，突然瞥见贝丝宽大睡衣里的肩膀有些别扭，想了想，知道她是在晚上的躲避中摔伤了肩膀，就主动笑了笑道：“贝丝，你摔伤肩膀了吧，我帮你看看！” 贝丝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跟随沈临进了他的房间。 沈临指了指她身上的睡衣：“脱下来，我看看受伤部位。” 贝丝苍白的脸色微红，但还是依言脱下了半截睡衣，露出了大半个只着内衣的上半身。 贝丝黑色的内衣几乎包裹不住那对成熟的丰盈，尺寸之大让沈临多少有些愕然，这与平时他印象中的似乎有些“平胸”的贝丝反差极大啊——她竟然这么有本钱？！ 哦，明白了，可能是与她平时总喜欢穿宽松宽大的外套有关吧，她过于不讲究的穿衣风格和打扮，活生生将她火辣曼妙的身材给遮掩住了！ 察觉到沈临在她的胸前目光逡巡，贝丝脸色更红，却挺直了腰身和胸脯儿。 咳咳！ 沈临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赶紧避过目光去，投在她青紫红肿的肩膀头上。 沈临探手捏住了贝丝受伤的部位，贝丝吃痛，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沈临皱眉查看了一下伤情，叹息道：“贝丝，你的伤情挺严重，我必须要马上给你针灸疏通经脉，否则，你明天早上这半截身子就动不了了！” 贝丝温柔地点点头。 沈临取出自己的针灸包来，示意贝丝将整个睡衣上身脱下。 如此，贝丝胀鼓鼓的大杀器和曼妙剔透的身子就整个暴露在沈临的眼前。过于白皙的肤色，黑色的内衣，两座爆燃的山峰，形成了极强的视觉刺激！哪怕是淡定镇定若沈临，都还是微微有些心理上的生理上的波动！ 沈临凝神静气，飞快地在贝丝身上切穴下了三针。 他轻轻捻动银针，辅助于轻柔的按摩，下针穴位上竟然慢慢开始渗透出黑紫的淤血来。他俯身下去观察了一下淤血的颜色，笑了笑道：“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否则，我这个中医就无能为力，你只能去找你们的西医进行外科治疗了！” 这是贝丝第一次接受沈临的治疗，同时也是她生平第一次体验华夏国古老的针灸推拿术。 她本来以为，这么长的银针刺入自己的身体里，肯定会有极强的痛感——而事实上，她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结果却是，她几乎没有任何的痛感，只是微微有轻微的肿胀感。 这个时候，向来是实践理性支配大脑的贝丝，终于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对中医针灸有了更直观和深入的认识。 中医针灸，远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博大精深！ 第424章 地下室惊魂（上） 第二天早上，贝丝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受伤部位不仅消了肿，连青紫痕迹都极淡极淡了，几乎看不出来。而肢体胳膊活动间，更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基本上恢复如常了。 沈的针灸术真的是奇妙无比。贝丝暗暗道：“看来，对于中医和针灸术，我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了。” 贝丝飞快地穿好衣服，出门见沈临已提前下楼吃了早餐，然后等候在走廊尽头的休闲沙发上了。 贝丝脸色微红，大步走了过去。 目光交汇间，她的俏脸更红，生平第一次，她竟然滋生起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女儿情怀。 “约翰特工已经来了，贝丝，你抓紧时间吃早餐，我们要赶去尼古拉斯的房子！”沈临轻轻道。 贝丝温柔地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贝丝急匆匆塞了一点东西，吃了一片面包，喝了一杯咖啡，就算是用了早餐，跟沈临一起上了约翰的黑色越野车。 这是联调局统一配发的制式车辆。 依旧是同样规模的执法人员队伍，联调局和州警密切合作，还是将尼古拉斯的住宅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所有的警察严阵以待。因为出了昨晚沈临和贝丝遇刺枪击的事情，州警方面不敢怠慢，生怕再出意外，不仅是尼古拉斯住宅的外围，就连周遭的一些制高点上以及隐秘的角落里，都埋伏着全副武装的便衣警察。 这其实是非常明智和聪明的，这一方面是监控，另一方面也是封杀了杀手作案的空间。将多角度、有可能利于杀手潜伏的位置上，都安排了警力——为了这一次的行动，州警方面几乎是全员出动了。 贝丝和法医进入了住房，而罪证组的警察也进入对住宅进行全面搜查，沈临就紧随在罪证组的警察身后。从一楼查到二楼，挨个每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检查，都没有任何结果，没有找到警方和联调局希望找到的东西。 最后是住宅的地下室。 可能与本城大多数居民的地下室一样，尼古拉斯房子的这间地下室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不同，累积着很多杂物，又因为多年没有人整理，凌乱肮脏不堪。 罪证组的警察显然不愿意在这种脏乱差光线黯淡的地方浪费太多时间，他们简单一检查就准备收工，但却被沈临给拦住了。 沈临径自走到向东的一面墙壁底下，他探身下去，轻轻敲了敲墙壁，尔后附耳听了听动静。 片刻后，沈临指着这面墙壁沉声道：“这面墙不是承重墙，应该是后来新砌的一道单薄假墙，这里面有问题，我建议马上砸开！” 贝丝迟疑了一下，也俯身下去，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回头望着沈临，见沈临神色平静沉稳，知道他有把握，就挥挥手，示意州警人员用工具将这面墙给现场拆除了。 但州警方面的负责人迈克尔却沉着脸拒绝了贝丝的要求。他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拿到的只是“搜查令”，他们没有权力在法官不允许的情况下，随意毁坏公民住宅和私有财产——在这个国家，私人物权受到法律极高的保护，哪怕是警察也不能随意践踏。 要知道尼古拉斯目前只是一个嫌疑人，而不是犯罪分子。而哪怕是犯罪分子，警方擅自行动，也是违法行为。 “贝丝博士，这样做不行，我们无权这样做，这必须要征求法官的同意。”高大健壮的迈克尔摆了摆手。 约翰也走了过来，皱了皱眉道：“贝丝博士，沈，你们觉得有必要要破坏这面墙吗？你们确定能找到有力的线索或者物证？” 贝丝迟疑起来，因为她没有任何发现，也并不清楚沈临为什么要破坏这面墙，只是出于对沈临的信任，她选择了支持沈临。 沈临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国家的法律制度的确是严格缜密，对于公民权利的保护也的确令人赞叹，但是，过于僵硬的法律体系在很多时候导致了执法上的无所适从，无谓地贻误破案时机。 他同时心里也明白，除非他能让警方相信，这面墙背后真的有问题，否则警方不会行动。 在州警和联调局特工的众目睽睽之下，沈临蹲下身去，慢慢查看着这面墙的墙根和一些水泥涂抹的接缝痕迹，他又接连用手指敲击墙面，然后附耳倾听，再三思量，他确定自己没有判断失误。 他慢慢抬起头来，淡淡道：“约翰特工，迈克尔警监，我认为，这是一面夹心墙，里面隐藏着一些东西，你们来看，这间地下室没有承重梁，却无谓地多出了一面墙，这肯定不是建筑设计，而是房主尼古拉斯自己改装的，他为什么要在此处砌一道墙呢？而且，砌了这道墙后，明显减少了地下室的空间，不符合常理。所以，我认为，这面墙有问题，有大问题。” 迈克尔摇摇头，轻蔑道：“这只是你的臆测，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猜疑，就去做出违法行为！” 迈克尔的态度不是很友善。从一开始州警和联调局联合行动的时候，迈克尔就对队伍里这位东方面孔的青年人——所谓f城警署的顾问、来自华夏国的中医访问学者有些排斥。他倒也不是**人士，而是认为，一个非执法体系内的外国人搀和到执法行动中，有些不伦不类。 同时，他对贝丝和约翰介绍的沈临“协助f城警署和联调局破案”的诸多事迹有些不以为然。 贝丝眉头一挑，正要反驳迈克尔的话。 约翰苦笑着插话斡旋道：“沈，我明白你也是帮助我们破案心切，但是，迈克尔说的很对，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能随意毁坏这所房子的任何物品，包括这面墙壁。” 沈临扫了神色倨傲的迈克尔一眼，轻笑一声：“约翰特工，我们这是现场调查，搜查取得案件线索和证据，怎么能叫随意毁坏民宅物品呢？根据我对贵国法律的了解，在犯罪嫌疑人出没的场所，警方有相应的执法自由裁量权——这种行为，应该在自由裁量权的范畴之内吧？” 沈临指了指眼前这面墙。 贝丝点点头附和道：“没错，就是这样！拿到搜查令，警方的执法取证就是合法行为，应该要灵活一点，不能生搬硬套法律规章。” 迈克尔说白了对贝丝这个个性鲜明、社交能力极差的法医博士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如果不是约翰特工代表本州联调局协调行动，州警根本就不会重视贝丝和沈临两个人。 “你凭什么断定尼古拉斯就是犯罪嫌疑人？证据在哪？拿证据来！”迈克尔摊开手，傲慢地耸耸肩：“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如果仅仅是这种反驳和质疑也就罢了，但连约翰都没有想到，迈克尔突然又追加了一句过于难听的话：“配合你们进行这种无聊的行动，真是浪费纳税人的钱！f城警署也是乱来，竟然派这样两个家伙来，真是恶心！” 迈克尔平时就是一个话语尖刻的人，说出这种话倒也符合他的性格特点。 贝丝大怒，斥责道：“胡言乱语，出言不逊，缺乏基本的职业素养，你不配当一个警察！” 迈克尔冷冷一笑，讥讽道：“你有职业素养？你懂什么？就凭你们这两个家伙？” 迈克尔旋即更加轻蔑地扫了沈临一眼。 沈临皱了皱眉，他无意跟本州的州警方面的负责人起什么冲突，更不想争一时的口舌之利，他之所以参与进来，主要是连环杀手案已经与他脱不了干系，而事实上，凶手已经开始向他下手挑衅，他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为了破案和取得线索，为了抓住尼古拉斯，沈临不想计较迈克尔的态度恶劣。 他淡淡道：“迈克尔警监，贝丝博士是f城警署的代表和法医调查员，而我本人，也是f城警署的顾问，我们有权参与今天的执法调查以及后续的所有执法活动。其实不要说我还是警署的顾问，就算我是一个普通的外国公民，按照贵国法律，我也有向警方提出建议协助你们抓捕犯罪凶手的责任和义务！” “我不想与你们争辩什么，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议和观点——这面墙很可疑，里面很可能隐藏着我们需要获得的证据和破案线索，为什么就不能拆除了它？” 迈克尔撇了撇嘴：“我也不想跟你争辩——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证据，我们不能随便毁坏民宅的一草一木，这是规矩！不可逾越的规矩！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除非，你们能说动法官，支持我们的行动！” 沈临深深凝望着迈克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讨厌一个m国警察。在他的印象中，大多数的m国警察都是公正无私的，热情大方，但今天遇到的迈克尔却让他看到了m国警察的另外一面。 霸道，生硬，傲慢，刚愎自用。 第425章 地下室惊魂（下） 沈临转念又一想，其实这也很正常。哪里也有好人坏人，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汤。 沈临的目光变得有些清冷，声音也就失去了耐性：“迈克尔警监，你真的是百分百遵照法律规则行事吗？你们州警的执法活动中就没有任何自由裁量的行为？我看不见得吧？你说不能毁坏民宅的一草一木，但是你们在刚才，不是生生破坏了这所房子的防盗门？” 刚才，因为州警方面的技术人员没有及时出动随队跟来，迈克尔当场下令，让州警利用破门工具直接冲撞开了尼古拉斯这所房子的防盗门。他没想到，这点被沈临抓住了“把柄”，而且在这种场合下，说到了他的当面脸上。 迈克尔有些脸色阴沉起来，冷哼了一声：“这是为了进门调查，这是受法律保护的执法活动，你拿这个说事，到底居心何在？” “我没有任何不良的居心，我的目的只是协助警方和联调局破案，帮助你们尽快抓住一个凶残狡猾的职业杀手。迈克尔警监，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根据现有的证据，尼古拉斯就是警方和联调局追寻的连环杀手，记录在案的，他已经先后谋杀了五个人！而且，他的妻子珍妮三年前神秘失踪，而前不久，我们刚刚从本寓所内发现了珍妮的血迹和被暴力伤害的半截残牙，这些有力的证据都证明，尼古拉斯还涉嫌谋杀珍妮！” “面对这样一个社会危害性极大的凶手，警方需要做什么？这就不用我来提醒你了吧？反过来说，如果因为迈克尔警监的刚愎自用，贻误了抓捕尼古拉斯的时机，让他继续逍遥法外，继续杀人作案，由此所产生的各种代价，所危及到的公民人身安全，由谁来承担责任？难道迈克尔警监可以承担责任吗？我看，你不能！不要说你只是一个州警方面的小小警监，哪怕你是联邦政府高层，也不能承担这个责任！” 沈临的话慷慨激昂，说得迈克尔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要论起口才和辩驳力，十个迈克尔也不是沈临的对手。而沈临的话里也同样充满着嘲讽和轻蔑，对于方才迈克尔的“咄咄逼人”和无礼挑衅，他一股脑都还击了回去。 贝丝听得畅快淋漓，心情那个舒畅就不用提了。尽管她一向不苟言笑，但在这个时候，却竟然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来。 “不要再跟我提什么法律规则了，你们州警既然能破坏一道门，就能拆除一道墙！必要的执法行为，何必自缚手脚？我看，迈克尔警监不是敬畏法律，而是缺乏基本的担当！” 沈临嘲讽地冷笑着，声音提高了八度：“约翰特工，不如这样，你们和州警还有贝丝，你们都退出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惊世战妃！” 沈临环视众人，然后抓起脚底旁边的一把加长老虎钳，略微挥舞了一下。 迈克尔脸色一变，怒道：“你要干什么？放下！” 约翰皱眉沉声道：“沈，你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沈临淡然一笑：“约翰特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让你们警察和联邦执法人员都退出去，这面墙，由我个人来拆。如果不能发现线索，这说明我判断失误，同样，这也是我的个人行为，由我来承担毁坏这面墙的法律责任，该罚款的罚款，该判刑的判刑，该怎么就怎么，鄙人老老实实接受贵国法律的惩罚，绝对不会影响到州警和联调局的！” “或者，你们闭上眼睛也成，让我来当这个恶人！” 沈临冷漠地一笑，没有等约翰和迈克尔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奋力挥舞起手里的老虎钳，几乎是一下，就将这面单薄的夹心墙给击穿了。 很明显，这面夹心墙尼古拉斯建造的粗糙也匆忙，根本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完全就是“纸老虎”糊弄人的——换言之，他的本意就是藏东西挡外人眼的。 或者，尼古拉斯并没有料到，他会有暴露的一天，更没料到，警察会闯进他的旧宅，对一面灰尘遍布的墙产生兴趣。事实上，如果不是沈临的存在，州警和联调局肯定不会注意到这个。 墙被击穿，迈克尔等州警发出一声惊呼，正要斥责沈临的疯狂行动，却被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给熏得睁不开眼。迈克尔刚要张口说话，被浓烈的气味冲进嘴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有问题！ 约翰凑近去看，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往前俯身查看，突然蹭蹭蹭后退两步，满脸的惊骇之色，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一具干瘪的尸骨出现在墙内，而尸身的头骨正对着沈临击穿的那个孔洞，那双空洞洞吓人的眼窝仿佛是死神的注视，看得约翰毛骨悚然，措不及防之下，他几乎被吓掉了魂。 打灯！拆墙！约翰定了定神，爆喝道。 一番忙活之后，在明亮的探照灯下，一层单薄的墙体被拆除，而里面那具飘着长发的尸骨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尽管隔了这么久，尸体都化为枯骨，但尸臭味却因为墙壁的堵截而累积起来，就像是持续发酵的沼气，倾泻而出，味道焉能好闻？ 大晚上的，地下室里，冷不丁被搞出一具尸骨来，灯光摇曳，尘土飞扬，尸骨触目惊心，参与现场勘查的州警和特工们都有些惊魂的感觉。 沈临站在警察的外围，望着那具呈半卧状的尸骨，心头感慨万千。 他马上判断出，这大概百分百是尼古拉斯三年前失踪的妻子珍妮了。毫无疑问，尼古拉斯将出轨的妻子珍妮谋害，将尸体转移在地下室里，砌了一道夹心墙隐藏尸体，而他同时用某种目前还不为人知的手段，人为制造车祸，谋杀了与他的妻子珍妮通奸的情夫——给他戴绿帽子的人。 而这，似乎也从一个角度证明了尼古拉斯摇身一变成职业杀手并连续犯下这几起凶案的关键问题了—— 因为妻子的出轨，因为妻子珍妮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导致尼古拉斯的心理极度扭曲，他极度仇视和憎恶婚姻内出轨的女人，因而他才对斯凯金、布莱尼特等几个旧相识的女人下手——从这个意义上分析，斯凯金这几个女人其实真正的共同点在于，她们都步入中年，都生性风流，有过或长期有过出轨背叛行为我不想做阴阳先生。 这几乎就是尼古拉斯杀人的理由了。至于收费以职业杀手的面目出现，或许不过是尼古拉斯的一种伪装罢了。 当然，也极有可能他三年前就心态大变，利用自己前特种兵的身手，投身于职业杀手的黑市上，以此来作为谋生赚钱手段。 迈克尔有些神色难堪地指挥着州警将现场清理完毕，完全暴露出里面的尸骨来。 他不敢正视沈临的眼睛，但沈临却根本不跟他一般见识，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旁观着贝丝和州警方面派出的法医来进行简单的现场勘查和尸检。 贝丝戴着口罩和手套，她蹲在那里，查看了一会，回头向约翰和迈克尔轻轻道：“可以初步断定这是一具女性尸骨，年龄大概在35-45岁之间，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年以上，当然，也可能是封闭的墙体催化了尸体的腐烂程度。至于进一步的结果，需要法医办公室的深入检测了。” 贝丝只是看、捏和对局部尸骨进行放大镜的观察，就得出了基本的判断，这来自于她丰富的经验和专业的学养，这让州警方面的法医非常叹服。 “运回去尸检吧，先检测骨龄和dna，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如果这具尸骨是珍妮，那么，凶手必然是尼古拉斯！毫无疑问！”贝丝霍然站起身来，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她表面上是一名冷面法医，见惯了尸体和尸骨，对死亡熟视无睹，心肠坚硬；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无比的柔软，她只是用她的个性和职业理性来掩饰她对死亡的恐惧，对死者的同情和悲悯。 仅此而已，罢了。 “且慢移动！”见几个州警就要转移这具尸骨，沈临突然眼前一亮，大声道。 他分开警察和特工人员，蹲下身去，在尸骨半卧的位置，也就是她的脑壳与后面墙壁的结合部位处，发现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划痕。 他长出了一口气，开始在周遭散乱的墙砖和水泥残块上寻找着，终于，他找到了四五块残块，从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红色油漆十字架图案！ 贝丝狂喜，立即让法医进行拍照取证！ 这是尼古拉斯与布莱尼特和斯凯金等数案并案的直接证据！ “找，肯定还有两枚弹壳！马上找！”贝丝大声道。约翰点点头，立即和迈克尔带着州警、特工人员开始对地下室凌乱的现场进行一点一点的清理查找。 一个小时后，一个州警从在地下室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在半块墙砖的下面，发现了两枚有些锈迹斑斑的弹壳。仅从肉眼看过去，沈临就得出了清晰的判断：与布莱尼特以及更早的斯凯金等案发现的弹壳如出一辙，可以判定为同一批弹壳了！ 这是何等有力的证据啊！ 贝丝欣喜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来，她当即掏出手机来向f城警署的莫纳德副总警监进行汇报。 第426章 小说《弹壳 贝丝的通报让f城警署和联调局方面大喜过望。双方立即协调组成联合工作组，启程赶赴加州，与沈临和贝丝两人汇合。 而在这个时候，本州的联调局已经将案情和最新的发现上报联调局的联邦总部，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全面通缉尼古拉斯！而紧急运回州警法医鉴定办公室的女性尸骨，经连夜检测，终于确定为尼古拉斯三年前失踪的妻子珍妮，dna完全吻合。 尼古拉斯被联调局确定为布莱尼特和斯凯金都数起谋杀案的凶手，定性为职业连环杀手！有联调局的参与和全面配合，远远比地方警方的单一行动更有震慑力。 而蛛丝马迹的线索表明，尼古拉斯似乎至今还潜藏在本城的某一个地方，因此，州警和联调局不敢怠慢，立即全城布控，加强搜索，侧重点在人员混迹杂乱的贫民区和城乡结合部。 第二天下午，f城警署第一分局局长杰克警监带着克林斯曼警督赶来加州，而同时抵达的还有联调局的联络官霍华德。一行三人在加州联调局总部大楼上，与沈临和贝丝汇合。 联调局会议室。 约翰特工用电子激光笔指着投影幕上的关于尼古拉斯的大幅照片，声音沉凝：“诸位，根据我们的多方调查，三年前，尼古拉斯就彻底失去了踪迹，他的信用卡和护照在这三年中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这足以说明，他很可能改头换面，换了一种身份，隐匿藏在某个地方。有可能是在本城，也有可能是在任何地方。好就好在，没有尼古拉斯出境的相关记录，他应该还在国内。” 贝丝柳眉轻挑：“这不是废话嘛！他当然在国内，要不然怎么作案的？” 约翰被贝丝呛了一口，脸色有些尴尬，同时也有些恼火。 贝丝说话的方式太过直接，根本不懂绕弯，直来直去的碰撞，有时候会让人下不了台。好在约翰接触了贝丝几天，也多少了解一些她的性格，为了合作破案的大局，也就不跟贝丝一般见识和计较了。 实际上，计较也无济于事。贝丝就是这种“风格”，你跟她较真，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约翰特工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贝丝博士，我只是在陈述案情和现有的线索，请等我说完。” 贝丝哦了一声，沉默了下去。 “我们从尼古拉斯住宅中发现的女性尸骨，已经确定为三年前失踪的尼古拉斯的妻子珍妮。再加上我们在住宅内提取到的其他证据，这些证据都指向——谋害珍妮的凶手就是尼古拉斯！而——”约翰挥了挥手，示意助手切换投影画面，投影幕上立即出现了在尼古拉斯住宅地下室里珍妮尸骨旁边发现的弹壳和红色十字架图案的照片，以及在斯凯金案、布莱尼特案、凯特案等案件现场发现的同样弹壳和红色十字架图案照片。 “经过技术人员的对比分析，这几起案件中发现的弹壳与红色十字架图案，完全一致吻合。这足以确认，尼古拉斯正是上述几起案子的谋杀者！他就是你们苦苦寻找多时的连环杀手！” “接下来，我们必须要精诚合作，尽快将尼古拉斯抓获归案。但怎么一个抓法，接下来应该从哪方面下手，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约翰摊了摊手，望着贝丝、沈临、杰克、克林斯曼和霍华德等人。 “我认为，应该首先弄清楚，尼古拉斯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留下两枚弹壳和红色的十字架图案，这意味着什么？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应该往深里查查。”霍华德起身来朗声道：“我们都知道，职业杀手也好，连环杀手也罢，都具有典型的特征，他们区别于普通的杀人犯，他们有强烈的杀人动机和变态的杀人方式。解读他为什么遗留两枚弹壳和绘制十字架图案，这是破案的关键。” 霍华德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这个世界上的连环杀手层出不穷，每个人都有其不同的作案手法和强烈的个人风格，在抓到尼古拉斯之前，其实又很难搞清楚他的犯罪心理轨迹。 “所以，我想，应该对尼古拉斯身边的人进行全面的盘查和询问，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霍华德沉吟了一下，“鉴于他的古怪行为，我建议从他的从军经历上入手，看看他在特种部队服役时有无类似的怪癖。” 约翰闻言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查过了。尼古拉斯在军队中，表现优异，口碑很好，多次荣立功勋，是出类拔萃的特种兵。我电话访问过他在军中的同仁和上司，都对他给予高度的正面评价。而从他的军中简历来看，找不到任何的瑕疵和污点。” 贝丝突然插话道：“约翰特工，这是f-114型的步枪子弹弹壳，经过了尼古拉斯的打磨和加工，据我所知，这种枪械和子弹并非军中使用，而是黑市上流通的枪械弹药，来自于r国东部的军火商。这说明，尼古拉斯的作案手法与他的军中经历其实没有太大的联系，我们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他频频使用这种弹壳，说明他手中持有大量同类的子弹。必须要提醒诸位注意的是，尼古拉斯杀人所用的枪械并非f-114型自动步枪，而是欧普-5型手枪。”贝丝挥了挥手。 沈临笑了笑，接着贝丝的话茬说：“约翰特工，上次我和贝丝博士被人枪击，在现场发现的弹壳以及弹头残留与谋杀布莱尼特等人的使用的枪支可否一致？” 约翰点点头：“没错，正是同一类枪械，细微的弹道检测表明，这极有可能出自同一只枪。这是我们确定尼古拉斯为连环作案杀手的关键证据之一！” “很显然，尼古拉斯使用的枪械是经过了改装和特制的欧普-5自动手枪，这种枪支在民间的保有量相当惊人，而且出货渠道也不一样，黑市上也有流通，要想从枪械销售渠道进行调查，很难有结果。就算是有结果，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查清楚的。”约翰又叹了口气道：“种种迹象表明，尼古拉斯非常狡猾和凶残，他特种兵的经历造就了他超乎常人的快速反应能力以及反侦察能力，给我们的凶案侦破带来极大的难度。我们应该庆幸的是，尼古拉斯目前非常疯狂，他竟然开始向警方和联调局进行挑衅，既然他主动站出来，那么就会留下痕迹和线索，只要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抓住尼古拉斯也就指日可待了！” 沈临又道：“尼古拉斯信教吗？” 约翰点点头：“是的，他是虔诚的基督徒。” “我倒是曾经读到过这样一个基督徒的故事。”沈临沉吟了一会，才道：“二十年前，贵国一位名叫克里的专栏作家，写过一本小说名叫《弹壳》。这本书里的故事是这样的：主人公是一位虔诚的清教徒，他严守教会的清规戒律，信仰无比的忠诚。他同时是一位善良的好人，热衷于慈善，但他却娶了一个缺乏信仰的妻子……他的妻子与他朋友通奸，背叛了他的婚姻和信仰，某一夜，他用手枪装上了两颗子弹，其中一颗枪杀了与情夫偷情归来的妻子，然后用另外一颗自杀，现场遗留下两枚染血的弹壳。在垂死之际，他用自己的鲜血在身边的地板上划下了一个简单的十字架图案，表明他对自己杀人罪行的忏悔和对上帝的忠诚。” 沈临不疾不徐地讲述着一个小说中的故事，这本名叫《弹壳》的书，约翰等人不要说看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从一个角度说明，沈临口中的这个名叫克里的作家和他的书，并不是很流行。 而沈临，其实也不过是光脑穷尽搜索的结果。沈临发动光脑链接上互联网进行搜索，相当于是键入了某几个关键词的“百度查询”，从浩如烟海的信息中筛选出这本名叫《弹壳》的书和老掉牙的情杀故事。 贝丝若有所思。 杰克皱了皱眉道：“沈，这与尼古拉斯杀人的手法没有直接的联系吧？” 霍华德嗤笑一声：“小说只是作家的虚构，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根本没有市场，难怪我们都没听说过这本书。沈，你太幼稚了。” 霍华德对沈临一直耿耿于怀，因为贝丝的缘故。霍华德对贝丝“一见钟情”，却不料贝丝却反过来对沈临有点意思而对他冷落冰霜，这让霍华德心里非常不舒服。 “这只是我的一种分析和猜测。诸位不正是在猜测和分析尼古拉斯作案手法的动机吗？两枚古怪的弹壳和一个诡异的十字架图案，这本身就是一种吊诡——我的说法过不过是抛砖引玉，仅供各位参考罢了。”沈临神色淡漠地扫了霍华德一眼，扭过头去。 杰克见两人有些不对付，便开始笑着打圆场：“是啊，既然是案情分析，那就要畅所欲言，沈的话，我倒是认为有些道理，不失为一种破案的方向。” 霍华德见杰克帮着沈临说话，就有些不爽，质问道：“怎么，杰克警监，你要抱着一本虚构的小说去抓尼古拉斯吗？” 第427章 简 杰克有些不满地瞪了霍华德一眼，冷冷道：“霍华德特工，你这不是抬杠吗？我只是觉得沈的推理有道理，又没有说他的话就是真相，你何必这么激动？” 霍华德冷笑着，却是没有继续跟杰克针尖对麦芒。 贝丝其实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是生性冷漠但不是情感上的傻子，她自然明白霍华德对她的心思，而也明白霍华德为什么会排斥沈临。 她更明白，若是自己加入进去，帮着沈临说话，无疑会让霍华德更加失控，在各方合作破案的关键时刻，她不能因为个人私事而影响到大局。 所以贝丝沉默着，装作什么都不懂。 对案情无关的事情漠不关心，倒也符合她的性格。因此对她的表现，无论是霍华德还是杰克以及克林斯曼，都觉得非常正常。 “简，麻烦你放大这几张照片，谢谢。”沈临无视了霍华德和杰克的“争吵”，而是指着电脑屏幕，笑着跟约翰的助手简道。 简是联调局的文职人员，留着一头精干的短发，姿容清秀。她是新人菜鸟，只能做些内勤工作。她去年大学毕业才进入的联调局，不过她的父母都是联调局联邦总部的资深特工，她进入联调局工作，也算是承袭父业了。 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几张尼古拉斯住宅内的景象，也正是法医勘查现场的拍照留存，作为证据体系的实物。简有些讶然地扫了沈临一眼，她对沈临倒是有几分好感，觉得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东方年轻人非常有风度和气度，她还听说沈临还有华夏国首富的称号，心里就更加对他好奇。 简笑着点头：“沈，你说的是这张照片？” 简指了指其中一张。 沈临嗯了一声：“请放大一点，谢谢。” 简依言开始放大，同时投影幕上同步画面。 这是一张尼古拉斯书房内的图片，侧重于书房内的一角和书橱的大半部分。 沈临认真仔细观察着，他又指了指一个位置，“简小姐，麻烦你局部放大，尽可能地放大。” 简对沈临很有好感，对他的请求也很快答应，她利用技术软件开始一点点放大沈临指着的位置，这是书橱上的一处局部景象。图像一点点被放大，而照片上书橱内装载的书籍都开始历历在目，尽管有些模糊但还是看的清楚能辨认。 沈临突然兴奋地一拍手：“看，这本书就是《弹壳》！” 众人忙仔细辨认，果然是一本叫《弹壳》的小说，作者正是克里。 这无疑让沈临方才的推理有了一定的证据因果支撑。约翰渐渐有些相信沈临的推理了，《弹壳》里的故事与《弹壳》这本书在尼古拉斯家里的存在，肯定不是什么巧合。 霍华德却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又能说明什么？既然是出版物，谁的家里都可能有，这不代表什么！用一本无聊的小说来推断尼古拉斯的作案动机，太荒诞了！” 沈临懒得跟霍华德争辩什么，他向约翰淡然笑着道：“约翰特工，这至少说明，尼古拉斯是看过这本书的，至于尼古拉斯是不是受这本书的影响，那暂时还无法下定论。不过，相信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约翰微笑颔首，示意他赞同沈临的话。 沈临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什么了，也没有参与接下来警署和联调局在下面的案情分析会。他径自出了会议室，在隔壁的咖啡吧里泡上一杯咖啡，与清秀可人的联调局新人美女简随意闲聊着。 简对沈临的企业家背景远远要比对他的中医访问学者背景要感兴趣的多。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沈临的对面，笑吟吟地望着沈临，热情地问长问短、问东问西，甚至还问起了沈临，为什么要来m国当什么中医访问学者。 沈临的回答很简单：兴趣所致。 简对这样近乎敷衍的回答有些不太满意，就凑过身来嘻嘻笑着：“沈，我去过一次华夏国，我知道，在你们华夏国，其实富人的数量远远比m国多呢，你们讲究财不露白韬光隐晦，对吗？不知道你这位华夏国首富，能不能与我们的首富盖茨比一比？” 沈临轻笑一声：“简小姐，你过奖了，我哪里是什么华夏国首富，我只是华夏国一个普通的企业家，怎么敢跟盖茨先生相提并论！” 简撅了撅嘴：“沈，你不诚实。我从网上检索过你的信息，你连续两年登上华夏国的富豪榜榜首，这是一个很权威的榜单，显然证明你的华夏国首富位置不是虚构的！” 沈临无奈地耸耸肩，他知道自己的确登上过所谓的富豪榜榜首位置，也知道自己跟简理论不出一个结果来，既然简认为自己是华夏国首富，那就权当自己是首富了。 实际上，沈临即便不是首富，那也差不多了。龙腾在国内的地位，大抵是首屈一指，而作为百分百控制龙腾股权的人，他号称华夏国首富也不夸张。 简娇笑着：“沈，能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钱吗？” 简只是感兴趣，而不是那种拜金主义至上的女孩。她只是好奇，做为华夏国的首富，沈临的财富数量多寡，而她要以此作为类比，与本土的富豪横向比较一下。 沈临愕然，他没料到简这个女孩会问这么简单直接的问题。 他苦笑着耸耸肩：“简，这个问题……呃，我还真没有办法回答你。” 简追问：“为什么？” 沈临笑：“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数目。” 简撇了撇嘴，显然觉得沈临没有说实话。但沈临真的是实话实说，他对金钱本就没有一个概念，对龙腾的财务报表更是基本不看，他连龙腾的资产状况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数字都不清楚，何况是自己的个人财富数量呢？ 会议室内。 约翰挥了挥手：“不要争执了，还是说点现实的话。杰克警监，我建议警方从尼古拉斯的亲属这一头下手寻找线索，而我们联调局则重在全局和全面的掌控，对本城以及本州和更广的范围内进行监控，防止尼古拉斯继续作案或者逃离。我们这样分工，你们有意见吗？” 杰克点点头：“我同意，同时感谢联调局对我们这几起案子的帮助，谢谢！” 约翰和霍华德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这不是你们的案子，而是我们联调局和警方共同的案子！涉及连环杀手作案，这已经是联调局办案的范畴，我们甚至可以独立办案，拒绝你们的参与！当然了，这几个案子有其特殊情况，而一直以来，你们又与我们联调局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所以，我们应该继续合作下去！” 杰克苦笑一声耸耸肩，没有再跟约翰和霍华德争辩什么。 事实上，杰克心里很明白，这事儿已经扯上了联调局，就基本上变成了联调局的案子。联调局才是调查的主角，而地方警察不过是配角，主次分得很清楚。 所以，约翰才建议，警署的人去调查一些“鸡毛蒜皮”的细节线索，而联调局才重在全局掌控了。 贝丝和杰克以及克林斯曼从会议室里出来，见沈临和简在隔壁聊得热火朝天，柳眉不由一皱，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气来。 她竟然吃醋了。像贝丝这种性格寡淡的女人，向来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女人，竟然能吃醋，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在f城惊掉一地的眼球。 贝丝大步走进了隔壁，无视了简，凝望着沈临静静道：“沈，我们离开吧。” 沈临哦了一声，起身主动向简伸出手去：“简小姐，再见了，有机会欢迎你去华夏国旅游度假。” 简也笑着跟沈临握着手：“沈，我一定会去的，希望到时候能再见到你！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我们保持联络！” 简似乎察觉到贝丝的某种敌意，因为女人总是敏感的。 简扫了贝丝一眼，耸耸肩，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沈临向简挥挥手，顺手将简的名片装进口袋，然后扭头与贝丝并肩走出了联调局加州总部的咖啡吧。 一行人出了联调局的办公大楼，见简竟然一路送了出来，犹自在跟沈临“挤眉弄眼”和“搔首弄姿”，贝丝心里很不舒服，突然冷冷道：“沈，你还走不走？要不你留下？” 沈临愕然，不知道贝丝突然发什么火。 而杰克和克林斯曼在一旁冷眼旁观，心知肚明，不由意味深长地哈哈大笑，拍了拍沈临的肩膀，示意沈临别跟贝丝计较什么，赶紧上车。 沈临略一沉吟，脸色不由有些尴尬。 贝丝如今对他的那点心思，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体会的到，但……沈临苦笑着上了车，顺手关紧了车门。 开车的是贝丝，她有些没好气地用力踩下了油门，这辆联调局提供给警署专案组的黑色越野车急窜了出去。 按照刚才与约翰和霍华德等联调局官员的约定，杰克一行人要赶去本州南部的一个名叫萨斯的小镇——尼古拉斯的父母就居住在这个小镇上，杰克和克林斯曼希望能从尼古拉斯的父母那里获得一些线索。 其实在沈临看来，这种调查基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尼古拉斯不是一般的杀手，非常狡猾和心思缜密，他既然在三年前杀人后选择走上这么一条******的黑暗道路，肯定就将自己所有的社会性信息全部抹除，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毫无疑问，对于尼古拉斯的父母来说，尼古拉斯肯定是失踪了。而且，以沈临对尼古拉斯的预判来分析，尼古拉斯这几年定然不会跟任何熟悉的人联系，包括他的父母亲属。 第428章 萨斯小镇 南加州萨斯小镇。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城镇，相当于国内的小县城，低处加州南部的边缘部位，靠近森林和山区，环境清幽，当地居民不多，游客更少。所以，空旷的马路上，除了偶尔有几辆车飞驰而过，路上基本上看不到行人。 贝丝驾车，沈临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杰克和克林斯曼则坐在后排。四人驾驶这辆黑色的越野车缓缓驶进萨斯小镇，对照导航，直奔尼古拉斯的父母家。 尼古拉斯的父亲名叫肖恩，是本镇退休的镇警，今年71岁。尼古拉斯的母亲凯瑟琳，今年74岁，是镇上中学的退休教师。夫妻俩蜗居在镇上一角，居住的是一栋萨斯小镇上非常普通的民居——淡黄色的二层小楼，独门独院，院门口就是镇上唯一的一条通往外界的低等级公路。 肖恩的院门口，镇警署的警长老迈克尔已经等候多时了。与他一起等候的还有肖恩和凯瑟琳老夫妻俩，很显然，作为本镇的老居民，老迈克尔与肖恩夫妻非常熟络，可以说是多年的朋友。州警和州联调局通知，f城警署要来本镇办案，讯问的的对象竟然是肖恩夫妻——老迈克尔有些吃惊，不过听说与肖恩夫妻的儿子尼古拉斯有关，老迈克尔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肖恩夫妻的这个儿子，在迈克尔眼里，非常的忤逆和不孝，整整三年了，不要说回家探视父母了，连个电话都没有。哪怕是父母亲情其实也是与世情一般无二，即便是父母子女之间，如果长时间没有往来，那么，感情也就渐渐淡了。 肖恩夫妻有一子一女，长子尼古拉斯，次女尼娜。尼娜就在本镇结婚成家，所以这些年，肖恩夫妻指望的就是尼娜——尼娜这个女儿常来常往，与父母保持着正常的联络，与尼古拉斯的杳无音讯大不同。 老迈克尔已经65岁，早就过了退休的年龄。但因为这个小镇的警署，迟迟没有接班人，所以老迈克尔一直坚守岗位。 老迈克尔向贝丝驾驶的黑色越野车挥动着手臂，面带浓烈的微笑。他的身材高大，并不因为年纪老朽而垂下腰板，精气神还蛮足。 沈临坐在车上，望向了肖恩夫妻。 肖恩夫妻从外表看来，非常面善，堪称是一对慈祥和蔼的白人老夫妇，夫妇俩互相牵着手，眉眼间弥荡着的某种温情让人感动。这就是所谓的相濡以沫、相守到老吧？ 在来之前，小镇警署提报了肖恩夫妻的基本情况。夫妻俩生在这个小镇，长在这个小镇，又终老在这个小镇，足迹没有踏出过加州去，一辈子老实巴交、与人为善，在镇里的老邻居中有口皆碑。 沈临心头微微有些感慨——他更加感慨的是，如此一对和善的夫妻，怎么就生出了一个凶残冷酷的杀人狂魔？ 贝丝将车停稳，杰克和克林斯曼率先下车，与老迈克尔握手寒暄。 杰克一一为老迈克尔介绍自己的同事，当介绍到沈临的时候，老迈克尔认真打量着沈临，眉梢间掠过一丝惊讶。华夏人很少出现在萨斯小镇上，老迈克尔在这个镇上当警察几十年，还是头一次遇上华夏人来。 当然，亚裔的日国人经常呼朋唤友到镇外的森林里旅行露营。这大抵与距离本镇十多里处的另外一个镇上，有日国人的一个企业有关。大量的日国人在本地工作生活，因此也就被本镇居民熟知了。 对于华夏人和日国人，老迈克尔还是能区分的。日国人普遍较矮，至于华夏人则高大的多了。 年轻的时候，老迈克尔还曾经到过华夏国一次，不过，时间久远，对于华夏国和华夏人的记忆也就变得模糊了。 “沈？”老迈克尔与沈临握着手，爽朗地一笑：“欢迎你们！这就是肖恩和他的妻子凯瑟琳了。” 肖恩和凯瑟琳夫妻的态度非常礼貌而热情，但夫妻俩眉眼间浮荡着的某种担忧和不安却溢于言表。 肖恩夫妻将众人让进了自家的客厅中去，房子的装修简单但却很实用，更重要的是一尘不染非常整齐，看得出这对老年夫妻生活很有条理也很有规律。 “肖恩先生，请问您的儿子尼古拉斯最后一次到您的家里来、以及他最后一次与您保持联系，是在什么时候？”杰克代表专案组开始询问，不过，他将声音放得尽量和缓，以免引起夫妻俩的激烈反应。 肖恩皱了皱眉，陷入了良久的思索当中。 凯瑟琳在一旁叹息道：“他很久不跟我们联系了，有三年了？不，至少有三年了！是不是这样，肖恩？” 肖恩点点头：“他最后来家里，大概是四年前的秋天，具体的时间我记不得了——他是带着珍妮一起来的，这是他第一次带他的妻子进我们的家门。” 沈临讶然：“肖恩先生，尼古拉斯结婚十年，您作为他的父亲，竟然在四年前才第一次见他的妻子珍妮？” 肖恩点点头，神色有些无奈和苦涩：“没错，他什么时候举办的婚礼，并没有通知我们，所以……” 贝丝插话道：“为什么会这样？” “……”肖恩欲言又止，转头望着自己的妻子凯瑟琳。 凯瑟琳的情绪微微变得有些激动，她挥了挥手道：“肖恩，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尼古拉斯之所以不跟我们来往，主要是因为他的妹妹尼娜。” 竟然又扯上了妹妹尼娜。贝丝迅速地与杰克和克林斯曼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又追问道：“凯瑟琳太太，为什么？” 肖恩定了定神，叹了口气才道：“尼古拉斯从小的脾气就很怪异，非常暴躁。当年，他十七岁，他的妹妹尼娜十五岁。尼娜十五岁的时候，有了一个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 肖恩开始尝试着回忆，并娓娓讲述出来。凯瑟琳静静在一旁聆听，偶尔补充强调几句。 在肖恩夫妻平和的讲述中，还原了一个少年尼古拉斯的形象——暴躁，古怪，倔强，偏执，性格中具有很强的暴力因子，天生对人对事有一种强烈的控制欲。 尼娜与她的男朋友偷吃禁果，发生了关系，这事让尼古拉斯反弹强烈。尼古拉斯认为尼娜婚前与男人发生性关系是一种不洁和不忠的行为，是对于上帝的亵渎，是对于家族名誉的羞辱。因此，尼古拉斯找上尼娜的男朋友，如果不是尼娜拼命阻拦，尼古拉斯肯定会将尼娜的小男朋友揍成重伤。 事发后，肖恩夫妻对尼古拉斯的行为非常震惊，训斥教训了他。在肖恩夫妻眼里，与男生上床的女儿尼娜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暴力偏执且具有宗教狂热信仰的儿子尼古拉斯。 但肖恩夫妻的教训显然没有让尼古拉斯接受，尼古拉斯不顾父母的反对，要对妹妹尼娜实施疯狂的鞭刑，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尼娜向上帝进行忏悔。 那一晚，肖恩夫妻以及女儿尼娜，与尼古拉斯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最终的结果是，尼古拉斯冲出家门，不告而别。一连几年，肖恩夫妻都没有尼古拉斯的音讯，后来听说尼古拉斯当了特种兵，在海外服役。再后来，尼古拉斯从军队退役的时候，回国萨斯小镇一次，但只在家里呆了两天——第三天因为见到妹妹尼娜，不欢而散。 自此，尼古拉斯就很少回父母家。四年前他带着珍妮返回，这是他婚后唯一一次回家探视父母，也是最后一次。 至于日常的电话联络，很少很少。连尼古拉斯在加州的住所，肖恩夫妻以及尼娜都不知情。 沈临神色古怪地望着贝丝，肖恩夫妻讲述中的尼古拉斯与在加州调查到的结果以及联调局从军队调阅档案得到的结果大相径庭。 在加州邻居和同事的眼里，在军队同僚和上司的眼里，尼古拉斯是一个非常友好、性格温和、服从意识和战斗素养非常高的人，口碑相当不错。 这大概就是尼古拉斯近乎分裂的两面了。 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是一个非常善于隐藏和伪装的人，这需要相当深的城府。 由此，贝丝不由有点失望，看来，从尼古拉斯的父母这里是很难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了。 老迈克尔淡然笑着：“杰克警监，贝丝博士，我可以作证，我跟肖恩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而且我们还是邻居，我就在隔壁的房子住，我可以保证，最近三四年，尼古拉斯并没有出现在萨斯镇上，无论他发生了什么事，都与肖恩和凯瑟琳无关。” 到了这个份上，终归还是母亲的心思，凯瑟琳终于还是忍不住颤声问道：“警察先生，请问尼古拉斯究竟出了什么事，他犯法了吗？” 现在对肖恩夫妻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联调局已经面向全国发布了红色通缉令，用不了多久，整个国家的人都会通过新闻媒介得知尼古拉斯作为连环杀手的真实面孔和所作所为。 但沈临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心。 他很难想象，这对善良的夫妻如果知道尼古拉斯的恶行，该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第429章 来自地狱的恶魔 但这却不能也无法隐瞒下去。 杰克轻叹一声，望向了贝丝。这种事情，面对肖恩夫妻，大概只有贝丝才能毫无心理障碍地坦诚相告了。 贝丝神色非常平静，她望着微微有些紧张的肖恩夫妻缓缓道：“肖恩先生，凯瑟琳太太，尼古拉斯目前是联调局的红色通缉犯，也是我们f城警署正在抓捕的连环杀手！根据现有的证据和线索表明，他至少与六起凶杀案有关！”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妻子珍妮三年前被他杀害，而同时遇害的还有另外一名男死者。” 贝丝的话让肖恩夫妻听了如同五雷轰顶，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哦，我的天啊！我的上帝！”凯瑟琳放声恸哭，瘫倒在沙发上。肖恩哆嗦着手，试图搀扶起自己的妻子来。 门被推开，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中年妩媚女子走进来，见状大惊，连走过来抱住凯瑟琳，连声追问，好半天才弄清楚了大概。 待肖恩夫妻和尼娜平静下来，肖恩扶着妻子凯瑟琳去卧房休息，凯瑟琳的精神状况已经不适合再配合警方进行讯问调查了。肖恩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有他们的女儿尼娜脸色复杂地面对沈临这一行人。 “我早就知道，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是一个疯狂的人，一个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疯子！”这是从尼娜口中对于尼古拉斯的评价。 尼娜是尼古拉斯的妹妹，妹妹对于哥哥如此评价，足以证明，当年尼娜被尼古拉斯伤得是如何的深。 尼娜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那噩梦般缠绕了她数年的晚上。 尼古拉斯高举着皮鞭，疯狂得抽向她，将她抽得遍体鳞伤。如果不是肖恩夫妻阻拦，她说不准会死在尼古拉斯手里。而在此之前，尼古拉斯还对尼娜的小男友动了杀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有人撞破，当时的年仅十七八岁的尼古拉斯就会杀人了。 尼娜至今也清晰地记得，尼古拉斯眼里的冷酷和杀气。她相信尼古拉斯会真的下手，她为此恐惧，整夜整夜地失眠；因为她曾经亲眼看到过，因为嫌弃邻居家养的狗半夜犬吠，尼古拉斯竟趁邻居家外出购物，将那只牧羊犬的脖子给活活拧断。 尼古拉斯那种疯狂的狰狞的凶恶表情，让尼娜不寒而栗。从那时起，尼古拉斯就不再是她的兄长，而是一个恶魔，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尼娜口中的尼古拉斯比肖恩夫妻口中的更加疯狂。 贝丝和沈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生出几分感慨。果然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幼年和少年时代，尼古拉斯的暴力疯狂因子就开始滋生成长了，以至于发展到后来，根本无法控制——而如今，居然在杀人后公开向警方进行挑衅！ 这是何等的疯狂啊！ “最近两天，我不断做噩梦，梦见尼古拉斯来到萨斯小镇，要杀我！”尼娜再三重复的这句话引起了沈临的重视，在结束询问离开肖恩夫妻家的时候，在返回酒店的半路上，沈临提议去尼娜的家走一趟。 尼娜成年后嫁给了本镇一个汽车修理工，夫妻俩住在小镇的另一边。当然，小镇本就不大，开车来回，绕行全镇也用不了半个小时。 尼娜刚回家，突然见到贝丝和沈临一行人，有些意外，她迎上前来问道：“警察先生，还有事吗？” 杰克笑笑：“我们还想问问尼古拉斯的情况。” “那么，请进吧，我的丈夫不在家，他去南部参加他外甥女的婚礼去了。”尼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杰克一行人让进了屋。 沈临没有进屋，他倒背着手站在尼娜家的小院中左右四顾，突然向后院行去。后院其实是尼娜家的车库，而尼娜夫妻的卧房后窗也在此，沈临随意走进尼娜家敞开的车库中，扫了一眼凌乱无比的车库，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后窗台上。 他目光顿时一凝，快步走过去，在后窗台下发现了两个深深的脚印，他俯身下去仔细看了看，根据脚印的大小，他多少推断出此人的身高，基本与尼古拉斯吻合了。 更重要的是，沈临在窗台的下缘处，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发黑的十字架图案，同样是红色的油漆绘制，但似乎是因为时间久风刮日晒，褪色不少。 沈临陡然一震：为什么会在尼娜家的后窗台上发现同样的十字架图案？难道……尼古拉斯竟然要向自己的同胞妹妹举起屠刀？！ 沈临眸光中掠过一丝震惊和愤怒。 以尼古拉斯的疯狂和偏执，他肯定会干出弑妹的恶行。那么，对于这种人性泯灭的人渣，沈临第一次动了真怒。 但……尼古拉斯的作案风格一般是，在杀人后于现场临时绘制十字架图案，可尼娜家的图案却为什么是提前绘制好的？亦或者，尼古拉斯的作案风格和作案手法变了？ 无论如何，尼古拉斯的妹妹尼娜、包括他的父母肖恩夫妻，都处在了极大的危险之中！ 沈临脸色阴沉，快步走到前院，大声喊道：“贝丝，杰克，请出来一下！” …… 杰克和贝丝立即通报联调局和州警。但州警距离这个小镇较远，即便是马上派遣警力过来，也需要时间。至于本镇的警署，只有警官两名，一名女性内勤，剩下的就是老迈克尔了。老迈克尔虽然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但毕竟上了年纪，指望他值守在尼娜家里来保护尼娜以及肖恩夫妻的安全，其实不太现实。 迫于无奈，当晚，沈临四人兵分两路，沈临和贝丝值守在尼娜家，而杰克和克林斯曼则去了肖恩夫妻的房子。 只要坚持一个晚上，明天上午，州警和联调局的人就会来了。 夜幕很快降临，尼娜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其实这几天一直处在恐惧和不安当中，她比谁都清楚，如果尼古拉斯真的对她动了杀机，那么，哪里还会顾念什么骨肉亲情。在她看来，在尼古拉斯这个恶魔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感情的存在。 尼娜蜷缩在沙发上，贝丝则在对面的沙发上陪着她。贝丝手里，紧握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这是贝丝的执法配枪，但她很少能用到。可面对一个凶残变态的恶魔杀手，她也不得不拿出来防身了。 沈临则静静地坐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半躺在一把藤椅上。他选择的这个位置，绝妙无比。作为防守而言，这是整个客厅的死角，如果杀手强行突破进屋，那么，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向他下手；而作为进攻，他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大门，以他的速度，只要外边略有动静，他会很快冲出去。 沈临没有枪。尽管杰克再三坚持要给他一把枪防身，但沈临还是婉言谢绝了。他当然不是枪盲，相反，他对枪械的熟悉程度要远远超过杰克这些警察。但他毕竟不是执法人员，他擅自动用枪支哪怕是击毙或者击伤一个杀手，在这个异国他乡，可能也会面临一定的麻烦。 以他的身手，其实不需要枪支来壮胆了。 杰克和克林斯曼知道沈临身手高强，身怀高深莫测的华夏功夫，所以这一头，杰克两人其实是蛮放心的。只要有沈临在，杰克相信，尼古拉斯不可能在沈临的眼皮底下行凶成功。 尼娜和贝丝随意闲聊着，也渐渐困了，各自抱着毛毯在沙发上迷瞪起来。沈临双眸微闭，手里却无声无息地缓缓转动着两枚钢铁弹珠，这是沈临从尼娜家的车库里找到的小东西，似乎是尼娜儿子的玩具。 尼娜家的客厅里一片静寂。 只是别看沈临似乎是沉睡过去，其实他的神经紧绷着，肢体感觉和触觉都调整处在了临战状态。 但到了这个时候，沈临还是有些弄不清楚，尼古拉斯为什么要对尼娜下手——不在于尼娜是他的妹妹，而在于，尼娜与尼古拉斯过往谋杀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样——他没有理由要杀害尼娜吧？除非，尼古拉斯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作案风格和挑选作案对象的思路！ 或者，他试图用尼娜的死来向联调局和警方发出赤果果的挑衅！ 也或者…… 一时间，沈临心念电闪，转过了很多个念头。 夜渐渐深了。 沈临突然听到院中有轻微的动静，似乎是清风拂过院墙上的藤蔓，也似乎是一只猫轻轻走过。沈临双眸霍然睁开，悄无声息地弹身而起，而他手里的两枚钢珠也紧紧捏在两指之中。 但旋即又归于平静，再无任何声响。 可就在此时，沈临心头骤然浮起一种危险的预感，作为来自未来社会的精英兵王，他对于危险和杀气的感知和敏感性超乎了常人的想象。他猛然扭头望向了后窗台，他清晰地看见窗户不知在何时被撬开了一条缝，而一条黑洞洞的枪口则无声无息地探伸了进来。 沈临暗叫一声不妙！ 他忽视了重要的一点：尼古拉斯对于尼娜本人的生活习惯和尼娜家的布局太熟悉了，他早就谋划好了下手的位置，从客厅后窗与蜷缩在沙发上的尼娜，三点成一线，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他就会轻描淡写地完成整个谋杀过程，然后从容离去！ 第430章 两枚钢珠的传奇 哪怕是尼娜家里有警察的保护，他也同样是肆无忌惮！ 在这一瞬间，沈临陡然间醒悟过来，为什么尼古拉斯会提前在尼娜家的后窗台上绘制十字架图案了！ 他早就预料到了一切，他在等待警方和联调局的人到来——他知道警方调查迟早会向他的父母肖恩夫妻展开询问，因此他在暗中布局和引导，他要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将自己的作案目标尼娜干掉，从而向警方和联调局发出更疯狂的叫嚣！ 而消息一旦公布出去，他会在整个国家乃至全球都会大红大紫——而他，要的似乎就是这个！ 因此，他提前绘制好了十字架的图案，因为他要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完成谋杀，然后逃离，就没有时间现场绘制了！ 实事求是地讲，因为墙壁的阻挡，沈临要想瞬间阻止尼古拉斯枪击尼娜，已经不可能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杀手，他连射击的角度、位置、高度、乃至逃离的路线都全部设计得天衣无缝，以他的枪法，几秒钟之内完成射杀逃离，哪怕是沈临，也无法对他构成阻击！ 可沈临毕竟是沈临，他不是一般人，他的瞬间应变能力、分析判断能力以及出手的速度在光脑的辅助下，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就在那一瞬间，沈临的右手连续挥动，两枚钢珠飞射而出，一枚妙到毫颠地冲向探伸进来的黑洞枪管，而另一枚则划起一道弧线，以高于枪管十公分的高度击穿玻璃窗。 啊！ 一声尖细的惨叫同时伴随着闷哼似的枪响！ 第一枚钢珠以迅雷般的速度和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冲击力，将探伸进来的枪管装歪，而瞬间射出的子弹无疑就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正击中尼娜左侧的沙发扶手上！ 而第二枚钢珠则击穿玻璃后带着沈临的愤怒击中了杀手的某一处肢体，惨叫声就是明证！ 等尼娜和贝丝被惊醒过来，沈临早就蹿出了尼娜房子的客厅，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后院！ 可惜沈临还是晚了半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高大的黑影翻过半人高的院墙，跳上一辆摩托车飞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其实，沈临若是冲出去，以他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超常规速度，也未尝不能追上尼古拉斯。但沈临却还是顾忌房中尼娜和贝丝的安全，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 尼娜死里逃生！如果不是沈临，换成杰克和克林斯曼或者其他的特工以及警察在值守，这一次，尼娜肯定会死在尼古拉斯的枪口下！ 杰克和克林斯曼立即赶了过来，贝丝也搀扶着心惊胆战的尼娜站在院中。沈临则借着明亮的灯光，开始一点点观察后院的窗台——也就是方才尼古拉斯行凶的位置！ 后窗台约有两米高，而尼古拉斯的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所以，他在脚下垫了一个二十公分高的机油桶。 机油桶倒翻，而现场的墙壁上残留着一丝半点的血迹，从血迹喷溅的位置和高度，沈临判断，自己抛射出去的钢珠击中的大概是尼古拉斯肩窝偏上的位置。“中弹”之后，尼古拉斯知道自己的行动失败，果断逃离，没有任何迟疑，由此可见他的狡猾和可怕。 沈临未免有些失望。如果是这个位置的话，尼古拉斯纵然受伤也不会重到哪里去。 沈临叹息一声，如果他抛射出的钢珠击中尼古拉斯的面门或者脑袋，那么，以沈临的力量和钢珠的爆发力而言，尼古拉斯不死也要重伤。 杰克轻轻问道：“沈，你用了枪械吗？” 因为从现场玻璃粉碎的迹象看，杰克认为沈临是开枪了。 沈临摇摇头，突然俯身下去，在脚底下的一片杂草丛中捡起了一枚染血的钢珠，探手过去，笑了笑道：“我是用的这个！” 杰克和克林斯曼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小一枚钢珠，竟然能当子弹来使用，沈临还是人吗？这种准头、这种力道、这种速度、这种超乎常人想象和理解的新式武器，直接颠覆了两名警官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杰克和克林斯曼都难以忘记在萨斯小镇的这个杀机腾腾的晚上，面对一个疯狂的职业杀手和连环杀手，沈临手里这两枚钢珠的传奇故事，以至于他们津津乐道每次提及都会眉飞色舞惊叹连声。 而从此之后，f城警署内部，掀起了一股对华夏功夫的空前关注热潮。那部拍摄于很多年前的关于某位华夏大英雄的功夫影片，被很多警察拷贝在了自己的电脑上，不断地播放不断地欣赏。 在杰克和克林斯曼的眼里，沈临的身手其实远远比那位传奇功夫明星更加具有震撼力。 与杰克等人的震撼相比，其实沈临心里已经郁闷到了一个极致。他已经先后数次与尼古拉斯近距离交锋，但尼古拉斯竟然都顺利从他的眼皮底下成功逃离，这让沈临心里对尼古拉斯的危险系数评价又高了不少！ 沈临心里明白，尼古拉斯是他重生后遇到的一个真正的高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第二天上午，州警和联调局的大队人马赶来萨斯小镇。整个小镇弥漫在了史无前例的恐慌当中，一个连环杀手的出没，足以让老实巴交生活在整个偏僻小镇里的居民毛骨悚然了！ 警方对全镇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对尼古拉斯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进过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尼古拉斯的踪迹。沈临其实知道警察和联调局的特工在做无用功，尼古拉斯怎么可能在行动失败后还留在镇上，估计当晚就远离了萨斯镇了。 果然，接近中午的时候，警方的人在镇外通往另外一个小镇的公路上，发现了一辆弃之在路边的大马力摩托车。根据沈临的判断，这正是当晚尼古拉斯逃离时骑乘的那一辆。可这辆摩托车的发现没有带来任何线索，这是镇上一名叫约翰逊的镇民在昨天晚上丢失的摩托车，如果不是警察找到门上，约翰逊甚至连自己丢了摩托车都不知情。 联调局协调地方警察以萨斯镇为中心，扩大了搜寻范围。其实这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尼古拉斯都潜藏了数年的时间，再加上最近公开频频作案，早就对警方的搜捕有着充分的应对准备。 下午。黄昏的斜阳余晖笼罩着整个萨斯小镇。镇上的街道空无一人，连很多店铺都开始关门打烊了。镇里突然冒出一名连环杀手行凶，又涌来了这么大批量的警察和特工，让这些小镇居民如何能不惊恐万分！ 天色还没有将晚，就早早结束了工作，躲进家里关门避祸去了！ 尼娜电话通知自己在外地的丈夫和儿子，让他们暂时不要回来。而尼娜自己，也搬进了父母肖恩夫妻的房子，也好让警方和特工方便保护居住。 继续对尼娜和肖恩夫妻进行保护性监控，是沈临的提议。 第431章 引蛇出洞（上） 按照常理，尼古拉斯第一次谋杀尼娜失败，就会远遁逃离萨斯小镇——至少在明知州警和联调局特工大批人马赶来萨斯的前提下，应该以躲避为主。如果是普通的职业杀手，定然会选择暂时销声匿迹，以保存自己。但尼古拉斯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职业杀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是一个非常疯狂和变态偏执的连环杀手，这中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 根据沈临的建议，州警和联调局联合制定了监控和抓捕方案。 在肖恩夫妻住宅的周边，明里暗里隐藏着至少二十名警察和特工队员。明着的，有住宅内的贴身保护，沈临和贝丝以及杰克、克林斯曼带着一定数量的警察都在住宅内，分班次值守；而暗着的，有门口流动的便衣，隐藏在对面停车场某辆车里的特工，周遭不同角度和位置严阵以待的特警，不一而同，难以尽述。 州警甚至在肖恩夫妻住宅的周围，安装了几个监控摄像头，配合小区和本镇原有的监控电子眼，构成了密不透风无死角的监控立体体系。在州警方面看来，除非尼古拉斯不出现，只要他敢露面，就难以逃脱警方24小时不间断的监控。 联调局的特工更是使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装备和仪器。 以如此严密的保护手段和抓捕投入，已经上升到了一定层次——这倒也不是联调局和州警“小题大做”，而是连环杀手尼古拉斯接连犯案、无比嚣张，已经引起了联邦高层和联调局首脑机关的高度重视，同时还有舆论的密切关注，在上头和舆论的双重压力下，无论是州警还是联调局，都希望尽快将尼古拉斯缉拿归案。 尼古拉斯的名字已经轰动全m国。各地媒体对于尼古拉斯和他犯下的这几起凶案进行了连篇累牍的轰炸式报道，在互联网上，更是万众瞩目。 有的媒体将尼古拉斯称之为“十字架杀手”，这个绰号很快就在网上传播开来。 只要你上网，在各种论坛上、网页空间、社交工具上，关于“十字架杀手”的讨论此起彼伏。 在尼古拉斯最近出没的加州一带，公众异常恐慌。加州的州长和地方检察官接连站出来召开新闻发布会，责令警方尽快破案，以安抚本地民众的情绪。 甚至，这个国家的最高核心权力机构，也已经注意到尼古拉斯案。总统先生的特别助理，甚至还通过某种秘密渠道，直接过问本案，要求联调局和地方警署联合行动，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尼古拉斯为第一要务。 联调局的约翰特工指挥官倍感压力。来自于f城警署的杰克等人，也是感觉到肩头的担子很重很重。 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如果让尼古拉斯再次犯案，在警察和特工的眼皮底下为祸社会，他们都将难以向上和向民众交代。所以，在约翰的强烈呼吁下，本州的联调局几乎出动了最精锐的队伍和最先进的设备，集中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将尼古拉斯绳之以法。 但这只是一种期待和愿望。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的发展不一定会以愿望为转移。 肖恩夫妻的住宅内。 肖恩夫妻并肩坐在沙发上，沈临和贝丝就在夫妻俩的对面。而杰克等警察则分散在住宅内的不同位置，同时与外边流动值守或者秘密值守的特工、特警保持互动和联络。约翰特工作为联调局和州警联合行动的指挥官，他专门在肖恩家马路对面的一户人家设立了现场指挥部，所有的监控设备、电子装备、各种高科技的仪器，都在这里集中操控。 沈临起身在肖恩家的客厅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他透过落地窗环视周遭的环境，尽管他没有过问外边警察和特工值守的位置，但以他的经验和敏锐眼光，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警方和联调局的保护和监控没有死角，非常到位，每一个位置都是两人轮换交替，不可能出现“打马虎眼”的现象。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了——没有漏洞、没有死角就是最大的问题。 警方和联调局如此严阵以待，布下天罗地网，尼古拉斯一看如此阵仗，他无从下手，那就只能继续躲藏不出。所以，在沈临看来，这样下去是抓不住尼古拉斯的，要想引出尼古拉斯，警方的布防必须要故意留出一个口子，否则，尼古拉斯很难公开往警方的枪口上撞。 如此监控下去，尼古拉斯铁定不会出现。他固然是个疯子，但却不是傻子，怎么能不顾死活往火坑里跳呢？ 沈临轻叹一声，转头望着杰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杰克警监，我觉得，你们这么搞下去，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尼古拉斯看到这种情况，肯定是不会冒头的。你要想引蛇出洞，那必须要给蛇留出洞口来嘛，像现在这样，布防密不透风，他就是想出也出不来。” 杰克长出了一口气：“沈，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必须要百分百确保肖恩夫妻和尼娜的安全，如果让尼古拉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继续作案，我们都难以向舆论交代。” 沈临轻笑一声：“要抓尼古拉斯这种类型的凶手，不冒一点风险是不行的。其实，如果单纯是保护肖恩夫妻和尼娜来说，有我们这些人就足够了，外边那些联调局的便衣特工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明里暗里控制着，尼古拉斯根本不敢出来。” 沈临话说到此处，扭头望向了肖恩夫妻和尼娜。 肖恩夫妻的脸色非常难看憔悴。为人父母者，如何能接受一个弑父弑母弑杀亲妹的儿子呢！从昨晚开始，听闻尼古拉斯竟然疯狂到公开向妹妹尼娜下手的消息后，肖恩夫妻就“无语凝噎”，保持着异样的沉默，但心情可想而知。 如果能有选择，如果人这一辈子能重活一次，肖恩一定会在尼古拉斯幼年时对其严加管教，将他的暴力、疯狂和偏执扼杀在摇篮中。而如果有选择，他宁可选择不要或者没有这个儿子！ 一个上午的时间，肖恩夫妻接到了来自于全国各地亲戚朋友们的问候电话。而本镇的邻居熟人们，有的甚至在电话里公开对两夫妻进行谩骂和指责，将尼古拉斯的为祸社会归咎于他们。 肖恩和凯瑟琳非常非常的痛苦，压抑。 与父母相比，尼娜更多的是恐惧和不安。 她不知道警方对自己一家人的保护会持续多久，她更不知道，尼古拉斯对她的杀机从何而生。她惴惴不安，如果警方的保护撤了，如果警方抓不到尼古拉斯，她和她的家人以后该怎么办？ 尼古拉斯的偏执和疯狂，尼娜最为了解。既然尼古拉斯向她下手没有成功，那么，日后必然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直至成功为止。 一念及此，尼娜感觉浑身发冷，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不是热的，而是害怕的汗珠儿。 沈临扬手指了指肖恩夫妻和尼娜，压低声音道：“杰克警监，你们能保护他们一家人多久？一天？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你们能保证，在警方和联调局特工撤离之后，尼古拉斯不会向他们下手吗？” 杰克无奈地耸耸肩：“当然不能长期保护，只能……哎——” “所以，现在要想真正解决问题，那就是抓住尼古拉斯。杰克警监，我建议引蛇出洞，冒一定的风险，只要能抓住尼古拉斯，那都是值得的！” 杰克闻言沉默了下去。 实际上，他也知道沈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现在的局面并非由他来控制，对本次的行动，联调局方面才具有主导权——而约翰特工，不过是现场行动的指挥官，联调局对于尼古拉斯早就有了详细而周密的抓捕计划，要想因为沈临的一句话而改变行动计划，几乎是不可能的。 沈临知道杰克也是无能为力，轻叹一声，摇头走去，不再跟杰克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讨论半天，也无法解决问题，只能徒增烦恼罢了。 沈临暗暗决定，按照自己的判断和思路，撇开联调局和州警，自己单独行动。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尼古拉斯就潜藏在不远处，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躲在幽暗处，不知何时就会跑出来咬人一口。 沈临要单独跟尼古拉斯较量一番。他就不信邪了，就一个特种兵退役的连环杀手，还能真的变成魔鬼不成？ 一夜无语。 尼古拉斯没有任何动静，警方和联调局的人无谓的消耗时间，只能轮班值守，继续守株待兔。 清晨，沈临在肖恩家的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就急匆匆往外走。贝丝一看，愕然拦阻道：“沈，你要去哪？” 沈临淡然一笑：“贝丝，我出去转转，透透气！你们不用管我！” 贝丝张了张嘴，但还是闭上了。她本想说脱离警方和联调局的监控，单独行走在外边，会有生命危险，但她旋即想起沈临高超的功夫，知道他艺高人胆大，根本就怕尼古拉斯的威胁。 沈临毅然推门而出。 第432章 引蛇出洞（下） 沈临知道自己很难改变联调局和警方的行动计划，但他又认为警方和联调局如此的做法，根本抓不到尼古拉斯。所以，他决定施行引蛇出洞计划，而诱饵，就是自己。 沈临和贝丝，大概也在尼古拉斯下手的大名单上。选择向两人下手，无非是向警方挑衅。既然如此，沈临就决定自己充当诱饵，给尼古拉斯创造机会，让他铤而走险，向自己下手——在沈临看来，只要尼古拉斯敢动手，敢露面，他就有超过五成的把握反击并拿下尼古拉斯。 在隐藏着的联调局暗哨特工的注视下，沈临大摇大摆地顺着马路往西缓步而行。 约翰从监控屏幕上看到沈临出门，不由恼火地跺了跺脚，抓起麦克风就呼叫杰克怒斥道：“杰克，你怎么让沈单独行动了？他这是要干什么？真是混账！” 杰克轻轻道：“约翰，沈不是警察，也不是你们联调局的人，他只是我们请来帮助破案的顾问，严格说起来，他并不受我们的管制，他的行动完全自由，我们不能干涉他的自由。” “他要是出了问题，谁来承担责任？你吗？！”约翰怒道。 杰克笑了：“约翰，你太不了解沈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尼古拉斯要想向他下手，八成是要吃亏。你放心吧，沈能保护自己，他的安全没有问题。” 约翰冷冷一笑：“沈在明处，尼古拉斯在暗处，防不胜防！” 杰克摇摇头:“没事。再说，尼古拉斯的刺杀目标并不是沈，你们联调局不必过多担心。” 说完，杰克就关闭了通讯设备。 指挥中心，约翰跺了跺脚，命令下属立即启动周围方圆一平方公里内所有的电子眼，争取不让沈临脱离联调局的监控视野。 沈临缓步前行，迎着刺骨的寒风，裹紧了大衣。