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撞人 陈家长子也不知道惹了谁,竟然半夜三更被蒙面刺客刺伤。父亲作为镇上最知名的医生,当即被陈家人请去疗伤。 一大早,陈家就差人送来父亲开的药方,希望王忆竹能够尽快配齐送到陈家。父亲开出的药方比平时多出了十几味药,看来陈家长子确实伤得不轻。认真配完药后,王忆竹就急匆匆出门,赶往陈家。 陈家在辛夷镇的东边,翠竹医馆在镇子西边,这也意味着王忆竹要穿越整个辛夷镇送药。 虽然身为女子,但王忆竹并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整天呆在家里学刺绣,为一年一度的辛夷花日做准备。父亲从小就教她医术,父亲说,救人不仅仅是父女俩的使命,更是对辛夷镇父老乡亲的回报。正是由于镇上人家的宽容,他们才得以在镇上落脚并安安稳稳地生活下来。 小时候也曾问过父亲,为什么学医是自己的使命,父亲对此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说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渐渐地,王忆竹不再追问这个问题,因为她喜欢上了医术,看着病人在自己的照顾下一天天好起来,她感到十分满足。想到这里,王忆竹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像风一样向自己靠近。 不远处,一匹受惊的马正向王忆竹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街上行人、摊贩赶紧靠边躲避,骑在马背上的是一名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很明显,女子也受到了惊吓,一路上哭叫声不断。当王忆竹回过神来时,这匹马已经到了跟前。 “快躲!”“那不是王大夫的女儿吗?”“要出人命了!”……周边人的惊叫声,嘈杂声,那样清晰地出现王忆竹的耳边,但她就是无法动弹,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马的双蹄出现在她的头顶,迅速靠近。 “啊——”王忆竹一声惊呼,闭上双眼。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感到身子一轻,人竟然被带离了空中。在周边群众的叫好声中,王忆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被一个白衣男子抱在怀里。 男子英俊潇洒,此刻也正看着怀里的王忆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恢复如常。 男子抱着王忆竹飞离十几米远后落地。王忆竹赶紧检查自己身上携带的药箱,还好没有摔坏,这可是陈家长子的救命药。此时那匹受惊的马也被控制住了,粉衣女子下马后迅速奔向白衣男子,并投进他的怀抱,不停地抽噎,楚楚可怜。 “表哥,刚才吓死我了!”原来男子是粉衣女子的表哥。 “谁让你非要学骑马,一个女孩子不在家学习刺绣,非要舞刀弄枪骑马。”男子虽然满口抱怨,但同时也不忘仔细查看女子是否受伤,“以后不准骑马,回家好好学习刺绣,准备辛夷花日的比赛,辛夷花女神的头衔可不是那么好争取到的。” 面前的男子白衣如雪,女子温婉漂亮,好一对俊男靓女,吸引了不少群众的眼球。就连王忆竹也不得不惊叹,面前的两人是那样的相配。 “这不是白家大公子白陆风吗?” “在咱们辛夷镇,还没有谁的武功能够超过白陆风。” “那女子是谁?”“听说是她表妹,两人从小就定了亲。” …… “白公子,今日十分感激你出手相助。”虽然此时不方便打扰这对表哥表妹,但王忆竹还是不得不对大家口中的白陆风表示感谢,刚才要不是因为他出手相助,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白陆风看着王忆竹淡然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某家人平时也多亏了王大夫的照拂。” “以后有什么需要,白公子可随时到翠竹医馆做客。今日算是我王家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王忆竹可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 说罢,就奔着陈家的方向而去。在路上耽误了这么久,爹爹那边肯定急坏了。只是她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一抹玩味的笑容。 抵达陈家时,父亲和陈家族长陈世轩已在大门口等候多时。“忆竹,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父亲对自己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虽然此次送药需要横跨整个辛夷镇,但也不至于用这么久。 王忆竹赶紧认错,“在路上遇到了受惊的马,差点被撞上,幸亏有位公子出手相助,才耽误了时间。” “受惊的马?你没有受伤吧!”王大夫虽然严肃,但十分心疼女儿,一听女儿差点出人命,整颗心都悬起来了。 “没事。没有受伤,幸亏一位公子出手相救。”王忆竹边说边打开药箱,“按照药方药都配齐了。”王大夫一一清点,然后交给陈世轩,叮嘱其每日按量煎煮,按时让陈家长子陈皓然服下,“不出三日,公子的病情定当好转。” “这次多亏了王大夫,陈家感激不尽。”陈世轩自然是千恩万谢,让下人准备了丰厚的酬金。 王大夫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照例按照平时的标准收取了少量的酬金,带着王忆竹回到医馆。 原本以为陈皓然的病情会如期好转,没想到第二天陈家就差人来请王大夫,来人跑得气喘吁吁,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公子的病情加重了,服药后原本清醒了一会,大家都很开心。没想到不久后公子又陷入昏迷当中,后来又服了两次药都没有好转,伤口甚至出现溃烂的迹象。” “忆竹,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到陈家看看。按照我昨日开的药方,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王大夫赶紧带着王忆竹来到陈家。这时陈家上上下下急得团团转,就连见惯大场面的陈世轩也有些慌了神,毕竟躺在病床上的是陈家最优秀的儿子。陈皓然虽然不过二十岁,但却是陈家的骄傲。 陈家历代崇文,陈世轩便是陈家的佼佼者,虽然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但才华相当出众。陈皓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八岁便能做出让长辈们拍手称赞的文章来,文章气势磅礴。陈家上上下下一致认为,近百年来,陈家从未出过像陈皓然这样的天才。 第二章 意外 “王大夫,你一定要救救皓然!求求你!”陈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她就这么个宝贝儿子,能不心疼吗?当初要不是自己生下皓然,说不定早就被陈家扫地出门了。 哭泣的除了陈夫人外,还有陈家的二姨太。这位二姨太名声在外,是辛夷镇出了名的美人,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好不叫人心疼。除了陈夫人和二姨太外,陈家的少爷小姐以及下人无不显得悲伤。 王大夫来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查看病情,此时陈皓然依旧处于昏迷状态。陈皓然的状况确实比之前更加糟糕,伤口溃烂的速度相当快。“你们是否按照我叮嘱的方法熬药?”王大夫详细问道。 “是的,熬药和服药我都让人盯着,半点没有马虎。”陈夫人回答。 “去把药渣拿来我看看。”王大夫刚说话,陈家下人就立即找来之前煎服的药渣。王大夫将药渣翻来覆去看了两个时辰,发现其中有一味药根本不是自己所开方子中的药。 “忆竹,你配药的时候是否严格按照我的方子抓药。” “绝对按照方子抓药,怎么了?” “药渣里有一味药是方子里没有的,这味药有舒经活血之功效,但用在陈皓然身上反倒加剧了伤口溃烂。” 听到这里,现场的人无不大吃一惊。 “到底是谁把这味药加进去的?”陈世轩听到竟然有人在企图谋害自己的长子,顿时火冒三丈,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敢吱声。王大夫见状立即上前安抚,“陈族长,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紧按照新药方抓药煎服让令公子早点好起来,幕后黑手的事情可以慢慢查。” 陈世轩采取了王大夫的意见,立即让人跟随王忆竹到医馆抓药,为防止意外,这次还特意安排了两位会武功的家一路随行。 药抓好后,陈世轩提出了一个让王忆竹父女吃惊的要求,“希望忆竹姑娘能够留在陈家帮忙看着煎药和犬子服药,毕竟忆竹姑娘精通医术,每日还能检查药渣是否有异。” “陈族长,请容王某直言。虽然忆竹会医术,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留在陈家恐不方便,对她的名声也不好。”王大夫尽力隐藏起自己的愤怒。陈世轩这么做明摆着是威胁自己,难道他怀疑药渣的事情是忆竹动的手脚?! “无妨,我现在就认忆竹为干女儿,女儿在父亲家住几天,这是人之常情,别人不会乱嚼舌根儿的。”陈世轩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将王忆竹留在陈家。 看着老奸巨猾的陈世轩,王忆竹也相当愤怒,但他们父女在镇上无依无靠。父亲经常跟她讲,父女俩人能够留在辛夷镇上,陈世轩当初也出了一把力,如果陈世轩不同意,俩人只能继续亡命天涯,毕竟陈家在镇上相当有分量。 不想让父亲为难,王忆竹只好答应留下,“父亲,没事的,我就在陈家住几天,等陈公子的病稍好些我就回医馆。” “忆竹姑娘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陈夫人赶紧上前,拉着王忆竹的手,满脸笑意,“有你在,我们大家就放心多了!”说完,就领着忆竹到陈家东厢一处叫“雅阁”的小院住下。 “雅阁”,院如其名,清幽雅致。小院前种着一排芭蕉树,肥硕的芭蕉叶四处散开,一片葱茏景象。院内种着海棠、腊梅以及桂花。小院是典型的四合院构造,王忆竹住在四合院的一侧。 “忆竹姑娘不必见外,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就可以了。”陈夫人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进来,“这个丫头叫小翠,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很机灵,这几天就留在这里照顾忆竹姑娘。” 安置妥当,陈夫人这才离去。 环顾整个四合院,除了自己住的一侧外,其余两侧的几间屋子房门紧锁。“这四合院平时有没有人住?”一想到这个院子里可能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居住,王忆竹就感到丝丝诡异。 “没有,这个院子是陈家招待客人专用的,屋内的摆设在所有客房中是最好的。”小翠如实回答,“夫人说,‘雅阁’距离大少爷居住的‘青松阁’最近,王姑娘住在这里方便照顾大少爷。” 小翠确实够机灵,看到王忆竹疑惑的表情,赶紧解释。一边解释,还不忘一边整理房间。不一会功夫,整个房间就整理妥当,看上去倒也干净整洁,摆设确实较为奢华。 “陈家有多少个这样的院子。”王忆竹林问道。她倒不是真的想知道陈家有多大,关键是她这时候很无聊,随口找些话题。 “四十多个,具体数目不是很清楚。但陈家的少爷、小姐都有这样单独的院子。”小翠在陈家生活了十多年,虽然年龄小,但对陈家相当熟悉,“陈家是辛夷镇上的大户人家,祖上曾是高等文官,后来隐退迁居至此。” 傍晚时分,王忆竹来到青松阁,盯着下人们熬药并喂陈皓然服下。“陈皓然,你可要赶紧好起来,你好起来了我才能离开这里回家。”临走前,王忆竹再次查看了陈皓然的伤口,并无异常。 病床上的陈皓然,一袭蓝色衣衫,文质彬彬的样子。这样的男子外表儒雅,加上才华横溢,怪不得会成为陈家的心头肉。但是谁会害他?药渣里面的另一味药到底是谁加进去的?难道是陈家出了内鬼?如果出了内鬼,会是谁呢? 陈夫人?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儿子!二姨太?貌似害人的动机不足,虽然陈皓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她在陈家十分受宠,加上她还生了三个孩子,在陈家地位稳固。那会是谁呢?陈家的下人?…… 翻来覆去想了好一阵,依旧未能理出头绪。王忆竹想,到底是谁想害陈皓然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陈皓然的病好了,自己就可以回医馆了,大家庭的争斗不是自己管得了的。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第三章 蛇群 “公子,你看王姑娘真的被留在了陈家!” “没想到陈家这么卑鄙。” …… 深夜时分,“雅阁”屋顶上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不过这两个黑衣人既没有打劫,也没有伤人,在屋顶聊了一会天后就离开了。当然,王忆竹并不知道这一切,不然肯定会被吓个半死。 第二天一大早,王忆竹起床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陈皓然的病情。奇怪的是,陈皓然的病情虽然没有变得更糟糕,但也不见好转的迹象,和昨日的情景相差不多。 根据多年来的经验,用药之后经过一个晚上,陈皓然的病情应该有所好转。为什么这次开出的药没有效果?王忆竹仔仔细细检查了昨日的药渣,的确没有问题,所有的成分都是父亲所配的药。 药方没有问题,药也是自己亲眼看着煎服的,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王忆竹百思不得其解。 “王姑娘也在这里,我来看看皓然,不知道他的病情好点没有?”娇滴滴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陈家的二姨太。二姨太不仅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动听,像极了刚出谷的黄莺。王忆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美丽女子竟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二姨太好。陈公子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再吃几服药应该就会好起来了!”王忆竹回答到。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二姨太满脸笑容,“皓然可是我们陈家的长子,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王姑娘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妹妹真是有心了,每天都来看我们家皓然。”陈夫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虽然也是满脸笑容,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夫人对二姨太的不屑。有哪个女人能够容忍自己丈夫有姨太太呢?更何况还是这么年轻貌美的姨太太?! “这是我应该做的。托姐姐的福,王姑娘说皓然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二姨太依旧面不改色。 “是吗?”陈夫人顾不上二姨太,赶紧询问。王忆竹点了点头。陈夫人欣喜不已,拉着王忆竹的手千恩万谢。 中午时分,王忆竹看着陈皓然服药后才回到“雅阁”。 “小翠,你在哪?”打开房门,竟然没有小翠的身影,这丫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刚坐下,王忆竹就发现屋里有什么不对劲。四周查看,竟然发现屋内有一条一米多长的蛇。不,不是一条,是很多条,清一色的红色。 这些蛇似乎也发现了王忆竹,吐着信子向目标靠近。 “啊——”王忆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蛇,不由得一声大叫,赶紧往外逃跑。那些红色的蛇迅速爬出房门,追了过来。 或许是太过紧张,王忆竹还未跑出“雅阁”院门,竟然摔了一跤,崴了脚。看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红蛇,王忆竹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奇怪的是,她的大声尖叫竟然没有引来陈家的其他人,仿佛这时的陈家突然变成了一座空宅。 蛇群像受过训练的士兵般整齐有序地爬向自己,为首的是一条碗口粗的大蛇。 怎么办?怎么办?不能慌,不能慌。蛇最怕什么?雄黄!当危险近在咫尺,王忆竹反倒镇定了下来,拿出随身的雄黄洒向蛇群。都说雄黄是蛇的“克星”,此话不假,见到雄黄蛇群迅速后退。 “这丫头还真不赖!” “公子,我们下不下去救她?” “再等等。” “雅阁”屋顶上,之前出现的两名黑衣人竟然明目张胆地出现,而且是在白天。 见蛇群害怕雄黄,王忆竹赶紧在周边洒了一圈雄黄,同时再次大声呼救。不一会,就有人慌慌张地出现在院门口,来人正是小翠。 “啊!好多蛇!王姑娘,你没事吧?我马上去找人来!”小翠也吓得不轻,毕竟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陈夫人就领着众多家丁赶到。“哪里来的蛇?!”陈夫人来时,发现院子里竟然空空如也。王忆竹回过神来,蛇群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退去。 “夫人,真的有好多蛇!”小翠结结巴巴地说道。 “赶紧找人把‘雅阁’里里外外清理一遍。”虽然没有看到蛇群,但小翠和王忆竹都说见到了,那肯定不会有假,王忆竹可是皓然的救命恩人,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皓然的小命就难保了。 陈家下人将“雅阁”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有蛇的痕迹!别说蛇,就连蚯蚓也没发现一条!尽管如此,王忆竹和小翠是再也不敢住在“雅阁”了。 “陈夫人,我想回家。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陈公子,我可以每天过来查看。”王忆竹被吓得不轻。虽然学医要接触到很多动物,但蛇是她的软肋。天下间,有多少女子不怕蛇呢?!幸好她平时习惯戴上各种药,不然今天就将死在“雅阁”。 “是啊,姐姐,你看把王姑娘都给吓坏了。”二姨太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雅阁”。 陈夫人虽然也觉得王忆竹的话有道理,但毕竟是老爷亲自留下的人,她可不敢轻易答应王忆竹的请求,惹老爷生气,“这件事容后再议,王姑娘搬到陈家北边的‘潇湘苑’住吧。‘潇湘苑’距离我住的院子近,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夫人的话无疑是断了王忆竹回家的后路。纵有千般不愿,但毕竟是自己答应留下来照顾陈公子,现在陈公子的病情未见好转,作为医者不能轻易离去。王忆竹不得不带着小翠搬进了“潇湘苑”。 刚在“潇湘苑”收拾妥当,二姨太就前来拜访,“王姑娘肯定吓坏了吧。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想的,非让你留下来,我倒认为在自己家里住更加舒心。不过,王姑娘也别往心里去,‘潇湘苑’向来都很安全,不会有蛇出现的。就算有蛇群出现,想必大夫人也能护你周全,你说,是吗?” 二姨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起来绝非简单地寒暄,她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继续住在陈家。自己住在陈家对二姨太会有什么影响呢?难道她是为了阻止自己救陈皓然! “今天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我回‘雅阁’没有找到你!”“雅阁”出现蛇群的事处处透着诡异,王忆竹决定查个清楚,追问其小翠。 “二姨太身边的丫鬟小青是我的好姐妹,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被陈家收养。今天小青说打听到了我的身世,让我过去一趟,我就到她那儿去了。”小翠像做了错事一般,低着头。说完,竟然跪在王忆竹面前,“姑娘,我去见小青这件事千万别告诉陈夫人。” 原来,小翠是陈夫人的人,而陈夫人和二姨太向来不合,如果让陈夫人知道小翠竟然和二姨太房里的人交好,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二姨太的人把小翠叫走,自己恰好在这段时间遇上蛇群,而二姨太又希望自己离开陈家。难道今天的事是二姨太一手策划的?她的目的难道就是想把自己赶出陈家?将今天发生的事联系起来,王忆竹发现自己竟然掉进了大家族的明争暗斗。 第四章 下药 如果这一连串的事情真的是陈家二姨太所为,那陈皓然的病情不见好转也应是她做的手脚。但陈皓然的病情若不见好转,自己就无法离开陈家。此时,王忆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尽快查清真相。 药没有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夜深人静的时候,王忆悄悄将陈家的水、熬药用的药罐拿进“潇湘苑”,一一查看。银针插入装满水的碗中,未见变色,可见水没有任何问题。煎药除了用水、药之外,就只剩下药罐。 将药罐反复看了几遍,依然没有发现异常。药罐是普普通通的罐子,甚至可以说是破旧,这一点倒让王忆竹感到意外。陈家的富有有目共睹,而陈皓然又是陈家最得宠的长子,他生病了使用的药罐竟然是普通农家使用的药罐,而且还是一个旧药罐。 药罐或许由于使用时间太久,留下了不少暗色污垢。会不会是这些暗色污垢影响了药效?想到这里王忆竹整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她除了喜欢医书外,还特别喜欢追根究底。 将药罐上的污垢轻轻刮下,细细检查,发现这些污垢里竟然含有大量的同一种成分,而这种成分将加剧伤口溃烂。难怪陈皓然的病情不见好转,竟然是药罐惹的祸?! 原因找到,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王忆竹这才感到疲惫。 “公子,你是不是中邪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偷看王姑娘,还傻笑。”“潇湘苑”屋顶上,又出现了两个黑衣人。 “丫头还真聪明。不过接下来她可就危险了。”被唤作“公子”的黑衣人笑道。 “丫头,她不是你的丫头。”黑衣人无语。 …… 陈家这边为陈皓然的病情忙得团团转,白家也不轻松。白家是辛夷镇上唯一能和陈家抗衡的家族,族长名为白何为,武术高手。白家长子白陆风更是秉承祖训,从小勤学苦练,不到二十岁就已成为镇上数一数二的武术高手,羡煞旁人。 白家和陈家历来不睦,说来奇怪,这两大家族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就连在镇上生活了一辈子的人都不知道原因。总之,只要有陈家出现的地方,白家人绝不会公然出现,两家人办红白喜事也从不相互邀请。 “陆风,陈家这几天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新发现?”白家祠堂内,白何为问。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只剩下白陆风。父子两人几乎每隔一个月都会在祠堂密谈,至于谈了什么,其他人无从知道。 “陈皓然的病情未见好转,陷害他的幕后黑手是陈家二姨太。王大夫的女儿为了替陈皓然治病,一直留在陈家。”白陆风回答。 “有没有她的消息?!” “没有!” …… 陈家到底把她关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十五年过去了,还没能找到。一想到她可能已不在人世,白何为就像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陈世轩,我白家和你势不两立! “继续盯紧陈家,我就不相信他们一辈子不露出马脚。”尽管想到她可能遭遇不测,但白何为并不打算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他无颜面见白家的列祖列宗。 白何为口中的她到底是谁,白陆风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她是白家的一员,十五年前失踪,极有可能被陈家藏起来了。但为什么陈家要将她藏起来?白何为从未透露过。白陆风也不明白,以白家的实力完全可以横扫陈家,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动静,而是派人暗地调查。 “你说什么?!”陈家大院,当下人将今天一大早药罐被换一事告诉二姨太时,二姨太的反映让下人们大吃一惊,不是高兴而是震惊。不过二姨太随即恢复了正常,满脸堆起招牌式笑容,“这样也好,皓然的病说不定能早点好。” 果然是药罐的问题,药罐被换之后,刚服下一剂药,陈皓然的病情就出现了好转,昏迷程度减弱。王忆竹相信,此时陈皓然定然能够知晓周边的事情,尽管他还未完全清醒。 一想到只要再坚持两天,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陈家大院,王忆竹就感到整个人特别轻松。忙活了一上午,回到“潇湘苑”喝了几口茶之后躺在床上休息。 明明很累,但躺下之后,睡意全无。不仅如此,全身竟然微微发热。难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不应该啊,现在正值春分时节,气温适宜,怎么可能会发热呢?或许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错觉。 但不一会,王忆竹发现,这绝对不是错觉,而是中了—— 不行,不能继续呆在“潇湘苑”。既然有人给自己下药,那么接下来必定会有人陷害自己。王忆竹赶紧起床走出院子,沿着偏僻的小道往陈家大院后的荒山走去。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赶紧往人少的地方走,不然会在大众广庭之下出丑。 药力逐渐增强,王忆竹感到自己的身体都快爆炸了,行走越来越困难。 更糟糕的是,似乎有人发现了王忆竹的行踪,朝荒山赶来。来人越来越近,王忆竹甚至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怎么办?!绝对不能被发现。 正在这时,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王忆竹的嘴,另一只手则揽着她的腰,朝荒山的另一侧飞去,最后两人落入了一个大大的湖泊。 湖水的冰冷让王忆竹顿时清醒了不少,她这才发现,救自己的竟然是之前在大街上救过自己一次的白陆风,依旧那样白衣飘飘。此刻,白陆风正神情凝重地看着怀里的人。二姨太太可恨了,竟然对王忆竹下毒手。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恐怕她的名声就毁了。 第五章 秘密 “好热——“此时的王忆竹难以控制自己,迷糊中拉扯着自己的衣衫。白陆风赶紧制止。 再这样下去,非出问题不可。 “咻……”清脆尖利的口哨声响起,这是白陆风发出的信号,他必须救王忆竹,当然也要救自己。几分钟后,一道黑影闪过,停留在湖边。 “公子,怎么了?你怎么抱着王姑娘,晚上没看够?现在可是大白天。”身着黑衣的男子和白陆风差不多年纪,轻功了得。见到白陆风,不禁坏坏地一笑。 “别乱说。王姑娘被人下了药,赶紧把寒冰丹拿来让她服下。”白陆风说道。 “公子,没搞错吧!寒冰丹可是你……”黑衣人有些着急。 “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拿来。”不容黑衣人辩驳,白陆风抱着王忆竹飞到岸边。 寒冰丹进入口中,一股清凉瞬间传遍全身,很快全身的燥热退去,说不出的舒坦。 “谢谢白公子再次出手相救。”王忆竹这才恢复过来。不过很快疲惫感袭来,躺在白陆风怀里沉沉睡去。 尽管是在梦里,但王忆竹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着她。 当王忆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一直躺在白陆风怀里,脸顿时通红,“不好意思!”说完,赶紧起身整理衣衫。 “王姑娘在陈家大院可是得罪了大人物,三番五次这样害你,接下来的几天可要加倍小心。”白陆风提醒道。只要一想到今天王忆竹竟然被人下药,他就浑身不舒服,恨不得立即将二姨太就地正法。 “这是信号弹,下次遇到危险,记得第一时间点燃它,无论我在哪里都会及时赶到。”白陆风将信号弹塞进王忆竹手中,看着满脸惊讶的王忆竹,心里涌起莫名的满足感。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旁边的黑衣人很无语,自己竟然被这两人给忽视了。 “我送你到‘潇湘苑’附近。”白陆风没有回答黑衣人,而是抱起王忆竹朝陈家大院的方向飞去。 刚到“潇湘苑”,王忆竹就发现二姨太正领着几位下人站在门口,“王姑娘这是上哪儿去了呀?我都找你好半天了!” “你找我什么事?我闲来无事,在大院里逛了一阵。迷了路,现在才回来。”如果以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对自己下手的人就是站在面前对着自己微笑的二姨太。吃一堑,长一智,王忆竹也多留了个心眼。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想问问陈皓然的病情。”看着衣衫整齐的王忆竹,二姨太真不是滋味,没想到这丫头又逃过一劫。自己给她下在茶水的药效可是相当强劲的,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喝完后分毫无损? 难道这丫头根本没有喝那茶水?可是刚刚她查看了一下水杯,确实有喝过水的痕迹,而且水壶中的水也少了。 “陈公子恢复得很好,相信明天就会苏醒过来。”王忆竹回答。其实陈皓然明日是否会清醒,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既然二姨太这么想害陈皓然,定然不希望陈皓然这么快醒过来,那么今晚她必定会采取行动。 “那就好。王姑娘不愧为名医之后。”二姨太笑盈盈地离开,“我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和姐姐”。 半夜子时,王忆竹换上一身夜行衣正准备外出,未料一个黑影从房顶跳下来站在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你是谁?” “王姑娘,别害怕,是我。” “白陆风。”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陪你一起去看好戏。” “你怎么知道……” 还没等王忆竹说完,白陆风就抱着王忆竹向二姨太的院子飞去。 …… 蹲在屋顶,听着房间里一男一女的对话,王忆竹面颊通红。女的肯定是二姨太,只有她才会有这样娇滴滴的声音。可是男的,却不是陈世轩。陈世轩已五十出头,而屋子里的男子听起来顶多三十岁左右。“我们回去吧!”王忆竹有些难为情,大晚上的,两个人站在别人屋顶偷听,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是未经世事的姑娘家。 “别急,好戏还没演完呢。”白陆风低声说道。 “宝贝,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等我拿到藏宝图,挖到宝藏,咱们就远走高飞。” “陈家真的有藏宝图?” “肯定有。有一次陈世轩那个死老头喝醉了酒,说漏了嘴。说有前朝遗留下来的宝藏图。但我观察了好久,藏宝图根本没在那老头身上,不出意外应该在陈家那小子身上。” “可是那小子怎么可能让我们找到藏宝图。上次刺杀不成功,陈家已经加紧戒备。现在王大夫的丫头又留在大院照顾,估计过不了几天那小子就会醒来。以后要想再伤到他可就难了。” “可不是吗,我想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把那丫头弄走。等会我们再去那小子房里找一找,今天王家那丫头说,明天那小子就可能醒过来。” “好,一切都听你的。” …… 听到这里,一切真相大白,没想到二姨太竟然为了一张藏宝图几次三番陷害自己,先是蛇群,紧接着下药,这二姨太可真是恶毒之致。王忆竹恨不得立即揭穿二姨太的阴谋,看陈家怎么处置她。 而白陆风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陈家竟然真的有前朝藏宝图。师傅曾提过藏宝图一事,但至于藏宝图究竟在何人之手不得而知,没想到竟然在陈家。陈家有藏宝图为什么不挖宝藏,而是在辛夷镇上低调的生活?要知道,前朝富甲天下,宝藏必定富可敌国。 第六章 苏醒 “咱们去陈皓然的院子,看看二姨太今晚会不会有收获。”白陆风抱着王忆竹飞向陈皓然居住的院子。 “竟然没有!”二姨太来到陈皓然房间,翻箱倒柜寻找了好一阵,依旧未能找到藏宝图。要不是陈皓然还未清醒,她可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守了大半夜,白陆风把王忆竹送回“潇湘苑”,赶紧回到白家。此时,白何为正在祠堂等着他。 “父亲,陈家竟然有前朝的藏宝图。”白陆风说。 “什么,藏宝图真的落到了他们手上?那她岂不是性命难保!”这个消息对白何为而言,无疑晴天霹雳。 “她和藏宝图有什么关系?”白陆风不解,多年来,父亲教他武功,让他紧盯陈家,为的就是寻找“她”,而不是藏宝图。她和藏宝图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是你的姑姑,我们的先祖是前朝丞相,前朝毁灭之际,皇后将藏宝图交到先祖手中,嘱咐我们一定要找到皇室后裔,凭借藏宝图找到宝藏,报灭国之仇。”白何为悲痛欲绝。 藏宝图是白家的绝顶机密,每一代都只有一人知晓这一秘密,并保存藏宝图,代代相传。到了白何为这一代,藏宝图意外地传给了白家唯一的女孩——白灵。白何为也是无意中知道这一秘密,从此以后兄妹二人严守秘密。 藏宝图何等稀罕之物,就连白何为也未曾看过一眼,平时都由白灵保管。说到白灵,白何为就想起小时候在自己身边笑闹的女孩。那时候的白灵活泼可爱,刺绣技艺高超,在辛夷花日上接连夺冠。 不仅如此,白灵的武艺也是家族里面最高强的,这也是先祖将藏宝图交由她保管的重要原因。年轻时的白灵是镇上少年郎追求的对象,媒婆差点没把白家门槛踏破,但白灵一口回绝。 “她总是说,大业未成,不敢轻言儿女之事。”白何为对妹妹十分迁就,白灵的婚事也一推再推。 直到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白灵竟然突然失踪。白家出动所有的人将辛夷镇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白灵的下落。 “当时我就别怀疑是陈家,在整个镇上,除了陈家,没有人能够掳走灵儿,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证据。没想到灵儿真的被他们掳走了,还拿走了藏宝图。我们白氏真是愧对先祖。”白何为将藏在心里的秘密讲了出来。 这个秘密他藏了十五年,藏得太过辛苦。十五年来,他呕心沥血培养白家子孙,日日习武,就为了能够找到灵儿,没想到竟然功亏一篑。如今他将这个秘密告诉最宝贝的儿子,希望儿子能够找到灵儿,“陆风,这件事家族里只有你知,我知。你要盯紧陈家,把藏宝图夺回来,我们白家不能做有愧于先祖,有愧于前朝的事。” “父亲,孩儿记住了。”白陆风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多年的人竟然被陈家所困,“父亲,孩儿还有一事不明。如果陈家拿到了藏宝图,为何不挖掘宝藏,而是按兵不动。陈家看起来都是些弱书生,有何能耐困住姑姑?” “这也是为父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灵儿的武功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在辛夷镇,就是整个大靖王朝也难逢对手,怎么会被困在陈家长达十五年。”白何为曾多次潜入陈家,均未发现蛛丝马迹。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陈家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记得有一年,白何为带着族里两位高手潜入陈家。当晚,竟有几名操着西域口音的高手进入陈家,这些人和陈世轩关在一间屋子里商谈良久。不知为何,双方言语不和,竟然大打出手。 白何为亲眼看到文质彬彬的陈世轩一个手势,房间内突然冒出十多个暗卫,这些暗卫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但拳法怪异,迅速将几名西域高手打倒在地。陈世轩竟然培养了暗卫!白何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杀进陈家,不然白家还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重创。这也是十多年来,白家一直未动陈家的原因。 “总之,以后行事万事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想到那个夜晚,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暗卫,白何为就感到一丝紧张。 前朝藏宝图?!前朝,大康王朝,已经毁灭了两百多年。据说,当年王朝覆灭相当诡异,几乎在一夜之间,大康王朝的皇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如今的大靖王朝。大康王朝当年富甲天下,皇帝正值壮年,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怎么会一夜之间就被灭了呢?师傅也从来没有透露过原因。或许,找到藏宝图就能找到答案。 和白陆风一样睡不着的人还有王忆竹,今晚发生的事超过了她前十几年的认知,原来人心可以这么阴暗,陈家竟然藏着天大的秘密!既然有藏宝图在,二姨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还是赶快治好陈皓然的病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次日,王忆竹刚起床就发现父亲来到陈家。“忆竹,这几天在陈家住得还开心吗?我来看看陈公子的病怎么样了。”王大夫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在陈家接连遭算计,一次差点丢命,一次差点丢了名声。 “没事。”为了不让父亲担忧,王忆竹口是心非地回答。 陈皓然的病情快速好转,当王大夫看着他服药后,竟然真的苏醒了过来,陈家上下欣喜不已,当然二姨太除外。王忆竹偷偷观察二姨太,发现这人可真沉得住气,明明气得要死,脸上还是笑意盈盈。 “既然陈公子已经苏醒,那我就随父亲回家。”王忆竹看到陈皓然醒来别提多高兴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别走——”没想到陈皓然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对王忆竹说的。 第七章 别走 陈皓然该不会是病糊涂了吧,竟然叫自己别走。 “你是在叫我?!”王忆竹相当吃惊。陈皓然和自己并不熟悉,怎么一醒过来就叫自己别走。 “不叫你叫谁,你可是医生。病人还没有完全恢复,你怎么能走。再说,我现在清醒过来了,说不定等会又昏迷了。”陈皓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王姑娘,要不你就再留几天,等皓然的伤再好一点,我亲自送你回家。”陈夫人赶紧说道。儿子虽然苏醒过来,但到底还很虚弱,需要药物调养,而王姑娘无疑是照顾皓然的最佳人选。 “王大夫,你就帮人帮到底,让王姑娘再留几天,我们陈家感激不尽。我保证,皓然的病情再好一点,立即将王姑娘送回医馆。”陈夫人哀求道。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王大夫也不再拒绝。陈家都已经如此这般低三下气的来求自己,能不答应吗?更何况当年确实欠陈家恩情。 原本以为可以离开陈家大院,没想到竟然因为陈皓然的一句话,不得不继续留下来,这让王忆竹相当郁闷,不满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没想到陈皓然也正看着自己,一脸无辜的样子。 既然留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陈皓然,等到他能够下床行走的时候再离开,那时候陈家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留自己。 “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苦?” “公子,你这几天一直都喝这药啊!” “前几天我昏迷不醒,没有知觉,现在清醒得很。去把王姑娘叫来。” 王忆竹刚回到“潇湘苑”,陈皓然的贴身仆人就前来请她。 “陈公子为什么不肯喝药?难道这药有问题!”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嫌药苦,真不愧是蜜缸里染大的孩子。碰上别的病人,吃药半点不含糊,喝完之后还问大夫自己服用的量够不够。而陈皓然倒好,直接嫌弃药苦。 “这药太苦了!”看到王忆竹前来,陈皓然顿时神采飞扬,哪里还有刚才躺在床上对着下人要死不活的样子,“其实,也没那么苦。我就是担心别有用心的人给我药里下东西,王姑娘在旁边我就不怕了。”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说害怕,这让王忆竹相当无语,“这药可是我看着煎的,送药的是你的贴身仆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赶紧喝了。” “好!”这次陈皓然表现得相当配合,一口气将药喝完,看得仆人一愣一愣的。公子被陈家宠溺着长大,怕吃药是事实,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之前不是说药很苦,无论如何都不肯喝药的吗,怎么现在竟然一口气喝完?太奇怪了! “喝完药赶紧休息,对病情有好处。”王忆竹起身准备离开。 “我昏迷了好几天,人都睡霉了。现在心情不好,王姑娘可否留下来陪我聊聊天。”陈皓然笑嘻嘻地说道。 “我是医生,不是陪人聊天的。”对于陈皓然的无理要求,王忆竹想都不想,一口回绝。 “陪我聊天也是治病的一种方式。你想啊,我一个人呆着多无聊,情绪低落。情绪一低落,病就好得慢。当然病好得慢,王姑娘就要在陈家多呆些日子了。”陈皓然的一番话再次让仆人吃惊,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油腔滑调。 陈皓然一表人才,饱读诗书,温文尔雅,平日里对待任何人都是礼貌有加,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真的是病糊涂了! “公子,陈家那小子太不识好歹,竟然非要留王姑娘在陈家。”白家大院,白陆风听着黑衣人报告的消息,脸色微变。 凭他对陈皓然的了解,这些举动与陈皓然平日的行为大相径庭。陈皓然虽然绝非表面上那样文雅,但也还算有礼有节,从未做出过如此让人费解的事。难道那小子看上王姑娘了!一想到这个可能,白陆风就恨不得立即将王姑娘带离陈家。 “表哥,生什么气呢?”表妹青梅的声音在门口想起。青梅就是当日在大街上骑马,差点伤到王忆竹的人,粉色衣衫是她的最爱。这个表妹从小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每天都会到白家找白陆风,白陆风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更让白陆风抓狂的是,小时候两家曾定下儿女亲家,这也让青梅更加肆无忌惮,在自己的房间随进随出。 “没事跑来干什么?辛夷花日马上就到了,你的刺绣练习得怎么样了?”对这个表妹,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辛夷花日是辛夷镇一年一度的盛会,每年这一天全镇的少女都会自愿参加辛夷花刺绣比赛,夺得第一名的被称为辛夷花女神。只有成为辛夷花女神,才可能受辛夷花婆婆的青睐。 辛夷花婆婆是谁?没有人看到过真容。据传,辛夷花婆婆是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刺绣奇才,曾连续多年夺得辛夷花女神称号,她绣出的辛夷花带着朝露的气息,能够吸引蝴蝶翻飞,美不胜收。辛夷花婆婆从未以真容示人,每五年出现一次,每次都蒙着厚厚的面纱。 为什么辛夷镇如此重视辛夷花日?原来,辛夷镇在数百年前曾是一片蛮荒之地,后来镇上人家的先祖逃难至此,眼看着就要饿死渴死。这时一名少女来到镇上,帮助大家找到了水源,水源处是一大片辛夷花。除了水之外,水里面还有不少新鲜的鱼儿,这些鱼儿拯救了先祖。 自那以后,辛夷镇逐渐有了人烟,辛夷花树也成了整个镇上的吉祥之物,每家每户都会栽种辛夷花树,每年则举办辛夷花日,评选辛夷花女神。一来,让晚辈们记住辛夷花对全镇人的重要性,二来,可以激励少女们练习刺绣技艺。 正因为这多年来的风俗,辛夷镇的刺绣水平超过大靖王朝任何一个地方。每年辛夷花日,各地客商纷至沓来,寻找他们心仪的绣娘。 第八章 流言 如果哪家姑娘能够夺得辛夷花女神这一称号,那便是无限的荣光。一来,说不定能够成为大客商的绣娘,日进斗金自不必说;二来,能够博得一个好名声,不愁嫁不到好人家。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得到辛夷花婆婆的青睐,传授一二,刺绣技艺必将突飞猛进。 “表哥,我的刺绣水平你难道还不相信?”青梅撇撇小嘴。她可是全家人公认的刺绣高手,去年参加辛夷花日刺绣比赛,差一点就夺冠,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出现失误,败给了张家的小女儿张秀秀。 张家在辛夷镇上算不上大户人家,但和白家有姻亲关系,是以说话也颇有分量。算起来青梅和张秀秀还算是亲戚关系。 张秀秀,人如其名,秀气温婉,是辛夷镇出名的美人。去年,张秀秀夺得辛夷花女神称号后,当即被京城第一大绣庄琉璃绣庄看中,成为琉璃绣庄的绣娘。 琉璃绣庄的绣品专为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家眷使用,这在大靖王朝无人不知。在这之前,虽然每年都会有大批客商齐聚辛夷镇,但琉璃绣庄从未参与过。全镇人都在感叹,张家这是交了好运了! 镇上的人,至今还记得张秀秀离开的那日。张家张灯结彩,鞭炮声响了整整一天一夜。琉璃绣庄更是派出上百人的队伍迎接这位新绣娘入京。 今年,张秀秀肯定不会再出现在辛夷花日的刺绣赛场上。对于夺冠,青梅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如果我夺冠,表哥怎么奖励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这个表妹,白陆风简直没辙,只能含糊应付过去。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陈家那小子将王忆竹留在陈家大院的事情,哪有心情考虑表妹的问题,也不知道这会王忆竹怎么样了。 “公子,咱们该去武场练武了。”黑衣人的话解救了白陆风。 “何啸天,你能不能正常点,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衣,吓人死了!”青梅不满地看着白陆风身后的黑衣人。 “我就喜欢穿黑色衣服,怎么了,碍着谁了?你不是一直都穿粉色的吗?我也没说过你!”何啸天不甘示弱。 “表哥,你看他,简直无法无天。”青梅和何啸天肯定天生犯冲,每次见面都以斗嘴收场。虽然青梅老大不高兴,多次建议白陆风换掉这个跟班,但白陆风却一笑了之。要不是何啸天帮他顶着,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恐怕都会被青梅缠着。 “好了,你先回去练习刺绣。辛夷花日还有半个月时间,你可要好好准备。”白陆风说完,赶紧带着何啸天离开房间。 “公子,这不是练武场的方向。”“你又要去看王姑娘。”“公子,等等我。”……何啸天发现,他家公子就像着了魔一样,这些日子每天都去陈家逛几趟,到陈家就像回自己的家一般熟门熟路。 “陈公子,你刚苏醒不久,不宜久坐,还是躺下好好休息。”已经在陈皓然的房间里呆了足足三个时辰,王忆竹巴不得早点离开。但陈皓然却心情大好,不断寻找话题聊天。 “王姑娘,别介意,我这是闷坏了。你想啊,我昏迷了好多天,每天都不能讲话,多无聊。”鬼才相信陈皓然的话。昏迷的时候当然没法讲话! “陈公子,我真的必须会‘潇湘苑’去,今天确实太累了。”见陈皓然压根没打算放自己走,王忆竹不得不强势起来。今天在陈皓然房间里一呆就是三个时辰,陈家大院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早就将此事传扬开去,几乎无人不知。 大家纷纷猜测着,这两人在一起聊了些什么。小翠送午饭时,就听到有下人在谈论王姑娘和陈公子。 “陈公子肯定喜欢上了王姑娘。” “陈公子可从来没有人留过女孩在她房间超过半个时辰。” “公子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你说,王姑娘会不会再也不离开陈家大院了。直接晋升为少夫人。” …… 流言归流言,大家也没有真凭实据,只能揣测。但这些流言对二姨太而言,颇为刺耳。陈皓然原本就不是愚昧之人,上次能够得手,完全是意外,如今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医术了得的王忆竹,以后要想伤他分毫更是难上加难。 不行!一定要把王忆竹赶出陈家大院,越快越好!可是陈皓然的病情还未大好,找什么理由将王忆竹赶出去?二姨太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承认美人就是美人,就连皱眉也那样惹人怜爱。“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陈世轩刚走进屋子,就看到满脸愁容的二姨太。 “没什么。老爷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叫下人通报一声,妾身也好出门迎接。”在陈世轩面前,二姨太永远都是一副小女人模样,巧笑倩兮。 “今天我来给你一个惊喜,你娘家的妹妹来看你了。”陈世轩说道。 “真的?”二姨太高兴不已,自己可有好多年没有看到娘家人了。 二姨太不是本地人,十年前,陈世轩途径云南,见到了貌美如花的二姨太。二姨太的父亲嗜酒如命,还特别好赌,输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陈世轩碰到二姨太时,她正被父亲卖到给人贩子。 二姨太悲痛欲绝的哭声让旁观者动容,陈世轩当即为其家里还清赌债,带着二姨太回到辛夷镇。从那以后,二姨太再也没有见过家人。也因为这个原因,二姨太对陈世轩相当顺从。 “妹妹现安置在什么地方,我去看看她。十年过去了,妹妹应该长成大姑娘了,不知道还认不认识我这个姐姐。”想到姐妹俩悲惨的命运,二姨太不禁悲伤起来。 “姐姐——”甜甜的女声在门口想起,一个身着民族服装的少女出现在二姨太的门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面若桃花,活泼可爱,眉眼间和二姨太颇为相似。 “你是晓月。”看着面前的少女,二姨太激动不已。 “是啊,姐姐都不认识我了!”晓月笑嘻嘻得看着姐姐。 “你怎么突然来辛夷镇了?你一个人来的吗?沿途遇到危险没有?”简直不敢想象,妹妹竟然从云南来到辛夷镇。难道家里遭遇了什么变故。 “五年前母亲去世了,不久前父亲也去世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就想到了投奔姐姐。”晓月从云南而来,走了大约一个月时间,吃尽了苦头,有好几次差点被坏人欺负。看到亲姐姐,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扑在二姨太怀里嚎啕大哭。 第九章 敌意 “傻妹妹,你可以捎一封信过来,我派人去接你。”二姨太也跟着落泪。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晓月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拉着姐姐的手久久不肯放手。 “就是怕姐姐担心,这才没有提前告知姐姐。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擦开眼泪,晓月安抚起二姨太。 “看到你们姐妹团聚,我真是太开心了。吩咐下去,今晚为晓月姑娘举办欢迎宴。”陈世轩刚说完,下人们立即开始忙碌。 陈世轩是族长,家中兄弟共有五人,每家儿女成群,都居住在陈家大院。欢迎宴整整摆了二十几桌,菜品精致自不必说。陈夫人纵有千般不愿,还是打扮一番参加宴会。 “这是晓月姑娘吧,老听妹妹提起你,没想到长得这么标致。”陈夫人见过大场面,要说逢场作戏,一点不输给二姨太。见到晓月,一番夸赞,听得晓月心花怒放。 由于生病的缘故,陈皓然没有参加宴会。王忆竹要照顾陈皓然,自然也没有参加。 “要是皓然不出事就更好了,今晚就会出现在这宴会上。”二姨太说。 “姐姐,你说的是文才出众的陈家大公子?他出什么事了?”晓月的反应出乎二姨太的意料。 “你怎么知道皓然文采出众。”二姨太追问。 “我一路上听到很多人说,辛夷镇上陈家大公子陈皓然文才飞扬,而且一表人才。”晓月说的是实话,陈皓然确实声名远播。每年辛夷花日刺绣比赛上,各地的客商除了前来一睹比赛风采外,还琢磨着能够见这位大才子一面。 照理说,如此才华横溢之人应该参加朝廷科举考试,谋个一官半职,但陈家却从未参加过科举考试,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也有人曾经劝说陈世轩,让陈皓然参加科举考试,每次陈世轩都以“犬子徒有虚名罢了”为名拒绝。 “姐姐,晚宴后我能不能去看看陈公子,毕竟他也是陈家半个主人。”晓月此刻恨不得立即见到陈公子,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才子加帅哥到底长什么样。 “傻丫头,当然可以。”二姨太无奈地笑笑。 晚宴后,晓月缠着二姨太带自己前去看望陈公子,还特意带上云南特产。 走进陈皓然居住的院子,二姨太一眼就看到了身着绿色衣衫的王忆竹。此刻,陈皓然正和王忆竹谈笑风生。 “哟,这么晚了,王姑娘还在。”二姨太的话听不出任何异常,“你照顾我们皓然真是尽心尽力。” “那是我作为医生的本分,多谢二姨太谬赞。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王忆竹对着陈皓然说道。她真搞不懂,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话题,从早上一直说到现在,她都快受不了了。 “怎么,看到我来了就准备走,难道王姑娘不欢迎我。”既然这个丫头这么不识抬举,几次三番都赶不走,那自己也不用对她客气。说得好听一点,她现在是陈家的干女儿,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请来照顾病人的仆人。 “这是二姨太的家,忆竹哪敢不欢迎。”王忆竹没想到二姨太如此针锋相对。 “那就好。晓月,这位就是皓然。不久前被刺客刺伤,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二姨太介绍完陈皓然后,又介绍起自己的妹妹来,“皓然,这是我的亲妹妹,从云南来。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看你。” “陈公子,你好,久仰大名。这是云南特产,有助于身体恢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病床上的人比外界传说的还要帅气,眉清目秀,双眼神采飞扬,怪不得辛夷镇上不少女孩都盼望着能够嫁给他。看着陈皓然,晓月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陈皓然礼貌性地道谢。 一阵寒暄后,二姨太带着晓月准备离去,“皓然你好好养伤,我们明日再来看你。”同时,还不忘叫上王忆竹一起离开。 “二娘,你们先走吧。我和王姑娘还有事情要谈。”陈皓然的话让二姨太相当不快,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领着晓月离开。 看样子那小子真的喜欢上了王忆竹,得赶紧想办法将王忆竹赶出陈家!二姨太不知道,此时晓月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陈皓然对王忆竹不同于旁人,更何况同处于花季敏感期的晓月。 “姐姐,我不喜欢王姑娘。”晓月讪讪地说,“她不过是一个医生,凭什么天天呆在陈公子身边。她对你也不友善。” 妹妹的心思,二姨太一目了然,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当看到妹妹见到陈皓然脸红的时候,她就知道,晓月肯定是对陈皓然动了心。这也不足为奇,但凡见过陈皓然而能不动心的女孩,天下间没有几个。 “姐姐也不喜欢她,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可是老爷子和陈夫人要求留下的。等皓然能够活动自如的时候,她才会离开。”二姨太一方面不希望陈皓然的病情好转,另一方面也不希望王忆竹留在陈家。 “我有办法。”晓月恨恨地说道。 “什么办法?”二姨太感到十分吃惊,晓月不过十多岁,会有什么办法。 “姐姐,你忘了我们可是云南的巫族后裔,会巫术。想要赶走王忆竹,易如反掌。”晓月低声说道。 “可是,我当年根本没打算继承母亲的巫术,现在会使用的都是一些雕虫小技,根本伤不到人。”二姨太说的是实话,虽然母亲曾经传授过巫术给她,但她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来没有认真学过。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晓月的话里透着神秘,“等会姐姐就能看到效果了。” 妹妹到底学会了什么?难道她继承了母亲的衣钵!母亲年轻的时候可是巫族里面出类拔萃的人物,不料后来被逐出家族。再后来所遇非人,嫁给了不争气的父亲。至于为什么母亲为什么会被逐出家族,她从来没有提起过。 第十章 笛声 “妹妹可要小心行事,之前我曾用巫术召唤过红蛇袭击王忆竹,没想到那丫头够机警,竟然撒出蛇最害怕的雄黄,蛇群难以靠近。还有一次,我给她下药,她依旧毫发无损。”想到自己屡次出手,却让那丫头侥幸逃过,二姨太就异常愤怒。 “姐姐就放心吧!这次,她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晓月的语气听起来胜券在握,脸上也恢复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相信今晚过后,王忆竹将彻底消失在她们姐妹的生活中,甚至有可能从这个世界消失。 “没想到这个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和她姐姐一样,不愧是一家人。不知道她会使出什么奇怪招数,看来我们今晚又得忙了。”何啸天依旧是一身黑衣打扮,他没想到,二姨太竟然来了个厉害的帮凶。 当晚,一阵怪异的笛声传遍陈家大院的每个角落。不过后来,镇上的其他人家都说那晚没有听到过笛声,这也一度让陈家人疑惑不已。 那笛声温婉低转,直击心灵深处,像恋人之间的呢喃倾诉,又像母亲的手安抚着熟睡中的孩子。听着听着,全身心跟着放松,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只想好好睡一觉。 “公子,赶快捂住耳朵,千万别听这笛声,这笛声有问题。”何啸天捂着耳朵说道。白陆风也感觉有异,赶紧捂住耳朵,但笛声依旧时断时续地进入他的耳朵。 他仿佛看到母亲正朝自己微笑,母亲的面容那样清晰,她站在高高的石阶上款款而来,把自己拥在怀中,母亲的怀抱是那样温暖,那样舒适,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母亲伸出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后背,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他只想在母亲怀里好好睡一觉,这样的感觉真好……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那晚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回不起了,还好母亲来看自己了,母亲没有抛弃自己…… “公子,赶紧醒过来,快醒过来!”耳边传来何啸天的声音。 “我刚才好像看见母亲了,她朝我微笑。”白陆风这才清醒过来,母亲的容颜随之消失。 “你那是中了巫术。二姨太的这个妹子可真不简单,竟然会使用巫族的绝顶巫术安魂曲。”何啸天没想到,这安魂曲竟然如此厉害。相传,安魂曲是巫族的顶级巫术,一般巫族后代要练上二三十年才能得其要领,控制人心,没想到晓月不满二十岁竟然能够吹出安魂曲,还如此得心应手!假日时日,这女子的水平难以想象。 “公子,赶紧塞住耳朵。”何啸天不知从哪里找来两团棉花,放进耳朵里。果然,只要不听见笛声,就不会产生幻觉,也不会想睡觉。 “糟糕,赶紧去看看王姑娘,她们肯定要对王姑娘下手。”白陆风清醒过来后,首先就想到了王忆竹,不知道她听到笛声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睡着了?如果睡着了,那不是就危险了!两人迅速朝“潇湘苑”飞去。 一路上,白陆风看到,陈家大院几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笛声里,有人躺在床上,有人趴在桌椅上,有人甚至靠在柱子上,他们都睡着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微笑。这样的场景看起来相当诡异。 刚飞到“潇湘苑”外,就听到脚步声,来人正是晓月和陈家二姨太。 “姐姐,现在所有人都睡着了,我们只要让王忆竹背上杀人的罪名,她就不得不离开陈家大院,离开陈皓然,我们还可以将她送官。谁叫她不知好歹,非要赖在陈家。”晓月手中拿着一根翠绿色的笛子。 这根笛子看起来和普通笛子无异,但白陆风和何啸天知道,这根笛子绝非寻常之物。 “我们先去看一看,然后弄个死人放在她房间,布置好现场。明天一大早醒来,大家会发现,王忆竹的手中握着沾上鲜血的刀,而一位仆人则死在了她的房间,到时候就算她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晓月就两眼放光。 二姨太对自己的妹妹真是刮目相看,这个十年未曾谋面的妹妹给了她太多的惊喜。有这么厉害的妹妹帮助自己,别说让王忆竹离开陈家大院,就是找到藏宝图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到前朝藏宝图唾手可得,二姨太就激动不已。只要拿到藏宝图,挖出宝藏,她就立即离开辛夷镇,回到云南家乡,过上富足的生活。当然她未来美好的生活里,还有她心爱的俊哥哥。俊哥哥说过,会带她回云南,回到生养她的地方,过富足安逸的生活。 “这两姐妹可真够恶毒的!我们得下去阻止!”何啸天提议。 “先看看情况再说。”白陆风不想贸然行事,毕竟对手是难得一见的巫族高手。 虽然对自己的巫术百分之百相信,但为了防止意外,晓月还是选择和二姨太蹑手蹑脚地靠近“潇湘苑”打探情况后再采取下一步行动。两人悄悄来到王忆竹房前,从缝隙中查看里面的情况。 “今晚可真奇怪,大晚上的怎么会有笛声。小翠也真贪睡,难道没有听到笛声吗?睡得这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屋内的情景出乎所有人意料,王忆竹不仅没有睡着,反而精神十足地坐在桌边喝茶。边喝茶,边抱怨那个粗枝大叶的丫头小翠。 怎么可能?是不是看错了!晓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可从来没有失过手。晓月再次向里面看去,没错,王忆竹确实正坐在桌边喝茶,半点没有想睡觉的样子。这也让屋顶上的白陆风和何啸天大吃一惊。 “王忆竹怎么可能没睡着?”晓月和二姨太回到屋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安魂曲从来没有失效过。” 第十一章 宿敌 “除非,她也是巫族后裔。否则不可能不被催眠,但母亲说过,巫族后裔是不能轻易离开云南的。”晓月竟自言自语起来。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个意外,而非事实。 “巫族后裔?”听到妹妹的话,二姨太更是吃惊。 “是啊!”晓月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原因。自从姐姐走后,母亲就开始逼着她练习巫术,刚开始她也不乐意,但渐渐地,她发现拥有巫术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可以控制别人,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安魂曲是我们巫族的独门绝技,当笛声响起,所有人都会被催眠,巫族后裔除外。”晓月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们两姐妹是巫族的异类,严格意义上说,她们已经不算巫族后裔了。 两姐妹的母亲名叫花如玉,人如其名,这点可以从她女儿的美貌上得到印证。花如玉年轻时是巫族里的佼佼者,巫术了得,但却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花如风。这段不伦之恋很快被族人发现,所有人都反对,包括花如风。 看到之前疼爱自己的亲哥哥,竟然瞬间翻脸,花如玉大闹巫族,打伤不少族人。族人忍无可忍,将其逐出巫族。族长原本打算将其秘密处死,但花如风不忍看着亲妹妹受苦,出面求情,族长这才饶过花如玉。但花如玉也因此被巫族彻底除名,一辈子只能在外流浪漂泊,再也无法回到巫族。 “母亲有什么错?错的都是那些该死的族人!要不是他们,母亲怎么可能生活得如此凄凉。她去世后,除了我和那个赌鬼老爹,没有任何一个人去祭拜。”花如玉临终前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女儿,并希望女儿有朝一日,能够为自己报仇。 “这么说来,母亲教了你很多巫术。”二姨太没想到,母亲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去。 “她将她的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了我,安魂曲就是其中之一。”晓月再起杀机,“母亲临终嘱咐我,一定要杀回巫族,杀掉那些害她的人。如果王忆竹真的是巫族后裔,那就是我们的宿敌。要不,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不行,现在暂时不是时候。那个丫头如果真的是巫族后裔,那么说不定也拥有高超的巫术。前几次陷害不成,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最好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动手,确保万无一失。”二姨太想,或许之前并不是由于这丫头有多幸运,而是实力超群,这才得以脱身。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手的强大程度可想而知。 “这样也好。再过几个时辰,安魂曲就会失效,咱们先休息,以后再商量对策。”虽然今晚的计划失败,但晓月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把王忆竹赶出陈家,到那时候陈皓然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陈家大院怎么会传出安魂曲?”白何为一阵心惊。多年前,先祖曾告诉过他,安魂曲是云南巫术,仅少数巫族后裔会这一巫术。来者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陈家?难道陈家已经开始有所行动? “父亲,陈家来了一个小姑娘,巫术高手。”白陆风很快就将消息传回了白家大院。这么多年来,白家监视着陈家的一举一动,所有的消息都会很快传回。 “你是说王忆竹没有受到安魂曲的影响?”白何为相当震惊,难道她是?一想到这个可能,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瞬间兴奋起来,整个人焕发出别样的光彩,“好好盯着陈家大院,保护好王姑娘。” 保护好王姑娘?!这是理所当然,不用说公子也会这么做,但老爷为什么会这么说。想归想,何啸天可不敢当场质问白何为。 “陈公子,该喝药了。今天感觉怎么样?”一大早,王忆竹就来到陈皓然的院子。经过一个比任何时候都要沉得多的睡眠,陈皓然整个人精神百倍,更加英俊潇洒。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光。这样的男子果然有吸引女孩的资本!但王忆竹是什么人,她可不会像其他女孩一样花痴。 “王姑娘就这么盼望我早点恢复。”陈皓然话里有话,王忆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天单独相处时,这小子总是若有若无地暗示,王忆竹岂会没有感觉。 “是啊,哪个医生不盼望自己的病人快点好起来。快来,喝药了。”将药碗递上,没想到陈皓然一下子竟然抓着她的手不放。 王忆竹的皮肤是那样嫩滑,小手放在手心里有种滑腻腻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得不说,真好!陈皓然这一大胆的举动让王忆竹一时没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陈公子你干什么,快放手!”待反应过来,王忆竹赶紧将手往外抽,企图脱离陈皓然的“魔掌”。 但她哪里是陈皓然的对手,“就不放!让我一辈子就这样握着你的手,好不好?”陈皓然的话温柔无比,眼神是那样炙热。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好起来,而王忆竹将离开陈家,陈皓然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不能让她离开!这是他心中最强烈的想法。处于昏迷中时,一个别样的女声萦绕在他耳边,和别的女孩不同,这个女孩的声音是那样冷静淡然,正是这份淡然吸引着他。醒来后,第一眼就看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别走”。 “陈公子,你是不是糊涂了!”不是不相信陈皓然话语的真实性,而是不能再让人误会。如果让别人听见,流言又会满天飞,自己想要离开陈家,就难上加难。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陈皓然不得不将王忆竹的手放开,“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来人正是晓月。一进门就看到陈皓然握着王忆竹的手,别提多气愤。但此刻不能表现出来,一声惊呼后晓月迅速恢复过来,语气温婉,“你的伤好些了吗?姐姐特地让我来看看你!” 第十二章 怪病 “晓月姑娘有心了。”陈皓然礼貌地回答。 王忆竹搞不明白,为什么陈皓然在他人面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就变了样子,有时候甚至耍无赖。 “你们聊,我先走了!”正愁找不到离开的理由,王忆竹说完赶紧抽身离开。走出院子,她暗自庆幸,要是再慢一点,说不定陈皓然又会使出什么花样拽着自己不放。 “王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红红的。”小翠哪里知道刚才发生的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还以为王忆竹生病了。 “没事。”小丫头可真天真。不过小翠对自己还算用心,就像妹妹一般,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关系十分融洽。 王忆竹有时想,如果自己真的有个妹妹就好了,从小到大她都跟着父亲学医,从来没有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父亲说,娘生下自己的时候就去世了,难产死的,这一度让王忆竹很自责。要不是她,娘也不会去世。 “王姑娘,我先出去一趟,半个时辰就回来。”小翠到底是下人,平时除了照顾王忆竹外,还要忙着陈夫人院里的活。想想小翠其实也蛮可怜的,有好几次王忆竹在她手上看到血泡。 中午时分,小翠竟然还没有回来。这丫头不是说半个时辰就回来吗?这都一上午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午饭的时间也到了,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端着午饭来“潇湘苑”,今日却一反常态。 小翠该不会出什么事了?联想到二姨太接二连三陷害自己,王忆竹突然担心小翠受到牵连。但二姨**静了好几天,自己这几天也没惹她,她没有理由陷害小翠。 王忆竹的担心很快成了事实。 “王姑娘,不好了,小翠生了怪病,快去看看吧!”不一会,陈夫人房里的丫环小梅就急匆匆地跑来“潇湘苑”。 “怎么回事?”王忆竹问。 “小翠姐姐突然晕倒,全身抽搐,恐怖的是明明没有受伤,皮肤却开始溃烂。”一想到小翠身上溃烂的皮肤,小梅就禁不住打起了寒战。 “快,带我去看看。”说完,两人立即朝陈夫人院里奔去。 “王姑娘,你终于来了。快看看小翠这是得了什么怪病!”陈夫人赶紧上前,拉着王忆竹看病。 小翠正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手臂上、脖子上的皮肤出现溃烂,其他没有溃烂的地方或发红,或发紫,惨不忍睹。行医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症状。 “你们讲讲小翠是怎样发病的。”王忆竹询问。 “上午小翠过来打扫院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倒在地上,吓坏了几个姐妹。我们赶紧叫人把她抬到床上,开始还以为她是太累了,就让她独自休息。没想到干完活回来,发现小翠不仅口吐白沫,身体也开始溃烂。太恐怖了!”陈夫人院里的仆人回答。 “王姑娘,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小翠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就是我们整个陈家大院,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病。”陈夫人也有些着急,小翠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尽管是个下人,但到底不忍看着她这样受苦。 “暂时还不清楚,我再仔细看看。”王忆竹再次详细查看小翠的身体。 手臂上的皮肤竟然有动静!粗看,没有异常。但细细一看,竟然发现皮肤下有小虫在蠕动。小翠的身体里有虫?这怎么可能! 王忆竹突然想到,父亲曾提起过类似的怪病。父亲曾说,要医治这种怪病,需要配上几味独特的药,这些药清一色的全是毒虫。至于到底是哪几样毒虫,父亲不曾提起,自己也没有细问。当时总是想,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病呢。没想到竟然真的碰上了。 “陈夫人,我必须回医馆一趟。不然,小翠的性命难保。”王忆竹这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医馆,将怪病告诉父亲,共同想办法医治好小翠。 “那你快去快回。小梅,吩咐下人立刻准备马车,将王姑娘送到翠竹医馆。”陈夫人立即表示同意。 “小翠的身体里有虫在蠕动?”王大夫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会遇上这样的病例,“陈家大院这段时间是不是来了什么人?还发生过其他怪异的事情?” “怪异的事情倒是发生过,但似乎都和我有关。”王忆竹也不再隐瞒,将大院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 “什么?藏宝图?陈家竟然有前朝藏宝图?现在还来了个云南的亲戚。”王大夫震惊不已。 “父亲,陈家有藏宝图你不至于这么吃惊吧!陈家是什么人家,咱们辛夷镇上的旺族,据陈家的下人讲,陈家的先祖曾是高等高官。既然是高官之后,有藏宝图也不足为道。”王忆竹没想到父亲对藏宝图这么感兴趣。 在王忆竹的印象里,父亲从来都是淡泊名利之人。就算别人塞给他高昂的医药费,他都会一一退回,只收取一丁点,维持父女俩人的生计。 “先不说藏宝图的事,我们赶紧到陈家大院看看小翠的病情。”王大夫跨上药箱,和女儿一起来到陈家大院。 望闻问切。半个时辰过去了,父亲的表情依然凝重。 “父亲,怎么样?我记得你曾经提起过这样的病情,只要配上几味药就可以治好。”看着父亲的表情,王忆竹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就是神医中的神医,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让他为难的病,当然也从来没有在看病时出现这样的表情。 “忆竹,我们先回你的住处,讨论一下病情。”王大夫不置可否。 回到“潇湘苑”,王忆竹沉不住气了,“父亲小翠的病到底能治不?” “能治,但我们不能出手。”王忆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父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你说过,治病救人是医者的职责。我在陈家大院这段日子,小翠对我可是照顾有加。”王忆竹追问。 第十三章 不救 “不为什么。”王大夫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王忆竹身上,“如果救了她,你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危险。” “我的处境?”虽然怀疑小翠的怪病和二姨太有关,但到底没有证据。更何况二姨太对付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难道还怕她不成,“你是说这事和二姨太有关?” “没那么简单。总之,小翠我们不能救。”这是父亲第一次拒绝医治病人,“但我们可以先控制住她的病情,以后再治。” 这是王大夫最大的妥协。 既然能够控制小翠的病情,那么小翠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父亲既然说不救,肯定有他的道理。至于原因究竟是什么,王忆竹此刻没有心思深究。 “我开个药方,你赶紧配药。半个月内,小翠的病情不会恶化。”王大夫说完,立即开出了药方。 父亲走后,王忆竹赶紧督促下人熬药,并亲自送到陈夫人院里小翠的房间。自从被安排伺候自己后,小翠多数时候住在“潇湘苑”,但在陈夫人院里,小翠之前的房间一直空着。今天她突然患病,大家自然把她送到了以前居住的房间。 “听说姐姐院里的小翠患了怪病,姐姐没有受影响吧?”刚走进陈夫人的院子,就听到二姨太那甜腻的声音。想到小翠的怪病可能和二姨太有关,王忆竹气就不打一处来。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她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倒是无妨,就是苦了小翠这丫头。”陈夫人虽然对待下人难免苛刻,但到底天性善良。 “姐姐没事就好。王姑娘不是在院里吗,她医术高超,肯定能治好小翠,姐姐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二姨太的话有意无意地提到王忆竹。 难道小翠的怪病真的是二姨太所为?王忆竹决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就连父亲都要顾忌三分,可见对方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小梅,小翠发病前都和哪些人接触过,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王忆竹将小梅带回“潇湘苑”。小翠生病,自己身边缺少丫头,就特地向陈夫人要了小梅来。陈夫人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小翠姐姐上午一直和我们在夫人院里打扫卫生,发病前没有任何异常。还和我开玩笑呢。”小梅说的实话,当天小翠确实心情特别好。 “那她吃什么东西了吗?”所谓病从口入,很多病人生病都和食物有关。这是王忆竹总结出来的经验。 “早上和我们一起吃的早餐。只是……” “只是什么?” “小翠中途的时候回房休息过半个时辰,喝过一杯茶。干活的时候,夫人是不允许我们擅自回房休息的,必须完成之后才能回去。”当着夫人的面,小梅可不敢提起小翠中途回房的事,“小翠身体状况不很好,嗜睡,只有偷偷回房休息。陈夫人如果知道了,肯定会认为她偷懒。有一年,一位姐姐干活期间中途回房,陈夫人将她大骂了一顿,从那以后,大家都不敢轻易犯事,小翠姐也是偶尔回房休息,陈夫人从来没发现过。” 中途回过房间,还喝过一杯茶,会不会是茶水的问题,“你赶紧去小翠的房间,将茶水拿来我看看。” 茶水并无异样。但茶杯很明显被人清洗过,可见对方早已将证据毁灭。这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和茶水有关。到底是谁要陷害小翠,谁会拥有如此厉害的药。 “小翠平时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没,没,没有……”小梅竟然结巴起来。 “真的没有?你要想清楚,她可是你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你不说出来,我怎么找到幕后凶手。你既然知道内幕,想必那幕后凶手有朝一日也不会放过你。”王忆竹的分析不无道理,如果小梅真的知道什么,那么接下来对方极有可能对付小梅。 “王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小梅被吓坏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求求你,求求你……”毕竟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当听到对方可能对自己不利时,顿时失了方寸。 “那你说说,小翠到底得罪了谁?”王忆竹问道。 “她得罪的人是陈夫人?”小梅的声音很低,生怕被旁人听见。 “陈夫人?”小翠怎么会得罪陈夫人。 原来,小翠确实得罪了陈夫人。小翠是陈夫人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虽然只有十几岁,但相貌甜美,惹人怜爱。不仅院里的家丁动心,就连陈家的二老爷也动了心。 “二老爷名叫陈世杰,年轻的时候和陈夫人有过一段往事,大院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后来老爷横刀夺爱,将夫人娶进了大院,做了当家夫人。二老爷虽然有万般不愿,但陈家是大老爷说了算,二老爷只能认命。”小梅自小在陈夫人院里长大,对这些八卦知道甚多。 “不过,夫人的婚后生活并不如意。老爷对她也是一时新鲜,后来二姨太进门,夫人的地位更是不保。还好大公子争气,这才稳定了她在陈家大院的地位。二老爷似乎也未曾忘掉夫人,有一天夜里,我看到二老爷从夫人的房间出来。”这事,小梅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二老爷看中小翠姐的美貌,暗地里没少招惹小翠姐,我曾好几次看到小翠姐偷偷抹眼泪。”二老爷对小翠的看中刚开始是偷偷摸摸的,后来竟发展到明目张胆,甚至提出纳小翠为妾,“他也不想想,他的年纪都快当小翠姐的爷爷了!” 陈家大老爷陈世轩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是个丫头。“前几天,当二老爷再次提出此事的时候,大老爷一口应承下来。”当小翠将此事告诉她的好姐妹小梅时,两个女孩哭成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老爷刚答应让小翠姐当二老爷的小妾,小翠姐就患上怪病,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陈夫人。别看陈夫人外面温文尔雅,贤妻良母的样子,但实际上妒忌心相当重。大老爷刚娶回二姨太的时候,她每天都在院里发疯。受苦的都是我们下人。”小梅的话让王忆竹感到相当惊讶。 第十四章 痴傻 陈夫人会是伤害小翠的凶手吗?这么厉害的药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在辛夷镇生活了十多年,从小就和各种药打交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药。 “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地呆在‘潇湘苑’。陈夫人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到‘潇湘苑’来使手段,小翠的病我会想办法控制。”不过,如果真的是陈夫人,自己带走小梅她怎么会半点意见都没有。 或者,陈夫人并不是幕后黑手;又或者,陈夫人还没有怀疑到小梅头上;如果不是陈夫人,那会是谁,会是二姨太吗……想到小翠那面目全非的伤口,王忆竹感到透不过气来。在外人眼里戴着光环的陈家,内部竟隐藏着这么多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要来小梅,竟牵扯出陈夫人如此见不得光的一面。王忆竹从来都不是愚昧之人,之前她生活的世界太过单纯,接二连三地遭遇,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在陈家如履薄冰地生活。 “想什么呢?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王忆竹的异常,陈皓然看在眼里。自上次“握手事件”后,他便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感情,对王忆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是不是因为小翠的事情,那丫头跟着你多日,乖巧听话,遭此变故着实让人扼腕叹息。” “你怎么知道小翠的事情,你不是整天躺在病床上吗?”王忆竹问完这个问题,立刻就觉得特别白痴。陈皓然可是陈家大公子,聪明绝顶,要想知道院子里的事,岂不是轻而易举。那他,会不会发现白陆风? 想到白陆风,王忆竹这才发现,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他的身影。每天晚上,她都刻意聆听楼顶的动静,但一无所获。白陆风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出现。难道出什么意外?奇怪,这是在担心白陆风吗? “小翠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你也别太伤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小翠会好起来的。”陈皓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话安慰王忆竹,“可以的话,你不妨把小翠接到‘潇湘苑’再慢慢治。” “有陈夫人照料,也是一样的。”陈皓然的话刚一出口,王忆竹就敏感地察觉到,陈皓然似乎知道些什么,“不过,我是医生,把她接到‘潇湘苑’应该会好得快一点。多谢陈公子提醒。” 到陈夫人处提出希望将小翠移到“潇湘苑”,原以为陈夫人会阻止,没想到陈夫人毫不犹豫,一口应承下来,“小翠这姑娘从小就命苦,现在又患上此等怪病,实在太可怜了。这下有王姑娘照顾,我就放心多了。” 陈夫人说得坦坦荡荡。就连王忆竹也不得不疑惑,是不是小梅太多心了。一个人如果背后使坏,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坦荡? 刚把小翠安置好,送走抬小翠过来的仆人,王忆竹就发现小梅出事了。回“潇湘苑”时,王忆竹就发现不对劲,小梅和小翠是好姐妹,小翠被送回来,她竟然没有出来迎接,反倒玩起了消失。 待外人退去,王忆竹在屋子背后的空地上找到了小梅。此时的小梅在干什么?王忆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小梅傻乎乎地坐在地上数着蚂蚁,“一只,还有一只,嘿嘿,好多只……” 小梅早已过了数蚂蚁的年纪,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数起蚂蚁来,而且还坐在地上,声音也不太对劲。小梅的声音一直带着少女特有的活泼,今天听起来却像个懵懂无知小孩。 “小梅,你在干什么?”王忆竹感觉不妙。 “你是在叫我吗?姐姐。”小梅抬起头的那一刻,王忆竹发现,之前神采奕奕的双眼突然变得暗淡无光。小梅变傻了! “你怎么坐在地上,赶紧回屋。”王忆竹拉着小梅回屋,在查清楚原因之前,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小梅变傻了。一个姑娘家变傻了,传出去一辈子就毁了。虽然小梅是个下人,但到了适婚的年纪,陈家还是会为她选择婆家,如果小梅变痴傻一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愿意娶她。 “小梅乖,今天有没有人来找过你?”一个好端端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变傻呢? “有人给小梅糖吃。”小梅傻乎乎地回答。 “谁给你的糖。” “一个大哥哥。大哥哥长得可好看了,他说他最喜欢小梅了。”小梅口中的大哥哥到底是谁?在这院里,男丁众多,谁会是那个给小梅糖吃的人呢?如果不出意外,那颗糖就是小梅变傻的原因。 “小梅乖,以后不要走出院子,院外有好多坏人,也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此刻千头万绪萦绕在脑海,王忆竹完全理不出头绪来。为什么前些时日是自己遭殃,这段时日,身边的丫头接连遭殃,难道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而来? 要是白陆风在就好了!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一个人呆在陈家大院,唯一帮助过自己的人就是白陆风。虽然不知道白陆风为什么帮助自己,但只要有他在,她就会感到莫名的心安。 “公子,你的王姑娘又遇到麻烦了!”何啸天急匆匆地回到白家大院传递消息。这几天公子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忙,完全没时间去陈家盯梢。而何啸天则不同,他有的是时间。虽然他不是白家的少爷,但地位远远高于一般下人,他不用像其他下人一样干活,而且出入自由。 “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的,就连王姑娘蹙眉你都没放过。陈皓然那小子简直活得不耐烦了,看来我得立即采取行动。”白陆风一想到陈皓然,就恨得牙痒痒,他还真担心,王姑娘会看上那个白面书生。 “还有你。” “我怎么了?” “以前我去看王姑娘,你不时还会抱怨几句。这几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快,难道,你也看上王姑娘了?” “怎么可能?” “最好不是,要是真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就从来没对我客气过。” 何啸天没想到,白陆风竟然变得如此小气,而且,还疑神疑鬼。他还真以为,谁都会跟他一样,迷上王姑娘。 第十五章 白灵 又到了每个月的十五,这晚月光如水,洒在辛夷镇的各个角落。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大多沉浸在梦乡,少数人除外。王忆竹睡意全无,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闪现在她脑海里。 睡不着的人除了她,还有白陆风。 尽管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基本上没睡个安稳觉,但一听到王姑娘遇到了麻烦,他就情不自禁地来到陈家大院。月光下,王忆竹像一朵优雅的兰花,透着淡淡的幽香。这幽香让他沉醉在夜色里。 “白陆风,怎么来了也不下来见我。” 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王忆竹怎么知道自己来了。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再躲在屋顶就显得太做作了。 一个飞身,人已落在王忆竹面前,“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凭感觉。”看到白陆风出现,王忆竹满面笑容。 这一笑,让白陆风眼睛一亮。认识她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舒心的笑。别说,她的笑容还真好看,“你就这么想我。” “谁想你了。我只是,只是……”该死的,总不能说自己真的在想他吧,尽管这是事实。这些日子怪事连连,她首先想到的人就是白陆风,太奇怪了!她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因为白陆风多次帮助自己的缘故罢了。 “只是什么?”看到王忆竹的窘态,白陆风并不打算放过,颇有点恶作剧的味道。 “只是想,你总不会不管不顾吧,毕竟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现在遇到了麻烦,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王忆竹也知道自己有些强词夺理。 “那你的意思,你这条命就是我的,要我负责到底。”白陆风看着眼前娇俏的人儿,欣喜不已。 “别闹了。你该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王忆竹转移话题,“我的事你都知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经常跑到陈家大院来。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也是一直萦绕在王忆竹脑海中的问题,她可不会笨到认为,白陆风紧盯陈家大院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这个问题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你不是为了小翠和小梅的事感到苦恼吗,也许今晚我们就能找到答案。”每个月的十五,白陆风都会准时出现在陈家大院,这么多年来,从未例外。 “今晚?”王忆竹发现,白陆风对自己的事情真的是了如指掌,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他竟然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发愁。 白陆风抱着王忆竹向陈家大院后的荒山飞去。 “这不是荒山方向吗?”一想到前次,自己中****的事,王忆竹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中****的后果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当时受药物控制,无法自制,可白陆风可是清醒着的,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都被他看在眼里。 “别说话!”白陆风的气息从耳边传来,热热地喷在脖子上,像毒蛇吐着信子,舔着自己。幸好现在是夜间,万籁俱寂,不然自己红通通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两人落在一棵大树上。站在树上,地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半个时辰左右,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出现在眼皮子底下。黑衣人出现后不久,又一个黑衣人出现了!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不来赴约。”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竟然是女子的声音。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细细听来,这不就是陈夫人的声音! “我怎么可能不来。”对方回答。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向老爷提出娶小翠为妾。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娶其他人吗?” “我是说过。但总不能让我一辈子就这样绝望地等下去。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不过,你也太心狠了,竟然对小翠下那样的毒手。”男子说道。 “我心狠,你竟然说我狠毒。你就这么肯定小翠是我下的毒?”陈夫人的话里透着一丝绝望。 “不是你还有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善妒。” “他不相信我,你也怀疑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从你当初主动嫁给他那一刻开始,就错了。当时我苦苦哀求你不要嫁给他,可你呢,那样绝情,完全不顾我们多年的情分。我真是错看你了!” “要不是因为那个贱人,我也不会嫁给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那个贱人究竟有什么好。她凭什么得到所有人的疼爱,而我只能这么痛苦地生活。凭什么?”一向沉着冷静的陈夫人情绪激动起来。 “凭什么?就凭你这么自私!当年要不是你为了一己之私出卖朋友,白灵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我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黑衣人的话让树上的两个人同时一惊。 “她有现在的下场,那是她活该。我就是要让她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永远不见天日。”陈夫人的语气是那样狠毒,“我得不到幸福,她也别想得到。” 即使看不清她的脸,王忆竹也能想象得到陈夫人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看你是疯了!我真是后悔,当年被你所迷惑,害得白灵像现在这样。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大哥?”黑衣人简直不敢相信,多年前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孩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敢吗?你以为你大哥知道后会放过你?”陈夫人冷笑,“我们可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 从树底下两人的对话,王忆竹判断,另外一名黑衣人八成是二老爷,看来小梅告诉自己的全是真的。没想到陈夫人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面。二姨太的阴险尚且有迹可循,陈夫人却表现得万无一失。 而白陆风的脑海里则回荡着两个字,那就是——白灵。姑姑竟然真的被陈家所困。按照今晚树下两人的对话推断,姑姑不是被陈世轩所困,真正困住她的人是陈夫人。如果真是这样,那陈家的藏宝图是怎么回事?难道陈世轩在说谎? 第十六章 合谋 白陆风此时恨不得立即飞身下树,逮住两人问个明白。但根据他多年来的观察,陈夫人和另外一名黑衣人绝非简单的角色,他们既然能够困住武艺高强的姑姑,那么今晚想要脱身势必轻而易举。自己这样贸然下去,只会打草惊蛇,以后要想找到姑姑恐怕难上加难。 一个时辰后,树下两人先后离去。 “这两人竟然隐藏得这么好,这么多年都没露出破绽。”白陆风发现,每逢月圆之夜,两人就会到这荒山约会,前几年两人可谓郎情妾意,卿卿我我,有时还会上演激情戏码,这几年逐渐有了争吵,但今晚是吵得最厉害的一次,也是唯一提到白灵的一次。 “确实出乎意料。”王忆竹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小翠和小梅的病确实是陈夫人所为,她必须找到解药,解救两个小姑娘。作为一名医生,眼看着使出浑身解数却无法治愈病人,她连日来备受煎熬。如果是一般的生病倒好,可以开药方治病,可偏偏二人是中毒,中的还是世间罕见的毒。天下间可谓一物降一物,每一种毒都有其独特的解药。如果没有解药,就算是神医也素手无策。 小翠的病情虽然暂时得到控制,但皮肤依旧溃烂,虫子还在她的身体里蛰伏。小梅则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神采。 “你想不想帮小翠和小梅?”白陆风说道。 “治病救人理所当然,那是我的职责。”王忆竹回答。 “很好。他们口中提到的白灵是我寻找了多年的人,而你想要从陈夫人那里找到解药,我们各有各的目的,携手合作岂不更好。”白陆风提议。 “那我需要做什么?”这算是答应合作了。 “盯紧陈夫人就可以了,有任何异常随时告诉我。千万不要贸然行动,你这条命可是我的。陈夫人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你一定要沉住气,一有时间我就会过来找你。”白陆风交待完后带着王忆竹回到“潇湘苑”。 白陆风带回来的消息让白何为相当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困住白灵的会是陈夫人,“灵儿就是太轻信人,才会落得今天的地步。灵儿,哥哥对不起你。”白何为老泪众横。 “父亲,陈夫人到底是何等角色?我原本打算擒她回来,但担心打草惊蛇。”白陆风眼里的父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她叫青如雪,是你母亲家族里的人,曾经和灵儿姐妹情深,是闺中好友。”白何为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青如雪相貌稍逊于白灵,但两人当时都是镇上的美人。青如雪温柔贤淑,白灵豪放开朗。 “当年,你爷爷就曾叮嘱过灵儿,叫她当心青如雪。爷爷说,青如雪的眼神看起来绝非善类。但灵儿就是不听,********保护着她所谓的好姐妹。”白何为至今仍记得,有一年,青如雪到白家做客,在灵儿房中见到一尊白玉观音像,爱不释手,竟然主动提出让灵儿送给她。 那尊白玉观音像是白家先祖传下来的宝贝,传了几百年,质地均匀温润,是难得一见的玉中极品。白灵将此事禀告长辈,无人同意,白灵不得不回绝好姐妹的请求。 出乎白家人意料的是,当青如雪离开灵儿房间时,那尊白玉观音竟然“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仆人们看得真真切切,白玉观音是被青如雪弄倒的,但青如雪矢口否认,最后竟大哭起来,“灵儿姐姐,对不起,真的不是我。” 白灵虽然心疼白玉观音像,但更心疼自己的好姐妹,“如雪妹妹,别哭,没事。”白玉观音像被摔碎,白家人心疼得不得了,但碍于白灵的面子,没有深究此事。白何为为此观察了青如雪好长一段时间,但并没有发现异常,渐渐地也就放松了警惕。 “我当时认为她只是小孩子脾气,现在想来,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工于心计,怪不得灵儿会落在她手里。”白何为只要一想到,灵儿竟然被青如雪困了整整十几年,就自责不已,“如果早日认清那个贱人的面目,灵儿也不会遭此劫难。” “那陈夫人是否会武功?”陈夫人伪装得太好,即便是多年观察,白陆风也未能发现异常。 “应该不会,青家没有一个人会武功。但青如雪那个贱人太过于狡猾,不能掉以轻心。况且她曾经莫名其妙得失踪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去了哪里无人知晓。就在大家以为她不会再出现的时候,她突然回到辛夷镇,还宣称怀上了陈世轩的孩子。女孩子还未成亲就怀上孩子,可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但陈家就像着了魔似得,竟然八抬大轿将她娶进了门。”白何为让白陆风继续盯紧陈夫人。 陈夫人曾经和姑姑那么亲密,为何会对姑姑恨之入骨,还将姑姑囚禁起来?这一切或许只有找到姑姑后才能真相大白。 “公子,京城的事处理完毕。闹事的头目全部被秘密关押,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说话的是何啸天。 “那就好。这几天你负责保护王姑娘的安全。”何啸天办事绝对让人放心,白陆风这才感觉到疲惫,准备好好休息。 “是,公子好好休息。”何啸天退出白陆风的房间。 虽然答应白陆风盯紧陈夫人,但王忆竹发现,自己完全分身乏术:陈皓然的病情尚未大好,暂时不能起床行走,况且他只要一有机会就缠着自己聊天;小翠的病情暂时得到控制,但每日需要大量药物;小梅则像个孩童般。 让人奇怪的是,之前一直针对自己的二姨太和晓月两姐妹这几天倒是风平浪静,不仅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就连人影都没看到。难道两人这些日子一直乖乖地呆在自家院子里?这可不像两人的一贯作风。不过,既然她们不来打扰自己,自己也乐得清闲。 第十七章 成亲 “陈公子,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这几天可以尝试着下床活动筋骨,对身体恢复大有裨益。”陈皓然当初伤得很深,伤口接近心脏位置,很明显刺客是抱着杀人的目的而来,要是再偏几公分,陈家长子就会当场毙命。 父亲开出的药方里有好几味珍贵药材,就连翠竹医馆都没有这几味药,陈家硬是通过各种渠道高价买回来。如果不是父亲和自己的精心治疗,陈皓然早就一命归西了。 不过陈皓然的恢复能力远远超过常人,如果其他人碰上这样的伤,就算能挺过来,至少也得半年才能恢复,但陈皓然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能恢复到当前的状态,实在是出人意料。 父亲每隔几天就会前来看看陈皓然的情况,顺便给自己带几本医书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最近老是逼着自己看书。以前在家时,让她慢慢看,搞懂书中的精髓所在,现在却变成了催他赶紧看完。每次前来都会问,“之前给你带的那几本书看完没有?”父亲带来的这些医书都是之前自己不曾看过的,没有书名,书中涉及的病例千奇百怪,王忆竹看得如痴如醉。 “多亏了王姑娘照顾,你的恩情陈某没齿难忘,他日定当涌泉相报。”陈皓然满眼都是笑意,像极了三月里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王忆竹的身上。这样的眼神让王忆竹感到特别不自在,恨不得赶紧离开。“你好好养伤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王忆竹刚走到“青松阁”,就见到了满面笑容的晓月。 “王姑娘,几天不见,一切可好。我有几次想去‘潇湘苑’看你,可姐姐说你很忙,让我别来打扰你。”晓月亲热地拉着王忆竹的手,俨然好姐妹一般。 晓月虽然没有当众表示过对自己的厌恶,但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喜欢,今天怎么无缘无故地变得如此亲热?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是王忆竹的第一反应。她这会儿可没功夫揣测晓月的心思,赶紧离开“青松阁”,“一切还好,有劳晓月姑娘挂念。” 接下来的几天,王忆竹发现,晓月每天一大早就会出现在“青松阁”,很晚才离开。陈皓然对她的态度有很大的改观,两人常常谈笑风生,全然不顾旁边的王忆竹。陈皓然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缠着自己,每次前去看他,他都礼貌地应对,温文尔雅。 陈皓然的变化也太快了!之前还用腻死人的眼神看自己,转眼间就像陌生人一般。不过这样也好,陈皓然不再像过去那样缠着自己,下人也不会在背地里暗中议论,各种关于自己和陈家长子的流言也会自动消失,对自己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陈皓然的纠缠,清闲的时间变得多起来。王忆竹一边照顾小翠,一边和小梅沟通,希望能够找到小梅被害的蛛丝马迹。尽管怀疑小梅被害和陈夫人有关,但到底没有确凿的证据。 小梅虽然变得痴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但不管怎么询问,小梅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每次问到当天的情形,她都会提到“好看的大哥哥”。这位好看的大哥哥究竟是谁?和小梅有着怎样的关系?为什么要让小梅变成现在这样?小梅的遭遇是否和小翠的事有关? “王姑娘,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来人竟然是晓月。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晓月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 “晓月姑娘来找我有什么事?”她可不认为,自己和晓月熟悉到了可以串门聊天的程度。 “我来有一事相求。”晓月满脸娇羞的神态。 “我可是只会医术,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不知能帮晓月姑娘什么忙?”王忆竹搞不清楚,晓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是二姨太的亲妹妹,想要什么可以直接找二姨太,哪里用得着找自己帮忙。 “晓月的请求很简单,就是希望王姑娘能够让陈公子早日好起来。只要他好起来了,我们就可以,可以成亲了!”晓月满脸绯红。 成亲?!没听错吧!晓月和陈皓然!按照辈分,陈皓然可是晓月的晚辈! “晓月姑娘,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你和陈公子准备成亲?陈夫人和老爷知道这事吗?”王忆竹被晓月的话吓了一跳,不过看晓月的神情,此事应该不假。哪个姑娘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还没有。皓然说,等他病好了,就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希望他们能够成全。”晓月拉着王忆竹的手哀求道,“王姑娘,我求求你让皓然早点好起来。你是大夫,肯定有办法的。” “照顾陈公子是我的份内之事,晓月姑娘不必心急。陈公子的病情已经好了一半,这几天就可以逐渐下床活动筋骨,相信不出一月,即可痊愈。”王忆竹说。 “那就谢谢王姑娘了!”晓月高兴地向王忆竹道别,欢快地走出“潇湘苑”,留下一脸错愕的王忆竹。 怪不得这几天感觉陈皓然怪怪的,原来是和晓月谈情说爱去了!不过,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王忆竹想,或许这就是缘分!就像自己和白陆风,怎么又想到那个人了。想到白陆风,自然就想了自己和他的那个约定。 虽然要照顾病人,但王忆竹还是抽出时间观察陈夫人的举动。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陈夫人完全没有异常。自那晚后,再见到陈夫人时,她已恢复了陈家当家主母的风范,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对待院里上上下下温和宽容。 陈家二老爷也不见任何异常,见到陈夫人时,恭恭敬敬地叫声“大嫂”,陈夫人点头回应,和普通的叔嫂关系无异。要不是当天白陆风和自己一起,王忆竹甚至怀疑,当晚是不是看错了,陈夫人和二老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情感瓜葛的人。不过,既然白陆风叫自己盯着,那就盯着呗! 第十八章 凤镯 “陈公子的病已无大碍,只需再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陈老爷陈夫人不必担忧,小女也会尽心照顾陈公子。”王大夫背着大大的药箱出现在陈家大院。 这些日子,他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除了看望陈皓然外,每次都会“抽查”王忆竹的学习情况。陈家人倒也十分乐意,他们巴不得王大夫每天呆在陈家大院。 父女俩回到“潇湘苑”,王忆竹问:“父亲,陈公子的病情是不是并非想象中那么乐观。”虽然父亲在陈家人面前说陈皓然无妨,但并不表示真的无妨,这一点王忆竹可以从父亲脸上凝重的表情看出来。每次父亲有心事,或是遇到难治的病人,脸上总是眉头紧锁乌云密布。 “这几日陈公子是否出现异常?”王大夫问。 “大的异常倒是没有,只是有一点我感到很困惑。之前他对二姨太的妹妹晓月姑娘态度疏离,但这几天两人打得一片火热,每天都聊上好几个时辰。晓月还特地来求我让陈皓然早点好起来,他们准备成亲。”王忆竹如实告诉父亲。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王大夫欲言又止,“可能是我太多虑了。”临走前,王大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本封面破旧不堪的医书给王忆竹,可以判断,这本医书他翻看过无数遍。 这本医书和前几次王大夫带给王忆竹的差异极大,前几次的医书虽然破旧,但每一本都非常厚,多达数百页,这一本却相当薄,估计只有十多页,而王大夫却将它当个宝贝一般。翻开一看,竟然是父亲亲笔写的医书。 “忆竹,这本医书你仔细研究,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本书的存在。这可是你爹我费尽心思,将毕生所学记载而成。”王大夫说完,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印着五颜六色的奇怪花纹,“这是你娘生前留下的镯子,现在交给你,记得时时刻刻戴在手上,人在,镯子在,这枚镯子可保你平安。” “娘留给我的?”王忆竹欣喜不已。从小她就是没娘的孩子,父亲告诉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没想到娘竟然还给自己留了礼物。 王忆竹将手镯戴上,细细打量起来。镯子纯金打造,上面刻着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凤凰,镯子中央镶嵌着一颗蓝宝石。镯子看上去有些大,但戴上之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镯子迅速缩小,直到服服帖帖地戴在王忆竹手腕上。 “没想到这枚镯子还会自动改变大小,太神奇了。”王忆竹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镯子,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这枚镯子名为凤镯,因其身上数不清的凤凰图案而得名,是你娘家里的祖传宝物,传了好几代人。”王大夫意味深长地看着镯子。 父亲离去后,王忆竹立即将自己关在屋里研究起父亲留下的那本医书来。书中的内容完全不同于之前看过的任何一本医书,书中讲述的案例太过于诡异,治疗方法也出人意料。刚翻看两页,王忆竹就开始怀疑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总结出这么怪异的医书。 不过,当翻到第三页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书中记载的其中一种病例与小翠有五分相似,同样都是身体皮肤中出现小虫,只不过没有皮肤溃烂这一症状。根据父亲的记载,治疗这种病的方法相当简单,只需找几味常见的虫子,捣烂之后,直接让病人服下即可,在这过程当中,医生需要念念有词。 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治病方法?自己从小就跟着父亲学医,见过各种疾病以及治疗方法,但从来没有看到父亲用这种方法救过人。既然目前恰好没有治疗小翠的良方,何不试一试? 王忆竹赶紧按照书中的记载,找来虫子,让小翠服下,并按照记载念几句话。虫子刚服下,小翠的身体就有了反映:之前能够看到不少虫子蛰伏在皮肤下,服药后这些虫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让王忆竹惊喜的是,小翠的手竟然动了,虽然只是微弱的动了一下,但这是小翠生病后首次出现反应。 看来父亲给的医书真的是宝贝,怪不得他不允许别人知道这件事!既然小翠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那再服用几次应该就可以好起来了,想到这里,多日来压在王忆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小翠姐姐竟然会动了!”说话的是小梅。她刚在院里疯闹,玩累了准备回房休息,刚回来就看到小翠的手动了动,“太好了,以后小翠姐姐就可以陪我一起玩了。你说是不是,忆竹姐姐。” “小梅,来姐姐告诉你。小翠姐姐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王忆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小梅。 “就算是好看的大哥哥,也不可以告诉吗?”小梅问道。 “当然,绝对不可以。”小梅总是反复提到“好看的大哥哥”,他到底是谁?陈家大院里有谁会和小梅接触? 哄完小梅后,王忆竹继续翻看医书。翻到倒数几页的时候,她看到,其中有一种病的症状竟然是人失去理智。书中记载:病人看似一切如常,但思想突变,生活以某事或某人为中心。称为失心病,顾名思义,病人失去了自己的思想。 “天下间竟有这样的病?”王忆竹越看这本书越透着诡异,书中记载的病例和陈皓然近期的表现简直一模一样,虽然其他一切如常,但对待晓月姑娘的态度却大转弯。难道陈皓然患上了这种病? 不过,说不定,晓月和陈皓然真的是两情相悦。之前陈皓然的疏离也是装出来的,目的在于吸引晓月的注意。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存在患病一说。王忆竹打定主意,接下来几天好好观察陈皓然和晓月的举动。 第十九章 变脸 变化来得真快。 次日,王忆竹照例来看陈皓然。经过十多天的休养,加上王忆竹专业的后期照料,陈皓然精神焕发,坐在床上认真看书。见王忆竹进门,陈皓然立即放下书,满眼闪着愉快的光芒,“王姑娘今天看起来可真特别,以前穿绿色的衣衫,翡翠之色,像极了一潭幽静的湖水,今日穿上粉红色,别有一番风味。” 王忆竹一怔,陈皓然今日的表现太异常了!之前他对自己明里暗里暗示过好几次,但自从和晓月走近之后,他再也没有说过此类的话,“看来陈公子的病情确实好得快,再等几天,忆竹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回家?”陈皓然着急起来,“我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我可是被刺客刺伤,伤口很深的,再怎么也要等一个多月才会好起来。你是医生,可不能抛弃你的病人。” “谁抛弃谁呢?”娇媚的女声传来,半是妩媚半是撒娇,来人不是晓月是谁。自从和陈皓然好上之后,晓月的打扮更加精致,面色红润,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甚至有些成熟妩媚的味道。果然,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晓月姑娘,你怎么来了。”陈皓然看了看晓月,淡淡地说道,“王姑娘过来查看我的情况,我们正聊天呢。” 晓月姑娘!没听错吧。陈皓然现在和晓月可是情侣关系,虽然没有公开,但也不至于称呼她“晓月姑娘”,应该叫“晓月”或者“月儿”才对啊!王忆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吃惊的不只是王忆竹,就连晓月姑娘也明显一怔,“皓然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之前不是一直叫我‘月儿’吗,怎么突然叫我‘晓月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害羞。其实,你完全不用害羞,我们的事我都告诉王姑娘了,她不会介意的。”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你可别胡说。”陈皓然一脸茫然,“还有,我什么时候叫你‘月儿’了。晓月姑娘,你可是二姨娘的亲妹妹,辈分比我还要高,我怎么敢那样叫你。你是不是记错了。” 王忆竹和晓月彻底惊呆了,两人足足愣了好几分钟。 “皓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反应过来的晓月恼羞成怒,陈皓然竟然说不认识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不过一天时间,态度竟然天壤之别。 “晓月姑娘,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我这样说话难道有什么不对劲?”陈皓然看起来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模样,“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对你说话的吗?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王姑娘一个人,你也不是看不出来。” 昏迷的时候,他隐隐感受到清香萦绕身边,那种清香让他感到莫名的心安;半昏迷半苏醒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听到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淡然;醒来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她,一袭绿衫,翠竹的颜色;平日相处的时候,他一改过去谦谦君子的模样,和她开玩笑,明里暗里表达自己的感情……他怎么可能和其他女孩纠缠不清? “王姑娘,你别相信她说的话,我和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的心一直在你那儿。”陈皓然转过头看着王忆竹,一脸担忧的神色,生怕王忆竹误会他和晓月的关系。 “这,陈公子,晓月姑娘,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也不待二人回应,王忆竹飞快地离开“青松阁”。 一路上,刚才发生的情景在她脑子里不断回放,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晓月姑娘不是说两人准备成亲吗,婚姻大事,怎能当儿戏随便说说;但看陈皓然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说谎。 最让人郁闷的是,陈皓然竟然当着晓月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晓月姑娘岂不是恨死自己了。虽然不怎么喜欢晓月姑娘,但也不是特别讨厌,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间破坏了人家的感情! 不过陈皓然确实太反常,前几天还和晓月你侬我侬,突然间说翻脸就翻脸。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多亲密,但两人开心聊天的样子王忆竹倒是见过几次,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怎么看怎么像恋人。有一次,她还看到陈皓然拉着晓月的手,不过看到有人前去,立即松开。 回到“潇湘苑”没多久,晓月就出现在了门口,双眼通红,像两颗水蜜桃一般,明显哭过的样子,“王忆竹,你到底对皓然做了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晓月姑娘,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很想知道陈公子到底怎么了。”王忆竹回答。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皓然昨天还说过要娶我,会和我过一辈子,今天居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还当着我的面说心里有你。”晓月姑娘气得咬牙。 “真不知道。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表示很抱歉。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对陈公子动过其他念头,他只是我照顾的病人之一,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还会是这样,绝不会有任何改变。”王忆竹说的是实话,陈皓然暗示过多次,但她并没有动过心。更何况,她和陈皓然也不般配,陈家这座深宅大院太过于阴暗,她可不想过那种整天挖空心思对付别人的日子。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难道皓然是在和我赌气?”晓月姑娘自言自语道。王忆竹后来才知道,她离开陈皓然的房间后,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看着泪流满面的晓月,陈皓然态度逆转,立即道歉,柔声安慰道:“月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我?对不起,别哭了,哭得我的心都碎了。” 第二十章 害怕 情况并没有因为王忆竹的表态而回到正轨上,陈皓然也没有因为当日对晓月姑娘的道歉而有所收敛。连续两天,王忆竹发现,陈皓然对晓月姑娘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对自己却是热情依旧。 王忆竹能够明显感觉到晓月姑娘对自己的恨意,刚开始恶言相向,几天后发展到见面不再打招呼,俨然陌生人一般。 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何必庸人自扰,王忆竹安慰自己。“啊——”脑海里想着这几日陈皓然的反常,完全没有留意到前面的情况,一个人急匆匆走上前来突然撞上自己,手中的药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这人怎么回事,无缘无故为何撞人!”王忆竹抬头看去,撞自己的人竟是晓月,对方正满脸挑衅地看着自己。 “无缘无故,难道王姑娘不知道我为什么撞你?对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撞你算是最轻的惩罚。皓然只是一时糊涂,他是不可能看上你的,你也别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晓月姑娘恨恨地瞪了王忆竹一眼。 “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对他不感兴趣。”王忆竹懒得跟晓月姑娘解释,该解释的自己都解释过,态度和立场也都表明过,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看着掉在地上的药罐,心疼不已,这可是用上好的药材熬制而成,王忆竹蹲下身来收拾。 “你手上戴的是什么?”突然,耳边传来晓月姑娘诧异的声音。转瞬之间,晓月竟蹲下身来,迅速捏住王忆竹的手,死死地盯着她手上的凤镯,“你从哪里得到这个镯子?”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不就是一个镯子,用得着这么激动吗?王忆竹使出好大的劲才将手从晓月姑娘的手中抽出。奇怪的是,晓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力量却堪比男子,手被她捏得生疼。 “你娘留给你的?怎么之前没见你带过。”晓月似乎不太相信王忆竹是这个镯子的主人,话语里满是质疑。 “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想什么时候戴就什么时候戴,难道还要经过旁人的允许。晓月姑娘,我这几日一直忍让你,但并不代表我怕你,请你最好放尊重一点,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我虽然不是陈家的贵客,但好歹也是陈老爷亲自认下的干女儿,而且还是陈公子的救命恩人,你也别太过分。”对于晓月姑娘,王忆竹简直忍无可忍,起身匆匆离去。 她没有留意到,晓月姑娘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吃惊,更多的则像是害怕,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自那以后,晓月姑娘消停了不少,不再找王忆竹的麻烦,有意识地避开。但凡有王忆竹出现的地方,都难以寻到晓月姑娘的身影。 晓月不再打扰,王忆竹的生活回归平静,但小翠的病情让她犯难。头次按照医书上的记载给小翠服药后,身体内的虫子虽然消失了,但皮肤溃烂的症状却没有好转。连续几日,王忆竹都按照医书上的记载配药让小翠服下,效果甚微。 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断,小翠皮肤溃烂这一症状应该是由其他原因引起的。没想到陈夫人竟然如此厉害,在小翠身上下两种毒,让她生不如死。之前看到小翠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救人的念头不是特别强烈,但自从那天见到小翠的手动过之后,王忆竹就特别希望能够将小翠治好,让她变回过去那个活蹦乱跳的丫头。 “忧虑什么呢?满脸皱纹的样子可不好看。”这声音这么熟悉,音量不大不小,从屋顶方向传来,抬头看去,房梁上躺着的不就是白陆风。这家伙的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好,轻功悄无声息,来无影去无踪,这么多年来都未曾被陈家人发现。 “你这几天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王忆竹没好气地看着房梁上悠然自得的男子,“你倒好,自己出去潇洒,让我在这里帮你盯着陈夫人。” “这几天发现异常没有?”白陆风问道。 “没有。”王忆竹道,“你暗地里观察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异常,说明她十分狡猾谨慎,怎么可能轻易露出马脚。再说,我每天还要照顾三个病人,哪有那么多时间盯她。” “陈家可真不要脸,竟然让你照顾陈公子,还照顾这么久,要是我早就撒手不管了。”一想到那小子每天都和王忆竹见面,还屡次表白,白陆风就感到浑身不自在。这些日子,虽然他忙着自己的事情,但却让何啸天一直暗地里保护着王忆竹。 何啸天办事一如继往地可靠,这次甚至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可靠,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其余时间都隐藏在陈家大院,观察王忆竹的一举一动,然后细无巨细地回去汇报。 “你继续盯着,相信她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我姑姑白灵武功高强,如果真的被陈夫人所困,必定关押在极其隐秘的地方,要想找到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当然,你也不必为此事太过于忧虑,只要陈家那小子的病好了,你就立即离开,回翠竹医馆。”白陆风一脸严肃地说道,“另外,你行事一定要谨慎,注意陈世轩,他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怎么感觉我像是掉进了土匪窝,随时处于危险当中。”王忆竹开起玩笑来。其实,王忆竹算不上能言善辩之人,平日里有些不苟言笑,但在白陆风面前,她感到莫名的轻松。尽管她还不够了解他,但她相信一个接二连三救自己的人不会是坏人。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白陆风飞身下来抓住王忆竹的手说道。 王忆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赶紧将手从白陆风的大手中抽出来。虽然之前白陆风和自己有过“亲密”接触,但那是在自己被下药的情况下发生的,后来几次他也是出于行动需要才抱着她夜间飞行,这次却不同。 “王姑娘,不好意思,我太冲动了。”王忆竹听到耳边传来白陆风的声音,“但我说的是心里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算不算是承诺? 第二十一章 再变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王忆竹刚走进“青松阁”院门,就听到陈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 “夫人……我……”听声音,回答的人是晓月姑娘。大清早的,晓月姑娘怎么会在陈皓然的房间。听起来,好像两人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然陈夫人不会是这样的语气。 “娘,你别怪月儿,都是我的错,我和月儿是真心相爱的。”这是陈皓然的声音。这场景太过于诡异,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白陆风不是让自己盯着陈夫人吗,那就留下来看个究竟。随后,王忆竹躲进房外树丛中,认真听起屋内的对话。 “你这个逆子,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晓月可是你二姨娘的妹妹。”陈夫人明显被陈皓然气得不轻。 “娘,我知道,但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求求你,成全我们。”看来陈皓然是真的爱上晓月了。 “不可能,求我成全?你们干出这样的事,还想求我成全。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陈家祖宗的脸都会被你们丢尽。”两人到底干了什么让陈夫人如此抓狂? “你们今天看到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如果我听到风言风语,立即将嚼舌根的人赶出陈家大院,听清楚了没有。”陈夫人说道。很明显,撞破陈皓然和晓月姑娘的不只她一人,还有下人。 “听清楚了。”下人不只一人,听起来战战兢兢极端害怕的样子。随后,王忆竹就看到陈夫人的两名贴身侍婢从陈皓然的房间出来,匆匆离去。 “你们赶紧把衣服穿上,太不像话了,大白天竟然睡在一张床上。”陈夫人的这番话这话让房间外的王忆竹大吃一惊。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房间内会是何等香艳的画面。 陈皓然不是逐渐对晓月冷淡起来了吗,怎么会发展到同睡一张床?更何况,他的身体还没有好。糟糕,想到他的身体,经过剧烈运动,他的伤口会不会裂开! “皓然,你的伤口在淌血,赶快找医生。”王忆竹的思绪被屋内的声音打断。 “来人,赶紧找王姑娘过来。”陈夫人说完,就见陈皓然的贴身侍从走出院子,朝“潇湘苑”跑去。 王忆竹赶紧闪出“青松阁”,装作在大院散步的样子。果然,两分钟后,寻人未果的侍从就从“潇湘苑”方向跑出来,在大院里打听。 “这不是陈公子的侍从吗?你找谁,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王忆竹走上前去。 “王姑娘,赶快救救我们家公子,他的伤口裂开了。”自家主子性命堪忧,侍从十分着急。 “他的伤口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裂开,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忆竹明知故问。 “这,这,小人也不知情。”侍从说话吞吞吐吐,看来是知道实情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陈皓然和晓月姑娘可真不避讳。未婚男女发生这样的关系,需要何等的勇气。 “走吧。”王忆竹回房拿起药箱,就和这名侍从一起踏入“青松阁”。这时,晓月姑娘已经离开,陈皓然穿戴得整整齐齐,表情看起来比较痛苦,微微拧着眉。一旁的陈夫人则一脸严肃,一改往日的和善。 “听说你的伤口裂开了,让我看看。”王忆竹走近,掀开衣服发现,陈皓然的伤口处正向外淌着鲜血,明显是剧烈运动撕裂的痕迹。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幸好自己及时赶到,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姑娘,皓然的伤口有无大碍?”看到王忆竹迟迟没有处理伤口,陈夫人催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恐怕要多等些时日才能痊愈。”王忆竹拿出药物为陈皓然止血。 在这过程中,王忆竹感觉到一双炙热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躺在床上的陈皓然。 “多谢王姑娘,没想到伤口竟然撕裂。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口怎么会无缘无故裂开?”陈皓然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瞬间石化。 “皓然,你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伤口是怎么裂开的?”陈夫人大惊。 “我怎么会知道。”陈皓然一脸坦然。 “你不是和晓月……”陈夫人突然发现自己差点一时心急说漏了嘴,“既然不知道原因,就别想了,安心养病。” 这时陈夫人院里有人来报,说二姨太到陈夫人院子里找她,有要事相商,陈夫人不得不离开。 “你真不知道伤口是怎么裂开的?”王忆竹问道。陈皓然太能装了,明明就是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事后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难道他不想对晓月姑娘负责。想到这里,王忆竹不禁开始鄙视起眼前这位才子来:饱读圣贤书,竟然敢做不敢当! “你难道不相信我?”看到王忆竹的表情,陈皓然竟然有些许生气,抓住王忆竹的手不放,“你怎么能怀疑我,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假话。” 天啊,这位陈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变就变。昨晚还和晓月姑娘同睡,现在又突然不认账,还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忆竹将手抽出,“陈公子,你不要这样,晓月姑娘才是值得你真心付出的人。” “王姑娘,我和晓月姑娘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想太多了,我的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陈皓然的话让王忆竹更加鄙视他,干完事之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晓月姑娘听到这些话,还不将自己杀了才解恨! 陈夫人那边也不平静,王忆竹回“潇湘苑”途经陈夫人的院子,院里竟然传出争吵声。听声音,争吵的人正是陈夫人和二姨太。随后,争吵声消失。这争吵来得快去得快,让人不得不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难道二姨太也知道陈皓然和晓月姑娘之间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话,二姨太会怎么处理,支持还是反对。 第二十二章 恨嫁 “听说晓月姑娘和公子好上了,说不定很快她就会成为陈家大院的少夫人。” “我也听说这事了,晓月姑娘可真好福气。” “可不是吗,咱们家公子可是百里挑一的大才子。长相也相当出众,货真价实的美男子。” “还有人说,公子和晓月姑娘已经按捺不住,私定了终身。” “不会吧!” “哎,为什么他看上的人不是我们呢?” “想得美!” …… 午后,王忆竹在陈家大院闲逛,没想到竟然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悄悄探头看去,说话的是两个小丫头,不知道是谁房里的,看起来很面生,既不是陈夫人房里的,也不是二姨太房里的。陈皓然和晓月姑娘的秘密怕是包不住了! 傍晚时分,陈世轩大发雷霆,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大院的人都感到压抑。 “你这个狗东西,竟然干出这等事来。”陈世轩顾不得文人的形象,****粗言,冲进“青松阁”。要不是考虑到这个不孝子大伤未愈,他铁定会将其逮到祠堂家法伺候。他一向以这个儿子为傲,没想到今日回家竟无意间听到下人们的窃窃私语,才得知儿子竟然干出这等辱没祖宗的事来。 看到这种情况,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做,王忆竹准备立即起身离开。 “王姑娘,你别走,我药还没喝完呢。”陈皓然说道。 “你还有心情喝药,你知不知道现在陈家上上下下都在看你的笑话。”陈世轩气结。 “看我什么笑话,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和娘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对我发火。”陈皓然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王忆竹真想狠狠地抽他一个大巴掌,敢做却不敢当的家伙! “你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大家传言的都是假的!你和晓月私定终身,难道不算见不得人的事情?”陈世轩顾不得王忆竹在场,声音提高了八度。 “又是晓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和晓月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陈皓然说得理所当然。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下人们会胡说,还描述得那么绘声绘色?所谓无风不起浪,你说没有关系谁相信。”陈世轩没想到,一向知礼仪明事理的儿子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不仅和自己顶嘴,还对做过的事矢口否认,“这件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你必须娶晓月进门!” “娶晓月?”陈皓然当即反对,“我为什么要娶她?你和娘是不是糊涂了,她可是二姨娘的妹妹。” “你也知道她是你二姨娘的妹妹,那你之前怎么没想到。”陈世轩看着眼前的儿子,像看着陌生人一般,他的儿子可不会是这个样子,“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等你伤口好了之后,立即和晓月成亲。” “父亲,我是绝对不可能娶晓月的。我有喜欢的人。”陈皓然十分倔强。 “你喜欢的人难道不是晓月?哼!”陈世轩有点不屑儿子的行径。 “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晓月姑娘,而是王姑娘。”王忆竹没想到陈皓然竟然会这样说,还一把抓住她的手,像是在宣告什么。 “你这个逆子,你真的要气死我。你和晓月不清不楚,现在又说喜欢王姑娘,简直不知羞耻。”陈世轩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王忆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王姑娘,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皓然肯定是病糊涂了。” “陈老爷,陈公子这几天确实很反常。但我诊断过,没有发现异常。”王忆竹将手从陈皓然手中抽出,冷静地回答道,“我和陈公子之间毫无瓜葛,他或许是听到要娶晓月姑娘有些失态罢了。” “王姑娘能如此想真是太好了!”陈世轩话里话外的意思,王忆竹怎会不懂。陈皓然和晓月姑娘的事现在大院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好的解决方式莫过于成全两人,堵住下人们的嘴,再也不能让其他人牵扯其中,引出另一番风波。 “王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心动吗?”听到王忆竹的话,陈皓然突然心痛不已,他们之间怎么会毫无瓜葛! “逆子,你再胡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陈世轩厉声说道。 王忆竹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地离开。 陈皓然和晓月姑娘好上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为何他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卦,反复无常。难道真的患上了失心病?可根据描述,失心病人会一直以某人或某事为中心,而不是如此反复。 边想边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雅阁”。由于之前闹蛇的缘故,“雅阁”再也不曾住人。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必须尽快嫁给皓然,不然就来不及了。”声音从“雅阁”内传来。细听之下,发现竟然是晓月姑娘。 晓月姑娘在“雅阁”!王忆竹悄悄靠近。 “我们之前散播出去的消息已经起到了作用,老爷大发雷霆。根据我对老爷的了解,他一定会让陈皓然娶你的,你很快就会成为陈家大院的少夫人。但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想方设法帮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回答晓月的是二姨太。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的。姐姐,能不能让皓然快一点娶我,我担心日久生变,他最近老是反复无常,我已经快控制不住了。”晓月姑娘似乎很着急。 “再快也要等他伤口好了再说,总不能让他带着伤口娶你!”二姨太回答。 “如果,他能尽快娶我,就算他伤口没有痊愈,我也不介意……”晓月的回答出人意料,她怎么会这么急着嫁给陈皓然?为什么会来不及?什么快控制不住了? “既然这样,我就再想想办法。”二姨太答道。 第二十三章 荒唐 也不知二姨太用了什么方法,陈家公子将于几日后迎娶晓月姑娘的消息在陈家大院传开。当王忆竹从下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得不佩服二姨太的办事能力。 “王姑娘,相信你也听说了皓然即将成亲的消息,希望你能悉心照料,当日最好能够站起来完成拜堂仪式。”儿子成亲是喜事,但陈夫人并不高兴,满脸愁容,郁郁寡欢的样子,想来并不乐意晓月姑娘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但陈世轩同意的事,谁敢不从。 “陈夫人请放心,这几****再添加些药物,到时肯定能完成拜堂。不过陈公子不宜太劳累,站立的时间不能太久,拜完堂之后最好立即躺下休息。”王忆竹回答。 “那是自然。”陈夫人说。 陈皓然成亲是陈家的大事,提前几天,上上下下就开始张罗起来。大红色的“喜”字,清洗干净的院落,来来往往送请帖的仆人……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二姨太和晓月姑娘更是喜上眉梢。 这几日陈皓然情绪低落了不少,看到王忆竹时一声不吭。王忆竹也顾不上许多,每天按时监督他吃药。 “明天拜完堂之后立即回院子休息,不然的话伤口会受到影响。”王忆竹嘱咐道。 “你就这么希望我和别的女孩拜堂成亲?”陈皓然难得地回起话来。 “陈公子,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你和晓月姑娘两情相悦,拜堂成亲再自然不过,你又何必如此。”王忆竹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陈皓然还要来招惹自己,“你可不能辜负了晓月姑娘,现在几乎全镇的人都知道你们明天成亲的消息,难道你要让她和陈家颜面扫地。” “颜面?为了这个我就必须赔上一生的幸福。你们所有人都自以为是,都以为我喜欢晓月姑娘,为什么?”陈皓然用力抓住被子,尽力控制着愤怒的情绪。 王忆竹不再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只会激怒眼前人。他目前可是病人,明天还要拜堂成亲,要是惹怒了指不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陈家在辛夷镇是有头有脸的家庭,陈家长子结婚自然成了镇上的大事,但凡能够攀上关系的人都前来道贺,陈世轩一一应酬。 “伯父,祝令公子新婚快乐,早生贵子。”陈世轩看着来人,不禁一愣,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即面带微笑寒暄几句,并亲自将来人引入大厅。 这位客人一走进大厅,立即吸引众人的目光。来人一袭白衣,相貌堂堂,不是白家长子白陆风是谁。 白家和陈家过去可是老死不相往来,整个辛夷镇的人都知道。没想到陈皓然的婚礼上,白陆风竟然出现了,难道两家已经冰释前嫌? 白陆风在众人的注目中四处张望,当看到王忆竹和王大夫时,立即朝他们走去,挨着两人坐下。 “你怎么来了?你们两家不是水火不容吗?”王忆竹压低声音问道。 “你这么久没有进展,我只好自己亲自来看看,顺便看看你。”白陆风笑呵呵地说道。 “别胡说。”和白陆风做口舌之争对自己毫无益处,这人完全不顾及他人的眼光。 成亲仪式上,新人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在中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进大堂。陈皓然的伤还未痊愈,脸色有些苍白,但经过之前的调养,能够支撑一阵。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相拜。” …… 话音落下,只见新娘子弯腰相拜,但陈皓然却挺直了腰板,半点没有要拜的样子。 “怎么回事?” “陈公子怎么不拜?” …… 现场议论纷纷。 王忆竹朝陈皓然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正死死地盯自己,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已。 “我不想娶晓月姑娘,我想娶的是王姑娘。”陈皓然大声说道。 “谁是王姑娘?” “陈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新娘子肯定难受死了。” …… 现场乱成一团。 “你这个逆子,你说什么胡话,赶紧拜堂成亲。”陈世轩大声呵斥。随即稳定起现场,“不好意思,小儿前段时间受伤,现在还没有恢复,神志有些不清,还望大家见谅。” “我清醒得很。王姑娘,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陈皓然竟然直接朝王忆竹的方向走来。 这可如何是好?王忆竹没想到,陈皓然竟然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来。平日里他表白,她当做没有听见,但今天当着全镇的人面,她怎么可能装作不知道。明天全镇肯定会流传着她和陈皓然之间的各种版本。 陈皓然一步步走进,王忆竹由震惊转为惊恐,手足无措起来。当陈皓然站在王忆竹面前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陈公子,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怎能随便开玩笑?”挡住王忆竹的人正是白陆风。 “白公子,我没有开玩笑。请你让开,我有话要对王姑娘说。”陈皓然礼貌地回答,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今天可要让陈公子失望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向我的未婚妻转达。”白陆风的话无疑在在场的人再次震惊。 未婚妻?!没有听错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辛夷镇上最优秀的两个男子,竟然在争夺一个女孩。 “未婚妻,你的未婚妻不是你表妹吗?”陈皓然明显不相信。 “那是误传,我和王姑娘早已定亲。”白陆风淡定地回答。 什么定亲,就算是要救自己,也不用编出这么烂的理由!王忆竹用手扯了扯白陆风的衣衫,示意他别乱说话。但这在旁人眼里,竟成了亲热的证据。 “怎么可能?你骗人!”陈皓然愤怒地吼起来,“王姑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这件事千真万确。”白陆风看着眼前的男子痛苦不已,瞬间瘫倒在地上。 现场一片混乱!这堂是拜不成了,新郎都晕倒了。 “荒唐!荒唐!简直太荒唐了!”陈世轩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宾客们见状,纷纷离去。留下为陈家父子看病的王大夫父女俩,以及白陆风。 第二十四章 自杀 “王大夫,老爷和皓然有没有大碍?”不管有多生气,丈夫和儿子始终是最重要的,现在一个晕倒,一个气得说不出话来,陈夫人着急不已。 “没事,两人都是情绪太过激动,服几幅药就好了。”王大夫回答,“没想到今天这事牵扯到小女,老夫深感抱歉。忆竹,收拾一下,立即跟我回家。” 王忆竹巴不得立即离开,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下去,当即准备回房。 “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来人正是陈家二姨太。此刻,她的好妹妹晓月正在家中痛哭,任何一个正常女孩都难以承受今天这样的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发现来者不善,王大夫立即起身护住女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要不是因为你的好女儿,皓然怎么会在婚礼上突然反悔。之前他和晓月感情那么好,要不是你女儿使手段,他怎么可能抗婚,真是不知廉耻。”二姨太不愧是厉害的角色,说话如此尖酸刻薄。 “你说我使手段,可有证据?如果没有,那你这是栽赃陷害。自己的妹妹控制不住陈公子,反倒怪到他人头上。”王忆竹冷眼相对。 控制?!难道这丫头知道什么!二姨太瞪了王忆竹几眼,这才恨恨地离去,“虽然没有证据,但你使手段骗皓然是事实。你等着瞧,我妹妹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王大夫不要生气,她不懂规矩。”此刻,虽然也厌恶王忆竹,但毕竟有求于人家,陈夫人不得不压住心中的怒火。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白陆风拉着王忆竹回“潇湘苑”,收拾完东西之后离开陈家大院。回到翠竹医馆,王大夫赶紧忙碌起来,为陈家父子配药。 “终于回家了,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王忆竹感叹道,“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不过你也没必要用那么烂的借口,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镇上的人。” “我说的是实话。”白陆风笑着回答。 “实话?!谁和你订过亲,谁是你的未婚妻,做人要诚实,不能这么虚伪。我之前可听说,你和你家表妹从小就定亲了。现在估计咱们俩的闲话已经传到小表妹耳中去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她解释吧。”想到白陆风已经名草有主,王忆竹就感到浑身不舒服。 要是他没有和表妹成亲,要是他今天说的是事实,那该有多好!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白陆风发现,王忆竹这人老是爱走神。 “没什么。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王忆竹催促道。她得好好梳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虽然离开了陈家大院,但心里却有了牵挂。自己就这样离开,小翠和小梅怎么办? 刚回到白家大院,白陆风就被白何为叫进了祠堂。 “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打探陈家情况吗,怎么无缘无故多出个未婚妻,我希望这只是你的权宜之计。”白何为一脸严肃。 “不是权宜之计。我就是喜欢王姑娘。”白陆风回答道。 “不可以!青梅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们俩从小就定下婚约,明年你们就成亲。”白何为气得不轻。 “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青梅,我只当她是妹妹。”白陆风难得地和父亲顶嘴。从小到大,他都是听话的孩子,至少表面上是,但这次他不准备听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白何为愤然离开祠堂。 “表哥,你不要我了吗?你怎么可以说别人是你的未婚妻!那我算什么?”意料之中,青梅出现在白家大院,双眼红肿,明显哭了好一阵子。 “青梅,你听我说。从小到大,我都只把你当做小妹妹。我对王姑娘是真心的,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所以,别怪我。你这么好的姑娘,总会找到合适的人家。”看着伤心欲绝的青梅,白陆风于心不忍。 “谁要当你的妹妹?我是你的未婚妻,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表哥,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如王姑娘,你告诉我,我改,你告诉我……”青梅哀求道。 “青梅,别这样,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我们之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白陆风打定主意,这次必须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如果之前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心,那今天看到陈皓然一步步走近王忆竹,他的心顿时疼痛起来,他不想听到别的男人对她表白,更不想她跟着别的男人走,她必须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原本以为,此事就此告于段落。没想到,第二天,青梅自杀未遂的消息传来。 “什么?青梅自杀?”白何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火冒三丈,“肯定是那个逆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走,赶紧去青家看看。” 白陆风也被叫到了青家。 往日神采飞扬的青梅,如今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左手手腕上包着白纱布,纱布渗透着红色的血迹,青夫人坐在床边不停地抹眼泪,青老爷则不断叹气。 “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要不是下人提早发现,恐怕性命难保。”从青夫人的口中,白陆风这才知道,青梅和自己见面后,回到家里用刀割腕自杀,还好被前来送餐的仆人发现,这才保住了性命。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失血过多,至今仍昏迷不醒。 “白兄,别怪青某说话不客气。风儿处理这件事确实欠妥,明明已有婚约,却当着全镇的人面说别的女孩才是他的未婚妻,任谁都接受不了。小梅从小就喜欢跟他玩,两人也定了亲,现在眼看着好事将近,却闹出这样的事来。”青梅的父亲说道。 “那是自然,我已经教训过犬子了。青兄请放心,小儿只是一时糊涂,定下的婚事不会改变。”白何为说话的时候,不忘严厉地看着白陆风。 第二十五章 心痛 回到翠竹医馆,生活回归平静。但这几日,王忆竹老是感到不对劲。当她看书的时候,沉思的时候,做家务的时候,心口突然疼痛,随后这种感觉消失殆尽,仿佛错觉一般。 作为医生,王忆竹没有忽略这一现象,但查看医书,并没有发现此类病例。书中记载的病例,要么是一直疼痛,要么是绞痛,和自己的情况并不相符。 “你是说心口偶尔疼痛?”当王忆竹将自己的症状告诉父亲时,王大夫脸色凝重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这几天千万别走出翠竹医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有人正在用巫术对付你,使用的还是巫族顶级的巫术。” “巫术?谁这么无聊,用巫术对付我?”王忆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对付自己。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得罪过的人只有陈夫人、二姨太和晓月,她们当中到底谁会巫术?如果她们当中有人会巫术,为什么之前不对自己下手? “其实,当你告诉我陈公子反复无常的时候,我就怀疑陈家有会巫术之人。这人的巫术特别厉害,能够控制人心。”王大夫原本打算将心里的话隐藏一辈子,但忆竹现在受到威胁,他必须告诉她真相,保护好她。 “怪不得陈公子前段时间的表现那样异常,但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在我面前他一切正常。”王忆竹不解,只要有她在场,陈皓然就表现得和平时并无二致,但根据下人们的描述,只要她不在场,他和晓月姑娘就会特别亲热。 “你忘了我给你的那只凤镯?凤镯可不是一般的宝物,它可以抵抗巫术。只要凤镯出现,一般的巫术就会立即失效。”王大夫说道。一旁的王忆竹嘴巴张得大大的,这凤镯竟有如此神效,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宝贝。 “原来如此。不过也不对,凤镯可以让巫术失效,为什么你却说我心口疼痛是中了巫术。”王忆竹不解。 “我说的是让一般巫术失效,你现在中的不是一般的巫术,而是巫族里顶级的巫术——生死蛊。如果没有凤镯护体,你早就一命呜呼了。”王大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也会生死蛊,难道这人是她的……” “她是谁?”父亲的话让人更加迷糊。父亲不是镇上的医生吗,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巫族的事儿?听语气好像还猜到对自己施展巫术的人是谁。 “或许是我多想了。记住,这段时间千万不能擅自离开翠竹医馆。施展生死蛊的人和中蛊的人靠得越近,杀伤力越大。如果不出意外,施蛊之人近期应会出现在翠竹医馆附近。”王大夫再三叮嘱。 “如果那人靠近翠竹医馆,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干脆,我们逃走吧!”既然对方如此厉害,干脆躲到外地去算了。 “现在已经躲不掉了。”王大夫看着女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有凤镯在身,你的性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不过疼痛感暂时无法消失,只有等到破了生死蛊才会消失。” 当晚,月色如水。王忆竹睡意全无,坐在房间里继续研读父亲给自己的那本医书。 突然,心口疼痛起来,随后痛感消失。几分钟后,再次疼痛。频率远远超过白天。难道施展巫术之人正在靠近翠竹医馆?王忆竹赶紧放下医书,走到窗边,谨慎地看着四周。 “来者何人?阁下既然敢来,怎么不敢现身。”院子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奇怪,父亲怎么知道有人靠近。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回答父亲的是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没错,是晓月的声音。来人竟是晓月。 “哼,一般人,一般人早就被你害死了。”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带着江湖侠客的干净利落。 “有凤镯在手又怎么样,我照样能让她死得很难看。”晓月冷笑起来。 “有本事你就试试。既然知道那是凤镯,就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也应该知道镯子的厉害。”父亲的声音传来。凤镯真有这么厉害? “那就试试看。”晓月说完,立即大声念起咒语。到底念的是什么,王忆竹无从得知,她只知道此刻的晓月并不是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毫无心机的少女,而是一只杀人的魔头。晓月的咒语声传来,心口位置越来越疼痛,王忆竹不禁皱了皱眉,用手捂着心口。只要手腕靠近胸口,疼痛感就会立即消失。想来,应该是凤镯的效果。 这时,院子里的父亲也念起了奇怪的咒语,且越念越快。两人的咒语相互交织,速度也越来越快,一个追,一个赶。 大约僵持了半个时辰,父亲的咒语明显占了上风,速度远远快于晓月。王忆竹从窗户看出去,父亲和晓月正盘腿坐在院子里,两人的位置相隔十多米。突然晓月的身子往前猛地一倾,吐出一大口鲜血,惊恐地看着对方,“你是……” “没错。”此时的父亲停止念咒语,起身看着对面的晓月,“你难道天真地以为生死蛊无人可破?笑话,当年还是我教她的这种巫术。从今以后,不许再找忆竹的麻烦,不然你应该清楚后果。我会教忆竹怎么使用凤镯,下次你再对她动手,当心巫术反噬。赶紧滚!” 晓月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硬撑着离开翠竹医馆,看样子应该伤得不轻。 “爹,你没事吧?你怎么会使用巫术?”见晓月消失,王忆竹赶紧冲出屋子。她早就想冲出去,但担心自己的出现会让父亲分心,这才呆在房间里。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你的生死蛊已破,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会教你如何使用凤镯,那个女孩是不是陈家二姨太的妹妹,从云南过来那个。”经过一番恶斗,王大夫的精力耗费不少。 “正是。”王忆竹答到。 第二十六章 咒语 第二天,王大夫便推掉所有的出诊,在门口挂上牌子,闭馆。 从父亲的口中,王忆竹得知,巫术原本只是云南苗疆巫族的防身之术,并非像外界传言的那么恐怖,巫术已有数百年历史,但总有少部分别有用心的巫族败类,将此术用于害人,因此外界往往谈到巫术就脸色大变。 巫族先祖为了避免巫术带来大的灾难,潜心钻研出应对之法,应对之法包括同术激战和药物诊治两种。所谓同术激战,就是双方使用同一种巫术,相互较量,功力深者获胜,获胜者将破掉对方的巫术;药物诊治则是俗称的巫医之术,通过药物减轻甚至消除中蛊之人的伤痛。 “我之前给你的那本书就是巫医所用的诊治方法,你可都学会了?”王大夫问道。 “全都记住了。”王忆竹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本医书怪怪的,原来记载的都是巫医诊治之法,“不过那是父亲你亲笔写下的医书,难道你是巫医?” 王大夫点头承认,“我确实是巫族中人,从小学习巫术和医术。十多年前,离开巫族带着你来到辛夷镇落户。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怀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隐姓埋名,从未展示过巫术,没想到竟然有巫族人士找上门挑衅。”至于离开巫族的原因,王大夫并不愿意提起。 父亲从未提过这件事,在这以前他一直都是老实的普通医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身份。 “这几天我会教你巫术,巫术主要通过法器或是咒语伤人,法器分为五个等级,一级最弱,五级最强,凤镯是五级法器,可以应对所有的巫族法器。咒语同样分为五级,每一级都有数十种咒语,不同的咒语代表不同的巫蛊,中蛊之人症状表现各异,轻者头晕头痛,重者七窍流血而亡。咒语的破解之法在于同术激战,因此你必须认真学习每一种咒语,每日加紧练习。”王大夫的话王忆竹大开眼界,自己竟然无意间拥有了巫族最高级别的法器,还学会了巫医之术。 王忆竹原本就是聪慧之人,学起巫术相当神速,短短一天时间就背下了几乎所有的咒语。就连王大夫也不得不称奇,这样的人才在巫族从未出现过,“忆竹,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每天都要反复练习,驾驭每一种巫术。” 咒语学会之后,王大夫又传授了凤镯使用之法。凤镯乃是灵性之物,需和佩戴者合二为一,佩戴者通过意念方可催动凤镯。 “凤镯是巫族最高法器,它会主动选择主人,一旦它认定主人,就会主动张开或缩紧,直到服服帖帖地戴在主人手上,现在你已经是凤镯的主人了。”王大夫早在看到凤镯认主的那一刻,就开始琢磨着传授女儿巫术。或许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 之后的几天,王忆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练习各种咒语,揣摩精华所在。她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学会巫术,强大起来。晓月巫术高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姐姐,想必两人都会使用巫术。这两人心术不正,长期呆在辛夷镇,势必生出事端,如果没有人压制她们,讲给全镇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看到女儿如此努力,王大夫十分欣慰。既然她已知晓巫族之事,凤镯也已认主,那么她就应该担起大任。不过想到强大的敌人,王大夫皱起了眉头,忆竹这丫头能够战胜对方吗? 这日,王忆竹正在房内练习咒语,翠竹医馆的大门被人敲得“咚咚”响。这人可真执着,一直敲了近半个时辰,“门口不是挂着‘有事外出,闭馆。’的牌子吗,怎么还会有人坚持不懈地敲门。” 王大夫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去,来人是白陆风,“白公子,请回吧,翠竹医馆这几天闭馆,谢绝一切客人和病人。” “伯父,我不是外人。我来找王姑娘,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无缘无故闭门谢客。”白陆风坚持不肯离去。王大夫不得不开门,将白陆风引进医馆。 “白公子,之前在陈家大院,感谢你出手帮助我们解围。但王某也知道,你和你表妹从小定亲一事,希望以后你能够和小女保持距离。之前已经闹得全镇风雨,大家传得沸沸扬扬,影响到小女的声誉,以后要想找户好人家难上加难。”王大夫其实并不讨厌白陆风,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既然已经定亲,就不应该再来招惹其他女孩。 “伯父,我和我表妹之间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我这次,真的有急事找王姑娘。”刚分开几天,白陆风脑海里全是王忆竹的身影,她的笑,她的皱眉,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夜里,他总会想起那日在陈家大院背后荒山的那一幕,每每想起无不脸红心跳。但青梅自杀未遂,白何为每天监督他去看望青梅,根本没有机会前来找王忆竹。 这日,好不容易甩开父亲派出的人,白陆风立即赶到翠竹医馆。看到门口的牌子时,第一反应就是王姑娘父女俩出事了,不然怎么会闭馆。王大夫一家在辛夷镇安家落户十多年,从未有过亲戚,不可能无缘无故外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敲门,没想到父女俩真的还留在医馆。 “白公子找我有什么事?”王忆竹来到医馆大厅,见到正喝茶等候的白陆风。 “小翠病情好转的事已经被陈夫人知道了,接下来恐怕性命难保。”王忆竹离开陈家大院后,白陆风依旧没有停止对陈家大院的监视。 一想到小翠,王忆竹就为这个女孩感到心疼。小小年纪遇到为老不尊的二老爷不说,还遇上个心狠手辣的主子。小翠知道陈夫人那么多秘密,陈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可是如今自己已离开陈家大院,怎样才能帮助小翠? 第二十七章 红花 “父亲,你之前不是说小翠的病可以医治吗?我已将她体内的虫驱除,但还没有彻底治好。如果我没有看错,小翠应该是同时被两个人陷害,其中一人使用的是难得一见的毒,正是这种毒使得她昏睡不醒。”王忆竹不解的是,这种毒她闻所未闻,解毒之法更是无从说起。 “小翠的症状我查看过,她确实中了一种独特的毒。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配置解药,但还有一味药材没有找到,这味药材乃西域特有,难以寻到。”王大夫并非残忍之人,当初不愿意出手相救,一是因为担心女儿在陈家大院的安全,另一个原因就在于缺乏这味药材。 “缺乏什么药材?说不定我可以找到。”白陆风赶紧说道。 “西域红花。这种药历朝历代秘密流传于风月场所,但实际上却是一味极其难寻的药材。西域红花有活血散淤之功效,能够让小翠的身体血液加速流动,促进她恢复神智。”王大夫说的是实话,虽然红花在西域并非稀罕之物,但大靖王朝和西域交恶数年,两国间早已断了商贸往来,西域红花就此再也没有进入过靖国。 “或许我可以想到办法,我们家有一个远房亲戚在京多年,世代行医,前朝时家中出过御医,说不定保留有少量西域红花。”白陆风看了看王忆竹,继续说道,“王大夫,王姑娘,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一旦拿到西域红花,我就立即来找你们。” 白陆风真的能找到西域红花?王大夫并不十分相信。但王忆竹相信,只要他说的话,她就相信。自认识以来,他从来没有爽约过,不是吗? 当白陆风再次出现在翠竹医馆时,已是两天后。依旧白衣飘飘,手中拿着精致的盒子,脸上布满阳光般的笑容。盒子里装的正是西域红花,看质地应是红花中的极品。 “没想到你真的找到了西域红花。”王大夫赶紧配药。几分钟的时间,为小翠准备的药就配置完成。 药配好了,怎么送给小翠煎服呢?如果直接要药材拿去,恐怕没有人会为小翠熬药。小梅又痴傻如三岁孩童,这可如何是好?王忆竹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用担心,你先煎好药,我带你悄悄把药送过去,让小翠服下即可。”不得不承认,白陆风对自己相当了解。 夜里,将煎好的药用罐子装好,就跟着白陆风出门。王忆竹见识过白陆风的轻功,速度快且悄无声息。不一会,两人就飞到了“潇湘苑”房顶。小翠依旧躺在床上,不过面色更加难看,整张床脏兮兮的,散发出怪味,看来应该很久没人打扫。之前住在“潇湘苑”的小梅已不知去向。 白陆风抱着王忆竹落地,王忆竹赶紧将药给小翠服用。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夜深人静,谁会到小翠的屋里来。怎么办,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幸好白陆风眼疾手快,拉着王忆竹瞬间飞上房梁。两人屏气凝神,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吱——嘎——”一声,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陈夫人,她身后还跟着一名黑衣人。黑衣人和陈夫人差不多高,略胖。 “你再给她下点药,注意不能让她死掉,不然我们就会背上杀人的罪名,只要她不醒过来就好。”陈夫人吩咐道。只见那黑衣人,随身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状药物,将药物溶进茶水里,给小翠灌下。 “小翠,你也别怪我心狠。如果不是因为他看上你,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跟我抢男人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陈夫人恶狠狠地说道。随后,她转身问黑衣人,“辛夷花日当天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夫人请放心,保证万无一失。”黑衣人回答。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明显是女声。 “那就好,今年的辛夷花女神必须成为我陈家的儿媳妇。”陈夫人的话让房梁上的两人愣住了。辛夷花女神必须要成为陈家的儿媳妇?陈夫人这是打的哪门子算盘!陈家世代崇文,对辛夷花女神并不热衷,为何今年突然感起兴趣? 陈夫人和黑衣人离开后,王忆竹才发现,白陆风一直搂着自己的腰。此刻,白陆风的脸距离自己仅一尺之遥。 “我们下去吧!”王忆竹转过头去对白陆风说。哪想到,白陆风也突然转头,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这触不及防的一吻,让两人瞬间愣住了。王忆竹反映过来,赶紧转过头去,掩饰内心的慌张,脸红得像胡萝卜一样。白陆风也好不到哪里去,直到王忆竹转过头去,他才反应过来。两人不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良久,白陆风才抱着王忆竹落在地上,继续喂小翠服药。 回去的路上,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将王忆竹送到翠竹医馆门口。“我回去了,明天再来接你。”白陆风打破两人间的沉默。王忆竹点点头表示答应。正准备进院,白陆风突然靠近,抱住自己,在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后风一般离开,留下一脸愕然的王忆竹。 王忆竹完全记不清当天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只知道额头上、嘴唇上有种怪异的感觉,用清水清洗了好几遍,那种感觉依旧没有半点消褪,这种感觉让她心跳加速。如果在小翠房间里的那一吻是意外,那医馆门口的这个吻则是……躺在床上,王忆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陆风吻自己的场景。 睡不着的人除了王忆竹,还有白陆风。回来的路上,他整颗心满是愉悦,她的唇是那样柔软美好,自己当时怎么就脑袋短路了呢?如果下次,一定要好好品尝。 “公子,你没事吧。回来就一直傻笑,看起来好恐怖。”何啸天发现,今天公子特别奇怪,脸上挂着痴傻般的笑容,一笑就是两个时辰,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还没有半点收敛的样子。 第二十八章 女神 小翠的病情逐渐好转,这几日陈夫人也没有再出现,相信过不了几天小翠就会苏醒。在王忆竹和白陆风忙着为小翠治病的同时,辛夷花日也逐渐到来,全镇几乎所有的少女都期待着这一天。 辛夷花日比赛是全镇的大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亲自参加,组成庞大的评审团,评选出新一届辛夷花女神。辛夷树开出的花富态十足,远远超过其他花朵,大家都说,辛夷花代表富贵,保佑镇上人家衣食无忧。 经过调养,青梅的手腕已恢复正常。白家的再三保证,以及青家夫妇的劝说,让青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目前最重要的是参加辛夷花日刺绣比赛,只要自己拔得头筹,白家必定对自己刮目相看,嫁给表哥也是理所当然。想到这里,青梅的心重新变得欢快起来,小女儿的娇羞也回到了脸上。 辛夷花日到来,刺绣比赛赛场设置在镇中央的广场上,广场四周早已围满了慕名而来的外地客商以及本地群众。参赛少女一一登场,每个人脸上都戴着粉红色的面纱,穿着粉红色的衣衫,这是为了避免徇私舞弊。今年参加比赛的少女共有五十余人,个个都是刺绣高手。 “今年比赛的内容依旧是辛夷花,谁绣出的辛夷花最逼真,就将成为本届辛夷花女神。”一声令下,场上所有的参赛者立即开始刺绣。王忆竹从小就对刺绣不感兴趣,自然没有参加比赛,不过每年她都会前来观战,一来凑热闹,二来欣赏那些参赛作品。更重要的是,今年辛夷花婆婆会再度出现。正是由于对辛夷花婆婆的期待,今年观战的人特别多,远远超过往年。 正专心看比赛,突然感觉旁边有一个人正看着自己,抬头看去,是白陆风。这几日除了晚上和他一起去看小翠外,白天再没有见过面。几日不见,白陆风似乎更加帅气了些。白陆风之前曾在陈家大院当众表白,此刻又站在王忆竹身边,立即引来不少群众异样的目光。 王忆竹向旁边挪了挪,白陆风也跟着挪了几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别躲了,好好看比赛。”他站在自己旁边,还抓着自己的手臂,让人怎么看比赛。王忆竹发现,白陆风并没有老老实实地抓住自己的手臂,而是慢慢向下滑,直到握住自己的手。还好两人靠得近,加上观战的人多,谁也没有发现此刻两人正进行一番“暗战”。王忆竹试图将手抽出,不断地扭动,但白陆风就是不放手,男女体力之间的差距此刻展现无遗。 赛场上已有少女完成了半幅作品,观战者也跟着兴奋起来。 既然挣扎无望,王忆竹干脆让白陆风就这样握着自己。抬眼向赛场方向看去,竟然看到陈皓然的身影。没错,正是陈皓然。他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此刻正坐在轮椅上,想来伤还没有完全好起来。陈皓然正看着自己的方向,目光交汇,王忆竹立即躲闪开去。为什么要躲闪,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陈皓然背后站着的是他的贴身仆人,应该是送他来的。除了这个仆人外,身边再无他人。陈家怎么舍得让尚未痊愈的儿子出门观看比赛,要知道赛场上人山人海,极容易发生意外。 正陷入沉思中,手上一紧,耳边传来白陆风的声音,“别看不该看的人,你应该看我。”看来这家伙早就知道陈皓然在赛场,怪不得这样不要脸,非要握住自己的手。 “第一幅作品完成。” “第二幅作品完成。” …… “最后一幅作品完成。” 两个时辰后,所有的少女都完成了刺绣,作品摆在绣桌上,呆在原地等待成绩出炉。二十余名评委结伴参观作品,边看边打分。这些少女不愧为刺绣高手,绣出的辛夷花色彩绚烂,花瓣硕大,远远看去就像开了一排辛夷花。这时,一大群蝴蝶飞来,停留在其中一幅作品上,翩然起舞。作品上的辛夷花惟妙惟肖,花瓣上的纹理清晰可见,作者还别出心裁地在花瓣上绣了一滴晶莹的露珠,获得评委的一致称赞。 “今年的辛夷花女神是23号参赛者。”23号作品正是吸引蝴蝶飞舞的那一副。“请23号摘掉面纱,上台领取女神金冠。”金冠乃纯金打造,只有辛夷花女神才有资格佩戴。 “我的也不错呀。” “就是。” …… 有少女不甘心,但明显底气不足,她们不得不佩服23号少女的技艺和才华。 23号到底是谁?场上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盯着这名少女。少女身材苗条,带着特有的朝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生辉。但凡见过这双眼睛,就自然而然联想到倾世容颜。这少女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王忆竹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她可没有朋友是刺绣高手,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面纱慢慢退出,俏丽的容易展现在世人面前。这不是晓月姑娘是谁?只见她面朝在场的人微微颔首,立即引来赞誉声一片。 “23号姑娘不仅辛夷花绣得好,长得也好,女神称号当之无愧。”人群里有人大声称赞晓月姑娘。“是啊,确实漂亮。”“太漂亮了。”“不知道是哪家的闺女。”……人群中附和声一一片。 晓月姑娘缓缓上台,领取金冠。金冠戴在头上,更添几分贵气。 “辛夷花婆婆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这时一辆轿子正从远处飞来,越来越近。奇怪的是,轿子并没有人抬,而是御空飞行。一眨眼的功夫,轿子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赛场中央。轿身满是辛夷花图案,甚至还透着辛夷花的清香。 “恭迎辛夷花婆婆!”所有人当场跪下。辛夷花婆婆是镇上的守护神,她理应享受这样的待遇。辛夷花婆婆的真容到底怎样,无人得知,她们总是蒙着厚厚的面纱。但每一届辛夷花婆婆都拥有高强的武功,且佩戴辛夷花婆婆的信物——辛夷花发簪。相传,辛夷花发簪会主动认主,只有认定了接班人,才会进入她的发丝,如果强行插入,发簪会发出强大的力量,将此人就地正法。 第二十九章 婆婆 轿门自动打开,辛夷花婆婆飞身而出,停留在广场至高点,俯瞰众人。辛夷花婆婆身着粉红色衣衫,衣衫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辛夷花,脸上照例戴着厚厚的白色面纱,发髻上插着标志性的辛夷花发簪。辛夷花发簪比普通发簪大好几倍,簪尾是一朵辛夷花造型。微风吹过,衣衫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辛夷花婆婆别来无恙,今年辛夷花女神已经选出,她的作品吸引了蝴蝶纷飞,是难得一见的刺绣奇才。”说话是陈世轩,评委之一。 “此事我已知晓,这名姑娘的刺绣技艺确实出众,但未必是今年参赛者中最优秀的。”辛夷花婆婆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但还算悦耳。怎么这声音听起来也很熟悉?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听到熟悉的声音。自己怎么可能熟悉辛夷花婆婆的声音?辛夷花婆婆上次出现,是五年前的事情,自己早已忘了当日的情景。 晓月脸色微变,听辛夷花婆婆的口气,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应当获得辛夷花女神称号。 “婆婆此话怎讲。”陈世轩不解地问道,其他评委也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辛夷花婆婆。 “辛夷花乃我镇吉祥之物,刺绣之人应当心怀崇敬,不能使任何手段。”辛夷花婆婆的声音不徐不疾,“23号姑娘的作品虽然引来蝴蝶,但却并非绣品之功劳,恐怕是姑娘手中蜂蜜的功劳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我就说嘛,我的绣品怎么可能输给她?”“原来她作弊。”“这个姑娘可不是我们镇上的人,不知道有何目的。”……没有人怀疑辛夷花婆婆话里的真实性,因为她才是辛夷花比赛的最高评委。 “辛夷花婆婆,我手上没有蜂蜜。”晓月争辩。但哪里有人理会。 “既然这样,婆婆不妨指点一下,今年的绣品哪一幅最出色。”陈世轩问道。 “22号就不错,虽然没有吸引蝴蝶,但还算逼真。”辛夷花婆婆说完起身飞入轿中,轿子瞬间飞向远方。 “恭送辛夷花婆婆。”广场上所有人齐声高呼,送走辛夷花婆婆。 “既然辛夷花婆婆指定22号作品是今年最佳绣品,那辛夷花女神的称号就颁给22号作品的主人,金冠归她所有。”评委们经过商量,一致同意,剥夺23号晓月辛夷花女神的称号,并惩罚她再也不许参加比赛。眼看着到手的辛夷花女神称号落空,晓月又气又急,可有什么办法呢? “刚才我没看清楚,现在仔细一看,22号作品确实要好很多。” “那是当然,辛夷花婆婆从来不会看错人。” “不知道22号是哪家的姑娘。” …… 这就是所谓的“墙头草两边倒”,刚才还一个劲地夸赞23号作品,因为辛夷花婆婆的一句话,大家又开始夸赞起22号作品,鄙视起23号作品来。 22号少女是谁?摘掉面纱,22号少女的真容出现在大家面前。 “果然是青梅!”白陆风的话里透着喜悦。没错,22号少女正是青梅,白陆风的表妹。 “原来是青家的女儿,怪不得如此厉害,去年她差一点就拔得头筹。”有人低声议论道。 突然而至的辛夷花女神称号让青梅意外不已,她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走上评委台,是谁给她戴上金冠的,她只记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辛夷花女神。当得知23号作品夺冠时,她有些许失落,但没想到形势急转,她竟然成了女神。 当晚,青家大摆筵席自不必说,前去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白何为带着白陆风早早地来到青家,向未来的儿媳妇道贺,“小梅可真厉害!辛夷花女神可是无上的荣耀!” “谢谢白伯父。表哥,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很棒。走,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青梅亲热地拉起白陆风的手朝闺房走去,白陆风将手抽出,和青梅保持两步的距离。镇上人家都知道两人订过亲,见白陆风到青梅的闺房,也并不意外。 “何啸天,你怎么老是跟着表哥,没看到我和表哥有悄悄话要说吗?”青梅瞪了一眼跟在白陆风身后的何啸天,示意这个“大灯泡”早点离开。 “有什么悄悄话我不可以听。从小到大,你们俩哪次对话我不在场。”何啸天并不理会青梅的暗示,依旧跟着白陆风。 “青梅,有什么话不可以让啸天知道呢,我们可是从小长到大的好伙伴。”白陆风不得不在心底里感谢何啸天。有他在,青梅不会有越矩的行为。现在自己整颗心都给了王忆竹,必须断了表妹的念头。 “表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以后我们成亲了,何啸天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青梅跺了跺脚。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会成亲,你一辈子都是我的表妹。啸天是我的好兄弟,当然得随时跟我在一起。”白陆风可不想青梅再误解自己的心意。 “哼!白伯父已经答应我了,接下来就会选个黄道吉日,把我们的婚事给办了。”青梅的话让白陆风和何啸天大吃一惊。白何为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另外一个当事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会劝说我父亲的。你现在是辛夷花女神,是全镇人追捧的对象,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白陆风劝说道。 “我愿意!”青梅的倔强白陆风见识过。 “我们不提这事,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白陆风只得岔开话题,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就没有必要再三强调。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娶青梅。 “我仔细看了23号作品,那位姑娘真的绣得很好,刺绣技艺略高于我。而且,我的作品还存在瑕疵,绣花瓣的时候丝线突然断了,留下小小的线头,虽然补救及时,但到底算不上极品。你说,辛夷花婆婆为什么会看上我?”这个问题萦绕在青梅的脑海里整整一下午,她和23号姑娘靠得最近,看得最真切,那副作品确实很出彩。 “你说的是真的?”如果表妹说的是真的,那辛夷花婆婆的决断就出现了问题,可辛夷花婆婆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看错。 “千真万确。”如果说站在台上接受金冠的时候有点恍惚,现在的青梅可是相当清醒。 “此事你可曾告诉过其他人?” “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目前就只有我们三人。” “那好,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事。” 第三十章 自残 “王大夫,求求你,无论如何帮帮忙,我们陈家将感激不尽。”看完刺绣比赛,刚走近翠竹医馆,就听到陈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怎么会亲自来医馆。之前陈皓然被刺客刺伤,前来医馆求医的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凭陈家在辛夷镇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由当家主母亲自出马。王忆竹有些疑惑。 “陈夫人,这件事确实让老夫为难,之前忆竹在陈家大院,接连遭陷害,我怎么放心让她再次进入大院。”这是父亲的声音。陈夫人来的目的竟然是让自己去陈家大院!陈夫人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讨厌自己,但和自己也并不亲厚,为何突然邀请自己前去,还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难道陈皓然又出事了。可今日在广场上,他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忆竹,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见王忆竹已经站在门口,陈夫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拉住王忆竹的手,“求求你回大院再照顾几天皓然,今天他偷偷出去看刺绣比赛,回来的路上受到袭击,伤口裂开,鲜血直流,叫了好几个医生前去,他都不让医治,说只想见到你。” “可是……”王忆竹没想到,陈皓然竟然再次出事。可这与自己有何关系?凭什么他想见自己,自己就非要前去照看他!可一想到陈夫人描述的“鲜血直流”,她又为陈皓然捏了一把汗。陈皓然固然对自己纠缠不清,但从未伤害过自己,算得上是良善之人。 “没什么可是的,王姑娘,我求你了,求你救救皓然,我保证这次你绝对不会遇到任何麻烦。”陈夫人话里带着哭腔,双腿向前弯曲,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王忆竹和王大夫见状,赶紧上前扶住陈夫人。 “那好吧!希望陈夫人能够信守诺言,陈公子的伤一旦好转,我就立即离开陈家大院。”王忆竹说道。看来陈夫人是将陈皓然疼到骨子里去了。 背上药箱,随陈夫人再次进入陈家大院。当初自己逃也般离去的心情至今仍记忆犹新,没想到时隔几日,自己又进入了这深宅大院。 “哟,这不是王姑娘吗,怎么又来陈家大院了,看来你和我们陈家可真是有缘。就是不知道,是善缘还是孽缘。”说话的不是二姨太是谁。二姨太旁边站着晓月姑娘,经过辛夷花日刺绣赛场上的打击,晓月姑娘明显有些不在状态。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王姑娘可是我们陈家的贵客,关乎皓然的生死,以后不许这么对王姑娘说话。”陈夫人有些恼怒。二姨太的心思,她还能不明白?之前千方百计想让自己的亲妹妹嫁给皓然,早就把王姑娘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姐姐教训得是。”二姨太换了一副嘴脸,毕恭毕敬的样子。毕竟,陈夫人是陈家当家主母,惹急了可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此时晓月姑娘微微抬头,看向王忆竹,目光里满是恨意,盯得人心惊胆战。 “别理她们。”陈夫人拉着王忆竹向“青松阁”方向走去。背后传来二姨太的声音,“她可真是阴魂不散。” “滚,都给我滚,我只想见王姑娘……”刚进“青松阁”院门,就听到房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和陈皓然的怒吼声,两位贴身仆人急匆匆地从房里跑出来,其中一位额头上还有淤青。 “陈夫人好!”见到陈夫人出现,两位仆人赶紧请安。 “你们下去吧。”陈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皓然,你怎么样了?”陈夫人站在房间门口问道。 “我不是说过,我谁都不见吗?”陈皓然扭过头去,背对着门口。 “王姑娘来给你治病了。”陈夫人赶紧拉着王忆竹走进房间。 “王,王姑娘来了!”陈皓然转过头来,看到王忆竹时满脸惊喜,“你终于来了!”此刻的陈皓然,肩膀处的衣衫完全被献血染红,脸色苍白,咋一看怪吓人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陈公子别说话,我先给你检查伤口。”王忆竹说完,立即检查起伤口来。前一次离开陈家大院时,陈皓然的伤口明明已经开始结痂,现在却完全裂开了,不仅如此,还有新伤口的痕迹,“你又受到袭击了?” “嗯。”此刻的陈皓然安静得像个孩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为自己检查、清洗伤口的王忆竹。 “王姑娘,皓然的伤口怎么样?”陈夫人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旧伤口裂开,又添了新伤口,必须静养。不过,陈夫人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是药方。”王忆竹回答。 王忆竹的医术众人皆知,虽然比不上其父,但算得上是镇上医者中的高手,既然她说没有生命危险,那就肯定没有生命危险。陈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我立即让下人出去抓药。” “那好,我先回‘潇湘苑’休息一下。”王忆竹可不想和陈皓然单独相处。哪想到,陈皓然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哀求道:“王姑娘,陪我聊聊天,好不好?”陈夫人见状,摇摇头,离开了“青松阁”。 “陈公子,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的伤口其实是自己弄的?”第一眼看到伤口,王忆竹就产生了怀疑,如果是他人袭击,伤口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不愧为名医,看一看伤口就知道是不是他人袭击。如果不这样,怎么可能见到你。”陈皓然悠悠地说道,话里听起来藏着无尽的忧伤,“你走之后,我每天都想着你。辛夷花日刺绣比赛,我知道你肯定会去观看,于是我就偷偷到了广场,终于见到你了,可你的旁边却站在白陆风,你们的手牵在一起。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 “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见到你,一定要让你回到我身边。回来的路上,趁他人不注意,我用刀割伤了自己,看着鲜血流出,我并不感觉疼痛,反倒有些兴奋。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你一定会来看我。” 第三十一章 疯狂 “你简直是疯了。”王忆竹没想到,陈皓然竟然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 “我是疯了,我疯了也是因为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我哪里比不上他?”这样的陈皓然,王忆竹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前,他老是嬉皮笑脸地缠着自己,如今却变得如此歇斯底里。这几句怒吼,使得鲜血加速流出,瞬间染透了衣衫。