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世今生 “MLGB!明空你这个老鸡贼,摆明了是给我下套,往外撵我啊!”大佛山曲折的山路上,一个脑袋光光的小和尚满脸幽怨的嘟囔着。 小和尚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僧衣,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着什么,身后背着一个黑布包袱,手里拎着一根油亮亮的枣木棍。 边走边用棍子抽打路边的野草:“问我从哪儿来的,我他妈的说从阎王殿来的,你信吗?” 小和尚噘着嘴,低着头,狠狠的说道:“又问我,我是谁?我当然就是我啊!总不能是你大爷吧!” “还他妈的问我到哪儿去?我当然说到西天去了!去西天不是你们和尚的至高理想吗?我他妈哪句话说错了?怎么他妈的就非得让我收拾东西走人啊!” “不就是看我喝酒吃肉你眼馋吗?大不了鸡腿给你吃啊!要不就是看我不用学佛经你嫉妒?那你也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啊!” “撵我走就撵我走,还美其名曰让我入世悟道!悟你妹啊!气死我了!”说完,又狠狠的打了几下野草。 小和尚憋了一肚子的气,头也不回的走下山,直到山脚下才扭头看了看山顶。 山顶有一尊大石佛,居高临下,面容庄严的审视着大千世界。 小和尚放下手里的枣木棍,面向山顶大佛的方向跪下,双手合十,面容虔诚无比:“佛祖,我师父去了您的地盘上,您可得好好照顾他啊!” “虽说,他这人吧,说话啰嗦点,脑子糊涂点,但是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您可得罩着点他,别让其他和尚欺负了他,弟子先给您磕头了!”说完,很认真的磕了三个头。 小和尚磕完头,起身擦了擦脑门上的灰尘:“佛祖,您看好了,我这可是真磕的啊!不是糊弄您,自打来到这边,我从来没这么磕过头,今天您也是沾了我师父的光。咱说话可得算数,我头磕了,您必须对我师父好点!” 小和尚说完,翻着眼睛想了想:“另外,佛祖,弟子这次下山,前途未卜,师父说‘世间险恶,人心难测’您老人家可得保佑我一路平安,万事如意啊!” “我也不求别的,下山碰不到坏人这事儿就不说了。每天能喝上二两小酒,吃上一只烤鸡,然后隔三差五的就捡个大元宝,保障一下我的基本生活就行。” “哦,对,用这个时代的话说,就是吃穿不愁。当然,没有大元宝,小的也行,我这人知足,不贪心。”说到这儿,小和尚停顿了一下,捏着下巴思索一番。 “然后呢,如果有个白富美,哦,也就是富家小姐看上我,死皮赖脸的以身相许,寻死觅活的带着他们家的财产嫁给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恩,我就这么点小小的愿望,您可一定要成全我啊!” 说完,小和尚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起身向大佛山与外界相连接的十方林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和尚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都到晌午了啊!” 又低头摸着肚子说:“肚子啊肚子,你到是逍遥自在,到了时辰就要吃,吃完了就睡,睡醒了就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哎,以后就剩下你跟我相依为命了。” 小和尚在路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油布包裹,闻了闻:“好香啊,山鸡啊山鸡,碰到我,你福大命大造化大。进了我这五谷轮回之所,你就能早登西方极乐世界。” 说罢,打开油布包,拿出一只烤熟的山鸡,撕下一条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真香,真香!” 吃完了半只鸡,小和尚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半只包好,揣进怀里。 仰头躺在石头上,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看着须臾即变的白云,看着展翅翱翔的鸟儿,努力搜索着记忆。 却怎么也不能把那些片段连起来:“哎,倒霉倒霉,这都多少年了,还是想不起来。” 他想起,前世,自己在奈何桥边。 孟婆手里拿着文件夹,看着上面的资料。 “罗轩,演员,慈善家,虽有小瑕疵,但还算好人。喝了这碗汤,三生便再无瓜葛。当然,有什么忘不了的人,或者还没报的仇,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孟婆说话的时候,特地加重了“或者,再也”两个词。 罗轩大急,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忘了啊,那不是死的太冤枉了吗? 罗轩:“婆婆,我冤枉啊,我可不是自杀,是替人背黑锅被扔下楼的啊!我要是不弄清楚这事,死不瞑目啊。” 说到这,罗轩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孟婆翻了个白眼:“你都已经死了,还讲什么死不瞑目,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差点就上当了。” “罗大影帝,别跟我演戏了。机灵点!” 看着孟婆的眼神,他心中豁然开朗,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二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奈何桥边,罗轩看着孟婆的眼神,心中豁然开朗,他明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于是,脸色一变,满面赔笑:“是是是,我懂我懂!”然后有意无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孟婆点点头,盛了一碗汤,递过去。 罗轩接过汤碗的时候,偷偷的从下面递过去一张银行卡。孟婆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奈何桥下的忘川河,又轻轻的捂着嘴,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罗轩点了点头,一仰脖把孟婆汤倒进嘴里。然后走上奈何桥,左右看了看,没鬼注意,一张嘴把孟婆汤吐进了忘川河。 也偏巧他点背,这口还没吐完,就听见背后有牛生牛气的声音:“桥上那幽魂,干什么呢!” 罗轩吓了一跳,把最后残留在嘴里的一小口孟婆汤吞了下去。 抬头一看,正是牛头神君赶了过来:“好啊,你敢私吐!” 罗轩上前,一把握住牛头的手:“哎呀,这位就是牛头神仙啊!兄弟久仰大名啊!” 牛头一低头,看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张金灿灿的卡片,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来,严肃的说:“正是本君。” 罗轩:“哎呀呀,兄弟在人间久闻牛大哥威名,今天一见,果然是老牛开火箭,牛气冲天!小牛犊吹电扇,牛牛生风啊!” 牛头见他如此上道,便笑着说:“哎,客气客气。” 说完,押着罗轩走下奈何桥,刚才私吐孟婆汤一事,便不再提了。 马面拉着一张长脸,他已经看见了刚才罗轩的动作,知道牛头又收了贿赂。 但他却不敢点破,近来地府业务考核,牛头上下打点,评职称的时候,比他大了一级,算是个小领导,自己若是胡乱做事,估计会被穿小鞋,哦不,是钉小马掌。 马面:“牛哥,这刚才是?” 牛头:“啊,没什么,这小兄弟有些,有些晕桥,我过去扶了他一把。” 罗轩:“对对对,牛大哥爱鬼如子!” 牛头很谦虚的摆了摆手:“鬼神一家亲嘛,共建美好地府,是我们每个地府员工应尽的义务。” 罗轩伸出大拇指:“牛大哥这业务素质,真是过硬啊。” 牛头:“我说,小马啊,你带他去转生吧。” 然后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哦,对了,这小兄弟是个好人,给他找一户好人家投了吧。” 马面:“牛哥放心。” 接着,对罗轩说:“走吧,罗影帝。” 马面带着他到了轮回道:“不知道罗大影帝想投到什么人家呢?” 罗轩回头看了看身后无人跟随,便急急忙忙解开腰带脱下裤子,露出那性感的ck内裤。 马面一看,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干什么!” 罗轩:“马大哥稍等,兄弟有好东西孝敬您。” 马面见他手伸向内裤,吓得赶紧说:“别来这套!我老马不好男色,你个变态,赶紧穿好!” 罗轩并未停下:“马大哥说什么呢!兄弟我不靠潜规则办事!” 说着,从内裤里拿出一张金卡,递给马面:”马大哥见谅,小鬼搜的严,兄弟就剩下这最后一张卡孝敬您了。” 马面一看马卡,便知道刚才是误会了,故作矜持:”你这是干什么?我老马两袖清风,从来不受鬼惠恩,你这是在害我!” 罗轩:“马大哥清廉,兄弟在地府之中早有耳闻,可是那害我之人心虚,给我烧了不少的钱,兄弟这马上要投胎了,这玩意又带不走,只能托付给一个大公无私的朋友帮忙照看。” “这想来想去,地府之中只有马大哥这样高风亮节的神君才合适,您就当帮小弟的忙,也算了了兄弟一桩心事,您说呢?” 马面看了看罗轩手中的卡问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要是拒绝了,是不是太不近鬼情了?” 罗轩:“对啊!马大哥您得帮我啊!” 马面大义凛然:“帮助每一个幽魂解决问题,是我们地府人员的职责,既然如此,就先寄存在我这,说好了,是帮你存着啊。” 罗轩:“对对,您就先帮我保存着。” 马面:“好吧,那我就辛苦辛苦。” 罗轩将卡递过去:“您费心。” 马面美滋滋的把卡揣进怀里:“罗兄弟,你想投个什么人家啊?” 罗轩:“男富二代。必须是中国人!” 马面肃然起敬:“没找到罗兄弟还挺爱国。” 罗轩嘴上说:“那是”,心里却想:这要是投外国,等我回到中国,估计陷害我的人都已经化成灰了! 马面:“小事,小事。” 罗轩激动,上前要握住马面的手表示感谢,结果被裤子绊倒,一下扑在马面的身上。马面也没注意,被他扑倒。 马面:“哎呦,摔死我了。” 罗轩也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 此时,牛头走进了转生殿,正好看到罗轩趴在马面的身上叫。 牛头:“哎呀我去!辣眼睛!” 马面一把推开罗轩:“牛哥,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牛头:“我什么都没看见,咦,刚刚发生了什么?” 马面:“牛哥,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牛头:“小马,那个,我是来告诉你一声,阎君通知开会啊,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跑。 马面扭头看看罗轩,气得鼻子喷出两股热气:“你怎么不把裤子穿好!” 罗轩起身,一边提裤子一边解释:“那个,不好意思啊马大哥,刚才没来得及。” 马面:“别废话!赶紧投胎去!” 说着,也不等罗轩站好,一脚便将他踹进轮回里。 等罗轩再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床上,眼前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老和尚:“阿弥陀佛,不休,你可算是醒了。” 第三章:强奸啊~非礼啊~ 罗轩和马面的关系,被牛头误会,气急败坏的马面一脚把罗轩踹进了轮回里。 罗轩,哦,不,或许现在应该叫不休更合适,他躺在石头上思索。 自己明明跟马面说的是投个现代的富二代,怎么却成了元朝的小和尚?这让我上哪儿报仇去?上哪儿说理去? 他想自杀,然后去地府找马面理论。 可自从在元朝醒来,身体虚弱的很,每天被各种和尚照看。 想服毒,没药。 想割腕,没刀。 想跳崖,可连下禅床的劲儿都没有。 硬生生的在床上养了半年。 这半年,他每天接受经文的熏陶,不知道是不是佛法的感化,他内心的仇恨淡了许多,心中有那么一丝:当个和尚也不错的想法。 至少这里没有是非,没有狗仔,没有人为了利益而去潜规则你,或者想方设法被你潜规则。 这样,过了五年,他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没有手机电视,没有灯光红毯,没有名利是非,还没有一头秀发。 虽然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但是他的心却平静了许多,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就是这前世支离破碎的记忆,怎么都连不起来! 不休:“山上的日子多好,不用念经,不用守戒,每天逍遥自在。” “以前师父打死不让我下山,可现在怎么非让我入世悟道?悟也行,你们倒是告诉我道在何方啊!” 轰隆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惆怅,起身摸着肚子,很是生气:“刚喂饱你,你就想拉屎,真没出息!” 在大佛寺,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辈分很高,年纪相仿的和尚都对他毕恭毕敬,同辈的和尚又老成持重。 久而久之,他只能跟自己的各个器官聊天了,眼睛,鼻子,肚子,屁股,还有男人的东西。 轰隆隆隆隆,腹中天雷滚滚,马上就要风雨大作:“嘿!说你两句你还不爱听了!” 不休从石头上翻下来,拎着枣木棍跑进了树林。 片刻之后,他神清气爽的从树林里走出来:“舒服啊!” “救命啊~呜呜!”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叫声。 “阿弥陀佛,什么声音!”他把枣木棒子横在胸前,紧张的四下寻觅,声音却消失了。 “难道听错了?”他转念一想,脸上浮现出贱贱的表情:“要不就是有女鬼?嘿嘿,女鬼好,女鬼好,嘿嘿嘿~” “嗯?好香啊!”他提起鼻子闻了闻,一丝微弱的香气飘过。 他闭着眼睛认真的嗅着,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捕捉到鼻孔里:“好香啊!好熟悉的味道!对了!是云香阁的胭脂!” 两年前,师父带他下山化缘,路过云香阁的时候他曾经闻到过,他很喜欢那种味道。那天,师父便说,他与佛无缘。 “恩,应该是个家庭条件不错的妹子,不然可用不起本朝的迪奥啊。” 不休寻思着,提着鼻子,追寻着香气走进了树林,来到一个一丈多高的土丘上。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土丘下传来,他低头一看,吓得赶忙悄悄趴下,伸着脑袋向下看去。 土丘的另一边是一面土崖,崖下是一片杂草,早已被两个人给压倒了一大片。 草窝里,一个肥胖的黑衣男人正压在一个翠衣女子的身上,脱她的衣服。 不休横眉倒竖,心中大骂:“这不要脸的腌臜泼才脏心烂肺的货,居然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打野战!幸亏我鼻子好用,不然哪儿看现场去!” 然后,以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趴在土崖上,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嚼在嘴里,笑嘻嘻的伸着脖子看着崖下的景色:“古装版野战现场直播,这可比岛国动作片有意思!” 黑衣胖子已经掀起了女人的罗裙,正要脱她的裤子,但却不知怎么地,把她的丝绦打了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黑胖子很急,他采花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囧的时候。 黑胖子用力拉扯,越急越拽不开,越是拽不开越急的哼哼。 “他妈的!这新配置的合欢散,药效真大,早知道老子就晚点吃了!”黑棒子满面通红,气息粗重无比,伸手抄起放在一旁的兵刃,想用利刃割断裤腰带。 两个人正好在土崖下方,黑衣人肥胖的身体遮住了翠衣女的大半个身体。从不休的位置看去,那黑衣人像猪一样在女人的身上拱呀拱。 他感觉甚是有趣,噗嗤一下乐了出来说道:“擦,好白菜怎么都让猪给拱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被黑衣男人听个正着。 黑胖子吓了一跳,额头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这合欢散的药力被泻去大半。 黑胖子伸手将钢剑抽出,抬头向上方大喝一声:“谁!” 第四章:袭胸!杀人! 不休内急进了树林,不想意外撞见了一场古装版野战的现场直播,不禁暗自感叹:“擦,好白菜怎么都让猪给拱了!” 虽然声音小,但却让正在野战的黑胖子听见了,黑胖子伸手将钢剑抽出,大喝一声:“谁!” 不休自觉语失,赶忙捂上嘴把头缩了回去。 黑胖子只看到土崖上一个圆圆亮亮的人头,一晃便没了踪影,他瞪着眼睛向上喊,却不敢轻举妄动:“什么人,敢坏爷爷的好事!” 不休趴在土崖上懊悔不已,他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破嘴,就你丫多事!好好的直播看不到了!” 那黑衣人见无人回答,继续叫骂:“怎么?不敢露面,阁下要做缩头王八不成?” 不休一听,翻了翻白眼心说,让你骂两句得了,还蹬鼻子上脸。想到这,对土崖下说:“NMD!我刚才在路上拉了泡屎,一转眼不见了,原来是被你这头猪吃了,难怪说话这么臭。” 黑衣人听见声音,知道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原来是个黄口小儿,龟儿子,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就上去掀了你的王八盖!” 不休嘿嘿一笑:“我是龟儿子,你是龟儿子的老子,那你就是个老王八!老王八,有本事你爬上来啊!” 黑衣人一愣,他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厚脸皮:“小王八蛋,爷爷宰了你!” 不休斗嘴从来不落下风:“来啊,老王八蛋,我又拉了屎给你留着呢,赶紧趁热吃。” 黑衣人被他搅了好事,又被讥讽,恨得牙根痒痒。纵身一跃,双脚在土崖上一点,再一纵,便到了方才小和尚停留的地方。 土丘上空空荡荡,除了被压倒的杂草,什么都没有。 黑胖子拎着钢剑在土丘上四处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没人?不可能啊,明明有声音。” 黑胖子蹲着,摸了摸地上的杂草,都是刚被折断的痕迹:“还有压痕…” 土崖下,不休鬼头蛤蟆眼的从树后转了出来,见黑衣人没了踪迹,赶忙猫着腰向那翠衣女子走去。 翠衣女子平躺在草地上,罗裙向上翻着,越过挺拔的山峰,遮住了她的脸,粗重的呼吸带动罗裙一起一伏。 不休颠着脚尖走到她身边,用枣木棒捅了她一下,小声说:“快起来!别睡了!” 翠衣女子感觉身体一震,缓缓睁开眼。她被罗裙遮住了脸,看不到外面,只觉得有人用很硬的东西捅自己。 翠衣女子想要说话,但被点了穴,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更甭说出声了,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不休用棒子捅了她几下,见她没有反应:“属猪的,这么懒!” 便伸手将遮盖在女子脸上的罗裙掀开,一张清秀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羞中带怒,鸭蛋脸粉中透白,红润得像是熟透的樱桃,说不出的好看,连唇下那一颗草莓粒儿大小的黑痣都无比的性感撩人。 不休睁大眼镜,盯着那饱满的胸口呆呆的看着:极品萝莉啊! 他赶忙吸了一下,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口水。 女子看着他,瞪着眼睛。 “好看吗?”一个声音从小和尚的背后传来。 “好看!好看!”不休忙不迭的点头。 “要不要一起玩玩?” “不好吧~小僧是要戒色的~”他的表情中,有三分的眷恋和七分的羞涩,却没有半分的不知廉耻。 女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半点声音。 不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猛然回头,把枣木棒横在胸前:“你!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黑胖子阴阴的一笑:“小王八蛋!看你这次往哪儿跑!”说着,握着钢剑一步步的走向小和尚。 小和尚满面惶恐,向后退去:“你,你别过来,我手里的打狗棒只打狗,不打猪!” 黑胖子:“老子一会就缝上你的嘴,看你还能不能嚣张了!” 不休继续后退:“老王八蛋,我~我这棒子可厉害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赶紧跪下磕头认错,我~我就不收拾你了!” 黑胖子:“你他妈找死!”说着挥舞钢剑砍向他的光头。 不休吓得退了两步,一下绊到女子的身上,仰面倒了下去,钢剑擦着他的鼻子尖扫过。 “哎呦,我的佛啊!可摔死我了!咦?怎么这么软?”他感觉自己的手放到了什么上面,好像蒸的暄腾腾的馒头,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在女子的胸部上放着。 “姑娘,你也喜欢往怀里放吃的啊~你这馒头还挺大,一会分我一个呗~”不休贼兮兮的说。 翠衣姑娘红着脸,瞪着眼看着他,那眼神如同万把钢刀,恨不得捅死他:“把手拿开!你这流氓!” 姑娘一急眼,居然能说话了。 “真是个吝啬鬼,给个馒头都不行,枉费我一份心思救你!”不休一脸的不高兴,恋恋不舍的把手拿回来。 “有时间打情骂俏,不如想想怎么活命吧!”说着黑胖子再次挥剑砍向小和尚。 “我的个佛啊!”小和尚见剑光扑向自己,吓得他赶忙抓起枣木棒向上抡过去。 嘡啷,嘭的两声。 黑胖子的剑不仅被枣木棒打飞,肩膀也狠狠的挨了一下,整个身体平着飞了出去,一头撞在土丘,晕了过去。 不休爬了起来,揉了揉屁股:“屁股啊屁股,还是你好,比安全气囊舒服多了!” 然后扭头对黑胖子说:“你这猪也真是,跟你说了别过来别过来,你非是不听,这下傻了吧。” 他再扭头对女子说:“喂~干嘛呢,还不起来~” 女子显然被小和尚吓到,这一棒虽然没什么招法,但力气却不是一般的大。 小和尚一问,她才回过闷来,试着动了动,身体居然已经有了知觉。 姑娘心里疑惑:我这穴道什么时候解开的?难道是他?想到这,不禁看了小和尚一眼。 不休见姑娘看自己,居然脸一红,羞涩的把头扭过去。 女子翻了个白眼,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我说女施主,你那馒头能不能给我一个~”不休眼中满是期待。 “啪,流氓!”女子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嘴巴。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不就要个馒头吗?我这脸又没惹你,为什么打他!”不休惊诧。 女子想起刚才的事情,羞臊不堪:“闭嘴!” 不休挠挠头:“真是莫名其妙,好心没好报,难怪师兄说女人都是老虎,让我下山小心。” 女子也没理会他,任由他在一旁嘟囔着。扭头来到黑胖子身边,捡起地上的剑,看了看剑上雕刻的图案,一朵绽放的菊花。 女子看罢,冷哼一声手起剑落,噗的一剑捅进了黑胖子的胸口。 第五章:转世当猪吧!淫贼 不休救下险被糟蹋的女子,谁知女子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抽了他一嘴巴,随即,转身杀死了黑胖子。 “啊!你干什么!”小和尚吓得连连后退。 “杀猪没见过吗?”女子冷冷的说。 “虽然他长得像猪,下辈子也可能投胎做猪,但现在他是人啊,你…你怎么可以杀人!” 不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是第一次看见杀人,而行凶者还是个漂亮的女子,惊诧非常。 “你可知道他是谁?”女子问。 小和尚:“我上哪儿知道去!剧本上又没写!” 姑娘:“什么本?” 不休:“不要在意这些,我是说,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天下第一大淫贼,菊花剑,洪秀尘。你知道多少他糟蹋了多少女子吗?你知道多少人被他逼得家破人亡吗?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女子问。 “他虽该死,却自然有官府审判,这是有砖有瓦有王法的地方,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小和尚说。 “官府?官府也不过是元人的看门狗罢了!何曾为百姓做过事!哼!” 转眼已经天黑,不休和翠衣女子在林中找了个地方生起一堆篝火。 不休一脸严肃的说:“你杀了人,还拿了人家的钱财,菩萨会生气的。” 女子毫不在意:“他的钱都是抢来的,我若不拿,难道让它跟菊花剑一起烂在这荒山野岭?浪费不才是最大的造孽吗?” 不休:“你这么说也有那么点道理,既然这样,见面分一半吧。” 女子差点咬了舌头:“你这和尚怎么这么贪心,不怕菩萨生气吗?” 不休憨憨的一笑:“菩萨不会生气的。你没听过吗?出家人不爱财,多多益善吗?再说,还是我亲手埋了他的,还给他念了一段往生经文超度,要他点辛苦钱,也没什么错啊。” 他不提还好,一说埋了洪秀尘这事,翠衣就忍不住的想笑。 话说,洪秀尘被翠衣女子杀死以后,不休费劲巴拉的把尸体拖到距离土崖不远处的一个土坑里。 然后把洪秀尘的菊花剑当做凿子,用自己的枣木棒当作锤子,叮叮当当的在土坑上扣了一个大小相似的土块。 再将土块直接砸到了放有洪秀尘尸体的坑里。土坑瞬间被填平,真的很平整,严丝合缝。 土块砸入坑里的时候,翠衣女子都能听到和感受到尸体被砸碎的断裂声,更让她忍俊不禁的是他口中的那段往生经文。 埋了洪秀尘以后,不休围着坟头转了两圈,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然后站在坟前双手合十,说道:“淫贼啊淫贼,虽然你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但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不过阎君审问你的时候,你可别说我的坏话啊。虽然是我一不小心把你打晕的,可我那是失手,不是故意的,现在又埋了你,一还一报,咱俩也算是扯平了。” 不休偷着指了指翠衣女子,“杀你的人是那个小萝莉,跟阎王爷忏悔的时候,可别说错话了。“ “另外,十八层地狱风景应该不错,每层你都住上一段时间,体会一下别样的风土民情,相信能够大大的减轻你的罪孽,早日转入六道轮回,在畜生道找一个不错的人家,投胎做一个富家猪,也不枉你今生肥硕一回,阿弥陀佛。” 女子想到这些,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你那也算是超度吗?” 不休:“当然了,我那句句肺腑,听了我的话,他在地府得少受多少罪。你说,我拿他一些钱,还不应该吗?” 女子看着他满嘴胡言,偏又说的无比认真,女子无奈,说完拿出几个铜板扔给他:“给,够了吧。” 不休一看,不过是几文钱,大急:“哪里够?连你怀里的馒头都买不了。” 女子脸一红,怒道:“再提馒头,小心我再给你一个嘴巴!” 小和尚赶忙双手捂着脸:“我脸可没招惹你。” 咕噜噜又是一阵响动。 小和尚摸了摸肚子,对它说:“肚子啊肚子,你真是的,平时一声不响闷头睡觉,说到吃就来劲。” 说完,从怀里取出剩下的半只烤鸡。 女子看了看:“原来你不仅是个淫僧,还是个吃肉的花和尚。” 第六章:女施主!来一场肮脏的金钱交易吧! 不休超度了黑胖子的亡灵后,从怀里取出了半只烤鸡,女子感叹:“原来你不仅是个淫僧,还是个吃肉的花和尚。” 不休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反呛道:“女人能杀人,和尚为什么不能吃肉。你闻闻,可香了。” 女子显然也是饿了,咽了一下口水。 不休赶忙收回来:“别看了,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女子忽然变得可怜楚楚:“你忍心看我一个弱女子挨饿吗?” 不休一撇嘴,心说这演技,啧啧,真是收放自如。他像是看到一只小猫咪,表面可怜楚楚,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挠你一下。 他的屁股往女子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你可不是弱女子,弱女子可不敢杀人。再说了,你不是有两个馒头吗?” 女子柳眉倒竖:“你再敢说馒头,我就杀了你!” 不休挥了挥鸡腿:“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又不要你的。” 说完,自顾自的吃起鸡来。 女子咽了一下口水,想了想,把包袱打开:“哎,花和尚,我拿钱买你的*******不休听了一愣,心说:卧槽,古代的小萝莉这么开放! 不休追问:“你说买什么?” 女子不耐烦:“我说,我拿钱买你的烧鸡!” 不休嚼着鸡肉想了想,呜呜囔囔的说:“哦哦。行,不过你得让我自己挑。” 女子一听也乐了,心说:你一个小和尚懂得什么,给你挑。 不休一手拿着鸡肉,一手在地上的钱袋中扒拉,挑了两件东西,一个翡翠珠子,一个东珠。 女子一愣,心想:这和尚一点也不傻,挑的都是好东西。 不休把东西放在怀里,然后把鸡肉递给女子:“给,全给你。” 女子接过鸡肉:“你真是和尚?头一次下山?” 不休:“当然是真的了!不过很小的时候还跟我师父去江洲城化缘来着。” 女子疑惑:“那你怎么连一句完整的经文都不会念,却认识这些宝贝。” 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我连字都认不全,哪儿认识宝贝啊。” 女子指了指他揣入怀里的宝贝:“那你倒是会挑!” 不休故做惊讶,赶忙从怀里把两个宝贝拿出来,捧在手里,眉飞色舞:”啊,这两个很值钱吗?” 女子白了他一眼:“装糊涂!” 不休:“哈哈哈,果然是菩萨保佑,我看这俩圆圆的挺可爱,跟我一个小师侄的脑袋很像,没想到还这么值钱,哈哈哈。” 女子苦笑了一声:“这样也可以吗?” 她感觉这和尚行为放荡,又这么嘚瑟,实在不是什么正经寺院能培养出来的。 便出言讽刺:“我活到现在,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和尚。想来,能培养出你这么个异类的寺院,也不是什么正经地。” 不休明显感觉到了言语中的讽刺味道,反驳道:“姑娘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哥们这出身可不一般,说出来吓死你!” 女施主撇撇嘴:“你当我是吓大的啊!” 不休:“你坐稳了啊!贫僧那是大佛山,通天大佛寺,‘不’字辈的高僧!不休大和尚是也!” 女子一愣:“大佛寺?你是通天大佛寺的和尚?” 小和尚得意:“哼哼,是不是吓死你了~” 女子没理会他,继续追问:“大佛寺方丈明慧大师你知道吗?” 不休更得意:”那是我亲生的师父!” 女子继续问:“你师父还在大佛寺吗?” 不休见她对自己师父这么感兴趣,却完全不搭理自己,有点不乐意了:“干嘛干嘛~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叔控啊!告诉你吧,我师父已经圆寂了,你没机会了!” 女子:“什么!明慧大师死了!他怎么会死了呢?” 不休看着她,感觉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女施主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虽然我师父道德高深,但也不过就是个人罢了,是人就有生死,所以...” 女子打断了他的唠叨:“你师父什么时候圆寂的?” 小和尚:“昨天。” 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为什么偏偏就是昨天…只差一天….” 不休见她神色黯然,忙劝解:“女施主不要伤心,生死皆是定数,我师父在这个世界的死,就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的生。”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番劝解简直太有禅机了,心中着实的骄傲一番。 女子还是低头不语,也不知道是在缅怀明慧,还是在干嘛。 不休低着头想要看清楚她的相貌:“女施主?女施主?难道你跟我师父有关系?看你这年纪,难道是我师父的女儿?” 想到这,不休大急:好啊!平日在庙里,我多看一眼女施主都会被骂,你倒是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女儿都这么大了! 女子猛然想到刚才他说的话:“你师父真就你一个徒弟?” 小不休被吓了一跳,心里想:这小萝莉不会是个蛇精病吧!怎么一惊一乍的! 不休定定神,很是骄傲:“对啊,大佛寺上下,有这个魅力被我师父看重收徒的,就只有小僧我一人了。” 女子:“你师父圆寂之前,可曾有过什么遗言?” 不休:“当然有了!” 女子追问:“他说了什么?” 不休盯着放在女子身边的钱袋子,故作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 第七章:女施主的腿好香 女子得知明慧大师圆寂的消息很是失落,询问大师是否有遗言在世。不休说自然是有的。女子再追问,不休却将贪婪的目光看相了她的钱袋子。 女子一愣,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旋即明白了他的企图,女子打开钱袋放在地上:”还没请教小师父的法号。”说着,拿起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不休接过银子,喜滋滋的说:“好说,好说,小僧法号不休。” 女子:“是不知羞耻的不羞吗?” 不休嗔怒:“小僧如此谦逊正直腼腆含蓄,怎么能是不知羞耻呢?我的法号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不休。” 女子莞尔一笑:“误会了,误会了。原来你是二啊。” 不休:”你是梯子,浑身都是二。” 女子没有跟他斗口,继续追问:”你师父圆寂之前说了什么?” 女子:”你师父圆寂之前说了什么?” 不休没接茬,女子又从钱袋子里拿出一小块银子递给他。 不休:”师父说,人心叵测,所有不知姓名的女子问你问题,千万不要回答。” 女子一皱眉:”这算什么遗言?哈哈,小和尚打什么哑谜,想知道我叫什么就直说嘛。小女子樱雪。” 不休念了两遍摇摇头:”这名字起的不好。” 樱雪瞪眼:”怎么不好了?” 不休:”太斯文,与你彪悍的性格大相径庭。” 樱雪暴怒,将手中的烤鸡砸向不休。 这烤鸡明明是奔着不休脸去的,却在半空中一拐弯,砸进了他的怀里。 不休乐不可支:”妙极妙极。姑娘怕小和尚吃不饱吗?真是菩萨心肠,不过,总吃鸡也太油腻了些,姑娘真心疼我的话,把你那馒头分我一个呗。” 樱雪听到这话,一把将腰里的菊花剑抽了出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再是一泓秋水,而是两团能把小和尚焚为灰烬的烈焰! 不休慌张的举起半只鸡:”你。。。你又要杀我啊!!你。。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的很,指不定就忘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再说,我师父就我这么一个徒弟,你杀了我,他,他就绝户了。” 樱雪气的牙根直痒,却又奈何不得他。那遗言事关重大,明慧已死,如果小和尚真的是他唯一的弟子,那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他知道真相了。 樱雪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小师父说笑了,我樱雪虽然不是什么大侠,但也绝不杀无名的鼠辈。” 不休这才放下心来,明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也全然没有当回事,鼠辈就鼠辈吧,能活着,就算当老鼠也没什么。 他用手抚摸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樱雪:”不休和尚,你师父在圆寂前,到底都说了什么?” 不休:”等我吃口鸡腿压压惊!”说完,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在女子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女施主的腿,好香啊。” 樱雪暗自咬牙:”小师父,你师父圆寂前都说了什么?” 不休想了想:”师父说了很多,你想听哪句?” 樱雪:”我要是知道该听哪句,还用得着问你都说了什么吗?” 不休:”哦,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就给你说了吧,不过。。。”不休看了看手中的鸡骨头。 樱雪:”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说完,我请你去江州城最好的酒楼吃上等的全羊宴!” 不休眼前一亮,疯狂点头如鸡啄碎米,转而又羞涩的把头低下:”那个,小僧是出家人,破不得戒,随便吃些素鸡素鸭素酒就行。” 樱雪翻了个大白眼,随意的拱了拱手:”小师父果然虔诚,请小师父赐教吧!” 不休:”我师父圆寂之前,把我和师叔一同叫到禅房里。” 不休陷入回忆...... 第八章:人之将死 樱雪为了知道明慧大师的遗言,给不休了好几块碎银子,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大佛寺的禅房里,明慧大师将不休和明空叫到禅房。 明慧打坐在禅床上,粗布僧衣遮盖住他干枯佝偻的身体。面色蜡黄,皱纹堆累,须发皆无,就连眉毛也没剩下三两根了。 “师父。”不休施礼。 明慧:”徒儿,近前来。” 不休紧走两步,坐在师父的禅床上,抓住师父枯干的手。 明慧:”你这孩子,又去偷腥,罪过罪过。” 不休一笑:”师父又说笑,我明明是帮他们脱离苦海,早登极乐。” 明慧摸着他的头:”你这孩子,歪理倒是多。” 不休:”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不管歪正,理就是理。师父不是说有理就能走遍天下嘛。” 明慧微微笑一笑,伸手拿起立在一边的黝黑的枣木棒:”这棒子,是师父携带多年的东西,今天送给你,来日你下山游历,也算是师父陪在你身边了。” 不休:”啊?师父要赶我下山?师父您可不能这样啊。我什么也不会,师父不是说,世间险恶吗,我这么纯洁的一个人,下山不是等于走上黄泉路了吗?不行,师父你不能这样。” 明慧:”你这孩子,世间纵然险恶,却也没有人收拾的了你。我只求你下山以后少祸害几个人,也就算对的起师父了。” 不休羞涩:”看您说的,世间之人若是单纯如我。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得誓愿早就实现了。” 明慧:”住口,不得对菩萨不敬。” 不休嘟囔:”众生皆平等,为啥要我敬他。” 明慧摇摇头,他深知这徒弟的性格,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却总在偷鸡摸狗的事情上,但好在本质不坏,只是有些顽劣。 明慧:”不休,为师问你三个问题,你若是答上来就继续留在山上,若是不能,就下山去吧,等找到答案,若是你还不舍得那锦绣红尘,就再回到山上来。” 不休憨憨一笑:”别说三道,就是三十道,弟子也照答不错。师父您问吧。” 明慧从袖口拿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这题目就在这纸上。” 不休要打开,明慧制止住他:”回到禅房再看。” 不休:”好吧,不就是几个问题吗,弄的神神秘秘的。” 明慧:”孩子,为师还有一句话,你需要牢牢地的记住。” 不休:”师父您说。” 明慧:”你这一生,多有异能,又爱出风头,世间险恶,你虽有小聪明但也不一定能保护自己,若是你答不上来问题,下山以后,切不可轻信于人,更不能在人前显露你的本事,切记切记。” 不休没当回事,他自觉得凭借自己的聪明一定能回答出师父的问题,也就没把这话当回事。 不休:”放心吧师父,我一定能回答出您的问题。” 明慧叹息一声:”也罢,都是造化。你去叫你师叔进来。” 不休:”好的师父。”说完便颠颠的跑出禅房,叫师叔去了。 等叫完师叔,他便火急火燎的跑到后山。将藏在戏水边上的一个泥蛋取了出来,然后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找好的干柴放在坑里,取出火镰,准备将柴火点燃。 取出火镰时,明慧大师给他的纸条也被带了出来,落在一旁的干柴里,而不休并没有发现。 不休打了几下,土坑里的干柴被点燃,他赶忙将一旁预备的柴火扔进坑里,火焰旺盛,藏在柴火中的纸条,随着火光的闪动,化为灰烬。 半个时辰以后,火坑中的火渐渐熄灭。不休用一根木棍,从火坑里挖出泥疙瘩,然后用石头将泥疙瘩杂碎,里面是一只费大的野山鸡。 不休盯着山鸡流口水,刚要动手撕一个鸡腿,便听到寺中钟鼓响。 不休一愣,这个时辰怎么会有钟鼓响动。他急急忙忙用油布包了山鸡,往回跑。 刚一进寺庙,便看到众位师兄弟面色凝重。 不休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和尚:”启禀师叔,老方丈圆寂了。” 不休疯了似的冲进师父的禅房,看到寺中年长的僧人坐在明慧的禅床前,口中经文不断。明慧盘膝坐在禅床上,面容安详,似沉沉睡去一般。 不休跪在禅房外,匍匐在地上,鼻涕眼泪混杂着滴在地面上。 第九章:小和尚的秘密 不休继续回忆着师父圆寂时发生的事: 那天,他听到师父圆寂的消息,痛不欲生,匍匐在禅房外,鼻涕眼泪混杂着滴在地面上。 也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禅房里的诵经声已经停止。他感到有人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像师父一样,不休抬头,见师叔明空站在自己面前。 明空将他搀起,对他说:“不休,不要过于悲伤,师兄圆寂之前说,你已在生死里走过一回,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世人皆有生死,舍弃的不过是一副皮囊,他今日的死,便是明日的生。师兄特别嘱咐,让你好生思考他的问题,明日给出答案。” 不休失魂落魄:“是,师叔。” 回到自己的禅房,他才想起写有问题的纸条,可是翻遍了衣服,也没找到。 不休这次是真急了,师父一走,这纸条上写的问题,就是自己留在大佛寺的唯一保障,可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他仔细的回想了之前的经历,然后从师父的禅房开始找,一直找到后山烤鸡的地方。就这样,不休来来回回的找了无数趟,直到第二天晨钟响起。 大雄宝殿中,钟鼓齐鸣,彩旗飘动,大佛寺正在为明空举行升座大典。 等到不休回到庙中,大典已经完成,明空将不休叫到大殿中。 明空:”不休,昨日你师父给你的问题,你可有了答案?” 不休心想:有屁的答案,纸条都丢了。但是此时他不能说实话,只得希望凭借着自己的聪明,能够回答正确吧。 不休:”是,弟子已有答案。” 明空:”好,那我来问你。你是谁?” 不休一愣,心想,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我当然是我了!“回方丈,我是我。” 他回答完,抬头看了看师叔,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难道我回答错了吗?不应该啊,师父平时不是最喜欢说一些云山雾罩的话让人琢磨吗? 又听明空问:”你从哪里来?” 不休又是一愣,心想:我刚从后山回来啊。不行,不能这么说,还得云山雾罩。“回方丈,我从佛门中来。” 明空继续问:“你要到哪里去?” 不休:“到西方极乐世界。” 明空:“不休!” 不休:“在!” 明空:“下山去吧!” 不休一惊:“啊?方丈,我回答的没错啊?” 大佛寺的山门前,明空将明慧的枣木棒递给不休。 明空:“不休,此次下山,多加小心。师兄嘱咐你的话,都记得吗?” 不休低着头噘着嘴:”记得,切莫逞强好胜,切莫显露本领。” 明空:”师兄的嘱咐,切记切记。希望你早日悟到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回到大佛寺。” 不休没说话,气哄哄的拎着枣木棒下山去了。 林中的火堆旁,不休满脸怒气:“我那师叔,明显就是对我羡慕嫉妒,让我下山悟道是假,给我下套赶我出门是真,TMD,真是气死我了!”说完,拿起鸡骨头狠狠咬了两口。 樱雪被他说的啼笑皆非,这和尚简直就是个混人。 她想,那件东西事关重大,想来明慧也不会把它交给这么一个四六不靠的人。 不休啃着鸡骨头的时候偷偷看了看樱雪的反应,见她没有怀疑,顿时心花怒放,心说: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有说谎的天分,啧啧啧,我自己都信了。 不休想起师父的嘱托:“此事机密,不可说给任何人听,佛祖也不行。” 因此,不休便对樱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那一件事,他却只字不提。 第十章:女施主,请自重! 在樱雪的软磨硬泡下,不休终于把师父的遗言告诉了她,然而,虽然他说了很多,但那一件机密的事,他却只字未提。 不休眼神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却没想到还是被樱雪捕捉到。 樱雪心想,这小和尚说话的时候面色诚恳,眼神却飘忽不定:哼哼,小和尚,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樱雪佯装关切:“不休,你下山以后要去哪里?” 不休一脸的惆怅:“我哪儿知道啊,师叔只让我下山悟道,却没告诉这该去哪儿悟。我这就好比瞎鱼入海,不知道路在何方啊!” 樱雪一笑:“路,当然就在脚下啊!这下山悟道,自然是边走边悟,走到哪儿,悟到哪儿,走的多,悟的也就多。你说是也不是?” 不休琢磨了一下,开心的笑了起来:“对啊,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没想到女施主如此有慧根啊!” 可是转而又愁了起来:“你说我初次下山,无依无靠,师父说世间险恶,我又这么单纯,万一被人拐骗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樱雪撇了撇嘴,心说:拐你?拐你还不如拐头猪赚的多。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不正好给自己机会接近他吗?这个小和尚贪财好色,除了脸皮厚,浑身都是弱点。自己带他在这花花世界里走上一回,不信他不老老实实的把肚子里的秘密吐出来。 想到这,樱雪说:“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救了我。江湖儿女讲究的是知恩图报,你要下山悟道,我就带你在红尘里走上一回,也算是报恩了,你看怎么样?” 不休一喜:“好啊好啊。”可他转念又一想:“不妥不妥。” 樱雪:“有什么不妥的?” 不休看了她一眼:”我是个和尚,你是个女人,一路同行,多有不便。” 还没等不休说完,樱雪很大气:”放心吧,那采花贼还抢了我的包袱,里面有男装,我会装扮成男人。” 不休:”我担心,万一你对我起了色心,小僧清誉不保啊。” 樱雪被他气的有点晕,咆哮道:”把你的贼心好好放在狗肚子里!我就是被猪油蒙了眼睛看上母猪也断然不会对你有哪怕针尖那么大点的心思!” 不休看着樱雪赌咒发愿时扭曲的表情,长长的舒了口气:”施主这么说,小僧也就放心了。” 说完,把包袱往地上一放,仰身躺在地上,双手往脑后一枕,翘起二郎腿,摇晃着脚丫子:”苍穹为被地作床,天下处处温柔乡,千秋大业一杯酒,荣华生死一黄粱。” 樱雪听着不休的打油诗,觉得好笑,可听到后面两句,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哎,我说女施主。”不休打断了樱雪的思绪。 “有话说,有屁放。”樱雪没好气的说。 “那个,小僧可要睡了啊。”不休试探性的问。 “你就是去死,关我什么事!”樱雪懒得搭理他。 不休:“那个,你刚才也赌咒发愿了,咱们可说好了,可不能趁我睡着了,觊觎我的僧色,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樱雪抽出剑,抬手砍断身旁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在这睡一晚上,还是在这睡一辈子,你要选一下吗?” 不休赶忙闭上眼睛:“一晚上就够了。” 樱雪收起剑,背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她听见不休的呼吸越来越均匀,并伴随着微微的鼾声,看来他是睡着了。 樱雪睁开眼,起身向林外走去。 第十一章:秘密中的秘密 樱雪看出不休没说实话,于是决定找机会接近他,套出明慧大师的秘密。 眼看不休沉睡了过去,樱雪悄悄起身向林外走去。。。 浑厚绵长的金钟声从大佛山顶传来,唤醒了方圆数十里的生灵。 不休伸了个懒腰:”好觉好觉。” 樱雪也醒来。 不休:”女施主,昨夜睡得可好?” 樱雪:”还好,如果没有猪打鼾,会睡得更好。” 不休撇了撇嘴:”大佛寺里可没养猪。” 樱雪一愣:”你在装睡?” 不休:”是你在说谎。” 樱雪:”我去祭拜一下明慧大师。” 不休:”你又说谎,师父的舍利可不在禅房。” 樱雪:”你还敢说没跟踪我!” 不休:”我真没跟踪你!” 樱雪:”那你怎么知道我去的是禅房,而不是厨房茅房。” 不休得意:”这算什么?我还知道你在溪边洗了澡呢。” 樱雪:”好淫贼!我杀了你!” 不休从地上爬起来,把枣木棒横在胸口:”女侠且慢,听我解释。” 樱雪:”你去跟阎王爷解释吧!” 樱雪挥剑砍向不休的脑袋,不休用枣木棒抵挡,嘡的一声,将樱雪手中的剑蹦飞。 樱雪借势身体一转,两腿交叉,一招歇步反刺,菊花剑扎向不休的小腹。 吓得不休忙用枣木棒下压格挡。 樱雪身形一转,原地翻身,单手撑地,头朝下,两脚分别猛踢向不休的手腕。 她身法太快,不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双脚踢中。 “哎呀哦的佛!”不休大叫一声,枣木棒撒手。 樱雪翻身站立,手中的剑片刻未停,力劈华山而来:“淫贼!去死吧!” 不休吓得双手抱头,边抱边大喊:”光明盛主,耀我华夏!”说完,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 过了一会,不休觉得自己的身上并没有被剑砍到的感觉,知道自己没事了,起身说:“嘿嘿,我就知道姑娘舍不得杀我。” 可刚把脸从双臂后露出来,就被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脸上:“哎呦!我的脸!” 十方林中的小溪旁,不休正在用清澈的溪水洗着鼻子,几滴血滴进小溪,化作丝丝红线,消失不见。 不休吐了一口水,一脸的怒气:“你这女人!忒歹毒!佛祖收了我这样一个俊俏的弟子容易吗?!“ “日后,我还得靠这张脸撑起大佛寺的门面!你倒好,上来就是一脚!这要是破了相...“ “哎我说!你要洗鞋能不能去下游!!!我还漱口呢!!!”不休喋喋不休,刚漱完口,看见樱雪居然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上游洗鞋底子。 他感觉嘴里一阵酸臭,趴在小溪里干呕了几下。 樱雪坐在石头上哈哈大笑:“你这和尚!不要装死!喝了姑奶奶的洗鞋水是你的福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休:”我呸!喝小僧的洗脚水能长寿!你喝不喝?” 樱雪起身抬脚威胁:”闭嘴!” 不休:”好僧不跟女斗!” 樱雪正色:“淫僧!你怎么知道光明盛主,耀我华夏的暗号?” 不休看了樱雪一眼,没接茬。 樱雪:“淫僧!你哑巴了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师父教你的!” 不休又看了她一眼,继续不接茬。 樱雪这火气有点压不住了:“你再不说话,我就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不休懒懒的回答:“你张**僧,闭**僧,我若是回答了你,不就证明你说的对吗?这丢人现眼的事,你会干?” 樱雪无奈:“好好好,小师父,这暗号,是明慧大师传授给你的吗?” 不休:“恩。” 樱雪一喜:“那明慧大师还有没有嘱咐过你别的事情?” 不休:“恩。” 樱雪:“是什么?” 不休:“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樱雪:“你要是不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不休:“那好啊,到时候你就去跟舌头打听秘密吧!” 樱雪:“你!” 不休:“我怎么了?” 樱雪从腰里拿出钱袋子扔给不休:“这些钱,买你的秘密,可以了吧!” 不休接住钱袋,转手扔了回去。 樱雪奇怪:“觉得少?等到了江州,我再奉送黄金百两!” 不休掏掏耳朵:“我说姑娘,有了烤鸡,你还在乎麻雀肉吗?” 樱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休起身:“走吧!” 樱雪:“去哪?” 不休:“去我该去的地方!” 樱雪抽出剑拦住不休:”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休叹了口气:”又要杀我?真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派你来。” 樱雪:”你什么意思!” 不休:”你要听我师父的遗言。”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是关于我师父和你师父的秘密,想完成你师父的任务,就别动刀动枪的,跟哥客气着点!”说着用手拨开樱雪的剑,胸脯一挺,大步向林外走去。 第十二章:女施主的海豚音 樱雪秘密前往大佛寺一探究竟,却被不休当场识破,就连路上洗澡的事情都被和尚知道,樱雪恼羞成怒,要杀不休已证清白,反被不休用明慧大师的遗言钳制,郁闷不已。 二人出了十方林。 不休拎着枣木棒在前,樱雪换好了男装跟在后面。两个人相距也就是二三步的距离,但是谁也没搭理谁。各自向林外走去。 不休突然停下,猛的扭过头,吓了樱雪一跳。她刚要张嘴问,不休便扭过头去继续赶路。 樱雪心里暗骂了一句:又发什么鬼神经。 没走出几步,不休再次猛然急停扭头,而后屁也不放,继续赶路,如此反复多次,樱雪终于忍不住了:”你要死啊!” 不休听到樱雪的咆哮,一个箭步跳了过来,嘿嘿一笑:”我刚才与佛祖发誓,如果你要不先跟我说话,我便不搭理你了,现在你既然开口了,我就跟你聊会天,省的这一路你烦闷。” 樱雪听了这话,差点没被他气死,这和尚脸皮怎么这么厚! 不休见她不说话:”那个,女施主,走了这么久,小僧实在是饿了,如今烤鸡也没了,这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那馒头是不是能分小僧一个?” 樱雪如此三番五次的被他戏耍,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化为灰烬,然后再把骨灰和泥喂王八! 但师父给她的是命令,必须把那东西带回去,不能有半点疏忽,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休这样的早就死了一百七八十次了。 可如今,她杀又杀不得,气又撒不出,这胸口之中抑郁之气积累膨胀,随时都要爆发。 不休看到她的眼神,赶紧退后两步:”咦?施主的眼神为何如此炙热?嗯?面色为何越来越红润?啊?莫不是要生病?施主呼吸怎么如此急促?” 樱雪终于忍不住一声爆喝,抑郁之气喷涌而出直冲云霄,刺耳的声音震的不休捂着耳朵大喊:“卧槽,海豚音啊!!!“ 樱雪这声呼啸,足有半分钟。 她平静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语气十分冰冷平静:”不休,我虽然不敢杀你,但是我可以封了你的穴道,让你有意识无痛苦。“ “然后抓上一百只老鼠,让它们一点一点的从你的脚丫子啃食你的身体。“ “还会把你扔进满是蚂蝗和泥鳅的澡盆里,到时候他们不仅会死命的吸你的血。“ 还会拼命的钻进你的嘴巴、鼻子、耳朵还有屁股,爬进你的肠子,吃你的五脏六腑和脑浆。“ “像这种方法,我至少能想到一百种。当然,我保证让你受尽这世间万般酷刑却难求一死,到时候你会为了求死而乖乖的把所有秘密说出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不休听到这话,一股寒气从菊花中灌入,在五脏六腑中打了几个滚后直冲出泥丸宫,吓得他差点大小便失禁。 赶忙对樱雪说:”女施主,女菩萨,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还救过你的命,对了,我还把鸡腿分给你,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救饿之恩啊,你,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樱雪死死的盯着他,没有回答。 不休又赶紧说道:”女菩萨这心灵,比阿尔卑斯山的雪都洁白;这气度,比国家的疆土都要广阔;这相貌,比九天玄女都惊艳;这智慧,纵然是武则天也抵不过您一根汗毛啊。” “虽然小僧只跟施主认识两天,但在施主的照耀下,这思想豁然开朗,茅厕顿开,哦不对,是茅塞顿开。有如此气度美貌与智慧的奇女子,必然不会和我这小和尚一般见识。” 不休一脸谄媚,喋喋不休,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樱雪看着他浑身栗抖,额头还见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心中大爽,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脸上的阴霾消失不见:”哈哈哈。” 不休看着樱雪的样子,以为自己的话有了用,赶忙赔笑:“施主这笑声比十方林中叫的最俊俏的鸟儿还好听。阿弥陀佛,能听到施主的笑声,真是小僧的造化啊。” 樱雪实在是听得牙酸:”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姑奶奶的牙齿都快被你酸掉了。” 不休严肃:”这怎么能是拍马屁呢?我说的那些,与姑娘真正的优点比起来,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夜空中的一颗星,火龙果里的一颗籽,那个还有,还有,对,大佛山上的一根草。” 樱雪听的,这一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再听的话就该吐了:”闭嘴!” 不休赶忙把嘴巴闭上。 第十三章:我的天呐!吓死宝宝了! 不休聊骚樱雪不成反被恐吓,差点被吓成了太监。他为了讨好樱雪,开始了恬不知耻无比肉麻的拍马屁行动,终于躲过了一劫。 樱雪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受用。 樱雪:”今天这顿刑法暂且先给你记下,若再有下次,可别怪小姑奶奶翻脸无情!” 不休赶忙点头:”女施主果然是菩萨心肠,小僧日后一定要多多请教,学习施主的胸襟和度量。” 樱雪看他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样子,心中得意。 她知道这小和尚心肠不坏,就是太过鸡贼,如今戏耍他一番,既能出出心中的恶气,又能解解闷子,何乐而不为呢,哼,吓死你个小秃驴。 她很潇洒的摆了摆手:”行了,慢慢跟着姑奶奶学,保证你早日顿悟,赶路吧。” 不休答应一声,身体一侧,让樱雪先行:”是是,一定多跟女菩萨请教,女菩萨先请。” 樱雪”嗯”了一声,把胸脯一挺,摇头晃脑的走在了不休的前面。 不休让过她,赶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以前,他身边美女如云不厌其烦。 自从来到元朝,他已经当了五年的和尚。 这五年来,除了来庙里许愿还香的嫂子大妈之外,就没见过一个正经像样的妹子。 如今头次下山就碰到这么个水灵灵的萝莉,心里一激动就有点得意忘形。 不休心说:我的天呐,吓死宝宝了,江湖儿女不好撩啊!幸亏刚才没胸咚壁咚的,不然自己还不得太监了。 他想到刚才樱雪说的老鼠、蚂蝗和泥鳅,又打了个冷战,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看着前面樱雪得意的身影,不休咬了咬牙,心说:小丫头片子!来日方长,早晚修理你! “不休,怎么不走啊,是不是想着报复我呢?”樱雪没走出几步,看不休没跟上来,扭头问道。 不休弓着背垫着脚紧走两步跟上,活脱脱的像他当年演过的太监,陪笑道:”哪儿能呢,方才小僧在整理女菩萨的优点,实在太多了,一时失了神,还请施主见谅。” 樱雪撇了撇嘴:”哼,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哼哼。” 不休赔笑:“不能,不能。“ 二人边走边聊,樱雪想起十方林中的事情。 樱雪:”不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大佛寺,还去了禅房?还…那什么了?” 不休:”啊,这事啊。方才是小僧鲁莽了,没有跟女菩萨解释清楚,以至于发生了误会,小僧先给女菩萨赔个不是,还请女菩萨宽容大量,再次原谅一下小僧的鲁莽。” 樱雪被他一口一个女菩萨叫的实在别扭,便说道:”行了,你叫樱雪就可以了,我可不是什么菩萨。” 不休一脸严肃:”在小僧心中,女菩萨惩奸除恶,结果了那天下第一淫贼的性命,便是救了天下万千小少女和家人的性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女菩萨的义举怎么也造了七八百级浮屠了,这等功德,难道不是菩萨之举?“ “所以这女菩萨的尊称,是表示小僧对女菩萨的尊敬,你若是夺了我叫女菩萨的权利,便是不认同我对你的敬重之情,小僧会失落的,一失落就难免伤心,一伤心难免… 樱雪听他又要叨叨个没完没了:”闭嘴!老实回答!不然大刑伺候!” 第十四章:福尔摩斯·不休 不休在路上撩妹,却差点被樱雪的酷刑给吓死,只得忍气吞声,满脸赔笑。 二人边走边聊,樱雪想起十方林中的事情。 樱雪:”不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大佛寺,还去了禅房?还…那什么了?” 不休答道:”其实很简单,是你身上的味道。” 樱雪:”味道?什么味道?” 不休依次伸出三根手指:”胭脂味、汗味和檀香味。” 樱雪听的云里雾里:”什么胭脂味、汗味和檀香味,休要卖弄,速速说来!” 不休:”是是,这还得从小僧发现你开始说起。“ “昨日,小僧在路边吃鸡,本来好好的,没想到这肚子太不争气,填饱了就想拉,还很急,片刻耽误不得,小僧只得到林中方便…” 樱雪野蛮打断:”说重点!” 不休:”好的好的,小僧清空了五脏庙,出了林子的时候闻到的就是你身上云香阁的胭脂味,虽然若有若无,可小僧天性嗅觉灵敏,但凡有一丝气味也休想逃过我这鼻子。“ “小僧就是顺着这香味找到的你,然后救了你。” 樱雪:”看不出来,你这鼻子比狗都灵。” 不休明知道樱雪是在损他,却赔笑着说:”众生皆平等,小僧就当你是夸我了。” 樱雪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那后来呢?” 不休:”今晨的时候,发现你身上的胭脂味和汗味都没有了,而却多了只有在我师父禅房中才会有的檀香味,所以小僧才琢磨你是去了大佛寺,还去了我师父的禅房。” 樱雪:”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山中梳洗过?” 不休:”小僧救下你的时候,曾经在你身上闻到一丝汗味,想来是你连日赶路奔波所致。“ “可今晨发现汗味和胭脂味道都没有了,而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到大佛寺,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你用的起云香阁的胭脂,自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爱干净是肯定的。“ “所以味道消失最合理的解释,便是在小溪中洗漱了一番,更何况,你鞋底还有一些淤泥,这几天地面干燥,能有泥土的地方也只有那溪水边了。” 樱雪听完,不禁对他有些佩服,这小和尚虽然鬼心眼多,但是这心思也确实缜密,观察入微,看来以前小看了他。 樱雪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来大佛寺的目的?还知道是我师父派我来的?” 不休:”我师父虽然是大佛寺的方丈,但却从不见外人,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你不仅知道他是谁,还关心他的遗言。我师父说,知道那件事的人,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 不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既然知道,想来就是与我师父口中的那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不休两只眼睛在樱雪的身上转了两圈:“你这个年纪,又深得那人的信任,想来不是那人的子女便是徒弟,可你师父不可能有子女,所以只能是徒弟喽。” 樱雪:”那你师父的遗言是什么?” 不休严肃:”樱雪姑娘,此事师父让我在佛祖面前发过誓,除了那人,我是不会说给任何人听的,就算佛祖也不行。” 樱雪听到此,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个结果了:”好吧,既然如此,等到了江州,你亲自与我师父说吧。” 樱雪刚说完,就见不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蹦多高,嘴里大喊一声: ”不好!要出人命!”然后急急忙忙向林中跑去。 第十五章:不好!要出人命! 樱雪非常好奇,不休究竟是怎么知道她此次的目的和行踪,在樱雪的一再追问下,不休道出了原委。 听完不休的分析,樱雪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贱吧兮兮的小淫僧,心思居然这么缜密。 樱雪看套不出不休的那个秘密,只得作罢。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不休安全的送到师父面前。 她想,此地距离宣镇尚有段路程,过了这两天,等到了宣镇的店房取了盘缠,便买上两匹马。 樱雪正低头盘算着,突然听到不休大叫一声:”不好!要出人命!” 樱雪:”人命?什么人命?” 她再抬头的时候,发现不休已经窜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樱雪大急,她虽然刚才吓唬了不休一番,可她那最多也就是过过嘴瘾,谁知道不休胆子如此之小,竟然被吓得体如筛糠,比小猫咪还乖巧。 樱雪心里高兴,只要他听话,这一路上自己就能省心不少,可这才多大一会啊,这混蛋和尚蹦的比兔子都快。 樱雪一跺脚:”这贼和尚,又发什么疯,就不能让姑奶奶消停会!” 她也顾不得别的,保护不休安全要紧,于是紧跟着进了树林。 樱雪进了树林看到里面的场景,差点没把她的鼻子气歪了。 树林中,一颗歪脖树上拴着一条白绫子,白绫的另一头套在一个素衣女子的脖子上,女子的身体吊在半空,双脚乱蹬,而不休则在女子身边,急得抓耳挠腮团团转。 樱雪大急:”快放她下来啊!” 不休听到声音,抬头看樱雪,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小僧碰不得女人,你快把她救下来快啊,快点快点,再不下来就死人了,快啊!” 樱雪听了这话之后,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心里说:“你个淫贼还碰不得女人吗?” 可现在救人要紧,容不得和不休争辩。 她将手中的菊花剑甩了出去,飞剑砍断歪脖子树上的白绫。 白凌斩断,女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不休向旁边一躲。 素衣女子‘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樱雪已经飞身到了树前,伸手将剑取下,稳稳的落在不休和女子的面前。 不休看到女子晕过去,抬头埋怨起樱雪:”你也真是的,不抱住她,反倒玩飞剑。再说,救人也没你这么干的啊!” “你应该把她抱住,由小僧爬到这歪脖树上将白绫解下就好了,干什么非得用飞剑呢?本来是为了救人,若是女施主你这飞剑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樱雪听了不休的形容,打心底生出一种想给他一剑的欲望。 可她自觉的刚才拔剑确实欠妥,便俯身从地上扶起女子,把她抱在怀里,用手按住她的人中穴。 同时反呛不休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怎么不说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会说话就闭嘴!事急从宽你不知道吗?” 不休无奈:”哎,一个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小僧矫情这文字有什么意思!” 樱雪真想用针线把他的嘴缝上,明明是他说错了话,却反咬自己一口,心里那个生气,说了声”谁矫情…”, 这手下就发了力,拇指用力一掐,就听见自己怀中“啊”的一声,素衣女子从梦中醒来。 樱雪听到女子的叫声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和不休生气,用劲儿大了,赶忙停下手看着怀中的女子。 素衣女子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俊俏的公子把自己抱在怀里,一只手还在自己的脸上,当下就觉得自己碰到了坏人。 她张嘴咬在樱雪的手臂上,然后用力一推樱雪,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 可是女子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从樱雪的怀里挣脱后根本支撑不住,身体倒向了另一边。 她抬头看着樱雪,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另一只手支撑着向后挪去,同时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第十六章:狗咬吕洞宾 樱雪救醒了寻短见的女子,却被女子误会为流氓而“反咬一口”。 樱雪看着自己手上的压印,拧眉瞪眼,表情极其凶狠。 樱雪说道:”你这女子,我好心救你,你却反咬一口,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本来就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尤其见不得人寻死觅活。 在她看来,自杀是无能的表现。如今被这无能的女人咬了一口,如何不生气。 素衣女子一听她说话的声音,知道是女子,心才算是放下来一大半。 不休:”女施主。” 素衣女子听见背后有人问话,吓了一跳,扭过头来,看到穿着灰布僧衣的不休,正蹲在地上,对自己说:”女施主,因何在此杀人?” 素衣女子吓得向后躲开,还没回答,樱雪便揶揄道:”你这淫僧糊涂了吗!人家那是自杀!” 素衣女子听到淫僧两个字,慌忙的捂住胸口,往坟头的方向挪了挪身体。 不休听樱雪叫自己淫僧,一脸的不高兴:”休要污蔑小僧清誉,我怎么淫僧了!我淫谁了!” 樱雪:”你。。”她想说出不休在十方林占她便宜的事情,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那种情况下,确实不好判断不休袭胸是有意还是无意啊,况且又关乎自己的名节,于是她便说:”懒得搭理你!” 樱雪扭过头对女子说:“我说这位大姐,你可要小心,这和尚因喝酒吃肉调戏女人被赶出寺院,他不是个好人!” 素衣女子两只眼睛睁得老大,看不休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淫僧走开”的恐惧。 不休这次真有点急了:”樱雪!你休得污蔑我!小心小僧把你杀人的事说出去!” 樱雪:”杀就杀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嘴长在你屁股上,想放屁,谁还管得着你?” 不休听他骂自己,不怒反而一笑:”原来施主的嘴长在屁股上,难怪说话像放屁一样,好臭好臭。” 樱雪:”你个厚脸皮的淫荡小秃驴!” 不休:”你个心狠手毒放屁又臭又喜欢杀人的女疯子!” 素衣女子坐在地上,心里一阵阵的悲凉:我命怎么这么苦!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想着想着,她不禁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不休和樱雪听到一旁的哭声,才想起来地上还坐着一个人。 二人扭头看了看地上的素衣女子,互相哼了一声,谁也不理谁了。 不休蹲下身来问:女施主,你哭什么? 女子见淫僧靠近自己,赶忙捂住胸口,靠在坟前的石碑上:”你们放过我吧。” 不休知道她已经误会了自己,便扭头瞪了一眼樱雪,扭头对素衣女子说:”施主放心,菩萨作证,小僧只喜欢酒肉,不喜欢女人。” 然后偷偷的指了指樱雪,用手拢住嘴巴小声说:”她却是喜怒无常好杀人,你千万莫要激怒她。” 女子看了一眼樱雪,身体向后挪了挪。 不休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樱雪听到了:”淫僧!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不休一脸无辜:”我可没胡说,是你动不动就要杀人,这一路上若不是佛祖保佑,小僧不知道被你杀了多少次了。” 樱雪一撇嘴:”你这样的货色,纵然是千剑万剐也是罪有应得。” 不休白了他一眼:”我说姓樱的!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小心坏心眼下地狱!” 樱雪眉毛一挑,故意气不休:”下地狱我也拉上你做垫背的!” 不休:“我呸,想跟我做一对亡命鸳鸯,门都没有!” 素衣女子见二人又吵上了,自己坐在那,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长叹一声:”罢了,我本将死之人,何必怕你们呢。两位大侠慢慢吵,小女子换个地方上吊也就是了。” 第十七章:江湖侠女 不休和樱雪斗口不止,素衣女子说:”罢了,我本将死之人,何必怕你们呢。两位大侠慢慢吵,小女子换个地方上吊也就是了。” 听了这话,二人才又想起来,救人要紧。 不休忙说:”施主见谅,敢问这位施主,因何在这荒山野林中杀人啊?” 樱雪呛声:”杀什么人!她那是不想活了,是自杀!” 不休反问:”杀自己,不也是杀人吗?何况还是一尸两命。” 樱雪:”你胡说八道什么!哪儿来的一尸两命!” 不休:”女施主,你且说,你若死了,是不是一尸两命?” 素衣女子听了这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止不住的阵阵悲痛:是啊,自己这一死,腹中的孩子岂不是也跟着死了,这不就是一尸两命吗? 她不愿意死,更不舍得杀死腹中的孩子,可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寻短见呢? 此刻,她也顾不得面前这两个人是不是杀人的魔头、破戒的淫僧了。 如今被不休说中心事,她那压抑在心中的痛苦翻涌上来,嚎啕大哭。 那声音,凄惨、绝望、撕心裂肺。 素衣女子哭的十分凄惨,把这一腔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樱雪站在一旁,眼中亦是悲切,如果说,刚才她还对素衣女子有偏见,那这偏见已经被怜悯取代,她听得出这女子心中有莫大的冤屈。 此时她心中尚有一丝疑问,便是这不休如何知道女子怀孕的,可此情此景,她又不好细问。 不休叹息一声:”世人皆有万般苦,难得自在解脱。施主,你且不要伤心,难免伤到这腹中的婴儿。来,随小僧深呼吸。” 女子发泄一阵以后,心中轻松了许多,再听到不休的话,便随着他的指引缓缓吸气,轻轻吐出。 这一吐,似乎将近日的怨恨缓缓吐了出来。 女子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不休:“女施主可有什么冤屈,不妨诉说一番。”说着,用手一指樱雪:”这女子虽好杀人,却是侠肝义胆,嫉恶如仇,你有什么冤屈,她一定可以为你做主。” 樱雪听到不休说他喜好杀人,刚要发怒,这火气便被江湖女侠的赞扬压了下去。 樱雪拍了拍挺起的胸膛,豪气干云:”这位大嫂,有什么冤屈,你且说出来,我定帮你做主!” 不休向他挑了个大拇指,却迎来樱雪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素衣女子长叹一声:”哎,这大概是我前世造孽太多,老天爷惩罚我吧。” 素衣女子瘫坐在坟边,目光凄然,倚靠着石碑开始诉说经过。 这女子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把自己的经历诉说一遍,直气的樱雪呜哇爆叫,恨不得用剑把那捅成筛子。 第十八章:豆腐西施 素衣女子被不休说中心事,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再也按耐不住心中压抑的痛苦,嚎啕大哭,诉说自己的经过。 素衣女子娘家姓菜,大名家女,嫁给宣镇董家二儿子董良为妻。 夫妻二人在十字街开了一家豆腐店,因为手艺好,买卖公道,这日子过得也算是富裕。 这一天,董良去给城镇中的大户张财主送豆腐。 这张财主为人吝啬,要了整整四锅豆腐,却偏要赊账,董良自然不肯。 这豆腐坊是小本买卖,次日豆腐的原料,全凭前一日的收入去购买,别说过几日,便是拖延一天,这买卖也就黄了。 张财主死皮赖脸非要赊账,董良就是不肯。 张财主便污蔑董良偷了他家的钱财,让家丁将他毒打一顿,扔出府门。 董良回到家,连伤带气,没几日便撒手人寰。 菜家女正要告上衙门,董良那个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的亲大哥董善回到家中。 一回来便劝说老娘息事宁人。他跟董孙氏说,张财主愿意赔偿一笔银子给家里,条件就是不允许告状。 菜家女不同意,发誓要给丈夫一个公道,可不知道董善用了什么方法,第二天醒来,老太太便决定不上告。菜家女是儿媳,只得听婆婆的。 那董善得了董良的命银钱,却并没有给菜家女,而是自己留下,吃喝嫖赌挥霍个一干二净,最后还欠了一屁股债。 之后,董善便打起了豆腐坊的主意。他以董家唯一男人的身份索要豆腐坊,但被菜家女果断拒绝。 菜家女太知道这董善的人性了。豆腐坊是家里唯一的生计,若是归了董良,多则一年,少也一月,便会被他挥霍殆尽。 董善找到母亲,这董孙氏也知道大儿子不学无术,但是又怕百年之后无人送终,也是左右为难。 董善看透了老太太的心思,便用了苦肉计,佯装被人追债,浑身是血的回到家中跟娘哭诉,说若是再不管,董家便要绝后了,并赌咒发愿重新做人。 老太太心疼儿子,便劝说菜家女把那豆腐坊转给董善。 老太太苦苦哀求,菜家女无奈只得同意。 哪想到董善刚拿到豆腐坊便将老太太和菜家女赶出了家。 菜家女带着老太太租了一间房子,一边照顾病重的老人,一边重新制作豆腐。 董家豆腐坊的本金虽然是董良所出,但这秘方却是菜家所有。 那董善一不懂得经营,二又不会工艺,再加上他强占豆腐坊赶走老母的恶行又闹的满城皆知,没到一个月的时间,豆腐坊便已经青黄不接了。 而菜氏豆腐坊却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董善不知反思自己的问题,反到怪菜家女抢了他的生意,心中愤恨,便又打起了菜氏豆腐坊的主意。 董善跑到老太太面前痛哭流涕,要接她回去,好好孝顺。 董孙氏本不想原谅他,可近期身体渐差,若真是百年以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那可如何是好。 董孙氏心一软,便原谅了他,并答应去找菜家女商量,两家豆腐坊合并为一家,也好有个照应。 偏巧此时菜家女发现有喜。董孙氏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若是生个大胖小子,自己也算是对董家有个交代。 董孙氏提出说两家豆腐坊合并经营的提议,被菜家女果断拒绝。 如果说之前董良的豆腐坊是董家的,那这个豆腐坊可以说,完全是她自己的。 菜家女以此为由,拒绝了两家合并,并向老太太陈述其中厉害关系。老太太满心在孙子身上,便回绝了董善。 那董善一计不成,心下又生一计。 第十九章:羞羞的大宝剑 菜家女夫妻二人经营了一家豆腐坊,日子过得还算红火,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丈夫被人诬陷、毒打后撒手人寰。 而豆腐坊也被丈夫的大哥董善强占,无家可归的菜家女,跟娘家借钱重新开了一家豆腐坊,生意还算兴隆。 本以为苦日子已经过去的菜家女,偏巧此时发现有喜了。于是,董善决定将计就计,抢走她的豆腐坊。 董善找人冒充是菜家女的奸夫,诬陷于她,说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董家的种,而是家女与人***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董孙氏老太太信以为真。 写下一纸休书,便将她赶出家门。这豆腐坊也被董善以“董家财产”为名强占了去。 菜家女百口莫辩,心灰意冷,独自来到丈夫坟前,决定以死明志。 谁知刚刚上吊,便被不休和樱雪给救了。 樱雪听完暴怒,搀扶起菜家女说:”走!我和你一起回宣镇!” 不休用枣木棒子拦住:”你去宣镇干什么?” 樱雪目露凶光:”我把这董善,还有那说谎之人全都杀了!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不休:”不能去!挺漂亮一萝莉,怎么这么暴力呢?就知道打打杀杀的,若是真杀了他们,菜家姐姐岂能脱得了干系?” 樱雪:”那你说怎么办?!” 不休:”走着!” 樱雪:”去哪儿?” 不休:”上宣镇!” 樱雪:”你不说不去吗?” 不休:”我是去讲理,又不是去杀人!” 樱雪:”不去!” 不休:”为什么啊?” 樱雪:”讲不通。” 不休:”你怎么就知道讲不通?” 樱雪:”他们若是讲道理,菜家姐姐也不会在这哭坟上吊了!” 不休傲然:”那特么是因为没碰到我!” 樱雪搀扶着菜家女,三人走出树林,上了官道。 菜家女低头看到樱雪手背上的齿痕,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姑娘,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恕罪。” 樱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两排黑紫色的牙印显得有些狰狞,她摆摆手:”没事,这连伤都算不上。” 菜家女:”还没请教两位大侠的名讳。” 樱雪:”我叫樱雪。这个花和尚叫不休,不知羞耻的不羞。” 菜家女哑然失笑:”好生特别的法号。” 不休:”施主不要听这疯女子胡说八道,小僧不休,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不休。” 菜家女:”小女子记下了。” 坟地距离宣镇不远,也就二三里的路程,樱雪搀扶着菜家女,和不休边走边吵,这路走的倒也快。 樱雪:”我一直以为你便是天下间脸皮最厚的人,今日听了这董善的恶行,才知道他这脸皮,与你不相上下,不休啊,你得努力了,不然这至尊无耻的宝座你可保不住了。” 不休:”惭愧惭愧,有姑娘在,小僧怎敢称至尊,小僧这不过米粒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 樱雪:”你就不要客气了,回头我给你整理一本《不知羞耻大法》,以后便是无耻之徒的至尊秘籍,说不定百年之内,还有人能超越过你。” 不休:”姑娘客气了,这大法中少了你的贱术,怎么敢称得上至尊秘籍呢。” 樱雪:”你自己就够了,加上便是画蛇添足了。” 不休:”既然如此,小僧无以为报,只能给你多烧点纸钱报答了,他日你下了地府,也好吃喝不愁。” 二人拌嘴,互不相让,但又嬉皮笑脸,像是说着客套话一样,菜家女听的几次掩嘴而笑,心中这苦闷似乎也消去了大半。 菜家女说到:“二位恩公,咱们到了。” 第二十章:水浅王八多 不休和樱雪听完菜家女自杀的原因,气的无明烈火直冲云霄,决定前往宣镇找董善理论。 宣镇城门下,不休和樱雪还在争吵。 “二位大侠,已经到宣镇了”菜家女说到。 不休抬头观看,只见面前一个不甚高大的土城门,城墙用土夯实而成。此时,正是正当午时,烈日炎炎,城门守卫懒懒散散的躲在门洞中打盹。 偶有进进出出的百姓,看到菜家女被一个面容俊俏的公子搀扶着,指指点点。 菜家女也看到他们的眼神,这才想起来,樱雪一身男装。 她赶忙争脱,对樱雪说:”樱雪姑娘,有劳你一路照顾,如今到了城门楼,你一身男装,多有不便。” 樱雪尴尬,便嗔怪:”都是因为这淫僧,早知道能碰到菜大姐,我便不换男装了。” 不休一脸无辜:”是你自己觉得多有不便,如何又怪在我头上。” 樱雪:”不怪你怪谁!男女同行多有不便,你长相如此丑陋,乔装为女子的话,还不得吓死别人,只能是我屈就一下乔装成男人了。” 不休容不得别人说自己是丑男:”休得胡说,小僧是佛祖最俊俏的弟子了!若是个女儿身,不知道比你好看多少倍!” 樱雪撇了撇嘴:”懒得理你。菜家姐姐,我们进城要紧。” 宣镇不大,由东西和南北两条大街组成。 菜家女的菜式豆腐坊就开在十字街和东门中间的位置,距离董氏豆腐坊也只隔了三条胡同。 菜氏豆腐坊门前,人头攒动。豆腐坊里,董善打扮的衣冠楚楚,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悠闲的端起盖碗,把这清茶嘬出了滋滋的响声。 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个泼皮模样的人,头发随意用一个破布缠起来,撇着嘴,神情倨傲。 一个老头站在门口质问:”董大郎!这门面是我租给菜家女的,这租金要退,也是退给菜家女,与你有什么干系!” 董良还没回答,边上的小混混便把脖子一仰,瞪着眼睛,指着老头大声呵斥:”老东西,怎么跟我们员外说话呢!” 那老头故作不知,问道:”不知你们员外是哪一位啊!” 小混混撇着嘴:”当然是我们董善董员外了!” 哈哈哈,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老头啧啧嘴:”稀奇稀奇,小老儿在这宣镇活了几十年,却从来没听过什么董员外。大伙听说过吗?” 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没有啊,咱们宣镇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董员外?!” ”是啊,是啊。现如今这员外这么不值钱!” ”对啊,随便什么货色都敢这么称呼!” “是啊,真是水浅王八多!” 小混混一瞪眼:”我看你们都活腻歪了是吧!” 董善放下茶杯:”小三儿啊!” 小三儿低头哈腰:”员外爷,您吩咐。” 董善:”何必跟这帮土包子斗口,自降了身份不是?” 小三儿:”是是,小的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董善:”嗯,孺子可教也。好好干,以后就是我府上的管家了。” 小三儿大喜:”谢员外!” 董善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据:”张老头,这字据可是白纸黑字,你可别想赖账。” 张老头:”自然认账,只要菜家女前来,我这租金分文不少的退给她!” 董善:”那贱人与人私通,已经被我赶出了董家。” 张老头:”那这钱就更不能退给你了!她都与你董家断了关系,我为什么要退给你!” 董善振振有词:”签契约的时候,她可还是我董家的人,这帐自然是我董家的。” 张老头讽刺他:”哼,你倒是会做无本的买卖!你们董家欺负一个寡妇,也不怕遭报应。” 董善全然不在意:”报应?卖多少钱?我倒是想买两斤!我说张老头,痛快点!退,还是不退?” 张老头:”哼,要退还,也是退给菜家女,你算什么东西,强占了人家的豆腐坊,还大言不惭在此叫嚣。” 董善收起字据:”好,不退是吧,正好本大爷想开一个棺材铺,我看你这里风水不错,正合适。” 张老头吓了一跳,这好好的门面要是开了棺材铺,以后可就没法再租给别人了,他万没有想到董善会玩这一手:”你...你!!!” 董善:”这契约在我手上,我想开什么就开什么,你收了钱,还管得着吗?放心吧,到时候这里停上几口上好的棺材,香车纸马再放上一院子,一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到时候,您买着也方便。” 张老头被气的血气上涌:”好好好,我退给你也就罢了。” 董善:”本员外又不想退了。” 张老头:”你想怎样?” 董善:”你用这几个钱就想断我的财路,恐怕不妥吧。” 张老头:”董大郎,你不要得寸进尺!” 董善:”不服的话,你去官府告我啊。” 张老头:”你...你!!!”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小僧有礼了。” 第二十一章:翠绿翠绿的绿帽子 不休、樱雪、菜家女三人来到宣镇,恰巧看到董善正在讹诈张老头,逼他退还蔡家女的租金。 不休快步走向店门口,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小僧有礼了。” 他对老头说:”张施主,你心头之火已经烧到了双眼,再动怒,恐怕多有不妙啊。” 张老头一惊,大夫说我火气直烧瞳仁,这小和尚怎么知道?再一看,这小和尚灰布僧衣,面容庄严,倒是有几分高人的样子。 张老头赶忙回礼:”阿弥陀佛,多谢小师父指点。” 不休继续说:”小僧路过宣镇,想向施主讨一碗水喝。” 张老头:”小师傅,小老儿家据此不远,一会请到我家去用些斋饭。” 不休:”善哉善哉,张施主可曾忘了什么事情?” 张老头一头雾水:”小老儿年事已高,但记性却好的很,不知道师傅说的是?” 不休:”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豆腐坊就是豆腐坊。” 张老头:”白纸...豆腐坊...”想到这,一拍脑门,”哎呀,对啊!一上火就糊涂了!多谢小师傅!” 不休:”善哉善哉,万事心莫急,心急心火起,火起烧天宫,人财两空空。” 张老头品味了一番,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赶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谢师傅指点。” 不休:”善哉善哉。” 小三儿呵斥:”哎,哪儿来的小秃驴!” 不休笑眯眯的扭头:”你便是与菜家娘子私通的奸夫?” 小和尚突然一问,那小三儿明显没跟上他的速度,居然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声:”是我。” 这一下全场都炸了,大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三儿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 围观的镇民起哄:”怎么不是你。对啊,你昨天还承认了,今天就不认了啊。是啊是啊,奸夫。” 小三儿有点慌了,扭头用他那老鼠眼求助董善。 董善:”哪儿来的野和尚,敢在这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我...” 没等他说完,不休问:”是他给你家戴的绿帽子?” 董善:”啊。” 这下大家笑得更欢了,起哄声不绝于耳。 董善大怒:”你这和尚找死!”说着便要动手。 不休赶忙躲出店门,跑到樱雪身后:”董员外,你看你头顶上是什么?” 董善用手一摸头,什么也没有。 不休:”你好好看看,还放光呢。” 董善问小三儿:”我头顶有什么?” 小三儿:”董员外,什么都没有啊。” 不休:”不对,有一顶翠绿翠绿的绿帽子啊。” 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笑的已经有些岔气了。 董善这才明白他是戏耍自己,撸起袖子就要出门动手。围观的百姓怕小和尚吃亏,纷纷上前堵住董善。 “董员外,何必跟小和尚见识。” “对啊,董员外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拉偏架,董善虽然泼皮惯了,但是此时二十多个人,他也不敢犯众怒。 小三儿也冲出店门,手里拎着一个大扫把。 不休见他出来,便隔着人群问:”小三儿,董员外给你多少银子,让你冤枉菜家女?” 小三儿:”一分也没有。” 不休:”可惜可惜,你少赚了十五两银子。” 小三儿一听钱:”什么十五两?” 不休:”你先告诉我,你既然和菜家女私通,董员外为何还留你在他身边?” 小三儿:”员外大度,教我重新做人。” 不休摇摇头:”要是我也留你,十五两银子啊。” 小三儿:”什么十五两银子?” 不休没理他,而是对董善说:”董员外,说好的给我十五两银子便承认是你弟媳的奸夫,为什么突然毁约?原来是找了个不要钱的。” 小三一愣,转头问董善:”姓董的,为什么给他十五两,就给我三两!” 围观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真是董善找人污蔑菜家女啊! 第二十二章 小丁丁的苦恼 不休用计,诈出了董善花钱雇小三儿冒充菜家女奸夫的事,不休心说:妈蛋,你丫还真是董善雇来的群众演员啊!看老子怎么对付你! 不休:”我说董员外,你这么办事就太不地道了,钱都谈好了怎么能反悔呢?小僧可是推掉了一场大法会来的啊!” 小三儿越听越气:”姓董的,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给他十五两,就给我三两!” 董善咬牙跺脚,两只眼睛瞪着小三儿,心里暗骂:夯货,你是吃猪屎长大的吗,这话怎么能随便说! 眼见着小三儿居然梗着脖子跟自己对视,董善不由得担心起来,要是再不制止,这个愣货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来,想到这,便大声呵斥:”闭嘴!别听他胡说,我都不认识他!他那是诓你呢!” 说着,一个劲儿的向小三儿使眼色。 不休心中冷笑,对董善说:”董员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转眼就不认账!不找我也就算了,你为何放小僧这么俊俏的人儿不用,偏用这成了精的老鼠。这不是损我吗?” 众人一看,小三儿果然贼眉鼠眼,尖嘴猴腮,还真有几分老鼠相,又是一阵大笑。 然而,小三儿却没心思理会这讽刺,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十五两银子上,十五两啊,奶奶的,董善你欺人太甚了!想到这,他便说:”董善!你给我说清楚这银子是怎么回事!” 董善急得都想抽他一巴掌:”休要听他胡说,你天天与我在一起,我哪儿来的时间去找他!” 不休听到这,立刻说:”既然是天天在一起,这老鼠精如何有时间和你弟妹私通?” 董善辩解:”既是私通,便是偷着去的,我如何知道!” 不休说:”他可以偷着去私通,你如何不能偷着来找我?十五两啊!” 小三儿听了不休的话,觉得太有道理了:”对啊!定是你偷着去找他!好你个董善!欺人太甚!” 董善看他有反水的意思,伸手拉住他,小声威胁说:”不想蹲监坐狱就闭嘴!衙门里我可是有朋友的!” 小三儿急得慌了神:”这这...”钱虽然要紧,但若真要是蹲了监狱,这罪可是受不了的啊。 这时,不休向樱雪使了个眼色,樱雪会意便挤进人群,向董善的位置走去。 不休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举起左手问小三儿:”你看这是什么?” 小三儿两眼放光:”珍珠!” 不休再一举右手:”这个呢?” 小三儿不屑:”一张纸。” 不休:”你若能念出这纸上的字,我便把这珍珠送给你!” 小三儿顿时两眼放光:”好啊,好啊!” 董善赶忙伸手拉他:”别上他的当!” 小三儿犹豫了一下。 此时,樱雪已经靠近董善,手指在他身上一点,这董善便像泥胎一样处在那,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睛滴溜溜乱转。 不休叹了一口气:”哎,这珍珠可值三十两银子啊。算了,你命中注定与银子无缘啊。” 说着便要把珍珠往怀里揣,嘴里还嘟囔着:“哎,十五两加三十两,啧啧啧,少赚了多少钱!” 不休摇头晃脑,抬头看了小三儿一眼,一脸的“有钱都不赚,我对你很失望”的表情。 小三儿见不休要把珍珠收起来,急忙说:”等等!我念!” 不休向他报以一个欣赏的微笑:”善哉,善哉,三施主!看来你要发横财啊。” 小三儿紧走两步,没有接纸,而是去拿那颗珍珠。 不休一闪,把那张纸在小三儿面前晃了晃说:”三施主别急啊,要先念出来纸上的字哦!” 小三儿红着脸,一把抢过纸,迅速的将纸展开,因为用力太大,这张纸被一分为二。 小三儿将两片纸拼在一起,纸上是一个春字,和两个虫字。 小三儿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半天,这几个字拆开来看,他怎么都觉得眼熟,可放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小三抬头看向董善,却见董善怪眼圆睁,脸上的表情像万花筒一般丰富。 不休催促:”三施主,若是别人念出来,这珍珠,可就不算你的喽!” 小三儿急的抓耳挠腮,不休催促:”快点快点,我数到三,一、二、三!” 小三儿现在只恨自己不学无术,念一个字三十两银子啊,这钱等于白来的啊。 到嘴的肥肉吃不下去,小三儿急得像个陀螺一样,心里大骂自己笨蛋! 不休继续催促:”时间到!” 小三儿:”念.....春!” 不休:”不对!” 小三儿:”念虫!” 不休:”不对!” 小三儿越发的心急:”那,那你说念什么!” 不休:”念丑!” 小三儿:”对对,就是念丑,我刚要说,你就说出来了!” 不休:”善哉善哉,你连蠢字都不认识,如何说菜家女欣赏你的文采?” 小三儿:”这,那个,我。” 不休问的让他猝不及防,本以为是为了三十两银子,没想到却被他声东击西。 董善虽然被点住,但是心里更是后悔,当时为什么编了这么一个倒霉的理由来。 小三儿看向董善,董善直挺挺的立在那,表情狰狞。小三慌了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休:”再说,小三儿,你是个太监,菜家女怎么会和你私通怀孕?” 轰的一下,人群沸腾。 小三儿:”你这秃和尚!胡说八道!我才不是太监!” 不休嘻嘻哈哈:”那你有本事把裤子脱了,证明一下自己啊!” 小三儿本想把裤子脱了,但是他确实有难言之隐,他虽然不是真太监,但那家伙实在太小,他若是将那家伙亮出来,难免受人耻笑。 小三儿:”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不休一改刚才的和善,面露狰狞:”那我就帮帮你!” 他一转头,指着不休对樱雪说:”樱公子!扒了丫的裤子!” 樱雪一听,气得都恨不得捅死他,心说:混账王八蛋坏心眼的小秃驴!让我脱一个臭男人的裤子,这不是耍我吗!奶奶的,今天为菜家女洗清冤情才是头等大事,这笔账,姑奶奶以后在跟你算! 樱雪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主,惹了她,必然是三倍五倍的报复回去!暂时不能对付不休,便把这一腔的怒火发到了小三儿的身上。 她伸手从钱袋里拿出一块银子,举在头顶:”这块银子,五两重!想赚钱的,给我扒了他!“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轰的一下就冲出了几个大小伙子,直接把小三儿按在地上,伸手就扒他的裤子。 小三儿惊恐万分,用手死命的抓住裤子,拼命挣扎:”贾平!刘浪!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贾平笑嘻嘻的按住他:”干什么?行侠仗义!” 刘浪:”三儿,别动,乖乖的让我们脱了你的裤子,回头哥哥请你喝酒。” 小三儿拼命挣扎:”你们住手!住手!” 他本就瘦弱,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这几个汉子,只挣扎了两下,便被扒掉了裤子。 贾平大喜:“樱公子快看!这小贼果然没有卵子!” 围观的人一听,都开始好奇,以前只听说过太监,可从来没见过,今天居然有机会能见到活的。在好奇心的催动下,好事者纷纷上前想要长长见识。那些小媳妇虽然好奇,却碍于脸面不敢上前看,只得用手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那些成年的婆婆们倒是没什么顾忌,动作颇为大胆,恨不得动手摸一摸。 樱雪捂着眼睛,扭过头:”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不要脸的玩意 菜家女的豆腐坊前,贾平等人扒掉了小三儿的裤子,见他果然是个太监,不由得喜出望外,贾平说:”快看快看,真没卵子。” 贾平五人分别按住小三儿的四肢和脑袋,将他那要害之处展示给围观群众。看热闹的人永远不怕事大,纷纷围拢过来一饱眼福,大家伙盯着小三儿那光秃秃的要害,鉴赏品评,啧啧称奇。 大妈甲:”呦,太监原来就这样啊。今天算开了眼了。” 大妈乙:”谁说不是呢,以前光听说,今天算是见到活的了。” 大妈丙:”不对啊,这孩子小时候明明有那玩意啊,什么时候净身的啊?” 大妈甲:”这话说得的,人家咔嚓的时候能让你知道啊。” 小三子在地上挣扎,羞臊难当。在他生命中已经走过的十五年里,同样的情形在不同的场景下曾多次发生过。 因为丁丁太小,小三儿总摆脱不了被人扒掉裤子观赏那玲珑巧物的苦恼。而今天跟以前的区别在于,以前是太字型,今天是大字型。 他努力的把头扭向一侧,好给自己留下半分的尊严,眼泪滑落,却换不来半分的同情,这应该就是罪有应得吧。 樱雪捂着眼对贾平等人说:“行了行了,放开他吧。” 贾平见金主发了话,知道这钱算是赚到了,便喜滋滋的对刘浪等人说:”行了,放手吧。” 然后低头对小三儿说:”哭什么啊,以前又不是没被哥哥们扒过,快起来,一会哥哥请你喝酒,给你压惊。” 众人撒开了手,小三儿赶忙把那条破裤子穿上。他虽然羞臊,却也没觉得被扒裤子有什么太过于难为情的,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最让他恐惧和震惊的是,自己的那个小家伙,怎么就因为小和尚的一句话而不翼而飞了呢? 他抬头,正看到不休笑咪咪的盯着自己,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邪魅,小三儿心中一凛:莫不是这和尚会妖法?对,一定是,不然自己那小家伙怎么会突然消失! 想到这,小三儿一脸恐惧的提起裤子,扭头跑出人群,还没跑出去三步,就被裤子绊了一个跟头。他也顾不得围观众人的嘲笑,急忙忙如丧家之犬一般逃之夭夭。 围观的人看见小三提着裤子逃跑的样子甚是滑稽,一阵哄笑。 贾平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又不是女人家,还怕人看。” 然后转过身来,走到樱雪身边,看了看她手中的银子,弓着背,搓着手,对樱雪说:”公子,您看…” 樱雪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说:”不错,事情办得很漂亮。” 说着就要把钱抛给他们。 不休急忙拦阻:”慢来,慢来。” 樱雪收手:”又干什么!” 不休说:”意外之财多生恶事,如今,你就这么把银子给了他们,万一分赃,不…分配不均,难免伤了他们五人的兄弟义气。” 樱雪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这几个人虽然帮了自己,却怎么看都是一副泼皮的样子,若是因为分赃不均出了矛盾,那就节外生枝了。 樱雪问不休:”那你说怎么办?” 不休扭头,双手合十对张老头说:“那就有劳张施主,把这银子断成五份了。” 张老者回礼:“小师傅放心。” 然后扭头对几个人说:“贾大郎,刘二郎,信得过我的话,下午我便亲手均分了银子,给你们送去。” 刘浪说:”全凭张大叔处置。” 贾平:”对,信不过谁,也信得过张大叔。” 其余众人帮腔:”对,张大叔的手艺我们都知道,定会分毫不差。” 贾平:”到时候,我们亲自上门,也省的大叔跑上几趟。” 不休点点头,向众人伸出大拇指:”果然是侠肝义胆,义气千秋的好汉子!” 围观的众位乡亲们也频频点头称赞。 贾平等人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也就是这宣镇上的小泼皮,平日里虽然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但却游手好闲,没少了偷鸡摸狗遭人嫌弃。 如今听到乡亲们的称赞,忽然间觉得,人还是得多做些好事的。 樱雪没有理会这帮人的言语,只是好奇,这不休怎么知道张老头是银匠的? 正在她百思不解的时候,便听见不休高声说:“各位施主,经过刚才的事情,相信大家已经明了,这菜家女与小三儿私通一事纯属恶意诬陷。如今,帮凶已经逃走了,这主犯却还在这里,是非曲直总得有个结果,就请菜家女出来,与这主犯对质一番,小僧冒昧,烦劳各位父老给做个见证。” 贾平等人经过刚才的事件,已然跻身侠客之列,正义感爆棚。 贾平第一个站出来说:“小师傅放心!今天大家都是见证人,定要还菜娘子一个清白!” 围观群众说:”对,还菜家女一个清白!” 不休见状,便对着人群后的菜家女说:”既然如此,菜家姐姐,快些出来和董善对质。” 菜家女躲在人群后,听到不休喊自己,让她当面与董善对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毕竟,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女人总归是弱势的一方。 樱雪走到了她的身边,鼓励道:”菜家姐姐,有我在不用怕!如今你是菜家女,不是董家的媳妇,这董善奈何不得你!他若是敢动你分毫,我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说着,便把腰里的菊花剑抽了出来。 菜家女感动,鼓足了勇气,在樱雪的陪伴下,走出人群。 乡亲们见菜家女走了出来,自发的向左右一分,让出一条路来。 豆腐坊的台阶上,董善如泥胎木塑一般定在那里。见菜家女走出人群,那一双狗眼瞪得老大,像是要将菜家女撕碎了一般。 菜家女心中害怕,脚步顿了一下,可想到樱雪和不休为自己出头,若是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便是辜负了两位侠士的一片心意。 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走上了豆腐坊的台阶。 不休向樱雪点点头,樱雪拎着宝剑一步步走向董善。 董善以为樱雪要杀自己,吓得眼睛滴溜溜乱转,却根本动弹不得。 樱雪冷笑着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啪的一下,打了他一个大嘴巴。 董善身体一晃,倒向豆腐坊的门框,若不是他用手撑着,脑袋就撞到门上了。 董善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菜家女,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你这贱妇,还敢回我们宣镇!” 然后转过头看着樱雪和不休,阴险的说:”哦!我说你敢回来,原来是又找了个小白脸和小和尚当靠山!真是个贱妇!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又勾搭了两个男人!果然是不知廉耻!人尽可夫!” 他骂完,对着乡亲们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高声说:”众位乡亲,这贱妇谋害我兄弟在先,与人**在后,现在又找了两个姘头来咱们宣镇惹事!大家得替我做主啊!不然都以为咱们宣镇的人好欺负!” 菜家女被这恶狗反咬一口,气的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用手指着董善:“你…你胡说!” 董善阴阴的一笑:”哼!我胡说?这两个人不是你的姘头是谁?要是没点便宜,他们会帮你?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菜家女被气得险些晕过去,幸好樱雪扶了一把,才站稳身体。 董善看见樱雪搀扶着菜家女,指着两个人说:”大家都看到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兄弟尸骨未寒,这贱妇便与姘头公然拉扯!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正在董善大放厥词的时候,地上忽然刮起一阵阴风。 与此同时,不休大叫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身体猛然伸展,接着又蜷作一团,面容扭曲,口吐白沫,躺在地上颤抖不止。 第二十四章:吓死你 不休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口吐白沫,围观的街坊吓得纷纷后退。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樱雪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她与不休争嘴斗口矛盾不断,但她更知道这小和尚的重要性!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该如何向师父交代! 从症状上看,不休是有“抽风”之疾,若是不马上救治,恐怕他会咬舌自尽。 樱雪抽出剑鞘,一步便从台阶上跨了下来,准备撬开不休的牙关,防止他咬到舌头。可这脚还没等落到地上,就见不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吓得樱雪不敢上前。 再看不休,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比刚刚被点穴的董善还要挺立。两手向前平举,面色铁青,双目紧闭,口中不停的发出“额…额“的声音,那姿态极其诡异,虽然是正当午时,却让人毛骨悚人不寒而栗。 樱雪见此也有些惊恐,大声质问不休:”贼…贼和尚!你…你又发什么疯?” 不休没理他,而是对着菜家女问道:”秀娘,你当真背着我与这公子私通不成?” 他说话的声音很粗,显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与不休的声音大相径庭。 菜家女听到“秀娘”二字,顿时泪如雨下。这声音明显就是丈夫董良的声音,而且“秀娘”是自己的乳名,除了家人,只有丈夫知道。 菜家女满心的冤屈翻涌而出,化作眼泪决堤而下,问道:”董郎!是你吗?董郎。” 她这一句话,差点把围观的众人吓死。 大家“妈呀”一声就要作鸟兽散。 不休厉声大喝:”不想死的就不要动!” 众人一听,像是被集体点了穴一样,乖乖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休眼睛紧闭,表情痛苦,仿佛真的在为菜家女的背叛而痛心:”秀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与这公子私通?” 菜家女哭诉:”董郎,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董善就在不休的身边,见他这个样子,也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二弟,真…真的是你吗?” 不休闭着眼睛转过头,对他说:”大哥,是我啊,我是董良啊。” 董善听了这回答,吓得倒退两步,哐的一下撞在了门框上:”二…二弟…你怎么回来了?” 不休面容扭曲,好像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大哥,阎王爷说,我家娘子被人欺负,准许我回来帮她。哪成想居然听到她与别人私通!大哥,我苦啊。” 董善见‘董良’已经误会,赶忙说:”二…二弟啊,你死之后,这贱人便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如今还有了奸夫的骨血!” 菜家女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见董善当着夫君的面污蔑自己,立刻反驳:”你胡说!你冤枉我!董郎,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啊!” 不休咆哮,用手指着樱雪:”那这个男人是谁!!!是谁!!!” 樱雪行走江湖多年,也是头一次见鬼上身,见‘董良’指向自己,吓得退后两步,好在她是江湖儿女,胆子比别人大,便急忙辩解说:”董二哥,你…你听我解释,我不是男人。” 说着,赶忙把头上的帽子一摘,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肩膀上。 樱雪:”你…你看,我是个女人,为了行走方便女扮男装,你可不要误会你家娘子啊。“ ‘董良’见状,忽然由怒变喜,朗声大笑:”哈哈,果然是女子,果然是女子!娘子,我误会你了。” 菜家女见丈夫不再误会,就要扑向他的怀里。 ‘董良’赶忙说:”娘子不可!” 菜家女痴呆呆愣在原地,满面不解:”夫君,这是为何?” ‘董良’说:”我是幽魂之体,不能与你接触,不然就会灰飞烟灭!” 菜家女听了这话,也吓得不轻,责怪自己鲁莽,险些害得丈夫不能超生。 ‘董良’扭头对董善说:”大哥,阎君说有人欺负我家娘子,那人现在何处?你快告诉我!我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他!” 樱雪趁指着董善说:”董二哥!欺负你家娘子的就是董善!” 董善一听,吓得三魂七魄飞出体外,裤裆里一阵冰凉的液体顺腿流下来:”二弟,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不休僵硬的身体,一步步挪向董善:”大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欺负我娘子!是不是!” 董善见’董良’伸着胳膊向自己’扑’了过来,嗷的一声,连滚带爬的躲进了豆腐坊,抱着脑袋钻到桌子底下:”二弟,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董善躲在桌下颤抖不止,听到外面有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那脚步声的间隙虽然较大,却越来越清晰。 董善抱着脑袋,不住的说:”二弟,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噗通。 桌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之后,继而传来了一声,像是包袱砸在地面的声音。 董善壮着胆子把手从头上拿开,露出半张脸,偷偷向桌外看去。 这一扭头,正看到’董良’倒在地上,表情僵硬,瞪着死一般黯淡无光的眼睛看着自己。 董善吓得“妈呀”一声大叫,起身就想逃跑,却忘了自己正躲在桌子下面,这一起身,脑袋正好撞在桌底。 咣当、哎呦、稀里哗啦。 董善又趴回到桌子下面,双手抱头,疼的咿咿呀呀的哼唧着。 豆腐坊门口,菜家女见不休直挺挺的倒下去,想要冲过去扶住他,却又担心丈夫魂飞魄散,只得扶着门框呼喊:“董郎!董郎!” 不休晃晃悠悠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听到桌子下面有人嘟嘟囔囔、哼哼唧唧,便扭过身来。他也不起身,只是把屁股挪到桌前,伸手拍了拍董善的肩膀,用一口京片子说:”我说董善,你丫跟这儿干嘛呢?” 董善从来不曾听过这样的方言,转过脸来想要一探究竟,正看到不休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吓得他“娘啊”一声,屁滚尿流的爬出了桌子,准备夺门而逃。 等到他爬到门边,一抬头,正看到樱雪手里握着宝剑冷冷的盯着自己。 第二十五章 装神弄鬼 董善知道这女人厉害,不敢招惹,便要从一旁的窗户逃走。 也该着董善倒霉,他这半条腿刚刚迈过窗台,便被聚在窗口的贾平等人给推了回去。 贾平和董善同是宣镇的泼皮,两人颇不和睦,私底下没少发生摩擦。如今他见董善被小和尚整的如此狼狈,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巴不得多看一会笑话,哪里会让董善离开。 贾平向刘浪等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把窗户堵了个风雨不透:”哎呦,董大郎,别急着走啊。” 董善避无可避,只得躲到墙角,拿起一旁的扫把,对着不休:”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没欺负你家娘子,我没欺负你家娘子!” 不休面容阴沉,目光呆滞,双手前伸,表情极为阴冷恐怖。 吓得董善退缩到墙角,不敢上前。 忽然,又是一阵阴风吹过。不休的身体.......打了一个机灵,两眼睁开,一脸的茫然,回了回神之后,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对着空气惊呼:”二位神君,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董善的身边,可众人看去,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不休继续对着空气说:”二位神君这是出来公干?” 他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身边的空气,做恍然大悟状:”啊,原来是带他回阳间办事啊。” 然后对着空气点了点头:”哦!他就是董良啊。” 目光一转,对着空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董二哥,你好啊。” 不休又了停顿一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豪爽的摆摆手:”董二哥客气,刚才你虽然占了小僧的身体,却也让小僧睡了个好觉。当然,只要不是喝酒吃肉的时候,你随时来,小僧的身体永远向你敞开。” 不休又一转,神秘兮兮的对着空气问:”二位神君,这董良与阎君有亲戚?怎么还劳二位亲自陪着?” 不休又顿了一下,点点头:”哦哦,原来地藏菩萨喜欢吃他做的豆腐啊。” “二位这算是拍菩萨的马屁啊。” “也对,他放心不下娘子,自然不能专心给菩萨做豆腐。” “那有什么需要小僧帮忙的?” “没问题。二位神君客气,小僧也是佛门众人,拍一拍菩萨的马屁,也是应该的。” 众人看着不休对着空气左一言右一语,像在与人交谈。 言语间大体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是在和董二哥还有地府神君谈话。 众人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原来神仙也会拍马屁,菩萨喜欢吃董二哥做的豆腐,小和尚能通阴阳界… 啧啧啧啧,奇闻奇闻! 就这样,那些因为害怕而远远观望的人,也纷纷围拢在豆腐坊前,聚精会神的听着、看着、琢磨着,毕竟,好奇心与恐惧感相比,还是前者的诱惑力大一些,这是人性。 不休对着空气问:”董二哥,是你上我的身亲自问他,还是由小僧代问?” “我代问啊。” “好吧,我还琢磨着,你直接问呢。” “看来我也是个操劳的命啊。” “客气客气,董二哥请说。” 不休像是在聆听,然后点点头。 低头对董善说:”董善,我代你二弟问你几个小小的问题。” 然后故作神秘的指了指董善的身边,小声提醒他:”我跟你说啊,这黑白无常二位神君就在你边上,你可千万不要说谎,不然他们把你带回阴间,我可帮不了你。” 董善惊恐的向左右看了看,然后尽量蜷缩身体,好像身边真的有人一般。 他原本不信什么鬼神,可刚刚一系列的事情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又见不休左一句,右一句的自说自话、神神叨叨的样子。 董善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得木讷的点了点头。 不休说:”董二哥让我问你,是不是你诬陷菜家女?” 董善刚要辩解,不休赶忙伸手做出制止的动作,对着空气说:”白神君你举哭丧棒干嘛?快快放下,他这不还没回答呢吗。” 董善吓得把刚到嘴边的借口又咽了下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惊恐的看着左边空空荡荡的位置。 不休问:”董善,你想好了吗?” 董善说:”那个,我是,我是受了小三儿的蒙蔽啊。” 不休说:”那就是说,菜家女与小三**之事是假的了?” 董善咬牙:”是。” 不休扭头对围观的人说:”大伙都听见了。” 然后转过来,对这空气侧耳倾听:”嗯嗯好。” 不休说:”董二哥又让我问你,是不是你私吞了他的命银钱?” 董善又要张嘴的时候,不休突然对着空气说:”黑神君,你掏链子干嘛?” 然后赶忙催促董善:”你快回答,神君要锁你回地府!” 董善惊慌:”是,我是借来用用。” 不休侧耳听了一下:”白神君问你,既然是借,可曾立下字据?” 董善:”没有。” 不休突然伸手,做出一个从董善脖子上摘下东西的动作:”神君息怒,你别锁他啊,可能是他一时疏忽,还没来得及写借据。” 董善捂住脖子说:”对对,一时疏忽,还没来得及写!” 不休说:”白神君说了,让你现在补一个。” 董善:”我这就写,这就写。” 不休从邻居那里讨来纸笔:”写吧。” 董善接过纸笔,乖乖的趴在地上,攥着毛笔却没动。 不休低头看着:”我说董善,你倒是写啊,神君说了,再不写,就再也不用写了。” 董善抬头:”小的…小的…不识字…” 不休:”尼玛蛋!不识字不早说!浪费感情!” 然后俯身从地上夺过纸笔,亲自动手。 不休刷刷点点写完之后,还不忘端起字据欣赏一番,心中得意:啧啧啧,这经文到底是没有白抄,以前还怪师父管的太严,现在看来,还真要感谢他老人家。这字写得,跟我一样潇洒俊秀! 欣赏完之后,便将墨迹吹干:”按手印吧!” 董善接过来:”怎么,怎么是两份…” 不休不耐烦:”神君让写的,要不你去下面跟他解释?” 第二十六章 渔翁得利 董善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董善按完了手印,不休把其中一份交给菜家女,另一份拿在手里,然后向张老头借了火折子,将借据点燃烧掉。 等借据彻底变成了纸灰,不休对着董善的左边说:”二位神君,你们看这借据怎么样?” “我说的是内容,不是说字。” “客气客气,我这字也就是比一般人好那么一点点啦,哈哈。” “嗯嗯,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董二哥呢?” “好好,那咱们就接着问。” 不休转过头来对董善说:”董二哥说,以前的豆腐坊,他就不要了,但这菜氏豆腐坊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必须还给菜家女!” 董善:”还,还,我一定还。” 然后忙不迭的从怀里把那租约拿了出来递给不休。 不休接过租约,转手递给菜家女,然后回头对一旁的空气问:”董二哥,还要问啥?” 不休侧耳听了片刻:”好好,我这就转述给他。” 不休对董善说:”董二哥说,你虽然作恶多端,欺负他媳妇,但念你二人是一奶同胞,便不再和你计较。如今,菜家女已经被休,与董家再没有半点瓜葛,但求你念在兄弟情义的份上,不要再为难她。” 董善点头:”谢谢二弟,谢谢二弟。” 不休侧耳听了听,然后说:”还是神君想的周到啊。” 他向董善转述:”神君说,就你做的这些事情,本来是要锁你到地府里,上刀山,下油锅,割舌挖心打入畜生道的!” 董善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向神君的位置磕头:”神君饶命啊,神君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休继续说:”但神君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家兄弟都宽恕了你,他们二位便放你一马。” 董善转身磕头:”谢谢二弟,谢谢二弟。” 不休:”但是!” 董善吓了一跳。 不休继续说:”神君指不定什么时候游历阳间,若是知道你继续为非作歹,哼哼,你可小心夜半敲门哦!” 董善慌忙摆手:”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不休:”神君说了,你快滚吧。” 董善:”谢神君,谢神君。” 磕完头,起身就要跑。 不休大喊:”哎,董善,你干嘛去?” 董善说:”不是说,神君让放我走了吗?” 不休翻了个白眼:”是我没转述清楚,还是你耳朵塞了驴毛?神君说,让!你!滚!滚,懂吗?” 董善恍然大悟:”哦哦,懂的,懂的,这就滚,这就滚。” 说着,他便俯下身子向门口翻滚,刚翻到门口,还未站稳,便被樱雪一脚踹在屁股上,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像个王八一样趴在地上。 这一下摔的是结结实实,疼的董善呲牙咧嘴的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叫妈。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疼,还是逃命要紧,滚了两圈之后便起身狼狈逃走。 围观的街坊们一阵哄笑。 等董善消失以后,不休扭头看向墙角:”哎?神君?董二哥?走了啊?” 菜家女听了大急:”董郎,董郎,你怎么如此狠心,说走就走啊。” 十字街头,董善躲在墙角后面大口的喘着粗气,用袖口擦掉额头上冒出的一层层黄豆粒大的冷汗,手在胸口上用力的按着,好像只要一挪开,心脏就会蹦跶出来一样。 他闭着眼睛稳了稳心神,然后转过身趴在墙上,一点一点的把脖子从墙角伸出来,小心翼翼的盯着菜氏豆腐坊中的一举一动。 啪,他的肩头被人打了一下。 “妈呀!” 董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儿的一声,一蹦多高。肚子里那点仅剩的屎尿屁,差点一股脑的全部喷了出来。 他惊恐的转过身来,后背紧紧的贴在墙上,两腿一个劲儿的哆嗦,直到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停在嗓子眼里的心才算是又落进了肚子里。 董善稳了稳心神,赶忙陪笑道:“原来,原来是张员外啊。” 来人正是宣镇一带有名的无良财主,人称无道员外的张道德。 这张道德,便是那个害死董良的吝啬鬼,他这面相甚是奇特“好一张圆月弯刀铲子脸,狗牙外露地包天”,宽脑门、尖下巴、缩腮帮、酒糟鼻子小眼睛,怎么看都感觉是哈巴狗的亲戚。 张道德见董善面色惨白,满头大汗,背靠着墙头,不停的哆嗦,身上还有那么一股子尿骚味,便皱着眉头问:”我说董老弟,你这是刚从夜壶里洗完澡吗?” 董善被他讥讽,却也不敢反驳,只能陪笑:”张员外说笑了,谁家夜壶这么大,能放下兄弟我啊。” 张员外又讥讽道:”那你这是在哪个狐狸精身上沾染的骚气。” 董善苦笑:”员外爷,您就别拿我开心了,兄弟我身无分文,哪儿还有银子找狐狸精啊。” 张员外歪着脸,愣着眼,用鼻孔对着董善问:”我说,董善,欠我的钱,筹的怎么样了?借期可已经过了有些日子了,三天之内,你要是再还不上,哼哼,可别怪我张某人不仗义!只要跟我小舅子说上一声,保证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董善暗自叫苦,这才叫屋漏偏逢连阴雨,自己霸占了二弟的命银钱,还没捂热乎,便中了这老家伙的局,不仅钱赔干净了,还倒欠了他四十两银子,那可是实打实的白银,而不是宝钞啊。 他心里恨,但嘴上还得说拜年的话:”张员外您大慈大悲,兄弟我正想办法呢,本来都快得手了,哪成想,这菜家女又回来了,我这也是功亏一篑啊。” 张员外问:”菜家女不是被你娘给休了吗?” 董善双手一拍:”是啊!可谁知道,这贱人又回来了,还找了两个人帮忙!还会妖法!我这小命差点就丢了!” 张员外好奇:”哦?这是怎么回事?” 董善便把刚才的经过述说了一遍,躲在墙角后面,小心翼翼的指着豆腐坊的方向说:”现在那个妖僧还在豆腐坊里呢。” 张员外听了也是一奇,反问他:”白天见鬼?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说董善,你莫不是被人给耍了吧。” 董善说:”绝对不可能,我兄弟明明上了那妖僧的身体!” 张员外说:”鬼都是晚上出来,这大天白日的,你会相信有鬼?” 董善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刚才似乎有问题。心想:对啊,从来没听说过,鬼能白天出门,难道真是被这和尚给耍了?哎呀呀,我的钱啊! 董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刚才怎么没想到鬼都是晚上出门呢,这可如何是好!” 张员外见他捶胸顿足的样子,眼珠一转,心想:这是个好机会! 第二十七章 撒饵 董善感觉自己上了当,被不休用“鬼上身”的法子骗去了借据和租约,他蹲在墙根下抽着自己的脸,懊悔不已。 张员外劝说:”董善,你也不必懊悔。” 董善哭丧着脸:”如何不悔啊,到手的银子,还没热乎就飞了!” 张员外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当下对你来说,保住性命才是头等大事!” 董善一听,蹭的站了起来,问道:”性命?与我性命有何关系?” 张员外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方才我又细细的思索一番,再看你这面相,果然有性命之忧啊!” 董善摸了摸脸:”员外,你…你可别吓唬我。” 张员外嗔怒:”我吓唬你做什么?若不是你欠了我银子,本员外哪有功夫管你?” 董善追问:”那,我这性命之忧,从何而来?” 张员外神神秘秘的说:”最近,我结识了一位高人!此人颇有法力,教了我些看相的本事。” 说着,向后退了一步,边看边摇头咂嘴:”啧啧啧,哎。” 董善听见自己有性命之忧,自然是吓得不轻,赶忙追问:”员外,我…我忧在何处啊?” 张员外捋着两撇小胡子说:”我看你,身上隐隐有一团黑气,两肩和头顶之上的命烛忽明忽暗,随时有熄灭的危险啊!” 董善吓得,摸了摸肩膀,摸了摸脑袋,颤声说:”员外,你…你可别吓唬我。” 张员外见他不信,便说:”算啦,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说完,转身要走。 董善如今已经完全乱了方寸,被他一说,心中已是害怕至极,如何能够分辨这话是真是假,毕竟钱财是小,性命才是大事。 他拦住张员外,不住的央求:”员外爷,员外爷。您得救我,您得救我啊。” 张员外被他抓住胳膊,走脱不得,很是嫌弃的用扇子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呵斥:”放手!” 董善松开了手,却依然挡在前面说:”员外爷,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啊。” 张员外说:”救你?你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他的神情很是高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行。 董善看他这样,心里骂了他十七八遍,脸上却陪笑:”员外爷,就不要我欠的银子了?” 张员外眼珠一瞪:”嘿,董善!你还想威胁本员外不成!?信不信我把你…” 董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破嘴!我的意思,我要是死了,员外爷不就白白的损失了一笔银子嘛。” 张员外摸了摸胡子:”恩,这还差不多,你这狗嘴倒是还能说出一两句人话。” 董善被他揶揄,却不敢发作,只得央求:”是是是,那个,员外爷既然能看出我这劫难,想来一定知道破解之法,还请您高抬贵手,大展法力,救救兄弟啊。” 张员外为难:”这个…” 董善继续央求:”员外只要能救兄弟一命,日后有什么需要兄弟的事情,必然效犬马之劳!” 张员外冷笑:”本员外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还用得着你帮忙吗?” 董善:”是是是,员外爷手眼通天,自然用不上小的,可如果哪天需要个牵马坠镫的下人活儿,小人一定效犬马之劳。您就发发善心,救我一命吧。” 张员外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这还像句人话”的表情,继而说道:”非是我不想救你,只是,我学的本领,也只是些皮毛,就算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啊。” 董善一听急得团团转,自己被恶鬼缠身,偏偏眼前这人看的出却又救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员外见他如此焦急,心中冷笑一声说道:”不过…” 董善一听,张员外这是话外有音,便追问:”员外爷,您可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如今兄弟这般模样,您可得帮帮我啊。兄弟给您磕头了!” 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张员外用扇子虚扶了一把:“我虽救不了你,但有人可以。” 董善一听有门,赶忙说:”员外菩萨心肠,手眼通天,若有什么法子,还请您大发善心啊。” 张员外:”传授我道法之人,法力高强,想来,能够破你这劫难也说不定。” 董善:”那不知这高人在哪里?员外您就辛苦一下,帮小人引荐引荐。” 张员外晃悠着扇子说:”这法师,乃是化外高人,云游到此,不愿意沾染红尘,因此在城外三十里的灵丘之上结草为庐,从不与外人接触。” 董善听了这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就飞了过去,可听张员外的意思,这位法师是不会同外人见面的,那自己去了也是白搭,看来只能继续央求张员外了。 想到这,董善露出一脸谄媚的表情说:”那就麻烦员外爷给引荐引荐。” 张员外把扇子在手中打了个转,说:”容我先回家一趟。” 董善心里暗骂:老子这都火烧眉毛了,你他妈还这么不急不慢的! 他继续央求道:”我的员外爷,您是我亲爷爷,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会啊!兄弟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您引荐完高人再去,也不迟晚啊。” 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哭腔了。 张员外说:”灵丘距此三十里,我难道要陪你走过去吗?” 董善赶忙说:”员外在此稍后,小的这就去您家里牵马。” 说完,也不等张员外答应,便飞似的跑向他家。 等董善走后,张员外摆摆手,一个精壮的汉子出现在他身边,他对那人耳语几句,那人便点头消失在街头。 宣镇外的乡间道上,张员外骑在马上,眯着眼睛晃着头,哼着小曲扇着扇子,好像是在踏青郊游一般,而董善却哭丧着脸,为他牵马坠镫。 张员外哼完了小曲,便对马下说:”董善啊,这法师乃是世外高人,你一会要好生注意,切不可莽撞,惹了高人不快。” 董善点头:”是是是,兄弟一会全听员外爷的吩咐。” 他牵着马,心里咒骂:特么的,这张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抠门,槽头明明栓了两匹马,却偏偏只给一匹,害得自己给这铁公鸡牵马坠蹬。若不是有求于他,我怎么会受这窝囊气!哎,保命要紧,忍了吧!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二人终于到了灵丘之下。 这灵丘,乃是宣镇附近的一处丘陵,高不到十丈,怎么看都不像是神仙福地。 张员外在马上,用扇子指了指灵丘下的一个茅草屋说:”那便是法师的住所了。” 董善一听,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缰绳打开,抬腿就要向草庐跑过去。 张员外喊住他:”哎,董善!你要撇下我不成?” 董善自觉失态,赶忙解释:”啊?不…不,我这是一时心急,一时心急。” 张员外冷笑:”好,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吧,法师要是帮你,就是你的造化!要是不帮,哼哼,到时候,你可别来求我!” 说完,拨转马头就回家。 董善也担心法师不搭理他,便上前再次抓住缰绳,仰着头说:”员外留步,刚才兄弟鲁莽了,鲁莽了,哈哈,员外爷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子种白菜,见谅,见谅。” 张员外哼了一声:”不是我说,要是没我引荐,你便是磕破了头,法师也不会理你的。” 董善应承:”是是,还是员外爷手眼通天。” 董善牵着马到了草庐前,搀扶张员外从马上下来。 张员外下马之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了正衣帽,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很是恭敬的走向屋门。 董善也学着整了整衣帽,跟在张员外的屁股后面,走向草庐。 张员外敲了敲门,很是恭敬的说:”老神仙,弟子张道德,求见。” 草庐内,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应答:”进来吧。” 第二十八章 上钩 张员外得到老神仙的恩准,便推门进入草庐,董善紧随其后。 董善的脚还没踏进柴门,就见到正对着屋门的墙下,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长胡子老头正坐在一个蒲团上打坐,双目微闭,两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后隐隐约约泛着金光。 董善见到这老头法相如此庄严,便不自觉的将脚步放轻,生怕打搅大神仙修行。可他的脚还没进门,就见那老神仙两眼猛然睁开,喊了一声:”休走!” 老神仙手中金光一闪,便射出一道灵符。 这符咒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董善的影子上。 正在董善愣神的功夫,那老神仙再次抬手射出一根金钉。 那金顶,正好钉在灵符的心脏处。 金钉没入,灵符渗血。 董善金鸡独立,吓得心惊肉跳。 老神仙口中念念有词,剑指陡然指向灵符,喝了一声:”破!” 那灵符应声而燃,化为一股白烟。 董善依然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吓得站在门口不敢动弹。 张员外见他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便提醒:”还愣着做什么!快谢谢老神仙救命之恩!刚刚,老神仙除了附在你身上的鬼魅!” 董善经过他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谢老神仙救命之恩。” 那神仙根本没理会他,而是对张员外说:”张施主,好端端的,你带此等恶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那声音之中似乎有些责备的意思。 张员外陪笑:”老神仙见谅,这位小兄弟乃是我的一个同乡,为人也算不错。今天,特前来求老神仙度化,救命的。” 董善跪下磕头:”求老神仙救命。” 老神仙掐指一算,对着董善大骂:”哼!不仁不义,无良无德之徒!” 董善赶忙解释:”老神仙误会啊,小人是好人啊。” 老神仙冷笑:”好人?霸占兄弟命银钱,嗜赌成性,欺压寡妇,苛责老母,像你这等恶人,也敢妄称好人!如今恶鬼缠身,也是你罪有应得!快快退了出去!休要污了我的修行!” 董善虽然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是心悦诚服。 老神仙的飞钉驱鬼之法已经让他吃惊不小,现在只是掐指一算,便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这是何等神通! 董善磕头不止:”求老神仙救命啊,小人一定改过自新,一定,一定。” 张员外也在一旁替他求情:”是啊,老神仙,你这次踏入红尘,不就是来普度众生的吗,古人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这董善虽然做了不少恶事,若是在您的点化之下,能够改过自新,岂不是大造化,大功德吗?” 老神仙似乎是被张员外的话打动,陷入沉思。 董善见老神仙的神情有所松动,赶忙说:”是啊,老神仙,小人愿意从今日开始改过自新,从新做人!求老神仙开恩!” 老神仙终于被他说动,叹了口气:”也罢,既是度人,便不必分善恶。你若真能改过自新,这世间,便少了许多受害之人,也算得上功德一件。” 董善见有门,便说:”一定改过,一定改过。” 老神仙说:”董善,我且问你,你需要如实回答,不可有半点遗漏,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董善:”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神仙:”我来问你,这召鬼之人,年纪如何?” 董善:”是个十五六岁的和尚。” 老神仙:”可能请看黑白无常?” 董善点头:”请来了。” 老神仙一皱眉:”可是正当午时请来?” 董善:”老神仙料事如神,正是正当午时。” 老神仙:”哎,你回去吧。” 董善一听,这算是什么回答:”老神仙,这是…” 老神仙:”此人乃是鬼神童子转世,能在阳气最为旺盛的时候召唤鬼神,还能劳动黑白神君,这法力不可小觑。” 张员外:”这法力比老神仙还大?” 老神仙:”与我不相上下。” 张员外:”老神仙可能降服他?” 老神仙:”降服自然可以,只是…” 董善:”求老神仙指点救命啊。” 张员外:”老神仙,您看他如此虔诚的份上,还请您为他解困啊。” 老神仙:”非是我不肯,只是,我这神通,若是为陌生人出手,多损修行。” 董善以为他是要钱:”老神仙,只要能救我,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老神仙一怒:”哼!你当我是江湖术士吗?” 说着,一伸手,凌空抓来一锭金灿灿的元宝,看的董善目瞪口呆。 老神仙:”老夫若是想要金银,全不费力,又何需诓骗于你!” 张员外打圆场:”老神仙息怒,这董善乃是乡下人,没见过真神,方才失口了。” 董善:”是,是。小人是井底的蛤蟆,没见过大天,老神仙息怒。” 老神仙:”算了,何苦与你这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张员外:”是啊,果然是神仙气度。” 董善迎合:”老神仙这气度,果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张员外听他这马屁拍的如此粗俗,也懒得理会他,继续对老神仙说:”不知老神仙刚才所说,不便为陌生人出手,是何意思?” 老神仙说:”我于梦中得仙人传授,学得这一身仙家法术。仙人曾言,但遇修行强悍之人,非至亲不可逞英雄,不然有悖天道,必遭天罚啊。如今,这鬼神童子道行高深,我若为董善强行惩治,必损道行。” 张员外思索片刻,问道:”这董善若是与老神仙有了关系,便能出手了?” 老神仙摸了摸胡子:”自无不可。” 张员外:”若是如此,董善拜您为师,不就可以算是至亲了吗?” 说完,他向董善一递眼色。 董善反应了一下,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老神仙开恩,收我做个徒弟吧。” 老神仙说:”我云游四方,无数人想拜师,我都不曾答应!如今怎么能收这样一个无耻之人,来辱没我的门庭?不可不可!” 张员外说:”哎,事有不同吗?如今这拜师之礼,也是权宜之计。老神仙此次下山,不是要开山立宗,弘扬人间正道,拯救天下苍生吗?既然如此,收了这董善,既能实现光大门派的目的,又能点化他以实现弘扬正道的大义,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若是老神仙有所忌讳,不如先收他做一个记名弟子,考察些日子。等他真正悔改,再收为正式弟子,也不迟晚啊。” 董善磕头央求:”是啊老神仙,弟子恳求您大发慈悲,收了我吧,弟子一定改过自新,从新做人!” 张员外继续劝说:”老神仙,你看这董善如此虔诚,您就网开一面吧!” 老神仙深思良久,终于答应了。他对董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收你做一个记名弟子,他日若是能改过自新,自当转为正式弟子。若是违背师命,休怪为师不讲情面!” 说着,只见这老神仙将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放在他面前的石头香炉便化为一地碎石。 董善吓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第二十九章 瓮里的王八 张员外惊呼:”真神通也!” 董善面色惨白,跪在地上:”师父放心,徒弟一定听从师命,改过自新。” 老神仙安慰说:”希望你能为苍生着想,光耀我派。” 董善:”是,跟随师父,普救苍生,光耀门派。” 张员外说:”董善,你师父此次下山要开山立宗,你可得为他老人家多多出力啊!” 董善拍着胸脯保证:”员外爷放心,这是我的责任,我这就去为师父召集弟子。” 老神仙说:”我此次下山,不愿张扬,只求度化有缘人。” 张员外:”是了,老神仙淡泊名利,以拯救苍生为己任,自然是不图虚名的,若是人人都知道了老神仙的法力,恐怕打扰他老人家的修行。你还是选择有缘人吧,不可大张旗鼓。” 老神仙点头:”还是张员外想的周到。” 董善说:”师父放心,我暗中寻觅,一定不会打扰师父修行。” 老神仙欣慰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说着手一挥,手中便多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碗,碗中盛有琥珀色的液体。 老神仙:”董善,既然你我已是师徒,为师便取来瑶池琼浆赠送于你。” 张员外满面羡慕:”这便是瑶池琼浆啊,老神仙鹤发童颜,想来就是服用这仙露的功效。啧啧啧,董善,你有福气啊。” 董善受宠若惊,被这神技震撼,双手捧过金碗,只觉得那金碗沉甸甸,光灿灿,碗中的仙露清香扑鼻,光彩透过眼神直射心头:”谢师父赏赐。” 张员外妒忌:”老神仙,我与你认识许久,都不曾恩赐仙露,有点厚此薄彼了。” 老神仙微微一笑:”张施主乃是宣镇首富,财广福厚,已近乎圆满,若是再服用仙露,便是占尽人间美事,需知道月盈则亏,服用这仙露对张员外未必是福啊。” 董善一听,心中很是痛快:自己认了个神仙当师父,还有仙露享用,而张员外却没这个资格,总算是让我压过他一头! 董善的自尊心,大大的满足了一番。 董善想到这,美滋滋的把金碗捧近嘴边。偷偷的用牙咬了一下碗边:这就是金子啊,真甜啊,哎,就可惜不是自己的。 他浅浅的品了一口仙露,冰清玉爽,沁人心脾,好像在烈日之下饮了一口冰镇的葡萄美酒一般,绵甜冰爽,通体舒畅。每一根骨头,都都像是百花露中洗过一般迷醉。 这胳膊,不由自主的将仙露送入嘴中吞噬,那吃相极其贪婪,像恶狗一样,恨不得将金碗一口吞下。 仙露下肚,他只觉得身体、骨骼、精神都被戏耍了一遍,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即便喝完了最后一滴,他也舍不得将碗放下,意犹未尽的伸着舌头舔食着碗壁、碗底,哪怕只有汗毛那样的一点残汁,他也不放过。 张员外站在他的边上,翘起脚尖,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举动,喉咙不停的蠕动,吞咽着嘴里的口水。 董善把脸藏在碗后,在缝隙中看了看张员外那羡慕的样子,像是故意气他一样,舔完了碗底,还不住的咂摸嘴角,然后又冲着他打了一个香甜的饱嗝。 嗝~“果然是琼浆玉液啊!好舒服啊!”董善得意的说。 然后便有些恋恋不舍的要将金碗还回去。 老神仙一摆手:”你留着,这算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 董善一听,喜出望外,一把将金碗揣进怀里,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摇着尾巴磕头谢恩。 张员外两腿一弯,跪在老神仙的蒲团前:“老神仙开恩!” 老神仙问道:”员外,这是要做什么?” 张员外:”老神仙,你也收在下做个弟子,在下一定强过董善啊。” 老神仙一晃手中的拂尘:”哎~你已经享尽人间之福,若是再受这仙福,恐怕物极必反啊。” 张员外还不死心:”这~小人愿意将家财全部送给老神仙,只求收我为徒。” 老神仙摇摇头:”此乃造化,张员外不可强求啊。” 张员外一脸的懊恼,转过头正看到董善得意的样子,欲哭无泪。 董善心里太美,太痛快,见张员外看自己,又故意的伸舌头舔了舔嘴唇。 张员外负气扭过头去。 老神仙:”徒儿。”那声音极是威严。 董善煞有介事的再次趴下:”徒儿在。” 老神仙:”如今你服用了仙露,这劫难已经无碍,再过几日,待为师亲自做法铲除了那妖魔,你就安全了! 董善大喜:“谢师父,谢师父!” 老神仙:“你今日且回去,为师要为张员外传道了。” 董善一听传道,也想跟在边上学习学习,便说:”徒儿得在一旁伺候。” 老神仙:”有你这孝心,为师也心满意足了,你且回去吧。” 张员外:”去去去,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董善只觉得,他是没有喝到仙露而生气,心中更是痛快了:”既然如此,徒儿就先告退了。‘’扭过头来对张员外说:”员外,好好享受人间之福吧,哈哈。” 张员外听出来他那小人得志的语气,扭过头当做没有听见。 老神仙:”嗯,你且回去吧,明日再来为师这里。” 董善向师父磕了个头,便起身告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吧唧一下嘴,对张员外说:”张员外,咱们回见啊!” 说完,便意气风发的出了草庐,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向宣镇走去。 此时,董善的心情比三月的春光还要灿烂。 “来时步有千斤重,去时潇洒如云腾”,从宣镇到草庐,同样的路,不一样的心情。 董善琢磨,真是人走士气马走膘,兔子要走运箭都射不着!自己明明是被厉鬼缠身,命在旦夕,可架不住老天开眼啊!不仅服用了仙露,还拜了神仙师父。 他再摸摸怀里那沉甸甸的金碗,美得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从**到嘴唇都充斥着香甜,别提多得意了。 董善从草庐出来,没走出十丈,便了停下来,拧眉瞪眼,噗嗤~~~一声,放了个长长的屁。然后扭过神来,对着方才放过屁的地方闻了闻:”奶奶的,喝了仙露,连他娘的放屁都是香的。” 说完,抖擞一下精神,摇头晃脑,唱着淫词浪曲儿再次走上回宣镇的乡间小路。 “一摸摸到了妹妹的手,妹妹的手啊~” 草庐内,张员外和老神仙并肩站立在窗前,透过窗户,看着董善嘚瑟的样子,发出一阵冷笑。 张员外咬着牙说:”哼,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咱们秋后算账。” 老神仙在一旁撇了他一眼,心说:就这气度还想跟着教主做大事,哼。 张员外:”袁先生。” 袁先生,便是刚刚装作老神仙的那个老头,听到张员外叫自己,躬身回应:”属下在。” 第三十章 蝴蝶效应 张员外愤愤的说:”明天!务必让这小人吃点苦头!” 袁先生:”护法放心,他喝了我的噬魂仙露,已经如同我手上的木偶,如何整治,早晚由护法大人说了算。如今还是先以教主大事为重,惩治这小人,不急于一时。” 张员外点点头:”先生所说极是,还是以教主大事为重。哼,等秋后算账。” 袁先生在一旁说:”护法所言极是。” 心里补了一句:希望你能活到那天。 董善怀里揣着金碗,大摇大摆的从东门走进十字街,路过菜家豆腐坊的时候,见这里已经上了门板。 董善想:刚刚被那和尚戏耍,丢尽了脸面,如今我有神仙当靠山,必须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他走上了台阶,抬脚就要踹门。 可这脚刚抬起来,却又放下,董善想:师父说这和尚是鬼神童子转世,妖法了得,万一再弄个鬼怪来可如何是好? 董善对着门板说:”哼,今天暂且先放过你!咱们走着瞧!” 正在此时,路过的街坊看到他站在菜家豆腐坊门前,以为又有热闹可看,便纷纷探出头张望着。 董善看到有人围观,便把心思收了回来,对自己说:怕什么!你有仙露护体,又有神仙保佑,怕他个鸟! “对!怕他个鸟!”董善呼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猛的抬起脚丫子,运足了力气,狠狠的踹向门板,就在他得意的准备享受脚丫子踹飞门板之后的快感时,不料那块注定要被踹飞,或者踹断的门板,突然消失了。 只留下那黑洞洞的缺口,如同一个张开大嘴的幽灵鬼怪一般,正准备吞下某个傻瓜主动贡献出来的大腿。 这变化来的太过突然,董善再想收腿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子在大腿的牵引下向前倾去。 原本,他只要是左脚跟上,便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却不想,这一垫步,左脚的脚尖正好踢在了台阶上。身体前倾,后脚一滑,两条腿咔嚓的一下,从人字形劈成了一字型,然后狠狠的怼到了台阶上。 这一下,可差点要了董善的命。除了被硬生生撇开的两条腿上传来的肌肉撕裂的疼痛之外,这命根子与门槛撞击的感觉更是雪上加霜。 他只觉得裤裆里像是被铁锤重击了一般,碎裂的疼痛感刺破心脏冲上了面门,封闭了嘴巴和鼻子的呼吸功能之后又灌入脑仁,像是无数把钢刀在脑袋里绞动一般。 刹那间,董善裤裆中的疼痛感便被麻木取代,他心脏骤停,呼吸停止,脑袋里除了疼痛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 董善疼得五官扭曲,终于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重新开始了呼吸。 他几乎本能的做出了一系列缓解疼痛的动作:双手捂裆、两腿向内夹紧、收腹翘臀,像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一样。 可是,他所做的这些一系列用来缓解下半身疼痛的应激动作,却让脑袋陷入了困境。他的身体前倾,脑袋在身体的带动下撞到了门板上。 又是一声惨叫之后,董善的身体,再一次几乎本能的做出了向后躲避的反应。 后面也是门板,但他却躲偏了,身体靠空,仰面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这个台阶上摔下去了,同样的一天,论起狼狈程度,当真的是一摔更比一摔惨。 豆腐坊前的街道上,董善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捂着裤裆,像一只被人从河里刚刚捞上来的大虾一样,在地上蜷缩着、蹦跶着、挣扎着。 “哈哈哈”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店里传来,笑的是那么动听、解气、肆无忌惮。 “呦~这不是董大员外吗,这是在玩行为艺术啊?啧啧啧,这造型很别致啊!” “嚯~躺在地上的沉思者,啧啧啧,这要是脱了衣服,就更像了。” 台阶上,不休很骚气的斜靠在门板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不时的磕上一个,然后将瓜子皮吐到董善附近,他那一脸的贱笑,像极了拉客的站街女。 不休的身后,樱雪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捯气儿,显然,她已经笑得快没了力气。 樱雪看着董善扭曲的表情,凄惨的叫声,这心里比亲手捅他两刀还痛快,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心说:活该!恬不知耻狼心狗肺的东西!疼死你!哎呦~笑死我了… 然后,她仰起头看着斜靠在门口的不休,再看了看地上的董善,心想:这小人也真是倒霉,惹谁不好,偏要惹和尚!这和尚也够脏心烂肺的,太歹毒了,这一下董善还不得断子绝孙啊。董善啊董善,你早来一分,或晚来一分都可以,怎么偏偏这个时辰出现?看来,老天爷有眼啊。 樱雪看了看不休,心想:还好方才的事情解决了,不然,这倒霉的该是我了吧… 樱雪回忆… 董善落荒而逃之后,不休便宽慰菜家女,对她说:”菜家姐姐,董二哥回地府的时候,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你我夫妻一场,便是缘分,如今阴阳相隔,便是缘分尽了,他在阴间有菩萨保佑,并不曾受什么罪,只求你在阳间好生的活着,不为了他,也要为了你腹中的孩儿。他日,若是能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你便嫁了吧,这样,他也算是瞑目了。” 菜家女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说自己不嫁,要为他守一辈子寡。 不休劝解说:”菜家姐姐,这是何苦呢?既是有真情,何必拘泥于这守寡的形式?你和孩子如果能有个好归宿,董二哥泉下有知,也会放心了。” 菜家女只是摇头。 不休还想说什么,樱雪生气,拦住说:”和尚,好端端的劝人改嫁做什么!不知道好女不嫁二夫吗?” 不休叹了口气:”守寡便是忠贞吗?到头来,苦了自己,苦了孩子,何苦?何苦啊?”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劝说了,封建的年代,贞洁烈女的思想深入人心。对于一个来自现代的人来说,忠贞烈女的教条主义不一定是坏事,但是用道德的枷锁让女子失去了爱的自由,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可是,转生在这样的朝代,不休根本就无力改变现状,同时,他也不想去改变,因为在他看来,一个现代人转生到元朝,已经就是这个时间系统里存在的巨大Bug,若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形成了蝴蝶效应,从而改变了整个历史的走向,那简直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家政影帝 初到元朝的时候,罗轩也曾想以不休的身份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 但是,作为一个二手科幻迷,他曾经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历史的变革和发展,成就了影帝罗轩的辉煌以及转生元朝的Bug经历。也就是说,未来的罗轩,便是元朝的不休。 如果不休的举动改变了元朝的历史进程,那未来也一定会发生变化,如果未来发生了变化,那是否还会有罗轩穿越回元朝的Bug呢? 如果有,那可能是万事大吉,如果没有,那现在的不休又会怎样呢?万一掉进时间黑洞,变成了一个流浪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可怎么办?这简直太可怕了。 因此,他做出了一个结论,在元朝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和尚,直到嗝屁着凉为止。 不休看着菜家女伤心的样子,着实的有些不忍,便鼓励道说:”菜家姐姐,你要坚强,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你和董二哥的孩子!” 菜家女看着他,点了点头:”谢谢小师父!” 不休起身对着乡亲们说:”乡亲们,街坊们,老少爷们儿们!俗话说的好,人善人欺天不欺!如今,在菩萨和各位乡亲的帮助下,菜家姐姐终于沉冤得雪了!你们的义举,就是菩萨般的功德!小僧,代菜家女,代董良、代菩萨谢过各位的大义之举!” 街坊们听了小和尚的夸奖,自然都很高兴。 大妈甲问道:”小师父,这豆腐坊什么时候开张啊?明日,我要给我那死鬼丈夫上坟,寻思着菩萨都喜欢吃董二哥的豆腐,我也想买几块,给我那死鬼供着,省得他在下面受苦。” 众人这才想起来,明日便是盂兰盆会,到了给家里过世之人烧纸上坟的日子了。 既然菩萨为了口豆腐都能帮董二哥还阳,那地府中的其他小鬼能不喜欢吗?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兴焉。 众人都觉得,赶紧给死去的家人供奉几块菜家的豆腐才是正经事。 纷纷问道:“对啊,什么时候重新开张啊。” 不休显得有些为难,生意的事情,他没权利替菜家女做决定。但是,他觉得菜家女这几日频繁的遭受打击,又有身孕,这身体健康状况恐怕不能继续经营了,便准备替她回绝街坊。 这时,菜家女从豆腐坊里走了出来,对大妈甲说:“大娘,明天一早来取便是!” 邻居:”还有我的,还有我的。” 菜家女说:”都有,明天一早大家来取。” 不休扭过头来,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便对大家说:”菜氏豆腐坊明天就要重新开张了,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小僧就不留大家伙吃饭了。” 众人一阵哄笑便各自散去。 张老头对不休说:”小师父,到我家用些斋饭吧。” 不休听到吃饭,便两眼放光:”好啊好啊,贫僧最喜欢吃了。” 张老头:”那老朽这就回去准备。” 不休:”嗯,不用太破费,随便来一只素鸡就行了。” 张老头不明白这素鸡是个什么鸡,这鸡怎么能素呢? 不休腼腆:”那个,小僧不忌酒肉。” 张老头恍然大悟:”明白,明白。” 樱雪陪着菜家女站着,听了不休的话,呛声道:”吃吃吃吃,吃屁吧你!” 不休反呛她说:”有本事你现在放,你现在放,我立刻就吃!” 樱雪脸一红,大庭广众让一个姑娘家放屁,这不得羞死人。 菜家女见二人又拌嘴,赶紧打圆场:”张大叔,就不麻烦您了,小师父和樱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理应我请才是。” 张老头摆摆手:”我家那老婆子信佛敬佛,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小师父点破我心中迷障,若是不请他去,被我那老婆子知道了,我这日子就不好过喽。” 不休一听他这是惧内啊,便对他说:”张施主真是…真是心疼老婆啊。” 张大叔嘿嘿一笑,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在眼神中读懂了彼此。 张大叔:”家女,和樱姑娘一起,到大叔家吃饭吧。” 菜家女:”谢过大叔,我就不去了,还要收拾东西,明天还要出豆腐。” 张大叔:”这怎么行,你有孕在身,受不得累。” 樱雪立刻接话:”对,让和尚来,都是他惹的事,让他干!” 不休最讨厌干活了,一听这话,百十个不乐意:”凭什么啊,你怎么不干啊?” 樱雪:”亏你是个男人,还好意思让我一个弱女子干活!” 不休拱拱手:”樱姑娘太谦虚了,在小僧心中,你就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樱雪瞪着眼:”你!” 不休仰着脸,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得意表情。 樱雪突然冷静下来,问张大叔:”大叔,这宣镇之中可有老鼠窝啊?” 张大叔:”有啊,城外五里堡有的是,樱姑娘问这干嘛?” 樱雪斜着眼看着不休:”小和尚,要不要让老鼠跟你一起睡个觉啊。” 不休一蹦多高:”卧槽!” 然后对菜家女说:”菜家姐姐放心,这里里外外的活小僧一个人全包了!现在就干,立马就干!” 说着便把包袱和枣木棒子一扔,窜进店里开始收拾。 菜家女和张大叔面面相觑,樱雪却是一脸的得意。 张大叔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准备。家女啊,一会,你们直接从后院过来就是。” 菜家女见状只得答应:”知道了,大叔。” 不休见张大叔要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跑到门口,高声说道:”张施主,那鸡最好是两斤半的母鸡,用砂锅炖啊!” 张大叔说:”哈哈,小师父放心吧。” 樱雪得意的看着不休,说道:”和尚,你乖乖的在这收拾吧!” 不休问:”你做什么去?” 樱雪说:”我那行囊尚在客栈之中,去取了来,好换下这臭男人的衣服。” 不休眉毛一挑:”姑娘一个人去换衣服,哦不,是去取行囊的话,太过危险,还是让小僧为你保驾护航吧!” 樱雪用鼻子哼了一下,说道:”我劝你死了这份心思!乖乖的干你的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告诉你,一会我回来,这豆腐坊要是还没打扫干净,哼哼,你可要小心大刑伺候!” 不休解释:”姑娘误会,小僧是担心有人觊觎姑娘的美色。万一,一不小心被人看了去,还不如便宜了我。” 樱雪:”嗯?” 不休:”啊不是,我是说,姑娘万一被人看了去,有损姑娘清誉。” 樱雪:”休要废话!你这点小心思,骗一骗别人也就算了,跟姑奶奶这不好使!” 不休:”行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樱雪:”你说什么?” 不休:”我说,女侠好出身,漂亮又多金。” 樱雪:”少废话,干活去。菜姐姐,我们走!” 菜家女:”我就不去了吧,这里留小师父一个人,不合适。” 樱雪:”合适!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走吧!” 说着也不管菜家女乐意不乐意,便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不休见两个人消失在街角,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着空荡荡的大街说:”你妹的!真当老子怕你啊!” 第三十二章 调戏小寡妇 不休说着从怀里掏出半个饼,大口的嚼着。 一只老鼠从墙角爬了出来,然后爬上椅子再爬上桌子,爬到不休的身边,立起前爪吱吱的叫。 不休看了看它:”你也饿了啊,哎,可怜的耗子。” 然后掰了一小块给它:”小耗子,吃点就走吧,这里要开张做豆腐了,得注意环境卫生。你要是再来,小心你的小命。” 老鼠叼着小块的面饼,转身下了桌子,钻进了墙角的老鼠洞里。 不休把嘴里的饼嚼干净后,把剩下的一小块包好放进怀里,抬头看了看这间不大的豆腐坊,长叹一声:”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出门有保姆车,住的是总头套,吃喝拉撒都有助理伺候。这来到大元朝才几年工夫,我怎么就沦落到干家政了呢,这要是让狗仔队知道,得上多少次头条啊!哎…命苦啊。” 说罢,便唱着“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哦~哦~”再次投入到苦逼的家政事业中了。 樱雪躲在街角,观察着豆腐坊里不休的一举一动,见他瘫坐在椅子上,嚼了几口大饼,又神神叨叨的嘟囔几句之后,便开始工作,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哼,算你识相。” 菜家女说:”樱雪姑娘,这合适吗?” 樱雪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这花和尚喝酒吃肉不守戒律,最可气的是,他还几次三番戏弄本姑娘,不给他点惩罚,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菜家女:”可是…” 樱雪:”没什么可是,又不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走吧!” 说着,樱雪便挽起菜家女的胳膊:”走,咱们去客栈!” 二人刚转过身,就看到三五个大妈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樱雪最烦这帮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女人嚼舌头根子了,一把抽出腰上的菊花剑,指着她们:”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把你们的招子挖出来!” 大妈们吓得“妈呀”一声作鸟兽散。 樱雪得意的扬起下巴,向左右看了看,挽着菜家女的胳膊走向客栈。 好运来客栈位于宣镇北门,是这附近唯一的一家客栈,店面不大,只有三五间客房。 樱雪和菜家女一前一后走进客栈,穿过临街而开的小酒肆往后院走。 路过柜台的时候,樱雪对小二说:”伙计,烧两桶热水送到我房里来,浴桶都要新的。” 小二答应一声:”好嘞。” 抬头一看,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公子,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后面跟着菜氏豆腐坊的菜家女。 小二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满脸赔笑道:”客官,不知道浴桶要送到几号房间啊?” 樱雪:”甲字第一号。” 小二歪着脑袋思索,说道:”不对啊,甲字第一号住的是一位女客官啊。” 樱雪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穿的是男装,见小二正在上下打量自己,便说:”看什么看!姑奶奶就喜欢穿男装不行吗?” 小二这才认出来,这就是前天住进来的那位,脾气火暴,但是出手却很阔的女大爷。 小二知道,这位女大爷不好惹,便赶忙唱了一声”喏”,赔了个不是:”哎呦,小人这眼睛该挖出来当泡踩,您里边请,小的这就去准备。” 樱雪领着菜家女穿过厅堂,进了后院的甲字一号房。 这是这间小客栈最好的客房,分内外两个屋,内屋用来休息,外屋用来招待客人。 樱雪对菜家女说:”姐姐,稍坐一下。”便径直去了里屋,看到自己的行李包袱都还在床上,便放下心来。 小二敲门:”客官,浴桶送来了。” 樱雪出了屋,打开房门:”进来吧。” 两个伙计把两个新做的木桶放进了屋里。 樱雪:”里屋放一个,外屋放一个。” 小二说:”好的。” 浴桶放好之后,小二便带着两个伙计,一桶桶的填满了水。 小二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二位客官,您的水好了。” 樱雪从腰里掏出几枚铜钱赏给他:“下去吧,给我看好了,要是有人打搅,小心姑奶奶拆了你们的房子!” 小二喜滋滋的接过钱,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放心,谁要是敢偷看,我二狗第一个挖了他的眼睛!” 樱雪点点头:”去吧去吧。” 小二:”姑娘休息,姑娘休息。” 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将门关好。 等小二走后,樱雪将门栓栓牢,扭头对菜家女说:”姐姐快洗洗吧。” 菜家女看着这一盆洗澡水很是动心,她本就是一个喜欢干净的人,自从丈夫去世之后,种种事端让她应接不暇,甚至连个洗漱的时间都没有。 而今天在樱雪和不休的帮助下,沉冤得雪,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心病,也该好好洗漱一番,放松一下。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怎么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宽衣呢。 正在菜家女犹豫的时候,樱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走进了里面的屋子。 菜家女见此,以为樱雪是进屋洗澡去了,便放下心来,解开衣服,准备好好的清洗一番。 樱雪进屋,走到床前,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银葫芦,小心翼翼的拔去了瓶塞,转身,将里面的粉末倒进了自己的浴桶,然后用手轻轻搅动,等药粉完全化开,便绕过浴桶,向外屋走去。 樱雪挑开帘子,正好看到菜家女赤条条的站在木桶里,不由得愣了一下。 初见菜家女的时候,她一身缟素将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在樱雪看来,这寻短见的女子除了略有几分姿色之外,其容貌与一般的乡野村姑并未有什么区别。 直至此时,她才发现,菜家女生的也好生动人。 云鬓乌亮,玉颈修长,肌肤如凝脂一般温润甜腻,两腿似美玉一般水润均匀。酥胸丰挺、香肩迷人,纤细楚腰和玲珑翘臀构成的曲线在氤氲水气的衬托下更显得痴醉迷离。 樱雪不禁感叹董良好福气,只可惜死得太早。 菜家女站在木桶里,见樱雪去而复返,慌忙蹲下,将身体藏在水中,捂住胸口问道:”樱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三十三章 命之刺青 樱雪是江湖儿女,生性豪爽,又加之两个人都是女儿身,便没有什么忌讳,没想却吓到了菜家女。 樱雪举着手中的小银葫芦说:”姐姐不要误会,这是我家的秘药,专为女儿家配制,姐姐如今有孕在身,又经历了几番坎坷,正需要调理身体,这药能够固本培元,调理气血,对姐姐大有用处。” 说着便走到木桶边。 菜家女虽知道樱雪是好意,但却依然拘谨。 樱雪蹲下,手把着木桶说:”菜家姐姐怕什么,都是女儿身,还怕我非礼你不成。” 说话间,便抖动银葫芦,将秘药撒进浴桶,伸手入水,缓缓搅动。 药粉融化,那水中便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 菜家女只是浅浅的闻了一下,便感觉积压在心头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那种舒畅,仿佛如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和煦、温暖、幸福。 樱雪的胳膊搭在浴桶上,一只手掌托着下巴端详着菜价女:”姐姐真好看,我要是男人一定会喜欢上你。” 菜家女听了这话,脸更红了,她将身体尽量蜷缩起来,只把鼻子以上的部分露在水面外。 鼻息扇动,澡盆里泛起阵阵涟漪。 樱雪咯咯地笑:”姐姐这般有趣,好啦好啦,不与你说笑了。” 说完,便起身进了内屋。 菜家女见她离去,总算松了口气。 樱雪进了屋,便将男装脱掉,远远的扔在一旁,然后脱去亵衣亵裤,抬腿进了浴盆。 她已近碧玉之年,长身玉立,纤腰楚楚,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生的也极是迷人。曼妙身姿在氤氲的浴桶中,当真称得上“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 樱雪缓缓坐下,背上那个似人非人,似鹰非鹰,人鹰合体的奇特纹身,尤为显眼。 连日奔波,她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因此才借着回客栈取包袱的机会,利用本门密药配合秘法恢复元气。 浴桶之中药气流动,樱雪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鼻翼翕动,朱唇倾吐,运行吐纳之法。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的内气已经能流转到全身,只要再过片刻,便能彻底恢复元气。 屋外,菜家女洗漱完毕,起身走到樱雪的门前,隔着门帘向屋里喊道:”樱雪姑娘,你好了吗?” 此时,正是樱雪吐纳要紧的时刻,如果应答,便会扰乱内息,便加紧吐纳。 菜家女隔着门帘叫了两声,见屋里没有回应,便不敢贸然进去,转身回到座上。 樱雪速速吐纳完毕,便急忙起身去摸床头的衣服。她倒不是怕菜家女看了她的身子,只是这背后的纹身乃是性命所在,万一被人看了去,难免生出事端。 可能是太过心急的缘故,樱雪起身过猛,膝盖撞到了浴桶上,”哎呦”一声跌坐回浴桶里。 也偏赶上樱雪倒霉,溅起的水花呛入了嗓子,她坐在盆里,一个劲儿的咳嗽。 菜家女刚刚坐回椅子上,便听到屋内传来樱雪的叫声和咳嗽声,她急忙起身想要进屋,却又觉得不妥,手刚碰到门帘又放了下来,只得隔着门帘,声音关切的问道:“樱雪姑娘,你还好吧。” “咳咳咳~”樱雪刚想回答没事,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菜家女担心她出事,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便说了一声:”樱雪姑娘,我进来了。” 樱雪听了菜家女的话,吓得赶忙起身,拿到床上的衣服,要挡住后背的纹身。 菜家女挑起门帘进了屋:“樱雪姑娘…” 她刚进屋,正好看到樱雪背对着自己,赤裸后背,正伸手拿床上的衣服。 樱雪见她进来,慌忙用衣服挡住后背。 菜家女自觉得鲁莽,赶忙别过头,从屋里退了出去。 不大一会,樱雪从屋里出来。她见菜家女正趴在桌子上小憩,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菜家女听到了响动,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本就生得灿如春光,皎如秋月。如今香汤沐浴,睡眼稀松,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樱雪虽然是女子,却也依然忍不住调戏一下菜家女,说道:”姐姐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洗过之后,更可人了。” 菜家女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羞涩颔首。她见樱雪穿了一件翡翠色箭袖短襦,外罩一个琥珀色的比肩,下身是一件青翠色的长裙,褥裙中间系了个石青色的束腰。像是白玉雕琢,翡翠装点的仙女一般迷人,便说:”还是樱姑娘好看。” 樱雪问:”姐姐刚才进我房里,可曾看到什么?” 菜家女以为她介怀此事,便解释说:”方才无意看了姑娘的身子,还请樱雪姑娘见谅。” 樱雪追问:”除了身子,姐姐,还曾看到别的什么吗?” 菜家女想了想说:”别的...对了,你背上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头,还长着翅膀。再就没有别的了。” 樱雪心中一凛,果然,还是被菜家女看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按照师父的命令,非本教中人看到背上的纹身,必须杀掉灭口。 她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把杀人当回事。只是,她与这菜家女颇为投缘,若是就这样杀了一个无辜可怜又怀有身孕的小寡妇,自己这良心难安啊。 但是,这纹身关系重大,若是留下活口,更是麻烦!该想个怎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樱雪眼珠一转,便对菜家女说:”菜家姐姐,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菜家女立即说:”樱雪姑娘,你是我的恩人,别说是一个,便是十个百个,我也要答应的。”她言辞肯定,神色认真。 樱雪看着她的样子,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就算要菜姐姐的性命,也不后悔?” 菜家女稍稍的愣了一下,便坚定的说:”不后悔!” 樱雪咯咯的笑着,说:”菜家姐姐不要害怕,妹妹跟你说笑的,我又不是杀人的魔头,怎么会随意要人性命呢。小妹的意思是,我和姐姐十分投缘,家中又只有我一个女儿,如今想和姐姐义结金兰,多一个人疼我,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 菜家女一听,自然是高兴,她也觉得与樱雪十分有缘,本想一口答应,却又迟疑了一下。 樱雪:“菜姐姐不愿意?” 菜家女赶忙解释:“不是的,求之不得!只是…只是…” 第三十四章 义结金兰 樱雪说:“姐姐但说无妨。” 菜家女打量着樱雪,看她穿着配饰、面貌气度都非比寻常,定是生于富贵之家。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乡村野妇,还是个被休的寡妇,如何攀得上人家。 菜家女说:”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出身低微,又是亡夫之人,怎配和樱雪姑娘结为姐妹?” 樱雪一听,原来是担心这个啊,便说:”我当什么事情呢!姐姐多虑了,我们江湖儿女,只求情投意合,不管什么出身门第,只要姐姐愿意,咱们现在就结拜,如何?” 菜家女欣然同意:”自然是好,不知道这结拜都要准备什么?” 樱雪:”我家以火为神,只要对火盟誓即可。” 菜家女感觉新奇,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崇拜火的。但既然樱雪家有这个传统,便全依着她的意愿:“就依樱雪姑娘家的风俗。” 樱雪在屋里点上一根蜡烛,拉着菜家女跪下,对着火焰说:“弟子樱雪,今日与菜家女情投意合,结为异姓姐妹,同心同德、福祸与共,生死一心,此生不悔,若有违背,受烈火焚身之苦。” 菜家女学着樱雪的话说:”民女菜家女,今日与樱雪结为异姓姐妹,同心同德、福祸与共,生死一心,此生不悔,若有违背,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说罢,二人便一同向着蜡烛磕头。 磕头之后,两个人互报了生辰。菜家女十八岁,樱雪十五岁,自然是菜家女为姊,樱雪为妹。 菜家女得了这么一个美若天仙性格直爽的妹妹,自然是高兴无比,拉着她的手显得极是亲密。 樱雪面容严肃的说:”姐姐,小妹还有一件事,要跟姐姐说。” 菜家女见她如此严肃,便知道是一件大事:”妹妹说吧。” 樱雪说:”我背后的刺青,姐姐切记不可与任何人提起,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不可以!不然妹妹将会有杀身之祸!” 菜家女惊讶:”妹妹,这是为何?” 樱雪:”姐姐不要多问,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切记,不可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切记!切记!” 她一连用了几个“切记”,菜家女就知道,这个事情,确实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菜家女坚定的点点头:”妹妹放心,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樱雪见状,算是放下心来:“多谢姐姐,姐姐稍等片刻,我去取了包袱就回家。” 她回到屋里收好包袱,和菜家女携手出门,结完了店钱,便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樱雪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菜家女:”姐姐,做豆腐,都需要准备什么?” 菜家女只当她是富人家的小姐,对这事好奇,便解释说:”除了刚刚在店里看到的器具之外,便是黄豆与卤水了。” 樱雪:”这些,在咱们豆腐坊里都有吗?” 菜家女说:”器具和卤水都是有的,稍晚一些,我再去粮店买些黄豆就好了。” 樱雪说:”何必要等稍晚些,现在就去不行吗?” 菜家女为难,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樱雪:”姐姐有什么为难的?” 菜家女红着脸:”我被休之后,是净身出户的,如今身无分本,本想着回去跟张大叔通融几贯钱进货的…” 樱雪打断她的话:”嗨,不就是钱嘛,姐姐放心,妹妹带着呢!这黄豆,我包了!” 菜家女:”这怎么行…我.”. 樱雪:”什么你啊我啊的,你我如今是姐妹,还分什么彼此,我的就是姐姐的!再要推辞,我可要生气了。” 菜家女知道她性格直爽,便说:”好吧,那这钱算我向妹妹借的。明日赚了钱,再还给妹妹。” 樱雪佯装做生气的样子:”姐姐再这么说,妹妹可真生气了!” 菜家女见此,只好安慰道:”不要生气,一切都听妹妹的。” 樱雪这才转怒为喜:”这才是我的好姐姐,走吧!” 二人挽着胳膊去了粮店进货,购置妥当之后,便回到豆腐坊。 门前,樱雪透过窗户并没有看到不休,便说:”这淫僧,又去哪里偷懒了!” 高声喊到:”淫僧!淫僧!” 菜家女急忙阻拦:”妹妹不可这么称呼小师父。” 樱雪不解:”为什么?他本来就是淫僧啊。” 菜家女:”小师父虽然不拘小节,却并无**行径,再者,你我若是和淫僧结伴,岂不让别人误会我们姐妹吗?” 樱雪想了想,感觉她说的很有道理,便点点头说:”嗯,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听姐姐的,不叫他淫僧了。“ 继而伸着脖子向店中喊:”小秃驴!小秃驴!” 她一踏进店门,就看到不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樱雪生气,抬脚踢了不休的屁股:”起来!让你收拾屋子,你却在这里睡大觉!” 不休从梦中惊醒,从地上蹦起来:”谁踢我?谁踢我?” 他定了定神,看到面前站着的樱雪,两眼放光,抬胳膊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原来是美女踢我,踢得好,踢得妙,踢得小僧的屁股舒服极了,樱雪姑娘若是不累,再踢两脚呗。” 樱雪:”踢你?姑奶奶怕脏了鞋!” 不休说:”我擦!哪里脏?我擦擦。” 说着,便要俯下身子摸樱雪的脚丫子。 按道理说,女人的脚不是男人可以随便摸的,不休这么干,明显是犯贱占便宜,但是樱雪也不躲开,只是勾起脚尖对他说:”你看,鞋尖那里落了好大一片灰。” 不休俯下身,喜的心花怒放,心说: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还真给机会!美足,哥哥来了! 樱雪见他贱贱的样子,就知道这和尚的心思。她的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心想:秃驴淫僧小王八蛋,姑奶奶正好趁机整整你。 就在不休的手要摸到她脚的时候,樱雪突然发难,勾起脚尖,用小皮靴猛踢不休的面门。 不休见势不妙,喊了一声”我擦”,起身躲避。他哪知道樱雪脚下的攻击只是虚招,手上早已经抄起桌上的大木质锅盖,放在头顶上方。 咣,一声闷响。 不休起身太过迅猛,脑袋结结实实的顶在锅盖上。 ”哎呀”,他身体向樱雪的方向倒去,一头撞在樱雪的肚子上,将她撞到。身体继续前倾,一张脸扎进了樱雪的怀里。 第三十五章 胸咚 这一变故让樱雪猝不及防,她本以为能够戏耍小和尚一番,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却不想又被这和尚占了便宜。她想躲避,却根本没有机会,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她只能任由不休袭胸了。 樱雪躺在地上,身体被不休押着,胸口传来那和尚无耻的温度和压力。她的脸上发烧,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樱雪用手推不休,呵斥道:”淫僧!赶紧起来!” 不休却像一个大沙包一样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樱雪骂道:”淫僧!再不起来,我就杀了你!” 不休依然没有动。 樱雪用力一推,不休侧身倒在地上。 菜家女上前扶起她:”妹妹!” 樱雪起身,脸像烧透了的铁块一样,又红又烫。 菜家女关切:”妹妹,怎么样?” 樱雪急的快要哭了出来:”我。。我。。。。” 说着就要把腰里的剑抽出来。 菜家女急忙按住她的手:”妹妹不可,小师父不是有意的。” 樱雪把剑还鞘,伸腿踹了不休屁股一脚,喝道:”淫僧!快给姑奶奶起来!” 不休还趴在那,依然没有反应。 樱雪威胁:”再不起来,我杀了你!“ 菜家女急忙俯下身来,对不休说:”小师父,快快起来。” 不休依然没有反应。 菜家女蹲下,推了推不休的肩膀:”小师父,小师父。” 不休被她一推,原本侧卧的身体,呈大字型摊在地上。 菜家女大惊失色:”妹妹,你快过来,小师父,小师父昏死过去了。” 樱雪听了,不急不慢的蹲下去,伸手抽打不休的脸:”淫贼!淫贼!” 见他没有反应,心想:还挺能装。 伸手掐不休的软肋,连掐带拧:”淫贼,醒醒!” 菜家女伸手拦住她:”妹妹不可如此。” 樱雪松开了手,却偷偷的用脚踩住了不休的手指,脚尖用力,低声对不休说:”淫僧,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樱雪见这么踩他都没反应,心想:不会真晕过去了吧。 她再伸手探了一下和尚的鼻息,气若游丝。赶忙摸他的脉搏,绵软无力,且逐渐消失。 这下,樱雪是真有些急了,迅速抱起不休的脑袋,要点他的百会穴。却发现,和尚兔脑袋,百会穴的位置上肿起好大一个包。 樱雪心中一震:“遭了!” 手掌一翻,掐住不休的人中穴,见没有反应,便抓起他的手,抽出发簪刺他中指指尖的中冲穴。可不休依然没有反应。 樱雪便赶忙脱下他的僧鞋,扒掉他的袜子,双手刺激他双脚的涌泉穴。 樱雪见不休还是没有反应,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和尚,你别吓唬我,快醒醒,快醒醒。” 菜家女也急忙帮着掐人中,掐了两下之后,感觉不休的鼻子中有了气息。 她脸上一喜,对樱雪说:”妹妹,有气了!” 樱雪急忙伸手探鼻息,果然有了气,心中一喜:”快,再按。” 两个人又折腾了一阵,小和尚总算是”哏儿”的一声缓了过来。 不休揉着脑袋站起来,如梦方醒一般,抬头看见樱雪立刻咆哮道:”樱雪!你不要欺人太甚!” 樱雪愣了一下:”淫僧,你说什么?“ 不休指着自己的后脑:”你看看!你看看!我好心好意给你擦鞋,你却戏耍我。耍我也就算了,还下这么重的手?若不是小僧这脑壳子够结实,恐怕早就被你开了瓢!若是小僧因此,失忆,嗝屁,昏迷,脑淤血!你对得起你师父吗?你对得起我师父吗?你对得起把我生得如此俊俏的爹娘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鲁莽行为会导致什么?我的师父死不瞑目!你的师父有可能含恨而终!这个世界还会少了一个俊美的和尚!再这么跟你走下去,恐怕小僧性命难保!你自己去跟你师父交差吧!老子要回大佛寺!” 说着,拎起包袱就要走! 樱雪被他吼蒙了,痴呆呆傻愣愣的站在那,哑口无言。她见和尚背包真要走,便赶忙拦住他说:”你…你站住!” 不休也不搭话,冲着门口就走了过去。 樱雪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习惯性的抽出剑恐吓道:”你…你要是不站住…我…” 不休停下脚步看着她:”怎么?又想杀我?” 他把脖子伸过去:”来来来,有本事你朝这砍!谁不砍谁是王八蛋!” 樱雪见不休真的把脖子伸到剑下,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生怕失手伤了他的性命。 不休直起身子:”给你机会都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说完,起身就走。 樱雪这次真的有些麻爪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只是将店门堵住,以防止小和尚走掉,除此之外,她已经无计可施。 不休看她是铁了心的不准备让自己离开,便说:”行!不让我走是吧?那我就住这了!就算拿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走了!” 说完,便往地上一躺,把包袱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晃着脚丫子哼着歌。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樱雪拎着菊花剑站在和尚的身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尴尬至极。 她的脾气倔强得很,虽然知道自己刚刚做的有些过分,却也不愿意说半句软话。 一个和尚,一个女子,就这么一站一躺的僵持着。 菜家女站在一旁,见妹妹尴尬的处境,便开口替妹妹解围。 她对樱雪说:”妹妹,快把剑收起来,小师父不会走的。” 然后对不休说:”小师父不要生气,刚才,还是樱雪妹妹救了你。” 不休听了这话,蹭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指着樱雪说:”她?救我?谁信?” 菜家女很认真的说:”刚刚你昏迷不醒,真的是妹妹救的你。” 不休:”真要想救我,就应该像方才那般,刺激穴道。而不是抽嘴巴,掐软肋和踩手指的方式!” 说着,举起手:”你看看,你看看!都肿了!” 菜家女一看,不休的手指肿的像小棒槌一般。她扭过头责备的看了妹妹一眼,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劝说不休。可还没等她张嘴,樱雪突然急眼了。 第三十六章 讲个鬼故事 樱雪指着不休:”好你个小秃驴!你果然是装晕!” 不休反呛说:”装你妹!有本事你装,让我踩你!” 樱雪:”凭什么!” 不休:”那你凭什么抽我?掐我?还踩我!” 樱雪:”还不是因为你…你...” 樱雪想说出不休趁机占她便宜的事情,但是自己毕竟是女儿家,怎么好当着菜家女的面说出被人吃豆腐的缘由来。 再者说,当时的情况,且不论小和尚是不是装晕,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若没有锅盖砸头的因,也不会有袭胸摸胸的果。 因此,不论从哪方面看,她都觉得自己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不休追问:”说啊,有本事你说啊!” 樱雪自觉理亏,却又不想低头,只得硬着头皮说:”反正,反正,你就是罪有应得!” 不休指着樱雪对菜家女说:”菜家姐姐,你看看,你看看,她欺负人!她还有理!” 菜家女嗔怪:”妹妹!” 樱雪问:”姐姐不要被他骗了,他定是装晕,如若不然,怎么知道我掐他了!” 菜家女也奇怪,心说:以刚才的情形,小师父明明已经昏迷,如果不是假装,又是怎么知道的? 菜家女问:”小师父,你当真是昏过去了?” 不休:”当然了!” 樱雪追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不休说:”我是看到的。” 樱雪:”看吧,还说不是装的!” 菜家女奇怪:”不对啊,小师父一直是闭着眼睛的,怎么能看得到呢?” 樱雪:”哎呀!姐姐!你上他的当了!挨打不知道疼,还得靠眼睛看才能知道!你信吗?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这般奇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休:”别把无知当性格!不然只会让人觉得你没脑子!” 樱雪虽然没太听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大概知道是在讥讽自己:”你说谁?” 不休:”谁接话我就说谁?” 菜家女哭笑不得。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恩人。两个人不像是吵架仇人,更像是在斗嘴的冤家。 菜家女:”妹妹,听小师父解释。” 樱雪”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心说:我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菜家女又对不休说:”小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休神神秘秘的说:”菜家姐姐,我只说给你听。” 他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度,对着樱雪的后背说:”谁要是偷听,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菜家女看着樱雪苦笑了一下,对不休说:”小师父,快些说吧。” 不休神神秘秘的对菜家女说:”刚才,我的脑袋被人砸了一下之后,就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你猜发生了什么?” 菜家女说:”开始跟樱雪妹妹斗口?” 不休:”不是不是!我是看见自己正在地上躺着。” 菜家女皱着眉头:”人怎么能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呢...啊!难道..难道是…” 不休:”对!我灵魂出窍了!” 一旁的樱雪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真能编!” 不休接着说:”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说:’完了,勾错了。’那声音闷声闷气,我一扭头,你猜是谁?” 菜家女很配合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休:”我这一扭头,发现我后面站着的是牛头马面两位鬼差!” 菜家女被吓了一跳,樱雪也不自觉的伸长了耳朵听着。 不休暗爽,女人对于八卦新闻,果然是毫无免疫力。神仙鬼怪,对封建迷信思想根深蒂固的古代人来说,其吸引力,不亚于现代娱乐花边新闻。绝对是“调转、吸引、分散”注意力的超级法宝。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只要是能听懂人话的生物,无往而不利。 不休是谁?罗轩转世,罗轩又是谁?当年叱咤风云的实力派影帝,如果不死,说不定能拿个奥斯卡最佳表演奖。就这实力,糊弄一个古代纯情小寡妇和一个直肠子暴力小萝莉,那简直是手到擒来。 不休故意停顿了很长的时间,好吊一吊两个古代女子的兴趣。 菜家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赶忙追问:”后来呢?” 不休说:”后来,小僧一看是他们两个,赶忙过去打招呼。” 菜家女吃惊的说:”小师父,你..你不害怕啊。” 不休说:”有什么好怕的?” 菜家女:”也对,小师父连黑白神君都认识,想来跟牛头马面也很熟。” 不休说:”菜家姐姐果然聪明。我一看是他俩,赶紧打招呼,问:’牛大哥,马大哥,这是哪阵阴风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他俩说,这是刚喝完城隍爷女儿的喜酒,顺便到宣镇办点公事。” 菜家女问:”两位鬼差,到宣镇办什么公事呢?” 不休说:”对啊,我也是这么问的。牛头黑着一张老脸看着马面,马面红着一张长脸看着我,然后伸出那马掌指了指我说:”这公事,就是兄弟你。” 菜家女惊愕:”跟小师父有什么关系呢?” 不休说:”我也这么想,我就问,这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马面说了一句,差点没把小僧的鼻子给气歪了!我拉着他俩要找阎君去评理!” 樱雪问:”为什么?” 不休看了她一眼,把头扭过去,不说话了。 樱雪很是尴尬,菜家女捂着嘴笑了笑,问道:”小师父,这到底是什么?” 不休说:”马面说,他们勾错魂了!” 菜家女:”什么?鬼差还能勾错魂?” 不休说:”那可不!这牛头马面,在城隍爷家多喝了几杯,醉眼朦胧,路过宣镇的时候,正巧看见半空中三魂七魄飘荡,便以为我是死了!于是乎,顺道要拿我回地府。菜姐姐,你说气不气人!” 菜家女说:”是有些气人。” 不休说:”何止有些啊!简直气煞我也!小僧在这世上活的潇洒自在,若是就这么被他们勾走,那岂不是比窦娥还要冤上一千倍!” 菜家女:”确实冤屈了些。” 不休说:”小僧为了维护阴阳两界的正义,拉着他们回地府,找阎君、找菩萨理论去!定要告他们一个饮酒失察,误伤人命之罪!可还没离开这豆腐坊,我就被他们一脚踢回了身体!” 菜家女追问:”什么?被踢回来了?” 不休说:”是啊!一脚就踹我屁股上了! 菜家女:”可曾伤到?小师父。” 不休:”谢菜家姐姐关心,小僧并不曾受伤。” 菜家女:”这牛头马面,为何要踢你?” 不休说:”我哪儿知道!” 然后很潇洒的甩了一下秃脑袋:”可能是嫉妒小僧的英俊吧!” 樱雪做了个呕吐状,嘟囔着:”不要脸。” 不休说:”当时,我拉着他们要去找阎君和菩萨评理,这二位便跟我套近乎好言安抚,希望能够让我还阳了事,并答应给我一些小小的恩惠。但小僧是那种人吗?我就是要为人间无数被勾错魂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菜家女夸赞:”小师父,真勇敢。那后来呢?” 不休说:”后来,牛头神君突然对我说:’和尚小兄弟,你这人缘很是不好啊。’我当时很是纳闷,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岔开话题?还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就在这个时候,马面伸着马掌指了指我身后,我扭头一看,正看到她!” 第三十七章 蒙混过关 不休指着樱雪:”正看到她抽我嘴巴,掐我软肋,还踩我的手指!当时我那个心情,拔凉拔凉的!好歹我也救过她一命啊!她怎么恩将仇报,这么对我?就在我回过头来,心寒意冷的时候,那马面一脚揣在小僧的屁股上,小僧站立不稳,一脑袋就扎进了自己的身体,再后来,就醒了过来。” 菜家女:”这马面神君,也这般阴险。”说完,赶忙把嘴捂上,生怕被鬼神听到。 不休:”是啊!若不是她!牛头马面,怎么会有暗中使坏的机会!” 樱雪听到这,也是吃惊非常,不休能通鬼神,如今,亲眼所见,一个濒死之人,突然还阳,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用,就这么生龙活虎的喋喋不休,她也就信了七八分。 樱雪被不休云山雾罩的绕了半天,已经忘了最初的生气原因,尤其是听到马面一脚把他踹回阳间的经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心说:”活该,踢死你才叫人高兴!” 见不休指责自己,樱雪说:”和尚,别不知道好歹,我虽然踩了你的手,却也救了你一命,若不是我,你恐怕都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了!” 不休说:”一派胡言,若不是你,小僧此时已经在地府中为冤死的亡魂主持正义了!这是多大一份功德!” 樱雪说:”还功德?你以为你能那么顺利的见到阎君吗?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若真是去地府里告状,牛头马面会让你安稳的见到阎君吗?到时候,羁押你三五个月,等你在阳间的身体发了臭,再把你送到阎君面前,谁还能断定,他们是勾错了?到时候,你不但主持不了正义,还白白的送上性命,妄受地狱之苦。” 菜家女点点头:”樱雪妹妹说得有道理,官府之人也经常颠倒是非的,想来地府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师父,如此说来,确实是樱雪妹妹救了你一命!” 不休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嗯,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万一耽误个五七八日,恐怕我这肉身也就臭了。” 菜家女赶忙:”是啊,如此看来,樱雪妹妹虽然误伤小师父在先,但也救了你一命,就算扯平了,你看怎样?” 这个时候,后院传来了炖鸡的香味。 不休提着鼻子闻了闻:”好香啊。” 然后对菜家女说:”好极,好极,一切全听菜家姐姐的。” 菜家女见不休同意了,甚是欣喜,便对樱雪说:”妹妹意下如何?” 樱雪想了想,也不想姐姐为难,便说:”全听姐姐的。” 菜家女:”好,既然如此,此事作罢,你们不要再争吵了。” 樱雪和不休各自点了点头。 不休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想:妈蛋,胸咚这种便宜,下次可不敢再占了。还好牛头和马脸出现的及时,不然…这暴力萝莉还不得把我给阉了,我的个佛,好险好险。 他心有余悸的擦去了额头的冷汗,转念又想道:刚刚老牛和老马的话,我还得再好好的琢磨琢磨,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说,那我这一生… “和尚,又想什么坏主意呢?”樱雪见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以为这和尚又在耍什么花花肠子。 不休被她打断了思绪,回应道:”相思这种事情,我难道也要告诉你吗?” 樱雪冷哼了一声:”哼,果然是淫僧!” 不休正色说:”樱雪姑娘,我敬重你是条汉子,便同你多说两句!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你与小僧,还要同行,即便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要成为敌人。你一口一个淫僧的叫着!知道的,是姑娘在和小僧开玩笑。不知道的,便会以为你我之间,有什么龌龊勾当。小僧清誉损失事小,姑娘名节受辱事大。退一万步讲,若是姑娘真的不在意别人说些什么,也应该为菜家姐姐着想些,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请自重!” 说完,便不再理她,转身帮菜家女上门板去了。 樱雪见不休的神情如此严肃,不由得愣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看正在上门板的菜家女,低头凝思。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抛开那句“敬重你是条汉子”的讽刺,不休的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扭过头来,看着那个正在忙前忙后帮着菜家女上门板的小和尚,想道:这和尚,虽说是有些不着调,但确实是个好人。他不仅救了自己一命,还帮自己保住了名节,而自己却始终淫僧、秃驴的叫着,确实显得有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了。 樱雪是一个直肠子,敢爱敢恨的江湖侠女,心里没什么弯弯绕。 这一路上,她跟不休纠缠斗口,也仅仅是面对一个同龄人时所表现的天真和顽皮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要知道,她在教中的地位颇高,不论是在师父身边,还是在教众面前,都需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偏偏要表现的老成持重。顽皮的天性,像囚犯一般,被关押在心底的牢笼里,不得解脱。直到遇到了不修边幅的小和尚,樱雪骨子里那个活泼顽皮的小恶魔又被召唤了出来,然而突然释放的天性让她表现的有些肆无忌惮了。 樱雪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确有不妥之处。她用锅盖砸不休,虽说仅仅是开玩笑,并没有真正想过要和尚的性命,但却差点失手酿成大错。 不休死中得活已经是万幸,如果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不用教规处罚,她自己就得在上吊、投河、服药和抹脖子之间选择一个死法谢罪。 从宣镇到江州,还有七八百里的路要走,这么算下来,怎么也要走上半个月多。 三个月之前,师父便开始着手准备八月十五的祭祀大典,并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在大典之前,将秘密带回来。 眼看着时间流逝,若是因为自己和不休的矛盾而耽误了路程,影响了师父的大计,她得后悔一辈子。 樱雪主动走到门前,轻声呼唤:“不休。”她想要跟和尚道个歉,缓解一下关系。 不休赶忙扭过头来,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门外。 樱雪透过门缝向外看,见董善站在门前,脚抬了起来,又放了下去,正站在台阶上犹豫不决。 樱雪见这恶人又来找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起身拔剑就要出去! 不休伸手按住她,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那意思是:我来对付他。 第三十八章 步子太大扯了蛋 董善自以为认了个神仙当师傅,便有所依仗,折返回豆腐坊想要耀武扬威一番。 不休、樱雪透过门板之间的缝隙观察着门外的动静,菜家女则被樱雪拉到了身后保护起来。 透过缝隙,不休看见董善先是犹豫不决,左顾右盼之后,深呼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不休心中冷笑说:踢寡妇门刨绝户坟,这种缺德事你都干的出来,老子岂能轻饶你?今天要是不让你吃点苦头,老子都是你生的! 想到此,不休死死的盯着董善,目光阴冷,像是躲在黑暗处的毒蛇一般,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董善终于下定决心,一脚蹬向门板,就在他脚丫子似踹到又没踹到的时候,躲在暗处的不休突然将门板挪开,从缺口处露出自己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笑脸。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董善被吓了一跳。他收腿不及,一脚蹬空,两条腿被硬生生的撇成了一字,裤裆正好撞击在门槛上,在脑门与门板亲密接触之后,又仰面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董善这倒霉的过程,可谓是行云流水,不曾有一丝的凝滞。 他躺在地上,鬼狐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樱雪看到这恶人的惨状,笑声如同火山喷发一般,那般的肆无忌惮,似乎比亲手杀贼都要痛快。 不休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悠然的靠在门板上,嗑的很惬意,像是一个站街揽客的风尘女子:”呦,董员外这造型,很别致啊!侧卧的沉思者,啧啧啧,真艺术。” 他的言语中颇有些惋惜,琢磨着,这要是有个相机该多好,发个微博得多少人赞啊。 董善蜷缩在地上,眼疵欲裂:”秃驴!你!!!” 不休从台阶上走下,蹲了下来,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呦,董员外,步子迈太大,扯到蛋了吧?疼不?啧啧啧,大脑袋上长了个小脑袋,再给你加两片叶子就是金刚葫芦娃啊!” 说着还用手捅了捅他脑袋上紫色的大包。 董善疼得吱哇乱叫,挣扎着站起身子,摇晃着身体,伸手指着不休破口大骂:”秃驴!你他妈!” 不休迅速伸手,剑指精准无比的点在董善脑门的紫包上:”闭肛!” 董善吃疼,身体站立不稳,向后跌坐。 樱雪伸手把窗台下的一块砖头掷了出去,刚好落在董善的屁股下面。 “嗷~” 董善的尾椎骨狠狠的被硌了一下,疼的像被抓上岸的泥鳅一样在地上翻来翻去。 不休扭头,向樱雪挑了个大拇指,樱雪得意的向他挑了一下下巴。 不休扭过头,一副猫哭耗子的表情:”哎呦呦,董员外这是犯了蛇精病啊?” 董善在地上扭曲翻滚,最终在距离不休几大步的地方停下。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手上下翻飞,顾头不顾腚,顾腚不顾档,浑身上下都疼痛难忍,也不知道该捂哪里了。 这恶人早已经恼羞成怒,血灌瞳仁,两眼中凶光毕露,恨不得将不休千刀万剐才解气。他咬着后槽牙,大骂:”秃驴!你他娘的敢害我!” 不休耸着肩膀,平摊着双手,一脸的无辜:”董员外这话是从何说起,你自己不走正路扯了蛋,关我什么事?” 然后脸色一变,气势汹汹的质问董善:”倒是董员外你,好端端的踹我们门板干什么?找事是吧?” 说话间,不休一惊从地上抄起了那半块砖头,走向董善。 董善见和尚拿着砖头,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吓得转头就跑,边跑边叫喊:”小秃驴,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人收拾你!” 说完,便像一只被人驱赶的鸭子一样,夹着腿捂着裆扭着腚,飞快的消失在街角。 不休把手里的半块砖头扔在一边,摇头叹息:”哎,这蛋,碎了。” 樱雪已经快笑得没了力气,她走到不休身边:”亏你想的出来!这下,他还不得断子绝孙啊!哈哈哈。” 不休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他自己步子迈的太大扯到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只是觉得门板安的位置不对,重新调整一下,仅此而已。” 菜家女也走了过来,一脸的担忧对不休说:”小师父,董善说,会有人收拾你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休耸了耸肩:”鬼知道他肚子里憋的什么坏屁。” 樱雪吓唬他说:”董善这话的意思,就是找了个很厉害的人来对付你!” 不休两手握拳放在嘴边,表现抽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不会吧…找人欺负我这么一个手无撕鸡之力的小和尚?我可还是个孩子啊!” 樱雪看他害怕的样子,一脸的瞧不起:”怎么?这就害怕了?” 不休哭丧个脸说:”当然害怕了!我怕他找来个废物,都不够给小僧开心的。” 樱雪听到不休说“当然害怕了”的时候,还想顺嘴说一句“姑奶奶保护你!”,以显示自己的豪气干云。 可她听完不休的话,差点咬了舌头,真不知道这花和尚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自信。 樱雪无奈的说:”和尚,你真是…”她想说:你真是不知廉耻。 可还没等她说完,不休就立刻接口:”真是霸气?!小僧也这么觉得!” 然后颇为无奈的说:”哎,我低调的霸气,还是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太不知廉耻了!”樱雪用一个超级大的白眼将心中的这句话表达了出来。 菜家女关切:”小师父,妹妹,这董善若是真找了帮手,该如何是好?” 不休提着鼻子闻了闻,是张大叔家飘出来的炖鸡的香味。他说:”来就来呗,管他呢,先吃鸡要紧。” 说完,便颠颠儿的跑回了店里。 菜家女见不休根本不重视,自己又没有本事,只能干着急。 樱雪劝她说:“姐姐不必担心,董善不来是他的便宜。若是不知悔改,我就一剑杀了他!” 菜家女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妹妹不要总把杀字放在嘴边上,万一被官府听了去,妄生事端。” 樱雪:”官府又能拿我怎么样?姐姐不要担心,这宣镇能住便住,若是住腻了,便跟我一同回家去。你我姐妹也能天天在一起,岂不美哉。” 菜家女还要说什么,不休站在店里催促:”二位美女施主,还愣着干嘛?快快回来,张施主叫我们了。” 樱雪见菜家女面有难色,便宽慰道:”姐姐不用担心,妹妹今后不说也就是了。” 菜家女这才欢喜:”如此甚好。” 等到两个人进了豆腐坊的门,却不见了不休的身影,可能是迫不及待的跑去张家吃鸡了。 樱雪嗔怪:“这和尚!就知道吃。” 菜家女笑了笑说:“想来,是小师父劳累了一个下午,饿坏了。” 说话的同时,便转身,要去按上门板。 樱雪赶忙拦下她:“姐姐不要动,小心动了胎气。”说着,便抢先一步将门板安上。 菜家女微笑说:“我这身子,哪里有那么金贵,不碍事。” 樱雪说:“碍不碍事,也不能累到我大侄子不是?” 菜家女含羞:“不一定是男孩呢。” 樱雪拉着姐姐的手:“管他是男孩女孩,只要是姐姐的孩子,我便喜欢!” 菜家女心中一暖,自从丈夫走后,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关心。她看樱雪俏皮的样子,便忍不住逗她说:“那妹妹也快快嫁人,也生一个小宝宝可好?” 樱雪被她一说,羞得把脸扭了过去:“姐姐,羞死人了。” 第三十九章 关于鸡的空色理论 菜家女用手掌轻轻的握着樱雪那纤细白皙的手,显得极为宠溺。这个妹妹是江湖儿女,一整天喊打喊杀的也不曾害怕过,哪知道,谈到了儿女私情,便也是这般的羞涩。 菜家女怔怔的看着屋顶,有些失神,她似乎在樱雪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曾经天真烂漫过的小家女,那个为了一个乡野少年而放下一切的小家女。 对她来说,今生最灿烂的绽放,便是放下一切,嫁给了那个善良憨厚的董良。即便成了豆腐坊中一个平凡的村妇,她也不后悔。哪怕她与董良已经天人永隔,她依然不曾后悔。因为她爱过、幸福过,这便够了,更何况,老天爷还给她留下了一个孩子。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菜家女说:“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便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微微侧头,眼中露出樱雪从未见过的成熟稳重,抚摸着樱雪的头,像亲姐姐一般温柔:“妹妹的容貌,当世无双,能配得上你的,一定是一个驰骋天下的绝世英雄!” 樱雪的脸扭着,听了这话,脸上更是发烧,急得直跺脚:“姐姐要是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菜家女呵呵的笑着,眼中有说不尽的温柔,对樱雪说:“好好好,姐姐不说,也就是了。快些走吧,让人家久等,总是不好的。” 樱雪回过头,菜家女的眼睛,又变成了那个无知迷茫却又坚强的乡野村妇。 张家的小院子里,张大叔正在里里外外的忙活着。 张家的院子和菜家豆腐坊本是一个整体,与北方四合院的布局相似,只是紧凑了一些,再被一道矮墙分开,显得更加的狭小了。 张大叔的银店已经打了烊,他将樱雪那银子断成了五份,分给了贾平等人后,便打发了徒弟回家,开始在炉火上炖鸡。 这砂锅中的鸡,已经炖了有些时辰了,他用两块抹布垫着端起,急急忙忙的向后院的正房走去。 穿过天井,进了堂屋,把炖鸡放在桌子上。 堂屋里,不休小和尚正陪着一个年纪约莫在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说话,那妇人一身素色的襦裙,结椎发髻毫无精神的耷拉在脑袋上,鬓角挂霜,面色蜡黄,愁云堆砌的面容下似乎有诉说不尽的心事。 张大叔放好了砂锅,便对妇人说:“老婆子,你再与小师父说一会闲话,饭菜马上就好。” 张大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无力的回应了一句:“你去忙吧,我向小师父请教些。” 张大叔又对不休说:“小师父稍等片刻,这就好了。” 不休嘴里随意的吐出了两个“啊”字,算是对转身出门的张大叔做了回应。 而他两只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砂锅,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四方的桌子上,砂锅虽然还未打开盖子,但香气却从缝隙里拱了出来,化作两把鱼钩,钻入了不休的鼻子,勾住了魂魄。 他的屁股,不由自主的离开了椅子,恨不得立刻飞身过去,将这砂锅与鸡一齐消灭,但毕竟是客人,得稍微顾及点脸面。 张大娘轻轻的呼唤了两声:“小师父,小师父!” 不休听到主人叫自己,这才恋恋不舍的咽了几口吐沫之后把眼睛移开,重新在椅子上做好:“张大娘施主,叫小僧何事啊?” 张大娘听见他称呼自己“大娘施主”,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小师父,自我那儿死了,我便想要出家,日夜侍奉佛祖,替我儿积些功德,可这心中牵挂甚多,总下不了决心,还请小师父指点。” 不休一听,张大娘向自己求教,便挺了挺身子,整理了一下僧袍,尽量让自己显得庄严高大些。 他摆出一副得道小高僧的模样说:“对施主而言,出家和在家,区别在哪里呢?” 张大娘说:“出家便能日日夜夜侍奉佛祖,在家却免不了被俗世打扰。” 不休问:“潜心侍奉佛祖,又是为了什么呢?” 张大娘应答:“自然是修行佛法,为我儿积累功德。” 不休指了指自己道:“施主觉得,小僧可是虔诚向佛的?” 张大娘很是肯定的说:“小师父乃是佛门弟子,自然是虔诚。” 不休反问她:“但小僧却是喝酒吃肉,不守戒律,如何算得虔诚?” 张大娘想了想,说道:“小师父这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不休听了这话,如遇知音,对张大娘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施主啊。” 张大娘听了,捂着嘴笑了笑,觉得这个小神僧好生有趣。 不休继续说:”就拿施主替小僧开脱的这句话来说,虽有一丝狡辩的意味,却蕴含极深的道理。出家也好、吃素也罢,二者不过就是个形式罢了,而学佛法、明慈悲,行善事,度化众生才是佛祖的本意。若是悟透了这道理,出家与否,又有什么关系?若是不明白佛祖的真意,只看重形式,而忽略本质,这便是假修行,既然假修行,出家与否,又有什么必要可言?” 张大娘低头沉思,细细品味,心思至处,便如拨云见日,一片光明。她抬起头,一脸的崇敬:“方才,小师父所言,果然句句禅机,道理非凡。” 不休听了这句夸奖,表面上装的很是谦虚:“一般般,一般般~”但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心说:噢耶!成功晋级中老年妇女男神,有粉丝的感觉真是好啊! 张大娘又想到经文上的一处疑惑,便问道:“心经上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但这‘空和色‘本不相同,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还请小师父指点迷津。” 不休见‘粉丝’又提问,便打起精神,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砂锅,问道:“敢问施主,那砂锅中有什么?” 张大娘回答:“刚刚炖的鸡。” 不休又问:“若是我将它吃了,那鸡还在吗?” 张大娘说:“自然不在了。” 不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再问:“那我肚里的却又是什么呢?” 张大娘本来想说:鸡到了肚子里,便是粪了。却又觉得这么说是对小师父的不敬。以至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休说道:“砂锅中的鸡,成了小僧肚里的食物,来日小僧把他屙了出来,便成了地里的肥料,滋养万物,又成了一个禾苗,呵护成长,丰收入仓,下米入锅,便又是一碗白饭。由鸡到饭,这鸡还在,不过是变了一种形式,这便是轮回。” 第四十章 天机 张大娘若有所思,她虽然明白了不休讲的轮回,却不知道这与自己最初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便问道:“小师父说的,老身明白。却不知道,这轮回与空色有何关系?” 不休说:“若是只见砂锅,不见轮回。这鸡没了便就是没了,因此,空就是空,色就是色。若是跳出砂锅,看到了轮回,这鸡虽不在砂锅中,却可能在任何地方。这大千世界,乃是一个整体,日月山河,三界五行、亿万生灵的形态,不管是起落、是非、曲直、正邪,亦或者是来去、乃至生死,皆同此理。明白了它,便能看透世间事,解脱苦厄。” 张大娘听了不休的话,低头陷入了沉思,消化着他的解释。 不休知道她在消化,便又将眼神转移到了砂锅上,看得那般的痴迷入神。 片刻之后,张大娘抬起头,问不休:“小师父当真能看到黑白神君?” 不休听到“粉丝”又向自己提问,便又把眼神从砂锅上挪开。 他甩了一下头,手指从鬓角滑过,动作极是潇洒。若是再有几柳乌黑的长发,那动作就会显得更加飘逸,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肩膀上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 不休神情得意:“这算什么,小僧还跟牛头马面喝过酒,跟阎君大人下过棋呢。” 张大娘一脸惊愕,这是一个对鬼神存在敬畏之心的小老百姓应有的反应,只不过,她的眼中似乎还多了一分的期待。 今日,张大叔回家之后,连口水还没来得及喝,就绘声绘色的给她讲述“小高僧请神君惩治恶霸”的事迹,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样子,真比说书先生讲的还要精彩,就好像是大叔本人亲自惩治了董善一般。 大娘担心他是遇到了江湖骗子,便说:”青天白日的,你莫不是中了人家的骗术?” 大叔放下茶杯,拍着胸脯子说:”除我之外,街坊四邻看到的也不少,这还能有假?若是假的,我倒希望多些这样的骗子,好好的惩治惩治这世界上的恶人。” 大娘见他如此笃定,便想:老头子一辈子没跟我说过谎话,若真是如此,那小和尚一定是有法力的。倘若真是神通广大召唤神鬼,说不定能帮我再见见儿子。 想到这,大娘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若真是能再见儿子一面,就算死也甘心了。 她看了看正在喝茶的老伴,嘴里埋怨:”你这老头子,怎么不知道把小神僧请到家里来,让我见识见识,也好请教些佛法。” 大叔听了老婆的话,甚是得意:”放心吧,我请了小师父来家里吃鸡。” 大娘听了他请小师傅到家,心中一喜,听到“吃鸡”之后却又皱起了眉头:”出家人居然不忌酒肉?” 大叔满不在乎:”出家人也是人,道济大师不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说不定,这小神僧,也如道济大师一般,是韦陀降世呢。” 张大娘也觉得有道理:奇异之人,必有奇异之处。这个小神僧若真的是韦陀降世,那自己见儿子的愿望,不就真的能实现了嘛。 因此,张大娘向小神僧请教了几个问题之后,便将话题引到了鬼神一事上。 张大娘的身子向前探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问,但是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休见‘粉丝’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鼓励道:“施主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只要小僧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大娘停顿了一下,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我想求小师父帮个忙。” 不休很豪气的拍了拍胸脯:“但说无妨!小僧就是喜欢做好事!只要施主说出来,小僧能办到的要办,办不到的,想办法也得办!” 张大娘见他如此模样,自然是激动不已。她急忙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似乎怕说慢了,小师父会反悔:“我想求小师父帮忙,和神君通融一下,让我再见儿子一面。” 不休以为她会说出什么事情来,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便说:“这有何难?”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噗嗤一下,如同一团烂肉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张大娘吓了一跳,看不休的样子,好像突然断气暴毙一般,面如死灰,气息皆无。 她急忙呼唤:“小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不休毫无反应。 张大娘以为小和尚死了,大惊失色:“哎呀呀,小师父这是怎么了?” 她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来,该叫老伴来帮忙。可话刚刚到嘴边,却被不休的哈欠声堵了回去。 张大娘扭头,见不休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不休见张大娘愕然的盯着自己,以为是身上有什么东西,便低头看了看衣服,又摸了摸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问道:“施主,我身上可有不妥?” 张大娘听见不休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回应:“啊,没有没有。只是见小师父突然晕了过去,又突然醒了过来,一时…一时慌了神。” 不休赔笑:“罪过罪过,吓到施主了,还请恕罪。” 张大娘连忙摆手,关切的问:“没有没有,小师父刚刚是怎么了?” 不休神神秘秘的说:“刚刚,小僧去了趟地府!” 张大娘听此奇闻,目瞪口呆,没想到短短时间,不休已经在地府里走了一回。 她脑袋一时发蒙,便也忘了自己求不休帮忙的事情,问道:“小师父去地府做什么?” 不休说:“施主不是让小僧帮忙找儿子吗?” 张大娘这才想起来:“啊,哦,对对对,那小师父可曾找到我儿?” 不休偷偷的看了看门外,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大娘说:“施主,有些事,本不应该跟你说,因为这是天机,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但是,念在施主给我炖鸡的份上,小僧就豁出去告诉你一些,不过施主切不可跟别人说。” 大娘见他如此谨慎神秘,便也感觉到这“天机”的重要性,放低了身子,靠近不休:“小师父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不休低声说:“其实你儿子张士途根本没死。” 张大娘听了这话,迅速直起了身子,瞠目结舌,一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几度张合却说不出一个字儿来,各种问题在她的脑袋里碰撞着。 “我儿没死?” “怎么可能?” “那死的那个是谁?” “小师父不会是诓骗我吧?” “不是,不是,一定不是!” “他知道我儿的名字,我却从未告诉过他,看来是真有法力!” “我儿还活着!我儿真的还活着?” 张大娘思绪万千,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儿子没有死,但是现实却一次次的把一个母亲的思念无情的浇灭。 但现在,能够“畅游阴阳两界”的小神僧说儿子还活着,这话说的还如此肯定,如何不让念子心切的张大娘吃惊。 “我儿子果然还活着!”张大娘无比激动,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小师父!我儿子果真没死?” 不休赶忙示意她小点声,说:“嘘,这是天机!” 第四十一章 天机不可再泄露 张大娘一听“儿子还活着”是天机,忙用双手捂住嘴巴,她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压低声音问不休道:“小师父,我儿子当真没死?那他现在在何处?” 不休继续低声说:”他啊,在另一个世界。” 大娘疑惑不解:”另一个世界?是哪里?” 不休小声说:“施主有所不知,这世上,除了人间、天庭、琉璃、极乐、地府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世界,佛说“大千世界”便是这个意。而每个世界之间,都通过一道门连接。” 大娘看了看自己家的门,疑惑不解,问不休道:“一道门?” 不休打了个响指说:“对,就是一道门!‘’ 大娘两眼迷茫,完全不理解不休在说什么。她实在不能把,大千世界、门,跟自己儿子的死之间联系起来,便问:“小师父恕罪,这与我儿子还活着有关?” 不休说:“当然有关系。方才我与施主所讲的轮回,施主可曾理解了?” 大娘点点头:”懂的。” 不休指了指那个砂锅:“刚刚所讲的‘鸡变为餐,餐变为肥,肥变为苗,苗又变粮’的过程便是人世中的一种轮回。” 大娘一听,以为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肥料,便追问不休:”小师父,我的儿可是也变成了肥料?” 不休赶忙摆了摆手否认。 大娘这才重新做回椅子,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不休继续说:“这人世,在大千世界之中也不过就是针尖那么大一点的小世界。而这人间的轮回也不过是大千世界亿万种轮回方式中的一个。除了这人间轮回,还有一种能够在“三千大千世界”之间轮回的方式。这种轮回,便不像“砂锅鸡”的轮回那么简单了,他要通过那扇‘门’,到另外一个世界。” 大娘指了指门说:“那我的儿,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休说:“大娘好慧根,正是如此。我问了阎君,阎君说你家的孩子并不在地府,也不曾投胎,而是通过门,到了另一个世界。” 大娘疑惑不解:“好端端的,去另一个世界做什么?” 不休也不回答,只是问她:“鱼跃龙门的典故,施主可曾听过?” 大娘回答:“听过的。” 不休说:“你儿的轮回,便和跃龙门是一个道理。” 不休的话说的很巧妙,他并没说张士途是越过了龙门,而只是做了类似的比较,但是张大娘却自然而然的把这句话理解为“儿子跃龙门了”。 张大娘惊喜交加:”儿子不仅活着,而且还跃过了龙门!” 对她来说,这消息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无异于现代人中了一张彩票,还是双倍投注的那种。 “跃龙门”啊!也就是说儿子已经脱胎换骨,化身为龙了!这是何等的机缘和功德啊! 张大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向不休求证:”师父的意思,我家儿子越过了龙门?”她的声音颤抖,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不休只是笑了笑,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说:“小僧不能再说了。” 大娘见他没有回答,便又换了一个方式问:”我的儿,真的成了龙?” 不休双手合十,晃着脑袋说:”天机,不可再泄露。” 大娘还不死心,急中生智,想起小师父是因为吃鸡而透露的天机,便急忙说:”那我再请小师父吃一只*******不休听大娘说“我再请小师父吃一只****差点咬了舌头,赶忙说:”便是再吃上一百只,也依然是说不得。” 大娘见自己再三追问,也得不到答案,只得作罢。虽然为儿子“化身为龙”而高兴,却又因为不知道他身在何处而略显伤感。 不休看到张大娘关切儿子的样子,便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还是两世相隔? 当年,罗轩是万众瞩目的明星,片约商演不断,全年三百六十五天,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是在剧组拍戏,还有百分之一的时间消耗在去剧组的路上,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时间陪陪母亲。 直到死的那天,他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陪母亲吃饭了,这成了他前世记忆里最大的遗憾和痛苦。 “张士途啊张士途,咱俩算是同人不同命啊,哎…..”不休心中惆怅。 他看着张大娘失落的样子,心有不忍,便说“施主放心,不管他在哪个世界,活的一定都很好。因为大娘是好人,好人自然有好报,不管在哪个世界,这都是天理。” 大娘抬头,很感激的看着不休。她明白,小神僧一定知道儿子在哪里,过的怎么样。只因那些事涉及天机,才不能多说的。 大娘走到佛龛前跪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我儿还活着,我儿还活着。” 张大叔进了屋子,见老婆子跪在佛龛前,神情激动,嘴里还念叨着”我儿还活着,我儿还活着”,他以为老太太是思念儿子过度,得了失心疯。也顾不得放下手中的盘子,急忙走到老婆身边:”老婆子,你这是怎么了?” 张大娘激动的告诉老伴:”老头子,小师父说,儿子还活着。” 张大叔吃了一惊,扭头问不休:”小师父,我儿当真还活着?” 不休双手合十,显得很有佛家风范:”出家人不打诳语!” 张大叔急忙追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休闭着眼睛晃着脑袋说:”天机,不可再泄露了。” 张大娘也拦住老伴:”对对,这是天机,不能随便说,老头子,别问了,赶紧端菜去。” 张大叔见此,便不再问了。他看着老伴眼中,重新焕发的光彩,很是开心。 几年前,他们的独子暴毙,对老伴的打击甚大。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心结依然没有打开。如今不知道小师父说了什么,居然让老伴精神焕发,如获新生一般。 对他来说,儿子是不是真的‘活着’已经不重要了,老伴的‘重生’才是最值得高兴的大喜事。 他转身把菜放到桌子上,扭头看了一眼不休,心中感激:小师父能通鬼神,定是有法力、有道行的人,他说儿子还活着,一定是有道理的。 又转过来看着念佛的老伴想:老婆子的精神头又好了过来,这比什么都重要。 张大娘见他还站在那里,便埋怨道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端菜,不要饿到小师父。” 张大叔一拍脑门:“哎呀,差点忘了。”说着便出了门。 他的脚刚迈过门槛,便看到菜家女和樱雪出现在门口。 张大叔见了她们,赶忙往屋里请:”两位姑娘,快快进屋。” 菜家女二人和张大叔打了招呼,便进了屋子。 樱雪进屋,正看到不休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两只眼一睁一闭,睁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而张大娘则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念着经。 张大娘听见动静,便起身走了过来:”家女来了,快快坐下。” 菜家女施礼:“大娘好。” 然后给她介绍樱雪:”这是我义妹,樱雪姑娘。” 樱雪很爽快:“大娘好!”声音清脆悦耳。 张大娘看着樱雪,不住的称赞:“樱雪姑娘生得好生俊俏,比那画上的仙子还要好看上几分。” 樱雪含羞:”大娘过奖了。” 不休双手合十,眯着眼睛,抻着脖子,仰着脑袋,用两个鼻孔收集砂锅里飘出的鸡肉香味。 听见菜家女说“义妹”两个字,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蹭的站了起来,对着樱雪问道:“什么?义妹?什么义妹?” 樱雪得意的挎着菜家女的胳膊:”我和姐姐已经义结金兰了!” 不休看着菜家女:“菜施主,这可是真的?” 菜家女说:“我与妹妹意气相投,已经义结金兰了!” 樱雪得意的向不休一扬下巴。 不休脸色陡变,伸出手指着樱雪,胸口剧烈的起伏,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四十二章 我们分手吧 不休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对樱雪说:“你!你跟我出来!我要单独和你谈谈!” 说完,径直向门外走去。 菜家女和张大娘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师父是怎么了。 樱雪见他负气而走,知道和尚是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便转身跟了过去。 菜家女担心两个人又要吵架,便也起身,准备跟樱雪同去。 樱雪拦住她说:”姐姐稍坐,我自己去便是了。” 菜家女关切:“妹妹,你们不会又要吵架吧。” 樱雪向门外看了一眼,回答:“姐姐放心吧。” 菜家女见此,只得留在屋里,隔着门窗向外张望。 不休走到距离堂屋门较远的回廊下停身站住,樱雪走了过来。 “和尚,你干…” 不休不等她把话说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问:”樱雪!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和菜家女结拜?你这不是害人吗?原本我们帮她要回豆腐坊就可以赶路了,偏偏你又生事!现在怎么办?你太胡闹了!” 不休的声音很低沉,却也听得出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不过是担心别人听见而故意压低声音罢了。 樱雪的心里很是不爽,她不能接受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教训自己,所以面对不休的责问,她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而是习惯性的选择反击:”我胡闹什么了?我们江湖儿女,义结金兰是常有的…!”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不休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什么身份,别人不晓得,你自己还不知道吗?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象不到吗?被人发现后,她母子二人会有什么下场,你会不清楚吗?” 樱雪自然明白不休说的意思,她也知道“义结金兰”这件事做的欠妥。可是,以当时的情形,她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同行两天,樱雪和不休经历了无数次的争吵,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因此,并没有把不休的愤怒放在心上。只不过,听了不休的话,也觉得自己愧对菜家女,便把目光投向墙角,躲避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樱雪低着头,表现的很倔强:”别人发现又能怎样,大不了跟我回江州也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不休厉声:“樱雪啊樱雪,那可是两条人命啊!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年少顽皮,却没想到是一副蛇蝎心肠!你太让我失望了!” 樱雪毫不在意:”我就这样,谁让你有希望了,活该!” 不休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傲慢和自私是残害一切生命的侩子手,每一个与它有染的人或事物都将走向灭亡,若想要光明的生存,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它断绝一切关系。 他已经不愿意再跟这个女人有任何的瓜葛了。 不休说:“既然如此,你我就此分手吧。” “分手?”樱雪楞了一下,以为和尚又是在要挟自己,便讥讽道:“又要回你的大佛寺吗?” 不休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用坚定的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对她说:“你不用担心,江州之行,乃是我师父的遗愿。就算死,小僧也会把东西交到你师父的手上。” 他的声音很平淡,用的又都是陈述句,不给樱雪任何接话的机会。 樱雪感觉到奇怪,和尚这次说话的语气好像跟平时不一样,太过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她心想:他怎么这么冷静?难道真的要分道扬镳?或者,又是在算计什么? 她眼珠一转,嬉笑着说:“反正我也要回江州,一起呗。” 不休依然面无表情:“不必了,你我今后,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小僧自去江州便是,就此告辞!”说完,扭头便向大门走去。 樱雪终于感觉到,和尚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并不是吓唬自己。她心里,也不禁害怕起来:若是分道而行,这一路上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不休若是到了江州则万事大吉,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她怎么对得起师父的托付? 樱雪紧走两步,绕到不休的前面,伸手将他拦住,解释道:“当时的情况紧急,我也是逼不得已!若有其他的方法,谁会出此下策!” 不休停了下来,看着她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樱雪咬了咬牙:”她,她看到了我背上的刺青。” 不休满脸狐疑:”刺青?背上的?给我看看。“ 樱雪听他要看自己的刺青,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是:淫僧又想趁机占我的便宜。 ”哎,算了,事已至此,看不看又能怎样。”不休摇头叹气:“时也、运也、命也。看来,要想保住他们母子的性命,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 樱雪见他松了口,便追问:”什么办法?” ”带她随我们去江州。”不休说。 樱雪大喜,拍手称快:“好极好极,这样我便能与姐姐在一起了。” “樱姑娘!”不休叫了她一声。 “嗯?” “只此一次,若再生事端,别怪小僧翻脸无情!”不休用冰冷的语气警告她,同时用脚狠狠的踹向平放在墙角的青条石。 樱雪看着那厚重的条石有些吃惊,心想:这块石头,怎么也有一尺厚,便是教中最厉害的气功高手,也不能轻易用脚踹断,难道这和尚当真是个绝世高手? “哎呦!” 樱雪被这一声惨叫唤醒,她定睛一看,不休正躺在地上,抱着脚脖子满地“哎呦,哎呦”的哼唧着。 她低头看了看青条石,除了表面的青苔上多了一道泥痕之外,再没有别的变化。 “哈哈哈哈”樱雪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指着不休大笑不止。 不休躺在地上,瞪着青条石骂道:”该死的石头,好好的长那么多苔藓干嘛!” 原来,这青条石放在墙根,因为潮湿的缘故,上面已经长了厚厚的一层青苔。 不休想要嘚瑟一下,演一出“单脚碎大石”的戏码震慑震慑樱雪,却没想到,踩到苔藓上,脚底打滑,摔倒了。 ”哎!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我屁股都摔成两半了,你还在那里笑?你就不能扶小僧一把吗?怎么就不能有点人间温情和人文关怀!”不休丧着个脸,也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因为滑倒而失了面子。 “哈哈哈,活该!谁让你冒充好汉的!“樱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不休的话,直起腰来,却不上前搀扶,她捯了两口气说:“我还真以为你能单脚碎石呢,原来是装的,哈哈。” 不休悻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屁股对着石头说:“石头啊石头,今天暂且放过你!不然定把你踩成八瓣!” 樱雪捂着肚子:“不休啊不休,你还真是不知羞耻。”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张家的门口有人喊:”叔叔,叔叔。” 他们听见有人来了,便住了口,循声向门口看去。 第四十三章 枭雄的土鳖撩妹法 樱雪和不休正在说话,便听见门口有人高喊。 二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年轻汉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遮阳斗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肩膀上挎着一个灰布包袱,右手还拎着两条大鱼,看样子是在江河里谋生的汉子。 