虽然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即将到来，而加州的气温又比f城高出不少，但温度还是偏低。 沈临虽然目视前方，神色平静，但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对周遭的环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观察，只要有轻微的风吹草动，他就会果断行动，不给尼古拉斯下手的机会。 白昼之间，如果尼古拉斯敢出现在沈临身边十几米的范围内，那他绝对是自寻死路。以沈临的速度和超常规反应能力，在沈临满怀戒备的前提下，尼古拉斯出现就逃不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空旷的马路以及周边环境中，如果沈临再次让尼古拉斯逃逸，那他干脆自己找块豆腐撞死算求。 前两次，尼古拉斯在沈临的眼皮底下成功逃逸，一则是因为夜晚光线黯淡，周遭的障碍物太多；二则是尼古拉斯驾车并事先规划好了逃跑路线，甚至还有人接应，在这样的前提下，沈临毕竟是人不是神，措不及防之间抓住尼古拉斯的机会是很低的。 沈临想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意识到：尼古拉斯会不会有帮手呢？如果他有帮凶，那么…… 沈临脸色一变，立即抓起手机拨通了贝丝的电话。 “贝丝，是我，沈临。” “啊，沈，你在哪？你赶紧回来，外边不安全，我担心你的安全！”贝丝的声音焦灼急切，哪怕是当着杰克这些警察的面，她也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沈临的关切和担心了。 “我没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应该查一查，尼古拉斯会不会有帮凶呢？如果他有作案上的助手，那么，接下来，你们面对的就不是尼古拉斯一个人！” 贝丝愕然，旋即道：“好，我们马上查！你也抓紧时间返回，我等你！” 贝丝挂了沈临的电话，立即通知约翰，让联调局的人马上调查，与尼古拉斯关系密切有可能成为其助手的嫌疑人。约翰接到通报，深以为然，命令下属开始查。 联调局的人首先调查的是尼古拉斯在军队的好友或者来往密切的人，其次是他在加州的同事以及社会关系。 不能不说，联调局的信息库是非常强大的，只要键入几个关键词，系统就会自动搜索，将吻合要素的一些人自动筛选出来，供联调局作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系统选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巴克斯特，女的叫莉拉。无独有偶，这两人还曾经是夫妻关系。如果不是系统开的玩笑，那么就是惊人的巧合了。 巴克斯特是尼古拉斯在军队的好友，两人一前一后从军队退役，都在加州工作，往来密切。只是三年前，尼古拉斯失踪之后，巴克斯特也搬离了加州，返回北部的家乡生活，距离加州数千里之遥了。 莉拉则是尼古拉斯的初中同学，后来不知何故，搬到加州生活，与巴克斯特结识结婚。两家人关系密切，常来常往，不过，三年前，巴克斯特与莉拉离婚，莉拉至今一个人生活在加州，为一家超市工作，岗位是收银员。 杰克得到消息，决定亲自和贝丝去加州会会这个叫莉拉的女人，同时查查巴克斯特。 同为特种兵出身，巴克斯特极有可能就是尼古拉斯的帮凶和助手。 见杰克让自己去加州，贝丝有些迟疑。她想等沈临回来，但她毕竟是一个工作理性大于感性的人，稍加犹豫，还是同意跟杰克走这一趟。而克林斯曼则负责进行电话调查，查查巴克斯特的实底。 杰克和贝丝驱车返回加州，去讯问莉拉。而这个时候，沈临竟然大刺刺地走进了距离肖恩家五百米处的街心公园里，静静地坐在铁质连椅上，戴上耳机，优哉游哉地听起了音乐。 实际上，这不过是沈临的伪装。耳机是真的耳机，但却没有音乐。 沈临拥有常人难以感知的敏锐第六感，他能感觉得到，有一双阴毒的眼睛正在暗处紧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正在尼古拉斯的注视之下。沈临毫无畏惧，更不担心，他不怕尼古拉斯出现，他就怕尼古拉斯顾虑重重不敢露面下手。毕竟，警方和联调局的动作太大了，这个小镇本来就不大，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的警察、特工和车辆设备，除非尼古拉斯脑子进水，否则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沈临静静地坐在那里。这个街心公园并不大，平日里挺多镇上的居民在这里休闲，但此刻，因为镇上突然冒出一个连环杀人狂魔来，所有的镇民都躲在家里不出门，所以公园里空无一人。 风在轻轻呼啸，偶尔有小鸟清脆的鸣叫。在这个暮冬的小镇清晨，在一抹旭日阳光的普照下，沈临犹如雕像一般坐在那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股淡淡的杀气在微风中拂过，这纯粹是沈临的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第六感。他知道尼古拉斯在行动了，周遭绿化茂密，有不少高大的绿植和灌木丛，尼古拉斯借助这些遮蔽暗中潜伏，很难让人发现。 沈临犹自闭着双眼，神色悠然陶醉。如果在近处，你就会发现，沈临右手里正在把玩着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刀锋已然出鞘。若是尼古拉斯靠近他周遭十米之内，只要他有举枪瞄准射击的动作，都将迎来沈临摧枯拉朽之势的反击。 在距离沈临二十几米远的位置，几棵高大的绿植背后，穿着一身黑衣头戴毛线帽的尼古拉斯神色凝重眸光凶狠地紧盯着沈临的方向，手里捏着一把装了消音器和微型瞄准镜的特制手枪，这就是他的作案工具了。 但尼古拉斯却迟疑着没有敢动手，更没有向前靠近。 在这个远距离内，他无法保证百发百中。只有再往前潜入五六米，他才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沈临没有判断失误，尼古拉斯的确是对他产生了杀机。 沈临进入尼古拉斯的视野，完全是一种偶然。当尼古拉斯意识到警方的调查方向正在向自己逼近时，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有些变态的兴奋。因此，他不断创造机会引导警方的调查，同时在警方和联调局的眼皮底下干掉了凯特。 至于沈临和贝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尼古拉斯所注意到。 那晚，沈临超乎常人的身手和反应速度，差点让尼古拉斯失手。而昨晚沈临弹射而出的钢珠，也击中了尼古拉斯的右肩窝上部，造成了轻微伤。 尼古拉斯震怒之余，就将沈临列入了必杀的大名单中。 自从沈临离开肖恩家后，尼古拉斯就开始跟踪和尾随，几次三番要动手，但却还是犹豫着没有动作。他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意识，沈临散发出的无形威势和杀气让他踯躅不前，其实正是这份犹豫挽救了他。 尼古拉斯知道沈临是一个功夫高手，绝对是危险的超级敌人。一个不慎，他就会栽倒在沈临面前。 他对沈临动了杀机，沈临其实又何尝不是呢？如果尼古拉斯敢动手，沈临绝对有把握干掉他。活捉，沈临没有把握，但要说干掉尼古拉斯，沈临有的是手段。 沈临虽然没有看到尼古拉斯，但却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他一直在静静等待着尼古拉斯动手，但尼古拉斯迟迟没有动作，让沈临多少有些无奈。 不动则已，动则一击致命。这是沈临的打算。但反过来说，如果他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就会让尼古拉斯受惊而走，再次隐匿起来，这是沈临所不愿意看到的。 第433章 杀机！ 良久。 西北风越来越浓烈。而和煦的阳光似乎是骤然之间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乌云压顶。 沈临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那密布于头顶苍穹之上的雾霾，让他心里沉重，而又有些失望。 尼古拉斯终归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他或者是感知到了危险，或者是忌惮于警察和联调局特工在本镇的天罗地网，也或者是出于某种更狡猾更不为人知的谋划，总之他当机立断地退走了。 如果他在迟疑半分，等待着他的必将是沈临雷霆万钧的主动出击。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临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他不想再跟尼古拉斯这么耗下去了，他要选择主动出击！ 然而，尼古拉斯的狡猾多疑和城府深沉超乎了他的想象。或许是昨晚吃了一个暗亏，让他更加谨慎。 沈临长身而起，叹息声中凝望着他感知到的尼古拉斯曾经隐藏的方向，眸光沉凝而锋芒毕现。这是一种无形的当面的交锋，谈不上谁输谁赢，却让沈临确定了重要的一点：尼古拉斯比警察和特工们想象中的更加难缠和狡诈！ 一个疯子其实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一个狡诈如妖冷酷无情的疯子！ 沈临缓步而行，向肖恩的房子返回。这一段路也就是数百米，可他却用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当沈临再次出现在联调局监控特工的视野之中时，约翰松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下属去警告一下沈临，如果他要参加这次联合执法行动，那就必须要听从联调局的指挥，否则，则请沈临退出。 沈临推门进了肖恩的房子。肖恩的女儿尼娜眼眸复杂地望着沈临，轻轻道：“沈先生，请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尼古拉斯是一个疯子，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魔鬼！所以，请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上帝会保佑你的！” 其实，肖恩全家都信教。只不过，也只有尼古拉斯的信仰是如此偏执近乎入魔了一般吧。 沈临笑了笑：“谢谢，我明白。尼娜女士，我能不能问一句，你知不知道，尼古拉斯为什么要向你下手？要知道，你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尼娜摇摇头：“不，我不知道。他是一个魔鬼，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沈临哦了一声，耸耸肩：“根据我的了解，除了被动杀人之外，尼古拉斯主动选择的作案对象——其实是有些共同的基本特征的。布莱尼特、斯凯金、凯特、葛瑞莎……这几个受害者，年纪相仿，与尼古拉斯是旧相识，她们之所以引起尼古拉斯的杀机，主要是她们的婚姻内出轨行为——而尼古拉斯的妻子珍妮被他谋害，主要诱因也是珍妮出轨背叛。所以……尼古拉斯自命为上帝的使者，他试图用自己疯狂的方式去实现所谓上帝的救赎！” 沈临侃侃而谈，尼娜听了柳眉轻挑，神色有些复杂。 “我不懂你的意思，沈先生。”尼娜回答。 沈临目光一转，神色变得冷淡平静起来：“尼娜女士，其实你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很明显，你被尼古拉斯列上主动选择的杀人名单，主要在于你……你与布莱尼特等人有同样的……行为！所以，我估摸着，在尼古拉斯的心里，你首先是一个需要净化和救赎的女人，其次才是他的妹妹！” 尼娜脸色骤然涨红起来。沈临的话虽然说得含蓄，实际上却是在暗示尼娜有过婚内出轨行为，这是诱发尼古拉斯杀机的关键因素。当然，这个世界上出轨背叛婚姻的人多了去了，尼古拉斯似乎想管也管不过来，他想要“净化”的也只是他身边熟悉的人罢了。 尼娜的确有过出轨行为。她有一个情夫，两人秘密私通已有半年有余。尼娜本以为这事机密无比，却不料连尼古拉斯都对此洞若观火，那么，何况是本镇的人了。这个小城镇本就不大，弹丸之地上，任何人任何事都很难真正保住秘密。 尼古拉斯对于婚姻内背叛出轨的女人，有着超乎世人想象和理解的憎恶，这种无与伦比的憎恶，瞬间就会转化为无穷的杀机。本就暴力偏执的性格，再加上妻子珍妮的背叛刺激，为尼古拉斯彻底堕落为******的职业杀手做了充分的铺垫。 尼娜垂下头去。她有心否认，但面对沈临平静清澈看破世情人心的眸光下，她有些羞愧汗颜。 这个时候，她也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哥哥尼古拉斯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对她产生了杀机！ 沈临起身来扫了尼娜一眼，也没有继续坚持这个话题让尼娜难堪下去。他向尼娜微微颔首，然后也不客气，径自走到肖恩家客厅的长条沙发上，躺了下去。 整整一个晚上，沈临没有合眼入眠。杰克这些警察轮着还迷瞪一会，可沈临因为心中有事，就是睡都睡不着。 …… 加州。 贝丝和杰克驱车返回，找上了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的莉拉。 莉拉留着一头棕红色的披肩发，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姿容秀美身材凹凸有致非常挺拔。 莉拉正在结账，贝丝和杰克走进去，杰克淡淡道：“您就是莉拉太太吧？” 莉拉抬头瞥了杰克一眼，淡淡道：“没错，我就是莉拉，不过，不是莉拉太太而是莉拉小姐，我已经离婚了。” 贝丝点点头：“莉拉，你与你的丈夫巴克斯特，都是尼古拉斯的挚友，现在巴克斯特人在何处，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 ”不，是我的前夫。”莉拉轻笑一声：“巴克斯特搬回乡下居住了，与他的父母住在一起，这是他的地址。” “至于我、巴克斯特与尼古拉斯之间的关系……”莉拉斟酌着自己的言辞，小心翼翼道：“一开始时不错，我们两家来往密切，但是后来，从巴克斯特想跟尼古拉斯的妻子珍妮上床开始，我们的关系其实就破裂和恶化了，有一次，巴克斯特醉酒之后调戏珍妮，差点被尼古拉斯给杀了！” 莉拉至今还有些后怕地缩着头压低声音道：“警察先生，尼古拉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疯子和魔鬼！他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他……” 贝丝哦了一声，她判断莉拉说的是真话，因为她从莉拉眸光中读到的是莉拉对尼古拉斯深深的发自骨髓的畏惧，这种畏惧是伪装不出来的！ 按照莉拉的介绍，巴克斯特与尼古拉斯的友谊其实早就破裂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巴克斯特几乎不可能是尼古拉斯的帮凶。 道理很简单，尼古拉斯的偏执和暴力溢于言表，他岂能接受曾经觊觎过妻子珍妮美色的巴克斯特呢？ “莉拉，你还知道一些什么，请如实相告。尼古拉斯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杰克皱眉问道。 莉拉沉默了一阵，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良久，她才低低道：“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尼古拉斯在军队中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这个人非常神秘，很少抛头露面，我只见过他的背影一次……我猜测，如果尼古拉斯真的有帮手的话，一定是他！” 杰克讶然：“到底是什么人，请你仔细回忆一下，看看能否记起他的一些基本的体貌特征？” “身材高大，棕色头发，应该是拉丁裔移民，说话的声音阴沉沙哑……对了，他左手似乎有残疾，一直戴着手套。”莉拉沉吟着道。 贝丝嘴角一抿，果断地掏出手机来跟约翰特工通话，请求联调局对莉拉介绍的这个神秘男人进行全方位的深入调查！ 与莉拉询问完，杰克和贝丝就离开了莉拉服务工作的这家大型超市。贝丝还是有些失望，因为莉拉和巴克斯特的这条线基本上又断了，莉拉提供的这个神秘男人的信息，都是一些虚无飘渺的特征，要想以此来寻找出一个吻合的人，就难如登天了。 而即便是搜寻到吻合的人，在没有直接证据的前提下，也很难指证对方有违法嫌疑。 “莉拉没有说谎。”贝丝望着杰克。 杰克点点头：“是的，她没有说谎。巴克斯特也不太可能是尼古拉斯的帮凶，莉拉口中的这个神秘人，应该是有最大的嫌疑。” 贝丝嗯了一声：“希望联调局方面能搜寻出我们想要寻找的人来，只要我们能找到这个神秘人，或许能从他的身上找到抓捕尼古拉斯的重要线索。” 贝丝眼眸一转，突然又道：“杰克，我还是有一种预感，尼古拉斯一定还躲藏在萨斯小镇上，我们应该马上返回！” 在这个关键的问题上，贝丝和杰克以及联调局方面的约翰等人，还是有共识的。尼古拉斯一定隐藏在萨斯小镇的周边位置，他赶去萨斯的目的或许是为了按照计划除掉尼娜，也或许压根就是跟随警方调查的脚步而去的，摆明了就是与警方和联调局叫板挑衅！ 这样一个疯狂变态的杀人狂魔，让人一想起来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434章 龙腾的未来 约翰收到贝丝和杰克的通报，联调局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立即派遣人力物力进行调查这个所谓的神秘男人。沈临听到这个事儿，有些讶然。 他其实更倾向于尼古拉斯是一个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因为像尼古拉斯这种变态疯狂的人，很难找到“共鸣者”，而两人携手合作远不如一个人来得“逍遥自在”——要知道，两个人两颗心，人心隔肚皮，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暴露的机会，尼古拉斯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让联调局和警署派人调查尼古拉斯是否有同谋，只不过是沈临的一种未雨绸缪和谨慎起见。但贝丝和杰克真的调查出尼古拉斯存在同谋了，沈临又觉得有些意外。 身材高大，棕色头发，拉丁裔移民，说话的声音阴沉沙哑……左手似乎有残疾，一直戴着手套。这些所谓神秘男人的体貌特征，沈临心里揣摩着，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突然扭头望向一旁的尼娜，轻轻道：“尼娜女士，你们家里有没有尼古拉斯最近的照片，最好是他从军以后的照片！” 尼娜想了想，望向了自己的父母。 肖恩夫妻摇摇头，示意没有。 沈临无语。 真是一个怪异复杂的家庭，难怪能养出尼古拉斯这样变态疯狂的魔头。父母家连自己儿子的照片都没有，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当然，同时也可证明一点：尼古拉斯的谨慎和城府由此可见一斑，他似是早就预料到今天，所有将父母家所有关于自己的线索都清除掐断了。 尼娜无奈的耸耸肩，表示遗憾。 父母都没有，她这个可有可无还被列入谋杀对象的妹妹就更加不可能有了。兄妹之间几乎没有感情的存在，她结婚时尼古拉斯都没有露面，连一个电话祝福都没有，你还能指望尼娜身边拥有尼古拉斯的什么东西呢？ 沈临轻叹一声，放弃了自己的打算。肖恩夫妻有些尴尬，摇摇头，相互搀扶着回了自己在楼上的卧房。 沈临凝望着夫妻俩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给了杨雪妮，开始询问她龙腾集团在m国分公司的运作情况以及并购两家企业的项目运作、还有与索通集团的战略合作的推进情况。 杨雪妮一直没有打通沈临的手机，好不容易接到沈临主动打来的电话，多少有些抱怨。她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分门别类在电话里汇报起近期的工作。沈临点燃一根烟，很少插话，静静地聆听着。 他之所以放手龙腾在这边的发展，全部交给了杨雪妮，主要是一种信任。他相信杨雪妮有能力掌控好这一切，作为一个非常专业的精英经理人，杨雪妮的企业管理素质可不是他能比的。如果他事事插手，对公司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杨雪妮也很难放手去做。所以，在很多时候，他都故意不接杨雪妮的电话，不断锻炼杨雪妮自我独立决策的能力。 在杨雪妮的掌控中，龙腾在m国的发展顺风顺水，驶上了快车道。而两个并购项目，与索通集团的合作推进，也都很顺利。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龙腾在这个国家的崛起也就指日可待了。事实上，现在的龙腾在大洋彼岸，已经颇有知名度了。 杨雪妮还提及了马克奎因。马克来到龙腾集团工作之后，受任m国公司副总裁，同时受沈临的委托，牵头组建龙腾集团的海外金融板块。龙腾与索通集团的合作推进中，马克对于杨雪妮的辅助功不可没。 马克是本国著名的银行家和金融业务精英，他的参与，不仅让龙腾在世界金融资本市场上有了一席之地，也大大提升了企业层次和形象。马克的受聘，引来了很多金融精英对龙腾集团的高度关注，有不少甚至主动经马克介绍与杨雪妮开始接触，流露出到龙腾发展的意向。 有眼光的人都能分析判断出，龙腾是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世界经济新星，未来的资本霸主，发展的空间和潜力无与伦比。道理很简单，龙腾坐拥华夏国庞大的资源市场，产业结构优化，旗下几乎全部都是优质资产，数十年的积累让龙腾拥有了强大的现金流和资本变现能力，龙腾集团的内部银行平台，其融资能力和现金支配能力，其实就不亚于世界上任何一家银行了。 在民营企业中，龙腾这种状况是绝无仅有的。 这种状况的出现，有其特殊的生成背景，沈临心知肚明，却不足为外人道。 索通集团与龙腾展开战略合作之后，了解到这一点，也是大大震动。说句到家的话，现在的龙腾根本就不缺钱，他们投资上马什么项目，百亿人民币之内，其实都不需要向银行融资，他们内部的银行结算平台就完全能独立解决了。 内部银行是在沈临的主导下，沈晓华掌控龙腾后搞的一个资金运作平台。操作模式并不复杂：龙腾集团总部的财务部门在内部组建成立三个财务中心——预算中心，核算中心，结算中心。然后在此基础上，集团将所有下属控股企业、全资子公司、分公司的财务纳归集团统管，而各家企业的资金也统统在集团的集中调配下流通运转，大大提高了资金的使用效率。 当然，沈临出的不过是一个思路，真正贯彻落实的还是沈晓华。而在细节上的一些充实，以及在现实运作中的成功推进，与欧阳雪丽和杨雪妮分不开。两女为内部银行的推进实施，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龙腾名下有近百家的控参股企业，还有数十家的全资子公司、分公司，除了参股企业之外，受集团掌控的企业有98家。而往昔，这些企业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累积，账面上都有巨额的沉淀资金，全部叠加到集团，肯定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而在集团统一运作下，这笔巨额资金统筹使用，其中大部分都被沈晓华投进了资本市场和股权市场。 沈临还不知道，二年多来，沈晓华通过不同渠道运作参股的上市公司至少有30多家了。龙腾集团作为数十家上市企业的背后的股东，这个消息若是曝光出去，肯定会引发市场山呼海啸一般的反应。 所以，真正介入到龙腾的管理信息中，索通方面这才明白，龙腾真的是深藏不露，龙腾的实力远远超乎世人想象，而龙腾借助索通的无非是索通的名气和招牌——由此，索通的高层真正赞同和支持了本次战略合作，在这样的合作中，索通也能得到巨大的回报。 合作共赢，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因此，索通的高层预测，顶多十年，大阔步走上全球战略的龙腾，就会一跃成为世界顶尖的跨国实业集团和资本财团，谁要是小觑了这家华夏国企业，谁就会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被龙腾无情地踩在脚底下。 对于龙腾的家底，沈临只是大概有个数，具体的数额他不关心。 而对于龙腾的家底，与沈临合作的无论是郑家还是魏家，都不甚了了——杨雪妮主动公开出来的和索通集团高层通过不同渠道透露出来的信息，郑宁国和魏秋华得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本来还觉得，自己两家与龙腾基本上站在对等的合作起跑线上，但现在看来，自家这点产业和资本，人家沈临根本看不上。龙腾人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也足够两家分餐了。 所谓财大气粗、实力雄厚，就是这个样子了。 魏秋华颇有眼光，她立即醒悟过来，若是沈临铁了心走全球布局发展的战略，若是沈临将龙腾的资产逐步转移到m国来，那么，一年之后，龙腾就是全球顶尖的大企业，绝对会横空出世站在全球经济巅峰！ 这就是差距了。 但杨雪妮却坚定不移地转告魏秋华，无论将来龙腾有怎样的变化和发展，但龙腾始终都是华夏企业，龙腾的全球总部绝对会放在华夏国，而不是其他国家。在m国这边，只能是海外总部和资本运作总部。 对于龙腾的未来，沈临已经逐步有了一个成型的思路。 海外资产这一块，要交给杨雪妮。国内总部，他正在唐曼秋和沈晓华之间来回斟酌。唐曼秋是他的正牌女友，将来必然是他的夫人，由唐曼秋出面执掌龙腾总裁的职位，是最恰当不过了。但唐曼秋虽然在企业管理上是一把好手，但她心地善良，城府略浅，与沈晓华相比，她缺乏权术和手腕。沈晓华虽然比唐曼秋略低一筹，但她翻云覆雨精通厚黑之术，似乎更适合掌控全局。 而且，沈晓华执掌龙腾时间久了，若是强行让唐曼秋上位，想必会伤害到沈晓华。 沈临沉吟着，陷入了良久的思索当中。 约翰特工在一旁低低道：“沈？沈！” 沈临哦了一声，猛然抬头来望着约翰道：“约翰先生，有事吗？” 第435章 打赌 约翰苦笑道：“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沈临讶然：“需要我的帮助？” “是这样，联调局经过再三开会研讨，认为，我们这样守在这里坐等尼古拉斯出面，太过浪费时间和消耗警力。为了尽快抓住尼古拉斯，我们决定采纳你的建议——用你的话说，就是引蛇出洞！”约翰压低声音道。 沈临笑了笑：“哦，是这样。约翰特工，早就应该这样了，你们应该主动出击，而不是守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想想看，警方和联调局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尼古拉斯是一个疯子不假，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傻子，他怎么会飞蛾扑火自投罗网呢？” 约翰点点头：“没错，所以我们准备采纳你的建议。” 沈临扫了约翰一眼，淡淡道：“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直接说吧。” “呵呵，警方和联调局的人全部撤离，只留你一个人保护尼娜和肖恩夫妻……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可能引出尼古拉斯来。但是，却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我们不能强迫你，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放弃这个计划。”约翰有些不好意思道。 让沈临一个不是执法人员的外国人来充当警方和联调局的责任，还要让他独自面对一个凶残杀手的威胁，约翰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沈临笑了：“没有什么，我同意。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但是……引出了尼古拉斯，你们又该如何将他抓捕归案，这其实还是一个问题。” 沈临挥挥手：“若是我能抓住他最好，但是我毕竟独立难支，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万一尼古拉斯再次逃逸或者因为我保护不周而造成有人再次受害，你们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有些话，必须要说到明处和前头。 约翰叹息一声：“我们当然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若是出现意外，自然与你无关。事实上，我们没有资格要求你为联调局作什么，我们应该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案件侦破工作的大力支持！” 沈临笑了：“我也想尽快将尼古拉斯抓住，还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约翰特工，说说你们的具体计划吧。” “……我们的人隐蔽在镇外，一旦出现意外，我们可随时支援！”约翰小声说完了联调局的计划，望着沈临，等待着沈临的回复。他们这个计划建立在沈临愿意无条件配合的基础上。 联调局明着撤走所有的人，但暗里却留下几名枪法精准的狙击手，隐藏在肖恩家房子之外的不同角度。只要沈临将尼古拉斯引出来，各路狙击手就会果断开枪，将尼古拉斯击毙。 因为活捉的难度太大，联调局经过再三论证，为了确保公共安全，暗里下了击毙的死命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让尼古拉斯逃脱彻底藏匿起来，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害。 联调局的算盘打的不错，但必须要让尼古拉斯暴露在狙击手的视野之内。而尼古拉斯不是傻子，要让尼古拉斯暴露出来，无疑需要沈临承担巨大的风险。可以说，联调局是准备把沈临当诱饵和幌子，诱饵就是诱饵，但诱饵也有可能被鱼吃掉。 沈临沉吟起来，他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是在权衡联调局这种计划的成功率。 尼古拉斯非常狡猾，若是想将他引出来，必须要全部撤离联调局和州警的人，表面文章是骗不过他的，绝对要实打实撤走。而尼古拉斯对周遭环境的熟悉程度超过联调局想象，沈临实在是担心联调局那些狙击手能否在尼古拉斯的眼皮底下藏匿起来。 反正，他们是瞒不过沈临的眼睛的。 见沈临沉默不语，约翰以为沈临不愿意冒险，就有些尴尬。 联调局再三衡量，能适合当诱饵的也就是沈临了。联调局的人出面白搭，根本引不起尼古拉斯的兴趣来；而若是让尼娜或者肖恩夫妻作为诱饵，极有可能让她们死在尼古拉斯的暗杀之中，风险太大。若是抓不住或者无法击毙尼古拉斯，反而搭上另外的受害者性命，联调局很难向公共社会和纳税人交代。 但联调局却无法强迫和命令沈临。 “沈……”约翰苦笑着望着他：“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我们……” “约翰特工，我愿意配合你们，这没有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实在是很担心，你们的人能不能在尼古拉斯的眼皮底下藏匿起来并伏击成功，说实话，你们这些人连我都瞒不过去，何况是更加熟悉周围环境的尼古拉斯？”沈临淡然道：“尼古拉斯无比的凶残狡诈，他还有实战经验，你们的人能是他的对手吗？我实在是很怀疑。” 约翰尴尬地搓了搓手，也有些不服气道：“沈，我们会派出最一流的特工和狙击手，这一点，你放心！” 沈临笑了：“约翰特工，不如我们打个赌。你现在去安排人隐蔽起来，看看我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发现并找出他们。如果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我建议你们放弃这个计划。” 约翰不以为然：“沈，我知道你是一个功夫高手，但是，你也不要太轻视我们的特战队员，我们这些狙击手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经过多年特训的精英，他们在全球各地有过多次的实战经验，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们联调局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 约翰自有其傲气。 联调局作为联邦执法机构，承担着大量艰苦卓绝的秘密任务，为m国的公共安全做出了巨大贡献。这家机构内汇集着全球最顶尖的各领域人才，若是连起码的潜伏任务都完成不了，那还得了？ 沈临轻笑：“约翰，事实胜于雄辩。你们去安排，我们试一试。” 沈临说完，就在肖恩家的客厅里坐下，挥挥手，示意约翰去安排。 约翰扫了沈临一眼，有些赌气和恼火地离开肖恩家，返回自己的指挥部，开始调兵遣将。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狙击手和特战队员潜伏到位，约翰就拨通了沈临的电话：“沈，你可以出来试一试了。” 沈临淡然一笑：“好，那我就试一试你们。” 沈临扣了电话，缓缓走出了肖恩家的门，他走下台阶，站在院中左右四顾，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肖恩家的左邻右舍都是同样的民房建筑，三层小楼，建筑风格一般无二。而前面是一条马路，马路对面则有一家超市、一所学校和一家社区医疗机构。而肖恩家房子的背后则是社区的活动场地，以一个足球场为主。 实事求是地讲，这样的环境给特工的潜伏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没有高楼大厦和各种障碍物的隐蔽，要想潜伏在一个理想的角度，对尼古拉斯构成必杀的一击，实在是太难了。 沈临略一打量周遭的环境和各式建筑物，心里就大概有了数。 若是他，他会选择一个点。从现在的环境来看，选择的点多了，隐藏的人多了，反而会暴露，不如干脆只定一个点。 这个点，在肖恩家房子的房顶烟囱背后。这是一个视觉上的死角，而因为高度的关系，下面的人看不到这个位置，而从这个位置俯视院中和控制周遭，却是有着极大的优势。更重要的是，肖恩家的烟囱经过修缮，为了防风和保护烟囱的底座，肖恩在此处建了半截防护，如果狙击手斜躺着，哪怕是从高处横扫，都很难发现。 但约翰和联调局选择的点却不是这个，而是另外的三个点，呈火力交叉放射状。如果尼古拉斯真的出现在火力范围内，肯定会没跑。但问题是，尼古拉斯会上当吗？ 约翰选择的第一个点在肖恩家对面正前方的小学校教学楼上，第二个点在社区医疗门诊的绿植丛中，第三个点则在肖恩家邻居三楼的阳台上。这三个点貌似隐秘，一般人还真难发现，但对于尼古拉斯这样的特种兵出身的杀手来说，其实不难发现。 在更远处，有本镇最高的建筑，某家银行的大厦，虽然号称大厦，却只有十几层的样子。在这个镇上，算是高层建筑了。银行的大厦离肖恩家顶多三百米的样子，若是肖恩登上大厦的顶部，借助观察设备就很容易发现狙击手的存在。 如此，尼古拉斯要么会继续藏匿不出；要么会疯狂地铤而走险，逐一干掉这三名暗哨。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联调局的行动都会宣告失败。 真的是这样。 沈临没有登临高处，他只是凭借丰富的经验和对细节观察入微的能力，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约翰在自己的指挥部内，紧盯着监控屏幕。 他冷冷笑着，心道你这个华夏人也忒小瞧联调局的人了，如果你能找出我们潜伏的三名狙击手来，我就佩服你真的有本事。 作为联调局分支机构的高层，约翰骨子里自然有一股傲气。 监控屏幕中，沈临缓缓踱步出了肖恩家的院子，见沈临走向了隔壁家的房子，约翰心头微微有些紧张。 第436章 约翰的邀请 沈临走到肖恩家隔壁的院子外面，抬头仰望着三楼左侧的阳台，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约翰在监控屏幕上看到沈临如此，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沈临极可能发现了这个暗桩。 还没有等约翰细想，外面的沈临已经俯身下去，从脚底下也就是隔壁人家的花坛里捡了一颗明晃晃的鹅卵石，然后扬手飞掷了出去。鹅卵石划过一道圆弧落入阳台，噗嗤一声落在潜伏特工的脚底下，滚动了几下。这种力道和准头的掌握，让潜伏特工惊叹连声，他缓缓起身来向沈临无奈地挥了挥手。 沈临笑了。他也向站起身的特工挥挥手，然后转身而去。 约翰面露惊容。 沈临的眼光和判断力直接让他震撼了。但是约翰还心存侥幸，沈临能发现一处暗桩，或许就是侥幸和偶然，他不可能把三处暗桩都一一找到吧？如果真的是这样，联调局的人脸往哪里搁？ 但沈临旋即穿过马路，向小学校走来，不多时就进了校门。他直奔教学楼，站在教学楼下仰头朗声一笑：“你自己出来还是我上去？” 潜伏的特工知道自己也暴露，无奈地露出身形来。 沈临马不停蹄继续走向社区门诊。 到了这个份上，约翰不得不承认，他安排的三名暗桩、联调局引以为傲的三名超级特工狙击手，善于伪装潜伏的精英，在沈临的面前，根本就是无所遁形。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约翰和他的下属们此刻的震撼感受。 沈临，他真的是一个人而不是神吗？ 约翰站在沈临的面前，尴尬地低低道：“沈，你的本事让人惊叹。我非常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临笑了笑：“经验，判断力，其实就这么简单。” “约翰特工，请恕我直言，如果你们就这样潜伏下去，恐怕你们的计划会失败。这种暗桩，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完全就是尼古拉斯的靶子。搞不好，你们的特工，会被疯狂的尼古拉斯逐一解决掉，这样一来，你们的损失就大了。” 约翰叹息一声：“周围的环境局限，我们也是很难布防。沈，你的建议呢？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沈临笑着指了指自己选定的位置——肖恩家房顶的烟囱背后。约翰派人上去查看了一番，虽然觉得可行，但终归还是认为只安排一个暗桩不太可靠，万一狙击手失手，尼古拉斯还是会逃之夭夭。 沈临听了约翰的担心，不由笑了：“约翰特工，潜伏这个事儿呢，在精不在多，不是人越多越好的。人多目标大，就容易暴露。肖恩家的四周，的确很难潜伏，如果你们真的不放心的话，我建议你在此处安排一个人。” 沈临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东西，约翰顺着沈临的手势望过去，不禁啼笑皆非。 原来，沈临指的是肖恩家的垃圾箱。 垃圾箱里藏人？我的天！约翰苦笑起来：“沈，你这可是一个馊主意！” 沈临淡然一笑：“所谓潜伏，就是超常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隐蔽物。如果能抓住尼古拉斯，躲在垃圾箱里算什么？” 沈临的声音很平静。 当年，他的前世，他为了完成任务，不要说垃圾箱，就连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都呆过整整三天三夜，这算什么？ 约翰呆了呆，倒是觉得沈临的话很有道理。 他马上决定接受沈临的建议，安排两名暗桩狙击手，一名在上，一名就在门口的垃圾箱里。这样的绝妙安排，想必狡诈如尼古拉斯，恐怕也万万想不到。 安排完这一切，约翰一边下令准备撤离，一边向沈临发出了殷切的邀请：“沈，如果你愿意加入联调局，联调局加州分局副局长的位置，可以给你！沈，以你的本事，在我们联调局里肯定会大有作为的！” 沈临没想到约翰竟然产生了挖人的念头。他怎么可能加入m国的联调局当什么特工？不是他看不起联调局，而是身份不允许。况且，他肩上担负的责任太重了。 沈临忍不住笑了：“约翰特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可能加入联调局的。” “为什么？”约翰追问。 “道理很简单。第一，我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祖国，不可能加入贵国的国籍，成为你们的公民。第二，约翰特工似乎忘记了，我还是一家企业的老板，我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产业去为联调局做事！”沈临挥了挥手。 约翰沉默了下去。他是爱才心切，因而才有这一问。在他看来，像沈临这样的高手如果能加盟联调局，那么，必将为联调局增色不少。 但正如沈临所言，沈临还是华夏国顶尖的大企业家，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企业来为异国的联调局做事呢？这不现实！ 约翰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 半个小时后。贝丝和杰克返回萨斯小镇，听闻约翰和联调局的计划，贝丝强烈反弹。 约翰扫了杰克一眼，示意杰克劝一劝贝丝。杰克知道贝丝之所以反弹这么强烈，主要是担心沈临的安全，不愿意让沈临给联调局当诱饵。 杰克拍了拍贝丝的肩膀，安慰道：“贝丝，这是沈临的决定，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且联调局已经埋伏下狙击手，只要尼古拉斯敢出现，那么必然是死路一条，你不用太担心沈临的安全了。” 说着，杰克向沈临投过求援的一瞥。 沈临点点头，走过去目光有些温柔地望着贝丝，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说句狂妄的话，这个世界上能杀我的人，真的不太多！” 沈临的话里充满着某种柔情和强大的自信！ 若是不了解沈临的人，一定会对他产生狂妄自大的印象。可沈临却不是张狂的人，来自未来社会的兵王在这个时代，不敢说无敌，但起码自保还是可以的。同时，沈临决定这一次要使用光脑的辅助。 重生之后，为了不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发展进程，不到关键时刻，沈临都刻意封闭了光脑尽量不使用。如果他毫无节制地使用光脑的辅助，恐怕用不了一年，他就建立起凌驾于全球商业巅峰的资本帝国，甚至掌控起世间最关键的政治权力！有了光脑无孔不入的侵入，任何网络和体系以及隐秘信息，对沈临都不设防。 举个例子说，如果沈临想，他可以在半个小时内摧毁联调局的信息联络体系，或者干脆进行某种篡改，从而为他所用。 贝丝面色微红，眸光含情，紧盯着沈临低低道：“你确定？我不想你出事，你……”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沈临握了握贝丝的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道：“如果联调局的计划成功，我们就一劳永逸了。” 贝丝这才幽幽一叹，点了点头：“你保重自己！我等着你！” 说完，贝丝扭头就走，转身就上了车。 她终归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纠纠结结不是她的性格。 沈临静静地站在肖恩家的门口，望着一辆辆车的驶离。为了瞒过尼古拉斯的眼睛，联调局和州警将全部人马撤离。而且，约翰听从了沈临的建议，保留了他在萨斯小镇的临时指挥部，所有的监控体系都开动着，只留了一个内勤人员值守。 约翰不知道的是，他的人马还没有撤离，沈临的光脑就链接上了指挥部的主电脑。有了这样的链接，沈临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只“天眼”，方圆一公里之内的各种状况，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说白了，他还是不太信得过联调局的特工狙击手，他准备自己下手。只要尼古拉斯敢出面，那么，沈临还是那句话，能活捉就活捉，如果不能活捉，那么就击毙。这样杀人无数的人渣，死了也是为民除害，沈临对此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镇外。 公路下沿的废弃河道，是本镇的临时垃圾场。一个穿着肮脏棉衣头发凌乱身材高大满脸污垢的流浪汉，从垃圾堆里找出一个似乎还没有变馊的汉堡，欣喜若狂地开始往嘴里塞。 他拖着一个脏兮兮的流着臭水的袋子，爬上了公路，坐在路边啃着那个脏乎乎沾染着泥沙和垃圾沫子的汉堡，吃得津津有味。 一辆辆联调局和州警的黑色越野车飞驰而过，贝丝在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流浪汉，见他如此，有些恶心，赶紧撇开头去。 但谁都没想到，流浪汉竟然晃晃荡荡地站起身向路中央奔来。 贝丝和杰克在一辆车上，赶紧猛踩急刹车，停下车来，而后面的几辆车也都相继停车。 杰克跳下车来，一股扑鼻的臭味传进他的鼻孔，他掩鼻冲着流浪汉沉声道：“你要干什么？赶紧让开，注意安全！” 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其实也不缺流浪汉。但是，肮脏到这种程度的流浪汉，杰克还是头一次见到。 流浪汉抬起脏兮兮的脸冲杰克嚷嚷了一声，竟然挺了挺胸，摆出了就是拦在路中央不走的架势。 贝丝无奈，也跳下车来。 流浪汉嘿嘿笑着，竟然向她伸出了脏手去。他的手上还残留着明显的垃圾痕迹，甚至还有一条蛆虫在他的指缝间蠕动，贝丝一阵恶心，差点没当场呕吐出来。 第437章 嚣张的流浪汉 如此恶心的流浪汉，如此嚣张。 流浪汉挓挲着手，贝丝皱了皱柳眉。 她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取出一美元来，递在了流浪汉的手上。 流浪汉摇摇头，伸着手不动，继续嘿嘿笑着。嘴角的哈喇子流淌下来，看得贝丝更加恶心。 贝丝无奈，又取出十多美金的零钱来一股脑全部放在流浪汉的手上，流浪汉数了数，这才心满意足地攥紧收回手去，将钱装进了自己的脏乎乎的口袋里。 流浪汉颤巍巍地走向路边，拖着他那个流着抽水的行李袋，那个恶心的样子就不用提了。 贝丝上了车，杰克恼火地扫了流浪汉一眼，重新发动起车。 流浪汉在路边大笑着挥舞着手臂，看着一辆辆警车驶离，那种得意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里传播出很远，久久回荡着。 贝丝通过后视镜扫了流浪汉一眼，啼笑皆非道：“怎么会有这么脏的人！这么小的一个城镇，也有流浪汉！哎……社保部门那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贝丝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这个国家的社保制度和体系。贝丝一向对社保制度颇有微词，这回更是“有感而发”，杰克无奈地一边开车一边听着贝丝没完没了的抱怨，感觉非常古怪。 贝丝是一个非常理性的女人，但她唯有在这件事上就犯了普通女人喋喋不休的通病，也不知道是为何。对此，贝丝没有解释过什么，杰克这些警署的同事自然不会追问。以贝丝的个性鲜明来看，就算是你问也问不出一个结果来。 所有的警车飞驰而过，消失在通往外界公路的尽头。 流浪汉突然缓缓直起了腰板，眸光中掠过冰冷的光彩。他的身上依旧是肮脏不堪臭气熏天，但随着身板的挺直和目光的锐利，整个人的气势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瞬间，流浪汉又恢复了颓废。 流浪汉缓缓躺在了马路边上，竟然大刺刺地躺在那里呼呼大睡起来。 联调局和警署的车队驶离萨斯小镇后，在距离小镇五十公里处的另外一座小城镇上停留下来。所有的特工和警察化整为零，而警车也被隐藏起来。 约翰要在此处设立第二个指挥部，通过网络与萨斯镇保持联系。一旦那边得手或者出现意外和新的特殊情况，这边的特工和特警会在第一时间重返萨斯，构成有效支援。 刚刚安顿下来，贝丝就有些焦急地拨通了沈临的手机。接到贝丝电话的时候，沈临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肖恩家院中的木椅上，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沐浴在暮色和余晖中，小资情调十足。 与贝丝通完话，沈临就关了机。尼娜端着一盘刚烤制出来的小点心笑着走出门来，“沈，吃点点心吧，这是我亲手做的。” 尼娜眉眼间流淌着明显的春意，这显然是一个很不“安静”耐不住寂寞的成熟女人，哪怕是在死亡的威胁中，她的心也开始在蠢蠢欲动了。 她明里暗里的某种勾引意味十足，若是沈临稍有表示，她恐怕就要主动投怀送抱了。由此可见，她给她的丈夫戴上的绿帽子恐怕还不止一顶。以尼娜如此风骚性格，能引起疯狂变态的尼古拉斯的杀机，显然不是偶然的。哪怕她是尼古拉斯的妹妹，也难以让狂热偏执的尼古拉斯扑灭心内熊熊燃烧的杀气。 沈临陡然意识到，尼娜才真正是让尼古拉斯失去控制的“诱饵”。 一念及此，他轻轻一笑，顺势接过了点心盘子，然后身子一侧，给了尼娜一个暗示。尼娜媚笑着趁势坐在了沈临的边上，整个丰腴火辣的身子就靠了过来。 苦苦值守在隐蔽处的两名联调局特工暗桩眼睁睁地看着沈临惬意地喝着咖啡吃点点心，还有性感的女人投怀送抱，享尽了艳福，不由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暗暗在心里咒骂了几声。 尼娜媚眼如丝，虽然她没有开口说什么，但她肢体的语言已经说明一切了。她暗示沈临，她的卧房在二楼拐角的第一间，如果沈临愿意，他随时可以进入她的卧房，与她来一场翻云覆雨的盘场大战。 沈临虚与委蛇地跟尼娜纠缠着，心里却在暗暗冷笑，心说这个女人也算是奇葩了，自己的小命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情想这些事？看来，她不是一般的耐不住寂寞啊。 沈临没有见过尼娜的丈夫，但他判断，尼娜的丈夫如果不是无能就是懦弱到了极致。否则，不会让尼娜放纵到如此程度。 沈临旋即想起善良忠厚的肖恩夫妻，这对信仰虔诚做了一辈子老实人和好人的夫妇，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对奇葩的子女？儿子凶残狂热偏执，杀人不眨眼；而女儿则生性风流，时不时就要红杏出墙，把不住自己的裤裆。 尼娜探出手来，夹住一片点心，媚笑着往沈临的嘴里塞。她不断地用自己高耸的胸部来摩擦着沈临的胳膊，心里头却在暗暗嘀咕，心说他还是不是男人啊，连这个都能忍得住？如果是别的男人，早就抱起她走进屋去干那事去了，还能如此大模大样地沉得住气？ 肖恩夫妻站在客厅里透过落地窗看了良久，终于，老肖恩还是为女儿有些不堪的行为吃不住劲了，他推门走出来站在台阶上低低喊了一嗓子：“尼娜，你进来！” 尼娜回头望着老父，有些不甘情愿地起身来，扭着丰满的臀部走回屋去。 肖恩关紧门，扫了沈临一眼，沈临报以平静的微笑，犹自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进了屋，肖恩压低声音怒斥道：“尼娜，你不要乱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这种心情？！” 尼娜撅了撅嘴，冷笑道：“父亲，我怎么了？我给沈先生送点点心吃，你激动什么？” 说完，尼娜故作愤愤地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脱去外衣，只着内衣躺在床上，有些心烦意乱地期待着沈临能推门进来。她属于那种**比较强烈的女人，一旦心里有了念想，就很难遏制住了。况且，她正处在如狼似虎的年纪。 第438章 正面交锋 沈临静静地等候在院中，他知道，联调局和州警撤离肯定瞒不过尼古拉斯的眼睛，如果他真的还在萨斯小镇的话，他一定能察觉到。甚至，警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尼古拉斯一定有他的某种方法，沈临对此深信不疑。 但等候了这么久，日落时分了，夜幕即将来临，尼古拉斯还是没有动静。 沈临启动光脑，开始对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动静进行无死角的监控，有了这么多的摄像头，沈临就像是拥有了一只“天眼”一般。只要他想，哪怕是一个角落里的动静，都一览无余明察秋毫。 因为变态杀手的出现，整个小镇犹自沉浸在某种恐慌当中。除非是必要的外出，否则，全体镇民大多留在家里，等待着警方发布的安全警戒令解除。联调局和州警虽然撤离，但警报却暂时没有解除。 远处、近处，没有异样。 但突然，一个肮脏的流浪汉突然出现在沈临的视野之中，此人拖着一个流淌着臭水的行李袋，脚步蹒跚，头发凌乱，不过身材高大。 沈临皱了皱眉，镇上竟然有这种流浪汉？为什么来萨斯镇几天了，他之前没有发现过呢？ 沈临心头泛起一丝的警兆。 不好！此人危险！ 沈临想起联调局正在调查的所谓尼古拉斯的同谋——一个神秘的拉丁后裔男人，身材高大，棕色头发，声音嘶哑，似乎，似乎与此人体貌特征有些相像。但，沈临的眉头却紧蹙着，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此人应该是……尼古拉斯的伪装！ 流浪汉一点点地向肖恩家的房子靠近着，已经接近了小学校的左侧，距离此处大概有五六百米的样子。 流浪汉突然停顿了下来，他抬头望了望天，肮脏的脸上满是污垢，但他眸子开合间暴露出的一丝寒光，却让沈临捕捉到了，沈临顿时为之振奋，此人正是尼古拉斯！绝对的！ 绝对的没有错！ 沈临严阵以待，只要尼古拉斯靠近他两百米之内，哪怕是没有联调局潜伏特工的狙击，沈临也有把握独自一个人拿下尼古拉斯。如果不能活捉，那么就将他彻底留下！ 但尼古拉斯伪装的流浪汉却停下了脚步。他不但裹足不前，还甚至窝在了地上，就地躺了下去，逼着双眼，貌似呼呼大睡起来。 沈临有些焦躁，也有些犹豫。 这个位置距离有些远了，沈临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如果他有所动作，势必惊动尼古拉斯，而尼古拉斯若是反应很快，就有极大的概率再次逃离。 必须要再等待！等待尼古拉斯的靠近！ 然而，很显然，尼古拉斯是非常多疑的，他再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不可能真正靠近向目标下手的！ 尼古拉斯在耐心观察，似乎在等待天黑之后再行动。 沈临也在等待，等待尼古拉斯靠近后再行动。但，若是到了晚间，因为光线的缘故，不论是对于沈临，还是对于联调局的狙击队员，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沈临决定试探一下尼古拉斯。 他霍然起身来，走进了肖恩家的房子。 果然，无时不刻不在监控着的天眼发现，尼古拉斯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微型红外线军用望远镜，开始观察肖恩家房子四周的状况。他甚至起身来脱去了脏兮兮的外套，躲在了一棵绿植之后，借着绿植丛林的遮挡，开始观察。 沈临故作不知，他决定利用某种方式，激怒尼古拉斯，从而将他引过来。 对于多疑且狡诈的尼古拉斯来说，消除他多疑的唯一路径就是激怒他，盛怒之下的尼古拉斯必然失去基本的判断力和正常的反应能力。 等沈临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牵着尼娜的手，两人并肩走出肖恩的房子，坐在了院中的藤椅上。尼娜里面竟然是真空只着内衣，外边裹了一件厚实的外套，她满脸的春意浓浓，几乎是半靠在沈临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用丰腴的臀部来回摩擦沈临，口中发出咯咯的清脆的娇笑声。 从远处来看，两人的动作是非常暧昧和激烈的，但实际上，沈临却牢牢控制住了一个度，他虽然是在挑逗尼娜，但却迟迟没有实质性的动作，这让等候已久的尼娜多少有些失望和幽怨。 尼娜媚眼如丝，探手在沈临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撅着嘴，轻轻道：“沈，你是傻子吗？” 沈临大笑：“尼娜，你难道不觉得现在很有情调吗？我们应该坐下来，一起喝杯咖啡，然后再……” 尼娜心里暗暗咒骂起来，心说喝狗屁的咖啡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要上就上，不上拉倒，不上老娘就自己去楼上解决问题了！ “这对狗男女”的暧昧，显然落在了尼古拉斯的眼中。这让尼古拉斯暴怒起来，干掉尼娜实施净化的杀机再次高涨。沈临能感知到他的暴怒，因为沈临的“天眼”发现尼古拉斯肩头正在轻颤，这是怒火上升的表征！ 但尼古拉斯还是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这让沈临心里冷哼一声，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突然粗野地将尼娜抱在怀中，然后用那双手深入尼娜的衣服里面探寻着，而尼娜惊喜过望，口中发出轻微的呻吟声，而整个丰腴的身子都在扭动起来。 成了！ 沈临蓦然发现，尼古拉斯愤怒地跺了跺脚，将手里的望远镜收起来，然后一把将头上肮脏的假发摘掉，又俯身从脏兮兮的行李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背包来，从背包的形状来判断，这里面装着的肯定是武器。 尼古拉斯飞快地向肖恩的房子逼近着，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沈临冷笑一声，猛然一把将尼娜推开，压低声音道：“快进屋，尼古拉斯来了！” 尼娜顿时****消失，魂不附体地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去，关紧门，躲在了沙发后面。 沈临缓缓站起身来，昂然站在了院中，抬头望天。 400米……300米……200米……150米…… 尼古拉斯渐渐逼近了肖恩家的房子。沈临下意识地扫了联调局潜伏着的两枚暗哨一眼，他其实对两人没有抱太大的指望。因此，他只会给两名狙击手5秒钟的时间，如果在尼古拉斯接近肖恩家房子100米之内，两名狙击手不能及时干掉他的话，那么，沈临就要果断出手了。 沈临相信，联调局的两个狙击手也发现了尼古拉斯的逼近，应该也在严阵以待。 按照常规，两名阻击手应该是能完成任务，因为这么好的角度这么短的距离，一人作为主射手，另外一名候补，无论怎么看，尼古拉斯都将难逃被击毙的命运。 但所谓横生枝叶、突发状况大概就是说的现在，尼古拉斯在逼近肖恩家隔壁邻居家院墙的时候，他正在借着院墙的遮挡喘一口气，正在这个时候，楼上烟囱后面的阻击手或许是因为紧张过度，也或许是因为疏忽大意，他竟然打开了狙击步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器。 此刻已经接近傍晚，光线昏暗，若隐若现的光点浮光掠影如同惊鸿一瞥，这顿时惊动了尼古拉斯。尼古拉斯曾经是军中精英，他焉能不知是什么东西，沈临眼见他陡然一个窜身，就飞奔越过马路，开始逃离现场。 从他逃离的方向和角度来看，尼古拉斯真的是一个高手，而且经验非常丰富。楼上的狙击手受到一些树木和停靠在路边的居民车辆的视线遮挡，很难击中尼古拉斯。 沈临脸色骤变，他跺了跺脚，身子弹射而出。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尼古拉斯又逃了。 以尼古拉斯的狡诈，他在来之前，肯定安排好了退路，设计好了逃离的路线和逃离的交通工具。 两名狙击手见势不好，也都顾不上潜伏了，分头追起尼古拉斯。但他们的速度与尼古拉斯比起来，真的是相差甚远，但两人亲眼见沈临像是惊雷一般狂奔过去，带起一阵风。 沈临的速度简直就是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两名特工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尼古拉斯向小学校背后的一个停车场奔去，他的速度很快，但沈临比他更快。奔跑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缩短，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尼古拉斯愤怒地一个转身，在奔跑间掏出手枪来向追来的沈临连开两枪！ 但实事求是地讲，尼古拉斯要想在奔跑间击中沈临，几乎是难如登天。沈临的身手飘忽轻盈，就算是在追击，他在不断加速，但他行进追击的路线也不是一条直线，面前是一个凶残的特种兵出身的杀手，他不得不防范他突开冷枪。 沈临的速度快到了一个让尼古拉斯恐惧的程度。 在那一瞬间，他几乎认为沈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会飞的超人，而且弹跳力惊人。他眼角的余光发现，沈临轻描淡写地就在奔跑间掠过一些车辆和障碍物。 尼古拉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恐惧和惊慌。 他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知道自己这一次或许真的要栽了。 第439章 再见唐唐 两名联调局的特工狙击队员追击上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沈临已经静静守在停车场的边缘处，而他的脚下，尼古拉斯面目狰狞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一条腿的膝盖位置处满是血迹。 两名特工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又是一阵狂喜！ 无论如何，终于抓到了这名震动全国的杀人狂魔！ 他们并不知沈临与尼古拉斯搏斗的具体过程，但从尼古拉斯痛苦的表情来看，沈临下手一定是稳准狠。 实际上，沈临并没有跟尼古拉斯有正面搏斗的场面。他只是在奔跑间，奋力弹射出了他手里捏着的瑞士军刀，他是何等的爆发力和冲击力，瑞士军刀如摧枯拉朽般从后穿透了尼古拉斯的膝关节，只这一下，尼古拉斯就失去了逃跑和反抗能力。 沈临独自一人抓住尼古拉斯的消息在第一时间通报给了约翰和贝丝等人。半个多小时后，联调局和州警的车队风驰电掣地返回萨斯小镇，全副武装的特警将尼古拉斯牢牢羁押上了密不透风的囚车，为了安全起见，在沈临的建议下，警方为尼古拉斯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联调局将尼古拉斯押回f城。 尼古拉斯落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国，媒体对于联调局和州警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而在这个时候，沈临独自一人悄然返回了自己的公寓。功成而退，在沈临的强烈要求下，联调局和警署没有公开抓获尼古拉斯的一些细节，沈临将全部的功劳都推给了两名联调局的潜伏特工，让两人感觉惭愧不已。 实际上，两人非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差点坏了事。如果不是沈临惊人的反应能力和过人的反击能力，尼古拉斯必然再一次逃离追捕。 沈临在联调局和警署内部成为英雄般的人物，但外界一无所知。 而接下来，联调局和警署联合出面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出席发布会的还有犯罪嫌疑人葛瑞莎。葛瑞莎是作为指证尼古拉斯的重要证人出席的，联调局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开了一些破案的细节——而葛瑞莎健康出现在镜头面前，又在发布会的末了对沈临的中医针灸表示感谢和面向公共社会表示忏悔。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为沈临和中医正名了。 潮水般的赞誉和对于中医的正面评价再次充斥于互联网和媒体的报道之上，沈临却对此不置可否。 沈临准备启程回国。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寓所迎来了一位让他惊喜过望的客人——唐曼秋的妹妹唐唐。 唐唐在m国留学多时，一直没有跟沈临有什么联系。而事实上，她连家里人都很少联系，沈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唐唐了。 唐唐比过去有些消瘦。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复杂。这么久了，她心里对沈临的念想其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但她每次想要跟沈临联系的时候，姐姐唐曼秋的身影就会浮现出来。其实她就在f城的圣约翰大学留学，沈临在本地风生水起，从沈临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但她一直都没有露面。 直到今天，她终于还是来了。对于自己为什么会鼓足勇气来，她自己都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总之是来了。 该来的始终都来了。 唐唐转到圣约翰大学读书，连家里都没有通知。如果唐曼秋知道妹妹唐唐在f城，肯定会通知沈临与唐唐联系的。 “唐唐，你还好吗？”沈临轻叹一声，打破了沉闷的僵局：“我最近这两天准备回国一趟，你要回去吗？我们一起！” 唐唐摇摇头：“我不回去。” 唐唐的声音轻柔却很坚定。 “你在哪所大学读书啊。”沈临笑着随口问了一句。 关于唐唐，他没有向唐家人询问过她的状况，因为沈临担心唐曼秋会误会什么。其实他对唐唐真的是没有什么，当初完全是唐唐的一厢情愿。 “我在……圣约翰大学商学院。”唐唐抿着嘴轻轻道。 啊？沈临愕然，他有些惊讶地抬头望着唐唐，良久才苦笑一声：“你这个丫头，我们离得这么近，你都不跟我联系一下？！” “我不见你，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正如我不想回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姐一样。”唐唐幽幽一叹：“但是我还是来了，见到你，我的心好像就是如释重负，沈临，希望你好好对我姐，真的，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幸福一辈子！” “唐唐，有些事……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无论是你姐还是我，都不放心，如果你不愿意回国，我希望你能帮我打理龙腾在m国的产业。”沈临犹豫着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知道唐唐其实是一个非常倔强的女孩，如果他一味的提出要帮助她，她肯定不会同意，但如果说他需要唐唐的帮助，以唐唐的性格来说，她一定不会拒绝。 “我能帮你做什么？我……对管理企业也不是很懂……”唐唐垂下头，但态度开始明显软化了。 “我希望你能搬过来住，这套房子很大，以后就归你了。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随时跟龙腾的杨总联系，这是她的名片——关于你的事情，我会马上交代给她！”沈临果断挥了挥手，不容拒绝道：“唐唐，你要明白，我们是一家人，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在国外打拼的！” 沈临这个时候的态度就有些坚决了。 唐唐愕然抬头，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沈临与过去大不同了，变得更加的强势和霸道。但沈临对她的关心和发自内心的关爱，她又不是傻子，焉能体会不到，只是她…… “唐唐，你想想，你能逃避一辈子吗？你能忍住一辈子不见曼秋和我？你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你不要给自己施加无谓的压力，唐唐，真的，相信我，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沈临探手过去抓住了唐唐微微有些冰凉的小手，用力地握着。 沈临明显感觉到唐唐小手的颤抖和轻微的挣扎。但她终归还是停止了挣扎，任由沈临握着手，神色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 杨雪妮接到沈临的电话，就匆匆赶来。 进了门，发现了唐唐，杨雪妮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有见过唐唐，只是知道沈临的女朋友唐曼秋有一个在国外留学的妹妹，一样是天姿国色明艳过人。 杨雪妮知道唐曼秋在沈临心目中的地位，见了唐唐，略一定神，赶紧笑着主动打招呼：“这就是唐唐妹妹吧，果然是大美人一个啊，平时，沈董可没少夸赞你！” 其实杨雪妮不过是客气话，沈临从来没有在杨雪妮面前提起过唐唐。 唐唐起身来与杨雪妮礼貌地握握手，也是客气了几句。 “雪妮，以后唐唐就拜托给你照顾了，我暂时要回国一趟。这边的公司，你看看有没有适合唐唐的岗位，给她安排一下。”沈临轻轻一笑道：“雪妮，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叫我沈临就好。” 对如何安排唐唐，因为沈临的电话指示，杨雪妮早就有了腹案，她闻言接过话茬笑道：“唐唐妹妹是商学院的研究生，就在分公司做个副总裁吧，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唐唐犹豫了一下，她知道这是沈临的安排，也就没有矫情地拒绝。 见她同意，沈临长出了一口气。她能接受沈临的安排，这说明她已经过去了那道坎，开始慢慢面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了。过了这么久，她一个人在国外学习生活，心里有多大的心结也早就该解开了。 事实上，她能今天来见沈临，就是宣告与过去告别了。 唐唐的突然到来，沈临非常高兴。他带着杨雪妮和唐唐先是去龙腾在m国的总部看了看，跟其他一些国内来的工作人员认识了一下，然后就与两女一起去唐人街上一家著名的中餐馆吃火锅。 能在大洋彼岸吃到正宗口味的川味火锅，面对着笑颜如花的唐唐，以及温柔款款的杨雪妮，沈临心情非常的愉悦。 吃完饭，沈临亲自开车将唐唐送回圣约翰大学，再三叮嘱她最迟周末就要搬到公寓里来住，这才与杨雪妮一起返回自己的寓所。 回到寓所，海伦已经等候他多时了。见到海伦，沈临眸光中掠过一丝奇光，但转瞬而逝，很快就恢复了与往常一般的平静。 “沈，你要回国？怎么突然要回国呢？你在这边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海伦急急追问道。 沈临要回国的消息让海伦感觉很突然。 沈临笑了笑：“我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访问基本结束了，我要回国述职。同时，我出来时间太久了，家里太多事，也在等着我回去处理。” 海伦哦了一声，声音明显有些失望：“你要回去多久？多久后回来？” “可能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回来了。”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海伦：“海伦，你的身体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我一起回国，我继续给你调治两三个月，应该就可以痊愈不再复发。” 沈临的声音中蕴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第440章 归国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海伦。 听了沈临的话，海伦微微有些迟疑。之前的时候，海伦曾经说过，她将来会守在沈临身边，她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念想了，能在沈临的调治下平静地生活下去，不再复发，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但随着她病情的好转，昔日强势女政治家、华城参议员海伦的心态渐渐又回归了。要是让她真的放弃一切，默默地陪伴在沈临身边，做一个“病人”，她现在还真的有点放不下。 不是海伦“言而无信”或者“出尔反尔”，而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情况不一样了，环境有变化了，人的心态也是会发生改变的。这很正常。 其实沈临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他根本没指望海伦能答应下来。对于海伦的心态，他其实揣摩地很透很透了。 海伦不是普通的女人，要想让她甘于平凡在沉默中过一辈子，哪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曾经的风云人物。 “呵呵，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啊，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就算是没有针灸调养，短时间之内应该也不会复发了，你放心就是。”沈临轻轻一笑，“不管怎么说，我不属于这里，我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所以，终有一天我会回国，现在，我不过是把回国的时间提前罢了。” 海伦沉默着。 片刻后，她妩媚的脸蛋浮荡着淡淡的红晕，眸光热切而凝重：“沈，能不能留下来？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会放弃一切嫁给你，而我相信，有我的帮助，你的龙腾集团在m国会发展得更好。” 海伦心里充满着期待。她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如果沈临愿意为她留下来，她会全身心地帮助沈临在这里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商业帝国来。凭借她的能量和影响力，凭借她的资源和人脉，凭借她高人一等的商业管理素质。只要沈临愿意留下来，她宁肯放弃政治转向幕后，做沈临背后的女人——但是沈临要给她一个身份。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今后即便做不成海伦参议员，她也要当一个海伦夫人。 海伦觉得自己是沈临最佳的选择。 她的美貌，她的气质，她的家世和能量，她的才干……在诸多领域，没有女人能与她相提并论。沈临与她的结合，必将是天作之合，两人携手发展，将会创造出崭新的世界！ 沈临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海伦，抱歉，我不能留下！” 海伦失望地垂下头去。 她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优秀女人，对男人的选择标准之高，超乎了世人的想象。她几乎很少能看上身边的男人，这是她三十岁仍然云英未嫁的关键因素。而沈临来了，从遥远的东方国度，似乎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沈临为她治好了家族性的遗传病，而她则将全部的感情寄托在沈临的身上。 然而，这段感情还没有来得及开始，似乎就要结束了。 