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公子,别这样,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王忆竹可不想在陈家大院弄出人命,更何况还是陈家最受宠的大公子,“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王忆竹的柔声细语起了作用,陈皓然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离开我。” “放心,这几天我都会住在陈家大院。”王忆竹安慰道。 “你说什么?”白家大院,白陆风一掌将桌子劈成两半,旁边的何啸天被这气势吓了一跳。陈皓然那小子可真不知好歹,竟然自残,骗取王忆竹的同情,“既然他要这样做,就别怪我不客气。” “公子,你可别乱动杀念。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别忘了他可是我们寻人的线索之一。”何啸天提醒道。公子这是气糊涂了,他可从来如此冲动过! “继续给我盯着,再有进一步的举动,他肯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白陆风说道。 “那是自然。不过公子,你应该到京城去看看,那边传来消息……”何啸天在白陆风耳旁说道,旁人根本无法听见到底说了些什么。 “放肆!我立即启程前往京城,陈家大院那边你负责盯着,不能让王姑娘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不然有你好受的。尤其注意陈皓然那小子,为了留住王姑娘,他连自残的方法都想得出来,必定也是狠辣的角色。”白陆风吩咐完,借着月色离开了辛夷镇。 白陆风刚离开辛夷镇不久,陈家祠堂就多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身着夜行衣,另外一个是陈世轩。“老爷,白陆风已经离开辛夷镇,急匆匆地向京城方向而去。”“一路跟着,千万不要被发现,看看白陆风到底要干什么?”“是,属下遵命。” 当然,王忆竹并不知道,此刻白家和陈家的暗战逐步升级。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安抚陈皓然,既让他对自己彻底死心,又能让他安安心心地配合诊治。回到陈家大院,她住的依旧是“潇湘苑”。 刚走进“潇湘苑”,就听到小翠的声音传来,“王姑娘,你终于来了!”王忆竹欣喜不已,没想到小翠这么快就苏醒过来了,“小翠,你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我一大早就醒过来了,害怕其他人知道,一直装睡,看到你走进房间,才发出声音。”小翠回答道。这次的遭遇让她彻底看清了陈夫人的面目,也多留了个心眼。看着眼前十几岁的小女孩,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挖空心思防着主人的陷害,王忆竹感到有些悲凉。 “小梅呢?”王忆竹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小梅的身影。 “她应该出去玩去了吧!今天她在房间里闹腾了一天,傍晚的时候说要出去找好看的大哥哥。”小翠回答。 又是好看的大哥哥? “小翠姐姐,我回来了。”小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似乎并不开心。 “忆竹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小梅好多天没看到你了!”小梅进门,看到王忆竹正坐在小翠的床沿边,开心地跑过来,投进王忆竹的怀里,“忆竹姐姐你可回来了,你知道吗,我今天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好看的大哥哥,你说他去哪儿了?” “或许,那个大哥哥有事出远门了。小梅乖,赶紧准备吃饭休息,我们不要打扰小翠姐姐。”王忆竹赶紧将小梅带出小翠的房间。小梅此时的智商相当于三岁孩童,不能让她知道小翠已经醒过来的事情,不然极有可能泄露出去,威胁到小翠的安全。 安置好小梅和小翠,王忆竹这才回到房间准备休息。刚推开房门,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凤镯不安分地动起来。凭直觉,房里有人!而且还是巫术高手!经过前段时间的学习,如今的王忆竹已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也有足够的力量对付敌人。 “什么人?有本事就出来,躲在角落里算什么英雄?”王忆竹呵斥道。 “没想到几日未见,你确实长进不少。可再怎么样,你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两个人影从房梁上飞身而下,正是晓月姑娘和陈家二姨太,说话的是晓月。 “原来是你们姐妹,真是贼心不死。你忘了那****父亲是如何警告你的?”王忆竹沉着应对。父亲说过,凤镯在手,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伤不了自己。 “你父亲现在还在翠竹医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三番五次破坏我们姐妹的好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二姨太恶狠狠地说道。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从来不曾破坏过你们的好事,倒是你们三番五次陷害于我!”王忆竹没想到,这对姐妹如此不要脸,明明是她们多次害人,却怪罪到别人头上。 “从来没有?如果不是你出现,我早就和皓然成亲了。我对他中下了失心蛊,只要看到我,他的眼里、心里都会是我,对我百依百顺。我们会成亲,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你戴着凤镯出现,只要你一出现,他就会清醒过来,以至于在成亲当天抗婚。你还说没破坏过我们的好事。”晓月对王忆竹恨得咬牙切齿,“我原本想着夺得辛夷花女神的称号,皓然就会对我刮目相看,可是我失败了。看到他带着伤口出现在刺绣比赛现场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他一直盯着你。你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我们的感情,你该死!只要你死了,皓然就会全心全意的爱我!” 第三十二章 孽缘 “我死了,他就会爱你?异想天开!如果不是你对他施展巫术,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你总不能一辈子对他下蛊吧!”王忆竹冷笑道。 “不尝试怎么知道结果。”晓月说完,盘对而坐,身体逐渐向空中悬浮,口中念念有词,二姨太也随即摆出相同的阵势。两人念的咒语如此陌生,父亲从来没有教过?可父亲不是说已经将所有的巫术都传授给自己了吗? 同术激战战术行不通,只能催动凤镯的力量。王忆竹集中意念,催动凤镯。凤镯剧烈地动起来,这表明对手很强大,父亲曾告诉她,凤镯动得越厉害,对手越强大。突然凤镯发出一道强光,将对面的二人罩住。 “姐姐,使出全部功力,快!”凤镯的威力远远超过晓月的预期,她不得不使出浑身的功力施展巫术。姐妹俩的功力合成一道光,努力地将凤镯的光推向王忆竹的方向。两道光在半空中相互僵持起来,三人额头上都冒出细细的汗珠。 “没想到凤镯这么厉害,既然我们姐妹二人活不成,今天你也休想活着离开。”晓月边说边加紧施展功力。 晓月年纪这么小,巫术却如此了得,巫族中可从来没有人有如此天赋!站在屋顶上观战的何啸天定定地看着底下这一幕。凤镯他是听说过的,巫族级别最高的法器,无论对手多么强大,都不可能伤害戴凤镯之人。 “难道我还怕你不成。”王忆竹继续催动凤镯。受到主人的再次催动,凤镯散发出的光瞬间从黄色变成金黄色,力量足足强大了两倍,将晓月两姐妹发出的光向后推去,直到完全罩住两人。晓月和二姨太浑身疼痛,五脏六腑像被人用刀割一般难受,脸色一点点发白。 这是王忆竹首次使用风镯,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她准备给眼前的两姐妹一点教训,并没有立即停止意念催动。她哪里知道,凤镯乃是巫族灵气,越斗越勇,经过一番恶斗,威力再次上涨,再罩上几分钟,晓月和二姨太就会当场殒命。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入房间,挡在晓月和二姨太面前。 “啊——”凤镯的威力可不容小觑,黑衣人惨叫一声。这人到底是谁,如此不知死活。见有人受伤,王忆竹当即停止意念催动,“你是谁,怎么会无缘无故冲进我的房间?” 王忆竹上前,拉开黑衣人的面纱,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王大夫,“父亲,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保护她们两姐妹,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快让我给你看看,伤到哪儿了。” “没事,忆竹。为父很高兴,你能够熟练自如地运用凤镯。被凤镯所伤的人根本无法通过巫术治疗,只能静养。不用担心,只需月余时间,我就能恢复。”王大夫故作轻松地说道。此刻,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回巫族找到族长,别说一个月时间,就算十年时间他也无法恢复。 “父亲,你怎么这么傻。二姨太和晓月可恨之极,她们主动挑起事端,你却帮她们,能告诉我原因吗?”王忆竹不解,就算父亲有一颗仁慈之心,也完全没有理由帮助这对姐妹。要知道,她们可是接二连三地施手段陷害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杀之而后快。 “因为,她们是我妹妹的孩子!”王大夫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不已。 “你妹妹的孩子?” “你是花如风?” 王忆竹几乎和晓月同时喊出来。 “父亲,你是不是糊涂了,她们怎么会是你妹妹的孩子?你从来没有说过你有妹妹,我有姑姑啊。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人到辛夷镇看过我们。”王忆竹不相信这是真的,阴险狠毒的晓月和二姨太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家人,太可笑了! “忆竹,你听我说,我真正的名字叫花如风,原本是巫族指定的长老接班人,长辈们从小就对我精心培养,可是我却让他们失望了。”通过父亲之口,王忆竹了解到一段被巫族甚至被父亲埋藏多年的往事。 父亲的真名叫花如风,妹妹叫花如玉,人如其名,貌美如花,花如玉从小就喜欢跟哥哥玩。兄妹俩逐渐长大,花如风发现,自己的亲妹妹竟然对自己产生了别样的依赖,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手足无措。他避着她,躲着她,她却张扬地四处寻找,她对所有人说,她喜欢他。 很快,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巫族。长老和族长将两兄妹叫去,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希望两人能够立即改正犯下的错误,不然将受到族规的惩罚。为了躲避妹妹,花如风甚至离开巫族,到其他地方躲起来,但最终还是被花如玉找到。花如玉说,哥哥,我们回巫族,巫族才是我们的家,我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了。 两兄妹再次回到巫族,岂料,当晚,花如玉在花如风的酒里下药。喝完酒之后,花如风昏睡不醒,而花如玉则静静地躺在他身边。他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花如玉只是想就这样躺在他身边,感受他的气息。 可是这一幕被族人发现,由于花如风被下药,处于昏睡状态,族长和长老们自然将此事怪罪到花如玉头上,将其逐出巫族,一辈子不得回到巫族。等到花如风醒来,花如玉已经被送出巫族,至于族人将她送到了哪里,没有人告诉他。 “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她都是我的亲妹妹。她走之后,我再也无法在巫族呆下去,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指指点点,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哪里容得下旁人如此指责,一气之下也离开了巫族。原本准备去找她,但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后来就到了辛夷镇,隐姓埋名过起了平静的生活。”花如风说道,“这都是我种下的孽缘,如果不是因为我,妹妹也不会被逐出巫族,她的女儿也不会流落异地。这段孽缘由我开始,就由我来结束。” 第三十三章 威胁 “你就是花如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拿命来!今天我要为我娘报仇!”晓月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忽然从背后出招,袭击花如风。虽然她重伤在身,但使出的功力可不容小觑,毕竟她算得上是巫术中的顶级高手。 “父亲小心!”王忆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晓月的手腕,“你要是敢伤害我父亲,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不介意再次催动凤镯,到时候明年的今天就变成了你的忌日,不信你可以试试。” “忆竹,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别伤害她。我会将她带回巫族,让族长处置。”花如风说完,转身在晓月的肩膀拍了一下,晓月随即进入昏睡状态,“忆竹,她们是你姑姑的孩子,不能伤害她们。二姨太巫术尚浅,被凤镯伤得较轻,只需安心静养些日子即可。这段时间你留在陈家大院照看她。” “你要带我妹妹走?不可以!”二姨太说话有些费劲,“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当年你那样残忍地对待我娘,现在怎么可能善待我妹妹。” “那是她咎由自取!你妹妹是难得一见的巫术奇才,难道你愿意看着她误入歧途,整日被仇恨所麻痹,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你愿意看着她永远游离在巫族之外,别忘了巫族才是你们真正的家。”花如风说道。 “父亲,我陪你一起回巫族。”父亲花如风伤得不轻,王忆竹怎么忍心看着他独自上路。花如风拒绝了女儿的提议,“你要相信为父的实力,这点小伤不碍事。你给二姨太配几幅药,帮助她恢复。我将晓月送回巫族后,立即回辛夷镇和你汇合。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有任何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再做定夺。”花如风带着晓月走后,二姨太也慢慢地走出了“潇湘苑”。 次日,二姨太生病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陈家大院,陈世轩特地派人到“潇湘苑”邀请王忆竹前去诊治。当王忆竹带着药箱赶到的时候,陈夫人已经坐在了二姨太房间,“关切”地询问二姨太的病情。 “妹妹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个就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晓月姑娘也不辞而别,难道你们姐妹俩闹矛盾了。”陈夫人话里话外毫无关心的意思,“妹妹也别难过,谁家还没个磕着碰着,别往心里去。既然妹妹生病了,想来院子里的事情也不能打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病,大院里厨房食材选购的事情也由姐姐我来帮妹妹代劳。等妹妹病好了,我再转交给你。” “姐姐对我的关心可真是无微不至,那就有劳姐姐了。姐姐每天那么忙,还有时间过来看妹妹,妹妹真是感激不尽。来人,赶紧送夫人回房休息,免得太过劳累。”二姨太笑盈盈地说道。不过,熟悉她的人应该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脸上的表情那样充满笑意。 “既然妹妹如此关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妹妹好好休息,我还会再来看你的。”陈夫人这才离去。 “什么东西?!”陈夫人刚离开,二姨太就大发脾气,将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陈夫人是陈家的当家主母,院子里的日常开销由她说了算,她也从中捞了不少私房钱。两年前,二姨太想尽办法才将厨房食材选购的差事弄到手,挣点钱作为补贴,没想到陈夫人连这么一点好处也不肯让出。 “别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你现在就算摔坏了这里所有的东西,也改变不了事实。”王忆竹说道。“你懂什么?如果不管厨房食材选购,我就再也没有其他收入,以后在陈家我就更没有地位,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二姨太相当生气,“青如雪,你给我等着,我早晚会将一切要回来。” “王姑娘,怎么这么晚才过来。”陈皓然一幅半分钟离不得自己的样子。不过去给二姨太诊断开药,他就派人前来催了好几次。 “二姨太生病了,我去给她看病去了。你的伤口昨日已经处理过了,现在正逐渐恢复,只要按时按量服药即可,没必要每时每刻都让我陪着。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照顾小梅和小翠。”王忆竹可不想整天和陈皓然呆在一起。只要两个人单独相处,他的眼神就变得特别炽热,说话也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下人听了只会脸红。 “你这是在嫌弃我?我可是重症病人,需要医生照看。”陈皓然有些生气,“我就想每天看到你,每分钟看到你,难道有错吗?”又来了!王忆竹快被陈皓然给逼疯了,要是一天不说这样的话,他就不得安生。 “陈公子,希望你别再像小孩子一样,我们应该冷静面对现实。你这样,让我感到很累,你知道吗?”王忆竹对眼前的男子简直忍无可忍,“真正的爱情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厢情愿,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受伤。现在全院子的人都在议论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大家。” “大家知道岂不更好,我本来就喜欢你,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陈皓然将放在床边的药碗随手扔在地上,转过头去不再看王忆竹。 “陈公子,生气不利于伤口恢复。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王忆竹懒得搭理他。 刚走到门口,就传来陈皓然冷冷的声音,“你就这么想走,这么想离开我。你就不顾小梅的死活了吗?你不想知道,小梅为什么突然变痴傻,不想知道她口中‘好看的大哥哥’是谁吗?” 陈皓然的话让王忆竹停住了脚步。此刻,陈皓然的声音听起来那样阴冷,完全变了一个人,之前的他要么温柔,要么炽热,从来没有如此冰冷过。小梅的死活?好看的大哥哥?难道小梅患病和陈皓然有关。 “小梅的病是你……”王忆竹问道。 “没错,是我下的药。”陈皓然回答。 第三十四章 败露 “为什么?”怀疑过陈夫人,怀疑过二姨太,但王忆竹从来没有怀疑过陈皓然。他一个病人,整日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可能出去害人?况且,他和小梅之间从来没有过接触,算得上是前世无怨今日无仇。 “我不会告诉你原因,你只要知道她之所以这样,是我动的手脚就可以了。我能够让她痴傻,自然也能够让她恢复正常,这一切的决定权在你手里。我想,王姑娘不会忍心看着她一辈子痴傻下去吧!”陈皓然说。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小梅?”王忆竹气急,陈皓然竟是此等卑鄙小人,人前温文尔雅,背地里却像个恶魔。王忆竹突然想到陈夫人,这对母子是多么的相似,人前人后大相径庭。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不会伤害她,或许我还会给她解药。”陈皓然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此前的阴冷收敛起来,显然已经调整好情绪,“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救。” “你以为通过这种方法就可以留住我吗?不用你给解药,我照样可以制出解药救小梅。陈公子,请恕我直言,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忆竹愤然离开“青松阁”。 “忆竹姐姐,你怎么了?”回到“潇湘苑”,小梅立即迎上来,原本准备投进王忆竹的怀里撒娇,但看到王忆竹一脸阴沉,顿时收住了脚步。自从变痴傻后,小梅对王忆竹的依赖程度瞬间提升,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王忆竹房间,大声叫着“姐姐,起床了,起床了”;王忆竹出门,她会送到院门口;王忆竹回院子,她会兴高采烈地扑上去表示欢迎…… “没事,姐姐有些累了,我们回房间休息去。”牵着小梅的手回到房间,王忆竹立即找来医书,锁定那些类似病例反复研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回荡,那就是决不能向陈皓然低头,一定要找到解救小梅的方法,让她不再受陈皓然的控制。王忆竹甚至想,等小翠和小梅的病情好转之后,想办法帮两人赎身,把她们从这大院里解救出去。当然自己并没有那么多钱,但白陆风应该可以帮忙。 想到白陆风,王忆竹这才发现,有好几日没有他的消息。夜晚,她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让她失望的是,从未有过白陆风的身影,倒是白陆风的跟班出现过几次,这让她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失落。 夜里,何啸天再次出现在王忆竹的房顶。“我知道你在上面,下来吧!”之前,她也曾想过把这个跟班叫下来,询问白陆风的去向,但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硬是忍住了,今晚她决定大着胆子询问。 “你可真厉害,以前不管我们在上面呆多久,你都不会察觉,现在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有没有人,还能猜到来人是谁。在下佩服。”说话的正是何啸天,依旧是夜行衣,脸上带着微笑。不知道为什么,王忆竹看到何啸天这张脸就觉得特别舒服,整个人也轻松起来,这种感觉,像是深交多年的朋友。何啸天其实长得还不错,阳光开朗型,不过随时一身黑衣,装作很冷酷的样子。 “你们家公子怎么没来?”王忆竹话一出口,方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不是让我帮他办事吗,他怎么一直不出现,我有情报也没法告诉他。”她有情报?当然没有。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完全没有精力去盯着陈夫人。 “我还以为你想我们公子了呢。原来是因为这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我回去告诉我们家公子不就行了。”何啸天玩味地一笑,像是猜中了王忆竹的心事。“不用你转告,我会自己告诉他的。”王忆竹说道。 “那王姑娘可要再等一段时间了,我们家公子出远门去了,来回至少得花十天时间。不过这段时间你也不会寂寞,好戏多着呢,你只需要慢慢看就可以了。明天,陈家大院就会有一场好戏。”何啸天说完飞身离开。 好戏,到底是什么呢?何啸天发现了什么? 第二天醒来,确实发生了一场好戏。院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议论,二姨太竟然是这样的人!经过打探,王忆竹这才知道发生了大事。陈夫人一大早带着补品去看二姨太,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这样一番场景:二姨太头发蓬松凌乱,躺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 二姨太一向精明,事情怎么会败露。更何况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王忆竹感觉疑点重重,立即向二姨太的房间走去,准备探个究竟。 “你这个贱人,竟然背着我干出这样的事!”刚走进二姨太所在的院子,就传来陈世轩声嘶力竭的怒吼声,随后几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当王忆竹看到二姨太时,她的身上胡乱套着衣衫,头发凌乱,跌坐在冰冷的地面,嘴角淌着鲜血,她的旁边躺着一位浑身是伤的男子,显然这名男子已经晕过去。 “老爷,求求你,饶了我们。”二姨太哀求道。 “贱人,你竟然还替他求情,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陈世轩招呼下人,找来木棒。这时,二姨太的几个孩子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父亲,求求你,饶了娘这一次吧,娘只是一时糊涂,求求你……” “老爷,看在孩子的面上,就饶了妹妹一命。不过既然她做出了此等丢人现眼之事,咱们也不能纵容,就把她逐出家门,让其自生自灭!”说话的是陈夫人。她的话一出口,几个孩子立即磕头感谢,“谢谢夫人。” “既然如此,那就全凭夫人做主。”大众广庭至下,总不能真的将这个贱人活活打死,陈夫人的话无疑给了陈世轩台阶下,陈世轩拂袖而去。事情有了决断,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逐渐离开。 第三十五章 离开 “孩子……”看到年纪尚幼的孩子跪在地上,二姨太心疼不已,起身准备扶起。但几个孩子躲开二姨太的手,站起来,朝着陈夫人的方向鞠躬,“感谢夫人高抬贵手,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有这样的母亲,你就是我们的母亲。”说完,鄙夷地看了看二姨太。二姨太的手瞬间僵在空中,脸色更加难看。 “好孩子,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们的。你们的娘犯了事就应该得到惩罚,你们不用为此难过。折腾了一上午,你们回去休息吧。”陈夫人温和地说道,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般。这时,只剩下二姨太、陈夫人、王忆竹以及那个晕死过去的男子。 这样的场面着实让人感到尴尬,王忆竹转身准备离开,哪料到二姨太突然扑上来,抱住自己的腿,“王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此时的二姨太早已没有了平日的尖酸刻薄,变成了可怜的小妇人。 “二姨太,你的伤还没好,不宜久坐地上,赶快起来。你的身子还需再调养些日子,才能恢复。”王忆竹安慰道。原本打算不闻不问,但到底是自己姑姑的孩子,虽然那个姑姑从未谋面,但父亲嘱咐过自己好好照顾二姨太。 “王姑娘,让你看笑话了!妹妹,哦,不对,现在她已经不是陈家二姨太了,应该叫她晓莲。明天一大早她就必须离开陈家大院,王姑娘只需给她准备今天的药就可以了。姐妹一场,总不能让她死在陈家大院。”陈夫人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但王忆竹知道,她到底有多狠毒。如果二姨太的坏,明眼人很容易识破,那么陈夫人的坏,则是外人难以看清的。 “陈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咱们斗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你赢了。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不会就此罢手,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二姨太冷笑道。 “那我倒要看看,到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陈夫人淡淡地笑着离开。 “二姨太,你也太不小心了!”陈夫人走后,王忆竹赶紧检查起二姨太的身体,还好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晕死过去的男子浑身是伤,布满淤青,受伤太重,必须调养些时日。 “忆竹,我们可是一家人,你要帮帮我。我是被陷害的。”二姨太一改之前的态度,真是患难见真情,这个时候,就连亲生孩子都离自己而去,只有以前被自己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的王忆竹陪在自己身边。 “被陷害的?”王忆竹问。 “是。我承认我和他之间确实不清不楚,可他是真的对我好。别看我在陈家风光,老爷宠着我,但实际上他并不爱我,他不过是把我当做另一个人的影子。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很无耻,但我也是人,我需要被爱。从小,父亲母亲就极少给过我温暖,他是唯一全心全意对我的人。”二姨太悠悠的讲道,“我和他相识整整八年,每次约会都极其隐秘,但这次却不是我通知他来的。” “你是说,你没有通知,是他自己来的?”王忆竹追问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被凤镯所伤,哪有精力约会。昨晚我服药后,感觉整个人晕沉沉的,然后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他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打晕,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二姨太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这明摆着是策划好的,不是她又会是谁?没想到我到底还是败在了她手上。” “她?” “陈夫人。别看她表面上对谁都是笑呵呵的,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这十年来,她处心积虑对付我,一次又一次使出毒计,企图将我赶走,但每次都被我巧妙躲过,没想到最终该来的还是来了!”二姨太边说边撩开袖口,十多条长长的疤痕出现在手臂上,“这些都是拜她所赐。” “忆竹,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走之后,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他们那么小,根本不懂陈夫人的险恶用心。”二姨太几乎快流下眼泪,但想到几个孩子刚才的所作所为,又心痛不已。如果不是她,孩子们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今后,她离开,陈夫人还指不定怎么对付孩子们。 “只要我在陈家大院一天,一定会保护好他们,你放心吧。离开陈家大院之后,你立即回云南,找到我父亲和你妹妹,让他们帮你调养身体。只有身体好了,以后才有机会再见到孩子们。”对二姨太的恨,此刻消失殆尽,王忆竹甚至有些同情眼前的二姨太。那样无助,那样失落,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也要提高警惕,陈夫人的狠辣远远超过常人,这些年我打探到,她还关押着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老爷心心念念的人。但苦于没有证据,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有一次,我从陈夫人院子经过,隐隐约约听到陌生女子的声音,但我不能确定那个女子是不是她关押着的人。”二姨太说。 被关押起来的女子?之前在荒山树林里,陈夫人和二老爷曾经提到过一个叫“白灵”的女子,难道关押起来的女子就是“白灵”,那不就是白陆风要找的人吗? “被关押的女人叫什么名字?”王忆竹赶紧问道。 “不知道。不过老爷梦中经常叫着‘灵儿’。”二姨太回答,“难道你认识这个女子?” “不认识,只是有点好奇罢了。那你赶紧喝药,喝完之后准备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启程前往云南,到时候我会来送你。你有巫术在身,此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如果遇到不测,用巫术召唤我即可,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在回“潇湘苑”的路上,王忆竹满脑子想的都是白灵。 她会是怎样的女子呢,让陈世轩挂念了一辈子,让陈夫人变得如此疯狂?如果真的是陈夫人关押了她,那么会关在什么地方,她既能够随时监控,又能不被陈世轩发现? 第三十六章 提防 次日,王忆竹起了个大早。此时,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到底是自家人,不忍心看着二姨太孤零零地离开。昨晚想了很多,二姨太的行为虽然让人不耻,但为人还算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对几个孩子也是疼爱有加。落得如此田地,让人同情。 让王忆竹没想到的是,到达二姨太院门时,竟然看到了二姨太三个孩子的身影,他们躲在院门外的一棵大树后,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三个孩子大的不到十岁,小的只有四岁,穿戴整齐,红肿着双眼,看起来怪可怜的,完全没有昨日那般决绝和冷酷。 “怎么不进去看看你们的娘。”王忆竹的突然出现,吓了三人一跳。老大立即护住老二和老三,眼里满是防备和恐惧。小小年纪遭此变故,王忆竹心疼不已。她也是没娘的孩子,从小就羡慕别家的孩子有娘疼,不过好在她有一个好父亲,虽然严厉了点,但照顾得相当妥当。而眼前的三个孩子,不仅即将失去娘,也难以得到父亲的宠爱。陈家对陈皓然的偏爱,辛夷镇人尽皆知。一个大家庭将这么多的爱给了一个人,哪里还会分给其他人? “你们知道吗,我是你们的姑姑,我不会害你们的,我们一起去给你娘送行好不好?”王忆竹柔声问道。三个小孩虽然不太相信,但到底是小孩子,“你真的是我姑姑?”王忆竹点点头,随即拉着三个孩子走进院子。 院里出奇的安静,昨日捉奸在床之后,陈夫人便立即撤走了院里所有的仆人。二姨太换下了平日里价格不菲的豪华衣衫,换上紫色的粗布衣服,坐在床沿边边收拾行李边抹眼泪。此刻,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个孩子,“孩子,娘对不起你们。”此情此景,任谁都会感到心酸。 “娘——”三个孩子齐声喊道,哭着冲进房间,抱住二姨太。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二姨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泪决堤般地往下流,“娘对不起你们,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遇到困难记得找王姑娘,她是你们的姑姑,记住了吗?皓非,你是大哥,要照顾好弟弟和妹妹,要坚强。皓雪,皓路,你们要听姑姑的话,娘有机会会回来看你们的。” “娘,对不起,昨天我们也没有办法,如果不那样做,大娘不会绕过我们的。”陈皓非说道。长在大家庭的孩子,见惯各种尔虞我诈,也早早地学会了些手腕。“娘知道,娘不怪你们,娘走了以后,你们千万别惹大娘生气,知道吗?”想到自己的孩子接下来祸福难定的生活,二姨太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此刻的二姨太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别让大娘发现了。”哭过之后,二姨太赶紧让老大陈皓非带着弟弟妹妹离开。如果他们来为自己送行的事被陈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样对付孩子们。三个小孩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忆竹,谢谢你带他们来送我,我这一去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相信你会帮我照顾好他们。”二姨太抹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后你有什么麻烦,可以去找厨房管事的老张,他是我的人,也是大院里的老人,有什么事他会帮你的。除了陈夫人外,还要提防大院的管家老罗,别看他平日里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他可是陈夫人的心腹,盯着大院里大大小小的事。” “我会注意的,你一路上记得小心行事。还有,他怎么办?”王忆竹说的他,指的自然是二姨太的相好。 “我已经雇了一辆马车,将我们送到云南。在陈家这么多年,这点积蓄还是有的。你不用操心。”二姨太刚说完,就来了两个仆人,看打扮不是陈家大院的仆人,两人进屋将昨日那男子抬出了院子,二姨太也跟着往外走。刚走出院子没几步,二姨太又折回,附在王忆竹耳边耳语,“还要提防陈皓然。”说完,这才离去。 提防陈皓然?二姨太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不说清楚?按照她目前的处境,不应该有所隐瞒,为什么她欲言又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还是她受到了威胁。不管怎样,陈皓然都不是自己之前认为的那样简单。小梅变痴傻,二姨太的话,这些都表明陈皓然有问题。 送走二姨太,王忆竹这才赶到“青松阁”,照例查看陈皓然的情况。和前几天相比,陈皓然的身体大有好转,伤口开始愈合。今日的陈皓然,恢复了往日的炽热,温柔地看着王忆竹的一举一动。这样的眼光,要是换了其他女子,铁定把持不住,春心荡漾起来,但偏偏遇上了王忆竹。不是她抵抗力有多强,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罢了。 “你今天是不是去为二娘送行了?她也怪可怜的。”陈皓然竟然会同情起二姨太来,他难道不应该和陈夫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吗?等等,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去给二姨太送行之事,她一路上根本没有碰到过任何人,除了那三个小孩。 “你派人跟踪我?”王忆竹问道。 “别那么紧张,我怎么可能派人跟踪你,就算不相信所有的人,我也相信你。不过,你觉得,你如此光明正大地去为二姨太送行,能瞒得住他人的眼睛。我想,这件事应该不止我知道,院里很多人都知道。以后,做任何事都要先想一想,三思而后行。贸然行动,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陈皓然明显话里有话。 王忆竹原本就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陈家大院的人。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处处布满了眼线和危险。看来自己得赶紧带着小梅和小翠,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二姨太的三个孩子,毕竟是陈世轩的亲生骨肉,应该不会太吃亏。 “你也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陈皓然若有所思地说。 第三十七章 受伤 又过了几日。小翠的身体状况大为好转,已经和常人无异。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白日里依旧装作昏睡的样子,到了夜间才起来活动一阵。久卧在床的病人,最好能够下床活动筋骨,这样对身体恢复大有裨益。 “小翠姐姐,你怎么起来了!”小梅推门而入,发现一向“贪睡”的小翠竟然站在地上,大吃一惊,随即上前抱住小翠,“太好了,你终于睡醒了,可以陪我玩了。我再也不用一个人玩了。” “嘘——小声点。”小翠没想到小梅竟然还没有睡,只能柔声哄她,“小梅可不能告诉别人姐姐睡醒了,不然以后姐姐就不和你玩了,知道了吗?”小梅连连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连忆竹姐姐也不告诉。” 站在门口,听到两人的对话,王忆竹半点也高兴不起来。正如陈皓然所说,这深宅大院会有什么事是别人不知道的呢?小翠苏醒一事一旦传出,陈夫人肯定会采取行动。为今之计,只有加紧戒备,等白陆风出手相助。何啸天说,白陆风出远门,来回需要十天时间,算起来再过两三天,他就会回辛夷镇了。 “王姑娘,是在想我吗,这么入神。”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这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不是白陆风是谁。可是他应该还在外地,怎么会出现在“潇湘苑”呢?还未等王忆竹开口,一道身影就从窗户飞了进来,重重地落在床上。担心被他人发现,王忆竹赶紧走到窗户边,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关上了窗门。回头看去,白陆风竟然穿着夜行衣,衣服上满是灰尘,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外地回来。 “你这么盯着我看,我会不好意思的。”白陆风做出一幅害羞的样子。 王忆竹不屑道,“你会害羞,害羞就不会睡在我的床上了。再不开口让我帮你看看伤口,等会你就笑不出来了。”其实,白陆风刚进来,她就感到他气息不稳,十之八九是受了伤。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我们家丫头可真厉害。看来啸天的消息不假,你确实大有长进。”白陆风边说,边解开上衣。 “你干什么?”王忆竹的脸顿时一红,转过身去,背对白陆风,这小子竟然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不过这也太奇怪了!作为医生,帮别人解开衣衫查看、清洗伤口的事,她干过不知多少次,从来没觉得尴尬过。但偏偏白陆风的这一举动,让她脸红不已。 “我干什么?让你帮我疗伤啊!想到哪里去了。哎哟,我家丫头不好意思啦,脸都红了。”看到王忆竹红彤彤的脸,白陆风调侃起来,“丫头,你能不能专业一点,你要看以后可以看个够,现在可不是你看帅哥的时候,赶紧过来给我疗伤。” 王忆竹白了他一眼。白陆风的伤在后背位置,伤口小而深,典型的箭伤,而且是背后袭击,伤口流出的血呈黑色,明显有毒。还好,王忆竹如今的医术远远超过之前,对这种毒略知一二,清洗伤口后,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明天再按照方子,抓几味药,敷在伤口位置,再服几次药,应该就会好起来。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伤口虽然小,但却伤得很深,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过于用力。” “丫头,这是在关心我。” “你还笑得出来。你不是武功很高吗,怎么会受伤?”王忆竹问道。白陆风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难逢对手,除此之外,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相当强,就算十米开外也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怎么会受伤呢? “前几天我有急事赶往京城,一路上被人跟踪。”白陆风讲起受伤的前因后果来,当日他上路后,就感到身后一群人跟着自己,这群人和自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且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为了摆脱他们,我特地走了几次小道,最终在京城附近成功摆脱,但当我办完事,急匆匆往回赶的时候,竟然遭到埋伏,这才负伤回来。” “你是说,跟踪你的是一群人。那你有没有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人?”王忆竹追问。 “没看清楚,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衫,身高体型几乎一模一样,就像一个人的无数个分身。他们的动作,武功套路也完全一样,可能来自西域。”白陆风分析道,西域人比中原人略为高大彪悍,他们擅长用刀和箭,这和他们的游牧习惯有关,最关键的是,他们一路上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完全通过眼神交流,如果不是哑巴,那么他们肯定是担心说话会暴露他们的身份,所以一路上保持沉默。 西域杀手?西域杀手为何跟踪白陆风。白陆风只是辛夷镇白家的公子,而辛夷镇只是靖国一个小小的镇而已。 “觉得奇怪是不是?西域杀手怎么会追杀我?”像是看透了王忆竹的心思,白陆风问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或许很快我们就会找到答案。”说完之后,白陆风闭上双眼,睡起来,想来应该是累坏了。 这可是自己的床,却被白陆风霸占。环视房间一周,除了桌子和地面,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供睡觉。可地面冰冷,桌子又太短,这可如何是好。王忆竹恨恨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此刻他正闭着双眼,一幅睡得很香的样子。 “别找了,只有这张床才能睡觉。”闭着眼睛的人,突然开口。 “床不是被你霸占了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能够睡床,自己早就睡了,还用得着这样吗? “这张床这么宽敞,可以睡下两个人。”白陆风张开双眼,看着王忆竹,“你可是我的未婚妻,我在大众广庭下宣布过的,迟早都要睡一张床,用不着这么介意吧。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你无赖。”王忆竹无言以对。 “我怎么无赖了,难道你不觉得我的提议很好。”白陆风说完,竟起身一把抱住王忆竹向床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八章 失踪 白陆风的两只手臂像铁链一样将王忆竹的腰围成一圈,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拍打,都没有撼动半分,他这个样子哪像受伤的人! “你放开,再不放开我可要喊人了。”王忆竹说道。 “喊什么人,我一个人就够了。”白陆风并没有放手,反倒抱得更紧,“你要是喊人的话,明天全镇的人都会知道王姑娘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提前和未婚夫抱成一团。” “你再说一声未婚夫试试?白陆风,你给我老实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还有,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未婚妻是你表妹。”王忆竹气得牙痒痒,白陆风耍起无赖来一点也不逊色于陈皓然。真搞不懂,这两个大男人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你吃醋了!”白陆风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喜悦。 “没有。”要不是考虑到隔墙有耳,王忆竹真想大声咆哮起来,白陆风可不是一般的缠人。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就好,我们睡觉吧!”王忆竹真是哭笑不得。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床边。白陆风一把抱起王忆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刚一放手,王忆竹就翻身起来,她可不愿意和这人同睡一张床。哪料到,白陆风早有准备,一只手横过来,将她压在床上,“睡吧,折腾好一阵了。”说完,竟自顾自地翻身上床,熟门熟路地睡在王忆竹身旁,当然为了防止王忆竹中途走人,那只手并没有移开。 旁边的男子闭上双眼,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王忆竹毫无睡意,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和其他人睡过,更何况现在身边躺着的还是自己并不讨厌的白陆风。不过看白陆风的样子,应该和很多女孩好过,每一个动作都那样熟练,那样自然,一气呵成。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子,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他表妹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你再这样看着我,小心我把持不住!”白陆风竟然突然张开双眼,看着正盯着自己出神的王忆竹。王忆竹赶紧别过头去,脸色红得像番茄一般。刚才那样子看着熟睡的男子,确实不太礼貌。 “丫头害羞啦。”白陆风乐呵呵地说道。 整个晚上,王忆竹林都处于半梦半醒地状态,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梦里辛夷花开满整个辛夷镇,粉红色的一片,像少女脸上泛起的红霞。第二天一大早,王忆竹从窗外鸟儿的叫声中醒来,搭在腰上的手已经不见了,确切地说是躺在旁边的人也不见了。被褥里,还有余温,应该刚走不久。一想到自己昨晚竟然和白陆风同床共枕,王忆竹的脸又红了。 起身洗漱完毕,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字体刚劲有力,是白陆风留下的:丫头,感谢你为我疗伤,晚上我再来看你,风。“晚上我再来看来”这句话几乎一上午都回荡在王忆竹的脑海,敲打着她的心,一下又一下。 “王姑娘,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还偷偷地笑,有什么开心事说出来一起分享。”陈皓然观察了好一阵,发现今天的王忆竹整个人变得有光彩了起来,顾盼生辉,嘴角微微上扬。 “我有吗?你看错了!”不得不承认,王忆竹有些心虚,立即转移话题,“陈公子,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再过几日就回翠竹医馆。我父亲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以后可以到翠竹医馆找我。” 王忆竹的后半句话完全是为了安抚陈皓然,父亲离开辛夷镇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拿来骗骗陈皓然也无妨,如果不这样,陈皓然铁定不会让自己走出陈家大院。 “伯父真的很忙吗?”果然不出所料,陈皓然的反应比前几次好多了,不过对父亲的称呼怎么突然从“王大夫”,变成了“伯父”。“那是当然,我总不能一直住在陈家,我是个医生,有很多病人等着我看病呢!”以退为进,王忆竹相信陈皓然应该会心软。有哪个男人会不心疼自己心爱的女孩呢?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件事以后再商量,目前最要紧的是让我赶快好起来。等我好起来之后,就可以一直跟着你了,你走到哪里,我就走到哪里……”陈皓然兴致勃勃地说道。王忆竹只能无奈地站在风中凌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要不是为了早日走出陈家大院,为了帮助小梅和小翠,她才不愿意听陈皓然的唠叨。 不过,王忆竹还没来得及向白陆风求助,小翠就不见了,一个大活人凭空从“潇湘苑”消失了!这天,王忆竹刚走出“青松阁”,就看到边走边抽噎的小梅。当看到王忆竹时,小梅飞奔过来,扑进王忆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小梅?”王忆竹问道。 “小翠姐姐不见了……”害怕旁人听见,王忆竹赶紧用手捂住小梅的嘴,拉着小梅匆忙赶回“潇湘苑”。小翠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所有物品都保留在原位,没有打斗痕迹,看起来就像是小翠出门办事一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小翠绝对不可能自己出去。如今的小翠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心无城府的傻丫头,她不可能在白天起床出门。如果不是自愿的,那么小翠肯定是被人掳走了。 谁会掳走小翠?王忆竹首先想到的便是陈夫人,陈夫人最有作案动机。难道真如陈皓然所说,这大院里没有任何秘密保管得住,陈夫人已经知道小翠苏醒过来了?可是大院里最近并没有其他人来过,除了白陆风和何啸天,可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掳走小翠。 “小梅,你告诉过别人小翠姐姐醒过来的事情没有?”王忆竹问道。虽然三番五次地叮嘱小梅,但到底是痴傻之人,指不定什么时候说漏了嘴,旁人只当她是说胡话,但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却不会当玩笑话。 “没有。”小梅摇了摇头。“真的没有?”王忆竹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跟大哥哥说过小翠姐姐睡醒了。”小梅小声说道,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是他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看着不更事的小梅,王忆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陈皓然竟然知道小翠苏醒的事,那会不会是他动的手脚呢?为了把自己留在他身边,他甚至对小梅下药,极有可能对小翠动手。如果是陈皓然,他会把小翠安置在什么地方呢?凭她对他的了解,陈皓然应该不会杀掉小翠,如果他只是想凭借小翠留住自己的话,杀掉小翠无疑得不偿失。 第三十九章 警告 “小翠凭空消失!”白陆风还真是信守诺言,夜幕刚刚降临,他就闪身进入“潇湘苑”,听到小翠失踪的消息,不禁拧起了眉头。自己派出的人随时盯着陈家,根本没有发现有谁进入过“潇湘苑”,小翠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除非—— 看来,果真小瞧了陈家。 “再仔细查看现场,看是否能够找到蛛丝马迹,接下来还要密切注意小梅的行踪,小翠被掳走,小梅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人有时候为了保住秘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白陆风坐在桌边悠闲地喝茶,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你是说,陈夫人是幕后黑手?”王忆竹问道。白陆风不置可否,“我可没说是她,不过她有作案动机,但深宅大院,难保不会有其他人作案。” 夜色已深,白陆风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样子,王忆竹只能下逐客令。昨晚把他留在房里那是形势所逼,今晚可不能让他得逞。“这么急着赶我走?我现在可是病人。”说话的语气和陈皓然一模一样。病人怎么了,病人就非得死皮赖脸地赖上医生吗? 王忆竹打开窗门,做了一个“请出”的手势。白陆风起身朝窗户走去,经过王忆竹时特地顿了一下,抚了抚她的刘海。只要这家伙能够离开,被他揩油也忍了,王忆竹抬头挤出一抹笑容,“恭送”白陆风离开。 “你这到底是笑还是哭啊,你别哭了,我不走不就行了吗,丫头别伤心了。”白陆风戏谑地说道。走到窗户边,没有飞身而出,而是双手关上窗户。关好之后,径直向床走去,“我好像喜欢上这张床了,不睡这张床,还真有点睡不着。” “你赶紧给我起来!”简直是鸠占鹊巢!王忆竹快步走到床边,使劲拽白陆风的衣衫。白陆风岿然不动,连眼皮也懒得动一下。就算白陆风耍赖,也不能妥协,王忆竹起身准备朝小梅的房间走去。 “你去哪儿?我又不是恶魔,用得着逃跑吗?”白陆风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恶魔。我去哪儿用不着你管,总之我不会和你在同一个房间呆一晚上。”王忆竹明显生气了。 “如果想让小梅知道有个大男人在你房里的话,你就去和小梅睡吧!”白陆风的话让王忆竹收住了脚步。 白陆风起床,再次使出昨晚的手段,将王忆竹“押”到床上。王忆竹照例挣扎,但无济于事。或许是白天太累了,不一会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白陆风还算是正人君子,并没有动手动脚。虽然讨厌白陆风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在他身边她感到莫名的心安。 第二天,白陆风早早地消失,王忆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到小梅的房间。此时小梅正坐在床上发呆,见王忆竹进门,掀开棉被飞快地起床,“忆竹姐姐,我很乖的,我没有赖床哦,我马上起来。”看来,对方并没有急着动手。 去“青松阁”前,王忆竹特地在大院里转了一圈,查看能否找到小翠藏身的线索。陈家大院有几十处院子,但绝大部分都有人居住,人多嘴杂,对方应该不会将小翠藏在这些地方。大院里的重点怀疑对象——“雅阁”,也没有丝毫动静。 “你在大院里东张西望,找什么?”走进陈皓然的房间,他已经坐在床上,穿戴整齐。看来,这大院里确实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找人?” “小翠。”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抓走了她?”王忆竹不再隐瞒,观察起陈皓然的反应。陈皓然面色如常,随手拿起枕头边的书旁若无人地看起来。不过有一点,他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这说明他心里有鬼,或者至少知道内幕。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你以为就凭你能找到小翠吗?别做梦了!此事你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大院里从来就没有过小翠这个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出现。”陈皓然的声音毫无热度。这是警告? “小翠可是一个人,她叫我姐姐,我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撕破了脸,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对对方客气,“虽然我不知道小翠到底是被谁掳走的,但我肯定会找到她,不劳陈大公子费心。” “真的不用我费心。那你可得把小梅看好了,指不定哪天她也会像小翠一样凭空消失。”陈皓然说话时带着一丝冷笑。接下来的话,让王忆竹更加疑惑。陈皓然接着说道,“我的伤已无大碍,你下午就可以离开陈家大院,回你的翠竹医馆。小翠和小梅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没听错吧,之前使出各种办法甚至不惜自残挽留自己,今天竟然如此大方,赶着自己出陈家大院。小翠不知所踪,小梅随时存在危险,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抽身离开,“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告诉我小翠的下落。” “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留在陈家大院唯一的用处在于替我疗伤,现在我不需要医生,你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我会差人告诉父亲,他应该会同意的。王姑娘的东西应该不多,最好立即回去收拾,然后离开,诊金我不会少你一分一毫,这些日子多谢姑娘费心。”陈皓然不愧为才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容不得他人辩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王忆竹简直不敢相信,在自己心目中尚存善念的陈皓然竟然如此绝情,视下人的生命如草芥。自己辛苦布下的局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通了,感情确实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可能强迫你留下,既然得不到你的心,留住你的人又有什么意思。”陈皓然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真的想通了?要是他早一点想通,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第四十章 地道 王忆竹急匆匆地赶回“潇湘苑”,思考应对之策。但始料未及的是,这次小梅也失踪了。和小翠一样,小梅的房间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房门紧闭。大活人凭空消失,只可能通过两种方式,一种是天上,一种是地下。现在是大白天,就算再愚昧的人也不会选择从空中飞过。那么,也就是说,有人从地下带走了小梅。 王忆竹蹲下身来敲击地面,忽然一股熟悉的药草香味。没错,这正是自己昨日放在小梅身上的药草味道。这种药草味道极淡,一般人难以分辨出,但她可是用药高手。看来,小梅真的被人从地下带走了。敲开地面,一条长长的黑漆漆的地道呈现在眼前。 来不及细想,带上火折子,王忆竹走进了地道。地道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两边有新鲜开凿的痕迹,地面有脚印,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如果没猜错的话,应是小梅和掳走她的人的脚印。走了好一会儿,地道依旧没有半点改变,似乎没有尽头。但脚印还在,说明两人确实朝前方而去。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地道拐了几道弯后,这才有了变化。前方传来淙淙的水声,是一条暗河,河水从高处泻下,形成瀑布。陈家大院底下竟然还有如此景观。王忆竹发现,脚印在瀑布前戛然而止。正在疑惑之际,一道黑影从瀑布中飞出,停在王忆竹面前。王忆竹正欲催动凤镯,岂料黑衣人突然跪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王忆竹问道。 “小姐果真没有看错人。”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熟悉,略带嘶哑。 “你是辛夷花婆婆?”如果说光凭嘶哑的声音,还难以判断黑衣人的身份,那么她头上的辛夷花造型发簪就是铁证。 “也对,也不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黑衣人说完,起身拉着王忆竹的手冲进瀑布。黑衣人轻功极好,手法极快,两人冲过瀑布,竟然没有淋湿分毫。冲进瀑布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地下宫殿。宫殿的中央摆放着一只大大的笼子,笼子里一位妇人正潜心打坐。妇人面色从容,气质高雅,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面色有些发白。 “小姐,我终于等到她了!”黑衣人跪在妇人面前,泣不成声。妇人这才睁开眼睛,打量起王忆竹。 “你们是?小翠和小梅是你们掳走的?”王忆竹问道。 “是!”黑衣人回答,“请姑娘恕罪,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根本不可能将你引到这里。你放心,小翠和小梅不会有事,她们已经被我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引我到这里?”王忆竹问道。 “因为,只有你的凤镯才能打开这千年玄铁制成的笼子。小姐在这里被关押了十五年,我们想尽各种办法,依旧未能打开。凤镯乃上古神器,一定可以打开。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黑衣人哀求到。 “被关押了十五年?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白灵前辈。”没想到,陈夫人竟然把白灵关在陈家大院地下。 “你认识我?”妇人开口,“我正是白灵,还请姑娘出手相助。” “白家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你等着,我马上催动凤镯,救你出来。”王忆竹立即集中意念,催动凤镯。凤镯的力量确实不可小觑,当光芒和玄铁相接触时,玄铁立即变软融化,不到半个时辰,笼子就出现一个大窟窿,妇人见状飞身而出。王忆竹这才停止催动。 “没想到凤镯如此厉害!姑娘的救命之恩,白灵没齿难忘。”妇人上前,握住王忆竹的手,再三表示感谢。突然,白灵紧紧地盯着王忆竹的手腕。王忆竹的手腕处有一块金黄色的胎记,胎记上布满纹路,中间有一个圆圈,看起来像人的眼睛。 小时候父亲告诉她,这枚胎记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王忆竹嫌胎记太难看,每次都用衣衫严严实实地遮住。得到凤镯后,就将凤镯戴在了有胎记一侧的手腕上,能够掩盖住大半部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这是胎记。 白灵拨开凤镯,整个胎记呈现出来。“你竟然是,竟然是。父亲,女儿终于等到她了……”此时的白灵,像是魔怔了一般,又哭又笑。更加诡异的是,那名称白灵为小姐的黑衣人也跟着又哭又笑。 “你们到底怎么了?”王忆竹打断两人。 “姑娘,此事说来话长,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有一样东西要交还给你。”白灵说完,从发髻上取下发簪交给王忆竹。这枚发簪和黑衣人头上的发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白灵这枚发簪尾部悬挂着一个白色的普通珠子。辛夷花发簪是辛夷花婆婆的信物,发簪代代相传,怎么会突然出现两只辛夷花发簪。 “姑娘,不必诧异,我这枚发簪是假的。小姐和我被擒之后,青如雪为了达到她的目的,逼着我扮辛夷花婆婆,每五年出现一次。而真正的辛夷花婆婆是我们家小姐,她可是上一届辛夷花婆婆钦定的接班人。”黑衣人的话让王忆竹豁然开朗。 “白前辈,辛夷花发簪是上一届婆婆传给你的,怎么能给我。忆竹不敢接受。”王忆竹说道。“这件发簪你必须收下,安全出去之后,你到白家大院找我大哥白何为,他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不过请恕我无能,发簪内的东西只是其中一半,另外一半目前尚未到手。”白灵说到。 “难道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吗?”王忆竹问道。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说完,白灵封住了王忆竹的穴位,让其双腿盘坐在地上,随后白灵和黑衣人双双盘坐在地上,将真气输入王忆竹体内。王忆竹只感到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在体内乱串。良久,这股力量才安分下来。 第四十一章 恶战 “前辈,你们这是?”王忆竹起身看去,白灵和黑衣人脸上早已布满汗珠。 “姑娘,我们将毕生之内功传授于你,希望能帮你完成大事。”白灵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交到王忆竹手里,“这是我自创的内功心法,你平时加紧练习,不出半月便有奇效。”“白前辈,忆竹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偏爱,受之有愧。”王忆竹说,“走,我们一起出去。” “出去,你以为今天还能活着出去吗,哈哈哈——幼稚!”陈夫人的声音传来。 “糟糕,青如雪来了!”黑衣人叫苦,这些年她忍辱负重,帮着青如雪为虎作伥,就是为了保住小姐的命,眼看着就要将小姐救出这牢笼,竟然被青如雪给发现了,“青如雪,你这个贱人,今天我和你拼了!” “你口口声声叫她小姐,可别忘了我才是你现在真正的主人。”话音刚落,陈夫人已近在眼前。没想到,她的轻功如此厉害,悄无声音就能瞬间靠近。 “白灵,你以为摆脱了这千年玄铁牢笼,就能飞出我的手掌心吗?你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你的贴身丫鬟,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她倒挺聪明,竟然挖了一条地道找来援兵。可最终你们还不是落在了我手里。我说过,你一辈子都只能受我的欺凌。哈哈哈——”王忆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陈夫人。温柔的,狠辣的,她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 “青如雪,你以为困住我,就能得到他的心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幸福吗?”白灵淡淡地说道,“二十年前我就说过,我不会对他动心,你完全没有必要疑神疑鬼,没想到你执迷不悟,使出百般手段为难于我,还将我困在这牢笼之中,你得到他的心了吗?他还不是照样娶了二姨太,还和她生了孩子。” “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贱人!你知不知道,晓莲那个贱人就因为长得和你有几分相似,他就不顾我的反对,硬是将她娶进门,每次我看到她就会想到你,你为什么阴魂不散?”陈夫人怒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从小到大,你都是受人追捧的白家大小姐,而我只是你的跟班,你的陪衬,我不服气,我不甘心。”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以前哪件事不是我让着你,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你将我骗到陈家,用这千年玄铁将我困住,你对得起我们几十年的姐妹情谊吗?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白灵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以前情深似海的好姐妹,却成了针锋相对的敌人。 “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们害的,今天我要让你彻底消失。王姑娘,你倒是挺能干,竟然能打开这牢笼,看来我低估你了,怪不得皓然那小子被你迷得团团转。既然你进来了,那就休想活着出去。”陈夫人提剑飞身向前,但见她在空中飞速旋转,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来,转眼间就到了白灵跟前,白灵闪身躲开,向空中飞去。黑衣人提箭向陈夫人刺去,哪里还有陈夫人的身影,她已经再次朝白灵飞去。 陈夫人的剑法阴狠毒辣,招招致命,白灵刚开始还能应对自如,但刚才传输功力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陈夫人见状,穷追猛打,将白灵逼至角落里,这时一招“一剑封喉”刺来,白灵难以招架。“小姐,小心!”黑衣人突然冲上前去,挡在白灵面前,这一剑刺进了黑衣人的心脏,顿时鲜血直流。陈夫人一愣,待她分神的瞬间,白灵一掌劈过去,正中陈夫人的肩膀。陈夫人吃痛,向后飞去。 “霜儿,再坚持一会,一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白灵抱着黑衣人,眼泪簌簌地掉下来,这个丫头从小跟着自己,吃尽了苦头,现在却为了救自己即将阴阳两隔。王忆竹赶紧上前,黑衣人伤口太深,又刺中心脏,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小姐,别哭,我之前就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你一定要出去,一定要……”黑衣人还未说完,便一命呜呼。 “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去,是不是很难过?我告诉你,这些年来,我比你要难过一千倍,一万倍。”陈夫人阴冷地说,“我的痛苦都是因你而起,也必须由你来结束。”说着,又是一剑刺过来。王忆竹这才想起催动凤镯,凤镯瞬间发出一道黄光,向陈夫人射去。陈夫人身手敏捷,立即躲开,“你还真有两下子,不过即便是这样,你们也休想逃出去。”说完,陈夫人发出一声怪叫,无数个黑衣人闪身进入,他们分布在地宫的各个角落,从四面八方攻过来,凤镯发出的黄光扫过之处,哀嚎声一片,但这边扫过,那边又出现了黑衣人,王忆竹明显难以对抗如此强大的人肉战术。 “二老爷,你怎么来了?”王忆竹灵机一动,大声喊道。陈夫人果然中计,回头看去。王忆竹赶紧拉着白灵向瀑布的方向跑去,虽然她不知道这条道是否行得通,但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出逃线路。现在白陆风应该看到了自己留在小梅房里的信物。再坚持一会,白陆风应该就到了。 “想逃,没门!”陈夫人发现二人的动向,朝瀑布方向飞来,挡住二人的去路。此时的白灵有些虚脱,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王忆竹赶紧将其扶住。陈夫人见机,提剑向王忆竹刺过来。 “不要——”正在这时,一道灰色的身影飞过,挡在王忆竹面前,剑刺进了来人的肩膀。 “皓然。”陈夫人尖叫起来,帮王忆竹挡剑的竟然是陈皓然,“你怎么样,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 “娘,收手吧!”陈皓然握住陈夫人的手哀求道,“这么多年你一直生活在仇恨中,害了那么多人,你可曾开心过。” 第四十二章 公主 “皓然,别说话,娘带你出去疗伤!”陈夫人此刻俨然变成了贤妻良母,说话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王忆竹没想到,陈皓然竟然会突然挡在自己面前,“陈公子,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了,王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让你立即离开陈家,你偏偏不听,你看灾祸送上门来了。不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陈皓然回头看着王忆竹,一脸温和的笑容,一如初见时的模样,“我这个病人现在不会缠着你了,你自由了!” “来人,赶紧将公子送出去。余下的人和我一起将这两人除掉。”陈夫人吩咐道。 “谁敢——” “不要——”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的声音响起,其中一个是陈皓然,另一个则是白陆风。 “陈夫人,你无缘无故囚禁我姑姑,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白陆风果然顺着自己留下的线索寻了过来,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万年跟班”何啸天。 “白陆风,你竟然也找到了这个地方!今天我就把你们全都杀掉!”陈夫人眼神重新变得凶狠嗜血起来。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白陆风回答。 “娘,不要,你要是再为难他们,我就死在你面前。”陈皓然将剑放在脖子处威胁起陈夫人。 “皓然,你竟然为了外人和娘作对?”陈夫人气得咬牙切齿。 “娘,收手吧!”陈皓然回头,“你们赶紧走,我娘这里我应付着。我已经通知了我爹,相信他很快就会到了!” “你竟然通知了你父亲,你,你,你想害死我!”陈夫人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出卖自己。 “我早就怀疑你了,就算皓然不通知我,你的面具今天也必须摘下来!”说话的是陈世轩。没想到他来得如此之快! “老爷,我……”陈夫人话还没说完,就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你这个贱人,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如此蛇蝎心肠,怎配当我陈家的当家主母。”陈世轩一幅温和有礼的模样,对着王忆竹等人鞠躬道歉,“各位,对不住了,陈某治家无方,才闹出此等笑话,还请各位见谅。”陈世轩虽然对着王忆竹几人的方向说话,但眼睛片刻也没有离开过白灵。 “既然这样,我就带着王姑娘和我姑姑先行离开,希望陈老爷能够给我们白家一个交待。”白陆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白家不会因此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陈某绝不阻拦!灵儿,你也要回去吗?”陈世轩保持着温和的语气,但听起来声音略带颤抖,尤其是那一声“灵儿”。 “姑姑,我们走!别理他!”白陆风拉着白灵和王忆竹准备离开。哪料到,白灵并没有跟着移动脚步,而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陈世轩。 “陆风,忆竹,你们走吧,我想留下来。”白灵说道。 “姑姑,你没开玩笑吧!你是不是被关糊涂了,我父亲可是念了你十五年,每天都盼着你回家!”白陆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姑竟然不愿意跟自己回去,而是选择留在陈家大院。难道她对陈世轩有情! “陆风,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们回去吧!见到你父亲,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挂心!还有,告诉他,王姑娘是我看中的侄儿媳妇,谁都不能更改,记住了吗?”白灵嘱咐道。 “记住了!”无奈之下,白陆风只能带着王忆竹离开陈家。 “灵儿肯定是怪我这么多年一直没去找她,才不愿意回家!”白何为老泪众横,没想到辛辛苦苦找到灵儿,她却不愿意回家。更让白何为疑惑的是,灵儿竟然说王忆竹是她看中的侄儿媳妇,谁都不能更改。白灵失踪前,就知道白陆风和青梅定过娃娃亲,现在怎么会说出如此糊涂的话来。 越想越不对劲,白何为将王忆竹单独留下,“灵儿对你说过些什么,她怎么会突然说你是她看中的侄儿媳妇?” “白前辈曾给过我一只发簪,说只要给你看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她还说,你会告诉我真相。”王忆竹拿出白灵给她的辛夷花发簪双手奉上。 “这不是辛夷花婆婆的发簪吗?灵儿确实曾得辛夷花婆婆真传,但自她消失之后,便有了新的接班人。这发簪怎么还在灵儿手上。”白何为将发簪拿在手上,仔细查看。当看到发簪尾部的白珠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这枚白珠不是灵儿一直挂在腰身的珠子吗? 记得以前,灵儿总是将这枚珠子带在身边,从未丢失过,这枚白珠极其普通,并不是什么名贵材料打造而成。白家也算是富庶人家,不缺金银珠宝,但灵儿偏偏钟爱这枚白珠,难道这白珠有什么古怪之处? 白何为像是想到了什么,用力将白珠捏碎,发现珠子里藏着半张金黄色的锦帕。打开帕子,白何为双手发抖,突然跪在地上,“灵儿,哥哥知道怎么做了!白家的列祖列宗,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一定完成你们的遗愿!” “白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赶紧起来!”王忆竹赶紧伸手扶白何为。 哪料到,白何为竟然朝自己的方向不断磕头,“公主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请恕小人之前有眼无珠,未能及时找到殿下,让殿下受苦了!” “白老爷,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不是什么公主,我是王大夫的女儿,我叫王忆竹。”王忆竹被这突然起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自己怎么稀里糊涂成了白何为口中的公主。当朝皇帝有三个公主,但自己并不是其中之一! “属下没有糊涂,你就是公主殿下,灵儿不会认错的。还请公主殿下找到另外半张藏宝图,为前朝报仇雪恨。”白何为说道。 公主?前朝? 当天,白何为和王忆竹林单独呆了整整三个时辰。 第四十三章 往事 前朝,大康王朝,距今已有两百余年历史。大康王朝最后一任皇帝名轩辕毅,年轻有为。皇后名为花如眉,倾国倾城,夫妻恩爱,成为天下美谈,在他们的治理下,大康王朝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家家安居乐业。 但好景不长,陆尔晨乃大康王朝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手握百万重兵,是以,不少大臣成为陆府座上宾。西域经过数百年发展,日渐兴旺,对中原虎视眈眈,多次派兵攻打大康王朝边关,每次陆尔晨都大胜而归,成为整个国家的英雄。 轩辕毅和花如眉自然特别看重这位大将军,然而陆尔晨贪恋皇后美貌,竟然起了不轨之心。一次皇宫盛宴,皇后不胜酒力提前离场,经过御花园时竟然被陆尔晨拦住。此时的陆尔晨已有几分醉意,借着酒意出言轻薄皇后,皇后愤然离场。没想到,陆尔晨并没有善罢甘休,千方百计骚扰皇后。皇后一怒之下,将此事告知轩辕毅然。轩辕毅撤掉陆尔晨三成兵力以示惩戒,陆尔晨对此怀恨在心。 不久,大康王朝西北部出现瘟疫,成百上千的人一夜间染上瘟疫,几天后惨不忍睹地死去。这场瘟疫百年难得一见,西北部哀嚎遍野。朝廷派出数百名医生,甚至派出御医,依旧于事无补。这时,朝野之中开始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大康王朝之所以会遭此劫难,是因为宫中有妖孽作祟。 此时,天机阁的道长卜卦,称妖孽的位置在坤宁宫方向,而坤宁宫正是皇后所住的宫殿。天机阁在大康王朝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祭祀、卜卦、祈雨等重要仪式都必须有他们参加,阁中道长相当有分量。此言一出,众大臣纷纷上书,要求杀掉皇后,以挽救黎民百姓。轩辕毅大怒,斥责天机阁道长颠倒黑白,但这仍然无法改变大臣们的心思,众大臣在金銮殿长跪不起。 当朝宰相白清风乃三朝元老,他发现朝廷有异,恐有人滋生事端,于是向轩辕毅进言,抓住幕后黑手。轩辕毅派出暗卫探访发现,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是陆尔晨。然而陆尔晨为人极其谨慎,办事不留一丝痕迹,暗卫一时之间难以找到真凭实据。 这时,被蛊惑的大臣已经按捺不住,使出各种办法逼迫轩辕毅杀掉皇后。陆尔晨趁机威胁皇后,如果皇后不从了自己,那就继续让众大臣逼迫皇帝,而她也将成为人人唾弃的千古罪人,如果从了自己,等他当上皇帝,他会立她为后。 皇后花如眉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同时造福百姓。偷偷施巫术拯救那些患瘟疫之人,这一幕恰好被陆尔晨率众大臣闯入看到,落实了皇后乃妖孽的罪名。殊不知,皇后花如眉乃巫族第三十二代神女,精通各种巫术。皇后见大事已去,自断经脉而亡。皇帝轩辕毅痛失爱妻,悲痛不已,饮下毒酒追随皇后而去。随后朝廷乱成一团,陆尔晨拥兵自重,自立为皇帝。而前朝年幼的小皇子则在白清风的保护下逃出京城。 “白清风就是先祖,为了躲避朝廷追杀,先祖东躲西藏,在一次追杀中和皇子走散,此后苦寻多年都未曾找到。朝廷灭亡之前,皇后为了避免前朝宝藏落入他人之手,将宝藏图分为两半,其中一半给了先祖,另外一半给了朝中另外一位姓文的大臣,但这位大臣后来被杀,另外半张宝藏图不知去向。藏宝图绣在锦帕上,皇后祝嘱咐先祖,无论如何收藏好宝藏图,等到合适的时机交给皇族后裔,为前朝复仇。”白何为说,“根据你们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另外半张藏宝图应该在陈家。陈家为何会拥有前朝藏宝图,原因不得而知,但肯定见不得光。” “灵儿不会看错的,你就是前朝皇族后裔。前朝每一位皇族后裔身上都有独特的标记,金黄色,像一只眼睛,那是皇族‘天眼’的标识,你的姓氏应该是轩辕。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暂且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白何为说道。王忆竹挠起衣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胎记,没想到自己从小讨厌的胎记,竟然是皇族的标记,而自己身上还肩负着如此大的重任。 “那是自然。不过,白老爷,前朝已覆灭这么多年,要想复国谈何容易?”王忆竹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前朝覆灭已有两百年,大靖王朝经过多年发展,兵强马壮,想要推翻岂是易事? “公主不必过于担心,前朝尚有力量保存下来,当年先祖联合一批老臣,如今这些老臣的后裔散落在各大地区,只要公主殿下发出号令,他们会立即揭竿而起,不过兵力尚不足以对抗当朝。所以,我们还必须找到前朝宝藏,用这些宝藏强壮兵马,壮大实力,为复国做准备。”白何为说。 “既然另外半张藏宝图在陈家,我们何不想办法去取来。”王忆竹问道。 “公主万万不可如此草率,陈家的力量不是我们目前所能对抗的。老夫曾到陈家大院打探,陈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内有乾坤,陈世轩培养有大量的暗卫。那些暗卫如傀儡一般,应是中了某种毒所致,而西域最擅长用毒,我怀疑陈世轩和西域有勾结。西域和朝廷交恶多年,他们的实力难以估计,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王忆竹没想到,陈世轩竟然背后竟然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何为和王忆竹谈完之后,将王忆竹安置在大院接待贵客的房间内。这才叫了白陆风前去,“陆风,明日带着王姑娘速速离开辛夷镇,越快越好,一路上你要保护好王姑娘。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好,因为你们有共同的目标。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不能对她动情,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共同的目标?难道父亲知道些什么? 第四十四章 出门 第二天一大早,白陆风和王忆竹一行早早地骑马离开辛夷镇。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天,辛夷镇陈家便出了一件大事。陈家夫人青如雪被打得筋骨俱断,扫地出门,送回了青家,而陈世轩则在同日娶了一位新夫人。这位新夫人到底是哪家女子,相貌如何,外人不得而知。更奇怪的是,青家竟然忍气吞声,将青如雪抬进了门,没有丝毫进一步的动作。 刚走出辛夷镇没多久,后面就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和女子的喊叫声,“表哥,等等我,我是青梅,你等等我。”白陆风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跟了过来。 何啸天则一幅看笑话的表情,笑嘻嘻地盯着白陆风,“公子真是好福气,有两大美女相陪,再远的路,再大的困难也是过眼云烟。” “你就不能消停点。”白陆风边说边勒住了马。几分钟后,青梅就跟了上来。依旧穿着粉丝的衣衫,衣衫上绣满桃花,由于赶路的原因,青梅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娇俏可人。就连王忆竹也不得不承认,青梅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她可是白陆风的未婚妻,想到这里,王忆竹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怎么来了,我们出门有事要办,赶快回去。”白陆风拿出大哥哥的样子,呵斥道。谁知道对方根本不领情,下马,上马,一个翻身就坐在了白陆风的马上,抱着白陆风的腰,“伯父叫我跟上来的,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未婚夫,你走到哪里,我就必须跟到哪里。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走喽!”青梅说完,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催着马往前行。 “你给我下来!自己骑自己的马,女孩子家也不害臊。”白陆风看了看王忆竹,发现王忆竹脸色没有任何表情,赶紧呵斥青梅下马。但青梅哪里肯听,抱住白陆风不肯放。 “青梅,你这么重,和公子骑一匹马,你是要将马累死吗?”何啸天打趣道。 “你才重,死啸天,你就知道挖苦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青梅回复道。 “收拾我?就凭你,忘了到底是谁每次打不过我就哭鼻子,难看死了!”何啸天瘪了瘪嘴。 “表哥,你看啸天又拿我寻开心。”青梅撒娇道。 “你再不下去,马真的要被累死了!我们可是要赶远路的!”白陆风道。 “表哥,你也欺负我,哼!”青梅说完,立即翻身下马,骑上自己的马跟着大家一起走。 “王姑娘,我们去哪儿。”白陆风问道。 “云南。” “去云南干什么,穷山恶水的,要横跨整个靖国。我们现在可是在东北方向,云南在西南方向,太远了!王姑娘,要不你改一改方向,咱们不去云南了,去别的什么地方都行,咱们出去玩一玩,玩开心了就回辛夷镇,你说怎么样?”何啸天不是一般的油腔滑调。 王忆竹懒得搭理他,她满脑子都回荡着昨日白何为最后说的那番话,花如眉是巫族神女。要壮大自己,必须得到巫族的支持。巫族虽然从未参与过朝政,但在整个国家拥有相当大的震慑力,他们的巫术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据说,历代王朝都会派人前去巫族,希望巫族帮助治理天下,但巫族都婉言谢绝。不过在关键时刻,巫族也会为国家出一份力,因此巫族能够长盛不衰,成为这片大陆特殊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巫族有多少人,实力有多强大。 见王忆竹不搭理自己,何啸天也闭上了嘴。转眼一天时间,一行人便抵达了京郊的如来镇。如来镇是靖国东北地区进入京城的必经之道,又临近京城,因此格外繁华,街上商铺林立。王忆竹林一行在镇上一家客栈住下。这家客栈算得上是如来镇最好的客栈,共分为三层,一楼主要用餐,二楼和三楼则是客房,每一层楼都有五六十间客房。客栈是北方典型的四合院结构。王忆竹一行住在东边客房。 “表哥,我胆小,今晚可不可以和你睡一个房间。”用完餐,青梅呆在白陆风的房间不肯离去。 “我也胆小,要不我也留下来睡在这个房间。”说话的是何啸天。 “何啸天,你找死!专门破坏我的好事!”青梅发怒。 “我说错什么了吗?”何啸天一幅无辜的表情。 “青梅,早点回去休息,接下来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赶。”白陆风下起了逐客令,“啸天,你留下来,今晚我们住一个房间。”“好嘞!公子真是好心,知道我胆小,特地将我留下来。”何啸天说完,还不忘对着青梅做了一个鬼脸。青梅摔门而去,“讨厌!” 青梅刚走,白陆风和何啸天就相互递了一个眼神,随后何啸天将王忆竹叫到白陆风的房间。“这客栈有问题,今晚大家要提高警惕。啸天你负责青梅的安全,我负责王姑娘的安全。”白陆风说道。 “为什么让我负责青梅?她武功那么差,人那么笨,跑起来也特别慢,我负责她的安全太吃亏了!”何啸天不满地说道。“别贫嘴,叫你负责就负责!”白陆风敲了一下何啸天的脑袋,“每次叫你负责她的安全,你就老大不愿意,她有那么让你讨厌吗?” “客栈里所有的客人都是假扮的,他们都会武功,我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这间客栈应该刚易主不久,房间里所有的摆设还来不及更换。客栈唯一的出口就是正大门,其他的地方别无出口,只能跳窗,但我观察了一下,客栈三面环水,水面不远处停靠着船只,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都是他们的人。”王忆竹分析道。 白陆风和何啸天惊喜地看着王忆竹,没想到她竟然观察得如此细致。“王姑娘,你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没想到你初涉江湖,却如此细心,实乃女中诸葛。”王忆竹的一番分析,让何啸天目瞪可呆,他可是老江湖,能发现这些不足为奇,但王姑娘可从来没有离开过辛夷镇。 第四十五章 遇袭 王忆竹没有理会,接着分析道,“整个客栈武功最高的应该是引我们上楼的店小二和柜台前的老板娘,店小二生得五大三粗,内力却相当深厚,走起路来稳健有力。老板娘妖娆妩媚,却难掩沧桑,如果没有看错,她戴着人皮面具。” “这二人正是江湖上人称‘东北二霸’的东北虎和鬼面罗刹,东北虎以内功见长,擅长近攻,常用武器是一把大弯刀,这把弯刀重达两百斤,一般人根本无法抗动,他却运用自如。鬼面罗刹常常变幻容貌,迷惑对方,最擅长的武器是飞针,每一根针上都带浸染着罕见的毒。此二人原本是师兄妹,在长白山下学艺,后来背叛师门,行走江湖,干尽杀人越货的勾当。”白陆风提醒道,“二人极少出现在京城附近,此次出现在如来镇太过异常。而且整个客栈,除了我们似乎没有其他的客人。” 这家客栈名为如来客栈,在如来镇规格最高,镇上南来北往的客人如此之多,今日客栈的客人却门可罗雀。店小二将四人引上楼后,老板娘迅速在门口挂出“客满”的招牌。看来,这些人是冲着四人而来。观察到这些,晚上的饭菜里,王忆竹特地用银针试探,并没有下药,看来“东北二霸”的后招留在晚上。 回到房间,王忆竹盘腿坐在床上,放下蚊帐,拿出白灵送给自己的内功心法练习起来。由于得白灵和白霜真传,如今王忆竹的内功已小有基础,相当于旁人苦学三十年的功力。不过,由于之前未曾接触够过内功,运用起来尚不能得心应手。经过一番练习,王忆竹顿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赶路的疲惫感消失殆尽。 起身,朝窗外看去,不远处的船只依旧停靠在湖面,数量共有十只之多,看来对方这次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突然,船只上的油灯尽数熄灭,整个湖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看来,他们要行动了! 果然,有人上楼了,虽然蹑手蹑脚,但依旧未能逃过王忆竹的耳朵,要知道她现在的功力远远超过普通人。上楼的不只一个,至少有二十多个。这群人正逐渐向四人所住的方向靠近。当经过青梅的房间时,有人做了短暂的停留,但并没有进入,应该是向里面吹迷烟。随后来人分为两拨,一拨人数较多,靠近白陆风的房间,另外一拨人数相对较少,向自己的房间靠近。 不一会,门口的窗户纸被戳破一个小洞,一股迷烟吹进房间。随后,响起了用刀小心撬门的轻微声响。门开后,七八个黑衣人走进房间,向床的方向走去,朝着床一阵猛砍。“没人!”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说道。 “当然没人,因为我在这里!”王忆竹开口,飞身从房梁上下来。催动凤镯,一道黄光扫过,七八个人顿时哀嚎声一片,倒地不起。这点小伎俩也想暗杀我?!王忆竹赶紧朝白陆风的房间跑去,此刻东北虎和鬼面罗刹正和白陆风、何啸天展开激战。 东北虎弯刀横扫,刀刀致命,何啸天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就是在打斗的时候,何啸天也不忘发挥他的本色,笑嘻嘻地逗着东北虎。东北虎进攻,他后退。东北虎的刀法虽快,但每次都离何啸天一尺左右的距离,不能伤他分毫。 “矮胖子,来啊,来啊。”何啸天逗道。“你说谁是矮胖子,爷爷我今天要了你的狗命。”东北虎一个分身,落在何啸天身后,对着何啸天的腰身就是一刀,还好何啸天反应快,闪身离开。“我不跟你玩了。矮胖子,我可要开始出招啦!”何啸天说完,使出长剑,朝东北虎刺去。 “胖子,小心他手里的长剑!”鬼面罗刹看到何啸天手里的长剑,顿时变了脸色,朝东北虎呵斥道。“你看,你们家丑老太婆都叫你胖子,你还不承认!”何啸天依旧嬉皮笑脸。东北虎和何啸天打斗,丝毫占不了便宜。 鬼面罗刹的武功比东北虎略高,且她使得一手毒针。但见她双手像绣花一般控制着毒针,从各个方向攻击白陆风。白陆风擅长使用的是长剑,绣花针太小,几乎无孔不入,白陆风只能小心应对。突然,白陆风长剑挥过,斩断细线,飞针落地。“还我飞针。”鬼面罗刹说完,再次使出飞针,这次飞针多达二十多根,将白陆风团团围住。白陆风也跟着旋转,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针在转,还是人在转,只看到一团。突然一声“破”,白陆风飞身两米开外,柜面罗刹的飞针全部被斩断。 眼看何啸天和白陆风完全能够应对“东北二霸”,王忆竹收拾几个黑衣人后,立即推开青梅的房间。但房间里哪里还有人,床上尚有余温,行礼没有翻动的痕迹,看来青梅被人掳走不久。但根据自己的听力,这群人并没有走进青梅的房间。不出所料的话,趁众人打斗之际,有人从窗户进来掳走了青梅。如果是这样,那掳走青梅之人必定是湖面船只中的人。从窗户看去,此时的湖面空空荡荡! 回到白陆风的房间,两人依旧和“东北二霸”打斗,不过“东北二霸”明显处于下风。东北虎的左臂上有一道伤口,正向外淌血,而鬼面罗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那人皮面具上也有了划痕,露出满是褶皱的老脸。见王忆竹出现,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朝窗户飞去。“咚”“咚”两声,是二人落水的声音。 “青梅不见了!”王忆竹林说道,“应该是被人掳走了!” “我们中计了!”何啸天收起长剑,“‘东北二霸’不过是两枚棋子,他们的目的在于引开我们的视线,背后还有更大的主谋,好一招声东击西!看来,又有人看我们不顺眼了!” 第四十六章 尚书 这时,一枚飞镖刺破窗户飞入房间,稳稳当当地钉在墙上。“这些人怎么这么没耐心,我们还没着急找人呢,他们就急着和我们联系!”何啸天取下飞镖,飞镖上没有任何纸条,只绑着一块暗红色的布条,“太抠门了,就一张布条,连笔都懒得提一下,字也懒得写几个。这么懒的人,怎配威胁我们?” “拿来看看!”何啸天将布条递给白陆风。看了看布条,白陆风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他!就这样,还敢跟我玩花样!”这两人一唱一和,看来已经知道对方是谁。 “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王忆竹问道。 “我们什么人都没有得罪,非要说得罪过什么人的话,我倒是得罪过几个姑娘,她们逼着我娶她们进门,但是我一口回绝。我何啸天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美色迷倒!嗯,我想想总共是几个,五个,不对,是六个!”何啸天掰着手指,“认真”地数起来。 白陆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就你长成这样子,美女会看上你?!” “你说什么?