那汉子一进院,便摘掉斗笠,看到回廊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僧一俗。 他的眼神飞快的掠过不休的秃头,定格在樱雪的身上。 “好美啊!世间真有如此俏美动人的女子!” 这汉子显然是从来没有见过樱雪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他的眼里,樱雪可谓是:粉雕玉琢,翠衣碧裙,既有荷花仙子般的温婉,又有映雪寒梅的傲骨。 三个人好像雕塑一般站立在小院的天井中,汉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樱雪,而不休则上上下下的打量汉子。 这人中等身材,体态健壮,铁臂钢腿,虎背熊腰,方面阔口,虎眼狮鼻,面色黝黑、肌肉横生。最具特色的,便是那两道浓黑的大刀眉飞通两鬓。 不休心说:我去~这莫不是庙门前的金刚成了精?长得…也太彪悍了! ”是九四吧?快快进来。”张大叔听到呼唤后迎了出来。 那个叫九四的汉子,却如泥胎木塑一般定在那里,痴痴地欣赏着眼前的美人。 樱雪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她是何等的高傲,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无礼泼皮肆意妄为的眼神!若是在别处,她一定会出手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登徒子,但这里是张家,很明显这个黑家伙是张大叔的亲戚,若在这里动手,是对主人的不敬,因此,她选择了动口。 ”看什么看!小心姑奶奶把你的一双招子挖出来!”樱雪呵斥道。 那个叫九四的黑汉子也不恼怒,居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对他来说,这银铃一般的训斥,仿佛是这世间最美妙的天籁之音,那般的动听悦耳,像漂浮在云中一般舒服。 “噗嗤”不休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了。 樱雪和九四同时瞪了他一眼!不休赶忙把笑声憋了回去。 张大叔走了过来:”九四,怎么今天过来了?” 九四这才缓过神来回答:”啊,叔叔,侄儿出公差,路过此地,特地来看看叔叔婶婶。” 张大叔高兴:”快快进屋。” 九四问:”叔叔,这二位是?” 张大叔一拍脑门:”嗨,瞧我这忙的,忘记给你们引荐了。” 说着,他转身介绍:“这位是不休师父。这位是樱雪姑娘。” 九四依然没搭理不休,而是直接对樱雪说:”樱雪姑娘,幸会幸会!” 樱雪没有回应,而是很高冷的转身离开,甚至都不屑于用眼角的余光扫他一下。 九四依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目送樱雪离去。 短短时间里,不休被同一个人忽略两次,他这心里别提有多不爽了:老子就这么没存在感吗?二b,撩妹都不讲套路,活该你丫被人呲儿。 张大叔似乎也觉得九四忽略不休的举动欠妥,赶忙打了个哈哈,对不休说:”小师父,这是我内侄,乳名九四,大名唤作士诚。” 不休的脑袋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谁?张士诚?” 那个叫张九四的汉子皱了一下眉毛,似乎因为不休直呼其名的无礼举动而生气,却也不好当着叔叔的面发作,只好回应:“正是在下!” 不休的记忆虽然零零散散,但还是隐约记得,当年拍电视剧《枭雄志》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单元的故事,讲的就是元末农民起义,而故事里,他除了朱元璋这个名字之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陈友谅最桀,张士诚最富”这句评价。 不休刚到元朝的时候,也曾兴致勃勃的向师父打听过一些事情,比如他脑海里仅存的关于元朝末年农民起义的关键词“朱元璋、明教、白莲教、张无忌……”,但是,除了师父眼中的惊愕之外,他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师父只是很严肃的告诫他:”这些话,以后不要再同任何人说起,切记切记!” 自打那天起,师父就再也没有让他下过山。 不休上下打量着张士诚,心说:我擦嘞,这个撩妹不讲套路的黑汉子就是张士诚?不能吧?大人物就这德行?看他的样子,腰包比那黑脸蛋子都干净,怎么能是起义军里的首富呢?还有,这浑身上下,一点王霸之气都没有?不会是重名吧? 他又问张士诚:”你是泰州兴化人?” 张士诚一愣:”你如何知道?” 不休又问:”贩私盐的?” 张士诚听了这话,心中一凛,松手将斗笠扔掉,手攥成了拳头。 他向前踏了一步,逼近不休,目露凶光,用阴冷的声音质问:”你到底是谁?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张大叔见状,跨步插到二人中间,低声斥责张士诚:”九四,不得无礼!” 张士诚懵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叔叔这是怎么了?这小秃驴知道了我贩卖私盐的勾当,他不仅不担心,反而斥责我无礼。 他低声说:”叔叔,这秃驴知道我…” 张大叔打断他,厉声说:”住嘴!休得放肆!”然后转向不休,压低了声音对和尚说:”小师父勿怪,这贩卖私盐乃是重罪,九四不知道小师父的神通,一时急躁冲撞了师父,还请师父恕罪。” 不休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他虽然被张士诚骂作秃驴,却也不生气。在他看来,被一个比自己爷爷的爷爷还大上几辈的骨灰级枭雄骂一声“秃驴”怎么了?别人想挨骂还没机会呢! 他对张大叔说:“张施主,言重了。” 张大叔见不休并没有生气,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并不知道和尚的底细,只当他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小高僧,而看透张士诚底细的举动,不过是未卜先知的能力罢了。 他深知侄儿性格鲁莽,常常意气用事。万一因为误会而冲撞了小神僧的威严,指不定惹出什么祸端来! 不休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当他看见张士诚凶狠的目光后,便知道这孙子起了歹心。听了张大叔的解释,再联想到自己口不择言的鲁莽行为,心中暗骂:破嘴,就你爱瞎比比,差点惹怒了大军阀!妈蛋,以后不给你吃鸡了! 第四十四章 革命的第一个种子 不休虽然在心里暗骂自己大嘴巴,但实际上,他既不后悔,也不害怕,反而还有那么点小激动,心说:WTF!真是张士诚啊!啧啧啧,大人物还真就是这德行! 张大叔催促侄儿说:”九四,快向小师父赔礼!” 张士诚一脸的懵逼,他实在是不清楚,这个和尚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叔叔这般敬重。 张大叔见侄儿还傻愣愣的矗在那,气得直跺脚,低声对他说:“小师父神通广大,能通鬼神,洞察天机,不可莽撞!” 张士诚颇感意外的打量不休,心中盘算:叔叔见识广博、从来不迷信鬼神之说,今日却对这和尚奉若神明,难不成这和尚真有神力?若真是如此,我切不可得罪了他,免得叔叔一家受我连累。 想到此,便唱了喏,躬身施礼,向不休赔罪:”师父恕罪,小的有眼无珠,险些冲撞了神僧威严,罪过罪过。” 不休赶忙伸手搀扶,当指尖触碰到张士诚胳膊的时候,他的心里刮起了“龙卷风”,澎湃汹涌、此起彼伏。 “我擦嘞,好新鲜的文物啊!”不休心中激动。 张士诚被他扶了一下,便也起了身。对他来说,鞠躬赔礼的举动,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为的是不让小和尚因为自己的冒失而迁怒于叔叔一家,至于和尚是不是真有神通和法力,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因为这些和他都没关系。 不休笑嘻嘻的上一眼下一眼的欣赏着张士诚,像是在欣赏一件极其珍贵的文物一般,对他说”张施主太客气了,能被你这样的大英雄莽撞一回,也值了!” 张士诚只当和尚说的是客气话,便也客气的回应了一句:”小师父说的哪里话,小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盐丁,哪里算得什么大英雄。” ”今日你是盐丁,来日,你可是称霸一方,纵横天下的大英雄!”不休盯着张士诚,语气极为肯定。 张士诚楞了一下,心中思量:小和尚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看到了我的前程?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并不像在客气,难道说….. 他又想起叔叔的话:小师父神通广大,能通鬼神、洞察天机,不可鲁莽。 张士诚心中激动不已:对,一定是!这小和尚未卜先知,已经看到了我的前程!年幼之时,村口算命的王瞎子就曾经说我“前程似锦”,如今小师父所说,与他不谋而合,难道真是天意如此? “称霸一方,纵横天下!”每一个词儿都能拨动着这位血性男儿的神经。 张大叔也颇感意外的看了看侄儿,心想:小师父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九四真是有霸王之相?若是如此,该多与小师父亲近亲近。 他见张士诚还愣愣的站在那里,心中着急:这孩子怎么这么笨!愣在那里干什么? “咳~”张大叔假装咳嗽了一声,并向他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傻孩子,别光站着啊! 张士诚回过神来,看见叔叔向自己使眼色,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对不休说:”弟子愚钝,还请小师父指点迷津。” 不休摸了摸秃脑袋,笑嘻嘻的说:”说不得说不得,一说就错。” 张大叔站在一旁,见不休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一动:小神僧果真看出了九四的远大前程! 张士诚见不休和尚没有回答,便继续追问:“还请小师父指点迷津。” 不休依旧只是摇头,笑而不答。 张大叔见此更是肯定:高人都不会把话说透彻的,毕竟“天机不可泄露”。看来,得多让九四和他亲近亲近。 他对张士诚说:”神僧所知,皆是天机!岂能随意透露给你?你能听到一句半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不可再问!今后要多与小师父亲近则是。” 说着又向张士诚使了个眼色。 张士诚自然明白叔叔的意思,借坡下驴,顺着叔叔的话答应道:”叔叔说的是,侄儿莽撞了!今后一定多跟小神僧亲近!” 他心中盘算,这小和尚方才的话,再明显不过了!看来我命真有一番霸王成就!若是如此,确实应该多跟小和尚亲近亲近,若是能再得到一点天机更好,若是不能,交个朋友也颇有益处。 张士诚虽然出身低微,但志气却也算得上高大,他认为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既然活着,就应该轰轰烈烈!而当今天下,动荡不安,正是枭雄四起,建功立业的的大好时机,若真如小神僧所言,自己能够“称霸一方,纵横天下”的话,也不枉在世上走一回。 张大叔见侄子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自然是高兴。 不休听着叔侄俩的对话,心中好笑:屁的天机!我要是把《枭雄志》的剧本一起带来,你们还不得当成“天书”啊!哎,不过换个角度想也有道理,我脑袋里那点记忆,虽然残破不全,但对他们来说,可不就是天机吗?只可惜,误喝了半口孟婆汤,要不然的话,就凭哥们的口才和掌控的“天机”,怎么不得混个神仙当当?什么皇帝、大汗、造反王,都得对我奉若神明,乖乖的听话!哎…可惜…可惜啊! 张大叔见两人的误会解除了,便对他们说:“快快进屋说话。” 张士诚捡起斗笠,躬身施礼:“小神僧先请。” 不休也不客气,迈步先走。 三人穿过天井,到了堂屋的门前。 张大叔向着门里高喊:”老婆子,快看谁来了。” 张士诚隔着门叫:”婶婶。” 张大娘迎了出来:”是九四啊。” 张士诚看到婶子的样子,小小的吃了一惊,这才一月未见,她与之前派若两人,不仅精气神十足,脸上还见了笑容,立刻拍起了马屁:“婶婶莫不是吃了仙丹?” 张大娘:“这孩子,竟说胡话,哪里有什么仙丹!” 张士诚后退两步:“那为何一月不见,婶婶却年轻了十岁。若是在外面,侄儿定不敢认的。” 张大娘这才明白,侄儿是在夸自己,心里更是欢喜:“我的儿,就你会说话。“然后看着不休说:”婶子没服什么灵丹妙药,全是小神僧的功劳。” 不休站在一旁很矜持的摆了摆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张士诚眼珠一转,躬身向不休施礼:”小人代婶婶谢过小师父的恩德。” 不休又扶了他一把:”施主太客气了,我这人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张大娘拉起张士诚的手:“儿啊,快快进屋。” 第四十五章 Nothing is impossible 张士诚进了门,正看到樱雪和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坐着说话。 张士诚佯装偶遇,对樱雪说:“樱雪姑娘,这么有缘,又见面了。” 不休一听,脑袋上挂了三道黑线,心说:能不能长点心?拍你婶子马屁的功夫都哪儿去了? 樱雪冷冷的哼了一声,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菜家女看了看樱雪,又看了看张士诚,起身对张大娘说:“大娘家里有客人,我和妹妹就先回去了。” 张大娘拉住她说:”不碍事,这是我侄儿。我和你大叔膝下无子,早把他当儿子来看,算不得外人。你们先到楼上去,一会啊,我们在楼上吃。” 菜家女还想告辞,张大娘假装生气说:“若是再推辞,便是看不起大娘了。” 菜家女也只得说:”好吧。” 说完,便带着樱雪上了二楼。 张士诚痴痴的看着樱雪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卸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油布纸包:”这包盐,是孝敬婶婶的。” 张大娘美滋滋的接过来:”好好,还是你孝顺。”她对张大叔说:”一会啊,把这菜分做两份,我们女人就在楼上吃。” 张士诚听了,更加失望的向楼梯口看了一眼。 不休见他表情如此失落,心中好笑:擦,这算什么?枭雄难过女汉子关? 张大娘突然想起刚才的大鱼,便吩咐道:”儿啊,快收拾了那鱼,让小师父尝尝你的手艺。” 张士诚颇感意外的看了看不休:“小师父不忌酒肉?” 不休害羞:“小僧心中有佛。” 张大娘对侄子说:“小师父是得道高僧,自然不拘泥这些形式,快去收拾了。” ”婶婶放心,我这就去。”张士诚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张大娘又对丈夫说:”老头子,快快准备芥辣和醋。” “这就去。”张大叔也转身去了厨房。 张大娘又转向不休,夸奖道:“我这侄儿,做得一手好鱼脍,便是张财主家的厨师,也不及他的手艺。” “是嘛!这么厉害!”不休的反应极为夸张,惊奇和敬佩的神情让张大娘小小的满足了一把。 但实际上,不休根本不知道这个“鱼脍“是什么鬼?只不过,他作为一个“唯美女和美食不可辜负”的顶级吃货,当然要表现出专业吃货的素质。 更重要的是,不休在面对自己大元朝“头号粉丝”的时候,必须要树立和维护“小神僧”无所不知的光辉形象。 不休转身出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一方面是不想错过“元末枭雄庖丁杀鱼”的历史性时刻,另一方面,则是要认真、仔细的观摩一下张士诚的厨艺,并迅速搞清“鱼脍”是什么鬼! 张家的小院子里,张士诚从包袱里取出一柄细长的匕首,用清水冲洗了一下,然后从身边的木盆里捞出一条大鱼。 那鱼刚刚在水里缓过劲儿来,再次被人抓住,自然不甘心,身体扭动挣扎,水花四溅。 张士诚用匕首将鱼打晕,然后在鱼鳃、鱼肚上各划了一个深可及骨的口子,又不刺破鱼肚,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然后将匕首贴着鱼脊刺入,手腕发力,便剔下半片鱼肉。 得到半片鱼肉之后,他将有鳞的一侧向下放置,匕首卡在鱼皮和鱼肉之间游走,轻轻一推,便将鱼皮和鱼肉剥离开。 他的动作娴熟轻快,一把匕首在鱼身上划、挑、刺、割,行云流水一般。不大一会,便把整条鱼肉切成了薄薄的鱼片放在盘子里,大小如一,晶莹剔透。 张士诚对不休说:“小师父尝尝,这鱼脍味道如何?” 不休从盘子里拈起一片,看了看,心说:尼玛蛋,我以为这鱼脍是什么呢?原来就是生鱼片啊!真是没想到,元朝人也吃这个! 他哪里知道,这鱼脍,也就是生鱼片,是中国最古老的传统食物之一,出现在周朝,繁盛在隋唐,元明衰落,在清末从中国人的餐桌上逐渐消失,而被日本人发扬光大。 轮回之前,不休也吃过几次生鱼片,对这玩意有些印象,但是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对这款“枭雄生鱼片”的欣赏,更多的是因为张士诚这个人。 不休夸奖:“张施主,这刀法何等精湛,做出来的鱼脍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看得人食欲大振啊。” 张士诚憨憨的一笑:“小师父过奖了,这算得什么刀法,只能些杀鱼的小伎俩而已。” 而张士诚口中的这个小伎俩,却在几天以后用在了人的身上,把一个人活生生的万剐凌迟了。 不休一笑,把这晶莹剔透的生鱼片放在嘴里,轻轻咀嚼,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张士诚不明所以,询问:“这鱼脍,可是不合小师父口味?” 不休摇了摇头:“这鱼肉鲜美、软滑又不失嚼劲儿,确实是难得美味。只不过,现在天气炎热,鱼脍稍微放上一会便会让鲜味流失,却是美中不足。” 张士诚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也算是吃鱼的行家,自然明白小师父的意思:“小师父高见,却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保持住这鱼肉的鲜美。” 不休想了想:“若是将鱼脍放在冰块上,就完美了。” 张士诚问:”小师父,这样吃过?” 不休很是骄傲的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冰有解暑保鲜的功效。若将这鱼脍置于冰上,不仅能保持鱼肉的鲜美,还能使鱼脍的口感更加脆嫩,再配上芥末和酱油,鲜、辛、咸、甜,啧啧啧,简直是人间美味。” 张士诚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对冰镇鱼脍产生了兴趣,跃跃欲试,想要亲手制作尝试一番。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说:”如今天气酷热,哪里有冰?若是冬日,能有冰也说不定。” 不休随口说道:”没有冰?那就做一块呗。” “什么?做一块?小师父有此神技?莫不是在说笑?”张士诚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休见他不信,便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关乎美食!只要有硝石,哥们…哦不,小僧立马给你变块冰坨出来!” ”硝石?”张士诚一脑门子的问号。 不休以为他不知道硝石是什么,解释道:“对,硝石,就是做火药的原料!” ”小师父要硝石做什么?”不休身后,传来张大叔的声音,他一只手端着醋碟,一只手端着芥辣走出厨房,正好听到不休的话。 张士诚回答:”叔叔,小师父要用硝石变冰。” “用硝石变冰?“张大叔说:”这硝石乃是火母,这冰乃水精,水火不容,如何做得冰?不可能!” 不休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广告词儿:“Nothingisimpossible!” 第四十六章 让世界知道小僧的低调 “那撕胰子波?这是何意?”张大叔弄不懂不休这句话的意思,就随口问了一句。 不休洒然一笑,屌屌的回答了一句:“这乃是英吉利国的语言,意思是一切皆有可能。” 张大叔啧啧称奇:“小老儿都不曾听过这个叫英吉利的国家,师父居然会说彼国的语言,学识当真不凡。” 不休很潇洒的甩了一下秃头,对张大叔说:“施主见笑,天下之事,小僧所知者,也不过是十之八九罢了,还有一两分努力的空间,怎配得上不凡二字。” 张大叔由衷的赞叹:“小师父有这等见识,还如此谦逊,果然是得道高僧。九四啊,你要多向小师父学习。” “是,叔叔。侄儿知道。”张士诚表现的很是诚恳。 张大叔问不休:”敢问小师父,这英吉利国在何处,距离咱们大元朝有多远?” 不休歪着脑袋想了想,答道:”英吉利在地球的另一端,距离大元朝嘛,怎么也有个十万八千里吧。” 张大叔还没搞明白英吉利国的事情,又听不休嘴里说出“地球”两个字,更是疑惑,便追问:”请教师父,这地球又是个什么国?” 不休见他把“地球”理解为一个国家,哑然失笑,心想:古代人的世界观里“天圆地方”的观念占据了统治地位,并不知道这大地其实是个圆球,更不可能有地球的概念了。无知的古代人,让哥们的智慧照耀带你们走向光明的未来吧。 “施主误会了,这地球不是个国家。”他也是有心卖弄,便攥起拳头代表地球,给叔侄二人科普:“这么说吧,咱们脚下的大地,就好比我的拳头,其实是个圆球,所以叫做地球。如果说大元朝在拳心上的话,那英吉利就在拳背上。地球围着太阳旋转,因此才有了日升日落,月圆月缺,昼夜更迭,四季变换。” 张氏叔侄听得目瞪口呆:小师父说的虽然不多,但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大地是圆的!还会转?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怎么可能? 二人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抬头看了看天,再看了看不休的拳头,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也想不通和尚嘴里的话。 若是别人这么说,这叔侄二人一定会认为这是疯人疯语。可这说话之人乃是“神通广大”的“小神僧”,偏又是言之凿凿,煞有其事的样子,完全不像在骗人。 张士诚深入贯彻了“向神僧同志学习”的精神纲领,虚心求教道:“小师父所言,太过神奇,这大地明明是平的,却怎么会是…一个球呢?” 不休晃了晃拳头问:“不明白?” 张氏叔侄齐齐的摇了摇头。 不休又问:“想知道?” 张氏叔侄齐齐的点了点头。 不休的两只手在秃头上捋了捋,似乎可以把光头上那个无形的头发背在脑后,整个就是一副志得意满,诲人不倦,小人得志的死样子。 “这个地球嘛…”他终于开了口,却突然哑了火,就像一条被人扣住了腮,无力挣扎的光头鱼一样,张着嘴巴,瞪着两只死鱼眼,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在现代人的知识体系中,已经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地球”的概念以及相关的知识,却没有人对于他为什么会是一个球体,而不是一块板砖形,或一个鸡蛋形,给出合理可信的解释,更或许是根本就无从解释,因为这个宇宙有太多的迷是解不开的,包括他自己刚刚知道的一些事情。 张氏叔侄伸着脖子,求知的眼神是那么的热烈。 不休眼珠一转,想了一个馊主意,磕巴了一下继续说:“这英吉利国,乃是西方的一个岛国,那里的人啊......” 张士诚见不休并没有回答地球的问题,以为他是忘了,便提醒:“小师父,地球还未说完。” “啊…对…地球….”不休听到张士诚的话,差点咬了舌头,心中大骂张士诚多事:你妹!就你记性好! 既然没混过去,就得硬着头皮上了,不休心想:娘的,胡诌吧!反正古人也不不懂科学,为什么是个球,我怎么回答不都行嘛!恩,胡扯蛋吧! 可他嘴巴几度开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日,地球这个蛋,该怎么扯啊?难道要用黑洞、宇宙大爆炸来解释?我自己还特娘的没搞懂呢!从哪儿开始胡诌啊?这才是装B露怯丢人现眼!该死的破嘴,就特么你爱嘚瑟!这可怎么收场啊? 正在骑虎难下的时候,张大叔突然接话:“小师父不愿透露,难道此时涉及天机?” 不休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差点激动的给老头跪了下来:对啊!天机!天机!我神通广大通晓天机,这么好的理由,我居然没想起来,简直比猪还笨!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小僧一时大意,差点又泄露天机了,还好施主提醒,不然难逃老天责罚啊。哈哈…哈哈…” 不休干笑了两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又有那么点踩了狗屎运的得意。 张大叔点点头,一副果然被我猜中了的样子。他也曾听说过“泄露天机过多,则会遭天谴”的说法,见侄子差点害了小师父,便严肃的对侄子说:“九四,虚心学习是好事,但也不能随意提问。小师父掌握的都是天机,若是因你而泄露出去,岂不是害了他的修行!” 张士诚唯唯称是,他曾经听村里人说,村口大树破庙里的王瞎子就是因为给人卜卦算命泄露天机太多才瞎的。不过,对于自己的冒失,他倒不是担心会影响不休的修行,而是担心,不休因泄露天机而迁怒于自己。若是那样,再想从和尚口中套取任何、哪怕只有一点关于“霸王之业”的“天机”,恐怕都毫无机会了。 张士诚赶紧向不休赔礼:“小师父见谅,小人一时莽撞,差点害了师父修行。罪该万死。” “没事没事,施主又不是有意的。哈哈…哈哈…”不休见张士诚诚惶诚恐的模样,心虚的干笑了两声。 张士诚听见小和尚语气平和,心中稍安,连忙把话题叉开:“小师父当真能用硝石变出冰来?” 不休佯怒,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在面对别人质疑时所表现出的赌气的模样,反问他:”嘿,不相信我?小僧像那种吹牛逼的人吗?” 第四十七章 让世界知道小僧的低调 张士诚以为不休真的生了气,便赶忙解释道:”小师父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大叔也没空搞懂这个“吹NB”是什么意思,见不休的语气不善,便以为是生气了。他赶忙把话接过去:”不知道小师父需要多少硝石?” 与此同时,瞪了侄子一眼,那意思:别乱说话! 不休捏着下巴盘算了一下,以前只是在论坛里看到过用硝制冰的帖子,却忘了具体的计量。大概要多少呢?多说点吧!用不了还能剩下,要是说少了,万一降温效果不好,那就丢人了。 他打定主意,指着地上的一个空木盆说:”一盆水,一盆硝吧。” 张大叔思量一下,点点头说:”够了够了。” 不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什么够了?” 张大叔说:”我的意思是,小师父需要的硝石,够了!” “张施主有硝石?” 张大叔点点头:”有的,刚好够小师父使用。” 不休颇感意外,他觉得,这硝石乃是配置火药的原料,按理说应该由官府管控才是,一般人家即便有,也不应该藏这么多。 张士诚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说:”小师父有所不知道,我叔叔除了会打造银器之外,还有一门做爆竹的手艺,而这做爆竹所用的火药,都是他亲手配置的。” 不休这才明白其中缘由,挑起大拇指称赞道:“原来施主还有这等手艺,深藏不露啊,佩服佩服!” 张大叔听见小师父的夸奖,很是高兴,便把来龙去脉讲述了一番:”不瞒小师父,我家祖上乃是前朝军器所的工匠,负责打造军器,后来调入火药作坊,学了这项手艺。元人占据天下,咱们南人备受欺压,我祖上说“宁做汉家犬,不做亡国奴”,便辞官隐居在此,靠着铁匠和火药的手艺,做起了银匠和爆竹的买卖,才得以安身立命,一直传到小老儿这里,已经是第四代。“ “宁做汉家犬,不做亡国奴!”这话是何等的豪气干云! 不休打心眼里敬佩说出这句话的张家先人。 虽然,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看,不管是汉人统治的唐宋明等时期,还是少数民族统治的元清时期,都是中国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的兴衰罔替,以及具有明显差异性的文化特征,共同成就了中国历史的伟大乐章。 但是,当不休身处在那个朝代的时候,他才发现,辉煌灿烂的历史背后,往往是血腥和尸骨堆垒的残酷现实。 元人的残暴统治以及森严的等级制度,给汉人,尤其是被成为“南人”的宋代遗民带来了何等残忍和黑暗的生活。 不休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显露出极为严肃庄重的神情,双手合十,对张大叔说:“张施主的这位先祖,小僧万分敬佩!” 张大叔见不休如此庄重,急忙将手中的碟子塞到了侄儿手上,双手合十回礼道:“小老儿代先祖谢小师父夸奖。” “老头子,饭菜可曾好了?莫要饿到小师父!”张大娘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对着院中喊了一句。 张老头回答:“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转头问不休:“小师父稍等片刻,小老儿这就去取了硝石来。” ”那就辛苦张施主了。” “不辛苦,不辛苦!”张大叔本就是个喜欢钻研的手艺人,如今听到硝石变冰的奇闻,如何能不积极。 等他取了钥匙,从二楼回到院中的时候,张大娘、菜家女、樱雪都跟着来到了院子里。 樱雪窜到不休身边,惊奇的问他:”和尚,你真的会化水成冰?” 不休傲然的回答:”那是自然!小僧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玩得转天文地理,治得了流氓地痞。胸中有乾坤,腹中有八卦,智慧卓然,学通古今。但是我低调,我不说!” 樱雪又翻了个大白眼:“你这脸皮,真是刀枪不入了。” 不休拱手:“姑娘客气,小僧的刀枪不入,又怎能比得了姑娘的金刚不坏!” 说完,他还不忘扬起下巴,挑衅一下樱雪。 他以为樱雪会爆发出来,跟自己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口舌之争。哪知道这个暴力小萝莉居然一改常态,只是轻蔑的撇了他一眼,便转身去和菜家女说话了,完全无视他的挑衅。 “我擦,无视我!”不休卯足了劲儿准备怼她一下,却像打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差点闪了腰。 张士诚看着樱雪活泼俏皮的样子,异常的陶醉。 张大叔从东厢房出来,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陶罐子,走到不休身边,说道:”小师父,你要的硝石。” 不休如获至宝,把黑罐子接了过来,对张士诚说:”快快打两桶凉水来。” 又对张大叔说:”有劳施主再取一个海碗来。” 片刻之后,两桶井水和一个海碗准备妥当。 张士诚拎着两个水桶回来的时候,特意将两臂端平,隆起的肌肉爆发出一股野性而阳刚的美感,但悲催的是,樱雪压根就没有看他。 不休顾不得张士诚的失落,而是将水倒入木盆中,又用海碗取了多半碗的水,放置在水面上,再往盆中加入硝石。 众人都伸直了脖子,观察着水面的变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眨眼之间,水就结成了冰。 “结冰了!结冰了!在碗里,快看快看!”樱雪指着海碗中的水,兴奋的晃动着菜家女的胳膊。 大家这才注意,海碗中的水,先是结成了冰晶,然后慢慢凝固,成了一块冰块,虽然冻得不像是隆冬腊月那么实在,却是如假包换的冰块。 不休见碗里结了冰,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说实话,他以前也没实操过,这次算处女秀,没想到还真成了。 不休得意,自信心爆棚:”哈哈,小僧简直就是天才!这要是开个制冰厂,肯定赚翻了!” 张大叔一声惊叹:“小老儿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小师父真神人也!” 其余人看不休的眼光,也绽放着崇拜之光! 不休含蓄的点了点头,表现得很谦虚:“要理性追星,不要盲目崇拜,低调,低调。” 然后转过头对张士诚说:“小张施主,快将剩下的鱼切了,美食不能等啊。” 张士诚答应一声,匕首在五个手指间飞快的旋转跳动,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顷刻之间便将整条鱼剔了个干干净净。 嘭,他将匕首钉在案板上,扭头给樱雪送上一个迷之微笑。 第四十八章 冰盘论贱 张士诚娴熟的手法,花式的动作,精湛的刀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饱眼福。 本来,樱雪还惊诧于这个黑汉子的手法,可看到那个迷之微笑之后极其反感,只好在心里慨叹一声:可惜了这一身的好功夫。 不休把海碗中的冰分做两份,放在盘子里,再小心翼翼的将鱼脍一片片的摆在上面,又向张大叔要了几根香菜,掐下叶尖放在盘中配色。 张大娘两眼放光,忍不住的赞叹:”这也,也太漂亮了。” 只见那盘中的鱼脍,形如宝扇,肉如脂玉,雪冰晶莹,翠叶芬芳。 那根本就不是一道菜,分明是坠着翠色流苏的上等羊脂玉扇。两把玉扇,似乎扇出一缕缕清风,冰爽鲜美沁人心脾。 菜家女对樱雪说:”妹妹,小师父这鱼脍做的如何?姐姐不识字,不知道该用个什么好听的话夸一夸。” 樱雪对这盘鱼脍也非常满意,凭良心说,这道菜“色香味品形”皆是一流,尤其难得的是,这玉扇造型的意境:儒雅、斯文、清爽,与这酷热的季节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她又不想让不休得意,便只说了一句:”难怪不会念经,原来是寺院里的伙夫,还是个犯戒的伙夫。” 不休正准备享受此起彼伏的溢美之词,突然听到樱雪的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回头反驳:”你才是伙夫!你们全家、全社区都是伙夫!小僧这是利用念经的业余时间钻研学习的成果!是…” 樱雪截口道:”钻研…你倒是会狡辩,犯戒便是犯戒,偏要为喝酒吃肉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难怪你的法号是不知羞耻。” 不休看着樱雪,一脸的嫌弃样子,讽刺道:”你懂什么?小僧这是讲求生活品质的表现!哪像你,整天舞刀弄剑喊打喊杀的没个女人样,整个一个男人婆。” “小淫僧,你说谁男人婆?” “男人婆骂谁小淫僧?” “男人婆骂你小淫僧!” 不休哈哈大笑,拍手称快:”妙极,妙极,这是你自己承认的,可不是我说的!吃饭去喽!” 说完,便端起鱼脍兴高采烈的进了屋。 樱雪迟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想了想刚才的对话,这才明白自己中了不休的圈套。 “哎呀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张士诚看她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觉得这是一个展现男性温柔与体贴的好机会,便走到她身边,劝解道:”樱雪姑娘不要生气,以你的容貌,就算是男人婆,也是个漂亮的男人婆,不知道会羡煞多少女子。” 樱雪本就不喜欢他,听了这句“劝解”,差点被气晕过去,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死在地面上。 她对着张士诚一声大吼:”闭嘴!关你屁事!”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走向了屋里。 菜家女担心妹妹和小师父打起来,便急忙追了上去。 樱雪气冲冲的跨过了门槛,刚好看到不休把鱼脍放到桌子上,屁股正在坐向凳子。 她紧走两步,突然抬起一脚把凳子踢开。 不休反应不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他”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看着和尚龇牙咧嘴的表情,樱雪笑的很放肆,很开心,心中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 “哈哈,摔死你个小秃驴。”只是笑还不过瘾,樱雪又补了一句。 菜家女随着樱雪一同进来,见不休跌倒,便要上前扶他一把。 樱雪伸手挽住菜家女的胳膊:”姐姐不要管他!” 说完,便强拉着菜家女上楼了。 院子里,张大娘看着侄子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走到他身边问道:”儿啊,你莫不是看上了樱雪姑娘?” 张士诚看着樱雪的背影,仰慕之情溢于言表,但嘴上却说:”没有没有,婶婶不要误会。” 张大娘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叹了口气对他说:”儿啊,听婶婶一句,樱雪姑娘不适合你。你若是想要成亲,婶婶便给你说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张士诚很不乐意,却也不好回绝了婶婶,只得说:”婶婶误会了,男人当以事业为重,侄儿只是想和樱姑娘做个朋友,仅此而已。” “哐当。” “哎呦,摔死我了!” “该死的男人婆!” 张大娘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屋里传出来的话打断了。 三个人站在天井中面面相觑,似乎都是在问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得到的表情都是“我也不知道”。 “别愣着,进屋看看。”张大叔这句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三个人急急忙忙的进了屋,正看到不休捂着屁股对着楼梯口大骂。 “男人婆!女流氓!你丫欺负出家人!会遭报应的!哎呦疼死我了!” “小师父怎么了?”张大叔的脚还没跨过门槛,就关切的问。 “还不是那个男人婆,趁我不注意,暗中偷袭!太歹毒了!早晚遭报应!哎呦…” “小师父,伤在哪里?”张士诚盯着不休,满脸关切的问他。 “屁股!屁股!你看着我的脸做什么!”不休哭丧着脸,心中暗骂张士诚笨蛋。 张士诚尴尬,低头向不休的屁股看了一眼,再看看他那呲牙咧嘴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心想,一个大男人,摔个跟头,至于这么夸张么?再说,暗算的还是樱雪姑娘。 他倒是想帮不休揉揉屁股,可大男人给大男人揉屁股,怎么都感觉不大对劲。只好继续问:”小师父这屁股…没…没大碍吧。” 不休摆了摆手:”没大事,幸好摔的是屁股。若是摔到脸,我定和那男人婆没完。” “咕噜噜”,不休的肚子雷声大作。 他低头骂道:”该死的肚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屁股还能替我受疼,要你何用?” “咕噜噜”,他的肚子更响了。 “哎呦,不行了,五脏庙要造反了。”说着,他也顾不上屁股的疼痛,捂着肚子盯着一桌子的菜,一个劲儿的叫饿。 张大叔三人看着不休,哭笑不得,刚才还捂着屁股呲牙咧嘴的叫,怎么突然就跟饿死鬼上身似的。 第四十九章 口吐莲花 张大娘抿着嘴偷笑,她是老人精,看出来不休没事,只是性格诙谐,想要通过夸张的表现引起别人的注意罢了。 她对老伴和侄子说:”别站着了,快快吃饭,别饿坏了小师父。” 又跟不休客气了一下说:“小师父慢用,老身就不陪你了。” “施主别客气,小僧摔了屁股,又不是摔了嘴,没事的。”不休开了一个算是自嘲的小玩笑。 张大娘会心一笑,便端着一盘鱼脍、芥辣和醋上了楼。 楼上,樱雪坐在凳子上,心中畅快无比。她抄起筷子,喜滋滋的夹了一个藕片放在嘴里,伴着楼下传来的惨叫声嚼了起来:”好!真好!” 也不知道她是在说菜,还是在说不休。 菜家女看着这个鬼灵精怪的樱雪,一脸的无奈。 这个妹妹太过特别,骨子里有水火两种性格。 对待喜欢的人,百般维护温柔如水,说不出的俏皮可爱;对讨厌的人横眉冷对出手狠辣,打心底让人发憷害怕。 只有在面对不休的时候,才会爆发出冰火两重天的性格。有敌人的时候一致对外配合默契,没敌人的时候又打得不可开交。 樱雪见菜家女的眼神奇怪,便问:”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菜家女轻笑了一下,对她说:”妹妹,你对小师父,下手太重了些。若是又将他打跑了,你该怎么办?” 樱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次我有分寸,那个坏蛋皮糙肉厚,摔一下碍不得事。放心好了。” 说完,又喜滋滋的吃了一口菜。刚要放进嘴里,就见张大娘端着菜上了楼。 樱雪赶忙把筷子放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大娘恕罪,一时贪嘴,便先吃了一口。” 菜家女起身,接过大娘手上的鱼脍,放在桌上,对张大娘说:”大娘莫怪,我这个妹妹,顽皮的很。” 张大娘毫不在意,对二人说:”不碍事,大娘喜欢着呢!” 她本来就喜欢孩子,又是一个深度颜值控,今天看见了樱雪,便好像是见了自己的亲闺女一般,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责怪。 莫说是樱雪先吃了一口菜,就是把这整桌子菜都吃干净了,她也不会有半点不高兴。 菜家女关心不休的伤势,便问:”大娘,不休小师父,没事吧?” 张大娘说:”没事的,又不是瓷器娃娃,摔一下还能碎了不成?” 樱雪听见和尚没事,便说:”姐姐你看,我就说那和尚没事吧,他皮厚着呢!” 菜家女嗔怪:”妹妹!” 樱雪见姐姐又要生气,赶忙说:”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 然后对着张大娘撒娇说:“大娘,我饿了…” 张大娘被她叫得骨子都轻了几分,连忙说:”快吃吧,别饿坏了。” 樱雪也不客气,又把筷子抄了起来,夹了一片鱼脍,占着芥辣和醋吃上一口,称叹道:”果然是冰爽嫩脆,好吃!好吃!” 一楼堂屋里,不休和张氏叔侄三人围坐在桌子前。 张大叔握着筷子手舞足蹈,正在给张士诚讲述“小神僧招鬼惩恶人”的故事。从董善逼债到神僧点拨,从智斗小三到招鬼惩恶,这段故事被他演绎的曲折离奇、荡气回肠。期间还穿插了宋代神僧道济禅师的典故来解释不休的行为,再配合上惟妙惟肖的动作和抑扬顿挫的语调,简直称得上是精彩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张士诚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也演起了皮影戏,时而惊奇、时而愠怒、时而欢喜、时而恐怖,表情丰富,配合得当,激发着张大叔的表演欲望。 不休偷偷的把面前的砂锅往张大叔相反的方向挪了挪,生怕老头的吐沫喷到里面。脸上虽然表现的风轻云淡,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心想:张大叔这是口吐莲花啊,放到现代那就是单田芳先生一般的评书艺术大师!难道是我表现太耀眼,素材太传奇?嗯,对,一定是,我耀眼的光芒造就了他艺术上的成就,嘿嘿嘿,哎..我还真是低调的了不起啊。 张大叔讲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从表情上看,他给自己的表现打了一个一百分。 张士诚听完了叔叔的“评书演义”,更觉得小和尚深不可测了。再看他吃鸡的样子,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感觉,反倒认为这种“另类”的行为是“神僧一流”的标配。 不休从砂锅里捞出一个鸡腿,刚放进嘴里准备撕块肉下来,美美的嚼上几口。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张士诚崇拜的眼神。 不休便把鸡腿往前一递,对他说:”张施主,吃个腿?” 张士诚摇了摇头说:”谢小师父,这是叔叔特地给你炖的,还是小师父享用吧。” “哦”,不休也就是客气一句,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矫情,甩开腮帮子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张士诚眼珠一转,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扁圆形,瓶口用木塞子塞着。他扒掉木塞说:”有肉无酒,美中不足,小师父要不要喝上一口?” 不休提着鼻子闻了闻,一阵清醇的酒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 好香啊!还是二锅头啊!他盯着酒瓶点了点头,眼神极是贪婪。 张士诚从茶桌上拿过两个小茶盏当做酒盅,先给不休倒了一盏,然后再给自己斟上。张大叔不喝酒,便以茶水代替。 还没等张士诚端起酒杯,不休便仰头将酒倒进嘴里,喉咙蠕动将酒咽下,闭着眼睛享受着那股甘甜清冽的液体,从喉咙滑入胃里的美妙感觉。 不休一抹嘴,说了声:”好酒好酒。” 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热情的双眼看着张士诚,那意思“酒斟满,再喝干,今夜不醉不还!” 张士诚又给他满了一盅酒,举起酒杯说道:”这杯酒,代百姓而敬,敬小神僧侠肝义胆,除暴安良,惩恶扬善的大义之举。” 不休谦虚了两声,说:”这是每一个人都会做滴,只不过我比较耀眼罢了,算不得什么。”说完,便和他碰了一下杯,将酒一饮而尽。 第五十章 酒后失言 张士诚又把两杯酒斟满,继续说:”这一杯,代我叔叔婶婶而敬,谢小师父解开我婶婶心结,让她如获新生。” 不休又谦虚两声,说:”助人为乐乃是高尚的品质,小僧也不过将这种品质表现出来罢了,依然算不得什么。”说完,二人又一次碰杯,一饮而尽。 张士诚再倒上一杯酒,又说道:”这一杯,是代我自己的,谢小师父吐露天机,指引前程。” 不休再谦虚两声,说:”施主前途远大,小僧也不过是洞察到天机,帮施主指指路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说完,二人碰杯,再次一饮而尽。 张大叔担心小师父喝多了,便劝说二人:”九四啊,你和小师父吃些饭菜,免得伤了身体。” 不休没把这点酒放在心上,他前世可是有“娱乐圈酒神”的美誉。酒场征战数载,全无败绩。白酒啤酒洋酒,不管你是单挑,还是群殴,他都来者不惧。 “施主不必担心,这点酒,哥们儿…小僧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来,轮到我敬大英雄了!敬你我有缘相遇,敬你飞黄腾达,纵横四海。干了!” 张士诚笑容更浓,应声道:”我与师父有此等缘分,真是三生有幸,干!” 茶杯一碰,干干净净。 张士诚放下茶盏,晃了晃酒壶。酒壶里传来微弱的液体声,估摸着只剩下一点点底子了。不休似乎也听到了酒壶中的声音,赶忙把茶盏往前一送,满面绯红,热烈的眼神再次暗示张士诚:“酒斟满,我喝干!”。 张士诚会心一笑,伸手就要给不休满上。酒瓶口刚刚碰到茶盏,却不往外倒了。 不休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酒瓶吧唧嘴,酒虫在喉咙里翻江倒海。他见张士诚停了下来,便问道:”施主这是何意?” 张士诚欲言又止,好像有话想说,却又碍于面子,难为情的样子。 不休的酒虫已经被勾了起来,眼下就剩这一点酒了,若是喝不到,他今天晚上估计都睡不好觉了,催促道:”施主有什么话,直接说!” 张士诚佯装醉酒的样子,问:”小人有一事相求,却不知小师父肯不肯帮忙。” 不休见他墨迹,便说:”那你倒是说啊!” 张士诚见和尚焦急的样子,心里有了底,便说:”小僧想请师父指点迷津,卜算一下前程…” 不休“嗨”了一声,说:”就这点事啊,至于这么墨迹吗?麻溜的给小僧倒上!” 张士诚见有门,便给不休倒满,最后的底儿,正好满满一茶盏酒。 不休小心翼翼的端起来,担心晃动会糟蹋了酒,便把嘴主动凑向茶盏,先浅浅的喝了一口,保证酒不会撒出来,然后将酒杯放下,对张士诚说:”施主,按理说,这都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呢,今天小僧既然喝了你的酒,便多说两句,酒后之言,非是我故意透露,施主可明白?” 张士诚点头如鸡啄米:”明白明白,小师父酒后失言,非故意而为之,因此算不得泄露天机,定不会影响修行。” 不休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德行,说道:”我只说一遍,能记住多少,就看施主的缘分了。” 张士诚点点头,盯着不休的嘴巴,神情无比专注。 “咳”不休先清了清喉咙,张士诚一阵紧张。 不休:”施主,不必紧张,强求不来缘分,一切自有天意。我要说了。 “十八罗汉落雪间,白马奋起草堤边,九死一生因天佑,扁担称起大周天。” 说完,便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张士诚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这四句偈语关乎未来前程,即便不懂,他也得记下来。 不休问:”施主可曾记下了?” 张士诚:”我与小师父背一遍,看看对不对?” 不休制止他说:”不可,记下多少,是你的缘分,小僧酒后失言,可不记得说过什么啊。” 张士诚:”是是是,小人差点忘了,小师父酒后失言,并不记得说过什么。” 不休”嘿嘿”一笑,便继续啃砂锅里的鸡。 张大叔低头思索了一下,便借口出去方便,出了屋子。急急忙忙穿过天井,找到纸笔,将刚刚不休的四句偈语写了下来。吹干之后放在口袋里,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堂屋,他看了侄儿一眼,点了点头,张士诚这心才算彻底的放到了肚子里。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已经是酉时了。 位于张家西侧院子的豆腐坊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菜家女也听到了动静,和樱雪一起,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穿过院墙的角门,进了豆腐坊。 不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急忙起身跟了过去。 张大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道:”莫非董善又来找事?” 张士诚一听董善又来闹事,这还了得!方才欺负我叔叔,现在又来欺负樱雪姑娘,我张士诚岂能饶你!想到这,从腰里拔出匕首,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张大叔见侄子莽撞,阻止不及,担心他做出什么傻事来,便也急忙跟了过去。 不休到了豆腐坊,见到樱雪正在卸门板,便说:”问清楚再开门!小心坏人!” 樱雪讥讽他说:”坏人?这世上,还有比你坏的?” 不休说:”你丫属疯狗的吗?怎么乱咬人!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张士诚拎着匕首窜了进来:”坏人在哪?看我不废了他!” 菜家女急忙拦住:”不要误会,是杂粮店的伙计,前来送黄豆的。” 不休和张士诚这才知道,自己是摆了个大乌龙。张士诚终于机灵一回,对不休说:”小师父果然神机妙算,未卜先知,刚刚还同我说起来会有人来送黄豆,没想到这就到了,九四佩服。” 不休笑了笑,故作镇定的说:”啊…那个…对…刚刚我们是担心万一是坏人,伤了两位姑娘,所以…这个…做个演习,对,演习一下。” 菜家女噗嗤一下,她知道两人是好心,便也没有戳穿。 樱雪可不管那些,她巴不得找机会给不休补上几刀,见张士诚居然睁眼替和尚说瞎话,更是生气,便讽刺:”呦呦呦,原本以为和尚才是天下第一厚颜无耻之人,今日看来,有人与你不分伯仲啊。” 第五十一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休和张士诚被樱雪一顿讽刺,二人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干笑几声掩饰了一下彼此的尴尬,也没做任何的争辩和反抗。 对于不休来说,他和樱雪之间,讽刺和被讽刺的谈话方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更何况,樱雪这次讽刺的主要攻击对象是张士诚,而不是自己。 虽然他和樱雪的主要交流方式是争吵,但那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还是要坚持“一致对外”的方针,因此,他也就自甘堕落的给樱雪当了一回刺向了张士诚的枪来使用。 而对于张士诚来讲,“女神”的讽刺,并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而是一次接纳,是“迎娶白富美”之路上的一次里程碑式的阶段性成果。 这种讽刺,恰恰说明了他在过去的小半天时间里,通过不懈努力,已经成功的在女神的心中留下了足以和小神僧媲美的深刻印象。至于“厚颜无耻”这个词的贬义性,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至少在他看来,“要脸”和“爱情”相比,他更看重后者。 不休看着张士诚“因虐而欢”的样子,心中好笑,他想:要不要这么贱…才被骂了一句就这么欣喜若狂,这要是被骂上十几分钟,你还不得羞射死? 此时,豆腐坊的两块门板已经被卸了下来,门前的景象一览无余。 门外,杂粮店的小伙计已经把手推车上的黄豆卸下来,正站在门口,等待菜家女验收货物。 不休看了看张士诚,又看了看樱雪,一阵坏笑,心说:哥们,既然你这么喜欢表现,我就成全成全你。 他对张士诚说:”张施主,那个,刚刚你不是说,要帮着搬黄豆吗?” 说话的同时,向张士诚递了个眼神。 张士诚不明白小神僧是什么意思,用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不休见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又贼兮兮的瞟了瞟樱雪,那意思:哥们儿,这正是你表现“暖男”特质的大好时机,你眼瞎啊! 张士诚一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心说:对啊,这正是我表现的大好时机啊,我怎么没发现呢!哎呀呀,若不是小神僧头脑灵活,我险些误了终身大事。 他用力的向小神僧拱了拱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休见他明白过来,欣慰的点了点头,并向樱雪的方向努了努嘴,催促他赶紧的“办正事儿”去。 张士诚顺着刚刚不休的话说:”啊,对,是,搬黄豆,搬黄豆。” “张施主古道热肠,真是难得的好人啊”,不休的赞扬飘向了樱雪的耳朵。 张士诚咧开嘴,呲着一口小白牙客气了两句,一个箭步窜出了豆腐坊。 豆腐坊外,小伙计弯腰抓住两包黄豆,费劲巴力的直起腰了,还没站稳身形,就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满脸横肉的黑大个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若不是感觉到他鼻子里喷出的热气,伙计几乎要认为自己是活见了鬼。 “哎呀,吓死我了!”小伙计倒退了小半步。 “给我!”张士诚的口气不容置疑。 “什么?” “黄豆!” “为什么?” “少废话!” 张士诚见小伙计拒不交出黄豆,心里大骂,小兔崽子,张大爷这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在樱雪姑娘面前表现一把,你TM怎么这么不开眼!也罢,正好借你展现一下爷的霸气! 他没有再跟小伙计多解释一句,直接把两袋黄豆抢了过来。 小伙计被张士诚抢了黄豆,心中不快,本想破口大骂,却在看清黑汉子模样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想:难怪这狂徒敢当街抢货,这两包黄豆怎么也有两百多斤,拎在他手里,就跟个棉花包一样轻巧,这么看来,他这两个胳膊怎么也得有四五百斤的力气。 伙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小胳膊,衡量着利弊:万一我惹怒了他,会不会挨打呢?看样子,我不太可能打得过他,可这要是在人家店门口把货给丢了,我这饭碗还不砸了?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女人的力量,给了小伙计勇气,他攒了攒气说:“呔!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当街抢粮…” 张大叔从店里出了门来,正看到张九四抢粮的一幕,赶紧制止小伙计:“小二哥不要误会,这是我家的侄儿,前来帮忙的,不是贼人。” 杂粮店的伙计一听,心下释然:“哦,原来是张银匠的侄子,早就听说他有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侄儿,原来就是这个黑模样的楞人。也好,既然张银匠在这里,我也就不用强出头了。” 小伙计如释重负,对张大叔说:”原来是银匠大叔的侄子…这么鲁莽,我还当是遇到了贼人了呢。” 张士诚扭头瞪了他一眼:“说谁贼人呢?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给缝上!” 小伙计才十三四岁,而张士诚已经二十岁左右,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伙计赶忙闭上了嘴巴。 张大叔责怪侄儿:“九四!闭嘴!方才你要是说清楚,岂会如此?” 此时,菜家女也从豆腐坊里走了出来,她也看到了经过,虽说也觉得张士诚做事鲁莽,但毕竟是帮自己的忙,也不好责怪,只得对张大叔说:“大叔不要责怪九四大哥,他也是好心。” 然后向伙计赔礼:”小二哥切莫见怪,奴家给你赔礼了。” 小伙计见众人都赔了不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避开张士诚的眼神对菜家女说:“菜掌柜不必客气,快些验收了货物,若没有问题,我就回去交差了。” 樱雪走了出来,从腰里取出几十文钱,交给伙计说:“这是货款,小二哥回去交差吧,林掌柜和我姐姐合作已久,这点信任,我姐姐还是有的。” 小伙计看着樱雪,有些出神,下午他并不在店中,只听伙计说菜掌柜带着一个翠衣女子前来,那女子像是画里的仙女一般,所以他才讨了这个送黄豆的差事,就是为了一睹仙子芳容。 小伙计嘿嘿一笑,便说:“既然姑娘这么说,小生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没读过什么书,却又偏想在樱雪的面前装出一副斯文的样子,以至于动作和言语都显得驴唇不对马嘴,不伦不类的样子。 樱雪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伙计这话说的文不文俗不俗,太过好笑:“小二哥客气。” 张士诚一听,心里火大,盯着小伙计暗骂:好一个鸟人!装什么斯文!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和樱雪姑娘搭讪!岂有此理! 张士诚再一瞪眼,呵斥道:“呔!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若是这黄豆足斤足两也就罢了,若是缺了半分,我一定会拆了他的粮店!” 伙计被他吓得不敢在废话了,只得推起手推车,匆忙逃走。 街角,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监视着豆腐坊的一举一动,等他看到张士诚将黄豆抬进店房之后,便消失了。 第五十二章 牛头马面来访 张士诚站在豆腐坊门前,看着小伙计推车落荒而逃的样子,心中甚是得意。此刻,他手里拎着两包黄豆,丁字步站在空荡的街道上,仿佛是据守雄关的盖世英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霸王之气从天灵盖冒出来,直射牛斗! “快把黄豆拿进来!” 张大叔已经随众人走进了豆腐坊,回头看见侄子还傻了吧唧的当街站着,那姿势就好像一个戏子在亮相。 “还等人给你喝彩呢?” 张士诚正沉浸在“霸气侧漏吓跑伙计”的成就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直到听见叔叔的话才回过神来。 街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只野猫蹲在墙头上,喵喵的叫着春,就像他此刻一样。 叔叔站在店里表情尴尬;樱雪站在他的旁边,一脸的嫌弃;菜家女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有不休抱着块门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好像很中意自己的表现。 “还愣着作甚!”张大叔催促侄子,要不是旁边有人,他恨不得过去踢他两脚。 张士诚尴尬的笑了两声,拎着两包黄豆进了店门。 街角,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衣人监视着豆腐坊的一举一动,待不休安好了门板后,他便转身上马,向城外的灵丘方向奔去。 豆腐坊里,众人齐齐动手帮着菜家女把黄豆泡好,当然,急于表现的张士诚在不休的怂恿下承包了大部分的工作。 张士诚倒完最后一桶水,放下木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菜家女:“菜掌柜,可还有什么活?”说话的时候,还不忘了偷偷看了两眼樱雪。 菜家女见他眼神飘忽,便明白张士诚的“乐于助人”也只是为了接近樱雪罢了。她知道自己的妹子不喜欢这个人,只是碍于张大叔的面子,不好做的太难看。 菜家女想:不管真假,他总算是帮了我的忙,还是要道谢的,但最好不要再有什么瓜葛,免得妹妹心烦。想到此,她便对张士诚说:“没活了,没活了,辛苦张大哥了。” 张士诚略感失望的“哦”了一声。 不休眼珠一转,“善意”的提醒道:“怎么没活了呢?这黄豆不要磨吗?” 张士诚眼睛一亮:“对对,推磨是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菜家女说:“今日不用,明日一早才磨。” 张士诚立刻说:“那我便明日一早来。” 菜家女婉言相拒:“怎好再辛苦张大哥!” 不休插嘴替张士诚解释:“助人为快乐之本,张施主乐在其中,怎么能是辛苦呢?是吧?张施主?” “正是如此!你与我叔叔乃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理应多多帮忙。”张士诚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在樱雪面前表现的机会。 不休挑起大拇指,嘴上大夸张士诚侠肝义胆,有侠义之风。心里却想,既然你张士诚这么喜欢表现,小僧就大公无私一次,把这个推磨的机会让给你,兄弟,你可得加油啊! 此时,天已经黑了,不休像是听到了什么,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打了个哈欠:“啊…眼睛啊眼睛,这才几时,你又要睡觉了。” 他对众人说:“各位施主请自便,小僧要睡了。” 张大叔说:“小师父到我家里安歇吧。” 不休回绝他说:“多谢施主美意,天为被地为床,天下处处温柔乡。小僧随意惯了,就不打扰施主了,不过…那个…” 张大叔会意,立刻说:”那鸡,给小师父留着。” 不休嘿嘿一笑,无比“认真”的说:“小僧只是不想半途而废。” 张大叔会意:“懂的懂的。小师父这是有始有终。” 樱雪用眼角撇了张大叔一眼,心说:有始有终?我看是有屎有屁还差不多!真不知道这老头吃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对淫僧如此迷信。 不休把屋里的两张桌子一拼,直接躺在上面,然后把包袱垫在脑袋下,张氏叔侄已经出了屋子,樱雪为了避开张士诚,便故意慢了一步。 不休躺在桌子上,见樱雪还站在那里,便说:“你看小僧做什么?难道要趁小僧入睡的时候图谋不轨吗?” 樱雪讽刺道:“我连猪肉都不吃,还会对你有想法吗?” 不休并没有回呛回去,而是催促她说:“那你还站在这干嘛?赶紧休息去吧,也正好和菜施主商议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他故意把“下一步的打算”这几个字说的比较慢,给樱雪提个醒。 樱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天井中,菜家女正在和张氏叔侄说话。 菜家女见妹妹走了出来,便对她说:“妹妹若是乏了,先去休息吧。” 樱雪问:“那姐姐呢?” 菜家女回答:“我去帮大娘收拾一下。” 张大叔说:“家女,不必客气,你们若是没有吃饱,就再过去吃些。若是吃好了,便早点休息。我与你大娘收拾便是了。” 菜家女觉得不妥,便说:“这怎么好意思?” 张士诚把胸脯一拔:“菜掌柜不必客气,还有我呢,你和樱雪姑娘早些休息吧。”说话的时候,递给樱雪一个灿烂的微笑。 樱雪恨不得张士诚立刻马上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便急忙说:“姐姐,不要辜负了张大叔的一片好意。“她迅速向菜家女使了个眼色,向张士诚的方向瞟了一眼,若有深意的说:”再说,妹妹也确实乏了,这店中有坏人在,若是姐姐不陪在身边,妹妹是不敢睡下的。” 张士诚还当她说的是董善,便拍着胸脯子说:“樱雪姑娘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樱雪揶揄:“你以为我说的坏人是谁?” “……”张士诚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不好再说什么。 张大叔见侄子尴尬,便说:“那就不打搅二位姑娘休息了,九四啊,明天一早,再来帮忙。” 张士诚略感失望的“哦”了一声,便依依不舍的随张大叔回了家。 樱雪对着张士诚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转身对菜家女说:“走吧姐姐,妹妹今天还有话要同你说。”两人便携手走进后院的住所。 今日是七月十四,月未满,夜微暗,银光满江山。 豆腐坊内门窗紧闭,月光透过缝隙投射到地面上,像铁栏一般将店方禁锢住。 不休在桌子上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对着门外说:“我说二位神差,你们可算是来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罗轩兄弟,泄的够早的啊!看来,肾不好啊。” “哎呦,哪儿有马大哥厉害,种马这名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擦!” 说话间,牛头马面穿过门板,进了店房。 马面拉着一张长脸,打了一个响鼻:“你小子这嘴…比公共厕所都脏。” 不休一脸的怨念:“那也比不得马大哥蹄狠心黑,收钱不办事,反倒把我踢成元朝的和尚!” 第五十三章 死就死!谁怕谁! 马面知道自己理亏,被不休损了一句之后,只能舔着一张长脸赔笑道:“罗兄弟!今天哥哥不是跟你解释了嘛,俗话说‘人有错手,马有失蹄’哥哥这也是一时失误,无心之举啊。” 说话间,还不忘了伸出蹄子,搂住不休的肩膀,以示亲近。 不休一脸嫌弃的把他的蹄子推开,说:“失误?你怎么那么好意思?你这叫玩忽职守你知道吗?!我一个丰神玉朗帅到没朋友的颜值帝,被你‘失蹄’成了一个秃到没头发的小和尚,我承受了多大的打击你知道吗?!更要命的是,你把我弄到了元朝!跟现代相隔了好几百年!我有仇难报,有家难回!我特么找谁说理去?!” 马面继续陪笑着劝解:“罗兄弟,看开些,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元朝也不错啊,青山绿水没雾霾,活的多健康啊!” 不休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指着马面说:“跟我这逗咳嗽是吧!行,那你再失误一回,我特么宁愿回现代吸雾霾去!别说那些个不疼不痒的话,还健康没雾霾…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 马面瞪着马眼,红着马脸,舌头抻出来老长,仰着脸看着不休,一个劲儿的打响鼻。 他在地府干了几百年,还从来没被哪个不开眼的鬼魂这么嚣张的指着鼻子质问过,即便是有,也被他一棒子打成肉饼,喂了地狱恶犬。 可今天不同,不休已经是阳间之人,自己就算是有这个本事,也不能违背“生死簿”的记录,随意勾人魂魄。 再者说,不休说的一点没错,这事办的确实够操蛋的。钱收了,事砸了,苦主有点怨气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今天,他和牛头是受了阎君大人的指派,来找不休帮忙的。 马面束手无策,只是“这个…那个..兄弟”的蹦词儿,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休见他如此,更是生气:“你不踢是吧,行,那我就从这跳下去,脑袋朝下把自己摔死,然后找阎君大人评理去!”说着,就要纵身从桌子上跳下去。 马面叫苦不迭,心想:哎呀呀,我怎么这么倒霉,他若是死了,阎君交代下来的差事可怎么办啊。他伸着胳膊,围着桌子打转,准备随时接住想要自杀的不休。 马面看着牛头,对他说:“牛大哥,你别看热闹啊,倒是说两句话劝劝罗兄弟啊!” 牛头“哞”了一声,抬眼看了看不休,又看了看马面,心想:小马啊小马,这几百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哎…还得我老牛出马,呸,还得我老牛出牛。 牛头一晃脑袋,身体凭空消失,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不休的身后,然后两只胳膊抱住不休的腰,再一晃,已经回到了地面上。 不休被牛头从桌子上带了下来,他的身体还在晃悠,显然是刚刚转圈有些晕了。 马面见不休被带到地上,终于松了一个口,打个了响鼻,心想:幸好我前世练过拉磨,不然的话,非得转吐血了! 不休在牛头的怀里挣扎叫喊:“牛大哥,你放开我!我今天不活了!” 牛头好言安抚:“罗兄弟,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嘛,何必以死相逼呢!” 不休不依不饶,蹦着高的说:“没得商量!我今天必须死!我非去阎君那告他个玩忽职守!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牛头说了一声“好”,便把手撒开了。 不休转了个圈倒在地上,他稳了稳神,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子前,抬腿就要上桌子。 马面大急,责怪牛头:“牛哥,你倒是拦住他啊!怎么又把他放开了?” 牛头说:“小马,甭管他,让他死好了!” 这话一说,马面和不休同时愣了一下。 牛头继续对不休说:“罗轩兄弟,你想死,哥哥不拦你,不过,你我相识一场,有些话,我得讲到前面,免得你做了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还怪哥哥没提醒你。” 不休听到“永世不得超生、孤魂野鬼”这几两个词,头脑也冷静了下来,只把腿搭在桌子边上,扭过头来看着他,却并没有继续上去。 牛头继续说:“按理说,这些都是天机,不能随便告诉你。但是呢,你的事,小马有错误,我这个当领导的,也有责任,因此就跟你多说几句,算是赔礼道歉了。” 不休不知道牛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中好奇,便说:“有话快说,别耽误我自杀。” 牛头说:“这么跟你说吧,生死簿上根本没有你的名字,所以,就算你自杀死了,也没有哪个鬼差会勾走你的魂魄,引你走进地府,更不用说轮回往生了。到时候,你生不得时世,死又进不了轮回,只能沦为孤魂野鬼,在这世间游荡,不仅无依无靠孤独流浪,还因无人供奉而饱受饥饿之苦,永世不得安宁。” 不休打了个冷战,把骑到桌子上的腿,放了下来。 牛头继续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我们哥俩的“帮助下”让你还阳,可那时候,你的脑袋可能已经摔了个稀巴烂,就好比摔碎了的西瓜,即便拼凑到一起,也根本没个人样。你死不了,又不得不丑陋的活着,被人嫌弃、侮辱,所有人都会把你当做活鬼一样驱赶,孤苦伶仃的以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活上几十年甚至一百年。” 不休的后背吓出了一层冷汗,向桌子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牛头抱着肩膀看着他:“好了,我说完了。桌子就在那,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间。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路怎么走,你可得选好了。” 不休站在桌子前摇摆不定,进退两难。 马面站在桌子后面瞠目结舌,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知道牛头的激将法是否有效。 牛头抱着肩膀,信心十足。人,生无可恋,便会选择死亡来解脱痛苦。可当誓死之人知道,死亡并不是痛苦的终点,反而是另一种煎熬开端的时候,他该如何选择呢?两害相比取其轻,只要他有选择,就会掉进趋吉避凶的圈套,这,就是人性。 他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不休放弃自杀的念头,跪地认怂,然后潇洒的接受马面心悦诚服的崇拜和赞美。而这次劝说不休的过程,也将作为经典案例写入《鬼差谈判的艺术》,被地府员工学习。 三个奇葩,各怀心事,围着一张桌子僵持着。 不休低着头,眼珠乱转,脑袋飞快的运转着,分析着牛头的话,衡量着其中的利弊。片刻之后,他的眼珠一定,抬头看着牛头,目光甚是坚定。 牛头看着不休的眼神,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决定了?”牛头得意,他对不休会做出何种选择,很有自信。 不休很平和的点了点头:“决定了!” 牛头洒然一笑:“我就知道罗兄弟是个聪明人!咱们好好谈……”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不休突然蹿上桌子,对着他咆哮:“老子今天死定了!” 说完,从桌子上跃起,脑袋向下就撞向了地面。 “罗兄弟!不要啊!” 第五十四章 三问鬼神 不休突然蹿上桌子,大吼一声:“老子今天死定了!”之后,就纵身跃下,脑袋撞向地面。 牛头本以为他会放弃自杀的念头,坐下来跟自己好好谈谈。哪知道,不休这孙子是王八吞秤砣,还是抹了砒霜那种,铁了心的要死! 牛头吓得魂魄乱飞,不休要是真死了,他也就该倒霉了。 阎君已经同意吸收罗轩,也就是不休和尚,作为“空间特遣队”的成员,负责搜捕世界上的“轮回错乱者”,而罗轩的推荐人,就是牛头。 他向阎君打了包票,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会让罗轩(不休)心甘情愿的作为地府的编外人员为地府效力。 若是这个时候,不休因为他的“语言刺激”而挂掉了… 牛头打了一个冷战,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打入畜生道,沦为耕牛的悲惨结局。 “救人就是救自己!”牛头的心中,一个声音高喊着。 眨眼之间,不休的脑袋就要撞到地面。牛头一跺脚,这地面向下凹下去十几米,他一晃身,便出现在不休的身后,从后背抱住他,再一闪身回到地面。 不休闭着眼睛从桌子上跃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急速下坠,好一会都没撞到地面。 突然,他感觉被人凌空抱住,身体停在半空。 不休睁开眼,一双硕大的牛蹄子映入眼帘。这时候,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心中得意:哼,看来老子这次赌对了! 牛头稳住身体,低头向下看去,正看到不休仰脸看着自己,笑的很是得意。 老牛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从鼻子里喷出两股气浪。牛头两蹄一撒,把不休扔到了地上。 “哎呦!” 不休大头向下,结结实实的摔到地面上:“我说牛大哥,你是要救我,还是要杀我啊!” 牛头抬起蹄子,愤愤的说:“救你?我恨不得一蹄子踹死你!” 不休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揉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把脖子伸向牛头:“来来来,踢死我,能死在牛哥的蹄下,也不枉兄弟在人间走上一回!” 牛头拿这个死皮赖脸的和尚实在没办法,抬起蹄子在地面上一跺。 再看不休,只有脑袋露在地面外,身体已经和地面融为一体。 不休挣扎了一下,除了脑袋还能动之外,身体像是被封在了水泥桶里,根本就不听使唤了。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害怕,仰起脸看着牛头的两个大鼻孔,假装轻松的问道:“牛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兄弟又不是树苗,就算种在地里,也结不出好果子啊!” 牛头说:“你小子,粘上毛比猴都精,不给你上道紧箍咒,还不上了天?!告诉你,要么,你就跟我好好的谈,要么你就这么活着,没事浇浇水施施肥,指不定哪天你能长出来,你自己选吧。” 不休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软能硬,要是再玩下去,真会把自己玩死的!他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说道:”谈!必须谈!好好谈!谁不让我谈我跟谁急!牛大哥,您看能不能把兄弟先放出来啊!我有一肚子屁放不出来,都憋出口臭了,不信你闻闻。” 不休努力的仰头,向着牛头哈了几口气。 牛头看着他耍活宝的样子,哭笑不得,把脚一跺,不休便从地里解脱出来,回到地面上。 不休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踢了踢腿,见恢复如初,立刻拍起了牛头的马屁:“牛大哥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什么时候教兄弟个一招半式的,也免得被人欺负。” 牛头说:“教你?没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不休说:“你看你说的,小弟是那种人吗?我这是要把牛大哥的一身本事发扬光大,是对牛氏法术的一种继承和发扬,是开拓人类视野探索未知神秘世界的一种进取精神。” 牛头知道这小子的本事,赶忙制止他:“嘚嘚嘚,你快打住吧,谁不知道你罗大影帝的口才!别跟我老牛面前秀情商了,行吗?” 不休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成吧,既然牛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就把对您的仰慕之情都藏在心里。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说正经的吧。” 马面站在桌子后面,两只蹄子支撑在桌子上,依然保持着瞠目结舌的姿势,只不过舌头伸的更长了。 刚才的剧情变化太快,风云突变电光火石之间,他都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小马!小马!” 马面被牛头唤醒,呲溜一下把舌头吸进嘴里,回过神来:“牛哥,你叫我?” 牛头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怎么跟这个活宝搭档,大声说道:“别愣着了,赶紧过来,谈正事!” 马面赶忙点头:“对对,谈正事,谈正事。” 不休和牛头马面席地而坐。 马面的屁股还没坐稳,便问不休:“我说罗兄弟,你是真不怕死啊。” 不休说:“谁说的,我特别怕死!” 马面不解:“那你刚才玩什么旱地跳水?” 不休嘿嘿一笑:“这不是跟二位哥哥开玩笑嘛,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乎我。” 马面拉着脸,问道:“你就不怕玩砸了?” 不休云淡风轻的说:“赌一把呗~再说,我对二位大哥的本事有信心,事实证明我也赌对了。” “啧啧啧,这勇气,这胆量,这心机!”马面称赞:“罗兄弟,你能成大事!” 不休说:“能不能成大事,那都是以后的事。先说说眼前的事儿吧。”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马面说:“牛哥,还是你说吧。” 牛头点点头,表情严肃:“行吧。罗兄弟,是这么回事….” 不休伸手打断他,说:“等会,我先问你俩几件事,说完了再谈。” 牛头马面瞪着眼看着他。 不休不知道这哥俩是什么意思,便问:“怎么了?回答不了?” 牛头的鼻子里喷出两股热气,说道:“那你倒是说啊!你不问,我答个屁啊!” 不休陈思了一下,问道:“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马面正聚精会神的等着不休的问题,心想:他会问什么呢?要是问起地府的投诉电话,我是告诉他呢,还是不告诉他呢? 他正在琢磨的时候,听到不休的问题,也没过脑,便说:“放心吧,你妈知道你死了之后,伤心过度,已经失忆了。” 马面说的轻松自在,不休却差点被气死,再次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他说:“我妈都失忆了,你还好意思让我放心?你还是人吗?!” 牛头瞪了马面一眼,心中责怪他:不会说话就别说!你还嫌不够乱! 马面自觉口误,便向牛头回了一个“sorry”的眼神,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牛头解释道:“罗兄弟,听哥哥说,小马不是这个意思。你妈过的很好!” 不休根本不相信他们的鬼话,便说:“谁信啊!失忆了还能好的了?迷路了怎么办?走丢了怎么办?忘了吃饭添衣服怎么办?” 牛头见他情绪激动,赶紧劝解:“你听我说完啊!是这么回事,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死了,她难免会思念成疾。小马失手让你投错胎,便想着补救一下。于是,跟孟婆要了点孟婆汤给你妈喝了下去,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自然就不会伤心了。如今住进了养老院,衣食无忧,生活安逸,有人24小时照顾,每天跟一帮老头老太太唱歌跳舞,不知道有多快乐,你说,这样失忆,好不好?” 不休听了牛头的解释,心中释然:他们说的没错,失忆,才是让人解脱痛苦的最好办法。 他对马面说:“谢谢你,马大哥。”说着,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马面说:“没什么,都是哥哥应该做的。” 牛头叹了口气,劝慰道:“罗兄弟,今生你们母子缘分已尽,你也不必自责了。” 不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第二件,孤儿院的孩子怎么样了?” 马面说:“放心吧,你死了之后….” 不休赶忙制止他,这老马说话太没水平,好好的事,被他一省略,都能把人急死:“你别说!让牛哥说。” 牛头说:“你死之后,有其他的慈善基金照顾他们,生活和教育水平跟你在的时候一样。” 不休点点头,老妈和孩子们没事,他也就彻底放心了。 他眯着眼睛,声音低沉而冰冷:“最后一个问题,害我的人,是谁?” 第五十五章 赶鸭子上架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表情显得极是为难。 不休看着两个人便秘似的表情,问道:“不能说?还是不知道?” 牛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出了实情:“罗兄,实话跟你说了吧,一个人的功过是非都记录在生死簿上,而生死薄上记录的内容都是加密的,只有崔判官才能看到。你也知道,这老崔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只要害你的人阳寿未尽,我们是不可能看到他的任何信息,所以…” 不休说:“所以,只要那人不死,你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了?” 牛头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无可奈何。 不休尝试着再问:“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牛头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不休心中黯然,但马面却犹豫了一下说:“有一个办法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 不休一听,马上问道:“马大哥,你有办法?” 马面犹犹豫豫,欲言又止,似乎自己也不太敢确定。 牛头捅了他一下:“你倒是说出来看看啊!” 不休也说:“马大哥,不管能不能成,但有一线机会,也得让兄弟死个明白啊。” 马面说:“生死簿,除了崔判官可以查看之外,还有一位可以申请调阅。” 牛头问道:“你是说查察判官?” 马面点点头。 不休从来没听过地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便问:“查察判官又是谁?” 马面解释:“地府一共有四位判官,除了掌管生死簿的崔判官之外,还有赏善、罚恶、查察三位下属。查察判官专司审理,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所有的鬼魂的赏罚都要根据他的审理报告来完成。而这位判官有个最大的癖好,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牛头如梦方醒:“难道是…” 马面点点头:“对!” 不休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的样子,干着急,心说:你俩打哑谜呢?倒是说出来啊。他追问:“到底是什么癖好啊!喜欢财还是色啊?” 马面摇摇头,对他说:“这查察判官吧,怎么说呢,不贪财不好色,廉洁无私,毫无弱点,但却是个‘破案癖’,属于重度强迫症患者,只要是案件,不管大小,必须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 牛头见他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到正点上,心中着急,接口说:“只要把罗兄弟的冤情告诉他,他一定会为了查清案件而调看生死簿,到时候…” 马面被牛头抢了台词,担心功劳又被他占去,便急忙插嘴道:“到时候,他自然揪出凶手,而我们就能从他那里搞清楚,到底是谁陷害了罗兄弟!” 不休见他们说的言之凿凿,就知道这事靠谱,但他不太知道地府的组织结构,也没听过这号人物,心中难免有疑虑,便试探着问道:“我也进过地府啊,怎么没被查察判官审过?我这人单纯,你们可别蒙我!” 马面见他怀疑,翻了个大白眼:“还不是你!四处花钱抖机灵,小鬼儿们收了你的钱,自然不能带你过查察判官的大堂啊!不然,你以为你逃得过那碗孟婆汤?” 不休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心中五味杂陈。他也不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后悔,不过事已至此,与其后悔,还不如把解决方法想圆满了。 他很是担心行贿事件败露,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害怕连累那些帮忙的鬼差,便问:“那现在跟他讲,行贿的事不会暴露了吧?万一给两位大哥和孟婆婆带来麻烦,兄弟宁愿死的不明不白!” 牛头马面被他的义气之举感动。 牛头把自己的胸脯子拍的啪啪响,说:“兄弟放心,有我们哥俩在,一定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马面也很豪气的说:“小意思,这事包在我们身上,保证让兄弟满意。” 不休开心,握着牛头马面的蹄子,感激涕零:“两位大哥,兄弟感激不尽啊!” 不休热泪盈眶,两位鬼差很江湖的说:“都是自家兄弟,应该的,应该的。” 报仇的事情有了着落,不休又恢复了之前嘻嘻哈哈没正行的样子,他对牛头马面说:“那两位大哥,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白天的时候,也没听你们说明白。” 牛头说:“是这样,白天的时候,我们哥俩着急去公干。” 不休打岔:“是去城隍女儿的喜酒吧….” 牛头被他道出实情,面容尴尬:“啊,对,是急着处理一些人际关系。因此呢,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不休很不爽的看着马面:“那也用不着踢我吧?” 马面说:“还不是你死缠烂……” 牛头赶忙拦住老马,对不休说:“当时不是担心兄弟的阳气散尽,重生无望嘛。小马也是权宜之计…纵然下蹄略重,也是无心之过。” 不休故作大度的说:“成吧,那咱们说正事吧。” 牛头坐直了身子,语气很严肃的说:“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刷新你的三观,改变你的人生,打破你的脑洞,所以,希望你能尽量接受。” 不休见状,也严肃起来:“牛哥放心,我脑洞一向很大。” 牛头点了点牛头,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跟你确定几个事情。” 不休问:“什么事?” 马面说:“你投胎到元朝之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不休一拍大腿:“有啊!我能看见你们!” 马面见他这么大动静,就说了这个,说道:“看到我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休一脸的不可思议:“见鬼了还不奇怪吗?” “.…..”马面居然无力反驳,换了个方式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比如说,和别人相比,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不休想了想,很严肃的说:“我比别人都帅!” 马面咬着牙:“不是相貌,是能力!” 不休小脸一红,含羞说道:“小僧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个处男…” 马面咆哮:“我说的是特殊能力!人类没有的能力!不是啪啪能力!你的思想能不能纯洁点!” 不休掏了掏耳朵:“纯就纯呗,吼那么大嗓门干嘛…”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说:“这么说起来…能把一些东西变没,偶尔还会预感到一些事情发生,再有就是能和动物交流。” 马面黑着脸看着他,不休赶紧解释:“马大哥你别误会,我说的是动物,不是你们…” 牛头问:“就这些?” 不休说:“就这些。” 马面略感失望的看了牛头一眼,用心声抱怨:牛哥,就这三种能力啊!杀伤力有限啊!让他去抓错乱者,能行吗? 牛头回了一个眼神,用心声回应:行不行的能怎么办?阎君已经下旨,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再者说,你以为空间能力是摆设啊!咱们十大阴帅,谁不是轮回个七八十次才混上的!对付一般的错乱者,够了! 马面叹了一口气,心说:这是赶鸭子上架啊,哎…但愿他别碰上厉害的吧。 牛头用心声回答:应该不会有那么巧吧… 第五十六章 吹牛B的时候要矜持 马面对不休的三种“超能力”心存疑虑,觉得他貌似是不太能完成阎君大人交代的重要任务,又不好当面讲出来,便用“心声”和牛头讨论。 两位鬼差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密谈”,把不休当做空气,这让习惯了主角生活的不休很是不爽。 不休心想:嘿,干嘛呢?背着我说悄悄话?当我不存在?妹的,我非常有必要刷一下存在感! 他伸出手,用力的在两位鬼差眼神交汇的水平线上摆动,引起二鬼的注意,说道:“二位大哥,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牛头回过神来,问道:“回避?回避什么?” 不休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眼睛,说道:“我担心自己的气场太大,影响了你们哥俩眉目传情的信号。” “……”牛头无语,看到不休坏笑的样子,他才明白过来,心说:嘿~小兔崽子,跟我这逗咳嗽呢?不给你点颜色,你都不知道二郎神有三只眼! 他的牛鼻子里喷出两股白烟,伸出蹄子,轻轻的在地面上敲击了一下。 眨眼之前,不休的双腿便随着他敲击的动作陷入了地面。 不休惊慌,连忙作揖求饶:“牛哥,兄弟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牛头似笑非笑的把蹄子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要不,咱们再把玩笑开深点?” 不休连忙摆手道:“别别,够深了,够深了…牛哥就饶了兄弟吧。” 牛头“哼”了一下,再次敲击一下地面,便把不休的双腿解放出来。 “牛哥这是超能力?还是法术?”不休一脸崇拜,两眼放光,跟小粉丝见到偶像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牛头表现的很高冷,说道:“有区别吗?无非就是你理解的角度不同罢了。” 不休表现的很花痴,很激动,很陶醉,好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牛哥的话,好有深度哦!” 这个时候,他也想起了自己的本事,便问道:“那,小弟这算是什么类型的超能力?是不是特别厉害?” 牛头说:“你这个嘛,算是预感、异种交流和空间能力,至于威力嘛~” 不休睁大眼睛,期待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惊世骇俗”的答案。 牛头思索了一下说:“能力无强弱,就看怎么运用。兄弟你‘聪明绝顶’,这能力的威力,自然是不可限量!” 他又把话说的很哲学、很有深度,以显示自己的境界。但在不休看来,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这能力不咋地’。 不休轻轻的“哦”了一声,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牛头见他反应不是很积极,心想:这小子心气儿高,别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行,心灰意冷了。不行,我得给他打点鸡血,不然后面的事情不好办了。 “罗兄弟,是不是我刚才的话,太过深奥,你没有参悟到其中的玄机?” “什么玄机?你不就说,能力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善于运用,就能天下无敌吗?” “对啊!那你失望什么?” 不休指着自己的秃头说:“废话!把你变成秃头和尚,再讽刺你‘聪明绝顶’,你乐意啊?” 牛头愣在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马面看着牛头,用“心声”责备道:我说牛哥,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么说,也太不地道了。 老牛俩眼一瞪,回应:嘿?给你擦屁股,弄我一身屎!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回地府了,阎君大人交代的任务,你自己完成吧! 老马一听牛头生气了,赶忙换了一副嘴脸,央求道:牛哥息怒,牛哥息怒!这么大的事,小弟哪儿办的了啊? 牛头说:办不了,你还这么吊! 马面赔笑:牛哥息怒,事成之后,请你喝酒! 牛头面容缓和:这还差不多。 不休见他们又玩‘眉目传情’的把戏,就知道这俩鬼差又背着自己说悄悄话,不爽道:”嘛呢?有什么话不能摆明面上说?三人建群,你们俩私聊,合着就防我一人儿!有意思吗?” “兄弟别误会,我们哥俩就探讨了一下你的超能力,涉及到一些地府机密,所以…是吧…你懂的,嘿嘿嘿嘿。”牛头随口编了个瞎话。 “呦呵,是嘛?那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没有?”不休阴阳怪气的问道。 “结果就是…兄弟这能力,不可限量!”牛头无奈,只好继续往下编。 “哎呦,是嘛?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可限量?”不休心中冷笑:哼,看你怎么编。 “那个…兄弟这预感和异种交流的能力就不细说了,就说说这空间能力吧。”牛头尽量把话题带向自己熟悉的领域:“罗兄弟,懂不懂这空间能力是什么?” 不休说:“老师又没教过,我上哪儿懂去!” 牛头心中高兴,心想:行嘞,你不懂,那就好说了,他问道:“你是不是能把东西变没?” 不休回答:“是啊,今儿还把一个男的变成了太监了呢。” 牛头点点头:“嗯,这就是空间能力!其实,东西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你暂时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只有你能使用的空间里。“他见不休一脸的懵逼,便换了个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就好比是存进了你的私人保险柜,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回来。” 不休惊奇:“还能拿出来?” 牛头说:“当然了,能放进去,就能取出来。保险柜又不是貔貅!” 不休也来了兴趣,心想:要按他这么说,我这等于是个移动的保险柜啊!存放自如,那多方便啊!也不知道这保险柜能放多少东西?他追问牛头:“牛哥,我这保险柜能有多大?” 牛头琢磨了一下说:“这个还真不好说,看个人能力。一般的,放三五个人没问题;能力好一点的,能放两三艘航空母舰吧。“他坐直身体,整了整衣服,说:”到了我们这个级别,保守的估计,怎么也能装一两个地球。” “一两个地球!还保守估计!”不休被牛头的话雷到了,心说:你吹牛逼也不矜持点!他心里这么想,脸上的表情也就显露了出来。 “不信?”牛头问。 “不信!”不休说。 “是真的!”马面替牛头辩解。 “你说是就是!咱也别整地球了,有本事,你把月亮给变没了!” 不休的话音还没落下,牛头便把脸扭过去,透过门板的缝隙看向夜空,伸出两个牛蹄子一拍,“啪”,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第五十七章 宇宙是个套娃 “卧槽!” 不休蹦了起来,伸出手在漆黑无比的空气中摸索,他特别想说一句‘谁TM的把灯关了’,但这是元朝,根本就没有灯,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牛头真TM的把月亮变没了。 “信了吗?” 黑暗中一个声音低沉有力,犹如神明般威严,让你不敢再有一丝的置疑。 “信了信了!”不休忙不迭的回应:“牛哥,你就是我偶像,赶紧把月亮放出来吧!” “啪!” 月光再次透过门板的缝隙投射到地面上,驱走了店内的大部分黑暗。 “卧槽!”不休惊呼一声,向后蹦了一步,因为牛头正站在他的面前,而他俩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三公分。 月亮银色的光芒透过门板的缝隙,撒到牛头的侧脸上,显得那么惊悚诡异,若不是不休心理素质过硬,他几乎要把‘鬼啊’两个字喊了出来。 不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牛头说:“哥,你真NB,兄弟服了!” “真服了?”牛头问。 “真服了!”不休坚定的回答。 “那继续聊?”牛头提议。 “聊TM的!”不休盘腿坐在了地上,心脏还一个劲儿的突突乱蹦。 他歪过头,看着门缝中长条形的月亮,心中盘算:NND,真特么吓人!这能力也太霸道了!我要是把这玩意学明白了,以后出门还带什么包袱啊!直接带一栋别墅不就完了!吃喝拉撒全解决了,还用得着风餐露宿的吗? 他一脸谄媚的对牛头说:“哥,教教兄弟呗,这能力怎么运用?” 牛头高冷:“你吃饭和走路用别人教吗?” 不休觉得他这简直就是废话:“当然不用!” “那你要我教你什么?” “运用超能力啊!” “吃饭走路你都会,还用我教什么运用之法?” “这是运用超能力!跟吃饭走路能一样吗…” 牛头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一般:“如何不一样?对于错乱者来说,超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本事,跟吃饭走路一个道理,饿了就吃,想去哪里就迈步,意识支配所有行动,你只要集中精神,用意识支配能力就可以了,还用我教什么?” 不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哦~这么回事啊!”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以前的情况,每一次让东西消失,好像都是在意识特别强烈的时候发生的。 “精神集中,意识强烈!”不休小声嘟囔着。 “咯咯咯咯咯!”一连串鸡叫打破了屋中的宁静。 凭空飞出一只白色公鸡,像疯了一般,扑棱着一对翅膀,拍打着不休的脑袋。 牛头马面吓了一跳,一晃身,躲到了桌子后面。 不休也从地上窜了起来,疯子一样,用手在脑袋上胡乱的抓“佛啊,佛啊”的乱叫着,紧跑几步躲到牛头的身后。 牛头见大白公鸡飞向自己,赶紧躲了一下蹄子,公鸡便凭空消失了。 “好险好险!”牛头长出一口气。 白鸡黑狗,是两个极其特别的生物,生来便能看到地府中的各路鬼神,并且,可以攻击他们。 牛头看了看身后的和尚,没好气的说:“大男人,怕什么鸡!” 不休从他背后伸出脑袋,看见公鸡消失了,这才放下心来。惊魂未定的说:“我的佛,这是怎么回事?” 牛头说:“你是不是想鸡来着?” 不休说:“对啊,你不是说要集中精神吗?” 牛头见他理直气壮的表情,恨不得一脚踢死他:“那也没让你现在集中啊!你找个没人的地方练行不行!这要是被人看到,不把谁吓死!” 不休挠了挠头:“这大晚上的,谁闲的没事跑这来找吓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蹲下来,盯着牛头的四个蹄子研究了起来。 牛头低下脑袋问题:“你看什么呢?” 不休仰着脸问:“哥,你用超能力的方式,是不是跟跺蹄子有关?” 牛头意外:“你看出来了?” 不休见自己猜对了,站起身来,一副牛B哄哄的样子说:“那必须的!善于观察生活是每一个演员的基本素质,更何况兄弟还是个影帝!”他摆出一个侦探的造型说:“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牛哥跺脚的动作,就是一种集中精神的心里暗示。这种方式,就类似给容易走神的人带一个皮筋,发觉走神的时候,便用皮筋蹦一下自己作为提醒,久而久之,便成为一种习惯,保留下来!” 马面瞪着两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种‘精神集中暗示法’看似很简单,却是最为实用,是历代‘错位者’积累下的宝贵经验,这就像一层窗户纸,不点破,永远神秘莫测,点破了也就不值钱了,可问题就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点破那层窗户纸的能力。 不休看着两位鬼差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心里着实的骄傲了一把。 牛头心中得意:到底是我老牛看上的人!有头脑!他夸赞道:“罗兄弟,你今后不可限量!我见过这么多错乱者,你是第一个能这么快领悟这个诀窍的人,假以时日,你必成大器!” 不休得意,但是嘴上还是表现的很谦虚:“都是大哥教导有方!”他客气了一声,问道:“对了,哥,听你说了半天,这个错乱者到底是个什么?” 牛头指了指条凳,示意坐下说。 三人坐定之后,牛头说:“接下来的内容,就能回答你所有的疑问。对于你们人来说,这些都是机密,当然你可以理解为天机。法不传六耳,你切不可与任何人提起。” 不休认真的点了点头,因为他从老牛的态度、语气和动作中,感受到了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牛头继续说:“要解释错乱者,还得从宇宙的结构讲起来。” 不休故作惊讶:“我擦,故事背景这么宏大呢。” 牛头提醒:“严肃点,说正事呢!” “哦哦!”不休正襟危坐,两只胳膊交叉放在桌面上,像是严肃听讲的小学生。 牛头说:“宇宙是一个无限大的未知空间,由时间和空间组成。从空间上看,它又可以分为不同等级的,空间层次由高到低,向下包容,这点,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不休点点头,表示get到了他的点,说:“明白,宇宙就是个无限层的套娃。” 第五十八章 讲段鬼话毁你三观 不休把空间层次理解为套娃,这让牛头眼前一亮,他觉得这个理解精准、简洁,只不过,把这么高大上的概念用玩具去阐释,怎么看都有点不正经的意思,不过这倒也符合不休的特点。【零↑九△小↓說△網】 牛头忍俊不禁,哞的一声,笑了出来。? 不休歪着脑袋问他:“哥,你笑啥,我理解错了?” 牛头说:“没有没有,你理解的很对。只不过,这一千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简单、准确、生动,又…又接地气的理解。” 不休惊讶道:“一千多年都没人这么理解过?” 牛头很是肯定的说:“你是第一个!” “我擦~”不休的虚荣心狠狠的满足了一把,说道:“我真是千年不遇的奇才!哈哈哈哈。”他笑的放肆而骄傲,膨胀的不要不要的! 马面撇着个嘴,心说:瞅你那损sai,没俩蛋坠着,你还不上天了! 不休只顾着得意,完全没有注意到马面的脸有多臭。他喘了口气对牛头说:“哥!接着说!让你们见识一下天才的智慧!” 牛头说:“罗兄弟,这才哪儿到哪儿,你未免得意的过早了。” 说话间,他把两个蹄子一拍,整个屋子随着“啪”的一声被黑暗吞噬,两个鬼差,一个和尚,如同乘坐着由板凳和桌子组成的宇宙飞船,在茫茫无知的空间中漂泊。 不休惊呼一声“我的个佛”,迅速抬起双脚,双手紧紧的把住桌子,生怕一松手,就会掉进无尽的深渊之中。此刻,他的志得意满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无尽的担惊、担忧与担心了。 漆黑的空间,仿佛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牛头看着不休快要吓尿了的样子,很是得意,他说:“空间和时间,都是无穷尽的存在。空间有无数个,时间线有无限条。” “啪”他又拍了一下蹄子。 黑暗中七色光芒大盛,一片片星云凌空流动,以螺旋的路线聚向桌子,并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漩涡星云。 牛头说:“如果以时间作为刻度,每一条时间线上,可以有无数的空间存在,这些空间,就如同一棵大树上的不同分枝。” “啪”又是一响。 屋内的星云加快了流转的速度,逐渐形成龙卷风,不休似乎听到了空气摩擦产生的剧烈的尖锐的响声。 桌面上的黑洞,像是有无尽的力量,抓住了龙卷风的尾巴,想要吞噬整个空间。 它的力量越来越大,而星云流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休像是风雨狂暴中的一叶孤舟,倔强的挣扎着。 他的胳膊强撑着桌子,以免被黑洞吞噬掉。 嗖,星云和黑暗空间全被吸进了黑洞里,狂风暴雨突然消失,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零↑九△小↓說△網】 桌面上的黑洞凝结为一个光亮的不安的种子,在剧烈的震荡之后,一个萌芽破壳而出,迅速成长为大树,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主干长出枝丫,枝丫在变为枝干,枝干上再生长枝芽,如此往复,最终形成了一棵巨大的树冠。 不休像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变化,月光透过缝隙化作一根光鞭,抽打在他的胳膊上,微微颤抖。 牛头得意,问不休:“罗兄弟,继续?” 不休心有余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强咬牙关点了点头:“继续!”他已经在心里把牛头问候了一百七八十遍。 牛头指着树干说:“向上生长的大树,就好比永远向前的时间。” 他又指着分叉的位置说:”因为选择的关系,每一个生命体都会有不同的人生轨迹存在。就像一棵树干生长出的枝丫,枝丫再分出枝丫。罗天才,这点你可以理解吗?” 不休稳了稳心神,想了一下说:”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高三那年,我选了医学院和电影学院两个专业,最终我被电影学院录取,一直到后来死掉。也就是说,我经历的生活是考入了电影学院后当了演员的生活。而实际上,我选择医学院的那个人生轨迹也依然存在,只不过两个选择是两条不同的轨迹。” 牛头点点头,继续说:“不同的选择,就如同不停生长的树枝。无线的生长,存在无限的可能,这些可能最终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个无限的空间。而每个枝丫都代表一种文明,每一个枝丫上更小的分支,就代表着这个文明发展历史的各种可能性。” 不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牛头说:”有的枝丫长得会很长,有的则长了一半便停止了,这代表符合规律的可能性便延续下来,不符合规律的可能性便会消亡,同时,因为这个可能性而产生的空间便会消亡。” 不休说:“宇宙发展中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对吧?” 牛头:“是这个意思。而这些空间之间存在的物体,比如人、动物、山河水木,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元素。他们是守恒的,换句话说,甲空间中有人消失了,那可能会出现在乙空间里;丙世界走到尽头了,那所有的元素就会被安排到丁世界里。这种再分配的方式便是轮回,能够分配资源的机构就是地府,而进行分配的通道就是轮回殿。可以明白吗?” 不休完全get到了他的点,回答的轻松自在:“这有什么不懂的,地府就是个物流站,把不同空间里的货物实行回收分配,你们地府的鬼差,就是回收员、分拣员和快递员,阎君大人就是董事长,判官大人就库管,十八层地狱就是深加工车间,对吧?” 牛头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真恨不得抽他俩嘴巴,强压着把蹄子收了回去,心想:地府这么高级神秘的场所,居然被这个该死的和尚理解为物流站?简直是气煞我也!不过貌似他的理解…还有那么点道理。 牛头说:”你这么理解,也不能说不对,就是…太通俗了一点,我们这么高大上个单位,怎么被你说的…这么低端呢。” 不休可不管什么高端低端,只要理解对了就行:“哥,领会精神,不要在意细节,继续说呗。” 牛头无奈的一笑,说道:“所谓的轮回转生,就是回收分配的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也会出现错误。” 不休问:“错误?比如?” 牛头看着他说:“比如你!” 不休还是不明白:“我?” 牛头说:“对,你到了不该到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穿越了。我们称这种人为轮回错乱者。” 不休“切”了一声,说:“说的还挺高级,我就是那个投递错的快件呗?怎么着?是不是还要退件再分配?” 牛头摇了摇头:“对于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轮回,我们是不会改变的,不然破坏了‘封神榜’,我们可吃罪不起!” “《封神榜》…‘’不休皱着眉,好像听到了一个巨大无比且不可理喻的笑话:“牛哥,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按你说的,世界本没鬼神,怎么又把神话扯出来了?” “谁跟你说《封神榜》是神话了,那是记录了轮回错乱者之间旷世大战的史诗巨著!” 第五十九章 疯神演绎 牛头告诉不休,《封神榜》是记录了‘错乱者之战’的史诗巨著,可不休还是不忒相信,他感觉牛头的话,比现代社会里最不靠谱的剧本还要扯淡三分。【零↑九△小↓說△網】 要是在转世之前,不休肯定用眼神告诉牛大编剧:‘立刻、马上、麻溜儿的滚蛋!别跟我这胡BB!’ 但现在不同,从转世到现在,他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尤其是刚刚看过一场‘4D科普电影’之后,他已经达到了‘三观尽毁,怀疑人生’的境界,哪儿还敢随便表达自己的意见。 他心想:除非牛哥的脑袋被原子弹摧残过,不然脑洞开不了这么大。看这意思,这事七成半是真的。 “牛哥…你这也…太扯了点吧…”不休把两成半的怀疑表达了出来。 牛头也明白,这件事情对于人类来说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他理解罗轩(不休)对这件事的怀疑态度,更怜悯一个初级‘错乱者’的茫然无知。 曾几何时,他对这件事的怀疑态度,并不比罗轩(不休)少。 不过,对于老牛来说,这反倒是一件好事,正是这种质疑精神的存在,才给他提供了可以“炫耀智慧”的机会。 老牛心中窃喜,却把这种‘好为人师’的做派用‘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来自我安慰。 他隔着桌子摆开架势,叙说了那段对罗轩(不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神话故事.... 话说,那是在天地初蒙的时候,人世间并没有一个完善的轮回体系,所有的轮回,都以“纯天然”的方式运行着。【零↑九△小↓說△網】 那时候,有三个原始‘错乱者’窥探到了轮回的秘密,为了掌握整个方法,他们选择中原之地作为试验场,以‘修仙’为名招收弟子,又把试验的过程用‘修炼’加以掩饰。 在长时间的经验积累后,他们摸索出了一套“错乱轮回”的方法,并把这种方法定义为“修仙之法”。 人类熟悉的‘精气神三宝’、‘天地雷火四劫’、‘天神地人鬼五品位’等概念,都是由他们的试验而总结出来的概念和定义。 后来,修仙之人越来越多,三位原始‘错乱者’从师父变成了师爷,又从师爷变成了师尊,再从师尊变成师祖,最终成为了教主。而在这个过程中,便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三股“学术”势力。 商末,天下大乱,三股势力中,最底层的一些错乱者,为了‘名利’而加入了不同的阵容,对立成仇。 有对立,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胜负,有胜负自然就有恩怨。 胜利者名扬天下,光耀师门。失败者不甘失败,寻友报复。 于是乎,三股势力的矛盾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结越深,即便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也解不开这纠结交错的仇恨。 这件事的影响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地球所属空间的主宰。 主宰为了维护时空的秩序,便让三位教主,也就是窥探并掌握了‘轮回之法’的那三个原始错乱者,共同签订了一个协议。【零↑九△小↓說△網】 这个协议,规定地球空间的轮回规则,并设立了唯一的轮回所,也就是地府,专司轮回职责,三教不得干预。 直到此,大战才得以平息,世界重归平静。 有了这套规矩,才没有再次出现大规模的‘错乱者之战’。 而那一场大战和那个协议,便被后世之人演绎为“武王伐纣”和“封神榜”的故事。 牛头讲完之后,马面又神神秘秘的补充了一句道:“再告诉你个小道消息,据说,姜子牙就是主宰的化身。” 不休听得眼珠子都快瞪了了出来,这个版本的《封神榜》脑洞太大,特么简直就是一个科幻和玄幻元素杂交的鬼扯故事。 不过眨眼看看面前这两位,他觉得,这个世界的鬼扯肯定是没有上限的。 不休问:”按你这么说,《西游记》也算是一次错乱者之战了?” 马面‘噗嗤’了一声,显得有那么点不以为然。 他说:”《西游记》里记录的那点事啊,基本就是,一群能力低、运气差的倒霉错乱者,恰巧被几个穷游的修行者撞见,被人家顺手给办了,规模太小,根本算不得一次战争。里面的事,基本上都是编的,为了满足宗教推广的需要…你懂的...” 不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作为‘半个和尚’听了这话还是比较尴尬的,只得把话题引开,他问:“这么说,一切神话故事中记录的鬼神,都是错乱者呗?” 牛头摇了摇头回答:“是,也不是。” 不休问:“那到底是也不是?” 牛头说:“不全是。” 不休有点不耐烦:“那你到底是给解释解释啊!” 牛头这才说:“宇宙到底有多大,谁都不知道,即便是到我们这个层级,也依然有很多东西是解释不了。” “比如我刚刚说的那位‘主宰’,他比我们更高层的存在,我们却触及不到。” “所以,以我的认知能回答你的是,大部分对于神灵的描述,其实都是人类无知的表现,是对未知生命、现象和空间的狭隘理解。” “理解能力满足不了求知欲,最终只能用神仙鬼怪自圆其说。” 牛头一把搂过马面的肩膀,又指着桌子上的光树,对不休说:“我们哥俩,还有这棵树,还有你的能力,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还真他娘的是!”不休觉得,此时只有飙脏话,才能表达出他对于牛头马面,对于这段经历,对于宇宙真相的认可:“牛哥这学问,太牛了!还有一件事想再请教一下?” “别客气,尽管问,只要哥懂,一定让你明白!”牛头最享受崇拜奉承和无所不知的样子。 “每一个错乱者都有法力吗?哦不对,都有超能力吗?” “有是有的,只不过,每个错乱者拥有能力的种类、属性和威力各不相同。像兄弟你那种空间能力,就是个稀有品,只要勤加练习,威力不可限量啊!” 不休欣喜若狂:日得嘞,拍个烂剧,得个影帝,要不要这么走狗屎运! 虽然心里狂喜,但脸上还得矜持一些,问道:“那我独有的那个空间,就是那个大保险箱,也在地球上?” 牛头摇了摇头说:“那其实是空间缝隙。” “空间缝隙?”不休问:“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牛头指着铺在地面上的青砖说:“这砖就好比是不同的空间,而砖与砖衔接的地方就是空间缝隙。它是整个宇宙空间中,仅能够被个别人使用的部分。” “这种缝隙可大可小,被错乱者开启之后,还可能与其他空间产生交叉地带。你的空间能力,就是把物体转移到这种空间缝隙当中。在那里,时间和空间都是相对静止的,不生不灭,不能轮回,也就是通常说的无间地狱。” “哎~”不休长叹了一口气。 “罗兄弟,你叹什么气啊?”牛头问。 “站在世界之巅,拥有的不是荣耀,而是寂寞。作为一个智商、颜值、能力都出类拔萃的“三高”完美青年,我注定要寂寞终老了…这种心情…你们不懂…”不休的脸上挂满了‘独孤求败’式的落寞。 “罗兄弟!”牛头的声音很有力度。 “嗯?”不休侧过脸,面颊上写满忧郁。 “你这装B,我给满分!”牛头说的无比认真。 “哎,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我的寂寞,这个世界不懂。”不休用话剧腔说出了这句话,并配上了极具舞台气质的肢体动作。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同时用‘心声’说了一句话:这小子早晚被雷劈死! “罗兄弟,演够了吗?”马面阴阳怪气的打断了不休的表演:“演够了的话,咱们谈正事吧。” “说说吧,把这么多天机泄露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我呀?” 第六十章 关于错乱者的人口普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马面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 “没大事啊?那好,我睡了,二位大哥慢走,兄弟就不送了。”不休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佯装睡去。 “罗兄留步……”马面听对方下了逐客令,习惯性的客气了一下,刚刚起身,便被牛头一把按了回去。 马面不知所以,看向牛头,那意思,牛哥,你按我干嘛。 牛头瞪着他,用心声说:留什么步!阎君大人交代的事情办完了吗? 马面一拍脑门:哎呦,你看我这脑袋!“他捅了捅不休:”罗兄弟,醒醒,有事,有大事! 不休趴在桌子上偷笑,心中窃喜。牛头马面好歹也是“央企”的中高层干部,属于手握实权那种。而自己呢,最多也就算是个三线城市的流浪儿,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两位领导屈尊降贵,跟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东拉西扯的说上半天,还表现的如此亲民,实在有违常理。俗话说,世事无常必有妖。 不休觉得,他们的行为中,除了‘拿人钱财却未能给人消灾’的愧疚之外,更多的则应该是需要自己的‘超能力’,而且,需求很迫切。 ‘看来我也算是奇货可居了’不休心里合计着:“既然奇货可居,那必须得实现利益最大化!对,必须的!” 他继续装睡,呼噜打的山响,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好像是在做娶媳妇的美梦,可只要不是缺心眼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孙子是装的。【零↑九△小↓說△網】 马面大人又唤了几声,不休依然无动于衷,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老马失去了耐心,‘公务员的好脾气总是有限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扯开大嗓门,对着不休的耳朵就是一声大吼:“起床啦!” 这一声吼,惊天动地,好像是夜空中突然炸响了一个劈雷,惊动满镇的家犬野狗狂吠不止,所幸的是,这声音人听不到,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不休被“炸”醒,从桌面上弹了起来,可能是起身动作太过激烈的缘故,连人带椅子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你吼什么吼!有没有公德心!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比挖祖坟还可恨吗!”不休从地上窜起来,揉着屁股大骂。 “你吼什么吼!不知道装b和卖屁股一样可耻吗。”马面回击。 “你俩吼什么吼!要不要我送你们去无间地狱,吵个几百年?”牛头实在受不了这俩大活宝,威胁道。 不休和马面同时闭上了嘴巴,俩人互相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把脸扭了过去,谁也不理谁。 牛头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主,能不能别跟个泼妇似的!” 不休嘟囔道:“谁让他先驴叫的!” 马面扯着脖子:“你骂谁是驴!” “谁接话我就骂谁。”不休一脸欠扁的样子。 “行了!都少说两句!”牛头感觉自己快被这俩大爷给烦死了。 他先诚恳的对不休说:“罗兄弟,不管有没有神话,小马也是被称为神的生命体,对吧?你多多少少的是不是应该给点面子?地球少了谁都会转,这道理,你懂吧?” 不休嗯了一声,他明白,牛头的话很含蓄,但意思很明确,别太过分了。 牛头转过来对马面说:“小马?罗兄弟死不瞑目,大仇难报,是不是你的过失?” 马面自觉理亏,嘟囔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牛头说:“是,你不是故意的,但根源在你,总是没错吧” 马面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牛头接着说:“再者,他几岁?你几岁?你们差了得有一千岁吧!你跟一个孩子斗气,有意思吗?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马面低头沉思,他也觉得牛哥说的对,自己一个一千多岁的老人家,跟一个两世的年龄加起来还没超过四十岁的孩子斗嘴,不管输赢,都得让同行笑话。 不休也咂摸了一下牛头的话、再看看马面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了。他对老马确实有意见,毕竟在他错穿这件事情上,马面要负主要责任。但人家已经诚心诚意的跟道歉了,并且还积极主动的采取了补救措施,尤其是老妈和孤儿院的安排上,办的非常妥帖。自己再这么得理不饶人,就有点不够意思了。 罗轩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要做聪明事,还没等马面说话,他先张口赔了不是,大骂说自己年少轻狂、做事鲁莽、口不择言,伤害了兄弟之间的感情,请老马同志,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重新挽回哥俩之间的阶级情感。 马面也顺坡下驴,自我检讨了一番,说自己虽然是无心之失,却造成了罗轩流落异乡的窘境,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愧疚都像是小皮鞭一样拷打着内心的良知。并表示,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找到嫁祸罗轩的罪魁祸首,并将其绳之以法,让罗兄弟死得瞑目! 不休紧紧握住马面的两只蹄子,用力的摇了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牛头见俩人重归于好,也甚是欣慰:“好了,等会在激动吧,先说正事。” 三位再次归座,不休问:“牛哥,到底是什么事?” 牛头说:“你现在所处的空间,情况比较复杂。这里本该是一个消亡的空间,却因为你意外轮回而被重新开启。所以,你轮回之后,地府马上启动了应急预案,调整已经安排好的资源配置计划,一直忙到今天,才算告一段落。” “不会吧!从我投胎那天开始,就在调整,一直到今天才算‘告一段落’‘’不休伸出一只手:“五年!整整用了五年!你们地府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 马面看兄弟理解错了,便解释道:“罗兄弟,你理解错了,我们的时间跟你们的不一样。你们的一年就相当于我们的一天!” 不休这明白过来:“哦哦,原来是这样子。” 牛头继续说:“虽然开启了应急预案,但是在空间重开资源分配的过程中,还是出了许多的漏洞,因此,出现了许多的‘错乱者‘‘’ 不休问:“许多,是多少?” 老牛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损失还在统计,不过情况恐怕不是很乐观。” 不休问:“两位大哥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老牛马面齐齐的点点头。 不休说:”你们都搞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啊?横不能让我在大元朝来个人口普查吧?” 牛头马面再次齐齐的点了点头。 不休吓了一跳:“我擦,元朝疆土那么大,人口怎么也得有个几千万吧,我自己普查,干到哪辈子去?” 第六十一章 权利的诱惑 不休以为,牛头马面是想让他在大元朝进行一次人口普查,统计一下‘轮回错乱者’的具体数量,这个伟大的构想差点没把他吓的尿了裤子。 元朝的疆域之大,空前绝后! 东起日本海、南抵南海、西至天山、北包贝加尔湖,元史称“东尽辽左西极流沙,北逾阴山南越海表,汉唐极盛之时不及也”,面积占了世界土地面积的22%,是现在俄罗斯国土面积的1.9倍! 这么大的面积,光是走完就得花费多少年?更甭说,完成几千万人的普查工作了!这想法,简直就是扯淡版的天方夜谭!忒不靠谱! 不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脑袋摇的像个GIF图,频率极快:“两位大哥,不,两位大爷、祖宗!你们当我是孙悟空呢?开着私人飞机丈量世界!拔几根猴毛就能召唤一帮小弟替他玩命!” “完成人口普查?就靠我一个人!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再说了,错乱者都是有超能力的,万一碰见个心狠手辣、脾气暴躁、又TM注重个人隐私的大变态,一言不合就掏家伙,手起刀落砍了我的脑袋,兄弟我就是有多少条命也不够折腾的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事我可干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过,兄弟也不能闲着,给你们当啦啦队吧,我可是影视歌三栖明星,全能型艺人!出场费可不是一般的贵!当然,咱哥们就不谈钱了。我在精神上给你们最巨大最无私的支持!咋样?” 不休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堆,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哥们能做的,就是给你们精神支持,别的事,爱TM谁干谁干! 牛头马面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孙子拒绝的这么坚决果断,直接把天给聊死了! ‘这怎么办?’ ‘劝!’ 两位难兄难弟在心里做了一个短暂的交流后,开始对不休使用“说服战”。 牛头率先夸赞道:“罗兄!话不能这么说,你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叱咤风云的影帝,在影视歌三界都有那么高的成就,这不正说明了你的能力、天分和智慧吗?” “再者说,你一直标榜自己是‘颜值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不就是化身英雄拯救世界吗?“ “现在,元朝的世界中出现了不安定的因素,正需要一位智慧卓然、能力非凡的侠义之士挺身而出,带领人民走出黑暗!我们地府的情报机构,经过细致的调研和缜密的分析,得到的结论就是:有能力扛起维护世界和平大旗的人,非罗大影帝莫属!” “打住!”不休打断牛头的话:“别以为说几句实话,我就会心甘情愿的给你们当碎催!还是另请高明吧!“ 牛头大汗,竟被不休噎的说不出话来! 马面坐到不休旁边,搂着他的肩膀,显得很是亲昵:“老弟,这件事,于公,是维护世界和平,主持宇宙正义的大功德;于私,更是你名扬天下万古流芳的好机会!你一出世,就能捞到这么大一个好处,果然是洪福齐天!哥哥我都羡慕嫉妒恨啊!” 牛头也说:“对啊!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珍惜啊!” “呵呵,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们了!我这人就是这么乐于奉献!”不休再次拒绝。 牛头一脸的愁容说:“我们要是能干,哪儿还好意思麻烦兄弟你啊~” 不休冷哼一声,顺着老牛的话茬说:“呵呵,你们神仙都干不了,我一个未成年的小和尚,更干不了了。你们找别人吧。” 牛头说:“罗兄弟,你能干,你真的能干!” “呵呵!” “哎呀!”牛头急得直跺脚,便道出了实情:“跟你明说了吧,主宰为了限制三位教主的研究,在封神榜里规定,一旦空间开启,轮回成为事实,上界空间便无权干预空间运转,若有违抗严惩不贷。所以,我们确实是无能为力啊。” 不休说:“既然封神榜都规定了“不得违抗”,那就让轮回者自然生长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牛头说:“那哪儿行啊!错乱者是不安定因素,万一出了问题,必定会出乱子!三位教主一直眼红地府独享轮回之权,对我们虎视眈眈,巴不得出点篓子。所以,我们必须对错乱者加以控制,不然,地府就会……” 不休问道:“倒闭?裁员?” 牛头和马面很可怜的点了点头。 马面哭丧个脸说:“这事,因我而起,要是地府被撤销了,我就成了千古罪人!兄弟,你得帮帮哥哥啊!你嫂子刚生的孩子,我要是失业了,家里也就没了收入,你大侄子的奶粉,可就没了啊!你忍心看你大侄子挨饿受冻,营养不良吗?”说着,马面就要哭了出来。 不休这人,吃软不吃硬,最受不得别人哭。他虽然跟牛头马面接触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二位是好鬼,没什么毛病,最多也就是贪点小财而已。如今看到马面眼泪兮兮的样子,他这心也就软了下来。 不休确实很为难,便说:“马哥,不是兄弟不帮忙,实在是,这工程太浩大,我是有心无力啊!” 马面见不休松了口,心花怒放,急忙说:“有的有的,只要兄弟你愿意就行,办法有的是!” 不休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成竹在胸了,便问道:“那说说看,什么办法?” 马面和牛头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身体向前探出,并用眼神示意不休靠近。 一人二鬼,趴在桌面上开始窃窃私语。 牛头先说:“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这个空间是意外开启的。” 不休点点头。 马面说:“换句话说,这个空间的起点是元朝,但是终点,是个未知数。” 不休疑惑:“未知数?” “对!只要兄弟你略施手段,就能掌控历史走向,到时候,你懂的!”牛头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把答案留给不休来想象。 不休当然明白牛头的意思,心想:只要我略施手段,就有机会掌控历史进程!惊呼:“卧槽,我有机会一统天下?” 马面不失时机的说:“何止啊!凭兄弟你的智慧和超能力!就算征服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征服世界!’ 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字眼啊! 不休的身体颤抖着,牛头马面也感受到了桌子的震颤,互相递了个眼神,会心一笑。 权利!永远都是最好的圈套,任何男人都不无法拒绝它的诱惑!不管是谁! 第六十二章 地府使者 牛头马面见不休拒绝了帮忙的请求,便用‘心声’私下交流,迅速商量出一套‘说服战’的策略,你一言我一语,把他引入了‘权利’的圈套。 权利的诱惑力太大,如同一块魔法磁石,具有无尽的吸引力,会勾起每一个人的欲望之火,哪怕你只有针尖那么大的野心,依然会为之癫狂! “你会征服世界!” 这句话简直就是命运的冲锋号,能够唤醒身体里沉睡的万匹野兽,奔腾而出! 不休在颤抖,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根本压制不住体内沸腾的血液。 牛头趁热打铁,或者说用火上浇油来形容更加贴切,他的表现比不休还要亢奋:“空间能力极为罕见,只要你运用得当,绝对是威力无穷。纵然是雄兵百万,也不及你一念之威!你想想,这世界上,还有谁是你的对手?我就问,还有谁!” 牛头的语气嚣张至极,就好比一针高浓度鸡血精注射到不休的血管里,让人血脉喷张! 不休“擦”一声,拍案而起,一只脚踩在条凳上,顶着光秃秃的脑壳,剑指透过门缝指向苍穹,豪情万丈的问老天爷:“还有谁!” 剑指苍穹问老天,谁TM不服就来战! 这一刻,不休的内心是无比强大、无比坚硬、无比火热的,纵然是有人吃下一整盒的伟哥,也不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马面故意把腰塌了下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一个仰视的角度,去领略不休身体上散发出的那股子豪情万丈的霸王装B气。 ‘趁你高兴,把你搞定’老马以罗轩(不休)的兴趣爱好为基础,画了一张绚丽无比的大饼,他说:“等你成为霸主!整个地球就是你家的后花园!到时候,你就能南极滑雪、北极溜冰,亚马逊打猎,太平洋钓鱼!想干嘛就干嘛,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就是霸主的任性!” 不休喜欢的抓耳挠腮,却还保持着自我感觉很伟岸的姿势,傲然的说:“我还要放十万匹***在非洲广袤的大草原上奔腾,做一次时代的弄潮儿,体验一把‘***浪’的汹涌澎湃! 马面被狠狠的雷了一下,几乎要用拍案叫绝来形容不休的装B脑洞! 不过无所谓,只要不休高兴,就是把老马全家都放到大草原上奔腾,也不是什么难事! “浪浪浪!有权,就是这么任性!罗兄弟,到那个时候,天下尽在你掌控,人口普查这种小事,算个屁啊!”马面抓住时机,把人口普查的事情提了出来。 牛头从不休的身后,偷偷的向马面挑起蹄子,‘心声’道:小马,说的好!怒点三十二个赞! 马面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毛,回应:是牛哥教导有方! 不休放下胳膊,坐回条凳上,心中感叹:哎…站台依然是个体力活!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问道:“我真有机会统一世界?” 牛头马面异口同声说:“千真万确!” 不休闭上眼,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零↑九△小↓說△網】 “认清自己,才能看清世界!”这句话是经纪人送给罗轩(不休)的座右铭,一直被他奉为圭臬,所以,不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遇到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提醒自己保持冷静,不要让冲动模糊了判断力。 静下来,看清楚。 不休的脑袋在飞快的运转着,逐渐捋清整件事情的脉络。 他分析,空间能力是存在的,这点毋庸置疑,不管是牛头的理论还是自己的亲身经历,都可以证明。 关于空间力的威力,他认为,如果‘月亮消失事件’不是障眼法的话,那它确实具有变态级的威力。而自己可以掌控到什么程度,是个未知数。 空间能力如果可以通过锻炼来提升的话,他都不需要练到‘百万雄师’的级别,哪怕只有‘万军之力’,就能够配合自己的智慧来改写历史,更准确的说,是可以统一世界。 至于地府面临的问题,不休认为也是真的。他已经接受了牛头的‘毁三观’宇宙理论,在这种理论条件下,发生‘大规模错误轮回事件’是可信的。而碍于‘封神榜’的规定,他们只能望洋兴叹,所以才找到不休,想让他以普查的方式掌控错乱者的数量,防患于未然。至于“统一世界”的诱惑,则是为了快速完成普查工作而想出的一个办法。 如果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即便地府掌握了错乱者的数量和身份,也不能对其进行有效的管理。也就是说,普查是无用功,隐患依然是隐患,根本不能根除。 不休问牛头马面:“二位大哥,小弟有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牛头说:“但讲无妨~” 不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假设我已经完成了普查工作,统计出错乱者的具体数量,地府下一步会怎么做呢?如果说,只是掌握数据的话,并不能彻底清除隐患。” 牛头很佩服不休,如果是一般人,面对‘统一世界’的诱惑时,早就忘乎所以了,谁还会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老牛说:“一般有两种,一是由地府使者回收,另一种由地府使者进行监管。具体如何选择,都要地府使者定夺。” “地府使者?是什么鬼?” 牛头说:“和你一样,是错乱者。” “哦~~~”不休心中的疑团,到现在为止才解开。 地府无权直接影响空间活动,所以在出现错乱者的时候,需要找到一个‘使者’来代替他们解决隐患。 使者有独断职权,能够对错乱者实行不同的管理方式:听话的,收编管理;不听话的,直接弄死。看样子,这个‘使者’还蛮吊的。 不休心中合计:统一世界,漫长而凶险。要是能收编一群错乱者当小弟,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牛哥,我替你们普查人口,也算‘使者’了吧?”不休问。 “不算,你最多算是给使者提供情报的情报员吧~”牛头回答。 “不是!凭什么我就是情报员呢?都是给地府的临时工,差别也太大了吧?”不休急眼,就好像,他一个超一线大腕,被安排了一个三流角色一般。 “那能一样吗?”牛头觉得,把两者混为一谈,太不可理喻了。 “怎么不一样!”不休有一种被人轻视的受辱感。 “罗兄弟,真的不一样。”马面的话言辞恳切。 “哪儿不一样了!”不休有点不依不饶的样子。 “如果非要用世俗的方式去理解的话,‘使者’可以称作‘半神’,将来是可以进入上界空间的,也就是你们说的‘成仙得道,长生不老’。而情报员嘛…你懂的。”牛头的话又说了一半。 第六十三章 是棋子还是兄弟? 不休得知,地府使者不仅可以独断专行根据情况决定错乱者的生死去留,还有机会进入上界空间成为高等生命体。这引起了他强烈的不满,他以为,自己帮着地府进行人口普查,解决‘错乱者事件’的麻烦,怎么也能算个使者吧?但实际上,就是个为使者提供信息的情报员。 不休心中愤愤难平:什么情报员?说的还挺好听!不就是个线人吗!在电视剧里,最多活不过两集! 更可怕的是,‘地府使者’可以自行决定处置错乱者的方法,细思恐极! 这意思就是说,人家也有统一世界的机会,还能招收一帮‘超能小弟’替他玩命。与此同时,不休也算是这个世界的错乱者,还是有很有野心那种。 到时候,他没有统一世界还好,要是完成统一,人家‘地府使者’随便找个名头就把你办了,能被收编都算是万幸,万一想要斩草除根,那他的小命就完蛋了! 统一世界,那就悬在不休秃脑袋上的达摩利斯之剑啊! “不行,为了自己的生命和理想,我一定要把‘地府使者’的权利夺过来!” 不休非常严肃的问牛头马面:“两位大哥,咱们算不算兄弟?!” 牛头马面不知所以,见他这么问当然说是啊,咱们这交情,比兄弟还亲呐。 不休一脸的有缘,像个争风吃醋的姨太太,他说:“那有你们这么坑自家兄弟的吗?啊?都是给地府卖命,凭什么让我当碎催,却把升职加薪的机会留给别人?你们这哪儿是把握当兄弟啊?简直是仇人嘛!” 牛头皱着个眉,委屈的把抬头纹都挤了出来,他说:“是你自己说怕被错乱者弄死的,对吧?!地府使者本来就属于高危工作,既然你贪生怕死,我们又怎么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就这情报员的职位,不还的我们哥俩哭着喊着求着您,您才答应的吗?没办法,誰让我们收了你的钱又没给你办成事呢!” 不休争辩:“是,那是我说的,可你不是没说有这么好的条件吗?” 马面抱怨道:“你也没给我们机会说啊!” 不休琢磨,再争辩下去就毫无意义了,一锤定音吧!他一拍桌子,说:“这样吧,兄弟也不矫情了,只要让我把地府使者的职位给我,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是碰到心狠手辣又变态的家伙,哥们绝不退缩!同意就干,不行的话索性连情报员都不干了!” 牛头马面相视一笑,心声说:搞定。【零↑九△小↓說△網】 牛头问:“妥了!你牛哥也是痛快人,不过丑话得说前面,你可不能后悔!” 不休说:“谁后悔谁是孙子!” 牛头说:“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他从衣服里面拿出一份契约递给不休:“在最底下按个手印,你就是地府使者了!” 不休接过来看了看,契约的抬头上写着“地府志愿者申请表”,内容的大概意是说:xx申请成为地府志愿者,协助地府管理XX空间,维护空间运行秩序、宇宙和平…等等。 不休一看,这合同的内容不对啊,便问:“牛哥,你没拿错吧,这是志愿者申请啊?” “当然没错,如果是我们招聘,不就是涉嫌干预空间运行吗?但是志愿者申请就不一样了,这么做,是为了堵别人的嘴,你懂的~”牛头回答完毕,见不休依然有些迟疑,便说:“兄弟你也别为难,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这就回去跟阎君大人复命。【零↑九△小↓說△網】”说着就要取回文件。 不休的脑袋飞快的运转着,权衡着其中的利弊:签,距离统一世界更进一步;不签,距离嗝屁更进一步!NND的,签! 他在梦想和生命的双重压力下,准备在这份契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牛头马面心花怒放,折腾这半天,总算是成功了,但是表情还保持着矜持的微笑,他们象征性的鼓了鼓掌,表示出对新成员的欢迎:“欢迎加入地府大家庭!” 不休的手指在快按压到契约上的时候,突然收了回去。他对牛头马面说:“小弟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两位大哥能不能给个面子。” 牛头马面以为他要反悔,心又悬了起来,示意他赶快说来听听。 不休试探着说:“小弟对两位十分仰慕,想与你们义结金兰,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啊?” 牛头马面迟疑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 “要是看不起兄弟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不休的表情失落,像个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牛头马面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牛头解释:“兄弟别误会,我们活了一千多年都没听到过这种要求,一时惊呆了。” 马面迎合:“是呢!结拜是好事啊!来来来!能跟罗兄这样的青年才俊结拜,我老马求之不得啊。” 不休转忧为喜,笑容灿烂的不要不要的。 三人在桌边跪下,牛头对着房顶说:“主宰在上,我们兄弟,今日在此结拜,因为年龄悬殊,就不说同生共死的誓词了,但不管怎样,今后都要同甘苦共患难,此生不悔,若有背叛。” 不休率先说“堕入无间地狱,变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牛头一听,兄弟说的这么狠,便也说:“转生肉牛,尸骨不全” 马面也不甘示弱:“转生骡子,断子绝孙” 结拜完成,牛头是大哥,马面是二哥,不休自然是小弟了。三兄弟哥哥弟弟的叫着,甚是亲密。 不休签完契约之后,牛头马面便回地府交差去了。临分手的时候,牛头对着不休耳语了几句,不休千恩万谢和大哥道别。 宣镇上空,马面漂浮在空,牛头一闪,出现在身边。 老马问他:“交代完了?” 牛头点了点头:“希望他能领悟的透彻。” 老马感慨道:“老三太也太狡猾了,要不是事前准备充足,今天就没法向阎君大人交差了。” 牛头对他的话深表赞同:“谁说不是呢,跟条泥鳅似的,估计阎君大人也是看中他的机智了吧。” 老马面带愧疚的问:“咱们这不算是骗老三吧?” 牛头安慰道:“不算,这个空间的资源本来就是要被重新分配的。再说,他又不可能把人全部都杀光,等世界统一之后,他自然会停下来了的。那时候,其余空间的空缺也就都补上了。” 他这话,与其说是回答马面,不如说是在催眠自己。 老马叹了口气:“哎…按理说,干了那么多次,早就应该习惯了,怎么今天这么惆怅呢。” 牛头也显得有些惆怅:“哎,可能是咱们不够冷血吧。不管怎样,咱们想办法保全他的性命,也就是了。” “哎,只能如此了。” 说罢,两位神君一闪消失,自回地府复命去了。 牛头走后,不休回身躺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脚丫子,盯着黑洞洞房顶,想起刚刚牛头的话:三弟,错乱者多奇能,你可以多注意那些奇闻异事,顺藤摸瓜,定会有所收获。另外,他们的转世时间,和你转世的时间相近,这点你也可以作为参考。再者,你的空间能力,一定要多加练,记住,突破思维的束缚,宇宙比你的想象加不可思议。” “扯了半天,就临了这几句话是干货。”不休悠然的说,他掰着手指头开始回忆:“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声东击西、欲擒故纵、苦肉计、反客为主、顺手牵羊、连环计。哎,真是难为他们了,耍这么多心眼,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应该不是想害我吧?哎,头疼,还是想想怎么统一世界吧!” 豆腐坊的后墙,张士诚惊魂未定,小心翼翼的沿着墙跟挪回了叔叔家的院子。他本来是想来找不休脸或感情的,却看到了一连诡异的画面。他逃的很小心,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惊动,生怕被不休发现,妄丢了性命! 六十四章 各怀心腹事 豆腐坊后院,菜家女的卧房中,她和樱雪并肩躺在一张架子床上。 樱雪刻意的和菜家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她担心自己太过毛躁,会不小心碰到姐姐的肚子,惊动了胎气。 樱雪盯着幔帐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姐,睡了吗?”樱雪轻声询问。 “妹妹,有事?”菜家女翻了个身子,把脸扭向樱雪。 樱雪起身,盘膝坐在床上,对菜家女说:“姐姐,妹妹有件心事,要和你说说。” 烛火已经熄灭,床帐也已经放下,月光虽亮,却射不到床上。 菜家女看不清樱雪的表情,只是从语气中判断,她似乎有什么大事要说。 菜家女也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问:“妹妹要说什么?” 樱雪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说:“姐姐先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 菜家女轻笑:“妹妹还没说,让姐姐如何答应?” 樱雪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我不管,我不管,姐姐就要答应,就要答应,不然我就不说了!”说完,像是生气了一样,把脸扭了过去。 “好好好,我答应你,小鬼灵精。”菜家女被妹妹逗笑了,她很喜欢这个脾气暴躁又喜欢撒娇的小姑娘。 樱雪转怒为喜,声调都变得开心了起来:“姐姐说的,不许赖皮!”。 菜家女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妹妹说吧,姐姐绝不反悔。” “嗯!”樱雪深呼吸,下定决心:“姐姐,我是明教中人。” 菜家女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只听过佛教、道教,却没有明教,莫非是哪家寺院?妹妹难道是出家人?” “姐姐真会说笑!”樱雪捂着嘴偷笑,她以为,自己讲出身份后会吓到菜家女,没成想,人家根本没听过明教的名字,还把自己错当成了出家人,实在是出人所料。 不过,她倒是也能理解,明教本就行事极为诡秘,自方腊起义遭受重创之后,隐匿江州百年之久,即便是年长者,也不一定能有印象,更何况一个少年村妇。 她也不便过多解释,只是说:“本教大事,我不便多说。只能告诉姐姐,我教与暴元为敌,誓死推翻蒙人的黑暗统治,让光明重现人间。因此,朝廷对我们恨之入骨,极力剿杀,但与我教有一丝牵连,一律诛杀殆尽,绝不留情。所以…所以,姐姐与我结拜,就好引火自焚,惹来杀身大祸!” 菜家女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便是双手,也不曾有过丝毫的异动,显得极为平静。樱雪握了握姐姐的手,以为她吓傻了,便安慰道:“姐姐不必担心,只要你跟我走,妹妹自然有办法保护你!” 菜家女依然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静静的说:“妹妹背后的佛像,想来也是与明教有关了。” 樱雪的表情隐在黑暗中,却极为虔诚:“是的,那刺青是本教摩尼光佛圣像,乃是本教至高无上之佛。” 菜家女问道:“看来,我的好妹妹,在明教中的地位不低啊。” 樱雪说:“不瞒姐姐,小妹,乃是明教圣女的候选人之一。” 菜家女吃惊道:“妹妹地位如此之高,姐姐这是高攀了。” 樱雪红着脸,很是愧疚:“姐姐休要这么说,妹妹愧疚的很,我与你结拜,除了心意相投之外,还是有一点私心的,便是…便是缠住姐姐,以免身份暴露。” 菜家女叹了一口气,樱雪以为她生气了,便委屈的说:“姐姐生气了,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菜家女摸着她的头,黑暗中的表情很是复杂,她说:“姐姐没有生气,夫君已去,如今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若当真能和妹妹一起生活,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 樱雪见她为难,便问:“姐姐可是有难言之隐?” 菜家女叹了口气说:“我虽然已被董家休掉,但却放不下婆婆…” 樱雪一听那老太婆,心中好生郁闷,便说:“姐姐理那混人作甚?她若是能明白事理,你也不至于落到自杀的田地,如今既已休妻,便再无关系,姐姐还能念及她的安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何必再自寻烦恼?” 菜家女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深爱董良,自然要替丈夫尽些孝道。 樱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姐姐不必担心,小妹有一个万全之策!我们临行之前去找那老婆子,然后留与她一笔钱财,让她老有所养,也算是了董二哥的心事。你看怎样?” 菜家女还犹豫不决,樱雪大急:“姐姐刚刚已经答应我了!若不跟我一起走,便是大骗子!” 菜家女苦笑:“若是如此,也能如此了。” 樱雪见她答应,开心不已,便说:“姐姐快睡吧,切莫累到我侄儿。”她扶着菜家女躺下,便也喜滋滋的闭上了眼睛。 “哼!倒叫贼和尚看看,我樱雪的本事~”她完成了一件大事,便美美的睡去了。 菜家女侧身而卧,背对着樱雪,心中惆怅:“哎,造化弄人,转来转去,又转回了明教。” 豆腐坊的后墙下,张士诚弓着背,小心翼翼的向角门挪去,脚步极轻,像猫一样。刚过角门,便蹿进屋中,钻进了自己的卧室,依然像猫一样。 进屋之后,他迅速的放下窗户,关上房门,插上门栓,后背贴在墙面上,紧张的观察着,见门栓纹丝不动,这才放下心来。 张士诚舒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棋子布的背心已经湿透了。他脱下背心,扔到地上,迅速跳上了罗汉床,极力的把身体缩向床内侧,尽量给自己营造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 夜晚,明月高悬,惨白的月光洒在窗纱上,静的有些可怕。 张士诚盯着窗棂,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破窗而入。 盯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张士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道黑影闪过! 张士诚抽出匕首护在胸口,直到听见几声猫叫,才把心放来下来,但是匕首,始终握在手里。 冷汗,顺着他额头滴在罗汉床上。 当他的神经相对放松下来的时候,心脏猛烈的跳动声从耳蜗向外扩散,咚咚的声音,急促而有力。 张士诚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方才的画面,惊悚诡异,饶是他胆大包天,也不禁打起了冷战。 豆腐坊中,空空荡荡, 不休独自在房间里,像着了魔一样,对着空气自说自话,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厉声呵斥,可张士诚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突然,不休跳上桌子,一跃而下,就在秃脑袋要撞击到地面的时候,地面下沉,不休凭空消失。 眨眼之间,和尚已经大头朝下出现在一尺外的半空中。 张士诚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眼花了,等他再睁开眼,看到的是不休钻入地下,又钻出来画面。他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在做梦。 接下来的画面更加匪夷所思…. 不休的手向天空一指,世界便陷入一片黑暗。 等月光重新照亮大地,张士诚又看到了另外一系列神奇的画面。 不休坐在地上像是在思索什么,突然,半空中出现一只大白公鸡,扑棱着翅膀追着他满屋子乱跑,而和尚像是藏在了什么东西的后面,直到公鸡再次消失。尽管和尚的藏身处空无一物,张士诚依然确信,那里一定有什么。 张士诚的精神被不停的撞击着,记忆力只有嗡嗡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画面。 直到最后,他见不休对着门板挥手,他更加确认,刚刚屋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只不过,自己看不到罢了。 张士诚联想到白天时,叔叔给自己讲的故事。他对今天到经历,给出了一个自己认为合力的解释。 不休在和神鬼对话,而那公鸡是小师父隔空取来的祭品;神神叨叨的样子,实在念经做法。他不仅能够上天入地,神影移行,还能够让月亮消失! “这是何等的法力!”张士诚蜷缩在床上,心想:他果然是神僧,法力高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会相信世界上确实有这样的人存在。 想到这里,张士诚恐惧的心情被激动取代,今夜的经历,更加证明了小师父的神力,若是如此,白天他给自己的偈语,对自己未来的判断,更加可信了。今后一定多与小师父亲近才是,若能追随,更是好事。 第六十五章 找茬 寅初,雄鸡振翅啼破鸿蒙,日月交替,虎猛,凶。 菜家女被这一声鸡鸣唤醒,睁开眼,看见樱雪还在梦乡之中,便向床尾挪去,她不忍打扰了妹妹的香梦,动作小心翼翼,却还是吵醒了她。 樱雪不顾菜家女的阻拦,起身梳洗,和她一同下楼开工。 莫道君来早,更有早来人。 当来二人打开屋门的时候,正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往缸中倒水。 “什么人!”樱雪护在菜家女的身前。 “樱姑娘,早啊!”那人听到声音,放下木桶转过身来说道。 “原来是张大哥啊。”菜家女认出那黑影是张士诚。 樱雪和菜家女走到天井之中,见水缸已经被注满,显然张士诚来的很早。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人家总是一片好心,菜家女施礼:“辛苦张大哥了。” “不辛苦不辛苦。” 樱雪揉着眼睛,阴阳怪气的说:“你倒是起点比鸡还早。”说完,便不再理他了。 张士诚嘿嘿的干笑,他见樱雪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襦裙,头发用绢帕包裹着,浑身散发着一种‘乡野之美’,便有些痴了。 樱雪绕过张士诚,径直走向豆腐坊的后门,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向不休显摆一下,自己搞定了菜家女。 刚到后门处,便听到店里传出一阵躁动,叮叮咣咣,还有鸡叫的响声。 樱雪砸门:“和尚,大早上的!闹什么鬼呢。” 咣当一声,门被猛的推开,樱雪闪身后退,才避免门板撞到脸上。 “秃驴!发什么疯呢!“樱雪怒喝一声。 “小心脚下!” 樱雪下意识的低头,只见一只黑影从脚下飞过,惊的她急忙躲闪。 黑影的速度极快,两下便蹦到了樱雪身后。 众人还未及反应,张士诚把手一抖,匕首飞出,一道寒光直奔黑影而去。 噗的一声,黑影中刀翻滚到了墙根,蹬蹬腿,死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猜看清,那黑影是一只肥大的野兔。 不休扎着双手从店里蹦了出来,见兔子被刺死,这心才放下心来:“我的个佛,总算抓住了。” 樱雪气的暴跳如雷,指着不休的鼻子质问:“秃驴!你闹什么妖怪呢!” 不休的眼睛布满血丝,黑大的眼圈,像是被人暴打过一般:“吵什么吵!有没有公德心,邻居还睡觉呢!” 听了这话,樱雪更是生气:“睡你个大头鬼!你从哪里偷的兔子?” 不休已经困到了极致,眼皮子根本不听使唤,一个劲儿的在那打架,他已经没有力气和樱雪吵架了,也没法和她解释,自己用兔子和鸡练了一晚上的空间能力。他有气无力的说:“你才是小偷呢!懒得跟你说,我要去睡觉了。” 樱雪不依不饶,张士诚见表现的机会到了,跨步上前,替不休打圆场:“这是昨夜我送给小师父的。” “对,对,张施主送的。”不休随口糊弄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向张士诚,对于这位仁兄主动背黑锅的举动有些意外,张士诚则回应了一个迷之微笑。 不休困乏难耐,也懒去深究张士诚的意思,边走边对樱雪说:“好了,真相大白,我睡觉去了。” 他也顾不上理会樱雪的一脸狐疑,走到菜家女身边,问她可有休息的地方给小僧美美的睡上一觉。 菜家女指了指堂屋中的罗汉床,不休打着哈欠,自顾自的去睡觉了。 樱雪看了看不休的背影,又看了看张士诚,见自己最讨厌的两个人居然穿一条裤子,气的七窍生烟。 她用眼角撇了一眼不开眼的张九四,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向菜家女走去。 张九四心中懊悔,为了拍神僧的马屁,惹了心仪的仙女,这可如何是好?! 樱雪冲着堂屋,故意高声对菜家女说:“这时辰还不起床!早晚懒死!” 不休侧躺在罗汉床上,背对着樱雪伸出一个中指。樱雪虽然不懂中指代表什么,却也想的到,不是什么好意思。 菜家女掩嘴而笑,对樱雪说:“店中没有什么合意的地方,想来,小师父是没有睡好。” 樱雪撇着嘴:“还有那么多活,他却去睡觉。” 张士诚将兔子挂在墙上,听见樱雪的话,立刻表现出男人应有的担当:“活多不怕,我替神僧便是!”他像在回答樱雪的话,但声音却飘向屋里。 不休依然背对着门,举起一个大拇指,表示对张士诚的称赞。 樱雪没回应,视之为空气。 菜家女说:“那就有劳张大哥了。” 三个人开始里里外外的忙活,磨豆子,烧豆浆,点豆腐。期间,张大娘也过来帮忙,若不是店面太小站不开,张大叔也要上阵的。 四个人,忙了两个时辰才把豆腐做好。 咣咣咣 “菜掌柜,菜掌柜”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砸门声。 菜家女压好豆腐,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回身要去拆门板。 张大娘拉住她,吩咐侄子:“九四,去把门板下了” 门外,甲大娘挎着个篮子,见门板被拆掉,以为是菜家女,便说:“菜掌柜…我来买豆..” 店中走出来的并不是菜家女,而是一个青年男子,她记得,应该是张银匠家的侄子,好像叫九四。 甲大娘向屋里张望,看到的是张银匠的老婆,连忙致歉:“哎呦,你看看,我老糊涂了,砸错了门。” “没错没错,老嫂子,我们是来帮忙的。”张大娘笑着迎了出来。 “哦~”甲大娘做恍然大悟状。 门板全部拆掉,菜家女擦抹柜台对甲大娘说:“大娘稍等,豆腐这就好了。” “不急不急。”甲大娘看了看菜家女,又看见张九四忙前忙后甚是殷勤,再看到张大娘一脸的笑模样,心里豁然开朗:听说张家的侄子是个穷小子,这么大了也没娶上个媳妇。难怪来帮一个寡妇,这张老婆子,打的如意算盘。 每一个闲的蛋疼的大妈都是一个善于撒狗血的编剧,甲大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把豆腐坊中的景象分析加工之后,终于得到了‘张大娘想撮合侄子和菜家女的婚事’这一结论。 甲大妈买了一块豆腐转身离开,并未径直回家,而是绕道董善家。她在董家的门口正好看到董孙氏拎着个木桶要去井边打水。 甲大妈紧走两步,佯装偶遇:“呦,老嫂子,这是去打水啊?” 董孙氏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鱼泡眼、高颧骨、缩腮帮、尖下巴,虽然嘴上回答的热情,眼神却总斜着,目光游走不定。 “是啊,嫂子这么早,失去做什么?” “啊,这不是去你儿媳妇..啊,看我这嘴,是去菜家女那里买了块豆腐嘛。你看,这豆腐做的,多好!看着就有食欲”甲大妈像唠家常一样。 董孙氏“哦”了一声,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甲大妈继续说:“对了,老嫂子,听说,张银匠家的,正撮合菜家女和他侄子呢。哎,你说家女多好一个闺女,怎么就被你们董家给休了呢,还是你们家没这福分呐。” 董孙氏黑这个脸,甲大妈赶紧做出一副抱歉的神情:“哎呦,瞧我这嘴。嫂子先忙,我赶紧回家了。”说完,哼着小调转身回了家。 董孙氏对着甲大妈啐了一口:“呸!嚼舌头根子的老狗!”骂完,也没心情打水,转身回了家里。 菜氏豆腐坊里,樱雪正享受着卖豆腐的乐趣,她一身粗布襦裙,绢帕包头,莺声翠语,笑颜如花。与菜家女并肩而站,一个成熟文静,一个灵活俏皮,一动一静,绝色双姝。 “菜家豆腐坊新来了个姑娘,美的不得了!走,去看看去!”镇子里,几个年轻人交头接耳,便是成了家的男人也忍不住好奇。 “豆腐西施”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放个屁的功夫就已经传遍了全镇,再加上昨日小和尚戏耍董善的段子,大家争相来到豆腐坊前,一看究竟。 小小的街道,人流涌动,连带着周围几家商铺的生意都非常好。 “让开让开!别挡着我们家员外!”张员外见胡同被人堵住,指使恶奴将众人推开。 恶奴撇着嘴,挥舞着马鞭子都到店前,对众人喊:“都走吧!今天所有的豆腐,我们家员外爷包了!” 菜家女和樱雪抬头,正看到恶奴挥舞鞭子耀武扬威,而张员外,则坐在对面的茶桌上,翘着二郎腿看向这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菜家女说:“我不卖!” 恶奴一听:“嘿!说什么呢?” 菜家女语气坚定:“我说,我不卖!” 恶奴:“我看你这买卖是不想做了!” 这时,一个带着斗笠的青衣人走到他的身边,耳语了两句 第六十六章 人头 张员外来菜氏豆腐坊外凑热闹,见两位豆腐西施美色动人,便动了歪心思,指使恶奴上前挑衅。【零↑九△小↓說△網】 恶奴耀武扬威,驱赶百姓之后,还要鞭打二女。 这可惹恼了张士诚,作为一名合格的护花使者,他怎么会让自己心仪的女子,在面前没人欺凌。张士诚拎起恶奴,左右开弓抽了四个大嘴巴,打的他闭口窜血! “打狗还的看主人!我张家的奴才,是别人能随便打的吗?”张员外怒不可遏,他仗着小舅子的官威,在宣镇横行霸道惯了,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他把茶碗摔在桌子上,指使背后的斗笠人,狠狠的教训一下张士诚。 斗笠人无奈,只得打出一颗石子,心想,逼得这汉子放手也就是了,因此,他只用了两三成的力气。没想到的是,张士诚也是个硬汉子,被石子击中却不以为然,依然拎着恶奴不撒手,又狠狠的抽了几个大嘴巴! 张员外见气冲牛斗,加重语气对斗笠人说:“揍他!狠狠的揍!” 斗笠人一抬手,一颗石子飞向张士诚的额头,若是一击必中,必定头破血流! 说时急那时快,张士诚一愣神的功夫,一块豆腐擦着他的脑袋迎面撞上石子。 啪,哗啦。豆腐被石子打了个稀巴烂,石头子也被豆腐拦了下来。 斗笠人也吃惊不小,他实实在在的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高手在场。 张士诚躲过一劫,怒火冲冠,两膀用力,骂说了声“去你老母的!”便把恶奴轮向张员外。 斗笠人见恶奴飞来,根本不想管,恨不得恶奴直接把这个不知轻重的护法给砸死,可他不能那么做。 宣镇之事,关乎教主大计,若是闹出了人命官司,势必会引来官府察觉,到那时,半年多的准备,就会功亏一篑。 斗笠人闪身护在张员外身前,气沉丹田,脚下生根,两只手臂接下恶奴,一提一转卸去冲劲,然后稳稳当当的把他放在了地上。 恶奴目光痴呆,已经吓的说不出来话了,两脚刚一着地,便瘫软下去。 张员外躲在斗笠人身后,气的暴跳如雷,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外乡人冲撞,这还了得!若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以后如何在宣镇立足?如何做开国将军?他恶狠狠的对斗笠人说:“打死他!往死里打!” 斗笠人没有动,而是转过头对着张员外耳语一番。 张员外面色阴沉,显得极为不甘心,但又好像不得不听的样子。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看着张士诚挑衅的眼神,一掸袍袖说了声:“我们走!” “呸!什么东西!”张士诚朝着他们的背影啐了口吐沫。 樱雪看着斗笠男,若有所思。起初,她看不出这人的面貌,只是觉得身影有些眼熟。直到她看见斗笠男接下恶奴的招法,才恍然大悟,心说:原来是他! 斗笠男三人离去,樱雪眯起眼睛,眼神冰冷、犀利,像一只苍鹰锁定了猎物! “樱姑娘,多谢,若不是你那豆腐,只怕我已经头破血流了!”张士诚抱拳感谢,打断了樱雪的思绪:“姑娘果然武艺高强,心思机巧,居然能想到用豆腐作暗器,张某人钦佩之至!” 樱雪依然没有搭理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菜家女,一脸的不可思议:“姐姐好手段!若不是相熟,我一定会以为你是个武学高手!” 原来,刚刚救下张士诚的拿块豆腐,是菜家女扔出去的! 张士诚很意外,他不敢相信菜家女有这么好的本事,能够把豆腐当做暗器来用,手法还如此犀利! 樱雪更觉意外,身为一个武学高手,她深知其中的难度。从开张到现在,她已经卖了半锅豆腐,虽然拾取的时候尽量小心谨慎,却还是因为用力不均而损失了几块。 在她看来,这么松软脆弱的东西,若是要当暗器,需要有极其高明的手法和细腻的力量控制技巧,除非一流高手,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而菜家女扬手即是,手法娴熟运用自如,若非亲眼所见,她绝对不想相信一个柔弱的乡野村妇居然有这等本事。 不止是樱雪和张士诚,门外的顾客们也是意外,都在心里嘀咕:菜掌柜柔柔弱弱的,难道是装的… 菜家女见众人的眼神,就知道大家误会了,赶忙挥了挥手中的豆腐刀:“大家不要误会,我也是一时的激劲,随手用这豆腐刀扔的。” “豆腐刀?”众人更是不可思议,这豆腐刀长不过一尺,宽不过三寸,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啊。 菜家女见大家还不明白,便用豆腐刀飞快的切下一块三寸见方的豆腐,极力的往空中一抛,然后在大家一脸惊讶的眼神中把它稳稳的接住,豆腐只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连个渣滓都没掉下。 嗡,围观之人惊呼。 樱雪也学着她的样子,切下一块抛了起来,吧唧,豆腐撞在豆腐刀上,脑浆迸裂。 咦,围观之人一阵惋惜。 “姐姐,这是什么功夫!快快教我!”樱雪像个孩子,看到了有趣的玩具,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番。 菜家女说:“我哪里会功夫,这都是我与董郎闲来无事,练来的。”说到丈夫,她的神情黯然。她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她和董良日常消遣的手段,也是她武功被废之后,唯一练功的方式。 樱雪见姐姐伤心,暗骂自己鲁莽,急忙打圆场:“姐姐,快卖豆腐吧,大家伙都等急了!” 菜家女一听,又打起精神,继续做起了豆腐西施。 宣镇土城的西城门口,甲大娘和另外两位大妈挎着个篮子聚在哪里说话,丁大娘急急茫茫走了过来。 四人聚齐,向城外走去。 甲大娘埋怨:“我说丁家的,怎么这么慢?是去会相好的了?” 哈哈,几位大娘一阵哄笑。 丁大娘说:“嗨,别提了,菜氏豆腐坊,又出事了!” “哦,什么事,什么事儿?”三位大妈本着‘生命不息,八卦不止’的原则,打听到。 丁大娘抽出手绢,很卖弄的擦了擦额头,然后在三位‘八友’的催促下,把大概的经过讲了一遍。 “啧啧啧,我怎么说来着?张银匠的侄子,肯定是看上菜家女了!不然,谁敢惹县长的姐夫!”甲大娘言之凿凿。 丙大娘则说:“要我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菜家女也没那么安分~” 丁大娘:“怎么可能菜家女,可是个本分女人。” 丙大娘撇着个嘴说:“安分?董家老二才死了几日,便出来个小三、小和尚和张家侄子,若是再过几日,指不定出来谁呢?我看啊,菜家女肚子里那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 甲大娘说:“丙家的,你这嘴,比夜壶都要臭。小三和张家侄子也就算了了,却偏要再带上一个出家人,也不怕佛祖怪罪!” 丙大娘不以为然:“出家人?你见哪个会带那么俊俏的女子上路?再说了,那小和尚眉清目秀的,你不心动?” 甲大娘说:“呸呸呸,马上到坟地了,若是被我家的听到,还不托梦给我!老虔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哈哈”几个人又哄笑起来。 “人头!啊!人头!”一声厉鬼般的叫嚷声,打断了四个大妈的笑声。 第六十七章 荒坟 七月十五,中元节,祭祀先人。【零↑九△小↓說△網】 甲大妈等四人去上坟,刚出城不远,便被一个疯子阻断了去路, 那疯子蓬头垢面、衣不遮体,几乎是赤裸着站在路中,伸出一只污秽不堪的手,用满是泥垢的手指,指着甲大妈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歇斯底里的喊着:“人头!那里面有人头!” 四个大妈吓了一跳,其余三人,以甲大妈为中心,下意识的呈放射型向外挪了一下。 甲大妈看了看,很是不痛快,这三位老姐妹也忒没些义气! 疯子依然在路中间蹦跶,赤着双脚,像是一头受了惊的毛驴,绕着橛子撒开欢儿:“人头,篮子里有人头!有人头!” 甲大妈稳了稳心神,撇着嘴看着疯子在那装疯卖傻。她号称宣镇第一‘八婆’,有身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朵。 据家住在城西的樵夫说,前一阵子,城外出现了一个疯子,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嘴里喊自己是神仙下凡,只在郊外游走徘徊,却从不进城。【零↑九△小↓說△網】 又据家主在城南的孙猎户的儿子说,城外出现一个赤身裸体的疯子,会妖术,把他用兔子换来的一壶油变成了沙子。 再据粮店的伙计说,他送完货物回来,在城外歇脚。疯子讨要食物未果,便把伙计包袱里的馒头变成了蛤蟆,而自己的那块腊肉也变成了石头。 于是,宣镇中便流传开‘疯子会妖术’的传闻。 而甲大妈却不这么看,据她亲眼所见,贾平、刘良等人曾经拎着一壶油,到城北的客栈里换了几角酒,城北破庙方向。 这些信息被甲大娘收集、整理、分析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并将这个结论分别告诉了孙猎户和粮店掌柜。 于是,当天下午,孙猎户因为儿子赌博而拎着猎叉满城的撵着儿子跑;粮店掌柜因为徒弟输钱说还而棍棒教训。听到这个消息,甲大娘很是开心。 “哼哼!吓唬我?我看你是吓了狗眼!”甲大娘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信邪,她把手伸向篮子,想要掀开证明一下。 疯子像挨了一棍子似的,蹦的更激烈了:“人头!人头!人头!”的吼着。 甲大妈根本不以为然,伸手就把盖在篮子上的步扯了下来。 疯子“嗷儿”了一声,几位大妈也吓得闭上了眼睛。 甲大妈说:“好端端的闭眼作甚?你们倒是看看这有没有人头?” 大妈们缓缓睁开眼,见篮子中只有一碗白饭、四个馒头、还有一块豆腐,除此之外,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更别说人头了。 甲大妈把篮子改好,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挥手砸了向疯子:“快滚!” 其余几位大妈,在这个时候终于选择了义气,也从地上捡起石头,扔向疯子。 疯子吃疼,慌忙躲避,即便离开的时候,还看着篮子,显得依依不舍。 甲大妈沉着应战,大获全胜你,看了看三位老姐妹,很得意的说:“走!上坟去!”她走路的样子,好像一只战斗胜利的大公鸡。 坟地之中,甲大妈蹲在丈夫的墓碑前,将贡品摆在石台上,对着墓碑念叨:“死鬼,又到了中元节,白饭馒头,都是你爱吃的,千万吃饱了。在给你少些元宝,却什么,便照顾好自己。” 甲大妈引燃元宝,一缕白烟从火堆中呼哧的一下喷了出来,正喷到她的脸上。 “咳咳咳!”甲大娘猛烈的咳嗽了一阵才缓过这口气。她的眼睛被熏的难受,便揉了揉才睁开。 “妈呀”一声,她就像兔子一样连滚带爬的跑出坟地,向镇中跑去。 邻近的街坊听到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起身观看,距离甲大妈最近的人便问:“甲六家的,这是怎么了?” “人头,人头,鬼啊!”甲大娘歇斯底里的叫声,和刚才那个疯子一模一样。 街坊不知所以,便豪气的转身来到甲六的坟茔钱。 “妈呀”一声“人头!鬼啊!”的跑开,和甲大妈一个姿势,一样的疯狂。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功夫,衙役们领着街坊,连带听到消息前来看热闹的人一起,来到坟地。 “就是那里!”甲大妈远远的便停下,指着自家男人的坟头,然后,再也不敢多走一步。 衙役们咳嗽了两声,相互看了一眼,算是个鼓励。而后紧张的握着水火无情棍,一步步挪向坟茔。 他们走的很慢,步伐很坚实有力。 等他二人到了甲家的坟前,只见放贡品的石台子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衙役放下心来,用水火棍扒拉了一下,丢在一旁的空篮子,扭头对甲大妈挥了挥手。 甲大妈显得很是犹豫,但是在众人的簇拥和鼓励下,还是走向了自己丈夫的坟茔。 衙役说:“我说,甲大妈,你这时涮我们呢?” 第六十八章 线索 衙役和看热闹的百姓,被突然出现的四颗人头吓破了胆,仓皇逃走,急急如丧家之犬。坟院的荒草地上,几只草鞋、布鞋、官靴,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疯子躲在一个较大的坟茔后面,探出身来,看到大家都跑没了影,这才从地上滚了起来。 即使屁股和后背上沾满了杂草,他也不管,径直的走向了那一片鞋子。 疯子站在鞋子的边上观察了一阵,发现根本没有一双成对的,便用脚挨只的试了试,最终挑选了一只官靴和一只布鞋。 他在地上蹦了几下,又把鞋子甩掉,似乎是觉得,穿鞋还没有光脚舒服。 他走到甲六的坟前,看了看石台上的四个人头,叹了口气,闭眼皱眉,像是在蓄积什么力量。 “哈!”疯子喝了一声,猛然睁开双眼,石板上的人头已经变成了四个馒头、一碗白饭和一块豆腐。 “嘿嘿...”他咧嘴笑了几声,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蹲在石板前甩开了腮帮子,享受着祭品。 宣镇的西城门外,百姓们跑得那叫一个狼狈,衙役们虽然跑丢了鞋子,但并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后来居上,看到了城门,跑得更加卖力了。 众人你推我搡的钻了进去。 直到越过了狭窄的门洞,众人才停了下来。 现在是辰时六刻,出入城门的人还不少,大家看到一帮子人呼呼啦啦的跑进来,一个个变毛变色的模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驻足观看。【零↑九△小↓說△網】 “呼呼”跑在最前面的百姓问身边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就跑?” 那人也喘着气回答:“我哪里知道,看见大家都跑,我也就跑了。” “你们呢?” “我…,我见甲六家的跑,我…我以为她是见鬼了,我就也跑了。” “我们也是啊!” 众人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找甲大妈,踪迹不见。 众人打了个冷战,感觉怪邪门的,便互相道了个别,各自回家去了。 两名衙役蹲在城门洞子里,彼此看了一眼。 “哥哥!” “兄弟!” “看到了?” “看到了!” “吓死了!” “太爷们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偷懒,小心挨板子!”城门洞口传来声音。 二人以为是上官来了,赶忙起身,扭头一看,骂道:“直娘贼!吓死爷爷了!” “哈哈哈,青天白日的,怕什么?定是你们平日里做的亏心事太多了!“ 来人正是宣镇县衙的捕班班头郑云,他与这两位衙役都是衙门里当差的,不过这两人,一个是站班皂隶,一个是壮班民壮,跟他不是上下级,三人属于同事关系,平日相熟,因此说话便没有什么忌讳。 郑云正巧要送他的一位朋友出城去,刚到西门,便看到侯福、赵财蹲在门洞里,变毛变色的喘着粗气,打趣道:“你们这是见鬼了?怎么吓成这副德性?“ 侯福和赵财擦了擦额头的汗,说:“真让你猜到了,我们哥俩今天真是见到鬼了!“ “去你娘,你才是鬼!一个酒鬼,一个色鬼!“郑云以为他们是在讽刺自己,便笑骂了回去。 “哎呀,没说你是鬼,是我们哥俩今天真的见到鬼了!“侯福和赵财解释道。 “哦?怎么回事?“郑云和身边的朋友对视一眼,都来了兴趣,平日里经常听说什么鬼神的,还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在这碰到了。 侯福和赵财两个人,便把刚刚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原来光秃秃的石台上,突然就出现了四个人头,兄弟你说,这还不是见鬼了吗?“ “当真?“郑云身边的人忍不住发问。 “这位是?“侯福和赵财不认识这个人,只得问郑云。 郑云很骄傲地说:“这是我盟兄李豹,乃是杭州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大人的捕班总班头。“ 他又对李豹说:“哥哥,这是我衙门中的两位好友,侯福和赵财。“ “幸会!”李豹拱手,侯赵二人赶忙回礼。 李豹问:“侯兄,赵兄,方才你们见到人头?可是真的?” 侯福和赵财知晓了这人的身份,便也不敢怠慢,回答:“亲眼所见!” 李豹提起鼻子闻了闻,说:“二位,昨晚可是喝了一夜的酒?” 侯福和赵财说:“正是。” 李豹疑问:“二位确实不是酒后看走了眼?” 侯福和赵财心中不快,若不是碍于李豹是总管府的人,恐怕会说上几句难听的话了。 李豹也是个聪明人,一看二人的脸色便知道了他们的心思,赶忙赔礼道:“侯兄、赵兄,切勿见怪,此事可能与总管府关注的一宗人命案有关,小弟只是一时心急,并无恶意。” 此次,杭州路下仁和县发生一桩命案,据说死者跟元庭有着极深的关系。因此,朝廷派了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督查此案,限期一个月,若能破案大功一件,逾期不破,杭州路总管府所有官吏尽斩! 生死攸关,杭州路总管府不敢怠慢,撒出人手彻查此事。 李豹作为达鲁花赤手下破案能力最强的捕快,自然承担了这份重任。 查案途中,路过宣镇,特地来看看郑云,并答应他,案件告破之后定会在达鲁花赤大人面前美言,将其调入杭州路总管府。若是破不了,就让郑云多给他烧点元宝。 郑云心想:这或许真是线索!天助我也!若真与那案子有关,我必破之! 他也替李豹解释道:“是啊,此事乃是达鲁花赤大人亲自交代,所以我盟兄才会如此谨慎。” 侯福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便不敢再有什么不快,语气坚定的说道:“李兄放心,我兄弟二人虽然喝了酒,却还不至于眼花到那般地步。确确实实是有四颗人头。” 赵财说:“确实!我记得,应该是一女三男!” “什么!”李豹两眼放光,就差放声大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迫不及待的对二人说:“多谢两位兄台。“他扭头对郑云说:”贤弟,你可知道那坟场在哪里?为兄要去勘察一番!” 郑云当即说:“我带哥哥去!”他见李豹的样子,便知道这事,又多了两成胜算。 李豹踩着马镫,扶着马鞍:“上马!”一伸手把郑云也拉到马背上,一抖缰绳:“驾!” 五花马绝尘而去,牵引着侯福和赵财的心思,也纠结了起来。听李豹的意思,这案件乃是总管府亲自督办,若是帮忙破了,那也是大功一件啊!可是二人已经被吓破了胆,故地重游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 两个人挣扎了一下,彼此送上一个坚定鼓励的眼神,飞也似的跑出来城门洞。 坟场,李豹和郑云催动五花马,直接就跑到了甲六的坟茔前,低头一看,石板上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东西。 二人下马,围着坟茔绕了两圈,又回到了石板前。 郑云有些失落,没有人头,就没有机会了。 而李豹却蹲下来,眯着眼仔细的查看石板,又从腰里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在石板上一抹。 手帕上脏了一片,他发现其中隐隐透着红色。 他吐干净胸腔中的废气,用手捏住鼻子,把手帕放在鼻子下,闭合眼睛仔细的闻了闻。 “是血腥气!”李豹的眼睛猛然张开! 第六十九章 御史大人 李豹在石板上发现了异样,用手帕擦拭之后,发现血污,这污渍上还透着一股子药味。他举着手帕对郑云说:“兄弟,如果哥哥所料不差,这怪事,与杭州县发生的命案有极大的关系!” 郑云激动,若真如哥哥所说,那案件破获就指日可待了。这就是说,哥哥的性命保住了,自己的前程也有着落了!他问李豹:“大哥!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李豹把手帕叠好,小心放进鹿皮囊里,说:“回宣镇,再找那二位官差了解清楚!” 郑云说:“好!” 二人上马,刚走到大路上,就看到侯福和赵财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李豹勒住马问道:“二位要去哪里?” 侯福喘着气说:“我们担心你们人手不够,便来帮忙…” 李豹跳下马来,拱手抱腕道谢:“辛苦两位,我也正好要去找你们。” 侯福说:“不知道李大人,有何吩咐?” 李豹直截了当的说:“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实话说,这人头的事,恐怕与杭州命案有及大的关系!还请两位兄弟,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叙述一遍,越细越好!” 侯福和赵财一听这话,也是两眼放光!赶忙将经过述说一遍。 昨日,他们二人在朋友家喝酒赌钱。一直到早上输的干干净净,这才蔫头耷脑的起身值班去。 出了门,正看到甲大娘等人变毛变色的跑进西城门。这群人见了官差,就好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把他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番。 两人一夜未睡,被众人吵得头疼,当听到人头两个字的时候,一下精神了起来! 那时节,衙役虽然是公差,但是俸禄却少的可怜,根本不够养活一家子。于是,便会在办案的过程中,收受贿赂,大搞灰色收入。比如,百姓被拘,若要少受折磨,就得送“脚鞋钱”“酒饭钱”;如果被拘者暂时不想被送到官府,就得给“宽限钱”“买放钱”;甚至说,原告撤诉,两边都的给捕快“说和钱”。如果有不开眼的家伙,那当事人的罪,可就免不了了。 有案子才有钱,有大案才有大钱!人命官司!真是肥猪拱门!他们也顾不得当不当班的事情,径直随众人去了坟场。 路上,向众人了解案情,才知道疯子拦路大喊‘人头’的经过,以及甲六坟前突现人头的经过。 再后来,便是他们二位看到人头的经过了。 李豹低头思索,心中盘算,这疯子或许知道些什么,便问道:“二位,可知道他的来历?” 赵财说:“这疯子出现有一阵子了,却不知道从是哪里来。前一阵子不见了,以为是跑了或死了,如今又突然出现。却也不知道现在何处。” 侯福说:“还有,常常听人说,这疯子有些古怪,只是从来没见过。” 李豹点头,心中计较,如今距离破案的最后期限还有五天,这么大的线索,理应先报给大人知晓。此去杭州七十里,快马加鞭的话,晚上可以到达。自己要火速报信,至于查案的事情,就只能拜托兄弟和两位衙役了。 李豹拱手对郑云说:“兄弟,如今大限将至,总管府已经乱作一团,我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带回去,若是晚了,恐怕性命不保。【零↑九△小↓說△網】” 郑云说:“哥哥自去便是!” 李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腰里掏出两张宝钞,分别递给侯福和赵财:“这里钱不多,就当二位的辛苦钱,劳烦两位帮我兄弟查案,若是发现那疯子的下落,一定拘锁起来!” 侯福和赵财得了钱财,喜的抓耳挠腮,庆幸这趟没有白跑。二人拍着胸脯子保证说一定好好查案。 李豹对郑云说:“自家兄弟,我就不与你客套了。”说着对他使了个颜色。 郑云会意,点了点头。昨夜,李豹已经和他说过,总管府发下公文,能破案者,官升两级;提供线索者,赏宝钞一百两。李豹为人仗义,自然不会独吞赏金,与赏金比起来,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李豹还答应送他一个好前程! 郑云说:“自家兄弟,客套什么!哥哥速去送信要紧!” 李豹和三人告辞,飞身上马,直奔杭州总管府!这一路片刻不敢停歇,只在换马的时候稍作休息,终于在戊时赶回总管府。 总管府的会客厅中,杭州路达鲁花赤阿木古郎,正陪着一个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坐着。 那青年身材魁梧,头上梳了一个婆焦的发型,方面大耳,连鬓络腮的胡子,像雄狮一般。身上穿了一件大红织金锦辫线袍,在烛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脚上穿了一双五彩缎靴,富丽华贵。看起来威猛异常,但端杯饮茶的动作却极其儒雅。 年轻人的身后站着两出家人,一道一僧。 道士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一身青色道袍干净利索,金冠束发,凤目舒眉,面带春风,很是潇洒。 僧人乃是一个魁梧的喇嘛,年纪约莫在三十五六的样子,脸显愤怒相,金刚怒目,手上抱着一根巨大的降魔杵。 华服青年比阿木古郎年纪小很多,却坐在了主位,而阿木古郎却恭敬的坐在一旁。 管家匆忙跑进来,行了礼,对阿木古郎说:“大人,李豹回来了,有重要发现。” 阿木古郎正在心急,一听有重大发现,训斥道:“那还通报什么,赶快让他进来!” 李豹走进大厅,对着华服青年和阿木古郎,躬身施礼:“卑职参见御史大人,大人。” 华服青年很儒雅的点了点头,微笑回礼, 阿木古郎则把眼睛一瞪:“有何发现?速速说来!” 李豹便把在宣镇的所见所闻都讲述了一遍,不过他可没说是意外发现,而是说,这些消息,都是经过自己多方走访、仔细印证得来的情报。 “卑职去坟场调查过,虽然没有发现人头,却在石台上发现血迹。这一系列事件中,疯子甚是可疑,同时,那妇人和两位衙役的经历实在匪夷所思,或许是障眼法,或许是异术,但不论是哪一种,背后黑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李豹陈述完毕,还把自己对案件的分析一同讲了出来。他早就打听到,眼前的这位御史大人,乃是成右丞相的侄子,早晚会被重用,所以才大胆分析,希望能被御史大人的赏识。 阿木古郎不知道李豹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直截了当的问:“那就是没看到人头了?” 李豹犹豫了一下:“是大人!” 阿木古郎一拍桌子:“那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阿木古郎大人。”御史大夫叫住他。 阿木古郎赶紧换了个面容:“是,大人有何吩咐。” 御史说:“不去庆父,鲁难未已。若是看不到祸乱的根源,只找到了脑袋,又有什么用处?” 阿木古郎听不懂他的话,但大致知道,御史大人是在责怪自己,便随口应和:“是,大人。” 御史问李豹:“李豹,手帕何在?” 李豹从怀里掏出鹿皮套,双手向前呈上。 小道士伸手接过鹿皮套,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对御史说:“大人,确实是血迹。这味道乃是江湖上防腐的秘药。” 御史点点头,继续问李豹:“你觉得,凶手不可告人的目的会是什么?” 李豹心中早有了计较,便说:“属下以为,这帮人敢于刺杀朝廷要员,并行之以神鬼之事,恐与叛匪有关!” 阿木古郎吓了一跳。 御史大人则微微一笑,点头称赞:“很好!很好!”他一摆手,对李豹说:“下去吧!” 李豹躬身施礼:“卑职告退。” 阿木古郎问:“大人,难道…难道真是叛逆?” 御史大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示意打开看看。 阿木古郎看罢,眉头紧皱。 御史大人平静的说:“我伯父得到密报,弥勒教两大护法潜入杭州路,欲行不轨之事。所以派我前来,以调查无头案为名,清查反叛,一经发现,格杀勿乱!” 第七十章 机灵鬼和精细虫 宣镇,菜氏豆腐坊。 当樱雪卖完最后一块豆腐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张士诚在教训完张财主家的恶奴之后,便回码头工作去了。张大妈则继续留在豆腐坊,帮着菜家女收拾。 自从不休点化以后,张大妈面目一新,她像涅槃一般再次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樱雪、菜家女和张大妈三人收拾停当,正要休息,就见董良的母亲,菜家女的前任婆婆董孙氏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气势汹汹的闯进门来。 一进门,她便把包袱扔在桌子上,撞翻了一个木盆也不理会,旁若无人的堆坐在条凳上。 “呔!哪里来的疯婆子!好不长眼!”樱雪被打翻的木盆溅了一身水,顿时火冒三丈。她不认得董孙氏,见这面目可憎的老太太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更是生气。 董孙氏瞪着眼睛:“我回自己家关你什么事?” 樱雪愣在那里,不知所以,便看向菜家女。 菜家女怯生生的告诉她:“这是我婆婆。” 樱雪不听还好,一听这人就是逼得自己姐姐寻短见的恶婆婆,勃然大怒,掐着腰说:“死老太婆!我姐姐与你家还有何干系?这豆腐坊与你还有何干系?你凭什么进来?滚出去!” 董孙氏不为所动,翻着白眼说:“她与我没有干系,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我董家的种!从今天起,我便要住在这里,省的有人拐走我的孙子!” 樱雪被她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她鼻子:“你这老狗,恁的不要脸!” 董孙氏讥讽:“哼,一个女儿家,跟一个和尚不清不白,还有脸说我?真是不害臊!” 樱雪柳眉倒竖,血灌瞳仁,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臭不要脸的死老太婆。 菜家女拉住樱雪的胳膊,小声的说:“妹妹息怒。” 张大娘赶忙劝解:”老嫂子,有事好说,何必这般说话。” 董孙氏一撇嘴:“呦,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看了一眼菜家女,把脑袋一晃”啊~我知道了,听说你侄子还打着光棍呢,怎么着?这是要捡我们董家剩下的?” 张大娘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樱雪向腰里一摸,发现宝剑没有戴在身上。她转身从柜台上拿起豆腐刀:“老猪狗,姑奶奶今天就宰了你!” 董孙氏耍横,把脖子一伸:“来来来,有本事朝这砍!” 樱雪气炸连肝肺,搓碎口中牙,抬手轮刀就砍了下去。 菜家女一看妹妹真动了杀心,赶忙抓住她的胳膊:“妹妹不可!” 嘡啷,豆腐刀正砍刀到桌子上。 董孙氏吓的三魂七魄飞出体外,她没想到这个姑娘真敢砍!单从那桌子上留下的刀痕就知道姑娘是真动了杀心! 董孙氏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街上,坐在地上开始撒起泼来。 “杀人啦!杀人啦!” 她用手拍打着大腿,哭喊着:“儿媳妇不孝顺啊!“ ”联合外人欺负我个孤老婆子!” “我地儿呀~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你娘让你媳妇欺负了!老天爷啊~” 此时,已经临近午时,出外劳作的百姓回家休息,路过豆腐坊,正看到董孙氏呼天抢地的干嚎。 众人驻足纷纷观看。 董孙氏撒气泼来,当真的是够劲,人聚的越多,她便哭喊的厉害。 有的邻居实在看不过去了,便仗义执言道:“这老婆子,好没道理,人家已经被她休了,还与她董家有甚么瓜葛?怎好跑到这里来撒泼胡闹。” “对啊~对啊!”乡亲们议论纷纷。 董孙氏蹦起来指着那位好心的邻居说:“哪里来的老鸹!多嘴多舌的!关你鸟事!谁说我董家休了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董家休了她?” 菜家女见她如此胡搅蛮缠,便说:“董…董家大娘,念在你曾是我婆婆的清分上,还希望您自重!” 董孙氏拍打手背对围观的街坊说:“你们听听!听听!我儿子才死了几日?她就不认我这个婆婆了!简直是天人公愤!” 说完,她便有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起来。 “我地老天爷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樱雪眼疵欲裂:“你这老狗,还要不要脸!” 董孙氏梗着脖子说:“再不要脸,也比你强!勾引和尚!呸!什么东西!” 樱雪被她气的浑身栗抖,若不是菜家女死死的抓着她,恐怕董孙氏已经死了七八回了! 豆腐坊的后院,不休正坐在罗汉床上和牛头马面聊天。 牛头说:“三弟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地府的志愿者了,恭喜恭喜啊!” 不休美滋滋的拱了拱手:“同喜同喜~”心想,哥们这也算是有仙界临时编制的人了吧,他眉飞色舞的问牛头马面:“大哥二哥,小弟也算是有编制的半神了吧,那有没有点那个…” 马面以为他说工资,便解释:“二弟,咱们地府志愿者,只以江山为回报,并没薪水拿的啊~” 不休说:“不是薪水,我的意思是说法宝,比如太极图,金箍棒,实在不行乾坤圈、混天绫什么的,兄弟也能凑合用。” 牛头被他气乐了,说道:“乾坤圈混天绫,那可都是禁品!还凑活用!你口气倒是不小!哥哥这倒是有个紧箍咒,要不,给你戴头上?” 不休一听,赶忙摆手:“别别,我又不想娶紫霞仙子,当什么至尊宝啊!“他还不甘心,又问”那就没个别的什么福利?再不济,给我俩小弟也行啊?这要求不高吧。” 牛头苦笑,心说,我这一千多岁白活了,怎么收了这么个宝贝兄弟! 不过,想归想,牛头也确实心疼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千来岁的小弟弟。他把蹄子一磕,变出两个小孩来。一个长得瘦瘦小小、小贼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另一个长的憨胖可爱,还嘬着大手指流哈拉子。两个小孩光着屁股,穿着肚兜,***还露在外面,每个人的脑袋上竖着一个双抓髻,还戴着一个铁箍,铁箍上密密麻麻的刻着符咒一样的东西。 不休觉得好玩,便问:“大哥,这俩是你儿子?” 牛头翻了个大白眼:“你是睁眼瞎吗?我儿子能长成这副人德行?这是哥哥抓的两个错乱者,瘦的叫精细鬼,胖的叫伶俐虫,本来是要养大了再用的,今天哥哥忍痛割爱,就送给兄弟你了!” 不休说:“卧槽,大哥,你这是拐卖儿童啊?我可不要,这事儿,太他妈缺德了!” 牛头不爽:“谁拐卖儿童了!这俩小崽子就是俩祸害,我若不收了他们,指不定还得吃多少人呢!” 不休一听吃人,更不敢要了:“大哥,你这哪儿是给我找俩小弟啊!简直是给我找了两个要命的祖宗啊!哪天把我吃死了都不知道!嘚嘚,您还是自己留着玩吧!” 牛头见一脸的怂样,这气儿就不顺,讽刺道:“老三,就你这样,还半神呢?俩吃人的小王八蛋就给你吓成这幅德行?以后你还怎么收复错乱者,怎么维护世界和平,怎么建立人间新秩序?就这怂样,还想成为世界之王?哥哥我都替你害臊!” 不休最受不得别人的激将法,对牛头说:“大哥,你别说了,兄弟收了!不就是俩吃人的娃娃吗?怕个毛线!” 牛头说:“好样的!老三,哥哥给你点个赞!” 不休扛着脖子嘚瑟了一下,又怂了下来,问道:“不过,大哥,这俩小鬼,毕竟不是一般的熊孩子,有什么方法能制住他们吗?” 马面希律律一笑:“老三,你看看他们脑袋上是什么?” “铁圈…难道是紧箍咒?”不休问。 马面对牛头说:“啧啧啧,你看咱三弟多聪明!对,就是紧箍咒,有了这个,这俩小魔王,任凭你摆布。” 不休也来个精神:“那你快教教我!” 马面刚把马嘴放到不休的耳边,机灵鬼小眼珠一翻,抱着脑袋躺在地上打滚,嘴喊着:“哎呀,疼死我了,哎呀疼死我了。”童声清灵,却有股子无病呻吟的味道。 精细虫看了看机灵鬼,反应满了半拍,也装作头疼的样子,捂着脑袋站在原地晃悠:“哎呀,也疼死我了,哎呀,也疼死我了!” 马面把脸一沉:“孽障!再要装算,我可真念了!” 这俩小孩吓得顿时闭上了嘴巴,乖乖的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不休苦笑,心说:妈的,这都什么鬼! 第七十一章 走!吃人去! 牛头送给不休两个小孩,据说是很喜欢吃人,也吃了很多人的小错乱者,这让不休有点凌乱,他担心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这俩小魔头给吃了。 不休向牛头马面请教降服俩小孩的方法,马面指着精细鬼和伶俐虫脑袋上的铁圈说“紧箍咒”,并说这“紧箍”其实是一种寄宿在佩戴着身上的金属生物。 马二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盖子,里面有五枚鹌鹑蛋大小的虫卵,泛着金属的光泽。他告诉不休,这虫卵里便是这“紧箍”,还有个名字叫金蜈。 金蜈卵遇血孵化成为一种多肢节的金属虫,形状与蜈蚣相似。这种生物的特殊之处便是“动而为虫,静而成金”。 用鲜血孵化金蜈的人称为喂养者,而孵化后的金蜈便将喂养者视为主人。 每一条金蜈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它们寄居在主人的身上,成为其身体的一部分,主人可以通过意识支配金蜈行动。 在长久的饲养实验中,错乱者发现,金蜈一旦离开主人寄宿到别人的身上,便会进入“无限静止”的金属状态,直到主人再次将它唤醒。而在此期间,主人可以通过一套独特的发音方式,刺激处于“无限静止”状态下的金蜈,使其身体剧烈的收缩。【零↑九△小↓說△網】 一般的金蜈体长不过一尺,个别的可以长到一丈左右。短的被称作“紧箍”,长的被称作“捆仙绳”,是极为珍贵的品类。 不休担忧道:“二哥,这金蜈,不会跟异形似的,钻进我的身体之后,反把我吃了吧?” 马面说让他放心,说这金蜈的思想简单,只知依附不懂占有,所以是最忠实的仆人。 不休这才放下心来,迅速伸出手指捅了捅金蜈卵,又迅速的缩了回来,就好像那卵蛋还会咬人一般。 他禁不住马面的怂恿和内心的豪气,便拿起罗汉床边上的锥子刺破手指,滴血在卵上。 马面让他把手放进盒子去,不休有点害怕,便迟疑了一下,直到在牛头马面露出“鄙视”的神情,他才鼓起勇气,伸手入盒。 虫卵孵化的速度极快,还不等不休反应过来,那五枚虫卵中孵化出的金蜈,便飞也似地爬到了他的手背上。 不休最害怕这种腿儿多的玩意,便要把手缩回来,却被马面死死的按住,直到金蜈爬进他的休息安静下来,马面才把蹄子放开。 不休一个劲儿的打着冷战,心里想被鸡毛挠了一样,激灵激灵的抽动。他慌慌张张的捋起袖子,看到胳膊上盘着五条蜈蚣似的金属虫,已经与自己的手臂融为一体。他疯狂的甩动胳膊,却无济于事。 马面希律律的大笑,让他放心,说这东西是不会伤害他的,只要他动一动信息,金蜈自然会活过来,听从他的命令。 马面把精细鬼和伶俐虫叫到面前,两个蹄子放到他们的头顶上,那两个铁箍扭动一下便活儿过来,迅速的爬进了他的袖口。 马面对不休说:“老三,来,把你的金蜈放上去。” 不休按照二哥的指示,把手放到精细鬼的脑袋上,心念一动,果然有一条金蜈活了过来,游走到精细鬼的脑袋上,盘好,化作一个铁箍。如此反复,他便又在伶俐虫的脑袋上放了一条金蜈。 不休回想了一下二哥教的“咒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念了起来。 “哎呀,疼死我了!” 两个吃人的娃娃,疼的满地打滚,哀声求饶。 不休赶忙停下,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觉得自己虐待小朋友的行径,简直罪该万死! 精细鬼和伶俐虫缓了缓神,噗通跪在不休的脚下说:“大哥,以后我们就跟您混了,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小弟在所不辞。” 不休一听,吓的没敢接话,这俩娃娃彪悍了,才几岁就能说出“毁尸灭迹”的话来,这是哪个牲口教育的!他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牛头,眼神中透着古怪。 牛头生了一声,训斥两个娃娃:“孽障,说人话!” 精细鬼赶忙说:“我的意思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休心想,这特么跟“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换了个说法吗?哎…以后得多给他们上点学前教育课。他扶起两个娃娃问:“你们哥俩有什么本领啊?” 精细鬼小心翼翼的说:“吃人算吗?” 不休一唬脸,吓得精细鬼赶紧改口:“我能变的比纸还薄!”说这话,他就以“相片、皮影和压缩弹簧”的模样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这个技能太二次元了!”不休夸奖了几句后,有问伶俐虫:“小胖咂,你有什么本事?” 伶俐虫嘬着手指想了想:“嗯…嗯…我特别能吃!” 不休哑然失笑:“还有别的本事吗?” 伶俐虫说,除了吃,他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本事了。 这时候,精细鬼抡起拳头朝着伶俐虫的小胖肚子猛击了一拳。伶俐虫吃疼,弯腰张开了嘴巴。精细鬼把手伸进了他的嗓子眼,让后从里面抓出一只胳膊来,惨白的胳膊,上面还挂着粘稠的胃液。 不休的胃里,翻江倒海,这特么太恶心了! 精细鬼把胳膊向前一递:“老大,孝敬您的!” 不休一捂嘴,差点把肠子吐了出来! 马面训斥:“孽障,干点人事!!!” “哦~”精细鬼显得很委屈,撇着小嘴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一样。他的把人胳膊又塞进了伶俐虫的肚子里,对不休说:“老大,伶俐虫铜皮铁骨,不怕揍!你可以随便打!” 不休两口气,让五脏六腑平静一下,伸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牛头见兄弟这幅德行,赶紧说:“兄弟,把他们送到你的空间吧。” 不休长出了一口气说:“这不好把,把俩孩子关到那去,会不会太残忍了?” 牛头说:“残忍个屁,把他们放在外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跑出去吃人!” 正这时候,前院传来了泼妇骂街的声音。 不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马面迅速消失又出现,对不休说:“是董善的老妈,来这里找茬来了!” “什么!敢在我老大的地盘上撒野!”精细鬼掐着腰说:“伶俐虫!走!把她给吃了!” 第七十二章 无间地狱 不休刚收了两个错乱者当小弟,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就出了事情。 董孙氏大闹豆腐坊,惹怒了精细鬼和伶俐虫,俩小孩正愁没机会在新任老大面前表一表忠心,就碰到个不要命的刁老太太送上门来。 精细鬼掐着腰,露着个小JJ骂道:“她奶奶的,敢在我老大的地盘上撒野!活腻歪了!伶俐虫,走着!” 伶俐虫嘬着手指头,歪着脑袋问:“干啥去?” 精细鬼等着两个小眼睛说:“开饭!” 伶俐虫两眼放光,扭着两个肉嘟嘟的屁股跟了上去:“吃人去喽!” “站住!”不休赶紧把这辆外小祖宗给叫住,生怕叫慢了,惹出个人命官司来:“你俩干嘛去?” 伶俐虫呆萌的回答:“报告老大,我们去*******细鬼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说:“报告老大,我们去教训教训惹事的老太太” 不休斜着眼,一副早就看穿了你们的表情:“小兔崽子,再不说实话,我可念咒了!” 伶俐虫赶紧捂住耳朵:“老大饶命,老大饶命。” 精细鬼也怯生生的说:“我们去教训教训老太太,顺嘴吃个人….” 伶俐虫迎合:“对对对,顺嘴,顺嘴。【零↑九△小↓說△網】” 不休看着这俩活宝,也不知道该说啥,可能在他们的眼里,吃人和零食的概念是一样一样的。 “哎,孩子还好,以后慢慢教育吧。”不休板着个脸,吓唬他们说:“告诉俩,要是敢吃人,我就把紧箍咒念上一千遍,活活疼死你们!知道吗?” “知道了,老大。”俩娃娃吓得噤若寒蝉。 前院传来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老太太胡搅蛮缠臭不要脸的话,像把扇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把不休的无明业火扇的无比旺盛:“麻蛋,欺负到小爷身上了,看我不吓死你!” 不休对牛头马面说:“大哥二哥,你们稍作会呗,我去办了这老婆子!” 牛头马面说:“你忙你的,我们也该回去了,回头再来找你。”说完,一跺脚,就消失了。 不休歪嘴羡慕,心想:“哎…我怎么就没这本事呢,一跺脚就到位,这可比私人飞机好使多了。【零↑九△小↓說△網】” 羡慕嫉妒恨之后,不休对俩小弟说:“我把你们送进空间,一会我再把那老太太送进去!你们好好的吓唬吓唬她!” “嗯嗯”精细鬼和伶俐虫留着口水,眼睛放光。 “不过!”不休加重了语气威胁道:“只能吓唬,不能打骂,更不能吃!你们要是不听话,可别怪老大我嘴下不留情!” “老大放心,老大放心!”唰,两个小弟被不休送进了空间。 “啧啧啧,哥这能力也不差!”不休自我陶醉。 “哇,罗罗,你好棒哦!” “轩轩,我爱你!” 不休学着粉丝的语气宣泄了一下崇拜之情,然后又装回影帝范儿,把枣木棒当做话筒: “后面的朋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房顶的朋友,你们的手在哪里!” 倘若,有人这个时候出现在后宅,一定会认为和尚又被鬼上了身。 不休站在天井里,就像回到工体的舞台上一样,耀眼的灯光和热烈的嘶吼声翻卷而来,处在朝圣者汇聚而成的风暴中心,神圣,大抵是一种虚荣心爆棚后的迷醉之感。 不休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天井,耳畔只有泼妇骂街的聒噪。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似乎是疯癫臆想勾起了前世的记忆。 “流落异世,名不见经传的日子,真特娘的有点寂寞啊。” 不休晃着脑袋穿过天井,来到豆腐坊,随手便抄起桌上的一块豆腐祭祀五脏庙,抬眼向门外看去。 董孙氏破口大骂,诬陷樱雪不守妇道,勾引和尚,早晚被佛祖降罪,不得好死! “你!你!!!”樱雪被她气的浑身栗抖,要不是菜家女和张大娘拦着,她得当街活刮了这条老狗! 菜家女看着董孙氏的丑态,狠心从怀里掏出休书,扬声说道:“董家大娘,这便是你写给我的休书!还有什么话说!若是再敢诋毁我妹妹,我…我便同你上衙门走一趟!” 董孙氏毫不理会,依然对围观的人大放厥词,而身体却有意无意的靠近菜家女。她冷不丁的转过身,伸手抢过休书,胡乱的撕扯一下,塞进嘴里吃点,囫囵个儿的吞了下去,险些被噎死。 董孙氏喘了几口气,挺起腰杆,得意的对菜家女说:“休书在哪?拿来我看?” 菜家女没先到她居然能做出这么无耻的行径,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你…!” 董孙氏掐着腰说:“我怎么了!告诉你!休书没了!你就还是我董家的人!是我董家的人你就得养着我!不然就是不孝!小心我告到官府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菜家女眼神一冷,闪过一丝杀机 樱雪忍无可忍:“老猪狗!姑奶奶今天非杀了你!” “杀人啦!杀人啦!”董孙氏像个老母鸡似的扑腾着翅膀,四处乱窜。 菜家女和张大娘拉住樱雪,防止她做出傻事来。 张大娘气不过,指责董孙氏:“董家的!你纵然是撕了休书也没用!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招子都看的清清楚楚!定然不会让你得逞了!” “对!不能让这老狗欺负人!”“对!不能让她得逞!”群情激奋。 董孙氏见犯了众怒,也有些害怕,故作强硬道:“她…她怀的是我董家的种!这孩子,总是我孙子吧,我...我要我孙子天经地义!到哪儿说我也不怕!” 第七十三章 无间地狱之旅 话说,菜家女的前任婆婆董孙氏突然来到豆腐坊,不仅撒泼打滚无理取闹,还抢走了休书,对其代替儿子休妻一事死不认账,硬是逼着菜家女赡养她。 樱雪替姐姐讲理,反被董孙氏恶语中伤。以江湖女侠的脾气,如何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弄死她!”樱雪的脑袋里,一个声音高喊着。 若不是菜家女和张大娘强自拦着,樱雪恐怕真的用手中的豆腐刀斩杀了这个卑鄙无耻的恶妇人。而实际上,一个满身武艺的江湖女侠,对一个蛮横无理的老太婆,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有人说,“能治贱人者,更贱之人也!”可樱雪只懂剑术,不会也不屑于去学贱术。 这一刻,她还真挺怀念那个“不知羞耻”的和尚。 “该死的秃驴,睡得这般死,吵这么大声都听不见!”樱雪在心中埋怨。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当和尚揉着眼睛出现在台阶上的那一刻,樱雪欣喜若狂,那种兴奋程度,不比她夺取圣女团首领的时候逊色。 “和尚!快!这老猪狗欺人太甚!你快教训教训她!”她的声音都散发着兴奋剂的味道,就连眼神都炙热起来。 “这下总算能出气了!”樱雪心中畅快,把手一指,好像在对自己的恶犬说:“旺财!咬她!” 不休置若罔闻,只是眼神瞪得老大,隐隐有怒火燃烧。他看着樱雪,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像刚刚才突然看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诧异、不解、愤怒! 他痛心疾首的说:“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可以如此羞辱一个老人?” 樱雪的手僵持在半空,扭过头来问:“你睡糊涂了吗?这老狗…” 不休野蛮打断她的话:”别老狗老狗的!你就不能放尊重点吗?难道你没有变老的那天吗?” 然后悲天悯人的指着董孙氏说:“她只是一个想念孙子的老人家!虽然做事的方式鲁莽了一些,但这不正是慈爱的勇敢表达吗?为了孩子,什么荣辱、什么颜面、什么尊严都可以放下!这不伟大吗?这难道不值得尊重吗?” 不休问向围观的人,大家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认同。 不休继续说:“咱们先不说她是菜掌柜前任婆婆这层关系,便是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来到这里,我们也应该好好照顾人家,常言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精髓,我们不应该继承发扬吗?” “嗯,小师父说的,甚是有理。”人群又开始议论。 不住扭过头来质问樱雪道:“你一口一个猪狗,一口一个老东西,不觉得惭愧吗?你的善良呢?你的仁慈呢?你的道德观呢?你还有没有点良知!” 他说的义正言辞,铿锵有力,驳斥的樱雪哑口无言。 董老太太起初还有些害怕,生怕小和尚召唤个什么神啊鬼啊的整治自己。 昨日,她已经能从街头巷尾传来的小道消息了解到“小神僧怒惩董善”的故事。虽然说,她的大儿子一点不孝顺,可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血,菜家女这个荡妇居然勾引了和尚来欺负自家人,这还了得?昨天她就想来理论,但是又惧怕和尚的法力,便劝说自己,大儿子不孝,自己拿他没办法,正好让别人整治一下,也出了自己的这口恶气。 今日一早,董善不知道从哪里回了家,一进门便跪在董孙氏的面前,抱着老娘的腿,涕泗横流的忏悔,说自己不应该虐待老娘,并抽着嘴巴大骂自己不是人,是个十足的滚蛋王八蛋,同时,赌咒发誓说要改头换面从新做人,一定好好孝顺老娘。 董孙氏受宠若惊,大呼老天开眼。 董善趁机把自己被和尚欺负,断子绝孙的经历说了一遍,说自己已经去看了大夫,可能难再有子了,所以这菜家女的孩子,就是董家唯一的香火了。而如今菜家女要拐带孙子走,恐怕咱们董家的香火要断了。 董孙氏听完,呆若木鸡,大儿子不能生养,二儿子的遗孤还要被人拐带走!这要是以后她死了,都没脸见董家的列祖列宗啊! 她也不管董善说的是不是实情,总之,只要别人和儿子说的不一样,那便是别人搬弄是非。 “儿子被欺负,孙子被拐走,我要是再不出马,他们都当我董家的人是泥捏的!” 董孙氏血气上涌,也顾不得惧怕和尚的法力,拎着包袱就闯进豆腐坊。 可当进了豆腐坊的时候,她还有点发憷,撒泼打滚的时候还是胆战心惊的,生怕和尚跑出来。可她闹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人,便以为和尚离开了。于是,董孙氏更加肆无忌惮,把菜家女、樱雪、张大娘羞辱了个遍。” 正当她志得意满,自以为大功就要告成的时候,和尚出现了。 董孙氏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可听到和尚的这番话之后,心又落了回去。 她心想:和尚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定然是碍于佛祖的教诲,不敢对我一个老太婆做什么!既然如此,那我还怕个球! 她仰着脖子,神情更是嚣张。 不休一脸恭敬,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吵了这么久,想来也应该累了,快请后院休息,休息好了,再吵不迟。” 董孙氏得意,斜着眼瞥了樱雪、菜家女和张大娘三个人,哼哼着向店铺走去,路过樱雪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拍打了一下裙上的尘土。 “你!!!”樱雪要发作,被菜家女拦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董孙氏快走了几步,躲开了樱雪,跟上不休。 不休则像个小太监似的,极尽谄媚,一会提醒她小心台阶,一会又提醒她小心门槛。 樱雪咬牙切齿,恨不得用宝剑把和尚捅成刺猬。 菜家女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冷冷的神情,只是在嘴角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董孙氏跟着不休到了后院,刚刚转过角门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就听见耳边“啪”的一声响指,眼前一黑…… 众人见没了热闹,便各自散去。 樱雪站在街头,气的脸色煞白,心中咒骂:该死的和尚,简直是罪该万死,居然这样对我,居然那样对她!气死我了! 菜家女把樱雪拉进店中,见她怒不可遏的样子,便说:“妹妹,在生小师父的气?” 樱雪愤愤的说:“当然,我恨不得一剑捅死这和尚!” 菜家女掩面而笑。 樱雪说:“这般时候了,姐姐还笑的出来!我为了谁啊!” 菜家女赶忙安慰:“妹妹不要生气,小师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樱雪激动:“道理?什么道理!我看他是被糊涂鬼上了身!” 张大妈从旁劝说:“樱姑娘,小师父法力高强,怎么会被糊涂鬼上身,我看啊,家女说的对,小师父这么做肯定有道理。” 樱雪不爽:“能有什么道理!唯唯诺诺,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大妈说:“你没听过,要人的…不叫吗”她自觉失言,便把‘狗’字省略到。 “对!他就是一条狗!一条只会咬自己人的丧家犬!” 菜家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该让她好好冷静一下,便言辞肯定的说:“妹妹,凡事不可冲动,小师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深意,你是做大事的人,一定会想明白的。” 说完,便去收拾了。 菜家女知道,樱雪需要成长,而成长需要时间。 樱雪晃动着豆腐刀,认真的想了想姐姐的话。 当啷一下,她把刀扔在桌子上。 “我不管!就算他有深意,也不该在大厅广众之下让我难堪!我定不能饶了他!” 樱雪扔下豆腐刀,决定要去后院找不休理论。 后门已经打开,只用一个布帘字遮盖着。 樱雪刚挑起帘字的一角,便看到董孙氏跪在院子里,磕头去捣蒜,又像鸡啄米,根本停不下来。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说:“小佛爷饶命!小佛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樱雪悄悄的退了回去,只扒开一条小缝,观察着。 只见,不休抱着个肩膀,冷冷在站在董孙氏面前,看不出一点慈悲。 只听,不休冷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念在我和董二哥的缘分上,小僧一定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日夜与饿鬼作伴,生不得生,死不得死,永世不得翻身!” 董孙氏吓得,磕头更是卖力:“小师父饶命,小师父饶命!” 第七十四章 神棍儿 不休端着肩膀,看着面前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董孙氏,心里五味杂陈。【零↑九△小↓說△網】 不管刚才董孙氏做了什么混蛋事情,她毕竟只是一个老人而已。 虽然不休自认为不属于好人之列,但他的心里还尚有一种叫做良知的信仰。 “不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心软!” 不休曾经在现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对人心早已了如指掌。 他很清楚小人的作风,别看她现在趴在你面前,像狗一样楚楚可怜,只要她没有彻底被驯服,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抽冷子咬上你一口,连皮带肉,让你痛不欲生! 所以,宜将剩勇追穷寇,用棒爆打落水狗。虽然,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煎熬,但大恶,即是大善。 樱雪躲在帘子的后面,疑惑不解这四个字是最能表现和形容她此刻懵逼内心的形容词。 “和尚到底做了什么?董孙氏居然这么害怕他?”樱雪百思不得其解。 不休蹲在董孙氏面前,用平和的声音对董孙氏说:“你记住,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因为我还没到。今天,小僧先饶了你,若是再有下次…” “不会了,不会了,小佛爷开恩,一定不会了!” “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谢谢佛爷,谢谢佛爷!”董孙氏如蒙大赦。 樱雪见到董孙氏向自己的位置冲了过来,赶忙躲到一边。 董孙氏撞到帘子上,扑倒在地,也顾不得疼,连包袱都没拿,起身冲出店门,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十字街头。【零↑九△小↓說△網】 樱雪转过身,再次透过门帘缝隙看不休。 天井正中,和尚双手合十,颔首而立,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接着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又恢复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跳着奇怪的舞步向后门走来。 董孙氏狼狈的跑过十字街,如同一只过街老鼠一样,惊恐的走过大街小巷,生怕有人会举着胳膊腿儿追打自己。 她的体能极限完美的爆发出来,终于在几个百米冲刺之后,跑进了自己的家门,钻进屋里,瘫软在椅子上。 “呼呼~“董孙氏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呼吸急促。 董善在一旁看着,居然良心发现了一下,担心老娘会一口气捯不上来,挂掉。 “儿啊,儿啊!”董孙氏的喉咙里挤出几声呼唤。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菜家女那里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董善尽量表现的和颜悦色一些,却根本掩饰不住他的厌恶。 “儿啊,儿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董孙氏恐惧,一场噩梦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她握住儿子的手,寻求一丝安慰。 “到底怎么回事?”董善把老娘的手扒拉开,皱着眉头问。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好黑,还有鬼,吃人。”董孙氏的嘴里蹦出几个词。 “到底怎么回事!”董善的耐心,快要到了极限。 董孙氏咽了一口吐沫,断断续续的把自己到豆腐坊之后的经历说了一遍。 “那和尚把我叫到后院,然后…然后..啪的一声,我的眼前一黑,然后,然后就到了地狱,小孩,对,两个小孩,他们吃人,一个小孩从另一个的嘴里掏出胳膊,腿,还有,还有肠子。” “呕”董孙氏开始呕吐,那些黑的、黄的、绿色的东西吐了一滩。 董善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董孙氏扶着凳子,连五脏六腑都快吐了出来,瘫软在地上,腥臭不堪的呕吐物沾了满手,蹭了一身。 董善捏着鼻子训斥道:“怎么吐在了屋里!!!” 董孙氏脸色煞白,两眼已经散去了光彩,坐在地上虚弱不堪:“那和尚,把我送到了地狱,有鬼,吃人!” 董善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想:这死老太婆到底经历了什么?难道这和尚真有法力?不行,我得赶紧去见师父。 董善转身要出门,董孙氏不敢一个人在家,便向前扑了一下,抓住儿子的裤腿:“儿啊,别丢下娘,别丢下娘!” 董善一脸的厌恶,真想抬腿把她踢到一边去,但是最终还是放下了。 “好了好了,快快起来,跟我去见师父吧,他能帮你驱邪!”董善把腿从老太太的手里拔了出来,看到上面蹭着的污秽物,皱着眉,恶心到不行。 老太太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认的师父,也不知道这个师父是什么人,有什么法力。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只要不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去哪儿,见谁,根本就无所谓。 母子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城门,赶奔城东三十里外的灵丘草庐。 董善走得极快,根本不顾后面的老娘。 “儿啊,等等为娘,等等为娘!” “真是个累赘!”董善心中骂了一句,说:“你快些!” 两个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草庐的门口。 董善整了整衣服,轻轻敲打柴门。 “师父,师父,徒儿求见!” “进来吧!”屋里传来一个威严洪亮的声音。 董孙氏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赶到门前,一个没站住就要扑到儿子的身上。董善本能的闪开,董孙氏“哎呦”一声扑倒在地,昏了过去。 等到董孙氏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仰面躺着,一股清香从鼻孔钻入她的肺里,浑身有说不出的舒坦。 她微微侧头,眼神模糊,看到一个身披黄袍的老法师双手合十虔诚祷告。法师的面前是一个法台,香纸蜡烛的中间竖着一个三尺高的稻草人。儿子则恭敬的站在一旁,也是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老法师抽出宝剑,舞动生风,在桌子上挑起一张黄纸剪成的人形符,口中念念有词,向董孙氏一甩,喊了一声“疾”,人形符化作一道金光落在老太太的身上。 他又再喊了一声“收”,那人形符又化作一道金光贴在了法台上,草人的心口处。 老法师慈悲眉倒竖,宝剑刺中草人,那黄纸便流出血来,一片鲜红,倍加醒目。 “孽障,受死!” 老法师竖起剑指,放在嘴边。 “噗“ 一股烈火喷涌而出。 草人应声而炸,一道剧烈的白光之后消失不见。 老法师拿起桌上的一张符咒,微微一晃,便冒出了火光。等到符咒烧到一半的时候,放到一个金碗里,转过脸对董善说:“徒儿,快快给你母亲喝下去。” “是!”董善端着金碗走到母亲身边,说了一声:“母亲,快喝了这神水!” 然后也不管董孙氏想不想喝,硬把神水灌到她的嘴里。 董孙氏被老法师的“表演”震撼到,再听说是“神水”,也就把水喝了下去。 一碗神水下肚,原本抽空的身体,瞬间充盈。 董孙氏居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很有力度:“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董善没有回答,而是强拉着母亲下床:“快快跪下!” 董孙氏不知所以,只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儿子硬生生的按在地上。 董善叩拜:“谢师父救我娘一命!”说完,捅了一下母亲:“还不谢过老神仙救命之恩!” 董孙氏稀里糊涂的磕头叩拜:“谢老神仙救命之恩。” 老神仙宝剑入鞘,双手合十道:“徒儿,快快起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你的母亲。” 董善感激道:“谢师父!” 董孙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善不耐烦,感觉母亲就像个白痴一样,解释道:“你被饿鬼上身,我师父救了你一命!” 第七十五章 大财神沈万三 董孙氏仓惶逃走之后,不休蹦蹦哒哒的回到豆腐坊,一条帘栊,正看到樱雪站在门口。 “樱大姑娘,你要怎么谢我啊?”不休嬉皮笑脸的向樱雪邀功。 樱雪哼了一声,说:“我谢谢你,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噗嗤,张大娘和菜家女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休吃了瘪,也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若是樱雪真的说一句“谢谢”,他才会觉得不可思议了呢。 “切~就知道你是这幅德行~”不休坐到了板凳上,向后倚靠,胳膊架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流氓的做派。 樱雪想起董孙氏的样子,便问:“和尚,你对那恶人做了什么?” 不仅她好奇,菜家女和张大娘也竖起耳朵听着。 不休晃着个脚丫子说:“想知道?” 樱雪心里想,嘴上却说:“谁稀罕~” 不休说:“正好,我也不想说。谁在问,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樱雪愤愤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向菜家女走去。 正这时候,张大叔领着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妇人出现在豆腐坊的门口。 张大叔对那妇人说:“弟妹,就是这里了。” 那妇人声音虚弱:“多谢大哥。” 二人进得店中,张大叔与众人打了招呼。 张大娘见了那妇人,赶忙上前搀住她:“妹子,你怎么来了?” 那妇人说:“嫂子,我来找小神僧。【零↑九△小↓說△網】” 张大叔为妇人引荐道:“弟妹,这便是小神僧了。” 那妇人咳嗽了两声,屈膝就要跪下,吓得不休赶忙躲在了张大叔的身后,问她:“好端端的,你跪我干嘛?” 妇人说:“弟子特来求小神僧饶命。” 不休感觉莫名其妙,说:“我又没要你的命,求我做什么?” 妇人说:“是来求小神僧,饶了我儿子的命。” 不休更是奇怪:“你儿子有是谁?” 妇人扭头,看身后没人,走到门口说:“逆子!还不过来!” 不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瘦小的孩子,一脸的惊恐。 “啊!”不休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不休变成小太监的小三儿。 小三一看见不休,吓得赶紧躲了起来,妇人说:“逆子!过来跪下!” “咳咳咳”妇人止不住的咳嗽。 小三见母亲生气了,赶忙跪在地上。 妇人也要跪下,被不休制止说:“你别跪!” 那妇人只得站着说:“我这儿子,不学无术,昨日冲撞了小神僧,理应受罚。【零↑九△小↓說△網】但我沈家只剩下这一个孩子,还请神僧大发慈悲,给我加留一条香火!”说着,便抽泣起来。 不休明白她的意思,说道:“这事,是小事儿。不过,你得问菜掌柜,她才是受害人,只要她同意,我没意见。” 妇人转过头对菜家女说:“菜掌柜,我给你赔礼了,就饶了我儿子吧。” 老法师对董孙氏说,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个小和尚,应该是鬼神童子。他解释道,这鬼神童子,每隔六十年重生一次,于七月十五中元节地府之门大开之季,吸足鬼魂的阴魄充实自己的鬼力。 鬼力充足之后,便要捕食活人,要吃够九九八十一颗人心才可以。到时候,这宣镇,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老法师面色悲痛,似乎已经看到了宣镇尸骸遍野的惨景。 董孙氏说,吓的脸色煞白,她已经领教过不休的鬼力,并且在无间地狱中亲眼看到吃人鬼娃的存在,自然不会怀疑老法师的话。 “今日便是中元节,法师,你可要保我性命啊!”董孙氏跪下哀求。 老法师赶忙搀扶她说:“施主折煞我了,快快请起。” 董孙氏不起来,央求说:“法师若不求我,我就跪死在这里!” 老法师见她如此决绝,便也似动了怜悯之心:“也罢,既然你是我徒儿的血亲,我便再多管一桩闲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此乃是乾坤避魔符,有祛鬼辟邪的功效,你自拿去,将其灰烬化于水中,洒在门前,可保性命无忧!” 董孙氏抢过灵符,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老法师对董善说:“徒儿,天色不早,你们速速回去,记住,晚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切不可出门。切记,切记!” 董善母子出得草庐,老神仙从袖子里抽出两片纸马,向院中一甩。 轰轰,两道白烟之后,变出两匹马枣红马来。 法师说:“恐你二人脚力不济,特从王母处借来天马两匹,送你们一程。到了镇外之后,将天马放开,它们自会回到天庭。” 董善受宠若惊,跪在地上:“谢师父疼爱,谢师父疼爱!” 董孙氏早就傻了,听到儿子道谢之后才反应过来,自然也是千恩万谢。 法师慈祥的说:“速速去吧。” 这可是王母的天马,凡人哪配受用,今日骑了,岂不就是神仙了?董氏母子骑在马上,喜欢的手舞足蹈心花怒放,可以想到还要还回去,这心中未免有些遗憾。 两人再次千恩万谢自后,打马回了宣镇。 法师看着二人远去背影,冷笑一声,便转身进回了草庐中。他盘膝打坐在罗汉床上,喊了声:“癫癫儿!” “在!”空荡荡的草庐中,凭空出现一个人,跪在罗汉床前,蓬头垢面衣不遮体,正是那个疯子。 法师面容冷峻,目光低垂,不怒自威,说道:“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想要什么赏赐啊!” 癫癫儿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为师父效力,是弟子的本分,不敢要赏赐。” 法师得意的一笑:“嗯~好,越发的懂事了。去吧,该去宣镇了!” 癫癫儿说:“是!弟子告退。”说完,凭空消失不见。 法师对窗外说:“剑锋,进来吧。” 草庐的门一开,斗笠男进得屋来:“大哥!” 法师点点头:“嗯,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剑锋说:“杭州县传来消息,一切顺利。” 法师兴奋:“好!教主果然神机妙算!你且回去,好生准备,不容有误!” 剑锋说:“是!”他似乎担心什么事情,欲言又止。 法师说:“剑锋,有什么事么?” 剑锋说:“大哥,那和尚绝非善类,恐怕有些道行,你需多加小心。” 法师心中一暖,宽慰道:“放心吧,哥哥自有分寸!就算他真有道行,也奈何不得我的符咒!” 剑锋说:“大哥若说是有把握,那自然是不会错的。小弟这就回宣镇准备!” 法师说:“嗯,去吧,今晚一定会很精彩!” 第七十六章 做局 沈万三听了老娘的话,接过珠子。【零↑九△小↓說△網】他心中高兴,有了这珠子,便能给娘抓药治病了。 张大娘心想,这沈家娘子倒也不客气。 沈母面容虔诚对不休说:“老妇有一心事,想请小师父指点迷津。” 不休一听财神妈妈要找自己唠嗑,欣然答应说:“那咱们屋里说呗~”他转过头来对菜家女说:“菜掌柜,能不能借你的宝地一用啊?” 小和尚开口,菜家女自无不允,便点了点头:“小师父请自便。” 不休请沈母进了屋,沈万三也要跟进去,却被母亲制止。 沈母对他说:“儿啊,你去给为娘抓着药来。” 沈万三“嗯”了一声,刚要走,又扭过头红着脸问和尚:“大哥......我那个......那个......是不是?”他“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到底是哪一个。 不休一拍脑门,心领神会:“哎呀,你看你看,我这记性。” “啪”他打了个响指,说:“放心去抓药吧,顺便去茅厕看上一看,你懂的。” 小三夹了一下腿,脸上一喜,施礼说:“谢谢大哥!”然后便兴高采烈的去抓药了。 刚走出去两步,便到张大叔身边说:“大叔...能不能辛苦你一趟,跟我去典当了这珠子...” 张大叔不解其意,问道:“为何要我同去?” 沈万三满面羞愧的说:“我...我名声并不好,平白得了这珠子,恐说不清来路...所以...” 张大叔说:“你这孩子,想的倒也周到。” 说完,便自陪着沈万三去典当。 不休和沈母进了屋,菜家女、樱雪、张大娘三人知道,他二人有心腹事要说,自不便去听,于是各自去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单说不休和沈母进了屋子,见众人散去,便在罗汉床处坐下。 不休还没张嘴,沈母就问:“小神僧,我儿子当真是财神转世?” 不休说:“啊,当然了!他以后富可敌国......你如何知道?” 不休说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只是心里盘算,并没有把沈万三是财神的话说出来。 沈母满面愁容,对不休道出了心中的机密,她说:“实不相瞒,这乃是老妇的一桩心事。今日前来,一是替我儿求情,另外是想,小师父自有神通,一定能解我心中的疑惑。” 于是,沈母便将自己的遭遇说与不休知道。 两年前,沈家遭受大难,丈夫和两个儿子葬身水底,只留下她和沈万三相依为命。 大概在一年半之前,她突发重病,已近弥留之际,又莫名其妙的缓了过来。可等她意识清醒之后,便感觉身体出现异样。她发现自己能够听到人心里所想,就如同听见人说话一般清楚。 沈母很害怕,根本不敢跟和人说出自己的变化,担心别人把她当做妖怪来看。所幸的是,她家住在城外,又赶上大病初愈,不便出门,便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 昨日,沈万三一夜未归,老人家甚是担心。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才看到儿子惊惶无措钻进草屋之中,神情恍惚,心不在焉。 沈母问儿子发生了沈母事情,沈万三支支吾吾的想要糊弄过去,可这他并不知沈母的变化,心中纠结半日,也没敢道出实情来。 沈母把他的心事听的一清二楚,气的浑身颤抖、咳嗽不止,用手点指沈万三说斥责说:“好啊!你每日和那些登徒子混迹在一起,娘整日的提心吊胆,生怕你做出什么坏事来!谁成想,你坏事不做,却做了缺德的事,坑害一个寡妇!非要被人阉了,让沈家断子绝孙你才算痛快,你....你真是要气死为娘了!咳咳咳!” 沈万三大惊,也不知道母亲如何知道的这些事情,便以为是围观的百姓透露出去的。眼看母亲咳嗽不止,他赶忙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述说了经过。 沈母听说,那和尚只是说了一句话,儿子就成了太监,着实吃惊不小。心想,莫非这和尚是妖僧?若是妖僧,也不会只把儿子变成太监那么简单。恩!应该是道济禅师一般的神僧。 沈母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小神僧一定更有办法变回来!少不了得自己亲自跑上一趟,总不能让沈家绝了后。于是,便强打精神,带着儿子来找和尚。 见到和尚以后,沈母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就好像见到了素未蒙面却极其亲近的同类一般。 沈母说:”我自感与小神僧亲近非常,才将这心里的话说给师父听,求师父指点迷津。”说着,虔诚的施以佛礼。 不休大喜,心想,真是人走时气马走膘,兔子有时气枪都打不到!自己刚做了地府使者,就碰到两个大神!这比买彩票中大奖还过瘾啊!自古以来,人心难测,若是能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做任何事都能够事半功倍了!666~ 不过...不休转念又想,好则好矣,只是,我以后得小心点,别被她知道了心事。 沈母慌忙说:“神僧放心,老妇不敢知道你的心事。” 不休一惊,心说:我去!这都能听见! 沈母致歉说:“小师父,老妇不是故意要听的。” 不休心中又想:“不是故意的还能听这么清楚!”他把眼睛瞪的比牛还打沈母慌忙把眼睛看向别处说:“老妇不看,便不会听见了。” 不休心才放下,心有余悸的说:“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宣镇外灵丘山脚的草庐里。 董孙氏问老法师,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魔。 老法师对董孙氏说,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个小和尚应该是鬼神童子降世。 董孙氏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老法师解释道,这鬼神童子,每隔六十年重生一次,于七月十五中元节地府之门大开之季,吸足鬼魂的阴魄充实自己的鬼力。 等到鬼力充足之后,便要捕食活人,要吃够九九八十一颗人心才。 到时候,这宣镇,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老法师面色悲痛,似乎已经看到了宣镇尸骸遍野的惨景。 董孙氏吓的脸色煞白,她已经领教过不休的鬼力,并且在无间地狱中亲眼看到吃人鬼娃的存在,自然不会怀疑老法师的话。 “今日便是中元节,法师,你可要保我性命啊!”董孙氏跪下哀求。 老法师赶忙搀扶她说:“施主折煞我了,快快请起。” 董孙氏不起来,央求说:“法师若不求我,我就跪死在这里!” 老法师见她如此虔诚,便也动了怜悯之心,说道:“也罢,既然你是我徒儿的血亲,我便再多管一桩闲事。” 说着,老法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递给董孙氏说:“此乃是避魔符,有祛鬼辟邪的功效,你自拿去,烧其为灰,并将灰烬化于水中洒在门前,可保性命无忧!” 董孙氏抢过灵符,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老法师对董善说:“徒儿,天色不早,你们速速回去,记住,晚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切不可出门。切记,切记!” 董善母子出得草庐,老神仙从袖子里抽出两片纸马,向院中一甩。 轰轰,两道白烟之后,变出两匹马枣红马来。 法师说:“恐你二人脚力不济,特从王母处借来天马两匹,送你们一程。到了镇外之后,将天马放开,它们自会回到天庭。” 董善受宠若惊,跪在地上:“谢师父疼爱,谢师父疼爱!” 董孙氏早就傻了,听到儿子道谢之后才反应过来,自然也是千恩万谢。 法师慈祥的说:“速速去吧。” 董氏母子骑在马上,喜欢的手舞足蹈心花怒放!这可是王母的天马,凡人哪配受用,今日骑了,岂不就是神仙了?可以想到还要还回去,这心中未免有些遗憾。 两人再次千恩万谢自后,打马回了宣镇。 法师看着二人远去背影,冷笑一声,便转身进回了草庐中。他盘膝打坐在罗汉床上,喊了声:“癫癫儿!” “在!”空荡荡的草庐中,凭空出现一个人,跪在罗汉床前,蓬头垢面衣不遮体,正是那个疯子。 法师面容冷峻,目光低垂,不怒自威,说道:“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想要什么赏赐啊!” 癫癫儿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为师父效力,是弟子的本分,不敢要赏赐。” 法师得意的一笑:“嗯~好,越发的懂事了。去吧,该去宣镇了!” 癫癫儿说:“是!弟子告退。”说完,凭空消失不见。 老法师对窗外说:“剑锋,进来吧。” 草庐的门一开,斗笠男进得屋来:“大哥!” 法师点点头:“嗯,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剑锋说:“杭州县传来消息,一切顺利。” 法师兴奋:“好!教主果然神机妙算!你且回去,好生准备,不容有误!” 剑锋说:“是的!”他似乎担心什么事情,欲言又止。 法师说:“剑锋,有什么事么?” 剑锋说:“大哥,那和尚绝非善类,恐怕有些道行,你需多加小心。” 法师心中一暖,宽慰道:“放心吧,哥哥自有分寸!就算他真有道行,也奈何不得我的符咒!” 剑锋说:“大哥若说是有把握,那自然是不会错的。