这让海伦如何能不黯然神伤？ 沈临轻叹一声，深深望了海伦一眼，转身向楼上走去。 他的根基在国内，他诸多的牵挂都在国内，岂能为了海伦而留在异国他乡，这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两人的感情还没有到这个程度，就算是有了感情，沈临也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留下。 沈临要回国的消息传了出去。贝丝跟沈临通了很久的电话，谁人不知道贝丝在电话里跟沈临谈了一些什么，但是最终的结果是沈临回国的日期没有改变。 回国的日期定在了三日后。这次他的归期定的很急，事先没有跟别人商量，哪怕是杨雪妮都感觉有些突然。后来想想也就不奇怪了，他在m国呆的时间不短了，作为龙腾大老板，总部那一大摊子事，必须要等他回国去处理。 毕竟有些大事，不是沈晓华这个总裁能独自决定的，必须要等沈临这个董事长回去拍板决策。 归国前的这几天，沈临没有出门，他除了收拾行装之外，就是不断与到访送别的人见面寒暄。他在本城和本州知名度很高，有不少华人华商和本地的名流都在为他送行，而索通集团高层闻讯，甚至还专门委派一个高级副总裁来了f城一趟，送了他不少礼物。 圣约翰大学医学院还专门为他组织了一次告别晚会。只是沈临简单露了一面后就匆匆告别，没有跟医学院的师生们狂欢。他不太习惯这种西方的社交活动，也懒得跟这些注定日后很少见面的外国人虚与委蛇了。 在临走之前，杨雪妮跟他定下了并购和出资赞助雪兰大学的事宜。在杨雪妮的主导下，龙腾集团海外总部正在着手收购这所频临关门的末流大学，只要有资金注入，这所大学很快就能起死回生。 也许用不了多久，这所大学就会改名为龙腾大学，然后逐步发展壮大，等下一次沈临在来m国的时候，以龙腾冠名的大学已经在这个国家声名鹊起了。 沈临这一趟来m国不足半年的时间，但掀起的声浪却此起彼伏。弘扬中医文化知识他的任务之一，他真正的目标和成绩在于，让龙腾在这个全球最大的资本发达国家扎根生长下来，并购本土企业借壳上市，与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合作创办中医专科医院，收购本土大学，与索通集团展开战略性合作……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由他主导推动的这些事，足以载入史册。 所以，沈临的m国之行，收获巨大。龙腾的有形与无形资产因为这几个月的时间，至少翻了一番。 此时此刻，华夏龙腾这个名字，已经在全球经济圈内打响了知名度。而未来，等待着龙腾的，则是辉煌灿烂的前程。 某种意义上说，沈守一这些沈家人应该感谢沈临，如果没有沈临，沈家名下的潜龙集团永远都不过是固步于华夏国北方市场的一家民营企业，在逐渐走到巅峰之后慢慢就会走下坡路，不可能有导入全球战略并飞速成长为超大型跨国资本集团的一天。 现在的龙腾，与几年前的潜龙相比，早已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了，层次截然不同。 如果那个时候，沈家要是说潜龙是世界知名企业，肯定会引起一地的鄙夷和嘲讽；但现在，即便说龙腾具备赶超索通这种世界巨无霸企业的潜力和空间，也会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这就是差别，也是差距了。 原先，沈家的潜龙，杨家的凤舞，南宫家的南宫企业，白家的南越集团，基本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实力相当。可如今，龙腾已经高高跃起，凌驾于三家企业之上，从知名度、影响力、资本实力上，高出三家不止一筹了。 原先，杨家、南宫家、白家还有觊觎潜龙产业的心思，可如今，三家人蓦然发现，在沈临的掌控下，龙腾已经成为他们吞不下的大蛋糕，蚂蚁吞大象，绝对会撑死。 三日后，机场。 来机场为沈临送行的人很多，有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师生，有本城的参议员，检察官和法官，本地的华人华商，总领馆的工作人员，还有本城警署以杰克和贝丝为代表的一群熟悉的警察，能来的人都来了，送行的规模之大、人数之多，超乎了沈临的想象。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媒体记者。 贝丝的脸色有些伤感，她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后，远远地望着沈临，没有上前来。她知道自己留不下沈临，而她与沈临之间，横亘着的最大障碍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她会放弃自己的事业和理想，追随沈临回国吗？暂时不能。也许有一天她会放弃一切，去华夏国寻找沈临，但现在她放不下。 郑宁国和魏秋华也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后，向沈临挥着手。来的人太多了，他们凑不到近前去。 在进安检之前，沈临回身向众人挥手告别，他的神色平静，面带平和的微笑。 此刻，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杨雪妮和唐唐。 沈临从杨雪妮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箱，笑了笑道：“雪妮，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我在国内等着你！” 杨雪妮心里，离别的伤感几乎要控制不住，如果不是有唐唐在场，她几乎要扑在沈临的怀里哭成一个泪人儿。她向沈临点点头，抿嘴无言。这已经不是沈临一个人的事业，这是两人共同开创和打拼的美好局面，值得她全心全意为之奋斗终生了。 沈临拍了拍唐唐的肩膀，柔声道：“唐唐，安心在这边学习和生活，家里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回国了，我会到机场接你！” 唐唐望着沈临，有不舍也有太多的复杂情感，她眼圈发红，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压低声音道：“代我问姐姐好，还有我爸妈，告诉她们，我在这边很好！” 沈临轻叹一声：“我会把你的问候带到。好了，你们回去吧，我要进安检了。” 说着，沈临再无任何留恋，义无反顾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了安检口。 第441章 天使之泪 沈临过了安检，走向登机口。 路上，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修长秀美的背影，目光顿时一凝。 女子缓缓停下脚步，金色的长发飘逸地甩了一下，然后那张妩媚高贵的面孔出现在沈临的眼前。 沈临愕然：“海伦？怎么是你？” 海伦微微一笑：“怎么，不欢迎我吗？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可是说过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海伦参议员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病人，你是我的医生，病人哪里能离开医生呢？既然你要回国，我这个病人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你回去吧——至少，在一年之内，我还是要留在你身边的吧？” “但是……”沈临沉默了一下，海伦的决定让他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短短三天之内，海伦竟然改变了主意，做出了跟随他去华夏国的决定。这样的决定，让沈临感觉有些突然。 “走啊，快要登机了，你还等什么？”海伦笑着挥挥手。 她今天穿着很普通的夹克和牛仔裤，白色的休闲皮鞋，不施脂粉，除了姿色过人之外，恐怕没有人能认得出她是大名鼎鼎声名显赫的海伦参议员、曾经还号称要参加总统竞选的一个政治风云人物，当之无愧的女强人！ 沈临沉默着，与海伦并肩而行，走向了登机口。 在接近登机口的时候，一个秀丽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野中，沈临明显感觉到海伦眉梢一挑有些情绪上的异样，但她掩饰得很好，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是佩蒂的女儿惠特尼。沈临与佩蒂达成了某种共识，惠特尼要去华夏国的龙腾总部工作，今后或许要在华夏国长期生活，沈临答应佩蒂要照顾惠特尼，这一次，惠特尼跟沈临同机返回。 “沈，你怎么才进来？我都等你很久了！”惠特尼热情地跟沈临打着招呼，但她没想到海伦在沈临身边，似乎也是一同前往华夏国，不由愣了愣。 沈临扫了惠特尼一眼，见她只有意外而没有其他的情绪变化，不由笑了笑，指着海伦介绍道：“惠特尼，认识海伦小姐吗？” 惠特尼定了定神，笑了起来：“认识，怎么能不认识海伦参议员呢！只是我没想到，海伦参议员竟然要跟在你的身边，太让我意外了！” 惠特尼显然是一个八卦之心很浓的女孩，她早就听说海伦跟沈临有些暧昧的传闻，如今见沈临回国海伦竟然跟随，望向两人的眼神中自然就多了几分古怪。 她凑了过来，向海伦笑道：“海伦小姐，我真的很佩服你，为了爱情，你能放弃一切跟沈回国，真的是很了不起！” “为了爱情……”惠特尼的话让沈临听了有些尴尬，忍不住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海伦却不以为意，竟然平静地接受了下来，还笑着道：“惠特尼，爱上一个男人很容易，但要坚持爱下去，却是很难的。对了，你这是……” “我要去华夏国的龙腾总部工作，应该感谢沈，给了我这份工作。”惠特尼自然不会跟海伦说实话。 海伦哦了一声，回头扫了沈临一眼，眸光中光泽闪烁。 佩蒂的女儿竟然要去华夏国的龙腾总部工作……海伦心里头冷笑着，但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跟惠特尼谈笑生风，自然话题离不了沈临。 一直到上了飞机且飞机起飞，同在商务舱里，海伦和惠特尼的交谈也没有停下来。沈临没有参与两女过于火热的交谈，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从m国到华夏国的长途飞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们要在飞机上呆很久的时间。 因为气温提升，感觉到有些热的海伦和惠特尼先后脱去了外套。沈临依旧在闭眼假寐着，没有理会两人。但就在这时，惠特尼却发出已经尖细的惊叫声：“啊，海伦小姐，你这条项链好漂亮！” 沈临霍然睁开眼睛，见惠特尼俯身盯着海伦白皙的粉颈上一条白金项链，链子其实没有啥出奇的，只是普通的白金材质，但挂坠却无比的精美，沈临只扫了一眼，就认出是价值昂贵的琥珀配饰。普通琥珀其实不值钱，值钱的是琥珀中的珍品，比如海伦这一枚，晶莹剔透的琥珀中有一个天使形状的小精灵展翅高飞，惟妙惟肖，而整个琥珀的形状又像极了一颗泪珠。 海伦笑了笑：“很普通的挂坠，惠特尼，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条也没有关系。不过，我现在没有带在身上，等到了华夏国，我打电话让人给你送过来吧。” 惠特尼格格娇笑着：“那就谢谢海伦小姐了。我去趟卫生间。” 说着，惠特尼就起身走向了机尾的卫生间。 在走出商务舱之前，她向一旁的沈临飞快投过一瞥，眨了眨眼，然后才走去。 沈临不动声色。几分钟后才笑笑道：“海伦，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也想去趟卫生间。” 海伦耸耸肩，“如果不需要我照顾你，那你就自便吧。” 沈临起身走去。 海伦扭头望着沈临的背影，妩媚的脸上，笑容顿时收敛起来。她的眸光中掠过一丝丝的寒光，嘴角则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卫生间口。 惠特尼一把抓住沈临的胳膊，向商务舱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急急道：“沈，你为什么要带她回国？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我刚刚发现，她戴着的项链是……她绝对是天使之泪组织的人，可能比我妈妈的等级还要高！哦，我的天啊，著名的海伦参议员竟然也是组织的人！” 沈临笑了：“我只知道她是海伦，我的病人和朋友，这就足够了。” 惠特尼面色有些发急：“可她是组织的人……” “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的母亲，比我更清楚。”沈临淡然道：“你不用紧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是……” 沈临摇摇头：“惠特尼，我必须要警告你，既然你跟我回国，所谓组织的事就与你无关了……从今往后，你只是龙腾总部的一名员工，只要你在华夏国生活一天，我会保护你的安全。至于别的，你无需担心！” “海伦戴着的配饰，名叫天使之泪。是组织的最高信物，比你母亲的高一等。”沈临淡然道：“其实我也没料到，海伦会跟我回国……不管她是什么人，在我眼里，她只不过是我的病人和朋友罢了。” 沈临的声音清冷而沉凝。 惠特尼脸色大变，呆呆地站在当场。 既然海伦佩戴的是天使之泪组织的最高信物“天使之泪”，那么，就只能说明她就是神秘的天使之泪组织的最高领袖——也就是当初沈临曾经会面过的戴着面具的梅琳达小姐。 这一点，沈临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保持沉默罢了。 梅琳达和或者说海伦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沈临也猜了一个大概。她的病不是假的，治病自然是第一需求；然后她对沈临产生感情，自然也不是假的，她尽管是神秘的天使之泪组织首脑，但同样也是一个女人，也有感情需求；但这不是海伦坚持留在他身边的关键因素——这一点，沈临暂时还没有搞清楚，总之他身上肯定有让天使之泪组织感兴趣的东西，否则海伦不会将自己投进来。 这一层窗户纸，沈临不想捅破。 不管海伦是为了什么，只要她没有恶意，沈临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如果海伦要想兴风作浪，那就由不得她了——不要说现在正飞往华夏国，就算是在m国本土，沈临也毫无畏惧。 更何况，所谓神秘组织天使之泪，在沈临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他已经掌握着太多太多关于这个组织的核心机密，如果这个组织试图对他不利，那么，他的反击也是惊天动地的。 沈临静静地走回了商务舱。 海伦笑吟吟地扫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旁边——也就是惠特尼的位置，沈临也不矫情，径自坐了下去。不多时，惠特尼也走回来，她扫了两人一眼，也没多言，就坐在了原先沈临的座位上，开始闭目装睡。 海伦的手突然抓住了沈临的手。 沈临侧首望着她。 海伦神色微微变幻，轻轻道：“看来你已经认出我来了，是吗，沈？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那一天，梅琳达小姐。”沈临淡淡一笑。 海伦猛然一惊：“当时你就认出了我？” “没错。”沈临没有否认。 “那么，你为什么一直都……”海伦脸色变幻着，低低道。虽然她的手依旧抓住沈临的手，但沈临却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正在冰冷生硬下来。 “你是谁，其实并不重要。你们的组织要干什么大事业，这其实也与我无关。在我眼里，你始终都是海伦，我的病人和朋友，不是吗？”沈临的声音清淡而沉静。 海伦沉默了下去。 良久，她才幽幽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否则我不会力排众议，让索通跟你的龙腾合作。”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保持沉默。”沈临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你这一次做出了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 海伦陡然一震：“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临笑了：“海伦，你或许还不知道，我这一趟来m国，有两大任务。一方面，我是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的访问学者，另一方面，我还承担着国家给予我的重要使命。” 海伦马上反应过来：“与罗雪梅博士有关？” “没错，我的重要使命就是拯救罗雪梅博士，让她尽快回国。” 海伦轻叹一声：“我们对罗雪梅没有恶意，只要她帮我们完成这个课题的研究，她会得到她希望得到的东西。” “我希望你们能放罗雪梅博士回国。”沈临笑了笑。 海伦摇头：“不，暂时不可能！”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海伦，海伦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堪和羞愤起来。 她陡然明白过来，自己还是上了沈临的套。 第442章 颠覆印象 沈临结束m国之行回国的消息早就提前传回了国内。沈临的航班预定是下午三点多抵达京城首都机场，但因为飞机在香港有了短暂的落地中转，导致时间延误了一个多小时。 薄暮的夕阳余晖笼罩着整个机场，现代化的机场候机楼气势磅礴蔚为壮观，从航班落地的瞬间开始，无论是惠特尼还是海伦，都在认真打量着机舱外的景象。以规模和高科技含量以及客流量而言，华夏国京城首都机场其实已经丝毫不亚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机场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惠特尼和海伦都是第一次踏上这个东方大国的土地，她们对于华夏国的印象一般都来自于西方媒体，而很多排华的西方媒体对于华夏的报道本身就带有一定的误导歧视色彩，因此，在两女的心目中和潜意识里，华夏国大抵是一个相对比较落后，文化比较保守，城市面貌远远逊色于m国都市的这个一个国家。 但真正踏上华夏国的土地，带给惠特尼和海伦的却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占地极广的机场停机坪真的是太壮观太壮观了，而视野开阔的机场周遭远处高楼大厦林立，给两女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而机场候机楼内部的气派程度，更是超乎了她们的想象。 两女紧跟在沈临的后面，快步走向出口，虽然两女什么都没有说，但好奇的目光却是一刻都没有放松对周边环境的关注。 惠特尼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机场内外并不代表全部，但也可以窥见一斑。她日后要长期生活的华夏国，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乡下”，这让她惊讶之余又有些欢喜。 至于海伦，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海伦对于华夏国的了解程度不深，而最近最新的了解，还是在认识沈临之后。而在她过去的三十年生命历程中，对于华夏国的认知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出口处，沈晓华带着龙腾集团目前除杨雪妮之外的经营管理团队的全体成员，还有部分总裁办的工作人员，一行接近二十人声势浩大地迎候在那里，有两个员工还打出了“热烈欢迎沈临董事长回国”的红色条幅，引起了不少接机者的关切和窃窃私语。 沈晓华站在最前面，而她的身后，经营团队的成员们分成两排，神色恭谨而热切。 因为在沈临的主导下，龙腾集团成功登陆m国市场，而且成功并购两家本土企业，上马几个项目，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了在世界上最大资本市场的借壳上市，推动龙腾的全球化战略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更重要的是，龙腾集团与索通集团缔结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直接提升了龙腾的国际影响力，这几乎意味着龙腾集团的第二次浴火重生，脱胎换骨了。 从现在开始，龙腾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跨国集团，在全世界有了相当程度的知名度，而未来的发展空间更是巨大。 实事求是地讲，如果没有沈临，如果此刻还是沈守一的沈家人执掌龙腾，就不会有今天的龙腾。当初的潜龙集团影响力再大，也不过是局限于华夏国北方市场的家族企业。 这就是雄鹰与鲲鹏的区别。 孔雀与凤凰的区别。 轮船与航空母舰的区别。 因此，在如今的龙腾集团内部，沈临的威信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顶点。只要一提起董事长沈临的名字，龙腾员工心里都在热血沸腾。他们都对未来寄予着无尽的憧憬和信心，他们相信十年后的龙腾，将在沈临的带领下，不仅是走出国门，而且还要雄霸全球！ 这一天，指日可待！ 其实对于企业来说，要想提高员工的忠诚度和向心力，除了企业文化的润物细无声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让员工在共享发展成果的同时，看到希望，看到宏大的画卷。 有了共同的目标，才会又共同奋斗的动力。 为了共同的事业和共同的美好而奋斗，这就是最大的凝聚力了。 沈晓华焦急地等待着，始终没有看到沈临的身影。 突然，沈临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渐渐出现，沈晓华眼前一亮，兴奋地猛然挥了挥手，凝声道：“董事长来了！” 沈晓华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她想要飞奔上前，扑进沈临的怀抱，一诉相思之苦。但是，她深知自己不仅是沈临的女人，还是龙腾目前的总裁，她在下属面前，万万不能失态。 欧阳雪丽这些副总裁们顿时激动起来，他们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唤道：“董事长！” “沈董，欢迎沈董回国！” “董事长，您一路辛苦了！” 沈临刚走出出口，一个20多岁的花容月貌的龙腾女员工就红着脸跑过去，献上了一束鲜花，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欢迎董事长回来！” 沈临看着眼前的阵势，接机的人群几乎被龙腾的人“驱逐”在一边，形成了让人瞠目的欢迎阵营，又是鲜花又是欢迎条幅，不禁啼笑皆非。他扫了沈晓华一眼，又看了看脸色微红的欧阳雪丽，他知道沈晓华是一个不喜排场的人，组织这一切的肯定是欧阳雪丽。 不过，沈临虽然不喜欢这样，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是一番好意。 “晓华，你们来这么多人，吓我一跳哟。赶紧都撤了，我们赶紧走，免得让人看热闹。”沈临紧紧握住沈晓华的手，沈晓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眼圈发红，但使劲控制着没有哭出声来。沈临向她投过柔和的一瞥，暗暗向她点点头。 随后，沈临挨个与前来欢迎的龙腾高层和部分员工代表握手，简单寒暄了两句。 惠特尼和海伦一直都默默地跟随在沈临的身后，没有开口说什么。 沈临与众人握完手，这才向沈晓华等人介绍海伦两女的存在：“晓华，各位，这两位是海伦和惠特尼，她们……” 沈临犹豫了一下，旋即微笑着道：“她们是我的朋友！” 沈临的介绍让海伦非常满意。她并不想“出风头”，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沈临说她是“我的朋友”，这让她心里舒服得很。 沈晓华其实早就在暗暗打量着海伦和惠特尼。 对于两女，沈临早就给她有过沟通，沈晓华大概知道两人的真正身份。 只是现场一见，海伦充满异域风情的绝世芳华和风情万种，让她极为惊艳。她突然意识到，这样一个有高贵身份有倾国容颜的女子，义无反顾地跟着沈临回国……这似乎意味着一些不同的味道。 但沈临没有往深处说，沈晓华也就只能装作什么都看不懂。 “你好，欢迎你，海伦，还有惠特尼小姐。”沈晓华笑笑，主动伸出手去：“我叫沈晓华，是龙腾集团的总裁。” 沈晓华的这番自我介绍是用英文说的。 海伦优雅的一笑，与沈晓华握手。而惠特尼，其实没有听清沈晓华在说什么，她关注的目光正落在不远处身材挺拔如山英俊刚毅的门岗武警战士身上。 “惠特尼小姐！”沈晓华又向惠特尼伸出手去。 海伦轻轻扯了扯惠特尼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失礼。 惠特尼这才定了定神，收回了好奇的目光，微笑着跟沈晓华握手。 众人簇拥着沈临和海伦、惠特尼三人走出了候机楼，而在停车场上，龙腾派出的豪华车队早已等候多时了。 沈晓华指了指自己的座驾——她那辆黑色的奔驰，温柔地笑道：“我们一辆车吧。” 沈临点点头，快步走向奔驰车。而司机早已毕恭毕敬地替沈临打开车门。沈晓华和沈临一左一右上了车，海伦和惠特尼则被欧阳雪丽安排上了另外一辆黑色的宝马越野车。跟沈临分开，海伦微微有些不乐意，但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她也不好对这样的安排表示什么不满，只好听之任之了。 一上了车，沈晓华就紧紧依偎在沈临的怀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流下泪来。 沈临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紧了紧胳膊，安抚着她的情绪。 沈晓华一路柔声细语给沈临说着他走后的各种事，无论是公司的大事还是生活的琐事，都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其实她本来不是一个絮絮叨叨的女人，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久别思念所致。而沈晓华的司机也知趣地将车开得极慢极慢，因为沈晓华的车在前面领路，所以龙腾的欢迎车队就走得很慢。 离开机场，渐渐就进了繁华的市区。 海伦和惠特尼目不暇接地望着车窗之外的景象，目露惊叹之色，不断用英文交流着。 “惠特尼，没想到华夏国……竟然如此繁华！这座城市，从市容市貌来看，其实不比华城差多少了。” “是啊，海伦参议员，太让人吃惊了。我本来以为，华夏国跟印国差不多的样子——人口很多，经济落后，马路狭窄，到处都是垃圾和肮脏的牛粪……” “直接颠覆了我的印象。照这样看来，我得抽时间到处去转转，看看这个国家。” 第443章 欢迎盛宴 海伦和惠特尼用英语交流着，她们本来以为跟车陪同的欧阳雪丽听不懂，实际上欧阳雪丽的英文很不错，虽然谈不上精通和精准，但听懂两女的对话还是问题不大的。 她本不想说什么，但听着两个外国女人一个劲地拿自己的祖国跟印国进行对比，她心里有些不爽。 她忍不住用英文插话道：“海伦小姐，惠特尼小姐，我国跟印国虽然同为发展中国家，也都是人口众多拥有历史文化传承的大国，但实事求是地讲，如果以城市化进程、现代化程度和城市基础建设这些基本的因素来说，印国距离我们的差距还是蛮大的。我相信，两位应该有所感受。” 惠特尼惊讶地瞥了欧阳雪丽一眼，她倒是没想到欧阳雪丽的英语这么流利。 “您说的没错，我承认，印国比不上华夏国，最起码，两国的首都比起来，差远了。这里宽阔的马路、一栋栋的高楼大厦，远远不是印国能比的，你们的城市很漂亮。”惠特尼笑道。 海伦则笑而不语。 欧阳雪丽笑了笑：“两位是第一次来我们华夏国吗？” 惠特尼点头：“对，第一次来，不过，你们的国家与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欧阳雪丽饶有兴致地玩味道：“不知惠特尼小姐想象中的华夏国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惠特尼刚要说话，却被海伦一个眼色给止住了。海伦淡淡笑道：“其实，我更向往和喜欢的是你们的文化，我知道，华夏国是一个拥有数千年文化的东方大国，我知道你们的长城和皇宫，我想去看一看。” 欧阳雪丽轻笑一声:“两位以后还要在我国生活一段时间，有大把的时间去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如果两位不反对的话，一会，我先带你们去酒店安顿下，然后派车派人带你们去看看故宫如何？” 因为晚上沈晓华安排了欢迎晚宴，欧阳雪丽不想让海伦和惠特尼参加，所以就灵机一动，有了上述的建议。 惠特尼本来想痛快地答应下来，其实她也不着急要去参观什么，她此刻就是想赶紧住下来，休息，调整时差。毕竟，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太疲倦了。 海伦也有些疲倦和不适应。但她却考虑得更多，没有答应欧阳雪丽的建议，而是采用了政治家常用的“外交辞令”来应付欧阳雪丽：“我们来华夏国要呆很久，所以也不急于一时，日后再说吧。我要跟沈临通电话。” 海伦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欧阳雪丽深深瞥了海伦一眼，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西方女人，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虽然她不知道海伦的真实身份，但也猜测这位大概不是随便跟沈临回国来参观考察或者旅游的朋友。 欧阳雪丽拨通了沈晓华那辆车的车载电话。 沈晓华接起了电话：“雪丽？” “沈总，海伦小姐要跟董事长说话。” 沈晓华柳眉一挑，转头望向了沈临。 沈临笑了笑，接起了电话：“欧阳，请把电话给海伦。” “海伦，是我，沈临。”电话里传来沈临宁静沉稳的声音。 海伦沉默了瞬间，然后道：“沈临，你要怎么安排我们？” “就像我们在飞机上谈过的那样，你们就住在我们龙腾旗下的一家星级酒店，你们的衣食住行，都会有人安排，这一点，你们不需要担心什么。海伦，我建议你们先休息一天，然后我派人安排你们到处转一转，看看我们华夏国的大好河山。至于惠特尼的工作，其实也不着急，先玩几天再说吧。”沈临的声音不疾不徐。 “我想先看看参观一下你们的龙腾集团，可以吗？”海伦道。 “当然。没有问题。海伦，你们在这里的时间，除了可以直接找我之外，有什么需要和要求，可以随时跟欧阳联系，她会负责你们的所有活动安排包括日常生活。” 其实以海伦的本心而言，她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沈临身边，但她心里很清楚，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沈临刚回国，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要想让沈临陪着她们游山玩水，注定是一种奢望。 海伦沉默了下去：“我希望能随时见到你，至于旅游，不是那么重要。而且，我的身体也不允许。” “海伦，我们随时可以见面，你们不要担心，这一点没有问题。” 听着海伦和沈临的对话，欧阳雪丽若有所思，她笑了笑，见海伦挂了电话就主动道：“海伦小姐，你们在华期间，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也希望你们不要客气，既然你们是董事长的朋友，那么，你们就是我们龙腾集团最尊贵的客人，而我们华夏人，一向是对客人尊重有加的。” 海伦扫了欧阳雪丽一眼，淡淡道：“谢谢。” 海伦不再说什么，而是扭头望向了车窗之外。其实这个时候，她心里突然有一丝丝的后悔，觉得自己跟沈临回国的决定，有些太冲动和草率了。无论如何，在华夏国的两人，根本不可能向在f城那样可以“朝夕相处”了，那么，自己跟来华夏国的意义何在？ 但既来之则安之，海伦决定先住一段时间再说。 欧阳雪丽见状，暗暗向司机使了一个眼色。 司机会意，打了方向盘，悄然脱离了车队，调头奔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根据沈临的意思，欧阳雪丽将海伦和惠特尼安置在了龙腾总部大厦斜对面的龙腾大酒店——这是龙腾集团百分百全资的一家五星级涉外酒店，刚刚并购过来不久，重新装修后开业。 两女的房间在29楼，相邻的两间，是两套设施豪华的套房。除了酒店的基本服务之外，两女在华期间，还将拥有24小时不简短的医护服务和保姆服务，两名医护人员和四名保姆三名保镖还有两名专职的西餐厨师一名翻译，将组成一个完善的服务团队，负责她们的衣食住行和日常活动。除此之外，欧阳雪丽还专门安排了一辆车在酒店值守，随时待命。 对于这样的安排，海伦和惠特尼当然是非常满意。 两女进了各自的套房，开始休息。欧阳雪丽安排好这一切，赶紧急急驱车直奔距离此处五公里之遥的东方大厦，今晚，龙腾集团包下了整个东方大厦的宽大的宴会厅，龙腾集团总部所有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将悉数到场，开席30桌，为沈临回国接风洗尘。 东方大厦门口，从台阶一直到停车场，长达500米的路两边，站满了挥舞着印制有龙腾企业标志彩旗的龙腾中层以上干部，构成了庞大惊人的欢迎仪仗队。 龙腾总部包括集团本部和16家直属分公司的综合总部以及北方大区的管理总部，这一次参加欢迎宴会的有本部11个部门的正副职和部分员工代表，16家直属公司的中层以上人员，北方大区管理总部中层以上人员，林林总总，起码有两三百人。其中的大多数，沈临都不认识。 除了集团年底开年会，能到这么多人之外，平时很难有如此盛景。 还没下车，沈临就被如此阵仗给吓了一跳。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沉声道：“晓华，有点太兴师动众了，没有必要搞这么多人来，铺张浪费先不说，造成很大的动静，影响不好！” 沈晓华知道沈临不喜欢排场，但是她心里自有主张。她温柔地笑着，轻轻道：“这不是我的主意，这是大家的意见。大家都认为，你虽然是集团的董事长，但这两年，总部有很多中层以上管理人员都还没有跟你接触过，为了提高集团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借你回国这个时机，搞一个非正式的大型宴会，让你跟大家见个面，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否则的话，会让人家在背后议论说，你这个大老板高高在上，不跟员工打成一片哟。” 沈临苦笑一声，同时也明白这是沈晓华在向他表达一种明确的态度。虽然沈临长期隐在幕后，由她来掌控龙腾，但她时时刻刻都注重塑造沈临在企业内部的威信——龙腾永远是沈临的龙腾！ 沈临轻叹一声，捏了捏沈晓华的小手：“晓华，这么多人到场，如果都来敬酒，我就是酒坛子也撑不住哟！” 沈晓华格格娇笑起来：“酒可以不喝，但跟大家见个面说几句话，是少不了的！” 说话间，沈晓华主动摇下了车窗。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和欢迎问候声顿时传进来，沈临无奈，只好探出手臂去，面带微笑，向车窗之外热情激动的欢迎员工挥手致意。 奔驰车一路缓缓驶过去，在酒店宴会厅的门口停下。 沈临和沈晓华下了车，在众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匆忙进了大堂。 能容纳40多桌的大型豪华宴会厅，在当前的京城来说，其实也是不多见的。沈临和沈晓华等人的主桌在最深处，背后则是“热烈欢迎沈临董事长凯旋回国”的喜庆背景电子屏。 能有资格跟沈临一桌的当然是集团的高层团队成员。 第444章 演讲 欧阳雪丽最终还是赶上了龙腾盛大的欢迎晚宴——专门为董事长沈临一个人举办的欢迎晚宴。但声势虽然浩大，但因为龙腾方面的保密工作做得比较好，倒是也没有惊动京城地面上的各路人马，以及媒体和公众社会。 否则，只要一走漏风声，在当前四通发达的互联网信息平台传播下，沈临回国的消息肯定要引起京城媒体的纷至沓来。 沈临如今在京城和全国的影响力毋庸待言。最近有小道消息声称，沈临即将被推举为全国工商联合会的名誉会长，这可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位置，意味着全国工商界领袖的无上尊崇地位。 沈临对这些不怎么看重，但即便是他不看重，也不能拒绝，因为这背后还有企业的利益——沈临本人不需要这些虚名，但龙腾却需要。事实上，在征求了沈临的意见之后，沈晓华已经派人正在与有关部门接洽对接，为沈临铺路。到时候，沈临只要出面露一脸，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下属们为他处理。 也可以换句话说，他于今就是龙腾对外的一面旗帜和招牌。 在沈晓华看来，以个人之力而带动企业声誉和知名度，这是无本万利的事情，省下了多少广告宣传费啊，这可是赤果果的真金白银。 这就是沈临当前的无奈之处了。当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与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的命脉息息相关，背后又与数以万计乃至十万计的员工的利益相交错，无论是为了企业还是为了大家，沈临都只能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情。 巨大利益的捆绑和驱动，非个人意愿。 欧阳雪丽急匆匆走到沈临这一桌，向沈临和沈晓华投过询问的一瞥。沈晓华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欧阳雪丽定了定神，面带笑容，抓起无线麦克风，走向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朗声道：“各位同事，今天，是我们龙腾集团总部为董事长沈临先生凯旋回国接风洗尘而举行的盛大晚宴，我，受晓华总裁的委托和董事局的安排，负责本次晚宴的组织。今天到场的有，集团总部各部门的中层副职以上管理人员，和员工代表，集团直属分公司的中层以上干部，以及集团北方大区总部中层以上干部，应到298人，实到297人，在外地出差一人。” “可以说，今天的晚宴同时是一场我们龙腾集团总部管理精英的大聚会。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董事长沈临先生讲话！”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而起，越来越强烈，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远端桌席上的人，大都激动地站起身来，翘首望向了沈临这一桌。 沈晓华等高管们也都站起身来鼓掌欢迎，给予沈临最大的尊重和敬畏。 沈临轻叹一声，他其实有些厌烦如此人山人海的场合，但他知道自己作为龙腾董事长，这样的场合今后只能更多不会更少。他从欧阳雪丽手里接过麦克风，笑了笑，缓缓起身来。 他没有走动，就昂首站在原地，身形不动如山岳。 他向全场挥了挥手，然后大声道：“各位同事，谢谢大家的掌声，请安静一下。” 潮水般的掌声几乎是瞬间止息，容纳了数百人的大厅里静寂无声。这足以看出龙腾这些中层以上管理人员的素质，以及整个管理体系令行禁止的良好风貌，对此，沈晓华功劳甚大，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沈临向沈晓华投过深深的一瞥。 他阅人无数看人极准，当初他毅然将龙腾交给沈晓华来管理，这无疑是一个重大且正确的决策。 沈晓华对于龙腾的贡献不在于经济方面，而在于管理方面。在她的铁腕管理下，龙腾整个团队团结奋进号令统一，效率极高。作为总裁，其实她抓管理足够了，业务上的事情有那么多专业副总去承担。如果没有沈晓华，现在的龙腾极可能还是一团散沙——而要沈临亲自去管，他是懒得去管的。 沈临投射过来的目光包含了赞赏和温柔以及浓烈的信任。沈晓华面带微笑，心里弥漫着一股无言的温馨。她的付出，得到了沈临的承认，这是她最大的幸福所在了。其实，她早已将龙腾视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未来的命运福祉，每日每刻都在如履薄冰尽心尽力，这已经不单纯是出于利益了。 她心里很明白，这就是她的价值，而她在沈临心目中地位，也将因此牢不可破。 沈临环视众人，声音沉凝而极有穿透力：“各位同事，感谢大家的光临，其实，为我一个人设宴接风洗尘，太过铺张浪费了。刚才，晓华总裁跟我说，这其实是集团总部借这个机会把大家召集起来，增进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因此，我更愿意将今天晚上的宴会视为是一场同事间的聚会，大家可以开怀畅饮，不必要拘束！顺便说一句，今天由欧阳副总裁埋单，大家尽管放心就好了。” 全场哄笑了起来，原本有些紧张和严肃的气氛因为沈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给化解了。 这大概就是领袖的一种无形魅力了。欧阳雪丽敬畏地望着沈临的背影，心头渐渐泛起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 她对于沈临的敬畏，从一开始至今，从没有半分的减弱。而反过来说，随着她与沈临接触时间的增长，敬畏更甚。对沈临了解的更多，就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今天，晓华总裁和欧阳副总裁非要让我讲几句话，那么，我就唠叨几句，权当是祝酒词了。” “我讲一讲龙腾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对于过去，相信在座的大多数同事都比我更清楚，原先的潜龙集团，严格说起来，只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家族企业，虽然号称华夏国民营企业之首，其实有点名不副实。思路决定出路，格局局限高度。潜龙的格局，决定了潜龙发展的高度是有局限性的，事实上，也曾经一度面临着发展的困境和瓶颈。” “打破旧格局，才有新天下。于是，我们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企业运行体制机制的改革，进行资源整合和产业调整，因而就有了龙腾的诞生。从潜龙到龙腾，一个是蓄势待发，一个是飞腾九天，其间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我们的企业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以晓华总裁为班长的经营团队的呕心沥血，离不开全体员工的努力拼搏。”沈临说到此处，向沈晓华招了招手，沈晓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面带微笑走到了沈临的身旁。 沈临突然抓住了她的小手，牢牢得抓住，当着众人的面。 沈晓华感觉有点突然，她妩媚的脸色微红，但瞬间就平静下来，心里又充满着无尽的幸福感。关于她和沈临的关系，在龙腾内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沈临和沈晓华如此亲密，众人也都感觉很正常。 “晓华总裁为龙腾的今天，厥功至伟，我提议，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她所领导的经营团队给予最真诚的感谢！”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沈晓华妩媚的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嘛，沈临当众主动示以亲密同时将她推到台前，这无非是在进一步树立她在龙腾的权威。男人心细和体贴至此，她心里除了幸福就是感动了。 “今天的龙腾，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我们的企业总资产接近五万亿，与过去的潜龙相比，增长了足足十倍之多！集团旗下有十大产业板块，直属分公司数十家，控参股企业百余家，拥有在内地、香港、日本和m国资本市场的上市公司8家，我们当前的资本实力、社会知名度、市场影响力，堪称史无前例！不谦虚的说，当前的龙腾发展的视野早已不局限于华夏国，而是放眼全球，我们的全球战略正在扎实推进！” “我这一次去m国，做了几件大事，简单给大家通报一下。第一个是组建成立了我们龙腾在m国的分公司，也就是龙腾国际，以龙腾国际的名义，与当地的华商企业合作，成功并购了两家本土上市公司，将这两家频临倒闭的企业盘活，走上正轨。第二，有几个正在谈和已经推进的项目。与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合作建设的中医专科医院半年后可开业投入运营，我们斥资收购的一家教会大学也正在实质性的运作中，也许用不了半年，以龙腾名字冠名的m国大学就会书写历史新篇章！” “第三，我们与全球最大的金融服务商索通集团展开了战略合作，日后，我们将互相交换持股，推进一系列大型的合作项目，而由此，我们的金融板块也基本上组建完毕，目前，集团的高级副总裁杨雪妮小姐正在m国推进这些项目，我们也聘请了m国著名的银行家马克奎因先生来集团任职，担任金融集团的执行总裁。一大批的世界顶级金融精英人才正在加盟龙腾，借助于索通集团的体系和资源，我们的金融控股集团一日千里蒸蒸日上。” “这三件事的做成，奠定了集团未来发展的基础，而同时也打开了一扇门，对于未来的发展，从这扇门中可以窥见一斑。我可以明确给大家说的是，未来龙腾的定位是全球最大的资本集团、跨国综合实业集团，我们会构建起无人可以抗衡的商业帝国，在全球各地，树立起华夏龙腾的旗帜！所向披靡，无敌天下！” “所以，你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只要你有能力，集团会给你无尽的空间。好吧，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龙腾美好的明天，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干杯！” 第44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临在欢迎晚宴上的热情洋溢又豪情满怀的演讲稿，当晚就被龙腾的员工整理发布在了微信上，同步借助于互联网平台开始快速传播。 这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首先是演讲稿中首次公开的关于龙腾总资产的数字概念。龙腾一向比较低调，很少公开自己的企业财务数据，外界只知道龙腾企业很大很大，但具体是多大，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而沈临在祝酒词中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以说举国震动，这几乎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 其次是沈临勾勒出来的宏伟蓝图。全球最大的资本集团、最大的跨国实业集团，这种目标和定位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横跨了多个经济领域。在每一个领域都要当龙头老大，这简直让人感觉匪夷所思。但如今的龙腾具备这个空间和潜力，谁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有人认为沈临是在吹大牛夸夸其谈。 南宫家族家主南宫智是在家族聚会中从微信中读到这一消息的。他缓缓放下手机，神色复杂，望着满堂坐的子孙儿女和南宫家直系亲属轻叹一声：“我本来以为对沈临这个小子已经足够看重了，但结果证明，我还是轻视了他，对他的能量和发展预测不足，从而出现了决策偏差。” 南宫家的人也都沉默着，没有吭声，而孙女南宫明珠神色却更加复杂。 她心里很明白，爷爷今天口中所言的“决策偏差”，无非就是在推动南宫明珠与沈临联姻的事情上，他没有下大气力和大筹码，如果他对沈临的今天有明晰的预判，以南宫智的性格和为人，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孙女南宫明珠与沈临有联姻的可能。 过去，他认为沈临足够优秀，但还不至于让南宫家族放下身段——让自家的宝贝孙女主动“投怀送抱”。但现在，他已经感觉后悔，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了。 “爷爷，其实我觉得吧，沈临这个人虽然有点本事，但也有点言过其实了。资产过五万亿？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简直是让人无法相信！谁又能保证，他不是在漫天忽悠公开吹牛皮呢？”南宫明珠的哥哥南宫飞扬突然插话道，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不屑。 南宫智扫了自己的长孙一眼，目光中的一丝丝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与沈临相比，自家的这些后辈简直就没有可取之处，无论是眼光还是心胸以及视野，都大为不足。 南宫智沉声道：“飞扬，你认为沈临是在吹牛？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爷爷对你很失望。” “沈临不是一个华而不实的人，作为一个年轻人，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的城府、他的低调、他的隐忍和他的手腕！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信口雌黄，相反，他的话应该是一个非常保守的数字，也就是说，龙腾现在的资产状况只多不少！” “如果，你们这些家族后辈能有沈临十分之一的魄力和手腕，我们南宫家族再次振兴也就指日可待了。可惜……可惜啊！”南宫智仰天长叹，却是转头望向了孙女南宫明珠：“明珠，你怎么看？” 南宫明珠正沉浸在某种飘渺的思绪中，突然听爷爷质问，愣了愣，定了定神才红着脸轻轻道：“爷爷，我也不认为沈临是在撒谎，他不是那种人，否则，就不会有龙腾今天的局面！” 南宫智点了点头：“没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龙腾九天乃潜龙蓄势多年的发力啊！” “明珠，明天一早，我们爷俩飞往京城，爷爷要亲自去会一会沈临！”南宫智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南宫明珠呆了呆，知道爷爷又在打什么主意，她清秀的脸蛋上红晕渐生，也有些无奈地起身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场家族宴会，就这么不欢而散。南宫飞扬忿忿地跺了跺脚，羞恼离开，径自开着自己那辆拉风的跑车又跑出去呼朋唤友饮酒作乐去了。作为南宫家的第三代之首，他没有得到爷爷的彻底信任，在家族产业的管理权限上，比妹妹南宫明珠还不足，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得不到家族的重视，他便****寻欢作乐以泡妞和酗酒为乐事，在江南一地，混出了一个四公子之首的“雅号”，而他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公开的情妇就有六七个。 他越是这样，就越让南宫智对他失望，因而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恐怕南宫飞扬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如果南宫智将家族产业委以重任，交在他的手上，恐怕距离南宫家族的败落也就为期不远了。他本来就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奈何还想为王？ 与此同时，京城杨家别墅。 杨家家主杨震宁感慨连声：“我们杨家资产过千亿都有点勉强，还不过是对外的说辞，但短短两年之中，龙腾在沈临的掌控下，竟然达到五万亿的惊人高度！所谓富可敌国，说的就是这样了。” “雪若，龙腾的发展已经势不可挡，这是一种大势，无人可撼动。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要顺应这种大势，爷爷仍然还是以前的态度，对沈临，如果不能成为一家人，至少要成为亲密的朋友，千万不可与之为敌！一旦与这种承载着时代潮流的年轻王者为敌，我们杨家的末日就到了！” 杨雪若神色复杂地点点头：“爷爷，我明白的。我也是没想到，龙腾的发展一日千万里，就像是鲲鹏展翅，我们想追都追不上了！” “雪若，沈临至今还没有婚配，你仍然有很大的机会。爷爷并不勉强你，但既然沈临也是你喜欢的人，又与家族的利益一致，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抓紧时间争取自己的幸福呢？”杨震宁紧紧凝望着自己的孙女。 杨雪若神色有些伤感，摇摇头道：“爷爷，沈临已经有女朋友了，他……而且，他身边还有太多优秀的女人，哪一个都不比我差，我主动凑过去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还是算了吧。” “不，雪若，你错了。他那个女朋友，我有所了解。或许，对于过去的沈临来说，她还能配得上他。但现在，沈临婚配的对象，必须要有名门的出身、端庄的容貌和母仪天下的气度，三者缺一不可。那个唐曼秋，不适合他，我相信，沈临不会选择她作为结婚对象。而他要结亲，你是最佳也是最合适的选择。”杨震宁缓缓坐下来，声音不疾不徐，开始给孙女上课。 “爷爷来给你分析一下他身边的女人。沈晓华，出身卑微，不入沈临的法眼。沈临或许会利用她掌控龙腾，但绝对不会跟她结婚，这是一定的。” “那个从国外跟来的海伦，年纪偏大，又是西洋女人，沈临不会取异族女人，她也没有希望。” “白家的冰心丫头，心肠狠毒，她有容貌和出身，也有手腕，但却为沈临所不喜，她也没有机会。南宫家的南宫明珠，性格有些冷淡，她固然会被南宫智那个老家伙催逼着，却始终不能跟沈临走到一起，雪若，你一定要相信爷爷，只有你有机会，你是最适合沈临的婚配对象。而未来，只要我们杨家跟龙腾联姻，将来，无论是对杨家和对龙腾，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杨雪若没想到一向严肃谨慎的爷爷竟然研究起了沈临身边的女人，可见他对杨家跟沈临的联姻是如何的看重了。她虽然觉得爷爷的话有些道理，但心头着实没有底，她摇头轻叹一声：“爷爷，您想得太简单了，沈临从来就不是一个按路数出牌的人，他的想法谁知道呢？” “他的想法，爷爷能懂。”杨震宁微微一笑：“爷爷纵横商场一辈子，如果还能看不透这点事，也就白活了这七十年了。雪若，以我的名义请沈临吃饭，爷爷陪你见见沈临，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杨雪若欲言又止。 杨震宁沉声道：“雪若，你是我们杨家的天之骄女，无论是哪一方面，都配得上沈临。你一定要有信心！” 杨雪若听了这话，知道爷爷拿定了主意，也就只能保持沉默了。她心里其实对此没有任何指望，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跟沈临，无论如何是走不到一起的。 岭南白家。 白家家主白燕天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长子白鹏飞和孙女白冰心侍立在侧。 “五万亿的资产规模，几乎是我们南越集团的几十倍了！老夫真是很难相信，短短几年间，龙腾竟然会有如此快速的扩张，简直就是奇迹！” 白冰心撇了撇嘴：“爷爷，您也别太当真了，不过是一张嘴里说出来的，又不是真正的财务报表，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水分？他真是好大的口气，还要当全球企业的龙头老大，这不是兴奋过头就是自不量力了！” “不，冰心，你错了。沈临不是自不量力，而是有大气魄！看得出来，他这一趟去m国收获巨大啊，并购成功了两家本土企业，借壳上市，借鸡生蛋，又跟索通集团进行合作，一连串的大手笔，我看才是龙腾资产倍增扩张的关键！冰心啊，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可就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总是看不起别人——别人倒也罢了，你要是轻视沈临，将来肯定要吃大亏的！” 第446章 邀请 “冰心，我们明天一早飞京城，爷爷陪你一起见见沈临，给你创造机会！”白燕天朗声一笑：“我能看得出来，你这丫头其实就是嘴硬，你心里头是喜欢沈临的是不是啊？” 白冰心撅了撅嘴：“我不去！我很讨厌他，就是一个伪君子假正经，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其实……其实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色狼，整天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太可恶了！” 白燕天似笑非笑：“冰心啊，那么，你是碗里的，还是锅里的？” 白冰心愣了下，旋即涨红了脸：“爷爷，我不跟您扯了！总之，除非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嫁给他！” 白冰心羞恼而去。 白燕天望着长子白鹏飞：“鹏飞，冰心这丫头跟沈临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妙啊，我听说她一直在跟沈临拧着干……这不好，如果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南宫家和杨家的丫头拔了头筹！爹也不是非要促成这次联姻，但至少，不能让杨家或者南宫家占了便宜！如果要联姻的话，也一定要是我们白家！” 白鹏飞知道父亲的意思，苦笑着点点头：“爹，您放心，我马上去劝劝那丫头，她必须要识大体顾大局，否则她就不配作为我们白家的接班人了。” 白鹏飞转身去找白冰心谈话。白燕天望着长子的背影，暗暗叹息一声。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什么联姻不联姻或者家族子女后代的婚姻大事了，而是杨家、白家和南宫家三家的较量和博弈。沈临的龙腾已经坐大，目前唯一的可能就是与沈临联合，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吞并另外两家。白燕天心里很清楚，只要哪一家跟沈临联姻联合起来，未来另外两家的覆灭就是指日可待了。 所以，如果白家不能跟沈临联合，那么，也必须要竭尽全力破坏另外另加与沈临的联姻。 上午。 沈临回到了自己在龙腾大厦十五层的办公室，时隔大半年之后，他再次进了这间属于董事长的办公室，里面的景象却是与过去大不同了。 整个办公室的装修为华夏风，古色古香，红木仿古办公桌后面，是宽大的红木书架，而办公室内任何家具陈设都采取了古风设置，沙发和茶几甚至是更加名贵的黄花梨木制成，单是这一套家具，估计就上百万了。办公区与休息区之间用屏风隔开，而中间的包骨架上则摆满了珍贵的古玩，有花瓶有器具也有沈临说不上名字来的陈列饰物。 而墙壁之上，则挂满了名人字画，虽然沈临不太懂行，但望而可知都是古董。 沈晓华笑着道：“怎么样，还满意吧？趁你这一趟出去，我让你给你重新装修了一下，这样才符合大老板的气度！” 沈临扫了一眼，非常满意。他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人，也不太懂古玩字画，更不是喜欢讲排场，但沈晓华却非常懂他的心和思路——在龙腾发展到今天，走向国际化，越是这样，就要越加保持龙腾的华夏文化底蕴和特质！ “很好，就是有些浪费了。”沈临大笑起来：“我可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文化人哟！你弄这些东西给我，我也不识货！” 沈晓华笑了：“能唬人就行了，你可是我们龙腾的大老板，代表着的是龙腾的整体形象！” “索通的人已经到了，这一次来的是索通集团的对外投资业务部的一个高级副总裁，似乎层次有些低，我感觉有些怪异。下午我们要签署的协议可是重大协议，索通派这么一个中层人员过来，难道是他们内部又出现了分歧？或者说，我们的合作有可能会存在变数？”沈晓华旋即道，她的声音有些担心。 下午跟索通集团签署实质性的战略合作协议，是早就订好的事情。但与上次相比，这次索通集团派出的人员在沈晓华看来层次有些低，这让她下意识地怀疑对方高层出了问题——甚至是双方的合作出了变数。 按照常规思路，她的这种担心也不是没来由的。 这么重大的事项，涉及根本利益的谈判，按理说，索通应该派一个高层过来，至少要是能有一定话语权和决策权的人，而不是部门经理人。一旦谈判条款出了问题，一个部门总裁怎么能做得了主？ 再者说，派一个中层过来，也从一个侧面说明索通对此事不是很重视。这是沈晓华最担心的地方。 沈临笑了，他意味深长地道：“晓华，你放心吧，索通那边绝对没有问题，这个叫马龙的人，虽然不是索通集团顶层的高管，但话语权还是蛮高的，不需要担心什么。” 沈晓华一怔，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让下面的人提前把协议拿给索通的人看，让他们提出修改意见。无论如何，要给对方一个充分讨论的时间嘛。”沈临眼眸中掠过一丝光亮：“我相信，他们会很快拿出意见来的。” “我已经让投资管理部的人去跟对方对接了。其实框架性的原则性的东西都定好了，具体的细节分歧，我们可以让步。”沈晓华笑着道。 沈临嗯了一声：“大局已定，具体的细节不必纠缠。晓华，我们是做大事的人，不能跟人家斤斤计较，扣扣索索的人是不会有大气候的！” “对了，还有点小事，需要给你说一下。”沈晓华的目光中泛起一丝的复杂：“我上午先后接到了三份请柬，杨家家主杨震宁、白家家主白燕天和南宫家的南宫智，都要邀请你见面吃饭，你愿意去吗？” 沈临皱了皱眉：“晓华，婉言谢绝吧，我不会见这三家的人。” “沈临，他们选择这个时候提出来跟你见面，无非是……”沈晓华犹豫了一下，又道：“他们三家想要跟你联姻的念头至今没有减弱，我想，这才是他们三家家主亲自出面的真正目的！” “我明白，但是这不可能。”沈临挥了挥手：“替我辞了他们吧。” “沈临，我倒是觉得，你……”沈晓华欲言又止。 她有心要说几句，但又担心引起沈临的反感。 沈临轻叹一声：“晓华，有话就直说吧，我不会怪你。” “沈临，那我就直说了。我倒是觉得，如果你要选择结婚对象的话，跟这三家中的一家联姻，也未尝不可，符合我们龙腾的利益。”沈晓华轻轻道，声音坚定有力。 沈临愣了下，他没想到，沈晓华竟然要为他“拉皮条”，支持他跟杨家或者南宫家或者白家联姻，这似乎有些古怪啊。 沈临深深凝望着沈晓华：“你竟然这么想？晓华，你……”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风风光光地嫁给你，作为一个女人，我何尝愿意将自己的男人让给其他的女人！但是，沈临，我会一辈子属于你，但我不是你最合适的婚配对象，以我们龙腾现在的局面和你的身份而言，你需要一个出身、实力、容貌、气质俱佳的女人站在你的身边，作为你形象代言人的一部分！” 沈晓华的神色愈加复杂，声音却低沉坚定：“从现在的情况看，也只有这三家的公主才能配得上你，才能达到我们的要求。而且，你娶了她们中的一个，不仅实现了强强联合，将来……将来我们其实还可以吞并了她们的企业！” 沈晓华的眸光中掠过一丝热切和疯狂：“她们要跟我们联姻，无非是借力发展获得利益，但我们却有足够的实力和把握，将来一口将他们吃掉！无论是从短期利益还是从长远来看，这都是你和我们龙腾的最佳选择！” 沈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晓华的胃口之大、城府之深，让他在听了她这番话后又有了全新的认识。索性这样一个女人已经忠诚地站在他的身后，否则，这样一个女人是很危险的。 杨家也好，南宫家和白家也罢，联姻的目的无非是借力，但沈晓华却疯狂到将计就计生出了吞并他们三家之一的念头！ “沈临，我知道你有了唐曼秋。但是，我相信，如果唐曼秋真心喜欢你的话，她就会为了我们的大局而有所牺牲，事实上，她应该像我一样，隐在幕后，只要你心里有我们的存在，能不能公开嫁给你，其实并不重要。” 沈晓华的话在沈临心里激起了万千的波澜。 他扫了沈晓华一眼，缓缓摇头：“婚姻不是利益交换的工具，我不会这么做，晓华，你不要再说了。” 沈晓华见沈临拒绝了自己的建议，有些失望，她沉默了下去，半响又道：“沈临，在我心里，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牺牲我都可以付出，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我不会要求太多，我只求在你心里，能有一点点的位置就足够了！” 沈临叹息一声，将她拥在怀中安慰道：“你不要多想，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婚姻不是利益交换的道具，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无法面对我的内心。” 第447章 不谋而合 沈晓华沉默了一阵，才又道：“沈临，你可知道，你若是拒绝了三家抛出来的橄榄枝，有可能会跟他们翻脸成仇，然后导致他们三家联合起来一致对付我们。虽然以我们龙腾现在的实力来说，我们不怕任何一家，但若是三家联合携手对付我们，我们也不得不防。” 沈临笑了：“三家联合？那就让他们联合去！晓华，我们跟他们的格局不同，我们早已跳出了国内的棋盘，何必与他们计较这点国内市场的短长？” “可是……”沈晓华还待要劝，沈临就皱紧眉头沉声道：“好了，晓华，我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下午跟索通集团的谈判吧。” 沈晓华不敢再说，就柳眉一挑，主动岔开了话题去。 离开了沈临的办公室，回了自己那里，欧阳雪丽推门进来，轻轻道：“沈总，三家又在催问结果了，不知董事长那边是什么态度？” “他不同意见他们。”沈晓华沉声道。 欧阳雪丽摇摇头；“果然不出我们的所料，董事长是不会同意的。” “我刚才劝他答应下来，选择三家之一来进行联姻联合，但是他没有点头。雪丽，沈临太重情义了，他这是放不下唐曼秋，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大局，这其实有些不智。”沈晓华幽幽道：“我都能选择牺牲，唐曼秋为什么不能？” 欧阳雪丽苦笑着：“董事长这个人是一个英雄，他归根结底不是一个枭雄，要想让他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他是做不到的。沈总，不如就算了吧，反正离开这三家，我们龙腾也会继续奔腾向前，无人可抗衡！” “雪丽，你只看到这一层，你并没有意识到，如果全部拒绝这三家的联姻，只能让这三家恼羞成怒，联合在一起，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们，我们虽然不怕，但毕竟是一种隐患。要知道，我们的根可是始终在国内，如果这三家联手给我们下刀子，那就是芒刺在背，防不胜防啊！”沈晓华有些烦恼地挥了挥手。 不能不说沈晓华的视野还是很开阔的，她判断的没有错。如果沈临态度强硬地拒绝三家的示好，那么，就只能让三家颜面大损，导致三家被逼走到一起，不择手段对付龙腾。龙腾固然不怕，但终归是一种潜在的巨大的威胁。 “雪丽，你亲自出面答复他们。你这样说……”沈晓华伏在欧阳雪丽耳边，小声叮嘱着。欧阳雪丽闻言点点头，转身去打电话。 南宫智和南宫明珠，以及白燕天和白冰心，几乎是一前一后抵达京城，先后住进了不同的酒店。 杨家，杨雪若扣了电话，望着爷爷杨震宁有些无奈地幽幽道：“爷爷，龙腾的副总裁欧阳雪丽打电话回复，沈临这两天有重要活动安排，暂时没有时间跟我们会面，她说，等过几天，沈临会登门拜访您！” “爷爷，这无非是一种托辞，人家本来就不愿意见我们，我们还是……算了吧。” 杨震宁朗声一笑：“丫头，你错了，对方的话没有说死，这说明还有余地。” 杨雪若无奈苦笑：“爷爷，您真的是想多了，我了解沈临的性格，他是不会把婚姻当成利益交换工具的。他对我没有感觉，我知道的。要想让他为了利益娶一个没有感觉的女人，他做不到的。” “雪若，沈临或许会这样，但他身边的人未必会这么想。比如说沈晓华。”杨震宁淡淡道。 杨雪若一怔：“爷爷，沈晓华哪里能做得了沈临的主？这不可能的！再说了，这个女人对沈临也有想法，她怎么会……” “丫头啊，现在的沈临，可是一个庞大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他不单纯是他一个人的沈临，在他的背后，有这样那样的利益纠缠，因此，他的婚姻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龙腾利益集团核心人物考虑的事情。这个沈晓华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肯定清楚，杨家跟沈临联姻不仅符合龙腾的根本利益，更重要的是符合她的利益。” “丫头，你想想看，她要保持她在龙腾的地位和利益，就必须要跟未来沈临的夫人站在一起共同进退。在三家的孩子当中，南宫明珠个性强，白冰心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沈晓华一定会倾向于你跟沈临的结合。”杨震宁似笑非笑：“这个女人也不简单，雪若丫头，我建议你跟沈晓华走得近一些，试探下她的态度，有她的帮助，你的机会会更大。” 杨雪若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 其实杨震宁真的是老奸巨猾，一眼就看穿了沈晓华的心思。沈晓华的确是倾向于杨雪若，一则是因为杨雪若性格温婉大度，两女之间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二则正如杨震宁所说，沈晓华无法接受南宫明珠和白冰心，因为一旦这两女跟沈临结合，无论是在企业的地位和利益，还是在感情上，她都会一败涂地——道理很简单，白冰心这种狠辣的女人，会同意沈临心里留存着沈晓华的位置吗？她会想尽办法将沈晓华排挤出去。 而杨雪若则不同。杨雪若大度雍容，若是沈晓华在这个事情上帮了她，她会念及旧情，会对沈晓华跟沈临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算是沈晓华的一点个人私心吧。 杨震宁能看穿，沈临未必看不穿。只是沈临肯定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只要沈晓华对他的忠诚不变，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太斤斤计较了。 建国大饭店。 南宫明珠有些郁闷地收起手机，南宫智凝望着孙女，淡淡道：“明珠，他们怎么说？” 南宫明珠苦笑一声：“爷爷，是龙腾集团的高级副总裁欧阳雪丽，是沈晓华的亲信。她直接回绝了我们，说沈临忙于跟索通集团沟通谈判，最近一个月都排满了日程，抽不出时间来见我们。” 南宫智脸色阴沉了下去，良久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杨家和白家一定也会发出跟沈临见面的邀请，明珠，你这两天多关注一下，看看沈临是不是跟他们两家见面。” “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主动登门拜访。以龙腾集团现在的地位和沈临的身份来说，我们登门，也不算是辱没南宫家。”南宫智又道。 南宫明珠无奈地耸耸肩：“好吧，爷爷，我会注意的，您放心。” 对于跟沈临联姻，南宫明珠根本就很被动，完全是迫于家族和爷爷的权威逼迫。对于沈临，她谈不上厌恶，但要说喜欢还不到火候。主要是两人接触的时间太少，她固然对沈临有一定的好感，但远远没有机会将好感转变升华成情感啊。 南宫明珠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南宫智望着孙女的秀美背影，脸上的笑容一敛，嘴角浮起了一丝冷酷愤怒的弧度。 作为四大世家之一，作为南宫家的家主，南宫智自有其矜持和傲气，还有身份上的颜面。他以南宫家家主的身份，主动求见沈临这样一个晚辈已经算是自降身段，可沈临竟然还傲慢不见，这不能不让南宫智这个老狐狸心生愤怒。 不过，他终归是想到了南宫家最终的目的。 其实，作为老一辈人，他之所以着急推动南宫家与沈临的联姻，借力是一方面的思量，更重要的是来自于一种危机感：万一让杨家或者白家跟沈临联手，势必就会很容易吞并南宫家。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利益发展，他都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至少，也不能让沈临跟杨家或者白家的人联姻成功。 在这一点上，南宫智和白燕天倒是不谋而合。 国际贸易大厦。 入住这家星级酒店的白家祖孙，也相继接到了欧阳雪丽的答复电话。只不过，接电话的不是白冰心，而是白家在京城分部的负责人——白冰心的叔叔白鹏举，白燕天的次子。 白鹏举挂了电话，愤怒道：“阿爹，这个沈临太狂妄了，他一个后生晚辈，竟然给这么不给您面子！” 似乎这一切都在白燕天的意料之中，他淡淡道：“你不要着急上火——那边怎么说的？” “无非是托辞，就说沈临很忙，没有时间见您和冰心，也没有提另外改时间约定，而且态度很坚决。”白鹏举恼火地挥挥手：“阿爹，既然这小子不识抬举，我看不如就算了，这要是传扬出去，我们白家的脸面何在？” “与将来的发展和潜在的危机相比，脸面算什么？再说了，人家也说得是老实话，沈临刚回国，肯定有一大摊子事，这也不算推辞。对了，我听说下午沈临和索通集团有一个公开的签字仪式，冰心啊，我们不妨去瞧一瞧热闹。”白燕天没有为沈临的拒绝而上火，神色平静。 白冰心撅了撅嘴：“爷爷，不如让我去龙腾大厦教训这小子一顿，太可恶了，竟然敢给我们吃闭门羹！还真是反了他了！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完，白冰心气冲冲而去。 第448章 闹一闹也好 白鹏举皱了皱眉，刚要阻拦，却被父亲一个眼色给止住了：“鹏举，不要管，让她去！” “阿爹，冰心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她去龙腾闹出是非来，我们白家的脸上挂不住哟。”白鹏举有些疑惑父亲为什么会放纵冰心这丫头胡作非为。他虽然也不瞒沈临的傲慢，但不代表可以去龙腾集团胡来——毕竟白家可是有身份的人。 “鹏举啊，冰心这丫头还是有分寸的。再说，让她闹一闹也好，我倒是要看看，她和沈临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让这丫头表现得这么激烈。”白燕天老谋深算地笑着，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白冰心竟然闯进了龙腾大厦顶层的职工餐厅，餐厅分设在两层楼上，高层管理人员一般在最上端的小餐厅就餐。上千名总部员工集体就餐的场面是何等壮观，以至于气势汹汹的白冰心一个人闯进来，根本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白冰心手里持有一张龙腾大厦的贵宾通行证，这还是上次她从沈晓华那里领到的。