我这辈子什么都能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瞧不起我的容貌。我这样子怎么了,虽然没你帅,但好歹也算帅哥一枚!”何啸天佯装生气。 看来,这两人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对方是谁了。 “清理一下房间,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到京城。”白陆风说道,“王姑娘也回房间休息吧,折腾了这么久,肯定累坏了!” “我可不喜欢睡在这么血腥的地方!”何啸天拍了拍衣衫,似乎害怕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我宁可睡在大街上,也不愿意睡在这里!多有损我的形象!你们先睡,我出去吹吹风,吹掉满身的血腥味。大帅哥身上怎么能带着血腥味呢!到了京城,会把美女吓跑的。” 王忆竹一夜无梦。既然白陆风和何啸天知道对方是谁,那么他们肯定知道怎么找到青梅,完全用不着自己操心。就自己的判断,这些人应该是冲着白陆风和何啸天而来,无论是刚才杀手人数的分布,还是飞镖的出现,都表明这次的遇袭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次日一大早,三人走出如来客栈,向京城方向赶去。白陆风和何啸天没有提救青梅之事,王忆竹也没有多问。京城又名靖城,是靖国的首府。靖国开国皇帝正是那陆尔晨,他从轩辕毅手中夺得皇位后,用武力统治了整个大康王朝,改朝换代,国土面积相当辽阔。虽然大靖王朝历代君主并非明君,但好在战事不多,老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富庶程度远远超过周边国家。 京城的繁华程度超出了王忆竹的想象,从小生活在辛夷镇的她从来不知道,街面上可以有这么多操着不同口音的人,有这么多鳞次栉比的商铺,有这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商品,有这么多门口蹲着狮子的王公贵族府邸。最是繁华京城地!这里,两百年前还是先祖的管辖范围! “你这样子就像没进过城的姑娘!什么稀罕玩意都要看上半天!太丢我的脸了!”又是何啸天,“你看看这些美女,哪个不羡慕着你,恨不得将你撕成两半,旁边站了这么个大帅哥,竟然还看别的东西!”何啸天长得确实不错,但盯着他看的美女嘛,只有一个,那就是猪肉摊旁边站着的胖大婶! “走了大半天,大家应该都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白陆风提议,带着两人向城东方向走去。城东是京城官员聚居之地,随处可见高大的院门、威武的石狮,三人在一处院前停住了脚步。这座院子相当气派,门口两座石狮明显比别家的大,大门上挂着“徐尚书府”几个大字。 “吏部尚书徐谦是我父亲的至交,在京城为官多年,每次我到京城办事都会入住尚书府,一来增进两家的交流,二来更加安全方便,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白陆风看到王忆竹探寻的眼神,主动解释道,“徐尚书为人豪爽,待人相当客气,王姑娘不必拘束。”没想到白家还有这么一门关系! 何啸天上前敲门,自报家门后,守门的仆人立即开门迎接,“原来是白公子、何公子,老爷已收到二位前来的消息,正在大厅候着,请随我来。”随后将几人引入大厅。尚书府果然够气派,里里外外共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是四合院构造,雕梁画栋自不必说,庭院中湖泊假山错落有致,颇有几分格调。 待客大厅设置在第三层,一位身着黑色衣衫的男子正坐在大厅喝茶。男子四十岁光景,容光焕发的样子,旁边站在两个丫环。看到三人进来,男子放下茶杯,爽朗地笑起来,“贤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这一声笑,让王忆竹瞬间想到了父亲,父亲也常常发出这样爽朗的笑声,对徐谦顿时生出几分好感。 “多谢伯父挂心。小侄此次远赴外地,途径京城,来叨扰伯父几日。”白陆风双手抱拳,向对面的人行礼,“这位是啸天,你认识的,这位姑娘叫王忆竹,此次和我们一起去外地。”徐谦上下打量了几番,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姑娘长得好福相,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徐大人过奖了。”王忆竹回答。 “连日赶路你们也辛苦了,来人,将白公子、何公子和王姑娘带下去休息。”徐谦说完,立即上来几位丫环,领着三人到各自的房间。三人均被安排在第三层的院子,白陆风和何啸天住在东厢,王忆竹住在西厢。东厢房和西厢房向来是房主儿女所居住的地方,看来白家和徐家的关系确实匪浅。尚书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三人恭恭敬敬,就连徐谦的几房姨太太也亲自过来嘘寒问暖,好不亲热! 第四十七章 有请 在尚书府住了三日,白陆风绝口不提救人之事,仿佛青梅就像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这几日,白陆风没有来找自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倒是何啸天每天都会准时“报到”,一阵胡扯。何啸天这人虽然嘴太滑,但心地不错活泼开朗,每次都能让王忆竹笑出声来,倒也不觉得日子特别难捱。 每次问起白陆风,何啸天都会打趣王忆竹一番。不过,王忆竹也打探到,这几天白陆风每天都和徐谦商量事情,徐谦下朝回家后,饭也顾上吃,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白陆风,有时候还会谈到很晚。真不搞不明白,不就叙个旧,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况且,青梅还下落不明。 “谁惹我们家丫头了!”正准备出门找白陆风,这家伙就自己送上门来。有其他人在的时候,白陆风比谁都严肃,对王忆竹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但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就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满口“丫头”“丫头”地叫。 “我不是你们家的丫头,你们家丫头是青梅,她现在还下落不明。她可是你的未婚妻,你就不担心吗?”王忆竹每次提到青梅是白陆风的未婚妻,白陆风就会翻脸。这次也不例外,“她不是我未婚妻,我的未婚妻是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记性,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难道要我每天把未婚妻挂在嘴边,告诉所有人,你才会记住。” “别生气了,我和徐伯父该谈的事情已经谈完,明天就启程。咱们出去逛逛街,我看你挺喜欢京城的。”不由分说,上前就来牵王忆竹的手。王忆竹赶紧闪开,“走就走,别拉拉扯扯的。”当然,何啸天也不会落下,他就像影子一样跟着白陆风。 街头依旧闹热。经过一家摊贩前,一枚翠绿的头钗吸引了王忆竹的眼球。这枚头钗造型极其简单,像一枚竹叶。父亲曾说过,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翠竹。母亲去世后,父亲带着自己亡命天涯,最终父亲看中的正是辛夷镇上一大片的翠竹,于是安家于此,将医馆命名为翠竹医馆。父亲还说过,梅、兰、竹、菊并称“四君子”,都具有高风亮节,母亲喜欢的正是竹的这种气节。 “不就一头钗,至于看得这么入神吗,让我看看是何等稀罕玩意儿!”何啸天拿起头钗,上下打量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质地粗糙,造型简单,摆在任何一个摊位都不起眼。走了,别看了!”何啸天说完,催着二人往前走。 刚走出不远,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一下子扑过来,抱住白陆风的大腿,将一个纸团塞进白陆风手里。随后,男孩迅速离开。“这是谁家的小孩啊,这么不懂礼貌。”何啸天看着小男孩的背影,大声呵斥起来。白陆风打开纸团,上面写着“城西,君来酒楼。”“走,君来酒楼去喝一壶酒。”白陆风拍了拍何啸天的肩膀。 刚走进君来酒楼,就有人前来引路,“几位楼上请。”看来,对方对白陆风、何啸天和自己了如指掌,王忆竹提高了警惕。观察一圈发现,君来酒楼一楼都是普通百姓,或相谈甚欢,或把酒当歌,如此看来,酒楼没有任何异常。那,有问题的人应该在楼上。 宽敞的二楼,摆放着六张桌子,只有一张桌有人。但见那人一袭大红色衣衫,眉目清秀里透着妖娆,一眼扫过去还以为是女子,但再看会发现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而且还是美男子。红衣男子手持一把大红色扇子,悠然地边扇边喝酒。见白陆风等人上楼,男子红扇一拍桌面,桌面上另一杯酒就向白陆风飞来,白陆风一把接住酒杯,仰头喝下,“感谢阁下的美酒。” “白公子真是好胆识,难道就不怕我在酒里动手脚。”红衣男子开口。“背地里暗算他人,可不是逍遥公子的做派。”白陆风说道。“难得白公子抬爱!请。”红衣男子做出请的姿势,邀请白陆风入座。王忆竹则和何啸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逍遥公子是江湖上出名的美男子,当然肯定没有我帅。别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武功可是一流的,他手中的红扇就是武器。传言这把红扇刀枪不入,可以抵挡任何武器的进攻。”何啸天不愧是老江湖,对江湖上的人了如指掌,任何一位杀手出现,他都知道对方武功的套路、兵器、绝杀等。 “不知逍遥公子找白某所为何事,不会是在这京城之地,喝喝酒聊聊天这么简单吧?”白陆风和逍遥公子从未有过交情,更别提同桌畅饮了。当他看到小男孩递给他的纸团时,就猜到对方的身份,逍遥公子的书法别具一格,当今天下无人能够模仿。 “白公子果然是爽快之人,你如果愿意割舍一点点江南的业务,那么你的未婚妻会立即回到你身边。至于具体业务,白公子应该心知肚明。”逍遥公子笑道,“这点业务对白公子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罢了,相信白公子不会拒绝。” “逍遥公子一向自由散漫,怎么会替人出面?”白陆风面不改色。“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而已。”逍遥公子回答。 “那白某要让逍遥公子失望了,那女子可不是我的未婚妻,你们抓错人了!”白陆风说道。 “是吗,我们可打探得很清楚,她叫青梅,和你从小定亲,怎么可能不是你的未婚妻,你那小未婚妻一直盼望着你去救她呢。每天,她都会说‘我表哥会来救我的’。”逍遥公子依旧一幅笑嘻嘻的模样。 “她的确是我的表妹,不过不是未婚妻。你们要想拿她威胁我,是真的抓错人了。我倒是愿意救一救我这表妹,不过你们得让我看到她本人,否者,免谈。”白陆风说完,喝完杯中酒,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传来逍遥公子的声音,“那好,明日午时,西门外十公里处荒山见。” 第四十八章 救人 次日,阳光明媚,西门外十里,荒山脚下,一群人一动不动,仿佛生根的树木一般。人群中停放着一辆红色的轿子,轿门大开,轿中之人一袭红衣,正是昨日酒楼所见的那逍遥公子,轿旁一左一右站着两名红衣女子。王忆竹看去,荒山林木茂盛,郁郁苍苍,但根据观察并无埋伏,看来这逍遥公子对自己还真有信心。 “逍遥公子真是信守诺言,白某佩服!”白陆风上前看了对方一眼。 “白公子也是!”逍遥公子并未下轿,依旧悠闲地摇着红扇,“昨日所说之事,白公子考虑得如何了?你不会为了区区六个江南绣房,将表妹的生死置之度外吧!传出去,江湖人士恐怕不会相信这是白公子的所作所为。” “什么叫区区六个绣房,那可是江南最大的六个绣房,绣品占靖国的四分之一,你们可真不要脸。”何啸天呵斥起来,“你们要想取得绣房的经营权,完全可以正大光明来地找我们商量,用得着耍这些手段吗?我可告诉你,我们可是吃软不吃硬。要想威胁我们家公子,得首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剑同不同意。” “何公子的流星剑天下无双,剑法快狠准,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久仰久仰。”逍遥公子收起红扇,“如果商量有用的话,还用得着我出马吗?哈哈哈——”逍遥公子不仅长相偏女气,就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女子的娇媚,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我表妹呢?我必须见到她丝毫无损,才会和你谈交易。”白陆风开口。 “好,爽快!”逍遥公子用红扇指了指背后。只见一人来到一棵大树旁,使劲拉绳子,青梅则被缓缓放下。此时的青梅全身被绑,悬挂在半空中,见到白陆风顿时瞪大了双眼,大声呼救,“表哥,救我,救我。” “听到了,听到了,你能不能小声一点,留点力气在空中多呆一会。”何啸天捂住双耳,“你怎么这么笨,轻而易举就被人抓走,平时不是挺能干的吗?别瞪我,瞪我也没用,现在你的小命还掌握在别人手里。” “人,你是看到了,现在可以谈交易了吧。”逍遥公子催促道。 “当然,我的回答是——不可能。”白陆风说道。 “我没听错吧,你表妹现在可是在我手里,而且她还是你的未婚妻。”逍遥公子关上红扇。 “她现在不是没事吗?既然没事,我们何必要谈,而且她很快就会摆脱你。我再重申一遍,她不是我的未婚妻。”白陆风说完,向逍遥公子飞去。逍遥公子立即出轿迎战。 白陆风的剑法比何啸天更快更狠,内功也更加深厚,每一招都直击对方命门。逍遥公子也不赖,仅凭一把红扇就能见招拆招。见两人开战,逍遥公子的手下立即向何啸天和王忆竹冲来。“这几个人我来对付,王姑娘,你去救青梅。”何啸天说完,提剑上前,和众人打成一团。王忆竹瞄准机会,向青梅飞去。这时,两名红衣女子拦住了自己的方向。 红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剑法招数如出一辙,两人一左一右,夹击王忆竹。王忆竹虽然内功深厚,但从未学过剑法,只能左右躲闪。两人见状,抓住其软肋,一阵猛攻,王忆竹连连后退。“移形换位”其中一名红衣女子喊道,随后两人迅速变化方位,迷惑对方。 两人的长相原本就一模一样,频繁换位后,着实扰乱了王忆竹的心神。眼看着两把长剑近在咫尺,王忆竹集中全身力气,对着两人的方向出掌。只感到一股力量从手中冲出,随后就听到两声惨叫,两名红衣女子竟被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你也太厉害了!这两人可是逍遥公子身边的左右护法,江湖人称‘绝杀双姝’,轻功剑法都堪称一流,竟然被你一掌给震死,看来江湖上很快就会有你的传说!到时候,江湖上的人会说,何少侠看上了‘绝杀双姝’,他身边的美女吃醋了,于是一掌震死了‘绝杀双姝’。”在自己和红衣女子打斗的同时,何啸天已经解决了一大群人。王忆竹来不及理会何啸天,飞身上前救下青梅。 此刻,白陆风正和逍遥公子展开激战,两人你进我退,你攻我守,交战数百个回合,依旧难分胜负。不过行家一眼便能够看出,逍遥公子实际上已经节节败退。他的红扇号称刀枪不入,但碰上白陆风的宝剑却屡屡“受伤”,远远看去便能看到扇身已有一处处裂痕。青梅被救下,白陆风再也无所顾忌,使出浑身招数。 “逍遥公子,你别往后退啊!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迎着困难而上!”何啸天在一旁喊道。此时,逍遥公子接连后退,随后竟然抽身逃走。“有本事你就回来!本少侠还没有出招呢!”何啸天喊道。 “今日技不如人先行告退,来日再战。”远处传来逍遥公子的声音。 “青梅,你没事吧!”白陆风落在地上,将剑回鞘。 “表哥——表哥——”青梅一下子扑进白陆风怀里,“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救我,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呢。你知道吗,他们每天都把我关在黑乎乎的房子里,给我吃剩菜剩饭,还威胁我。表哥,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补偿你!不骂你就很不错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用得着和那人妖一阵恶斗吗?”何啸天插嘴,“吃点剩菜剩饭也好,谁叫你平时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以后可别再耍大小姐脾气!” “何啸天,你就不能安静会!”青梅怒吼。 “我天生就这样,怎么安静下来?安静,就不是我何啸天!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何啸天回道。 “好了,别吵了,你们这对冤家。赶紧回尚书府,收拾行李,明日一大早启程!”白陆风劝道。 第四十九章 发钗 一路上,青梅寸步不离白陆风。看来,这次她着实吓得不轻,连看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怯怯地,想来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她在家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何时吃过这种苦。青梅原本就是娇俏之人,加上这样的眼神,让人看了怜爱之心顿起。 抵达尚书府,徐谦已下朝回家,热情地招待起众人。“徐伯父,我是青梅,白陆风的未婚妻,经常听白伯父提起您。”不得不承认,青梅的嘴很甜,听得徐谦心花怒放。“没想到白贤侄的未婚妻这么漂亮。以后成亲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一定前往。”徐谦爽声说道。 当晚,徐家备下酒席为白陆风践行。王忆竹不胜酒力,只得提前退席,回到房间。青梅被安置在她的隔壁房间,但直到王忆竹收拾完毕躺下睡觉,隔壁也没有任何动静。此时,已近子时,践行宴早已结束,吵闹的声音消失殆尽,夜里显得特别安静。青梅到哪儿去了,难道和白陆风在一起。 一想到白陆风此时正和青梅在一起,王忆竹睡意全无。他们单独在一起?何啸天是否在场?他们单独在一起的话,会干些什么?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王忆竹越想越烦躁。 突然,房顶上出现轻微的声响。如果是以前,王忆竹会认为那是一只猫不小心跑过,或是一阵风刮过,但现在的她一下子便知道房顶有人。会是他吗?白陆风来见自己,最常走的“路”的就是屋顶。怎么可能,现在他正和青梅在一起呢?王忆竹苦笑一下,赶紧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丫头,别这么紧张!”这一声“丫头”,表明了来人的身份。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王忆竹没好气地问道。 “我这不是害怕你难过吗?特地来看看你。青梅受了惊吓,非要呆在我的房间,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了,我就立即赶过来了。”此时,白陆风已站在了王忆竹面前。 “你没有必要赶过来,回去哄着你的表妹吧!等会她要是醒了,发现你不在,会到处找你的。”他们俩果然在一起,王忆竹顿感不快。当事情处于猜想状态的时候,心里难免惴惴不安,但当猜想成为事实的时候,不安变成了满腔的不快。 “丫头,生气了?!”白陆风柔声说道,“别这样,我这不是来赔礼道歉了吗?好了,别生气了。”说完,竟熟门熟路地翻身上床,躺在王忆竹身边,“折腾了半夜,累死了,早点休息。” “你给我起来,赶紧出去,别睡在我床上!”王忆竹没想到,白陆风竟然再次耍赖。以前是受伤,赖在自己的房间不走,现在却没有任何理由。 “丫头,别推我了,不累吗。不管你怎么推,我都不会走。”白陆风的话让王忆竹脸上一热,心湖像是突然被人扔进了一枚重磅炸弹,“嘭”地一声炸裂开来。 “你,你,你别乱说话。”王忆竹无言以对,再这样说下去,白陆风指不定说出什么来。 “好了别说话了,不然呆会大家都知道我躺在你的床上了。”白陆风“威胁”到。王忆竹相信,白陆风说到做到。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白陆风睡在同一张床上,但王忆竹依旧不习惯。白陆风离自己那么近,近到能听到他的每一次呼吸,近到能看清他每一个动作……突然,白陆风的手横过来,拦在腰间,整个身子也像王忆竹的方向挪动,几乎将王忆竹搂在了怀里。王忆竹越是挣扎,白陆风越是用力搂着。 此刻,白陆风的脸就贴在自己上方,自己的脸则靠在他的胸膛上,耳畔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别乱动。”白陆风的声音怪怪地从上方传来。王忆竹吓得停止一切挣扎动作,任由白陆风抱着。白陆风的身体很热,自己的身体则很冷,天生的冷性体质,睡在白陆风怀里,王忆竹感到莫名的心安,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白陆风已不再身边。半夜来,天明去,就像一场梦。不过,床头放着的那枚翠竹发钗提醒她,白陆风昨晚真的来过。 一行人告别徐尚书府,启程前往云南方向。 “公子,你怎么一幅没睡好的样子。而且,还……”何啸天说道。 “还什么,你这臭小子,又想说什么?”白陆风回答。 王忆竹的脸顿时红了。 “你找死!”白陆风把何啸天向后推出几步远。 “开玩笑嘛,何必这么认真,你这人可真没趣。”身后传来何啸天的声音。 “青梅,你昨晚是不是睡在公子房间?”何啸天赶上前来,凑到青梅旁边叨念起来,“你这样可不行,你们虽然订过亲,但到底还未正式迎娶。女孩子要懂得自重,知道吗?” 一旁的青梅则满脸通红,“何啸天,你别胡说,我哪有呆在表哥房间,我不过是在他那里借宿一晚罢了。我不是害怕那些坏人再来抓我吗?” “害怕,害怕的话,你可以找何少侠我保护你,我的武功可是一流的,从来没有败过,公子除外。”何啸天“语重心长”地说道。青梅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见无人搭理自己,何啸天暂时安静了下来。 从京城出发后,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往下一站——月城。月城是靖国的第二大城市,盛产黄金,富庶程度不输京城。此去月城有两百多公里,夜间只能在中途的客栈休息。休息的地方名为三道拐,有三道大大的弯道。三道拐地处偏僻,但位于京城和月城正中央,来往的客人都会选择在此休息,次日再上路。三道拐只有一家客栈——三娘客栈,三娘是客栈的老板娘。 第五十章 偷窥 “几位客官,住店吗?小店还有几间上等房。”四人刚走进客栈,三娘就迎将上来,热情地揽客。三娘不过三十岁左右,虽着普通衣衫,但言谈举止说不出的妩媚妖娆,成熟中透着别样的味道。店内的客人无不直勾勾地盯着她上下打量,三娘也不介意,还不时用手捋一下乌黑的长发,看得几个汉子直咽口水。 三娘客栈并不大,上下共两层,下层是用餐的地方,以及几间下等房,二楼是上等房。用餐后,白陆风一行上楼休息。为了安全的缘故,此次王忆竹和青梅一间房,白陆风和何啸天分别一间房,三间客房相连。说是上等房,不过比下等房稍微干净一点罢了,房间内除了桌椅,就只剩下一张床。 “太累了,我先去浴房泡一会儿。”青梅说完,收拾起衣物朝浴室走去。上等房也有好处,那就是楼上有好几间浴室,男女浴室均有。 “那你当心一点,有什么情况立即呼救。”王忆竹提醒道。这间客栈看起来并无半点异常,但出门在外,加上前几天波折不断,王忆竹依旧相当警惕。“知道了!谢谢你,王姑娘。”青梅说完,走出了房间。 “啊——”不到半个时辰,青梅就匆匆忙忙地跑出浴室,直奔白陆风的房间,王忆竹赶紧前去打探。只见青梅胡乱套着外衣,头发湿漉漉地,不断往下淌水,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到底怎么回事?”白陆风有些着急。青梅只是抽噎不答。 这时,何啸天走进来,难得的安静,靠在门边一言不发,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何啸天,到底怎么回事?”觉察到何啸天的反常,王忆竹问道。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何啸天竟然说话结巴起来。肯定不正常! “你就是故意的!”青梅停止哭泣,对着何啸天怒吼起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在里面洗澡。”何啸天回答。 “不是故意的?那可是女浴室,你竟然偷窥我洗澡!”青梅更加气愤。 “我偷窥?我偷窥也只偷窥美女,谁会偷窥你?”何啸天回道。 “啸天,你怎么说话的?青梅到底是女孩子,你怎么去偷窥人家洗澡?”白陆风的语气,听起来明显有些生气。 “我也没有说错!”何啸天辩解。 “你还说?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行径,亏我还拿你当兄弟,你竟然干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白陆风彻底被激怒了。 “没想到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算我何啸天瞎了眼!”何啸天冲出房间,“我不陪你们玩了。” “表哥,我好害怕。啸天哥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青梅一边说,一边抱紧白陆风。见此情景,王忆竹赶紧抽身离开。 “王姑娘,你别误会。等青梅情绪稳定了,我就把她送回房间。”白陆风说道。王忆竹点点头,走出房间。经过何啸天的房间时,发现何啸天并不在。他会去哪里呢? 当晚,青梅并没有回房休息,十之八九睡在白陆风的房间。 “王姑娘早!”第二天一大早,青梅就敲门进来,娇滴滴的样子,满面桃花,哪里还有昨日的梨花带雨,“表哥说,我们今天就得启程,继续赶路。王姑娘,你说,此次任务完成之后,表哥会不会立即娶我过门。我发现,表哥好像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说完,又自己回答自己,“肯定会的,表哥说一定会对我好的。” 他们干了什么?青梅是女孩子,当然不会什么都说出来!没想到白陆风竟然会是这样的人。是啊,哪个男人会嫌自己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呢?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不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吗? “王姑娘,你看起来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没事吧?”青梅关切地上前询问。“没事,可能是长途跋涉,有些累罢了,无妨。”王忆竹回答。说完,两人来到楼下用餐。此时,白陆风已经坐在了大厅。何啸天依旧没有出现。没想到何啸天竟然这样小气!白陆风说他两句,就闪人离开,想来应该是回辛夷镇了。 “王姑娘,我——”白陆风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赶紧吃饭吧!吃完还要赶路呢!”王忆竹打断白陆风的话。既然已经和青梅在一起,何必要费尽口舌解释。白陆风和青梅原本就有婚约,自己和他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已,算来还是自己破坏了他们俩的感情。此时的王忆竹,恨不得独自奔赴云南。但白何为如此安排,必定有他的用意。 三人用完餐,走出三娘客栈。 “客官且慢!”三娘追出门来,“听江湖上的朋友说,前方路段近日不太平,山贼横行,客官不妨多住几日。” “多谢老板娘提醒,我等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这就告辞。”白陆风谢绝了三娘的好意。 走出三娘客栈,需要翻越一座大山,方能进入月城境内。这座大山方圆数百里,树木繁茂,了无人烟,是以,不时有山贼占山为王,抢劫过往行人。但白陆风三人一路上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直到快到山顶的时候。 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一群人正逐渐向三人所在的方向靠近,来人应该有五六十人。王忆竹放慢了脚步,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白陆风和青梅也发现了异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何人从此经过,速速报上名来。”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在下从事小本买卖,携家人途经此地,望行个方便。”白某双手抱拳说道。“小本买卖?既然是做买卖的,那就请留下买路钱。”男子回答。 “在下略备薄银三十两,望兄台笑纳。”白陆风说罢,准备掏钱。 “这位公子出手可真大方。既然如此,何不多给一点。”男子现身。 男子生得虎背熊腰,腰间别着一把斧头,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跟随男子一起出现的,还有三四十人,腰间均别着斧头。 第五十一章 砍伤 “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斧头帮,久仰,久仰。”白陆风抱拳说道。斧头帮原本也算是正经帮派,盘踞京郊数年,重义气,一诺千金,在江湖上颇有声望。十年前,斧头帮出现内乱,帮中之人四散而去,有的投奔了其他帮派,有的则落草为寇,今日所见的正是后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斧头帮当年的石副帮主。”白陆风说。 “公子果真好眼力,一语道破在下的身份。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希望公子能够大方一点,留下三百两白银。你们一行三人,一人一百两,不算过分吧!”那石副帮主边说边抽出斧头,拿在手中把玩,“我石某行事向来干净利落,希望你们也是这样的人。”说完,挑衅地看着白陆风。 “你们这群山贼胆子可真大,连我表哥白陆风都敢打劫,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青梅白了石副帮主一眼,满脸不屑的表情。 “小姑娘的声音可真好听,等会给爷们好好乐一乐。”一名别着斧头的人冲着青梅喊道,其他人跟着哄笑起来。 “表哥,你看他们,欺负我。”青梅转身抓住白陆风的手撒起娇来。 “石帮主,今日之事恕难从命。三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区区三条贱命何足挂齿。”白陆风冷冷地看着对方。 “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兄弟们,给我上。”石副帮主一声令下,五六十人迅速从四面八方朝白陆风一行冲来。王忆竹轻功了得,旁人自是不能伤她分毫。而青梅的武功极差,白陆风只能兼顾,离青梅不远不近的距离和对方打斗。 石副帮主,江湖人称石大胆,手中斧头重达百余斤,一刀刀横扫过来,白陆风接连后退。但见大斧头在石大胆手上如同普通刀剑一般,运用自如,招招惊险。突然,石大胆使出全身力气将斧头掷向白陆风,斧头在空中飞速旋转。眼看斧头就要到跟前,白陆风向旁边一闪。那斧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竟然在空中“拐弯”,再次向白陆风袭来。 斧头转向后速度加快,这让白陆风始料未及。“表哥,小心!”说时迟那时快,青梅扑过来,挡在白陆风身前,斧头从青梅肩膀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献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衣衫。“青梅!”白陆风感到青梅的身子正向下滑,直到瘫软在地上,“青梅,你没事吧。”“没事。”这时,青梅方才缓过来,低声回答道,满脸痛苦的表情。 白陆风将青梅平放在草地上,朝石大胆飞去,“石大胆,我敬你们斧头帮曾是江湖上的英雄,屡屡退让,没想到你咄咄相逼,砍伤我表妹!”这一次,白陆风出招神速,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石大胆接连使出几招,均未能碰到白陆风分毫。倒是白陆风,好几剑刺在石大胆身上,留下几道血淋淋的伤口。要不是石大胆躲闪快,白陆风的剑将毫不留情地刺进石大胆的心脏。 短短几招,胜负已分。石大胆招架不住,立即撤退。 “青梅,你没事吧。”白陆风柔声问道。“青姑娘,让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王忆竹上前说道。 “我要表哥给我包扎,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看到我的身体,除了表哥。”青梅拒绝。 “青梅,别这样,王姑娘是医生,让她给你包扎清理伤口,听话。”白陆风皱起了眉头。青梅的伤在肩膀上,清理和包扎都要褪去肩膀处的衣衫。 “不,我就要表哥给我包扎,我只相信表哥。”青梅耍起性子来谁都劝不住。 “那就让你表哥给你清理伤口吧,我去周边看看有没有草药。”自幼学医,王忆竹养成了采药的习惯,只要有时间都会外出采草药,一来可以找到不少宝贝,二来出门没法带大量药物,只能靠中途采摘补给。 “王姑娘,你还是留下来给青梅清理伤口吧。”白陆风拉住王忆竹的手。 “表哥,我都说了,让你给我包扎。我们以后是要成为夫妻的,你不要害羞。”青梅拉住白陆风的衣袖不放手。 见状,王忆竹只好识趣地离开。刚才白陆风的情况到底有多危急,青梅是如何为白陆风受的伤,王忆竹完全没有看见,当时她正忙着和其他几位周旋。 没想到青梅竟然为了白陆风而受伤,看来对白陆风已是爱到骨子里了,这样的两个人原本就应该幸福地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青梅对白陆风的好,从来都是张扬的,就像阳光下的向日葵,那样引人注目。而白陆风对自己的好,一直都是低调的,甚至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发生在夜晚。有时候,就连王忆竹自己都搞不清楚,白陆风对自己的好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这座荒山匪乱不断,常人避之不及,却是草药生长的天堂。地面随处可见草药,王忆竹的心情好转不少。突然,她发现,前面山崖上竟然长着一只灵芝,野生灵芝可是难得的药材。刚走近灵芝,竟然发现一条碗口粗的大蛇盘踞在灵芝附近。这时大蛇也发现了王忆竹,虎视眈眈地看着来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条大蛇应该是灵芝的“守护神”。 父亲曾告诉过自己,珍贵的药材极难获得,有灵气的药材更是会有灵兽看护。由于头次在陈家大院曾遭遇蛇群袭击,王忆竹随身带着雄黄。见大蛇靠近,王忆竹赶紧拿出雄黄,撒在身边。果然,大蛇不再靠近。虽然大蛇难以靠近,但王忆竹林一时半会也无法脱身,大蛇将自己团团围住,不断地在身边绕圈,吐信子。 如果此时飞出,大蛇必定立即追上来。如果这条大蛇是有灵气的,自己就算飞出去恐怕也凶多吉少。王忆竹的脑袋飞速运转起来,目前只有等到大蛇累了,自动撤走再出去。但大蛇精力相当旺盛,久久不肯离去,直到空中响起轰鸣的雷声。电闪雷鸣,大雨如注,王忆竹全身湿透。经不住这大雨的冲刷,大蛇这才缓缓离去。 返回原地。刚才混战的痕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青梅和白陆风也不见了踪影,想来应该是到附近避雨去了。青梅的伤口容不得半点疏忽,必须赶紧敷药。冒着大雨,王忆竹在附近寻找起来。荒山中,山洞无疑是最好不过的藏身之所,环顾四周,山洞仅有一处。王忆竹林赶紧向山洞靠近。 正准备进洞,王忆竹的脚瞬间僵住了,洞内传来青梅娇滴滴的声音。“表哥,不要这样……”青梅的声音略带颤抖,旁人一听便知道里面正发生怎样的事情…… 第五十二章 老妪 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洞口的,王忆竹只知道雨水顺着发丝而下,模糊了双眼,模糊了脸颊,模糊了心。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当一切发生时,心,还是控制不住地痛起来。白陆风和青梅才是真正的一对,青梅竹马的感情牢不可摧。自己,不过是白陆风的一个过客罢了,他向自己的心湖扔进一颗石子,然后笑着跑开,将另一个女人搂在怀里。 漫无目的地走在山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天色暗下来,四周漆黑一片,王忆竹才回过神来。山风呼啸而过,不时传来野兽嚎叫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王忆竹赶紧加快了步伐,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到落脚的地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一会,王忆竹就发现,远处出现了昏黄的灯光,想来应是山中猎户的住所。 走近那灯光,发现这是一座简陋的茅草屋,草屋外胡乱地安着木栅栏。敲门,无人应声;再敲门,依旧无人回应。正当王忆竹准备再次敲门时,终于听到了缓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艰难地向门口走来。门打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婆婆,驼背,“老身耳朵不好使,姑娘是不是迷路了。”王忆竹点头,老婆婆引其进屋。 草屋相当简陋,里外共两间。“老身在这深山居住数十年,经常有迷路的人前来借宿,不过还是头一次遇到独自出行的年轻女孩。这年月不太平,匪徒随处都是,姑娘可要提高警惕。”老婆婆絮絮叨叨地说道。或许是因为常年独居的缘故,老婆婆的话特别多,似乎憋了满肚子的话。 “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之中,准备前往何地。”老婆婆问道。“前往月城。”王忆竹回答。“月城距离此地不过二十里地,姑娘歇息一晚,明日即可抵达。别看月城富可敌国,黄金遍野,但都由朱家把控着,姑娘到达月城后,千万别惹姓朱的人。朱家财大气粗,家中良田数千亩,霸占着大大小小的金矿,就连当地官府衙门都要让朱家几分。”老婆婆好心提醒。 “多谢婆婆提醒,我会小心的。”王忆竹答道。“姑娘就安心住下,明日再启程。寒舍条件简陋,希望姑娘不要嫌弃。”说完,老婆婆领着王忆竹走进了里间休息,“今晚你就住里间,我住外间,姑娘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房屋着实简陋,床上甚至还有少许灰尘。 半夜时分,几道黑影闪进草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放心,我用的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迷药,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她至少要三天之后才会醒过来。”这回答的声音竟然是老婆婆。“那就好,千万不能让她醒过来破坏我们的计划,他们可都是武林高手,凑在一起难以对付。”那人道:“不过主子吩咐不能要了他们的命,主子要的只是绣房的生意。”“明白,你们就放心行动吧!”老婆婆回答。 这一切王忆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并没有被迷药迷晕。刚进屋,她就发现老婆婆浑身上下透着诡异,一位独居深山数十年的老婆婆竟然对月城了如指掌;老婆婆虽然走路缓慢,但并不蹒跚;耳朵不好使,但总是机警地打探着周边的响动;一双眼睛神采飞扬,这样的眼神不可能出自一位耄耋老人!走进里间,一进屋就感到空气中有异,于是赶紧屏住呼吸,待老人离开之后,飞到屋顶透气。 外间声音消失,缓慢的脚步声向里屋靠近。王忆竹赶紧回到床上闭上双眼,假装被迷晕。老婆婆看到这一切,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离开。老婆婆刚离开,王忆竹就飞身而出,跟在黑衣人身后。根据几名黑衣人和老婆婆的对话,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而这阴谋正是针对自己、白陆风、何啸天和青梅,必须跟上去查个究竟。 黑衣人的轻功算不上一流,王忆竹一路上跟得相当轻松。两个时辰后,黑衣人停在一处山洞前。山洞外杂草丛生,洞口仅容一人通过。越往里走,山洞越大,最里面俨然成了一个大客厅,可以装下数百人,洞内点着火把。王忆竹隐蔽起来,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但见,一个人被拇指大小的绳子五花大绑,这人不是白陆风是谁。围住白陆风的是几张熟悉的面孔——“东北二霸”、逍遥公子、三娘、石大胆,还有青梅。 确切地说,是一个陌生的青梅。此时的青梅身着大红色衣衫,简直就是逍遥公子的替身,阴冷地看着白陆风,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表哥,没想到会栽在我手里吧!几声表哥,就把你迷成这样,还说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可真是口是心非。表哥,你说我在山洞里的那一番表演怎么样,还逼真吧!” “你以为王姑娘会相信?”白陆风冷笑。 “不会吗?那是谁站在洞口听了好久,是谁一声不吭地离开。”青梅笑盈盈地说。 “别跟他废话。白公子,虽然我们的行为算不上光明正大,但我们也是替人办事,希望你能考虑我之前提出的条件。”逍遥公子打断青梅的话。 “你这是威胁还是谈生意?”白陆风一脸淡定地看着逍遥公子。 “威胁也好,商谈也好,希望白公子能够明白目前的处境。虽然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但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伙的,而你则是孤家寡人,没有人会来帮你。这山洞地处荒山之中,没有我们的人带路,没有人能够找到。难道白公子为了这么点生意,甘愿牺牲。”逍遥公子摇起那把红扇,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羔羊”。 “是吗?你们就这么笃定我是一个人!那你们太小瞧我了!”白陆风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你还盼望何少侠和王姑娘出现,别妄想了。何少侠目前正气冲冲地赶回辛夷镇,王姑娘这会正在金花婆婆的‘照顾’下昏睡。”逍遥公子回以一笑,说完对着三娘道,“三娘不愧是高手,只是略施薄计,就让何啸天背上偷窥的恶名,佩服,佩服。” 三娘娇笑:“雕虫小技而已。” 第五十三章 计谋 原来这一切是逍遥公子设下的局!王忆竹正准备现身,突然一只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回头看去,来人竟然是何啸天。“你不是回辛夷镇了吗?”王忆竹问。“我倒是想回去,可是走到一半,发现盘缠没有带够,你知道的,一路上我还要泡美女,盘缠不够可不行,于是就回来了,准备找公子拿够盘缠再回去。”何啸天依旧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是吗?我还以为某些人觉得偷窥美人,心中有愧,特地回来道歉呢!”王忆竹说道。不出所料,“偷窥”两个字刺激到了何啸天。 “谁偷窥?我当晚看到一道黑影闪进女浴室,这才跟了过去,没想到刚进去青梅就大声尖叫,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就她那容貌的女孩,我不用偷窥,别人不偷窥我,我就谢天谢地了。”何啸天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公子也真是糊涂,他以前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说的话,这次竟然被青梅给骗了。这青梅变化也太大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之前我也有所怀疑,现在是百分之百肯定,她现在可是站在逍遥公子那边。”王忆竹看了看坐在逍遥公子身旁的青梅。“我当时确实有点内疚,公子那么一说我就来气,离开了客栈,但越想越不对劲,加上一路上都有人跟踪,更加让我觉得其中有诈,就趁那些人不备折身回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我们先看看里面的动静再动手。” “表哥,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青梅开口。 “别叫我表哥,你根本就不是青梅,相貌、声音、动作再像,也不是。你以为你的伪装真的天衣无缝?从你回来那天开始我就怀疑,之所以配合你演这么久的戏,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白陆风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 “不可能。”青梅脸色微变,“表哥,你是不是糊涂了,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被逼的,他们非要我这么做。”这女人可真是说变就变。 “我父亲从来都没有向他人提起过徐伯父,当你见到徐伯父说出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怀疑,救回来的人根本就不是青梅。何啸天不可能偷窥青梅,他从来不会干出格的事。青梅虽然胆小,但绝不是经不起惊吓之人,而你被救回来的时候浑身哆嗦跟着我寸步不离,你以为我会相信?”白陆风看着扮演了几日青梅的女子。 “怎么可能被识破?那为什么我引你入洞,用迷药将你迷倒,再将你绑起来,你却一点都没有反抗?”青梅问道。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以为那点迷药就能把我迷倒,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如果就这样被你们困住,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怎么掌控我的生意。逍遥公子,你说是吧?”白陆风突然双手一动,绑在身上的绳索瞬间被撕裂,散落在地上。 “白公子果真高人一等,再下佩服。不过,你确定今天你能逃出这山洞。”逍遥公子面不改色,依旧悠闲得摇着红扇,胜券在握的样子。 “如果我说确定呢!何啸天、王姑娘,你们赶紧出来吧,躲在外面看戏不累吗?”白陆风朝着洞口的方向说道。众人齐齐看过来。 “公子,你这人可真沉不住气,我还在想哪种出场方式最帅气,才能配得上我何少侠的称号!”何啸天笑嘻嘻地走向白陆风,边走边向逍遥公子等人打招呼,“大家好,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走到三娘跟前时,何啸天特地停下来,“三娘,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下次可要提前通知我,别玩闪退。” 三娘脸色一变,“你早就知道那晚是我?” “刚开始不是很确定,但离开时闻到了你的香味。”何啸天笑嘻嘻地说,“虽然我知道是你,但我可不能揭穿你,得给你留足面子,所以我就做做样子生气地走了,没想到你竟然信了。三娘,你太可爱了!” “你——”三娘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生气了,女人生气容易老,你已经这样老了,再生气就没人要了。”何啸天的话无疑火上浇油。 “王姑娘,你没事吧!那金花婆婆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白陆风问道。没等王忆竹回答,何啸天就抢先抱怨起来,“公子,你能不能关心关心我这颗受伤的心,整天就知道关心王姑娘。我可是被你冤枉的,差点就被你气回辛夷镇了。” “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躲得过我的眼睛,从你走出客栈,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白陆风白了何啸天一眼。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偏闯进来。既然你们来了,就休想出去。”逍遥公子一声令下,众人扑上来。“东北二霸”专攻王忆竹,东北虎主攻下盘,鬼面罗刹主攻上方。下盘是王忆竹的软肋,只能使出轻功盘旋在空中躲避鬼面罗刹的飞针。此时的鬼面罗刹比在如来客栈的时候更狠,使出的飞针更多,王忆竹小心翼翼地躲着每一根针。 石大胆和三娘则冲着何啸天而来,别看三娘外表柔弱,使起剑来却是力道十足。她手中的宝剑何啸天一看便知,那剑名闭月剑,和羞花剑齐名,是花间派的两大宝物。花间派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当然,这名气和武功高低无关。花间派共有弟子数百人,清一色的女弟子,且个个容貌出挑。江湖上不时会爆出消息,某某英雄被花间派弟子引诱被杀被绑等。 “原来是花间派的左护法胡三娘,久仰。”何啸天边出招边恭维。“小子有眼力,看剑!”胡三娘算得上是花间派的顶级高手,一套花间剑法使得炉火纯青,闭月剑看似柔弱,像蛇一般向自己“游”来,何啸天知道自己不能有半点马虎,闪身躲开胡三娘的一次又一次进攻。而石大胆人如其名,性格刚直,提着斧头大大咧咧地砍过来,何啸天应对自如。 第五十四章 突变 “看招!”逍遥公子和青梅向白陆风冲过来,此时的青梅俨然成了第二个逍遥公子,一样火红的衣衫,一样怪异的招式,唯一的不同在于逍遥公子的武器是红扇,青梅的武器则是一支红笛。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逍遥公子的师妹欧阳素素吧!”除了欧阳素素,天底下谁还会随身带着红笛,并以红笛为武器。 “表哥对江湖之事真是了如指掌。”被称为欧阳素素的女子边说边飞身袭来。 逍遥公子和欧阳素素出自何门何派,江湖人士不得而知。十年前,这对师兄妹出现在江湖中,一袭红衣,武功高强,招式怪异,接连杀掉数十位武林高手,从而名声大震,在江湖中占据一席之地,成为要价颇高的专业杀手。师兄妹联手,威力自不必说,招招狠辣。不过白陆风也不差,见招拆招。突然,逍遥公子和欧阳素素改变策略,两人分别使出不同的招数,前后夹击。白陆风略感吃力,攻势逐渐变为守势。 众人激斗正酣,一枚诡异的彩旗飘进山洞,停在逍遥公子和欧阳素素面前。两人见到彩旗,当即吓得面如土色,收起武器,跪在地上。欧阳素素更是迅速扯掉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来。但见欧阳素素眉目如黛,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顾盼有神,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跪在地上,两人皆是一身红衣,场面多少显得有些怪异。 “你们终于良心发现了,不过你们下跪的姿势也太难看了,像是在拜天地!”何啸天打趣道,“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大发善心饶了你们,何少侠可不是好惹的主。”原本以为会激怒逍遥公子和欧阳素素,岂料两人跪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像生根了一般。王忆竹甚至能感觉到两人浑身直打哆嗦,他们在害怕什么? “你们胆子可真大!”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声如洪钟,听者无不感到震惊,功力较弱的人已被震得头晕目眩,甚至有人口鼻流血。看来,这人来头不小!伴随着震耳的声音,一辆银灰色的轿子飞进山洞,停在逍遥公子和欧阳素素面前。“师傅请恕罪!”跪在地上的两人齐声说道。原来,轿中之人是两人的师傅! “我早就不是你们的师傅!我说过,要是你们再干出这样的事,我就让你们尸骨无存!”轿中之人说道。 “师傅,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我们再也不敢了。从此以后,我和师妹金盆洗手,再也不会干这种违背良心之事,不再贪图不义之财,希望师傅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逍遥公子哀求道。 “你们也知道违背良心!这几年,你们为了自己的贪恋,充当杀手,只要别人给钱,无论对方是谁,你们都会想尽办法将其杀之劫之,我真后悔当初收你们为徒。今日在众位的见证下,我就废了你们的武功。”声音刚落,两道白光从轿中飞出,击中逍遥公子和欧阳素素。“啊——”两人痛苦地尖叫起来。须臾功夫,两人瘫倒在地上。“武功已废,你们俩好自为之。”轿中人说完准备离去。 这时,逍遥公子起身抱住轿子的一脚痛哭流涕,“师傅,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们。我们在江湖上结仇不少,你这样抛下我和师妹,无疑将我们送上黄泉路。师傅,求求你,求求你……”“师傅,求求你,不要抛弃我们,带我们回灵山吧,我们再也不出来了,再也不习武了……”欧阳素素也上前抱住轿子一脚,痛哭起来。 “既然如此,你们就随我回去吧!”轿中之人思考良久,这才同意二人的请求,带着二人离开山洞。逍遥公子、欧阳素素这两大“主心骨”被带走,余下几人见状,立即逃之夭夭。山洞里,剩下白陆风、何啸天和王忆竹。 “没想到逍遥公子的师傅竟然这么厉害,刚才那几声震得我都差点控制不住。”何啸天说,“不过,他们的师傅到底是谁?江湖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此等高手。” 白陆风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灵山!传说灵山是灵族居住的地方,灵族之人自幼天资聪颖,每个人都拥有一流的武功,男女老幼均是如此,他们隐居在深山中,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在这之前,白陆风一直认为灵族是虚幻的存在,只是大家的传言罢了,没想到真的有灵族。王忆竹则满腹疑惑,刚才那人的声音自己从未听说过,但一种亲切感陡然而生。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何啸天问道,“直接杀到江南,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当然是继续赶路,前往月城。”白陆风回答。 “那青梅怎么办,她现在可在他们手上。”何啸天不禁担忧起来,原本以为对方只是简单的角色,没想到竟然能够召集到如此多的江湖高手替其卖命,看来对方实力高深莫测,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不敢拿青梅怎么样,他们想要的是六大绣房的经营权,只要交易还没谈妥,青梅就是他们的砝码之一,谁会笨到伤害自己的砝码。”白陆风说道,“我们只需按计划行事,他们会主动来找我们。”不得不承认,白陆风的分析很有道理。 天亮后,三人立即前往月城方向。月城繁华程度堪比京城,随处可见林立的黄金饰品铺子,街头不少贵妇人头上、脖子上、手腕上都戴着黄金。 “月城真是名不虚传,遍地是黄金。要是我在这里拥有一座金矿,那我不就发财了,从此以后我除了是何少侠外,还是何富豪,想想都觉得很美好。”何啸天边走边说,完全没有留意到路人惊恐的神色。 “公子,你们是外地人吧!拥有金矿这样的想法可不能乱说,当心被朱家的人听到,到时候会大祸临头的。”一位路人好心上前提醒,说完逃也似地离开,留下错愕的三人。金矿!朱家!王忆竹突然想到金花婆婆的话,看来朱家在月城的势力不可小觑。 第五十五章 想你 “让开,让开,我家公子通行……”喧哗声传来,但见几位仆人拨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中央,老百姓赶紧退到两边,让出一条路来。这些仆人衣着考究,质地上等,不可一世,他们家公子应是这月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抬眼看去,仆人身后跟着的是一辆黑色轿子,这轿子比普通轿子大出许多,抬轿之人多达十六人,前后各八人。 “这不是朱家少爷的轿子吗?”“这朱家少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亲切温和,一点都不摆架子,现在却是张扬得紧。”“可不是吗,听说是为了‘万人迷’穆念云才变成这样。”“想当年,穆念云可是咱们月城的头号花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朱家可是大门大户,怎么会同意她进门。”……人群中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轿子经过王忆竹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轿门大开,走出来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看到王忆竹,男子情绪激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王忆竹的手,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念云,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太好了。念云,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远走高飞,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王忆竹愣在原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倒是白陆风,迅速上前,拉开男子,“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不叫念云。”那男子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怎么可能认错,念云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好想你,我都快疯了。” “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念云,我叫王忆竹,之前从未见过你。”王忆竹赶紧解释。“不可能,你就是念云,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虽然你换了一身装扮,但我肯定你就是念云。念云,别这样对我好不好,求求你。你可以骂我,可以恨我,别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男子满脸悲痛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有多久,整整五年,每天我都盼着你回来。” “这位公子,你可能真的认错了,王姑娘和我们一起从小生活在辛夷镇,未曾到过月城,更别提和你认识了。”何啸天上前,“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着呢!” “她从小生活在辛夷镇,就是每年举办辛夷花日刺绣大赛的地方?”男子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男子微微有些脸红,“姑娘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不过你和念云长得真的一模一样。” “在下朱君安,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几位恕罪。如果不嫌弃的话,在下略备薄酒以表歉意。”朱君安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何啸天抢先回答。岂料白陆风说:“既然朱公子盛情邀请,我们却之不恭。”“公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杯?”何啸天追问。白陆风不予理会。 “既然几位有空,那就到合顺酒楼小聚。”朱君安说完,引着白陆风一行来到合顺酒楼。合顺酒楼是月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高达六层,大红的灯笼悬挂在墙上,更添了几分气势。月城原本就繁华,富商巨贾颇多,酒楼生意更是兴旺。“朱公子,请。几位,请。来人,快带朱公子到三楼贵宾厅。”刚进酒楼,店家就迎上来,满脸堆笑,看来朱君安是这酒楼的常客。 来到三楼,好酒好菜自不必说。朱君安为人豪爽,屡屡和白陆风、何啸天碰杯,三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王忆竹不胜酒力,坐在旁边看着称兄道弟的三人,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叫念云的女子。天底下竟然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到底是谁,和自己有没有关系。穆念云消失了五年,就连朱公子都没能找到她,她会去哪里?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五年了,自打念云离开我,我就再也没有如此开心过!”朱君安喝得有点多了,“他们都说念云不好,可是只有我知道念云是个多么纯洁多么善良的女孩,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朱君安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他和念云姑娘的往事,这是一段让人扼腕叹息的爱情故事。 原来,穆念云曾是月城名气最响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迷倒万千男子。五年前,朱君安和穆念云因诗结缘,惺惺相惜,海誓山盟。当朱君安向家人提出迎娶穆念云时,遭到朱家上下一致反对。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穆念云并非正经人家的女孩,而是流连于风月场所,在他们看来,朱君安要娶的要么是巨商之女,要么是重臣之后,最差也得是大家闺秀,总之绝对不可能是穆念云。 为了和穆念云相守,朱君安收拾行囊准备离家出走,没想到被家人发现。家人将其严格看管起来,并派人到穆念云所在的地方打砸一通,威胁老板娘,必须尽快让穆念云离开月城。第二天,月城男子心中的女神悄然离开月城,五年来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朱君安从那天开始彻底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他风度翩翩,眼角带着温暖的笑意,走在大街上,见到熟人会热情地打招呼,可那天以后,他高傲冷酷,把自己封锁起来,断了所有朋友的来往,出行必备轿子。 “这些年,我找遍了月城周边所有的地方,甚至还派人到过南方多个城市寻找,都没有念云的消息,她一个弱女子能到哪里去呢。念云肯定是故意躲着我,不想见我。”朱君安满脸失落的表情,“可是我忘不了她,我不能停止寻找,哪怕有一丝希望,我都会一直找下去,哪怕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会一直找下去。你看,老天也可怜我,让我碰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朱公子,念云姑娘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那么爱她,她怎么会弃你于不顾。”王忆竹安慰道。 “希望如此,如果我再见到念云,我会不顾一切阻拦和她在一起,哪怕和他们翻脸!”朱君安回答。 第五十六章 认主 当晚,在朱君安的盛情招待下,白陆风一行入住月城最豪华的客栈——万和客栈。月城人重商,信奉“和气生财”,不少店名都带“和”字。万和客栈共有百余间客房,二十余间豪华房,房内设置一应俱全。“有劳朱兄费心了。”经过一下午畅快淋漓的交谈,三人俨然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白兄客气了,今晚就安心住在客栈,明日我再带你们游览月城。”安顿好三人,朱君安这才离去。 整理妥当,王忆竹入床休息。这时,窗外响起“扑棱棱”的声音,打开一开竟是一只信鸽,信鸽腿上绑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出自白何为之手,陈世轩已经开始怀疑王忆竹拿走了一半藏宝图,正派人追过来。“陈城府颇深,实力不可小觑,望殿下谨慎。”看完纸条,王忆竹立即毁掉,看来自己的云南之行不会太顺利。 半睡半醒之际,一缕熟悉的气味飘进房间,王忆竹立即屏住呼吸。窗户一声轻微的响动,有人蹑手蹑脚地进屋。来人步伐稳健,呼吸均匀有力,内力相当深厚。这人逐渐向床边靠近,伸手向王忆竹的手腕抓去。王忆竹一个反转,将对方的手抓住,“你想干什么?”“你果然没有被迷晕!”来人穿着夜行衣,难以看到起面目。 “你是谁?”王忆竹问道。“你的手腕上是不是有胎记?”对方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王忆竹不解,这人被自己抓住竟然毫不反抗,反倒是询问自己身上的胎记。“今天我必须弄清楚。”黑衣人突然发力,将王忆竹的衣袖拂动,露出那金黄色胎记。这突然其来的发力让王忆竹震撼不已,对方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突然,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黑衣人竟然当即下跪。“少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谢天谢地,终于让我找到了!”黑衣人哽咽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少公主。”王忆竹回答。 “不会错的,你的胎记旁人是不会有的。”黑衣人边说边摘掉面纱,竟然是之前在深山之中碰到的金花婆婆。 “竟然是你!”王忆竹警惕起来,在深山之中,金花婆婆曾对自己下药,企图迷晕自己,现在竟然夜半来袭,不知道又有什么目的。 “少公主请饶恕老奴之前的莽撞。我曾受他人之恩,不得已才会参与上次的行动,没想到竟然因此而找到少公主。当晚你走之后,我就怀疑你的身份,我的迷魂香谁都无法抵抗,除非是前朝皇族后裔。”金花婆婆说道。 “你到底是谁?”王忆竹追问。 “老奴曾伺候过三代皇族后裔,十八年前,皇后也就是你的母后,在混乱中产下一对双胞胎,但敌人追得紧,老奴只抱走了其中一个,那个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和皇后的下落,没想到真的找到了!”金花婆婆老泪纵横,“轩辕一族列祖列宗保佑,两位公主殿下都平平安安。” “你是说当年我母后生下的是双胞胎,那另外一位在哪?”王忆竹追问起来。这时,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难道穆念云就是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双胞胎姐妹。 “少公主请放心,长公主殿下一切都好,只是目前尚不能前来和你汇合。”金花婆婆抚摸着王忆竹的手,她的手布满老茧,但那样温暖,家人一般的感觉。 “少公主,老奴纵横江湖数十年,积累了部分人力物力,以备殿下之需。这枚金花是我的信物,以后遇到任何问题,凭此金花到任何一座城市的金花坊寻我即可。”金花婆婆递过来一枚金花。金花坊是靖国出名的胭脂水粉销售店,产品物美价廉,颇受家庭主妇喜欢,靖国几乎所有的大城市都有金花坊的门店。没想到幕后老板竟然是金花婆婆。 “婆婆万事小心,待时机成熟,我会通知你行动。”王忆竹说道。“属下遵命。恕老奴直言,少公主万万不可轻信于人,尤其是身边的人。”金花婆婆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住了。 “我会小心的,婆婆若要寻我,自然知道怎么做。”王忆竹没想到,金花婆婆竟然是前朝皇族后裔的忠心奴仆。 婆婆口中的“长公主殿下”会是穆念云吗?既然是双胞胎姐妹,那么长得一模一样的几率相当大。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自己又是怎么和母后分开的?母后去了哪里,活着还是遭遇变故?一系列的问题缠绕在脑海里,王忆竹翻来覆去睡不着。金花婆婆之前到底受何人指使,对方和白陆风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难道仅仅是因为江南六大绣房? 一夜无眠。 “丫头你没事吧,怎么无精打采的?”一大早,白陆风就直奔王忆竹房间。自从假青梅出现后,他和王忆竹就很少单独相处。 “没事。”王忆竹淡淡地答道。自她在山洞外听到那假青梅的一番激情话语后,她就一直在想,自己或许真的错了,白陆风和青梅到底是未婚夫妻,自己夹在中间算什么呢,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何苦让自己深陷其中。 “还说没事,说话冷冰冰的,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白陆风边说边走向王忆竹,一把将眼前可爱的小人搂进怀里。 王忆竹抽身离开,“还请白公子以后放尊重一点,你只是按照你父亲的吩咐陪我去云南,除此以为,我们再无别的关系。” “再无别的关系?!丫头,你不是开玩笑吧!”白陆风一愣。 “没有开玩笑,希望接下来我们合作愉快!”王忆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温度。既然无法在一起,何必再留任何回转的余地。 “合作愉快?我们之间就只是合作关系!”白陆风气急,“我对你的好你难道看不见,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不清楚?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合作,何谈合作关系,我要的不是合作关系!” 第五十七章 金矿 “大清早就咆哮,公子你不累吗?”不知何时,何啸天出现在门口,“朱公子到了,正在客栈楼下等你。”何啸天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边走边哼着不着调的歌。 良久,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到呼吸声,两个人就那样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丫头,我先下去了,刚才情绪有点激动,你别放在心上。”白陆风提前开口,依旧满口“丫头”,“我再重复一遍,我想要的不是合作关系。” 王忆竹下楼,见到的是一番和谐的景象:朱君安、白陆风、何啸天三人把酒言欢,好不畅快。朱君安神采奕奕,身着一袭灰色长衫,腰间佩戴着价格不菲的翡翠,言谈举止温文尔雅,整个人像一块温润的玉石,这样的男子就像春日的清风,拂过少女的心坎。穆念云何其幸运,能够得到这样优秀男子的垂青。 见王忆竹下楼,朱君安微笑着点头示意,“王姑娘休息得可好,昨日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王忆竹回以微笑,“无妨,朱公子无需介怀。”对朱君安,王忆竹有着莫名的好感,就像他是邻家哥哥一样,让人感到温暖放松。 “王姑娘,今日月城在城东旺商台举办一年一度的商会,我们准备去凑个热闹,你也一起去吧。商会上商贾云集,不乏多才多金的帅哥,包里满意。说不定,还能在商会上碰到一段好姻缘!”何啸天的话刚说完,白陆风就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你踩我干什么!”何啸天呵斥道。 “管好你的嘴。”白陆风面色铁青。 “我的嘴就这样。王姑娘待字闺中,又生得天姿国色,吸引帅哥也是理所当然。”何啸天反驳。 月城的商会自是热闹非凡,王忆竹决定去开开眼界。过去十多年,一直居住在辛夷镇,对外界知之甚少,此次出行方觉天地之大世界之广。 旺商台是月城重要的集会场所,场地占地数千亩,能容上万人。商会是月城最为重要的集会,每年举办一次,每年都会出现让人震惊的交易。这些交易往往成为当年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去年一块玉石竟然卖出了三十万两的天价。 抵达旺商台,早已人山人海。好在朱家是月城的名门望族,仅凭一个“朱”姓,几人就占到了有利的位置,一人一座,刚好俯瞰中央位置。此时,广场中央正摆放着一件黄金饰品,重达十公斤,观音菩萨造型。 “这件饰品是用纯黄金打造,敝府三名能工巧匠历时一年精雕细琢完成,叫价四十万两。”吆喝之人正是饰品的主人。 “他是本地有名的富商,历代传承黄金打造工艺,出过三位御用造型师。”朱君安介绍道。 “四十五两。”“四十七两。”……叫价声此起彼伏,最终这件饰品卖出了五十万两。接下来的几件商品均是极品,成交价均在二十万两以上。 当最后一件商品出现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这件商品竟然是一座金矿。没错,一座金矿,还是一座藏量丰富的优质金矿。就连家中拥有数座金矿的朱君安也激动起来,“没想到月城周边还有这样的金矿。” “金矿是咱袁家堡的命根子,族人保护了数百年,从未向外界透露过。但目前袁家堡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整个家族摇摇欲坠,迫不得已才将此金矿公诸于世。当然,如果别有用心的人想依靠武力夺取,我们定叫你有去无回。”叫卖金矿男子浓眉大眼,粗犷汉子一个,背上背着一把大大的弯刀。 “三百万两。”有人开价,显然金矿的吸引力超过其他任何商品。“三百五十万两。”“四百万两。”……“八百万两。”朱君安出口,全场鸦雀无声。朱家可是月城最大的金矿开发商,拥有大大小小十多座金矿,家财万贯财大气粗,谁家能与之抗衡。“还有没有人加价,如果没有这座金矿就是这位公子的了。”广场上的男子吆喝道。 “一千万两。”一个声音响起。众人齐刷刷地向王忆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这声音的来源并不是王忆竹,而是他身旁的何啸天。似乎很享受众人的目光,何啸天挥手向大家致意。 “何啸天你没搞错吧,你有一千万两?”王忆竹问道,“你可别开玩笑,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出一千万两,大家没有听错。”何啸天大声说道。这次他不满足于坐着接受大家的目光,而是站起身来朝大家微笑。 “这人是谁,如此大手笔?”“竟然出得起比朱家还高的价格?”“我在月城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也没有听说过有此等富商。”“矿山都没见到就出如此高的价格,这人肯定被坑了。”……人群中议论纷纷。 就连朱君安也满脸疑惑地看着何啸天,“何兄,你真的愿意出一千万两买下这座金矿?” “没错!不好意思,这次和朱公子争金矿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一直梦想着能有一座自己的金矿,没想到上天如此厚待我。”何啸天笑嘻嘻地说道。 “这位兄弟出一千万两,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袁家堡那男子问道。现场无人应答。一千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一座城市一年的总收入也不过如此。见现场无人应答,这座金矿最终以一千万两的价格卖给了何啸天。 “兄弟明日带我等进袁家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款两清。”何啸天向那男子说道。此话出口,现场的人再次吓了一跳,竟然货款两清,这人该是多有钱! “何兄,你连金矿都没有见到,就出如此高的价格,是不是太过草率了。要是金矿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你岂不是亏了。”朱君安提醒道。 “无妨,待我去看看便知真假。如果被坑了,我就只有认命了。我得为我的梦想赌一把。”何啸天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第五十八章 进堡 何啸天怎么会突然大手笔买金矿,他在白家不过是个下人,虽然白陆风把他当亲兄弟,院中上下也对他礼让三分,但他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在白陆风的授权下购买金矿。白陆风为什么要购买金矿?白家在辛夷镇确是大户人家,丰衣足食,但白家世代习武,从未有人经商,怎么会突然想要购买金矿?和白陆风相关的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先是出现江南六大绣房之事,现在又高调买金矿,似乎白家富可敌国。难道白家有什么秘密? “袁家堡位于月城西郊百余里地,数百年来一直与世隔绝,族人从未外出,外人也难以进入。袁家堡矿产丰富,传言遍地是黄金,每年都有数十队人马前往,或商谈生意或不怀好意,但无人生还。袁家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朱君安提醒道,“白兄何兄你们人单力薄,进入袁家堡恐有性命之忧,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安排人马跟随,以备不时之需。” 不得不承认,朱君安是难得的君子,面对和自己抢夺金矿的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甚至主动提出帮忙。 “无妨,何少侠我走南闯北多年,什么阵势没见过。”何啸天笑道,“说不定堡内除了黄金,还藏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那我岂不是赚到了。” “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会看上你这熊样?”白陆风不屑一顾。 “我这熊样?!不带这样侮辱人的,你没看见今天商会上那些美女的眼神,差点把我给淹死,她们可没有用那样花痴的眼神看你,你就像一块冰块。”何啸天反讽。 “你说谁是冰块?”白陆风问。 “说的就是你,除了对王姑娘,你对其他姑娘哪个不是冷冰冰的,不是冰块是什么?”何啸天不甘示弱。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朱君安根本插不上话。 次日,三人从月城出发,前往袁家堡。刚出城门,就见到骑在马背上对着大家微笑的朱君安,“袁家堡一行危险重重,我实在不放心两位兄长和王姑娘,考虑了一晚上,准备和你们一同前往,助你们一臂之力。虽然我武功比不上几位,但从小学得几招拳脚功夫,足以自保。” “既如此,那就有劳朱兄了。”白陆风也不客气。引几人上路的正是昨日叫卖金矿的男子,男子自称袁峰,是袁家堡的少当家。 太阳快落坡的时候,几人终于抵达袁家堡外。抬眼看去,但见袁家堡被高山深涧团团围住,入堡必须沿着悬崖峭壁而行,翻越三座大山,横跨两条湍急的河流。 “悬崖上的路极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马匹难以通行。几位记得小心行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万丈深渊,每年都有数十人葬身这悬崖底下。”袁峰提醒道。 几人学着袁峰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攀过悬崖。一路上,白陆风牢牢地抓住王忆竹的手。王忆竹多次想甩开,但无济于事,只能任由白陆风抓着。白陆风的手那样温暖,让人感到心安,完全忘记了此刻正攀爬在悬崖峭壁上。 高山越过之后就到了湍急的河流面前,河面宽数十丈,河水在水中打着漩涡离开。突然对面口哨声响起,袁峰立即回以相同的哨声。须臾,一只小船从对面草丛中划出,向白陆风几人的方向而来。 划船的是一名年轻小伙,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胳膊浑圆。“少当家,消息已传回堡内,堡主正在大堂候着。”小伙子说完,不忘警惕地打量几位。见袁峰点头,这才载着众人过河。 如此这般,到了漆黑一片,几人才得以到达袁家堡门外。一路上虽然相当顺利,但王忆竹感到随处都是机关,如果不是袁峰带路,他们早就尸骨无存。看来外界的传言不假,袁家堡确实易守难攻。不知袁家堡的先祖是何等人士,竟然能够找到如此险要的地势并在此安家落户。他们为什么迁居于此?为何与世隔绝?袁峰在商会上说,袁家堡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这危机到底是什么?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王忆竹跟着众人走进了袁家堡。堡内之人个个身强力壮,手握各种武器,警惕地看着来人。王忆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埋藏在暗处的高手,凭他们的呼吸可以判断内力相当深厚。如果来人耍花招,相信很快就会处于高手的包围当中。 堡内的道路弯弯曲曲,像一幅复杂的八卦图,或者说更像是军事布阵图。如果无人带路,迷路的几率相当高。一路上看到的全是精壮的男子,难寻老人、小孩和妇女的身影。看来,袁家堡处于高度警备状态。 在袁峰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大堂。大堂内火把熊熊燃烧,照得四周犹如白昼一般。大堂两边站满了人,个个表情严肃,警惕地看着白陆风等人。正上方坐着的是一位白须老者,老人面色红润,脸上有几道疤痕,不怒自威,想来年轻时应该经历过多番恶斗。老人轻描淡写地看着来人,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审视,尽管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语言,但眼神扫过之处,无不让人心生寒意。面前的老人不简单!这时,白陆风握住自己的手捏得更紧,看来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王忆竹这才反应过来,白陆风竟然一路上都握着自己的手,赶紧抽出自己的手,但越是挣扎,白陆风握得越紧。 “父亲,金矿的交易已经谈妥,一千万两,出价的正是这位公子。”袁峰指了指何啸天。 “很好!”老者看了看何啸天,目光却落在白陆风身上,不肯离去,“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我的好兄弟白陆风。”何啸天介绍道,“另外一位是朱公子,这位姑娘姓王。老爷子,我们一路跋山涉水,早就饿坏了,能不能先填饱肚子再说。” “当然。”老者点头,随后几人被引入大堂旁边房间用餐。 第五十九章 灾难 “堡主吩咐,今日天色已晚,各位安心休息,明日再一同前往矿山。”餐后,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上前说道,并引着白陆风一行到客房暂住。 袁家堡位于高山之巅,三面均为悬崖峭壁。打开窗户,山风阵阵,空中悬挂着一轮圆月。袁家堡的夜特别安静,只听到风声,虫鸟野兽的叫声。王忆竹喜欢这样的静,仿佛时光在这夜里停止了流动,一切都睡了。 夜半时分,窗户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仔细听去,那声音又消失殆尽,只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一会,脚步声又再次响起。窗外可是悬崖峭壁,怎么会有脚步声?难道有人从山崖下爬上来?山崖下可是万丈深渊!王忆竹起身来到窗前,只听见那响声离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近,直到停靠在窗外。来人稍作停留,轻拍了一下窗户。 “丫头,是我!”声音极轻,但王忆竹一听便知道来者是谁。打开窗户,只见白陆风身穿夜行衣,正贴在悬崖边,和他一起的当然还有何啸天。王忆竹向二人挥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房间内没有掌灯,淡淡的月光洒进来。 “你们有什么发现?”王忆竹压低了声音。如果没有异常,两人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走正门来找自己,而不是偷偷摸摸地攀悬崖而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王忆竹的江湖经验猛增,不再是过去那个头脑简单的小女孩。 “袁家堡今晚会有一场恶战。”白陆风说道,“我们前前后后查看了一遍,堡内全是男子,妇女、儿童和老人应该隐藏在某个地方。只有情况紧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袁家堡内的人个个都是练家子,竟然也会如此畏惧对方,看来他们的对手相当强悍。” “今晚袁家堡几乎所有的男丁都是枕戈待旦,不少高手已提前埋伏在门口广场处。”何啸天难得的一本正经,“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袁家堡的底细,但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呢,我还惦记着金矿呢,要是袁家堡被灭了,我找谁要金矿去。” 三人碰头后,沿着悬崖而出,来到门口附近隐藏起来。 三更时分,几盏灯笼突然出现在远方,灯笼由小变大,飘向袁家堡。堡内之人个个屏气凝神,注视着这诡异的灯笼。灯笼越来越多,漂浮在袁家堡上空,照亮了袁家堡的大门。广场上,赫然坐着的正是白日里所见的那位老者,老者周边站着十余位男子,人人腰间佩戴着宝剑。 “大胆妖女,还不现身!”其中一名男子对着灯笼怒吼,“这次我们定叫你有去无回!我们袁家堡可不是好惹的。前几次算你运气好,这一次你休想再逃脱。”看来,男子口中的“妖女”出现过不止一次。 “哈哈——哈哈——”年轻女子的笑声震荡山谷,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伴随着笑声,一名白衣飘飘的女子出现在袁家堡上空。女子戴着面纱,难见其真面目,“你们袁家堡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江湖人士笑掉大牙。”女子柔声说道,带着几分娇嗔。如果不是之前出现的那诡异一幕,王忆竹肯定以为这是一位娇滴滴的弱女子。 “我们袁家堡与姑娘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姑娘何必苦苦相逼。今日,我袁家堡上下视死如归,定要和你有个了结。”广场中央的老者说道。 “我们确实无怨无仇,只要你们交出我想要的东西,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袁家堡,而且谁也不敢再打袁家堡的主意。用一样小东西换你们袁家堡上下数百条人命,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值?”女子依旧柔声说道。 “你说的东西我们绝对不可能给你,姑娘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就是杀光我们袁家堡所有人,也不会得到。”老者回答。 “袁家堡不愧英雄辈出,视死如归。你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在乎家人的性命。”女子说完,右手一挥,只见几名丫环模样的年轻女子竟然绑着一大群人出现在袁家堡门口。这群人不是袁家堡的妇女、儿童、老人是谁!“相公!”“爷爷!”“爹!”“娘子!”“儿啊!”……凄惨的喊叫声响成一片,有的人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你以为将他们藏到山洞我就找不到了吗?老东西,我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必须拿到。如果你不给,我就将他们一个个杀掉,让你们袁家堡断子绝孙。哈哈哈哈……”白衣女子的笑声再次响起。 “最毒妇人心!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心肠如此歹毒,我跟你拼了!”一位男子忍无可忍,提剑向白衣女子飞去。岂料,男子还未靠近,女子轻轻推出一掌,白光闪现,男子当即被震回地面,七窍流血而亡。“如此身手,也敢跟我叫板。老东西,你们谁都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白衣女子呵斥道。 “不可能!”老者回答。“是吗?”白衣女子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人人头落地,哭喊声一声。“老东西,看着你的族人一个个死去,是不是很过瘾。再杀一个!”白衣女子吩咐道。听到命令,其中一个丫环提剑向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刺去,女孩吓得失声惊叫。“慢着,容我再想想。”老者立即阻止道。 “堡主,我们袁家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千万不能食言。”人群中一位老人说道,“想我袁家与世隔绝数百年,没想到依然没能逃过这一劫。列祖列宗,你们放心,就算我们全都牺牲,也不会做出有辱先祖之事。”说完,老人咬舌自尽。 老人自尽后,让王忆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人群中数百名老人、儿童和妇女朝着袁家堡的方向磕了三个头,随后全部咬舌自尽。短短几分钟时间,一群人纷纷殒命。 “不!” “娘子!” “孩子!” …… 堡内的男子个个像发怒的狮子,朝白衣女子飞去。 第六十章 出手 袁家堡的男子个个身手敏捷,组成剑阵,将白衣女子团团围住。但见空中剑影飞动,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白衣女子虽然手无寸铁,但身形相当灵活,在如此密集的剑林中依旧能够全身而退,不伤自己分毫。突然,男子改变策略,悬空而坐,将毕生内力注入剑内,人剑合一,所有的剑都发出一道白光,白光汇集成一个大大的光球,向那女子袭去。 “这是袁家堡最为厉害的武功,就算是江湖绝顶高手被这光球击中,也是凶多吉少。这武功虽然厉害,但耗人精力,往往是杀敌一百自损三千。不到最后关头,他们绝对不会使出这招。,看来今晚之后袁家堡将会彻底从江湖上消失匿迹。他们拼死保护的到底是什么?”白陆风低声说道。 光球直奔那白衣女子,女子左右躲闪,但那光球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不断改变方向,跟定那女子。此时的白衣女子也感觉到了危险,动作更加迅速,眼神更加警惕。在这寂静的夜里,光球追着白女女子飞了足足半个时辰,好几次差点击中女子。若不是轻功绝佳,白衣女子必定被这光球打中。 正当底下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白衣女子突然出招,使出浑身功力朝那光球袭击。一道强劲的白光和光球展开博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僵持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时,其中一名男子竟然口吐鲜血,接下来更多的男子吐血。“这白衣女子可真狡猾,故意拖延时间,消耗他们的体力,袁家堡的这些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何啸天说道。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光球越来越小,亮度逐渐减弱,悬空而坐的男子全都面色铁青,嘴角淌着鲜血,齐刷刷地掉在地上。 “哈哈——哈哈——想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老东西,死到临头,还不交出我要的东西。”白衣女子对着广场中央喊话。不过听声音,女子耗费的精力也不少。“东西在我这儿,就看姑娘有没有本事拿走。”老者动作极快,瞬间就到了白衣女子面前。女子出招狠辣,朝着老者接连出招,那老者并不急着还手,而是轻松躲开。 “有本事就出招,难道你怕我不成,老东西!”白衣女子气急,开口大骂起来。 “这女子根本不是堡主的对手,看来这堡主是真人不露相。”何啸天感叹道,“堡主虽然没有还手,但每一次躲闪都恰到好处,动作、时间都控制得相当精准。” “不好!”白陆风突然叫出声来。那白衣女子竟然使诈,朝老者甩出数枚飞针。飞针极细,又在这黑夜中使出,极容易伤到老者。白陆风赶紧上前用剑挡住飞针,“没想到姑娘功夫如此之高,也会做出小人行径,竟然暗中使诈。” “只要能达到目的,使诈又何妨。”见来了一个帮手,白衣女子出招更快。但白陆风手中的长剑一出鞘,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你怎么会有这把剑?” “少废话,看剑!”白陆风的剑法相当娴熟,每一招都瞄准对方的要害部位。 再看看那白衣女子,似乎被这把剑吓得不轻,根本不敢碰这把剑,之前的攻势瞬间变为收势。 “老东西,今天算你运气好,我还会再来的。”见打不过对方,白衣女子准备撤退。 “念云,是你吗?”朱君安竟然出现在广场上,朝着空中大声呼喊。他口中的喊的什么?念云?穆念云?白衣女子怎么可能是穆念云。 “朱公子是不是想穆姑娘想疯了,竟然喊这妖女‘念云’。”何啸天收拾完几个丫头,笑嘻嘻的看着朱君安。此时的朱君安满脸悲戚,根本不理会何啸天,而是继续对着空中喊话,“念云,我知道是你,你下来见见我好不好?” 那白衣女子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去。“念云!”朱君安竟然准备追上去。何啸上前按住朱君安的肩膀,“朱兄,她不是穆姑娘,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怎么会是你那温婉可人的穆姑娘呢?” “不!她就是念云,她肯定是念云!念云的声音、容貌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就算她蒙着面纱,我也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朱君安的情绪相当激动,“我跟着你们到这里,就想着或许能够碰到念云,我找遍了周边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而袁家堡我从未到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来,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念云。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她怎么变成了妖女?” “朱公子或许你真的认错了,我初到月城,你不也把我认作了穆姑娘吗?”王忆竹上前安慰道。 “不会的,这次不会错。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她!”说完,朱君安竟然朝着那白衣女子逃离的方向飞去。 “朱公子,危险,快回来!”朱君安哪里会理会王忆竹的话,早已不见了踪影。 “今晚,多谢几位出手相助。”老堡主说道,“没想到我袁家堡竟然遭此横祸!白公子可否跟在下到密室,在下有一事请教。”“全听堡主安排。”白陆风回答。说完,二人朝密室走去。王忆竹和何啸天各自回房休息。 天快亮的时候,身边突然一沉,随后一个重重的身体压在床上,躺在王忆竹身边,不用看也知道白陆风,只有他才会这么熟门熟路。“你来干什么?赶紧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王忆竹没好气地问道。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再和白陆风纠缠,这家伙竟然又来招惹自己。 “丫头,别这样。我今天和那妖女一阵恶斗,很累。现在就只想好好休息。”白陆风边说,边伸手搂住王忆竹,“丫头,你真香!” “恶心!”“放手!”“赶紧给我滚!”……和堡主谈过之后,白陆风的心情似乎特别好,无论王忆竹怎么恶言相向,他都不生气,依旧厚着脸皮赖在床上不走。 第六十一章 厚礼 凭直觉,白陆风和袁堡主之间肯定搭成了某种协议,而且这协议对白陆风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处,不然白陆风怎么会如此兴奋!要知道,白陆风平时相当稳重,虽然偶尔和何啸天以及自己斗嘴,但情绪深藏不露。袁堡主和白陆风在密室中到底谈了什么?难道仅仅是金矿!王忆竹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被叫到了大堂。“昨晚我已经和白公子谈妥,金矿之事就此成交,我这就带各位前去看看矿山。”袁堡主说完,扭动座椅一脚,但见大堂中央的地板突然移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洞内有一条石板铺成的石梯。 沿着弯弯曲曲的石梯而下,石梯每一段有一百级,一行人共走了五十段这才抵达地面。王忆竹算了一下,目前大家应该处于半山中。这金矿可真隐蔽,谁也不会想到袁家堡的地下竟然就是矿山所在之地。 “这座山是一座大金矿,数百年前,先祖发现了这一宝藏,将族人迁居于此,时代守护矿山。原本大家过着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日子,没想到五年前,那妖女突然出现,非逼着我们交出宝藏。妖女武功高强,族人抵挡不过,担心金矿被他人占据,这才到月城商会上叫卖。准备拿到银两后,全族人举家外迁,找一处世外桃源生息繁衍,没想到世事难料,如今我袁氏一族仅有少部分人幸存。这宝藏带给我们的既是幸运,也是灾难。”袁堡主感叹道。 在袁堡主的引导下,三人来到一座石门前。袁堡主轻轻扭动室门外的一处开关,石门打开。进入石门,原本黑乎乎的山洞瞬间明亮如白昼,刺得人眼睛生疼。待适应过来,王忆竹这才发现,洞内随处可见纯度极高的黄金,熠熠生辉。 “哈哈,我们发了!我的梦想终于成真了,我终于拥有自己的矿山了。天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何啸天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在山洞里这里摸摸,那里蹭蹭。“袁堡主,我可是买主,你昨晚怎么能单独和白公子商谈交易之事呢?”何啸天似乎突然反应过来,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难道袁堡主想和我解约。我可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做梦都想拥有一座自己的金矿。” “还闹!你以为袁堡主看不出来真正的买家是我。就你那穷酸样,也能买得起金矿?”白陆风说道。“我?穷酸?你可不能瞧不起人,我穿的可是上好的丝绸,怎么会付不起这点小钱。”何啸天十分不满,“别说一千万两,就是五千万两我也拿得出来,你信不信?” “好了,别吵了!我怎么觉得,青梅出事后,你们两个倒成了冤家。”王忆竹打趣道。“我怎么可能和他是冤家,王姑娘,我可告诉你,我有的是钱。不过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次就便宜公子了,下次我一定要去买一座矿山。”何啸天油腔滑调的本色不改。 “袁堡主,在下还有要事在身,现在暂时无法开采金矿,还希望你能够帮忙看守,到时候我自会前来挖取。”白陆风对袁堡主说道。 “白公子请放心,虽然我们袁家堡幸存的人不多,但数百年居住于此,也不是说垮就垮的。金矿我们会派人守护,更何况我们堡内随处都是机关,外人根本无法侵入。就连那妖女每次都只能在大门口叫嚣。”袁堡主说道。 王忆竹发现,袁堡主年龄超过七十岁,在堡内德高望重,昨日大敌当前面不改色,保持着平日里那气宇轩昂的神态,但今天在白陆风面前却相当客气,甚至可以说是谦卑。更让王忆竹诧异的,还在后面。 看完矿山,众人回到大堂。“袁家堡并非只有这一座矿山,周边大大小小还有五座金矿,规模比这座略小。白公子请放心,我们会替公子看好这些矿山,等待公子前来挖掘。”袁家堡的话让何啸天和王忆竹震惊。 “公子,我没有听错吧,一下子就是六座金矿,矿藏量都超过朱君安家了!嗯,我想想,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私房钱,我可告诉你,那是我的老本,将来用来讨媳妇的,你得加倍赔我。”何啸天的话让王忆竹哭笑不得。之前还满口大话,像个暴发户一样,现在突然又这么斤斤计较。 “那就有劳袁堡主了!”不理会何啸天,白陆风向袁堡主道谢。 白陆风怎么会突然买下六座金矿,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目前银两尚未交付,袁堡主竟然同意帮助看管。他们两到底有什么秘密约定?虽然目前还不知道答案,但王忆竹确定,白陆风其人并非之前自己了解的那么简单。 安排好矿山事宜,三人在袁家堡逗留了一日,这才离开。 