小弟这就回宣镇准备!” 法师说:“嗯,去吧,今晚一定会很精彩!” 第七十七章 钓鱼儿 牛头马面用统一世界的大饼点燃了不休的雄心壮志,从那一刻开始,他便重新规划了生活,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拿下明教的控制权,迈出统一世界的第一步。 然而,不休从师父的遗言中知晓,明教的势力庞大,派系众多,内部勾心斗角。 他知道,想要趟这趟浑水,必须有自己的根基,否则,一着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沈母的特异功能和沈万三的理财潜力,绝对是两件致胜的法宝。 因此,不休认了沈万三当小弟之后,又不遗余力的劝解沈母。 宣镇,菜氏豆腐坊的后宅。 不休对沈母说,不要抗拒超能力,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是老天爷的恩赐。并对她说,如果不想再住在宣镇,便跟自己去江州安顿。他把沈万三当做兄弟,就会把沈母当亲娘。 两人在后宅中聊了半个时辰,直到张大叔站在回廊下叫他们吃饭,才结束。 沈万三在张大叔的帮助下当了珠子,并找抓了药,也已经回到了豆腐坊多时。他不敢打扰娘亲和小神僧的谈话,便在院中候着。 沈母来到天井,便要带着儿子回家,张大叔和不休劝说了一阵,才将他们留下一同吃饭。 张家的小楼中,女眷在楼上,男人在楼下。 张大娘自从坐到凳子上,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菜家女三人。 菜家女以为她是因为沈万三的事情心存愧疚,便好言安抚道:“大婶,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必在意。如今,万三兄弟既然认了我的救命恩人为大哥,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沈母心中稍得宽慰,抬起头,见菜家女目光真诚便放松下来。 “该死的和尚!诳了姑奶奶的珠子送人,太过分了!”樱雪对不休借花献佛的事情耿耿于怀。【零↑九△小↓說△網】 沈母看向樱雪,欲言又止,她想替不休辩解,却又不敢开口。 “这老妇人看我做什么?”樱雪心中疑惑。 沈母慌忙低下头去,生怕被人知道她的本事。 及至开饭,老太太的头始终低着,就连桌上的菜都不敢夹,只是扒着碗里的白饭。这让同席的三人好生过意不去。 张大娘和菜家女各自给沈母夹菜,缓和气氛。 楼下,桌上的菜已经摆好,炒豆腐,拌豆腐,兔子肉,鱼头豆腐汤,还有不休的砂锅鸡。 沈万三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他家生活极是困苦,平时仅是面前糊口罢了,但有些好吃的,也都先给母亲,何曾见过这等丰盛的饭食。 不休笑眯眯的对他说:“吃吧!别跟哥客气!” 沈万三拿起筷子,又放下,看了看张大叔。 大叔会意,拿起筷子:“小师父请。” “请请请~”不休拿给沈万三夹了一块兔子肉:“尝尝这肥兔!” 沈万三却只将沾了汤汁的白饭吃了,却不曾动那快肉去。 不休问:“三儿啊,不喜欢吃肉?” 小三回答说:“那个...给我娘留着...” “这孩子,倒是有一份孝心。”张大叔对他说:”放心吧,她们也是有的,你吃便是。” 沈万三这才吃了肉,他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小口小口的咬着,咀嚼的极细极慢。 不休心中不忍,觉得这小弟太可怜了,便又给他夹几块肥肉:“放开了吃!以后跟哥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沈万三满口兔子肉,感动到无以复加,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零↑九△小↓說△網】 这些年,他经常受人欺负,除了娘之外,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过。如今,大哥不计前嫌,给肉吃,还出钱给娘看病,他怎么能不感动? 沈万三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跟定大哥了。 一行人吃完了饭,已经到了未时。 沈万三扶着老娘回了家,进门之后,便开始生火煎药,等老娘服药之后,又按照大哥的吩咐,把家中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第二日动身,随不休去江州。 沈家已经没什么东西只得收拾,但破家值万贯,若是不收拾一下,心里总是觉得没有根基。 收拾停当之后,他便应母亲的吩咐,去往豆腐坊帮忙。 宣镇东门外的大道上。 董氏母子二人骑着马,趾高气昂,等回到宣镇已经是酉时了。母子二人下马,恋恋不舍的撒开缰绳让马回去。 城门前,回城的百姓见董氏母子二人骑马而回,又将马放走,纷纷驻足观看。 董孙氏趾高气昂,真好像是刚刚去赴了王母娘娘的家宴一般神气,再看围观的人,脸上分明是鄙视之情。 相熟的人见她二人放走了高头骏马,便问道:“董家嫂子,怎将这骏马放了?” 董孙氏傲然视之,很不愿意跟这些凡夫俗子搭话,却又忍不住炫耀说:“你知道什么!这乃是王母娘娘家的天马,现在要回天宫上去的。” 围观众人放声大笑,觉得这董孙氏是得了失心疯。 董孙氏见众人不信,便说:“你们不信,问问我儿便知!这可是他师父亲自从天宫借来的!” 众人再笑说:“莫非,你儿子的师父是神仙不成?” 董善回答说:“正是!我师父,法力高强,能够呼风唤雨,驱鬼降魔,上达天庭,下达地府,乃是当世的神仙!” 众人继续大笑 “董大郎讲的好书。”“比那说书先生还要精彩!” 董孙氏受不了众人的讥笑,便威胁众人说:“你们别不信!我儿子的师父说了,今日乃是中元节,晚上会有鬼神童子捕食你们家人的阴魂,还要吃够九九八十一颗人心嘞!到时候,这宣镇免不了一场劫难。” 有人说:“原来董家嫂子才是说书先生!” 另有人问她:“你不也是这宣镇之人?到时候,如何能够逃脱?” 董孙氏把胸脯一挺,傲然说:“我有神仙所赐神符保佑,自然能够平安无事。” 那人追问:“神符在哪儿,也让我们看看。” 董孙氏冷哼了一声:“就凭你这些凡夫俗子,也配看那等神物?” 那人反唇相讥:“那就是没有了!说甚么大话!” 众人起哄。 董孙氏损了脸面,心中不爽,便从怀里掏出黄纸符,托在掌中:“让你们这等凡夫俗子也长长见识!‘’ 众人见果然有符,便聚拢过来看个究竟。 董孙氏晃了一下,便把东西揣进怀里,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围观之人说:“未曾看清,可否多看几眼?” 董孙氏说:“再看,小心长到你眼睛里,拔不出来。” “哼,哪儿弄了张破纸,胡乱写几个字就说神符,当真是得了失心疯。走了有了走了,休要理她。” 围观之人轰然散去。 董孙氏恶狠狠的说,哼:“有你们来求我的时候!!” 说完便一步三晃的回了家。 沈万三躲在树后,见董善离开,才向菜氏豆腐坊走去。 等他到了菜家的门口,正看三个官差正拘捕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那疯子的脖子上套着锁链,手中抱着一个馒头狼吞虎咽。 不休挡住官差,问道:“三位官差大哥,这是干嘛呢~好端端的抓疯子做什么,他也是可怜人,要是担心他破坏市容,轰他出城不就完了嘛。” 郑云手里攥着锁链,怒目对不休说:“和尚!这事与你不相干,不要自找麻烦!” 不休说:“他犯了哪条罪,为什么要拘捕?” 郑云说:“这疯子与一起命案有关,自然要带回衙门审问!你如此阻拦,莫不是同党!” 张大叔赶忙过来:“郑班头,误会误会。小师父乃是大佛寺老住持的亲传弟子,怎么会与人命案有关呢。” 郑云见张大叔求情,便对不休说:“和尚快快闪开,若再阻拦,小心问你个同党之罪!” 不休只得作罢。 郑云锁着疯子到了监牢里,对侯福和赵财说:“二位,如今疯子已经抓到,我这就去给我大哥报信,以免夜长梦多!烦劳二位无比将他看好,等我回来!” 说完,也不管二人的反应,急匆匆跑出监牢,翻身上马,赶奔杭州县。 侯福说:“这老郑,请功受赏的事情,倒是当仁不让!” 赵财说:“没办法,谁让李豹是他的义兄呢。” 侯福说:“走,咱们喝两口庆贺一下去!” 赵财担心疯子,便说:“还是看管的严格些,以免除了差错。” 侯福不以为然,这牢房算不上铜墙铁壁,也差不离,他就不相信一个戴着枷锁的疯子,还能跑了?硬拉着赵财去喝酒了。 二人走后,疯子看了看,四下无人,屏气凝神,呼的一下,连人带枷消失不见。 灵丘草庐中,老法师盘膝坐在罗汉床上,听完疯子的汇报后,哈哈大笑:“好!坐等鱼儿上钩了!” 第七十八章 鬼和尚 七月十五,夜入三更,黑暗至极,至阴时刻。鬼夜行,生人回避。 宣镇北门附近的街道上,一老一少两名更夫,各自拎着铜锣和梆子,由打北门向十字街走去。 咣咣咣,梆梆梆。 平安无事喽~ 老者喊罢,对身旁的少年更夫说:“甲许,今日便是中元节,这一天,阎王爷会打开地府的大门,允许鬼魂还阳,而三更时刻,便是地府开门之时。今后打更的时候,需要多加小心。” 那名叫甲许的年轻更夫闻言害怕,以锣为盾护在胸口四处张望,问老者说:“王…王...大叔,那咱们要怎么办?” 王大叔说:“咱们打更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七月十五三更时分,要速打速回,以免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甲许问王大叔说:“大叔,你见过...鬼..吗?” 王大叔赶忙制止他说:“今日中元节,且不可说那些东西!切记切记!” 甲许又问:“如果..看到了...要怎么办?” 王大叔告诫他说:“如果不幸碰到,也要视而不见,只有如此,才能保住性命。切记切记!” 甲许点头称是。 二人急匆匆报更完毕之后,便要穿过十字街回到值班所。将行至十字街头,只见五丈外的街心处,凭空出现七八个黑影。 二人急忙停住脚步,借着惨白的月光看去,那七八个黑影,都是披头散发、满身囚衣模样,衣服上还有道道的血痕。 身如行木步履蹒跚,由街心四向而散。 甲许大惊失色,知道是见鬼,转头就逃,却发现身后也有鬼蹒跚而来。他大惊,张嘴欲呼。王大叔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以免被他叫出来,惊动了鬼魂。 王大叔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这是行尸!不要喊叫!闭气而行!千万莫跑!” 甲许惊恐四顾,木讷的点了点头。 王大叔从腰上摘下棒子,拿在手里壮胆,深吸一口气,将气闭住,轻步走上前去,甲许紧随其后。 二人刚行了几步,便要与一具行尸相遇。 王大叔强自镇定,一只手握紧梆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捏住鼻子嘴巴,生怕漏出半点气来。 二人蹑足而行,与那具行尸擦肩而过,总算是没有惊醒他。 又行了五六步,王大叔松了一口气,正欲急行穿过十字街,街心处又凭空出现四五具行尸,吓得他赶紧闭气。 甲许跟在王大叔的身后,一手拎着铜锣、一手抓着他的衣服,两眼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边走边抖,体如筛糠,直到与那具行尸擦肩而过,心才放了下来,虽然总觉得背后被人盯着,却也不敢回过头去看。 甲许的视线被王大叔挡住,全然看不见前面的动静。与行尸擦肩而过以后,便以为安全了。 此时,他闭气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脸憋成了紫红色,两只眼睛都要冒了出来。又走出五六步,实在闭气不住,便换了一口气。 王大叔突然停住,甲许也急忙止步,险些撞在他背上。 甲许抬头,只见身旁站着一个行尸,近在咫尺。那行尸光头无发,形容枯槁,面无血色,两眼空洞,喉咙里还发出“饿饿”的声音。 他的心跳骤然停止,急忙用手捂着鼻口,再不敢动弹半分。 这行尸的样貌,分明就是菜氏豆腐坊中的和尚。 和尚迟疑片刻,想是没发现二人,便继续前行。 甲许心跳如鼓,咚咚声不绝于耳,他与王大叔急行几步,穿过街心。 二人才入城北大街,一只黑猫从墙上跃下,正落在他们的脚边。 甲许的神经已到了临界点,再也承受不住惊吓,嗷儿的一声蹦了起来。 身后的和尚感觉到活人之气,转身就追了过来. “饿!饿!” 甲许回头一看,撒腿就逃。还未跑出十丈远,便被前方出现的一具行尸挡住去路。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甲许惊慌失措,顿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边来!”身侧传来王大叔的声音。 甲许还未及反应,便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拖进漆黑的胡同。 行尸追至胡同口,不见了活人的气息,左右而视,便向胡同里走来。 王大叔捂着甲许的嘴巴,躲在一堆乱草芦席之后。见几道黑影晃入,二人惊慌失措,心想:我命休矣! 正在此时,胡同深处传来一阵狗叫,一条野狗从二人藏身之处蹿过,扑向胡同口的行尸。 那和尚,原本像个木头人一样迟钝,见了活物之后,再次活了过来,甚是敏捷。伸手抓住野狗,只一下便将它撕成两半。几个行尸蜂拥而上,将狗分食。 王大叔和甲许趁此机会,悄声从芦席处逃向胡同深处,伴随着身后传来的嚼碎骨骼的声音翻过院墙,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街口的房顶上,一个黑影闪过,胡同里的行尸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残骸。 城南的一户民宅之中,亮起灯光。 甲大娘自从在坟地受了惊吓之后,便躲回了家中。灌了几角烧酒,才沉沉睡去。及听到窗外三声棒子响,才从醉梦中醒来。 她感觉喉咙发干,腹中滚烫如火焚烧,便起身将油灯点燃,去水缸中舀了一瓢凉水灌下。 嘭嘭嘭,嘭嘭嘭。 甲大娘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拍打院门,声音甚是急促,她打开屋门向门外喊:“谁啊?” 拍门声戛然而止:“娘!是我!快快开门。” 甲大娘一听,是自己的儿子,心说,今日第一天打更,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她摇摇晃晃的走过天井,落下门栓打开院门:“今日怎么...” 门外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儿子的身影。 甲大娘愣了一下,试探的呼唤了两声:“儿,儿啊...” 无人回答。 甲大娘寒毛倒竖,背后凉风刺骨。她慌忙关了门,跑进屋里。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甲大娘不敢应答,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握在手里,躲在赵公明的神像之下。 哐当当一声响,院门被撞开,甲大娘吓得的打了个激灵。 等了片刻,院中依然没有动静,甲大妈仗着胆子,握着剪刀挪向房门。 透过门缝,向院中看去。 月光明亮,照如白昼一般。 院门已开,院中却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甲大娘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安慰自己:可能是风吧。 刚一转身,眼神黑影一闪,菜氏豆腐坊里的和尚出现在面前,目光死滞,满口鲜血,嘴里还叼着一块肉,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狗头。 甲大娘受不住惊吓,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山雨欲来 郑云抓住疯子之后,便飞马赶奔杭州县。一百四十里路,片刻不敢迟疑。他一人两马交替而行,终于在七月十六卯时赶到杭州县城。 进城之后,郑云先到了李豹住处,见大门紧锁,便又来到杭州路总管府门前,飞身下马,对守卫说:“我乃是李豹的义弟,星夜前来,有要事相告!” 正巧这守卫与李豹相熟,又听这人是李豹义弟,便带其进入。 班房之中,捕快们点卯已毕,正聚在一起聊天。 一个方脸捕快对众人说:“你们猜怎么着?御史大人一看咱们总捕头心思缜密,断案如神,便对达鲁花赤大人说‘阿古木郎,明日起,便将李豹调入我的麾下听差!’” 一个胖子捕快问:“这御史大人是什么人,居然直呼达鲁花赤大人名讳?” 那方脸捕一脸诧异的说:“这你都不知道?咱们这位御史大人,乃是蒙古贵族!他叔父便是右丞相伯颜大人!丞相对他视如己出,早晚是要让他接位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御史大人有这么大来头! 元末,右丞相伯言权倾朝野,百姓只知有丞相而不知有皇帝!御史大人即为伯言亲侄,地位崇达自不必说,来日,若真继承了伯言的相位,李豹必然是官运亨通! 众人纷纷向李豹道贺,羡慕他攀上了高枝。 李豹喝着茶,听众人议论,志得意满。见众人道贺,便矜持的拱手对众人说:“承蒙各位兄弟照顾,才有我李豹的今天!我是个讲义气的人,等破案之后,我必在艳阳楼摆酒,与兄弟们不醉不归!” 胖捕快说:“总捕快客气!兄弟们已经商量好,为总捕快践行!” 方脸捕快纠正他说:“还叫总捕快!应叫大人才是!” 那胖子捕快赶忙改口:“对对,李大人!我们兄弟,共祝李大人高升!” 李豹洒然一笑,摆手说道:“哪里话,李某不过是御史大人的侍卫罢了,距离大人还有十万八千里!” 方脸捕快说:“李大哥太谦虚,伴在御史大人左右,你做大人,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吗?再者说,便是亲卫,那身份也比州尹崇高不是?大家说,对不对?” “是啊,是啊!”众人逢迎。 李豹心中高兴,摆了摆手,谦虚了一下。 守卫进入,对李豹说:“李捕头何在?” 李豹听是守卫,回应说:“李某在此。” 守卫说:“门外有宣镇捕快求见,说是你义弟,有重要事情相告。” 李豹一听,赶忙放下茶杯迎出门去,见果然是郑云,大喜:“二弟,果然是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快快进屋!” 他引着郑云进了屋,便对众人说:“各位兄弟,这是义弟郑云,乃是宣镇总捕头。” 众人很客气的拱了拱手。 李豹给他斟了一杯茶水,问说:“贤弟星夜前来,不知有何大事?” 郑云灌了一碗茶,看了看屋中的众人,欲言又止。 方面捕快见状,便知二人有心腹事,起身说:“李大人,我等还要出公差,先行一步。” 李豹拱手,与众人道别。 郑云见人尽散去,便问:“他们为何唤哥哥为大人?” 李豹笑答:“贤弟有所不知,今日,哥哥已经被御史大人调入麾下效力。而这御史,乃是右丞相伯颜大人的亲侄子。” 郑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才一夜功夫,哥哥就攀上了这么个大人物:“恭喜大哥,平步青云!” 李豹大笑:“就是个亲卫而已。另外,总管府新任总捕快,亦是我兄弟,调你入总管府一事,我已支会于他,贤弟尽可放心!” 郑云闻言大喜:“多谢大哥!” 李豹说:“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对了,贤弟星夜前来,可是案情有什么眉目了?” 郑云见前程已定,便说:“正是!哥哥走后,小弟在城外四处寻访,找了整日也不曾见那疯子。本欲回衙门,来日再去,却没想到那疯子破天荒的进了城,在一家豆腐店门前讨饭!因此被小弟擒住,现已关入宣镇大牢!” 说着,又从腰囊中掏出一方手帕。 郑云说:“哥哥且看,这是小弟从那疯子身上搜到的东西。这乃是江南丝绢,品质与绣工皆是上品,绝非一般人可用。” 李豹接过一看,果然是上品,便是杭州总管府也是少见。他沉思片刻,对郑云说:“兄弟!且随我去见御史大人!” 总管府后堂,御史脱脱正在和年轻的道士下围棋,铁棒喇嘛拧眉瞪目抓耳挠腮,看到好生难受。 脱脱落定一子,笑言道:“虚云子,可破吾否?” 虚云子将手中的棋子一收:“大人妙棋,吾不敌也。” “哈哈哈哈”脱脱大笑。 铁棒喇嘛看着满盘的黑白棋子,不解其意。 脱脱见他模样,甚是滑稽,便问:“桑杰,看懂了?” 桑杰挠了挠头:“看不太懂。” 虚云子打趣:“我看你是太看不懂。” “哈哈哈”三人大笑。 侍卫来报:“禀大人,门外李豹求见。” 脱脱说:“让他进来。” 须臾,李豹带着郑云进入堂中,跪地施礼:“参见大人。” 脱脱摆手:“起来说话吧。” 李豹:“谢大人。”说罢,便起身。郑云尤跪在堂下。 脱脱问:“李豹,这是何人?” 李豹回答:“回大人,这是我义弟郑云,乃是宣镇捕快,属下曾将查案一事托付于他,如今案情有重大进展,特星夜从宣镇赶来。” “哦?郑捕快,起来回话!” “谢..谢大人。”郑云战战兢兢起身,站在一旁,不敢抬头。 脱脱端起茶杯,问郑云:“郑捕快,有何发现?” 郑云便将事情述说一遍,李豹将丝绢呈上。 脱脱接过来仔细观看,面色阴沉。问郑云:“那疯子现在何处?” 郑云说:“小人已将他押在宣镇大牢之中,命人仔细看管!” 脱脱说:“你做的好!”说罢,向虚云子递了个眼色。 虚云子从怀中抽出一锭黄金递给郑云。 郑云不敢接,李豹说:“快谢恩。” 郑云这才接过黄金,跪地谢恩。 脱脱说:“星夜兼程,多有劳累,下去休息吧。” 侍卫带领郑云下堂休息,自不必说。 单说脱脱看着丝绢,问李豹:“李豹,你怎么看?” 李豹沉思片刻,说道:“小人愚见,不敢妄言。” 桑杰不耐烦:“你们这些汉人,就喜卖关子,有甚想法,说来便是!” 虚云子白了他一眼。 脱脱笑说:“说来听听。” 李豹这才说:“是,依小人愚见,这事太过蹊跷!” 桑杰是个急脾气,见他又打机锋,便说:“有甚蹊跷,你倒是说明白些。” 李豹赔笑说:“大师稍安勿躁。依郑捕快所言,这疯子在宣镇出现月余都不曾入城,如今人头案发,却突然进入,并被抓捕。恐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脱脱与虚云子对视一眼,问李豹说:“你的意思,这疯子是鱼饵?” 李豹说:“正是。” 桑杰说:“若是鱼饵,想要钓谁?” 脱脱不及李豹回答,便扬声道:“来人!” 侍卫进入,拱手行礼:“大人。” 脱脱对他说:“传我命令,命阿古木郎赶奔宣镇,务必在申时抵达宣镇,不得有误!” 侍卫领命而去。 脱脱从怀中取出虎符交给虚云子,吩咐道:“你且去城外,命三千铁铁骑即刻启程,务必于未时赶到宣镇,在城北三十里外安营扎寨,随时听候调遣。” 第八十章 大风将起 七月十六,丑时,鸡已经叫了三遍,阳间复归人属。 不休躺在桌子上,辗转反侧,再难入睡。他在盘算,该如何劝说樱雪,在宣镇多逗留几日。 昨夜晚间,张士诚从城外的码头回来,一进门,便将‘坟地人头’的奇事说给不休听。 晴天白日,坟地惊现人头,又在眨眼之间消失,这事太过神异,若非有牛头马面科普在前,恐怕,就连不休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唯物主义者,都要把它归结为神鬼作祟。 不休心想:“两位大哥说过,世间神鬼异志,大多都错乱者的‘超能力’所为。照这么看,这坟地人头案的元凶,也应该是个错乱者了。” 自从不休为了统一世界而领了‘地府使者’的身份后,便对搜捕错乱者一事格外的留心。他将沈母纳入麾下之后,更恨不得一鼓作气,再收服一两百个错乱者,组成个‘正义联盟’,赶赴江州统一明教,甚至越过明教直接推翻各个政权建立‘不休帝国’。 可是,这茫茫人海,该上哪儿找错乱者去呢? 俗话说“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忙断肠!” 正当不休为了寻找错乱者而发愁的时候,张士诚就带来了好消息。 不休感慨自己福星高照,便欲往坟地一探究竟。 张大叔劝他说:‘七月十五百鬼夜行,坟地又是极阴之地,但有闪失,恐伤到小师父。” 不休见此,只得作罢,便于张士诚约定,于次日一早,出城探查。 回到了豆腐坊,他便躺在桌子上耐着性子睡了一阵。 丑时,鸡鸣,阳间之鬼尽回地府。但城门未开,不休依然不能出城。 他卧等城门开放的时候,盘算着说服樱雪的对策,连美男计这种下流的招数都想了出来,最终也没得到个靠谱的答案。 卯时,城门开放,不休与张士诚匆匆吃了两口早饭,急忙向城外走去。 张士诚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加之见识过小神僧的法力,更加有恃无恐。他想:小神僧法力非凡,必不是凡人,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我必誓死追随,共谋大事,也不枉在人世间走上一遭。 二人出了西门,趁着大好的晨光,马不停蹄的赶奔坟地。 一路无话,两人到了坟场。 这坟地不大,坟头却不少。二人转了几圈,才找到甲家的坟茔。 等走近了才发现,坟头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不休在张士诚的陪伴下,仗着胆子走近仔细观看,认出是昨日被官差抓走的疯子。 疯子仰卧在坟包上,面向东方吸收日月精华,若非天光大量,二人都会以为见了鬼。 不休一看是他,便上前打招呼:“早啊,吃了吗您内,跟坟头上晒太阳呢?好雅兴啊。” 疯子将额前的几块头发扒开,漏出半张脸,眯着眼睛问不休:“有吃的吗?” 不休一笑,心说,这还是个饿死鬼,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递过去:“今儿出门急,就带了一个馒头。” 疯子接过来,狠狠的咬了两口,似乎是觉得自己独吞馒头太不地道,便把剩下的半个递给不休:“你吃吗?” 张士诚站在不休的身边,见疯子满手污泥,肮脏不堪,便呵斥说:“疯子,休要脏了我家小师父!” 不休却不以为意,说:“我早上吃过饭了,你吃吧。”说完,便坐在疯子的身边,丝毫没有嫌他脏的意思。 疯子见状,自顾自的埋头啃食馒头。 不休问他:“昨天你不是被官差抓起来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疯子呜呜囔囔的说:“他们见我没钱,就把我放了。” 不休心善,见他可怜,便说:“这几天我还会在宣镇,要是饿了,就到豆腐坊来找我,管饱。” 疯子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神被头发挡住,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情。 片刻之后,他附耳对不休说:“哥们!赶紧离开宣镇,赶紧的!有人想害你!” 说完,也不等不休反问,便起身疯疯癫癫的跑离了坟地。 不休皱眉思索,总觉得疯子的话有问题,却又说不上来。 张士诚问:“师父,这疯子说了什么了?” 不休说:“他说,有人要害我,让我赶紧离开。” 张士诚拧眉瞪目说:“谁敢害师父,先问我手中的匕首答应不答应!” 不休高兴,心说,这哥们!比我那保镖还横! 二人又在坟茔附近找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便起身赶回城内。 路上,不休回忆刚才的经过,总是感觉哪里有问题,却又行不通其中关节。 张士诚问:“师父在想什么?” 不休说:“想那疯子的话,总觉得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张士诚说:“却不知那疯子还说了什么,我帮师父参谋一番。” 不休说:“他说‘哥们,赶紧离开宣镇,赶紧的!有人想害你!’” 张士诚想了一下说:“这话,便是提示师父,速速离开。” 不休翻了个白眼,心说,我特么还不知道么! 张士诚继续说:“只是,不知道这哥们--儿是何意思?“ 不休恍然大悟说:“卧槽!我怎么就没想起来!” 说完,扭头就往回跑,去坟地寻那疯子。 不休心想:“妈蛋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哥们儿是现代话,不是古人的词!这疯子一定跟我一样,是从现代过来的!我一定要找到他!” 张士诚不知所以,唯恐小师父有闪失,便急忙跟了上去。 宣镇城中,有百姓十余人聚集到董善家,站在院中翘首以盼,神情甚不安宁。 众人在寅时天明之际便聚积到董家门前,一直到卯时,董善出门方便才得进了院子。 董善方便之后,自顾去睡觉了,也未理会众人。 这十余人等心急欲呼,却又怕惹了董氏母子二人不快,只得继续等待。直到了辰时,却还不见董善母子有接见的意思,才翘脚向屋内呼唤。 董孙氏从门缝中向外看去,心中好生痛快,自言自语道:“哼!不让你们多等些时辰,如何显出老娘的身价来!” 红日欲中天,再有两刻便是巳时了,众人已经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众人等的心烦气躁,如热锅上的蚂蚁,徘徊不定。 人群中,有昨日讥讽董孙氏之人忍受不住,敲门呼董孙氏说:“董家嫂子,起了吗?董家嫂子,起了吗?” 屋中传出哈欠声,接着便听到董孙氏咒骂道:“哪里来的老鸹,这般聒噪!” 说着便打开了门,见众人的样貌,心中畅快,揶揄道:“日头可是从西边升起来的?我这里可没有豆腐西施与你们观看?” 众人明知她的心思,却还得赔笑说:“董家嫂子风韵犹存,自比那豆腐西施还好看上三分。” 董孙氏撇着嘴,俾睨众人说:“刘大郎,莫不是偷吃了哪家姑娘的胭脂,才说的这漂亮话。” 刘大郎说:“我的话再漂亮,又怎比得了董家嫂子的相貌。” 董孙氏咯咯的笑着,迎风抖雪,残柳乱颤,看得出,对这话很是受用。 笑罢,便坐在门槛说:“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们到我家里,有何事请我啊?” 众人,便将昨夜晚间发生的怪事说出,饶是青天白日,董孙氏还是听得后背发凉,脊梁骨帽凉气儿,心中侥幸,若非我又师父的神符,恐怕也逃过这一劫。 第八十一章 大踏步迈向死亡 董善家的院子里,众人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尽皆说给董孙氏。 昨夜三更之后,有更夫王大叔,亲眼看见百鬼夜行在宣镇的街道上,形容枯槁,口喊‘饿’字,力撕野狗,生嚼血肉,恐怖至极。又有刘大郎夜间被人敲门,开门之后,却无半点人影,才转身回到院中,敲门声又起,再开,依然无人。起先,以为是有人戏耍他,可暗中观察却并无所获,敲门声又起,却无人影,家人恐慌不已。再有赵老者,彻夜无恙,却于晨起之后,发现寝室四壁布满鲜红的血手印,片刻之后,消失不见。 总之,所经历的事情,千奇百怪,异常恐怖。 董孙氏故作吃惊:“竟有这等事?我如何不知道?”然后做恍然大悟状:“啊!看来,老神仙所赐的神符,果真有驱邪避鬼的法力。” 刘大郎哭丧着脸说:“昨日,我等不听嫂子的劝说,才遭受此等怪事。今日顿悟,后悔不已,特来请嫂子赐神符,以保平安。” 众人附和,是啊是啊,还董家嫂子赐我等神符,以保平安啊! 董孙氏想起昨日的讥讽,便说:“我这哪里是神符?分明是黄纸胡乱写的字!” 刘大郎汗颜,董家的邻居说:“哪里是纸,分明是神物。昨夜,我听见门外有吵闹声,起来看时,见你家红光一闪,门外的吵闹声当即消失,想来定是神符保佑的缘故!” 众人闻言,更是相信,说尽了好话,什么观音在世、菩萨转生、大慈大悲.....直说的口干舌燥,七窍生烟。 董孙氏自觉奇货可居,便拿捏起来说:“哎呦,哎呦。今日都是喝过蜜水的吗?昨日我苦口婆心告诫你们,你们呢,不信也就算了,还出言讽刺。如今吃了亏才知道我的好。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谁在聒噪!”董善咧着膀子从屋里出来,面色极是不悦。 众人见到董善,便想起来昨日董孙氏所言:那神仙乃是董善的师父。 既然找到正主,何必求这恶妇,众人便舍了董孙氏,来求董善。 董善对众人说:“我师父乃是化外高人,所结交的都各路神君、大罗金仙,岂是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想见就能见的?” 众人吃了瘪,却还得违心奉承说:“我等素知董大郎有侠义之心,善于扶危济困,救人于水火之中。因此,特来相求,还请董大郎救我们啊。” 董善虚荣心极强,对这奉承甚是受用,心中爽快,便说:“我师父虽然有普度众生之心,但能否出手相救,还得看缘分啊。” “有缘,有缘,只要董大郎肯帮忙,就是天大的缘分。” 董善见众人如此不上道,便说:“缘分乃是天定,岂是我能左右?关键还得看你等心诚不诚!” 众人说:“自然是诚心实意!” 董善心中骂了一句,不耐烦的说:“你说诚便诚么?如何见得诚心?”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骂:鬼扯的缘分,去你娘的诚心,分明是在讹钱! 可现在有求于他,又怎好撕破了脸皮,便聚在一起商议,各自凑了些钱。 刘大郎将众人所凑金资双手奉上,对董善说:“不知道这诚意够不够?” 董善假意推辞了一回,便将钱袋接住,拿在手中掂量一下,感觉颇重,甚是满意,便对众人说:“好吧!谁让我天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呢。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们去见我师父,能不能求得他老人家出手相救,就看你们的福分了。” 众人见董善答应,心中欢喜。 十余人等跟在董善的身后,欲往城东三十里外的灵丘拜见神仙。 刚行至十字街口,正好遇到张士诚和不休从西大街走来。 董善和董孙氏见不休走来,吓得赶忙躲在一边,对众人说:“这便是鬼神童子,你们需躲开,莫要让他吸了阳气!” 在董家院中等待之时,王大叔曾将昨夜三更时,甲许所见叙说一遍。众人皆惊,又想到,所有怪事都是和尚出现之后才发生的,便不疑有他,仓皇躲避,如避瘟神。 十字街头,刘浪与贾平等一众泼皮坐在墙角晒太阳,见不休走来,便起身打招呼:“小师父早,这是去哪里潇洒了?” 不休笑对众人说:“去坟头上晒个太阳。” 刘浪等泼皮大笑,觉得小师父甚是风趣。 不休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刘浪说:“我等比不得师父,只能在这墙角晒太阳。” 不休说:“得嘞,你们晒着,回见。”说完,便穿过十字街,回豆腐坊去了。 董善等人闻听,惶恐不已。便有人说:“莫非,甲家坟头出现的人头,也是这和尚作祟?” 董善正愁没机会给和尚泼脏水,便说:“定是如此!不然,谁会大清早的去坟头晒太阳!” 更夫王大叔惊恐的说:“若是如此,我们还是绕道走吧,免得惊动了他,再..再被他吸了阳气。” 董善早有此打算,自从看到小和尚的身影,两腿之间便隐隐作痛,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开口,如今有人提议,他便要借坡下驴,还未及开口,便听董孙氏说:“怕什么!我有老神仙所赐神符,可避鬼神!你等跟在我身后,定不会有事!” 众人觉得有理,便打消了绕路的念头。 董善心中大骂,该死的老太婆,偏在这个时候耍威风!他不想被众人小觑,便恨恨的跟在老娘的身后,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夹着两腿,向东城门走去。 不休和张士诚并排而走,听见后面有嘈杂的脚步声,便转过头看了一眼。 董孙氏手举着黄纸符,把脸躲在后面,只从纸符的一侧漏出半个眼睛来,忽见小和尚停步回望,吓得她以手遮脸,用黄符做盾抵御不休的目光。 众人也急忙停下,依次把头藏在前面人的背后,装作看不见不休的样子。 不休一脸的懵逼,看这帮人的样子,总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若不是着急回去劝说樱雪留下,他一定过去夺了符咒,逗这帮人玩玩,打发一下时间。 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他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便急忙回了豆腐坊。 董孙氏怂了一阵,感觉没有反应,便仗着胆子把手拿开,正看到不休急急忙忙走进豆腐坊的样子。 董孙氏大喜:“你等莫怕!鬼神童子,已经被我吓跑了!” 众人仗着胆子看了一下,果然不见了和尚的身影。 董孙氏趁机举着神符夸耀:“你们看!老神仙这神符是何等的厉害,我只亮了出来,便吓得和尚仓皇逃窜!!!” 众人相顾而喜,携手称赞老神仙法力无边! 有了刚才的经历,董孙氏的胆子便打了起来,连带着董善都感觉没那么蛋疼了。董孙氏高举神符,像一面旗帜,引领着众人向死亡前进。 第八十二章 闺中定计 且说,不休和张士诚进了豆腐坊的大门,急匆匆向后宅走去。穿过天井,正好看到菜家女端着木盆走出来。 不休忙问她说:“菜家姐姐,樱雪姑娘在哪里?” 菜家女见了不休,脸上一喜:“小师父快去看看,妹妹病了。” 不休吃惊:“啊,怎么回事?” 菜家女说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今早起来,便觉得樱雪的身上像火炭一样热,自己正要去打水,给樱雪敷一敷。 张士诚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夺过木盆,对菜家女说:“菜掌柜莫急,我去打水。”说完也不等菜家女反应,便拎着木盆跑出院子。 不休急问菜家女说:“菜姐姐,樱...” 菜家女见张士诚出了门,便悄悄的对不休说:“小师父跟我来。” 不休不明所以,便跟着菜家女上了楼。 楼上,樱雪正坐在窗口处,观察着楼下的动静,听到楼梯响动,便转过身来,见姐姐向自己点了点头,便也点头回应。 不休还未上楼,便问道:“樱雪,你怎么病了...”他见樱雪好端端的坐在窗口,还朝自己咯咯的笑,心中疑惑,问菜家女:“菜家姐姐,你不是说,她病了吗?” 菜家女掩口而笑说:“妹妹是想支走张士诚,便托说病了。” 不休看着樱雪得意的样子,撇嘴说:“真是个心机girl!” 樱雪以为他骂人,瞪眼呵斥:“你说谁是心机狗!” 不休无奈的说:“girl乃是一句番邦话,是美女的意思。” 樱雪嗤鼻说:“谁要相信你的鬼话!和尚,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菜家女见状,便说:“你们两个说,我去楼下看着。” 等菜家女下了楼,不休便做到樱雪的对面,问道:“说罢,找我什么事儿啊?咱可说好了,不要妄图我的僧色!” 樱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桌上的一碗水泼到和尚的脸上,她冷静了一下说:“少要废话!本姑娘有大事和商议!” 不休见她如此严肃,就知道是真有事,于是严肃对待:“说吧,我听着。” 樱雪面容严肃,对他说:“和尚,我师父的身份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不休点点头说:“我师父交代过。” 樱雪说:“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再瞒你。我师父,乃是明教圣女代教主。而我,则是师父手下圣女护卫团的头领。” 不休小小的吃了一惊,表现的很夸张,说道:“哎呦,这么厉害,失敬失敬。” 樱雪说:“我与你说正事!” 不休说:“好好,那我正经些。你继续。” 樱雪继续说道:“明教自从方腊教主起义失败之后,便将总坛转移到江州庐山秘境之中。而秘境所在,乃是明教、弥勒教、白莲教三家共同建立的三教大殿。” 不休皱眉,师父说过明教总坛迁移到江州庐山,却并未说过三教大殿之事,便问道:“这三教大殿是什么回事?” 樱雪说:“此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详细讲给你说。现在着急的是另一件事。” 不休点点头,樱雪继续说:“八月十五,便是明教大典,你应该知道吧。” 不休说:“知道。我师父嘱咐我,无比在八月十五之前,将那秘密带到明教总坛,交给你师父。” 樱雪继续说:“你可知,你师父为何如此交代?” 不休说:“我上哪儿知道去...他说不该问的别问,我那还好意思再瞎打听。” 樱雪解释道:“八月十五,明教大典,便是要在三教大殿中选出新任盟主,统领明教、白莲和弥勒教三家。而你师父的口信,应该是能帮助我师父取得盟主之位。” 不休不关心樱雪的师父,而是问道:“盟主?那这三家势力有多大?” 樱雪说:“深不可测!据说,足以推翻朝廷!” 不休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本来,他只是想通过明教的力量实现世界统一的大梦,如今看来,三教的势力比明教更为庞大,若是自己得了这三教盟主的位子,那不就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嘛,何愁世界不能一统! “对!想办法夺了盟主之位!”不休心中打定主意。 樱雪见他走神,便有些生气:“和尚!我在同你说话,你却走神!” 不休被她唤醒,便说:“没有没有,就是你说的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消化一下。你继续。” 樱雪继续说:“自从方腊教主失力之后,明教的势力大不如前,因此才和白莲、弥勒两家结盟。二十年前,上代圣教主仙逝,明教人才不济,我师父便以圣女的身份代掌教主之位,十几年苦心经营,才得意重振教威。师父定下大计,要一统江湖,而后推翻元庭,建立光明世界!” 不休又吃了一惊,心想,这老娘们野心还真大,这是想学武则天当女皇啊! 樱雪可不知道和尚把她的师父叫做‘老娘们’,继续解释道:“几年前,师父说服弥勒教彭教主,合两家之力向白莲教施压。白莲教主韩山童自视不可敌,便答应合并之事。师父见大势已定,便派遣弥勒教彭教主携教众于袁州起义,不想有叛徒出卖,走漏消息,五千教众,皆被元狗屠戮!”樱雪一拳砸在说子上,恨元庭入骨。 不休摇了摇头说道:“好狠呐!” 樱雪说:“是的!元狗残暴!杀人成性!” 不休苦笑了一下,心说:“这小姑娘也忒单纯了,这明显是你师父斩草除根之计...可是...说不得啊。”他好奇问道:“那后来呢?” 樱雪说:“后来,彭教主不知道怎么死中得活,回到秘境之后,性情大变,可以呼风唤雨心狠手辣,短短一年的时候,便将弥勒教发扬光大,凌驾于我教与白莲之上,并显露吞并之意。” 不休问:“他经历了什么?” 樱雪摇头不知道,说道:“我也不知。” 不休问:“后来呢?” 樱雪说:“后来,他便处处打压我教与百莲教,并扬言,要在八月十五明教大典之际,夺得盟主之位!如果被他得逞,我明教百年基业必毁于一旦。” 不休心说:什么毁不毁的,你们不还想吞了人家嘛。 他又问:“这便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 樱雪摇了摇头说:“只是将情况说与你听。” 不休问:“那到底是什么,你别卖关子啊。” 樱雪便将卖豆腐时看到弥勒教徒一事说给他听。 她分析说:“彭莹玉手下有四大金刚,是他最为依重的下属。而剑锋便是这四大金刚中武功最好的一员,我七岁的时候曾在三教大会上见过他一次,师父说‘此人武艺了得,将来必成我明教大患!’而据师父说,剑锋与四大金刚中的‘活神仙’袁惊风形影不离,而那袁惊风更是神秘莫测的人物,据说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昨日既见到了剑锋,那袁惊风也在附近。两大金刚同时出现在此,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但不管是什么,我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第八十三章 蛊惑人心 不休明白了樱雪的心思,他也觉得此事多有蹊跷,所谓事事无常必有妖,若不是什么重大而机密的行动,谁会将两位得力手下在‘明教大典’来临之际安排到宣镇? 另外,不休从樱雪对袁惊风的描述中敏锐的察觉到,这人或许与人头案以及错乱者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若是以前,他对明教、白莲教和弥勒教的江湖恩肯定是怨敬而远之的,纵然是钢刀加颈,也绝不上前,他可不想白白的丧命于江湖纷争之中!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是三天前混吃等死的小和尚,而是具有远大理想抱负的‘地府使者’! 在理想和使命的召唤下,他必须要跳进漩涡里,翻江倒海,独领风骚! 俗话说,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就算是捕风捉影,也得捕捉过才知道真假不是?错乱者可是关乎“统一之梦”的关键所在,必须搞清楚! 不休心中盘算,既然樱雪主动提出留下来,便省去自己浪费口舌。他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想捣捣乱呗?” 樱雪沉思片刻,便说:“伺机而动,先搞清楚他们的目的,然后...” “然后什么然后”不休打断了她的话,无比豪迈的说:“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咱都必须给丫搅和黄了!谁让丫挺不长眼,跟你为仇作对呢!既然是你的敌人,便是小僧的敌人!对付敌人,咱根本用不着客气!必须给丫打入十八层地狱,并踏上一万只臭脚,让丫挺的永世不得翻身!” 樱雪心中高兴,虽然听不懂这“丫,丫挺”是什么意思,但也踩到不是什么好话。不休混不吝的表现在她看来很是暖心。她自知能力有限,独自对付弥勒教的两大金刚,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可若是不休参战,情况就不同了,这和尚满脑袋馊主意,一肚子坏水,放个屁都带着勾魂钉,又颇有神异之处,若得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和尚,我代师父谢谢你了!”樱雪以师父之名,表达自己的谢意。 不休说:“客气个啥,咱们是一家人!” 樱雪只当他说的“一家人”是为了表示亲近,便也不再客气。 不休又沉吟一下,心想,打击弥勒教抓错乱者固然重要,但若因此误了“明教大典”的时间,便耽误了师父的嘱托,那可是老和尚的临终遗愿啊! 樱雪见他表情凝重,似乎有什么心事,便问:“和尚,怎么了?” 不休说:“此去江州千山万水,我担心耽搁太久,误了明教大典,有负师父的临终托付。” “原来如此。”樱雪知道了根由,便说:“不必担心,江州虽远,快马加鞭,半月足矣!以弥勒教的行事风格,不到最后关头,两大金刚绝对不会现身!估计这几天便会有结果了!” 不休听言,心中释然,便说:“得嘞!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眼珠一转,便伸手说:“给我点钱。” 樱雪一愣,以为和尚是在索要“辛苦费”,迟疑了一下,便还是从钱袋里拿出一颗金珠。 不休看到黄澄澄的金子,两眼放光,那副贪婪的丑恶嘴脸,真是...啧啧啧... 樱雪埋怨道:“你这和尚,怎么这般市侩?事情还未办成,便索要好处,给沈万三宝珠的大方劲头都哪去了?” 不休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哥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要钱做什么?” “你说呢!” “我如何知道?” “就这脑子,你师父也敢让你一个人跑江湖?”不休故意摆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自动忽略了樱雪的怒目,继续说:“咱们去江州是不是要赶路?赶路是不是就要买马?买马是不是要钱?要钱是不是该你出?你说,我要钱有毛病吗?” 樱雪一听,确是如此,赶路买马,这钱是该他出,可嘴上却不承认,还责怪不休道:“要钱没毛病,是你脑子有毛病!”说着,便用大拇指将金珠弹向空中。 不休只顾着金珠,根本懒得跟她斗口,美滋滋端详了一阵,然后揣进怀里:“妥了!我这就去安排,对付弥勒教的妖人,咱必须用点高科技!” 樱雪不知道他说的高科技是个什么意思,也懒得打听,便由着和尚去了。 不休下了楼,看到张士诚端着个水盆被菜家女挡在门外,旁边还站着沈万三。 张士诚面有急色,菜家女却不让他进来。 沈万三看到不休,先喊了声:“大哥”。 张士诚便说:“小师父,樱姑娘他,还好吧。” 不休说:“没大事,就是普通感冒。” 张士诚没听过感冒这个词,便问:“这感冒,是何疾病?可是及严重的病症?” 不休这才反应过来,古代没这个词:“感冒...就是受了风寒,需要休养两天。” “哦哦,这便放心了。”张士诚如释重负。 “张施主,有点事要辛苦你一趟。”不休说。 张士诚见小神僧有事相托,心中甚喜,便将木盆放下:“师父,有何吩咐!”他自动把小字去掉,拉进两人的关系。 不休掏出金珠说:“这钱你拿着,代我去买三匹好马!一挂马车,再买一刀油纸,一斤芥辣,红蓝黄三色的颜料各自来半斤!若是不够再来找我,若有富余,便再买几只肥羊来。除了芥辣,油纸和颜料送到你叔叔家,其余的都放到万三的家里藏好。” 张士诚接过珠子问到:“师父买这些做什么?” 不休神秘一笑:“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张士诚见此,不再多问:“师父若没其他的吩咐,我这就去办。” 不休让他等等,转头又对沈万三说:“万三,今日不走了,你和张施主同去,务必将马匹车辆看管好。” 沈万三允诺,和张士诚欣然领命而去。 不休又对菜家女说:“菜家姐姐,咱们还得多停留个一两日。” 菜家女早已知晓,便说:“师父放心,我明白。” 不休见此,便不再多说,自找张大叔去了。 回过头来说董孙氏,她举着神符带领众人走过豆腐坊,等他们走出东门的时候,队伍已经扩大到二十余人,都是昨日受了惊吓,求告无门的百姓。 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的向灵丘走去。 及近午时,这支“赶死队”才走到灵丘山脚下的草庐前。 董善故作庄重的整了一下衣服,傲然对众人说:“你们,在这里候着,都安静点,别扰了我师父的清修!”说着,便迈着四方步走到门前。 咣咣咣,董善轻轻的拍打门板:“师父,弟子董善求见。” 言罢,只见两扇木门突然打开,数道金光从门内射出,直冲人群。 众人吓了一下,还未躲避,便听董善疾声说:“不想死的别动!!!” 这套招数,董善太熟悉了,他和她老娘都经历过,可谓是轻车熟路。 众人闻言一惊,便不敢动弹。 金光闪过,二十余人的脚下各自多了一道符咒,那样子,和董孙氏怀里的宝贝一模一样。 众人正在惊诧时,便见符咒之上,突然多了一颗银钉。 银钉钉入符咒,便有殷红的血迹冒出。 众人大骇,饶是正午时分,却是恶寒不止。 哐当,两扇木门关闭。 众人被关门声惊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董善得意:“还不跪下谢恩,我师父感刚刚帮你们除了鬼魅!”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脚下一阵火光,符咒和银钉消失不见。 “真是神仙!”“多谢神仙!”“神仙老爷救命啊!” 众人如梦方醒,纷纷跪在原地,磕头不止。 董善母子撇着嘴,看着众人匍匐在地的样子,心中好不得意,故意的往人群的正前方挪了挪,享受着膜拜。 第八十四章 九天真仙 董善母子恬不知耻的站在人群前,享受着众人跪拜。 正在二人得意之时,屋中传出一句人言,声如洪钟,庄严无比,那声音中似乎有环佩交鸣之音在一旁伴奏,阵阵清香也随着那声音流泻出来。 “徒儿,我已替他们除了鬼魅,今日无忧,且带他们回去吧。” 众人跪在地上,如旱苗沐浴甘霖,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说不出的惬意! 董善赶忙跪在地上,向门内回应:“师父,今日虽已无忧,可那鬼神童子吸足了阴气之后,便要吃活人的心肝,这该如何是好啊?” 众人听到神仙说“鬼魅已除”心下稍安,可再听到董善的话,又毛骨悚然。 “昨日吃的是阴魂,马上就要吃人心了!这可如何是好!” 二十余人再次拜服于地,向门乞拜,央求神仙说:“神仙开恩,救救我们吧~” “哎,此乃命数矣!”半空中传来一声长叹。 众人惊奇,仰头望去,皆被耀眼的光芒刺的睁不开眼睛,影影绰绰的看到金色的太阳中,站立一个人形,只能看出剪影,却看不出相貌。 长衫漂白,仙音从天而降,笙管笛箫动人悦耳。 董善跪爬两步,假装慈悲,对着半空的人影说:“师父开心,救救这些百姓吧。” 人影对董善说:“非是我见死不救,此乃命数,吾亦不敢轻易而逆之。你已无忧,不必担心,速带众人回城,多行善事,或可避此大难。!” 董善早就觉得,自己有师父庇护,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难。如今听了师父亲口说,自然是欢喜不禁。 “既然无性命之忧,我还再次做甚?”董善想到这里,便要起身回城。 方一抬头,见二十余相亲回首而视,用可怜的眼神看向董善,希望能够博得他一丝同情,向老神仙求情。 董善好不得意,刚要放肆而笑,想到师父再此,需要装成慈悲模样,便又跪了回去,行五体投地大礼,言辞悲恸,声泪俱下,苦求师父说:“师父,您老人家慈悲为患,乃是当世的菩萨,徒儿代他们求师父开恩救命!”说罢,又实打实的磕了几个响头。 随行之人,具是惊奇,任谁都没想到,董善这样一个脏心烂肺的腌臜破财的泼皮破落户,居然肯为别人磕头求请!看他额头上的血印子,绝对不是装的! 众人感动不已,纷纷表示,往日错怪了他。 他们高兴,董善更加高兴,他才不止真心悔改,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磕头掉泪都是在演戏,就是想骗师父,自己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说不定师父一高兴,再赏给自己一个金碗玉露什么的。 老神仙似乎很满意董善的举动,便说:“徒儿甚好,若是如此,便等我赴了龙王的宴请,再来为尔等祈福!”说完,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 众人堆在草庐的校园中,痴呆呆的抬头看着天空,心中五味杂陈,眼睁睁的看着神仙溜走,却无能为力,心中好不难过。 神仙已经溜走,虽然只是挥了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他们生存的希望。 乙大妈看见神仙化作金虹而去,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她确实有伤心的理由:儿子成亲一年,刚抱上个大胖孙子,怎么就碰上了鬼吃人的怪事呢!偏偏能治住那鬼神童子的神仙,还不爱管这档子闲事,饶是他的徒弟苦心哀求,也不曾有一丝的怜悯!神仙怎么这么心狠呢? 王大叔更是满腹的牢骚,也怪神仙不知轻重:我们这都火上房了,你还要去吃了龙王宴席再来理会?神仙怎么也这般的好嘴贪吃,不知轻重呢! “......”总之,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归根结底来看,都是自己额利益没有得到满足。 众人要起身回城,董善尤自跪在地上。 王大叔于心不忍,便对董善说:“董大郎,老朽带众人谢谢你了!如今,你师父为了吃宴席抛下我们不管,不用求他了。” 董善起身,满面虔诚的说:“不可回城!” 众人闻言,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董善说:“就这么回去了?碰到鬼神童子怎么没办?被吃了心肝怎么办?” 乙大妈说:“神仙都管不了的事情,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听天由命吧!” 众人迎合,都说乙大妈说的对。 董善实在没忍住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对众人说:“我师父说了,非是不能,而是天命不可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知道吗?” 众人皆表示不知,董善说:“他的意思就是,这事他是有本事管的,只不过不愿意趟这趟洪水罢了。” 众人问听,微怒所:“这算神仙?视人命如草芥,如何配当神仙!” 董善说:“你们懂个屁!我师父那是在试探你们的诚意!” 众人说:“诚意?什么诚意?” 董善吹捧说:“我师父说‘便等我赴了龙王的宴请,再来为尔等祈福!’这说明啥,他要管,但是也要看值不值。为啥偏偏在这个时候去赴宴?不就是再考验你们的耐心和诚信吗?” 众人闻言,如梦方醒:对啊,老神仙也没说不管,而是要吃了饭再来,这话没毛病啊!看来自己有救了!这是大部分人群的第一想法。 有了董善的话,众人便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向董善请教,该如何获得证明自己又诚心呢? 董善说:“跪!长跪不起!发誓跪到我师父为止!等他回来,看到你们还在原地跪拜,就是领会到你们的决心,也自然会大家降服鬼神童子!” 众人觉得非常有道理,徒弟说的肯定没错! 老神仙门前,二十余人继续跪在地上,面容虔诚,饶是烈日杀的他们汗流浃背,也依然一动不动。 又跪了半个时辰,依然没见到老神仙的身影,有人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董善此时便劝说大家:“要心诚,心诚则灵,我师父一定能听到你们的愿望! 话音未落,草芦的木板门再一次被打开,众人看到屋里的场景,都惊呆了! 门中传出阵阵惊涛骇浪的声音,伴有阵阵带着咸味的水汽涌动。 草庐之内,一个额发童颜的老头正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同龙王饮酒。龟丞相,虾兵蟹将分立在左右,怀抱酒壶,好像在伺候老头和龙王喝酒。 轰 屋内金光一闪,众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金碧辉煌的龙宫已不知所踪。 那鹤发童颜的老头,骑着一只仙鹤,凌空飞动!衣带飘摆,银冉飘洒!当真是说不出的风流人物,九天真仙! 第八十五章 诱骗 草庐门外,正当众人跪的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木门忽的一下被打开,珠光宝气破门而出,差点将他们的眼睛闪瞎。 等他们再次聚焦,能够看清门中景象的时候,便惊的下巴脱臼,说不出话来。 小小的门框,就像一台电视剧的屏幕,播放着对宣镇百姓而言,足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的画面。 门框中,先是闪现出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张金玉宝石镶嵌的桌子前,一位白发老者正在与龙王对饮,门内水波晃动,看不清那白发老者的面容,而虾兵蟹将和龟丞相则恭敬的站立在两侧侍酒。 眨眼之间,门中金光再闪,屋内已经换了另一副景象。白发仙翁盘膝于仙鹤之上,在云间飞动,衣袂飘舞,潇洒超凡,鹤鸣惊空,一派仙人气度。 又是一道金光在门内炸开,草庐又变回了它应有的模样,土地、泥墙、草团布于中央。 白发仙翁凭空现身于草团上,起身缓步走出草庐。 环佩相交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除了悦耳的叮当声,还带来了阵阵奇香。跪在院中的百姓们,都被这异香吸引,贪婪的吸食着。 白发仙翁步履飘逸,每走一步,便会在落脚之处凭空溅起数片粉白的莲花瓣。 这样的景象,何等神奇!就算是21世纪的现代人,也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奥秘,更不用说元代的百姓了。 除了董氏母子表现的略微淡定之外,其余人等皆是瞠目结舌,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一刻,他们已经忘了昨晚的一夜惊魂,只在心里感叹这趟没有白跑。 姑且不论神仙会不会救,单是见了这种种神迹,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董善跪在门口,见师父再展神技缓步走出,大喜过望,骄傲的回过头,想要从众人的脸上捕捉一个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却发现,这群不开眼的东西,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师父的脸,根本没人看他。 即便如此,董善还是自我催眠似的告诉自己,这帮凡夫俗子,正在心里羡慕他,嫉妒他。 董善匍匐在地,高声说:“徒儿恭喜仙师父仙驾。” 众人被这炸雷一般的声音惊醒,心中惊呼:这便是董善的师父!呜呼,果然是神仙! 随后,也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一起拜呼喊,那声音虽然不具备排山倒海的气势,却也有几分惊天动地的嘶鸣! “求老神仙救命啊!”“老神仙开恩啊!” 袁惊风看着这群即将成为‘傀儡’的愚民,心中冷笑,脸上却表现的很慈悲。 举手投足间,金光闪动,他对董善说:“起来吧。”然后,装作微怒的样子,轻声责备董善说:“徒儿,为师不是有交代过么,让你代他们回去?为何对师父的话,置若罔闻?” 董善心中早有计较,师父会说什么,该怎么答,他已经偷偷的练习了无数遍。 他慌张的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叩拜谢罪:“师父,徒儿知错了!” 袁惊风也没有再责怪他,而是说:“带他们走吧。”说着,便要转身回屋。 众人见神仙要走,急忙乞拜,高声呼喊:“神仙救命!神仙救命!” 然而袁惊风并未有一丝要停下的意思,继续向门内走去。 眼见一只脚踏入了门中,董善急忙起身高声呼喊:“师父为何哄骗徒儿!” 院中的人,吓了一跳,袁惊风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董善,一脸的疑惑:“师父何曾哄骗过你?” 董善咬了咬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袁惊风说:“师父,你不是说,要多行善事,普度众生吗?” 袁惊风说:“那是当然,为师下山,便是要度化世人,脱离苦海的!” 董善说:“即使如此,为何百姓今日有难,师父却袖手旁观?这样的冷血手段,又哪里是度化世人该的事?师父这不是哄骗,又该作何解释?” “放肆!”袁惊风大怒,抬手发出一道金光,草庐边上的一块大石头应声而炸! 董孙氏吓得“妈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其余众人也跪在地上抖作一团! 神仙发怒何等的威力! “你是在指责为师吗!”袁惊风面如冰霜,沉声质问。 “徒儿不敢!”董善磕头谢罪。 袁惊风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若是不顾他们生死,昨日何故将那神符交给你们母子?若不是他们自以为是不用神符,又何故会被鬼神童子侵扰?一切皆是命数,路是他们自己选的,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极具威严,看起来是在质问董善,实际上是说给其他听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懊悔不已,自动忽略了“自以为是”这句话,他们对董孙氏怒目而视,纷纷指责,为什么不把神符交给自己! 生死关头,谁还在乎昨天说了什么?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位,只是需要一个人来为自己“背黑锅”并成为宣泄对象,只有这样,他们的心里才能舒服一点。 董孙氏颤抖着声音争辩道:“看我作甚?昨日,我告诉你们神符能保平安,你们就是不信,还讥讽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却来责怪我,你们这等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家伙!活该被鬼神童子附身!” 两方刚要起冲突,袁惊风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众人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袁惊风对董善说:”为师该做的都做了,他们与活命无缘,怪不得我!” 董善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又磕了一个头说:“徒儿有眼无珠,看不清这其中的玄机,还请师父责罚!” 袁惊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时也,运业,命也!” 董善不甘心,继续央求袁惊风:“师父!这些人,都是徒儿的邻居,以前我的所作所为万死难赎,故此想要做些善事恕罪!这些人遭受大难,唯有师父能够带他们脱离苦海,故而,徒儿才带众人前来,求师父大发慈悲,普度众生!若有错,皆徒儿一人之过,愿受师父惩罚!” 说完,便长拜不起。 董善的一席话,说的众人一脸的懵逼!心中狐疑:这还是那个无恶不作的董善吗?莫非中了邪?早上的时候,不是还讹了我们些许银子么?怎么只过儿两个时辰,便脱胎换骨了? 可现在生死攸关,他们也顾不上董善的改变,便没妄加干涉。 袁惊风被他的话感动了,俯身扶起董善,柔声说:“好徒儿,非是为师心狠,这鬼神童子妖力非凡,又经昨日吸食阴魂功力大增,师父一人,恐难有把握对付这妖孽啊!” 众人听着师徒二人的对话,心中懊悔不已,昨日要是听了董氏母子的话,哪里会经历那样的恐怕?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二十余人,只是傻子一样,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摇头。 董善停顿了片刻,见众人哭的差不多了,便说道:“师父何必单打独斗,徒儿愿与师父并肩作战!” 袁惊风又叹了口气:“便是你,也不够啊!” “还有我!”“算我一个!” 众人已经心灰意冷,再听到董善和神仙的谈话,心眼又活了起来。 “只要能消灭鬼神童子,我等都会为师父尽一番力!”众口一词。 袁惊风叹息说:“便是再来上二十人,二百人,都无济于事!你们是人,他是鬼,不一样的。” 众人再次坠入冰窖,心如死灰。 董善却说:“师父智慧通达,定然能有对付鬼神童子的方式!” 袁惊风沉思片刻说道:“罢了!即是如此,我便去龙宫一趟,请龙王助阵!” 第八十六章 反水 众人听闻袁惊风要请龙王助阵降服鬼神童子,精神大振,心想:若是龙王出马,何愁鬼神童子不灭? 袁惊风把手一挥,袖口划出一道金光,虚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个白玉瓷瓶。 众人惊叹,纷纷惊叹仙术了得。 袁惊风把瓷瓶交给董善,对他说:“徒儿,此乃仙露,你且拿着,分给众人服用,可保今夜平安无事!” 董善双手接过白玉瓷瓶,视若珍宝,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里,对袁惊风说:“徒儿谢过师傅!” 众人见神仙恩赐仙露,心下甚喜,皆伏地而拜,感谢老神仙的恩典。 袁惊风又对众人说:“普度众生,乃吾宏远,汝等当多行善事,方不负吾!” 众人再拜,口中说道:“一定不辜负老神仙恩典!” 袁惊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董善说:“你带他们回去,明日卯时到城东门外迎接,不得有误!” 董善躬身施礼:“师父放心,必不延误!” 袁惊风说了声:“吾去也!”大袖一挥,一道金光,便消失不见。 众人见此,又将身体伏了下去,拜别神仙。 董善见师父去了,把白玉瓷瓶捧到鼻子下闻了闻,心满意足。等到众人聚拢到他身边的时候,仙露已经揣进了他的怀里。 众人纷纷询问,何时才能把这仙露分给他们喝。 董善又换回了那副泼皮样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说:“休得聒噪!时机到时,我自会分给你们!” 说完,便推开众人,自顾自的向宣镇走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追了上去。 草庐之中,袁惊风见众人离去,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墙角,那里扔着一个人,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结实,不是别人,正是宣镇首富,弥勒教大护法,张道德。 袁惊风走到张道德的身边,向一旁的剑锋使了个眼色,剑锋会意,伸手将堵在张道德口中的破布拽了出来。 “袁惊风!你...你这是何意...我...我可是本教护法!”张道德硬着头皮,厉声质问,但是屋中的人都能听出来他内心的恐惧。 袁惊风洒然一笑,蹲下来,吓得张道德努力的蜷缩了一下身体。 袁惊风道:“我的护法大人!怕什么,还担心我吃了你不成?”他说的很轻松,像是在开玩笑。 可张道德不认为这是个玩笑,也不认为这个玩笑有多幽默,他从心底里发出一阵恶寒,颤声问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袁惊风伸出右手,把手中三尺长的银钉晃动了一下,还未等张道德开口,闪电般刺入他的肩胛骨中。 “嗷~”张道德刚要出声,便被剑锋用破布堵上了嘴。 袁惊风微笑道:“我想要什么,你最清楚,还是说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张道德呜呜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袁惊风叹了口气,又把一根银钉刺入另一个肩胛骨。 张道德疼痛难忍,五官扭曲,脸色煞白,口中呜呜之声不止。 袁惊风又拿出一根银钉,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说,还是不说?” 张道德疯狂点头,生怕晚一步,便再被钉住。 剑锋拿掉他口中的布团,张道德猛喘了几口期之后,问袁惊风:“你...你要多少银两,我给了便是!” 在他看来,两个弥勒教的高手,居然敢于反水绑架护法大人!这么铤而走险的行为,一定是为了钱!不然,谁敢忤逆教主! 袁惊风阴测测的看着他,冷笑着问道:“要钱?哈哈,银两再多,能比过张家的祖坟吗!” 张道德听到祖坟两个字,吓了一跳,他实在没想到,袁惊风的胃口这么大!居然盯上了他家的祖坟!他心想:难道,这妖人知道祖坟里的秘密不成?不行,打死也不能说! 他装傻充愣,敷衍道:“什么祖坟...我家没...没有祖坟。” 袁惊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他,两只眼睛像两面照妖镜,直摄人心。 张道德慌忙躲避,不敢对视,他知道袁惊风会妖术,担心被妖人摄去魂魄,道出张家的祖坟的秘密来。 袁惊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问道:“哦?是嘛?若是没有祖坟,这是何物?” 说着,身边的颠颠儿便将一件破烂的寿衣扔到了张道德面前。 张道德大惊失色:“你们!你们居然挖了我的祖坟!” 袁惊风哈哈大笑,问道:“护法大人说的哪里话?刚刚才说你家没有祖坟,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有了?” 张道德自知失言,辩解道:“方才...方才是一时惊慌,记错了。” 袁惊风故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如此。“又问道”那护法大人,现在总该记起来了吧!说说吧,你家祖坟到底在何处?” 张道德继续敷衍道:“你们已经挖了,为何还来问我。” 袁惊风知道他是敷衍,冷笑一声问道:“是吗?既是祖坟,为何只做了衣冠冢?你们家的祖宗是被人挫骨扬灰,还是五马分尸了呢?” 张道德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认了袁惊风的话,便是对不起祖宗;若是不认,他也没办法解释衣冠冢的问题。他虽然是个无德之人,对祖宗却极是恭敬,就算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也不容易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因此,他只得闭口不言! 袁惊风见此也不再逼迫,而是问道:“你的伤口,还疼吗?” 经他提醒,张道德才想起来,自己的肩头还钉着两颗银钉,可现在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袁惊风缓缓把他左肩的银钉拔了出来。 张道德下意识的咬紧牙关,却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袁惊风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很是细致的把银钉上的血迹擦干净,悠然的说道:“这银钉上涂了麻魂散,能让人身体失去痛觉,头脑依然保持清醒。”他将银钉收入袖中,看着一脸狐疑的张道德,说道:“忘了告诉你,剑锋家里,世代刽子手,专职凌迟之行。” 剑锋揪住张道德的头发,而后将他提起来,挂在一旁的柱子上。 张道德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扭曲身体,想要挣脱束缚,却根本无济于事:“你们要做什么!我乃本教护法!你们杀我,便是叛教!教主对我如此看重,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到时候你们都难逃惩罚!” 这是张道德最后的挣扎,他以为搬出教主以及弥勒教的势力,便能让袁惊风和剑锋有所忌惮,然后为自己活命,赢得谈判的机会。 袁惊风和剑锋对视一眼,两个人像听到了一个及其可笑的笑话一样,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哈哈哈哈” 就连一旁的颠颠儿,都没有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 袁惊风边笑边摇头,他笑张道德的愚蠢,更笑世人的贪婪。 第八十七章 垂死挣扎 张道德被挂在柱子上,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场比阿鼻地狱还要痛苦的凌迟之刑。他怕死,更怕以极端痛苦的方式死,所以他要挣扎,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他也要做最后的努力。 他一直认为,弥勒教的势力是最强大的后盾,而护法崇高的身份就是最锐利的武器,凭借自己贡献的大笔金银,必定会赢得弥勒教主的赏识和护佑,受到弥勒教信徒的敬仰和拥护。 可当他把自己认为最为有利的武器亮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所谓的强大和锐利,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自己虚幻出来的梦境。 袁惊风边笑边摇头,他觉得张道德太傻,太蠢,傻的天真,蠢的可爱。他看着这只待宰的羔羊,心中甚至闪过那么一丝怜悯,可那又怎样?谁会因为心底偶尔闪过的那么一点点的怜悯之情而放弃嘴边的肥羊?或许佛祖会吧,但袁惊风却是一只狼心野狐,凶残、贪婪、狡诈,伪善。 “哈哈哈,护法大人,你若死了,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个蠢货,真是可惜!”袁惊风用嘲弄的语气挑逗着张道德,在他身上榨取最后一丝的乐趣。 张道德虽然吝啬贪婪又招摇,但是他并不是傻,或者说,在生死这件事情上,他突然变的更加聪明了。从袁惊风的语气里,他已经明白,自己最为依仗的东西,其实是别人最不以为然的东西。 袁惊风很兴奋,恐惧和绝望像是一济春药,总能为他带来最刺激的精神享受。他喜欢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更钟情于生死决断的权利感。因此,当他捕捉到张道德眼中萌生的恐惧与绝望神情的时候,玩心大起,遂将张道德一步一步的推向绝望的泥潭,看他挣扎、哀求却又无能为力的样貌,享受那声嘶力竭的哀嚎! 所以,他要毫不留情的,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张道德,让他悔恨、绝望、痛苦、怨念! “你以为护法很尊贵么?” “你以为教主很器重你么?” “你以为捐献了大笔金银,教众就要对你奉若神明么?” “当人不会!” 袁惊风自问自答。 “实话告诉你,教中的护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要给足够的银子,谁都能成为护法!“ ”你不会真的认为,教主与你相遇是缘分吧?” “你不会真的认为,教主荣登大宝之后,你就会成为开国功勋吧?”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们两个真的是教主派来给你当手下的吧?” “当然不是!” 袁惊风继续自问自答,他每说一句,张道德眼中的绝望便多了一分,甚至都不需要袁惊风自己回答,张道德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哎~咱们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你若真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会难过,我也难过。” “可是,若是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再去死,你一定会比现在更加难过!但是我会很开心!” “一个人开心,总比两个人一起难过的要好,反正你总要死的,你们宣镇的人也是要死的,还是在临死之前,让我开心一下吧!” 袁惊风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大概在两年前,一个叫宣镇的下县,那里的县尹自视甚高,一心想要升官发财,恰巧临县出了一个空缺,那县尹的心思便活动了起来,却又没钱,于是跑到姐夫家借钱。哪知道,姐夫非但不借,还把他羞辱一顿,说到‘你一个下县的县尹,便花去了千两白银!这才做了几年官?我的钱还没捞回来,就去贪图临县的官职,那可是一个上县!要花多少银子!何时才能捞回来?’” “那县尹苦求无果,只得离去。辗转几处,却凑不齐银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好的机会溜走。县尹怀恨在心,怪姐夫不念亲情,白白耽误自己的仕途!” “后来,那县尹去寺庙求神问卜,半路上遇到一位云游僧人,那僧人说县尹之命乃是相才,沦落到这宣镇之中,真是宝珠蒙尘,朝廷无眼!县尹如遇知己,与其携手品评天下,指点江山,何等豪迈!” “再后来,那县尹便加入了弥勒教,暗中在宣镇活动,蓄积力量、筹备粮草,就准备天下大乱之时,揭竿而起,成就一番霸业!” “恰逢弥勒教钱粮紧张,那县尹对教主说‘我之姐夫,世代贩盐,家资巨富。前朝末年,其族为避战火退隐于此,若得其相助,万事无忧。然其为人吝啬,性如铁鸡,恐难付出。其痴迷权利,或可利用。’” “于是,就有了教主巡游,偶遇那富商,又是几番攀谈,那人便捐出大笔金银,在弥勒教中谋了个护法的差事。” “县尹知其捐钱之后,心中更恨,就将从姐姐那里打听到的,姐夫家祖坟乃是金库一事告诉教主,说‘暗藏数代积累财宝无数,却多疑冢,教主可伺机取之。” “所以,你知道那个县尹是谁喽!”袁惊风把事情的真相说来出来。 张道德咬碎钢牙,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到衙门,一口咬死县尹小舅子和败家媳妇。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自己酒醉之后,无意间跟那贱妇提过一句,也为了封她的嘴,才给她弟弟买了个县尹的官职!谁能想到,这对贱人居然与外人合起来害自己!” 袁惊风说的一点没错,张家原来是盐商,家资巨富!雄霸盐城!宋朝末年,天下大乱,其族担心卷入战争,便携全族搬回了宣镇老家,并将大笔金银财宝藏在祖坟中,并设立疑冢数座。 后来,蒙元一统天下横扫江南,他家中几经战火,只剩下他父亲这一个,这宝藏的秘密,也就在他父亲的手里。 直到几年前,张道德才在父亲的遗物中发现这个秘密,他也暗中去祖坟看过一次,果然是宝藏!心花怒放,得意忘形,回家便多喝了几口酒,将此事告诉了妻子...却没想到...家贼难防啊! 袁惊风只是看到张道德的样子,便知道他很气氛,很后悔,很痛苦! “哈哈哈”袁惊风一阵狂笑,心里爽到爆炸,他决定再刺激一下张道德,便说:“再告诉你个秘密,你家祖坟的位置,我早就知道了,方才,只不过是逗逗你罢了!” 张道德的眼睛睁的很大,绝不相信,祖坟宝藏位置隐秘,任谁都不可能知道在哪里!但是当袁惊风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地图的时候,张道德口中布团,便被鲜血浸透。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地图是我从哪里得到的?”袁惊风看到血,更是兴奋!他示意剑锋把张道德嘴里的布团拿走,因为他想看到血喷三尺的奇观。 袁惊风说:“是你夫人交给我的!她早就入了教,是最忠诚的信徒!自愿把宝图献给教主!你夫人深明大义,实乃我教之福啊!” 张道德痛苦不已,血气翻涌,三尺血雾喷涌而出,抽搐几下,便断了气。 袁惊风擦了擦脸上的血,阴测测的看着张道德的尸体,对剑锋说:“今夜动手,挖他的祖坟!” 第八十八章 霹雳弹 且说,不休打发张士诚和沈万三去采购物资之后,便穿过角门,来到张大叔的家里,向他请教火药配制的方法。 按理说,除非是亲骨肉,不然张大叔绝不会将这门手艺传授给别人,就算是跟了他几年的徒弟也没窥探到一点门道。 但是不休不一样,他可是神僧,断然不会掌握火药术之后跟自己抢饭碗。更为重要的是,他很愿意和不休多加亲近,好为侄子的未来铺一条路,到时候,他们老两口也能跟着沾光享福,因此自然是毫无保留,倾囊而授。 张大叔打发了徒弟回家,说今日家中有客,就不开门做生意了,然后就领着不休去了东厢房。这厢房不大,乃是张大叔存贮原料的工作间,里面有一架钟摆式的木质车床,据介绍是用来卷纸筒的,只要调节钟摆手臂的长度,便能控制纸筒的粗细。除了这车窗之外,其余的筛子,簸箕,纸刀,桌椅一应俱全。 对不休来说,火药这东西再熟悉不过,前世他主演、客串过很多的部战争题材影视作品,大片小片不计其数,怎么说也算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真汉子,枪林弹雨硝烟弥漫的场景也都经历过! 但是,他对火药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除了闻一闻硝烟的味道,感受一下热浪摧残之外,最多就是亲手打过几发空包弹、放过几个二踢脚而已。 至于火药的配制方法,他除了那句“一硫二硝三炭”的民间传说之外,狗屁都不懂。 及至此时,他才有了机会,真真正正的参与到配制火药的工作中。 不休很兴奋,自认为掌握了“一硫二硝三炭”的口诀,便是拿到了元代科学界的“九阴真经”,还没等张大叔张嘴,就急不可耐的动起手来,神情专注,煞有其事。 张大叔略微吃惊一下后,便释然了,他心想:小师父乃是神僧,天文地理五行技艺,必然是精通的,土硝都能玩的那么溜,这火药,还算个什么事? 可当不休配制完成之后,张大叔才发现,小神僧原来也有不懂的事情。 不休取了一小勺硫磺,两小勺土硝和三小勺木炭混合在一起,做了一小撮“火药”,等他拿到天井中点燃的时候,发现这玩意根本不能剧烈燃烧。 他很丧气的骂了一句:妈的蛋,努力半天,还不如个屁的动静大! 张大叔笑了笑:“小师父这比例错了。” 不休说:“没错啊!‘一硫二硝三炭’我是严格按照口诀执行的?” 张大叔疑惑问道:“这是哪里的配法,小老儿却从没听过。” 不休说:“是....”他想说是‘高中老师教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为了解释一个问题将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太过没必要,便托词道:“是在路上听说的。” 张大叔说:“这话说之人,太过误人了。”他只怪别人,却给不休留了几分面子。 不休尴尬的笑了笑,心想:“奶奶的,老师也太坑了!”他哪里知道,人家说的‘一硫二硝三炭’指的是化学式,而不是数量比。 最终,张大叔亲手配制了一小份火药,不休注意到,张大叔的配制方式与自己的认知大有不同。按照张大叔的方式,土硝和硫的比例将近是一比三,土硝几乎占到整体的四分之三,而炭使用了极小的一部分。 火药被点燃,燃烧的速度十分迅猛,但从这点上,就能想象的到这火药的威力! 不休激动不已,由衷的夸奖道:“张施主厉害,小僧佩服!” 张大叔略微客气了一下,便问道:“不知小师父配制火药,有何用途?” 不休道:“自保!” 张大叔关切道:“可是有人要伤害小师父不成?” 不休解释道:“这倒没有,不过未雨绸缪,总不会错。实不相瞒,小僧马上就要离开宣镇闯荡江湖去了!你也知道,江湖太过险恶,人心难测,小僧又是那么的善良、淳朴、厚道,万一碰到了坏人,小僧手无腹肌之力,只能仰仗武器自保,而这无比,非火器不可。” 张大叔听完,深以为然。他祖上为军器局的工匠,自幼耳濡目染,对火器很感兴趣。今田听说不休要做火器,便也来了精神,问道:“小师父要做何种火器?若有用我之处,必定全力而为!” 不休想了想:手榴弹?手雷?不行,名字都不够霸气。于是,他将两者换一个古典范儿的表达方式,引用了《唐伯虎点秋香》里的一句台词,说道:“这武器,叫霹雳雷弹!会爆炸,能伤人性命!” 张大叔对着火器很感兴趣,便向不休求教它的样子。不休在地上,画了一个手榴弹的形状,并解释了哪里添药,哪里是握柄,哪里是引线。 张大叔总觉得这东西眼熟,脑子里忽然闪出一本书“《武经总要》”:“了不起,了不起,小师父这般年纪,居然精通《武经总要》,果然厉害!” 不休问:“这《武经总要》是什么秘籍?” 张大叔惊奇:“小师父居然没听过,若是如此,能想出这霹雳火球,更加不容易!” 接着,他便将这本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武经总要》那是前朝的兵书,内有各类兵器详解,乃是一本旷世兵书。我也是听老人讲过,却并未真正见过,小师父所说的霹雳雷弹,便于其中的霹雳火球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休也是吃惊,便说:“是嘛?古人的智慧果然厉害!” 张大叔骄傲的说:“是啊!我汉人的智慧旷古绝今,举世无双!“转而悲切道,”奈何元人当道,处处压制,难见青天啊!”这话说的何等的反叛,若不是亲近之人,断然是不敢说的。 不休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张施主放心,重振我汉家威风,便是小僧的责任!” 张大叔豁然抬头,他看着小师父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佩和期待!“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他的脑海里闪出陆放翁的名句。 大叔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莫名的相信,眼前这个小和尚一定有这个能力。 “小师父要怎样做?只管吩咐!”张大叔极是干脆,帮小师父,便是帮助整个中原百姓! 不休说:“别着急,等张士诚!” 正说间,门外有人高喊:“叔叔,小师父,我回来了。” 二人看时,却正是张士诚与沈万三抱着纸张、芥辣和颜料回来。 不休大喜:“真是及时雨啊!就等你们了!” 第八十九章 挖坟 不休拿到张士诚送来的纸张、芥辣和颜料,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便是张大叔的炮仗手艺。 搓纸筒、填火药、加芥辣、上药捻、封炮口,不肖一刻,张大叔便装好了一个大号的炮仗。 不休将这炮仗拿在手里视若珍宝,心想,芥末雷,不知道味道咋样。又想着,再弄几个礼花弹,不就能当迫击炮用了吗? 可是,当他提出二踢脚、礼花弹、钻天猴等概念的时候,以制作炮仗为生的张大叔居然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道和尚说的是个什么鬼。 不休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古代的爆竹,其形式与现在的鞭炮基本相同。而烟火则与现代的烟火大相径庭。 《青玉案·元夕》中这样描述烟火: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里的烟火根本不是蹦上天绽放的,而是将各色的爆竹绑在一个高大的架子上,观看火树银花从天而降的效果。 不休根本不知道前世看到的礼花弹,是在清朝才由西方传入中国的,心中暗骂:妈的蛋!电视剧害死人,谁特么说古代的烟花就是礼花弹的! 不休对烟火的了解程度有限,所以,当他把自己在前世见识过的礼花弹、二踢脚等种类表达出来的时候,总是停留在表面的效果上,根本讲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好在张大叔是一个极具天赋的手艺人,他对火药的了解比对自家的炕头还要熟悉,因此,当他耐着性子听完不休杂乱无章的表达之后,还是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所在。 “真是白白的活了这么多年,我如何就没想到这般使用火药的方法!”张大叔想透其中关键点之后,尤自叹息。 而沈万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说道:“要是真能做出这样的爆竹来,大哥必定财源广进!!” 不休看着沈万三,心中高兴:这沈万三果然有经商的天分,我只是透露一点,他便捕捉到了其中的商机! 张大叔有些按耐不住,便要立刻制作‘礼花弹’。 不休看着一屋子的硝石、硫磺,心里直打鼓:这要是一不小心走了火,还不把房子炸上天了!他赶忙建议道:“这火药性子太烈,在城中配制,难免有隐患,万一要是走了火,就得不偿失了。咱们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吧,以免出了什么岔子。” 张大叔一拍脑门说道:“罪过罪过,小老儿糊涂了,还是小师父考虑的周到。”他吩咐张士诚道:“九四啊,收拾一下,咱们去城外作坊!” 宣镇北门外,张九四推着一辆独轮木车,上面码放着制作火药和炮仗的原料器具。 四人沿着北门外的小路,向五里外的土龙坡走去。 这土龙坡乃是一处小丘陵,高不过两丈,方圆不过二十余丈,坡上有一座不知名的古庙,庙里破乱不堪,殿宇虽未坍塌,却仅够遮风挡雨罢了。 一片树林,郁郁葱葱,从山顶倾泻而下,一破庙为中心,向丘陵四外延伸,覆盖大约方圆一里的面积。 土坡背面的树林中,有一间简易的土坯房,篱笆围墙,柴门歪倒在一旁。 这里是张大叔的产业,专门用来制作烟火的地方。 宣镇每年都有一场烟火表演,规模虽然不大,却是远近闻名,这场表演的总设计师,便是张大叔。 落了门锁,几个人进屋,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先开始制作二踢脚。 忙忙碌碌了一上午,失败七八次,直到了午时三刻才算弄好了一个完成品。 四个人满怀期待的跑到外面,在院子正中放置好。 不休点燃药捻。 嗤~~~嗵哒! 清脆的爆炸声,惊起了林中的飞禽走兽,落荒而逃。 “成功啦,哈哈哈,张施主果然聪明绝顶!”不休手舞足蹈,不住的称赞。 沈万三更是兴奋,这两声炮响,便是发财的信号。以至于,多年以后,他这样对手下的二掌柜描述那天的心情:炮声一响,黄金万两!” 张大叔兴奋异常,他已经摸到了其中的门道,所谓礼花,就是要把各色的烟花用二踢脚送上天空中,让它们在空中爆炸,以赏其花火。 四个人匆匆吃了几口干粮,便又开始投入到“科研项目”里。一直到了酉时,才在不休的指点下做好了几枚礼花弹。说是礼花弹,不如说是大号的二踢脚更为贴切,因为暂时没办法制作球形纸壳,便只有用圆筒代替了。 张士诚按照不休的指示,在院里找了一节适当粗细的柱子作为炮筒,只等天色暗淡下去来上一发。 酉时末,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入更。几个人在院中安置好竹筒,点燃了第一枚礼花弹。 噗~嗵~哗~ 暮色下,半空中,一团火球炸开,惊跑了夕阳的余晖。 整片树林都笼罩在五色的光芒之中,火树银花,万条星落,看的众人如痴如醉。 烟火过后,不休的耳朵里除了远处传来的乌鸦叫声,就剩下张氏叔侄和沈万三粗重的喘息声。 这一刻,不休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个灯火阑珊,夜色迷离的社会。 土龙岭的另一侧,二十几个人青衣蒙面,从一个土洞中陆续搬出十几个大木箱子。 嗵~哒~哗~ 一声惊响,半空中打了一道惊雷!火光冲天! “妈呀!”一个青衣蒙面人被这雷声吓的跌坐在地上,一道暖流从裤裆里流出,浸了屁股。 他翻身跪在地上,向土洞磕头:“饶命啊!饶命啊!” 其余众人见状,也惊恐不已,纷纷从背后抽出钢刀,警惕四望。 荒丘野岭,暮色包围,正在挖坟掘墓的时候,天生异象,雷鸣电闪,如何不让人害怕! 那尿了裤子的青衣人还在地上磕头,一个带着斗笠的青衣人疾步走了过来,一脚将他踢翻,骂道:“怕什么!” 跪在地上的青衣人指着天空惊呼:“报应,报应!” 斗笠人怒斥说:“闭嘴!再敢胡说,割了你的舌头!” 然后对众人说:“弥勒降世,保佑弟子,通天入地,金刚不破!” 其余众人也跟着低声喊道:“弥勒降世,保佑弟子,通天入地,金刚不破!” 嗵~哒~哗~ 正在众人齐声念咒的时候,头顶上方,又是一道惊雷利闪。 饶是斗笠人定力强大,也不免心中震颤。 “啊!”一声惨叫,斗笠人低头看时,方才那跪在地上的人,已经被吓死了! 车队骚动,若非有马夫控制,拉车的五六匹马已经惊慌四逃了。 硫磺的味道刺激着众人的神经,恐怖骤然袭来,将众人笼罩住。 斗笠男略微回忆了一下,便根据刚来的声音,判断出了位置。他看向土龙岭的另一侧,转过头叫了三名得力的手下:“你们三个,跟我去抓人!其余的人,务必守住车马,等我回来!” 说完,便奔上了土龙岭。 土龙岭背后的小院中,不休埋怨沈万三:“三啊,你倒是把炮放稳当了啊!这下打歪了吧,白白浪费了一个礼花弹!” 沈万三委屈道:“大哥,我明明是放稳的,哪知道突然歪了过去。” 不休走到竹筒边上,用几块土坯把竹筒固定住:“你应该这么码放,这样炮筒才能固定住!” 斗笠男带着三名手下找到小院的位置,见到院子里有几个黑影在摆弄一个东西,之后一溜烟的跑开。刹那间,一道火光破地而出,直冲云霄,在半空中炸响,绽放出七彩火光! 四人吓得,将身体一缩,藏在树后。 “哈哈哈,你看,还是我弄的稳当吧!”院子里,一个人拍手大笑。 斗笠人眼中杀机浮现,对手下做了个手势:“杀无赦!” 三条黑影得了指示,从林中蹿出,挥舞钢刀冲进了院中! 第九十章 屠戮 不休正在院中得意,对沈万三说:“三儿,跟哥学着点,礼花弹就得这么放!” 他搂着沈万三的肩膀,走向竹筒,刚刚蹲在,就看到三条黑影越过篱笆墙,挥舞钢刀向自己冲杀而来。 “妈呀!”不休看见明晃晃的钢刀,下意识的扭头就跑。哪知道沈万三胆小,转身的时候没有站稳,脚下一绊,栽倒在地上。 眼见钢刀落下,沈万三抱着脑袋大声求救:“大哥,救命!” 嘭,嗖,铛啷啷。 砍杀沈万三的那名青衣人愣在原地,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落在一旁的刀,再看地上的沈万三,吓得连连后退,慌忙捡起地上的刀护在胸前。 沈万三的身前,突然出现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 那胖娃娃穿着一个红肚兜,上面绣着一个骷髅头,正在用小胖手摸着脑袋上的钢圈,看样子是害怕他坏掉,脸上还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三儿!快回来!”不休站在门口大喊。 沈万三吓蒙了,听到大哥叫自己,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前,躲在不休的身后。 不休的身前,同样站着一个体型较瘦的小孩,和小胖子一样,穿着一件血红色到肚兜,肚兜上也绣着骷髅图案,脑袋上也同样戴着一个钢圈。 “大哥,咋回事?”沈万三听见那个相对较瘦的小孩奶声奶气的问道。 “我特么哪儿知道啊!我就放俩炮仗,鬼特么知道怎么惹到他们了,过来就砍我!”不休暴跳如雷,对精细鬼说。 精细鬼扭头看了看院子里,伶俐虫和自己面前各自站了一个黑衣人,看样子是敌人。而另一边,一个黑大汉正在和黑衣人打斗,看样子,那黑大汉应该是大哥的人。 精细鬼问不休:“大哥,要死的要活的?” 不休当即说道:“留一个活口,问问咋回事,其余的,你俩看着办!”他吓的不轻,这荒郊野外的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多特么可怕!要不是有这俩宝贝小弟,自己的大财神就得被砍死!那样的话,狗年马月才能攒够造反的军饷!丫丫个呸!该死! 精细鬼听大哥的反复,心里面别提多开心了:哈哈哈,终于能大开杀戒了,该着我和弟弟今天开荤!便对伶俐虫说:“二弟,开饭!” 伶俐虫两眼放光,欢喜的手舞足蹈,再看着黑衣人的眼神,就好像盯着一只烧鸡一样,口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黑衣人也是弥勒教中的一流杀手,胆大心黑下手毒,见对面是个孩子,虽然觉得诡异,但自恃有弥勒护体,金光不坏,胆气也就壮了起来! “弥勒降世,保佑弟子,通天入地,金刚不破!”那人念完咒语,挥刀就砍向伶俐虫。 伶俐虫也不躲避,就在钢刀要砍到脑袋的时候。他迅速伸出两只小胖瘦,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左手把那人的袖子扯掉,右手叼住那人的手腕往怀里一拽,黑衣人粗壮的胳膊便到了他的嘴下。 伶俐虫也没客气,大嘴一张,咔嚓一下,硬生生的将那人的胳膊咬断。只两口,便将那截胳膊吞进肚子里。 张大叔和沈万三看到这场景,哏儿的一声,吓晕了过去。 伶俐虫舔了一下手指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渗人的笑声,冲向断手的黑衣人。 刺啦刺啦~伶俐虫只用了三两下,便将那人的衣服扯干净,然后咔嚓一口咬下胳膊,又咔嚓一口咬下大腿,转瞬间便吃到了肚子里。 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擦了擦嘴,看向另外的两个人,意味未尽。 精细鬼的表现更是简单粗暴,他的身法极快,动如闪电,轻若狸猫,只一下就蹿到另一名黑衣人面前,小拳拳于半空挥出。 咚!一拳便将那人的脑袋打个稀碎! 不休早听哥哥说过这俩小祖宗的厉害,因此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张士诚以及和他对战的黑衣人吓得不轻。 这娃娃看着也就是四五岁的模样,居然一拳就能打碎人头,这是何等的怪力! 尤其是那黑衣人,看到两个同伴的惨状,早就丧失了斗志。虚晃一刀,跳出战团,扭头就要逃跑。还没跑出两步远,便被精细鬼追上,飞起一脚踢在胸口上。 咔嚓~一声骨断声响后,那人绝气身亡! “卧槽!不是让你留个活口吗!”不休跳脚大骂! 精细鬼一转头看向林中:“大哥放心!还有个活的!”说着,嗖~嗖的窜向林外。 不休见他追去,放心不下,便对张士诚说:“张士诚,你看住大叔和万三!我去去就回!”说完,便唤上伶俐虫也追了上去。 张士诚今天才算明白,害怕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院子里这三个杀手的死相太恐怖了!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小师父? 还有,这俩个小孩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是孩子,分明就是杀人的魔王!那个小胖子居然还吃人! 想到这,张士诚一会都不想在外面多待,便急忙把叔叔和沈万三拖进屋里,然后拎着匕首堵在门口。他虽然害怕,但是也要听不休的吩咐,好好照看叔叔和沈万三! 再说,精细鬼在林中追赶斗笠男,不休和伶俐虫在后面追赶精细鬼。 四个人你追我赶越过土岭。 斗笠男跑到车队前,刚要喊喝,便听身后恶风不善。他身体猛的向前一窜,躲过了精细鬼的攻击,轱辘着滚向车队。 “杀了他!”斗笠男下达了必杀的命令! 手下们听惯了他的命令,也未及多想,纷纷抽出武器,呼喊着冲了上去。 精细鬼开心的拍手叫好:“好玩!好玩!”然后迈着小腿义无反顾的迎了上去。 后面,不休看到二十几名大汉挥刀冲向精细鬼,吓得不轻,赶紧大叫:“精细鬼,快回来!” 精细鬼像是没听到一样,冲入人群。 “伶俐虫,你快去帮帮你哥!快去啊!”不休想上前,奈何自己本领有限,有心无力。 伶俐虫一屁股坐在土坡上,喘着气:“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你累个屁!快去帮忙!!!再不去,我可念咒了!”不休真急了,虽然知道两个人是错乱者,但是毕竟是孩子,他还是放心不下。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没劲了!”说着,伶俐虫就躺在地上打滚耍赖。 不休气的一跺脚,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嗷儿的一声就冲下坡去! “啊!!!.....”等到不休冲到近前的时候,吓得呆站在原地,声音戛然而止。 借着月光,他看到地上横七扭八的躺着十七八具尸体。不是脑袋被砸碎,就是胸口被砸塌,要么就是肚子被开了一个大洞,面容扭曲,死相惨烈! 不休的胃里翻江倒海,一个没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大哥,你咋了?”精细鬼蹦蹦哒哒的走了过来,站在一旁关切道。他看到了不休举着石头冲过来给自己帮忙的情景,说实话,这好几百岁的小娃娃还真挺感动的,心想:虽然这大哥怂了点,但是对我够意思! 不休吐了一会,擦了擦嘴,看着精细鬼:“小鬼~你没受伤吧。” 听着大哥的关怀,精细鬼更感动了,伸伸胳膊动动腿:“大哥放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这孩子,你是不是傻?这么多人,你冲个什么劲儿啊!多危险!呕~”不休又看到一地的死尸,又吐了起来。 伶俐虫从山上滚了下来,估计是懒的走路,才想的这个招数。反正他金刚不坏,怎么省事怎么来。 “大哥,你太怂了,至于吐成这样吗?”伶俐虫揶揄。 “啪!”精细鬼打了弟弟的脑袋一下:“兔崽子,闭嘴!大哥这么怂都知道过来帮我,你干嘛去了!” 伶俐虫委屈:“我知道你厉害啊,肯定没事啊,我过来还不得拖你后退啊!所以,还是坐在上面给你助威更好!” 精细鬼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踢的老远:“滚蛋!吃货,懒死你!” 转过来问不休:“哥你咋样?” 不休深呼了几口气,但是浓重的血腥味,差点没把他呛死,便说:“我没事。小鬼~有没有留个活的?” 精细鬼想了想,转身走进死人堆,从里面拉出一个人来,拖到不休的面前:“这个活着呢!刚刚林子里那个跑了!”低头对死尸说:“喂!醒醒,再装死,我就砸烂你的脑袋!” “小爷饶命,小祖宗饶命!”那人趴在地上求饶,很明显,他被小鬼吓破了胆。 “我问答,老实点!答的好,我就放了,不然的话!哼!”不休威胁道。 “小的劝说,一定说!”装死的这个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不休问道。 那人看了看身后的一堆死尸会后,回答道:“我们是弥勒教的教众,却并不知道,金刚为何要杀你。” 不休疑惑:“弥勒教?金刚又是谁?” 那人乖乖的说:“教主手下四大金刚中的老四,剑锋。” 不休吃了一惊,他早就听樱雪交代过,自然知道剑锋是谁,便又追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看了看路上的马车,犹豫了一下。 不休对精细鬼说:“小鬼,砸烂他的头!” “我说我说!”那人求饶,但是精细鬼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人用极快的语气说:“我们是奉大金刚之命,来这个挖人家祖坟的,现在已经挖完了,财宝就在马车上,求大侠饶了我的狗命!” “小鬼,等等。”不休心想,这特么就是盗墓贼了!肯定是弥勒教为了军饷才赶出来的事,便又问:“你们在宣镇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做吗?” 那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鬼,砸!” 那人赶忙央求:“大爷!祖宗!我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大金刚谋划的,我们也只是手下办事的小杂碎而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鬼,等下。”不休继续问:“说说你们这个大金刚的情况!要有半句假话,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那人赶紧说:“实不相瞒,我除了知道他叫袁惊风之外,并不知道他的情况,他在教中做事一向隐秘,即便是分舵的头领也不一定见过他,更不用说我们这种小角色了。” 不休又吓唬了他一阵,问了几次,发现并没有什么纰漏,便信了,起身向马车走去。 “大哥,他咋办?”精细鬼问。 “挖坟掘墓,损阴丧德,早死早超生吧。”不休丢下一句话,就去看银子了。 “你不能...啊...”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精细鬼一拳打死。 第九十一章 贪财 不休走到八辆马车前,仔细的端详着。见马车不大,每辆车上放着两个中等木箱,乌黑油亮,显得极为沉重。马车旁还放置着成捆的草料,估计是用来作伪装的。 不休盯着箱子上的大铜锁发愁,心中暗骂:好好的箱子,上什么锁,这么结实,我怎么开啊! “大哥!这箱子里什么?”精细鬼跳上马车,蹲在木箱子上好奇的打量着,他想打开木箱一看究竟,但见老大迟迟未动,以为有什么顾虑,便也没敢动手。 “应该是宝贝~”不休说。 精细鬼试探着问道:“打开看看?” 不休扒拉着铜锁:“没钥匙啊!” 精细鬼一听,嗨了一声,说道:“就一把破锁要什么钥匙。”说着便从箱子跳到了车板上。 箱子上的铜锁宽厚坚实,但对他来说,基本就是个摆设。小手只轻轻的那么一拽,铜锁就被扯断。 咯吱~ 精细鬼把木箱打开,一道华丽的七彩光芒迸发而出,差点亮瞎了不休的钛合金狗眼。 “卧槽!”不休很三俗的感慨了一句! 这箱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诱人、太震撼、太豪气了! 翡翠珠玉、黄金器皿,真是“金星闪耀刺狗眼,宝气蒸腾勾人心!” 不休一个虎扑趴在箱子上,用手抄起串串珠玉,又摸了摸金杯金碗。那些宝物上传来的冰爽的富贵气息,让他幸福的快要晕死过去。 他交给张士诚的珠子价值三匹马、一架车、一刀油纸、三斤芥辣、物色油彩一份、肥羊两只。而这箱子里的宝贝,随便拿出一件,都得是那颗珠子十倍以上的价值! 这样的箱子,一共有十六个,那特么得是多少钱!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对精细鬼说:“再打开一箱!” “好嘞!” 落锁开盖,银光乍现,木箱之中,五十两一锭的元宝,码放的整整齐齐。 在这些宝物面前,饶是在大风大浪里历练过的大影帝,也不免口干舌燥,心脏狂跳不止。 在他的眼里,这些已经不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而是千军万马、宝刀快抢、战舰船队、粮草给养,是登上世界之巅的台阶,更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推进器! 不休的双手在大元宝上来回摩挲,心中狂喜:我的个佛!好TM多的钱啊!!! 想要征服世界,必掌控明教,想要掌控明教,物力智力财力皆不可缺!这些钱正好在江州派上用场! 不休算计着:有精细鬼伶俐虫护驾,武力值爆表;有沈大娘和自己的心眼,智商值满格;再有了这八车财宝陪衬!明教就是我了的! 不休趴在银锭上傻笑,仿佛已经头戴英国王冠,手拿埃及法杖,穿着中国龙袍,躺在枫丹白露宫里,喝着极品龙舌兰,享受着世界小姐的泰式按摩。 “嘿嘿,嘿嘿”不休的口水都快滴到银锭上。 “大哥,大哥!”精细鬼将不休唤醒。 “干嘛!”不休被人搅了好梦,心中不爽。 “你方才是怎么了?呆傻痴楞,像是被这宝物吸去了三魂七魄似的?”精细鬼问道。 “哎~哥有点惆怅~”不休黯然道。 “为何惆怅?”精细鬼不明白大哥怎么表情变化这么快。 不休摸着金银说:“可惜不是我的啊~”他只是不住的叹息摇头。 精细鬼问道:“大哥喜欢这宝贝?” 不休感慨道:“谁不喜欢啊?” 精细鬼说道:“喜欢就拿啊,惆怅什么?” 不休佯装正直道:“这...不合适吧,毕竟,是别人的陪葬品嘛~我怎么好做哪些损阴丧德的事情。”他特意将“陪葬品”三个字加重,好让精细鬼领会其中的意思。 精细鬼果然不负众望,一听大哥这么说,便回应:“什么陪葬品?方才那人说了,这土丘虽然说是坟地,实际上乃是别人的藏宝库。既然是宝库,何来陪葬品之说?” 不休心中狂喜,可他还不能立刻就接受,戏还的做足。他假意沉吟一番说:“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有主之物,你大哥我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拾金不昧...是吧,怎么能贪财呢?” 精细鬼确实是鬼灵精怪,咯咯一笑,便说:“这宝物,确实是有过主人。不过,今日被盗墓贼给偷了,便是盗墓贼的。而大哥又杀了那些盗墓贼。如此算来,它们就是不义之财,无主之物?大哥宅心仁厚,我是知道的,可若将这不义之财弃之荒野而不顾,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不休听得浑身舒畅,汗毛孔都冒着薄荷气儿,他心中感慨:噢耶!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小妖精,真会说话!哥中意!哈哈哈。 不休又说:“那我就先收着,等寻到这宝贝的主人,我在还给他。” 精细鬼伸出大拇指:“大哥,真君子也!” 不休嘿嘿一笑,让精细鬼下车,打了个响指,便将东西运送到空间里,连车马都一并送了进去。雁过拔毛,该占的便宜,他向来一点不落下! 不休压根就没想把这钱还回去!不义之财,必须取!自己若是不拿,就会便宜了弥勒教。征服世界是大事,招兵买马广收小弟,哪里不需要钱? “奶奶的,平白无故要杀我!这钱算是老子的精神抚慰金了!”不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自己说道:“老子也不白拿钱,埋了你们,我总得再拿点辛苦费!” “小鬼,小虫”他呼唤俩小弟,扭头一看,精细鬼也跑到尸体边上,正和伶俐虫享受大餐呢。 不休实在接受不了这场面,便对二人说:“你俩,别吃了,赶紧把尸体埋了!” 伶俐虫看着地上的尸体流口水,此时,他已经吃饱了,可是又舍不得这一地的美食,用他的话说:这些人勤于锻炼,肉质紧实,口感绝佳! 至于那一身的汗味,伶俐虫解释为:激活味蕾的野性体香。 不休果断拒绝了伶俐虫带尸体进空间的提议,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弄几个血刺呼啦的尸体放我空间里,恶心不恶心! 伶俐虫见老大不答应,便躺在地上耍赖打滚。 精细鬼对不休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做了一个念咒的姿势,然后赶紧低头,抓紧喂饱肚子。 不休对着伶俐虫说:“哎,紧箍咒怎么念来着?伶俐虫,你继续滚,我温习一遍。” 伶俐虫一听,蹭的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尸体怎么处置,全听大哥的吩咐!精细鬼,你可不能偷吃!” 两个小家伙,按照大哥的吩咐,把尸体拖进了土洞里。 不休也跟了进去,果然不是墓室,十几平米大小的仓库,由青砖砌成,四壁上生满苔藓,看起来已经多年没人来过了。 他对尸体说:“你们虽然挖的是假墓,却也给自己造了真坟,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此地被财宝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风水宝地了吧。给你们用,虽然有点糟蹋东西,但也造化如此。如果来世还能做人,但愿你们少做恶事。” 三人出了土洞,精细鬼蹦上土丘,猛跺两脚,土洞蹦跶,将洞口封住。 “走吧!”不休揪着耳朵拽走了伶俐虫,以及他恋恋不舍的眼神。 到了小院门口,不休担心精细鬼和伶俐虫会吓到沈万三等人,便在敲门前将二鬼收入空间。 “张施主,开门,是我!” 张士诚扒在门缝上,借着月光,见果然是不休,这心里算是悄悄的安稳一些。 “师父回来了~”张士诚将门打开之后,便急急的向后退了两步。 不休见到张士诚的样子,以及沈万三和张大叔陌生而恐惧的眼神,便已经明白个大概。 他早想好了对策,二鬼现身,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即使如此,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不过说归说,可不能实话实说,当然即便说了实话,以他们的智慧,也不一定能明白。 既然如此,索性就说的邪乎一点! “誰让我能通鬼神呢!率先出手,掌握主动权!”不休将房门关上,主动对三人说:“小僧能通鬼神,想必你们都知道。” 三人楞了一下,随即配合的点了点头。 不休继续说道:“刚刚那两个小孩,便是我从地府请来的帮手。乃是地狱恶犬变化而来,喜欢吃恶人。我本不想将它们召唤出来,可当时情况危急,若不召唤,恐怕你们三人的性命不保,却没想让你们收到惊吓,小僧后悔不已!” 他说的很真诚,言辞恳切,悔意浓烈。 三人听了,具是惭愧,互相交换了眼神:小师父动用神力救了我等性命,我们还如此疏远他,太过狼心狗肺了。 沈万三率先说:“大哥哪里话,若不是大哥出手,我们便连性命都没有了。” 张大叔也说:“是啊,若不是小师父出手,恐怕,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喽。” 不休双眼饱含情感,那是一种被亲人理解的温暖,是一种如遇知己的感动:“大叔,万三......”他几度哽咽,就好像感动的已经所不出话来。 这一下,把沈万三和张大叔弄的手脚无措,哪里还记得方才的恐怖了。二人急忙上前拉不休的手说:“小师父(大哥),是我们误会你了,是我们对不起你!”说着,二人也要哭了出来。 不休赶忙换了笑脸:“没事没事,既然咱们误会解除了,那就依然是一家人。快些回去吧,不然该关城门了。” “哎呀呀,若不是小师父提醒,险些忘了。九四,快些收拾东西!” 移花接木、声东击西,这事儿就这么被不休糊弄过去了。 四人收拾的速度很快,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不大一会,便借着月光急急走上回城的小路。 树林中,斗笠男人见众人离去之后,才从树上跳下,向城东飞奔而去。 第九十二章 杂耍 七月十七,卯时还未到,宣镇便热闹起来。城中百姓早早的就聚集在东门内,翘首以盼。 吱呀呀,一阵响动,守城的士兵已经得了县尹大人的命令,不必等到卯时便可将城门打开,放百姓出城。 城门外已经搭起一座木台,高两丈余,披红挂彩,显得格外隆重。 董善抬头欣赏着这座法台,摸着怀里贪墨下的银子,心满意足。 昨天,他辞别了师父,带领着董孙氏、王更夫等二十余人离开草庐,回城等候袁惊风佳音。 路上,王更夫等人几次三番的向他询问仙露之事,董善却不回答,直到被问的不耐烦了,才对众人说:“明日一早,便要迎接我师父仙驾,他老人家不争名利,但是我这个做徒弟的总不能怠慢了。明日一早,咱们须做些光彩的事情,切莫怠慢了仙人。” 众人觉得有理,便向他询问计策。 董善说:“我师父请来龙王,必定要施法驱魔。他老人家可是神仙,这做法的场所总不能寒酸了。尔等需要高搭法台,披红挂彩,清水泼街,黄土垫道,显示出诚意与尊重,方不辜负我师父祈福驱魔的恩情。大伙说,是也不是?” 众人怎好意思说个不字?便纷纷点头称赞,皆称赞董善虑事周到。 董善得意,便又说:“搭建法台,总得需要些银两,这钱...”他故意留半句话给别人,让他们主动说出集资的话来。 众人怎能不明白他的用意?听说要集资,便都不敢接话。 董善见众人的态度,冷笑道:“哼!人呐,就是太贪,想谋取利还不想出力。也罢,既然如此,就当我董善刚才放了个屁,现在就分道扬镳,但愿各位金碗能够平安无事。” 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 众人一听就急了,昨夜惊魂尚未定,今夜谁敢逞英雄? 他们紧走几步将董善团团围住,好言安抚,说愿意出钱搭建法台,只求董善将那仙露分给他们,保住今夜平安。 董善冷笑一声,心说:我可不傻,钱没到手,打死都不能交出仙露来!便对众人说:“这仙露我先替你们保管着,等筹措好银两,再给你们不迟。各位若是想急早服用仙露,就快些筹钱吧。” 众人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董善,抢了仙露来,但唯恐宝贝有个闪失也就没动手。 董善又走了几步,扭过头来说:“对了,仙露有限,先到先得。” 众人听了,哪里还有心情跟他在这里磨牙。争抢着向城中跑去,生怕落后一步,喝不到仙露。 董善见众人的狼狈样,开怀大笑。 董孙氏走到儿子身边,对她说:“儿啊,这仙露,先给为娘喝上一口吧。” 董善厌恶的看着她,说道:“想什么呢?这是仙露,不是水露!岂是谁想喝就能喝的?再者,我师父将仙露交给我保管,便是天大的信任,我岂能因为世俗之情而辜负师父的嘱托?” 说完,便扔下他娘,大步流星的走了。 董孙氏楞在原地,跳着脚暗骂:“不孝之子!刚生出来就该把你掐死!” 董善回到家,王更夫等人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董善看见了钱,才把仙露倒在一盆水中稀释,对众人说:“仙露有限,各位,兑水才能雨露均沾!各位排队取露吧。” 众人争先恐后,交钱取水。多交多得,少交少得,不过总算都混上一口。 “啊,果然是仙品,便是兑了水,也是恁的好喝!”“是啊,是啊!” 一盆兑水仙露,被分了个七七八八,董善的钱袋,也装满了银子。他将盆地所剩不多的仙露给了董孙氏,说道:“这是孝敬你的!”说完,便揣着银子去办高台的事情。 有钱好办事,这话说的不假。董善用大价钱雇了木工,连夜搭起一座法台。 虽说是时间仓促,但这法台的品相和质量还算说得过去,当然,所谓的“说的过去”也是在董善克扣了银子的前提下! 这一夜,董善在城门忙法台,而王更夫等人在城内散八卦,炫耀自己见到神仙,以及服用了仙露的事迹。众人走街串巷,只不到一个时辰,“鬼神童子、仙人、仙露、做法”等词已经传到了每个百姓的耳朵里。 夜已深,百鬼已久横行。昨夜喝了仙露的人,果然再没碰到听到怪异的响动,而其他人的百姓,又是一夜的煎熬。 因此,城门未开之死,那着撞见脏东西的百姓,就窜到了东门口一探究竟。能遇到仙人祈福驱魔最好,若是看不到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阵紫气从东方而来。董善说:“这叫紫气东来,有仙人驾临的祥兆。” 他的话音刚落,但见东方的紫气之中,一条金龙飞舞而出,金鳞金抓金光闪耀。龙头上似乎还站定一个人,只是阳光晃眼,距离遥远,看不清相貌罢了。 刷,金光一闪,金龙消失。 金龙再次出现的空中的时候,众人已经看清龙头上的状况。只见龙头之上站定一人,鹤发童颜,紫衣飘动,飘洒逍遥,一派神仙相貌。非是旁人,正是袁惊风! 董善赶忙跪地大拜,口称“恭迎师父仙驾!” 王更夫、董孙氏等人,也都跪在地上,亦口称:“恭迎师父仙驾!” 刷,金光一闪,金龙再次消失。 众人未及反应的时候,袁惊风已经稳稳的站在法台之上。 老神仙大从容淡定,将大袖一挥,面前便凭空出现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做法所需的道具,右手凌空一抓,便多了一把七星宝剑。 他左手掐住剑诀,右手以剑指田,亮了个举火烧天的驾驶。 火红的太阳在仙人的背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红色背景。 法台之上,氤氲缭绕,华光万道,瑞彩千条。隐隐传出悦耳的乐曲,听的人心旷神怡。 袁惊风见百姓惊得合不上嘴。心想:果然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董善跪在地上,更是得意,见众人呆若木鸡的样子,便说:“你们还不叩拜我师父!” 人们终于认识到,只有尽量放低身段,才能表现出对神仙的恭敬”。 人潮翻涌,伏地而拜。 袁竞峰站在高台之上,把手一挥,凌空将一道彩虹放置在百姓头顶。 一声咒语过后,满天花雨飘然而落,清逸花香飘然而至,台下之人贪婪的吮吸着花香。 片刻以后,香烟散尽,众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意犹未尽。 袁竞峰朗声说道:“近日,听闻宣镇城中频生异像,鬼怪横行,人心不安。小仙云游至此,受徒儿董善及乡民所托,特来驱鬼降妖,以安民镜。” 他低头向台下看,正好看到一个秃头的和尚,从城门中年走了出来。袁惊风眼神凶恶,心说:和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九十三章 戏法 袁惊风立于高台之上,仗剑做法。正好看到一个和尚带领着几个人从城门里走了出来。他虽没有见过不休,却也从剑锋、董善的描述中知道了大概:十五六的年纪,灰布僧衣,光秃秃的脑袋,一副笑嘻嘻的浪荡样。 袁惊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立刻就飞身过去,一剑捅死他。 昨夜,剑锋从土龙领逃回草庐,将那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说到不休变出两个吃人的小恶魔之后,袁惊风也吃了一惊。 原本,他以为小和尚只是有些小手段,却从来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他推论,这和尚也是和颠颠儿一样的人物,是有些妖法的。 不过袁惊风一点都不惧怕,有妖法又有什么了不起?颠颠儿也有妖法,不也成了自己的一条狗吗?只要有那宝物在手,又有何惧! “他们可曾将那批财宝带走?”袁惊风问剑锋。 剑锋说绝对没有,虽已天黑,却还看的清楚,四个人一辆独轮车,其余什么都没有。 袁惊风心中稍安,如今已经顾不得和尚了,拿回宝物才是要紧的事情。 他带着颠颠儿和剑锋,马不停蹄的折回土龙岭,可到了地方却发现马车、财宝、还有教众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除了路边的草垛和几摊血迹,毛儿都没留下一根。 袁惊风回头询问剑锋:“你确定他们没带走财宝?” 剑锋一口咬定没有,他说:“他们除了四个人一辆车之外,什么都没有。况且,那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将这么一大批财宝悄无声息的带走的!”他又蹲在地上,看了看车辙,说道:“你看,这里只有我们来时留下的车辙,并没有离开的痕迹!” 袁惊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思量:“难道,这马车凭空消失了不成?若是如此,这和尚的法力,非同小可!” “直娘贼!”袁惊风握紧拳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剑锋单膝跪地,对袁惊风说:“大哥,是我办事不利,请大哥责罚!”袁惊风极少骂人,可一旦骂了脏话,便是要出大事。 袁惊风和缓了一下,对剑锋说:“你起来吧,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也是我虑事不周了!” 剑锋起身说:“大哥,我这就去抓了那和尚,严刑逼供,一定问出宝藏的下落!” 袁惊风摇了摇头:“八辆马车,十六箱财宝,瞬间消失,这和尚绝非一般人,你虽勇猛,却终归是凡人,奈何不得他的。” 剑锋羞愧道:“小弟无能!.” 袁惊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了:“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那件事才是重中之重!谋划了这么久,动用了这么多力量,千万不能再有闪失!” 剑锋抱拳拱手:“大哥放心!” 袁惊风目视宣镇方向,眼神阴毒冰冷:“不杀秃驴,誓不为人!” 袁惊风为人自负,野心极大,自认为是弥勒教中“智谋无双”的人物。为了能够掌控弥勒教,他千方百计的成为教主的智囊,终于在赢得了教主的信任之后谋划了一次“注定要失败”的起义,想要借刀杀人谋主篡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教主居然死而复生,而且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改往日和善的性格,变的偏激,睿智,狠辣,甚至有了洞悉天机的能力。 袁惊风曾经暗中试探过教主,却没想到教主直接把他谋主篡位的阴谋和盘托出,步骤策略丝毫不差。袁惊风恐惧,他不是怕死,而是害怕教主那种似乎能看穿一切阴谋的眼神! 但是,教主却表示,他根本就不恨袁惊风,反而很喜欢袁惊风这样的人,因为只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才有资格和自己逐鹿天下征服世界,创造这个世界的神话!当然,这个过程一定会有阻碍,但是要敢于和一切困难作斗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那一刻,袁惊风被教主的疯狂所征服,他觉得教主便是降世的弥勒,那么的伟大神圣! 从那以后,他就像一只嘶吼的猛兽,疯狂而不知疲倦的为教主的霸业奋斗。 他在宣镇实行的一箭双雕之计,就是这其中的代表性事件。只要完成其中的哪怕一个目标,都能对教主的理想产生极大的帮助。 而如今另一件事进展顺利,但是宝藏的事情却如此波折,眼看明教大典就要举行,正是要钱的关键时刻,吃到嘴里的肉居然被一个小和上抢去了!他如何不恨? 颠颠儿站一旁,冷眼旁观,心想:“看来,这孙子是真TM生气了,我被他抓了这么,还没见他爆过粗口呢!那小孩是个好人,我得找机会帮帮他!” 剑风问是否还要在附近找一找,袁惊风说不必了,浪费时间,还是回去准备法会。 一夜准备,总算妥当。 登上高台之前,便耍了一连串的神奇手段,震慑众人。 等他登上法台装腔作势的时候,一声“救命”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言语。 袁惊风顺着声音望去,只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推着一个板车,急匆匆跑出城门,向法台重来。 车上还捆着一个人,尤其在车板上挣扎呼喊不止。 乡亲们认得,这人正是甲许,而车上捆着的人,正是他的老娘。 且说,甲许推着车冲过人群,赶到高台下,满头大汗,喘息不止。 百姓见他的样子,甚是狼狈。衣服被扯开,袖子被扯碎,脸上还有几条血印子。 甲许跪在地上,仰面对高台上的袁惊风哀求道:“求老神仙救命!求老神仙救救我娘吧!” 说完,便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原来,自从前日甲大娘受到惊吓以后,她就已经神志不清了,两眼无神,嘴中胡话不止。见到甲许,便说他是鬼,上前一顿乱挠。甲许没有办法,只得将母亲关在屋中。 今日一早,甲许到门外打水,听说神仙驾临宣镇自后,便也跟着来看看。等看到袁惊风御龙而来的场景时,撒腿跑回家里,要带着老娘来求神治病。 但甲大妈老娘就是不去,有“鬼啊贵啊”的抓了甲许几把。 甲许被逼无奈,只能用绳子绑了她来。 袁惊风暗笑一声来的好,用手中七星剑指向平板车,口中大喊一声,疾。 身体一晃,就闪现到台下,众人一阵惊呼。 甲大妈还在板车上疯狂的扭动着,嘴里咒骂尖叫声不绝于耳。 袁惊风一伸手,就将一张符咒贴在甲大妈的脑门上。 咒骂声戛然而止,甲大妈突然安静了。 可还没过片刻,那符咒便从甲大妈的额头脱落,落到车板上的时候,已经化成一片灰烬。 甲大妈继续扭曲乱叫,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尖锐。 袁惊风脸上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急忙又用一符咒贴在甲大妈的额头上,再次镇住她。 然后就把自己右手的中指在七星剑的剑刃上一划,血就流了出来。 袁惊风将血滴按在符咒上,甲大妈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脑袋想被钉在车板上一样,只有表情变幻时透出来的痛苦。 按了一会,袁惊风一把抓住符咒,喊了一声“出来”,向外揪着,就好像在从甲大妈体内揪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甲大妈挣扎的更加剧烈,身体和四肢撞击地面通通作响,听得围观百姓心惊胆战。 袁惊风左手在空中一挥,喊了一声:“油锅来!” 唰的一下,他的身边便多了一架油锅,热气蒸腾,热油翻滚,阵阵热浪向四外拍去! “出来!”袁惊风一声爆喝,甲大妈瘫软在车板上,不再挣扎。 袁惊风握紧右手黄纸符,竖起左手食指中指,对着黄纸符比比划划,然后将黄纸符投入油锅之中。 呼!一道白烟冒出油锅,周围百姓闻到一股恶臭! 紧接着,便是一阵尖锐的叫声从油锅里传来,听的人头皮发麻! 袁惊风左手一抖,一张黄纸符展在手里。右手一抖,一只朱砂笔抓在手中。 笔走龙蛇,瞬间画出一道符咒。 “破!”他又是一声爆喝,将符咒扔进油锅中。 呼!油锅中又冒出一道黑烟,那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 “快解开绳子!”袁惊风对甲许说。 甲许早就看傻了,听见神仙的话,赶忙过去,将困住甲大妈的绳子解开。 “额~~~”甲大妈叫了一声,如梦方醒:“水。” 袁惊风把手一晃,便隔空取来一碗水,递给甲许:“快给她服下!” 甲许接过碗来,给母亲灌了下去。 那水及是有效,甲大妈喝完之后,脸上惨白之色褪去,泛起红润的光泽,眼神也由空洞变得明亮起来。 甲大妈问甲许:“儿啊,为娘,只是怎么了?” 甲许激动的流下眼泪:“娘啊,你吓死我了,刚才你被饿鬼上身,幸亏老神仙救了你!” “神仙何在?” “这便是了!” 甲许搀扶着老娘,指了指一旁的袁惊风。 甲大妈赶忙起身跪在车上:“民妇,多谢神仙救命之恩!” 说完,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袁惊风见她无视,欣然一笑:“扶危济困,乃是仙家职责,无须多礼。” 说完,便对着高台喊了一声“疾!”,声音刚落,就已经站立在高台上了。 御龙、神影、炸鬼、隔空取物,能做这些的,不是真神仙是什么?如果说,刚才还有人对他神仙的身份存疑的话,现在大家已经完全相信了! 百姓伏地再拜,袁惊风得意,对众人说:“方才,这位施主被厉鬼附身,已经被我炸了。我昨日夜观天象,见宣镇上果有黑气笼罩。乃是鬼神童子降临所致,此鬼降世,便要吃掉九九八十一个人心以助修行,魔功大成之后,便要在掀起血雨腥风,恐怕宣镇难保啊! 袁惊风站在高台上念念有词,台下的百姓,无不惊骇。宣镇是个下县,而城中百姓不过六七百人,谁能保障自己就不是那八十一个被摘心的人?即便躲过一劫,还有屠城之祸呢,谁有逃的了呢! 百姓跪地,叩拜不止,乞求道:“神仙救命,神仙救命!” 第九十四章 缠斗 且说,不休并张士诚叔侄,张大妈同菜家女、樱雪两姐妹,六个人分作两波出了东门,也来凑个热闹。 他们到了高台前,正好看到袁惊风为甲大妈除魔的过程,隔空取物、纸符拔魔、油炸小鬼,移形换影,整个过程可谓是精彩纷呈,令人眼花缭乱。 甲大妈成为了全场的中心,所有的百姓都抻着脖子,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她的变化,并很有节奏感的配合着袁惊风的施术动作发出阵阵惊呼。 樱雪算是明教的核心成员,自然知道,这些所谓的神仙道法,多半都是骗人的江湖手段,比如那黄纸拔魔、油炸小鬼,就连明教也曾为了吸收教徒使用过很多次。只不过,让她不解的是,虽然明教也会有隔空取物的手段,却未曾像袁惊风这般的高明。至于那移形换影的手段,更是非她能理解的了。 樱雪对不休介绍:“那白头之人,就是弥勒教主手下四大金刚之一,号称白头翁的袁惊风。我曾在秘境见过一次,听闻此人有妖法在身,极是难对付,你想点馊主意,惩治一番。” 不休只是很敷衍的“哦哦”了两声,便继续观看表演。他现在根本没功夫搭理樱雪,用不休的话说:我来大元朝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魔术表演,这么难得的机会,谁有空跟她扯皮。 不休并没有觉得这场表演有多神奇,只把它看做一场精心策划的魔术罢了,甚至在他看来,甲大妈都可能是那个托儿。 但是张氏一家人却不相同,袁惊风每每显示神技,都引得他们一家人惊呼。 张大妈对身边的菜家女说:“家女,你说这人当真是神仙不成?” 菜家女只是轻轻的一笑:“或许吧。”她似乎袁惊风的手段,不以为然。 樱雪见不休无动于衷,眼珠一转,低声说:“和尚,你看袁惊风道法如何?是不是比你厉害多了?你要是再不出手,张家人都快成了他信徒了。” 樱雪是想让不休耍点阴谋诡计破坏一下袁惊风的行动,却又不愿意直接说出来,便用了这旁敲侧击的方法。 不休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刚才他在观察,是想判断一下袁惊风到底是不是一个错乱者。 可他看完了全过程之后更加疑惑,虽然确定了隔空取物和移形换影并不是障眼法,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难道他只会利用老周么?”不住百思不得其解。 他转头对张士诚耳语几句,张士诚会意,转身跑回城。 不休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异样,在初遇败家女的时候有过,又在昨日土龙坡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过,每次有这种感觉,总是要有大事发生。 高台上,袁惊风手舞七星剑,脚踏天罡步法,然后用剑尖在挑起一张黄纸符,左手向着那黄纸符一点,那纸符便燃烧起来。 当黄纸符燃尽的时候,袁惊风把宝剑凌空一点,喊了一声:“来!” 高台之上便出现一个草人,被两条铁链狮子插花绑在立柱上。 袁惊风伸手指着草人对众人说:“鬼神童祸害一方,方才虽然拔出了那位女施主的身上的鬼怪,但祸根不除,难治根本,本仙今日便将那鬼神童子锁来,以除后患。”说罢,舞动宝剑,袖衣飘摆,但见高台之上金光大盛,将他的身体罩住。 袁惊风挽了一个剑花,银屏绽放,然后将剑尖指向不休,口中大喝一声“锁来!” 不休看到剑指向自己,就知道要出事,可还未及反应,他的身体便已经到了高台之上,被铁链锁在了柱子上。 不休下意识的挣脱,却不得解。 袁惊风伸手将一张符咒贴向不休的脑门,和尚躲闪不多,被他贴住。 “妖人,你丫要干嘛!”不休晃动脑袋,想要把额头上的符咒甩掉。 袁惊风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也不回答,只是对台下说:“各位!这便是鬼神童子了!” 高台之下,甲大妈指着台上的不休大叫道:“就是他!中元节那晚,就是他张着血盆大口,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狗头出现在我家!就是他!” 甲许对众人说:“没错!我打更的时候,看到的行尸就是他!王大叔可以作证!” 王更夫也说:“没错!确实是他!” “我也看到了!”“对,我也见到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指正不休的大军,都说自己曾经在那个时间见过他,一个和尚一天晚上同时出现在四五十户人家中,好像是挨家挨户的串门子一样。 但是却根本没人去思考,这里面合不合理,不合理有怎么样?谁让他是鬼神童子呢,同一时间段出现在这么多人的家里,不正说明他是鬼怪,会妖法吗? 到了现在,不休反倒安静了下来,他心中想:看来,老周果然没有骗我,高台,油锅,炸小鬼,袁惊风果然很早就开始谋划对付自己了。 既然确认老周的话,那就好说了。受人之托,必办忠人之事。我先帮老周解决了问题再说。 不休低头看台下,正好看到一脸焦虑的沈氏母子,对着她说:你告诉樱雪切莫出头,我自有脱身之法! 沈母点了点头,向樱雪走去。 不休将嘴唇咬破,猛嘬了一口,把血含在嘴里。 一条金刚竹节从他嘴角爬了出来,沿着他的脖子向下爬去。 不休心中暗喜:“老天开眼!是条捆仙绳!” 好在他只是半张脸露在百姓的视野中,并没人发现变化。 台下传来疯狗一样的叫喊声:“师父,快杀了这和尚,替徒儿报仇啊!” 不休低头看着董漂的丑恶嘴脸,心中冷哼,王八蛋,再让你嚣张一会,这次不弄死你,我就是你养的! 袁惊风转过头来,脸上阴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不休表现出极其恐惧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袁惊风冷笑:”当然是送你见佛祖了!” 说话间,不休盯着袁惊风,身体用力,像是要发功一样,却又显得毫无作用。不休的动作越来越激烈,表现的烦躁起来。 袁惊风一阵阴笑:“怎么?你的妖法不管用了?” 不休立刻恐惧起来,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为...为什么对你无效?!” 袁惊风仰天:“哈哈哈哈,我有仙法护体,自然不惧怕你的妖法”. “你...你不要杀我,你不能杀我啊!我还没活够!我还没娶媳妇!我不想死啊!“不休挣扎说着,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流了下来。 袁惊风几乎都要相信不休是真的害怕了。只不过,他见过太多人贪生怕死的样子,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人最不能掩盖的就是软弱和恐惧。 而这种感觉,在不休的眼泪和鼻涕中,却没有丝毫的踪迹。 袁惊风哼了一声:“你不做戏子,可惜了。” 不休见自己被拆穿,再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也就收了眼泪,说到:“谈谈条件吧!” 袁惊风觉得他的话简直是个笑话,反问道:“条件?你现在有何资格与本仙谈条件?” 不休听他称呼自己“本仙”,差点笑喷了,心说,这哥们还真够不要脸的。 他说:“你也知道,哥们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堂堂弥勒教大金刚,不会连这点江湖道理都不懂吧?” 袁惊风一惊,杀机顿起,向前踏了半步,眼神咄咄逼人:“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不休也不回答,只是说:“十六箱财宝换一个谈判的机会,你不亏。” 袁惊风心中大定,说到底,这和尚还是想要保命。既然怕死,就好办了。他转头,向着台下人群看了一眼。 “烧死他!”一名伪装成了百姓的弥勒教众高声喊和。 百姓收到鼓动,也跟着疯狂叫嚷:“烧死他!烧死他!” 不休低头看了看疯狂的人群,全不在意,对袁惊风说:“看来,那笔钱,对你们没那么重要。” 袁惊风说:“是你对我没那么重要。” 不休反问道:“你觉得,没有我,你能拿到那笔钱?” 袁惊风大笑:“知道财宝秘密的,还有三个。我不信他们有一身钢筋铁骨,抵得住我的手段。” 不休明白,他说的是张氏叔侄和沈万三,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不休也放生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袁惊风只是说:“笑吧,笑够了就去见佛祖!” 不休收了笑,说道:“他们三个根本不知道宝贝在哪,即便是知道了,没有我,也绝对拿不到。”不相信,你看。 说着,高台上,便忽然多了一个木箱:“你打开看看!” 袁惊风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宝箱是从何而来,他担心这箱子里有诈,便不敢打开。 不休说:“怕了?不敢打开?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说完,便又把宝箱放进了空间里。 袁惊风吃惊不小,这和尚果然有些道行!今日若不将他结果了,他日必为后患! 他眼中刚现杀机,身上便觉得一紧,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哐当一下,倒在了台板上。 不休笑嘻嘻的问他:“当你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你输的比谁都惨。” 袁惊风身体被勒的生疼,他咬着牙大喊:“剑锋!” 台下,剑锋听到呼唤,从腰间拔出宝剑,飞身上台。脚尖刚沾到台子上,眼前一黑,便落进一间堆满各类道具的屋子里。透过窗户,他看到颠颠儿已经落在高台上。 剑锋骂了声:“该死!”便在屋里踅摸着。 袁惊风见颠颠儿上了木台,对他说:“快杀了他!” 颠颠儿走向不休,却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伸手去解锁链。 袁惊风心中一凛,他咬着牙说:“狗奴才!你敢背叛我!” 话音刚落,颠颠儿便捂着心口躺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堪。 不休也急忙催动捆仙绳,袁惊风身体被勒紧,痛苦打断了思绪。 颠颠儿痛苦稍减,面色惨白,嘴唇黑紫,颤颤巍巍的起身去解锁链。 剑锋提着弓箭从土屋中冲了出来,一手三箭,嘭嘭嘭,连珠箭射向颠颠儿。 “快躲开!”不休看到剑锋的弓箭袭来,对颠颠儿大吼。 颠颠儿下意识就过头,再向躲闪或者转移弓箭,已然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影窜上台面,凌空手脚齐出,竟然将三支箭击飞。 哐的一下,两只小脚丫子落在台面之上,歪着脑袋文不休:“大哥,你没事吧?” 第九十五章 利益交换 精细鬼临危出手,救下颠颠儿和不休。他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不休,上前一把将鹅卵粗细的锁链扯断,扔在台面上,关切道:“大哥,你没事吧!” 不休晃了晃肩膀,扭了扭脖子说道:“没事!“低头对袁惊风破口大骂”狗娘养的混账王八蛋,居然敢绑我!”说着,抬脚狠狠的踹在袁惊风的脸上,把他的鼻梁踹得塌了下去,血从鼻子口窜出。 精细鬼蹲在地上,用小手点着袁惊风的脑门说:“老王八蛋,眼神还挺恶毒!你胆子不小啊!连我大哥都敢绑,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 不休制止精细鬼说:“不着急,先让我办个事。” 他也蹲在地上,对着袁惊风说:“姓袁的,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他娘的凭什么拿老子杀鸡儆猴?妈的,还要烧死我,咱俩看看谁先死!” 袁惊风回应的很硬气:“今天落在你手里,是我袁惊风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休说:“嘿!你还挺硬气啊!” 台下传来一阵惊呼,百姓恐惧着四散而逃。 不休向台下看,只见伶俐虫正美滋滋的啃着半只胳膊,而那个被他啃断胳膊的人,还躺在地上翻滚哀嚎。 方才,沈母洞悉了不休的心思,便走到张氏夫妻身边,对他二人说:“小师父让你们速速回城。” 张氏夫妻见和尚还绑在法台上,周围斥责的声音此起彼伏,就想替不休解围,听了沈母的话,尽皆疑惑,问道:“小师父何时同你说的?” 沈母无从解释,便对张大叔说:“小师父说,一会有两个穿红肚兜的小孩来。让你们赶紧走。” 张大叔吓了一跳,既然沈家娘子说出小妖怪的事情,看来不会有假。他赶忙搀起老婆子向城内跑。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老婆子被吓死。 樱雪自然是不走的,她是讲义气的人,不休是在她的教唆下才被袁惊风抓住的,随时有性命危险,她如何能坐视不管,一走了之。 可沈母传话,说不休让他们不要出头,自有脱身之法。 樱雪看她样子虽然诚恳,但却根本不信,质疑道:“不休绑在台上,何时与你说的?” 沈母语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沈万三也疑惑母亲是怎么知道的,却又不敢询问。 樱雪挺身上前要解救不休,却被沈母牢牢抓住胳膊。沈母急切说道:“此事确实是小师父特别嘱咐,你不能去!” 菜家女料定此事有蹊跷,她见张大叔听了“红肚兜小孩”之后,便带着老婆急急的离去,又见沈母表情严肃急切,不像是在说谎。 她抬头见看向高台,见不休正面容焦急对自己努嘴点头,心中顿时明白,沈母确实没有说谎。可是沈大娘是如何知道的呢?菜家女也是疑惑不解。 樱雪不听劝阻,还要上台,菜家女也急忙劝说:“妹妹不要着急,小师父何曾吃过亏?先来定是有安排的。” 樱雪见姐姐也这么说,权且静观其变。 沈母又说:“小师父让你们先回城。” 樱雪自然是不肯。 樱雪不走,菜家女自然也不会走。 沈母看了看高台,只得和儿子先行回了家。 樱雪看着不休和袁惊风僵持,剑锋要登台行凶,她便也要过去保护不休周全。可她的身法,到底是没有剑锋快。才刚穿过人群,剑锋便已落到台上。 眨眼之间,剑锋消失不见,登台的人已经变成一个乞丐,貌似这乞丐还是袁惊风的手下。而更奇怪的是,这人没有听从袁惊风的指示,不仅不杀和尚,还要给他解开链子。 迟疑之际,张士诚便带了两个小娃娃到了她的身边。 张士诚用极快的语速介绍:“这便是小师父的朋友。”然后对樱雪和菜家女说:“这两位是小师父的弟弟,特来护你们周全。” 樱雪迷惑不解,刚要发问,就听见瘦小孩指张士诚,毫不客气的说:“你,赶紧回家,别在这碍事。” 张士诚如蒙大赦,废话都没多说一句,甚至都没敢多看樱雪一眼,转身就跑了。 樱雪一脑门子问号,不休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弟弟?两个光屁股的孩子,居然还嫌张士诚碍事!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正感慨间,台上传来惊呼。 樱雪只听见瘦小孩喊了一声:“老二看好这俩女子!”说完,便飞身上台。他的两只小手抓剑锋射出的头两只箭,小箭踢飞第三只箭。身影一转,抖手将两只箭反向掷了出去,直奔尖峰。 剑锋躲闪不急,中箭倒地。 有几名弥勒教中看到袁惊风被制服,便知道大事不好,偷偷的向樱雪和菜家女游走,想要抓住她们钳制不休。 樱雪只顾注意台上的变化,并没有发现一样。但是菜家女却注意到她们,暗自将袖口中的豆腐刀握在手里。 一名教徒突然发难,还没等菜家女动手,一个小胖子窜了过来,一口咬掉那么的胳膊,然后抱着咔咔的吃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哪里见过吃人,吓得妈呀一声鸟兽散。 高台前,只留下几名弥勒教众,樱雪菜家女和正在啃食胳膊的伶俐虫。 不休对樱雪放到:不要怕,那是我兄弟。 伶俐虫啃着胳膊,满口鲜血的向不休呲牙笑了一笑。 太恐怖了,弥勒教人都不敢近身,也不敢离去。 不休回到,有了伶俐虫,基本安全没问题。 便又蹲在袁惊风的身边:“姓袁的,我知道你是弥勒教的大金刚,不怕死。但是我不知道你怕不怕疼。” “我听说,你也是个修仙的人,想必也有些本事。但任凭你在牛逼,也抵不过小爷的捆仙绳吧。” “还有,老周,哦,也就是颠颠儿心口上的那玩意,是你奴役别人的宝贝吧。咱俩做笔交易,你把那宝贝收回去,我就放了你,一命换一命,怎么样?” 袁惊风冷哼一声:“痴心妄想,我就是死,也不会放了他的!” Duang,不休又是一脚跩在他的脸上,袁惊风只觉得鼻子开了油盐铺,打到了五味瓶:“小爷不是跟你商量,是他吗命令你懂吗?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过我得告诉你,我家小鬼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人,还喜欢吃活人,喜欢一点点的把人肉啃干净,听着人哀嚎慢慢吃,不过你放心,只要不吃到最后,绝对不会让你死。正好,我还没见过人类忍受痛苦的极限,既然你这么强硬,那你就成全我,让我长长见识,也不枉俺俩认识一回。” 第九十六章 威胁 不休蹲在地上威胁袁惊风,像是在唠家常一样,他说话的方式完全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极尽阴狠毒辣,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不休捏着下巴认真无比的思考着,自言自语道:“要从哪儿开始吃才好呢?嗯...从手吧!你戏法玩的这么好,手上的肉肯定特别有嚼头!先把你的胳膊腿都吃了,做成人棍,然后在吃身体!反正老周跟我说了,他被你折磨够了,这么人不人贵不贵的,反倒不如死了踏实!能亲眼看着你这么痛苦的死去,估摸着,也是老周特别愿意看到的。” 他抬头问颠颠儿:“老周,是不?” 颠颠儿激动不已,咬着牙说:“对!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他妈早就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当奴隶了!袁惊风,能看着你比我先死!还死的那么痛苦,我就算是永世不得超等,也比现在舒服一千倍,一万倍!” 袁惊风眼疵欲裂,咬牙怒骂:“狗奴才,我一定让你...啊!” 不休意念一动,袁惊风感觉肋骨都快断掉了!那种挤压和束缚带来的生理刺激,让人痛不欲生! “哎呦喂!袁大神仙,您这是怎么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咋就忍不住疼了呢?你可别死啊,我还等着看凌迟了!”不休说道。。 袁惊风咬着牙:“有种你就杀了我!” 不休用兰花指,向着他虚点了一下,说道:“哎呦,您看您说的,小爷可是个出家人!怎么会杀人呢?再说,即便是老天开眼非让我杀你,也不可能让你这么轻松的就死了啊!那TMD多没意思~怎么能表现你袁大仙,袁大金刚坚贞不屈的精神呢!” 他对精细鬼说:“小鬼啊,吃吧,看这孙子的样子,估计平时没少吃补品,你好好吃,吃了之后就会更强壮了!” 精细鬼挫折双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他舔了舔嘴嘴唇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哥,不一起吃点?” 不休差点没吐出来,对他说:“你吃吧,哥不好这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精细鬼也确实没客气,当即就趴在袁惊风的身上,抓起手指准备下嘴。 袁惊风害怕:“你...你要干什么!” 精细鬼也不回话,只是咔嚓一嘴咬掉了袁惊风的中指。 “啊!”十指连心,袁惊风只觉窜心的疼痛从断指传来,森白的骨头被血液淹没! 精细鬼咔咔的咀嚼两下,便将手指咽掉:“嗯嗯,味道真不错!” 咔嚓咔嚓,等精细鬼啃到第三根手指的时候,袁惊风彻底崩溃了,赶忙说:“我答应你的条件!” 不休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和跟老周交流‘春宫图在中国书画历史中的巨大作用’这一问题的核心本质。 “我答应你的条件!”袁惊风惨叫!他见不休终于转头看向自己,便道道:“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收了宝物。” “哎呦,还有心思跟我叫条件!看来还是太轻松啊!小鬼,接着啃!”不休下达命令。 “住手!”台下有人高喊! 不休等人向台下看去,只见剑锋手抓抓着樱雪的头发,一根箭抵在他的喉咙处。 “快放了我大哥!不然我就杀他了!” 不休被吓得惊魂破散,心中急切:我怎么会这么舒服,万一樱雪有点事,我可怎么办啊?我还没去媳妇呢!” 伶俐虫这才发现,大哥的女人被人绑架了,他举着一只惨膊骂道:“直娘贼,你快放了我大哥的女人,不然我生吃了你!” 剑锋手上用力,箭矢已经刺破了樱雪的皮肤。他威胁伶俐虫:“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他是真的很恐惧这个吃人的小胖子。 “小虫别动!”不休赶忙阻止,生怕伶俐虫误伤了樱雪。 一旁,菜家女手里握着豆腐刀,死死的盯着剑锋。方才,若不是樱雪及时出手,恐怕,现在被抓住的已经是自己了。 不休在高台上质问:“剑锋!你想怎么样?” 剑锋朗声说:“立刻放了我大哥!快!不然我就杀了她!” “哈哈哈!” 不休的背后传来一阵笑声,袁惊风得意的嚣张、很猖狂、很得意!他用挂满粘稠血液的嘴巴挑衅道:“来啊!杀我啊!一命换两名,老子一点都不愧!哈哈哈哈哈!” Duang。不休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嘴上,四颗牙掉在台板上。 不过袁惊风却并没有停止疯狂的笑声,确实,如果以樱雪为人质,确实是撬动不休的筹码。 剑锋见大哥又北大,嘶吼道:“再敢动手,我就画花了他的脸蛋!” 他把箭矢抵在樱雪的脸上,随时可能捅进去。 不休焦急,一方面,他已经答应老周,要帮他解除封印;另一方面,他要保护樱雪和菜家女的安全,这是责任。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颠颠儿悄悄的向精细鬼靠拢。 颠颠儿俯身走到精细鬼的身边耳语两句,因为透视的关系,高台的边沿,正好挡住了剑锋的视线。 精细鬼点头。 颠颠儿精神集中,两眼猛然张开,看向台下。 一闪之间,剑锋手中抓住的樱雪就被换成了精细鬼。 剑锋一愣神的功夫,精细鬼用小胳膊肘猛击他的下腹,剑锋到底是高手,迅速躲闪。 精细鬼再次飞起一脚提向剑锋的胸口。 剑锋再次躲避问题,同时将手中箭掷向一旁的菜家女,然后抹头就跑。他声东击西,通过袭击菜家女,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精细鬼不容“大哥的女人”有失,便舍弃剑锋,一晃身到了菜家女的近前,一脚将箭踢飞,再看剑锋,早已经逃之夭夭,踪迹不见了。 不休站在高台上,怀里抱着樱雪,看剑锋逃走,这才放下心来。 樱雪挣脱:“和尚,撒手!” 不休这才感觉到,手里握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不过他还是装作没发现异样。 樱雪一桶不休的软肋,脱身而出,面颊绯红。她飞身跳下高台,走到菜家女的身边,低头不语。” 不休闻了闻手上的香味,嘿嘿的傻笑着。 他又对袁惊风说:“我说,袁大神仙,你是收了宝贝呢还是收了宝贝呢还是收了宝贝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事不容自己不答应。 袁惊风把心一横,咬牙道:“好!我收回!不过你要保证不杀我!” 不休想了想:“好,你要你解脱了老周,我就不杀你!” 袁惊风还不相信,便说:“你要立下毒誓,我才相信!” 不休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后对天发誓说:袁惊风放了老周之后,我便保证不会杀他。 袁惊风看到精细鬼上了高台,赶忙说:还有你的手下! 不休说:“WQNMLGB,事儿还真多!” “我保证,只要袁惊风放了老周,我和我的手下都不会杀他,如有违背,让我堕入地狱,日日夜夜被牛头马面纠缠,一生不得解脱!行了吧!” 袁惊风说:“好,希望你言行如一。颠颠儿,你把衣服解开。” 颠颠儿解开衣服,露胸口上出八爪鱼造型的东西。八爪分开,吸附在颠颠儿的心窝,鱼头还随着心脏一起一伏。 精细鬼眼睛一亮:“八卦连心锁!” 袁惊风也是一惊,着实的没想到,这个小孩子居然认识八卦连心锁! 不休一听,还是个有来头的宝贝,便问:“这不是章鱼吗?怎么是什么八卦什么锁呢?” 精细鬼得意,又担心被别人听了“天机”去,便示意不休附耳过来,解释道:“这东西,跟紧箍咒捆仙绳一个道理,都是另一个空间的生物。连心锁能吸附在人的身体上,与心脏相连,至于使用方式,和金刚竹节,是一样一样的。” 不休感觉涨知识,着实的夸奖了精细鬼几句:精细虫真厉害,虚实渊博啊!” 袁惊风见不休凑过来看热闹,一口血在颠颠儿胸口。 八卦连心锁遇血之后落在地上。 紧跟着就见袁惊风双目陡然张开,恶狠狠的看向不休。 那八卦连心锁也是得了命令一般,嗖的一下,撞向不休的胸口! 第九十七章 不死之身 袁惊风一口鲜血喷在颠颠儿的胸口上,侵入心脏的八卦连心锁扭动身体逐渐剥离下来,像章鱼一样,摊在台板上。 袁惊风偷眼盯着不休,他早就做好打算,一旦解除颠颠儿的束缚,自己最后的依仗也就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而要保全他性命的唯一方式,便是控制住不休。 而这八卦连心锁,便是保命的关键。 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这八卦连心锁他使用过太多次,对它的能力了如指掌,这么近的距离,还从未失手过。 袁惊风相信,只要出手,一击必定可中! 而更让他兴奋的是,那个该死的秃驴,居然还不知死活的伸长脖子观察八卦连心锁的变化!“哈哈,真实天助我也!” 袁惊风兴奋的快要晕死过去! “小秃驴!这是你自己找死!刚才我所有的痛苦都要从你身上十倍万倍的找回来!” 袁惊风瞅准机会,突然发难,催动八卦练连心锁扑向不休。 不休大惊失色,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顾想着这件异世珍宝,根本就没把袁惊风当回事!反正他被自己的捆仙绳困住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所以当八爪鱼扑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袁惊风已经开始发出瘆人的笑声,他一定要让和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袁惊风预想的轨迹发展,那八卦连心锁的动作虽然快,可有一个人比它的动作更快。 精细鬼站在不休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八卦连心锁,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他活了几百年,对诸多法宝都有所了解。这八卦连心锁根本算不得顶级宝物,它的能力在所谓的法宝体系里面,最多也就是中等。而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的味道绝美,堪称宇宙一绝! 但是因为错乱者的过度捕食,几乎要灭绝了!精细鬼已经有大约一百年的时间,不曾尝到这个美味了。 如今又见到,如何不动心! 精细鬼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八卦连心锁的触角,顺势在半空中轮了两圈后,狠狠的把它砸在台板上。待这东西晕过去以后,便用双手揪住触角用力撕扯。 刺啦! 连心锁被撕为两半,一股琥珀色的液体四下飞溅,肉色瞬间变为透明。 精细鬼将一半交给颠颠儿,说道:”老周,快吃!” “啊!”袁惊风一声惨叫,他看到这场景,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撕碎了一般! 这宝物乃是他踏遍南海,寻找了二十年才得到的至宝。如今却被别人碎为两半,如何不心疼! 颠颠儿见袁惊风心疼的样子,心里更是痛快!他也不管这东西有多珍贵,能不能吃,现在这个时候,一切能让袁惊风痛苦的事情他都愿意做!再说,他被这玩意困了三年,饱受折磨,痛苦不堪,正是要发泄一下! 颠颠儿用嘴咬住连心锁的身体,狠狠的撕下一块肉,咯吱咯吱的便嚼了起来! 冷汗从不休的脑门上淌了下来,直到听见连心锁撞击台面的声音,他才从惊恐中摆脱出来。 太危险了!若不是精细鬼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他恐怕也要像颠颠儿那样成为袁惊风的奴隶,任由其凌辱操控! “我日你妹!”不休飞起一脚踹在袁惊风的软肋上! 咔嚓,袁惊风的肋骨被踹断,疼的他像大虾一样蜷缩身体。 不休气炸连肝肺,搓碎口中牙,一双脚丫子,轮番踹到袁惊风的头上! 咚咚咚! 袁惊风的脑袋像一个巨大的鼓槌撞击着台面,牵连整个高台都跟着晃动起来。 不休踹了好一阵子,才把心里的恐惧发泄完毕。 不休喘了几口气冷静一下,对着袁惊风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王八蛋,还想害我!我今天要让你死痛快了,我TM都是你养的!小鬼!生吃了他!!!!” 精细鬼已经吃完八卦连心锁,正在舔食着手上的汁液,听到大哥的命令,直接就扑向袁惊风。 “呜呜~”袁惊风的脑袋已经肿成了肉球,身体阵阵抽搐,嘴里汩汩的呛着血,披散的银发像沾染了血墨的毛笔,胡乱的在台面上涂鸦。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可听说自己要被吃掉以后,还是极力躲闪。 “咕隆隆隆”一阵战鼓响动。 “冲啊,别人贼人跑了!抓那个和尚!抓明教叛匪!” 不休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东门内冲出二三百官兵,第一排是刀盾手,第二排是长枪队,最后面是一排弓箭手。 “放箭!”一个蒙古将军把手中钢叉一挥。 飒,一阵箭雨向木台袭来。 一百大步的距离,顷刻即到!弓箭已经飞到抛物线的顶点,眨眼之间便会如暴雨倾泻。 颠颠儿双眼陡张,那一阵箭矢消失大半,替换为数十名刀盾手。 刀盾手在空中悬停了片刻,便纷纷坠落,好似一个个大包袱坠落在地上,激起阵阵烟尘以后,一命呜呼。 伶俐虫见摔死了这么多人,开心的冲了上去,便要享受一顿美食,对元军根本就视若无睹。 颠颠儿虽然阻止了大部分箭矢,可还是有十几支箭射向高台。 精细鬼飞身而起,拳脚相加快如闪电,将不休和颠颠儿面前的箭矢击飞,独留袁惊风被串成了糖葫芦。 飒!又是一阵箭雨袭来。 不休打了个响指,将这一阵箭雨藏进空间。 两阵箭雨,两种不同的消失方式,这诡异的现象把众军兵吓的呆愣在原地,也不知是该攻还是该撤,当然,若不是阿古木朗大人亲自督阵,他们早就撤了。 “放箭!”阿古木朗气急败坏!挥舞钢叉在马上咆哮!“进攻!” 飒,又是一震箭雨。 这次还没有从抛物线的顶点落下,便被不休收走。 士兵们这次是真怕了,吓得两脚发软,不敢上前。 不休趁着敌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对众人说:”快跑!” 两阵箭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还是把精细鬼和伶俐虫放出来之后腾出的空间。 菜家女听到不休的话,拉起樱雪便走,伶俐虫也顾不得嘴上的血迹,抄起尸体掷了出去。 呼啦,尸体装入元军的阵地,一连撞到数人。 颠颠儿从台上捡起七星宝剑,指着袁惊风问道:”他怎么办?” 不休想也没想就说:”杀了!” 颠颠儿等不及袁惊风讨饶,一剑斩了他的脑袋。 不休见袁惊风已死,便收了金刚竹节。 颠颠儿尤不解气,又一连捅了数剑才得作罢。 然后再将袁惊风的右臂砍断,并将胳膊和脑袋一同踢下高台。不等胳膊和脑袋落地,便转动意念,把自己和不休与那两个肢体置换,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不休、樱雪等人汇合之后,便向东逃跑。 贼人远遁,军卒没胆,这该如何是好! 阿古木朗手持钢叉,被气得哇哇暴叫!他高声喊道:“明教叛逆,生死不论!得其者,赏百金,升三级!” “冲啊!”一名小头目率先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钱和权利的双重诱惑,可不是谁都能抵挡的! 在权钱的驱动下,军兵们对于鬼神的敬畏与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贪婪的眼睛! “冲啊!别让叛匪跑了!” 阿古木郎也顾不得身份,拍马舞叉追赶不休而来! 按理说,阿古木朗是达鲁花赤,以他的身份,大可不必亲身赴险。 但朝廷已经限定了“人头案”的破案期限,又派下御史前来监军,若是他查案再无进展,官职难保不说,恐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阿古木朗正在愁闷的时候,御史大人居然传令,让他到宣镇查案!他郁闷至极,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有什么线索! 而就在刚才,县尹急急忙忙跑到他的房间来,口称接到密报:”有明教叛逆假扮和尚,当街行凶,伤害前来为宣镇祈福的法师。并且,那和尚很有可能与人头案有关系,便是凶手也说不定!” 阿古木朗大喜过望,他可不管和尚是不是真凶,哪怕就是一只背黑锅的替罪羊,他也得抓住了才好。 “点齐军马,出门剿匪!”阿古木朗的郁闷一扫而空,吩咐手下道。 而据县尹说:“这伙妖人会使妖法,恐怕难以对付!” 阿古木朗毫不在意,他世代军户,手下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来没见过妖怪!再说,他有“长生天”保佑,怕什么妖怪! 但是还是采纳了县尹的建议,让军队准备强弓硬弩,以备不急之需。 两阵箭雨都以诡异的方式消失,阿古木朗以金钱和权利重震士气,却还是放心不下,便身先士卒,以振军威! 不休等人跑的也极其狼狈,只听得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 颠颠儿说:“快到我身边来!” 众人听见之后,急忙聚拢到一起! 颠颠儿让大家手牵手,然后闭眼蓄力。 弓箭手担心被人抢了头功,张弓搭箭,对着不休等人又是一阵急射! “放箭了!”樱雪大叫。 颠颠儿眉头紧皱,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弓箭手们眼见着箭矢落下,而叛逆却不曾躲避,心中欢喜,看来这头功是他们的了! 嗤嗤~ 箭矢射入地面,原本站在那里的活靶子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六张黄纸符被箭矢钉在地面上。 阿古木朗打马而来,问士兵:”人呢?” 一名汉人头目回答:”报大人,叛逆...叛逆变成符咒了!” 阿古木朗用钢叉挑起纸符,怒骂道:“胡说!活生生的人,如何变成了纸片!定是你等畏战不前,放走叛逆!” 那汉人头目急忙解释:“大人,冤枉啊!那些人确实变成了纸片!大家都看到了!不信你问一问他们!” 阿古木朗看向一名蒙古头目,那人点了点头:“是的大人,那些汉人,确实变成了纸片!” 汉人头目说道:“大人,你看,我没有说谎!” 噗! 那汉人头目还未曾说完话,便被阿古木朗用钢叉刺透胸口! “汉军通匪,放走叛逆!尽屠!” 蒙古及色目士兵听到命令,弓箭齐发,将七八十名汉兵射死,没死的便补上一刀。 阿古木朗需要人做替罪羊,而汉人是最好的选择! “今日剿匪,斩敌首七十级!你们都是我蒙古的功臣!”阿古木朗对蒙古及色目士兵说! 众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杀人冒功,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城外的木台上,袁惊风身首异处,脑袋、胳膊散落在台面上。 他那无头的身体伸出胳膊四下里摸索,终于摸到了脑袋。 抓着头发,安装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眼睛渐渐睁开,由空洞无神恢复了一丝生机。 然后伸手,便又将那只胳膊安装上。 他的身体完好无损,除了残破零碎的衣服以及浑身的污垢以外,并没一条伤口。 袁惊风盘膝打坐在台面上,动了动脑袋和胳膊,没有问题,这才平静下来。 第九十八章 虚弱 “卧槽!这是哪儿?”不休只觉得眼前一晃,便到了一个破旧的房间里。 他四下里看了看,陈设很简陋,用家徒四壁瓮牖绳枢来形容也不为过。最明显的家具便是一个蒲团、一个罗汉床、一个小水缸,然后几卷巨大的纸卷。其余的,只剩下一个火堆,和一些瓶瓶罐罐了。 “这是袁惊风藏身的地方。”颠颠儿瘫在罗汉床上,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老周,你怎么了?”不休俯下身子关切的问道。 颠颠儿仰面躺在罗汉床上,嘴唇干涩,成块装粘合在一起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分解成了小脏辫的样子,脸上依然布满了泥垢,却根本阻挡不住毛孔里倾斜的汗水。 “我...我太累了,水...水...”颠颠儿的声音很是虚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身体已经虚脱了,他指了指床边的一个黑陶罐子说道。 不休急忙拿过罐子对精细鬼说:“小鬼,扶他起来!” 精细鬼答应一声,便将颠颠儿扶了起来。 咕咚咕咚,颠颠儿将整罐水灌进了肚子,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休关切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颠颠儿的精神恢复了一些,对不休说:“好...好些了,有..吃的吗?” 不休摸了摸身上,早上从家中出来,并没有带食物。便问众人:“你们谁有吃的?” 大家也和他一样,都没有食物。 伶俐虫蹦了过来,对不休说:“大哥,我肚子里还有一只大腿,能吃吗?” 精细鬼瞪了伶俐虫一眼,骂道:“混账东西!谁要吃你吃过的东西!” 伶俐虫委屈,觉着嘴巴嘟囔道:“你又不是没吃过...”他看了看樱雪和菜家女,说道:“这两个我没吃过。” 不休正在焦急,听到伶俐虫的话,扭头看到樱雪,眼神一亮! 樱雪警惕的看着不休,把宝剑握在手里,问道:“和尚...你...你要干什么!” 刚刚她亲眼看到了伶俐虫吃人的场景,又听到他们说吃人肉的话,便误会不休要对她不利。 不休没搭理樱雪,而是问颠颠儿:“老周,再坚持一下,我这就给你做肉吃!” 颠颠儿虚弱的点了点肉,表示自己还能坚持一下。 “小鬼,把他放下!”说着,便起身走向樱雪。 樱雪吓得倒退两步,拔出宝剑护在身前,厉声质问:“和尚,.你别过来!” 不休见她抽出宝剑,不解道:“你拔剑做什么?” 樱雪说:“贼和尚,你明知故问!” 不休说:“你疯了吧!赶紧把剑借我用一下!” 樱雪把宝剑握的更紧了:“你休想!骗了我的宝剑,好来杀我!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们吃了我的!” 菜家女紧挨着樱雪,她坚信小和尚是不会吃人肉的,但是却不敢保证那两个诡异的孩子不做出格的事情,因此把手藏在袖子里,紧紧的握着豆腐刀提防着。 不休这才明白,樱雪是误会了自己,赶紧解释:“我吃你干什么!我要借剑杀马!” 樱雪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荒郊野外,连个耗子都没有,哪里来的马?冷笑道:“还要骗我吗?这荒郊野岭,哪里来的马给你杀?” “哎呀!”不休见她不信,便说道:“你跟我到外面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樱雪反应,便快步走出了草庐。 樱雪捂着宝剑询问菜家女:“姐姐...这...” 菜家女说:“我陪你去。” 樱雪虽然是武艺高强,但毕竟是个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变没了主心骨。如今见姐姐这么说,这心里便也增加了几分胆气。 姐妹二人携手出了草庐。 两个人的脚刚刚踏出门,就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愣在那里。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居然多了一架马车,几只雕翎箭钉在车身以及木箱子上,而拉车的马,身上中了几只箭,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不休见她姐妹二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愣着,便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杀马取肉!” 樱雪依然没动弹,好像是没有听到不休的催促一样。 从一大早到现在,她经历了太多诡异的事情。在以前,这些事情是只有在民间传说中才能听到的神话,她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品味着其中的趣味。而当自己变为故事中的角色的时候,她根本无法立刻适应角色这种角色变换的情况。 唰,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樱雪身边一闪而过,她只觉得手中一空,再一看,宝剑被人夺走。 樱雪吃惊,定睛一看,精细鬼拎着宝剑,已经到了不休的身边。 “大哥,切哪儿!”精细鬼并没有把宝剑交出去,他很有有事小弟服其劳的觉悟。 “捡肉后的地方切!”不休也没客气。 “好的!大哥离远点,别溅一身血!”说完,先是斩掉了马头,又把宝剑一晃砍下一条马腿。然后放下宝剑,伸出小手,三两下便将皮剥了下来。 不休对精细鬼说了声“进屋!”便捡起宝剑,冲进了屋子。 菜家女迷茫拉了樱雪一吧,让出通道,而两个人也恰好站到了门外。 不休和精细鬼来到床前,切下一片薄薄的大腿肉,放颠颠儿的嘴边,说道:“老周,先吃一口,马肉刺身!” 颠颠儿听到不休的话,张开嘴把肉片吞进口里。 幸亏这匹马年龄较小,肉质没那么干,颠颠儿只是稍微咀嚼了两口便吞了下去。 就这样,不休边切边喂,颠颠儿吃了东西,气色总算缓了许多。 不休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老周说:“好多了,谢谢你了。” 不休见他没事了,心里的大石头送算是放了下来,客气道:“自己家兄弟,客气什么!你等会,马上给你做火锅!” 说完,不休一回身来到火堆旁边,撕了几大块纸做引火之物,然后将陶罐子吊在火上,开始烧水。 大概过了一刻的样子,水已经沸腾,不休趁机将切好的肉片放入罐子里,然后切下两节树枝做筷子,夹出肉来递给颠颠儿。 就这样,不休负责切涮,颠颠儿吃了大半个腿。 第九十九章 苦肉计 “和尚,你到底是谁?这马车是怎么回事?那小孩是怎么回事?那乞丐又是怎么回事?” 樱雪憋了许久,终于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 她越来越看不透不休。 起初,她只认为不休是一个吊儿郎当贪财好色并且有那么点鸡贼的小和尚,也算的上心地善良嫉恶如仇。虽然有些神异的表现,却被她看做是江湖手段罢了,并不认为他真的有什么法术。 直到今早经历了那么多事件,她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不休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樱雪肯定是要问的。只不过,他还没有编好故事。 不休嘻嘻哈哈的想要糊弄过去,说道:“先吃饭哈,天大地大肚子最大,你不饿吗?” 樱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这些事情要是不搞清楚,她根本没心思吃饭。 不休太过神秘,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将他引入秘境带到师父身边,恐怕横生枝节。 “和尚,你别跟我耍花招,今天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樱雪的口气很是坚定。 不休见糊弄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不过还是那句话,说归说,但是不能实话实说。当然即便实说了,樱雪也不一定能接受得了,更别提相信了。 不休很诚恳的说道:“樱雪姑娘,菜家姐姐,实不相瞒,小僧乃是仙人转世。” 樱雪第一反应便是和尚在胡说八道,怼了一句:“你骗谁!当我们是三岁的孩子吗?” 不休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委屈道:“你看你,我说我不说,你非让我说,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让我说不说啊?” 樱雪看他那无赖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说说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不休暗中盘算了道:元朝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西游记,那哥们就给你讲讲四大名著! 未曾开口,不休先长叹一声说:“哎...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啊。这事还要从小僧的身世说起。” 樱雪二人见他的样子甚是悲切,好像动了情感似的,便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不休一脸的痛苦,说道:“实不相瞒,小僧乃是一名孤儿。” 他这么说,就是要触动两个人心底的母性,瓦解她们的防备。 果然,菜樱两个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 不休继续说:“小僧自从懂事起就在大佛寺。据我师父说,他是在江边捡到的我,当时我被人放在一个澡盆里,顺江而下,被倒在江中的一棵树挡住,这才被他救下了。师父还说,当时,我一直在哭,直到进了寺里见到佛祖的金身才露出笑容。师父说我与佛祖有缘,便将我养在庙里。但是,师父却不让我正式剃度,只收我做俗家弟子。因此我在大佛寺中的地位虽高,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和尚。后来问起缘由,师父便告诉我,他算了一卦,说我不是凡人,绝对不能把我留在大佛寺。” 樱雪点点头,她也曾经听师父说过,明慧大师精研《易经》,已经到了洞悉天机的地步。 不休编:“我一直不懂师父的意思,直到最近遇到牛头马面两位神君,我才明白师父的话。” 樱雪和菜家女聚精会神的听着,示意不休讲下去。 “两位神君告诉我,人世间有这样一群异人,他们的外貌虽然和普通人一般无二,却有神力,可以沟通三界,跳出五行,算是半人半神之体。他们在人世,必定会影响人间。因此,需要一个承受天命之人管束他们。那两个小孩和颠颠儿便是异人,而小僧,就是承受天命之人。” 樱雪和菜家女盯着不休的脸看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出来什么异样。 “和尚,你莫不是骗我?”樱雪将信将疑。 她这么问,基本上就是接受了和尚的解释,只不过心中尚有一丝疑虑罢了。 不休是个人精,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 他极其诚恳的说道:”莫说是你,就算我,在开始的时候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我这的神力便是最好的证据,不由得我不相信。”不休抛出了一个钩子,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超能力上。 樱雪好奇的问:“你有何神力?” 不休左右看了看,嘱咐道说:“此事,我只说给你们,切莫要告诉别人,切记切记!” 二人点头,对不休的神力更是好奇了。 不休指了指那一架马车和死马,买弄到:“您上眼!” 唰。 眨眼之间,马车消失不见,只有马尸还留在地上。 菜家女和樱雪两个人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吃惊不小。再去看不休的时候,眼神中有惊异、有恐惧,还有那么一点敬畏。 这时,精细鬼和伶俐虫走了出来。 菜樱二人情不自禁的向后缩了缩。 不休赶紧说:“你们不用害怕,精细鬼和伶俐虫虽然吃人,但绝对不滥杀无辜,而老周也是个可怜人。我们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之所以一直没说实话,就是担心你们害怕。” 樱雪问:“你们真的不是妖怪?” 不休说:“废话!你见过长的这么帅的妖怪吗?我们是人,只不过有些法术罢了。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们是半仙之体...” “半仙之体...恩,明白了。”樱雪这才搞懂不休的话:“和尚十有八九说的是真的!” “喂,和尚,你的法术是隔空取物,那两个小孩的法术是什么?”既然知道和尚不是妖怪,樱雪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又对法术来了兴趣。 不休好悬没咬了舌头,心说,这樱雪还真挺大条的。 他的心中多少有那么点失落:你妹的,怎么连点崇拜都没有呢?哎... “小鬼小虫,这两位,便是我的朋友。你们认识一下。”不休对精细鬼和伶俐虫说道。 精细鬼不解:“朋友?不是大哥的女人吗?” 樱雪急了:“谁说我跟他有关系了!” 精细鬼见她的样子,就知道这女的跟大哥的关系不好,有心吓吓她,说道:“什么?不是大哥的女人?那留着干嘛?伶俐虫,吃了她吧,这女人细皮嫩肉的,味道肯定不错!” 伶俐虫听见有吃的,欢喜的不得了,迈开小腿就直奔樱雪。 樱菜二人吓得连连后退。 不休赶紧制止伶俐虫:“回来!跟你俩说多少遍了,不能随便吃人!当然,要吃也不能吃自己的人!她俩就是自己人,明白不?” 伶俐虫嘿嘿一笑:“大哥你误会了,我就跟她们开个玩笑。” 不休说:“他们两个,以后就是你们的姐姐。快叫樱雪姐姐,家女姐姐。” 两个小孩很乖巧的叫了声姐姐。 菜家女和樱雪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答应了一声。 咕噜噜,不休的肚子又响了起来。 “哎呀!饿死我了!快生火,赶紧做饭!” 几个人,杀马的杀马,生火的生火,烧水的烧水。 涮马肉,烤马腿,忙了活了一个时辰,才把这顿饭吃完。 精细鬼和伶俐虫是第一次吃到熟肉,感觉熟肉确实比生肉好吃,因此决定,以后要把人肉烤熟了再吃。 颠颠儿吃了刺身之后,便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又吃了些肉汤和烤肉,精神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而樱雪和菜家女,始终坐在距离精细鬼和伶俐虫较远的位置,并不去看两个小孩吃人的样子,以免产生联想。 不休对众人:“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周颠,被袁惊风奴役,改名叫颠颠儿。现在已经摆脱了袁惊风的控制,正式成为咱们的一员啦,大家欢迎!” 精细鬼和伶俐虫与颠颠儿并不陌生,昨夜长谈,他们也在场,但是樱雪和菜家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啪啪啪,樱雪和菜家女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鼓掌欢迎。 周颠是个精明人,对樱雪说:“姑娘可有什么疑惑?” 樱雪被说中心事,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疑惑谈不上,只是好奇罢了,你接近不休的目的是什么?”她问的是周颠,眼睛却看向不休。 这话不仅是在质问周颠,也是在提醒不休:弥勒教诡计多端,你需要小心苦肉计! 第一百章 周颠传 周颠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樱雪是话里有话。他没有介意,反倒觉得这个古代小姑娘很可爱,既然决定要跟着不休,就得把误会解除了,而解除误会的最佳方式,就是说实话。 依然是那句话,说归说,对除了不休之外的人,他并没有必要实话实说。当然即便是实话实说,樱雪这样的普通人也不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原委,相反,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所以,实话要说,但要有方式。 他说,自己叫周颠,是建昌人,至少,他活过来以后,找到的路引上是这么写的。 他说,自己是一名画师,至少,在古代人看来,插画师和画师之间,是没有明显区分的。 他说,自己是大难不死,至少,被他骗去百两黄金的那个财主,确实是想置他于死地。 他说,自己是浴水重生,至少,在外人看来,被他借尸还魂的的人,确实是重生了。 周颠说,自己除了画画,别无长物,因为得罪了大都中的一个豪门,被扔进了通惠河里。 溺水而死有多痛苦,他已经忘了,只记得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脚被捆在一起,身上还绑着石锁,仰面沉在冰冷的水底,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求生不得求死靠等。 可他不愿意就这样等死,因为他看到一只小船,并从透视关系上判断河水并不深,似乎只要能在水中站起来,便能活下命来一样。 徒劳的挣扎,可怕的希望,他只能眼睁睁的盯着船底晃动,任由肺里的氧气耗尽,再次溺死的水里。 也是他命不该绝,挣扎的时候,正好到一个人影从船舷上探出脑袋观察着水底的变化。 周颠看到了人,挣扎的更厉害了,想要引起那人的注意,救自己上去。可是迎来的,却是一顿乱刀。 他吓得不轻,心里想着,要是能和那人换个位置该多好,这个意识随着肺里氧气的减少而愈发的强烈,直到他与那人变换位置,躺在船板上大口呼吸着空气的时候,才意识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船上还有两个人,一高一矮,都是汉人装束,正坐在那里聊天。 听到呼吸声,扭过头来正看见浑身湿漉漉的周颠躺在夹板上贪婪的喘着气,而自己的同伴,则沉在水底垂死挣扎。 矮个子抽出钢刀上前要斩杀周颠,高个子则在船尾保持着平衡。 周颠一步步的被逼到船头,矮个子挥刀扑来,周颠被逼到绝境,恨不得立刻与船尾的高个子换一个位置。 唰~ 他的心念一动,身体便到了船尾,与那高个子换了个位置。 哎呀,噗通,噗通。 高个子脑门上卡着一把刀,他在临死前都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后仰面倒在水底。 而那矮个子也因收不住脚,噗通一下落在水中。 周颠握着长篙,有些不知所措,周庄乌镇的渡船虽然没少坐,但却从来没有实操过。但没吃过猪肉,总算是见过猪跑,为了活命,就算是瞎比划,也得尽全力。 他弃了长篙,船橹乱摇,小船在水里打着旋儿,巧不巧的,把那名矮个子撞晕在水里。 周颠操控着小船,晃晃悠悠的前行着,有惊无险的到了岸边。 就这样,他逃出了大都,却摆脱不了通缉。为了避人耳目,他乔装改变,变成了一个“流浪艺术家”,俗名叫做乞丐,顺着京杭运河一路南下。 这一路上,他开始琢磨在通惠河上发生的事情,试验了几次,好像摸清了其中的门道,逐渐掌握了隔空置换的窍门。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也为了填饱肚子,他用石头、树枝和癞蛤蟆,没少偷换别人的包子馒头和炖牛肉。 直到了镇江,他看着自己胖乎乎的身体,都不好意再装乞丐了。 周颠遇到袁惊风这事情,还要从他在镇江行骗这个事情说起。 他到了镇江以后,认识了一个小乞丐,那孩子很可怜,据说是被一个大财主骗去了家产,搞得家破人亡,沦为乞丐的。 周颠看着孩子可怜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找到财主,用鞋底子大嘴巴呼死丫的! 但是,这是古代,阶级划分清晰,等级制度严明,甭说抽人,便是能进了那人的大门,也不容易。 于是,周颠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借来”纸笔,画了两幅画,同样的美女,一副是衣着光鲜,一副是赤裸相见。 这女人身姿绰约,体态妖娆,说不清的风情万种,看不完的春光迷人。 他又“借来”了几套衣服,打扮一番,以一个破落富家公子的形象出现在镇江。那副爱谁谁的豪门公子劲头显露无疑,一个热衷于街头文化的少年,骨子里都透着骄傲和嘚瑟。 那财主爱宝,更爱美人,当听说有人拿着一副美人图来找他的时候,当即答应见面。 周颠故意把事情搞的神秘秘,说只有两个人单独在房间,他才肯拿出宝贝。那财主也是被财色迷了心窍,急于看到宝贝的样子,便答应了请求,携手进入密室。 周颠说,自己祖上乃是蒙古贵族,在江南征战的时候得到这么一件宝贝。天亮的时候,这画上的美人是穿着衣服的,只要挡住日光,点上蜡烛,这美女便脱去衣服。若不是家道中落,也舍不得拿它出来换金子。 财主听完,大呼奇迹,如果真如这公子所说,这确实是一件宝贝。 于是,便请周颠展示一番。 卷轴打开,那画上的女子朱唇含羞,眉黛传情,把月里的嫦娥都比了下去。 等遮住门窗,点上蜡烛之后,美人的衣衫果然褪去。肤如凝脂,体态妖娆,那一抹粉蛤,现出无限春情。 那财主两眼呆直,嘴唇发干,面红耳赤,腹中烈火熊熊燃烧。 刚要伸手去摸,周颠便被收了卷轴。 财主意味未尽,询问价钱。 周颠出价一百两黄金,少一分都卖。 财主还要讲价,周颠起身便走。 财主将他拦下,答应了一百两黄金的价格。 诸事谈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周颠担心财主图财害命,便不经意的露出他“借来”的腰牌,那财主见腰牌乃是行省衙门所属,便打消了杀人夺财的念头。 就这样,周颠带着一百两黄金离开。 当财主迫不及待的拿出画卷点燃蜡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再找那公子,踪迹不见。 这财主也不是一般人,早就投靠了弥勒教,便将此事告诉了袁惊风。 袁惊风一听,便动了心思,想到周颠可能是个异人,便撒下人手四处寻找,终于在酒楼上找到正在请叫花子吃饭喝酒的工公子。 袁惊风与他“偶遇”,二人相谈甚欢,互引为知己。 周颠还在酒醉之后显露了一番能力,并为袁惊风的各类“魔术表演”出谋划策,脑洞之大,手法之奇,旷古绝今。 袁惊风如获至宝,便趁着喝酒,用八卦连心锁困住了他。 就这样,周颠成了袁惊风的奴隶,他也曾试图逃跑,但是八卦连心锁与袁惊风心意相连,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被找到。每次被抓回来,都少不了一番折磨。 久而久之,周颠就成了叫花子模样,为虎作伥,用自己的能力,成就了袁惊风的神名。 而在宣镇遇到不休,他的希望又重新被点燃。 他试探了几次,便知道不休和自己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土龙岭事件之后,他就认定不休有极强的超能力,是自己重获自由的不二人选。 因此,他在昨天晚上找到不休,将袁惊风的计划和盘托出,只求不休想办法救他一命。 不休将信将疑,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说,只要法会无假,他自然有办法救周颠一命。 “后面的事情,姑娘也都是亲眼所见。”周颠说:“所以,姑娘可以放心,骗你们,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樱雪你放心吧,老周信得过!”不休对樱雪说:“另外,现在袁惊风已经死了,弥勒教在宣镇的计划也被破坏了,我这就去找沈万三母子,咱们今天就动身,尽快离开这里!” 樱雪见到不休如此信任周颠,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又听见和尚要自己去找沈氏母子,放心不下,便要跟去。 不休说:“没事!有精细鬼和伶俐虫跟着就够了,人多反倒麻烦。”他又对周颠说:“老周,他们二人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周颠让不休放心,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了,誓死保全她们二人。 不休带着精细鬼和伶俐虫俩开了草庐,急急忙忙赶奔宣镇城外寻找沈万三母子。 哪知这一去,又引出一场屠城之祸! 第一百零一章 惊变 不休带着精细鬼和伶俐虫赶往宣镇寻找沈氏母子,刚到了东门外,便听见城中传来喊杀声。 紧接着,就看到张士诚捂着肩头,从城门中逃了出来,浑身是血,发髻盆松,狼狈不堪,后面还有十几个元兵紧追不舍。 “小鬼小虫,救人!”不休吩咐了一声。 精细鬼和伶俐虫听了大哥的命令,迈开小腿,迎着张士诚就冲了上去。 两个吃人的小魔王,放过张士诚,像两把匕首刺向追兵。拳脚如飞,铁嘴钢牙,片刻功夫,就将追兵诛杀殆尽。然后,精细鬼便揪着伶俐虫的耳朵回到不休的身边。 张士诚看到了不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体一软,摔倒在地上。 不休扶起他:“张施主,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士诚面无血色,虚弱的对不休说:“小师父,快走!” 不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张士诚的样子,就知道是大事,急忙背起张士诚,向沈家的方向遁去。 到了沈家门外,沈万三正在院子里喂马,见大哥来了,便迎了出去。 “大哥,你海报吧,担心死我了!”他见到不休安然无恙,心中高兴,又看到浑身是伤的张士诚,便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士诚喘了口气:“万三,快带上你娘,走!快!”说完,便晕了过去。 沈万三不知所措,沈母从屋里出来,看了一眼张士诚,赶忙吩咐儿子:“万三,快快套车,快走!” 沈万三赶忙将马车套好,和不休等人把张士诚放在马车上。 他还要进屋去搬些值钱的家当,被沈母呵斥:“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那东西做什么?快走!” 沈万三看着母亲焦急的样子,不明其因。 而不休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沈母能够洞悉人的想法,张士诚虽然晕倒,但是意识还应该在运动,沈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事情,便对沈万三说:“万三,东西没了还能再买,速速离开!” 几个人牵马拉车刚刚走到村口,就见两百元兵,气势汹汹杀奔村子而来。 元兵和不休等相距不过百步,领队的百户大吼一声:“就是那秃头的和尚,抓住他,官升三级,赏白金!” 不休对沈万三说:“快走!” 沈万三见军兵冲来,一时慌了手脚,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母抢过鞭子,抽打马股:“驾!” 马车疾驰,向东而去。 “放箭!”百户担心走脱了贼人,便发号施令。 飒,一阵箭雨射破空而来。 不休到了元朝之后,初次骑马,技术不娴熟,这马很不听话。他见对方放箭,想要催马躲避,那马却不听驱使,只在原地打转。 箭雨倾泻而下,眼看就要射到不休,伶俐虫窜上马屁股,用身体挡住不休的后背。 嘭嘭嘭 弓箭射中伶俐虫的身体,纷纷被弹开。 那马屁股上中了几箭,身上吃疼,稀溜溜一声爆叫,前蹄飞扬,将伶俐虫甩了下来。不休的脚却卡在了马镫里,挣脱不得。 马蹄子落地,就要飞奔,若是被他跑起来,肯定会将不休拖死。 精细鬼飞起一拳打在马头上,将马打晕,救下大哥。 “抓活的!”百户见不休坠马,便喝令停止放箭,要抓活口。 元兵挥舞刀枪,蜂拥而上。 不休打了个响指,眼前当即出现一架马车。 “小鬼!用银子砸他们!”不休急中生智,对精细鬼说。 精细鬼飞身跳上马车,掀开箱盖,抄起两锭银子扬手掷了出去。 两名官兵应声倒地。 精细鬼片刻未停,两只胳膊像两架小型投石机,投掷银锭,打的元兵趴在地上不敢上前。 伶俐虫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见精细鬼扔银子很好玩,也没理会不休,跳上马车加入战团。 “小鬼小虫!把箱子踢翻!”不休看到了几个士兵正偷偷的将身边的银锭装进怀里,灵机一动。 精细鬼抬脚将箱子踢翻,半箱银子散落一地,伶俐虫将另一个宝箱掀翻,珠宝金饰洒落一地。 “走!”不休叫两人跟上。 精细鬼抄起两个元宝,叫了伶俐虫,便跟着不休逃走了。 百夫长从地上爬起来,大喊一声:“放箭!” 士兵们这才起身,张弓搭箭放了两阵,可不休已经跑远了,那箭根本够不到。 百夫长盯着一地的财宝,并没有下达命令追赶,而是对众人说:“快将财宝收拢好,进村!” 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将一地的金银珠宝收拢到木箱子里,然后推着车进了村子。 半个时辰之后,村中鸡飞狗跳,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村子被屠杀殆尽,士兵们手里拎着人头,怀里揣着财宝,心满意足的回了城。至于那个和尚逃去了哪里,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反正是杀了贼人,得了金银,谁还愿意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百两赏金而去拼命。 且说,不休三人跑了一阵,便躲进了树林里,看追兵没有赶上才放下心来。 不休又从空间里取出一辆马车,卸下马匹之后将车送回空间。 三个人,骑着一匹马追赶沈万三的马车去了。 灵丘草庐前,不休勒住了马,沈万三也止住了马车。 樱雪和菜家女三人从屋里迎了出来,看见张士诚伤痕累累的躺在马车上,面无血色,生死不明。 樱雪赶忙问:“和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休一脸凝重,与沈母对视一眼,对樱雪说:“进屋说!” 周颠不休和沈万三抬着张士诚进了屋,菜家女和樱雪扶着沈母跟随其后。 樱雪略通医术,看了看张士诚的样子,便知道是被内家高手所伤,可自己能力有限又没有带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焦急,便听门外有人喊话:“屋里有人吗?” 屋里的人一阵紧张,不休抄起瓦罐,樱雪拔出宝剑,菜家女握紧豆腐刀,精细鬼攥着两个大元宝,伶俐虫从举着马腿棒骨,堵门的堵门,守窗的守窗 “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行人,想要借宿一晚!”一个小道士对着屋里说。 “虚云子,就你客气,开门进去也就是了!”一个魁梧的喇嘛有些不耐烦,显然他很看不惯道士的做派。 “君子当守礼。若是被人当成了贼,该当如何?”道士白了他一眼,觉得喇嘛太不可理喻。 “什么贼不贼的?这不是没人吗?大不了,多给他银两也就是了!”喇嘛满不在乎。 “没人?这马和马车是哪儿来的?”道士说。 “可能...可能他们暂时没在家吧。”喇嘛依然倔强的坚持着。 “君子不欺暗室,家中无人,更不能肆意妄为了”道士像是在教导喇嘛。 “好了!”一个华服公子打断二人:“实际从缓,进去看看,走时,多给银两也就是了。” “是。”二人停止争吵,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咣当一声,一股大力将门推开。 魁梧的喇嘛踏步进了草庐,正看到众人惊慌的样子。 不等他反应,精细鬼率先发难,嗖嗖,两块银子便飞了出去。 叮叮两声响。 那喇嘛手法极快,晃动手中的大号降魔杵,将那两块银子击飞。 “保护公子!”喇嘛退到门外。 “屋里的贼人!快快出来!不然我烧了你的贼窝!”那喇嘛在门外大骂。 透过窗户,不休看到那名华服公子从地上捡起那块银子,在手中掂量了一笑,笑道:“五十两的银锭做暗器!这江南果真富有!” 那华服公子,正是御史脱脱,他对着屋里高声说道。“朋友,不要误会,我们非官非贼,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特来借宿一宿。若有不便,我们离开也就罢了。另外,你们可是有人受伤?我手下之人颇通医术,或许能帮上你们的忙。” 不休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张士诚,便低声询问众人说:“不管如何,也要试一试,一会大家不要讲话,全都听我说!” 众人点头答应。 不休对窗外说:“你们当真不是坏人?” 脱脱看了一眼虚云子。 虚云子点头,抖手打出一锭金子,射入窗户。 精细鬼手疾眼快,将金子抓住,递给不休。 不休拿在手里,会心一笑:我们打出一块银子,对方就还来一锭金子。既展现了武力,又炫耀了一下财力,这个低调的装B我给满分。 不休又问道:“你的人,真的董医术?” 虚云子应声道:“贫道在终南山学艺多年,精通医道。” 不休说:“好,那你先进来!” 虚云子看了看脱脱,脱脱伸手拦住他,对不休说:“朋友,我们有三个人,你们却只让他一个人进去,这不太好吧?” 不休说:“你们三人进来也行,但是要把武器放到外面。” 脱脱说:“你不信任我,如同我不信任你。既然互不信任,我们改投别处也就是了。” 说着就要走。 不休扭头,见周颠向自己点了点头,知道他准备妥当,便说:“等等,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们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再次被打开。 铁棒喇嘛把大号的降魔杵护在胸前,虚云子手持宝剑在后,中间保护着脱脱,便进了屋子。 三人看到屋里的情况,吓了一跳。 脱脱直勾勾的盯着菜家女,像是看到久别的故人一般,激动无比。 铁棒喇嘛和虚云子也盯着菜家女,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一百零二章 痴情 铁棒喇嘛在前开路,保护着脱脱进了草庐,刚一进门,就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石化在那里。 脱脱被铁棒喇嘛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 “桑杰,怎么回事?”脱脱问道。 桑杰扭过头来,满脸惊诧,指着屋里:“夫人!夫人!没死!” 脱脱一愣,桑杰嘴里的夫人,自然指的是自己的亡妻萨仁。 他与萨仁青梅竹马,长大后,经由右丞相伯言保媒、皇帝赐婚,二人终成眷属。夫妻举案齐眉恩爱有嘉,却不想萨仁突患恶疾一病不起,脱脱先后请了七八个大夫都不曾找到病因,最终红颜魂散,撒手人寰。 脱脱痛断肝肠,一怒之下将那七八名大夫尽数斩杀。可即便如此,也换不回他最爱的妻子。 伯言不忍侄儿整日沉浸在痛苦之中,便将他派遣到江南,一方面是查清人头案的经过,另一方面也是让他远离伤心之地,换一换心情。 脱脱不解,这一路上虚云子和桑杰都故意避开萨仁不谈,怎么到了这草庐之中,却又提起来。 桑杰将身体一闪,露出屋内的情景。 时近黄昏,天色已黯,却还能看清屋中人的模样。 脱脱看去,也是愣在那里,眼中是惊诧、是激动、是重燃的生命之光。他不明白,自己的萨仁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换上了一身民妇的打扮? “萨仁!”脱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快步冲向菜家女。 “站住!”樱雪横眉立剑挡在菜家女身前。 “滚开!”脱脱抬手打向樱雪。 樱雪见这人如此蛮狠,便将手腕一翻,一道剑光扫向脱脱的小臂。 脱脱急忙躲闪,却还是被剑尖扫中,在衣袖上留下一道口子,索性没有伤到皮肉。 “找死!”脱脱眼中杀机顿起,对铁棒喇嘛道:“杀!” 铁棒喇嘛抡起降魔杵,挂定风声,砸向樱雪。 那降魔杵力有千钧,若是被砸中,必然骨断筋折。 不休的手中不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漆黑的枣木棒,他一晃身窜到樱雪身前,将枣木棒举火烧天向空中一架。 铛啷啷! 降魔杵被颠起三尺多高,铁棒喇嘛向后退了几大步,吃惊不小,他虽然没用全力,但天下能硬接下他这一杵的人,却不甚多。 不休一个屁墩坐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两臂发麻,脑袋嗡嗡作响。 樱雪趁机抖剑直取脱脱,虚云子伸手从背后抽出宝剑迎了上去,叮叮叮,二人眨眼之间便过了七八招! 呜! 铁棒喇嘛再次出手,降魔杵以上势下砸了下来。 樱雪不敢硬接,虚晃一招向后退去。 铁棒喇嘛一杵砸在地上,土石飞溅。即便樱雪退后,却依然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他双手用力,横扫千军砸向樱雪的脑袋。 屋中狭小,樱雪已经无处躲闪了,眼看降魔杵扫了过来,避无可避。她眼前黑影一闪,菜家女以极快的身法挡在樱雪的面前。 不休吓得不轻,这一杵若是砸上,菜家女和樱雪就得双双毙命!他咬着牙从地上蹿起来,竖起枣木棒准备再接下这一招,可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住手!”就在降魔杵要砸到菜家女的时候,脱脱大喊一声,他见到菜家女上前之后,几乎要被吓死。 可为时已晚,桑杰用上全力,再想收招,已然不及。 虚云子人影一闪便到了桑杰的近前,他将手中宝剑在半空中自下而上画了一个圆弧,剑格划出的弧线正好切在降魔杵上。 镗啷啷 虚云子被震的倒退半步,宝剑险些撒了手。 再看铁棒喇嘛手中的降魔杵,如同一个钻天猴一样,冲破房顶,消失在黄昏里,片刻之后只听见院子里噗的一声,降魔杵大半截陷入地面。 “萨仁!你没事吧?”脱脱上前关切道。 “站住!”菜家女终于从袖口中拿出了豆腐刀,指着脱脱,眼中满是恨意! “萨仁?”脱脱看着这双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疑问道。 “我不是什么萨仁,我也不认识你,请你自重!”菜家女手中的豆腐刀依然没放下,眼中的恨意依然没有减少,即便看到脱脱的严重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 不休蹲在地上,心里暗暗后悔:娘的,早知道就不把精细鬼和伶俐虫收回去了,差点交代了! 方才,他害怕两个小孩作妖,旁生是非,便将他们送回了空间,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脱脱表情有些痛苦,他不解,自己的萨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此陌生,对自己还如此的冷漠。 “我说,这位公子,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不休拄着枣木棒问道。 此时,脱脱已经清醒过来,他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可能是真的认错了人,可为什么世间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人?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了吗? 脱脱问菜家女:“恕在下冒昧,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他又变回了那个儒雅的贵公子模样。 菜家女看了看不休,不休点点头,她便回答道:“奴家乃是本地人士,娘家姓菜,名家女。” 脱脱眼神黯然,果然是错了,我的萨仁果然是死了。 “公子,公子。”虚云子轻轻的唤了两声。 脱脱从梦中醒来,看着众人的表情,解释道:“诸位见谅,我非是浪荡之人,只因见菜夫人的模样与一位故人相貌无二,故此失了神,多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 不休看向沈母,沈母点点头,那意思,确实如此。 不休放下心来,对脱脱说:“公子客气。想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纵然有人相貌相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七分相似再加上三分痴情,便是公子对故人的十成真心。这位故人能遇到你这样一位痴情的热血真汉子,也是她几世的福德!” 脱脱听懂这里,面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和尚年纪不大,话却有些道理。 不休继续说:“刚才的事情,大家就当不打不相识,不必挂怀。” 不休一席话,将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方都有所忌惮,再加上确实是误会,便握手言和。 不休继续对脱脱说:“这位公子,烦劳你的手下为我朋友治伤。” 脱脱点头,看了虚云子一眼,虚云子会意,便走到罗汉床边,给张士诚把脉,又掀开衣服看了看肩头的伤势。 不休看着虚云子脸上的变化,问道:“他伤势怎么样?” 虚云子说:“没事,只是被人打伤而已,没有伤到筋骨。” 说着,便拿出小刀子,划破张士诚肩头的血肿,放出淤血,然后从鹿皮囊里拿出两个小药瓶,先给张士诚的伤口外敷,又撬开牙关给他灌入一粒丹药。 片刻之后,只听“额”的一声,张士诚长出一口气,苏醒过来。 不休等人众人都聚拢在床前,眼神关切。 张士诚看到不休,挣扎着要起身。 不休按住他说:“快快躺下!“” 张士诚急切的说:“师父,我叔叔婶子被官府抓走了!你要救救他们啊!” 第一百零三章 劫狱 张士诚被救醒以后,看到床边的不休,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张氏老夫妻被官府抓走,求他救命! 不休急忙制止他,向后使了个眼色。 张士诚这才注意到,屋里还站着三个陌生人,一个华服公子,一个喇嘛,一个道士。他立刻闭住了嘴巴,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不休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心,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对虚云子说:“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虚云子稽首回礼:“道友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不休又对脱脱说:“公子,小僧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公子答应。” 脱脱说道:“小师父请讲。” 不休说:“我们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商议,能不能辛苦各位,暂时回避一下?”他试探着询问,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刚救了张士诚,都没坐下喝口水就赶人家出去,多少有些不地道。 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张氏夫妻被抓走的经过,因此,他只能拿不拘小节来安慰自己。 铁棒喇嘛把眼一瞪,怒斥不休:“呔!小和尚,你这是何道理?我们刚救了你的人,就赶我们出去!用你们汉人的话,这叫卸磨杀驴!” 不休被他说的一时语塞,却也无奈,只得说:“大师,实在抱歉,只是暂时回避,实在抱歉。” 铁棒喇嘛不依不饶,脱脱却说:“既然有要紧事商议,我们便在门外稍候。小师父不必客气。” 不休连声应谢。 铁棒喇嘛瞪了不休一眼,就跟着脱脱出门了。 门外,喇嘛拔出金刚杵,对脱脱说:“公子,这群人鬼鬼祟祟甚是可疑,还有同伙被衙门抓了,他们一定不是好人!咱们这就把他们抓了,扭送衙门!” 脱脱笑了笑:“官府抓的人,未必就是坏人。” 桑杰一愣,他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衙门是元朝的,衙门抓的人,不就是元朝不喜欢的人么?怎么未必是坏人呢?他看向虚云子。 虚云子也笑了笑:“我看那几人的面相,绝非善类,却也不是恶人。” 桑杰瞪着眼睛质问说:“这算什么话?里里外外,好的坏的都被你说了!” 虚云子解释道:“那受伤的人,确实是中了掌伤。只不过,从脉象上看,还应该中了软筋散一类的蒙汗药,因此才昏迷过去。可蒙汗药的分量不甚大,这人又生得筋骨强壮,因此,服了解药,立刻就醒了过来,不然是不会这么快恢复的。” 桑杰大怒:“衙门已经废物到这个地步了吗?居然用蒙汗药这么下作的手段!” 虚云子摇摇头说:“我看,未必是官府中人。那汉子所中的掌法,乃是江湖少见的功夫,非是官差能够学得到的。” 桑杰更是疑惑:“江湖功夫?什么江湖的功夫?” 虚云子沉吟一下说:“弥勒教。” 脱脱眉毛一凛,问虚云子:“你的意思,衙门里有人串通弥勒教?” 虚云子说:“属下也是猜测。这功夫我也是听掌教真人讲过而已,并不敢确定。只是最近宣镇附近弥勒教活动猖獗,才有此推测。” 脱脱冷笑一声:“哼,阿古木朗身为杭州总管府达鲁花赤,治下不严,且有通匪之嫌,左丞相大人,也是难辞其咎!” 虚云子无奈的笑了一下,朝廷里,左右丞相的权利之争正在白热化。燕帖木儿死后,伯言迅速夺权,几乎把控了半个朝廷。 而左相撒敦,继燕帖木儿之后成为家族新领袖,虽然燕帖木儿已死,但是他家族的势力还在。 双方势均力敌,明争暗斗,一幅你死我活的架势。 此次,杭州发生人头案,伯言力排众议,派遣自己的亲侄子脱脱巡查燕帖木儿家族的势力范围,杭州府,其目的就是要趁机动摇左丞相的根基,缓解一下大都中的压力。 脱脱是伯言的亲侄子,又是个极端聪明的人,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关键,所以只要能给左丞相撒敦抹黑的事情,他一定都不会放过,更何况,还是通匪这种大罪。 虚云子看来,在这种权利斗争的时机下,人头案的发生,都显得太过于巧合。只不过,不论是朝廷争斗,还是人头案的真相,都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 虚云子很聪明,作为终南山最有前途的弟子,他被掌教真人安排在脱脱身边,就是要为终南山全真教的长久繁荣铺好路子。当然,他跟随脱脱也算是掌教真人的一次赌博。 身为一名合格的全镇弟子,虚云子能做的,就是要护送脱脱登上权利的宝座,只有这样,终南山才能长盛不衰。 除了这层关系之外,他和脱脱也算的上生死的兄弟。他曾经为了脱脱而触怒燕帖木儿的儿子唐其势,被他抓进府中百般折磨,若不是脱脱搬出伯言来,恐怕虚云子真会驾鹤西游了。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要不惜任何代价帮助脱脱。 草庐中,不休见三人出了门,便让沈氏母子去门口盯着,防止三人偷听。 然后聚拢在床前,听张士诚说明经过。 今早不休整治袁惊风的时候,通过沈母通知张氏一家赶紧离开,张大叔听说两个吃人的小魔王要来,便带着老伴匆匆回了城。 而张士诚也在完成不休交代的任务,把精细鬼和伶俐虫从豆腐店领到法台以后匆匆跑回了家。 回家以后,张士诚觉得可能有大事发生,便关了银匠铺子,闭门不出。过了一阵,便听到街上乱糟糟的声音传来,他躲在门板后面,从门缝里观察着街道的变化。 又过了一阵,便见县尹陪同一个蒙古高官,骑着马带兵出了东门。紧接着,便听到喊杀声。 张士诚担心不休,便偷偷出门躲到城门洞里看着究竟。 过了一阵,就看到县尹带着士兵,簇拥着袁惊风向衙门走去,而后面,还推着车,车上装着七八十个人头,据说是斩获的明教匪徒首级。 张士诚担心小师父,便回去跟叔叔商量,张大叔问他出去多少士兵,回来多少士兵。便说:“杀人冒功,几乎杀的都是汉人士兵,这种事情,以前听说过不止一次了。“ 张大叔说:“小师父是有法力的,肯定不会有事,估计是逃走躲了起来。“ 张士诚放心不下,便出城找了一番,却不见踪影。 回到家,只见银匠铺的门板被人破坏。他急忙进了院子,正看到几名衙役正押着叔叔婶子往外走。 张士诚抽刀断喝,冲了上去,被衙役们挡下。 几名差役一齐动手。他哪里是差役的对手,被逼出门外。 中了兜里人的迷药和掌法,仓皇逃出东门,这才遇到不休。 “什么?你确定袁惊风没死?”周颠不敢相信,他亲手砍掉了袁惊风的脑袋,怎么可能没死! 张士诚说:“确实没死,我亲眼所见。”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周颠的身体开始颤抖,他还活在袁惊风的阴影里。 不休面色凝重,他已经猜到袁惊风的能力,见周颠的样子,故意豪气道:“哼。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两次!” 第一百零四章 请君入瓮 不休为了救出张氏夫妻,亲自组织策划劫狱行动。 他准备带周颠、精细鬼和伶俐虫去劫狱,而让沈家母子,樱雪、菜家女四人留守草庐,除了照顾受伤的张士诚之外,还要准备好马匹车辆,随时准备接应他们。 樱雪和张士诚听完不休的安排,异口同声说:“我不同意!” “我必须要去!”张士诚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叔叔婶婶乃是我的至亲,若是不去,如何放心的下!” “和尚,劫狱我也要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樱雪也极力争取。张氏夫妻被抓,归根结底是她请不休对付袁惊风导致的,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不休做了一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向窗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斥责二人说:“你俩能小点声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要去劫狱吗!” 二人自觉失言,就都闭上了嘴巴。 不休继续说道:“咱们是要去干嘛?劫狱啊!劫狱讲究的是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怎么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然是目标越小越好了!所以行动人员在精而不在多。你们都跟着去了,目标是不是就大了?危险是不是就多了?成功几率是不是就小了?要是那样的话,这事干脆不用做了!再说了,你们都跟去了,这里怎么办?总不能把人抢出来之后,却根本逃不掉吧?考虑问题要周全,任何的环节都是行动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明白不?” 樱、张二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低头不语。 不休见自己的话效果,便说:“哎,这就对了,要有大局观,要学会从全局出发。” 张士诚说:“师父说的是!劫狱是大事,接应也是大事。既然如此,那就让樱雪姑娘留下吧。我是个男人,对城中的情况非常熟悉,冲锋陷阵理应我上!” “凭什么!你是男人怎么了?你现在带伤,跟个残废有什么区别?去了也是累赘!”樱雪见张士诚居然想让自己留下,立刻就翻了脸,扯着脖子争辩。 “小点声!”不休都快被樱雪气晕过去,真恨不得过去抽她两个大嘴巴。 樱雪看到不休两眼冒火的样子,才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赶忙闭上了嘴,却还用眼睛瞪着张士诚。 不休指着樱雪的鼻子,瞪眼咬牙运了半天的气,还是没发作出来。只是威胁两个人说:“你们俩个,都给我老实的待着!谁要是再废话,我就让精细鬼和伶俐虫收拾他!” 樱雪和张士诚再次闭上了嘴巴,他们可真是害怕那两个吃人的小魔王。 周颠阴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才对不休说:“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不休问道:“怎么说?” 周颠说:“张兄刚才说,和剑锋交手的时候,闻到一阵香风之后身体便感觉没有了力气,对吧?” 张士诚回答:“是的,那人手掌一晃,便是一阵香气,然后我便感觉四肢不听了使唤。” 周颠点点头:“恩,这应该是袁惊风的麻骨散了。”他对不休说:“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总也理不出头绪,现在才回过闷儿来。剑锋这个人的武艺及高,除非对付绝顶高手,否则不会轻易使用麻骨散。可是,只要用了麻骨散,绝对不会给敌人逃跑的机会。” 不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他们是故而放走张施主的?” 周颠点点头:“我也只是猜测。袁惊风为人,阴险狡诈,刚愎自用,睚眦必报。今天被咱们搅黄了法事,还险些丢了性命,他必不甘心,纵然是把我们挫骨扬灰也解不了他心中之恨。只不过,我们逃走之后,他在短时间内找不到踪迹。所以才抓了张氏夫妻,并且放走了张兄。目的,就是要树藤摸瓜。” 张士诚如梦方醒,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当时和剑锋交手的时候,对方并未使用全力。如果按照周颠所说,袁惊风只要派人暗中跟踪,就会找到不休等人的藏身之地,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害了众人? 樱雪握紧宝剑,说道:“门外的三人,莫不是袁惊风派来的杀手?” 周颠说:“不会的。” 樱雪说:“你如何这般肯定?” 周颠苦笑一声:“我被袁惊风奴役三年,也认真的观察了他三年。他最喜欢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人心甘情愿的钻进他设下的圈套里,然后任由他摆布。所以,他放张兄走,不是为了追查我们的藏身之所,而是要传话给我们,然后请君入瓮!” 众人听完,知觉后背发凉,幸亏没有贸然行动,不然就会被人瓮中捉鳖了。 沈万三说:“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去?不去的话,他捉谁去?” 众人虽然觉得沈万三的话有理,却碍于张士诚的面子,没有发言。 张士诚也明白其中凶险,不忍众人赔上性命,便说:“既是如此,龙潭虎穴,我自己去闯,大家不必跟我一同送死。”说着,便要起身。 不休一把将他按住:“你躺下!龙潭虎穴,也轮不上你个病号去闯!就算袁惊风是阎王爷,老子也要薅他几根胡子下来!” 张士诚说:“我不能连累师父!” “张兄,你错了。袁惊风之所以敢放你出来,就是在拿师父的人品做赌注。显然,他赌赢了。”周颠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样。他困在袁惊风的身边三年,看惯了尔虞我诈遇难弃子的行为,刚才点破“请君入瓮”之计,一方面是要给众人提醒,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一下不休的人品。 袁惊风赌赢了,周颠又何尝不是? 不休劝慰张士诚:“放心吧,就算他袁惊风是个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除了周颠,其余人都没听懂这话,但都觉得很霸气。 只有沈万三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句:“大哥,孙悟空是谁?” 不休也没时间给他讲西游记,便说:“一个成了精的大猴子!” 周颠憋住了没笑,其余人则做恍然大悟状。 “师父,师父!”沈母站在窗边,向不休招手,一脸的焦急。 不休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沈母附耳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子。 不休眼睛一亮:“当真?” 沈母说:“千真万确,那三人正在商量,要找县尹和杭州总管府达鲁花赤的晦气。” 不休以拳击掌:“真是天助我也!” 他走到周颠等人身边,很嘚瑟的说:“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忙断肠!哥们就是这么有福!” 众人面面相觑,不休接着说:“不用担心啦,就算袁惊风早有预谋,也没关系的啦~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门外那几个人,正好能破他的口袋阵!” 樱雪看到沈母和不休有交流,却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听和尚这么说,更是好奇,便问:“他们?如何用的上?” 不休神神秘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然后嘱咐众人:“一会不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可反驳,切记!” 第一百零五章 算计 不休要利用脱脱三人的身份作为掩护完成劫狱的计划,便吩咐樱雪等人,一会不论自己说什么,只可迎合,不能反对。并再三嘱咐周颠,继续保持乞丐姿态,依然不要使用能力,以免打草惊蛇。 众人不明所以,却也只得听他的吩咐。当然,樱雪是不想听的,可以她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对付不了人家手里那两个吃人的小魔王,所以,只能选择随波逐流。 不休对着门外抱腕拱手,一副江湖做派,朗声说道:“三位朋友,多有得罪,快请屋里休息。” 虚云子稽首回了一礼:“道友客气。” 脱脱三人进了屋,却只在门口站住,并没有向里面走。 不休再一抱拳,很豪迈的向他们赔礼道歉:“感谢三位朋友赏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我们没人受伤,绝对不会让三位朋友出去等。你们能有这等胸襟,一看就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小弟今天能和你们这样的英雄豪杰相识,实乃是三生有幸!” 他的豪迈表现的很刻意,言辞也很夸张,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江湖人士。 虚云子心中好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抱腕拱手道:“同在江湖便是友,是友何必礼过头。”他回的是抱拳礼,并未稽首,显然也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江湖身份。 不休脸上一喜:“阁下也是江湖中人?果然,我一看你们就是英雄气概!哈哈,咱们这叫做不是英雄不聚首!快快一同坐下吃些酒肉,我们有涮马肉和烤马腿,各位不要客气。” 虚云子婉拒:“朋友不必客气,我们带了食物。”他是名门正派,实在接受不了这种‘乡土江湖范儿’的做事风格。另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休心里明知道他们不会坐下一同吃饭,却还是坚持了一下。他要扮演的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热情豪爽的出身乡村江湖的小村青年,所以他得把戏做足。 “这涮马肉味道极好,虽然少了麻酱葱花香菜韭菜花豆腐乳等作料,但味道绝对比宣镇最大的酒肆要好吃!”不休得意洋洋的吹嘘着,尽可能的让脱脱等人感受到他的‘小格局’。 脱脱没憋住笑了一下,未免尴尬,便顺势打趣道:“朋友可是在‘酒肆’出家,修的是‘肉禅’吧?” 不休嘿嘿一笑,脸色微微的红了一下,回应道:“我们江湖儿女,不拘泥那些俗礼,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这才是江湖好汉!” 虚云子笑问:“不知朋友是何门派?” 不休拍了拍胸口,大指一挑,说到:“实不相瞒,我们是红花会的!” 虚云子疑惑:“红花会,却未曾听过江湖中有这个门派。“ 不休大言不惭的说:“没听过就对了,我们也是刚刚成立的!这些就是我的帮众!” 他说的理直气壮,差点把虚云子的鼻子气歪了,荒山野岭碰到了开山鼻祖,也是奇事。 “原来是红花会掌门,失敬失敬。”虚云子揶揄道。 不休毫不在意,故意挺了挺胸脯:“好说,好说!” 樱雪等人看到不休的样子,也不好乐,只是低头不语,好像加入‘红花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脱脱笑问道:“方才你们秘谈的,就是这件事?” 不休说:“是,也不全是。” 脱脱皱眉:“那是?” 不休说:“成立帮会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实不相瞒,我们这些人,本来没什么关系,因为被同一伙坏人迫害,所以才有了关系。我们成立帮会,就是要团结更多像我们这样被迫害的人,对抗黑恶势力!” “哦?不知,这黑恶势力又是怎么回事?”脱脱疑问。 不休显得很谨慎的样子,看了看窗外,又把门掩好,然后才问:“还没请教各位英雄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虚云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就这样的头脑,怎么出来混江湖呢?都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与我盘道。 脱脱说:“我姓月,大都人士,家中经商,并非江湖中人。这位是虚云道长,出家在终南山。这位是桑杰大师,乃是大昭寺的铁棒喇嘛。” 不休一脸的羡慕嫉妒,对脱脱说:“公子好威风!居然聘请到两大名门正派的高手当保镖,啧啧啧啧,想我不休,堂堂红花会掌门,却连个像样的保镖都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脱脱笑答:“实不相瞒,我虽然出身蒙古,但对中原武林倾慕已久。故此,不惜重金聘请两位高人常伴左右,游历天下,感悟江湖风采。” 不休挑起大拇指:“公子,有钱!任性!” 脱脱说:“败家子而已。不休掌门,你这仇人到底是谁?” 不休经他提醒,才想起正题来:“哦哦!你们可得保密。我们的仇人势力甚大,与这宣镇的官府还有关系!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出卖我啊!” 脱脱与虚云子对视一眼,说到:“放心吧,便是打死我们,也不会说的。” 不休咬牙切齿的说:“我们这仇人,就是弥勒教!” 脱脱闻听,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果然是天助我也,便问:“弥勒教?与你们有何冤仇?” 不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出家在宣镇不远处的小庙里,一年前,那弥勒教派人强占了寺庙,将我师父打死,幸亏我天生有把力气,从他们手中逃脱。辗转寄宿在这草庐,偶遇了这个乞丐。我二人结伴,时常到城中化缘,因此得与沈大妈、张大叔和菜掌柜的相识。前些天,宣镇忽然出现一帮人,自称神仙下凡,以杂耍手段迷惑百姓信奉。我认得他们便是打死我师父的弥勒教徒,因此便告诉沈大妈、张大叔和菜掌柜,不要相信他们。哪知道,触怒了弥勒教,竟然勾结了官府陷害我,说我个鬼神童子转世。被我逃掉之后,便又诬陷他们三家人是助纣为虐,张大叔夫妻年迈,逃的慢了,便被抓住,张小施主也被打伤。” 沈母也控诉到:“是啊,那县太爷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把弥勒教的人当神仙供起来,偏要我们都信奉它。还说,弥勒教将会通过杭州的一个什么官,和大都里的贵族取得联系,会成为什么国教。我们哪里懂得什么是国教,就知道老老实实的做百姓。哪知道被赶出了城,若不是跑的及时,恐怕也要被抓进牢房了。” 周颠也是个机灵人,一听不休的话,大体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也声泪俱下的哭诉道:“我本是个画师,被骗入弥勒教,后来认清他们的面目,便要退出,却被迫害到了这个境地。”说着,聊起衣服,身上一条条的伤痕触目惊心。 脱脱被气的咬碎钢牙,心想:宣镇县尹该杀!杭州总管府达鲁花赤该杀!左丞相撒敦该杀! 他从小立下大志,要重整大元的河山,再造蒙古帝国的传奇!可眼前这些大元百姓,居然被官府联合邪教迫害至此,他如何不恨! 再者说,杭州的案情,关乎大都的权力争斗。 不休等人所说,弥勒教已经和某位大人取得了联系,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绝非空穴来风!“这人必须是撒敦!”脱脱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这消息是捕风捉影,也要算在撒敦的头上!若是燕帖木儿家族有谋反的嫌疑,对伯言,对皇上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一百零六章 夜袭 脱脱打定主意夜袭宣镇,铁了心的要把阿古木郎和弥勒教“捉奸在床”。他对桑杰耳语一番,桑杰领命而去,飞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不休见状,便猜到了大概,故意问道:“桑杰大师,这是要去哪里?” 脱脱解释说:“我忽然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落在客栈,让他去取来。” 不休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又羡嫉道:“公子真是威风,手下都这么听话,你看我,堂堂红花会掌门,连个像样的跑腿的人都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脱脱大笑,学着他的口气道:“不休掌门少年英武。才这般年纪便已经是一派的掌门,你看我,比你虚长几岁,却还一事无成,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哈哈,公子真会说话。”不休被他拍的很舒服。 脱脱起身,对不休说:“不休掌门,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再叨扰了。” 不休显得有点舍不得:“要走了啊,还没和你们聊够呢~” 脱脱抱拳道:“山水有相逢,江湖本不远,后会必有期!” 不休也拱手道:“好好~有缘咱们再聊~” 言罢,脱脱便带着虚云子出了门,上马扬鞭而去。 等二人的马蹄声远了,不休才把沈母叫到身边,详细询问。 沈母把刚才脱脱的想法告诉了不休。 不休大喜:“脱脱果然要夜袭宣镇,好,他们明修栈道,咱们就暗度陈仓!” 铁棒喇嘛飞马赶到兵营,向千夫长传达了脱脱的军令。 三千铁骑闻风而动,人衔枚马裹蹄,不肖一刻,便赶到宣镇外,与脱脱汇合。 脱脱拒马城外,把手中的马鞭左右一挥,三千铁骑分作两队,在宣镇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浓云遮住了月亮,黑暗吞噬了宣镇,窸窸窣窣的小雨与火苗在城头的铁盆里缠斗,此消彼长。 今夜微冷,虽然有杭州总管府的达鲁花赤大人在城中,士兵们也只是比平时多坚持了一个时辰,便躲到箭楼休息去了。 几把飞勾越过垛口,落在城墙上,飞勾上用碎布包裹,确保不会发出声响。 城下之人拉动飞勾,勾稳垛口,几名叼着钢刀的士兵出现在城墙上,悄悄的摸到了箭楼中,把值班的士兵结果。 北门的吊桥被放下,城门大开。 脱脱已经下了马,见城上得手,从镶有宝石的刀鞘中抽出弯刀在空中一挥,一百精锐随他潜入城中,直扑县衙。 宣镇城中,街道甚是冷清,四下里除了野猫偶尔飘过之外,死一般的沉寂。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个调调,正适合擒贼杀敌的气氛。 草庐之中,不休按照原计划,将樱雪、张士诚等人留在这里接应,独自和周颠赶奔宣镇。 城外虽然有重兵把手,却难不倒周颠。他为了配合袁惊风七月十一百鬼夜行的表演,他在城中藏了大量的纸符,以便随时变换位置。周颠只一个闪烁,便顺利绕过围城的铁骑,潜入宣镇。 进监牢之后,不休立刻放出机灵鬼和伶俐虫以防不测。 四个人在牢房中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人。 张氏夫妻见到不休,激动的热泪盈眶,感觉老天有眼。 不休拿出布条,给他们蒙上了眼睛,说:“不论发生什么,千万别害怕!”然后便收了二鬼,在周颠的带领下闪到房顶上,又闪了两次躲过铁骑,到了城外。 周颠停在树林中,准备休息一下直接闪回草庐。刚喘了两口气,就听到一声惊雷。 张氏老夫妻像是中了魔障一样,一把扯掉眼罩,如同两具傀儡木偶,飞也似地向城中跑去。 不休不知所措,便要追过去。 周颠赶忙拦住他说:“坏了!这是袁惊风的噬魂散!我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这是噬魂散乃是一种极小的生物,进入人体之后便寄生在人脑之中。只要袁惊风吹动笛子,便能通过微生物控制这个人的意识,变为行尸攻击别人。 功亏一篑!不休懊悔不已。 正此时,远处跑来一个人影,不休和周颠赶紧躲到了树后。等那人影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张士诚。 张士诚等在草庐之中,别提有多煎熬了,樱雪又按照不休的要求,管着屋里人。他便以解手为借口偷偷的跑了出来。 不休也没有隐瞒,便将刚才的经过告诉他。张士诚没有责怪,只是抽出匕首准备进城救人。 “城外有重兵把守,你这样去,不是送死吗?”不休说。 张士诚很坚定的说:“就是死,也要把叔叔婶婶救出来!”说完,便直接冲向围城铁骑。 不休无奈,只得对周颠说:“老周,你还行吗?” 周颠回答:“小意思!” 城中,脱脱带人攻入县衙。进了县衙的大门之后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死一般沉寂,静的让人心慌。 哐当 大门毫无预兆突然关闭,四下的围墙上火把闪耀,上百弓弩手,张弓搭箭瞄准院中 “哈哈哈!脱脱大人,某家恭候多时了!”一阵奸笑从屋里传来,大门打开,袁惊风和剑锋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阿木古郎和县尹,具都是行尸模样。 “保护大人!”虚云子吼了一声。 一百精卫迅速将脱脱围在正中。 脱脱却扒开众人,质问到:“阿古木郎!你勾结弥勒教,该当何罪!” 可阿古木郎根本没有答话,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虚云子说:“大人小心,他可能已经变成了行尸。” 袁惊风得意的笑:“小牛鼻子,倒是有些见识!可,那又如何?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逃不掉了!” 脱脱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弥勒教的奸计,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抽出宝刀大吼一声:“杀!” 一百精锐,大吼一声,护着脱脱冲向回廊。 只听袁惊风一声哨音,四下里弓弦响动,箭如飞蝗,蜂拥而至,就算脱脱有金刚护体,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下,也是死路一条。 咔嚓!平地一声巨雷。 以脱脱为中心,一个白色的光球迅速膨胀,在一百精锐的头顶上形成一个保护伞,将飞来的箭矢尽皆击断! 袁惊风大吃一惊,被这豪光闪烁的睁不开眼睛。 等豪光闪过之后,他才看到小牛鼻子高举的手掌中托着一个球形闪电,猛的甩向自己。 剑锋见势不妙,将袁惊风扑倒,球形闪电击中门廊的支柱,将一根一抱粗的柱子打断。 虚云子转身,再用球形闪电击碎大门:“保护大人撤退!” “休想!”袁惊风起身大喝。 第一百零七章 酣战 虚云子回手打出几个电球,将回廊下的立柱尽皆击倒。 轰隆一声,回廊失去支撑轰然坍塌。 袁惊风还在回廊下,若不是剑锋手疾眼快将他拉出来,恐怕他已经被压瘪在碎石瓦砾中了。 脱脱等人趁机逃出了衙门。 衙门外的街道上站立着几百具行尸,有人赤身裸体,有人穿着简单的衣裤,都是服用过噬魂散的百姓。 由于袁惊风的操控被打断,他们暂时苏醒过来,惊恐四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站在这里?尖叫声、啼哭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可是士兵的弯刀并没有给他们搞清状况的机会,杂乱的声音转而变成一片哀嚎。 这些精锐之兵将脱脱护在核心,桑杰与虚云子寸步不离。从衙门口开始杀出一道血路,向北门逃去。 袁惊风被气的暴跳如雷,急忙吹起哨子,将所有行尸再次唤醒。 哀嚎、惊恐、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 哨音响彻夜空,更多的行尸被召唤,加入到追杀脱脱的尸流中。 东城门外,周颠拉着不休和张士诚再次避过了蒙古军队,进了城门。 三人站在冷清的街道上,却不见张氏夫妻的踪迹。 咣当,临街铺面的大门被一股大力从里面踹开。 不休三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茶铺掌柜。和尚刚刚把心放下,就听周癫大叫了一声“不好!”眼前一黑,便已经到了十字街口处的房顶上。 乌云渐散,月光斑驳,临街俯瞰,不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纵横相交的街道,如同两条相交的泄洪渠,尸流翻涌从四面向中心倾泻而来。 南大街上浪花翻涌,一丛元兵边杀边退,向街心移动。而另外三条街道上的尸流,也同时向街心移动,渐渐形成包围之势。 “下面!我叔叔婶婶在下面!”张士诚惊叫,也不管不休和周颠,直接从房顶跳下,追了过去。 不休和周癫仔细看,张氏夫妻奔出东大街的街口,冲向南街的元兵。 “下去救人!”不休对周癫说。 “没救了,他们吃了噬魂散,活不了了!”周癫说。 “下去!先抢了再说,总有办法的!”不休担心张士诚,周癫只得同意。 不休和周癫刚下了房顶,剑锋就背着袁惊风跳了上来。 袁惊风站在房顶上,一眼就看到不休和周颠!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袁某人洪福齐天,一口气将你们两伙人都收拾掉,也好让你们黄泉路上不寂寞!”他哨音一转,张氏夫妻和一部分行尸调转方向,直扑向不休等人。 “骨肉相残,亲友相屠,这才是好戏!”袁惊风的变态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张氏夫妻一左一右发动攻击,不休等人不敢下杀手,只能左右躲闪。 前有张氏夫妻拦路,后有行尸逼近,不休和周颠只能拽着张士诚向脱脱方向靠拢。 张士诚口中呼唤不止:“叔叔,快快醒来!婶婶,快快醒来!”那声音,已近乎哭腔。至亲骨肉变成这样,他如何不痛苦。 周颠大吼:“张兄,他们是行尸!不是人了!快走!”他见大批行尸形成合围之势,再不走,便再也走不掉了。 张士诚甩开他的手,死活不走。 噗~噗~ 张大叔和张大婶的脑袋被雕翎箭射穿,脸上没有丝毫的疼痛表情,依然疯狂的攻击着。 “啊!”张士诚几乎要痛断肝肠!影绰绰看着房顶上剑锋放下弓箭的动作,他的眼角都要瞪裂开来! 这是袁惊风的心理战,就是要用这个方式激怒张士诚,让他拼命,只有这样残忍的方式,才能让战斗足够精彩! “燃烧吧仇恨!释放你心中的魔鬼吧!哈哈哈哈!” 袁惊风的戾气化作急促的笛子声,诅咒着困在这所城市中的每一个人。 张士诚彻底的疯了,他像一头受伤的疯牛,疯狂的冲进行尸走肉,想要冲上房顶,活刮了剑锋。 但是行尸太多,即便仇恨激发了他的全部潜能,也冲不破这重重的阻碍,反而独自陷入了行尸的包围圈中。若不是不休及时用枣木棍将他救出来,恐怕他早就被分尸了。 包围圈越来越小,脱脱的一百精锐已经剩下不到二十人,还都带着伤,只是苦苦支撑着。他们见不休三人靠近,便起了戒心,若不是脱脱下令放他们过来,恐怕又是一阵厮杀。 这二十几个人被逼聚拢到十字街正中,形成一个圆形防御阵地,抵抗着四下冲来的行尸。 脱脱只是看了不休一眼便专心对付行尸了,他知道小和尚绝不简单,不然也不能悄无声息的越过围城的部队。不过,他也顾不上盘问,只要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坚不可摧的盟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这就是金科玉律! 铁棒喇嘛见张氏夫妻扑向不休,而他们却只会左躲又闪,毫无还手之力,便将手中降魔杵一晃,两下将张氏夫妻的脑袋打碎,死尸扑倒在地。 张士诚见状肝胆俱裂,惨叫一声,肩头伤口迸裂,急火攻心,晕死过去。 周颠伸手将张士诚拉进防御圈。 不休眼见行尸越来越多,体力消耗严重,被逼无奈放出精细鬼和伶俐虫。 精细鬼打了个哈欠问道:“大哥又咋...卧槽,这么多!”他看到面前疯狂的尸体,便知道大哥又摊上事了。 “别废话!给我打!”不休举着棒子咆哮。 精细鬼也不再多问,小手从地上抓起两把钢刀冲入尸群,就如同一台割草机一样,疯狂收割。 不休担心伶俐虫贪嘴,可那小孩像是极讨厌这尸体一样,只是守在他的身边,都没多看一眼。不休放下心来,扭头对周颠说:“走!” 可是袁惊风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指挥剑锋以弓箭袭击周颠,使其根本没有机会集中精力。 “伶俐虫!肉盾!”不休吼了一声。 伶俐虫蹦到周颠身前,很霸气的一叉腰,挺着小JJ,尽量让自己这个小号盾牌高大起来。 “带他先走!”不休催促。 嘭,一支箭射中伶俐虫的脑门,被弹飞开。 周颠放下心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双眼一张,便消失在原地。 脱脱吃惊不已,这小和尚到底是什么人?手下居然都会仙法!但眼前行尸的攻击更紧了,他根本没有询问的机会。 乌云彻底散开,昼夜更迭。晨光唤醒大地,虽然稀薄,却足以看清四下的状况。 不休对精细鬼和机灵冲说:“向东边冲!” 精细鬼钢刀翻飞,撕开一条路。 袁惊风见不休要逃走,集中精神指挥行尸堵截,脱脱等人的压力便小了很多。 “向北门冲!”脱脱下令! 众军齐心,奋力击杀,很快就冲到北大街的街口。 袁惊风又恐逃了脱脱,复又回神指挥行尸向北门堵截,不休等人跑的更快了。 一时间,袁惊风首位不能相顾。他一咬牙,放弃了不休:私仇他日再报,教主大业为重! 他必须要杀了脱脱,这是教主的命令! 剑锋在房顶上张弓搭箭,狙杀脱脱身边所剩无几的士兵。他也完全放弃了不休,有那个刀枪不入的小孩在,他的弓箭根本没用。 彭彭彭~三声弓弦响动。 剑锋以连珠箭法射出三支狼牙箭,分别取脱脱的眼睛、喉咙和心口。 “大人小心!”虚云子用尽最后的能力,打出两个电球,将射向眼睛和喉咙的箭矢化为齑粉,然后晕倒在地。 可上有一支箭在! 脱脱想要过,却根本来不及了! 第一百零八章 屠城 箭如流星,直取胸口,脱脱再想躲避已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房上蹿了下来,用身体硬生生的将那支箭挡下。 噗!狼牙箭从前心灌入,在后背上露出大半截箭杆来! 直到中箭者落在地上,脱脱才看清他的模样。 “李豹!”脱脱急忙蹲下身体,抱住他呼唤。可李豹已经昏迷不醒。 脱脱迅速的左右看了看,抬脚将街口一间店铺的大门踹开。 “进店防御!”他把李豹和虚云子拖进店中,指挥士兵用桌子堵住大门。 一百余人的奇袭队伍,到现在只剩下六个人,想杀出城,绝不可能,只能固守待桑杰搬来援兵了。 桑杰挥舞降魔杵奋力向城外杀去,被他击中的行尸,皆是头崩脑裂,骨断筋折。 杀到城门下,对着箭楼高喊:“放响箭!” 嘭,弓弦响动。 一支雕翎箭从城上射下,直取桑杰的哽嗓咽喉。 桑杰急忙挥舞降魔杵将雕翎箭击飞,金刚怒目对城上骂道:“瞎了你的眼!”话还没说完,又听见几声弓弦响。他吓得身形一转,躲到门洞中。 噗噗~几支箭钉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紧接着,就见城门洞的上方扔下几具尸体,乃是偷城成功后,负责把守城门的铁骑。 桑杰见势不妙,想要破城门而出,等到了门前才发现,城门已经被木条封死,他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厉害了,很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封死后路,就是要把城中之人赶尽杀绝! “救大人要紧!”桑杰回手将一具行尸的脑袋打碎,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将尸体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挥舞降魔杵冲出门洞,他想要顺着栈道杀上城墙,从城墙越下,寻求援救。 弓弦再次响动,无头尸体的后背上钉满了箭矢!桑杰也冲到了栈道中部。 弥勒教徒见他如此神勇,担心被他冲过去,便放下弓箭,抽刀迎敌。 此次防守城门的教徒中,有两三名高手,根本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一齐发难,将桑杰逼下栈道。 上有弓箭伺机而动,前有高手合力夹攻,后有行尸不断侵扰,饶是桑杰神勇,也只得再次躲进了门洞,苦苦支撑防守。 东街上,不休在精细鬼和伶俐虫的保护下迂回到距离袁惊风不远处的建筑下。三人藏身在胡同里,悄悄接近。 袁惊风站在屋脊上,志得意满,自己导演的大戏马上就收官了!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成功的杀了脱脱。到那时候,再回过头来认真对付那个小秃驴! 剑锋则站在房顶的前坡上,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对准脱脱藏身的店铺,以防止其逃跑。 不休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便从空间里取出那个还没舍得放掉的大礼花弹,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药捻,将炮口对准袁惊风。 痴,火药快速燃烧,气体膨胀。 嗵,礼花弹在火药的推动下,急速射出。 哒,礼花弹精准无比的打到了袁惊风的脸上炸开。 袁惊风仰面跌向房顶后坡,摔进院子里。 而剑锋吓得从前坡跌到距离不休较近的地面上。 啪,不休打了个响指,剑锋被送入空间。 “走!抓袁惊风!”不休拎着木棒冲向院子。 刚跨过门槛,就看到袁惊风被几个人架着,准备进屋。 “袁惊风!”不休吼了一声! 袁惊风转过头,捂着半张脸,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恶狠狠的看着不休。他的头发被烧秃了半边,左脸被打的血肉模糊,面目狰狞。 他的两名手下见有人追来,张弓射出两箭,机灵鬼见势不妙拉了不休一把,两支箭钉在了门板上。 “走!”袁惊风吩咐一声,在弓箭的掩护下进了屋子。 “不能放走他们!“不休知道屋里一定有密道,不然任谁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走进一个没有退路的封闭环境。 “二弟!挡箭!”精细鬼躲在伶俐虫的后面,拎着刀一步步冲向房门。 嘭嘭嘭嘭。 那两名弥勒教徒吓得目瞪口呆,他们射到伶俐虫身上的箭居然被弹开。两人吓得转身便要进屋,刚一推开门,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热浪喷涌而出。 两名教徒被气浪撞飞,重重的摔在地上,烈火焚身,躺在地上翻滚惨叫。 若不是有精细鬼小心谨慎,见势不妙向后拉了伶俐虫一把,金刚不坏之身,也抵不住火德真君的威力。 “小鬼小虫,怎么样!烧到没有?”不休紧张,虽然知道这俩孩子有超能力在身,也担心的要命。 “大哥,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休看了半天,见两个孩子果然没伤到分毫,这才放下心来。 房屋烈焰沸腾,热浪滚滚!哪里还有袁惊风的影子。 “大哥,小弟无能,让那妖人跑了!”精细鬼主动请罪。 “没事,跑就跑了吧,下次再抓,只要你俩没事,比什么都强!”不休安慰了几句,带着两个人出了门,袁惊风肯定是跑了,再留在院中,也没有什么意义。 门外,行尸们纷纷苏醒过来,看着周围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人当场吓死过去,有几个人想要逃跑,却被四门涌入的铁骑团团围住。 脱脱治军极严,若无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因此,铁骑虽然听到城中有喊杀声,也不敢违抗军令。 但是脱脱的奇袭时间比预计的长了太多。 “来人,进城!”千夫长担心脱脱有事,便下令大军进城。注意,是进城,而不是攻城,直到现在,他还认为城门在自己人的手中。 嗵,哒,半空传来爆炸声,千夫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贼人动用火炮! “攻城!”千夫长急忙下令。脱脱乃是伯言的亲侄子,若是出了问题,这三千人都得陪葬。 三千铁骑发动猛攻,如钱塘巨潮翻涌而上! 弥勒教徒虽然占据了有利地形,但毕竟不是正规军,哪里抵得住蒙古铁骑的攻势。 只两个冲锋,便夺下城门,涌入城中。 “全部抓起来!”千夫长策马冲入城中。 “大人!大人!”桑杰的肩头钉着一支雕翎箭,也顾不得疼痛,疾步跑到脱脱藏身的店铺前! 店门敞开,脱脱大吼:“快请军医来!” 第一百零九章 “不”忽悠 脱脱传来随军良医抢救李豹,可他的伤势太重,宣镇条件又茶,只能先以药物续命,要想彻底治疗,需要回到杭州府才行。 “他生你生,他死你死!”军医临行前,脱脱只说了这一句话。 “大人放心!”军医倒也不拖泥带水,带着昏迷的李豹离开。 虚云子服用了丹药之后便醒了过来,甚是虚弱,又不愿意离开,便留在店中暂时休息。 桑杰的伤口也包扎完毕,拎着降魔杵护在脱脱身边。 十字街心,近三百名百姓被元兵俘虏,他们蹲在地上,惊恐的盯着周围的大军和死尸颤抖不止。 元兵将死亡袍泽的尸体聚拢到一起,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蹲在地上的百姓。 “大人,这些汉人,该怎么处置?”千夫长请示,他想要屠城,但需要得到脱脱的首肯。 脱脱了看了手下人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些苏醒过来的“行尸”,只说了一个字:“杀!” “屠城!”千夫长高喊一声。 元兵们早已经按耐不住,纷纷举刀挺枪将三百余名百姓尽皆屠杀。 一时间,血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还有叛匪!抓住他们!”东街口一阵骚乱。 脱脱看去,只间一个和尚带领着两个小孩,正要和元兵动手。 “住手!”脱脱快步上前,高声何止军兵,穿过包围圈来到近前。 “不休掌门,别来无恙啊!”脱脱的笑意很浓,好像老友重逢一般。 “你为什么要屠城?!”不休指着他厉声质问。 千夫长用弯刀指着不休呵斥:“大胆!敢用这种语气和我们大人说话!来人,杀!” 精细鬼和伶俐虫立即戒备。 脱脱喝止住上前的士兵:“退下!” 不休没有理会旁人,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脱脱,等待着答案。 “你有办法治好他们吗?”脱脱反问。 不休一时语塞,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服用了噬魂散,虽然现在苏醒,但并没有彻底摆脱药物控制,只要活着,就是弥勒教的杀人机器。 “总会有办法的...他们不过是可怜人罢了...”不休的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刚才他在对付行尸的时候并没有手下留情,可当行尸不再是行尸的时候,他看到的只不过是可怜的百姓罢了。 脱脱理解他的心情,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今天若不斩草除根,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这些“行尸”的手上。 “为了帝国,我必须这么做!就算他们是蒙古人,我也不会犹豫!”脱脱的话,很是决绝。 不休盯着他,片刻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这大概就是政治吧。 “小鬼小虫,走吧...”不休拎着枣木棒,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向脱脱道别。 “慢!”脱脱拦住他:“不休掌门就这么走了?” “不知道月兄还有什么指教?”不休见他拦住自己,心里紧张起来。 那名千夫长疑惑:“什么月兄!这是我们脱脱大人!” “什么!你就是脱脱!”不休惊诧,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元朝末年叱咤风云的右丞相脱脱! “你知道我?”脱脱眼中的笑意更浓,他越发觉得不休深不可测。心想:这和尚来历不明,又带有两个怪异的小孩,若不搞清楚,必是祸害! 对他来说,未知即危险,他绝对不会让危险发生! 不休自知失言,自己一个乡野小和尚怎么会知道脱脱呢?他虽然在笑,却充满杀机! “这可怎么办?”不休有些心慌了,他已经被元兵重重包围,虽然有精细鬼和伶俐虫护卫,也不能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他的心思动了动,缠绕在手臂上的金刚竹节便醒了过来。 “用捆仙绳?” “不行!” 他迅速扫了一眼地面,尸体已经被清理,根本没有可供金刚竹节藏身偷袭的障碍物。 脱脱身边的桑杰,已经将降魔杵举了起来,身体向前跨了半步,护在脱脱身前。 “有了!”他的脑袋里闪过一个想法:“忽悠!” “脱脱带着一僧一道在身边,想来对宗教很是信奉!“不休又想起了《枭雄志》,剧本虽然把脱脱描写成一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却也客观的描述了他的治国理想和政治抱负。 “有理想,信宗教,那我就忽悠你一下!”不休打定主意,洒然一笑,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何止知道你,我还知道的更多!” “哦?说来听听。” “生死有命,天机不可泄露也~” 脱脱心中思量,这和尚打的什么机锋?他盯着不休那双如同夜空一样深邃神秘的眼睛,又看了看两个神秘莫测的小孩,冷笑道:“不休掌门要用缓兵之计不成?” 不休看了看四周,笑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缓兵之计又有何用?” 脱脱见他表现的如此轻松淡定,心中疑惑,莫非,这和尚确实知道些什么? “不休掌门若是知道什么,尽可说来,你我有缘,何忍伤害。”脱脱间接提出了利益交换的条件。 不休方欲说话,却又看了看左右的士兵,而后把嘴闭上,笑而不语。 脱脱见状,心中权衡,这和尚故作神秘,莫非是在用计?亦或者是真的掌握天机不便透露?若是天机,会是什么呢?为何会说生死有命? 不休静静的看着他纠结,依然在微笑。 脱脱试探:“事无不可对人言,不休掌门何故欲言又止?” 不休微笑了一下,只说了三个字:“唐其势!” 脱脱瞳孔收缩,对千夫长说:“你们退下,我要和老友叙旧。” 千夫长放心不下:“大人!” “放心吧,他乃是我与桑杰大师的朋友,你且带三千大军休整,莫要让别人扰了我等老友在店中的聚会。”脱脱是在给千夫长吃定心丸,也是在布置任务,更是在敲打不休。 千夫长明白,领命而去,亲自点了一千大军,将店房团团围住,针插不进,水泼不透。 不休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了笑,淡定坦然。 众人进了店方,捡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脱脱问道:“不休掌门,你又如何知道唐其势呢?” 不休知道自己又赌赢了,《枭雄志》的剧本里说:脱脱和唐其势分别是伯言家族和燕帖木儿家族的后起之秀,二人的才干和家世背景旗鼓相当,是最有机会继承丞相之位的人。 两大家族在官场上针锋相对,作为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自然也是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可以说,唐其势是脱脱政治生涯中最强劲的对手!或者说,是他理想之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不休又看了桑杰一眼,依然不说话。 脱脱说:“我与桑杰大师,名为主仆,实为生死兄弟,你可放心!” 不休做恍然大悟状,顺势夸奖道:“我观桑杰大师,势如猛虎,忠如神獒,必是大人的福将!” 脱脱大笑:“不休掌门言之有理!” 桑杰依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不休的夸奖而松懈。 不休又对他说:“桑杰大师不必紧张,我若是想伤你家大人,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桑杰哼了一声:“你若真的动了手,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呔!番僧!胆敢与我大哥这样讲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精细鬼怒目横眉,拎着刀跳上桌子,便要和桑杰一决雌雄! 第一百二十章 一言血雨 精细鬼跳到桌子上,指着桑杰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刻和他争个雌雄,论个高下。 桑杰见识过他的手段,知道这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自然不敢等闲视之,金刚怒目,仗杵对峙。 “小鬼,不得无礼!退下!”不休沉声训斥,像是一个年迈的长者,及其威严。 精细鬼跳下桌子,乖乖的站到他的身后。 “脱脱大人,小童顽劣,还望见谅。”他向脱脱赔礼,动作、语气、神情,有着与面貌不相符的沉稳和老练。 脱脱伸手示意桑杰退下,回礼道:“不休掌门客气。却不知这两位小童子是何许人也?竟有万夫不当之勇,堪比我军中大将!” 不休故作谦虚之状,笑言道:“脱脱大人谬赞了,这两个乃是我洞中的童子。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什么红花会掌门,至于身份,实在不便透露。此次下界游玩,能与大人相逢,三生有幸。”他把小孩的事情一笔带过,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脱脱听他用了“洞中童子,下界”等字眼,心下不禁疑惑起来:这和尚莫非是神仙不成?如若不然,这两个童子和这说话的语气,又该怎么解释呢? 便又试探道:“还未请教上仙名号?” 不休赧然而笑,回答道:“说来惭愧,我空修行了几个甲子,却未入品流,称不得上仙,大人叫我不休也就是了。” 脱脱哦了一声,脸上有三分相信和七分怀疑。 桑杰冷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不休见脱脱尚有疑惑,又见桑杰如此鄙视自己,心说,大喇嘛,是你自己找没趣,要是不给你点颜色,你都不知道二郎神有三只眼!正好拿你杀鸡儆猴,一石二鸟! “桑杰大师,得罪了!”不休竖起两个手指,做了个掐诀念咒的姿势,说了一声“捆!” 哎呀,噗通。 桑杰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脱脱急忙看去,只见桑杰的两条腿被一根铁绳紧紧的捆住,那铁绳还在收缩。 桑杰一脸惊愕,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甚至都不知道这铁绳是什么时候缠绕住自己双腿的。 “贼和尚,快放了我!”他想起身,两腿根本不听使唤。 不休催动金刚竹节继续收缩,心中骂道:你妹的!还敢骂我! “啊!”桑杰疼痛难忍,急忙发力想要挣脱束缚,却徒劳无功。 脱脱心中骇然,这和尚是真有神通!急忙说道:“不休师父,手下留情!” “收!”不休喊了一声。 那金刚竹节应声而解,蜿蜒绕过桌腿,顺着裤脚爬回了不休的身上。 不休笑嘻嘻的问铁棒喇嘛:“桑杰大师,我这装神弄鬼的手段,滋味如何啊?” 桑杰想要起身,两腿还不听使唤,只得以降魔杵作为拐杖勉强站立。听到和尚的话,肺都要气炸了,却又不敢发作,只是压着怒气问道:“你...你用的什么妖法?” 精细鬼怒怼说:“什么妖法!此乃我大哥的镇洞之宝,捆仙绳是也,专门对付大罗金仙的法宝。你今天走了狗屎运,能享受到神仙的待遇!还不谢恩!” 桑杰鼻子都要气歪了:“谢恩?我谢你祖宗!” 精细鬼伸出藕白色的胳膊,指着他骂道:“我非打的你叫祖宗!” “住口!”不休和脱脱同事唤住手下。 桑杰和精细鬼同时闭上了嘴巴。 不休笑眯眯的看着桑杰:“桑杰大师,要不要再享受一番神仙待遇?机会难得哟!” 桑杰吓得身体一缩,没敢答话。 脱脱忙代替桑杰赔罪:“不休师父,桑杰大师为人耿直,若有得罪之处,我代他赔礼了。” 不休也只是吓唬一下桑杰罢了,见脱脱赔礼,也就顺坡下驴:“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我相识,便是朋友,这般客气,岂不生分了?” 脱脱倒也爽快:“既然如此,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免得大人、师父的叫着,如何?” 不休自然高兴,能跟这位知名历史人物称兄道弟,求之不得:“如此甚好!“ ”脱脱兄!” “不休兄!” “哈哈哈哈” 二人叙礼以毕,脱脱说道:“不休兄弟,我们蒙古人生性直爽,今日你我既然以兄弟相称,我便直言不讳了!” 不休说道:“我这人也喜欢直来直去!” “好!痛快!”脱脱见他也不拖泥带水,便问道:“不休兄如何知道我?又如何知道唐其势?” 不休笑答:“这便是天机了!” 脱脱佯怒:“不休兄弟还要跟我打哑谜不成?” 不休说道:“非也,非也。我是说,因为天机,所以知道你们。” “但不知,这天机为何?”脱脱眼神热切,他对着天机真的很执迷。 “你会在扳倒三位丞相之后,成为丞相!”不休只甩出这一句,就把脱脱和桑杰惊的说不出话来。 桑杰的心脏狂跳不止!他曾是一名活佛的护卫,因为政治关系而被安排到了时任宣政院同知的脱脱身边。吐蕃是一个****的王国,每一个活佛处在政治漩涡的中心,因此他对政治具有极强的敏感度:扳倒三位丞相之后成为丞相!这将是一场何等规模的血雨腥风! 脱脱的神经疯狂的跳动着,就像经历一场地震、海啸和火山喷发的综合打击,饶是他心性坚定,也不免血气翻涌,心绪难平。 一方面,他垂涎相位已久,那是权力巅峰,更是实现他政治抱负的最佳舞台,如今不休断言他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如何不激动? 另一方面,扳倒三位丞相的断言,也让他看到了这个过程中的巨大阻力,一场血雨腥风无可避免。当然,他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只不过,不休口中的“三位丞相”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脱脱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问道:“不休兄弟,朝中只有两位丞相,分别是我叔父和撒敦,但不知道这第三位是?” 他不在意为何要扳倒自己的亲叔叔,只是关心第三个丞相的身份。 不休很平和的说出三个字“唐其势。” 脱脱一怔:“你是说,唐其势会成为丞相?” 不休说:“没错!唐其势在你的帮助下,成为丞相!” “这怎么可能!”脱脱觉得太不可思议,他就算死也不会帮助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登上相位! 可不休的神情很是坚定,不像是在诓骗他。 脱脱再次询问:“还请不休兄弟明示!” “这....”不休欲言又止,显得很是为难。 脱脱说:“不休兄弟,可是有什么顾虑?” 不休说:“此事关乎天机太深,若是损了我的道行也就算了,若脱脱兄不信,恐怕有伤你我情谊啊。” 脱脱明白,所谓‘有伤情义’不过是个托词,泄露天机会遭天谴,不休最主要的目的是避祸。可他的执念太重,若是不能搞清楚,便如鱼梗在喉,寝食难安! 他沉思了片刻,便把随身的玉佩摘了下来放到桌子上,向前一推:“不休兄弟,此是我贴身玉佩,可做信物,他日若有用我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休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哎,脱脱兄,你执念太重了。也罢,我有一个条件,若能答应,我便冒一次险。” 脱脱探出身体,说道:“不休兄弟,请讲。” 不休说:“他日,你登上相位之后,定要清除弊政,为苍生谋福,为百姓谋利,蒙汉无间,视如一家。若能如此,也不枉我触犯天威。” 脱脱面容一整,不由得肃然起敬,他确实没有想到,不休能有如此广阔的胸怀。 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说道:“我脱脱对天起誓,他日若登上相位,必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为苍生谋福,为百姓谋利,蒙汉无间,视如一家!话不应心,断如此匕!”说罢,便将那匕首折为两段。 不休见之大喜,对精细鬼和伶俐虫说:“小鬼小虫,去门外守着。” 二小鬼答应一声,便出了门去。 脱脱也对身边的桑杰说:“你也去门外守着。” 桑杰不放心:“大人!” 脱脱说:“去吧!”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桑杰诺了一声,到了外面,回身将门关好。 精细鬼抬头看着桑杰说了声:“废物!” 伶俐虫问:“大哥,你怎么又骂我?” 精细鬼翻了个白眼:“你看这里,只有你一个废物吗?” 伶俐虫看了看外围的元兵,又看了看桑杰:“这些废物看起来,味道不错!” 桑杰哼了一声,握紧了降魔杵,关注着店房中的一举一动。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店门一开,脱脱和不休携手而出。 脱脱满面激动,拱手对不休说:“不休兄弟!大恩不言谢,来日定当厚报!” 不休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功名利禄对我如粪土尔!脱脱兄弟不必客气,我先走了,午时三刻到草庐取人头便可。” “好!多谢不休兄弟!”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拨云 不休带着精细鬼和伶俐虫辞别了脱脱,直到出了东城门,这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凭借哥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仅稳住了脱脱,还和他建立了同盟关系!我怎么那么有才呢!” 不休得意道:“真是‘逢凶有话自然吉,走南闯北嘴第一!’” 正在他嘚瑟的时候,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不休差点被撞到,若不是那人影手疾眼快,恐怕就要上演一出狗啃屎的好戏了。 他仔细看了看来人,埋怨道:“老周!你吓死我了!” 周颠甩了一下自己的中分,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这周围,只有你脚下的石头可以供我置换,师父切勿见怪。” 不休说:“好了好了,张士诚怎么样了?” 周颠脸色一变:“他的情况很不好,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若不是樱雪姑娘点住他的穴道,还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不休叹了一口气:“心病还须心药医。就算是我,也禁受不住亲人惨死当面的打击!若是不让他发泄出来,迟早会憋出病来!“ 周颠担忧:“那可这么办?” 不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办法让。” 周颠一喜:“妥了!咱们赶紧回去。” 说着,便和不休、精细鬼、伶俐虫拉成一个圈,消失在林边。 一名观察的探子急忙跑下城墙,来到了脱脱所在的店房之中。 “报大人!那和尚到了城外林边以后,便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 脱脱说了声“知道了”,打发探子退下。 “走!去找虚云子!”脱脱有些事情还不敢肯定,需要找虚云子求证一番。 虚云子服用丹药以后,就留在店房打坐调养,恢复元神。 方才,军医的本意是要带他回杭州,但是他没同意。越是危险,越能显示自己的赤胆忠心。更何况,现在大军已经进入城中。他只是体力透支罢了,恢复一阵也就是了。 脱脱和桑杰推门而入,虚云子要从桌子上下来,脱脱急忙阻拦,说道:“莫动!怎么样,可好些了?” 虚云子说到:托大人的福,并无大碍,只是法力消耗过多,身体虚弱罢了。现在已经好了。 脱脱欣慰:如此甚好。正好有一事,需要你来占上一课。 虚云子问到:不知是何事? 脱脱说:你可记得草庐中的和尚? 虚云子听他这么问,便知道这和尚有事,他又想起和尚产出两个小孩的事情,于是说到:记得。那和尚面憨心细,绝非常人。初那和尚,觉得相貌平平,可现在想来,着实的不一般。 脱脱问:如何说。 虚云子说:大人稍等,我占上一卦。他把手往袖子里一吞,掐诀推演。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脱脱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虚云子说到:怪哉怪哉。 索性把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又掐算了半天。 桑杰见他没完没了的算,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催促道:“虚云子,你到底能不能算!” 脱脱制止说:“桑杰,别催!” 虚云子手指在掌心上飞动,忽然一停。 脱脱问:“可有结果” 虚云子:“此人的命理甚是奇怪,从去出来,到来出去。实在奇怪。” 桑杰一跺脚:“你这小牛鼻子,又打的什么哑谜!” 虚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说:“他的一生如同一个圆,百年之后的他,便是今天的他。而他要成为的,也是百年之后的他。” 桑杰说:“什么百年前百年后的,你倒是说明白些!” 脱脱似乎明白了什么,便问虚云子到:“莫非,他已经跳出阴阳轮回,不生不灭,生生不息?” 虚云子眼睛一亮,说道:“大人果真聪慧!令贫道茅塞顿开,依大人之言观之,这和尚命如凤凰,浴火重生,跳出三界之外,不再五行之中,换言之,便是长生不死之相!” 桑杰不明所以,他始终不相信人能够长生不老,便是活佛也是要转世的。这小和尚怎么比活佛还厉害,能够长生不死呢? 脱脱自然不关心这些,方才他和不休在店中密议,已经将自己的合盘脱出。和尚断言,若想登上相位,需要联合唐其势将撒敦拉下马,然后在联合伯言把唐其势拉下马,然后在联合皇帝把伯言拉下马。 不休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却直中要害脱脱是豪门贵族。 燕帖木儿死后,相位应该由儿子唐其势接替,却不想被撒敦夺了去,而唐其势则被发配到女高丽女真汉军万户府做了个达鲁花赤,挂了个御史大夫的官职。这唐其势自然不满,却又奈何不得叔父,只能暗中蓄积力量,伺机扳倒他。 至于叔父伯言和燕帖木儿家族,因为左右丞相的权利之争而日趋激烈,各自把持了半壁江山,争斗不断。 而在这场争斗中,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也就是元顺帝,则如傀儡一般,“深居宫中,每事无所专焉”。但是脱脱知道,这位皇帝很有野心,曾经多次接触试探,并试图拉拢自己,成为他夺回大政的一份子。当时脱脱摇摆不定,恰逢爱妻抱病在身,便婉拒了皇帝。 这么错综负责的局势,若不是当朝的贵族大员,根本不可能知道。但不休却能聊聊几句话道破其中的厉害和关键,脱脱如何震惊,他已经相信了和尚的本事。 更重要的,是不休最终的那句话:“撒敦是挡在唐其面前的大山,燕帖木儿家族是挡在伯言面前的大山,而伯言和燕帖木儿家族则是挡在皇帝面前的大山。你若是想成就相位,需要出师有名,必须皇帝联手将这三座大山扳倒!到时候,皇帝还是要在宫中享受太平,这治理江山的重担,只能委屈脱脱兄喽” 皇帝都是可以任由自己摆布的傀儡!脱脱热血沸腾,权力是一剂猛药,重新点燃了他的欲望。 如果说,虚云子掐算之前,脱脱对不休的神仙身份还有所怀疑的话,那现在则是艰辛无疑了。若非仙人,谁能够长生不死?若是有这长生不死的本事,又如何洞悉不得天机?! “老天佑我!”脱脱握紧了拳头,两眼之中,闪耀着熊熊的火光! 宣镇东门外的草庐,不休让樱雪解开了张士诚的穴道。 张士诚两眼充满了血丝,苦痛几乎让他丧失了理智。 “你若想报仇!就要冷静些!”不休大吼了一声。 “小师父!我叔叔婶婶,死的太惨了!啊!”张士诚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泣不成声,撕心裂肺,凄惨无比。 不休看着他,说道:“张施主,人死不能复生,稍后,我便同牛头马面黑白神君支会一声,让他们早些投胎,去个好人家,享的一世荣华富贵,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张士诚的心里稍有安慰,毕竟他知道不休确实有次神通:“谢谢师父。” 精细鬼看不得张士诚那没出息的样子,说道:“我说姓张的,能不能有点出息!男子汉大丈夫,不想报仇,却在这哭鼻子,你真是羞不羞!” 不休责怪:“小鬼!不许胡说!” 精细鬼说:“我没胡说!哭有什么用,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空长了这么大的个头,还不如我个孩子明白!” “小鬼说的对!”张士诚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必报!我若不活刮了袁惊风和剑锋,誓不为人!” 小鬼拍了他大腿一巴掌,称赞道:“这才是个男人!”扭头对不休说:“大哥,把剑锋放出来吧,让张士诚解解恨!”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湖路漫漫 后会凭天意 不休打了个响指,便把剑锋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樱雪、菜家女和沈氏母子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神力吓了一跳。 只有张士诚眼疵欲裂,咬碎钢牙,大叫一声“拿命来!”便要冲上去手刃了剑锋。 那剑锋倒也是个狠人,虽然被困在空间许久,却也没像一般人那样吓得魂飞魄散。他能够位列弥勒教四大金刚之列,除了对教主的绝对忠诚之外,那一身的胆识和非凡的能力,也是不俗。 当被放出来的时候,他迅速分辨周围的环境“果然是躲在草庐!” 袁惊风曾经怀疑过这里,只是因为要重点对付脱脱,才用张氏夫妻实施诱捕的计划。 这里的地形,他再熟悉不过,不等张士诚冲上来,他抬手打出去两只袖箭,身形一纵,想要破窗而出。只要出了屋子,他有十足的把握脱身! 他的身法快,可有人比他更快。 不休在放剑锋出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见他要逃,抡起那根乌黑坚硬的枣木棒直接砸到膝盖上。 剑锋吃疼,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却也顾不得旁的,单腿发力冲向窗户! 不管怎么样,逃命要紧! 他的脚刚刚离地,膝盖就被榔头一般坚硬的小拳头击中,从半空中重重的摔在地上。 出拳的是精细鬼,这一下用的是全力,膝盖击碎,腿骨打折!脑袋像个木槌一样,整张脸砸在地面上。 精细鬼没有再给剑锋喘息的机会,上前踏住后背,只三两下便将他的胳膊撅成三段,森白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肤,露在外面。 “啊!”剑锋死命的扭曲着身体,四肢失去了力量,死亡几乎成了定局! 张士诚被剑锋的哀嚎惊醒,冷汗从额头上滴滴答答的淌下来,方才若不是伶俐虫蹦起来用屁股挡住那两支袖箭,他恐怕已经中箭而死了! “王八蛋!”张士诚像一头发狂的野牛,冲上前去,沙包大的拳头暴雨一般的怼到剑锋的脸上,然后用绳子捆了剑锋的双手,把他挂在柱子上。 “哼!土包子!就这点本事吗?再来!”剑锋咆哮着。他不是在逞英雄,而是要激怒张士诚,得个痛快的死法。 死,不可怕,对于过惯了刀头舔血日子的人来说,它甚至是一种具有仪式感的解脱。但是当他被挂在柱子上的时候,张道德惨死的场景浮现在眼前,而看到张士诚抽出那柄极小巧轻薄的匕首的时候,一阵不祥的念头点燃了他的恐惧。 张士诚冷笑一声,他明白剑锋是想激怒他的意图,回答说:“想死的痛快?没那么容易!我要一刀一刀的割下你的肉!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具白骨!受尽千刀万剐之刑!求生不行求死不能!” “好啊好啊,肉片好吃,肉片好吃!”伶俐虫开心的不得了,站在原地手舞足蹈。 剑锋真的怕了,凌迟,他不止干过一次,却从来没想到会报应在自己的身上。而更让他恐惧的是伶俐虫的话,他曾听人说过:骨肉被食,便会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们这帮妖孽!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剑锋疯狂的扭动身体,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 激怒求死,这是最快捷的方法。手脚俱是废,想要自杀根本没机会。咬舌自尽?那怎么可能,他亲自割断个好几个人的舌头,也不曾简单死了谁。 张士诚抬手,用匕首砸掉了所有的牙:“让你骂!” 即便如此,剑锋还是呜呜的骂着,他能做的就是彻底激怒这些人,然后求死一个痛快的死法。 可又能怎么样?挣扎是徒劳的,死亡是肯定的,他能做的,只是在惊恐和疼痛中眼睁睁的谈着自己的惨状。 张士诚的刀开始从剑锋的腿上割起,一刀刀尽是怨恨。 剑锋扭动着身体,想要躲避,却被樱雪从点中脊椎骨,动弹不得。 樱雪虽然和张氏夫妻相识不久,关系却很好,听说了剑锋和袁惊风的恶毒手段,如何不恨!纵是把他万剐凌迟打入地狱也不为过。 就这样,剑锋在恐惧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条腿上的肉被一刀刀的剥干净。 精细鬼和伶俐虫蹲在一旁,一片片的吃着。剑锋的肉,对他们来说鲜甜无比。 而剩下的血淋淋的白骨露,成为了苍蝇的美餐。 樱雪和菜家女虽然恨剑锋,却也受不得这样残酷的场面,就连不休和周颠也相继出了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屋里那渐呼渐弱的惨叫声终于停止。张士诚一身鲜血从屋里出来,后面跟着两个酒足饭饱的小魔王。 张士诚扑通跪在地上:“多谢师父替我家人报仇!” 不休赶紧扶起他:“张施主,你快起来!是我对不起大叔大婶,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遭此横祸!” 菜家女说:“小师父不必自责,我们都听周颠说了,就算没有你,这满城的百姓,也逃不出袁惊风的毒手。” 沈母说:“是啊,师父,我们都是受了弥勒教的害!” 正说话间,脱脱带兵赶到,为了避免麻烦,他只带了桑结和虚云子并几个从人,赶着一辆马车到了草庐前,其余大军,则远远的驻扎。 张士诚见到桑杰,想起叔叔婶子被打碎脑袋的场景,一股无明业火烧破了天宫,抽刀便要拼命,被不休拦下。 “师父!你放开我!他们杀我叔婶!我要杀了他!” 桑杰挺杵相迎:“你这蛮子!好生无礼!” 脱脱插在两人中间:“且慢!张兄弟,可否听在下几句!” 张士诚知道这人不俗,便咬牙:“你说!” 脱脱说:“张兄弟这仇,与桑杰大师无关!” 张士诚说:“怎个无关!若不是他,我叔叔婶婶岂会头脑崩裂而死!” 脱脱说:“张兄若是这样说,未免太冤枉人了!那时候,你家叔父已经中箭,即便破了那噬魂散的控制,也根本活不得!再者,当时情况危机,桑杰大师也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见你们情况危急才出手相救,何来杀人之说?” 张士诚怒言道:“他是你的奴才,你当然要包庇他!” 脱脱冷笑:“我是看在不休兄弟的面上才跟你讲这番话!若不然,只凭你这口气,我便有足够的理由把你抄家灭门!” 张士诚强硬不假,却只不过是个一般的百姓,虽然有些胆识,却如何抵得过脱脱的官威?一千铁骑不远不近的跟随着,张士诚自然也知道他的身份与众不同。 “你!你!”张士诚一时语塞,他不怕死,却不能连累家人。可是想到叔婶的样子,他又一咬牙说到:“我知道你是大人物,杀我不费吹灰之力!可亲人之仇若是不报,与畜生又有何区别?!我只求与这番僧决斗,生死有命!” “斗就斗,我还怕你不成!”桑杰挺身而出。 不休赶忙打圆场道:“张施主,冤有头债有主,袁惊风这么干,就是要让我们自相残杀,可别中了那妖人的奸计啊!” 脱脱看张士诚汉如此情深义重,不畏强权,也起了爱才之心,说道:“不休兄弟所言甚至,还忍着弥勒教袁惊风者,我们不可自相残杀啊!”然后将马鞭子递了过去:“张兄,我爱惜你是个人才。这是我的马鞭,日后若有为难之事,以此为信物,我必倾力而为!” 这算是脱脱主动和好,缓和关系的手段。 张士诚拒而不受,不休捅了他一下,这才接过来。 这马鞭用上等的牛皮缝制,上面绘着精美的团,还缀着绿松石。张士诚只觉得,这东西除了值些银两之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卵用。 但不休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而这马鞭子,确实在张士诚山穷水尽的时候救了他的性命,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脱脱一摆手,士兵将一辆车赶到面前,车上停放着两个上等棺材。 脱脱对不休说:“不休兄弟,这乃是张氏夫妻的尸体,你们汉人讲入土为安。未免大军有无,我特将尸体盛敛,也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张士诚得知是家人的尸体,扑到棺材上放声痛哭。 不休确实很感激脱脱,说实在的,刚才离开的时候,都没想的如此周到。而脱脱却能做到这个地步,心思之细,非常人可比。 不休也没有废话,脱脱能做到这个地步,自然有他的所图,便说:“脱脱兄,剑锋的尸首就在屋内!” “多谢不休兄弟!” 根本不需要脱脱吩咐,两名士兵自行进屋,将剑锋的骸骨取出。端的一条彪形大汉,如今只剩下一颗头颅、一身白骨和一地的下水。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也不免胃里翻江倒海。 两个人将剑锋的脑袋砍下来,装在一个盛满石灰的木盒里,出门交差。 脱脱看了一眼人头,两眼放光,这可是撒敦勾结叛匪的重要证据!也是自己登上相位的一级阶梯! “好生看管,不得有误!”脱脱吩咐。 “是!”士兵领命退下。 脱脱接过虚云子递过来的包袱,转交给不休:“不休兄弟,这里有黄金百两,权且送你做个云游天下的盘缠。” 不休两眼放光:“黄金啊!那我就不客气啦!哈哈~”他接过来,转身交给沈万三。 脱脱拱手道:“不休兄弟,今日我便要回大都,他日若得机缘,你我不醉不归!” 不休也拱手道:“此一番必是风起云涌,脱脱兄必能风云际会,成不世之功!” 脱脱大笑:“江湖不远,后会有期!” 不休也笑道:“后会有期!” 二人互道了珍重,就此告辞。 脱脱领兵走后,不休一行人等也投大路而去。 行到黄昏,便到了双羊岔道,张士诚与不休道别:“师父,我要扶棺回乡,他日若有缘分,再随师父左右!” 不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惊天动地,始自盐城!” 张士诚含泪拱手:“多谢师傅!”便与众人分别,扶棺而去。 不休见张士诚远去了,便将二鬼收入空间休息,和周颠各自骑了一匹马在头前开路。 沈万三赶车拉着沈母、樱雪和菜家女,沿大陆向西而去。 毕竟前途如何?有诗曰: 青草漫漫,日落于西,古道长空人别离。 昏鸦归巢,血洒天际,星光月启前途迷。 凄惨惨,惨戚戚,死生一念在人意。 乾坤轮转无定数,更迭罔替凭天机。 第一章 繁华盛景 一入迷局不可脱, 江州秘境多波折, 几番颠倒阴阳路, 谁知前途福与祸? 且说,不休等人星夜兼程,直至远远的看到江州城的影子,樱雪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路只顾赶路,不敢有片刻的停歇,累倒了三匹马,跑坏了两辆车,急行了约摸二十余日,终于八月初十赶到江州的地界。 众人由湖口渡口乘船渡江,沿长江岸而行,到了江州城的九华门外。 “我的妈呀!可算到了!这一路,跑死我了!”不休跳下马,看着高大巍峨的城门,感慨万千。想当年,师父严令自己不可下山,却特意带他走了一趟江州,他还奇怪,为何要不远千里来这个地方,如今想来,师父果别有一层深意。 江州成的九华门高大巍峨,贩夫走卒进出不断,行人车马川流不息。 好一个江州城: 浩浩长江如玉带,束锁城腰天险生, 百舸争流千帆过,车水马龙鼎沸声, 青石铸剑穿城过,两锋商铺磊层层, 牌匾旗幡数不尽,神仙醉倒凡尘中。 “这江州城还挺热闹!”不休随口说了一句,却也没有太过于意外。 相比他所去过的那些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江州城就算是再热闹,也还不如一个二线城市发达,只不过,就古代而言,这里的城市规模、人流密度和繁华程度,确实不一般。 周颠与不休的感觉相同,沈母表现的也颇为平静,菜家女故地重游也只是在心里感慨万千,只有沈万三望着高大的城门楼显得有些眩晕,他自幼便在宣镇长大,何曾见过这等壮阔繁华的景色,东看看西望望,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樱雪自然不知和尚肚子里念的什么经,只觉得他是初出茅庐,没见过什么世面,趁机讽刺道:“和尚!这便是江州城了!你要小心些,切莫看花了眼睛,小心被人拐了去!” 不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你大爷的!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大爷在北京几千万的人流中都如鱼得水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坟包里躺着呢。 他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被人埋汰了,当然是要立刻反击回去!于是,不休装出一副乡下人初次进城的样子,说道:“樱雪姑娘说的太有理了!要不你牵着我的手吧,也免得我走丢了,让你师父她老人家担心。”说着,便去抓樱雪的玉手。 樱雪见他伸手过来,便自躲开,骂道:“花和尚!再敢放弃!小心姑奶奶剁了你的蹄子!” 不休见她的样子,心中好笑:不就是到了你的地头了吗?看把你能耐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便又调戏道:“来来来!我这一双蹄子今天就送给你了。以后你帮我穿衣吃饭,也让我过过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好日子!” 说着,便将两只手就送到樱雪的面前,可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抓奶龙爪手的架势。 樱雪晃身躲开,羞的满面通红,这一路上,不休没少拿自己开心,那时候路上没什么人也就罢了,如今这城门口往来人流不断,她一个大姑娘同一个和尚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若是被人误会,岂不是多生事端? 再这说,这江州城布满了三教的眼线,若是太过引人瞩目,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樱雪想:这一路上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总算把和尚安全带到江州,只要进了秘境,把他交给师父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池。 她呵斥道:“不要废话!路上怎么说的?切莫引起别人注意!” 不休心说:事儿是你挑起来的,又来怪我?还讲不讲道理了!不过他看看周围的人群,也就放弃了和樱雪矫情的念头,说道:“好好好!你丑你有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答应过我,到了江州便要请我吃全羊宴的!你可不能说了不算啊!” 樱雪没好气的说:“少不了你的!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一路都不知道被你说了多少次!真是饭桶的和尚!” 不休反驳:“我说了一路,也没见你请我们吃过一次!食色性也,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你都不知道吗?真是不学无术。我不管,反正今天到了你的地盘,你得尽地主之谊!这一路只顾着赶路,连一口正经的东西都没吃到,你得补偿我们!大伙是,说不是?” 不休担心自己的声量不够,便把大伙拉上自己的贼船,毕竟人多力量大啊! 众人顾忌樱雪颜面,却未表态,可眼神已经显露出认同之色。 樱雪脸一红,也觉得有些理亏,毕竟这一路,她只顾着催促众人赶路,常常错过了宿头,破庙树林也不知睡过几次,更甭说吃顿像样的饭食了。如今,既然已经到了江州,还有十日才是盛典大会的日子,时间富裕的很,索性就在这里犒劳大家一番,也好暗中通知师父,早做准备。 “好!今日便请你们到江州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全羊宴!“樱雪很霸气、很土豪的把手一挥,说了声:“走着!”便引众人向那最繁华的所在。 说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有那么容易?一个和尚,一个乞丐,一个少女,一个少妇,一对母子,这样奇怪的组合出现在江州,除非行人都是瞎子,不然想低调都难。 樱雪很是小心谨慎,这江州城乃是三教的老巢,城内外三教的势力犬牙交错、错综复杂。前番在宣镇跑了袁惊风,便是一个大大的隐患。因此一上岸来,她便对着一个渔夫模样的人打了几个手势,那人挑起扁担,径直向城外们的一个酒楼走去,看样子像是要去给酒楼送货。 自从一上岸,沈母就紧紧的跟在不休的身边,按照不休的吩咐机警的观察着,注意那些盯着自己队伍的人。 不休看似轻松,却也是外松内紧。这是哪儿?江州城!弥勒教的老巢!自己和弥勒教结下那么大的仇口,对方能不报复?袁惊风那厮指不定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算计自己嘞。如不是有师父的遗愿和统一世界的大梦牵绊着,打死他都不会往这个龙潭虎穴里闯!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虽说有明教势力暗中保护,但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啊!信人终归不如信己,这一路上他已经小心安排布置了很多东西,总之,保住小命不成问题。 这九华门外,着实是一片好去处,沿着江岸一溜排开数间酒楼,热闹非常。 不休牵着马站在街上,正在纠结哪家酒楼会更贵一点的时候,眼前一亮,对樱雪说:“就这家!” 说完,也不管樱雪答不答应,径直走了过去。樱雪见不休选的酒楼心中大定。这里汇集了江州最好的厨师,搜罗天下美食,临江而建,风景最好,引无数文人墨客无数。更重要的,这是明教在城中的重要据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圈套 当年苏东坡亲提下“浔阳楼”三个大字,使得酒楼的名声大噪。 怎的一个好景?《水浒传》中有诗赞曰: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 不休牵着马走到酒楼前,抬头仔细端详那块写着“浔阳楼”三个大字的匾额,心中感慨:这特么就是宋江提反诗的地方啊!名胜古迹啊! 周颠也跟了上来,看到那匾额之后,眼睛也是一亮!他是个插画师,对传统建筑尤为痴迷。虽然跟在袁惊风身边几年,却只是在江南等地谋划发展,并不曾来过江州,因此对这浔阳楼也只是‘只听其名,不见其踪’,今天算是如愿以偿了。他和不休拴好了马匹,也不跟樱雪等人,自顾自的走进酒楼。 樱雪则引着菜家女、沈氏母子跟了上去。 走到门前,看门边朱红华表,柱上两面白粉牌各有五个大字,写着:“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 周颠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领略一番,便先不休一步进了大门。 刚一进门就有小二迎了上来,对着周颠骂道:“哪里来的叫花子!快快滚出去!莫要耽误我的买卖!“ 啪! 小二的话音刚落,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嘴巴! 他被打了一个趔趄,用手捂脸骂道:“贼乞丐!你敢打我!我...”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觉得手心里捂着一个硬邦邦、冰凉凉的金属物件,把那东西从脸上扣下来,举在面前仔细观看,不由得瞳孔放大,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枚番邦金币!金灿灿黄澄澄,掂在手里一两多重。饶是江州富庶繁华,这等成色和样式的金币也不多见! 小二见钱眼开,满肚子的怒气立刻化为一江春水随波而去,脸上的表情变化比翻书还要快上三分,眨眼间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连红肿的面皮都不觉得疼痛了。 躬身陪笑道:“大爷勿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快里边请!” 周颠扬起那满是滋泥的下巴,用鼻孔哼了一声,冷傲的甩了甩中分,把脖子一梗说道:“给大爷找一个临窗的桌子!本大爷要欣赏那百舸争流的人间美景!” 小二口中维维称是,心里却骂道:臭叫花子!酸文假醋的装什么文人! 不过他看在金币的份上,就把那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小二捏着那枚金币,引着周颠上了三楼,选了一处整洁僻静风景又好的地方坐下。 周颠对这个位置很满意,隔窗下望,景色好生壮观: 云外遥山耸翠,江边远水翻银。隐隐沙汀,飞起几行鸥鹭;悠悠小蒲,撑回数只渔舟。翻翻雪浪拍长空,拂拂凉风吹水面。 他触景生情,诗兴大发,感慨道:“百舸争流千帆尽,烟波浩渺接长天。” 小二听到这两句,才把眼睛金币上挪开,重新打量周颠,心说:没想到这叫花子当真有些学问,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又看了看陆续入席的不休、樱雪等人,便又琢磨了一下,觉得手里的这枚金币并不是叫花子偷来的,遂将那告官的心思放在了一边。 小二恋恋不舍的把金币放到周颠面前,问众人道:“各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有...“ 不休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上好的肥羊烤上一只,我要吃全羊宴!” 樱雪见小二迟疑,便接说道:“就来一桌全羊宴!” 小二赶紧应承下来,心想:和尚吃肉!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真是稀奇! 不过再看看桌上人的相貌,他也就想开了:和尚吃肉算得什么?边上还坐着一个俊俏的女子和一个少妇嘞,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勾当嘞!别是江湖上行走的人物,我需小心照应才是。 对着楼下高声喊到:“全羊宴一桌喽!” 然后又陪笑道:“几位客官,我们店里还有刚送来的长江大鱼,鲜活无比。诸位若是喜欢,我便选得一尾大的来,给各位尝个新鲜!” 樱雪反问道:“大鱼?有多大,十五丈,还是十六丈?” 那小二愣了一下,便赶忙回答说:“客官说笑了,哪里有那般长的大鱼,若是真有,岂不是成了精?” 樱雪说:“若是成了精的便吃,若是普通的,就算了!” 不休觉得樱雪好笑,心说:你不吃就回绝人家好了,干嘛这么怼他?还十五丈的大鱼,真端上来,不吓死你! 他对小二说:“别听她的,选一条好鱼做个鱼汤。有鱼有羊才叫鲜,既然点了羊,怎么能不要鱼。” 小二趁机拍马屁道:“客官果然讲究,前朝的苏东坡也曾像这样说过。” 樱雪撇了小二一眼,对他拍马屁的行为不爽,尤其是拍不休的马屁,便呛声道:“别拿死鱼糊弄我!若是被我知道,小心拆了你的酒楼!” 那小二担心她是个有身份的江湖儿女,便赔笑道:“客官说笑了,我们浔阳楼乃是百年老店,哪里会做那样的勾当。” 樱雪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 小二笑的尴尬,似乎有些生气,争辩道:“客官若是不信,可随我到后厨看看!倘若用了死鱼,任由客官拆店便是!” 樱雪见他不服,也来了火,拍案而起:“去就去!若是弄假,我必拆了你们的店!” 菜家女担心她冒失,便要同去,樱雪说:“姐姐放心,这江州乃是我的地盘!谁敢造次!你有孕在身,不宜多动!我去去就回!” 然后招呼小二:“走!”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去不提。 不休见樱雪下了楼,便与沈母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原本,他的心灵交流能力很弱,只是偶尔能明白动物的想法。这一路上,他和沈母沟通过几次,竟然窥破了其中的法门,能够和具有同样能力的人用‘心声’交谈,不过却达不到看透人心的地步。 方才,在沈母暗中交流中,不休已经知道樱雪是在演戏,这酒楼也是她布好的套子,未免一会突发意外,他要先和周颠商量一下对应之法。可菜家女还在身边,有些话不便让她知道,便对周颠使了个眼色,说道:“老周,咱们去回廊上看一看风景吧。” 周颠会意,便和不休起身到了回廊上。 窗外便是码头,往来船只络绎不绝,渔夫们船上船下的搬运着货物。岸上人潮涌动,采买的,叫卖的,江边游玩的,摩肩接踵。 远处的长江,烟波浩渺,艄公们摇橹荡桨在江上游曳,颇有一番水墨丹青的韵味。 不休看着人来人往,船来船往,车来车往的繁华盛景,情不自禁感慨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此奔波劳碌,也只为了名利二字罢了。” 反观自己,一入江州便心甘情愿的踏入樱雪的‘圈套’所图的又是什么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偷鸡不成 不休和周颠在廊上密谈了一会,合计好了相应的对策,见樱雪回到座位上,也就归座。 三楼又新增了一桌客人,他们除了点了几个时令的炒菜之外,也要了一盆鱼汤。 樱雪得意的对众人说:“好了!我盯着他们把鱼杀了才下的锅。我对厨师说,若有半点差池,我必拆了你们的酒楼!吓得那厨师噤若寒蝉,赌咒发愿不敢作假。” 不休阴阳怪气的说:“哎呦喂,樱雪姑娘真是威武霸气!厨师都噤若寒蝉了,一会唾沫味的鱼汤,你自己喝吧!” 樱雪问道:“什么唾沫味的鱼汤?” 不休说:“没听说过吗?吃饭惹厨子,菜里加吐沫。” 樱雪怒目横眉道:“他敢!这江州可是我的地盘!” 不休见她又要发疯,便赶紧说:“好了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哈。”心里却打定主意不再喝鱼汤了。 小二端上一壶香茶,一盘点心:“诸位客官,这是上好的云雾茶和咱们江州特色茶饼,是小店送与客官消遣的。” 沈万三见那茶饼喜人,也着实的饿了,伸手就要抓来填肚子,被他老娘用筷子打在手上,训斥道:“没规矩的东西!樱雪姑娘做东,都还没动手,你却急的什么?” 沈万三悻悻的把手收了回去。 樱雪笑道:“大娘不必在意,咱们都是自己人,饿了便吃,渴了便喝,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大娘笑道:“这怎么行,不管什么时候,规矩不能乱!” 樱雪无奈,只好拿起一个茶饼咬了一口,又品了一口云雾茶,那表情,甚是享受的样子。 大娘看了不休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休才说:“快吃快吃,东主都吃完啦,咱们也该吃啦!” 说完,便一口茶,一口饼的吃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好吃,好吃!” 吃罢了茶点,便听小二高声唱道:“烤全羊来喽!” 蹬蹬,楼梯响动。 两个伙计抬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金黄流油的烤羊,肉香飘荡。 端的一只好羊: 古铜托盘黄金羊, 皮酥肉嫩满楼香, 额前顶起萝花翠, 双眼绽放樱桃光。 葡萄粒,满身藏,琉璃碗中玉液芳, 青盐白雪碟中落,早有神仙心意慌。 不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盯着金黄流油的烤全羊吞咽口水,竟都忘了动手。若是在前世,他一定要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圈的。 众人看了看樱雪,又看了看肥羊,口水肆虐,却不动手。 樱雪会意,用刀子切了最肥美可口的部分放在菜家女的盘子里,说道:“姐姐快尝尝看,这烤羊味道如何。” 然后才切了一块放在自己的盘子里,夹起来在嘴里嚼着。 樱桃小口粉润油亮,咬了一口肥美的小排,唇齿留香。 不休见她把肉吞了下去,便放下心来,也不用刀,伸手抢了一个羊后腿,才说:“别干愣着,快吃快吃!” 周颠也不废话,把另一个羊腿抢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 而沈万三则乖乖的给老娘先夹了一块肉,然后才狼吞虎咽起来。 不休抱着羊腿啃得满脸是油,他本来想要喝口酒,却被樱雪以“喝酒误事”为由果断回绝。逼的他只得以茶代酒和周颠过干瘾。 过了不大会,小二捧着个瓷盆走上楼,口中唱道:“鱼汤来喽!” 那瓷盆放在桌上,色白如乳,甘旨肥浓,而鱼则被厨师做成昂首冲天的姿势,眼睛也被两颗黑米取代,好像要从汤盆中跃出来似的。 小二说道:“各位大爷,这叫跃龙门!祝各位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不休大喜,这倒是个好彩头,一飞冲天就是龙,正应了自己想要统一世界的想法:“说的好!小三子,赏!” 沈万三把手在衣襟上蹭了蹭,喜滋滋的从怀里掏一串铜板,在手中掂了掂喊道:“小二,接着!赏你的!” 这一路上,不休的钱都在他的手里保管者,但凡是有给赏钱的时候,总是他来当大爷。 那种挥金如土的感觉,用大哥的话讲“当土豪,爽爆了!” “谢客官,谢客官!”小二接过赏钱,喜欢的抓耳挠腮。他只说了一句吉祥话,便得了这么多赏钱,就算是分给掌柜的一半,剩下的也足够自己半年的工钱了! “客官慢用,若是有需要,随时吩咐,您慢用,慢用!”小二喜滋滋的把钱揣在怀里,脚步轻盈跳跃着下了楼。 不休对沈万三说:“万三,这撒钱的姿势越来越熟练了啊!“ 沈万三挠了挠头,红着脸回应:“都是大哥的钱,我就是个过路财神。” 不休嗔怒道:“跟你说多少遍了,别不好意思,大哥的钱就是你的钱!要勇敢的享受花钱的状态!懂花钱,敢花钱,才能知道怎么赚钱,才能当上真正的财神爷,知道不?” 沈万三依然红着脸挠着头说:“知道了大哥。” 不休拿起筷子就要打他的手,心里想:这孩子怎么回事,教了一路,怎么还这幅德行,当时在都豆腐坊里装大爷的劲头都哪儿去了? 但是碍于沈母的面子,他也只是吓唬吓唬沈万三罢了。 沈母自然知道不休的想法,伸手重重的打了儿子的手背一下,呵斥道:“腌臜货,学不得个好来,你大哥教了这么久,也不曾见你学会半点好人模样,偏那腌臜手段一学就会!我如何生的你这个没出息的货来!” 沈万三最怕老娘生气,赶紧按照不休所教,摆出土豪范儿,正襟危坐,显出一副有钱人的模样。 不休笑了笑,说道:“万三不错,是个材料!回头再置办几身衣服,然后学学商务礼仪和经营之道,你是未来的财神,要有财神爷的气度!” 说完,便也顾不得什么吃相,抓起羊腿继续呼噜呼噜的啃着。 樱雪见他那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讽刺道:“你这贼和尚,教人家讲究,自己却像个刚刚投了胎的饿死鬼,好不要脸!” 不休立刻放下羊腿,袖子在嘴上一抹,即刻变出一个儒雅的气度,端起茶壶亲自为樱雪满了一杯茶水,那动作儒雅绅士,哪里有半点泼皮的模样。 樱雪一时恍惚,竟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休倒完了茶水,表情一变,又是那副没正经的样子,嬉笑到:“樱雪姑娘,怎么傻了?莫不是被我的帅气迷晕了?”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便是邻桌上正在喝鱼汤的汉子,也噗的一口把那鱼汤喷了出来。 樱雪没有立刻回击,而是以手托腮,换上一副妩媚的娇态,粉面含羞,莺声细语道:“是啊。” 然后趁着不休毫无防备,狠狠的踩中他的脚面,用力一碾,疼的和尚“嗷儿”的一声窜了起来,膝盖大力撞上桌子,竟将桌子撞的一颤,鱼汤撒了大半。 若不是周癫躲避的及时,那半盆鱼汤都得泼到他的破袍子上。 樱雪见那鱼汤撒了,心里就是一紧,又见还有半盆子在,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不休抱着脚丫子,厉声质问:“你这女人,真是一副蛇蝎心肠!无缘无故的踩我的脚做什么!” 樱雪说:“哼,谁让你戏弄本姑娘的!” 不休大怒说:“我只是让你看看什么叫好吃相!什么时候戏弄过你?” 樱雪也不管那些,骄横的说:“我说戏弄便是戏弄了!” 不休一阵冷笑:“哼,好厉害的樱雪姑娘!”然后转头对沈万三等人说:“老周,万三,咱们走!” 樱雪跨步拦住他:“你们要去哪?” 不休冷冷的说:“腿在我身上,去哪里,好像不关你的是事情吧?” 樱雪依然骄横:“怎么不关我的事!我说不能走,就不能走!” 不休继续冷笑:“你以为,凭你和那边的几个人就能拦得住我吗?” 邻桌的人吓了一跳,放下汤碗,把手伸向桌子下面。 樱雪也吃了一惊,顾左右而言他道:“什么那几个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休说:“樱雪姑娘,演了这么久,不累吗?”然后扭头对邻桌的人说:“加了迷魂药的鱼汤,好喝吗?” 那几个人一愣,看了看自己的鱼汤,又看了看不休桌上的,为首的人心中疑惑:我们的鱼汤有药?怎么可能!我亲自放的,怎么能放错?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不休说了一声:“倒!” 哐当,邻桌的人纷纷倒了下去,砸的地板哐哐响动。 咚咚咚咚,楼梯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事先埋伏好的帮手听到了信号,径直冲上楼来。 第一百二十六 莫装波一 不休后退一步,枣木棒早已经擎在手里,横在胸前护住沈万三等人。 那五名帮手发现自己人倒在地板上,而抓捕目标却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便知道失手了。各自亮出兵刃,把他们围住,准备用强。 周颠从破兜子里取出几张纸符,退到窗口,把手扬起来,随时准备撒符。 樱雪急忙制止冲上来的伏兵:“休要妄动!” 那五个人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 “哎呦,樱雪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间,楼梯响动,便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妇上楼来。 那少妇横着一双丹凤狐媚眼,撇着一对柳叶吊梢眉,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妹妹为何这般紧张?莫不是怕伤了你的想好的?” 樱雪脸色难看,问道:“你怎么来了?“ 黄衫少妇道:“这浔阳楼是你开的么?你来得,我如何不能来?” 然后一看不休,摇头晃脑:“啧啧啧啧,和尚,叫花子,老鼠精,几个月不见,妹妹的口味越发的别致了。” 樱雪冷冷的说道:“凌霜师姐,请自重!” 凌霜咯咯的怪笑:“哈哈哈,自重?妹妹怕被相好的听了去,搅了姻缘不成?放心,姐姐是看不上这样的货色的。” 樱雪咬牙切齿,却又似有些顾忌,不好发作。 凌霜更是神气,挑着嘴角甚是得意,像一只斗胜的母鸡,扬起高傲的头颅,挺着胸脯,俾睨樱雪。 不休端着疑惑不解:哪儿来这么一个货?还是樱雪的师姐。她说樱雪勾引男人是怎么回事? 转过头,询问沈母后,才知道个大概。 不休心中不爽:尼玛蛋,看来又是一出烂俗的感情戏!又看了看女子神气的模样,心道:小婊砸,敢欺负我的人!老子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都是你养的! 他刚才和樱雪生气,不过是想让她长点教训不可肆意而为罢了。如今眼看樱雪被人欺负,早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付外人才是主要矛盾,内部问题,稍后在解决不迟。 他向沈母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大叫一声:“哎呦喂!” 众人把眼神聚拢到他身上,不休便冲着楼下高喊:“小二!小二!” 店小二从楼梯口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凌霜,又看了看樱雪,战战兢兢的问不休:“客...客官,什么事情?” 不休把枣木棒往地板上重重的一磕,质问道:“你们这酒楼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把狐狸放出来做什么!弄的我这里骚气冲天,影响食欲!还想不想开店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拆了你们酒楼!” 那小二不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只得回应:“客官,我们店里不曾卖狐狸。” 不休指着凌霜:“不卖估狐狸,她怎么跑出来了?欺负我庙里的和尚没见过畜生是嘛?“ 小二听了这话,吓得一缩脖子消失在楼梯口。 凌霜柳叶吊梢眉倒竖,丹凤狐狸眼圆睁,骂到:“秃驴!你敢羞辱我!” 说着,便要仗剑上前取他性命。 周颠把手一扬,就要抖出一张黄纸符,却被沈母拦了下来,摇头示意暂时不用。 不休见凌霜冲上来要行凶,急忙摆手示弱,解释道:“姑娘误会,听我解释!” 凌霜瞪着眼睛:“你还有何话说?” 不休谄媚道:“姑娘你生的如此美丽动力,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便是杜十娘、李师师、赛金花都比不上你,怎么可能是狐狸呢。” 凌霜面色缓和一些! 不休提鼻子闻了闻,然后恍然大悟道:“你绝对不是狐狸,狐狸都没有你这么大的骚味!” 凌霜暴怒:“贼和尚,拿命来!”挺剑直刺不休前心。 还没等周颠出手,樱雪便用剑挡开她,说到:“师姐,你不能杀他!” 凌霜咬着牙:“樱雪!你敢拦我?”转而一副泼妇的丑恶嘴脸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被韩郎休婚,想男人想疯了,便找了个和尚消遣!真是有辱门风。” 樱雪被他气得嘴吹发青,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不休心里大骂:NMD,既然你这么不要脸,就别怪小爷不留情面! 他越过樱雪,嬉笑问道:“不知道凌霜姑娘可会游泳?出门有没有带比基尼,或者换洗的衣服?” 凌霜啐了一口道:“秃驴,你说什么!” 不休叹了一口气:“姑且当你会游泳吧,可是没有个换洗衣服,若是受了风寒,岂不疼杀了你的恩客。” 凌霜再被羞辱,暴跳如雷:“秃驴!我隔了你的舌头!” 不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说:“游泳吧!狐狸精!” 话音刚落,周颠便把符咒在空中一甩,双眼一睁,那凌霜凭空消失,她消失的位置上,飘落一张黄纸符。 窗外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接着便听到岸边有人高喊:“有人跳河啦!” 不休蹦到了窗口,凭窗下望,见那凌霜在水中拼命挣扎,呛了几口水后,才被人用大渔网抄住拉上了岸。 不休扶着周颠的肩膀大笑:“哈哈哈,果然是落水的狐狸不如狗。” 然后转过头对着楼梯口的五个人问道:“几位朋友,你们会游泳吗?” “哇”一阵惊叫,那五个人以为是大白天见了鬼,顾不得抓人的任务,争先恐后的跑下楼去,生怕被这妖僧扔进河里。 不休叹了口深感无趣:“真没意思!就这么点胆量,还来劫我?” 然后他转过头来,严肃的对着樱雪说:“你,不解释一下吗?” 樱雪被他解了围,又出了一口恶气,甚是感激。被他一问,也知道问的是什么,心中只剩下愧疚,便把头第了下去。 不休见她不说话,更是生气:“樱雪!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想把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进山去,是为了保护秘境的安全,这我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要用迷药?别人不说,菜家姐姐身怀有孕,万一因为这药物出了什么闪失,你对的起她吗?对的起九泉之下的董二哥吗?对的气你们的姐们之情吗?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吗?” 樱雪小声争辩道:“只是迷药罢了,哪里会这样。” 不休见她还不认错,便说:“退一万步说,纵然没什么影响,你敢保证不出意外么?若是方才我们中了秘药,被你师姐劫了去,后果会怎样?这些你想过吗?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师父吗,对的起你师父的重托吗?对得起我们这一路同甘共苦的情分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樱雪被他说的羞愧不堪,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从进了江州地界,她便有些忘乎所以了,一方面是想在师父和众位师兄弟姐妹面前表现一番,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为保护秘境的安全,这才想出了迷药计的馊主意,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送进庐山秘境。 至于菜家女的身体,旁人的算计,她根本就没想过。 不休见她依然倔强,一副死不认输的表情,便对众人说:“走!回杭州!” 樱雪想拦住他们,可是心中有愧疚;想要道歉,却又拉不下脸。嘴巴几次开合,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用身体挡住去路。 不休冷冷的问道:“怎么?要动武么?” 二人正在僵持的时候,便听见楼梯又是响动,一个俊美的青年登上三楼。 你看他唇白齿红,面容俊秀,乌黑云鬓,白衣飘洒,说不出的风流倜傥,道不尽的潇洒风姿。 他将周中的折扇轻轻摇晃,嘴角的微笑足以迷倒万千美女:“小师父既然堕红尘,何必让没人落泪呢?罪过,罪过。” 不休看着来人,一脑门子的官司,这特么一会一波人,赶集吗?他看到那俊美青年,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不爽,心中骂道:小白脸子一定没好心眼子! 他摆出一副小混混的模样,端着肩膀说道:“谁家笼子没关好,跑出这么一只挡路狗?” 那俊美青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没有理他,而是对樱雪说:“樱雪,你还好吧。” 那话语温柔,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句问候,却突破了少女心底的最柔软的防线。 樱雪泪眼朦胧,她的心虽死了,却还是禁不住那一声温柔的关怀。 方欲回答,便听不休说:“死娘炮,滚一边去,别挡小爷的路!” 按照狗血情感故事的情节发展,不休已经猜到了这个死娘炮的真实身份。 那青年依然没理他,而是伸手要去整理樱雪那几丝凌乱的头发。 樱雪咬了咬牙,退后半步:“韩少主,请自重。” 那青年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顺势收了回来握住扇子,轻声对不休说:“小和尚,小心你的舌头!”那话说的极是平淡,却充满了威胁。 不休切了一声,几乎要笑出来,心说:这个装B我只能给你5分。他很不屑问这个被称为‘韩少主’的青年:“刚才有个想割我舌头的女人成了王八,怎么?你也想洗个澡?” 那青年听了这话,便知道,是他把凌霜丢进的江里,说道:“好狂妄的和尚!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不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哎呦,好大的口气,十二生肖里你数蛤蟆的吧?” 韩少主讥笑:“尽情的放肆吧,以后你就没机会了。” 不休见他ZB上瘾,更觉佩服,说道:“蛤蟆兄,你谁啊?” 韩少主把凤眼微张,将绘着山河图的扇子在胸口打开,潇洒道:“韩林儿!” 不休陡然睁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这就是号称小明王的韩林儿?果然有一副好皮囊!不过,也他娘的就是一副好皮囊罢了! 故作惊讶道:“什么!你是韩林儿!” 韩林儿微微一笑:“正是!”他笑的很含蓄,对不休的反应很满意,自己在江湖上可是有些名号的,这和尚想必也听说过。 不休却把脸一板,说道:“韩林是谁?你是他儿子又怎么了?”然后扭过头问:“老周你听过韩林和他儿子吗?” 周颠很配合的撇了撇嘴说道:“野鸡没名,草鞋没号。他爸又不是李刚,我上哪儿听说去。“ 韩林儿把扇子一收,冷声道:“让你们做个伴,也免得黄泉路上孤单!”说罢,铁扇一展,直取不休。 不休冷笑一声,心说:SB,你自找的! 高喊了一声:“老周,天罗地网阵!” 第一百二十七章 痛打落水狗 韩林儿以扇子做武器,攻向不休。他这并不是普通的扇子,而是由精钢制成十二根钢骨配合金丝扇面打造而成的逍遥扇,软硬兼备,攻防一体。 不休见他攻来,心里稍稍的有些紧张,他虽然不懂武功,却也不是瞎子。韩林儿的身手敏捷,招法凌厉,一看就是那种武林高手。他虽然有点武力值,多半是依仗着小聪明和棒子的威力,如果不用超能力,二十个和尚捆子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更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和周颠配合,实战使用“天罗地网阵”对付高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樱雪见周颠举起符咒,就知道大事不妙,情不自禁的提醒韩林儿“小心”。 可韩林儿毫不在意,他出身名门,相貌出众,那一身的本事更是不俗,自幼便是三教中的佼佼者,因此性格高傲,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何况,对面只是一个和尚和一个叫花子。 他的手下也都觉得奇怪,这樱雪是吃错药了吗?我家少主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若不是因为你,他哪里会自降身份去欺负一个和尚和一个叫花子,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樱雪把眼睛一闭,不忍看到韩林儿被虐的场面。自“宣镇事件”之后,她便暗中留意不休和周颠,这一路下来,对二人可谓是了如指掌。 和尚不仅能将物体送入另一个世界,手中的木棒更是一件神兵利器“竹木之相,金刚之体”只在他的手里才有千钧之力,能够开山劈石,鬼神难近,而周颠乾坤颠倒的法术更是神鬼莫测。 二人取长补短创造出了许多套路,称之为阵法,这“天罗地网阵”便是其中之一“就地取材为罗网,困敌于中棒打之”自由变化不拘一格,令人防不胜防。 韩林儿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个人罢了,面对这神鬼难测的手段,除了挨打之外,什么都干不了。纵然是他老子韩山童亲自出马,也只有吃亏的份儿。 韩林儿突然消失,吓得白莲教众人呆若木鸡,看着一张黄纸符飘飘荡荡的落下,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哐当”“哎呦” 众人循声望去,却不知韩林儿怎么就变到不休等人的桌子底下去了。 想来是太过惊慌的缘故,韩林儿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猛的一起身,脑袋顶在桌上,撞倒了桌子,倾翻了杯盘,骨头、羊肉、鱼汤洒落一地。 韩林儿脑袋吃疼,在惊恐和羞辱的驱使下厉声高喊:“杀了他们!” 他的手下各拉刀枪蜂拥而上。 不休打了个响指放出精细鬼和伶俐虫,然后转身挥动枣木棒砸向韩林儿的脑袋。 韩林儿猝不及防,只得用铁扇想迎。他哪里知道这木棒的威力,小小的铁扇怎能抵挡的住千钧之力?眼见铁棒砸向脑袋,他只得向旁边一躲,被这一棒结结实实的打在肩膀上,幸亏用扇子卸去了大半的力量,不然非得骨断筋折。 韩林儿吃了一棒,咬牙躲过不休蹄来的一脚,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了墙边。 雪白的衣服上沾满了汤汤水水,残汁剩饭。 韩林儿尖锐的声音吼道:“杀!!!” 精细鬼和伶俐虫刚刚醒来,打了个哈欠,见又有架要打,立刻来了精神。 沈万三这一路和小鬼小虫混的还不错,跳过来对他俩说:“鬼哥虫哥,那几个拿刀的人要杀大哥!” 精细鬼把眼睛一瞪,说:“三弟退下,老二开饭!” 那几个人见突然出现两个戴着肚兜的孩子,吓了一跳,再韩林儿的催促下不及多想,举刀冲向不休和周颠。 沈万三赶紧跑到老娘身边,把菜家女和老娘护在身后,大哥说,男人要保护女人! 精细鬼见周围没什么硬手的家伙,拽起伶俐虫的胳膊平着就轮了过去。 那三名手下只觉得小腿像是被铁块撞到一般,纷纷倒在地上。 精细鬼上前,一脚一个,一脚一个,将三人的脖子尽皆踹断。 伶俐虫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埋怨到:“哥,你干啥!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精细鬼一笑指着三个人:“补偿给你的!“ 伶俐虫听到有人可吃,哪儿还顾得上疼,美得手舞足蹈,流着哈喇子就冲了上去。 嘎嘣一口咬下一只胳膊,大快朵颐。 楼梯口那里还站着三四名韩林儿的手下,哪里见过这等妖怪?吓得妈呀一声就窜了出去,只跟爹娘少生了一对翅膀,冲下楼梯消失不见。 精细鬼蹦到不休身边:“大哥!” 不休拎着棒子,周颠举着赌咒,精细鬼揉着小拳头,三个人成凹字型逼向韩林儿栖身的墙角。 韩林儿惊恐万分,这两个小孩是从哪里来的?莫非是被这和尚召唤来的不行?居然有这般力量!自己那三名手下可都是教众高手,竟然连一个回个都没招架的住,就被人踹断了脖子,更可怕的,那个小胖子还吃人! 他自恃白莲教少主的身份和武学能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哪里想到会碰到有样法力的妖人。 不休看着韩林儿惊慌失措的样子,嘿嘿的笑着:“韩林的儿子,你不是很嚣张吗?我舌头在这呢,来来来,过来拿啊。” 韩林儿把举着扇子,忍着肩膀的疼痛:“你!你若是敢伤害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不休哼了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爹能把我怎么样!”说着举棒就要打。 “住手!”樱雪的身影一晃挡在韩林儿身前:“不休,你不能伤他!” 不休皱眉:“他那样对你,你还要维护他?” 樱雪一凛,便认为不休又算到了什么。 她并不知道沈母的本事,不休也有意隐瞒下来,毕竟得留一些后手,以防万一。他并不是不信任樱雪,而是担心她对她师父太忠诚。因此,一路上他刻意隐瞒了沈母的本事,只说自己是未卜先知。 樱雪也相信,毕竟不休的身上有太多神异的事情发生,再多一个未卜先知的本事,也说的过去。 樱雪心中确实痛苦,可现在不能伤害韩林儿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白莲教。 韩林儿的父亲乃是白莲教的教主韩山童,这人有霸王之相,杀伐果断,换言之便是心狠手辣。更有白莲教势力庞大,不容小确。眼看八月十五明教大典将近,如果不休伤害了韩林儿,势必影响明教和白莲教的关系,如今弥勒教虎视眈眈,并且已经因为袁惊风和他们结仇,若是再和白莲教结仇,对明教、对师父,甚至对不休的生命安全,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樱雪说:“他是弥勒教的少主!” 不休不以为然:“然后呢?” 樱雪语塞,不休绝对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知道,不休平时呵呵嘻嘻的没正经,但若下定决心,那便是没有更改的。 樱雪说:“你不要意气用事。” 不休说:“好,我放他走。” 他也只是想教训一下韩林儿而已,并没想这么的怎么样他。毕竟统一三教,成就霸业才是头等大事。 韩林儿见他们让出一条道路,却正好看到蹲在地上吃人肉的伶俐虫,他一时胆怯不敢走。 不休冷笑道:“怎么,怕了?” 韩林儿故作镇定,说道:“笑话!我韩林儿怕过什么?” 他随上说不怕,脚下却一点没动。 正在僵持的时候,凌霜冲上楼来,她那样子着实的搞笑,头发散乱,一柳柳的趴在脑袋上,脸上的脂粉也被水泡的不成样子,浑身上下湿漉漉,总是落汤鸡也要比她好看上三分。 凌霜冲上楼,正看到樱雪站在韩林儿身边,一时连羞带怒醋海翻腾,破口大骂:“你这没人要的骚货浪蹄子,勾引了秃驴乞丐还不算,又来勾引我家韩郎!看我不扒了你的衣服,摘了你的心肝!”说着,举剑便刺,并不曾注意到躲在地上啃食人肉的伶俐虫。 她发起疯来,着实的有些吓人。 那伶俐虫只喜吃肉,打仗什么的,全不在意,反正肯定输不了,也用不上自己。 可突然冲上来一个疯女人,又是秃驴乞丐,又是骚货浪蹄子的骂。他虽与樱雪关系一般,却也知道那是自己人。 伶俐虫心想:我不能只顾得吃,若是这疯婆子从我身边冲了过去,伤了樱雪,恐怕大哥要念那紧箍咒嘞。 想到这里,便将那手中啃的秃了的大腿骨轮起来,一下砸到疯女人的膝盖上。 凌霜站立不稳,一个狗吃屎正好趴在地上的尸体上,脸上沾满了血迹。 伶俐虫伸出小胖手,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啪啪的就抽了她两个大嘴巴。 他虽然力气比不得精细鬼,却也比一般的成年男人厉害,只两下便把凌霜的牙便被打掉了三个,口中洽着血,吓得缩成一团。 樱雪也吓得不轻,若是伶俐虫贪吃咬死师姐,这麻烦就更大了。 她急忙阻止:“小虫,住手!” 伶俐虫一手揪着女人的头发,抬头看了看大哥,咧着带血的嘴闻到:“大哥,放不放?” 还不等不休回答,那韩林儿心中大喜,这女人撒泼被打,正好给了自己借口,他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把搂住樱雪的脖子,将铁扇子抵在他脖项上: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 第一百二十八 三思 凌霜发了疯似的冲向樱雪,想要把她碎尸万段。可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伶俐虫用骨头棒子削趴下,揪着头发抽了两个大嘴巴。 韩林儿见状大喜,凌霜这打挨的太是时候了!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突然发难,挟持了樱雪,以她为人质换得一条生路。 樱雪惊愕不已,她就没想到,韩林儿居然会这么对自己。 就连不休也没料到这一手,他觉得韩林儿是个渣男,但是没想到居然渣到这个地步! 不休阴沉着脸说道:“韩林儿,你想干什么!” 韩林儿冷笑道:“你们辱我爱妻,又杀我门徒,还来问我想干什么!” 不休指着凌霜问道:“你想害死她吗?” 韩林儿笑道:“到时候,我自然会为她报仇!”他根本不在乎凌霜的死活。 “渣男!”不休忍不住骂了一句,冷眼看着韩林儿,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波澜,似乎是在盯着一个死人:“韩林儿,你要考虑清楚!你愚蠢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了樱雪,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韩林儿冷笑:“笑话!我韩林儿需要别人给机会吗?”他见周颠拿出符咒,立刻威胁道:“叫花子!别耍心眼!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周颠担心樱雪的安慰,只得把符咒放下。 不休看着韩林儿,稳了稳心神,让自己的精神尽量集中起来。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留情的,这是你自找的! 他意念一动,便要将韩林儿送去空间里,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住手!” 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不休的思路。 众人循声望去,见楼梯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好相貌: 身如金刚顶天立地, 壮如雄狮八面威风, 虎目如电鬼神惊惧, 杀气腾腾搅乱山河。 韩林儿叫了声:“父亲!”便要挟持着樱雪靠过去。 不休心惊,这大汉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都没注意到! 他听见韩林儿叫父亲,吃惊不已,这便是韩山童了吗?那个搅的天下打乱的红巾军领袖! 韩林儿见有了仪仗,越发的恨了起来:“秃驴!快滚开!” 不休不为所动,盯着他说:“不想死,就放了她!” 韩林儿说:“不想死就滚开!” 与此同时,又有十二三个好汉,手持兵刃,从楼梯口,窗外的回廊涌入,杀气腾腾,将菜家女和沈氏母子挟持。 钢刀加颈,沈万三吓得体如筛糠,沈母和菜家女却显得很平静,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 不休看了看樱雪,又看了看沈万三等人。局势对他们很是不利,己方有四个人被对方抓住,而自己的手里只我这一个可有可无的凌霜。 孰胜孰负,在明显不过。 韩林儿更是得意:“秃驴!快滚开!不然他们都得死!” 不休说:“好,我放你走,但你要放了我们的人!” 韩林儿说:“好,那你先放了凌霜!” 不休摆手,伶俐虫便将凌霜放开,回到精细鬼的身边。 不休对韩林儿说:“人已经放了,该你了!” 韩林儿阴笑道:“我现在的主意变了,又不想换了!” 不休咬着牙说:“你敢耍诈!” 韩林儿得意:“这叫兵不厌诈,你自己蠢,怪不得别人!” 不休扭头看了一眼沈母,悔之不及。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如果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只有两个方法: 一是交换人质,并放韩林儿走,但刚刚沈母已经告诉不休,韩林儿想要赶尽杀绝。 既然如此,只能冒险了! 不休转身的时候迅速的向周颠使了个眼色。 周颠会意,偷偷的把三个符咒捏在手里。他明白不休的想法,两个人对彼此的能力都再了解不过,只要同时行动,自己将沈母三人变到身边,不休将韩林儿关进空间,便能扭转局势,占据主动权! 不休问樱雪:“你害怕吗?” “不!”樱雪只说了这一个字,她明白,不休准备冒险了。哀莫大于心死,从韩林儿挟持她那一刻开始,她对这个男人的仅存的感情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放了樱姑娘!” 就在不休准备冒险的时候,韩山童阴沉着一张脸命令韩林儿,那声音,甚是威严。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韩山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韩林儿犹豫问道:“父亲,这...” “我只说一遍!”韩山童的命令不容置疑。 韩林儿十分惧怕,便收了扇子,将樱雪往不休的怀里一推,趁机逃向他父亲的位置。 “动手!”不休接住樱雪的同时,喊了一声。 精细鬼动作极快,一个扫堂腿便将韩林儿踢倒。 周颠意识一动,便将沈母三人变换到自己的身边。 白莲教的人吃惊不小,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们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妖术! 韩山童的侍卫首领喊了声:“弩箭!”众人便收了刀,从背后取出连弩。 不休叫了声“不好!”就和周颠和沈万三组成人墙,将女人护在身后。 精细鬼见势不妙,从地上抄起韩林儿,掐住他的脖子退到不休身边,威胁道:“都别动!” 白莲教的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放箭。 韩山童根本没看儿子一眼,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不休。 他纵横三十余年,从来没见过这等怪事,这个小和尚是什么人?手下居然有这么多奇人异士?那乞丐也就算了,这一个四五岁的娃娃,居然有这等好本事! 韩山童指了指儿子说:“放了他,两不相欠!” 不休犹豫,现在韩林儿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樱雪说:“韩教主光明磊落,一诺千金!” 不休点点头:“我信你!”然后对韩山童说:“我给你个面子!放他走!” 精细鬼一松手,将韩林儿甩到地上,他的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再耽误片刻,就可能死翘翘。 韩林儿双手拄地,不住的咳嗽,猛然起身,将袖中暗藏的另一把铁扇射出,直取不休的心口! 白莲教的人傻了,他们没想到少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教主平生最重信义,韩林儿这么做,是陷教主和整个白莲教于不仁不义之中。 不休对这个人渣早有提防,他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完。看韩林儿耍诈,想要躲开,却想起身后是樱雪:我躲了,她怎么办? 一迟疑间,便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樱雪见势不妙,用力将不休推开。 钢扇快如流行,擦着不休的胸口飞过,正打在樱雪肩膀上,眨眼间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不休怒不可遏:“老周!追魂棍!” 说着便举起枣木棒,向着身前的空地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周颠甩出一张符咒,意念一动,便将韩林儿从韩山童的身边置换过来,正好落在不休的棒下。 韩林儿的后背被砸中,吭哧一声趴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在地板上,想要挣扎起身,却被精细鬼一步踏住后背。 不休看着樱雪的伤口,咬着牙道:“小鬼,扭断他得胳膊!” 白莲教的侍卫举起连弩向前紧逼了一步:“住手!” 樱雪面色惨白,用手捂住肩膀,小声对不住说:“对方人多势众,和尚,三思!” 第一百二十九 活见鬼 不休环视众人冷笑道:“一帮烂番薯臭鸟蛋!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个人多势众!小鬼,动手!” 精细鬼最喜欢大哥这种够霸气劲儿,小手用力,嘎巴一下便将韩林儿的右臂拧断。 “啊!”韩林儿一声惨叫。 “少主!”白莲教的侍卫举着连弩却不敢上前。他们真的没想到,这个小和尚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着韩山童的面,扭断韩林儿的胳膊!若是自己轻举妄动,这和尚,真敢杀了少主! “小和尚,你不怕我杀了你们?”韩山童显得很平静,似乎被扭断胳膊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他好像是对这个大胆的和尚很感兴趣。 不休坦然一笑,说道:“怕!但是没有摸清我底细之前,你不会!” 韩山童眼神一亮,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不休毫不退缩反问道:“没这个必要么?” 不休已经看穿了韩山童,他根本就不是个江湖粗人,相反,比任何人都要精明!只不过,他演的太好,让人难以分辨罢了。 可不休的前世是个影帝,要比演戏,谁是对手? 和不休猜想的一样,韩山童虽然外表粗狂,行事风格刚猛,但那只不过是身为掌权者的威严罢了!真正的面貌,是隐藏在凶悍外表下鲜为人知的城府。 樱雪离开庐山秘境,公开的原因是:被韩林儿休婚伤心欲绝,圣女遣她出山散心。 但韩山童知道,这事绝没那么简单! 因此,他在听说樱雪带了和尚、乞丐、孕妇和一对母子在浔阳楼吃饭的消息之后,立刻就赶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韩山童盯着中心,心想:樱雪此行,多有蹊跷。这伙人偏巧在明教大典之前赶回江州,绝对没那么简单!这小和尚面对自己和手下的包围,能表现的如此镇定,并且手下有这么多奇人异士,绝非善类,不可冒然结仇! 另外,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勇猛的年轻人了。睚眦必报,片刻不容!纵然深陷重围也无所惧!这种气魄,他在那个只会耍心眼的韩林儿身上根本没有发现半点。 “哈哈哈哈”韩山童大笑,说道:“今日之事,两不相欠!他日再有恩怨,别怪我手下无情!” 不休也是一笑,针锋相对:“今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韩山童不再说话,笑容愈发的深刻,转身下楼,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韩林儿一眼。 白莲教的侍卫抬着韩林儿走后,不休才放下心来。他依仗着空间能力,确实不怕白莲教的威胁,可是弩箭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自己人,那就事得不偿失了。 不休转过身,问樱雪道:“你怎么样?” 菜家女已经给她伤了金疮药,血已经止住了。 樱雪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周颠说:“赶紧找个医馆看看,别染上破伤风!” 沈母说:“正是如此,还是找个医馆要紧!” 此时,樱雪羞愧不已,方才自己鲁莽,险些铸成大错害了大家,可现大家还以德报怨,这般关心自己,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樱雪咬着牙说:“你们赶紧走吧。” 不休问:“去哪儿?” 樱雪说:“哪里都行,总之不要在江州。” 不休明白她的意思,便问:“那你如何向你师父交代?” 樱雪语塞,面色惨白,不知道是疼还是如何,嘴角颤抖。 如今不休得罪了弥勒教和白莲教两大势力,再进秘境恐怕凶多吉少。她虽然要完成师的事情,却也不愿意不休因此丧了性命。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休拍拍肚子说道:“吃撑了!走!” 樱雪猛然抬眼看着他,以为他真要离开,眼神里分明是不舍,却又不敢说出挽留的话来。 不休莞尔一笑道:“先去找家医馆,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去找你师父!” 樱雪有些激动,却又担心道:“可是...可是...” 不休挥手道:“没什么可是的!我既然已经来了,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然我师父到了西方极乐世界都不能安生。” 樱雪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可是,太危险了!” 不休豪情万展的回答道:“我从娘胎里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秘境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搅他个天翻地覆!” 精细鬼拍手叫好:“大哥果然是条汉子!有我和小虫给你保驾,我看谁敢造次!” 伶俐虫嘬着手指头问道:“大哥,秘境里有人吃不?” “管够!” 伶俐虫喜的手舞足蹈:“好!去吃人!” 众人对这对他们吃人的行为早就习惯了,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不长眼的山贼草寇填了他们的肚子。 大伙看着这一对小魔王又蹦又跳的样子,也就放松了下来。确实是,有着两个吃人的小祖宗,有不休和周颠的法术配合,这天下再大,又有哪里去不得? 樱雪还是有些担心,便说:“秘境绝非福地,千万不可大意啊!” 周颠不失时机的说道:“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没错!”不休当机立断决定:“去医馆!” 至于那几具尸体,他也懒得去管,反正会有人擦屁股的。 不休领着众人出了酒楼,连账都不结。 笑话,这是明教的产业,老子为她带来这么大一个信息,吃她一顿烤全羊,都算是便宜她了!不休告诫自此,这顿霸王餐吃的解气! 众人跟着樱雪来到一家医馆,据说是明教的产业。从不出堂的老大夫得知病人是樱雪之后,亲自出诊,在菜家女的陪同下进了后堂,清理缝合,又用了药,忙了好一阵才算消停。 据菜家女说,伤口不大,但是很深,那扇子的力道很强,刺破了皮肉,伤到了筋骨。就算樱雪体格强健,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养不好,可见韩林儿下手有多狠毒! 不休咬牙切齿,樱雪是为了救他才负伤的,只卸了韩林儿一只胳膊,太便宜他了! “这事,没完!” 众人出了医馆,便去投店,今日天色已经晚了,进庐山秘境肯定来不及,明日一早再动身。 不休先后看了四家店房,到了第五家,并反复和樱雪确认这里与庐山秘境无关之后,才包了一个院子! 不休,周颠和沈万三住在一个房间里,樱雪、菜家女和沈母住在隔壁。 睡觉之前,不休将众人招呼到自己房里,同时把精细鬼和伶俐虫也放了出来,开一次“继往开来-庐山战役”的全员大会。 会上,不休高度赞扬了沈万三保护女眷的英勇表现,又对周颠和精细鬼的默契配合给与充分的肯定,并着重表扬了伶俐虫在关键时刻“放下私欲,勇敢救人”的行为,喜的小魔王手舞足蹈,喜不自胜。 总结完毕之后,不休对沈母、沈万三和菜家女说:“这次去庐山秘境,凶多吉少。我想把你们留在这店房里,又担心白莲教和弥勒教的爪牙对你们不利。是去还是留,还得听听你们的想法。” 沈万三说:“大哥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菜家女也表示赞同:“我这命,是小师父和妹妹救的,秘境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 不休见他们如此坚定,也就没有再劝。在他看来,踏入江州之后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跟着自己,虽然凶险,却还有一个退身步,那就是空间。若是留在江洲城,变数太多。 他问樱雪道:“有些事情,我还得跟你求证一下。只求念在朋友一场的情分上,跟我句实话,也好让我做到心中有数。” 樱雪明白他的苦衷,便说:“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绝无隐瞒!” 不休说:“此去秘境,你们明教还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樱雪说:“没有了!浔阳楼是我与师父约定好的汇合地点。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的了。” 不休问:“那你师父,有没有可能做了其他的安排?” 樱雪沉思片刻,还是说出来实情:“师父任何事,都会留有后手。我想她应该有别的安排,但具体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沈母叹了口气:“你师父,长得一颗七巧楼玲珑心啊。” 樱雪默然,她明白沈母实在指责师父心机太重,只不过说的委婉了一些罢了。 不休知道沈母是在告诉自己:樱雪没有说谎。 他又问:“明天,你打算怎么带我们进秘境?” 樱雪说:“山外还有一处联络点,到了那里,自然有人带我们进去。” 不休点头,又对菜家女等人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去了秘境,平安无事最好。若有危险,我会将你们送进我的空间。那里面的景色,与人间不同,到时候小鬼和小虫会照顾你们,千万不要害怕。” 众人都说“一切听师父(大哥)的!” 众人分开了,各自回了房间。 不休又对周颠说:“明天去秘境,指不定有什么凶险,一会多写几张符咒,路上还得多安排些。” 周颠笑道:“妥妥的!” 商量已毕,众人才止了油灯睡去。 一阵清香将不休唤醒:“好觉,好觉!”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的睁开眼睛,像是被锥子扎了屁股一样,噌的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 “这TM 是哪儿!”不休的身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第一百三十章 圣女?剩女? 不休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舒畅,连日赶路造成的乏累一扫而空。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罗床上,绣幔低垂,熏香缭绕。屋内的陈设布置,与昨晚留宿的客栈大不相同! “卧槽!见鬼了!”不休从床上蹦起来,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现,自己正赤果果的站在床上,一丝不挂。 “卧槽!”他惊叫一声,又钻回了被窝,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媳妇,用被子紧紧盖住身体,生怕走光。 “公子醒了,奴婢,进来了!”娇滴滴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休隔着帷幔向外看,见五名女子端着洗漱的用具和衣服,鱼贯而入,在床前止步。 为首的一名女子吩咐道:“伺候公子更衣。” 言罢,便有两名女子上前,要掀开帷幔。 “站住!别动!”不休惊恐,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喝止二人。 那两名侍女停了手,退身站在一边。 侍女首领以为他是害羞了,便说:“公子若是不方便,就请自己更衣。” 不休倒不害羞,他前世不知道破了多少次童子身,对赤裸相见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排斥。只是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他怎么可能让陌生人靠近自己呢?万一是仙人跳可就完蛋了!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不休问道。 那为首的女子说:“公子莫要惊慌,这里是秘境,明教属地,很安全。” 不休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明教的圈套,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入秘境。 想到这,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不仅被迷晕,还TM的被扒光了衣服,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休厉声道:“安全你妹!我的朋友呢?樱雪呢?” 那侍女首领表现的从容淡定,虽然不懂“你妹”是句骂人的脏话,却也明白和尚是生气了。 和尚生气,她只能好言安抚,因为教主有令,不能对这个小和尚无理,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都得满足,哪怕是让自己侍寝。 侍女首领道:“公子放心,他们很安全。樱雪师姐正在疗伤。” 不休听他这么说,脑袋飞速的运转着:看来樱雪说的对,她师父果然有后手!这里应该是庐山秘境不假!对方应该不是要对自己不利!可为何要扒光我的衣服呢? “啊~我明白了!”不休冷笑一声:“这位教主也太心急了吧。想要那东西,好好谈啊!妈的!给老子下套!老子最烦下套了!” 不休问道:“我的衣服呢!” 一名侍女急忙举着衣服到了床边,另外一人打开幔帐,伸手便要掀不休的被子。 不休把身体一缩:“你们要干嘛?” 侍女说:“伺候公子更衣。” 不休心说:尼玛蛋,老子早就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今天算是梦想照进现实了,但是,怎么特么的有点承受不住呢?哎...我可能还是个好人吧。 他对侍女说:“这不是我的衣服!我只穿僧袍,其余的,一概不穿!” 侍女有些为难,昨夜,她们将和尚扒光,已经将所有的衣服都送到教主那里了,现在肯定是拿不到的。 侍女首领继续安抚道:“公子切莫生气。且先穿了这身衣服,稍后会将僧袍奉还。” 不休说:“少废话!除了我的僧袍,其余的,老子一概不穿!”他表现的像个泼皮,丝毫没有出家人的修养。 侍女首领央求:“公子不要刁难我们,教主还在等你。” 不休无所谓道:“她喜欢等就等着呗!反正除了我的僧衣,其他的,老子一概不穿!大不了,我光着屁股去见你们教主!” 那几名侍女同是一惊,迅速的向门外看了一眼,心中咒骂:这和尚侮辱教主,该当死罪! 侍女首领正色道:“公子请自重!” 不休鼻子快被气歪了,这帮人是属猪八戒的,还倒打一耙! 便冷言道:“自重?你们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啊!昨天迷倒我的时候自重了吗?拔光我衣服的时候自重了吗?可怜我的清白身,就这么便宜了你们了!现在还有脸让我自重!少废话,快把我衣服还回来!” 门外,樱雪吊着右臂站在一个冷面女人的身边,听见屋里的对话,急忙对那人说:“师父,不休野惯了,不拘小节,师父不要见怪。” 那女人笑道:“雪儿,你很关心他吗?” 樱雪说:“师父误会,弟子只是担心误了师父的大事。” 那女人说:“放心吧,我与他师父颇有渊源,算来他也算是我的晚辈,我不会以大欺小的。” 樱雪听师父这么说,便也定下心来,试探着问:“师父,那僧袍已经检查数遍,也不曾发现古怪,是不是可以还给他了?” 冷面女人沉吟一下,说道:“他越是着急,越说明那件袍子有古怪,先留着。” 樱雪说:“可是...” 师父冷眼看了她一下,樱雪赶紧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言。 不休还躺在床上撒泼:“少废话!把我的衣服还回来!不然我就光着屁股出去!” “好啊!我倒要看看,明慧的徒弟,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魄力?” “拜见圣女代教主!”那几名侍女慌忙退下,躬身施礼。 不休隔着帷幔向外看去,只见一个冷艳的女子缓缓步入房中,她的身材高挑,穿着和一般女子无二,只是褙子由金丝绣成的九凤朝阳图格外的显眼。 她在正对着罗床的八仙桌前坐下,虽然隔着帷幔,却也能看清楚模样。她面容冷酷,神态倨傲,不怒自威,还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 以不休前世丰富的阅女经验来看,这个女人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早就过了出阁的年纪,却还梳着一个女儿家的发髻。 “圣女?我看是剩女吧!”不休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不休斜楞着眼,故意问道:“你谁啊?”他明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却还在装疯卖傻,就是要刺激刺激这个剩女。 樱雪站在圣女身后,呵斥道:“和尚,休得无礼!” 不休看见了樱雪,立刻大叫道:“好啊!姓樱的!我三番五次的救你,你却把我诓到这里来!你们明教的人都这么恩将仇报么?!” 樱雪被他一吼,心中理亏,红着脸不敢发作。她并不知道和尚是在指桑骂槐,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心里委屈,却也不能当着师父的面解释。 圣女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说道:“好一个指桑骂槐!和尚,小心你的舌头!” 不休啧啧嘴,心说:到底是师父,比徒弟聪明多了! 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喂,韩林儿那孙子的口气跟你一模一样,估计也是跟你学的吧。” 圣女一笑:“和尚,我劝你老实些,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 不休冷笑一声:“情面?你把我拐到秘境,又扒光了我的衣服,还好意思跟我说情面?你还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樱雪听了这话,吓得额头冒汗,这和尚也太大胆了! 圣女冷笑一声,傲然道:“小和尚,你现在性命都在我的手里,我让你生便生,让你死便死,扒了你的衣服,又能怎样?” 不休心中咒骂:你个孤单寂寞冷,这辈子注定没人心疼的老处女!还跟老子耍光棍,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我是软柿子! 他说:“掌控我生死?你这话说的未免大了些!我有多大本事,你也应该知道,想要走,谁也拦不住我!退一万步讲,我还有你想要的东西。惹毛了我,只怕你会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这话一出口,屋中的气温骤降。 樱雪甚至感觉到了师父身上的杀气。 圣女道:“走?好啊!若是不怕半路上毒发身亡,我倒是乐意送你一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斗心 “你居然下毒!” 不休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圣女会用各种方式来套取他师父的遗言,包括但不限于:权利、美色、金钱等等诱惑... 但是他还真就没想到这老处女会用这么极端且下作的方式! 师父曾经说过,这个消息,对于圣女,乃至于整个明教都至关重要!这个老娘们,怎么敢拿自己的前途和信仰开玩笑?简直就是个疯子! 圣女站起来,踱步到了床前,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细长的眼睛比狐媚子还要勾魂,总让人不寒而栗。 她道:“我有说过下毒了吗?小和尚,你多虑了。” 不休心说:我多NM个腿的虑!看你这副德行肯定是下毒了!你个疯婆子王八蛋,没人要的老处女!我咒你经期紊乱,痛经三年,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樱雪听了师父的话,心里一紧,难道师父真给不休下了毒药?以师父的性格,不是干不出来。若是如此,我却当真害了和尚!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不休在心里骂了一阵,转念一想:不行!光在心里面骂有个毛用!还是得想办法控制住她,把解药拿出来! 想到这,他就打算把圣女关进空间里,然后用她来换取解药。 圣女知道他有手段,便幽幽的说:“小和尚,我劝你别动歪心思。这毒,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解,若是我死了,你便要肝肠寸断,全身腐烂而死!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不休听她这么说,反倒冷静下来。娱乐圈是个出了名的名利场是非圈,他在那里摸爬滚打十来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既然能混到影帝的级别,自然也是一代妖王!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老处女,这都是你自找的!” “苍天啊!”不休扯开嗓门嚎啕大哭,哭诉道:“佛祖啊!菩萨啊!弟子奉师命下山,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山里给他们送信!连口热乎的水都没喝,饭都没吃就被他们给扒光了!辱我清白也就算了,还给我灌了毒药!谁能有我惨!谁敢比我惨!!!” 他越哭越伤心,越伤心声音就越大,捶胸顿足,涕泗横流,似乎有无尽的委屈难以发泄。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就连那几名侍女都觉得师父做事过分,忍不住同情他。 众人相顾无言,也只得在心里同情罢了。 圣女冷眼旁观,心道:明慧哪里找来的徒弟,真是好本事,不当戏子可惜了! 她刚要戳穿不休,便觉得身体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住,动弹不得。 不休见得手了,把脸一抹,在被子上蹭了蹭手上的鼻涕眼泪,换上一副阳光灿烂的表情。 “嘿嘿,教主大人,这捆绑的感觉怎么样啊?” 他欣赏着圣女的身体,玲珑曲线凹凸有致,被捆仙绳一勒,更显得火辣撩人。 不休深呼了几口气,才压制住内心的小魔鬼。 及至此时,侍女们才知道上当了!见教主被和尚的妖法困住,一个个后悔不迭。 她们把不休扒了个精光,除了胳膊上的伤疤,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妖物是从何而来! “教主!”侍女们吓得花容失色,伸手去抓那绳子,根本就是徒劳。 樱雪也吃惊不小,不休几次使用捆仙绳,她都没有在场,确实不知道和尚还有这一手本事。 侍女们见解不开绳子,纷纷掏出利刃,想要挟持不休。 不休也不害怕,只是说:“都别动!要想你们教主没事,都给我老实的待着!” 那些侍女唯恐教主有失,只得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束手无策。 不休并不想伤害圣女,毕竟,他还有自己的伟大计划。只不过是想拿到解药救命罢了,便说:“教主大人!咱们谈谈条件?” 圣女说:“好!谈!” 不休见她松了口,说道:“把解药给我,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圣**恻恻的说道:“把绳子解开,我可以考虑不杀你的朋友!” 不休这才想起,还有一帮朋友在她们手里控制着。他问:“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圣女冷笑道:“你想知道么?” 不休立刻对樱雪说:“菜施主是你义结金兰来的姐妹,还有孕在身;沈大娘是个多病的老人家;沈万三就是个孩子;周颠还救过你的命!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樱雪咬了咬嘴唇,却不敢多说一句。在师父面前,她能做的只有服从。 不休见她的怂模样,就知道指望不上了。两眼陡然张开,捆仙绳迅速勒紧,已经陷入了圣女的皮肉! 圣女也够狠,疼的五官挪移也没吭出半声,豆大的汗珠湿透了衣襟,却也还强撑着。 若不是几名侍女和樱雪搀扶,她早就趴在地上了。 不休威胁道:“放人!” 圣女咬着牙:“你休想!” 捆仙绳又勒紧了三分,圣女出气多,进气少,肋骨都快被勒断了! 樱雪吓得厉声道:“不休!师父若有闪失,他们也难活命!你三思啊!” 不休叹了口气,便将捆仙绳松开了。 那宝贝刚一落地,侍女首领抽出宝剑砍了上去,却只把宝剑蹦了个豁子,而未伤宝物分毫,吓得她倒退两步,再不敢上前。 “你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但请不要害我的朋友!他们是无辜的!”不休收了捆仙绳继续说:“不然,鱼死网破!”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几个字,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圣女冷笑一声,也不回答,推开搀扶的侍女,踉踉跄跄,独自走出房间。 不休见那几名施主还在里屋,便说:“你们都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门外,樱雪跪在地上:“弟子该死,请师父责罚!” 圣女活动了一下身体,却也不答话。 樱雪又说:“师父,菜家女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姐,还有孕在身,那几个人也曾多次救过我的性命,求师父开恩,放了他们吧。” 圣女看着宝贝徒弟,叹了口气:“你啊,注定难成大事!” 樱雪虽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师父心软了,继续央求道:“求师父开恩!” 圣女还不回答,却问道:“你曾说,这和尚还有两个吃人的小鬼么?” 樱雪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问起这个,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是,一个力大无穷,一个刀枪不入,都喜欢吃人!” 圣女反问她:“那他刚才为什么不召唤来对付我呢?” 樱雪也觉得奇怪,每次遇到危险,不休总是立刻召唤两个小魔王出来,今天怎么突然用了那绳子,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猜测道:“可能是不想伤害无辜吧。” 圣女扶起樱雪,说道:“方才,那捆住我的法宝,连你也不曾见过,应该是他的杀手锏。我和他才起了争执,便使出杀手锏,又是为了什么?” 樱雪说:“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 圣女对着半空幽幽的说:“好一招反客为主之计!倒叫我难做了。明慧,你找了个好徒弟啊!” 樱雪不知道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仗着和师父亲近,追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女说:“没事,咱们明教复兴,有希望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冤怨缘 樱雪虽然不是很清楚明教复兴和不休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也能猜到一些事情。 明教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要不然,就不会被迫举办八月十五的明教大典,史无前例的在明教、白莲教和弥勒教之中选择小明王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樱雪的师父才会派她去和明慧大师秘密接头。 “想来,不休手里真的掌握着一件天大的机密吧,不然,以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师父哪里会跟他谈什么条件?早就用非人的手段折磨他了!可是,到底是什么秘密呢?居然能够让师父忍耐到这个程度?”樱雪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圣女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小和尚,也是算定了那秘密的重要性,才敢和我对抗的吧。” 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十几年前,上一任教主出走,致使明教教主之位悬空数年。自己在长老的拥护下,以圣女的身份代掌教主之位多年,苦苦支撑直到现在。 若是以前,有谁敢像不休这样冒犯她,早就被大卸八块剁碎了扔进长江喂鱼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和尚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那是明慧对明教和自己的补偿。为了理想和责任,她不得不三思而行。 而除了那个机密之外,和尚自身的能力也引起了圣女的兴趣。 大元建国伊始,朝廷为了巩固江山而剿杀天下反抗势力。而这些势力中,明教,白莲教和弥勒教作为主要力量是朝廷剿杀的重点对象,往往以夷族灭门的方式迫害义士,震慑百姓。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三教信众人心惶惶。 若不是明教出于江湖道义,将庐山秘境贡献出来作为避难所,恐怕另外两家都要断了香火。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白莲教和弥勒教自从住进庐山秘境之后,便将总坛移到这里。经过数年的发展,这里的局势也从明教独领风骚,变为三足鼎立的局面。而近些年,明教群龙无首,白莲和弥勒后来居上,且有吞并之意。这才有了明教史无前例的在三教众人选举“小明王”的动作。 而在这次的选拔当中,圣女很被动,因为手下没有一个得力的人选,不得已,才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韩林儿。 不休的出现,仿佛给她提供了另一个机会。 樱雪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还以为在为不休烦恼,便说:“这和尚,好不知道死活!竟然敢和师父对抗!真不知道明慧大事怎么想的,居然收下这个愣头青做徒弟!” 圣女转过头来问樱雪:“你不懂?” 樱雪摇了摇头。 圣女走下回廊,在院子里寻了一处僻静的凉亭坐下。 坐定之后,便问樱雪说:“你觉得,这小和尚是为什么来到这秘境的?” 樱雪回答:“完成师父遗命,交付那件秘密。” 圣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他为了完成师父的遗命不假,但那命令里,绝非只有交付秘密这一件事情。” 樱雪奇道:“难道还有其他的?” 圣女说:“为师也只是猜测罢了。” 对这位最信任的徒弟,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况且,后续的事情,还与她有关,自然要说的明白些。 便继续说道:“你确定,明慧只收了他一个徒弟吗?” 樱雪说:“是!我确定。那日,我在山脚下碰到他,听他吹嘘自己是明慧大师唯一的徒弟,不敢确信,便在他熟睡之时,连夜赶到大佛寺调查,抓了一个僧人来问,果然是真的。” 圣女说:“那便没错了。明慧做事一项周密,况且又是关乎明教未来的大事,定然不会掉以轻心的。” 樱雪问道:“师父,这明慧大师与咱们明教有什么渊源?” 圣女问道:“何止是渊源。雪儿,你可知明慧的真实身份?” 樱雪说:“真实身份?难道明慧大师也咱们明教中人?” 圣女笑道:“不止。” 樱雪奇道:“难道他的地位与师父比肩?” 圣女继续道:“不止。” 樱雪惊诧不已,比师父的地位还要高?那只能是教主了,可上一任教主失踪多年:“难道...” 圣女知道她猜到了,点点头道:“明慧本应该是我教前任教主,大明王封连山!” 樱雪急道:“这怎么可能,封教主不是失踪了吗?” 圣女说道:“封教主并非失踪,而是离开秘境之后看破红尘出家为僧。若不是前几年他回过江州,我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 樱雪说:“那封教主当时为何离开?却又为何回来?” 圣女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早晚你需要知道,今天师父便说给你听听。这事,还得从我师父说起。” 当年,圣女的师父共收了九个徒弟,最为看重的有三个,大徒弟江断流,二徒弟封连山,然后就是九徒弟圣女。明教之中,历代教主都是由前任教主在亲传弟子中挑选出来。圣女的两位师兄便是新任教主的候选人。 封连山不论是在武艺,还是在才智上都远超过大师兄。师父也曾多次表示,他就是未来教主的不二人选。 可巧的是,师父临终之前,却将教主之位传给了大师兄江断流。 而据长老们说,师父这么做的原因是担心封连山的性格太偏激,害怕他当教主之后把明教带如灾难。因此才将教主之位传给相对宽厚的大师兄。 封连山自然不信也不服,便与大师兄赌斗,并立下赌约:战败之人自行放弃教主之位。 一对好兄弟,便因为权利而反目。 后来,封连山胜了,赢得教主之位,却在比武过程中伤到了大师兄。当夜,大师兄伤口迸发不治而亡。 教众长老本就不喜欢他,便以兄弟相残,扰乱团结为名,要把它从教主的位置上赶下楼去。 封连山自然不依,便和长老们对抗起来,最终因为寡不敌众而被迫放弃了教主之位,出走庐山秘境。 而在他临走前对众人说:誓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就这样,九徒弟被长老们以圣女的身份推选为代教主,执掌教务并为明教培养接班人,这一晃就十一年了。 直到大约五年前,封连山突然回到江州,约圣女见面。 他说,自己已经看破红尘不会再染指教务,但是必须了解当年的夙愿!教主之位,一定会让自己的徒弟夺回来。并说,如果圣女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的话,就会将一个关于明教的天大秘密告诉她。并与圣女约定,如果想通了,就去大佛寺找他,若是他不在了,就找他的弟子。 樱雪听完之后震惊不已,目瞪口呆,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喘了几口气,心绪平静下来之后,问道:“那师父的意思,不休是来代替师父夺取教主位置的?” 圣女点头道:“昨晚,听你讲了这半个月来的经历。为师感觉他行事飘忽,随遇而安,不像是有备而来。但从刚刚发生的事情看,这和尚十有八九是冲着教主之位来的,而且,势在必得!” 樱雪不解道:“他既然是为了教主之位,为何初到秘境,就要和师父作对?” 圣女笑道:“不是作对,而是下马威!” 樱雪更是不解,疑惑道:“下马威?” 圣女说:“我虽是代教主,却是我教实际的掌权者。小和尚借着反抗的举动向我展现胆色、本领和心机,若是被认同,便能的一个强大的后盾支持他夺取教主的位置。若是不认同,凭他的一身本事,也有把握全身而退。这手段虽然激烈了些,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利益。虑事周全,进退自如,单凭这两点,就比你要强上许多!” 樱雪撇着嘴:“这和尚倒是会抖机灵,也不怕师父一怒之下杀了他,到时候成了死尸,认同与否,又有何用?” 圣女道:“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恐怕,我的处境,已经被他摸清了。” 樱雪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他远在千里之外,如何知道山中情况?” 圣女看了徒弟一眼,却只是说:“也许,从我主动联系他师父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樱雪问:“那师父可认同他了?” 圣女说:“一颗九窍八十一孔的玲珑心,一身神鬼莫测的神仙术,一股俾睨天下的英雄气,确实比韩林儿更适合做小明王。” 樱雪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按照师父的意思,这和尚的心机、本事和胆色都是一流。可自己根本就没看出来,更没当回事,只当他是个送信的使者罢了。这一路上,没少了鄙视欺负和折磨他。 樱雪嘟囔道:“我那般的欺负他。若是被他当了教主,可如何是好?” 圣女莞尔一笑,这徒弟太可爱,偏偏一个精明的人儿,却总喜欢冒傻气:“雪儿,身为圣女团的首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樱雪哦了一声问道:“那师父是认可他了?” 圣女沉思片刻说道:“这小和尚虽然厉害,但表现的急躁了些。熟不知,却不知欲速则不达。为师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樱雪哦了一声,似乎有点失落。 圣女心中好笑:这孩子,不休做得教主,则担心被报复;做不得教主,又要失落。哎,但愿你二人不会又是一段冤怨缘吧! 第一百三十三 布置 艳阳高挂,俊鸟鸣晨。 艳阳高挂,日暖生香花千谷。 俊鸟鸣晨,婉转莺歌绕翠林。 繁华尽放迷途路,碧叶晨露菩提心。 樱雪师徒二人在浅花谷碧叶亭里聊了一会,就见那名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向圣女和樱雪行了礼后,说道:“教主,不休和尚已经梳子完毕,正在用饭。下一步如何安排,还请示下。” 圣女见有人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问道:“他食欲如何?” 侍女首领道:“白粥一碗,青菜一盘。又要了精致点心若干。他说早晨不宜多吃酒肉,只要了二两牛肉和一两烧酒。” 樱雪撇了撇嘴,心中骂道:这和尚,难为他吃的下去,果然是饭桶! 圣女又问:“他可曾又说了什么?” 侍女首领回答:“回禀教主,他只是花言巧语撩拨众姐妹,并不曾对教主有什么不敬之词。” 樱雪问道:“他又对你们说了什么混话?” 侍女首领笑道:“他不曾说什么混话。只是姐姐妹妹的叫着,美女、俊俏、好相貌这些浪荡话说的多了些。” 侍女首领嘴里说是浪荡话,但眼眉间确实欢喜之色。 樱雪提醒道:“你们需小心些,这和尚长了一张雀儿口,只会叫的好听,莫被他探听了什么消息去!” 侍女首领急忙回到:“是师姐。我们只是任由他浪荡,并不曾答话。” 圣女道:“下去吧。” 侍女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回了屋子。 圣女说:“雪儿,等和尚吃完了饭,你就将他带到我的密室来,我要和他谈谈。” 樱雪应声道:“是师父。” 圣女说:“去吧,若是他问起朋友如何,你便说好酒好菜招待,不曾有片刻怠慢。” 樱雪闻言一喜:“师父当真没有为难他们...” 圣女佯怒道:”在你眼里,师父就是那般的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么?” 樱雪急忙解释:“不是,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们对我有恩,所以...” 圣女见她小心的模样,觉得可爱,便换上一副笑脸:“你这傻孩子,我若真伤了那几个人,不止和尚会与我鱼死网破,你也会伤心。师父纵不怕和尚鱼,却又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樱雪听了师父的话甚是感动,直接扑到她怀里撒娇道:“师父最好了!” 如此亲昵的动作,在明教当中,也只有樱雪才有的特权。 圣女轻轻的抚摸樱雪的头发,像妈妈一样温柔。若是有人看到她还有这样慈祥的一面,一定会被吓到,以为见了鬼。 樱雪从师父的怀里爬起来,说道:“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了!我去带和尚。” 说完,蹦蹦跳跳的出了亭子。 圣女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摇了摇头,感慨道:“还好没用她来拉拢韩林儿。” 浅花谷的牡丹阁中,不休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直裰,正撸起袖子,吃着肉喝着酒,品尝着侍女亲手制作的的果品点心。 粉衣侍女笑吟吟的问道:“这些点心,小师父可还喜欢?” 不休忙不迭的回答:“喜欢喜欢!小僧自打从娘胎出来,就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几位姐姐的手艺,真是比你们的相貌还要俊嘞。”说完,便又狼吞虎咽起来。 不休说的无比真诚,每吃一口点心都会用那销魂的表情告诉几位美女: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侍女们面色绯红,她们自幼生活在秘境之中,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江洲城,何时经历过不休这样的手段,一个个被撩的心旷神怡,笑的花枝乱颤,更显得花容月貌,娇艳欲滴。 不休吃罢了茶果点心,便谈了一口气。 侍女问道:“小师父怎么了?” 不休叹了一口气道:“只恨自己肚皮太小,这等人间美味,却再也吃不下了。” 蓝衣侍女说道:“小和尚,你若是喜欢,我们天天做给你吃,如何?” 侍女首领瞪了她一眼,说道:“碧儿,不得无礼!” 蓝儿被训斥了一句,悻悻的撅起嘴不再说话。 不休赶忙解围道:“无妨无妨,叫小和尚好,我就喜欢碧儿姐姐这样叫我。” 蓝儿眨着安静说道:“当真?” 不休说:“当真!出家人不打诳语!” 蓝儿喜滋滋的看了侍女首领一眼,骄傲的像一只小孔雀。 不休说:“还没请教,几位美女姐姐的芳名?” 蓝儿指着粉衣服的侍女说:“她叫玉卿。” 又指了指梅色衣服的侍女说:“她唤作云卿”。 又回收指了指鹅黄色衣服的侍女说:“她唤作幽卿”。 又指了指自己说:“我嘛,唤作碧卿。我们四个乃是教主的贴身侍女,今天可是头一次服侍别人!” 不休故作受宠若惊状:“当真?” 碧儿说:“若要骗你,便是小狗!” 不休说:“若是如此,小僧真是几世休来的好福气!” 和尚见碧儿介绍完四个人,偏偏不介绍侍女首领,似乎还在因为刚才的训斥而生气,便问道:“却不知这位姐姐的唤作什么卿?” 碧儿不等侍女首领回答,便抢先道:“她唤作欣雨,乃是主人的弟子,专司主人生活起居。” 不休颇感意外,原来这女子是高级总裁助理啊!难怪表现的如此干练大方,我得和她打好关系! 欠身施礼道:“原来是欣雨姐姐,失敬失敬。” 欣雨回礼道:“公子不必客气。” 不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把手藏在桌子下面,低头打了个响指,手中便多了几件饰品:一串珍珠项链,一对原色玉髓耳环,一条赤金铃铛手链、一个羊脂玉的手镯和一根金花翠蕊的簪子。分别赠给欣雨和玉碧云幽四卿。 不休道:“蒙几位姐姐照顾,小僧无以为报,这几件饰品,就赠与姐姐们当个纪念吧。”他知道,女人对于珠宝首饰毫无抵抗力,是收买人心的最好物品了。 几个人看那饰品做工精美,甚是喜欢,却不敢来接。 欣雨道:“小师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东西太贵重,我们不能收。” 不休道:“就是几个小玩意,不知什么钱,几位姐姐就别客气了。” 欣雨很坚定,不论他如何的说,就是不收。 碧儿在一旁着急,她不是贪财,这银铃铛在和尚手里晃动,声音清脆悦耳,正和她的脾气。若不是欣雨阻挡,她早就接过来了。 她见欣雨还推辞,便说:“欣雨姐姐,这都是小和尚的心意,咱们就收了吧,师父不会责怪的。” 欣雨说:“不可!” 不休趁机说:“礼物都已经拿出来了,我是绝对不能收回去的。几位姐姐若是不收,索性就砸了它,也省的留下打我的脸面。” 说着,抬手就要摔在地上。惊的四卿齐齐的惊呼了一声之后,方才停下。 碧儿急切道:“欣雨姐姐,这东西甚是好看,若是砸了,岂不可惜?” 其余三人迎合道:“是啊,是啊。” 哪个女人不爱美?她们久在秘境,生活单调,好容易有个新奇的玩意,如何不喜欢。 欣雨把脸色一沉道:“东西是人家的,怎么样处置,与你何干?快快收拾了桌椅,休得多言!” 碧儿无法反驳,只得和其余姐妹收拾残羹冷炙,气呼呼的出了门。 欣雨道:“小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不休说:“没了没了,小僧想去睡个回笼觉。” 欣雨说:“既是如此,奴婢告退。” 不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算计:哇嘎嘎,反间计OK!找个机会把手链给碧卿,也好多探听消息! 欣雨出了门,正撞见樱雪,赶忙施礼。 樱雪问道:“和尚呢?” 欣雨回答:“正要去睡回笼觉。” 樱雪一脸的鄙夷之色,说道:“这猪头和尚,除了吃就是睡!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阿嚏!”不休打了个喷嚏,走出房门:“这是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迈步出了屋子,才假意刚看到樱雪:“哎呦,我说一大早上这么丧气呢,原来有这么大一只乌鸦落在我门口啊!晦气晦气!” 樱雪没好气道:“和尚,小心你这张破嘴。” 不休满不在乎的说道:“咋滴啦?也要跟你师父学,割了我的舌头?你们明教的人,怎么都这幅德行?” 樱雪怒不可遏,真恨不得一脚踢死这和尚:“少要废话,快些跟我走。” 不休问道:“干嘛去?” 樱雪答应道:“师父召见。” 不休说:“见谁?” 樱雪:“废话,当然是见你!” 不休又说:“谁贱?” 樱雪说:“我师父见!!!” 不休问的极快,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机会,以至于樱雪脱口回答以后,才发现了问题所在,贼和尚,好大的胆子! 不休一脸无辜的道:“我怎么了?” 樱雪说:“你羞辱我师父!” 不休诧异:“我哪句话羞辱她了?樱雪,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说,我什么时候骂你师父了?” 樱雪:“刚才,你故意引诱我对师父不敬!” 不休:“我只是问谁要见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思想龌龊,却又如何怪我?” 樱雪被他问的哑口无言,这明显是和尚下的套,看得透却说不清,只得忍气吞声暗气暗憋着。 不休见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心里总算出了口气,想道:下一个该她师父,那个老处女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韬光养晦 不休挖坑,让樱雪主动骂了她师父,当她那一句“我师父见(贱)”脱口而出以后,不休这心情,像是便秘青年吃了泻药一样的痛快。 莫名其妙被绑票的仇总算是报了一小部分。 再回头看樱雪吃了瘪又不能发作的样子,他又像是三九天吃了薄荷味的冰激凌一样的酷爽。 “妈的,下一个就该你师父了!新仇旧恨一起报!” 樱雪自知吃了亏,却又不知该如何怼回去,细细想来,和尚的话,没毛病! “今天且先忍了!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樱雪为了不耽误师父的事情,只得暂时强压怒火,低头在前面引路,领着不休去密室觐见师父。 出了牡丹阁的院落,便是一架虹桥架在一道巨大的山谷之上。 桥头守着几名侍卫,见樱雪来了便把路闪开放他们过去。 不休跟着樱雪上了桥,只听得脚下万马奔腾,又似惊雷千里,真是惊天动地。 他扶着栏杆向下望去,只看到黑洞洞乌漆漆的一道巨大山谷,深不见底,那恐怖的声音从山底处的黑影里传来。 等回头看那牡丹阁的时候,不休又是吓了一跳。 牡丹阁四方院落,正建在一个四面悬空的孤崖之上,墙壁沿着崖壁而建。那孤崖高有万仞,像是一根定海神针铁一般矗立在云海之中,而与外界连接的唯一通道,便是这座桥。 真可谓是,占据天险,孤悬山在,身在其中,插翅难逃啊! “我的天哪!你师父要干嘛?犯得上把我安排到这种地方吗!”不休感慨道。 樱雪冷笑:“哼哼,怕了吧。实话告诉你,这庐山密镜之中,除了有天险,还有机关!若是走错了,触动弩箭飞刀,就算你是大罗金仙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不休对于机关术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道其中悬妙,听了樱雪的话,打了一个冷颤,说:樱大侠。你我同舟共济这二十余日,也算是患难的朋友,你一定不会扔下我的,对吧?! 樱雪也不回答只说:少废话!快点跟着! 说罢,便扭头向桥头走去。不休嘟囔诅咒两句,也不敢耽搁,急忙跟了上去。 路上,樱雪想到师父的话,回头问不休:“和尚,你真是冲着明教教主宝座来的?” 不休反问:“你师父说的?” 樱雪不敢承认:”不是,我就是好奇。” 不休说:”你不用替她掩饰,这话只可能是她说的,她是不是给你讲,我来是替我师父完成夙愿,是不是还给你讲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争夺教主之位的故事?” 樱雪惊讶:“你怎么知道?” 不休叹了口气,说道:”哎,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说你单纯吧,又有心眼。说你聪明吧,又没脑子。” 樱雪刚才的气还没消,现在又被不休骂没脑子,气得差点跳了起来,于是把不休狠狠的骂了一通:”你才没脑子,你全家都没脑子,我看你就是个心机狗,为了给你师父报仇不择手段,到这里来就是抢夺教主之位的,不然,你说,还能是什么?” 面对樱雪的狗急跳墙,不休不仅没有被激怒,反而淡定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樱雪被吃了闭门羹,很是不爽,瞪了不休一眼,不再理他。 樱雪把不休带到密室后,退了出去,只留圣女和不休两人在密室里谈判。 圣女单刀直入:“你师父都跟你说了吧?” 不休问:“说了什么?” 圣女说:”当年他为了争夺教主的位置,不顾师父的遗命和大师兄...” 不休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想说,打伤大师兄,然后被驱逐出秘境,又扬言要报仇的事情?” 圣女答道:”是。” 不休反问:“哦?是吗?可是我听到的版本,不是这个。” 圣女好奇:“说来听听?” 于是,不休就把大师兄和二师兄争夺圣女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很委婉,但是圣女耍心眼坐山观虎斗的计谋,还是被不休点破。 不休说:“我师父是当局者迷,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和尚,冷静下来,自然能看的清,所以,教主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捞干的说吧。”? 圣女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所图是什么?” 不休装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圣女继续说:“若是无所图,你会亮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么?你是聪明人,密室谈话。法不传六耳。” 不休是聪明人,见圣女把话说得如此透彻,也就开诚布公的说:”我朋友的安全,明教教主之位,还有你答应我师父的条件。” 圣女冷言:“你有本事掌控明教吗?” 不休坚定而有力的答道:“若是没有,你又怎么会跟我在密室中谈判呢!” 圣女大笑,这小和尚果然太聪明了。 那下马威是彰显实力,显示诚意,让她看到他的本事和能力,在明教、弥勒和白莲教三足鼎立的局势下,正需要一个有手段有心机有本事的人推动明教的发展,也难为这小和尚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番见识。 圣女问道:”你就不怕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休一笑:”因为你也是聪明人。” 圣女:”你在赌。” 不休说:”我赌赢了。” 圣女苦笑:”可是你进山之前伤了韩林儿,这是一招臭棋。” 不休摇头:”只要弥勒还在,韩山童便是我们坚固的盟友。” 圣女:”你怎么这么肯定?” 不休说:”你还要试探我么?也罢,你故意示弱,不就是想坐山观虎斗,好做渔人之利么?三足鼎立,若是有一方主动示弱,便会形成两虎相争的局面,人,尤其是男人,都是不自主的轻视一个女人,尤其是对漂亮女人,更会放低戒心,这样,你故意示弱,他们便不会认为你是威胁,三足鼎立也就成了二虎相争,以韩山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和弥勒教合并的,两家想要融合,唯一的方式,便是吞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你已经韬光养晦,收拾残局,虽然时间久远却能一劳永逸。” 圣女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的计策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和尚看的如此透彻,枉费了多年的苦心。 于是试探的问道:”这些都是樱雪告诉你的?” 不休说:”我想她还没这个本事吧。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这是血的教训。然而,你的计划已经出现了问题!”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谜题 不休对圣女说:“你的韬光养晦之计已经出现了问题!” 圣女端起茶盏正要饮用,忽听的和尚的话,稍稍的停顿了一下,浅浅的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哦?出了什么问题?” 不休早就捕捉到她的小动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便说道:“过犹不及。” 圣女笑道:“小和尚在打机锋吗?却不是如何个过犹不及?” 不休便毫不客气的说道:“韬光养晦之计本无问题,只是你太过于示弱,而两家发展的又势均力敌。因此,明教不但没有从争斗的漩涡中退出,反倒成了别人口中的肥肉,先吃掉它的一方就能够增加实力,掌握一统三教的先机!所以,你的计策不仅没有实现韬光养晦的目的,反倒成了一张催命符!” 圣女道:“你这话,危言耸听了吧。三教共处秘境,唇齿相依,如今,只要有人能够打破壁垒,做出一体同心的表率,必定能够同心协力,共成大事!” 不休冷笑道:“圣女的话,言不由衷了吧。” 圣女道:“何以见得?” 不休说道:“若如你所说,便没有联系我师父的必要了!只因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敢用强给对手可乘之机,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你急于摆脱困境,才要在三教中选择小明王,然后由你垂帘听政,掌控大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圣女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当做你的傀儡。” 圣女默然,这和尚猜的一点不错,自己定下韬光养晦的大计,看鹬蚌相争,好坐收渔人之利,没成想弄巧成拙,把明教置于火上,逼得她不得不改变祖制在三教中公选小明王。而不休口中的那个傀儡,便是白莲教少主韩林儿。 圣女耍了个手段,让韩林儿放弃樱雪,和自己的大徒弟凌雪成亲。这么做,她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与明慧大师的约定;另一个则是想把樱雪培养成继承人。 如果不休带来的消息确实如明辉所说的那般重要,那么她就履行约定,让不休和樱雪成亲,然后继续在前面主持大局。若是消息有假,她就把樱雪留在身边培养为圣女来牵制韩林儿,而自己则玩一手垂帘听政的好戏。 但是今天,她不得不改变一下自己的计划,因为不休太聪明,这样的心机,对她来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若将不休拉入明教,有他的神法仙术和智慧,便可以取代韩林儿,将明教发扬光大。 忧的是,不休太过于聪明,他仅从一些细节以及樱雪的只言片语中便能看清事情的本质,头脑何其厉害!这样的人如同一把利剑,用的好便能剑扫天下,用不好就会连累自己。 而不休,显然就是那种不容易控制的人,不然也不会在险境中给自己下马威了。他太知道明教的处境了,所以才表现的如此大胆。他根本不是在赌,而是太明白人心! 早晨的时候,圣女用菜家女等人的性命来试探不休,所以才有了密室深谈的部分。在她看来,一个重情义的人会比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更值得青睐。 不过,圣女现在反倒有些担心,这和尚是真的重情重义,还是演给自己看的? 圣女试探道:“无稽之谈,我这样做,是为了三教一心,共谋大事!非是他人逼迫,又何来傀儡之说。” 不休心里特别不痛快,心说:我tm这么坦诚,你却还跟我玩里格楞?哼,你既然想装傻,那小太爷就扒了你的遮羞布! 不休道:“三教一心?我就呵呵了。圣女倒是找到一个好的借口安慰自己。” 圣女说:“你如此守旧,难成大事!” 不休说:“成大事也不是把祖宗基业拱手送给他人吧。到头来,明教易主,遭人吞并,纵然是大事可成,也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圣女没有搭话,而是盯着茶杯默默不语。 不休说的口干舌燥,便端起茶杯润润嗓子。他看着说那个女的眼神变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心中暗骂道:又tm的玩深沉!指不定鱼仔心里憋什么馊主意。沈大妈要是在这就好了,也好知道这老处女是怎么想的,我也好提前做出对策。现在,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圣女放下茶杯,问到:“如果是你,该如何发展明教?” 不休说:“鲸吞蚕食,农村包围城市。” 圣女似乎明白农村和城市的意思,但是也大题知道个大概,便问:“如何个鲸吞蚕食的方法?” 不休说:“你也只是在江州的周边发展势力,并在这秘境之中勾心斗角。人家弥勒教已经向外发展了!” 他想起周颠的话,打心眼里佩服弥勒教教主的手段。 武侠小说里说什么帮会势力遍布天下,交通不便的年代基本属于扯淡,最多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再远就鞭长莫及了。弥勒教主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把大元的疆土分成若干的区域。根据策略,在重点地区建立根据地,留下核心成员独立发展,最终归总部统一调度,形成农村包围城市的局面。 这样做的时间较长,群众基础最为坚固。若想起义,只要振臂高呼,就能实现天下景从的局面,啧啧啧,古人有这脑子,真是难得。 圣女摇头说:“若是如此,难免不被发现。” 不休笑道:“你去那江南富庶之地当然会被官府顶盯上。若是去那写偏远一点的乡村,天天和穷棒子为伍,谁还会怀疑你呢?” 圣女说:“一帮穷人,饭都吃不起,还能做什么大事。” 不休笑道:‘能吃的起饭的,谁会去做那些掉脑袋的买卖?” 圣女说:“那他们凭什么会愿意?” 不休说:“很简单,他们需要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生活。” 圣女若有所思,便又说:“你师父的口信呢?” 不休说:“你答应我的条件呢?” 圣女说:“我随时女子,却也是一言九鼎!只要东西没问题,决不食言!” 不休说:“是吗?不经过我同意,就扒了我的衣服,这也是守信之人该干的事情。” 圣女只一笑,说:“此一时彼一时。” “但愿如此吧!”不休说道:“辛苦圣女听仔细了。” 五行坤艮叠寸帛, 水畔厓巖泉居所, 坎合乾离人自去, 沧海茫茫针落何。 念罢,不休说道:“好了,这就是我师父让我带给你的口信。” 圣女皱眉道:“这是何意?” 不休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说:“是什么意思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师父他老人家只跟我说,不得遗漏半个字。能不能才出来,便看你的缘分了。” 第一百三十六 冤家路窄 不休把他那死鬼师父的遗言转达给圣女之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密室里品茶,任由圣女纠结痛苦,始终是只字不提。 关于这首诗的内容,圣女也曾旁敲侧击的问了他很多次,但除了‘恩、啊、是、呵呵’之外,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因此,圣女就断了向不休求教的念头,不管他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玄机,都不能再问了,再问,便失去了一个当权者的威严。 既然不休这个信使不靠谱,圣女就只能靠自己了。 她就像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沉溺在解谜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对她来说,如果解不出谜题,得不到答案的话,恐怕会茶饭不思走火入魔的。 可在不休看来,她用尽心智,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却连个门道还都没摸出来。 开始的时候,不休对圣女烦躁不堪的样子很感兴趣,觉得很喜感,可欣赏了十几分钟之后就失去了兴趣,心说:你丫慢慢解吧,小爷了没心思陪你耗着了! 便说道:“我说,剩女大人,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哈。” 圣女听和尚说要走,也就没挽留。当务之急是要解开秘密,至于利用和尚疯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慢走,不送。”圣女连头都没抬,依然沉浸在忘我的解密游戏中。 不休等了一分钟的时间,见她再没了下文,便提醒道:“剩女大人,我的朋友们呢?” 圣女依然没有抬头,说道:“已经在门外等你了。” 不休大喜道,说道:“是嘛,那我就不打扰你啦。”说着就要溜之大吉,可刚走到门口,又想起来还有两件事情没有确认呢? 他转过身来,问圣女:“剩女大人,另外那两件事,准备什么时候兑现呢?” 圣女把头抬起来,笑道:“迷题解开之日,就是你梦想成真之时。” 不休听了她的话,心里特别不爽:等你解开?那得需要多少天?三天,三个月还是三年?你要是一辈子解不开,我还等你一辈子啊? “这不合适吧...要是你花个三年五载的,我就亏大发了!” 圣女笑道:“若是你能帮我解出来,岂不快些?” 不休撇了撇嘴:“我还是恭候圣女佳音吧,回见。” 说完,便出了密室。 不休才一出门,圣女就在纸上迅速写下“幫源洞尋”四个字,而后将这张纸烧掉, 盯着火苗冷笑。 不休出了密室,转过屏风,正看到桌上摆放的新鲜果品,嘴里馋了,就拿起盘子里的葡萄吃着。 “嘿,还真甜!给沈大妈带点!”可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合适的家伙,索性就把那一整盘子的葡萄、梨子、石榴出抱出了门。反正他已经将明教视如囊中之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和尚拉开明月阁的大门,门口是欣雨带着幽云碧玉四姐候在那里,随时听后教主的召唤。 “小和尚,你出来啦!”碧卿见到和尚,欢快的像个麻雀。 “碧儿姐姐啊,来给你个石榴吃!”不休不由分说,把一个石榴怼在碧卿的手里,然后向她挤了挤眼睛。 碧卿说道:“小和尚,你可是患了眼疾?” 不休从鼻孔中喷出两口气,拧眉瞪目向下看了一眼,碧卿这才注意到,石榴下面还藏着东西,仔细一看喜不自胜,这不是早上看到的银铃吗? 她见小和尚正好挡住欣雨的视线,便用右手拿住石榴放回不休怀里的盘子,与此同时,将左手掌中的银铃迅速收进了袖口中,说道:“小和尚,这是主人送你的,我可不敢享用。”说着美滋滋的退到一旁,手掌将那银铃紧紧的捂住,生怕漏出半点声音来。 不休见她收了银铃,也不再强求,收了石榴说:“好吧好吧。” “大哥!” 正当不休啃着梨子一步三晃的走下台阶的时候,门口传来呼喊声。 樱雪搀着菜家女,领着沈氏母子和周颠到了明月阁的院子里。 “三儿啊!快来,帮哥拿一下。” 沈万三跑到不休身边,伸手接过盘子,看着一盘子的水果垂涎欲滴。 “师父,她没难为你吧?”周颠问道。 不休把小胸脯一拔:“难为咱们哥们的人还没出生呢!看见这盘水果没?就是给咱上的供奉!” 说话间,伸手从沈万三的怀里夺过果盘,送到沈大妈和周颠面前:“大妈,你尝尝,特别甜!” 沈大妈自然知道和尚实在吹牛,不过她是绝不会当着任何人的面子去拆穿不休的,相反,还得维护着:“师父法力高强,佛法精深,想来这里的主人也是向您请教佛法的。” 不休赶忙点头:“是啊,是啊。还是大妈您见多识广,慧眼如炬。啊哈哈!哈哈哈!” 樱雪看见他就来气,听他说话更是心烦,揶揄道:“哼,不要脸的和尚!” “我都有一张脸了,还要脸干嘛?像你一样,做二皮脸么?”不休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贼和尚!你..” “你,你,你什么你?你赶紧头前带路,我要回牡丹阁了!”不休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补充道:“这是你师父的命令!要不请你师父出来说?” 樱雪是有脾气,可听了是师父的吩咐,却依然倔强的说道:“有本事,你自己回去?” 不休见她这么不识抬举,就说:“切,地球少了你还不转了?”转过头对台阶上的欣雨说:“有劳欣雨总管送我们回牡丹阁了!” 欣雨看了看樱雪,又看了看和尚,为难道:“师父有命,让樱雪师姐负责小师父的行动,其他人不可干涉。请小师父听从师姐的安排。” 樱雪把下巴一扬,十分得意的看着不休。 “这样啊,她不想带,你不敢带,我只能去找你师父了。” “站住!”樱雪唤住不休:“这点小事,何必劳烦我师父,我带你去。” “切,早这样不就行了。”不休抱着果盘,很傲娇的把秃头一甩,跟随樱雪除了院门。 这庐山秘境,乃是一处神仙福地,相传乃是李太白游览至此,大爱庐山风景,便将手中宝剑一挥,在五老峰下开辟出屏风叠作为隐居之所,而这便是庐山秘境的前身。 李白曾经以诗记之: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 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 樱雪边走边讲,像是在有意卖弄学问一般。 不休趁机说:“这么好的景色,不好好的游览一番,是不是太可惜了。如今,天色尚早,你还不带我们游览游览?” 樱雪心中骂道:该死的和尚,怎么这么会找事!这秘境乃是三教共处的居所,指不定会在哪里碰到个敌人。弥勒教、白莲教,随便哪家仇人都够不休喝一壶的! 为了安全起见,她拒绝了当导游的建议。 不休威胁樱雪:“你不带我们去?那我们就自己去呗,反正要是走错了路,碰到个弥勒教、白莲教的人,我可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啊!到时候,给你师父惹了麻烦,可怨不到我!” 樱雪咬着满口的银牙平静了一下,她真恨不得一脚把和尚从山坡上踹下去,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忍气吞声道:“和尚!你想去哪里?” 不休还没借口,就听见菜家女说道:“路上曾听人说,这庐山有个三叠泉,乃是庐山的第一奇观,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如何?” 樱雪意外道:“姐姐好见识,这三叠泉确实是个好去处,既然姐姐想看,我们就去!”然后看着不休哼了下,那意思:老娘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才带你们玩去的! 不休一点都不生气,反正只要能得到目的就可以,根本不去想那些过程。 这三叠泉,位于秘境所处五老峰的下方,几个人行了不到三刻钟便到了那里。 果然好景色: 抛珠溅玉白鹭飞, 百幅冰绡抖长空, 万斛明珠九天洒, 恰似银河天外来! “小和尚,好兴致啊!” 不休等人正在欣赏三叠泉的奇景,身后突然想起人声,那声音‘惊雷炸响九霄外,满山荡彻啸吼音’颇有些‘虎啸山林’的霸气。 樱雪急忙回过头来看,吓得他三魂七魄从泥丸宫飞出体外,若不是看到那里只站着一个人,恐怕她已经吓成呆子了。 不休听到那声音,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似乎并不吃惊于他的出现。 和尚转过头,看着体如雄狮、势如猛虎的中年人说道:“韩教主,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韩山童笑道:“哦,是么?我到觉得,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更为合适。” 樱雪听了这话,情知不好,便要挡在众人身前。刚要同韩山童对话,就被不休拉倒一边。 不休说:“是缘分,还是冤家,那要看天意!” 韩山童举起一个拳头,说道:“天意在我手心里,和尚,你猜他是缘,还是冤?” 不休说:“俗话说:双全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我觉得它是缘分。” 韩山童哈哈大笑,真个是惊天动地,荡气回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说,它是冤!” 不休即刻对众人说:“小心埋伏!” 话音刚落,只见山石草木的后面出现了数十名带刀武士。 不休等人急忙围城一个圈,将沈母护在其中。 正在这紧关节要的时刻,圣女忽然由一块巨石的后面转了出来,高声喊道:“住手!” 韩山童转过头,意味深长的道:“圣女来的好及时啊?” 圣女也道:“韩教主不也是料事如神吗?” 二人知道,彼此身边都有对方的探子,只是不说破罢了。 韩山童哈哈大笑道:“小和尚,看来有缘分的,不止你我。” 不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韩山童道:“天色已晚,后会有期。”一挥手,带着手下撤下山去。 樱雪见韩山童离去,长出了一口气,走到师父面前,说道:“师父,还好你来的..” “住口!”圣女厉声呵斥:“誰让你带他们来这里的?你眼里还有我这师父吗?” 樱雪委屈,也不敢争辩。 不休急忙解围:“圣女大人,不怪樱雪,是我非要来了的。” 圣女冷冷的道:“小和尚,这庐山步步惊心,我若是你便好好的待在牡丹阁中,免生是非!” 不休陪笑道:“是是,圣女说的是,我们这就回牡丹阁。告辞。” 他和周颠率先按照原路返回,二人转身消失在一块巨石后面。 周颠见左右无人,迅速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不休,那是他用符咒从韩山童手里置换来的。 不休结果纸条,打开迅速扫了一遍,然后俯身把纸条浸在水里,然后搓成琐屑,洒在溪水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身世 兜兜转转,跳不出五行三界的藩篱。 来来往往,走不脱是非成败的因果。 藏不住,说不得,猜不到,搞不懂这人生的苦乐, 拿不起,放不下,讲不明,理不清这生死的轮回。 樱雪憋着气,强压着把不休踹下悬崖的念头,将众人带回浅花谷牡丹阁,直到安排妥当之后独自离开,都没有跟不休说过一句话。 从三叠泉回到牡丹阁的路上,不休三番五次的上前搭讪,就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可是,任凭他‘美女、女侠’的聊骚,也没见樱雪给出一丝回应。 不休无奈,只得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挟持逼迫,一向听话的乖乖女怎么可能被师父当众斥责呢?她现在的心情,用一句经典台词就是‘伤自尊了’。 “哎...这可不好办啊~”不休默默在心理感慨了一句。 他也是逼不得已才胁迫樱雪去的,眼看明教大典举行在即,圣女又帅心眼玩手段不跟自己表明态度。他不得不使出最后一张王牌,约韩山童见面,商议结盟。 不休坐在屋里喝着茶水,低头盘算着什么,韩山童同意和自己见面,这就说明,他还念着和师父的情义。至于见面之后的事情,就得看自己怎么跟人家谈了。 菜家女进了屋,在桌前坐下。 “送走了?”不休问她。 “恩。” “还是一句话没说?” “恩。” “哎...”不休叹了口气。 “大哥,这事儿真不跟樱雪姑娘说么?”沈万三用手拄着脸,满面愁容的问道。 不休知道他的意思,解释道:“这事儿,说不得。至少,在明教大典完成之前,还不能说。她对她师父太忠心,我也不得不防啊。” 沈万三“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既然大哥说要瞒着,那就得瞒着,大哥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菜家女说道:“小师父,我师父已经答应和你见面了?” 不休说:“是。韩教主约我今晚还在三叠泉会面。” 菜家女点点头,说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不休问道:“菜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菜家女微微一笑,说道:“小师父哪里话。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救过我的命,即便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会相信我。这份情谊,家女纵然万死,也报答不了。” 不休笑道:“菜姐姐,你的心思我明白。怎么说呢,咱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好歹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这次,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把你再拉进这是非的漩涡里,只要你不怪我,小僧就阿弥陀佛了。” 菜家女笑道:“这大概就是命吧。我为了董郎退出白莲教,又因为董郎回到庐山秘境。自从决定和你们一起踏上江州之行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有小师父、沈大娘、周大哥和小三兄弟在,我一点都不怕,一点都不后悔。” 不休说道:“菜姐姐放心,不管这次结局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还有你肚里的小宝宝。” 菜家女低下头,温柔的轻抚着肚子。虽然只有三个月,但她已经感受到那隆起的小腹中,是一个何等强大的生命力。 不休看着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从宣镇出发没多久,沈大娘就偷偷的告诉他,菜家女是白莲教的人。 不休对沈大娘的能力和忠诚自然是没有疑虑的,这点他已经向牛头马面两位大哥求证过了。 可不休一直没有搞懂,菜家女和白莲教是个什么关系?会不会是无间道呢?他坚信菜家女是好人,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但江州之行前途凶险,他必须要保持自己这只队伍的纯洁性,排除一切隐患。 因此,不休在路上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和菜家女一对一的摊牌。 菜家女得知自己身份曝光,也没有意外,用她的话说:“小师父法力无边,我就知道瞒不住的。”便将经历和身份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毫无隐瞒,似乎已经做好了坦白的准备,只不过先被不休问出来罢了。 菜家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记得从记事的时候开始,便被白莲教收养,和一帮小姐妹一起接受训练,直到10岁的时候离开庐山秘境,进入白莲教的另一处秘密基地训练,一直到15岁。 那一年,韩山童给了她一个任务,潜伏在宣镇,并找一个叫明慧的和尚。 为此,他和两位教众兄弟,化妆成一家人,在宣镇住下,找遍了周围大小寺院数十家,才在大佛寺探听到明慧的消息。 韩山童去了大佛寺,下山之后,并没有让菜家女回到总坛,而是让她继续扎根,监视大佛寺一举一动。 师父的命令,她自然不敢违逆,这一住就是半年的时间。这半年的时间里,他结识了董二哥,两个人也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一见钟情,再见就私定了终身。 爱情这东西,玄妙的很,它能让人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的扑向火焰,也不去管那是幸福还是痛苦。 韩山童是一代枭雄,却不是一个绝情的人,最终在菜家女服药自废武功的情况下成全了她,并将她从白莲教永远除名。 不休听了她的话,就问:“当年你去大佛寺的时候,是不是在后山打死一个小和尚?“ 菜家女吃了一惊,回答道‘是的。’ 当年她探听到明慧的消息之后,便从后山潜逃,半路上突然内急,就在树林中方便。哪里想到,树上正趴着小和尚,贼头贼脑的看她。于是,一时羞辱,便用石头将和尚从树上打下来,摔在地上摔死了。 不休听完哭笑不得,心说:这就是缘分吗? 他自从转生到不休的身上,不仅带来了前世的记忆,还吸收了小和尚自己的记忆。他隐约记得,当年自己是被一个黑衣女子从树上打下来的.... 至于后面的事情,菜家女就不知道了。 不休见一切都对的上了,便把事情讲给她说,自己的身世、江州之行的目的等等和盘托出,坦言道:“我上江洲,是为了三教共主的目的去的,如果你愿意帮我,就一同前去。如果担心肚里的孩子,就给她买一处院落,好好的过几年安生日子。” 菜家女想了想,说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就是天意,我当从之!” 第一百三十八 螳螂捕蝉和妖 不休打开窗户,看了看星星月亮的位置,判断了一下大概的时间,已经到了三更,转身叫起周颠,两个人悄悄的出门,赶奔三叠泉赴约。 不休轻轻的拽了拽大门,发现早已经上锁,他还真没想到圣女会玩这手。 这牡丹阁建立在擎天峰上,四面断崖,只有一道桥梁与外界想通,想要越墙而出,另谋出路更笨不可能,唯一的方式就是门和桥。 也不知道圣女是担心他逃走,还是弥勒教、白莲教报复。不仅给大门上了锁,还在桥头安排了四名名侍卫分作两班昼夜看守。 不休通过门缝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两班侍卫刚刚换防完毕,换下来的侍卫已经穿过虹桥回去休息了。 “老处女,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真是瞎了心了!”他伸手就要打响指召唤精细鬼和伶俐虫,转念又一想,又担心伶俐虫贪吃误事,便只把精细鬼召唤出来。 精细鬼打了个哈欠,刚要说话,被不休捂住嘴巴,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他说道:“你从这门缝钻出去,然后在上风向把这一包药抖撒开,把那俩守桥的迷晕,然后我们好出去。” 精细鬼也不问大哥要去干嘛,这黑灯瞎火的偷偷出门,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他透过门缝看了看,说道:“费那劲做什么?直接把他们弄死扔到山谷里不就行了?” 不休急道:“别!你可千万别!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给这俩迷晕了,咱们速去速回。” 精细鬼接过秘药,转身变作一个纸片模样的身体,从门缝里挤了出去,悄悄的潜伏到侍卫的上风向处,将纸包打开迎风一抖。 两个侍卫只感觉一阵清香沁入肺腑,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周颠见他们晕过去,将两张纸符顺着门缝塞到外面,神识一动,两个人就已经置身门外了。 不休、周颠和精细鬼三个人,越过虹桥,借着微弱的月光奔向三叠泉。 三叠泉边,不休三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大石的后面,四下里寻觅,看了一阵,也没看到韩山童的身影。 周颠说:“师父,韩山童不会是耍我们吧?” 不休说道:“不会!我师父说过,韩教主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的。” 周颠又说:“可我们都看着这么久,也没见他来啊。” 不休想了想:“可能是咱们来早了,在等一会。” “小和尚,你来晚了。”不休三人的头上传来声音。 “啊!”不休和周颠差点吓尿了裤子,这黑灯瞎火的,突然有人说话,比见鬼还让人心里发毛。 两个人急忙捂住嘴巴,精细鬼纵身向上一跳。 只听见,啪啪啪,嘭的几声,精细鬼回落到不休的身前,举着拳头防御者,显然刚才跟别人打斗的过程中,他竟然没占到什么便宜。 三丈外的空地上,一个健硕的黑影飘然而落,双手背在身后,那人正是韩山童。 “小鬼住手!”不休伸手拉住精细鬼。快步上前,走到韩山童的身边,躬身施礼道:“侄儿不休,拜见师叔。” 韩山童想要伸手搀扶,觉得肩膀处胀痛难忍胳膊不听使唤,赶忙说道:“师侄不必多礼”。 不休问道:“师叔,方才小鬼没有伤到您吧...” 韩山童哈哈大笑:“你这小童着实的厉害,若唤作旁人,恐怕已经被他打碎了肩膀。” 不知道心中好笑:这老头,明明是吃了精细鬼的亏,还偏偏不承认。他也不点破,只是说:“师叔恕罪,事发突然,小鬼也是想保护我。” 韩山童笑道:“师侄多虑了,快让我好好看看。” 他借着月光上下打量不休,频频点头,眼中满是欣赏的神情,说道:“五年前,我曾前往大佛寺拜会你师父,那一次,他说自己得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徒弟,有龙飞九五之相。我从未听他夸过谁,便欲相见。可他却像宝贝一样看护的紧,说是日后自会相见,并且一定会给我一个惊喜!哈哈,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又惊又喜!” 不休挠了挠秃脑袋,施礼赔罪道:“今日之事,是小侄鲁莽了。伤了林儿兄长,还请师叔责罚。” 韩山童摆摆手,说道:“那个小畜生,太狂妄了!也该让他吃一些亏了!好了,不说这些败兴的事情,你师父身体如何?” 不休黯然道:“师父已经在上个月圆寂了。” “什么!”韩山童惊叫一声,脸上露出悲切之色,黯然问道:“师侄,他的舍利现在何处?” 不休回答道:“现在大佛寺后山的塔林。师父曾说,让师叔不必伤心,生死之理,不过是一副臭皮囊,早舍早轻松。” 韩山童又叹了一声道:“哎...我大哥一生漂泊,如今总算是安定下来了。来日,我必亲往大佛寺祭拜。” 不休双掌合十:“小侄代师父谢过了。” 韩山童见他这么懂礼貌,又增添了几分好感,说道:“师侄,我与你师父情同手足,这都是我应该是做的。” 不休说:“师叔,小侄冒险约你出来,确实有事相求。” 韩山童直截了当的说:“可是关于明教教主之位?” “是!师父说,秘境之中,值得他相信的,唯师父一人尔。让我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候,务必要与您商量,再做决定。”不休见他痛快,也没有拖泥带水。 韩山童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哥如此信任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便说道:“我曾答应过你师父,一定会帮你倾尽全力争夺教主之位!有事,但讲无妨!” 不休说道:“既然如此,小侄也就不客气了。今日我与圣女会面,传达了师父的遗嘱,她却装傻充愣,举棋不定,似乎有背信弃义的想发。眼看大典在即,事情又涉及林儿师兄,这才冒险与师父会面。” 韩山童说道:“此事,我料到了。圣女这人心机深重,狡猾多端。当年,若非你师父提醒,我几乎中她韬光养晦之计。如今,她拉拢林儿,也不过是要找个傀儡罢了。” 他是个外粗内精的人,五年前,经过明慧的点播,看清了圣女的韬光养晦之计,心中愤恨,便暗中施压,让圣女在十年一度的明教大殿上,推举韩林儿作为小明王!如若不然,就要弥勒教结盟,携手对付她! 韩山童算计的也不错,只要韩林儿做了小明王,他就能通过韩林儿控制明教,而后,两家携手吞并弥勒,一统秘境! 他想的很好,事情也确实是按照他的规划在发展。只是,其中有两个变数他没有想到,一是韩林儿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抛弃樱雪,娶了凌霜为妻;二是韩林儿与圣女走的太过于亲近,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韩山童比谁都明白儿子心里的小算盘。 韩林儿是白莲教的少主,是白莲教的第一继承人。若是再做了小明王,只等韩山童一死,他就能成为明教和白莲教的双重教主!到那时,庐山秘境将会有三分之二的地盘归他,更重要的是,弥勒教也暗中示意,会推举他作为三教共主! 统一三教,就能掌握一支巨大的武装力量,有了这股力量,韩林儿自认为就能够推翻朝廷,建立他的帝国,成为九五之尊,号令天下了!而这些,根本逃不过韩山童的眼睛和细作,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韩山童问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不休说:“请师叔....” 三叠泉边的密林中,一个身影死死的盯着不休和韩山童,侧耳认真倾听,但是除了哗哗的水声,什么都听不清楚。 那黑影观察了一下地形,蹑足潜踪的向二人身边的一处巨石靠近。想来是精神太过集中的缘故,完全没有注意到,伸手的黑影中,两只触角正在向她靠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妖怪 仇敌密会怎可料? 狰狞怪木隐魔妖。 若非痴女疑真相, 哪得膀臂战金鳌! 不休和韩山童在三叠泉边密议!周颠手持黄纸符、精细鬼掐着腰站在不远处警戒。 “啊!!!” 锐利的尖叫声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割破了夜的宁静,又如同万把钢针猛然刺入身体,挑动着四个人的神经! “谁!”韩山童的袖口中吐出两把短剑,一尺五寸的剑刃在月光下泛着阵阵寒光。 不休的意识一动,乌黑的枣木棒已经拿在他的手里。 “不会是樱雪吧?”他对樱雪的咆哮并不陌生,只是从来没听过这样充满恐惧的尖叫。 那声惨叫极短,很难分辨。 “和尚,救!”林中的呼救声戛然而止。 “是樱雪!救人!”不休心急如焚,那声音确定是樱雪无疑,可她怎么会在这里?又遇到什么危险了!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举起棒子向声的源头冲去! 周颠和精细鬼也听出了樱雪的声音,又见不休冲了过去,也快步跟上。 樱雪生死未卜,师父(大哥)要是再有危险,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师侄!”韩山童叫喊不及,不休已经冲进了林子,他唯恐有失,垫步拧腰,使出燕子三抄水的轻功,两个起落就越过不休,先一步冲进来树林。 等到不休冲进树林的时候,韩山童正蹲在地上,捡起一把宝剑端详着。 不休看见那宝剑吓得魂飞魄散,那正是在十方林中缴获的菊花剑:果然是樱雪!她怎么会在这?又被绑架到哪里去了? “啊!”林中又传来樱雪的惊叫。 “追!”不休提着枣木棒,顺着声音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林中,樱雪的身体被两支触手死死的缠住,倒拖向树林深处。也不知道绑架她的是什么怪物,那触手像藤条一样坚韧,像怪蟒一样大力,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即便如此,樱雪还是尽可能的用手脚勾抓住身边的草木山石,以拖延时间。 她的手臂已经被山石划出了数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已经被刮成布条的衣袖。而那双原本白皙如玉的双手上伤口密布,被污血、泥土和草鞋覆盖住。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叫,可每出一口气,那触手便会勒紧三分,以至于她连正常的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她的眼球充血,随时有可能爆掉。 她开始产生幻觉,灵魂像是一缕青烟,随着最后的呼气飘出体外,身体也像是摆脱了意识的束缚一样,再不受任何控制。 “和尚,快来救我!”这是她在弥留之际,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精细鬼拎着菊花剑冲在最前面,周颠护在不休的身边,韩山童殿后,一面追赶,一面提防着敌人的埋伏。 “大哥!在那!” 不休顺着精细鬼剑尖的方向看去,樱雪正被什么东西缠住,急速的向后拖拽。 “小鬼!砍断它!” 精细鬼用尽力气,把掌中的菊花剑甩了出去。 那柄宝剑急速旋转,在半空中绽放出朵朵银莲,斩向触手。 眼见菊花剑要砍刀触手的时候,从樱雪的身后又出现一条触手,像眼镜蛇一般,迅速出击,精准无比的击中菊花剑的剑背。 嘭的一声,宝剑被击飞,射向一帮的大叔,竟将大半的剑锋末入树干。 两道放光从不休脑袋的两侧飞过。 他只觉得耳畔金风响动,韩山童的两柄短剑,分为上下两层,飞砍向触手。 那怪物只得停下身体,原地防御。 “凌空双斩!”不休看见怪物的速度慢了下来,唯恐被它裹挟这樱雪逃脱了,高喊一声。 周颠和精细鬼会意,互相点头确认,施展阵法。 这个阵法分为“凌空斩和凌空双斩”两个变化。凌空斩就是以周颠的灵符为媒介,在精细鬼从空中攻击的时候,将武器置换到他的手中,以上势下,凌空斩杀敌人。 而凌空双斩,则是使用两张灵符,一张用来置换武器,另一张则是将不休置换到半空,以枣木棒的千钧之力配合精细鬼攻击敌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敌人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使用这个阵法的时候,周颠躲在后方,会根据战场的情况,随时使用灵符掩护二人撤退,而置换到战场上的灵符,回作为下次攻击的埋伏点之一。神出鬼没,变化莫测。 韩山童两把短剑来袭,那怪物不得不停下来防守,就在它用触角将那两把短剑击飞的时候。 精细鬼已经蹿到半空中,他将手中的灵符一扬,方才插入树干的菊花剑便到了手里。 小鬼双手握剑,以上势下,一招力劈华凌空斩下。那怪物一时间有些慌乱,用触手去挡。 嚓,一道电光闪过,那条触手被斩为两段。 怪物像是疼痛难忍,触手如同被斩断了头颅的怪忙一样,剧烈的翻滚收缩,消失在黑暗之中。 精细鬼落地之后,没有给怪物逃跑的机会,手腕子一翻,嚓的下,又将缠住樱雪的两条触手砍断。 樱雪已经昏迷过去,毫无知觉的躺在歪在一边,没有了动静。 “樱姑娘!樱姑娘!”精细鬼上前扯掉她身上的触手,摇晃了两下。 呜~ 一条巨大的触手,从黑暗处突然出现,由半空中砸向精细鬼和樱雪。 “小心!”韩山童一声大叫。 那触手迅猛,有人更加迅猛。 就在触手拍下来的时候,周颠已经将不休送到了前线。 小和尚凌空双手抡起枣木棒,喊了声:“横扫千军!” 呜~ 枣木棒挂定风声,由左向右横着扫了出去,正好扫到触手上。 只听见咔嚓的一声,那触手凌空被不休凌空一棒打为两段! 嗷儿~森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触手砸在地上,翻滚了几下,退回了漆黑的森林深处。 韩山童站在周颠后面,被刚才这一幕吓得呆若木鸡,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看了看不休、周颠和那个叫做小鬼的小妖怪,心里面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这树妖是何等的法力,他比谁都清楚。 这些年为了对付树妖,三教前后共出动不下千人,死伤近半,才将它逼如黑松林。 今日,不休仅凭三人,就能将那怪物打伤击退,这等本事,纵然是万马千军也不可敌啊! 韩山童打定主意,如果不休不能取得明教的位置,就算是死,也得把他拉到白莲教的阵营里! “师叔,樱雪还活着!”不休摸了摸樱雪的脖子,还有微弱的脉搏在跳动! 韩山童急忙上前,见她面色青紫,呼吸微弱,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对不休等人说道:“闭气!” 不休三人急忙用手捏住鼻子。 韩山童打开小瓶子,将瓶口对准樱雪的鼻孔摇动了几下,见樱雪鼻翼扇动,才将瓶子盖好。 “咳咳咳!”樱雪胸口猛烈欺负,咳嗽不止,终于喘过气来。 不休捏着鼻子关切的问道:“樱雪,你怎么样,吓死我了!” 樱雪又咳嗽了一阵,才做了几次深呼吸,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不休,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休见她无碍,长出了一口气。 樱雪转过头,对韩山童说:“多谢韩教主救命之恩!” 韩山童面容慈祥道:“雪儿,跟大叔还要这么生分吗?” 樱雪眼神复杂,面有难色,说道:“我...我得回去了。” 不休问:“你还能走吗?” 樱雪点点头。 不休对韩山童说:“师叔,还要辛苦您一趟,把樱雪送回去。” 韩山童点点头,问道:“你要去哪里?” 不休盯着黑松林说:“我要进去把这妖怪收拾了!tmd的!敢欺负我的人!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第一百四十章 抢地盘 滴答,滴答...... 石洞顶上渗出的水汽汇聚成水滴,从倒悬着的石笋尖上滴下,砸在下方的石桌上,经年累月,已经在台面上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窠臼。 窠臼的旁边,摆放着乌黑的枣木棒,菊花剑和破布袋子。布袋子已经被人打开,几张灵符散落在桌子上。 石头桌子侧前方是几根乳白色的钟乳石柱。 不休、周癫、精细鬼三人昏迷不醒,被人用拇指粗细的藤蔓绑在上面,浑身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样子。 精细鬼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石洞中无人看守。又侧耳听了听,除了水底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的响动。 “看来,妖怪没在!”精细鬼身体一缩就变成了纸张薄厚,从藤条里挣脱,顺着石柱滑落到地上。 他吸了口气冲涨了身体,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迅速溜到石桌前抄起菊花剑,回手斩断不休的藤条,用手扶着,把他放到地上。 精细鬼晃着不休的肩膀,轻声叫道:“大哥,醒醒~” 不休毫无反应,依然像一滩烂泥一般堆在地上。 “小鬼..放我下来啊!”周颠听到精细鬼的声音后把眼睛睁开,见他放下不休之后就不管自己了,急忙呼唤。 精细鬼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不上前解救,只说道:“装够了?” 周颠问:“我擦,小鬼,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精细鬼回应给他一个大白眼,说道:“废话,不是给你吃了八卦连心锁了么?别墨迹,赶紧自己下来!” 周颠这才明白,为什么中毒之后只是头晕目眩,并没有像不休那样不省人事。他心中感慨一声,估计是八卦连心锁吃的少,要不然,也不会晕晕乎乎的就被藤蔓缠住,害得自己都不能集中精神。以后得找机会多吃点! 他看到石桌上散落的灵符,精神集中,双目陡张,身体就置换到了石桌上。 那石桌又湿又滑,周颠没站稳脚步,一个踉跄摔倒,滚到地面上。 “哎呦!”周颠吃疼,叫了一声。 精细鬼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 周颠捂住嘴巴,起身揉了揉屁股,然后把石桌上散落的灵符收拾到布袋子里,捆在腰上。 幸亏这布袋子是油布口袋,不然这灵符湿作一团,可就报废了。 精细鬼还在那晃着不休的肩膀:“大哥!醒醒!哎~让你吃八卦连心锁,你却嫌恶心...现在倒好...我怎么救你啊!” 周颠灵机一动说:“别急,我有办法!” 说着,他就把手伸进不休怀里一阵摸索。 “果然还在!”他从不休的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是韩山童救醒樱雪的灵药。然后学着韩山童的样子,打开瓶口的塞子之后,在不休的鼻子前晃动了一下。 不休的鼻翼微微的扇动,睁开眼睛,面容扭曲眉头皱作一团,骂道:“卧槽,谁tm的放屁!” 精细鬼一把捂住他的嘴:“大哥,小点声!” 不休被捂着嘴,只能用鼻子呼吸,瓶口散发出的那股子臭味一点没落下,全都进了肺里,熏的他胃里翻江倒海痛苦不堪。瞪着周颠呜呜的叫嚷着。 周颠看不休的脸都绿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瓶子移开塞好。 不休的身体完全苏醒过来,扒拉开精细鬼的手,大口的喘着气:“老周,你臭死我啊!!!” 周颠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笑道:“韩教主给的神药,还真灵嘿~” 不休这才想起来是师叔给的宝贝,心说:难怪这臭味似曾相识呢,日得嘞!恶心死小爷了! 他甩了甩脑袋,还是晕沉沉的,就像宿醉刚醒一样。看面前的低洼处有积水,便伸手捧了一把撒在脸上,冰凉刺骨,总算是清醒了七八分。 “这是哪儿啊?”不休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精细鬼看了看周围:“应该是妖精的洞府!” 不休抬眼四下里看了看,着实的吓了一跳:“卧槽,这洞府..太豪华了吧!” 果然是一座好洞府,有诗赞曰: 鬼斧神工仙人洞, 翡翠石桌玛瑙凳。 羊脂玉璧平如镜, 火光照应瑞彩生。 仰望星斗缀寰宇, 俯瞰苍茫藐众生。 九天玉皇凌霄殿, 不及此洞一隅景。 不休揉了揉眼睛,左看看,右瞧瞧,这摸摸,那瞅瞅,只觉得两只眼睛两只手都不够用了。 摆放着枣木棒的石桌,通体翠绿,以手抚之冰润凉滑,乃是由一块上等的翡翠切削而成。这个头,这品质,要是放到现代,随随便便就能在苏富比拍出天价。 不休擦了一下口水,跳过翡翠桌,蹲在到桌后的水晶宝座前,上下其手,比摸大姑娘都享受。又盯着王座上呈孔雀开屏样式展开的长短不一的剑形水晶柱,赞叹不已:“啧啧啧啧,水晶王座啊~卧槽,这么大个!” “啊~太爽了~”他坐上去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无比的销魂,忍不住发出一声骚气十足的叹息。 他扭动了一下屁股,调整到最佳的状态端坐在水晶宝座上欣赏洞内的景色。 这山洞不知道是经谁建造的,四壁如刀削斧劈一般齐整,也不知道被水冲了多少年,光滑如镜,映射出石壁烛台上的火光,将这整间的巨型石室照如白昼一般。 石室的穹顶,浩瀚如星空,玄妙压天宫。 这一边北斗七星玄天挂, 那一头万里银河倾斜出。 金乌玉兔戏寰宇,星云流转意乱迷。 “卧槽,小鬼你看,那像不像北斗七星?” “卧槽,老周你快看,那个像不像是银河系?” “卧槽....” 周颠的脑袋上挂着三条黑线,心里感慨:师父你也真够大条的,在龙潭虎穴之中还有心情欣赏这些玩意?再说,你前世好歹你也是个影帝啊!怎么说也是吃过见过的主儿,怎么这么没出息呢?看你那一嘴的哈喇子...真给艺术界丢人啊! 然后,默默的咽了一口吐沫,说道:“师父,山洞里还有个妖怪呢!” “对啊,大哥!现在不是感慨景色的时候!”精细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都这个时候了,大哥居然还有心情去欣赏山洞里的景色?尤其是那一脸贪婪的丑恶嘴脸,真是给地府使者丢人。 他直截了当的说:“大哥,咱们去把那妖怪是弄死,这山洞不就是你的了吗?到时候,你想怎么欣赏就怎么欣赏!” “好啊好啊!”不休很中意精细鬼的热血建议。 可他转念一想,又装作很正派的样子,说道:“不好吧...这算是抢劫...咱们又不是黑社会...?” 说话间,还不忘了给周颠递个眼神,那意思:找借口,就靠你了! 周颠自然明白他那点鸡贼的小心思,笑说:“我估摸着,这山洞也是妖怪抢来的,咱们抢他算是替天行道!再说,他欺负了樱雪姑娘,又特娘的把咱们哥三绑到这来,不跟他要点精神损失费,天理不容啊!” 不休见周颠如此上道,心里乐开了花,他倒不是贪图宝贝,而是有另一番打算。 这庐山秘境都是三教的地盘,自己初来乍到,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而明教提供的浅花谷牡丹阁三面悬崖,怎么看都是用来软件的监狱,住在里面浑身的不自在。正缺一个环境舒适、地点隐秘的根据地。 这黑松林有妖怪出没,乃是庐山秘境的禁地,并不属于任何一家,自己就算是抢了来,也没人会在意。 而且,林中还有这样的神仙洞府,既舒适又隐秘,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恩赐! 至于黑松林里的妖怪,不休心想:那玩意,肯定是错乱者无疑了,反正老子是地府使者,有生杀大权,想办法把它收服,然后给我看守黑松林,也省的别人打扰!对,就正安! 想到这,他把拳头砸在手掌上,说道:“走!找妖怪要精神损失费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九九 不休从翡翠桌上抄起乌黑的枣木棒,带着周颠和精细鬼出了这间石室,去找那妖怪的晦气。 他已经打定了注意,黑松林和洞府他是要定了,至于那妖怪,能收就收,如果不能,干脆就弄死!反正自己是地府使者,手握生杀大权! 三个人出了石室才发现,这山洞远不止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错从复杂,好似迷魂阵一般。 怪石嶙峋,暗流涌动。 怪石嶙峋,冷气森森如地府。 暗流涌动,寒气阵阵摄人魄。 沟桥岭路相交错,百丈迷阵鬼神惑。 不休看着眼前复杂的地形,眨巴眨巴眼睛,一副老虎吞天无从下口的表情。只得问周颠和精细鬼道:“咋~走...” 精细鬼拍着胸脯子说:“大哥放心!跟小弟走就就是了!” 不休意外,问道:“你知道路的?” 精细鬼很傲娇的扬起小下巴:“不瞒大哥,进洞之后,我偷偷的把来路记在心里了!” 不休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你没中毒?” 精细鬼说:“我喜欢吃八卦连心锁,它能够抵抗各种毒药!所以,刚才那些妖怪向咱们喷洒毒粉,我根本就没事!” 不休一听就急眼了:“什么?你没事!那你干嘛还让妖怪把我抓进来啊?!这多危险!万一这妖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急性子,咱们不都嗝屁着凉风了吗!” 精细鬼委屈道:“还不是因为大哥太弱了。” 不休一听不乐意了:“嘿?还学会犟嘴了是吧!我看你头皮又痒了!” 精细鬼知道他要念紧箍咒,两手抱头争辩道:“若不是你中毒晕倒,我首尾不得相顾,那妖怪怎么可能抓住咱们?“ 不休看向周颠,见他老神的点了点头,这才相信是因为自己太废柴连累了兄弟。 “呃~~~那个,人有错手,马有失蹄,哥哥我也是一时大意,是吧,嘿嘿”不休辩解。 一旁的周颠,看的尴尬症都快犯了。 不休岔开话问精细鬼:“你真记得路?” 精细鬼说:“当然!那妖怪拖我们进入洞的时候,我都记下了!” 不休喜出望外,挑起大拇指一个劲儿的夸精细鬼“牛掰!聪明!果然英雄出少年!”并大言不惭的说:“跟哥好好干,以后必定是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哈哈哈~” 精细鬼虽然活了几百岁,但还是个小孩的心性,被不休连番夸奖,小脸蛋通红。 他在头前引路,带不休和周颠上了一架石桥,穿过石桥后进入其中的一个山洞。 那洞穴很长,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尽头。好在他们手里都拿着从石室中顺手牵羊来的牛油大蜡,火苗折射到含有石英的洞壁上,将就着能看清脚下的路和四周的环境。 三个人走了好一阵子,也看不见出口。 刚进入洞口的时候,他们还能集中精神小心提防,生怕黑暗中突然窜出个妖怪来。 可走着走着,不休的思绪就迷失在黑暗和斑驳的光影中,陷入回忆...... 三叠泉边,黑松林外。 不休救了樱雪之后,把她托付给韩山童,并说自己和周颠、精细鬼进入黑松林降妖除魔。 韩山童听完之后大惊失色,言道:“这黑松林乃是庐山秘境的禁地。林中的鬼怪甚是厉害,三教曾出动千人围剿,只落得个损兵折将,却连那妖怪的面貌都没见到。你们只有三个人,冒然闯入,恐怕凶多吉少啊!” 不休笑道:“师叔不必担心!我们虽说只有三个人,但都有法力在身,非常人可比。再者,刚刚与那妖怪交过手,心里有数!” 韩山童还要劝说,不休又说道:“烦劳师叔将樱雪姑娘送回去,其他的,大可放心。” 韩山童见他心意已决,只得作罢。 不休知道这黑松林里杀机重重,一旦踏入,九死一生! 可他不在乎,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自打他树立了统一世界的远大梦想,就已经做好了刀头舔血的准备。 再者说,他为什么要当这个地府使者?不就是方便“以权谋私”收点有超能力的错乱者统一世界嘛。 今天好容易碰到一个,他岂能轻易放过? 更重要的一点,他好歹也是地府使者,未来统一世界的男人,却连个像样的地盘都没有,这怎么说得过去? 总不能一直住在圣女提供的“牡丹阁监狱”里面吧,这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赔本买卖,他才不会干呢! 所以,他急需要开辟一片根据地。而这片处在庐山秘境却又不属于三教中任何一家的黑松林,就是不二之选! “收小弟,抢地盘,一石二鸟!傻子才不去呢!” 韩山童在动身之前,将救醒樱雪的小药瓶给了不休,说道:“这个你带上,如果有迷魂瘴气,可用他保命。” 不休也很好奇这是什么灵丹妙药,能够救醒昏迷的人。 他接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差点把一口老血喷在韩山童的脸上。 “这也太臭了!自己没被瘴气毒死,也得被这玩意给熏死!算了,我不要了!” 樱雪见他不识货,赶忙提醒道:“这乃是白莲教秘传的珍品!纵然是黄金万两,也难买到!” 不休一听这么值钱,又把手缩了回去,把这个价值万两黄金的小药瓶小心翼翼的放在衣服里,然后拎着棒子,和周颠、精细鬼进了秘境禁地――黑松林。 韩山童送樱雪回去的路上,问道:“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樱雪眼神飘忽不定,说道:“我...我睡不着觉,出来散心,无意间...无意间碰到的。” 韩山童又问她:“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不休见面?又为什么称呼他师侄么?” 樱雪自然好奇,可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是一个天大的机密!就算是好奇也要佯装不知。或者说,为了活命,选择闭嘴。 她微笑道:“那和尚就喜欢胡言乱语,想来是见韩教主有霸王之相,故意攀附吧。” 樱雪越是表现的漠不关心,韩山童就越是放心不下,思量道:这孩子自幼与我关系要好,但自从林儿休婚之后,便与我生分起来。我和不休师侄的秘密已经被他发现,若是再被她师父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 韩山童急速出手点中樱雪的穴道,然后掏出丹药,在她一脸的惊恐中灌了下去。 樱雪不省人事..... 当然,这件事情是不休侥幸从黑森林里活着走出来,并且和圣女公然决裂之后,才从韩山童嘴里听到的。 那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松林之战 不休拎着棒子,雄心万丈的踏入黑松林,发誓要完成“抢地盘,收妖精”的战略目标。 起初,黑松林边缘的树木尚且稀疏,月光还能透过树冠之间的缝隙照射到林中,给三个人引路。可走了大概五分钟的路程,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黑松遮天暗, 乌雾罩地昏。 八方如泼墨, 一派靛妆浑。 漆黑的林中一点光亮都没有,三个人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只得折了些松枝树杈绑成一个火把,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继续前行。 火把照亮了脚下路,却将远处的夜色照的更黑了。 不休心里打怵:这荒郊野岭、乌漆墨黑的鬼地方,真tm瘆人啊!我也是有毛病,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里边折腾!哎,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他又偷眼看了看周颠和精细鬼,心道:这俩小弟还跟着呢,身为大佬,我必须给他们打个样!麻蛋,咬牙硬撑吧! 三个人又走了不知道多长的路,只记得手中的火把更换了三次。 黑松林的深处好生凶恶: 怪木嶙峋魑魅影, 虎叫狼吼呜咽声, 混沌未分阴阳乱, 金乌玉兔逃相争。 这林子,古木参天遮蔽日月,枯松落叶裹挟着动物的尸体层层叠叠的铺在地面,随着时光的流转而破败腐烂,散发出霉烂的气息,这林子又密,通风条件又不是很好,那气味弥漫在半空挥散不去。 更悲催的是,妖怪逃进了树林深处,被打断的触手在地上拖出一条壕沟,好像是被犁翻开的田地一样,被落叶掩盖住的霉烂气味翻涌而上,熏得人几乎要吐出来了。 林深树密藤蔓交错,若不是有妖怪触手拖拽地面留下的痕迹,他们三个恐怕早就迷失在黑松林中了。 不休三人沿着痕迹一路追下去,忍受着腐烂的恶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们一身冷汗。一路上提着心吊着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一路有惊无险,甭说山精鬼怪,便是个野鸡毛都没看到。哥仨已经累到不行了,这要是再走不出去,就算不累死,也得被这腐烂的气味给熏死。 轰轰的声音从三个人前进的方向传来。 不休稳了稳心神,仔细看了看。不远处似乎有光亮,那轰轰的声音中夹杂着哗啦哗啦的响动。 “有水!”不休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三个人早就口干舌燥了,听见了水声丢下火把,也不管地形什么样式,撒开两条腿就向着光亮冲了过去。 冲出这一片虎木狼林,前方豁然开朗。 不休在冲出树林的那一刻,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久违的阳光照射到他的脸上,那般的和煦温暖亲切。 “光明真好!” 他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干净,湿润,香甜,整个人都像是重获新生一般的愉快。 天已经大亮,刚才在森林中,他们已经忽略了时辰。 他们的眼睛被阳光晃的睁不开,适应了一会,总算看清楚面前的景色。 距离林边不远便是一个深潭,波光粼粼,显得又是那么的冷静。 潭水两侧陡峭的山崖光洁平整的如同两面镜子一般,像两扇向内打开的大门,中间一道瀑布倾泻而下,注入碧绿的潭水中。 瀑布高有千尺,如同一道千丈的白练从山头垂下,撒入潭水,溅起朱玉无数。在晨光的照耀下,生成阵阵的雾气,好生漂亮。 不休回头看了看眼前的人间仙境,又回头看了看黑松林,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总感觉那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伺机而动,准备趁自己大意的时候,蹦出来咬上一口。 “大哥!快来喝水!”精细鬼站在谭边呼唤。 “来了!”不休回过神来,也不去管那林中是否有妖怪,跑到谭边捧上一口水灌进嘴里。 山泉甘甜微凉,从喉咙滑入胃中,沁人心脾。 “爽!”不休感慨了一声之后,又开始洗漱。 三个人洗洗涮涮,总算把一身的晦气都洗干净。 不休四下踅摸,那拖拽的痕迹出了树林便消失了,妖怪总不能飞走了吧?去哪儿了呢? 正想着,林边的一株榕树模样的怪树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片树林叫黑松林,但是林中不仅松树一种。这路上,他见过不下二十几种的木材,却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东西。 不休远远的打量着它,只见这怪树有七八丈高,主干足有六抱粗细,千条万绪从树顶垂下,远处看就好像满头毒蛇的美杜莎一样。 韩山童曾经和不休交代过,他说:那妖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有人说是一个俊俏的少年,有人说是一颗树身人形的妖精,又有人说是七八个僵尸。 总之众说纷纭,谁也没个定论。就连当年那些负责驱赶妖精的教众,也没有见过妖精的真身。 大家最为公认的一种说法就是树精,至于是什么树,依然没人能说清楚。 不休小心谨慎起来,他虽然不太确定这树就是妖怪,但是总觉得它透着古怪。所谓事事无常必有妖,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老周,小鬼,都小心点,这树古怪的很!”不休提醒道。 周颠说:“不会是一棵吃人树把,你看那树上居然连个鸟儿都没有。” 不休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刚刚就觉得奇怪,原来是这!小心点,估计这就是妖怪了!” 可他想不明白,难道轮回错乱者也能转生到树的身上?还是说,这棵树单纯的就是个食人树?因为精细鬼兄弟和周颠等人的关系,不休先入为主,认为错轮者只能在人的身上发生。 不休想:这树我怎么收服?总不能走到哪儿种到哪儿吧?看来今天算是白跑了!哎,管他呢,伤人害命的玩意,今天小爷就给你丫连根拔了,劈成木板盖房子! 呼呼! 那怪树垂下的藤蔓像是被风吹动一样,剧烈的晃动着。 精细鬼伸手在空中感觉了一下:“没刮风啊!” 不休双手握紧枣木棒:“小心!这树活了!” 话音刚落,那怪树就像是疯了一般,树枝、藤条在空中乱舞,如同千条怪蟒出洞,又似万把标枪袭来。 这样群蛇乱舞的场面,要是换做一般人,早就吓得屎尿屁横流,连逃跑都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更甭说反抗了。 可不休三人则不然,害怕归害怕,但好歹也是地府里标明挂号的转世错乱者。 说白了,跟这怪树一样,都特娘的是妖怪。 既然是同行,还怕个屁啊,保命才是正经! 不休和精细鬼各举着武器防御,周颠手里没家伙,只得举着符咒躲在二人的身后。 不休和精细鬼,一个用棒,一个用刀,左劈右砍,上蹦下砸,瞻前顾后,左右逢源。 那怪树被刀砍棒削,断了不少的触手,折断处鲜血迸流! “卧槽,树妖!”不休这次肯定,这玩意就是个妖精。 那怪树太过繁茂,枝丫藤条被落了一地,攻势却也不曾减弱半分。 不休和精细鬼的体力不支,只得边打边退。 “往林子里撤退!”不休见接近潭水,担心没有退路,赶紧提醒精细鬼,保护着周颠撤入林子。 三个人杀出一条血路,眼看到了林边,突然觉得脚下异动。 低头一看,地面从两侧掀起向中间合拢。翻动的同时,还传来阵阵的腥臭,泥土碎叶,腐烂的尸体,如雨坠落,打的三人顾此失彼。 嘭的一声,巨大的叶片合拢,不休三人被巨型食人草吞进了肚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画皮 不休、周颠和精细鬼三个人被埋伏在黑松林边上的巨型食人草包了饺子。 食人树后闪出一个人形的怪物,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着,看不清相貌,他的肩膀颤抖,似乎是正在得意的笑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怪物的台词还没念完,就看见食人草在地上疯狂的晃动着,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噗~噗~ 精细鬼挥舞菊花剑硬生生的将食人草切开。 三个人破壳而出重见光明。 “卧槽,太tm恶心了!” 不休的身上挂着腥臭粘滑的液体,就好像是瘟疫者的鼻涕一样散发着淡绿色幽灵般的光芒。 精细鬼和周颠的造型,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大哥!妖怪!”精细鬼的眼睛很尖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食人树下的怪物。 不休把眼睛上的绿色粘稠液体擦了擦,定睛一看,那树下站着的不是妖怪还能有谁! “好啊!终于现身了!小太爷今天不打的你万朵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他心中的无明业火已经烧破了顶梁门!自打下山到现在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哪儿还管什么降服不降服的事情,先打个半死再说! “妖怪!拿命来!” 呼的一声,还不等不休冲将出去,就被一根碗口粗细的藤条拦住去路。 那藤条的样子很奇怪,通体紫红了,在末端还长了一个酒坛大小的花苞,圆形的口向外撅着,对准不休。 “操!”不休挥舞木棒砸了过去。 那藤蔓像眼镜蛇一样上下游动,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是不进攻。 不休等人正在疑惑的时候,又有三根相似的藤条出现。 东南西北,将三人围在当中。 那花苞好像蛤蟆的肚皮一样,一鼓一鼓的起伏着。 噗~ 一股黄色的烟雾从花苞的口中喷出。 不休只觉得天旋地转,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精细鬼本来防备着藤蔓偷袭,一看大哥晕倒急忙上前想要搀扶,被一根从地下钻出来的藤蔓缠住双脚,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他挥剑想要斩断藤蔓,胳膊却被死死的缠绕住,紧跟着又是几根藤蔓从地下钻出来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只把小脑袋露在外面。纵然他有九牛二虎之力,却也挣脱不得。 噗。 紫色的花苞把一口黄烟吐在精细鬼的脸上,他作势晕了过去。 周颠甩出灵符想要救两个人出来,被一根破土而出的藤蔓缠住脚摔倒。眼见自己要被捆住,他把手中的灵符向外一撒,身体一晃逃了出去。 呼呼呼 那妖怪也非等下之辈,操控藤蔓上下翻飞捕捉周颠。 好周颠,借助灵符闪烁躲避,身形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 “有趣,有趣!”树妖见他如此法术,也来了精神,双手在空中舞动,藤蔓不去捉周颠,而是像锥子一样插入地上的灵符。 这下周颠可抓瞎了,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换错了地方,被藤蔓刺穿了身体。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妖怪把两手一合,数根藤蔓交叉合拢,像两个大手掌一样把他拍在掌心。 那藤蔓的力量太大,只一下便将周颠拍晕过去。 妖怪走到近前,满脑袋的杂草看不清相貌,只听见嘿嘿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他把手一挥,那些藤蔓的根部从地下钻了出来,攀附上他的后背上,与之融为一体。一切妥当之后,妖怪拖拽着三个人向深潭走去。 才到了岸边,碧波潭中水花翻涌,一朵朵木莲突出水面组成一道莲花桥。与此同时,瀑布像水帘一样左右一分,露出黑漆漆的洞口,等待他们进入之后,木莲沉入潭底,水帘合拢,一切又恢复到往常的模样。 精细鬼虽然吸了不少的毒气,也只是稍微的昏迷一下而已,被凉水一激就苏醒过来。他逃脱不得,只能装作被俘的样子,任人摆布。 妖怪拖着他们穿过一道长长的石英洞穴,走过石桥,来那间放有水晶宝座和翡翠桌的洞穴。 他转到石柱的后面,再出来的时候,藤蔓已经从他的身体上剥离开了,层层缠绕在石柱上。 精细鬼偷偷的睁开眼睛,看那妖怪正在桌前摆弄枣木棒和菊花剑。又从周颠的包袱中抽出几张符咒,装作掐诀念咒的样子,似乎是想体验一下鬼影飘忽的刺激,可是用了几次,根本没有动静,气的他把灵符和包裹狠狠的摔在桌子上,转身出了洞,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这样,精细鬼又等了一阵,见果然没有人了,才把不休救了下来。 洞穴中,不休听完精细鬼的讲述,问道:“看清那妖怪的模样了吗?” 精细鬼摇了摇头说:“洞中漆黑,看不清相貌。不过他头上长草,身上都是枯树皮,看来是树精没错了。” 不休捏着下巴合计:看来这妖怪还挺有本事的,留着肯定有大用处,恩,先不杀了。 “师父,师父”周颠叫了两声。 不休转过头来,问道:”老周,怎么了?” 周颠指了指前面说:“这是咱们刚才进来的洞口吧?” 不休和精细鬼仔细观看,果然是刚才选择的洞口。 刚才精细鬼的那泡童子尿就撒在那里,现在还有尿骚味呢。 不休打了个激灵,惊恐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卧槽,难道是鬼打墙?小鬼,你到底记不记得路啊?” 精细鬼也有点吃不准了:“应该没错啊,咱们被拖进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啊!” 不休相信精细鬼不会说谎,这孩子虽然顽皮,但是做事一向很靠谱,看来这里面一定有文章:“那咱们换条路试试!” 三个人又换了一条路,又走了好一阵子,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不休看着那泡童子尿,后脊梁冒凉气:“这特娘的是活见鬼了!再走最后一个洞!” 这次,三个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跨过石桥进了山洞,蜡烛都烧完了还没走到头。 眼看火苗越来越小,洞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哥三急的把妖怪的祖宗亲戚问候了一遍。 “快看!前面又光!”不休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好使,他想起顾城的那句名言: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三个人走到光源处,那里并不是出口,而是另一间石室的入口。 要一间神仙洞府“” 钟乳石奇花绽放, 水晶透彻闪光芒, 琥珀凝香琼浆色, 玛瑙珍珠玉成江。 “我去!要不要这么壕啊!”不休已经下定了十二万分的决心,要把这地抢过来。 精细鬼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冒,这玩意吃不得穿不得,还不如吃俩人来的实在。 “大哥,你看那里有人!”他是真饿了,看到人影,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比灯泡都亮。 不休隔着老远扔了一块石头过去,打在一个人的头上。 “空”的一声,没有反应。 “走过去看看!” 三个人举着武器,缩头缩脑的样子,像鬼子进村一样。 这地方太诡异,谁知道前面的是人是鬼。 “哎~你们是人是鬼?”不休对着里面问了一句。 精细鬼迫不及待的冲过去:“大哥放心,他们是人,我闻见人肉味了!” “咦?”当精细鬼抓住一个人的胳膊想要啃上一口的时候,发现它硬邦邦的不像人的手臂。 不休和周颠见精细鬼安全,也就跟着进了洞,走到那几个人旁边。 “人偶啊,这么逼真...”不休看着这些人的样子,皮肤、毛发、服装做的都很精致,只是目光呆滞。 周癫皱眉说:“这些不是普通的人偶,他们披的应该是人皮!” 不休听的头皮发麻,这里大大小小的堆放着十二个人偶,男女老幼形色各异,如果真按老周的说法:“我的妈呀....画皮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皮木偶 咯咯咯~ 瘆人的摩擦声从黑暗中传来。 不休看到人皮木偶的身体微微颤动,大叫一声:“不好,快走!” 刚一转身,却发现洞口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封锁的严严实实。 精细鬼疾步上前,对着藤蔓连砍了七八剑。 “小鬼住手!”不休吓得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冷气。 那藤条被斩断以后迅速再生,一变二,二变四,呈几何倍数递增,越砍越多,越砍越厚。 与此同时,藤蔓还由洞口向内蔓延,将整个石壁覆盖,密不透风。 十二架人皮木偶扭动驱赶,纷纷苏醒。 嘡啷~嘡啷~ 二十四只手掌弹出剔骨尖刀,寒光闪烁,锋芒利刃。 人皮木偶的动作僵硬整齐划一,两只胳膊前后极速转动,组成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缓缓逼向闯入者。 想跑已经没有可能,唯一的出路就是把眼前这十二个人皮木偶都给废了。 不休把心一横:老子今天也豁出去了! 这间石室不小,可容纳上百人,有足够的施展空间。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休喊道:“砸死你们!” 他的意识一动,两个宽厚沉重的大银箱从空中落下,当即就把两架木偶砸了个稀巴烂。 木箱炸裂,珠宝玉器破的破,碎的碎,散落一地。 “哎呦!”不休心疼的要哭出来,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啊,是革命的经费,是自己同一世界的经济基础啊! “妈的!老子今天不弄死你!都对不起我这两箱子宝贝!” 人皮木偶颇有警觉,见同伴被砸碎,瞬间分为两队,向两侧迂回包抄。 它们忽前忽后,左右摇摆,让不住拿不准位置。 哐哐~ 不休咬着牙又召唤出两个箱子,却没能伤到敌人,只得作罢。 “追魂棍!” 周颠甩动灵符在旁配合。 不休举起枣木棒凌空飞打,咔咔咔咔一顿乱砸,替自己摔碎的珠宝玉器报仇雪恨,顷刻之间又砸碎五架人皮木偶。 “啊!”洞穴上方传来一声惨叫,像被人打死了亲人一样。 “小鬼!妖怪在上面!”不休用棒点向黑暗处。他刚才就觉得奇怪,这些人皮木偶毫无生机,除非被人控制,不然绝不可能会动。 精细鬼也听到了声音,他把手中的蜡烛往砸烂的人皮木偶上一扔。 烛火引燃衣服,火光大盛。 借着火光,精细鬼恍惚看到洞穴顶部倒悬了一个人影。 “果然在那!”精细鬼一剑冲天式刺向洞顶。 他的速度太快,若不是妖怪早有防备,真个会被刺穿。 精细鬼一剑刺空,小手立刻抓住藤蔓吊在洞顶,然后横剑扫向妖怪的脖子。 那妖怪急忙松手,从洞顶落到地面上。 精细鬼把手一撒,双手握剑力劈华山砍向妖怪的脑袋:“妖怪!拿命来!” “你找死!”妖怪恨得咬牙切齿,双手凌空一合,洞穴两旁的藤蔓蜿蜒扭曲分别袭向精细鬼的胳膊、腰和腿,瞬间就将他缠绕在半空动弹不得。 妖怪的手掌中生出一根乌黑巨刺,猛然的刺向精细鬼眼睛。 “去死吧!” 妖怪奋力一击势在必得,可眨眼之间精细鬼就消失不见,他的巨刺上只挂着一张灵符。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精细鬼早就拎着剑回到了不休的身边。 妖怪气的哇哇乱叫,他的两只手同时挥舞,操控余下的三架木人和藤蔓左右夹击。 不休见对方来势凶猛,放出伶俐虫:“小虫,保护老周!” 然后和精细鬼挥舞兵器,各自抵住夹击的敌人。 妖怪左手一挥,藤条翻卷如浪扑向精细鬼。 精细鬼挥舞宝剑相迎,连削带砍将藤条抵住。 那妖怪迫不得已集中精力专心对付精细鬼。 这样,人皮木偶的攻势便弱了下来。 不休感觉到对方不能分神,便趁机把大棒一挥,哐哐再砸烂两个人皮木偶。 妖怪见人偶又坏了两个,心疼不已,也顾不得精细鬼,急忙把右手一挥,操控剩下的三个人皮木偶分别从正面和两个侧面,三个方向攻击不休。 不休虽然有点本事,全仗着枣木棒的威力,如今被人三面夹攻,如何抵挡得住?一时间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伶俐虫刚从空间出来,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听大哥说“保护老周”只能听命。 他躲在不休的身后,一看有个白净的女子扑过来,早就馋的口水横流了!伸手把不休拽开,然后飞起来一脚踢中人皮木偶的肚子。 “哎呦!” 伶俐虫一屁墩跌在地上,捂着脚脖子嗷嗷的叫着。他不知道这是人皮木偶,身体如此坚硬,吃了个爆亏! 周颠趁机把手中的灵符向妖怪的方向一甩,意念转动,将左侧的大块头人皮木偶置换到妖怪的身边。 这个木人身体庞大,在惯性的作用下,竟将妖怪扑倒。 攻击不休右侧的人皮木偶因为失去了妖怪的操控,停在原地,被不休捡了个便宜一棒子砸了个稀巴烂。 不休也顾不得喘口气,看着倒在地上的妖怪,喊了一句:“追魂棍!” 周颠灵符一闪将妖怪置换到不休的棍下。 “duang”的一下。 不休卯足了劲使出一棍,正砸在妖怪的脑袋上。 妖怪的脑袋像是混铁凝钢打造的脑壳,坚硬无比。不休的棍子砸上去之后被颠起老高,差点脱了手。 嘎嘎嘎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不休四人吓得后退几步。 妖怪的脑袋从额头开始裂开,如同榆树皮黑干皴裂的皮肤也随之变化,延着龟裂的纹理四散开裂,最终化成一地的碎屑。 而碎屑下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死了?”精细鬼看着一地的碎屑问道。 不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每次在发生大事的时候都会出现:“小心!他应该还活着!” 剩下的两个木人暴起,转身扑向不休和精细鬼。 两个人急忙应对,剑棒并举将人皮木偶打碎。 “妖怪,有本事出来!”不休越发的心烦意乱,脑袋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不好!” 急忙转头,就看见周颠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脖子上勒着一根青丝的藤条,一喉咙处抵着一把锋利的木凿子。 “都别动!”一个皮肤惨白的少年把脑袋从周颠的肩膀处露出来,盯着众人,威胁道。 “妖怪兄弟,有话好好说哈!何必动刀动枪呢~”不休见周颠被对方制,立刻怂了下来,一脸“我好害怕”的样子。 妖怪咆哮:“谁是妖怪!我不是,你们才是!” 不休见他要激动,赶紧安抚:“好好好,我们是妖怪,我们是大妖怪还不行么?你先把人放了,咱们好好唠唠呗。” 妖怪警觉:“你休想诓骗我!若想放人,你需先杀了那两个小妖精!” “别啊,这俩是我亲兄弟,我能杀自己家里人呢!” 妖怪咆哮:“那你打死我的家人,怎么算!” 不休奇怪:“小僧自从下山,铲奸除恶,度化救人,什么时候杀过你家的人了?” 妖怪一脸悲切:“我家十二口,刚刚都死在你们的手下,还被那下妖怪焚尸灭迹!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不休心里大骂道:这孙子是不是妄想症啊,哪tm有十二个人...恩?难道他说的就是这个十二个人皮木偶?他的脑袋里瞬间闪过“人皮客栈、水牛比尔、开膛手杰克”等一系列变态连环杀人恶魔... 他看着地上的木偶问道:“你说的家人,就是这些木偶?” 妖怪说:“他们不是木偶!他们是我的家人!” 不休又看了看抵在周颠喉咙处的木凿,心中思量:这妖怪手里拿的应该是木凿,十有八九是个从事木雕的手艺人,这一地的木偶估计都是他亲手所做,性格这么偏执还迷恋自己的作品,老周有救了! 不休问道:“兄弟,你这木偶...你这家人,都是哪位木雕大师的手笔?” 妖怪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不休微微一笑:“我看他们形象生动,惟妙惟肖!尤其是面部的工艺尤为独特,刀法流畅细腻,面貌浑然天成!纵然是鲁班在世,也不过如此啊。” 妖怪两眼放过,如遇知音:“此话当真?你没骗我?” 不休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兄弟的命在你手上,我有必要骗你吗?” 这两个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理由,那妖怪居然信了。 不休又说:“只不过,美中不足啊!” 那妖怪好像被人说中了要害,问道:“如何个美中不足?” 不休说:”固然生动,却无生命。” 妖怪嘟囔道:“固然生动,却无生命..固然生动,却无生命...” 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被誉为“旷世奇才,鲁班再世”可是不论他怎么做,始终不能赋予木雕生命力。 妖怪暴怒:“不对,你骗我!他们就是活的!我给他们披上人皮,穿上人的衣服,怎么不是人呢!为什么不是活的呢!!” 不休说:“你别激动!其实,让他们活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干爹? 不休说了一句:让木人活过来,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这随口胡诌的话乃是缓兵之计,却把小妖怪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真的能让木偶活过来?”妖怪用的是疑问句,但大家都明白他上套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休把胸脯子拍的叭叭响,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自信! 妖怪哪里知道他是信口开河,只当他确实有什么神仙法术! 数载大梦,终可成真!妖怪的手颤抖不止。 “哥们,你可把木凿拿稳了!”周颠好心提醒,他担心妖怪太过激动,手一哆嗦把自己穿了喉。 妖怪冷静了一下,转念一想:和尚不会是在骗我吧?那个教我剥人皮的家伙,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狗屁都不行!我得让他证实一番! 不休看他眼神变化,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个山村小妖还有点心机,自己的瞎话瞒的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得抓紧用捆仙绳了! 他向周颠使了个颜色,不等妖怪发问,率先开口道:“还没请教大师的名号?” 妖怪听人家称呼自己大师,心里高兴,回答道:“我姓木,名英。” 不休立刻做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状,撸起袖子双手作揖,躬身施礼道:“原来是木英大师,失敬失敬!“ 木英见人家如此客气,也不好托大,连忙回应:“小师父客气了!我哪里称得上大师。” 不休义正言辞的说:“木大师不必过谦,你这木人惟妙惟肖,真假难辨!拥有如此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雕刻技术的人都称不得大师的话,那天理何在?!” 木英心里乐开了花,他自然不觉得这个小和尚说的是客套话,反倒认为对方很有见识。若不是双方刚刚经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他真就把不休当做知己对待了! 他对自己的雕刻技术很有信心,一直都是! “咳咳咳~哥们~能让我喘口气吗?”周颠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得意之下,难免忘形,妖怪听见周颠的话,当真以为是自己勒的太紧了。他也怕累死人,便把藤条松开了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周颠见那样妖怪放松了警惕,催动意识,将自己与散落在不休身边的灵符置换了位置。 电光火石,眨眼之间。 妖怪的脑袋一片空白,暴露在众人面前,油亮的躯体一丝不挂! 与此同时,不休的捆仙绳已经爬到了他的脚下,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顺腿而上缠绕住身体! “紧!”不休见对方中招,打个响指大叫! “抓到了!抓到了!”精细鬼兴奋的手舞足蹈! 伶俐虫则流着哈喇子嘿嘿的傻笑,他觉得自己终于有饭吃了。 “不好!”不休脸色大变,他感觉到捆仙绳被妖怪的皮肤撑住根本无法收紧,而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向上蠕动。 “大哥,怎么了?”精细鬼问。 不休没有回答,而是咬破嘴唇,用鲜血把提前含在嘴里的虫卵孵化,一步跨到妖怪面前。 呸! 一口血吐到了妖怪的额头上。 血水中,金刚竹节把身体一扭,钻进妖怪额头的裂缝里。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充斥着洞穴! 妖怪的额头迅速开裂,里面露出真身。光秃秃黑黝黝的脑袋连一根眉毛都没有,五官扭曲到一起,痛苦不难。他疯狂的甩动着脑袋,想要摆脱紧箍咒的束缚,精力都集中在头顶的紧箍咒上,却忘了驱壳上绑缚的捆仙绳。 不休感应到妖怪身体的变化,急忙催动捆仙绳收紧。 咔咔~咔咔~ 妖怪的皮肤失去了意识的支撑,变为干枯的树皮状,在外力的压迫下碎裂,转瞬化为齑粉。 不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真的没想到,妖怪居然有两层驱壳! 太危险了,要不是他的意识与金刚竹节相通,根本不可能发现妖怪又要使用金蝉脱壳之计。 就连那一口喷在妖怪额头上的老血都有赌博的成分在里面。 “好险!好险!” 不休感慨,前世的《动物世界》果然没有白看,除了赵忠祥老师的那句“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之外,他也记住了动物蜕皮基本都是从脑袋开始。 “还是的多看《动物世界》啊!”不休感慨~ 潮湿阴冷的山洞中,两架人皮木偶即将燃烧殆尽。 噼噼啪啪的响声中,火光暗淡下去。 周颠和精细鬼把散落在洞里的破木箱子堆在火堆上,众人拾柴火焰高,洞穴里再次亮了起来。 本来,精细鬼是准备用那些人皮木偶做薪柴的,却被不休依然决然的否决了。 不休的考虑是:一方面,那些人皮木偶都是木英的杰作,一个追求艺术的人,视作品为生命!因此,想要降服他,就不能把事情做绝。另一方面,那些木偶上都裹着人皮,燃烧会产生刺鼻的气味,让人作呕,他可不想被熏死。 伶俐虫蹲在地上,伸出小胖手想要扯下人皮木偶身上的人皮来******细鬼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训斥道:“干什么呢!” 伶俐虫可怜巴巴的回答:“哥~我饿...” 不休摸摸他的脑袋,有意无意的看了木英一眼,说道:“饿了就去那边吃吧,别吓到人。” “谢谢大哥!”伶俐虫拽着木人的头发拖到了一边开始享用。 木英被两条金刚竹节捆住,像大粽子一样躺在地上,唯一的移动方式就是翻滚。 金刚竹节已经停止了收缩,木英的疼痛暂时得以缓解。他见不休颠颠儿的走向自己,吓得挪动身体向后退去:“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那恐惧的眼神,好像随时可能被非礼一样。 不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阴森恐怖的表情:“嘿嘿!老子好几天没吃人肉了!今天正好用你祭我的五脏庙!” 木英满面惊恐,以为不休真的是个吃人的妖怪,吓得精神崩溃,泪涕横流的哀求道:“别...别吃我...求你别吃我...别吃我....”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世为人活的每一秒都是赚的。自以为看破了生死,可真到死期临近的时候,他才发现对这个世界还是有太多的“放不下”。 伶俐虫蹦到不休前面问道:“大哥,你怎么也开始吃人了?” 对他而言,大哥吃人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管着自己了。可他不爽的是,大哥第一次吃人就要吃独食,让自己啃那又老又韧的肉皮,简直太不厚道了! 因此他蹦过来,是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啊~小虫啊...那个...误会了~”不休的恐吓无意被小虫拆穿,只得收了变态吃人魔的表情,嘿嘿的笑着掩饰尴尬。 “别吃我啊....”木英偷偷的观察着不休的举动,眼见对方要踏入陷阱,却被一个小胖子给搅黄了,功亏一篑! “直娘贼!”木英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因此,中招之后故意示弱,就是想把不休引入陷阱。抓住他之后,如果能够脱离这宝物的束缚最好,如果不行,那就一命换一命! 木英被伶俐虫搅黄了计划,心中暗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既然你们是亲兄弟,抓谁都一样!” 他动力动手指,盘在地上的藤蔓像是弹簧一样平地弹起,将伶俐虫罩在当中,而后从四面八方猛然向内收缩。 “空”的一声,木英和不休等人同是一惊。 “怎么可能!”木英感觉藤蔓中除了空气,根本没有捕捉到任何东西。 不休向后跳了一步,打了个响指,将伶俐虫从空间放了出来:“好他么险!还好留两个心眼!” 周颠也长出了一口气,依然举着符咒防卫。 伶俐虫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心脏突突突的跳成一团:“吓死了,吓死了!吓死我了!“ 他虽然刀枪不入,却根本承受不住挤压的力量。方才若是被木英逮住,就算不被挤死也得冒泡:“大哥,念咒!念死他!” 伶俐虫恨不得过去一口一口的把木英给吞了!可又害怕对方的藤蔓,只能求着大哥念紧箍咒给自己报仇了! 对于小弟的要求,不休自无不应。 这木英的心机太深,自己要不是个学表演的,几乎就被他给骗过去了!哭的真tm像啊! “孽障!受死吧!”不休念动口诀,缚在木英脑袋上的紧箍咒和身上的捆仙绳同时收缩。 “啊!啊!饶命!饶命!”木英的脑袋和身体就像被捏碎了一样,在地上翻滚不止! 伶俐虫举着小拳头高喊:“大哥加油!念死他!!!” “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木英以头撞地,也不知道是在缓解疼痛,还是在磕头求饶。 不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样子,他是铁了心的要把这妖怪弄死。 “老三!住手!老三!住手!”洞穴中两道青光闪过。 不休听那声音瓮声瓮气,再熟悉不过,忙停下念,看向那青光落定之处,面色一喜:“牛大哥,马二哥,那阵妖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牛头马面气的鼻子一歪:“老三,几天没见,你嘴巴还这么损!” 木英见了牛头马面,像见了救星一般:“干爹,救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说和 “什么?干爹?” 不休盯着牛头马面,惊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和他打了个昏天暗地的妖怪,闹了半天是结拜大哥的干儿子! 这剧情...要不要这么狗血?! 不休的眼睛瞪的比牛头都大,问道:“大哥二哥!这是怎么回事,谁给我解释解释?!” 马面见兄弟要急了眼,急忙伸出蹄子搂住他的肩膀,安抚道:“老三啊,你别急,咱们坐下慢慢说~你先把你大侄子的绳子解开...” 不休一晃肩膀把他的蹄子甩开,呛声说:“解什么解开!说明白了再解!多捆一会又死不了!” 马面说:“你看你,又闹小情绪了不是...咱们都是一家人...家和万” 不休野蛮打断他的话:“别来这套!他跟你才是一家人!” 牛头暗笑,三弟这是挑理了,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怪他。 自己的干儿子险些要了结拜兄弟的命,乍一见面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让人家放人,这亲疏关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甭说是凡人,就算是大罗神仙心里也得有疙瘩啊。 “哎...小马这危机公关的课程,还得接着念啊~” 牛头上前,一脸的关切的问不休:“三弟,那小畜生没伤到你吧?快让哥哥看看~”他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又一眼的转了两圈,见兄弟没事,才彻底放下心来。 扭过头来骂木英道:“天杀的小畜生!不长眼的狗东西!连你三叔都敢打!我看你是活腻了!幸亏你三叔没受伤!要不然,就算他不追究,我也得刮你了!” 不休是个人精,他当然明白,牛头大哥用的是以退为进的计策,明着关心自己,实际上是变向的给孩子求情。 马面这才反应过来,心说:哎呀呀,我这事儿办的...还的是牛哥的情商高! 他对不休说:“三弟啊,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当给哥哥个面子!” 不休说:“你俩要面子,我还要命呢!再害我怎么办?” 牛头拍着胸脯子保证:“老三,你放心!有你俩哥哥在,这小畜生不敢造次!” 不休看了口气,说道:“行吧~那弟弟这身家性命,可就交给两位大哥了。” 牛头马面豪言壮语保证:“老三,你放心!” 不休意念一动,收回两条金刚竹节。 牛头用钢叉指着木英:“小王八蛋,还不过谢你三叔不杀之恩!” 木英刚从地上爬起来,听了干爹的话,就要跪下施礼。 不休向旁边一躲:“别介~我可担待不起哈~先把事儿说清楚喽~” 牛头让木英站在身后,叹了口气对不休说:“三弟,不瞒你说,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娃。” 不休心说,怎么着?还要唱一出苦肉计? 他阴阳怪气的说:“哎呦,比我还命苦呢?也差点被亲哥哥的干儿子给弄死?” 马面脸一红:“老三,这是误会,纯属误会!” 牛头说:“老三,你让哥说完。” “那你继续~‘’ 牛头说:“这孩子吧,小时候多病多灾,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算命先生给出的馊主意,让拜我们哥俩当干爹,说只有这样,地府的鬼差才不敢勾魂,才能保住小命。后来命保住了,还跟了一个木匠当学徒。 “你别看着孩子的相貌不咋地,但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木匠手艺一学就会,做出来的东西精巧异常,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手艺人了。” 不休说:“这不是挺好吗?怎么命苦了?” 马面说:“听大哥说完。” 牛头继续说:“有一次,他跟师父到一个大户人家做活计,人家要制作的东西多,就住在了府上。这孩子也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什么世面。因为好奇,就偷偷在人家花园子里溜达,结果撞见一个瞎眼的丫鬟。他爹娘死的早,从小又没什么朋友,那丫鬟也是一个人假山后面流泪,就安慰了两句,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又一日,家具打的差不多了,这孩子得了空闲,就与瞎眼的丫鬟约了见面,到了时间却没见到人。第二天,便被官府拿了去。原来那瞎眼的姑娘是府上的小姐,二人约定见面的那晚被人先奸后杀。富商找不到采花贼,便把他拿来抵命。官府也昏庸,见苦主使了银子,连案情也不问,竟然直接把他砍了头。” 马面接着说:“可怜的孩子,稀里糊涂的就掉了脑袋,幽魂悠悠荡荡的被鬼差带到地府。正巧遇到我们哥俩,上来就叫干爹,把我们俩给叫蒙了。我们详细审问才知道还有这么个缘分。 幸亏索命的小将是我的亲信,不然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事儿呢。” 牛头说:“因此,我跟你二哥...也就徇了个私情,把他给放回来了,让他托生到这庐山秘境,琢磨你或早或晚到了庐山,遇到了给你当个帮手。” 不休听到这句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说道:“两位大哥,你们是阎王爷派来害我的吧?有这安排干嘛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几个差点让你干儿子给弄死!” 马面一搂他的肩膀说:“别这么外道,我儿子不就是你侄子嘛。都是自家人,孩子不懂事,你个当叔叔的,不能大度点啊?” 不休苦笑:“我这个叔叔当的...还真是莫名其妙!” 他对着木英说:“大侄子,你过来。” 木英躲在牛头后面不敢动。 牛头抬起蹄子拍到他后脑勺上:“没出息的货,还不给你叔行礼。” 木英赶紧跪下说:“叔叔在上,侄儿给叔叔赔罪了。” 不休挺得意,端了端身架:“不知者不怪,起来吧。” 木英乖乖的站在一边。 牛头说:“老三,这孩子颇有些机缘,想来是与草木有些灵性,托生之后便有草木之力,化生繁荣能力不俗,就让他跟你在身边把,将来也好是你的左膀右臂。” 不休很痛快的拒绝道:“你快拉倒吧,你这儿子我可不敢要,不然,指不定哪天把我的皮剥了弄成木头人。” 牛头一皱眉,问木英道:“怎么回事?” 木英低着头不敢回答。 精细鬼伶俐虫拖着几个人皮木偶过来:“牛大人,马大人,请看。” 牛头看清那木人的状况后,把钢叉一抖,眼睛一瞪:“小王八蛋,残害无辜,来自今就让你魂飞魄散!” 不休不耐烦:“行了大哥,别演了!这孩子干这点事儿,你能不知道?” 牛头显得很无辜:“老三,苍天可鉴啊!这事儿哥真不知道!” 木英也怕辱没了干爹的名誉,便说:“叔叔,此事我两位干爹并不知道...乃是小侄一人所为。” 牛头把钢叉往空中一举:“好啊!你倒是敢作敢当,老子今天就清理门户,维护世间的正义!” 木英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倔强的低下头,把眼一闭,颇有一副视死如归的劲头。 不休看他的样子,感觉这里面另有隐情,急忙拦住大哥:“大哥,你这脾气咋还这么火爆呢...倒是给孩子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牛头把钢叉放下,指着木英训斥道:“小畜生,你说!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看我不打你个魂飞魄散!” 木英见此,便把来龙去脉都说过了一遍。 两年前,他托生到庐山之后,便扎根在秘境的黑松林里。为了排除寂寞,便雕了一座盲人小姐的木像,每日背着她在山里转转,花前叙旧月下谈心,顺便等着不休出现。 有一天,他在黑松林里遇到一个鹤发童颜的先生,那人自称是神仙。 木英再次碰到个活人,还是个神仙,不免多说了几句。他一心想要复活刘小姐,因此问神仙这起死回生的方式。 那个自称神仙的人说:只要给木人披了人皮,就可以复活。 木英也是鬼迷了心窍,就照办了。可结果是,木人依旧是木人,除了披上一个人皮之外,根本没有半点变化。 牛头把钢叉一抖:“好啊!畜生!你还真滥杀无辜!” 木英急忙解释:“干爹息怒,这些人不是我杀的!那个女子,是被一个姓韩俊美少年奸杀的。那三个壮汉,像是僵尸一样跑进黑松林,我为了自保才杀的,可他们好像在进林之前已经死了。还有那个几个人,听说都是三教在对方阵营里安插的密探,被发现之后杀掉扔进黑松林的....其实,这些年,我根本没杀过人,这些尸体都是我捡来的...” 牛头火撞顶梁门:“编!我看你不写杂剧都可惜了!” 不休却说:“我相信木英的话。” 木英感动:“谢谢叔叔。” 牛头一愣:“恩?你不是说...” 不休说:“那个自称仙人的人我认识,弥勒教的袁惊风,我差点栽到他手里。” “好吧!”牛头转过头对木英说:“既然你三叔不追究,从今以后就好好的服侍着,要是再敢为非作歹,小心紧箍咒疼死你!” 木英说:“干爹放心,孩儿再也不敢了。” “恩,那就好!”牛头说完便问不休:“老三,庐山之行,还顺利么?” 不休摇摇头说:“不太顺,明教圣女人不地道,办事不靠谱。” 牛头说:“恩,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多留几个心眼总是好的。涉及到利益关系,尤其是权利的争斗,你要格外的小心。哥哥们不能干涉太多,只能靠你了。” 不休说:“放心吧,玩她,简单的很。” 牛头色眯眯的说:“没想到,兄弟口味挺重啊!你还喜欢老女人.”.. 不休和众人几乎同时说了一句:“流氓!”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诛心 不休送走了牛头马面,转过头来叫木英:“大侄子。” “在!”木英毕恭毕敬的答应了一声,全然没有刚才的戾气。一来是两位干爹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忤逆三叔;二来,他也是确实有点怕三叔手上的捆仙绳和紧箍咒,那玩意,勒上是真疼啊! 不休上前搂住他肩膀,故作亲近:“木木啊~我也就比你大个一两岁,你干爹们在的时候呢,咱俩就以叔侄相称。不在的时候呢,咱们就互称兄弟,你看咋样?” 木英慌忙道:“这如何使得?古人云:长幼有序。干爹有命,侄儿断然不敢失礼!” 不休有意拉近两个人的关系,所以才这么说,可看木英的样子,眼睛里除了恭敬之外,没有一丝的感情。 他心想:这可不行啊,靠裙带关系管理小弟...不长久啊! “没事啦~肩膀齐为弟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哥们就不讲那些俗理了。”不休还是不肯罢休。 木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中不仅没有半点亲近之意,反倒多了一点轻蔑。 “卧槽...热脸贴冷屁股...过于示好被鄙视了...”不休见此只得作罢,他可不会干那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买卖。 “行吧!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还是要讲滴嘛~“他给自己着了个台阶下,说道:”话说,带叔去吃点东西呗...这确实有点饿了。” “是啊大哥,我早就饿了~”伶俐虫自从被召唤出来,只是吃了几口肉皮,那玩意哪里能填饱他的肚子。 刚才牛头马脸两位脾气不太好的前任大佬在这,他也没敢放肆。如今前任走了,他老实了没有三分钟又恢复了吃货本色。 木英也才想起来,把不休、周颠和精细鬼三个人抓到这洞里的时候,也没有给他们任何东西吃。三人又经历了一场恶斗,不饿才怪呢,急忙说道:“叔叔随我来。” 木英领众人出了洞穴,穿过隧道,走过石桥,又转了几个弯,还没到地方。 伶俐虫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抱怨道:“怎么还没到啊...我快饿死了...” 木英说:“这就到了。” 又转了个弯,来到一个石门前。 木英说:“这是我的寝室,就请叔叔到屋里休息吧。” 不休嗯了一声,跟着木英进了石门。 进门之后才发现,这里的环境与之前见过的大不相同。 四四方方的石室,空间极大,用木板墙隔成了三个房间。 规规矩矩的人家布局,完全没有山野洞穴的那种蛮荒感。 正中间的石室是一个会客厅,左右各有一间屋子。 会客厅里有一张八仙桌,几个圆凳和一个罗汉床。 八仙桌子上摆着山桃野果,桌边有个石锅,锅里放着两只炖好的兔子,墙上还挂着一条刚熏好的猪腿。 左面石室是乃是一个卧室,里面放了一张拔步床,做工很是精细。 右面石室的空间最大,乃是一个木匠工作间,里面“刨凿锯尺锤斧锛锯”一应俱全。 “哎呦,不错啊~两室一厅的大房子,还带独立的工作间,讲究!”不休羡慕道。 木英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大概明白,这个和尚叔叔又是在夸自己。 他没做什么特别回应,只是说:“这洞府里还有许多相似的石室,来日我收拾一个大的出来给叔叔居住也就是了。” 不休见对方个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气馁,又问道:“木木啊~这洞穴到底有多大?” 木英说:“方圆十数丈吧。” 不休惊奇:“这么大?” 木英说:“是,这洞穴唤作仙颅洞,乃是李太白所建,分上中下三层,内有暗河流水,石室数间,通过隧道、石桥、石梯连接,密如蛛网,乱如迷宫,寻常的人根本找不到出路。若是在没人指引的情况下进入洞府,便是饿死也休想走出去!” 不休想了想在山洞中兜圈子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愧是我看上的洞府,真特娘的凶险!我很满意! 他又问木英到:“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木英回答:“侄儿有草木之灵,能以世间草木为奴,攀山越领,寻河探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发现这洞穴之后,曾担心走错了位置,便以藤蔓试探,历经月余才探之明白。又在一洞中发现石碑,才知其出处。” 不休更感叹说:“这洞穴原来是诗仙大人建立,难怪艺术气息这么重。” 木英说:“叔叔若是有兴趣,待用过饭食,我便带叔叔去参观一番。” 不休说:“如此,甚好~” 他见木英的工作间里又许多半成品的木人、形态各异的四肢堆满了墙角,桌子上还放着许多半成品,关节造型,形态各异,但连接方式都是传统样式的凹凸结构,像是钟摆一样,只能在一个平面上运动。 不休的脑袋里浮现出刚刚在人皮木偶洞的画面,木偶们动作齐整,行动笨拙的攻击自己。 他心想:这个大侄子虽然归顺自己,但多半是迫于他两个老子的压力,心里对我肯定是不服气的。看屋里的摆设,他一定是个骨灰级的手办制造者,似乎这关节的连接手法是他的技术瓶颈...我若是能点破他的迷障,说不定能事半功倍...可是..怎么搞呢? 他低着头,回想起前世,自己很手欠的拆了助理最喜爱的《玩具总动员》胡迪警长手办的场景... 木英看到不休盯着人偶出神,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便问道:“叔叔也对木人感兴趣?” 不休被他打断思路,回过神来说:“啊~一般感兴趣。我是在想,你这些木人的关节都用凹凸样式的榫卯结构连接,摆动幅度有限,难免显得笨拙。是不是可以换个方式,让它真的如同人的四肢一样,灵活自如的运动呢?” 木英一听,两只眼瞬间绽放出异彩。 不休猜的没错,关节的连接方式正是木英的瓶颈所在。 木英曾经试验过无数的方式,可就是不能窥破其中的门道,如今听不休这么说,便以为他是有什么好方法。 “叔叔可有何妙法?”木英亟不可待。 不休胸有成熟的说:“其实也简单,只要用两个木铲来做关节就可以。” 木英疑惑不解:“木铲?这里面可有什么窍门?” 不休说:“当然了。两个木铲的头部相互叠加,用钉子固定住,这样肢体就可以前后摆动。然后将铲把分别插大腿和小腿,这样肢体就可以左右旋转。前后左右运动自如,不就和人体一样了吗? 