出于对白家和南越集团的重视，沈晓华特批了这样一张通行证，杨雪若和南宫明珠手里也持有类似的东西。 白冰心直奔沈临的办公室，办公室没有找到人，听总裁办的值班人员说，沈临和沈晓华一些高管去了餐厅用午餐，她就不顾阻拦，直接上了餐厅。 白冰心急匆匆地奔向小餐厅最深处，因为她知道，沈临这些高层的用餐，肯定会跟普通员工相对隔离开来。 其实这个时候，沈临和沈晓华已经得到了报告，南越集团的执行总裁白冰心来了。 望着白冰心黑着脸奔行过来，沈晓华心知肚明，向欧阳雪丽使了一个眼色。欧阳雪丽刚要起身去拦住白冰心，一旁的沈临摇摇头：“欧阳，让她过来吧。” 欧阳雪丽无奈，只好又坐了回去。 白冰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深处与沈晓华等人共处一桌正在慢吞吞吃东西的沈临。沈临吃东西的样子非常优雅，他低头小啜着一口汤，似乎没有看到白冰心，但等他抬头来的瞬间，脸上就堆满了淡淡的笑容，波澜不惊地道：“冰心？你怎么来了？” 沈临这句“冰心”叫得轻描淡写熟稔之极，但听在白冰心里耳朵里却有些异样。她眉梢一挑，状若怒眼圆睁的样子：“沈临，你真是好大的架子！你摆什么谱？” 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白冰心：“冰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你装什么糊涂？我爷爷要见你，你为什么不肯？我爷爷也是你的长辈，他老人家大老远从岭南飞过来，你竟敢闭门不见？摆什么臭架子啊！啧啧，这么两天不见，还真把自己当全球企业的龙头老大了？”白冰心的话语有些尖刻。 沈晓华等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不过，人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着沈临与白冰心的交锋。 “哦，是这个啊，不好意思，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安排好了行程，尽管我很想见一见白家老爷子，但是我抽不开身呐，分身乏术，抱歉抱歉！”沈临轻轻一笑：“冰心啊，吃饭没有，坐下来一起吃？欧阳啊，帮白总打份饭菜来，来，坐吧坐吧，我请客！” 白冰心见他敷衍自己，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装什么装啊？你很忙吗？别一口一个冰心叫那么亲热，我跟你不熟！” 沈临淡然一笑：“哦，原来我们不熟——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知错必改了。白总，请问还有何指教？” 沈临这番话貌似有深意。但沈晓华等人是无论如何都听不懂的，也只有当事人白冰心才能弄明白其中的意思。白冰心顿时俏脸绯红，咬了咬牙，有些羞愤起来，背过身去。 别看白冰心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如此强悍，对沈临的态度又是如此的恶劣，但实际上，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将沈临视为了某种“禁脔”，她觉得自己跟沈临的关系不一般，沈临竟敢这么对自己的爷爷，她当然不依不饶了。 白冰心毕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心机深沉，她略一定神，就恢复了情绪上的平静，她立即转过身来，讥讽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了……” 白冰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临生生打断了：“我是哪一种人？” 白冰心咬牙切齿道：“无情无义，见利忘义！” 沈临忍不住笑了：“白总，你我本不熟，既无情分，何来义气？至于利益，你我没有共同的利益，也就不存在见利忘义了，我下午还有外商活动，如果白总没有特别要紧的事，那就请回吧！” 沈临果断下了逐客令。 他骨子里是一个非常霸道的男人。不管他跟白冰心是如何的阴差阳错之下才产生了关系，但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注定——在他看来，白冰心已经是他的女人，这一生无可改变！不管白冰心如何的心机深沉、如何的阴险狡诈、如何的不择手段，只要白冰心不触及他的底线，不要背叛他，沈临都不会跟她一个女子计较。 可白冰心今天如此嚣张跋扈，让他大为不爽。他其实心里很清楚，白冰心这种女人，需要的不是柔情，而是强力的征服，你越是温柔，她就越加会蹬鼻子上脸，只有强势的碾压，才能让她臣服。 白冰心没想到沈临竟然会撵她走，她期待中的态度软化并没有出现，不由就更加羞愤和恼火，她狠狠瞪了沈临一眼，拂袖而去。 她虽然是携愤而至，却也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自然不可能在沈临这里闹腾失了自己的体面。 沈晓华望着白冰心愤怒而去的背影，不由轻叹道：“沈临，这样会不会跟白家撕破了脸皮？要不然，你就抽空见他一面，给白家老头一个面子吧。” 沈临淡淡道：“不能惯她这些毛病！不见！” 沈晓华一怔，她没想到沈临是在说白冰心，反倒以为他说的是白家老头子，稍稍感觉有些异样，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两点。 沈临在龙腾大厦一楼的会议大厅侧面的小会议室里与索通集团总部对外投资管理部门的高级副总裁马龙一行人会面。双方要先沟通洽谈，达成共识后，再举行公开的签字仪式，最后是新闻发布会。因此，大厅里早就等候着京城各路媒体的记者，人满为患了。 马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白人男子，他奉命而来，而在此之前，已经跟上头汇报过，得到了上头的允准，所以跟沈临的会晤不过是走形式。对于龙腾集团草拟的协议条款，索通方面非常认可。提出来的修改意见，不过是对于个别具体的细节条款，针对索通的修改意见，沈临立即承诺加以修改，所以，商务谈判的气氛非常友好和轻松，没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沈临和马龙并肩走进了会议大厅，大厅里等候多时的记者们顿时激动起来，现场的气氛嘈杂之极。 沈临和马龙并肩走上了贵宾席等候。沈晓华作为活动的主持人，她今天换上了一袭华贵的紫色长裙，挽着高高的发髻，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落落大方。她在京城的知名度，其实一点也不亚于沈临，而作为龙腾集团公开露面的总裁，在某种意义上说，记者们对她反而更熟悉一些。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的朋友们，今天，是我们龙腾集团与m国索通集团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并启动共同项目的日子，下面，请允许我首先介绍一下索通集团的基本概况。”沈晓华的声音清脆而干练，与她的气质相吻合。 “索通集团，是全球最大的金融机构和金融服务商，总部设在m国华城，总资产超过15。5万亿美金，由索通集团管理的全球资金超过2万亿美金，索通集团在全球范围内拥有26万名员工，其中，在亚洲就有10万人为索通工作……所以，我们与索通集团的合作，具有划时代的战略意义，也是全球经济一体化背景下的某种必然……” 沈晓华对于索通的赞誉没有任何的夸张，真实意义上的索通比沈晓华所了解的还要深不可测。因为这只是索通公开的经济数据，而作为被天使之泪组织掌控的经济力量，沈临深知，索通背后还有积蓄隐藏着的力量。这股神秘力量，或许对于国家机器来说，都是具有颠覆性意义的，所以，索通其实也不敢公开。 真要引起了国家机器的忌惮，索通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下面，请龙腾集团董事局主席沈临先生，索通集团总部高级副总裁马龙先生，共同签署龙腾集团与索通集团战略合作协议白皮书！共同启动龙腾索通投资项目的启动！”沈晓华的声音一落，现场掌声雷动。 来的大多数都是财经记者，对于索通集团，他们并不陌生。 国内企业能跟全球顶尖的金融财团联手，在这些记者心里，无疑是可以载入史册的重大事件。 第449章 震动全国 更加让记者们震惊的是，在协议签署完毕之后，在共同项目启动完毕之后，在新闻发布会上，沈临公开宣布的重大事项。 “根据我们双方签署的战略合作协议约定，我们双方将在三个月内完成相互持股计划，通过股权置换和资产置换，今后，索通集团将持有龙腾集团10%的股权，而龙腾集团（实际上是沈临本人）则持有索通集团5%的股权。”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索通集团5%的股权，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实际上，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更重要的是，不在于股权数量的多寡，而在于相互持股的重大意义。从今往后，龙腾集团就成为索通的股东，可以向索通集团派驻一名董事，参与索通的运营管理。同时，还可以借助索通强大的融资平台，这就相当于是龙腾拥有了一个强大的资本蓄水池，发展再也不会缺乏资金了。 当然，索通集团也获益良多。 索通或许并不是很看重持有龙腾10%的股权，但借助龙腾，他们就成功实现了在华夏国市场的进驻，有双方合作的平台推进，索通在华夏的发展指日可待。随着华夏国经济的蓬勃崛起，越来越多的跨国企业重视这一潜力巨大的市场，索通也不例外。 在本次新闻发布会上，双方还宣布，由双方共同发起的华夏龙腾索通投资集团已经注册完毕，进入到运营阶段。龙腾集团以土地和实业资产入股，占注册总资本的51%，索通则以现金和专业资源入股，占注册总资本的49%，这是双方合资组建的第一家企业。 虽然龙腾控股，但沈临却承诺，这家公司的整个经营团队，都由索通集团派驻，龙腾不参与这家企业的日常运营。这就给了索通集团相当程度的自主权，也算是一根橄榄枝吧。有了这样的平台，索通就可以慢慢运作，实现自己对华夏国资本金融市场的渗透。 新闻发布会后，经媒体的渲染传播，这个消息震动全国。 由此，意味着龙腾集团高标准、高起点地在全世界最顶尖的金融服务商索通集团的支持下，大张旗鼓、昂首阔步地进军国内与世界金融市场。金融板块是龙腾刚刚组建成型的板块，但却是影响力最大、最具有资产价值和品牌辐射力的板块，而在未来的几年中，几乎占据了龙腾帝国的半壁江山。 毕竟，未来的经济社会，是金融资本运作的社会。单纯意义上的实体经济，如果离开了金融市场的支持和扶植，会变成无源之水。 杨家凤舞集团总部。 杨震宁一大早就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在最近的两年中，是很少出现的情况。自打将家族企业交给孙女杨雪若打理之后，杨震宁就几乎不到公司来坐班了，除了开董事会，凤舞集团的员工根本看不到他。 杨震宁凝望着自己办公桌上摆放着的一摞各色报纸，这些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关于龙腾和索通合作的重磅报道，他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他本来以为，沈临的龙腾集团跟索通集团的所谓战略合作只是形象工程，没有实质意义，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如果这样下去，龙腾的发展就进入了“高铁时代”和“加速度时代”，与走出国门实现跨国经营、涉足世界金融市场和互联网经济的龙腾相比，凤舞集团至今还停留在传统工业时代，其中的差距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绘了。 杨雪若轻轻走进了爷爷的办公室。 杨震宁抬头望着孙女，长叹一声：“雪若，看到没有，沈临又放了一颗卫星啊！他们跟索通的合作完全是深度合作，竟然交换互相持股，这不是一般的合作关系能达到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沈临背后竟然隐藏着什么神秘力量，他竟然能做到这样？” 杨雪若幽幽一叹：“爷爷，沈临永远让人看不透。每当你认为能接近他、对他有所了解的时候，他又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认识。现在想起来，沈家的人应该感谢沈临才是，如果没有沈临，沈家的家族企业焉能有今日？” “这正是沈临的可怕之处。好在我们杨家从始至终，都主动向他示好，跟沈临保持着相对良好的关系。这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我们的机会。雪若，爷爷老了，凤舞集团就交给你了，公司日后能发展到一个什么高度，就看你的了——爷爷希望，你还是跟沈临走得近一些，即便将来我们杨家无法跟他联姻，也要成为他的朋友，既然我们无法跟上他的脚步，那么，就做龙腾的一个追随者吧！” 杨震宁竟然如此的态度！这让杨雪若吃了一惊，浑身一震。 这意味着杨震宁已经代表杨家做出了放弃与龙腾争锋的决策，从现在开始，杨家退出角逐。 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但同时也有一定的风险。 如果杨家不能成功依附于龙腾，未来面对白家和南宫家的进攻，恐怕凶多吉少。杨雪若知道爷爷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之所以做出这种决定，无非也是对自己施加压力。 杨雪若顿觉身上的重担沉甸甸的。 “雪若，放手去做吧，像沈临一样，你要带领凤舞集团走出家族企业的束缚，建立真正的现代企业管理体系，只有这样，凤舞集团才能涅槃重生。可惜啊，爷爷到今天才醒悟过来，这是不是有些太晚了？”杨震宁感慨连声。 “爷爷，其实不晚。我们的公司有底蕴，有这几十年的积蓄沉淀，只要尽快转型，其实也不是问题！但是，爷爷，我需要更大的自主权。”杨雪若慢慢说着，清秀的脸蛋上浮动着振奋的光彩。 她等待杨震宁的这句话已经多时了。 她早就认为，凤舞集团不能继续维持目前这种家族式管理的模式了，如果不能摆脱家族企业的束缚，凤舞集团的发展空间有限。但正如她所言，她想要做成这一切，带领凤舞集团走向涅槃重生脱胎换骨，必须要更大的自主权。 杨震宁早有所料，他微微一笑，望着孙女道：“雪若，你提要求吧，只要为了凤舞集团的发展，爷爷都可以答应你！” “爷爷，我有两个要求。第一，家族所有人，必须要退出公司的经营管理，我需要打乱现在的管理格局，聘请真正的职业经理人进来，组建我的管理团队。第二，家族对于公司的干预，只能局限于董事会的决策，日常管理，由我来负责。”杨雪若斟酌着自己的言辞，轻轻道：“爷爷，这是基础条件，如果我不能摆脱家族的干扰，我们的企业要想走出家族企业的束缚，也是不可能的。” 杨震宁闻言沉默了下去。 杨雪若有些紧张地等待着爷爷的答复。 良久。杨震宁抬头来望着杨雪若，笑了：“雪若，爷爷可以答应你。爷爷将我名下的70%股权转让给你，由你待持，加上你名下的10%，你已经拥有了绝对的控股权，那么，就由你来担任集团董事长。至于家族的那些人，可以进入董事会担任董事，凡是担任公司经营职务的，都可以退出。这些，你不需要担心什么，有我在，杨家还翻不了天去！” 杨雪若惊喜交加，连连点头。 她没想到爷爷的决心如此之大。要知道，杨家可不仅仅是杨震宁这一枝，嫡系旁支，在凤舞集团里方方面面的利益纵横交错，要是没有家主杨震宁的强力干预，单凭杨雪若，根本镇不住这些人。要想实现家族中人在家族企业的退出，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但她拥有对企业绝对的控股权，就不一样了。她担任董事长之后，可以大刀阔斧地推进改革，破除现在的管理格局和利益格局，作为精英管理者，她从来就不缺乏开拓的视野和气魄。 与白冰心相比，杨雪若或者手段不够狠，但在其位谋其政，只要拥有绝对的权力，她的气魄也就有了。 实际上，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杨雪若承担着巨大的责任，杨震宁也冒着极大的压力。杨雪若虽然是杨家培养的第三代精英，但毕竟是女孩，将家族企业的大权完全交给杨雪若，不要说那些杨家的旁支了，就是杨震宁自己的嫡系后裔，恐怕也会有所反弹。 但为了凤舞集团的发展，为了杨家的未来，杨震宁不得不这么做。 之所以选择杨雪若，除了对孙女的器重和信任之外，其他杨家嫡系后代的不成器也是一个因素。这些年来，杨震宁再三斟酌考察，也就只有杨雪若这个孙女堪可寄予大任了。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杨雪若与沈临的良好关系。 杨震宁非常了解自己的孙女，她温婉大度，有她在，即便杨家不会成为沈临的姻亲，也会成为沈临的朋友。而对于朋友，沈临一向是重视情分的。 第450章 流言蜚语 杨家企业开始了悄然的改革，自然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不过，与龙腾的大气魄大战略相比，凤舞集团的这点动静，没有太过引起媒体的关注。 天北。 沈临回国后的消息以及龙腾最近搅起的惊天动静自然也传到了天北去。其实，天北还有一家沈临当初自己成立的企业，一直在低调沉默的经营之中。不过，因为精力有限，沈临目前根本顾不上这家企业，所以，欧阳雪丽按照沈临的思路，将这家企业并入了龙腾旗下实业集团在天北的分公司。 阳光集团，唐氏企业。 这两年，阳光集团其实也有了不小的发展，在天北市来说，已经成长为最大的民营企业，很难有企业敢与之抗衡了。昔日的对手康辉集团，也渐渐消停，双方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存在了。 因为唐曼秋是龙腾大老板沈临公开的女朋友，所以，天北市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都对唐氏企业高看一眼。因此，尽管唐家没有真正从沈临这里获得什么实际上的利益，但背靠大树终归还是有了驱动力。 当然，阳光集团这点产业家当，与龙腾集团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即便是小公司小企业，唐曼秋也承载着家族的重任，兢兢业业地经营着公司。 她跟沈临的关系原本不为人知。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在天北市也就不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阳光集团的总裁、唐家的千金唐曼秋，找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男朋友——京城龙腾集团的大老板。 唐曼秋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从沈临回国的那天起，她就开始默默等待沈临的回归，但沈临却迟迟没有动静。而且，也就是他当天晚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报了报平安之外，再也没有了他的任何音讯。 唐曼秋对沈临的信息了解，还是通过媒体报道和互联网。 唐曼秋也曾经想过去京城去探望沈临，但考虑到沈临回国后肯定事务繁多，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心里有数，沈临在适当的时候，会返回天北的。因为，她在天北。 但最近两天，也不知道是从京城传播过来的，还是本地人杜撰猜疑出来的，反正在天北，有一种小道消息或者说风言风语正在以超常规的速度在传播着——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说是：京城龙腾集团的大老板沈临，那可是天神一般的大人物，真正帝王般未婚的男人，可想而知，这样的男人要想娶妻，其妻子的身份必须要“门当户对”。 因此，沈临其实早就想跟唐曼秋这个女朋友分手了，他最近正在忙着跟京城的杨家（岭南白家或者江南的南宫家）联系推进联姻，以图获得更大的政治经济利益。与杨家的公主杨雪若、南宫家的公主南宫明珠、白家的公主白冰心相比，唐曼秋就明显出身上逊色太多。 风言风语中，还极尽渲染唐曼秋与杨雪若三女相比的“各种逊色不足”。 根据风言风语的判断，在杨雪若三女中又有一番比较。其中，呼声最高的是岭南白家——南越集团执行总裁白冰心为最高。甚至消息最后还暧昧神秘的说，白冰心和沈临早就有了非同一般的关系，沈临早就拜倒在白冰心的石榴裙下，白冰心如今似乎也有孕在身云云。 这种流言蜚语因为涉及真实人物和背景，就显得有些惟妙惟肖了，具有极强的欺骗性和忽悠性。 如此流言风语，唐曼秋根本不屑一顾，一笑置之罢了。但对于唐曼秋身边的人来说，尤其是她的亲人，根本就坐不住了。 唐曼秋的父亲唐明堂是在去参加市里一个商业活动的路上，无意中从司机口中得知的消息。虽然唐明堂当着司机的面斥责为胡说八道，但闻言后的唐明堂却跟吃了屎一样不痛快，还有深深的担心，他在下车后悄然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先给妻子肖玉兰打了电话。 他没想到的是，肖玉兰听到的版本竟然是他听到的版本的升级版，更加离谱。肖玉兰听到的版本是，沈临已经跟白冰心订婚，真正的婚期就定在了三个月后，而且还准备去海外的某个风景优美的著名海岛是举办声势浩大的婚礼。 夫妻俩一对接，烦躁不安起来。 这事，不仅关系着长女唐曼秋的幸福，还关系着唐家和唐家企业的未来。若是失去了沈临的支持，失去了龙腾作为巨无霸航母的遮蔽，唐家企业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被人落井下石。 “玉兰，你必须马上去让曼秋做点什么，否则，任凭这种谣言传播下去，对我们很不好！我看，让她主动一点嘛，去京城看看沈临，露露脸，在网上发个消息图片什么的，所有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唐明堂沉声道。 肖玉兰沉吟了一下，突然忧心忡忡道：“老唐，这个先缓一缓。你说，沈临会不会真的要娶杨家、南宫家或者白家的姑娘吧？如果他真的要变心，曼秋性子幼弱，她是不会出头的，依我看，她会默默地承受下去，自己伤害自己！” “应该不会吧……”唐明堂狐疑着，其实自己也不是失分确定。 “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肖玉兰恼火道。 唐明堂苦笑不已。作为男人，尤其是有点身份和家业的男人，他太了解这类男人的心态了。尤其是像沈临这种层面的公子哥儿，见一个爱一个、移情别恋、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其实也很正常，而他若是为了利益而与杨雪若这些女人联姻，就更加正常了。 “你就先别扯这个了！让曼秋出面是问问沈临，我估计沈临挺重情义的，应该不至于这么伤害曼秋。”唐明堂尽管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嘴上还是这样说。 “也只能是问问了。”肖玉兰挂了电话，火急火燎地赶去阳光集团。 她是唐家企业的老板娘，总裁唐曼秋的娘，也是企业的董事会成员，阳光集团的员工自然都认识她，任她一路畅行无阻。 肖玉兰走到唐曼秋办公室那一层的走廊上，在左首第一间办公室里，听到有人传出的议论声，她就心头一动，暗暗放缓了脚步。 两个员工在交头接耳，一男一女。 “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的？据说这消息是从网上来的，京城不少媒体的记者都在讨论这件事呢。” “我跟你说啊，我有个亲戚，是南方人，在南越集团总部工作，昨天我专门打电话给我亲戚，亲戚说她最近见到沈临和白家的公主白冰心手牵手进出南越集团大厦，态度亲密着呢。据说，她们的大老板正在操办白冰心的嫁妆……啧啧，那可不得了，白家的公主啊，她的陪嫁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哎，这样对唐总的伤害太大了。这个沈临也真是的，你既然不想娶唐总，你招惹人家干吗？” “男人嘛，不就是这个样子哟。当初沈临在天北，遇到我们唐总，唐总这么美貌，他这种花花公子怎么可能不下手呢？” “哎……”年轻的女员工听了男员工煞有介事的话，不由幽幽叹息着：“可怜我们唐总，一直都在等着他，结果却成这样！看来，这婚姻啊，还是要门当户对呢，门不当户不对，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当然了。灰姑娘嫁给白马王子的故事，那就是编造出来的童话罢了。你想想看，杨家、白家和南宫家的公主，那是什么身份啊？跟人家一比，我们这位其实……差远了！”男的这话就有些讥讽和嘲弄的味道了，听到男的如此，女员工皱了皱眉，直起身子来，不愿意再跟他讨论这事。 八卦之心谁都有，议论一下也无可厚非，但唐曼秋在阳光集团的威望很高，作为员工，背后对老板不敬，说出这种话来其实是一种大忌讳，也不太厚道。毕竟，唐曼秋善待员工，哪里对不起你李茂业了？ 这男的员工就叫李茂业，是总裁办的职员。 民营企业的员工更迭很快，这批员工早就不是当初沈临在的时候的老同事了。那些人，要么升迁提拔去了其他部门或者下属企业，要么已经辞职跳槽了。 肖玉兰脸色阴沉着，慢慢走到了总裁办这间大办公室的门口。 女员工张青青扭头瞥见老板娘，脸色骤变。她毕恭毕敬地立即站起身来，低低见礼道：“肖董，您来了？” 肖玉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凝视着李茂业，她从头至尾听了一个完整，背后议论两句很正常，但对女儿不敬——这种人坚决不能留在公司。 “你叫什么名字？”肖玉兰冷冷道。 李茂业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陪笑道：“肖董，我叫李茂业。” “你来公司几年了？” “三年多了，我原先在业务部。” 肖玉兰嘴角浮起一丝冷漠和愤怒的弧度。 第451章 橄榄枝（上） 如果是新入职的员工，肖玉兰就不准备跟他一般见识了。但入职三年的老员工，横跨两个部门工作的老员工，对公司总裁如此不敬——尤其是在唐曼秋善待员工，受到员工普遍爱戴的情况下，肖玉兰心里更加愤怒。 这***就是一只白眼狼，养不熟的！ “我来问你，我们家曼秋差在什么地方了？”肖玉兰的话虽然并不严厉，但声音里透出来的某种愤怒，让李茂业噤若寒蝉。 他嗫嚅道：“肖董，我……我……” “你说，曼秋差在什么地方？！她对你们这些员工不够好吗？你们拿着公司的高薪，不干活，竟然在背后嘀嘀咕咕，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公司不能要你这种人，你马上收拾东西，给老娘我滚蛋走人！走人！！”肖玉兰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八度，几乎是怒吼咆哮起来，声色俱厉。 她这一嗓子江东狮吼，立即震动了整个走廊。 不少办公室的员工都惊讶地探出头来张望，就连唐曼秋都被惊动了。 唐曼秋和部分员工走过来看热闹的时候，肖玉兰正义愤填膺地扬手指着李茂业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李茂业知道自己完了，被老板娘抓了一个现行，都给骂成这样了，还怎么在阳光集团呆呢？他灰溜溜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狼狈不堪地跑去人力资源部办手续，结清工资，准备走人了。 民营企业不比国有企业，老板一句话让你走人就得走人。 “妈，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唐曼秋柳眉轻皱，拉着母亲肖玉兰就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肖玉兰余怒未息，犹自愤怒道：“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在背后议论你！这种人，公司不能养！就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将来还不知道会给公司捅多大的篓子呢！” 其实李茂业也未必就是素质多差，无非就是坏在一个嘴贱上。 唐曼秋轻叹一声：“妈，你跟一个员工一般见识干嘛？让他们议论去呗。再说了，你还能管住每个人的嘴，不让人家说话？” 肖玉兰烦恼地挥挥手：“曼秋，你别怪妈说话直接，你有没有问过沈临那小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敢伤害你，我和你爸可饶不了他！” 其实肖玉兰不过是嘴硬。 若是沈临真的跟唐家撇清关系，她连沈临的人都见不到。 以沈临和龙腾的能量，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轻轻松松的灭了唐家。 “妈，您别信那些谣言，我不信那些话。”唐曼秋淡淡道。 肖玉兰紧盯着女儿的神色：“曼秋，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若不是沈临有这种苗头，怎么可能传出这种消息来？曼秋啊，你应该去一趟京城，当面问问沈临！” 唐曼秋摇摇头：“妈，他很忙的，我不能去给他添乱！” “这怎么叫添乱呢？他都回国这么久了，你也应该去看看他的，你可是他的女朋友哟！”肖玉兰劝道。 “回国的当天，他就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会回天北来一趟，让我等他。”唐曼秋神色平静：“所以，我也不着急。” “你这个丫头，就是认死理，我看啊，你……”肖玉兰苦劝不听，无奈地长叹一声：“别最后让人给骗了，自己还帮人家说话！” “妈，沈临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不会的！”唐曼秋眼眸中的光泽越来越亮，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面前，凝望着车水马龙的城市景象，妩媚清秀的脸蛋上神光湛然。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当初选择沈临，不是因为沈临背后的龙腾，而单纯就是为了沈临这个人。这是一种感情的水到渠成，这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宿命的安排。若是沈临为了利益什么的，放弃了她，那么，沈临就不再是她挚爱的那个沈临，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 京城。 这样的流言蜚语自然沈临也有所耳闻。既然沈临都听到了，沈晓华这些人就更不用说了。 沈临用鼠标关掉了计算机的某一个网页。他刚看完关于他和杨雪若、南宫明珠、白冰心以及唐曼秋的婚恋故事的一个完整版本，这个版本非常倾向于白冰心要从四女中胜出来，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还配发了一幅沈临和白冰心的合影照，貌似亲密无比。 沈临想了想，知道这张照片一定是技术合成的。但帖子里透露的一些细节，却并非子虚乌有。 比如说沈临和白冰心突破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关系非同一般。 沈临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微笑来，他心里清楚，这必然是白冰心在背后捣鬼，这是她使的一种手段。 杨家和南宫家也在推动两家跟沈临的联姻，但两家却使不出这种手段来。 这个女人啊，果然是发起疯来不择手段，一如她当初不顾后果竟然给自己下春药一样。但她还是记吃不记打，明知沈临就是上了她的床也不可能对她言听计从、任她摆布，却还是使这种手段。看来，她是本性如此了。 她是在玩火**。一旦沈临失去了耐心，等待着她的将是沈临暴风骤雨一般的压制和征服。 凤舞集团。杨雪若有些疲倦地放下手机，她也在关注这种类似的铺天盖地的网页消息，对这种无稽的猜测，她心里有些恼火。但她最近忙于凤舞集团的重组，面对家族内部利益驱动的压力，早已是精疲力竭。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她的爷爷杨震宁驱车正在赶往龙腾总部面见沈临的路上。 “董事长，杨家的杨老到了。”欧阳雪丽推门向沈临禀报道。 沈临笑了笑，起身走向门外：“走，我去见见这位老前辈。” 杨震宁毕竟是长辈，再加上有杨雪若的良好关系在，沈临不好不给他一点面子。既然杨震宁第二次主动提出面谈，他也不好太过拒绝。 杨震宁翘着二郎腿在贵宾会客室里等候着。别看他面带笑容，心里其实有些不爽，他一个老前辈的，来了这么久，沈临竟然还不出现，真是架子大得离谱了！ “杨老，不好意思啊，晚辈正好有点事，有失远迎，请恕罪哟！”沈临哈哈大笑着，拱手道歉。 杨震宁也朗声一笑，起身道：“沈董事长如今家大业大，日理万机，我老头子盲目登门，叨扰了！” “杨老的话让晚辈汗颜。忙是忙一点，但日理万机就是埋汰晚辈了。”沈临抱拳为礼：“杨老，您请坐，欧阳，上茶，上最好的茶！” 虽然沈临没有出门迎接，但这番话还是蛮漂亮的，给足了杨震宁面子。杨震宁心里的不爽渐渐散去，哈哈笑着挽着沈临的胳膊，一起走到沙发前坐下，气氛非常友好。 沈晓华路过这里，见到杨震宁到访，也进来主动打了一个招呼，算是对杨震宁的礼遇。 “沈临啊，老夫这趟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你我两家企业合作的事情。”杨震宁笑了笑，嘴角浮荡着浓烈的笑容。 不过，在沈临看来，这老头的笑容没有一点真诚含量，而是包含着浓郁的老奸巨猾气息。 沈临心里很明白，杨震宁这些老一代大商巨贾、世家家族之主，经历过大风大浪，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的。若是掉以轻心，肯定会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哦，杨老，如果是这样的话，何需老前辈您亲自来一趟，安排我和雪若谈谈就是了。其实啊，这个问题，我和雪若总裁在我这次出国前就谈过了，也达成了基本的共识。我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杨家和凤舞集团视我们龙腾集团为朋友，那么，我们自然就会对得住朋友！这一点，还请老前辈放心。”沈临的声音淡然而沉凝。 杨震宁哈哈大笑：“沈临啊，你果然是大气魄，在当今的年轻一辈中，无人可跟你相比！龙腾能有今天的大发展，果然不是没来由的！” “老前辈您过奖了。龙腾有今天，是龙腾上下努力奋斗的结果，是经营团队呕心沥血的结果，至于我这个董事长，其实也没做什么，我基本上不参与企业的管理，这一点，雪若没有跟您说过吗？”沈临端起精美的青花瓷茶盏来：“杨老，请喝茶！” “呵呵，年轻人能像你一般谦虚沉稳的，不多见了。”杨震宁端起茶盏来小啜了一口：“既然你这么直爽，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沈临，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杨震宁话锋一转。 沈临故作愕然，旋即笑道：“25吧，还差两个月满25周岁。” “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不知你可有良好的婚配对象呢？”杨震宁慢条斯理地道。 沈临心道，这老家伙倒是直接，直接就问上了这个，竟然摆出了一幅登门拉大媒的架势。 “暂时，我还没有考虑成家的事，呵呵，杨老，感谢您的关心哦。”沈临淡淡道。 “古人云，成家方能立业，这是古训。这男人啊，终归是有个家，才能真正成熟起来，你说是不是这样？”杨震宁呵呵笑着。 沈临微微一笑：“老前辈的话，我铭记在心了。” 第452章 橄榄枝（下） “不知你认为我们家雪若如何？”杨震宁如此直白的话让沈临听了不由呆了呆。 直白，太直白了啊。 沈临斟酌着言辞，他不得不谨慎回答，一则关系着杨震宁和杨家的面子，二则关系着杨雪若的声名，不能乱讲话。 “杨老，您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太明白。”沈临思之再三，觉得很难接杨震宁的话茬，只好开始装糊涂。他当然是故意的。 这一点，杨震宁心知肚明。 但他今天来就是要试探一下沈临的态度，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你不明白？”杨震宁哈哈大笑：“我是说啊，我们家雪若对你情深一片，她不好意思表达，我这个当爷爷的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就厚着老脸跑来问问——你对我们家雪若有没有感觉哟？” 沈临啼笑皆非。 他万万没料到杨震宁这老家伙直接到这种程度，直接到一个让沈临无法回答的程度。 “这个……杨老，雪若，是我的好朋友……雪若雍容大度姿容秀美，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只是我一个粗陋之人，其实配不上雪若。”沈临面对杨震宁的直白，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闪烁其词了。 杨震宁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是老江湖了，从沈临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对自家孙女杨雪若并无真正的感觉。不过，这是预料中的事情，自爱杨震宁看来，这青年男女之间，要想来电，其实说快也很快，多接触几次也就有了。他相信，凭自家孙女的花容月貌、尤其是她温婉大方的传统气度，要想吸引到沈临的青睐，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上，沈临对杨雪若颇有好感。如果不是有唐曼秋的出现，说不准，沈临会选择杨雪若作为女朋友。至少，面对杨家的热情和橄榄枝，他不会太过排斥。 杨震宁决定趁热打铁，抛出自己精心准备的橄榄枝：“沈临啊，我已经将我名下持有的凤舞集团股权全部交给雪若，由她代持并担任集团的董事长，这两天，公司正在雪若的主持下进行重组和改革，所有杨家的人全部退出公司的经营管理，由雪若聘请专业的经营团队来管理，打造现代企业治理机构。” 沈临哦了一声，心里其实吃了一惊。 凤舞集团这几天的动静他当然也听说了，但没想到，杨家这老头的魄力竟然这么大，一则将股权转给孙女，彻底放权，二则还强力压制杨家的族人退出企业运营，大力推动杨家的家族企业迈向现代企业治理结构。 从这个意义上说，杨震宁一点都不糊涂，在当前的老一辈人中，他是一个极有气度和大视野的人，难怪杨家上下号令统一，不像白家和南宫家那样表面上看起来壁垒森严，其实内部构陷纷争不断。以沈临来判断，若是南宫家和白家失去了南宫智和白燕天这两个强力家主，两大世家必然内讧分裂，这是必然的。 但这是凤舞集团的事，杨老头跟自己说这些，意欲何为？沈临思量着，知道杨震宁还有下文，就静待其下面的话。 “沈临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联姻是我们两家联合的最佳方式，凤舞集团就在雪若的手上，如果你同意迎娶雪若，整个凤舞集团就相当于是雪若的嫁妆，你以为如何？”杨震宁的下文在沈临的意料之中。 沈临笑了：“杨老啊，杨家的东西始终是杨家的，我没有那个贪心哟。再说了，婚姻就是婚姻，以利益来交换，我觉得不太合适，对雪若来说也不公平。” 沈临是真心话，但听在杨震宁耳朵里却成了别的意味。 “现在，雪若虽然是代持凤舞集团80%的股权，但你也知道，我老了，几乎不会参与企业的管理，所以说啊，她以后慢慢就会是企业真正的掌控者，我们两家联姻后，共同进退，对谁都是有利无害，你说是不是这样？几十年过去，等我们真正融合成了一家人，那还分什么彼此吗？”杨震宁微笑着，给沈临描绘了一个未来几十年后的美好画卷。 沈临不由暗暗冷笑，心说你虽然是杨家的家主，但杨家的人多了，涉及家族利益，恐怕没有一个杨家人会同意凤舞集团被龙腾吞并。别看现在杨家人都支持杨雪若掌控凤舞集团，可一旦杨雪若真的嫁给了沈临，杨家人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将凤舞交给杨雪若，其实也就难说了。 沈临呵呵一笑，没有接杨震宁的话茬。 他不好当面拒绝，只好敷衍了事。毕竟，杨家不是一般的家族，在国内和京城影响力巨大，而考虑到和杨家一直以来良好的关系，他无法当面对杨震宁这个老前辈抛出的橄榄枝泼冷水。 尽管，他认为杨家老头子抛出来的橄榄枝太过虚幻了。 不过想想也是，杨震宁作为杨家的家主，他考虑的始终都是杨家的长远利益，他怎么可能真正把杨家交给沈临一个外人，哪怕是沈临将来成为杨家的女婿，这也不可能。他之所以推动杨家与沈临的联姻，无非还是借力发展，这与出卖杨家完全是两个概念。 与此同时，凤舞集团的董事会秘书——杨震宁绝对的心腹下属，郑平山正在沈晓华的办公室里。郑平山为杨家服务几十年了，也跟随了杨震宁几十年了，堪称忠仆。他虽然不是杨家人，但在杨家的地位却不低，深受杨家族人的看重。 沈晓华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没有怠慢郑平山。事实上，自打郑平山踏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她就一直在思量，杨家的这位忠仆跑自己这里来干什么？单纯是为了跟随杨震宁而来，在自己这里消磨时间等候杨震宁吗？沈晓华认为不是这样。 郑平山此来，肯定有目的。 果然，郑平山在一番无聊的没有任何影响的冠冕堂皇的寒暄之后，终于道明了来意。 他将一套钥匙和一份房产转让协议书推在了沈晓华的面前，笑道：“沈总，这是我们杨家老爷子的一点心意。这套别墅是凤舞集团旗下凤舞地产最新开发的一个楼盘，就在京郊的凤凰山下，相信沈总也有所耳闻。” 沈晓华一惊：“郑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这份厚礼。” 杨家开发的这个别墅区，价格不菲，一套别墅虽然对沈晓华来说也不算什么，但好端端地，杨家突然给予她一套别墅的厚礼，这明摆着有些深层次的意味，精明如她，立即拒绝。 “沈总，我们老爷子说了，这完全是杨家和老爷子本人以及雪若小姐的一点心意，没有任何额外的附加条件，更不是要图沈总什么，只是单纯为了跟沈总交一个朋友。这是雪若小姐给您的一封亲笔信。”郑平山将一封信又递给了沈晓华。 沈晓华定了定神，打开信扫了几眼，心头就如明镜儿似地了。 杨家之所以向她表现善意和友好，无非是想要让她促成杨雪若与沈临的联姻。这封信未必是杨雪若亲自写的，但肯定是杨家老爷子的授意。一念及此，沈晓华就微微一笑，也不再拒绝：“我和雪若总裁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她真的是太客气了。请郑总转告雪若总裁，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她达成心愿。” 郑平山大喜，“沈总真是爽快人！感谢沈总的支持，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杨家的地方，请沈总尽管开口！” 郑平山达成了目的，也就不再罗嗦，转身走了。沈晓华望着郑平山的背影，也扫了一眼桌上的房产合同，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收，杨家肯定心里不安稳。杨家的目的也是她正在力推的方向，如果沈临要跟别人联姻的话，她希望会是杨雪若。既然双方的目标一致，她就不能回绝杨家的善意。 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借此传递给杨家一个强烈的信号：她和龙腾上下的利益联盟，是倾向于杨雪若成为龙腾女主的。只有这样，杨家的人才会不遗余力不惜一切代价，而她所能做的，无非就是暗中配合推波助澜罢了。 沈晓华抓起电话将欧阳雪丽招呼了过来。 欧阳雪丽见到“杨家的厚礼”，很是吃惊：“沈总，这是？” “杨家的人送来的，杨震宁那老头走了没有？”沈晓华道。 “还没有，还在跟董事长扯呢，不过我看董事长的态度很坚决。”欧阳雪丽苦笑着回答。 沈晓华沉默了一阵：“欧阳，把这些东西封存进保险柜。” 欧阳雪丽一怔：“沈总，这是杨家赠予你个人的财物，封存进公司保险柜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暂时封存吧。”沈晓华淡然一笑：“我们本来是一番苦心和好意，如果日后让沈临知道我们在背后有小动作，会让他心里生出芥蒂。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把这事跟他坦白。” 欧阳雪丽嗯了一声，不得不佩服沈晓华的心机和考虑周全。 “欧阳，适当向外界传递一个消息出去，那就是我跟杨雪若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我看，今晚替我约约杨雪若，一起吃个饭吧，你安排人跟踪拍照，让那些八卦媒体的狗仔队炒作一下。”沈晓华似笑非笑地扫了欧阳雪丽一眼：“去吧，我去陪陪杨家的老人家。” 第453章 炒作（上） 杨震宁跟沈临的“密谈”结束，其实根本就不是外界传说的“密谈”，而只不过是普通的会面。出于对杨家和杨震宁这个老前辈的尊重，沈临亲自将杨震宁送下了楼，竟然还亲自为杨震宁打开了车门。 这本来是做给杨震宁看的，老家伙因此感觉受到尊重，心里的高兴劲就不用提了。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最终杨家跟沈临联姻不成，那么，以杨家和沈临如今良好的关系，将来有什么事杨家自然也就吃不了亏。当然，前提是白家和南宫家都与沈临联姻不成功，否则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杨震宁心里对此很清楚。 送走了杨震宁，沈临又会见了杨家的另外一个嫡系高层——杨建宁，杨雪若的堂叔，杨震宁的堂侄。严格说起来，杨建宁其实并非是杨家的高层，而是来自于国家特别行动部门的高级干部，少将军衔，只不过是出身杨家罢了。 杨建宁来找沈临与杨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奈何外人不知情啊，这样一来，就传出了沈临与杨家人过从甚密的消息。说来也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先后会见了杨家的家主和杨家的嫡系成员，这无疑会给人一种错觉，似乎沈临马上就要成为杨家的孙女婿了。 杨家两人先后来访，沈临并没有多想。他关起门跟杨建宁谈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们谈的什么，哪怕沈晓华都没有敢打扰，因为沈临神色严肃地嘱咐过，任何人不经允许都不得踏入他的办公室半步。 杨建宁走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沈临没有像送杨震宁一样将他送到楼下并送上车，而是送到了电梯口处就简单寒暄客套了一番，就此作别。 “沈董，我随时等你的消息！事关重大，请你务必抓紧办理！”杨建宁的声音压低着，表情非常严肃。 沈临微微颔首：“杨部长，请放心，我一定尽快给你一个回音。” 杨建宁向沈临点点头：“感谢！我回去向首长汇报，你忙你的去吧。” 杨建宁进了电梯，向沈临挥了挥手。 他是军人，尽管今天是着便装前来，但腰杆笔直走路大步流星挥手间刚毅有力，军中将领的气度威严十足。 沈临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取了外套就往外走。在电梯口处，遇上了沈晓华和欧阳雪丽。 “晓华，欧阳，我去看看海伦和惠特尼。”沈临没有迟疑，简单说了一句就进了电梯。 海伦和惠特尼跟随他回国时间不算短了，沈临因为忙于企业事务，很少专门抽出时间来去探视两女。好在两女最近在龙腾的安排下“四处转转”，为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中华历史文化和壮美巍峨的万里山河景色所沉醉，每天也没有闲着。 欧阳雪丽刚安排了几个人陪同海伦和惠特尼去了江南水乡一趟，接下来，还要安排两女去云南、川藏和海南去游历。海伦本来对在华夏国内的旅游不甚感冒，但走遍了京城周边、观赏体验了江南园林的旖旎风光之后，她不再拒绝龙腾的善意安排——这个东方大国的历史文化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 两女住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有专门的服务团队伺候着，龙腾每日为之付出的花费自然不菲。但对于家大业大的龙腾来说，招待董事长专门交代的贵客这点成本，根本不值一提。不要说住这么一段时间，就是长期住下去，也无关紧要。 对于龙腾细致入微的关照，海伦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她出身豪门，衣食住行本就与普通人不同，即便沈临这边不安排，她的管理团队也会妥善安置她在华夏国的生活。 两女昨日从江南飞回来，调整了一个晚上，上午又相约出去逛了逛京城最著名的那条商业街，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刚洗了个澡，准备去酒店的西餐厅用餐，沈临就来了。 门铃叮咚作响，海伦没有多想，就披着睡袍走去开了门。打开门一看是沈临，怔了怔，旋即惊喜起来：“沈，你来了！我们正要出去吃东西，咱们一起吧！” 海伦将沈临让进房间来，说着就大大方方地当着沈临的面脱去睡袍，只穿着里面性感的三点式内衣，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正装来，开始慢慢更衣。 与沈晓华杨雪若唐曼秋这些女子相比，海伦更加成熟丰腴、身材修长，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着魅人的异域风情。沈临没想到海伦竟然会当着他的面更衣，有些尴尬，不由撇过头去。 海伦眼角的余光发现了沈临的小动作，嘴角掠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慢慢套上那件深紫色的礼服短裙，赤着光洁的后背站在那里，娇声道：“你来帮我拉上拉链。” 沈临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站在海伦身后为她拉裙装的拉链。 沈临小心翼翼地拉着拉链，但海伦娇柔的身子却整个一软，直挺挺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旋即，海伦缓缓转身来媚眼如丝地凝视着沈临，这么近在咫尺的紧贴着身子的凝视，直接让沈临败下阵来，他一步步后退着，却被海伦大胆地一步步紧逼着。 直到退无可退，海伦就压着沈临倒在了席梦思床上。 作为对沈临情有独钟的开放的西方女子，海伦的念想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她逮住机会，怎么还可能轻易放过沈临？她主动的撩拨和进攻，很快就引起了沈临作为一个男人的反应。 两人拥抱在床上一番激吻。 但就在激情四射的最后关头，沈临毕竟不是普通男人，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他仍然有着超乎常人的清醒，他缓缓推开海伦，轻叹一声道：“海伦，你真的想好了吗？” 箭在弦上，竟然不发，这让海伦心里的不爽可想而知。她嘟着嘴嗔道：“当然，你难道认为我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吗？” “海伦，你还是再慎重地想一想，保持现状，我们还是朋友，你仍然是我的病人和贵宾，一切都不会改变。但如果我们越过了这一关，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你变成了我的女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再有另外的男人，你仔细想想能不能做到，如果做不到，还是罢了。”沈临的声音飘渺而有力。 海伦有些啼笑皆非了，也有些羞恼：“我不愿意只做你的朋友，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我……我愿意做你的女人！” 海伦说着，妩媚的脸蛋上更加红晕丛生。 沈临长出一口气，深深凝望着身下娇媚万种的海伦，毅然决然地吻了下去。 瞬间天雷动地火，风云大作，春色无边。就在那一刻，海伦耳边突然传进沈临似有似无有意无意的亲昵呢喃——梅琳达，我的爱人！海伦脸色骤变，原本软成了一滩泥的身子变得僵硬起来，但欢乐到极致的潮水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让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再去说什么做什么，就这么幸福的晕厥了过去。 …… 龙腾集团总裁沈晓华跟凤舞集团总裁杨雪若并肩行走在王府井商业街上，街上往来行人如织，两女亲密地手牵手出现在公众场合，自然就引起了一些八卦狗仔队的追踪拍照。以两女在京城的高贵身份而言，虽然不是娱乐明星但也差不多了，甚至时间并不长，两女在街头上那间咖啡馆里对面而坐的照片就已经被发布在了互联网上。 而在微信朋友圈里，两女笑吟吟坐在一起的图片在最短的时间里被广为转发，成为热门焦点。 网上从来就不缺好事者。 “龙腾集团总裁沈晓华与凤舞集团总裁杨雪若联袂逛街，意味深长”之类的帖子在各种论坛平台上到处出现，点击率居高不下。 其实从一开始，杨雪若就注意和察觉到了狗仔队的偷拍。她是一个低调和谨慎的人，不喜欢成为茶余饭后网民议论意淫的对象，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似乎是沈晓华的刻意安排，而她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向外界透露某种有价值的信息——而这是符合她的利益和目标的，因此，杨雪若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敞开心胸来拖着沈晓华继续逛街。 两女年纪相仿，都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气质高华，这么公开逛街，关注度和回头率之高可想而知。在某家世界顶尖品牌的专卖店里，有几个购物的妇人还认出了沈晓华和杨雪若，大为兴奋，非要拽着两女一起合影，旋即引起了围观，引发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南宫明珠在酒店里无聊地摆弄自己的手机，无意中从微信圈里发现了杨雪若和沈晓华的“最新动向”，有的人还在现场直播，大量关于两女亲密牵手、微笑与别人合影的照片被发布出来。 南宫明珠怔了怔，柳眉轻蹙，心道杨雪若和沈晓华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还大摇大摆地一起跑出来逛街……她们想要干什么？ 南宫明珠尽管有所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第454章 炒作（下） 南宫明珠是没有多想，因为她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女人。到了她们这种层次，杨雪若和沈晓华同为商界名流和京城出了名的女强人，相互之间有些交往，无意中引起社会关注也很是正常。 但当白冰心看到这些以及互联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时，脸色阴沉下来，冷笑着鄙夷道：“无耻的炒作！真不要脸！” 可别看白冰心嘴硬和恼羞成怒，实际上，她心里明镜儿似地，她本是心机深沉之人，自然对此更加敏感。 她知道，这看上去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实际上却是在向公共社会传递某种信息：既然杨雪若跟沈晓华关系这么亲密，是不是意味着杨雪若跟沈临联姻即将成为现实？公众社会很容易就这样进行逻辑上的推理。 一旦炒作形成了规模和声势，这对杨雪若太有利了。 这倒也罢了。更关键的是，白冰心其实比谁都清楚，如果是杨雪若、自己加上南宫明珠三女相比，如果让沈临选择，他肯定会选择杨雪若。 这是白冰心最担心也是最气不过的。 而由沈晓华暗中主导、杨雪若被动接受的这番炒作，无疑让白冰心的情绪频临爆发到一个临界点上。 白冰心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多时传来敲门声，她有些不耐烦地走过去开了门，刚要斥责两声，却见是自家祖父白燕天，就顿时没了电，撅着嘴黑着脸走回了房间。 白燕天扫了她一眼，笑了起来：“怎么了这是？你这丫头！” “没怎么，就是心里有些不痛快。”白冰心无法把自己内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向爷爷倾诉，只好压制着烦乱低低道：“爷爷，您找我有事吗？” 白燕天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丫头啊，我让你去见见沈临，替我约沈临出来吃个便饭，你办了没有？” 白冰心摇了摇头：“爷爷，我还没有过去……沈临这个家伙，我……” 白燕天微微一笑：“怎么，你还是没有绕过自己心里那道坎？丫头，不是爷爷说你，你心里的这点傲气真是没有必要哟，你先别嘴硬，爷爷能看得出来，你对沈临其实是有些好感的……丫头啊，爷爷觉得你要改变一下自己才行，你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不但我们白家跟沈临的联姻成了泡影，就是我和家族，将来把家族企业交给你也是不放心哟！” 白燕天的话说到后来，就变得有些严肃沉凝。 本来，白燕天看重白冰心的是她的心机、城府和手段，她的这些“素质”是普通年轻人所不具备的。但作为一个掌控大企业的强者，不仅要有强悍的作风和手腕，还要有气度和视野。在这方面，白冰心与杨雪若和南宫明珠相比起来，就有所欠缺了。 如果是平时，白燕天倒也不太在意，毕竟白冰心还年轻，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浪费，家族会竭尽全力让她在历练中成长，逐渐成熟起来。然而，现在却到了一个重要的关键时刻。 一个是与沈临的联姻，白冰心面临着强大的竞争对手，杨雪若和南宫明珠。至于唐曼秋，则被白燕天自动过滤了。在这个世家大族的家主眼里，一个三线城市的小家族出身的女子，怎么能跟自家和杨家南宫家的公主相提并论呢？只要沈临不是傻子，不是白痴，就肯定会选择三女之其一。 如果这个时候，白冰心依旧一如既往，那么，等待着白家的必然是这次联姻的失败。白家失败也就罢了，可一旦南宫家或者杨家成功，对于白家所产生的负面影响之大，让白燕天这个白家之主不敢小觑。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有些懊悔了，认为当初自己小觑了沈临这个横空出世的小子。若是当初有足够的重视，那么，可能就不是今天这样一个结果了。 锦上添花从来就不如雪中送炭，当初龙腾相对弱小的时候，倘若白家伸出“橄榄枝”去，没准会得到沈临的认可；如今沈临的龙腾已凌驾于三家之上，堪称国内民营企业的龙头，比起那些财大气粗的央企来也丝毫不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时候，再去给人家捧场，无疑就有“拍马屁”的嫌疑。 白冰心知道祖父的严肃代表着什么。 但要让她低下头去，主动去沈临面前“投怀送抱”，她根本做不到。本来以她的手腕和心机来说，这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但因为她跟沈临之前发生的故事，她的心态早已发生了悄然的变化——在她看来，沈临应该主动向她表示一点什么，而不是她这个女孩主动。 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的事实都充分证明，她的“手段”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没有达到基本的目的，反而在沈临心里失了分——想起沈临占了自己清白的身子，还时时处处对自己居高临下呼来喝去，白冰心就气不打一处来，当然，同时也有些幽怨。 其实，这都不过是她个人的自我麻醉。沈临什么时候对她呼来喝去了？几乎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挑衅，沈临被动化解。 “丫头，爷爷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上！”白燕天沉声道，旋即又道：“杨家老头子也算是魄力不小，竟然将凤舞集团全部交给了杨雪若这个孙女，顶着不小的压力！” “爷爷，杨家这样做，其实是对的，如果不让杨雪若放手去做，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凤舞集团永远都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家族企业——至少，要想有龙腾那样的大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爷爷，其实我们南越集团也应该进行重组，引入真正的现代企业制度，每一次开董事会，我都在会上提出来，可惜都没有人重视这个问题！” 白冰心轻言细语倒是非常难得：“爷爷，现在的情况，我们的企业维持运转还不成问题，但再下去十年，乃至更下一个十年，如果我们企业的体制机制不变化，不适应时代潮流，不引入真正的人才和管理制衡体系，南越集团走下坡路是必然的！” “你说的，我最近也在考虑。我甚至可以像杨震宁一样，将大权放手给你——但是，丫头，你能承担起这幅重担吗？” “丫头，今天没有外人，我可以给你交一个实底。家族这些后辈中，我最器重的还是你，在企业管理上最有天分的还是你，我无数次的想过，要将企业完全彻底的交在你的手上，我相信南越集团在你的手上会有更辉煌的发展！但是，我一直不敢做这个决策，你知道为什么吗？”白燕天长出了一口气。 白冰心眉梢一挑，却是暗暗垂下头去。 “你自己心里明白。杨家老头冒着一定的压力将大权交给杨雪若，杨家的人尽管有反弹但毕竟不出大乱子，但如果我这样做，恐怕家里就会出大问题——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这个丫头的个性太强了，哪怕是在家族内部，你都四面树敌，亲如一家人都暗暗提防你，万一你掌控家族企业无法无天了谁又能奈你何？这是你的父辈不少人的担心，每次我刚有确立你为接班人的念头，你的长辈们就会跳出来反对。” “你说，你要让爷爷怎么做？”白燕天长叹一声：“所以，这一次，是家族给你的考验。如果你能完成家族的考验，那么，我就可以公开宣布你为南越集团的接班人，接替我担任集团的董事长和法人代表！” “爷爷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好好反思一下吧。”说完，白燕天深深扫了白冰心一眼，转身缓步而去。 白冰心呆呆地站在当场，神色变幻起来。 她八面玲珑心思剔透，其实知道爷爷说的是实情。即便是在白家的家族内部，有不少人也对她心生不满，如果不是她的能力太强，如果不是爷爷强力护着她，恐怕在南越集团高层中很难有她的一席之地。而她作为南越集团董事、执行总裁的身份，几乎就是集团的第二号人物。 龙腾大酒店。海伦的套房。 一夜春色无边，黎明的曙光刚刚展露天际，慵懒的美人一觉醒来，就立马想起了沈临昨晚翻云覆雨时嘀咕的一句话，立即赤着身子，侧身扯住沈临的胳膊，用力将他推醒。 沈临有些疲倦地睁开眼，皱眉道：“天还早，海伦，再睡一会吧。” 海伦神色复杂地凝望着沈临，声音有些发颤：“沈，你……昨晚叫我什么？” 沈临缓缓坐起身来，笑了笑：“当然是叫你梅琳达！” 这一声“梅琳达”于海伦而言，不啻于惊雷闪电。她心头咯噔一声，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临笑了：“海伦，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瞒着我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双重身份？”海伦咬紧牙关，神色有些阴沉。 作为天使之泪的幕后神秘掌控者，海伦的第二重身份，是隐秘中的隐秘，哪怕是联邦政府的高层，都不甚了了，沈临如何得知？ 沈临笑而不语，海伦马上就意识到，或许，正是自己当日以梅琳达的身份与他会面时暴露了。 第455章 捅破那层纸 隐秘身份的暴露，直接打乱了海伦的心绪。 更重要的是，此刻两人关系已经得到突破，面对自己爱上的这个东方男人，海伦一时间感觉无法面对。在她看来，天使之泪组织包括她个人的身份，涉及高度机密，一旦被人洞悉，她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海伦，我们到现在，难道不应该坦诚相对吗？其实，你的身份，于我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沈临淡淡道。 他知道这对于海伦来说是一道很难度过的门槛，但不管怎么艰难，她都必须要过这一关。而他此次过来见海伦，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至于两人关系的突破，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海伦知道自己无法否认。 “很久了。你当日以梅琳达的身份出现，虽然带着面具，也吃了变声的药物，但请你一定相信我，我对于熟悉之人的观察，包括一些行为的细节，洞察力是超乎常人的。”沈临笑了笑：“要知道，你我相识这么久，那么几天又几乎是朝夕相对，如果我连你都认不出来，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海伦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么说，你一直都知道我就是梅琳达，为什么你没有揭穿我的身份？” “答案很简单。在我看来，无论你是什么人，是海伦也好，梅琳达也罢，这并不重要。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做过不利于我和龙腾集团的事儿，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呢？”沈临耸耸肩：“你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沈临的女人，既然你做出了这种选择，那么，你就必须要对我坦诚，不能有所保留。” 海伦沉默了下去。 良久，她才苦笑道：“抱歉，沈，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而是……” “我理解，天使之泪是秘密组织，纵然是你们的国家机器，都未必真正了解你们这个组织的存在价值，又何况我这样一个外国人？”沈临轻轻一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和将来，我都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但是有一点，你掌控天使之泪不要紧，但不要做危害我们华夏国的事情，这一点很重要，请你谨记。若是天使之泪组织做了危害我们国家和龙腾集团的事情，哪怕你是我的女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沈临的声音变得凝重和严肃起来。 海伦幽幽一叹：“你多虑了，天使之泪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我们的组织不会危害社会，更不会侵害任何一个国家的利益，我们存在的目标不过是……” 海伦欲言又止，为难道：“沈，请原谅我，我不能对你泄露组织的机密。”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有所保留，不至于让海伦难做。 其实，天使之泪组织的所谓核心高度机密，对沈临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天使之泪是一个带有一定宗教色彩的由社会各阶层精英暗中参与和支持的非帮会组织，他们致力于所谓外星人和外星科技以及某些人体特异功能的研究，也掌握了一些独立于国家和军队的机密，所以就隐在幕后，与官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而索通集团，就是天使之泪的财力保障来源。 包括罗雪梅在内的一批各领域科学家，近期之所以被天使之泪组织“绑架”，不过是为该组织进行一项在沈临看来非常滑稽和荒诞的课题研究——对某些所谓的外星物质进行剖析，从而寻找出推动地球人类生命基因进化的密码。 天使之泪组织的宏伟志向，沈临并不感兴趣；地球的起源，以及宇宙的浩瀚神秘，有太多太多的未知需要去探寻，如果天使之泪真的能研究有成果，能对人类社会的进步产生重大的推动作用，那自然是功莫大焉。 他之所以今天刻意揭破海伦的身份，无非是想要跟海伦谈一谈罗雪梅的事情。 营救罗雪梅是他的重大使命，他没有完成使命就回国来，其实有关方面是不太满意的。杨建宁找上他，目的就在于此了。 沈临是一个善始善终的人，既然他答应了这一任务使命，那就必须要完成，至少，要给有关方面一个满意的答复和交代。 “海伦，你们组织的使命和存在的意义，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想跟你商量的是，你们能不能把罗雪梅放回国来？据我所知，她对于你们秘密课题的研究其实已经作用不大了，她的专长是人类基因进化，而你们组织内部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类似的专家，也不缺她一人，既然如此，不如放她回国，这算是我的请求吧。”沈临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听在海伦耳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正如沈临所言，罗雪梅对于天使之泪组织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她前期进行的研究成果，已经足够支撑该项课题的研究。还有，天使之泪组织又物色了几个相同专业的顶尖学术精英，完全可以取代罗雪梅的存在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海伦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她马上想起了佩蒂，她几乎立即认为，是佩蒂出卖了组织，将一些相关信息告知了沈临。联系起佩蒂想要脱离组织的动向，她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是不是佩蒂出卖了组织？这个可恶无耻的女人！” 沈临神色一肃：“海伦，我从来不撒谎。我知道你们这个组织的一些事情，包括你们认为的核心高度机密。但是，消息的来源绝对不是佩蒂，这与她无关。至少在我这里，佩蒂没有做出危害和背叛你们组织的行为。” 海伦深深凝望着沈临：“你说的是真的？但是……如果不是有人背叛组织，你怎么可能对组织这么熟悉？” 海伦知道沈临不会也不可能没有必要说谎，既然他说与佩蒂无关，那就是无关了。但出卖组织的人不是佩蒂，也肯定有别人，否认，沈临怎么可能如此洞察一切？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知道的远远比你想象的更多。你们所谓的秘密，对我来说根本不是秘密。当然了，我不会泄露你们组织的机密，你没有必要担心。”沈临淡淡笑着，看海伦依旧是一脸的怀疑，他忍不住似笑非笑地扫了海伦一眼：“我甚至连你选定的接班人，都一清二楚。” 海伦脸色骤变，嘴角一抽，马上反驳道：“不，不，不可能！” 因为海伦前番“中彩”被诱发了家族性的遗传病，她感念于自己身体的恶化，就开始暗中秘密选择接替自己掌控组织的人选。她先后选择了两个人，都还在她和另外一名组织核心领导层的考察之中。直到沈临出现，海伦的身体慢慢开始好转，自然接班人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自己，就是她的前任“教主”，也就是索通集团的幕后大老板。 “索通集团总部的马克先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沈临挥了挥手，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海伦的脸色瞬间发白，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沈临，嘴角抽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海伦，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的东西会永远烂在我的腹中，我不会做危害你们组织和你本人的事情，还是言归正传吧，如果你们同意释放罗雪梅博士，我可以代表国家给予你们索通集团一个承诺，可以支持你们在华夏国的发展，不再设置障碍。” 沈临拍了拍海伦的肩膀。 好半天，海伦才回过神来，轻轻道：“沈，你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我简直无法想象，你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难道，你真的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吗？” “正如你说的一样，我们已经用不到罗雪梅了，但是，她毕竟已经涉足我们课题的研究，为了不泄密，组织会挽留她一段时间才行。我们不会伤害罗雪梅，实际上，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们邀请的学者和科学家参与课题研究，我们都会给予丰厚的回报。”海伦又道。 “我们是一个公益组织，是致力于人类文明进步事业的仁人志士的团体，不是黑社会。”海伦又补充了一句。她的意思是说，她们不是黑社会，不会对帮助过她们的罗雪梅进行杀人灭口。 “你们无非是想保密而已，但实际上，有我的存在，你们组织已经没有了密不透风的机密，你说是不是这样？”沈临眉梢一扬。 海伦眉头紧蹙起来，有些羞恼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而是实事求是。海伦，释放罗雪梅吧，我们可以让罗雪梅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如果她日后有任何泄密之处，你唯我是问。”沈临挥了挥手。 海伦嘴角哆嗦了一下：“你能保证吗？” “我的保证远远比官方的承诺更有效。”沈临傲然一笑：“如果对我没有信心，你如今就不会躺在我的怀里。” 海伦大羞：“你……你真是厚颜无耻！” 第456章 索通集团的董事人选 海伦最终还是答应了沈临的要求，同意跟天使之泪组织的几个核心高层联络通通气，尽快释放罗雪梅回国。见海伦竟然没有以此作为她跟自己结合的条件，沈临有些意外，也暗暗对她格外看重了几分。 海伦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心胸和气魄以及看问题的深度，绝非常人所及。其实也是，能掌控这么庞大的天使之泪组织和索通集团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女人。 海伦知道，要挟沈临娶了她是一种最不明智的行为。更何况，两人关系刚刚得到突破，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事，无疑是最伤感情的事。 不过，海伦自己也很有信心。 