刚走出悬崖,就见一名男子跌跌撞撞地跑来,跪在白陆风面前,“帮主,大事不好,月城西北分舵遭到不明人士偷袭,一百多名兄弟丧生,基地也被来人打砸一通,目前幸存者全部安全转移到其他分舵。事情紧急,逼不得已,在下才冒死现身前来禀报。” 帮主?白陆风竟然是帮主?他领导的是什么帮派?王忆竹觉得,白陆风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男子满身是伤,尤其是背部,伤口多达十多处,鲜血直流。王忆竹赶紧帮助其止血,“都是剑伤,伤他之人并非一人,如果没有猜错,袭击西北分舵的应该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队伍,这些剑伤虽然力度不一,但刀法出奇地相似,他们的招式应该一模一样。” “姑娘真乃神人!前来偷袭分舵的确实是一支队伍,这支队伍训练有素。他们当中有一位是领队,所有的行动都根据这位领队的吩咐而行,就像军队打仗一样。”男子说道,“这些人武功招式如出一辙,应该是出自同一个训练基地。” “走,我们去西北分舵看看。”白陆风说完,一行人朝西北方向而去。 第六十二章 表白 原本以为分舵基地会在深宅大院,没想到竟然在一座荒山,确切的说是在荒山中的山洞内。洞口不大,能容两人并肩通过,洞外杂草丛生,哪里像有人烟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洞内竟然另有一番天地。 越往里走,洞的面积越大。几分钟后,来到一处石门前。打开石门,竟然呈现出另外一番天地:洞内光照充足,树木郁郁葱葱,草地上鲜花盛开,蝴蝶纷飞,还有十多座大大小小的院落。“帮主请。”刚进石门,一名红衣女子就带着十余人迎上前来。 “帮主恕罪,属下保卫分舵不力,请帮主责罚。”来到最高大的一座房屋内,红衣女子跪下请罪。红衣女子相貌清秀,温婉中带着几分英气。根据进洞后的观察,这名红衣女子应该是西北分舵中的重要人物。“这不是你的错!红衣不必愧疚!”白陆风声音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原来这名女子叫红衣。 这座院子应该刚刚收拾出来,部分地方还能见到被砸坏的痕迹,想来那场争斗必定异常激烈。一进入这石门,王忆竹就感觉到周边所有的人都会武功,其中不乏高手。在这样的情况下,分舵竟然会被砸,可见来人武功之高。王忆竹打量着这座院子,红衣也打量着她。整个院子,除了红衣,再也没有别的女子。 “帮主,这位姑娘从未见过。你不是说不能带外人进入分舵吗?”红衣女子说道。 “混账东西!”白陆风大怒,一巴掌拍断大厅的方桌,“我带什么人进来难道还要你管。从今以后,你们给我记住,王姑娘是我帮的贵客,她的话就是我的话,谁也不能忤逆。”红衣当即吓得面色发白,“属下记住了!” “将日前分舵遇袭之事详细报来!如有半点隐瞒,你知道后果!”白陆风厉声说道。 红衣战战兢兢地讲起遇袭之事。西北分舵共有千余人,在荒山中安居多年,从未遇到过袭击,也从未被外人所发现。一个月前,其他分舵有事急需人手,西北分舵派出六百余人前往支持。就在这时,有人在荒山外十余里地处发现陌生人的踪影,并有人的脚印,分舵上下保持高度警惕。 但多日过后,毫无动静。大家纷纷猜测,可能是山中猎户打猎迷路,无意间闯入荒山附近,于是放松了警惕。没想到,日前半夜,一支队伍竟然悄悄进入山洞,发动突然袭击,杀害帮助百余人,打砸一通后方才离去。 “为什么之前不禀报?我交代过什么,但凡有任何异动都要第一时间和我联系。你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来人将红衣打五十大板,以树帮威。”白陆风说道。刚说完,就有两人架走红衣,在院门外行刑。 “啪——”“啪——”……板子重重地打在红衣身上,红衣竟然咬紧牙一声不吭。实在看不下去,王忆竹说道:“分舵遇袭,并非红衣一人的错,白公子何必重罚?目前最关键的是,找到那些发动袭击的人,以免其他分舵出现类似的情况。” 白陆风一挥手,负责行刑的男子立即停止手中的动作。这时,红衣的腰部衣衫已经隐隐有血迹。“把红衣姑娘抬回房间,让我看看。”王忆竹的话果然奏效,红衣姑娘当即被人抬回房间。 “白公子,我这就去照顾红衣姑娘。”王忆竹说完,不等白陆风开口,径直走向红衣的房间。自从进入这山洞,白陆风就变得怪怪的,说话冷冰冰,毫无温度可言,更奇怪的是竟然如此残忍地责罚一个女孩。 “红衣姑娘,让我看看伤口,我是医生。”王忆竹上前,正欲解开红衣的衣衫。岂料,红衣一把抓住王忆竹的手,“不老王姑娘动手,我自备有药物,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原本就是我有错在先,理应接受帮助责罚。不过还是感谢王姑娘!” “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找我。”王忆竹起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后面就传来红衣的声音,“王姑娘和帮主是怎么认识的?认识时间有多久?” “不到三个月。红衣姑娘难道担心我对白公子不利?如果是这样,红衣姑娘大可放心,我和他是合作伙伴。”王忆竹回答。看来,这红衣对白陆风可真是忠心耿耿。“那就好,如果我发现你对帮主不利,我不会放过你的。”红衣说道。 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这红衣姑娘可真是古怪,自己明明救了她,她却半点感激之情也没有,竟然还怀疑自己出现在白陆风身边别有用心。白陆风有这样的下属,真是天大的荣幸,可是他却那样残忍! “丫头,想什么呢?这房间还习惯吧!”竟然又是白陆风。他总是在夜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还满口“丫头”。“习惯。你白天是不是魔怔了,说话冷冰冰的,向是和大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王忆竹说道。 “那你是喜欢我白天的样子,还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白陆风笑嘻嘻地上前,一把抱住王忆竹,“无论我是什么样子,我的丫头都会喜欢的,对不对?”又来了,肉不肉麻!王忆竹挣脱白陆风的怀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觉得呢?”白陆风反问。 “以前在辛夷镇,你只是简简单单的白家大公子,可是自从出了辛夷镇,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先是江南六大绣房,紧接着只买金矿,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成为帮主,你不觉得你给了我太多惊喜吗?”王忆竹说道。 “丫头,有些事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你要相信,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绝对不会改变。”白陆风再次将王忆竹搂如怀中,抚摸着心上人的秀发,在耳边呢喃道,“我这辈子只认定你,绝对不会再对其他人动心。” 第六十三章 等你 白陆风依旧赖在王忆竹的房间不肯离去。要是被旁人看见,铁定认为二人之间已有夫妻之实,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白陆风似乎抱人上瘾,一直搂着王忆竹睡觉。 耳畔传来白陆风的呼吸声,想到那些情意绵绵的话语,王忆竹不禁心神荡漾起来。明明说好不再和他纠缠,不再想着他念着他,但听到那些话,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决心瞬间崩溃。 抚摸着身边男子英俊的脸庞,王忆竹的心变得异常柔软。自打认识以来,他一直呵护着自己,而自己却一点也不了解他。王忆竹鼓起勇气,探身上前,轻吻白陆风的额头。正欲离开,一双大手猛然将自己抱紧,一时难以脱身。 “想跑,可没那么简单。”装睡的男子睁开双眼,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那,那你想怎么样?”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装睡,王忆竹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上。 “你说,我想怎么样?”白陆风依旧一脸笑意。 “我怎么知道。”王忆竹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长这么大,要是连这都不知道,那她就是傻子,可她能说出来吗?这时候,只有装傻。 “那我告诉你。”白陆风说完,翻身扑上来。来不及推开,两张唇就碰到了一起。白陆风轻轻地吻着王忆竹的唇,像是在品尝稀世佳肴,一点一点,一次一次,温柔无比。 王忆竹明显感到白陆风的体温上升,此时的他就像一团火焰,熊熊燃烧。“陆风,不要。”两人尚未成亲,不能这样。最重要的是,王忆竹还没有想好。 “丫头,你这是要让我生不如死!”白陆风喘着粗气,趴在王忆竹身上。 “你没事吧!”见白陆风趴在身上一动不动,王忆竹赶紧问道。 “没事。你先出去一下。”白陆风说完起身出门。 “你刚才叫我什么?”“陆风。”“丫头,以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叫我风,好不好!”“感觉怪怪的。”“叫惯了就不觉得怪了。”“丫头,刚才为什么要阻止?难道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我,我……”王忆竹竟然结巴起来。 “好了,丫头,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为止。我会全心全意对你好的,相信我,只要我完成大事,我们就远走高飞,过悠闲自在的生活。”白陆风在王忆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忆竹一身手,热乎乎的。睁眼看去,竟然是白陆风。“你怎么还没走?之前不是天刚亮就不见身影吗?”王忆竹问道。往常这个时候,白陆风早已不知去向。 “这么急着赶我走?这次可要让你失望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提前走了。”白陆风笑道,“我要丫头每天起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我起床后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丫头你。”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大家!”王忆竹也曾期盼过两人能够大大方方的交往,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还是以这种方式,顿觉尴尬。 “他们什么都不敢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白陆风的女人。”白陆风说完,不忘亲一下王忆竹的额头。这家伙怎么老是喜欢亲吻额头! “丫头,这几天有点忙。你可以跟着我,也可以在房间内休息,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白陆风说,“从今天开始,我会严查分舵遇袭之事。不知道丫头昨日有什么发现?” “基地虽然遭到袭击,但破坏并不严重,对方似乎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或者说是想给你一个警告。而且如果不出意外,帮中应该出了内奸。基地位于这么隐蔽的地方,外人根本无法发现,除非熟悉内部情况的人带路。”王忆竹分析道。 “不愧为我的贤内助,我也觉得分舵出了内奸。可是会是谁呢?帮中之人自幼在分舵长大,从未和外界有过接触,怎么会成为内奸?”白陆风表示疑惑。 “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王忆竹提醒道,“如果对方真的只是警告,那么他们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要么表明他们的身份,要么提出他们的要求,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就按丫头说的办。”白陆风宠溺地捏了捏王忆竹的鼻子,“好了,我们该起床了。不然大家会说,我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王忆竹一阵脸红,赶紧翻身起床。 起床整理完毕,刚推开门就看到红衣姑娘候在门外,王忆竹的脸再次红了,还好红衣姑娘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帮主,所有分舵的帮众已回到基地。”红衣说道。 “好,立即到广场集中。”白陆风恢复了昨日的冷漠。来到基地中央的广场处,八百余名帮众已等候在此。 “帮主!”众人行礼齐呼。“免礼。”白陆风说道,“分舵遭袭之后,大家可曾发现可疑迹象?”“禀报帮主,袭击事件发生之后,我等将基地上上下下搜查了三遍,未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红衣答道。原来这红衣竟是西北分舵的舵主! 正在这时,一名男子从远处跑来,“禀告帮主,有人送来一张纸条。”“呈上来。”何啸天站在白陆风身边,俨然是白陆风最得力的帮手。那人立即跑上前去,将纸条递上。 “原来是他们!”白陆风冷笑道,“吩咐下去,分舵上下近日加强戒备,其余分舵亦是如此。” 第六十四章 冒犯 白陆风带领的帮派名叫青龙帮,江湖传言,青龙帮异常神秘,谁也不知道青龙帮有多少人,分布在哪里,帮中之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诡异且极其低调。也有人传言,青龙帮的帮主冷酷无情,杀人如麻,武功盖世,无人能敌。当然,谁都没有见过。没想到白陆风竟然是帮主。 白陆风是怎么接手这一帮派的?青龙帮在江湖中立足已有四十余年,而白陆风不过二十岁左右。月城西北分舵就有上千人,青龙帮有多少这样的分舵?共有多少人?青龙帮不谋钱财,不搏江湖地位,他们图的究竟是什么?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王忆竹的脑海。 白陆风和何啸天一起查看基地布防情况,王忆竹则百无聊赖地回到院里。这座院子名清风院,是西北分舵最大的院落,也是唯一有名字的院落。原本,王忆竹被红衣安排到另外的院落居住,没想到白陆风提出让王忆竹住进这座院子。 王忆竹清楚地记得昨晚分院落时的场景。“帮主,清风院乃帮主专用院落,也是我们青龙帮的防御重地,岂能让他人随便入住。”红衣说道。白陆风冷言:“既然是我专用的院落,那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院内有一处假山,假山下“突突”冒着的是天然温泉,在这阴雨天里,显得雾气缭绕。走近温泉,假山背后传来女子时断时续的抽噎声。假山后竟然有人!这人是谁?为何躲在假山后哭泣? 来到假山后,蹲在地上埋头哭泣的不是红衣是谁?“红衣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王忆竹问道。 红衣抬起头来,迅速抹掉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没事就好!你的伤有无大碍!”王忆竹关心道。“多谢王姑娘担心,伤已无碍,原本就伤得不重。”红衣回答。 “昨晚,帮主是不是在你房间里休息?”王忆竹正准备离开,红衣突然问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王忆竹回答。 “没想到你还挺有手段,不到三个月时间,就让帮主如此神魂颠倒。帮主为人单纯,容易上当受骗,但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如果你敢在分舵耍花招,对帮主不利,当心你的小命。”红衣明显语气不善。 “红衣姑娘,还请你放尊重一点。好歹我也是贵帮的客人,难道你忘了昨天白帮主是怎么吩咐你的。”红衣姑娘接二连三冒犯自己,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对她客气,“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介意将你对我的态度告诉陆风。” “你竟然叫帮主‘陆风’,你们俩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关系?”红衣气愤不已。 “就是你想象中的关系。我叫他什么,好像不用你管,你说对吧!”看来,自己没有猜错,红衣确实对白陆风有别样的感情,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激怒。 “帮主一时鬼迷心窍,进入你的陷阱,总有一天他会醒悟过来,他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红衣恨恨地看了一眼王忆竹,转身离开假山,“有我红衣在一天,你就不会如愿。” 这是警告吗?没想到白陆风在帮中如此冰冷,依然还有人喜欢他。看来,帅哥的魅力确实不容小觑! 查看完边防,白陆风立即回到清风院,走进王忆竹的房间,“丫头,我回来了!在看什么呢?让我也长长见识。丫头你可是神医,怎么能看这种入门级的医书。”王忆竹不理会,继续看医书。 “谁惹我们家丫头了,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白陆风哄道。“我自己惹自己了,你来打我吧!”王忆竹回答。“哈哈哈哈——丫头,你太可爱了!”没想到白陆风竟然大笑起来。听得门外的何啸天毛骨悚然,“公子,不带这样笑的,听起来太诡异了!” “何啸天,你别老是跟着我,你站在门外偷听,让我浑身不自在。”白陆风对着门外喊道。“公子,不是我想偷听,我是被迫听你们说情话,我可是你的贴身侍卫,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确保你的安全,你说是吧。再说,我跟着你,王姑娘也更加安全,不至于落入魔掌。”何啸天话里有话。 “再不走,你就得爬着回去了!”白陆风威胁。“走就走,不过你得保证王姑娘的安全,我实在不放心让她和你呆在一起,简直是美女和野兽。”何啸天说完,离开了王忆竹的房外。 “今天的纸条到底是谁送来的?为什么要哥哥加强分舵戒备!”王忆竹问道,“还有,为什么你会是青龙帮的帮主?青龙帮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家丫头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一直追问。嗯,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回答。”白陆风一把抱住王忆竹,把王忆竹放在自己的腿上,“青龙帮是我师傅创立的,五年前,师傅去世传位于我,于是我就成了帮主。” “你师傅?”王忆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不是从小在白家大院长大,跟着你父亲学习白家剑法吗?怎么会多出个师傅?” “我确实在白家长大,也确实跟着父亲学习白家剑法。但我不是白家的亲生孩子,五岁那年我才被送到白家,那一年恰好白家的大公子去世,于是我就成了白家名正言顺顶替了大公子的位置,成为白家唯一的儿子。这件事除了父亲和母亲,再无他人知晓。母亲去世后,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父亲。”白陆风的话让王忆竹吃惊不小。 白陆风竟然不是白家的亲生儿子! “那你的亲生父母是是谁?”王忆竹问道。 “父母双亡,五岁那年,家中遭遇变故。幸得师傅相救,才得以存活下来。师傅担心仇人追杀我,于是将我送到辛夷镇白家。刚开始,每个月师傅都会出现在白家,教我武功。后来,我逐渐长大,就自己外出到帮中习武,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频繁出入辛夷镇的原因。”白陆风回答。 第六十五章 绑架 “你的仇人是谁?”没想到,白陆风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倒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仇人实力雄厚,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着力培养自己的势力,除了青龙帮,还有绣房。总有一天,我会手刃仇人,为死去的父母报仇!”白陆风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定,“丫头,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一起去云南,等你办完你的事,我再着手复仇。” “早上的纸条是谁送来的?”王忆竹问道。根据白陆风的反应,他应该知道对方是谁。 “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丫头不必担心,这几天我要出门一趟,你乖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帮中事物暂由红衣负责,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去找她。”白陆风柔声道。这晚,白陆风照例睡在王忆竹房间。第二天,白陆风就带着何啸天出门。 午饭过后,睡意来袭,王忆竹躺在床上小憩。或许是由于这是白陆风的地盘,王忆竹特别放松。就连半睡半醒之际,一缕轻烟飘过都没有察觉。王忆竹好久都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梦中她见到了父亲,见到了陈皓然,见到了二姨太,见到了小梅和小翠,见到了辛夷镇上的每一个人,他们那样真实地出现在她身边,说着笑着,一派祥和的生活画面…… 这时,一名黑衣人闪身进屋,在王忆竹的肩膀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确定王忆竹晕过去的,这人将王忆竹挪出房间,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等到王忆竹清醒过来,已是两个时辰以后。 睁开双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双手双脚被绑住酸痛不已,动弹不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处地下暗室,而且这出暗室还在分舵基地范围之内。绑架之人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不怕被发现吗? 突然,黑暗中出现一盏油灯,刺痛了王忆竹的双眼。“是谁?”王忆竹开口。睁眼看去,油灯放在一张方桌上,地上摆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正是那绑架她的黑衣人。黑衣人并不言语,安静地坐着,用布条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慢慢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见对方不回答,王忆竹再次问道。黑衣人依旧不言语。只是起身,一步步朝王忆竹走来,将匕首在王忆竹面前晃来晃去比划着。“你说,我这样划下去,一刀一刀划在你的脸上,会是什么后果?”黑衣人发声,明显用的是假声,一时分辨不出男女。 “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王忆竹不解。 “我为什么绑架你?那得问你自己。你都干了些什么?”黑衣人突然发怒,正是这一怒,暴露了她的身份。“你是红衣!”王忆竹喊出黑衣人的名字。黑衣人的身体瞬间僵在空中,几分钟后恢复过来,“你果然聪明!”黑衣人竟然真的是红衣! 见身份被识破,红衣也不再隐藏,揭开黑色的面罩,露出娇俏的容颜,“王姑娘如此聪明,怪不得帮主这样喜欢你!可惜,你再也见不到帮主了。哈哈哈哈——这座暗室是我费尽心思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没想到,暗室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此时的红衣哪里还有平日干练的样子! “为什么?”王忆竹隐约猜到,可能和白陆风有关。 “为什么?因为你抢走了帮主,帮主是我的!”红衣声嘶力竭地吼起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九死一生,原本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没想到他一直冷眼相向。以前,我总是安慰自己,他只是忙于帮中事物,没有时间考虑儿女私情罢了。以前的帮主确实是这样,他冷酷无情,做事果断,从不近女色。” “可是你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他竟然让你住进清风院,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向全帮宣告,你就是帮主夫人!凭什么是你,你为他做过什么?他不仅让你住进清风院,还和你睡在一起,他对你温柔无比,对我依旧冷酷。我不甘心!” “我警告过你,可是你却无动于衷。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放心,我不会毁掉你的容貌,我会抹去你的记忆,把你送到遥远的地方,你们再也不会相见。那样,即便他不喜欢我,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 “你以为没有我,他身边就不会有别的女人?你可知道他定过亲,他有未婚妻,对方是他的表妹。就算我离开,他也会迎娶那个女孩,而不是你。”王忆竹没想到红衣竟然如此偏激,早就感觉她对白陆风的态度怪怪的,不像是简单的忠诚,岂料竟是用情至深。 “你说那个女人?我告诉你,我查得清清楚楚,帮主根本就不喜欢她。帮主绝对不会娶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人!”红衣冷笑起来,“没想到我会去调查吧!只要和帮主相关的,我都会去查,包括你。你以为我就整天守着这荒凉的分舵?”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你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只要你将这药丸吞下,所有的记忆都会清空。”红衣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倒出一粒红丹。 “忘情丹!你怎么会有这种药丸?”王忆竹问。 “不愧为名医,认得这忘情丹,你只要乖乖地把这药丸服下即可,几分钟后你就会忘了我是谁,忘了帮主是谁,你们之间再无任何纠葛。”红衣恶狠狠地说道。边说边将药丸塞进王忆竹的嘴里,王忆竹也不拒绝,将忘情丹吞下。满意地看着王忆竹吞下忘情丹,红衣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王忆竹警惕地打探四周,最后盯着红衣,怯怯地问道。“我是你的红衣姐姐。”红衣大笑起来,“看来那个贱人没有骗我,这确实是忘情丹。” 第六十六章 贱人 “红衣姐姐,这里黑漆漆的,我好怕,我想回家……”王忆竹拉着红衣的手,“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红衣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姓汪,没有名字,你是孤儿,没有任何亲人。”红衣甩开王忆竹的手,冷冷地回答。 “没有任何亲人?那我该怎么办?我到哪里去?”王忆竹急得快掉下眼泪。 “汪妹妹不必难过,红衣姐姐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会有人照顾你,你就再也不会寂寞了,好不好。”红衣立即换了一幅面孔,笑盈盈地说道。 “好!谢谢红衣姐姐!”王忆竹顿时转悲为喜,扑进红衣怀里,将红衣抱得紧紧的,“从今以后,红衣姐姐就是我的亲人,我什么都听红衣姐姐的。红衣姐姐,你准备帮我送到哪里去。” “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红衣嘴角上扬,这忘情丹果然厉害,不仅能够让这丫头忘掉帮主,还能忘掉过去所有的事情。 “主人,那贱妇嚷着要见你。”突然,一名同样身着黑衣的人闪进,半跪在红衣面前,称红衣为教主。 “看在她没有骗我的份上,我就见一见她,把她给我带上来。”红衣吩咐。 “遵命!”那黑衣人立即离开。几分钟后,一位蓬头垢面的妇人被押过来。妇人全身被绑得严严实实,被人一推搡,瞬间倒在地上,更添几分狼狈。 “红衣教主,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在你面前耍手段了,求求你。”妇人一边向红衣挪动,一边哀求。红衣则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地上蠕动的妇人,没有半点同情之心。 “红衣姐姐,她是谁?”王忆竹问道。 那妇人抬起头来,双眼盯着王忆竹,激动地叫出声来,“忆竹,你怎么在这里。忆竹,快救救我,救救我,我是二姨太啊!”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红衣姐姐说,我没有名字,我只有姓,我姓汪,我不叫忆竹。”王忆竹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妇人。 “你不认识我?我是你姐姐啊,我以前是陈家的二姨太,你不记得了吗?忆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红衣教主,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妇人询问道。 “原来你们是姐妹,真是太好了!你问我对她做了什么?那得问问你这个好姐姐了!要不是你的忘情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姐姐的药用在了妹妹身上。”红衣一阵狂笑,“既然这样,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把你们送到了无人烟的地方,任你们自生自灭。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不会让你们孤单的,我会找一群野兽和你们相依相伴。” “你简直就是恶魔!”那妇人气愤不已,“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你不是说拿到忘情丹,我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你就会放了我吗?” “贱人!你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放虎归山。看来,巫族后裔也不过如此!”红衣走到那妇人面前,用脚尖抬起妇人的下巴,“别说,细看你们两姐妹还真有点相似,一副狐媚相,不过都是贱人,都该死。” “来人,把这两个贱人给我绑好,立即通过密道送出分舵,送到鬼嚎山去。”红衣刚说完,就进来四个黑衣人,将王忆竹和二姨太带走。 这是一条能容数十人同行的密道,密道弯弯曲曲,每隔百余米就有一道石门,密道内布满机关。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王忆竹终于见到了阳光,想来应该是走出了分舵。但随即,她和二姨太就被粗鲁地推进了一辆马车,马车密不透风。负责押送她们的人共有六人,均换做普通仆人打扮,表面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家出行,谁也不会想到这马车内的人不是主人,而是囚徒。 “忆竹,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二姨太挪动身体上前,询问道,“你吃了那忘情丹,应该不会——”“你到底是谁,红衣姐姐说我是孤儿,我没有姐姐。”王忆竹盯着眼前的妇人。“这也太诡异了,怎么会这样?”二姨太不解,按照常理,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马车越来越颠簸,可以断定目前正走在山道上。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外六人的谈话飘入王忆竹和二姨太的耳朵。 “马车内的那两个小娘们长得可真不错。”“就是,小的水灵,大的风韵,看着就带劲。”“教主说让我们把俩人安全地送到鬼嚎山,可没说不许干其他的。”“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好久都没碰过女人了。”“现在这荒郊野外,没有人会发现,哥几个先解解馋。”……随后响起了猥亵的笑声。 “狗东西!”二姨太骂道。 “小娘们,哥几个今天让你们乐一乐。”打开车门的是一个生得五大三粗的男子,两颗大龅牙加剧了丑陋。男子表说边搓手,向马车扑过来。“滚开,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巫族后裔,只要我稍微施展巫术,定叫你们丧生这荒郊野外,成了野兽们的晚餐。”二姨太呵斥道。 “你当大爷我是被吓大的,教主将你打成重伤,你的巫术根本施展不出来。倒还牙尖嘴利的,等会大爷让你叫个够。”那男子继续上前,将二姨太拖下马车,甩在路边草地上,欲行不轨之事。另外一名男子则扑向王忆竹,王忆竹林一脚将其踢下马车,没想到那男子竟然不恼怒,爬起来继续超马车扑过来,“小美人,别害怕。” “混蛋!”二姨太破口大骂起来。 “哈哈哈哈——”男子全然不介意。 正在这时,几块飞石袭来,不偏不倚,打中六位男子的腹部。 “哎哟——”“痛死我了。”“是谁?”……石头力道相当大,六名男子全都被击中,摔在地上抱着腹部嚎叫。这六人均为习武之人,一块飞石竟然能将六人击倒,看来出手之人的功力匪浅。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出此等勾当!”伴随着声音,一个白色身影从林中走出来,“在下一介书生,路过此地,不想竟然遇到你们这些龌蹉之人。” 第六十七章 药丸 “你竟然敢偷袭我们,你可知道惹我们红衣教的后果!”倒在地上的一名男子硬撑着站起来,从腰中拿出一枚信号弹,准备发射。白衣男子眼疾手快,再次扔出一枚飞石,打中男子的手。 “啊——”一声惨叫,男子的双手瞬间流出汩汩鲜血。只见那枚石头竟然打穿了男子的手掌,留下一个大大的窟窿。 “原来你们就是红衣教的人!”白衣男子看了看地上几人,“红衣教干尽烧杀掳虐之事,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敢自报家门,真是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偏偏闯进来。不过,你们今天遇上我算是幸运,要是遇上其他人,保不准会被千刀万剐。” 六名男子见白衣男子功力深厚,完全无法抵抗,改变了态度,“多谢大侠不杀之恩!”随即,六名男子起身准备逃之夭夭。哪料到,白衣男子并不罢休,“我没说杀你们,也没说不杀你们,我只是说不把你们千刀万剐。我没叫你们离开,你们以为你们能离开吗?”六名男子的脚步瞬间僵持在原地。 “王姑娘,你说我这样的安排可以吗?刚才这出戏,朱某的表现还让你满意吧!”白衣男子对着王忆竹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失忆?”王忆竹问道。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看到我出现,并没有吃惊。如果我是陌生人,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你肯定会盯着我看。刚才你只是略微有些吃惊,随即恢复平静。我说的没错吧!”白衣男子笑道。 “朱君安,你可真厉害!”王忆竹跟着笑起来。她怎么可能失忆呢,她可是巫族后裔,忘情丹是巫族的丹药,对外人而言是**,可对巫族后裔而言,没有半点效果。 “忆竹,你真的没事吗?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失忆,你可是巫族后裔!快帮我松绑。”二姨太说道。王忆竹挣脱手中的绳索,向二姨太走去,“二姨太,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之前我假装不认识你是情势所逼,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你可是我妹妹!”二姨太高兴地说道。 “二姨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云南吗?出什么事了?我父亲和你妹妹在哪里?”王忆竹追问。算起来,自己离开辛夷镇已经一个多月时间,父亲应该已经回到镇上,但这些日子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难道父亲出事了。 “巫族有变,我们抵达的时候,整个巫族已经搬迁,外人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我没有找到舅舅和妹妹,无奈之下只能返回,打算在月城附近谋生活。都怪我一时贪心,施展巫术企图骗人钱财,没想到竟然骗到了红衣教主头上,当即被那贱人打成重伤。”二姨太将这些日子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巫族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父亲和晓月去了哪里?这一切萦绕在王忆竹的脑海。 “接下来二姨太有何打算?”王忆竹问道,“我准备到云南寻找父亲的下落,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再赴云南。” 二姨太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忆竹,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走,而是不能跟你走。我家那位汉子上次在陈家伤得很重,根本无法行走,之前去云南,一路颠簸,伤好得很慢,如今我们住在月城郊外的一处草屋里,我必须回去照顾他,等他伤好了再和你联系。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巫族可有数百年历史,树大根深,不会有事的。” “那好,我给你一些药物,你拿回去好好照顾他!还有,我身上还有一些银两,你拿回去改善生活。”没想到二姨太竟是这样痴情的人。以前在陈家大院,那样嚣张跋扈的人,如今为了心爱的男人,竟然甘愿过着清贫的日子。 “妹妹!姐姐让你担心了!”二姨太的这一声“妹妹”,让王忆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玩耍,一个人长大,没有兄弟姐妹,现在竟然有了姐姐。 “姐姐。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她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困难记得随时联系我。”王忆竹说道。“我会的,你也要万事小心。”二姨太说完,起身离开。 “恭喜王姑娘多了一位姐姐!”朱君安说完,对着六人喝道,“你们几个过来,王姑娘有话问你们。要是你们胆敢说一句假话,你们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当然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除了千刀万剐之外,我可还有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六人听毕,立即跪在地上,“公子饶命,王姑娘饶命。我等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两位能留下我们的性命,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白白送了性命。” “鬼啸山到底在哪里,山里面有什么?”王忆竹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每次我们只是按照教主的吩咐办事。鬼啸山位于月城边界,荒山野岭,据说山中杂草丛生,野兽横行。山外有教中之人把守,但凡教主遇到憎恨的人,都会让我们将人送到鬼啸山,送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其中一人回答。 “红衣教有多少人?基地位于何处?”王忆竹没想到,红衣竟然有这样大的本事。 “红衣教有教众三千余人,我们也不知道基地位于哪里。教主行踪诡异,召集教众的地点随时都在变化。红衣教主自制了一种药丸,名红噬丸,我们每个人都被迫服下这种药丸,教主每年发给我们一颗,如果到期得不到药丸,我们就会七窍流血而亡。两位大侠,我们也是被逼的,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六人哀求。 “就算我们肯放你们走,你们任务没有完成,恐怕也得不到红噬丸,到头来依旧难难逃厄运。”朱君安看着跪在地上的六人。 第六十八章 试药 “带我们去鬼嚎山。”王忆竹道。凭直觉,鬼嚎山绝对有问题!如果真的如这些人所说,那根本不用任何人守卫,只需将人送至山中即可,自有凶猛的野兽前去觅食,何必多此一举。鬼嚎山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这……”六名男子显然十分为难,“王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带你进去,而是我们的级别根本进不了鬼嚎山。每次我们都是把人送到山口,交给守山的人,就连多看一眼都不可以,更别提送你们进去。” “无妨,你只管带我们到山口即可。”朱君安道,“余下的事情我们自己能搞定。这件事不能泄露分毫,否则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接下来,你们只需要照常送人即可。”说完,朱君安竟然拔掉发带,随手挠成鸡窝状,并在身上抹上黄土,翩翩公子摇身一变成了悲惨的阶下囚。就连王忆竹林都不得不叹服朱君安的应变能力。 “请上路吧!”朱君安熟门熟路地走进马车,来到王忆竹旁边,席地而坐。这还是当日那个文弱书生吗? 六人只得依言将马车向鬼嚎山送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找到念云姑娘了吗?”当日袁家堡一别已有数日,朱君安前后判若两人。如果说当时的他是一块玉石,那么今日的他更像是一块在激流中打磨多日的鹅卵石,圆滑。短短数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心心念念的念云姑娘没有同行。 “她不是念云。她怎么会是我的念云呢?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朱君安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当日我一路追去,她一路逃跑,正当我即将追上的时候,一个老妖婆突然现身向我出手,招招狠辣。如果她真的是念云,她不会弃我于不顾,可她只是回头看了看就绝然离去。你说,她怎么可能是温柔如水的念云。” “你看清她的容貌了吗?”王忆竹问。 “和你一模一样!”朱君安回答。 如果不出意外,那妖女就是穆念云!她会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吗?按照朱君安所言,五年前的穆念云,温柔可人,秀外慧中,而现在的穆念云却活脱脱一个妖女,残忍嗜血,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同一个人,这五年里穆念云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王忆竹小心翼翼地问道。看来,朱君安此次受到的打击不小,谁会想到昔日的恋人竟然会变成大家眼中的妖女? “四海漂泊,随遇而安。世界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我要继续寻找我的念云,总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你看,上天总是这么怜惜我,当我想见念云的时候,又见到了你。”朱君安像是在对王忆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你不回朱家了?”朱家在月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作为朱家的少爷,怎么可以在外漂泊。 “那个家不回也罢,富贵于我不过过眼云烟罢了!我只想接下来无拘无束地过一生,过我想过的生活,保护我在意的人,如此而已。”朱君安淡淡地说道。“你说,我在意的人会回来吗?”朱君安问。 王忆竹一时难以回答。 马车越来越颠簸,应该快到鬼嚎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马车就停了下来。 “教主让我们送两个囚犯过来。”这是六名男子中一人的声音。 “让我看看!”声音刚落,马车就被打开,一位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看了看马车。当看到朱君安时,男子的眼神稍作停留,随后立即移开,“人我们已接收,你们立即离开鬼嚎山。” 随后,王忆竹和朱君安被人拉下马车,戴上黑色的头套,推搡着朝山中走去。山路一路向上,走的是上坡路,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后变为下坡。 当头套被野蛮地揭开,王忆竹的双眼被强光刺疼。这时,两人深处一处山洞中,洞内四壁燃烧着火把。洞内有十多扇大小不一的石门,每扇门上写着编号,从“1”到“12”。 “看什么看,赶紧进去。”同样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将两人推进编号为“1”的洞中。一号洞可容数十人,洞内火把熊熊燃烧,洞内有三十多个囚犯。所有的囚犯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都有编号。王忆竹和朱君安刚进洞内,就被编上号,分别为33号和34号。 “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叫到谁的号数谁就出来。”一名黑衣男子说完,离开了山洞。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王忆竹和朱君安找了一处角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席地而坐,刚坐下,旁边的一名男子就主动搭讪。 “犯了点事,惹怒了那红衣教主。”朱君安道,“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是说只是荒山吗?怎么会把我们关起来。” “这里根本就不是荒山,也没有野兽。这里的野兽就是那些看守我们的人,这里简直就是地狱。这是红衣教炼丹药的地方,听说叫红噬丸,这种丹药极难炼成,每一批炼成之后都会找人试药,我们就是用来试药的。红噬丸吃下去之后,浑身疼痛,如果得不到解药,先是身体腐烂,后来七窍流血而亡。”那人讲道,“红噬丸效力极强,是红衣教用来控制教徒的药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试药之人要经过十二道关口才能试药成功,每一道关口都会让人生不如死。” “那我们现在处于第一道关口?”王忆竹问。 “正是。现在每一道关口中都有人,越往后面的关口,人数越少。听说,很多人到第三道关口就难以支撑,一命呜呼。只有极少数人能够通过所有的关口,幸存下来。那些通过所有关口的人会被红衣教吸纳为教徒,其余的人则只能白白丢掉性命。我刚到这里不久,但好在结识的朋友多,将这里面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那人说道,“你们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逃跑是不可能的,洞外有众多红衣教人把守。” 第六十九章 捣毁 “这位兄台绝非常人,为何会被困于此。”朱君安问道。一般的囚犯只会自怨自艾,听天由命,这位男子却将这里的一切打探得如此清楚。 男子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乃江湖上人称‘江南一把刀’的胡苏。说来残酷,日前我在月城结识了一位朋友,两人相谈甚欢。当日,胡某贪杯,酩酊大醉。醒来之后就发现被送到了这里,后来才打探到那位所谓的知己,是红衣教的媒子,专门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胡三公子,失敬。”朱君安凑到胡苏耳边,低声问道:“这山洞可有其他出口?” 胡苏摇摇头,“只有来时的那一条路可以通到洞外,我进来的时候数了一下,从进洞到这里共有五十多个人把守。洞外到山下有一百六十八人把守,这些人都是红衣教的高手。要想出去,比登天还难。” “不过,凌晨时分守卫力量最为薄弱,到时候其中一半的人会休息两个时辰,只留下一半的人把守。”胡苏说道,“我曾尝试在这个时间段逃跑,但对方人数太多,我着实难以脱身。我看二位功夫不错,咱们何不赌一把。” “一言为定!”朱君安一口应承下来。 “王姑娘,一切可都准备好了?”朱君安转身看着王忆竹,双眼带着笑意。王忆竹有一丝恍惚,似乎朱君安又回到了几日前的样子。“准备好了!”王忆竹回答。 当晚子时刚到,守卫的力量骤然减半,看来这胡三公子的观察还真入微。后来王忆竹才了解到,胡苏武功不错,为人豪爽,忠肝义胆,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容易轻信他人且嗜酒如命,常常喝得不省人事,也因此屡次陷入危险当中。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渴死了!我要喝水!”胡苏对着石门方向大喊。洞外无人回应。胡苏继续喊叫。如此三次,洞外之人终于忍无可忍,打开石门将水壶丢到胡苏面前,“赶紧喝,就你事多。” “嘿嘿,大哥,我双手被绑着,够不着,你能不能帮个忙,好人做到底,把水壶拿过来。”胡苏祈求道。 “渴死你算了。”守门人虽然这样说,但试药可不是儿戏,岂能轻易渴死试药之人。这人走过来,打开水壶,站着将水往胡苏的嘴里倒。边道边说,“快点喝,喝完别再叫了!” 突然,胡苏原本绑着的手,突然出招,击中守门人的脖子。这一掌猝不及防,守门男子当即晕死过去。 “走!”胡苏起身,将绳子抖掉,“就这绳子,也想困住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朱君安和王忆竹也起身,将绑在身上的绳子去掉。 三人冲出石门,迎面而来的是十多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这些黑衣人的武功着实不错,但在三人面前算是班门弄斧,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短短十多分钟时间,洞内所有的黑衣人尽数解决。 洞外,等着三人的是上百名黑衣人。并且已有黑衣人提前放出信号弹,过不了多久,应该会有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围过来攻击三人。 “想逃,没门!”黑衣人分为三拨,分别将三人围住,打起人海战术。对付王忆竹的黑衣人就多达三十多人。好在王忆竹每日都会修习白灵传授给自己的内功心法以及父亲教自己的巫术,功力大增,应对黑衣人绰绰有余。再看朱君安和胡苏,两人的武功也不差,应对自如。 “赶紧想办法离开!”朱君安道。王忆竹这才发现,黑衣人越来越多,短短几分钟时间,人数就增加了一倍。天空中,不时还有信号弹发出,看来还有更多的红衣教教徒向鬼啸山靠近。 突然,空中飞来一块大红色的面纱,面纱速度极快,瞬间便到了山洞门口。从那面纱上款款而来的,不是红衣是谁?! “教主!”见到红衣,所有的教徒当即跪下。 “王姑娘,我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竟然被你给骗了。不过没关系,你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鬼啸山,也永远不可能见到白帮主。哈哈哈哈——贱人就是贱人,你和你姐姐就是一路货色。相信,这会,你会很乐意见到你姐姐吧!”红衣说完,就有人带着二姨太出现在王忆竹面前。 “姐姐!”王忆竹叫道。没想到二姨太竟然会再次落入红衣手中! “忆竹,对不起。我回月城的路上,被红衣教的人抓住了,没想到会拖累你。你别管我,先杀出去。千万别相信这魔头的话!”此时的二姨太脸上多了不少淤青,应该是受到了毒打。这种时候,还能替自己着想,王忆竹的心不禁一暖。 “真是姐妹情深!王姑娘,难道你愿意看着你的姐姐在你面前受辱,我这手下可是很久都没有碰过女人了,他们都是狼。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的姐姐很快就会成为这群狼口中的肥肉。这样是不是很有趣!”红衣笑道。 “你无耻!”二姨太狠得咬牙切齿。 “红衣教什么时候做过正人君子?!所谓最毒妇人心,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恶毒!来人啊,好好伺候这个贱人。”红衣说完,就有十多名黑衣人朝二姨太走去。 “慢着!”王忆竹林叫道,“不许碰她,你到底要怎么样,冲着我来就好了!” “我要怎么样?!不是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出现在帮主的面前。我好心把你送到这鬼嚎山,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竟然企图逃出去。现在要救你姐姐,你就必须死,彻彻底底从这世上消失。”红衣大声呵斥起来。 “难道你就不怕白陆风知道这件事?”王忆竹知道,白陆风是红衣的软肋,任何人的看法她都可能不在乎,但白陆风的看法她肯定会在乎。 “帮主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只要你消失,我还会是帮主最为得力的帮手,还会是他眼中办事可靠的西北分舵舵主。”果然不出所料,红衣明显有些慌张,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 第七十章 陷阱 “你确定他不会知道?”王忆竹反问,“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会认为白陆风连自己的下属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也太小瞧青龙帮的帮主了!” 王忆竹的这番话,让红衣方寸打乱,“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怎么可能!我创办红衣教已有三年,他从未怀疑过。你骗人,别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骗住我?今天不管你使出什么花招,都休想逃出这鬼嚎山。收到信号,红衣教所有的教徒都正向鬼嚎山集结,你们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飞!” “来人,给我拿下三人!事成之后,本教主重重有赏。功大者,可以多得一枚红噬丸。”红衣的话对黑衣人而言无疑“天籁之音”,所有的黑衣人都向三人靠近。多一枚红噬丸对他们而言可是天大的恩赐,这样他们可以逍遥自在地多过一年。 “红衣教主怎么这么!”沉沉的夜里,响起浑厚的男中音。 “何副帮主?”红衣大惊失色,惊恐地看向四周。只见数十枚青色旗帜向鬼嚎山飞来,每一枚都绘着青龙图案,这是青龙帮的标志,跟随旗帜出现的正是何啸天的身影! “大胆红衣,竟然违背帮主旨意,企图对帮主夫人不利!”何啸天呵斥道。何啸天的身后是一顶青色轿子,轿身满是青龙图案,盘旋在空中,像无数只青龙在空中飞舞咆哮。除了这一人一轿,再无其他随从,但在场之人无不感到压抑,似乎面前的是千军万马,铜墙铁壁一般。青龙帮,这个存在于传闻中的强大帮派,竟然出现在鬼嚎山! “青龙帮帮主!”胡苏惊呼起来,“传闻青龙帮异常神秘,高手如云,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非凡。” “何副帮主,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红衣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找到这隐秘之所,竟然还是被人发现了。 “你以为帮主夫人是这么好绑架的?”何啸天道,“帮主仁慈,念你为我帮效劳多年,曾出言警告,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如果不是你急着陷害帮主夫人,你的炼药试药基地也不会暴露得这么快!” “这是你们设下的陷阱?”红衣这才反应过来。 “看来红衣舵主也不是那么愚蠢。”何啸天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白陆风早就发现红衣异常,此次月城西北分舵遇袭,让白陆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为了引蛇出洞,于是联合王忆竹演了这样一出戏。 “你们竟然联合起来骗我?”红衣大怒,“这些年,我对帮主忠心耿耿,没想到落到今天的下场。” “这是你咎由自取。”轿中之人开口。正是白陆风的声音。 “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了让你对我刮目相看,我创办了红衣教,三年来红衣教迅猛发展,闻名于江湖。为了见你一面,我处心积虑安排分舵遇袭之事,没想到你人是回到了分舵,但却带着王姑娘。你的清风院从来不让我久留,却让她入住,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为了你我出生入死,换来的竟然是你的暗算和怀疑。她为你做过什么?不过是长得一副狐媚样罢了!”红衣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泪流满面。一众教徒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教主崩溃的样子。 “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妄想。就你这样,还敢和王姑娘比。不对,她现在不是王姑娘,而是帮主夫人,我们青龙帮的帮主夫人。”何啸天的话再次刺激着红衣。红衣恼羞成怒,对着一众教徒吼道,“灭了他们所有人!” 教徒闻言,纷纷动手。 “如果你们想继续被这妖女控制,那就动手吧!如果你们想得到自由,就乖乖地束手就擒。”何啸天的话十分奏效,刚说完,其中一部分黑衣人们立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自由,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东西。 一名头领模样的黑衣人上前,双手抱拳,对着何啸天说道:“何副帮主,我等受控于红衣教主,实属无奈,这才做出违背良心之事。如果贵帮能还我们自由,我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更多的黑衣人跪下,大声说道。 “你们——”红衣气得直打哆嗦,“没想到你们竟然倒戈相向,这样也好,再过半个月,红噬丸的效力就到期,到时候如果你们得不到新的红噬丸,将经受生不如死的痛苦,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溃烂,被飞鸟啄食野兽撕咬,最终七窍流血而亡。哈哈哈哈——” “你这个妖女,我们再也不想被你控制,哪怕是丢掉性命,今天我们也要赌上一把。我们兄弟当年被你所欺骗才服下红噬丸,这几年一直被你控制,成为你杀人的工具,这样的生活就如行尸走肉一般。”一名黑衣人说道。 “各位不必忧心,红噬丸的解药我们已经找到。”何啸天的话一出口,所有的黑衣人都跪在地上。 “你们竟然有红噬丸的解药?不可能!这种药无人能解,除了我!”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红衣教瞬间土崩瓦解,红衣声嘶力竭地吼道。看到红衣抓狂的样子,何啸天似乎很是享受。他冷冷地看着红衣,半天不说一句话,空气中满是诡异的气息。 “你忘了,咱们的帮主夫人可是名医,什么毒没见过,区区红噬丸又算得了什么。红衣,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原本以为设下陷阱陷害帮主夫人,岂料自己却被暗算。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何啸天的话让王忆竹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大家转过头看着她。 王忆竹早就在心里将何啸天骂了个够,她此行确实是和白陆风谋划好的,但并不能确保找到解药。好在自己无意中拿到了一颗红噬丸,相信拿回去后仔细研究,定能找到破解之法。何啸天的这番话语,无疑将自己逼上梁山。这样一来,红噬丸的解药非制出来不可! 第七十一章 后招 “不可能,别听他胡说,他们不可能配制出解药。”红衣对红噬丸相当有信心。红噬丸需三十二种毒性极强的药材,历经六十道工序,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中发酵九九八十一天方能制成。就算所有的条件都满足,也难以确保药效。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费尽心思找来如此多的试药之人。这样的毒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破解?这绝对是何啸天的计谋! 听了红衣的话,部分黑衣人开始动摇,红噬丸的威力他们领教过,如果到期无法得到下一枚红噬丸,他们将会死得很难看。如果站在红衣教主这一边,至少能够确保半个月后得到红噬丸,苟延残喘地生存下去;如果站在青龙帮一边,则生死未卜,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言而喻。 “就算他们找到破解之法,也无法在半个月之内配制出解药。难道你们真的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们就不想想家中的老婆孩子!”见有人动摇,红衣“乘胜追击”,“狠掐”教众们的软肋。果然,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动摇,重新拿起武器,准备进攻。 红衣教教众多达三千余人,而自己这一方则寥寥数人。尽管白陆风、何啸天的实力绝对让人放心,但在人海战术面前难免不会出现意外。王忆竹思前想后,决定赌上一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要找到三十二种和红噬丸相克的药材即可,我说的没错吧!”破解之法是否如此,王忆竹不敢断定。但根据她多年学医的经验,世间之物大多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无论多么厉害的毒,都会有克制之法。 王忆竹的话一出口,红衣顿时脸色苍白。看来赌对了!王忆竹松了一口气。 “红噬丸乃天下奇毒,破解之法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王姑娘,我该说你单纯还是说你幼稚呢。不得不说,帮主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红衣冷冷地看着王忆竹,恨意表露无遗。不管她怎么掩饰,都难以逃过王忆竹的双眼,她对自己的医术向来充满自信。 “红衣,不管是幼稚还是单纯,帮主夫人既然说这样能够破解红噬丸之毒,那么就肯定能破解。你又何必硬撑?”看到王忆竹淡定的表情,何啸天就猜到破解之法定然没错。 “还等什么,兄弟们。既然帮主夫人能够破解红噬丸,我们还等什么,杀了这妖女!”之前带头投靠青龙帮的男子说道。男子在红衣教中相当有威信,他的话刚落立即就有众多教徒呼应,共同朝红衣袭去。 “就凭你们就想杀掉我?笑话!”红衣飞身向前,使出夺命连环掌,深厚的内功瞬间震倒了一大片人。全然不把教徒放在眼里,红衣的目标是王忆竹。只要将王忆竹杀掉,就算被帮主憎恨也无所谓! 来者不善!王忆竹立即起身迎战,两人轻功了得,盘旋在空中,频频出招。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王忆竹的功力大涨,但红衣也绝非平庸之辈。出招之快让人眼花缭乱,每一招都袭向王忆竹的要害之处。 但没过多久,王忆竹明显感觉到红衣招数变慢,力度减弱,额头上冒出汗水,打斗起来相当吃力。红衣一掌袭来,王忆竹翻身躲开,回过神来一掌回击,正中红衣肩膀。这一掌只用了六成功力,红衣却口吐鲜血,掉落在地面。 “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拥有如此高的武功!”红衣用手捂住肩膀,“帮主,没想到你竟然让我在不知不觉间服下散功药。”红衣掉落的位置恰好位于白陆风的轿子旁边。红衣翻身艰难地爬向轿子,即将靠近时,被何啸天那把宝剑挡住。 “帮主,红衣辜负你多年培养,希望你能原谅我。”红衣乞求道,“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绑架了王姑娘,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蠢事,希望帮主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回到青龙帮。”只要能够守在白陆风身边,就算没有名分,就算得不到爱,对她而言都无所谓了!有一种爱情叫做独角戏,你入了戏,对方却站在舞台下看戏。任凭你演绎得再动情,旁观者也不愿上台。 白陆风犹记得,红衣还是个小女孩时被师傅带回青龙帮。那时的红衣活泼可爱,跟着白陆风一起笑闹;后来的红衣,武功高强,成为他的得力助手,帮他稳固月城西北分舵;再后来的红衣,将分舵打理得妥妥帖帖,每次回到帮中她都会嘘寒问暖…… 红衣曾说,风哥哥,长大了我要让自己变得很强大,那样就没有人敢欺负你;红衣曾说,风哥哥,不管你到哪里,我都在帮中等你回来;红衣曾说,风哥哥,你不可以喜欢别的女孩,你只能是我的风哥哥…… “红衣,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自己断了自己的路。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抽身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白陆风的话从轿中传来。 “帮主,风哥哥,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红衣痛哭起来。 “我无法帮到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青龙帮西北分舵的舵主,也不再是青龙帮的成员。”白陆风的话让红衣彻底崩溃。“不,风哥哥,你不能帮我逐出青龙帮,我从小在帮中长大,青龙帮就是我的家,我不能离开。” “红衣,这件事由不得你,做错了事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青龙帮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叛徒的存在。”何啸天道。 离开青龙帮已成定局,红衣痛哭良久。白陆风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直到红衣哭累了,站起身来,“风哥哥,没想到你这么绝情。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要知道,我对月城四大分舵了如指掌,只要我愿意,四大分舵轻而易举就能被灭掉!” “红衣,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何啸天发怒。没想到红衣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杀啊,你以为杀了我,他们就不会知道四大分舵的分布图。我告诉你,驰骋江湖多年,我红衣可不是白混的。虽然武功不是特别高,但谋略还是有的。只要我出事,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四大分舵的详细分布图。”红衣冷笑道。 “那你想怎么样?”白陆风问。 “很简单,放我走!”红衣道。 第七十二章 放走 “放你走?异想天开!就算他们得到月城四大分舵分布图,也难以对我帮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和伤害,青龙帮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何啸天看着红衣,满脸不屑。 “那咱们就试试看!”红衣答。 “让她走!”白陆风发话。 “帮主,红衣违背帮规,理应处死。”何啸天道,“青龙帮自创立以来,帮规严明。帮内从未出过叛徒,红衣是第一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红衣,念你多年为青龙帮效力,你我兄妹情深,背叛和绑架之事一笔勾销。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你去吧!”白陆风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何啸天的话。何啸天气得直瞪眼,“这叫什么惩罚!” “好一个再无瓜葛!”红衣凄然一笑,“我们相识十余载,算得上青梅竹马,你一句‘一笔勾销’,就真的能勾销吗?我还会回来找你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才是你最值得珍惜的人。”说完,飞身离开,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红衣离去,三千余教众顿时群龙无首。“请青龙帮收留我们兄弟,我们誓当忠诚,生死相随。”首领模样的男子跪在白陆风的轿子面前,言辞恳切。众人也纷纷下跪,“希望青龙帮收留我们!” “青龙帮乃正规帮派,绝不胁迫他人加入。你们有家室的可以选择回家过小日子,诚心跟随帮主的可以选择进青龙帮。大家放心,无论你们的选择是什么,半个月后都能得到红噬丸的解药。”说话的是何啸天。此时的他一脸严肃,颇有几分王者气势。 “帮主仁慈!”“帮主仁慈!”…… 最终选择留下的教众共有千余人,包括那首领模样男子。男子自称周大,乃月城郊外人士,家中排行老大,是以取名为大。周大自小入得月城无崖山习得一身本领,学成之后回到家中开起镖局。岂料两年前的一天,当他带着手下十余人押送镖车到京城时,路遇劫匪,将镖车中的货物抢劫一空。 镖车中装的全是黄金饰品,价值连城。周大慌了神,如果对方追究起来,就算搭上全家的性命也难以还清债务。无奈之下,周大带着下人仓皇而逃,在鬼嚎山附近安营扎寨,落草为寇。一天,几人无意间闯入鬼嚎山附近,被一干人等团团围住,这才入了红衣教。周大为人豪爽,爱打抱不平,路见不平一声吼,入教后得到众教众的拥护,迅速成为一名头目。 “你当年押送的可是月城朱家的货物?送往京城许大人家?”朱君安问道。两年前,朱家丢失过一批黄金饰品,这批饰品原本准备送至京城许大人家,没想到竟然无缘无故丢失。“正是。”周大回答,“这位公子怎么知道?” “我乃朱家长子,这两年我们一直在追查此事,没想到其中竟有如此波折。周兄不必挂怀,我会将其中缘由细细禀报父亲,相信父亲会宽宏大量不再追究。”朱君安道。 “没想到竟然是朱公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周大哽咽起来,“要是早日遇到公子,我也不会落草为寇,被那妖女控制两年时间。我周大钱财不多,但贱命一条,公子以后有任何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一声吩咐,我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兄不必客气!青龙帮帮主是我的朋友,从今往后,你只需忠诚于帮主即可!”朱君安道。“周大领命!”周大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说话的声音更加洪亮。想来,这两年他一直背着心里包袱,惴惴不安。 安顿好红衣教教众,几人这才回到西北分舵。 “公子,你怎么轻易放走红衣,这无异于放虎归山。”何啸天刚进清风院,就迫不及待地找白陆风理论,“虽然红衣和我们一起长大,但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红衣。她是我们青龙帮的叛徒,知道那么多青龙帮的秘密,对我们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难道,你对她真的有情。不会吧,我看你平时对她冷冰冰的……” 白陆风悠闲地喝着茶,耐心地听何啸天抱怨,一语不发。 “你到底听我说话没有,像个木头人一样。我可告诉你,要是红衣再搞出什么事来,我可只会袖手旁观,绝不插手。”何啸天“威胁”道。 “放走红衣,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她投靠的人是谁。”王忆竹看到,白陆风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丫头果然是最懂我的。啸天,这一点你可得好好学学。你看丫头,从来不会干扰我的决定,而且还能一语点破其中奥妙。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丫头也。”白陆风停止喝茶,笑盈盈地看着王忆竹。 “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我怎么就不如王姑娘了,你那点小算盘我还不知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红衣犯下的可是死罪,要是老帮主在,铁定将她绑起来鞭打至死。”对于白陆风的鄙视,何啸天很不服气。 “红衣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她的功力、心机我们岂会不知。凭她一人之力,要想创办红衣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她却做到了,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此次分舵遇袭,肯定也有他们的参与,他们的目的何在?这些都是急需解决的问题。如果不放走红衣,我们就永远找不到答案。”白陆风的分析让何啸天皱起了眉头,“我有一种预感觉,这批人和索要江南绣房的人应该有某种密切的关系。” “何以见得?”何啸天问。 “索要绣房之人之前接二连三派出江湖高手追杀我们,但自打那逍遥公子、欧阳素素消失之后,再也没有新的杀手出现,不达目的他们不可能轻易罢休,更何况青梅还在他们手上。紧接着就是分舵遇袭,这未免太过于巧合。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真相如何,只有等待进一步的调查。”白陆风道。 第七十三章 夫人 何啸天离去时,已是万籁俱寂。“我先告辞,不打扰帮主和帮主夫人休息了。”何啸天临走之前,不忘打趣一番。王忆竹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别胡说,我才不是什么帮主夫人,以后叫我王姑娘。” “咱们堂堂青龙帮,帮主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是随便叫的,既然叫了就不能随便改,你说是吧?”何啸天对着白陆风使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陪你们了,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陪朱君安和胡苏两位贵客。” 何啸天离去,王忆竹感到更加尴尬,低下头抿嘴不说话。过了好半天,耳边依旧没有任何声响。要不是没有听到脚步声,王忆竹肯定会认为白陆风已经离开。抬眼看去,白陆风竟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满脸笑意,“丫头,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你要是一直低着头,我就一直看着你,看一晚上。” “别看我。赶紧回你的房间。”王忆竹下逐客令。要不是白陆风的授意,何啸天怎么可能在大众广庭之下称自己为“帮主夫人”。虽然这称呼听起来感觉还不错,但到底还未成亲,怎能冠以夫妻之名。 白陆风迅速起身,霸占住床,“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帮主,你是帮主夫人。帮主当然要和帮主夫人一起睡,怎么能单独睡呢?这要是传出去,我在帮中威信何存?” “谁是你的帮主夫人?我可没有答应。”王忆竹回答。 “你可不能耍赖,今天何啸天称你为帮主夫人,你没有反对。没有反对就是承认,既然已经承认,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丫头,你在我心中可是说一不二的大英雄,想必不会言而无信吧!”白陆风说完,双手抱拳,对着王忆竹一鞠躬,继续道:“帮主夫人在上,请受为夫一拜。” “你不要脸!”王忆竹再次脸红。 白陆风一把将王忆竹拉上床,贴到王忆竹耳边说道,“夫人是不是怪为夫没有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白陆风的夫人。” “油腔滑调!”王忆竹简直拿白陆风没办法。 “只要夫人高兴,油腔滑调又有何妨?”白陆风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抱着王忆竹入睡。夜里,白陆风的手多次悄悄滑动,每次都被王忆竹拍开。一个动,一个拍,直到沉沉入睡。 次日醒来,王忆竹正枕在白陆风手上。这时,门外响起了“啪啪啪”的敲门声,声音大而急促,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在这青龙帮中,有谁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敲白陆风和王忆竹的门。 “起床了,再不起来,太阳都要下坡了!”门外传来何啸天那特有的声音。王忆竹赶紧起身开门,再这样敲下去,整个分舵的人都会传开,帮主竟然和帮主夫人睡到日上三竿。门开后,何啸天大摇大摆地进屋,“公子,你这样沉迷于女色可不好。” “再说一句,我割掉你的舌头!”白陆风瞪了一眼何啸天。“割吧,割了我的舌头你会郁闷死。要不是我每天给你讲笑话,逗你开心,你早就忘了怎么笑。我何啸天别的本事不敢说,这逗人开心的本事倒是有的。从小到大,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人。” 白陆风不再理会何啸天的碎碎念,穿好衣衫问道,“朱公子和胡公子可安排妥当?” “公子放心,我们三昨晚可是不醉不归。就我这酒量,一个顶三,现在他们还在昏睡呢,我太佩服自己了!”何啸天的酒量王忆竹之前从未见识过,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朱公子的酒量不敢断定,但胡苏的酒量应该相当大,这人可是嗜酒如命。 “那就好!通知月城其他分舵舵主,两个时辰后到西北分舵集会。”白陆风吩咐道。说笑归说笑,办起事来何啸天半点也不马虎。白陆风刚吩咐完,他就命人向其他分舵发出通知。 分舵集会的地点位于清风院内,除西北分舵外,其他三个分舵舵主悉数到场。见到王忆竹,无不毕恭毕敬,称呼一声“帮主夫人”。王忆竹只好微笑应答。白陆风召集几人讲了什么,王忆竹不得而知,只知道三位舵主离开时面色严肃。想来,白陆风交代的事必定有红衣有关。 “夫人在发什么呆呢?”白陆风走进王忆竹的房间,问道。自从回到西北分舵,白陆风的房间就彻底成了摆设,闲暇时间他都会呆在王忆竹的房间。现在何啸天找白陆风,每次都是直接到王忆竹的房间。 “别叫我夫人,还是叫我丫头吧!”王忆竹简直要被眼前的男子整疯了。 “我现在不喜欢叫‘丫头’了,你不觉得夫人更好听吗?”白陆风笑言,“这些日子各大分舵将加强戒备,严阵以待,为夫可能会比较忙。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夫人海涵。为夫保证,一有空闲时间将会立即回房陪夫人。”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夫人!白陆风,你这是要气死我!”王忆竹表示抗议,白陆风怎么会这样无赖?!后来的事实证明,王忆竹的反抗无效。 接下来的几天,白陆风早出晚归,回到房间已是满身疲惫。王忆竹倒是闲得无聊,每天在分舵闲逛打发时间。青龙帮上上下下见了她,都会远远地行礼,唯恐惹得这位帮主夫人不高兴。 除了闲逛,每天她都会前去看望朱君安和胡苏。胡苏已得到白陆风特许,加入青龙帮,并成为西北分舵的副舵主,等到这轮风波过后就上任。朱君安则呆在分舵,等待白陆风忙完之后再行离开。 “没想到白兄竟然是青龙帮的帮主,难怪当日能够买下金矿,朱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朱君安道,“王姑娘能够寻得如此良配,实乃天意,希望你们今后能够更加幸福。” 第七十四章 兄妹 “夫人怎么还没睡,是在想为夫吗?”这日,白陆风回到王忆竹房间,已是三更时分,王忆竹照例等着他归来。这几日无论多晚,王忆竹都会等他。 前几日白陆风满脸倦容,露出再大的笑容也难掩焦虑,今日则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看来,棘手的事情已经解决。王忆竹的猜测没错,青龙帮其他三大分舵已找到新基地,并将所有人手转移,西北分舵的新基地也已找到,接下来将进行搬迁。新基地极其隐蔽,这样一来,就算红衣出卖青龙帮,只会扑个空,难以对青龙帮造成影响。 次日,白陆风设下好酒好菜款待朱君安和胡苏,几人对酒当歌,好不热闹。那胡苏更是敞开胸怀畅饮美酒,口中大呼“酒逢知己千杯少”。 “不知朱兄接下来有何打算?”白陆风问道,“如若朱兄不嫌弃,可长居我青龙帮。” “白兄的好意,朱某心领了,朱某决定浪迹天涯。”朱君安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兄弟我决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有一天,我会在某个地方,找到我的念云。”穆念云是他的毒。 其实,当晚见到朱君安的反应,白陆风就判定那“妖女”必是穆念云无疑。当一个人深爱另一个人,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都能第一时间辨认出来。朱君安那么爱穆念云,怎么可能认错! 喝到最后,几人都有了些醉意。不知何时,朱君安竟然来到了王忆竹身边,“忆竹,当我妹妹如何?”看来朱君安确实有些醉了,平时她都称自己“王姑娘”,这次却称“忆竹”,更添了几分亲近。 “好啊。从小我就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带着我四处奔波。”王忆竹笑道。从一开始,朱君安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哥哥一样。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有着某种天然的磁场,这种磁场有的是爱情,有的是友情,有的则可能是亲情。 朱君安悠悠地说道,“妹妹以后遇到什么麻烦,记得来寻哥哥。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忘了念云的样子,你们长得那么相似。念云的变化太大,我真怕她变得越来越陌生,陌生到完全忘了我,陌生到我也忘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还在熟睡中,朱君安悄然离开青龙帮月城西北分舵,没有人和任何人道别。道别只会让人更添几分愁绪,难道不是吗? 月城西北分舵搬迁,时间又过了两日。搬迁事宜忙完,青龙帮的危机解除。白陆风这才提出上路,赶往云南,“夫人,下一站我们将抵达‘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州,到时候为夫带你好好领略江南美景。” “江南美女如云,恐怕到时候你根本无暇顾及美景。”和白陆风相处多日,王忆竹也逐渐学会开玩笑,不过,仅限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无伤大雅的玩笑,反而增进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白陆风闻言,换做严肃的样子,“夫人可要相信为夫,在为夫眼里,没有谁的美貌比得过夫人。就算三千佳丽站在我面前,我连眼皮也不会抬一下,你信不信?” 看着白陆风严肃的样子,王忆竹不禁笑出声来,“到了江南,三千佳丽站在你面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你的未婚妻将站在你面前。”未婚妻?说的不就是被掳多日的青梅。这些日子,白陆风对此事几乎不闻不问,采取无所谓的态度,不知道青梅有没有受到伤害?到了江南,对方还会使出什么花招? “我可是有夫人的人,哪来的未婚妻?”白陆风着急起来,“夫人,以后别提这事了。谁提我跟谁急。” 江南和北方风光大相径庭,如果说北方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那么江南就是柔情似水的少女。苏州街头,垂柳依依小桥流水,行在其中像是走进了一幅静谧的山水画。耳边是江南人特有的吴侬软语,听得人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除了美景,苏州的刺绣也是一大特色,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绣房,绣品更是多种多样,引来各路客商。江南的姑娘心灵手巧,几乎每位女孩衣衫上都绣着各色图案,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这些绣房当中,最知名的是以锦瑟绣房为首的六大绣房,这六大绣房的主人正是白陆风。来到锦瑟绣房,王忆竹这才明白为何对方会斥巨资邀请武林高手袭击白陆风。锦瑟绣房占地三千余亩,内设桑园、丝园以及绣房,桑园内栽种着优质桑树,丝园内则饲养着白白胖胖的蚕,蚕丝生成之后再进入刺绣阶段。经过十多道工序,锦瑟绣房生产出的绣品丝质顺滑,摸起来有清凉之感,实乃夏季消暑上品。为了控制质量,锦瑟绣房每年生产绣品千余件,全都送至宫内,成为皇室夏季必备衣料,普通人家难以买到。是以,苏州有“锦瑟绣房甲天下”的说法。 除了锦瑟绣房,其他几家绣房也各有各的特色。只要提到六大绣房,苏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抵达苏州后,几人入住锦瑟绣房。 “白老板,城东的吴老板、周老板、谢老板,城西的郝老板、朱老板、林老板,城北的秦老板、廖老板,以及外地的徐老板候在门外,希望能够见您一面洽谈生意合作事宜。”刚安顿好,就有下人前来禀报。看来白陆风在苏州颇有知名度,仅仅是穿街而过,就能惊动众多生意人。 “又来谈生意,跟他们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不和他们合作!告诉他们,白老板舟车劳顿,今日不便见客,让他们回去吧!”不等白陆风开口,何啸天就做出了回答。禀报之人闻言,立即前去回复各位老板。看来,何啸天的威信还不小! 后来王忆竹从何啸天口中得知,这几位老板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和白陆风合作,希望能够从六大绣房进货,销往全国各地,但屡次遭拒绝,“在苏州,哪个老板不想和咱家公子合作呢?” 第七十五章 交易 白陆风在苏州的影响力远远超过王忆竹的预期,走在街上,陪着笑脸打招呼的人比比皆是,一口一个“白老板”,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就像亲兄弟一般;每到一处店外驻足,老板都会热情相迎,甚至拿出店内的上等货相赠,以贵宾之礼相待。 何啸天和王忆竹也跟着“沾光”,接受众人的各种笑,各种奉承。何啸天倒好,习以为常,王忆竹却是从未受过此等礼遇,感觉颇不自在。“是不是特别威风?”何啸天转过头来面向王忆竹,低声说道,“在苏州,公子就是鼎鼎大名的老板,但凡生意人都认识他巴结他,就连当地官员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白陆风的身份真是多变,一会是辛夷镇白家的公子,一会是绣房老板,一会又是青龙帮帮主,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身份? “哟,这不是绣房的白老板吗?怎么回苏州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备下好酒好菜款待白老板。”经过一家大型米店,白陆风并没有驻足,老板竟热情出门打招呼。米店老板大约五十岁左右,中等身高却极其肥胖,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就抖三抖。这位老板惹人注意的地方除了那一身肥肉外,还有拇指上的扳指。这枚扳指一看便是上等翡翠,质地均匀,是难得一见的玉器,看来这位老板家底颇丰。 “原来是冯老板,失敬。白某何德何能,岂能劳冯老板费心。”白陆风道。 “白老板这样说未免太见外了,明日我在蜀香阁备下酒菜,为白老板接风洗尘,希望白老板能够赏光。”冯老板满脸堆笑。 “明日我们已有安排,恐怕要让冯老板失望了。”白陆风回道。 “白老板真是沉得住气,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的未婚妻吗?她可是十分想念你,每天都吵着要见你。白老板不要误会,我们对她可是好酒好菜招待,未曾有半点怠慢,她在我们冯家过得相当开心。”见白陆风一口回绝,冯老板改变了态度,由之前的诚挚邀请变成威胁。原来青梅在他手上。 “既然冯老板盛情相邀,那白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明日蜀香阁见。”白陆风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经冯老板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念我那不懂事的小表妹,这些日子麻烦冯老板了,白某在此道声‘谢谢’。” 冯老板名冯魁,苏州知名富商。冯家是名门望族,族里历代都有人在朝廷为官,到了冯魁这一代,家中出了探花,夺得探花之人正是冯魁的大哥冯树仁。冯树仁才华横溢,又习得一身武功,高中后在仕途上如鱼得水。后来更是赢得当朝齐王爷的青睐,将和硕郡主下嫁冯树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此冯家在苏州更是地位显赫。 冯家到了冯魁这一代,虽然家世显赫,但人丁单薄,只有兄弟二人。因为这个缘故,冯树仁特别宠爱这个弟弟,凡事都护着他,但凡谁惹了这个弟弟,他都会插手收拾对方,冯魁也因此骄傲蛮横起来,成为苏州城内“谈虎色变”的人物。 “这个冯魁几年前曾提及,希望买下六大绣房,遭到公子的拒绝。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过此事,我们还以为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他竟然贼心不死,找到江湖杀手企图逼公子就犯。他也不想想,我何少爷是何等人物,岂能容他为所欲为。不过看来这次冯魁是有备而来。”何啸天分析道。 “公子,冯魁为人奸诈狡猾,明日之约必定设下埋伏,我们去还是不去?”何啸天问。 “当然要去,别忘了青梅还在他手上。之前他屡次出手都未得逞,想来应该忍无可忍,这才将话挑明。如果我们再不赴约,恐怕会伤害到青梅。”白陆风回道,“不过这在之前,我们不妨去看望一下青梅。” 当晚,三个黑衣人闪身进入冯家。冯家不愧为富贵之家,大院里里外外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数十个房间,下人更是多达数百人。白陆风三人找了半个时辰,才在第三层一个小房间里发现青梅的身影。冯魁并没有将青梅绑起来,但青梅也休想走出这房间。房门外,共有六人把守,每个人腰身都佩戴着短剑。 从房顶看下去,青梅一幅百无聊赖的样子,双手托头,自言自语,“死表哥,臭表哥,还不来救我。等我出去,看我不向伯父诉苦。还有那个死黑子,也不来救我。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竟然骂我黑子,我黑吗?我只是喜欢穿黑衣服而已!”何啸天低语。 “沉住气,这冯家大院处处透着诡异,我们不要打草惊蛇。”白陆风道。见青梅安然无恙,三人准备离开。刚起身就发现一行人抬着一辆轿子进入冯家大院。通常情况下,轿子应停靠在大门处,乘轿之人下轿后步行入院,这是规矩。而来人却如此嚣张,必定大有来头。 轿子刚进入大院,冯魁就急匆匆地前去迎接,几乎是一路小跑。轿中之人并未下轿,而是让人继续抬着进入冯魁的房间。来者是何人,和冯魁谈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一个时辰后,轿子离开冯家大院。 白陆风三人一路跟随,发现抬轿之人异常谨慎,出门后多次改道,最终进入苏州苏州府尹陈大人家中。难道轿中之人是陈大人?如果是陈大人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冯家拜访,何必搞得如此神秘?更让人生疑的是,就算是陈大人去冯家,也不会猖狂到进出不下轿。 “今晚轿中之人绝非常人!”回到锦瑟绣房,何啸天皱起了眉头,“奇怪的是,凭我何少侠多年的经验,依旧无法判断这人的身份。你说,这人会不会冯树仁派来的。冯树仁是齐王爷的女婿,位高权重,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他派来的人有这样的派头也不足为奇。” 第七十六章 常客 蜀香阁,很文雅的名字,实则是苏州最大的风月场所。苏州城内谁人不知,蜀香阁美女如云,阁中更有多种菜系大厨,是苏州富商玩乐的首选之地。冯魁除了嚣张跋扈之外,还沉迷风月场所,是蜀香阁的常客。 “白老板,好久不见,还是菲菲作陪?”白陆风三人刚进蜀香阁,老板娘就热情地上前迎接。老板娘三十出头,浓妆艳抹,一步三摇,颇有几分姿色。阁内大堂人声鼎沸,几乎每位客人都有美女作陪。喝酒声、划拳声、娇嗔声不绝于耳,全然是另外一番世界。这是王忆竹初次进入风月场所,幸好在何啸天的建议下早早地女扮男装,这才避免了尴尬。 菲菲,定然是哪位美女的闺名,看来白陆风也是这里的常客,而那位菲菲则是他的“老相好”。 正想着那名叫“菲菲”的女子,肩膀就重重地一沉,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搭过来,“王兄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莫不是看中了哪位姑娘。蜀香阁的美女可是风情万种,娇态百出。”说话的人正是白陆风。 未等王忆竹说话,那老板娘一步上前,握住王忆竹的双手,“王公子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我们的姑娘见了怕是连魂都给勾去了。今儿个,公子看中哪位姑娘跟我说一声即可,绝对让公子满意。” 王忆竹顿觉尴尬,赶紧抽出手来,转身准备离开,这样的场所确实不适合女孩子呆。哪知道,她脚步微动,白陆风就揽住她的双肩,“王兄不必客气,今日既然冯老板热情招待,我们岂能扫兴。” “原来是冯老板的贵客,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老板娘的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冯老板出手阔绰,在这蜀香阁宴请宾客,每次都是花钱如流水。领着三人来到二楼正中央的包间,老板娘停了下来,“白老板,这就是冯老板定下的房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见惯名利场、生意场各种交易,苏州两大老板相聚自然有要事相商,老板娘知趣地主动离开。 这时,包间内传来女子的娇嗔声,“你好坏!”、“冯老板有没有想我?”、“别着急。”……不用想也能猜到冯魁在里面干什么。敲门而入,冯魁正坐在桌前静候白陆风。坐在冯魁身边的是两位美女,一左一右,均是浓妆艳抹,薄纱遮身,若隐若现,其中一个挽着他的脖子,另外一个正向冯魁嘴里喂葡萄。 见白陆风进门,冯魁立即屏退两位美女,起身抱拳,“白老板果然言而有信,冯某恭候多时。” “冯老板如此厚待白某,白某真是感激不尽。”白陆风不愧是生意场上的红人,明知对方居心叵测,依旧淡然应对,说话滴水不漏。要是换了性格火爆的何啸天,铁定进门就发飙,逼迫对方立即放人。一想到何啸天炸毛的情景,王忆竹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笑容,心情稍有好转。 冯魁摆弄着手中的扳指,淡然处之,似乎在等待白陆风开口。王忆竹发现,冯魁特别喜欢摆弄扳指,有事没事都会玩弄一番。但让冯魁失望的是,白陆风并未着急开口,保持沉默。要不是何啸天说一些无关痛痒的笑话,饭局将鸦雀无声。 最终,冯魁败下阵来,提前开口,“白老板果然是成大事之人,未婚妻生死未卜,你却无动于衷。” “大丈夫何患无妻?”白陆风答,“比起冯老板,白某自愧不如。相信东北二霸和花间派三娘已经告诉过你,青梅不是我的未婚妻,只是表妹罢了。青家小门小户,哪里攀得上我白家。如果冯老板乐意,那就继续让青梅待在冯家。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青家再不济也是我白某的亲戚,我可不会看着表妹在冯家受苦。” “白老板一席话让冯某大开眼界。”冯魁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不过你那表妹甚是挂念你,难道你就不想见见她?”冯魁说完,再次转动扳指,连转三圈。 扳指停止转动,屏风后迅速闪出六名黑衣人,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一名妙龄女子,妙龄女子泪眼汪汪,不是青梅是谁。“表哥,你怎么这么狠心,居然说我只是你的表妹。我们订过亲,我就是你的未婚妻。”青梅哭道,“我被抓这么久,你都不来救我,你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别胡说!公子这不是来了吗?一路上我们遇到各路人马追杀,好几次差点丧命,要不是我何少侠一把宝剑行天下,你就见不到我们了!”何啸天安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青梅停止了哭泣。“骗你干什么?”何啸天答。 “将青姑娘带下去,好好照顾,不得有误。”冯魁吩咐道。黑衣人立即遵照执行。 “表哥,救救我,救救我……”青梅的声音越来越远。 “怎么样,白老板,我没有亏待你表妹吧!”冯魁满脸贼笑,“不过既然白老板不在乎,以后我可不敢保证青姑娘在府上会出什么意外。”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陆风语气略有变化,王忆竹知道白陆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淡定。显然青梅的出现,多多少少起了点作用。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刚才那几声“救救我”,任谁听了也会感到痛心,更何况是白陆风。 “我的要求很简单,几年前就曾向白老板提起过。我们都是生意人,我不会亏待白老板你的。六大绣房你开个价,只要合适,我冯某绝不还价。”见生意有戏,冯魁的脸几乎笑成了一张饼。 “白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冯老板解惑。冯老板控制着苏州米市,腰缠万贯,家底在白某之上,为何对白某的绣房念念不忘。”白陆风问。 “这世上谁会嫌自己的生意太大了呢?”冯魁道,“六大绣房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冯某自然眼红。冯某也是为白老板着想,白老板年纪轻轻,才华横溢,如若走仕途之路,必定步步高升,成为朝廷之栋梁,何必屈居苏州,被生意缠身。” 第七十七章 讨好 “白某不才,多谢冯老板抬爱。江南六大绣房乃白某一手创办,历经诸多波折方成今日之规模,岂能轻易割舍。冯老板何必夺人所爱?”白陆风回应。 “既然白老板不愿忍痛割爱,冯某也不能勉强。”冯魁面露愠色,拂袖而去,“你就等着我好好折磨你的表妹吧,哈哈哈——”生意场上真是无奇不有,硬抢生意还抢得如此理直气壮! 冯魁离去,白陆风半点没有挽留的意思。“公子,今晚是否采取行动。”见白陆风一口回绝冯魁,何啸天便知道,白陆风打的是另外的主意,他不可能让青梅受苦,“公子不必忧心,就算把冯府夷为平地,今晚我们也会救出青梅。”青龙帮完全有这个实力! 白陆风三人回到锦瑟绣房。白陆风对何啸天的提议不置可否,何啸天也不敢轻举妄动。当日下午,白陆风一直呆在王忆竹房间喝茶,眉头紧锁,想来是为青梅的事烦心。这时下人来报,冯老板登门拜访,正在锦瑟绣房门口等候。 “没搞错吧!这冯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知道小爷我今晚要去灭府,提前过来求饶,这也太自觉了吧。”何啸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王忆竹的房间门口。这家伙边说边自恋地抚摸腰间的宝剑,“冯胖子肯定是被我这宝剑吓住了。” 