木英一听就能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当即拿起来家伙,叮叮当当的制作起来。 不休知道这样的人都疯子,瘾头上来对任何事情都是不管不顾的,所以他也没有打搅他,只是在一旁悉心指点。 木英果然非同一般,听了不休的话可谓是茅塞顿开,有有他指导,更是如虎添翼。只片刻功夫便做好了一只胳膊,实验了一下,果然活动自如。 木英欣喜若狂,驱动藤蔓如法炮制。 工作间中有现成的胚料,只是稍加改动就可以完成。 不休也不多说,只是在关键的时候指点他一下,其余的时间,都是抱着个兔子腿在一旁观察。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木英便组装了一个全新的木偶,他试着操控一下,果然非常灵活,兴奋的连带看不休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 不休对着会客厅的周颠说道:“老周,你丫别光顾着吃,好歹帮我侄子弄弄啊。” 周癫到了工作间,见那木人的脸上光秃秃的什么都么有,又看到桌上有五色颜料,一时兴起,画了个京剧脸谱齐天大圣的样子。 浓墨重彩,活灵活现,独特的造型和色彩搭配在一瞬间赋予木人以生命力。 木英的眼睛睁的老大,开心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不休说:“这唤作齐天大圣,乃是石猴转世,上天打过凌霄殿,入地捣毁过鬼门关,乃是一等一的英雄!回头,叔叔给你好好的讲讲他的故事!” 木英重重的点了点头,对这个齐天大圣爱不释手。 “妥了!这个大侄子算是被彻底征服了!”我可以安心睡个觉喽。 不休和周颠准备的洞中继续休息,而伶俐虫和精细鬼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兔子就便失去了兴趣,决定跟木英出洞去溜齐天大圣玩。 不休根本不放心,直到两个小魔王发誓赌咒绝不随便吃人之后对才同意。 两个魔王跟着木英出了洞,三个妖怪和一个木人在林子里疯跑疯闹了一阵。 伶俐虫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说:“饿死了,饿死了。” 木英说:“我带齐天大圣给你抓点野味来烤,如何?” 伶俐虫说:“想吃人...” 木英眼珠一转说道:“好办!走,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里应该有人肉*******细鬼以为他要带自己去猎杀活人,便说:“木木,不能胡来!大哥说过,不让随便杀生!”木英说:“放心吧,咱们不是去杀人。我带你们去的那地方是黑松林边上的一个隐秘所在,有一伙人总在那里杀人,今日去了,说不定能碰上。这样,咱们既没有杀人,你们还能有人肉吃,我也能和齐天大圣去耍耍,岂不是一举三得?” 伶俐虫一听就从地上蹦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快走!” 三个人在木英的带领下,飞一般冲到了黑松林边上。 “伶俐虫,你命真好!你看那里不是在杀人吗?” 伶俐虫顺着齐天大圣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里有几个拎刀的大汉,推搡着两女一男,准备行凶。 “妈呀!哥!那不是万三兄弟吗?”伶俐虫看清那人的相貌之后,吓得魂飞魄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出卖 黑松林内,沈万三母子和菜家女被几个蒙面人用刀逼着跪在地上。 蒙面人中,一个身形较为消瘦的人把一把七星剑压在沈万三的脖子上,阴恻恻的问道:“快说!那和尚把银子藏哪儿了?” 沈万三被吓得不轻,他感觉到那剑锋上似乎有一股阴森的剑气正在切割自己的皮肤。 “我...我不知道...我大哥...没..没银子。”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结结巴巴的话却出卖了他。 沈万三明白,这个蒙面人所说的财宝就是不休藏在空间里的那十几箱金银玉器。 在来江州的路上,不休曾经展示过那笔惊人的财富,沈万三记忆犹新。他活了这十几年,哪里见过那么多的财宝? 那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五光十色的宝石,把他晃的头晕眼花、口干舌燥、意乱神迷...当他听不休说这些钱财将会由他掌管的时候,更是激动的险些背过气去。 不休似乎早就看出来沈万三是穷惯了,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于是,路上只要有时间就把财宝弄出来,让沈万三看看摸摸,渐渐的开了眼界,也就不觉得心惊胆战了。 沈万三知道,那些钱大哥是有大用处的! 今天被这几个蒙面人抓了,他虽然害怕,可就算是打死他也不会出卖大哥! 那蒙面人看见沈万三的眼神飘忽,就知道他说了假话,嘴里只是冷笑,将那宝剑轻轻的向下一划,剑刃锋利,便在沈万三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口子,血流从脖子上滑落,流进胸口,浸湿了衣襟。 沈万三吓得魂飞魄散,他在那一刻似乎感觉到了死亡近在咫尺。 清瘦的蒙面人乘胜威胁道:“再不说,我就割开你的喉咙,砍掉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人棍种在树林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万三的身体抖作一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滴在伤口上,牵引的生疼。 他咬紧牙关硬撑着,从来没人对他像不休这么好。为了这份情谊,他就算是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也绝对不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他声音还在微微的颤抖,却无比的坚定。 “好!嘴巴还挺硬!”蒙面人把剑一撤,转身抵在沈母的肩膀上:“小子!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娘的皮硬!” 沈万三这下可傻眼了,他没想到敌人竟然会用母亲来威胁自己。 死,他也害怕,但是为了大哥牺牲,他觉得值! 可当牺牲的对象变成了老娘,他在意识里建立的坚固防线瞬间崩塌,毕竟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你个混蛋!你有本事冲我来!!”沈万三嘶吼着、咒骂着,试图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嘿嘿嘿~”那清瘦的蒙面人得意的笑着,阴恻恻的说:“别着急,一会就该你了!识相的就乖乖的把藏银子的地方说出来!不然的话~大孝子,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他用上用力,剑尖刺入沈母的肩膀! 沈大娘也够硬气,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菜家女想要起身以命相搏,被沈母一把按住。 “娘!”沈万三继续咒骂道:“王八蛋!你有本事冲我来!” “哎呦,老骨头还挺硬!”蒙面人手上继续用力,剑尖整个没入沈大娘的肩头。 沈万三见母亲疼的面容扭曲,再也坚持不住了,崩溃的喊道:“我说!我说!” 蒙面人把剑拔出来说道:“哼!都是贱骨头!非得吃些苦头才肯说实话!” “你给我住嘴!”沈母捂着肩膀,咬着牙对儿子说:“你若是敢说半个字,为娘就咬舌自尽!” “老糟婆子,我看你是找死!”蒙面人把剑一挥,砍向沈母的脑袋。 菜家女已经怀孕三个月,肚子渐渐的隆起,方才被这伙人偷袭,担心伤了孩子,才束手就擒的。沈母被刺伤的时候,她想要解围,又被沈母按住。 可现在她不得不动手,她看的出来,这蒙面人是要置人于死地,如果再置之不理,沈大娘就得身首异处! 她的功夫虽然废掉,但是底子还在,这些年暗中练习,又恢复了五六成,身手也说的过去。 “拼了!”菜家女把心一横,抽出袖中暗藏的豆腐刀,向外一磕荡开宝剑。然后屁股向后坐,右腿向前探,脚尖正踢在蒙面人的裆部。 那蒙面人疼的撒开宝剑,两手捂裆,躬身撅腚,在原地‘崩儿崩儿’的乱蹦! 他也是倒霉,按理说,以他的本事对付菜家女这等水平的人绰绰有余。 可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个怀孕的村妇居然会功夫,身手还这么干净利索! 另一名身材魁梧的蒙面人,前急忙上前搀扶道:“护法,你怎么样!” 那清瘦的蒙面人扯着嗓子厉声喊喝:“给我杀了她!” 那魁梧的蒙面人接到命令,把钢刀在手中一晃,挥舞上前。 菜嫁女避无可避,只得捡起宝剑接架相还。 她的功夫不差,但毕竟是有孕在身。打斗过程中,既要抵挡攻击,又要保护肚子,以至于瞻前顾后,左右为难,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噗通”一声。 菜家女没躲过大汉的扫堂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那汉子把钢刀高高的举起,迎头劈砍下来。菜家女想要躲避,根本就没有了机会。 “董郎,对不起~”菜家女把眼一闭,准备到地府和丈夫团聚。 沈万三见状,飞身扑向大汉,从身后抱住他的脖子,两腿缠在腰间。凭着一股子激劲儿,一口咬住大汉的脖子。 “啊!啊!”沈万三咬住大汉的脖子,瘦小的身体里发出饿狼一般的嚎叫。 “放开!放开!”大汉挥拳砸中沈万三的额头,把他打的头晕目旋眼冒金星。 沈万三瘦小,但爆发的潜能不容小觑,他全然不顾大汉的拳头,只是死死的缠住他的身体,任凭他怎么殴打甩动,却也不放开嘴巴。 大汉无计可施,只得仰面向后倒去,重重的砸到地上。 沈万三哪里承受的住这一记重压,哏儿了一声背过气去了。临松口前,硬生生把大汉脖子上的肉撕下一块来。 那魁梧大汉翻身起来,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把钢刀高高的举起,劈向沈万三的脖子! 菜家女见势不妙,捡起宝剑再次上前。 呜~耳后金风响动,靠近他的蒙面人突然出手,为魁梧大汉解围。 啪!像是一声鞭响。 袭击菜家女的蒙面人钢刀被打落,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脚下的野草像是发了疯一样生长,将他的身体缠绕的像个大蚕蛹一样。 一根藤条从地面冲出,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折,如同一把标枪一样刺入他的嘴巴,锐利的枪头刺破后脑。 血,夹杂着脑浆滴下! 呃~那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剧烈的抽搐,然后,一命归西。 “啊!”一阵惊叫。 在场之人无不惊骇! 黑松林的妖怪出来了! 被沈万三咬掉脖子的蒙面人更是恐惧! 他们生活在秘境之中,自然知道这黑松林中有妖怪,不然也不会把杀人地点选在这里。 可看见同伴凄惨的死状,还是吓得三魂七魄出窍。 他一抬头,护法大人早就没了踪影。 那魁梧蒙面人也顾不得结果沈万三的性命,喊了声:“风紧扯呼!”抬腿就要逃走。 “想跑!留下脑袋再说!”精细鬼飞身上前,猛挥一拳将蒙面人的脑袋打碎! 欺负他兄弟的人,必须得死! 伶俐虫也没客气,这帮人居然敢伤害沈大娘和自己的兄弟!一定要吃了他们解一解心头之恨! 他咔咔两口就咬死了一个人。 精细鬼俯身抱起沈万三,掐住人中将他唤醒。 沈万三迷迷糊糊的看到是精细鬼和伶俐虫,这才把心放下。 精细鬼说:“小三子!好样的!” 沈万三叫了声:“鬼哥,我娘她...”之后,又晕了过去。 余下的三个蒙面人想要跑,却被脚下迅速生长的野草包裹了个结结实实。 伶俐虫冲上前去要给沈家母子和菜家女报仇:“王八蛋!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咬死你们!” 精细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小虫!留下活口,带去见大哥!” 伶俐虫只得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吓得那几个人尿了裤子。 沈大娘和菜家女见到自己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菜家女急忙丢了宝剑,上前搀扶起大娘问道:“大娘,你怎么样?” 伶俐虫也过来搀扶起她,对精细鬼说:“鬼哥,大娘受伤了!” 沈大娘也顾不得肩膀的伤口,忍着疼痛问精细鬼:“小鬼啊~万三怎么样了?” 精细鬼宽慰道:“大娘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沈大娘这才放下心来,又问:“你大哥在哪里?” 伶俐虫说:“大哥在山洞里。” 大娘说:“快带我们去见他。” 说话间,挣扎着起身,牵动伤口,疼得五官扭曲。 木英跑了过来,见到他肩膀的伤口,伸手从地上揪了一株草药,放在嘴里嚼烂,吐出来要给沈大娘敷上。 菜家女不认识他,本能的用手阻挡。 大娘虚弱的说:“放心,是自己人。” 敷上了草药,大娘的血才止住,伤口的疼痛也得以缓解。 菜家女看着地上的人:“少了一个?方才刺伤大娘的人跑了!” 木英起身:“我去追!” 精细鬼说:“别去了,当务之急是要回山洞见我大哥!”他感觉,沈大娘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跟大哥汇报。 就这样,精细鬼和伶俐虫做了个单架抬着沈万三,菜家女搀扶着沈大娘。木英用藤蔓拖拽着三个人茧,还有伶俐虫特地嘱咐带上的死人。 一行人穿过黑松林,跨过瀑布,进了仙颅洞。 不休正四仰八叉的占据着拔步床呼呼大睡,周癫争抢不过,只能在罗汉床上休息了。 “大哥,大哥!”伶俐虫还没到洞口,就在隧道里扯着脖子叫喊:“救命啊!” 不休正睡得香甜,突然听到一声吼叫,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从床上直接蹿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一脸懵逼。 “大哥,救命啊!” “是小虫!卧槽,难道是木英反水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死结 俗话说: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 不休正在石室里酣睡,享受凉爽的山洞中舒适宽大并且散发着阵阵松木香味的大床,猛然听见伶俐虫大声呼救:“大哥!救命!” 他蹿起来,第一反应是木英反水了,正在追杀小虫! “可是为什么没有小鬼的声音?难道是....“不休的脑袋里闪过一丝不太好的念头,小鬼没有铜皮铁骨的能力,一旦遇到强劲的敌人,恐怕凶多吉少! 他的脑袋像是被巨钟撞击了一般,嗡嗡的响个不停。 噌~不休蹦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只三步就蹿出了卧室,那速度绝对不比“八步赶蝉”的轻功差。 会客厅里,周癫也听见了伶俐虫嘶吼的求救声,他和不休一样,也以为是木英那里出了变故。 “大哥,救命啊!!!” 伶俐虫和精细鬼抬着担架,一前一后的走在通往石室的石桥上。 “走这么几步路能累死你啊!能不能消停一会?”精细鬼走在后面,实在是受不了弟弟扯着脖子鬼叫的声音。 方才在外面,他们两个抬着沈万三走在队伍的最后。 本来是伶俐虫抬着担架的后面,精细鬼抬着前面。 可是走着走着,精细鬼就发觉担架变得无比沉重。他扭过头一探究竟,看到伶俐虫正贼兮兮的跟在后面,而原本应该在他手中抬着的担架竟然被放到了地上! 一条拖拽的痕迹显示,精细鬼已经独自拖着担架走了好一段路了。 “夯货!讨打!”精细鬼放下担架,揪住伶俐虫乒乒乓乓的一顿爆锤。 就这样,精细鬼重新布置,他们二人抬着担架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由伶俐虫打头,精细鬼在后面监督。 “可是大哥和老周还没出来接应啊!”伶俐虫想偷懒,进洞之后就扯着脖子喊救命,想把不休和老周引出来替换自己。 他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人不偷懒枉少年,何况我还是个孩子~ “那你倒是喊‘过来帮忙’啊!喊什么救命!”精细鬼拿他这个厚颜无耻的弟弟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真的是快饿死了!又累又饿!喊救命,不仅能叫人出来,还能显示我悲惨的处境,一箭双雕!多好啊!哎呀我怎么这么聪明呢!”伶俐虫在不要脸的路上越走越黑。 不休拎着枣木棒,周颠握着黄纸符,两个人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石室,正看到精细鬼等人走下石桥。 石室的门口插了两个大火把,虽然火光在广阔黑暗的山洞内中显得神色黯淡,却也将就着能照得清四下的环境。 不休见伶俐虫和精细鬼一前一后的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沈万三,看样子是昏迷了。 菜家女搀扶着沈大娘走在中间的位置。 大侄子木英左手拎着一把七星剑,右手抓着一把草,屁股后面拖着几个大草包走在队尾,草包里不时发出呜呜囔囔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活物。 “大哥!快来救我!这担架快把我压死了!”伶俐虫看到不休之后,恨不得立刻把担架扔过去。 不休站在门口,一脸的懵逼,心说:看来自己错怪木英了,伶俐虫喊救命原来指的是小三有危险!可是沈大娘三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小三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木英的屁股后面拖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三两步冲到担架前,看到沈万三两眼紧闭,嘴角挂血,气息微弱,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精细鬼道:“小三儿怎么了?” 精细鬼怕大哥担心,急忙宽慰说:“大哥放心,小三只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并无大碍!” 沈大娘见到不休,声音虚弱道:“师父,可算见到你了!大事不好了!” 不休听了这话,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这才注意到,沈大娘也是面色煞白,若不是菜家女搀扶着,根本站不住。 他急忙上前搀扶,问道:“大娘,你还好吧?” 沈大娘虚弱的说:“没事,死不了。” 不休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担心不已,急忙说:“先进屋休息!” “大哥,你倒是接应我一下啊...我都抬不动了。”伶俐虫见不休大哥弃自已于不顾,胖嘟嘟的小脸上一脸的幽怨。 精细鬼见他分不清轻重缓急,训斥道:“吃货!又想讨打!都到门口还想偷懒!快快进去!不然一口人肉都不给你吃!” 伶俐虫一听这话,顿时闭上了嘴巴,屁也不敢放一个便把沈万三抬进石室。 不休将沈家母子安排在罗汉床上,回过头问木英:“大侄子,你这里有没有金疮药?” 木英刚刚把几个草包放下,听叔叔问,急忙回答:“叔叔不必担心,侄儿已经给沈奶奶用了草药止血。“他又把手中的野草举起来,说道:”这是路上采的草药,侄儿这就去用水煎了,内服外洗,可保沈奶奶无忧!” 不休见他虑事这么周到,也就放下心来:“快些去吧!” 他转过头看沈万三,见他肚子抽搐,好像是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样子。不休担心他被呕吐物倒呛了气管,便从怀里掏出韩山童给的灵药,打开了瓶塞放在沈万三的鼻子下晃了晃。 “呃~”沈万三的喉咙一阵响动,紧接着就见他肚腹抽搐,眼看就要吐了出来。 不休急忙将木盆放到罗汉床边,又把沈万三的身体翻过来。 哇~ 沈万三呕吐不止,直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停下来。 “快打些水来!”不休话音刚落,木英就端着水盆跑了进来。 沈万三迷迷糊糊的洗了脸漱了口,这才仰卧在罗汉床上,捯了几口气儿,然后就沉沉的睡去。不休听到他气息均匀了,这才放下心来。 沈大娘喝完周颠递上来的水,面色缓和了许多。 不休这才问道:“大娘,你刚才说什么大事不好了?” 沈母道:“弥勒教想要杀你!明教圣女也想要置你于死地!” 不休听了这话眉头紧皱,却也没有太过于意外。 弥勒教想要杀他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他们结下的梁子太深了。 四大金刚中的剑锋是他弄死的,宣镇诱杀脱脱的行动是他破坏的,张家宝库里的银子也是他截胡的。 这样的血海深仇,足够弥勒教把他碎尸万段好几次了。 可是,圣女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不休的师父早就嘱咐过,这个圣女心狠手辣,反复无常,要他多加小心。但不休实在想不通,圣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除非她知道自己庐山之行的真正目的,不然的话,在当下这个时间点杀掉自己,对她和明教都没有半点好处! 不休问道:“大娘,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于是,沈大娘把不休离开牡丹阁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原来...... 第一百五十章 死劫 原来,大前夜定更天后,不休和周癫偷偷溜出浅花谷牡丹阁赶往三叠泉与韩山童碰面,按照事先的计划,两个人会在昨天卯时之前赶回来,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会面。 沈氏母子和菜家女三人在牡丹阁里望眼欲穿,到了卯时却还不见二人回来,又等到辰时还不见人影,三人坐立不安,以为是在会面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变故。 菜家女担心不休和周癫的安危,便试图用飞鸽传书联系韩山童。可是信鸽放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等了个把时辰都不见有书信回来。 她心急如焚,就想要潜出牡丹阁去三叠泉看看,如果还不见人影,就要去白莲教总坛,找韩山童问个明白。 可到了门口才发现,从大门口一直到桥的另一端,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守卫比之前多了十几倍! “这是怎么回事?明教为何突然加派了这么多人手?”菜家女疑惑不解,更让她焦虑的是,如此严密的防卫,自己就是插上翅都难飞过去!想去找不休和周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师父,周大哥,你们可千万不要出事啊!”菜家女暗自向天祈祷。 正当她束手无策的时候,那只给韩山童送信的鸽子飞了回来。 菜家女急忙从鸽子腿上拆下信笺来看,上面写着:不休进入黑松林擒妖,勿念。 她急忙进去,把信笺给沈大娘和沈万三看,大伙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她边介绍外面的情况,边把纸条烧掉。 三个人都不明白,为什么门口的侍卫突然增多了。 沈万三说:“大哥临行之前曾经叮嘱咱们,韩山童绝对信的过,但是要小心明教的那个圣女!难道这个女人真的会对我们不利吗?” 沈大娘说:“你大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不过,我看那侍卫不太像冲咱们来的。你们且在这里好生呆着,我去听听。” 沈万三放心不下,想要跟着母亲同去,被老太太厉色喝止。 沈大娘独自一个人走到大门口,从门缝里向外观察,正看到桥头有两个侍卫在谈话。 她虽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是却能看到两个人的想法。 原来,早上,当换班的侍卫来到牡丹阁之后,发现负责在桥头守夜的侍卫竟然昏迷在地,而牡丹阁大门上的锁头却还是完好如初。 最近是特殊时期,整个明教进入一级戒备的状态。他们觉得牡丹阁事关重大,便将此事报告给了圣女。 圣女今天正好要来牡丹阁,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侍卫首领提升了这里的警戒级别。 也就是说,这几十名侍卫,都是临时增加的,并不是专门针对不休一伙的。 沈大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连偷听的心情也变的轻松了许多。 明教之所以要搞这么大的排场,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和弥勒教的关系异常的紧张。 他们担心弥勒教狗急跳墙搞暗杀,才不得不做出这样严密的防范措施。 据那两个人说,圣女是因为某个重要的原因才决定来到牡丹阁的,不然的话,她决然不会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冒险。 沈大娘搞清了经过也就彻底放心下来,正好看到圣女的仪仗出现在桥头,急忙跑回了屋里。 片刻之后,只听得大门一响,院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圣女的贴身总管欣雨,带领一帮女侍卫冲进屋内,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发现除了缺少不休和周颠二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这才请圣女进屋。 圣女的脸上云淡风轻,根本看不出一丝的波澜,但是沈大娘却看到她内心的焦躁,让她焦头烂额的事情无关于不休和周癫的失踪,而是关于弥勒教的压力和樱雪的昏迷。 不休听到这里惊呼道:“什么?樱雪昏迷了?怎么可能?” 他在进入黑松林之前,特地将樱雪托付给了韩山童,就是认定了韩山童的人品。 在他看来,韩山童这样的江湖豪杰,是绝对不会辜负自己重托的。 “难道?这里面还出了其他的问题?亦或者是樱雪的昏迷和弥勒教有关?”不休试探着问,却没有怀疑韩山童。 沈大娘说:“有这个可能,圣女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不休点了点头:“大娘,你继续说。“ 沈大娘说:“圣女对你与韩山童会面的事情并不奇怪,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休疑问:“为什么这么说?” 沈大娘说:“她在进屋之后问万三:不休和周癫去了哪里?万三只说:我们昨夜睡的实在,并不曾注意到,醒来之后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她表面上相信了我们的说法,但是心里却在想:和尚去秘会韩山童,连自己人也要隐瞒,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休疑惑不解,圣女如何知道我去秘会韩山童的?难道是樱雪在昏迷前告诉他的?若是如此,樱雪的昏迷便当真与韩师叔没有关系了。 沈大娘继续说:“更奇怪的是,她似乎也知道师父藏有一大笔钱财的事情!” 不休又是一愣:“她怎么可能知道?她问了什么?” 沈大娘说:“她倒是没有直接问,而是假意和我们闲聊,问我们,从宣镇到江州,一路上吃了什么东西,住的什么店房。我们不疑有它,便据实回答。她突然说,不休师父那几大箱子财宝也确实够你们这样花费了。她说的猝不及防,我们也没有防备。万三随口就回答,是,那些钱...我觉得情况不对,急忙打岔,说那几个箱子是我老太太的积蓄和嫁妆,与师父无关。可她根本就不信。” 不休说:“这些钱,只有万三见过。就连樱雪姑娘和家女姐姐也只是见过箱子而已,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金银细软!她是如何得知的呢?” 沈大娘说:“当时,她在心里想‘难怪彭和尚会跟我来索要银两,原来真在和尚哪里。这么多的钱,他是哪里弄的?难道是帮源洞里的东西不成!’” 不休这才明白,圣女以为这笔钱就是帮源洞的里的财宝呢! 沈大娘又说:“她当时想的是,哼,那和尚已经得到了帮源洞中的宝藏,却还跟我这里打马虎眼!好厉害的小和尚,一女三嫁!先把这钱许给弥勒教,又用口诀来诓骗我,现在又和韩山童勾搭到一起,想来也是这笔钱做的诱饵!哼!用我的钱招摇撞骗,还来耍我!真是可恨!!” 不休苦笑,他真的没想到,居然会闹出这么大一个误会来。又问沈大娘:“那之后呢?” 沈大娘说:“之后,她只是随便说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 “那你如何说她要置我于死地?”不休没听出来圣女又杀他的意思,最多也只是怀恨在心罢了,不至于出手杀人。 沈母说:“师父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说来。圣女走后,牡丹阁的大门就再没有上过锁,就连桥上的守卫都撤走了。” 不休说:“哦?这是为何?” 沈大娘说:“我们也不得而知,以为是陷阱,便不敢妄动,一直等到今日天亮也不见你二人回来。又有韩教主飞来信鸽询问你们的状况。我三人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溜出牡丹阁,来黑松林寻你们。” 不休问:“那这伤是怎么一回事?” 菜家女说:“我们刚到了黑松林附近,便被几个蒙面人绑架,被他们押到黑松林深处的一片空地。在哪里,他们也是逼问那笔财宝的事情。” 不休说:“这些蒙面人是明教的?” 沈母说:“不止!还有弥勒教的袁惊风!” 不休震惊不已,刚刚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绑架者真是明教的人,而且沈母说‘不止,还有弥勒教的袁惊风!’ “这是怎么回事?明教怎么又跟弥勒教掺和到一起?两家人不是死对头吗?”不休想破了脑袋也每个头绪。 精细鬼说:“大哥不必烦恼!你不知道,大娘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 不休问道:“哦?是谁?” 精细鬼指了指门口说道:“那几个大草包!”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各怀鬼胎 精细鬼指着洞口的几个大草包说:“他们肯定知道事情的经过!” 不休这才知道,原来那几个草包里面装的就是蒙面人。 当他听说,这几蒙面人是木英和精细鬼擒住,特地留下活口供不休问话的时候,开心的不得了。 他让木英打开草包,放那几个蒙面人出来。 草包一共有五个,其中有两具尸体,三个活人。 木英刚进石室的时候把它们堆放在门口,伶俐虫便拽着一个尸体跑到洞外享用去了。 不休曾经吩咐过‘吃人要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因此伶俐虫都是避开大家的。 木英打开那三个裹着活人的草包,发现其中一个已经被吓死了。剩下的两个,分别是明教和弥勒教的门徒。 不休抱着肩膀问两个人:“想死还是想活?”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想活!” 不休问:“你们为什么要联手绑架我的人!” 这两个人装傻充愣,只是摇头,一问三不知。可他们那点小心思哪里骗得过沈大娘? 不休把眼睛一瞪:“跟我耍花腔!大侄子,把他们给我吊起来!” 木英得令,便从山洞顶上放下两根藤条,缠住那两个人的脚脖子,将他们大头朝下吊在半空。 不休又对着门外大叫道:“伶俐虫!” 伶俐虫在外面吃的正开心,听见大哥叫自己,也顾不得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拎着一只胳膊就跑了进来,问道:“大哥,你叫我啊?” 不休指着吊在半空的人问道:“弟弟,我这还有俩活人,你想吃不?” 伶俐虫一听,两只小眼睛冒着绿光,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毫不犹豫的说:“吃!” 被吊的两个蒙面人吓得菊花一紧,爹啊娘的哀嚎求饶。 “不过...我现在快要吃饱了,努努力的话,最多还能吃下去一个人。” 不休说:“好!那你选一个!” 伶俐虫用手里的残肢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摇摆,举棋不定。 两个绑匪见残肢指向自己,下意识的扭动身体躲避,明知道躲不开,却还在挣扎。 伶俐虫合计了半天,也没做好决定,犹豫道:”我吃掉一个,还有一个,若是不吃,恐怕臭了。大哥,我先吃一个,另一个你就给我养起来吧,等我饿了的时候再吃,你看如何?” 不休听了这话,哑然失笑,这番话果然符合伶俐虫的性格,直爽中透着一丝小聪明,憨厚贪吃又滑头的本性暴露无遗!当然,这些话,也正是不休想要听到的。 他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说道:“恩,弟弟,你说的很好,很有道理!”然后厉声对两个绑匪说:“你们两个!” 绑匪吓得一哆嗦。 不休继续说:“我弟弟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他现在只能吃掉你们中的一个,而另外一个呢,我也不准备养着了,索性就放了。” “当然!”不休大喝一声引起二人注意:“不能白白放走,得回答我的问题!答案详细的那个人才能活命!相反,少的那个,就要辛苦一下,留下来祭奠我弟弟的五脏庙!生死只在一瞬间,路怎么选就看你们自己了。活命的机会只有一个,你们两个得珍惜啊!” 两个人倒吊在半空,早就吓得灵魂出窍了,本以为是必死的结局,没想到还有一丝生机! 听了不休的话,忙不迭的应承,此刻,甭说是让他们回答问题,就是跪下来叫爸爸,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明教的门徒为了争取这个活命的机会,说道:“不休师父,我是明教中人,听说你跟咱们明教颇有渊源,那就算是一家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活命的机会,可千万不能便宜了弥勒教的兔崽子!” 不休听他自报家门套近乎,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把鞋子举起来,对准那人的嘴连抽了几下。 大骂道:“谁让你跟我套近乎了?还渊源!我看是tm孽缘吧!自己人?你见过自己人绑架自己人吗?绑架我的人,还好意思跟我套近乎!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他边骂边打,又连着抽了七八下才算解气。 那人吊在半空,两手被绑住,躲又躲不开,闪又闪不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抽。 弥勒教的人以为机会来了,赶紧说:“不休师父,我不是明教的,我是弥勒教的!只要别让那小妖怪吃我,我什么都说!” 不休想也没想,回手就抽了弥勒教分子一鞋底子,骂道:“你tm说谁妖怪呢!那是我亲兄弟!你说他是妖怪,等于连我一起骂!弥勒教的人还好意思跟我套瓷?不知道老子跟你们有几百条人命的仇恨吗?!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不休也没客气,左右开弓又是一顿猛抽! 打完之后,他把靸鞋趿拉在脚上,说道:“既然你们都有弃暗投明的觉悟,我也不能不给你们机会!现在开始,你们要通过抢答的方式来回答我的问题,答的多,活命的机会就大!少的人,就只能给我弟弟当饭了!当然,谁要是敢胡说八道的话,哼哼,老子就用这把剑,活活的把他的皮给剥下来!” 木英听三叔说要剥皮,自告奋勇道:“剥人皮我拿手,何必脏了叔叔的手!” 不休很嘚瑟的说:“哎,你叔叔我这人就是勤劳,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 木英义正言辞的拍马屁道:“叔叔事必躬亲,真是侄儿的楷模!” 不休作无奈状,说道:“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缺点,还是被你发现了。” “.......”周颠脑袋上挂黑线,尴尬症都快犯了。 沈大娘和菜家女窃笑。 不休说:“言归正传,你们想好了再回答!不然,就得在被吃,和剥完皮之后再被吃之间选择一种方式!” 两个绑匪懊悔不已,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真不应该趟这趟浑水!这个不休哪里是和尚,分明是妖怪的祖宗! 不休问道:“为什么要绑架我的人?” “为了钱!”弥勒教绑匪先声夺人。 不休掰着手指头嘟囔:“为了钱,三个字!”抬起头指着明教绑匪对精细鬼说:“赏他嘴巴三个!” 啪啪啪~ 精细鬼抡起胳膊就是三巴掌,下手极重,硬生生的打掉了那人两颗牙齿! 不休对弥勒教人说:“说详细点!” 弥勒教绑匪大喜过望,心中盘算:我说三个字便打他三个嘴巴!这小妖怪下手极重,我若说上三百个字,便能把他打死!那样的话,就没人和我争抢活命的机会了! “护法大人说,他发现一个宝藏,那里金银财宝堆积如山,谁能得到便可称霸一方!这笔钱对我们弥勒教至关重要,却被你半路抢走,所以他必须要抢回来。所有跟他夺回宝藏的人,都可以得到二百两银子的赏赐!” 说完,看着明教绑匪露出阴险的笑容。 不休没有理会,只是问:“护法?是袁惊风吗?他不是金刚吗?” 弥勒教绑匪见不休没有下命令,也不敢问,回答道:“原来是金刚,护法的职位是前日教主亲自加封的。” 不休点头,心想:弥勒教主的情商挺高啊!手下办砸了事情,不但不惩罚,反而升职加薪。难怪袁惊风这么卖命。 他说:“谁说那宝藏是他的?那是不义之财!抢夺不义之财就是替天行道,懂不!” 弥勒教的人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大师替天行道。” 不休转过头问明教绑匪:“你们也是为了钱?” 明教绑匪说:“是,也不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失心疯 “什么叫‘是,也不是!’”不休听了明教绑匪的话,眉头皱成一团:“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再跟我打哑谜,小心鞋底伺候!” 明教的绑匪挨了许多打,牙齿掉了几颗,脑袋已经肿成了猪头,哪里还敢有什么废话,呜呜囔囔的说道:“别打,别打!我说!。” 不休问:“你们为了什么?” 明教绑匪说道:“一方面是为了宝藏,另一方面是想通过这次合作,转移弥勒教的视线。“ 不休说:“目的呢?” 明教绑匪继续说:“这样就能够顺利完成八月十五的明教大典?” 不休说:“谁的主意?” 绑匪说:“圣女。” 不休又问:“怎么处置我和我的人?” 绑匪说:“杀刮存留,都由弥勒教决定。” 不休暴怒,抄起靸鞋轮胳膊就打。他把对于明教圣女的怒气全都撒在了这个狗腿子身上,他是真没想到圣女居然这么狠毒! 牺牲别人,成全她自己! 明教绑匪被打的呜嗷乱叫:“我都说了实话,为何还要打我?” 不休用鞋拍打着他的脑袋说:“老子问一句你答一句!你当这是榨油坊吗?不想挨揍就把你知道的全说了!” 绑匪是真怕了,赶忙应承:“我说我说。” 不休喘了两口气问道:“如果计划失败怎么办?圣女不怕我报复她吗?” 绑匪说:“如果失败,我...我会服毒自尽,到时候,死无对证,自然就不必担心报复了。” 不休才明白,原来这个哥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参与绑架行动的!可看他这个怂样子,不像是个死士啊!便问道:“那你现在被我抓了,怎么不去死?” 绑匪满面羞愧道:“我...我不想死...” “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老天爷开眼啊,居然让圣女选中你!“不休冷笑一声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交代问题,我就饶你不死!但是再要隐瞒,哼哼~你就留下来给我弟弟下酒吧!” 明教绑匪听见他开了恩口,喜不自胜,一股脑的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原来,昨日一早,弥勒教的彭教主带人包围了圣女住所,让她交出宝藏。 圣女说不知道什么宝藏。 彭教主见她不承认,就说那宝藏是一个叫不休的和尚交给她的。 圣女却说,她并不认识什么不休和尚。 可是彭教主一口咬定圣女在说谎,让她立刻把宝藏交出来!不然就要武力解决了! 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有一名守卫来报,说奉命守卫在牡丹阁外的守卫被人用药迷倒,但是门锁完好无损。这些人不敢违逆“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牡丹阁”的命令,只能回来报告。 圣女听完,便要前往牡丹阁一探究竟。 彭教主却将她拦住,说如果今天拿不到宝藏的话,她休想离开半步。 圣女说,彭教主这是欲加之罪!恐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彭教主却说,此行目的单纯,只是要拿回宝藏罢了!如果说圣女舍不得那宝物的话,也可以交出明教大权! 圣女怒不可遏,明知道他别有用心,却又招惹不起,只得说现在有紧急公务处理,稍后一定会给彭教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彭教主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好逼迫的太紧,说了一句静候圣女佳音,便带人去了。 教主急忙带人去了牡丹阁,回来之后面色阴沉,随即派人去请彭教主。 两个人在密室里谈了一阵,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彭教主走后,圣女便叫来一名心腹手下,也就是被不休抓到的绑匪,让他跟着弥勒教的人埋伏在黑松林周围,等到沈氏母子和菜家女出现,即刻绑架。无需做什么,只要盯紧弥勒教的人即可。 他们在黑松林附近埋伏了一晚上,今日一早果然捉到沈氏母子和菜家女三人。 “后面的事情,你的手下也都看到了。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刺伤我大娘的是谁!”不休问道。 绑匪说:“是弥勒教的袁惊风!” 不休又问道:“那打伤我小三兄弟的是谁!” 站在不休身边的精细鬼说道:“大哥,打伤小三兄弟的人已经被我打死了,伶俐虫吃的那个尸体就是!” 伶俐虫举起半条胳膊:“啊,就是这个人。” 明教的绑匪看到那胳膊之后胃里一阵翻腾,求饶道:“不休爷爷,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你就放了我吧!从今以后当牛做马,一定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不休见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十分没出息,便说:”哭什么哭!怂蛋!我问你,樱雪是怎么晕的?” 绑匪说:“这事我是真不知道......” 不休回头看了看沈大娘,大娘点了点头,示意绑匪并没有说假话,便转过头:“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早这样说,还用的着浪费我的时间么...” 转过头对木英说:“大侄子,把他放下来,总这么吊着怪难受的。” “大师我也有话说!”弥勒教的绑匪也豁出去了,看这意思,不休是要饶了明教的人啊!那自己不就得喂妖怪了吗?真要是被剥皮生吃,那得受多大罪?一定要争取最后一丝机会。 不休问道:“哦?你那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弥勒教绑匪赶紧说:“有有!” 不休说:“说来听听,如果真的有价值,我也可以考虑给你条活路。反正门口还有两具尸体,也将就着够我们几个吃了!” 绑匪听了,又惊又喜,惊的是刚知道和尚也吃人肉,喜的是自己最后的挣扎看到希望了! 忙不迭的说:“护法曾经吩咐,让我们在黑松林埋伏,抓到了你的手下之后,能问出宝藏的下落最好,如果问不出来,就把他们当做人质,让你用宝藏来换。另外...”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想调调不休的胃口,让他把自己也放下来,这么吊着,确实难受! 不休用小手指扣了扣耳朵,显得很不耐烦:“说!” 弥勒教的绑匪赶紧说:“另外,护法有令,得到宝藏之后就将明教的人尽数诛杀,然后..然后.嫁祸给你...我们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 不休听完哈哈大笑。 笑的山摇地动,笑的石破天惊; 笑的亲人面面相觑,笑的敌人胆战心惊! 伶俐虫把残肢扔到门外,暗中用手捅了捅精细鬼:“哥~大哥怎么了?” 精细鬼捏着下巴,斟酌了一下,认真的回答:“看样子,像是失心疯!” “咳咳咳~”不休被吐沫呛了嗓子,一阵咳嗽,脸涨的通红:”说谁失心疯呢!哥这是高兴!” 精细鬼奇怪道:“高兴?有什么可高兴的?” 不休反问:“被人算计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伶俐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来大哥真的是失心疯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直捣黄龙 不休回馈了伶俐虫一个浮夸的大白眼,痛心疾首的说道:“难道你们就看不见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吗?” “真相?”精细鬼和伶俐虫面面相觑,就连周颠、沈大娘和菜家女也觉得奇怪,难道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吗? “什么真相?”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休一本正经的说:“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有一个人强大到足以让对手闻风丧胆寝食难安的时候,才会迫使原本水火不容的两大江湖势力破冰合作!所以,我被明教和弥勒教合伙算计的真相就是:我!太!强!了!” “.......” 石室里一片寂静,像是点下暂停键的画面。 大家都没想到,不休能自我感觉良好到这种不要脸的地步... 周颠的脑袋里有一只乌鸦飞过,嘴里喊着:Sb...Sb...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不休对众人石化一样的表情很不满意。 “咬死你!咬死你!”睡在罗汉床上的沈万三突然坐了起来嘶吼两声,闭着眼睛凌空一顿乱抓!然后,哐当一声倒回床上,又沉沉的睡去... 听着沈万三的鼾声,不休暗暗的捏了一把汗,心说:小三儿这梦话说的真及时...不然我就尴尬了.... 他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转过头来问弥勒教的绑匪:“这些都是袁惊风的主意?” 弥勒教绑匪说:“是的,都是护法的妙....阴谋诡计!” “袁惊风!”不休咬着牙说出三个字,他恨袁惊风入骨! 周颠被奴役的仇,张士诚叔叔一家被杀的仇,宣镇上千条性命的仇,一桩桩一件件都像刀子一样刻在不休的心里。 “必杀之永除后患!” 不休叫道:“大侄子!” “在!” “把这俩人给我关起来,严加看管!不要伤害他们!” “是!” “你不是要放我一条生路吗?”两个绑匪以为不休出尔反尔。 不休说:“你们放心,出家人不打诳语!放是肯定要放的,不过不是现在!” “可是...呜呜”两个人还要说话,却被木英用草团堵住了嘴拖出石室。 不休坐回桌子上,他把沈大娘的话和这两个绑匪的供词综合起来分析: 一、韩山童确实把樱雪安全送回明教,所以圣女才知道三叠泉会面的事情。 二、临近八月十五明教大典,弥勒教可能因为小明王选举一事向圣女施压,而樱雪很有可能是弥勒教杀鸡敬猴的牺牲品! 三、至于宝藏,只不过是弥勒教教主彭莹玉一石二鸟的借口。一方面,那笔财富惊人,他确实想要抢回去;另一方面,他以此为借口,向圣女施压,左右小明王的选择。 四、圣女知道三叠泉会面的事情后,可能已经猜到自己庐山之行的真正目的。又因为弥勒教上门要钱,误会那笔财宝是帮源洞中的东西,被自己窃取了,因此怀恨在心。这才将计就计,与彭教主达成协议,借花献佛,以宝藏为诱饵,转移弥勒教的视线,再借弥勒教的手除掉自己这个隐患! 即便是不能成功,只要他的那名死士自杀,她就能把祸水成功的引向弥勒教,让自己置身事外。 但是她没想到,这里面有两个变数,一是袁惊风的离间计;另一个就是沈大娘的能力! 沈大娘早就看穿了她,并且侵入绑匪的脑袋,种下一个怕死的念头,让死士失去了作用。 不休想明白其中的环节之后,以拳捶案:“好一个圣女!哼,你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 周颠递过来一碗水,问道:“师父,要对付圣女了吗?” 不休点点头:“我本来打算让她多活些日子,等掌控明教之后再对付她!没想到她却先动手了!大娘和小三虽然是被弥勒教所伤,但是她却是始作俑者!她伤害了我的亲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沈大娘知道,不休真心的动了气,担心他一时冲动去找圣女算账而耽误了大事。 眼看就是明教大典的日子,若是出了岔子,可就前功尽弃了。 她对不休说:“师父,后天就是明教大典,报仇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毕竟得到明教的掌控权才是大事啊!” 不休说:“大娘,这件事情没法从长计议!圣女这么干,摆明了是要过河拆桥。也可能,她已经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恐怕,她不会按照之前的约定,把明教的控制权给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点出手!袁惊风没有得到宝藏,弥勒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向圣女施压!既然这秘境已经是一片浑水,我就再给他加把土!说不定能获得意外的收获!” 不休起身对菜家女说:“菜姐姐,你留在这里照顾大娘和万三。这洞穴犹如迷宫,你们不可乱走!” 菜家女问:”小师父去找圣女吗?” 不休说:“是!找丫算账去,顺便讨点利息!” 沈母担心,再次劝解道:“师父不可轻举妄动,那女人绝对不是个善类!” 不休笑道:“她若是个好人,我还真拿她没办法了!大娘且在这里安心养伤,我们去去就回!” “周颠、小鬼、小虫,木英,带上应手的家伙!咱们报仇去!” 不休一行五人出了仙颅洞,穿过黑松林,径奔圣女的住所――明月阁。 庐山奇险俊秀,连绵起伏。 苏轼曾写过《题西林壁》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休前世最喜欢旅游,尤其钟爱自然风光。 可今天身在庐山之中,却没有半点游山玩水的兴致。一心想要赶往明月阁,好好的教训圣女一番,替自己和沈氏母子出出这口恶气! “庐山秘境九死一生”这句话是樱雪特意嘱咐不休的,让他出行的时候千万小心! 秘境中的山石树木都是按照奇门遁甲之法布置的,若没有一个懂得门路的人带领着,必定出事。轻则负伤,重则命丧黄泉!而且三教的布防各有法门,一般的门徒为了安全很少到对方的地盘活动。 不休初来乍到,哪里知道那么多窍门?上一次去明月阁还是樱雪带的路,他压根不知道明月阁在哪,该怎么走。 不过,有木英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个小妖怪在秘境中生活了两年,还愁不认识路吗? 木英用藤蔓做了两个筐,背在身后,带着不休和周颠攀壁蹬崖,抄近道走捷径,从明月阁后面的悬崖直捣黄龙。 一直到了明月阁大殿的后坡,才把两个人放出来。 周颠睁开眼,小心翼翼的向悬崖下看了看,好险! 斧劈刀削如镜光, 藤蔓勾连如蛛网。 霭霭流云腰间过, 沟深万丈连鬼乡。 “我的妈呀!”周颠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了,心脏突突突突的跳成一团乱麻。 不休倒是无所谓,他前世喜欢冒险,对这些悬崖峭壁倒是没什么恐惧。之前看到牡丹阁外长桥时表现出的惊恐,也是装给樱雪看的。 “交出来!交出来!” 不休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便快爬了两步,趴在房脊上,一探究竟。 “嚯!怎么这么多人!这是要干仗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穿越的红卫兵 明月阁的院子里,一派幽静的景象。 繁花尽放彩蝶翩舞,假山奇石凉亭临水。 两颗参天古树苍翠繁荣,挺直腰板站立在山门前,忠诚守卫着院落。 院内的幽静与院外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院子外的小广场上人头攒动,人群泾渭分明的分作两波,各拉刀剑对峙而立。 山门前台阶下面,明教的教徒们筑起三道人墙。 第一道是刀盾手,第二道是长枪手,第三道是弓箭手,枕戈待旦,随机应变。 大门洞开,幽云碧玉四位侍女鱼贯而出,一字排开站立在台阶上,仗剑而立,对广场上的弥勒教怒目而视。 明教圣女一身月白色剑袖,巾帼盖头,收拾的干净利落!手里持着宝剑,绯红的剑穗随着步伐左右飘摆! 不休趴在房顶上,捅了捅周颠:“老周,快看!明教圣女这装扮,有点小龙女的意思哈~” 周颠说:“你能别侮辱我女神吗?” 不休说:“你女神不是京香julia吗?” 周颠说:“胡说八道!我只爱波多野吉衣!” 圣女缓步走出院子,穿过大门,停留在最高级的台阶上,俯视着广场上叫嚣的人群。 “彭教主!这是何意?”圣女冷着脸,声音不高,却极具威严,质问台下坐定的弥勒教主彭莹玉。 广场上,弥勒教的阵脚凌乱,毫无章法,阵前用一把巨大的油纸伞遮住太阳,伞下放着一个马扎,马扎上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和尚,国字脸无须,大秃头流汗,一双笑眼精光流转,这人正是弥勒教教主彭莹玉。 他披着一件大红的僧衣,袒胸露乳。听了圣女的质问,也不答话,只是把手中的扇子放在腿上,从腰上摘下大葫芦,咕嘟嘟的喝了两口水。然后才捅了捅身边的袁惊风,又指了指台阶上的圣女。 那意思:你跟她说吧。 袁惊风上前一步,挺胸抬头对圣女说:“把樱雪交出来!”他神情倨傲,言语嚣张,没有半点神仙的相貌!更没把明教的人放在眼里! 房顶上,木英见到袁惊风,忙对不休说:“三叔,就是他告诉我,剥人皮能让木人复活的!” 不休早就猜到是他,冷笑道:“让你丫再嚣张!一会就收拾了你!” 门前,圣女没有搭理袁惊风,而是继续对着伞下说:“彭教主!你我有言在先,各取所需!你如此出尔反尔,岂不是有损一派教主的风范吗!” 彭莹玉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伞撤走,眯着眼镜摇着蒲扇,依然坐在马扎上,仰着脸对圣女说:“你还是把樱雪交出来吧!她勾结官府残害义士,乃是我们三教共同的敌人!你留着她,对你,对明教,有百害而无一利!” 圣女冷笑一声:“哼,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便要我处置门人!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彭莹玉站起身来说道:“我一直以为,圣女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是能够摆正阶级立场的!可你如此包庇纵容一个叛徒,实在令我费解!难道说,樱雪勾结官府,是你主使的?” 圣女厉色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彭莹玉撇着嘴道:“如此说来,圣女是在质疑我的人品喽?“ 袁惊风又跳出来,破口大骂:“大胆!你敢对我们教主不敬!这是侮辱整个弥勒教!我们决不答应!” “对,绝对不答应!” 袁惊风又说:“快快把樱雪这个叛徒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把叛徒交出来!交出来!” 弥勒教徒们群情激奋,振臂高呼。 彭莹玉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吵闹。他转过头,苦口婆心的对圣女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着共同的理想和目标!不要因为一个叛徒,就伤害了阶级兄弟的情义!你是个聪明人,要认清形势!在大是大非面前,你可要摆清立场!我劝你还是把叛徒交出来吧,不然,民愤难平啊!“ 圣女冷笑一声:“恕我才疏学浅,听不懂彭教主的话。” 彭莹玉长叹一声:“你这个思想觉悟,还得提升啊!” 圣女说:“彭教主不必花言巧语,蛊惑人心!若说我的门人是叛徒,你且拿出证据来!不然,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彭莹玉说道:“我若有证人怎么办?” 圣女说:“若是铁证如山,我绝不袒护下属!” 彭莹玉一摆手:“来人呐,把官府的奸细给我押上来!” 明月阁的房顶上,不休、周颠和木英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当听到彭莹玉的话之后,不休和周颠同时吃了一惊。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休说:“老周,你听丫说话,像不像红兵?” 周颠说:“何止啊!看丫挺那打了鸡血的劲儿,简直就是一红兵转世!” 不休说:“他不会跟咱哥俩一样,也是穿越来的吧?” 周颠很认真的说:“我看像!你看丫那做派,那用词,绝b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不休说:“日~真邪乎~” 周颠疑惑:“丫不会是看上樱雪了吧?不然干嘛死盯着不放。” 不休说:“别胡说八道,那就是个借口,估摸着是冲着圣女来的。“ 他心想:后天就是明教大典,圣女为了保住明教的基业,明着说是在三教中公选小明王,实际上是想利用韩林儿拉拢韩山童。这已经不是争夺盟主位置那么简单了,而是挑起三教兼并大潮。如果真让韩林儿那怂b成了小明王,弥勒教就要面对两个敌人,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他必须在大典之前,有所作为。而樱雪,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 周颠说:“他说有证据。” 不休说:“那就看看他能编个什么证据出来!” 随着彭莹玉的一声“领命“,弥勒教的人群左右一分,闪出一条甬道。 两名弥勒教徒牵着一条铁链,拉着一个人走上前来。 周颠看那人的样子,惊呼道:“我cAo,真tm狠,铁丝穿琵琶骨!这就是朝鲜对付叛国者的手段啊!” 不休看着不对劲,对他说:“老周,你看这人眼熟吗?” 周颠仔细看看:“你这么说,还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不休打趣道:“不会是你梦中情人吧...” 周颠翻了个白眼:“玩蛋去~我梦中情人是邓丽君!” 不休说:“哎呦~又成邓丽君啦,还挺怀旧~” 两个人趴在房顶上逗咳嗽,你一言我一语的互贫,听的木英云山雾罩,不明所以。 广场上,那个证人被拉到队伍前。 好惨的样子: 发髻蓬松,衣衫褴褛,条条鞭痕血色; 双手红肿,甲盖流脓,铁环贯穿双肩。 赤脚皲裂露白骨,形容枯槁无人形! “跪下!”两名教徒猛然一拽铁链,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彭莹玉用手中的蒲扇指着他,对圣女说道:“这个,就是官府的奸细!被我捉住!他可以证明,樱雪与官府沟通,破坏我教在宣镇的行动!” 不休仔细听着彭莹玉的话,听到宣镇二字的时候,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老周!那不是脱脱的护卫,虚云子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石破天惊 彭莹玉用蒲扇指着面前这个被他称为朝廷奸细的人,对众人朗声道:“此人,乃是伯言狗贼的亲侄子!” 四下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彭教主居然抓到这么一条大鱼! 不休吓了一跳,心中思量:伯言的亲侄子?难道是脱脱吗?看体型不像啊~ 正在他猜测的时候,听见彭莹玉继续说:“御史脱脱的贴身侍卫!江湖败类!朝廷鹰犬!元狗的爪牙!全真教门人,虚云子!” “...sb”不休和周颠几乎同时爆了声粗口,他们对彭莹玉这种玩大喘气吊人胃口的行为,鄙视到了极致。 彭莹玉说:“他!就是樱雪与官府勾结,破坏我教在宣镇行动的证人!” “果然是虚云子!”不休的心里一阵紧张:“他不是跟脱脱回大都了吗?怎么又到了这里?怎么又落到了弥勒教的手里?如果他开口的话,那樱雪就麻烦了!” 不休想下去解围,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到势不可解的地步,贸然下去只会徒增事端。再者,对于虚云子,该如何阻止他开口?是救是杀?这是个问题!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索性就静观其变! 圣女作为一个出色的心机婊,总不能让自己太失望吧...再说,就算是圣女被逼无奈交出樱雪,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演一出英雄救美的传奇佳话。 虚云子跪在地上,他抬头想要看清周围的状况,可是红肿的眼睛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光线,就连近在咫尺的彭莹玉都只是影影绰绰的模样!他的心情好似油煎一样的痛,看来,眼睛已经废了! 虚云子奉命追踪袁惊风,由宣镇一路追踪到了江州,没想到刚一入城便中了敌人的埋伏,两眼被石灰灼伤。 自从被弥勒教捕获之后,他饱尝酷刑,两肩的琵琶骨被铁环贯穿,每个铁环上都连接着一根铁链,分别由一名弥勒教徒牵引,每动一下都是彻骨之痛!两只手和脖子被一个品字形的铁环牢牢焊死,铁环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因为被反复摩擦而难以愈合,由于天气炎热已经腐烂生蛆。 浑身上下布满了鞭伤、烙印、刀口、钉痕。新伤旧伤层层叠叠,体无完肤,现在面容枯槁毫无人形。 彭莹玉胜券在握,他甚至都懒得再去逼虚云子讲几句供词。只是对圣女说:“人证在此,还不把樱雪交出来吗?” 圣女冷笑道:“这就是人证么?彭教主又怎么证明,他是伯言狗贼侄子的贴身侍卫,全真教的门人,虚云子?!” 不休趴在房顶上,噗嗤一笑:“圣女还真是个心机婊啊!” 周颠问道:“怎么说?” 不休说:“证明证人是证人,这不就是‘证明你妈是你妈’的翻版么?” 周颠琢磨了一下,也乐了出来:“还真是!” 不休说:“不论彭莹玉拿出什么证据,圣女只要说‘证明证据是证据’的话,便能无限制的扯皮下去,你说鸡贼不鸡贼!” 周癫深以为然,看这样子,古人扯皮的功夫,不比现代人差啊~ 彭莹玉似乎知道圣女有此话说,也不吃惊,依然笑眯眯的问道:“圣女~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女说:“证明你的证人确实是你口中的虚云子,仅此而已。” 彭莹玉道:“若是我有证据呢?” 圣女淡淡道:“自然信服。” 彭莹玉伸手从大袖子里掏出一个腰牌,举在半空中说道:“此乃元庭走狗,御史脱脱的腰牌,是从这奸细身上搜出来的!如今,人证物证聚在,圣女~你还有何话说?” 圣女依旧神态自若道:“一个腰牌而已,若要仿造,却也容易!” 彭莹玉不爽道:“你又想要耍花腔吗?” 圣女见他面容严肃起来,反倒笑了:“哦?彭教主说的哪里话?是证据总要让人信服,你不觉得你的证据太牵强了吗?” 她指了指地上的虚云子说道:“此人真实身份不祥,脱脱的腰牌真假难辨。即便证明他是虚云子,又能如何?人已经被你折磨成这副样子,自然会按照你的吩咐讲话!彭教主,捉贼拿赃,你用这两个模棱两可的人证物证就诬陷我徒弟勾结官府,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彭莹玉的耐性已经被磨没了,他根本就无所谓证据的真假,就连那腰牌也都是伪造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他阴恻恻的说道:“圣女,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你要考虑清楚与人民大众为敌的后果!” 圣女当即反驳道:“是我执迷不悟,还是彭教主仗势欺人呢?!” 彭莹玉道:“这么说,圣女是要公然与三教义士为敌喽?” 圣女道:“彭教主再厉害,也不能一手遮天吧。” 袁惊风跳出来,叫嚷道:“明教圣女!休要嚣张!你徒弟勾结官府,是我亲眼所见!如今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想抵赖不成?快快把樱雪交出来!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圣女道:“不客气?你能怎样?” 袁惊风咬牙道:“我把你们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放肆!”仓啷啷,幽云碧玉四卿宝剑出鞘! 弥勒教众人各拉兵刃,嘴里祖宗爹妈的脏话不断。 明教护卫见状,立盾横枪,张弓搭箭。 双方剑拔弩张,广场上火药味十足,稍微不甚,就会发生流血事件。 “慢!”圣女唤住侍女,把心头的怒火压了压。一个小小的袁惊风,居然这么嚣张,如果不是彭莹玉授意,他绝对不敢这么放肆!对方有备而来,而自己一方毫无准备,如果真是硬拼的话,难免吃亏! 圣女说道:“彭教主,鹬蚌相争,难免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再者,有一告,就有一诉,樱雪昏迷不醒,难以对质。等她苏醒,我一定会给弥勒教一个交代!” 彭莹玉说:“圣女,收起这套把戏!你的援兵,来不了了!” 圣女心惊,故作镇定道:“彭教主这话,是何意思?” 彭莹玉挥了挥手,袁惊风对着后面喊道:“把她带上来!” 又是一道人墙开放,弥勒教押着一个人走到阵前。 “欣雨!”圣女吃惊,她派遣欣雨去请韩山童,怎么被抓住了! “师父...”欣雨办事不利,羞愧的低下头。 彭莹玉指着她面有得意之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圣女见援兵无忘,便说道:“看来,彭教主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彭莹玉道:“势在必得!” 圣女见没了依仗,便退了一步,说道:“彭教主,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彭莹玉见圣女退步了,心中畅快,大笑道:“从长计议?没这个必要吧!明教归附弥勒教,乃是大势所趋,合两家之力必定能够成就一番霸业!他日千古留名,万民传颂,岂不美哉?” 圣女脸色阴沉,她早就知道彭莹玉的真实目的是吞并明教,而樱雪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双方碍于颜面没有点破。她却没想到,彭莹玉居然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直接亮出底牌。 她冷哼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彭莹玉叹了口气:“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如此,我也只能主持正义了!” “毛主席万岁!” 彭莹玉听到这声喊,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胳膊高举在半空,一动不动! 第一百五十六章 闪耀登场 “主席万岁!” 明月阁房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呐喊,震惊全场。 彭莹玉的手臂呆呆的举在半空,竟也忘了放下,他的眼睛湿润,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那声音在他的耳畔久久回荡,仿佛是四万万同胞振臂高呼的海浪,像一股飓风掠过心头,如霹雷一般振聋发聩!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tianAn门广场前,举着红宝书,站在数以万计的红兵们组成的方阵中年仰望城楼,接受主席的检阅! 山呼海啸,声震长空! 这一声“毛主席万岁”又把他带回那个热血激情人心沸腾的年代! 彭莹玉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还能听到那犹如天籁一般的呐喊! “万岁!”他喃喃自语。 圣女的惊讶程度不低于在场的任何人,不过她的心情截然不同,有七分的如释重负和三分的不可思议! 石破天惊的一声呐喊,让彭莹玉呆呆的站在原地,竟然也忘了发动进攻的命令,这无形中缓解了圣女的燃眉之急。 她暗暗的擦了一把汗,又疑惑起来:这人是谁?居然能跑到我的房顶喊叫,而我却毫无察觉!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人居然能够避开弥勒教和明教的双重封锁到达这里,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从明月阁的后崖爬上来的?不可能!那悬崖有万仞之高,除非他长了翅膀! 正当圣女盯着屋顶疑惑不解的时候,院子里凭空出现两个人。 一个手持着乌黑木棒的小和尚,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花儿乞丐。 圣女的瞳孔急剧收缩,即便是亲眼见证了和尚的本事,她也依然认为这只不过是高明的幻术罢了,并不认为和尚真的有什么高强的法力,这也是她敢于出卖和尚的原因所在。 厮~ 明教的侍卫们却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花了?” “不能吧......” 他们各自揉了揉眼睛,可再一睁眼的时候,又看到和尚和乞丐的身前多出两个粉白粉白的小娃娃。一胖一瘦,胖娃娃赤手空拳,瘦娃娃手里拎着宝剑,两个人的脑袋上各自带着一个铁箍,各自穿着个一个肚兜,肚兜上都绣着五彩的骷髅头,显得那么惊悚诡异! “哪里来的孩子?” “刚刚明明只有两个人” “这几个人难道是妖怪?” 疑惑不解,便心生恐惧。 不休、周颠、精细鬼、伶俐虫四个人,像走秀的模特一样,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鹏若无人的沿着正殿大门与院门连接的中心线行走,神态自若,无比的拉风。 不休目视前方,头也不回的偷偷的问周颠:“老周!咱们现在是不是特耀眼?” 周颠也保持着相对潇洒的状态,甩了一下邋遢的小分头道:“恩!必须耀眼!要是能做个造型,就更完美了!” 明教的侍卫们举着刀枪不敢上前,眼见着几个人走过来,吓得纷纷后退。 碧卿、玉卿从广场上撤回到大门里已经多时了,仗剑护卫在圣女身后以防不测。 当她们看到不休之后,两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的老大,粉润的樱桃小嘴张成了o型,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哎呦,碧儿,好久不见,想我没?”不休远远看到碧卿,隔着人群,居然不知廉耻的当众撩妹。 “淫僧!” “花和尚!” “不知廉耻!” “伤风败俗!” “胆大妄为!” “......” 围观的明教教徒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咒骂,却也不敢出声,生怕惹了这个妖僧妄自丢了性命。 碧儿见来人是不休,心中高兴,不休送她的那几件首饰还放在她怀里贴身处,舍不得戴上。 又听不休当众调戏自己,心里喜羞参半,刚想说声“小和尚,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又觉得没了女儿家的矜持,只得抿着嘴巴,笑嘻嘻的回复不休一个暧昧的小眼神,示意,我看见你了。 不休知道她的心意,贱吧兮兮的笑了笑,脚下的步子都轻飘了几分。 明教侍卫们一个个虎视眈眈,不休却毫不在乎,竟然还跟他们打招呼,那场面,就好像在菜市场里碰到熟人一样,随时随地随随便便的唠上一两句,算是彼此的问候了。 “嗬,刀不错,磨得挺亮堂!” “哥们,你那大宝剑拿稳了,别掉啊!” “哎哎哎,那几个弓箭手,别把箭对着我!人有错手,小心出丑!我可不想变成刺猬!” “后面的朋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好吗!” 他一路走一路调侃,全然不把众人放在眼里,那神态,比在自己家后院遛弯的时候都要悠闲上几分。 “站住!”一名侍卫头领忍无可忍,一声爆喝,呵斥不休道:“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 不休故作惊讶状,说道:“哎呦喂~说话底气还挺足!胆儿不小啊!我说哥们,你手里的刀哪去了?” 周颠把手中的灵符一甩,钢刀镗啷啷一声落在不休身前。 侍卫头领觉得手中一轻,低头一看,手里只剩下一张黄纸符咒! 不休捡起刀,在手中垫了垫:“哎呦呵,分量还不轻!”然后向前一递,贱兮兮的说:“想要吗?过来拿啊!” 侍卫首领被他戏耍,气的圆睁虎目,只把受众的符咒捏作一团扔到地上,伸手抓过身边侍卫手中的长枪,白蛇吐信刺向和尚! 刀,是一个武者的尊严,必须捍卫! 他一定要把武器夺回来,哪怕牺牲性命! “哎呦~好屌哦!”不休学着周董的样子拍了拍手,他还真的很意外,这个人的胆子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长枪凌空刺来,不休却没有躲避。有精细鬼护在身前,他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再说,暗中还有个大侄子呢。 仓啷~ 侍卫首领的枪杆被宝剑削断!他把身形一定,盯着光秃秃的枪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算是成年高手,想要一剑削断他的枪头也绝非易事,这屁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好的本事!难道真的是妖怪不成?! 精细鬼一脸不屑的说:“嘿~大个子,别挡路,没空陪你玩!” 侍卫首领感觉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堂堂一条好汉,竟然被一个光屁股的娃娃当着收下的面侮辱训斥?颜面何存!他把手中的枪杆一顺,当做齐眉棍用,横扫精细鬼的脑袋! 精细鬼身形一晃,闪到他的背后,飞起身来一记手刀削到脖项上,侍卫首领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晕了过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不休撇着嘴称赞道:“是条汉子!” 然后便不再理会他,继续前进。 围观之人,尽皆惊愕不已!侍卫首领是在场众人中武艺最高功夫最好的一个,竟然连两个回合都没挺过去!这小孩的实力,太恐怖了! 砰砰,两声弓弦响动 有两名弓箭手太过紧张,竟然失手放出两箭。 俗话说,“大将军不怕千军,难逃寸铁!” 在古代那种没有火器的时期,弓箭就是最犀利的武器! 多少名将枭雄能在千军万马中游刃有余,最终却命丧箭下! 嗖嗖~ 嘣嘣 两支箭顷刻间便已飞到不休的身前,钉到伶俐虫的身上,发出两声闷响后被弹开。 伶俐虫落在地上,揉了揉屁股,转过头来狠狠的剜了两名弓箭手一眼。 “金钟罩!”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如此厉害的金钟罩,即便是天分高的习武者,就算是练上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可这个样貌只有五六岁年纪的娃娃居然用的如此轻松惬意! 诡异,大概是最能够形容众人心情的词语了! 不休大步流星的走向门洞,距离圣女越来越近。 明教的侍卫们担心圣女的安危,即便心有恐惧,还是筑起防线坚守着自己的忠诚! 圣女看着不休,她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愤怒和杀机,白皙的手掌握紧了剑鞘,准备随时拔剑抵抗! 大门被明教的人堵了个严严实实,想要过去,除非硬闯。 “让开!”不休只说了两个字,像是在下达命令,不容置疑。 明教众人置若罔闻,岿然不动。 大门两侧的墙壁上,纤细的藤蔓迅速生长,顷刻之间便铺满了墙面。 明教的护卫只顾提防不休,却没有注意到门框和地面的变化。 藤蔓暴起,迅速缠住门口处守卫的脚踝。 噼里噗通~ “怎么回事!” “妈呀!” “啊!” “哎呦!” 除了圣女和碧卿玉卿三人,其他的明教分子都被藤蔓拖进院子,倒挂着绑缚在墙壁上! 不休与周颠对视一眼,笑了笑,神态自若步出了大门! 碧卿吓得面色惨白,见和尚走来,以为真要伤害主人,仗着胆子问道:“小和尚!你要干什么!” 不休笑嘻嘻的回答:“碧儿,别害怕,我只是想借个道,去会一会弥勒教!” “真的?”碧卿如释重负。 不休说:“当然啦,我骗谁也不会骗碧儿的!咱们可是好朋友!” 碧卿一喜,心中却又那么点小失落。 话说间,不休就已经穿过了大门,路过圣女身边的时候,都没用正眼看她一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有账不怕算!” 然后便步下了台阶。 圣**沉着脸,挥手让守卫们让开道路。 不休走向广场,看到彭莹玉之后,高声说道:“要文斗不要武斗!彭司令,有什么事儿是一顿老莫儿不能解决的?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文争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你就是不休小和尚吧?甭跟我这套瓷,这地界,可没有老莫儿。”彭莹玉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沉稳老练,把情绪隐藏的极好。 他来到大元朝已经有两年的时间,起初的惶恐和惊愕迅速被元朝末年风起云涌的政·治形势吞没,他发现这是一个“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朝代,是一个有着数以万计劳苦大众急需被解放的朝代。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人应当赶紧的充分的生活,因为意外的疾病和悲惨的事故随时都可能结束他的生命。” 《保尔柯察金》的名言,又一次在他的脑中回响! 想当年,他之所以投入到那股疯狂的浪潮中不能自拔,不正是为了挥洒自己的热血和青春,为解放全世界的劳苦大众而燃烧生命吗? 而这元末的动荡局势,不就是老天爷的恩赐吗? “我不可以浪费宝贵的生命!” 当他像保尔柯察金和切·格瓦拉一样为解放苦难者燃烧生命的时候,乡愁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不休一句“主席万岁”又勾起了他的思念。 常言道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不休能说出老莫儿来,肯定也算是个老乡了。 老乡见老乡,就应该把手言欢,一醉方休! 但他现在是弥勒教主,集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所以个人的情感和思乡之情,只能憋在心里。 不休演过大院子弟,他对于那个年代最标志性的记忆就是老莫儿了,今天说出来,也有赌的成分,没想到还真碰到个懂行的人。 他见对方选择了“文斗”的路子,立马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太岁相,像极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子弟青年,甩着一嘴京片子说道:“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是应该叫您彭司令呐,还是叫您彭和尚呐?” 还没等彭莹玉急眼,就有人先一步炸了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袁惊风刚看到不休和周颠的时候,他那被礼花烧伤的脸又开始隐隐作痛! 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他恨不能立刻冲上去咬死不休!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教主居然跟仇人用从未听过的唇典盘道。自己作为下属,总不能当众越礼打断别人说话吧。 可谁能想到,不休这个该死的小和尚居然敢直呼教主名讳,当众撒野!作为一名忠诚的狗腿子,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袁惊风指着不休大骂:“秃驴!你找死!” 不休听了也不生气,反呛道:“哎呦,谁家的狗啊?刚吃了屎吧,叫的这么臭!” 袁惊风恼羞成怒。 彭莹玉摆手示意他退下,说道:“牢骚太盛防断肠。小和尚,说话不要这样恶毒,小心吃亏。” 不休说:“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对待敌人就要狠!” 彭莹玉说:“政治的首要任务是区分敌我!今天是我与明教圣女了结恩怨,与旁人无关,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不休说:“抓住主要矛盾,其他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破坏宣镇行动的人是我,和樱雪没关系!” 彭莹玉道:“没有正确的政治观点,就没有灵魂!小和尚,你不要为了阶级敌人做无谓的牺牲!” 不休说:“人民内部的矛盾不是对抗性的。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彭莹玉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与明教之间必有一战!咱们的账还是留着以后慢慢算吧!” 不休说:“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都碰到了,那要么就一块算了。“ 彭莹玉脸上挂笑,他已经很久没有斗的这么爽了。说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看来,咱们要想好好的谈谈,必须先叉上一架了! 不休说:“把话讲透,可以骂娘,不准记仇。早算早踏实。” 彭莹玉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倒是说说,勾结官府,破坏我教起义,又杀我大将,这笔账,怎么算?” 不休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的人用噬魂散控制百姓,还杀了我朋友的家人,你说这仇我该不该报?” 彭莹玉皱眉,看了袁惊风一眼,继续说:“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他们为农民阶级推翻封·建统治而死,也算是对人类社会的进步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不休反驳道:“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群众!是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革·命的群众!你们这种脱离群众的行为,是终将失败的!” 彭莹玉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就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暴烈的行动!有牺牲再所难免!” 不休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们的行为,只会把群众推向革·命的对立面!下辈子也休想实现解放人类的伟大目标!” 他说完,心里发虚:娘啊,可千万别再斗了,我肚里这点存货,可都喷干净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文斗”,听得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哥哥~教主说的是唇典吧?” “估计是!” “难怪难怪,我说一点都听不懂呢!” “可那和尚为何也会?” “估计是佛家流传的唇典吧!” “恩!有道理!” 彭莹玉沉思,不休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作为过来人,他深知人民群众才是革·命基础!没人支持和拥护的话,任何革·命都注定一事无成! 想要有人,就得有饷。 袁惊风不仅坚定不移的执行了宣镇刺杀计划,还搞了一大批财宝,正好解决了弥勒教的燃眉之急。可银子还没到手,就被不休劫胡,彭莹玉极度不爽! 可是,当他听说截胡的人和明教关系密切之后,反倒高兴起来。 对他来说,相比于普通的百姓,三教的信徒是最幼稚的战士。他早就有吞并明教,整合庐山秘境的野心!正好没借口,索性就以宝藏为开端吧。 他向明教施压,当圣女提出“杀人分赃”的计划时,他欣然同意。 反正得到了钱,他还可以用宣镇的时间当借口再次发难。这样,既得了钱,又得了人,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但是,彭莹玉却不知道在宣镇事件中,袁惊风使用了噬魂散:如果真按小和尚这么说,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一定会在群众中产生极其恶略的影响!这个袁惊风,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宣镇的事情,要等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眼下和明教的恩怨才是主要矛盾。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包围了圣女,和明教的恩怨,今天必须有个了结! 既然如此...小老乡,对不住了! 第一把五十八章 武斗 袁惊风见教主沉思不语,以为他是斗法落了下风,便站出来替老大打圆场,骂道:“天杀的小秃驴!快把宝藏吐出来!不然我一定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不休对袁惊风这个人厌恶至极,极端且典型的丧心病狂的无耻之徒!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山中无老虎,野狗冒充大尾巴狼!”不休道抱着肩膀嘚瑟道:“宝藏就在我这,有本事,你来拿啊!” 袁惊风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把不休碎尸万段!又见他当着自家兄弟的面如此嚣张,杀气更盛! 前番宣镇一战,彭莹玉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完成诱杀脱脱的计策,消耗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不休这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要不是袁惊风事先留有后手,在脱脱身边成功的安插了一颗钉子,宣镇的行动几乎是功亏一篑! 今天围攻明教,又是不休出来搅局,袁惊风如何能忍! “看来这该死的小秃驴是我的克星!剑锋不能白死!脸上的炮弹不能白挨!今天必须把他碎尸万段,永绝后患!” 袁惊风看了一眼彭莹玉,见他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胆气更盛! 他把宝剑在手中一晃!挽了个剑花直取不休的胸口!他的七星剑丢在了黑松林里,这把剑是临时找来的武器,虽然不是宝贝,但杀人够用了! “来的好!”精细鬼把菊花剑一顺,闪身跳到不休的身前,与袁惊风站在一处! 要说这袁惊风是有些本事的,能位列弥勒教四大金刚,也绝非是泛泛之辈,再配合上他的不死之身,纵然是强敌也无所畏惧! 但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后脚跟! 可能是他今年命犯太岁,每次战斗都会碰到克星。 精细鬼虽然是孩童模样,却是活了上百年的小妖王,功法、道行、眼界、能力都要超出袁惊风数倍。 两个人打了没三个回合,精细鬼撩起一剑砍断了袁惊风的胳膊,左肩处筋骨尽断鲜血迸流! 袁惊风虽然有不死之身,但断臂之痛却根本没有办法避免! “啊!”他惨叫了一声,硬生生的咬牙强忍疼痛,继续打斗! 没有两个回合,又被精细鬼一脚踹在膝盖上。 咔嚓一声,骨断筋折! 噗通,袁惊风摔在地上,险些晕死过去! 精细鬼趁机举起宝剑,上前就要杀了这个妖孽,为民除害! 彭莹玉见状,再不能袖手旁观,曲指成爪,对准身边的碎石堆隔空用力,七八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凌空飞起。 他把胳膊一甩,石块在半空中以连珠之势撞向精细鬼。 精细鬼虽有神力,却不是金刚铁骨,只得舍弃了袁惊风,挥舞宝剑将石块挡开。 叮叮叮叮~ 顽石撞击宝剑,火花四溅。 那石块的速度太过迅猛,若是被撞到,百分之一万的会把身体打出个窟窿! 精细鬼虽然有一身的本事,却也只挡开了四块石头,后续的攻击,他根本招架不住! “移形换形!”不休当机立断! 周颠早把灵符拿在手里,听见吩咐,眨眼间将精细鬼换回本阵。 扑啦啦,石块将飘在半空的灵符打个粉碎!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看你怎么救!”彭莹玉手腕子一番,石块分作四路,分别袭击不休、精细鬼、伶俐虫和周颠四人。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不休双眼陡然睁开,将八块石头吸入空间,厉声高喊:“追魂棍!” 呜~ 乌黑油亮的枣木棒挂定风声,凌空砸下! 周颠甩动灵符,运用意识,置换敌首!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始终不能将彭莹玉变换到不休的棒下! “老周!怎么回事!”不休问道。 “他魔免!”周癫用了一个很通俗易懂的词汇! “什么!”不休大惊失色,又是个魔免的boSS! 彭莹玉放肆大笑!他的眼中火光绽放,是那种对于杀戮和战斗的渴望,是抑制不住的疯魔和癫狂!他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控制碎石迅速合拢,准备将不休四人做成石像! 周癫顾不得别人,先用符咒救出不休。再想救人和自救的时候,双手被两道石铐锁住,灵符散落一地。又在一愣神的功夫,身体被石块包裹,成为石像。 “老周!小鬼小虫!” “师父(大哥)我们还活着!”三人在石像里发出声音。 不休大喜:“我救你们出来!”他的木棒刚要砸到石像上,就被飞来的鹅卵石打偏,重重的摔在地上将青条石打碎。 彭莹玉大吼一声:“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手掌一挥,一块足有七十斤的石块撞向不休的胸口。 不休躲闪不及,只能用棒子护住身体。 咚~连人带棒被石头撞飞摔在地上,差点就断了气。 “哈哈哈哈!不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袁惊风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腿骨已经复原,断臂也已经接回了原位,除了被斩断的衣袖,身上连个一处伤疤都看不到! 自从他丧失了对周颠的控制权,便在自己的后背上纹了一种符咒。这个符咒能够免疫“意识类”的能力,比如不休的空间能力和周颠的移形换影能力。 这也是当初在宣镇的时候,不休不能把袁惊风关入空间,只能使用捆仙绳的原因! 而回山之后,他也第一时间把符咒纹到了彭莹玉的身上,以防不测。 “吼啊!”彭莹玉一声暴喝,两臂同时发力调动石块,双掌在胸前合十,石块汇聚到一起变成一块足有一米见方的长方形石块! “卧槽!板砖!”不休现在是孤身奋战,见到这旷世神兵之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用尽全力将大砖头吸入空间! “我看你能收多少!”彭莹玉再次发力,又造出来六块砖,迎面拍去! 不休来不及想其他的办法,本能的将最前面的两个巨石吸收。 回过头,再想吸后面巨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嘭嘭~嘭嘭~ 四块砖形巨石砸在广场上碎裂,将青条石砸碎,尘烟四起! “咳咳咳~”不休滚到一边,被烟尘呛的咳嗽不止。冷汗一层层的从额头渗出来,心脏突突突突的跳成一团。 “太危险了!” 彭莹玉见他躲过攻击,脸上的笑容更盛:“再来!” 他两手齐挥,巨石再次砸来! 不休人生第一次遭遇这么强劲的敌人,经历这么激烈的战斗。精神紧张,空间能力根本做不到随即而发的程度。眼见巨石袭来,只得咬牙抡起枣木棒,仗着棒子的神威将砖头打碎! duang,哗啦~ 由石块凝结而成的巨石在半空爆开,碎石如同飞蝗一般向着弥勒教的方向溅射! “哎呦~哎呦~” 暴雨流星横扫弥勒教阵地,排在阵前的两排教众首当其冲,齐刷刷倒下一片! 呼啦,弥勒教的匪徒抱头鼠窜,生怕逃晚了一步,跟着吃瓜落。 不休也借着这股冲击力滚到石像边上,抬手几棒将石像打碎。 “好一个声东击西!”彭莹玉斗得兴起,他想看看这个小老乡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火车头!” 石块汇聚成1:3大小的老式火车头雕像,斜向地面方向撞来! 不休吓得直咧嘴,空间能力用的太过频繁,现在已经力不从心了!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手里的枣木棒! 可这火车头太大,用木棒招架,无异于螳臂当车,必死无疑啊! “突刺!”不休的脑袋灵光一现。 他终于明白,当年参加军旅真人秀的时候,教官为什么要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了! 周颠接到命令,把目光看向彭莹玉道身后。那里站着一个举伞的大汉,不知怎地,还没逃走。他的意识一动,将那大汉和不休换了位置。 噗~ 火车头撞击到地面上,那个大汉稀里糊涂的就被火车砸成了肉饼! 血光四溅,惨不忍睹! 而不休,则变换到彭莹玉的身后,抡起棒子扫向敌酋的腰眼! 彭莹玉吓得不轻,没想到小老乡的花活还真多!他可看的出来,这棒子要是砸上的话,自己就得嗝屁着凉风了! 他急忙用手虚空一抓,镶嵌在地面的石条做一柱擎天状,护住腰臀。 duang,不休这一棒子把石条打碎,自己也震了个跟头!两个肩膀一麻,木棒撒手掉在地上! 彭莹玉也好不到哪里去,碎石卸去了大半的力量,但依旧凶猛,撞在身上着实的疼痛难忍! “嗷儿” 堂堂的彭大教主发出杰克逊一样的尖叫声! 他转过头,捂着屁股盯着不休,没有生气,反而开怀大笑起来:“行啊!小zei~有两下子!” 不休抖动着两只胳膊,强颜欢笑:“彼此彼此!” 彭莹玉笑道:“再来?!” 不休咬着牙:“来就来!谁不来谁是孙子!”他弯腰想去捡地上的枣木棒。 袁惊风眼珠一转,心里算计道:天助我也!秃驴正好背对着我,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抄起地上的宝剑,猛的一剑刺向不休的后腰! “崩”的一声。 袁惊风的眼前黑影一晃,宝剑像是扎进了树干一样,完全没有刺入肉体的快感。 “恩?”他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尿了裤子。眼前站着一个人不人猴不猴的妖怪,宝剑正捅在他的肚子上! 袁惊风想要把剑拔出来,但是刺的太深,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那妖怪的身体发出咯咯咯的摩擦声,胳膊抡起来,一掌捅向袁惊风的肚子。 要按常理来说,以袁惊风的本事,躲开这记手刀并不是难事。但今年他命犯太岁,碰到的都是克星。刚想躲闪,发现两脚被藤蔓缠住,动弹不得。 噗,妖怪另一只手也捅进了他的肚子! 然后两臂用力,生撕袁惊风!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祸水东引 木英按照不休的吩咐躲在暗处伺机接应支援,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来。他眼看那个蛊惑自己制作人皮木偶的家伙要偷袭叔叔,哪里还藏得住? 他在树冠里把手一晃放出齐天大圣,又操控藤蔓绑住袁惊风的双腿双脚! “天杀的畜生!腌臜泼才的狗东西!敢偷袭我家叔叔!让你不得好死!”木英双手齐舞,操控齐天大圣将双手插进袁惊风的肚皮! 袁惊风虽然是不死之身,但却不能豁免伤痛之苦。 齐天大圣的手刀刺破肚皮,袁惊风只觉得撕心裂肺绞断肝肠,疼痛难忍昏死过去。 木英见此还不罢休,非要把他撕裂,才能了结心头之恨! 彭莹玉担心下属有失,急忙操控石块砸向齐天大圣! 木英躲在高处,统揽全局,见石头来势凶猛,不敢力敌,两手一晃,齐天大圣将袁惊风踹飞,而后借势后退躲闪。 与此同时,木英从树上飞身而下,与齐天大圣汇合,落在不休身边! “三叔!让我来对付他!”木英挡在不休的身前,他知道叔叔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决定自己动手,结果了彭莹玉的性命! 不休蹲在地上喘着粗气,摆了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彭司令,咱们回头换个地方再约一架呗!” 彭莹玉大笑道:“单挑群殴,奉陪到底!” 不休说:“那樱雪还抓吗?” 彭莹玉笑道:“本来也不是为了她!现在更没这个必要了!” 不休释怀:“那感情好!不过,彭司令,你得交个人出来!” 彭莹玉以为他说的是袁惊风,当即回绝道:“袁惊风是我心腹!我劝你断了这个念头!” 不休说:“不是他!” 彭莹玉听说不是袁惊风,还以为不休在教中有别的仇家,疑惑道:“那是谁?” 不休说:“把樱雪弄昏的人!” 彭莹玉恍然大悟,反问道:“你以为,是我们把樱雪打晕的?” 不休惊奇:“不是吗?” 彭莹玉道:“我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说谎吧!” 不休点点头,说:“好!我信你!” 他心中疑惑,不是弥勒教袭击樱雪?那会是谁?难道真是我师叔韩山童吗? 彭莹玉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儿我给你一面儿,姑且放过明教一马!咱们后会有期!” 不休一听急忙拦阻:“别啊!” 彭莹玉道:“怎么?还要继续打?” 不休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圣女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你不用放明教一马!” 彭莹玉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和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迷魂药,问道:“你这么玩命,不是为明教出头?” 不休翻了个大白眼道:“我吃饱了撑的帮他们?!今天出头,一是为了会会你彭大司令,二是为了救樱雪!至于明教圣女什么的,您随意~我乐得看丫出糗!” 彭莹玉心说:看来绑架的事情,他都知道了,这个小老乡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啊!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道:“看来,这里面的故事还不少啊?” 不休见他演戏,揶揄道:“您也甭跟我这装傻,绑架的事儿可是你们一块干的!” 彭莹玉笑道:“哈哈,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不休撇撇嘴,也懒得去跟他矫情,指着圣女说道:“这娘们太阴险!用我做饵转移你的视线,又想借你的刀杀我灭口!不管咱们谁生谁死,最终都是两败俱伤,她正好坐收渔人之利!你想想,刚才咱俩要是死磕到底,最高兴的是谁?肯定是丫挺啊!” 不休猜的一点都没错,圣女策划的绑架行动确实只是一个圈套而已!谁生谁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给敌人制造一个强劲的敌人,就等于给自己增加一个盟友。 彭莹玉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但他不在乎,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就算圣女的阴谋成功,也不过是让他和不休之间的仇恨再加深一层罢了。 他的终极目的是明教,宝藏只不过是搂草打兔子而已。 彭莹玉相信,不休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只不过两害相比取其轻,以现在这个局势,和自己联盟对付圣女才是最佳的选择。不休,果然识时务! 彭莹玉来了兴趣,问道:“依着你,怎么办?” 不休气鼓鼓的说:“咱俩被人家当傻小子使唤了半天,怎么着也得要点精神损失费啊!” 彭莹玉大笑,觉得精神损失费这个词说的极妙,便问:“一起上?” 不休说:“你先来,我歇会!哦对了~把我那俩小兄弟放了吧!” 彭莹玉手指一勾,包裹着精细鬼和伶俐虫的石块自然脱落。 二人得了解脱,长舒一口气,欢欢喜喜的回到大哥身边。 圣女站在山门目睹了彭莹玉和不休战斗的全部过程,心惊不已。 这已经不是凡间的战斗了,是仙界斗法!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神鬼皆惊的杀人手段! 她这次是真的有点怕了,根本就没想到不休真的会法术! 当初,樱雪描绘不休的法术能力时,圣女自作聪明的将那些手段看做幻术,只不过手法高明一些罢了,骗一骗涉世未深的樱雪和无知百姓还可以,对自己根本没用!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行为是多么的可笑,计划是多么的愚蠢! 彭莹玉因为小明王选举的事情给明教施压,又把宝藏当做借口勒索敲诈。圣女误会那批宝藏是帮源洞中的东西,便认定小和尚侵吞了本该属于她的财富,遂起了杀机。 对于她而言,权利的诱惑要远远大过财富!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以宝藏作为诱饵激化弥勒教与不休的矛盾,减轻自己的压力。 至于不休的死活,她根本不关心!一将终成万骨枯,哪一位帝王的千古大业不是由人命堆砌而成的?只要她所谓的理想能够实现,牺牲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她现在确实后悔,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幸亏我还有樱雪!”圣女暗自庆幸,这步棋,总算是走对了。 这也怪不得她,所谓“眼界决定命运”。对于一个没有见识过超能力的人来说,就算是诸葛亮转世,又怎么会把这个元素考虑到计划里呢?再者说,以刚才的状况看,不休和彭莹玉之间,似乎还有着外人不知道的关系。 不休为了救樱雪大战彭莹玉,算是误打误撞帮了圣女,不然她与弥勒教之间必是一场恶战! 心情刚刚放松下来,就听见不休和彭莹玉的对话!她又气又恨!恨不得飞过去一剑把不休给捅死,全不提自己干的那些龌龊勾当,只是在心里不停的咒骂不休道:该死的和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不得好死! 彭莹玉捡起遗落在地上的蒲扇,得意道:“圣女,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儿你的报应来了!怎么着~是你主动投降归顺,还是要我再费一把子力气啊!” 圣女故作镇定道:“彭教主,两家合并亦无不可,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可不论怎样,你我同在秘境,亲如一家,总不能帮着外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吧?” 她在故意示弱,虚与委蛇,并且尝试拉拢彭莹玉孤立不休。 不休被她气笑了,心里骂道:脏心烂肺没人要的老剩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忘不了挑拨离间,难道你丫不知道,只有实力才是谈判的至尊筹码么? 他站起来,像个泼妇一样:“哎哎哎~圣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忘不了挑拨离间?说我是外人?你还真能睁着眼说瞎话!也罢,索性撕破脸,大家都好过!”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牌子,通体晶莹透明,中间有一尊佛像绽放着血色佛光纹理。 他把牌子举在半空,朗声道:“明王符在此!明教弟子俯首接驾!” “什么!明王符!” “是失踪了十几年的明教至宝!” “怎么在他手里!” 圣女大惊失色,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小和尚的身上会有这个东西! 她心中怨恨:师父果然将明王符给了明慧!该死的老家伙! 明教教规,明王符乃是教主与继承者之间的信物,换句话说,就是小明王的身份证,乃是明教至高无上的宝贝! 这宝贝既然在和尚手里,说明他就是小明王的接班人了! 明教的弟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圣女担心哗变,冷哼道:“我明教的宝物在十七年被人偷走,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栽赃陷害是吧?”不休撇着嘴:“圣女,收起你那套把戏!留着对付别人吧!跟我玩?你还嫩了点!要不要把长老们请出来,当着大伙的面,把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说清楚?我肚子里可还有一堆精彩绝伦、惊世骇俗、惊天动地的故事想要讲给他们听听呢!” “我看,不必了吧!” 谷口处,有人大喝一声,炸得山谷震颤。 众人寻声望去,见韩山童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进广场! 第一百六十章 善变 韩山童在秘境之中广布耳目,稍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当然知道弥勒教去寻明教圣女的晦气,也知道圣女派来向自己求援的人被弥勒教生擒活捉,更知道圣女现在正望眼欲穿的盼着自己去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是,他只是悠闲的坐在书房待客品茶。 哪怕韩林儿和凌霜在门外像两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他也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今日中午时分,凌霜没头没脑的跑进卧房,一把掀开韩林儿的被子,哭喊着央求道:“韩郎!快让爹爹出兵吧!再迟一步,恐怕我师父性命不保!” 凌霜得知弥勒教调动大批教众包围明月阁之后,心急如焚,生怕师父有个闪失。 她是圣女的大弟子,虽然嫉贤妒能、人品不佳,但是对于师父的情义却是真的。因此,听说弥勒教包围明月阁之后,第一时间来向韩林儿求助。 若是以前,她知道师父有难,肯定是要第一时间赶回去救驾的。但是现在不同,她不仅是圣女的大弟子,更是韩林儿的媳妇。 在家从父,嫁人从夫,这是为人妇者,所应恪守的规定。 韩林儿自从那一日在浔阳楼上被不休扭断了胳膊之后,被抬回了秘境,伤还没治,便被父亲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心情烦闷难以舒展,整日里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昨夜归家,韩林儿又是酩酊大醉,一直睡到正当午时还没有醒过来,凌霜冲进房里央求的时候,他尚在温柔乡中流连忘返。被人打扰了清梦,免不了心中烦躁,呵斥道:“大清早的!惊慌什么!你家男人还没死呢!” 凌霜急急忙忙把弥勒教包围明月阁,逼迫圣女归降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郎!眼下只有爹爹能救明教!无论如何得求爹爹出兵啊!” 韩林儿听完凌霜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连酒也醒了十分! 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韩林儿已经得到圣女的明确答复,会暗中操作选举他作为明教的小明王,而后跟随圣女熟悉教务,等到他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圣女就会举行传位大典,让他正式接管明教! 韩林儿素有野心,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掌控明教意味着什么! 在圣女的谆谆善诱下,韩林儿的脑袋里迅速勾画出一幅波澜壮阔的光明蓝图! 他幻想,自己将会掌控明教,继承白莲教,然后软硬兼施的吞并弥勒教!成为庐山秘境中,一统三教的江湖霸主!再之后,他就可以凭借三教的力量,高举扛元大旗,横扫天下,重塑乾坤,光复汉土,成就一番千古霸业! 但是,如果明教被弥勒教吞并的话,他的王霸大业岂不就要胎死腹中了吗? “不行!必须马上去找父亲!就算挨几句骂,也要保护明教!” 韩林儿急忙下床,随意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也未曾洗漱,便拉着凌霜赶到韩山童的住所。 可到了之后,却被侍卫拦在门外。 侍卫说:“教主正在会客,严禁任何人打扰!违令者,重罚!” 韩山童治教甚严,侍卫们尽忠职守,任由韩林儿怎样花言巧语,就是不放他过去。 韩林儿吊着一只胳膊,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 韩山童的书房里,茶香四溢。此时,他正盘膝坐在茶几前,与一人烹茶对饮,品论天下英雄! 韩山童亲手点了一碗茶,递给那人道:“这茶,乃是前朝的龙焙,存世不多,特意留给你品评的!” 那人面如美玉,华冠美服,环佩玲珑,听道“龙焙”两个字后,两眼放光。也不客气,径直端起茶盏,细细品味。 “鼻观舌根留不得,夜深还与梦魂飞。” 这人摇头晃脑的吟诗赞叹了一句,然后将茶一饮而尽,咂咂嘴,感觉不够过瘾,又把茶盏向前一推,厚着脸皮说道:“教主,换个大碗吧!这么喝不过瘾~” 韩山童大笑道:“福通~旁人若是不知道的,一定会把你当做个山野村夫!这牛饮名茶的气势,哪里有半点富家公子的模样!” 刘福通却毫不在乎的说:“钱财不过粪土!多寡又与品行有何关系?富者不必文雅,贫者也不必粗鄙,逍遥洒脱最好不过!就像这龙焙,存世再少也不过是解渴之物,若不能让人酣畅爽快,纵然是龙肝凤髓,又有何用?” 韩山童大笑:“可怜我这半饼龙焙,被你这个不识趣的家伙给糟蹋啦!”嘴上最然这么说,却还是开开心心的给他斟了一大杯! 刘福通闭着眼睛缓缓的嗅了嗅茶香,说道:“有此一嗅,便不辜负这半饼龙焙的价值!”说完,仰起脖,将这精品龙焙当做大碗茶牛饮而尽! 书房内,刘福通问韩山童道:“教主,当真要放任弥勒教作祟么?” 韩山童说:“明教圣女,绝非等闲之辈,若真动起手来,彭莹玉未必能讨得到便宜!” 刘福通担心道:“但弥勒教势力强大,我恐怕...” 韩山童说:“放心吧,这些年圣女也没闲着,私下里藏了一支死士,也该见见太阳了!” 刘福通大笑:“希望她不要让教主失望!” 门外传来韩林儿的声音:“我的确有要事求见父亲!” 韩林儿的语气显得很是急迫,他已经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一旁的凌霜暗自垂泪,他终于安奈不住,再次询问。 守卫依然是忠诚的执行着韩山童的命令,安抚道:“少主,教主正在会客,任何人不得打扰!” “此事关乎秘境生死存亡!千万耽误不得啊!”韩林儿特意提高了声音,以表达急迫的心情,并且试图让父亲听到。 “还是快快通报的好,万一耽误了大事,教主怪罪,就不好了!”他用很客气的话威胁守卫。 守卫只是一笑,他是韩山童的贴身心腹,自然明白教主的用意,笑道:“少主莫要为难属下。教主有令,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搅他,否则教规惩治!” 韩林儿见他如此不开窍,心中不快。想要硬闯,却又没这个勇气。 前几日,他在浔阳楼上不顾韩山童的脸面偷袭不休,反倒断了一只胳膊,回到秘境之后被韩山童严厉训斥一番,若不是他母亲拼死保护,韩林儿很有可能会被打死。 因此,他虽然是少主的身份,却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能退回院中,继续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左右徘徊。 刘福通又喝了一碗茶道:“是少主。” 韩山童把脸一沉:“哼!” 刘福通道:“教主,您对少主,是不是过于严苛了。” 韩山童笑道:“福通,除了你,教中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刘福通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又扮作没皮没脸的样子:“破嘴,又乱说~喝茶喝茶~” 韩山童大笑,完全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吱呀一声,守卫推门而入。 韩山童脸色阴沉下来:“什么事情!” 守卫紧走两步到了他身边耳语几句。 韩山童大惊失色:“当真?” 守卫道:“千真万确!” 韩山童起身,满面焦急道:“福通稍座,我去明教总坛一趟!”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刘福通的担忧 韩山童刚刚才说过,自己绝对不会乱入弥勒教和白莲教的争端,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可还没等刘福通咽下这口茶,他就改变了主意。 刘福通险些被呛到,他惊奇的看着韩山童,这是他认识教主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发生过事情! 速度之快,令人啧舌! 刘福通好奇难耐,忍不住问道:“教主怎么改变主意了?要去搭救明教吗?” 韩山童对他自然没有什么避讳,说道:“非也,我去救我师侄!” 刘福通更加疑惑了,韩山童的亲儿子在门外央求了半天都没做理会,却因为师侄而动身。这个师侄是什么人?对韩山童这么重要? 他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想搞明白,仗着在韩山童面前没皮没脸习惯了,便说:“我也与教主耍耍去,见识见识。” 韩山童说道:“也好!早晚是要引荐给你的。” 刘福通更惊讶了,能让韩山童主动引荐给自己的人,来头肯定不小。他欲起身,又舍不得这龙焙,便又把茶碗倒满,将水喝的一滴不剩才去追教主。 书房外,韩林儿见到父亲之后喜不自胜,都没有给父亲行礼,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父亲,咱们与明教一衣带水,唇亡齿寒!如今明教有难,还请父亲速速发兵,出手相救!” 韩山童面色阴沉冷笑道:“唇亡齿寒?哼,我看是你害怕丢了小明王的宝座吧?!” 韩林儿被父亲说中心事,面上有愧,却依然辩解道:“儿子确实是为了秘境的安全,和我教的发展着想!” 韩山童看着儿子,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明教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想管。因为,明教圣女的为人,他太清楚了! 当年因三教结盟一事,圣女联合弥勒教向自己施压。待到确定盟主位置之后,又怂恿彭莹玉进行抗元起义,实际上是想借朝廷的刀杀了彭莹玉,而后趁火打劫吞并弥勒教。再之后,就是全力收拾白莲教,一统秘境了。 但是,圣女没想到的是,彭莹玉凤凰涅槃脱胎换骨,一改往日的忠厚性格,变得极端、凶狠,狡猾如狼。在他的带领下,弥勒教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迅速发展,凌驾于明教和白莲教之上! 韩山童也在刘福通的暗中配合下,迅速扩张,势力超过明教。 圣女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秘境内斗上,错过了发展的大好时机,眼看着白莲教和弥勒教壮大,便又施展韬光养晦之计,挑动二虎相争。 好在,彭莹玉和韩山童都不是傻子,没过多久就看穿了计策。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向圣女施压想要瓜分明教。 圣女被逼无奈,最终决定通过公选小明王的方式解决争端。而自从那天开始,秘境中就流传着,韩林儿将要成为小明王的传闻。 在韩山童看来,她之所以选择韩林儿,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圣女想借此机会,继续挑拨白莲教和弥勒教的矛盾; 另一方面,韩林儿野心又是白莲教少主。只要自己一死,就能继承白莲教,整合秘境。再然后,圣女就可以利用这股势力为所欲为,就算是成为武则天一样的人物也不无可能! 圣女的野心,终究太大! 而她之所以敢于这样冒险,就是看准了韩林儿有着足够的野心和与之不相符的能力。 而韩林儿也确实不负众望的掉进陷阱,任由圣女摆布。 韩山童有意置身事外,迫使圣女亮出底牌,最好和白莲教斗个两败俱伤。可是,当他听说不休到了战场上,还跟彭莹玉动了手以后,再也坐不住了! 他早就听说彭莹玉复生之后,得九天玄女传授仙术,威力无敌。 而不休虽然也有些仙术在身,但终归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结拜兄弟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他绝不能置之不理! 凌霜见韩林儿请求无果,便跪地央求道:父亲!还请救救我师父。 韩山童面露厌恶之色,她早就将樱雪看做自己的儿媳妇,却被凌霜横叉一杠,心里本来就不高兴。又见她为了外人求情,全然不顾白莲教的安危,想把自己拉进漩涡里去,更是讨厌!冷哼一声道:“哼,人说女生外向,没想到儿媳妇也是这般外向!” 说完,也不管韩林儿和凌霜夫妻面色有多难看,转身离去。 刘福通目睹了经过,想要避开,却来不及了,只得上前与韩林儿打招呼:“少主。” 韩林儿这才知道,父亲的客人是刘福通。对于白莲教的这位财神,他自然不敢怠慢,又恐刚才的经过被他看到,便说道:“刘先生,原来是你。难怪父亲闭门谢客,连我也不见。” 刘福通暗笑,这少主倒是机灵,给自己找得一个好台阶下。却不点破,只说:“是的,方才教主与我有事相商,故此怠慢了少主,还请见谅。” 韩林儿故作大度,说道:“不知者不怪。却不知道,刘先生此次回山,所谓何事?.”他知道,刘福通轻易不会回山,一旦回来,便是大事。 凌霜不认得刘福通,见韩林儿和他说起闲话,心中着急,便催促韩林儿道:“韩郎!我师父命在旦夕,你却还在这里与人闲话!还是快求爹爹去吧!” 韩林儿心中不喜,这贱妇好没眼色!也不问问刘福通是何许人也!竟敢这样说话!刚要训斥,就听刘福通道:“少夫人不必担心,教主此去,正是为明教解围。” 凌霜面上一喜:“当真?!如此甚好!你们且叙旧,我且追爹爹去!”说完,也不管韩林儿,转身就走。 韩林儿故作潇洒:“拙荆失礼,还请先生见谅。” 刘福通似笑非笑对韩林儿说:“少主不必客气,我们还是去追教主吧。” 韩林儿说:“也好~” 二人并肩行了一阵,刘福通道:“少主,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与否?” 韩林儿知道他有话说,便答:“先生但讲无妨。” 刘福通道:“白莲本也,明教末也,舍本逐末,顾此不得,彼亦有失。” 韩林儿惊讶,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一定不会当回事。可是从刘福通的嘴里说出来,就要另当别论了! “顾此不得,彼亦有失!”这是何意? 劝说?提醒?还是警告?! 难道说,父亲那里有了什么其他的打算不成? 他茫然而问:“先生,此话何解?” 刘福通笑答:“少主明知故问了。我们还是赶路吧。”说完,便继续前行。他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韩山童而已。在他看来,韩山童一世英雄,是不应该把经历分散在韩林儿这种废柴身上的。至于韩林儿能听懂多少,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潭浑水 韩山童心系不休,马不停蹄地赶往明月阁,生怕晚到一 当他到了山口的时候,却见那里被鹿角堵住,几十名喽喽兵各持刀剑,严阵以待。 弥勒教的人也看见山谷外呜呜嚷嚷的来了许多人,不敢掉以轻心,急忙抄起刀枪弓弩,远远的喝止道:“站住!再往前一步,就放箭了!” 韩山童大步走到阵前,高喝一声:“哪一个主事,出来与我答话!” 山口的头目看见韩山童,忙对手下众人说:“速去禀告教主,说白莲教韩山童带兵前来,请教主示下!”然后,隔着鹿角答话:“弥勒座下况普天,拜见白莲教韩教主!” 韩山童知道他是彭莹玉的弟子,说话倒也客气:“原来是况普天。速速搬开鹿角,我有要事赶往明月阁。” 况普天脸上陪笑,嘴上却说:“韩教主见谅,况某奉命驻守在此,若无师父命令,任何人不得通过!” 韩山童心急,唯恐不休有失,厉声质问道:“放肆!此非你弥勒教的地盘,安敢如此!” 况普天傲然道:“昨日或许不是,今日未必不是!” 韩山童听他的口气如此坚定,就知道弥勒教对明教势在必得!若是如此,师侄更是危险! “我便过去,看谁敢拦我!” 况普天见他如此强横,把手一挥,喽喽兵张弓搭箭以作防备。 “韩教主自重!” “枪来!”韩山童一伸手从侍卫手中接过长枪,面对强弓硬弩毫无畏惧,挺枪而上。 况普天见他如此放肆,目露凶光,把手一挥,大喊道:“放箭!” 嗖嗖嗖嗖~ 寒芒闪动,快如流星! “来得好!”韩山童大吼一声。 铁手摇枪金轮动, 金蛇漫舞挂长缨, 红莲绽放乾坤罩, 劈风碎雨落寒星! 况普天眼见十数支箭被韩山童打飞,心中大骇,他早就知道韩山童勇猛,却从没想过这等威武! “火铳!”况普天唯阵地有失,直接用出杀手锏! 十名火铳手一字排列,将火铳架在鹿角上,随时待命。 火铳有盏口粗细,二尺余长,安置在巨形木托上,侧面由火绳装置引燃发射。其模样与现代步枪相似,但威力相差甚远。即便如此,它的威力也在弓弩百倍之上! 这种火铳乃是彭莹玉根据突火枪和铜管火铳改良而成,由于元朝冶金和火药技术的限制,他只能将原始火铳改良到火绳枪的地步。同时,因为造价高昂,工艺复杂,弥勒教也只有这十支火铳罢了。 即便如此,这只“火枪队”的配置也已经超越世界,独领风骚!甚至对不休和他的世界之梦也产生了极其深渊的影响。 韩山童听得火铳二字,心中骇然。 他对此物也有所耳闻,却是无缘得见。据说,元朝建国初年,朝廷曾经召集天下能工巧匠汇集大都,依照宋朝兵书研制新型武器,其中就有依据大宋突火枪改良而来的火铳,内装铁砂碎石,以火药动之,疾若流星,声如惊雷,能破天下之不可催者! 韩山童纵然是武艺高强,面对这等神兵利器,也不免萌生退意。 况普天见他有退却之意,更是得意,厉声喝道:”韩教主!若再不听劝告,休怪况某无礼!” 此番,彭莹玉围攻明月阁,特意将十名火铳手调配给况普天,就是要防止明教的援军赶到,弥勒教腹背受敌。 “如今看来,教主果然算无遗策!” 况普天负手而立,藐视众生。韩山童如何?!白莲教又如何?!早晚是我们弥勒教的囊中之物! 韩山童手持长枪站立在阵前,眼看对方黑洞洞的火铳口对准自己,进退两难。 他是白莲教的当家人,岂能在门徒面前,被小小的况天普逼退?若是退下去,**师兄的托付怎么办?不休的性命怎么办?自己堂堂教主的颜面怎么办! “大丈夫,宁愿战死,亦不可偷生!”韩山童打定主意,把长枪一挺,呵斥况天普:“小贼,安敢放肆!看我取你命来!” 况天普微微冷笑,把手一扬,心想:韩山童,就用你的死亡,来成就我的辉煌吧! “放!” 嘭嘭嘭~ 黑烟阵阵,惊雷滚滚! 十名火铳手倒在地上,双手掩面,翻滚惨叫。 韩山童听到枪响之后虎躯一震,眼见对面黑烟滚滚,黑烟中惨叫声不绝于耳,而自己却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况天普呆若木鸡,十把火铳,惊天利器,居然同时炸膛了! 他看着那炸裂的青铜管和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火铳手,目瞪口呆! 韩山童见机不可失,飞身冲进阵地,长枪上下翻飞,只凭一个人,将弥勒教四十余名教众杀散。他没有追杀敌人,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就够了,搭救不休才是主要目的,没必要把仇结的太深。 刘福通大步流星冲了上来,看了看炸膛的火铳,冷笑一声,抬脚踢到一边。两三步走到韩山童的面前,朗声道:“纵然是火铳这等神兵利器,也伤不得教主分毫!!教主,神威无敌,洪福齐天!” 白莲教众也齐声附和道:“教主神威无敌,洪福齐天!” 韩山童看了看火铳,若有深意的看了刘福通一眼。 刘福通挤眉弄眼,没个正行。 韩山童无奈,说道:“且去会一会彭莹玉!” 他们过了山口处的关卡,一路上畅通无阻,抵达明月阁的时候,正看到不休和彭莹玉酣战。 韩山童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这等规模的战斗,他想救人,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刘福通站在韩山童的身侧,盯着广场上酣战的两个和尚,心花怒放。他像是遇到知音一样,突然感觉自己不再寂寞! 韩林儿看到争斗之后,缩在韩山童和刘福通的身后,吊着胳膊观察这战场的一举一动。 “该死的秃驴居然在这里!”他看见不休之后,胳膊上传来阵阵的疼痛。听见彭莹玉喊了声‘火车头’之后,一个奇怪造型的石雕冲向不休,噗的一下,血水四溅! 韩林儿吓得缩了下脖子,心中却畅快无比,开心道:“小秃驴被砸成肉酱了!痛快痛快!” 韩山童转头呵斥:“畜生!闭嘴!” 韩林儿突遭训斥,茫然不知所措。 刘福通若有所思,继而会心一笑,说道:“教主快看,小和尚在老和尚的身后!” 尘烟散落,不休已经到了彭莹玉的身后,乌木棒砸在青条石上。 棒落、石断、人惊。 再之后,袁惊风偷袭,木英出世,不休挑拨,一桩桩,一件件,众人都看的分明。 等到不休拿出明王符,准备讲出实情的时候,韩山童才出面,高声喝止:“我看,不必了吧!” 不休回过头,看到是师叔韩山童,见他面有关切之色,心中一暖,却还装作陌生人的模样,说道:“韩教主!冤家路窄啊,昨夜你我未分胜负,今日还要一决高下吗?!” 韩山童何等聪明,严肃道:“小和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昨天被你逃了,是你造化,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精细鬼何等精明,一听大哥的语气就知道是在演戏,也装作防备的样子跳到不休身前,仗剑护卫。 周颠亦是如此,举着灵符护卫在不休的身边。 只有伶俐虫不知道三叠泉会面的事情,腆胸迭肚指着韩山童骂道:“老狗!又是你!信不信我立刻就吃了你!” 精细鬼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低声呵斥:“吃货!闭嘴!” 伶俐虫不明所以,又不敢惹哥哥,只是气鼓鼓的对韩山童怒目而视。 彭莹玉与韩山童是对头,见不休也和他不对付,又生好感,心里已经站在了老乡的一边。 刘福通两个贼眼珠子乱转,越发觉得这里面有意思了。 不休说:“韩教主,今天我要和圣女算账,咱们两家的恩怨,稍后再做了断!” 韩山童道:“我与明教唇齿相依,岂能坐视不管,任由你等撒野?” 不休说:“看来,你要趟这趟浑水喽?” 韩山童道:“我便来趟,你又能如何?” 彭莹玉打了个哈哈,大摇大摆的走到二人中间,朗声道:“姓韩的,你当我弥勒教不存在吗?” 韩山童冷哼一声:“彭教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彭莹玉耸了耸肩膀,学着他的口气说道:“哼,我就管了,你又能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杆大土枪 不休的话咄咄逼人,把圣女逼的哑口无言。 在圣女看来,不休握有明王符,就说明他肯定知道当年的事情!倘若那些事真的被他当众说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的时候,韩山童一声断喝,算是替她解了围。 “昨夜未分胜负?被和尚逃了?这是何意?” 圣女本来就是个多疑的性子,她知道韩山童与不休在三叠泉密会之后,本能的认为两家是要结盟,但是对结盟的具体内容却一无所谓。 今天,她看到见二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心中又疑惑起来:“他二人是在演戏,还是另有隐情?这个探子!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个废物!” 多年之前,圣女在白莲教和弥勒教中安插了数名密探,昼夜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彭莹玉死而复生之后,回到秘境,突然对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把那些身份存疑的对象都驱逐出弥勒教,而把那些验明正身的明教间谍处以极刑抛尸在黑松林中。 韩山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有所警觉,亦在教中秘密调查。可是,因为弥勒教的清洗运动实在太猛烈,震动庐山秘境,密探们纷纷蛰伏停止一切活动,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潜伏下来。 昨夜,密探发现韩山童偷离住所,便暗中跟随,担心被发现,只得远远的缀着。 等到了三叠泉附近,他借着月光看见三个人影出现,不是别人,正是浔阳楼上扭断韩林儿胳膊的那个和尚,还有和尚的两名手下,乞丐和小妖精。 “他们在密谈什么?” 密探远远的观察着,不休和韩山童谈话的声音完全被轰鸣的泉水覆盖。他心中着急,便要迂回过去一探究竟。又担心黑松林中的妖怪作祟,便从树林对面的山坡下迂回过去。 密探刚一露头,就听见韩山童大喝一声:“谁!” 他以为自己暴露了,吓得慌忙缩头躲避,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摔了下去。好在山坡不陡峭,除了几处刮伤,倒也没什么影响。 密探站起身来稳了稳心神,却再也不敢去泉边偷听,急忙跑到明月阁,将自己看到和猜测的结果向圣女汇报。 圣女沉思良久,对不休和韩山童的仇敌关系将信将疑,但是以现在的局势看来,他们是敌人,对自己最为有利。 “不是敌人,也可以挑拨成敌人!”圣女心中又生一计。 彭莹玉正孤身一人与白莲教对质,他手下们看见战斗结束了,纷纷从山石大树后面冒出头来,汇聚在教主的身后以壮声势。 弥勒教和白莲教像是两个约架的黑社会帮派,相对站立,泾渭分明,气氛紧张到爆炸。 不休反倒成了配角,被晾在一边。 韩山童对彭莹玉说:“我与不休的恩怨,与你无关!” 彭莹玉痞气十足的说:“可我偏偏要管,你能怎么样?” “看来你是找事了!” “哎~你还真说对了!” “彭莹玉!你不要自找没趣!”韩林儿忍无可忍,出言威胁。他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想弄死不休的那一个,因此对于弥勒教横插一杠子的搅屎棍行为,很是气愤。 “瘸腿的小畜生!休要放肆!”袁惊风的伤口已经愈合,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指着韩林儿大骂。 韩林儿看他的样子,像是从地狱钻出来的恶鬼,心里面害怕,却咬着牙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打不死的老泼皮,嘴巴放干净一点!”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 一来二去,演变成两教的人隔空对骂,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周颠哭丧着脸说:“这哪儿是江湖豪侠?分明是一群臭流氓嘛!就这德行还想推翻元朝,统治...真是瞎了心了!” 不休无奈道:“嗨~所谓的江湖门派不就是黑社会吗?你什么时候见黑帮火并还彬彬有礼的?” 周颠说:“哎...毁三观啊~” 不休惊讶:“哎呀我去,你还有三观呢?” 周颠不爽:“我三观很正的好不好?” 不休向旁边闪了一步:“我得离你远点,不然得让雷劈死!” “......” 二人正在闲扯淡的时候,就见山口处又跑来一个人。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灰头土脸血迹斑斑。 那人跑到彭莹玉的身前,二话没说,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师父!师父!韩山童杀了咱们的人,火铳尽毁,火铳队全军覆没!” 这人正是况普天,方才装晕逃过一劫,现在跑到自己主子面前控诉,不说火枪炸膛,反说是韩山童毁坏的。 彭莹玉听了这话,当时就炸了庙,那批火铳手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一批种子,是为了以后壮大火枪队而培养的干部。 更要命的是,这十支火铳,是他花费巨额经费研制的火绳枪,可是他的命根子! 今天听说全军覆没,彭莹玉把牙都要咬碎了! 他指着韩山童大骂:“姓韩的!你tm伤我的人也就算了,为什么毁我的火铳!” 韩山童见他出言不逊,也懒得解释,回击道:“毁便毁了,你能奈我何!” 彭莹玉把双手一合:“我tm送你见阎王!” “石棺!” 广场上的碎石纷纷飞起,在距离地面一丈高的位置汇成一口棺材。 “去死吧!” 随着彭莹玉的一声爆喝,石棺猛的撞向韩山童。 “教主小心!”刘福通抓住韩山童的胳膊,向怀里一拉。 石棺砸空,轰的一声,撞击在地面上。 霎时间尘土飞扬,山摇地动! 石棺的撞击力太大,砸碎了青条石,扎进地面一尺余深! “佛手!”彭莹玉见一击不中,再逞威风。 他把手在空中一挥,插入地面的石棺就变做一个两丈余宽的手掌,迎面拍向韩山童。 “老周救人!”不休唯恐师叔有个闪失,急忙催促周癫出手。 周颠把灵符一甩,刘福通和韩山童便调换到他的身边。 轰隆~ 石掌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五指深坑,气浪将白莲教的弟子吹了个人仰马翻! 彭莹玉转过头,瞪着两只血红色的眼睛质问不休:“和尚!你丫诚心跟我作对是吗?!我tm帮你出气,你丫还拆我的台!” 不休急忙解释:“彭司令,你误会了!哥们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彭莹玉咆哮说:“那你丫这是嘛呢!” 不休解释道:“我的意思,现在还不是火拼的时候!得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他指了指圣女,提醒彭莹玉。 彭莹玉冷笑一声:“就她?充其量是个小家贼!我还真没把丫放在眼里!韩山童打了我的人,又毁了我的火器!这仇要是不报,我彭莹玉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不休,念在咱俩是老乡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但是你要再多管闲事,就甭怪我姓彭的不开面儿!” 不休说:“彭司令,就这几杆枪,至于拼个你死我活的吗?” “至于吗?!“彭莹玉见不休说的如此轻松,气得火冒三丈,特意强调这三个字,表达自己的愤怒:”你知道这几杆枪花了我多少银子?!耗费我多少心血吗?!将来会有多大的作用吗?!那是几杆枪的事儿吗?!” 不休当机立断的说:“我赔你二十条枪怎么样!” “你赔tm...”彭莹玉刚想怼回去,眼睛又一亮:“多少?” 不休说:“二十条!” 彭莹玉:“当真?” 不休说:“孙子骗你!” 彭莹玉道:“好!你要真能赔我二十条枪,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可你要是骗我,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不休笑的很自信,看了刘福通一眼,对彭莹玉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反咬一口 不休愿以二十支火铳为条件,平息彭莹玉与韩山童之间的矛盾。 此言一出,惊诧四座! 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二十只火铳!那是多大一笔财富,多强大的一支力量!这个小和尚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该不会是吹牛吧?可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不像是。 更让人费解的是,彭莹玉居然还接受了条件,相信小和尚有这个本事... 佛门多怪事,今天特别多...众人在心里啧啧称奇。 不休耍的一手土豪手段,却急坏了身边的周颠! 周颠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的哥!你干嘛呢?!二十条枪!哪儿弄去?!” 不休自信满满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妥妥的,放心吧~” 彭莹玉又问:“不休,二十支火铳,要多久才能交给我?” 不休洒然一笑,伸出五个手指。 彭莹玉当即回绝道:“五年不行,太久了!” 不休摇了摇头。 彭莹玉试探着说:“五个月?” “五天!”不休一张嘴,又是一记惊雷! 周颠急忙拽了拽他的胳膊,低声道:“师父!牛b吹大了!” 不休反过来问他:“哥吹过的牛b,有一次没实现的吗?” 周颠想了想,确实没有,可这是火铳啊!没材料没技术,没工匠没图纸,就算是手握金山银山,也没地儿买去啊! 莫非是要劳烦牛头马面两位大人?他看到不休气定神闲的状态之后,心中打鼓,想要追问,又觉得不妥,这广场上人多眼杂,毕竟不是讲话的地方。 彭莹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五天?开什么玩笑!他那十只火铳耗时将近两年,还是动用了大批人力物力,绑了几个武备监的老工匠才完成的!不休居然说只要五天? “不休!你耍我?” “耍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彭莹玉盯着他,见他眼神坚定,目光真诚,便说:“好!我信你!” 袁惊风再也忍不住了,提醒道:“教主!当心这贼和尚的缓兵之计!” 彭莹玉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袁惊风深知教主的为人,一旦做出决定,就算九头蛮牛也拉不回来。只得把脚一跺,对不休说:“和尚!你且把宝藏还我!” 不休故作不知:“什么宝藏?” 袁惊风怒道:“哼,敢做不敢当么?!宣镇土龙岭!” 不休做恍然大悟状:“哦~你说张家的宝藏啊!” “对!” “我凭本事抢的,为什么要还?” 不休一句话,噎的袁惊风说不出话来。 彭莹玉哈哈大笑,这个小老乡臭不要脸的样子,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惊风!技不如人,就要认!以后有了本事,再抢回来也就是了!” 袁惊风不知道教主今天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连宝藏都不要了!他还想再说,却被彭莹玉用眼神呵退! 彭莹玉早就知道宝藏的事情,在他看来,区区十几箱金银,算得了什么?现在就算是用抢,也不一定能抢回来。只要不休能给他二十条火铳,那宝藏,就当是购买军火的资金了! “不休!丑话说前面,你把火铳交给我,往事一笔勾销!要是耍我,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不休满不在乎:“彭司令放心,五天之后,一定让你满意!” 彭莹玉说:“好!”他回过头对韩山童说:”算你走运!今天不休和圣女算账,你我都不要插手!” 韩山童冷哼一声,迅速的看了不休一眼。 不休微微的点了点头。 韩山童顺势说道:“明教大典在即,我不想有人节外生枝!” 不休坦然一笑:“韩教主放心,和尚我自有分寸!” 韩山童听罢,知道不休心中有数,也就不再阻拦,退到一边,随时准备为不休收拾残局,同时脑子飞快的旋转,盘算该如何帮不休填上这二十支火铳的窟窿。 不休搞定了彭莹玉和韩山童,转过头来对圣女说:“热闹看了这么久,也该把咱俩的账算算了吧?!” 圣女没说话,暗暗的握紧了拳头。这和尚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二十支火铳,五天交付,难道他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不成?! 她脑袋里灵光一闪,转怒为喜,朗声对官场上的众人说:“一口气拿出二十支火铳,恐怕,只有朝廷的奸细才有这个本事吧。” 这话一出口,彭莹玉一声冷笑,韩山童面有惊惶,其余人等喜笑惊愕各不相同。 彭莹玉倒不认为和尚是元朝的奸细,栽赃嫁祸,这招是他刚刚用过的,没想到圣女倒是懂得现学现卖。他只是好奇不休从哪里来的底气,敢承诺在五天之内交付火铳。 而韩山童则担心,圣女的这番话会直接断送不休的性命!好狠毒的釜底抽薪计,只要让大伙对不休的身份产生怀疑,那他所说的任何话,都将失去效力。 广场上,三教弟子议论纷纷。 圣女的语气仅仅是怀疑猜测,却不无道理,这和尚来路不明,一下能拿出二十支火铳,这样的能力,除了朝廷鹰犬,又有谁能在五天之内办到?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所谓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奸细”的身份经过短暂的发酵之后,已经演变成颠覆三教清剿秘境的计划! 圣女笑的很得意,居高临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不休没想到,圣女居然能够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心中恨道:贱人!是你逼我的! 他沉着脸问:“你要过河拆桥么?!” 圣女不理会,只是说:“朝廷鹰犬,人人得而诛之!!” 不休大骂道:“贱人!你还想杀人灭口!” “杀奸细!”韩林儿得到圣女的眼神暗示,振臂高呼! “杀元狗!”袁惊风也煽风点火。 一时间,广场上群情激奋,韩林儿和袁惊风的亲信各拉兵刃冲出本阵,想把不休千刀万剐。 不休运用神识,凌空放出八个石块和三块巨形石砖。 轰隆隆尘烟四起,碎石遍地! 冲锋的人群慌忙止步,不敢上前。 不休高呼道:“诸位!我有机密相告,等我说完,再动手不迟!” 圣女厉声道:“明教弟子听令,元狗妖言惑众,杀!” 话音刚落,弓箭手调准目标,把手一放。 一身弓弦响动,百十支狼牙箭破风而来! 吧嗒吧嗒~ 这百余支狼牙箭脱了弓弦,还没射出一丈远就落在地上。 弓箭手错愕,又放了一阵,还是如此。 第三阵,依然是如此。 这画面太过诡异,地下似乎有一块强力的磁铁,把箭矢全部吸引过去。 地面在颤动,山门台阶一侧的大青石一起一伏,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向外拱。 轰~ 一条两丈多长的巨型触手突出地面,在空中甩了两甩,重重的砸向明教的防御阵地上。 山谷为之一震,那些举盾防御的侍卫被炸成了肉饼,其余人等四散而逃。 圣女被人护拥着退进门里,面色惨白,她虽然久经风浪,但却未曾见过这样震撼的法术! “我劝你还是断了杀我的念头,人要有自知之明!!”不休教训完圣女,又转过来对广场上的人说:“诸位,且听我一言!” 韩山童和彭莹玉同时抬手,让手下噤声。 不休深吸一口气说:“我确实是朝廷的信使!” 嗡,人群中好像突然惊起一群黄蜂,就连彭莹玉和韩山童也吃惊不已! 彭莹玉问:“那你来秘境的目的是什么!” 不休说:“推翻元朝统治恢复汉室江山!” 韩林儿跳出来蛊惑众人:“诸位不要信他,何曾见过元狗咬自己主人的!此言必是他缓兵之计!除元狗,杀奸细!” “慢!”韩山童爆喝一声:“让他说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话转乾坤 不休主动承认自己是朝廷的信使,引得全场一片哗然。更有韩林儿这样的仇家在一旁虎视眈眈,煽动教众合力铲除朝廷鹰犬。 韩山童心中暗急,忍不住埋怨道:私通朝廷,这可不是小事儿!这个师侄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承认了呢?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不休若是打死不承认,韩山童还可以想到办法替他洗刷冤屈,可现在木已成舟,回天乏术。 彭莹玉也急,不过他急的是自己那二十支火铳!心中也骂:md,不休丫干嘛呢?你丫就不能学学革命先烈,来个“打死我也不说”吗?你这可好,公共厕所丢手榴弹,激起民粪(愤)了啊!一会被人撕吧了,我tm找谁要火铳去! 彭莹玉的脑瓜子飞快的转动着,他得想个办法把不休保下来,至少在拿到火铳前不能有事,所以才问不休“你来秘境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好了,不管不休给出什么答案,他都得找个借口给丫关起来,直至拿到火铳为止。至于不休是不是真的跟朝廷有瓜葛,他才不关心呢,火铳是谁给的无所谓,拿在手里才是真的,手里有枪,心里才能不慌! 不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脑袋里迅速编了一个“无间道”的故事。这才有了回答彭莹玉的那句话:“为推翻元朝统治恢复汉室江山。“ 不休编造的故事,大致是这样的... 他的师父,也就是明教的前任教主明慧大师,因为某些不能公开说明的事情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时逢元朝暴政,四方百姓饱受蹂躏苦不堪言。明慧大师效仿菩萨,发下“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宏愿,因此云游天下,用医道实现普救苍生的心愿! 可是,明慧大师在云游的过程中发现,元廷已经腐烂到了骨髓里,除非刮骨割肉,否则,百姓的生活只能日复一日的痛苦下去。 因此,明慧大师决定,以雷霆手段,撒菩提甘露! 为此,他只身赶往大都,孤身入宫刺杀元朝皇帝! 彭莹玉听到这里,拍手叫好:“好一个孤胆英雄!”继而又问:“那明慧大师成功了吗?” 不休见有观众互动,编的更起劲儿了。 他告诉彭莹玉:“我师父于至顺三年的八月和十一月两次入宫,先后杀死文宗和宁宗两位皇帝!” “明慧大师真英雄也!” “好样的!” “大丈夫理当如此!” 这次不仅是彭莹玉,全场“观众”听说大师凭借一人之力刺杀了元朝两位皇帝的壮举之后纷纷称赞! 这样轰轰烈烈的举动,如何不让人敬佩! 大伙瞬间路转粉,询问后来的事情? 不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来命算是保住了。他很庆幸自己是个努力的演员,当年通读《枭雄志》剧本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今天全用上了! 明慧大师刺杀两位皇帝之后,发现并不能改变现状,遂决定改变战术。 他通阴阳,晓八卦,便以算命为掩护潜伏大都,再图大事。 那一天,他被几个人请到一处豪华的府邸,给一名蒙古贵族算命。 这个人就是权臣燕帖木儿的弟弟,撒敦。 明慧大师与撒敦交谈之后,发现此人的野心极大,不仅想扳倒亲哥哥登上相位,还想要推翻黄金家族的统治成为元朝大汗! 于是,明慧将计就计,卜算一卦之后伏地而拜,口称大汗。他说撒敦是帝星降世,有80年帝王之命!喜的撒敦抓耳挠腮,手足无措,丑态百出! 不休在讲到这段的时候,用夸张的肢体语言生动的展现了撒敦是如何的丑态百出,博得一片喝彩! “元狗果然没见识!” “明慧大师好机智!” 众人纷纷催促不休继续说下去... 明慧主动投诚,并献‘十二美人计’迷惑燕帖木儿,最终使得他”荒淫日甚,体羸溺血而薨”。 众人听到此,又是一阵欢呼。 “痛快痛快!” “明慧大师,果然好手段!” “这元狗如何消受的了十二名美女,想来用了不少大力丸,虎鞭酒!” “纵然用了这等猛药,那东西也只像条虫子一样,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 “若是如此,这元狗岂不是急死的?” “对!一定是看着如花似玉的姑娘,又无福消受,心急难耐而死。” “哈哈哈!” 不休任由观众污言秽语的耍了一会,继续说: 撒敦顺利成为左丞相,对明慧大师也越发看重,引为心腹,商议推翻黄金家族之事。 明慧大师答应为他招募江湖势力,准备以“顺帝身份不祥,血统不正”为由拥护撒敦称帝。 而所有的这些,都是明慧大师浑水摸鱼,釜底抽薪之计策,就是要挑起朝廷的内乱,为推翻元廷做准备! 彭莹玉听到这里,抚掌大赞:“好计策!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此计若成,何愁元狗不灭!” 韩山童也附和道:“果然是釜底抽薪之妙计!” 不休长叹一声:“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师父在这个时刻,恶疾复发,暴病而亡!” “啊~”众人一阵惊呼,摇头叹息不止。 彭莹玉和韩山童同时叹了口气:“天妒英才!” 彭莹玉对不休说:“这么说的话,你一定继承了明慧大师的遗志了?” 不休正色道:“正是!师父临终时对我说“元狗不灭,战斗不止!” 彭莹玉一巴掌拍到大腿上,振臂高呼:“元狗不灭,战斗不止!” 弥勒教和白莲教的教徒们热血沸腾,齐声高喊:“元狗不灭,战斗不止!” 气势如虹,山河震动! 喊了一会,彭莹玉又说:“革·命者,就要有这种为推翻暴政而奋斗终生的坚定意志!不休,那你这次进秘境,也是为了发扬明慧大师的遗志来的?” 不休一本正经的说:“正是!此次,奉师父之命前来和圣女谈判,希望她能念同门之情,放下私人恩怨,联合三教起义,以‘拥护撒敦称帝’的名义,推翻元朝暴政,恢复汉室江山!” 说着又从空间里取出从弥勒教手里抢出来的宝藏。 五箱赤金白银,光芒闪耀,看的三教弟子直咽口水。 不休说:“这就是我师父为这次起义筹集的军费!” 袁惊风蹦出来说:“这是你抢夺我弥勒教的财宝!休要糊弄人?!” 不休冷笑一声:“袁惊风,这是我师父支援三教起义的军费,你也要霸占吗?” 彭莹玉瞪了袁惊风一眼,那意思是在说:你脑袋被驴踢了吗?这钱也敢抢?就算是咱们被抢去的那一笔又能怎么样?不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钱是支援起义的军费,谁要是打这笔钱的主意,谁就是人民公敌!能不能有点大局意识! 他笑对不休说:“惊风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别当真!” 韩山童心中暗笑:好师侄,编得好故事!性命应该无忧了,下一步,该收拾圣女了吧!我且再加一把柴火! 他故意问不休:“那为何,没听圣女说过此事?” 不休听到这话,立刻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满脸失望的道:“本来谈的很好,谁想到圣女突然改变主意,提出了附加条件!我又不想三教陷入自相残杀的处境,就没答应!哪里想到,她居然把我和我的人软禁在牡丹阁,见我依然坚贞不屈,又生毒计,妄图借彭教主的刀杀我灭口!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彭莹玉平生最讨厌被人利用,听到‘附加条件、自相残杀’等字眼,心中就有了预感,向不休求证道:“她提出什么条件?” 不休说:“在明教大典之前,辅助她统一秘境!” 彭莹玉道:“怎么辅助?” 不休说:“暗杀!” 彭莹玉气炸连肝肺,搓碎口中牙,指着圣女大骂:“贱货!我tm今天一定要弄死你,永绝后患!”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临阵收四妻 圣女以“朝廷奸细”为由陷害不休,众人果然上当,群情激奋,恨不得杀不休而后快。 “既然控制不了,索性就永除后患!”圣女自是手段高明,甚是得意。 她已经得到了明慧的机密信息,也知道了不休的财宝并非是帮源洞所属,换句话说,不休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因此,她果断放弃了让不休成为小明王壮大明教,而后帮助其实现女帝大业的打算。 可是,天不遂人愿。 她自以为手段很明高,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白莲教和弥勒教替自己解决麻烦。 哪里想得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把自己弄成了韩彭二人的公敌。 圣女冷笑道:“小和尚信口雌黄!” 不休现在是铁了心的要把她拉下水,便说:“把我接入秘境的是不是你?软禁在牡丹阁的是不是你?谋杀陷害的是不是你?!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大家亲眼所见,你倒是说说看,如果我是信口雌黄,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圣女一时语塞,对于明慧的事情,她也只是知道他遁入空门云游四方,至于做过什么,根本就不清楚。 或许真的去过大都刺杀了皇帝,也不无可能。 因为江湖早有传闻,元宁宗和元文宗死的很蹊跷,朝廷说是死于疾病,坊间传闻是死于刺杀,至于是谁干的,就没人知晓了。 时间、事件一丝不差,以至于她都怀疑,不休说的是真的。 而囚禁陷害不休的目的,她就更不能说了,不然别人必定会说她贪恋宝藏、过河拆桥、背信弃义、心胸狭窄,那就等于当众打自己的脸。更何况,她很懂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宝藏的事,绝对不能说。 可若是不说出来,不就证明不休说的是真的吗? 圣女作茧自缚,骑虎难下。 韩山童和彭莹玉看着圣女吃瘪的样子,破天荒的相视一笑。 韩山童不傻,彭莹玉也够聪明。 两个人都知道,不休的话里有些水分,别的不说,就那五箱金银都有待商榷。不过谁都没有深究,毕竟这件事情完全符合他们的利益。 对于韩山童来说,不休能够在保住性命的情况下,捎带着给圣女点颜色,这可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这娘们心肠歹毒,呼吸之间都忘不了用些手段搬弄是非,若不惩戒,庐山秘境将永远不得安宁。 而彭莹玉的想法更简单,金银是死的,只要能在推翻元朝暴政的事业上发挥作用,给谁用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不休还答应给他二十条火铳呢。再者,他这几年可没少被圣女算计,暗杀投毒栽赃嫁祸,花样百出,却一直没有机会报复,一方面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另一方面是有韩山童这只大虫虎视眈眈。 可今天不一样,按照不休这么说,他和韩山童有一百二十分充足的理由弄死圣女。 “有仇不报,更待何时?“彭莹玉这才大骂一句,对圣女动手。 “炮弹!”他两手一合,碎石在空中凝聚,十枚迫击炮弹造型的石弹呼啸着冲向圣女。 “防御!”侍卫首领发出指令。 退守到门前的盾牌手以铁盾筑起盾墙。 嘡!!! 那声音像是在寂静的山谷里敲碎了一面巨锣,震的人两耳轰鸣。 彭莹玉只用了三枚炮弹就将盾墙打碎,盾阵打散,侍卫们也被打的人仰马翻,死伤在地! “快关大门!”侍卫首领见势不妙,再次下达命令。 圣女被侍卫护拥着退进院子,左右人等赶忙将山门关闭。 山门宽厚,木板之间由铁条固定,门面上密布铜钉,真的如铜墙铁壁一般,足以抵御冲击! 但是,圣女今天的运气坏到了骨髓里,碰到的人可是个偏执的超能力者。 彭莹玉好容易逮到了机会报仇雪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圣女逃走? 他将剩下的七枚炮弹一股脑的撞击到大门上。 轰隆隆,山崩地裂! 宽厚的大门碎如齑粉,高大的门楼顷刻倒塌,就连两边的院墙也成了残垣断壁,被木英用藤蔓捆绑在院墙上的明教守卫可就倒了大霉,死的死伤的伤,哭爹喊娘,惨叫不断! 烟尘散尽,圣女在尘埃之中,只剩下惊愕和恐慌。 不休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心胸狭窄、阴险狡诈、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却表现的像是莲花一样的圣洁,更有着和其能力不相符的欲望,以至于“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她最可悲的便是偏执的追求着能力之外的欲望,这大概就是贪婪的恐怖吧。 彭莹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他把两手一合,五个鬼头石棺呈半月形将圣女等人包围。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想给圣女一丝逃命的机会! “臭娘们,你去见阎王吧!” 这五具石棺若是撞上,圣女必死无疑! 就在这紧关节要的时刻,不休大喊一声:“彭司令!手下留情!” 彭莹玉被搅和了好事,心里边别提多不痛快了,回头质问:“不休,你丫又要干嘛?!” “求你个事儿呗~”不休嬉皮笑脸,一副谄媚样子。 彭莹玉指着圣女:“如果是给她求情的话,我劝你免开尊口!” 不休立刻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彭司令果然料事如神!不过我不是给圣女求情,而是给她身边的四名侍女求情。” 彭莹玉道:“侍女?” 不休说:“是的,就是侍女。” 彭莹玉不解:”你要是缺丫鬟,我回头给你找几个,干嘛非得要她们?” 不休小脸一红,跑过去,对着彭莹玉耳语几句。 彭莹玉耐着性子听完,大笑道:“哈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革命分工,不讲高低贵贱,革命感情,更不讲身份地位!你这也算反抗封建思想的壮举!既然你开了口,我还真得给个面儿!” 不休大喜:“彭司令仗义!” “不过嘛…”彭莹玉一脸市侩:“就这么放人的话恐怕不妥,知道的人,会说咱们哥们之间有阶级情谊。不知道的还当我怕了你,所以,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不休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趁机敲竹杠!他在心里把彭莹玉的直系亲属问候了一遍,嘴上却说:“这点规矩,哥们懂!这样,我再加八支火铳,怎么样?” 彭莹玉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也得十六支!” 不休说:“九支!不能多了!” 彭莹玉斩钉截铁的说:“十二支,不能再少了!” 不休心一横:“一口价,十支!” 彭莹玉当机立断:“成交!” 不休的表情,看起来很心疼的样子,心里却在庆幸,幸亏刚才没直接说十二支,不然还真就亏了! 彭莹玉得了三十支火铳的许诺,自然高兴,问道:“什么时候交货?” 不休说:“和那二十支一起!” 彭莹玉心中打鼓:“靠不靠谱?你哪儿弄那么多去?” 不休自信:“放心吧,兄弟我一不靠官府,二不是吹牛b,到时候你只管收货就行了!” 彭莹玉也就不再追问了,既然选择了信任,就得一条道走到黑,哪怕是个骗局,他也不能半途而废。 不休急忙对幽云碧玉四卿说:“你们快过来,别给她陪葬!” 四卿面面相觑,不休求情的经过她们都看到了,只不过跟彭教主说了什么却不清楚,因此出于蒙圈状态,不敢妄动。 不休大急:“碧儿,快过来啊!!” 碧儿听不休叫自己,心中一甜。 再普通的少女也期待一个甘愿为之奋不顾身的白马王子。 不休手握明王符,地位崇高,有仙法在身,本领惊世骇俗。 虽说是个和尚,可若是还俗,必定是一个人上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奴婢,地位卑贱,有何本事容貌,能让他用十支火铳换命! 圣女以为幽云碧玉四人与不休有了私情,心中嫉恨难平,冷言呵斥道:“好奴才!居然背主求荣!罔顾廉耻!与和尚有了私情!” 四人惊慌,齐齐跪在地上叩头辩解:“奴婢冤枉!” 圣女冷冷的说:“冤枉?哼!他临阵收妻,证据确凿!你们还敢抵赖?也罢!你们去吧,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 四人齐声道:“奴婢誓死追随主人!绝无二心!” 圣女见四人果然心如磐石,面色才缓和下来:“起来吧,尔等心意,我已知晓!有此决心,也不枉主仆一场的情分。” 碧儿起身对不休说:“小和尚,多谢你!碧儿四人要与师父同生共死!” 不休大急,恨不得过去抽她一个嘴巴子:“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赶紧过来!保命要紧啊!” 碧儿含泪笑道:“我四人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了!” “年纪轻轻就要给圣女陪葬,哎~封建思想,害人不浅啊!“彭莹玉啧啧嘴,也替四个姑娘惋惜:“不休,红颜薄命,就怪不得我辣手摧花了!石…” “等等!”不休一声吼,把石棺二字怼了回去。 彭莹玉不爽:“你丫又想干嘛?人家不领你这情!” 不休说:“他们四个,我必须救!那这样,索性圣女我也一起救了,你也开个价,怎么样?” 彭莹玉心想:杀了她也就是一滩烂肉,还不如换点东西。便问不休:“这么一大条鱼,你准备开多少支火铳啊?” 不休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对着彭莹玉耳语一句。 彭莹玉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没开玩笑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城下之约 彭莹玉听了不休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丫跟我逗咳嗽呢?” 不休喊冤道:“这么大的事儿,我哪儿敢啊!” 彭莹玉不解:“那你丫为什么…” 不休急忙附耳又说了几句。 彭莹玉听的眉飞色舞,嘿嘿阴笑,单手怼了他胸口一拳:“你小子可够阴毒的啊!” 不休说:“丫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那我就让她背着屈辱活一辈子!寒掺死丫的!” 他说的时候咬牙切齿,似乎这个方法极端解恨。 彭莹玉挑起大拇指,称赞道:“行!要说阴险,你认第一,没人敢第二!” 不休很谦虚的摆了摆手:“彭司令客气,虚心使人进步,我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哈哈哈”彭莹玉大笑,把手一收,五个石棺轰然砸在地上,朗声道:“圣女,今天算你走运!不休要救你,我已经答应了!” 圣女很意外,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和尚到底要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会救自己? 不休知道她性格多疑,若是不说的清楚明白,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为了挽救四个花季少女的生命,他也不想再墨迹,便直截了当的说:“圣女,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人,睚眦必报,绝对不会发什么菩萨心肠救你!你这个人喜怒无常,心肠歹毒,忘恩负义,自私自利!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支抗元力量的首领!如果你死了,碧儿她们就会跟着陪葬,明教也会跟着遭殃,抗元的阵营里也会减少一股力量!这几种情况是我和我师父都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为了明教的百年基业,为了推翻元朝暴政的伟大目标,更为了碧儿这几位花季少女的性命!我就发一次慈悲,救你一次!” 不休的话说的坦荡赤裸,听的圣女怒火冲天恨不得把他剥皮挖心,听得碧儿喜喜欢欢禁不住羞喜难耐,也听得众人暗挑大指称赞不休心存大义! “但是!”不休高声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是想活命,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如果不,那你就自谋多福吧!” 圣女听的清楚,看的明白,今天要是不答应不休的条件,自己必死无疑! 韩山童不会帮自己,韩林儿更指望不上,就算是自己暗藏的死士也奈何不得仙术妖法! “留得五湖明月在,何愁无处下金钩!霸王一世,亦有乌江之劫;关羽圣贤,难免麦城之难!更何况我一个女子乎?” 圣女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了无数的历史典故,证明自己并不是真的怕死,而是卧薪尝胆再展宏图! 她对不休说:“只要不是有违江湖道义和道德良心的事,我自然会答应!” 好端端的一句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说不定会博得大家的一片欢呼,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完全变了一个味道,那味道大概就是虚伪的恶臭吧。 不休的心里一阵恶心,都到了这个时候,圣女还忘不了给自己竖起一面牌坊。 韩山童阴沉着脸,心生厌恶,如果说,他刚才还有片刻怜香惜玉想法的话,现在就只剩下满腹的恶心了。 彭莹玉很直接,在他眼里,认怂无罪,装b一律该死!于是重重的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当婊子还tm立牌坊!你真tm不要脸!” 圣女冷冷的说道:“彭莹玉,不要得意忘形!” 彭莹玉心里这个搓火,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丫头还敢跟自己炸刺。 他抬手把五个石棺举起来,无比凶横的说:“我就得意忘形了!你能怎么地!” 圣女稍稍的退了半步,并不敢接话,生怕说错什么,就会被怼死。 不休急忙劝阻:“彭司令,且息雷霆之怒!甭跟丫一般见识,碾死她容易,脏了您的手就不值当了!” 彭莹玉听的心里舒服,把棺材放下,忿忿不平:“要不是看丫是一娘们,我非花了丫的!” 不休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您歇着,我先跟丫谈谈,要是丫不懂事儿,您再出手~” 彭莹玉说:“妥了。” 不休对圣女说:“废话不多说,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以后不许再谋害彭教主和韩教主,以及两教弟子,挑起秘境争斗,引发不必要的损失!” 圣女说:“明教与弥勒教、白莲教同在秘境,同气连枝,唇亡齿寒。我从未想过谋害谁,你的话,恕我不能认同!” 不休和彭莹玉同时翻了个白眼,韩山童也冷冷的“哼”了一声。 圣女是义正言辞的说瞎话,不要脸到了这个境界,也真是没谁了。 若不是不休拦着,彭莹玉又得破口大骂了。 不休懒得争辩,只是说:“好好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行了吧!“ ”第二、把碧儿他们四个送给我!” 圣女回答:“我与碧儿四人,虽为主仆,实则情同母女,怎么舍得把他们送人呢?若是她们自己愿意,我倒也乐意成全你们。” 不休烦透了圣女的片汤话,索性就直接问四位侍女道:“碧儿,你们愿意跟着我吗?” 碧儿欲言又止,把嘴边的“我愿意”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圣女的人性,只得违心的说:“我们遵从主人吩咐!” 不休又问圣女说:“行不行的,给句痛快话!行,就让她们立刻过来!不行,你就给自己收尸吧!” 圣女故作犹豫状,叹息一声:“好吧,也该给她们找一个好归宿了。” 碧儿四人伏地痛哭,表示舍不得离开圣女。 圣女故作慈母状劝慰道:“你们去吧,照顾好自己。” 碧儿等四人便离了圣女,到了不休身边。 不休大喜,让四个人擦干眼泪站在身后,顿时感觉自己的气质提升了好几个level! 韩山童在一旁低声说了一句:“卖身契。”他的声音很低,距离圣女也很远,因此圣女并未听到。 不休这才反应过来,对啊!空口无凭,立字为证啊!便问圣女:“她们四个人的卖身契呢?也一并给我!” 圣女幽幽的说:“那就有劳彭教主先放了欣雨!” 彭莹玉道:“你们两家的事,与我何干!” 圣女无奈道:“若不放人,便交不出卖身契。” 不休的耐性都快被磨没了,反正碧儿等人也安全了,便说:“又耍心眼是吗?那卖身契你就留着给自己烧纸用吧!老子不要了!” 碧儿急忙劝阻说:“小和...主人,我们的卖身契都放在欣雨总管那里..所以,并非是主..旧主人故意刁难。” 不休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心里骂道:贱人就是矫情,果然不会说人话。 彭莹玉见不休看向自己,也很给面子,抬手给欣雨灌下去一粒丹药:“半个时辰之内,你若不回来吃解药,就等着惨死吧。”然后放她回去。 欣雨满面羞愧的回到圣女身边,跪下道:“师父,弟子无能。” 圣女淡淡的说:“怪不得你,去取契约吧。” 不休见欣雨去了,又问圣女道:“咱们继续。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圣女说:“但讲无妨。” 不休问:“凭我师父的身份和他传我的明王符,我应该有资格参与后天的明教大典吧?!” 圣女回答道:“你师父虽然是我教的前任教主,但已经被驱逐,与我教再无瓜葛!因此,你算不上明教弟子,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参加明教大典!” 不休说道:“不是明教之人,就不能参加大典吗?” 玉儿解释道:“主人,白莲教和弥勒教亦可参加。” 不休问她:“也就是说,只要是秘境中的帮会,都有权利参加喽?” 云儿道:“虽无明确规定,但这是惯例。” 不休看向韩山童,韩林儿立刻蹦出来:“不要有非分之想!我们白莲教绝对不会收你!” 彭莹玉冷哼一声道:“有眼无珠!“然后对不休说:”要不要加入我们弥勒教?副帮主的位子留给你!” 这话一出,袁惊风差点咬了舌头!真让和尚当了副帮主,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可他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不休拱手笑答:“多谢彭司令美意!我这人吧,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不习惯在人手下打工!”然后对圣女说:“我的第三个条件,便是以红门掌门的身份,参加明教大典!” 第一百六十八 红门的诞生 “什么门?” “红门!” “也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个帮派!” “是啊!“ “从未听说!” 圣女似乎猜到了什么,便问道:“不休,这红门是何时成立?总坛所在何处啊?” 不休把胸脯一挺:“刚成立!总坛就在秘境黑松林!” “哈哈哈哈”全场爆笑。 圣女一脸讥笑:“不休,江湖门派岂是过家家?你这样会不会太儿戏了?” 彭莹玉第一个蹦出来说:“我觉得挺好!万丈高楼平地起!哪个门派不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要是连这点梦想都有,还干什么革命?回家生孩子去算了!” 他含沙射影,讥讽圣女应该回去抱孩子。 弥勒教弟子哄堂大笑,纷纷起哄。 “对啊,教主说的对!” “出来干什么革命,回家生孩子吧!” 不休自然不会因为别人的讥讽而怎样,嘴长在别人的身上,想怎么说,自己管不着。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非议都受不了的话,真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呢! 他对圣女说:“这就是我的第三个条件!答不答应,痛快点!” 圣女说:“秘境乃是明教基业,怎么可以尽分与他人?黑松林虽然无人…” 不休很野蛮的打断她的话:“没人问你这个!别东拉西扯,我就问,我以红门首领的身份参加明教大典,行,还是不行!” 圣女说:“你非三教中人,堂口又不在秘境之中,自然不可!” 彭莹玉又蹦出来替不休说话:“谁说他的堂口不在秘境了?刚刚不是说过在黑松林了吗!你聋啊!” 他的宗旨是,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事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一切能给圣女添堵的机会都是对敌人最有效的打击! 圣女又被当众羞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好一会才说:“秘境,乃是明教基业!若是再招些魑魅魍魉进来,我有何面目向列祖列宗交代!” 彭莹玉说:“你骂谁魑魅魍魉!” 圣女说:“彭教主心知肚明,何必自取其辱!” 彭莹玉说:“好!那我就灭了你们明教,看你又怎么向你祖宗交代!” 不休又一次劝阻彭莹玉:“彭司令息怒~她说秘境是明教的基业,便就是明教的了?有地契吗?有房契?拿出来我给大家看看!” “对啊!有地契房契吗?” “不然如何证明?” 弥勒教的弟子,怎么能容忍圣女对教主不敬,纷纷质问。 圣女抓瞎了,自从她接管明教以来,只是知道秘境早些年归属明教独享,后来被白莲教和弥勒教占去了一部分,哪里有什么房产地契? 不休根本不怕圣女有地契,就算是有,他也可以说,那是封建糟粕,我们既然决定反抗朝廷,就要以身作则铲除毒瘤! 他见圣女的样子心里更有了底气:“有吗?拿出来!也好让人信服!要是拿不出来,就凭你一句话,就白白让弥勒教和白莲教背了这么多年黑锅,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啊!” 彭莹玉心里这个痛快,他怎么就没想到拿房契地契说事呢!白白的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 不休继续说:“当然,弥勒教和白莲教的兄弟们也不会像你那样小肚鸡肠,纠结那一亩三分地。但是,从今以后,你若再说什么秘境是明教的私产,在座的朋友们可是不会答应的。” 彭莹玉说:“对!绝对不能答应!” 不休催促道:“圣女,给句痛快话,我以红门掌门身份参加明教大会,答应还是不答应?!” 圣女咬牙,她恨不得嚼碎了不休,问道:“我若是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 不休回答的无比轻松:“答应的话,你除了能够保住性命,还能得到明王符!如果不答应,那就去下面跟明教列祖列宗交代吧!” 圣女本想硬气一回,可听他愿意用明王符作为交换条件,心里也是一惊!着实的想不明白,和尚居然会这么做,交出明教至宝,紧紧是为了一个明教大典的席位吗? “当真?你当真愿意用明王符来交换?” 不休扣了扣耳朵眼儿,看着圣女,一脸的瞧不起。心想:见利忘义,还特么对不起列宗列祖?见到宝贝就把祖宗给忘了?什么玩意! 他说:“当然!” 圣女已经把一切都抛到脑后,极力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你不后悔?” 不休呛声道:“你为我是你?言而无信反复小人!” 圣女当机立断:“好!我答应你!你将明王符交还明教,我便允许你参加明教大典!” 不休说:“好!文书就不用写了,口头协议就行了!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我也不怕你耍诈!” 这一说可急坏了韩山童,他再也稳不住了,心中埋怨不休:这孩子怎么回事?前番用了故事诓住众人,总算是有惊无险过了一关。既然如此,就应该好好的回归明教,完成师父的遗愿,执掌教权。光明大路你不走,偏偏要另起炉灶,还要交出明王符?!那可是明教至宝,乃是权利的象征,怎么能随便交出去?! 韩山童急忙提醒:“不休,这可是明教至宝,你当真愿意交出去?倘若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片心意,反为不美。” 不休压根就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用,充其量就是一块雕工不错,质量上乘的美玉,也就明教的人会当个宝贝。 他已经看清了情况,这明教就是圣女的一言堂。这女人心机深重,必定是任人唯信,恐怕,明教之中掌权的都是她的亲信。自己就算是当上了小明王,掌握了明教的教权,最终也只是一个空头司令,圣女依然能够越级发布命令。 再者说,圣女这些年沉溺内斗,明教的势力不增反弱,还四处树敌,自己接过来的就是一个烂摊子!这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基于这些情况,他决定改变策略,跳出明教另起炉灶,然后联合弥勒教和白莲教建立统一战线! 他作为地府使者,注定是要云游天下收服错乱者的,等到羽翼丰满的时候,凭借手下一帮超能力者,再有彭韩两家作为盟友,这小小的明教又能奈他若何?“枪杆子出政权!”有实力才有话语权。 那个时候,自己振臂高呼,何愁大事不成?师仇不报? 因此对韩山童说:“多谢韩教主美意,小小一块玉佩又能说明什么呢?实力才是硬道理!” 韩山童见他如此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果显得太过亲近,反倒让明教和白莲教起疑心。 彭莹玉越发的喜欢这个小老乡,虽然有剑锋的仇恨在,但是打仗就是如此,你不杀他,他就杀你,杀伐果断,反倒比假慈悲更能让人喜欢。 正此时,欣雨端着个小木盒子来到圣女身边:“师父,卖身契全在这了。” 圣女点点头:“拿过去给不休,再把明王符取回来。” 欣雨诺了一声,聘聘婷婷的走下台阶,与不休交割去了。 不休拿了卖身契,对幽云碧玉四卿问道:“你们看看,是这四张么?” 四人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卖身契约,便对不休说:“正是。” 不休说了声“好”,一抬手,当着三教众人的面将四张契约撕个粉碎。 幽云碧玉四卿心惊,不知道新主人这是何意。 圣女也是一愣,不知道和尚为什么要把这要命的文书撕碎,这可是拴住人心的根本! 韩山童若有所思。 彭莹玉拍手称快。 不休把碎纸在空中一扬,对幽云碧玉四卿说:“今天,你们自由了!再没有谁能够拴住你们的翅膀,去!向鸟儿一样欢快的飞翔吧!” 乌云散去,阳光透过间隙撒到山谷里,灿烂、明媚。 自由,多么悦耳的词汇,四人终于明白,新主人是赦免了他们的奴仆身份。 四个人心花怒放,就像脱了牢笼的小鸟一样,欢快的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韩山童终于明白不休的目的,心中赞叹:“好手段!” 不休对圣女说:“圣女,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圣女说:“你且说来。” 不休说:“按照你与我师父的约定,把樱雪嫁给我!” 第一百六十九章 贱命 不休提出最后一个条件,让圣女按照之前的约定,把樱雪嫁给他。 这话一出口,倒是没掀起什么波澜。 今天这个不休已经带给大家太多的惊喜了,和尚娶妻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还俗呗! 人家为什么要跟彭教主拼命,不就是为了樱雪吗? 冲冠一怒为红颜,纯爷们! 幽云碧玉四卿感动不已,新主人为了樱雪不惜只身对抗弥勒教,又花费十支火铳赎回他们,这是多么重情重义的男人啊!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 圣女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师父嫉妒徒弟,也算是亘古未有了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个不休还是要了樱雪。” 她对樱雪,有三分利用和七分的真情。她一生孤单,只把樱雪当成女儿一样看待,当然也希望这个弟子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可不休说出了口,她反倒有些患得患失。 圣女破天荒的没有甩片汤话,而是问不休:“你当真喜欢她?” 不休严肃的说:“是!” 他相信这个世界有种东西叫命中注定。 起初,他只是为了师命赶往秘境,送信、掌权、报仇,成亲。 后来,在十方林中得知樱雪的身份后,也只是觉得好玩,逗闷子。 而在之后,经历了许多事情,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动了真情,直到方才和彭莹玉拼命,才真的明白自己喜欢上樱雪了。 凌霜在一旁暗恨,她虽然是圣女的大弟子,但是自幼却不得师父宠爱,而对樱雪反倒是处处关心维护。就算她与韩林儿的这门婚事,若不是她耍了手段与韩林儿珠胎暗结,也要被樱雪抢去了! 如今,她又看到这样一个能力非凡的小和尚愿意为樱雪拼上性命,心中嫉恨难平,讽刺道:“哼,果然是个贱人,与和尚勾搭成奸!” 不休扭头骂道:“小贱人骂谁!” 凌霜道:“小贱人骂你!” 不休拍手大笑:“你果真是个小贱人!” 凌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不休的圈套,拉着韩林儿的手撒娇:“韩郎,你要替我教训这个贼和尚!” 韩林儿心中不爽,他虽然背弃婚约抛弃了樱雪,可见和尚取夺,心里也有种说不出个滋味,就好像是宝贝被人抢走一样。 当初若不是凌霜主动勾引,又有圣女暗中怂恿,自己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低声怒斥:“闭嘴!” 凌霜毫无眼色,以为韩林儿怕了不休,便用激将法说道:“韩郎,他把我扔下长江,又折断了你的胳膊,如今又在这里羞臊我,你不能饶了他啊!” 韩林儿听了这话,险些被气死,这贱人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把那些丢人的事儿都说出来,还嫌自己的笑话不够么!气冲牛斗,抬手打了她一个嘴巴:“闭嘴!” 凌霜傻眼,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打自己:“韩郎,你…你为何打我?” 彭莹玉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主,笑道:“哈哈,打得好!韩林儿,我原来根本瞧不上你!今天你这一巴掌,还真是让我另眼相看啊。” 韩林儿冷着脸:“哼,那韩某多谢了!” 彭莹玉又对凌霜说:“你啊,得长点脑子!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男人那点丑事都说出来。不然,还得挨打!不过话又说回来,找个有本事的好男人,难啊!谁让你不长眼嫁了个窝囊废的?若是嫁给不休,哪儿还会挨打啊~大家说是不是?” 弥勒教弟子也跟着起哄。 “对啊对啊!” “嫁了个窝囊废,当然只有挨打的份儿。” “改嫁吧,跟了和尚有肉吃~” “哈哈哈哈!” 凌霜面红耳赤,羞臊难忍,转头跑了。 韩林儿被人侮辱一顿,再也装不得风度,指着彭莹玉骂道:“你找死!” 彭莹玉冷笑一声:“嘿,看不出来,还有点脾气啊!就算我找死,你能怎么样?” 韩林儿使了两回力气,最终也没敢上前。 彭莹玉失望:“还真烂泥扶不上墙!” 韩山童说:“彭教主,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彭莹玉道:“韩教主,你当我爱搭理他?我是真替你着急啊!咱们两教虽然是对头,但我彭莹玉敬重你是条好汉!为人光明正大,不像别人那样背地里使坏!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你说你这么个英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窝囊废呢?哎…可惜,可惜啊。” 彭莹玉这话,虽然是在挑拨韩氏父子的关系,但是正说到韩山童的痛处。自己家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窝囊废呢?被人凌辱,就应该血溅当场,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看看人家不休师侄,小小年纪,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韩山童心中叹息一声,却对彭莹玉说:“我的家事,就不劳彭教主操心了!” 彭莹玉见自己的反间计有了效果,也就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不休见浔阳楼的事情又被提起来,还惹得韩山童不快,再一琢磨,之前与弥勒教也有不小的矛盾,不如趁着现在化解一下,一来缓解一下师叔的尴尬,二来也拉近与彭莹玉的距离。 于是,他拱手向韩山童和彭莹玉道:“韩教主,彭教主,若是从我师父那里算来,我是两位的晚辈,今天就攀个高枝,称呼两位一声师叔。之前跟二位师叔都有些误会,今天我就当着大伙的面,给两位师叔陪个不是。还请两位师叔念在我少不更事的份上,多多包涵。”说着,也不管大家伙怎么看,一躬扫地。 彭莹玉和韩山童急忙伸手搀扶。 彭莹玉距离最近,先把不休搀扶起来。 “哎呦呦,这话儿怎么说的,不休贤侄,快快起来!” 他这个人最好面子,见不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叫师叔,又是赔礼道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便叫了声“师侄”算是认下这门亲戚。 “哈哈哈好!今天,我彭莹玉算是沾了明慧大师的光,得了这么一个后起之秀做师侄,高兴!哈哈高兴!”他扭头对手下门徒说:“从今天开始,不休就是我亲师侄了!咱们和他的仇一笔勾销!谁都不能再找我师侄的别扭,都听到没有!” 弥勒教手下自然无不从命。 袁惊风心中不痛快,但是也不敢违背教主的意思,只得说:“遵命!” 韩山童也走到不休近前,拉着手说道:“好好好,一笔勾销!”他知道,这是不休给自己的台阶,心里暖洋洋的。 不休又拍马屁道:“二位师叔大人大量,小侄望尘莫及啊!” “师侄客气~” 不休与韩彭二人亲近完,这才回头对圣女说:“圣女,请樱雪出来吧。” 圣女咬了咬牙,这和尚好手段,耍了个乖巧,就与韩彭二人拉近关系。又听见不休向自己要人,只得说:“樱雪中了毒,尚在昏迷之中,恐怕不能与你成亲!” 不休早知道如此,想到身上还带着彭教主给的药物,便说:“你抬她出来,我有灵药,或许能救。” 韩山童站在不休身边,急忙低声说:“师侄不可,大典之后,自会醒来!” 不休已经猜到是韩山童下的药,也想到,韩师叔是担心会面的事情被泄露,解释道:“师叔不必担心,会面之事,圣女已经知晓!” 韩山童心惊,看来自己教中,还有明教的奸细! 圣女让手下抬出樱雪。 不休见樱雪呼吸均匀,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支会幽云碧玉四人照顾,然后对彭莹玉说:“彭师叔,我的事儿办完了!” 彭莹玉两眼放光,立刻把声音提高八度对不休说:“师侄啊,你还真是宅心仁厚,才提了这么几个条件!那行吧,按照咱俩之前说的,把圣女的买命银子给我吧!” 众人好奇,不休到底是花了多少银子才买了圣女的命。 之前买几个婢女可是花了十支火铳!总不能比婢女还少吧? 不休笑了笑,走到那五箱金银面前。 众人点头,这些银子倒也值圣女一条性命。 不休打开一箱银子,挑了挑捡了捡,找了最小的一块银子:“彭师叔,给!” “什么?只用五两银子?”众人匪夷所思,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圣女也是一楞,旋即明白不休的用意,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羞辱! 彭莹玉接过银子,为难道:“我说师侄,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不休两手一摊说:“师叔,我也没办法啊!” 彭莹玉像是在抓虱子一样,在身上挠了半天,也没抓到什么。他低头看到精细鬼手中的宝剑,开心道:“小娃娃,借你的宝剑用用。” 精细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见大哥点头,就把宝剑递给彭莹玉。 彭莹玉把银子放到凸起的青石上。 所有人都好奇的抻着脖子,想要一看究竟。 彭莹玉像是切菜一样,用了半天的劲儿,把银子切开。然后把剑还给精细鬼,又从分开的银子里挑出小小的一块拿在手里,而把大的还给不休,嘴里说道:“行了!这一钱银子,我收下,剩下的还给你!” 哄! 整个广场都炸开了。 不休买圣女的命,只用了一钱银子![.] 第一百七十章 三十六计忍为上 耻辱!穷尽一生难以洗刷的耻辱! 噩梦!挥之不去摄魂噬神的噩梦! 仇恨!啖肉饮血不死不休的仇恨! 圣女站在明月阁的院子里,透过破烂的山门,看着弥勒教、白莲教以及不休人等离开,嘲笑的声音还在山谷回荡,每一次回音都像锤子一样,重重的砸在她的神经上,痛入骨髓! “鱼死网破!” 圣女咬破嘴唇,将口中的鲜血吞咽进肚子里,这一刻,她决定不再隐忍,要与不休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欣雨!”她叫总管弟子前来。 欣雨急忙上前:“弟子在!” 圣女激动道:“通知风雷电雾速来见我!” 欣雨回答的很快:“是!” 她没多说什么,师父嘴角隐隐渗出的鲜血就是最好的答案,她只要服从命令就是了。师父要召四位师兄回来,就是要用一场血雨腥风洗刷今天遭受的耻辱! “回来!” 欣雨才要走出去,又被圣女叫了回来。 她不解,问师父:“师父,不召他们回来了吗?” 圣女忽然平静了下来:“不用了!” 欣雨不明其意:“可是师父今日所受的耻辱怎么办?” 圣女的状态很平静,她说:“现在,还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我要看着他们死伤殆尽,然后,再收拾残局!” 圣女又吩咐道:“找两个得力的人,速去黑松林,日夜盯着不休的动静,看他要搞什么鬼!最好找到火铳的藏身之处!” 欣雨说了声:“遵命!”便退下去安排人手了。 圣女盯着不休等人远去的方向,她最终选择了忍耐,像眼镜蛇一样,等待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通往山外的路上,不休走在正中,左边是彭莹玉,右面是韩山童,后面跟随着各自的弟子门徒,浩浩荡荡涌出山口。 “哈哈哈,四个侍女都要十支火铳!堂堂一个明教圣女,就值一钱银子!”彭莹玉神清气爽,搂着不休的肩膀说:“大侄子,你这招太tm解恨了!看到丫那张苦瓜脸,我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NNd这几年没少被她算计,今天总算是报仇了!就留着丫这一条贱命!一辈子都甭想抬起头!” 不休肩膀顶了他一下说道:“师叔,你好歹是一江湖领袖,得注意一下领袖气质啊!” 彭莹玉道:“屁,我对领袖不感冒!你叔儿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像切·格瓦拉一样,为解放全世界而战斗!” 不休挑起大拇指:“彭叔儿,你真Nb!” 彭莹玉就喜欢听不休叫叔儿,一嘴京片子,听着都舒服! 韩山童在一旁提醒道:“师侄,你虽然替大伙出了口恶气,但与圣女结下的梁子也不小。今日起,要多加小心!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彭莹玉破天荒的没有怼韩山童,而是附和道:“是啊!这娘们心太脏,你得提防着点儿!要不,这几天就在我那住吧,正好咱爷俩好好聊聊~” 不休知道二人关心自己,说道:“彭叔儿,韩师叔,你们放心,我根本没把她当回事,要不是担心明教受牵连。今儿我肯定就把丫给灭喽!省得再祸害人!” 彭莹玉说:“好!有气魄!不过,咱们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戒骄戒躁,不能轻敌!” 不休感受到彭莹玉的真情,也不好再倔强,便虚心接受了意见。 三个人来到山口处,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鹿角已经被掀翻在路边,那些被俘虏的弥勒教弟子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几名白莲教的弟子正在给受伤的人包扎治疗。 彭莹玉看见火铳队的十几名弟子,心里一阵肉疼,这都是未来的干部啊!一下全毁了!该死的韩山童! 他上前,关切问道:“你们怎么样?” 火铳队员听到是教主的声音,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跪地谢罪:“教主!我们该死,请教主责罚!” 彭莹玉道:“少废话,枪没了还能再造!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弟子们感动的痛哭流涕,眼泪划过伤口,刺激的面目扭曲,嘬起了牙花子。 彭莹玉仔细看,火铳手里,只有三个人的眼睛受了伤,其余的多半是被铁砂花了脸。他心中疑惑不解:这些伤都是被火铳打的?!怎么回事? 便问众人:“你们这伤是怎么弄的?” 火铳队长说:“说来也邪门,弟子也曾见过火铳炸膛的情况,可十支同时炸膛,还是头一次看到!” 彭莹玉说:“炸膛?不是被白莲教毁了吗?” 火铳队长不敢隐瞒,便将过往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彭莹玉阴沉着脸,仔细听着。 火铳队长说:“之后,我们听到况师兄的命令就开了火,没想到火铳炸膛。兄弟们的命,还是韩教主手下人给救的。” 彭莹玉问:“火铳现在何处?” 火铳队长说:“都被白莲教弟子收缴了。” 彭莹玉说了声:“好好养伤”,便去看那些火铳了。 白莲教的弟子认得彭莹玉,也不阻拦。教主已经下了命令:倘若彭教主前来,火铳如数奉还。 彭莹玉捡起一支火铳,仔细端详。 铳管屁股开化,果然是炸膛了。可这火铳口是怎么回事?被谁给捏扁的? 他问身边的白莲教弟子:“这可是你们干的?” 那弟子说:“回彭教主的话。我们收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彭莹玉心想:果然错怪了韩山童。只是,这铳口是怎么回事? 他拿着一支火铳回到了不休和韩山童身边,对韩山童道:“韩教主,彭某已经知道火铳被毁的原因,今日错怪了你,请见谅!” 韩山童见误会解除了,也没再追究,只说了声:“彭教主客气。” 不休看他手里的火铳造型奇特,问道:“彭叔儿,你这枪怎么都是鸭嘴儿啊?” 彭莹玉老脸一红说道:“哪儿有鸭嘴儿枪!这枪口原本是圆的,不知道怎么就瘪了,这才是炸膛的原因。” 韩山童说:“既然是误会,那不休师侄的火铳是不是就此作罢?” 彭莹玉明白他的意思,火铳不是韩山童毁的,那不休代赔这个事情自然也就不成立了。可要是不成立的话,自己确实太亏了,他是真舍不得那三十只火铳! 他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不休说:“韩师叔,都是自家人,何必计较这般清楚。赔也好,送也罢,我那三十支都是要给的。要不然这样,就当是我给彭叔儿的见面礼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彭莹玉大喜过望,恨不得拉着不休拜把子。 韩山童很早就想问不休关于火铳的事情,只不过明月阁前人多眼杂,不便张嘴。现在才找到机会,他问:“师侄,你这火铳到底是哪里来的?” 彭莹玉也很好奇,这么大量的火器,要去哪里弄。 不休神神秘秘,学着古人的样子,摇头晃脑道:“二位师叔不必再问,山人自有妙计。” 韩彭二人相视苦笑,便不再问。 三个人走到一个岔口,彭莹玉止步对不休说:“顺着这条路下去,就是我的地盘!走,今天彭叔给你接风!” 不休婉拒:“彭叔不必客气,后天就是明教大典,我这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咱们叙旧,不急于这一时!” 彭莹玉见此,只得作罢。反正不休今后就在秘境扎根了,想要谈心,有的是机会。 不休迟疑一下,说道:“彭叔儿,还有件事情,希望您能答应。” 彭莹玉道:“说。” 不休说:“能不能把虚云子交给小侄处置?” 彭莹玉问他:“你要他做什么?他可是朝廷的奸细。” 不休拉着彭莹玉和韩山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对二人说:“实不相瞒,我确实认识他。想要借助撒敦挑起元庭内乱,这个人必不可少!” 彭莹玉忖思良久,只说了一句:“你办事我放心。”便让手下将虚云子交给不休。 袁惊风上前劝阻道:“教主!虚云子乃是朝廷奸细,抓之不易,切不可随意交与他人啊!” 彭莹玉把眼一瞪:“谁是他人?不休是我亲侄子,不必多言!” 袁惊风悻悻的退下。 彭莹玉将虚云子交给不休之后,便带人回去。回总坛审问袁惊风暂且不提。 韩山童见彭莹玉远去了,问不休:“师侄,你当真有把握挑起朝廷内乱?” 不休回答的很干脆:“师叔放心!十拿九稳!”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许担忧,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在脱脱的心里埋了种子,只要能坐实撒敦勾结乱匪的证据,就能加剧朝廷内斗的速度。至于以后能不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产生连锁反应,就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韩山童没再多问,只是说:“你新立门派,人手不足,我且调五十名心腹给你。” 不休感激:“师叔厚德,没齿难忘!五十人太多了,我只跟师叔借一个人。” “何人?” “就是他!” 韩山童顺着不休手指的方向看去,大笑道:“师侄好眼力!有此一人,胜过万马千军!”[.]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长期借调 刘福通跟在不休的身后,走过三叠泉,穿过黑松林,一直到了仙颅洞外的水潭边,他的脑袋还都是浆糊的状态。因为他实在搞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被“长期借调”给不休了呢? 他更不明白的是,不休掌门嘴里这个“长期借调”具体指的是多少时间,三年?五年? 回想起韩教主意味深长的笑容,刘福通心中发毛:该不会是一辈子吧.... “刘兄,咱们到家了!” 刘福通回过神来,借着暗红色的夕阳向四外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证明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 “不休掌门…家在何处啊?” 不休故意说:“就在这里啊!” 刘福通听着瀑布冲击潭水的轰鸣,看着四下野蛮生长的野草,闻着潭水边腐土滋泥的芬芳,借着夕阳清风的轻抚安慰自己道:“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好一片田园风光,睡在这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休在一旁仔细端详着这位“富二代”故作洒脱的样子,心里暗笑:韩师叔说的果然没错,这刘福通确实是个妙人! 不休又问他:“这里荒山野岭,四面透风,蚊叮鼠咬,蛇蚁横行!刘兄乃是千金之躯,睡在这里岂不委屈?” 刘福通心里暗暗叫苦,能不委屈吗? 他早就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时候睡过这种只配野鸟拉屎的破地方?! 可是教主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听,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天为被,地为床,耳畔又有高山流水之音,果真好去处!” 不休笑道:“那刘兄且在这里享受山间美景吧,晚上若是被豺狼虎豹惊扰了好梦,再来找我也不为迟晚。” 刘福通疑问道:“不休掌门要去别处安歇不成?” ”是啊!” 刘福通环顾四周,问道:“此地只有山清水秀,草木繁茂,却未见寸砖片瓦,不休掌门要去哪里安歇?” 不休反问他:“谁说只有砖瓦房才能安歇的?” 刘福通说:“便是竹木的也没有啊!” 不休用手一指:“你看那里如何?可能安歇?” 刘福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双巨手从倒挂在崖壁上的瀑布中缓缓伸出,将瀑布左右一分露出洞口,那洞口中荧光闪烁,也不知是仙气还是妖光。 “你再看看,这潭中是何物?”不休提示道。 刘福通低下头仔细观看,先见水潭表面波纹荡漾,然后,有几根粗壮的树桩翻卷着水花从潭底升起,每根树桩的顶端雕刻有平面莲花图案,错落相隔,汇成一座莲桥通向洞口。 不休得意,问刘福通道:“此洞,名为仙颅洞!乃诗仙太白所建!钟灵毓秀,造化天成!汇集人间灵韵,巧夺鬼斧神工!纵然是帝王琼楼,宫阙宝殿亦不及其十一也!刘兄,你还要在这里享受高山流水草木花香吗?” 刘福通咽了几口吐沫,有几分贪恋、也有几分吃惊。他心里纳闷:听教主说,不休来到秘境不过三两天的光景,怎么会有这么好一个洞府呢?!估计是他师父留下的吧。 有它在,谁还愿意睡在乱草丛生的烂泥塘子里! 他即刻改口道:“刘某心往神仙洞府久已,不想今日得此机缘!幸甚~幸甚~” 不休大笑:“刘兄请!” 刘福通刚抬起脚,又收了回来:“不休掌门先请!” 不休也不再客气,昂首阔步踏过莲桥,站在洞口挥手招呼,让他赶紧过去。 刘福通见不休在连桥上走的安然无恙,还不放心,用脚尖虚点了几下,这才迈步上去。弓背疾行,谨慎如鼠,灵巧如猫,一溜烟的飞进洞口。 “我们也过去吧!”周癫对幽云碧玉四卿说。 四卿紧张异常,把手紧紧的握着剑鞘,好像能拧出水来似的。 周颠知道她们紧张,便安慰道:“姑娘们放心,这桥安稳的很!” 四卿还在犹豫,相互推诿不敢过去。 不休站在洞口催促:“快快过来,快快过来!” 四卿这才战战兢兢的走上莲桥,也是一溜烟的跑到不休的身边,跳跃的样子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 周颠、木英,精细鬼、伶俐虫一阵哄笑。 “咱们也过去吧。” 周癫在前,精细鬼伶俐虫居中,齐天大圣背着樱雪走在三人的后面,木英殿后。 洞中,刘福通正用手摩挲着两只巨手,一个劲儿的摇头惊叹:“原来是木掌!了得...啧啧啧..神奇!” 木英很矜持的笑了一下,把手一挥。 木莲桩缓缓沉入潭底,木掌收回洞内,横手掌上下叠放,将洞口封死。 刘福通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呜呼哀哉,真神技也!” 不休和周癫早就点燃了火把,洞穴明亮,洞顶的石英砂泛着光芒,星星点点,恍如夜空。 刘福通“哇”了一声,又忍不住称赞:“呜呼哀哉,真神迹也!” 不休提醒到:“刘兄,跟紧些,切莫走丢了!” 刘福通“哦哦”了两声,紧紧跟在木英的后面,穿过隧道,踏上石桥,又转过几个洞口,还没有到头。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都走过什么地方,只觉得是在一个地方绕圈圈:“还不到么?”他忍不住问。 “马上就到了!”领队的木英转头说了一句。 又走了三五十步,转过隧道,上了一个石桥,果然看到两个火把在石桥尽头的石壁上插着。 “到了!”不休提醒众人。 碧儿脚下一滑,似乎是踩了什么东西,滑腻腻的,她下意识的用火把照了照,想要看清楚。 “鬼啊!” 她惊呼一声,险些跌倒! 不休借着火光,看到地上有一具残骸,血刺呼啦的甚是吓人。 他把脸一板,用手敲打着伶俐虫的脑袋:“跟你说多少遍了!剩饭别乱扔!怎么就是不听!能不能长点记性!” 伶俐虫揉了揉脑袋,急忙跑过去,将残肢断臂扔进一旁的阴暗角落。 不休这才回过头对碧儿说:“碧儿不要害怕,这是伶俐虫吃剩下的,不是鬼!” 别害怕?能不害怕吗?! 如果是死人,她还真没什么好怕的!可这死人却是小孩吃剩下的!更要命的是,她刚刚还觉得那个吃人的小孩憨厚可爱,牵着他的手走了好一阵子! 难怪那个小妖怪闻着自己的手连连说:“好香!” 现在回想起来...碧儿打了个冷颤,脊梁根发凉,汗毛根倒竖,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似的那么难受! 她把牵过伶俐虫的手用力的在衣服上蹭着,恨不得剁掉才好。 伶俐虫蹦跶过来安慰道:“碧儿姐姐别怕,你是自己人,我不吃你也就是了!” 碧儿听罢,瞳孔收缩,心脏骤停,噗通一下晕倒在地上! 幽卿、云卿、玉卿三人急忙抱住她,掐住人中,急急呼唤:“碧儿醒来,碧儿醒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窝妖精 “呃啊~” 碧儿长出了一口气后苏醒过来。 伶俐虫心里牵挂,上前一步说:“姐姐莫怕,我当真不吃你也就是了!” 四卿吓得呼啦一下躲到了不休的身后,盯着伶俐虫瑟瑟发抖! 不休心里暗骂:熊孩子!你这是劝人,还是威胁人呢! 精细鬼一脚踢在伶俐虫的屁股上,骂道:“你个眼睛大肚皮小,记吃不记打的夯货!都是你不吃干净,平地里惹出这么多是非来!” 伶俐虫大急,指着他说:“若不是你也要吃半个,我早就吃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是非?!” 精细鬼见他顶嘴,上去又是一脚,扭打在一起。 原来吃人的妖怪还不止一个!手下都会吃人,新主人该不会也是… 四个花季少女欲哭无泪,她们本以为是跟了一个有前途的新主人,却没想到进了妖精窝! 她们悄悄的向后挪了两步,生怕新主人回过头来咬人。 精细鬼一边揪着伶俐虫的耳朵,一边使劲儿的踢着屁股:“让你犟嘴!让你胡说!” 伶俐虫一边喊着“哎呦!”一边还嘴:“我就说!我就说!” 不休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没注意四卿的小动作。 他以手扶额,头疼不已,指着两人呵斥道:“都闭嘴!再废话,我念咒了!” 精细鬼立刻放开手,乖乖的站在一边。 伶俐虫听到念咒两个字,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原地打滚:“哎呦,疼死我了,哎呦疼死我了!” 石室里,菜家女被伶俐虫的叫声吵醒,急忙穿了鞋,下了罗汉床出门。 精细鬼的小脚丫子踩在伶俐虫的屁股上:“让你装死!让你撒泼!” 菜家女急忙拉开他:“小鬼住手!莫要打了,莫要打了!” 精细鬼说:“反正他是金刚铁骨,也踢不坏!”说着又踹了两脚才作罢。 伶俐虫看见菜家女,似乎有了依仗,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圈告状道:“姐姐,他又欺负我!大哥还要念咒,要疼死我!” 菜家女怜爱的摸着他的脑袋:“小虫乖,你两个哥哥跟你耍子呢。” 精细鬼不敢动粗,怕伤了腹中的宝宝,只得说:“姐姐休要听他胡说!方才他把吃剩下的人扔在洞口,吓坏了几位姑娘!还要犟嘴,我这才教训他的!不信你问大哥!” 菜家女一听,也是皱眉:“小虫又淘气!你大哥说了,吃的时候远着些,别惹出是非。你怎么又不听?若是再这样,姐姐以后也不喜欢你了!” 小虫一听,赶紧认错:“姐姐我错了,以后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菜家女这才露出笑容,摸着他的头:“这便乖了。” 不休问:“菜姐姐,大娘和小三呢?” 菜家女牵着伶俐虫的手说:“大娘太过乏累,便睡了。小三醒了一次,灌了一气水,又去里屋睡了。” 不休问她:“姐姐怎么没睡?” 菜家女说:“方才是睡的,听了小虫呼喊,就醒了。” 不休指着伶俐虫:“都是你作妖!姐姐现在需要休息!若是因此动了胎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伶俐虫低头委屈,摇着菜家女的胳膊眼泪兮兮的说:“姐姐我错了,你快去睡,莫要伤了我侄儿。” 菜家女说:“姐姐睡好了,你侄儿也睡好了,小鬼不要多心。” 小鬼这才破涕为笑,摸着菜家女的肚子说:“侄儿啊,你要好好的哈,等你出来,鬼叔叔抓个大老虎给你玩!” 刘福通像个智障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家子折腾。 他反问自己:这就是红门的弟子?两个小妖精,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估计肚子里的也是个小妖精,还有一个老人家!怎么看都是一窝妖精啊!哪里有江湖门派的样子! 他真的后悔跟了不休进了山洞,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选择! “哎!”刘福通长叹一口气,失望的摇了摇头,心中叹息曰:人有错手马有失蹄,我刘福通流年不利啊! 不休听到哀声,以为他是受了冷落心中失望,急忙向菜家女介绍道:“菜姐姐,这位是刘福通,乃是韩教主的膀臂,特地借调过来帮咱们建立门派的。” 菜家女听说是自己的同门,包腕拱手道:“见过刘大哥。” 刘福通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嫂子客气。” 不休又回头介绍:“这四位乃是…哎!你们站那么远做什么!” 四卿只是惊慌,却不回答! 正在僵持,便听见一个年迈的声音说话:“姑娘莫怕,你家主人是得道的小高僧,佛法无边!这两个娃娃乃是他降服的妖魔,故而吃人。我等都是你家主人救下来的受苦之人,并非妖怪!”说话的是沈大娘,她杵着一根拐杖站在门口。 沈大娘一身粗布衣服收拾的干净利索,花白的头发梳妆的一丝不苟。面容慈祥,语气温和,给人一种自然的信服力。 碧儿四人手挽手瑟瑟发抖,听了大娘的话,霎时间云开雾散,再无半点恐慌!起身跪在不休身前:“主人恕罪,奴婢失礼了!” 不休用手虚扶了一下:“快起来,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四卿起身,又向大娘和菜家女见了礼,就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刘福通百思不得其解:方才都已是晕了过去,怎么老太太只说了一句,就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这老婆婆会什么妖法不成? 沈大娘笑着对刘福通说:“这位公子,不必疑心,老朽非是妖怪,也不会妖法,不过是解开了姑娘们的心结罢了。” 刘福通瞪着两只大眼不敢相信,心想:她如何知道我的想法?她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沈大娘微微一笑,冲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福通被这一笑吓得三魂出窍,再也不敢有什么猜疑,可是脑袋根本就不听他的控制,心绪越发烦躁起来,万千思绪笼上心头,脑子里像是开了锅一样沸腾不止。 沈大娘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人可以控制自己的一切,除了想法。 她的视线离开刘福通,对不休说:“师父快些进屋,也好让樱雪姑娘躺下。” 不休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对对!险些把她给忘了!” 刘福通的心绪在沈大娘的眼神离开之后,突然宁静了下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似乎还沉浸在回忆的漩涡里不能自拔,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回忆,人生中第一次去学堂、第一次做生意、第一次偷看婢女洗澡、第一次逛妓·院…等等,等等..... “这老妇人,果然有古怪!”刘福通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也跟着众人进了屋。 石室内,沈大娘在不休坐定之后,与之用心声交流:“师父放心,此人信得过。” 不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对沈大娘的能力很放心,也很有信心。 在宣镇的时候,沈大娘以为自己是异类,时刻隐藏能力,根本窥探不到其中的奥妙和威力。后来,在不休的鼓励下,她开始主动使用这种能力,渐渐的摸到了门路,发现了许多奥妙的法门。 现在,只要她愿意,就能通过意识影响别人的思维、通过回忆看到那人的一切秘密,甚至还能以类似催眠的方式改变人的想法。 有了这个能力做保障,不休才敢肆无忌惮的把四个侄女和刘福通带进洞来,并开始策划下一步的行动! 第一百七十三章 铁流沙 仙颅洞石室内,四卿齐齐动手,从齐天大圣的背上放下樱雪,小心翼翼的放在罗汉床上。 不休急忙上前,从怀里拿出韩山童的“臭药”准备把她救醒,犹豫片刻,又装进了怀里。 精细鬼问:“大哥不救樱雪姑娘了?” 不休说:“非也,只是暂时不把她唤醒。” 精细鬼不解其意:“这是为何?” 不休说:“当下,咱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暂且让她这么休息着。韩师叔已经说了,这药只是催眠,并没有其他伤害。所以,还是集中人手全力准备明教大典要紧!” 精细鬼说:“樱雪姑娘功夫了得,若是醒来,不也能出一份力气吗?” 不休苦笑一声:“以她的性格,凡事若不问个清楚明白绝对不罢休!若是将她唤醒,咱们就得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上一遍。她师父的事,我师父的事情,我师父和她师父的恩怨,以及明月阁前的大战,少了哪段故事都是个麻烦。现在距离明教大点也不过三十几个小时,哪儿有功夫解释这些?更要命的是,她将圣女视为圣母,容不得别人有半点的亵渎,若是知道我和圣女为敌,还将其逼到了那种境地,她用剑捅死我都算是老天爷开眼了!就算是相安无事,也免不了一顿吵闹,到那时候,我哪儿还有心思去准备明教大典。所以,她这么睡着,倒是件好事。” 众人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樱雪姑娘的性格是刁蛮了些,当然大多时候是只对不休刁蛮... 木英在一旁问道:“叔父,明教大典还要准备什么?” 不休说:“火铳!” 刘福通惊问道:“不休掌门要在大典上使用火铳?” 不休说:“是!” 刘福通又问:“可是用来对付明教和圣女?” 不休说:“是!我要在天下英雄面前,给她点颜色看看!”他目露凶光,面貌狰狞! 刘福通早就猜到不休勇猛,但是没料到会凶悍到这种地步! 在明教大典上对圣女用火器,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啊!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荡,轻者不休丧命,重者秘境内乱! 按道理说,他是客人,不好直接对不休的决定发表意见。但是,他不得不为白莲教、为韩山童考虑,因此仗义执言道:“恕在下直言,不休掌门此举,太过鲁莽了!” 不休不解其意:“此话怎讲?” 刘福通直言道:“大典当日,必定有大批明教弟子在场。掌门若以火铳袭击圣女,纵然得手,也必定是一场恶战,难保周全!掌门若是深陷重围,韩教主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而明教群龙无首,弥勒教彭莹玉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吞并的好机会,那时候,三教混战,秘境将再无宁日!刘某斗胆,请掌门三思!” 不休先是一愣,继而失笑。 刘福通问:“不休掌门何故发笑?” 不休说:“刘兄是担心,我刺杀圣女,会拖累韩师叔吧。” 刘福通倒也坦荡:“然也!” 不休羡慕道:“刘兄对我师叔果然忠心!小僧真是替师叔高兴!只不过,你确确实实的误会我了!” 刘福通疑问道:“误会?不休掌门不是要用火铳对付圣女吗?” 不休笑答:“是啊!但对付人的手段有很多种,行凶刺杀那是下下策。兵法说‘上兵伐谋’,我用火铳,不过是作为博弈的筹码,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刘福通低头沉思:“利益…”他的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豁然抬头道:“掌门要收买人心?” 不休会心一笑:“刘兄聪明!” 刘福通做恍然大悟状:“难怪不休掌门要放弃明教,另起炉灶!原来有如此志向!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 不休故意反问道:“刘兄可还怕我连累白莲教么?” 刘福通耸耸肩撇撇嘴道:“恐怕,教主巴不得上你的贼船吧!” “哈哈哈哈~” 众人坐定,四卿用木碗端上水来给众人解渴。 这里虽然是石穴洞府,但木英却把它布置的与民居一般无二,因此杯盘碟碗一应俱全。 刘福通挑了一个距离沈大娘最远的位置坐下,还时不时的偷看几眼,却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把头低下,生怕再被她扰乱了心神。 木英站在不休身后,忽然心中一动,对不休说:“叔父,韩教主来了。” 不休说:“你去接他一下,莫要吓到郎中!” 木英诺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出了洞穴。 刘福通见木英去了,摇头慨叹:“木英有此异能,当真羡煞旁人也~” 不休笑道:“刘兄的本事也不差啊!” 刘福通顾左右而言他:“哪里哪里~不知周兄那里如何了?” 不休见他遮掩,也不点破,冲着木英的小作坊里喊道:“老周!搞定了吗?” 周颠手里拎着拆散了的火绳枪走了出来,把零件放到桌子上:“搞定了!最原始的火绳枪,结构可比燧发枪简单多了!一根枪管、一个引药锅,再加上一个简单的触发装置,然后固定在枪托上,齐活!” 不休意外道:“你还真的懂火枪啊!” 周颠傲娇的说:“我可是工业设计师转的插画师!” 不休挑着大拇指称赞:“厉害了我的哥!” 大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听的一头雾水。 周颠担忧道:“不过,这把火铳是青铜铸造,工艺相对简单一些。如果按照你的要求,改成铁管的话,对锻造技术的要求很会高,短时间内根本不能完成!就算有时间,咱们去哪儿找铁匠去?” 不休指了指刘福通:“不用找工匠,有刘兄就够了!” 刘福通不解其意,说道:“我又不是铁匠,如何够了?” 不休喝了一口水,悠悠的问道:“今天在明月阁前,刘兄是用什么东西拨开了彭教主的石棺呢?” 刘福通吓了一跳,若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打死他都不会用那东西,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居然还被和尚看到! 不休说:“刘兄,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间石室里面,有道行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的本事,瞒得过别人,未必瞒得过我!” 沈大娘幽幽的飘出一句:“刘公子,且认了吧。” 刘福通知道沈大娘读心术厉害,见已经暴露,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不休掌门果然明察秋毫!我这般小心谨慎,还是被你看到了!”然后又对大娘说:“就算当时没看到,又怎么逃得过大娘的眼睛。” 沈大娘回应以和蔼慈祥的微笑,却被刘福通理解为:算你小子识相! 刘福通把手一张,三缕黑色的粉雾从袖口缓缓飘出,在手掌的正上方汇成一团不安分的黑雾。 他解释道:“五年之前,吾于梦中遇到仙人,他传我仙法,能操控世间一切金铁,惊醒试之,果然灵验。遂造铁砂若干藏于袖中,以元神御之,千姿百态,无不应验。” 他也是有意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便将铁砂在掌上幻化为狼嚎虫爬虎啸豹奔的景象,凡所变化,无不惟妙惟肖,引得众人连连惊呼。 刘福通见此甚是开心,他虽然有这等本事,却从没有施展的机会。因为父亲严禁他在外人面前使用,以免被人当做妖孽,辱没了门风。 因此,他只是将铁砂藏在袖子里,暗中玩耍,便是和韩山童也没有透露过,此中寂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天在这仙颅洞中,他算是解除了限制,反正这里是妖怪窝,根本不用担心被人误会。 他把手掌一翻,将那团铁砂变为一根五尺长的铁棒,继续说道:“今日之战,我唯恐教主有失,便聚沙为棒以御彭莹玉之仙法。奈何石棺来势凶猛,神力非凡,我用尽全力,也只能略改方位罢了。” 他的话很失落,或许是在为自己技不如人而懊恼。 不休安慰道:“刘兄不必失落,仓促之下,你仅以短棒就能抵御彭教主的石棺,这是何等的威武!若是准备周全,你难道没有战胜彭教主的把握吗?” 刘福通想了想:“胜负之数未可知,势均力敌倒是有几分把握。” “是吧!所以说,刘兄有这等好本事,帮我弄几根管子,一定不成问题!”不休又把话题拉回到铳管的制造上。 刘福通面有难色,回应:“恐怕,刘某要让不休掌门失望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疯癫 不休以为刘福通是故意推辞,便问道:“刘兄不愿意帮这个忙?” 刘福通解释说:“非也!掌门有命,怎敢不从?只是刘某能力低微,造铳之事,爱莫能助!” 不休问道:“此话怎讲?” 刘福通说:“实不相瞒,若是将铁砂变换形态,着实容易。” 说着,将铁砂变形为枪管、药锅的造型后,继续说道:“可它一旦离开身边,便又成了一盘散沙。” 哗啦,零件化为铁砂散落在桌子上。 不休皱眉:“这是为何?” 刘福通道:“以我之见,铁砂凝聚全凭神力。若离开身边,神力消失,故而复散。” 不休问:“若是不用铁砂而用铁锭呢?不行吗?” 刘福通苦笑一声道:“若用铁锭自然可以,只是这铁锭又不似泥巴一般柔软可塑,我虽有些神力,却也难以改变其形!” 不休不解,指着鸭嘴枪管问道:“这不是你干的吗?” 刘福通说:“是。可这已经是我最大能力!若非如此,我又何必推辞呢!” 不休心中烦躁,责怪自己太过鲁莽,也不搞清楚状况就夸下海口。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想蒙混过关也容易的很,只要用铁砂做出火铳就行了。但之后怎么办?铁砂离开刘福通的身边就成了一盘散沙,难道要让彭莹玉抱着三十个枪托兴师问罪么?那样的话,反倒是弄巧成拙,作茧自缚了。 不休心说,这铁锭要是泥巴多好啊!怎么才能让它变成泥巴呢…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袋里闪过,电光火石之间! 不休即刻问刘福通说:“要是把铁锭融成铁水呢?不就比泥巴还要好控制么?” 刘福通眼前一亮:“若是如此,倒可以试一试!” 不休兴奋:“果然天无绝人之路!那咱们就试试!” 周颠担心道:“就算是用铁水,也得找工匠建高炉,没有个把月根本完不成!” 不休摆摆手:“时不我待!甭说个把月,一天我都不愿意多等!” 周颠说:“那咱们怎么炼铁?” 不休自信的说:“放心吧!我自然有办法!” 几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木英回到石室:“叔父,我回来了!” 不休看去,齐天大圣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木匣子,背上驮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已经晕了过去。 他问:“这就是郎中么?怎么昏过去了!” 木英回答:“被迷魂草喷了一口。” 不休以为是他所为,又不忍责怪,便问道:“怎么回事?” 木英解释说:“我到洞口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躺在榕树的下面,好像是从树上跌下来的。其他的,侄儿就不清楚了…” “怎么还跑到树上去了?”不休眉头紧皱,急忙说:“快把他放到罗汉床上!” 他掏出韩教主的“臭药”,放到郎中的鼻子下晃了晃。 老郎中鼻翼扇动,打了两个喷嚏,苏醒过来。而后又提着鼻子闻了闻,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万金香!果然奇异!”说完,复又在空中嗅了两下。 不休等人一脸的诧异,只要闻过这“臭药”的人,绝对都不想闻第二次。 刚才用药救人的时候,大家伙都躲得远远的,不休也都是捏着鼻子才给郎中用的药,生怕吸入半点味道。 谁能想到,这老头居然还是一副享受至极,意犹未尽的样子! 石室内有牛油大蜡照如白昼,老郎中坐立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不休手里的药瓶之后,两眼放光,一把抢过来闻了闻,然后宝贝似的装进自己的怀里。 不休提醒道:“老人家,这药是我的!” 老头毫不讲理的说道:“这是我白莲教的灵药,岂能随意留在别人手里?现在物归原主了!” 他抬起头,看着众人的表情问道:“你们,谁是不休掌门呐?”这话里,听不出半点的恭敬。 不休的手僵持在胸前,回答道:“我就是!” 老头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他:“原来是个秃头净面的小沙弥,哼,黄口孺子,却偏偏学人家做个掌门,真是世风日下啊。” 不休尴尬至极,不知道自己哪儿惹了他,说话这么冲?居然半点面子都不给。 伶俐虫指着他骂道:“老匹夫!再敢口出狂言,看我不吃了你!” 郎中不怕反笑道:“哪里来的娃娃?不在你娘怀里吃奶,跑来说什么混账话!” 伶俐虫气的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升空,上来一把就要抓郎中来******细鬼一把将他抱住,向石室洞口拖去:“小虫!不许胡闹!” 伶俐虫对着老郎中张牙舞爪:“老东西!有种你过来!我非吃了你不可!” 不休心里很不爽,但是没有爆发,念在老头的年纪和韩师叔的面子上,他客气道:“老人家切勿见怪!” 老头完全没有丝毫的觉悟,而是摆了摆手道:“算啦算啦!看你等山野村夫不尊教化的份上,我老人家就不追究了!” 不休又被堵了一句,实在忍不住,便提醒道:“老先生,嘴下留德!” 郎中瞪眼:“你这黄口小儿!也敢来教训我!”说着,四下里摸索,像是要找什么东西打人。 刘福通揉了揉太阳穴,心说:教主怎么把这个活宝给派来了!这不是惹事儿吗? 他喊了声:“住手!” 老郎中这才注意到他:“刘福通,你怎么也在这?” 刘福通提醒道:“华先生,不休掌门乃是教主的亲师侄!不可放肆!” 华郎中瞪眼不服:“师侄又如何?就算是韩林儿我也打得骂得!一个小秃驴,有甚了得!” 刘福通头疼不已,这华郎中医术精湛,但性格偏执乖戾,纵然是韩林儿他也打过骂过几次,因此并未把不休放在眼里。 可不休是谁?年纪轻轻便为一派掌门,凭一己之力将堂堂明教圣女逼到那种地步,纵然是面对彭莹玉这样的人物也能斗个旗鼓相当,手下又有这许多奇人异士。不管是本领、心机、手段,是那个韩林儿能比的么? 木英目露凶光威胁道:“老头!若再敢出言不逊,小心你老命!” 华郎中的疯劲又上来了,豁然从罗汉床上坐起来,指着木英骂道:“腌臜泼才!今天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便不知道本老爷的厉害!”说着,上前就要揪打木英。 木英可受不了这种窝囊气,他的性格本就有些偏执,见老头如此不识时务,不仅辱骂叔父,还要殴打自己,气得青筋暴起,把手一挥,指挥齐天大圣揪住郎中的脖领和腰带,举在空中。 “老东西,我摔死你!” 刘福通急忙抓住他的手:“木公子,手下留情!” 华郎中被举在半空,嘴里还不停歇,骂道:“尔等野人!不识教化!将我放下则罢了,若再不听,我…我骂你们祖宗!” “老匹夫!去死吧!”木英也不管刘福通求情,操控着齐天大圣把老头在空中轮了两圈,而后猛的砸向石壁。 刘福通惊吓一声魂飞魄散,把眼一闭:“完了!老华头的性命休矣!”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死在眼前 华郎中哀嚎着,他在空中翻滚着飞向石壁,这要是撞上,非得落得个脑浆迸裂骨断筋折的下场不可! 刘福通把眼一闭,不忍再看,心想,这华老头疯疯癫癫一辈子,曾经因为脾气和破嘴惹下了无数的是非,幸得韩山童庇护,躲入秘境才算是躲过劫难。可是,他进山之后还不更改,反而变本加厉,若不是韩教主围护,早就被人打死多次了! “哎..命中劫数,总归难逃!” 不休冷眼旁观,直到华老头的脑袋要撞到石壁上,才对周颠说了一声:“救人!” 周颠会意,把手中灵符甩到地上。 华郎中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便已经回到了地面。 他感觉天旋地转,金灯乱晃,四肢瘫软,噗通一下瘫坐在地上。一张老脸干枯惨白毫无血色,额头上的冷汗像是断了线的珠玉,噼里啪啦的落到地上,摔个粉碎。 华郎中稳了稳心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脑袋还在肩膀上之后使劲儿的晃了晃头,心想:这特娘的是怎么一回事?眼看着要撞到墙上了,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着不休,眼中有四个光秃秃的脑袋乱晃,心想:莫非这和尚会妖术不成?难怪教主说:只去救人,一切听不休掌门吩咐,切不可惹了他和他手下的人!切记!切记! 刘福通没有听到撞击的声音,忙睁开眼睛,正看到华老头瘫坐在周颠身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急忙跑过去,想要搀华郎中起来。 那华郎中惊魂未定,正看着不休等人的时候,余光中看到一只手伸向自己,吓得一个激灵。 “啊!” “先生莫怕,是我!” 华郎中抬头看是刘福通,这才放下心来,任由他搀扶。 刘福通挽着华郎中的胳膊,感觉他身体还在颤抖,像一具死尸一样沉重。 华郎中几次挣扎想要起来,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便对刘福通说:“罢了罢了,腿软了,起不得身来!” 不休站在一旁悠然道:“华老先生,我们这些山野村夫的游戏,你可还喜欢?要不要再尝试一下其他的手段?” 华郎中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华某老迈之躯,如何禁得住你们折腾!” 不休笑道:“既然这样,那臭药,是不是能还给我了?” 华郎中从怀里掏出“万金香”,在手中掂了掂:“哎…都怪你!让老夫贪心大起,差点赔上这条老命!” 说着,便将药还了回去。 不休心中冷笑,这老头不反思自己问题,反认为别人因为一瓶药而要他的命,真是可笑! 他也懒得和老头去争辩,只是问:“华大夫,那咱们是不是可以看病了?” 华郎中哪里还有心情给人看病,便推辞道:“老夫手脚瘫软,头晕目眩。把脉脉不准,开药药不灵。不休掌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朽告辞了!” 说话间,借着刘福通的胳膊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伸手去拿药匣子要走。 不休幽幽的说:“华老先生要走,我也就不留了!木英,去叫伶俐虫,送老先生上路!” 华郎中自然不明白其中道理,还当不休是真要放他走。 刘福通急忙唤住木英道:“木公子且慢!” 然后在华郎中的耳边说道:“华先生!这里非是善地!且不可任性而为啊!那伶俐虫就是刚刚你辱骂的小娃娃,他可不是一般人!我亲眼看到他吃了一个人!一个人!!!” 华郎中不信邪:“哼,刘福通,连你也来诓我吗?” 刘福通急得直跺脚:“你我同是白莲弟子,何必诓你?若是不信,你自去外面看看,尸骸尚在洞外!” 华大夫心里打鼓,这黑松林中时常有妖怪出没,这帮人又住在里面,莫非就是那妖怪不成?正寻思间,木英已经叫了伶俐虫进来。 伶俐虫对着不休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不休皱眉道:“把嘴里的东西吐干净再说话?” 伶俐虫“噗”的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吐在地上,问道:“大哥,叫我做什么?可是要吃那老头?” 华先生眯着眼睛仔细看地上的东西,吓得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 “手…手指头…” 刘福通说:“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倘若你再不识趣的话,你新纳的四姨太,恐怕就要守寡喽~” 华郎中当即抓住他的手道:“福通老弟,我那自制的虎鞭酒才刚泡好,尚未享用,等老哥哥回去,给你一坛如何?” 刘福通心中高兴,华郎中的虎鞭酒可是难得的宝贝,自己求了几次他都不给,今天倒是如愿以偿了!便拍了拍他的手道:“老哥哥放心,有老弟在,包你无恙~” 华郎中感激涕零:“一切全仗老弟了!” 刘福通起身对不休挤眉弄眼道:“不休掌门,方才是误会。华郎中是中了林中瘴气,意乱神迷,顾而冲撞诸位,还请掌门念在刘某的薄面上,不要追究了。” 不休憋着笑,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好吧…刘兄开口,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小虫啊,你去玩吧。” 伶俐虫失望:“啊..不吃了..好吧,那我继续吃外面的吧。”说着就要出去。 不休说:“等会儿,把那截手指拿出去~留在这,吓到华郎中怎么办?” 伶俐虫“哦”了一声,捡起手指扔进嘴里,嚼着就出了石室。 华郎中胃里翻江倒海,胃里的东西都到了嗓子眼里也只能硬咽回去。 他咽了几口唾沫,又抓起桌上也不知道谁用过的木碗,猛灌了两口水,说道:“请病人出来吧!” 不休打了个响指,把藏在空间里的虚云子放到了罗汉床上。 华郎中就坐在罗汉床的边上,被凭空冒出的人吓的一蹦三尺,一直到他平安的出了洞府都没敢问这个被人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小道士是哪里来的。 虚云子奄奄一息,要不是弥勒教想要用他对付圣女,给他用猛药吊命,恐怕早就被百般折磨而死了! 明月阁大战之后,彭莹玉想要将他处死,但听不休说留下有大用,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不休得到他之后,便将其放在了空间里,因为那里时间是静止的,不生不灭。 华郎中到底是个老江湖,片刻的惊慌之后又恢复到医者的状态,他摸了摸虚云子的脉搏,眉头紧皱。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药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放在碗里化开,对不休说:“快!把他的嘴巴敲开!” 不休知道事态紧急,上前帮忙,但是虚云子牙关紧闭根本就掰不开。 华郎中大急:“快!再迟一步,回天乏术啊!” 木英猜到虚云子对叔父有大用,便冲过去帮忙。他的手指抵住虚云子的牙关,指尖长出发丝一般粗细的小苗,顺着牙齿间的缝隙钻进去,而后迅速成长,将嘴巴敲开。 华郎中也顾不得惊吓,见牙关开了,就将一碗药水倒进虚云子的嘴里。可是药水刚进去,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华郎中摸了摸虚云子的鼻息,叹息道:“已经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徇私舞弊 仙露洞的石室里,不休瘫坐在罗汉床上沉默不语。 他和虚云子只有一面之缘,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要挽救的生命走向终结却无能为力时,那种对死亡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还是抽空了他的身体。 呼~石室内吹起一阵阴风,烛火飘摇,忽暗复又明。 不休觉得后脊梁根发冷。 “惆怅什么呢?”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下意识的转头,一个黑黝黝毛乎乎的脸出现在他肩膀的位置。 “鬼啊!” 不休抬起胳膊肘猛击过去。 “哎呦!” 牛头捂着脸倒退几步,埋怨道:“老三!你打我做甚!” 不休这才看清楚,那毛乎乎的脑袋是牛头大哥!他急忙跳下罗汉床,跑过去关切道:“哎呦大哥,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我说脸这么坚硬呢!” 牛头揉着鼻子,一脸的不高兴:“打了我还说风凉话!枉我们火急火燎的跑来替你解围。” “是啊老三,你这有点不厚道了!” 马面也出现在石室里,手里拎着个铁链,不知道要锁谁。 木英见两位干爹来了,急忙跪在地上:“孩儿叩见两位爹爹!” 牛头马面说:“起来吧!” 周颠和沈大娘也急忙跪在地上:“叩见神君大人。” 两位神君说:“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三人垂手而立,毕恭毕敬。 不休问:“两位哥哥怎么有空来这?” 牛头一脸幽怨道:“还不是为了你!” 不休疑惑:“为了我?” 马面说:“当然了!今天我跟你大哥不当班,就去小酌两杯。回地府的路上正好碰到谢家兄弟,听他二人说,奉命去庐山仙颅洞拘锁个出家人。我们以为是你,这才托讲人情,换班前来!一路上马不停蹄,就怕晚一步,误了你的性命!” 不休得知经过,大为感动:“两位大哥如此关怀,小弟真是感激涕零啊!” 牛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感激,就要让我涕零吗?” 不休赔笑:“瞧你这话说的,小弟是那样的人么?刚才一时慌张做出过激反应,要知道是两位哥哥驾到,那必须清水泼街黄土垫道,张灯结彩,鼓乐齐鸣..” 牛头赶紧让他打住:“行了行了!别整那虚的!知道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小马,快拘锁了那道士的幽魂,咱们好回去交差了!” 马面走到虚云子面前,把手中的铁链往他脖子上一套,将魂魄勾出身体。 不休上前抓住马面的蹄子:“二哥且慢~” 马面问:“怎么了?” 不休一本正经的说:“想求哥哥法外施恩,放他一马?” 马面冷笑一声:“法外施恩?我看,你是想让我徇私舞弊吧!” 不休说道:“二哥,话不能这么说。这个人,对兄弟的事业确实有大用!” 马面问道:“一个道士能有什么用?” 不休就把”联合脱脱引起元庭内乱,借机起义推翻元朝暴政”的计划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个道士乃是脱脱的贴身护卫,不仅能够带我去大都见脱脱,日后还能作为我们之间的联系人!你说,他是不是有用?”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只要不休的计划能够实现,天下大乱的日子就不远了! 那时候,死伤者不计其数,空间意外开启造成的资源漏洞也就能补上了! 牛头心花怒放,这个三弟果然是厉害,才个把月的功夫就酝酿了这么大的计划!既然如此,徇私舞弊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表现出大公无私的一面,故作为难道:“网开一面么…倒不是不行…只不过,今天我跟你二哥是替人出差,若是空着手回去的话,对谢家兄弟,不太好交代啊!” 马面也说:“是啊!这活儿是从他们手里接过来的,就这么回去…哥哥们很为难啊。” 不休眼珠一转说道:“二位哥哥,小弟这里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试一试…” 牛头知道他机智百出,肚子里满都是花花肠子,便道:“说来听听!” 不休说:“我这里有两个杀手,一个来自弥勒教,一个来自明教,勉强都算作出家人吧。” 马面兴奋道:“两个?当真?” 不休说:“当然!我能骗两位大哥吗?这两个想要刺杀我,被我活捉了!” 牛头道:“这个…活的…不太好吧…枉杀无辜的话,有损我和你二哥的清誉啊~” 不休见他目光飘忽,立刻说道:“这两个人暗杀失败,被我关在洞中思过!哪知道他们恩将仇报,以怨报德,意图越狱再度行凶!小弟出于无奈,将他二人就地正法!何来滥杀无辜之说?” 牛头马面对视一笑:“恩,三弟真是宅心仁厚!” 不休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哥二哥平日教诲的好!” 然后对木英说:“木英啊~你去跟精细鬼说一声,把那两个意图越狱的坏蛋就地正法了~” 木英“诺”了一声,出门去找精细鬼。 牛头问不休道:“老三,木英这孩子,用着还顺手吧!” 不休说:“顺!相当的顺!这孩子头脑灵活,心思细腻,能力非凡,乃是大将之材!一看就是得了两位哥哥真传!果然是名门之后,非同一般!” 牛头马面开怀大笑。 牛头问道:“老三,今天嘴怎么这么甜呢?该不会是有事要求我们吧?” 不休被人看穿了心事,陪笑道:“大哥不愧是领导!兄弟藏的这么好都被你发现了!” 牛头得意:“哼,还跟我耍心眼!什么事儿说吧。” 不休搓着手问道:“不知道两位大哥有没有会喷火的宝贝,就那种能够一下子把钢铁熔化的那种。” 牛头问他:“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不休又把火铳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所以,兄弟跟两位哥哥借一个宝贝,然后熔炼铁水来试试。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马面看着趴在桌上的刘福通,问不休道:“他就是那个能控制金铁的错乱者?” 不休说:“就是他!” 马面冷笑一声,说道:“嘿!那个姓刘的,你若再敢装睡,本尊就让你永远醒不过来!” 刘福通呼的从桌子上爬起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神君大人饶命,神君大人饶命!” 不休诧异:“两位哥哥,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牛头马面道:“你看看其他的凡人都是什么样子?” 不休这才注意到石室内其他人的模样,除了几个错乱者之外,菜家女、四卿、华郎中这样的凡人,都像蜡像一样静止不动。 马面幽幽的说:“神君现世,凡人静止!可见神者,唯错乱者尔!哼,聪明反被聪明误!” 刘福通匍匐在地上:“小人愚钝,请神君大人原谅!” 马面也懒得去理会刘福通,只是对不休说:“我身上倒是带着一件宝贝,你的铁锭在哪里,我这就去给你熔了!” 不休一拍脑门:“啊..铁锭…没有铁锭!” 马面把眼睛瞪的老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连铁锭都没有,怎么熔铁?!” 不休无奈道:“原以为,刘福通能够控制铁,自然也能变出铁来..谁想到…哎…是我又虑事不周了!” 周颠道:“是否可以在彭教主那里调一些呢?毕竟是给他做火铳。” 不休摇了摇头说:“不行!我答应送火铳,却没说要他们出原料。现在再去的话,哪儿还能显出我的本事?这钢铁,还得自己想办法!” 周颠道:“可这个时候,去哪里弄那么多钢铁过去。” 牛头见不休用贼眼珠子瞄自己,立刻说:“别打我主意!地府有令,我们是不能随意干涉凡人生活的!铁锭的事,你另想办法吧!” 不休见大哥把门关的死死的,只得打消了念头。 刘福通小心翼翼的道:“那个……我倒是有一个地方能弄到钢铁…” 不休急忙问:“哪里?” 刘福通道:“江洲城!”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盗 天才壹秒記住『愛♂?說→』, 刘福通说:“江洲城有铁”。 不休以为他是建议自己去抢劫老百姓,当即否决! “我怎么能去抢老百姓?!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么?” 刘福通解释道:“不休掌门误会了,江洲城的铁不在百姓手里,而是在衙门的官人手中!” 不休捏着下巴道:“恩~要是在官府手里,倒是可以抢他一抢!不过,你怎么确定他们手里有铁呢?” 刘福通解释说:“近几年,朝廷越发的昏庸黑暗,各地频生民变。朝廷为了防止百姓造反,就将他们手中的铁器尽数收缴。以做饭为例,富庶之家还能留一把菜刀一口铁锅使用,贫寒之人只能是几家共用一把菜刀。除此之外,朝廷还规定,汉军的武器都要交给蒙古军官统一提调,如果没有蒙古官员,就要交给当地达鲁花赤或者畏吾儿回回色目官员管理,入库统一提调。江洲乃是重镇,军器库中刀枪器具,弓箭铠甲堆积如山!如果能取了回来,化成铁钢,何愁火铳不成?” 不休心说:连菜刀都收缴,这样的朝廷,不完才怪! 他问刘福通:“刘兄,可知道这军器库的位置?” 刘福通点点头:“就在江州城东门内的关帝坡!” 不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连夜出发,洗劫军器库!” 刘福通积极响应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准备车马!” 不休问他:“刘兄准备车马做什么?” 刘福通道:“江州城距此数十里,若无车马,如何行路?再者说,抢到了军器,总得用马车才能运回来。【愛↑去△小↓說△網qu】” 不休说道:“原来如此!车马就不必准备了,只要我们几个人就可以了。” 刘福通不解其意:“不用车马,如何去得?” 不休说:“一会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还是先救下虚云子要紧!” 他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现在是和时间赛跑,自然不能按照常理出牌。再者说,有牛头马面两位大哥在,哪里去不得?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不过是须臾即至!至于兵器运输的问题,那更简单了,他可是自带仓库光环的主儿! 不休对牛头马面说:“大哥,二哥,你们先拘锁那两名刺客回去交差,然后再来助小弟一臂之力,可否?” 这点小事,牛头马面自无不允。 马面将链子一抖,将虚云子的魂魄放回体内,转身出了洞府,去锁那两个刺客了。 呼~ 石室内的烛火又闪了一下,菜家女、四卿、华大夫等人恢复如初。 此时,不休已经摆好了抢救的姿势,按压虚云子的人中。 华大夫摇头叹息道:“哎…生死在天,不由人呐!” 不休假模假样的摸了摸虚云子脖子上的血管,大叫道:“活了!活了!华郎中,你的药起作用了!” 华大夫见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抓过虚云子的手腕,手指在寸关尺上一摸,两只眼睛精·光四射:“奇迹!奇迹!” 既然老天爷开眼,他就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人救活!不管他这个人情商品质如何,救人的事情上,他从来没有马虎过! 华郎中急忙将剩下的半碗药水给虚云子灌了下去。药水穿过十二重楼,在丹田里打了一个滚儿,走五官通七巧,将虚云子唤醒。 他又打开药匣子,取出几粒止疼、止血、固本增元的丹药交给不休:“速速给他灌下去!要快!” 然后又对四卿说:“打两盆热水来!” 四卿应声而动,将烧好的水打来两盆。 华郎中将一包粉末洒在其中,稀释均匀之后反复将手洗干净,又将刀子剪子挠子等工具浸在另一个盆中。 准备妥当之后,他回到罗汉床前,用剪刀将虚云子的道袍剪开。 华郎中眉头紧皱,这道士的伤太重!鞭伤、烙印层层叠叠,肩头琵琶骨的贯穿伤尤为严重,已经出现了溃烂的迹象。 不休见此也是紧张,心中埋怨彭莹玉,怎么下手这么狠!他问华郎中:“可还有救?” 华郎中冷傲道:“阎王叫他三更死,我能留他到五更!” 他将伤口的烂肉剜掉,又给伤口里面做了清洁处理之后才用桑皮线缝好! “掌门放心,这道士已无性命之忧!” 不休点点头,开始的时候,他见这个老头又贪心又没情商,便在心里埋怨韩师叔怎么会派来这么一个货。但是,以华郎中给虚云子清理伤口的手法来看,他绝对是医道中的高手! “我就说嘛,师叔给我派来的人,肯定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休或许是觉得刚才整治老头的举动有点过分了,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夸他两句,缓和一下关系。 