最近，杨家、南宫家和白家纷纷向沈临抛出橄榄枝试图与沈临联姻的事儿，她隐隐有所耳闻，她毕竟掌控着一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社团组织，还有索通集团这个庞大的资本力量，尽管是在华夏国，在她的刻意为之下，她的信息来源也是很充分的。 在她看来，杨家的杨雪若、南宫家的南宫明珠以及白家的白冰心，这三个华夏国女人，固然是非常出众，家世与个人条件俱佳，但与之相比，她也毫不逊色。相反，她拥有着更强大的自信。 索通集团可是掌控在她的手上，若是沈临娶了她，这桩东西方的跨国婚姻，所能产生的蝴蝶效应是惊人的，而因此带给龙腾集团和沈临本人的利益也是无穷大的。除此之外，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她的出身，足以与杨雪若等女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一让海伦有些自惭的是，她的年纪比沈临大了六七岁，这是她的致命伤。 但如果说爱情能跨越国界和种族，海伦相信，爱情一定可以跨越年龄。 只要沈临真的有意，心里有她真正的位置，这都统统不是问题。 海伦当着沈临的面，打了几个越洋电话。她是组织的首脑，在组织内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同时还掌控着索通集团，而索通集团的财力可是支撑组织运转的关键，所以，海伦的话，在组织内部拥有决定权。 罗雪梅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两人又是一番激情的缠绵，直到沈临察觉到已经上午十点多，而他上午还要主持召开龙腾集团的董事会，这才匆忙离去。海伦梅开二度，疲倦之极，沈临走后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沈临开车返回龙腾总部，在路上他拨通了杨建宁的电话：“杨部长，是我，沈临。” “沈董，可有好消息？” “有。对方已经同意释放罗雪梅博士回国，过两天，我会安排人护送她回来。杨部长，但对方要求她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你大概也知道，天使之泪这个组织不是普通的组织，事关重大，我希望你们能够重视起来。另外，你们承诺给人家的东西，可不能打折扣。否则，我可是要失信于人的。” “好！没有问题！沈董，请你转告他们，我们华夏人是说一不二坚守诚信的民族，既然是我们答应的事情，那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杨建宁大喜过望，再三保证道。 沈临心里暗暗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刚挂了杨建宁的保密专线电话，沈晓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沈临，你在哪呢？还有两分钟就要开董事会了，你……你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我路上有点堵车，请让大家等我一会。”沈临说完就扣了电话。 今天的董事会要研究几个重大投资决策。比如说在天华市的一个能源装备制造项目，计划总投资十五个亿。 要是过去，这样的投资决策，沈临和沈晓华一碰头，就可以敲定了，因为之前的龙腾是沈临持有百分百股权的龙腾，但现在不一样了，引进了索通这样的战略投资者，虽然对方只占有10%的股权，但龙腾现在开始构建现代企业架构和现代企业管理模式，就必须要完善董事会决策机制和法人治理结构。 索通集团进入龙腾持股后，龙腾董事会改组，有董事五人。龙腾占四席，索通占一席。龙腾这边的董事，自然是沈临这个董事局主席，沈晓华这个董事兼总裁，还有杨雪妮和欧阳雪丽两位副总裁。至于索通那边，今天也是索通派遣的董事露面的机会。 索通派谁来出任董事，沈临自然是无所谓的。他估计是马克之类投资管理部门的高级经理人，负责大中华地区市场业务的。 沈临将车停在龙腾大厦的门厅里，作为龙腾大老板，他的车一停，自然有保安主动过来帮他停到停车场去。或者，是他专用的停车位上。 沈临刚下车，就一眼看到了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坐在大厦大堂内一侧咖啡吧里的杨雪若，他皱了皱眉，心道她来干嘛？ 但龙腾大厦一直五层是商用的综合体，有超市、酒吧、餐点和咖啡馆等等，虽然是龙腾集团开发，但却是租赁经营。因此，沈临也搞不清楚杨雪若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休闲购物还是刻意而来。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因为他看到杨雪若已经笑吟吟地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雪若，你这是……”沈临笑着挥了挥手。 杨雪若温柔大方地笑道：“我来找晓华谈点事情，她说要开会，就让我在这里等一会。” 哦。沈临哦了一声，匆忙道：“那你请便，我还要开会，抱歉了。” 沈临大步而去。 最近一段时间，沈晓华和杨雪若过从甚密的事儿，沈临心知肚明。沈晓华想要干什么，她的真实心态，他更是明镜儿一般。沈晓华自知自己无法成为沈临的正牌夫人，就千方百计力推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杨雪若上位。 当然，如果不惮以小人之心来揣度沈晓华的动机，恐怕也有些许杨雪若心胸开阔性格柔和容易掌控和左右的因素在内。不占主要因素，但一定会有这样的成分。 杨雪若也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未必不清楚这一点，只不过，杨雪若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沈晓华诚心待她，她便诚心待之。 反过来说，杨雪若也不是一点心机都无，出身世家大族的千金公主，掌控凤舞集团的女总裁，京城商界鼎鼎大名的女强人，要说像邻家妹妹那样单纯，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既然沈晓华有利用杨雪若的动机，杨雪若也必然有反利用之的想法。 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罢了。 望着沈临远去的背影，杨雪若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温柔。与南宫明珠的被动，白冰心的心计相比，她是真心的喜欢沈临，希望能与沈临走入婚姻殿堂。至于家族利益能不能得到保障，在杨雪若心里其实并不重要。 以杨雪若的性格，若是她嫁给了沈临，必然全身心都被沈临“掌控”，杨家要想通过杨雪若从龙腾输送利益，几乎是不可能的。 沈临上了十八楼的小型会议室。沈晓华和组织会议的欧阳雪丽已经等候多时了，她们正在陪着索通集团的代表马克说笑着什么，见沈临进门来，三人都站起身来，马克更是跟沈临热情地握手寒暄。 沈临笑：“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开会？” 马克连连挥手：“不，沈董事长，我刚接到集团总部通知，我们总部委派的派驻贵公司的董事人选，正在赶来，请稍等片刻。” 沈临讶然：“马克先生，你们派来的董事人选不是你吗？” 马克摇头：“本来是我，但集团董事局临时决定进行调整。新董事人选到位后，我会马上回国述职。” “那么，人选是……？”沈临问。 马克再次摇头：“我也不知，总部临时通知，突然决定，让我等电话联系。” 马克扬了扬手里的爱疯手机。 沈临皱了皱眉，心道索通集团搞什么鬼？临阵换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是搞得什么名堂？ 难道与海伦有关？沈临心里刚浮起这个念头，就被自己打消了。他自问了解海伦，海伦既然力主推动索通集团与龙腾集团的合作，固然“爱屋及乌”的成分，但总体上还是出于深层次的战略考量，打的是索通集团进军华夏国庞大市场的主意。 这也是索通集团高层的一致共识。 正在这个时候，马克的手机响了。 马克当着沈临和沈晓华以及欧阳雪丽的面，接起了电话，不过刚说了几句，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震惊。他霍然起身，匆忙向沈临和沈晓华道：“沈董事长，沈总裁，我们总部派来的新董事人选到了，我马上下去迎接！” 沈临哦了一声，扫了沈晓华一眼。 沈晓华会心一笑，也跟了上去：“马克先生，我陪你去迎接！” 沈晓华和马克下去迎接，沈临则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里等候。大概十分钟之后，他听到门口有动静，就主动起身迎到了会议室门口。 门刚被推开，视野中出现的这个人，让他陡然间愣在当场。 第457章 竟然是海伦！ 不仅仅是沈临愣了一下，欧阳雪丽也明显震惊地张大了嘴，旋即又缓缓闭上。 竟然是海伦！ 海伦今天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礼服长裙，并不曳地，妩媚的脸蛋上薄施脂粉，浅笑愔愔，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长裙的映衬得淋漓尽致，整个人显得高贵而气度端宁。今天出现在沈临面前的海伦，没有戴面具，更没有服用变声的药物，但沈临心头却一震，梅琳达！ 这大概才是海伦真正的本来面目吧。沈临心道。 而今天的海伦，对于沈晓华和欧阳雪丽来说，与那日初见自然有极大的不同。 沈晓华的脸色非常复杂，复杂到一个极致了。 她眸光闪烁，神色凝重。 她陪同马克下去迎接索通集团临时决定更换的董事人选，不成想却见到了惊人的一幕——海伦从车上下来，来自索通集团总部的马克旋即毕恭毕敬地快步走上前去，向海伦深深鞠躬见礼。沈晓华当即吃了一惊，她知道马克在索通集团的地位不低，能让马克如此谦卑的人，绝对是索通的高层！ 这个海伦，竟然是索通集团的高层？我的天啊！不会吧？她不是什么华城的前参议员吗？怎么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了索通集团的人？ 一时间，沈晓华心念电闪，百感交集。她似乎意识到，沈临能跟索通集团接上头与海伦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是猜测，几乎可以断定了。 龙腾与索通的战略合作，深度合作，绝对是海伦推动的结果。 沈晓华定了定神迎上前去，与海伦匆忙见礼寒暄了几句，然后就陪着上楼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马克并没有介绍海伦的真正身份，沈晓华想当然地以为海伦就是索通的高层、是索通集团总部派驻在龙腾集团任职的新董事人选。 面面相对，海伦的目光平静而温柔。 沈临暗暗叹了一口气，心说她突然代表索通集团站出来，难道她准备公开自己的幕后身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仅会震动华夏国，恐怕也会震动整个m国！ 谁又能想到，索通集团的掌舵人竟然是风云一时的华城前地方参议员海伦呢？索通的大老板竟然是华城布朗家族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布朗家族的底蕴和实力就不像表面上呈现出来的这样了，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实际上，海伦执掌天使之泪组织和索通集团，与布朗家族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自然有她的机遇和渊源。她的身份，就算是布朗家族的人，也不清楚。 “海伦，你这是……你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沈临轻轻叹息道。 海伦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吗？我考虑了很久，我们不仅是合作伙伴，还是亲密的朋友，如果我整天戴着一个假面具来面对你，不要说对你不公平，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海伦的话传进沈晓华和欧阳雪丽的耳中，两女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沈晓华更是心头一动，她是一个非常聪慧和敏感的女人，她此刻心里明白，海伦绝对也是沈临身边的女人之一——她善于察言观色，从海伦的言行举止来看，她跟沈临的关系绝对不止是“亲密朋友”那么简单。 不过，沈晓华对此早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事实上，就算是欧阳雪丽也心知肚明。如果沈临和海伦是普通的朋友，如果海伦真的只是为了向沈临求医，她又何必抛开一切义无反顾地跟随沈临回国？要知道，她可不是普通女人，她是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度赫赫有名的女强人，风云人物，女政治家。 “海伦小姐，请进请坐！”沈晓华梳理好自己的情绪心态，微笑着让客。 海伦向沈晓华点头微笑，然后就径自归坐了。 她坐在了沈临的对面，而沈晓华和欧阳雪丽注意到，马克没有坐在她的旁边，而是与海伦隔着一个座位。两女深深打量了海伦一眼，m国人虽然不像华夏人一样过于讲究等级尊卑，但上位者与下位者中间的层次还是泾渭分明的。自打海伦出现后，马克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流露出唯海伦马首是瞻的神态，足以说明海伦在索通集团的地位不一般。 这是沈晓华的真实想法。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海伦何止是索通集团的高层，她是索通集团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沈临坐在那里，意味深长地道：“海伦，你考虑清楚了？你要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你可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轨迹了。” 沈临是在暗示和劝说海伦要慎重。因为她的身份一旦曝光，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会瞬间成为全球最关注的经济人物，一举一动都置身于世界媒体的聚焦之中，再也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哪像现在，可以随意留在华夏国，可以到处旅游散心。 身份公开，她恐怕马上就要回国面对纷至沓来的媒体追捧了。 海伦眸光中的温柔越来越盛，她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早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但是现在，我认为时机到了。” 沈临轻笑一声，无奈地耸耸肩。在他眼里，海伦虽然已经是他的女人，但海伦却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的事业和一方天地，既然她有着如此的选择，他不会干涉。 海伦长出了一口气。 她之所以下这个决心，与沈临有关。沈临的话让她很有感触，她不可能一辈子戴着假面具面对沈临，更不可能一辈子隐匿身份，既然如此，不如公开！沈临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或许还会犹豫良久拿不定主意，但她的一切早就在沈临眼里没有了任何秘密，她又何必再犹豫？ 当然，她早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选择在此刻罢了。而且，她在下了决心之后，也跟组织的其他一些核心高层通过气，得到了组织高层内部的支持。 也当然，公开索通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不代表公开天使之泪组织的掌舵者身份。 实际上，让海伦适度公开身份，从幕后逐渐走到台前，这是天使之泪组织核心层的一致共识。因为，他们真正最终的目标是让天使之泪组织公开化合法化透明化，海伦公开隐秘身份之一，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沈临从海伦身上收回目光，笑了笑道：“好，那么，马克先生，我们开会？” 马克点点头：“好。” “龙腾集团与索通集团已经完成了相互持股的置换和基础性工作，按照公司章程，我们先开一个工作上的碰头会，然后继续召开股东会，最后是新一届的董事会。那么，我们按照程序走，两位有没有意见？”因为是公对公，所以沈临完全按程序走。 马克望向海伦。 海伦点点头：“可以。” 沈临笑了笑又道：“那么，我们先开碰头会。最后确定一些双方合作和相互持股的细节问题……如果贵方没有意见，我们就开始修改公司章程，然后着手开始工商手续的变更。” 海伦依旧点头。 “好，下面我们双方开始推荐新一届公司董事局的人员人选。欧阳，你代表我方，宣布推荐我方的人选。”沈临望向欧阳雪丽。 欧阳雪丽点点头，开始照本宣科：“经慎重考虑，我方推荐沈临先生、沈晓华小姐、杨雪妮小姐作为新一届董事局董事人选，同时推荐欧阳雪丽（也就是我本人）作为董事人选并出任董事局秘书。我方还同时推荐沈临先生作为龙腾集团的股权代表，出任索通集团董事。” “沈临先生，男……沈晓华小姐，女……”欧阳雪丽开始简要介绍沈临几个人的背景和简历情况，最后才慎重道：“上面是我方派出四名董事人选的基本情况，不知贵方可有意见？” 海伦笑了：“我们没有意见。这是事先早就沟通定好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双方互相持股后，完善建立了现代企业治理结构的龙腾集团董事局设定有5名董事，其中龙腾方占四席，索通占一席。这完全是公司章程约定和按照股权比例分配的结果。索通集团只持有龙腾集团10%的股权，也就能在董事会中占一席。反过来说，龙腾在索通集团也是如此。 沈临笑了，“那么，接下来，请贵方推荐贵方的人选。” 海伦点点头，扭头扫了马克一眼。 马克清了清嗓子，匆忙扫了海伦一眼，朗声道：“经索通集团董事局讨论通过并形成决议，我方推荐海伦小姐作为出任龙腾集团董事局人选。同时，根据双方合作的实际需要，鉴于龙腾目前的运行情况，我方同意贵方提出的建议：第一，我方不干涉龙腾的经营管理，贵方目前的经营团队可以继续管理下去；第二，我方除派驻一名董事之外，不再派驻任何的企业管理人员以及财务人员。但是，我方还有一个建议。” 第458章 惊天动地啊！ 沈临微笑：“请讲。” 马克凝声道：“我方建议，由海伦小姐出任龙腾集团董事局的副主席。” 沈临还没有说话，沈晓华和欧阳雪丽都有些意外，皱眉望向了马克。 因为在之前的工作沟通和谈判达成的共识中，并没有让索通的人担任董事局副主席的约定，索通集团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恐怕居心不良？这是沈晓华闻言后第一时间泛起的念头。 欧阳雪丽眉梢一挑，马上道：“马克先生，海伦小姐，在我们之前的约定以及达成的共识中，没有由贵方出任副董事长的条款，你们突然提出这种建议，让我们感觉很突然。” 马克淡然一笑：“欧阳副总裁，这是我方的临时决定。我方在会上提出来，请你们慎重考虑。” 马克说着望向了沈临。 这事的决定权在沈临，除非沈临同意，否则索通的提议也就是一个提议而已。 沈临突然笑了：“我同意。以海伦的身份来说，不要说出任副董事长，就是将我这个董事长取而代之，也无不可。” 沈临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不过，这样的玩笑话也足以证明海伦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以及海伦的身份地位。 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对视一眼，相继保持了沉默下去。既然沈临都同意了，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众反驳沈临的话，沈临是龙腾的大老板，他的话在龙腾就是圣旨，说一不二。 不是说沈临听不进不同意见或者反面声音，而是在事关董事长权威的大事上，他不可能允许有内部的任何人对他的权威发起挑衅——哪怕是沈晓华也不行！ 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不容侵犯。 这也是一个底线。 海伦也笑了，“既然沈董事长没有不同意见，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海伦最后一句“恭敬不如从命”竟然用了一句蹩脚的中文说出来，她的中文正处在初学阶段，因此发音非常僵硬和古怪。 沈临听了忍不住朗声一笑：“海伦，你的中文水平还需要学习和锻炼！” 海伦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爱极了沈临，她不可能主动去学习中文。沈临对此心知肚明，心头自然是非常高兴。 海伦嘴角浮起一抹温柔：“这同时也说明你这个中文老师不太称职！” 海伦挥了挥手：“马克，你可以继续了。” 马克暗暗瞥了海伦和沈临一眼，心头浮起了惊涛骇浪。 总部突然决定由海伦这个真正的大老板出任龙腾集团董事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更让他震惊的是，海伦竟然跟沈临似乎……似乎关系暧昧！如果这样说起来，那么，索通和龙腾未来岂不是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我简单介绍一下海伦小姐的情况。海伦。布朗，女，31岁，博士，华州地方参议员，曾任布朗企业副董事长、执行总裁，现任索通集团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现任索通集团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克这句刻意加重了语气的关于海伦的职务介绍，让沈晓华和欧阳雪丽心头巨震，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惊呼出声来。 海伦竟然是索通集团的大老板！我的天啊！沈晓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天啊，这是真的吗？ 海伦真正身份之一的曝光，让沈晓华感觉匪夷所思。索通集团是全球最大的资本金融管控集团，实力之雄厚毋庸讳言，海伦能掌控这么大的一个资本帝国，其身份堪称无比显赫！可这样一个地位显赫的女人，竟然悄然隐藏身份跟随在沈临身边来华夏国，多么的不可思议！ 欧阳雪丽却在震撼之余有些狐疑。她上网查询过索通集团的相关情况，包括索通一些现任高管的信息，其中并没有海伦在内。而长期以来，代表索通公开露面只是一个资深的银行家。 欧阳雪丽并不知道的是，海伦的真正身份，索通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包括马克，也是刚刚得到总部的通报。因此，海伦身份的曝光，这还是第一次。 海伦要借这个场合和这个时机，毅然从幕后走向前台！ 沈临当然并不奇怪，他向海伦投过温柔的一瞥。他清楚，海伦之所以选择在此刻公开自己的身份，利用跟龙腾集团战略合作作为契机和切入点，其中不乏提高龙腾知名度和世界性影响力的考量。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当惊世界殊的消息，一旦被世界媒体广为报道，伴随着海伦身份的传播，还有龙腾集团这个华夏国的企业。 “海伦……海伦小姐竟然是索通的董事长，实在是让我们想不到。沈董，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到位了，你一直瞒着我们……”沈晓华向海伦微笑着说，又暗暗扫了沈临一眼，话语中不乏某种幽怨的意味。她心道，海伦的身份何等惊人，这么重要的信息，你竟然瞒着我！ 沈晓华虽然面不改色，其中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沈临望着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海伦的身份事关重大，他焉能随便暴露。这与信任不信任无关，更与感情上的事无关，只是他做人的一种原则。如果不是海伦自己选择公开，沈临肯定会一直为她保守秘密。 “沈总裁，其实呢，因为某种原因，我的身份一直密不外宣，沈临也是昨天才知道。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看看随后的新闻报道。”海伦有意无意地瞥了沈临一眼，竟然开口为沈临“解围”。 沈晓华哦了一声，似信非信。不过，随后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让她明白，海伦没有说谎，她的身份是真的第一次公开。既然如此，沈临应该也知道不久。想通了这一节，她心里刚刚滋生的那点疙瘩，也就不解而消了。 “好，我方同意由海伦出任公司董事局副主席、董事。那么，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把今天股东会和董事会上的一些原则**宜，以新闻发布会的方式公之于众？”沈临淡淡道，“如果几位没有意见，那么，我们举手表决通过吧。” 杨雪妮在美国，但欧阳雪丽当众用电话征求了她的意见。 由此，新龙腾集团的董事局宣告成立，并公开发布了一届一次股东会决议和一届一次董事会决议的联合公告： “经资产置换和股权变更，m国索通集团持有龙腾集团10%股权，华夏龙腾集团持有m国索通集团5%股权，双方经磋商达成共识，在一个月之内，各自完成相关法律文本和工商手续的变更，明确双方的权利、责任与义务。” “华夏龙腾集团经此健全完善了现代企业制度和法人治理结构，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超大型跨国综合企业集团，成立了新一届的董事局。经双方股东会研究，并根据修改后的公司章程和华夏国法律规定的要求，决定董事局设置成员5名，其中，龙腾集团推荐4名，索通集团推荐1名。” “股东会讨论通过，由沈临、海伦。布朗、沈晓华、杨雪妮和欧阳雪丽5人组成龙腾集团新一届的董事局。其中，沈临作为原龙腾集团董事长继续出任董事局主席，海伦。布朗博士作为索通集团董事长出任董事局副主席，沈晓华小姐作为原龙腾集团总裁出任董事局成员，杨雪妮博士、欧阳雪丽女士作为原龙腾集团高级副总裁出任董事局成员。欧阳雪丽女士兼任董事局秘书……” “一届一次董事会形成决议如下：第一，索通集团除海伦博士之外，不再向龙腾集团派驻管理人员和财务人员；第二，继续聘任沈晓华为集团总裁，杨雪妮、欧阳雪丽等为副总裁，原龙腾集团的高层管理团队保持不变。” 按照沈临的要求和海伦公开身份的需要，全新的龙腾集团发布的这一公告很长，很细，把双方一些战略合作的细节（只要不涉及企业秘密和商业秘密），能公开的全部公开了。 公告一方面被华夏国的媒体报道，一方面在互联网上炸开了锅，并很快延续到了大洋的彼岸。这可谓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啊！世人关注的不是龙腾集团和索通集团有什么合作内容，而是海伦的身份——说白了，这个公告被广为传播，掀起舆论巨浪的也就是其中貌似不起眼的一句话“海伦。布朗博士作为索通集团董事长出任董事局副主席”，这不仅让华夏国人震动，也让大洋彼岸的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m国媒体纷至沓来，将索通集团在华城的总部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西方的媒体记者从索通集团高层那里验证了这个消息，无疑就加剧了舆论的传播力度。一连数日，大多数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海伦。作为海伦的出身家族，布朗家族自然也成了记者群体“围攻”的重要目标之一，但布朗家族成员对此一无所知，其实更加突然。 而在华夏国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数百名经济类的记者云集龙腾大厦外围，如果不是警方和龙腾保安部的联合值守阻拦，恐怕这群激动的记者早就冲进大厦里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或者说是走露的消息，经过炒作和以讹传讹，就变成了这样——说海伦是龙腾董事长沈临的“朋友”，两人关系亲密，甚至已经谈婚论嫁。这可不得了了，经济记者，狗仔队成员，新闻记者，娱乐记者，统统发动起来，全国稍大一点的媒体几乎都组成了新闻报道小组，试图挖掘到海伦和沈临的重磅消息。 不断有各种小道消息从龙腾集团内部传出。也难怪，龙腾在京城的总部包括设立在京城的北方分部、几十家直属分公司，所有的员工加起来超过了万人，如此庞大的员工基数，每一个员工都有自己的家庭的亲属朋友圈，所产生的社会辐射作用绝对不容小觑。 第459章 回忆，艰难 很多媒体人都纷纷通过不同的关系渠道，与龙腾的人搭上线，所千辛万苦探寻的不过是沈临和海伦的消息，哪怕是传闻，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目前可以得到验证的事实是，海伦正在华夏国内，她跟随沈临从大洋彼岸的资本主义帝国返回，在京停留已经超过了半个月。很快，又有消息放出，说海伦居住在距离龙腾大厦不远处的龙腾国际大酒店。这下可不得了，数以千计的媒体记者和狗仔队成员蜂拥而入，将龙腾国际大酒店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但各路记者在酒店围堵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海伦。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海伦，已经悄然在龙腾集团安排下离开京城，去外地旅游观光去了。欧阳雪丽亲自陪同去的。 海伦的身份已经曝光，堂堂索通集团的董事长，同时还是龙腾董事局副主席，龙腾集团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最尊贵的客人，龙腾集团如果不派出欧阳雪丽这样一位高管，就是失礼的。其实海伦根本不在乎，但在面子上，却不得不尊重和同意沈晓华的安排。 沈晓华有些神色复杂地盯着电脑屏幕，这两天，无论是新闻网站还是娱乐平台亦或者是各种论坛空间，众所聚焦的始终都是“沈临和海伦”，各种议论和猜测铺天盖地。令人郁闷的是，网民们关注的不是龙腾和索通的战略合作，具有深远影响甚至可能对世界经济走向产生某种推动作用的深度合作，而是沈临和海伦的所谓婚恋私事。 关于海伦是沈临女朋友、未婚妻、情人的各种传闻甚嚣尘上，龙腾甚至派人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澄清消息，但都不管用，很快就被传说淹没。所谓众口铄金，这么多人说的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 沈晓华轻叹一声，果然，能执掌索通集团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女人，海伦的心计和手腕令她佩服。海伦突然毅然公开了自己隐匿已久的身份，表面上看是索通经营战略的一种调整，也是海伦个人的一种选择，但实际上，这是海伦故意为之，以此来向沈晓华、杨雪若、南宫明珠、白冰心这些女人展示自己的存在！ 在轻描淡写之间，海伦就裹夹着强大的舆论力量站在了上风头上，强悍降临！ 这一点，不要说沈临和沈晓华了，就是远在大洋彼岸的杨雪妮，都洞若观火。 杨雪妮是从微信上看到消息的，旋即就是本国媒体潮水一般的炒作渲染。对于海伦的真实身份，她也是非常震惊，万万没想到海伦竟然才是索通集团真正的幕后大老板！由此，她恍然大悟，明了了沈临为什么会突然跟索通接上头，并得到了索通毫无保留的支持和帮助！ 实事求是地讲，如果没有与索通战略合作的舆论造势，龙腾在m国的发展并不会这么顺风顺水！要知道，索通可是全球最大的融资商，其所掌控着的资本资源，如果能得到借力，龙腾未来十年内的发展绝对不会有任何障碍！ 当然，龙腾本身的资金力量也是很强大的。只是在不为人知之前，龙腾并不为人所看好。尤其是对于很多跨国企业来说，所谓龙腾集团不过是华夏国一个名气稍大一点的民营企业而已，无论是管理还是实力都不足以引起世界的关注！ 但如今不同了。龙腾持股索通，与索通携手的龙腾已经站在了足够与世界任何强者对垒的阵营之中，层次提升了太多。 杨雪若有些烦躁地盯着面前摆在桌案上的一大摞报纸，报纸的头版头条无一例外都是“龙腾与索通的战略合作所具有的重大意义”，而在相同报纸的娱乐版或者社会版上，关于沈临和海伦的绯闻则是五花八门，各路记者堪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极尽渲染之能事。 杨雪若不知是真是假。但凭直觉，她觉得沈临和海伦起码是比一般朋友亲密的“关系”，否则，索通集团的大老板焉能放下身段跑到华夏国来，甚至不惜降尊纡贵亲自出任龙腾集团的董事？这足以传递出各种信号了！ 杨雪若有些无奈地拨通了沈晓华的电话。 沈晓华接起电话，声音也有些低沉：“雪若，你是不是要问海伦的事？” 沈晓华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没有刻意掩饰，更没有跟杨雪若虚来套去，直奔主题。 杨雪若轻叹一声：“晓华姐，你们龙腾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竟然把索通的大老板亲自搞来充门面，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 沈晓华沉默了一会，才道：“雪若，其实可能你也不相信，我到现在为止，还像是做梦一般——这个海伦，竟然……不要说你了，我自己也没想到。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不是这样，人家索通是世界顶尖的资本财阀，怎么可能看上我们龙腾？” “看来是这样了。索通和龙腾的合作，是海伦力推的结果。对了，她现在……”杨雪若迟疑着还是问出口来。 沈晓华心知肚明，她是想问海伦是不是跟沈临在一起，但她终归还是一个矜持的女孩，这样直白的话问不出口。 沈晓华摇摇头：“雪若，她在欧阳的陪同下去外地观光去了，给她安排了几个地方，行程大概一个月，完了，她就要返回m国去了。至于沈临，他坐镇公司，正在酝酿整个集团的体制变革思路。” “你们还要改革改制？你们……沈临是不是急于求成了？”杨雪若听说沈临没有陪同海伦去卿卿我我，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却又惊讶地反问了一声。 沈临接手龙腾之后，已经逐步对原先的潜龙进行了大换血式的改革改制，组建起崭新的龙腾集团来。新体制还没有运行多久，就要开始再一次的改革，打破现有格局，不能不让杨雪若感觉有些盲目和激进了。 “哎………现在的龙腾啊，不像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摊子铺的挺大，但体制机制还是稍显落后，尤其是跟索通的人接触后，我们这才发现，我们真的是太落后了，很多时候，人浮于事，制度发挥不了应有的效力。雪若，我给你举一个例子，索通旗下的索通银行在全球拥有上百家的分支机构，员工超过十万人，但索通银行总部的顶层管理却只有七八个人。他们的高管每一个人都是负责一个方向和一个领域的市场业务，工作量之大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人家也没有疲于奔命，更没有加班加点，该休假的还是休假，日子优哉游哉，原因何在？治理模式和管理机制先进科学，规范有效率。” “不要说沈临了，我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如果再不进行二次改革改制，集团对下属企业的管控力就会随着摊子越来越大而变得形同虚设。这样下去，龙腾距离内乱就不远了。雪若，你应该知道，沈临是一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他虽然对日常管理不感兴趣，但他的视野和敏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晓华姐，你这一说，我更应该惭愧了。我们凤舞集团比你们龙腾还要落后，至今还没有从家族企业的巢窠中走出来，虽然名义上，家族的人在我爷爷的强力干预下先后退出了公司的运营，但实际上，方方面面的触手和利益渗透无处不在，我接管公司，到处遭遇掣肘，我下的决策，根本就无法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下去。哎……真是难哟！”杨雪若幽幽一叹：“晓华姐，有点时候，我真的想撒手不管了，自己放开一切，背上包四处走走，放松一下心情！但是我不能，我爷爷和家族这么多人的眼睛都在紧盯着我，我不能出任何一点的差错，我的亚历山大啊！” 杨雪若也就是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沈晓华抱怨两声，当着外人和自己的家里人，她这些抱怨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要不然，传扬出去会引起世人的震动，而杨家内部也会生出不大不小的风波。 沈晓华笑了：“雪若，姐有个建议，你听不听？” “姐，你说啊，我怎么能不听呢？” “雪若，当初我受沈临委托，接管潜龙的时候，情况比你现在糟糕多了。潜龙刚刚从沈家人手上转移到沈临的手上，潜龙内部沈家人的渗透无处不在，而内部所有人都把视为了叛徒和外人加以排斥，我怎么做？当时我顶着的压力你根本无法想象，内部的人排斥我，沈临对我又不是百分百的信用，当初恐怕也只是利用我暂时掌控企业，内忧外患啊，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怎么顶过来的？” 沈晓华回忆起过去，不由唏嘘不已。 杨雪若心里明白，沈晓华当年的境遇非常艰难，她虽然是一个外人，但也能体会和想象的到。正因如此，沈晓华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竟然还打开了局面，不仅牢牢掌控住企业，还一步步得到了沈临的认可，直至今天，她已经成为沈临身边最倚重和信任的女人之一。 第460章 雷霆手段！ 沈晓华跟杨雪若在电话里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她不胜唏嘘，杨雪若也陪着说话劝慰了几句。 沈晓华毕竟是一个性格强悍的女人，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妥，立即调整着心态，定了定神，话锋一转，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啊，雪若，我这人啊，一回忆起过去就感慨，真是好唠叨！” 杨雪若笑着回应：“晓华姐，跟我还见外吗？你有话不跟我讲，还跟谁讲？” “雪若，那些不愉快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呐，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要往前看的。伟人不是有句话嘛，风物长宜放眼量！所以啊，雪若，我劝你不要着急，凡事慢慢来，一步步来，按计划来推进，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沈晓华缓缓说着，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起来：“但是，所谓乱世用重典，在非常时刻，就要有非常手段！雪若，你们公司现在的情况跟我当初有点类似，姐觉得，你要想管好这家企业，首先要确立你个人在企业的权威来，没有权威，管理人员都拿你不当回事，怎么可能贯彻落实你的决策？方方面面的触手延伸进来，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你的绊脚石！” “要树立个人威权，就必须要采用雷霆手段！凤舞集团，长期是你爷爷当政，如今刚转换到你的手上，很多人可能还不服气，而且，你们家族内部也有很多人在给你设置绊子。所以，你要坚定不移地扫除你爷爷在公司的影响力，甚至是扫除你们家族在企业的影响力，树立自己的权威！如果没有权威，你就无法掌控企业，而掌控不住企业，你所有的管理目标和理想抱负都实现不了是不是？” 沈晓华循序渐进地提着自己的看法：“雪若，我建议你选择一个契机，从中层下手，适当、适度且有震慑力地爆发一次，杀鸡骇猴，震慑整个管理团队，这是第一步；第二步，调整全部的中层管理人员，全部大换血，不要担心会乱，乱不起来的，雪若。你可以提拔副职，将正职或者调整或者解聘，只有全部的中层管理人员全部唯你之命是从，你才能真正掌控整个企业。至于高层，就无所谓了。那些不用动，能用的副总就用，不能用的就挂在那里，公司这么大，养几个闲人也正常。” 沈晓华跟杨雪若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曾经都是她当初在乱糟糟的情况下逐步掌控起潜龙集团的经验。当然，这只是原则和思路，具体操作起来还要随机应变，结合实际，不能千篇一律照搬照抄。 在沈晓华看来，如果杨雪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其实干脆就放弃凤舞集团的管理算求，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企业家，不适合干这一行。 实际上，杨雪若不是做不到，而是下不了这个狠手。她与沈晓华不同，她从小到大接受着家族利益至上的文化教育，凤舞集团是杨家家族企业，企业内部中层管理者基本上都是杨家人的亲戚，动谁都会引起一定程度的反弹。 但这些人尸位素餐，毫无管理能力，长期占据管理岗位，导致凤舞集团的管理层整体素质低下。就算是沈晓华不说，杨雪若也清楚，如果自己不采取壮士断腕的手段，凤舞集团将永远走不出家族企业的兴衰史。 “姐，你说的我都同意，我其实也这么想过。只不过，有的时候，心软，感觉大家都不容易，我要是下手太狠的话，会不会……”杨雪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晓华打断了：“雪若，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这是妇人之仁！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做大事，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你对他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你现在不想下狠手，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为了企业的未来，为了大局，你要当机立断！” 杨雪若闻言沉默了一阵，旋即笑道：“姐，我懂。我会尝试着去做，请你拭目以待！在这方面，我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很多很多呢。” “雪若，你和南宫明珠、白冰心三个人，出身都差不多，但论心机和手段，你可是比那两个差远了。不是姐说你，你要是继续这么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你可要没法跟人家竞争！况且，现在海伦又横空出世冒出来，形势不乐观呢！”沈晓华突然又想起了海伦，旋即又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她也不知道烦躁不安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杨雪若。 反正，海伦的出现，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危机。 她倒也不是想跟海伦争什么。只是在沈晓华看来，像海伦这种强势显赫的世界级女强人，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如果她要“霸占”起沈临，不让其他女人接近沈临的话，她能做得到。毕竟，她掌控的资源太丰富、力量太强大了——不说了别的，她的身份公开之后，国家外经贸部门、商务金融部门的几个主要领导，都派人跟龙腾集团沟通，要出面跟海伦见面，以示国家对贵客的重视——试问，这样一个超级女强人，权势冲天，沈晓华自觉不是对手。 不要说自己，杨雪若、南宫明珠、白冰心这些人，无一是海伦的对手。 所谓商业大家族的出身，所谓亿万家业的继承者，在海伦的面前，统统都是笑话啊！ 海伦唯一的弱点就是年纪稍大，比沈临大几岁。她的美貌，她的气度，她的出身，她的学养，无一不是人中翘楚。所以，海伦的横空出世，给沈晓华带来了极大无形的心理压力。 其实不仅仅是沈晓华和杨雪若，得到消息的南宫家族和岭南白家，也都感觉非常的凝重。 南宫智一直留在京城坐镇，足见他对这件事的看重。南宫智扔下手里的报纸，沉着脸望向了一脸木然的孙女南宫明珠，突然有些怒道：“明珠，你这个丫头，来京城这么久了，你都做了一些什么？爷爷再三叮嘱你，你要主动一点，可你却每天都躲在酒店里睡大觉，你连沈临的面都见不上，谈什么跟他联姻？看看，现在又多了一个外国女人，你要是再不努力，我看这事就彻底没有了希望！” 南宫明珠被南宫智斥责了这么几句，心里就有些委屈和无奈。她张了张嘴，小声反驳道：“爷爷，我们南宫家为什么非要……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非要逼着我主动去向人家投怀送抱啊？你们老是逼我，也不想想，人家沈临根本就瞧不上我啊！” “明珠，你不要感到委屈，这不是你个人的事，事关家族的利益和长远发展。不是爷爷逼你，而是时势推人，如果我们不能跟沈临联姻，让杨家和白家捡了便宜，那么，不出三年，杨家和白家的人就会利用沈临打头阵，生生吞并了我们南宫家！这是必然的！所以，明珠，你必须要做，哪怕是为了家族，你也要付出！家族生你养你培养你，也到了你回报家族的时候了！”南宫智的声音冷厉而严肃，他本来就是一个古板生硬说一不二的人，在南宫家，他的话就是圣旨。 南宫智积威之下，南宫明珠不敢再抗拒，只好低下头默认了。 但她心里却在不断腹诽，心道：沈临是什么人，他会甘心被杨家或者白家的人利用？真是开玩笑，爷爷，你真是不了解沈临这个人，你太想当然了！再说了，他愿意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我就不相信，杨家或者白家跟沈临接了亲，我们南宫家就有危险了？我们发展自己的，大家各自占领各自的市场，各扫门前雪，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但这种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她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来跟爷爷理论什么的。 “明珠，你用年轻人的方式去跟沈临接触，而我，用我的方式跟他谈谈。”南宫智老谋深算地挥了挥手：“这已经不是你们几个年轻人之间的竞争了，而是我们这些老头子的博弈，我倒是要看看，杨家的老东西和白家的那怂货能使出什么手段来？要跟我南宫智斗，他们还不够资格！” 南宫明珠无奈地点头应是。 她转身走出了爷爷南宫智的房间，心里就是再烦躁再不爽，但爷爷的话和家族的严命，她又不能不遵从。想了想，她还是简单化了妆，换了件衣服，开车出门而去。 南宫智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凝视着孙女南宫明珠开车离开，嘴角浮起了一抹睥睨天下的枭雄微笑。 与杨家的杨震宁和白家的白燕天相比，南宫智城府深沉刚愎自用，说话办事为了达成目标不择手段。说起来，白家的白冰心在这一点上，倒是跟南宫智有点相似。如果白冰心是南宫智的孙女，那就相得益彰“臭味相投”了。 南宫智抓起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冲着手机小声说了几句。他在背后安排着什么，他做事向来是喜欢亲自掌控，他虽然逼迫孙女南宫明珠出面，其实心里却也清楚，南宫明珠这一头不会有任何的进展，要想得到突破，还是要看自己的安排是否会发生作用。 “杨震宁，白燕天，时隔十年之后，我们三人索性就在京城斗一斗，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南宫智猛然一挥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第461章 沈临的“软肋” 其实，南宫明珠也不像南宫智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做。她之前，其实来过龙腾总部一趟，但沈临根本不知她来，南宫明珠就被沈晓华挡驾了。 这一次，南宫明珠直接绕过了沈晓华或者其他的什么人，直接拨通了沈临的手机。 “南宫总裁？”沈临惊讶的声音传来，南宫明珠定了定神，笑了笑道：“沈董，我是南宫明珠，我就在你们龙腾大厦的大堂里，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见一面，不知沈董能不能抽出短短几分钟来？” “南宫总裁，你太客气了，请上来吧，我的办公室在十五楼，你应该知道，我让人下去接你。” 南宫明珠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临哪好意思不见她。事实上，之前，沈临与南宫明珠也有过一番交往，他甚至因为光脑的存在，知悉了南宫明珠一些个人的**。 南宫明珠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性格冷淡沉默寡言的女人，实际上却是一个无比闷骚内心激情如火的女人。她外在的表象与她内心的火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她闷骚的那颗心，也就是沈临有所了解罢了，外界对于南宫明珠的定位还是一如她的表象。 而南宫明珠之所以有些排斥跟沈临见面，主要因素就在于这了。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次的会面中，沈临手头上竟然有她密不外宣的私人自拍照。沈临到底是如何窥探她的个人**的，她至今也想不明白。 但家族的严命和祖父的威严，逼迫她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些不堪，选择直接与沈临会面了。 跟沈临接触，她或许还有机会，但不跟沈临接近，她就永远没有机会。 南宫明珠前脚进了沈临的办公室，总裁办的人就通知了沈晓华。其实也不是刻意的通知，而是总裁办的人见到南宫明珠，又正好去沈晓华那里汇报工作，就顺嘴说了。 沈晓华吃了一惊，但她又不好出面拦阻，只好沉默着，斟酌着，思量着：如果自己出面去沈临办公室当一个“破坏好事的电灯泡”，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沈临的反感？想来想去，沈晓华还是放弃了。 她太了解沈临的性格脾气了。不管沈晓华的出发点是不是出于善意，也不管她有没有恶意，但若是哪个人时时处处都干涉起他的私事，这必然引起沈临强烈的反弹。哪怕她已经成为他的女人，也概莫能外。 南宫明珠在总裁办一个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进了沈临的办公室，沈临笑着站起身来：“南宫，你来了，请坐。” 南宫明珠环视周遭，讶然道：“沈临，你办公室换了装修？古色古香，倒是符合我们的传统文化，但与你的年纪和风格不符嘛，你该不会是附庸风雅吧？” 沈临轻笑：“办公室而已，我是无所谓的，这是公司统一装修的，你可能没注意，公司所有高层的办公室都装修成了传统古风的风格，大家说我们已经成为代表华夏国的跨国企业，经常接待外宾和外商，办公室也代表着公司和华夏文化，应该统一起来，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我们毕竟是华夏人嘛，崇尚和继承传统文化是我们的责任嘛。” 沈临的解释让南宫明珠心里颇不以为然。她心里暗笑，心道你们把办公室搞成古风就算是传承传统文化了？真是可笑的逻辑。如果按照这样，你们龙腾的员工我看统一改成穿汉服算了。 “南宫，喝点什么？”沈临笑着招呼，他坐在了南宫明珠对面的沙发上。 南宫明珠嘴角掠过一丝轻笑：“既然你这里古色古香的，那肯定是喝茶了。不过，我只喝绿茶，谢谢。” “绿茶好，可以排毒养颜。”沈临笑着挥挥手，示意工作人员马上沏茶。 趁着茶还没有来，沈临淡淡道：“南宫，找我有事？” 南宫明珠当然没什么要紧事，她不过是被祖父逼着主动“出击”，心里有备而来，自然就刻意展现出自己温柔妩媚的一面，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来，故作调皮地反问：“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们永远是朋友吗？” 沈临哈哈一笑：“当然，在我的字典里，只有三类人，一种是陌生人，一种是敌人，一种就是朋友。我们不是陌生人，只要你不选择当我的敌人，那就是我的朋友了。” 南宫明珠往前凑了凑：“我们怎么可能成为敌人呢？我也好，我们南宫家也罢，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或者龙腾的事情吧？我一直都在说，我们南宫家愿意成为你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可是，你似乎对我们的热情不屑一顾呢。” 沈临摇摇头：“南宫，我何时对你们南宫家不屑一顾了？” “茶来了，尝尝从江南来的新茶，哦哦，你是江南人，我倒是班门弄斧了。”沈临笑着，招呼南宫明珠品茶。 尽管沈临让工作人员沏的茶是极品中的极品，色香味俱佳，但南宫明珠心思不在这上头，根本就没品出什么滋味来。她从始至终都在琢磨着，如何跟沈临接近并更近一步，但……总不能让她这个南宫家的公主去主动投怀送抱甚至是搔首弄姿勾人吧？ “沈临，你这么喜欢江南的茶，我送你一个茶园如何？”南宫明珠扫了正在津津有味品茶的沈临一眼，突然灵机一动道。 沈临一怔，笑：“南宫，你可真大方，张口就送一个茶园给我！” “一个茶园而已，小意思啦，你沈董事长家大业大，能看上这点东西？”南宫明珠笑，“就这么说定了，我过后就派人过来办手续，你不要跟我客气，我们南宫家在江南各地有上百个茶园，我名下就有几个，这玩意嘛，也产生不了多大的经济效益，无非就是一个修养身心的玩物，你不嫌弃就好。” 沈临沉默了几秒钟，见南宫明珠态度坚决，也就没有矫情推辞，反正一个茶园也不算多值钱的东西，既然南宫明珠过来示好，那么，日后加以回报就是了：“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你过后派个人过去打理一下就行。每年收几次新茶，茶园里本身能炒制，几十亩的茶园总能产出些上品来，你或者自用或者送人，都可以的。”南宫明珠格格娇笑着，汹涌的胸前波澜起伏着，沈临赶紧转移开自己的目光。 “沈临，听说你竟然跟索通集团的老板是男女朋友？”南宫明珠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试探道。 沈临笑了起来：“南宫，你也相信网上那些传言？” “传言嘛，所谓无风不起浪，传言可能未必百分百准确，但终归有一定的可信度吧？我可是听说，海伦布朗这一次专程从m国跟你一路回国，你在m国期间，她会长期陪着你在f城？”南宫明珠又问。 沈临淡然笑着：“她是我的病人，当然，她同时也是我的朋友和合作伙伴……至于那些说我和海伦如何如何的传言，我对此不作解释。” 南宫明珠脆生生地笑着，却不再追问下去，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察觉到沈临的某种不虞，试探也就适可而止了。 到了这个时候，沈临也明白，南宫明珠此次来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找自己闲扯淡来了——不过，他对南宫明珠也并不反感，他终归是开门做生意的，像南宫家这种商业家族，还是颇有底蕴的，有个朋友总比成为对手和敌人强。 本着这样的原则和心态，沈临就心照不宣地热情地跟南宫明珠闲聊着，南宫明珠的思维很有跳跃性，她常常从一个话题跳跃到另外的一个话题去，好在沈临有足够的耐心。 就这样闲扯着，就到了午餐的点。 沈临热情地邀请南宫明珠留下去龙腾的员工餐厅用餐，但南宫明珠眨了眨眼，却开口笑道：“沈临，我们南宫家在京城有家刚开业的江南菜馆，味道还不错，很有特色，如果你不嫌弃，我请你过去尝尝，也算是给我们南宫家捧捧场，如何？” 南宫明珠在沈临这里y耗了这么久，目的就是等待返点，创造跟沈临共进午餐的机会，她焉能放弃。 沈临心里暗暗苦笑，但南宫明珠固然有“心思”却没有恶意，这样一个大美女态度殷切地邀请他共进午餐，还打着请他捧场的旗号，让他很难直接拒绝。 沈临从来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南宫明珠这番彻底放下身段和矜持，算是吃准了沈临的“软肋”。 见沈临还在犹豫，南宫明珠故作嗔道：“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连吃顿饭都不给我面子？我说沈临，我可是女生哎，我一个女生主动请你吃饭，你要是拒绝了我，让我怎么有脸见人哟？” 沈临苦笑，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南宫，看你这话说的，走吧，那我就厚着脸皮吃美女一顿饭了。” 南宫明珠大喜：“我承你的情了，你这是给我们的餐厅捧场！” 第462章 杨雪若的突然发飙 沈临身着黑色的风衣，穿风衣更能符合他飘逸潇洒的气质。而无独有偶，只能说是一种巧合了，南宫明珠也穿着一件黑色的妮子大衣，但却遮掩不住她高挑修长的身材。两人并肩前行，衣服搭调相配，男的风度翩翩，女的秀丽大方，给人的感觉真是一对璧人！ 不要说外人了，就连龙腾总部的员工都有这种感觉。 沈临和南宫明珠一起下楼离开龙腾大厦，遇上的龙腾员工都忍不住深深打量两人几眼，暗暗艳羡不已。 “董事长和那女人出去了？”沈晓华吃了一惊：“董事长开自己的车还是坐那人的车？” “我看他上了那女人的车。”总裁办的职员小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晓华的脸色变化，轻轻道。 龙腾总部的员工很多都知道，沈晓华对沈临的感情，而她早已是不公开的沈临背后的女人——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沈临的女人，沈临焉能放心把这么大的家业完全托付给她？ “哦，是这样。”沈晓华沉吟了一下，神色恢复了平静：“那是江南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南宫明珠，董事长和她出去一定是谈我们双方合作的事情！你去吧。” 小李毕恭毕敬地转身离开。 沈晓华平静的神色顿时变得眉头紧蹙起来，她不是吃南宫明珠的醋，而是担心南宫明珠会使用各种手段，从而拔得头筹，让自己支持的杨雪若白忙活一场。 想到这里，沈晓华抓起电话拨通了杨雪若的号码。接到沈晓华电话的时候，杨雪若正在凤舞集团的中层以上经理人会议上大发雷霆。 她当然是有意借题发挥，准备使用她的立威的雷霆手段了。 这是她作为凤舞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后的第一次召集中层以上经理人会议。她其实都没想到，她想要的机会就这么悄然来临了。会议计划的时间是上午10点，但不成想，都十点多了，还有几个高层和中层没有到场。现在的凤舞集团高层虽然不是杨家的族人，但却大多是杨家的亲戚，或者跟杨家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中层也不例外。 实事求是讲，杨震宁突然将家族企业完全交给了杨雪若，自己退居幕后，还帮助杨雪若大张旗鼓地打压和驱逐杨家人（包括亲属朋友在内），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而杨雪若虽然作为凤舞集团执行总裁在公司工作时间不短了，但那她是以杨家的公主身份出现，而且不涉及企业全局，也就不触动任何人的利益，多数人都拥护和支持爱护她；但现在不同了，她可是凤舞集团的老大。在触及个人利益的时候，很多人就不怎么尊重她了。 因此，杨雪若召集的会议，有些人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拖拖拉拉，不管是不是故意，就是来晚了，看杨雪若能怎么着。 那几个副总裁且不说，杨雪若只是扫了那几个迟到的人一眼，脸色阴沉神色肃然，但没有开口说什么。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会议室里的气氛非常凝重沉闷。 最后一个迟到的中层经理人，是凤舞集团市场业务部的经理，名叫顾超。市场业务部是凤舞集团非常要害的一个部门，虽然号称一个部门，实际上就是一个掌控业务市场资源的分公司，拥有内勤员工和业务员56人，可谓是凤舞集团的心脏部门之一。除了人财物之外，这就是很关键的部门了。 顾超是杨家的外戚，也就是杨雪若小姑姑丈夫的侄子，亲侄子。仗着杨家人的亲戚关系，顾超才能坐上如此重要的岗位，坐拥年薪几十万。因为掌控市场和业务资源，加上有杨雪若姑母的撑腰，顾超心底的那点傲气自然就与日俱增。 他在凤舞集团虽然谈不上飞扬跋扈，但不把普通的中层放在眼里是真的，即便是一些普通的副总裁，他也没怎么看得起。 顾超这番其实也不是故意来晚，他临来开会，突然肚子疼，就跑去厕所蹲了好半天，拉稀啊，这可是天灾**！他没想到，“灾难”因此就意外的降临在他的身上！ 顾超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但杨雪若一直没有吭声，也不宣布开会，只是静静地目光阴沉地紧盯着会议室的门。 她在等待顾超，就在方才，她毅然决定，拿顾超开刀，杀鸡骇猴！ 动其他的中层没有份量，动高层会波及各方，那么，顾超就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了。 几经权衡，顾超就悲催地沦为杨雪若立威的牺牲品。 顾超走进会议室来，左右四顾，见众人都沉默着似在等待着他来开会，不由有些尴尬，他干咳两声，径自走向了自己的位置——那其实是会场上唯一的一个空位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杨雪若骤然爆发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凛然而生硬：“顾超，现在几点了？” 顾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十点半多了吧？不好意思啊，杨总，我临时肚子疼，也不是有意耽误开会的！” “今天的会议，我提前让人下了通知，再三强调叮嘱到每一个人，务必不能迟到，会议非常重要。但是，今天仍然有九个人迟到，有高层，也有中层，我不想一一点名了。但是你顾超，竟然迟到半个多小时！这么多人都在等待着你过来开会，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杨雪若不可能一下子就雷霆大怒，她在暗暗一点点撩拨着顾超。顾超越是反弹，她的打压也就越狠。这就是一种上位者的权术了。 “我不过是肚子疼，拉稀，不是故意迟到的！”顾超不满地辩解道，心说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和小题大做吗？ “肚子疼？这是理由吗？令行禁止，是公司制度的第一条。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公司有命令，不要说你肚子疼，就算是你头破血流，也得冲上去！否则，公司一年拿几十万养着你有什么用？！”杨雪若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她很少这么尖刻的说话，让很多人都感觉有些意外。 顾超有些恼火：“杨总，你这话我不爱听，怎么，你还不让人拉肚子了？” 杨雪若猛然一拍桌案：“你出去！继续去拉稀去！出去！” 杨雪若声色俱厉。 顾超没想到杨雪若竟然对自己如此不堪，当众让他下不了台。他大为光火，也是赌气站起身来，大吼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故意整老子！老子怕过谁？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杨雪若目光如刀，声音冰冷，且充满了讥讽：“我凭什么让你出去？就凭我是凤舞集团董事长、总裁，就凭我是老板，你是雇员！你作为雇员竟然抗拒我的命令，根据员工规章和公司制度，你被停职了！人力资源部的人来了没有？！” 杨雪若的声音无比的冰冷。 她如刀的目光悄然落在了人力资源部的经理郑红霞身上。 郑红霞吓了一跳，生怕灾祸波及自己，赶紧站起身来道：“杨总，我在！” “从现在起，即刻停顾超的职，该发普通业务员的工资。薛涛来了没有？”杨雪若淡漠道。 市场业务部的副经理薛涛心惊肉跳地起身来，“杨总，在！” “从现在开始，你来代理市场业务部经理的工作，记住我的话，若是工作上出现任何的差错，你就准备卷铺盖回家吧！” “是！我一定尽心尽力干好工作！请杨总放心！”薛涛一边诚惶诚恐，一边却是狂喜啊。 他被顾超压着好几年了，干活都是他的，成绩却都是顾超的，本来以为他没什么提拔的希望了，却不料当场被杨雪若点将。 众人吃了一惊。顾超也是脸色骤变，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竟然会让杨雪若当众停自己的职务。 “你凭什么停我的职？你说了不算！这凤舞集团还轮不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来当家做主？！要解聘我，必须要开总裁办公会和董事会决定！”顾超恼羞成怒，跳起脚来叫嚣道。 杨雪若嘴角的一丝笑容一闪而逝，她等待的就是顾超的激烈反弹和丧失理智了。 “开董事会决定？你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还不够那个资格。”杨雪若面沉似水，“顾超，我说了不算？我是集团董事长、总裁，我是凤舞的老板，我说了不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杨家这些年养的一条狗而已，你竟敢用脏话侮辱我？滚出去！保安部的人来了没有？马上把他赶出去，从今天开始，他被开除了！” 杨雪若猛然一拍桌案，几乎将她面前的茶水杯给掀翻。 她一半是真怒，一半是做戏。 顾超竟敢羞辱她，这直接触及了杨雪若的底线。哪怕顾超是她姑丈的侄子，那也不行！ 杨雪若这番话讲的就有些难听了，但说的也是实话。顾超就是依附杨家生存的人，离开了杨家，他什么都不是。而杨雪若是什么人？杨家的嫡系孙女，千金公主，又是杨震宁扶持上位的凤舞集团董事长兼总裁。 众人知道顾超是完了，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杨雪若的突然发飙和不惜一切与顾超这个杨家外戚翻脸。她既然敢动顾超，那剩下的其他人，还有什么人她不会动呐？ 很多蠢蠢欲动的人都开始收敛心神，正襟端坐起来。 第463章 忆江南 顾超闹将起来，但他再怎么强悍和胡搅蛮缠，也经不住几个保安的收拾。就连其他人都没想到，原本温柔大度的杨雪若竟然会如此的狠，不但让保安将顾超撵出了公司，还让人力资源部的人当场办理开除解聘手续，以顾超严重违犯公司规章制度为由，将他扫地出门，她甚至没有犹豫，直接让人将顾超的个人物品收拾好，一股脑给扔出了公司。 中间闹了这么一场风波，会议就暂时中止了，但没有一个人敢主动离开，处理完顾超的事情，已经是上午11点多，杨雪若目光清冷地环视众人，淡淡道：“下面，我们继续开会。在开会之前，我再次强调一点：令行禁止，这是公司的规章制度，是死要求，任何人不得违犯。一旦谁不长眼，非要往枪口上撞，那么，对不起，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背后是谁的关系或者背景，我都统统不管，一概开除严惩。” 杨雪若的话一字一顿，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其实谁都明白，杨雪若强调的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公司制度，而是她的权威，从今往后，任何挑衅她权威的人将不得有好下场。 “只要我还掌控凤舞集团一天，公司，就按照我的章程来，有谁不服气或者不愿意遵从的，那么，要么请你离开，要么，我们兵刃相见，斗一斗看！”杨雪若冷笑起来：“今后凡是抗拒我的决策拒不执行的，耽误工作进程的，触犯公司利益的，等等，一概会受到严惩，绝不姑息养奸！” “如果谁不相信，可以试一试我的决心和魄力！我拭目以待！”杨雪若挥了挥手：“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树立一个基本的观念，现在的凤舞集团，已经不再是家族企业，而是一个试图通过自我改良走向重生的现代企业，作为我个人而言，我欢迎任何一位愿意与我一起努力和打拼的同事，但是，谁要是拖我们的后腿，对不住了，这里不养你，坚决请你离开！哪怕你的背后是我的亲属长辈，我也绝不后腿半步！” 杨雪若的声音慷慨有力。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都没有想到，文文弱弱的杨雪若一旦坐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上，竟然变得如此强硬铁腕。看来，杨震宁将公司交在她的手上，也不是没来由的。 “开会！”杨雪若刚要继续开会，她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她扫了一眼见是沈晓华的号码，就匆忙起身到会议室之外接了起来：“晓华姐，是我。” “雪若，你在忙什么？”沈晓华匆忙问。 杨雪若定了定神，“正在开会，开中层以上经理人会议。” “开会呀。雪若，我给你说个事——刚才南宫明珠来我们总部，她缠了沈临一个上午，这不，又拖着沈临出去吃饭去了，据说是去南宫集团京城分公司名下的一餐厅——名叫忆江南？应该是！” 杨雪若闻言哦了一声：“晓华姐，这我们没法干涉吧，我总不能连沈临正常的人际交往也去干涉，这样不好。” “雪若，我不是让你去干涉什么，而是告诉你，既然别人都在想办法使手腕，你也不能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知道吗？”沈晓华沉声道。 杨雪若略一定神，点了点头：“我明白，晓华姐，谢谢你的提醒，我还要继续开会，我们回头聊！” 杨雪若定了定神，缓步走进了会议室，却没有坐下，而是朗声道：“会议的议程都发到了各位手上，我有点急事要离开，接下来的会议由孟副总主持，大家敞开来讨论一下，把讨论的结果汇总成书面的材料交给我。你们继续开会！” 说完，杨雪若扬长而去。 众人目瞪口呆，很多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这给人一种错觉，杨雪若召集这次经理人会议，主要的目的就是杀鸡骇猴立威，既然收拾了顾超，达到了立威的目的，会议也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如果不是沈晓华半路里打来电话，让杨雪若心神不宁起来，她断然不会半路退场。 京城忆江南餐厅。 这是一家刚开业不久，属于南宫集团京城分公司名下的企业。 顾名思义，餐厅的装修风格无疑走的是江南水乡的古风路线，文化气息很浓。所有的女服务员都穿着正统的具有江南地域特点的对襟红袄长裙曳地，进了正堂，正中是一个演艺展示台，台上没有卖唱的流行歌手，而是一个抚琴、一个表演茶艺的两名古装美女。 不多时，就有面容精致的清秀美女登台娇滴滴地开唱：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这唱的是唐朝诗人白居易的三首长短句“忆江南”，美女的清雅歌喉与铿锵有力的古琴声相得益彰，整个餐厅里弥荡着淡雅的古风，似乎让食客们回到了繁盛大唐时代，置身于小桥流水人家园林甲天下美轮美奂的江南水乡！ 沈临和南宫明珠坐在二楼靠窗的一个幽静角落里，他执意不入包房，南宫明珠也没有勉强他。其实，南宫明珠也觉得在包厢里用餐，远不如在大厅里与一众食客一般，听着琴声、观着茶艺、品着清风明月般的江南新茶，来的惬意。 “沈临，我们这家餐厅怎么样？还有点格调吧？”南宫明珠微微有些得意地笑道。 这间餐厅其实是在她的主持下开办的，包括每一个细节的装修，每一个服务员的培训，每一个程序和环节的敲定，都是她的决策。虽然挂在南宫集团京城分公司名下，实际上是她个人的投资，算是她个人的产业。 “不错，很有格调和文化气息。来这种地方吃饭，讲究的是情调和气氛，至于饭菜的花样其实就无关紧要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虽然走的是高端路线，但饭菜的价格却定位不高——南宫啊，你从一开始就没想靠这个赚钱吧，是想自己搞一个私人会客的场所？”沈临是何等敏锐的视野，他一眼就看穿了南宫明珠的本意。 南宫明珠优雅地一笑：“沈临，知音啊！我的本意就是弄一个可以私下里跟朋友聚会的地方，必须要有气氛，要清静，如果人太多，反而不美了。至于餐厅本身，只要能维持运转就足够了，不以盈利为目的。” 南宫明珠掏出了一张金卡，推了过去：“沈临，这是贵宾卡，你可以随时来随时安排，一切免单！” 沈临也没有矫情，径自接了过去：“谢谢，我就不客气了。” 南宫明珠心情愉悦地耸耸肩：“沈临，餐厅刚开业不久，如果你反对的话，你我在餐厅的用餐，会被全程录像，然后编辑进餐厅的对外宣传片中去——算是帮我捧捧场如何？” 沈临愕然，旋即苦笑起来：“南宫，我就知道你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你请我吃顿饭，还要让我给你当广告噱头，你要支付我劳务费哟。” 沈临开了一个玩笑，南宫明珠得意地娇笑起来，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要什么劳务费和出场费，但是这样一来，就说明他默许同意了。 南宫明珠挥了挥手，早已等候多时的两个古装美女就开始在两人一侧的位置撤了桌椅，铺上了红色的地毯，随即是架设古筝和实木的茶台，待一切就位之后，又有几个带着摄像器材的人走上楼来，架好了三台摄像机。 然后，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美女就捧着两套男女古装汉服走过来，操的是江南水乡的姑苏软语，欠身以礼：“公子，小姐，请两位贵客更衣！” 沈临啼笑皆非，“南宫，你搞什么名堂？” “换换衣服，才有感觉和气氛嘛。其实，我有这么一个思路设计：今后来餐厅吃饭的食客，必须要提前预约，然后更换好店内提供的特色服装，才能就餐。当然，我们这一系列的服务都是免费的。”南宫明珠笑吟吟地起身来接过了一套女装，盈盈走向了位于二楼最里端的女更衣室。 沈临无奈，只好苦笑着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套，走向男更衣室。 不多时，早有准备的南宫明珠换了华丽的汉服走出来。 她穿的是褙子，古装汉服的女性款式之一。外罩红色真丝的对襟长袖披风，直领，领緣直通底部，内着鹅黄色带花纹斑点的曳地长裙，挽着唐时流行的堕马髻，整个人看上去明艳过人。不仅仅是餐厅的服务员还有拍摄的工作人员，都暗暗为之惊艳。南宫明珠的气质非常适合古装，古朴幽雅的汉服裙装将她微有冷意和端庄大方的气度反衬的淋漓尽致。 