不理会何啸天的自恋,白陆风来到大厅会客。 “白老板,我们还真是有缘,上午刚在蜀香阁喝茶,这会又在贵府相聚。”此时的冯魁满脸堆笑,哪里还有上午怒气冲冲的样子。冯魁身后跟着十余个下人,其中四人抬着一顶轿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冯老板来访,想必不会是和我叙旧吧!我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旧可以叙!”白陆风笑言。 “白老板果然是爽快之人,冯某此次专程前来向白老板赔礼道歉。上午从蜀香阁离开,冯某思前想后甚感惭愧,所谓君子不夺他人所爱,冯某岂能苦苦相逼。还望白老板不计前嫌,宽恕冯某的莽撞。”冯魁言辞恳切。 如果是外人听了,必定认为冯老板痛改前非。但三人知道,冯老板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但凡反常之举,背后必定有原因。 见白陆风不吭声,冯魁唯恐对方不相信他的话,立即让人将轿子抬上前来。冯魁主动上前挑开轿帘,满脸堆笑迎接轿内之人出来。但见轿中人缓缓出来,一生粉色衣衫,不是青梅是谁。此时的青梅不仅面色红润,衣衫也是全新的,整个人神采奕奕,全然不见上午的凄惨。 “表哥!”青梅出轿,飞奔过来,跑到白陆风身边,“表哥,我回来了!”冯魁耗巨资邀请武林高手出马,好不容易才将青梅捉住,成为要挟白陆风的砝码。现在却突然将其送回,其中缘由难以猜测。 “青梅,这些日子没受苦吧!”白陆风问道。 “冯老板为人还算不错,这些日子虽然不自由,但吃住上倒也没有苛刻。表哥,冯老板说有生意和你谈,你死活不答应,这才出此下策将我绑去。他已经向我赔礼道歉,你就别为难他了。”重获自由后的青梅为冯魁说起了好话。青梅的话不假,从之前三人打探的情况来看,冯魁确实不曾亏待青梅。 “没亏待你,上午咋哭得那么伤心,肝肠寸断似的,听起来怪渗人的。”插话的是何啸天,此刻他白陆风身边,冷冷地盯着青梅,用质疑的眼神上下打探。王忆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上次逍遥公子送回一个假青梅,保不准这次冯魁又送来一个假青梅。 “死黑子,你也太狠心了。好歹我们一起长大,你不但不来救我,还说风凉话。看我以后怎么折磨你!哼——”青梅还嘴。青梅和何啸天一向不和,三句话不到,必定吵成一团。 仅凭这几句话,王忆竹就判断眼前的人确实是青梅。这时,青梅也留意到了王忆竹,朝着王忆竹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王忆竹点头回应。见青梅无恙,白陆风立即叫下人将其带下去休息。 “没想到冯老板如此大方,竟然亲自将表妹送到锦瑟绣房,白某甚是感激。来人,备下好酒好菜,今日我与冯老板不醉不归。”白陆风大悦。下人闻言,立即忙活起来,为夜间的宴会做准备。 冯魁道,“多谢白老板款待。白老板年轻有为,短短几年时间便夺得靖国四分之一的绣品市场,今后严某还要向你多学习,还望白老板不吝赐教。”“冯老板客气。冯老板驰骋苏州商场数十年,积累了丰富的人脉和资源,是白某学习的榜样。此次权当误会一场,今后你我还是生意场上的好朋友。”白陆风道。 “那是自然,冯魁今日在此立誓,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兄弟。要是有人敢欺负白老板你,就是欺负我,我冯某第一个不答应。”冯魁声音极大,站在数十米开外,都能听到这句话。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苏州商场,苏州两大老板以兄弟相称,从今以后谁敢怠慢。 何啸天半天没回过神来,冯魁真是一日三变,先是威胁,接下来是愤怒,后来竟然变成了讨好,变脸比变天还快,让人摸不着头脑。这要是传出去谁会相信?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和何啸天相比,白陆风淡定得多,似乎冯老板此举并无让人意外之处,“能交上冯老板这位朋友,白某真是三生有幸。希望以后,白、冯两家能够常来常往,加深感情。”冯魁朗声笑道,“这是自然,冯某必定常来锦瑟绣房看白兄。” 一笑泯恩仇。当晚,白陆风在锦瑟绣房高规格宴请冯魁,两人畅饮数杯,兄弟相称,好不融洽。临走时,冯魁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刚起身就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身边的人赶紧扶住。担心途中出意外,白陆风特地派人将冯魁送回冯府。 第七十八章 吃醋 当白陆风走进王忆竹的房间,已是夜里子时。王忆竹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冯魁的变化太大,其中必定有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夫人可真顽皮,越来越不听为夫的话了,不是让你提前离席回来休息吗,怎么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白陆风上前,坐在床沿,摸了摸王忆竹的额头,“快睡吧,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 “别叫我夫人,你的夫人现在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当心她吃醋。对了,还有那个‘菲菲’,数日不见,是不是特别想她,蜀香阁的老板娘可是对你熟悉得很。”王忆竹的话听起来酸溜溜的。上次假青梅回来,白陆风就搂着抱着睡了一晚,这次货真价实的青梅回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夫人吃醋了?”白陆风也不恼,柔声问道。 “谁吃醋了!赶紧去找你的表妹吧!别打扰我休息。”王忆竹下起逐客令。王忆竹不止一次对白陆风下逐客令,白陆风每次都会耍赖,以各种理由赖着不走。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门外传来了青梅不知疲倦的声音和敲门声。 “表哥,我知道你在王姑娘房间,赶紧出来。这么晚了,呆在王姑娘房间像什么话,你忘了伯父的嘱咐?”青梅的声音大而响亮,估计不少人都听到了。王忆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白陆风夜晚呆在她房间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从来没有人大声说过。 白陆风气极,快步上前打开房门。青梅立即扑上来,勾住白陆风的脖子,“表哥,我们回去休息吧!你和王姑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明天再商量。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白陆风连推几次,都没能将青梅推开。王忆竹见状,起身重重地将房门关闭,“两位早点回房休息!” 这一晚,王忆竹几乎没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青梅攀着白陆风脖子的画面,这样的爱情才叫光明磊落,不用担忧外人的指指点点,不用考虑父辈们的意见,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对。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王忆竹才进入梦乡。 晚睡的结果就是晚起,第二天,王忆竹破天荒地睡到日上三竿。直到房门被敲得“咚咚”响,这才起身开门。门刚打开,一个身影就冲进来,抱住王忆竹,“丫头,你没事吧!怎么现在才起床,吓死我了。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要破门而入了。” 王忆竹一把推开来人,那人却使出更大的力气抱住王忆竹。 “放开!让人看见不好!”王忆竹皱眉。 “看见就看见,你是我的夫人,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见!”白陆风着急起来。昨晚被青梅拽着回房间,他已料到王忆竹会生气。今日一大早就来到王忆竹房门外等待,希望解释清楚。昨晚他和青梅确实什么也没干,青梅一直找话题,他一直敷衍,青梅也觉得无趣,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让白陆风没想到的是,其他人都起床了,王忆竹的房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这可不像王忆竹的一贯作风!一想到种种可能,白陆风心乱如麻,这才大声敲门。 “我不是!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王忆竹有些失控,昨晚对她而言是莫大的煎熬。如果每天面对那样的情景,王忆竹肯定会发疯。谁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孩亲热!白陆风不语,只是用力抱着她。 直到王忆竹冷静下来,白陆风才柔声安抚道,“丫头,别这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青梅的事我会处理好,你要相信我。丫头,答应我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表哥,你们——”突然,门外响起青梅的声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快放开!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白陆风并未放手,而是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青梅,“我再告诉你一次,王姑娘是我的心上人,也会是你的嫂子,希望以后你能放尊重一点。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妻子,我会补上风风光光的婚礼。” “你胡说,我没有听到!”青梅捂住耳朵,失声尖叫起来,“你骗人,我不相信!”这一声尖叫,迅速吸引众人围观,其中就包括何啸天。“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回房去。公子和王姑娘两情相悦,你又何必如此!”何啸天上前,将青梅拉走。众人这才散去。 “好了,别难过了。再难过就变成小老太婆了!”白陆风拥着王忆竹走进房间,“我和青梅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丫头不要为此耿耿于怀。我白陆风今生绝不负你!”说完,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套进了王忆竹手腕。 这是一枚翡翠镯子!“你这是?!”王忆竹不解。 “这可是我白家的传家宝,只传给白家的媳妇。”白陆风一幅奸计得逞的样子,“现在你就是我白家的人了,这辈子也别想逃!” 王忆竹赶紧滑动镯子,准备摘下来还给白陆风,“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但那镯子仿佛生根了一般,一动不动,任凭王忆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白陆风看着王忆竹的举动,哈哈大笑起来,“这枚镯子可是宝物,一旦戴在手上就无法取下来!” “你无赖!”王忆竹没想到白陆风会来这么一招。 “我怎么无赖了?送夫人礼物,这也叫无赖!”白陆风抱紧王忆竹,“虽然丫头今天害我担心了一早上,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这说明丫头的心里有我。” “谁心里有你?”王忆竹别过脸,不看白陆风,随即又补上一句,“那个‘菲菲’是怎么回事?” “‘菲菲’是蜀香阁的一位姑娘,家境贫寒,母亲死后,被嗜赌成性的父亲卖到蜀香阁,身世极为可怜。我和啸天同情其遭遇,每次到蜀香阁都会让她作陪,权当是照顾她。我们之间可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信你可以问啸天。”白陆风赶紧解释,唯恐王忆竹误会。 第七十九章 死心 自打这日之后,白陆风日日呆在王忆竹房里,不曾单独和青梅接触。青梅也曾来闹过几次,但无济于事。发展到后来,白陆风和王忆竹只将青梅当隐形人,不闻不问,不管不看。青梅讨了个没趣,也消停了下来,日日呆在房里生气,有时还会摔东西,伺候她的下人无不战战兢兢。 除了这件事外,锦瑟绣房还发生了一件让众人津津乐道的怪事——大名鼎鼎的冯魁冯老板自打和白陆风称兄道弟后,每日必到绣房“报到”,而且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冯魁除了和白陆风大谈生意经之外,和下人也特别热络,加上出手大方,不少下人乐意和他聊天,能够攀上冯家这层关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冯魁在苏州城可谓臭名昭著,恶习连篇,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君子。每次到锦瑟绣房,他都面带笑容,态度谦卑谨慎,完全没有让人拒绝的理由;对待下人也是一幅和善模样,让人感到亲切自然。 “冯胖子太可恨了,今天居然在我的房间呆了一天,掌灯时分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还说‘明日继续前来叨扰’。”何啸天来到王忆竹房间,抱怨道,“他不仅逮着我聊天,还四处查看我的房间,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再这样下去,估计我存的私房钱都会被他找到!” 冯魁在寻找什么?锦瑟绣房藏着什么?白陆风和何啸天身份多变,藏着秘密也极有可能。王忆竹打趣道,“冯老板必定是看中了何少侠这位大帅哥,准备将他那小女儿嫁给你,这才到你房里细细考察一番。” 冯魁的小女儿是苏州城内出名的老姑娘,外貌、体重完全沿袭了冯魁的特征,这姑娘不仅人胖,性格也相当蛮横霸道,家中下人没少吃她的亏,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娶这位姑娘回家。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年的花季少女已经到了二十五岁,成了老姑娘,依旧待字闺中。 “不会吧!我承认虽然我很帅,但我对肥婆不感兴趣。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何啸天做出一幅可怜样,凑到白陆风身前,拉住白陆风的袖子。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王忆竹不禁笑出声来。 白陆风唇角上扬,也被何啸天逗开心了,“好了,别闹了!不过这冯魁确实古怪,这几****派人跟踪,发现他每日出了锦瑟绣房,都会直奔府尹陈大人家,一呆就是两个时辰。陈大人和我颇有些交情,不至于让冯魁到绣房打探情况。” “说不定和之前那顶奇怪的轿子有关!”王忆竹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梳理了一遍,发现只有这样才勉强说得过去,“那顶轿子的主人身份成谜,不早不晚恰恰在这时候出现在苏州,还住进府尹陈大人家。冯魁的变化也是在这之后,这其中必定有着某种联系。” “丫头所言正是我所考虑的问题!”白陆风接着说道,“冯魁是商人,无利不起早,如果对方只是小角色,他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刻意讨好巴结我们。对方是谁?为何紧盯锦瑟绣房?这一切都不得而知。接下来大家万事小心,不要露出任何破绽,我会派人暗中调查此事。” 调查结果尚未知晓,绣房又出了一件大事。 那日,白陆风带着王忆竹外出逛街,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亲热。回到绣房已是傍晚时分,白陆风因有要事回到书房,王忆竹则回到房间静候。白陆风这几日常到书房,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王忆竹也不便过问。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日直到半夜,白陆风仍未回房。 站在窗前,月色如水,微风拂过,带着丝丝寒意。王忆竹拿着一件黑色披风出门,直奔书房,这件披风是白陆风的心爱之物。何啸天曾偷偷告诉自己,这是白陆风的娘亲手缝制的披风。白陆风的娘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或许是感到时日不多,爱子心切的娘赶制了大大小小数十件披风和衣衫,有小的,有大的。“每次穿上这些衣衫,就感到娘还在身边。”白陆风曾这样说过。 书房和王忆竹的房间隔着一个小院,院里种满桂花。月光洒满院子,桂花散发出阵阵清香,让人心旷神怡。绕过桂花林,就到了书房前。房间黑漆漆一片,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推门而入,发现燃烧了一半的烛火被灭掉,笔墨纸砚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桌上,显然白陆风已经离开。 白陆风不在书房,也没回自己的房间,那他去了哪里?难道回了他自己的房间!王忆竹赶紧向白陆风的房间走去。白陆风的房间位于锦瑟绣房最安静的地段,平时无人敢打扰。夜间更是安安静静。 走进白陆风的房间,房内果然有微弱的灯光。看来,他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王忆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丝怪异的声音,这声音虽然极其轻微,但王忆竹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像是,有人在亲热! 王忆竹转身朝白陆风的房间走去,透过门缝向里面观望。房间内的情况一点点呈现在眼前,她的心也一点点变得冰凉:青梅正趴在白陆风身上,两人正忘情地……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不会相信那个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男人!王忆竹感到身体某一处疼痛起来,痛得她直不起腰来,只得蹲在地上,那件黑色风衣也掉在了地上。 不是对青梅不闻不问吗,怎么背着自己和青梅干出这样的事来!如果不是自己到书房找人,根本不会发现!这几日每天都会在书房呆上一段时间,看来也是和青梅幽会!白陆风,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王忆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只知道自己必须离开,马上离开,彻底离开,再也不要见到白陆风。 回到房间,王忆竹收拾好所有的行李,趁着夜色离开了锦瑟绣房。 第八十章 锦帕 原本准备将手中的翡翠镯子取下,但努力许久,未能如愿,只好作罢。 锦瑟绣房的下人们发现,自那日以后,之前被白老板捧在手心里的王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白老板只是消沉了几天,很快就恢复如常,半点没有提及寻找王姑娘之事。那青梅也越发骄横起来,像跟屁虫一样跟着白老板不说,还老给下人脸色看,老板娘派头十足。 “公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王姑娘为什么不辞而别?你为什么不找去找她?”何啸天忍无可忍,冲进白陆风房间,大声质问道。 “啸天,你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回答他的人竟然是青梅。何啸天这才发现,青梅正坐在白陆风大腿上,双手勾着白陆风的脖子,而白陆风则轻轻抚摸着青梅的长发,情谊满满的样子,好不亲热。任谁见了,都会羡慕两人的恩爱。 何啸天快步上前,一把拉开青梅,“你们还要不要脸!王姑娘肯定是被你们气走的!公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青梅挣脱,回到白陆风怀抱,“表哥现在喜欢的人是我,我可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王忆竹原本就是多余之人,离开表哥理所当然。啸天,你别太过分,看在我们三人一起长大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不怪你,但你也别干涉我们的私事。” “你们的私事?”何啸天没想到,白陆风竟然这样绝情。之前对王忆竹百般讨好,唯恐被陈皓然抢了去,现在竟然移情别恋,害得王忆竹愤然离去。 王忆竹武功虽高,但江湖经验尚浅,独自前往云南,必定遇到诸多麻烦。想到这里,何啸天顾不上眼前的两人,匆匆回房。 微弱的哨声响起,须臾,几名黑衣人出现在何啸天面前,为首的正是西北分舵副舵主胡苏,“何副帮主,有何吩咐?” “你带上二十余帮众,立即赶往湘州方向,一路保护王姑娘。遇到任何麻烦,记得第一时间和我联系。”何啸天吩咐道。不能劝服公子,只能自作主张! 当然,王忆竹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这一切,也不知道何啸天为她做出的努力,这时她正急匆匆地赶往湘州。 苏州距离云南路途上千里,预计行程半个月,湘州是必经之地。湘州乃靖国交通要塞,南北交汇之地,是以,城内人山人海,好不闹热。 经过两天的奔波,王忆竹略感疲惫,掌灯时分在城东一家客栈住下。城东乃湘州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商铺、酒肆、客栈比比皆是,吆喝声此起彼伏,直到夜深人静才消停。王忆竹收拾妥当,并不急着入睡,而是聆听周围的响动。 “出来吧!一路跟着,你们不嫌累吗?”王忆竹对着房顶说道。 “姑娘果然功力不凡!”屋顶上飞下四名黑衣人,均戴着厚厚的面纱,但从眉目以及口音判断,并非靖国人士。 “自打出了苏州城,你们就一路跟着,目的何在?”王忆竹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这几人一路上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几次试图动手,但未能寻得良机。看来,今晚在他们眼里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我们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半****帕而已。”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 “锦帕本姑娘多的是,不知你们想要的是哪一张?”王忆竹微笑着拿出十多****帕,清一色的绿色,王忆竹喜欢的颜色,“锦帕乃女子随身之物,不知几位大侠有何妙用。” “王姑娘是聪明人,想必知道我们所说的是什么?”那黑衣人语气变得阴冷起来,其他三人也将手放在剑鞘上,随时准备出招。 “请恕本姑娘愚钝,不知几位想要的是什么。”王忆竹装起了糊涂。 这一回答彻底激怒了黑衣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尝尝我们‘四侠’的厉害!”言毕,几人提剑上前,刺向王忆竹。四人手法极快,招数多变,瞬间将王忆竹团团围住。王忆竹飞身而出,接连出掌,击向黑衣人。 此时的王忆竹功力大增,泛泛之辈岂是她的对手,其中一名黑衣人躲闪不及,肩膀受到重重一击,倒地不起。 “三弟!”其他几人喊道。原来,倒地之人在四人中排行老三。 那位三弟是不能继续打斗了,其他三人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三人将宝剑出鞘,拼尽全身之力推向王忆竹,企图抵挡其强劲的内力。岂料,王忆竹这次并未使用内力,而是启动凤镯。意念催动,黄光扫过,宝剑瞬间被击得粉碎,碎片在空中四散开去。宝剑被击碎,内力反噬,三名黑衣人受伤不轻,口吐鲜血。 “谁派你们来的?”王忆竹问道,“要是不如实交代,今日休想走出这客栈!” 黑衣人并不回答,相互递了个眼神,从腰中掏出黑色丹药,毫不犹豫地服下。“啊——”“啊——”……四声惨叫,四条人命。黑衣人宁愿自尽,也不受威胁! 细查情况,王忆竹发现,四名黑衣人手臂上均纹有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动物,又像是一张人脸。 处理好黑衣人的尸体,王忆竹这才安稳地睡了一觉。梦里,白陆风对着她温和地笑,轻拍她的额头叫她‘丫头’,当她想要抚摸白陆风的脸,却发现白陆风越来越模糊,模糊到什么都看不见…… 次日醒来,窗外阳光明媚,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人总是要学着忘记伤痛,不是吗?既然有些事无法改变,何不学着接受! 根据白何为提供的消息,湘州府尹王大人是其培植的势力,也是前朝忠臣之后。王忆竹决定拜访王大人,探一探他的虚实,一来摸清其实力,二来验证白何为的话,看看那些势力是否真的如白何为所说,只要自己振臂一挥,就会揭竿而起。就连自己最为信赖的白陆风都藏着那么多秘密,更何况其他人。既然要复国,就必须对自己的力量了如指掌。 第八十一章 探访 湘州府尹王大人家住城西,距离府衙半柱香时间。王大人颇有声望,略经打听,便找到了王家的确切位置。 “你们可听清楚了?”听到下人来报,一名自称来自辛夷镇的姑娘前来拜访,王大人激动不已。让下人们诧异的是,王大人不仅情绪激动,还主动到门口迎接,毕恭毕敬的样子,像是迎接某位重要的人物。 王大人年四十九,名富开,少年得志,十八岁中举,几经沉浮,成为一方父母官。王为人清正廉洁,刚直不阿,深得湘州百姓爱戴,是以有“王青天”之美誉。王家陈设简单朴素,下人不过十余人,院内栽种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别有一番雅韵。 王富开引着王忆竹来到书房,并屏退所有下人。 “姑娘来自辛夷镇?”王富开边说边观察王忆竹。见来人眉宇间有几分熟悉,已猜到对方的身份。 “正是!白伯父曾嘱咐于我,王大人是亲近之人,抵达湘州特来拜访。”王忆竹答。 “何为兄可否让姑娘带来信物?”王富开急切地追问。 王忆竹轻挠衣袖,露出那枚金黄色胎记。 “公主殿下,你终于出现了!”胎记出现,王富开当即下跪,热泪盈眶。王忆竹赶紧伸手扶住王富开,“王大人请起!” “老臣罪该万死,未能保护公主殿下,还望公主殿下恕罪!”王富开长跪不起,“老天有眼,终于让我再见到你!” “你之前见过我?”王忆竹问。王忆竹从未出过辛夷镇,印象中也未曾见过王大人。 事情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当年,王富开被贬至西北边关一带。一日途径一座废弃的草屋,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王富开走进一看,一名妇人怀中正抱着两名婴孩。两位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双胞胎,皆为女婴。妇人气质如兰,一看便知身份高贵。 “夫人为何藏身于这草屋?”王富开上前询问。王富开发现,婴孩的手上有金黄色“天眼”胎记,当即问道,“夫人可是轩辕一族?” “你是何人?”那名妇人相当谨慎。 “微臣姓王,先祖乃前朝户部尚书王玄临。”王富开如实作答。 “原来如此!”那名妇人就是王忆竹的母亲,大康王朝第四十五代皇后上官茹婉,凤印为证。上官茹婉和皇帝走失,遭到追杀,这才躲进草屋。来不及转移,就有大批杀手靠近。王富开奋力拼杀,岂料对方人数太多。王富开连中数刀,晕死过去。 “等到我醒过来,周边全是尸体,皇后和你们已不知去向。”王富开激动起来,“先祖遗命,王家子孙务必保轩辕一族周全,并力图复国。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们的下落,但没有半点消息,一个月前何为兄发来消息,称找到了公主你的下落,我兴奋得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皇后当年抱着的是两个孩子,双胞胎,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另外一位公主身在何处?”王富开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曾遇到一位自称金花婆婆的人,她说我是少公主,另外一位是长公主。不过你放心,长公主尚在人间。”王忆竹道。看来金花婆婆确实没有说谎,自己确实有一位双胞胎姐姐! “尚在人间就好!先祖庇佑,公主殿下一定能够成功复国。”王富开擦干眼泪,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当今靖国何其强大,想要复国绝非易事,不知大人有何高见?”王忆竹问道。靖国的开国皇帝陆尔晨乃镇国大将军出身,历来重视兵力发展,如今靖国已有数百万精兵,别国不敢来犯。 “公主殿下,不必忧心。在白家的带领下,我们历经多年发展,如今已拥二十万精兵,虽不敢和朝廷对抗,但到底奠下了基础。复国乃长久之计,不宜莽撞行事。”王富开分析道,当今皇帝昏庸无能,把持朝政的是胡贵妃。这胡贵妃乃当朝胡丞相之女,胡丞相共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在军中谋事,均为大将军,带兵打仗多年,在军中颇有地位。胡贵妃育有一子,天生痴傻,但她一心想把这位傻儿子扶上皇位。 “胡贵妃处心积虑,霸占宫中多年。为了巩固势力,胡贵妃和齐王爷狼狈为奸,暗地里不知干出怎样的勾当,文武大臣敢怒不敢言。那齐王爷绝非泛泛之辈,早年领兵打仗,颇有威名,且用兵如神,从未吃过败仗,有‘战神’之称。如今虽不在军中谋事,但军中绝大部分人为他所用。”王富开简简单单的一席话,就将当朝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我们复国最大的敌人是胡贵妃和齐王爷?”王忆竹接话。 “正是。”王富开道。 密谈结束。王富开转身扭动书桌上的砚台,砚台松动,书架立即移位。书架背后竟然是一座石门。石门左右两边分别有一只小石狮,转动右边石狮三圈,石门这才打开。石门背后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青石板铺成。 青石板小道向下延伸,大约走了一炷香时间,小道探底。地面出现一汪湖水,湖水透着悠悠的蓝色,平静无波。“公主,跟我来!”说完,“扑通”一声,王富开跳进湖里,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如果没猜错,湖水应和外界某处想通。王忆竹也随之跳进湖里。 果然不出所料,湖底有一处洞口,游过洞口,有光线传来。顺着光线游去,几分钟时间就到了湖面。王忆竹看到,此时自己正处于湖泊中央,湖面广阔,湖边芳草萋萋,鸟语花香。再往外是群山,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体高耸,直入云霄,轻功再高强的人也难以飞出这群山。 “公主殿下,请上岸!”此时,一艘小船已划至王忆竹面前。船夫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眉清目秀。“殿下,这是犬子王振山,负责军队日常练习事宜。”王富开介绍。 第八十二章 实力 “这里是万仞山,为避人耳目,精兵安置在万仞山中央位置,几十年来无人发现。”王富开边走边介绍。万仞山乃靖国最高最大的山群,群山连绵,野兽横行,无人居住,又因山势陡峭,急流飞瀑,凡人难以企及,成为了无人烟的荒山。谁也不会想到,在这荒山之中竟然隐藏着一支多达二十万人的精兵队伍。 王忆竹一行绕过五座高山,三条河流,这才抵达军营。说是军营,实则是群山之间的一处草地,草地面积宽广,能同时容纳数万人。由于经常练兵的缘故,地上寸草不生,露出黑色的泥土。 一声哨响,数万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四个不同方向的山洞跑出,聚集在草地上,队列整齐,一看便知军纪严明,训练有素。 “为确保万无一失,营地共分为四处,每处五万人,营地之间相隔五座山三条河。平时,大家就在山洞休息,练兵则在草地上进行。”王富开道,“这些士兵要么是孤儿,要么被当朝权贵害得家破人亡,要么则是前朝子民后裔,胸怀复国之志,平日勤加苦练,就等公主一声令下。” “请公主复国!”“请公主复国!”……见到公主,这些受训多年的士兵热血沸腾,士气大振,齐声高呼。 “轩辕一族惨遭横祸,作为皇族后裔,本宫理应承担起复国的重任。目前时机尚未成熟,还望各位潜心练习,心无旁骛,终有一日我们将走出这万仞山,用剑指向乱臣贼子!”王忆竹的一番话,无疑点燃了士兵们的激情。 王富开当即跪下,交出虎符,“公主殿下,此乃二十万精兵之虎符,恳请殿下收下。我等誓死追随公主殿下。”“誓死追随公主殿下!”“誓死追随公主殿下!”……在士兵们的呼声下,王忆竹将虎符握在手中。 回到王富开家时,已是晚膳时间,家人早已背下好酒好菜。下人们发现,一向严格自律的王大人,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喝醉酒,还哼起了小曲,仿佛捡到宝贝似的。 这一夜,王忆竹久久难以入睡,白天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从今天开始,从接过虎符开始,她就注定必须为复国倾注全部精力,为复国而活。如果之前白何为告诉她身世时,更多的是感到意外,那么今日感到的则是沉甸甸的责任。二十万精兵,要想对抗靖国无异于以卵击石,必须尽快抵达巫族,得到巫族的帮助,然后回辛夷镇寻得宝藏,以举大事。 次日,王忆竹道别王大人,前往云南方向。“公主殿下,此去云南路途遥远,若有不测记得通知微臣!”王富开原本准备派人一路保护,遭到王忆竹拒绝。拒绝的理由很简单,独自出行尚能避人耳目,谁会想到她就是前朝后裔,相反如果多人相随,目标更大,身份更易暴露。 刚出城门不久,王忆竹就被人拦下。“少公主殿下!”这一声称呼暴露了来人的身份,天底下这样称呼的除了金花婆婆还有谁?!今日的金花婆婆和往日大相径庭,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叫完这一声竟然晕倒在地。 “金花婆婆,你怎么了!”王忆竹赶紧扶金花婆婆来到路边凉亭处休息。把脉发现,金花婆婆内力消耗巨大,以至于体力不支。但金花婆婆浑身上下,并无任何伤痕,可见金花婆婆是主动将内力输出。她将内地输给了谁?为何会出现在湘州? “少公主殿下!求求你,救救长公主!”半个时辰后,金花婆婆苏醒过来,一把握住王忆竹的手哀求道。“她怎么了?”长公主不就是自己的姐姐吗?王忆竹问道。 “长公主殿下被人所伤,性命堪忧,老奴耗尽平生所学也只能暂时延缓病情。少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救救她,她是你姐姐,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由于太过激动,金花婆婆气息不畅,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姐姐现在何处?”王忆竹没想到,双胞胎姐姐竟然会遭遇不测。 “湘州郊外,十里坡。”金花婆婆道,“少公主殿下,老奴求求你快去救长公主,再晚就来不及了。老奴功力尽失,难以承担保护皇族后裔之职责,深感愧疚,无颜见先祖。这就去了,你们姐妹俩要齐心协议,完成复国大计。”金花婆婆说完,竟然自断经脉而亡。 安葬好金花婆婆,王忆竹向十里坡方向飞去。十里坡是湘州城的坟山,但凡有人去世,都会抬到十里坡入土为安。百姓传言,十里坡阴气太重,时常闹鬼,因此夜间无人敢在此逗留,哪怕是白天也需众人陪伴方敢前往。 十里坡树木繁茂,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坟墓,微风拂过,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添几分阴森。十里坡方圆三十里,姐姐藏身何处?王忆竹飞上大树,俯瞰下方,哪里有人的身影。如是重复,一个时辰后方寻到一名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女子。 女子一袭白衣,脸上戴着厚厚的面纱,正躺在草地上。王忆竹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当日袭击袁家堡的“妖女”——穆念云。解开面纱,露出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必定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细细查看,王忆竹发现穆念云伤势极重,除外伤外,五脏六腑还受到强大内功的袭击,性命垂危。王忆竹立即雇来一辆马车,将穆念云送至王富开府上。当看到那张和王忆竹一模一样的面孔,王富开诧异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伤势极重,必须寻一处清静之地疗伤,王大人可有合适的安排?”王忆竹问道。 “王家在郊外有一处老宅,数十年无人居住,但每年都会派人前去打扫,干净整洁,适合长公主养伤。”王富开说完,立即和王忆竹一起将穆念云送至老宅。王家老宅单家独户,依山傍水,带着乡下特有的宁静。 第八十三章 药引 王家老宅是典型的四合院构造,院内栽种着一棵巨大的黄葛树。据王富开讲,祖上建院之初,这棵黄葛树就在此生长,距今已有百余年历史。经过几代人的精心照料,黄葛树越来越大,树冠几乎盖住整座院子。夏日,别处烈日当头,老宅却异常凉爽。 穆念云伤势异常严重,必须用天山雪莲作药引,配以多种名贵药材,方能见效。其他药材倒容易找到,唯独天山雪莲难寻。医书记载,天山雪莲有起生回生之效。但湘州距离天山万里之遥,雪莲又是世所罕见的奇花异草,岂能轻易获得。王富开多方奔波,依旧未能寻得,王忆竹只好以凤镯之力为穆念云续命。 “少公主殿下,微臣已派人前往天山,希望能尽快取回雪莲。”王富开未曾想到,长公主殿下竟然伤得如此严重。 王富开的话并没有让王忆竹的担忧减少半分,“此去天山,来回就算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也需一个月时间,姐姐恐怕等不了那么久。这几****为她续命,发现她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求生意识也逐渐减弱。如果再找不到天山雪莲,不出半月,姐姐就可能香消玉殒。” 看着穆念云日日昏睡,悲伤铺天盖地而来。自己虽为医生,却难以挽救至亲的性命。 造化弄人,好不容易见到双胞胎姐姐,还未说上一句话却即将阴阳相隔。站在黄葛树下,王忆竹发出几声叹息。如果父亲在就好了,他见多识广,或许有办法挽救穆念云。 “哎——”一声轻微的叹息声若有若无地响起。这不是自己的声音!王忆竹四处望去,哪里有人的身影!难道出现了幻觉!这几日,王忆竹偶尔感到有人靠近老宅,但细细听去,却又悄无声息。在这荒郊野外,除了王富开,谁会找到这里?! 这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点“啪啪”地打在房顶。担心老宅漏雨,王忆竹起身前往穆念云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屋内有人。而且来人气息稳健,功力不凡。除了穆念云,房里还会有谁? 王忆竹推门而入,一道黑影迅速闪过,从窗户逃走。 再看穆念云,依旧保持昏睡状态。王忆竹再三检查,房间内并无物件丢失,穆念云也未曾受到任何伤害。看来自己出现及时,黑衣人还未来得及下手。不过,此次未能得逞,那人必定还会前来。 次日,王忆竹悄悄将穆念云转移到自己的房间,而她则躺在穆念云的床上,她倒要看看这位黑衣人是何方神圣,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王家老宅。 半夜时分,窗户传来轻微的声响。有人进来了! 这人蹑手蹑脚地向床边靠近,王忆竹屏住呼吸,假装昏睡。那人站在距离床边三尺的距离,并不急着动手,而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就这样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王忆竹认为这人已经“石化”的时候,这人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和白日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突然,黑衣人来到床边,伸出右手,向王忆竹的脸摸来。王忆竹一个翻身,迅速抓住对方的手,“你是谁,想干什么?” “你不是念云!”那黑衣人道。 “朱君安!”黑衣人的声音一出口,王忆竹立即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这几****一直在老宅附近徘徊,对不对?” 黑衣人不语。 “刚开始还不是很确定,直到昨晚我发现黑衣人的身影,我就猜到是你。除了你,没有人会如此关心穆念云。”正因为相信自己的猜测,王忆竹这才大胆冒险,假冒穆念云设下陷阱,引朱君安现身。 “念云的病情怎么样?这几****每晚都来看她,她从未醒过。”朱君安扯下面纱,大方坦承,“我离开月城之后,就发现了念云的身影,于是一路跟着她。有一天,偶遇一位老朋友,两人把酒言欢,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醒来,发现念云不知去向。寻了多日,才在这湘州老宅发现。” “念云是我的亲姐姐,我们是双胞胎。我仔细查看过她的病情,恐怕难逃此劫。”虽然这个消息对朱君安而言很残忍,但王忆竹依旧选择如实相告。有时候,谎言比真实更伤人! “不,不可能,念云武功那么高,怎么受如此重伤,你一定是看错了,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朱君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脑袋,“都怪我,如果我不去喝酒,念云就不会受伤。” “朱公子,哥哥,你别这样!”朱君安的失控让王忆竹不知所措。 朱君安回过神来,跪在王忆竹面前,“求求你,救救她!我不能失去她!” “你先起来,我们再想办法!”王忆竹柔声安慰道。 听完王忆竹对穆念云病情的描述,朱君安转悲为喜,“我有办法救她!”“你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能找到天山雪莲!”王忆竹问道。朱家乃大富大贵之间,寻得天山雪莲的可能性远远高于普通人家。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医生断言我活不过十八岁,父母多方求医依旧未能好转,好几次死里逃生。后来经一位方外高人指点,这才逃过劫难。那人道,只需服用天山雪莲,即可痊愈。说来也巧,家中一位远房亲戚在军中谋事,有一年到天山行兵,无意间寻得一株雪莲花。”朱君安竟然有过这么一段过去。 “你服用了那朵雪莲!”王忆竹道。 “正是,那朵雪莲花成了我的救命稻草,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曾患病,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朱君安道,“雪莲花乃世间奇药,据传其药效将在人体内保持二十年。服药时我十八岁,如今只过了六个年头。” “你是想?”王忆竹叫出声来,“不行,那很危险!” “再危险我也要试一试,只要能救念云,再大的危险我也甘愿去冒,再大的痛苦我也愿意承受。”朱君安道,“妹妹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相信上天也会厚待我。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记得不要告诉念云。” 第八十四章 鲜血 当晚,朱君安就在王家老宅住下。西厢房,和东厢房穆念云的房间隔着黄葛树相望。 次日一大早,朱君安就出现在王忆竹面前。眼前的朱君安一袭青衫,颜色略显苍白,右手端着一个白底蓝花的陶碗,碗内装着半碗红色液体,比水粘稠,带着血腥味。看到王忆竹惊诧的表情,朱君安淡淡一笑,“忆竹,将这作为药引,立即给念云熬药!” “这是你的血?”王忆竹大惊失色。虽然料到朱君安会用这种方法救穆念云,但当鲜血端到她面前时,她依旧难以接受,“君安,你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要不,我们换一种方法,说不定能够找到天山雪莲!” “雪莲花岂是说有就有的,我没事。那位高人曾为我算过命,说我今年有此一劫,但不会丧命。他说,我会生活得幸福美满,儿女成群。”朱君安笑道。王忆竹发现,朱君安说话时,左手一直背在身后,再看他脚下,竟然还有点点血迹。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快让我处理一下!”王忆竹接过那碗鲜血,扶朱君安坐下。挠开宽大的袖子,但见朱君安手腕上胡乱包扎着白色纱布,纱布上的血迹清晰可见。拆开纱布,一指长的刀伤出现在眼前,正不断向外流血,一滴,两滴,滴在地面。王忆竹赶紧将止血药敷在伤口处,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自那日以后,朱君安再也没有出过房门,因为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药每日一换,朱君安的鲜血也是每日半碗。有了这含有天山雪莲的鲜血做药引,穆念云服药后,当日便有了起色,面色微微泛红,脉搏也变得清晰有力。接连三日,穆念云尚未苏醒,朱君安提前倒下了。 “不能再出血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两日,你就会气绝生亡。念云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我们再缓一缓,等过一段时间再继续医治。”王忆竹忧心冲冲。 “不行,我不能让念云有丝毫损伤!她必须尽快好起来,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朱君安说话明显有些吃力。此时的他,躺在床上,形容枯槁,之前合身的衣衫明显大了一圈,哪里还有翩翩公子的风采。听到王忆竹的话,朱君安情绪激动,挣扎着坐起来,王忆竹赶紧将其扶住。 “忆竹,求求你,不要停下来,念云的伤容不得半点拖延。我没事的,真的没事,你要相信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在朱君安的软磨硬缠下,王忆竹这才答应,不过取的血量越来越少。一来,穆念云状况大为好转,天山雪莲药引可适当减量;二来,朱君安也经不起折腾。 这日傍晚,王忆竹喂穆念云喝药时发现,穆念云的眼皮动了几下。王忆竹大喜,这是病人即将苏醒的征兆。当晚,王忆竹一直守在穆念云身边。原本叫了朱君安去,岂料朱君安一口回绝,“念云恨我,如果醒来后看到我,我怕她会受到刺激。忆竹,答应我,不要告诉她我用鲜血做药引的事情。” “你这是何苦?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王忆竹不解。 “如果你还当我是哥哥,就答应我。”经过连续五日的出血,朱君安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双眼深陷,连说话也显得有些吃力。此时的他,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王忆竹不得不含泪答应他的请求。朱君安这才安心睡去,这几****特别嗜睡,每天都会睡上十多个小时。 半夜,王忆竹趴在穆念云的床沿上睡着了。突然,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搭上了她的额头。王忆竹当即醒来,睁眼看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通过这双眼睛,王忆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不得不承认,躺在床上的人和自己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分别。两人对视良久,那人露出一丝笑容。 “你终于醒了!”王忆竹开口。 “以前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金花婆婆,没想到这次能够看到妹妹你。婆婆多次提及,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没想到我们竟长得如此相似。”虽然外貌和自己相似,但声音差别极大。穆念云的声音如刚出谷的黄莺,清脆悦耳。无论怎么听,都难以和“妖女”扯上关系。 “姐姐,你刚刚醒来,体力不支,好好休息!我这就给你弄些吃的来,你昏睡了七天七夜,肯定饿坏了!”王忆竹赶紧起身,到厨房忙乎起来。王富开也曾派来两名心腹,照料王忆竹的饮食起居,但均被王忆竹送回。不是担心来人的用意,而是她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早已习惯自己动手。 熬上一小碗青菜粥,看着穆念云喝下,王忆竹感到特别满足。穆念云刚刚醒来,身体依旧虚弱,喝完粥后睡意来袭。“姐姐,你刚醒过来,担心着凉!”王忆竹边说边把穆念云放在被褥外的手放进被窝。穆念云对着她悠然一笑,这才睡去。 回到房间,王忆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穆念云的手腕上竟然没有金黄色胎记!金花婆婆曾说过,“天眼”是轩辕后裔的标识,穆念云为何没有?金花婆婆和穆念云一起生活多年,不可能没发现这个问题。要么金花婆婆骗了自己,要么穆念云根本不是皇族后裔!如果穆念云不是皇族后裔,那她是谁?金花婆婆为何称她为长公主?王忆竹决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君安,喝药了!这可是上好的补品,对身体恢复极为有利!”王忆竹特地让王富开弄了些名贵补品过来,为朱君安补身体。推门而入,环视一周,哪里还有朱君安的身影!王忆竹这才发现,桌面上摆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忆竹亲启”。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朱君安的笔迹,朱君安惯习草书,字迹龙飞凤舞。 “勿念”,信中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朱君安竟然不辞而别! 第八十五章 纹身 经过几日的调养,穆念云的伤迅速好转,面色红润了不少。到了第三日,已经能够下床行走。 这日,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洒进老宅,微风拂过,光点摇曳。穆念云身着玫红色绣花长裙,长发披肩,端坐在黄葛树下,呆呆地望着空中,不言不语。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就连王忆竹靠近,都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呢?”王忆竹柔声问道,生怕惊扰了这宁静的氛围。 “想起了一位故人。”穆念云回过神来,悠悠开口,带着一丝无奈和忧伤。 “这位故人可是你的心上人?”王忆竹首先想到的便是朱君安,他也是穆念云的故人。如果朱家不曾反对,他们应该早已喜结连理,儿女承欢膝下,岂会生出后来这许多是是非非。造化弄人,两个相爱的人却生生被拆散。 “不提也罢,终究是有缘无分。”穆念云不愿提及,王忆竹也不便细问。 “妹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从小,我就在金花婆婆的庇佑下长大,自懂事开始,婆婆就教我武功,并让我以各种身份出现在不同的场合,收集信息,以图大业。如今大志未成,婆婆倒驾鹤西去了。”在这之前,这对双胞胎姐妹对彼此的生活一无所知。她们从出生开始就各奔东西,十八年后才再次相见。 “还算如意!”和穆念云相比,王忆竹的生活要幸福得多。父亲从小就惯着她,宠着她,让她自由自在地成长,未曾有半点勉强。过去十八年,她不曾知晓自己的身世,更没有家仇国恨。 “姐姐武功高强,此次究竟被何人所伤?”想当日,穆念云在袁家堡,连伤数人。武功之高令袁家堡上下闻风丧胆,岂会轻易受伤。 “想来可笑,我穆念云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倒霉过!”穆念云将受伤缘由详细道来。 原来,离开袁家堡后,穆念云一直留在月城。直到有一天,她的房内突然出现三朵金花。三朵金花同时出现,这绝不正常!往常金花婆婆召唤穆念云,只用一朵金花。难道,金花婆婆遇到了十万火急之事? 穆念云匆匆离开月城,直奔湘州而来。“日前,湘州金花坊有人闹事,婆婆留在湘州处理。”穆念云刚进入湘州地界,就被一群黑衣人拦住。黑衣人共三十余人,将穆念云团团围住。穆念云是何等高手,岂会将这些黑衣人放在眼里,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人打倒在地,尚未问出对方来头,这些黑衣人就服毒自尽。 就在穆念云收剑,准备离开之际,一位身着绛紫色衣衫的蒙面人从天而降。那人招数怪异,不按套路出牌,穆念云从未见过此等诡异的招数。穆念云连出数招,未能伤他分毫。十几个会合下来,穆念云已被划伤十多道口子,伤口汩汩地留着鲜血。 见对方如此强悍,穆念云准备逃之夭夭,那人紧追不舍。穆念云转身使出内力,企图阻止那人。岂料那人也同时出招,且功力异常深厚,穆念云当即被震晕过去。 “金花婆婆应是不久之后赶到,用内力帮我续命,我才躲过一劫。之后的事,就记不得了,醒来就在这老宅见到了妹妹你。”提到那蒙面人,穆念云的双眼变得嗜血起来,和那日在袁家堡见到的“妖女”如出一辙,“下次见到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他!”这样的穆念云让人感到陌生! “招数怪异的蒙面人?”王忆竹突然想到,之前在湘州客栈的四兄弟,同样也是招数怪异。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根据当晚的情形来看,黑衣人应该是冲着自己而来,为何会袭击穆念云。难道他们错将穆念云当成了自己?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各门各派的武功略有耳闻,从未见见过听过此等招数。更为奇怪的是,虽然我树敌无数,但印象中从未得罪过这些人。”穆念云答。 “对方除了招数怪异之外,还有何特征?”王忆竹追问。 “他们从头到尾未曾说过一句话,就像哑巴一样,交流也只是通过眼神。那紫衣蒙面人出招的时候,我发现他手腕上有黑色的纹身图案,图案巴掌大小,远远看去像是黑色的胎记。”穆念云道。 “一种既像动物,又像人脸的纹身图案!”客栈中那四人身上也有纹身图案,不过相对较小。“你怎么知道?难道!”穆念云追问。 “我之前在湘州客栈遇袭,对方四人均招数怪异,每人手腕上都有这种图案。如果不出所料,他们应该是同一伙人,而且来自其他国家。”王忆竹说,“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不过是遇上和我一模一样的你,让姐姐受了这无妄之灾。” 按照穆念云的说法,那紫衣蒙面人武功奇高,手腕上的图案硕大,必定是黑衣人的头目,对方前两次出手均未能得逞,想来不会轻易罢手。王家老宅距湘州城不过数十公里路程,他们就算挨家挨户寻找,也应该很快就能找上门来,看来,此处不便就留! “姐姐,明日我们就离开这王家老宅!”王忆竹道,“我打算去云南,寻求巫族相助,姐姐不妨同行。” 穆念云摇了摇头,“如今金花婆婆已去,金花坊的生意必须由我去打理。金花坊是婆婆一生的心血,我不能不管。况且,今后举大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金花坊不容有失。妹妹此去云南,路途艰险,万事小心。” “姐姐放心,妹妹我自当警言慎行。”王忆竹道。 “妹妹,谢谢你这次救了我。”两姐妹刚刚相认,又要各奔东西,穆念云甚为不舍,握着王忆竹的手不肯放。 “其实,你真正要谢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位公子,是他救了你。你受伤极重,五脏六腑均裂,需要天山雪莲为药引,恰好那位公子曾服食过雪莲,就用他的血为药引,这才将你救活。”王忆竹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朱君安的名字。她曾答应过朱君安,无论如何,不能让高速穆念云真相。 “他现在哪里!”穆念云情绪相当激动,“我要见他!” “他已经离开老宅。”王忆竹回答。 “他去了哪里?”穆念云追问。看来,她已猜到那位公子的身份。除了朱君安,这天底下有谁会豁出性命救她?! “他没有说。”朱君安确实未曾告知,他将去哪儿。 第八十六章 求救 还没来得及离开,对方就已找上门来。 当日下午,照顾身体虚弱的穆念云睡下,王忆竹刚走进房间,就听到房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声,两声,三声……来人将王家老宅围了个严严实实。在对手面前,王忆竹从来都是镇定的,她依旧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王姑娘果真不同凡响,大敌当前依旧无所畏惧!”浑厚的男低音在门口响起,发声别扭,吐词不清。转身看去,那人一身绛紫色衣衫,蒙面,正是袭击穆念云之人。蒙面人无所顾忌地走进房间,将手中的宝剑重重地放在桌面上,人则稳坐在雕花木椅上,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盯着王忆竹。 “过奖了!”王忆竹转身冷冷地看着来人,气场半点不输。她原本就有一种清冷的气质,此刻更显得冷静,霸气十足。这样的王忆竹,任谁看了都会忌惮三分。 “王姑娘是聪明人,想必不会为了区区半****帕弃性命于不顾。”蒙面人威胁道。 “我早就说过,本姑娘有很多****帕,不知道阁下想要哪一张。”王忆竹道。 “少跟我装糊涂!既然姑娘如此不识抬举,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从死人身上找东西,想必不是件难事!”蒙面人冷哼一声,右手对着桌面重重一拍,那宝剑瞬间出鞘,寒光逼人。蒙面人手持宝剑,向着王忆竹的方向飞身而来,直指心脏位置。王忆竹手中无任何兵器,只能使出轻功躲闪。谁知,蒙面人轻功了得,一个躲闪不及,已逼至眼前。 情急之下,王忆竹催动凤镯,黄光扫过,威力无穷,房间内的桌椅被击得粉碎,但哪里还有蒙面人的身影!那人手法极快,轻功上乘,轻而易举便能避开黄光。 “凤镯威力确实不小,但想要对付我,还嫩了点!哈哈哈——乖乖交出我要的东西,我就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你们轩辕一族今日将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蒙面人的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王忆竹转身,使出浑身功力,对那蒙面人出掌。王忆竹的内力远远超过穆念云,但即便这样,也难以抵挡蒙面人。僵持了几分钟,王忆竹就明显感到对方的厉害,那人一点点逼近,而自己就算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能接连后退。蒙面人见状,更是使劲出功,将王忆竹逼到角落里。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锦帕!”蒙面人恶狠狠地说道。 “痴心妄想!”就在王忆竹认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双手不轻不重地放在她身后,一股强大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王忆竹顺势出招,形势迅速逆转,守势变为攻势。蒙面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反攻之力震住,使出浑身功力应对,但依旧难以抵抗。 僵持了约莫半柱香时间,那蒙面人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脸色开始泛白。背后之人这时再次发功,蒙面人支持不住,一个气息不稳,口吐鲜血,飞身逃走。 王忆竹不得不佩服背后之人强劲的内功。转身看去,那人竟是何啸天! “王姑娘,别来无恙。你别这样盯着我,我承认我又变帅了,但你这样看未免也太花痴了。”依旧油腔滑调,但何啸天眉宇间的忧愁骗不了王忆竹。这是王忆竹之前从未见过的何啸天!何啸天属于典型的乐天派,整日嘻嘻哈哈,潇洒不羁,从未如此落寞过。 细看之下,这才发现,何啸天黑色衣衫上、发丝上满是灰尘,脚下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应是一路飞奔而来。 “多谢何少侠救命之恩,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就你一个人!”王忆竹边说边向门外看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人。门外除了那棵高大的黄葛树,别无他物。 “别看了,公子没来,就我一个人!”何啸天开口。 “谁说我在寻他,我在看外面那些黑衣人解决没有。”王忆竹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自己有些做贼心虚。 “那些人岂是我青龙帮的对手,早就一个不剩。”何啸天开口,“我早料到你此行危险,特地命了胡苏一路跟来保护,没想到竟然真的遇到高手。今日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就一命呜呼了,我救了你一命,你得还我一命。” “怎么还?”王忆竹不解,“难不成你还想把我这条命拿去。” “我哪敢,就算你拿给我,我也不敢要。”何啸天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忆竹搞不明白,何啸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跟我回苏州一趟,救一个人。”何啸天这才道出他的真实目的。 “谁?!”王忆竹话刚出口,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那人是白陆风。何啸天和白陆风形影不离,此次竟然只见何啸天的身影,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王姑娘,求求你救救公子!”何啸天突然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公子了!” “他怎么了?”王忆竹赶紧扶起何啸天,没想到白陆风真的受伤了,而且还伤得很严重。 “你离开苏州后,公子身受重伤,性命堪忧,遍请名医都束手无策。公子知道你恨他,一直阻止我前来寻你。但他的病确实不容拖延,前日开始进入昏睡状态,时醒时睡。我这才自作主张,前来湘州寻你,希望你不计前嫌出手相救。”何啸天的话让王忆竹大感意外。白陆风的病情竟然如此严重! “我们即刻启程。”一听白陆风受伤,王忆竹顿时方寸大乱。白陆风武功那么高,怎么会轻易受伤,还伤得如此严重?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公子的。”何啸天紧皱的眉头有所舒展,“希望公子能够得救。” 王忆竹当即收拾好行李,和穆念云道别。 穆念云则于次日在王富开的安排下回到金花坊,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八十七章 冰窖 官道上,两匹黑色骏马飞驰而过,扬尘高高飞起,马上的一男一女正是王忆竹和何啸天。快马加鞭,不到一日功夫,两人便抵达苏州郊外。奇怪的是,何啸天并未带王忆竹进城。 “白公子不在锦瑟绣房?”王忆竹不解。 “锦瑟绣房已被摧毁,公子现在青龙帮苏州分舵养伤。”何啸天边说边领着王忆竹朝那荒山走去。青龙帮的基地极其隐秘,均安置在了无人烟的山洞内,旁人难以寻到。这座荒山林密繁茂,难以通行。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才抵达一处山洞,洞口一片荒芜景象,极佳的藏身之所。 沿着那山洞向前,连过三道石门,这才抵达基地内部。苏州分舵全部位于地底,没有任何自然光线,基地土黄色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挂着一支火把,火把下均有全副武装的帮众把守,倘是外人闯进,必定有来无回。 沿着火把走了大约两柱香时间,两人才抵达一处石门前。打开石门,竟然一脚踩空,整个人往下坠。好在两人轻功了得,掉出十多米后就已稳住。待落地,距离石门已有百余米距离,地面铺着大大小小的石板。 “小心!”王忆竹刚抬腿,准备踩住一块暗黄色石板,就被何啸天叫住,“那块石板下有机关!”怪不得这些石板透着诡异,别处的石板要么用青石板,要么用大理石,均铺得整整齐齐,这里却一片凌乱景象。在何啸天的指引下,王忆竹这才安全走过这段路。据何啸天介讲,这些石板下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到了!”两人来到一道石门前,石门硕大无比,门上照例是青龙图案,大门两边分别“蹲”着一人高四米长的青龙石雕,惟妙惟肖。何啸天手扶龙头,对着大门方向大喊,“徐老前辈,请开门。” 言毕,石门“轰”地一声从地面抬起,一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石门内竟然藏着一座冰窖!冰块在火苗的照射下,散发出悠悠的蓝光。冰窖中央摆放着的是一张冰床,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不是白陆风是谁! 王忆竹飞奔进入冰窖,来到冰床前。此时的白陆风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此刻他面无血色,一身白衣,一动不动地躺着。奇怪的是,这冰窖虽冷,白陆风的身体却异常温暖,甚至可以说是发烫。脸上如此,手上如此,身体也是如此。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好好的吗?”王忆竹失声问道。此刻的她,再也无法保持平日的淡定。 “王姑娘,风儿他体内的毒素正在发作,这几天老是时睡时醒。”王忆竹这才意识到,冰窖内除了自己和何啸天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抬眼望去,那人一身月牙白衣衫,竟然是之前在京城所见的吏部尚书徐谦。 “徐尚书,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忆竹问。 “忆竹,徐尚书有双重身份,他乃青龙帮前任副帮主,是公子的师伯,擅长医术。此次公子毒性发作,逼不得已,才把他请到分舵。”何啸天赶紧上前解释。 “徐尚书,白公子到底怎么样了?”既然青龙帮将徐谦请回,想必他有办法医治白陆风。 徐谦摇了摇头,“外伤无妨,经过几日调养已无大碍。不过,风儿自小身中奇毒,每年毒发一次,毒发时痛苦异常自不必说,如果毒性得不到压制,必定血管爆裂而亡。这种毒天下无人能解,我和他师父费尽心思才找到克制毒性之法,汇聚数百种珍惜药材制成寒冰丹,每年毒发前让其服下。今年的寒冰丹早已交给风儿,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服用。下一粒寒冰丹,最早也要等到两个月之后才能制成。” 寒冰丹?!王忆竹突然想到,自己在陈家时,曾遭二姨太下药,被白陆风所救,他让自己服下的正是寒冰丹。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吃了白陆风的救命药! “除了寒冰丹,可还有其他办法?”王忆竹问。 “风儿所中之毒世所罕见,毒发时,全身如处火炉之中,身体温度急剧升高,如果得不到解药或是压制之药,必定血管爆裂而亡。除了寒冰丹外,这世上恐怕无药可用。目前将他安置在这冰窖内,希望这寒气能够减缓毒性发作的速度。”徐谦的话让众人一阵绝望。 “不过。”徐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师兄,也就是风儿的师傅在世时曾提过,有医书记载,世间之物大多相生相克,风儿所中的毒属火,如果能找到寒冰体质的人帮其解毒,或许有救。”徐谦苦笑,双手一摊,“这世上怎么会有寒冰体质的人呢?不过是医书胡乱记载罢了!” “不,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王忆竹抚摸着白陆风苍白的脸,“陆风,你一定要挺住,我会想办法救你。” “如果找到寒冰体质的人,怎么救?书中可有记载!”王忆竹看了看徐谦,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这,这……”徐谦有些为难,“根据医书记载,要想解毒,必须和寒冰体质的人交合,方能阴阳相调。” “不——”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人竟是白陆风,不知何时,他醒了过来。此刻,正定定地看着王忆竹,“丫头,你回来了,我不会和其他人干那种事的。我的妻子,只能是你。” “风儿,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徐谦上前说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白陆风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丫头,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白陆风勉强露出笑容,“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王姑娘,你就原谅公子吧!公子那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当时他打探到,苏州府尹陈大人家那位特殊任务竟是宫中之人,带着上万精兵驻扎苏州,企图对锦瑟绣房发起攻击。公子料到毒发之日将近,担心不能护你周全,这才出此下策,逼你离开。”何啸天的话像一只只毒针,刺进王忆竹的心里,那样痛。 第八十八章 拜堂 “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忆竹几乎泣不成声。这些日子,只要一想到那日的场景,她就会告诉自己,忘了白陆风,忘了他。她也确实学着忘记,让俗事缠身,这样便没有闲暇时间想他,但夜里、梦里,他总是无孔不入。 “傻丫头,要是告诉你,你肯定不愿意走,那样岂不更危险。你走了,虽然带着恨,但至少是安全的。啸天派人一路跟着你,不会有事的。”白陆风摸着王忆竹的额头,“别哭了,再哭就真的变成老丫头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王忆竹擦开眼泪,“我去给你找那个寒冰体质的人,只要找到她,你的毒就能彻底清除。” “丫头,你这是要害死我!我宁愿中毒而亡,也不会答应的。”白陆风面带怒气,“你要再提这事,我可真的生气了!” “就算找来了,对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你也不要?”王忆竹问。 “不要!”白陆风转过头去,不看王忆竹。不过,手还是紧紧握着王忆竹。 “真的不要?”王忆竹再问。 “不要!”白陆风再答。 “那怎么办?看来注定要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白陆风回头看去,王忆竹竟然对着自己悠然一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陆风不解。 “什么意思!哈哈!公子,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糊涂了。王姑娘就是那寒冰体质之人,对吧?”何啸天兴奋得叫出声来,“天啊,不会吧,这么巧!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你真的是寒冰体质?”徐谦也激动起来。 王忆竹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两个大男人,脸顿时一红。 “丫头,这不会是真的吧?我这是在做梦吗?”白陆风这才后知后觉地激动起来。伸出双手,在王忆竹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摸摸,“真的很冷,怪不得以前我总觉得你的体温低于常人,没想到竟是寒冰体质!” “去,去,去。”王忆竹打走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刚才是谁说不要的?” “要,谁说不要!刚才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听到了什么?”白陆风对着何啸天和徐谦说道。两人接连摇头,“什么都没听到。”“哈哈哈哈——”随后,冰窖起几声爽朗的笑声。 “公子,既然你现在已经醒了,要不要立即——”何啸天脸上带着异样的笑容,“我和徐前辈马上回避。”王忆竹再次脸红,何啸天可真不知道避讳。 “不行!”白陆风微微起身,王忆竹赶紧将其扶住,“我不能亏待丫头,我们必须先拜堂。徐师伯,你去准备一下。” 次日,整个分舵张灯结彩,好不闹热。帮众们不解的是,帮主迎娶帮主夫人,这可是青龙帮的大事,按理各分舵舵主应前来道贺,但何副帮主只是吩咐将此事告知其他分舵,并未召集舵主前来。当然,他们也没有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帮主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丫头,喜欢吗?”摆在王忆竹面前的是一套制作精良的凤冠霞帔。哪个女子不希望有一天,风风光光地嫁得如意郎君!虽然无数次想过和白陆风成亲的场景,但绝对不会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喜欢!”王忆竹答。 由于白陆风身体状况欠佳,且不能离开冰窖,拜堂仪式就在冰窖内完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司仪是何啸天,高堂的位置上坐着徐谦,看着一对新人喜结连理,两人均是高兴不已。 “丫头,今日委屈你了,将来我必定为你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这是我欠你的。”白陆风搂着王忆竹躺在冰窖上,一脸愧疚神色。 “我不委屈。”躺在白陆风怀里,王忆竹感到心安,仿佛时光就此停留下来。 王忆竹自小浑身冰凉,王大夫多次诊断依旧未能发现症结所在,最终在一本医书中找到记载,发现她是罕见的寒冰体质。没想到,竟因这体质,救了白陆风一命。 第二天醒来,白陆风身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 “老天有眼!风儿,你再也不用受那毒素之苦!”当徐谦颤颤巍巍地将银针抽出白陆风的手臂时,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师兄,你安息吧,风儿的毒已解除!” “真是太好了!”何啸天大喜,“公子,你这是赚到了,既清除了体内毒素,又娶得美娇娘。上天怎么这么厚待你,想我何少侠也是一表人才,惩凶除恶,为何还未碰到意中人,上天可真不公平。” “不是有很多美人投怀送抱吗?”白陆风精神大好,打趣起何啸天。 何啸天来到白陆风面前,帮其整理衣衫,“公子,那不一样。那些美人美则美矣,却少了独特的气质,怎配得上我。再说,我何少侠是什么人,宁缺毋滥。”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白陆风心情大好,和何啸天一阵“唇枪舌战”。 “风儿,宫中之人为何突袭锦瑟绣房?”徐谦打断二人,眉头拧成了“川”字,“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异动,断然不会只派一万精兵前来突袭。但那些士兵确确实实是朝廷队伍,苏州府尹陈大人家的那位神秘人也来自宫中。”白陆风也皱起了眉头,“未免打草惊蛇,这才舍弃锦瑟绣房,任由他们摧毁。” “既然宫中有所行动,想必对你疑心已起。这次你处理得很好,没有暴露青龙帮的力量。”徐谦道,“宫中近来流言不断,有人说前朝势力正蠢蠢欲动,也有人说胡贵妃一党正加紧谋权。是以,朝中人人自危。皇上大怒,命人加紧巡查,捉拿了不少嫌犯,其中不乏忠良之后。” “看来她是越来越心急了!”白陆风冷笑道,“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总有一天,我会将她碎尸万段。” 第八十九章 敌人 “她?”王忆竹不解。白陆风口中的“她”究竟是谁,竟然让他恨得咬牙切齿?摧毁锦瑟绣房之人来自宫中,难道白陆风的仇人是当朝权贵! “当今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胡贵妃。”白陆风向王忆竹提及他的身世。原来,白陆风的亲生父母均被胡贵妃所害,“胡贵妃与我母亲原本情同姐妹,岂料她心狠手辣,未达目的,机关算尽,竟在母亲饭菜里下毒。那时,母亲已怀有身孕,肚里的孩子就是我。母亲生我时难产,血崩而亡,好在我躲过一劫幸存下来,但也身中剧毒。” 为了折磨白陆风,胡贵妃命人将这个刚出生的婴儿丢弃于京郊乱石堆中,任其自生自灭。婴儿啼哭声,吸引了一大群饥肠辘辘的野狼,细皮嫩肉的婴儿自然成了野狼眼中的美餐。野狼发疯般咆哮着冲向白陆风,为这难得的美食展开激烈争夺。正当野狼扑过来之际,一名仙风道骨之人赶到,这人正是白陆风的师傅,青龙帮前任帮主——公孙云天。 “师傅将我带回青龙帮,精心照料。但帮中没有妇女,眼看着我嗷嗷待哺,师傅心焦不已。那年,辛夷镇白家刚出生不久的长子因病去世,师傅和白家颇有交情,于是将我寄养于白家。我便顶替那去世的孩子,成了白家长子。”白陆风讲到这里,握紧了拳头,尽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这一切都是胡贵妃那贱人害的,我一定要替母亲报仇,让她血债血偿!” 没想到白陆风的仇人竟然是当朝贵妃!也就是说,王忆竹和他有共同的敌人! “既然宫中有所察觉,接下来定要万事小心。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尚不足以对抗胡贵妃,一切还需从长计议。”徐谦嘱咐道,“既然风儿的病情已好,我也该回京城。连续告假多日,势必引起怀疑。况且吏部事物繁杂,不能出任何差错,让胡贵妃抓到把柄。” “既如此,风儿也不留徐师伯。”白陆风起身将徐谦送出分舵。 临走时,徐谦拍了拍白陆风的肩膀,“风儿不必担忧,上次你交待的事,已有眉目,师伯必定一月之内给你回复。” 送走徐谦,在这分舵逛了一圈,王忆竹发现,竟然没有青梅的身影,“陆风,青梅到哪儿去了?”走在前面的白陆风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就像没有听到王忆竹的问话一般。难道青梅出了意外?王忆竹也曾私底下问过何啸天,但何啸天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言辞躲闪,根本不愿回答。既然两人都不愿回答,王忆竹只能做罢! 毒素清除,还需调养几日。这几日,王忆竹将分舵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帮众见了这位帮主夫人自然是毕恭毕敬,有问必答,不敢隐瞒。苏州分舵在青龙帮中算不上是大型分舵,共有帮众两万余人。分舵自开设以来,从未和外界接触,帮众唯一做的事就是练武,夜以继日地练武。他们的武功有多高,外人也不得而知。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湖上对青龙帮既畏惧又好奇。 “夫人,我们明日启程前往云南。锦瑟绣房遇袭固然可惜,但好在青龙帮势力未曾暴露,短期内不会有危险。复仇并非一日之功,待云南之行结束,再从长计议。”白陆风抚摸着王忆竹的额头,宠溺地说道,“我也想早日见到岳父大人!” 他竟然知道父亲前往云南之事,这件事她可从未向他人提及,对外只是宣称王大夫有事闭馆。除了这件事,白陆风还知道什么?自打在月城遇到二姨太后,她就恨不得立即抵达云南。二姨太说巫族有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和晓月是否找到了巫族? “我也想早日见到他!”王忆竹笑着回答。 收拾好行李,三人次日离开苏州,前往云南。途径湘州时,王忆竹曾到金花坊寻穆念云。岂料穆念云早已离开。金花坊的下人告诉王忆竹,穆念云回金花坊交待完事情后,次日便匆匆离开。穆念云当时的身体应未恢复,何事让她如此匆忙? “她可曾提过前往何处,何时归来?”王忆竹问。那人道,“穆姑娘向来独来独往,行事干净利落,从不向下人提及去向。我们已经习惯她突然而至,又悄然离开。”穆念云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带着满腹疑惑,王忆竹离开湘州直奔云南。 连续十多日的奔波,还算顺利。白陆风以及自己的仇家,都未曾出现。 “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越靠近云南,王忆竹的心越乱,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这一路上的风平浪静绝不正常。撇开白陆风的仇家不说,自己的仇家也不会善罢甘休。那蒙面人冲着藏宝图而来,如今尚未得手,怎么可能轻易收手。 “夫人,不要害怕,有为夫在。”白陆风握紧王忆竹的手,让人有一种安定的力量。 “你们俩可真肉麻,难道忘了旁边还有我吗?王姑娘,你说我是叫你帮主夫人好,还是白夫人好?”何啸天笑嘻嘻地盯着王忆竹,“这两个称呼都感觉怪怪的,要不在外面我就称你‘王姑娘’,回到帮中称‘帮主夫人’,回到白家就称‘白夫人’,你看如何?” 王忆竹懒得回答,这人总是喜欢找来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话题,还一幅正经模样。王忆竹知道,此时不管回答“好”或“不好”,何啸天都会滔滔不绝,发表一通长篇大论,更重要的是,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提议办。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何啸天自言自语。 “公子,王姑娘,快看,翻过那座山我们就抵达云南了!”何啸天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兴高采烈地说道。连续十多天马不停蹄地奔波,他早就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这下云南就在眼前,他岂能不高兴。王忆竹和白陆风的心情也是如此! 第九十章 打劫 云南地广人稀,幅员辽阔,群山连绵。白陆风等人远远望见的这座山名铜锣山,远看形似一面锣鼓,因而得名。铜锣山在云南算不得高山,但名气颇为响亮,这缘于其得天独厚的的地理位置——铜锣山是外界进入云南的必经之道。 云南物产丰富,尤以药材、鲜花为盛,是以,外界前来进货的商人络绎不绝。精明勤劳的铜锣山村民瞄准商机,沿着山道开起客栈、酒楼、药铺,生意异常红火,富裕程度远超别处人家。 奇怪的是,这日,连续走了十余里路,却未能见到传说中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偶尔有几个当地人走过,也是低着头,来去匆匆。大道旁的客栈、酒楼生意异常冷清,有的店家干脆闭门谢客,少数开着的几家也是毫无人气。 眼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白陆风三人来到一家客栈前。这时,夕阳的余晖洒入客栈,店小二正趴在桌上打盹,突然一只猫跑过,惊扰了店小二的好梦。如果不是店门口那块暗黄色招牌上写着大大的“星月客栈”,王忆竹肯定会认为走错了地方。 那店小二见有人进来,两眼放光,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小跑上前迎接,“几位客官是来住店?我们星月客栈是方圆十里最好的客栈,上等房、中等房共三十多间,包你们满意。” 那店小二边说边热情地领着三人到店内八仙桌坐下,“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小店有上好的牛肉和女儿红。” 三人点了牛肉填肚子,吃完便在星月客栈住下。这家客栈共有上下两层,在这大山中算得上是豪华装修,但店内异常冷清,除了那店小二外,店内只有一位老板娘,再无他人。那老板娘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头上包着绣花方巾,身着色彩艳丽的长裙,巧笑倩兮,就连何啸天也不禁多瞧了那老板娘几眼。 店小二对老板娘并不恭敬,偶尔还会大声吆喝。如果没有猜错,这位店小二应是星月客栈的老板。如果星月客栈真如店小二所说,是方圆十里最好的客栈,为何老板要亲自充当店小二?王忆竹加强了戒备,谨慎地看着店小二和老板娘,不再言语。白陆风和何啸天仿佛知晓她的心思一般,也不开口,只默默地吃饭。 三间上等房,相互毗邻,如有异动相互能有照应。何啸天原本要了两间,被王忆竹叫住,改为三间。 “王姑娘,你和公子拜过堂成过亲,为什么要分开睡?难道你嫌弃我们家公子不成?”何啸天不解。 王忆竹也不解释,对着白陆风,抿嘴笑了笑。 “夫人,真聪明!”白陆风的回答让何啸天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房间干净整洁,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床前摆放着一面大大的铜镜。看来店小二所言不虚,星月客栈确实较为奢华。据王忆竹观察,那店小二和老板娘均不会武功,但自打三人进店,那店小二的眼睛就滴溜溜转个不停,似乎在谋划着什么算计着什么。看三人的眼光像是饥饿的人突然看到满桌美味一般,写满贪婪。 半睡半醒之际,一缕迷烟吹进房间。房门被一点点撬开,紧接着,响起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两名黑衣人进入房间,蹑手蹑脚地向床的方向靠近。 突然,一阵冰凉从脖子上传来,王忆竹睁眼看去,不是菜刀是什么!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人手拿明晃晃的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另外一人手中则拿着粗粗的麻绳。 “别动,再动我要了你的命!”持刀的黑衣人见王忆竹醒来,出声威胁,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颤抖。王忆竹心中冷笑,这也太不专业了。也不急着揭穿对方,王忆竹十分配合地举起双手,满脸无辜的神情,“你们想干什么?” “交出身上所有的银两,我们这是打劫,要钱不要命。”那人说完,转过身去对愣在原地的另外一名黑衣人道,“还不赶快把她绑起来!”“哦!”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拿着麻绳向王忆竹走来。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绑住我?”这是王忆竹遇到的最不靠谱的劫匪。王忆竹一把抓住持刀人的手腕,房间内顿时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痛!”“好痛!”“姑奶奶,快放手!”…… 拿着麻绳的黑衣人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姑娘,求求你,饶了我们!” 这几声嚎叫,迅速引来了白陆风和何啸天。 “你们是店小二和老板娘吧!”白陆风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黑衣人,带着几分戏谑,就这几分本事,竟然还敢打劫!何啸天一步上前,扯掉两人脸上的面纱,露出真容,果然是那店小二和老板娘。 “各位大侠,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那店小二哀求道。跪在旁边的老板娘则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店小二,“都怪你出这馊主意,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不好,非要来打劫。” “别打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家都得饿死!”店小二回头对着老板娘发起了脾气。 “打劫还理直气壮,你们还要不要脸?”何啸天训斥起地上的两人,“要不是看在你们不会武功的份上,今天看小爷我不扒了你们的皮才怪。” “几位大侠大人大量,我们夫妻俩再也不干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求求你们饶过我们这一次吧。”地上的两人连连求饶。 “你们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为何打劫?”王忆竹问,这才是重点。从走进这家客栈,看到两人的眼神开始,王忆竹就预感到两人今晚会采取行动,而在三人中只有自己是女子,两人铁定会挑女子下手,这才特地要了三间房,引两人上钩。这二人当真笨得可爱,竟然真的出手! “我们也是被逼的。”那店小二这才将抢劫的原因细细道来。 据店小二讲,两个月前,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席卷云南。“瘟疫蔓延速度极快,很多人因此丧命。之前还有零星的客商进入云南,但大多有去无回,此事越传越远,再也没有商人前来,我们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这两个月,除了三位,我们星月客栈再也没有接过其他客人。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这才出此下策。” 第九十一章 瘟疫 “瘟疫?”三人几乎同时出声。在大靖王朝历史上,曾出现过两次大型瘟疫,一次在湘州,一次在京郊,死伤无数,哀嚎遍野,老百姓人心惶惶。是以,人人谈瘟疫而色变。 “没错!几位大侠如果要去云南,我劝你们最好避开这段时间。之前,曾有胆大的商人入内,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可见瘟疫之猖獗。”那店小二好心提醒。 “周边可有人患上瘟疫?”王忆竹问。如果有人患病,倒不妨前去看个究竟,治病救人乃医生之天职。 “瘟疫目前还未蔓延出来,不过此事千真万确。这两个月,不断有人从大理举家外迁,他们都说里面瘟疫横行,再不迁走只能等死。据说,人患上瘟疫后不出五日便一命呜呼。咱们云南可是药材之乡,名医辈出,但无人能治。”店小二跪坐在冰凉的地面,抬头朝房屋四周看了看,“如果瘟疫再得不到控制,我们也准备外迁,到时候这星月客栈就将成为一座废楼!” 原来,这对夫妇并非铜锣山人士。十年前,两人看中铜锣山的巨大商机,耗尽家财,在半山腰建起这座豪华的山间客栈,过去几年倒也红火,名噪一声。岂料今日因一场瘟疫,落得如此光景。家底丰厚的星月客栈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小客栈? 念在店小二和老板娘认错态度好,且另有隐情,三人便不再追究,将二人放走。 “公子,这云南我们到底进还是不进?”待店小二和老板娘离去,何啸天看了看沉默中的白陆风和王忆竹,开口打破沉寂。 “倘若云南真的发生瘟疫,朝廷岂会无动于衷?朝廷有所行动,必定途径铜锣山,但店小二和老板娘半个字都未提及,想来朝廷对此尚不知情。”不仅如此,日前收到徐谦飞鸽传书,信中未曾提及瘟疫一事,这不符合徐谦的办事风格。多年来,但凡朝廷大事,徐谦都会详细告知。 “历朝历代对瘟疫都相当重视,一旦疫情发生,必定派出大批名医前往控制,并且严格控制人员外出,以免病情蔓延,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云南面积宽广,而瘟疫已有数月,朝廷竟然毫无动静,这其中必有原因。”王忆竹曾在书中看过瘟疫之惨状,书中记载“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三人一合计,决定冒险进云南,一探究竟。 云南山高坡多,房屋大多修建在山腰,且以低矮的茅草屋、石碓屋、木板屋为主。离开铜锣山大约三个时辰,就听到道旁茅草屋里传来时断时续的抽噎声。听声音,哭泣的人应是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披麻戴孝的女子正跪在屋内哭泣。摆在女子面前的是一具尸体,确切地说是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尸体躺在一张破旧的黄色凉席上。 “姑娘,为何哭得如此伤心?”何啸天上前询问。 年轻女子停止哭泣,抬头看向三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边还挂着泪珠,让人顿生怜爱之心,“多谢三位关心,小女子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年,岂料今早起床,父亲突患怪病。抓来草药煎服,毫无起色,不过半日光景便一命呼呜。”说到伤心处,女子的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 “让我看看!”王忆竹首先想到的便是瘟疫。此地距离铜锣山不过几十余里,难道瘟疫已蔓延至此。 “父亲已咽气,面色狰狞,怕会吓到姐姐。”那女子低声说道。 “无妨,我是医生。”王忆竹的医生身份,瞬间平息了那女子的担忧。 王忆竹上前,掀开白布。死者约莫四十岁光景,一身粗布衣衫,衣衫上有三个大大的补丁,脸色发紫,早已没了呼吸。但王忆竹发现,死者尚有余温,“你父亲咽气有多久?” “约莫半柱香时间。”那女子如实回答。 “还有救!”王忆竹发现,“死者”之所以没有呼吸,不过是因为呼吸道被堵,“你父亲今早可曾吃过什么东西?” “晒干的枣!我们家门前有三棵枣树,每年都会结果,肉薄核粗,无人购买,只能自己食用。”那女子回答。难不成父亲的死和那些枣有关? “这就是症结所在。”王忆竹将死者扶起,双手对着其背部猛推数下,那人竟突然吐出一枚枣核,缓过气来。原来,这人不过是被枣核噎住,无法呼吸而已! 见到父亲“死而复活”,那女子别提多高兴了,将身上的麻衣扯掉扔出门去,抱着醒来的父亲一阵痛哭,“父亲,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不是说要看着燕子长大成人,嫁得如意郎君吗,怎么撒手不管?” “好了,乖女儿,别哭了,都是为父一时贪嘴。要不是这位姑娘及时出现,我们父女俩真的要阴阳两隔了。”那人赶紧带着女儿跪在王忆竹面前,“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完,对着王忆竹磕了三个响头。王忆竹赶紧将两人扶起。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家人几乎家徒四壁,茅草屋内除了一大一小两张床,加上一座土灶,再无他物。 那人自称姓月,本地人士,人称月老幺,女儿名燕子,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我们父女二人,平日靠挖药材为生,近几个月来,因为瘟疫的缘故,药商不再入云南进货,我们也断了生计来源,生活更加穷困潦倒。那些晒干的枣虽然难吃,但却是我们活下去的救命粮,没想到竟然因此差点丢了性命。几位恩人应是外地人士,为何来到云南?” “寻人。”王忆竹回答。 “几位还是回去吧,云南这些日子不太平,再往前走四十余里便到了风口村,村里昨日有人患了瘟疫。”月老幺劝道,“一旦患病绝无生还可能,如果风口村再有人患病,我也准备带着燕子远走他乡。” 第九十二章 拜师 见三人去意已决,月老幺也不再劝说。只是,将那名叫燕子的女孩拉至三人面前,“三位的大恩大德,我月老幺无以为报,就让小女一路相随,也好有个照应。小女虽才疏学浅,但自小在云南长大,熟知各种药材,说不定能帮到几位。” 此去云南前途未卜凶险之至,岂能脱人家姑娘下水,王忆竹并不同意。岂料,那燕子见王忆竹摇头,竟“扑通”一声跪在王忆竹面前,苦苦哀求,“姐姐,你就带上我吧!我自小羡慕医生,没想到能够遇到神仙一样的姐姐,希望姐姐收我为徒,我必定勤加学习医术,将来造福乡邻。” “造福乡邻”几个字打动了王忆竹,父亲常说,医者仁心,作为医生最大的职责便在于为他人解除痛苦,“不是姐姐不肯带你,只是前方瘟疫横行,过于危险,若有不测,岂不误了妹妹。” “我不怕!”燕子这才抬起头来,一脸倔强地望着王忆竹,像宣誓一般,“从小我就体弱多病,治病救人是我最大的心愿。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道别月老幺,王忆竹一行向风口村走去。一路上,燕子不断向三人介绍云南的风土人情,时间倒也过得飞快。燕子对药材确实相当熟悉,一路上她不停地采药,并能详述这些药材的名字、医理,颇有学医天赋。 风口村同样位于半山腰,一股山泉从村边飞泻而下,风景宜人。村子不大,清一色的石碓房。村口竖有一块巨大的灰白色石头,上刻“风口村”三个大字。据燕子讲,风口村虽不大,但颇有名气,村里所有人都姓梅,在这穷乡僻壤中,风口村因推崇科举考试而有别于其他村落。 “村里人再穷也会请教书先生,传授村中弟子三书五经。每逢科举考试之际,风口村则会举全村之力,将学子送到大理参考。”皇天不负有心人,风口村迄今为止,出过三位秀才,一位举人。没想到,这样一座小山村竟有如此觉悟,实在难能可贵! 四人走进风口村,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竟像无人居住一般。良久,就在几人准备离开时,一大群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为首的是一位白须老者。老者身穿青灰色长衫,面相儒雅,应是有学问之人。 “不知几位光临风口村,有何指教!”老者开口。 “我们从外地而来,到云南寻人,途经此地。听闻村中有人患瘟疫,特地前来看看。我是一名医生,熟知各种疾病,说不定能出一把力。”王忆竹回答。眼前的老者应该是这村里最有威望的人物,只要说服他,几人必定能够留下来。果然,老者半信半疑地打探了王忆竹半天,这才同意,“既如此,就有劳几位了!” 进得村来,这才发现,为了避免瘟疫传染,众人已将那患病之人抬至村后山洞中,任其自生自灭。“不是我们狠心,而是逼不得已。村里上上下下共百余口人,如果被传染,后果不堪设想。”白须老者道。后来,王忆竹了解到,这位白须老者是村里的族长,德高望重,人称梅老,年逾六十。 梅老年轻时曾游历四方,见识颇广,是以,非常重视学文识字,村里也因此形成崇文的风气。患上瘟疫之人名梅如初,年方二十,日前曾到大理会友。回来后全身发热,请了多名医生,均无从下手。医生诊断,这是患了瘟疫。“如初这孩子天资聪颖,三岁习文,颇有建树,原本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岂料竟患上瘟疫。”梅老哀叹一声。 “我可否看看患者。”王忆竹提出,前往山洞看看患病的梅如初。梅老表示赞同,但好心提醒,“如初患病已有三日,想来全身应有溃烂之相,且瘟疫极具传染性,王姑娘需多加小心。” “多谢梅老提醒。”王忆竹说完,准备只身前往山洞。 白陆风跟上来,“夫人,你怎么把为夫给忘了?” “我这是去看病患,不是去玩。”王忆竹顿觉好笑,白陆风竟像小孩一般,半点离不得的样子。 “我知道你去看病,我也要去。”白陆风不依不饶。 “可是真的很危险。”王忆竹真拿这人没办法。 “有夫人在,天大的危险也不怕。”白陆风依旧不依。 “公子去,自然我也要去。”何啸天也赶来凑热闹。 “师傅,你就带上我们吧!”燕子也要去! 禁不住几人的软磨硬泡,王忆竹只得同意,但要求几人用帕子捂住口鼻。 “就在这洞里。”梅老带着四人来到山洞前。 山洞并不大,但几人足以容身。洞内角落里,地面铺着厚厚的枯草,枯草上铺着一床旧蓝色绣花被褥,被褥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男子看见有人前来,当即向洞壁靠了靠,“你们别过来,瘟疫是会传染的。”此时的梅如初,脸色苍白,脸上、手上随处可见红疹,模样甚是渗人。 “不用惊慌,我们是医生,是来看病的。”何啸天开口。听了这话,梅如初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来,“我患的是瘟疫,怎么可能治好?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山洞,免得染上。所有的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既然老天让我患上瘟疫,我也只能接受。” “谁说不能治?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王姑娘可是大名鼎鼎的女神医,死人都能救活,在我们当地被称为‘女华佗’。今天你遇到她,算是交上好运了!”何啸天真是夸死人不偿命,辛夷镇有谁称过王忆竹“女华佗”? “当真?”梅如初的眼神再次有了光彩。 “让我试试。”王忆竹上前。经过一番查看,发现梅如初全身皆有红疹,体温高于常人,“公子患病前可曾和瘟疫患者接触过?” “我虽到过大理,那里患瘟疫的人也确实不少,但我从未接触过。或是呼吸了那里的空气,回来后就发病。”梅如初现在懊悔不已,要不是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寻友人,也不会惹上这该死的瘟疫。 第九十三章 烧死 “大理情况如何?”王忆竹追问,“你的症状和其他瘟疫患者是否一样?”大理乃云南州府所在地,人口众多,此次发生瘟疫,不知道又有多少老百姓遭殃。 “我也不知道大理情况究竟如何。”梅如初的话让众人大感意外。 原来,梅如初饱读诗书,生性开朗豁达,喜好结交。三年前,一位外地人途径风口村,因盘缠用尽,只得入村乞讨。梅如初见此人谈吐不凡,见多识广,有意结交,将其邀至家中,好酒好菜招待。