华郎中也没搭理他啊,继续聚精会神的为虚云子处理伤口。 不休略微尴尬的笑了一下,下了床,嘴上对沈大娘说:“大娘,有劳您带着菜姐姐和四卿在这里配合华郎中!”心里却说的是:“大娘,看紧华郎中,如果发现他有异心,即刻制服。” 沈大娘点点头:“师父放心。” 不休又对刘福通说:“刘兄奔波一日,想来也是乏了。你且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们回来,就开工。” 说完,也不等刘福通回答,便叫上周颠出了石室。 刘福通几步追出去:“不休掌门留步!” 不休问他:“刘兄有何吩咐?” 刘福通问他:“你们可是要去江州抢军械库?” 不休说:“是啊!” 刘福通大急:“那为何不带我同去!” 不休说道:“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抢劫官府这种危险的活动,怎么好意思让刘兄跟着冒险!” 刘福通道:“不休掌门说的哪里话,我刘福通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做什么白莲教弟子!再者说,你们可知道军器库的具体位置?” 不休二人摇了摇头。 刘福通整理了一下衣襟:“对啊,还是要带刘某走上一趟的。” 不休好奇的问道:“刘兄如何对这军器库知之甚详?” 刘福通道:“不瞒掌门,我家世代经商,其中一项便是由官府督造开矿冶炼。因此,常与各地官府有所往来。也时常运铁给江州总管府,故而知道。” 不休很是奇怪的问他:“那刘兄又为何执意亲身涉险?” 刘福通挫手道:“不瞒掌门,作江洋大盗,劫富济贫,乃是我的夙愿!” 不休实在搞不懂这个富二代的伟大志向,便问:“这是为何?” 刘福通道:“我自幼家教极是严格,但有越礼之举便会遭到严惩!可家里管得越是严格,我便越是好奇!每每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总是令我畅快无比!打劫官府一事,我幻想久已,今天得此良机,还望掌门成全啊!”他说的情真意切,两眼含泪,那望眼欲穿的神情,真是让人不忍拒绝。 不休的脑袋里突然闪现出《新警察故事》的片段,仿佛看到刘福通化身为电影里的那一帮富二代,抢劫银行狙击飞虎队时露出的癫狂神情! 他问:“你不怕被官府的人发现么?” 刘福通道:“当然怕!所以才要和不休掌门同行啊!” 不休揉揉鼻子道:“刘兄这算是拍马屁么?” 刘福通道:“当然!” 不休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直白,心里更是好奇,问道:“有这个必要么?” 刘福通回答说:“当然!” 不休回了他个大白眼:“刘兄除了当然,还会说别的吗?” 刘福通道:“当然!”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洗劫 八月十三的月亮近乎圆满,金色的光华撒播在江州城中,一片和谐宁静。 三声锣梆响彻城中的大街小巷,除了偶尔窜下墙头追逐老鼠的野猫,街上再没有生人的影子。 虽然没有到八月十五的正日子,但是街道上已经有了一些节日的气氛。 黑暗的统治下,人们只有在节日的欢庆中才能暂时忘记痛苦。 欢乐,是一种麻痹精神的药物。 江洲城东门内的城墙下,阴风将几根杂草吹到一边。 原本杂草所在的位置上,凭空出现几个人影。 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一个和尚、两个小娃娃、一个乞丐、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和一个带着天王相面具的公子。 “睁开眼吧!”牛头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 不休、周颠、精细鬼、伶俐虫四个人相继睁开眼睛。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方式,并没有感觉什么异样。 周颠也有瞬移的能力,他们还以此为基础创造出几种阵法,若是在熟悉的地方,三十里之内的瞬移也是可以做到的。 木英虽然是头一次经历这些,但他好歹是牛头马面的干儿子,自然见过一些世面,因此表现的并没有夸张。 只有刘福通最为兴奋,他是第一次感受这种非凡的能力,睁开眼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眨眼之间便到了江洲城,这是何等的神技!他的肾上腺素急速提升,差点兴奋的叫出声音来,黝黑坚硬的天王面具都跟着脸上的肌肉颤抖。 “呜呼呀!真神技也!”他尽力压低声音称赞。 不休撇着嘴问他:“刘兄,男子汉大丈夫有必要这么藏头露尾的么?再者说,这黑灯瞎火的,你戴这么个玩意,多吓人啊!” 刘福通道:“当然有必要了!李太白曾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如此,才称得上真侠客!咱们洗劫官府军器库,乃是侠义之举,理应有侠士的风范,戴个面具,便是深藏深与名!” 不休撇撇嘴:“我看刘兄是怕被人认出来吧?” 刘福通狡辩道:“话不能这么说~但行好事,莫问因果!不休掌门何必在意那些细节~” 不休撇撇嘴:“刘兄的歪理还真不少!那给我也来一个吧!” 刘福通把手一张,变出一个天王相的面具。 不休套在脸上,感觉还挺带感,摆了几个怒目金刚的姿势,煞是威风。 周颠觉得有趣,也要了一个。精细鬼伶俐虫也跟着起哄,各自要了一个。 刘福通小心翼翼的对牛头说:“神君大人,也来一个吗?” 牛头把眼一瞪,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你觉得有必要吗?” 刘福通看着硕大的牛头颇为尴尬,人家自带面具光环,哪儿还需要自己这破玩意,赶紧说道:“神君大人雄姿伟岸,相貌清奇,自然是没有必要的!” 不休偷笑了一阵,问刘福通:“刘兄,军器库在哪里?” 刘福通指着前面的一处院落,这就是了。 不休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军器库,临街而建,四通八达,可以在战时将武器迅速的运输到各个位置。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除此高墙之外,并没有见到其他的防卫措施。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位置,应该是戒备森严才对,怎么会这么疏松呢? “刘兄,军器所平时也这么松懈么?” 刘福通也觉奇怪:“我送钢铁来的时候,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是森严,绝不是现在这般松懈!” 不休道:“那就奇怪了!” 正所谓,事事无常必有妖。他心里有些打鼓,直觉告诉他,这里可能是一个陷阱。 牛头见他瞻前顾后的样子,问道:“老三,怎么了?” 不休道:“怕到不怕。只是敌情不明,不敢冒进!” 牛头道:“实话告诉你,这里就是有埋伏!” 不休惊问道:“大哥怎么知道有埋伏?” 牛头指了指城头说:“城墙上暗藏三百弓箭手!”又指了指军器库旁边的一处民宅:“那边的宅子里有三五百的军兵,其他的地方还有,已经将这军器库团团围住。你若是进去,便是羊入虎口,恐怕有性命之忧。” 不休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有人埋伏!幸好没有进去! 可是他又一想,这伏兵绝对不会是对付自己的,因为抢军械库的计划是刚刚才想好的,官府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既然如此,新的问题又来了,这里的伏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有别人也要抢军器库? 牛头见他畏首畏尾的样子,不爽道:“老三,怕了?你的胆量都哪儿去了?千八百的伏兵就把你吓成这样?真让哥哥瞧不起你!” 不休瞪了牛头一眼:“大哥,你甭跟我用激将法。怕?我怕他们伏兵太少,不够给我塞牙缝的!甭说千八百,就算是万八千的我也不惧!今天我还就要捅捅这个马蜂窝,抢了他们!” 牛头一蹄子砸在不休的肩膀上:“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放心吧,有大哥在,保你平安无事!” 不休疑惑:“大哥不怕违反地府的规定了?” 牛头耸了耸肩膀道:“我带你游览江洲城,因为迷路误入军械库,正巧碰到一伙贼人在此盗窃。官府发现之后,双方一场恶战,我等神仙不愿卷入世俗纷争,故而遁去,有何不妥?” 不休听他这么说,喜的抓耳挠腮,有牛头大哥帮忙,这千八百的伏兵,算个鸟儿啊! 他急忙称赞道:“大哥果真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运筹帷幄全在股掌之间!小弟真是望其项背,拍马难及!” 牛头很有风度的说道:“年轻人不要过分谦虚嘛,只要懂得上进,早晚有一天会赶上我滴~” 刘福通:“.…..” 牛头道:“走吧!” 众人见状,急忙拉住他的衣角。 牛头把蹄子一跺,瞬间便到了军器库的里面。 偌大的仓库中,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透过窗户射入的月光带来微弱光亮。 不休道:“木英封门!刘兄点灯!” 木英盯着大门,墙角的几根杂草疯长将大门封住。 刘福通掏出火折子,用铁砂变成一个巨大的伞状罩子护住,然后才将火折子点燃,仓库才又亮了几分。他四外里找了找,走到一对大木箱前:“不休掌门,在这里!” 不休正拿起一把钢刀来看,听刘福通叫自己,也未及放下便过去一看究竟,磨刀霍霍的样子,颇有些杀气。 刘福通退了半步,不休见他误会了才把刀放下。 不休走到箱子前,拿起一个元宝样的东西问道:“铁元宝?也是朝廷的货币?” 刘福通笑道:“不休掌门说笑了,这怎么可能是货币。你方才说出它的名字,我还当你是认得它。此物唤作铁锭榫,又唤作腰铁,也唤作铁元宝。乃是修建桥梁,建造堤坝之物,以之固定石条,固若金汤,千百年不坏。” 不休还是不太明白这东西怎么用,但只要是铁就够了!他看了看这十几个箱子的尺寸,对刘福通说:“刘兄闪开。” 刘福通闪在一边,他见不休打了个响指,那十几个箱子竟然应声消失。 不休得意的问刘福通:“刘兄,我这本事,可还说的过去?” 刘福通不知就里,赞叹道:“真神技也!” 牛头噗嗤笑了一下,对不休说:“老三,不要卖弄!速速装了所需之物回去,要是等那伙真贼来了,又多麻烦。” 不休也担心迟则生变,转身去别处搜寻,想要顺手牵羊多划拉点宝贝。 角落里,周颠兴奋的压低了声音喊道:“师父!快来看,这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仓库反间计 周颠的声音在颤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不休急忙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他这么激动。他双手扶着木桶怔怔的出神,那样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亲几口。 刘福通好奇,便举着火折子往近前看个究竟。 “别过来!”不休急忙将刘福通推到一边:“这是火药!!!” 刘福通吓出一身的冷汗,赶紧躲到一边,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个大杀器炸的粉身碎骨。 不休咽了几口吐沫,心里一个劲儿的念佛,这玩意可金贵啊!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啊! 牛头走过来,瞥了一眼道:“老三,有点出息行吗?不就是几桶火药吗?看给你激动成这样!这要是几箱手榴弹,你还不得晕过去?!” 不休抢白到:“那大哥倒是弄几箱手榴弹让我吓晕啊!” 牛头说:“那可不行!资源分配是有规定的,这个朝代不能出现那玩意。” 不休甩个白眼道:“那你说什么风凉话!” 牛头说:“我不能给,你可以自己造啊!劳动人民的智慧,我又控制不了!” 不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大哥这是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啊! 他的热情立即高涨起来,回答道:“必须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牛头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说话,正主来了!我们走!” 不休急忙闭嘴,打了个响指将七八桶火药全都塞进了空间里。 精细鬼伶俐虫披着披甲,盯着大号的头盔,急忙往牛头的身边跑。 吱呀呀,仓库大门已经被打开。 “怎么这么多野草?” “快砍了进去取东西!” “这里都荒成这样,怎么会有东西?” “别废话!圣女已经安排好了!” 外面钢刀挥舞,将封住仓们的野草砍断。 不休正要跟牛头走,听到圣女两个字豁然转头,对牛头说:“大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牛头无奈,对他们说:“靠近墙来!”然后把袍服一抖,便印在墙上,消失不见。 那伙人进了仓库,也是小心翼翼的点起火折子。 为首的人道:“快去找木桶!” 不休心惊:“这帮人是奔着火药来的!” “师兄!哪里有木桶啊!” “再找!肯定在这里面!” “这仓库就这么大,哪里有!” 那人举着火折子在仓库了看了看,见角落里有散落的粉尘,用手指粘起来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洒在火折子上。 呼啦,火光窜了一下。 “果然在这!再找找看!” “没有!” “这边也没有!” “都没有!” 为首的人道:“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噗嗤!”伶俐虫笑了一下。 精细鬼伸手打了他脑袋一下,伶俐虫“哎呦”一声。 “谁!”为首的人赶忙举刀,看着四周,并没有人。 不休瞪了他二人一眼,伶俐虫赶紧捂住嘴巴。 “师…师兄,难道真的有…有鬼?”不休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眼熟,惊恐四望,很是害怕。 师兄道:“休要胡说!我等有摩尼光佛护体,百邪不侵!纵然是妖魅,又有何惧!” 不休一听,果然是明教弟子!这帮人夜盗军器库,应该是冲着火药来的!他们想做什么?明天就是明教大典,难道这火药跟大典也有关系么? 明教大典,三教齐聚,夜盗火药,爆炸,报仇! 不休将几件事情联系起来,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那伙人没找到火药,一个弟子问道:“师兄!现在怎么办?” 为首的师兄道:“贼不走空!没找到火药,也带些兵刃回去!总要向圣女交差!” “好!” 镗啷啷~一棒锣响,军器库周围喊杀震天。 “速速包围军器库!” “莫放走了妖人!” 仓库外,一个明教弟子破门而入,几只狼牙箭插在他的后背上。 “是…是官兵…”那名弟子扑入门中,绝气身亡。 为首的师兄道:“速速关门!” 吱呀呀咣当当,大门关闭。 一阵箭矢钉在门板上的声音,疾如暴雨。 紧跟着,便听到门外有人高喊道:“我乃江州路总管李守中!尔等贼人,速速束手就擒,尚可活命!若是顽抗,死路一条!” 仓库里的人惊慌失措,今夜,本来是按照圣女的吩咐,来这里接收火药的,那想到会被人给包围。为首的师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被人出卖了! 门外,李守中又道:“曲风!你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了!速速出来受降吧!” 仓库中的明教弟子一阵大乱,纷纷举起武器,面向大师兄,怒骂道:“好啊!姓曲的!你居然敢出卖我们!” 曲风呵斥道:“一派胡言!我若是出卖你们,又为何同被关在这仓库之中?” 门外的李守中又大叫:“曲风!快用暗器!取了这些叛匪的人头,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再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过了时辰,我便攻进去,到时候伤到你,可别怪我不讲信用!” 仓中人早已经乱了阵脚,听到江州路总管的话之后,也分辨不出真假,便对曲风拔刀相向:“好啊你!果然投靠了元狗,要用我们加官进爵!曲风,你拿命来!” 众人不由分说,各自挥舞兵刃上前,就要剁了曲风。 那曲风挥舞钢刀,只是抵挡,却不还手。 “诸位兄弟,听我一言!这是狗官的离间计!” “去你md!受死吧!” 门外,李守中听到叮叮咣咣的声音,就知道自己的计策生了效,对众人说:“一会进去收尸!” 众人无不叹服,对李守中:“总管大人妙计!果然是兵不血刃!” 李守中眯着一对丹凤眼,捋着自己的三柳胡须道:“哼!明教妖人不过如此!” 他的曾祖父乃是梁山好汉混江龙李俊,昔年曾随宋江大破方腊!与这明教算是世仇!心想:今日我便先用个小罗罗开刀,告慰我祖父之灵!” 仓库里打了个昏天暗地,曲风功夫了得,一人面对十余人手下也落不得下风。可俗话说的好,双全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人多。曲风浑身是铁,也碾不了几颗钉子。 没有半柱香的功夫,身上就挂了几道彩。 “你们再不停手,我就不客气了!”曲风威胁道。 “谁要你客气!受死吧!” 钢刀挂定风声向曲风劈来。 曲风把牙一咬,把心一横,抡起钢刀全力反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人是绝对不能让他活,既然如此,就同归于尽吧!也免得有人出卖圣女! 噗噗~一道光闪过,鲜血喷流。 顷刻之间,十数人丧命在他的刀下。 仓库外,把手大门的军兵听到仓库里没有了打斗的声音,便向李守中报告:“报总管大人!仓库里打斗声已经停止!” 李守中把手一挥:“开门!先放三阵箭,再进去收尸!” “遵命!” 咣当当,大门洞开,弓箭手拈弓搭箭,向洞中射了三轮箭后才举着灯笼进到仓库。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仓库里,四周的强上、盾牌上、木架上钉满了箭矢。 李守中站在门口,得意的拈着三柳胡须,在盾牌手的护卫下,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嗤~嗤~ 墙根处散发出一线火光。 一个火药桶的封口已经被打开,倾倒在地上,从封口处流出一溜的火药通向墙根。 墙根处,放着一个火折子将火药引燃。 轰轰!!! 进仓库收拾的军兵都不曾反应过来,便被火焰吞噬。 爆炸产生的热浪冲出大门,将门口的军兵冲倒。李守中若不是有盾牌护卫,恐怕也不能幸免。 “救火!”李守中黑着脸吩咐。 近千名军兵和周围惊醒的百姓加入了救火队伍,用了两个时辰才把火扑灭。 军兵从仓库中清理出39具尸体,虽然被烧的面目全非,但还是从细节中将军兵和明教第子分开。 一名军校向李守忠汇报:禀总管大人!共有尸体39具。军兵30具,贼人9具。 李守中面色阴郁:怎么少了两个![.] 第一百八十章 火铳有望 不休隐藏在墙边,看明教众人厮杀,越发的觉得此事蹊跷。 看样子,这个被人叫做师兄的曲风和其他弟子的关系并不紧密,连基本的信任关系都没有建立起来。 李守中三言两语就能将他们的关系瓦解,生疏程度,可见一斑。 依然是那句话:事事无常必有妖。 盗窃火药这么重要的事情,圣女派来的人居然貌合神离,互相猜忌,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为了搞清楚其中的缘由,不休决定出手! 他在曲风将要砍倒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对身边的周颠用急促细微的声音说了一句:“双龙追魂棍!” 然后轻轻把棒子左右一挥,将变换到身前的曲风和最后一名明教弟子打晕过去。 “木英,把这两个捆好带走!”他交代完之后,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火药桶,让精细鬼沿着他们藏身的木箱向外撒去,最后将火药桶推倒放在仓库的正中。 仓库是一滩浑水,他要做的,就是用一桶火药把水搅的更浑。 精细鬼把火药桶安排妥当,赶紧跑回到墙角的木箱后,屁股刚刚躲进木箱就迎来三阵箭雨。 叮叮当当~嘭嘭咚咚~ 箭矢像是瞎了眼睛的飞蝗一样射向墙面、木盾、各种兵刃上,发出各种声音。 若不是精细鬼当机立断用伶俐虫作为人肉盾牌防御,恐怕躲在木箱后面的人也不安全,势必要被变向飞来的箭矢殃及到。 “清剿残敌!”门外的将领发出命令。 江州路的官兵闻风而动。 不休从木箱的缝隙里观察着,等他们快要接近仓库的时候,他便用火折子点燃地上的火药引线。 “大哥!咱们走!” 当火药嗤嗤的急速燃烧的时候,不休等人已经在牛头的带领下到了城外。 轰! 一桶火药虽然不至于引发极其剧烈的震动,但是爆炸的声响和火光还是让人心里一阵的紧张。 哀嚎声、惊叫声、犬吠声、儿啼声,纷乱交织,越过城墙钻入不休的耳朵。 “回仙颅洞吧!” 牛头摆了摆手,几个小鬼差便把仓库中的魂魄锁回地府,填补名额去了。 他把蹄子一跺,不休一行人凭空消失,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仙颅洞的石室外。 不休对木英说:“分别找两个石室,将二人关押好,等我熔完铁锭,就去审理他们!” 牛头不明所以,问道:“三弟,你抓这两个回来做什么?” 不休说:“明教的人选择在三教大典之前盗取火药,我怀疑圣女想要对我们不利!她这个人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在明月阁前被我们逼到那么惨的地步,纵然是把我们碎尸万段也难解她心头之恨!我不得不防啊!” 牛头暗自点头,他已经从卧底那里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从宣镇到江洲城,再到明月阁前的大战。不休的每一步都走的不拖泥带水。 “看来这个地府使者选对了!” 木英将两个活口分别关好之后回到石室外,引领者不休等人到了仙颅洞最顶层的一间宽大石室中。 这是一间近似于半球形的石室,直径约有十五丈,最高处高三丈,最矮处高九尺。 石室的正中摆放着一个石制丹炉,炉壁上刻有铭文及各类符号。年常日久,痕迹斑斑,已经看不清内容,只有‘太白丹炉’四个大字最为清晰。 石鼎的正上方有七个气孔,按北斗七星排列,周围雕刻有周天二十八星宿,满布穹顶。 石鼎的正下方有一个直径四丈的石台,台上刻有太极八卦图。石台的周围是一丈宽的石槽,上面架着天地人三才石桥。石槽中有山泉,从西北方流入,从东南方流出,清澈透明。 好一片神仙洞府,有诗赞曰: 星罗棋布镇苍穹, 丹鼎仙炉紫气升。 三才金桥锁八卦, 太白金仙借飞升。 不休环顾四周,一个劲儿的咂咂嘴,也不知道有多少口水流出来。 “大哥,我这洞府,如何啊?”他抱着肩膀撇着大嘴,要多嘚瑟有多嘚瑟,就好像一个土财主在跟同伙炫耀抢来的别墅。 牛头说:“好好好,妙妙妙!”他佯装嗔怪木英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有这么好的洞府还跟我藏着掖着的!原来是要孝敬新老大啊!” 木英脸红:“干爹恕罪,儿子之前是要说的,可一直没有机会,所以就耽搁了。这也是叔父说要炼铁,我才想起来有这么个地方。” 不休道:“哎呦,大哥!这话怎么这么生分呢?我的不就等于是你的吗?咱家大门常打开,随时欢迎你来!” 牛头道:“嗯,这还像句人话。” 刘福通上前凑热闹道:“不休掌门,那你家大门也常向我打开呗?” 不休一搂他的肩膀:“常开常开!要不要成为一家啊?” 他抛出橄榄枝,刘福通却婉言拒绝道:“掌门和教主是亲叔侄,咱们自然是一家人。” 不休大笑:“说得好,有道理!” 他虽然对刘福通有意,但也不好明着挖韩山童的墙角,感情要慢慢培养,人才也得慢慢拉拢。 “大哥,把你那放火的宝贝拿来用用呗?”不休有点迫不及待,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制造火铳的计划必须要快马加鞭才行! 牛头从腰中的袋子里取出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托在手里:“把铁元宝拿出来吧!” 不休把脸凑到他的手边,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半天:“大哥,这条蚯蚓就是炼铁的宝贝?” 牛头听他把宝贝叫做蚯蚓,心里不痛快:“你小子这对眼珠子就该抠下来当泡踩!这宝贝,怎么能是蚯蚓!” 不休说:“你看这样子,怎么不是蚯蚓了?“然后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哦,不对,是头发丝!” 牛头鼻子里喷出两团白气:“那你自己用头发丝熔铁吧!” 不休急忙挽住他的胳膊央求道:“大哥息怒!兄弟这是开个小玩笑,缓解一下寂寞的局面!” 牛头瞪着硕大的眼珠子:“少废话!快点!” 不休这才让木英把丹炉的盖子打开,自己爬上路口,将那些铁元宝连箱子一起放进去。 “大哥,该你大显神通了。” 牛头对着掌心的蚯蚓念念有词,喊了一声:“长!” 那细如发丝的宝物“呼”的一下长大,先如小儿胳膊粗细,然后再长到水缸粗细的时候才显现出全貌! 两丈长的身体,马面鱼须蛇身鹿角鹰爪! 不休惊叫一声从台阶上跌下来:“这东西,就是龙啊!” 牛头得意道:“三弟,你看我这火龙,如何啊?” 不休揉着屁股道:“好好好!妙妙妙!大哥宝贝能长能短,能粗能细,当真是厉害!” “……”牛头被他嘲弄,心里膈应,自己这宝贝怎么成了…. 不休见牛头面色不善,急忙打岔:“大哥,快让兄弟见识一下这个宝物的厉害!” 牛头又念了几句,那火龙扭动身体,顺着鼎足爬上炉顶,而后对着里面把嘴一张,霎时间热浪冲天,烈火沸腾! 女娲炼石只用它, 九龙翻滚烈焰腾, 若非太白遗丹鼎, 何来金刚火中生! 牛头把手一招,那火龙回到地面,径直去了水槽中游弋玩耍。 不休撞了他一下:“大哥这火龙是公的母的?” 牛头道:“公的如何?母的又如何?” 不休道:“若是公的也就算了,若是母的,但凡下了小龙,送我一条如何?” 牛头道:“想都不用想!这是地府专属的宝物,若无阎君大人许可,决不可私自交给别人!” 不休急道:“我这个身份,怎么能算是别人?!” 牛头见有别人在,不宜多说,便安抚道:“此事,我回去请示一下阎君大人。快看看,铁元宝应该已经熔了!” 不休听了,就暂且把诓宝一事搁下,一心扑到火铳上。 “刘兄!铁元宝已经熔成了铁水,剩下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刘福通紧握双拳,紧张的出了汗,万事俱备,就看自己这个东风顺不顺利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典 致歉声明: 各位忠实的粉丝,因本人的母亲突发重病,我需要在医院陪护,最近会更新不稳定,我舍不得离开写,也舍不得离开你们,但也同样舍不得离开母亲,希望大家可以原谅我不能做到每天按时更新,千万不要离开!也希望我的母亲可以早日康复! 第一百八十一章大典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江洲城中灯火通明,沿街的茶坊酒肆纷纷挂起了灯笼。 放河灯、猜灯谜的小商小贩们多如牛毛,用尽力气招呼着街上寥寥无几的客人,幻想着稍微能被人光顾一下,也不至于让自己为节日准备的货物全部都砸在手里。 “这该死的贼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惹事!哎…看来今年是要赔了!” 几个临近的商贩唉声叹气,互相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摊位上收拾东西,准备起身回家。 满街的官差拎着刀拿着锁,每见到一个人都会上前仔细盘问一番,还捎带脚挑逗一下大姑娘、小媳妇。弄得想要出门游玩的人们都失去了兴趣,心里咒骂着回了家中。 李守中被手下簇拥着站在城楼上,面容严肃的看着原本应该热闹,实际却很冷清的街道。 “大人!中秋之夜,禁止百姓出街游玩,恐怕会遭民怨!” 李守中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必说了。他是个精明能干的官员,虽然仓库爆炸,但是他看出来这是敌人的手段,想要毁尸灭迹,反倒是欲盖弥彰了! “火药肯定被贼人偷走了!”李守中对手下说:“咱们抓到的奸细,不过就是一条小鱼!江洲城中一定还有贼匪潜伏!这么多火药,万一在今日爆炸,必将是一场弥天大祸!为官者,以造福百姓为己任,只要能让他们少受些苦,我等遭受些咒骂又有何干?” 众人皆默然不语,唯有李守中目视城下,目光坚定! 庐山秘境,明教大典。 不休原本以为,所谓的‘大典’应该是处处张灯结彩,满山鼓乐齐鸣。 但现实却是大相径庭,甭说花灯,便是火把都没有多点上一个,四下里冷清的比坟场都要可怜。 “这叫什么大典啊!连个庆典的气氛都没有!”不休走在山路上抱怨道,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尤其是喜欢人多。 刘福通笑了笑:“掌门不要失望,这里没有庆典的气氛,却有步步杀机!” 不休撇了撇嘴:“我倒是想来个马杀鸡!” 他现在是人逢喜事马蹄疾,心里像是吃了喜鹊屁一样,甭提多高兴了! 自从在江洲城中抢了铁元宝和火药桶,他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速度制造火铳。 起初,他还担心刘福通的能力,熔炼了钢铁之后,心里一个劲儿的念佛,希望老天爷保佑! 当然,刘福通也没有让他失望,很顺利的操控铁水变换形态。 对他来说,操控铁水比操控铁砂还要容易的多。 火铳管、药锅、扳机等部分做的都很顺利,唯独到了弹簧片的时候出了问题。 刘福通制造出的簧片太软,根本吃不住力,每次受到挤压都会很难弹回原来的位置。 不休眉头紧皱,又从水槽里捞出一个簧片试了试,依然很软:“这哪儿是钢啊,怎么跟个面条似的。” 周颠捡起簧片来试了试:“师父,这东西好像还真不是钢,而是铁,纯铁!” 不休道:“这我就不懂了。钢?铁?有啥区别,这俩不是一个东西吗?” 周颠哑然失笑:“东西是一个东西,只不过钢比铁多了一样东西。” 不休急道:“老周!不管是东西南北的,你倒是说啊,别跟我卖关子了!” 周颠说:“钢比铁的碳含量要高!” 不休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但是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意思,便说:“那你知道怎么弄吗?” 周颠很谨慎的说:“我只是听说过,但是还真没操作过…所以...” 不休大手一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没操作过不要紧!咱们就用实践来检验它!要怎么干,你就直说!” 周颠也不墨迹,直接对木英说:“这山洞里可有木炭?” 木英说:“有!这丹方旁边就有个炭房!” 周颠拍手大笑:“天助我也!” 木英按照周颠的指导,把木炭捻成了粉末洒在了融化的铁水里,然后再由刘福通运用神力将碳粉搅和均匀。 一切妥当之后弄出来的簧片,果然弹性十足! 不休对木英说:“大侄子!下面就看你的了!” 秘境的山路上,不休回想起仙颅洞的事情,神清气爽。便对身边的刘福通说:“刘兄,我突然发现一个生财之道!” 刘福通好奇道:“掌门还懂得做生意?” 不休牛b哄哄道:“那必须的!哥啥不会?!” 刘福通对不休的迷之自信早就习惯了,便问:“但不知,不休掌柜所说的生意是什么啊?” 不休眉飞色舞的说:“军火!” 刘福通凝眉沉思:“却不知,军火是何物?” 不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没有军火这个词,急忙解释道:“就是卖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咱们都卖!最赚钱的营生就是卖火铳!到时候开个商铺,必定是生意兴隆通达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那时候咱们必定是富可敌国啊!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搞?” 刘福通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卖武器?还开店铺?那你真是寿星老上吊,嫌自己命长了! 要知道朝廷对于民间武器的管控有多严格: 《元典章》记录,禁断百姓,不得悬带弓箭,执把军器。违者处死! 甲:私有全副者,处死;不成副,决仗五十七下,徒一年;散甲片不堪穿吊御敌者,笞三十七下。 枪或刀弩:私有十件者,处死;五件以上,仗九十七下,徒三年;四件以下,杖七十七下,徒二年;不堪使用,杖五十七下。 弓箭:私有十副者,处死!五副以上,杖九十七下,徒三年;四副以下,杖七十七下,徒二年;不成副,杖五十七下。 这么严格的刑罚之下,甭说开个武器商店,你就算是开个杀猪的肉铺,都得琢磨琢磨自己手里的刀是不是犯禁了! 刘福通苦笑说:“朝廷对武器的管控极其严格,若是卖武器,恐怕我等性命难以保全啊!” 不休道:“刘兄,我看你也不像个实在的商人啊!私贩武器,你难道还想办营业执照?那不是诚心找死吗?我们当然是越隐秘越好啊!” 刘福通问:“却不知这营业执照是何物?” 不休见他抓不到重点,无奈道:“营业执照就是在官府登基,允许开店的凭证!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偷偷的制造,偷偷的售卖!闷声发大财!” 刘福通世代经商,自然也不是什么奉公守法的五好商人,他很懂得风险与回报的关系,点头道:“如此,不失为一桩好生意!” 不休兴奋,小声的说:“是吧!咱们做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供应商,给各大势力提供武器,然后,借此控制各地武装,再然后,天下不就是咱们的了嘛!” 刘福通心中一惊,这个不休的志向果然不小!以武器控制各方反抗势力,然后实现自己问鼎九五的目的,这条路线确实可行! 以此看来,不休之所以无条件的给弥勒教提供火铳,肯定也是为了他的终极目的在布局! 先是脱离明教自立门派,又通过火铳联合弥勒教和白莲教,未来要以武器控制各方反抗势力!这个和尚的野心之大,绝对不是三教首领比拟的了的,甚至,已经超过了成吉思汗! 众人边说边走,转眼到了一个山口处,这里层林掩映,月光如华。在羊肠小道里绕了几绕之后,便来到一个陡壁之前。 韩山童派来为不休引路的弟子恭敬的说:“不休掌门,咱们已经到了庆典之所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战(上) 不休正和刘福通畅想美好未来,被引路的白莲教弟子打断。 “掌门,咱们到地方了。” 不休抬头看,只见面前悬崖峭壁,壁立千仞,陡峭巍峨!除了满山的野草藤蔓,连个鬼都没有。 路呢?他想,这怎么上去呢?难道是跟《笑傲江湖》里的黑木崖似的,用吊篮上去?切!开玩笑,有木英在,要毛线吊篮! 他也是烧包,不问清楚就直接对木英说:“大侄子!上山顶!” 木英神识一动,身后便长出八根藤蔓,像是蜘蛛腿一样攀附在崖壁上。 “叔父,侄儿带您上去!” 不休憋着嘴,大摇大摆的准备登上木英后背的篮子。 白莲教的弟子初次见此等神迹,吓得有点说不出话来,见不休上了箩筐才急忙问道:“不休掌门,这是何意?” 不休说:“上山顶参加大典啊?” 那弟子喊道:“掌门误会了,这大典并不在崖顶!而是在这崖壁的后面,有山洞可行!” 不休内心尴尬,暗骂这个引路的弟子怎么不早点说,害自己出丑! 刘福通出来打圆场道:“不休掌门喜好诙谐,方才见我们一路走来太过沉闷,特地让大家开心一番!” 不休见有人给自己台阶,赶紧说:“是啊!我这是用诙谐的方式打破一下沉默的局面,属于开玩笑的一种!哈…哈….”说到后面,他自己都觉得没脸再编了。 白莲教的弟子也不是个傻子,看状况就知道刘福通是在给不休台阶下,不过他也没点破,而是很有眼力价的顺着众人说:“不休掌门果然诙谐!” 说罢,便到了山脚处,伸手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塞进一个碗口大小的石穴里。 轰隆隆,地动山摇。 扑簌簌,碎石落地。 众人面前陡峭的山壁向一旁移动,露出一个一丈高,九尺宽的洞口。 洞口内站着七八个白衣乌帽的精壮汉子。 白莲教弟子对他们拱手施礼:“各位师兄,辛苦!” 几个人也微笑拱手回礼,却没有说话。 白莲教弟子介绍:“这位,便是红门的不休掌门,后面都是他的门人。” 明教弟子微笑颔首,闪身让出一条路来,让不休等人过去。 这山洞很长,每隔三尺便会有两个火把插在两侧的洞穴上。 不休问引路的弟子:“这山洞通向哪里?” 弟子道:“回不休掌门的话,这山洞通向三教堂。” 不休问:“这三教堂是什么地方?” 那弟子心想:明月阁前,不休掌门对秘境了如指掌,怎会不知道三教堂?难道又是在诙谐?路途遥远,便与他说上一会,就当做解闷吧。 弟子道:“这三教堂乃是秘境中的一个巨大山洞,内有多深多广,无人知晓。只在最宽敞处取一间石殿设立议事厅,因其由白莲教、弥勒教和明教共同建造以作议事之用,故称其为三教堂。每逢大典,首脑齐聚三教堂,共议联盟大业。” 不休问:“那这三教联盟的盟主,就是明教圣女喽?” 弟子回答:“是的。不过,不瞒不休掌门,圣女做盟主这几年,三教同盟毫无建树,反倒是内乱不断,故此韩教主与彭教主对其颇有微词,早有取而代之之意。” 不休深感认同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圣女不知进取,只知内斗,也难怪韩师叔和彭师叔有怨言!哎…两位师叔太过宅心仁厚,若是换做是我,早就出手教训她了!” 那弟子笑道:“不休掌门说的是,明月阁前大战,我也曾在现场。掌门智斗圣女,力战彭教主的手段我都见识过,当真是天下无双!” 不休得意:“哈哈哈,客气。我的本事比圣女如何?” 那弟子道:“圣女米粒之光,怎敢同教主日月同辉。” 不休被他拍的精神舒畅,问道:“那你看,如果我做盟主,如何啊?” 那弟子只当是个笑话,说道:“不休掌门做盟主,必定是前程似锦,宏图大展!” 不休欢喜:“说的好!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把圣女踢下去,把盟主的位置夺过来!” 那弟子一惊:“不休掌门要做盟主?” 不休道:“嘿嘿,你猜!” 众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七扭八拐的终于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这尽头处是一个向外凸出的石崖,石崖的外面是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山谷。 山谷有两丈宽,与对岸的悬崖用一个吊桥连接。 那弟子走到石崖边,对山谷对面的人喊喝道:“红门不休掌门驾到,速速放下吊桥。” 只听见山谷对岸的人说:“什么红门,未曾听过!” 那弟子道:“前日,圣女与不休掌门达成协定,允许红门参加大典,你等速速放下吊桥,莫耽误了!” 对面的人说:“我等奉命驻守在此,从未接到这等命令!” 那弟子道:“我们有通行令牌!” 对面那人道:“令牌何在?拿来我看!” 那弟子向怀里一摸,令牌并不在身上,急的团团转。 不休说:“你说的令牌,是不是刚才塞进洞口的那个?” 那弟子道:“对对对!不休掌门可见到了?” 不休耸了耸肩膀说:“我只见你塞进去,并没见你拔出来。” 那弟子道:“不休掌门稍等,我去问问守门人!” 片刻之后,那弟子又回来了,脸上还有擦伤的痕迹。 不休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弟子道:“那几个哑巴偏说把令牌还我了!我和他们争辩,被推开的时候撞的!” 对面的人问:“那伙人,金牌在何处啊?” 他们的声音里,明显有幸灾乐祸故意挑逗的部分! 那弟子满面惭愧对不休说:“掌门..我…我把金牌弄丢了…” 不休淡淡一笑,安慰道:“不怪你,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进去!” 那弟子道:“难道,金牌是被他们故意藏起来了的!好啊!我去找他们算账!” 不休拦住他:“不用了!” 弟子道:“那咱们怎么过去啊?!” 不休冷笑一声:“哼,一条臭水沟也想拦住我!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他对木英说:“大侄子!” 木英上前:“在!” 不休说:“造桥!” 木英双掌触地,大吼一声,山崖石壁上攀附的藤蔓飞速生长,像一支触手伸向对面石崖。 “果然会妖术!泼黑狗血!放灵符箭!”对面石崖上的头领下令,手下居然有条不紊的开始反击。 不休听见对方说“果然”会妖术,又见他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黑狗血和绑有灵符的弓箭,心里再无一丝的疑惑。 “哼!既然你们愿意玩,老子就陪你们耍耍!”不休扭头,对刘福通说:“刘兄,看来被你猜中了!” 刘福通苦笑一声:“哎…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说罢,两手一张,两团黑雾从袖口飞出。 “盾!万针!” 左手的黑雾变为一个巨大的黑色盾牌护住藤桥和本方阵营。 右手的黑雾变化为数万根钢针倾泻而下。 明教门徒根本无法抵挡,只一阵飞针之后便自乱阵脚,丢下几具尸体向深处跑去。 刘福通长叹一声:“哎…” 不休道:“刘兄这次是为何叹息?” 刘福通道:“若用标枪而不是飞针,他们哪里会有机会逃跑。圣女若是有掌门一半仁慈,也不会让这么多人陪葬。” 不休道:“都是受苦大众,没必要赶尽杀绝!走吧,咱们准时到场,给她个?surprise!”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战(中) 三教堂大殿,一条通道从大门通向大典里面的圆形会场,通道高出地面三尺,两侧按照三教划分各自区域,地上铺满蒲团,三教弟子们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圣女端坐在大殿正中的石座上,背后是一座摩尼光佛的雕像。 她左手位置是韩山童,石座背后是一朵绽放的白莲。右手是彭莹玉,石座的背后是一个硕大的万字符。 圣女看了看身边的滴漏,已经过了戌时,不休还没有出现,她嘴角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她对韩山童和彭莹玉二人说:“两位师兄,戌时已过,不休还不曾到,想来是不会来了。咱们还是开始吧。” 彭莹玉摸了摸大光头,挥舞着大蒲扇说道:“着什么急?多等一刻会死人吗?” 圣女为难道:“我们已经等了一个时辰,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再等下去,错过吉时,恐怕不妥。” 彭莹玉都快被这个女人给烦死了,这一会的功夫,她催了不下二十次,吉时改了也不下二十次,这是诚心跟自己耍着玩么? 他说:“只要没人耍心机,大伙儿同心协力,什么时辰都是商议反元的吉时!大家以为呢?” “对!” “教主说的有理!” 山洞之中响起一片迎合之声,当然喊的最欢腾的还是弥勒教的弟子。 圣女向白莲教的阵营里看了一眼。 韩林儿欠身道:“彭教主此言差矣,既然是联盟,就要有个规矩。圣女允许不休参加明教大典已经是法外施恩,他还不守时,明显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看,还是不要等了!” 彭莹玉挑着眉毛问韩山童道:“韩教主,你什么时候让位的?” 韩山童面色一沉,他已经看到圣女的动作,却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这么听话,别人一个眼神,就跳出来当炮灰!他对韩林儿说:“白莲教何时由你当家的?!” 韩林儿辩解:“父亲息怒,儿也是为了三教大业着想!那不休..” 韩山童沉声道:“够了!” 韩林儿悻悻的退下不敢多言。 圣女莞尔一笑:“韩师兄,林儿立足高远,为咱们三教未来着想,纵然有些越规,也情有可原。” 韩山童连眼皮子都没抬,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对彭莹玉道:“彭教主,喝茶。” 彭莹玉摇着蒲扇哈哈大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好茶!好茶!” 圣女吃了瘪,表面上装作风轻云淡,但心里已经把韩山童和彭莹玉碎尸万段数次! 三教堂的大殿外,宽厚的石门紧紧的关闭着。 不休用棒子敲了敲被藤蔓困住的守卫脑袋:“说!这大门怎么打开!” 那守卫恪守忠诚,誓死不屈:“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 不休笑道:“那好吧,我就打死你!”说着把乌木棒子轮起来,劈头盖脸就砸下来。 只听咔的一声,乌黑的枣木棒竟然将石门旁的石狮子打碎。 “哎呀!砸偏了!最近没练功,手都生疏了。哥们你等一下,我再砸一次。”不休说的轻松自在,守卫却吓得屎尿横流! 不休用棍子比划两下,觉得不妥。 “算了!砸死你,脑浆子崩的哪里都是,我还得洗棍子,怪恶心的。” 守卫松了一口气。 不休继续道:“大侄子,还是勒死他吧!” 木英“好嘞”一声,便把藤蔓收紧,那守卫只觉得压力增大,骨头都要被挤碎了。 “我说!我说!” “放开他!” “这石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根本没有办法!” “你妹!那你不早说!耽误我时间!”不休气得用棒子砸了守卫脑袋一下,守卫哏儿一声吓晕了过去。 “胆子这么小,出来混什么黑道!”不休捏着下巴,盯着大门:“撞开他!” 不休退后一步,从空间里取出熔炼火铳管剩下的铁元宝。 刘福通两手一张,将铁元宝聚拢成了一个直径五尺的不规则圆球,而后用铁砂包裹住。 “各位退后!” 他两手猛然向前一推,铁球呼啸冲向石门。 那石门宽厚,坚硬无比,按理说绝对不能够一下就撞开。 但是木英已经催动石门裂缝里的植物根系迅速生长,以草木之力将石门里的缝隙撑开,使它变脆弱。 这种情况下,再被铁球一撞,自然就毁成了一地的石块。 石门轰然倒塌,尘烟四起,吓得三教堂中的三教弟子各拉刀枪,惊魂难定! 当尘埃落定时,不休已经收回了铁元宝,刘福通也收回了铁砂。 不休煞有介事的挥舞着枣木棒,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大殿,就好像那门是被他一棒子打碎的一样。 圣女冷笑道:“不休掌门,这是何意?打破山门,可是要给我们三教一个下马威不成?” 这话一出口,三教弟子果然人人面有怒色。 彭莹玉第一个蹦出来替不休说话,怼圣女道:“什么下马威?这叫开门大吉!惊天动地!咱们三教,哦不,四教初次大会就能有这么好的兆头,不正预示着大伙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么!再者说,在座的都是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胆大包天,豪气冲破牛斗的好汉?谁还能被这点动静吓到不成?你们快说说,哪个裤裆里少了一嘟噜的被吓到了?!” “没有!” “谁会被这吓到!” “就是,都是爷们,谁会害怕这东西?” “彭教主言之有理!”就连韩山童都站出来说话,那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彭莹玉很懂得发动群众的力量,被他这么一说,大家伙的怒气烟消云散。 谁要是说被吓到,那不就承认自己是个连女人都不如的人么?那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不休向彭莹玉和韩山童施礼:“见过彭叔儿,韩师叔!” 二人颔首而笑。 韩山童责问派去接应不休的弟子:“韩七,怎么这个时候才把不休掌门带来?!险些耽误了时辰!” 韩七面有难色。 不休急忙解释道:“韩师叔,这事怪不得韩七兄弟!是有人暗中阻挠,不想让我参加大典!”他说话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圣女。 圣女道:“哦?谁这么大胆,敢阻挠不休掌门?” 不休笑道:“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浑身起烂肉的混账乌龟王八蛋没人要的狗杂种想要害我,还准备了黑狗血,符咒箭,想要破我的法术!啧啧啧,准备的还真是周全啊!” 圣女被骂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但是又不能发作,手下人这么废物,她怪不得别人,只能说:“想来,是误会了!” 不休“呵呵”一声:“是误会最好了!下次再有这样的误会,我一定,赶!尽!杀!绝!” 他盯着圣女咬着后槽牙,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在警告圣女适可而止。 圣女轻轻一笑,也没有接话。 不休看了看大典里的座次问道:“我们红门的位置,在哪里?” 圣女道:“时间仓促未能准备,不休掌门可先在下面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待日后再从长计议。” 不休道:“从良计议?谁要从良?从良还要计议什么? 哄堂大笑,有的人已经笑出了眼泪! 圣女面色极为难看,而不休却幸灾乐祸,开心的不得了。 彭莹玉道:“大侄子,来我这儿坐!” 不休拱手:“谢彭叔美意,既然这里是圆形,咱们四家正好各霸一方!侄儿还得有劳彭叔帮我搭个椅子!” 彭莹玉道:“好说!你们让开!”他把手一伸,门口碎石飞驰而来,在圣女的对面堆积成一个高大的石椅:“贤侄,还满意吗?” 不休笑道:“多谢彭叔!”然后喜滋滋的蹦跶上座椅,其余手下左右排列。 圣女道:“既然不休掌门也到了,座位也有安排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不休打断道:“等等!有件事,我要先解决一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战(下) 不休说自己还有事没办完,让圣女等等再开始大典。 圣女差点没被气死,心说,这还是明教大典么?怎么一个个的都是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 不过,她根本没胆量反驳,因为不休说自己要把三十支火铳交给彭莹玉。 圣女有脾气不假,但是现在这种局势下,她根本不敢明着跟彭莹玉这种偏执狂作对。 彭莹玉激动无比,朝也思幕也盼,就等着这一刻的来临! 不休凭空变出三个长条形的木箱子,所有人都伸着脖子想要搞清楚那火铳到底是什么样,就连韩山童和圣女都忍不住内心的期待欠身观察。 不休在一片羡慕、嫉妒、惊讶和愤恨的眼神中打开箱盖,从里面取出一支与彭版火铳相似,却更为苗条的武器。 彭莹玉的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叮叮当当金光四射! “这tm才叫火枪!我的那些火铳只配叫烧火棍!” 不休手里的火铳比彭莹玉版更为精致,枪管通体乌黑油亮,只有成人大拇指粗细。 与彭莹玉那个小胳膊粗细的铜管火铳比起来,不知道轻巧多少倍! 枪托的设计也经过改良,因为枪管的重量和体积大为精简,枪托也没必要加宽加厚,大小和款式与现代步枪如出一辙。 整体而言,不休版火枪更接近现代猎枪的样式,只不过依然采用火绳枪的打火方式。即便如此,这版火枪不论是在美观程度上,还是在轻便程度上,都完美的狂甩彭版火铳几条街! 彭莹玉眼睛里泛着金光,竟然不自觉的走下石座,跑到箱子面前。连那个心爱的蒲扇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两只大手颤抖着接过火铳! 他的双手在枪托上一个劲儿的摩挲:“这枪托是仿五六式步枪设计的!” 不休称赞道:“彭叔果然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彭莹玉有些激动,忆往昔峥嵘,看今朝潮起潮落! 他的思绪像翻卷的波浪撞击着山崖,激情澎湃中又多了几分淡淡的乡愁! 不过,总算是苍天有眼,不仅碰到了小老乡,还得了这一批有精神价值的武器! “老天爷待我不薄啊!”彭莹玉热泪盈眶,对手下说:“火铳队何在?” 独眼火铳队长带着几名残存的手下,以及刚刚从第二梯队补充上来的共计十名队员来到彭莹玉的身边。 “教主!” 彭莹玉把枪扔给他:“放几排!给庆典增加点气氛!” 独眼火铳队长看着手中的新式火铳为难:“教主,管子这么薄,不会又炸膛吧?”他对炸膛这事明显心有余悸,真心不想让自己的另一只眼睛也牺牲了。 彭莹玉见他当着外人面居然说这种丧气话,呵斥道:“怂!装火药,我先放!” 独眼道:“教主…这…” 彭莹玉催促:“别废话!快点!” 不休说:“我陪彭叔一起!” 两名手下填好了火药,点好了火绳,两个人端起火枪对着洞顶。 “一、二、三!放!” 嘭嘭! 火枪口喷出两道火光,声音响彻三教堂! 彭莹玉爱不释手:“好家伙!好家伙!快,鸣枪二十一响!” 不休道:“哎呦,彭叔儿这可是国宾级待遇啊!某些人可算沾了您的光了~” 彭莹玉当然明白他指的是圣女,傲然道:“让丫开开眼!” “放枪!” 彭莹玉再也不叫这批武器为火铳了,这是枪!都是真家伙! 嘭嘭~嘭嘭~ 火枪队又放了十九枪!这次特意按照彭莹玉的吩咐加了子弹。 铁珠撞击在石壁上,石屑扑簌簌的往下落。 满堂大惊,三教弟子纷纷捂着耳朵用畏惧的眼神盯着这些杀器!就算是被石屑撒到头上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玩意儿连石头都能打碎,自己就算是有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的横练,也未见能挨得住一枪! 独眼队长把一个眼睛瞪得溜圆,咧着嘴一个劲儿的傻乐,牵动脸上的伤口生疼,都不停不下来! 彭莹玉笑道:“还怕炸膛吗?” 独眼队长道:“被这么好的家伙炸成瞎子都值!” “哈哈哈哈哈!这话听着提气!”彭莹玉狂笑,有了这三十支火枪,底气更足了,什么明教、什么白莲教,全都不放在眼里! 他偷偷的问不休:“大侄子,你这枪管冶炼水平够高的!怎么做的?” 不休神神秘秘道:“彭叔儿,这您就别问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您要是觉得家伙趁手,得空我再弄一批!争取给您组一加强排!那才配得上您的身份!” “嗯嗯!你不方便说,叔儿也就不问了!那叔儿可等着了哈,缺钱缺材料的随时招呼!”彭莹玉很知趣的没有追问,生怕惹烦了不休,把自己哪一个加强火枪排聊没了。 不休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对了!这个给您!”说着,噌噌,从后腰上拔出两只短火绳枪。 彭莹玉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清醒一下! 这可是他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好东西!但是因为技术问题一直没有实现! 如果说,刚才对长管火枪是爱不释手的话,那对这两把短铳就要用视如珍宝来形容了! 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最后还是不休出主意,干脆找个皮带别在腰上好了!再栓两个红绸子,威风凛凛! 两个人又是放枪,又是做造型,嬉笑打闹,眉飞色舞,全然没把本次大典的东道主放在眼里。 圣女心中愤恨,看到白莲教韩山童也跟自己一样被晾在一边,便趁机挑拨道:“韩师兄,同样是师叔,却是待遇不同。不休掌门,还真是厚此薄彼啊!” 她这一出口,韩山童还没什么反应,彭莹玉先不干了。 “嘿!谁又放屁呢,好臭!!”彭莹玉已经知道了“宣镇事件”的经过,是自己手下有错在先,才有了剑锋被杀的结果。 不休能够不计前嫌送给他三十支新式火枪,外加两只短枪,以后还要武装一个加强排!这得是多开阔的心胸和多大的一份情谊啊! 因此,他替不休出头道:“韩兄!咱们两家本来就没什么仇怨!不休师侄对我够意思,我也不能让他为难!这火枪,咱们两家一人一半!你若不会使用,我派人去教,你看如何?” 韩山童根本没把圣女的话当回事,因为不休说过:只要火枪成功必然不会少了师叔那份!只不过,彭莹玉的大方表现让他很意外。 圣女有些嫉妒,便说道:“彭教主好气魄!相信不休掌门一定会领情,到时候免不了用火铳来报答你!” 不休翻了个白眼:“别这么夹枪带棒的!早晚我给韩师叔和彭师叔分别组建一支火枪队!没事的时候就在你这门口放上几枪,给你也分享点热闹!!” 彭莹玉拍手大笑道:“妙哉!老韩,咱们可不能吃独食啊!怎么也得给她听听动静不是?” 韩山童道:“彭兄说的甚是!” “哈哈哈哈~” 两个人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 圣女见三人有结盟的趋势,急忙开展分化的手段。 她对彭莹玉道:“彭师兄误会了!我昨夜探听到江洲城中有火药,特地命手下取来送给彭教主,以壮神威!” 彭莹玉直接回绝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彭某可没这个本事收你的礼,这火药就算了!” 不休冷笑,这圣女又要给空口人情了么,便说:“别啊!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不收白不收!圣女,火药你倒是拿出来啊!” 圣女无奈道:“本来是要有的,奈何昨夜被叛徒出卖,我的人被围困在仓库里,最终舍身取义,引爆火与元狗同归于尽了!” 不休当即揭穿道:“是吗?我怎么听说,曲风还活着?” 圣女听得“曲风”二字,震惊不已!故作镇定道:“哦?不休掌门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不休冷笑一声:“不明白吗?那就让曲风出来,给你讲讲‘盗火药炸毁三教堂的故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波三折 韩山童面色凝重,问道:“师侄,谁要炸毁三教堂?这是怎么回事?” 不休说:“师叔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昨天我去江州城办事,正好碰到一伙人被官兵堵在军器库里!我这人吧,心地善良,不忍他们被乱箭射死,才出手把他们救下来!“ 彭莹玉目光阴冷的问道:“明教的人?!” 不休说:“是的!他们奉了圣女的命令前往江州盗取火药,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中了官府的埋伏!若不是我出手,恐怕已经全军覆灭了!” 圣女不敢让他再往下说,便岔开话题问:“不休掌门去江州城军器库做什么?” 不休坦然说:“取铁锭!” 圣女若有他意的问:“哦?这么巧,不休掌门怎么知道这军械库中有铁锭呢?或者说,这铁锭是官府给你的报酬?” 不休呵呵两声,看来圣女又想给他扣屎盆子,便说:“那你如何知道江洲城有火药呢?” 圣女道:“我在城中有密探。” 不休道:“我在城中也有密探!” 彭莹玉道:“怎么?有密探的都要被怀疑吗?我有,韩兄也有!” 圣女道:“哪里,彭师兄误会了,我也只是为了秘境安危着想。” 她向韩林儿使了个颜色。 韩林儿立刻蹦出来质问:“不休!你才来江州几天,哪里来的探子?!” 韩山童哐的一下把茶碗顿在桌子上:“混账!这是三教大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圣女巴不得再乱一些,最好把曲风的事情岔过去,便说:“韩兄此言差矣!既然是三教弟子,便可为三教安危仗义执言!今日乃是明教选小明王的日子,据我推演测算,韩林儿的八字正应明王降世的时辰!因此我推选他为小明王。”说罢,掏出明王符要交给韩林儿道:“既然是小明王,自然有资格发言了!” 不休心里感叹:圣女为了拉拢韩林儿,分化白莲教,也真是不遗余力了!也不考虑清楚韩山童的性格,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挑唆人家父子关系,这种行为,蠢的也真是没谁了! 韩林儿激动不已:“多谢圣女!”他竟然以白莲教少主的身份跪在地上接明王符,全然不顾及父亲的颜面。 韩山童怒道:“好一个小明王!今日我韩山童宣布:白莲教退出三教同盟!明教弟子,不得与我白莲教有任何瓜葛!” 不休一笑,他已经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圣女却没想到韩山童居然会走这一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如果真是这样,那韩林儿做小明王就失去了价值,统一三教的大梦可就成为泡影了! 她急忙劝说道:“韩兄三思!” 彭莹玉道:“三什么思!我同意韩兄的意见!今日起,我弥勒教也退出三教同盟,不再奉明教为盟主!韩林儿,你还要背叛你爹替明教收拾烂摊子吗?”他说话本来就毫无忌讳,只一句话便点中了韩林儿的软肋! 韩林儿愣在原地进退两难,他当然明白,自己只要是失去了白莲教少主的身份,也就失去了根基。 那时候,他就会沦为圣女的傀儡,三教的笑柄,什么千秋大业,不过是千秋大梦罢了! 他是个明白人,可他的夫人凌霜却不这么认为。 凌霜眼里,明教小明王是至高无上的身份!只要丈夫做了小明王,她就能成为“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到时候,樱雪也要给自己磕头! 因此,他极力怂恿韩林儿快接了明王符! 韩林儿进退两难,凌霜着急瞪眼,居然上前替他接了:“凌霜代夫接下明王符!” 圣女道:“你夫妻一体同心,谁接都一样!” 韩山童冷哼了一声:“我韩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凌霜接了明王符,便觉得自己的身份高贵起来,对韩山童也没那么惧怕了,便说:“韩教主,论私你是我公爹,可论公我是小明王的夫人!我助夫君成就大业,自然没什么错误!” 不休趁机挑唆:“哎呦喂!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好一个公私分明!连句公爹都不叫!古人云‘百善孝为先’,什么身份抵得过一个孝字?你不问清楚丈夫的意愿便替夫做主视为不忠,当着外人的面顶撞公爹便是不孝,似你等这样不忠不孝的女子,真应该被休了!免得坏了我师叔家的门风!” 凌霜在不休的手下吃亏数次,见之如鼠见猫。 可自从接了明王符,她便觉得自己有了和不休一决雌雄的资本,耀武扬威道:“呔!小秃驴!你竟敢顶撞小明王的夫人!明教弟子听令,给我抓了他,重重责罚!” 不休连动都没动,心说:我不说话,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b! 木英把手一挥,背上的齐天大圣闪身挡在不休身前,新制黑鳞甲和铁棒威风凛凛! 彭莹玉道:“想动我师侄,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颗脑袋!” 独眼火枪队长一声令下,手下将枪口对准上前的明教弟子! 明教的弟子本来就不想上前,看到火枪对准自己更不敢动了。 凌霜举着明王符大怒:“明教弟子速速抓住不休!徘徊不前者!教规处置!” 不休被她吵的耳朵疼,便给周颠使了个眼色。 周颠会意,把手中符咒一甩,明王符就到了他手里,而后恭恭敬敬的递给不休。 不休把明王符在身上擦干净:“我师父的遗物,都被你们玷污了!” 凌霜怒不可遏,却又不敢上前,只是站在台阶上大骂道:“小秃驴!还我明王符!” 韩山童见儿媳妇丑态百出,丢尽了脸面,拍案而起:“够了!” 他命令韩林儿:“你!现在就休了这个不忠不孝的贱妇!” 韩林儿左右为难,倒不是舍不得凌霜,只是父亲当着这么多人,毫不留情的命令自己做事,总觉得有些没面子,便央求道:“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韩山童面无表情:“我不说第二次!” 韩林儿知道他爹的脾气,如果自己不听话,是绝对没好果子吃的!他把牙齿一咬:“来人,取纸笔来!” 凌霜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央求:“韩郎,韩郎!你我夫妻一场,恩爱有加,你可不能这样对我啊!” 韩林儿咬着牙道:“这都是你自找的!” 凌霜见韩林儿主意已定,继续央求道:“纵然不念夫妻之情,也要为你的骨肉着想啊!” “什么?”韩山童和韩林儿同时一惊:“你当真有孕在身?” 凌霜见这招管用,点头如鸡啄碎米:“真的真的!” 韩林儿为难的看向父亲:“父亲…” 韩山童也颇感为难,俗话说覆水难收,何况他还是一教之主! 不休劝解道:“韩师叔,孩子是无辜的!” 这话给了韩山童一个大大的台阶,韩山童长出一口气,说道:“罢了,今且作罢,以观后效,你们回家去吧!” 韩林儿搀扶起凌霜:“多谢父亲开恩!” 说完,灰溜溜的出了大典,回家不提。 圣女质问不休到:“不休掌门!你为何抢夺我教信物?” 不休无赖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答应!再说了,我是从凌霜手里拿到的,你找她要去啊!” 圣女怒道:“不休!你无耻!” 不休冷笑道:“是谁无耻还不一定呢吧!” 啪,他打了个响指,一个带着面罩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木英上前摘掉面具,露出面目。这人正是明教弟子,曲风! 不休用棒子捅了他一下:“曲风兄弟!把你知道的都跟大伙说说吧!” 曲风伏地叩拜说:”师父救我,这和尚逼我诬陷你!” 众人听闻,一片哗然,就连不休都是一愣。 圣女笑道:“诬陷什么?” 曲风说:“昨夜,我奉命去盗火药。正撞见他与官府密谋对三教不利!他见事情败露,便杀了所有同僚,然后将我带入一个山洞中严加审讯,让我污蔑师父盗取火药炸掉三教堂!若不然,就让两个小孩吃了我!弟子害怕,姑且答应!如今有天下英雄在场,就算死也要说出真相!” 圣女道:“好!不愧是我明教弟子!忠肝义胆!不休掌门,你还有何话说?” 不休眉头紧皱,久久不语,这肯定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不然沈大娘不可能不知道!看这样子,这两个作戏的套路还挺纯熟!怎么办呢…. 就连彭莹玉也不知道该如何替他辩解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曲风敢乱说,就将其格杀! 圣女得意:“哼,果然是勾结官府的江湖败类!说!你进入秘境,意欲何为!” 不休没有回答,而是问:“曲风可是明教弟子?” 圣女傲然道:“当然!乃是我明教最忠诚的弟子!” 不休说:“既然如此,为何要将他除名?” 圣女心惊,和尚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说:“和尚,又耍什么花样!” 不休道:“如果没错的话,几年前圣女曾经将一批行为不端的弟子除名吧,其中一人就是曲风!” 彭莹玉自然不记得。 韩山童忽想起来:“若不提,我几乎忘了!当日,圣女七大弟子中,除了霜雪雨之外,风雷电雾四人都被除名!” 不休道:“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看来你处心积虑想要对付三教久矣!派一个除名的弟子去盗火药,就算惹出天大的祸事也与你无关!还说是送给彭师叔的,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圣女慌张:“一派胡言!他虽除名,但洗心革面,我早已将他重新召回门下!“ 不休做恍然大悟状:“嗷~这样子啊!你的弟子与官府勾结,并亲手杀了数名明教同僚!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这样的人还被你重新召回门下,看来你的私德也让人担忧啊!” 曲风道:“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勾结官府,又逼我陷害我师父!” 话音刚落下,就见不休的身后蹿出一个人,把斗笠一甩大叫道:“奸贼!拿命来!” 曲风转过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曲风:“你不是死了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的盟友关系 曲风被沈大娘的能力扰乱了心神,他只记得自己最终砍死了所有同伴的情景,根本不记得有人还活着。忽然见到一名同伴死而复生,便以为是见了鬼,吓得躲到了圣女的桌子旁。 而这个死而复生之人,乃是圣女的侍卫队长辛叶木! 圣女见辛叶木挥舞短刀准备冲上台阶杀死曲风,她把桌子一拍大喝一声道:“大胆辛叶木,你要残害同门不成!” 辛叶木悲切难当,跪地回答说:“圣女明见!残害同门的人是曲风!我亲眼看到他勾结官府陷害同门!咱们同去的兄弟就是被他亲手砍死的!若不是不休掌门出手相救,我也会死在他的刀下!!” 圣女震惊不已,这个辛叶木跟随自己多年,一向忠诚老实,算得上绝对的心腹! 而曲风虽然是自己的弟子,但他独自在外这么多年,除了自己交代的任务,其他的事具体做过什么,圣女根本不知道! “难道曲风真的投靠了官府,出卖了我?”圣女不禁疑心起来。 曲风见圣女沉吟不语,心中害怕至极。师父的性格他很了解,生性多疑,心狠手辣!一旦怀疑自己是叛徒,必定是凶多吉少! 他急忙跪在地上解释道:“师父,你不要听辛叶木胡说!我根本不认识李守中!”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李守中这个名字。 不休故意高声问彭莹玉道:“彭叔,我刚到江州不久,却不知道这李守中是何许人也啊?” 彭莹玉也提高了嗓门说:“这李守中,乃是江州路的总管!元狗最忠实的狗腿子!” 不休阴阳怪气儿道:“哎呦!曲风兄弟,你找的这颗大树不错啊!”他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台词继续说道:“李守中答应给你多少银子啊?!” 曲风顺嘴说出:“五百两一个人头!”说完,赶紧伸手捂住嘴巴!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圣女怒而视之,大骂道:“该死的畜生!果然投靠了元狗!” 曲风磕头如捣蒜:“师父饶命!我没有出卖师父!没有残害同门!都是这和尚捣的鬼,他会妖法!一定是用妖法控制了我,让我这么说的!” 不休噗嗤一笑:“曲风,你师父的人头什么价啊?” 曲风依然是顺嘴说道:“十房小妾!” 哄堂大笑! 继“一钱银子买命”之后,圣女又多了一个“十房小妾”的价格。 “这明教圣女,真是身价斐然啊!”一名弥勒教的子弟对身边的师兄说道。 圣女受到奇耻大辱,伸手从欣雨的手上拽出宝剑要将曲风刺死。 周颠把手一抖将曲风换到身边。 圣女的剑上只留下一道黄符,厉声质问道:“不休!你这是何意?!” 不休语气平淡:“圣女这是要杀人灭口啊,还是清理门户呀?” 圣女语气坚定:“自然是清理门户!” 不休反问她:“你都不问问大家的意见么?” 圣女冷笑道:“我清理门户,与你们何干?” 不休面容严肃:“曲风勾结官府,已经危害到秘境各个势力的安全!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你明教一家的事了!” 圣女语气阴冷道:“你到底想怎样?” 不休朗声道:“不是我想怎样!是从秘境的安全考虑,曲风应该由三教公审!” 圣女面色阴晴不定,她把宝剑插入剑鞘,双手自然背在身后,悄悄的向欣雨打了个手势。 只见欣雨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爬出一只如同苍蝇大小的黑色虫子。 那虫子在她的手上爬了几圈,便震动双翅飞向不休。 圣女朗声道:“既然如此,便由大伙公审!曲风若当真与官府勾结,危害秘境安全,就请各位按照规矩将其处以极刑!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觉得圣女难得说句人话,也就没有什么异议。 曲风听罢恼羞成怒,指着圣女大骂道:“好啊!枉我对你忠心耿耿!你居然见死不救,还要过河拆桥!” 他把心一横:“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索性大家同归于尽!各位,她~” “她”字刚一出口,那苍蝇大小的虫子顺势飞进他的嘴巴。 曲风话音戛然而止,双手掐住喉咙面容扭曲,表情极为痛苦。 “快救人!”不休的屁股还没沾到座位的边上就窜了起来。 可是,为时已晚,曲风的血管从喉咙处向头顶爆起,血液一直充进眼球。 噗! 眼球爆裂,两只眼睛喷出两阵血雾! 曲风惨叫一声,绝气身亡!脸色乌黑如墨,七孔流血,死相极为恐怖! 不休对圣女怒目而视:“你杀人灭口!!” 圣女笑道:“不休掌门,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曲风是死在你身边,与我有何关系?” 不休被她问的哑口无言,犀利的眼神像刀子划过每一个明教弟子的脸颊,最终停留在欣雨身上。 欣雨回应一个微笑,她笑的很优雅,落落大方,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不休悔恨没有把沈大娘带上,不然的话,下毒之人肯定无所遁形! 他正思索间,就听见圣女悠然的说道:“辛叶木,首恶已除,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辛叶木“呃”了一声如梦方醒,看了看不休等人,最终低着头走回到圣女的身边,眼中一片死灰。 不休明白,辛叶木这次回去恐怕凶多吉少了,他把拳头攥的咯吱吱响。 圣女道:“今夜大典到此结束,各位请回吧。” 不休道:“且慢!” 圣女问:“不休掌门还有什么事情?” 不休道:“方才,韩教主和彭教主已经说过,退出三教同盟!但是反元大业还要继续,为了解救天下百姓,恢复汉家江山!我提议,趁此时机重新选择盟主!” 彭莹玉附和道:“好!是应该趁此时机重新选定盟主人选!” 圣女问道:“那不休掌门准备推举谁为新任盟主呢?” 不休上前一步,说道:“我红门推举白莲教韩教主为秘境反元同盟新人盟主!” 彭莹玉道:“我弥勒教也推举韩教主为盟主!” 韩山童婉拒道:“韩某才疏学浅,担不得此大任!” 彭莹玉道:“韩兄太过谦虚,论资历和能力,你都当之无愧!” 韩山童只是推辞,任由不休和彭莹玉如何劝说就是不从。 圣女眼珠一转,说道:“三位掌门,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肯听否?” 彭莹玉怼了一句:“有话说,有屁放!” 圣女淡然一笑:“不休掌门少年英豪,志存高远!我明教推举他为同盟掌门,各位意下如何?” 这一下,众皆骇然,谁都没想到,圣女居然会推举不休! 韩山童早有此意,彭莹玉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二人都担心不休太过突出,招人妒忌,便没有说出来。 如今听到圣女亲口说出,二人沉思片刻后也就顺势说道:“此事,还需问过不休掌门的意见!” 不休也不推辞,朗声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当即发表了就职演说:“承蒙各位前辈抬爱,推举我为新任盟主!自今日起,希望秘境同盟上下一心,为抗元大业奋斗终生!暴政不除,血战不止!” 彭莹玉和韩山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暴政不除,血战不止!” 八月十五,明教大典在一片“暴政不除,血战不止!”的口号声中结束。 不休、彭莹玉和韩山童三人各自带着手下出了三教大殿,穿过山谷和隧道来到山外。 晨光初绽,俊鸟啼鸣,清爽的空气吸入肺腔,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彭莹玉道:“韩兄!大侄子!此地距离我的地盘不远,去我那吃些早饭,顺便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不休和韩山童欣然接受邀请。 彭莹玉的居所是一个依靠山脚而建的四合院,与圣女的明月阁比起来显得朴素幽静。 不休笑道:“彭叔堂堂的教主,居然住的这么朴素!” 彭莹玉道:“革命需要经费,自己能省就省点~” 会客厅中三人坐定,早有属下准备好了早饭供大家享用。 不休喝着粥,啃着油条,还不时的吧唧吧唧嘴巴,显得很是满足。 韩山童率先张口道:“师侄,今日圣女同意你作为新任盟主,你怎么看?” 不休笑道:“师叔,咱们就别卖关子了,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看出圣女‘捧杀’的计策对吧。” 韩山童和彭莹玉对视一眼,神情明显轻松下来。 彭莹玉道:“你不害怕?” 不休道:“怕什么?怕她撩阴使绊子?不瞒两位叔叔,只要她不做盟主,谁来主持大局,我都会倾力协助,我们是为了天下百姓,又不是像她那样为了满足私欲!” 二人听罢,心中赞叹,这孩子果然志存高远! 不休又道:“侄儿跟两位叔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并没有把元朝推翻的打算!” 二人不解,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休说:“侄儿想的是,建立一个万民安乐,各族共荣的大同王国!在这里,没有等级,没有欺压,没有仇恨,没有战争!只要是王国的百姓,不管你是谁,生在哪里,是什么民族,都能享受到一份和平、美好和安稳的生活。百姓和睦,天下太平!这才是我想达到的最终目标!” 二人听完,久久不语。 彭莹玉或多或少能理解不休的想法,毕竟他是经历过类似时代的人。 韩山童更多的是震撼,感叹这个少年的远大理想,感叹自己空活了几十载的光阴! 他问:“师侄可有计划?” 不休放下手中的油条,压低了声音说:“我想进一趟大都,通过虚云子和脱脱建立联系,然后再通过脱脱控制皇帝,由皇帝出面消灭四大汗国的权利,然后以大元疆域为基础向外扩张,平非洲,定欧陆,横扫两美,最终完成统一世界的大目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临行之前 不休对韩山童和彭莹玉二人说出自己的机会,毫无保留。并给韩山童解释了好一阵子才讲清楚非洲、欧洲、美洲以及四大洋的关系。 韩山童听得头晕脑胀浑浑噩噩,一直到最后都没搞懂大地为什么是个球! 不过,他却明白了不休的计划,野心之大,旷古绝今!一旦实现,那真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彭莹玉和韩山童听的热血沸腾! 心中征服的浴火在熊熊燃烧! 三个人又在密室里谈论了一整天,才把大致的战略方针讨论清楚,并在秘境同盟的内部又进一步结下了更为紧密的盟友关系。 彭莹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韩兄,大侄子!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得防着点那个女人?若是她暗中捣乱,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要不要我现在去一趟,永除后患?!” 韩山童即刻附和道:“我和你同去!” 彭莹玉道:“也好!索性就来个斩草除根!” 不休阻拦:“二位叔叔且慢!” 韩山童劝说:“师侄,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彭莹玉道:“是啊!” 不休沉思良久,对二人说:“明教弟子遍布天下,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除掉圣女固然轻松,但是之后呢?明教群龙无首,势必大乱!而咱们要的是稳中求胜,而非火中取栗。想要借皇帝的手消灭四大汗国,必须要让他感觉到内乱平定,正是向外扩张的好机会。所以,圣女不能杀,至少在找到一个替代者之前不能杀!” 韩、彭二人觉得不休说的有理,若是明教大乱,天下的局势便不好控制了。这直接影响到不休进大都的计划! “好!那就让她多活几天!”彭莹玉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听了不休的意见。 韩山童问到:“师侄,此去大都凶险异常,你要带多少人手?” 不休想了想:“人不必多,要精!除了我从宣镇带来的人之外,还要跟二位师叔借人!” 韩彭二人说:“你说!我们的人任由你差遣!” 不休说:“我想跟韩师叔借刘福通,想跟彭师叔借袁惊风!” 韩山童自无不允,刘福通跟着不休,会比跟着自己的前途更好。 但是彭莹玉却皱起了眉头,担忧道:“师侄,惊风这个人性格偏激,桀骜不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二人有深仇大恨,我恐怕你控制不住他啊!” 不休嬉皮笑脸道:“所以,就得请彭叔儿帮忙喽!” 彭莹玉明白,这是让自己去当说客:“成!这事交给我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不休说:“越早越好!” 彭莹玉当机立断:“好!那咱们分头准备,我现在就去做惊风的思想工作!” 韩山童和不休并肩走着,夕阳的一抹嫣红洒在山坡上。 韩山童面有忧虑,对不休道:“师侄,你与袁惊风的过节我也听说过。即便袁惊风答应了随你同进大都,周颠那里你又该如何处置?” 不休心里暖洋洋的,韩山童这个师叔是真心对自己好,替自己想的这么周全。 他说:“师叔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和周颠商量过了。他深知袁惊风的能力,要装神弄鬼,无人能出其左。也是他建议我说服袁惊风同去大都的!” 韩山童意外:“哦?看不出来,周颠还有如此胸襟!” 不休笑道:“开始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不过老周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杀过他一次,前仇旧恨,一笔勾销!” 韩山童道:“希望袁惊风也能有如此胸襟吧!” 不休撇撇嘴:“他肯定没有!” 韩山童更奇怪了:“那你如何控制他?” 不休说:“野心和武力!” 韩山童把不休送到三叠泉,嘱咐刘福通今后一定要全力以赴协助不休。 刘福通哭丧个脸“哦”了一声,心中悲楚,自己就这么被送人了! 韩山童走后,不休问刘福通:“刘兄似乎不太情愿啊?” 刘福通说:“本来是借调,这下可好,直接送给你了!” 不休贱贱的说:“这话怎么说的,就是来我这里帮忙而已。” 刘福通撇了撇嘴:“谁信!” 不休、刘福通和木英三人回到仙颅洞的石室,一进门吓了一跳。 “伶俐虫!你干嘛!”不休几乎是咆哮起来! 伶俐虫蹲在地上,手里举着个油灯,正在那烧华郎中的胡子:“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听到不休的咆哮,吓得急忙把油灯扔到一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 “大哥回来啦!”然后像是才看到华郎中倒在地上一样,故作惊讶道:“哎呀,华郎中怎么倒在地上了,快起来!” 华郎中双手被捆着,嘴巴被堵着,见伶俐虫扶自己,吓得往后挪动身体。 不休面色难看道:“伶俐虫,你今天要不给我说清楚,我就念上一百遍紧箍咒,活活疼死你!” 伶俐虫吓得噌的窜到沈大娘的怀里:“大娘,大哥要杀了我,救命啊!” 沈大娘哄着他:“小虫乖,没事没事。” 碧儿替小虫说话道:“主人,这事儿不怪咱们小虫,是这华郎中惹事生非!” 不休一听另有隐情,便问:“怎么回事?” 碧儿气鼓鼓的说:“方才这个老色鬼给道士治疗完,就来调戏我们姐妹,小虫看不过去便吓唬他说‘再敢乱来就吃了你’这样才老实下来。后来,他说小虫吃人肉太多身体有病需要治疗,实际上是用小刀割下肉来做什么研究!小虫气不过,这才用火烧他胡子的!” 不休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自己真的错怪小虫了。他走过去摸摸伶俐虫的脑袋:“小虫啊,大哥错怪你了,跟你道歉!” 小虫瞥了他一眼,把嘴一撅,没搭理。 不休很是尴尬。 刘福通过去搀扶起华郎中,哭笑不得,埋怨道:“华老头,你色胆是有多大!调戏姑娘,还要骗人家孩子!” 华郎中争辩道:“老夫不过是和她们共同钻研一下房…医术,哪里是骗的!” 刘福通把手一撒:“好吧,那你们继续钻研吧,最好钻进伶俐虫的肚子慢慢研究!” 华郎中一听差点没吓尿了裤子,钻进肚子里?那不就是被吃了吗?人都死了还研究个鸟! “不必了,研究到此,已经小有收获,以后再说吧。” 不休翻了个白眼,心说,要是再有以后我就先把你弄死!他问道:“华先生,虚云子的伤势如何了?” 华郎中道:“那个小道士伤势极重,幸好有我妙手回春,该刮的刮,该缝的缝,已无大碍。我再开上几副调养身体,生肌活肤的药,不出三五个月就能完好如初了!” 不休大喜:“有劳华先生了!” 华郎中道:“不必客气,把诊费支付一下!” 不休没想到还有诊费,便问:“却不知道要多少钱?” 华郎中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金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半天:“就给一百两银子吧!” 不休捏着下巴心疼道:“一百两啊!” 华郎中道:“怎么?嫌多啊!我华某人可是神医,一百两,还是看在韩教主的面子上,若是其他人,可是要收300两的!” 不休道:“不多,不多!小虫啊,带华郎中去取银子吧。” 华郎中打了个冷颤道:“我再算算,再算算!”噼里啪啦的又打了一阵:“五十两就够了!” 不休道:“小虫!还是你带华郎中去取银子吧!” 华郎中当即说:“分文不取!念在韩教主的面子上,分文不取!” 不休这才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既然如此,就辛苦华郎中了。木英啊,送华郎中回去吧。”说完,便去罗汉床上看望虚云子了。 沈大娘、菜家女、四卿等人偷笑。 刘福通心道:恶人还得是恶人治理啊!真不知道这样的人进了大都,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送别 庐山秘境临近山口处的空地上,高搭彩棚,大排盛宴。 三教里有头有脸的弟子纷纷在列,为新任盟主送行。 不休带着刘福通、木英、周颠、沈氏母子、菜家女以及新收下的四卿同众人告别。 彭莹玉拉着不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大侄子,此去大都千山万水,路途险恶,你得多加小心啊!” 不休笑道:“彭叔放心,我这人不争名不夺利,脾气又好又随和,不会有事的。” 彭莹玉道:“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保不齐别人欺负你啊,到时候,你可不能心慈手软,当老好人啊!” 不休说:“放心吧,彭叔,我会用佛法和爱来感化丫的。” 两个人说完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跟着乐。 刘福通听得牙根儿直酸,这叔侄俩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就不休掌门这样的坏包,他不欺负别人就阿弥陀佛了,别人还欺负他?还用佛法和爱来感化….打我认识他那天起,能动手的事情,他就从来没用嘴皮子解决过。 彭莹玉感慨万千,又说:“叔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又是给我枪,又是给我钱,让我这当叔叔的都不好意思了。” 不休宽慰道:“您也甭客气,既然是同盟,就要懂得分享和互相帮助!革命同志一家亲嘛!这钱在您手里,比在我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退一万步讲,这钱本来也是我从袁护法那里截胡来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彭莹玉听了这话,一个劲儿的摇头赞叹,这孩子太仗义了! 不休能把钱还给弥勒教的举动,就连袁惊风都有些意外。这么多钱,不管是谁吞下去都不可能再吐出来!不休能这么做,一则是他重感情轻利益,另一方面则说明这个人的野心着实太大,已经是钱无法动摇的了! 众人听罢,纷纷赞叹,这新任掌门年纪轻轻却能有如此胸襟,当真让人佩服! 反观明教圣女,做盟主的这几年毫无建树,反倒是不断挑起三教之间的矛盾。如今丢了盟主之位,连送行都不来了,这样的心胸和人品....啧啧啧,还好她被推下去了。 韩山童对不休说:“师侄,我已通知各地白莲弟子,一切为你马首是瞻,随时听候调遣吩咐。福通跟随我多年,对各地势力的情况了如指掌,你有事,吩咐他去办即可。” 不休拱手:“多谢韩师叔!” 彭莹玉对身后的袁惊风说:“惊风,你和不休掌门同去大都,凡事需要听命行事,以前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知道吗?” 袁惊风道:“教主放心,惊风既然答应了,绝不会食言!” 彭莹玉满意:“过去吧。” 袁惊风加入了不休的队伍,站在距离大伙较远的位置上。 不休偷着问彭莹玉:“师叔是怎么说服他的?” 彭莹玉说:“我告诉他,你要控制皇帝,征服世界!” 不休惊奇道:“就这么简单?” 彭莹玉笑道:“难道还有比操控皇帝更疯狂的事情么?” 不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彭莹玉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能满足他的疯狂,惊风绝对是一把利剑!” 正说话间,山中走出一人。 众人看去,乃是圣女的总管弟子,欣雨。 欣雨上前,躬身施礼道:“欣雨代表明教,前来为盟主践行!” 韩山童问道:“盟主远征,你师父为何不来送行?” 欣雨道:“师父偶感风寒,身体不适,遂命我前来为盟主送行。” 彭莹玉道:“哼!那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难道明教的人都死干净了吗?” 欣雨笑道:“彭教主言重了。践行乃是心意之举,若从人数多寡上判断心意的轻重,便是舍本逐末了!” 彭莹玉被堵了回去心里不爽,可偏偏人家说的还挺有道理,只好说:“牙尖嘴利!” 不休倒是很意外,他还真没想到欣雨有这样的好心机,便说:“好啊!但不知明教的姐妹,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欣雨道:“说来惭愧。明教财力单薄,自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唯有全体教众一片真心,祝盟主大都之行….” 不许即刻打断她:“行了行了!你们明教的人都只会耍嘴吗?圣女卧房里那些名人字画,珠宝古董,随便拿出一件来,也够我吃喝不愁一辈子了,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财力单薄呢?” “什么什么?师侄进过圣女的卧房?”彭莹玉敏锐的捕捉到了不休透露出的信息。 不休道:“是啊!” 盟主进过圣女的卧房?这可是大新闻啊! 众人好奇,纷纷竖起耳朵一听究竟。 彭莹玉眉飞色舞的问道:“师侄,进她卧房做什么?” 不休道:“我也不知道啊!” 彭莹玉问:“这叫什么话?进都进去了,你还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不休愁眉苦脸道:“我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被人扒光,衣服扔在床上,哪里记得发生过什么。” 嗡~ “被人扒光了扔在卧房?” “这里面有不少的故事啊!” 彭莹玉仔细看了看不休道:“恩!要说师侄你长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圣女觊觎你的男色,也说的过去!” “哎呦,真没看出来,圣女还喜欢这个?” “王二,你也想被人扒光了扔在床上?” “我怕被榨干了!” “哈哈哈!” 一时间流言四起,讽刺***之声不绝于耳。 欣雨急忙解释:“盟主误会了,当日带你进山,为你更衣的是我,与我师父并没有关系!” 不休皱眉,这欣雨为了替师父开脱,要赌上自己的名节吗? 他已经从四卿那里知道,脱掉他衣服的是四卿,与欣雨并无关系。 碧儿上前道:“欣雨姐姐的记性好差,那日是我们四位仆人为主人更衣,姐姐只是在外面,并没动手。” 欣雨才像忽然想起来似的:“是了!方才太急,一时记错了。” 各教弟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不休要用火铳换回四个仆人了。 纷纷赞叹,不休掌门有情有义! 不休饶有兴致的盯着欣雨看了一会,忽然一笑,便不再理会。 他转过头对彭莹玉和韩山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师叔,此去大都,我必倾尽全力!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韩、彭二人握住他的手道:“我们不日也将北上,到时候在大都相逢!” 不休道:“那侄儿就先行一步!咱们大都相会!” 韩山童和彭莹玉两个人又送了一阵,一直将不休送出秘境的山口才回去。 沈万三问:“大哥,不再等等了吗?” 不休摇头:“算了吧,要来早就来了!我跟樱雪今生就当是有缘无分吧!走!” 秘境的入口非常隐秘,乃是一片巍峨耸立的石林。 不休虽然不懂奇门遁甲之术,也知道这里面有些门道。石林错落,常年云雾不散,走在当中天昏地暗,难辨东西!若不是有四卿带路,怕是走不出这石阵去。 “好家伙!这是迷魂阵啊!”不休出了石林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去,望而生畏。 碧儿笑道:“主人聪慧,这迷魂阵乃是根据诸葛孔明的八阵图演化而来,我们需多加小心,若是走错了,就可能中了机关埋伏,或者掉入万丈悬崖。” 不休心有余悸道:“以后还是少走为妙!” 大伙窃笑~ 众人一路边走边聊,不大一会就走到了山下。 山下早有韩山童备好了两辆马车。高头骏马,车厢宽敞,里面铺了厚厚的垫子,便是长途行路也不会累。 刘福通说:“咱们乘车先赶到杭州,然后由运河北上赶奔大都。” 不休摇摇头。 刘福通问:“教主走旱路?” 不休道:“不!咱们先去取个宝藏!” 第一百八十九章 雨夜逢妖 帮源洞位于江浙行省建德路淳安县,距江州有千里之遥。 不休一行人按照男女分坐两个马车,饥餐渴饮晓行夜住,一连行了二十余日,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单说这一日,众人早早的出了店房赶路,到晌午的时候天气突变,东南方雷声阵阵,乌云如巨浪翻滚而来。 “要下雨!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吧!”不休对车夫说了一声。 车夫把鞭子一甩,拨转马头向附近的镇子驶去。 轰隆隆,雷声大作,倾盆大雨如同天河倒悬倾泻而下。 车夫赶着马车冲进一个镇子,先后走了七八家店房,连一个空房都没有。 刘福通挑开车帘,正看到车夫老孙从一个酒店里出来,雨水又大又急,顺着老孙的斗笠蓑衣流成了数条水线。 “老孙,还没有空闲的店房吗?” 老孙跑到车前:“少爷,这家倒是还有个独门独院,不过不干净!” 刘福通道:“脏些怕什么,野地又不是没睡过,先躲过大雨再说!” 老孙为难:“少爷,不是脏,是不干净!” 刘福通笑道:“老孙啊老孙,这么大的雨,你还有心情打哑谜?” 老孙苦笑道:“少爷误会了,店主说这个院子里前前后后烧死过七八个人!” 刘福通皱眉,如果这样,确实是不干净。他对老孙说:“再找其他家吧。” 老孙道:“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不休在车里听的真切,当机立断说:“就住这里了!” 刘福通担忧道:“这…恐怕不妥吧。” 不休满不在乎:“没什么不妥的!就这了!” 老孙见领头的发了话,便又跑回去跟店主商量。不大一会,他回来对刘福通和不休说:“店主说了,只要咱们敢住,他分文不取!” 不休大喜:“敢!必须敢!走着!” 他现在穷的叮当乱响,所有的财宝都给了彭莹玉,连一丝儿银子都没留下。 彭莹玉也是实在过意不去,非让不休留了一箱子珠宝当做北上大都的盘缠。 不休也是实在拗不过,就随手拿了一串翡翠念珠,别的,多一根毛儿都不要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一串翡翠物件能值不少钱,足够他们衣食无忧潇洒自在的走到大都了。 但是,不休没有把这串珠子放在空间里,而是揣在怀里,结果刚出江州城就被小偷给盯上,将这些盘缠偷了去。 不过,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刘福通身上还带着一张二百两银子的银票,算算下来,足够这帮人走到淳安了。 可谁能想到,他们走到半路上正好赶上漳田河发洪水,沿河的几个乡镇都遭了水灾,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不休大发慈悲,把这二百两银子换成了水米干粮芦席草棚,让白莲教在本地的头领拿去赈济灾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十二个人拿着不到十两银子,一路上省吃俭用,还要给虚云子抓药,快到镇店的时候,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路上的时候,不休还跟刘福通商量,等到个大点的城镇就去抢几个无良土豪和贪官污吏,也干点劫富济贫的买卖! 刘福通听完之后可谓是大喜过望,自从上次盗取火药成功之后,他就对抢劫官府这事上了瘾,总琢磨着再找个机会去刺激一下。 店主把小院大门的钥匙给了老孙,说了声:“你们自去开门住了就好!明日离开的时候再把这钥匙给我送回来!” 看他那样子,就算打死他也不会去那个院子走上一趟。 刘福通看着老板怪异的眼神,对不休说:“看来,那院子还真是个凶宅啊!难不成真有鬼怪?” “老刘,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不休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是谁?牛头马面两位神君的把兄弟!” 然后又指了指木英道:“他是谁?牛头马面的干儿子!哪个鬼怪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敢惹咱们?再者说,你相信有鬼神么?如果真有的话,咱们几个算什么?” 刘福通看了看这一车的“人”,说道:“恩,掌门所言,果真有理!” 不休说道:“那必须有!话说回来,如果店主是因为别的问题不让咱们住,我也就忍了。但是如果有妖魔鬼怪的话,就算是花钱,我也得住上一住!” 刘福通不解:“为何?” 不休说:“万一能收个有本事的妖怪呢!” 老孙刚好到了车边,一听这话,吓得一缩脖子。 还收?!这一车妖怪就差点没把自己吓死,再收,车都不够用了! 一行人,两辆马车,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景色中开门落锁,进入这个独门独院的凶宅。 这个院子不小,应该是专门用来给大型货商使用的。 三间正房高大宽阔,左面是牲口棚,右面是用来储货的仓库。 雨水如同瀑布一样从房檐上倾斜而下,为这个“不干净”的院落平添了几分诡异。 众人下了马车,踩着泥泞的地面到了房门口。 房檐上滴下的雨水打在钢伞上,叮叮当当的声音扰的人心绪难宁。 打开门的时候,一股潮湿与焦土糅杂在一起的味道窜入鼻子。 不休心说:果然是凶宅,这股子味道里有那么一丝丝儿的邪魅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妖气不成? “快把窗户都打开,放放味道!”他担心味道太重,伤了菜家女的胎气,遂吩咐了一声。 屋子里桌椅板凳俱全,粗壮的木柱木栋木梁支撑起房屋的整个结构。看样子,它的前身应该是个仓库。 屋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灰尘,但奇怪的房檐角落里连个蜘蛛丝儿都没有。 袁惊风沉着脸四下里观察,伸手把桌子上的灰白色粉末粘起来看了看,眉头紧皱! 老孙和另一个车夫栓好了马匹,急急的跑进屋里,脚下一滑摔了个跟头。 不休急忙把他扶起来。 老夫摇头道:“人老了,腿脚都不中用了。” 不休道:“雨天地滑,你跑的又快,不倒才怪呢。” 袁惊风又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地面,有一丝腻滑的感觉。再用指甲盖一刮,便在地表上刮下一层油泥来,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那灰白色的根本不是尘埃,而是人骨焚烧之后的骨灰。地面上的油泥,是人油和泥土混合形成的。 “看来,这个地方还真是挺邪门!”袁惊风的嘴角露出一丝阴邪的笑容,盯着不休心里想:不休啊不休,我倒是看看你怎么个降妖除魔! 不休看见了袁惊风的动作,故意问道:“袁法师,您这又摸又抠的,发现啥了?” 袁惊风也不理会,把背上的蒲团摘下来,独自在角落里打坐。 不休毫不在乎,如果袁惊风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他的话,那才叫奇怪呢! 雨一直在下,到了傍晚也未曾停过。乌云连夕阳的余晖都吞噬了,屋里点起了油灯,豆粒儿大小的火光昏黄暗淡,总显着那么的诡异。 不休肚子里饥饿难耐,起身道:“我去买些吃的回来。” 刚一起身,就听见外面马厩里两匹马稀溜溜的乱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 “怎么回事?”他急忙打开窗户向马厩的方向看去。 外面倾盆大雨,马厩里却是烈焰飞腾。 两匹马惨叫着在烈火里甩脑袋尥蹶子,想要挣脱缰绳。 可那缰绳栓的实在是太牢固了,根本挣脱不掉,最终牵动着整个马厩开始晃动。 不休等人站在窗口,惊愕不已,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着这么大的火? 轰隆一声,马厩轰然倒塌。 被大雨冲泡的松软的土墙终于还是没能抵得住两匹马的力量,将牲口砸在下面。 雨水浇灭了烈火,蒸腾的水汽和烟雾在大雨中格外的显眼。 马厩的顶盖忽悠忽悠的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蹿起来。 轰! 一个黑影从碎瓦砾中豁然冲出,在大雨中冒着一团白气冲向正房大门。 木英见势不妙把手一挥,齐天大圣从窗口飞到院中,手中黑色的铁棒劈风破雨,横扫千军砸向那团白烟。 怪物轰然倒在泥泞的土地中,在地面上滚成一个泥团,抽搐着挣扎着。 大雨把它身上的泥土冲刷干净,露出本来面目。 不休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匹被烧畸形了的马。 “哎呦!看不出来,你们还有这等本事!”一个稚嫩戏谑的声音从房顶处传来。 不休等人各拉刀枪将菜家女和沈氏母子护在身后。 那人站在房顶的过梁上,探出半个身子,看样子像个小孩,一只手平伸向外,上面托着一个幽兰色的火球。 那人道:“下雨天无事,咱们就来耍耍吧!” 说着,把手一伸,火球“呼”的撞向木英! 第一百九十章 冒雨降妖 火球的攻势迅猛无比,幽蓝的火焰在黑暗中形成一道蓝色的闪电,顷刻之间就到了木英的近前。 木英伸手想把院子里的齐天大圣收回来抵挡攻击,可是为时已晚。 刘福通见势不妙,把手一抬,一团黑雾从袖口飞出,半空中聚化为盾形,用力向外一拨。 噹~的一声锣鸣般的响声。 火球撞到钢盾的表面上,一分为六,散落在地面上。 “哎呦!有本事的人还不少啊!有趣,有趣!” 黑暗处,不休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小孩子在木梁上欢喜的手舞足蹈,似乎遇到了极其有趣的事情。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本事!” 话音还未落下,散落在地上的几点鬼火重新燃起,变作与之前火球大小相同的五团幽蓝火焰! 五团火焰凌空漂浮,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五条独眼怪蛇,不停的扭动身体,伺机攻击。 刘福通恃盾而立,盯着火球防备着! 不休心想,看来,只是防守也不是个事儿!这些东西,只要还有一点火星在就能变化为火球,打碎他们,不过是让自己陷入更窘迫的境地罢了!既然如此,擒贼先擒王,就给他来个一锅端! 他刚想让沈大娘用心声给刘福通、木英、周颠传达作战命令。 还没扭过头就听见刘福通忽然说道:“梁上的小兄弟,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下此毒手啊?” 那小孩回答:“谁下毒手了?我不过是跟你们耍一番罢了!你们若是禁得住火烤,自然就平安无事,若是禁不住,那是本领不行,与我何干?” 不休心中暗骂:这谁家的熊孩子,视杀人如儿戏,整个一个心理变态啊! 他看到刘福通的小动作,回头看了沈大娘一眼,心领神会。 刘福通举着钢盾,左手袖口中的铁沙在钢盾的掩护下,缓缓飘落在地面上,又趁着黑暗的掩护缓缓上升。 “小兄弟,你这仙法是从哪里学的?”刘福通继续问小孩。 “哈哈,妙极,妙极!你是头一个说我这是仙法,而不是妖法的人!嘿!果然有些见识!”小孩又调皮道:“你既然知道这是仙法,那倒是猜猜,我是从哪里学来的?” 刘福通为难道:“这你让我如何猜啊?” 小孩威胁道:“猜!你若不猜,我就烧死你们!” 刘福通眼珠一转:“我猜,你学仙法的地方和我的是一样的!” 那小孩沉默了一会,好像是在分析这句话的意思。少刻之后,便问道:“你也是从娘胎里就学会的本事?” 刘福通道:“当然啦,不然我这一身本事是哪里来的?” 小孩想了想:“恩,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是骗你们的!哈哈哈哈哈!” 小孩的逻辑根本搞不懂,随便一件小事就会成为笑料。他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在梁上又蹦又跳,前仰后合。 刘福通趁此机会把手一张一收,漂浮在空中的铁砂迅速合拢,组成五个空心铁球将幽兰色的鬼火困在当中。 火苗与外界隔绝,顷刻熄灭。 刘福通又把手一扬,铁球五星连珠成为一条直线,向房梁上的黑影处袭去。 那小孩“哎呀”一声,急忙将身体后仰,躲过铁球。 五颗铁球冲破房顶,消失在雨夜之中。 “哈哈没打着!”小孩的身体倒挂在房梁上,甚是得意。 “别得意太早!”木英用话来吸引小孩的注意,而后把手猛然一挥,齐天大圣从窗户窜入,举铁棒向木梁砸去。 那妖怪一翻身上了木梁,躲开齐天大圣的铁棒。 他站在木梁上大骂道:“你们这些腌臜泼才的夯货!居然暗算伤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间,两只小手拍在一起相互摩擦。 嚓~火星四溅。 而后,那些火星变为七八个拳头大小的火球。 火球燃起的一瞬间将房顶照亮,小孩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他的身体包裹在一件成人直裰改造的衣服里,显得臃肿累赘,脸上带了一个大号的鬼王面具,面目狰狞。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休举起枣木棒大叫一声:“追魂棍!” 周颠早就准备好了符咒,往不休的棒下一甩。 duang,哗啦! 小娃娃落在棒子下,竟然被打了个粉碎!工艺极为粗糙的身体、四肢、脑袋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木英大叫:“是木偶!!” “答对了,有赏!”房顶再传来一个声音。 八个火球呈现月牙形袭向不休等人。 刘福通早有防备,他把钢盾举过头顶以做防御。 钢盾迅速变薄,向四外延伸,如同一把大伞将众人罩住。 火球先后撞击到盾牌上发出嘡嘡的撞击声,火光四溅。 散落的火星再次燃烧,变成了更多的火球。 一时间,整个屋子灯火通明,竟如白昼一般。 不休眼见自己一伙人被火球包围,急忙从空间中取出一个木桶,用棒子打碎,对刘福通说道:“刘兄,铁壁,沙雾!” 刘福通把手左右一挥,铁砂如同翻卷的大浪越过人群的头顶,在原地凝聚成一个半球形的防御罩,将众人护在当中。 余下的铁砂如同烟雾一样在屋子里蔓延开,四处探寻妖怪的藏身之处。一经发现,就会以妖怪为中心汇聚成一个铁壳,最终将妖怪困在其中。 “烧了你的乌龟壳!” 呼~ 火球附着到铁壁之上,烈火沸腾。 “我看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 嘡~嘡~ 小孩用烈焰灼烧铁壁的同时,还在不断驱动火球撞击铁壁外壳。 铁壁的温度越来越高,再这么下去,里面的人就得变成烤猪! 不休对木英说:“掀房顶!用水灭火!” 木英把手抵在地上,大吼一声,木柱房梁枯木逢春,整个结构急速膨胀,将房顶撑破! 轰隆! 暴雨裹挟随着乱瓦砸在外壳上,铁壁中阵阵闷响不绝于耳。 雨水浇灭了火焰,水汽弥漫,转瞬间又被大雨吹散。 “抓到了!”刘福通紧握拳头。 铁壁外传来小孩的哀嚎声:“放开我!你们这帮坏蛋!放开我!” 刘福通要打开铁壁,不休拦住他:“小心有诈!先开个口,看看情况!” 刘福通点点头,可不论自己怎么用力,这铁壁就是不开:“糟糕!” 不休问道:“老刘,怎么了?” 刘福通苦笑道:“方才火势太猛,将铁沙融化,又被雨水一浇,现在已经成了一口大铁锅了!” 不休爆汗,没想到碰到了这么尴尬的事情。他又侧耳听了听,感觉那小妖怪的位置很近,便对刘福通说:“你把这个铁锅开一条小缝。” 刘福通将铁锅靠近哀嚎声的一侧掀起了一条小缝隙,雨水即刻灌入。 不休趴在地上,也顾不得流进来的雨水,将胳膊上的捆仙绳放了出去。 捆仙绳像是一条水蛇一样,在雨水和碎瓦砾中穿梭,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团挣扎的黑影身边。 不休操控着捆仙绳试探了一下,果然是活的,便将那妖怪捆了! “好了!安全了!我们出去!” 刘福通控制着巨型铁锅悬浮在半空,木英用齐天大圣举着铁锅,做成一个伞状给众人避雨。 然后把空气中散布的铁砂汇聚成伞状悬浮在头顶,和不休两个人走向妖怪。 不休打趣道:“幸亏今天没打雷,不然顶个铁伞在头上,还不得被雷公给劈死。” 刘福通不知道金属导电的原理,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盟主真是风趣。” 两个人头顶着“锅盖”走到距离小孩三五步的地方,便再也不敢上前了。 雨势不减,天色漆黑,小孩被铁丝网捆成一个团,根本看不清相貌。 不休惆怅道:“这要是有个手电就好了!” 刘福通说:“盟主刚刚才说幸亏没有闪电,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想要闪电了?” 不休道:“不是闪电,是手电…算了,我的意思是,要是有个能发光的东西,看清他的脸就好了!” 刘福通说:“这样啊,盟主看这个如何?”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光芒万丈,壕气逼人,在漆黑的雨夜显得格外耀眼。 不休的嘴巴张成了o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休看到那东西之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急忙问刘福通:“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刘福通面带羞涩道:“你同彭教主聊天的时候,我从宝箱中顺手拿来…拿来当做纪念的。” 不休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刘福通更觉得羞愧难当,冰冷的雨夜,面皮发烧。偷东西这事确实有失检点,实际上他家富可敌国根本也看不上这玩意,但是把别人的东西装进自己兜里的那种感觉,简直太刺激了! “老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不休一脸正色,像是个老领导准备教育犯了原则性错误的下属。 刘福通惭愧,急忙亡羊补牢,对不休说道:“盟主见谅,日后我定将这夜明珠还给彭教主也就是了!” 不休说:“谁让你还了!” 刘福通困惑:“那教主的意思是…” 不休批评他说:“漳田河水灾,两岸受难,正是需要钱,来救民于水火的时候!你藏着这么一件好宝贝不拿出来,眼看百姓经受煎熬,于心何忍啊!” 刘福通听到不休如此心怀百姓,更是羞愧:“属下知错了!” 不休又说:“再说了,咱们捐完那二百两银子之后可就身无分文了!这一路精打细算节衣缩食,都多少天没吃上肉了?你看我都饿瘦了!” 说着,把腮帮子嘬起来,借着夜明珠的光给刘福通看。 刘福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说道:“是是是,属下知错了!” 不休做宽宏大量状:“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后把夜明珠拿在手里,两只眼睛绽放出贪婪的光芒,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烧鸡,烧鸡…” 他端详了一会,眯着眼睛问:“老刘啊,就顺了这一个?” 刘福通道:“只此一个!” 不休埋怨:“你也真是的,顺都顺了,干嘛不多拿点啊!” 刘福通:“.…”,他实在不知道该奉承教主点什么好。 不休还不死心:“真的没有了?” 刘福通咬咬牙,又贼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钗:“倒是还有一个.…” 不休一把将金钗抢过来:“金子啊!这得值多少只烧鸡!还有吗?别废话,一下都拿出来!” 刘福通又从怀里取出一对翡翠手镯,一对金手镯。 不休一看都是女人的饰品,一脸怪异的问道:“老刘,你拿这么多首饰,莫非是要去贿赂相好的?” 刘福通贱兮兮的笑道:“嘿嘿~盟主果真是明察秋毫啊~” 不休恨不得一脚踢死他,这几样东西,得换多少只烧鸡啊!自己白白被饿了这么多天!!! “哼!原来是不要脸的小偷!快快放开我,不然烧死你们!”小孩被困在铁丝网里,还在挣扎。 不休这才从烧鸡的梦幻中苏醒过来,一脸不爽的看着小孩:“嘿,你都被捆成大粽子了,还敢跟我这么嚣张?” 那小孩道:“少废话!快快放开小爷!不然就烧死你们!” 不休看了看四周,大雨倾盆:“艾玛,嘴还挺硬!老刘啊,这孩子是根好苗子,咱们得注意灌溉培养啊!” 刘福通会意,当即把铁伞动了动,将伞正对着小孩的脑袋。 雨水顺着伞沿儿倾泻而下,如同瀑布一样,一点没糟蹋全都浇在了小孩的脸上。 “坏蛋!我要烧死你们!” 小孩开始还坚挺了一阵,可在水刑的灌溉下,他也不得不认怂了,哀嚎道:“饶命啊,饶命啊!” 不休没说话,还要再浇他一会。 自己和手下的兄弟姐们深夜还泡着雨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全是因为这个倒霉孩子! 对付熊孩子,你就得一次让他害怕了,不然以后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雨水交加,又浇了片刻,沈大妈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说:“师父,差不多了。” 不休这才对刘福通说:“老刘,好了,估计孩子也懂事了!” 不休走到孩子面前,把夜明珠举起来对着孩子的脸。 这小孩长得漂亮,面如傅粉,虽然嘴唇被冻得发了青,但依旧看的出来是个帅哥胚子。 ‘早晚也是个祸害小姑娘的不良少年!’不休在心里骂了一句。 孩子的头上梳着两个抓髻,用黑色的头绳绑着。黑灰色的袄裤,已经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 不休问他:“小兄弟,还要烧死我们吗?” 小孩惊恐的看着他,急忙摇头:“不不不!不烧了,不烧了!” 然后趁着不休大意的时候,大叫道:“我只烧死你!” 说话间,把嘴一张,一团火焰从嗓子眼里喷射而出,直接冲向不休的面门! 谁都没有想到,这孩子居然还藏有这么一手! 不休的双眼被明黄色的火光充斥,炙热的火焰正一丝丝的烤焦他的皮肤!那味道实在让人恶心。 “师父,没事吧!”周颠用双手晃动着不休的肩膀。 可怜的不休盟主,已经成了蒙主! 他的脑袋一片混沌,整个人像是空洞了一样,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主人!大哥!师父!”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近,最终像个鼓槌一样砸在不休的脑袋上。 不休终于醒过来,摸摸自己的脸,整个秃脑袋上仅剩的眉毛都被撩干净了! “小王八蛋!敢阴我!”不休跳着脚暴怒:“木英!把他给我吊起来打!” 木英得令,用藤蔓把小孩倒挂在房梁上,另一根藤蔓啪啪的抽打着。 不休还不解气,把精细鬼和伶俐虫变了出来。 精细鬼伶俐虫打着哈欠问:“大哥,叫我俩啥事儿?” 不休道:“吃人!” 伶俐虫一听吃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那么兴奋:“吃谁!我正好饿了!” 不休指着被捆成了一个蛋的小孩道:“就是他!给我吃!” 伶俐虫伸着两个胳膊就冲到小孩边上:“木英啊,别打了,打肿了就不好吃了!!” 木英这才停了手。 伶俐虫上前大笑道:“哈哈哈,吃活的才有意思!” “二哥,是你吗?”那小孩如同倒挂在树梢上的大蚕蛹,扭动身躯,对着伶俐虫喊叫。 伶俐虫听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便拿起泥里的夜明珠照了照! “哎呀!圣婴!怎么是你啊!”伶俐虫也惊奇:“鬼哥,快来,是圣婴!” 精细鬼也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圣婴:“老三!真的是!” “是啊!大哥!”圣婴居然喜极而泣。 精细鬼和伶俐虫抱着倒挂着的圣婴,哭的老惨老惨了! 不休一撇嘴:“得,看这样子!这仇是报不了了!” 圣婴被从房梁上放了下来,不休还不放心,给他脑袋上加了一条紧箍咒。 精细鬼拉着圣婴跪在不休面前:“大哥,圣婴无意冲撞,还望大哥饶他一命!今后我们兄弟三人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哥的恩情!” 伶俐虫哀求说:“是啊大哥,你就饶了他吧。” 不休沉着个脸,用手摸着自己烧秃的眉毛,问道:“小鬼,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精细鬼便一五一十的把圣婴的身份,以及三兄弟的过往都说了一遍。 不休听完之后,长叹道:“哎…眉毛啊眉毛,你这仇,我是给你报不了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妖王三兄弟 精细鬼为了救下圣婴的命,便把三个人的过往经历详细的交代了一番。 精细鬼、伶俐虫和圣婴三个人是结义兄弟,数年前生活在西南十万蛮荒大山深处,自由自在与世无争。 那十万大山中住着数十个部族,巫师几乎掌控者整个部族的命运,就算是部落首领,也要从巫师那里得到天神的启示以指导部落的发展。 这些部落当中,有一个叫做遮龙的部落,他们的实力很强,武士骁勇善战,族人团结一致,百姓安居乐业,四境歌舞升平。 有一天,遮龙部族的巫师声称得到了天神的召见,天神说十万大山中部族仇杀不断,需要遮龙部代替天神出手平定乱世,一统天下。 百姓心有疑惑,遮龙部世代爱好和平,从来不对任何人发动侵略战争,这也是部族百年屹立不倒的铁律!实在不明白天神为何突然发出这样的指示? 但是,天神终归是天神,他的旨意不允许任何人反抗。 于是,遮龙部落突然发动战争,像一头发了疯似的猛虎,在十万大山之中掀起血雨腥风! 残余势力人人自危,为了保住部落不被吞并,原本松散的部落组成了反抗联盟,抵御住遮龙的利爪。 十大部族,数万勇士,像潮水一样扑向侵略者。气势如龙,搅动山河! 就连遮龙部落最精锐的勇士也抵挡不住这股浪潮的反扑,在几场大战之后,两万精锐竟然损失殆尽。 遮龙部的百姓惶恐不安,开始为部落的未来和自己的生存而担忧,他们知道,一旦落入敌人手里,自己就会成为奴隶,像黄牛一样在皮鞭下劳动,像羔羊一样在屠刀下任人宰割。 巫师不安了,他因为一己私欲而假托天神之名发动了战争,却将部落陷入最不堪的境地。 一旦真正失败,他将是第一个被送上断头台的人! 巫师安慰部落百姓,说他又被天神召见,天神说,苦难是为了磨练遮龙的意志,考验遮龙的决心。为了帮助遮龙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天神已经派下使者降临到十万大山之中,只要派出遮龙最勇猛的战士和最智慧的长者,无所畏惧的进入大山最深处,就能得到天神使者的帮助。 于是,巫师在自己编写的另一个谎言下,踏上了寻找使者的征程。 巫师带着两百名勇士,在十万大山里游荡了三个月,历经洪水地震,毒虫猛兽。当他们穿过了十万大山中最恶毒的充满了瘴气的死亡之林的之后,已经折损了一半的兵力。 这一百余人,在位于大山最深处的一个山洞前遇到了三个孩子,他们就是精细鬼、伶俐虫和圣婴。 三个孩子见到有陌生人出现,还带着武器,就把他们当做敌人看待,各施法力,将剩下的一百名遮龙勇士又杀去大半! 巫师惊呆了,但是眼中的欲火却是如此的炙热!他看到了遮龙部落抵御住反抗联军的希望,自己成为十万大山之王的希望! 他跪在地上,对三个孩子说:“你们是上天派下来的天神,是来拯救遮龙部落的!只要三位大神愿意帮助遮龙度过难关,我们会答应你们的一切要求!“ 精细鬼和伶俐虫问:“可不可以给我们人吃?“ 巫师说:“要多少有多少!“ 圣婴问:“有没有问能陪玩游戏的?” 巫师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于是,三个孩子跟着巫师出了山洞,赶奔遮龙部落的战场! 三个月的时间,风云突变,遮龙部落在联军的攻击下岌岌可危,仅剩的士兵包围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躲藏到山顶上,弹尽粮绝,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正当联军准备发起总攻,彻底消灭遮龙部残余力量的时候,巫师带领着三个小妖精出现了。 精细鬼上前挑战联军先锋,引来一众哄笑。 那先锋人高马大,膂力过人,手中一柄铁锤足有千金,除了他根本没人能用的动! 先锋哪里会把一个小娃娃放在眼里,若不是听说小娃娃是遮龙请来的天神,他根本不会应战。二人交锋,只一个回合,精细鬼就被大铁锤砸成了肉饼。 正当联军先锋指着铁锤上的精细鬼,嘲笑天神是个成了精的肉饼的时候。精细鬼恢复如初,一腿蹬断了先锋的胳膊,抢过铁锤之后,三两下,便将先锋砸成肉酱。 联军将士脸色大变,开弓放箭袭击精细鬼。 伶俐虫蹦到大哥身前,用身体挡住箭雨。 圣婴双手挥舞,两条火龙在联军的队伍里左右突击,上下翻腾! 顷刻之间,狼烟四起,联军阵地化做一片焦土! 遮龙勇士趁势反击,一举将联军击退! 就这样,精细鬼三人被遮龙部百姓奉为圣明! 同时,百姓对于巫师的崇敬也达到了巅峰! 巫师趁机招募勇士,剿杀、分化、招抚、诱骗,在三个妖王的协助下充分施展自己的军事天赋,半年的时间,便将联军打了个七零八落。 各族巫师眼见于此,便以百名童男童女为祭品联手向上天祷告,求天神护佑逃脱灭族的危难。 地府中,牛头马面发现资源站中突然多了一批童男童女,死亡方式出奇的一致。他们觉得蹊跷,便来西南的十万大山之中一探究竟。这才发现了精细鬼、伶俐虫和圣婴这三个小错乱者。 牛头马面一商议,决定把三个错乱者弄走,毕竟他们在人间的话,会打乱资源分配秩序。 精细鬼说:“当日,牛头马面两位神君准备用紧箍咒收服我兄弟三个,巧的时候,神君大人的身上只剩下两条金刚竹节。我和小虫拼死抵抗,为老三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 伶俐虫说:“自从那日我们兄弟二人被抓之后,便与老三分散,这数十年来杳无音信,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大哥,你就看在兄弟的份上,饶了他吧。” 精细鬼也哀求道:“是啊大哥,老三人不坏,就是调皮了些。大哥,你就饶了他吧。” 不休皱着眉,沉着脸并未说话。 他并不想杀了圣婴,但是这孩子这么多年无人管教,肯定是野疯了!若是不加以惩治,指不定以后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呢! 不休道:“小鬼,我问你!做错事,是不是要受到惩罚?” 精细鬼咬了咬牙说:“是!” 不休又问:“圣婴以前做过什么,我不追究。但是刚刚的所作所为,绝对不能就此作罢!家女姐姐有孕在身,沈大娘年迈体弱,二人若是在雨夜中受了凉,该怎么办?” 伶俐虫看了看沈大娘,又看了看菜家女,默默的低下了头。 精细鬼说:“大哥要罚,我等无话可说!只求大哥能将这刑罚一分为三,我兄弟三人共同承担!”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凶宅又见饿鬼 凶宅的残垣断壁上,大雨还在无情的倒灌着。 房屋的主体结构还没有破坏,只是木柱和栋梁长大之后撑破了屋顶罢了。 刘福通将铁伞架在木梁上为不休等人遮雨,木英又将树枝编成了墙壁挡住凉风,一个简易的蒙古包样式的帐篷总算是让众人有了一个可以安歇的地方。 精细鬼、伶俐虫和圣婴三个小孩围坐在墙角的简易锅台前,这里还没有彻底塌方,尚能遮住风雨。 锅台上架着一口超大的铁锅,锅里面正烧着收集起来的雨水。 圣婴偷偷的扭过头,向蒙古包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的问精细鬼:“大哥,大哥他真的不惩罚我了?” 精细鬼拧着两条眉毛说道:“什么大哥大哥的,以后大哥才是大哥,我是二哥,小虫是老三,你是老四,知道吗?” 圣婴急忙点头:“嗯嗯,二哥我知道了。那大哥真的就这么把我饶了?” 精细鬼说:“大哥对自己人是极好的,可舍得罚我们?” 圣婴这才放下心来:“哦哦~” 精细鬼想还是得给圣婴提个醒,便说:“不过,你也别太过分,大哥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是发起疯来,牛头马面两位神君也不是对手!” 圣婴吓得一缩脖子:“这么凶狠!!!” 伶俐虫说:“是啊!若不是沈大娘护着我,大哥早就念紧箍咒把我疼死了!” 圣婴呲着牙,摸了摸脑袋上的金刚圈。 刚才不休给他戴上紧箍咒的时候,还念了一阵,疼的圣婴死去活来,若不是精细鬼和伶俐虫求情,估摸着也得被疼死。 圣婴问两位哥哥:“这东西怎么才能弄下来?是不是大哥死了,就可以了?” 精细鬼明白圣婴的意思,急忙说:“老四!你别乱来!这金刚竹节乃是地府神物,戴上之后便与你我融为一体。金刚竹节活着,咱们就活着,金刚竹节死了,咱们也休想活着。而这金刚竹节的生命与大哥一体同命!你懂吗?” 圣婴这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急忙说:“二哥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精细鬼说:“别废话了!快把水烧开,好让沈大娘和家女姐姐洗洗脚睡上一觉。” 圣婴不以为然道:“咱们在十万大山中被视为天神,什么时候做起奴隶的活儿来了。再说,一个妇人,一个老妪,有什么本事担得起两位大哥的照顾?我这就去杀了她们,免得咱们兄弟三人受苦。” 精细鬼和伶俐虫同时伸出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训斥道:“小王八蛋!你敢动她们二人,我活活的咬死你!” 圣婴揉着脑袋疑惑道:“二位大哥,这是为何啊?” 精细鬼道:“咱们三个从小就没爹没娘,何曾被人心疼过?沈大娘这一路上把我和你二哥当做亲儿子看,处处维护,时时关心,还哄着我睡觉呢!咱们虽然是妖怪,但是也要知恩图报,你要是敢对大娘做什么,看我不收拾死你!” 伶俐虫也说:“是啊!菜姐姐对我们也很是照顾,不仅教我们儿歌,每次有好吃的好喝的,还都要给我们留一份,虽然我跟你二哥更喜欢吃人多一点,但是姐姐这份关怀,咱们岂能辜负了?圣婴,三哥得把丑话得说在前面,你要是敢胡作非为,可别怪我们不讲兄弟情面啊!” 圣婴吓得连忙告饶:“二哥三哥,小弟也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真的要烧死他们啊。” 伶俐虫说:“说说也不行!也就是你,若是换做其他人,敢这么说,我都得吃了他!” 圣婴说:“哥哥放心,我再也不说了!” 精细鬼说:“恩,这才是咱们的好兄弟!” 简易蒙古包中,碧儿也偷偷向锅台方向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问不休道:“主人,这个喷火的小妖怪,当真无碍吗?” 不休看了一眼沈大娘,见她点了点头,便笑道:“放心吧!任他是多厉害的妖怪,也逃不住我的手心!” 碧儿崇拜道:“主人好厉害!” 不休很矜持的摆了摆手:“不要这么说,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碧儿道:“管他什么人,一定都没有主人厉害!”她已经彻底沦为了不休的迷妹。 不休嘿嘿的笑着,一副“你果然有眼光”的表情。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袁惊风冷眼旁观,心道:这不休果然有些本领,看来以前着实的小瞧了他! 不休忽然转过头对他说:“袁护法,以前小瞧了我无所谓,以后高看我一眼也就是了!” 袁惊风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 不休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么?” 袁惊风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不休就喜欢别人用跟这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那是惊慌中带有一丝恐惧的眼神。 他说:“在宣镇的时候咱们也交过手,我的本事,想必你也能知道一二。除了你已经见识过的本领之外,我还有一项看穿人心的本事,唤作读心术!” 袁惊风将信将疑,心想:“世间怎么会有这等本事?” 不休第一时间从沈母那里接收到了信息,便说:“你有不死之身,彭师叔会搬山运石。而除此之外,你又何曾见过有人能控制金铁,又有人能驾驭火龙呢?我会读心术,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袁惊风沉默不语。 不休指了指蒙古包继续说:“十方恒沙河,三千大千世界!你们能看到的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块天地!而对这方天地之外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袁惊风冷笑道:“那你又知道多少?” 不休说:“你见过极北之地的万里冰山吗?你体验过烟波浩渺千里无尽头的大洋吗?你听说过万物不生却万物不沉的死海吗?还有那匐地而行的恶龙,高有两丈的麒麟,如人行走的巨鼠。袁护法,这些还不够么?” 袁惊风听得有不可思议,但却说:“谁知道是不是你编的!” 不休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进大都,控制皇帝夺取天下的计划,不过是我的第一步!而这之后,我便要云游四海,广收奇人,征服世界!你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加入进来,相信你一定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袁惊风早就从彭莹玉那里听到了不休的计划,虽然心中震撼,却也没给予充分的重视。如今听不休亲口说出,又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这个小和尚的野心,比彭教主要大的太多了!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是不休的招揽之意,但是,他却在想,和尚的野心够了,实力呢?彭教主有数万教众,而这和尚只有几个妖怪。 不休自然知道袁惊风心里的想法,便说:“袁护法,此事不急于一时,路很远,我们一步步的来。” 精细鬼和伶俐虫端着两个木盆进了屋子,圣婴畏手畏脚的在后面跟着。 精细鬼说:“大娘,姐姐,快来洗个脚。” 沈万三赶紧接过来:“鬼哥,怎么还亲自端来了。” 精细鬼说:“万三兄弟不要客气,孝敬大娘是我们该做的。” 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因此不休吩咐四卿照顾好沈大娘和菜家女后,便带着男人和男孩们出了蒙古包。 众人到了炉灶边上,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水花翻卷不止。 不休摸着肚子嘀咕道:“娘的,折腾了这么久,又饿了。”他四下里踅摸,忽然想起什么,便对木英说:“去把刚才的死马拉进来!咱们炖肉!” 齐天大圣闻风而动,把院里的死马和马厩里的死马都拉到墙角。 这马已经被烧的不成了样子,好在只是外面被烧焦了。 精细鬼拎着菊花剑,只三两下便将死马剁成几块,又割去了烧糊的地方,然后扔在大铁锅里炖着。 不大一会,肉香四溢,不休让刘福通变了一双大筷子夹起一块肉尝了尝:“恩!熟了!” 他刚想呼唤碧儿过来拿些熟肉进去,就听见蒙古包中传来一声尖叫:“什么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啃马腿的开国皇帝 不休用筷子扎着一块煮得烂熟的马肉,拼命的嗅了嗅:“这味道!果然是提神醒脑!” 他正准备叫碧儿出来端些进去,给女眷们打打牙祭。蒙古包房里传出幽儿的大声呵斥:“什么人!” 紧跟着,四柄宝剑齐齐的捅出树枝围墙。 不休把筷子一扔,抄起枣木棒冲了过去。 木英、周颠和刘福通担心不休的安全,也跟着冲了上去。 哗啦,啪嚓~ 蒙古包后面坍塌的围墙缺口处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脚下打滑,蹬倒了墙体摔在水坑里的声音。 呼~呼~ 两团火焰凌空飞起,化作两个路灯,躲在围墙缺口两侧,尚未塌陷的屋顶下面。 借着火光,不休见到一个黑影要从水坑里爬起来。 齐天大圣呼啸而出,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 要不是不休大喊一声“抓活的!”木英就得指挥齐天大圣将那人一棒子打死! “什么人!” “哎呦!” “救命!” 当齐天大圣夹着那人走进墙豁的时候,灶台方向又出来一阵骚动。 不休回头看时,见精细鬼脚下踩着一个浑身湿透的成年人,宝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对着墙外大喊:“都别动!”似乎那里有不少的人在。 圣婴的小手一翻,两团火焰从灶台里飞了出来,漂浮在半空。 墙外大雨瓢泼,十几个瘦弱枯干的人,有老有少,正举着木棒石块在雨中瑟瑟发抖。 一个成年人手里抓着沈万三,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抵在他的喉咙处! 这群人的身体被雨水浇透,碎衣烂布贴在身上,雨水沿着凌乱的头发划过铁青的脸,眼神却如饿狼一般的凶狠! 他们被人发现了也不退去,眼睛盯着锅里的马肉,喉咙还在不停的蠕动。 齐天大圣已经把那个逃跑的人抓了回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那孩子见到众人站在那里,进退两难,急得大喊:“快逃!” 墙外的人已经听到了他的喊声,但是却舍不得那锅里的马肉。再加上有人质在手,倔强的不愿意退去。 不休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墙外的人,心想:“哎呦,不错啊!声东击西!” 四卿搀扶着沈大娘和菜家女走出了蒙古包。 沈大娘看到沈万三被外人抓住,心中有些慌张,急忙看向不休。 不休示意沈大娘放心,扭头对周颠和刘福通说:“老周救人,老刘天网!” 二人听到命令,分头行动。 周颠把灵符一甩,沈万三便到了他的身边。 墙外那些人正在惊恐着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张铁网从天而降,将他们一网打尽。 “妖怪,妖怪!”众人在网里挣扎惨叫。 不休被手下簇拥着走到铁网前,见那网里面还有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便动了恻隐之心,对刘福通说:“老刘,打个伞吧!” 刘福通的袖中飞出一团黑雾,化作伞状挡在众人的头顶上。 木英摸着木柱,闷喝了一声,两道椽子向外伸展了一节,正好将铁伞支撑住。 不休对圣婴说:“照个亮。” 悬浮在房顶上的两团火焰移动到铁伞下,将夜晚照亮。 不休走到网中人的近前,蹲在地上问道:“你们,谁是领头的?” 众人在网中只是惊恐,却不敢回答。 不休又问了三四次,依然没有回应。 圣婴威胁网中的人道:“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就把你们全烧死!”说话的时候,将两团火焰一点点的逼近铁网。 网中人感觉到面皮发烫,脸上的雨水都被烤干了。 一个年长的人急忙说:“我说我说!神仙爷爷饶命!” 圣婴这才将火焰挪走,不休看着他给了一个赞许的表情。 老人说:“回神仙爷爷的话,我们并无头领。” 不休冷笑道:“老人家,你不说实话!没头领的话,这个孩子是谁?你们为何会听他的?” 那老人眼神飘忽:“回神仙爷爷的话,他确实…确实不是我们的头领….” 不休道:“哼哼,果然是老奸巨猾!”他指了指精细鬼踩着的成年人:“这个人,是你儿子吧!既然你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他!” 精细鬼把宝剑举起来,对着成年人的脖子就要刺下去。 齐天大圣夹着的小孩咆哮道:“有本事冲我来!莫要伤害其他人!” 不休转过头来,笑道:“哎呦,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有些胆量!小孩,你不怕死吗?” 小孩硬气的很,说道:“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个疤!活在这个狗世道,生死有什么分别!” 不休饶有兴致的问道:“哎呦,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很老成。” 那孩子道:“哼,无志空活百岁,有志不在年高!再说了,你又能比我大上几岁!” 不休被他呛了几句,心里觉得这哥们还挺有意思,问道:“你不怕我?” 那孩子道:“怕你做甚?!就因为你们会妖术?纵然是神仙转世,欺负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也遭人唾弃!” 不休道:“哦?好像是你们先来抢我们的吧?还抓了我兄弟做人质!” 那小孩脸上一红,倔强道:“我们…活不下去了,才会出此下策…” 不休反问他:“活不下去就是犯罪的理由么?想吃,可以跟我来商量,为什么非要用抢呢?” 小孩说:“我们也曾找富人家乞讨过...只不过被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轰了出来…所以…” 不休道:“所以,就认定我也是为富不仁?便也要来抢我吗?” 小孩语塞,强词夺理道:“抢就抢了!有什么好说的!杀刮存留,随你处置!只是,求你放了他们!” 不休指着小孩对木英说:“放了他。” 木英挥手,齐天大圣把胳膊一松,孩子摔在地上,一脸的问号。 不休又对刘福通说:“把他们也放了吧。” 刘福通把手一挥,铁网化作一团黑雾飞入他的袖口。 那些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谢谢神仙老爷,谢谢神仙老爷!”说完,便要逃跑。 不休大喝一声:“站住!” 这些人又跪在地上:“神仙老爷开恩,放了我们吧!我们都是穷苦人!” 不休问众人:“想吃肉吗?” 大家伙看了看锅里的马肉,闻了闻飘荡的肉香。喉咙蠕动,狂咽吐沫。既不敢说吃,却又不忍心离去。 不休背着手,很有派头的说:“想吃肉的,拿好碗筷排队等着!若是不想吃的,就请离开吧。” 那些人听完,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乖乖的站在墙下等着。 不休问老者道:“你们只有这些人么?” 老者看了看那孩子却不说话。 不休转过头问那孩子:“小兄弟,你们只有这些人吗?” 孩子坐在地上,把眼一瞪:“怎么?你还想一锅端不成?” 不休用激将法道:“我当你是什么英雄好汉!也不过就是个胆小怕事儿的孩子罢了!” 沈大娘和颜悦色道:“孩子,若有其他人,都叫来吧,师父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那孩子见沈大娘的样子和蔼可亲,便对那老者点了点头。 老身急忙起身对着墙外喊道:“都来吧,都来吧,神仙爷爷开恩了!” 说话间,从马厩坍塌的墙豁处稀稀拉拉走进来五十多人,衣衫褴褛,都是叫花子模样。 有的人举着一把破伞,有的人举着一块草席,还有的人干脆顶着一个破瓦罐子。 等人群走近了才看清,这些都是些老弱妇孺,面色青黄枯瘦,活脱脱的饿死鬼转世。 老者招呼那些人:“快快给神仙爷爷磕头!” 众人呼啦跪在地上,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磕头谢恩。 不休急忙说:“快快进来,别着凉了!” 可是房子残存的部分实在有限,根本放不下这么多人。 不休对木英说:“大侄子,再辛苦辛苦,把顶棚封上吧。” 木英用手摸着木柱,低吼一声,梁柱再生的枝叶继续生长,枝条和树叶交织一起变成一个顶盖挡住风雨。 叫花子队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若不是有马肉勾着,他们早就被吓跑了! 不休看了看锅里的肉,根本不够这破屋子里的五六十个人吃。他扭头看到地上的马下水,对老者道:“老人家,找几个人把那些东西洗剥干净,放到锅里一起煮!” 刘福通皱着眉问道:“盟主,这东西…能吃吗?”他是富家子弟,从来没听说过马的下水还能吃。 不休还没说话,老头赶紧说:“能吃!能吃!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扔在地上,真是糟蹋了!” 然后,急忙招呼几名妇女,借着房顶的流水,把马肠、马肚、马心这些东西洗干净,扔到锅里。 不休对刘福通说:“放心吧,这东西,都是人间美味!” 然后对着叫花子队里的年轻人说:“你们别干站着!去把地上砖瓦芦席收拾下,把墙豁子挡上!” 又对圣婴说:“再生一堆火,给他们烤烤衣服,免得生病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刘福通在马下水入锅之前捞出一盆子马肉,让四卿端着和沈大娘、菜家女回到蒙古包食用休息。 其余众人,便在破房里忙活开了。 精细鬼站在灶台前用宝剑割肉,沈万三用铁勺子分汤,伶俐虫和圣婴维持着秩序。 袁惊风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墙根处闭目养神。 刘福通跟在不休身边,他是大少爷,哪里会干活儿,索性就当个保镖算了。 不休见众人安排妥当,这才回过头来审问木英抓到的小孩。 那孩子正抱着一块大骨头啃着,见不休过来也不抬头,就是狂吃。 不休见他的样子确实是饿坏了,便说:“小兄弟,慢点吃!” 那孩子嚼着肉道:“不能慢!就算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不休说:“谁要杀你?” 那孩子瞪着两个眼睛道:“你不杀我?” 不休说:“我杀你,还浪费这块肉干嘛?” 那孩子觉得他说的有理,便停了下来,却不舍得把肉放下,问道:“那你要做什么?” 不休笑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那孩子道:“我姓朱!叫朱重八!”[.]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雇佣皇帝 不休努力的把眼睛睁到最大,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正坐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啃着骨头的小孩就是朱重八,日后的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 朱重八抬头看着不休,见他一副快被噎死的表情,便好奇的问道:“神仙...你怎么了?” 不休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听到你的名字,想起一位故人来!” 朱重八也好奇道:“故人?和我一样的名字吗?” 不休一脸坏笑道:“非也非也!你们的名字里只有两个字一样,他叫朱八戒!” 朱重八笑道:“这名字好生奇怪,倒像是个和尚的法号。” 不休大笑:“重八兄弟,果然聪明!”然后蹲在地上说道:“重八兄弟,我记得…我听得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朱重八说:“我是濠州人氏。” 不休奇怪道:“那怎么千里迢迢跑到这浮梁来了?” 朱重八长叹一声:“哎…一言难尽啊!” 于是,未来的大明开国皇帝,盘腿坐在地上,边啃着马肉边把过往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遍。 朱重八自幼生长在濠州,家中七口人,父母,两个兄长,以及嫂子和侄子,日子过的虽然紧吧,但是一家人和睦团结,总还算是幸福。 这两年濠州大灾不断,先后经历了旱灾、蝗灾和瘟疫。朱重八的父母和大哥染了瘟疫身亡,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和二哥、以及大嫂侄子分开,各奔生计去了。 本来,朱重八准备到皇觉寺出家,那里的高彬和尚与他家有些渊源,混口饭吃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半路上听说,因为连年大灾,皇觉寺得不到施舍,主持已经打发所有和尚下山自寻生路去了。朱重八见去皇觉寺也解决不了温饱问题,便改道南下,跟随难民一路乞讨到庐州谋求生计。 庐州城外,各地难民汇聚与此。官府将所有难民安排在城外开仓放粮,消息传出之后,难民蜂拥而至,官府眼见难民越来越多,便不再管了。 这些难民见官府不再管饭,心生怨念,在城外集结,要冲破城门进城讨饭。 官府担心发生骚乱,派兵将难民驱散,并通知全境禁止收留难民。 就这样,朱重八便和之前的队伍离散,自己一个人继续向南流浪。 半路上,他加入了现在的这支难民队伍,随着众人一路乞讨到了池州路石埭县。 那几年,徭役沉重,灾荒不断,百姓生活极其艰难,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周济难民。 而那些富豪官绅却趁机囤积居奇,抬高粮价以牟取暴利。 石埭城外死亡不断,而城内豪门确是歌舞升平。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朱重八从小就有些激灵劲儿,见富商家的粮仓都快撑爆了也不愿意周济穷人,便想出一个偷梁换柱的妙计。 他选中城中两个有竞争关系的富商,一个自称李半城,一个自称孙半城。 他先去两家各偷了锄头铁锨,然后又挑选了几名有些体力的叫难民,把他们分作两队,分别从孙李两家粮仓的后墙开始挖地道,一直通到粮垛下面。 然后,就将粮食一袋袋的从地洞里运出去,分给难民。 为了避免被人过早发现,朱重八决定每家只偷一个粮垛。 等到偷完之后,他命人把工具丢在地道里,然后回到城外等着看戏。 再之后,城中便谣言四起,说“老鼠成了精,家家粮仓空!” 李半城和孙半城的管家担心自己家的粮食被老鼠精给盗了,便急忙派人去粮库检查。 两家打开粮仓之后,才发现各自损失了一垛粮食! 管家们也发现了仓库下的地道口,并很顺利的在地道口里发现了小偷遗留下来的作案工具。 工具上都刻有各家的记号,于是,两家人各自以为是对方偷了自家的粮食,便带着家奴院工去对方那里讨个公道。 两家人在城中撞见,二话不说,大打出手!场面异常火爆激烈! 最终,争斗就从两个土豪开始,演变为孙李两大家族之间的争斗! 整个石埭县乱成了一个锅粥!朱重八便趁乱带着难民队伍逃之夭夭! 再之后,他凭借过人的头脑成为了这只难民队伍的领袖,带领他们从石埭县出发,穿祁门,一直到了浮梁县。 这一路虽然也是挨饿受罪,但是因为朱重八总有鬼点子蹦出来,使得这支队伍能够在十天半月的光景里总能吃上一顿饱饭,总算是没有饿死人! 到了浮梁县的时候,这里既没有找到粮仓,又没有碰到官府周济,便是乞讨也是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 众人已经饿了七八日了,正在附近的破庙里苟延残喘,却被一股浓香的肉味勾引过来。 他们见屋中人穿的不错,还有马车,便以为是富商。又见队伍竟是些女人、老人、孩子,就认定没什么反抗能力。 再者说,私杀马匹是犯罪,这些富商即便被抢了也不敢告官,所以才想出这声东击西,挟持人质换马肉的计策! 朱重八懊悔道:“本想弄些东西吃,哪里想到碰到你们都有仙法!” 不休揉了揉脑袋,努力想了想《枭雄传》里的内容。 现在是至元六年,也就是1340年。而他明明记得《枭雄传》里写的,朱重八是在至正三年也就是1343年的时候遭受大难,然后才去的皇觉寺当了和尚,再之后才去乞讨要饭的! 他暗自分析了一下:牛头大哥曾经说过,这个空间是因为我的穿越而被意外开启的。空间里,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但是未来走向却是个未知数!那就是说,自己开启空间之后便产生了舞蝶效应,历史的走向已经脱轨了~ 不休问朱重八:“那你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朱重八说:“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本来想回濠州找我哥哥嫂子,但是又放不下这些人。有我在,他们尚且能有一口饭吃,若是离开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呢!” 不休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一冷血霹雳著称的大明开国皇帝,小的时候居然这么仁慈。 他问道:“那你们为何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总这样乞讨,也不是个事儿啊?” 朱重八说:“我们也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下来,重新开辟村庄,靠体力吃饭!但是各地官府对于灾民都很排斥,担心我们留在本地成为匪患,便四处轰赶。从石埭到浮梁,我们是被一路赶过来的!” 不休想了想:“我若是能让你们在这里安定下来,你们可愿意?” 朱重八说:“当然愿意!这景德镇不比他处,只要能在此地安顿下来,靠着两膀子力气,大家伙也能吃上饱饭!比当叫花子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不休说:“什么景德镇?你说这里是景德镇?” 朱重八说:“是啊!神仙大哥不知道吗?”听说对方能将自己安顿在这里,就连对不休的称呼都亲近了。 不休说心说:乖乖!这就是景德镇啊!瓷都啊!一定得多买些瓷器,留着以后升值! 他又看了看这个残破的凶宅:何不把这里买下来?既是一份产业,又能给难民暂时栖身,以后还能当个瓷器的采购中心!至于重八嘛,嘿嘿,雇个未来的皇帝给自己打工,也不错! 想到此,他便打定了主意,对朱重八说:“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我必定能让你们在这里安稳下来,到时候你们凭本事吃饭!也在景德镇闯出一番名堂!” 然后在心里又接了半句:“顺便,给我当个采购经理,赚点银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找刺激 不休见灾民们把大号铁锅里的马肉吃的干干净净,就连骨头上的残渣和肉汤都没有剩下一点,心中多少有些安慰:“大家总算是吃了顿饱饭!” 转过头来又有些惆怅:“都说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是谁又真正的把老百姓当做立国之本?这元朝百姓苦难至此,也难怪天下揭竿而起!” 这一刻,他打定了主意,要赶紧实施自己“大同世界”的计划。 可是,他哪里知道,今天所见的流民,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灾民们吃饱喝足,又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或铺开席子,或席地而卧,靠着火堆,暖洋洋,美滋滋的开始睡觉。 不休把刘福通拉倒一边,小声的交代了几句。 刘福通说:“这…行吗…” 不休说:“放心吧!没问题的!明天你去典当了金钗,然后想办法把这里买下来就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刘福通还不放心,便说:“冒充官府,可是重罪啊!” 不休说:“谁说我冒充了?虚云子是不是在我这?只不过他身体有伤需要调养,我代替他传达脱脱的意思罢了,哪儿来的冒充!” 刘福通见不休主意已定,便说:“好吧!那盟主把老周、木英、精细鬼、伶俐虫和袁惊风都带上,万一有什么变化,也好有个帮手!” 不休说:“不用!我有捆仙绳,再带上老周和袁惊风就够了,你带着万三去当铺见识一下如何做生意,然后让木英和精细鬼兄弟三人在这里守着,沈大娘她们都是女人,独自在这,我不放心!” 刘福通想想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帮灾民是好是坏,尚未可知,若没有人镇守,面对四卿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和老弱孕妇,指不定会起什么歹心。 他说:“这样安排最是妥当了,木英这孩子心细手狠!有他镇着这帮人再合适不过。” 不休撇着嘴:“你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心细手狠?我大侄子那叫虑事周全,行事果断,有大将之风!怎么被你一说,感觉像个坏人似的。” 刘福通笑道:“属下知错了,木英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最适合稳固后方了!” 不休这才笑道:“这么说就对了!赶紧睡吧,明日一早,各行其事!” 第二日一早,车夫老孙带着另一个车夫,也就是他的外甥,拎着早饭回到凶宅,看到这里破败不堪的样子,吓得险些把饭菜都扔了,紧忙到残垣断壁前,大呼少爷和盟主。 不休被人扰了清梦,伸着懒腰走出破门埋怨道:“老孙,大清早的,叫什么啊!” 老孙见盟主无忧,少爷出现在面前,这才放下心来。 昨日,两个人进到凶宅之后坐立不安,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变毛变色的,整的大家都跟着人心惶惶。 所以,不休就给了他们一点钱,让他们自己去找地方休息,次日一大早回来也就是了。 老孙见众人无恙,这才放下心来:“盟主,少爷,快叫大伙起来吃些早饭。”然后对另一个车夫说:“根生,快去套车,一会趁着凉快,早点赶路。” 不休嚼着油条向屋里指了指:“马在那呢!” 老孙这才注意到马厩倒塌了,心想:肯定是盟主担心马儿生了病,这才把马弄进屋里的。 迈步进了破门,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好家伙,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十号人,屋里还有一口大铁锅,马骨头扔了一地,居然还有一个人枕着吃光的马头骨睡着了! “这…这…”老孙盯着不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休说:“别害怕,昨天收了个妖怪,马被妖怪烧死了,就用大锅煮着吃了,这些灾民都是闻着味儿来的。” 老孙道:“啊,真有妖怪啊!” 不休指着地上的圣婴道:“呶....就是跟精细鬼一起的那个半大孩子!” 老孙急忙退出破房子,问道:“盟主,厮杀马匹要被官府问罪的!再说,马没了,如何赶路?” 刘福通笑道:“怕什么,大不了把骨头埋起来也就是了。一会我出去一趟,再挑两匹马也就是了。” 老孙道:“可是咱们的钱不够啊!” 刘福通拿出一根金簪:“这个够不够?” 老孙两眼放光:“够够够够!便是买上七八匹好马也够了!不过,买马这事还是我和根生去吧,免得又被骗了。咱们现在手头紧,得算计着花。” 不休噗的一下,把粥喷了出来,看着刘福通道:“你看,我怎么说的?老孙都知道你去买马一定会被骗!” 刘福通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人有错手,马有失蹄,久在江湖,难免被骗....” 不休赶紧拦住他:“行了行了~你快别说了,赶紧带着万三去典当,让老孙去买马。顺便买些米面回来,这屋里还有几十个人等着吃饭呢。” 这时已经有灾民陆陆续续的醒来。 刘福通看到众人盯着早饭流口水,就把怀里的散碎银子摸出来交给老孙:“快去再买些馒头大饼来。” 老孙赶紧拿着钱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跟刘福通说:“少爷,等我回来,再去买马。” 刘福通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不休把剩下的早饭送进了蒙古包,然后对外面的灾民说:“大家稍安勿躁,我的人已经去买饭了。重八啊,先让大火把这里收拾收拾,把骨头什么的都埋好,别被人发现了。然后再刷刷锅,烧上一锅水,饭一到,咱们就开吃!” 众人听说有饭吃,急忙起床,女人们开始打扫屋子,男人拎着刘福通变出的铁锹锄头,将马骨头深深的埋在房后。 不大一会,老孙和根生就回来了,站在门口大喊:“出来几个,帮忙抬一下!” 不休看到老孙和根生领着一个伙计,推着一个平板车,车上推着三个大笼屉。 那伙计知道这里是凶宅,到了门口死活都不进去。老孙无奈,这才叫人。 不休忙叫了几个成年人去帮忙,那伙计见出来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差点以为是妖怪,若不是担心丢了车和笼屉回去被老板骂,早就撒丫子跑了! 那几个灾民早就闻到了笼屉里的馒头香,跑过去七手八脚的就把东西卸了下来,抬进屋去。 老孙说:“小哥,稍等片刻,一会就把笼屉给你送出来。” 果然,不休感觉没超过一分钟,一百多个大馒头就被分干净了。 伙计推着车,头也不回的颠儿了。 不休对朱重八说:“你们在这里休息,不要乱走,不要生事!我们去办些事情!” 朱重八说:“放心吧,交给我了!” 不休又对木英说:“大侄子,你带着精细鬼兄弟三人帮着重八兄弟维持家里的秩序,不要打搅你沈奶奶和姑姑休息!” 木英自然明白叔叔的意思,便说:“叔父放心!我看谁敢惹事!”他说的时候,还用凶狠的眼神环顾了四周。 众人都知道木英的厉害,又吃了人家东主的饭食,便乖乖的待在屋里。 不休对周颠和袁惊风说:“老周,袁先生,辛苦跟我出去一趟。” 周颠起身就走,袁惊风却问:“做什么去?” 不休笑道:“找刺激!”[.]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耍官 不休带着周颠和袁惊风到了浮梁县衙门前。 衙门口很冷清,除了两个打呵欠的官差,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算是有偶尔路过的行人,都要刻意的避开县衙的大门行走,好像门口立着的两个石狮子会随时活过来扑上去咬一口似的。 不休盯着衙门,打趣道:“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袁惊风很不解风情的直接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不休说:“找刺激啊!” 袁惊风道:“恩,血洗了这官府,倒也还算刺激!”说着,就抽出掩藏在道袍下的七星剑!这把剑本来被精细鬼抢了,是袁惊风答应跟随不休上大都之后才还给他的。 不休急忙拉住他:“住手!谁说血洗官府了!” 袁惊风皱着眉头:“那还有什么刺激的?” 不休道:“杀官哪里有耍官好玩!” 袁惊风道:“耍?如何个耍法?” 不休从怀里拽出一个牌子在袁惊风面前晃了晃:“就用这个!” 袁惊风认得,那是从虚云子身上搜出来的脱脱的腰牌!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便说:“你要冒官?” 不休道:“脱脱大人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前来,我不过是代他来问一问本地官府安置灾民的计划而已。” 袁惊风眼睛一亮:“有趣!” 不休道:“有趣,咱们就去!” 三个人大步流星的走向县衙的大门,两个官差,一个打着哈欠,一个打着酒嗝,正依靠在门柱上谈论着哪里又私开了赌局,哪里又来了一个暗娼。 正聊得起劲的时候,见一个叫花子模样的人走向大门,后面跟着一僧一道。 官差呵斥道:“呔!哪儿来的叫花子,要饭也不看看地方!赶紧滚!!” 他的滚字刚说出口,就觉得眼前一黑,到了叫花子面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另一个官差叫钱大,他闭上眼睛甩了甩脑袋,到底也没明白对面的李二怎么就忽然到了叫花子的面前,还挨了两个大嘴巴。他琢磨,肯定是自己的酒还没醒,眼睛花了。 他见李二挨了个嘴巴,这火噌就蹿上脑袋,把水火无情棍擎在手里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叫花子!竟敢殴打官差!” 钱大的“官差”二字刚一出口,觉得眼前一黑,呼的一下到了叫花子面前,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脸上也挨了一个嘴巴! 钱大李二这两个糊涂也是出门没看黄历,按理说,好端端的变到叫花子身前,还挨了两个大嘴巴,像这种情况你就得好好琢磨琢磨对方是什么人?是不是有妖法? 这俩人估计也是被打蒙了,竟然抄起水火棍就要动手,嘴里大骂:“好叫花子!爷爷要你的命!” 刚把棍子举起来,就见棍子唰的一下消失了,手上只剩下两张黄纸符。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知道对方不是一般人,吓得冒了一身冷汗,扭头就往衙门里面跑。 刚一转过身,就见门口黑影一闪,那叫花子挡在前面。 两个人妈呀一声扭头逃走,一转身正好跟那个小和尚还有道士对上了脸,两个人哏儿的一声齐齐的吓晕过去。 不休撇了撇嘴骂了声:“怂!”便跨过两个人的身体,进了大门。 刚进了大门,还没走出去三五步,三班捕快的头目便站在大堂下呵斥道:“呔!什么人胆敢私闯衙门!” 不休也不停步,而是说:“叫你们县尹和达鲁花赤出来见我!” 他的底气很足,像是在发号施令! 那捕快头目不明就里,呵斥道:“放肆!县尹大人和达鲁花赤大人也是你们能见的吗!” 不休冷笑道:“哼!小小的捕快好大的威风!便是饶州总管也没你这等威风!” 捕快头目听到对方口气不小,气势就弱了几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不休怒目而视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捕快也敢质问我么?去!叫县尹和达鲁花赤出来!” 那捕快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后堂转出一个文生模样的人。 捕快像得了救星一般,上前道:“师爷!你看这…” 师爷摆手示意让他退下,然后走到不休面前,看见对方穿着平常,但是相貌奇特,威风凛凛,便问道:“小生浮梁县师爷,请教法师名号!” 不休很不耐烦道:“哼,你个小小的师爷,非官非吏,也配来问我!去叫县尹和达鲁花赤出来回话!” 那师爷被损了一句,也不敢生气,对方的气势这么足,敢在县衙里直呼县尹和达鲁花赤,绝非一般人!于是,他赔笑道:“是是是。小人唐突了。请法师赐下法号,我也好回禀大人。” 不休也不说话,只是从腰里拿出一块腰牌递给师爷。 师爷看到之后双手毕恭毕敬的接了过来,看清上面的字之后,赶紧说:“大人稍坐,小的这就去请县尹和达鲁花赤大人!” 扭头对捕快说:“快!上茶!上好茶!!!” 然后也不管捕快如何错愕不解,捧着腰牌急忙忙跑向后宅。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听到一阵匆忙嘈杂的脚步声。 县尹和达鲁花赤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大堂之上,看到堂上坐着三个怪人,一个小和尚,一个中年道士,还有一个叫花子。 两位县官脸上一阵迷惑,便问师爷道:“哪位是脱脱大人?” 师爷指了指不休。 二人急忙施礼道:“属下拜见脱脱大人。” 不休听见两个人不认识脱脱,便更放心了。 急忙从座位上起来,闪到一边对二人道:“拜错了!脱脱大人并未到此!” 县尹和达鲁花赤转过头瞪了师爷一眼。 达鲁花赤听说脱脱大人没到,这脸上也就怠慢了,他是蒙古人,面对三个汉儿有着天生的优越感,便问道:“你是何人?” 不休虎着脸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脱脱大人命我前来问你们几个问题!” 达鲁花赤心里很不痛快,自己是蒙古人,又是一方父母官,何曾被汉儿这般怠慢过?不过他却不敢表现的太强烈,毕竟脱脱大人的腰牌是真的! 他早就听说脱脱以御史的身份代替丞相巡查江南,身边好像带了个出家人,其他的便再也打听不到了。如今见了不休,便以为是脱脱的侍卫。纵然心里不爽,却也不敢怠慢。 脱脱是谁?右丞相伯颜大人的侄子!未来相位的接班人!更何况,人家现在顶的可是御史中丞,正二品的头衔!自己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哪儿惹得起? 达鲁花赤问道:“不知道,脱脱大人要问什么?” 不休陈着脸道:“大人行至浮梁境内,看灾民甚多,便命我等前来,问一问达鲁花赤和县尹大人,可有什么安置的办法?” 达鲁花赤一愣,他哪里懂这些?县里的事物都有县尹打理,他只顾收银子作乐罢了。他回头看县尹。 这县尹是个汉人,对官场人情无比娴熟,对不休说:“法师、达鲁花赤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后堂坐下慢慢聊如何?” 后堂和大堂不一样,要相对私密一些,想要做点什么行贿受贿的事情也方便。 不休看到县尹的眼神便明白了意思,回应道:“好!” 县尹悄悄的对师爷吩咐了几句,师爷自去了。 几个人到了后堂,不休坐下,周颠和袁惊风自动站在他的后面。 不休一路上一直用手摩挲着一块无暇美玉。 县尹问道:“法师这块美玉,着实不凡,可否借下官一观?” 不休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舍不得,但还是递过去,随口说:“这是脱脱大人赏的,温润清凉,这大热天拿在手里,正好解暑。” 县尹一看,果然是绝品,花纹造型,一看就是贵族专用。 达鲁花赤也拿过来看了好几眼,他自然认识伯颜家族的徽记,能赏赐这么好的东西,看来这小和尚和脱脱的关系不一般。 他恭恭敬敬的还给不休,再不怀疑和尚的身份。 县尹问道:“还未请教法师名讳?” 不休说:“小僧法号悟空,出家在嵩山少林寺,奉命保护脱脱大人。这位道长,乃是崆峒山的飞鸿道长。这位是丐帮的洪七公。” 县尹忙做久仰大名状,他早就听说,各大门派为了能受到朝廷的重视,纷纷将自己的弟子派到权贵家中做护卫,而这些权贵之中,最有可能继承相位的脱脱,便是炙手可热的一位。 不休看到二人的样子,心里好笑:两个赃官,看我不玩死你们![.]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安置流民 县尹亲自为三位侍卫奉上香茶,说道:“这乃是祁门上好的绿茶,生津止渴,请诸位品尝。” 不休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面色缓和道:“恩,好茶!” 县尹笑道:“法师也是爱茶之人!下官这里恰好有上品茶叶,若不嫌弃便送予法师解渴。” 不休假意推辞道:“这如何是好?” 县尹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搞定 不休天上地下的一顿忽悠,把县尹说的两眼冒光,心里止不住的赞叹:到底是脱脱大人身边的人!果然见识不凡! 达鲁花赤的汉语不是很好,对不休的话听的不甚明白,不过看县尹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方法可行! 县尹激动的抱紧双拳对不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醍醐灌顶,眼界大开!下官这就去办理建窑建学堂之事!” 不休很谦虚的摆了摆手说这不算什么,见县尹风风火火的要去,急忙拦住他道:“我还没说完呢!” 县尹一听人家话还没说完,急忙坐下聆听不休的教诲:“法师请讲!” 不休道:“拓建瓷窑、安置流民的事情要尽快做,但是要有分寸!” 县尹虚心求教道:“不知法师的分寸指的是…” 不休说:“要把烧制上等瓷器的窑和烧制普通瓷器的窑分开治理。既要保证规模稳步增加,又不能降低精品的数量!只要县尹大人能把这个分寸拿捏好,用不了一年半载,浮梁县必定是一片繁荣盛景!到那时候,朝廷又怎么舍得让一个柱国之才屈尊在一个小小的浮梁县呢!” 他说的眉飞色舞,县尹喜欢的抓耳挠腮,仿佛已经看到总管府的大门在想自己招手! 不休这么做的用意很简单,用行之有效的方法来调动县尹的积极性,并且要提出相应的策略维护品牌形象。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建议使得景德镇成为粗制滥造的代名词。 只要这个县官能够按照自己的方法一步步的走下去,不做出格的事情,出政绩那是早晚的事! “为了灾民,老子就便宜你这个贪官了!” 县尹又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厚脸皮心态,向不休请教了一些更为具体的问题。 不休也没客气,把前世扶贫的方法套用过来,什么“要想富,先修路”、“以工代赈”这一套词儿给他整了一顿,大体意思就是重点抓瓷器生产,衣食住行配套产业也要跟上,严抓产品质量、做好广告宣传,争取让景德镇的瓷器走出国门,畅销世界! 不休还答应他,一定会在脱脱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并且找机会帮县尹搭上朝里的关系。并建议,可以组织戏班子写几出“浮梁赈灾记”的曲目,不仅能让浮梁县衙赈灾的义举成为千古佳话,还能丰富百姓的业余生活,两全其美! 不休的建议很中肯,方式方法也很系统,既考虑到当地的实际情况,又能满足官员的虚荣心。 县尹听得无比认真,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现在不休讲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封为圭臬,每一个字都是通向朝堂的阶梯,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马上拉着不休磕头拜巴子!直到不休说“我是出家人,不拘泥于俗礼”这才作罢。 该说的都说了,该拿的也没落下,不休办完了所有的事情就准备全身而退。 县尹拉着不休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非要让他小住几日,哪怕一起吃顿饭也好。 但是不休说,自己还要回去侍奉大人,等日后县尹大人到大都,再聚会不迟。 县尹听到这里也只好作罢,便送不休出了衙门口。 李二刚刚醒来,这衙门口冷清。他和钱大两个人吓晕过去之后压根就没人看见,即便是有过路的行人看到也装作瞎子径直的走过去。 毕竟,官差这样的狗皮膏药,谁都不想被贴上。 李二捅了捅钱大:“老钱,醒醒!” 钱大长舒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好睡,好睡!” 李二已经被吓蒙了,完全不记得怎么回事了,便问:“老钱,咱们怎么在这里?” 钱大说打了个酒嗝说:“想来是喝多了吧。” 李二说:“不对...好像是见鬼了….” 钱大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了什么:“好像是有个叫花子,有个和尚,还有个道士,他们会妖法,还打了咱们!” 李二说:“对!就是!妈的这几个妖人,再让我看见....” 话刚说到这里,赶紧把嘴闭上,拉着钱大躲到一边去了,因为他看见县尹和达鲁花赤大人正在恭恭敬敬往外送着三个妖人。 县尹道:“法师,若是得闲,千万县衙坐上一坐,也好让我们二人尽一尽地主之谊啊!” 达鲁花赤道:“是啊!我虽不是脱脱大人的族人,但对大人仰慕久已,若是有机会结交,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不休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大人正在气头上,贸然引荐只会适得其反。” 县尹和达鲁花赤二人道:“法师所言甚是!” 不休又说道:“赈济灾民的事情,两位大人还要用心做好!等有了政绩,我再引荐两位,那时候,必定是事半功倍!” 县尹道:“法师放心,我二人必定拿捏好分寸,绝对不辜负大人的厚望!” 不休双手合十道:“如此甚好!二位大人留步,我们这就走了!” 县尹和达鲁花赤又送了几步这才停下,和不休挥手告别。 “邢捕头!”县尹叫了一声。 三班捕快的头目快步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县尹吩咐道:“远远的跟着,看他们去了哪里,千万不要被发现!” 邢捕头道:“大人放心!”说完便跟了上去。 不休三人各自拎着两包银子,美滋滋的准备回凶宅,他问袁惊风道:“袁大护法可还满意?” 袁惊风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不休问:“怕什么?” 袁惊风道:“不怕我把两个狗官给杀了,你脱不得身?” 不休笑道:“你不是没杀么!” 袁惊风嘡啷一下抽出宝剑:“有人跟踪!” 不休毫不在意:“已经跟了好久了!这边走!” 三个人一转进了胡同。 刑捕头快步跟上,刚转过墙角,就看到不休三人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休道:“这位捕头,好巧啊,这是要去哪儿啊?!” 邢捕头干笑道:“是…是啊…小人要回家中取东西,没想到碰到三位上差!真是有缘啊,哈…哈…” 袁惊风眯着眼睛盯着捕头,从袍子下缓缓抽出宝剑。 不休按住他的手,转过头对捕头说:“既然是巧合,那就算了。劳烦带个话给你家老爷,凡事欲速则不达,下不为例!” 邢捕头连忙答应:“是是是!小人知道了,这就回去转告大人。” 不休笑道:“捕头不回家了?” 邢捕头道:“啊…大人的事要紧,小人的事,无妨的..无妨的…” 袁惊风按住剑柄呵斥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邢捕头吓得扭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三人看到他落荒而逃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不休道:“袁大护法唬人的本事果然一流!” 袁惊风针锋相对:“不休盟主耍人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 不休撇撇嘴道:“这算什么?几个小虾米而已,等进了大都,让你看看我怎么把皇帝玩弄于鼓掌之间!” 袁惊风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觉得不休的口气太大,但是心里还总觉得有机会实现。 或许这并不是不休能不能实现的问题,而是玩弄皇帝的那种刺激,对袁惊风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三个人拎着六包银子绕来绕去,总算回到了凶宅。 远远的就看见门口围了不少的人,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 不休以为发生了什么时候,快步走过去。 到了门前一看,吓了一跳! 第二百章 养虎为患 凶宅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种修葺房屋的材料。 茅草、瓦片、芦席,还有和入茅草的泥土,以及那些刚刚压制成型的土坯。 刘福通像一个包工头一样,拎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老孙站在身边,根生还给打着伞。 “快快,把茅草放进去,再做些土坯出来,后墙还要补一补!” “房上的小心点!别掉下来!” “嗨!那小娃娃,别玩火!不然尿炕!” “大家都加把劲儿!房子补好就开饭,馒头炖肉管够啊!” 马厩的旁边搭起一个简易的席棚,里面架着那口超大号的铁锅,锅里炖的应该是肉,香味扑鼻!旁边的灶上架着几个大笼屉,馒头的香味飘荡而出,大家伙干的更有劲儿了! 东厢房的仓库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沈大娘他们已经转到里面休息了。 沈万三,精细鬼兄弟三人和木英在门外守着。 圣婴问:“二哥,这老刘家里是做什么的?他怎么什么活儿都不会干?” 精细鬼说:“听大哥说,他家里是大商人,从小锦衣玉食,所以什么活都不会干!” 木英道:“不过,看他的样子,使唤人倒是挺溜的。” 沈万三道:“你们懂什么,他这是不让难民吃白食!让他们自己靠本事赚饭钱!” 圣婴撇着嘴:“看他那烧包的样子我就来气!你看我这身上,被他用铁网给勒的印子,现在还没消呢!不行,我得整整他!” 木英一把按住他的手:“叔父不在,你别胡来!” 圣婴笑道:“木英侄子,你这是什么话!跟四叔说话,一点都不尊重呢。” 木英呵斥道:“住嘴!我只是我叔父的侄子,与你没有关系!再敢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圣婴蛮横的回应道:“嘿!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精细鬼一巴掌拍在圣婴的脑袋上:“你就不能消停会!闹起来没完了!一会大哥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伶俐虫也说:“老四,你过分了啊!刚刚要不是木英拦着,那汉子的脑袋都得让你烧没了!” 圣婴想起刚刚自己的恶作剧,很是得意:“谁让他没事总是瞟四位姐姐的,我就是教训教训他!” 沈万三道:“就你会说,那老头没看四卿,你为什么烧人家胡子?” 圣婴嘿嘿的贼笑道:“我就是跟他玩玩!” 精细鬼把眼睛一瞪:“还玩玩!非烧死两个你才开心是吗?一会大哥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念紧箍咒疼死你!”他发现,圣婴这几年更加任性,闹起来毫无分寸,甚至有时自己的话都不好使了! 圣婴知道紧箍咒疼,赶紧说好话:“二哥三哥,沈大哥,木英兄弟!我以后改不就得了,你们别跟大哥说,不然真能把我疼死!” 正说着,就见不休走进大门,朗声道:“老刘,你这是干啥呢?” 刘福通站起身对不休说:“师父回来了,我这修房子呢!这叫以工代赈!给难民找个活路!” 不休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刘福通傲娇道:“怎么样老孙!我就说师父会同意吧!你还不信!” 老孙说:“少爷省一顿花酒便够他们吃上几顿饭的,何苦要为难这些落难之人。” 刘福通当中被人揭短,赶紧捅了老孙一下,那意思:别乱说!喝花酒这种事,能随便说嘛! 不休笑道:“老孙,你真错了!你家少爷喝花酒,那是他自己赚来的银子。而这些难民则不是,他们靠官府、靠百信周济,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有现成的饭吃。一次两次的话,他们觉得是恩情。长久下去,他们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旦你不再接济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说你为富不仁,假慈悲!” 根生说:“师父,这就是少爷说的,升米恩,斗米仇吧。” 这一行人在外人面前,统一称呼不休为师父。 不休说:“对!行啊根生!活学活用!” 根生脸一红,很是腼腆。 不休说:“你家少爷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朱重八颠颠的跑了过来,脸上、身上,脚上都是泥土,整个就像个泥猴一样。但是精神状态很好,眼睛里多了一丝生机。 他先跟不休打招呼:“神仙掌柜的,你回来了!” 不休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称呼啊! 老孙解释道:“少爷说,咱们是东家,请他们来干活,因此就得称呼咱们叫掌柜的。” 朱重八兴冲冲的对刘福通说:“刘掌柜,房子修好了,请你查验。” 刘福通很有派头的“嗯”了一声,抖了抖袍子,装腔作势的对根生说:“根生啊,随我去查验一下!” 根生也不敢笑,只得说:“是少爷!” 刘福通对着房子指指点点,好一番评头论足。 不是说墙壁没对齐,就是房顶没盖严,要不就是窗户安装的不规矩。 总而言之,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病。 朱重八又让灾民们把有问题的部分修正了一下,大掌柜这才装模作样的说:“恩。虽有小疵,但也算说的过去。根生啊,通知厨房开饭。” 灾民一听董家满意了,这才把心放下,然后按照朱重八的吩咐,拿着碗罐,又折了树枝当筷子,乖乖的排好对,等着打饭。 不休趁这功夫到东厢房前跟沈万三,精细鬼三兄弟以及木樱聊了一会。 还没等精细鬼开口,圣婴就主动承担错误,说烧了那个偷看四卿姐姐的灾民脑袋,然后不小心又烧了老头的胡子,请大哥责罚。 不休一点没生气,反倒夸圣婴保护自己人的做法很对。至于烧了老头胡子的错误,功过相抵,就不追究了。 刘福通办完了房子的事情,便也走到东厢房下。 不休问他:“金簪当了多少钱?” 刘福通压低声音说:“白银二十两,是现银,不是宝钞!” 不休又问:“不够买这凶宅的吧,我们从县官哪里炸了不少银子,你拿去把这房子买下来。” 刘福通转过头来叫沈万三:“万三兄弟!快把地契拿来!” 沈万三听到之后,颠颠的跑过来,把地契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不休。 不休看了看契约,惊讶道:“这么好的院子,只要十两银子?” 刘福通笑道:“再好的院子,也是凶宅!” 不休听他话里有话,便问:“你不会骗人家了吧。” 刘福通说:“当然没有。” 不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刘福通这才说:“我一露面,这店主就吓了一跳,他问我昨夜可见了什么。我直言不讳,告诉他那妖怪烧死了我们两匹马,还把房子给破坏了。我们队伍里若不是有神僧在,恐怕也难逃厄运。” 不休道:“你告诉他,咱们把妖精给降服了?” 刘福通道:“当然没有!我只是告诉他,妖精还在,神僧不忍杀生,所以没灭了他。” 不休好像明白了什么,便问道:“然后店主是不是问你降妖伏魔要多少钱了?” 刘福**笑:“教主天资聪慧,果然厉害!我对他说这妖怪如何了得,便是不收钱,收了它也是善事一件。只是这妖怪非是一个,伤了他就会引来这妖怪的兄弟姐们前来报仇,到那时候恐怕整个镇子都会遭殃。因此,神僧也只是镇住他,不愿意伤他分毫。那店主一听妖怪还有兄弟姐妹,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候,我对他说,要在这里做生意,让他帮我找个宽大的院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不休说:“然后老板就把这个院子低价卖给你了?” 刘福通道:“当然没有,他想把院子卖给我,可又想多赚钱。可这是凶宅,我怎么肯买?我对他说,凶宅我倒不怕,有神僧在可保无忧,只是这里总是有些不吉利。况且,院子荒芜多年,房屋也坍塌了,整理修葺也是一笔费用,四十两的价格高的有些离谱了,还是让他卖给别人吧。那店主一听我是因为银子的事情,最后才一让再让,最后以十两银子的价格成交!还答应给我一些桌椅板凳!” 不休道:“真是无商不奸!” 刘福通笑道:“他若不奸,又怎么敢把一个凶宅卖给我呢?” 沈万三问道:“大哥买这凶宅做何用?” 不休看了看朱重八说道:“养虎为患!” 第二百零一章 遭遇 不休离开景德镇的时候,朱重八带着灾民队伍叩拜送行。 灾民们热泪盈眶,漂泊了许久,终于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们手挽手一直看到不休等人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了“凶宅”。 朱重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想起和不休的对话。 不休说:“重八啊,我走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管好他们。” 朱重八说:“神仙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不休说:“恩!除此之外,你务必要好好读书!不得有误!” 朱重八挠着头:“神仙大哥叫我读书做什么,怪头疼的~” 不休说:“头疼也要读!你不读书,一辈子只会耍小聪明!只有读了书才能有大智慧!” 朱重八说:“要大智慧做什么啊?又当不得饭吃,当不得衣穿!” 不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你想一辈子都当灾民头,过着终日漂泊,偷粮为生的日子吗?” 朱重八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神仙大哥,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不休说:“这不就完了!有了大智慧,天下任你走,五湖任你游,珍馐美酒,绫罗绸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到时候,你可以把哥哥嫂子还有侄子接到一起生活,享人间富贵,受万人敬仰,这样不好吗?” 朱重八点头如鸡啄碎米:“好好好!如此甚好!神仙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 不休这才放下心来,又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他:“这钱,你存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要让灾民们学会自力更生,知道吗?” 朱重八接过银子,问道:“神仙大哥放心,咱们的人大部分都进了瓷器讲堂,也被分到了各个瓦窑做散工,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不休说道:“如此甚好!重八啊,大哥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朱重八道:“好啊!大哥是神仙,这名字,绝对不凡!” 不休说:“以后,你的官号就叫朱元璋!”然后手把手的教着朱重八写了一遍。 朱重八问道:“大哥,这元璋可有什么说法?” 这句话,还真把不休给问住了。 不休只知道朱元璋的名字,具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还真没有研究过! 他对朱重八说:“这个…易经中说,大哉乾元,取这个元字,便是希望你有天大的理想。这个璋,乃是玉器,象征的是品德。元璋二字,便是希望你励志做一个目标远大,品德高尚的人!” 不休绞尽脑汁,从自己肚子里搜刮仅有的那么点学问,总算是把“元璋”二字的由来给圆过去了。 朱重八重重的点了点头:“神仙大哥,我记住了!小弟一定不负大哥的期望,做一个目标远大,品德高尚的人!” 朱重八边走边回想,带着灾民就回到了“凶宅”。 这凶宅已经改头换面,新漆的大门锃明瓦亮,两侧的土墙也重新被整理过。 院子里被除的干干净净,一个杂草也没有。 原来马厩的位置也已经被修缮好,里面养了两头毛驴。另一侧的厢房也被改成两部分,一半是朱重八单独的小屋,另一半是个小学堂。 不休临走前已经请了先生,预先支付了一年的学费在这里教书。 正房被改成了两间大屋,分作男女宿舍。因为院子宽大,已经买好了材料,准备再盖出一排房子来。 一个老头对朱重八说:“少东家,咱们进去吧!” 不休在临走之前,已经让刘福通出面,请了官府做见证,将这院子委托给朱重八全权负责。换句话说,朱重八就是本宅的主人了。 朱重八说道:“恩!今后,咱们就要自力更生了!不要辜负了我神仙大哥的期望!” 红色大门缓缓开启,难民门满怀期望的迈进了新生活!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白云扭动着身体在天空中肆意的玩耍着。 去往淳安的官道上,两架马车依次而行。 马车里,刘福通问不休道:“盟主,你为何如此看重这个朱重八?” 不休笑道:“此人前途远大,未来不可限量!” 刘福通问道:“盟主还会算命?” 不休道:“当然,我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平阴阳,断生死,料定乾坤!” 袁惊风道:“若是如此,盟主算一算,大都之行的吉凶祸福!” 他自浮梁县的事情之后,偶尔也会和不休说上三五句话。 不休煞有其事的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说道:“未来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沈万三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刘福通翻了个 不休道:“好!去方腊洞!在附近找一个店房休息!” 天至晚间,众人到了叶家乡境内。这里地方偏僻,没有什么大的旅店,老孙只得尝试在附近找了一个条件相对好一些的大车店住下。 可能是路上走的太闷,菜家女有些不舒服。碧儿便把窗帘撩开准备透一透气,可刚一打开又迅速的合拢上。 玉卿见她神色慌张的样子,便问她怎么了? 碧卿压低了声音和众人讲述了一遍。 玉卿也吓了一跳:“当真?” 碧卿道:“千真万确!” 幽卿问道:“他可曾看到你?” 碧卿道:“肯定没有!” 玉卿道:“此事要速报于主人知晓!”说罢,就要起身出去。 沈大娘拉住她说:“玉儿莫急,你若现在出去,难免被人看到。等到了店房,再告诉你家主人不迟!” 又过了片刻,老孙找到一个单独的小院。两辆车依次驶入,不休头一个跳下马车,伸了伸懒腰,跟周颠抱怨:“哎呀,憋屈死我了,这么远的路,怎么也应该弄个卧铺啊!这小破车,太憋屈了!” 周颠笑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到了杭州就弄一艘大船,然后沿海而上,肯定比这小破车舒服!” 不休道:“哎…那我再忍几天。” 俩人正说着话,四卿搀扶着沈大娘和菜家女就到了身边。 碧儿说:“主人,碧儿有要事禀告!” 不休见她急迫的样子,笑问道:“碧儿啊,怎么了这是?” 碧儿趴在耳朵边上,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 不休笑容愈发深沉,说道:“哼!估计他们早就来了!” 碧儿吃惊:“啊!主人早就知道?” 不休道:“你家旧主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我?这么大一块肥肉,她可舍不得扔在那!估摸着,她已经亲自到这里了!” 碧儿又是一惊,不由得担心起不休来。 不休对四卿信任有加,路上已经将帮源洞中藏有宝藏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们。 圣女的性格,四卿最为了解了,这么大一笔财富,她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也正如不休所说,圣女一定会亲自来到这里寻宝,因为在财富和权利的诱惑面前,这个女人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四卿紧张,一时不知所措。 不休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云儿说:“主人,旧主的手段心机绝非常人可比,我们担心主人的安危。” 不休笑问道:“你们觉得我和圣女谁厉害?” 碧儿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是主人厉害了!不仅有谋略,还有仙法护身!又有这么多会仙法的弟子,想来也是天下无敌了!”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 袁惊风讽刺碧儿道:“你倒是喜新厌旧!” 不休反驳道:“袁护法,你这话就错了,人家这叫弃暗投明!” 碧儿红着脸说道:“对!我这是弃暗投明!” 四卿跟着圣女,名为仆人实为奴隶,背地里没少被圣女折磨。 现在跟了不休这么一个善良仁慈又有本事的主人,当然死心塌地了! 刘福通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圣女如此,也是罪有应得吧。” 袁惊风冷哼一声:“当日在明月阁就应该杀了她,早早的除了这个祸害!” 不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房上的朋友,下来聊会吧!” 第二百零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房顶上的人一身夜行衣,他趴在房坡上,此时又是天黑,身体与灰瓦融合成一色,别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忽然听到不休的话,他以为是在诈自己,便没有动。 不休笑道:“再不下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人依然没有动,他早就听人说过这个新任的盟主善使妖法,若是真的被发现了,自己可要倒大霉了! 他现在只能赌不休是在诈他。 果然,不休在房下笑道:“没有人啊…哎…害得我白咋呼一场!走吧,咱们进去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房上的人听完,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诈我!” 侧耳听听房下没了动静,他便要起身离开,回去向圣女禀告。 可他用了用力气,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 “怎么回事?”这人惊慌,低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身上被密密麻麻的细草捆住。 那草虽然细密,却异常的坚韧,任他如何挣扎都不能挣脱。 紧接着,房脊上出现一条黑影,像蛇一样,蜿蜒着身体向他的位置游动而来。 那人吓得不轻,不敢喊救命,却又挣扎不脱,只能像个大蚕蛹一样在房顶上徒劳的扭动身体。 不休和木英站在房檐下。 木英的手里长出一条藤蔓,顺着墙壁爬上房顶。 不休说:“行了,吓唬吓唬他就行了,弄下来吧。” 木英这才笑着把房顶上的奸细给弄下来。 店房的屋里,奸细被细密的杂草捆成了一团,倒吊在房梁上。 不休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水,问道:“说说吧,从哪儿开始跟上的?” 那人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休说:“哎呦,装傻是吧?圣女派你来是干嘛的?” 那人继续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乃是本地的小偷,见你们的样子,想要偷些银两罢了。” 他话还没说完,袁惊风过去,一把就将抹布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啪啪的抽了一顿嘴巴。 那奸细被抽的吭哧乱叫,除了在半空中扭动身体,根本就做不了其他的。 他的脸憋得通红,因为倒挂的原因,脑袋充血,血管都涨了起来。 袁惊风阴恻恻的说:“我是谁,想必你也清楚!我有什么手段,想必你也听说过!”说着,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在奸细的面前晃动道:“你现在,脑袋充血,我只要在你头上随便割开一个小口子,血就会像泉水一样涌出。当然,你不会立刻就死,你会慢慢的,慢慢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一点点的流干净,最后再不停的抽搐和疼痛中昏迷。哦对了,到时候我会救你,给你吃一些补药,然后等你好的差不多了,再把你浑身裹上蜂蜜埋在土里,那时候,让你尝尝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你身上啃食的滋味是多么的美妙….” 现在虽然是九月,天气炎热,但是屋里的气温却已经跌破了冰点。 不休觉得自己的脊梁根发冷,头皮发麻。 四卿更是躲在他的后面,颤抖成一团。 不休急忙叫道:“袁护法,袁大师!您歇歇,我来问行吧.…” 袁惊风这才把匕首收到腰里,退到一边。 四卿等人不自觉地,把身体向更远的地方挪动了一下。 不休走到那人的身边:“别喊!别叫!听到了没?” 那人急忙点头。 不休拿掉他嘴巴里的抹布,问道:“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跟上我们的?” 奸细惊恐道:“你们到了淳安境内,我就跟上你们了....” 不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到了淳安?” 奸细说:“圣女说....说你们一定会来帮源洞的,因此将你们的相貌画影图形,又在淳安各个关口要道都埋下人手,只要发现你们,即刻跟踪并随时上报行踪。” 不休眯着眼睛说道:“也就是说,圣女知道我们现在住在这里了?” 奸细说:“是…我…我已经向上汇报了。”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道:“明教圣女,求见盟主。” 不休冷笑一声对木英说:“开门,迎客!” 店房的圆桌上,不休和圣女对面而坐,双方手下各自站在身后。 不休未免四卿尴尬,让她们带着菜家女先去休息了。 不休道:“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圣女,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圣女被他讽刺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而是说:“盟主可否将我的人先放下来?” 不休看了看倒挂在房梁上的人,阴阳怪气道:“哎呦,原来是你的人啊,这大半夜的,我当谁家的贼呢~罪过罪过!” 圣女居然恬不知耻道:“不知者不怪,就请盟主放人吧。” 不休冷笑道:“放人?你说的轻巧,大晚上的弄个人跟踪我,意欲何为啊?” 圣女笑道:“盟主初闯江湖,经验不足,我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特命人暗中保护罢了。” 袁惊风道:“少TM来这套!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圣女没有理会他,而是对不休说:“盟主,你的手下欠管教啊?” 不休道:“哦?是嘛?袁兄不过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圣女吃了瘪,继续忍耐道:“盟主这么做,未免不近人情了。” 不休说:“咱们之间,好像还没熟到谈人情的地步呢吧?” 圣女笑道:“好吧,我还说有要事同盟主商量,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不休知道她玩的是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连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不送!” 圣女本想他会挽留一下,没想到答应的这么干脆,便问道:“盟主不问我有何事商议?” 不休不耐烦:“没兴趣。” 圣女说:“事关反元大业也没兴趣?” 不休道:“没有!” 圣女见他把门关的这么死,话锋一转,问道:“盟主来帮源洞做什么?” 不休也不回答,而是反问她:“你怎么又不走了?” 圣女道:“方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情要跟盟主核对。” 不休说:“我来帮源洞游山玩水,不行吗?” 圣女道:“恐怕,盟主是冲着宝藏来的吧!” 不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圣女语气坚定道:“这宝藏,乃是我明教的东西,希望盟主不要染指。” 不休没顺着她说,而是反问道:“你来了这么多天,宝藏也该取走了吧?” 圣女被他说中心事,很是不爽。她虽然来到这里有些日子了,但是把帮源洞里里外外搜寻了七八十遍,也没见到一两银子。 她怀疑,不休传递的口信里面有假。 她只是一笑:“这也是我要拜见盟主的原因。想请教一下,这口信,是不是没有说全呢?” 不休说:“圣女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女幽幽的道:“若是和盘托出,为何我找了数日都不见宝藏的踪迹?” 袁惊风立即接口道:“因为你笨啊!” 圣女目光阴毒,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袁惊风。不过袁大护法丝毫不惧怕,还用目光挑衅圣女。 不休假意嗔怪说:“袁兄,圣女好歹也是秘境中人!多少要给她留一些脸面,不要总说实话,要委婉一些~”然后转过头来,对圣女说:“因为你还不够聪明!” 圣女微怒:“盟主是要私吞宝藏不成?” 不休道:“弥勒教派了袁护法前来,白莲教派了刘堂主同行。我们三教共同开启宝藏,又何来我私吞之说?” 圣女见他们果然是来夺取宝藏的,怒目争辩道:“这是我明教的财富!” 不休道:“那你倒是把东西拿来,我看看上面有没有刻着明教二字啊!” 圣女猛然起身,紧握双拳,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对手下说:“我们走!” 不休说:“哎呦,不坐会啦~慢走哈~” 圣女走后,刘福通说:“盟主,需多加谨慎,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休冷笑道:“哼,她要是真能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说不定我还高看她一眼!” 袁惊风上前,阴恻恻的说:“要不要我跟上去把他们都除了!免得明天进山有后患!” 就连木英都抻着脖子,那意思:弄死他们得了! 不休说:“不用,少了他们,明天游山就不好玩了!” 第二百零三章 帮源洞 叶家乡西北,巍峨的大山之上荆棘丛生,齐腰深的荒草之中时不时的会有野兔毒蛇闪过。 木英走在队伍最前方,操控齐天大圣,棒打荆棘驱散毒虫猛兽。 不休和刘福通、周颠、袁惊风在后面紧紧的跟随着。 荒草中隐隐有一条刚刚被人踩出的山路,崎岖蜿蜒,一直通向帮源洞方向。 不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着脚下的山路打趣道:“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看来,圣女带着手下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的走了不少趟啊!” 刘福通也擦了擦汗,笑道:“她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一行人又行了五六里,总算是抵达了帮源洞。 抵达洞口附近的时候,他们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不休叹息道:“还好起的早!若是正当午时,早就热死了。” 洞穴前的杂草已经被人割干净了,在这荒芜的山岭中,总算是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 不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说道:“我觉得,圣女的前世一定是个好裁缝。” 刘福通坐在旁边,问道:“盟主这是何意?” 不休拍了拍屁股下的平地:“正所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她带人往返于帮源洞之间,为我们踩出一条山路。又在这里平整了这么一大块土地,最终还便宜了我们!你说,这还算不得一个好裁缝吗?” 众人哄笑,登山的劳累一扫而空。 木英问道:“叔父,我们进洞吗?” 不休摆摆手:“进去也是徒劳。宝藏根本不在这个洞里。” 木英道:“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休说:“宝藏确实在帮源洞,只不过,这个帮源洞并不是指的这个山洞,而是一个范围罢了。” 刘福通贼兮兮的笑道:“盟主果然没告诉圣女实情!” 不休笑说:“非也非也,我已经把我师父留下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她,只不过她太傻,猜不透其中的关键罢了。” 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布,上面写着明慧大师遗留下的诗句: 五行坤艮叠寸帛, 水畔厓巖泉居所, 坎合乾离人自去, 沧海茫茫针落何? 不休笑道:“我师父最喜欢玩文字游戏,这首诗说宝藏在帮源洞中不假。” 他向三人解释道:“你们看,坤艮代表的都是土,两个土和寸字、帛字叠在一起,便是帮(繁体幫)字。厂者,山石之厓巖。水畔厓巖泉居所,便是说源头的源字。坎者,水也。乾离乃是同人卦,人去之后,水与同组成的字便是洞。而最后一个句,便是说,针落沧海就得寻了。” 刘福通挠了挠头:“也难为圣女了,居然能分析出帮源洞这三个字来。” 不休笑道:“所以,这个女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只不过,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诗虽然指的是帮源洞,但还有另一层意思,也就是这宝藏的具体位置了。若是没人点破,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头绪的。” 木英好奇道:“另一层意思?我怎么看不出来?” 不休道:“何止你看不出来,要不是我师父提前解释,就算把我剁成肉酱,也想不出来的。” 他说:“这第一句,便是宝藏的具体位置。五行在首,而五行之中金又在首,因此这五行便代表一个‘金’字。坤为地,便指的是金子的地点。艮在先天八卦中代表西北方位。寸帛指的是道家的纯阳巾。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金在帮源洞西北方,有纯阳巾样式的地方’。” 袁惊风由衷敬佩道:“明慧大师智慧超然,当真佩服!” 不休笑道:“行了,佩服完了,咱们先去找这个地方吧。具体方位,就得靠你袁大护法了。” 大山之中怪木丛生,若是没有个懂行的人,根本辨不清方位。 袁惊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锁定乾坤之后,很容易便找到了西北方的位置。 他率先迈步向那个方向走去,半人高的杂草挡住了一切,根本看不清前面到底有什么。 袁惊风一脚蹬空,身体猛的向前一扑,眼见就要摔下悬崖。 周颠见势不妙,把灵符一甩将袁惊风换到身边。 哗啦啦,碎石坠落到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袁惊风深呼吸了两次后镇定下来。 他暗自庆幸,幸亏将身上的免疫符解开,不然的话,就算自己有不死之身也难逃厄运。 “谢了!”袁惊风对周颠说了一句。 周颠笑了笑:“小意思。” 不休心有余悸,对木英说:“大侄子,还是你开路吧,千万小心!” 木英说了声“好嘞!” 有木英开路,走的就安全的多了。 齐天大圣的铁棒增加了一个刀头,在木英的操控上,左右扫荡。不管有什么山精野怪荆棘野草也都被砍作两半。 若是有什么沟沟坎坎的地方,木英只要大喝一声,便能搭上一座藤桥也让众人过去。 行了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在西北方发现一块像是纯阳巾模样的岩石,石头下面是一块两丈高的巨大石壁。 石壁下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涓涓细流从洞口流出。 不休见到之后大喜:“就是这里!” 他走到石壁前,用手中的枣木棒将攀附在石壁上的爬山虎打掉。然后用手仔细的摸了摸,果然有一道石门样式的缝隙。 不休说道:“水畔厓巖泉居所,指的就是这里!” 刘福通走到前面,用手拍了拍石壁,厚实无比,连一点空洞的回音都没有,哪里像是有山洞的模样。 他问:“这是入口么?如此坚硬厚实,要如何打开?” 不休笑道:“坎合乾离人自去!便是这打开的方法!” 众人疑惑不解。 不休笑道:“坎就是这水,乾为天代表纯阳,离为火。坎和乾离便是说要用水火相济的方式打开山门!” 他打了个响指,便从空间中召出新收的喷火小魔王圣婴。 圣婴揉了揉眼睛,像是刚刚醒来,问道:“大哥,叫我做什么?” 不休指着石壁说:“圣婴啊!用火烧这个石壁!火势要猛一些!” “好嘞!”放火这种事情是圣婴的最爱。 他从腰里掏出一块打火石,在空中擦了两下,火星四溅,便形成了七八团的火焰。 圣婴操控火焰贴在石壁上,霎时间,烈火飞腾,火蛇乱串! 若不是有那块纯阳巾造型的岩石挡着,恐怕就要引起山火了。 不休被大火烤的满头大汗,感觉差不多了便让圣婴停下。 他尽可能的靠近滚烫的石壁,看到缝隙里的松脂都已经融化了,便把手中的枣木棒插入门缝下面的泉眼里。 咔咔咔,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 不休忙对众人说:“快快躲开!” 轰轰轰,山摇地动。 石壁内似乎有什么极其大力的东西推动着,宽厚的石壁像一道大门,缓缓由中间向外打开。 轰隆的一声,大门彻底开启,一个石球从洞门冲出,势头无比迅猛。 若是有人站在门前,就算不被石球撞死,也要被压成肉饼! 不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难怪要人自去!” 石球过后,又从石门内冲出一股洪水,天河倒悬,依旧势不可挡,顺着石球压出的水渠流向山下。 原来,这石门的缝隙由松脂填满,火烤之后才会融化。这枣木棒便是钥匙,插入泉眼之后启动机关,依靠水力推动石球滚动,然后再打开石门。而这石球和洪水,便是两道索命的机关。 不休见洞门大开,机关尽出,也没敢进去。又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见门内没有了动静,才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 俯身从泉眼里拔出枣木棒,擦干上面的水渍之后,对众人说:“点火把!咱们取宝藏去!” 第二百零四章 定海神针 山洞的入口是正方形,里面却是一个圆形的隧道,看上去像是巨型的泄洪管道。 不休刚要迈步进去就被袁惊风给拦下。 “小心机关!”袁惊风到底是老江湖,虑事周全。 “哦哦!”不休赶紧把腿收回来,暗怪自己鲁莽。 他对木英说:“大侄子,看看有机关没有。” 木英的手贴在地上,操控草根探寻了半天,说道:“回叔父,确有机关埋伏,我这就破坏掉!” 不休拦住他,挑着眉毛说道:“破坏就不用了,给圣女留着当见面礼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会心一笑。他们自然明白不休此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给圣女一点教训。 他们为了赶着凉爽,一大清早就出发了,刚一出店房就被圣女的手下跟踪上。 跟踪者的技术很好,但是在一群妖精鬼怪的屁股后面,再高的技术又有什么用处?! 刚一进山的时候,木英就打算把眼线给弄死,但是不休没同意。 在不休看来,负责跟踪的人也不过是替圣女跑腿的罢了,职责所在不得不从,没必要滥杀无辜。 可是现在不同,他们要进去拿宝藏。而藏宝洞里肯定是机关重重。若是圣女尾随捣乱,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因此,不休才决定把机关保留,并在原地留下一块“严禁入内”的牌子。 如果圣女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自然是好。可如果她不懂得,那就活该倒霉了! 不休从空间里又取出一个木桶,打开盖子,对刘福通说:“刘兄,渡大伙一程呗~” 刘福通会意,抬手操控铁砂变幻为一艘小型乌蓬船。 小船漂浮在半空,大概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的样子,倒扣在船舱上的船篷正好可以挡住四壁射来的暗器,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不休笑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凑到一起得是多大的缘分啊,诸位有缘人,登船吧。” 众人笑着先后登船,小船凌空缓缓驶入隧道。 圣婴用两团火焰照明洞**的情况。 四壁光滑,锤凿的痕迹条条清晰,水珠顺着凿痕滚动而下。 洞穴的顶部偶尔有一些鸡蛋粗细的小孔或者长条状的缝隙,火光照耀下,隐约能看到孔内隐藏的尖锐利器。 铁船继续沿着隧道向里面飘动,又过了大概三四十丈的距离,就被一座两丈高的石墙挡住了去路。 高墙的两侧有石梯通道,木英探明没有机关之后,众人才下了船沿着石梯而上。 等到登上石梯才发现,高墙的后面是一座直径在十丈左右的圆形蓄水池,而那面隧道口的高墙乃是一道水闸,从水闸两侧的痕迹上看,刚刚应该是打开过。 巨型蓄水池的四壁上有八个方形的注水孔,水流很急,已经要将蓄水池注满了。 每个注水口的旁边都有一个特制的浮漂,当水位到达预定的位置之后,浮漂就会带动开关将注水口封闭。因此,这个蓄水池总是能够保持一定的水量。 不休对周颠说:“你看,从咱们进洞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蓄水池就满了!我估摸着,路上肯定还有别的机关能够开启闸门,说不定,圣女要倒大霉了!” 周颠感叹说:“古人的智慧真是匪夷所思!过了上百年,这洞穴里的机关依然还能照常运转,真是令人震撼啊!” 蓄水池正对着泄洪闸门的一侧有一道石门,石门紧闭,上面刻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八个大字。 众人走到石门前,刘福通问道:“这是要劝我们知难而退么?” 不休笑道:“让你回头,不一定是让你走人!” 刘福通:“那这八个字的意思怎么解释?” 不休说:“苦海是什么?烦恼啊!我们打不开这道石门,岂不就是烦恼么?要想解脱烦恼,怎么办?” 刘福通领会了他的意思:“回头是岸!” 不休说:“对喽!看来,打开这道石门的方式,就在这蓄水池中!” 众人围绕着蓄水池转了七八圈,也不曾看出什么门道来。 不休对圣婴说:“把火点亮一些!” 圣婴两手向上一托,两个西瓜大的火球迅速分裂成八个火球,也如西瓜大小。 霎时间,洞内照如白昼一般。 可是,不论众人围着蓄水池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 不休犯难:“难道要跳到这水里不成?”他左右看了看,手下能人是不少,可以也没谁的水性这般的好啊。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是岸!”他嘟嘟囔囔的又踱步到石门前,站在门口回头向正对着大门的位置看:“圣婴!把火再举高些!” 火球上升,已经烧到了洞顶,刺啦刺啦的声音接连不断。 等到火球彻底升上顶空的时候,不休的眼睛一亮,水闸正上方的石壁上,挂着一块“沧海池”的巨型石匾。 刚刚众人只顾注意水池,没注意上方,再加上匾额的位置甚高,又正好被火光挡住,不曾注意。 不休嘴里嘟囔道:“我就说嘛!那首诗中,其余三句都有两层意思,偏偏这茫茫沧海针落何最是简单,原来对应在这里!” 他对刘福通说:“刘兄,架梯!看看匾额后面是什么!” 刘福通一招手,停在闸门外的铁船化作两团黑雾,顺着石梯飞上水池,汇合成为一架人字铁梯! 不休拎着枣木棒就要上去。 袁惊风拦住他,说道:“我上吧!” 不休心中一暖,袁惊风有不死之身,若是石匾后面有什么意外埋伏,自然可以随时应对。 他也没有矫情:“老袁,辛苦啦!” 袁惊风拎着七星剑登上铁梯,小心翼翼的探身看向石匾。 “果然有东西!” 这石匾的后面藏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用油纸包裹。 袁惊风用剑碰了碰,又转过头问木英:“这墙壁里可有机关?” 木英摸着墙探了一会:“没有!” 袁惊风这才放下心来,伸手将那包袱拿起来! 包袱很沉,足有三十斤重,袁惊风着实费了一些力气才把它从石匾的后面拎出来。 他双手抱着包袱:“刘兄,送我下去!” 刘福通又把手一挥,那梯子像是融化了一样,自下而上的消失,袁惊风也缓缓的落在地上。 众人围拢过来,想要看个究竟。 袁惊风要用剑割开包裹。 不休拦住他:“还是一层层的拆开好了!小心无大错!” 众人觉得有理,便一层层的把油纸剥开。 拆到一半的时候,油纸中夹着的一张牛皮地图出现在面前。 众人拿着看了又看,除了看出是一个迷宫之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油纸被剥掉之后,露出一根铁棒来。 这跟铁棒与不休的枣木棒一般无二,只是在一侧有明显的排列无序的凹槽。 不休摸着钥匙,感觉上面有花纹,便靠近火光仔细观看。 那花纹几里拐弯的,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周颠说:“好像是篆书!” 不休根本看不懂,周颠也看不懂。 袁惊风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说道:“定海神针!” 不休听了这话,不可思议的看了周颠一眼:“金箍棒啊!” 周颠也觉得奇异,原来真有如意金箍棒啊! 他凑到定海神针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一时忘情,居然说了一句:“长长长长!” 然后和不休两个人,望眼欲穿的盯着铁棒,希望它能有些形体上的变化! 结果是,大失所望! 其他人也是一脑门子疑问,心说不休和老周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刘福通捅了捅不休:“盟主!盟主!” 不休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刘福通说:“你和老周这是…” 不休缓解尴尬道:“啊!没事没事,睹物思人,睹物思人!咱们还是先开门吧!” 大伙只当他是想起了明慧大师,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不休盯着巨型蓄水池,又看了看定海神针,嘴里念叨:“这是沧海池,又有定海神针,看来开门的方式,应该就是‘茫茫沧海针落何’了!可是,要怎么把这一池子水放干净呢?” 第二百零五章 不休盯着这个巨大的水池子就是一阵的挠头!看来,这钥匙应该是插在水池子里的。 可是,要怎么把这水弄干净呢? 这水池子高两张,直径十丈,将近四千立方的水,这可不是个随便就能解决的数字啊! 不休想:要不把它放空间里? 他听精细鬼和伶俐虫讲过空间里的样子,那里和地球很像,也有陆地,只不过陆地的范围很小,最多也就放进去三架马车。 不过,精细鬼最近发现,空间在不断地扩大,每天都要增长一些。现在已经比仙颅还要大上一些,也就是大概有这水池的两倍大,放下水池自然没什么困难。 可他四下里看了看,这鬼地方,连个能放下马车的地方都没有。 如果,不把马车弄出来,就把水弄进去的话,万一淹死人了可怎么办? 不休想着想着,脑洞就开了,他想,自己要是能弄个空间黑洞就好了,能随时进出,以后得问问大哥二哥有没有办法。 不过,这是后话了,当下该怎么办呢? 他又看了看,在座的各位,除了自己,谁也没有那么好的水性啊! 看来,还得自己下去。虽然没有潜水装备,但自己好歹也是持有国际专业潜水教练协会AOW等级潜水证的专业人士。这么个小水泡子,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休想到这,就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 周癫不放心,便在旁边找了个碎石头,扔到水里准备看看有多深。 噗通,哗! 水花翻涌四溅,紧跟着噼里啪啦的蹦出许多条巴掌大的小鱼来。 圣婴看到鱼,急忙控制着两团火焰靠近水面,他是孩子性,最喜欢摸鱼抓鸟了。 火光闪耀,虽然看不清楚水底的状况,但是隐约能看到一团黑影在刚才落石的位置徘徊游动。 圣婴惊叫道:“有鱼群!” 不休脱得就剩下了一条内裤,棉布缝制,松松垮垮,肥肥大大,正在做准备活动。 周癫拦住他:“师父且慢!这鱼有古怪!” 不休问:“一群鱼,有什么古怪得?” 周癫说:“看看就知道了!有劳刘兄了,变个渔网,捞几条上来!” 圣婴拍手大笑:“哈哈,好啊好啊,捞鱼好玩!” 刘福通把手一张,两团黑雾在空中形成一张黑色的铁网,张牙舞爪的扑进水里,向上一兜,打出满满一网的鱼! 咔咔咔咔,极其微小和密集的声音从渔网里穿来,像是一群妇女在同时嗑瓜子一样。 还没等刘福通把渔网拉起来,那个铁网的底部就破了一个洞,整个网兜的鱼哗啦啦又掉进了水里。 “嗯?!”不休这才注意,是真有古怪。 刘福通把渔网拉过来一看,居然被咬破了,弄出一个大洞来。 他吃惊不小:自己的渔网可以说是坚韧异常,就算是上等的宝刀宝剑都不能砍破,怎么被一群鱼给磕破了? 他把手一张,铁砂化作十数把鱼叉,锋芒利刃,悬在半空。 又变了一个铁块扔在水里吸引鱼群的注意,等它们游到附近的时候,把手一甩,十几把鱼叉飞驰入水,直冲进鱼群里。 等刘福通把鱼叉拎上来的时候,每个鱼叉上都叉有三四条鱼,在鱼叉上挣扎,牙齿不停地咬合,发出细微的咔咔咔的声音。 “水虎鱼!” 不休看到那玩意之后,打心眼里开始发冷!这东西他在热带雨林里见过,个头不大,牙尖嘴利,顷刻之间就能让一条水缸粗细的森蚺见骨!咬合力不会比鬣狗差哪儿去,关键是还成群的行动,如果没有东西可吃,还会捕食同类。 可以说,是热带河流里最可怕的杀人机器! 幸好刚才自己没下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穿越小说里,主角都自带免死光环,但是谁特么也不是活在童话里,保不齐就咔嚓一下死了。就算自己跟牛头马面是把兄弟也没用! “怎么会有这东西?”大家明明记得,刚才泄掉的洪水里什么都没有。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看来,这应该也是一道机关。 第一道洪水的作用是推动铁球撞开大门,而迅速蓄满的水里,会同时注入水虎鱼,一是等人触动机关以后,用水和水虎鱼双杀他们;另一个则是防止别人下池插上钥匙。 看样子,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堵住注水口,然后派一个人出去插上钥匙,开闸放水。趁着水池干净的机会,把钥匙插好,开启石门了。 木英提议过,用齐天大圣去触发机关,虽然有些不舍的,但是为了叔叔的事业,他还是豁出去了。 不休否决了他的提议。 齐天大圣虽然有护甲在,但是终归是个木偶,这条山洞里机关重重,就是挨个去触发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且,齐天大圣很有可能在触发机关之前被砸烂。 后面有多少凶险还不清楚,肯定有用的上齐天大圣的地方,现在不是冒险的时候。 最后,不休决定,先让木英封住注水口。然后让刘福通用铁船把他和木英两个人送出隧道,等插上钥匙,泄洪以后,再用铁船接进来。 周癫不同意,说道:“还是我去吧,有什么意外的话,我躲的会快一些。” 不休穿好衣服说:“不行,估摸着,圣女他们也应该快跟上来了,你们对付不了这个女人,我去稳妥一些。” 几个人正在争论的时候,就听见咔咔的响声,紧跟着山洞开始晃动,水闸开启。 “有人触动了机关!”不休见机不可失,赶紧对木英说:“快,封住出水口!” 木英大喝一声,野草生长,将浮潜固定住。 当蓄水池中的水泄干净,山洞里的惊叫被轰鸣的泄洪声淹没,只有轰鸣的回响。 水池的底部正中有一个石台,台上有孔,看样子正好是插入定海神针的位置。 不休对刘福通说:刘兄,靠你了。” 刘福通控制着定海神针缓缓插入石孔。 可只是听到几声嘎嘎嘎的响动以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木英!封住楼梯口!咱们下去看看!”不休有些焦虑。这机关最多就能挡住明教的人一会,最后还是得进来。 木英封住楼梯口以后,众人乘着铁船缓缓落在池底。 脚踩到池底的那一刻,不休隐约感觉到池底好像动了一下。 众人小心翼翼的迈过几条水虎鱼以后就到了石台前,看了十七八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休百思不得其解,袁惊风四下里看了看,又盯着边缘看了半天,池底的水,沿着边缘的缝隙一点点的渗下去。 袁惊风又转了几个地方依然如此,他叫不休:“盟主,你看这里。” 不休按照他的提示看了看周围的变化,又想了想,然后对众人说:“都过来!” 众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都走到不休的身边。 不休说:我数一二三,大家跟我一起跳! 不等众人问原因,他就急不可耐的喊道: 一! 二! 三! 加上刚被放出来的齐天大圣,一共十个人一起跳起,然后狠狠的落在地上。 地面明显下沉了一下。 不休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便说:“上去,把水放出来!” 众人重新登上铁船,飘到水池上方。 然后木英把杂草撤去,浮潜下沉,入水口被打开。八个入水口开始注水。随着水池被注满,写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石门缓缓打开。 不休大喜,正准备说进去的时候,又是山摇地动,水闸又要开始。 不休说:“卧槽!圣女这么倒霉!赶快进石门!” 第二百零六章 魔镜迷宫 不休等人赶在洪水再次泄去,石门尚未关闭之前进入石洞里。 隆隆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石门缓缓合拢。 就在石门关闭的一瞬间,刘福通一挥手,将定海神针拔了出来,赶在石门彻底关闭之前飞到了他的手中。 轰隆的一声,石门彻底关闭。 这一下,就算是圣女等人破坏了隧道的机关,到达水池的位置,然后猜透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玄机,也休想再打开石门了。 石门的后面狭小低矮,一片漆黑,狭小空间的墙壁上似乎涂着什么物质,能够将火光全部吸收进去,就算圣婴点燃了火球依然没什么大作用,而这么小的空间,如果火球太多,又可能把大伙给烤熟了。 昏暗狭长的通道中,众人只能排成一字长蛇阵,拉着手通过低矮的通道。除了圣婴之外,其余众人都要猫着腰才能走路,稍微直起一点腰来就可能碰到顶上突出的石头。 他们走了大概七八十步的距离就到了通道的出口。 圣婴的火球飘在前面,光芒虽然昏暗,但是隐约能感觉到出口的后面是一个空间很大的部分。 不休等人实在受不了通道中憋屈的感觉,紧走两步到了出口,一个个像是越狱一样,迫不及待的就从甬道中跑了出来。 “我的妈呀,可算出来了!憋屈死我了!” 甬道的后面果然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不休钻出来之后舒展了一下身体。 圣婴也钻了出来,见到空间大了,急忙又把火球分裂增加。 黑漆漆的山洞再次被点亮。 “什么人!” 袁惊风仗剑而立,爆喝一声。 这一声,把大伙也吓了一跳,各拉兵刃四下里看着。 众人这才发现,甬道出口正对面的位置隐隐有一群人影晃动,只是灯火昏暗,看不清相貌。 刘福通把手一张,袖口中两团黑雾化作一块盾牌将众人护住。 敌情不明,谁都不敢乱动,不休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众人只能枕戈待旦,蓄势待发。 不休吃惊不小,盗墓探险小说他可没少看,藏有重宝的地方都会有个守墓的设置,什么僵尸木人、奇珍异兽的,纵然是鬼魂也说不定。 不过,他倒是不害怕,鬼魂怎么了?老子在转世之前还是鬼呢! 他高声问道:“对面的朋友,你们是谁?”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休对圣婴说:“火球往前推推,慢一点!” 圣婴闻声而动,火球缓缓前移。 随着火球向前移动,对面的人影越来越暗淡,反倒是火光越来越盛,整个洞穴都跟着明亮起来。 不休急忙叫住圣婴:“等等,把火球收回来!” 火球后移,对面的人影相对清晰,洞穴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 不休若有所思,他对刘福通说:“向前推进!” 刘福通控制着盾牌,一点点的向前移动着。 借着暗淡的火光,众人也发现对面的人向自己走来。 大家都很紧张,木英控制着齐天大圣,感觉就要挥棒冲出去。 而刘福通左手控制着盾牌,右手则控制着定海神针。看样子,对方只要稍有异动,他们就得先发制人! 两拨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五丈! 三丈! 两丈! 眼看就要撞上了! 不休举起手道:“停!” 他们的队伍停下,对面的人也停下。 更加奇怪的是,对面等人也同样是举手示意。看样子,好像在学不休的动作一样。 “哈哈哈!我还当什么,吓我一跳!”不休像是突然发疯了一样,越过盾牌,大步向对面走去! “盟主小心!”刘福通想要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不休却已经越过了盾牌。 不休边走边指着对面说:“我还当什么呢,原来是镜!哎呦!” 他的‘镜子’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就“哎呦”一声,在众人的面前消失。 “师父!” “盟主!” “叔父!” “大哥!” 大伙以为不休是被对面的人给抓跑了,一涌而出,准备上前拼命! “别过来!小心脚底下!” 盾牌前方的地底下传来不休的声音! 刘福通急忙拦住大伙:“圣婴!看看底下是什么情况?” 圣婴操控两个火球向声源处飘去。 “快把火球拿开!要烧死我啊!”不休的声音,从火球的下方传来。 刘福通借着火光看去,地表有一条三尺左右的裂缝。 那声音就是从缝隙里传来的。 刘福通几步跑到裂缝边上:“盟主!你还在吗盟主?” 不休骂道:“废话!我不在谁跟你说话啊!快拉我上去!” 圣婴小心翼翼的操控火球照亮山谷,深不见底。 众人才看到不休的枣木棒横着卡在裂谷缝隙里,而不休正抱着木棒在半空晃动。 刘福通把手一挥,钢盾牌化为黑雾飘进缝隙,变作一个提篮,将不休提了上来。 不休回到地表,扑通一下坐在地上,额头上一层层的冷汗:“艾玛,吓死我了!” 圣婴道:“大哥,你怎么掉进山缝里了?” 不休说:“我哪儿知道?!” 他指了指前面的人影:“我刚准备看看情况,脚下一空就掉进去了。” 周癫惊呼:“莫不是机关埋伏?” 不休说:“看起来不像,应该是地质变化!算了!不管了,咱们还是先看看这镜子是个什么鬼吧!” 周癫惊呼:“什么?镜子?” 不休说:“是啊!方才我有所怀疑,又让圣婴举着火球操控了两下,这才确定!刚想上前看个究竟,就掉进了沟里!”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圣婴的火球在镜子前上下飞动,洞穴里的光影跟着忽明忽然的变化。 镜子大概有一丈高,两丈宽,是一面巨大的铜镜! 不过,这铜镜并没有镶嵌的后面的石壁上,好像掉下来了似的。 众人借着火光在铜镜的四周找寻线索,可找了半天却连个毛都没有。 袁惊风隐约听到甬道里有砸石门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了一下。 正好看到甬道出口周围石壁上有条条光线闪动。 他转过头看了看铜镜,又看了看对面的墙壁。对圣婴说:“圣婴,再把火球弄亮些,越亮越好!” 圣婴把手随意的张开了一下,四个大火球变为十六个,围绕在铜镜的周围,光芒大盛。 铜镜将光芒正好反射在对面的石壁上。 石壁上不知道镶嵌了什么东西,在光芒的照耀下形成了数条纵横交错的光线。 不休等人早就回过头来观看了,发现墙上的变化,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鬼?这一条条的线是什么意思?”不休皱着眉毛,就是想不明白。 周癫的脑袋灵光一现:“师父,那张地图呢?” 不从赶忙从怀里掏出那张牛皮地图。 周癫把地图举起来,正对着石壁,微弱的光芒透过牛皮地图上极为细小的针眼,形成了一条路线模样的东西。可是路线只是走到一半就断掉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铜镜,又让圣婴把火球往高处照了照。 果然,石壁上有一个凹槽,看样子是放置铜镜的。 他对刘福通说:“刘兄,能否将这铜镜复位?” 刘福通试了试,点头道:“没问题。” 周癫说:“那就辛苦刘兄,把这铜镜挂上去!”然后对圣婴说:“一会,等铜镜挂到上面,你便将火球移上去,还向刚才一样,散落在铜镜的四周!” 圣婴说了声:“周哥放心!” 刘福通控制着铜镜缓缓向上移动,后面居然露出一个洞口来! 不休感叹:“这怎么想的,居然把洞口藏在后面!” 等到铜镜复原之后,墙壁上的光线完全贯通。 周癫举着地图对比,这光线正好是地图上迷宫的行走路线! 他捡起一根小木棒,用火球上烧成炭之后,在地图上简单的勾勒出路线,然后将牛皮地图交给不休! 不休看罢大喜,一挥手对众人说:“走!闯迷宫去!” 第二百零七章 迷魂 不休领着手下进入巨型铜镜后面的山洞之后,命令刘福通再次用铜镜将山洞封好。 山洞确实是一个迷宫的入口,通过一段较为狭长的隧道就到了迷宫的里面。 这座迷宫像蜂巢一般,由六角形的小空间组成。 空间相对狭小,六个人和齐天大圣进入之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六面墙上都悬有铜镜,打磨的十分光亮,照人清晰。 由于空间有限,圣婴的火球就是去了也没有用武之地。 不休让刘福通变出六个小号的铁灯笼,然后让圣婴留下六个小火球,分别放在灯笼里。 虽然光亮有限,不过总还能照清楚路。 不休和周颠站在一起,举着灯笼观察着牛皮地图上的路线。 地图显示,要穿过迷宫入口右前方的位置,可右前方是一面镜子,根本没有路。 袁惊风挤过去,伸手推了推那面镜子墙。墙体晃动,似乎是活的。 他让众人退后,准备将墙面推开。 不休担心墙后面有什么东西,便让木英控制着齐天大圣去推动墙体。 咔咔的两声齿轮响动,齐天大圣将那面墙体推开,镜子像一面单开的大门向外开启。 同时,听到一阵整齐的响动,像是有数道墙体被推开一样。 齐天大圣提着灯笼率先进入门口的空间,没有任何异动。 不休等人便跟着进去。 这个隔断的造型和空间与刚才的那个一模一样,就连铜镜上的划痕都没有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在进门处右侧和左前方各有一道镜子墙被打开。 不休忽然想起来,前世在某个游乐场玩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迷宫。全部由镜子组成,内里没有灯光,只留出一面墙体供人通行。 起初的时候,他觉得玩这个很简单,走着走着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昏暗的灯光和狭小的空间很容易让人产生疲劳感,而相同造型的隔断以及四周的镜子很容易让人产生眩晕的感觉,失去方向感,不自觉的就会撞到镜子上。 他琢磨了一下,六面墙体,除了自己刚刚进入的位置之外,又打开了两面墙,而按照地图的指示,其中只有一面墙是正确的道路,而另一个则是错误的,目的应该是把人引向绝地。 他已经让木英尝试着去探明这个洞穴的大小。 木英的回答是:这个迷宫的面积最少是仙颅洞的两倍,而且迷宫里似乎还有些机关或者无底洞一类的东西。而似乎还有一部分连草根都蔓延不到。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地图的指引,进来的人基本都会葬身其中。 不休暗自庆幸老天爷开眼,让门口的那面大镜子掉了下来,所以才注意到那面墙上的线路图。如果当时镜子还好端端的挂在石壁上,恐怕真的是要涉险了! “这边走!”不休指明了方位,让木英用藤蔓缠住大伙的身体以防走失,而后跟着齐天大圣,鱼贯而入到下一个隔断。 就这样,左右旋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在原地打转,大脑一片混沌,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像是在梦游一样四处乱窜。 “哈!”袁惊风突然爆喝一声,把众人吓了一个哆嗦。 不休激灵一下,从梦中醒来:“怎么了!怎么了!” 袁惊风道:“这里似乎有什么妖法,大家谨慎些,切莫被摄了神!” 不休等人这才感觉,被刚才一吓之后,脑袋明显清醒了许多。他甩了甩脑袋,发现居然连怎么走到这里的都记不太清楚了。 不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下,打趣道:“袁兄这算是当头棒喝了吧!” 刘福通也回过神来道:“算!袁兄这一声吼,犹如初春惊雷,将我唤醒,重获新生!” 不休道:“刘兄,拍马屁的功夫,也是晴天霹雳一般厉害啊!” 众人大笑,方才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空。 不休问周颠:“老周,还有多久?” 周颠看了地图两眼道:“快了,再转过三个隔断就到了!” 不休给大家加油打气:“万里长征最后一步!兄弟们加油!” 众人齐齐的喊了声加油,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冲出了镜子迷宫。 等到众人从镜子迷宫中冲出来的一瞬间,齐齐的舒了一口气。 迷宫外是一座石台,汉白玉的栏杆雕刻精美。石台外黑洞洞的模样,看样子,是一个更大的山洞。 不休对圣婴说:“点火!” 八个大火球漂浮在半空,将洞穴照的通明。 这间山洞与众不同,四方宽阔犹如一间宫殿一般,十六根汉白玉的盘龙石柱矗立其中,支撑起殿顶。 石台的正中是一道台阶,台阶的中间雕刻的是一道九龙闹海的图案,一直通向上方。 不休等人缓缓走上台阶,大殿中的景色也越发的清晰。 地面上零星的散落着不少的铜钱,经过岁月的洗礼,铜钱像是翠绿色的叶片一样散落在地上。 越往前,铜钱越多,锈迹斑斑散落一地。 正对着台阶的石壁前,堆放着数十个大木箱子。最外侧的箱子已经朽烂,那些铜钱就是从里面散落出来的。 “宝藏!”不休兴致冲冲的冲了上去,在地上扒了又扒,发现全部都是铜钱。 不休兴奋道:“快!四下里看看!” 圣婴把回球放到最高,将整个大殿照如白昼一般。 可是,除了面前那些木箱里盛放的铜钱之外,连个鬼都没有! 不休也接连不断的打开木箱,发现里面除了铜钱就是铜钱。 “这就是宝藏?”不休苦着脸,捡起一枚铜钱,心里无比的失望! 刘福通说:“这些铜钱也有数万斤,若是换成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休差点没哭出来! 这就是宝贝么?一堆破铜烂铁,就算是熔炼成铜锭能够换点银子,也绝对称不上宝藏的地步啊!师父啊师父,你是耍我呢吗? 周颠仔细看了看建筑的模样,便对不休说:“师父,别急,估计这里还有密室!” 不休的心死灰复燃:“密室?在哪儿?”进入这里的时候,他让木英探知过,但是木英说:这里邪门的很,似乎被人为处理过,什么物质都生长不了。 周颠指着铜钱堆说:“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在这铜钱的后面!你看上面!”他指着铜钱的上方说道:“那像不像宫殿的房檐!” 不休仔细看,果然如此:“挪开他!” 但是这里的铜钱有好几万斤,纵然是刘福通有操控金铁的本事,一时半会也搬不开。 袁惊风对周颠说:“用符咒挪开!” 周颠会意,把符咒全部掏出来放在空地上。双眼陡张,瞬间就将挪了个位置。 那些木箱子本来就是靠着石壁的支撑才得以保留原来的样子。 被周颠一动,哪里哪承受得住铜钱的重量,哗啦一下散落在地上,如同一个小山一样。 铜钱移走之后,果然露出一个石门,气势恢宏。 不休也不管有没有机关,上前就推。 紧跟着木英、圣婴、刘福通等都过来帮忙。 嘎嘎嘎的响动,大门缓缓向内移动。 但奇怪的是,它不是像正常的门那样打开,而是整个门向内移动,一直推到再也推不动了,还是没有一点空间。 哗啦啦~ 身后的铜钱堆发生一阵散落的声音。 大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过头观看。只见那堆铜钱像是被什么吸进地下一样,还发出花啦啦啦的响声。 等众人扭过头的时候,铜钱堆突然没了动静,就好像里面藏着的怪物突然意识到被人发现了一样。 不休向木英使了个眼色:“看看怎么回事!” 齐天大圣举着棒子一步步的走过去,洞穴里很静,只有木脚敲击地面的声音。 嗒嗒嗒~ 哗啦,铜钱堆又动了一下。 齐天大圣停在那里,再也不敢动。 哗哗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钱山的中心开始下陷,一直陷成了一个火山口模样才算停止下来。 又等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异样。 刘福通先变出一个盾牌护在身前,然后伸出双手将那堆铜钱分开。 铜钱的下面,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第二百零八章 金殿 “又TM是洞!还有完没完了!当我们是耗子呢!”不休指着洞口心里一阵臭骂:“这些宝藏你到底想不想给?想给你TM设置这么多障碍,不想给你留下口信干嘛?玩人呢!”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到这里的目的是宝藏,而不是赌气。再者说,他作为头领要是先把情绪表达出来的话,手下岂不是会更不稳定? 所以,人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愤怒,这是基本功。 他指着洞口笑道:“人都说路越走越宽,咱们这洞是越钻越宽!这么大的耗子洞,一定藏了不少的宝贝!走着!” 这条通道与以往的不同,通道宽阔,倾斜向下的石壁上,每隔不远就会有一盏油灯。 看规格样式,应该是给领导使用的专梯。 不休越走越有信心,宝藏一定在里面! 他不断的给自已打气,告诉自己一定有一定有! 通道宽敞,因此众人再也不必举着灯笼。 圣婴操控着火球点燃油灯。 这个地穴和之前的地方不同,他必须确认这里面是有氧气的,不然的话,就算他们有异能在身,也难免遇难。 油灯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时隔多年依然能够被点燃,既然火苗没有熄灭的迹象,证明下面的氧气充足。 不休一挥手,众人下洞去了。 依旧是木英的齐天大圣举着盾牌拎着棒子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一行人,踩着厚厚的铜钱轻手轻脚的走下去。 一路通畅,除了接连不断被踢下洞底的铜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没有别的异样。 铜钱发出响声的时间越来越短,说明距离洞底越来越近了。 幸亏有刘福通在,不然踩着铜钱走很容易摔跟头。 又走了大约十几级台阶,总算是平稳落地。 火球在前面一字排开,照亮整个地穴。 地穴出奇大,就算圣婴用十六个火球依然照不到尽头。 黑色的洞穴如同囊括世界的苍穹,无边无垠。 火球的映照下,是一个木质宫殿,在不休看来,似乎比太和殿要小了两号。 黄色琉璃瓦覆彰显着帝王的身份。 雕刻精美的盘龙柱更是气势恢宏。 不休在想,当年方腊是怎么把这么大的木头运送到山洞里的?他为什么要盖这么一座宫殿呢?难道,不是藏宝洞,而是他的坟墓? 可是,若是坟墓的话,怎么会给人进来的机会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刘福通走到殿前,用手摸了摸金黄色的木柱,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他对不休说:“师父!这是金丝楠木!” 木英也跑过去,他对植物最为了解,摸了摸,果然是金丝楠木。 “叔父!这间宫殿算是由金丝楠木制成!” 不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想:这得值多少钱啊!皇帝老子也没这待遇啊! 他咬了几口吐沫,问刘福通:“刘兄,你家世代经商,快估摸估摸,这座宫殿,得值多少钱?” 刘福通合计了一下说道:“不可限量!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金丝楠木宫殿,我若是皇帝,若是能住在这样的宫殿里,就算是赔了半壁江山也心甘情愿!” 不休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他打定主意,一会就算是连锅端,也得把这个宫殿弄走,自己留着享用了! 他又一想:宫殿都这么好了,里面一定有更好的宝贝!这次真是赚翻了! 他对众人说:“看看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木英,开门!” 咿呀呀,咣当! 宫殿大门敞开。 圣婴的火球被四个和他一样高的铁灯笼罩着,不休吩咐千万小心,这东西可怕火! 四个灯笼缓缓飘进殿中。 呼的一道光芒炸现! 卧槽! 妈呀! 哏儿! 惊叹和受惊的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休揉了揉眼睛,周癫掐了掐脸蛋,刘福通一副假装见过大场面的风轻云淡,就算袁惊风都不太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灯笼的照耀下,金黄色的光芒闪得人根本睁不开眼,即便这样,大伙还是不愿意把眼睛闭上。 不休的脑袋开始爆炸,像是一口气中了一千张福利彩票一样,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什么叫金碧辉煌?这才叫金碧辉煌!!! 以前说皇帝的金銮殿如何富丽堂皇,跟这里一比,那简直就是个不入流的茅厕! 不休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说道:“难怪宋江征讨方腊以后没有发现一点宝贝呢!原来都在这堆着呢!可怜梁山好汉,白白背了私吞宝库的罪名!” 金丝楠木宫殿真的是小号的宫殿,大小就好比沈阳故宫之于北京故宫,虽然小了许多,但是一点不缺少皇家的气势! 金砖铺就的地面光滑如镜! 八根盘龙金柱子镇定乾坤! 九龙金椅帝王座宝石镶嵌! 就连龙椅前面的龙书案也是黄金打造! 上面摆放着白玉毛笔,珊瑚笔架,翡翠笔洗,还有一方雕刻精美的端砚! 不休几步跨到龙椅上,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一个劲儿的傻笑,好像个呆子一样。 他情不自禁的对台阶下的刘福通说道:“刘爱卿。” 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急忙改口道:“刘兄!这宫殿得值多少钱?” 刘福通摇头道:“价可敌国!” 不休美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这还真是中了天大的彩票了!这宫殿就算是拼了老命,也得给它弄出去! 他对众人说:“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若是有,全弄到宫殿里,咱们一口气给它包圆了!” 大伙像是服用了兴奋剂一样,冲出宫殿,四下里寻找着。 不过,除了几个零星的木箱子里有些银锭首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 不休看着这七八箱东西,一个劲儿的撇嘴。 这些东西,和他还给彭莹玉的那些比起来不相上下。 但被这间绝世宫殿一比,就好比是米粒之光与日月争辉一般,根本没可比性。 不过,他还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到了宫殿里。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圣女能不能进来,什么时候进来,他是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给这个女人留的! 一切妥当,剩下的就是如何把这个宫殿弄走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是要把宝藏放到空间里的,可这个宫殿建设在石头上,总不能连整个山都搬走吧?他没这个本事,再说,空间也没这么大地方。就算不是融合一体的,万一进了空间不小心散架了怎么办。 周癫让刘福通带着大灯笼陪自己看一看周围的情况。 两个人围绕着宫殿走了两圈。 不休问:“老周,怎么样?” 周癫说:“有门!这宫殿好像和山体并不是融为一体的,只要木樱能把地基支起一个小缝隙。然后辛苦刘兄用铁条将这地基固定住,凭借榫卯结构的抗震性,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不休听了这话,不疑有他。对木樱说:“大侄子,怎么样,有把握没有?” 木樱摸了摸肚子说:“把握倒是有,只是这一路耗费元神过多,有些饿了。” 不休这才想起来,从进门开始,一直让几个人耗费元神,连一口水都没喝。 他暗自责备自己,这老大当的,真不合格。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他对众人说:“现在就开饭,正好这里宽敞,请大娘他们出来,也免得装进去的时候,伤了他们!” 第二百零九章 抄后路 不休把沈大娘等人,连同乘坐的马车从空间里请出来。 全队人围坐在金殿之前边吃边聊。 他简明扼要的把过往的经历讲述一边,大家伙盯着金殿摇头赞叹,看来,这一路走来也是颇为不易啊! 还好不休师父有先见之明,不然,众人留守店房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不休把金殿介绍了一遍,倒不是嘚瑟,因为确实没必要隐瞒,金店要放进空间里,沈大娘等人也要再回到空间里,瞒是瞒不住的。 