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沈临换了一身襕衫慢慢踱步出来，神色微微有些别扭。 上衣下裳，圆领大袖，头戴羽冠，儒雅大气。 在场众人眼前一亮，开始热烈的鼓掌，南宫明珠媚眼如丝地望着沈临，突然起身敛衽施礼道：“郎君，妾身这厢有礼了！” 第464章 天赋与轻狂 沈临苦笑，避过了南宫明珠有意无意的仪礼。 他正要归坐，却发现，现场已经换上了唐人的矮桌和地毯。他眉头一挑，索性也就放开，走过去径自趺坐在那里。见他竟然懂行，南宫明珠掩嘴轻笑一声，也有模有样地坐在了南宫明珠的对面。 “南宫，这是吃饭还是拍电影？”沈临刚要端起面前的青花瓷茶盏来，南宫明珠轻笑一声：“郎君，要两手交替端起，然后用袍袖遮掩，方能小啜一口。你看妾身——” 沈临轻叹一声：“你这顿饭不好吃，这是在给我上传统文化教育课了。” “再说，南宫，你也别卖弄了，你的称呼就有问题。你称呼我郎君还勉强过得去，自称妾身，就有些搞笑了。妾身啊，你一个未婚的小姐，怎么用起了妇人的称谓？” 南宫明珠似笑非笑：“有问题吗？没有！我们俩扮演的本来就是郎情妾意举案齐眉的新婚夫妇哟。” 沈临忍不住笑了起来：“南宫，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过，我可吃亏了，我连你的手都没有拉过，就变成了你的郎君，是不是太亏了？” 南宫明珠格格笑着，突然伸出自己白皙柔软的小手去：“喏，可以补偿补偿你！” 南宫明珠旋即又媚笑着一挑柳眉俏脸微红道：“郎君，今天奴家是你的小娇妻，你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哟！” 南宫明珠的闷骚和风情本性在换上古装之后，在古乐如斯的环境中，似乎展露无疑了。 沈临无奈地苦笑起来。 此刻，忆江南餐厅之外，杨雪若的黄色保时捷缓缓停下，她匆忙跳下车来，推门进来。她进了大堂，左右四顾，见只有三两桌低头絮语斯斯文文吃着东西的食客，没有见到沈临和南宫明珠的踪影，不由皱了皱眉。 她知道南宫明珠和沈临肯定在。因为，她在门口看到了南宫明珠的那辆座驾。 杨雪若又不好问，见一楼没有人，就主动往二楼去。 她走到二楼的台阶拐角，就被两个服务生拦住了：“不好意思，小姐，今天二楼我们不对外营业，如果您要用餐，请到一楼。” 杨雪若犹豫了一下，向上张望了一下，隐隐见上头似乎是在拍摄录像，也就没有在意，就下了楼，随意在一楼找了一个地方，点了一点吃食，慢慢等待着。 楼上。古筝弹起，霓裳少女起舞吟唱： 江南蝶，斜日一双双。 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 天赋与轻狂。 微雨后，薄翅腻烟光。 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 长是为花忙。 南宫明珠举杯邀饮：“郎君，这曲双调如何？” 沈临微笑点头：“似乎是欧阳修的望江南。江南蝶？” 南宫明珠柔情款款地笑：“然。不过，与这首相比，我更喜欢温庭筠的另外一首曲调——” 南宫明珠向霓裳少女挥了挥手，少女敛衽施礼，她会心地微微一笑，盈盈站在那里，待古筝的曲调变得婉约幽怨起来，便开口唱道——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苹洲。 餐厅内的这几名少女歌者皆俏丽修长，歌喉婉转，表现出极高的音乐素养。很显然，这是南宫明珠花高价请来的具有很深唱功的专业歌唱演员。 温庭筠的这首小曲被少女唱得如泣如诉，南宫明珠幽幽叹息着道：“这是写一个女子盼望她的情人而终于失望的心情。她希望眼前过去的船只，必有一只是载她的情人归来的，然而望到黄昏，依然落空。于过尽千帆句之下，用斜晖脉脉七字作烘托，得情景相生之妙。过尽千帆是写眼前事物，也兼写情感，含有古乐府天下人无限，慊慊独为汝的意思。” 南宫明珠似有深意地望着沈临，含情脉脉的眼神在此情此景之下，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她的心意了。 其实南宫明珠的内心不是她表现出来的这番情深幽怨的样子，而是充满了紧张和尴尬。祖父让她主动出击，只要能俘虏沈临的手可以不择手段，但那种投怀送抱的事情她根本做不出来，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为含蓄也是最为直接的表达方式了。 沈临神色平静，心里却是在暗暗苦笑。南宫明珠借曲传情，他怎么可能不懂，但他心里更加清楚的是，南宫明珠此举并非个人所愿，一定是带有家族使命的色彩。 他和南宫明珠接触的机会不多，只能算是普通的朋友，远远谈不上男女感情。他不相信，南宫明珠会对他情深似海了？ 他无法开口说什么，只能举杯邀饮。 见他装糊涂，南宫明珠心下苦涩和无奈，也只能陪着沈临一杯一杯的喝着江南杨梅酒。 就算是小酒盅，这么一杯接一杯下来，不多时南宫明珠也有了六七成的醉意。 她醉眼朦胧地托着腮望着沈临，在外人看起来是做含情脉脉状，其实不过是昏昏欲睡了。但古筝声骤然一个高八度，南宫明珠陡然一个激灵，又清醒了几分。 她咬了咬牙，借着酒意，起身来端着酒杯坐在了沈临的身边，格格娇笑着将整个娇柔的身子都靠向了沈临。 沈临眼角的余光掠过周遭，发现，除了弹古筝的少女之外，其他人早已不知所踪，显然是退场了。 沈临推扶住依偎过来的南宫明珠，轻轻道：“南宫，你醉了，我们不喝了，我下午还有事，我们走吧！” 南宫明珠撅着嘴，精致的小嘴中喷着淡淡的酒气，她小胸脯儿一耸：“不，我没醉，我还要喝！郎君，奴还能陪你喝呢！格格！” …… 建国门大酒店。南宫智的豪华套房。 南宫智坐在沙发上听完了得力下属老李的汇报，得知了中午在忆江南餐厅自家孙女南宫明珠与沈临共进午餐并拍摄了带有友情兴致的微电影时，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他缓缓点头，似笑非笑道：“老李，明珠这回做的不错，我就说嘛，我南宫智的孙女，怎么就能没有一点手腕？怎么可能输给杨家和白家的那两个小丫头片子？明珠呢？她有没有跟沈临在一起？” 老李嘴角暗暗一抽，心里有些嘀咕，心道哪有你这种当爷爷的，恨不能孙女立刻跟沈临上床成其好事，所谓两家的联姻当真有这么重要吗？为了家族利益，真的就可以一点也不考虑亲人的婚姻幸福？但心里嘀咕归嘀咕，他在神色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质疑来，南宫智是刚愎自用说一不二的人，一辈子都如此，若是他这个下属不识时务，那就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老李跟了南宫智几十年，实际上就是南宫家族的大管家，怎么可能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老李微笑道：“老板，小姐似乎喝多了，沈临把她交给了店里的人照顾，然后就走了。她现在应该很快就要被送回酒店来了。” 南宫智眉梢一挑，竟然遗憾道：“明珠还是放不开，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没有当机立断的那股狠劲儿！错失良机，机不再来啊！” 老李嘴角撇了撇，马上恢复了恭谨。 南宫智又道：“老李啊，你这样——” 南宫智压低声音小声嘱咐着，完了，老李脸色微变，轻轻道：“老板，这样……不经过小姐的同意，就……是不是对小姐的名声不好啊？” 南宫智淡然笑了笑道：“无妨，你大胆去做，小姐问起来，就直说是我安排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这算什么？南宫家族的人没有个人的毁誉，只有家族的荣辱，这一点，我想，明珠非常清楚，她是会理解的。” 老李心里暗叹，嘴上却毕恭毕敬地答了一声是。 忆江南餐厅，杨雪若眼睁睁地看着沈临扶着晃荡子身子醉意朦胧的南宫明珠，并将其交代给服务员照顾，然后自己打车而去，她终归是没有鼓足勇气露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果突兀出现，会给沈临留下不堪的印象，破坏两人原本良好的关系，得不偿失。 不就是跟南宫明珠吃一顿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说现在沈临还是孤身一人，哪怕是跟她结婚了，婚后也不可能没有了社交场合。 只不过，南宫明珠喝了这么多酒，流露出放浪形骸的一面，这让杨雪若心里头多少有些狐疑：她为什么会喝多了？难道是…… 其实，沈临已经看到了杨雪若的存在。他一面向餐厅的服务员交代好好照顾南宫明珠，眼角的余光就瞄见了躲在一楼大堂角落里的杨雪若。杨雪若突然出现在忆江南餐厅，这绝对不是偶然的，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沈晓华“通风报信”的结果。 既然杨雪若没有主动露面，他乐得保持沉默，装作不知。但他心头还是有些生气，决定回去多少敲打一下沈晓华。 他并不反对沈晓华和杨雪若过从甚密，甚至明知沈晓华公开支持杨雪若“入主”自己的“后宫”，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但这不代表他可以纵容沈晓华无所节制地“监视”自己的行踪，此事可一不可二。 第465章 南宫智的新闻发布会（上） 沈临回到龙腾总部，简单暗示了沈晓华几句，沈晓华是何等聪明的女人，一听就是沈临对自己有所不满，立即心头凛然，只好趁着无人的当口靠撒了撒娇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沈临也不以为意，只要她明白他的原则和底线就可以了，也不是她犯了多大的事儿。 别看沈临只是出去跟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南宫明珠共进午餐，很普通的朋友之间聚会，但却引起了各方关注。 首先是某狗仔队抓拍的关于沈临和南宫明珠并肩走进忆江南餐厅的照片被传到了互联网上，很快得到传播，并延续到微信朋友圈和手机客户端上。这也难怪，沈临如今在京城的知名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娱乐大腕，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万千网民的心。 龙腾大老板沈临跟南宫集团美女总裁约会吃饭——一顿普通的午餐，旋即被演绎出多种暧昧的版本来。沈临一看，就知道背后有网络推手在主导，但他懒得计较这些东西，无非就是炒作，炒作一阵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第二天一早，沈晓华急匆匆走进沈临的办公室，脸色有些复杂道：“沈临，你打开电脑看看，网上有你和南宫明珠视频在传播，已经点击率很高了！” 沈临讶然：“我和南宫的视频？什么意思？” 沈临说着就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什么网站？” 沈晓华苦笑起来：“你百度‘沈临+南宫明珠’就能找到一大堆！” 沈临依言百度，果然出了很多结果。他随手点开一个视频开始播放，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视频其实就是以他和南宫明珠在忆江南餐厅拍摄的古装微电影为主，还添加了一些他和南宫明珠的公众镜头，综合剪辑而成。其实也没有什么，就算是画面上不断出现给人造成错觉的沈临和南宫明珠郎情妾意的优美镜头，沈临也并不在乎，这是他答应南宫明珠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和南宫明珠走进忆江南的一刻开始，一举一动都被拍摄了下来，显然对方是有所准备。或者是综合了餐厅的监控摄像所为。 这是南宫明珠所为还是……沈临略一沉吟，就知道，这八成不是南宫明珠的想法，而是南宫家另外有所故意借他和南宫明珠进行炒作，因为他从一些局部的镜头上观察，南宫明珠应该不知道有摄像头在对她进行偷拍。 “沈临，我马上找南宫明珠，她真的是疯了！马上让她们撤下视频来，同时我找找公安局，封了这些视频吧。”沈晓华不满道：“她真是有病，这种偷拍的视频怎么能放在网上！沈临，她居心不良，你要防着点！” “算了，不用折腾了，不就是一个视频嘛，反正也没有什么，我当时是答应南宫明珠帮助拍一个微电影来着，只不过没想到里面有不少故意剪辑上的镜头——这不应该是南宫明珠干的，你找她也没有用！”沈临挥了挥手，“静观其变吧。” 沈晓华扫了一屏幕的所谓“沈临和南宫明珠的婚前微电影”之类视频标题，不由恼火道：“广告微电影，怎么弄成了婚前微电影，沈临，这样传播下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就算是我们去抗议去采取手段封锁视频，还是能不断传播出去，既然如此，又何必管这些东西呢？”沈临笑了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定是南宫智的安排，他这是想要通过舆论造势，造成我跟南宫明珠走得很近的一种声势，我们的反应越是激烈，他就越加达到了目的。” “是南宫智所为？”沈晓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好歹也是江湖前辈，有身份的长者，怎么能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来？” 沈临淡然一笑：“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这些所谓的江湖前辈，哪一个是善茬呢？” 沈晓华笑了笑：“其实呢，杨家的杨老，我感觉还是年高德劭，是一个可以尊敬的长者！” 见沈晓华公开为杨家说话，沈临似笑非笑地扭头望着沈晓华。 沈晓华有些尴尬，红着脸低下头去：“我说的是实话嘛，杨家的人相对来说，心胸开阔，待人真诚，不说别的，雪若的为人和性格，你也了解，她不比南宫明珠和白冰心强上百倍？” 沈临哑然失笑：“晓华，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把我卖给杨家了。” 沈晓华听得出沈临并没有不满的意思，就壮着胆子嘻嘻笑道：“我只不过是想啊，以你现在的身份，能配得上你的、公开做龙腾女主人的女人不太多了，在杨雪若、南宫明珠和白冰心三个人之间，我认为，还是杨雪若最好。她的性格温婉端庄，雍容大度，如果是古代，那就是母仪天下的范儿。南宫明珠性格有些冷漠，而且她缺乏雪若身上那种亲和力和领袖气质。至于白冰心，这丫头心肠狠毒不择手段，若是让她当了龙腾女主，我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所以，不仅仅是我，公司有很多同事，大家都倾向于你娶杨雪若。这是大家的意见。当然了，娶老婆是你的私事，我们只能提建议而已。” 沈晓华终于公开把她支持杨雪若的理由说出口来了，把这个话题挑到了当面。 沈临沉默了一会，笑了起来：“晓华，我感觉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拉皮条的！好了，这事以后别再说了，我心中有数的。” 沈晓华不敢再提，就笑着岔开了话题去。 果然不出沈临所料，视频的上传传播，与南宫明珠无关。南宫明珠昨天喝了七八成醉，一直到深夜才基本醒了酒。她头晕欲裂，又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觉。而早上，她随意打开微信，发现了很多来自于朋友和不知名网友的微信留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沈临的视频被人发布到了网上。 南宫明珠大吃一惊，她找到视频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心里就凉了半截。她不是傻子，她不问可知，就知道是爷爷南宫智所为。 南宫智想要做什么，一目了然，无非是造势。可他竟然如此不经南宫明珠同意就擅自发布，将孙女的个人声誉置于一旁，无疑让南宫明珠心里感到无比的愤怒。但南宫智的积威之下，南宫明珠烦躁地在房间里一个人发了半天的火，却还是没有勇气当面找上爷爷问个究竟。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当面质问，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质问的结果，可能会引发南宫智的雷霆大怒，而对于她来说，会面临着家族更大的压力。 良久良久。南宫明珠心头暗叹一声，罢了，如果这样能达到家族的目的，那我就厚着脸皮承受了。 区区视频发布其实不算什么，因为毕竟没有两人任何“不堪”的镜头，但这样的视频传播在网上，无疑是将南宫明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果日后沈临不能娶了她，或者另外娶了别人，她南宫明珠的颜面又何存呢？ 南宫明珠是一个很爱面子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女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网上都在议论纷纷，就连她的好友都认为她跟沈临即将好事成双，将来……一旦沈临确定的婚姻对象不是她，她又将如何面对世人？ 她没有想到的是，爷爷南宫智准备的“重磅炸弹”接下来的更加猛烈，直接出乎了她的预料和掌握。 接近中午的时候，南宫智的贴身管家老李过来亲自通知她，南宫智要在京城以南宫集团和南宫家族的名义，下午两点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要求她同时参加。 南宫明珠一怔：“新闻发布会？李叔，爷爷组织发布会干什么？公司有什么重大事项要宣布吗？” 老李神色复杂地望着南宫明珠，欲言又止。 南宫明珠知道老李是爷爷的心腹，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但没有老爷子的允许，他是万万不敢提前泄露给自己知道的。 南宫明珠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摆摆手：“李叔，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按时参加。” 下午两点整。兴隆大厦一楼会议中心，由南宫集团京城分公司承办组织的以南宫集团名义召集的新闻发布会准时召开。 南宫集团毕竟是国内很有影响力的大企业，虽然不是在江南的地面上，来捧场的记者也有很多。况且，在京城分公司刻意的邀请下，不少大媒体都派人来参加了。 南宫智一身青灰色的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色从容严肃。他缓步前行，身后是脸上浮现着淡淡笑容的南宫明珠，南宫明珠穿着出席正式场合的礼服套裙，薄施脂粉，明艳过人。 南宫智直接坐到了主席台上，南宫明珠犹豫了一下，也是坐在了他的旁边。南宫智挥挥手，拒绝了南宫集团京城分公司负责人的主持，将话筒要在了自己手里，径自朗声一笑道：“欢迎各位媒体的朋友们，老朽就是南宫集团董事长南宫智！” 第466章 南宫智的新闻发布会（下） 场上掌声雷动。 在华夏国的商业圈里，南宫集团、南宫世家都是很有影响力的资本集团，鼎鼎大名的民营企业。而南宫智这个南宫集团的幕后大老板对于媒体来说，却是一个相对比较神秘的人物。他虽然对南宫家和南宫集团拥有无与伦比的掌控力和在江南一地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但平时却很小公开抛头露面，凡涉及企业的生产经营等诸项事务，一般都交给自己的子女来办理。 而最近两年，南宫集团对外原则上以南宫明珠为主。 所以，媒体来了这么多人，大多数都是冲南宫智来的。 南宫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社会名流。 在江南一带地区，南宫智这个名字，几乎可以说是妇孺皆知，但真正见诸南宫智庐山真面目的人并不多。据说，江南一带的新任官员，履新时都要主动登门去拜望南宫智，而南宫智则会安排小范围内的会见，却不允许媒体报道。 于媒体而言，南宫智本人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新闻看点和热点效应。 台下的闪光灯咔嚓作响，响成一片。南宫智神色平静镇定从容地坐在那里，面带谦和长者的微笑。南宫明珠则陪在旁边，心里却有些想不通。 南宫智突然在京城召集一个新闻发布会，还要亲自出面，这与他过去几十年的风格不符。他为什么违反常规、一反常态搞什么新闻发布会呢？他要对外宣布什么重大事项？据南宫明珠所知，最近南宫集团并无太大的对外投资项目，如果有，她这个执行总裁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 其实除非什么，南宫明珠也是茫然。 南宫明珠侧眼扫了自家爷爷一眼，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头却浮荡起越来越大的问号。 她心里清楚，南宫智是一个不太喜欢媒体炒作的人，他非常不重视舆论宣传，甚至在他的主导和干预下，南宫集团的对外宣传广告费用几乎降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与南宫集团的商业地位不相称。好在南宫集团上百年的底蕴积累，以及企业在江南的固有影响力，南宫集团的产品不需要过多的宣传推介也能维持运转。 就是这样一个很讨厌跟媒体打交道的老人，突然主动要跟媒体进行“沟通交流”，着实令人惊讶。 实际上，不仅仅是南宫明珠想不通，南宫集团京城分公司的员工也措手不及。接到南宫智的直接命令，京城分公司的经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经确认，才开始组织新闻发布会。 企业组织新闻发布会，要想吸引到主流媒体，首先要有重要的新闻看点。如果没有新闻性，媒体不会感兴趣。其次，企业要付出一定的成本，比如给到场的记者发红包，利用各种渠道发出邀请。 这场新闻发布会来了不少记者，这自然与京城分公司的“组织”分不开。 在来参加新闻发布会之前，南宫智拿到了一份参会名单，基本上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京城各大主流媒体，包括国家级的，能来的都来了，这也就达到了他的初衷目的。 “各位媒体的朋友们，鄙人南宫智，今日跟大家见面，主要是对外发布一件重大事项。而因为南宫集团本身还市上市公司，所以，在本次新闻发布会的同时，我方董事会也会同步发布公告！”南宫智挥了挥手，笑吟吟道：“南宫集团的基本情况，想必媒体的朋友们都比较清楚，这里我就不再介绍了。如果有不熟悉情况的，可以上网去查一查，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可以百度嘛！” 场下的记者一阵哄笑，有人更是起哄道：“南宫董事长，您老平时上网吗？” 南宫智一本正经地竟然点了点头：“这位朋友，不瞒你说，我平时呢不但上网，还精通电脑的操作，而且，我用的还是现在最流行的智能手机，爱疯手机——” 南宫智挥了挥手里的手机：“我们这一辈人呢，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代表我们思想守旧跟不上潮流，我们还是能跟上时代发展的脚步的！当然，跟你们年轻人比起来，我们的精力有限，上网呢也不能时间太长。” 还是刚才那个起哄的男记者：“南宫董事长，请问您平时上网都干些什么？“ “跟你们大家一样，上网浏览新闻，查询资料，偶尔，也玩玩电脑游戏。”南宫智笑了笑：“对于现在的电子产品，我一样都不陌生，我跟你们一样，都可以称之为网民，我还有一个网名，名叫‘江南论剑’，我还有qq和微信，有感兴趣的朋友，新闻发布会后，我们可以加一加，交一个朋友。年龄不是问题，心灵的沟通没有距离！”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我的心不老，我非常愿意跟年轻人交朋友，尤其是喜欢跟媒体的年轻人打交道！你们在场的年轻人，无论是哪一个将来到了江南，愿意到我的江南庄园去做客，老夫都愿意扫榻相迎热诚款待！” 南宫智的话让南宫明珠听了嘴角一抽，心里忍不住暗暗汗颜，心道：“爷爷啊，您老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南宫明珠当然不可能是去当面“拆穿”南宫智有些虚伪的场面话。 记者群体开始热烈的鼓掌，可能大多数人都没料到，神秘的南宫家主竟然是如此一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心思灵活的老人，就像是邻家老人一般可耐！ 现场的气氛因此被调剂起来，记者的情绪也被南宫智极具有感染力的话给调动起来。 南宫智挥了挥手，朗声道：“好了，朋友们，我们言归正传。是这样，经过我长时间的考虑和权衡，为了推动南宫集团尽快从家族式企业向更规范的现代企业过渡转型，我决定，将我手上持有的80%南宫集团股权移交给我的孙女——也就是现任的南宫集团执行总裁南宫明珠待持，同时我已经向董事会提出建议，由南宫明珠担任南宫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从即日起，我将退出南宫集团的运营！” 南宫智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却是石破天惊。 80%的股权移交给南宫明珠待持，这意味着他要放权给南宫明珠了，也就是意味着南宫集团要发生重大的权力变更。 不要说在场的记者非常震惊，就连南宫明珠本人都愕然不已。她扭头望着南宫智，脸色涨红起来：爷爷突然搞了这么一出，将她推到了集团掌舵者的地位上，事先又没有跟她打招呼，这真的是太突然了。 她的嘴角抽了抽，想要说什么，却被南宫智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南宫智虽然面带温和的笑容，但他这个眼色却严肃冷厉无比。南宫明珠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尽量收敛心神，保持着面子上的平静。 场上的记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都联想起最近杨家和凤舞集团的权力变更，杨家的杨震宁也是将手里的股权移交孙女杨雪若待持，将杨雪若突然推到了家族企业领导者的风口浪尖上，完全放权了。难道，南宫家也要效仿杨家？这显然是了。 两大商业世家和资本集团，挑选的后续接班人竟然都是第三代的孙女，隔着二代的男丁和第三代的男丁，这不能不说震动全场了。 “南宫董事长，请问您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惊人的决定？”有一个女记者站起身来大声问道。 南宫智笑了笑：“我年纪大了，虽然不服老，但毕竟精力有所欠缺。而随着南宫集团的发展，企业需要一个更强有力的接班人。我的孙女南宫明珠是学工商管理的高材生，这两年又在企业任职，已经具备了管理整个企业的能力和素质。所以，我决定将企业托付给她，这对企业来说，对于企业近万名员工来说，是一件好事。我相信，南宫集团在明珠的带领下，会有一个更大的飞跃。” “南宫董事长，您有这样的决定，是不是跟最近凤舞集团前董事长杨震宁先生的决策有类似的考量？”另外一个男记者起身发问。 南宫智深深凝望着这个记者：“心态类似，但视野又是不同，而魄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至于有什么不同，请耐心听我说完后面的话，谢谢。” 南宫智朗声又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可能有的朋友会说，我名下的股权只是暂时移交给明珠待持，并不算是真正的放权，可是我要说，我有充分的气魄。接下来，我会完善相关法律手续与明珠签署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文件，移交给她待持的这部分股权，会在她结婚生子后自动过到她的第一个孩子名下！而她，则会继续以法律层面上监护人的身份，待持股权，履行董事长职权。” 轰！ 南宫智这番话让在场记者几乎爆了场。 移交待持并不稀罕，杨震宁也是这么做的。但南宫智却要将股权完全转给南宫明珠的第一个孩子，这意味着什么？！ 南宫明珠也是一脸的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宫智这样的决定，几乎是将整个南宫家族的前途和未来都捆绑在了南宫明珠的身上。 这是何等的气魄和胆略？ 第467章 南宫智的气魄和手腕 这是何等的气魄和胆略啊！很多记者在愕然半响后，又开始奋力鼓掌。 南宫智嘴角微微一笑，心道：杨震宁，你这老东西，毕竟还是比老夫稍逊一筹！ “爷爷，您……”南宫明珠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低低道。 她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南宫智淡淡打断了：“明珠，稍安勿躁！” 这样一句话，南宫明珠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南宫明珠不知道南宫智为什么要这么做。而突然之间，他对自己是如此的信任和器重，这完全是一反常态啊！他这么做，征求了家族上下的意见没有？恐怕没有！ 如果说是代持，让南宫明珠暂时做董事长，这严格说起来，股权还是掌控在南宫智手里，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如果南宫明珠不称职，他还可以收回股权，撤换董事长。但签署了这样的法律协议，只要南宫明珠尽快结婚生子，股权就真正落入了她的掌握之中。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南宫智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南宫明珠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符合南宫智的性格。 南宫智微笑不语，环视全场。 毕竟，有记者反应得挺快，她站起身来大声道：“南宫董事长，您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是不是与最近网上流传的南宫明珠小姐与龙腾集团董事长沈临先生是未婚夫妻有关？如果这样的消息属实的话，您这样的决定无疑是将南宫家族的前途命运交给了即将与南宫明珠小姐成婚的沈临手上，而这是不是意味着南宫家族和龙腾集团要进行合并呢？” 这名女记者可谓是问出了很多人想要问的问题。 她的提问一结束，大多数人都屏住了呼吸，焦急地等待着南宫智的回答。 而南宫明珠一念及此，心头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南宫智的真正目的所在了。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在向沈临示好和抛出橄榄枝。好吧，沈临如果愿意跟南宫明珠结婚，那么，接下来，他和南宫明珠的孩子就会持有南宫家集团80%的股权，这几乎相当于是将大半个南宫集团作为嫁妆送给了沈临啊！y要知道，南宫明珠未来可是沈临的妻子！ 如此大的橄榄枝，简直是让人不敢想象的！ 南宫明珠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您这是下了何等大的赌注啊？！ 南宫明珠哈哈大笑起来：“明珠和沈临这两个孩子的事，我在这里不多说，这是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作为长辈，就不过多干涉了。我只能告诉大家，明珠和沈临的确是好朋友。” “我在这里可以肯定的说，不管将来明珠嫁给了谁，只要她们夫妻同意她们的第一个孩子过继给南宫家族，作为南宫企业的接班人，我的承诺永远都有效！” 南宫明珠缓缓低下头去，心说果然有前提条件！但即便是如此，南宫智此番的魄力也是超常规了！就算是改姓南宫，但还是南宫明珠和沈临的孩子，将来几十年过去，谁知道会什么变故呢？ 很多记者都将意味深长的目光聚焦在南宫明珠身上，南宫明珠心下幽幽叹息着，她知道，南宫智现在与其说是在跟记者交流，不如说是公开向沈临发出了信号。只要沈临同意，未来掌控南宫企业就有无限的想象空间！ 这样的超级大蛋糕，谁又能抗拒的住？ 这样的气魄，可是比杨震宁大得多了！ 但南宫明珠并不认为沈临就一定会就范。其实南宫明珠心里很清楚，与龙腾相比，南宫集团这点家业根本不算什么，人家沈临也未必能看得上。以龙腾现在的融资能力和海外投融资平台资源，他要想再造一个与南宫集团类似规模的企业，可能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南宫明珠心里更是清楚，此番，爷爷南宫智将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 他这番表态无疑是变相承认和暗示媒体，沈临和自己的“暧昧”是属实的，而一旦……南宫明珠都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这样的橄榄枝都不能吸引到沈临，又让自己情何以堪？光是媒体的议论和亿万网民的嘲讽口风，她就受不了啊！ 女记者再次笑着发问：“南宫董事长，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您这是要把大半个南宫集团当成明珠小姐的嫁妆，让明珠小姐嫁过去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未来联手后的南宫集团与龙腾集团，必将是超一流强大的大企业！” 南宫智微笑着摆了摆手：“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我是准备给予明珠这样一份厚实的嫁妆。明珠是我们南宫家的掌上明珠，再大的嫁妆也不为过。至于你的后半句话，我不予作答，谢谢。” 南宫明珠以手扶额，无语凝噎。 场上再次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来，而掌声经久不息。 南宫智微笑着站起身来，也笑着鼓掌。 南宫明珠脸色难堪，却强自掩饰着。 虽然被赋予了所谓“接班人”的重任，但她深知这不过是纸上画饼。如果沈临同意跟她联姻还好，至少她能保住南宫集团董事长的职位，如果沈临不接受南宫智抛出的橄榄枝，那么，这一切都等于零。 而以她对沈临的了解，她实在是信心不足。 其实，能不能当上南宫企业的一把手，她真的是不在乎，毕竟她从始至终就没有这种奢望。但是，南宫家都抛出如此具有超强诚意的橄榄枝，又把自己当成公开的“诱饵”进行示好，一旦沈临公开回应拒绝，那么，南宫家族的颜面何在？她本人又将如何面对世人？ 南宫智利用自己这个嫡亲的孙女，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和未来将会出现的难堪局面，这种果决和冷漠让南宫明珠心寒。 但这才是南宫智的真正风格啊！ 南宫智是一个视家族利益至上的人，为了南宫家族的整体利益，不要说她这个孙女，就是他自己的生命，他都可以义无反顾的舍弃牺牲！ 从表面上看，他这完全是在赌博和冒险。一旦让沈临借联姻掌控住南宫集团的股权，南宫集团就名存实亡了。但实际上，不然，他仔细观察和了解过沈临的为人。如果沈临同意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改姓南宫，继承南宫家族的家业，他这个当父亲的非但不会跟自己的儿子争财产，反而会不遗余力地加以帮助扶持。 南宫明珠的孩子，说穿了还是南宫家的后代。在现有南宫家族后代不太争气的状况下，南宫智将砝码压在南宫明珠和沈临的后代上，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无奈之下的次优选择。 所以，在南宫智的规划设计中，如果他的计划成功，沈临回应他的橄榄枝，成功与南宫明珠联姻，那么，南宫集团就会与龙腾捆绑在一辆战车上，共同进退，而遭遇发展瓶颈的南宫集团就会借助龙腾的各项资源尽快走出困境，再上台阶！ 他真的是老谋深算，胆魄过人！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做！ 由此，也可看出南宫智的手腕来！ 他先是躲在幕后指使人将沈临和南宫明珠的视频发送到网上，进行炒作，然后趁热打铁，公开向沈临发出如此超级大蛋糕，可能在他看来，沈临很难拒绝他和南宫家族的诚意了！ 从始至终，南宫明珠都没有说一句话。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而当着爷爷南宫智的面，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拆他的台。 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对南宫智的命令唯命是从，从不敢有半点忤逆违抗。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第二天，京城各大媒体以及得到消息的江南各媒体，都在头版头条发布了大同小异的重磅报道——无非是一致渲染了两点：第一，南宫集团要进行权力新老交替，由南宫明珠取代南宫智，成为南宫企业的掌舵者；第二，南宫家的公主南宫明珠将与龙腾集团的董事长沈临联姻，只要沈临与南宫明珠结婚并同意婚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作为南宫家的继承人，那么，南宫企业的80%股权就会掌握在南宫明珠夫妻手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震动全国，旋即潮水般成为全国上下瞩目和互联网平台上广为议论的热点话题。 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沈临和南宫明珠要成婚了！南宫家要把大半个南宫企业作为嫁妆送给沈临，除非沈临是傻子，否则怎么会反对和拒绝？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南宫明珠的才学、容貌、出身，都是无可挑剔，能娶一个带着数十亿资产出身豪门的美貌妻子，夫复何求？ 这样的消息让杨家和白家的人几乎是措手不及。 “南宫智这老东西太狠了！”杨震宁缓缓放下手里的报纸，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面前，杨雪若的俏脸阴沉，一句话也没有说。 无论是杨震宁还是杨雪若，都不曾料到南宫智来这么一招，这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还近乎赌博下了这么大的一个赌注！ 杨震宁自叹不如。他没有南宫智这种狠劲，也没有他的大气魄。 第468章 三方反应 杨震宁霍然起身，猛然一拍自己书房内的名贵楠木桌案，因为用力过大，拍得桌案上的文玩器皿都震了一下。 “雪若，南宫智出了狠招，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他竟然要用大半个南宫企业的代价主动去向沈临示好，真是了不得！不能不说，这老东西令人佩服！”杨震宁旋即叹息了起来。 他扪心自问，他不敢也不可能下如此狠的赌注，将整个杨家的未来都压在沈临身上。 杨雪若的心情很糟糕。其实她不是担心沈临会被南宫智的大手笔所诱惑到，而是觉得，原本很正常的男女情感和婚恋之事，因为三家的角逐变得充满着利益纷争和勾心斗角，实在是令人无语。 如果这样下去……即便最终她能成功胜出，嫁给了沈临，那以后的她，会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幸福吗？她持怀疑态度。 反过来说，如果沈临选择婚配对象以对方给予利益的多寡来作为天平称量，那么，这样的一个沈临，又是她希望得到的爱郎吗？ 她不愿意这样继续跟南宫明珠或者白冰心竞争下去了，因为这很无聊，也很无耻。 但……她很清楚自己内心的真正感受，她是喜欢沈临的，如果沈临选择了南宫明珠或者白冰心，她的心会很痛。 但是……这样下去，这样的过程，连基本的男女****的甜蜜都感受不到，反而更像是一场讨价还价的交易，又不是她愿意看到和所能承受的。 一时间，杨雪若百感交集矛盾不已。 “雪若，你是不是在担心沈临会上南宫智那老东西的当？雪若，你不用担心，沈临那小子精明着哩，南宫智这老东西老奸巨猾，他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以放弃整个南宫家为代价——八成是纸上画饼，沈临会识破他的手段的。”杨雪若的父亲杨昆见女儿的神色不好，就开口劝道。 杨雪若幽幽一叹：“爷爷，爸爸，我并不担心什么，我相信沈临不会这么浅薄，会真的为了所谓的利益而选择南宫明珠。不管南宫家是不是在纸上画饼或者虚张声势，在我看来，这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南宫家与沈临联姻的决心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 “南宫智固然在使手腕，他表面上看是要放弃很大的家族利益，实际上图谋的是未来长远的发展。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动心眼，我们看中的大概也不是沈临这个人，或者说我个人将来能不能得到幸福，而是龙腾的资源和潜力空间。现在的龙腾和沈临，已经成了一块唐僧肉，大家谁都想啃一口，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杨雪若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和落寞：“我真的是很累了，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真的，没什么意思。爷爷，我们杨家从前朝起，传承了一百多年了，家族的底蕴、凤舞集团的发展，我们已经做得足够好，我相信，我们将来能做的更好。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去打沈临的主意呢？龙腾如何，那是龙腾的事，我们如何，那是我们的事。这个世界足够大，不可能只容纳一个龙腾，将来不管多少年过去，总会有我们凤舞集团的一席之地的。” 听到杨雪若的落寞萧索声音，杨震宁感慨道：“雪若，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从一开始，爷爷的观点就是与沈临交好，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沈临这种人只能作为朋友，不能变成敌人。而我之所以主张与沈临联姻，并不是想要从沈临那里得到什么，而是担心南宫家和白家借助沈临的资源，利用沈临的锐气和锋芒，向我们下手。我可以下一个断言，如果南宫明珠跟沈临结婚，以南宫智那老东西的城府和手腕，他会利用南宫明珠影响沈临，逐步拿我们和白家开刀，一旦南宫集团吞并了我们和白家，那么，南宫家的实力就足够与龙腾抗衡，到了那个时候，其实所谓的赌注也就慢慢转变成了一种筹码，要与沈临分庭抗礼了。换成白家，也基本类似。” “爷爷，我们杨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您真的是想多了。”杨雪若对杨震宁的话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沈临不是可以受别人影响的人，即便他娶了南宫明珠或者白冰心，也不可能被她们所掌控。” “你说的没错，雪若，沈临是一个王者，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控左右。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沈临同时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他对于自己的女人，必然有足够的宠溺。只要不背叛他，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我相信沈临会对一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震宁摇了摇头，“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杨雪若一时间无语。如果爷爷这样说，她倒是有些认可。 杨雪若轻叹一声，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真的是厌倦了，但她背负着家族的重大使命，却不得不继续要打起精神来去与南宫明珠和白冰心两女去竞争。其实，她还漏了一个竞争对手，那就是身份显赫的索通大老板海伦。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白家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与杨震宁的震惊表现一样，白家家主白燕天的反应也有些过激了。白冰心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在她眼里，南宫明珠根本就不是对手，只不过，她没料到，南宫智会亲自出手掌控大局，这就渐渐让南宫家族占据了上风。 以白冰心的价值观来判断，沈临几乎不可能拒绝南宫智的“善意”。偌大的南宫企业，就要这样拱手送给沈临，沈临只需要娶了南宫明珠生儿育女，南宫企业就可以唾手可得了。 白燕天黑着脸挥挥手，恼火道：“冰心，你这不是晚了一步两步的事儿，而是让南宫家完全占据了主动。罢了，也怪我，我都没想到，南宫智这个老家伙会亲自出面，我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竟敢将整个南宫企业和南宫家族的未来交付给沈临，一旦沈临不可靠，南宫家族就烟消云散。此人疯了，他在疯狂的赌博！” 白冰心眨了眨眼，淡淡道：“爷爷，我们何必跟一个疯子计较呢？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沈临能不能同意还是两说着。” 白燕天冷笑一声：“你不是沈临，不能替沈临做出判断。不如这样，冰心，你马上去一趟龙腾见见沈临，试探下沈临的态度。若是……若是他不肯见你，那么，几乎就可以断定，他要跟南宫家达成了共识，两家要联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只能就此放弃，返回岭南从容应对。记住，冰心，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在北方地区的产业全部放弃转移，将我们的阵线收缩于岭南一线，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根基。” 白燕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白冰心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如她，根本就不曾真正把这事当回事儿。就算是沈临跟杨家或者南宫家联合起来，就会对白家构成致命的威胁？单凭杨家或者南宫家，就算是有沈临的帮助，也不可能轻易吞下巨无霸一般的白家。白家在岭南繁衍百年，根基极深，岂是任何企业能轻易撼动的？ 至于龙腾的威胁，本身就不在她的谋划之中。 道理很简单。 第一，白冰心深知沈临胸怀远大，志在全球巅峰，要当全世界企业的老大，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国内这些所谓的利益地盘之争。其他三大家族的这些纷争，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他绝对不会出手对付白家或者任何一家。当然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做任何危害龙腾的事，不能主动将自己树立为龙腾的敌人。 如果做不成朋友，那就当不来往的陌路人，也绝对不要当敌人。 第二，她潜意识里，毕竟与沈临曾经有过……一段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过往，她就不相信，有自己在，沈临会狠下心来对付白家。这点情面倘若都不留，她会……她会跟沈临这个冤家不死不休。 但爷爷命令下了，白冰心还是不得不敷衍一下。她磨磨蹭蹭地赶去龙腾集团，在龙腾大厦大堂里遇上了刚从大洋彼岸回国述职的杨雪妮。 白冰心与杨雪若不同，她在龙腾集团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杨雪妮虽然也与白冰心相熟，但心底里却极讨厌这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又极端傲慢的女孩。 但白冰心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毕竟是岭南白家的小公主，执行总裁，杨雪妮又不好对她视而不见。 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满脸微笑着停下脚步，笑吟吟地主动打招呼：“白总？您怎么来了？” 白冰心淡淡笑着跟杨雪妮握了握手：“我来找沈临有点事，他在吗？” “在是应该在的，但我们马上要开一个比较重要的汇报会，就是整个管理层要听我的工作汇报。”杨雪妮笑了笑。 白冰心哦了一声：“不要紧，我可以等他开完会！” 第469章 薪酬 见白冰心如此，杨雪妮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同意去帮她通报一声。 杨雪妮没有撒谎，沈临和沈晓华等高管正集会在小型会议室里，准备听杨雪妮的工作汇报——大洋彼岸的那一头，龙腾国际和金融板块的推进，已经成为整个龙腾产业布局的重头戏，从沈临到普通的高层，都非常重视。这一次，专门召杨雪妮回国，就是为了听取工作进度。 实际上，对于杨雪妮的工作进度，沈临早就了然于心。每天，杨雪妮都会通过跨洋电话向他报告重大事项。对于杨雪妮在海外的工作成绩，沈临还是满意的，基本上达到了他的预期。 多大的舞台就会有多大的才智和潜力。在巨大的舞台上，杨雪妮的综合能力得到了尽可能的充分发挥。经过这番历练，杨雪妮已经成长为龙腾集团高层中最具有综合掌控能力和大局观的高级副总裁，将来肯定是龙腾帝国中的一方诸侯。 杨雪妮急匆匆走进会议室，走到沈临和沈晓华面前压低声音道：“董事长，白冰心来了，她要见你。” 沈临一怔，旋即摆了摆手：“告诉她，我没时间，不见。” 杨雪妮苦笑一声：“她似乎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我看，她不见到你是不会走的。” 沈晓华柳眉一挑，突然插话道：“要不然你就见她一见。她来干什么，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态度——你要是不给人家一个态度，恐怕人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了沈晓华的话，连杨雪妮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和复杂。 南宫家族抛出来的超级大蛋糕和橄榄枝，已经是举世皆知，哪怕是在龙腾集团内部，很多人都在认为，沈临是非南宫明珠不娶了。开玩笑啊，南宫明珠可是带着数以几十亿的豪门嫁妆，如果两人成功联姻，这必然是惊动全世界的豪门盛宴。 沈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没有任何表态。对于南宫家的示好，他在保持着异样的沉默。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置之不理的冷漠态度。 对于沈临的态度，杨家也在高度关注。杨雪若给沈晓华打过几个电话了，沈晓华的答复只能是沉默加叹息。原本，沈晓华认为沈临和南宫明珠没什么戏，因为两人的感情基础最差。但没想到南宫智来了这么一招，有了如此厚实的铺垫，任何障碍其实都不是障碍了。 这是一般人的心态。 也是常规的社会心态。 沈晓华自然也当面问过沈临的态度，沈临只有寥寥几个字的答复：“晓华你不用管，我心中有数！” 沈临扫了沈晓华一眼，又抬头望着杨雪妮：“雪妮，你安排人去转告白冰心，我今天日程安排得很紧，没有时间见她。她想要跟我谈什么，我心里有数，你直接告诉她，她想要的答案，我明天上午接受华夏经济日报的采访，到时候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让她耐心等待。” 沈临挥了挥手，面容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威严：“好了，我们开会谈正事。” 杨雪妮开始坐下汇报在m国的工作进展。她谈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样子，然后就是所有的高管开始发言讨论。欧阳雪丽因为陪海伦和惠特尼外出旅游未归，缺席了这次会议。 大堂里的白冰心得到沈临的答复，不由心下羞恼，她没想到沈临竟然再一次拒绝见她，这让她的面子很是挂不住。她恼火地跺了跺脚，又不好跟下来向她转达的龙腾工作人员发火，只好愤愤离去。 听完杨雪妮的工作汇报，还有一项会议议程，那就是重新核定讨论高管的薪酬额度，包括沈晓华这个总裁。原本这是董事会的事情，但沈临想要先听听高官们自己的意见。 目前而言，龙腾高层的年薪在国内来说还是蛮高的，仅次于一些央企。但民企跟央企又不一样，央企的薪酬制度是央企领导者自己制定的，他们不会亏待自己；可龙腾却是民营企业，这些高层都是职业经理人，给予多少年薪，那是老板定的——是从老板的利润里分润效益。 公开而言，沈晓华当前的薪酬是年薪89万，全部加起来。 欧阳雪丽这种副总裁，在50万左右。 杨雪妮因为在m国工作，根据上一次沈临和沈晓华的口头商量，给她定下的薪酬是人民币79万，比沈晓华低十万。另外，还有一万美金的海外补贴。这是暂时的。 这就带来了一定的问题。对于沈晓华的薪酬，没有一个副总提出异议，因为她是总裁，同时还是老板的女人，不要说89万，就是一百八十九万，只要沈临愿意给，他们也干涉不着。但是杨雪妮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不管杨雪妮在海外付出了多少，杨雪妮的收入一下子比他们高出接近三十万，很多人心里就不平衡，甚至有些怨愤。 他们私下里认为，如果让他们去m国，他们一样会做得更好。 还有那个马克奎因的薪酬。甚至比杨雪妮的还要高。 区区一个洋鬼子，也不知道懂个鬼，也没做出过什么贡献，就拿这么高的年薪，还是以美元来计算，他们心里更不平衡。 之所以要开会当众讨论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沈临听到了一些传言。他要趁此机会，开始理顺龙腾集团的薪酬待遇体系，他有更深更宏大的思路，目前只是一个初步的框架设计。 一开始，几个副总还都不好意思提什么，但到了后来，毕竟是涉及个人利益，他们的话就开始变得直接尖锐了一些。沈晓华越听脸色越难看，沈临则神色平静。至于杨雪妮，则就有点尴尬了。 很显然，这么多人，矛头是对准她的。 杨雪妮如坐针毡，脸色涨红。如果不是沈晓华给她一个劲使眼色，她早就坐不住了。 几个副总裁中，其中一个名叫崔静的副总裁态度最为激烈。他是去年进入龙腾的企业管理精英，算是沈晓华从另外一家大型央企挖过来的人才。在企业规划发展方面，具有一定的建树。在京城，也具有一定的人脉资源。他的背后，是某部委的一个重量级领导。沈晓华之所以看重他，原因就在于此。 “董事长，总裁，个人认为，高管薪酬的确定，主要来自于三块。世界上也有通用的计算方式，概念化的运算，这个太专业也太复杂，我在这里就不说了。通俗地讲，其实决定一个高管的薪酬主要还是取决于他的经营业绩和市场因素以及企业实际。从我们龙腾目前的资产效益状况，以及我们在国内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而言，当前经营层的高薪薪酬包括沈总裁在内，都是价值低估的，无法达到应有的激励效果，也与龙腾的地位不符。” “也就是说，如果龙腾现在是一个跨国大型企业，我们的年薪能跟世界上知名的大企业相提并论吗？不能。比如说索通集团。请董事长见谅，我这么说，不是在抱怨薪酬低，而是说明一种情况。当然就目前而言，结合国内的实际，我认为，龙腾高管的薪酬虽然略低但基本上还是一种市场化的考量。全国民企当中，我们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我们愿意与企业同甘共苦，在企业快速发展的初级阶段，拿一个相对较低的年薪，这没有问题。我们相信，随着龙腾的发展，包括员工年薪在内，都会有一个合适的定位和提高，这毋庸置疑。所以，我在这里说这番话，不是要求涨年薪。而是提出一个建议：在当前情况下，如何科学合理的确定高管薪酬。” “那么，还是回到了老话题上，就是要结合每一位高管的经营业绩和工作量，虽然不能搞平均主义的大锅饭，但也要考虑适当的公平公正。”崔静淡淡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临的神色变化。 沈晓华听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崔静前面的话很漂亮，也很冠冕堂皇，但最后一段却暴露了真正的目的，还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觊觎杨雪妮的年薪罢了。 “比如说杨总，她在m国，承担着重任，她应该拿多高的薪酬，除了要考虑本地的实际之外，其实还要考虑我们总部的薪酬整体水平。这就是我个人的建议，请董事长见谅，我这个人比较直有话直说了。” 沈临笑了，止住了沈晓华的发言：“不要紧，今天就是畅所欲言，大家可以充分发言，发表个人意见。还有谁有建议要说？” 沈临环视全场，淡淡道：“如果没有人发言，那么，我就简单说两句。” “实事求是地讲，龙腾经营层——也就是你们在座诸位的薪酬水平是不高的，与世界一流企业的标准没法相提并论，这一点，我心里有数，我可以承诺给大家的是，在适当的时机，当龙腾真正发展可以与世界强企进行同台竞技的时候，高管的薪酬定然是一个与世界水平接轨的定位，这毫无疑问。” “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未来龙腾薪酬战略的必然。”沈临挥了挥手：“甚至，我们还可以借鉴索通的模式，建立起我们自身的薪酬体系来，这是一个非常复杂和科学的评价体系，需要长期的努力和完善，不可能一蹴而就，这也就意味着大家不可能一下子就获得你们想象中的高薪，与世界接轨。” 第470章 动怒 “与世界接轨的年薪，是大家所希望得到的。但是，我要反过头来问问大家，你们是否具备了与世界接轨的管理素质？又是否做出了与世界接轨的经营贡献，对于整个龙腾企业的发展，你们个人做出了哪些贡献？”沈临的声音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崔静缓缓垂下头去。 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是要引起沈临的反感，但为了个人利益，他又不得不谈。 “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未来龙腾的架构和摊子会很大很大，大的超乎你们的想象。所以，不要说百万年薪，就算是千万年薪，将来都会出现在我们内部。只要你有足够的贡献，我会给予你们足够的薪酬待遇，这是成正比的。” “集团的薪酬架构体系，我们正在酝酿考虑之中，可以提前透露给大家的是，我们会推出一个科学规范的计算方式，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有贡献的人吃亏。我正在考虑纳入一个绩效奖励机制，比如说哪一位牵头一个投资项目，项目获得收益见到效益，你会从中得到一个一定比例的提成激励，可能是几十万，也可能是几百万上千万。” “基本的架构思路是，总裁如果完成经营任务，可以拿到100%的底薪加经营绩效激励乘以一定的倍数，这个由董事会确定。而副总，则根据个人经营业绩考评结果，拿到总裁基数的0。5-0。8不等。” “至于说到雪妮在海外的薪酬，这是我考虑到本土市场化薪酬标准的因素，与晓华总裁定的一个比较适中的基数。这个基数是不高的。与雪妮在海外工作的经营业绩相比，她获得的很少。龙腾国际在海外的运作，金融板块的组建成功，我方在海外的战略布局，给龙腾带来了数以百亿美金的有形资产与无形收益，而从长远来看，这更是龙腾走向国际化的一个关键因素。如果要真正测算绩效提成，龙腾起码欠雪妮几个亿人民币的激励奖金。” 沈临断然挥了挥手，冷冷道。 他的这番话一出口，除了沈晓华和杨雪妮之外，满座震惊。崔静用不可思议地目光望着沈临，心头却是不以为然。 杨雪妮可能是有贡献，但贡献能有这么大？扯淡的！ “你们可能不相信，认为我夸大其词。我就简单给你们算一笔账。我们在那边收购两家本土企业成功借壳上市，我方付出了不到两亿美金的资金成本，但把与索通合作后的融资资源计算进去，再把借壳上市后的现金流计算进去，我们等于是一分钱不花，就实现了借鸡生蛋的资本运作。而我们龙腾国际（也就是m国分公司），注册时只有资产500万美金，但现在有多少？具体的数据雪妮在汇报中没有提及，我可以给你们透露一下。” “龙腾国际以及金融板块现在拥有两家m国上市公司，一家正在组建的中医专科医院，一所改组后的大学，框架总资产已经超过了50个亿美金。更重要的是，雪妮在海外，还利用索通的融资平台，融资十亿美金准备并购全球最大的汽车制造商寰宇公司，目前框架协议已经签署，只要资金到位，股权就到手，完成这一次大手笔的并购后，龙腾国际的总资产和品牌价值在现在的基础上翻十倍都不止。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等于是再造一个龙腾！如此重大的经济贡献，你们说，雪妮拿区区几十万人民币的薪酬，高不高？她在那边付出的艰辛努力，你们谁能看得到？！” 沈临拍案而起。 杨雪妮泪流满面。一则是沈临将自己主导的一些东西全部归功于她的努力，这足以证明她在沈临心目中的地位，尤其是沈临当众维护她，这让她心底柔情满腹无比的感动；二则，她独自一人在海外打拼，所有的艰辛和努力汗水，都得到了沈临的认可。付出，值得了。至于薪酬多少，她根本就不在乎。 崔静等人哑口无言。 沈临目光凌厉地环视众人，一字一顿道：“谁要是不服气，可以去海外试一试。这样，我们正在准备开拓东南亚和欧洲市场，如果谁愿意走出去独挡一面，我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若是你们能有所建树，我在这里可以公开承诺，你们可以按照经营业绩提成，至少10个百分点！” 几个副总裁尴尬难堪地垂下头去。 崔静忍不住暗暗扫了杨雪妮一眼，他完全没料到沈临会如此重视和维护杨雪妮。他更没想到，杨雪妮在海外竟然取得了如此强悍的战绩。如果沈临所言属实，杨雪妮应该获得更多。 沈临拂袖而去。 沈晓华脸色阴沉得起身挥了挥手：“散会！” 说完，沈晓华也急匆匆地追着沈临而去。她能看得出，沈临是动了真怒，他似乎也动了调整当前龙腾高层的念头。但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他暂时没有动作。 沈临的确是生气了。实事求是地讲，他对于现在的几个副总裁基本上不满意，小企业高管的素质充当大企业高管，已经不适合，无论是视野、还是心态，都可以被淘汰了。但为了龙腾的稳定，他暂时还是压在了火气。 同时，也是给沈晓华留一个面子。毕竟，这都是她日常经营管理的副手，有几个都是她亲自招徕进企业的。 沈临之所以动气，不在于崔静等人嫌薪酬低，而是在于他们攀杨雪妮。有什么好攀的？根本就不在一个环境里工作，所付出的努力无法相提并论，还要与世界接轨？就凭这几个鸟人的素质，还想充当与世界接轨的高管？扯鸡-巴-蛋。 这一瞬间，沈临突然滋生了在全世界范围内公开招聘龙腾集团总部经营管理层的念头。不过，他知道时机还不成熟，暂时还不能付诸行动。 沈晓华追进了沈临的办公室，小声道：“你生气了？” 沈临挥了挥手，冷笑道：“真是可笑的紧！事没做多少，反过来还开始抱怨薪酬低了！他们干了什么？一年五六十万的高薪拿着，每天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他们真的值这么多吗？” 沈晓华苦笑起来：“沈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国家，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要低，大家都低，都没有意见，但有的高有的低，那就产生问题了。” “都是毛病！晓华，取消他们的配车待遇，从今日开始，所有的高管开私家车上班，公司可以承担来回的交通油耗费用。” 沈晓华闻言皱了皱眉：“拿到手的东西，想要让他们吐出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这样，会不会引起内乱啊！毕竟，这几个人每个人都独挡一面，暂时动作不能过激啊！” 沈临嘴角浮起一抹冷酷：“谁要是敢闹，那就直接走人。” 沈临的声音无比的冰冷。 沈晓华叹息一声，知道沈临已经拿定了主意，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执行他的决定。 她也清楚，以沈临的铁腕来说，如果这几个副总裁稍有异动，他会果断下手不会心慈手软。 不多时，总裁办就贴出了一个通知：从即日起，所有副总裁和总裁助理乃至一些关键要害部门总经理、分公司总经理，由公司承担的配车总裁办全部收回，高管人员的公务活动由总裁办统一调配使用车辆，而上下班通勤则驾驶私家车，由总裁办报销部分油耗费用。 这个通知一出，员工倒也无所谓，因为不涉及员工利益，但对于高层而言，这无疑是地震了。 公司的配车收回，只报销部分油耗。这种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崔静心底暗叹一声，知道这是沈临的怒火延伸过来了，而接下来，或许还有更猛烈的风暴——此时此刻，他慢慢开始有了跳槽高就的念头。 他之所以来龙腾，一开始主要是冲着龙腾的年薪。可后来到了龙腾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野心慢慢也大了，现在的薪酬也逐渐无法满足他了。如果龙腾不能给予他更高的待遇，他就考虑跳槽了。 之前，南越集团曾经拉拢过他。白冰心甚至亲自出面跟他秘密会过面。 他自视甚高，却不知，南越集团能看中他，无非是因为他是龙腾的高层。如果不是因为龙腾，他崔静算个鸟毛呢？ 崔静决定主动去与南越集团的人谈谈，只要南越集团给予他超过龙腾的年薪，他就同意跳槽。虽然到南越集团去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总比留在龙腾任由沈临宰割强。 但沈临的手腕却超乎了他的想象。 到了下午，总裁办的人又开始分批找所有的中高层以上管理人员签署保密和竟业限制协议。 竞业限制是用人单位对负有保守用人单位商业秘密的劳动者，在劳动合同、知识产权权利归属协议或技术保密协议中约定的竞业限制条款，即：劳动者在终止或解除劳动合同后的一定期限内不得在生产同类产品、经营同类业务或有其他竞争关系的用人单位任职，也不得自己生产与原单位有竞争关系的同类产品或经营同类业务。 这是国际惯例也是通行做法。沈临当机立断推进这一决策，无疑是封堵了个别人的野心和不轨异心。 崔静无奈地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等总裁办的人走后，他愤怒地一脚踢上门，低低咆哮着，生起了闷气。 好一条绝户计啊！沈临这是堵死了他的跳槽之路！ 有竞业限制协议，任何企业都不敢轻易雇佣他。 崔静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了沈临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沈临自掌控龙腾以来，从来都是以温和的面目示人，而这一次，他终于露出了雷霆手段的一面。雄狮终归是雄狮，哪怕是沉默的雄狮，一旦醒来，足以震惊世人。 第471章 接受采访 龙腾的员工这才陡然间意识到，这个神秘的、很少抛头露面的、温文尔雅的大老板，也是一头吃人的雄狮，任何轻举妄动，都必将得到他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龙腾，始终是沈临一个人的龙腾！高管，地位再高，也不过是高级的打工者！高管所有的权力，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沈临的给予。沈临随时可以收回这一切！ 弄明白了这一点，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心中都油然而生出无与伦比的敬畏之心，很多蠢蠢欲动的人都开始变得销声匿迹，不敢往沈临的枪口上撞了。 与南宫智抛出来的橄榄枝掀起的舆论风暴而言，龙腾内部的这点管理上的小动作，完全不值一提。尽管内部议论纷纷，颇为震动，触及了很多人的切身利益，但对于外界而言，激不起一点浪花来。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龙腾内部的变化。 而沈临按照原计划，在第二天一早，接受了华夏经济日报记者薛蓝的面对面采访。 薛蓝是经济日报的首席记者，也是华夏国媒体圈里有名的女强人，知名度很高，还同时是为多家报纸撰写专栏的专栏作家，通晓资本运作和经济领域。 薛蓝向龙腾集团总裁办提交了多次申请了，试图采访沈临，写一个沈临的个人通稿，但都没有得到沈临的同意。这一次，薛蓝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但不成想，却在递交申请后不足半小时，就接到了总裁办工作人员的电话，跟她约定了采访的时间地点。 采访定在龙腾总部沈临的办公室。 薛蓝捏着采访本，在总裁办工作人员小李的带领下走进沈临的办公室时，沈临正在跑步机上运动。无论多忙，他每天的体能训练量都不会减少，只是很多时候，会从室外改在室内。 见到薛蓝进门，沈临歉意地向她微笑一下，然后匆忙走进内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薛蓝认真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神秘大老板，她虽然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还是因为沈临的年轻、沈临的儒雅而感到震惊。 而沈临也在打量着薛蓝。薛蓝衣着朴素，素颜朝天，梳着一个清爽的马尾巴，是沈临认识的职业女性之中头一个不化妆的，这给沈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薛记者，请坐。”沈临笑笑：“喝茶还是咖啡？或者果汁？” “谢谢，我自带了矿泉水，不用麻烦了。”薛蓝笑着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小瓶矿泉水来，径自坐在了沙发上。 沈临一怔，心道这女人有点意思。 “好吧，那我们开始？”沈临也没有再客气什么，也坐了下去。 “好。沈主席，按照我们的约定和我提报的采访提纲，我会有十个问题，采访大概持续一个小时，如果您不反对，那我们就开始。”薛蓝认真道。 她做事一丝不苟，拿出自己的采访本来，准备记录。 沈临笑了，挥了挥手：“薛记者请放心，今天上午我什么都不会安排，请你尽管提问，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会给予你满意的答案。当然，前提是不能涉及企业的商业秘密，这点，你懂的。” 薛蓝轻轻抿嘴一笑：“请沈主席放心吧，我的问题都主要击中在沈主席本人身上，不涉及企业核心机密。” “请问沈主席，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平时非常低调，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这是性格关系还是有特别的考虑？比如说为了保持你作为龙腾企业董事局主席的神秘？”薛蓝问。 沈临哑然失笑：“薛记者，我又不是特工或者间谍，刻意保持神秘做什么？我之所以很少抛头露面，主要还是性格使然。我不太喜欢社交，也不善应酬，所以就……你懂的。” “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来说，你不可能长期躲在幕后，这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不太正常的。与龙腾集团在国内、在国际上的声誉不相称。”薛蓝又道。 沈临微笑：“所以，我现在正尝试着改变，今天同意接受薛记者的采访，就是一个例证。我必须要说明的是，你是第一个采访我的记者，这一点，我想值得纪念。” “真是非常荣幸。沈主席，您这样说，让我受宠若惊。”薛蓝也笑着跟沈临半开了一句玩笑，因为她发现沈临并不像她想象中和外界传闻中的傲慢、难以接近。 这个超级巨无霸资本帝国的王者，就好像是一个温和的邻家青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 “沈主席，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您的个人婚姻问题，如果您同意，我们就继续，如果您反对，我们就到此为止了。”不能不说，薛蓝是一个很有风度和分寸感的女记者，沈临对她好感颇深，就笑着点点头:“我早就说过，今天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尽管提问，哪怕是我个人的**，大部分我都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谢谢，沈主席，您的合作让我感动。”薛蓝非常高兴，她没想到接受采访的沈临会如此配合她的工作，她今天的采访已经得到了很多猛料，如果再问完最后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么，她明天的报道绝对是重量级的。 “前一段时间，网上都在风传您和南宫家小姐南宫明珠的视频，说你们是男女朋友，马上就要谈婚论嫁。而这一点，南宫家的人似乎也没有公开反对。而在两天之前，南宫集团董事长南宫智老先生公开召集新闻发布会，公开宣布了他将企业的管理权移交给南宫明珠小姐……这意味着，您如果娶了南宫明珠，您会在事实上掌控南宫集团……不知，您对此作何评价？这是否是您和南宫家达成的共识？您和南宫明珠小姐的婚事是否列入了议事日程？” 沈临大笑：“薛记者，你这哪里是一个问题？你一口气问了好多个问题哟！” 薛蓝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不好意思，沈主席，如果您不介意，请回答我的话好吗？” 薛蓝满脸的期待之色。 其实她问的这些是整个京城媒体圈都在关注的焦点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当面从沈临口中得到答案，但没有一个人达到目的。而今天，她即将心想事成了，她的知名度和在媒体界的地位，必将因为这篇报道而水涨船高。 沈临沉默了下去，良久才缓缓抬头来望着薛蓝，微微一笑：“我和南宫明珠是很好的朋友，这是事实。但要说我们马上要面临婚嫁大事，就有些扯淡了。我之所以一直对网络上的传闻不加理会，无非是本着清者自清的原则，这种流言蜚语传播一阵，迟早会消停的，薛记者你说是不是？” 沈临竟然否认了和南宫明珠的婚约。这与南宫家的态度似乎有些背道而驰。薛蓝吃了一惊，认真凝声道：“沈主席，您确定？” 沈临淡然一笑：“若是我和南宫明珠真的是男女朋友，我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她未嫁我未婚，男女****是人情之常，我又何必否认？但我和南宫明珠小姐真的没有这样亲密的关系，我自然不能承认这莫须有的关系。” 薛蓝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南宫家的做法……” “至于你说的，南宫智老先生将南宫企业的管理大权移交给南宫明珠，这本身是南宫企业内部的事情，我们作为外人，不能随便加以评论。