两人把酒言欢,义结金兰。临走时,梅如初拿出十两文银给那人作盘缠,那人自是感激不尽。后来这人到得大理,阴差阳错之下,做起了药材批发生意,不到两年光景便成为小有名气的商人。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素来爱好四处游走。友人多次邀我前去大理,之前由于各种原因多番推迟。日前恰好得空,于是便想着去拜访他。岂料,他生意遭逢突变,不仅赔光了家产,还欠下了一屁股债。住所也从大理城中豪华的商家府邸,搬迁至郊外茅草屋。”梅如初见友人如此落魄,无心逛大理城。 “据说,大理城中百姓,半数以上患瘟疫,绝大部分商铺关门歇业,城内一片死寂景象。后来,这股瘟疫逐渐蔓延出城,郊外接二连三有人患病被抓走。见此情形,我匆匆告别友人,赶回风口村,岂料依旧未能摆脱瘟疫的折磨。”梅如初道。 “从大理回风口村需三天时间,赶路期间毫无症状,回村后方觉口干舌燥。刚开始,以为是连日赶路所致,未多加留意,胡乱抓了几幅草药服下。没想到情况越来越严重,前日开始,身体发烫,额头上、手上长出红疹,这才惊觉患上了瘟疫。村里人仁慈,特地将我送到这山洞,每日派人送来食物,倒也不曾有半点亏待。若是换了别处,铁定将那患瘟疫之人活活烧掉,以免传染他人。”梅如初如实道来。 “活活烧掉?”众人吃惊不已。 “在大理,我听说,只要患上瘟疫,就有可能被活活烧掉。每天都有人挨家挨户盘查,但凡发现患病之人,立即拖到集中焚烧,不论死活。有的患者为了避免被活活烧死,逃到山中躲起来,成为‘野人’。山中无粮,为了活命,还发生过人吃人的惨象。”当然,这些都是梅如初听来的,未曾亲眼见到。 “太残忍了!竟然将人活活烧掉!就算担心瘟疫蔓延,也不能这样惨无人道!”何啸天大骂起来。 梅如初一脸苦笑,“有什么办法?那些人是朝廷派来的,没有人敢得罪。他们的理由冠冕堂皇,说是为了保护那些未患病的人,以免传染。但他们一直抓,一直抓,患病的人却未见减少。有时候还会抓错人。” “朝廷?!”这一信息迅速让白陆风警觉起来。朝廷竟然知晓云南瘟疫一事!既已知晓,为何不派人前来救治,而是将患者匆匆烧掉?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更让人奇怪的是,朝廷既已知晓,为何京城文武百官对此一无所知,到底是谁截住了消息?如此种种,让人疑窦丛生。 “梅公子不必担心,我必定尽心竭力为你治病。”王忆竹的一番话让梅如初欣喜不已,当即对着四人下跪磕头。 出了山洞,梅老已派人前来迎接,回村盛情款待自不必说。 “王姑娘,如初的病可有得治?”梅老问。 “目前尚不确定,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请梅老放心。”王忆竹答。 “姑娘不必有所顾忌,瘟疫原本就极难诊治。不管能不能医治,我们风口村村民都感谢你对如初的关心。”梅老是识大体之人,见王忆竹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心中自是明了三分。大理瘟疫肆掠,名医无数,尚且束手无策,更何况眼前这个看似年龄并不大的小姑娘。 梅老哪里知道,王忆竹此时担心的并不是梅如初的病情,而是这背后的种种利害关系。根据王忆竹的诊断,梅如初根本没有患上瘟疫,种种症状表明,他更像是中毒。梅如初在大理从未接触过患者,回村途中也没有异样,回村后才出现这些症状,这和瘟疫的发病规律大相径庭。如果是中毒,那到底是谁下的毒?既然有人下毒,朝廷为何不追查原因,捉拿凶手,而是致力于抓患者焚烧?大理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如初应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中毒所致。”当晚,回到房中,王忆竹讲出了心中的疑虑。 白陆风心中也有诸多疑惑,“此次瘟疫事件太过蹊跷,疑点重重,并非普通瘟疫那么简单,背后必定有人作祟,我们何不前去看看。一来,说不定可以打探到巫族的下落,找到岳父大人;二来,还可以拯救老百姓,逮出幕后黑手。” 王忆竹点头表示同意。 “夫人,梅公子我们是救还是不救?”白陆风对此不无担忧。如果救,极有可能打草惊蛇;如果不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正处于大好年华的梅如初死去。 “我会想办法控制住他体内的毒素,让其不再恶化,留住一条命。等到真相大白后,我们再回风口村,为其解毒。”这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次日,王忆竹将药方交给梅老,“请恕忆竹才疏学浅,不能立即将梅公子的病彻底治好。按照此药方抓药煎服,梅公子的病情自当得到缓解,一月之内性命无忧。忆竹此去寻人,那人医术更为高明,想来能够找到治疗瘟疫之法,到时必定回村为梅公子诊治。” 梅老感激不尽,“姑娘真乃神医,老身代全村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放心,我们必定好好照顾如初,等着姑娘归来。” 次日,四人告别风口村,直奔大理方向。越靠近大理,死亡的气息越浓。到了大理郊外,随处可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荒坡上、溪流边,矗立着一座座新坟。 第九十四章 谣言 “让开,让开!”大理城,东大门,五名戴着黑色面罩,身着铠甲、腰佩战刀的官兵大声嚷嚷着走出城门。城门口根本没有多少人,加上王忆竹四人,不过十多个,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都用面罩、纱布捂着口鼻。看到士兵出现,这些人立即停住脚步站到两边,低头不语,生怕惊扰了这些官兵。 五位官兵押着一辆囚车,一人在前引路,四人在后押车。这是一辆仅容三四人的囚车。但王忆竹数了数,车内共有十五人,这些人全都一幅普通百姓打扮,并未穿囚服。唯一和普通人有别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布满红疹,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尚且精神饱满。 “几位大哥,求求你们放我回去。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他们的爹不久前患瘟疫死了,现在我又被抓走,他们可怎么活?求求你们……”囚车内,一名妇人苦苦哀求。 “少废话!你回去只会把他们也害死。”为首的官兵恶狠狠地说道,“再不消停,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那妇人不再言语,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不识好歹!把你们送去焚烧场那是造福百姓,谁叫你们染上瘟疫!”那官兵补充道。 焚烧场?!王忆竹等人决定悄悄跟上去看看。 官兵们押着囚车朝郊外走去。大约走了半柱香时间,抵达一处荒山。荒山是一座独山,山前一片平坦,地面零星开着黄色不知名的野花。如果不是平地中央横七竖八或躺着或坐着的瘟疫患者,此处不失为赏心悦目之地。但见,平地中央用铁链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圈内有上百名瘟疫患者,圈外则站着全副武装的官兵。 五位官兵将囚车拉至圈外,和守护的人交涉了一番,将囚车内的人悉数关入。由于隔得太远,这些人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并没有立即将这些瘟疫患者烧死。 官兵们完成押送任务,立即回城。王忆竹、白陆风四人紧跟上去。 “天天抓,天天送,这大理的人都快抓完了!”其中一位精瘦的官兵瞧见四下无人,低声抱怨道,“大将军之前说到云南有重要任务,原本还以为是行军打仗,可以趁机立功,哪想到竟是运送活死人,还得担心染上该死的瘟疫。” “这话也就哥几个私下底说说,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要是传到大将军耳朵里,我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云南。”那为首的官兵提醒道,“这瘟疫也确实奇怪,只在大理附近盛行,其他地方毫无动静。更诡异的是,每次烧人,大将军都会亲自到焚烧场督察,不就烧几个人,难道大家还搞不定。” “大将军行事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他的心思岂是我们几个小兵猜得透的,还是安安分分地抓人送人吧!明天该去城西一片搜查了!”一名额头上有红色胎记的官兵催促道,“赶紧回去休息了,忙了一整天,简直累坏了。” 这些官兵口中的大将军是谁?王忆竹和白陆风面面相觑。几人进入大理后,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客栈落脚。 “要不是看在你们苦苦哀求的份上,我可不会收留你们。”客栈很小,名字很文雅,七弦客栈,取自“泠泠七弦上,坐听松风寒”。客栈老板姓何,人称何老七,中年,略显肥胖。王忆竹简直难以将眼前的人和客栈名称扯上关系,但何老七称店名确实是他取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王忆竹等人在城内逛了半天,几乎所有的客栈都关门谢客。当走到这家客栈时,恰好何老七看望一街之隔的老母回来,一番软磨硬泡,何老七才将几人引入客栈。 “请恕我何老七多言,大理瘟疫横行,几位为何偏偏这时候来。城里但凡有门路的人家,都早早地举家外迁,没有门路的,只有留下来等死。”何老七也有一段伤心事。他在家中排行老七,上有六个哥哥,均住在这同一条街。短短两个月,六个哥哥死了四个。何老七的老婆、孩子也死于瘟疫,“我现在就孤家寡人一个,要不是考虑到老母尚在大理,我早就逃之夭夭。” “你说,这大理惹上什么不好,偏偏惹上瘟疫。一个多月前,朝廷来人了,听说还是大将军,带着众多官兵。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来了救星,结果他们什么都不做,每天只知道抓人烧人。”何老七越说越气愤,“那些官兵每天都会前来搜查,我劝你们还是早日离开大理,别趟这趟浑水。” “这场瘟疫什么时候开始的?”王忆竹追问。 “大概两个月前,当时城西老刘家的大媳妇患上这病,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患病。听说是巫族的人使坏,施展巫术让大家患上瘟疫。说来也怪,巫族和我们无冤无仇,怎么会突然害我们。”何老七提到了巫族! “谁说瘟疫是巫族所为?”这何老七是健谈之人,一谈就是好几个时辰。白陆风追问。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何老七道。 当晚四人便在七弦客栈住下。三间房,白陆风和王忆竹一间,何啸天、燕子分别一间。 刚回到房间,何啸天就敲门进来,“王姑娘,你到云南是不是寻找巫族?”何老七提到巫族时,王忆竹脸色微变,何啸天没有放过这一细节。王忆竹也不隐瞒,当即承认,“实不相瞒,我父亲是巫族中人,三个月前离开辛夷镇前往巫族,不知他现在的状况如何。” “老百姓的谣言不能全信,但无风不起浪。瘟疫究竟是不是巫族所为,不得而知。”白陆风分析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巫族应该在大理,或曾经在大理出现过,不然怎么会和这瘟疫扯上关系。” 除此之外,朝廷派来的这位大将军身份成谜,如果他真的是朝廷派来的,为何一味烧人而不调查瘟疫根源? 第九十五章 将军 待众人睡去,白陆风、王忆竹、何啸天三人穿上夜行衣飞出七弦客栈,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将军。 “大将军来自朝廷,位高权重,地方官员必定盛情款待,不敢有半点马虎。那么大将军的住所只可能是两处,要么在云南州府,要么在府尹大人家。”白陆风和王忆竹前往州府,何啸天前往府尹大人朱有才家。云南州府位于大理城东,府尹大人家位于城北。 说到这朱有才,云南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寒门家庭,常常将朱有才作为教育子女的榜样,“你看朱大人,出生贫寒,通过自身努力考取功名,如今已成一方父母官。”朱有才是云南本地人士,家中历代务农,其父盼起光耀门楣,是以取名“有才”。这朱有才倒也不笨,连续参加五次科举考试,终于中举,后得京中一位要员提携,成为云南父母官。 云南向来富裕,且地域辽阔,州府也比别处气派。大门上,“云南州府”几个大字,苍劲有力,出自当今圣上之手。大门两边,一左一右分别蹲坐着两人高的石狮,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四名守卫。除了这四名守卫外,州府外还有两支队伍巡逻,每支队伍三十二人,均着盔甲配战刀,高举着火把。 “州府守卫森严,万事小心!”白陆风贴在王忆竹耳边提醒道。趁守卫不注意,两人悄悄翻墙而入。 云南州府里外共三层,第一层是大堂,用于平日处理公务、百姓办事、办案等,第二层则用于休息,第三层最大,房屋也最为豪华,用于接待贵客。每每有重要宾客前来,都会按惯例安置于此。 来到第三层,两人小心翼翼地落在房顶,寻找大将军的身影。这时,两声大笑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如若大将军在州府,除他之外,谁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大笑。循声而去,两人停在了第三层右侧拐角处的房顶。未免打草惊蛇,两人并未揭瓦观察,而是耳朵紧贴房顶,打探房内的情况。 “朱大人太客气了!本将军奉命到大理办事,岂能收受如此重礼。”看来说话的人正是朝廷派来的大将军,而此刻朱有才也在这间房内。 “将军光临此地,微臣不慎惶恐,唯恐招待不周,办事不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将军大人笑纳。”此人必是朱有才无疑。朱有才正拿着“小小心意”孝敬这位朝廷来的大将军。 “既如此,那本将军就恭敬不如从命。”大将军也不再推迟。 “明日就将烧掉那些患瘟疫之人,将军一切可安排妥当。”朱有才问。 “朱大人不必担心,总有一天他们会出现。明天不出现,过三天再烧一次,我就不相信他们一直不出现。这么多老百姓为他们而死,他们岂能坐视不管。”大将军口中的他们是指谁?看来大将军企图用这些老百姓的生死引蛇出洞。 “将军所言甚是。只是,目前已烧掉十批,共一千二百余人,大理城中的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目前已所剩无几。如果他们一直不出现,怎么办?”朱有才问。 “无妨,大理城人烧完了,咱们再继续找周边的老百姓,直到他们出现为止。”没想到堂堂朝廷大将军和一方父母官,暗地里竟然干着这样的勾当。 白陆风双手握拳,王忆竹知道,这时的他相当愤怒。一阵微风拂过,不知从哪儿飞出一只野鸟,“扑棱棱”地从房顶飞过。 “谁?!”大将军相当谨慎!话音刚落,就听到打开房门的声音,白陆风和王忆竹迅速离去。 回到七弦客栈,何啸天已坐在房间等了半盏茶功夫,“府尹朱大人不在家,想来应该在州府。朱府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疑点。不过,朱府外两百余米处有一家客栈,住有多名黑衣人。这些人即使休息,也戴着黑色面罩,话语极少。就像哑巴一样,和头次在湘州袭击王姑娘的人极其相似。”王忆竹早就感到奇怪,自湘州后,这些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竟然在大理安营扎寨。 “瘟疫背后确实有阴谋,这位大将军的真容尚未瞧见,他们企图用烧人的办法引蛇出洞。”白陆风顿了顿,“夫人,你说将军要找的会不会是巫族?” “这个有可能,老百姓传言瘟疫是巫族人散播的,但他们也说不出原因。巫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施展巫术害老百姓?巫族在云南存在了数百年,一直与老百姓相安无事。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便是,这些谣言是朝廷散播出去的,目的在于引巫族现身。”何啸天接着说下去。 如果真的如两人所说,那么巫族为何不出现?朝廷如此大费周章寻找巫族目的何在?父亲曾说过,巫族力量强大,老百姓受苦受难之际,他们为何选择躲起来? “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为今之计,只能加紧调查,找到老百姓中毒的根源,挽救更多人的性命。如果无人患病,也就无人可烧,到时候倒要看看这位将军怎么办?”王忆竹道。白陆风、何啸天当即表示赞同。 第二天,一大早,街头就传来哭声。打开窗户看去,几位士兵正拖着一位耄耋老人上囚车。老人身后,后辈们哭个不停。这时,七弦客栈的大门突然打开,何老七跑上前去,跪在囚车前嚎啕大哭,“母亲,孩儿不孝,不能救你。”“老七,没事。我老了,烧死无所谓,倒是苦了你们。”那老太太倒显得镇定自如。 “走开,走开!”一位士兵上前,踢开何老七,拉着囚车走了。 何老七疯了一般跑回客栈,收拾行囊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呆不下去了!” 见王忆竹看着他,何老七背过身去,抹掉眼泪,“让姑娘看笑话了!” “你母亲患上了瘟疫?”王忆竹问。刚问完,她就觉得自己的问题特别白痴,如果没有患上瘟疫,那些士兵干嘛把老人抓走。 “嗯!”何老七双眼通红,点了点头,“日前只说身体有些不适,我和几个哥哥只当是人老了身体差,没想到竟然患上该死的瘟疫。原想着老太太能够寿终正寝,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第九十六章 死士 “不行!我不能走!我一定要找巫族讨个说法,凭什么伤害我们普通老百姓!”何老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撒腿向外跑去。 王忆竹叫上白陆风一路跟着,何老七转过几道弯弯曲曲的街道,进入一座破庙内。庙内此时已站满了人,每个人头上都绑着一条两指宽的白色布条,身上穿着白色的麻衣,手里则拿着铁锹、斧头、菜刀。布条上几个鲜血写成的字触目惊心:除掉巫族! “巫族害死了我们的家人,我们还有何颜面躲藏在家,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今天,我们就去寻找巫族,和他们决一死战,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奋力一搏!除掉巫族!除掉巫族!”破庙内,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义愤填膺地动员众人。 “除掉巫族!”、“除掉巫族!”……这些死士的声音在破庙上空久久回荡。 “巫族到底在哪?我们到哪里去寻找?”死士中有人问道。 中年男子望了望众人,“巫族向来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住所,不过既然瘟疫只在咱们大理城肆掠,说明巫族就隐藏在大理周边,我们就是将周边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们!出发!” 随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破庙,向西大门方向而去。何老七也加入了死士当中。王忆竹和白陆风一路跟随,发现,中年男子带着死士们在西门外方圆十里四处寻找,直到天黑也未能找到巫族的蛛丝马迹,这才赶回城内。 “那名男子肯定有问题!”两人回城后,并未急着赶回客栈,而是一路跟踪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相当谨慎,在城中饶了大半圈,扯掉身上和麻衣和布条,藏在草丛中,这才朝城北方向而去,最后竟然从后门进了府尹朱大人家。 男子蹑手蹑脚地来到朱大人的书房,此时朱大人正悠闲地喝着茶,闭着双眼养神。“朱大人,小人前来报到。”中年男子进门后跪在朱大人面前,一脸谄媚的笑容。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朱有才半点没有睁眼。显然跪在面前的人,他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大人放心,一切都顺利进行。今天参加行动的死士共有五十六人,接下来我会动员更多的人参加,四处寻找巫族。”那中年男子道。 “顺利就好,除此之外,散播谣言一事不能有半点松懈。每日照例让人四处散播,越夸张越好。我就不相信他们这么沉得住气!”朱有才冷笑两声,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王忆竹此刻真想将朱有才的真面目揭穿,让云南百姓看看,他们心中的偶像如今变成了怎么一幅样子! “小人遵命!”中年男子这才离去。 “师傅,你们到哪儿去了,一整天都找不到人!”刚回到客栈,燕子就来到王忆竹的房间,“这几天你们三个人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整天呆在这客栈里,都快闷坏了。想出去走走,又怕染上瘟疫。” “我和你师傅原本到云南就是奔着寻人而来,这几日都忙于此事,燕子姑娘还需耐心等待。”白陆风开口。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燕子这才回房休息。 燕子刚走,何啸天就一步跨进房间,“今天这里可真热闹!我说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团队意识,再怎么我也是和你们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怎么能丢下我不管。都说云南美女如云,我在城里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美女!可惜了我这张帅气的脸!” “美女敢在大街上晃吗?”白陆风白了何啸天一眼,“说吧,那群黑衣人有什么动向?”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公子也。公子,你真是料事如神,我今日还真跟了那些黑衣人一天。那些人个个武功高强,当然肯定比不上我。他们竟然哪也没去,静静地在客栈呆了一天,这绝对不正常。”何啸天坐下来,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只有一名蒙面人,曾去过朱有才家。不过时间很短,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两人谈了什么,不得而知。” “据我分析,他们白天没有采取行动,晚上必定会行动。总不至于一直不行动,到大理欣赏风景吧!”不得不承认,何啸天虽然油腔滑调,但思维缜密,办事可靠,“我就不相信我何少侠逮不到他们的尾巴。” 忙碌了一天,白陆风和王忆竹早早睡去。何啸天则飞出客栈,朝城北方向而去。 半夜时分,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白陆风翻身坐起,朝窗外看去,“进来。”王忆竹也醒来,穿上外衣。 “公子,你怎么知道是我。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们。都怪我发现的情报太劲爆,我一个人偷偷地高兴了好久,实在忍不住,特地前来告诉你们。”看来,那群黑衣人真的采取了行动! “发现了什么!”白陆风问。 “晚饭后,我就溜出去,找了家无人居住的空房,观察起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我等啊等啊,等到其他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那群黑衣人终于出来了!”何啸天立即动身,跟上黑衣人,只见那群黑衣人兵分两路,分别朝城东和城南方向而去,“当然,我何少侠分身乏术,只能跟踪城南一队,他们竟然悄悄潜入百姓院子,向井水里投毒。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家他们都进去,而是随机选择。城南一带共有三百余户人家,被投毒的大约有十家。” 说完,何啸天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我特地将被下毒的井水装了一些回来。”除此之外,何啸天还在部分井口位置发现了少量白色粉末,也一并带了回来。 王忆竹赶紧将粉末和井水拿到手里细细观察。良久,白陆风和何啸天才听到王忆竹的声音,“这种毒并非产自靖朝,而是西域。人服用一定的量后,就会出现全身红疹,身体发烫等症状。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恶毒!” 第九十七章 帮手 次日,王忆竹呆在客栈里潜心研究解毒之法。到了傍晚时分,才将药方配出。叫了何啸天出去抓药,岂料所有的药店都大门紧闭,“大理城中共二十五家药铺,均在两个月前关门歇业,无一例外。” “看来对方早有谋划。”白陆风神情凝重起来,如果无法抓到药,也就无法解毒,老百姓还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短短几日,又有一批瘟疫患者被活活烧死。如今大理城中,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怎么你们全都满脸愁容?”被忽略了几天,燕子明显有些小情绪。今日难得见到三人均留在客栈内,特地前来看看。 “这是什么?”经过何啸天身前时,燕子一把抓过药方,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为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你有办法?”何啸天将药方抢回,“现在城内所有的药铺都关门,你有什么办法?别捣乱,赶紧回房休息。” 燕子一听,何啸天竟然瞧不起自己,语气微变,“别忘了我自小在云南长大,熟悉各药材,药铺关门了,我可以自己出去挖,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忆竹这才想起,燕子熟知药材,且对云南相当熟悉,“燕子当真有办法?” 燕子点点头,“师傅不用担心,两日之内,我必定将药方中所有的药材配齐。”说完,还对着何啸天吐了吐舌头,这才悻悻地离开。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过了两日,燕子一脸疲惫地回到客栈,背篓里满是新鲜药材。为避人耳目,燕子特地在背篓上盖上厚厚的枯草。燕子一身当地农家打扮,加上大背篓,外人见了只当是郊外哪家的姑娘进城,谁也不会想到这背篓里竟然装着救命的药材。王忆竹一一清点,所有的药材均已配齐。 “这些药材都是你上山挖来的?”王忆竹问。 “是。”燕子的声音极低。 “当真?”王忆竹再问。 “也不全是,其中有几味药材早已过了采挖的时节,我寻遍了周边山坡,都没能找到。回来的路上,途径一户农家,好心的大哥特地给了我这几味药材。”燕子这才如实道来,“师傅,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事情吗?” 好心的大哥?! “那位大哥长什么模样?”其中必有蹊跷。 “大哥三十多岁,衣着考究,不善言辞,但为人很热情。”燕子的描述水平有限,经她这么一说,依旧没能将那人的特征描述出来。不管那人是谁,都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王忆竹特地检查了那几味药材,没有任何问题。那人为何出手相助? 既然对方并无恶意,王忆竹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将所有的药材晒干,碾成粉末状。“师傅,这些药真的可以克制瘟疫?”燕子问。 王忆竹点头,“当然可以。你要相信为师的实力。” 解药制好后,白陆风和何啸天负责将药挨家挨户撒入老百姓的水井中。当晚,忙完回到客栈,已是破晓时分。 “夫人放心,一切妥当。”白陆风看着等了自己整整一晚的王忆竹心疼不已,“夫人赶紧休息,下次别等我了。”每次外出,无论多晚,王忆竹都会等他回来。远远地看到房内的灯光,心里就柔软一片。 解药终于起了作用!负责抓人的士兵们发现,无论怎么搜查,都难以找到患瘟疫的人。更诡异的是,前几日看似状态不佳的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好了,活蹦乱跳的。无人患病,老百姓心中的阴霾终于有所消散。就连何老七,这两日也不再出门参加死士搜查行动,而是乐滋滋地跑到几个哥哥家串门。 “混账东西!”州府内,大将军气急败坏,接连摔掉两只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在士兵脸上、手背上,其中一位士兵的手缩了缩,立即被拉出去杖毙。看来,大将军着实气坏了!看到这里,何啸天不禁抿嘴偷笑。不过,这位大将军真奇怪,戴着厚厚的青铜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一会,府尹朱大人就急匆匆地赶到州府,战战兢兢地跪在大将军面前。 “朱有才,你不是一再保证不会出差错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百姓不再患瘟疫,我们到哪里去找人来烧?难不成,要让我的士兵去抓好端端的人?!”这位大将军将朱有才一顿痛骂。 朱有才不敢还口,只埋头不语。待大将军消停下来,朱有才这才回话,“大将军请恕罪,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微臣已派人前去调查,很快就会知道症结所在,还望将军息怒。” “限你今日之内找到原因,明天必须再焚烧一批患者,你自己看着办。滚!”大将军怒气有所消减。朱有才如遇大赦,赶紧起身离开州府。 朱有才受了气,自然不会放过负责下药的黑衣人。回到朱府,当即命人叫来黑衣人的头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中必定有外人进入,他们研制出了解药,不然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黑衣人顿了顿,“如果没有猜错,应是那王大夫的女儿。” “就是你们要寻那人的女儿?”朱有才问。 “王大夫乃一代名医,他女儿医术了得。既然王大夫来到云南巫族,他女儿必定前来寻他。”黑衣人道,“日前,我们的人曾在湘州和她交手,小姑娘年纪轻轻武功了得,未曾得手。” “这么厉害?”朱有才半信半疑。 “大人放心,我们会尽快处理此事。大人别忘了答应我们的条件,到时候巫族一旦出现,还望能够将王大人交予我们。”黑衣人道。 “那是自然!既如此,我立即命人展开全城搜索,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来。另外,记得再次派人下药。得罪了大将军,你我都吃罪不起。”朱有才道。 黑衣人和朱有才联手,目标竟然是父亲! “他们肯定是想抓住王大夫威胁你,不过王姑娘你也别太担心,他们暂时不可能抓住王大夫。倒是我们得想想办法,相信很快他们就会上门搜查。”何啸天提醒众人。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同上PK热门作品推荐,欢迎大家前去支持) 第九十八章 搜查 话说完没多久,街外就响起了吵闹声。从窗户看去,只见官兵正挨家挨户搜查。“谁要是敢收留外地人,当心吃不了兜着走!”为首的官兵满脸横肉,对着老百姓恶狠狠地呼道。 朱有才办事还挺有效率! 这时,何老七慌慌张张地跑回客栈,“几位,实在对不住,现在官府严查外地人。几位还是离开客栈吧。如若不然,我们全家都会跟着倒霉。” “现在官兵就在门外,我们出去必定让他们逮个正着。我们暂且躲藏起来,你且去应付。天黑之后,我们定当离开,还望何大哥出手相助。”经过几天的相处,何老七还算仗义之人,白陆风相信,他会伸出援手。 何老七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吧!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 “嘭嘭嘭——”客栈的门被敲得震天响。何老七理了理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一路小跑着前去开门。 “各位大人,光临小店有何要事。”何老七陪着笑脸,恭维起那几位敲门的官兵。 “让开!”满脸横肉的官兵头子,斜眼看了看何老七,并不理会,径直冲进客栈,“给我搜!” 言毕,一群官兵像饿狼般冲进来,翻箱倒柜地搜查。“嘭”,桌子被掀翻;“哐嘡”,摆放在柜台的青花瓷被打碎……这哪是搜查,分明就是打砸。 何老七看得一阵心疼。到底是见过场面的生意人,何老七一点便开窍,赶紧拿出黑色的钱袋,恭恭敬敬的孝敬那为首的官兵。那官兵拿在手里掂量了一番,嘴角这才有了一丝笑容,“兄弟们,走了!”转头,又恶狠狠地警告何老七,“千万别收留外地人,否则拉到焚烧场去烧掉。” “是,是,小人不敢!”官兵走出老远,何老七还能明显感觉到脊背发凉。 这群官兵当真是见钱眼开,接过何老七的钱,根本没有上楼搜查。 天色暗下来,白陆风等人向何老七辞行,“今日多谢大哥仗义相救,这些银子不成敬意,希望能够弥补大哥的损失。”说完,何啸天双手奉上一个灰黑色钱袋,钱袋装得鼓鼓的,三十两纹银。 “几位客气了!街坊邻里谁不恨那些官兵。”何老七假意推脱一番,这才接过那钱袋,“几位离开客栈,准备前往何处?如今官兵查得紧,恐怕难以在城中找到落脚之处。” “总会想到办法。”白陆风笑言。 趁着夜色,几人离开了客栈。 “公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要不要?”何啸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陆风打断。 “暂且在这城中转转,看看有无荒废的房屋。大理城中不少百姓举家外迁,房屋无人居住,是理想的藏身之所。”白陆风开口。 大理城原本灯红酒绿,因这瘟疫成了一座死城,夜间更是黑灯瞎火,不时有犬吠声传来。突然,不远处亮起火把。一支、两支、三支……竟然有六支火把。火把越来越近,脚步声传来,军靴的声音。这是一群夜间巡逻的官兵!自打进入大理城,夜间从未遇到过官兵夜间巡逻。 官兵越来越近,王忆竹、白陆风、何啸天对视一眼,决定带着燕子飞上屋顶。这时,一双手拍在白陆风肩上。一个转身,白陆风已捏住那人手腕,“是谁?” “几位大侠,我是来帮你们的,跟我来!”那人出声。夜里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孔,但从声音判断,应是一位中年男子。 “好心的大哥!”燕子低声叫道,满脸惊喜神色。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那日外出采药,那位好心出手相助的大哥的声音也是这般,充满磁性。 “嗯。”那人回应。 白陆风放开那人手腕,“白某失礼了!” “跟我来。”陌生男子带着几人七弯八拐,最终在城南一处豪宅前停住脚步,“几位请。” “这方家原本是大理最大的药材商,瘟疫发生后,方家老爷带着全家老小迁往京城,这座宅子在就空了出来。因为举家迁走的缘故,官兵不会前来搜查。”男子熟门熟路在前面引路。 “感谢兄台美意,不知兄台高姓大名。”白陆风双手抱拳,问道。 这陌生男子绝非泛泛之辈,武功高强,对大理城了如指掌,但听口音并非本地人士,而是来自京城。 王忆竹这才看清那男子的模样,眉清目秀,带着几许沧桑,身上的衣衫是上好的丝绸料子,俨然富家公子。 “免贵姓张,单名一个潇字。和几位大侠有共同的目标——遏止瘟疫蔓延,查找幕后真凶。”名叫张潇的男子微微一笑。 “你也是来查瘟疫的?谁派你来的?你发现了什么?”何啸天发出一连串的追问。 “张某家住京城,世代行医,日前游学至此,不料竟发现瘟疫横行。一番调查,发现背后另有乾坤,料定有人下药毒害老百姓。张某正为解毒之事烦心,不料竟碰到上山采药的小姑娘,查看之下正是解毒所需药材,大喜,这才出手相助。” 张潇看了看宅子,“方家曾与我张家有生意往来,我也曾到方家做客,因此对这宅子格外熟悉。” 方家宅子尽管久无人住,但好在设施齐备,打扫一番倒也算是上好的住所。方家老爷虽是生意人,但熟读诗书,颇有几分闲情雅致,宅子的布局也与一般大户人家不同。 宅子占地数十亩,供居住的院落只有三处,东边两处,分别名“聚义阁”、“潇湘阁”,西边院落名“听风阁”,东西院落间有一个大大的人工湖泊,湖中有假山两座,湖边遍种柳树。 三处院落中,“听风阁”最具特色,清静雅致,一眼望去院子掩映在苍翠之中。院子四周栽种着榕树、桂花树,郁郁葱葱。张潇住在“听风阁”,其余四人住在东边院落。 收拾妥当,众人便早早入睡。半夜时分,白陆风、何啸天照例出门投放解药。 第九十九章 刺杀 次日一大早,众人就派燕子出门打探消息。一来,她一身本地人装扮,不易被察觉;二来,她一个小姑娘,打听起来更方便。谁会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会和遏止瘟疫扯上关系? “那些官兵竟然开始抓无辜的老百姓,但凡生病咳嗽,不管是否患上瘟疫,都会被抓起来送到焚烧场。”燕子带回的消息让众人气愤不已,“何老七的四哥也被抓走了,听说昨晚咳嗽了两声,被邻里听见了,官兵抓人的时候,有人告了密。” “有人告密?大家不是特别厌恶官兵吗,怎么还会有人告密?”王忆竹追问。 “还不是见钱眼开。昨晚官府贴出告示悬赏,但凡发现异常之人,只要举报就可以获得十两纹银。现在城里到处贴着告示,想不知道都难。”燕子还悄悄扯了一张告示回来。告示上落款确为云南州府。 “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惹急了,我去把那狗屁大将军给杀了,还有那朱有才,一丘之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啸天一阵痛骂。 城中瘟疫患者越来越少,那大将军和朱有才也愈加着急。他们一着急,老百姓就跟着遭殃。 情况越来越恶劣。 这几天,那些官兵不仅抓患病的人,就连身体健康的老百姓也难逃厄运。为了那点微薄的悬赏,诬陷、捕风追影、打小报告等丑恶嘴脸展现无遗。骇人听闻的是,竟然有儿子为了悬赏,诬陷自家老父患上了瘟疫,害得老父被官兵抓走。 地痞**也不得安生,大张旗鼓挨家挨户地去收“保护费”,谁若不交,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告密的名单中,被官府抓走。那些穷困潦倒的老百姓交不起“保护费”,要么被抓走,要么在家上吊自杀,一片惨象。 由于瘟疫患者减少,焚烧间隔时间延长,过去三日一烧,现在六日一烧。每次焚烧,戴着青铜面具的大将军都会现身。 这位大将军坐在高高的看台上,根本不去看在火苗中嚎叫挣扎的老百姓,而是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人。焚烧当日,焚烧场内的兵力也会猛增,无一例外。 何啸天几次三番提出前去刺杀那心肠狠毒的大将军,都被白陆风阻止,“官府已加强戒备,开始挨家挨户搜查城内所有控制民宅。他们必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这才有所行动。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宜轻举妄动。”何啸天这才控制住杀人的冲动。 朝廷官兵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巫族真的撒手不管?这不像是巫族的一贯做派。难道巫族发生了意外?每每想到这里,王忆竹就一阵担忧。 担忧归担忧,巫族一直不出现,就得继续等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白日里,王忆竹和燕子忙着配解药。夜间,白陆风、何啸天依旧挨家挨户前去投放。 转眼,距离瘟疫发病已近三个月。 这日,张潇一反常态地睡起了懒觉。中午时分,依旧未出“听风阁”。几天相处下来,张潇性格豪爽,医术高超,每天都会到东边院子,帮助配药。有几次,甚至主动提出夜间前往投放解药。 若是换了往日,张潇这时早就在院里忙活了,今日却难寻踪影。 敲门良久,无人应答。 突然,一滴血迹进入王忆竹的视野。血迹已经干涸,位于门沿处。难道张潇发生了意外? 推门而入,血迹越来越多,一直延伸到床边。快步上前,这才发现,张潇身着一身夜行衣,面色苍白,手臂上有三道伤口,两道较浅,一道较深。正是这道最深的伤口,让他失血过量,晕了过去。被褥上、枕头上,随处可见血迹。伤口处胡乱敷着新鲜的草药,应是他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自己敷上的。 “张大哥怎么受伤了!”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燕子被这场景吓得不轻,原本拿在手中的药材径直掉在地上。 “赶快帮忙,处理伤口。”王忆竹叫上燕子为张潇处理伤口。 这是燕子第一次在王忆竹的指导下帮忙救治病人。处理完伤口后,又开出药方,让燕子抓药熬药。一个时辰后,药熬好,这才让张潇服下。张潇依旧昏迷不醒,但脉搏渐渐平稳,已无大碍。 “张大哥的伤口我仔细查看过,剑伤。伤他的不止一人,应是受围攻所致。张大哥是医生,白日里呆在这方家宅子,未曾离开半步,何来仇家?他一身夜行衣打扮,应是夜间外出,他出去干了什么?遇到了谁?张大哥虽然一介书生打扮,但武功不低,谁能伤他如此严重?”王忆竹回房,将张潇受伤之事以及自己心中的疑惑原原本本告诉白陆风和何啸天。 “张潇医术高超不假,但未必是医生。不出意外的话,昨晚和他交手的人正是朝廷派来的那位大将军。”白陆风开口,“昨晚半夜,我和啸天出门派药,发现一名黑衣人朝州府方向而去。黑衣人伸手敏捷,且从城南方向出来,身形和张潇极其相似。我和啸天正准备跟上去看个究竟,岂料那些投毒的黑衣人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未免打草惊蛇,我们这才躲藏起来。” “那大将军虽在云南干尽坏事,人神共愤,但行事还算明目张胆,得到府尹朱有才的鼎立支持,可见其确实是受朝廷指派而来。他手中有五万精兵,张潇竟然敢和大将军对着干,胆量倒是不小,让人好生佩服。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对老百姓而言都是好事。”白陆风道。 “大将军乃朝廷高级官员,能调动他的必定是当朝权贵。”王忆竹补充。 “夫人所言极是。当今朝廷,能够调动大将军的人寥寥无几,恐怕只有皇上、胡贵妃、齐王爷。此次究竟是谁的主意,不得而知。”白陆风分析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目的肯定见不得人,如若不然,怎么可能瞒着满朝文武?” 第一百章 弯刀 “巫族数百年来,和朝廷若即若离,虽不算亲厚,但也毫无敌对之意。”王忆竹不解,当今朝廷虽比不上前朝繁盛,但到底还算安定,和周边国家相比兵强马壮,为何突然大费周章前来云南寻巫族。还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其中缘由只能慢慢调查。”白陆风一把揽过王忆竹,“夫人不必担心,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倒是张潇,我们不妨好好调查一番,他既然能够挺身而出保护大理老百姓,想来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这些日子,我会叮嘱燕子好好照顾张大哥。”王忆竹回答。 这日傍晚,燕子外出,带回来的消息证实了几人的猜测。昨晚确实有人闯进州府,和大将军一番恶斗。 “我用二十两银子买通了州府的一位守卫官兵,好不容易才打探到这个消息。”不得不承认,燕子的办事能力越来越强,脑袋也越来越灵活。 “那位官兵说,昨晚半夜,有一名黑衣人潜入州府,绕开巡逻官兵,直奔大将军房间而去,双方一番恶斗。黑衣人受了伤,那大将军也挂了彩。” 夜里,张潇醒来,对王忆竹一番道谢。对于受伤一事,张潇三缄其口。既然他不愿详述,王忆竹也不便多问,只吩咐燕子悉心照料。 燕子对张潇甚是用心,每日除了外出打探消息外,便守在病床前照顾。 不仅过分关心张潇,王忆竹发现,燕子经常一个人偷偷地笑,甚至莫名其妙的脸红。 “燕子,想谁呢,这么入神?”打探完消息回来,燕子就坐在院里石凳上走神。方家大院庭院宽广,风景宜人。 “没,没,没什么。”燕子猛然回过神来,说话结结巴巴。 发现王忆竹正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脸顿时红到了脖子跟上,“师傅,我什么都没想,去配药去了。”说完,起身匆匆忙忙向房间走去。 配药还往房间走?魂不守舍! 张潇的来头尚未调查清楚,大理城中就出了一件大事。 这日,大理城破天荒地安静了下来。老百姓战战兢兢地醒来,祈祷着官兵千万别将自己抓走。直到太阳出来,高高地照射到头顶,街头也没有响起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军靴声音。官兵竟然没有出现! 这是两个月来,老百姓过得最美好的一个早上。用完早餐,有胆大的老百姓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观望,大街上一片死寂,的确没有半点官兵的影子。 不仅这一天如此,接下来的一天也是如此。老百姓们心想,或许瘟疫已经得到控制,官兵也不再抓人焚烧,大理是挺过这一劫了。有人甚至悄悄来到庙里烧香,感谢菩萨保佑。 大将军一直等待的人尚未出现,怎么可能突然罢手,鬼才相信他会良心发现。 白陆风派了何啸天出去打探消息,不消半日,何啸天便带回一个爆炸消息:两日前,一批神秘人进入大理,对官府官兵展开暗杀,不少官兵在睡梦中、巡逻时、方便时被杀掉,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大将军正严查此事。 “这些神秘人来无影去无踪,手法极快,作案不留任何痕迹。官兵人人自危,大将军拖着受伤的身体一大早刚召集众人集会,一番鼓动,誓言三日内将这些神秘人赶尽杀绝,这才将人心安抚。”何啸天嘴角满是笑容,“没想到猖狂的官兵也有今天。公子,你信不信,别说三日,就是三个月,那将军也无法将神秘人赶尽杀绝。” “难怪无暇顾及老百姓。”白陆风眉头紧锁,“除此之外,你可发现蛛丝马迹?”何啸天办事向来滴水不漏,发生此等大事,他必定详细探查一番。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我还真发现了那么一点。”何啸天压低了声音,生怕外人听了去,“那些死去的官兵脖子上有伤口,刀伤,且是弯刀,一刀毙命。被害时间集中在夜间子时到寅时之间,出事地点以州府为圆心散开。” “弯刀?!”白陆风和王忆竹同时开口。 “没错,正是弯刀,一尺左右的小型弯刀。这种弯刀常作为配饰挂在身上,旁人见了不会生疑。张潇也常常佩戴一把弯刀,刀鞘十分精致,镶嵌着宝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你说那些神秘人会不会是他的同伙!”何啸天道。 “张潇确实有一把弯刀,日前他受伤,那把弯刀刀鞘上有不少血迹。张潇对这把弯刀十分爱惜,燕子有一次无意间碰到,张潇当即黑脸。”除此之外,这两日张潇异常安静,除了和燕子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一次,王忆竹从张潇房前经过,里面悄无声息,竟像是无人一般。 “仅凭一把弯刀,还无法判定张潇和这些人的关系。不过接下来,大理城恐怕将会暗潮涌动,掀起一番杀戮。不过这是神秘人和大将军之间的较量,老百姓倒是可以松一口气。”白陆风道。 官兵接二连三死去,大将军勃然大怒,“不出三日,五万精兵已损一万,再这样下去,官兵们还怎么呆下去?” 那朱有才自是惶恐,“以微臣之见,神秘人屡屡犯案,且对州府一清二楚,必定隐藏在这大理城内。这些人夜间出动,白日里却不敢行动,想来人数不多,咱们何不挨家挨户搜查,一旦身份不明者,当即抓来询问。” 大将军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点头答应。次日,老百姓发现,消失了几天的官兵再次出现在街头,挨家挨户搜查。不过这次,他们要找的并不是患瘟疫之人,而是来历不明的外地人。这次搜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格,纵是奉上再多的银子,也照搜不误。何老七突然想起,日前曾在客栈小住的白陆风等人,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已经离开,不然真得倒霉了。 这次,久无人住的废弃房屋是搜查重点,无一放过。当日下午,方家大门就被官兵们野蛮地砸烂。一行官兵气势汹汹得冲进院里,前前后后详细搜查,就连茅房也不放过。好在王忆竹等人早有防备,带着燕子、张潇飞身上屋,躲过搜查。 “感谢几位出手相助。”张潇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当晚,白陆风投药回来,王忆竹照例等着他。看着眼前的娇俏人儿,白陆风心疼不已,“夫人,下次别等我了!” “我喜欢!”王忆竹柔声笑道。刚出口才意识到,这是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说“喜欢”,顿觉有些害羞。 白陆风两眼放光,自是欣喜一片,一把抱起王忆竹在房里连转三圈,才将其轻轻地放在床上,吻着她的额头,“我也喜欢。” “你不累吗?”这人可吻着吻着就从额头“转战”到脖子…… “不累,夫人这些天脑海里全是大理城中的老百姓。每天忙着配药,都快把为夫给忘了。”白陆风低声道,“我可不管,今天你得好好补偿我。”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密谈 “嘘——”突然,白陆风把手靠在嘴上,示意王忆竹不要出声。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宅子西边有响声。响声极轻,普通人难以分辨,只当是风吹叶动的声音,但内功高强的人一听便知道有人潜入。 理了理衣衫,两人从床上起身,叫了何啸天一起蹑手蹑脚地朝“听风阁”方向而去。 因是月夜的缘故,院中一草一木皆分明。只见四名黑衣人从空中飞过,越过湖泊,直入“听风阁”。黑衣人轻功一流,声音轻微,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没入“听风阁”繁茂的树丛。 “难不成大将军派人来寻仇?”何啸天的声音,低低地从后面传来,“这些人还真是熟门熟路,竟然径直朝张潇房间而去。公子,张潇有伤在身,我们要不要前去帮忙?” 白陆风点头,三人悄悄靠近“听风阁”。 “听风阁”并不大,四合院,四周种着翠竹、桂花树、榕树。这个时节,桂花开得正盛,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感到神清气爽。寻了最为高大的榕树,飞身上去,这才将“听风阁”内的情况看清。 预想中的打斗场景没有出现,反倒是一片和平景象。 只见,张潇的房间点着油灯,映出几人的影子。四个身影跪着,一个站着。那站着的人无疑是张潇。看来,这四个人是张潇的下属。 几人在房间密谈良久,约莫一炷香时间,四名黑衣人才离去。黑衣人离去后,张潇并没有立即灭灯休息,而是在房间内略作停顿。 就在白陆风三人准备离开时,“吱——嘎——”一声,房门大开,开门之人正是张潇。 他抬眼看了看榕树位置,说道“出来吧!” 既已被发现,白陆风等人也不再隐藏,飞身下树,进入张潇房间。 “张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知道我们在榕树上。”何啸天将随身那把流星剑放在桌上,大大咧咧地坐下,“我可是因为担心你,才特地赶来的。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是吧,公子,王姑娘?” “张大哥无事,我们就安心了。”白陆风道。 “难不成你们还担心大将军来寻仇?”张潇爽声笑道,一脸坦然,“我张潇既然负伤,他必定也有伤在身,要不是当日那古怪的蒙面人插手,我早就将大将军的项上人头拿下,岂会容他如此快活!”张潇的坦白让人大感意外。 “大将军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张大哥乃真英雄,白某佩服。不过,大将军乃朝廷重臣,此次进驻云南,率精兵数万,张大哥还需格外小心才是。”白陆风提醒道。 “这是自然。几位武功高强,狭义心肠,绝非凡夫俗子。何不加入我弯刀会,除暴安良,为民除害,保一方平安。”张潇向几人发出邀请。 弯刀会?就连见多识广的何啸天也未曾听过此等帮派。不过老油条就是不一样,张口就道,“久闻弯刀会大名。不过,张大哥,你们弯刀会到底是干什么的?” “弯刀会算不上大门大派,我们从不涉足江湖纷争。会中均是肝胆相照的侠士,以除暴安良为己任。哪里有黑暗邪恶,哪里就有我们的身影。日前,我从京城游历到云南,遇到这场人祸,不忍心看老百姓受苦,这才插手。”张潇摸了摸身上的弯刀,极力隐藏着愤怒的情绪,“等伤好了,我必定前去取陆越铭那狗贼的性命。” “陆越铭?”白陆风开口,眼神瞬间凝重起来。王忆竹知道,白陆风必定知晓这号人物,不然绝不会是这幅表情。 “正是!虽说此次刺杀不成功,但到底看清了那人的嘴脸。当日我与他大战百余回合,将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摘下,这才发现那人竟是齐王爷的大公子陆越铭。”张潇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苦苦寻找此人,没想到竟然在云南遇上了。这次,我必定让他有去无回,葬身大理。” 张潇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恨意!这种恨折磨了他十年。 十年前,张潇还是翩翩少年郎,饱读诗书。张潇想来钦慕文武双全之人,于是打小便跟着师傅潜心习武。那时的他原本以为能够考取功名,报效朝廷,迎娶心爱的琴心妹妹,生一大堆胖小子,安安稳稳过一生。 没想到,就在准备前去参加科举考试前,一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而来:琴心妹妹被齐王爷家的大公子看中,纳为小妾。原来,琴心一次外出逛街,无意间被这位大公子窥见起美貌,立即派了管家前去提亲。 这大公子名陆越铭,少有恶名,不仅流连于风月场所,还频频骚扰良家妇女,为京城人所不耻。如若不是因为他高贵的出身,必遭众人唾弃。赵越铭早已成家,娶的是当今朝廷丞相李木崖之女。 娶妻后,陆越铭没有半点收敛,连续纳了三房小妾。这三房小妾,都是他抢来的。赵家乃皇亲国戚,位高权重,谁敢说半个不字。 张潇疯了一般跑到琴心妹妹家中,迎接他的是琴心父母的冷言冷语。琴心父亲是生意人,在京城做小买卖,见钱眼开,当齐王府的管家前来提亲时,不顾女儿的反对,一口应承下来,当日琴心就被抬入齐王府。 张潇原本准备拦花轿抢亲,张母跪地苦苦哀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将其制住。 母亲的话至今仍在耳边回荡,“齐王爷乃当今皇上的弟弟,一母同胞,有权有势,哪是我们招惹得起的。你这一去,势必连累张家上下百余口人跟着遭殃,成为张家的罪人。” 这一天,他记住了齐王爷,记住了他家的大公子,记住了那些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他发誓,一定要扫尽这世间不平事。 没想到当日那个恶贯满盈的陆越铭摇身一变竟然成为朝廷大将军,还偏偏在云南出现!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错失良机,定叫那陆越铭付出血的代价!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 医书 这几日,白陆风和何啸天异常忙碌,早出晚归,脸上时常乌云密布。 “夫人,青龙帮云南分舵出了点事,这些日子恐怕要少陪你。”夜里归来,白陆风满是疲惫。 青龙帮在云南竟然有分舵!不过,青龙帮的实力向来不为外人所知,在云南有分舵也不足为奇。分舵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让白陆风这个大帮主劳心费神? 不能为白陆风分担帮中事务,王忆竹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安心心呆在方家宅子看医书、配药,夜间等着白陆风归来。好在,燕子活泼机灵,一点即通,经过几日的调教,对配药渐渐熟稔起来。 燕子对那张潇也愈加殷勤,每日除了陪伴王忆竹便是跑到“听风阁”。 好几次,燕子呆呆地坐在湖边柳树下,凝望着树丛掩映的“听风阁”。燕子原本长得乖巧,小眉小眼,虽无大家闺秀之风范,但别一番韵味。种种迹象表明,张潇似乎并不心仪燕子。这种事,旁人不便插手,王忆竹也未加过问。 这日午间,王忆竹用餐完毕,顿觉睡意来袭,起身回屋休息。推门而入,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鼻而来,这气息似曾相识。有人来过!四下看去,房间空无一人,物件也未曾减少,倒是雕花红木桌上多出了一个蓝布包裹。 极其常见的蓝布,王忆竹向来喜绿,白陆风也不喜蓝色,这包裹从何而来? 包裹胡乱地套着,明显来人较为慌张。未免遭算计,王忆竹用锦帕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包裹内除了一本半旧的医书,再无他物,书面上几个黑色大字迅速抓住王忆竹的眼球——《黄帝内经》。 《黄帝内经》和《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并称医学四大经典古籍,四本书中父亲尤爱《黄帝内经》。 父亲喜欢的书为何突然出现在房间?难道和父亲有关? 王忆竹赶紧翻开书页,寻找那熟悉的笔记。父亲酷爱医书,每每得到一本,必首先在扉页留名。当看到龙飞凤舞的“王承志”三个字时,王忆竹心跳快了半拍。 王承志,父亲在辛夷镇时用的名字。平日里大家都称他王大夫,倒鲜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王忆竹也是在学医后才知道,因为父亲在每一本医书上都会写下他的大名。 父亲的书法极具特色,刚劲有力,气势恢宏。小时候,她曾悄悄模仿,但往往“画虎不成反类犬”。后来才知道,父亲的书法造诣极高,一般人难以模仿。 父亲那时候总爱取笑王忆竹,“大门大户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家的女儿什么都不通。”王忆竹每次都会不服气地回应,“谁说我什么都不通,我通医术。”往往惹得父亲哈哈大笑,“我的女儿当然得通医术。” 转眼数月过去,父亲的书怎么偏巧出现在方家宅子?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 王忆竹将书拿起,逐页翻看,希望找到蛛丝马迹。翻到大半的时候,一张纸条出现在眼前。纸条上写着:“明日午时独自前往南门外五公里观音庙,可保汝父安危。如若不然,汝父性命休矣。” 父亲竟落入他人之手。对方会是谁?隐约猜到这可能和那些索要锦帕的黑衣人有关,但到底没有证据。不论对方是谁,她都要将父亲解救出来! 次日午时,王忆竹以出门打探情况为由,只身离开大理城,朝观音庙方向而去。昨晚曾想将此事告诉白陆风,但考虑再三,最终选择单独行动。 一来,白陆风忙于分舵事宜,日夜操劳,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再为父亲的事烦心;二来,担心对方发现其并非单独前往对父亲不利。既然对方能够将医书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方宅,想必她的一举一动也难以逃脱监视。 观音,大慈大悲。 观音庙向来香火旺盛,但由于瘟疫的缘故,此时的观音庙空无一人,颇为冷清。庙外有一块开阔的平地,平日里被兜售香蜡纸烛的商贩占据,此刻则空空荡荡,偶尔有几只飞鸟而过。等待良久,就在王忆竹认为对方不会出现时,几声大笑划破长空。紧接着数十个黑衣人飞过头顶,稳稳当当地停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黑衣人中为首的正是湘州所见的那紫衣蒙面人,此刻正坐在一把黑漆漆的躺椅上,“王姑娘,好久不见!” “原来是你!难怪要叫我独自前来,想必你是怕了当日那位大侠。难道你就不怕他们跟过来,杀你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你可要客死他乡,魂断他国。”那日何啸天一出手,这蒙面人就立即败下阵来,灰溜溜地逃走。 说实话,王忆竹也没想到,何啸天的武功竟然那样厉害。何啸天曾说过,他的武功不及白陆风,那白陆风得是多厉害!两个深藏不露的人!不过此刻她可没有闲心深究,白陆风和何啸天藏得有多深,面前的这个蒙面人就让人焦头难额。 “你们大靖朝有句俗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怎么可能白白送死。虽然无法与那小子对抗,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哈哈哈哈——”那蒙面人冷笑,“他们不会跟上来,除非你不想救你父亲,对吧?” “卑鄙无耻!我父亲在哪?”王忆竹气急,这蒙面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王姑娘不要着急,锦帕未到手,我们不可能为难他!”蒙面人说完,双手轻拍了三下。只见两名黑衣人押着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出现在平地上。那男子不是父亲是谁!多日不见,父亲消瘦了一圈,青色长衫明显有些大了,脸上有两道血淋淋的伤口。 “父亲!”王忆竹喊出声来。 “忆竹,赶紧回去,别管我!”王大夫大喊。 “王姑娘,怎么样?只要交出锦帕,我就立即让你们父女团圆。如若你一味坚持,我可保不准在这观音庙前做出什么荒唐事来。”蒙面人甚为得意,“你们靖国人信佛,不知道观音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会不会显灵救你?”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 乞丐 “你这等穷凶极恶之人怎配见到观音显灵?不怕脏了菩萨的眼睛?”要不是考虑到父亲在他们手上,王忆竹此刻恨不得飞身上前,和这人一番恶斗。虽然湘州一战,自己败下阵来。但经此一役,她苦练内功,凤镯的威力也有增无减,对付这蒙面人胜算增了两成。 那蒙面人听了也不恼,只冷笑两声。押着父亲的其中一名黑衣人像是得到命令一般,对着父亲一阵拳脚相加,原本就虚弱的父亲此刻早已站立不稳,瘫软在地。 “住手!”王忆竹大怒,“容我想想!” 锦帕肯定不能交出,这可是前朝遗物,白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留下来,岂能轻易给人,但父亲生死攸关,一旦惹怒这蒙面人,后果不堪设想。 这蒙面人可有耐心,半柱香时间过去了,也不催促,只是闭目养神,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倒是王忆竹站在原地,绞尽脑汁仍旧未能想出办法,心中不免暗暗着急。 “王姑娘,可想好了!”蒙面人突然睁眼,凶狠的眼光扫过来,“要是你敢打什么鬼主意,我立即杀掉你父亲!” “姑娘,你行行好,给我点银子。婆子我已经有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看去,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身形伛偻的乞丐婆子,浑身散发着异味。婆子身上胡乱穿着脏兮兮的麻衣,蓬头垢面,左手拿着一只土黄色破碗,右手拄着泛绿的竹节拐杖。 “老婆婆,我现在有事,你暂且在旁边等一等,我处理完再给你银子,好吗?”王忆竹赶紧将那乞丐婆子支开。此刻,她全部精力都在应对蒙面人上,哪里顾得上布施。 岂料,那乞丐婆子半点不领情,“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前面可是观音庙,观音菩萨看着呢。你要是不出手相助,老婆子我今天可就要一命呼呜了,你良心过得去吗?” 这乞丐难道没看到自己正和对面的人谈判吗?“婆婆,我真的有事。”说完,赶紧掏出随身的碎银子放进乞丐手中的那破碗里,“好了,婆婆你赶紧走吧!” “有完没完!死老婆子,还不快滚!”突然出现的乞丐婆子让蒙面人大为不悦,声音里添了几分杀意。 王忆竹意识到,如果这乞丐婆子再呆下去,蒙面人铁定会要了她的命。“婆婆快走,这里危险!” “哪里有危险!现在这个世道,最大的危险莫过于瘟疫,现在大理的瘟疫都消停了,怎会有危险!”乞丐婆子并不领情,依旧呆在原地,“姑娘,我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随身带的盘缠恐怕不少,你就给老婆子这么点碎银子,过意得去吗?” “婆婆,我敬你年老,你别蹬鼻子上脸,我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了,信不信由你。”王忆竹微微变脸,这老婆子可真不知好歹。 “我不管,实话告诉你,别看我现在是乞丐,以前我们家可风光了,你别瞧不起人!”这是哪跟哪! “找死!”一声怒吼从对面传来,蒙面人已经忍无可忍,“死老婆子,今天休想离开这里!” 这时,一名黑衣人飞身过来,向来乞丐婆子袭去,王忆竹立即上前挡在乞丐婆子面前,“你们怎么能滥杀无辜?” “要杀就杀,难道我老婆子怕你不成?”乞丐婆子也是有点脾气的,竟然对着那蒙面人大声呵斥起来,一幅不怕死的样子。 这彻底激怒了蒙面人,瞬间离开椅子,朝乞丐婆子飞来。王忆竹正欲迎上前去,岂料那乞丐婆子竟然拉住她,“姑娘,今日就让我老婆子前去练练筋骨。”这老婆子竟然会武功! 乞丐婆子将手中的破碗一摔,碎银子洒了满地。一转眼,婆子已飞至半空,与蒙面人交手。蒙面人出招狠毒,半点不留情,心想早点将这不要命的老婆子处理掉,然后再拿到锦帕,这样他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那老婆子冷笑,“我当是什么江湖高手,原来是蛮夷鼠辈。”婆子虽然年老,但身手不凡,一根竹节拐杖更是使得炉火纯青,婆子内力极其深厚,拐杖扫过,饶是内功过人的蒙面人也只能退后躲避。但见那乞丐婆子出招越来越快,拐杖的力度也越来越大,蒙面人明显招架不住。 “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但见那婆子一个“横扫千斤”,蒙面人躲闪不及,腰上重重挨了一棒。这一棒非同小可,蒙面人当即掉落在地,口吐鲜血,动弹不得。其余黑衣人见了,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疯婆子,将自己给杀了。 胜负已分,王忆竹准备上前逮住那蒙面人问个究竟,为何苦苦相逼索要锦帕,幕后主是主使是谁?岂料,蒙面人突然扔出一枚烟雾弹。烟雾散去,哪里还有人的身影。 糟糕,父亲还在他手里! “姑娘不必担心,那人不是你父亲。”仿佛知晓王忆竹的心事一般,乞丐婆子不徐不疾地边捡拾地上的碎银子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 “老婆子别的不擅长,化妆倒是一流的。别看我如今这个样子,年轻时可是十里八乡的红人,哪家姑娘出嫁不找我化妆。只是家道中落,这才沦落到乞讨为生。刚才被押着那人明显化过妆,用的还是上好的西域粉料。”乞丐婆子道。 “你到底是谁?”眼前的乞丐婆子绝非普通人! “乞丐婆子罢了。今日途径观音庙,刚才算是报答姑娘的设施之恩。以后如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那婆子道,“姑娘宅心仁厚,将来必定富贵加身,一生荣华。”说完,转身离开。 王忆竹原本打算跟上去看看,岂料那婆子身形极快,瞬间便不知所踪。 “这婆子也太奇怪了!”王忆竹对着婆子消失的方向感叹。 “什么婆子?”燕子的声音竟然在耳畔响起。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此次出行,她未曾告诉任何人,燕子怎么会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师傅,你出门大半天了。我担心你出事,这才一路问了过来。你刚才说婆子,什么婆子,在哪里?这观音庙可是空无一人,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燕子的问题接二连三,王忆竹也懒得回答。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担心 回到方家宅子,白陆风已在房间等候多时,来来回回地踱步,焦躁不安。刚进门,白陆风就冲上来,将王忆竹抱得紧紧地,“夫人,你到哪里去了?我在宅子里找了你半天,都没看到你的身影。担心死我了!” 这可是大白天!王忆竹朝门口看了看,示意白陆风将门关上。 白陆风这才将她放开,关门后,又上来缠着不肯放,“你不告诉我去哪了,我就不放你走。”王忆竹这才原原本本地将这两日所发生的事告诉白陆风。 白陆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抱着王忆竹的手力度也越重,“夫人,如此凶险之事为何不告诉为夫,难道你信不过我。你要是敢再这样一意孤行,我可饶不了你。”听起来竟像是生气! “我不是怕你担心吗?”王忆竹道。 “你这样我更担心,你父亲就是我岳父,我怎么能看着他被别人绑架。我们是夫妻,应该相互信任,遇到困难一起面对。”白陆风的话从耳畔传来,说不出的温柔体贴,“以后夫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半点也不要分开。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今日的白陆风似乎比往日更依赖她,抱着她久久不放。直到夜色降临,燕子将饭菜端上桌。 “公子、王姑娘,你们再不出来,我可要闯进去了。”何啸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伴随着他那标识性的男中音的是震天响的敲门声,“这都什么时候了,饭菜都凉了。” 王忆竹挣脱白陆风的怀抱,前去开门。 “公子,你们也太着急了吧,晚饭都还没吃呢!”何啸天打趣道。 “就你事多!”白陆风白了他一眼。 “我可是你的贴身侍卫,负责你的衣食住行和安全,老爷临走前吩咐过的。再说,今晚上还得忙呢,不吃饭怎么行?”何啸天道。 “晚上还要忙?”王忆竹问。没想到云南分舵的事这么麻烦! 白陆风点点头,“还有后续工作需要处理。夫人不必担心,今晚过后,云南分舵将一片太平。为夫将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晚饭是燕子精心做的,四菜一汤。大理城虽然瘟疫事件暂时告于段落,但到底未能缓过气来,燕子跑遍了整座城才买到这些菜。燕子是越来越能干了,哪里还是当日那个父亲去世只知道哭泣的傻丫头。 “张大哥,你伤刚好,多吃点菜。”燕子忙往张潇碗里夹菜。燕子对张潇的好,大家有目共睹。王忆竹和白陆风倒是不说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何啸天能够管住自己的嘴。 “燕子,你这可不对,怎么能偏心呢。只给张大哥夹菜,不给我们夹菜,我可要生气了!” 何啸天边说边把筷子放在桌面上,装出一幅生气的样子。 燕子脸上一红,低声道,“何大哥别生气了,燕子给你夹不就行了吗。”边说边抬眼看向王忆竹,寻求帮助。 “啸天,够了啊!”白陆风开口,这才让燕子下得台来。 再看那张潇,只顾埋头吃饭,毫不理会,仿佛没事儿一般。张潇吃完后,匆匆离开东边院子,回到“听风阁”。这几日,弯刀会依旧坚持不懈地暗杀着官兵。只是张潇闭门不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待众人离去,王忆竹忍不住问,“燕子,张大哥还是那般无动于衷?” 燕子红着脸点点头,“师傅,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张大哥。张大哥是何等英雄人物,看不上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 眼看着燕子又要哭了,王忆竹忙出言安慰,“我们燕子这么可爱,怎么会配不上张大哥。或许张大哥已有家室,或是有喜欢的人了,不忍耽误了我们家燕子。” “他真的有家室?”燕子抬眼问道。 “张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如有家室也不足为奇。”靖朝男子崇尚早婚,有的甚至一二三岁便娶妻回家。张潇已到三十,虽相处以来未曾提及家事,但想来应已有家室。 自那日以后,燕子便有意无意避开张潇。 “如果他有家室,我这样反倒给张大哥增添烦恼。”这话是燕子站在湖泊前说的。那日阳光正好,王忆竹和白陆风到湖泊前散步,碰到坐在石凳上发呆的燕子。 燕子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望着的是“听风阁”,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说完又一脸苦笑,“能找到张大哥这样的男儿当夫君,那女子何等有福分。” “师傅,你也是有福气的。白大哥才貌双全,对你甚是上人,好生让人羡慕。”燕子这才回过神来。 “我们家燕子总有一天会找到幸福的。”王忆竹不知如何作答。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谁能事事顺心呢!爱情更是如此。 那日之后,张潇更少出“听风阁”,只在吃饭时间现身。以前和大家还偶尔交谈几句,或和白陆风、何啸天把酒言欢,现在除了必要的客套外,不曾有只言片语。想来应是弯刀会中之事繁忙所致。 弯刀会究竟有多少人不得而知,但他们的实力着实让人震惊,竟然能扰乱拥有五万精兵的军营。确切地说,经过多日的暗杀,五万精兵已迅速缩减到三万。当然弯刀会也有损失,偶尔有消息传来,在州府附近发现了佩戴弯刀黑衣人的尸体,想必应是弯刀会的成员。不过整体而言,弯刀会处于上风,且敌人在明,弯刀会在暗,占尽先机。 “公子,大将军帐下一夜间冒出三万精兵。”当看到军营里密密麻麻的官兵时,何啸天大吃一惊。根据他的观察,最近并无官兵进城,为何军营中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的官兵?朝廷律令,地方不能私自屯兵,但这些精兵分明就来自地方,而非朝廷。 “看来,他们这次是下了血本。”竟然为了巫族,如此大动干戈。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暂且按兵不动,看那陆越铭究竟要闹出个什么名堂。”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厮杀 三万精兵冒出的第二天,大理城的老百姓又遭了秧。 何老七还在睡梦中,就被街外震天响的军靴声震醒。自从瘟疫消停后,他便打定主意重振家业,毕竟大理城是云南州府所在地,假以时日必定会恢复之前的繁华。而他在城里拥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想要翻身易如反掌。军靴声再次响起,打破了他的美梦。 还没来得及下楼,客栈大门就被两位官兵毫不留情地踹开,其中一块门板飞出两米远。 “几位大人,有什么事?”何老七迎上去,强作欢笑,作揖奉承。 为首的官兵看了一眼,并不言语。其他官兵则直接冲进客栈,将客栈翻了个底朝天。 何老七再次递上鼓鼓的钱袋,希望能够通融一番。岂料那为首的官兵一把将钱袋打翻在地,冷冷地看了何老七一眼。这一眼,顿时让何老七脊背发凉,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没有!”一位官兵来报。 为首的那官兵挥了挥手,众人这才散去。 全程没有一句话,只有手势。这次的官兵全是生面孔,比以前的官兵更难对付。想到那些官兵腰间佩戴的战刀,何老七的冷汗再次冒出来,那些战刀比之前官兵佩戴的大得多,可以想象,一刀砍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不仅何老七如此,其他街坊邻居,回想起那日的场景依旧心有余悸。他们有一种预感,大理城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听说昨晚州府门口发生了一场混战,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有的人更是身首异处,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 “可不是吗?城东的孤老爷子汪老头,大清早起来解手,打开门一看,门口竟然躺着个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当即吓得吓得尿了裤子。” “这大理城没有半点安生,瘟疫刚过去,又是战争。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 一大早醒来,何老七就听到州府门口出事的消息。一想到昨日那些硕大的战刀,何老七感到没来由的冷。 “何老板,想什么呢?”燕子出现让何老七回过神来。 “没什么。你们怎么还没出城。大理现在是越来越乱了,你们还是早日出城去罢。”何老七好心提醒道。 何老七说完,看了看自己的客栈。突然从房中拿出一条半人高的凳子,站上去将招牌取下来,仍在地上,狠狠得踩上两脚,像是出气一般。 “何老板,你这是干什么?”燕子赶紧阻止。见过招牌被砸的,可没见过砸自家招牌的。 “收拾东西,逃!”何老七不再理会燕子,径直冲进屋去,慌慌张张地收拾起来。他的两个哥哥逃不逃,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大理,越快越好。 告别何老七,燕子在这城里继续打探消息。说得上话的人极少,要么是闭门不出,要么是背着行李向城外逃去。 三万精兵的出现,立即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弯刀会成员尸体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张潇也已经连续几日未曾回方家宅子,想来正和大将军一番混战。 厮杀,接连几日每晚都会发生。第二天醒来,城里总有一个地方血流成河。城中老百姓已寥寥无几,他们从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麻木。甚至有人第二天醒来,张口就问“昨晚死了多少人。” “张大哥会不会出事,现在外面那么乱?”燕子还不知道张潇的身份,只当他是出门办事,几日不见身影,不免担心起来。 “不会的,张大哥武功高着呢!”王忆竹回答。 “不行,我得出去找他。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这时,已是掌灯时分。燕子出去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王忆竹一把拦下,“现在弯刀会和朝廷大军正在交战,你出去不仅找不到张大哥,只会陷入危险中性命难保。” “我不管,我必须见到他。师傅,求求你……”燕子竟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前些日子她对张潇疏离起来,原本以为她已经放下了,没想到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燕子,你先起来,我会想办法的。”王忆竹赶紧将燕子扶起来,一番安抚,“啸天,你且出去看看。” “看在燕子每天给我们做好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走一趟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够找到张潇。”何啸天说完,飞出方家宅子。 直到夜里丑时,何啸天才回来。白陆风和王忆竹早已睡意来袭,但耐不住燕子的一番哀求,这才陪着她一起在客厅等待。 “怎么样,找到吗?”何啸天刚进门,燕子就冲上去,抱着她的胳膊问。 “别急,我先喝口水。”燕子赶紧端上杯子。何啸天仰头一饮而尽,“今晚北门外有大动静,弯刀会和朝廷官兵在城外集结,双方大打出手。朝廷出动精兵五千人,弯刀会仅五百人,但你猜怎么着,弯刀会的人简直杀人不眨眼,两个时辰下来,硬是将朝廷官兵杀得片甲不留。估计陆越铭会气个半死!” 说了半天,仍未提到张潇,燕子不免着急起来,几次想要打断,都生生忍住了。 “至于张大哥嘛——”何啸天故意拖长了声音。 “张大哥怎么样了?”燕子追问。 “张大哥满脸鲜血,和官兵奋战。”何啸天道。 “满脸鲜血?张大哥受伤了!”燕子慌张起来,起身朝门外拔腿就跑,被何啸天一把拉住。 “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去救人。”燕子极力挣脱。 “救什么人?我说张大哥受伤了吗?”何啸天这才笑出声来,“看把你给急得,那是官兵的血。张大哥可英勇了,连伤数人,一点伤都没受。” 这是何啸天第一次见识张潇的实力,出手极快,杀人于无形。 “三万精兵也救不了陆越铭。看他怎么向上面交待。”白陆风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要是陆越铭死在云南,齐王爷会是什么反应?”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高手 “这个话题我喜欢。”何啸天来了兴趣。 “要是陆越铭死在云南,他就会和他弟弟一样,一战成名。不过他弟弟是战神,他是孬神。弯刀会再厉害不过是民间力量,朝廷几万官兵竟然拿他们毫无办法,这要是传出去岂不笑掉大牙。” “至于齐王爷嘛,老来丧子,必定气个半死,说不定来个半身不遂,哈哈哈——” 何啸天越说越来劲。 “别忘了,他最疼的可是那小儿子,这陆越铭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白陆风所言不虚,陆越铭坐拥几万精兵,竟然被弯刀会打得落花流水。 经过这两人一阵说道,王忆竹对齐王爷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齐王爷名陆振丰,当朝皇帝陆振齐一母同胞的兄弟,年四十九,少有威名,靖朝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神。据说当年陆振齐新帝登基,国力亏空边防力量不足,西域趁机在边关作乱。时年二十一岁的陆振丰率兵镇守边关,将西域一位大将军的首级带回。西域对这位王爷又惊又怕。 齐王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陆越铭,小儿子陆越聪,如今均为朝廷将军。陆越铭自恃甚高,实则不学无术,**成性,不过是沾了齐王爷的光,混上大将军的位置。 不过,他那小儿子可不是泛泛之辈。陆越聪十岁从军,十二岁成为人尽皆知的战神,如今已年到二十。这些年,陆越聪一直驻守边关。因为他的存在,西域不敢犯大靖王朝分毫,靖朝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百姓对这位少将军感恩戴德,京城多少官宦人家指望着将女儿嫁给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但陆越聪至今未婚,皇帝也曾指婚,均遭到拒绝。 陆越聪曾说过,他要娶的必定是这世间少有的女子,聪明能干。皇帝对这位侄儿十分疼爱,也由着他单身。 “没想到靖朝还有这么一位神勇的将军!”回到房里,王忆竹发出一声感叹。 “那陆越聪再厉害,也比不过我。”白陆风竟像是吃醋了一般,“以后要是再在我面前夸奖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有夸他吗?”王忆竹撅起小嘴,佯装生气。不知道刚才在客厅里,是谁把这人一阵猛夸。什么年少有为,守国有功。 “没有最好。”白陆风腆着脸一把抱住王忆竹,“夫人,你说要是我们找到岳父大人,他会喜欢我这个女婿吗?” “可能会吧,也可能不会。”王忆竹打趣。 “不会?为什么?在辛夷镇的时候,他对我蛮客气的。”白陆风道。 “你可别忘了,你那未婚妻之事还没解决呢。看你怎么跟我父亲交待。”王忆竹想到这事就添堵,虽然和白陆风已拜堂成亲,但那是形势所逼,双方父母并不知晓,更何况青梅还下落不明。 白陆风怎么会突然提到父亲,难道他知道些什么,“难道你找到了巫族的蛛丝马迹?” “暂时没有。不过很奇怪。按照朝廷的反应,巫族极有可能在大理附近。但这些时日过去了,巫族毫无消息。这未免太过诡异。我和啸天处理帮中事务时,几乎把大理城周遭跑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白陆风心中满是疑惑,“有没有可能巫族根本就没在大理,只是朝廷搞错了。” “不过巫族向来行踪诡异,高深莫测。谁说得准呢。”白陆风自己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真如白陆风所说,周遭并无可疑之处,那巫族究竟去了哪里?朝廷大费周章寻找的又是谁? “你捏我手腕干什么?”王忆竹感到手上一紧。 “我哪有!”白陆风大呼冤枉,“你两只手搭在我脖子上呢。” 王忆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搭在白陆风脖子上,整个人则坐在白陆风腿上。再看手腕,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是错觉。 “你说,我那日在观音庙遇到的乞丐婆子会是谁?这两日回来,左思右想,始终觉得怪怪的。”王忆竹越想越奇怪,那婆子武功高强,连蒙面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手中的竹节拐杖,看似普通,使用起来却是变幻莫测。 白陆风曾派人去调查过,但没有任何线索,“云南分舵舵主高兴是本地人,熟知本地情况,但从未听过这号人物。想来,应是从外地而来。” 这位舵主竟然叫高兴!不过此刻哪有闲心思去管这位舵主,王忆竹疑惑的是,一个乞丐婆子千里迢迢来大理干什么? 就在寻找巫族的线索断了之后,朝廷和弯刀会的战事升级。 “据说有一位神秘人物投奔大将军,为他出谋划策,夜间设下埋伏,杀害了几十个弯刀会成员。”何啸天将消息打探回来,“这大将军助纣为孽,竟然还有人帮他。” “你可曾瞧见这位神秘人?”白陆风问。 “不曾瞧见面貌,但肯定是位女子,而且还是年轻女子。一袭明黄色衣衫,面戴黄色纱巾,手中有一根银色鞭子,那鞭子便是她的武器。”何啸天原本准备探个究竟,岂料那女子半点不给他机会,无论何时都带着面纱。 黄衣女子?江湖上喜好黄色衣衫的女子颇多,但从未听说过哪位女子擅长之用鞭子。 “张大哥为人仗义,曾向我们伸出援手,此次他遇到困难,必要的时候我们也要出手相助。”虽接触不深,但白陆风颇为赞赏张潇的为人。 “那是自然。张大哥为民除害,我们理应支持。”更何况对方还是朝廷大将军,自己的敌人,除掉一部分,总归是有利的。王忆竹表示赞同。 “张大哥会有危险?”燕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脸惊恐地看着众人。自打那日知道张潇是弯刀会成员,正和朝廷大将军对抗时,燕子就整天魂不守舍,有好几次不顾劝阻,偷偷跑出去寻找张潇。不过张潇极其谨慎,白天从未现身。 “对方突然来了个高手,恐怕难以对付。”何啸天答。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重创 弯刀会接连两日受到重创,百余名成员被杀害。 当然,对方伤亡更为惨重。目前那陆越铭手下的官兵不足四万人,但仗着人手众多,且有神秘女子相助,气焰甚是嚣张。 这晚,大理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中黑漆漆一片。三道身影飞出方家宅子,朝州府方向而去。这三人正是王忆竹、白陆风、何啸天。 出发前,何啸天再三保证,今晚绝对会有一场残酷的打斗,这场打斗关系到弯刀会的生死存亡,“从下午开始,陆越铭和那黄衣女子就开始布局,在州府大门前设下陷阱,等待弯刀会前去袭击。” 弯刀会成员稀少,经过前两晚的打斗已元气大伤。哪经得起这番折腾! 整个州府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直到夜里子时,依旧毫无动静。 “难道弯刀会今晚不来了。”何啸天低语。 三人趴在屋顶上,雨水打在身上颇不好受。再这样下去,非受凉不可。白陆风将王忆竹整个抱在怀里,生怕她受凉。 和他们一样紧张的,还有陆越铭,此刻他正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出现没有?”陆越铭问。 “没有。”一位官兵答。 “再探。”陆越铭挥手让那人离去。 “不用担心,他们会出现的。”说话的正是那一身红衣的神秘女子。女子悠闲地喝着茶,半闭着眼睛。 “你就这么确定?”陆越铭虽然这样问,但心底里已信了八分。这位神秘女子日前自告奋勇前来投奔,献出的计策十分奏效,仅仅用了两天就让弯刀会受到重创,扭转了局势。 神秘女子当日投奔时所说的话犹在耳畔回荡,女子说:“我前来投奔于你,不为钱财不为功名,我只要一样东西。” 具体什么东西,女子没有明说,只说是巫族的一样东西。 朝廷要的是巫族的人,不是东西。 真乃天助也!此刻,神秘女子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的救兵。如若再没有人相助,自己麾下的五万精兵损失不说,就连那三万也会烟消云散,到时候怎么交差! 一想到临走前,自己的誓言,陆越铭就感到一阵心惊。 他怎么会一时糊涂,发了那样的毒誓。他居然发誓,如果无法找到巫族,他就主动辞掉大将军的职务。这职务可是他积攒了好几次好运,加上父亲的多番提携才得到的。到时候,不仅职位难保,恐怕还会闹下笑柄。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虽然不学无术,但上天特别厚待他。凭着父亲的头衔参军当了个小头目,稀里糊涂当了几场小胜仗,受到胡贵妃青睐,晋升为大将军;如今面对强劲的弯刀会,又来了莫名其妙的帮手! 突然,几道身影闪过,在寂静的夜里看得格外真切。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出现,这些人无一例外腰上佩戴着弯刀。 “放箭!”一声令下,州府墙上出现若干支火把,一群官兵出现在墙头,朝着黑衣人放箭。朱有才办事还真是有效率,短短几天时间就命人对州府城墙进行了改造,由原来的普通城墙改为军用城墙。 黑衣人左右躲闪,避开箭雨。“啊——”有人中箭。只见那人拔出箭头,准备再战,岂料竟像是无力一般瘫倒在地上,半分钟功夫,嘴唇发紫七窍流血而亡。 “小心,箭上有毒!”有人喊道。黑衣人更加警惕起来。 官兵们见黑衣人略显退缩,更加疯狂地放箭。不过弯刀会的成员岂是等闲之辈,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转眼间,已有数名黑衣人翻上墙头,割下官兵的脑袋。整个州府广场上,一片哀嚎之声,血流成河。 “不好,陆越铭那狗贼还有后招。”何啸天低语。 这边激战正酣。不远处,官兵源源不断地靠近,这些官兵埋伏在普通老百姓家。就连何啸天观察时,也没有发现破绽,想来这些官兵之前就应假扮普通老百姓,这才躲过弯刀会的侦查。 弯刀会的成员再勇猛,也难以抵抗如此强大的人肉战术。官兵们此时已将州府围了个严严实实。 “看你们往哪儿逃?”陆越铭站在墙头,俯视着被困的黑衣人,一阵冷笑。围困弯刀会的官兵共大数万人,密密麻麻,插翅难飞。更何况还有那些涂上毒药的箭! “你的计谋果然奏效。”陆越铭转眼对那黄衣女子说道。 那女子稍稍点头,“区区几个毛贼,岂能难得倒我。” “这可说不准。”其中一名黑衣人飞身而去,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赵越铭。那人不是张潇是谁。 张潇曾和陆越铭交手,陆越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真不知道,就凭陆越铭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让官兵们信服。 陆越铭见张潇飞身而来,吓得赶紧往后退。说时迟那时快,陆越铭还没来得及闪开,张潇的弯刀就到了跟前。眼看着就要抹掉陆越铭的脖子,一道黄色的身影挡在陆越铭面前。 一道鞭子闪过,雨雾纷飞。可见女子功力之强,“想杀大将军,先问问我手中这鞭子同不同意。” 只见那鞭子在空中飞舞,看似柔弱无力,实则力道十足。“哐当”一声,女子一鞭子朝张潇使来,张潇一个闪身,鞭子打在州府前的石狮子上,石狮瞬间被击个粉碎。 “没想到这女子如此厉害!”何啸天道,“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女子这么眼熟。” “只要是美女,你看起来都眼熟。”白陆风无语。何啸天勾搭美女,常用的理由就是眼熟,什么“似曾相识”、“一见如故”,哄得人家姑娘心花怒放。 “那人是美女吗?妖女还差不多。”何啸天还嘴。 三人说话间,黄衣女子与张潇又大战了数十个回合,两人实力相当,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撤——”张潇一声令下,其他黑衣人纷纷逃离。 “想逃,没那么简单。”黄衣女子再次出招。耳边传来鞭子打在墙上、地面上、空中的声响,每一声都那样清脆。 这女子虽然彪悍,但张潇也不耐,逃走是易如反掌。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丐帮 “弯刀会竟然能在如此强大的人肉战术面前逃走,真有两下子。”回来的路上,何啸天一直唠叨个没完。 王忆竹的手上再次一紧。这次绝非错觉! 传来感觉的这只手,手腕上除了凤镯再无他物。 难道是凤镯在动?父亲曾说过,凤镯乃巫族神器,有灵气,能够感知周边的环境,一旦有强大的高手出现就会有反应。 之前在辛夷镇陈家,晓月姐妹在房间设下埋伏,凤镯就提前感知到,晃个不停。但那种动是持续的,这两日却是突然的一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房间,王忆竹将自己的疑惑告诉白陆风。 白陆风一听陡然警觉起来,“夫人,我们得加强戒备。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先是那乞丐婆子,现在又是黄衣女子,他们都是绝顶高手,但江湖上没有他们的任何信息。他们突然出现在大理,必定有所图谋。” “就连朝廷也悄然派兵到大理,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不会仅仅是为了寻找巫族这么简单。”王忆竹的心思越来越缜密。 以前在辛夷镇当医女的时候,整日埋头医书。虽然和琴棋书画无缘,倒也练就了沉稳冷静的性子。此次云南之行,经历江湖险恶,更加成熟起来。 自那日之后,张潇再也没在方家宅子出现过。 “张大哥怎么会不辞而别?”燕子每日都会到“听风阁”,寻找张潇的痕迹。每当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她就会安慰自己,说不定下次来的时候,张大哥就回来了。下一次,她依旧这样安慰自己。这样等了好几个下一次,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王忆竹选择了沉默。张潇乃弯刀会的首领,做事自有分寸,离开方家宅子,自然有他的理由。 此次弯刀会受到重创,陆越铭正加大搜查力度,企图一网打尽。张潇必然会为手下考虑,寻找安身之所。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大理城似乎恢复了平静,不少人重新返城。瘟疫没有了,朝廷不再和弯刀会交战,或许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 何老七不知从哪里打探到消息,也赶回大理城,重新挂出“七弦客栈”的招牌。 “何老板,怎么看着消瘦了不少。”王忆竹和白陆风路过,发现何老七面黄肌肉,皮肤晒得黝黑。 何老七祖上几代人均在大理做生意,他和兄弟七人成家后,开起客栈,生活倒也顺风顺水,人也白净,微胖。如今看上去,竟像是干了多年农活的农人一般。 “哎——”何老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 “几位有所不知,我逃出大理后,无处可去。想着古水镇有个远房亲戚,便赶去投奔。到了古水镇,莫名其妙生了一场大病,幸得一位高人出手相助,才捡回一条命。” 古水镇,距离大理城百余里地,云南知名小镇。古水镇建在古蓬山顶端,是古水河的发源地。古水河乃云南的母亲河之一,半数以下城市、村镇沿着这条河流分布。每年都会有大量的百姓前去古水镇,祭拜古水河源头。 “什么病?”王忆竹追问。作为一名医生,她最敏感的便是疾病。 “说来也奇怪,我何老七平生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抵达古水镇后,每晚噩梦不断。梦中,总有人有人向我索命,吓得出了好几身冷汗。后来就发起了高烧,连续多日都不见好转。” “正当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位乞丐婆子出现,给了服用了一粒丹药,这才渐渐好起来。”何老七接着说,“虽然捡回了性命,但身体再也比不上以前了。听说大理城平静下来了,我就回来了。” 乞丐婆子?难道是之前在观音庙碰到的那位,“那位乞丐婆子长什么样?” “蓬头垢面,弯腰驼背,手中拿着一根竹节拐杖。你可别小瞧这乞丐婆子,她手下可有好几十个乞丐。”何老七对那乞丐婆子十分感激,“我琢麽着,她肯定是丐帮的头目之一,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乞丐跟着她。” 那乞丐婆子绝对有问题! 但凡乞丐,往往在城里聚集。城里人家富庶,有钱施舍。农家老百姓的温饱尚难以解决,哪里有闲钱给乞丐。 “怎么会有那么多乞丐出现在古水镇?”白陆风问。 “这也确实奇怪。古水镇虽然是大镇,但老百姓生活并不富裕,偶尔会有一两个当地乞丐出现。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多乞丐,我那亲戚说,这些乞丐大概半个月前来到古水镇,在镇边一处荒山安营扎寨。”何老七道,“说是乞丐,其实也算不得真正的乞丐。他们有时候会到镇上乞讨,大多数时候都呆在荒山,据说是以打猎为生。” “他们现在还在古水镇?”王忆竹问。 “我走之前,琢磨着得去见一见那乞丐婆子,当面表示感谢。但根据乡亲们提供的线索,我到了那座荒山,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哪儿。”何老七道,“如果再让我碰上她,必定重重感谢。” “那有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这么一大群人离开古水镇,不可能没人看见。 “一路上我问过不少人家,他们都没有看到过这些乞丐。只有一位老大爷,说晚上起来解手的时候,看到过一群人经过,朝大理方向而来。”何老七冷笑起来,“大理都这样了,乞丐来能活吗?那老大爷年过八十,老眼昏花,许是看错了。” 何老七是有恩必报之人,回大理后曾在城里找寻一番,并未寻到乞丐婆子的身影,这才回到客栈开店营业。 “你看现在的大理城,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毫无生机。外地客商根本不敢进来,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才会恢复往日的光景。”何老七的话语里满是忧伤。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萧条荒凉的大理。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来信 刚回宅子,就收到白何为的飞鸽传书。 白何为十分谨慎,自王忆竹出辛夷镇以来,这是第二次飞鸽传书。飞鸽传书虽说极为隐秘,但也不乏书信被劫信鸽被杀的情况出现。如若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他断然不会如此冒险。 信中说道,半个月前陈家有蒙面人出现,西域口音,这些蒙面人听命于陈世轩。之前白何为就曾提醒,陈世轩已怀疑锦帕一事,派人前来追杀。一路上遇到的杀手不少,但除了紫衣蒙面人外,其余的都是冲着白陆风而来。这样看来,紫衣蒙面人定是受那陈世轩差遣。 信中还提到,陈家最近异常平静,闭门谢客。白何为怀疑,陈世轩已悄然离开辛夷镇。虽然目前尚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但极有可能奔云南而来。半张藏宝图在他手里,陈世轩岂会放过另外半张。人总是贪心的! 紫衣蒙面人未曾得手,陈世轩看来真的坐不住了。陈世轩还真是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竟然暗通西域,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至于白灵,白何为不无感伤。白灵嫁给了陈世轩,还怀上了身孕。其实,那日白灵在陈家地宫不肯回家,王忆竹便猜到了八分。白灵多半对陈世轩有情,不然怎么会留下。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青如雪才会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以至于招来十五年的囚禁。 想到青如雪,便想到那****在地宫的疯狂,想到陈皓然挡在自己面前。他说“你自由了”,不知他怎么样了。虽然无意于他,但终究是承了他的情。 陈世轩的实力高深莫测,如若奔赴云南,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目前自己的内功还算不错,有凤镯护体,对付一般高手尚且轻松,但遇到绝顶高手,应对相当吃力,上次差点栽在紫衣蒙面人手里。 父亲尚未寻到,各方势力已蠢蠢欲动,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王忆竹不免叹了一口气。三个月前,她只是辛夷镇小小的医女,莫名其妙地成了前朝皇族后裔,还背上复国的重担,惹上陈世轩这个大魔头,如今更是奔赴云南,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巫族。 “夫人为何叹气?”耳畔传来白陆风的声音。 王忆竹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是想父亲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岳父大人。”白陆风走上前来,抱着王忆竹。 站在湖泊边,柳树下。两个人就那样拥抱着,静默无言。白陆风的怀抱就是让她感到安心。不知不觉间,王忆竹竟在这和风中睡着了。 醒来已躺在床上,“我睡了多久?你怎么不叫醒我。” “两个时辰。”回答她的不是白陆风,而是燕子。 “白大哥有事出去了。”