他自然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把金殿的事情随便告诉谁,以免招来祸患。 但是现在他不怕,因为有沈大娘在,想让谁记住什么忘记什么,是很容易的事情。 吃完了饭,大家伙也休息好了。 木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草籽,沿着金殿地基的缝隙撒了一圈。 准备妥当之后,他双手触地,大吼一声。草籽迅速长出细如发丝的根系,沿着底座的缝隙爬了进去。 根系见缝就钻,不一会便布置满了地基。 木英一愣。 不休问:“大侄子,怎么了?” 木英说:“叔父,下面还有洞!” 不休一皱眉,怎么又特么一个洞?又是干嘛用的?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这个,他对木英说:“先把金殿弄起来再说!” 木英明白,又喝了一声,那密密麻麻如蜘蛛网一般藏在地基下匀速生长,一点一点的将地基拱离地面。 当地基距离地面十公分的时候,不休让木英停了下来。空隙能够插入贴条就可以了,再大就没有必要了。 不休早就从空间里取出铁砂。 刘福通操控铁砂穿过地基的缝隙,然后将铁砂汇聚成一根根的铁条,纵横交错,将青石地基固定稳当。 这些事情看似轻松,但来来回回的也耗费了好一阵子。 不休见一切妥当之后对刘福通说:“刘兄,还得辛苦你跟着一起进去。” 刘福通点头:“没问题。” 不休说:“让小鬼小虫陪你进去,也好有个照应。”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不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打了个响指把整个金殿连同刘福通自己、精细鬼兄弟二人搬进空间。 老孙和根生,眼看着恢宏的殿宇凭空消失,虽然有所准备,却也不禁惊呼一声,大叫真神了! 他虽然进过空间,但是被催眠,一直在马车里睡觉,自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众人只是告诉他,他太贪睡,怎么也叫不醒。 老孙不免担心少爷的安危,关切道:“盟主,我家少爷不会有危险吧?” 不休又打了个响指,把刘福通弄了出来,对老孙说:“你看,那不是你家少爷么?” 老孙转过头,果然见刘福通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他又忍不住赞叹:“盟主的仙法真是了得!” 该收的收,该拿的拿。 大家伙看了看洞穴里再没有一点宝贝,这才作罢,吧唧吧唧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休又把沈大娘他们弄进空间里,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在空间里再也不用拥挤在马车里,有一个大大的金殿可以享用了。 大伙再也不惧怕了,争先恐后的要到空间里住下。 老孙想:若是能睡一睡这金銮殿,便是死也值了! 不休也想进去,可奈何他虽然有这个本事,却根本进不去。他干着急没咒念,只能等出去以后,问问大哥怎么能弄个空间门出来,让自己也进去享享福。 非战斗人员都进了空间, 山洞中又剩下不休、周癫、袁惊风、刘福通等人。 他们围拢到新洞口前,一探究竟。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 木英问不休:“叔父下不下?” 不休想:这洞穴这么隐秘,看来绝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也是贪心不足,直接说:“进!说了一根毛都不给圣女留,就绝对不留!” 这个通道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 只是石壁上挂着的油封变成了气死风灯。 这才感觉到,甬道中似乎隐隐的还有一丝空气流动。 通道蜿蜒而下,走到一半,台阶竟然入了水。 周癫道:“暗河?” 不休估摸了一下海拔位置,不像是地下暗河。他说:“这水也没流动的迹象,多半是积水。” 他对木英说:“探探这水有多深?” 木英的手中长出一根藤蔓,像水蛇一样钻入水中。 他探听明白,回头对不休说:“叔父,这积水大约六尺深,然后斜着向上也是六尺左右,就可以出水面了。 不休这才明白,这是一个v字型的通道,可能是因为年长日久的关系,v字过道中积了不少的水。 他想:既然是通道,那就一定有出口。反正沧海池的大门已经关闭,既然有通道,原来计划的撤离方式可以先搁置一下,可以从通道走更好。 “咱们过去!”不休说道。 周癫、刘福通、袁惊风几个人就开始脱衣服。 不休奇怪问道:”你们脱衣服做什么?” 周癫说:“不是潜水过去吗?” 不休说:“谁说要潜水过去的?” 刘福通道:“那怎么过去?总不能走过去吧!” 不休嘿嘿一笑:“对!就是走过去!” 他对着积水打了个响指,忽的一下,积水消失不见。 大伙这才想起来,不休师父有这个本事。 不休得意,他看到水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不知道这是积水还是暗河。 反正把积水弄进空间里又不会砸死人。 齐天大圣再次发挥了炮灰的作用,举着盾牌和铁棒在前面开路。 走到底部的时候,山体的裂缝中汩汩的向外冒水,不一会已经要沫过小腿了。 不休用手接着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山泉刺激着神经,顿时精神起来。 顺着台阶向上走,不休觉得脸上越来越凉,不一会竟然被吹干了。 “好大的风!” 通道中传来山风吹过缝隙的声音,像是鬼怪嗷嗷的发泄着怨气。 不休有点打怵,说道:“这特么怎么回事?不会到了阎罗殿了吧!” 木英说:“到了也好,许久没见干爹,甚是想念。” 不休白了他一眼:“见他们干嘛,都是两个大鬼头儿,多渗人!” 刘福通心里也白了不休一眼,心说:你在仙颅洞打人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 又走了一会,风更大了,声音也更响了,若不是有刘福通的铁灯笼护着,恐怕圣婴的火球也会被吹灭。 好在,这风还没大到把人吹跑的地步。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石门,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缝隙里除了黑色和大风,什么也看不见。 不休说:“找找有没有开门的机关!” 大家在四壁上踅摸了一会,除了灯台什么都没有。可是扭了扭,发现灯台根本动不了。 袁惊风用手摸着石壁,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便让刘福通照明。 灯光下仔细观察,才看到石壁上有一个浅浅的,手掌模样的凹槽。 他看了看不休,不休点了点头。 袁惊风用力一按,那块石壁就陷了下去。 又是一阵齿轮的响动,轰隆的声音从山体中穿出,石门缝隙里传来的山风越来越急,而后渐渐地消失。 等山风差不多完全停下来的时候,石门轰隆隆的打开。 不休带队走出去,抬头看见上空有一处光亮,看样子像是洞口。 帮源洞旁边不远处的风洞洞口,几个明教弟子正百无聊赖的坐着。 一个说:“圣女有令,说这山上的大小洞口都要安排人,偏巧咱们兄弟俩分到了这里,这吼吼的大风,哪里会有人能出去?” 另一个说:“谁说不是呢!别说没人,便是新任盟主真从这里走出来,凭你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如何抵得住他们的妖术?!” 那一个安慰道:“不过也不错,这里是个风洞,谁会从这里出来?新盟主怎么也不会走到这里的,咱们哥俩就在这美美的睡上一觉交差也就好了!” 正说话间,山洞里的风渐渐的小了,两个人觉得事情不对,小心翼翼的往洞里探查。 突然,一个猴脸人身,披着铠甲的怪物举着棒子从洞里窜了出来。 妈呀! 明教弟子吓的仰面栽倒,向后一骨碌起身就跑!可还没跑出去三丈远,就忽的一下回到了原地! 两个人还要再跑,被野草包围捆成了草团! 不休等人也没做机会,绕过两个人的身边,又说有笑的向帮源洞走去! 刘福通问:盟主,咱们现在去哪儿? 不休冷笑:抄圣女后路去! 第二百一十章 吊打圣女 不休取得了帮源洞的宝藏以后,可谓是神清气爽! 他把洞里面搜刮的很干净,甭说金银,就连那些散落在洞穴里的铜钱都没给留下一枚! 姑且不论圣女能不能突破重重机关,就算她突破了机关,也别想捞到任何东西! 宝藏洞外,圣女正坐在凉棚中休息。 欣雨在一旁泡茶伺候着。 圣女静静地期盼着洞穴里能传来好消息,哪怕一丝也好。 今天简直是晦气到家了。 她计划的很好,暗中跟着不休的队伍,让这一伙人去前面趟路,若是有什么毒虫猛兽,机关陷阱,由他们去对付,而自己的人呢,只要跟在后面捡现成的就好了。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切都很顺利,她们也没有被不休等人发现,很顺利的跟到了藏宝洞的门口,眼看着不休等人开门,而后进去。 因为角度的关系,她的眼线并没有看到刘福通的铁船,眼线就以为是走进去的。 圣女跟上来以后,属下汇报了所有的情况。 她这次为了夺取宝藏,几乎带上了自己暗中培养的所有死士! 这些人,对她唯命是从,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怕死! 圣女下达命令:追进去! 同样的山洞,不一样的经历! 原本不休等人走过安然无恙的道路,被他们一踩,触发了机关。 飞刀飞箭,鹅卵粗细的标枪,车轮大小如同钟摆摇动的巨斧,每一道机关,都无情的收割着死士的性命。 几十丈的距离,是硬生生用几十条人命趟出来的! 这个时候,圣女根本无心去理会生命的得失! 只要能取到那些财宝,她根本不在乎死多少人,反正,人没了还能再招,若是那批传说的稀世宝藏没了,她就真的没地方再去找了! 钱是一切!而人命只不过是人命罢了! 死士花费了一个时辰,终于进攻到了泄洪闸的下面。 他们哪里会想到,这高墙是泄洪闸,也更不会想到这水里面有撕碎人不眨眼的水虎鱼!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倒霉的家伙碰到了洪水闸的机关。 轰隆隆,山体震动,一道洪水从山洞中翻滚着倾泻而出! 这些人感到山体晃动以后,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山洞。 可是,他们哪里跑得过倾泻的洪水,二三十个人像垃圾一样,被洪水冲到了山洞外面。 若只是洪水,也不致命。 这水里的水虎鱼简直就是恶魔,都已经到了洞外,搁浅在地面上,还要挣扎着咬到人的身上。 “再上!”圣女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变化,不管是怜悯还是害怕。 这次进去的人不多,都是水性很好的精英,按照第一次进洞人的提示,他们很小心的靠近泄洪闸。 这些人穿的都是特殊的装备,手脚上都带着虎爪,能够尽可能的贴着墙壁走,而不会去触及地面。 这几个人顺利爬到石梯边,正准备钻进石梯缝隙的时候,其中一个新手因为走得太急,手上一滑就滚到了隧道的底部,正好压在机关上。 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大伙拼命的爬动,赶在最大的洪峰来临之前钻进了石梯的空间里。 也幸亏他们够聪明,若是像刚才的那些人一样慌乱的向外跑,说不定,也就一命归西了。 等洪水彻底泄掉,他们便开始着手砍开封住洞口的藤蔓。 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总算是进了蓄水池。 可是,剩下的路,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没钥匙,没提示,也没有人有这个智慧,唯一开门的方式,就是砸! 石门坚硬,又没有趁手的工具。 等不休从风洞里出来的时候,他们的人才在刻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石门上砸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口。 不休看着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摇头叹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这些人,还不是自己太聪明,而是因为别人的小聪明而白白的丢失了性命。 “这圣女,太TM可恨了!”袁惊风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但是他也不会白白的浪费自己人的性命,他盯着一地的死尸,咒骂。 不休的面色阴沉,一句话都没有,现在骂人已经没用了。 俗话说,要解心头恨,拔剑斩杀仇人!现在,该给圣女点教训了,不是威吓,而是确确实实的让她知道点疼! “什么人!”负责警戒的侍卫看到有一群人走来,仓啷一声把兵器拽出来。 不休笑道:“嘿!这是要耗子动刀窝里反吗?” 那侍卫道:“站住!再向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刘福通也是郁闷坏了,他还真没把圣女想成那种地步,看今天的样子,这女人的狠毒程度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如通报圣女,就说密境反元同盟盟主,红门掌门不休驾到!让她速度前来迎接!另外,把进山洞的人都扯出来,别白白的牺牲了!” 那人虽然没见过不休的相貌,但是对这个技压群雄成为密境新盟主的小和尚确是早有耳闻。 那侍卫疑惑:他们不是在山洞里吗?怎么又到了这里?对了,听说这和尚会妖法,一定是先跑出来了! 他想到这里,就不敢一个人面对不休等人了,说了声:“请盟主稍候。”便跑回去向圣女禀报了。 不休说:“不用等她来迎接了,咱们去找她!” 周癫恨恨的说:“师父,别给丫这脸!” 不休苦笑:“这哪里是给她脸,你看这里死的死伤的伤,再要是多等一会,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于心不忍啊!” 周癫叹了口气:“好吧。” 几个人大步走向洞口,等他们到了帐篷下,圣女居然在帐篷里小憩,而刚才那名侍卫,被欣雨拦在外面,正在交代什么,欣雨不敢相信,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疑惑。 正这时候,她看到了不休,吓得赶忙要进帐篷汇报。 刘福通看见圣女在别人拼命的时候睡大觉,气得面上的青筋突突乱颤。 他不等欣雨进帐篷,便把手对着帐篷一挥,铁砂在半空中变成五把钢钩,正好勾在帐篷的顶上。 “起!”刘福通把手一抬,帐篷像是被大风吹跑了一样,被钢钩勾飞。 帐篷下,圣女吓得忽的作起,顺手抽出宝剑,怒目而视。 “什么人!竟然如此大....”她的胆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站在眼前的不休吓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你....你怎么在这里?”圣女问道。 不休冷笑道:“你怎么在这里呢?” 圣女强自镇定下来:“这是我明教的地方,我要来去,谁能管!” 不休又问道:“明教的土地?有地契?有证明人吗?来,拿来我看!” 圣女无言以对,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吃地契的亏了。她强辩道:“盟主既然是明慧师兄的高徒,想必不会不知道这里的渊源吧。” 不休怼道:“刷牙了吗?漱口了吗?牙酸口臭!我师父的名字,岂是你配叫的?!” 当着这么多明教弟子的面,不休毫不顾忌她的颜面,直接用语言羞辱。 圣女气得浑身颤抖不止!她警告道:“盟主!嘴下留德!” 不休放弃大笑:“你这种人,也配跟我说嘴下留德?我还就偏偏不留,你能怎么样?你敢怎么样?” 圣女道:“护卫何在!” 死士一拥而上:“属下在此!” 还没等圣女说话。 木英双手触地,大喝一声。 野草疯狂的生长,将圣女之外的所有人都给困成了草团子! 不休问道:“圣女,你想干嘛啊?!” 圣女话锋一转:“盟主误会,我不过是想让他们拜见教主罢了!” 不休依旧不给她脸:“你这脸皮是有多厚?啊!瞎话都不脸红,就你这样的,扔到地府的油锅里都得把油给炸臭了!” 圣女自恃不能对抗不休,只得暗气暗憋! 不休回头对木英说:“大侄子!把这个女人给我吊起来,我要按照同盟的规矩处置她!” 圣女一听,持剑在手质问:“盟主这是何意?我犯了什么错?” 不休道:“你犯下的错多了,罄竹难书!侄子,给我吊起来!” 圣女担心受辱,便想仗着轻功逃走。 刚转过身,正撞到一张铁网上。 这铁网乃是刘福通勾走帐篷的五把钢钩变化而来。 刘福通把手一收,铁网将圣女捆成一个蛋,然后挂在树枝上。 他说:“请盟主按照规矩处罚!” 第二百一十一章 落井下石 刘福通把圣女困在铁网里吊在树上,任凭不休发落。 圣女在铁网里挣扎,像是被捞上河岸的大鱼。她质问道:“不休盟主,你这是何意?!“ 不休对圣女说:“何意?你明知故问!“ 圣女说:“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盟主明示!“ 不休指着一地的尸体和伤员说:“你!残害同门,按照江湖规矩,应该三刀六洞!“ 圣女强辩道:“他们为明教大业牺牲,何来残害同门之说!“ 不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狡辩吗?我问你,你为何执意要进这山洞?“ 圣女说:“为我明教祖宗留下来的宝藏!“ 不休说:“你明教的宝藏?我问你,你怎么确定里面有宝藏?“ 圣女反问他:“若是没有宝藏,盟主为何进去?“ 不休冷笑:“我看你根本不是来寻宝,而是来夺宝的吧!“ 圣女道:“这宝藏本来就是我明教的!自然要物归原主!“ 她说的很委婉,但是那意思已经承认自己是来夺宝藏的! 不休道:“若是没有宝藏,你待如何?“ 圣女道:“认命!“ 不休说:“好!我现在就告诉你,里面根本没有宝藏!“ 圣女不信:“只凭盟主一面之词,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不休继续冷笑道:“哼,说到底,你还是不死心!所以,才枉顾门人底子的性命,用人命来满足你的好奇心吗?圣女,你也太歹毒了吧!“ 圣女又被他绕了进去,便说:“他们是明教弟子,自然要为明教事业随时牺牲!再者说,这是我明教内部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不休说:“明教的事业?我看是你个人的私欲吧!“ 他转身对着被草捆成团的明教弟子说:“本盟主已经探明,这洞中无财无宝,你等不必进去冒险,枉费性命了!“ 他见大家还有疑惑,便补充道:“诸位,洞中之事,还有白莲教韩教主派来的代表刘福通堂主,弥勒教彭莹玉教主座下大护法袁惊风作证!这下,可信了吧!“ 众人见三教共同探听明白,里面确实没有宝藏,也就信了六七分。 再看几个人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又信了二三分。 圣女见情况不对,便说:“刘福通和袁惊风都是你的人,自然要替你说话,若是没有宝藏,你敢不敢打开密道,让我们进去看看!“ 不休见她还不死心,便说:“好!若是没有宝藏,你待怎样?“ 圣女说:“我便带人下山,再不过问此事!“ 不休感觉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这么简单?这几十条人命和本盟主的信誉,就值这点代价么?这么不要脸的条件,你是怎么想到的?“ 圣女被讽刺了一顿,便说:“你说怎样?“ 不休说:“简单,若是没有宝藏,你就宣布让出明教教主的位置,然后接受盟规的处置!三刀六个洞!这样才算得上公平!“ 圣女问:“若是有呢?!“ 不休说:“若是有宝藏,就是我这做盟主的言而无信!今天这所有的伤亡人员都算在我的头上!有多少兄弟受伤死亡,你就在我身上戳多少个洞出来!怎么样?公平吧!“ 圣女听完,吓了一跳,这不休胆子也太大了!这里死伤者不下百人,若是有宝藏,他怎么会立下这么狠的赌注?难道,真的没有? 圣女心中疑惑,举棋不定!她不敢下决定,因为关系太大,若是真没有,她就得让出位置,接受惩罚,那时候权命双失,她可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不休催问:“怎么样?敢不敢?你若是同意,我这就吩咐人带你进去!趁着还有太阳,别磨磨蹭蹭了,痛快点!“ 圣女见他信誓旦旦,更加不敢下决定了! 她心中忽然飘过一个念头:“对啊!这和尚在明月阁前曾经把那七八箱金银变出来,又在三教堂把火铳变出来。我说他这么有信心呢,原来是把宝藏藏起来了!“ 她想到这里,冷笑道:“哼,凭教主的法术,把宝藏藏起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不休听了这话,淡淡的一笑:“圣女,怎么?怂了?不敢下赌注了?且不说这洞里没有宝藏,便是有,我若取走了,也根本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你觉得,凭你们的本事,我有必要撒谎吗?“ 这话说的很轻蔑,不过确是实话。就算不休拿了,明教的人也没有人有这个本事把东西抢回来! 圣女沉默不语,不休道:“怎么不说了?哼,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转头对木英和袁惊风说:“二位,辛苦一趟,再带他们走一次,也好让圣女大人死的明白!“ 袁惊风会心一笑,便和木英领命去了。 圣女急忙拦住:“等等!“ 不休心里得意,偷偷的向袁惊风挑了个眉毛,二人心有灵犀。 不休这是心理战,就是要给圣女施压,让她害怕。 圣女示弱:“盟主不必如此,若是盟主说没有,就一定没有了,没必要进去。“ 不休说:“是吗?你真信了?“ 圣女说:“自然相信!“ 不住又问:“不会找后账了?“ 圣女说:“自然不会!“ 不休说:“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当着你们明教弟子的面,以及白莲教和弥勒教代表的面说清楚了!你可不要反悔,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圣女说:“自然不会。“ 不休说:“好吧,既然如此....“ 圣女以为,不休要放她下来,哪知道,和尚话锋一转,说道:“宝藏一事就此作罢!现在来说说你残害同门的罪过!“ 圣女说:“教主不是说此事作罢么?为何出尔反尔?“ 不休说:“宝藏是宝藏,同门是同门,两件事情,怎么能混为一谈!不过,念你是女人,我便从轻处罚!“ 他没理会圣女的挣扎,而是问袁惊风道:“袁护法,按照秘境同盟的规矩,圣女的罪恶,该怎么处罚啊?“ 袁惊风最擅长的就是折磨人,他知道杀了圣女一点意思都没有,折磨她才更有趣,既然不休这么问自己,一定是想要折磨她。 他说:“回盟主,按照盟规,应该杖责四十!“ 不休问:“杖责啊?那是不是还得把裤子扒了啊?“ 袁惊风阴险笑答:“这是自然!不然,隔靴挠痒,有何作用?“ 圣女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别说扒裤子,就算是当着手下的面打自己哪怕一板子,她都得羞臊而死!更别说四十下了! “不休盟主!你们不要太过分!” 不休把手一摊,表示很无辜:“俗话说,没规矩不成方圆。又有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天若是不追究你,我以后怎么服众啊?大家说是不是?“ 袁惊风道:“袁某代替教主支持盟主安排。“ 刘福通道:“刘某也代韩教主支持盟主的英明决定!“ 不休一脸欣慰:“二位果然深明大义,真是我秘境之福啊!“ 圣女差点没被气死,深明大义?这明明就是落井下石! 她说:“盟主,你要考虑清楚这样的后....“ 果字还没说完,刘福通就用铁砂变作一个牲口用的嚼子,卡在圣女的嘴上。 圣女唔噜唔噜的干着急,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休说:“念在你是女人的份上,裤子就不拔了,板子也不打了,就换成鞭子吧!木英,抽她二十鞭子!“ 不休说出二十鞭子这四个字的时候,是咬着牙说的。 木英对不休唯命是从。 作用神识,齐天大圣的手中长出三根藤蔓,像是麻花辫子一样自行纠缠在一起,变成一个鞭子的模样。 “抽!”不休下达命令! “住手!”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嗔! 不休等人看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樱雪! 第二百一十二章 往事如狼 樱雪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事发地点,她没有理会不休,而是与他擦身而过,迅速跑到师父面前,仗剑挡在齐天大圣的前面。 她对不休怒目而视,质问道:“不休!你已经成为了秘境盟主,为何还要对我师父赶尽杀绝!” 不休一脸的无辜,问道:“赶尽杀绝?这话从何说起?” 樱雪见他抵赖,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若不是赶紧杀绝,为何将我师父吊在树上?还把我们明教弟子捆住?” 不休道:“捆住明教弟子,是防止他们干傻事儿。吊起你师父,是因为她残害同门,我要实行盟规对她处罚!” 樱雪只是知道师父来帮源洞的目的,却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能看着师父受虐,便问:“你有什么证据?” 不休指着周围的伤员和尸体说:“这些伤亡的明教弟子,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樱雪这才看到地上的尸体,回头看师父。 圣女被困在网里,嘴上戴着嚼子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噜呜噜的摇着脑袋。 樱雪见师父如此可怜,好生心疼,对不休说:“我师父只是来帮源洞取宝,何来残害同门之说!” 不休说:“这洞里除了重重的机关,根本没有宝藏!她明知道危险,还强迫弟子进去!最终让这么多无辜的人丢失了性命,这还不算是残害同门吗?” 樱雪说:“我师父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宝藏!所以,为了明教大业冒险寻宝并无过错!” 不休笑道:“不知道么?我方才出来的时候已经告诉她了,这洞里什么都没有!可她就是不信,到现在都没有把人撤出来!另外,她集结大量死士尾随我进入山洞,意欲何为呢?” 樱雪强辩:“我师父是担心盟主安危,才令明教弟子舍命相随的!难道关怀教主安危,也有错吗?” 不休大笑:“好一个舍命相随,既然是要保护我,为什么鬼鬼祟祟呢?” 樱雪大致猜到了师父的意图,只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维护师父才是首要任务,其余的都不是重点。 她说:“我师父如此行事,只是不想盟主误会,避免节外生枝罢了!” 不休见她如此强词夺理,便说:“以你的意思,反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 樱雪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你误会我师父。” 不休哼了一声:“误会~”便不再说话了。 袁惊风接口道:“你师父跟踪盟主,意图不轨!她已经认罪,有我和白莲教刘堂主共同作证,樱姑娘,你不要执迷不悟!” 他这话有软有硬,算是给樱雪一个温柔的警告。 刘福通也说:“正是!我们三教共同作证,樱雪姑娘,你不要做傻事!” 他的意思很直白了,让她赶紧躲开。 樱雪说:“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袁惊风眯着眼,用阴冷的声音问:“樱姑娘,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吗?!念你是女流之辈,我不为难你,可若是再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樱雪恨袁惊风,以前在宣镇的时候,这袁惊风算是手下败将!如今居然敢趾高气昂的威胁自己! “袁惊风!收起你那一套!”樱雪据理力争说:“我相信不休盟主主持秘境,凭的是公理,而不是强权!” 不休心中苦笑:这个妹子,是将我一军啊。 他反问樱雪:“为了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樱雪说:“她是我师父!”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为了她师父,什么都是值得的! 不休说:“可是,她为了自己的野心,做了多少坏事?这些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我师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樱雪想起了不休在仙颅洞中讲的那些事情,她反驳道:“那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不休见她如此执迷不悟,把心一横:“是吗?那今天就当着你师父和明教弟子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樱雪顿时觉得不好,那些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传出来一定会对师父不利!她想要阻拦,不休却抢先一步张口。 不休对着樱雪说:“当年,明教的老教主有意在我师父、大师伯还有圣女三个人当中培养一个继承人!但是三人之中,圣女的威望和本领最差,也是最没有机会成为教主的人!但是,为什么我师父和师伯会反目?她又为什么在三位继承人一死一出家的情况下只做了圣女,没能成为教主呢?” 不休质问圣女:“你以为,真的没人知道吗?” 圣女面有异色,她真的很担心这个事情被当众说出。 樱雪大喝道:“不休掌门!此事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要迷惑众人!”她想上前,却被齐天大圣拦住。 不休也不理她,而是继续对圣女说:“当年,你以退为进,主动放弃候选人的位置,却暗中挑拨我师父和师伯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决斗!最终,我师父误伤师伯!本来,师伯只是皮肉之伤罢了,可为什么会突然暴毙?!我师父的剑上到底涂了什么毒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你以为,那些药被你倒掉之后就能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老教主在临终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师父吧!” 圣女的脸色惨白,她真的没想到,不休居然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不休冷言道:“你是不是很好奇,老教主不仅被你毒坏了嗓子,还废了双手,又是怎么还能把这些秘密告诉我师父的呢?” 圣女眼疵欲裂。 不休说:“告诉你!老教主,也就是你亲爹!早就看出你的狼子野心。在大师兄死后不久就查出了真相!他把一个匣子交给我师父,里面装的什么,想必你也猜得到,正是密信和明王符。他们约定,只要老教主健在,永远不要打开匣子!并且让我师父发誓,永远不能动你半根汗毛!!可怜老教主一片苦心,最后还是被自己的亲女儿折磨而死!” 圣女快要把眼睛瞪了出来,她不是在感动,而是在心中咒骂:“老东西,果然是你坏我的好事!” 不休问:“樱雪,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惩治?” 樱雪说:“这....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信不得!” 呜呜~ 圣女在网中挣扎想要说话。 不休对刘福通说:“让她说!” 嚼子被摘掉以后,圣女嘶吼着对樱雪说:“杀光他们!” 樱雪见师父声嘶力竭痛苦不堪的样子,几乎本能的举起宝剑冲了过去。 不休向后一闪,躲开宝剑。 樱雪回手继续攻击,不休竟然被逼的连连败退。 圣婴把两只小眼睛一瞪:“这他妈哪儿来的疯婆子!胆子也太大了!还他妈敢对我大哥动刀子?“ 他又在心里埋怨刘福通周癫二人:你们俩跟我大哥那么好,怎么就知道干看着! 擦~ 火石一碰,四溅的火星变成七八个火球,在半空中打着转就飞向樱雪。 不休听到呼呼的响动,回头一看,差点没吓死。 “把火球收起来!”不休大吼一声。 圣婴不知所措,火球停在半空不敢动弹。 周癫急忙拉住圣婴,对着耳朵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圣婴吓得一缩脖子,责怪道:“你们怎么不早说!” 周癫一脸无辜的说:“还怪我们!你也不想想,能动手的话,我们可能干瞪眼么?!” 圣婴看着四处乱窜的不休说:“可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啊!” 刘福通想了一下:“木英,咱们的队伍里就你的法术最温柔,你快把她缠住!” 木英犹豫:“这….这我叔父要是怪罪下来…” 刘福通道:“怪下来,由我顶着!快点!” 木英大喝一声,野草飞长。 樱雪用剑砍断野草,脚下一绊,啪的摔在地上。 “大侄子!别掺和!”不休担心伤了樱雪,急忙呵止。 刘福通无奈,只得把手一张,一团黑雾迅速在空中变化成钢丝缠住樱雪的宝剑。 他握住钢丝用力往回一拽,樱雪的宝剑脱落。 樱雪吓了一跳,抬腿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猛刺不休的脖子。 袁惊风飞身跳过去,用手中的大宝剑荡开匕首,伸手点住樱雪的穴位:“别动!” 樱雪像个泥雕木塑一般定在原地。 不休喘了几口气,对樱雪说:“你还真下杀手!好!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转过头对圣女:“你残害同门在先,指使门徒刺杀盟主在后!数罪并罚,木英,给我往死里抽!”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杀人灭口 藏宝洞前,齐天大圣拎着藤条鞭狠狠的抽打着圣女的身体! 啪啪的声音响彻山涧。 对于圣女来说,痛疼已经是次要的伤害了。 被肆意摧残的尊严才是最可怕的。 圣女好像已经麻木,被抽打的过程中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她要在敌人面前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 四十鞭子抽完,圣女的衣服已经被打烂,血痕一道道的触目惊心。 樱雪快要把眼角瞪破,但是因为穴道被点住的缘故,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受辱之外,束手无策。 她的眼泪染湿了衣襟,恨不得挨打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恨不休,为什么如此歹毒,如此的凶狠! 不休冷冷的看着一切,眼神中没有一丝变化。用如此残忍的行为对待一个女人或许太歹毒,但是,为了师父,为了大师伯,为了师爷以及那些因为圣女的欲望而牺牲的人们,他必须这么做! “圣女!希望这一顿鞭子能抽醒你!记住!自私可以,但是不要挥霍别人的生命,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不休朗声警告。 他有心结果了圣女,但是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代理人之前,他还不能这么做。 圣女蜷缩在铁网里,眼中满是恐惧,心里却像是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不休等人,一言不发。 她现在根本听不到不休在讲什么,耳朵里只有皮鞭抽打身体的声音在不停的回响。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报仇,一定要把不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不休转过头看了樱雪一眼,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对刘福通说:“放圣女下来。” 呼的一下~ 铁网化作一团烟雾回到刘福通的手边。 圣女扑通一下落在地面上。 她的佩剑就在身边,伸手就能够到。 她盯着佩剑,心里似乎在纠结挣扎! 刘福通紧张,随时准备着防御。 袁惊风期待,很希望她冲过来拼命。 不休只是静静的看着,脸上的表情一丝波动都没有。 自杀,她绝对不会干!一个有自私有贪欲的人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拼命,她没有那么傻!因为那样的举动是比自杀还愚蠢的行为。 圣女从地上捡起宝剑。 袁惊风的脸上浮现起兴奋的表情,杀人,尤其是杀掉圣女,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但是圣女拿起佩剑以后却没有了下文,她只是把宝剑当作拐杖来用。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对不休说:“盟主恩赐,没齿难忘!“ 不休只是一笑,傻子都听得出来,圣女这是警告。 “哦?圣女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休明知故问。 圣女惨笑一声:“属下铭记盟主教诲,不敢再触犯盟主威严。“ 不休冷笑一声:“如此,甚好!“ 他对袁惊风说:“袁护法,有劳你解开樱雪的穴道。“ 袁惊风并没有动,而是用脚踢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飞石解开了穴道。 樱雪身子突然一松,险些倒在地上。 适应了片刻,挥舞匕首就要冲上去杀了不休。 圣女急忙呵止:“樱雪!不得无礼!“ 樱雪气得浑身颤抖:“师父!这个贼和尚如此冒犯你...“ 圣女怒道:“住口!盟主所做公平公正,不得再有异议!“ 樱雪见此,只得闭嘴不言,对不休怒目而视! 不休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对圣女说:“好!很好!希望你今后能把心思都放在同盟大业上!“ 圣女捂着伤口恭敬道:“是,谨遵盟主命令!“ 不休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说着便带人下了山,再也没去搭理圣女。 圣女见不休要走,躬身施礼:“盟主!我还有一事相求!“ 不休说:“说吧。“ 圣女说:“今日之事,还请盟主保密。“ 不休说:“小事一桩。“ 说完,头也不回,随意的摆了摆手:“留步吧,我们先走了。“ 圣女盯着不休消失在山脚下的背影,搓碎了钢牙! “不休!”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然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师父!”樱雪一个箭步窜上去,抱住圣女:“师父,你怎么样?“ 圣女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迅速吞下两粒药丸,又静了一会,这才缓过来。 “徒儿!”圣**着一张脸叫樱雪。 “师父,弟子在!“樱雪回答。 圣女指着周围被草团成了包的明教弟子:“杀了他们!全部!“ 草包中的明教弟子一时愣住,因为被封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樱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师父的话:“师。。师父你说什么?他们是咱们的....“ 圣女不给她疑问的机会,说:“杀了所有活着的人!“ 樱雪说:“可是他们是....他们是....“ 圣女说:“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师父将再无面目见人!杀了他们!去!“ 樱雪被逼无奈,伸手捡起宝剑....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下不去手。 “师父!求师父开恩!他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你要违抗师命吗?!”圣女厉声呵斥。 樱雪说:“不,不是,师父,他们都是我明教弟子啊!“ 圣女咄咄逼人:“杀!“ “师父我来!”圣女的身后,一个草包里传出声音。 师徒二人回头一看,见那说话之人正是欣雨。 欣雨晃动身体,急切的对圣女说:“师父,师父!我来结果他们!“ 圣女迟疑片刻,对樱雪说:“放她出来!“ 樱雪走过去,挥剑将草团斩断。 欣雨破茧而出,如获新生。 她紧走两步跪在师父面前,关切道:“师父,你怎么样?“ 圣女摆摆手:“去,把他们全杀了!“ 欣雨毫不犹豫:“是!“ 而后拎起宝剑走到被困住的明教弟子身边,毫不犹豫的手起剑落,将剩下的十三名活口全部杀掉! 她抓了把草,把宝剑上的血迹擦干净,回到圣女身边交差。 圣女满面欣慰:“好徒儿!“ 转身,黑着脸对樱雪说:“雪儿,师父最后求你一件事!“ 樱雪跪在地上:“弟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圣女说:“万死用不上!师父命你,立刻下山,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赢得不休的信任,作为我的眼线跟在他们身边,时时刻刻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时机,把他们一网打尽!以报为师受辱之仇!“ 樱雪犹豫:“这....“ 圣女道:“怎么?这点事你都不愿意帮师父吗?也罢!女大不中留,为师就当没有你这个徒弟!你去吧!“ 樱雪匍匐在地:“师父!我去!我愿意去!求师父不要将我逐出师门!“ 圣女听到这里,才缓和下来:“你当真愿意?“ 樱雪见师父松了口,抓住师父的手说:“弟子愿意!“ 圣女欣慰:“也不枉我疼你一场!去吧,记住,为了赢得不休的信任,不惜任何手段!“ 樱雪重重的点了点头:“弟子记住了!“ 她伸手要搀扶起师父。 圣女说:“不要管我,你速去追赶不休!“ 樱雪说:“可是师父有伤在身,我怎么能离开?“ 圣女说:“放心,有欣雨在!“ 樱雪还想说什么,圣女迅速在她手心掐了一下。 樱雪明白,师父虽然有伤在身,但是对付欣雨绰绰有余。 既然如此,就只能听从师父的命令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下山去了。 圣女见徒弟去远了,这才对欣雨说:“扶我起来。“ 欣雨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搀着圣女的胳膊把她扶起来。 圣女刚一站起身,手指飞速的点住欣雨的穴道,而后用手捏开她的嘴巴,把一粒药丸放进她的嘴里。 等欣雨把药咽进肚子里,这才解开她的穴道。 欣雨惊恐:“师父!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圣女道:“噬魂丹!“ 欣雨吓得扑通一下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第二百一十四章 铲除圣女计划 欣雨被师父喂下噬魂丹,吓得魂飞魄散! 即刻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不断哀求:“师父开恩!师父开恩啊!“ 圣女给她吞下了噬魂丹,这才把心彻底的放进肚子里。 她考虑的是:欣雨自幼跟在她的身边,作为贴身总管多年,负责饮食起居,她一直认为欣雨是个宽厚可信的好孩子,对人对事,都算得上宅心仁厚。 可是,刚才欣雨居然毫不犹豫的杀掉了十三名明教弟子,可以说,多年建立起的忠厚形象瞬间崩塌。 这个举动让圣女吃惊不小。 “这孩子心肠何其毒辣,为了活命算得上不择手段!” 圣女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自己狠辣,最知道狠辣的人能做出来什么事情。 欣雨为了活命能杀别人,就一定也能杀了自己! 于是,她假意表现的虚弱不堪,好让欣雨搀扶自己,然后趁其不备把噬魂丹给她吃下去! 噬魂丹和噬魂散的药性几乎相同,能把活人变成僵尸傀儡,任听摆布,服用丹药之后,只要服用者不被砍头,就会在操控者的控制下,不停的在活人与僵尸之间来回转换。 被控制的人随时会变成僵尸,也会随时从僵尸的形态苏醒。 如果你正在接受严刑拷打或者身受重伤的时候,突然醒来,那种痛苦会让你死生不得。 更可怕的是,若是定期不吃解药,就会出事,一旦病发,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而这种药,只有配置的人才能解!若不是药材名贵,配置方法复杂,恐怕圣女会给每个手下都来上一颗。 欣雨整个人像是坠入万丈冰洞,生无可恋,又被万把钢针插穿骨头,百般折磨。 圣女扶起欣雨,笑的很和煦,慈祥的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雨儿,因何如此啊?”圣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欣雨颤抖着说:“师父!弟子做错了什么?师父要如此惩罚我?” 圣女道:“哪里,你做的很好,师父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欣雨哽咽道:“可是,刚刚师父给弟子吃了噬魂丹!这...” 圣女安慰道:”我的好徒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师父给你吃噬魂丹,乃是有一项重任要交给你。” 欣雨疑惑:“重任?” 圣女道:“没错!乃是关乎明教前程的重任!” 欣雨道:“师父但有吩咐,弟子末不从命,只是为何...为何要给弟子吃噬魂丹?” 圣女正色道:“这乃是明教历代圣女继承者必须经历的仪式!” 欣雨眼神茫然:“圣女继承仪式....” 圣女正色道:“正是!历代圣女都由上一任圣女在最强最忠诚的弟子中选择,而继任之前,必须服用噬魂丹。这噬魂丹的服用者仅能被制作者控制,因此被视为忠诚的标志,就是师父我,也是服用过噬魂丹的。” 欣雨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师父也服用过?” 圣女说:“当然!这是身为圣女最重要的一关!” 欣雨心中思量,若是如此,这噬魂丹是有解药的!她现在还是要先稳住师父,获得解药再说。 想到这里,欣雨跪在地上:“弟子愿听师父差遣,为明教大业,为师父千古留名,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圣女做出一副欣慰的表情:“好徒儿,快快起来。等回到秘境,我便知会长老,择良辰摘吉日,将圣女的位置传给你!” 欣雨意外至极,当真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又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对师父千恩万谢! 圣女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心里却已暗暗做出打算,等到了秘境,便找个机会结果了欣雨的性命! 欣雨起身,精神状态饱满,对圣女说:“师父走路多有不便,徒儿还是背师父下山吧!” 圣女一副心疼她的样子:“这怎么行?山路崎岖难行,你这身体,如何承受的了?” 欣雨一副为了师父,在所不辞的表情:“只要师父舒服,徒儿纵然累死也没什么!” 圣女这才说:“好吧,只是,为师的伤口多在身前,恐怕趴不得。” 欣雨马上说:“这有何难,师父放心,我做一个木椅背师父下山也就是了!” 说着,不等圣女发话,便跑去搜寻木棒做背椅了。 圣女见她如此辛勤,心中得意,恩威并施,果然有效。 欣雨边扎背椅边寻思:我得赶紧想办法得到她的信任,不然回到秘境凶多吉少!然后,拿到噬魂丹的解药,早日逃出去!再不然...我就只能找到噬魂丹的配方,然后给她吃下去!相互牵制!对,就这么干! 师徒二人各怀鬼胎,表面却是一片和谐。 半山坡的石砬子后面,沈大娘拍了拍周颠的胳膊,示意一切都好了。 周颠点了点头,看了看对面半山坡上,意识一动,二人便和他们等身大小的石头换了个位置。 眨眼之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山坡上。 沈大娘站立不稳,脚下一滑动,险些摔倒。 不休急忙搀扶住她。 沈大娘摇头叹息:“人老了,不中用了!” 不休笑道:“大娘说的哪里话,这山坡太滑,我刚刚还摔了个大屁敦来着,屁股都摔成八瓣了!” 沈大娘掩口而笑。 不休问:“可曾探听清楚了?” 沈大娘点点头,便附耳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休皱眉:“这圣女也太狠毒了!还不如刚才把她杀了!哎,一时妇人之仁,反倒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沈大娘说:“这也怪不得师父,谁能想到圣女如此狠毒!若不是放心不下樱雪姑娘,也不知道此事。” 周癫听到樱雪,深深的叹了口气:“哎...” 不休问:”老周你怎么了?” 周癫说:”情关恐怕难过啊。” 他这是回答,也算是给老大提个醒。 不休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快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山后的林子里,袁惊风、刘福通和木英三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木英说:”叔父这顿鞭子,总算把圣女抽怕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同叔父为仇作对,再祸害秘境!” 袁惊风说:”年轻人,你想的太简单了!” 木英问:“袁护法这话怎么说?” 袁惊风说:“圣女这个女人,心肠歹毒,睚眦必报。今天,盟主抽了他一顿鞭子,表面上看,她已经害怕了,但很有可能是寡不敌众的权宜之计,她以后做事一定会更谨慎,更歹毒,手段也会更残忍。” 木英觉得他夸大其词:“不可能!她都怕成那个样子了!” 刘福通说:“袁兄说的一点没错!这事,圣女绝对做的出来!” 木英把牙齿一咬,抬手操控起齐天大圣。 刘福通问:“你去哪里?” 木英说:“去结果那女人的性命!” 刘福通急忙拦住他:“不要乱行动!小心打乱了你叔父的计划!” 木英这孩子,看着听话,但是他只听不休的话,其余人等,他谁也没当回事。 他说:“什么计划?把这女人结果了,也省的我叔父再头疼。” 袁惊风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早就想弄死圣女,于是提剑从石头上跳下来:“我跟你去!” 木英说:“不用,你们去了,反倒是累赘!” 说完,也不管别人的脸色,抬腿就走。刚闪过刘福通的身影,正看到不休。 “叔父,你回来了!” 不休问:“干嘛去?” 木英说:“杀圣女!” 不休皱眉,声音严厉:“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木英有些心虚:“记得!” 不休质问:“那你是明知故犯了?” 木英立马认错说:“侄儿错了!” 不休追问:“错哪儿了?” 木英张口就说:“不应该自作主张杀圣女。” 不休说:“你觉得我会因为她责备你吗? 木英疑惑:“那叔父的意思...” 不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育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咱们初入江湖经验不足,有很多地方想不到,看不透,顾虑的不周全!刘堂主和袁护法久闯江湖,经验那是一等一的!你个毛孩子,还敢说他们累赘?懂不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能耐?知不知道,能人背后有能人的道理?!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母交代?怎么向你干爹交代?” 木英这才明白叔父的意思,赶紧乖乖的说:“叔父,我知错了,以后一定多向刘堂主和袁护法请教经验。” 不休这才缓和下来:“好孩子!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圣女就该死了!” 刘福通、袁惊风和木英三人同时疑惑不解:“这是何意?” 不休对他们说:“我已经找到了替代她的人选,看来是时候计划一下除掉圣女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偶遇 不休以拉屎为名跑到山坡后面,看到了明教弟子被灭口的惨状。 他懊悔不已,没想到自己还是害了那些明教弟子。 这个圣女太可恨了!为了自己的所谓颜面,陷人性于不顾,简直该碎尸万段! 最让不休意外的是欣雨,这个看着和气稳重的总管,居然能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确实出人意料。 不休想:既然欣雨有这等心机,又和圣女貌合神离,看来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现在,就差一份噬魂丹的配方和解药了! 一个偷梁换柱的计划已经在他的心里形成。 在他眼里,欣雨虽然毒辣,但那是形势所迫,想要活命就得干点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人求生欲强烈,所以更容易被他控制。 是时候报仇雪恨了!不休决定,办完大都的事情就回秘境报仇。至于欣雨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就要看这位大总管的本事了! 不休带着手下抵达山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根生赶着马车在官道上走着。 本来,不休想把所有人都弄出来透透气的,结果大家刚一出来就异口同声的说要回到空间里。 就连一直最讨厌空间的伶俐虫都他娘的改变了心意。 不休黑着脸假意斥责道:“以前让你们进去住,就跟被严刑逼供似的,现在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踊跃?还是金殿舒服哈!“ 众人脸红,他们都知道不休是在开玩笑。 谁不愿意进去住呢?那里可有金殿和数不尽的铜钱! 虽然没有被褥,四处都是冰凉坚硬的地方,但那也是享受啊,谁让那是金殿呢!可是皇帝老子都没有的金殿! 最后,不休只得留下一辆马车,和刘福通,木英,周殿,袁惊风以及负责照明的圣婴几个人坐在车里度过慢慢黑夜了。 刘福通问:“根生啊!“ 根生回答:“少爷!“ 刘福通:“你怎么不去空间?“ 根生说:“都去了,谁给少爷赶车啊!再说,那金殿又不是我的,看了眼馋还拿不走,索性就断了念想。“ 众人被逗得一阵大笑。 樱雪下山以后不见不休的队伍,以为他们走远了,便催马狂追,沿着官道跑了半个时辰,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她哪里会猜得到,不休是后一步下山的。 天色黑暗,再走就多有不便了。 樱雪只得先找一个店房住下,等明日一早再沿途打听追赶。 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大都玩“偶遇”了。 店房里,樱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回想起洞穴前不休质问师父的话,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师父的表情面目狰狞,那是被人抖出老底,撕掉遮羞布以后恼羞成怒的疯狂状态。 看到这个表情以后,樱雪已经信了七八分。 “难道,师父真的做了那些狠毒的事情?” “不!一定不是真的!师父一定有苦衷!” “可是,会是什么样的苦衷呢?”樱雪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如果真的是为了权利呢?” “不,一定不会!师父早就看淡红尘。”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弟子呢....” 樱雪的思想在挣扎,双手捶打着脑袋,却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些,只得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客官,您这里请!”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见谅,今日住店的人实在是太多,没有合适的房间。” “少废话!没有房间就给我腾出来一个!不然我就拆了你们的王八窝!”一个人粗野的在外面大喊大叫,全然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客官怎么骂人!”店小二争辩。 那个粗野的汉子:“骂人!大爷还打你呢!” “哎呦!打死人了!“ 啪啪的嘴巴声从门外传来。 樱雪被吵得烦人,正想找个地方撒撒气。 刚一起身想要开门出去打抱不平,就听见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大奎!算了。“ 那个粗野的叫做大奎的男人“是”了一声就退下了。 樱雪拉开一点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背影,一身公子打扮。 那个公子伸手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二:“小二,对不住了,我这位朋友脾气大了一点,这点银子你拿着买包茶叶喝吧。” 小二被打得嘴角流血,捂着脸战战兢兢的看着这几个人,见为首的公子掏出银子,脸上也就少了几分怒气和恐惧。 他刚想伸手接过银子,又觉得为了银子折腰失了男人的脸面。正犹豫间,那公子笑着又加了一两银子,说道:“好事成双,小哥别嫌少啊。“ 小二迅速结过银子:“不少了!不少了!“ 他心里想:这可是二两银子啊!他就是攒上一年也攒不够啊! 公子说:“那劳烦小二哥给找个房间,我们挤一挤也就是了,再辛苦你帮我们送些酒肉来。“ “几位大爷一看就是豪杰!那就委屈几位爷了!小的这就去置办酒菜!”小二的脸也不疼了,气儿也全消了,美滋滋的去准备酒肉了。 樱雪一皱眉,这人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韩林儿! “他怎么来了?” 韩林儿出现在这,一点不奇怪。他在三教堂上丢了大人,回家又被父亲一顿训斥,就连秘境的火工头都对他指指点点。他实在受不了非议,这才带了几个狗腿子跑出来作威作福。 韩林儿等人进了房间,也不关门,就在屋里大喊大叫,大说大笑。 吵得店里的顾客们怨声载道。 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人出来呵斥。 房间里走出两个彪形大汉,赤膊着上身,露着巴掌大的护心毛显得极为生猛,一看就不好惹! 几个住店屁也不敢再放一个,夹着尾巴回了屋子。 惹得韩林儿一帮人,又是一阵狂笑,吵闹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一会,小二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杯盘罗列,满的像小山一样! “各位大爷,酒菜来了!”小二跟变戏法似的,把酒菜布置在桌上,又拿着二钱银子的赏钱,点头哈腰的退出房门。 那个大奎是个急性子,下午的酒还没醒,眼见酒又上来,拿起酒壶,嘴对嘴就是一阵鲸饮。 “呸!这他妈哪里是酒,分明是马尿!小二!小二!“ 大奎的声音越来越高,好像要把房子喊塌一样。 他喊了半天,也不见小二出来,气得把藏在包袱里的短刀抽了出来!抬腿就要出门行凶。 一个没见过的小娃娃一个人出现在院子里,双手捂着肚子疯狂大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哈哈哈!小爷的童子尿包治百病,正好治治你这条喜欢乱咬人的疯狗。” 大奎这才明白,自己喝的是人家正经的童子尿! 他气急败坏,把手中的短刀一顺,大骂一声:“你个爹多娘少的野种!看爷爷今天不把你开膛摘心!“ 那娃娃脸色一变,厉声道:“好一条疯狗!小爷今天就给你来个点天灯!“ 大奎被一个屁大的孩子羞辱,这哪儿受得了? 把钢刀一顺,骂了声:“兔崽子,找死!“ 话音刚落,他就被五团鬼火包围,幽蓝的火球飘在半空,吓得大奎根本不敢动弹。 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休新收的小兄弟,圣婴! 圣婴撇着嘴:“王八蛋!敢跟小爷玩刀子!我要你好看!“ 说完,把手一翻,鬼火冲向大奎。 那大奎到底是个炼家子,左躲右闪,总算避开了火球的攻击。 圣婴一看,两眼发亮,拍手笑道:“好玩!好玩!“ 呼啦,五个火球一分,变成二十五个,从头到脚,整个把大奎围在当中。 大奎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圣婴催促道:“你倒是快躲啊!“ 大奎暗自骂:这他妈让我怎么躲?这孩子哪儿来的?这是戏法还是妖术?! 圣婴见他不动,气得直跺脚:“你再不动我就烧你屁股!“ 说着,一只火球呼啦蹿向屁股,大奎只得狼狈躲避。 圣婴见他的样子滑稽,笑道:“有趣!有趣!“ 呼啦~火球上下翻飞,专门避开大奎的要害,像耍猴似的在院子里跳起了大秧歌。 樱雪躲在门后捂着嘴偷笑,这算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看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她想:这人到底是谁?用的是妖术还是戏法? 她正疑惑的时候,韩林儿屋里的人呼呼啦啦全都跑了出来,各自手里都拎着兵器。 看见大奎的样子,居然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起来,比看马戏还有趣! 大奎骂道:“兔崽子们!快来帮忙!“ 其中一个人机灵,从屋里端出一盆净面水,一下就泼到了大奎的身上,嘴里还幸灾乐祸:“给你洗个澡!“ 果然,那鬼火好像很怕水似的,呼啦啦全部躲开。 大奎见了,指着圣婴,对同伴说:“用水泼他!“ 赶巧的是,这房子旁边就是伙房,门口放着几个大号的水缸,里面盛满了水。 几个人抄起水瓢、木盆,还有的拿出海碗酒杯,哗哗的泼向圣婴。 这招还真管事,一伙人把圣婴逼得走投无路,一直退到门边。 圣婴冲着一间屋子大喊:“大哥快救我!“ 哐当,大门一开,从里面冲出几个人。 大奎等人不见则罢,一见他们,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都是白莲教的老人,明月阁之战,以及三教堂的事情他都参与了,自然知道眼前的这几位是谁。 不休、周癫、袁惊风、木英,还有那两个,据华先生说会吃人的小妖精! 不休跳到当院,装做不知情的样子,举着乌木棒大叫道:“老四别怕,大哥到了啊!“ 说着便打开房门跳了出来。 破口大骂道:“是哪个妓院里生养的货欺负我兄弟!有本事站出来,我保证一棍子就打死你!“ 第二百一十六章 遭遇 韩林儿在屋里坐着,稳如泰山一般。 他带着人在外面横行无忌习惯了,为了能够达到开心解闷的目的,可谓是为所欲为无恶不作,就是逮到个蛤蟆都能攥出二两尿来! 今天碰到不休,也算得上他的报应。 韩林儿品着茶,正在笑叹大奎骂人的本事没有进步的时候,院里没了动静。 “怎么了?” 他起身准备去看个究竟,可脚丫子刚要踏出门口,正好看到不休张牙舞爪的从另一间屋里冲出来。 韩林儿只觉得牙齿发酸,肩膀隐隐作痛,跨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我特么怎么这么倒霉!到哪儿都能碰到这个丧门星!” 韩林儿心里大骂,悄悄的退回房间。 不休早就看到了韩林儿。 “嘿嘿,躲我是吧,那就别怪我了!” 他站在院子里厉声质问:“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帮大人竟然欺负一个孩子!!!你们这心肠都是臭狗屎做的吗?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还要不要脸?知不知道羞耻?懂不懂得羞耻?!” 大奎等人被骂得不敢还嘴,他虽然敢随便欺负别人,哪怕是官差衙役也不当回事,但是对不休,就是给他一千两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表露出一丁点的不满。 不休提着棍子点指大奎:“你!来来来!不是要杀了我兄弟吗?我兄弟在这呢!我倒是看看,你丫怎么弄死他?” 大奎吓得直往后退,他见识过那乌木棒子的威力,开山劈石,这要是打在自己的身上,还不得粉身碎骨了。 不休不依不饶:“你别躲啊!不是打我兄弟吗?打啊!跑什么!” 大奎带着哭腔,央求:“盟…盟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兄弟…还请盟主念在同盟的份上,别跟我一般见识。” 不休撇着嘴,楞着眼:“你认识我?” 大奎说:“当然,当然,盟主威震秘境,谁人不识啊!” 正在这个时候,袁惊风冷冷的说道:“大奎,你现在很威风嘛,都欺负到我弥勒教的头上了!” 大奎惊讶:“袁护法,这是何意?何曾欺负过你的人了?” 袁惊风道:“这店,是我弥勒教的生意。你打的,是我弥勒教的弟子!” 大奎一拍大腿:“哎呀呀,你看看,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不休问袁惊风:“老袁,他真是咱们秘境同盟的人?” 袁惊风点头:“是!他是白莲教的弟子!” 不休面色缓和:“哦,原来是我韩师叔的门人啊。” 大奎知道不休和韩山童的关系,急忙说:“正是,正是,小的是白莲教弟子,韩教主的门人!” 袁惊风补充道:“是小韩教主的门人!” 不休把眼睛一瞪:“什么!你是韩林儿的门人?!” 大奎吓得一咧嘴,心里暗骂韩林儿:他妈的,跟不休结什么仇! 不休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对木英说:“大侄子,把他给我吊起来!” 大奎扭头刚要逃走,就被一根藤蔓抓住了腿,倒着吊到半空。 不休:“你花活挺多哈!居然想到用水泼我四弟?” 大奎倒吊在空中:“盟主饶命,盟主我错了。” 不休拍着他的脸:“你没错!错就错在你是韩林儿的手下!” 他转过头,对圣婴说:“老四,交给你了!” 圣婴蹦过来:“妈的,你还敢用水泼我!老子今天就烤死你!” 呼呼~两团斗大的火焰缓缓的飘向大奎的脑袋。 大奎拼命扭动身体,向屋内大喊:“少主救命!韩少主救命啊!” 韩林儿躲在门口,听到大奎喊自己,心里暗骂:王八蛋,你自己死就死,干嘛还拉上我?! 不过,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 既然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在,若是不出去,传扬出去,颜面何存? “刘福通不是跟着不休么?只要有他在,我的性命就没有问题!” 想到这,他深呼了两口气,整了整衣襟,暗暗的攥了攥拳头,迈步走出大门。 “大奎!何事喧哗啊?” 韩林儿的演技真不是盖的,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大奎:“少主救命啊!盟主要烤死我!” 韩林儿这才好像是刚刚看到不休一样,面容一凛:“原来是不休盟主,白莲教韩林儿参见盟主。” 他故意把‘白莲教韩林儿’几个字说的声音大一点,目的就是想让刘福通听见。 韩林儿虽然倒霉,但是他并不傻,他看得出来,今天是不休故意找茬,刘福通肯定在这里,十有八九是因为身份的问题躲起来了。 不休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原来是小明王,失敬失敬!” 韩林儿心里一阵骂娘,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自己的脸啊! 他故作没听见的样子,指了指被吊起来的大奎:“盟主,这是.…” 不休也跟着装傻:“他打了我四弟!” 韩林儿转过头骂道:“大奎!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要亲和友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为什么欺负一个孩子!他还是个孩子啊!” 大奎:“我不知道他是盟主的四弟啊?!” 韩林儿做和事佬:“盟主,不知者不怪....你看.…” 不休冷笑一声:“怎么,如果不是我四弟的话,打就打了呗?哼!秘境的成员,都这么欺负人吗?” 周颠不适时宜的添油加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大奎急忙说:“不是那个意思.…盟主误会,我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韩林儿:“盟主,大奎已经错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望盟主宽宏大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休也痛快:“好啊!老袁,让被打的弟子出来。” 袁惊风点手唤过被打的弟子。 店小二:“护法,全店的住户都迷倒了,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袁惊风:“好!” 不休道:“大奎,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打了人家嘴巴,就得让人家打回去。一报还一报,你没问题吧?” 大奎:“这….我….那个.…” 不休:“恩?怎么你有意见?” 大奎:“不不不….因果报应,天理如此!” 不休开心:“好!小二啊,去抽他几个嘴巴,狠狠的抽!” 店小二也痛快,捋胳膊挽袖子就往前走。 大奎一瞪眼,试图用眼神威胁店小二。 店小二笑道:“大奎兄弟,眼神如果能杀人,要刀子干嘛啊?” 说完,抡起胳膊噼里啪啦的抽了大奎四个大嘴巴。 这店小二看着瘦小,但胳膊上的力气是真大。四个嘴巴抽完,大奎的鼻子就开始窜血! 然后,小二又从怀里掏出二两二钱银子,塞到大奎的嘴里:“大奎兄弟,买包茶叶喝!” 店小二塞银子的时候,还特意看了韩林儿一眼,那眼神里分明是戏谑和不屑。 韩林儿暗暗攥了攥拳头,却不敢发作。 袁惊风:“退下吧。” 小二转身离去。 不休道:“大奎,你用水泼了我四弟,我也用水泼你,这样公平吗?” 大奎的嘴巴呜呜囔囔的说:“少主.…救我啊!” 韩林儿:“盟主,杀人不过头点地,大奎已经知道错了。” 不休道:“知错固然好,但是功过赏罚是永恒的道理。小明王,对此难道还有异议?” 韩林儿咬着牙,不敢发作,只得忍气吞声。 不休对木英说:“把他扔水缸里!” 木英驱动藤蔓,大奎被沉在水缸里。 大奎发出杀猪一般的吼叫,等他再次被提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被烫成红色。 圣婴哈哈大笑,他把缸下的火烧得更旺了! 水缸开始有蟹眼大小的水泡翻上来。 大奎道:“少主救我!少主救我!” 韩林儿看着属下众人的眼神,已经有些异样,他若再不管,恐怕手下离心离德了。 “盟主!”韩林儿上前一步:“这样做似乎太过分了!” 不休鼻子哼了一声:“哦?韩少主是在质疑我喽?” 韩林儿道:“不敢!但是盟主既然是水刑,为何还用火加热?” 不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说水刑,又没说开水凉水?” 韩林儿道:“盟主此举,恐怕让我不能信服!” 不休道:“不信服?那就动武喽?!” 韩林儿硬气道:“自然不敢!我愿代替大奎受刑!” 不休着实有点意外,这韩林儿还这么义气!不过看到大奎等人的眼神,不休明白这是收买人心。 “好!我成全你!”不休答应。 “且慢!”房间里,刘福通急忙走了出来。 不休见他出来,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心里话:韩林儿还挺聪明! 刘福通道:“这是怎么了?一觉醒来,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不休笑道:“还不是你睡的太沉了!没打,我们开玩笑呢!是吧,韩少主?” 韩林儿心里骂道:有这么开玩笑的嘛!! 不过脸上还得赔笑:“是啊,盟主在和大奎开玩笑呢。” 刘福通道:“难得各位有此雅兴,明日还要赶路,今天的玩笑,就开到这里,如何?” 不休道:“是啊,你一说我都困了,韩少主,以后再玩如何?” 韩林儿道:“再好不过!” 不休摆了摆手,也不理睬韩林儿的茄子脸,转身回屋睡了。 刘福通若有深意的看了韩林儿一眼,似乎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叹了叹气,也回去房里了。 韩林儿砍断藤蔓放下大奎,扶着他进房治疗伤口,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樱雪在门后看见了整个过程,她的心里先是一喜,又是一忧!喜的是追到了不休,忧的是如何加入进去。 不休进了屋,偷偷的扒着门缝看了看樱雪的房间:“没想到,这樱雪还挺沉得住气!”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逛窑子 周颠问不休:“要不去跟樱雪姑娘打个招呼吧?” 不休没同意,他深知,樱雪既然已经碰到自己,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错过,她可是背负着师命来的! “这TM的,又是一段冤缘!” 不休几个人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身了。 等他们出了店房,韩林儿才算松了一口气。 大奎咬着牙:“少主!要不要把这店里的伙计给....” 他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韩林儿摆手:“不可节外生枝,彭莹玉和袁惊风也不是善茬子!” 大奎摸着脸:“TMD,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韩林儿:“咱们也早些起身吧,早些到了杭州,给你找几个苏杭美女补偿一下!” 大奎那猴屁股一样红的脸上绽放出淫·荡的笑容:“谢少主!” 樱雪扒着门缝盯了一宿,两个大黑眼圈别提多搞笑了。 她好不容易逮到不休等人的踪迹,哪里还会错过,因此时时刻刻的观察着。 她见不休离开,便在桌上留下店房钱,打开后窗户溜走。 官道上,不休和众人商议下一步的行动,他说:“咱们从庐山出来之后赶上洪水,抗洪赈灾,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现在得想办法把这些时间都补回来。” 刘福通说:“按照之前考虑,走海路的话太绕了,如果走京杭大运河,时间上是最快的方式。” 不休当机立断:“走京杭运河!现在咱们就得只争朝夕!” 当家人下了决定,刘福通撩起车帘对根生讲:“去杭州!” 这一路上,众人片刻不曾耽搁,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是在赶路。 行了五日,终于赶到了杭州。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杭州作为历代经济重镇,这繁华富庶,可谓是甲冠天下! 不休等人进了杭州,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码头上千帆竞过,百舸争流,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街道上商铺林立,旗帆招展,宾客如云,灯红酒绿! 繁花似锦的杭州城,可谓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就连经历过前世纸醉金迷的娱乐圈大影帝也不禁显得目光迷离。 刘福通眼珠一转,问道:“盟主,这杭州城风光如何?” 不休感叹道:“美不胜收!!” 刘福通趁机问道:“要不住上一天?” 不休说:“好!那咱们就住一天!” 几个人找了个店房住下,吃饭的时候,刘福通在饭桌上搓着手纠结了半天,一副猴急的样子。 周颠挨着他坐,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道:“刘兄尿急?” 刘福通回答:“啊?没有没有。” 周颠奇怪:“那你这是怎么了?” 刘福通贼兮兮的说道:“周兄,想不想出去走走?” 周颠看着窗外的景色,早有这个想法:“去哪儿?” 刘福通道:“杭州醉红尘里的头牌,乃是我的红颜知己!” 周颠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刘兄是要去**吗?” 刘福通不乐意道:“粗俗!我那是约三五个红颜知己聊一聊红尘往事!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肮脏呢!” 周颠差点没笑出声来:“睡漂亮妞,说漂亮话!刘兄好手段!” 刘福通用肩膀撞了周颠一下:“去不去?喝点酒,聊聊天也好!” 周颠指了指自己的乞丐造型:“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个喝得起花酒的人吗?” 刘福通大包大揽:“有我在,怎么能让你花钱呢!兄弟全包!” 周颠:“当真?” 刘福通说:“当真!” 周颠转头看向不休,毕竟当家人在这里,他不发话,谁也不好乱走的。 不休道:“看我干吗?你见过和尚逛窑子吗?” 刘福通说:“盟主头上没有戒疤,身上没有僧衣,只要不念阿弥陀佛,那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 不休早就听到两个人的谈话,说实话,他也对这古代的青楼好奇。虽然拍了不少古装剧,但是真正的青楼,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 他转过头问袁惊风和木英:“你们两个怎么想?” 袁惊风道:“不过是换个地方喝酒罢了。” 木英说:“全听叔父的!” 不休当机立断:“走!刘兄请客,只喝酒,不过夜!” 刘福通大喜过望:“没问题!” 醉红尘的门前,龟公见到刘福通,就像见了亲爹似的那么高兴! “刘公子!许久不见您来了,快里边请!” 刘福通很客气:“生意太忙,也顾不上!” 龟公道:“公子再忙,也得多来看看清瑶啊,她都快相思成疾了!” 刘福通笑道:“这不是来了嘛!” 龟公看到刘福通后面还有几个人,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一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还有一个发白如雪的中年人。 他问刘福通:“刘公子,这几位是?” 刘福通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不可怠慢了。” 龟公陪笑道:“几位客爷,里边请!” 几个人在龟公的引领下,穿过大厅,直接到了二楼的雅间。 这大厅里,淫词浪语欢笑不断,各色人等丑态百出。 等进了二楼的雅间,气氛为之一变。 这房间里收拾的素雅干净,与楼下浮夸浓烈的配色大相径庭。 龟公道:“刘公子,几位客爷,在这里稍做休息,我这就去请清瑶姑娘。” 刘福通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赏给了龟公。 龟公笑眯眯的去了。 不休奇怪道:“刘兄去商号提银子喝花酒,就不怕你父亲知道?” 刘福通笑道:“杭州的商铺都是我自己的买卖,与我家里并无关系。” 不休感叹:“难怪你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败家!” 不大一会,龟公敲门回来。 不休以为来人是那位让刘福通朝思暮想的清瑶姑娘,哪知道是店小二。 小二端着一个大木盘子,里面各色的精致点心,干鲜果品,陈年佳酿。 龟公端起酒壶给众人满酒,道:“刘公子慢用,清瑶姑娘听到刘公子来了,特意要梳洗打扮一番再来陪酒。” 这一圈酒还没有斟满,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吵大闹。 “TMD!!凭什么让老子等!”这个声音很粗野。 不休听着就是一皱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门外,一个老鸨子劝解:“客官息怒,清瑶和客人见一面就回去!” “去你妈的!” “哎呦!” 哐当一声,不休屋里的大门被人撞开。 一个花枝招展的老鸨子从门外摔了进来。 “妈妈!”一个装束素雅的女子想要进屋搀扶,被一个大汉抓住胳膊不放。 那大汉道:“少废话!今天除了我们家公子,她谁也不能陪!!” 刘福通把酒杯重重的怼在桌子上,呵斥道:“大奎!放肆!” “放你妈的…”大奎借着酒劲儿撒野,听到有人说自己放肆,几乎本能的就要反击回去,可一抬头,硬生生的把“肆”字咽了回去。 “刘…刘…”大奎想喊出刘堂主,但是被刘福通凶狠的眼神给制止了。 刘福通冷冷的说道:“放手!” 大奎赶忙把手放开。 清瑶姑娘挣脱魔掌之后便去扶起老鸨子。 不休倒是没去理会大奎,而是仔细的盯着清瑶姑娘看,这女子面容清秀俏丽,完全不像是个红尘女子,倒像是个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 刘福通与清瑶对视一眼,迈步出了雅间。 醉红尘二楼的另一间包房里。 韩林儿正惬意的喝着酒。 一名手下问道:“少主,大奎不会惹祸吧?这青楼多半和本地帮会有联系,我担心…” 韩林儿轻轻的放下酒杯:“怕什么!谁敢动咱们的人,就让他不得好死!” 咣当一声,包厢的大门被人踹开。 韩林儿等人吓了一跳,各拉兵刃,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韩少主,好大的威风啊!”刘福通迈步进入包厢,后面跟着不休、袁惊风、周癫、木英几个人。 韩林儿这脑袋嗡的一下,好悬没晕过去! 今年怎么这么倒霉?走到哪儿都能碰到这帮人。 他抱拳施礼:“刘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白莲教规定,禁止出入妓院。 他想要先发制人,堵住刘福通的嘴。 刘福通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韩林儿的那点小心眼,冷笑:“这醉红尘里有我一成份子!” 韩林儿面色尴尬,人家是东家,来自己的买卖,当然合情合理。 刘福通反问道:“倒是韩少主,怎么会在这里呢?” 韩林儿道:“我与朋友约在此地,故此…故此来到这里。” 刘福通环视一周,这桌子上坐的都是弥勒教店房里见过的人。 “不知韩少主的朋友在哪里啊?” 韩林儿说:“这位朋友有事先走了…” 老鸨子扶着腰冲进雅间来:“屁!你跟谁约了?这间房子里自始至终就你们几个人!” 韩林儿面露尴尬,暗骂老鸨子不是东西,但是又不敢发作。 不休悠悠的说:“喝喝酒,聊聊天,只要没越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小题大做。” 韩林儿大喜:“是是是,我们只是喝喝酒,聊聊天,并无越轨之举。” 不休道:“那大奎砸了人家的买卖,这怎么说呢?” 韩林儿道:“自然是照价赔偿。” 不休对老鸨子说:“这位是管事的人吧。” 那老鸨子也是个激灵人,善于察言观色,看到刘福通和韩林儿都对他毕恭毕敬,就知道来头不小,急忙回答:“是,公子。” 不休道:“那你算算,这些损失了多少银子?哦对了,刚刚你手腕上那个杨贵妃戴过的玉镯是不是碎了?” 老鸨子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让她讹人。 当即从怀里掏出小金算盘,噼里啪啦的打起来。 “回公子的话,那人一共打坏了汝窑茶盏一个,上等羊脂玉镯一只,米芾的书法一副,再算上我就诊治伤的钱,总共要白银7万两!” 韩林儿大急,这不是明摆着讹人吗?七万两,那是他全部的家当啊! “老鸨子,你敢讹人!”韩林儿怒目质问。 老鸨子吓得赶紧躲到不休的后面。 不休说:“韩少主,若是觉得价格不公道,可以找来本地当铺的先生鉴定,然后再通知我韩师叔前来对峙。” 韩林儿一听,若是父亲前来,自己有没有命在都是难说!只得咬牙答应赔钱:“不必了,只是我出门仓促,没有带那么多银子。” 不休道:“没现银?写借据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刺杀 韩林儿被逼无奈,只得把随身携带的一万两银票赔偿给醉红尘,并写下一张六万两银子的欠条,然后灰溜溜的带着大奎等人离开青楼。 不休等人回到雅间,老鸨子毕恭毕敬的把一万两银票和六万两的欠条放在酒桌上。 不休问:“老妈妈,这是何意?” 老鸨子是个人精,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孩子虽然看着普通,但是绝非一般人,从刘福通对待他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一二。 老鸨子一脸谄笑:“这钱是公子要来的,理应由公子处置。” 不休把银票推过去:“这是韩林儿赔给你的,与我没什么关系。你就拿着吧。” 老鸨子看了看刘福通,那意思:东家,您看这么办? 刘福通笑了笑,把一万两银票交给老鸨子,然后把欠条交给不休。 他说:“这钱你收下,这欠条,我们留下,就这么定了!” 老鸨子见东家发了话,自然不敢再说别的,美滋滋的把一万两银票收到怀里,然后退出雅间,招呼龟公上酒,上好酒! 清瑶陪坐在酒桌上,给不休等人斟上一杯酒。 她樱唇轻启,举杯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休笑了笑:“姑娘客气,你是刘兄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就不要说谢字了。”说完一饮而尽。 清瑶道:“如蒙不弃,小女子愿献歌一曲,为诸位助兴。” 刘福通大喜:“好好好!” 清瑶说罢,起身聘婷走到一边,摘下墙上的琵琶,玉指轮动,朱唇轻启,莺声燕语,绕梁三日。 不休捅了捅周癫,向刘福通的方向使了个颜色。 然后俩人会心一笑。 刘福通听得如痴如醉,意乱神迷,眼神中满是爱慕之色。 一曲歌罢,众人鼓掌示意。 清瑶又给众人满了一杯酒,便去了。 这是她的规矩,不论是谁,只陪一巡酒,只有贵客才会唱一曲歌,陪了不休两巡,已经是破例了。 不休走到刘福通的身边,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刘兄,魂魄尚在否?” 刘福通这才回过闷儿来,笑道:“盟主见笑。” 不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她,干嘛不给她赎身?” 刘福通长叹一声:“哎...若是可以,早就赎身了,不然,我也不会入股醉红尘。” 不休几个人面面相觑,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 他问:“怎么回事?” 刘福通道:“这清瑶本不是青楼女子,原本是御史之女,也是书香门第,名门之后。他父亲上书弹劾丞相伯言越权,妄杀朝臣,反被扣了个谋反的罪名,定成死罪。家中男女皆被打成贱籍,男子为奴,女子为娼,永世不得开脱。除非伯言倒台,否则谁也不能为她赎身啊!因此,我才不惜重金入股醉红尘,也算是为了保护姑娘清誉,做出一点绵薄之力吧。” 不休听完,长叹一声:“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刘兄大义,兄弟佩服!” 刘福通道:“哎...自古多情空遗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休低声给他宽心道:“刘兄放心,此去大都,咱们必定能斗倒伯言!到时候,只要让皇帝下一道赦旨,不就能解了清瑶小姐的贱籍么?到时候,你二人双宿双飞,成就一段英雄救美的良缘佳话,岂不美哉?” 刘福通听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更加坚定了去大都斗倒伯言操控皇帝的信心! 众人回到店房的时候,根生已经联系好北上的船只,只等明日一早出发。 当夜二更时分,不休已经沉沉的睡去。 后窗上出现两个黑影,黑色绢帕罩头,穿了一身夜行衣,轻轻点开窗户纸,将一根小竹筒伸进屋去。 竹筒喷出两阵白烟,只听见屋里几声喷嚏响,那两个人便收了竹筒,开窗跳进屋子。 今天是初一,一点月光都没有,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火折子冒出火光。 前面一个人手里拎着钢刀向床边摸去,刚走出没两步,又吓得蹦窜回原地,若不是嘴里面咬着一块布,恐怕都要叫出声来。 后面那人也被吓了一跳,用眼睛瞪了前面人一眼,那意思:你干嘛! 前面的人指了指面前,那里立着一个成人高低的木偶,双手过膝,身材修长,脸上用鲜红的油彩画了一个桃心的脸谱,眼睛闪着金光,正是木英的齐天大圣。 乌漆墨黑的屋子里,突然看到这么一个东西,也难怪那人会吓一跳。 两个人早就听说,不休手下有个会使用木偶的家伙,估计木偶多半就是这个,因此也没在意,继续向床边摸去。 齐天大圣等两个人走过身边之后,两只胳膊豁然而起将两名刺客拦腰抱住。 两名刺客吓得闷叫一声,便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可是齐天大圣的胳膊都是用实木制成的,又被刘福通安装了钢甲,何等的坚固,任由两个人怎么扭动身体,也根本没一点作用。 呼~呼~ 屋内燃起两个大火球,将这间屋子照如白昼一般。 不休正侧卧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两个手刨脚蹬的折腾着。 “袁兄,还是你经验丰富啊,不然还真得着了这俩小子的道!” 床边,周癫、袁惊风、刘福通,还有三个小娃娃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小胖子,看着两个人直流口水。 不休道:“胆子不小啊,敢来刺杀我?二位,露个庐山真面目吧~” 周癫伸手要去揭开两个人的蒙面巾,刺客疯狂晃动脑袋躲避。 不休笑道:“你们俩是属蛆的吗?真能摇摆啊!”然后向木英使了个眼里。 木英眼眉倒竖,手一握紧,齐天大圣的胳膊收得更紧了,两个人哏儿的一声差点被勒的冒了泡。 周癫伸手撤下两个人的蒙面巾,是大奎和韩林儿的另一名手下。 不休冷笑:“哼,我还真是小瞧韩林儿了!看来,他还真有点胆子!” 正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木英手指一动,木门打开,来人居然是韩林儿。 刘福通看到他就是一皱眉,不休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韩少主深夜前来,有何贵干啊?”不休依然躺在床上,动都没动。 韩林儿满面羞愧:“韩某特来向不休盟主赔罪!” 不休故作不知:“哦?但不知韩少主罪从何来啊?” 韩林儿道:“是我治下不严,险些酿成大祸!” 不休道:“那韩少主的意思,是知道大奎要来刺杀我了?” 韩林儿道:“大奎今日酒醉,我只当他是醉话,刚才醒来见没了人和夜行衣,这才知道二人的心思,因此急忙赶来,以免铸成大错。” 不休做恍然大悟状,阴阳怪气的说:“哦?那真是让韩少主费心了!” 韩林儿急忙道:“不敢,是韩某管教不严!” 不休道:“恩,此事与韩少主无关,夜已经深了,韩少主早些休息吧。” 韩林儿看了看大奎二人,为难道:“还请盟主法外开恩...” 刘福通皱眉:“韩少主,适可而止!” 韩林儿豁然抬头,刘福通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过分的话,他这样说,就算是在警告自己了。 “适可而止!” 韩林儿向众人一抱拳,转身离开不休的房间,走出门的时候,后背已经湿透了,他片刻也不敢多留,急急忙忙出了客栈上了马,飞奔回庐山秘境。 不休坐在床边,只是盯着大奎二人,并不说话。 伶俐虫蹦过来:“大哥,这俩怎么办?” 不休道:“给你当夜宵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吃,别吓到大娘他们。” 伶俐虫一蹦多高:“大哥放心!” 说完,精细鬼两拳将大奎二人砍晕,然后和伶俐虫一人拎着一个,被不休送进空间。 袁惊风道:“不审问一下吗?就这么直接喂了伶俐虫?” 不休道:“没那个必要了,无非就是三种结果,一个是韩林儿用了激将法,一个是韩林儿亲自指使,再有就是两个人背主行凶。现在看来,这刺杀多半是与韩林儿有关,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车熟路的找到我的房间来。不过,他兵行险着,玩了一个负荆请罪,我也没办法追究了。” 袁惊风道:“那就这么饶了韩林儿?” 不休道:“不然怎么办?杀了?我韩师叔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袁惊风不再说什么。 不休转过头对刘福通说:“刘兄,你说,韩林儿这招负荆请罪,算是冒险吗?” 刘福通想了想,摇头道:“不算,他知道,只要韩教主还健在,你绝对不会杀他!” 不休叹息:“哎...我韩师叔一世英名,怎么生了这么个货?” 袁惊风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纸团递给不休:“这是方才有人给提的醒。” 不休意外:“哦?我还以为是袁兄发现的早呢!” 他展开纸团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字:“暗杀小心。” 刘福通问:“也不知道是哪位江湖朋友?” 不休苦笑:“什么江湖朋友,这纸条十有八九是樱雪写的!只不过怕人发现,故意写得七扭八歪的!” 刘福通道:“她从淳安一路跟来,为何不现身呢?” 不休看了一眼周颠,说道:“估摸着,是故事还没编好吧。” 刘福通等人不解,不休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让众人赶紧睡觉,明天一早乘船赶奔大都!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家班 通惠河上,一艘大船踏浪而来,这船体宽大,长有七丈,宽两丈,分为上下两层。 不休等人登上二层的夹板,看着两岸绿绦垂柳,心中畅快。 在京杭大运河中行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了通州。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通州是个好地方啊!” 他掐着腰,做指点江山状,站在甲板上对通惠河评头论足。 两侧的行船纷纷侧目,以为是哪家王孙公子出行。 刘福通道:“盟主真是好文采,这上联既通畅又有意境!当真是千古一绝啊!” 不休故作矜持状:“哪里哪里...我也是有感而发,信手拈来。几位,谁来对一对下联啊?” 刘福通思索片刻:“东运河西运河东西运河运东西” 不休鼓掌喝彩:“刘兄高才!老袁也来一个?” 袁惊风看了看船头的景象,周癫站在不休的左边,刘福通站在不休的右边,便说:“左护法右护法左右护法护左右!” 不休更是喝彩:“袁兄这下联绝妙!与我的文采不相上下啊!好对,好对!” 周癫撇了撇嘴,对不休的无耻已经产生了免疫,他实在没好意思揭穿老大。 周癫对这通惠河的感情复杂的很,若不是他当年被人绑住手脚扔在通惠河里,恐怕也得不到这置换瞬移的神力,当然也就不会遇到袁惊风、不休等人... “哎...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一晃也五六年了....”他挺怀念前世当插画师的日子,在通州的文创园里租了个房子当画室,自由创作,逍遥自在。 不休看着两岸的农田,也算是恍如隔世吧,前世的通州是何等的繁华发达,如今却不过是荒坡野地,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景色,这种时空错位的感觉,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他对周癫说:“老周啊,咱们现在算是回北·京了吧?” 周癫说:“是啊!” 不休感叹:“真希望能回家看看。” 周癫问:“以前你家在哪儿呢?” 不休说:“霄云里8号。” 周癫惊叹:“哎呦,影帝就是影帝,真有钱!” 不休说:“屁钱,都是浮云。现在估计三元桥还是一片荒地呢吧。” 周癫说:“哎...是呢。” 不休说:“等回头在三元桥买块地,自己盖一个院子吧,也算是回家了!” 周围的人完全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反正这一路上哥俩一直神神神叨叨的对话,大家也都习惯了。 袁惊风问道:“盟主,咱们直接进城去见脱脱吗?” 不休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碎馒头渣子扔进通惠河里:“撒下香饵钓金鳌!” 刘福通说:“盟主的意思是要太公钓鱼?” 不休说:“是!你们做生意的也是这个道理,上赶着可不是买卖!” 木英拎着个旗子从船舱里跑出来:“叔父,你看这旗子行吗?” 不休转过头对一个大个子说:“熊罴!撑开!” 这个大个子,身高超过两米,黝黑的皮肤上毛发浓密,简直跟一头熊一样! 他抓住大旗的角,把胳膊一伸。 扑啦啦,大旗迎风招展! 四方形的大旗上绣带飘扬,红色的旗面上绣着“不家班”三个大字。 不休插着腰看着旗子大笑:“不家班,就是不加班!” 周癫乐得好悬没掉到通惠河里去。 这事儿还要从扬州说起。 他们路过扬州的时候,看到许多彩船都插着旗子,什么金家班,王家班,永乐班。 不休等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便找人打听了一下。 这才知道,十月十五,大都要举办“百戏千班耀大都”的盛宴,届时,全天下数得上号,叫的上名字的戏班子都得到大都献艺,优异者就能进入教坊司祥和署,成为皇家御用的杂技团。 不休一听,喜不自胜!他正愁着以什么身份作为掩护进入大都呢,老天爷这是给他开了一扇大门啊。 “咱们也弄个戏班子吧!” 不休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一说,自然是全票通过。 一则,他是这团体的当家人,当家人说了自然算数,民主意识这东西,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是个忤逆的代名词。 另一方面,戏班子确实能起到很好的掩护作用,这个小团体里,喷火的、吃人的、洞察心灵的、操控木偶的,还有袁惊风这种靠“卖弄神力”广招信徒的,随便哪一个都够吓人的,可要是放在戏班子里,那就是招揽顾客的最佳噱头。 “说干就干!”不休等人在扬州花重金买来大船,并且置办了一堆锣鼓家伙,正儿八经的开始按照戏班子的路数安排起来。 不休给团体取名叫“不家班”,并且很霸道的否定了周癫设计的旗帜,说把“不家班”的名字秀在红旗上就行了! 俗话说:像不像,三分样。 不休既然决定了做戏班子,自然得拿出点戏班子的样子来。 为此,他们安排了几个节目,伶俐虫的刀枪不入、精细鬼的武术表演、四卿的舞蹈、刘福通和周癫的魔术、还有木英的傀儡戏等等。 袁惊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说,现在的百戏可谓空前绝后,不仅有本土的项目,还有来自波斯、大秦等藩国的项目,花样百出,让人叹为观止,咱们只做这些寻常项目,恐怕很难出头。 不休笑道:“放心,这事我早就想好了!” 众人奇怪,这决定成立戏班子才几天,怎么盟主就都想好了呢? 不休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笑道:“说起来,这事和老袁还有关系。” 袁惊风奇怪:“和我有关?” 不休说:“当初,你在宣镇的时候,不是使用过龙宫赴宴,驾鹤西来的手段吗?” 袁惊风道:“是。” 不休说:“当初老周和我说过,我便留了心思,想着以后指不定能用上,现在正好可以在大都用用,咱们就以龙宫赴宴为基础,给他们来一出大型的魔幻舞台剧!” “魔幻舞台剧?”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袁惊风心领神会,笑道:“此乃,亦真亦假,亦幻亦实之戏也!观之者身临其境,难辨真伪。” 众人之中,除了周颠其他的人都没有见过,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休说:“别急,等老周画出来,自然就知道了。” 就这样,周颠在船舱里按照不休的要求花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终于完成了画作。 不休也把所有人都赶出了船,开始布置。 大家伙在船舱外等待着,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正当大家急不可耐的时候,不休挑帘从船舱里走出来。 他笑嘻嘻的对众人说:“各位,请进吧。” 碧儿最是顽皮,不等别人起身,便第一个挑着帘子进了船舱。 “妈呀!”她刚进了船舱又跳了出来,躲在沈大娘的身后,身体颤抖不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碧儿被吓得脸色煞白。 不休笑道:“碧儿,不要害怕,那都是假的!” 碧儿颤抖着声音说:“假...假的?怎么可能....那鬼从船底爬出来,要...要抓我的脚!” 不休伸手要拉她:“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快跟我进去。” 碧儿一个劲儿的藏在沈大娘的身后,快要哭出来:“我不进去!里面是阎罗殿,进去就回不来了!” 沈大娘看了不休一眼,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她搂着碧儿的肩膀安抚道:“莫怕,莫怕。是假的,是假的。” 碧儿这才安稳了一些。 其他的人没有见过里面的景色,又见碧儿变毛变色的样子,更是好奇。 幽卿搀扶着菜家女,探着脖子问:“碧儿,里面到底是什么?” 碧卿又想起里面的恐怖景象,吓得浑身颤抖,说:“你自己去看!” 幽卿想去看,又不能放下菜家女。 菜家女道:“走,我陪你去看看。” 不休赶忙拦住:“姐姐就不要去了,你有孕在身,若是吓到就不好了。” 他这么说,其他人更觉得好奇起来。 碧儿说:“我陪着姐姐到金殿里吧!你们想去,自去便是。” 不休想想这个办法不错,便把碧儿和菜家女送进了空间。 沈氏母子、三卿、车夫老孙和根生几个人站在甲板上互相怂恿,谁也不敢第一个进去。 刘福通道:“我进去!” 不休笑道:“不害怕?” 刘福通道:“我堂堂男子汉,怕什么!” 不休说:“那你得把铁砂给我放外面,别一害怕用铁砂乱砸,再把船给我整漏了。” 刘福通看他让把自己防身的东西放在外面,心里不稳妥了,心虚道:“啊...这...这...” 沈大娘说:“师父,还是你领着大家进去吧。” 不休说:“好吧,大家跟着我进,别害怕。” 说完,他把挂在船舱上的帘子摘下来。 阳光射入,众人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景象,不自觉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船舱,分明是人间地狱! 一条破败不堪的吊桥布置在血浪翻滚的血河之上。 桥两侧有面目狰狞的小鬼奋力的抓住吊桥,以免被血浪卷走。 舱门有限,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些,至于别的地方还有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跟着不休战战兢兢的进入了舱门,小心翼翼的踩着船舱底部的吊桥,生怕踩错了就会掉进翻卷的血流里。 不休领着众人到了船舱中间,这里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莲台,另一侧也是吊桥。 众人在莲台上站稳之后,不休让周颠把门帘挂上。 船舱里一片漆黑,两团幽蓝的火光升起,将船舱照亮。 “啊!”一阵惊呼惨叫,众人站在莲台上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刘福通袖口的两团黑雾陡然升起,他大吼一声:“妖怪!拿命来!” 第二百二十章 斗熊 刘福通用铁砂变作铁棒就要动武。 不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别动!” 刘福通道:“盟主,那里有妖怪!” 不休说:“屁妖怪!那是画的!!!” 他按住刘福通的胳膊,大喊:“圣婴!快点灯!不然你刘哥要砸船了!” 呼啦,幽蓝的鬼火消失,船舱里掌起八盏灯,将里面照如白昼一般。 “鬼啊!”沈万三又是一声惊叫,扭头就往船舱外面跑。 跑出没两步,被齐天大圣拦腰抱住。 沈万三吓得手跑脚蹬一个劲儿的喊救命! 不休没好气:“鬼什么鬼!都说是画的了,还不相信!” 精细鬼和圣婴捧腹大笑,伶俐虫笑的在地上直打滚,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周癫和袁惊风站在莲台前面的血浪里,看着台上的众人也是一阵笑。 伶俐虫从地上爬起来:“三弟,你胆子也太小了,来,睁开眼看看。” 沈万三用手死死的捂着眼睛,就是不睁开。 精细鬼三兄弟见他这幅德行,笑的更厉害,也是诚心逗沈万三,便伸手硬掰开他的手。 精细鬼的力气有多大!沈万三怎么抵挡的住,迫于无奈还是睁开眼看了看四周。 “大哥,救!救命!” 沈大娘呵斥:“没出息的东西,这是你周大哥画的,不是真的!” 沈万三这才冷静了一下,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四外里看了看。 齐天大圣站在血河里,要把他放下。 沈万三搂着木偶的脖子说什么也不下来。 木英无奈,只得把他放到莲台上。 不休指着四周:“各位,这景色怎么样啊?” 刘福通看见周颠等人都站在血河上,并没有掉进去,也仗着胆子伸出脚探了探,果然是假的。这才说:“恩!我就知道这是假的,方才是一时糊涂,没能看清真伪。” 说完,也蹦到血河上,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 走到船舱的墙壁上,伸手摸了一下那个破墙而出的鬼怪,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大家伙见刘福通没事,也都仗着胆子吓了莲台,用脚探着地面,过了好一会才算是缓过闷儿来。 即便如此,还是站在莲台上一动不动。 不休无奈,只得对众人说:“好了,咱们到外面吧。” 这些人如蒙大赦,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踩着破烂的吊桥,躲避着桥边的恶鬼,急忙忙向外走去。 碧空如洗,烈日当头,大伙再次见到阳光,这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沈万三、老孙和根生三个人的脑袋上一层层的都是汗珠子。 三卿到底是练武之人,这胆子要大上许多,但身上还是一阵阵的冒着凉气。 不休问众人:“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沈万三道:“太..太可怕了...但是还想看一看。” 刘福通倒是挑着帘子又看了一会,说道:“有趣。” 不休说:“若是在这里面演上一出钟馗杀鬼的故事,会不会好看?” 刘福通道:“好好好!这方式从来没人用过,一定会震动大都!” 沈万三道:“这么可怕,谁...谁还敢看?” 不休说:“虽然明知道害怕,但是那种身临其境的刺激,一定会让人欲罢不能!再者说,咱们可以再弄个仙境,讲一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老百姓怕鬼,总不能连神仙也怕吧。” 沈万三想了想:“好主意!到时候一定是日进斗金!” 他又对刘福通说:“刘大哥,你还想看吗?你要是一个人害怕,要不我再陪你进去看看?” 众人大笑。 大船又行了十数日,抵达德州。 这德州自古就有“九达天衢”、“神京门户”的美誉,乃是全国的交通要道。 德州码头上,大船小船犹如过江之卿,船工号子响彻江面,热闹非凡。 不休的船到了这里,正好要补充一些给养,便让艄公靠岸停下。 他的船在码头上格外显眼,崭新的大船红漆油亮,船体高大,上下两层。虽然算不上是雕梁画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豪门的游船。 因此,船刚一靠岸,便有行商坐贾的人聚拢过来,提高了嗓门推销自己的货物。 什么貂皮、人身、东珠、灵芝,总之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不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反倒被岸边的人群吸引。 穿过码头,岸边的空地上围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不休站在人群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人群的正中央。 “我去!老刘你快看,这大个子!”不休捅了捅刘福通。 刘福通正在教沈万三如何挑选貂皮,被不休一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吓了一跳:“我的天!这还是人吗?” 皮货商见自己被那个大个子抢了风头,恨得牙根痒痒,急忙拦住说:“客官客官!” 刘福通说:“你这貂皮,我一会再看,先去看看大个子。” 那皮货商拉住他的胳膊:“我看几位都是善良人,听我一句,别看了!太惨了!” 不休等人一听这里面有事,便问:“怎么回事?” 那皮货商说:“一看几位客官就不是本地人,里面那表演,太残忍了!那大个子,是本地的一个傻子,因为太能吃,被爹娘卖给了戏班子。这戏班子的老大也不是个东西,看着大个子有两把力气,就编排了个人熊摔跤的节目。您想,那熊爪子多锋利!那牙有多狠!每次摔完了,这大个子都是伤痕累累,整个一个血葫芦,惨不忍睹啊!” 不休听了就是一皱眉,他最看不得别人欺负残障人士。他问:“那就没人管了?” 皮货商说:“谁管啊!人家有卖身契,官府都没招!” 不休说:“我去看看!” 他说着就要往人群里挤,可是这里被围的水泄不通,根本就进不去。 不休眼珠一圈,手里多了一大串铜钱,然后往外面一撒:“撒钱喽!” 这人群一听撒钱了,扭过来看,果然见一个秃头的年轻人一把把的把铜钱洒在地上。 哗啦!人群也不围着了,扑过去就开始捡钱。 不休趁这个机会走到表演场地。 场地里站着两个人和两头熊。 中间的人应该就是班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骨头不高,但是很敦实,手里拿着皮鞭子,正在那讲话。 “各位,人熊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哎..各位,别走啊..” 不休看那个大个子,两眼目光呆滞,赤膊着上身,新伤旧伤伤痕罗列,伤口爬满了苍蝇,那大个子也不驱赶。 右边是两头熊,个头不小,脖子上戴着铁拳,嘴巴上戴着嚼子,正趴在那里休息。 班主见人群散了,大急,好不容易招呼起来的人,这还没开始就又散了。他把手中的鞭子轮起来,噼啪的抽在大个子的身上,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不休大喊一声:“住手!” 那班主见一个秃头的年轻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人,穿的衣服都不错,赶紧陪笑道:“哎呦,这位爷,您要看人熊大战?” 不休笑道:“对!我要看!” 那班主一听喜的抓耳挠腮,搓着手道:“人熊大战,一场是三两银子,您看...” 刘福通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两块银子,足有二十两! 那班主一看,两眼放光,伸手就要过来取。 不休用乌木棒压住他的手腕子,笑道:“怎么玩还没谈妥,怎么就动手拿钱啊?” 那班主悻悻的收回手道:“那公子是想怎么玩?” 不休笑道:“你们平时怎么个人熊大战啊?” 那班主道:“您看这个大个子了吗?一人一熊摔跤!” 不休露出一副没意思的表情:“没劲,我还当怎么个大战呢。”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班主一听,急忙说:“就冲您这二十两银子,今天我豁出去了,一人两熊!怎么样?” 不休这才站住脚步:“恩..这么说嘛,还有点意思。” 那班主一听有门,伸手就要拿银子,又被不休拦下。 班主纳闷:“公子爷,您这是...” 不休笑道:“一人二熊,我觉得还有那么点意思,不过要是能再改善改善,那就更有意思了!” 班主说:“您说!怎么玩?” 不休指了指他:“你上!一人斗俩熊!这才好玩!” 班主脸色一变:“公子爷真会开玩笑,我怎么斗的了熊呢?” 不休指着那个大个子:“他是人,你也是人!他能斗,你为什么不能斗?” 班主转头看了看大个子道:“公子真抬举他,他也配当人吗?最多就是个牲口罢了。” 不休心里更恨,说道:“少废话!你下场斗熊,不管输赢这二十两银子,都是你的!” 班主道:“这买卖,我不做了。” 不休冷笑道:“哼,由不得你!既然我银子掏出来,就绝对不能收回去!你去!一人斗俩熊!” 这个时候,抢铜钱的人又都回来了,听到不休说让班主斗熊,都觉得有趣,纷纷起哄。 班主脸色一变,他也是德州算得上号的泼皮,这才明白,面前这个秃头是在耍他。 “我劝公子不要找麻烦!”班主威胁。 不休没当回事:“这麻烦,我还就找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今天你斗熊还则罢了,要是不斗,我可就不客气了!” 班主把眼睛一瞪:“好啊!我看你是找死!”他回身走到两头熊的身边,一把扯掉铁环和嘴上的嚼子,把手中的鞭子一挥:“给我咬死他们!” 两头大熊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大爪子就扑向不休。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杀熊 两只灰熊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不休。 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没等不休反应。 那个浑身是伤口的大个子突然起身,像一头发了疯的犀牛,斜着冲向两头熊,用肩膀猛撞它的软肋。 那么大一头熊,被大个子撞的横着飞了出去,砸在另一头熊的身上。 两头熊同时倒下,就像一面墙轰然倒塌一样。 脚下震动,尘烟四起。 不休吃惊不小:“这得多大的力气!” 那班主一愣,脸上是大写的懵逼二字。 他把鞭子轮起来,狠狠的抽在大个子的身上,嘴里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这TM不是人熊大战!滚开!” 大个子任由皮鞭抽打在身上,纹丝没动。 班主又抽了几鞭子,边抽边骂,大个子还是不动。 那两头熊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大个子呜嗷咆哮。 班主收了鞭子,对着大个子骂道:“再TM乱动,老子饿死你!” 这句话比毒虫猛兽都要可怕。 大个子回头看了一眼,把庞大的身躯向旁边挪了挪。 不休分明从他眼里看出了无可奈何。 “啪啪”两声鞭子响。 班主大吼着:“给我咬死他们!” 两头熊接到命令,晃动笨重的身体向大个子扑去。 “快闪开!”不休大喊。 可大个子就是一动不动。 不休灵机一动喊道:“大个子!杀了两头熊,我请你吃炖牛肉!管饱!” 大个子回头看着不休,憨声问:“真的?” 不休说:“真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一头熊扑了过来,大个子向后退了半步,轮起钵盂大的拳头,以上势下,咣的一下就砸到了熊头上。 巨熊站立不稳,噗通一下趴在地上。 另一头熊伸爪子来掏大个子的脑袋。 大个子向右侧移了半步,两只手抓住熊臂,借着它的冲势,猛的一个过肩摔。 又是咚的一身闷响,这只巨熊被轮起来砸到地上。 看热闹的人群轰的一下散开,生怕自己受牵连。 都远远的盯着场上的变化。 班主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似的那么难受,气得脸色惨白,嘴角突突乱颤,举着鞭子的手不停的颤抖。 “你你你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不休大吼一声:“好手段!” 正这个时候,两头熊从地上爬起来,它们已经彻底的疯了,四只血红的眼睛盯着大个子嘶吼咆哮。 不休唯恐大块头有失,对木英说:“盾!” 齐天大圣紧走两步单膝跪地。 不休伸手从它的背后摘下一面盾牌:“大个子,接盾!” 说着,就把盾牌扔了出去。 那大个子反应极快,一扬手正好抓住盾牌的握柄。 这盾牌不小,足有五尺,但是在大块头的手里却像玩具一样。 两头巨熊奔袭,一跃而起。 大块头不等巨熊落地,握有盾牌的手猛的向外一挥。 Duang的一声,盾牌正拍在熊脸上,将大熊拍翻在地。 另一头熊也没得到便宜,扑倒半空的时候,被大个子用盾牌下方的三角形边缘刺中脖子,当即毙命。 那熊一见同伴死了,更是狂暴,又扑上来,用爪子掏大块头的心窝。 熊爪子何其锋利尖锐,这要是被掏上不死也就剩下半条命了! 大个子身形转动,把手中的盾牌一挥,正好砍在熊爪的关节上。 咔嚓一声,熊爪硬生生的被砍断。 紧跟着,大个子把手收回来,故技重施,再次用盾牌下的三角形边缘刺向熊的脖子,噗的一下血溅当场,这熊也是当即毙命。 四下里鸦雀无声,就连班主都吓得惊呆了,他养了大个子三个月,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功夫! “好!”不休带头鼓掌。 整个码头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班主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把不休咬死!这可是自己花费了数年经历养的两头熊,就这么被打死了,他如何能甘心! “好好好!你个畜生!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打死你!”班主再次挥动皮鞭,噼啪的抽打大个子。 大个子只是站在原地,不躲也不反击,任由皮鞭抽打在身上。 不休把眼一瞪,爆喝一声:“住手!” 那班主还不停下,继续疯狂抽打。 袁惊风身影一晃,宝剑出鞘,仓啷一声将皮鞭斩断。 班主握着半截皮鞭,倒退两步,厉声道:“你找死!!” 不休笑道:“我就找死了,有本事,杀了我啊!” 班主把皮鞭一扔,打了两声呼哨。 不一会,从码头上呼啦呼啦跑下来二十几个泼皮,手里都拎着短棒。 围观的人群一看来了人,哗啦散开,退到安全的地方继续看热闹。 “怎么回事?谁惹事?”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头领模样的人问班主。 班主道:“大哥!这帮人砸咱们的场子!” 那头领拎着杀猪刀,上下打量不休等人,看样子不像是等闲之辈,便问道:“朋友!那条道上的?道个万吧!” 不休见对方跟自己盘道,也懒得回答,而是问:“你是谁?” 对面的一个小泼皮蹦出来:“瞎了你的狗眼!码头上,谁不认识我们郑三爷!” 不休笑道:“郑三爷?没听说过!” 那泼皮大骂:“你找死!”他刚要上前,被郑三爷拦住。 郑三爷问道:“朋友,咱们无冤无仇,为何在我的地盘生事?” 不休点指班主道:“他,为什么打大个子?” 郑三爷道:“这大个子,是我兄弟买来的!杀刮存留,自然由我兄弟说了算!” 班主道:“对!老子花钱买了他!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不休把脸一沉:“这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郑三爷大笑:“王法?在这码头上,爷爷就是王法!我们有卖身契在,官府也奈何不得!” 不休道:“卖身契何在啊?我看看!” 班主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想看就看!” 木英骂道:“我看你找死!”说着就要动手。 不休伸手拦下,木英说道:“叔父,跟他们费什么口舌,全杀了就完了!” 郑三爷距离木英不远,清楚的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惊,这些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说把我们全杀了? 不休说:“我再说最后一次,卖身契何在!” 郑三爷向班主使了个眼色,班主气鼓鼓的从怀里拿出卖身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话音刚落,就见卖身契呼的一下着起火来,顷刻之间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不休赞许的看了圣婴一眼,对郑三爷说:“卖身契何在啊?” 还没等郑三爷说话,班主先急了眼,从腰里掏出匕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好啊!我要你的命!” “找死!”精细鬼飞身而起,凌空一脚正蹬在班主的胸口上,只听见咔嚓一声,胸腔被踩碎,班主连吭都没吭一声,当即毙命,死尸摔倒在地。 嗡~人群就炸开了锅。 “杀人啦,杀人啦!” 郑三爷吓得倒退两步,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大本事!对方下手何其狠毒!出手就是人命! “哪里杀人!”人群左右一分,七八个衙役护拥着一个县官走进人群。 郑三爷看到来人,就好像看到救星一般,急忙上前施礼:“大人!” 县官抬眼皮看了一眼:“郑三啊,谁杀了人?谁被杀了啊?” 郑三爷指着不休:“就是他们,杀了我兄弟,刘班主。” 县官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也不问青红皂白,对捕快说:“来啊!把行凶者抓起来!” 那捕快从腰上解下锁链,上来就要锁人。 周癫上前抬手就给了捕快一个嘴巴。 捕快被打蒙了:“好啊!你敢拒捕!” 周癫从怀里拿出脱脱的腰牌:“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捕快盯着腰牌,看不出所以然,但看样子,应该不是个普通的东西。 县官眼尖,紧走两步到了周癫的面前,仔细看了看腰牌,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 不休傲然道:“怎么,还要拿我们吗?” 县官道:“不敢,不敢。请问,大人何在?” 不休道:“我们大人在船上休息!” 县官道:“下官想去给大人行个礼。” 不休直接拒绝道:“我们大人没空!” 县官吃了瘪,却也不敢发作,只得望船兴叹,感慨自己没机会攀上这颗大树。 不休看人越聚越多,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指着刘班头的死尸问县官:“大人,要秉公办理!” 县官说:“是是是!” 然后对着衙役说:“刘班头勒索不成持刀行凶,公子乃是正当防卫,刘班头之死,罪有应得。” 不休满意的点点头,又指着大个子说:“这是我的朋友,被刘班头拐卖至此,今日便要和我们回大都,还请大人作证啊。” 县官愤愤的道:“这刘班头果然不是个东西,公子自去,一切由下官做主。” 不休笑道:“如此,甚好!我会向大人转达的。” 县官一听大喜:“下官,德州县尹侯仁,谢过公子。” 不休不再说话,而是对大个子说:“走!跟我吃肉去!” 大个子嘿嘿的笑着,便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跟着不休到了岸边的酒馆。 “老板!把你们家的牛肉全都给我端来!” 一炷香的功夫,一锅炖牛肉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 店内外的人啧啧称奇,交头接耳。 “真能吃啊!” “这还是人吗!” 不休咽了口吐沫,问道:“饱了没?” 大个子舔了舔盆底,摇了摇头。 不休叫道:“老板!再来一锅!” 大个子咧开嘴嘿嘿的笑。 不休问他:“你叫啥?” 大个子说:“饭桶。” 不休皱眉道:“这算什么名字?” 围观的人说:“他娘从小就这么叫他!” 不休心里不是个滋味,大个子脸色发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身上层层叠叠的伤疤,看着就让人心疼。 “牛肉来了!”小二又把一锅肉放在桌子上。 大个子也没客气,舔了舔嘴唇,又大快朵颐。 趁这功夫,不休向老板打听。 老板长叹一声:“哎...这孩子是个苦命人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熊罴 饭店老板告诉不休:大个子今年正好十八岁,从小就被他娘叫做饭桶。 以前跟着几个镖师做力巴,也算有一份营生,后来镖局子黄了,他就在码头上帮工。 因为太能吃,入不敷出,他娘觉得开销太大,三个月前,就把他卖给了刘班头。 大个子在码头上表演人熊大战,是个搏命的活。 但是刘班头根本就不给他吃饱饭,老板那里但凡有些剩菜剩饭都会给他,可那也无济于事。 老板是个好心人,对不休说:“我看公子是个慈悲人,若是有能力就把他带走吧,好歹给顿饱饭吃就行。” “我也正有此意。”不休问大个子:“跟我走,愿意吗?” 老板催促:“快说愿意!以后不会饿肚子!” 大个子摇了摇头。 不休好奇道:“为啥?” 大个子说:“想娘。” 老板训斥道:“她都把你卖了!想她干什么!” 大个子低头不语。 正说话间,一个三角眼的妇女跑了进来。 看到大个子之后,扑上去,儿啊,儿啊的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散了多年的母子呢。 妇女把大个子手上的牛肉抢过来,递给身后的一个孩子:“这么金贵的东西,咋也不知道先给你弟弟吃一口呢!” 老板大怒,骂道:“老四家的!你跑来干什么!” 那妇人把三角眼一瞪:“我来找我儿子!” 老板训斥:“你都把他卖了!还好意思说是你儿子!” 妇人掐着腰道:“我早听说了!刘班头死了!卖身契也烧了!你甭想糊弄我!” 老板道:“那他也跟你没关系了!” 妇人把脑袋一晃:“是我生的,怎么跟我没关系!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把他卖了,然后把钱自己昧下啊!老不要脸的东西!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把剩菜剩饭都给饭桶呢!” 老板气得浑身颤抖:“你!你!泼妇!” 妇人把胸脯子一挺:“你什么你!老不要脸的东西!” 不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气的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够了!” 妇人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巴,她听说了码头的经过,嗅到了一丝银子的味道,这才跑来认儿子。 当然,他也听说了这个救了他儿子,杀了刘班头,而且连县官都不抓的秃头小公子。 她仗着胆子说:“公子...我是饭桶的亲娘,若是要买他,只可找我,千万别上了那老东西的当!” 不休反问道:“你是大个子的娘?亲娘?” 妇人道:“正是正是!”说着,还不忘给身后的孩子抓了一块牛肉。 不休觉得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恶心,向刘福通使了个眼色。 刘福通道:“说吧,要多少钱?” 那妇人两眼放光:“公子爷,您也知道..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卖了...” 说着还掉下几滴眼泪。 不休差点没吐出来,她从来没想过有人这么无耻。 刘福通看着她惺惺作态也是一阵恶心,皱眉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要多少钱!” 那妇人还要东拉西扯的说话,就是不说金额。 不休实在懒得跟这女人耗着,便对周颠说:“去!把县尹叫来!” 妇人一听急忙说:“五两银子!” 刘福通把银子拍在桌子上,对老板说:“辛苦,准备笔墨!” 刘福通刷刷点点写下一张字据,甩到妇人面前:“按手印!银子就是你的了!” 妇人倒拿着字据,装模作样的看着,但是眼睛一个劲儿的往银子上飘。 刘福通把银子随手一扔,那妇人扔下字据赶紧接住银子,然后咬了咬,这才欢欢喜喜的把手印按上。 刘福通将字据收好,再没有看妇人一眼,他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 妇人把银子揣进怀里,对大个子说:“饭桶啊!以后要听公子的话,听见没有!” 大个子“哦”了一声。 妇人伸手要抓盆里的牛肉,被老板的筷子打在手背上,急忙缩回来。 她怒气冲冲的瞪了老板一眼,那意思:就你多管闲事。 刘福通摆了摆手:“快走吧!” 妇人点头哈腰的走出饭馆。 “娘!等等!”大个子叫了一声。 妇人拉着孩子回头看。 大个子端起桌上的牛肉走到他娘的身边:“给弟吃吧。” 妇人看了看老板。 老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妇人这才端过肉盆子,生怕老板反悔了似的,急忙落荒而逃。 走出去七八步的时候,她回身看了大个子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急急的走了。 不休叹了一口气,那一回头,母子的缘分,算是尽了。 “老板!结账!”不休给完饭钱之后,又多给了三两银子,说是替大个子报恩了。 就这样,不休领着大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那艘双层大船。 老板擦了擦眼角:“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 通惠河上,不休的大船拍打着浪花行进着。 大个子已经换好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精神头特别足。 这二十多天来,他吃得饱睡得足,身体明显又长了一号,更显得威武霸气,站在甲板上,简直像是金甲战神一般! “熊罴!这旗子咋样?”不休问大个子。 “好看!”大个子很喜欢熊罴这个名字,咧着嘴傻笑。 “收起来吧!” “哎!”熊罴两只大手一合,便把旗子折叠起来。 不休的船到了杨闸便不再走了,众人下船,继续由老孙和根生赶着车往大都赶。 今天已经是十月初九,距离十月十五的盛会还有几天的时间。 不休要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先去置办个产业,也就是在光熙门外买一片地,虽然不知道当年楼盘的具体位置,但好歹也算是告慰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 他并不打算像那些戏班子一样去大都里面参加什么选拔大赛,那不是一个“神仙”应该做的事情。 他深知,要完成自己太公钓鱼的计划,那就必须来点太公该做的事情! “大都城内外,有不计其数的妓女!这些人是大都城中交友最广的群体,上至王公贵族,下直贩夫走卒,他们都能接触的到!不管是什么样五花八门的信息、情报都有可能从那里得到,或者传达出去!” 不休听袁惊风介绍完之后,打定主意,要好好利用这个群体,让自己的名字传遍大都的各个阶层! “脱脱知道是我,必定前来!那个时候,是他来求我,这主被动关系自然不同。即便脱脱不来,咱们也可以拉拢一批王公贵族,成立一个以豪门贵族为主要成员的社团!只要咱们牢牢的抓住这批人,就能依靠他们左右朝堂,控制皇帝!” 十月十三,天生异象。 位于大都光熙门东南十里外的十亩桃林已经能枯萎多年,没想到一夜之间枯木逢春,桃花尽放! 霎时间,奇闻传遍城郊,往来观花者络绎不绝。 可是,这桃花林都被藩篱围着,众人只能远远的看着。 林中隐约有鼓瑟之声传出,曲调新奇,闻所未闻。 十月十四,异像再生。 城中歌舞妓女想要收集桃花做胭脂,携手相约,或三或两共赴桃花林。 等到桃花林后才发现桃花尽落,只有光鲜红润的桃子挂在枝头,硕果累累。 林中有仙娥仙童嬉笑打闹,采摘树上的桃子。 众皆惊诧不已! 如此深秋,一夜之间桃花尽放,又是一夜之间蜜桃成熟! 枯木逢春时间稀有! 有位年轻的公子想要尝一尝这桃子的味道,便寻了个机会跳进园子。 可脚丫子还没站稳,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金甲武士给拎出了桃园。 那公子吓得脸色发白。 一名翠衣仙娥一晃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一个桃子交给他。 仙娥道:“若要仙桃,来求便是,切不可偷。”莺声燕语,说不出的美妙。 说完,一晃身,便已经到桃林的深处了。 公子手捧仙桃望着桃林内的背影怔怔出神,大家却催促他尝一尝这仙桃是什么味道。 公子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像是喝到了瑶池的琼浆玉露。 他说:“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品。” 那些人听完之后,簇拥到篱笆墙外,向桃林内呼喊,求一个桃子吃。 片刻之后,一个金甲武士拎着两筐桃子走了出来,让众人排队来领。 众人虽然急切,却也害怕金甲武士的威严,只得排队领取。 两筐桃子发完之后,武士只说了声:“散了吧!”便转身回去,那些没有得到的人只能摇头叹息。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玄。 等到十月十五的那天,几乎大都城内外所有的歌舞伎女都知道,桃林里来了一个神仙,能使枯木逢春,能让青春永驻! 这是何等的诱惑! 这些靠着青春容貌吃饭的人,自然趋之若鹜! 于是,这些歌舞伎女们,不管有没有身份,都早早的坐车坐轿赶奔桃林外,就想求着神仙大发慈悲,传授自己一点驻颜术。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夜城 光熙门外,十里桃林。 大都城内外但凡有点名气和姿色的妓女,纷纷走出青楼,来到这只配野鸟儿拉屎的荒郊野外。 想从居住在桃林的神仙手中求得一个驻颜的方子或者是一粒回春的丹药。 一时间,桃林外可谓是莺歌燕舞,美女如林。 一家两家三四家,哪个青楼院里的花魁们也不愿意被别人先得了驻颜神药去。 可在桃林外等了两天,林中的神仙一点见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那些成了名有身份的歌舞妓女出行,自然不能是孤身一人。 丫鬟婆子,龟公保镖,呜呜泱泱的一大票。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都是这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愿意被别人把派头比下去? 于是乎,各位花魁使劲浑身解数,不仅在桃林外高搭彩棚彰显身份,还要广撒请帖,邀请大都城中士子名流,骚人墨客,富商豪门,王公贵族前来助阵。 一时间,大都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齐集于此,这热闹,就更大了。 桃林外遍搭彩棚,笙歌不断,宴舞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各大汗国的王公进城朝拜呢。 而各位花魁们,辗转于酒席宴前,像蝴蝶一样往来穿梭,至于求仙问道的事情,早就被抛在脑后去了! 当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容颜褪! 狭窄的乡间土路被往来的车辆拓宽了数倍,人流往来,摩肩接踵。 相比之下,原本应该是成为大都焦点的百戏盛宴反倒冷冷清清。 他们在城隍庙外敲锣打鼓折腾了几天,但是前来观看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各个班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光熙门外有大热闹! 嗅觉敏锐的班主们当机立断,把自己的戏台子都搭到光熙门外靠近桃树林的位置,重打鼓另开张,也使尽浑身解数,为这场桃色盛宴增光添彩。 这样一来,光熙门外的火热程度几乎达到了顶峰。 有花魁争奇斗艳,有豪门士子争风吃醋,又有百戏班子各显神通。 一时间各路妖魔兴风作浪,这荒郊野外就上演了一出百鬼夜行的闹剧。 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也就是桃花林的新主人,反倒被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桃花林的深处是一个小院落,院子不大,土坯堆砌而成的低矮围墙里有三间土房。 这片桃花林原来属于本地的一个地主,算是个修身养性的别院。 前些年,这家地主没落,这桃花林长久无人打理,这才荒废。 直到前些时日不休花钱买下来,才算是重获新生。 三间土房被简单的修缮过,又被四卿装点了一下,虽然破旧,却别有一番乡土气息。 农历十月已经是北方的深秋,现在日薄西山,天气冰冷。 小院里,木英在那雕刻新型木偶,精细鬼三兄弟在一边好奇的看着,时不时的摸摸木偶的胳膊腿。 熊罴也巡逻回来,背着个巨盾,手里拎着一把巨锤,侧蹲在地上,好奇的看着木英做活。 堂屋中新砌了一个壁炉,不休、刘福通、袁惊风、周癫,以及刚刚赶到的彭莹玉正围坐在炉前喝茶。 刘福通笑道:“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桃花林外的温柔乡可比剑门关还要管用,把人全都挡在了外面。” 周癫无奈道:“一连等了几日,这些花魁们居然没人来求药!跑到这做起生意来了!哎,白白动用那么多人散播消息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彭莹玉喝了一口茶,问道:“师侄,下一步打算如何?” 不休道:“既然彭叔到了,那下一步,就得麻烦您老人家了。” 彭莹玉道:“咱们爷俩还麻烦什么!这次我和韩兄商议了,他在家盯着明教那个老娘们!我跑大都来,就是给你打下手的,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不休道:“好嘞!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咱们在桃花林制造异像,无非就是制造声势罢了。以现在的状况,三教九流,士农工商都聚集到了这里。我们就得改变策略,不必用青楼做传声筒,而是直接把信息传达给大都百姓!然后,再借助百戏班的嘴,扬名天下。” 刘福通说:“盟主已经有了腹案?” 不休说:“再创一个奇迹!” 刘福通问:“盟主前夜去采石场就是为了这个?” 不休说:“没错!前日,彭师叔派人来接头以后,我就想到了这个方法。老袁说,今夜将有大雾!咱们正好趁此机会,给大都人民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转过头问周癫:“图纸都画好了?” 周癫把一卷图纸交给他:“都在这了。” 不休大喜:“好!” 随着太阳坠下西山,桃林外的喧嚣也终于告一段落。 百姓们赶着最后一缕阳光离去,回家的回家,住店的住店。 那些不愿意被人抢去位置的商户们裹着被子在摊位下沉沉睡去。 气温陡然下降,大雾迅速弥漫。 浓重的雾气把火光死死的封锁在方圆两尺之内,再多一分都别想逾越。 商贩们抬头看了看,骂了一句老天不开眼,只得把被子裹得更紧些,继续沉沉睡去。 嗵~嗵~ 大雾中传来两声闷响,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在宁静的雾夜却格外的清晰。 紧接着,一连串的响声从桃林处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像是数百人在同时用木锤夯实地面。 又如同万马齐奔,用蹄子肆意践踏着大地。 地面在颤动,桌子上的烛台和碟碗也开始颤抖,直至倾倒。 “地震啦!”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那么一句。 裹着被子蒙头大睡的商贩们噌噌的窜了起来,惊恐警觉的向四外看着。 “地震?不像啊!倒像是在砸夯。”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桃花林方向。 不止是他们,还有那些花魁清倌,以及住在她们屋里的恩客们,也纷纷跑了出来。 这个时候,声音和震动弱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在大雾里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看!那是什么?” 有一个眼尖的小商贩,指着桃林的方向呼叫。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 就见浓雾里,红光若隐若现,就好像是浓云里的闪电一样。 又过了两炷香的功夫,红光消失。 整个桃林的附近又恢复了平静。 “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啊!” “走!去看看!” 在面对未知神秘的时候,人们的好奇心往往会战胜恐惧。 戏班子里一个善耍飞刀的汉子把刀囊挎在胸口,和三四个朋友一起,举着火把摸了过去。 拨开浓雾,众人抵达桃花林边地时候,便感觉到了阵阵的热气。 地面好像被什么东西烤过一样。 飞刀客一手举着火把探索,一手举着飞刀防备。 “吧嗒”一声。 火把撞到了一面墙上。 “嗯?哪儿来的墙?”飞刀客明明记得这里原来只有篱笆围栏。 他又举着火把仔细看,果然是一面高大的石墙。 石墙的缝隙里还用铆钉固定着,用手一摸,这铁铆钉还很烫手,好像是刚刚过火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 几个人互相掐了掐手指,决定再顺着墙往两边走一走。 “什么人!敢私闯仙宫!”浓雾里穿来一声爆喝,紧跟着就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飞刀客一时害怕,扬手射出一把飞刀。 只听见浓雾中叮当一声。 飞刀像是撞到了金属上。 “好贼人!还敢伤人!” 浓雾中,一个巨大的声音奔来。 飞刀客等人“妈呀”一声,扔下火把扭头就跑,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桃林外的大集上,被震醒的人们难以入睡,纷纷翘首以盼探险的人回来。 飞刀客几个人容颜更变,从浓雾中飞奔而出,也不看路,直接撞到了桌子上。 稀里哗啦,人仰马翻。 几个人总算是停下来,趴在地上回头看浓雾里,并没有人追来,这才放心。 有人上前问他们看到了什么? 飞刀客便把见闻说了一遍。 那个庞大的身影,有几个得过桃子的人说,那是桃花林中的金甲力士。 却不知这石墙和仙宫是怎么回事? 众人又议论了半晌,也没得出个答案,谁也不敢再去桃花林一探究竟,只得等天光大亮以后再看个清楚明白了。 桃花林内,不休在院子里连声称赞:“彭叔好神威!一夜建城!举世无双啊!” 彭莹玉大笑:“算不得什么!” 正说话间,熊罴拎着铁锤也回来了。 “大哥!那几个小毛贼,被我吓跑了,没伤他们。” 不休道:“好样的!快去吃肉吧,大娘刚炖好的牛肉!” 熊罴美滋滋的答应一声,去找沈大娘了。 彭莹玉道:“师侄,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休笑道:“明日开园,钓鱼,收银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镜花水月 凉桃花林外的集会上,商贩们终于熬过了这一夜。 掀开湿漉漉的被褥,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总算是精神了许多。 雾气已经开始散去,桃花林中的景象也渐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快看!那是什么?!” 一名商贩指着桃花林的方向大叫。 众人望去,看到雾气之中隐隐有一栋建筑。 “肯定是仙宫!”那名夜探桃花林的飞刀手指着城墙惊呼:“我昨夜看到的就是它!” 众人听罢,纷纷上前一探究竟,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得在距离桃花林最近的一个土坡前驻足观看,对着雾里的建筑指指点点。 “姐姐,难道这桃花林中真有神仙?” 人群后面,一对双生姐妹花携手揽腕,看着仙宫出神,妹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希望在姐姐那里得到答案。 她们是江南闻名的歌姬,才貌出众,色艺双绝。 此次来大都,是想实现自己“震动京师,扬名天下”的梦想。 她们刚到大都不久,并不曾看到桃花林中“百花绽放,一夜生桃”的奇景。 只是在路上听说:光熙门有一场轰动京城的群芳会,京中歌姬、舞女、名妓齐集于此,各现绝艺以求扬名立万! 姐妹二人觉得这是个迅速成名的好机会,因此,马不停蹄的赶到光熙门外。 桃林外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城中的王宫贵胄,士林才子也都汇聚在这里,欣赏“群芳齐聚,争奇斗艳”的景色。 姐妹欣喜若狂,如此良机确实难得,必定要在这里一举成名! 可是,她们来的晚了些,这桃花林外的好位置全都被别人给占了,只能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搭了一个彩棚。 呆了三天,她们有些失落。 大都三教九流人才辈出,歌舞姬里面才貌双绝的佳人比比皆是。 她二人色相不俗,却卖艺不卖身,以至于在这群芳会中就落下一成。 每日只能得些零散的赏钱,算是勉强维持生活。 桃花林的奇事,她们也是到这里以后才听说的。 二人好奇,这世界上当真有神仙不成? 因此,她们对这林中的举动格外留心。 今日一见,心中大憾:一夜成城,若非神仙安得有这本事? 妹妹想的是:今日果然开了眼界,大都之行,果然不虚。 姐姐想的是:这神仙城必定会成为群芳会的焦点,若是能与这神仙城有关系,我姐妹二人一定能轰动京师! “走!去城下看看!” 姐姐终于按耐不住,决定以身试险。 妹妹害怕:“姐姐,这神仙宫殿岂能随便靠近,若是惹怒神仙,恐非妙事啊?” 姐姐低声道:“神仙岂会随意害人?你也看到了,现在大家都在关注神仙城,你我若是想要在群芳会中崭露头角,这神仙城就是绝佳的机会!” 妹妹自幼没有主见,便听姐姐的话,和她一同前往。 二人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向城门。 人群之中一阵骚动,大伙互相询问两个胆大女子的身份。 姐姐眼向前看,耳朵却始终留意着一旁的人群。 听到大伙打听她们的名字,心中大喜,不管能不能求得神仙庇佑,只此一事,她姐妹二人便足以成为焦点。 此时,大雾已经散去,桃花林中的建筑完全显露出来。 高大的石墙挡住了城中主要景色,只有一个殿宇的顶子露在外面。 两扇红油漆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的两个石狮威武雄壮,更让人觉得这仙宫神圣不可侵犯。 姐妹二人仗着胆子走到宫门前,屈膝跪倒,姐姐对门内高喊:“小女子素秋,携妹清秋,求见上仙!” 说完,伏地而拜。 素秋本是成了名的歌姬,才艺出众。 她是有意卖弄本领,因此在高喊的时候,特别用了一些技巧,声音宛转悠扬,清脆如黄鹂鸣叫,说不出的欢快俏皮。 正当围观者评头论足的时候,宫殿的大门居然吱呀呀的打开了。 “快看!门居然开了!” “那就是神仙的住所啊!” “果然气派啊!” 正对着大门站立的人们一阵惊呼,两侧的人便向中间拥挤,也想一睹神居。 一时间,叫喊声、惊讶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素秋也吓了一跳,她本来只是想借着蹭个热度罢了,没想到城门居然真的会打开! “姐姐,怎么办?”清秋问道。 素秋一咬牙:“进去!” 她们现在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吱呀呀,咣当当。 大门关闭的一瞬间,素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隔世之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仙宫的大门再次打开。 素秋和清秋出门的一瞬间吓了一跳。 俗话说:人上一千,无边无沿;人上一万,碧海连天。 城门的对面,乌央乌央的全都是人,一眼看不到头。 而她们两个人,就像是舞台中心的主角一样,备受万众瞩目。 姐妹二人从容淡定,因为班主已经跟他们说过:“从这里走出的那一刻,你们注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不要怕,学会享受!” 二人从大门聘聘婷婷走向自己的彩棚。 有不少的人跟着他们的后面问东问西。 可是她们只是微笑,并不曾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一直到了自己的彩棚前都是这样。 彩棚外人满为患,交头接耳,像是有数万只苍蝇一样,嗡嗡的叫个不停。 素秋和妹妹吩咐两个小丫鬟,赶紧把彩棚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只带细软和乐器即可,其余的全都不要了。 丫鬟问:“要去哪里?” 素秋只是说了“仙宫”两个字,便在彩棚内外引起一阵轰动! “他们要去仙宫?” “难道神仙看上他们了?” 任凭外面如何的猜测,素秋也不做解释。 等待丫鬟收拾完了,二人便抱着自己的乐器出了彩棚。 彩棚外人头攒动,等二人出来的时候,又引起了一阵的轰动。 素秋很满意这种效果,便对众人说:“各位,请静一静。” 哗啦,人群中鸦雀无声。 素秋笑道:“小女子初到大都,承蒙各位关照,不胜感激,在此先行谢过。” 说罢,向众人深施一礼。 素秋提高了声调:“今后,我姐妹二人便正式加入仙宫,诸位若是有缘,可到仙宫品评我姐妹二人的技艺。” 嗡~又是一记重磅炸弹。 素秋用手掌压了压,示意安静。 她继续说道:“桃林之中,一夜成城,想必,各位对此事很是好奇吧!” “是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秋说:“这桃花林仙宫,乃是一个神仙去处,那里可以通往凌霄宝殿、东海龙宫、还能走遍地狱,游历幽冥!此中玄妙,纵然是用尽溢美之词也难表达其万一。今日开园,各位可以去亲身体验一下。” 说罢,便下了彩棚。 人群自然向左右一分,让出一条甬道来。 姐妹二人在穿过人群的时候,特别从怀里掏出真丝绢帕,时不时的送给两侧的人,看似举止随意,但是接到绢帕的人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子。 “这些人虽然没什么权利,但是很会吹牛!只要他们进了仙宫便是移动的宣传栏!所以,这体验券(绢帕)尽量给他们!” 收到绢帕的公子们展开拉看,只见上面绣着“镜花水月,凭绢入园”的字样。 素秋和清秋挥了挥衣袖进了仙宫,同时带走了王孙公子们的思念。 那些士林才子们纷纷后悔,怎么早一日没有注意到这两个气质超然的佳人。 素秋和清秋进入仙宫之后,大门便再没有关上。 而是在一阵鞭炮声中,一个金甲武士,将一块写有“镜花水月”的匾额挂在大门上。 然后大喊一声:“开园喽!” 紧跟着,从里面走出十六名轻纱蒙面的女子,体态婀娜,立在左右。 沈万三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拱手对四外众人道:“各位,今日镜花水月开园。凡是拿到绢帕的客人,都可以进园体验!” 说罢,人群中便有两名公子迫不及待的走到门口,把手帕向沈万三展示了一下。 沈万三说了一声“公子请进!”,便有两名美女分别陪着他们向院子里走去。 其余拿到手帕的人对视一眼,争先恐后的跑到了门前。 正好十四个人,由十四名美女陪伴着走进园子里。 两个时辰之后,十六名公子被十六名美女送了出来。 公子们回望桃林深处,恋恋不舍,那种梦幻般的景色,早就把他们的魂魄留在了园子里。 一名公子冲着人群大喊:“司棋何在?” 一名小书童从山坡下跑了过来:“公子!” “快取笔墨来!” 这名公子便以司棋的后背为案,写下一首诗句。 诗曰: 笑遨凌霄殿,惊游鬼门关。 沧海戏龙王,逍遥半日仙。 其他公子见状,纷纷呼唤自己的童子。 也像他一样,挥毫泼墨。 诗曰: 左与玉皇把酒盏, 右携龙王弄琴弦。 满目琼楼观不尽, 脚下酆都魂魄乱。 又诗曰: 蟾宫遗恨无人省,落寞佳人影。玉杵孤声倍凄凉。还念旧情戚戚思君郎。 月下铺摆相思案,孤身对月叹。此情冲破碧云天。月桂树下重逢相思斩。 又有一位公子一时想不出好诗来,便长叹一声说道:空读诗书三百年,难择佳句现奇景! 镜花水月外,有的是名门豪富,纷纷上前想要体验一番。 但是得到的回复是:镜花水月每日只邀请32人参观,因为下午有贵客,所以今天只接待16人。 众人问:“如何才能被邀请?” 得到的答复是:“全屏主人心意。” 这些人中,不免有一些权贵势力,欲求不满,便以权压人。 可还没等他们把威风抖出来,便被几名护卫推搡开。 那些人原本还想骂一句谁这么不开眼。 可看到来人之后,还是赶紧闭上了嘴巴。 大喇嘛桑杰抱着降魔杵走在马车的边上,那车里坐的,一定就是脱脱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请自来 镜花水月门前,人群左右一分,给马车让开一条道路。 脱脱的马车片刻未停,直接要驶进大门里。 熊罴一夫当关把马车拦在外面,大吼一声:“站住!” 他左手的熊蛮巨盾好像一面墙一样,盾牌上巨大的熊脸凶恶狰狞! 右手的镔铁锤似有车轮那么大个,浑身上下玄铁甲,真好像一座黑铁打一般! 就算是体如雄狮的桑杰大师,在他的面前也像个猫一样! 桑杰把巨形降魔者在身前一瞬:“什么人!胆敢拦我家大人车架!” 熊罴想了想,便把不休教他的话重复出来,闷声闷气的说:“我乃是镜花水月守门大将,人称巨灵神,熊罴是也!” 桑杰仰着脑袋看熊罴,心里说:我的天,这还是人吗?这不是把我们庙里的金刚搬过来了吗? 桑杰听他说完,便说:“把门的!快把道路闪开,让我们车架进去!” 熊罴:“不行!没我大哥的命令,谁都不能进!” 桑杰听完,这眼眉就立起来了,他们在京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除了皇宫大内,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他们? “快快闪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熊罴嘿嘿一笑,就是不让,他已经不是德州码头上那个傻大个子了。 不休跟他说过:“熊罴,你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谁敢欺负你,直接拿大锤砸死他!出了事,大哥给你摆平!” 熊罴想到这里,说道:“好啊!我看你块头也不小,要不咱俩比比力气!” 桑杰也有意比试,但是他必须得征求脱脱的意见。 脱脱在车里听到二人的对话,挑开车帘,正好看到熊罴,也吓了一跳,心说:不休什么时候收这么个门神?那盾牌,那铁锤!没有千斤之力根本抡不动! 他听到有人要跟桑杰比力气,也来了兴趣。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比桑杰力气大的人,便说:“去吧!” 桑杰得令,把手中巨号降魔杵一顺:“熊罴!我可要动手了!” 熊罴嘿嘿一笑:“来吧!” 桑杰这降魔杵重达百斤,实际上应该叫大号的铁棒更合适!轮起来之后,得有千斤之力! 熊罴也不废话,用熊蛮盾一架,大吼一声:“开!” 噹!一声巨响。 桑杰手中的降魔杵险些被撞飞,他连续倒退了七八步才把脚步站稳。 熊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说了声“该我了!” 右手的大锤挂着风声就砸了下来! 桑杰奋力躲避,大锤咚的一下砸在地上。 尘烟四起,地面深陷。 脱脱坐在马车里都感觉到地面一震。 桑杰的额头冒汗,心想:这大块头的力气,最少是我的十倍!看来,我得小心了! 熊罴大锤砸空,左手的盾牌横着就拍向桑杰。 他的速度太快,盾牌的面积又大,像一面墙似的。 桑杰避无可避,只能咬牙用降魔杵招架。他知道,就算自己扛住这一下,也得是重伤! 沈万三到了门口,一眼就看到熊罴在跟人动手。 他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脱脱的护卫桑杰大师吗?那车里坐的不就是脱脱大人吗? 沈万三心急如焚,不休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这次来大都的目的,他自然知道脱脱的重要性,熊罴要是把人家伤了,那就麻烦了! 因此,急忙喝止:“熊罴!住手!” 熊罴收力,盾牌停在距离桑杰一尺的位置,若是再晚上半分,恐怕就得出事。 桑杰长出一口气,看着熊罴更是心惊。 手握巨盾,能够达到这种收放自如的状态,这大个子的力气深不可测! 熊罴站在一旁,低头叫了声“三哥,他们要闯咱们家!” 因为沈大娘对熊罴特别好,他活这么大终于感受到了母爱,因此跟沈万三就特别亲! 沈万三像个小鸡崽子似的站在熊罴面前:“误会了!误会了!这些人是大哥的朋友!” 熊罴“哦”了一声,便把门让开。 沈万三走到桑杰面前:“大师,没伤到您吧?” 桑杰对沈万三多少有点印象,便说:“多谢施主!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非死即伤啊!” 沈万三苦笑:“大师见谅,我兄弟太实在,快快里面请!” 桑杰上前一步,想要进去,但看到熊罴,似乎又有点心有余悸的样子。 沈万三道:“熊罴!娘给你炖了牛肉,快去吃吧!” 熊罴听完,拎着盾牌和铁锤撒丫子就往里面跑。 沈万三又转过身对桑杰等人说:“快里面请!” 桑杰开路,马车跟在后面,四名侍卫护在马车左右进入镜花水月。 咣当一声,大门关闭。 木英操控着齐天大圣一闪消失在桃花林中。 脱脱挑起车帘,一直看着两侧的景色。 桃花已经落进,地上还能看到斑驳的花影。 两侧的桃树上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桃子。 脱脱心中惊奇:“难道,不休真有这等神力不成?” 马车一直行到桃林深处的建筑前才停下。 “大人,到了!”车夫说了一声,便拿着小板凳放在地上。 脱脱下了车,看到面前的殿宇,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青条石的底座,汉白玉的栏杆,金丝楠木的梁柱,五彩斗拱上架着黑色琉璃瓦的房顶。 正门梁上挂着一块匾额,上写“桃花洞”三个大字。 脱脱四下里看了看,更加疑惑:当真是一夜成城么?这殿宇的规格,便是王侯也不敢用!这不休如此大胆,难道真是神仙不成? 正思索间,不休从大殿里急忙忙走出来。 “不知脱脱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几步走下台阶,在脱脱面前躬身施礼。 脱脱急忙伸手搀起他:“不休兄!你我老友重逢,何必这般客套!” 不休这才换了一个表情道:“脱脱兄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快快里面请!” 脱脱指着殿宇笑道:“这等蓬荜,便是王侯将相也比不上啊!” 不休笑容更深:“我乃化外之人,安敢与王侯相比?脱脱兄快快里面请。” 二人携手揽腕,进了桃花洞。 脱脱的四名护卫便站在洞门两侧。 桃花洞内,果然如洞府一般,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由植物根系缠绕而成。 脱脱道:“难怪不休兄这里叫桃花洞。这座椅浑然天成,鬼斧神工,当真如洞府一般。” 不休笑道:“雕虫小技,让脱脱兄见笑了。” 他心里说话:废话,我要是不用藤蔓根系给这些东西全缠绕上,你们不就都知道我这是金殿了么! 四卿飘然而至,奉上香茗。 脱脱坐定之后,对不休说:“我不请自来,不休兄不会介意吧。” 不休明白他这是反话,便说:“哪里!在下初到大都,想要稳定之后过府拜望,没想到脱脱兄的消息如此灵通,真是佩服。” 脱脱笑道:“实不相瞒,我手下有一名护卫,专门负责搜集情报。近日听闻光熙门外异像频发,便留了心。几番查看才知道是不休兄弟驾到。” 不休好奇:“哦?我到大都并未露面,他怎么知道是我?” 脱脱道:“这桃花林的地契交割,可是要到官府备案的哦。” 不休这才恍然大悟,当时他从地主手里买下桃花林的时候,确实是用自己的名字签下的地契。但是即便如此,脱脱也不应该这么精准的就锁定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手下交代过,要特别留心自己。 果然,脱脱道:“我吩咐手下,注意大都附近的奇闻异事,如果遇到名为不休的人,即刻汇报,不得有误。” 他若有深意的说:“脱脱兄,有心了!” 脱脱笑道:“哪里哪里。还是你与我二人有缘,共谋大事。” 不休道:“但不知道,这大事要应在谁的身上呢?” 脱脱一摆手,桑杰转身出了桃花洞。 不休笑了笑,向手下示意,四卿便也出了桃花洞。 不休道:“洞中只有你我二人,脱脱兄有话,但讲无妨!” 第二百二十六章 架鹰 一  密室之中,二人说话自然可以毫无顾忌。 脱脱便把回京之后的事情全部都述说了一遍。 他与不休在宣镇分别之后,便兵分两路开始实施自己登上相位的计划。 一方面,他派遣虚云子南下查询弥勒教的势力,力图找到撒敦勾结反叛的证据。 另一方面,他回到大都,开始通过贵族朋友主动向唐其势示好,为暗中联合做准备。 但是,两方面的事情做的都不是很顺利。 虚云子南下之后便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至今都生死不明。 唐其势对主动示好的行为表现的十分警惕,过了月余毫无进展。 不休听完暗笑,难怪脱脱火急火燎的来找自己。 他问脱脱:“以脱脱兄观之,伯言和撒敦的争斗,结果会如何?” 脱脱沉思道:“势均力敌,胜负难料!” 不休道:“那唐其势方面,只是表现的十分警觉,却并没有完全拒绝,是也不是?” 脱脱道:“是的。据我推断,他害怕这是我叔父的釜底抽薪之计。所以,并没有拒绝我的邀请,而是托我的安答告诉我,要再等等。” 不休笑道:“脱脱兄看来,他在等什么?” 脱脱道:“自然是我叔父和他叔父的争斗结果。” 不休笑道:“所以,我们就要让他知道,胜利的天平一定会偏向伯言方面,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脱脱疑虑:“可是...现在朝里,他二人的势力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不休笑道:“如果皇帝加入这场争斗呢?” 脱脱道:“皇帝只是有名无权罢了。满朝文武,王公贵族对两位丞相的敬畏,远超过皇帝。” 不休道:“有句古话,叫名不正言不顺。伯言和撒敦虽然是两只老虎,但再怎么凶猛,也高不过枝头的黄莺。” 脱脱道:“但是黄莺的位置再高,又怎么敌得过两只老虎?” 不休道:“所以,咱们来了!” 脱脱若有所思:“不休兄的意思是.....” “给黄莺安上利爪,再插上翅膀,把他变为能够在九天翱翔的雄鹰!然后,咱们就做这只雄鹰的主人!“不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平淡,完全没把这个当成一个事儿来看。 脱脱吃惊,这不休的野心比草原都要大,这气势比昆仑还要巍峨! 做雄鹰的主人! 对于出身于草原的英雄来说,这是何等的诱惑! 这个理由,足以让脱脱为之流干每一滴血! 不过,再想到那位终日在皇宫里的那只黄雀,他又摇头道:“朽木或可雕琢,皇帝绝无希望。他便如傀儡一般,除了听话,什么都不会。” 不休心说:脱脱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看来,这皇帝是真够菜的! 他说:“这不是正好么?” 脱脱不解:“何来正好之说?” 不休说:“皇帝做傀儡,由脱脱兄掌控天下,岂不妙哉?” 脱脱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由自己掌控天下?那不休呢?难道他要在成功之后急流勇退么? 不休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说:“实不相瞒,我乃化外之人,权利与我,不过如浮云尔。” 脱脱问道:“那不休兄为什么?” 不休说:“天命!” 脱脱疑问:“天命?” 不休道:“对!脱脱兄是天命所归,我不过是顺应天命,锦上添花罢了!” 脱脱心中一动,他对上天心存敬畏,若真是上天眷顾,他便没什么顾虑。只不过,不休到底是什么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都那么神奇,难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脱脱寻思良久,终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恕我冒昧,敢问不休兄弟,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休没有回答,而是问他:“脱脱兄可知道我这里为何叫镜花水月?” 脱脱不解:“还请赐教。” 不休说:“镜中花,水中月。如梦如幻,似真实虚。既然感受到它的美,又何必在乎这所谓的真真假假呢?” 脱脱听罢,便不再追问:“说得好!” 他转而说道:“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不休问:“脱脱兄可有办法带皇帝来这里?” 脱脱沉思片刻:“交给我了!” 桃花洞外,桑杰拎着金刚杵守在门外。 精细鬼、伶俐虫和圣婴三兄弟提着裤子从桃花林里出来,看样子刚刚小解完。 伶俐虫一眼就看到了桑杰,对精细鬼说:“大哥,看那番僧好生眼熟!” 精细鬼一撇嘴:“宣镇的时候交过手!” 伶俐虫道:“啊,是那个废物!正好闲来无事,咱们耍耍去!” “走!” 三个小孩蛋子插着腰在桑杰面前一字排开。 伶俐虫道:“呔!番僧,还记得小爷吗?” 桑杰当然记得他们,便说:“哼!穿了裤子,我也认识你!” 伶俐虫质问道:“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桑杰把眼一瞪:“与你何干?” 精细鬼:“番僧!不要猖狂,信不信我收拾你!” 桑杰刚要说话,桃花洞的大门打开。 不休和脱脱携手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谈笑风生,正看见精细鬼三人插着腰在那站着,桑杰大师怒目而视。 不休问道:“你们三个,干嘛呢?” 伶俐虫心虚,说了声:“哎...沈大娘叫我呢!”扭头就跑! 精细鬼和圣婴一看也撒丫子颠儿了。 桑杰站在原地呼呼的喘着粗气。 不休赔礼:“大师勿怪,这几个童子顽皮惯了!稍后,我好好收拾他们!” 桑杰只得行礼谢过。 不休对脱脱说:“既然来了,就参观一下我的镜花水月吧。” 脱脱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休带着众人先来到一个石屋前,像个导游一样说道:“这里是灵霄仙境,诸位请进。” 脱脱和桑杰跟着不休挑着帘字进了凌霄殿的大门。 低头一看,吓得二人不敢动弹。 门里有三级台阶,悬空建立。 台阶的尽头便是青天,数朵白云错落相交组成云桥,一直通向另一端的天台。 也不知道这云桥高有几千万丈,只见山河如蝼蚁,鸿雁脚下飞,面上似乎还有微风吹过。 不休笑道:“二位,快随我来吧。” 脱脱见不休脚踩在云朵之上,飘逸坚实,宛若仙人悬浮在空中一般。 “不休兄....这云桥,可结实?” 不休说道:“结实的很!”说着,还蹦了两下,吓得二人一阵惊呼,生怕他掉下去。 脱脱想要踏上云桥,被桑杰拦住。 “大人,我先上!” 于是乎,桑杰大师壮着胆子踏在云上,这一步,像是有一万年那么漫长,等他确定无碍之后才示意脱脱走上来。 脱脱定了定神,便小心翼翼的踏步而上,像是怕太过用力,把那云给踩碎了。 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 两人跟着不休,又急又小心的越过云桥抵达天台。 “呼~”主仆二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不休也不笑,继续说:“下面就要到南天门了!” 二人跟着不休身影一转。 “大人小心!”桑杰跨步挡在脱脱的身前。 不休急忙道:“大师不要惊慌,这乃是魔家四将!” 果然,一个巨大的牌楼上写着南天门三个大字。 牌楼两侧站着四名天神,手里抱着琵琶大伞长剑铁鞭,金刚怒目,杀气腾腾! 正是魔家四将! 桑杰坚定之后,急忙双手合十行礼道:“弟子桑杰,拜见天王!” 镗啷啷~一阵琵琶声,响彻云霄。 不休道:“二人快随我来。” 过了南天门一转,便又是一个天台。 三人立在台上,不休手指四周对二人介绍。 那边是凌霄殿, 这里是兜率宫, 瑶池那边正在举办蟠桃会, 广寒宫里是嫦娥在唱歌。 二人扶着栏杆听不休介绍,看的是瞠目结舌,连连惊叹。 不休介绍完毕自后,便引着二人到了一扇门前。 “脱脱兄,桑杰大师,今日就先游览到这里,咱们还是回到人间去吧。” 二人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灵霄仙境,虽有不舍,却还是跟着不休穿过了大门。 眨眼之间,天上人间。 脱脱和桑杰看着四周的桃林石屋,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甚至都不愿意醒过来。 不休笑道:“二人,觉得这灵霄仙境如何?” 脱脱赞叹道:“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不休赞道:“脱脱兄果然饱读诗书。那边就是‘地府幽冥’,再去体验一番地狱景象,如何?” 脱脱急忙道:“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来领教。” 不休笑道:“好,随时恭候。我已经命人准备好酒菜,今日就在我这里吃些粗茶淡饭吧。” 脱脱拱手道:“多谢不休兄美意,今夜还要进宫。改日,你我痛饮几杯如何?” 不休道:“好!静候脱脱兄佳音!” 第二百二十七章:各怀鬼胎 一  脱脱离开镜花水月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直奔伯言的丞相府。 他在马车中一路思索,该如何跟伯言提及不休的事情,以及如何提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 实话说,脱脱的内心很矛盾。 从亲戚关系上看,他很感激丞相,因为伯言对他那可以说是视如己出,极为看重! 但是从个人的理想抱负上考虑,伯言又是站在脱脱面前的一座大山,如果想要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必须要将其扳倒。 在蒙古贵族之间,亲情关系固然重要,但是纵观蒙古历史,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事情比比皆是,对于力量和权利的崇拜,反而让亲情关系显得不那么牢靠,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大人,到了!” 车架一停,桑杰在车外轻声提醒。 脱脱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了腹案。 他进伯言的府邸,和进自己的家没有什么区别。 管家亲自出迎,直接把他领到了伯言的内书房。 内书房里,伯言正在桌案后批示奏章。 这些本是各地官员呈送给皇帝的奏章,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伯言的桌子上,只有他甄选过的内容,才可以给皇帝来看。 伯言看到手中的一份奏章,气的眉目挪移,这是新任杭州达鲁花赤的奏章,内容是污蔑脱脱在杭州勾结反叛,屠城灭口! 伯言大骂一声之后把奏章摔到到了地上。 正巧此时脱脱迈步进了屋,奏章滑落在他的脚下。 脱脱先行施礼:“脱脱拜见丞相。” 伯言见来人是脱脱,这面色才缓和许多:“你来了。” 脱脱捡起地上的奏章,恭恭敬敬的放在伯言的案牍前。 “丞相,国事虽重,可又怎么比得了你的身体重要。” 伯言眉目开展:“哎...如今天下不稳,朝中不宁!我哪里有时间休息!” 脱脱这才问道:“何人敢给丞相增加烦恼,杀了便是,何必动怒。” 伯言愤恨道:“这新任杭州达鲁花赤,污蔑你勾结反叛,屠城灭口!何其可恨!杀人固然简单,可如今朝中有撒敦老贼虎视眈眈,我又怎么能轻易动手,遗人口实。” 他视脱脱为心腹,自然敢把自己内心中不为人知的话说出来。 脱脱道:“小小撒敦,何足道哉!丞相若不是担心朝廷动荡,除之又有何难!” 伯言意外,自从脱脱的正妻过世之后,他很久没有看到侄儿表现的这么激进了。 “哦?你可有什么妙计不成?” 脱脱道:“丞相雄才大略,侄儿那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哪里敢说是妙计。” 伯言抚掌大笑:“自家人,有什么便说就是了。” 脱脱道:“撒敦,宵小之辈,不足为虑。所担忧着,不过是燕帖木儿家族的势力罢了。若能取得燕真木儿家族的支持,一个撒敦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伯言忖思良久:看来,脱脱已经有了打算。 “你有何计策,但说无妨!” 脱脱道:“丞相,最近可曾听说大都中的奇事?” 伯言不明白侄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说:“我日夜处理朝政,并不曾知道大都的新闻。” 脱脱躬身施礼,义正言辞:“朝中众臣,若是像丞相一般鞠躬尽瘁,我大元何愁江山不固啊!” 伯言心情舒畅:“快快说来,有何奇闻异事?” 脱脱道:“光熙门外有一片桃花林,枯死数年。可前几日,一夜之间枯木逢春,十里桃林尽皆绽放,又一日桃花尽落硕果累累。此事惊奇,引得大都城中百姓携手揽腕前往观之,热闹非凡!” 伯言大惊:“果有此事?” 脱脱道:“不仅如此,昨夜大雾,桃花林中一夜之间出现一座石头城,名为镜花水月,内有仙宫神殿,可通天宫地府!纵然神仙临凡,鬼斧神工,也莫过如此!” 伯言更是惊奇:“当真有此神迹!” 脱脱道:“当真如此,乃是侄儿亲眼所见!” 伯言停顿片刻,便问道:“你若是想说什么,直接说了便是,何必与我打哑谜。” 脱脱汗颜道:“丞相明察秋毫,侄儿这点小心思,还是瞒不过你。此事,正是侄儿扳倒撒敦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伯言道:“继续说!” 脱脱继续说道:“侄儿前往杭州查办人头案时,曾经得一异人相助,这才擒获了弥勒教的妖人,此事已经呈报丞相。而光熙门外石头城中之人,便是这位异人。方才,侄儿便是从哪里回来!” 伯言道:“这城中之人,到底是何方妖魔?” 脱脱说:“这城主法号不休,乃是方外之神,身怀仙法!有通天之能!愿意帮助我们对付撒敦!” 伯言眯着眼睛,像一个老狐狸一般:“那他为何要帮我们,而不是撒敦?” 脱脱见伯言起疑,便说:“我曾问过不休,他说:纵观当今天下,英雄者,唯伯言尔,吾此次临凡,便是要保明主,扶贤良,匡扶社稷!此乃天命!” 伯言敏锐的捕捉到脱脱的措辞:“保明主,他应该去找皇帝!” 脱脱向门外看了一眼,显得很是小心谨慎,之后才说:“不休大神说,明主者,伯言也!” 伯言双目陡张,放出两道寒光,竟然吓得脱脱身体一颤。 “这是哪里来的乱臣贼子!居然敢妖言惑众!” 脱脱急忙道:“丞相息怒!此乃是天命所归,绝非妖言惑众啊!!!” 伯言冷着脸:“你倒说说,如何个天命所归?!” 脱脱急急的解释道:“不休说,如今人心不稳,天下动荡,朝局不安,乃是朝堂之争过于激烈,且势均力敌之故。故此,新政实施多有牵绊,中央地方难以一心。若是想要匡扶社稷,重现成吉思汗的霸业,必须一统朝政,将天下之权集于一人之手!而撒敦乃是纸虎,有威而无能!唯右丞相才有雄鹰之相,俾睨天下之姿!可为天下谋取福祉!故此,他才选择丞相,而非撒敦!” 伯言见妥妥言之凿凿,面容恳切,便已经信了。 他早有不臣之心,只不过侧有撒敦牵绊,不敢越雷池半步,方才也不过是试探脱脱罢了。 “这不休却有些见识!却不知道他有何妙计?” 脱脱心中暗喜,他早就摸清了伯言的脉络,只要有理有据再奉承吹捧,便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丞相,不休大师说,你与撒敦共掌天下,可以说是势均力敌。若是想通过拉拢群臣打击对手,恐怕不易。可若是能够拉拢一个像天一样大的人站在你的身边,这事情就不一样了!” 伯言若有所思:“像天一样大?他说的,莫非是大汗?” “正是!” “哼!那个像烂泥一样的黄雀,纵然是站在我这里,又能有什么用处!” “丞相,若是给黄雀插上翅膀,再按上利爪,让他变成一只猎鹰呢?” 伯言道:“便是如此,他也不过是一只有猎鹰外表的黄雀罢了!” 脱脱笑道:“他是不是黄雀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够为丞相所用,攻击撒敦手下的羔羊,那便是够了!” 伯言眯着眼睛,脑袋不停的算计着。 若是皇帝能帮自己一下,那最好不过,虽然那就是个废物,但确实蒙古名义上的大汗,汉人讲‘名正言顺’,若是用他来排除异己确实是个好方法。只是,该如何把这只黄雀培养成猎鹰呢?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作茧自缚么?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脱脱,心想:他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那就让他去做。若是成了最好,若是失败,也不枉我栽培他一场,就当报恩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鲁班大汗 一  脱脱心里揣着成功的喜悦离开伯颜府,上了马车之后,想起与伯颜对话,心中冷笑… “主动示弱?这怎么可以?我费尽心思,好容易才能够和燕帖木儿家族抗衡,现在示弱,岂不是要前功尽弃吗?“伯言对脱脱的计划很不理解。 脱脱解释道:“非也!丞相与撒墩旗鼓相当,这撒墩必然是有所顾忌,不敢生事。可若是丞相退一步呢?朝中还有什么人敢和他一决雌雄?以撒墩蛮狠的性格,岂不是更加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到时候,只要那架马车跑起来,还有谁能挡得住他死亡的道路呢?” 伯颜低头不语,沉思良久, “可是…撒顿要是抓住这个机会大肆拉拢朝臣,岂不是作茧自缚吗?” 脱脱道:“这数年来,何曾见他燕铁木家族的人使用过怀柔的手段拉拢朝臣?有丞相在侧虎视眈眈他尚且如此,若是他在朝廷上一家独大又会如何呢?再者,这不正好是个把那些首鼠两端的人全部都揪出来的机会吗?” 伯言心中还有疑虑,此事成功了固然是好,可万一失败了,自己数年经营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脱脱知道伯颜的性格是“形如虎,慎如鼠”,因为其对于权利的崇拜和渴望,使得他太过于的患得患失。 脱脱道:“丞相放心,不休大师早已经在撒顿身边安插了棋子,可确保万无一失!” 伯言好奇:“哦?是什么人?” 脱脱为难:“不休大师并未提及,只是说此人绝对可靠!” 伯言故意拿捏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有多少实力尚且不知,我如何能放心?” 脱脱为难:“不休大师确实没有透露过此人身份。” 伯言道:“既然是合作,便要拿出些诚意来!他如此遮遮掩掩,便是不合作也罢!” 脱脱心中冷笑,伯言明明已经动心,却还要故作姿态,把所有的事情都要说成是不休主动求他合作,既然如此…哼哼… 脱脱惋惜道:“若是如此,也只好作罢,我这边去回绝了不休大师就是了。” 说着,就起身告辞。 伯言见脱脱真的起身要走,这才说道:“急什么,再聊一会也无妨!” 脱脱又坐回椅子上。 伯言问道:“这不休信得过?” 脱脱坚定的说:“他非是凡人,对人间功名利禄本无所求,此次下山只是间天下动荡,不忍百姓受苦,故此才要寻得明主,以安天下!“ 伯言道:“当真这么简单?” 脱脱道:“若丞相有所顾虑,可与不休大师见上一面。相信您慧眼如炬,一定能辨别真假!” 伯言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茶,脑袋飞速的旋转着,衡量利弊,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跟不休见面的好,以免发生问题受其连累,有脱脱在其中做中间人,肯定没问题的! 他对脱脱很放心,因为在他看来,脱脱这么努力的撮合此事,便是想随着自己扳倒撒顿之后水涨船高。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脱脱居然把自己也算计在其中! 伯言说:“既然你觉得可以,我便不用见了,全部即交给你来主持吧!” …… 脱脱坐在车里一阵冷笑,伯言之心,太清楚了,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自己的准备。 他吩咐一声,进宫! 现在已经是酉时三刻,时间不早了,朝臣除非有紧急军务,不然绝对不能随便进入皇宫。 但是,那已经是旧制了。 如今的大汗,不过是左右丞相两大势力的玩物罢了,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在? 伯言和撒敦这等权臣,进入皇宫好比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便是夜宿后宫的荒唐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对于脱脱,皇帝为了拉拢他,曾经御赐了一块腰牌,可以随时进出大内。 脱脱有腰牌在身,便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大明殿。 正巧,大汗还未睡下,正在殿中制作宫殿模型。 牛油大蜡将大明殿照如白昼一般。 脱脱站在大殿的门口,一直等待大汗装完了最后一个木件,这才躬身施礼:“臣脱脱,参见大汗!” 大汗面相忠厚,若不是在宫里,便和坊间的贩夫走卒没什么两样。 他托起脱脱的胳膊,显得极为亲切:“你来了,快来看看朕新设计的宫殿!” 脱脱极为认真仔细的看了看模型,不住的点头称赞。 说实在,这位大汗虽然是个傀儡二百五,但是这木匠工艺确实是登峰造极! “这座宫殿模型设计得果真巧妙,样式新颖、结构出奇!大汗的手艺,当真称得上鲁班再世!” 大汗听完,龙心大悦,如同遇到知音一般,又拉着脱脱到了殿角处。 那里竖着一个一人来高的东西,用一块大红绸子覆盖着。 大汗极为神秘而得意的说:“脱脱大人,朕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把红绸子一拉,露出一个栩栩如生的金刚佛像!面目凶恶,怒目横眉,甚是吓人! 脱脱看到雕像下面露出的鞋子,便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依然表现出吓了一跳的样子。 “呜呼!吓死小臣了!” “哈哈哈!”蒙古帝国的大汉陛下,居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显然是一种得意的欢快! “脱脱大人的胆子,确是如此的小!” 脱脱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非是小臣的胆子小,而是大汗的雕工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堪称完美!还好这木雕不能动,要不然,臣便是要被吓死的!”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大汗还是一脸的得意,可是说道‘还好木雕不能动’的时候,却又像一把刀子一样刺在大汗的软肋上! “对啊!不能动!不能动!便是我的技术登峰造极,这木雕却终归不能动!若是如此,哪里算的上完美的作品!”大汗越说越激动,居然拿起地上的烛台,将这栩栩如生的木雕砸了个粉碎! 脱脱心中冷笑,大汗因为身世坎坷,脾气极为偏激。 等大汗发泄完之后,他急忙跪在地上:“臣该死,臣有罪!” 大汗长叹一声扶起他:“脱脱大人说的哪里话,你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朕不怪你。” 脱脱起身,面有懊悔之色:“可惜臣一时多嘴,让大汗多日的心血,毁于一旦!” 大汗摆摆手:“没事没事...朕...有的是时间。”这话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心酸。 一个蒙古大汗,居然要用木雕来打发时间,好像天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脱脱假意思索片刻:“大汗,臣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汗意兴阑珊,却又不好驳了脱脱的面子,便说:“但讲无妨。” 脱脱看着一地的木雕残骸说道:“大汗不必烦恼,这木雕若是能自行行动,岂不就能完美无缺了吗?” 大汗听了这话之后,豁然抬头,两眼火光冲动:“大人什么意思?木雕自行行动?” 脱脱道:“是啊!这木雕若是自己能动,不就完美了吗?” 大汗绕过桌子,几步走到脱脱面前:“天下当真有此神技?” 脱脱一副“当然了”的表情,说道:“臣亲眼所见!” 大汗拉着脱脱的胳膊,显得激动无比:“快快说来!” 第二百二十九:傀儡天子也点怒气 脱脱道:“臣结识一位仙友,今日去他那里做客的时候,便看到一桩奇事。他那里有一个木偶,制作的极为生动逼真!面如山猴,肢体与常人无异!最为奇特的,这木猴居然能如人一般运动,上蹿下跳甚是灵活,便是耍起铁棒来,身手比这宫中的侍卫更加灵活!臣深知大汗喜爱木工,这才连夜进宫,禀告此事!” 大汗惊呆,不敢相信:“当...当真有这等神迹?” 脱脱道:“臣是亲眼所见!我手下的桑杰大师还与那木偶对战一番,却也没有占到便宜!” 大汗听了这话,哪里还坐得住?急忙拉起脱脱的手:“速速带我前去!” 脱脱站在原地没动,显得颇为为难。 大汗道:“为何不动?” 脱脱道:“大汗,若是出宫,需要左右丞相同意才是。我虽能帮大汗摆脱右丞相的追究,可是撒敦丞相哪里...臣无能为力啊!” 大汗一听,犹如冷水泼头一般。 他虽然大汗,却被禁锢在这宫中,美其名曰保护安全,实则就是变相的软禁!就是想要出宫,还要经过左右丞相的许可才行! 可是,他对木人复活的本事期盼已久,如今听到有这事,根本就按耐不住!、 “怕什么!朕是蒙古大汗!害怕臣子不成!走!”大汗咬了咬牙,拉起脱脱就走。 脱脱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大汗饶命,撒敦丞相怪罪下来,臣担当不起啊!” 大汗咬着牙厉声质问:“你怕撒敦,就不怕朕吗!” 脱脱不停求饶道:“大汗饶命” 大汗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扣进了肉里,又运了好一阵气,这才把手松开:“哎...不去...就不去吧....”他说这话的时候,肩膀明显塌了下去,精神一下颓废掉了。 脱脱跪在地上,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他起身对大汗道:“大汗,我再挽留那仙友在大都住上几日。过几日再去,也不迟晚!臣明日一早边去两位丞相家里请示,便是豁上性命,也要让大汗出宫!不仅要让大汗看到会动的木人,还要让进看到其中的精妙手法!” 大汗的肩膀又立了起来:“当真?” 脱脱道:“请大汗放心!” 大汗殷切的拉着脱脱的手:“一切就拜托脱脱大人了!” 脱脱又和大汗讲了一些最近成功发生的奇闻异事,勾起了他的绝对兴趣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大汗殷切的期望离开。 咣当当。 随着拱门关闭的声音,伯言在夜色中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骨碌碌,车轮碾压者青条石发出清脆嘈杂的声音,在这夜色中极为清晰。 大都宵禁,可巡逻的军队看到车头的灯笼之后,便像没看到马车一样,继续在城中巡逻。 脱脱坐在车里,摆弄着手中的金牌,一阵冷笑.... 大明殿里灯火通明。 大汗呆坐在桌案前,盯着桌上的木雕怔怔的出神,那魂魄早就随着脱脱的描述飘到光熙门外那个叫做镜花水月的神仙城去了。 可怜他身为蒙古最高大汗,却连个走出宫门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在四面环墙的世界里,望着四方形的夜空出神。 期盼,纠结,愁闷,绞尽脑汁。 他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木偶是用什么奇妙的方式才能像人一样运动,居然还能和桑杰比武,并且还占了便宜! 难道这木偶有了灵魂不成? 他又拿起一个小小的木偶摆弄,不管怎么扭动胳膊,想让它自己动起来绝对是不可能的! “该死!”大汗把木人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然后就倒身在自己的龙床上,瞪着眼睛希望自己能够睡去,或者期盼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桌子上的木偶正在演武! 可是,不论他怎么辗转反侧,怎么把眼睛闭上又睁开,那个木偶死死的躺在桌子上,岿然不动。 “该死!”大汗又骂了一句,才带着遗憾和失落强制自己闭上了眼睛。 又裹了两日,宫外传来消息,脱脱已经说通了撒敦。 次日凌晨,寅时刚过,卯时未到。 大汗便从床上窜了起来,在宫女和内侍的伺候下,梳洗穿衣,然后就坐在床边焦急的等待着。 每隔一刻,便要问内侍一次,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一直苦苦挨到辰时。 刚刚吃过早饭便又催促内侍,赶紧去宫门看看,脱脱大人是否来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就要到午时了。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大明殿。 “启禀大汗,脱脱大人到了!” 大汗蹭的以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窜到大明殿外。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不妥,反正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他也没拿自己当个蒙古大汗。 只见脱脱满面春风的走到他的身边,跪下势力:“参见大汗!” 大汗托起脱脱:“怎么样?朕可能出宫了?” 脱脱点了点头:“天下,乃是大汗的天下,只要大汗愿意,随时可以出宫啊!” 这是场面话,大汗当然听得出来!不过是为了给他个面子罢了,不过在这样的处境下,还有权臣能想起来给自己面子,大汗也很高兴。 “好好!现在就去!” 皇帝出宫按理说应该是全乎后用,依仗全齐。 但是顺帝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大汗,不论是形式上还是权力上,他跟“蒙古大汗”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此,号称最伟大的蒙古帝国的皇帝仅仅带了一个太监和一个侍卫,便跟着脱脱偷偷的出了大都,一路赶奔光熙门外的镜花水月。 等赶到镜花水月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可石头城外依旧是人山人海,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啪啪,两声鞭子响。 临时被调来这里负责维持地面治安的捕快们看到马车之后,迅速呵斥驱赶人群。 这帮捕快可都认识这马车,乃是京城脱脱大人的车架! 于是,大伙自发组成了拍马屁小分队,在人群中分开一条路来! 大汗坐在车里,偷偷掀开窗帘向外看。 “这么多人!”他的眼里只有密密麻麻的人头,看的人几度眩晕! “脱脱大人,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他很好奇,这么多人,难道是来迎接自己的? 脱脱笑道:“大汗,这些都是大都百姓,是来这里看‘镜花水月’神迹风采的!” 大汗更是惊奇:“镜花水月当真有这么神奇?” 脱脱道:“大汗稍安勿躁,稍后便能看到了。若非亲眼所见,臣也几乎不敢相信!” 大汗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脱脱的马车在人浪中劈开一道口子,一直冲到镜花水月的门前。 大门敞开,迎接他们的依然是熊罴! 大汗看到这个大块头的时候,吓得目瞪口呆,玄甲巨盾,铁盔巨锤,便是草原上最凶猛的战士也没有这样的威武! 他看着眼前的巨人,感觉像一座山压下来一样让人透不过气。 “这…这…” 脱脱安慰道:“大汗勿怕,这乃是镜花水月的守门神将!” “哦哦”大汗长出了一口气,对这镜花水月的主人,多了几分敬畏。 马车沿着主路向内驶入。 大汗果然看到两侧的桃树上有还没有落下的桃子。 眼见为实,他心中颇为震撼。 “深秋时节,枯木重生,果然异像!却不知我是不是也能重生一番!” 大汗的心里五味杂陈。 马车停在镜花水月正殿的门口。 脱脱和大汗下了车。 而门前只有沈万三迎接。 脱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大汗皱眉,心中颇为不快,自己虽然是个挂名皇帝,但那只是对于统治集团内部而言。 对于普通大众,自己还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即便是有神仙做靠山,也不该这么轻视自己! 而且,对方还是个汉人!该死! 第二百三十:急不可耐 脱脱是个妙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大汗的心思,心不以为然,但是表面还是要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于 是,轻声说道:“大汉今日是微服私访。” 大汗也不傻,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堪称一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解开心结,跳下马车。 沈万三躬身施礼:“脱脱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脱脱笑道:“无妨,无妨!不休大师在何处啊?” 沈万三道:“我家主人一早便去了东海赴宴,我这便去通报,请主人回来,请大人在洞内稍坐。” 脱脱笑道:“不急不急,我们等等便是。” 沈万三说了一个“请”字,便领着脱脱和大汗进了洞。 看到门内的景象,大汗才明白这好好的一间大殿为什么要叫做洞! 藤桌藤椅,藤墙藤柱,整个就是个山洞嘛。 果真如洞府一般! 沈万三把手一张,喊了一声“茶来”。 他的手上便多了一个茶盘,里面是两杯香茶。 “请用茶!” 在大汗惊愕的眼神中,沈万三极为自如的把茶放在藤桌上。 然后把手一晃动,那茶盘便不见了。 大汗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而沈万三心里虽然得意至级,脸上却像没事的人一样。 “二位大人稍作片刻,我这便去送信。” 话音刚落,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见! 大汗惊的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巴发出一阵“呃...呃...”之后才激动的问脱脱:“这...” 脱脱急忙递了个眼色,低声说:“大汗切莫多问,以免被仙家笑话!” 大汗赶紧闭上了嘴巴,装作“老子见过世面”的样子! 正这时,半空中传来一阵环佩交鸣之声,清脆悦耳。 紧跟着洞里飘来徐徐微风,异香扑鼻! 大汗正在提鼻子闻的时候,洞内金光乍现,晃的他两只眼睛根本睁不开。 金光过后,便听见一声:“脱脱兄!久等啦!” 大汗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和尚。 “这就是神仙?”大汗有些失望,他认为神仙应该是个老头,最少应该有个白胡子,仙风道骨,或是面貌奇特,怎么也不应该是个胎毛还没退掉的小和尚啊! 脱脱拱手以江湖礼回应:“不休兄客气了,脱脱唐突造访,打扰了宴会,还请见谅!” 不休道:“不妨事,脱脱兄来我这里做客,便是什么宴会,也要回来的!快坐快坐。” 脱脱坐定以后便介绍:“这位乃是我的朋友,名叫妥欢。听闻不休兄传奇甚是羡慕,特来拜望,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大汗也学着脱的手势客气道:“在下妥欢,见过法师。” 不休礼貌性的回了礼,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脱脱的身上,再没关心大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天,完全把顺帝扔在了一旁。 不过顺帝早就习惯了这种被忽略的感觉,也不生气,只是着急,为什么脱脱还不提木人的事情,便轻轻的咳嗽一声提醒。 脱脱道:“不休兄,齐天大圣在何处?” 不休笑道:“那泼猴顽皮,应该在桃林里耍子去了。脱脱兄怎么想起他来?” 脱脱笑道:“”非是在下,乃是我这位朋友痴迷木工,听说不休兄这里有活木偶,这才要一探究竟。” 不休这才扭过头打量顺帝,皱眉道:“脱脱兄,还要对我有所防备吗?” 脱脱道:“这是何意?” 不休道:“方才进洞,我便感觉隐隐有龙气流动。只不过气息微弱,一时没有发现根源。刚刚你这位朋友,我细细观之,有龙凤之姿,天子之相!只不过被两虎压住了龙气,故而龙形不健,气息不旺,这才没有马上发现!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位必是当今天子,蒙古大汗了!” 大汗震惊不已,心中惊呼:“真神人也!” 不过,惊喜之余,他心里更多的是惆怅“龙气不旺,龙形不健”居然还要特别注意才看得到,自己这皇帝做的着实有点憋屈! 这人既然能看得出来我被两只虎压着,也不知,能不能破解?! 顺帝心里胡思乱想,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脱脱是伯言的族人! 脱脱看向顺帝,那意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同不同意亮明身份。 顺帝笑到:“不休大师,果然道行高深,朕心甚悦!” 不休只是颔首而笑,即便知道了大汗的身份,也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倒身下拜,表现的不卑不亢,水波不兴。 他越是如此,元顺帝就越觉得这个人不同凡响。 不休道:“大汗请坐。” 元顺帝居然也客气了一下说了声:“大师请坐”之后才坐下。 脱脱坐定以后,摇头叹息:“什么事都瞒不住不休兄,实不相瞒,我家大汗对木工极为痴迷,听闻不休兄这里有活木偶,故此想来一探究竟,未免旁生枝节,这才隐瞒身份,还请不休兄弟见谅。” 不休道:“无妨,你我乃是朋友,何必讲那些俗礼!既是大汗感兴趣,便看一看也无妨。” 他转头对门外高喊:“齐天大圣何在?” 话音落下,便听到外面一阵石木扣击的声音。 哒哒哒一连串响动以后,一个黑影飞入门框,落在洞中。 大汗仔细观看,这人身披金锁连环甲,头戴紫金冠,单膝跪地,并不说话。看外面,与常人无异。 可仔细看观察,还是可以发现其中的端倪,衣甲下面是打磨的十分光滑的木质躯干。 顺帝心中激动不已,他算是木匠中及有天分的那一类人,只是从裸露的关节连接方式上,就能看出其中的高妙。 他快步走到木人旁边,蹲下来仔细观察,不住的赞叹。 “好手艺!好巧妙!好神技!” 看到痴迷处,竟然忘我的身手掀起齐天大圣的衣服,想要看看其中的关机键所在。 他的手刚刚伸出去,那大圣呲溜一下滚到一旁,像是一个被侵犯的猴子,保持着一个防御姿态盯着顺帝。 “啊!”大汗吓了一跳,险些跌坐在地上。 不休急忙伸手搀扶他,扭头训斥大圣:“孽障!还不跪下赔罪?!” 那木人听了不休的话,像是个做错了事情孩子,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嘣嘣的可了几个响头。 不休这才转怒为喜对顺帝说:“大汗,这孽畜野惯了,冲撞圣驾,还望见谅。” 大汗瞪大了眼睛,一点都不敢相信,这木人竟然像是活人一样!他哪儿还有时间去害怕,急忙说:“无妨,无妨!” 又问不休到:“大师,这木人到底是如何制作才能如此精巧,如活人一般?” 不休犹豫了一下:“这..”. 顺帝见不休犹豫,便知道,人家这是机密,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他是个极为看重手艺的人,此刻完全忘记了身份,只把自己看过一个求学之人,见了这等高妙神奇的手法,怎么愿意放弃? 便急忙说道:大师,朕快木工,若是将其中秘法传授于我,便奉上黄金万两! 顺帝的眼神极为炙热! 不休说:大汗,钱财与我,不过浮云尔。 顺帝见对方不爱财,当即改口道:若能将妙法传授给朕,便封大师做护国大法师!如何? 不休说:大汗,功名与我,亦如浮云尔! 顺帝大急,不爱财,不爱名利,那到底要什么? “大师要怎样才肯将这妙法传授给朕,只要大师说的出来,我一定答应!” 第二百三十一:怀璧其罪 不休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也是一脸无奈的意思。 大汗看他不说话的样子,快要急死了! 脱脱急忙解围:“不休兄,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不休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实不相瞒,若是能传授,小僧绝不吝啬,只是...” 大汗在一旁问道:“只是如何?” 不休说:“只是,这木人之术,乃是我仙家之法!若非仙人,便是学上千年万年,也难参透!“ 大汗一听,如凉水泼头,身体一垮坐在椅子上。 他痴迷木工,只是这手艺而言,放到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是技艺再高,制作的动物和人再惟妙惟肖,也不过是死的... 更为难过的是,眼前便有“屠龙之法”却奈何身体所限,学不到手... “脱脱大人,咱们回宫吧......”大汗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那语气里是无尽的失落.... 脱脱宽慰道:“大汗,这镜花水月中还有神迹,且看上一看再回宫也无妨。” 大汗低着头,只是摆了摆手,却也连话都说不出来。 脱脱站在顺帝背后,一个劲儿的给不休使眼色,那意思是:好容易把他弄出来,你倒是想办法留住他啊!不然后面的事情怎么办? 不休眉毛一挑,那意思:我办事,你放心! 顺帝垂头丧气的走出桃花洞,这心里比三九天的冰窖还要冷上十倍,就连双脚都显得有气无力。 眼看他的脚登上了马车,脱脱真有点急眼了,用力的拽了拽不休的袖子。 不休依然装作没看见似的,任由大汗上了车。 就在他刚要钻进车棚的时候,不休才像是心有不忍的样子说道:“大汗,若要木人复活,也不只有仙法一种!” 大汗已经心如死灰,当了大汗又如何?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傀儡罢了,比那些不能动的木偶又好的到哪里去? 可不休这句话一说出口,好比是老君炉里的九转还魂金丹一般! 让他在一瞬之间满血复活! 他噌的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动作之快,身手之矫健,把一旁的小太监都下了一跳! 顺帝拉着不休的手:“大师!此话当真!” 不休十分肯定的说:“绝无戏言!” 顺帝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大师可能教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热烈到只要不休点头答应,他就恨不得跪地拜师。 不休点了点头! 大汗嘴巴几度张合,若不是有旁人在场,真的就要跪下拜师了! “到底是何方法?” 不休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侍卫和小太监。 大汗这一刻算是把善解人意发挥到了极致! 他心里说:秘法当然不能随便给谁都看! 赶忙对车夫、侍卫、小太监说:“去去去!都下去都下去!快点!” 大伙都知道,大汗跟木匠沾上边了,就跟疯子似的,什么都不管了。 大伙也放心,既然有脱脱大人在,也不用担心出什么岔子,即便真有什么事,自然有脱脱大人顶着,因此就躲到一边去了。 等到侍卫、小太监这些人躲的没了踪影,不休才对大汗说:“大汗请看。” 不休打了个响指,平地上突然出现一只巨大青蛙,好像一个大胖子趴在地上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绿油油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泽,若不是青蛙的肋下多出一个像钥匙一样的东西,所有人几乎都以为他是成了精的怪物。 大汗吓得倒退了两步,就连脱脱也吃了一惊。 脱脱道:“不休兄,这青蛙莫不是成精了?” 不休笑道:“不必害怕,只是木蛙而已。”说罢,他把手一挥,齐天大圣走到青蛙身边,拧动钥匙。 嘎拉拉,嘎拉拉。 青蛙的肚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休对脱脱和大汗二人说:“请看!” 只见齐天大圣把手一放,那青蛙居然噌等一下蹦了起来! 大汗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是真的,瞠目结舌,像个傻子一般站在那里! 就连脱脱也跟着青蛙一起一伏的动作,发出“啊~啊”的惊呼声。 轻歪跳了七八步之后才停下来。 大汗想去看个究竟,又担心那东西是妖怪,逡巡不前,向不休投去眼神。 不休说:“大汗尽可放心把玩,这不过是个木头罢了。” 大汗这才一溜烟的跑到青蛙身边,谨慎的敲打了一下。 青蛙的身体发出空空的响声,果然是假的,这才大胆起来。 脱脱小声问不休:“不休兄,这青蛙到底是何等神物?” 不休笑道:“哪里是什么神物,不过是内有机阔罢了。” 脱脱如梦方醒,可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机阔能够这般的巧妙! 大汗又跑到不休身边,兴奋异常:“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休一笑,让齐天大圣将木蛙的身体打开,露出一面的机械内脏。 这是不休和周颠根据前世的发条青蛙制作的大型机械蛙,那个年代没有这种精密的东西,便是刘福通等人初见的时候,都觉得甚是神奇! 大汗来来回回的看了多少遍,问道:“这莫非是机阔不成?” 不休称赞:“大汗果然是天纵奇才,只是看了一眼,便能知道其中的玄妙!” 顺帝得了不休这等身怀绝技的人称赞,心里非常高兴:“如此精巧高妙!当真举世无双!” 不休道:“大汗可以将其运回宫中慢慢研究!若能参透其中的道理,我便将妙法倾囊而受!” 大汗一听,美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当即答应,急忙换来手下,将这木蛙,宝贝似的抬上了马车! 可是这木蛙太大,只有将车棚拆掉之后才能运回禁宫。 可是若是如此,他和脱脱便只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不休不等大汗询问,便又打了个响指,平地上忽然出现一架豪华的欧式马车! 吓得侍卫、小太监以及马夫连连惊呼! 这马车,无论是样式、造型、结构都是顺帝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 四方形的金色车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四射,光芒耀眼! 车厢四脚镶嵌着灯台,底盘是由四个巨大的黑色金属辐形车轮组成,车轮上还有金属板组成的弓形避震系统! 整车除了车厢之外,全是钢铁,这在元朝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这莫非是神车不成?!”顺帝激动的头脑充血,眼睛都红了起来! 不休洒然一笑:“大汗,这马车如何?” “好!好!好!”顺帝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它了。 不休道:“一份薄利不成敬意!还望大汗笑纳!” 大汗感觉自己都快飞了起来,这么豪华的马车,这么当世无双巧夺天工的神仙车,马上就是自己的了? 他跟做梦似的! “大师,此话当真?当真愿意把这神仙车送给朕?” 不休道:“当然!此车出自仙阙,名为‘九天神驹’非至尊之人不可乘!大汗乃是天下之主,理应有此宝驾!” “好!好!好!”大汗就像一个暴发户一样,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身份尊贵起来! 脱脱不失事宜的撺掇道:“大汗,可不蹬上宝车一试?” “好!好!好!”大汗兴奋的除了好字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个醉鬼一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登上的宝车! 车夫急忙将马匹套好,拉着大汗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这马车虽然是钢铁做成,但是走起来极为稳当轻巧,似乎比自己的龙床还要舒服上一万倍,纵然是传说中成吉思汗的座驾,又怎么比得了这么豪华? 大汗欢喜的抓耳挠腮,忘乎所以! 跳下车之后,他看了看驾车的青鬃马,心中一方:这等宝车,理应是汗血宝马千里驹来驾才行,这青鬃马拉车,美中不足! 不休暗笑,看来已经勾起了顺帝心中的欲望。 他和脱脱对视一眼,二人相互点了点头。 脱脱道:“大汗,天色不早了,该回宫了!” 大汗正贪婪的盯着马车出神,听了这话,“好好好”了三声,便和不休挥别急不可耐的窜上马车,扬长而去。 镜花水月的大门再次打开,顺帝的豪华马车,在如浪一般的惊呼、羡嫉、赞叹声中向大都驶去,就连车夫都感觉自己飘飘欲仙! 能够驾驶仙车,可不就是神仙吗! 啪~车夫的鞭子声中洋溢着骄傲的欢庆。 那车按照大汗的吩咐,穿过人群,绕着大都城先跑上一圈,炫耀一番! 脱脱坐在车厢里,一方面为这辆豪华的马车惊叹,另一方面看着顺帝忘乎所以的表情冷笑。 “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二百三十二:拍马屁 顺帝的马车在大都城中绕了一大圈,他还没回到宫中,大汗得到宝车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禁宫! 顺帝此时心里美!他感觉,自己只有坐在这辆九天神驹里才是一个真正的天下之主,大汗皇帝!尤其是所有的人间道之后都投以羡慕嫉妒的目光。 他自幼颠沛流离,被贬斥流放到各个地方,高丽、桂林,从北到南、从东到西,虽然出身贵族,却像是个囚犯一样,备受他人的鄙夷。即便是如今做了皇帝,也只是一个傀儡,大臣宫人们虽然表面尊重他,但是多年来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让他看出来,这些人的尊敬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可在街上的时候不同,没有人知道他是大汗,只是单凭这架马车,大家已经自然发出了惊奇、羡慕的目光,甚至有些好事者居然跟在他木车的屁股后面跑! 顺帝大喜过望,喜不自胜,喜笑颜开…总之就是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脱脱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理也很开始,这大概就是不休说的“暴发户的嘚瑟”心理吧。 既然这么喜欢炫耀,倒是省的自己去怂恿了。 “嘚瑟吧你就!”脱脱保持着微笑看着顺帝,心理却在冷笑不止。 回到宫中之后,顺帝当即下令,将马车停在自己的大明殿外,以备随时使用,并且下旨:用最好的杭州丝绸制作车罩,并且火速选出一匹汗血宝马来,专门拉这辆宝车! 吩咐完成之后,便急冲冲的跑回殿里,研究木蛙去了。 且说,左丞相府。 撒顿正在和手下的智囊品评朝中的政局。 手下密探回报皇帝今日的行程。 撒顿听说皇帝得了一辆造型别致,富丽堂皇的马车之后,当即来了兴趣。 “哦?他进那个镜花水月的时候,还没马车,出来就有了?”撒顿问探子。 探子道:“回丞相大人,是的!去时乘坐的马车上,拉着一个成人大小的木质青蛙,已经先行运回宫里了。” 撒顿更是疑惑:“怎么还有个巨型木青蛙?难道这镜花水月之主,也是个木匠不成?” 他的话里充满了鄙夷和讥讽。 “哈哈哈”他手下的人肆无忌惮的笑着,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在讽刺大汗。 撒顿问探子:“镜花水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探子说:“据传说,这镜花水月的主人是个仙人,颇有道行,能让枯木逢春,一夜成城!” 撒顿惊奇:“居然有这等事?” 他手下的大谋士刘辙轻摇羽扇道:“我也有所耳闻,曾有几个京中才子进去过,据说内有琼楼玉宇,可通地府幽冥!景观之奇,前所未有!” 撒顿奇怪:“莫不是江湖骗术?” 那探子回报:“属下曾派人潜入打探。据探子回报,他们明明是跳入石头城中,可脚刚一落地,却发现自己在城外,如此数次,诡异异常。” 撒顿不可思议:“果真是妖人!” 大谋士刘辙道:“妖人未必,或许是有些异能的江湖术士!”他对探子说:“盯紧些,看他们除了大汗与脱脱还与谁有过接触,一旦有消息速报我知!” 那探子答应一声便自去了。 撒顿问道:“先生担心什么?” 那谋士摇动羽扇道:“江湖人士有些异能,若是与大汗和脱脱勾结一起,我担心对丞相不利。可若是仅仅为了攀附权贵,那也就不必在意了。” 主仆二人又聊了些话题,便散去了。 刘辙告别撒顿之后回到自己的宅子,刚在客厅坐下,管家就过来说:“老爷,有人求见。” 他放下茶杯,才问道:“谁啊?” 管家送上一张大红色的请柬,上面烫金的四个大字“镜花水月”,展开之后,是礼单。 刘辙两眼放光,这礼可够重的! “请!”有钱开道,万事亨通! 刘福通孤身一身走进客厅:“刘福拜见刘撤大人。” 刘辙道:“在下乃是白身,称不得大人。” 刘福通笑道:“谁人不知道刘大人乃是丞相身边的活诸葛,说一不二。坊间都说,刘大人乃是小丞相。纵然是当朝一品,又怎么比得了大人呢。” 刘辙被他拍的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再看刘福通的眼神都光亮了起来。 “哈哈哈,先生也姓刘,却不直到是那一支?” 刘福通道:“颍州刘氏~” 刘辙笑道:“我乃是上饶刘氏。你我同宗不同族。” 刘福通慌忙起身:“在下乃是一介草民,安敢与大人相其并论。” 刘辙道:“刘先生客气了,却不知道此来,有何赐教?” 刘福通道:“在下乃是代我家主人前来,请刘大人到镜花水月中游玩。” 刘辙道:“我与你家主人不曾相识,怎么当得起这请字?” 刘福通笑道:“江湖的人都知道,若想在大都立足,没有大人的首肯,是绝对不可能的!” 刘辙清瑶玉扇,含蓄而笑,他觉得这位姓刘的本家极为上道!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好听! “刘兄太客气了!早就听完大都出了一处奇景,我有心看上一看,奈何政务繁忙,一时脱不得身。” 刘福通道:我家主人也是担心大人操劳国事,故此特来请大人前去游玩,也正好解解乏累。 刘辙笑道:既然如此,刘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便端起茶杯。 管家当即喊道:送客! 第二日一早,刘福通便带着马车来接刘辙。 这刘辙早早的就收到了管家的禀告,但他愣是慎了半个时辰才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的走出来。 见到刘福通之后,假意抱歉:“刘兄,让你久等了,昨夜看公文睡的太晚,勿罪勿罪。” 刘福通当然知道这孙子实在装象了,便说:哪里哪里,大人日理万机,是小人打扰了您的休息才是。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便上了马车。 一路上逢迎拍马、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就到了镜花水月外面。 不休正在屋里跟袁惊风和周癫商量怎么对付刘辙。 沈万三急急忙忙跑进来:“大哥,刘辙到了,我让他们先在门外等着。” 不休看了看袁惊风:“袁大神仙,就看你的了!” 袁惊风冷笑一声:“哼,我倒是要会会这头活猪!” 周癫搂着沈万三的肩膀往出走:“三儿啊~不错啊,这几个月进步神速!越来越有气质了!!” 沈万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周哥你又取笑我~现在只要是咱们镜花水月的人,出门放个屁他们都觉得能延年益寿,天天被人这么供着,想没气度都难!” 不休笑道:“好!现在看问题越来越冷静了!加油,大哥看好你!” 四个人扯着闲话到了外面。 不休整理了一下衣服,让沈万三去请刘辙。 周癫和袁惊风去了灵霄仙境做准备了。 第二百三十三:旁敲 且说,刘辙被晾在镜花水月的门外颇有些不快。 围堵在石头城外前来看热闹的人群如海浪一般,此起彼伏吵吵嚷嚷的人声更让他心烦。 他可是撒敦手下的大谋士,就算是到了六部,也得是主官出门相迎,何曾被人这样怠慢过? “刘先生,你家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刘辙瞪着城门前那个手持铁盾的玄甲武士质问刘福通。 “哎呀呀,刘大人稍安勿躁。我家主人定是在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张灯结彩欢迎刘先生大驾。”刘福通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打岔说好话。 刘辙撇着嘴愣着眼,阴阳怪气的说:“是嘛?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呢。” 他对马夫说:“送我回府!” 正这个时候,镜花水月的大门洞开,刘辙看到四个美女,衣袂飘飘,体态婀娜,行动如迎风摆柳,仿如仙子一般。 他咽了一口口水,心道:世间竟有如此超凡脱俗,美艳绝伦的女子!这要是娶回家里... “刘大人大驾光临,小僧未能及时迎接,还请大人见谅啊!” 刘辙的思维被打断,他这才发现车前站着一个小和尚。 他揉了揉眼睛,心中纳闷:这和尚什么时候到的?莫不是我刚刚眼花了? 刘福通在一旁暗笑,提醒道:“刘大人,这就是我家主人。” 刘辙倨傲,想起方才被晾在门外的场景,冷哼一声,并未搭话。 不休也不生气,身体一侧:“请刘大人入园!” 马夫把手中鞭子一甩,赶着车进了镜花水月的大门。 刘辙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不休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心中更得意,这气儿总算是出了一点。 他的刚到了桃花洞前,打开车帘看了看大门处,不休和四名美女依旧站在哪里。 可等他再一抬头,就看到不休和四名仙女已经站在了面前。 不休施礼:“刘大人请了。” 刘辙看了看大门处,哪里距离这洞口怎么也有一百大步,方才明明看到和尚站在原地,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车前? 都说这镜花水月之主乃是神仙降世,莫不是真有仙法? 他这心里多少有些打鼓,但事已至此,还是要表现出高冷的劲头来。 桃花洞大门洞开。 刘辙整了整袍服,也不理会不休,径直走上台阶进入大门。 脚刚迈过门槛,便看到不休站在殿中,依旧是满面春风的笑眯眯的看着他。 刘辙心里莫名的泛起了一丝恐惧,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居然打了一个冷战。 “你...你...”他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休笑道:“刘大人快快请坐。” 刘辙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强打精神坐到藤椅上。 仙女把手一张,便突然冒出一个托盘来。 另一名女子将托盘中的茶碗放在藤桌上,然后四人身影一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辙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惊得说不出话来。 心想,看来这和尚当真有道法!难道真的是仙人下凡?!哎呀,方才我那般倨傲,可别得罪了他们... 不休笑道:“刘大人,方才小僧迎接迟了,还请大人见谅。” 刘辙根本没听见,他的脑袋里已经炸开了锅,突然蹦出无数被仙人惩罚的念头,根本控制不住。 “刘大人!刘大人!”不休又唤了两声,刘辙才从胡思乱想中醒来。 “啊” 不休笑道:“方才小僧迎接迟了,还请大人见谅。” 刘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哪里还敢倨傲,急忙回礼:“不妨事,不妨事。” 刘福通提醒道:“刘大人,请尝尝这香茶,乃是用瑶池之水冲泡,是我家主人特意向玉帝要来的。” 刘辙听了,急忙端起茶碗。 茶香泗溢,还没有喝到嘴里,便已经感觉到了它的甘甜。 刘辙喝了一口,只觉得似乎有一股暖流从泥丸宫里游遍全身,那种感觉何等美妙,便是睡了世间最美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刘大人,这茶如何?”不休放下茶碗,问了一句。 刘辙称赞道:“好好好!” 不休道:“大人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能屈尊前来,真让镜花水月蓬荜生辉!” 刘辙急忙道:“大师客气了,刘某能结识大师,更是三生有幸。” 不休说道:“大人若不是乏累,先参观一下我这园子。” 刘辙对着园子充满了好奇,尤其是看到那些才子的文章之后更是心驰神往,他拽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不休带着刘辙,在刘福通的陪同下进了灵霄仙境。 刘辙的反应比脱脱好不到哪儿去,好奇驱使和恐惧退缩同时在他的脑袋里打成了一团,东瞅瞅西看看,除了惊呼和惊叫,似乎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三个人来到观景台,不休一如既往的介绍着:那里是凌霄殿,那边是斗母宫,瑶池正在举办蟠桃会,仙姬们正在奏乐起舞。 刘辙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紧张四望,生怕少看了一处仙宫景色。 正在这时候,便听到空中环佩声响。 一道金光之后,一位身穿八卦仙衣鹤发童颜之人飘落在观景台上。 不休急忙施礼:“道友哪里去?” 那仙人也罢手中的拂尘一晃:“方才从九十九重天外回来,给玉帝送仙丹去了。道友这是要去哪里?” 不休陪笑道:“带一位朋友来仙境游览一番。” 那仙人道:“哦~为何今日不曾乘坐我送给你的宝车啊。” 不休致歉道:“道友恕罪,前日蒙古大汗前来游玩,小僧一时高兴,将车送给他了。” 那仙人道:“你啊...那可是我仙家宝贝,送你乘坐,一来能助你修行,二来久坐可以长生不老。你却将那宝贝送给凡人,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休陪笑道:“多谢道友美意,小僧乃是化外之人,对长生之事却也没有什么奢望,我与蒙古大汗有此一缘,也便是天意了。” 那仙人道:“哎...你这一来,便为凡人增加了无限寿数。算啦,天意如此,随他去吧。道友慢游,吾去也。” 说完,把手中拂尘一晃动,一道金光之后便消失不见。 刘辙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他已经吓傻了。 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真正的神仙,以前常在书中看到,没想到神仙居然当真如此超凡脱俗! 他想:那宝车原来是神仙赠给不休,不休又赠给大汗的。神仙说这东西有增寿的功效,若是我能坐上一坐,岂不是也能延年益寿么? 见仙人去了,他才装着胆子问不休:“大师,这是哪位神仙?” 不休笑道:“这是三清教主。方才大人怎么不与他打个招呼?当真错失了好机会啊!” 刘辙道:“此话怎讲?” 不休道:“三清教主极少出门。便是脱脱大人来过几次,也没有这个缘分碰到。这老神仙最是慷慨,不管是神是人,只要是初次见面,便要送些礼物的。方才大人若是上前打个招呼,最少能得一粒仙丹!” “啊?!仙...仙丹”刘辙的脑子空白了一下,并不知道仙丹到底是个什么。 不休又颇为一方的摇了摇头:“天意啊!那仙丹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之效啊。” 刘辙听了,懊悔不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心里暗骂不争气的东西!白白的和仙丹擦肩而过!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大师,可能在追上教主?”刘辙忍不住,脱口问道。 不休摇了摇头:“那教主住在八十八重天,便是我也去不得哪里。机缘已经错过,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刘辙听了恨不得从这观景台上跳下去,一个劲儿的骂自己该死。 出了灵霄仙境,刘辙还不死心,便想要再去一次。 不休道:“去了也没用,那三清教主几百年才下一次八十八重天,这都是天意,刘大人不必后悔。” 刘辙欲哭无泪,不后悔?怎么可能!那可是起死回生的仙丹啊!若是得上一粒,便是给个皇帝都不当啊! 及至此时,他便没了游览的念头,再听不休说要代他去幽冥地府看一看,更是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刘辙道:“今日还有些公务,刘某要先回去,来日再来拜会。” 不休也不挽留:“刘大人不必客气。只是我那马车不在,不然可以送达人回府了。” 刘辙脑袋里嗖的闪过一个念头:对啊!还有宝车!刚才神仙可说了,那可是能增加寿数的宝物啊! 他刚刚错过仙丹,心情跌倒了谷底。可这会又听到了宝车,心情又活泛了起来。 奶奶的!老子错过了仙丹,绝对不能再错过宝车!现在就回去,想办法从大汗那里搞来!对,就这么干! 刘辙打定主意,再也待不住,匆匆和不休告了别,催促马夫速速回城去了! 镜花水月的大门关闭。 袁惊风和周颠一挑帘字从灵霄仙境里走出来,到了不休身边。 “盟主,如何?” 不休笑道:“大功告成!” 第二百三十四: 刘辙回到家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乱窜。 他翻来覆去的向,要怎么把宝车从大汗的手里抢过来。 现在最有可能帮助他自己实现这个想法的人就是撒敦,可是,若是撒敦知道了真相,那宝车哪儿还有自己的份儿? 他太了解撒敦的为人了,身为丞相,却比市井小民还要吝啬。 刘辙又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脚步一定,喜上眉梢。 他不愧号称是活诸葛,尤其是在为自己谋利益这件事情上,可谓是机智百出! 他唤管家:“套车,去丞相府!” 管家不明白老爷这是怎么了,从镜花水月回来之后就跟着了魔似的乱窜,如今已经这个时辰了,还要去丞相府干嘛? “老爷,天到这般时候,按照丞相的习惯,已经睡下了。”管家提醒道。 刘辙这才反应过来,便摆了摆手,让管家退下,自己则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在卧室里辗转反侧的折腾了一夜,根本无法入睡。 第二日一早,卯时刚过,他便催促管家备车,去丞相府。 丞相府前,刘辙刚下了车,便有门卫说,丞相在卯时之前已经梳洗完毕,趁着开城门的时候出了城,去了小汤山泡温泉。 刘辙一听,当即让手下驱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小汤山。 一直到了未时他的车才到了小汤山。 撒敦见刘辙到了,便问:“先生为何要事?” 刘辙说:“丞相,小人有一件大大的喜事前来禀告!” 撒敦一听,能让军师这般激动的喜事,定是不凡,便问:“何事?” 刘辙故作神秘说:“丞相不妨猜一猜!” 撒敦道:“伯言暴毙?” 刘辙摇了摇头。 “皇帝驾崩?” 刘辙又摇了摇头。 撒敦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刘辙急忙说:“那些事情,哪里比得了丞相的身体重要。” “哦?速速说来。” 刘辙说:“丞相操劳国事,落下风湿之症。这才要定期泡温泉,祛除病痛。如此一来,不仅见效甚慢,也难以根治。小人听闻大汗新得的那辆马车,乃是仙人之物,可治百病!丞相若是能拿到手,这病可不就是手到擒来吗?” 撒敦大喜,他受风湿折磨数年,也不曾痊愈,若当真有这等宝车治愈疾病,当然算得上一件大大的喜事。 “只是,该如何得到宝车呢?索要?这么宝贝的东西,大汗怎么会轻易给自己呢。” 刘辙似乎看出来他的顾虑,便说:“丞相可是担心,大汗不会乖乖的把宝车交出来?” 撒敦也不避讳道:“正是如此” 刘辙道:“那便直接拿来就是了!” 撒敦道:“如此,自无不可。只是先生曾经不是说,不可把大汗逼得太急,以免落人口实么?为何,现在又这般激进?” 刘辙一听,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暗骂自己当年太多事。 但是转念一想,又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伯言势力日渐微弱,朝中无人可与丞相匹敌!强硬一些,更能展示丞相的威风。另外,如今国家动荡,身为大汗就应该全心国事。如今新得宝车,难免不会贪恋宝物而荒废政事。丞相乃是国之栋梁,自然要为帝国的未来着想,故此,才冒天下之大不韪,取走马车,能让大汗专心治理国家,此举乃是利国利民,终于蒙古的好事!朝臣又能有何异议?” 撒敦一听,喜笑颜开,大赞:“先生妙计,可安天下!” 当即命人摆酒,宴请庆祝。 他们又在小汤山逗留了一天,等到风寒症有所好转,这才离开。 大汗自从那日得了宝车自后,欢喜的不得了! 每天的形成安排是:早上起来,先要坐上宝车在宫里转上几圈,然后去早膳,研究一整天木蛙之后,就寝前再坐上宝车其转上几趟。 而整个皇宫里,只有那位来自高丽的奇皇后才有和皇帝共乘宝车的荣誉! 奇皇后与大汗可谓是患难夫妻,陪着顺帝一路坎坷,从东到西,从北到南,吃了不少的苦。顺帝登基之后,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总算是熬出了头,可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成了大汗,自己成了皇后,想要体味一下权利味道的时候,却没想到这堂堂蒙古大汗居然是夹在左右相势力漩涡里面任由摆布的傀儡。 开始的会后,奇皇后还试图怂恿夺权亲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左右丞相势力庞大,想要扳倒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只能认命! 可怜奇皇后倾国容颜,想要品尝一下权利的味道而不可得,只能被囚禁在皇宫里一点点的看着年华老去,虽不甘心,亦无所能为者。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宝车出现之前... 富贵,或许是一颗起死回生丹,能够勾起任何人对于美好未来的憧憬。 奇皇后自打大汗得了这辆宝车之后,便也爱上了它。 她也觉得,自己只有坐上这辆车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皇后!天下权利最大的女人! 有时候,大汗在大明殿研究木蛙的时候,她自己还要在车上坐一会,喝一喝茶,睡一睡午觉,享受一下皇宫里女人们的羡慕嫉妒恨。 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就在她对宝车已经痴迷到割舍不下的时候。 撒敦突然出现了,他还以“从浮华的泥潭中解救皇室”为名,在大汗没有任何旨意的情况下,强行把马车拖回了自己的家中。 奇皇后虽为一国之尊,可毕竟只是一介女流罢了,如何惹的起当朝的权臣?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像心脏被人掏空了似的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消失在宫门口。 等到大汗得了消息,慌慌张张的从大明殿里跑出来的时候,马车早已经没了踪迹! “宝车何在?” 大汗眼疵欲裂,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似的,感觉自己被掏空。 负责看守的太监跪在地上求饶:“回大汗,宝车...宝车被撒敦丞相拉走了!” “什么!”大汗脸色铁青,脸上的青筋蹦起多高:“来人!跟我把车夺回来!” 他大吼一声,却发现,根本没人敢呼应他的话。 不论是皇城守卫还是身边的太监,都像是木桩子一样,呆呆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怕了吗?”他质问卫士。 卫士们齐齐的跪在地上磕头,乞求大汗饶命! “你们怕撒敦,就不怕朕吗?”大汗继续质问! 卫士们继续跪在地上,最里面在求饶,但确是用实际心动告诉他:撒敦比大汗可怕!! 可怜的元朝统治者,蒙古大汗,他的心里生出一种昆仑山还要沉重的无力感,他感觉自己上一秒还生活在天堂里,但是一不小心,失足掉到无间地狱。 或许并不是不小心,而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他要从天下唯一配拥有宝车的至尊王者,变成任人揉捏的泥人! 奇皇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连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回了宫。 这一眼,像铁锤,把他仅有的那点自尊摔了个粉粹! 大汗长叹一声,感觉自己生无可恋,弯腰驼背,一步步的挪回了大明殿,瘫坐在地上,默默的流着眼泪。 “什么大汗!还不够一泡牛粪!” 他在心里咒骂着上天,为什么如此折磨自己。 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宫殿:“大汗!脱脱大人到!” 大汗一副不死不活的状态:“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脱脱火急火燎的冲进大明殿。 “大汗,听说撒敦抢了宝车!” 大汗惨淡一笑,摆了摆手:“你是来看朕笑话的吗?” 脱脱急忙跪在地上:“臣不敢!臣听完撒敦欺辱大汗,特来保驾!” 大汗苦笑一声:“难得你有此心思。可是,慢说是你,就算是丞相伯言,又能拿撒敦如何呢?” 脱脱道:“大汗,臣斗胆,敢问大汗,是否愿意重振帝威?!” 大汗长叹一声:“敢?又能如何?朕手里无兵无权,朝中无人支持!便是想要重振帝威,又能如何?” 他的话说的无比凄凉,即便是脱脱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可怜他。 脱脱眯起眼睛道:“大汗!朝中的大臣,不过是凡夫俗子,若能得到一个人的支持,想来重振帝威,易如反掌!” 大汗坐直身子问道:“谁!” 脱脱回答:“临凡的仙人,镜花水月之主!不休大师!” 第二百三十五章:错棋走进黄泉路 镜花水月雾中影,虚幻梦境何来真? 这世界或许本来就是一片虚无,谁能看清这世界的本质和人生的意义? 所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不休见大汗怒气冲冲的前来,诉说前情,便如此劝慰他。 不休品着茶,他的对面坐的便是大汗和脱脱。 脱脱面容恳切:“不休兄!无论如何,也请施以援手!” 不休喝了口茶,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似乎在听这一见自己根本不关心的事情一般。 大汗也不管对方什么意思,便急道:”大师!朕受此奇耻大辱,还望大师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一定要替我报仇!” 不休放下茶杯:“仇要自己报,别人替不了。” 大汗急忙改口:“求大师帮我报仇!” 不休问道:“大汗手下可有雄兵?” 大汗摇了摇头。 不休又问道:“大汗手下可有战将?” 大汗继续摇头。 不休在问道:“满朝大臣,可有人站在大汗一边?” 大汗的肩膀瘫了下去,身体陷入藤椅之中,不在说话。 他也知道,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所谓“大汗”的名头,便任何东西都用不上。 脱脱刚要张嘴劝说,不休以手制止他,继续对大汗说:“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大汗皆不占。不过,成事在天,谋事却在人!大汗只要还有一样东西在,以上三个条件,便是没有我也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 大汗听还有机会,精神振奋,当即从椅子上直起身子:“大师请说!” 不休的神情极为严肃看着他,问道:“大汗,可有必死的决心?” 大汗愣在当场,张口不语。 必死的决心?说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哪儿有那么容易?自己颠沛流离这么多年,遭了那么多罪,不管什么艰难困苦都不曾动过这个念头! 他犹豫了,活着就有机会,如果死了,那可能什么机会都没有! 不休看着大汗,颇感失望的摇了摇头,这才对脱脱说:“脱脱兄,看来,天意如此,你也不必强求了。我明日一早便回山了。” 脱脱急忙问道:“啊!怎么这么匆忙?” 不休叹息:“俗语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灭撒敦,易如反掌。可是,如果大汗不能坚定信念实现自强的话,那撒敦之后还会有其他的权臣出现!难道,还要我来出手摆平么?小僧此次下山,便是要顺应天命,做一番大事。可天命之主不能自强,又有何意?天色不早了,二位早些回去吧,若是被撒敦发现大汗偷出皇宫,恐怕又是一顿风波。” 说罢,他便起身向洞外走去。 这话说的是何等的刺耳,大汗不禁又想起,自己被撒敦蔑视欺辱的场景。 他咬了咬牙,终于狠下心来! “我有!大师!我有必须的决心!只要能够让我报仇雪恨,重振帝威,便是死,也不如辱没孛儿只斤家族的名誉!”大汗 终于下定决心,誓死一战! 不休背对着大汗,脸上的笑意稍纵即逝。 他转过头来对大汗说:“好!既然如此,大汗可做一件表明志向!如果做成,我便帮你除掉撒敦,重振帝威!进而收服四大汗国,一统天下!成为超越成吉思汗的蒙古第一大汗!” 大汗吓了一跳,一股热血从心口窝噌一下冲到了脑门上。 这就好比一个乞丐花了最后两块钱买了一张彩票,结果晚上开奖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彩票中了五百万!那是个什么心情? 大汗的状态就是如此,他的心里像是火山喷发了一样! 超越成吉思汗!这是多少蒙古人毕生都在追求的梦想! 大汗虽然软弱,但毕竟是孛儿只斤家族的后裔,身体里还有蒙古男儿的血性!战斗的基因在他的血液里翻腾! “不休大师!需要我怎么证明!” 不休道:“明日一早,大汗便颁下一道旨意,告诉群臣九天神驹乃是你赐予左丞相撒敦乘坐的!不仅是他,凡是朝中的王公贵族,一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得到大汗恩赐,享受二十天的宝车!” 大汗心里咯噔一下,这等于是明着摆撒敦一道啊! “这..”. 不休把袖子一甩:“若是不敢,除掉撒敦之事,就此作罢!” 大汗急忙说:“非也!朕只是担心,便是我颁布了旨意,也绝对无人敢去找撒敦索要宝车啊?” 不休冷笑道:“有没有人赶去要车,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大家心里知道,这车他们人人有份,就够了!” 大汗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不休的用意,他当然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在颠沛流离那么多年之后,还能被人尊重作为傀儡,登上大汗之位! 他自然明白不休的用意,当即答应:“好!朕明日一早就下旨!” 次日清晨,大汗果然降了一道旨,内容大体是说: 朕得上天眷顾,得一辆名为“九天神驹”的宝车,哎呀这东西好啊!漂亮啊!舒服啊!就算是行驶在颠簸的草原上也像床一样舒适平稳!近来呢,国家不太安宁,灾害连连,匪患不断,左丞相撒墩为了维护蒙古帝国操碎了心,可谓是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朕特别心疼他,因此把九天神驹赐给他使用二十天,以示恩宠!当然,其他贵族官员也表现的很好,为了国家也是劳心劳力,朕都看在眼里了。大家别羡慕,这九天神车乃是帝国的无上至宝,属于全蒙古人!因此,朕决定给更多的人以享受天子恩宠的机会,所以特规定:凡是朝廷中的王公贵族,以及一品以上的官员们,都有机会体验九天神驹二十日!希望,各位贵族忠臣们,今后再接再厉,为建造一个繁荣昌盛的蒙古帝国不谢奋斗! 然而,本应该是皆大欢喜,众臣子感恩的一道旨意,却连一个水花都没激荡起来! 因为,皇帝也没说谁可以先用,要怎么排序。再者,去撒墩府要东西,谁也没这个胆子,所以这道旨意对大伙来说,等于一张废纸。 丞相府里,撒墩正听手下汇报完皇帝旨意的事情,不怒反乐。 他觉得,这个傻子实在是傻的可爱,傻的让人开心。 他手下一个幕僚说:“丞相,当心大汗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撒墩若有所思,便问刘辙:“先生以为如何?” 刘辙在一旁装腔作势,大冷天的还拿着把扇子在那摇啊摇:“丞相多虑了,大汗不过是个摆设,前些日子被您抢了宝车,又刁难了他的皇后,自然要找回些脸面!再者,即便是他有目的又能如何?如今伯颜的气焰都被盖了下去了,满朝文武,还有谁配做丞相的对手?” 刘辙本是个久第不中的秀才,没了生路,这捞偏门成了撒墩的智囊,平日里出些馊主意,耍点小心机。 也该着他出头,这蒙古人崇尚武力,根本不会用什么阴计策,向来都是刀来箭去,直接的很。换句话说,能动手,尽量不吵吵。 所以刘辙的小聪明就成了大智慧,帮撒墩兵不血刃的解决了好几个政敌,包括打压唐其势继承相位一事,战果卓著,因此,撒墩对他极为看重。 大谋士给这个事件定了性质,其他人自然也要拍一拍马屁,说什么,言之有理,先生高见,诸葛再世.... 刘辙的尾巴也就翘上了天,甚至自己都以诸葛孔明自居,因此给自己送了个雅号“活孔明”。他本来想叫飞龙先生,压卧龙一头,但是因为犯了朝廷忌讳,这才作罢。 如今,伯颜偃旗息鼓,撒墩如日中天!他作为第一幕僚更是水涨船高! 因此,便也有点忘乎所以了,便是讽刺起大汗来,居然也无所顾忌。 这话正和撒敦的心思。 撒敦可没把皇帝当回事,自然也不会认为那个傀儡废物有什么心机,只是把这倒旨意当做挽回被自己抢走宝车的借口罢了! 其余的手下也是个趋炎附势之辈,迎风拍马之人,见丞相这么说,赶紧又拍了几句马屁,说丞相威武云云... 实话说,不休的计策并不高明。以刘辙的本事,绝对能够看出来这是“捧杀”。 可他已经被长生不老的念头搞得迷失了自我,生怕撒敦有所退缩把宝车还回去,因此才说了这些话。 可笑撒敦,一招棋错,命丧九泉! 第二百三十六章:暗流在涌动 伯颜府邸,脱脱站在书案旁边向伯言复述大汗的旨意。 伯颜冷笑道:“这有何用?下了旨,还真有人敢去撒墩府要车不成?” 脱脱笑到:“丞相,敢不敢有人去姑且不提,只要大臣们有了这个心思就够了!” 伯颜眉头紧皱,有了心思就够了?这意思就是还要等?再等下去,自己的根基就要动摇了! 他说:“你让我偃旗息鼓的这些日子,下面几个墙头草都投靠了撒墩。若是再不作为,恐怕我的人都要跑干净了!” 脱脱笑道:“这不正好可以检测一下人心么?也好把身边的隐患都解决掉!” 伯颜现在已经被拖下水,也只能继续向前游:“但愿吧!真不知道我当初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居然会答应你们的计划!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可不要怪我不念宗族之情!” 脱脱满脸赔笑,嘴里说“丞相尽管放心”!心理却在冷笑。 伯言问:“下一步如何?没有人敢去要车的话,那后面的计策,哪里还有用处呢?” 脱脱道目光阴冷:“没人敢要,那咱们就再烧一把火!” 伯颜道:“怎么烧” 脱脱说:“以前,咱们安插在各个贵族家的探子,该出来见见太阳了!” 次日,大都城中突然出现一则谣言。 内容说,九天神驹确实是仙车,不仅舒适,还能够驱邪,治愈百病!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乃是蒙古八大部之一鄂尔多斯部贵族扎木哈家里发生的真事! 这事,还要从皇帝刚刚得到九天神驹那天说起。 这扎木哈年近四十,新收了一个名叫黛儿的江南女子做小妾。 这黛儿与蒙古女子不同,温婉如玉,柔弱怜人,身上那种江南女子特有的韵味,是整个蒙古草原上都不曾见过的。 这黛儿乃是青楼从小培养的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更有推拿术甚是了得,而且这伺候男人的功夫更是一绝! 因此,扎木哈对她甚是着迷疼爱! 偏说那些日子,这黛儿突然身体有恙,起初只是厌食贪睡,以为是有了身孕。 可大夫说并没有。 到后来面色发青,就连下地都不能了。 这黛儿眼看就要香消玉殒,又怕扎木哈伤心,表面装作坚强,背地以泪洗面。 扎木哈更是难过:这等善解人意的可心人儿哪里去找? 可是先后找了数名医生都不见效果。 最后,还是他手下的一个人介绍了一个云游的术士。 据说整个术士颇有道行,能治百病! 扎木哈有病乱投医,便请了术士来。 术士看过黛儿之后问扎木哈:夫人是否会在夜里突然起身,然后在屋中乱走? 扎木哈不知道,便问手下的丫鬟。 那丫鬟说:确实如大师所说,夫人不仅这般模样,有时还会到厨房啃食生肉! 扎木哈大怒:这些事情,怎么不早汇报? 那丫鬟唯唯诺诺的说:是...是小夫人害怕老爷担心...才...才不让汇报的... 扎木哈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 术士眉头紧锁,急忙用灵符封住黛儿的七窍。 黛儿被贴上符咒以后,气息均匀下来。 扎木哈算是出了一口气,便问是不是能治好。 术士说:夫人是被恶魔缠身,病入骨髓!我只能以符咒暂时保住性命,若想根治,除非找到仙人,借助仙气驱邪,若不然性命难保! 扎木哈急忙追问:哪里有仙人? 术士说:光熙门外桃花林中有一座石头城,里面的主人或许能帮上忙! 扎木哈一听,急忙派遣管家去请人,哪知道,人家云游去了! 扎木哈大急,再求术士。 术士说:若无仙人,可找仙器。 扎木哈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仙器。 这时候,他的管家问:不知道,神仙的车子行不行? 术士说:恩,这器非是法器,只要跟随神仙,浸染了仙气也就可以了。 管家急忙对扎木哈说:老爷,前日听说大汗得了一家精美绝伦的马车,据说是仙品!或许能就夫人的命! 扎木哈一听,心花怒放,他乃是鄂尔多斯的贵族,乃是成吉思汗最忠诚的仆人,世代守护王陵,只凭这份关系,他也有足够的信心把东西借来。 他当即命人准备车马入宫见大汗陛下。 进入大明殿的时候,他看到了马车,吓了一跳。 这马车豪华精巧,异香扑鼻! 扎木哈因为小夫人的事情连日烦闷,神魂不宁,可闻到这马车的香味之后,心绪居然平静了下来,就连那股浑浑噩噩之气都烟消云散了! 他在心里惊呼:果真是神物! 正巧,陛下的妃子们正围在马车欣赏,却不敢上前,据说只有奇皇后可以乘坐,别人想都别想! 领路的太监说,这马车味道非常神奇,身体若有些不适,过来闻上一下,也就好了! 扎木哈看着层层的卫兵,就知道大汗对宝车的重视! 这心里,多少有些打鼓,毕竟他不是左右丞相,没有那个胆子抢皇帝的东西。 扎木哈到了宫里,把这事情说了一遍。 大汗当即就让人把小夫人带进宫来。 扎木哈大喜,刚要出门,大汗拉住他。 扎木哈心想:难道大汗,要反悔不成?毕竟这是神物,连皇帝的妃子都不允许使用,更可况自己的汉人小妾... 大汗说:这来来回回,不知道要耽误时间,我驾车过去! 扎木哈备受感动,虽然他看得出来,大汗是放心不下宝贝,但是能做到这步,足见对他的恩宠了。 君臣同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扎木哈的府邸。 说来也神,那黛儿刚被人抬到那车上,这状态一下就不一样了。 呼吸也平稳了,脸上的青气也褪去了大半,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扎木哈欢喜的老泪纵横,当即给大汗跪下,谢大汗的恩赐。 大汗安慰道:不必如此,你们部落忠诚,朕能力有限,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话虽然实在安慰扎木哈,却有无尽的凄凉。 扎木哈怎么听不出来这些?不过他也不敢为了大汗去得罪朝中权贵。所以,并没有接话下去。 等黛儿彻底醒了过来,大汗便架着马车回了宫里。 黛儿死中得活,自然是欢喜,娇弱的趴在扎木哈的怀里一阵撒娇。 扎木哈心肝宝贝的哄了半天,才算完事。 可是,黛儿病情好转也仅仅维持了两天,病情又复发了。 扎木哈只得再去宫里请马车。 当时奇皇后也在,知道这个事情,颇为不快。 但是大汗依然亲自驾车到了扎木哈府,又救了黛儿一命。 并且约定,隔一日再把马车赶来,要巩固治疗一下。 可第三天的时候,大汗迟迟没到,扎木哈派人打听才知道马车已经被撒墩抢走了。 