不过，以我个人的看法，我非常赞成南宫智的做法。南宫企业终归还是一个家族企业，若是要想突破发展瓶颈再上层楼，就必须要走出家族企业的困境，真正构建起现代企业治理架构，无论是杨家的凤舞集团，还是南宫家的南宫企业，他们今天走的路其实就是我们龙腾在两年前走过的路。我们的成功经验表明，这条路是走得通的，也是必须要走的。” “再至于说到南宫企业的股权问题，或者，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南宫家族准备给予南宫小姐如此丰厚的嫁妆，那就更是南宫家族内部的家务事了，我不好对此加以评论。不过，在我看来，婚姻毕竟不是交易，南宫小姐的幸福并不能建立在偌大的嫁妆上，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沈临挥了挥手，云淡风轻。 薛蓝愕然：“您的意思是说，即便是南宫家族表现出如此巨大的诚意，您还是无意与南宫家族联姻，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沈临笑了：“薛记者，我想，我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南宫企业想要与我方建立合作关系，那么，我个人表示欢迎，但是要说通过如此利益交换来构建更亲密的关系，我觉得有些滑稽。我说句狂妄的话，虽然南宫家族偌大家业，但对于我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 沈临的话让薛蓝倒吸一口凉气。 南宫家族是国内的大商业家族之一，南宫企业起码几十亿的资产，但在沈临眼里，却“不算什么”，这不能说沈临狂妄，这可能只能说现在的龙腾真的是实力超常规的雄厚，看来，网上传闻的龙腾资产过千亿不是虚假了。 薛蓝缓缓起身来：“那么，感谢沈主席接受我的采访，我会按照沈主席的原话写出我的通稿，绝不会夸大和虚构事实，这一点请沈主席放心。如果你对我的稿子有异议，可以随时找我。再见了，沈主席！” 薛蓝着急要走。 她必须要抓紧趁热打铁拿出自己的稿子保证明天见报，同时也要找地方消化今天从沈临这里得到的一些东西。 第472章 反应激烈的南宫明珠 华夏经济日报头版头条，一篇署名为记者薛蓝的本报调查文章见报后，引起轩然大波。 龙腾董事长沈临公开接受薛蓝的采访，公开否认他与南宫明珠的婚姻问题，同时拒绝接受南宫家族的“好意”。虽然文章写的很婉转，但见报后，对于南宫家族的威信和颜面冲击力之大，还是无与伦比的。 杨家和白家的人见报，个个喜笑颜开。 杨震宁爽朗的笑声从他的书房里传出来，他端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杯茶小啜了一口，然后望着孙女杨雪若大笑道：“雪若，你果然猜得没错，沈临拒绝了，他给了南宫智这老东西一记狠狠的耳光！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老赌徒又如何挽回自己的颜面？” “南宫家族威望扫地，绝对会成为全国人民的笑柄。”杨雪若的父亲杨昆也笑着：“父亲，看来，我们家雪若还是有机会的。沈临拒绝南宫明珠，对南宫家如此大的橄榄枝都不动心，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我们家雪若的！” 杨震宁老怀高兴，连连点头。 杨雪若站在那里，神色尴尬，心里苦笑不已。她真的是对自己爷爷和父亲的心态很难苟同，沈临拒绝南宫明珠，就说明他心里倾向于自己？这恐怕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件事！ 但她又不能当着祖父的面表明自己的不满，只好忍着低着头不吭声。 当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心里还是蛮欣慰的，不是幸灾乐祸看南宫家的笑话，而是沈临对南宫家的财帛诱惑不动心，表现出的真男儿气魄风骨，让她心里的爱意更浓了。 这样的男人才是她杨雪若想要嫁的男人，才是真正顶天立地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大丈夫！ “昆儿，你说南宫智这老东西该如何收场？”杨震宁大笑又道。 杨昆眉开眼笑：“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经此一事，恐怕南宫家要跟沈临反目成仇了。南宫智为人阴狠，他受了这么大的羞辱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我估摸着，他接下来会有很激烈的报复行动。” 杨震宁晒然一笑：“希望南宫智那老东西就此罢手，否则，他要惹上沈临，南宫家族的噩梦就到了！” 杨昆笑着附和点头。 白家在京城的分部。 白燕天看了经济日报的报道，嘴角浮起的一抹笑容越来越浓：“冰心，沈临这小子果然不愧是个性鲜明，真是好样的，南宫智那老狐狸抛出这么大的蛋糕，沈临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公开拒绝了。不错，不错，这小子很不错，冰心啊，你瞧瞧，这样的年轻人天下少有，就算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你个人的幸福，你也应该牢牢抓住机会，像沈临这样的年轻俊彦人中之龙，错过可就错过了！” “爷爷，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是离了他嫁不出——搞不好，他是在矫情卖弄，说不定背地里早就跟南宫家达成协议了。”别看白冰心嘴头上硬，实际上心里还是如释重负。若是沈临回应了南宫家的热情，那么，她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冰心啊，你要是不听爷爷的话，你将来迟早要吃亏在这张嘴上，你不知道让人，牙尖嘴利，说话刻薄，自家的亲人长辈能容得下你，可外人怎么能吃你这一套？冰心啊，还是要改改性子为好！”白燕天的声音沉凝了下去：“如果你再不改变，我会慎重考虑由你来继承公司的事情！” 白冰心心头暗暗一凛。这已经不是爷爷头一次警告她了，看得出，白燕天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白冰心再无改变，他就会放弃她作为第三代的接班人来进行培养。 白冰心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孩。十年来，她时时刻刻都做好了准备要接掌家族企业，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能力没有问题，但她要接掌公司，必须要消弭来自于家族内部的阻力。 而要想坐上这个位置，获得沈临的帮助是一条捷径。若是她能跟沈临联姻，那么，背靠龙腾的她，在南越集团的上位就成为一种顺理成章，没有人敢再反对。若是有人反对，以白冰心的手腕和城府，也必然会进行坚决清除。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与沈临联姻的动机，白冰心其实比杨雪若和南宫明珠要强烈不少。只是她与沈临搞得关系比较糟糕，她又不愿意在沈临面前低头，所以就造就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不进不退，不前不后，不冷不热。 “爷爷，我明白了，我会改的。”白冰心生平第一次低眉垂眼地表示认错，这在白燕天眼里可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一个开端。 白燕天哈哈大笑：“丫头，你若是肯改改你的性子，凡事圆滑一点，别过于暴露锋芒，以你的手腕和心机，这天底下的年轻一辈中，除了沈临，还真的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杨家和南宫家的那两个丫头，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白燕天的话其实也没有夸大。白冰心虽然生长着一幅天使般单纯的容颜，其实内心却是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这样的女子若是生活在古代，那必然是宫斗和家族内讧的绝对主力。而生在现代，经过历练，也绝对是女强人和女政治家的天生胚子啊。 且不说杨家和白家的反应，单说南宫智，其实也没有世人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南宫智神色阴沉地坐在那里，京城分公司的负责人冯奎噤若寒蝉，不敢吭声，侍立在一旁。而南宫明珠神色惨淡，呆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光呆滞。 南宫明珠自问已经成为网上和社交圈子里的笑料。互联网上、手机微信上、朋友圈里，到处都在议论她被沈临“抛弃”的消息和各种夸大其词的花边新闻，总而言之，很多好事者将南宫明珠渲染的一文不值——你想想看，南宫家族倒贴了大半个南宫企业的股权作为嫁妆，几十个亿的资产，沈临都表示拒绝，这说明什么？说明南宫明珠被沈临视为狼虫虎豹啊！！！ 南宫明珠面临着空前的压力。这种无与伦比的羞辱，让她根本就扛不住了。 沈临没料到此事会给南宫明珠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和困境，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对于南宫家族来说，这也等同是一种羞辱。 南宫智神色冷厉，缓缓睁开眼睛，淡漠道：“冯奎，现在恐怕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在等着我们跟沈临两虎相争，他们好落井下石！但是，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怎么可能上这种当？” “沈临的表现其实老夫早有预料。若是沈临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下来，我倒是看轻了他。他要是有贪心，我会马上收回我的承诺，我不能拿家族百年的传承来开玩笑。可如今他拒绝了，完全在我的谋划之中，我没有看错他的品性，不错。” 冯奎万万没想到，南宫智对此非但没有咆哮起来，反而对沈临有所称赞。这让他愕然失措，而他暗暗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南宫明珠一眼，叹息一声道：“董事长，这事就是对小姐的名声不好，小姐肯定是面对着不小的压力！” “明珠，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感觉有什么压力？那些无稽之谈，任由她们扯去！我们南宫家的人，从来就不怕这些流言蜚语。其实，沈临这种表现，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这说明，爷爷为你选的夫婿没有错。”南宫智淡漠的声音响起，他转头目光落在孙女身上。 南宫明珠继续失魂落魄地呆在那里，根本没有听到南宫智的话。 “董事长，让小姐一个人静一静吧，她还年轻，一下子遇到这种事，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承受。”冯奎试探着望着南宫智的脸色道。 南宫智点点头，扫了南宫明珠一眼，霍然起身，转身走出了南宫明珠的房间。 半夜时分。 沈临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南宫明珠的微信。 “沈临，我知道，这事不能怪你。这事是我祖父和我的家族一手炮制导演而成，而我成了这其中最大的牺牲品和悲剧。我突然从天之骄女，南宫家的高贵公主，一下子沦落为万夫所指嘲讽的破烂货，倒贴上大半个南宫企业和几十亿资产都没有人要的扫把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我也想通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要怪，就怪我生在南宫家族。南宫家族给了我富贵的生活，给了我一切，这个时候，也是我回报家族的时候了。再见了，沈临，希望来世我能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也希望我们来世能做朋友，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 “再见了！在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明白，无论是我，还是杨雪若，亦或者是白冰心，都不曾在你的心里占据一丝半点的位置，可怜我们三个还在争个你死我活，真是可悲可叹可笑啊！” 微信上还附着一张南宫明珠穿着粉红色睡衣坐在一栋大厦天台边缘上仰望浩瀚星空的图片。 “不好！”沈临大吃一惊，立即翻身而起，用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穿好衣服，冲出门去。 第473章 自杀 南宫明珠竟然自杀！！！！这直接超乎了沈临的预料。 他没想到自己的拒绝给南宫明珠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南宫明珠因此而自杀身亡，他终生都将背负着一个无法逃避的心理包袱，内疚难安。 他虽然从未想过要娶南宫明珠为妻，但不代表他可以对南宫明珠的死亡而无动于衷！ 沈临冲出家门，驾驶自己的那辆黑色奔驰，风驰电掣一般冲向距离他的公寓有五六公里处的国贸大厦——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南宫明珠和南宫智所下榻的星级酒店了。救人心切，他只能盼自己还能赶得及，所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红绿灯和交通规则。他将油门踩到底，轿车像发了狂的野兽一般轰鸣着驶向国贸大厦。 夜色凉如水，星空浩瀚。南宫明珠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肩头上披着一件宽松的风衣，神色惨淡落寞。她坐在大厦顶部天台的边缘处，抬头仰望着无垠的星空。 天台黑暗的角落里，一个黑影如山般伫立，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而黑影的身侧，还有一条略高的身影。 “老板，我还是过去救下她吧，这样太危险了，如果她……我施救都来不及！” 略低的黑影的声音冷漠而凝重：“再等等，再等几分钟。看看那人会不会来！” 略高的身影轻叹一声，似乎是在为主人的冷漠和某种隐忍而感到敬畏。 沉寂的夜空中隐隐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旋即是紧急刹车的刺耳声响。凝重如山的黑影轻笑一声：“来了，他来了！黑豹，我们走吧，明珠死不了的！” “可是，万一……” “万一……万一真的如此，那是他欠下我们南宫家族一条人命的血债！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去，也与他誓不罢休！”黑影的声音冷厉而带有某种偏执的疯狂。 “老板……这……” “这个孩子性格软弱，她要想下自杀的决心，需要一个长久的过程，这才半个多小时，她还下不了这个决心！走吧，后面的事交给那个小子来收场！”黑影率先走去。略高的身影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黑暗中，悄无声息。 不多时，沈临的身影出现在大厦的天台上。他游目四顾，马上就发现了犹自在迟迟凝望着星空的南宫明珠，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悄无声息地弹跳过去，猛然一把抓住了南宫明珠的胳膊，生生就将她从露台上拽了回来，南宫明珠措手不及，发出一声潜意识的惊呼，然后就倒在了沈临的怀里。 沈临如释重负。 南宫明珠这才意识到是沈临，她扭头望着沈临，目光错愕而复杂：“是你？你来干什么？” 南宫明珠这番话一出口，沈临马上意识到给自己发送自杀微信的恐怕不是南宫明珠，这背后，应该有人在操控。不过，他也不后悔，来这一趟还是值得的，看南宫明珠这架势，定然是生出了自杀的念头，否则她大半夜的坐在大厦顶部天台上干什么。 “明珠，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伤害到你，抱歉。”沈临轻轻道：“我送你回房去吧，有事我们慢慢谈！” 南宫明珠突然幽幽一叹：“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关呢？不过，也真是可笑的紧，我上来是想自杀的，但结果，坐在这里，却突然失去了自杀的勇气。难怪我爷爷说我性格软弱，成不了大气候，我果然是一个无用的人，连死都自己控制不了。” “好了，别说这种话，我送你回房！”沈临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南宫明珠就走下了天台。 南宫明珠也没有抗拒，任由沈临怀抱着，从天台进了大厦顶层，然后又坐着电梯下了24楼，进了她的房间。 沈临将南宫明珠放在席梦思床上，然后自己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轻轻苦笑一声：“明珠，这是多大一点事？你何必要这样作践自己？” “呵呵，你觉得不是多大一点事，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我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女人，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一个倒贴几十亿资产人家都看不上的女人……你知道网上那些话有多难听吗？甚至还有人怀疑我……我是变性人！”南宫明珠一念及此，悲从中来，忍不住倒在床上嚎啕恸哭起来。 其实下午的时候，沈临也从网上和微信圈里看到过不少类似的东西。对于南宫明珠这样一个注重名声的女孩来说，如此铺天盖地的不堪言辞和社会评价，确实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了的。 沈临叹息着走过去坐在床边，安慰着南宫明珠，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南宫明珠回身来扑倒在沈临怀里，哽咽着道：“沈临，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接受采访，让记者写出这种文章来羞辱我？” 沈临呆了呆，他确实考虑问题不周，这次失策了。他本来想通过记者的文章来正面回应社会的传言，也给南宫家一个公开的答复，却不料，自己采取这种方式，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对南宫明珠的一种无形伤害。 沈临苦笑着：“明珠，这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但我绝对不是要故意来羞辱你，实在是抱歉了，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是麻烦吗？你已经毁了我了！”南宫明珠泣不成声：“今后，我还怎么见人？又该怎么嫁人？还有谁敢娶我？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不祥的女人，一个扫把星啊！” 沈临无语凝噎。 面对南宫明珠的哭诉，他一时间难以回答，只有神色复杂地安慰着她，任由她发泄着积累多时的哀伤绝望情怀。 良久。 沈临拍了拍南宫明珠犹自在不断轻微抽动的肩头，柔声道：“喝水吗？我去帮你倒杯水！” 南宫明珠哽咽着点点头，哭了这么久，她浑身没有一丝气力。 沈临走到这间豪华套房的客厅去，找了两个杯子，用烧水壶烧了水，然后冲了两杯咖啡端了过来。 他将咖啡放在两个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上，笑了笑：“我扶你过来？” 这个时候，落地窗前薄纱拉开，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了浅浅的鱼肚白。折腾了这么久，不知不觉天都要亮了——沈临扫了窗外一眼，又将窗帘拉上，看样子已经四五点钟的样子了。 南宫明珠裹着毛毯下了床，晃荡着身子坐在了沙发上，端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然后就紧皱起眉头来：“那里有糖，请帮我放点糖吧，谢谢。” 南宫明珠指了指一侧桌上摆着的明显是南宫明珠自己带来的一些随身物品，其中有一个极其精致漂亮的金属罐，看样子是糖罐。 沈临哦了一声，走过去，取过那个糖罐，过来，取了几枚放糖放进南宫明珠面前的咖啡杯里，然后也往自己的杯里放了几枚。 “你有烟吗？”南宫明珠落寞地问。 沈临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来，递给了南宫明珠一根。 南宫明珠熟练地接过去，点燃，深吸了一口，又吐出去，烟雾缭绕中，她抬着泪眼朦胧的脸蛋向沈临望来。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南宫明珠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到了这个时候，沈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为好。而南宫明珠本人也无言以对沈临，两人只是默默地喝着咖啡，对着抽烟，将南宫明珠的卧房抽了一个乌烟瘴气。 外边渐渐有了动静，有过往汽车的汽笛声，还有附近公园里不少晨练老人活动的声音，还有微凉的风和清脆的鸟鸣声。沈临轻叹一声，拉开窗帘，打开了唯一一扇可以打开的安全窗，让清爽的晨风透进来。 “天亮了，明珠，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沈临站起身向窗外望去，但脸色却骤然一变。 沈临猛觉得有一股邪火从心底升腾而起，而他望向酒店正门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恼火。他看到大厦门口已经有不少背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三三两两出现，出于敏感，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些媒体记者是冲自己来的。 但这在其次。 他心底的那股邪火正在喷涌涌荡向全身，他浑身发烫，一种无与伦比的**正要将他理智的大脑中枢神经取而代之。 在这瞬间，他扭头望向了南宫明珠。 南宫明珠俏脸涨红，媚眼如丝，窝在沙发上，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完了！上了套了！ 沈临恼火地一皱眉，但潮水般的**浪头却瞬间将他淹没。 …… 云散风收。沈临无奈地望着躺在自己身边俏脸上犹自挂着红晕的南宫明珠，神色复杂。 南宫明珠羞不可抑，声音若蚊蝇：“不是我，我不会这么无耻的。” 沈临叹息一声，他知道肯定不是南宫明珠。从昨晚的微信，到咖啡中的浓烈药物，以及楼下那一群闻风而来的八卦记者，无一不是有人在暗中安排推动。而这个人，必然是南宫明珠的爷爷南宫智无疑。 这个老东西当真无耻。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拿自己的孙女当诱饵，给她下药，也让沈临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南宫智似乎料定沈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不管他对南宫明珠有无男女之情，但只要两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哪怕是药物促成，他就一定会对南宫明珠负责到底。 如果不是当着南宫明珠的面，沈临一定会将南宫智骂一个狗血喷头，以泄心头之恨。 第474章 非此即彼的选择 沈临拥着南宫明珠，站在落地窗前。 他扬手指着大厦门口的那一群男女记者，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明珠，你爷爷够狠，他从昨晚开始，简直就是玩弄我于股掌之中，不但下药，还通知了记者过来，这是逼着我就范啊……若不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宫明珠微微有些颤抖的红唇给吻住了。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沈临，你不要怪他，我爷爷这个人……”南宫明珠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给南宫智开脱，尽管南宫智的手段让她羞愤难耐，堪称无耻之极，但毕竟是她的家族长辈，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临心底涌荡着一股怒火。 若不是看在南宫明珠的面上，南宫智会面对他滔天的怒火。 “算了，明珠，这事你不要管。从现在开始，你保持沉默就好，我来处理。但是，我有言在先，明珠，哪怕是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会对你负责到底，但也不代表你的家族能达到目的，这完全是两码事，你明白吗？”沈临的声音轻柔而坚定有力。 南宫明珠幽幽叹息着，点点头：“我明白，沈临，其实我们俩完全是意外，你完全不必当回事，我不会赖上你的，尽管我爷爷似乎希望我这么做。至于我家族的事情，我只希望你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跟我家里的人成为生死仇敌，就足够了。至于别的，我还能奢望什么呢？” 沈临静静地拥着怀中的南宫明珠，目光闪烁。 他知道，南宫智这老东西给自己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若是他不肯当众出现在记者视野之中，就是对南宫明珠的一种伤害——因为这意味着沈临不愿意承认他和南宫明珠的关系——而一旦他公开出现，就会再次被媒体炒作起来——他在南宫明珠的房间过了一夜，给人多大的遐想空间？这只能是默认他和南宫明珠关系非同一般。而将来，他又将如何安置南宫明珠？ “对不起，沈临，让你为难了，你不必考虑我的感受，你走吧。”南宫明珠轻轻道。 沈临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这么走的。” 沈临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红霞满天的云端。 最近南宫家、白家和杨家对他用的各种手段，他看在眼里，原本并不在意。这三家的真正用意，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们担心的不是自己的龙腾，而是他们自身——因为无论是哪一家与沈临联姻，借助龙腾的力量，很容易就会吞并其他另外两家，为了自身的前途命运，三大家族不遗余力要推动与沈临的联姻。 现在看起来，这给自己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而如果坐视这种状况发展下去，会更加糟糕。时至今天，他必须要对三家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了。 沈临望了望怀里依偎着的女人，心头泛起一丝无奈的柔情。但目光中却掠过一丝坚定果决的光泽。 “明珠，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不管起因如何，也不管过程如何，但结果是——是你成了我沈临的女人，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因此，哪怕最终我不能给予你想要的东西，你也始终都会是我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做好思想准备。我沈临碰过的女人，不允许再被其他的男人碰，你要明白这一点。” 沈临的声音即霸道又温柔。 南宫明珠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望着沈临，眸光如水般的清澈：“那么，你要对我好，只要你心里有我，我自然不会……” 南宫明珠心里泛起一股羞涩和柔情蜜意以及无尽的欢喜来，她知道沈临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这意味着她已经以一种另类的方式走进了沈临的内心，在沈临的心里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尽管他霸道的近乎无耻，这还是让她感觉欢喜。 沈临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抬头来望着窗外，目光冷肃坚定起来：“走，明珠，你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出去走一走！同时，我要见你爷爷一面。” 南宫明珠愕然抬头。 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沈临，因为与南宫明珠关系的逾越，心态有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也因此，他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重大决定，这是他重生穿越之后的又一个重大决定，足以影响和改变了国内经济领域的现有格局。 隔壁的南宫智优哉游哉地冲上了一杯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在他的运作推动之下，尽管他用了一些常人所不齿的手段，但目的还是达到了——他无比的相信，以孙女南宫明珠的美色，只要她变成了沈临真正的女人，一切就距离他的目标不远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直接让沈临心态大变——后来多年之后，他才意识到，沈临从一个低调隐在幕后的神秘强者，骤然变成了一个叱咤风云站在世界之巅的都市王者，他是一个始作俑者。 既然无可逃避，那就不逃避了，也没有必要再逃避下去。 反正自己也具有了改变规则和制定规则的强大实力，又何必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呢？既然命运将他推到而来风口浪尖上，那么，他就当仁不让做出一番当惊世界殊的大事来！ 门铃响起，南宫智笑了笑，吩咐冯奎是开门。 冯奎打开门，见南宫明珠和沈临携手站在门口，自家的大小姐秀美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红晕，他心头暗喜，却不动声色道：“大小姐，沈董？” 沈临淡淡道：“我找南宫老爷子谈点事。明珠，你和这位先生回避一下吧。” 冯奎犹豫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南宫智。南宫智点点头，他这才走出门去。 南宫明珠有些担心地望着沈临，沈临向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沈临走了进去，南宫明珠长出了一口气，转身扫了冯奎一眼，压低声音羞怒道：“冯奎，你干的好事！” 冯奎尴尬地搓了搓手，“大小姐，这都是老板安排的，我……我没有办法！” 南宫明珠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人知道沈临和南宫智私下里交谈了一些什么内容，反正在长达一个小时的谈判过程中，隔壁那间房里一片死寂。 沈临走出门来，南宫智脸色无比的阴沉，竟然送到了门口。 沈临回头扫了南宫智一眼，淡淡一笑：“老爷子，你回去休息吧，我带明珠出去走走！” 南宫智嘴角一抽，脸色越加难看。 沈临朗声一笑，站在走廊上呼唤道：“明珠，走吧，我们出去！” 南宫明珠换了一身清爽的运动装，笑吟吟地出门来，与沈临牵手走向了电梯口。南宫智望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暗暗咬紧牙关，嘴唇都渗出了一丝丝血迹。冯奎在一旁看着，心头巨震。作为南宫智的忠诚仆人，他从来没有见过南宫智如此愤怒到极致却又压制着不发作的样子，这是从来没有的状况！ 沈临和南宫智谈了一些什么？！ 半响，南宫智长叹一声，转身走回了房间。 这一番，他是彻底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成了南宫家族的罪人！沈临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的可怕上千万倍，在沈临无敌的王者气势下，他步步溃逃，根本就不是对手。 沈临给了他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最终，还逼着他做出了令他扼腕的无奈选择。这个时候，南宫智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自己要为自己做出的一切埋单了。 “冯奎，定机票，我要返回江南！”房间内传出南宫智压抑的嘶吼声，冯奎脸色苍白地赶紧去落实。 …… 沈临与南宫明珠携手公开出现在记者视野之中，虽然两人没有接受采访，那却被拍了不少的照片。从两人的亲密情况来判断，这无疑就是让甚嚣尘上的传言再次泛起——南宫家的南宫明珠跟沈临关系暧昧，沈临甚至在她下榻酒店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夜。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两人是男女朋友。 华夏经济日报的首席记者薛蓝拿到自己同事送过来的照片，不由傻了眼，她心道怎么突然又变成了这样？难道这个沈临，真的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花花公子？但凭直觉，她认为沈临不是这种人。 互联网信息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惊人。沈临独自开车前往凤舞集团的路上，他和南宫明珠亲密的照片和相关花边新闻就已经出现在杨雪若的手机上。杨雪若柳眉深皱，心头自然蛮不是滋味。 沈临在南宫明珠的卧房里呆了一夜，若说两人没有苟且，谁能相信？ 杨雪若有些心烦意乱地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她不知道怎么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沈临不是公开说他不会跟南宫家的南宫明珠发生什么，所谓的婚约完全是谣言和无稽之谈——既然如此的话，他又大晚上跑到南宫明珠那里过夜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是一个无耻的骗子不成？ 嘴上说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终归还是扛不住南宫明珠美色的诱惑？ “总裁，龙腾集团的沈董事长求见。” 杨雪若愕然：“他来了？在哪？” 第475章 一反常态 “雪若，怎么，不想见我？”沈临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旋即推门而入。 杨雪若没想到沈临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自己这里来，非常意外。她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沈董，请坐。” 沈临也没有客气，径自走过去，在杨雪若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然后静静地望着杨雪若。杨雪若摆摆手，示意助理泡茶。 杨雪若走过去也陪坐下，似笑非笑地道：“你怎么有空上我这里来？我刚才从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你和明珠妹妹在一起呢。怎么，你们这郎情妾意的，明珠妹妹舍得放你离开？” 杨雪若这话可以理解成一种玩笑话，也可以理解成一种试探的话，当然还可以理解成一种嗔怪。 你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出发去理解，都吻合杨雪若此刻的真实心态。 本来杨雪若以为，沈临会辩解什么，或者掩饰什么，最不济，他不会当面承认。却不料，沈临竟然好整以暇平静无比地笑了笑道：“没想到现在消息传播的那么快，我倒是真的刚从明珠那里过来。” 杨雪若愕然，旋即缓缓道：“你是公众人物嘛，自然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现在信息时代，手机这么方便，随时随地都上网，可不是传播的快！这也给你提了醒了，以后再跟明珠妹妹约会的时候，可一定要小心谨慎一点别被人偷拍了哟。” 杨雪若这话就有些酸溜溜的味道了，尽管她自以为非常平静，或者说她自认为很好的掩饰了内心的真实情绪。 人是一种感性的动物，尤其是女人，在很多时候，哪怕是城府再深沉的人，也会因为情绪的波动而表现于外在。某种意义上说，既然人生长着感官器官，那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生命本能，比如喜怒哀乐的情绪，这与人的自控力其实是无关的。只不过，那些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人，无非是情绪化比较重而已。 “呵呵，也不怕他们偷拍。实际上，我就是跟谁出去，也都有人偷拍不是？恐怕我们俩现在走到下面转一圈，用不了多久，网上也会爆出图片来，说我沈临和杨家的杨雪若如何如何等等——这些无聊的人，在时下这个时代里，是越来越多了。”沈临的声音非常坦然。 杨雪若心头一动，心道他这是在向我解释什么吗？ 杨雪若眨了眨眼：“很多人指望这个为生，这已经形成了一个行当，以偷拍、偷窥和炮制社会名人的花边绯闻为主要工作。” “雪若，杨老在不在？我想跟他谈一点事情。”沈临问道。 杨雪若摇摇头：“我爷爷现在退出了公司的运营，你有事可以找我谈。” 沈临笑着：“这个……必须要找杨老谈才成。这样，雪若，你给杨老打一个电话，你就说我找他谈一谈我们事关我们两家前途命运的大事，请他务必赶到公司来，我会一直等着他！” “事关我们两家前途命运的大事？”杨雪若惊讶地望着沈临：“沈临，你搞什么鬼？我现在可以代表凤舞集团和杨家，你可以跟我谈！” 沈临似笑非笑：“雪若，必须要跟你爷爷谈，我想，在一些根本性的大问题上，你还做不了整个杨家的主，是吧？” 杨雪若沉默了下去。 没错，虽然在表面上，杨震宁将整个家族企业的管理大权都交给了杨雪若，还将她扶持成了凤舞集团的董事长，也公开宣布她是未来杨家的族长，但接班人终归是接班人，哪怕是真正接了班，只要杨震宁还健在一日，这杨家还轮不到杨雪若说了算。况且，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在事关杨家命运的重大问题上，杨震宁不可能撒手不管。 “好，我给爷爷打个电话。”杨雪若说着就抓起手机来拨通了爷爷书房的电话，每天这个时候，是杨震宁固定雷打不动的练习书法的时间段，其实是最忌讳外界打扰的。 但这一日着实是个例外。 杨震宁没有像往常一样练字，而是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聆听着侄子杨建宁的报告。杨建宁虽然不在杨家企业任职，但他却是国家特别部门和军队的将领，本身就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在杨家的地位非常超脱。 “建宁，你的意思是说，前一趟沈临去m国，还担负有国家的重大使命？他完成了使命？上头对他是什么态度？”杨震宁的神色非常凝重和认真。 他问的是一个非常敏感也是非常微妙的问题。龙腾的发展太快速太迅猛了，而且现在龙腾的资产骤然膨胀扩张，堪称富可敌国，不但引起了诸多央企的觊觎，还引起了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关注。对于这样一个足以撼动华夏国经济走势的资本巨无霸，国家不可能让之失控。所以，上头对沈临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杨震宁一直以来都在关心这一点。 “伯父，上头对沈临这个年轻人非常看重，非常赞赏。据我所知，龙腾的发展已经引起了最顶层那几位的重视，在一次重要内部会议上，二号首长甚至点了龙腾和沈临的名字。上头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沈临不失控，不触及国家的底线和一些重大原则性的问题，国家会大力扶持他，支持他走出国门，在世界上竞争一席之地。”杨建宁压低声音道：“而且，沈临这个人非常聪明，他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他时时处处都兼顾国家利益，他甚至主动向上头提出来……” 杨震宁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临和龙腾集团被国家的重视程度超乎了他的预期。现在的龙腾，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有沈临的个人能力，再加上国家的大力扶持，未来的龙腾——杨震宁简直不敢想象，难道，一个华夏国的民营企业当真可以赶超欧美凌驾于世界之巅吗？ “其实也可以理解，伯父。央企嘛，毕竟带有官方色彩，而我们在西方世界，还是受到一定程度排斥的。龙腾则不同，它是民营企业，代表着的是华夏国的民间资本，而沈临这方面有索通集团的支持，在西方的发展会很快，也极容易得到西方社会的认同。所以啊，机缘巧合之下，沈临和他的龙腾就变成了一个重要关键的可以代表国家与西方势力博弈的先锋力量。因此，杨家不可与沈临为敌，伯父，我赞同您让雪若与沈临联姻的想法，但是……形势却不乐观。”杨建宁轻轻道。 杨震宁挥了挥手：“怎么说？” “索通集团的董事长海伦，背景非常复杂和强大。她对沈临明显有不一般的情感，站在国家的角度来说，上头更乐于看到沈临与海伦的联姻结合，这有助于龙腾进一步发展壮大。甚至，如果未来两家能真正融合，那么，龙腾就真的像它的名字一样，龙腾九天无人可敌了！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国家机器，要动沈临，都得慎之又慎！” 杨建宁的神色非常凝重和严肃。 杨震宁哦了一声，轻叹着：“看来，老夫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只不过，能不能朝我们预期的方向发展，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杨震宁接起电话：“雪若？” “爷爷，沈临来了，沈临要当面跟您谈点事情，据说是事关我们两家前途命运的大事，需要您出面。”杨雪若的声音很古怪。 杨震宁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道：“好，你告诉沈临，我马上过去！” 杨震宁扣了电话，向杨建宁微微点头：“沈临竟然主动找上门来，有些古怪，我倒是要去跟他会一会，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伯父，记住我的话，沈临这样的人，能不为敌就不为敌，如果不是涉及家族根本，该让步的地方不妨适当让一点，从长远来看，能与龙腾交好，我们得到的总归是要比失去的多得多。”杨建宁起身来认真道。 杨震宁颔首。 半个小时后。 杨震宁赶到凤舞集团大厦的时候，沈临和杨雪若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甚至主动跟杨雪若在她的办公室自拍了一张合影，连杨雪若都想不到，他竟然主动发了微信朋友圈。 沈临其实平时很少玩这种社交工具。他的微信还是杨雪妮帮着注册的，朋友圈里的好友无非是龙腾的几个高管和相熟的员工，当然也有杨雪若几个人。沈临和杨雪若的合影很快就被龙腾的员工转发出去，经过层层转发，也瞬间火爆了朋友圈了。 杨雪若有些愕然和苦笑。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今天面前的沈临与过去大不同了。一反往日的低调沉默，转而变得强势霸道，甚至还有些肆无忌惮。像这种主动自拍发网上的行为，对于过去的沈临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沈临望向她的目光不再像过去一样内敛含蓄，而如今似乎充满着侵略性和占有欲，那炯炯火热的目光看得杨雪若多少有些心虚和紧张，俏脸绯红。 沈临为什么会变得这个样？他咋了这是？难道吃错了药或者神经出现了问题？杨雪若百思不得其解。 第476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沈临甚至主动坐在了杨雪若的旁边，笑吟吟地拿着手机给杨雪若看两人的图片在朋友圈被疯狂转发的场景，杨雪若俏脸绯红，其实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是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反正大脑中一片茫然。 只是两人貌似依偎着，给外人的感觉，神态有点亲密。 咳咳！ 杨震宁都走进了办公室，两人犹自浑然不觉。其实沈临早就发现了杨震宁的身影，只是故作不知罢了。杨雪若被惊醒，这才吃了一惊，涨红着脸立即起身来招呼道：“爷爷，您来了？” 杨震宁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你们年轻人在玩什么？是不是我这老头子来的不是时候哟？要不然，我先回避一下，你们玩你们的！” 杨震宁半开了一个玩笑。 杨雪若给闹了一个大红脸，而沈临则朗声一笑，起身道：“杨老，我一直在等你。雪若，如果方便的话，你能否先回避一下，我想跟杨老单独谈一谈。” 其实一直到现在，杨雪若也搞不懂沈临突然来找自己爷爷谈什么“事关两家前途命运的大事”——该不会是他主动跑过来找爷爷提亲的吧……杨雪若突发奇想，俏脸红得能掐出水来，暗道自己不知羞，却是低着头赶紧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找我有事？”杨震宁笑吟吟地望着沈临，他的心情大好。 沈临微微一笑：“对。杨老，我有个想法，想要提前跟杨老交流一下。” “在交流之前，我可以先向杨老通报一个情况。就在刚才，我跟南宫企业的南宫老爷子达成了一致共识，由龙腾集团与南宫企业共同聘请审计事务所，对南宫企业的资产状况进行全面的审计评估，出具我们双方认可的评估报告。”沈临的声音清淡而温和。 但听在杨震宁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对南宫企业进行资产评估？你们双方共同进行？沈临，你这是意欲何为？” 杨震宁霍然站起，目光炯炯地望着沈临。 沈临笑了：“不瞒杨老说，我们达成共识，南宫企业即将通过资产评估，并入龙腾集团了。合并完成之后，南宫集团将变更成为龙腾集团的直属二级集团——龙腾文化传媒集团！”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杨震宁一脸的震惊。 南宫智怎么可能放弃南宫家族的百年传承产业，将南宫集团拱手让人？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沈临笑了笑：“杨老，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而我，从来就是一个喜欢和善于创造奇迹的人。如果，如果这也算是一个奇迹的话。” “当然，我们双方有一个具体的操作办法，我在这里，可以给杨老谈一谈主要的思路。大概意思是说：南宫企业评估后折合资产数额，在龙腾企业占据一定份额的股权，而这部分股权依旧由南宫家族的人掌握——暂时，由南宫明珠执掌。南宫家族派南宫明珠为代表，进入龙腾董事会，而龙腾则全面对南宫企业进行整合，委派经营团队进行统筹管理，当然了，文化传媒集团的董事长还是由南宫明珠担任，南宫明珠同时兼任龙腾集团高级副总裁、董事。” “南宫家族的产业其实也保留了下来，只是与龙腾融为一体。” 杨震宁嘴角一阵哆嗦：“南宫智竟然能同意你这种想法？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临淡淡又道：“说句不恭敬的话，其实也由不得南宫老爷子了。如果他不同意将南宫企业并入龙腾，我会在未来半年内集中精力进军江南市场，我会不惜成本、不计代价，收购其他几家在南宫企业中的分散股权——而事实上，我已经在着手安排了，只要南宫老爷子不同意我的合作思路，那么马上就可以付诸实践——我相信，如果我以三倍五倍乃至十倍的价格收购股权，对方会很乐意将股权转让给我。而只要我持有南宫企业30%的股权，以龙腾的实力和影响力而言，逐步吞并南宫企业不是一件难事。而到了那个时候，南宫企业和南宫家族其实就不复存在了。” 杨震宁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什么时候着手做这些事情的？” “其实从一年前就开始安排了，那个时候，我有了一些想法，但一直没有准备落实。而现在，时机成熟了。”沈临嘴角浮起一丝成竹在胸的傲然微笑。其实他这话半真半假，一年前开始布局不假，但真正产生吞并南宫企业的念头，也不过就是在今天。 不过，他说的不是虚构，以龙腾现在的实力和影响力，以沈临的手腕，如果不计成本不惜代价，南宫企业难逃覆灭的下场。 他这种娓娓道来的近乎威胁一般的“现实分析”，让南宫智毛骨悚然。南宫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耻行径激怒了沈临，而代价就是差点葬送了南宫家族。如果沈临铁了心要玩死南宫企业，结果可想而知。 因此，南宫智权衡再三，还是被逼无奈接受了沈临的合作计划。虽然如此一来，南宫企业名义上不存在了，但实际上南宫家族的产业还在，仍然有南宫家族的代表来执掌，而从中分润的利益一点也没有变少。 “杨老，其实南宫家族非但没有吃亏，反而是占了大便宜了。以龙腾现在的格局和发展势头，融入龙腾的南宫企业未来资产规模翻几番太容易了，从龙腾分润到偌大的利益份额，南宫家族的人随时可以再造一个南宫企业，您说是不是这样？” 杨震宁沉默良久，目光凛然：“沈临，你找上我，也是这个目的？要吞并我们凤舞集团？” “然。”沈临拍拍手：“杨老，我们两家一向拥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我希望我们能尽快完成融合。” “如果我说不呢？”杨震宁冷笑一声。 “那结果……我前面都给杨老分析过了，一切由您自我决断，我绝不强求。”沈临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椅子背上。 杨震宁心情变得非常糟糕。他没想到，自己的联姻目标没有达到，反而引来了沈临这只狼——他竟然要试图吞并整个凤舞集团，这……简直太令人愤怒了！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杨震宁怒斥道。 沈临笑了：“杨老，其实我是为了你们杨家好。所谓天无二日，地无二主，我要集中精力一致对外，就必须要扫清内部的忧患和障碍。要怪，就只能怪凤舞集团与龙腾共处一个时代，而主角只能有一个，也诚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沈临霍然起身，目光睥睨，威势凛然。 杨震宁慢慢平静下去，他深深凝望着沈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拿下我们杨家了，也看来，你提前做了很多准备，真是我看错了人，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结果却反而是狼子野心！” “浪子野心谈不上，我只不过是为了发展的大局。南宫家也好，白家也罢，或者是你们杨家，我们四家的企业合则两利争则——只能是你方败亡，为了整合资源和力量，我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沈临的声音渐渐冷漠下来：“我尊重杨老，但是，我希望杨老慎重考虑我的提议，否则，接下来的事情，就并非由你我所能掌控了！” “你这是威胁我？！”杨震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威胁，而是实事求是。我不仅要吞并杨家，南宫家，白家也是一样。如果我们合作不成，那就只能兵刃相见了。”沈临挥了挥手：“到了那个时候，后悔晚矣！” 杨震宁嘴角哆嗦着，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没想到沈临胃口这么大，竟然要把杨家南宫家和白家一并都吞下来，这是何等惊人的魄力和野心啊！ “我会善待雪若。我可以答应杨老，杨家的资产未来只能掌控在雪若的手里，或者今后你们还可以派出代表，杨家会永远存在，只不过，我们将变成一家人了。从今往后，杨家、南宫家、白家，也无需三者之间再继续勾心斗角你争我斗了，联合力量，一致对外，这才是我真正的目标！” “未来十年，你给我一个凤舞，我将还你杨家十个百个的凤舞！我言尽于此，希望杨老认真考虑！”沈临摊了摊手，缓缓转身而去。 门外，杨雪若望着推门出来的沈临，刚要问什么，却听里面传来爷爷杨震宁的一声爆喝：“雪若，进来，不要理会那吃人不眨眼的狼！” 杨雪若心头咯噔一声，沈临却神色平静地向杨雪若颔首微笑，然后扬长而去。 他料定杨震宁和杨家最终会屈服。他既然下定决心要吞并杨家和南宫家以及白家，就由不得他们三家了。不要说，他之前就有所考虑和安排布局，就算是从现在开始准备，这三家的任何一家都扛不住压力——况且南宫家族已经被沈临拿下！ 当然，沈临之所以能拿下南宫智，南宫明珠的因素也不能忽视。南宫智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他权衡利弊，还是认准了以后的大局。只要沈临今后将善待南宫明珠，看在南宫明珠的份上，沈临就会尊重南宫家族的存在。而正如沈临所言，十年之后，南宫家族从龙腾发展**享的成果，足以再造一个南宫企业了，怎么算都不亏。 第477章 重返天北 杨雪若追了上去，在凤舞大厦一楼大厅里追上了即将乘车离开的沈临。 杨雪若俏脸阴沉，喘息着怒道：“沈临，你疯了不成？你怎么能这样？！” 沈临缓缓回身来淡淡一笑：“雪若，我没有疯，我的建议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了，该说的我已经跟杨老说过，我想，他总会权衡利弊，知道我说的是次优选择！” “你……”杨雪若脸色复杂，嘴角掠过一丝深深的无奈和苦涩。 她怎么都没想到，沈临突然会提出要吞并了杨家的凤舞集团，他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他的野心当真是这么大吗？那么，过往种种，都是沈临虚伪掩饰的结果？莫非从一开始，他就对凤舞集团虎视眈眈？ 杨雪若心念电闪。 但却不料沈临飘然上前来，竟然当众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光洁粉嫩的额头上亲吻了一记，然后又伏在她耳边道：“我不仅要吃下你们凤舞集团，还要吃下你！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反正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你还是凤舞集团，都将打上我沈临的印记了！” 说完，沈临朗声一笑，轻轻推开目瞪口呆面红耳赤的杨雪若，扬长而去。 不仅杨雪若呆在了当场，就连凤舞集团那些目睹的员工，也都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龙腾集团的大老板沈临怎么跑到凤舞集团来，不分场合，逮住自家的杨总裁就亲？这……这……这只能说明，什么沈临跟南宫家的南宫明珠好事将成，沈临的女人分明就是杨雪若嘛！ 一楼的十多名凤舞员工慢慢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竟然开始热烈的鼓掌。杨雪若羞愤难耐，掩面狂奔而回，一头扎进了电梯。 …… 天北，傍晚。 最近这段时间，对于天北市的唐家和唐曼秋来说，可谓是无比的煎熬。 京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越来越明确，而网上关乎沈临和南宫明珠、沈临和杨雪若乃至沈临和白冰心的花边绯闻越来越多，达到了铺天盖地的架势。而昨日的微信朋友圈里，更是狂转沈临和南宫明珠、沈临和杨雪若的亲密合影照，关于沈临试图一箭双雕甚至一箭三雕的“花花肠子”之类的密集讨论，简直让人无法看下去。 唐曼秋的父亲唐明堂明明不是手机控，但这两天却一直紧盯着手机刷屏，他关心的不是国家大事和经济形势，而是沈临的各种绯闻。 唐曼秋的母亲肖玉兰皱着眉头叹息道：“我就说了，这有钱有势的男人哪有一个好东西？何况这小子年少得志，如今更是春风得意，身边自然少不了女人——我看杨家、南宫家和白家的这三个女人也是贱得很，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嘛，都冲沈临一个人去？！” 唐明堂心情很糟糕，他担心地扫了沉着脸正在浏览手机新闻的女儿唐曼秋一眼，沉声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网上的消息哪一个是真的？我看都是传闻，谣言！” “谣言？看看，看看他和南宫明珠的合影照！如果不是那种关系，南宫家的这千金大小姐能跟他这样亲密？傻子才信！”肖玉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手机屏幕上正是微信上盛传流行的那张关于沈临和南宫明珠的亲密合影。 单单从照片上看，沈临和南宫明珠绝对是亲密无比，紧紧依偎着几乎是面贴面了。 唐明堂苦笑一声，旋即移开了目光。 唐曼秋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却没有唐明堂夫妻想象中的哀伤或者愤怒，而是非常平静，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父母轻轻道：“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肖玉兰叹息着：“曼秋啊，你难道就不但心吗？沈临这小子分明就……” 唐曼秋摇摇头：“妈，我担心什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我都没有必要去担心什么。反过来说，如果沈临真的是那种玩弄女人感情的纨绔子弟，那么，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我又何必担心？” 说完，唐曼秋转身就往楼上走。 实际上，唐曼秋心里也蛮不是一个滋味儿，只是她无法表现出什么来。其实网上这些绯闻什么的，她都不曾真正放在心上，真正让她心里失望的是，沈临从大洋彼岸的国度返回这么久了，竟然一直迟迟没有把返回天北与她相会，而最近，连电话都很少打了！ 尽管她心里坚持认为，沈临不会是好色风流的登徒子，更不可能是见异思迁的陈世美，但作为一个敏感的恋爱中的女孩，要说她对此毫无感受、毫无反应，那也是假话。 她一直在焦急得等待着。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需要一个结果。 而除了她之外，包括她的父母在内，身边的人、凡是知晓她和沈临关系的人，几乎都不看好她的这段恋情，认为无论是从哪方面看，唐曼秋都无法与杨雪若三女相提并论，以如今沈临显赫的身份地位，他为了自身利益，肯定会选择出身高贵的杨雪若三女中的一个。而重重的迹象表明，也证明了这一点。 唐曼秋回了楼上自己的卧房，百无聊赖地躺在了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骤然响起。唐曼秋缓缓转过头去，望向了手机屏幕，号码是阳光集团行政部经理孟秀兰的座机。 她轻叹一声，接通了电话：“是我，唐曼秋。” “唐总，我是孟秀兰啊，公司有点急事，需要您和董事长一起过来一趟。”孟秀兰的声音微微有些古怪，但唐曼秋心有所思根本就没听出异样来。 她皱了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唐总，出大事了，您还是赶紧过来一趟吧！”孟秀兰说着就扣了电话。 作为下属，孟秀兰竟然话不说明就扣电话，这只能说明公司出了大事。唐曼秋心头一凛，马上打起精神来，匆忙穿戴整齐，下楼招呼上父母，就开一辆车直奔公司而去。 但唐曼秋开的车还没有到阳光大厦，在距离公司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不远处的阳光大厦似乎被一束高强的探照灯光束圈定着，而隐隐听到那边传来沸腾的声浪。 唐曼秋大吃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她猛踩下油门，疾驰了过去。到了大厦门口，父女母女三人面对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不禁目瞪口呆——大厦门口的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搭建起一个华丽的舞台，舞台上灯光音响一应俱全，有一支乐队早已到位待命，而舞台四周五颜六色弥荡着梦幻般光彩的气球飘荡在天际，台下包围着一层又一层的市民看客，其间，有很多都是阳光集团的员工。 下午下班的时候，一支几十人的队伍突然出现在阳光集团的院中，不由分说就开始布置场景和搭建舞台——当然，有阳光集团的员工注意到，这背后其实是有公司行政部经理孟秀兰在一边协调指挥的。 而早在下午，歌唱演艺界最当红的五位巨星今晚在天北举行公益演唱会、地点就在阳光集团院内的消息在网上不胫而走，得到消息的天北市民从下午五点多就开始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而直到现在，还不断有市民陆续赶来，不仅是阳光集团的广场，就连对面的商贸广场和一侧的步行街上，都聚集满了闻讯来看热闹的人。 此事当然也惊动了天北市警方。 如此大型的公共活动竟然没有向警方报备，市公安局的主要领导勃然大怒，正准备派人现场取缔活动时，接到了市里领导的电话。最终的结果是，市公安局调集百余名警力赶赴现场执勤，维持秩序。 唐曼秋无比的愤怒，她可不管什么天皇巨星，不经阳光集团允许就擅自占用公司的地方举行演唱会，这太扯淡了！旁观的市民认为这是阳光集团花钱请来的歌手大腕，但实际上唐曼秋对此一无所知。她下午离开公司的时候，还一片平静。 唐曼秋阴沉着脸分开人群往里艰难地行进着，唐明堂夫妻紧随其后。三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唐曼秋正要打电话给孟秀兰问个究竟，却在抬头间望见孟秀兰正带着几个阳光集团的员工帮着布置舞台的背景幕布，而幕布上已经通过灯光打起了一行醒目的光影大字：爱的表达——巨星演唱会。 唐曼秋愤怒地喊道：“孟秀兰！！” 可人声鼎沸，孟秀兰又在台上忙碌着，怎么能听得见唐曼秋的声音。 好在这个时候，似乎是背景幕布布置好了，孟秀兰带着人走下了台，她虽然也看见了舞台这边的唐曼秋和唐明堂夫妻，却只是微笑着向这边挥了挥手，并没有过来。 激烈的摇滚乐骤然响起，光照中，一个穿着紫色晚礼服长裙体态婀娜姿容秀美的女子缓缓走上台来，甫一亮相，就引起了台下观众的疯狂呐喊声：“安妮！！安妮！！” 上台的正是有当今华语乐坛最红女星美誉的歌手安妮。以安妮的知名度，哪怕是在天北这样的三线城市，也不乏她疯狂的粉丝和拥趸。 第478章 我愿意！ “竟然是安妮！” “真的是安妮啊！！！” 人声鼎沸，如同潮水一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天北的市民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歌手安妮，我很荣幸，今晚能来到美丽的北方城市天北，今晚，我和我的四位歌手朋友将在这里与大家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今晚的公益活动，由华夏龙腾集团赞助组织，同时也得到了有关企业和媒体的支持，可以告诉大家的是，今晚是我们五位歌手公益全国行演唱会的第一站，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奔赴全国不同城市举行公益演唱会，演唱会所得全部捐献给希望工程。” “下面，请欣赏由歌手曲昊演唱的歌曲——天堂！” 歌手曲昊也是响当当的当红男歌手，他的一曲摇滚味道极浓的“天堂”带动了全场，现场数百人乃至远处的人群都在跟着哼唱，伴随着疯狂的音律舞蹈起舞。 唐曼秋和父母站在那里，有些愣神。 唐曼秋正准备找孟秀兰兴师问罪，听到安妮的开场白，就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这场活动竟然是龙腾组织的？难道是沈临？他这是要做什么？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 歌手曲昊退场，婉转的音乐响起，换了一系白裙的安妮再次登场。她深情的演唱和动人的歌声回荡在全场，穿透了层层夜空。 歌唱到一半，安妮突然向台下一侧朗声呼道：“有请龙腾集团董事长沈临先生！” 台下沉寂了瞬间，旋即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来。要知道，在国内在天北，沈临的知名度比安妮这些演艺圈的明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企业家当然不像明星拥有那么多粉丝，但企业家达到某种巅峰的层次，像沈临这般，其实已经不单纯是普通的企业家了，而是一举一动受人关注的公众人物。 一束探照灯慢慢移动着，沈临飘然上台。 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衣，外边罩着深色的马甲，下身则是黑色的西裤和皮鞋，这样的打扮一如他往常。但这样普通的衣着，更加映衬出他卓尔不群的气质和温文尔雅的气度风范。 台下的人群沸腾了。 台下的唐曼秋脸色骤然变得涨红起来，内心是无比的激动，忍不住泪流满面。沈临来了，悄无声息、以这种惊天动地的方式来了，他终于来了，这就足以说明太多问题！ “沈董事长，您好。”安妮尽管是当红歌手，面对沈临这样国内独一无二、国际上也是鼎鼎大名的财神爷，跺跺脚震动全国的社会名流，还是表现得有些恭谨。 实际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安妮这五位巨星歌手时下都已经是龙腾旗下龙腾文化传播公司的签约歌手，反过来说，沈临就是她们背后的大老板。否则的话，安妮五人怎么可能拿出专门的时间来听从龙腾的组织安排，跑遍全国搞什么公益演唱会？这完全是公司的安排，所有的费用包括她们五人的出场费，全部都由龙腾文化传播公司承担。 “晚上好，安妮小姐。”沈临接过工作人员递过的一个话筒，转身望向了台下。 他深邃清澈的目光望向了站在人群中有些震惊的唐曼秋，嘴角上挑起优雅的弧度来，他向唐曼秋挥了挥手。 “沈董，作为本场演唱会的特邀嘉宾，您有什么话要对台下热情的观众们说吗？”安妮笑着问道。 沈临点点头，朗声道：“今晚，借今天的场合，我要给大家讲一个关于我个人的小故事，同时我还要做一件事。” 沈临向台下挥了挥手：“天北是一座美丽的北方城市，对于我个人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可以说，在我人生的历程当中，天北是一个转折点，是我从生命的低潮走向人生辉煌的一个起点。这里，有我熟悉的一切，也有我留下的足迹和印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天北，我永远都是天北人！” 沈临的话引起了台下市民的热烈欢呼声和再次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这个故事，深藏在我的心底，我从未向别人讲过，但今晚我愿意与大家分享——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是四年前的冬天，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当时的我，从京城孤身一人来到天北，一个月下来，都没有找到工作，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连最廉价的旅馆都住不起，饥寒交迫之下，我蜷缩在我们天北外环公路的立交桥下，问天无路投地无门，我那个时候，认为我已经走到了人生路的尽头，我甚至无数次要起身迎向那奔驰过来的大货车，结束自己凄凉悲惨的生命。” 沈临的声音低沉而极具有穿透力，台下的人群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中。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台上这个华夏首富、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沈临，竟然有如此凄惨的过往！ 人群中的唐曼秋泪流满面。 沈临的故事，她曾是经历者。但沈临的这段过往，不要说沈临，即便是她，也没跟外人透露过。哪怕是她的父母和妹妹唐唐，也不知道，两人还曾经有过如此铭心刻骨的记忆！ 沈临突然以这样的方式讲述起这段故事，唐曼秋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意和心声。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积累在心的所有忐忑、不安和绝望哀伤情绪，瞬间随风消散。 沈临没有忘记过去，也没有忘记她和他之间这段宿命安排的爱情！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有一个开着黄色保时捷跑车的女孩突然在我身边停下车，默默地递给我500块钱和一个热腾腾的汉堡包……从那时起，我的人生终于在绝境中重生，我的人生打开了新的篇章！” “渡过最初的困境之后，我返回天北，应聘来阳光集团工作。而就在上岗的第一天，我突然发现，那个寒冷冬夜中邂逅的、在我生命绝境中出现的女孩，竟然再次出现了——朋友们，你们能猜出她是谁吗？” 沈临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唐曼秋！唐总裁！”台下的孟秀兰流着泪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她的身后，几个阳光集团的女员工同样流着泪呼唤着。 台下的人群终于醒悟过来，开始轰然呼唤着唐曼秋的名字！ 孟秀兰第一次听闻沈临和唐曼秋的故事，她和阳光集团的很多员工都没想到，唐曼秋和沈临的邂逅竟然是如此的百转千回动人心魄！ 唐曼秋在台下泣不成声。 唐明堂夫妻愕然对视一眼，也眼圈发红，探手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女儿。 “唐曼秋唐总裁，请你上台来！”安妮突然高呼道。 “唐曼秋，上台！上台！” 台下的人群欢呼着。 唐明堂和肖玉兰夫妻扯了扯女儿的胳膊，小声嘱咐了几句。唐曼秋定了定神，抹去了脸上的泪花，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从另外一侧上了台。 “曼秋，原谅我，我没有立即返回天北来。”沈临探手握住了唐曼秋冰凉的小手，唐曼秋再次忍不住激动的情绪，泪水喷涌而出。 沈临拉着唐曼秋的小手，朗声道：“这就是我宿命中出现的女孩，我的爱人，唐曼秋！朋友们，在这样一个罗曼蒂克的晚上，面对清风冷月和浩瀚星空，我以天地为证——” 沈临松开唐曼秋的手，向上打了一个手势。 婉转的音乐响起，一架被遥控着的航模飞机缓缓从人群外围飞射过来，在沈临面前落下。沈临从其上取下一个精美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鸽蛋大小熠熠闪光的超级大钻戒！ “我靠，这么大的钻戒，价值还不上千万？” “果然是华夏首富啊，出手就是不凡！” “啧啧，鸽蛋大小的钻戒，恐怕放眼全世界都为数不多！”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要现场求婚的节奏啊！ 众人欢呼起来。 浪潮般的欢呼声中，沈临手持钻戒，单膝跪下，面向有些发怔的唐曼秋大声道：“曼秋，面对清风冷月和浩瀚星空，我以天地为证——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时候，两人背后的幕布背景上打出了四个光影大字：“非你莫属”。 唐曼秋俏脸绯红，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沈临突然出现，又突然求婚，组织了如此场面宏大的求婚盛典，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犹如在梦中，久久不愿醒来。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台下的人群开始疯狂一般带着节奏和韵律呼唤着，安妮在一旁借助麦克风的传播大声道：“朋友们，让我们共同呼唤：唐曼秋小姐，你愿意接受沈临先生的求婚吗？” 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几乎要把唐曼秋给淹没了。 唐明堂夫妻激动非常，在台下急得直跺脚，心里暗道：你这丫头，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啊，快答应他！ 终于，唐曼秋还是回过神来了。 她站在那里，低头望向了沈临。 沈临目光清澈，与唐曼秋温柔如水的目光交汇间，两人心头都渐渐浮荡起无言的温情来。 “我愿意！”唐曼秋红着脸伸出了自己的手。 第479章 尘埃落定 龙腾集团大老板沈临突然在天北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求婚盛典，这在当天晚上，就风靡了整个互联网平台和各种社交工具，传播的速度极快。 题为“非你莫属”的视频实况录像被很多人放到了网上，整整一夜，点击量就超过了百万。 晚上，远在京城的南宫明珠、白冰心、杨雪若等诸女就看到了求婚录像。纵然是沈晓华，也感觉非常吃惊。谁都没有想到，沈临在如此情况之下，竟然放弃了与南宫家族、岭南白家、京城杨家联姻，转而向一个三线城市不起眼的小家族之女求婚，公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切尘埃落定，再也没有了任何争议和猜测，以及绯闻的传播。 从现在开始，沈临的夫人就是唐曼秋。唐曼秋终于从幕后走到台前，被广泛熟知。 很多人都在网上议论纷纷，不知道唐曼秋究竟是何许人也。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沈大老板的正牌未婚妻了。 南宫明珠似乎早就心中有数，因此，她看到录像的时候，旋即接到爷爷南宫智电话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南宫智无奈，只好听之任之。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出于维护家族长远利益的考虑，他还是不得不继续推进与沈临的合作——实际上就是龙腾吞并南宫集团的事儿，至于南宫明珠与沈临的儿女私情，也只能尊重南宫明珠的个人选择。 