扎木哈和撒墩的关系不错,便去了撒墩府。 说明经过以后,撒墩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说:这乃是神物,怎么能给一个低贱的南人女子使用?又是恶鬼缠身,若是污染了神物,怎么办? 撒墩考虑的是:如今皇帝刚刚下旨说着车可以给王宫贵族使用,若是现在给了扎木哈,别人会怎么想?再说,这宝贝刚到手里,还没治好自己的风寒之症,怎么能去救一个贱人! 扎木哈再三请求,可撒墩就是不答应,两个人说来说去说急了眼,不欢而散。 “撒敦!羞辱之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扎木哈对着撒敦府暗暗发誓! 第二百三十七:一步错步步错 扎木哈回到家里的时候,黛儿已经醒了过来。 她看到自己家老爷的脸色难看,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黛儿忍着病痛强颜欢笑,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老爷,妾身恐怕不行了,今生不能陪伴左右,来生必要做老爷的贴心人,伺候你一辈子!”她虽然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言语里面,还是隐藏不住生存的欲望。 扎木哈听了这话,心里跟刀扎了似的。 燕帖木儿死后,撒墩极力拉拢自己,也是在自己的帮助之下才坐上了左丞相的位置! 可是现在就这么点小事,撒敦居然都不答应?还把自己轰了出来? 黛儿若是发发牢骚埋怨几句,扎木哈是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偏偏她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还能表现的如此善解人意,扎木哈更是难过,又拉着她的手一番劝告。 正这时候,脱脱到了扎木哈的府上。 扎木哈此时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情见客? 可是,他虽然与伯颜不和,但是和脱脱的关系倒是不错,便命人请了进来。 脱脱进来以后,先给扎木哈见了礼。 扎木哈问:“大人来做什么?” 脱脱说:“今日进宫,听大汗说起夫人病重,不知现在是否康复,命自我前来探望。” 扎木哈听了这话,长叹一声。 脱脱不明所以,便问及缘故。 扎木哈就把自己在撒墩府受屈的事情说了一次。 脱脱没有说撒墩的坏话,而是追问:“小夫人的状况如何了?” 扎木哈听了这话,悲从中来:“恐怕时日无多了,我发妻早丧命,如今只有这黛儿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她若是去了...我该如何是好啊!” 脱脱沉吟片刻,说到:“大人,夫人或许还有救。” 扎木哈豁然抬头:“你有办法?” 脱脱说:“大人可知,大汗的宝车是何人所赠?” 扎木哈说:“这个却没有听大汗说过。” 脱脱说:“那宝车,乃是光熙门外,镜花水月之主,不休大师所赠。若能请到他来,夫人的病一定能好。我与不休大师关系匪浅,愿代大人去一趟,便是跪也要把他跪来!” 扎木哈感动不已,却只是叹气:“我也听过此人,这几日不停派人去请,那大师已经云游去了,并不在家,这才找宝车的。那知道...哎...” 脱脱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大人,我倒是还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试试。” 扎木哈现在是彻底没了主意,听脱脱有办法,便又活泛起来:“大人有什么办法?” 脱脱说:“我与不休大师关系要好,他曾经赠给我一粒仙丹,据说,那是天上的九转还魂丹,可治世间一切病痛!更有还魂之效,若是刚刚咽气将这丹药含在口中,便可还阳。” 扎木哈听了,心中高兴:“当真有这等神药?” 脱脱说:“确实如此!这九转还魂丹,乃是不休大师赠与我,在百年之后享用的。” 扎木哈想要向脱脱求丹药,可是转念一想,这九转还魂丹若真是有此功效,那便好比是长生不老咯的神药!可是当世最为宝贵的东西!便是成吉思汗,也不曾奢望过能得到这样的宝贝!这东西,可比那马车金贵多了!脱脱怎么特能给自己? 可是,既然有希望,还是要试一试。 扎木哈问:“这神药何在?” 脱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盒,打开以后,屋里泛起一阵奇艺的香味! “放在他处,我不放心,因此常年带在身上。每日闻上一闻,便觉得活力百倍!” 扎木哈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去拿。 脱脱把盖子盖好,扎木哈这才把手停下。 扎木哈一狠心:“大人,我愿意用黄金万两换这个神药!” 脱脱为难。 扎木哈也知道,如果自己有这等神药,也不会卖。 这等宝物,就算是给座金山银山也换不来啊! 正这时候,管家跑进来,对扎木哈说:“老爷,小夫人...小妇人已经归天了!” 扎木哈身体晃了几晃,一下摔倒了地上。 脱脱急忙搀扶起他:“大人,小夫人刚刚咽气还有救!” 扎木哈这才止住悲伤,知道脱脱要用丹药。 他们到了卧室。 黛儿已经是面如土色,脱脱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急忙撬开她的牙齿,把丹药放在嘴里。 片刻以后,便听到呃的一声,黛儿捯了一口气,慢慢苏醒过来。 扎木哈趴在床头,拉着黛儿的手,老泪纵横。 黛儿醒了,第一句话便是说:“老爷,我想要吃粥。” 扎木哈对着管家咆哮:“快快取粥来!” 这丹药是何等的神奇,等粥端到病床前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扎木哈不放心,亲自抱着黛儿,喂下一碗粳米粥。 黛儿吃饱之后,便说困了,在丫鬟的服饰下又睡下了。 扎木哈一直守着她,听她的气息均匀以后这才放下心。 他又和脱脱来到会客厅。 扎木哈拉着脱脱的手千恩万谢,命管家取来几张地契交给脱脱:“脱脱大人,这乃是我封地的地契,也值黄金万两了,虽然比不得神药金贵,也是我的心意!” 可脱脱拒而不收,立言正色道:“大人这是羞辱我不成?黄金买不来情义!咱们同为帝国效力,又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一粒丹药,又算得了什么!” 扎木哈感动的无以复加,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日,若有用我鄂尔多斯部的地方,我必赴汤蹈火,报答大人!” 脱脱宽慰:“大人不必如此,只是,这神药之事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有人问起,大人只说是宝车的功效,不然丞相或者皇帝知道了我有仙丹却不贡献,必定会出问题。” 扎木哈自然明白,更是感动!对比之下,他对撒敦的恨跟深了! ...... 大都传出了消息:神车有治疗百病延年益寿的功效! 扎木哈乃是贵族,平时来往的也是贵族王公,他把这事一说,大家也动了心思。 长命百岁,谁不乐意? 有扎木哈佐证,谁还不信? 难怪传闻撒墩连睡觉都要在车上! 可是,想归想,谁也没这个胆子去找撒墩索要车辆! 因为几个贵族去过撒敦府,最后都被撵了不来。 大伙心里多少都憋着一股子气,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个时候,大家便想起来伯言,这个朝廷中唯一能和撒敦抗衡的人。 可是伯颜却托病不出门,朝廷里都传闻,他是因为杭州新任达鲁花赤参脱脱联合反贼屠杀百姓的案子而受到牵连,最终称病在家。 明眼人看出来,伯颜是在避嫌,毕竟屠城这种事情,太大了! 这样一来,撒墩更猖獗了,先后在兵部和吏部的两个重要位置上做了人事调整,把原本伯颜的人给踢了下去。 伯颜对此,居然毫无反应... 朝中文物摇头叹息,恐怕要变天了。 于是各自开始准备后路,也就淡忘了神车的事情。 这时候,大都又有传闻,坐神车二十天就能增寿一年!之后的几天里,这消息越传越神,到最后已经是每坐一天便能增寿一年了。 时至年末,各地藩王都要进宫朝拜。 淮南王早就听说了马车的消息,他进大都根本就不是来给大汗进贡的,而是为了宝车。所以,进大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撒墩府索要马车。 但是撒墩说:皇帝有旨不假,但是没说先给谁!京中还有那么多王宫大臣都没有轮到,怎么能先给你一个外地进京的藩王? 淮南王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想要武力解决! 但是撒敦早有准备,府中的士兵将淮南王及其手下团团围住,一着不慎,便可能血溅当场。 最终,淮南王只得负气而归。 有了淮南王开头,其他的贵族,胆子也就大了。 那些进大都的藩王们,每隔几日便要来索要马车,可最后都被撒敦给打发了。 慢慢的,撒敦成了众矢之的,甚至淮南王联合几家王爷派兵把撒敦府给包围了! 如果不交出宝车,就要攻进去! 撒敦火冒三丈,自从他掌权以来,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威胁! 对他而言,现在已经不是车的事情了,而是燕帖木儿家族的面子问题!如果在别人围困之下,他就把车交出,那他眼帖木儿家族的面子要放在那里? 撒敦居然用兵符,私自调来大军将包围丞相府的藩王们包围! 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 眼看着要过年,大都城中确实剑拔弩张,随时有血流成河的势头!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意先退!藩王们碰头之后下定决定,今天必须要给撒敦点颜色看看! 正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却薛军到了,带有大汗的旨意,让各家王爷撤兵! 几个王爷无奈,只得愤恨的撤了兵! 这件风波,也总算是平定了。 但这也会大战的开始... 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越厉害,撒敦越不能把东西交出去,这么宝贵的东西,一旦交出去,再想拿回来,那就难了? 但若是不把宝车交出去,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时候,撒敦的狗头军师活诸葛刘辙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建议撒敦跟皇帝请一道旨意,代天巡视江南,正好避一避北方的寒气。 撒敦鬼迷心窍居然同意了! 不休和脱脱在镜花水月中吃火锅的时候听说了这个消息,二人把酒杯一碰,肆意大笑! 撒敦果然是被冲昏了头,他也不想想,自己一旦远离了权利中枢,那就等于是把后背留给了野兽,随时会被扑倒,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百三十八:一顿超级火锅 元旦。 撒敦从大汗的手里索要了一道“代天巡查”的旨意后,便带着宝车做车船跑到南方去了。 这一招金蝉脱壳反倒让那些眼红的王公贵族们束手无策。 他走之前告诉唐其势,仔细盯着朝中的动向,一旦有什么风言风语速报我知。 唐其势虽然嘴里满口应承,可是在他的心里已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汉人有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年撒敦登上相位,就是靠着朝廷重臣的推举,可如今呢?撒敦居然因为宝车的事情而得罪了朝中的重臣及王公贵族!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旦有什么差错,燕帖木儿家族数年建立起的权利网就要毁于一旦! 所以,他不得不为自己,为家族多想想退路! 就在撒敦南下不久,扎木哈来到唐其势府邸,邀请他去城外镜花水月游玩。 那镜花水月如今已经成为蒙古上流社会的聚会之所,各地藩王终日盘桓在那里。 唐其势早就听说那里的诸多异闻,只是听说镜花水月之主和脱脱关系要好,他们两个家族又是对立的,便没有去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唐其势可不傻,他觉得撒敦这么折腾,伯言家族居然无动于衷,还终日邀请贵族王公在镜花水月潇洒,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此,唐其势欣然接受了邀请,和扎木哈共赴镜花水月。 刚刚下过大雪,万里冰封银装素裹。 这是唐其势第一次来去那个地方,和扎木哈同车而行。 城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早就被藩王的家将给撵走,如今城外已经成了禁地。 石头城上积吓了厚厚的一层雪。 扎木哈的马车上拐着一个写有“不”字的三角旗,因此官兵直接放行,让马车进入石头城。 此时,桃花洞前的台阶上,已经站满了人。 淮南王、郯王、威顺王、宣让王以及脱脱赫然在列。 唐其势下了马车,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有点头疼。 脱脱自然不必说,乃是伯言的亲信,和燕帖木儿家族死不对眼。 而这四个王爷,就是当时兵围丞相府的藩王,如今自己出现在这,太尴尬了。 众人的中间,站着一个十六七的和尚,正在和大家谈笑风声。 脱脱看到扎木哈,急忙打招呼。 “怎么这般时候才来,再晚一些,我们便要吃上了。” 扎木哈笑道:“今日雪大,走的慢了些。” 脱脱又看到唐其势,一点都不惊讶,像是老友重逢一般:“唐其势,今日你有口福了!” 唐其势略微迟疑了一下,他没想到,脱脱居然显得这般的随和,也不知道这口福指的是什么,便回礼道:“借了诸位大人的光。” 唐其势又给众位王爷见礼,大伙也显得很热情,并没有因为他是撒敦的家人就表现出什么反感或者戒备的状态。 脱脱很热情的牵着唐其势的手介绍到:“这便是镜花水月之主,不休大师!” “大师,这乃是御史大夫唐其势大人。” 脱脱颔首而笑:“唐其势大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唐其势早听说过这个和尚,嘴上客气了两句,心里却想:他就是赐给皇帝马车的大师?怎么是个小和尚? 不休只是莞尔一笑,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回答了唐其势的问题。 唐其势在那一刻感觉自己像是个透明的物体,已经被人家看穿了。 淮南王急不可耐的说:“快快开始,本王的肚子已经忍不住了!” 不休哈哈的笑了一阵,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平地里出现一个大铜锅。 这锅好像一个八仙桌,样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脸盆架在一个铁桶上。 中间下坳,四周有三尺宽的木板作为餐桌。 锅下的铁桶表面镂空,内里是空心的,里面黑漆漆的,应该是木炭。 唐其势吓了一跳,脸上分明就是写着四个字“不可思议”、 扎木哈大笑,也不禁想起自己初次见到铁锅时候的表现,安抚唐其势道:“别怕,这乃是不休大师的仙法。” 紧跟着,就听见咚咚的声音,既有金属撞击石头的清脆,又有重物咋地地面的闷响。 唐其势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玄甲巨人拎着一个木桶走了过来。 说是木桶,那个头比大号的水缸还要大三号,看样子,不下千斤! 那巨人把木桶中的液体注入铁锅,那液体呈现鲜红色,好像是血液一样,但是隐隐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虽然呛鼻子,确是能勾起人的食欲。 唐其势从来没有闻过,只觉得那味道像是钩子一样,引得口往汩汩的向外流淌。 淮南王迫不及待,眼神极为贪婪,哈喇子一个劲儿的嘴巴上打转,不停的催促不休:“大师,快快生活吧,本王忍不住了!”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不休道:“圣婴,点火!” 唐其势这才注意到,不休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十岁所有的孩子。 那孩子把两手在空中一擦,瞬间便多出七八团火焰,凌空漂浮。他把手一扬,那七八团火焰便顺着铜柱边上的一个灶口飞入,将里面的木炭点燃。 铁锅下烈焰飞腾,不大一会便将锅里的红色液体烧开,咕噜噜的冒这水泡。 那辛辣的为味道更浓了,也更香了。 唐其势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他不明白这孩子用的是什么戏法居然能控制火球,也不明白,这锅里到底是什么,居然勾的人嘴里馋虫乱窜。 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各位达人,入座吧!”不休说道。 淮南王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催促道:“快快!上肉!” 紧跟着,沈万三推着一辆木车缓缓走来。 那木车分上下三层,每层上放着三个打木托盘,托盘里是各式的羊肉和蔬菜。 这羊肉唐其势并不觉得新奇,只是这蔬菜着实的让他不解。 北方寒冬,哪里有这么新鲜的蔬菜? 四名仙女飘然而至,将肉和蔬菜布置到众人面前。 他现在这才知道,这要吃的是火锅! 相传,这东西乃是成吉思汗最钟爱的美食,虽然平时也吃,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家伙! 而且这铁锅设计的何等巧妙,上面可以涮肉,下面还能烤火,在这冰天雪地中吃着美味,别是一番风味! 淮南王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夹了肉,然后在锅里涮了涮就捞出来直接放到嘴里。 呼呼哈哈的样子,像是把火炭吃进去一样。 扎木哈用大筷子夹了牛羊肉放在锅里涮了一下,便放在唐其势的盘子里。 “唐其势大人,快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唐其势拿着筷子,试探着尝了尝。 羊肉的鲜嫩自不必说,这汤汁不知道是用什么熬制而成,沾到嘴唇上酥酥麻麻,滚在舌头上辛辣无比! 可是,味道确实奇特,让人请不自己的想要把更多的占有羊肉的汤汁放进嘴里! 不休笑道:“唐其势大人,这味道如何?” 唐其势道:“从未品尝过这等美味!那种感觉,像是对着天下最美的女人的嘴巴喝下最烈的美酒!” 淮南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众人小了一跳。 他说:“着啊!就是这个感觉!还是唐其势大人饱读诗书,形容的太贴切了!这比对着天下最美的女人的嘴巴喝下最烈的美酒,还要痛快上数万倍!” 威顺王举杯道:“为了这人间美味!干杯!” 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其势吃着从来没吃过的火锅,看着桌上的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看着四下里宁谧白雪和锅中翻滚的汤汁。 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是和自己家里人在一起吃饭,这种热烈而温暖的气氛,已经多年不曾体会过了。 他看着几位王爷和脱脱心里叹息:哎...若我们不是敌人,该多好啊~ 第二百三十九:缘断缘续 元月十五,淮南王参奏左丞相撒敦专权自恣,抗旨不尊,独霸宝车,请皇帝责罚! 顺帝龙颜大怒,怒训淮南王。 帝曰:撒敦乃是国之栋梁,肱骨之臣,你身为藩王,却因为一辆车而怀恨在心,居然不顾江山社稷,参奏丞相,简直是岂有此理!春节将至,朕不宜处罚臣子,不然的话定然让你好看! 唐其势修书一封,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撒敦。 撒敦得到书信之后,一笑了之。在他的眼里,一个小小的淮南王,不过是个臭虫,大汗都拿自己没办法,别人还能怎样? 这件事情之后,朝廷上分外的安静,皇帝每天只是在宫里研究木蛙木人,偶尔会去镜花水月一趟,向不休请教一些木偶的经验。 这些事情,撒敦分别从密探和唐其势的嘴里得到了消息,两方印证并无差别,于是安心的在江南住下来。 大年三十的夜里,大都城中连个人影都没有,而镜花水月外则是人声鼎沸。 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官兵们维持着秩序,让百姓们有序的进入划定好的区域。 据说,镜花水月要举办一场前所未见的烟火表演! 这焰火与以往的木架烟火不同,乃事人间从来没有的奇景,是镜花水月之主为大元朝祈福特别准备的仙界神火。 镜花水月的院子里,桃花洞大殿已经不见了,在原来的位置上,建起了一个两层高的石楼。 石楼的房顶是一个露台,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露台上放置着那个超大的火锅,里面的汤汁已经烧开。 依旧是淮南王、郯王、威顺王、宣让王、脱脱、扎木哈、唐其势以及不休几个人围坐在桌子上,正在推杯换盏,享受美味。 除了几位王公贵族之外,他们的家眷也得到了在镜花水月品尝火锅的荣耀。 如今,镜花水月的火锅已经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不管你是什么谁,只要没进镜花水月吃一顿火锅,那就不算是豪门望族。 因为,镜花水月从来不对外开放,都得是城主邀请才行。 大都的百姓早就听说了,皇帝、王爷、丞相争夺的那个神仙马车,就是镜花水月城主送给大汗的! 而迄今为止,只有少部分王公贵族,一品大员以及京中最为耀眼的才子进过镜花水月。 还的是得到城主的邀请才行,若没有请帖,便是蒙古大汗,也只能在城外等着。 据说,有一位大贵族想要硬闯,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他手下的家将们想要动粗,结果被藤蔓捆成了大粽子! 恰逢郯王来到城外,好生央求,那贵族才被放了出来。 那名贵族再次出现在门前的时候,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对着大门一个劲儿的磕头。 据说,他是被城主关进了地府之中,若不是郯王的人情,马上就要被牛头马面扔进油锅里炸了。 此事,经过江湖艺人的渲染之后,已经被演绎成了多个话本,广为流传。 扎木哈与不休的关系密切,也算是整个元朝版图上,为数不多的能经常被城主邀请进出镜花水月的贵族。 他的小夫人听闻了镜花水月的奇事之后,非常好奇,总是缠着他问东问西,言辞之间表露除了极为强烈游览欲望。 扎木哈最心疼这个小媳妇,便上了心,琢磨有机会带小媳妇去游览一番。可他却没敢跟黛儿说,因为镜花水月除了皇后之外,还没有招待过女宾。万一说了之后,不休大师不同意,岂不是伤了小宝贝的心。 年前的聚会上,扎木哈装作酒醉,提出说想要带自己的夫人到镜花水月感受一番的想法。 不休很给面子,说正好要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来一场焰火表演,到时候各位大人可以带一位夫人一同前来。 所有人都很高兴,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当然,最高兴的就是郯王了。 他的岳父是蒙古草原上数一数二的贵族,也就是那位硬闯镜花水月的愣货。 郯王年岁不大,只有三十岁,与王妃恩爱有加。 本来王爵不该有他继承,但是因为王妃家族势力太过庞大,出于利益的关系,才成了郯王。 虽然贵为王爷,但平日里没少受岳父的白眼,连带着王妃都被娘家人看低了三分。 没办法,自家男人的王爵都是娘家帮着争来的,还能说什么呢?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岳父家族的人都知道他跟仙人是朋友,对高看了几分,就连郯王妃回娘家看望父亲的时候,也被人整个家族的人敬重起来。 若是能带夫人前来在这镜花水月中游玩一番,她肯定会高兴的飞起来!毕竟,这镜花水月接待过的唯一女宾,只有皇后一人。 女眷们在石楼二层的房间里,由沈大娘和四卿陪着吃火锅。 如今,沈大娘的身份是不休大仙的师姐,道号昆仑圣母。 据说道法及深,能看清人的前世今生。 这昆仑圣母在镜花水月很少露面,只有奇皇后来到这里的时候,才破天荒的出面见陪着坐了小半个时辰,甚至连大汗和奇皇后离开的时候都不曾送行过,足见她的地位崇高。 夫人们对沈大娘很是恭敬,她们明白若不是丈夫和不休的关系要好结成了同盟,以她们的身份,是绝对没有资格和昆仑圣母坐在一个屋里吃火锅的。 圣母很随和,像是慈祥的长者一般,让拘谨的女眷们放松了不少,因此这二楼也算是其乐融融。 黛儿夫人身体不适,偏强装无事。 沈大娘自然明白,便找了个借口让黛儿陪自己去休息一番。如此恩宠,引得其他夫人们羡慕不已。 沈大娘把黛儿带到一间卧室里,然后又进了密室。 密室里,不休、彭莹玉、袁惊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黛儿急忙跪下施礼:“黛儿参见盟主,教主、护法大人。” 彭莹玉笑道:“不必客气。” 黛儿垂手站在一边,等着这不休和袁惊风的训示。 袁惊风说:“扎木哈的事情,你办的很好,为此也受了不少的罪,我都看在眼里了。” 黛儿急忙说:“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袁惊风看了彭莹玉一眼,见他点了头,便对黛儿说:“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弥勒教中弟子了。” 黛儿吓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教主、护法大人,可是黛儿做错了什么?” 袁惊风说道:“你做的很好,何错之有。” 黛儿说:“那护法为何将我逐出师门?” 彭莹玉着看了一眼不休,那意思:你看,怎么样?我就说嘛,她一会定这么说。 不休摇了摇头。 袁惊风对黛儿说:“起来说话。” 黛儿说:“教主和护法大人若不收回成命,黛儿便跪死这这里。” 不休无奈道:“黛儿姑娘,起来说话。” 黛儿见盟主发话,这才起身,两眼垂泪。 不休道:“此时,乃是我与彭师叔和袁护法商定的结果。” 黛儿要说话,被不休制止。 不休诚恳的说:“俗话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扎木哈对你用情之深,我都看在眼里。女人终归是要找个好归宿的,能给你找到这样一个人品和家事都算一流的好归宿,也算是彭师叔、袁护法和我三个人,为你肚里的孩子送上的一份礼物。” 黛儿听完,激动的热泪盈眶。 她虽然是弥勒教安插在扎木哈身边的探子,但毕竟是个女人。扎木哈对她的好,只从“马车事件”便能看出端倪来。 不休说的不错“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黛儿早就对扎木哈生了情愫,不然的话,也不会为他怀孩子。 可这孩子却成了他的心病。 一方面,她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有了那种为人母的喜悦。另一方面,又因为身份的关系,她不敢私自决定是否该把孩子生下来。 因此迟迟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扎木哈。 如今听了盟主的话,她如蒙大赦,跪在地上给不休三人磕头谢恩。 不休轻轻的想沈大娘点了个头,沈大娘会意,便带黛儿出了密室。 等待黛儿再回到桌上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弥勒教密探的事情,因为那段记忆,已经被沈大娘给封印了。 第二百四十:撒敦造反 嗖~~~嘭! 一道火线从镜花水月之中升起,在空中炸响。 镜花水月外广场上熙攘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广场前,脱脱的马夫拎着一个喇叭形的大桶子从门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一旁站岗的军兵立刻对着人群说:“各位!都静一静!静一静!” 其实那声信炮响声之后,广场上早就没有了声音。 军兵这么说,无非就是要拍一拍马夫小七的马屁。 “七哥,您看看给讲两句~” 小七很有派头的嗯了一声,把胸脯一挺,显得那么傲气。 两旁的士兵撇了撇嘴,却也不敢说什么。别看着小七就是个马夫,但是人家是脱脱的马夫! 人们常说,大元朝只有两个可以随意进出镜花水月而不用事先预约通报的人,一个是脱脱,另个一就是脱脱的马夫! 现在小七不是在替自己办事,而是在替不休大师的大管家沈万三沈老爷办事,自然觉得身份与往日不同! 小七拎着大喇叭喊道:“各位父老乡亲!烟火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要乱跑乱动,要保持好秩序,要遵守观赏规则!大家听见了吗?如果没什么问题,一会看到红色信炮之后,就会开始烟火表演了!” 说完,便拎着大喇叭筒子进了大门。 片刻之后,一道火线把夜空划出一个红色的裂痕。 DUANG的一声,空中炸开一团红色的火花。 围观的人群,哇的一声。 紧跟着,炮声此起彼伏,从石头城里先后升起万道火线。 震天的炮声响连成了雨点。 此起彼伏的烟花照亮夜空。 金菊璀璨、火雨流星,从空冲垂下的火线汇成了柳枝,随风飘摇。 在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中,夜空放佛穿上了一个仙衣,七色的光芒肆意流转。每一个观众都不愿意眨眼,生怕漏掉了什么图案。 哗~最后一道火光在空中熄灭。 黑色又成为了这个大年夜的主角。 “没了?” 观众们意犹未尽,数万到眼神看向石头城的方向,翘首期盼。 嗵~ 在众人热烈的目光中,终于又响起一声炮响。 大家急忙齐齐的抬头看向天空。 嘭~ 空中传来一声巨响,但是响声却没有任何图案出现。 大伙正迟疑的时候。 空中泛起了微弱的火光,星星点点,远没有刚才的烟花炫目。 可是,那些火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逐渐汇成了蜿蜒曲折的火线。 这些火线越来越粗,越来越亮,居然变成了一副白描的画像。 画像旁边还有一行大字:大元至正皇帝御相,祈福万民安康! 大约三息的功夫,那御相一闪消失在夜空里。 时间虽然短暂,但是足够让大家看清楚画像的内容和文字。 早有脱脱事先安排好的人对天惊恐:是大汗陛下的圣相!大汗为天下百姓祈福呢! 然后那些人急忙转身,对着皇宫的方向跪拜,大声喊道: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拜之声此起彼伏,渐渐汇成了足可以冲破宇宙的声浪!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汗此时,已经乔装改扮,正站在光熙门的城墙看欣赏着不休的杰作。 “火树银花,果然美轮美奂,不休大师说要送朕一份新年好礼,果然没有骗朕!好!好!” 他看到自己那副画像的时候,楞了一下。 等那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一股热血从心头冲上他的脑袋! 不休交代的话再次浮现:大汗,今日小僧便送上一份大礼,给你万民朝拜的荣耀!但若想能把这份荣耀保持下去,还需要大汗坚定信念! 大汗用手紧紧地握着奇皇后的手,有些颤抖。 “今夜之后,我再也不会任人摆弄!我要让你成为大元帝国真正至高无上的女人!”、 奇皇后握紧大汗的手,用坚定的语气回应:“大汗!我相信!” 大年初六,监察御史崔敬向大汗连上三本奏章。 第一,参河南府总管查干巴日贪污。去年十月,河南府宜阳大水,漂没民庐,溺死者众;人给殡葬钞一锭,仍赈义仓粮两月。而查干巴日却贪墨殡葬钞,并勾结粮商,私卖救灾粮,获银数万! 第二,参袁州达鲁花赤绍布横征暴敛,激起民怨,致使袁州发生民变,人数达数万之众!袁州总管战死,而绍布则弃袁州不顾,逃回大都,致使袁州沦陷。 第三,参左丞相撒敦收受查干巴日和绍布贿赂,包庇二人,蒙蔽上听! 大汗极为重视,派脱脱亲自察访。 大年初七,淮南王、梁王参奏撒敦变乱祖宗成宪,虐害天下!请革其官职! 吏部尚书和兵部侍郎出班为撒敦鸣冤,被梁王及淮南王当庭殴打,几度昏阙。 顺帝震怒,斥责二王,却并未处罚,二人所奏之事,搁置再议。 大年初八,扎木哈、郯王、宣让王联合参奏撒敦,独霸宝车,抗旨不尊!并私自调兵进入大都,有不臣之心!请革其官职! 撒敦的党羽还想出班,一看淮南王跃跃欲试的样子,便把身体缩了回去。 顺帝搁置再议。 大年初九,蒙古八大部落之主联合郯王、宣让王、秦王、梁王及其他贵族共计二十一人联合参奏撒敦:侦帝起居,有不臣之心!请戮之,以正国法。 顺帝搁置再议论。 大年初十,脱脱复旨,经查监察御史崔敬所揍句句属实,已经将查干巴日和绍布二人缉拿审讯,二人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二人乃是受了撒敦的指使,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为撒敦敛财!先后贪墨白银三十万两,全部交于左丞相撒敦! 同日,唐其势在联合族人揭发撒敦,暗中和察合台汗国勾结,图谋不轨! 此言一出,震惊朝野! 大汗呆若木鸡,不敢相信。 此时,撒敦的船队已经到了德州,大汗下旨让其火速回京,说明经过。 可是,传旨官刚到天津,正赶上撒敦的船队。 原来,早有撒敦的党羽将朝中的事情向他做了汇报。 撒敦怒火冲天,当即夺了德州府兵权,以“清君侧,杀佞臣”为名,带领一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 传旨官见这阵势,大惊失色,夹着尾巴一溜烟的逃回了大都。 大汗震惊,问武将,谁愿意出城阻敌人? 危急时刻,御史大夫脱脱挺身而出,愿带兵前往阻击! 大汗遂命其为讨逆大将军! 可是拱卫京畿的部队有限,如果都给了脱脱,这大都怎么办? 淮南王当即出班,愿意显出自己在城外的亲兵,共计一千人! 接着,郯王、宣让王、扎木哈等人纷纷出力,共汇集兵勇五千余人。 大汗又从京畿部队中抽调五千人,组成一支一万余人的队伍交给脱脱。 脱脱得了将领,命手下去教军场领兵,而自己则一溜烟的跑到了镜花水月找不休帮忙去了。 第二百四十一:炮打乌合之众 镜花水月的石楼中。 脱脱一脸的兴奋:“不休兄!撒敦果然反了!” 不休听罢,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也不仅高兴起来:“果然不出所料!脱脱兄可争取到了主将的位置?” 脱脱道:“自然!大汗给了我五千军兵,再加上各家王爷凑的五千亲兵,共计一万三千人。” 刘福通站在一旁,听到五千兵马之后,皱眉道:“怎么才给了大人派这么点人?” 不休也说:“伯言不是答应给兵么?” 脱脱听到伯言的名字,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哼!休要替他!今日,我去找他要兵,他却说京畿防务慎重,已经无兵可派了,让我自己想办法!气煞我也!” 不休皱眉:“伯言这个时候背信弃义,打的什么注意!” 脱脱道:“哼,他怕撒敦攻破大都之后,第一就会杀了他!” 不休看向脱脱,说道:“恐怕,他防着的不只有撒敦吧。” 脱脱也冷笑一声:“哼,估摸着,他还防着咱们皇城俱乐部呢!” 不休也冷笑了一声:“无所谓了,本来也都在计划里,无非就是早已不晚一步的事情!先让他蹦跶几天吧!脱脱兄,你且领兵前去迎敌,随后我让福通去调火枪队,我亲自带上火枪队前去助阵!” 脱脱一听,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他们组成了一个组织,叫做皇城俱乐部,这是一个秘密组织,平日里表面上看都是吟风弄月的潇洒事,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政治联盟,这支联盟在暗中还组建了一只200人的火枪队! 脱脱可不止一次跟随不休到了妙峰山,在山里看到火枪队演练。 这些犀利的火器,设计精巧,其工艺和造型与传统的手铳截然不同,不仅装速度快,而且威力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脱脱活这么大,还没见过那样犀利的武器! 这两百人的火枪队足可以顶上三千人使用! 若是不休亲自带回,那更加万无一失了! 皇城俱乐部不仅研制火枪,最近还研制了新型的火炮。 所有人都以为,大年三十的烟火是为了祈福,熟不知其背后的真正目的,是要测试火炮和火药的威力。 自从进了大都之后,镜花水月迎来送往都是由沈万三负责。 精细鬼兄弟三人以及木英、周颠和刘福通几个人很少露面,而镜花水月的后院有一处单独的宅子,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据说是给女眷准备的,而实际上院落分为两部分,一是菜家女养胎的地方,另一个则是军器坊,负责研制武器。 脱脱出了镜花水月之后,便去教军场点兵了。 讨逆军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正月二十了。 此时,撒敦的叛军已经逼近京畿,讨逆军越过杆子河与叛军对峙。 两军在杆子和东岸布下战场,准备决一雌雄! 然而这场大战只打了两天,就以脱脱全面胜利而告终! 撒敦的废柴和脱脱的勇猛,让整个朝堂的人都大跌眼镜! 要说,这场仗打的有多惊天动地,那有点扯淡了。 可要说有多扯淡,那还真是挺戏剧性的。 古人打仗有个在不休看来特别不理解的毛病,就是双方对阵的时候,两家主将一定要来到阵前先打一阵嘴炮。 两军主帅要在阵前对骂: 臭不要脸的!你丫是叛徒! 瘪犊子!你丫才是叛徒! 我去年买了个表,老子是来勤王的! 装B吧你!你丫少扯淡! 你们这些奸佞之臣! 你这个无耻的窃国之贼! 现在投降免你一死! 现在自杀免得被俘! 你挺嚣张啊! 你也不次啊! 不服咱俩就练练! 练练就练练! 兄弟们,干他! ...... 不休穿着貂皮大衣坐在阵前,后面站着熊罴、刘福通和周颠三个保镖。 他听着脱脱和撒敦在阵前对骂,感觉脑袋都快被嘟囔炸了。 “我说老刘,打仗就打仗,他们叨叨什么啊!” 刘福通道:“当然是要个名正言顺了!” 不休撇了撇嘴:“屁!谁赢了谁就是名正言顺!” 他实在受不了两边讲满口仁义道德的互喷,直接怼周颠说:“老周,把撒敦弄过来。” 周颠翻了个大白眼,心说真不讲规矩,自己还没看够古人骂阵呢!然后把手中灵符一甩,将正在阵前隔着老远和撒敦喋喋不休对骂的撒敦变到了眼前。 撒敦看了看周围的人,傻了,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刚刚还在马上斥责脱脱,怎么就到这了?还没等他明白过来,熊罴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然后跟拎小鸡子似的拎到了不休的身边。 不休看着都心惊胆战的,幸好刚才对熊罴交代了一番,不然这一脚还不得把撒敦踹冒了泡! “大哥,抓回来了!”熊罴见撒敦挣扎不老实,抬手就要用铁锤他给一下。 不休急忙拦住:“弟啊!住手!”心说,弟弟你真是实心眼啊!然后对左右说:“别愣着啊!快把撒敦绑起来!” 两旁的军兵,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手把撒敦五花大绑。 可怜撒敦那么大的英雄,居然稀里糊涂的就被讨逆大军五花大绑,堵上嘴巴扔在地上。 脱脱用蒙语骂的正起劲儿,突然发现撒敦不见了。 听见后面一阵喧哗,转过头来,这才看到撒敦被五花大绑扔地上。 脱脱愣了一下之后,即刻想通了其中的环节,他调转马头回到本阵,责怪道:“不休兄,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害我白白浪费那么多口舌!” 不休翻了个大白眼:“谁知道你们打仗是这么个套路啊!速战速决吧...怪冷...” 脱脱被他搞得无语,看着军兵要把撒敦扔进囚车里,急忙说:“别把撒敦扔进去啊,快快弄出来,还要让叛军投降呢!” 熊罴又伸手把撒敦拎起来,举在半空,把那个比人脑袋还要大三圈的铁锤举起来,随时准备把撒敦锤吧死! 脱脱得意,指着撒敦道:“首犯已经伏法!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叛军阵营里,靠前位置的军兵已经看到了撒敦被服的经过,着实的吓了一跳。 刘辙一看,果然是撒敦!这下可慌了神,早就听说大汗有神灵相助,看来是真的!不然撒敦大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抓了! 军心一散,可就麻烦了!自己是撒敦的头号谋士,一旦被抓住,一把三千六百刀的凌迟大刑是跑不了了! 刘辙眼珠一转,抢过令旗聚在空中,对叛军说:“各位,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汗身边有这等妖人,更说明我们勤王之师乃是正义之师!三军听令,发动总攻,救下撒敦大人!弓箭手,放箭!” 当兵的就是听人命令,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令字旗一挥。 弓箭手张弓搭箭,千夫长喊了一声放! 飒~一阵箭雨冲向半空。 “盾!”讨逆军士兵开始防御。 那刘辙估计也不会打仗,不等箭阵完毕,便把令字旗一挥,命令骑兵冲锋! 不休叹了一口气,对刘福通说:“老刘,别干看着了,该你了。” 刘福通把两手举起,身旁的四桶铁砂像四条喷涌而出的水柱冲上天空,而后爆炸四溅,在半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黑色铁网,将飞来的弓箭全部兜在里面,铁砂一散,那些箭矢无精打采的落在了地上。 叛军的冲锋部队吓了一跳,看着己方成千上百的弓箭落在地上,有点不知所措。 脱脱十分得意的把手一挥说道:“弓箭手,放箭!” 后军的弓箭手张弓搭箭,对着叛军就是一顿射。 叛军可算是倒了霉了,他们可没有人能在半空中做一个防御网,只能硬生生的接对方的箭雨。 这还不算熊罴把撒敦像扔死狗似的扔在地上,然后走到不远的一个沙包阵地里,抄起一个西瓜大小的礼花弹。 “点火!” 旁边专人负责点火士兵点燃了药捻。 熊罴最喜欢扔这个,他对这个会爆炸的大圆球特别亲切! 点燃一个扔一个,点燃一个扔一个。 不大的功夫,四十个礼花弹被他扔了个干干净净。 再看对面冲出来的骑兵,被炸了个人仰马翻,阵型散乱不堪! 脱脱把令字旗一挥,距离主阵地很远的两架回回炮齐发,巨大的炮弹呼啸着冲向敌人的主阵地。 轰的一声,炮弹在敌人阵地上空爆炸,炮弹里夹杂的铁锭碎片向向四外溅射。 哗~像是割麦子一样,消倒了一大片。 脱脱见时机成熟,伸手抽出腰刀,在空中一挥:“儿郎们!冲!”然后,一马当先冲向敌军! 五千骑兵冲出军阵,像狂狼一样席卷向叛军阵地。 叛军一看,妈呀一声,扔掉武器扭头就跑。 不休坐在椅子上纳闷“”怎么在历史上叱咤风云的大元官兵都这么废柴? 直到战斗结束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一万大军里,只有五千人是德州的守军,其余的都是从附近村庄里抓来的农夫,还有沿路上吸收的土匪.... “什么勤王之师,就是个乌合之众嘛!”不休无奈,幸亏没有把自己的火枪队暴露出来,不然对付伯言的时候,又少了一张王牌。 第二百四十二:铲除伯言计划 这场仗胜实在是胜的太快。以至于,就在撒敦造反的消息刚在大都中流传开的时候,脱脱已经把撒敦五花大绑押在求车里,然后很是招摇的拉着,和德胜之师回到了城里! 脱脱的心里何其的荣耀!就凭这一仗,他就会被载入蒙古帝国的史册,成为注定无人超越的大将! 三个时辰消灭叛军,这是何等的威风! 脱脱复命,只在朝廷上说:大汗有神明保佑,如今撒敦已经伏法,请大汗处置! 大汗听罢,换衣之情无以复加!他的眼泪都快淌了出来! 如今左丞相已经伏诛!看来不休大师说的果然没错,只要自己狠下心来,重振帝威指日可待! 脱脱请示,是否要把反贼撒敦带到大殿上来。 大汗打了个冷战,直接说:将反贼投入天牢,严加看管!待彻查谋反之案后,按罪定夺。 脱脱奉命,以最快的速度查清了撒敦收受巨额贿赂暗中招兵买马准备在察合汗统一之后,里应外合吞并大元帝国! 数据、信件、查抄来的银两,以及大谋士刘辙的口供。 人证物证聚在,就算撒敦想抵赖都没机会! 大汗见证物齐全,把龙书案拍的啪啪响,大骂撒敦有负圣恩!他刚刚下诏书要将撒敦推到法场上明正典刑!结果天牢传来消息,撒敦死了.... 这下,不仅是大汗,就连脱脱都是一愣。 二人对视一眼,急忙问,怎么死的? 来人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正这个时候,伯言大步迈入大殿之中,旁若无人的高喊道:“是我下的令!” 众人一看伯言,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大汗眉头皱了一下,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丞相的病好了?怎么不在多休息几日。” 伯言道:“撒敦勾察合汗意图谋反,这可是关乎我们大元帝国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不出来住持大局,谁还能扛起朝政?” 这话说的实在是大逆不道,大汗的脸色一红一白,变化无常。 伯言反问说:“怎么?大汗不希望我回来?” 大汗笑道:“哪里哪里,丞相乃是朕的肱骨之臣,能够回来,求之不得。” 伯言也不再理会,这才转身对文武大臣们说:“撒敦反叛,绝非一人可为,想必朝中还有同党!本相一定是要把那些同党都铲除的!若是识相的,早早的主动承认,也免得来日受苦!” 说着,他还忘了用目光扫视众人一圈! 那些平日里与撒敦走的近的官员们,急忙低下脑袋,不敢于伯言对视。 伯言道:“哼,你们身为臣子,居然不能为大汗分忧,这才助长了撒敦的气焰!今日都会去思过,想想自己做了什么错失!明日将悔过书送到我的府上,若是谁敢敷衍了事,休怪本相无情!都听到了没?” 众大臣看了看大汗,没有回到。 伯言大吼一声:“都听到了吗!” 这一声,把大殿震的嗡嗡响动。 臣子们这才说:“是。” 伯言一摆手:“散朝!” 等大臣们走后,只是淡淡的看了脱脱一眼,便把袖子一甩,大步流星,走出大殿! 大汗双拳紧握:“伯言,该死!” 不休闪身从屏风的后面走了出来。 “大汗何必生气,这不都在意料之中么?” 大汗点头:“恩!大师料事如神!虽然在意料之中,却还是气愤!” 不休笑道:“生气是好事!” 大汗不解:“为何?为何生气是好事?” 不休道:“说明大汗,已经有了帝王的脾气!” 大汗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不休的话,这才躬身施礼:“朕,多谢大师!” 不休急忙闪开:“大汗何必客气,我说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一切,都是大汗自强的成果。可若是想把这一下保住,你要付出的,比现在更多才行!” 大汗点头:“朕知道!”他扭过头对脱脱说:“脱脱大人,一切就看你的了!” 脱脱重重的点了点头:“大汗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伯言回到府邸之后,心情何等舒畅。 今日在朝廷之上,再无撒敦,便是自己一人独揽朝纲,何等的畅快! 脱脱来到伯言府,进门之后还没等伯言说话,便急忙行礼:”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伯言悠然道:“喜从何来啊。” 脱脱说:“撒敦已倒,朝中在无人可与丞相匹敌!” 伯言道:“哼,便是撒敦活着又能耐我何?” 脱脱笑道:“是是是!今后,朝中重臣,必定为丞相马首是瞻!隆兴大元,唯有丞相了!” “哈哈哈”伯言大笑,笑的肆无忌惮。 脱脱心里在冷笑,而且无比阴损。 他说:“侄儿特别叫了酒席为丞相庆祝!” 伯言道:“好!” 且说,还没等酒席摆好,管家来报,户部尚书来了。 伯言一摆手:“今日我要与脱脱饮酒,让他回去吧!” 管家下去,不大一会,便捧着个礼单来到伯言面前。 “丞相,尚书大人说,丞相大人身体欠安,特别备了一根长白山的千年参王,给丞相进补。” 伯言也不看,只是得意的一笑,让管家收好。 脱脱举起酒杯道:“侄儿先祝丞相大人病体康复!” 伯言举杯一饮而尽。 酒杯还没放下,便听管家说:“工部尚书来了。” 伯言依旧让手下打发了。 又是不大一会,管家捧着个礼单进来,伯言打开,哈哈大笑:“一个尚书,居然这般有钱,去,命人查一查,这钱是不是贪墨的!” 管家得令下去... 脱脱的第二杯酒还没满上,兵部侍郎又来了.... 这一顿酒宴,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位官员,每个人都送上了一份大礼。 一顿酒下来,伯言喝的及其开心。 这段时间里,前前后后有超过十五位朝廷重臣给他送过礼物。 伯言高兴,把面前的一摞礼单扔给脱脱:“这一仗你劳苦功高,这些里面你随便挑,看上什么就拿走什么!” 脱脱婉言拒绝:“这都是我该做的!” 但是伯言执意让他好好的挑选。 脱脱无奈,只得拿起礼单来看。 这不看不要紧,这十几本礼单,看的脱脱是大惊失色。 十几份礼单,礼物何其庞大,只白银就超过20万两!还不算珍珠玛瑙,各种名贵药材! 伯言又喝了一杯就,大笑道:如何? 脱脱道:“我朝的官员,当真是各个都富可敌国啊。” 伯言道:“哈哈哈,这才到哪里?他们能拿出这些钱给我,就说明,还有超过这十倍,二十倍的银子藏在家里!只送这点出来,未免太小看我伯言了!” 脱脱似乎是听出来,其中还有别的意思,便问:“丞相,你的意思是?” 伯言道:“我忍了撒敦三个月,总算看清了这帮臣子的嘴脸!我被打压,他们每人帮我说话,居然还暗中和撒顿取得联系,若是不小以惩戒,以后还怎么办?” 脱脱放在手中的礼单,说道:“丞相的意思,是要在这些人的身上开刀?” 伯言道:“当然!这些礼单,你都收着!他们为官才几年,怎么有这么多的银子?这就是他们贪墨最大的证据!也是他们勾结撒顿的证据!” 脱脱不解:“丞相,这是从何说起?” 伯言说:“他们若是没有毛病,怎么会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脱脱这才明白,原来,伯言是要彻底清洗朝廷大臣了! 恐怕,这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啊! 这场酒一直喝到天明大亮才算是散去。 伯言酒量惊人,但是相比于脱脱而言,还要逊色许多。因此,最终伯言是在管家的搀扶下回了卧室。 而脱脱,则命令马夫直接快马赶奔镜花水月。 精华水月的石楼里。 脱脱正在奋笔疾书,把那十几份礼单上的东西都默写下来。他过目不忘,这一次算练到了极致。 不休站在一边,皱着眉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心中也是震撼不已。作为一个现代人,到达元朝之后,只是知道大元朝腐败,但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果真是腐烂到了骨子里啊!”不休惊叹。 脱脱放下手中毛笔:“哎...哪咱们的计划,要变吗?” 不休沉思片刻:“计划得提前一些,若是要伯言这么搞下去,恐怕朝廷一定会动荡不安!我们现在要的是稳定,然后徐而图之,对朝廷来一次缓慢的清洗,之后再实行其他的计划。” 脱脱道:“那,要什么时候动手?” 不休思索片刻:“春蒐!” 第二百四十三:围杀 大汗下旨,命大元朝第一权臣伯言准备三月丙辰日春蒐。 据说,大汗特意说明,此次春蒐的规格要超过以往,据传旨官说,这乃是大汗扳倒撒敦之后的第一次公开行动,自然要表现的威武雄壮一些! 伯言看完之后,也只是付之一笑,既然大汗有需求,那就正好,不管多少人,最后的主角都将是他自己,而且也正好让所有的王宫贵胄们看一看自己的实力! 三月丙辰日,天色刚亮,大都城门开放,一支超过千人的春蒐队伍浩浩荡荡走出城门。 伯言与大汗同行,前往南海子狩猎。 此次春蒐,只有伯言和大汗同行,脱脱作陪。 本来大汗的意思是,叫上城中的王公贵族,但是伯言却否决的了。 在伯言看来,现在自己乃是当朝第一权臣,为由他才有资格和大汗并驾齐驱,在南海子狩猎,其余的人,根本没有跟自己同行的资格。 他以为这是在想朝臣们示威,熟不知,这正倒是省去了不休等人的大把经历。 到达南海子的第一天,伯言便对大汗弃之不顾,自己带着手下架着猎鹰去捕猎了。 等到捕猎回来的时候,便听说大汗突遭风寒一病不起。 伯言听闻之后哈哈大笑,只是礼貌性的过来看了一眼。 大汗倒在病床之上,对伯言说:丞相,朕龙体欠安,恐怕不能围猎了,明日一早便回大都。丞相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好好的散一散心。 伯言随口安慰了几句,便带人去了,甚至都没问一句病情如何,需不需要现在即刻回宫治疗。 反而说:大汗乃是蒙古之主,我蒙古人自由能征惯战,靠的就是好身体,大汗这般弱不禁风,如何能够统治天下啊! 大汗唯唯诺诺,说一切仰仗着丞相。 伯言听完冷笑一声道:若是一切都仰仗着我,要大汗何用? 大汗听完便不敢在说话。 伯言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好当着再讽刺,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伯言走后,大汗恨得压根痒痒,命手下收拾停当,准备回大都。 第一日早,大汗乘车回大都。 伯言甚至都没有来送一下,而是带人继续打猎去了。 大汗听着南海子里大呼小叫,热火朝天的声音,一阵冷笑。 “回城!” 三日之后,伯言带着一众手下回城。可到了城门处,发现城门紧闭。 伯言皱眉:正当午时,为何关闭城门? 他命令手下去角门,可是叫了几次,城头没有回答。 伯言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突然心里泛起一阵不详的念头。 忽然,唐其势出现在城头,他厉声质问伯言:为何带兵入城? 伯言大骂:你看清楚了,我们是从南海子打猎回来! 唐其势说:哼!大汗早已经打猎完毕,回城三日!你们以打猎为名,携带重病围困大都,意欲何为! 伯言大骂:燕帖木儿家的贼子!你敢污蔑我! 不等他说完,唐其势便对众人说:伯言携带刀剑入城,意图不轨! 声说话间,突然从伯言的队伍里射出数支弓箭,呼啸着飞向城头。 城头的守军一阵大乱。 伯言惊恐,回头看,有几个士兵张弓搭箭还在向城头放箭。 “住手!”伯言大骇,厉声斥责。 但是那几个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重复放箭。 伯言大喊:快快擒下他们! 手下卫士闻风而动,刚要过去。 就见那几个人忽然消失不见!原来站人的地方,出现几张黄纸符! 众军惊骇,节不知所措。 伯言这个时候忽然清醒下来,原来出城围猎,大汗重病都是圈套! 城头上,唐其势大汗:伯言携重病攻击城,意图谋反!杀无赦! 话音刚落,城头上忽然出现一队士兵,手里举着铁管子对准城下。 伯言的士兵们还没回过身来,就听见城头噼里啪啦的响起了枪声。 “火铳!”伯言手下的一位将军这才知道那是什么。 可这个时候,为时已晚,城头上三百火铳手分作三队,交替攻击。 但见城头上火光四起,烟雾阵阵。 伯言的队伍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批批的倒下。 整个队伍乱做一团。 伯言知道不好,城头又如此犀利的火枪队,自己根本没办法招架!看来大汗蓄谋已经了! 他把马屁一拨,对手下人喊了一声:“撤!” 他想从大都城西侧绕都城,跑到居庸关去。 那里的守军,都是他的亲信,只要能平安抵达居庸关,他就可以联络蒙古各部以及收官的士兵,回事将城中的人一网打尽! 一千人的马队,眨眼之间只剩下六百余人。 等他们大军刚刚拨转马头的时候,侧翼的地面上,突然长出来百十跟尖锐的拒马枪,将道路封死。 侧翼那些没有准备的骑兵,被拒马枪穿了糖葫芦! 伯言急忙指挥手下向南海子方向撤退! 蒙古骑兵当真是天下一绝,伯言话音刚落,后队变为前队,准备飞腾向南海子而去。 这个过程中,马队又损失了将近两百余人。 可还没等马队冲走,便被一队盾牌手拦住去路。 若只是盾牌手,还不足为虑,那盾牌手后面,是百十名士兵,每三个人操控着一个铁炮。 就在马队刚刚调转马头的时候,三十个炮口发一起喷发。 咚~哒! 山呼海啸一般,那些铁砂碎铁像是一股狂潮一样扑向马队。 霎时间,人仰马翻! 遍地都是翻滚的伤员,有的胳膊被切断,有的肚皮被划破,有的捂着眼睛。 嘶吼,惨叫,和马儿凄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伯言在盾手的护卫下幸免于难,但是他的坐骑却不能。 被铁砂刺瞎了眼睛,希律律爆叫,腾空而起! 伯言见识不好,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那马也是吓了,将蹄子猛的扣向伯言。 伯言大叫一声,在地上猛的一滚,翻到一边。 若是在慢了半步,恐怕就要被自己的坐骑给踩死了! “丞相!”他的手下迅速护拥过来。 伯言抽出弯刀,大叫一声:向东面冲! 三面合围,只有东侧网开一面,之最后的机会! 众人也顾不得上马,用盾牌护着伯言向东方冲去! 还没走出二里地,突然从两侧的树林里飞出一阵箭雨。 射向仅剩下的两百余人的队伍。 可怜那些士兵,呼吸之间便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伯言的侍卫也是骁勇,即便如此,也没有放弃抵抗,保护着伯言向外冲去。 可哪里还冲的出去,这是不休等人布置下的天罗地网,动用了皇城俱乐部的全部精锐,目的就是要以雷霆之势消灭伯言,将乱子控制在对最低! 伯言想再冲,已经不可能,手下仅剩下不到十人。 扎木哈和宣让王打马来到伯言面前。 伯言看着扎木哈,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几番示好,这个老东西还是和撒敦穿了一条裤子,自己争相找机会收拾他,么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 “扎木哈!你要造反不成!” 扎木哈冷笑:“造反?你我都是臣子,何来造反之说?哼哼~看来你图谋不轨,已经把自己当做大汗了!来人,把这反贼给我拿下!” 第二百四十四:功亏一篑? 伯言虎目转动,环顾四周。 他现在可谓是身陷绝地。 前有猛虎挡路,后又饿狼索命,当真算的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难道今日要葬身此地不成?我乃是伯言!怎么可以容这么宵小之辈如此凌辱!“他看着扎木哈嘲弄的笑容,简直快哟气炸了。 ”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伯言大吼一声,挥刀冲向扎木哈。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要禽住敌将,他就能有机会逃走,只要能到了居庸关,他就有把握依靠着守关的兵力让自己翻身! 扎木哈冷笑着摇了摇头,伯言要做困兽斗,他想要活命,这可以理解,也在预料之中。 但是,不休大师怎么可能让他活着? 皇城俱乐部的成员们为了对付伯言,研究了四个通宵,计划周密,环环相扣,就算是大罗神仙都难逃一死! 扎木哈负责的是最后一道关口,任务重大,前面的人都已经做足了戏,自己这里绝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 “儿郎们!上!活捉伯言者,赏黄金万两!” 伯言毕竟是伯言,虽然是丧家之犬但余威犹在,这确实让参与此次抓捕行动的将士们有些忌惮。 扎木哈很明白这一点,但是他更明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兵本就是玩命的营生,当它有万两黄金做助推,谁不奋勇向前?! 三十余名盾牌迅速集结,用一人高的盾牌组成盾阵,将伯言死死的围困在核心。 伯言看着扎木哈得意的笑容,以及周围士兵们脸上露出的贪婪表情,怒火冲天。 “啊!” 怒火爆炸,伯言爆喝一声,冲向阵壁! “嗨儿” 四名强壮的士兵将手中小儿胳膊粗细的麻绳凌空抛起,四条麻绳在半空中交错成一张绳网罩向伯言这条大鱼。 伯言把手中的弯刀挥舞,想要鱼死网破,但是钢刀虽然快,却也奈何不得那些浸过水的麻绳。 只要被缠住,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伯言当机立断丢了弯刀,拽住绳索与士兵角力。 他天生膂力过人,双臂一晃几千斤的力气,那些操绳的士兵虽然体格健壮,但气力与他有天壤之别。 八个人,被伯言拽住绳索左右一甩便失去了根基,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伯言像是发狂的章鱼,把麻绳当做武器将方圆两丈的地盘护了个密不透风。 他边打边在盾阵中游走,东一头,西一头。 盾阵为了防御只得不停的变化,这一来一去,阵法就乱了起来。 伯言一看有了可乘之机,作势冲向西北,而后猛然折返向东南方向,身体一躬一伸,像狸猫一样飞了出去。 盾牌厚重,行动不便,这一下,就被伯言占得了先机。 他双脚刚离开地面,凌空飞来一个套索,精准无比的落在他的脖子上,硬生生的将他反向拉倒在地面上。 伯言心道一声不好,伸手抓住套索想要挣脱,可手刚碰到套索的时候,那名骑士已经打马而出。 可怜伯言一世英雄,被人家想拖死狗一样在地上拖行,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扎木哈坐在指着伯言大笑:“此子与死狗何异?” 哈哈哈~ 伯言被拖在地上,后背出来的痛疼和窒息的感觉已经冲淡了众人嘲笑的伤害。 嗖~噗~ 就在扎木哈大笑的时候,一只狼牙箭凌空飞来。 锋利的箭矢正射入扎木哈身边一名护卫的嘴巴里,从后脑突出。 嗖嗖~ 又是一阵箭雨,又倒下七八名侍卫。 扎木哈蹬里藏身,喊了一声: “盾防!” 两侧是护卫急忙从马屁股上举起盾牌。 西方冲出三十余名铁骑。 主将一手三箭,将拖拽伯言的骑兵以及骑兵两侧的护卫射落下马,而后飞马到了伯言近前,手中的弯刀划出一道闪电,将绳索砍断。 “丞相上马!” 伯言看到来将心中大喜!借手一用力,翻身上马,催促一声:“走!” 来人乃是居庸关守将贺铁,是伯言的亲信。 贺铁一踢马肚子,这匹战码稀溜溜一声爆叫疾驰而出。 后面的三十余铁骑尾随其后,尘土飞扬向东跑去。 扎木哈见到手的鸭子飞了,如何能忍:“追!抓住伯言,生死不论!” 数百骑兵舞刀拍马,完全不顾蒙古引以为傲的歹射法,死了命的撵了上去,便是死伤了六十余人,也不停下。 贺铁的骑兵向东跑过皇城,然后折向北方。 扎木哈穷追不舍,可是他们的马都是用来耀武扬威彰显身份的,只求漂亮,哪里有战马的体力和脚力? 他们只追过光熙门,便再也追赶不上了。 扎木哈只能眼看着贺铁的马队将伯言救走,直奔西北居庸关方向而去。 他勒住战马,吩咐手下人:“速报大汗,伯言谋反,已奔居庸关而去!” 言毕,回头看向健德门方向。 此时,不休正站立在健德门上,和脱脱、唐其势一起手里各自拎着一个单筒的望远镜观察着。 直到伯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镜子里,唐其势才放下手中的千里眼,极是宝贝的拿出鹿皮把筒上的指纹擦干净说:“大功告成。” 不休和脱脱也放下手中的千里眼,相视而笑。 脱脱举着千里眼,由衷的赞叹道:“不休兄当真是天才,这千里眼当真是一望千里。” 唐其势叹道:“有此等神物,便能料定先机,敌人便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无所遁形。” 不休笑道:“小玩意罢了,下面的事情,咱们还需尽快,攘内之后便要安外了。” 脱脱和唐其势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按照之前商定的策略,皇城俱乐部要对大元朝实行一次由内而外的清洗政策,目的就是稳定朝政,收服三大汗国,并以此为基础拓展版图,一统世界。 二人眼中是熊熊的烈火:“不休会长放心!” 不叫兄弟而叫会长,这是一种尊敬,和一种对于事业的崇信。 且说皇宫中,顺帝突然招见百官说有要事相商。 大伙的身子还没站稳呢,内侍突然来报:“大汗!伯言谋反,现在已经逃亡居庸关去了。” 嗡! 一阵惊慌之声。 大汗听到伯言造反的消息之后,心中狂喜! 但是他不能鼻表现出来,因为会长说,要表现的像是突发事件。 演戏,是傀儡皇帝数十年浸淫的好本事。 他先是大惊失色跌坐在龙椅之上,继而龙颜大怒,以手拍打龙书案大骂道: “伯言老贼!罪该万死!” “传旨,命脱脱引兵前去讨伐!” 情绪递进关系和表情的转化配合极为娴熟! 大汗假装气的传奇,可脑子里确实再回味刚才自己的表演是多麽的登峰造极! “大汗三思!” 顺帝一愣,向下一看,说话的乃是兵部侍郎危素。 “爱卿何意?”他以为危素是要为伯言说清,因此表情阴沉似水。 危素躬身道:“脱脱为帅一事还请大汗三思。” 大汗皱眉:“为何?” 危素道:“脱脱大人以雷霆之势终结撒顿谋反,足见其领有过人之处,然其本质乃是仰仗大汗天威。然,今日讨伐伯言,乃是叔侄之争难免不和于礼;更何况,脱脱大人若大胜而回则万事大吉,若是失败了,难免有人说其私通,既不利于战事,也不利于大汗与其君臣之情,故请大汗三思。” 危素的话说的很是隐晦,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脱脱和伯言是一家人,让他去,于公于私都不是那么让人放心。 大汗愣了一下,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更何况,六部里的许多官员都站出来表示赞成他的意见。 “恩,爱情所言有理。”大汗说了一句,便在低头沉思,因为这是突发事件,会长没告诉过他要怎么做,他头一次自己做主,还真得研究一下! 其余的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口,谁也没敢发表意见。 最近朝廷的动向简直是云播诡谲。 左丞相反了,右丞相的侄子去剿灭。 右丞相反了,左丞相的侄子去剿灭。 这明显有人做局啊! 他们抬头看了看大汗,脸上是沉思和愤怒,但傻子都看的出来眼睛里的兴奋劲儿快抑制不住了! “难道,这局都是大汗做的?” 大伙想到这,心里都打了个冷战,要知道,这帮孙子可没少帮着左右丞相欺负大汗。 如果真是他搞得.... 性命堪忧啊!!! 第二百四十五:火锅盛宴 大汗故作沉思状,在大臣们看来,他好像是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而实际上,他正在绞尽脑汁权衡其中的利弊关系,试着猜想,如果是不休会长,该怎么办呢? 片刻之后,他像是有了主意,问道:“爱卿所言甚是。依你看来,何人可代脱脱讨逆?” 他把球踢给了危素,在他看来,如果真要是出了岔子,会长责问起来,也好有个背黑锅的人。 作为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皇帝,用这么鸡贼的手段达到独善其身的目的,多少显得有点掉价,但这是他被左右丞相摆布多年留下的后遗症,一时半会改不了了。 危素朗声说:“御史大夫唐其势精通兵法,燕帖木儿家族世代镇守居庸关,对关口的防务了如指掌,其前番检举撒顿有功,大汗可用之。” 文武百官一听,心中也是认同:燕帖木儿家族和伯言速来不和,如果让唐其势出马,必定会全力以赴对付伯言。 大汗偷眼看文武大臣们都点头称是,当即决定要做一个从善如流的好皇帝,便说:“来人啊!传朕旨意,命唐其势带病速往居庸关,火速平灭反贼!” 危素见大汗传了圣旨,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怀里那份呈送给伯言礼单,总算是安心下来。 危素之所以要保举唐其势,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替皇帝考虑。 在他看来,大汗亲政的势头很猛,正如旭日东升,大有如之如中天相,但是纵观大元朝的历史,鬼知道会不会再出现个什么王公贵族左右朝政。 现在就站队,时机还不成熟。 所以,对于他这种官场老油条而言,锦上添花比雪中送炭来的稳妥。 就这么一个时刻懂得明哲保身的老油田,想要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五天前,脱脱来到危素的府上,拿着危素行贿伯言的礼单,并将伯言的清洗计划和盘托出。 脱脱告诉危素,想拿回礼单,就要保举唐其势为征讨伯言的大帅。 危素看着礼单,又听了脱脱所言所讲的伯言准备清洗他们的计划,心惊胆战。 他也不明白脱脱为什么要让他在朝堂上保举唐其势,知觉告诉他这是‘燕帖木儿家族和伯言家族’的斗争。 而其中更为诡异的念头是:脱脱好像和唐其势站到了一个阵营。 本来,危素是不想掺和到里面去的。 在他看来,伯言身居高位,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可能就突然反了?即便是有不臣之心,又怎么可能会像脱脱说的那样被轻易除掉? 脱脱只是说:若是伯言造反,大人可保举唐其势为将。如果未反,今日之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危素想了想,这才答应。 这才过去没有几天,伯言果然反了! 既然反了,这礼单就可能是自己和伯言媾和的证据,在云波诡谲的朝廷上,随时可能被清洗掉。 因此,危素第一时间跳出来,自保。 直到任务完成,他才冷静下来。 危素的脑袋里突然上过一个念头,他将近期朝廷的一切事件联系起来,从撒顿倒台到伯言谋反,这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如果真是如此,那背后这只手何其强大,能将伯言家族和燕帖木儿家族以及大汗陛下都操控住… 想到这里,他就不敢再想了。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所有的事件都是不休的安排,目的就是要让“丞相谋反案”成为脱脱和唐其势上升的阶梯,让二人成为左右丞相。 这也是皇城俱乐部的策略,左右丞相名义上是辅佐皇帝,实际上却是在制约皇权,为皇城俱乐部的终极理想服务。 当唐其势接到圣旨抵达居庸关的时候,曾经跟随脱脱剿灭撒顿的讨逆军也已经到了关城之下。 唐其势一声令下扎下营寨,与关口遥望对峙。 居庸关原本是燕帖木儿家族的势力范围,撒顿被杀之后,伯言独断专行,越过皇帝直接将心腹爱将贺铁安插到这里。 这贺铁是伯言的亲信,不但深谙兵法,武功出众,更有一手雷霆治军手段。 他接手居庸关防务之后当即把整个体系梳理一遍,抓的抓、贬的贬,将所有重要岗位都换上了自己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把居庸关彻底变成伯言的势力范围。 居庸关号称天下九塞之一,悬崖峭壁,地势险要。 有伯言余党部队攻击2000余人。 这些人只要拒关死守,便是三五万的大军也休想打破关城。 而且,伯言已经放出信鹰,通知关外秘密招募的手下火速前来,等大军一到,打开城门,攻破大都! 伯言依仗着居庸关地势险要,并不把唐其势当回事。 在他看来,对方只有一万人,哪怕是五万人,也休想攻破关口! 他唯一担心就是那个具有仙法的不休大师。 因此,他还在谋士的建议下,准备了大量的黑狗血和污秽之物,随时破掉敌人的法术。 当唐其势的一万大军驻扎在城下的时候,伯言早已经整顿好防务,准备好灰瓶炮子滚木礌石了,金汁狗血严阵以待。 他吸取了撒顿被擒拿的教训,只是坐在城头的垛口后面,也不让士兵搭话,只是吩咐:死守! 这次,唐其势省去了声讨的环节,他压根就没打算跟伯言讲什么伦理道德,建功立业才是正经事。 这场仗打的很奇怪,讨逆军连个声音都没有,静静的看着不休大师的手下做法。 经历过撒顿谋反事件,他们对此次行动,或者说是对不休大师以及其手下人的法力很有信心! 仙法一出,一切的土鸡瓦狗都会土崩瓦解!自己只要悠闲的登上城头收割人头就好了,这便宜功劳,捡的还真是爽! 但是,不休大师让大伙失望了,他的法力好像也不大好用了。 那个叫刘福通的大神刚刚用铁沙铺就了一条直通长城山顶的梯队,守在城头的士兵就把黑狗血和金汁等物全都泼了下来,那铁梯像是怕极了污秽之物,在两者接触的瞬间居然化解开来,像尘埃一样散落在地上! 叛军们见金汁狗血果然有效,一阵狂喜!终于把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他们急忙用破布将狗血涂撒在自己的身上、脸上、武器上。 这样,就再也不怕什么妖法了。 讨逆大军再次进攻,叛军再次用狗血淋头防御法严防死守! 一连三波,讨逆军都是无功而返。 士气就是这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唐其势只得下令,在城下五里处安营扎寨! 伯颜躲在烽火楼里,听完手下的汇报,得意而笑。幸好自己未雨绸缪,对不休有所提防,不然的话,还真不好办! 伯颜手下说:“再放出信鹰,催促关外的部队火速进军!” 手下得令,接连放出两只三只信鹰。 人之所以愚蠢,就是因为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理论。 就好比伯言用污秽之物和黑狗血大破不休的法术,而只会认为这是相生相克的说法... 又过了三五日,居庸关的战场上相当的安静。 讨逆军不进攻,叛军自然也不会傻到主动挑衅。 不休、唐其势、脱脱则在中军大帐里吃着火锅唱着歌。 副将进门:“报大帅,法师,我军士气低迷,如今天气寒冷,该如何是好?” 不休和唐其势对视一眼,他伸手叫副将:“来来来,一起吃点!” 副将愕然,他对这红色汤汁的火锅垂涎已久,只不过,从来也没机会尝到这个据说是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品尝的神仙美味。 唐其势也说:“来来,王副将,大师有请,还不快来尝尝味道。” 这副将叫王铁蛋,乃是脱脱的亲信。脱脱觉得名字不够大气,便给他改了个名字,叫王铁胆,取“闻风丧胆铁霸王之意”。 王副将盛情难却,便也坐了下来。 三口火锅以后,他觉得身体如火炭一般炽热,通身的毛孔都散发着火辣的感觉。 不休笑问:“王将军,这火锅味道如何?” 王将军听大师发问,赶紧放下筷子,毕恭毕敬的说:“回大师的话,我是粗人说不得什么文词,这火锅味道甚好,吃的标下热血沸腾!便是赤膊杀敌,也不觉得冷!” 不休道:“好一个热血沸腾!这话说的最实在!我喜欢!” 说完,还亲自给王将军满了一杯酒。 王将军受宠若惊,开心的抓耳挠腮,就冲这杯酒,他就能跟袍泽们吹上半个月! 不休又问:“若是全军将士都吃上一顿这样的火锅,你觉得如何?” 副将一愣,颇有些激动:“若是如此,定能士气大振!” 不休大笑:“好,明日午时全军火锅盛宴!” 王副将兴奋却又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大师,全军狂欢,万一伯言打下来怎么办?” 不休面有欣赏之色,看来这个王副将是个好材料:“哈哈,放心,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敌人来了,迎接他的只有猎枪!” 第二百四十六:断头酒 王铁胆听罢,不在多言。 他不仅是讨逆军的一员将领,更是皇城俱乐部安插在军中的成员,自然知道大师口中“猎枪”指的是什么。 翌日,讨逆军大营中。 原本一万多垂头丧气的士兵排好了队伍,伸着脖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伙夫们赶来成群的肥羊,然后手脚利落的杀掉。 紧跟着,有一波人赶来几辆大车,从车上卸下来五百个造型别致的大铁锅,陆续的在锅里注入散发着辛辣味道的红色汁液。 “这可是只有贵族才配吃到的神之火锅,唐其势大人和不休大师要用这个犒赏三军!” 大家早就听说过这个神之美食,尤其是几家王爷的府兵,跟随王爷去镜花水月站岗的时候可没少闻到这个味道,心驰神往久已。 他们看到那些没见过火锅的袍泽们自然要显示一下自己的见识,便在不断吞咽口水的过程中吐沫横飞的显摆自己的“所见所闻”。 关城下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戒备及其松懈,叛军只要出击,便能轻松取得胜利。 但是,伯颜不敢下城,因为他觉得这是不休的诱敌之计。 于是,这一万大军在伯颜的注视下热热闹闹的吃完了火锅,一个个心满意足,香汗淋漓,却没有受到半点骚扰。 与讨逆军相比,叛军可就显得凄惨了些。 因为讨逆军把手在长城内侧,居庸关所有的补集站都被控制,而关城上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他们又被围困了七八天,军粮已经告罄。 现在的叛军,每天只有一顿饭充饥,都是身强力壮的战士,哪儿受得了这个。 别人吃着他们看着,别人坐着他站着,这种精神和物理上的刺激,任谁都禁受不住。 不休在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命令手下们轮班拎着大喇叭对城头喊:降者吃肉!降者吃肉! 居庸关的守兵本来就不是伯颜的人。 贺铁虽然以雷霆手段取得了兵权,换上了自己的人,却没有把那些熟悉防务的士兵撤走,而这些士兵,多半是燕帖木儿家族的旧属。 有些士兵听到旧主召唤,忍不住饥饿,陆续的溜下关城,最后还是伯颜杀了一批人逃跑的人才制止住这股逃跑风。 伯颜又坚守了七八日,城上已经彻底断粮。 就算现在讨逆军进攻,大伙能不能有力气防守都是个未知数。 但是,讨逆军依然没有进攻,依旧是每天操练操练,然后时不时的懂点动静刺激一下昏昏欲睡的叛军们。 叛军们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再不来补给,恐怕就要哗变了。 伯言命令手下,再放信鹰催促援军。 就在叛军山穷水尽的时候,援军的斥候已经来到关口,带来的消息让叛军振奋不已。 援军距城关还有十五里,还带来了十大车粮食! 伯言欣喜若狂,站在城头翘首以盼,当看到北方山谷中出现的队伍时,他忍不住高声喊喝:“速速打开城门,迎接援军!” 叛军们也癫狂了,用了最后的力气打开了大门,欢呼雀跃。 “终于他娘的能吃顿饱饭了!” 唏律律的马叫声从山谷传来,像是兴奋剂一样。 三千人左右的骑兵,押送着十大车的物资,已经走出山口。 城头和门洞里已经挤满了人,看着这些辎重,嘴里一个劲儿的吞咽着口水。 轰! 地动山摇。 霎时间,狼烟四起,碎石屑满天乱飞。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撞击着叛军的神经! 惊天动地,火光冲天,浓烟如浪一般翻涌,将援军包裹在内。 与此同时,山谷两侧突然出现一支火枪队。 嘭~嘭~ 百十支火枪同时开火,枪声不绝于耳,成百上千的弹丸射入烟尘之中。 人喊马嘶,惨叫声哀号不绝! 变故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火速举起盾牌,想要聚拢在一起防御攻击。 可是,那些盾牌又怎么抵挡的过如此犀利火器? 若只是火枪也就罢了,山坡上,还有伏兵将成人拳头大小的霹雳弹砸下去。 这些霹雳弹在援军的脚下爆炸,内藏的钢珠像暴雨一样喷出,让人根本无法躲避。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可是对于居庸关的叛军和援军来说,却像是被石磨无情的碾压了一个时辰。 等到山谷中狼烟彻底散尽的时候,地上只剩一下遍地的死尸和残肢断臂。 一支近三千余人的队伍,就这样,被全歼了! 居庸关内侧,讨逆军的大军已经擂起了战鼓。 伯言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处在腹背受敌的环境下。 他担心有人趁着城门打开的机会冲进来,急忙命令手下,关闭城门! “火速关闭城门!” 轰隆隆~ 居庸关的大门隔绝了援军伤员的希望,也打破了守关士兵的幻想。 叛军们紧张的躲在墙头上,眼看着山谷里冲出一队人马,旁若无人的收缴武器清理残余,并带着全部辎重消失在山谷里。 又过了两天,第二批援军又到了。 这批援军的下场并不比之前的好到哪里去。 他们如前人一样,被乱枪火弹炸了个人仰马翻,像麦子一样被敌人收割。 第三批如是… 第四批亦如是… 讨逆军的大营里。 不休、唐其势、脱脱三人在中军大帐里又吃起了火锅。 关外传来的枪炮声,好像是伴奏一样给三人助兴。 脱脱笑道:“不休兄的计策当真绝妙!” 唐其势大笑道:“这便是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儿钓金鳌!这几天枪炮声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想来,援军差不多都到了,伯言的手下消灭的差不多了。” 不休用筷子夹起一片羊肉笑道:“不急~反正咱们有的是粮草辎重。” “哈哈哈哈” 脱脱和唐其势很中意不休这种的便宜卖乖的风骚作风。 “报!俘虏已经押送过关城!” “带上来!”唐其势作为主帅,吩咐一声。 不大一会,士兵把四名援军俘虏押送到中军大帐。 “跪下!” 讨逆军的士兵抬脚揣在俘虏的腿弯处。 接着,士兵才将俘虏的眼罩取掉。 俘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被俘虏之后,一直被关押在一个山洞里。直到今日一早,才被人从牢里提出来。 他们以为自己要被处决,可出了山洞之后才知道是要被押送到关内,交给唐其势处置。 他们还在纳闷,难道是居庸关破了?不然怎么过关呢? 士兵们也没人搭理他们,而是用黑布蒙眼,并把他们押到一个大铁笼子里。 等他们闻着火锅的辛辣和肉香味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大帐里了。 因为伯言早就给他们看过脱脱和唐其实的画像,故此已经认出了二人,只不过那个光头的和尚,却完全没有印象。 唐其势坐在正中,用筷子夹着肉涮了一下,然后把肥嫩滚烫的羊肉放在嘴里嚼着。三名俘虏几乎是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休和脱脱侧坐相陪,笑嘻嘻的看着俘虏垂涎欲滴的样子。 俘虏们面色一红,微微低头避开他们的视线,虽然强自控制,但嘴里还是想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来人啊!解去绑绳,再搬几把椅子来,让他们坐下。大汗有命,优待俘虏。”唐其势下令。 “是!” 唐其势边吃边等着士兵解开俘虏的绑绳,并让他们坐下。 然后像是唠嗑一样说了一句:“饿吗?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再谈?” 俘虏们一脸懵逼,再谈?谈什么?他们不明白唐其势到底要做什么,为首一名年岁较大的人说:“阶下之囚,不敢妄想!” 唐其势笑道:“哪里话,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不等这人拒绝,便对手下说:“来人!上酒菜!” 三名俘虏一顿懵逼,这是要干什么?断头酒么? 第二百四十七:收割 三名俘虏还在纠结唐其势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两名士兵把一只烤的金黄流油的肥羊摆放在他们的面前。 氤氲的蒸汽中,羊肉的清香夹杂着葡萄干的果味,像是猫爪子一样挠着俘虏的心,若不是久经沙场积淀下来的沉稳,他们几乎会像饿疯了的叫花子一样扑上去撕扯吞咽大快朵颐。 唐其势吩咐士兵道:“倒酒!” 两侧负责服侍的士兵将俘虏面前的大碗斟满。 唐其势举起酒杯:“这一杯,给你们压惊!” 说完一饮而尽。 三人持续懵逼… 他们看着唐其势,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心惊肉跳,又相互对视一眼,把牙一咬心一横,心里说: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于是,他们也不管这酒里是不是有毒,仰头一饮而尽。 唐其势点头称赞:“好!果然是好汉!这第二杯,敬你们的勇敢和强大!” 三人脸红,其中一位年龄较长者汗颜道:“大人是在羞辱我们吗?若是强大,又怎么会成了你们的阶下囚?” 唐其势正颜道:“三位不要误会。不是我唐其势自夸,便是怯薛军面对我们的火器也绝无反抗之力,而你们够在这等火力压制下防御反击,足见三位平日治军有方,军队训练有素!故此,唐某才要敬你们的勇敢和强大!” 三人一听,这才释怀,转念一想,确是如此。 蒙古帝国的铁骑无敌天下,也只有当年对抗宋朝火器部队的时候吃过大亏,而据史料记载,那些火器应该远没有他们所经受的打击犀利、凶猛、霸道! “请!”唐其势再次举起酒杯。 三人应和一声,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唐其势放下酒杯:“三位,尝一尝这肥羊如何。” 说完,便自顾自的和脱脱及不休喝酒吃肉去了。 三个俘虏饮了两大杯酒之后,这胆气也壮大了起来,没有原来那般拘谨了,各自挽起袖子撕扯羊肉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偌大一只肥羊,顷刻白骨见天,三坛美酒也见了底。 三个酒足饭饱的俘虏把嘴巴一抹,为首的长者起身施礼:“感谢唐其势大人的热情招待,酒足饭饱,纵死无憾!” 唐其势放下酒杯,奇怪道:“谁要杀你们?” 长者道:“这难道不是断头饭?” 唐其势笑道:“我敬重各位是好汉,这乃是对待好汉的礼遇。” 长者再次施礼:“戴罪之身,担当不起这样的礼遇。” 唐其势笑道:“伯言谋反,却以‘大都造袭’为借口调动马兵,蒙蔽天下,三位看似驰援居庸关,却是为帝国安危而来!” 三名俘虏听完之后面面相觑,心中有五分的喜悦、三份的震惊和二分的不知所措。 唐其势这样说,很明显是在为他们开脱,再换言之就是间接的宽恕了他们谋反的罪名。 阶下之囚突蒙大赦、将死之人重获新生,这是何等的心情? 长者到底是究竟波澜,相对于两个年轻人冷静了许多,唐其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何目的? 他稳了稳:“大人,我等不过江湖草莽,能力微弱,担不起大人这般看重。”他这话说的含蓄,却是在试探唐其势的真正目的。 唐其势、不休和脱脱三相视而笑。 脱脱反问道:“阁下觉得,你们有什么价值呢?” 长者脸一红,面对脱脱的冷傲,竟然说不出话来。 唐其势笑道:“实不相瞒,大汗早有征服漠北,平定西域之心。我看重你们的实力,故此有招揽之心,此举乃是为大汗着想,非是私心。”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长者起身,抱拳当胸道:“铁飞龙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另外两人也起身抱拳:“项云龙、薄青龙谢大人不杀之恩!” 脱脱酒杯一颤,震惊道:“什么?你们就是漠北三龙?!” 铁飞龙道:“正是。” 脱脱疑问:“你们不是被伯言剿灭了吗?” 铁飞龙道:“回大人,当年我们奇袭八邻万户之后,被伯言大军从赤马儿河一直追赶到雅库次克,最终因为兵困马乏粮草不济被围困在勒拿河边。伯言明剿暗招,等确定我等归顺之后,对外宣称已将漠北巨匪悉数剿灭,暗中命我等进驻辽阳行省,藏入兴安岭大山之中养兵。待到时机成熟便举兵入关,成就大事。” 脱脱震惊不已,或许应该说是兴奋不已更为妥协,这可是伯言谋反的真凭实据啊! 脱脱急忙追问道:“此次驰援,可是你们的全部人马?” 铁飞龙也不隐瞒:“此次只是轻骑援救,尚有两千骑兵,三千步兵殿后。算来,再有五日便可至居庸关下。” 项云龙、薄青龙也道:“我等各有三千步兵殿后,七日可到居庸关下” 不休看了唐其势一眼。 唐其势道:“今日,我便送你等出关,各自收拢部队返回驻地。给你等一个月的时间整顿军队,而后转移到察哈台的地盘继续做你们的老本行,等到大汗的军队一到,里应外合平定西域,你等可愿意?” 铁飞龙三人愣在那里,这变化太快了,怎么刚刚表达招揽之心,就安排了任务? 平定西域?这唐其势的胃口着实的不小! 三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唐其势追问:“三位可有疑虑?” 铁飞龙道:“大人信得过我们?” 唐其势反问:“有何信不过?” 铁飞龙道:“大人不怕我们言而无信?” 脱脱冷笑道:“你不怕我们的火枪队?” 铁飞龙语塞。 唐其势打圆场道:“哈哈,铁首领不要误会,脱脱大人在和你开玩笑。” “哈~哈~”铁飞龙也跟着尴尬的笑了起来。 实力是王道!漠北三龙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人,对方就有那般犀利的火器,骑兵优势荡然无存,若真是动起手来,可就危在旦夕了。 ...... 送走了漠北三龙,唐其势问不休道:“不休兄,伯言这边?” 不休端起酒杯:“时候不早了,郊游这么多天,咱们也该回城了,收了吧。”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当夜,讨逆军饱餐战饭之后,像是遛弯一样溜达到居庸关前。 只用了三个大饼卷牛肉便敲开了城关大门,然后接管了城头上所有已经饿得动不了的叛军们。 关破的那一刻,被俘虏的士兵们几乎快哭了出来。 因为迎来的不是讨逆军的长枪大刀,而是羊汤、大饼和牛肉! 这帮人,跟疯了似的,一个饿虎扑食就冲了上来,也不管羊汤是不是烫嘴,唏哩呼噜的就往肚子里灌,若不是讨逆军的伙夫用勺子打掉了碗,那人还这得被烫死! “都他娘的别动!“呼啦,讨逆军听到伙夫头大叫,以为出了问题,当即抽刀弹压俘虏。 俘虏们赶紧趴在地上解释告饶。 伙夫头把勺子晃了晃:”他娘的,抢你娘的腿!“伙夫用勺子砸着木桶接着说:”俺们大帅可怜你们,怕你们走不动路,特地让把吃喝送过来!但是,都他娘的给俺排做好了等着,谁要是敢抢,我手中的勺子管杀不管埋!” 讨逆军想乐,不好意思。 反叛军爷想乐,但是真没力气。 伙夫头拎着个勺子给大伙分汤分肉,很有派头。 士兵接过碗和大饼卷肉,疯了似的往嘴里塞。 有的士兵聪明,还跟伙夫头说了声“多谢!” 伙夫语重心长的说:“不要谢我,要谢朝廷,要感念大汗的恩德!” “是是是,大汗恩德广布,千古一帝!”那人赶紧说拜年话。 伙夫很开心,还多给他加了一份大饼卷肉。 渐渐的,有人发现,只要拍皇帝的马屁,或者痛骂上伯言一顿,就会得到比别人更多的食物。 于是,居庸关上,赞美和咒骂交织成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居庸关外,伯言坐在马上,听见城头上的声浪,咬碎钢牙! 他说: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早晚会回来的! 说罢,打马扬鞭而去...... 第二百四十八:追捕 城头上俘虏们咒骂伯言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不休无奈的摇了摇头。 脱脱以为他有什么心事,便问:“不休兄为何摇头叹息?” 不休指着城头对脱脱说:“这算什么呢?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还是落井下石呢?” 脱脱思索片刻道回答道:“自古成王败寇,成王者视其代天行道,故必言败者失之;落败者慨叹命运不公,故有落井之叹。一切不过是说辞罢了,不休兄何必在意。“ 不休笑道:”若是天下一统,没有成败之分,你我也能少一丝忧虑~“ 脱脱道:”然也。“ 不休指了指城头,试探着问脱脱:“那咱们….?“他终究不是政客,叔侄相残总是残酷。 脱脱却毫不在意:”去落井下石又何妨~“他终究是政客,即为政敌,便不能带有丝毫的感情。 不休笑对唐其势道:“主将先请~” 三人相顾大笑,闲庭信步登上城头,一副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 ...... “将军,没有!” “将军,这边也没有!” 王铁胆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豆粒大小的汗珠子。 他已经把关口里里外外的搜了两三遍,可是根本没有发现伯言的人影。 “再搜!我就不相信,伯言老贼还能插着翅膀跑了!” 不休三人正巧来到他身边,脱脱问:“铁胆,谁跑了?” 王铁胆不敢隐瞒:“大人,是伯言不见了。” 不休一皱眉,脱脱和唐其势一愣。 王铁胆赶紧说:“大人放心,我已经派人加紧搜索了,这里已经被围城了铁桶,他肯定跑不了!” 不休说:“可曾审讯过俘虏?” 王铁胆说:“回大师,俘虏只知伯言在箭楼,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不休觉得,伯言已经逃走了。 脱脱目光四下搜索,眼光一闪,在俘虏里看到一个人影,他用手一指:“桑杰,把他揪出来!” 桑杰大师把降魔杵一晃,迈步走进俘虏人群,伸手将一个低头躲避的人拎了出来。 “绍布!很久不见啊!”脱脱盯着那个人冷笑。 绍布急忙跪在地上:“大人饶命…” “说!伯言呢!” “丞相…哦不…反贼伯言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偷偷出关了!” “去了哪里?” “不知道,只是向西北方向去了…” “你他娘的为啥不早说!”王铁胆气的暴跳如雷,仓啷一下把佩剑抽了出来! “住手!”脱脱急事呵止住:“此人留下大有用处,先追伯言要紧。” 王副将满面羞愧,居庸关被围困个水泄不通,在这里抓伯言就等于瓮中捉鳖。 不休、唐其势、脱脱三个人特地登上城楼亲自观赏抓捕过程,结果人跑了! 王铁胆跪在地上:“大师,两位大人,末将办事不利,请求责罚!” 唐其势拦下他,说道:“此事怪不得你,困兽犹斗,伯言逃走乃是我虑事不周了。” 不休也宽慰道:“怕什么,一个饿残了的老虎,能跑哪儿去?速速追赶也就是了!” 唐其势下令,派出四千骑兵,分成两路,一路奔龙庆州方向,一路奔怀来方向搜索! 不休道:“咱们三个也别闲着了,我跟龙庆州一路,你们去另一边,咱们靠信鹰联系。” 唐其势和脱脱点头称是,带人往怀来方向追赶不提。 不休出了居庸关,骑在马上,望着眼前起伏的山峦颇为头疼。 他心想:这就是后世的八达岭啊,山势陡峭,沟深林密,要是藏上十几个人,这TM上哪儿找去啊! 刘福通与不休并肩而行,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便建议道:“山高林密,若是能找几个本地的猎户做向导,或许能够事半功倍。” 不休眼前一亮,心说刘福通果然机敏,马上对带队千户说:“来人,把附近的猎户全都给我找来!” 不到半个时辰,居庸关外登记在册的猎户全被叫了出来。 老老少少二十余人,战战兢兢的来到了不休面前。 刘福通和颜悦色的对众人说:“乡亲们不要害怕,召集大家前来,是要和你们做一桩赚钱的买卖。” 猎户们一听有钱可赚,当即来了兴趣。 刘福通继续说:“叛贼伯言,逃入大山,大军行动多有不便,故此召集各位前来协助官军搜山!当然啦,活不能白干,每天先给二两银子的工钱!除此之外,若有能发现伯言踪迹者,赏金50两!看好了,是金子!不是银子!” 他把一锭五十两的金锭托在手里,向众人展示了一下! “这他娘的就是金锭啊!五十两!!!这他娘的得买多少亩好地,娶多少个媳妇啊!” 猎户们咬着后槽牙,疯狂的吞咽口水。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金子,还是这么大的金锭! 刘福通一晃,把金子收了回去,拿出一副画像递给众人。 猎户们望着画像,眼前似乎还有金光闪耀。 刘福通说:“各位,想赚钱的就不要客气了。” 他一指大山:“机会就在那里,能不能赚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话音刚落,猎户们跟疯了似的窜进大山,生怕这金子先被人赚去。 “到底是就在山中行走之人,果然身手矫健。”不休望着那些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下一步就要政府西域汗国,这些猎户若是能好好的利用一下,说不定能组成一队杀手,岂不是事半功倍? 刘福通却以为不休是在笑这些人为利驱动,便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熊罴在旁边听的云山雾罩,问道:“刘大哥,啥意思?” 刘福通道:“为了吃饱饭而干活!” 熊罴恍然大悟:“原来这帮猎户也贪吃啊。” …… 山林之间,猎户们如同豹子一般穿梭跳跃。 他们对整座大山极为熟悉,数年打猎磨炼出的追踪技巧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断枝、脚印、刮痕,大山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耳目和向导。 猎户齐三儿和他的儿子齐彪拎着猎刀潜伏在树林间,小心翼翼的向前方一处山谷的高处爬行。 齐三从山石的后面探出头,聚精会神仔细观看,见山谷中有十几个蒙古人。 他号称鹰眼齐三,这一双招子锐利无比,一眼就看到伯言的身影,相貌与画像上一般二五。 齐三心中激动,只要抓到他们,就有钱给媳妇治病,给儿子娶媳妇了! 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能亲手抓到这个人,是不是能得到更多的赏金?!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这群人是豁出去了,不然也不会在逃亡的过程中生火烤肉。 他附耳对儿子说:“速去向官军禀报!要快!若是这伙反贼先跑了,我会追踪并留下路标!你娘的病能不能治,你能不能取翠花,就看着一笔买卖了!” 齐彪重重的点了点头,退身钻入林中。 他有“穿山豹”的称号,身手矫健。 齐彪一路抄近道,只小半个时辰便跑回了不休的临时营地。 齐彪喘了几口气,对刘福通说:“军爷,我们…我们…!” 不休见他的样子,急忙说:“慢点说,不急!” 齐彪稳了稳心神,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我们发现叛贼了。” 刘福通大喜道:“在哪儿?” 齐彪说:“滚天沟~” 带队千夫长急忙从怀里掏出地图,铺在地面上:“大师、刘大人,这里就是滚天沟,距此十里!” 不休对带对千夫长说:“追!” 千夫长起身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上马!” 两千将士闻风而动,人人奋勇,各个争先! 齐彪也得了一匹马,在头前引路。 不大一会便已经到了滚天沟外的隐蔽处。 齐三远远的看到大军的旗帜,一晃从山坡下跑了下来。 “军爷,叛贼还在山谷之中!” 刘福通问明白了位置,把五十两金子抛给齐三,而后把手一张,黑色的铁砂从袖口飞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叶扁舟。 齐氏父子不知其故,吓得瞠目结舌。 不休从马上一跃到了铁舟上,刘福通也坐进了舟尾。 铁船飘过山岭,飘到滚天沟的上空。 不休透过千里眼,清晰的看到伯言像个饿死鬼一样在啃着一只兔子。 “果然是他,放信炮!” 不休本想亲自动手抓人,但是想了想,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大师,事必躬亲多少有点掉价。 “反正伯言也跑不了了,就嘚瑟一回吧!”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刘福通取出信炮,刚要拉引线,就听见当啷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到了铁船。 “有追兵!” 伯言布置在滚天沟暗处的哨兵高声高声警报! 第二百四十九:绝地逢生 不休和刘福通被压制在铁船里,根本不敢露头。 伯言手下的侍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蒙古武士,骑射的功夫堪称一绝! 狼牙箭撞击铁船、划破空气的声音十分密集。 “MD!” 不休有点后悔,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意、太嘚瑟,怎么就没预料到对方居然还藏着暗哨! 他探出脑袋想要观察一下,嗖嗖,两只狼牙箭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去,蹭破了薄薄的一层皮。 他吓得急忙躲进船舱里,一不注意,脑袋还磕到了船舷上。 “MD!哎呦!” 刘福通以为不休被箭射中,翻身仰面向天空,两手一拉,信炮嗵的一声飞上天去。 “该死的和尚!” 伯言看到半空中漂浮的铁船,就猜到是不休!如今自己落魄成这样子,都是拜他所赐! “放箭,射死他!”他对他恨之入骨, 嘭! 信炮在半空炸响,如炸雷一般响彻山谷。 伯言胯下的坐骑未经受过训练,吓得前蹄扬起,若不是他技术好,几乎都要被甩下去。 “看来大军已经将自己包围了,还是趁现在逃命要紧!” 马儿惊魂未定,伯言顺势把缰绳一提,大妈而去,并大喊一声:“上马!” 他可不傻,信炮已经响了,肯定是通知援军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伯言撂下一句之后,上马沿着山谷飞快的向西北方逃跑。 追捕大军听到信炮之后冲上山坡,正好看到伯言等人逃出山谷。 不休大喊:“熊罴,砸死他们!” 熊罴伸手从地上抄起一块大石头,嗨儿一声砸向谷口。 石块划破空气,呼啸着飞向伯言。 伯言到底是有些本事,听背后恶风不善,拨动马头躲避。 那石块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正中前面一人的后背。 咔嚓~扑通~ 那人的脊梁骨被砸断,摔倒在地。 伯言吓得魂飞魄散,早听说不休手下有个力大无穷的金甲武士,就连桑杰上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今天看来,果然如此!他顾不得旁的,猛抽马股逃之夭夭。 不休的铁船落在地上,千夫长见到他的衣服上别着一支箭,吓得不轻。 若是大师受伤了,自己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急忙问道:“大师,没事吧!” 不休衣服上的箭拔下来,嘎巴折断! 心里暗恨:这他娘的又让伯言从眼皮子地下跑了,说出去,自己这脸还往哪儿放! 他当即下令:“擒获伯言者,官升三级!黄金千两!” 临了又加了一句:“不论生死!” 千夫长一听,仓啷把弯刀抽了出来,大吼一声:“儿郎们,大师有令,擒住伯言者,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生死不论!杀啊!” 两千骑兵跟饿狼似的叫嚷着,红着眼睛向高官厚禄追去! 不休跺跺脚:“走!这次再让伯言跑了,老子就不姓不!” 刘福通在一边听着,也不好乐,轻声问道:“盟主,哪咱们?” 不休当机立断说:“追他妈的!” 不休、刘福通和熊罴,三个人三匹马,随着搜索队就追了下去。 伯言已如惊弓之鸟,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只恨背后少生了一对翅膀! 带队千夫长看出了伯言的逃跑意图,在马上高呼:“左翼五百户轻装快骑,封住张家口的道路!” 号令一出,左翼的伍佰骑兵卸掉身上的包袱,轻装打马前去堵截,其余一千伍佰人在后掩杀。 两队人马呈弯刀形兜向伯言余孽。 伯言无奈,只得改变路线向东北方向逃。 他的马都是在居庸关外抢来的民马,虽然不是劣马,但脚力与战马相差甚远。 最终,伯言等人被两千大军逼上一座大土丘。 不休放下千里眼,问手下:“这是什么山?上面是什么寨?” 千夫长说:“大师,此山无名,这土堡乃是附近村庄为了躲避马匪而建的,并非什么山寨!” 不休冷笑:“哼,伯言,我看你这次往哪儿跑!传令,兵困土堡,围而不打!” 千夫长领命,下去吩咐。 伯言躲在土堡中,进退两难。 这土堡优势及其明显,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毫无退路的缺陷却是极为致命。 他本不愿意躲进来,毕竟刚刚有过居庸关被困的经历,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了。 可是他被追的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山下,带对千夫长问:“大师,大军围困完毕,随时可以进攻!” 不休摆了摆手:“不急,现在天色已晚,冒然进攻的话,很容易被伯言浑水摸鱼,趁机溜掉;二则,伯言已经是瓮中之鳖,不必要兄弟们冒险,徒增伤亡。咱们坐等斗狗表演就好了!” 千夫长不明斗狗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问,只能带着疑惑退下去。 …… 当夜子时,土丘西南方向的山口里出现一条火龙,隐隐还有犬吠的声音。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火龙越来越近,狗叫的声音也越来越激烈了。 千户脸色一变,他实在没想到不休大师居然调来藏獒军!难怪说是斗狗表演! 这支藏獒军,乃是成吉思汗远征西域时所建立。 每一只藏獒都经过专门的屠杀训练,凶猛异常,杀伤力惊人,在蒙古西征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这藏獒军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被保留下来。 藏獒军团的首领来到不休面前,单膝跪倒:“末将哈日瑙海,奉命前来协助大师破敌!” 不休笑道:“哈日瑙海将军辛苦了!这次带来多少只獒?” 哈日瑙海起身:“回大师,精壮獒犬共计四十只!” 不休说:“好!何时可以进攻?” 哈日瑙海道:“随时听候大师调遣!” 不休说:“好!你刚到,休息一阵,丑时一到,发起攻击!” 土堡里,伯言备受煎熬。 他被饿了半个月,好容易逃出来,在山里打了一只兔子,结果还没吃上几口,就被不休追上。如今,又躲入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尴尬境地。 更可怕的是,他也听到了山下犬吠的声音。 伯言可是当朝丞相,自然知道这藏獒部队的存在。 他暗暗叫苦,若是军兵攻上山,他可能还有浑水摸鱼的机会,若是獒兵上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伯言求生的信念何其强大,他吩咐手下:“饱餐战饭,轮流休息,丑时突围!” …… 月光如华,稀释了夜空的墨色,大地闪耀着朦胧的光。 这一片朦胧的下面,是一触即发的血色风暴! 丑时,雄鸡引颈,獒犬出笼,不宁。 四十条藏獒,在驯兽师的指挥下,呼啸着窜出笼子,冲上上坡。 月光下,藏獒雄壮的体魄在山坡上如同黑色的鬼魅一般窜动,转瞬便已经到了山顶土堡的围墙外。 伯言也已经准备突围,他们刚一打开土堡的大门,正好赶上藏獒窜到门前。 “快关城门!” 他们知道獒犬的厉害,绝对没这个勇气对付他们。 但是,晚了。 不等他的人把门关闭,十余条藏獒像是潮水一样涌了进去,直接将关门人扑倒。 顷刻之间,两名手下已经被藏敖撕咬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墙外的藏獒们被血腥味吸引,狂吠着涌向大门口。 “进屋防守!” 伯言曾不止一次对他的反对者用“獒刑”,曾亲眼看着那些人是如何在恐惧和痛苦中被藏獒撕成碎片,而后被吃掉,最终连个骨头渣都没剩下一点。 他可不希望,自己以这种永世不得超生的方式死去! 嘭嘭~ 弓弦响动,一只弓箭射穿了那只扑向伯言的藏獒的眼睛。 扑通一声,藏獒摔在地上。 这怪物体型硕大,虽然中了一箭,却不至于伤到性命。 疼痛把它的野性激发到了最大的值。 这畜生在地上停留了一瞬间,根本不顾眼睛的疼痛,将身躯一扭,扑向射手。 嗖嗖,又是两支箭贯入藏獒的身体。 其中一箭正中心脏。 这支藏獒刚倒下,后续的藏獒就已经扑了过来。 饶是侍卫有连珠箭的本事,也比不过猛兽的速度。 又是两名手下被撕碎。 伯言趁着这个机会,躲进了一间土屋。 其余的手下鱼贯而入,队尾的人慢了一步,被一只鬼獒咬住了腿,拽出木屋。 他的手死死的抓住门框,呼喊着向袍泽寻求帮助。 这样一来,门就没法关闭了。 伯言当即抽刀斩断了那人的胳膊。 又趁着那手下被分食的机会,用破桌子烂凳子堵住了大门和窗户。 咚咚的撞击生冲击声像是疯狂的心跳。 刺啦刺啦的挠门声撕扯着众人的神经。 “丞相,下一步…下一步要怎样做?” 伯言的侍卫们虽然个个骁勇,但是经历这么接二连三的刺激,也不禁显出了恐慌。 伯言道:“慌什么!长生天保佑!一定能逃回草原!” 侍卫们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他们紧张的在屋里盘桓移动,生怕那个角落被突然窜进来一只狗。 咚咚咚~ 一名侍卫的脚下传来了沉闷的声音。 伯言大吼:“别动!” 那侍卫像是被点穴一样,定在那里。 伯言走到那人身边,用道把茅草和土清理一下,而后用刀柄敲了敲地面。 发出空空的声音。 “空的,打开!” 第二百五十:尽头 土山北麓。 原来荒凉的坟地上突然出现了一票人马,若是不知情的,估计会以为是阴兵过道,吓死过去。 不休指着其中一个靠近山坡的坟茔,问身边的人:“老人家,这就是密道的出口吗?” “是的,大师!” 老人颤颤巍巍如临大敌,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触怒了眼前的这位大人物。 他乃是本地村长的族长,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心理别提多不痛快了。 可听说要见他的人是县尹之后,屁也不敢放一个,乖乖的就出来了。 可见到县尹之后,听这位高高在上的父母官只说了一句‘跟我来,一会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乱说话!’之后,就被带到了一个小和尚的面前。 老族长也搞不清这小和尚是什么来历,只是从他身后的两三百骑兵,还有一个铁甲金锤的巨人来判断,这肯定是个极大极大的人物! 县尹像是见了祖宗似的,一脸谄媚的说:“大师,本地的族长已经带到了。” 那小和尚笑眯眯的说:“有劳了。” 只这一句客气话,县尹可谓是受宠若惊! 他虽是个小官,但好歹也是靠近大都,不休的名号早就如雷贯耳了。 京中才子趋之若鹜的镜花水月… 大汗爱不释手的九天神驹… 史无前例的烟火盛典… 燕帖木儿的败兵经历… 这些都与不休大师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除此之外,居庸关外的火药味还没散呢… 这样的人物,他如何敢怠慢? 县尹走到老族长身边,再一次低声嘱咐:“问你什么说什么!不要乱说!” 老族长“哦哦”两声,颤颤巍巍的走到不休面前,两腿一屈准备下跪。 不休急忙搀扶,说道:“老人家,深夜打扰已然冒昧,小僧哪里禁得起您的大礼。” 他是个懂得尊老爱幼的人,阶级甘仔在他的心里,完全就是狗屎一泡。 老人急忙学着县尹的称呼,做受宠若惊状,尽量让自己说的话显得有点学问:“大师如此抬爱,折煞老朽了。不知大师有什么用的上老朽的地方?” 不休也没时间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只是挑重点的说:“伯言造反不成,逃出大都,如今就在山外的土堡上。我担心被他走脱,故而想问老人家,这山上可有密道,以求万无一失。” 老族长说:“密道是有的...” 不休追问:“在何处?” 老人沉默,这山上确实有密道,只不过,那是本村的秘密….. 他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话… 不休知道自己猜对了,也明白老人在进行思想斗争,所以,虽然心里急,却也不好催促。毕竟,这条密道关乎全村人的生死。 伯言的命是命,村民的命,也是命。 县尹一看,这气儿当时就不打一处来,心说:“老家伙,怎么这么不开眼!大师这么客气那是给你脸!你还装个啥?他娘的,老子的官运都让你耽误了!” 他想到这,忍不住咬着牙低声提醒:“你们村的税!” 老人当即说:“回大师,有的,我这就带你们去。” 不休强忍着没笑,他心知肚明,有的时候,太客气,未必是好事。 老人带着不休等人到了坟地里,指着墓碑说:“回大师,这石碑的后面就是洞口。” 不休说:“洞口就这一个么?” 老人说:“就这一个。” 不休点头:“辛苦老人家了。” 他摆了摆手,两百士兵迅速散开埋伏起来。 县尹也让老人回去,而后和官差们一起躲到土沟里,他不傻,也听说“官升三级、黄金千两”的消息。 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 土堡上,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把地面清理干净,这才搞清楚,乱草和破席子的下面是一个木板。 木板上面安装着一个铁环,平放在凹槽里。 这样的设计,一看就知道是暗室或者暗道的入口! 如果是暗道… 在屋里苦苦挣扎的幸存者们精神为之一震,跪在地上向求长生天乞求保佑! “打开!” 侍卫听到伯言的命令,一拥而上,将木板拉开。 呼~ 当木门打开之后,一阵风从洞口处吹出来! 是暗道! 伯言跪在地上激动不已! “长生天保佑!!!” 嘟呜~嘟呜~ 门外再次响起牛角号的声音,藏獒撞击木门的动作越发激烈了。 茅草房顶开始扑簌簌的往下落灰尘。 汪汪汪~ 一只藏獒将房顶上扒开一个洞,脑袋从洞口钻进来,对着屋里的人狂吠不止。 它的力气极大,只扭了两下,就已经将大半个身体探了进来。 “快下地道!”伯言第一个钻了进去。 扑腾~ 藏獒从房顶上落下,扑倒一个侍卫,一口咬断了喉管。 旁边的侍卫挥动弯刀,一刀将藏獒的脖子砍断。 狗头咕噜噜的打了几个转,落到墙角,鲜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 血腥味激怒了门外的野兽,它们的行动更加的激烈。 呜~嘟~牛角号又再次响起,催促藏獒进攻。 几条藏獒窜上了房顶,准备从洞口进去! 屋里的人争相钻进地道,唯恐落后一步会被藏獒撕碎。 终于,在地道门板关闭的那一刻,藏獒撞破了木门、挠开了窗户、掀开了房顶。 汪~汪~ 野兽们疯狂的用爪子挠着地道口子 …… 地道八尺高,五尺宽,歇着向下延伸,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伯言等人用弯刀裹着撕碎的衣服当做火把,沿着地洞穴向外走去。 …… 伯言等人在洞里跌跌撞撞的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只觉的脸上的风比之前要更大了些,地道的坡度也比之前缓了些。 “快到了!大家打起精神!” 他和仅存的六名侍卫终于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快找找机关!”伯言迫不及待,只要出了这道门,自己就算是虎口脱险,死中得活了! 侍卫们四处踅摸着,他们觉得这洞壁冰凉坚硬,摸上去好像是铁壁一般。 他们用刀柄敲击着四壁。 嘡嘡~ 回声里沉闷,却有金属的清脆。 “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一:劫匪救叛匪 伯言等人身处在漆黑的洞穴中,被猝不及防惊起的一阵狂笑吓得体如筛糠。 那笑声是那般的得意,那般的肆无忌惮,就如同猎人看到狐狸钻入圈套一般的欢喜。 侍卫们已如惊弓之鸟,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还没来得及他们平复心情,又是一阵异像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洞穴漆黑的四壁开始融化为网状,火把和月亮的光芒透过网格照在他们脸上。 “啊!” 伯言就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埋伏。 他们转身想要偷走,跑回密道里,但已经晚了,来时的洞口已经被封住了。 “丞相大人,许久不见啊,近日一向可好啊~” 不休的话,是把落井下石的快感包裹在客套中的挑衅之语。 伯言怒火中烧:“秃驴!” 这是伯言第一次直面不休,直面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却狡诈如狐心狠如浪的小和尚。 不休也不生气,只是带着胜利者的傲气开玩笑道:“丞相大人虽然疲于奔命,但也要注意个人卫生啊,你这嘴巴着实的臭了。” 伯言怒道:“秃驴!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不休反问他:“那天下百姓与你有何冤仇,为何要杀光五姓呢?” 伯言道:“哼!汉人与牛羊何异?这乃是我蒙古人的天下,我想做便做得!” 不休冷笑,说话像个市侩的老龟公:“哎呦,快看看,快看看,咱们丞相大人不愧为草原雄狮,在笼子里都这么霸气~快点,大家给丞相大人鼓鼓掌~”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像是当众抽打伯言的面皮一样。 伯言道:“秃驴!安敢如此敢羞辱我!” 不休摆了一副慈悲相道:“贫僧乃是佛门中人,信奉众生平等,丞相大人现在虽然是瓮中之鳖,小僧也不会说你像个王八的。” 刘福通心想:这明明就是在羞辱… 伯言倍感屈辱,两手抓住铁网,疯狂叫嚷:“秃驴,我杀了你!!!” 不休继续慈悲道:“佛说,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丞相若是杀了我才能解去心中的苦恼,就请丞相动手吧,小僧站在这里一动不动!阿弥陀佛,来吧!” 伯言险些被气死过去,这和尚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鬼主意,你不动?你不动老子也出不了笼子啊! 他越想越是愤恨:“秃驴,你真以为我看不透你吗?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左右政局吗!” 不休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丞相说的哪里话,小僧从未想过左右谁,只想天下大同罢了。” 伯言冷笑:“天下大同?就凭你?” 不休道:“丞相要是有兴趣,咱们可以一同前“网”啊!” 伯言接连被羞辱,暴跳如雷:“秃驴,有本事与我一战否?! 不休还没说话,县尹跳出来骂道:“大胆反贼!大师的身份何等崇高,就凭你也赔与大师一战么?” 伯言恨得牙疼,果然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种芝麻小官,以前打个哈欠都火把他吓死,现在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叫唤! “无名小吏!哪里轮得到你来狂吠!” 不休乐呵呵的说:“我倒是觉得,县尹大人说的不错~” 县尹听了不休的夸奖,这胸脯当即就挺了起来,鼻子哼了一声,斜着眼看向伯言。 伯言道:“无耻之徒,胆小鼠辈,居然如此惧怕与我,不敢一战!” 不休听完,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笑的伯言都不知所措了。 不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丞相大人,何必呢,你那点心思骗得了谁?你觉得,我会给你逃走的机会吗?省点力气,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加一顿肉吃~” 伯言见自己的激将法不管用,破口大骂:“秃驴,天杀的和尚!卑鄙无耻下贱的汉人!” Duang~一声锣把伯言被震得一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熊罴的手里多了一面巨锣。 Duang~ 熊罴又敲了一下。 伯言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像是被铁锤砸到脑子一样。 不休摆了摆手,熊罴这才停下。 不休说:“丞相大人,咱们这就回大都,放心,这一路上,都给您鸣锣开道!” 伯言耳朵里都是轰鸣,听见不休又在羞辱自己,刚想破口大骂,耳畔又是一声锣响。 他只能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 晨光越过山岭,照在大地上,空气也开始暖了起来。 不休的搜索队带着胜利的光辉,在阵阵的锣声中,迈着整齐的步伐踏上回城的路。 队伍的最前方,不休和刘福通并肩而行。 刘福通低声问:“盟主,解决完伯言,下一步该如何?” 不休道:“整肃群臣,而后便要西征了。” “报!”探马飞奔到不休的马前:“报大师,刘大人,前方出现一伙山贼,拦住去路,点映要大师亲自出阵对话!” 不休一愣,心说哪儿来的山贼?居然还知道我? “前面带路!” “大师,小心为上!”刘福通拦住他提醒道。 不休毫不在意:“我的仇家有限,而这些人里面,几乎没有人能伤到我。更何况,有你和熊罴在,我怕啥啊?” 刘福通还不放心,急忙叫过熊罴,把锣化为铁粉,以防不测。 伯言如蒙大赦,耳朵总算是清净了。 滚龙沟的山谷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棵大树,正好拦住了去路。 树后面站定一个蒙面的彪形大汉,手里拎着一把鬼头刀! 他的身后山谷两侧的树林里还藏了不少人,隐隐看到弓箭的踪影。 潜伏张把钢刀一挥,一排士兵下马持盾横立在不休的马前。 不休道:“哎呦,私藏兵器,这可是掉头的罪过啊~” 那大汉冷笑:“哼!和尚,不要吓唬俺,怕死就不是好汉!” 不休咂咂嘴:“啧啧啧,真厉害!真爷们!真汉子!按照江湖的规矩,报个号吧~” 大汉道:“休要耍什么心机,老子有名号,却不想告诉你!” 不休道:“哎,也罢,那一会上刑的时候,你得挺住啊~不然就没意思了!” 大汉道:“哼哼,和尚,你是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 不休撇撇嘴:“口气大不大,一会你就知道了。” 大汉道:“知道你有些神通!不过,我们也不是等闲之辈。” 不休一听,来了兴趣:“哎呦,看样子,你们胜券在握啊!” 大汉道:“当然!” 不休道:“亮底牌吧,咱们都省点时间,我还着急回城吃饭呢!” 大汉向山头挥了挥手:“你看哪是谁?” 不休看的清楚明白,虽然距离不近,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那是樱雪! 嘶~!!! 不休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从帮源洞一别,樱雪便没了踪迹,自己曾经托韩山童和彭莹玉打听过,但是都没有信儿,怎么就在这里呢?又怎么到了这帮人手里? 另外,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自己这么多底细!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只要救了樱雪,抓到土匪,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大汉得意:“怎么样,看清楚了吧!” 不休撇了撇嘴:“你当贫僧是千里眼吗?带到面前给我看看。” 大汉拧眉瞪眼道:“和尚,你别耍滑头!你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休依旧毫不在意:“也罢,那我就用一用千里眼!” 说着慢慢悠悠从怀里掏出千里眼来看。 他悠闲的拉开镜头观察,樱雪的面容在镜头里看的甚是清晰。 嗯? 不休越看越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他悠悠的把千里眼交给刘福通:“去擦一擦,这宝贝脏了。” 刘福通双手接过宝贝,假模假样的说了声是,退了下去。 不休这才对大汉说:“哎呦~你知道的不少啊!来吧,谈谈条件吧。” 大汉得意:“哈哈,看不出来,花和尚你还真是个情种啊!条件很简单,一命换一命!” 不休道:“哦?用谁的命换啊?” 大汉道:“伯言!” 不休道:“哎呦,怎么着,你跟伯言有仇?” 大汉道:“这不关你的事!” 不休道:“你看你,如果真有仇,我替你杀了他不是更好么,我们二人何必因他结怨呢?” 大汉道:“花和尚,不要花言巧语!你只说换不换!” 不休道:“买卖是谈的,你开价了,总得让我还还价吧。” 大汉听得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这和尚还是名不虚传,这时候也砍价。 他怒道:“少废话,我数到三,你不同意,我就撕票!” “一”大汉恶狠狠的吐出一个字。 不休连一丝余地都没留,直喊了一声“三!” 第二百五十二:玩砸了 不休毫不犹豫的喊出了“三!” 大汉愣了。 不休双手一摊:“数到三了,你撕票吧~” 大汉傻了,竟然一时有些不知错所,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说铁公鸡倒是见过,可这么直接果断回绝自己的还真没有过! 他心里想:看来,必须动点狠的! 他阴沉着声音说:“和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即便是隔着面纱,不休都能看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是多么的恐怖。 不休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耸了耸肩:“你既然知道用她来跟我谈条件,就应该知道她的价值。所以说,她有哪怕一根汗毛受到伤害,你都不可能达到目的!” 不休的口气很随意,但是强调了“樱雪”的重要性。 大汉似乎捕捉到了这一点,便说道:“大不了,鱼死网破!” 不休撇了撇嘴,上下打量那人一番,一副‘瞧不起’的状态,说道:“就你?!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主事之人,鱼死网破这种话,想来也轮不到你做主吧。” 大汉被暗讽了几句,也不争辩,只说:“看来,我必须给你点颜色看看!” 不休坐在马上,把乌黑的木棒横担在肩膀上道:“好啊,贫僧好色。不过呢,贫僧有好生之德,还是得奉劝一句,她活着,你们或许还有逃命的机会。可如果她有哪怕一点的问题,你的目的不会达成,而且你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个未知数。” 不休说的云淡风轻,可大汉听了之后居然打了个冷战。 “奶奶的!真是邪门!这和尚当真会妖法!” 大汉知道,不休没开玩笑。 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把手中的鬼头刀高高的竖立在空中。 鬼头刀的刀背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冷艳之光,只要落下,樱雪的人头就难保了。 不休用小手指扣了扣耳朵:“能不能快点?!” 大汉似乎还在权衡利弊。 不休居然拨马要走! 大汉把心一横,钢刀猛的砍在树干上。 “啊!” 山头传来一声惨叫! 所有人的精神位置一震! “恩?怎么是男人叫?” 大汉发觉不对,回头一看,这才看到了古怪的场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名负责看押樱雪的匪徒居然把刀砍到了同伴的身上。 而人质的脚下突然惊起了一道黑雾,眨眼之间化作黑漆漆的罩子将她罩住。 一旁的劫匪举刀想要再砍,却莫名其妙的身首异处。 大汉久在江湖,虽然不明白其中就理,也知道中了人家的计策,急忙对林中的伏兵下达命令:“放箭!” 蹦~蹦~蹦~ 阵阵弓弦响动。 箭如流星一般,顷刻到了不休眼前。 “防!” 千夫长一声令下,士兵举起了盾牌。 正规士兵的军事素质绝非一般人可比。 当劫匪头说到放箭的时候,士兵们就在不休面前架好了盾墙。 同时,熊罴的兽面巨盾也遮住了不休的头顶! “杀!” 不休身在防御之中,稳如泰山一般,双目陡然张开,满面杀戾大喊一声!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侵犯自己的朋友,如果有,那侵犯者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不休要用敌人鲜血和生命让他们明白,当初绑票的举动是多么的愚蠢! 蒙古士兵的骑射功夫,独步天下。 两千人的队伍被分成了两部分,三百人看押伯言,一千七百人负责攻击敌人。 一阵密集的箭雨之后。 后营的牛角号声想起,主阵的盾牌打开。 藏獒大军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嘟唔~ 藏獒在号角的指挥下,疯狂的冲上山坡,搜索那些被箭雨压制的抬不起头的绑匪们。 犬吠声,哀嚎声,回音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两刻以后,绝望的叫声便已经绝迹,唯有沉重的喘息声若隐若现,让整个山谷弥漫着痛苦的气息。 不休挥了挥手,驯兽师吹响了号角,满山跳跃的杀戮机器开始回撤。 “清扫战场。” 不休只说了这四个字,剩下的都交给千夫长去处理了。 他跳下马,在侍卫和熊罴的拥护下来到断树的前面。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在吹牛吗?”不休笑吟吟的看着地上的人。 劫匪的头目像个大毛毛虫一样躺在地上,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被俘虏了呢? 直到不休贱嗖嗖的问他话,他才明白恍然大悟,自己忽略这个和尚的妖法了。 “咋地?现在能报个名不?”不休又问了一句。 那头目的眼神一转,忽然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不休眉头一皱,见那人的面巾动了几下。 “搜他的嘴!” 等到不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头目的喉咙一动,连三秒都没到,便已经绝气身亡了。 不休的脸上,阴云密布:“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结果,可是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可能还有没死透的,回去能让沈大娘看一眼。 但是,幻想永远只是幻想。 “报,大师,共发现贼匪尸体五十三具,除獒军咬死的三十具外,其余都是服毒自尽。” “知道了!” 刘福通用铁船载着樱雪到了不休的身边,正好听到手下的汇报。 “大师,这…” 不休急忙摆了摆手:“回去再说吧,樱雪姑娘怎么了?” 刘福通道:“军医已经看过,只是受惊过度晕厥过去,并无大碍。” 不休点了点头:“传我命令,掩埋尸体,全军回城!” …… 两千军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居庸关,而这个时候,脱脱和唐其势的追捕部队也已经接到信息之后回到了关内。 大军汇合完成会后,不休便将伯言交给了唐其势。 这就是不休会收买人心的地方,叛贼是自己抓回来的,但是功劳却白白的送给别人。 唐其势亲自押送进大都,关押在刑部大牢里,并派了重兵看守。 不休则带着樱雪回了镜花水月。 说实话,大家对于樱雪还是很挂念的,尤其是菜家女。 菜家女的身体底子虽然不错,但因去年的变故出了问题,胎气不稳,故而许久未露面,一直被在镜花水月的后院养胎。 即便如此,她还是时不时的表露一下自己对于妹妹的思念。她们二人义结金兰,这关系自然要比别人更近一层。 不休见家女姐姐临盆在即,却心系樱雪,故而托人打听了樱雪的消息,时至今日才算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 马车进了镜花水月的大门,外务总管沈万三、后庭总管碧卿迎了出来。 “三儿,速去找袁先生回来!”不休对沈万三吩咐。 “大哥,谁受伤了?”沈万三关切的问。 不休说:“没人受伤,是樱雪晕过去了” 沈万三吃惊:“啊?樱雪姑娘找到了?怎么晕过去了?” 不休说:“嗨,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赶紧去。家女姐姐临盆在即,咱们得给她个惊喜。” 沈万三听完,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是镜花水月的总管,遇事要冷静的多了,知道事不宜迟,便打马去扎木哈府上找袁惊风。 不休又唤过碧卿:“碧儿,去后宅把沈大娘找来,我们在密室。” 碧儿见不休面色凝重,知道有大事,急忙去了。 不休和刘福通带着樱雪上了石楼的密室。 不大一会,沈大娘便到了。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儿?”沈大娘问。 不休指了指床上的樱雪。 沈大娘吃了一惊:“在哪儿找到的?怎么这样了?” 刘福通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讲完经过,沈大娘伸手示意刘福通别再说了。 她已经明白不休叫自己开的目的。 她翻开樱雪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对着不休摇了摇头。 不休明白,樱雪现在真的晕过去了,因为沈大娘要想看穿人,前提是对方必须有思维。 不休说:“等袁先生吧,碧儿,辛苦你呢在这里照看一下。” 碧卿道:“主人放心吧!” 不休,刘福通和沈大娘三个人出了密室,来到另一个房子里。 刚一进屋,木英也跑了进来。 “三叔”木英向不休行礼,多日不见,这孩子还挺想他的。 不休点点头:“你也来了,精细鬼他们呢?” 木英说:“他们也要来,我没让,后院得有人守着不是。稍后我去换班。” 不休再次点点头,心说还是这孩子心细。 沈大娘见叔侄二人说完了,这才问:“小师父是担心,这里面有问题?” 不休点了点头:“樱雪此次出现,乃是有人蓄谋已久!” 刘福通问:“盟主可是有了想法?” 不休说:“知道我软肋的人算来也有七八个,跟我有血海深仇的也有五六个。而又知道我的软肋,又跟我有血海深仇的,只有两个人。” 刘福通道:“盟主是说明教圣女和韩林儿?” 第二百五十三:谁是真黄雀? 不休点点头,认同了刘福通的答案。 刘福通眉头紧锁道:“盟主觉得,更可能是谁?” 不休说:“无非就是三种可能,圣女,韩林儿,或者两个人连手!” 正说着,袁惊风和沈万三从外面走了进来:“盟主”“大哥” 镜花水月内的人,对不休的称呼都不同。 “盟主”是刘福通、袁惊风对不休的称呼。 “大哥”是熊罴、沈万三、精细鬼三兄弟的称呼,“师父”是沈大娘的称呼,“小师父”是菜家女的称呼,“主人”则是四卿等人的称呼,而所有人在外人面前,都成不休为“大师”。 不休看见袁惊风,颇感意外:“袁先生怎么回来的如此之快?” 袁惊风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沈总管。” 不休点头,表示知道了。 袁惊风问:“盟主这么急着召见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袁惊风对不休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以前袁惊风觉得不休只不过就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小和尚,直到进大都才意识到自己的认识是有多浅薄。 以刺杀和传教两件事来说: 袁惊风曾经策划了几次暗杀活动,消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也不过是整死个州府的总管或达鲁花赤。而人家不休呢,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敌人内部出现矛盾,短短半年时间就兵不血刃的干掉两个丞相!这是何等的本领?! 再说传教,袁惊风以前以秘密方式招揽信众,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官府给抄了后路,因此进展甚是缓慢。可人家不休呢,直接把蒙古大汗和文武贵族培养成自己的信徒,各个门阀贵族对镜花水月更是趋之若鹜! 现在,不论袁惊风走到哪儿,只要一说自己出身镜花水月,各府官员都矮着三分,求着在本地多多布道。 更夸张的是,不休甚至把整个王公贵族联合起来弄了个叫做俱乐部的东西,然后用朝廷贵族的钱来养自己的兵马! 袁惊风彻底服了,这才是操控的最高境界啊!他觉得以前用“噬魂散”控制人的方式简直太没有水准了! 不休自然可以看得到袁惊风的这些变化,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他同沈大娘、周颠和刘福通商量之后,就把袁惊风拉到了核心圈子里。 现在这个小团体里,袁惊风负责“装神弄鬼”忽悠王公贵族;镜花水月整体由沈大娘管理,沈万三主外,碧卿主内,而木英和精细鬼三兄弟则作为武力支持;周颠则陪在大汗身边教他工业设计。 现在这帮人里面,就属周颠最潇洒。 周颠每天住在皇宫里,只是把自己超前的见识、设计创意、绘画技巧稍微的展现一下,就能把大汗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现在在皇宫里,可谓是呼风唤雨,说一不二。 大汗对他奉若神明,若不是周颠拒绝,非封他一个工部尚书当当。 …… 袁惊风坐定之后,刘福通把经过说了一遍。 袁惊风皱眉思索片刻,而后冷笑道:“哼哼,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好手段!” 刘福通问:“先生,此话怎讲?” 袁惊风道:“刘师兄,对方用樱雪换伯言的举动不过是个幌子,实际目的是想让盟主背上私放叛逆的大罪,即便杀不了头,也可以离间盟主与大汗的关系,进而破坏盟主统一天下的大计!” 不休点点头:“我与先生的考虑,不谋而合。那你看来,主使人,可能是谁呢?” 袁惊风道:“普天之下,唯有韩林儿和圣女有此动机。以我观之,圣女的可能性大过韩林儿!” 刘福通心中一喜,他不想韩山童和不休因为韩林儿产生间隙,所以,听到袁惊风的话,心理甚是高兴:“袁兄,此话怎讲?” 袁惊风说:“一则,盛典以后,韩林儿的权利被削,想要组织起这种规模的行动几乎不可能。更何况,秘境传来消息,韩教主已经对他实行了禁足,正在家中面壁思过,哪里有能力来对付盟主。但圣女不同,她有才力,有能力,有动力,是唯一一个符合策划者身份的人!” 木英一听,目露凶光,他舔了舔嘴唇,阴测测的说:“三叔,我这就回秘境一趟,把那老妖婆子给除了!” 沈万三也义愤填膺的说:“对!弄死她!省得添麻烦!” 不休并未发话,像是在犹豫。 袁惊风说:“盟主若是不放心,我便跟着回去!” 刘福通说:“嗯,有袁兄同往,肯定万无一失!” 不休摇了摇头:“袁先生,我看此事,未必是圣女所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袁惊风道:“盟主为何有此一说?” 不休问众人:“你们觉得,圣女现在有把握和咱们一拼么?” 木英讽刺道:“阎王爷要是他干爹的话,说不定有这个实力!” 不休又问众人:“你们觉得圣女的智谋如何?” 袁惊风似乎明白了一点意思,便说道:“大智不足,心机有余。” 不休又说:“此事发生之后,我们第一时间怀疑的肯定是她,以她的心智,不会想不到这点。如此判断,她为什么还敢这么干呢?难道不怕报复么?” 沈万三不假思索的说:“她不是用了死士吗?杀手一死,死无对证!” 袁惊风微微笑了笑,对沈万三说:“沈总管,你觉得,如果咱们想杀她,还用的着证词么?” 他这话说的很狂,但是在场的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就是实力。 沈万三想了想:“嗯~确实没必要。那她总不能是得了失心疯吧?” 不休笑道:“谁会疯,这个妖女都不会!所以,除了方才袁先生讲的两点之外,还有其他可能!” 众人迷惑:其他可能? 不休笑了笑:“你们可别忘了,当初圣女在帮源洞外逼樱雪发过什么誓!” 哦~~~众人恍然大悟。 这才想起,春节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吃年夜晚,回首过往,又想到樱雪,引得菜家女一阵感慨。 不休就顺着把当时圣女在帮源洞前逼樱雪杀人并发誓的经过说了一遍。 不休接着说:“所以,即便是挑拨的目的不能实现,退一万步讲,这人也能把樱雪这颗定时炸弹安插到咱们身边!” 刘福通惊叹道:“哎…圣女若能将此等心思用在教务上,何愁明教前途啊!” 不休眯着眼,冷笑道:“对手的目的,可能还不止于此!” 嗯? 众人更是一惊,齐声问到:“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不休说:“当然,不然,咱们怎么会怀疑到圣女!” 呲~~ 袁惊风、刘福通、沈大娘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袁惊风顺着这条思路仔细的把事情顺了一遍,也发现其中的关节,他不禁叹息道:“此人阴毒,尤甚于我!若非盟主睿智,绝难发现!” 沈万三还没懂,便问:“什么意思?” 沈大娘轻轻责备:“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师父的意思是,这策划者想要祸水东引,让我们和圣女起冲突,最好能够借刀杀人!” 沈万三道:“借刀杀人?杀圣女?” 不休点了点头。 沈万三这才明白什么意思,他思考了一下,试着分析道:“那大哥的意思是说,这个人不是圣女,而是同我们和圣女都是仇人?” 不休称赞道:“三儿聪明,一点就透!你觉得这个仇人会是谁呢?” 沈万三挠挠头:“官府?不可能啊,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底细?难道秘境有奸细?“ 众人听完,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沈万三道:“难道被我说中了?秘境真有奸细?” 袁惊风摇了摇头:“我看未必,即便有,以盟主现在的地位,官府也奈何不得!” 不休道:“袁先生,你回一趟秘境,帮我做件事情。” 袁惊风说:“盟主可是有了怀疑对象?” 不休说:“没有,不过这事肯定和圣女脱不了干系,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转过头又对木英说:“你随袁先生连夜赶回秘境,到了圣女的住处,什么话都不用说,进门就砸,砸的越狠越好,砸完就走!” 木英追问:“不杀了她?” 不休果断的说:“不!对待她,只砸不伤,如果有人拦你,只伤不杀!其余的,听袁先生安排!” 木英也不废话:“侄儿遵命!” 不休对袁惊风说:“既然谋划者想借刀杀人坐收渔利,那我就顺手牵羊打草惊蛇!袁先生,一切有劳了!” 袁惊风何等聪明,当即说:“盟主放心,我们现在就出发,定不辱使命!” 不休说:“好,辛苦!” 袁惊风说完,便和木英到槽头牵了两匹马,很低调的离开了镜花水月赶奔码头。 他二人走后,刘福通问:“哪樱雪姑娘怎么办?” 不休想了想:“救醒吧,然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百五十四:爱情?戒了~ 不休三人来到樱雪所在密室。 碧卿蹦跶过来:“主人,你来啦~” 不休就喜欢她的开朗,笑道:“樱雪怎么样?” 碧卿道:“”师姐气息均匀,只是中了迷香一类的药物,并无大碍。” 不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韩山童给他的“万金香”递给碧卿:“给她闻一下。” 碧卿双手接过来,走到床边,把打开了瓶塞的瓷瓶放在樱雪的鼻子上。 樱雪的鼻翼动了动,而后呃的一声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碧卿捏着鼻子忽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碧儿…” 碧卿转过头有点小兴奋的对不休说:“主人,樱雪师姐醒了。” 樱雪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她转过头,看到不休、沈大娘、沈万三、刘福通几个人,略有差异。 那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夹杂的无可名状的惆怅,或许她明白这次见面又是一段冤怨缘吧。 她很是虚弱,问碧儿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碧儿“那个…那个”的哼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扭头看相不休。 不休说:“你被人绑票了,是我救了你。” 不休的语气很平和,不冷不热,感觉不到一丝的情感,完全如同救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樱雪心中一疼,惨然一笑:“谢谢~” 不休回报以绅士般客气的微笑:“何必见外,你身体虚弱,好好休息吧。” 樱雪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故人相间多有几分感慨,再加上“婚约”的这层关系,更是纠结。 可另一方面,又因为师父的关系,心里总是有一层隔膜,与不休的关系,再也没办法恢复如以前那种肆无忌惮了。 樱雪思绪万千,门外传来一句熟悉的话语。 “妹妹!樱雪妹妹!你回来了吗?”那声音里带有一种极具穿透力的关切。 樱雪听出,那是结拜姐姐菜家女的声音。 “姐姐~”樱雪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她刚刚苏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和力气,故而声音极其微弱。 帘子一挑,幽卿和云卿搀扶着菜家女走了进来。 不休紧走两步到了身边,搀扶着,嗔怪三卿道:“姐姐需要好好静养,你们怎么带她跑道这里来了!” 菜家女的肚子出奇的大,因为保养得当,这些日子也圆润了不少,她的产期将近,成为了镜花水月的重点保护对象,一直在后院静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可今天,她听说日思夜想的妹妹回来了,再也坐不住了,非要幽卿、云卿和玉卿三个人带她去看看。 三卿拗不过,只得带她来到前院石楼。 菜家女挺着肚子急忙解释:“小师父莫怪她们,是我逼着她们来的。” 不休紧走两步过去搀扶住她道:“姐姐要好好静养才是,临盆在即,千万小心!” 他的语调与方才大相径庭,一听就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和温暖。 菜家女心中一暖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去看看妹妹。” “嗯”不休点了点头,便搀扶她到了床前。 菜家女缓缓的坐在床边,握着樱雪的说:“妹妹!” 樱雪的眼泪流了出来:“姐姐。” 姐们二人久别重逢,差点就要抱头痛哭。 不休急忙劝菜家女:“姐姐可悲痛不得啊!胎儿要紧,胎儿要紧!” 菜家女急忙调理气息,控制情绪,而后问道:“妹妹这大半年去了哪里?找你也找不着,寻你也寻不到,真是急死我了!” 樱雪深呼一口气,好像心里有说不尽的苦辣酸甜。 不休都没等她开口,就对菜家女说:“你们说些体己话,我们就不跟着掺和啦~” 说完,便带着沈大娘、刘福通退了出去。 菜家女看了看不休,想挽留,但是没说出口。 樱雪楞了一下,又轻轻了吐了口气,很明显,她想说的,有一部分是说给不休听的。 但是,也很明显的是,不休根本不感兴趣。 石楼下,刘福通对不休说:“盟主,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 不休说:“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刘福通点了点头,他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对儿女私情这类的事情,无比的捻熟。 不休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去温室,跟我摘点蔬菜。” 沈大娘当即明白不休的举动,便说:“我和万三去准备和面。” 不休点了点头,他明白沈大娘明白他。 镜花水月里有个专门的温室,里面种着各类新鲜的蔬菜,其中最主要的有三种:尖椒、辣椒和西红柿。 按理说,这几类蔬菜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大元朝的土地上,但是不休却找到牛头马面,死皮赖脸的非得让他们帮忙弄点,美其名曰“为了更好的实现统一世界的梦想而改善生活”并且说“同一个世界间的物资流动应该不算违规吧”。 牛头马面禁不住他的纠缠,最终给他弄了相当数量的干辣椒和幼苗。 不休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如获至宝,他是个老牌的吃货,尤爱火锅,正因为如此,大都才会出现“红汤火锅”这个东西。 不休游走在番茄种植区,寻找着那些熟透的果实。 “老刘~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薄情了~”不休摘了一个西红柿放进了篮子里。 刘福通陪着不休到了温室里摘菜,却只是站在门口不动。 他是个豪门,虽然对于农活不排斥,但也绝不会自降身价去做这些。 他听到不休的问题,心中确实觉得薄情,可又不太好说出来,便道:“我想,盟主有自己的打算吧...” 不休叹了口气:“我与樱雪的感情比较曲折,师父之命、一见钟情、共甘共苦都交织到了一起,说实话,我对她的感情是有的。”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但是,最近一段事件,我冷静的想过,我对她的情感,是激情多过真爱。” 刘福通道:“盟主不喜欢她?“” 不休歪头想了想:“也不是,只不过,之前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吧。我来到这个世界许多年,却从来没有跟女子接触过,故而,知道自己有个媳妇的时候很是兴奋激动,但细细想来,也仅仅是激动和好奇罢了,其余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刘福通无比认真的说:“盟主这是戒欲太久,饥渴难耐…” 不休对“饥渴”这个词儿没什么好感,但是想想也是对的,自己对樱雪可不就是“饥渴”么… 他叹了一口气:“哎…所以,冷静下来想,我对她未必有真情,更何况,她奉师命而来,而这使命又与咱们的理想有极大的冲突。你说,我该怎么做?” 刘福通沉思了片刻,说道:“江山美人,着实头疼。” 不休道:“我救她,出于友情,我留她,是为家女姐姐。除此之外,别无他说。更何况有一天我会与圣女兵戎相见,那时候,我与樱雪之间也必定是一场生离死别,这是可以预料的。既然能够预料到,又何必埋下祸根呢!所以,爱情,我还是戒了吧。” 刘福通听出了其中的苦楚,便道:“盟主当真要斩断情愫?” 不休从架子上揪下一个西红柿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福通只是点了点头,却也没再说什么,他虽然是个情种,但是明白不休是要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被儿女情长连累呢。 不休摘完了西红柿,和刘福通来到厨房。 此时,沈大娘已经和好了面团,正在沈万三的帮助下擀面条。 不休边洗干净番茄,边拿鸡蛋出来。 他继续跟刘福通说:“所以,她可是留下,但是,关于咱们俱乐部的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知道。” 刘福通发愁道:“可…不好瞒啊…” 沈大娘笑道:“师父放心好了。” 不休点点头,沈大娘办事,绝对让人放心。 刘福通这也才明白,不休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啊,有沈大娘在,什么消息瞒不住呢? 沈万三听娘说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虽然理解,但是心理多少有些不舒服,便嘟囔道:“樱雪姑娘和我们经历过那么多…我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沈大娘语重心长的说:“万三,你大哥也是为她好。如果真的让她知道那么多机密,她要不要向她师父汇报?报了,等于背叛咱们。不报,等于背叛师父。她最后成了风箱里的老鼠,进退两难。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沈万三这才明白大哥的深意,他没头脑的问了一句:“大哥,哪你到底喜欢樱雪姑娘吗?” 第二百五十五:斩草除根 不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嘟囔着:“戒了吧...戒了吧” 沈大娘和刘福通对视一笑,显得那么意味深长。 沈万三挠挠头,不知所以,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问了。 叮叮当当铁锅作响。 不休做了个一碗最简单的鸡蛋西红柿打卤面。 沈大娘见一切妥当,便急忙对儿子说:“万三,快给樱雪姑娘送去。” ...... 石楼密室里,菜家女和樱雪拉着手,似乎有说不尽的话。 沈万三用托盘端着面进了屋子。 菜家女一看是西红柿打面,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用说就知道是不休做的。 沈万三把托盘递到云卿手里,对樱雪说:“樱雪姑娘,吃点东西吧。” 樱雪说:“谢谢~” 可大家都看的出来,她并没有食欲。 菜家女微笑着对三卿和沈万三使了个眼色,等他们出去之后,菜家女缓缓的伸手把面碗拿起来,用筷子拌匀,说道:“妹妹,快来尝尝,这唤作西红柿打卤面,里面的食材来自西域,极是美味。” 樱雪靠在床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姐姐,我不想吃…” 菜家女笑道:“你啊~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樱雪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菜家女说:“这镜花水月之中,只有小师父才会做这个,也只有他做的才最好吃。” 樱雪的眼睛里萌生了生机。 菜家女拌着面条说:“还不懂什么意思?” 樱雪摇了摇头。 菜家女悠然道:“镜花水月有个规矩‘出门饺子迎风面’,这面条,是每一个回家的都会要吃的。” 樱雪像是明白什么:“姐姐意思…” 菜家女道:“妹妹,欢迎回家! 樱雪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接过来。 ...... 一碗简单的西红柿打卤面竟能让樱雪哭的梨花带雨,除去平淡绝美的味道之外,更多的是颠沛流离之后归家的温暖感。 就这样,已经脱团大半年时间的樱雪姑娘,再一次加入了这个队伍,住地就在后院,菜家女那个超大四合院的东配房。 本来,菜家女想让樱雪和自己住在一起,她想妹妹颠沛流离了大半年,姐妹两个怎么都得说说体己话不是。 但是沈大娘说:“正房只有两间,除了家女的那间之外,另外一间要给接生准备的,已经消毒收拾干净。” 就连皇后派来的御医都只能住在配房里面。 沈大娘说:“小师父特别命令过,镜花水月中,凡事都以菜家女及宝宝的安全为重,不得有误!我也没办法~” 菜家女这才作罢。 天色已晚,菜家女想要拉着妹妹秉烛夜话,但是这个提议被沈大娘、沈万三和碧儿这三大管家当场否决! 现在菜家女的身体可是重中之重,从情感和责任上,谁都不允许她这么干。 菜家女这才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她和宝宝好。 樱雪就被安排住在了东配房,两姐妹越好,明天好好聊上一天。 碧卿推开房门,领着樱雪到了屋里:“樱雪师姐,这就是你的屋子了。” 镜花水月的房子,除了石楼之外,所有的屋子并不奢华。 自己人住的房子,在周颠的设计下,整体走的都是极简古风,色调简单,以优雅、安稳和温馨为主。 碧卿说,这是周颠大哥亲手设计的,叫“新中式风”。 樱雪不懂什么叫新中式,只是觉得这间屋子里的家具款式从来没有见过,像是中式的家具,却与传统样式大不相同。 简单却不简陋,简洁中隐约一种气度之感,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协调之感。 “樱雪姐姐!”伶俐虫站在院子里叫喊着,话音还没落下,就见他蹦跶到屋里。 依然是胖胖呼呼的样子,小裤兜已经换成了一身皮甲。 “樱雪姐姐,你回来啦!” 故人相见,分为开心。 樱雪放下包袱,摸了摸伶俐虫的脑袋。 “高了,也壮了!也更威武了。” 伶俐虫很是高兴,他最喜欢别人夸自己。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子说:“姐姐看,我这一身的铠甲如何?” 樱雪看了看,摸了摸,不论是皮质,还是上面金属配件的造型,都是上乘,最重要的合体合身的设计。 她笑道:“好好!小虫穿上这身,就如天神一般威武!” 伶俐虫喜欢的拍手大笑:“姐姐好眼光~” 精细鬼领着一个孩童走了进来,两个人也是一身精致的皮甲,背上背着武器。 那个孩童,她见过,知道是不休新收到的小妖精,却不知道名字。 精细鬼比伶俐虫要成熟许多,进门之后,先行礼问安:“樱雪姐姐,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樱雪摸了摸他的头:“挺好的,挺好的。小鬼也越发的威武了。” 精细鬼笑了笑,指着身边的孩童说:“这是我弟弟,名字唤作圣婴。” 圣婴因为没在空间里的缘故,身体长得比较快,比着精细鬼和伶俐虫要高了许多。 樱雪看着这个长相可爱的男孩,很是温和的点了点头,却怎么都生不出来亲近之意。 她总觉得,这孩子与精细鬼和伶俐虫不同,身上的邪魅之气太重。 圣婴也是显得不冷不淡,笑了笑叫了声樱雪姐姐,也就罢了。 三兄弟还有巡逻任务,故此也没在物理多停留,打过招呼便出门继续巡逻去了。 “二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圣婴憋了一路,最终还是没忍住。 精细鬼说:“是关于樱雪姑娘吧?” 圣婴点点头。 精细鬼说:“说吧。” 圣婴说:“我与她也只是一面之缘。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好感,只从她在帮源洞前追杀大哥意见事情来看,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弄死她。可是,周大哥他们说,大哥与她有些儿女之情,故而我也就忍了。但是,刚刚我看她在夸你和三哥的时候,眼神并不真诚,不过是敷衍了事,刻意拉近距离罢了!” 精细鬼还没张嘴,伶俐虫就不爱听了:“老四,你啥意思?说我俩不够威武帅气是么?别人夸我没夸你,泛酸是么?” 圣婴急忙说:“三哥!你误会了!” 伶俐虫说:“屁!我看是你吃醋了!” 精细鬼对伶俐虫说:“你闭嘴!老四说的有道理!” 伶俐虫见状,只好愤愤不平的闭上嘴巴。 精细鬼说:“老四,你是担心,大哥在年夜饭的时候,说的事情?” 圣婴点了点头:“是的,她若真是奉师命而来,必定会威胁大哥的安全!所以~” 伶俐虫见圣婴的眉毛跳动,心说不好,老四只要这样,就是要杀人! 他急忙说:“老四!你想干嘛!” 圣婴道:“自古道,红颜祸水,所以防患于未然的好!” 伶俐虫蹦起来:“老四!你连朋友都敢杀!” 圣婴冷冷的道:“她不是朋友!” 第二百五十六:弦外之音 伶俐虫怒吼道:“樱雪姐姐是我们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精细鬼按住伶俐虫,斥责道:“闭嘴!” 然后对圣婴嘱咐道:“家女姐姐与樱雪姑娘义结金兰,家女姐姐临盆在即,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圣婴严肃道:“二哥,三哥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正因为家女姐姐,我才要除掉樱雪!” 伶俐虫一听为了菜家女除掉樱雪?这时什么逻辑? 他二人问:“你到底是何用意?” 圣婴道:“圣女是条毒蛇,若是被她盯上,非死即伤!你我有仙法在身,这妖女自然奈何不得我们,可家女姐姐呢?她不过是凡人一个,纵然是有些功夫,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若是她被人盯上怎么办?绝对难保婴儿周全!” 伶俐虫不懂事什么意思。 精细鬼说:“你是担心,圣女会与樱雪里应外合威胁到小侄子的安全?” 圣婴道:“未雨绸缪!” 伶俐虫说:“樱雪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精细鬼皱着眉头说:“但是她师父是!” 伶俐虫一时语塞。 精细鬼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便对伶俐虫说:“老三,樱雪能为师父毫不犹豫的追杀大哥,难道就不会对付家女姐姐吗?” 伶俐虫说:“可是她与家女姐姐是结义姐妹啊!” 精细鬼冷笑:“哼!当年,我们还被十万大山的山民视作再生父母呢!结果呢?当今天下,只有咱们镜花水月中人才是大哥的软肋,而这些人中,能力最弱的就是家女姐姐!而她也是我们最在乎的人!若是被人利用,你我纵然是有仙法在身,也束手无策!” 伶俐虫稚嫩,却并不傻,自然明白这些。与樱雪比起来,他未出生的小侄子才是重中之重!为了家女姐姐和侄子的安全,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他想了想:“可若是如此…家女姐姐难免伤心…” 圣婴见他吐了口:“放心,我们等家女姐姐稳定之后再动手!让她死于意外也就是了!” “咳!”三个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三人扭头一看,是沈大娘。 “大娘!” 沈大娘冷着脸:“你们三个,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三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思根本瞒不住沈大娘的读心术,故而也不隐瞒。 “大娘,我们也是担心家女姐姐的安全!”精细鬼解释。 伶俐虫和圣婴符合:“是啊!” 沈大娘道:“此事,就此作罢,樱雪姑娘如何处置,你大哥早有安排,他特地让我过来嘱咐你们一声,免得妄自行动,做错了事情。” 三人听完,这才明白。 精细鬼追问:“大哥要这么处置她?” 沈大娘摸摸他的脑袋:“留其人,而闭其耳目。” 精细鬼何等聪明,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当即道:“若是如此,最好!” 沈大娘说:“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你大哥交代,近期木英不在,你们更要认真巡逻,格外小心,若有陌生人靠近,格杀勿论!” “是!大娘放心吧!” 三兄弟走了之后,沈大娘回到石楼密室。 不休问道:“大娘,都交代完了?” 沈大娘道:“果然不出师父所料,这三孩子担心樱雪威胁到家女的安全,正密谋铲除她呢!我已经交代清楚,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了。” 说完,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了菜家女。 菜家女哑然失笑:“哎..这三个孩子~” 沈大娘坐在沙发上,笑道:“你也不必介怀,我已经交代完了,放心好了。” 菜家女道:“自然是放心的。” 不休问道:“樱雪就说了这些?” 菜家女点头:“她只说,自杭州一别之后,圣女将她逐出师门。她无处可去,便流落到杭州,而后在百戏班找了一份营生,恰逢天下之班聚会京城,她这才跟着到了大都,就住在顺承门外。本来只是想混日子,没想到被选入祥和署,脱身不得。本想通过这层关系刺杀大汗,立功之后重回圣女门下,暗中发现我们与大汗的关系,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近期因为朝廷动荡,祥和署没什么事情,就在驻地安歇,不知道怎么滴,就被人迷晕了,再醒来,就在咱们这里了。” 沈万三道:“我这就去大都中查一查。” 不休摆手:“不必了。虽然,她对我们知道他底牌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所以,这些经过她是绝对没必要撒谎的,做戏,一定会做足。” 他转头对刘福通说:“老刘,联系白莲教本地的头目,去查这个戏班子,我怀疑,他们是明教的人!” 刘福通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不休嗯了一声,又对菜家女说:“家女姐姐快去休息吧。” 菜家女仔幽卿和云卿的搀扶下起身,她还不放心,嘱咐道:“小师父,樱雪妹妹…” 不休回答:“姐姐放心,我定保她周全。” 菜家女得了这句话,才安心的回去休息。 菜家女走后,不休和刘福通也一同下楼,到了镜花水月外新开的一个茶摊上。 老板见到刘福通,急忙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向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外面警戒。 老板对着刘福通躬身施礼:“盟主,先生,此来,有何吩咐。” 刘福通道:“大都中,可有明教之人?” 老板脱口道:“有!钟楼东南街的同福号针铺,顺城门内得意驹坊,中书省前的墨林轩文芳铺,这三个是主要的据点。” 不休问:“祥和署可有他们的人?” 老板一愣:“属下不敢确定,最近祥和署最近新进了一批百戏班,我们还没来得及摸底。” 刘福通道:“马上派人去查,有结果之后速报我知!此事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老板见状,大概猜到是盟主的吩咐,故而严肃道:“先生放心!我这就去办,明天掌灯一定给你答复!” 不休点了点头,这掌柜的唤作朱武,精明强干,乃是本门里最厉害的探子! 他思索片刻:“准备三支队伍,人贵精而不在多。给我盯死了明教的据点。” 朱武:“盟主,是要拔了他们?” 不休说:“还不急,看看祥和署的情况再说。” 朱武点头:“盟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不休摇了摇头。 朱武说:“属下这就去查!” 不休说了声辛苦,便起身离开了。 不休和刘福通回到镜花水月,进了大门,刘福通问:“盟主,可是要把明教连根拔掉?” 不休说:”我有此打算。若是圣女安排人进祥和署,必定有所图谋。不管图谋什么,对我们来说,都是隐患!所以,防患于未然。另外…” 刘福通听出了弦外之音:“盟主还有何用意?” 第二百五十七: 不休道:“明教的人能进祥和署,说明他们在朝廷里肯定有内应!教坊司归礼部掌管,故而礼部难辞其咎!官员调任归吏部管理,他们也脱不了干系!除此之外,皇城内是不是还有接应呢?内廷是不是也有人徇私舞弊?地方官员是不是也尸位素餐呢?” 刘福通恍然大悟:“盟主是想借机对皇城和关城再进行一次...整顿!“ 不休道:“对!如今的朝廷,并不是安宁。伯言和撒顿在日,左右丞相的势力平分秋色,互有牵制。有他们压着,下面大人自然是安分守己。而撒顿倒台之后,又有伯言独揽朝纲,权柄通天!下面的人就算有其他的想法,也惹不起伯言只大老虎。可等到伯言倒台之后,朝中再没有一个有资格和实力的人控制群臣。而大汗的权利尚没有达到高度集中的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的制约。虽然说,左右相之位终将由脱脱和唐其势取代,但是二人的根基尚浅,与其他势力形成对抗已是勉强,统揽超纲基本等于幻梦一场。而那些被伯言和撒顿压制的官员们,就趁着咱们铲除伯颜和撒墩的时候,提前享受胜利果实,互拉拢结为政治同盟,以求在朝廷上谋取一部分权利,就以礼部尚书赵琏和吏部尚书偰哲笃最为突出!以前,咱们没时间,让他们占了先,现在腾出手来,哼哼,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刘福通心道,这几个人也活该倒霉,不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他说:“盟主是要打压他们,然后为脱脱和唐其势铺路?” 不休道:“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 刘福通若有所思:“盟主的意思,是要拉拢?” 不休道:“这也只是我初步的想法。他二人老成练达,在官场盘踞多年,若能拉倒咱们的团体里面,岂不是事半功倍?” 刘福通担心道:“若是祥和署中并没有明教的奸细呢?” 不休笑着反问他:“老刘,你觉得,可能没有吗?” 刘福通微微楞了一下神,恍然道:“一定是有的。” 他算是明白了,不管祥和署的事情到底怎样,这卧底是必须坐实的! 刘福通这也才明白,为什么不休会对祥和署这么重视。 他发自内心的感叹,盟主果然是一把政治好手,善于抓住任何机会。 刘福通道:“盟主心细如发虑事周全,属下拍马难记。” 不休翻了个白眼:“老刘你拍马屁的功夫还是这么生猛,要多变换一下形式~” 刘福通笑道:“花式拍马就是个形式~咱们这等深厚的友情,注重的是个内涵~” 不休大笑:“这话说的有趣。走回去喝两杯,正好有些事,你给我出出主意~” 刘福通道:“喝酒可以,出主意就算了,我可没有袁先生那样一肚子的弯弯绕,给你出什么阴谋诡计~” 不休又翻了个白眼:“你看你,说的我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非得用阴谋诡计才行~” 刘福通连忙致歉道:“盟主恕罪,属下也是实在想不到用什么词儿来形容袁先生了~” 不休哑然失笑:“哎…这形容倒也贴切。话说,老袁和木英,有十几天的功夫,怎么也能到了吧。” 刘福通掐指算来:“差不多,再有十天怎么也该到了。” 不休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 刘福通奇怪:“盟主,可惜什么?” 不休回答:“可惜看不到圣女吃瘪的样子~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刘福通真的被不休的贱术折服,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痴楞了那么几秒之后,便道:“……盟主落井下石的功夫当真是炉火纯青啊……” “啊哈哈” …… 当樱雪稀里糊涂的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身体无比的疼痛。 因为昨天晚上整个夜里她都在辗转反侧的思考自己该如何在这镜花水月里和大家相处。 此时此刻,已经不如彼时彼刻了。 即便自己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临行前向师父发过毒誓的重量依然压在心头上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我该如何面对不休的宽容? 我该如何报答师父的恩情? 我又该如何面对姐姐的关爱?! 如此的纷扰里乱,压力仿佛一把绞肉刀一样在脑海里翻转飞腾,不断的割裂着神经,让人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她在外漂泊的时候,每天都在纠结打算如何重返团体。 可回到这里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处境已经到了极端尴尬的地步,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任何一个人。 不做,是错。 做了,依旧是错。 她甚至想过用死亡的方式来把自己从痛苦的纠葛中解脱出来。 但是她不能死,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都不能。 既来之侧安置吧,樱雪决定,在对不休和姐姐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向师父报告一些事情,就算对两边都有一个不错的交代吧。 或许,现在只有和稀泥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忽然发现自己或许可以活的不那么认真,如果真的当做是一团浆糊似的活着,或者,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浑浑噩噩,迷迷糊糊。 当当当的窍门声把她从那个像是泥潭一样的梦丽猛然间拔了出来,体力透支,心有余悸。 “谁啊!”樱雪的声音像是虚脱了。 “樱雪师姐,该洗漱了。”门外是云卿的声音,樱雪当然知道。 樱雪起身,她披上了外衣,打开了门:“云儿,怎么这般早就来了。” 云儿笑道:“已经巳时了,主人他们都已经公干去了。家女姐姐说让你多休息一会,故而这个时辰才来的。” 樱雪这才发现,自己睡过了头。 她一侧身,让云儿进了屋。 在秘境的时候,云儿便是仆人。因为樱雪和圣女的特殊关系,云儿也没少了伺候樱雪,故而两个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碧儿正好从前宅来了后宅,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转身去了沈大娘哪里。 “大娘~”碧儿隔着门帘叫了一声。 “碧儿啊,进来吧。”沈大娘应了一声。 碧儿进了屋子,沈大娘正在给菜家女的孩子缝制小衣服,碧儿走到桌子前帮忙。 沈大娘说:“樱雪姑娘的事,让你烦心了?” 碧儿是个古灵精怪的性格,跟他们也自然美什么拘束,便说:“嗯~” 沈大娘说:“你不必多想,小师父既然让樱雪姑娘住在这里,说明已经接纳她作为咱们的成员了,所以把她看做一家人,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碧儿托着腮说:“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刚刚看到云儿伺候她洗漱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这里又不是秘境,我们也不再是圣女的仆人了,凭什么伺候她?”说的时候,她好像有些置气的样子。 沈大娘放下手里的活计,笑着摸了摸碧儿的头:“你这孩子,是不是觉得,她回来之后,主人就不疼你们了?” 碧儿脸一红:“大娘~我们不过是仆人,哪里敢妄想。” 沈大娘道:“你跟小师父这么久,他何曾把你们当成仆人对待过?咱们镜花水月里,关上门的时候,哪里有什么主仆之分?不都是一家人么?” 碧儿争辩道:“可是…可是樱雪不一样啊,这次回来,总感觉她怪怪的,好像心里有个大石头似的。我担心对主人不利!” 沈大娘笑道:“好孩子,你放心吧。有大娘在呢。” 碧儿想了想也对,毕竟不管是谁,只要在沈大娘面前,都像是透明的一般。 沈大娘继续说:“还有啊,你家主人断然不会因为樱雪就减少对你们的疼爱的。” 碧儿得了沈大娘这样的话,愁云退去,心里宽敞了许多。 沈大娘说:“你既是内总管,便要拿出气度来。仔细照顾樱雪姑娘,有什么异样赶紧汇报,其余的不要管,你家主人自有主意。” 碧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明白,沈大娘让她盯紧了樱雪。 第二百五十八:点醒 沈万三带领樱雪参观镜花水月,他们二人并肩走在院子里。 沈万三道:“咱们这镜花水月乃是一座石头城,占地有十余亩,分为前后两个院落。院落以石楼为边界,前面对外,后面只对女眷。” 接着,沈万三便挨个景点的介绍,哪个是灵霄仙境,哪个是地府幽冥,而哪个又是餐厅和温室大棚。 正在介绍的时候,精细鬼突然跑过来:“三弟~宣让王的拜贴。” 沈万三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又是慕名而来的贵族…” 精细鬼说:“怎么着,打发了,还是让他进来?” 沈万三想了想:“我去接一下吧,这人有些来历,不然宣让王也不会亲自写拜贴了。” 他扭头对樱雪说:“姑娘自己逛逛,我去应酬一下。” 樱雪怼了他胸口一拳:“可以啊小三儿,现在出息了~” 沈万三略微的向后退了半步,微微的避了一下,笑道:“不过是借我大哥的光罢了。姑娘稍坐。” 说完,便迈着四方步子走向大门。 这镜花水月站地十亩,真的从石楼走到大门处,按照沈万三这个速度,也要一段时间,所幸沈万三根本不必亲自去大门口迎接。 片刻之后,大门开启,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径直走到沈万三身前,而后,便从车上下来一个雄壮的老头,仰头挺胸,跟着沈万三走到了凌霄仙境的门前。 樱雪只见沈万三气度从容的领着那名贵族进了门。她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若不是这个蒙古老头,恐怕她已经进去一探究竟了。 过了一段时间,沈万三便领着老头从另一个门里出来。 而原本还有些倨傲的蒙古贵族,这个时候腰也塌了,肩也垮了,脸也媚了,神情也从高傲变成了崇敬了。 而后,沈万三便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带着这位据说在蒙古人中具有很高地位的老人家走向餐厅,而那贵族表现的战战兢兢,好像生怕沈万三一生气就会把他撵出镜花水月一般。 樱雪叹了口气:“出入皆豪贵,往来无白丁。昔年那个在宣阵里游手好闲的小三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面对豪门贵族都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大管家。” 她也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神沈万三会后退那半步了。 樱雪本还想继续看看,但是突然变得兴趣盎然,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之后的落寞吧。 她自己溜溜达达的回到了后院,敲了敲菜家女的房门:“姐姐,我进来了。” 菜家女正在屋子里,躺在床榻上小憩,忽听得妹妹的声音,便答应道:“”进来吧。” 樱雪挑帘进了屋子,见菜家女挺着大肚子要起身,赶忙紧走两步将他搀扶起来。 “姐姐不要起来了~” 菜家女道:“不碍事的,总是卧着,这身子也乏了。”她座稳当之后,便对问樱雪:“妹妹不是去参观镜花水月了吗?怎么回来的早?” 樱雪说:“本来是要游览的,突然来了位蒙古贵族,小三便去接待了。” 菜家女看樱雪兴趣索然的样子,以为是不高兴了,便说:“妹妹不要生气,镜花水月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故而事事都要咱们的人来亲力亲为,因此难免不能周全。” 樱雪急忙解释说:“姐姐误会了,我没有责怪小三的意思,只是...只是有种恍如隔世的困惑。” 菜家女理解,环境、身份的变化对于樱雪来说确实太大,更何况,樱雪的心里还压着一桩大事。 正说着,沈大娘进了屋子,手里拎着一个大食盒。 樱雪急忙起身去接,沈大娘说:“樱雪姑娘快坐下。” 菜家女欠了欠身:“怎么今天大娘亲自送来了。” 沈大娘道:“云卿玉卿在帮着万三接待客人,碧卿和幽卿在准备火锅,晚上的时候,小师父要请人。” 菜家女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樱雪却来了情趣:“小淫..不休要请谁?” 沈大娘看了她一眼,只是说:“不知道是哪家的王爷,反正有资格进镜花水月的,怎么也得是二品以上的官员吧。” 樱雪哦了一声,她在大都这么久,自然知道镜花水月的事情,而此时,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探听一下晚上的具体事宜。 沈大娘放下果盘,与菜家女对视一眼。 菜家女打开食盒,取出一块水果:“妹妹快来尝尝这个。” 樱雪的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向菜家女手里的东西。 白如脂的块状物,上面长满了芝麻大小的黑色籽儿。 “姐姐,这是何物?”樱雪好奇。 菜家女笑道:“莫要问,先尝一尝如何。” 樱雪吃了一块,甜滑爽口,那些芝麻一样的小颗粒在舌头上来回窜动,十分带感。 菜家女笑道:“味道如何?” 樱雪说:“这是什么果子?味道绝美,却从来没有吃过。” 沈大娘笑道:“莫说是你,便是皇上,也没吃过。这乃是小师父为了家女养胎,特地从蟠桃宴上弄来的,形如烈火,状似龙心,名曰火龙果,乃是仙家品种,非是凡间之物。” 樱雪不可思议,口无遮拦道:“蟠桃宴?那和尚最是能唬人,莫不是又在唬人?随便弄些东西便说是仙家之物?” 沈大娘笑道:“绝不会。此物,便是大汗都不曾见过。听说小师父送过去一个之后,大汗视若珍宝,便是连王后也只得了一小口解馋罢了。” 樱雪啧啧称奇,看着满满一大盘子心想,若是按照沈大娘的说法,家女姐姐岂不是比皇后还要幸福。 菜家女又拿起一个动物:“妹妹再尝尝这个。” 樱雪一看,菜家女手里拿着一个黑漆漆的木头珠子,拿在手里很是坚硬。 “姐姐,这东西莫菲也是仙家之物?黑漆漆的木球,如何能吃?” 沈大娘笑道:“樱雪姑娘,此物唤作山竹,外壳坚硬,内里却是入口即化,又甜又软。” 说着,沈大娘便用手将山竹剥开。 果见里面有乳白色一团果实。 樱雪接过来尝了一尝,果真如沈大娘所说。 菜家女又接二连三的从里面拿出柚子、西红柿、番石榴等水果。 樱雪道:“这般新奇?都是仙家的宝贝?” 菜家女笑道:“都是的。” 樱雪吃的上了瘾,便多吃了几口,忽然想到这事不休为菜家女准备的,急忙停下嘴:“姐姐勿怪,每每一时贪嘴,多吃了…姐姐快吃。” 菜家女道:“无事无事,妹妹喜欢吃了就是,姐姐每日都吃,不差这一顿。” 樱雪更是奇:“姐姐每日都要吃这些仙家的东西?” 她心想,如果真的如沈大娘所说,这东西乃是及金贵之物,姐姐每日都要吃,那岂不是真如神仙一般? 菜家女道:“嗯,小师父说,这些东西对腹中的胎儿好。” 樱雪替姐姐感动道:“不休对姐姐真好!” 菜家女说道:“不只是我,小师父对自己人都是极好的,从不吝啬,但有一口吃的,也是要等到别人吃饱了,他才会吃。” 沈大娘趁机说道:“是啊!师父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等便是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可这大半年来,他从未对我们有过半点的高傲,他更像是一家主,对大家关心备至,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让我们有半点的不开心。” 菜家女也感叹:“姐姐不过是被人休出门的寡妇,人人避而不得。但小师父从未嫌弃我,视我为亲姐姐,普天之下,便是皇后的待遇也难及我万分之一。你说他图什么?” 樱雪若有所思。 沈大娘说:“这才是真正的大公无私。普天之下,可追随者,唯小师父一人尔。” 她二人一唱一和,樱雪再联想到不休能够摒弃前嫌救自己,不禁动了心思。 沈大趁机语重心长的说:“师父的心胸、见识、理想和气度远非常人可比,若是能追随他,当真是十辈子的福气啊。” 说到此,沈大娘和菜家女便不再说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过犹不及。 第二百五十九:结盟 吏部尚书偰哲笃在放衙之后便准备乘着轿子回家。 刚要钻进轿子,就被一声“大人留步!”拦下。 他回头看,来人乃是礼部尚书赵琏的管家。 管家躬身施礼道:“大人,我家大人想请您过府一叙。” 偰哲笃略微的犹豫了一下,他与赵琏虽然是同殿称臣,却没什么交情,如今自己正是内心烦乱,本想拒绝,可越过管家的肩膀,正好看到赵琏正掀着轿帘看向自己这边,他也就不好拒绝了。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 赵琏放下帘子,起轿回府。 偰哲笃吩咐轿夫,去赵尚书府上。 …… 赵琏的书房里,他与偰哲笃分宾主落座。 仆人上茶之后,管家便叫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赵琏见门窗关好,这才说:“偰大人,你我同殿为官数十载,虽算不上挚友,却也有上几分交情,老夫心中有几点疑惑,想向大人请教。” 偰哲笃不明所以,便说:“赵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赵琏说:“大人以为,当下朝廷的局势如何?” 偰哲笃思索片刻,说道:“云波诡谲!” 赵琏又问道:“大人以为,如何才能自处?” 偰哲笃答曰:“修己安身!” 赵琏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下:“大人就甘于如此蛰伏?” 偰哲笃面对对方这个略有侵略性的姿势表现的很淡定,说道:“赵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赵琏语气诚恳的说:“你我为官多年,也被人左右丞相压制了多年,以至于苟且官场,壮志难酬。而如今伯颜和撒墩已经伏法,朝中再无一人能够独揽朝纲。此乃天赐良机,正是你我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 偰哲笃深表赞同说:“赵大人所言甚是,但…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赵琏道:“偰大人有何顾虑?” 偰哲笃说:“若是我所料不差,脱脱和唐其势一定会继承相位,协理朝政。伯言和撒敦虽倒台,但朝廷依旧是两大家族把持。” 赵琏释然:“他们二人根基尚浅,此次两丞相相继都是谋反案件,虽然家族与其择清了关系,可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两大家族在短时间不会,也不敢再有所举动。” 偰哲笃担忧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据传闻,脱脱和唐其势已经暗中结盟,势力不容小觑。” 赵琏趁机道:“若是你我若是结成同盟,是否还有机会呢?” 偰哲笃心中一动,沉思片刻之后:“恐怕,你我结盟,有人会不同意。” 赵琏显然已经成竹在胸,似乎已经意识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大汗若是不愿意看到,又何必让两大家族互相攻伐?我想他也不希望再看到一家独大独揽朝政的局面吧!” 偰哲笃略微迟疑一下,便说:“赵大人以为,朝廷这一系列的变故,都是大汗一手策划的?” “当然!难道还有别人有这个能力吗?” 偰哲笃说:“我也只是猜测,恐怕朝廷近期一系列的事情,与镜花水月的关系甚大。” 赵琏听完,抚须大笑:“若是如此,偰大人大可放心!此时,与那里绝对没有关系。” 偰哲笃问:“此话怎讲?” 赵琏道:“我已着人调查过了,那镜花水月的主人,不过是个江湖骗术士罢了,装神弄鬼尚可,左右朝政绝无可能。” 偰哲笃沉默,他乃是维吾尔人,又是出生于官宦世家,故而与朝中的贵族多有往来。 当时朝廷动荡的时候,他也觉得大汗是这一切的策划者,可是与朝中贵族接触一阵以后才发现,脱脱和唐其势,乃至大汗都不过是执行者罢了,主事者另有其人。 他把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进行了极为详细的分析,发现一切变故,都是从镜花水月出现时开始的。 而他的一系列猜测,也在危素的口中得到了印证。 偰哲笃与危素关系深厚,二人也算得上志同道合的朋友。 危素按照脱脱的意思,在朝堂上举荐唐其势平反的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偰哲笃,把事情的经过,还有自己的推断都说了出来。 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镜花水月必定是幕后主使!但是这一切,他不能随便说与别人。 偰哲笃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如此,看来,是偰某多虑了~” 赵琏见他松动,身体微微的前探,再次形成强势姿态,问道:“偰大人,既然如此,这结盟之事~” 偰哲笃说:“事关重大,偰某不敢一人定夺,还请大人容我三思。” 赵琏以痛心疾首之态劝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是千古留名,还是碌碌无为,全在大人一念之间!” 偰哲笃道:“大人,此事,偰某已经明白!” 赵琏见此,知道偰哲笃已经动心了,心道欲速则不达,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赵琏道:“既然如此,赵某便不强求大人了。” 偰哲笃道:“那,偰某告辞了。” 赵琏也不挽留,便道:“来啊,送客~” 偰哲笃出了礼部尚书府,进轿子之前对随从说:“去危素大人府..” 随从刚要喊起轿,便听偰哲笃说:“算了,回府吧。” 随从喊了声,起轿回府。 ... 夜已深,偰哲笃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烛火随手翻阅《汉书》。 烛台上,蜡烛的火苗噼里啪啦的跳了那么几下,看来是要熄灭。 偰哲笃用钎子去拨弄。 “偰大人,您好啊。” 蜡烛的火苗再次照亮屋子的时候,偰哲笃突然发现对面多出来一个人,光秃秃的脑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啊!”偰哲笃惊慌失措,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然向后仰去,因为力气他发,竟然将靠背椅撞到,仰面朝天的跌落下去。 “啊!”他这是惊吓的呼叫。 身体跌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止。 “大人小心!” 偰哲笃惊魂未定的时候,已经被人扶正,可转过头来看,并没有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私闯府邸,意欲何为!”偰哲笃故意提高了嗓门,就是想让巡夜的家人听到。 坐在他对面的和尚笑了笑:“偰大人,谁说这是你的府邸?” 说话间,屋里突然亮起几盏烛火,每个蜡烛都在一个瓢装的金属灯盏内,靠着反光,将屋里照亮如白昼一般。 偰哲笃仔细观看,又是“啊”了一声。 这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陈设家具与自己的家完全不同,除了手里的汉书,完全换了一个地方。 “你…你…”偰哲笃“你”了半天之后,只能做哑口无言状。 那小和尚笑道:“偰大人,不要害怕,我乃是镜花水月之主,邀大人来我这里做客,绝无恶意。” 偰哲笃惊叹:“什么?你就是镜花水月的主人,不休大师?” 不休意外,他的名字对外一直是个谜团,除了少主的几个人,很少有人知道:“哦?大人也听过我?” 偰哲笃道:“自然” 不休笑道:“既然如此,也省去了不少的时间,那小僧就开门见山了。” 偰哲笃见此状才安稳下来,就凭方才那许多奇异手段,对面的小和尚应该是镜花水月之主不假。 既然是他,自己肯定不会有生命问题了,因为对方完全没必要用绑架的方式除掉自己,更何况,与他无冤无仇。 偰哲笃到底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许多年的人物,只略微的做了一些调整,便恢复了神态,气定从容的问道:“请!” 第二百六十:靠山 偰哲笃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那份身居高位者的从容淡定,这让不休很是欣赏。 今天,邀请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合作,他也不希望未来的合作伙伴是一个庸才。 不休直截了当的问道:“偰哲笃大人,今日为何不答应赵大人的结盟?” 偰哲笃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和赵大人在密室中所议之事居然被人知道,心想:赵大人莫菲是不休的人?难道今天赵大人的会晤,是不休的意思? 不休看出对方的心思,说道:“偰大人不必疑虑。今日你二人相见,非是我的安排。我与赵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偰哲笃更是心惊,瞪大眼睛看不休,心想:他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对了,传闻这和尚会...会妖法? 不休解释:“偰大人放心,看穿心思,也未必就是妖法。” 偰哲笃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后缩了一下,看穿心思还不是妖法是什么? 他努力控制自己思绪,避免被不休看到更多的东西,可不论他怎么都控制,都根本停不下来! 思绪巨浪一般翻涌,片刻不停! “大人,子不语怪力以乱神,大人谦谦君子,心中坦荡,又何必怕人看穿呢?” 不休的话让偰哲笃安定不少。 “对啊!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怕什么不成?” 他想到此,心情平服,坦然面对。 不休对偰哲笃的表现很是欣赏:“大人果然是君子。”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敢问大人,为何不与赵大人结盟?” 偰哲笃知道对方能看穿心思,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赵大人谋小有余,谋大不足,细而不周,故不足与之谋也。” 不休笑道:“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偰哲笃道:“大师深夜将我绑来,也不是为了听偰某啰嗦吧。” 不休玩笑道:“大人哪里话,小僧也是担心大人白天太过繁忙,故此深夜造访,有不周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偰哲笃笑道:“大师也不必客气,有何事情,还请直言。” 不休说:“实不相瞒,我邀大人前来,诚邀大人入伙。” 偰哲笃皱眉:“偰某非江湖人士,何来入伙之说。” 不休拍了拍脑门:“哈哈,小僧口误,今日邀请大人前来,是想与大人结为同盟。” 偰哲笃道:“大师已与脱脱和唐其势结盟,他二人终将成登上相位,手握朝纲指日可待,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休说道:“赵大人虽然目光短浅了些,但是他有一句话说的对,大汗不希望再看到独揽朝纲的局面。” 偰哲笃问:“哦?是大汗的意思,还是大师的意思呢?” 不休闻:“重要吗?” 偰哲笃反问:“不重要吗?” 不休明白,这老大人实在摸自己的底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大人可知,三大汗国之外,又是什么国家?威尼斯,意大利,葡萄牙,大不列颠,以大人的学识,相比对这些名字也不陌生。可那里有什么景色,是怎样的风土人情,孕育着什么奇珍异物呢?你难道不好奇吗?” 偰哲笃当然听说过这些东西,也当然对那些东西好奇,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尚突然说这些。 不休继续说:“大元帝国的疆域虽大,也大不过雄鹰翱翔的天际,蒙古的铁骑虽强,却也有踏不过的江河高山。而我们,就是要飞过天际的尽头,踏过高山河流,向西收服钦察、察合台,伊利三大汗国,以此为跳板鲸吞奥斯曼帝国!再向西踏平欧洲,征服大洋!到那时四海臣服,天下一统,大人满腹韬略,岂不有更为广阔的施展天地?” 偰哲笃当即明白不休这话的意思,这是在画饼,他着实的没想到这个和尚的野心居然这么大!收服三大汗国踏平欧洲?那可是成吉思汗都不曾完成的事业,就凭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休微笑道:“俗话说,事在人为!如今两头打老虎已经伏法,只要整肃朝廷,摆平内政,便有机会对三大汗国一战。只要收付三汗,就能再向外扩张,实现连成吉思汗都不曾实现的梦想也非难事。而这条路注定是曲折的,正需要大人这样富有学识和能力的同伴一起努力!” 偰哲笃隐隐觉得这个人太疯狂,可是他似乎有抓到了一丝的希望,或许是真的呢?十年寒窗,八月科场,不就是希望一展才学么? 这个和尚才出现半年多,就能扳倒根深蒂固的两大宰相,并且让两大对立的氏族结成同盟,而且大汗最近的状态与之前大不相同,越发的具有帝王的派头,看样子很有拳打百官,一统朝政的心愿! 看来都与这和尚有关系! 不休笑了笑:“大人何必在心里想?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为便是了。没错,脱脱和唐其势是我的人,大汗的靠山也是我,我们就是要拳打百官,一统朝纲!” 偰哲笃这才又想起来,这和尚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你果真是大汗的靠山?” 不休的话说的太露骨,直白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地步。 不休道:“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偰哲笃倒并不觉得如此,毕竟大元朝自开国以来,权臣当道上百年,除了成吉思汗,也没见过谁有天子之威的。 他只是惊奇,不休小小年纪,怎么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掀起惊涛骇浪! 不休笑道:“大人放心,我并未对大汗实用任何妖术。之所以让他如此,无非是两样东西。” 偰哲笃好奇:“那两样?” 不休道:“超越先祖功绩和天下之主的宝座!” 偰哲笃默然,如果按照小和尚的规划,确实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拒绝的诱惑! 可是… 偰哲笃叹息一声:“谈何容易…” 不休见他动了心思,便说:“大人乃是饱学之人,当懂得圣人所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道理。” 偰哲笃长叹一声:“如今的朝廷…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病入膏肓也不过分。为官者,穷力盘剥;为富者,毫无仁义;为民者,生机渺茫。以至于民心不稳,匪患猖獗,四海之内竟无片瓦安宁之土。便是如此境地,各级官员依旧人浮于事,尸位素餐,朝堂大臣依旧争权夺利,夜夜笙歌,便是有人下一济猛药,想要达到四海承平的局面,最少也要十年的时间!” 不休心道,这偰哲笃果然不错:“大人点评时局一针见血!以大人的本领,看到为题,也必然有解决之道吧~” 偰哲笃明白,这是和尚在试探自己。他直言:“无他,安民、治吏而已。” 不休追问:“何为安民,何为治吏?” 偰哲笃道:“圣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乃国之本,农为民之本,若能让百姓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少税负,多存粮,则生而有望,天下自然不会动荡,匪患也就自除!此乃安民也。” 不休拍手大赞:“说的好!那治吏呢?” 偰哲笃道:“若是想安民,必须治吏。若不然,上下敷衍,虚与委蛇,再好的政令也难以实施。故而要选贤任能,从科举入手,轻八股而重实干,轻出身而重才能。可若是如此,便会触及贵族的利益和帝国的根本。豪门贵族盘根错节,利益交织,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最难的事情。” 不休有种赞叹:“大人的政见之深,举措之详,当世无双!实不相瞒,小僧与您的想法不谋而合。” 偰哲笃也意外,便追问:“大师有何对策?” 不休道:“安民无非两点,土地和粮食。小僧已经安排人去做了,过不了多久,这两点都会解决。” 偰哲笃吓了一跳:“大师莫不是逗我。天下土地,尽在贵族之手,如何解决?” 不休笑道:“大人尽管放心也就是了,此事我已经命人去办了,八大贵族会将土地上交大汗处置!“ “什么!”偰哲笃又吓了一大跳:“八部上交土地?这怎么可能?” 不休道:“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最多一个月,大人便会看到成效。” 偰哲笃担忧道:“大师莫菲要用...要用非常手段?” 不休见这老头说的如此含蓄,会心一笑:“若是慈悲不能点化,金刚霹雳也无可厚非!” 偰哲笃诚心建议:“大师,一味用强是要发生政乱的!“ 不休道:“小僧自有分寸。八部贵族一定会真心实意的支持大汗新政!” “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偰哲笃道:“如此最好,伯言和撒顿虽然倒台,但他二人不过是表面的势力罢了,真正掌控国家的,乃是蒙古王公,若不能将他们控制住,便是再扳倒多少个伯言都无济于事。” “还是那句话,大人尽管放心,八部绝对是真心实意!” 偰哲笃好奇:“大师为何如此自信?” 不休笑道:“若是收服西域诸国,那汗国的大汗该由谁来接替呢?” “嘶~”偰哲笃倒吸一口冷气! 第二百六十一:西征奇谋 贵族们没有推翻黄金家族成为草原之王的能力,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这个欲望。 尤其是面对那把金椅子的诱惑。 从中枢到地方,省陆府县的官员都绝对上一品的椅子一定会比自己的更舒服更气派,于是不论是通过什么手段,造福一方的政绩也好、搜刮民膏买官也好,都死了命的往上面的椅子上钻。 下尤如此,上尤甚焉。 翻开史书你就会发现,每一页文字,都带有一股为了争夺龙椅而刮起的血腥祁。 如果真的征服了三大汗国,便又空出了三个汗位… 这样的诱惑,绝对不会比黑洞的吸引力小,哪怕填满它的将是尸骨和血海。 可是...西征是连成吉思汗都没有完成的功绩,小和尚能让贵族们如此信任,依靠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还是魅惑人心的妖法么? 不休笑道:“大人自不必多疑,西征之事,虽然不易,却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偰哲笃好奇问道:“愿闻其详。” 不休说:“西征之难,在于劳师远征,所需钱粮军力甚巨,若非倾国之力不可行,故而需要国库充盈,百姓负责,方可有此财富,此其一也。纵然是大获全胜,分封诸王代大汗守住战果,也难免诸王日久天长心生异心,最终汗国独立,帝国政权名存实亡,西征战果难以保存,此其二也。远征期间国内空虚,朝局若是局势不稳,势必给窥探者可乘之机,到时候前有猛虎,后有群狼,征途也就成了亡国之举,此其三也。若不能解决这三点,西征绝对不会成功。不知小僧说的对与不对。” 偰哲笃笑道:“大师所言甚是,却不知,大师可有应对之法?” 不休道:“第一,便是安民治吏,似的国富民强稳固后方。第二,不用帝国军队,避免国内兵力空虚。第三,三汗之位,由八部贵族轮流执掌,其治下军政司三权分立,相互监督协作,军政官员定期换防。” 偰哲笃点头:“若是如此,或可一试,只是细节之处尚待推敲。” 不休道:“到时候,定制具体制度策略,还得仰仗大人啊。” 偰哲笃客气了一下,又问道:“大师说,不用帝国的军队,却不知道这西征的军队,从哪里来?” 不休道:“疆土之内,匪患甚多,多能将其尽数诏安,岂不是一直强大的力量?” 偰哲笃道:“土匪不服王道,不懂军事,岂能大用?” 不休道:“这帮人不服王道,不懂军事,可咱们朝廷的大军什么时候把他们剿灭干净过?” 偰哲笃若有所思。 不休接续说:“这些人干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营生,在官府的清缴之下尚能存活,其生存力可见一斑,而且这帮人最擅长的就是落地生根,收买人心!” 偰哲笃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帮土匪山贼,不管到了哪里,都能以最快的方式适应生活,壮大队伍,操持营生,确实如野草一般的顽强。 不休继续说:“这些人,只要稍加约束,便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力量!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合法的身份去西域为非作歹,大人以为,结果会如何呢?” 不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及其的猥琐,以至于被仁义道德熏陶出来的偰哲笃大人一脸的尴尬。 偰哲笃捋着胡须:“这个...这个,兵法之道,以正和,以奇胜!大师的计划,确实是一个奇谋,只是...以匪为军...是不是有失朝廷的颜面...” 不休翻了个白眼:“大人,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觉得,当今朝廷的军队,比土匪强么?” 偰哲笃汗颜,这话虽然不好听,确实大实话,朝廷的军队确实是腐败透顶,战力大不如前,若不然,这匪寇也不会越剿越多了。 不休说:“诏安土匪流寇的事情,我已经命人去办了。大人尽可放心。今日邀请大人前来,只是表达结盟的意愿,若是大人心有疑虑,可等一等看看一看,若是小僧说的都实现了,那会在结盟也不迟晚。” 偰哲笃:“大师当真能内解决这些问题?” 不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偰哲笃道:“此事,宜徐而图之,大师切莫操之过急!” 不休道:“乱世用重典,不来点猛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偰哲笃道:“当心用力过猛,物极必反!” 不休和煦的一笑:“那大人就看看小僧能不能妙手回春!” 偰哲笃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由得信了三份。 若真是如此,治吏的举措便可以大局实行了。 可是,现在他代表的毕竟不只是自己,还有他所在势力圈子的人们,这些人虽然以他马首是瞻。 可正因为如此,偰哲笃才更不能轻易表态。 不休很欣赏偰哲笃的稳重,他知道,这样老成持重的人才是真正可靠的盟友,便笑道:“大人不必着急,静观其变即可。” 说着把一个精致的金子腰牌推到偰哲笃的面前,说道:“这个腰牌,请大人收好,若是想通了,可来镜花水月找我。” 偰哲笃正在犹豫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灯影一晃,蜡烛再亮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偰哲笃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桌子上的《汉书》。 “莫菲刚才是幻梦不成?” 可他一低头,看到桌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腰牌,拿在手里摩挲一阵之后,只说了声:“呼哀哉!” 伯言只被关押在天牢里两个晚上。 在没有任何审判的情况下,直接被押到柴市口刑场,一刀砍了脑袋。 按理说,伯言是蒙古人,又是贵族,他的案件应该交给大宗正府来审理,何况犯的还是谋反大罪,刑部也该过一堂的。 这种直接越过司法机构的处理方式,简直是对法律的挑衅,更触及了掌控大宗正府代表的王公贵族们的利益。 这还不算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御史台! 即便是忽必烈,也不敢轻易下这种旨意! 可是,元顺帝就这么干了,彪悍到让所有的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傀儡皇帝要干嘛?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还是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对抗朝廷法度? 满朝的官员们对这位大汗并没有什么畏惧,对他的这种行为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赵琏大喜,他觉得这正是自己在朝廷上一展拳脚的时候,便对手下人说:谏! 他同时联系了偰哲笃,而得到的回复只有“知道了”三个字,这引得赵琏心中不快。 结果,礼部小团伙的折子递上去半个月,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赵琏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势的时候,刑部、宣政院、大宗正府、御史台纷纷站出来替大汗摇旗呐喊。 一致赞成大汗“杀的好,杀的妙!” 称赞其为“成吉思汗之后的第一勇士!” 这下,赵琏傻了,礼部势力集团也傻眼了。 第二百六十二:狼口夺食 大汗下令斩杀伯言的举动,并没有按照赵琏猜想的那样,引起大宗正府、刑部、御史台等职能部门的反对,甚至连个水花都没有。 相反,大家纷纷用“雷厉风行”“千古一帝”的美誉来奉承大汗。 这一现象震惊朝野,尤其是礼部集团! ...... 偰哲笃正在书房品茶,分析大宗正府、刑部、御史台携手支持大汗的举动。 “脱脱在御史台和宣政院都做过官,唐其势与刑部侍郎是安达,扎木哈在蒙古贵族中地位崇高,他们三个人与镜花水月的主人不休大师过从甚密!“ 偰哲笃想起大汗宫里一个小太监的密报:大汗与不休大师的一名叫周癫的手下,食则同桌,寝则同塌,除了处理朝政的时间,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在研究机械。 “看来,不休大师没有骗我,他果真是大汗的靠山。” 正这时候,管家在门外通报一声,得了偰哲笃的应承之后,到了屋子。 偰哲笃悠然道:“赵大人走了?” 管家恭敬的回答:“走了,我说老爷风寒及重,不能见客。他让我转告老爷一句话。” 偰哲笃喝了一口茶道:“什么话?” 管家说:“赵大人说,机不可失,事不宜迟。” 偰哲笃摇头叹息道:“赵大人这是还不死心啊。” 管家问:“老爷的意思是,赵大人还想要最后一搏?” 偰哲笃放下茶碗道:“或许是想拉着垫背的也说不定。” 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将其余官员的话转述道:“大伙都说,这一次,幸亏听了老爷的话,不然这奏章要是递上去,可就麻烦了!” 偰哲笃笑了笑,摆手让管家退了下去。 七日后,赵琏大人并没有等到偰哲笃所代表的吏部集团的支持。 迎来的,却是大汗轰轰烈烈的肃反运动… 所有奏折由脱脱和唐其势甄别判断,但凡有人在字里行间表达出对大汗不敬,对处置伯言的手段不满的人全部请到刑部喝茶! 用不休大师对话说:先进行思想教育,态度端正的,我们给与宽大处理,顽固不化的直接一撸到底! 肃反当晚,偰哲笃派人拿着金牌去了镜花水月。 但是,他与不休的会晤地点却选在城外的“情谊会馆”,那个大都城外新开的豪华风月之所。 据说,这里富丽堂皇,内有歌舞乐戏,娱乐花样繁多,往来都是豪商巨富,当朝权贵。 最为重要的,这里是会员制,外人不得入内。 这就是偰哲笃的聪明之处。 他就是要告诉不休,我与你政治史方向一致,但却在关系上保持距离。 一个豪华包厢,名叫钓鱼台,谁也不知道偰哲笃和不休都谈了什么,只是二人走出来的时候,都有姜太公钓到文王的欢喜。 ...... 镜花水月的石楼中。 脱脱、唐其势、扎木哈等一众皇城俱乐部的成员,正坐在茶室中吃着“仙果”品着茶。 脱脱说:“我的人回报,赵琏又找了偰哲笃了,希望吏部的势力能够出面支持他。” 扎木哈冷笑:“哼,便是多了一个吏部,又能如何?大不了连他们一起除了也就是了。” 唐其势道:“拿掉他固然容易,可再找一个如他一般的能吏,难上加难。” 扎木哈不爱听了,反驳道:“我就不信,咱们大元的天下这么大,连个替代他偰哲笃的都没有?” 唐其势说:“当然会有,但是要实现治吏的目的,并且,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最大的效果,偰哲笃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扎木哈道:“我明白!这偰哲笃我还是知道些的,外表忠厚,肚子却都是花花肠子,不过确实是个能干的人,我就事担心他不会同意。” 脱脱道:“会长今日和他会面,定然有个说法。若是能够为我所用,便留下他,如果不能,便是费些时间,也要把他打下去。” 唐其势和扎木哈纷纷点头称是。 三个人正说着,不休推门进入。 他们纷纷起身:“会长。” 不休息示意,让众人坐下:“都是自己人,就别客气了。” 脱脱问:“偰哲笃大人怎么说?” 不休坐到正中的椅子上说:“偰哲笃大人,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三人听完,心中大定。 扎木哈问:“那他答应加入俱乐部了?” 不休摇了摇头。 扎木哈疑惑:“那他到底什么意思?” 脱脱笑道:“扎木哈大人,偰哲笃约会长在情谊会馆见面,便是说明,他答应了的结盟的条件,但是要保留一个独立的身份。” 扎木哈不爽,他是个性格直爽的人,最受不了别人的花花肠子,:“这算什么?想要跟一杯羹么?” 唐其势也有点不太高兴,道:“看来,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扎木哈更不乐意,他可受不了被别人占便宜这件事情,他把桌子一拍:“妈的,狼嘴里炝肉,他不怕死吗?” 不休宽慰道:“大人稍安勿躁,抢一口也无妨,这么大一只肥羊,咱们想要完全啃干净绝无可能,索性就分点骨头出去。再说,从长远的角度上看,我们需要这样一股力量鞭策自己。” 扎木哈不解其意:“鞭子自己?这是何意?” 不休道:“大人请想,草原上若是没有了狼,牧民会如何?” 扎木哈道:“当然是安逸生活,随意而为了。” 不休又道:“若是此时,突然又出现了狼呢?” 扎木哈道:“哦~我明白了,会长是要让咱们的人时刻保持警惕!” 不休道:“哈哈,大人果然有慧根,一点就透。” 脱脱道:“若有竞争者,主要矛盾就是对外,内部的问题便好解决。” 唐其势道:“若是没有外敌,内部争权就会成为主要矛盾,所以,到时候,消耗的是咱们自己的力量,反倒不利于大计。” 不休挑起大拇指:“三位不愧人中豪杰,小僧能与三位共举大事,真乃三生有幸。” 脱脱笑道:“这主次要矛盾之说,乃是会长所言,我等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不休说:“说和做,是两码事,做和做好,又是两码事。三位大人能将理论付诸实践,便是不易!下一步,就看咱们共同努力将这件事情做的尽善尽美了。” 三人点头。 唐其势问道:“会长可有何部署?” 第二百六十三:教唆 不休见屋里都是自己人,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他说:“现在来看,偰哲笃算是半个盟友,只要他和咱们的关系不曾破裂,就不去动他。剩下的,放手干!该打的打,该拉的拉,这个你们更专业,我就不画蛇添足了!这点上,我和偰哲笃达成了共识,吏部一定会全力配合!” 不休特意强调说:“人员安排是重中之重,在要害部门必须放上咱们的人!不管色目人还是汉人,只要靠得住、拼得了、能实干的才,就要重用!对了,最好是年轻人!” 三人不解。 不休说:“这些人有抱负有理想,还没有被官场的污浊之气完全侵蚀,有冲劲儿!最重要的,适合作为长期培养的对象加以调教!” 脱脱点头,说出自己的疑虑:“若是吏部想要安插自己的人,如何?” 不休道:“任由他们安排就是了,叮嘱御史台,不管是谁的人,必须要履行好监察的职能!” 唐其势又问:“那礼部该如何处置?” 不休想了想:“赵琏指责大汗的举动有失臣子之礼,他执掌礼部而不尊教道,着实可恶。” 扎木哈一拍大腿:“对!咱们就用这个来攻击他!然后彻底斩草除根!” 不休摇了摇头。 扎木哈疑虑:“那会长的意思?” 不休说:“他虽然在主观上是为了自己的势力谋求话语权,但客观上也是履行了人臣者直谏的责任。” 扎木哈更不懂了:“会长不会是要给他请功吧?” 不休一笑:“当然!朝政纷乱,臣子若都只顾独善其身,那还谈什么千秋帝业?赵大人的举动,正好是为国尽忠的楷模,值得我们学习!” 扎木哈大急:“那不是咱们搭台,让他唱戏吗?” 不休道:“都是为了国家好,谁唱都一样。就让大汗下个旨,就说赵大人敢于直谏,虽有失臣子之礼,却彰显了忠臣的风骨!实乃百官之楷模!故,加封其为光禄大夫,迁为太禧宗禋院同知。” 脱脱抚掌大笑:“妙计!妙计!让一个礼部尚书掌管祭祀,合情合理。” 唐其势也笑:“这样一来,既解决了赵琏,还显示了大汗的宽容,一箭双雕。” 扎木哈这才明白为什么要给赵琏请功:“会长仁慈。” 不休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赵大人虽然不识时务,却也不是庸臣,没必要赶尽杀绝,就当是尊老爱幼吧。” 脱脱问:“那会长以为安排谁来接管礼部合适?” 不休道:“危素就挺好,脑子活心眼多,倒也是个实干的人。他在兵部多年,让他抓教育和外交,应该不错。具体的,你们在商量。” 又谈了一阵,不休将大方向和框架定了一下,三人便散去拟定详细的章程。 …… 赵琏是个知进退的人,大汗的旨意一下,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庭跪揍说自己年老多病,请告老还乡。 大汗也没挽留,直接准了,还赐了黄金珠宝以示恩宠。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脱脱和唐其势这两位刚刚上任命的丞相充分显示了青壮派领袖的带头作用,用自身行动表达了什么叫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二人不仅要没日没夜的甄别奏本筛选官员,还要根据大汗(不休)的意见对于整个帝国的等级制度、科举政策、赋税制度等一系列的内容做出调整。 这里面的每一件内容都牵动国家,稍有不慎就会让朝廷乃至国家动荡,若不是大部分贵族和官员有结盟的基础,什么政策也是寸步难行了。 在扎木哈的带领下,几大部落的首领以及几个王公贵族联合起来向大汗捐献土地,以示对于帝国、对于大汗的忠诚! 大汗深感其德,特赐丹书铁券,以示嘉奖。 其后,大汗下旨,全国各地丈量土地,发现有私占良田者严惩不贷!轻者罚款,重者充军!如有人反抗者,当即抄家财产一律充公! 态度之强势,口气之强硬,前所未有! 在唐其势和脱脱的带领下,满朝文武超负荷运转,片刻不停! 条条政令传递而出,实行之快令人咂舌。 各大衙门谁也不敢有半点的耽搁,要不然就得为了御史台的“绩效”做贡献了。 据说,唐其势和脱脱给御史台的提出了“绩效”的管理方法,凡是参揍的内容,一经核实,当即奖赏!而且给的都是现银,数额相当可观! 当然,如果发现有恶意攻击的现象,对不起,去妙峰山吧! 京官们都听说,大汗在妙峰山有一个火器营,对外号称猎营,具体职能是什么,官方没有记载,甚至都没人见过。但是居庸关外堵截援军的事迹据说就是他们干的,战力之强,行踪之诡秘,让人不寒而栗。 而又据传闻说,被发配去妙峰山的官员都没有活着回来的,每去一个官员,便能听见一阵枪响… 想想就可怕,大伙战战兢兢,谁也不敢有所差池。 政策改制突飞猛进。 丈量行动却遇到了阻碍。 这其中最不知死活的代表性人物,就是远在云南的梁王。 梁王自恃身份及封地的位置,把本地武装摇身一变,以“护卫祖制,维护贵族利益”为名,仗着自己在草原的势力公然反抗大汗的政令。 大汗自从当政以来,头一次独立面对这样的硬骨头,显然有些不做所错。 不过这并不要紧,有不休呢! 大汗也没跟脱脱和唐其势打招呼,悄悄的溜出了皇宫去了镜花水月。 正巧赶上不休在做炸酱面。 大汗就在客厅吃着炸酱面啃着大瓣蒜,把来来回回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休听完也就一笑,问道:“大汗,还想任人摆布否?” “当然不想了!” “大汗想征服四海,拥有超越成吉思汗的功绩否?” “当然想了!” “现在大汗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可是…他毕竟是梁王...” 不休放下筷子:“没有可是!这是道坎,翻过去便是人生巅峰,退一步无间地狱!是无上的王者,还是傀儡皇帝,就在大汗一念之间!” 大汗把筷子王桌上一摔:“干!” 不休笑道:“仁慈,是留个朋友的!快吃吧,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汗兴奋异常,提溜一嘴面条之后把嘴巴一抹,兴奋的说:“我这就去下旨!” 第二百来六十四:敲山欲震虎 呼伦贝尔草原的夜晚平和宁谧。 月亮如同一只温暖的手轻抚着大地的绒毛,呵护着它进入梦乡。 偶有几只苍狼在丘陵起伏的天际线上穿越,矫健的剪影在天边留下一道闪电。 嗡嗡的震颤从远方传来。 草原像是受惊一般,野草战栗,形成恐惧的波浪向一片营地荡漾而去。 布日古德正在自己的蒙古包中酣睡,他赤裸的宽厚的胸肌上趴着一个从大都买来的江南女子,娇柔可爱,温婉多情,让他欲罢不能。 震颤越来越猛烈,青草像是知道死亡临近,用尽最后的力气,用近乎集体狂欢似的方式疯狂的抖动着身体,它们要向世界展示着自己最后的舞姿,直到被铁蹄碾碎在烂泥里。 布日古德猛的从梦中惊醒,他是草原上最优秀的战士,在马背上翱翔的雄鹰,自然知道这股震颤由何而成。 他甚至来不及穿衣服,几乎赤裸着抄起了弓箭和弯刀冲出了帐篷。 从这密集的震颤中就可以判断,正有一只庞大的马队,向自己的领地狂奔而来。 远处乌黑的潮涌证实了他的判断,现在的时辰,绝对不是好友。 “敌袭!防御!” 他用一声警戒想世界做了挥别,然后被破空而至的长枪刺穿了胸口,死死的钉在帐篷前。 没有冲杀的声音,没有战马的嘶鸣。 只有更加急促激烈的马蹄声如风暴一般侵略而来。 一阵火箭落在帐篷上,布日古德的营顷刻之间地火光冲天。 那些陆续冲出帐篷迎敌的部落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开弓放箭,试图拖缓敌人的脚步。 另一部分人则抄起弯刀,准备跨上战马将进犯的敌人尽数屠杀。 但是,敌人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机会,骑兵像是一台绞肉机似的吞噬掉部落营地。 弯刀,铁锤,箭矢,长枪,这些武器发挥着最原始的功能,肆意杀戮。 血肉、尸骨,死亡的气息如闪电一样笼罩部落。 女人和孩子哭喊嘶吼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割裂夜晚的宁静。 天际线上,苍狼的剪影停在那里,似乎在凝视着部落,似乎在等待分上一杯羹。 …… 混战之中,一匹乌骓马肆意翻腾,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马上的将领身材魁伟,掌中一把大号斩马刀在惨淡的月光下闪耀着冷光,每一次的挥舞都会在夜空中带起一股血浪。 嗖~ 希律律~ 不知道哪里射来一支狼牙箭,正中乌骓马的眼睛。 乌骓马疼痛难忍,前蹄飞扬。 马上的将领努力控制住它。 乌骓马两个蹄子轰然落下,踏碎了一名鸣鼓展示的胸腔,脚下一滑,侧身摔了下去。 将领急忙双脚脱蹬奋力一跳,两脚在马背上一点腾身而起。 “哈啊!!!”他一声暴喝,手中的斩马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闪电,以上势下霹在一名部落战士的脑袋上。 咔嚓一声。 这一刀力有千钧,锋利的刀刃砍透了颅骨。 部落战士顷刻毙命。 将领想要撤手,却发现宽厚雪白的刀刃已经选入脑袋大半,卡在了骨头缝里。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侧翼突然杀出一个敌人,嘶吼着挥舞手锤冲了过来。 将领撒手向一边滚去,顺势从地上捡起一把弯刀砍刀了敌人的腿上,而后趁着对方倒下,一刀将敌人的脑袋砍掉。 将领把手中的刀一顺,徒步加入战团。 他是江湖人,马下的杀人功夫,比马上更厉害。 弯刀似狂风暴雨,席卷着周围敌人的性命。 半个时辰,布日古德的部落被屠杀殆尽。 将领把手中卷刃的弯刀扔在地上,随手撤了敌人的一面旗子把手上的血擦干净,转身来到布日古德的身边,捡起尸体旁边的那张弓。 “好弓!好弓!”他拉下面纱,嘴里赞叹着,对宝弓爱不释手。 这员将领,正是不休等人在居庸关收付的漠北三龙之一,项云龙。 咣当。 项云龙抚摸弓箭的时候,尸体后面的帐篷里传来撞到器物的声音。 “什么人!”项云龙冲出一直狼牙箭,拉弓如满月对准了蒙古包。 他身边的几名亲随将手中的钢刀一顺,举着火把冲了进去,不大会拎着一个人出来。 “将军,是个姑娘!” 这姑娘双手紧紧抱着胸口,在火把的光芒下,娇柔美艳,身材婀娜,惊恐神态惹人怜爱。他只是穿着一层薄纱,十分的撩人。大汉们刚刚经历一场屠杀,心情激动,学习翻涌,如何受得了这个。 项云龙眼前一亮“妈的,这个蒙古鞑子更懂得享受,似这等美女,得是窑子里的头牌了!” 那姑娘惊恐的看着四周,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被数十名马匪围着… 结果…可想而知…若是想要免除凌辱,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尽,但是她不想死! 姑娘恐惧的看了一眼,正在上下打量他的敌酋。 项云龙拔出插在布日古德身上的打枪,用枪尖挑起姑娘的下巴,上上下下的看了十几遍,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来人啊!将部落里所有的财物、兵人、牛羊、马匹、女人和孩子全部带走!”而后眼里闪过一丝戾色:“其余的,寸草不留!” …… 梁王府灯火通明,映衬着四周的夜色更为更为黯淡。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一队黑衣人急速游走到墙角下,而后借着缠了麻布的如意钩攀爬而上,藏在客厅正对面的房坡后面。 …… “王爷,是草原上来的人!” 梁王府的客厅上,管家等梁王在太师椅上坐定,一脸不耐烦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解释道。 梁王的起色这才缓和许多:“想来,定是有急事的,叫他进来吧。” “王爷!王爷!”来人满面尘土,衣衫褴褛,几乎是连滚带爬,哭喊着冲进了会客厅:“咱们的领地突造马贼洗劫!” 梁王大惊:“损失如何!” 来人哭道:除了满地的尸骸和被火烧过的遗迹,什么都没留下! 梁王“啊”的一声背过气去,跌坐在椅子上。 再报信人冲进客厅的同时。 房坡上,黑衣人的首领示意手下禁声等待。 嘭!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房坡上的黑衣人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首领把手一挥,黑人从房脊上弹出身子,持枪对准客厅。 紧跟着,便见到那个衣衫褴褛的报信者从门中窜了出来。 “有刺客!”管家抱着梁王的尸体在客厅中大叫。 此时,梁王的脑袋上多了一个拇指粗细的洞,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带着留恋和不舍。 “有刺客!有刺客!”管家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梁王府中住着十五六位江湖高手,都是梁王重金招募而来。 高手们平日负责巡夜保卫,听到管家的呼喊,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会客厅,准备用热血展现自己的忠诚。 可他们刚刚在院子里站定,就被一阵乱枪打成了筛子。 那一阵比惊雷更为恐怖的声音响彻了中庆城。 …… “报!报大人,梁王遇袭,全府上下175口,无一幸免!” 云南行省丞相此时正在书房作画,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受众的毛笔吧嗒掉在宣纸上,殷红的油菜晕出好大一片血迹! “速封城门,搜捕罪犯!”丞相几乎是咆哮着让手下去传令。 等他急匆匆的赶到梁王府的时候,除了遍地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行省丞相的后背冒出了层层的冷汗,若不是有手下搀扶,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他几乎绝望的结结巴巴的说:速…速报大汗… …… 第二百六十五:昆仑顶峰看未来 就在梁王被暗杀同一时刻,脱脱和唐其势带着铁飞龙的信报来到镜花水月。 信报中,漠北三龙说,他们洗劫呼伦贝尔草原上梁王所属几大部落之后,所得战马、牛羊、粮草、财物、俘虏不计其数。除必要物资外,其余皆已按照脱脱和唐其势大人的吩咐交付给扎木哈大人的手下换为军需物品。同时,大军已经汇合完成,正在向阴山进发,将在阴山建寨,以此为根据地进行暂做休整,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还请唐其势大人、脱脱大人指示。 不休看完,笑了笑:“你们怎么想的?” 唐其势道:“自然要听会长的意思,我们两个也不敢妄自出揣测,免得打乱会长的战略部署。” 不休道:“哎~大方向定了,具体该如何做,你们定就好了。” 脱脱坚持道:“还是会长拿主意吧” 不休无奈道:“那就转告他们,肝脑涂地的鞠躬尽瘁的肆无忌惮的做一个称职的马贼!” 唐其势和脱脱听完,仰面大笑。 …… “梁王满门被屠,财物被洗劫一空!” 满朝文武,具震惊不已!要知道,梁王乃是忽必烈的后裔,黄金家族的成员,他被刺杀,可以说是惊天大案! 可是,让满朝文武费解的是,大汗收到呈报之后所表现出的神情,居然是幸灾乐祸多过痛心疾首! 众臣费解,而更让他们不解的是,大汗刚说完一定要严查到底,绝对不能让梁王含恨而终,转脸便从善如流的根据左右丞相“富饶之地不可一日无主”的建议把梁王的封号给了自己刚满两岁的儿子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又说少王年幼,封地暂由扎木哈代管,而后把梁王在草原的领地分给了宣让王等几家王公贵族。 这一举动,再次惊动朝野! 群臣在心里嘀咕,这哪里是不让梁王含恨而终,分明是怕他死而瞑目啊! 大家伙回过头来再次回味云南中书省送来的呈报内容,这才注意到“火枪”二字! 朝臣们,刚看到呈报的时候,只注意梁王的身份而忽略了内容,现在想来,这信息在明显不过了! 朝廷对武器,甚至是武器原料的管理都很严格。 普通人很难拥有兵刃,更不用说火枪这种“高精尖”的武器了。 现而今,普天之下最犀利的火器就在大汗的掌握之中! 文物大臣们手里捧着呈报相互的看了十七八眼,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可算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次刺杀行动,根本不是匪患,而是由大汗主持,左右丞相谋划,扎木哈等王公配合的有组织有预谋的谋杀案! 其目的,不仅是要消除异己,更是要通过血腥手段震慑群臣! 嘶~ 左右丞相的门生以及吏部集团的成员们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站在大汗的对立面。 但是那些尚没有站队的大臣们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备受煎熬,真不知道下一个雷会不会劈到自己的头上。 “大…大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居然动用暗杀的手段震慑百官!纲纪何在?天理何在?! ”一位老臣结结巴巴的嘟囔了一句。 方才还和他站在一起的大臣们即刻作鸟兽散,生怕被人发现听到这老头的话。 大汗就是暗杀了,那又能如何呢?谁敢站出来说话?赵琏和梁王不是最好的例子吗?一个用怀柔手段削了权,一个用霹雳手段夺了命,这刚柔相济的手法何等的纯熟? 这样一类,谁也不愿意,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反正天下是你黄金家族的,你想咋地就咋地吧… 这件事情之后,丈量土地的工作进行的异常顺利,没人再敢首鼠两端、虚与委蛇。 天下之人,他们不怕圣明的君主,却对一个暴君束手无策! 这一查,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等到不休离开大都之后,才算完事。 这次清查出来的土地,加上贵族贡献土地,超过六千万亩! 六千万亩!什么概念?所应贡献的赋税,足可以支持三次西征大计! 据说,当这份奏折报到大汗哪里的时候,大汗拍桌子骂了超过一刻钟的时间! 当然,这是后话。 …… 情谊会馆顶层的豪华包厢里,若是谁看到了包厢内的景色,一定会震惊不已! 青秋和素秋这对名震大都的姐妹花老板娘,居然亲自为客人服务,一个在点茶,一个在抚琴。 龙涎香的气息从战国香炉里飘荡而出,配合着茶香与琴音,让人有超脱仙境之感。 青秋点完茶,分给众人品尝。 偰哲笃品了一口,叹息道:“千娇百味六根五蕴四大三心二意一身俗气。” 青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明白偰哲笃的意思,她莞尔一笑,回应道:“一盏二品四海六合八荒百代千秋万世帝业!” 偰哲笃瞠目惊叹,把茶盏端着在嘴边,竟然都忘了喝下去。 唐其势笑道:“偰大人,怎么了?” 偰哲笃放下茶盏,摇头叹息:“青秋姑娘胸怀大志,腹有乾坤,与之相比,偰某在这茶中所悟,实在是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啊。” 青秋笑道:“大人不要误会,小女子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偰哲笃惊奇:“哦?这一联,难道不是姑娘所做?” 青秋道:“青秋不过女流之辈,哪里有这等纵横捭阖的气度?实不相瞒,这一联,乃是前些时,不休大师品茶之时所做,小女子不过是记性好,拿来用用罢了。” 偰哲笃听罢,不禁赞叹道:“不休大师的茶盏之中装的是天下,偰某却是市井世俗,惭愧惭愧。” 青秋宽慰道:“大师常说,居高位者能有世俗心,便能体味人间疾苦,造福天下百姓。大人贵为当朝一品,能有如此心境,实乃是万民之福啊!” 偰哲笃开怀大笑,不得不说,青秋这个马屁拍的很顺滑,很舒畅。 三日前,大汗下旨,考吏部尚书偰哲笃之政绩斐然,特荣升为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 这也就是说,偰哲笃由正三品的尚书越为从一品的大夫,可谓连升三级当朝少有! 扎木哈是个大粗人,喜欢情谊会馆也不过是捧场兼附庸风雅罢了,根本听不懂偰哲笃和青秋两个人打的机锋。 扎木哈说道:“你们两个,不好好的喝茶,数什么二三四五,千万百万的?” 脱脱笑道:“老大人真是不解风情,偰哲笃大人说‘千娇百味六根五蕴四大三心二意一身俗气’乃是说青秋姑娘美人千娇,她的茶韵百味,有此千娇百味,还求什么六根清净、五蕴四大皆空,便是菩提正果,也要三心二意,不愿舍弃这一身的世俗了!” 他转而对偰哲笃道:“大人果然好文采。” 偰哲笃轻轻摇头挥手,以示谦虚。 扎木哈咋么咋么其中的味道:“这句话,便是用来夸别的女人也可以么?” 脱脱当即明白他的意图,笑道:“大人记牢就好,等黛儿夫人点茶之时,用之无差!” 黛儿书画双绝,文采斐然,平日里吟风弄月,却因扎木哈不懂文墨,显得曲高和寡的了。 虽然黛儿不说什么,但是扎木哈总觉得征服女人,不仅要在床上有雄风,更要在书案上一展本领!故而,对“大文化人”偰哲笃的诗句也就来了兴趣。 扎木哈心想:我不懂文墨,但是脱脱可是蒙古人中的才子,他说好,那一定就是佳句了!恩,回去用它征服黛儿! 扎木哈眉飞色舞开怀大笑,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心里可开了花。 贵宾房中的人,也都随即而笑。 脱脱向青秋使了个眼色。 青秋会意,起身万福:“各位达人请慢用,小女子去准备晚宴。” 偰哲笃欠身示意。 等到青秋和素秋出了房门,偰哲笃大人才望着二女子的背影道:“果然是个妙人。” 唐其势顺势道:“大人若是钟情两位老板,可常来品茶听琴,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偰哲笃摇头道:“老夫一年的俸禄才几辆银子。上一次硬着头皮请不休大师在这里会面,花了我半年的俸禄。”他指着那一炉龙涎香:“恐怕,那一炉香,便是我三五年的俸禄了。” 扎木哈豪气道:“偰大人若是习惯只管来就是了,所有的花费,都在我的账上!” 偰哲笃道:“谢过扎木哈大人,我是清贫习惯的了人,还是算了吧。” 脱脱道:“大人为官清廉,朝中皆以为榜样。” 偰哲笃苦笑道:“脱脱大人说的好客气,恐怕,都以为我是故作清高罢了。” 脱脱正色道:“真也好,假也罢,真真假假也不过是市井之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何必在乎他们?就譬如当下的朝局,世人皆说是腥风血雨,严苛酷政,可事实呢?不在其位,难明其理。正如大师所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站在昆仑上顶峰看到百年之后的未来!” 偰哲笃若有所思,他近日觉得大汗的手段太过暴戾,却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正要去求见不休问个明白的时候,脱脱的请柬就到了。 偰哲笃心想:“看来,今日找我,必定有要事商议!脱脱、唐其势乃应该代表的是朝廷,扎木哈代表蒙古贵族,却不知道找我要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六:恩威并施 唐其势见偰哲笃沉思不语,以为是动了心思,便从怀里拿出一张打的极薄的黄金卡片递上去:“大人也不必如此清苦,大师常说,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这是情谊会馆的贵宾卡,大人在百忙之中想要片刻清闲的话,不妨来这里坐上片刻,喝茶听琴,总是美事。” 偰哲笃将卡片推了回去:“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唐其势大人的好意,偰某心领了。” 脱脱帮腔道:“大人可先存着,唐其势大人也只是说有空的时候可以来坐坐。可话说回来,下一步整顿田亩,修改政令,肃正朝纲,哪件事情都是耗费心力的大事,恐怕一半年之内,你我都难得安生喽~” 扎木哈也说:“是啊~我扎木哈是粗人,不懂得文词,却也知道,拒绝朋友的礼物,便是当众打了朋友的脸。偰哲笃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偰哲笃他不收这张卡,倒不是害怕被人诟病收受贿赂,而是他一向清贫习惯了,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再者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今日三人约自己,必定有大事相商,岂能被一张金卡掣肘? 偰哲笃也不动金卡,只是问脱脱三人道:“三位大人,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脱脱会意,心说这老头子果然机警过人,便回答道:“今日,丈量土地一事如火如荼,各地呈上来的奏报相信大人也看了,只从河北河南两地的情况来看,侵占土地的现象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了!” 偰哲笃正色道:“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 唐其势道:“故而,今日邀请大人前来,就是想要商量一个对策,如何处置私吞田地之人,又如何处置这些清丈出来的土地。” 偰哲笃眼珠一转,心里明白了大半。 按理说,处置不法之徒及土地,本应是在公所里商量的事情,再怎么着也不应该在这风月场上来商量,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面涉及了到了三个人所各自代表势力的利益,故而需要先在私底下拿出一个章程来,既不损了朝廷的法度,又不损害各方的利益。 偰哲笃心想:难怪对我如此招待,这是怕我的御史台给他们穿小鞋啊! 脱脱为偰哲笃满了一盏茶:“大人,实不相瞒,这有能力私吞田地的人,多是豪门贵族,难免有所牵绊,故而想请大人一同前来,商量一个对策,首要保证朝廷新法的实行,兼顾一下各方的利益。我等才疏学浅,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所以诚心向大人求教。” 偰哲笃看脱脱的目光真诚,心知他所言不虚。 “这...”偰哲笃故作犹豫。 唐其势道:“大人放心,今日之事,只是请教,绝非公事。” 偰哲笃迟疑道:“不休大师哪里...” 脱脱道:“大人放心,此事,大师已经知晓。” 偰哲笃听罢,这才放心。如今虽然是大汗掌权,左右丞相辅佐,但大元朝真正的舵手却是不休大师,若是三人私自谋划此事,很容易引人猜忌,妄生事端。 偰哲笃道:“却不知,大师有何意见?” 脱脱道:“大师的意思,等到土地清丈完毕,便由大汗下旨,将查抄及贵族们捐献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实行“承包”制度。” “承包?”偰哲笃不解。 唐其势解释道:“承包的意思,便是说百姓可以直接向大汗租赁土地,每块土地按照当地过去十年产品的平均数抽税,而且第一年免租金,从第二年开始先种地,后交租。” 偰哲笃眼前一亮:“既然有大师妙计,又何须偰某置喙。” 脱脱道:“此法虽然解决徒弟用途,却对私吞田地的不法者未做惩罚。” 偰哲笃点头:“脱脱大人的意思,既要保证实施,又要对不法者小以惩戒,可这惩戒还要有度,免得引起公愤。” 脱脱眼前一亮,道:“大人一针见血。” 偰哲笃端起茶盏,幽幽的说道:“这么多的地给他们白白种了那么多年,按理说应将私吞田地的粮食尽数上缴国库,但是大汗仁慈,既往不咎!但是,明年开春,不法者必须将其所侵吞土地尽数播种,而后再分给百姓。” 扎木哈有点坐不住:“不行不行,这手段太过强硬,势必激起各大贵族公愤!” 偰哲笃道:“公愤?扎木哈大人,这些人的地位,比之梁王如何?” 扎木哈眼神一凛,身体前倾:“偰哲笃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脱脱在下面伸手捅了一下扎木哈。 偰哲笃始终面带微笑,看扎木哈的表现,他更肯定大汗手里有一支神出鬼没的暗杀队了,而梁王及呼伦贝尔草原上的案子,确实是出自大汗之手。 “扎木哈大人,稍安勿躁,密室闲谈而已。”偰哲笃品着茶,显得那么怡然自得。 唐其势急忙给扎木哈斟了一杯茶:“尝尝这龙井,虽然不如点茶滋味足,却也甘香。” 脱脱道:“偰大人,请继续。” 偰哲笃既然知道了真相,也不再提暗杀队的事情,道:“恩威并施,方可垂拱而治天下。强令播种,乃是为大汗施恩做铺垫。” 脱脱三人不解:“施恩?” 偰哲笃道:“强令播种,豪门必有怨言,但惧怕大汗的雷霆手段,也必将是敢怒不敢言。然则,豪门官府盘根错节,一味压制,毕将使各地官府虚与委蛇,再好的政令也难以实施,纵有御史台监察,也非长久之计。故而,强令播种之后,中书省可在发一道施恩令,令曰,土地兼并乃是百年之疾患,自古有之,不可将百年之祸尽罪一朝之人。新政当行,百废将兴,还需臣子百姓一体同心,共赴前程。故,大汗体恤臣子,特拨金钞若干以偿粮种之资,以安臣子之心。如此一来,百姓得以实惠,豪门并无损失,而大汗则可在百姓和豪门贵族中树立威望,何乐而不为?”他停顿了一下,又笑对脱脱道:“大人与士林举子,骚人墨客交情慎密,不妨用上一用。” 脱脱听罢,极为恭敬的起身为偰哲笃倒了一杯香茗,端起自己的茶杯:“大人所言,字字玑珠,脱脱受教了。” 偰哲笃与脱脱互敬,一饮而尽。 唐其势道:“偰大人,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偰哲笃道:“丞相大人请说。” 唐其势道:“惩罚令可在秋后颁布,而施恩令则可在春种之前颁布,大人以为如何?” 偰哲笃笑道:“唐其势大人,此计甚妙。” 扎木哈不明其意:“为何要隔上一冬?” 偰哲笃笑道:“口渴难耐,这茶,才香甜。” 扎木哈看看茶盏,琢磨了一下,说道:“我明白了,饿到他们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的时候,就是给一泡屎,都会觉得是人间美味!对也不对?” 脱脱三人齐齐的翻了个白眼,好悬没把嘴里的茶吐出来。 扎木哈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脱脱手扶额头道:“对是对,只不过粗鄙不堪。” 扎木哈不当回事:“大师说了,我这叫真性情!” 唐其势懒得理会扎木哈,便又把金卡推到偰哲笃面前:“多谢大人指点迷津。” 偰哲笃拿起卡片:“那偰某就随心所欲了?” 脱脱道:“如此最好~” 包厢中,一片欢声,藏在那副钟馗捉鬼后的人,笑嘻嘻的关上了机关。 第二百六十七:搓麻 情谊会馆里,有一间从不对外开放的密室。 密室里刘福通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之后哗啦倒出上百个一寸见方的玉块。 青秋和素秋二姐妹很是好奇,只见玉块上还刻有字画,并用五色填充。 青秋拿起一个,见上面刻有一个小鸟,好奇的问:“主人,这是何物?” 不休摸着桌上的东西,喜不自胜:“这个啊,叫麻将!” “麻将?用来做什么的?”青秋保持着一贯的好学。 不休一边码牌,一边嘚瑟道:“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游戏,是可以四个人同玩的博弈游戏,也是一种既可用于消遣,也可用于赌博的游戏,十分讲究智慧和技巧的哦。” 青秋听到赌博连个字,眼睛一亮。 她自幼博览杂书,对于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游戏无所不精,却从来没见过这个叫麻将的赌具。 她主管的情谊会馆,虽然赌博项目也有,但是玩法很是单一。 虽然,她不知道这麻将如何个玩法,但仅凭大师所创这一个条件来看,这玩意儿定然不是凡品。 这大概就是盲目崇拜的后遗症吧。 青秋跃跃欲试。 不休招呼众人:“来来,老周,咱俩教他们打打。” 周颠也说话,但从他摸着玉石麻将的表情,已经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热衷程度了。 他现在地位非凡,不仅是不休的左膀右臂,更是大汗面前的红人。人家现在的造型早就变了,虽然还是散发,但修剪的很是合体。服饰也是特别设计剪裁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公子。 这麻将的图样,就是出自周颠之手。 几个月前,镜花水月新年团圆晚宴,不休提出“能打几圈该多好啊~” 这提议简直是神来之笔,周颠的麻将瘾头当时就被勾搭起来,片刻都忍不了。 于是,周颠、不休就拉着木英跑到木工室里,由周癫作图、木英制作,用时两个时辰,总算是做出了一副简陋的麻将。 一家人,就在石楼里,由不休和周颠手把手的教导,开始了搓麻之旅。 要知道,麻将这东西,基本是在明中后期才出现的,一经问世,迅速风靡,足见其魅力之大。 结果,这麻将的魅力太大,不休和周颠边教边打,轮着番的赢了两圈,就被输急眼了的碧儿噘着嘴给轰到了一边去。 不休还想挣扎一下,结果女将们完全不买账。 结果,这牌桌彻底成为了四卿、沈大娘和菜家女这六个女人的地盘。 不休和周颠也只好乖乖在边上看着,沏茶倒水,顺便做做技术指导。 菜家女虽然有孕在身,可这打麻将的瘾头比谁都大,不休和周颠也不禁感慨:一入麻坑,其乐无穷。 那之后,不休就让刘福通做一副玉石麻将放在情谊会馆里,并意图把它发展成为会馆的独特娱乐项目。 不休、周颠、刘福通和素秋打牌,青秋在一旁认真的学习看着。 不休和周颠边玩边教,怎么洗牌、码牌、切牌、抓牌,胡牌分几种、怎么各番法,什么叫一条龙、哪个叫清一色、怎么胡叫大三元捉五魁... 几个人玩的正酣。 脱脱、唐其势和扎木哈走来进来。 不休一推牌:“胡拉,大三元!快快拿钱来~” 他把银子胡拉倒自己的面前,美滋滋的问脱脱:“偰大人走了?” 脱脱道:“已经送上了轿子。” 不休得意的伸出手:“快快,拿钱来!” 脱脱三人无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交了上去。 不休拿着银票嘿嘿的傻笑。 刘福通打趣:“会长,出家人赌博,可是犯了戒的。” 不休不当回事:“刘兄这赌品不佳啊,输了钱就不要说酸话。” 说着还得意再把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而后揣进自己怀里。 三人大笑。 扎木哈见几个人在桌子上码着玉块,好奇道:“这是何物?” 青秋解释道:“这是大师心发明的消遣游戏,唤作麻将,共有风、筒、条、万四种花色一百零八章牌,组合多样、赢法出奇,可谓是包罗万象,独一无二之乐。”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一副迷妹的表情,毫不掩饰汹涌彭攀的崇拜之情。 不休佯装客气:“哈哈哈,哪里哪里。” 扎木哈是个喜欢玩的人,站在素秋的身后支招,一副急不可耐跃跃欲试的表情。 素秋是何等的妙人儿,款款起身,让扎木哈坐下。 刘福通、周颠见此也就起了身,分别扔脱脱和唐其势二人坐进了牌局,并亲自指导。 这三个人都是狐狸转世,一个比一个贼! 尤其是扎木哈,麻将天分之高,连不休和周颠这种麻坛老手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脱脱、唐其势和他一边码牌,一边说:“我就说,偰哲笃老成持重,腹有良谋,我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是你们偏偏不信要和我赌。” 扎木哈愤愤道:“偰大人这个老狐狸,这头发丝儿都是空的~” 不休笑道:“扎木哈大人,人家偰大人那句’娇百味六根五蕴四大三心二意一身俗气’不也成了你俘获美人芳心的利器了么?” 扎木哈笑道:“便是花上一万两银子,若能得了黛儿的赏识,倒也是值得。” 不休挑起大拇指称赞道:“千金一笑,大人这气度,小僧佩服!佩服!” 三五圈之后,脱脱便对不休说:会长,今日偰哲笃大人已经表态,会全力支持改革。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地方需要我们注意的。 不休捉了一张牌,在手里搓了半天发现四条,略微失望的打掉。 刚要说话,扎木哈急不可耐的碰掉。 “哈哈哈,我等这牌已经许久了,没想到被会长抓去。这样一来,我可听牌了,各位可小心兜里的银子啊。” 脱脱笑道:“都给大人预备着呢。” 不休说道:“施恩令虽然能削减一部分抵触情绪,但还不足以让他们全心全意的支持新政,如果想把他们拉拢过来,必须要在贸易上给与极大的优惠条件。” 唐其势不明:“贸易上的优惠条件?这是为何?” 不休说:“我朝的商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豪门贵族的营生,比如咱们的情谊会馆,另一部分则是独立的商人,说是独立,在一定程度上也与官府势力有所勾连。说白了,我朝主要的经济都掌握在贵族和官僚的手中。朝廷拿了他们的地,就是在割肉,虽然大汗的施恩令等于上了金疮药,但是肉已经割了,他们看着伤疤难免心疼。若是要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要在其他领域给出更多的希望,这里最直接有效的途径,就是经商。土地虽然赚钱,但是辛辛苦苦敢一年,也不如海运一船货物赚的多。” 唐其势不太懂经营只能明白大半。 扎木哈则不同,他可是个精明的商人,听了不休的话,深表认同:“谁说不是!草原上的千只牛羊,也不及咱们一个月赚到的银子多。” 脱脱问道:“会长有何安排?” 不休道:“政策支持,减少盘剥现象。税收鼓励,纳税大户适当退税鼓励。另外,就是要给商人一些功名奖赏。具体怎么做,你们拿出注意就好了。” 在做的都是实干的人,听了不休的话,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既然有了纲领,余下的,他们各个利益集团的人努力完善也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