南宫明珠此刻其实有些超脱了，反而如释重负，不再像过去那样郁闷和紧张。 她已经明白，无论自己有没有正牌夫人的名分，但她实际上已经成为沈临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无法改变了。沈临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霸气，从个人情感上说，沈临是她生命历程中的第一个男人，她既然选择了沈临就不能后退半步；而从家族利益上看，她心里清楚的紧，若是她背叛沈临，等待着南宫家族的将是毁灭性的报复。 在骨子里，南宫明珠是一个依附于强者的女人，越强大的男人、越霸道的男人，对她越有吸引力。无论从哪方面看，沈临都将是她唯一的男人。 想通了这一节，她就不再纠缠于过往的一切了。 反正不管谁成为沈临公开的夫人，她都会是陪伴他一起风雨兼程的女人。而这，就足够了。 一个人住在郊区别墅的杨雪若则有些失望，有些不安，也有些复杂，甚至还有些愤怒。 沈临在返回天北之前，来到凤舞集团，竟然提出了吞并凤舞集团和杨家产业的想法，根据爷爷杨震宁的话说，不仅如此，还极尽威胁之能事。更重要的是，沈临在临走之前，还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出人意料地当众亲吻了她，这几乎让杨雪若当场羞愤地晕厥过去，耳边长时间地回荡着他那句霸气侧漏又坚定不移的话：“我不仅要吃了凤舞集团，还要吃了你！”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要说他见利忘义，他却视金钱如粪土；要说他好色纨绔，他却又初衷不改对唐曼秋情深意重。 杨雪若认为，经此一事后兼之沈临当众求婚的盛大场面公之于众，杨家会与沈临分道扬镳。这是必然的，从杨震宁到普通的家族成员，都在背后怒斥沈临欺人太甚，两家的关系已经破裂，再要弥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电话骤然响起，杨雪若一看是爷爷书房的座机号码，就接了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和低沉：“爷爷，您找我？” “雪若，网上的视频看了吧？” 杨雪若沉默了片刻：“看了，没什么，场面挺大的，看得出沈临费了不少的心思。” 杨震宁沉声道：“你回来一趟吧，我们开一个家族会议，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一个了。” “家族会议？”杨雪若讶然一声，却还是点点头：“好吧，爷爷，我这就回去。” 杨雪若连夜返回家族，进了杨家别墅后才发现，杨家的第二代几乎全部到齐了，包括堂叔杨建宁在内。而第三代，则只有她一人。目前杨家的第三代中，也只有她在家族和家族企业中拥有强力的话语权。 杨雪若有些意外，扫了众人一眼，就默默地坐在了父亲杨昆的一侧。 杨震宁环视家族后辈和自己的嫡系子女，沉声道：“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一个家族会议，研究决定事关家族命运的一件大事。沈临昨天找到我谈的事情，你们大概都知道了。而今天早上，我跟南宫智通了一个电话，得到的确凿消息是，龙腾吞并南宫企业的行动已经全面展开，南宫企业的资产正在通过中介机构进行评估，评估完成后，南宫企业将折算资产份额为股权，并入龙腾集团，持有一定的股权。南宫企业的股权份额，由南宫家族派人作为自然人股东持有，进入龙腾的董事局。当前他们的代表是南宫明珠。” 杨昆皱着眉头：“老爷子，我觉得这有些古怪。真的，以南宫智的城府和手段，他怎么能心甘情愿地变成龙腾的附庸？这不是把百余年传承下来的南宫企业拱手让人吗？他就是南宫家族的罪人！” 杨震宁的侄子杨希也恼火地拍了桌子一下：“大伯，这姓沈的小子也忒欺人太甚了，我觉得这是他跟南宫智在联手演戏，演给我们看的，我们根本不用理会他！我们偌大的凤舞集团，几十亿的资产，凭什么白白交给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杨希的话一出口，大多数的杨家第二代都开始义愤填膺地表达自己强烈反对凤舞并入龙腾的事情。 众人讨论的过程中，杨建宁一直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他虽然是杨家的嫡系，但却不参与杨家企业的运营，因为他本身就是掌握公权力的军队将领，对杨家的归属感和利益维护感并不是那么强，在杨家的利益份额也很少很少。 杨震宁扭头望向了杨建宁：“建宁，你也说说，你是什么意见？” 杨建宁轻轻苦笑一声：“伯父，沈临的做法让我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他心里产生这种想法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以我对沈临的了解来判断，他恐怕早就着手布局安排好了一切，既然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么，就只能说明他做足了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是：如果龙腾铁了心要吞并我们凤舞，我们能不能抗住沈临的野心？能不能继续维持凤舞的运营？” “我看，很难。先不要说沈临狼子野心，他这种人本身就是当世枭雄，否则他岂能以沈家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从沈守一和沈家人手里将沈家的家族企业夺到手里？要是没有野心的话，龙腾也发展不到今天！他想吞并我们凤舞，我估摸着不是临时起意，应该是早有考虑！既然他谋划已久，凤舞会在龙腾的步步威逼下步步溃逃……因为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其次我们要考虑和厘清的是，凤舞集团并入龙腾，并不代表杨家的产业就消失不见了，它还在，还在我们杨家人的手上！” “这就是我的观点。至于家族如何决策，那是大家的事，我只是谈个人观点。”杨建宁说到这里，就闭口不再说了。 众人沉默了下去，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杨建宁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沈临本来就是当世枭雄，他尚且能空手套白狼从沈家人手上夺得龙腾，在坐拥龙腾千亿资产堪称资本帝国的强力震慑下，要想拿下凤舞集团其实也不是难事。 杨震宁轻叹一声：“我跟南宫智通了电话，南宫智在电话里跟我说了这么一段话，我可以复述给你们听听。” “南宫智这样说：若是我拒绝沈临的提议，那么，沈临会不惜成本、不计代价，以高出市场价数倍的价格并购南宫企业在外的零散股权，事实上，沈临对此已有掌控，只待他一声令下，龙腾手里就能拿到20%以上的南宫企业股权。有了这20%的股权，以沈临的手段和谋略，就会左右和影响到南宫企业的发展，假以时日，南宫企业迟早会落到他的手上，此其一。龙腾的市场拓展已经延伸到江南一地，有索通集团的支持，龙腾不可能缺钱，他会通过大规模的资本运作，来争夺和侵占南宫企业的市场，这样对抗下去，迟早还是一个结果：龙腾吃掉沈临，只不过那种吃下去的方式就是不吐骨头的。此其二。” “南宫智还说：基于上述两个角度的考虑，我不得不承认，南宫企业很难挡住龙腾侵略的脚步。而反过来讲，南宫企业换一种方式存在，以持股的方式进入龙腾，从长远来看，其实也有利可图。如果以现在龙腾的高速发展态势，十年后，南宫家族的产业翻一番不成问题。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再造一个南宫企业，又何必计较这一时的长短？因此，我接受了沈临的威胁，也接受了他的提议。这是一个痛苦的决策，也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决策，但同时还是一个明智的决策。” 杨震宁挥了挥手：“所以，我认真反复思考，权衡利弊，觉得跟龙腾斗下去没有一丝胜算，而换种方式与沈临合作，对家族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重新发展的契机。因此，我想，可以接受沈临的提议，采取南宫企业雷同的方式，以股权为载体，保存我们家族的产业。” 杨希等人有些发急，纷纷道：“大伯，您这样做可是要把杨家置于一条不归路啊！一旦并入龙腾，尽管我们持有股份，但也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若是他能和雪若结婚，我们还可以考虑考虑，可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我们根本无法相信他！” “我认为，真正让伯父下定决心的正是沈临在天北折腾出的这档子事。他竟然向唐家的那个女孩求婚，这说明他不仅重情也重承诺——他要兑现诺言娶了那个女孩，不在于那个女孩在他心目中拥有什么特殊的位置，而在于承诺。他并不是一个太看重利益的年轻人，否则，他会娶了雪若她们中的一个。你们想想看，他跟雪若结婚，我们两家自然联合成为一体，他所得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凤舞集团……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初衷不改，这只能说明，其实我们为之看重的这些所谓的家族产业、几十亿的资产，对人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杨建宁突然又开口了：“我不能说太多，我只能说的是，龙腾和沈临已经得到国家的大力扶持，有索通的融资支撑，现在的龙腾实力早已是深不可测，远非世人所能想象！在资本战场上，龙腾在国内已经没有对手，跟沈临扛着干的结果恐怕并不乐观。”| “我建议，放低姿态与沈临谈合作，由雪若出面跟他谈。至少，我们在龙腾拥有的股权份额，不能低于南宫企业。放眼长远，杨家得到的远远会比失去的多——其实我们失去了什么呢？无非是一个虚名而已！” 杨家众人沉默了下去。 杨震宁霍然起身：“这事就这么定了。雪若，你作为家族的代表，出面去跟沈临谈，尽最大限度地争取家族利益，而且，放出风声去，是我们主动与龙腾进行战略上的联合，绝非是普通意义上的被吞并！” …… 杨家人开会讨论家族前途命运的时候，沈临和唐曼秋回了唐家别墅。 唐明堂和肖玉兰夫妻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非常兴奋，肖玉兰甚至还拨通了远在m国的小女儿唐唐的电话，向她通报这个好消息。 沈临牵着唐曼秋的手走进唐家别墅，肖玉兰一脸浓烈的笑容，浑然忘却了她在不久之前，还在唾弃沈临是个见利忘义的陈世美。 “沈临啊，折腾了一个晚上，还没吃饭吧？我马上去给你们包饺子吃！稍等啊！”肖玉兰眉开眼笑地就往厨房里走，心里同时在估摸着沈临今晚拿出来的那枚鸽子蛋大小的超级钻戒要价值多少钱，恐怕要上千万了。 其实唐家人也不怎么缺钱，也不至于看到一枚大钻戒就忘乎所以，只不过，作为一个母亲，肖玉兰实在是为女儿感到高兴——沈临能买这么大的钻戒来求婚，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击碎了太多太多的流言蜚语。 这个晚上，唐家夫妻俩的腰板又挺直起来了。 唐明堂也笑：“曼秋啊，去拿瓶茅台来，你也去帮你妈搞几个菜，我跟沈临也好久不见了，我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唐曼秋红着脸低低应了一声，温柔地看了沈临一眼，这才朝厨房走去。 “沈临，你坐，在自个家里，还客气什么？”唐明堂招呼道。 沈临笑了笑：“唐伯伯——” 唐明堂笑吟吟地：“你们都订婚了，还叫我唐伯伯？” 沈临尴尬地搓了搓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爸爸——我还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唐明堂笑着。 “我想让曼秋进京去龙腾帮我。”沈临轻轻道：“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只不过，一直考虑到她要在天北帮您打理阳光公司，就没开这个口。但是现在，龙腾的摊子越来越大，而我的精力有限，需要身边有人帮我。” 唐明堂哦了一声：“你们是两口子，曼秋帮你做事我没意见。至于阳光公司这边，你不用考虑。不过，曼秋性子弱一些，你让她去龙腾，我担心……” 沈临嘴角一挑，傲然道：“我和曼秋是一体，谁敢对曼秋不敬？爸爸你放心，在龙腾，还没有人敢挑战我的底线！” 唐明堂笑了：“那我和你妈就放心了，让曼秋去吧，你们这样长期两地分开，也不是一个事儿，前两天，我和你妈还在担心，你这小子变成了见利忘义的陈世美呢。” 唐明堂半开了一个玩笑。 唐曼秋在厨房那边听到这个玩笑话，忍 第480章 公开亮相 沈临携未婚妻公开返回京城。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未婚妻的存在，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公共的视野之内。 京城首都机场出站口之外，数百名记者黑压压地堵在那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以至于机场公安分局的民警高度紧张，在直接向有关方面汇报后，得到命令，派出数十名警力维持现场秩序。 下午三点。 大概同期抵达的航班有三四个，而陆陆续续出站的国内外乘客走出候机厅时，无一不吓了一大跳，这外面的阵仗太惊人了，数百记者云集，各种长枪短炮瞄准出口，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骚动——难道是某位天皇巨星要抵京？但，就算是最当红的某女星，也不至于引起这么高的关注度吧？ 三点一刻，京城时报的经济专刊记者薛扬眼前一亮，他猛然向前冲了过去，口中大喊道：“哥几个，来了，来了！” 记者群体顿时骚动起来，人挤人都往前冲，闪光灯开始噼里啪啦响起。 一男一女出现在记者群体眼前。 男的身材高大，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外边是一件偏严肃的藏蓝色风衣，脖颈上围着一条红黑相间的围巾，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墨镜，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风度翩翩，正是沈临；而女的，身材修长婀娜，穿着一件青花瓷花纹的丝绸材质的紧身长裙，薄施脂粉，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将她玲珑曼妙的身段和高华的气质映衬得淋漓尽致，正是媒体聚焦的唐曼秋。 沈临牵着唐曼秋的手，唐曼秋清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面对记者群体的欢呼，唐曼秋很有礼貌地向众人挥舞着手臂。 这是唐曼秋首次公开与沈临一起抛头露面亮相在媒体面前，两人携手出来的照片，想必明日一早就会登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成为网络上风靡一时的热度图片。 其实唐曼秋的父母唐明堂夫妻也随着沈临两人一起抵京，只是两人跟随在后，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唐明堂看着外边如此汹涌的记者人流，忍不住扭头向妻子肖玉兰苦笑道：“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动静，沈临这小子现在的阵势可不比那些明星什么的差多少！” 肖玉兰笑了笑，扯了扯丈夫的胳膊：“赶紧走吧，咱们家女婿是社会名人，公众人物，我们以后在外边要谨言慎行，别让人给偷拍了放在网上，给曼秋两口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唐明堂叹息一声，望着女儿与女婿紧紧依偎的背影，心头却是浮想联翩起来。 “沈董，请一定要接受我们的采访，公开说几句什么……” “这位是唐曼秋小姐吧，请接受我们的采访！” “沈董……唐曼秋小姐！” 男女记者奔涌过来，直接将出口的路径给堵了一个严严实实。尽管有警察的现场维持秩序，但看这架势，如果沈临不接受采访，怕是无法静静离开了。 沈临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向人群外望去。他一眼就看到了神色平静的沈晓华和杨雪妮、欧阳雪丽等龙腾高层，唐曼秋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作为沈临的夫人回京，沈晓华自然率领龙腾的高层一起前来迎接。但让沈临意外的是，杨雪若和南宫明珠竟然也来了，两女并肩站在不远处，远远地望着这边。 杨雪若秀丽的脸色有些复杂和阴沉，南宫明珠则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其实，还不仅仅是杨雪若和南宫明珠，白冰心也来了。白冰心躲在马路对面停车场的边缘部位，凝望着出口这边的热闹喧哗，妩媚的脸色阴沉得非常可怕。白冰心万万没有想到，沈临竟然会公开向唐曼秋求婚，直接让她们这些豪门千金颜面尽失。 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无论是出身以及背后所代表的财富资本，都不是唐曼秋所能比的。沈临竟然无视这一切，选择了唐曼秋这样一个在白冰心看来太普通的女孩。如果说杨雪若现在的心态是有点失望，南宫明珠则是心里早有思想准备，白冰心就是恼羞成怒了。 她自觉自己被沈临占了清白去，在很久之前，她实际上就已经变成了沈临的女人——可沈临却视她为敝履，这让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白冰心如何能受得了？若是沈临选择杨雪若或者南宫明珠，白冰心还能勉强能接受，可沈临选择唐曼秋，直接就让白冰心怒到了一个极致！ 白冰心银牙暗咬，突然回转身子一头钻进了车子里去，司机有些诚惶诚恐得低低问：“小姐，我们……” “回公司！”白冰心冷冷道。 那一头，南宫明珠心里轻叹一声，然后扭头望着一旁的杨雪若，笑了笑：“雪若姐姐，没想到你也会来。” 杨雪若扭头望着南宫明珠，其实她有些狐疑南宫明珠的仿佛局外人的无所谓表现，沈临要娶唐曼秋，难道她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在京城的小圈子里，可是很多人都知道南宫明珠跟沈临似乎已经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明珠妹妹，我为什么不能来呢？我倒是很好奇，你……”杨雪若似笑非笑地望着南宫明珠：“明珠妹妹的态度倒是让人玩味！” 南宫明珠俏脸微红，却淡然道：“如果沈临抛弃唐曼秋，向我求婚，我反倒看不起他！雪若姐姐，你想想看，我们几个最近争得这么凶，但是我们扪心自问，若是沈临是那种为了利益而放弃感情的人，即便他会选择我们之一，但这样的沈临又是我们希望得到的吗？” 南宫明珠的话让杨雪若听得一怔，旋即百感交集，定了定神，又扭头望向了出口处。 沈晓华向身侧的杨雪妮苦笑一声：“雪妮，看来，他要是不接受采访，很难脱身了。” 杨雪妮微微点头：“那是当然，这些人一直守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了，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沈总，我看不如以公司的名义组织一次新闻发布会，让他和唐……唐小姐出来露露面讲两句，算是给媒体一个交代吧！” …… 记者群体转移到了机场外围的停车场上，以龙腾集团名义组织的新闻发布会草草在这里举行。 沈临面对咔嚓个不停的闪光灯，微微有些不适。但他纵然心内有万般的烦躁，也不能当众表现出来，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全世界都颇具知名度的公众人物，任何不得体的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引发负面效应。他倒是无所谓，但对企业的发展不利。 “各位媒体朋友，我知道大家想要问些什么，也知道大家想要知道些什么，那么，请大家安静一下，我简单说两句。”沈临挥了挥手，待人群平静下来，又朗声道：“显而易见，这位就是我的爱人，未婚妻，唐曼秋小姐。关于我本人，想必朋友们并不陌生，这里，我就不再自我介绍了。至于我的未婚妻唐曼秋小姐——这样吧，曼秋，你就说两句吧。” 沈临将扩音器递给了身边的唐曼秋。 唐曼秋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又是执掌一家企业的女总裁，自然不会怯场。她柔声一笑，从沈临手里接过扩音器，面带从容的微笑道：“我叫唐曼秋，天北人，我也不知道大家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能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 唐曼秋很有分寸，她简单说了几句，就不再往下说。关于她的一切，其实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当然，她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天北市小家族的出身，一家中小企业的总裁，受教育背景和从商背景没有任何“瑕疵”，属于那种清白低调的类型，无论媒体怎么挖掘，都不会挖出不好的东西来。 沈临笑了，他其实知道这些记者最关心的是什么。他朗声道：“感谢大家对我们两个的关心，至于我们的婚期，暂时还没有确定，如果确定下来，我一定会通过媒体公开发布，同时邀请在场所有的朋友出席我们的婚礼！欧阳副总裁，我看大家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也很辛苦，就以我个人的名义，请所有的记者朋友去对面的酒店去吃顿便饭，作为我个人的感谢！” 沈临说完就挥了挥手，果断地拉着唐曼秋的手，快步向停在一侧的黑色奔驰车奔去。司机早就打开车门等候着。 两人上了车，见竟然是沈晓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沈临微微一怔，旋即笑了：“曼秋，晓华你也认识，我这个甩手掌柜的，如果没有晓华为集团呕心沥血，龙腾也不会有今天！” 唐曼秋笑吟吟地主动伸手跟沈晓华握手。沈晓华也笑着客气了几声：“唐总是企业管理上的专家，以后龙腾有唐总的领导，肯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沈晓华这番话是含有深意的。 既然唐曼秋已经成为沈临的正牌未婚妻，且将要进入龙腾工作，龙腾总裁的位置显然要由唐曼秋来担任，哪怕是名义上，也必须是唐曼秋。这是底线了。 沈晓华主动提及这一点，是一种姿态。 她其实早就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接替她的人是唐曼秋，她没想到。她本来以为是杨雪若、南宫明珠和白冰心中的一个。 第481章 晚宴（1） 从始至终，沈晓华都明白自己的地位。她从来就没有奢望过沈临正牌夫人的位置，她只求的是沈临心里有她的位置。而她过去种种，对于龙腾的付出，沈临也看在眼里。其实唐曼秋心里也明镜儿似地，沈晓华的主动放低姿态，也引起了唐曼秋的强烈好感。 事实上，唐曼秋就算是再怎么低调和温和的人，她毕竟还是女人，凡是女人，怎么可能不敏感、怎么可能不捍卫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呢？ 因此，唐曼秋微微一笑，“晓华姐姐太客气了，其实呢，我对龙腾的情况也不了解、不熟悉，先不忙进公司工作，还是以后再说吧。” 沈晓华柳眉一挑，笑道：“那怎么成？沈临，我看不如这样，让曼秋妹妹先熟悉下公司的情况，至少——今晚要跟大家一起吃个饭，让公司的同事们认识一下我们未来的老板娘嘛！” 唐曼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没有接沈晓华的话茬。 沈临饱含深意地向沈晓华投过一瞥，也笑着点点头道：“那当然，今晚我们一起跟大家吃个饭，算是我和曼秋个人请客！” 沈晓华撇了撇嘴，故作嗔道：“你就装吧，整个公司都是你的，公司出钱不就是你个人出钱吗？还跟公司分得这么清楚！” “对了，今晚的饭局，南宫明珠和杨雪若那里……”沈晓华扭头望着沈临，询问他的态度。 南宫明珠和杨雪若此刻的境遇比较尴尬，南宫明珠还好说，她已经全身心地敞开了，反正南宫集团被龙腾吞并已经成为定局，反正自己早已变成了那个神魔一般强悍的男人的女人，一切静观其变就是了，她相信沈临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一定会对她有所交代。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但杨雪若却……沈临强势无比地向杨家发出了“联合”的宣言，甚至连威胁的砝码都出尽了，杨家经过慎重权衡终于做出决定，效仿南宫集团和南宫家族，做出聪明和明智的选择。而杨雪若此刻还担负着家父的使命，如何在沈临这里讨价还价，争取杨家利益的最大化。 “时间还早，晓华，你安排一下，饭前我和南宫、雪若两个人谈一下。至于晚上的饭局，她们参加不参加，我再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沈临淡淡道。 在返回京城之前，沈临已经向唐曼秋大概说过了自己最近的战略思路——吞并南宫集团、凤舞集团以及白家的南越集团，组建全新意义上的龙腾企业集团，构建属于沈临的商业资本帝国，汇聚全力，在全球占领扩大市场，力争在五年之内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干掉那些占据世界500强企业之首的跨国财阀，取而代之。 这种魄力和野心不可谓不大，完全可以说是当惊世界殊了。 唐曼秋当时震动无比。她其实很难理解，沈临要通过怎样的手段去实现他对南宫家族、杨家和白家企业的吞并，她同时也很难相信，这三大商业家族的当家者，会将自家传承百年的基业拱手让人。 沈临给唐曼秋算了一笔账。以龙腾目前的资产状况来说，杨家、白家、南宫家三家加起来，都不及龙腾的十分之一。换言之，这三家的任何一家，当面与龙腾抗衡，都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就算是三家联合，对龙腾而言，也不是太大的障碍。这就是长江与溪流的分野了，强弱相遇，弱者必败，如果沈临铁了心、不顾所谓的社会道德准则，要强行推进对三家企业的吞并，三家根本抵挡不住。 这才是南宫智和杨震宁两人最终不得不让步的关键因素。 强大的实力，永远是战无不胜的本钱。 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唐曼秋沉默着，她静静地聆听着沈临和沈晓华的对话。 “南宫家已经开始跟我们主动接触，我们派出的资产评估公司正在对南宫企业进行全面评估，估计下周就可以完成并出具报告，南宫智老爷子亲自给我来了一个电话，他同意尽快实现我们双方的合并，他同意由明珠妹妹出任南宫企业在集团内部的股权代言人，进入董事局。”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至于杨家那边，现在也不是问题了，雪若妹妹跟我说，杨家老爷子也让步了，但杨家还有一些条件，要跟你当面谈，我个人建议，只要大的方向和原则不变，我们该让步的还是要让步的，毕竟，杨家能走出这一步，能做出并入龙腾的决定，也算是不易了。” 从私心里说，沈晓华还是多倾向于杨雪若和杨家一些。她心里很清楚，哪怕是日后杨家等三家合并入龙腾，龙腾内部也是要有利益派系存在的，而她，则希望永远成为杨家的盟友。她和杨雪若站在一起共同进退，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沈临笑了笑：“我先跟她谈谈再说，看看她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我们让让步也无妨。” 沈晓华暗暗撇了撇嘴，心道你突然强悍出击连凤舞集团和杨家的基业都要一起吞并，这才是真正过分哟。起码在外界看起来，沈临是嚣张狂妄到了一个极致。 但京城商业圈里的人突然都发现，沈临的惊世骇俗之举似乎还受到了国家的支持。有关方面的态度很显然是要支持龙腾做大做强，然后走出国门，与全世界的强者过招。 要知道，合并后的新龙腾，其实力绝对比任何一家央企都强大。当然，前提是沈临能顺利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 倘若杨家、南宫家和白家抗拒合并，本着你死我活的劲头，恐怕是两败俱伤——这是外界的观点。但杨家和南宫家的人却心知肚明，自家根本没有与沈临“拼刺刀”的实力和勇气。 沈晓华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沈临的性格脾气，虽然貌似温和，其实自有主张。他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决策。哪怕是她作为他身边的亲密的女人之一，也很难干扰他。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说，懂得分寸和进退。这是她和沈临能一步步维持关系发展到今天的一个重要因素。 至少，从目前而言，沈临还是非常信任她的。要不然，沈临断然不会把偌大的龙腾集团全权托付给她来管理。 …… 龙腾集团招待唐曼秋的欢迎晚宴在京城最大的星级酒店——王朝大饭店举行。参加宴会的全部都是龙腾现任的高层，从沈晓华以下，一直到排名最末的副总裁。 沈临和南宫明珠、杨雪若在会议室分别单独洽谈的时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索通集团董事长海伦，具有多重身份在国际上声名显赫的海伦参议员。 海伦外出旅游归来，本来要回国，就遇上了沈临去天北公开求婚的事儿。由此，她突然改变了行程，将机票改签在了三天以后。不过，今晚的晚宴，沈晓华并没有邀请她，她的不请自来，让沈晓华有些意外和措手不及。 海伦对沈临的那点念想，别人不知道，沈晓华却从杨雪妮那里得知了一个大概。沈晓华其实很担心海伦闻听这个消息，失望之下，携愤回国，从而中断与龙腾的战略合作。 索通集团可是当前龙腾全面走向国际化的一个重要合作伙伴和资本市场上的不可替代的支持者。如果失去了索通的支持，龙腾在全球的战略布局就变得很艰难，甚至会变成镜花水月一场空。 海伦在惠特尼的陪同下，推开包厢的门，沈晓华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立即变得僵硬下来：“海伦小姐，您怎么来了？！” 海伦似笑非笑，淡淡道：“怎么，不欢迎我吗？” 沈晓华尴尬地笑：“哪里的话，欢迎海伦小姐，海伦小姐大驾光临，我们感觉非常荣幸！” 沈晓华向杨雪妮使了一个眼色。杨雪妮毕竟跟海伦相熟，她笑着迎了上去：“海伦，好久不见！” 海伦笑着跟杨雪妮握手，但清澈的目光却径自落在了站在一旁面带从容微笑的唐曼秋身上。 海伦慢慢向唐曼秋走去，主动伸出了手去：“你好，唐？唐曼秋？” 这句寒暄的话，海伦用了生硬的中文。 唐曼秋笑了笑，跟海伦握手：“对，我就是唐曼秋，晓华姐姐，这位是……” 唐曼秋扭头望向了沈晓华。 沈晓华定了定神，轻轻道：“曼秋妹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索通集团董事长海伦参议员！” 唐曼秋其实早就猜出了海伦的身份。 唐曼秋哦了一声：“原来是海伦董事长，久仰大名了！” 海伦目光复杂，声音微微有些落寞，她飞快地用英语说着，杨雪妮正要给唐曼秋翻译，唐曼秋却摆摆手，笑了笑也用英文道：“海伦小姐，我也希望能与你成为很好的朋友。至于我和沈临的私事，很抱歉，我在这里无法跟你说太多，不过，我相信我们之间会友好相处，成为亲密的朋友和工作上的伙伴！” 第482章 晚宴（2） 沈晓华一直在担心海伦会跟唐曼秋“拧”上，弄个不欢而散。如果海伦跟龙腾闹崩，对于龙腾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可以说，龙腾如今的大好局面至少有一半的基础建立在索通这个世界金融财阀巨无霸的全力支持上——而索通之所以如此，显然是海伦这个掌舵者在幕后直接推动的结果。倘若失去了海伦的友谊，后果堪忧。 海伦深深地凝望着唐曼秋。 她复杂的眸光旋即又从唐曼秋身上转移到沈晓华以及杨雪妮等女的身上，脑海中又浮现出她之前曾经见过的白冰心、南宫明珠、杨雪若三女。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杨雪若三女，论各种条件都要远远比唐曼秋优秀，但沈临却选择了唐曼秋。 这足以说明，沈临是一个不忘旧情的人，是一个不可能因为利益就放弃自己爱人的男人——海伦能带给沈临怎样庞大的利益蛋糕？海伦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只要沈临娶了海伦，凭借沈临的手段，在海伦的辅助之下，索通集团逐渐就会变成龙腾的附庸，甚至会融为一体。 借鸡生蛋，当生出来的不是鸡而是凤凰，吞并了前者，又有什么不可预期的呢？ 海伦之前曾经有过强大的自信，沈临一定会选择她。因为两人的结合，必将是惊天动地的联盟，将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不要说会影响华夏国的经济发展，还会主导全球的经济进程。 但结果却让海伦非常失望。 但正是如此，让她心里对沈临的了解又更深了一层。这个神一般的崛起的东方男人，他的命运轨迹、他的未来走向，岂能是自己所能把握的呢？而他不忘初衷，犹自怀着一颗赤子之心，这在当今世界，绝对是凤毛麟角。 海伦因此心里对沈临的眷恋不是淡了，而是更深了。否则，以她的性格，她早就拂袖而去，返回m国，从此彻底与龙腾决裂分道扬镳；何至于要主动跑到龙腾为唐曼秋组织的欢迎晚宴上来？ 这就是沈晓华所无法揣摩的了。海伦既然来了，那就说明她其实已经接受和面对了现实。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跟唐曼秋闹翻呢？何况，唐曼秋也是心机玲珑的女人，焉能分不清轻重？ 所以，两女明里暗里一番话语上的交锋之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面带微笑，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原本生硬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他要娶你，我很失望。但是，他如果放弃了你，其实我更失望。”海伦用英文伏在唐曼秋耳边小声着，意味深长。 唐曼秋报以淡然的微笑，却是没有接她的话茬。 沈晓华见如此，如释重负。 她赶紧笑着安排海伦入座。海伦的身份特殊显赫，有她在，就占据了次宾的位置，仅次于唐曼秋。而沈晓华也是颇知趣之人，她的安排看似随意，其实充满着隐晦的暗示，大抵反衬着诸女的身份和在未来龙腾帝国中占据的利益份额。 主宾是唐曼秋，次宾是海伦，排第三的是杨雪若，第四是南宫明珠，第五才是沈晓华自己，随后是杨雪妮等人。 其实海伦是西方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排序的前后，更没有什么尊卑等级观念，她是随便坐在哪里都可以。当然了，沈晓华安排她坐在沈临的左侧，也明白这似乎也代表着身份的不同，心里多少还是舒服一些的。 而此时此刻，沈临已经结束了与南宫明珠私下里的正式会谈。 龙腾吞并南宫企业的原则和大政方针，沈临和南宫智早已谈妥。南宫明珠代表南宫家提出来的无非是一些细节，为南宫家族未来在龙腾中的利益而谈判。 毕竟南宫明珠已经是自己的女人，沈临对南宫明珠代表南宫家提出来的条件凡是不触及他原则底线的，一概爽快答应下来。这让南宫明珠心里非常欢喜，知道这是男人对自己的一种体贴和关爱，心里欢喜，脸上就洋溢着幸福和兴奋的神色来。 沈临轻轻一笑，走过去，一把将她拥在怀中，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明珠，告诉你爷爷，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南宫家族的利益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失。我可以承诺给你，十年之后，你们分润的利润足以再造一个南宫企业！” 南宫明珠心里柔情缠绕，她紧紧圈住沈临的腰身，呢喃道：“我知道的，沈临，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家族利益，我在乎的是你的心，在你的心里，有没有我存在的位置？” 南宫明珠有些神色幽怨地掐了沈临的腰身一把。 沈临神色坚决：“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你就是你，不会是我的附属品。明珠，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和意愿，但是我这个人很霸道的，既然……既然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我就无法忍受你离我而去——所以，这一辈子你是别想逃了，谁敢碰我的女人，我会让他灰飞烟灭！” 沈临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坚定有力充斥着霸道不容人拒绝的气息。 南宫明珠轻叹一声，“我就知道上了你的贼船，想要下来都很难了。我虽然不在乎有没有正式的名分，只是你身边的女人也忒多了，你给我说实话，杨雪若你是不是也要？” 沈临嘿嘿一笑，却还是微微颔首：“杨家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为了大局，只好委屈雪若小姐了。” 南宫明珠嗤笑一声，其实对此她早就心中有数，当面问出来不过是加以证实而已。她撇了撇嘴道：“你也忒无耻了吧？什么叫杨家是你的囊中之物？什么叫委屈雪若小姐？你这……我的天，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无耻的男人！” 沈临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明珠，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之所以要吞并你们这几家企业，其实并不是看中了你们的那点家底，我说实话——这点资产我还真看不上。只不过，如果龙腾不吞并你们三家，你们纷争内讧不断将来必然会三败俱伤，无谓的消耗我华夏国的经济资源和民族产业实力。所以，不如我来当这个恶人，整合资源，一致对外，消除内耗和隐患！” 南宫明珠沉默了下去，她心里知道沈临说的是真诚话。龙腾家大业大，沈临还不至于觊觎她们三家的资产。而为了消除三家的内斗，由龙腾出面一统江山，倒也不失为明智理性选择。 而吞并之后，沈临尽最大可能地保留三大家族的既得利益，而消弭的无非是三家企业的各自为政和对抗界限。当然，以龙腾和沈临的强势，未来哪一天，他会直接一口吞下三大家族也未可知，不过那是后话了。 南宫明珠沉默了一阵，却还是嗔道：“就算你说的有理，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把杨雪若也……我看你就是好色！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真是的！” 沈临似笑非笑：“现在的局面是如果不让杨雪若留在我身边，恐怕杨家的人都不会安心。所以，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我都不能拒绝这一点。至于说我好色……明珠，你这似乎是冤枉了我哟？不说别人，我们两个，似乎是你主动把我拖下水的吧……” 沈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南宫明珠给掐断了，她恶狠狠地将沈临扑倒在沙发上，彪悍地骑在他的身上，嘟着嘴道：“你再说？！再说老娘今天就当众强--暴了你，让你这个龙腾董事长颜面无存！” 呃。沈临哈哈大笑起来，他顺势在南宫明珠丰腴的腰身上抓了一把，南宫明珠顿时就像受惊的猫一般跳下去，嘻嘻笑着离开了这间私密性极好的小会议室。 走廊的尽头，杨雪若神色复杂落寞地来回走动徘徊，等待的时间有点太长，让她心烦意乱。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临的咄咄逼人和强悍进攻，又不知道将来如何在龙腾的大家族里自处，更不知南宫明珠和沈临在谈些什么。 但南宫明珠跟沈临关系“非同一般”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杨雪若知道自己暂时还无法跟南宫明珠相比。她久等南宫明珠都不出来，心里就不由起了几分羞怒，心道无耻的一对狗男女，不会在里面…… 她一念及此，就大步走了过来，就在会议室门口听到了南宫明珠似乎有些轻浮的嬉笑声。旋即见南宫明珠俏脸微红推门走出来，迎面望见她，她定了定神，笑容一敛肃然道：“雪若姐姐，我跟沈临谈完了，该你了。” 南宫明珠一脸严肃却是脚下轻盈放松地离去。 杨雪若望着南宫明珠离去的秀美背影，心头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滋味儿。 杨雪若咬了咬牙，断然推门走了进去。 沈临见她进门，笑了笑，起身道：“雪若，请坐。” 杨雪若冷着脸坐在了沈临的对面，却是充满警惕地绷直了身子。见她如此紧张，沈临忍不住轻笑一声：“雪若，我们是好朋友，我又不吃人，你没有必要跟面对敌人一般剑拔弩张……” 杨雪若冷笑起来：“沈临，无论是我还是我们杨家，都拿你当朋友，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么久了，我们杨家可曾做过任何对不住你或者龙腾企业的事情吗？” 沈临摇摇头：“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狼子野心，对我们极尽威胁之能事，要吞并了我们杨家的凤舞集团？你到底是何居心？”杨雪若陡然间质问道。 第483章 晚宴（3） 沈临轻叹一声：“雪若，你真认为我是觊觎你们杨家的那点基业资产？说实话，你们凤舞集团的资产我还真看不上，如果你们实在是不愿意并入龙腾，与我们联合起来共谋发展，那么，我可以放弃。” 沈临断然挥了挥手。 杨雪若一怔：“你此言当真？” 沈临笑了笑：“当然。你可以马上回去转告你爷爷，就说我可以放弃并入你们杨家。但请恕我直言，你爷爷此刻恐怕比谁都愿意主动并入龙腾的。” 杨雪若沉默了一阵，知道沈临的话并无虚言。而事实上，正是爷爷杨震宁主动再三催促她过来直接跟沈临谈判摊牌，力求在并入龙腾之后确保杨家的家族利益份额。 “以龙腾如今的资产状况和快速增长势头，一年后，总资产在现在的基础上翻两番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换言之，你们现在并入龙腾，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未来你们的家族资产会呈倍数翻番，如果你们杨家的人不是傻子，就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善意。”沈临轻笑一声：“这是我主动给你们送一份大礼，怎么能叫狼子野心？” 杨雪若羞怒地扭过头去：“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你就是强盗逻辑！” “我们怎么能相信你？”杨雪若羞恼道。 沈临深深凝望着杨雪若，一字一顿道：“卿不负我，我便永不负卿！” 杨雪若闻言呆了一呆，脸色骤红，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不敢再正视沈临清澈巍然的目光，缓缓低下头去。但她耳边却是久久回荡着沈临铿锵有力的承诺：“卿不负我，我便永不负卿！” “你们杨家担心的无非是我日后翻脸不认人，其实这种担心没有必要。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在我身边，杨家永远存在！好了，雪若，不要再纠结了，我想，你会想明白的！”沈临突然起身来，走到杨雪若身边，缓缓将手递给了她：“走吧，我们去吃饭！大家都在等着！” 杨雪若犹豫了一会，但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手去，任由沈临抓住，两人携手走出了会议室。 门口，南宫明珠一脸暧昧地笑容，向杨雪若投来“不怀好意”的一瞥，杨雪若顿时羞恼起来，奋力挣脱了沈临的手，定了定神，这才跟在沈临的身后向聚餐的包厢走去。 见沈临和南宫明珠、杨雪若一并进门，沈晓华脸上就浮现出轻松的笑容来。两女肯来，就说明沈临已经搞定了她们，而用不了多久，杨家的凤舞集团、南宫家的南宫企业，都将并入龙腾。虽然两家的资产不至于给龙腾带来太大的好处，但合并之后，龙腾在国内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集中精力实施全球化战略了。 杨雪若和南宫明珠在沈晓华的指引下，走向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沈临扫了海伦一眼，神色不变，走过去坐下，扭头笑了笑：“海伦，你也来了。” 海伦嘴角一抽：“怎么，我不能来？或者说，你不希望看到我？” 沈临摇摇头：“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也永远不会这样想。只要你愿意留下，这个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沈临的声音轻微有力，他的语速极快，旁边的人都没有听清，只有清晰地传进海伦的耳中。海伦笑了起来，她坐直了身子：“这可是你说的，我明白了，在你们华夏国的文化中……还是要分分座次的。那么，以后，这个位置就属于我！但是，你还欠我的……我吃亏了，今天晚上，我要你陪我！” 海伦几乎是紧贴在沈临的耳边说的，她的声音暧昧勾人，但神态看起来却是严肃沉静，沈晓华等女以为海伦在跟沈临“摊牌”，心里都微微有些紧张。 沈临没有作答，但在桌子底下，海伦那只热情的手却放在了他的腿上。 沈临不动声色地反手抓住她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海伦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耸耸肩，大声道：“这里，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上午跟索通董事局的各位董事开了一个电话会议，敲定了一项重大决策。索通旗下所有的银行和融资机构，会无条件向龙腾提供长期资本支持，只要在一亿美金的额度之内，不再进行董事局开会表决讨论，授权我这个董事长一人决策。” 众女皆惊。 索通是全球最大的金融资本财阀，堪称最大的财神爷。如果索通名下的所有金融融资机构向龙腾提供无条件支持，那么，日后龙腾的战略扩张，根本就不可能再缺资金。而一亿美金的额度之内，由海伦独自一人决策，这又意味着海伦可以给予龙腾更多的支持。 沈临也有些意外。他深深扫了海伦一眼，知道这是海伦主动向自己表示心迹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明白，这是她在面向诸女宣示自己存在的不可替代的重大价值，从而彰显个人的地位。 沈晓华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海伦小姐，谢谢，谢谢索通对龙腾的无私支持！” 海伦笑了笑：“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她这句话用的是有些生硬的中文，杨雪妮闻言忍不住笑了插话道：“海伦，短短几天，你的中文大有进步嘛。” 海伦望着杨雪妮耸耸肩：“杨，我建议龙腾还是由你来担任我们双方的联系人。” 杨雪妮笑了笑，却是望向了沈临。 她能不能继续充当索通集团与龙腾的联系人，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还要看沈临的决定。沈临笑着：“当然，还是让雪妮来当联系人，这没有什么问题。雪妮在m国学习生活了很多年，加上又负责龙腾国际和金融板块的筹建运营，与m国人打交道很有经验，舍她莫属了。” 杨雪妮暗暗松了一口气，向沈临投过温柔的一瞥。 沈临一句话，明确了将来的方向。海外的产业尤其是在m国的分部，还是要由杨雪妮来负责运营。今后，杨雪妮还是要坐镇大洋彼岸，充当着龙腾在m国的代言人。随着龙腾日渐国际化，龙腾在m国的总部地位必将水涨船高——而杨雪妮也注定要成为龙腾高层中的实权派。 欧阳雪丽有些艳羡地望着杨雪妮。 但欧阳雪丽也有自知之明，她没有杨雪妮的西方经济教育背景，更无通盘统筹的管理才能，对西方社会的法律经济规则也不熟悉，如果将那一大摊子交给她，无疑是慢性自杀。 她只能做些辅助性的管理工作，充当总裁的助理，配合沈晓华工作。而日后，龙腾总裁的位置显然是要换人了——沈晓华退位让贤，唐曼秋取而代之，这是无可更改的大势，在沈临的强势威权覆盖下，无人该反抗。 其实欧阳雪丽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的。她不像沈晓华，沈晓华是沈临的女人，无论将来怎样，她都有自己的位置，而且肯定是重要的位置——但她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至少，她估摸着集团行政副总裁的位置是保不住了，估计能做个国内总部的副总裁，要降级。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龙腾要吞并凤舞集团、南宫企业乃至白家的南越集团，杨雪若这些人必然要进入高层，整合后的新龙腾再次升级，高层职数有限，必然轮不到她了。 欧阳雪丽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手机响起，她抓起电话，走出包厢去接电话。不多时，她脸色有些难看地走进来，走到沈临身边道：“董事长，我刚接到通知，南越集团执行总裁白冰心突然代表南越集团，举行了新闻发布会……” 说着，欧阳雪丽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微信，找到了一个朋友圈里别人转发的视频，点开，摆在了沈临面前。 众女都凑了过来观看。 白冰心又要搞什么鬼？沈临皱了皱眉，却是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欧阳雪丽的手机屏幕。 白冰心是在一个小时前紧急组织了新闻发布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她义愤填膺地强烈谴责沈临和龙腾无视规则，通过各种手段，试图兼并凤舞集团、南宫企业和南越集团这些国内首屈一指的大企业，认为这是一种新形势下的经济霸权，将损害国内中小企业的发展。她公开表示，南越集团坚决反对龙腾的兼并路线，她会代表南越集团与龙腾抗争到底，无论沈临怎么要挟，她都不会让步，所谓宁可玉碎不予瓦全。 白冰心的态度让很多人都震惊不已，这几乎是南越集团向龙腾正式宣战了。 看完视频，沈临眉头一紧，却没有说什么。 沈晓华恼火地跺了跺脚：“白冰心太过分了，她凭什么公开大放厥词？我们什么时候威胁过南越集团了？我们什么时候要盛气凌人欺负国内的中小企业了？太扯淡了！” 杨雪若沉默不语。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白冰心选择与龙腾抗争到底，似乎也不奇怪。毕竟，白家百年基业，白家的人也不甘心拱手送人。尽管合并后的利益可以期待，但不是谁都能放弃家族观念，跨过这道门槛的。 南宫明珠眸光闪烁，心里却在狐疑：“这是白冰心一个人的决策还是白家的整体观点？如果是白家执意抗拒，那么，接下来白家的下场会很惨。” 海伦则无所谓地耸耸肩，无动于衷。在海伦眼里，所谓南越集团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她正视的对手，有没有南越集团并入龙腾，并不影响索通和龙腾的合作，这是龙腾的家务事，她暂时不想参与进去。 杨雪妮则皱眉道：“不知道这是白家的态度还是白冰心一个人的态度啊？如果是白家的态度，那么，我们必须要有对策了。董事长，我看不如我们公开回应一下？” 沈临摇了摇头：“算了，让她一个人折腾去吧，我们不予理会。我们要是公开回应，那就上了她的当了，我们不加理会，让大家讨论讨论，过后就没什么动静了。至于南越——白家既然选择与我们对抗，那我就让她知道对抗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临嘴角浮起一丝冷酷，他转头望向沈晓华，淡淡道：“晓华，通知证券部，不计成本，大幅抛售我们持有的南越股份的流通股权！记住，不计成本，不要怕亏损，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南越股份的股价打压下来！区区几个亿的成本，还不算什么！” 沈晓华吃了一惊。 这一年多来，龙腾的投资集团通过不同方式化整为零在证券市场上大幅运作，入主了很多上市公司，成为流通股的大股东。这既是龙腾运作闲置资金的运作方式，也是沈临暗中布局的一种隐藏手段。 对于南越股份十几个亿的流通盘来说，龙腾名下以不同户头持有的数千万流通股当然构不成致命的威胁，但国内的股市就是一个消息市，白冰心公开要表示与龙腾对抗，这本身就让股民有些担心，如果在这个时候，龙腾不计成本大笔抛售，必然会触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第484章 唐曼秋入主龙腾 沈临其实知道白冰心为什么会来这么一招。这城府深沉、骄傲刚愎、动不动就喜欢玩手腕的小丫头片子，这显然是恼羞成怒了。她这是故作动静，做给沈临看的。 沈临心里很清楚，这未必是白家一致的决定，但白家肯定会被动接受。或者，这就是白家高层试图以此来试探一下龙腾的反应，看看龙腾的反击再定行止。 沈临不愿意拖泥带水，在吞并这几家企业的事情上，他早就下了狠心，也不想拖延时间，无谓占用他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既然白家不服输，那么，就狠狠给他们一记耳光！ 对于敌人——既然白家想要当自己的敌人，那么，沈临就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当晚的晚宴上，沈临亲自下令，部署了一场明日一早就要展开的反击大戏。可以想见的是，明日股市开盘之后，等待着南越股份的必将是潮水一般的灭顶之灾。 白冰心或者白家未必没估计到这一层，但白冰心却绝对没想到沈临的动作会这么快，而且他真的会毫不留情！ 晚宴结束之后，唐曼秋父女母女没有下榻在酒店，而是被沈晓华安排进了沈临在京城的一栋别墅，这就相当于沈临在京城的家了，而唐曼秋这个女主人的首次进驻，也昭示了她的地位。 而在龙腾大酒店，这一晚，海伦显然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一脸的潮红心满意足地裹着睡衣躺在席梦思床上，笑吟吟地望着沈临，心内的一丝丝不虞渐渐烟消云散了。 海伦是一个成熟的西方女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热情和激烈的情感，她积累了多时的热情一朝得到释放，几乎让沈临承受不住。但沈临知道自己必须要将海伦拿下，这意义重大——龙腾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龙腾，而是事关诸多利益，他的背后是一个利益群体，为了确保龙腾帝国的崛起，索通的支持至关重要。 “沈，我希望你能在龙腾给我留一个位置。”海伦轻笑一声：“或许不远的将来，我们两家合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临耸耸肩：“吞并索通？海伦，我暂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胃口！” 海伦撅了撅嘴：“虚伪的男人！你明明早就有吞并我们的野心，还不承认！你敢说，从一开始你就打我的主意，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沈临哈哈大笑起来：“想是想过，但暂时来说，太不现实，你们可是巨无霸！再说，你们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们的运营体制与我们不同，你在索通虽然具有掌控权，但却受到各种牵制。” 海伦微笑了起来：“这就看你的本事了。沈，我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支持你，至于龙腾发展到一个怎样的层次，那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若是有一天龙腾能真正实现……你的战略目标，或许，合并就顺理成章了。” 沈临笑了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太漫长，但是我现在——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位置，否则，我可不干！”海伦嬉笑着起身来走到沈临跟前，投入他的怀里，竟然开始撒娇。像她这样一个世界上顶尖的大企业家、声威显赫的女强人，像小女人一样躲在男人的怀里撒娇，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惊掉全球人的眼球。 “我的位置不能低于唐。”海伦探手在沈临胸前画着圈圈：“我们相互持股，我在龙腾任职也正常。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赖上你了。” 沈临啼笑皆非：“海伦，你可是索通的大老板，在龙腾任职恐怕……你难道不怕索通董事局的人一起跳出来反对？” “怕什么？！这是我个人的私事，谁也不能干涉。况且，我暂时就是挂个名，不会真的参与你们的管理。”海伦奋力将沈临扑-倒在床上：“我还要！” …… 这个晚上，对于白冰心和白家人来说，是一个焦虑的不眠之夜。 白冰心一直在等待沈临那边的反应，但那边却很平静。她派出去的人回报说，沈临那批人散了晚宴后各自离开，没有任何动作。沈临越是这样无视她，白冰心就越加羞恼不安。 而白家的高层基本上都来到了京城。 对于白冰心的突然动作，白家大部分高层都有些突然，但白家家主白燕天却心知肚明。他是想让孙女出面试探一下沈临的动静，然后从沈临的反应来定行止。 白冰心在房间里心急如焚焦虑难安，她来回踱步，转来转去，脸色阴沉。她的父亲白鹏飞望着她，沉声道：“好了，你这丫头，坐下吧，别转来转去的，让人心烦！” 白燕天则微微一笑：“冰心，沈临那边肯定是要有反应的，如果他不加反应，那就说明他吞并我们南越集团的心不是那么重。” 白冰心幽幽一叹：“爷爷，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一些？沈临这个人其实也不按常理出牌，如果他铁了心要跟我们扛上，我们……” “这一点，你不要担心。如果局面真的不可收拾，老夫会站出来收拾残局的。毕竟你是一个晚辈，还不能完全代表我们白家，我出来圆圆场，进退都可以，你不必焦虑不安。沈临这小子也不是傻子，龙腾虽然家大业大，但我们白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若是我们跟他们拼刺刀，必然是两败俱伤！”白燕天摆了摆手。 白鹏飞冷冷道：“他要是不给面子，那我们就跟他斗！” 白冰心扫了爷爷和父亲一眼，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不安。 白家的人再也没有比她更清楚沈临的手段和龙腾的实力了。而与杨家的人不同、甚至与南宫家的人也不同，白家一直长居岭南，白家的人对龙腾的实力其实是估计不足的。而最清楚龙腾实力的白冰心，又因为各种因素，嘴皮上不肯松口，故作对龙腾的轻蔑，也从一个侧面误导了白燕天的判断。 在白燕天看来，龙腾实力再强，区区几年的发展，又能强到哪里去？即便沈临吞并了南宫集团和凤舞集团，汇聚了杨家与南宫家的实力，但合并需要时间，暂时来说，龙腾还不至于无敌。 实际上，龙腾本身的实力早就不是白家所能抗衡的了。而沈临手里掌握着的明里暗里的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各种资源，充沛到了一个世人无法想象的程度，若是沈临集中全力反击白家，白家的覆灭也就在弹指一挥间。 道理很简单。白家的根基在南越集团，市场根基在岭南。白家背靠岭南，辐射东南亚市场，这是白家真正的底牌。但白家并没有意识到，龙腾这一年来已经布局东南亚，几乎暗暗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只要沈临一声令下，白家在东南亚的市场份额就会被扫荡一空，失去了市场，南越集团还能有什么作为？而失去了南越集团的支撑，岭南白家就是一个笑话。用不了三两年，就会没落，形同覆灭了。 白燕天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白冰心略有察觉，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正视和面对。 所以，与上述情况相比，沈临安排的在股市上的阻击，其实就是小儿科开胃菜了。如果白家还不服输，那么，接下来，等待着白家的就是惊天动地的绝地大进攻。 沈临本来就想选择一个目标开刀，从而杀鸡骇猴形成威慑。他心里很清楚，南宫集团和凤舞集团虽然名义上同意并进龙腾，但南宫家族和杨家不可能这么老实，如果没有绝对的威慑力，合并的过程会很艰难，也会生出各种波折。这是沈临所不愿意看到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冰心不识相的跳了出来，无意中就成为沈临顺势而为的假想敌和打击目标。 第二天一早，沈临带着唐曼秋去了龙腾总部。这不是唐曼秋第一次来，但此刻她的身份不同，自然感觉就不同了。龙腾的员工见了唐曼秋，都要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唐总——其实唐曼秋并不这么快接掌龙腾总裁的位置，对沈晓华取而代之。 她还是温和的性格，认为沈晓华对龙腾倾注了太多的心血，自己一个外人，突然扎进来取代了她的位置，不仅会让沈晓华心里生出异样情绪来，也会引起龙腾内部的排斥，不会服众的。 她觉得还是要徐徐图之，慢慢来。 但沈临却坚持如此，她也只好被动接受了。 “曼秋，你不要担心什么，晓华那边不会有阻力，至于内部，更不需要担心什么，在龙腾，还没有人敢反对我的决策。再说，你掌控龙腾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有人会说三道四。我所担心的，还是你的性格有些温和，手段不够狠，怕你因为心肠软，镇不住局面。”沈临笑着道。 唐曼秋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却没有反驳沈临的话。 她是一个温和的女孩，但她同时还是一个具有高超管理才能的职业女强人。她的风格与沈晓华不同，但在掌控企业上，她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如果事关大局和根本利益，她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只是她不愿意跟别人争什么东西，凡事愿意给别人留些余地。既然男人执意要让她坐上这个位置，她也不会矫情。假以时日，她掌控龙腾的力度也不会输给沈晓华多少的。 事实上，龙腾发展到今天，整合了各个集团的利益，也需要有唐曼秋这样一个大度、全面的总裁来执掌全局、平衡协调各方利益。她的性格温和宽容，并不代表她没有手腕和城府。 当然了，对于唐曼秋来说，她从未掌控过这么大的企业，她暂时还需要时间来适应和调整。 第485章 龙腾帝国（终） 欧阳雪丽提前给唐曼秋收拾了一间办公室出来，就在沈临的隔壁，原先是一间会客室，利用各种办公家具一装饰，就成了。因此，这间办公室其实比沈临的那间还要大，在整个龙腾总部，以面积而论，这是最大的一间。 沈临陪着唐曼秋走进办公室去，环视一眼，笑了笑：“曼秋，还中意吗？你先临时凑活着，过后把你在天北的一些东西运过来，重新收拾一下就好了。” 唐曼秋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办公室的基本条件。她温柔地笑了笑：“挺好的，就是太大了一些，以后给我调一间小点的。” 欧阳雪丽在一旁恭谨地笑着：“唐总，您的办公室也是集团对外展示的一面窗口，不能太小了。这次收拾的有些仓促，您先凑活两天，过后再为您好好拾掇拾掇！” “谢谢！”唐曼秋向欧阳雪丽投过温和的一瞥。 沈临回头望着欧阳雪丽：“欧阳，股市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欧阳雪丽抬腕看了看表：“董事长，开盘了，我们已经安排妥当，一开盘，我们的人就在全国不同的交易机构抛售南越股份的流通股，沈总和杨总亲自在证劵部坐镇，估计这会儿应该开始战斗了！” “走，过去看看。”沈临扯了扯唐曼秋的胳膊，两人并肩一起走出这间办公室，坐电梯去了位于19层的证劵股权部——这是龙腾总部专司股权交易和上市业务的一个部门，汇聚着全国顶尖的证劵行业精英。 证劵部大办公室宽大的电脑显示屏上，呈现着的正是南越股份的走势图。 沈晓华和杨雪妮亲自在里面发号施令，证劵部的人奉命接连发出抛售的指令，有计划、有步骤地抛售南越股份。 因为沈临的命令是不计成本、不顾影响地抛售，所以各地的操盘手得到指令后，几乎同时开始抛售。几千手、几千手的抛售，这种异动马上就引起了其他庄家和散户的高度关注，加上昨日白冰心的新闻发布会所产生的负面效应，由龙腾操盘手带动的抛售旋即引起了大量的跟风，一些小庄当机立断开始退出，而大量的散户也在一哄而逃——不到半个小时，南越股份就由红翻绿，拉到了跌停板上。 沈临和唐曼秋站在门口悄然看了看，见南越股份已经到了跌停板上，也没有惊动正在紧张工作的沈晓华两女，悄然退去。 如果说第一天的暴跌还没有引起白家的高度警惕，那么，第二天一开盘就挂到了跌停板上——南越股价的异动当然让白家的人注意到，并立即展开调查。真相不难查明，是龙腾的人不计成本在幕后操控推波助澜，导致了市场的跟风，这样的局面很显然会一直持续下去，除非证监会出面叫停，否则，不出意外的话，过后几天，南越股份还是会跌停。 龙腾的人根本就不想掩饰什么。龙腾证券营业部的总经理还公开接受采访声称，他们非常不看好南越股份的运营前景，正在全力减持持有的8000万股南越股份。龙腾的减持消息一出，无疑就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最后一张牌。 白家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也是无力阻止。 白冰心羞怒地几乎要暴走，如果不是爷爷白燕天的阻拦，她早就当面找上沈临去兴师问罪了。 “沈临这个年轻人心狠手辣出手果决，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龙腾在幕后收购咱们的流通股，以前就发生过一次，而老夫也不是没有防备，只是这一次，老夫万万没料到，他会这么狠！他宁肯出现巨额损失，也要把我们拉趴下，这种狠劲非常可怕！” “冰心，你莫要再轻举妄动了。你难道不知道，股价的这点异动其实就是沈临给我们的一个警告？我刚刚得到消息，龙腾在东南亚渗透很深了，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而如果不是对方故意走露消息，我们竟然还蒙在鼓里，我们自认为铁桶一般的江山已经被人在头上悬了一把刀！”白燕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沈临这是在警告我，也是在要挟老夫，除了认输之外，白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白鹏飞愤怒的跺了跺脚，脸色铁青。 “爷爷，都是我的错……”白冰心脸色煞白，她缓缓跪倒在白燕天的面前，泣不成声。 “算了，丫头，这也不是你的错。究其根本，还是老夫小看了这个后生小辈。江山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时下这个世界，是沈临的世界了！也罢，为了保存实力，为了家族的未来，丫头，你现在就代表老夫和白家，去跟沈临推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告诉他，我们南越集团愿意并入龙腾，沿袭与杨家和南宫家同样的资本运作模式！”白燕天长叹一声，挥挥手：“去吧。” …… 一个月后。 南宫企业集团经过资产整合，整体并入龙腾集团。同时，凤舞集团和南越集团也发布公告，所有资产并入龙腾，成为龙腾的下属子公司。又一日，龙腾发布正式消息，在龙腾集团的基础上改组组建华夏龙腾企业集团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人民币一万亿元人民币，在册员工15万人。新龙腾是构建法人治理机构的规范现代公司制企业，有五大股东出资构成：沈临持有70%股权，索通集团持有10%股权，杨家、南宫家和白家三家分别持有7%、7%和6%股权。 上午9点。新龙腾企业集团董事局召开一届一次董事会。10点，声势浩大的新闻发布会在龙腾总部大厦一楼大厅举行，新的龙腾核心顶层成员将集体亮相，这是华夏国乃至全球商业圈非常关注的重大事件，所有不仅京城各大媒体都派来了采访团队，世界上颇具影响力的媒体也派人前来参加进行现场报道。 “出来了！”一个西方女记者眼尖，首先发现了沈临等人缓步走出电梯口的身影，兴奋地喊了一嗓子，旋即到场百余名记者都骚动起来，所有的闪光灯聚光灯咔嚓作响。 沈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而他身后的唐曼秋、海伦等人或一袭长裙，或职业套装，或风情万种，或高贵曼妙，令人眼花缭乱。这些女子，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如今都聚集在一起，站在沈临身后，所产生的视觉冲击力可想而知。 “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下面，我简单介绍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和新到位的公司高管的情况。”沈临面对记者群体侃侃而谈，他神色平静地朗声道：“龙腾集团改组为华夏龙腾企业集团有限公司，公司的基本概况，请各位见公司公告。经股东会讨论决议，由我出任董事局主席。” “唐曼秋女士出任集团董事局副主席、集团总裁，也就是首席执行官。” “海伦女士出任集团董事局副主席、监事会主席，集团执行总裁，并兼任龙腾金融集团董事长。” “杨雪若女士出任董事、集团执行总裁，并兼任龙腾商贸集团、龙腾物流集团董事长。” “南宫明珠女士出任董事、集团执行总裁，并兼任龙腾文化传播集团、龙腾旅游集团董事长。” “白冰心女士出任董事、集团执行总裁，并兼任龙腾石油化工能源集团、龙腾电商集团董事长。” “沈晓华女士出任董事、集团执行总裁，并兼任龙腾电子集团、龙腾工业集团董事长。” “杨雪妮女士出任董事、集团执行总裁，并兼任龙腾国际集团、龙腾海外总部董事长。” …… 三年后。 m国首都华城某医院。 随着一声婴儿强有力的啼哭，坚持要自然分娩的海伦无比疲倦地躺在病床上，妩媚的脸上满是经过阵痛的潮红，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抓住沈临的手，一刻也不撒手：“沈，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我们的女儿！” 沈临怜惜地抚摸着她微微还有些颤抖的手：“海伦，是的，我们的女儿！你太倔强了，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建议，剖腹产呢？曼秋几个都是剖宫产，惟独你坚持……你这是又何苦呢？” 海伦笑而不语，心头却是充满着自豪。 这两年，唐曼秋几个人先后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惟独她一直怀不上，心头的郁闷可想而知，几乎成为她的一大心病。好在她随后也有喜，自打查出怀孕的第一天开始，海伦就抛开所有的事务，全身心地投入到保胎中去。 在两件事上，她没有听沈临的意见，坚持了自己的主张。第一，她没有在华夏国生产，而是在m国生产诞下女儿；第二，她没有像唐曼秋几个人一样采取剖宫产，而是采取自然分娩方式，生产的过程漫长而持久，虽然让她痛不欲生，但经历过阵痛的女人，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弥足珍贵的生命体验。 海伦定了定神：“沈，瞧瞧我们的女儿，她是这么的漂亮！” 沈临笑了笑，点了点头。其实初生的婴儿哪里谈得上丑俊，他温柔地拍了拍海伦的肩膀，替她拉了拉毛毯，“海伦，你休息一会，我先去给大家报喜！” 说完，沈临就站起身来走出病房去发报喜的短信。 华夏国京城。半夜里搂着自己的六个月大的儿子沈逸熟睡正酣的唐曼秋听到手机短信响，有些疲倦地抓起来扫了一眼，也微微有些兴奋：海伦生了！是个女儿！ 香港。杨雪若收到短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心头畅想，也充满着甜蜜的期待感。 岭南越州。白冰心有些郁闷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沈临的报喜短信，撅着嘴，轻叹一声，暗道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她本来是拔了头筹的人，但结果却是眼看别人笑在了前面。 日本东京。南宫明珠走出酒店，她身后的女助理安迪却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女孩，她回头向安迪笑道：“安迪，海伦生了，准备买机票，我们马上飞过去看看海伦！” 非洲某国。出差在此与该国商务部高管进行大型项目谈判的沈晓华，匆忙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却是挂念起自己刚出生不到一年的儿子小临。她执意将儿子取名为沈小临，沈临拗不过她，也只好随她。 m国f城。杨雪妮正与本州警署首席法医官贝丝共进午餐，她低头扫了一眼手机然后向贝丝笑笑：“不好意思，贝丝博士，我要去华城看看海伦，海伦刚生下了一个女儿！” 贝丝清秀白皙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复杂的神色，她点点头，“你去吧，不用管我！” 杨雪妮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包，就匆忙往餐厅门口走。但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脚步来回头望着贝丝轻轻道：“贝丝，你有时间吗？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海伦？……沈临，也在华城！” 贝丝迟疑了一下，神色变幻着。 杨雪妮深深地凝望着她，又向她挥了挥手。 贝丝终归还是站起身来，她婀娜的身材依旧，苍白清秀的脸色依旧，很快，这个本州知名度非常高的个性女法医就消失在餐厅服务生的视野之中。 f城圣约翰大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洪亮的钟声久久回荡着，很多市民仰首望天愕然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