看到王忆竹探寻的眼神,燕子赶紧说道,“师傅,你不知道,白大哥可是一路抱着你回来了,你睡得可真沉。” 想到白陆风竟然一路抱着自己回来,脸上一红,别过脸去,不看燕子,“或许是这些日子太累了。” “白大哥叮嘱你好好休息,他办完事立即回来。”燕子一脸俏皮,“师傅,白大哥对你可真好。” “以后,也会有人对你好。”话刚出口,王忆竹就觉得不妥。燕子怕是心里还挂记着张潇! “也许吧......”燕子停下手里的活,坐在木椅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窗外,蓝天白云,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 “还是没有张大哥的消息?”虽然燕子这些日子绝口不提张潇,像是忘了这个人似的。但燕子偷偷摸摸出去过好几次,想来应是打探张潇的消息。 果然。燕子脸红,“没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我走遍了大理城,还到城郊所有的村子找过。没有人见过张大哥,他们应该远离大理了。我总觉得,他还会再回来的......” 自那以后,燕子更加沉默。 有一日,王忆竹曾路过“听风阁”。透过门缝看到,院中桂花开得正盛,经过一夜风雨的摧残,白色的花瓣纷纷落地,铺满了整个院子。 院中有石桌石凳,用于下棋、喝茶。燕子一身白色衣衫,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望着张潇的房间出神。桂花一点一点洒落在她的头发上、肩上,原本极美的画面看起来竟苍凉无比。 王忆竹有时候也会奇怪,张潇和燕子的接触并不算多,燕子怎么就陷进去了?不过感情的事,向来没有理由。 王忆竹对燕子,向来都是宠爱的。虽然自己有个双胞胎姐姐穆念云,但到底没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少了姐妹间该有的亲近。反倒是之前的小翠、小梅,以及现在的燕子,对自己更好。 白陆风和何啸天突然忙碌起来,整日整日不见人影。有时候半夜回来,有时候不曾回来。想来应是忙着帮中事物。在这之前,王忆竹从来不知道,身为帮主竟然有这么多事要多。不知道白陆风在辛夷镇时,是如何处理这些事务的。 昨夜,白陆风没有回来。一早醒来,习惯性地摸了摸床的另一边,摸到的是一片冰凉。这个时节,天气渐渐凉了。 突然,方家宅子响起了敲门声。 自打他们入住方家以来,再也没有听到过敲门声。为避免打草惊蛇,大家都是翻墙而入。不会武功的燕子每次则悄然进出,从未敲门。 难道方家的人回来了! 张潇说,方家已在京城安顿下来。京城是何等繁华地,方老爷子怎么会返回。 正思忖间,燕子已前去查看。经过这些日子,燕子也谨慎起来,并未直接开门,而是从门缝往外看。方家大门纵然是用上好的木材制作而成,但到底年久,门上有三四道小小的裂缝。 沿着裂缝看去,空无一人。再往下看,这才发现敲门的是一个小男孩。男孩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衫,脸上手上满是灰尘,手里拿着一只破碗。原来是个小乞丐!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故人 “师傅,是个小叫花子。”燕子不敢轻易开门。 方家宅子久无人居,大门上满是蛛丝网,门外杂草丛生,一看便知无人居住。小乞丐怎么会上门? “随他去吧!”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 如今虽说瘟疫已去,大理城有复苏之象,但到底“雾霾”还未散去。王忆竹懒懒地伸了一下腰,起床继续研读医书。 接连三天,这个小男孩都会准时出现在方家门口,锲而不舍地敲门。 “燕子,你去问问,这个小男孩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和方家有亲戚关系。 “师傅,男孩带来一张纸条,让我交给你。”燕子手中拿着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条。 “给我?”大理城中可没有什么熟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有人送纸条过来,“那男孩呢?” “已经离开了。我给他碎银子,他还不要。想来是饿坏了,闹着要吃的,我到厨房拿了点心给他。”燕子道。 “也好。你去休息吧!”送走燕子,王忆竹打开纸条。纸条没有落款,只写着“七弦客栈,故人来访。” 故人?难道陈世轩这么快就抵达了大理? 去还是不去?一时间,难以决断。白陆风和何啸天整日不见人影,燕子不会武功,而自己的武功并不算厉害。 思来想去,准备冒险前去看看。不过去之前,得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王忆竹给白陆风留下纸条,并随身携带多种毒性极强的药物出门。医生,能救人,当然也能杀人。关键时刻,毒或许会是救命稻草。 走出方家宅子,这才发现,大理城恢复的速度远远超过预期。城里不时可以看到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有商人,也有江湖人士。仅存下来的大理人,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缓过气来,纷纷开门营业。 “走路不长眼睛!小兔崽子,小心大爷我要了你的狗命!”前方传来粗野的骂声,隐约还有孩子的哭泣声。 循声望去,一位身批黑色披风的男子正训斥一名小乞丐。原来那乞丐不小心踩了他一脚,这男子瞬间炸毛,站在大街上骂个不停,不时有行人停下来围观。 王忆竹快步上前,准备看个究竟。光天化日之下,大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小男孩。刚走出几步,瞬间收住了脚步。那男子转过身来,竟然是“东北二霸”中的“东北虎”。“东北虎”显然也看到了王忆竹,匆匆离开。 “东北虎”竟然出现在大理,既然他出现了,那“鬼面罗刹”应该也在大理。这“东北二霸”极少离开东北地区,上次袭击王忆竹一行是受苏州冯魁的重金收买,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大理。他们到大理干什么?难道又是来寻白陆风的麻烦?看来得提高警惕。 来到七弦客栈,大厅内竟然有客人。两位身着蓝色衣衫的男子正坐在八仙桌上喝酒聊天,一胖一瘦,桌上放着两把剑,看样子是江湖人士。 “你说那小子给我们的消息会不会是假的?”胖男子开口。 “他敢!在南州,谁敢骗我们‘南州双雄’。活得不耐烦了!”瘦瘦的男子回答。 “要是巫族真有那宝贝,我们哥俩能拿到吗?听说,江湖上各路英雄都赶往大理。”胖男子压低了声音。 “我们也就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够弄到那宝贝。”瘦男子答。 见有人进来,两位男子立即住口,拿起酒杯大喝起来,半点不看王忆竹。看来,找自己的人并非这两人。 “王姑娘,你怎么来了!”何老七迎上前来,满脸笑容。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何老七的身体状况大为好转,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最近店里可否有人入住?”王忆竹问。 “有一位年轻男子。对了,这名男子说今天你会来客栈找他,他在二楼等你。”何老七回答。 年轻男子?会是谁? 上得楼来,其中一间客房房门大开,其余房间均紧闭房门。“现在大理不比以前。以前常常客满,现在能有人来住店,就谢天谢地了。这位公子出手阔绰,付了一个月的房钱。”何老七边说边引路,“到了。” 房内空无一人,王忆竹警惕地打探起周边的情况。 良久,房梁上传来一个声音,“妹子变化可真大,这般谨慎。”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不是朱君安是谁。 “君安!”王忆竹欣喜不已。当日他离开王家老宅,她还担心他是否挺得过去。为了穆念云,他可是放了好多血。 朱君安这才飞身下来。朱君安身着白色衣衫,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不过依稀觉得人瘦了一些。 “妹子,你这样盯着哥哥看,真不礼貌。”朱君安满脸温暖的笑容。 “你没事了?”王忆竹问。 “离开王家老宅时,我也以为自己凶多吉少。离开不到百余里,我便晕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陌生的茅草屋内。一位乞丐婆子救了我,她不仅为了疗伤,还照顾我好几日,这才捡回一条命。”朱君安道。 “乞丐婆子?”难道是之前救自己那位? “一位手持绿色竹节拐杖的老乞丐,我的救命恩人。不过那乞丐婆子好生奇怪,当我大病初愈时,竟然不辞而别。要是再让我碰到她,必定重重感谢。”朱君安道。 “这位乞丐婆子也曾在大理救过我一命。”别的乞丐大多以木棒为拐杖,唯独那个老婆子以翠竹为拐杖。 “她在大理?”朱君安激动起来,没想到自己的恩人竟然也在大理。 王忆竹点点头,“君安,你怎么来大理了?难道姐姐也——” “她不配当你姐姐。”朱君安打断王忆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朱君安。但当日,姐姐明明已经猜到救她的人正是朱君安,而且很担心朱君安的身体。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更奇怪的是,之前姐姐恨朱君安,朱君安对姐姐满是愧疚之情。今日的朱君安竟然对姐姐有了恨意。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嫌隙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穆念云。为了报仇,她不惜牺牲一切,已经成了疯子。”朱君安道。 “人总会变的。袁家堡一事后,你就说过,她不再是以前的穆念云。”虽然这么说,但穆念云到底是怎样的人,王忆竹也摸不清楚。 在朱君安的口中,五年前的穆念云风情万种,温柔贤淑;五年后,她却以妖女的身份出现在袁家堡,疯狂嗜血;受伤后在王家老宅,坐在黄葛树下的穆念云满脸忧伤,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终究是担心她的,不然也不会到大理。”王忆竹缓缓开口。这世上有谁能让朱君安千山万水,千里迢迢地跟着? “既然到了大理,为何不到方家宅子寻我,而是让小男孩来送信?”王忆竹不解。 “我......”朱君安顿时语塞。 “你是怕姐姐发现?”王忆竹的猜测果然没错,姐姐确实已经到了大理,“你这是何必?” “或许,她哪一天想通了,不再报仇了,就会回到我身边。”朱君安道。 “这些日子你就住在七弦客栈,何老板认识我,有什么事让他派人来寻我即可。”王忆竹说。 “江湖人士齐聚大理,争夺巫族宝物,妹子还需格外小心。”朱君安提醒。 “巫族宝物?”巫族究竟有何宝物,让如此多江湖人士蠢蠢欲动。难怪,大理城最近出现那么多外地人。 “究竟是何宝物不得而知。江湖传言,巫族宝物将于近日现世。谁能拥有这件宝物,便能天下无敌。”朱君安算不上江湖人士,但一路走来,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消息一个月前便传遍大江南北,几乎所有的江湖人士都奔赴云南大理。” “没想到巫族竟然还有这样的宝物。”王忆竹道别朱君安,回到方家宅子。 父亲花如风从未提及巫族宝物,只说凤镯是巫族最高级别的法器,难道还有比凤镯更厉害的宝物?巫族宝物为什么会于近日现世?江湖人士为何直奔大理,难道巫族真的在大理?如果巫族真在大理,为何父亲迟迟不与自己联系? 正思忖间,凤镯又动了一下。这几日,凤镯动的次数越来越多。 “夫人,我正准备去客栈找你,那位故人是谁?”刚进房,白陆风就劈头盖脸一阵发问。想来是急坏了。 “朱君安。”王忆竹答。 “他怎么会到大理?”白陆风追问。 “我姐姐穆念云应该也在大理。”王忆竹答。 “她也来凑热闹。”白陆风道。 “凑什么热闹?难道你知道些什么?”王忆竹问。 “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巫族宝物即将现世,都赶来企图夺取。”白陆风一脸坦然,“我原本准备调查清楚之后再告诉你,但时至今日,依旧未能发现巫族的行踪。” “原来如此。”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自己竟然被蒙在鼓里。 “夫人,你别生气,我怕你担心,这才没告诉你。”见王忆竹脸有不快之色,白陆风赶紧解释。 “没事。只怪我消息闭塞。”王忆竹不再理会,径直到床上休息。 这日之后,白陆风依旧忙碌。每日问及巫族宝物,他都说不知道,“夫人怎么突然对宝物感兴趣,难不成你让为夫去帮你抢回来。” 百无聊赖之际,燕子就成了最好的伙伴。每日师徒俩窝在一起,要么到湖边散散步吹吹风,要么则一起研读医书。 “师傅,看书累了,喝点茶。”燕子端上来一杯茶水。这日,两人搬出靠背椅,坐在湖边研读医书。秋日暖阳照在身上,异常舒服。 “和以前的茶水味道有些不同,略苦,这是什么茶?”王忆竹皱眉。她偏爱茉莉花茶,每日总会喝上两杯。 “这是咱们云南特有的大理三道茶,一苦,二甜,三回味。”说完,燕子又奉上两杯。 果然第二杯入口,略有回甘,第三杯入口,回味无穷,“没想到大理还有此等好茶。” “三道茶颇有历史渊源,是云南白族人家款待亲朋好友的上佳之选。”燕子道。 “你是怎么弄到这三道茶的?”王忆竹问。 “我自小在云南长大,对茶略知一二。日前在街上看到有白族人家卖茶叶,就买了些回来。”燕子回答。 “如此甚好。” …… 或许天气太好,两人聊着聊着,王忆竹竟然睡着了。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竟然还做了美梦。梦中,回到了翠竹医馆,父亲正在抓药,她则独自在院里玩耍,无忧无虑。梦里,她不再是前朝公主,只是一枚小医女,治病救人。梦里,辛夷开得那样繁盛…… 时间像是过得很慢,又像是过得很快。 醒来时,竟然眼前黑漆漆一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暖阳下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不对,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着,浑身无力。这是哪里? 突然,眼前亮起一支火把,明晃晃地让人睁不开眼。 “王姑娘,好久不见。”抬眼看去,几米开外,站着一位身着夜行衣的女子,尽管戴着面纱,但她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再看四周,这里是一处山洞,四壁均为湿漉漉的泥土。 “原来是你。”王忆竹冷笑。果然应了那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王姑娘好记性。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每日每夜都在想你。你有想我吗?”女子道。 “你是在想白陆风吧!”就凭这双眼睛、这声音,她就认出这人正是当日月城西北分舵的舵主红衣。 “想他?是啊。我每天都在想他,想必他也在想我。”扯掉面纱,露出的正是红衣的面容,此刻的她笑靥如花。红衣原本就有几分姿色,多日不见瘦了些,颇有弱柳扶风的味道。 “恐怕他没那么想你。”王忆竹没想到,红衣竟然还不死心。 “是吗?你以为帮主真的喜欢你?笑话!要不是为了巫族宝物,他怎么可能一路跟着你到云南。你也太天真了。”红衣大笑起来,“帮主是什么人,冷酷无情,你看到的不过是戴着‘面具’的帮主。你知道帮主想干什么吗?你知道他的过往吗?” “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就想离间我们?”王忆竹语气一如既往地镇定。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开始颤抖。对于白陆风,她确实不甚了解。在辛夷镇时,他只是白家的大公子,但自打出来之后,他身份莫测。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奸细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实话实说。”红衣依旧保持着如花的笑容。数月不见,红衣的变化不是一星半点。今日的她更加内敛,更加知道如何打击对方。她知道,王忆竹心中最在意的是什么。 “燕子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王忆竹这才想起,燕子与自己一起在湖边喝茶。自己被绑架,燕子断然逃不脱红衣的魔掌。燕子不会武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燕子?哈哈哈哈——”红衣突然大笑起来,几乎笑出眼泪类。从她的眼里,王忆竹看到了嘲弄。 王忆竹心中一紧,难道燕子已经遭遇不测。这红衣心肠歹毒,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都会背叛,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王忆竹厉声问道。 “你不用这般愤怒。忘了告诉你,她不叫燕子,叫上官鸿雁,是红衣教的配药师。哈哈哈哈——”红衣再次大笑起来,看着王忆竹,俨然看小丑一般,“当日红衣教被你们所毁,但忠诚的教众依旧追随于我,上官鸿雁就是其中之一。我让她一路跟踪你们,并在云南设下陷阱,没想到你居然信了,还收她为徒。” “我该说你天真,还是幼稚?无缘无故收留陌生人,引狼入室。” 燕子怎么可能是红衣教的配药师?她不过是个十四岁,情窦初开的少女罢了!怎么可能是奸细。 “不信?!这就是为什么我派她来的缘故。”看到王忆竹一幅不相信的表情,红衣心情大好,这个时候,她不介意“耐心”地告诉王忆竹自己的想法,“上官鸿雁擅长配药,但年纪小,不会武功。只有派她来,才不会被识破。更何况,你从未见过她,怎会生疑。” 见王忆竹还是不信,红衣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燕子便站到了面前。 不!她不是燕子,是上官鸿雁。上官鸿雁穿着夜行衣,发髻高高挽起,面色冷峻,见了王忆竹略有怯色,站在十多米远的位置,不敢靠上前来。此时的她,英姿飒爽,哪里还是之前弱柳扶风的样子。 “你真的是奸细?”念及往日对她的好,王忆竹气愤不已,恨不得当即甩上官鸿雁两个耳光。不是没怀疑过她拜师的目的,但那句“造福乡邻”打消了一切顾虑。 上官鸿雁转过头去不看王忆竹,对着红衣道:“帮主。” “这次干得很好。”红衣点点头。 “怎么样?看着你亲近的人背叛你,是不是很难受?”红衣道。 “没想到我竟一时迷了心窍,收你为徒。也罢,知人知面不知心,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关系。”身体的某一处在隐隐作痛。燕子的笑,燕子的好,竟然都带着别样的目的。怪不得今日会换了大理三道茶,原来竟是早有谋划。 “师傅——”上官鸿雁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止住了。只看了一眼王忆竹,便匆匆退下。 “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帮主不可能喜欢上你。”红衣开口。 经过燕子的打击,王忆竹顿时觉得凉意逼人。现在还是秋日,竟像是冬天一般。白陆风会骗自己吗?不会,他曾那样亲昵得叫自己“丫头”,曾千方百计赖上自己的床,曾在危险面前想方设法护她周全…… “他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心中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相信白陆风不会骗人,不会骗她。 “那我们就试试,看他今天会不会来救你。”红衣的语气十分肯定,“以帮主的实力,想要找到这里轻而易举。” 自己和燕子同时失踪,白陆风应该会四处寻找。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找到蛛丝马迹。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强大的青龙帮,要想找到自己并不是难事。 见王忆竹沉默,红衣开口,“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漆漆的洞里无人说话,只听见呼吸声…… 后来红衣也乏了,叮嘱手下守着王忆竹,出了这山洞。 熊熊燃烧的火把渐渐变弱,直到熄灭,提醒着王忆竹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白陆风会来吗?王忆竹满脑子都回荡着他的身影。一定会的,一定会……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迷糊中,她感到有人解开了绳索,轻轻抱起她,带她走出这山洞。这里真暖和,像是床上,轻柔的羊毛被那样温暖舒坦,盖在身上驱逐了严寒……陆风,你到底还是来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已身在床上,身上盖着陌生的大红色绣花被子。这不是方家宅子! “你醒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抬眼看去,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正站在床边,背对自己负手而立。 “你是?”王忆竹开口,“这是哪儿?” “安全的地方。”男子回答,“你只需好好休息即可。” 男子说完,转身离开。 王忆竹这才打量起来,房间装修豪华,铜镜、衣柜、化妆台一应俱全,应是女子的房间。起身准备打开窗户,岂料窗户被锁得死死的。再看那大门,男子出去后就紧紧关上,想来也上了锁。 这究竟是哪? “姑娘饿了吧,喝点粥。”一位丫环推门而入。这丫环一身绿色衣衫,十一二岁年纪。 上好的白米粥。没想到被囚禁还有如此待遇。 “你叫什么名字?”王忆竹问。 那丫环低垂着脑袋答,“奴婢叫芊芊,公子派奴婢伺候姑娘。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不错的名字。这是什么地方?”王忆竹再问。 芊芊只当没听见,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看样子,芊芊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探了探,确定无毒,这才将粥喝下。 救自己出山洞的竟然不是白陆风,想到他,略有些失望。或许,他只是没找到线索而已,王忆竹安慰自己。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求饶 男子再次进入房间时,王忆竹才发现,男子戴着面具。面具纯金打造,光滑,没有任何图案。男子的双眼深邃有神,浑身上下透着优雅的气派。 面具男一声不吭地坐下喝茶,似乎在等待王忆竹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过了半日,王忆竹实在忍不可忍。 “姑娘难道在这里住得不舒服?谁让你不舒服了?”面具男避开话题。 “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让我不舒服。”竟像是赌气一般。但凡被囚禁,总有被囚禁的理由,自己竟然不明不白地被关起来。换做谁,心里也会不舒服。 “既如此,我就换掉这里所有人。”面具男说完后,径直离开房间。 换掉所有人?面具男孩真是奇怪,莫名其妙。王忆竹断然不会想到,因为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竟然让那么多人付出性命的代价。 次日,送饭的丫环换了一个,依旧一身绿色衣衫,年龄和芊芊相当。丫环面貌清秀,但胆子特别小,进门时竟然浑身发抖。 “芊芊呢?怎么今日是你送饭来?”王忆竹冷冷地开口。换了任何一个人被囚禁,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姑娘饶命——”没想到,这丫环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我只是问你话,不用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人。”这丫环胆子也太小了。王忆竹什么都没说,就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芊芊生病了,公子让奴婢代替芊芊来伺候姑娘。今后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这丫环的声音低低地从地面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 “什么病?” “奴婢不知。” “你叫什么名字?” “小翠。” 小翠,这丫环竟然叫小翠。当日在辛夷镇陈家,救出白灵时,白霜曾说,已好好安置小翠和小梅,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怎么样了。既然白霜说安顿好,想来不会过得太差。更何况如今,白灵已成为白家大院的当家主母,应该会善待这两个丫头。 因这名字,对眼前的丫环多了几分好感,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小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真的吗?”到底是小女孩,小翠立即转悲为喜,“姑娘大恩大德,小翠无以为报,定当好好服侍姑娘。” “你告诉我这是哪里?”见小翠孩子气十足,王忆竹问道。 “这,这……公子吩咐过,不能告诉姑娘。”小翠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王忆竹,但情绪平复了不少。 “他不会知道的。”王忆竹将小翠扶起来,“你只要尽心竭力对我好,你们家公子不会为难你的。” 当然,这只是王忆竹的猜测。此时用来哄哄小翠,倒也无妨。 “可是,还是不能说。”小翠想了想,“说了我会没命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家公子叫什么名字吗?”见无法问出地点,王忆竹转换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我和芊芊是公子四年前买来的奴婢,对公子不甚熟悉。”小翠如实回答。对于公子,她心里满是感激,如果不是公子收留了她,恐怕此时她早就饿死街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王忆竹挥挥手,示意小翠出去,再问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想来,面具男已叮嘱过下人,谁也不会透露半句。不过,面具男究竟是谁?将自己囚禁在这房内有何目的? 面具男不曾为难,也不曾提出交换条件,叫人摸不着头脑。难道他是白陆风的仇家,企图用自己引出白陆风?白陆风身份神秘,招惹的仇家貌似不少!不过算算日子,距离自己被绑架,已经过去两日,白陆风竟然还未出现,王忆竹不禁皱起眉头。 这一皱眉,当即把小翠吓得魂飞魄散。原本已走到门口的她,回首看到这一表情,当即折身回来,再次跪在王忆竹面前,声泪俱下,“王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奴婢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只是为其他的事烦心罢了。你先下去吧。”王忆竹坐在桌边,开始吃早餐。菜品清淡,甚合王忆竹的胃口。芊芊当值的第一天,发现王忆竹特别喜欢清淡饮食,送来的食物也以清淡为主,每天换着花样,费了不少心思,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生病了。 “王姑娘,小翠有一事相求。”小翠跪在地上,不肯离去。 “但说无妨。”王忆竹道。 “小翠会全心全意照顾姑娘,希望姑娘能在公子面前美言几句。要是姑娘不满意,我还有门外的守卫都会没命的。”小翠说到后面竟像是哭了一般,眼睛红红的。 “你说什么?”王忆竹大为震惊,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昨日姑娘说不舒服,公子就下令杀了芊芊和守卫。芊芊才十二岁……”小翠道,“姑娘,求求你,念我们并无恶念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姑娘被囚禁于此,我们也无能为力。” 没想到竟然因为自己的一句“不舒服”,要了那么多人的命。面具男可真够狠毒! 越想越觉得烦躁,早餐是再也吃不下去了。王忆竹让小翠把碗筷收拾下去,琢磨着找那面具男问个清楚。 小翠刚走,面具男就进得门来。这日面具男换了一身象牙白衣衫,或许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王忆竹竟然在他身上看出了儒雅的味道。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可笑。眼前的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和儒雅半点不沾边。 “新来的丫环你还满意吗?”面具男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杀了芊芊和之前那些护卫?”王忆竹向来不是温柔之人,此刻心中有怒气,语气更是冰冷。 面具男听了也不恼,嘴角划出一道轻微的弧线,“不过是几个下人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动怒。他们让你不舒服,我把他们换下。” “下人也是人。”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冷酷的人。王忆竹真想冲上去,和这人一阵恶斗。但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你也让我不舒服,怎么不连你自己一起杀了。” “既然你这样说,以后便不再杀下人。但你得好好地呆在这房间,你好,我好,他们也好。”面具男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把我关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再次问出这个问题。问了好几次,面具男都避而不答,或沉默不语,或岔开话题。 这次依旧如此,“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会安排下人送过来。这几日外面风大,你也不便出门,以后我会带你出去散散心。” “我需要自由。”王忆竹恨恨地看了面具男一眼。 “自由?王姑娘,自由了便好了吗?”面具男冷笑,“我也曾经渴望自由,可是当自由了才发现,原来自由竟是那样索然无味。或许,困在其中更好。你说,是吗?” 莫名其妙,天下间竟有这样的怪人!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份 自被囚禁后,王忆竹对周边的环境更加敏感。想尽办法判断自己的方位,但一无所获。 面具男越是按兵不动,她越是疑惑,越想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夜里,也睡不安稳。此处应位于城外,格外清净,毫无喧嚣之声。这样的环境原本适宜入眠,但对于心事重重的人来说,却成了一种煎熬。有好几次,王忆竹试图等护卫睡着的时候逃走,但那些护卫轮班守护,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王忆竹甚至想过下药,迷晕守卫,但翻寻好半天,发现自己随身的药物全部被没收。 想到芊芊的死,王忆竹更是难以入睡。直到半夜时分,仍睁着双眼,看着黑漆漆的房梁。以前,也曾难以入眠,等待着房顶上的动静,等待着白陆风的到来,等待着他温暖的怀抱……而今,就算等到天明,房梁也不会有动静。如果有,也只是别有用心的人罢了。 突然,房门处传来轻微的撬门声。王忆竹立即翻身起床,飞上房梁。这个时候撬门而入,必定不是什么善类。看来,面具男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了。不过,随后王忆竹又否定了这一猜测,面具男想要达到目的,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何必偷偷摸摸。难道有人来救自己?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道身影闪进。这人进门后迅速将房门关闭,左右打探一番,这才朝床的方向而来。夜里无灯,那人的面目看不真切,但可以肯定这人穿着夜行衣,手里握着剑,看那身形应是女子。 黑衣人掀开蚊帐,用力朝棉被刺去。 “是谁如此大胆!”大门突然被踹开,十多支火把熊熊燃烧,将房间照得一片亮堂。踹门的人竟是面具男,跟在他身后的是二十多名护卫。 “贱人!”黑衣人被吓得不轻,更让她恼怒的是,自己竟扑了个空,床上空无一人。 “拿下!”面具男发话,护卫们立即扑上来,和那黑衣人打斗起来。黑衣人手法极快,护卫哪里是她的对手。面具男见状,亲自上阵。面具男出招狠辣,招数相当怪异,十招之内便将那黑衣人制服。 “来人,将她拉出去杀了。”面具男吩咐。 “公子饶命!”听语气,这黑衣人和面具男倒像是相识的。而且,这声音还很熟悉。 “竟然是你!”面具男扯下黑衣人的面纱。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绑架王忆竹的红衣。 “你为什么要杀王姑娘?”面具男冷声问道。 “为什么不杀?公子,难道你忘了此行的目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抓到,你却妇人之仁,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时间。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拿到她身上的东西。”红衣愤然。 原来,红衣和面具男是同伙。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给我滚,下次要是再动这样的念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面具男道。 “公子,她有什么好,你就这样护着她?”红衣扬起脸,满是不甘心的神情。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红衣脸上。红衣那白净的脸上顿时留下红色的印子,可见面具男的力度有多大。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来人,把她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后谁要是对王姑娘图谋不轨,下场比她还要惨上百倍。”面具男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战战兢兢。两位护卫立即上前,将红衣拖下去行刑。 “下来吧。”待众人离去,面具男对着房梁说道。 王忆竹飞身而下,站在面具男面前,“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今日的样子,往日温文尔雅,今日残酷无情。” “你知道我是谁?”面具男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直直地盯着王忆竹,声音也比变得愉悦起来,恢复了原本的腔调。为了不让她疑心,他特地改变说话的强调;和她在一起时,他尽量少说话,以免露出马脚。 “天底下能囚禁我,又对我好的人恐怕只有你了。对吧,陈公子。”王忆竹淡然一笑。当看到那奇怪的招数时,她就猜到了面具男的身份。他的招数和那些企图抢夺藏宝图的黑衣人的招数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他出招更快,招数更加变幻莫测。 “王姑娘一直都聪明过人。”面具男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温文儒雅。 “你父亲派你来的吧。”知道对方的身份,王忆竹反倒平静下来。她相信,陈皓然不会伤害自己。 “我也不想这样。”陈皓然道,“王姑娘,请恕陈某之前的无礼。如果不是那样,你怎么会到这里。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是我几个月来最快乐的时光。每日静静地看着你,不说话,仿佛时光凝滞一般。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多好,哪怕你不知道我的真面目。” “你这是何苦?”没想到,事情过去那么久,陈皓然依旧无法释怀。 “我愿意。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都阻止不了我对你好。”陈皓然的双眼重新变得炽热起来,一如当日在陈家大院。 “对我好,就是把我囚禁起来?”王忆竹反问。 “我有什么办法?你心里总是念着他,何曾念过我?我究竟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陈皓然道。 “当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感情是不能强求的。”王忆竹无语,“你父亲派你来,不会是让你把我囚禁起来这么简单吧?” “王姑娘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原因。”陈浩然道。 “我是绝对不会给你锦帕的,除非你杀了我。”王忆竹说。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总有一天你会给我的。”陈皓然也不再强求,脸上恢复之前的冷漠,重新将面具戴上,“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身体要紧,明天我再来看你。” 走到门口,陈皓然停下来,“你就这样死心塌地地喜欢他,可曾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的身份是什么?”王忆竹追问。白陆风的神秘,她一直都知道。他究竟还有怎样的身份? “算了,不提也罢。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好。”良久,陈皓然才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这觉是没法睡了,满脑子都是红衣的话,陈皓然的话,白陆风究竟还有怎样的身份?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绝对不仅仅是青龙帮帮主、江南六大绣房的幕后老板那么简单。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美人 身份被揭穿后,陈皓然也不再刻意隐藏面容,每日必到王忆竹的房间“报到”,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呆上整整一天。既不提宝藏图,也不提心中的爱慕之情,只是漫无边际地说着话。 “从小我就被大家称为‘才子’,没日没夜拼命念书,不能有一丁点的懈怠。否则,父亲就会将我带到祠堂,严厉斥责。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寒冬时节,我都只能呆在书房。不管有多苦多累,见了旁人还得摆出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 “母亲其实也未必疼我,不过是把我当做争宠的工具罢了。她恨了白灵一辈子,恨了二姨太十年,每每不顺心,总会找我发泄出气。我有什么错,我的错在于我是她儿子。” “如果我不让小梅变痴傻,她就会被母亲杀掉。母亲的双手染满鲜血,现在的我也是如此。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谁会想到昔日的才子会变成今日你眼中的杀人恶魔?谁会想到我们会变为针锋相对的敌人?” …… 这是第一次,陈皓然向自己吐露心声。没想到在大家眼中无比风光的陈家大公子竟然心中有这么多苦楚。 “这世界上有很多路可以选,你可以选择脱离陈世轩的控制,何必执著于前朝藏宝图。”王忆竹道。 “王姑娘,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不知道藏宝图一事,宁愿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有些事,我们没法选择。你也一样,身不由己,不是吗?”陈皓然道。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已经知道王忆竹的身份。 这日,直到晌午时分,陈皓然还未出现。陈皓然一般早餐后会准时出现,今日竟然延迟这么久,难道外面发生了大事?会不会是白陆风来救自己?算算日子,自己从被绑架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天时间,白陆风竟然还未出现。 “姑娘,公子今日有事外出,下午再来看你。公子让你好好休息,别等他了。”陈皓然没来,倒是等来了小翠。这两日,陈皓然一直呆在王忆竹房间,小翠倒落了个清闲。每次送饭,刚到门口,陈皓然就会亲自接过去,小翠根本没机会进入房间。 “知道了,你下去吧。”挥挥手,示意小翠出去。 几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推开。 “不是让你下去吗,怎么又进来了。”王忆竹坐在桌边,捧着一本医书专心研读。知道她无聊,陈皓然特地找了十多本医书送过来,都是医学中的经典书籍。既然无法逃出去,那就尽量让自己过得充实一点。 “王姑娘还真有闲心。”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转过头去,看到的正是日前被罚的红衣。红衣身着桃红色衣衫,肤色如雪。看样子,她已经从二十大板中恢复过来了。 “又是你。”王忆竹冷冷地看着她,“我可不认为,我们已经熟悉到可以串门聊天的地步。如果没什么事,还请你不要来打扰。” “你应该感谢我,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口中虽说着“好消息”,但傻子都能看出红衣那看笑话的表情。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王忆竹道。 “你难道就不奇怪,帮主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救你?”红衣开口。 “他很快就会来了。”王忆竹答。 “是吗?”红衣冷笑,“恐怕不能如你所愿。这会儿,帮主应该和我找去的那位美人打得火热,他们会一起逛街,一起吃饭,还会一起睡觉,你猜他们还会干什么?或许等你出去,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王忆竹淡然一笑,她相信白陆风,“红衣,你和他一起长大,应该知道他的为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引诱?” “王姑娘,你也太自信了。”红衣脸上的笑容未消减半分,讥诮地看着王忆竹,“你以为帮主真的喜欢你?你哪点配得上他?天下间拥有倾国倾城之姿的美人比比皆是,恐怕你算不上佼佼者。” “天下间美人众多,但白陆风偏偏就看上我,而不是青梅竹马的你。”王忆竹直捣红衣的痛处。红衣创办红衣教,背叛青龙帮,为的不就是白陆风? “你——”果然,红衣顿时怒目圆睁。 “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莫强求。红衣,这么简单的道理相信你应该会懂。”王忆竹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如果你要告诉我的好消息是这个,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哼——你别得意。”红衣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若是换了旁人,帮主或许不会动心。但要是站在他面前的美女和你一模一样,你猜他会发现吗?” 一模一样?天下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只有穆念云。 “绝对不可能。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事?”王忆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告诉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穆念云可是自己的亲姐姐,怎么可能伙同红衣干出伤害自己的事来。“为了报仇,她不惜牺牲一切,已经成了疯子。”突然想到日前朱君安在客栈说的话,后背一阵发凉。 “看来,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哈哈哈——没想到吧,你的亲姐姐竟然会冒充你,引诱帮主。”红衣大笑起来,“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王忆竹问。 “因为,我们答应,一旦事成,可以帮她干一件大事。”红衣笑盈盈地看着王忆竹,“我想,帮主此刻应该正拥着你的姐姐谈笑风生,你侬我侬吧。” “滚出去!”王忆竹忍无可忍。 “王姑娘,不要动怒。他们有任何进展,我都会前来告诉你。”红衣这才傲然离去。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王忆竹一下子瘫坐在木椅上。怎么会变成这样?穆念云怎么会和红衣携手?白陆风真的和她在一起?……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纵容 守卫森严,完全无懈可击。 唯一伺候王忆竹的丫环小翠又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姑娘,且胆小如鼠,让她背叛陈皓然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她。要想出去,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 “王姑娘,开开门,不吃饭怎么行?”中午时分,小翠可怜巴巴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这已经是第八次送饭过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王忆竹早就用完午餐,开始休息。今日却一反常态,无论怎么敲门都无人回应。小翠曾试图推开房门,但使劲推了好几次,房门纹丝不动。 当然小翠并不知道,此刻房门正被八仙桌、凳子抵挡着。别说是她,就是身强力壮的护卫也难以推开。再说,没有陈皓然的命令,谁敢硬闯?陈皓然对她的“特殊”,傻子都看得出来。 任凭小翠如何哀求,王忆竹都充耳不闻。为了她的计划,只能委屈一下小翠。肚子再饿,也得坚持。 随手拿来一本医书,竟是《黄帝内经》。睹物思人,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这几天,凤镯晃动越来越频繁,几乎两个时辰一次。父亲曾说,凤镯是有灵性的,能够感知巫族力量,难道巫族有大事发生? 夕阳西斜,天色渐渐暗下来。小翠彻底绝望了,靠在门外不停地抽噎。按照公子的个性,必定让她死无全尸。她可不想死,她也不能死,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等着拿工钱回去活命,“王姑娘,开开门,求求你……” 好几次,王忆竹差点控制不住,起身准备开门。但想想自己的计划,终究是忍住了。 “怎么回事?”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陈皓然来了。 在辛夷镇时,他是翩翩少年郎,温文尔雅,说话文绉绉的,颇受女孩子喜欢;现在听起来则是毫无温度,拒人千里之外。陈皓然的实力究竟如何,王忆竹并不知晓,但想到白何为的提醒,不得不对陈皓然多留了个心眼。 “公子,王姑娘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奴婢也没有办法。”小翠被吓得不轻,惊慌失措了一天,现在又要面临面具男,真是苦不堪言,说话也不利索。只要一想到芊芊血肉模糊的尸体,她心里就一阵犯怵。 “滚!不中用的东西!”陈皓然怒吼。 这一声不仅吓住了小翠,就连守卫也吓了一跳,纷纷跪在地上。在下人面前,陈皓然从来都是冷酷的,但从来没有如此恼怒过,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谁敢在这个时候去惹他? “王姑娘,你没事吧?”大门就被拍得震天响。随之传来的是陈皓然温和的声音。这人真是说变就变,刚刚还对着下人咆哮,转眼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王忆竹嘴角划出一道弧线,依旧悠闲地坐在房间里品茶。 白底蓝花的陶瓷茶杯,上好的茉莉花茶,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平添了几分温暖。茶叶是陈皓然送来的,新鲜采摘的茉莉花,晒干后立即送了过来。对于她的喜好,陈皓然铭记于心。那些丫环的绿色衣衫、医书、茉莉花茶、房间布置……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爱情无法勉强。 “把门撞开!”见房间久久没有动静,陈皓然着急了,难不成王姑娘跑了。 一声令下,大门就被撞得哐当响。王忆竹一盏茶还没喝完,大门就被撞开。原本抵挡在门口的八仙桌、凳子此刻已被撞飞,落在房屋中央。想象中灰尘扑腾的画面没有出现,因为房间里几乎一尘不染。 房门大开,看到王忆竹悠闲地坐着品茶,陈皓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冲进房间站在王忆竹面前,由于太着急,竟然忘了摘掉面具,自从身份被察觉后,他来见王忆竹都会提前摘下面具,他想让她看到他的面容。哪怕不喜欢,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你没事吧?急死我了。”陈皓然开口。 王忆竹抬眼看去,淡淡地回应,“没事,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吃饭?”陈皓然道。 “没心情。”王忆竹回答。此刻的她语气冰冷。 “都是我不好,出去办事没来陪你。是不是太闷了?你放心,从今以后,我每天都会陪着你。”陈皓然言辞恳切。 “我不用你陪,我想出去。”王忆竹开门见山,道出自己的心思。她相信经过今日这么一折腾,陈皓然肯定会答应,他对她是纵容的。 “想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出去办完事后必须回来。”陈皓然开口。 “当真?”王忆竹的语气有所好转。这正是她所期待的。虽然陈皓然和她现在是敌对关系,但她知道,陈皓然不愿意看她难过。谁愿意看着心爱的人伤心难过?虽然利用他人对自己的感情去达到目的有些可耻,但这也是出于无奈。如果可以,她宁愿杀出一条血路,而不是利用陈皓然。 “你是不是想去看他?”陈皓然何其聪明,一语道破王忆竹的目的,“红衣已经禀告过我了。” “我只是不相信……”陈皓然的坦率超乎王忆竹的想象,原本还想着用其他理由敷衍过去。红衣的话确实让她耿耿于怀,她一方面不相信白陆风会背叛自己,另一方面也有众多疑惑待解。 “我带你去就是了。但是你得保证,绝不趁机逃脱,当然你也不可能逃脱。”陈皓然宠溺地看着她。这眼神让王忆竹特别不自在。 按照陈皓然的要求,王忆竹换上一身夜行衣。为避免藏身之所暴露,陈皓然用黑纱蒙上王忆竹的双眼,还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银白色手铐,分别铐住他和王忆竹的手。 两人拷上的一刹那,陈皓然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整个人显得那样温和,温润如玉,“要是能够一直这样拷着不分开,就好了。” 王忆竹无语。 一个时辰后,陈皓然和王忆竹出现在方家宅子,悄无声息地停靠在房顶。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恩爱 “慢慢睁开眼睛。”陈皓然轻轻为王忆竹摘下面纱,他的动作如此轻柔,生怕弄疼了眼前的人儿。顾不上陈皓然的柔情,王忆竹睁开眼后第一件事便是搜索“目标”。 此时,天色已暗淡下来,正是晚餐时间。方家大厅里,大门敞开,两男两女正围坐在桌边吃饭。男的正是白陆风、何啸天,女的则是上官鸿雁和穆念云。上官鸿雁又变回了燕子的装扮,怯生生的样子。 穆念云一改往日的风格,穿上一袭绿色衣衫,这正是王忆竹最喜欢的颜色。发髻上插着一朵新鲜的茉莉花,小巧别致。 “陆风,你从哪里摘到的这茉莉花,现在这个时节,花儿早就谢了。”穆念云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满脸娇羞模样。 “‘人间芳菲四月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今天我和啸天经过一座高山,无意间看到开得正盛的茉莉花,便摘了回来。”白陆风满眼柔情。 “为了这茉莉花,公子可费了不少心思。这花开在悬崖边上,他非要冒险前去采摘。王姑娘,公子对你太好了,我可是要吃醋的。”何啸天开口。 “陆风,以后别干这些傻事,犯不着为了一朵茉莉花冒险。”穆念云握着白陆风的手,满是关心。 “没事,你要相信为夫的实力,别听啸天胡说。”白陆风回答。 “你们还吃不吃饭,太肉麻了。你们做得越来越过分了。公子,不是我多嘴,以前你们俩从来不再我们面前腻歪,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何啸天插嘴。 “我们俩感情好,你还不乐意?”白陆风恨恨得剜了何啸天一眼。 何啸天毫不示弱,“我看不是感情好,而是王姑娘更温柔体贴了吧。别说,这些日子王姑娘的变化可真大,以前说话有时候冷冷的,现在变得平易近人,怪不得公子这么疼你。” “公子,明天可得早点起床,咱们还有正事要干。”何啸天补充道。 穆念云脸上一红,低头赶紧吃饭,不再理会何啸天。 眼前的场景一派温馨甜蜜,房顶上的人却全身冰凉,呼吸困难。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没想到白陆风真的把穆念云当做了自己,一点都未曾察觉,反倒更加恩爱。 穆念云和自己真的有那么像?咋一看去,眉眼确实一模一样。但细看还是能够发现区别,穆念云的双眼盈盈如水,更加惹人怜爱;而王忆竹的眼神则寒冷如冰,拒人千里之外。父亲曾说过,她是寒冰体质,因此比普通女孩更加冷静。 寒冰体质,不是谁都有的。白陆风搂着穆念云难道会没有发现? 夜色降临,整个大理城安静下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开始休息。有人倒头就睡,有人沉醉不知归路,有人抱着心爱的人满脸幸福……也有人,一动不动地蹲坐在房顶,任由寒风拂过。 耳边似乎有陈皓然的声音传来,他说了什么,王忆竹全然没有印象。她只知道,一只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传来一点微弱的暖气……有东西从眼睛里掉下来,冰凉的划过脸庞,滴在手背上。 怎么回的房间,王忆竹全然不知。她像个木头人一般,坐在床上,方家大院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 “终于醒了。”睁开眼,陈皓然欣喜的神情映入眼帘,“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是伤心过度。” “伤心过度?我从来不曾伤心,怎么会过度。”王忆竹冷冷地说道。只有用过心的人才会伤心,她情愿自己从未用过心。 “不曾伤心就好。”陈皓然无奈,“医生叮嘱,你要好好补补身子,来吃点东西吧!”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睡眠,肚子确实饿了,心也死了。半睡半醒之际,她甚至幻想过,这次会不会是白陆风的小伎俩,说不定他已经发现身边的王忆竹是假的,只是还没找到自己而已。但这怎么可能,他和假王忆竹那么恩爱,远远胜过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算知道是假的,恐怕也是甘之如饴。原来白陆风喜欢的是温柔女子,只是自己从不知道而已。 仿佛觉得王忆竹不够惨,红衣又背着陈皓然来到王忆竹的房间,“怎么样,看着帮主和你的亲姐姐一起,是不是特别不好受?” “我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你,你可要听仔细了。白家已经正式将青梅迎进门,如今青梅成了白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红衣开口,“帮主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王忆竹不屑。落井下石的人确实让人让人讨厌。 “承蒙你的夸赞,不过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可以找人问一问,辛夷镇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到王忆竹毫无表情的脸,红衣顿时感到有些恼怒。她原本以为,听了这个消息,王忆竹会大怒,急火攻心,没想到王忆竹只是冷冷地回应,仿佛不曾听见。 她不知道的是,王忆竹不是没有听见,而是麻木了。医书上曾经说过,有一种痛是麻木,麻木到毫无知觉。麻沸散的功效不正是让患者麻木,忘却手术的痛苦吗? 红衣离去后,整个房间只剩下王忆竹的呼吸声。担心她想不开,陈皓然特地让小翠蹲守在门口,一旦有异常响声,立即禀报。王忆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不是不心疼,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注定会是痛苦,何不让她早日清醒。 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任由天色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自然也看不到伤心人的眼泪。 这时,凤镯再次摇晃起来,并发出黄光。凤镯竟然发光了!往常,只有王忆竹催动时,它才会发光。凤镯发出的光越来越明亮,照射在空中。突然,空中现出两个字——洱海。随后,黄光消失,房间又恢复黑暗。 洱海,凤镯在暗示什么?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救 夜里,万籁俱寂。 子时,守卫们换班的时间。 今夜,房外格外安静,几乎无人走动。许是知道她伤心,陈皓然特地命令换班的人小心翼翼,以免惊扰了王忆竹。陈皓然对她的好,从来没有掩饰过,在辛夷镇如此,在大理依旧如此。 突然,房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瞬间,一道黑影便进了房间。来不及出手,这人已经闪到跟前,“嘘——,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婆婆。”这人的声音她断然不会忘记,正是当日在观音庙救自己的乞丐婆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说来话长,咱们赶紧离开。”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声布谷鸟叫,“成了。” 乞丐婆子快步上前,打开房门,“姑娘,赶紧走,现在所有的护卫都被迷晕,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会醒过来。” 趁着夜色,王忆竹跟着乞丐婆子离开了房间。王忆竹这才发现,自己被困的地方距离大理城并不远,是城郊的一处院落。 “婆婆,感谢你救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里?”王忆竹问。 “今日老婆子经过方家院子,无意间看到房顶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特别像你,就一路跟了过来。这才发现,你被困住了。念在当日你施舍银子的份上,我才出手相救。”乞丐婆子道。 “婆婆的救命之恩,忆竹没齿难忘。”王忆竹再次感谢。没想到萍水相逢的乞丐婆子,竟然屡次出手相助。同时,乞丐婆子的实力也让她大吃一惊,能够从陈皓然手上将她救出来,乞丐婆子绝非等闲之辈。 “白天的场景我已经看到,不要为无关的人伤心难过。女人这一辈子,总会遭遇几次情伤。方家你是回不去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跟着我老婆子一起住吧。”乞丐婆子开解到。 和乞丐婆子一起住?难不成两人一起去睡大街? 看到王忆竹狐疑的眼神,乞丐婆子当即大笑起来,“姑娘莫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乞丐吧?” 眼下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去处,更何况,乞丐婆子几次三番救自己,想来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于是便一路跟着乞丐婆子。 乞丐婆子住在大理城东门外十公里处,沿着青石板路而上,路边满是紫色鸢尾花。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一座高大的宅子呈现在面前。朱漆大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紫鸢山庄”几个大字,字迹清秀。大门两边各有一座石坛,坛中开满紫色鸢尾花。 “鸢尾婆婆好!”进得大门,两位身着灰布短衣的仆人便迎上前来。这两位仆人一高一瘦,皆是习武人士。 “这些日子,庄里可有大事发生?”乞丐婆子开口,当家主母范十足。谁也不会想到,昔日看上去脏兮兮的乞丐婆子,竟然会是一庄之主。 “回禀婆婆,一切安好。只是瘟疫肆掠时,有两个仆人患病去世,如今已被安葬。”其中一个仆人道。 “那就好。吩咐下去,这位王姑娘是山庄的贵客,大家要以礼相待。”乞丐婆子道。 “遵命。”那仆人回答。 在乞丐婆子的引领下,王忆竹对紫鸢山庄有了初步了解。紫鸢山庄占地百余亩,遍种鸢尾花。庄中共有百余号人,均称乞丐婆子“鸢尾婆婆”。 紫鸢山庄共有十余处宅子,每一处均精心布置,清新淡雅。王忆竹被安排在西边一处宅子,前有淙淙溪流经过,后有紫色鸢尾花,让人神清气爽。 “鸢尾婆婆,忆竹十分感谢你出手相助。”眼前的鸢尾婆婆换了一身装扮,一袭紫色衣衫,衣衫上绣着鸢尾,优雅贵气。如果不是见过婆婆的乞丐装扮,王忆竹就算想破脑袋,也无法将眼前的人和乞丐扯上关系。 “无妨,小事一桩。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王姑娘就安心在山庄住下,什么时候想要离开和老婆子说一声就好。”鸢尾婆婆道。 鸢尾婆婆为何救下自己?仅仅是为了报恩。在江湖上行走数月,王忆竹自然不会相信。不过经过几日的观察,她发现“紫鸢山庄”里每一个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半点不曾为难,也不曾囚禁自己。而鸢尾婆婆则是满脸慈爱,半点不像是算计之人。不过,自己身上可揣着前朝藏宝图,还是小心为妙。 在“紫鸢山庄”呆了几日,心绪渐渐平复下来。经过几日的观察,王忆竹发现,山庄的人下山,都会换成乞丐装扮,回庄后立即换上普通衣衫。“紫鸢山庄”装潢富贵堂皇,一看便知家底丰厚,断然不可能靠乞讨为生,这些人为何装作乞丐外出? 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便是,他们下山是为了收集情报。乞丐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城中任何一个角落,偷听到旁人听不到的消息。谁会想到,角落里的乞丐会偷听他们的话。“紫鸢山庄”在打探什么? 次日,王忆竹便提出到大理城中看看,鸢尾婆婆也不阻拦。换了一身紫色装扮,王忆竹特地戴上面纱,以免碰到白陆风,徒增尴尬。她可不想,破坏白陆风和穆念云的恩爱。 城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短短几天时间,从各地前来的江湖侠客便多了数倍。 “大师兄,我们在大理住了三日,巫族的消息半点也没打探到,你说这次我们能寻到宝物吗?”茶铺里,四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人开口。四人均身穿灰白色衣衫,衣衫上绣着蝙蝠图案。旁人一看便知,这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蝙蝠王”的弟子。 “蝙蝠王”原本是武当弟子,根骨极佳,武功超群,尤其擅长轻功,早年武林大会上,凭借轻功一举成名,被称为“蝙蝠王”。但此人天性残暴,就连同门师弟也不放过,一次醉酒后,杀掉十余名帮中弟子。醒来后,“蝙蝠王”自知犯下大错,连夜逃出武当。忌惮武当追杀,“蝙蝠王”不敢轻易外出。此次“蝙蝠王”的弟子竟然明目张胆出现在大理,倒是罕见。 “师傅说过,巫族此次劫数难逃。这么多江湖人士齐聚大理,难不成巫族还能化险为夷。”被称为大师兄的人相当淡定,仿佛巫族灭亡是理所当然的事。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争吵 走在街上,不时有江湖人士擦肩而过,有的沉默不语,有的交头接耳,飘进耳朵最多还是“巫族”二字。但有一点可以判定,无人知道巫族的下落,大家都在猜测着,寻找着。 不知不觉,来到城西飘絮亭外。飘絮亭边遍种柳树,春暖花开时节,柳絮纷飞,别有一番韵味,是大理城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同时,也是年轻姑娘小伙约会的地点。这个时节,树叶凋落,留下干枯的枝干,毫无美感,自然人烟稀少。 “念云,你收手吧。”亭子传来男子的声音。细听之下,正是朱君安。王忆竹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观察起亭内的情况。 朱君安身着藏青色衣衫,收敛起平日的笑容,一脸严肃。站在他面前的正是穆念云,一袭绿色齐地长裙,长发披肩,发髻上戴着一枝浅黄色珠钗,尽显大家闺秀风范。如若不是命运弄人,她可是身份显赫的公主! “收手?为什么要收手?”穆念云满脸不屑。自从五年前遭到朱家反对,她就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她曾对天发誓,绝不进朱家受辱。她是堂堂前朝皇族后裔,岂能容朱家小觑。朱君安对她再好,也无法弥补朱家对她的伤害。 五年前,她十三岁,豆蔻年华,貌美如花,迷倒万千男子。金花婆婆再三告诫,她只能通过男人收集信息,断然不可对这些人用情。“他们不配!”金花婆婆的语气坚决。穆念云可是公主之身,金枝玉叶,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要不是万不得已,金花婆婆也不会让她出入风月场所。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穆念云未能做到。她爱上了朱君安,为了他甚至准备放低姿态,嫁入朱家。不再报仇,不再复国,只是和心爱之人安安稳稳过一生。但朱家的趾高气昂,彻底将她的梦打碎。如果她是公主,朱家怕是会换一幅嘴脸。 从那以后,复国成了穆念云生活的全部。在金花婆婆的调教下,她很快拥有一身武艺,频频在江湖上弄出动静。她在乎的不是江湖上的名声,而是地位、金钱以及兵力。袁家堡藏有金矿,因此被她盯上,屡次出手抢夺,如果不是白陆风等人插足,她早就拥有矿山。 朱君安割腕放血为她治病,她不是不感动,而是不敢感动。五年来的磨砺,让她的心变得坚硬如铁。 “忆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伤害她?”要不是日前他在街上看到穆念云和白陆风手挽手逛街,朱君安断然不会想到,穆念云竟然冒充王忆竹。 “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就得有所牺牲,妹妹她会原谅我的。”穆念云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我和白陆风相处多日,他都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可见他对妹妹的感情并不深厚,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谁说女人一定要依靠男人,没有男人,我们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朱君安气得不轻。 “我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以后,你别来找我,免得白陆风怀疑。再等半个月,我会离开白陆风,到时候你别再跟着我。你还是回月城,找个好人家的姑娘,结婚生子,幸福地过这一生。”穆念云转过身去,不看朱君安,“我们身份悬殊,有缘无分。更何况,我大仇未报,不可能轻易松手。” “我可以帮你报仇。”朱君安一把抱住穆念云,“念云,不要这样。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求求你,别再伤害无辜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让穆念云的身体微微颤抖。随即,她控制好情绪,“君安,不要这样。我的仇人位高权重,即便尽我一生之力,恐怕也难以撼动其分毫。或许我就想那扑火的飞蛾,明明知道必死无疑,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飞过去。你和我不同,我毫无牵挂,而你是朱家长子,将来要继承朱家家业,断然不可为了儿女情长,白白送命。” “我愿意!”朱君安开口。 “我不愿意!”穆念云挣开朱君安的怀抱,“我们再无可能,你回去吧!从今以后,我的事你不要打听,也不要管。” 不要打听,不要管!看着穆念云离去的身影,朱君安呆呆地站在亭子里。他也想过不管,但每次都情不自禁地打探她的消息,关心她的安危。 “她走了!”王忆竹出现在飘絮亭。 尽管眼前的人戴着面纱,朱君安还是一眼认出了王忆竹,“你怎么在这里?自从知道念云假冒你之后,我寻了好多地方,都没能找到你。” “这些日子我被恶人囚禁,在一位高人的帮助下才得以脱身。”王忆竹淡淡地回答。 “念云这次太过分了!要不我去告诉白陆风!”朱君安道。 “不用。既然他无法分辨,何须告诉他真相。有时候,谎言往往比真相更美好。”王忆竹说。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朱君安问。 “继续寻找我父亲。”王忆竹答。必须尽快找到父亲,得到巫族帮助。万仞山那些士兵日夜操练,正等待着他们心中的公主殿下一声号令,冲进京城。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记得来找我。”朱君安叹了口气。 “一定。后会有期。”离开飘絮亭,王忆竹立即赶往“紫鸢山庄”。走出城门,她猛然发现背后有人跟踪自己,对方是谁有何目的,不得而知。王忆竹加快脚步,出城后,施展轻功,这才摆脱跟踪。 “王姑娘,婆婆有请。”刚回到“紫鸢山庄”,就有人前来传话。 紫鸢婆婆住在山庄最顶端的院落里,周边满是鸢尾花。紫鸢婆婆对鸢尾花情有独钟,问及原因,她则避而不答。 “婆婆,你找我有什么事?”王忆竹对紫鸢婆婆十分尊重。虽然怀疑过紫鸢婆婆的动机,但每次看到紫鸢婆婆都会从心底感到放松,感到信任。没来由的信任陌生人,白陆风是第一个,紫鸢婆婆是第二个。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二十章 莫邪 紫鸢山庄依山而建,紫鸢婆婆居住在最高的院落。这处院落比别处更大,装潢更加奢华,房间内铺设着紫色地毯。大厅里左右各摆一张长方形红木桌,左侧桌上摆放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紫色鸢尾花,花开得正艳。花瓶白底蓝花,典型的青花瓷,质地均匀,上佳之品。右侧桌上摆放着一尊翡翠雕像,雕像雕刻的是一名身姿卓越的女子。 “婆婆,你找我有什么事?”紫鸢婆婆被下人扶着从房间出来。坐在大堂上,满眼慈爱地看着王忆竹。 “王姑娘在山庄可住得习惯?”紫鸢婆婆开口。 “劳婆婆费心,忆竹感激不尽。山庄清净,实乃上好的居所。”王忆竹回答。 “那就好。”紫鸢婆婆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籍,示意王忆竹上前,“这是紫鸢山庄沿袭数百年的剑术秘籍——莫邪剑法,今日传授于你,希望姑娘潜心练习。” “婆婆,如此贵重的秘籍,忆竹岂敢收受。”王忆竹当即跪在地上。她涉世未深,但莫邪剑法还是有所耳闻。据传,干将乃春秋吴国人,奉吴王之命与其妻莫邪铸宝剑,三年乃成,一雄一雌,名干将、莫邪,干将为雄剑,莫邪为雌剑。 宝剑配绝世剑法,莫邪剑自然有莫邪剑法。江湖传言,莫邪剑法有九九八十一般变化,招招致命,刚柔并济,无人能敌。是以,不少人耗其一生,寻找莫邪剑,最终一无所获。没想到,莫邪剑法竟然在紫鸢尾山庄。 “莫邪剑法沉寂数百年,到了现世的时候。师祖遗训,五百年后,莫邪剑法将碰到有缘人。一旦有缘人出现,就将此剑法传授,拯救天下百姓。”紫鸢婆婆道。 拯救天下百姓?如今大靖王朝虽谈不上兵强马壮,但和周边国家相比算得上富庶,何来“拯救天下百姓”之说?莫不是婆婆为了让王忆竹接受这本剑法,胡乱编出的理由。 “婆婆,忆竹资质愚钝,岂会是莫邪剑法的有缘人。”王忆竹继续推脱。 紫鸢婆婆也不恼,只是温和地看着王忆竹,“姑娘,这本剑法原本就是轩辕一族先祖所创,如今传授于你,也是物归原主。” 先祖? 紫鸢婆婆这才将莫邪剑法背后的故事讲出。创办莫邪剑法之人名轩辕静,天资聪颖,武功过人,机缘巧合下得到莫邪剑,创莫邪剑法,人剑合一,天下无敌。轩辕静乃轩辕弘毅之女,轩辕弘毅正是大康王朝的开国皇帝。 大康王朝建立之初,前朝余孽兴风作乱,西域、高丽等周边国家也虎视眈眈,多次出兵进犯边境。轩辕静巾帼不让须眉,凭借一套莫邪剑法所向无敌,为大康王朝立下汗马功劳。 大康王朝兴盛之时,正是轩辕静隐退之日。为了朝廷,轩辕静一生未婚。隐退后,收徒习武,传授剑法。江湖人士觊觎莫邪剑和莫邪剑法,屡次进犯。未免莫邪剑法和莫邪剑剑落入奸人之手,轩辕静将莫邪剑封印起来,将剑法交由弟子保存。 “王姑娘,你既为轩辕一族后裔,自当收下这本剑谱。紫鸢山庄清净,远离俗世喧嚣,乃习武胜地,姑娘这些日子可潜心练习,终有一日,剑法会派上用场。师祖遗训,莫邪剑法练成之日,莫邪剑会自动解开封印,找到主人。”紫鸢婆婆开口。 “婆婆怎知我是轩辕后裔?”王忆竹问。 “当日在观音庙,我偶然发现姑娘手腕上有前朝皇族后裔标识。”紫鸢婆婆笑言,“如今五百年已经过去,正是莫邪剑法的有缘人现身之时,婆婆我这些年四处奔波寻找有缘人。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阴差阳错找到姑娘。” 如此这般,王忆竹也不再推脱。这日之后,王忆竹再不外出,每日潜心练习。莫邪剑复杂多变,招数出神入化。饶是旁人,就算练上二十年,也难以掌握其精髓。而王忆竹不消十日,便熟悉所有招数,剑法突飞猛进。 纵是习武多年的紫鸢婆婆也惊叹不已。她突然想起,师傅曾说过,如果和剑法有缘,一月内便能练成;如若无缘,即便是一辈子也无法练成。看来,王忆竹确实是莫邪剑法的有缘人。 莫邪剑法找到有缘人,但莫邪剑的下落至今不明,这也是紫鸢婆婆的心病。当年轩辕静封印莫邪剑,未曾透露地点。这些年她和山庄众弟子,乔装打扮走遍大江南北,依旧未能寻得莫邪剑。 经过十日的练习,剑法千变万化,如今的王忆竹已经脱胎换骨。之前的她内功尚可,有凤镯护身,但遇到高手难以应对,而今纵是高手如云,也不是她的对手。剑法一日日精进,凤镯晃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从之前每日一次,发展到两个时辰一次,现在则是每个时辰晃动一次。 “婆婆,莫邪剑法我已练至九成,接下来我会加紧练习,但这几日必须下山一趟。”担心父亲的安危了,王忆竹提出下山。她准备根据凤镯的提示,到洱海边查看情况。凤镯乃上古神器,又是巫族最高级别法器,不可能无缘无故现实“洱海”二字。 “既如此,我也不再强留。如若遇到困难,即刻回紫鸢山庄。”紫鸢婆婆道,“莫邪剑法讲究内外兼修,除了练剑之外,平日还要加紧内功修习。” 下山后,王忆竹直奔洱海而去。洱海位于大理城郊外,是一处天然湖泊,湖水清澈,远远望去,犹如幽蓝的宝石镶嵌在大地上。 洱海周边林木众多,人迹罕至。站在洱海边,微风拂过,别有一番情调。凤镯为何显示洱海?湖边无房屋楼阁,湖内无岛屿,断然不会是巫族的藏身之所。环顾一周,依旧未能发现巫族的蛛丝马迹。但凤镯的异动提醒她,这里确实有巫族的气息。凤镯靠近洱海后,便不断晃动,越接近晃动越厉害。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洱海 纵身飞往湖心,俯视整个洱海,只见碧波无痕,倒映着蓝天白云,一派优美风光。突然,湖中央波浪翻滚,一股巨大的浪花平地而起,直冲空中而来。王忆竹一个躲闪不及,便被这股浪花卷入。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身体不断下沉,下沉,像是进入无底深渊一般。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以前被绑架被挟持大多是人为,这次却缘于一股莫名其妙的风浪。 本想逃出巨浪的控制,但试了几次,根本无法施展轻功,只能任由身体下沉。终于抵达湖底,淤泥裹着她,无法翻身。王忆竹用尽力气往上游,但无济于事。这时,湖底突然裂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卷入,身体再次下落。 和之前不同,此次跌入的不是湖泊,而是一处巨大的溶洞。洞内异常干燥,四壁有夜明珠,将溶洞映得如同白日。落地后,这才发现,洞内除了夜明珠,别无他物。但地面有大大小小的脚印。 奇怪的是,湖底离开后迅速闭合,没有湖水注入洞内。环顾溶洞,发现有一扇石门,门口打开,石门外是一条窄窄的青石板路。王忆竹沿着青石板走了整整两个时辰,依旧未能抵达下一站。石板路就那样眼神着,看不到尽头,回头望去,已不见来路。更让人着急的是,似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熟悉的感觉,仿佛之前曾走过这一段路。 难道自己一直在走重复的路?就在王忆竹感到困惑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来者何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抬眼望去,满眼尽是青石板,哪里有人烟。王忆竹只当是问的别人,并没有回答。岂料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你若再不自报家门,别怪我不客气。” 一想到暗处竟然有人盯着自己,王忆竹的神经就高度警惕起来,“小女子王忆竹无意间闯入溶洞,并非有意冒犯,还望恕罪。”不管对方是谁,至少先表明态度,她只是无意间落入溶洞,并非刻意寻来。 “你就是花长老的女儿?”女子满是惊喜。随后,女子又问道,“有何凭证?” 王忆竹亮出凤镯,“凤镯乃巫族最高级别法器,父亲亲自传授于我。” 不消一分钟时间,青石板路上就出现了一位妙龄女子。女子身着粉桃色长裙,梳着双丫髻,发髻上插着花鸟钗,简洁素雅。再看那女子,鹅蛋脸,粉面,樱桃小嘴,一双大眼睛水灵动人。 “你是?”站在面前的女子比王忆竹年龄略小,明艳动人,一脸善意。王忆竹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我叫花如茜,巫族第六十五代后人。和你是平辈。”花如茜巧笑倩兮,盈盈上前,握住王忆竹的手,“族长算到这两****会抵达,这才派了我前来迎接。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姐姐。” 花如茜边说,边领着王忆竹往前走。依旧是青石板路,依旧弯弯绕绕,依旧有多数似曾相识。“巫族遭遇几百年来的大劫难,逼不得已这才搬入洱海底下。未免他人打扰,这才按照太极八卦之势修建这条青石板路。普通人但凡走上两个时辰,就会晕头转向。”花如茜道。 劫难?巫族实力雄厚,向来所向披靡,就连朝廷也得忌惮三分,竟然落得躲藏洱海湖底的地步。不知这劫难究竟是什么? 花如茜仿佛知晓王忆竹的心事一般,“巫族传了几百年的宝物近日将现世,消息被江湖人士探得,如今已齐聚大理,等待抢夺。族长说,这件宝物如若不保,必将为巫族带来灭族之祸。除了宝物之外,朝廷也屡次派人威胁。” “父亲曾说过,巫族实力雄厚,难道还怕那些江湖人士不成?”王忆竹不解。 “咱们巫族确实声名远播,但近百年来,族里除了花长老外,再无其他高手出现。族长年事已高,神女之位一直空缺,实力已大不如从前。”花如茜低着头,满是伤感。她也曾努力练习巫术,但族长告诉她,巫族里所有人出生时便带有命数,有的人极具天赋,有的人资质平平。 近百年来,花如风是资质最好的一个,但受其妹妹所累,离开巫族。自那以后,其他人都资质平平,巫族的实力也一天天衰败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封印数百年的宝物即将苏醒,巫族上下提心吊胆,害怕宝物落入他人之手,这才躲藏起来。 “我父亲已回到巫族,想必能够保护宝物。”王忆竹突然想到,父亲曾说过,他的伤一个月便能痊愈,如今已过去四个月,他应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巫族。更何况,当时晓月还跟着父亲一起到了巫族,父亲说过,晓月是难得一见的巫术奇才,有这两人坐阵,旁人应难以撼动巫族分毫。 “花长老和晓月被凤镯所伤,族长说至少半个月后才能痊愈。”花如茜道。 还要半个月? 两人边说边走,又过了两个时辰,这才抵达青石板路的终点。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开在一块巨大的石墙上。花如茜对着石门念了几句咒语,石门大开。石门内是另一番天地。 进入石门,眼前是大厅。大厅占地足足有十余亩,厅内两侧站着百余人。这些人穿着白色衣衫,衣袂飘飘,宛若仙人。“拜见神女!”所有人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地喊道,气势如虹。花如茜也收敛起在洞外的调皮,跪在地上。 “我不是神女,你们搞错了。”王忆竹赶紧扶起众人,“我并非巫族人士,更不可能是神女。” “忆竹,你就是巫族神女。”大厅左侧石门大开,走出来的正是花如风。花如风一身白色衣衫,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只不过脸色略显苍白,一看便知久病未愈。和花如风一起出来的有晓月,以及四位老者。四位老者中,其中一人白发白须,慈眉善目,满脸笑意。 “父亲。”王忆竹快步上前,“你没事吧,如茜说你的病尚未大好,担心死我了。不是说一个月就能好吗,怎么骗我?” “忆竹,父亲的病,稍后再和你细说。你先拜见族长和几位长老。”花如风指着那白须老者道,“这是族长,其余三位是长老。”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祭 “拜见族长,及各位长老。”王忆竹上前一步,来到族长跟前,略提裙摆,准备跪下参拜。族人和长老在巫族中地位显赫,备受族人敬仰,就连花如风见了也要执参拜礼,更何况辈分更加靠后的王忆竹。花如风回到巫族后,被认命为长老,四大长老是巫族的中流砥柱。 还未跪下,一双手就稳稳当当地扶住了王忆竹。 “你是巫族神女,怎能对我们参拜。”耳边传来族长的声音。此时,族长的双手正扶着王忆竹的手臂。族长约莫有百岁光景,双手略有枯槁之色,皮肤松弛,但力道十足,可见内力相当雄厚。 “忆竹乃晚生后辈,理应参拜长辈。”王忆竹略感不安。当然她并不知道,神女在巫族的地位。在巫族,神女是保护神,是身份最尊贵的人,族长上下老小,见了神女都必须行礼参拜。神女只拜先祖,不拜现世族人。 族长道,“凤镯乃巫族神器,为历代神女所佩戴,是巫族保护神的象征。凤镯会自动认主,它既认定你是主人,那你就是新一届神女。咱们巫族,已有两百多年不曾出神女。两百年前,花如眉,也就是你的先祖是神女,但遭奸人陷害,自断经脉而亡。自那以后,凤镯再未认主。神女一天不出现,巫族就有被灭族的危险。真是天佑我巫族,在此时出现了新一届神女。” “凤镯虽已认主,但忆竹资质平平,岂能担任保护巫族之重任。”这也是王忆竹所顾虑的。在江湖行走数月,遇高手无数,王忆竹不仅没能一一制服,反倒差点丧命西域蒙面人之手。凤镯应对二三流高手尚可,但难以应对一流高手。 “忆竹此言差矣。”族长用手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凤镯能量巨大,之所以未能悉数发挥,是因为还没有完成血祭。” “血祭!”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凤镯乃上古法器,认主只表示它认定了主人,但尚未和主人合二为一。只有血祭后才会人镯合一,它的法力才会展现出来。凤镯的真正实力可谓惊天动力,一旦血祭必定惊雷闪现,红光冲天。”族长缓缓开口。 有生之年,族长从未见过血祭景象,只听先辈们讲过。据先辈们讲,当年花如眉血祭就发生在大理郊外深山中,血祭时红光冲天。血祭后,巫族的藏身之所暴露,江湖人士纷至沓来,有的前来拜师学艺,有的则带着别样的目的,但巫族悉数拒绝。巫族血统纯正,只有族人之后才能学习巫术。并且每一个族人出生时,族长便能瞧见他的命数、资质,并提前圈定神女、长老接班人。 “如何血祭?”花如风开口。凤镯乃上古神器,既要血祭,必定用忆竹的血,而王忆竹乃寒冰体质,异于常人,如若发生意外,恐难以救治。小时候有一次王忆竹外出采草药摔了一跤,膝盖破了一道小口,流出少量鲜血,受伤后王忆竹竟然昏睡了整整四天四夜。也是从那天开始,花如风发现了王忆竹的特殊体质,全力保护着王忆竹,不让她受伤流血。 族长道,“神女割腕,鲜血和凤镯相互融合。祭祀过程中,旁人不得干扰,不得围观,待得红光闪现,祭祀完成。” “半个时辰?”花如风脸色苍白。作为医生,他知道手腕处有动脉,割腕半个时辰,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族长,忆竹体质特殊,半个时辰恐怕难以承受。” “如风不必担心。凤镯和伤口相接触,流血的速度极为缓慢,历届神女血祭从未出现差池。”族长回答,“血祭后神女会相当虚弱,需安心静养三日,方可获得强大的能量,战胜江湖任何高手。这三日,巫族上下必须加强戒备,严禁一切人士进入,否则前功尽弃。” “族长,宝物苏醒在即,如若此时血祭,必定引来江湖人士。”站在族长旁边的一位长老开口,这位长老名花如非,在四位长老中年龄最长,说话最有分量,“我们派出的人打探到,目前聚集在大理城的江湖一流高手超过两百余人,几乎各门各派都有人前来。除此之外,二三流高手更是不计其数,如若他们一哄而上,恐难以对付。更何况,神女血祭后还要三日才能恢复。” “除了江湖人士外,朝廷派来的人也正加紧寻找我们。如若血祭,必定暴露我们的位置。”花如非顿了顿,继续说道。 “朝廷派来的人吃了败仗,不是班师回朝了吗?”王忆竹相当吃惊。没想到陆越铭竟然贼心不死。 “没找到巫族,朝廷岂会善罢甘休。”提到朝廷,族长就一阵头疼。巫族和朝廷一向若即若离,这次朝廷竟然派来齐王爷的大公子威胁巫族出面帮忙,为此甚至不惜制造瘟疫,陷大理百姓于水深火热中。若不是宝物即将苏醒,巫族怎会任其为所欲为。 “朝廷到底想干什么?”王忆竹问。 “目的尚且未知。只说是帮忙,但当今天下周边国家均难以匹敌大靖王朝,何来帮忙之说。更奇怪的是,此次前来寻求帮助,竟然未带圣旨。”族长回道。巫族虽然隐居在洱海底下,但对于大理城中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我最担心的倒不是朝廷,也不是那些良莠不齐的江湖人士,而是神秘的青龙帮。青龙帮在江湖中颇有威名,但从不涉足江湖纷争,此次竟然现身大理。根据探子回报,青龙帮的人还不少,就连帮主和副帮主也亲自前来。这个时候出现在大理,极有可能奔着宝物而来。青龙帮副帮主一把流星剑,可谓让人闻风丧胆;青龙帮帮主更是神秘,他手中的宝剑出招于无形,无人知道这把剑的来历。”花如非道。 “青龙帮也奔着宝物而来?”王忆竹惊诧不已。白陆风只说是陪自己到云南寻亲,从未提及寻宝之事,难道他真的是利用自己到巫族寻宝?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难 “青龙帮的目的尚不能完全判定,但既然这时候出现,极有可能奔着宝物而来,我们不得不提防。毕竟宝物的吸引力太强,任何一个帮派或是个人得到这件宝物,都能在江湖扬名,成就一番事业。”花如非道。 “究竟是何等宝物,竟然引得天下英雄竞相争夺?”王忆竹不解,天下间竟有如此至宝?!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族长,他们也很想知道拼尽全力保护的究竟是怎样的宝物。巫族中人自小便知道,族中有绝世宝物,宝物拥有强大的能量,谁若拥有必定所向披靡,所有人都必须保护好这件宝物,哪怕是付出性命的代价。 好在数百年来,从未有人前来抢夺,宝物一直处于封印当中,未曾苏醒,相安无事。但近五十年来,族长每日都会耳提面命,提醒大家加紧练习。族长的话还回响在他们的耳畔,族长说,宝物封印即将解开;族长说,如若不勤加练习将遭来杀身之祸。 老族长抬眼扫视一圈,到了该说的时候了,“数百年前,巫族先祖无意间寻得一件宝剑。宝剑被发现时,位于洱海湖底的石缝中,全身封印,剑鞘乃上古玄铁制成。先祖并非见财起意之人,原本准备离开,岂料宝剑自动跟随而来。万物皆有灵,或许宝剑和巫族有缘,先祖这才将宝剑带**中。” “宝剑来到巫族后,被凤镯吸引,围绕当时的神女连绕三圈。宝剑和凤镯都是神器,相互间或有惺惺相惜的意味。自那以后,宝剑便悬挂在神女房间内,再不离开。上届神女花如眉嫁给轩辕毅后,带走了凤镯,大家原本以为宝剑会跟随而去,但意外的是,宝剑选择留了下来。花如眉出嫁那日,宝剑黄光闪现,在巫族大门口飞舞了两个时辰,花如眉更是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花如眉走后,宝剑安静了下来,孤零零地呆在花如眉的房间。如今看来,宝剑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当初它跟随花如眉进宫,江湖必定早已掀起血雨腥风。” 上一届族长临终前说道,宝剑的封印只有五百年,封印解开之日,必定引起江湖纷争,一场灾难在所难免,希望全族上下加强练习,抵御那些不轨之人。本届族长恪守遗训,但奈何后辈皆是资质平庸之辈,难担大任。 原本花如风根骨上佳,是难得的巫族奇才,族长悉心加以培养。岂料,成年后却卷入“兄妹恋”中,虽不曾受到责罚,但难抵内心煎熬,愤而出走,离开巫族。得知这个消息,族长叹息不已,但先祖曾说过,一切皆是命数,花如风注定有此情劫,旁人难以逆转。如今花如风已回巫族,但已错过最佳练习时段,巫术难以突飞猛进。 “一个月前,宝剑开始出现异动。不时有黄光出现,待我们推门而入,却又恢复常态。”算算日子,宝剑封印即将解开,族长更是寝食难安。 “怪不得,这段日子,凤镯频繁晃动,还提示我到洱海边来。”凤镯着实神奇,竟然能够感应到宝剑的下落。 “如此说来,血祭必须尽快进行。倘若耽误下去,一旦宝剑封印解除,江湖人士闯入,宝剑怕是会落入他人之手。”花如非眉头紧皱。他是四大长老之首,巫术仅次于族长,但他依旧感到压力颇大。这些年,巫族虽与世隔绝,但依旧会派人打探江湖情况,江湖上高手辈出,且此次齐聚大理,巫族举全族之力也难以对付。 “可是一旦血祭,那些呆在大理城内的人必定会发现巫族藏身之所,这可如何是好?”一位中年族人开口。这也是其他族人所担心的。神女血祭后的这三日,如若能够扛过,巫族便能躲过此次劫难,如若抗不过,恐怕会被灭族。这当真是两难的决定!众人陷入沉默中。 …… 这沉默让人透不过气来。 族长也陷入沉思中,是否血祭关系到整个巫族的命运,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巫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死去之后有何颜面见先祖! “我会全力保护神女!全力保护我们的族人!”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沉默。 众人看去,说话的正是晓月。晓月回到巫族的时间不久,加上受伤修养,知晓她的人甚少,此刻大多有狐疑的眼光看着她。眼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够保护神女?!简直是笑话,就连四大长老和族长都无计可思,这小姑娘竟然口出狂言。 但大家没有看到,族长的双眸陡然明亮起来。晓月回到巫族后,昏迷了一天一夜,他曾探过晓月的脉搏,晓月当真是巫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根骨奇佳,倘若一直呆在巫族练习巫术,成就将远远超过四大长老。 王忆竹看向晓月,发现晓月也正看着她,莞尔一笑。晓月身着白色齐地长裙,高贵优雅,恍如掉落人间的仙子。短短数月,竟如脱胎换骨一般。 “晓月,你如今有伤在身,尚未痊愈,怎能保护忆竹,保护族人?”花如风开口。晓月的伤势,他最清楚。两人均被凤镯所伤,调养数月才将近大好。久病初愈,身体较为虚弱,这个时候岂能和强敌对抗?就算是完全恢复,晓月的实力也难以抵抗众多的江湖高手。在巫族的这些日子,晓月的变化花如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花如风带着晓月回到巫族后,族长以及几大长老,非但没有因为晓月的娘迁怒于晓月,反而悉心照料,耗费内力为她疗伤,俨然家人一般。晓月从刚开始的憎恨,到冷漠,到打开心结,将巫族当做自己的家。 “无妨,我会想到办法的。”族长开口,赞许地看着晓月。他就知道,晓月会是巫族的一员悍将,巫族后继有人,“明日血祭,大家今晚开始布防。”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动 当夜,巫族上下在溶洞设置上百个关卡,没道关卡三十人以上把守。关卡处布上巫族独有的药粉,这种药粉散发出奇异的香味,普通人闻了立时便会进入昏睡状态。 巫族不乏巫医,擅长各种药物。有人提议,干脆用上烈性毒物。这一提议遭到了族长的否决,“江湖人士仅是一时贪念,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巫族岂能痛下杀手。先祖曾说过,巫医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花如风和其他三位长老守在大厅石门外,晓月则守在王忆竹的房外。 次日一大早,族长便进入王忆竹的房间。王忆竹此刻呆的正是神女专用的房间,房内干净整洁,摆放着一张白玉床和一把白玉躺椅,墙壁上悬挂着一把宝剑。王忆竹刚踏入房间,宝剑就莫名兴奋起来,绕着王忆竹不断飞舞,凤镯也不停晃动,俨然老朋友见面一般。 自打花如眉出嫁后,这间房屋便尘封起来,再也不曾打开,这也是族长第一次进入。 “忆竹,我们开始吧!”族长对王忆竹毕恭毕敬,“你只需坐在躺椅上即可。” 王忆竹依言照做。白玉躺椅晶莹剔透,质地均匀,上好的玉。坐在躺椅上,一股清凉之感窜遍全身。王忆竹原本就是寒冰体质,白玉的冷气让她倍感舒畅。 族长身披白色披风,白发白须,面色红润,俨然是得道高人。他双腿盘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白光闪现,将族长整个包围起来,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球。光球越来越亮,有些耀眼。 突然,一道白光飞来,直奔王忆竹的手腕。凤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卖命晃动,王忆竹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向前伸,露出手腕和凤镯。白光将手腕团团围住,包裹起来。手腕处隐隐一疼,立即出现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口子流出,凤镯自动移动到伤口处“吸”血。 “闭上双眼,用意念促使鲜血和凤镯融合。”族长突然开口。 王忆竹赶紧闭上双眼,催动凤镯。她明显感觉到鲜血正一点一点向外流,体力逐渐不支。不能放弃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回荡,满脑子想的都是保护巫族,保护宝物,担起神女的职责。 半个时辰后,晓月发现神女房间爆发出耀眼的红光,这股红光迅速蔓延至整个溶洞。只听得一声巨响,溶洞剧烈摇动,红光冲破洱海,腾空而出,上方传来波浪呼啸的声音。巫族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倒是花如风最先反应过来,满脸惊喜,“血祭成功了!” “血祭成功了!”这一消息,迅速传遍巫族人的耳朵,无不欢饮鼓舞。有人甚至原地手舞足蹈起来,两百年过去了,神女再次现身,这确实是天大的喜事。 神女房间内,寂静无声。 晓月紧紧地盯着大门,十多分钟过去了,族长依旧未能出来。难道发生了意外?晓月敲门,无人应声。紧贴门口,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晓月再也顾不上许多,推门而入。房间内的场景让她惊呼出声,“快来人!” 房间内,王忆竹斜躺在躺椅上,面无血色,昏睡过去。族长则倒在地上,嘴角有鲜血流出。晓月疾步上前,查看凤镯,当看到变成血红色的凤镯时,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看来血祭成功了。 血祭前,族长曾告诉晓月,血祭后凤镯会有变化,由金黄色变为血红色,法力也会增加数百倍。 花如风等人听得惊呼,赶紧进来。把脉后,花如风的话让众人放下心来,“无妨,族长耗费太多内力,疲劳过度,需要静心休养。忆竹血祭成功,休息几个时辰就会醒来。大家守住各自的关卡,想必江湖人士已赶往洱海底部。” 这日,大理城中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巨响,和这巨响同时出现的是一道红光直冲云霄。 “公子,洱海有异动。”何啸天低声道,“我们何时动手?” “立即出发,越快越好。”白陆风说完,提剑就走。这把剑看上去与其他剑无异,剑鞘也是青铜打造而成。这把剑是上届青龙帮帮主传授给白陆风的,白陆风一直带在身边,从不离身。 “陆风,你们可是前往洱海?”穆念云见状,跟着出门,“我也要一起去,说不定能找到父亲的下落。” 白陆风点头。 走在街上,原本闹热的街道陡然清净下来,一如瘟疫时的场景。 突然,穆念云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回头看去,哪里有人,这人已奔出十多米远。看背影应是中年男子,着蓝色长袍,背上背着一把剑,剑鞘纯金打造,甚是招摇。 “师兄,等等我!”不等穆念云开口叫住这人,身后就传来一位惊呼。回头看去,乃是一位妇人。妇人三十岁光景,挽着发髻,穿着绣着牡丹花的丝绸长裙,扮相甚是奢华,一看便知出自富贵之家。 “没想到富庶的岭南派也千里迢迢赶来夺宝。”何啸天不屑地看了看这对师兄妹。 岭南派,穆念云略知一二,这个门派其实算不得纯正的江湖门派。创派之人乃是岭南一带的富商,这位富商自幼习武,武艺算不上高强,但好武成痴,后来创立门派,招收富家子弟练习防身之术。岭南派创始人腰缠万贯,为人仗义,经常接济江湖侠客,是以,在江湖上颇有名望。 岭南派不缺钱财,招致门下当师傅的江湖高手众多,素来瞧不上别家宝物,没想到此次竟然亲自出动。那黄金剑鞘的主人乃是岭南派的授业大师傅,江湖人称“黄金侠客”,剑法一流,为人自负。 这妇人既叫他师兄,便是赫赫有名的“铁甲娘子”。据传,她身上有一块祖传的护身铁甲,刀剑不入。这两人原本是江湖第一大派逍遥派的弟子,后背弃师门,被岭南派“高薪”聘了去当授业师傅。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联手 “看来送死的还真不少。”白陆风道。 突然,何啸天贴在白陆风耳边,一阵窃窃私语。就连穆念云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见白陆风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大敌当前一般。 “陆风,发生什么事了吗?”穆念云上前挽住白陆风的左手手臂,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穆念云知道,她越是柔顺,白陆风越是欢喜。 果然,白陆风将穆念云白玉般的手握住,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忆竹,此行恐怕危险重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催动凤镯护身。” 穆念云脸色稍变,随后立即恢复如常,“陆风不必为此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巫族真的在洱海,我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她哪有什么凤镯,手上佩戴的不过是金铺打造的镯子,看起来和凤镯一模一样,但毫无法力。不过,她穆念云的武功不差,相信打败那些江湖二三流高手绰绰有余,只要不遇上绝顶高手,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红衣传来消息,王忆竹被人救走,下落不明。“不过你的任务尚未完成,你必须呆在白陆风身边,继续离间他和王忆竹的关系。他们彻底决裂之日,便是你大功告成之时。到时候,公子会资助你三十万兵马,报仇雪恨。”那日,红衣潜入方家宅子,两人相会于无人居住的“听风阁”,红衣带来了最新的计划。 “继续离间?”经过几日的相处,穆念云坚信,白陆风已经爱上了她,“白陆风现在深爱的人是我,何需离间?即便真王忆竹站在他面前,他也断然不会选择她。男人喜欢的都是温柔顺从的女人,我妹妹那么薄凉,拒人于千里之外,哪个男人受得了。” 红衣的愤怒,穆念云看得清清楚楚。月夜,她站在桂花树下,双手握拳,双眼似要冒出光来,“帮主不可能爱上你!他之所以对你好,不过是把你当做王忆竹而已。帮主被鬼迷了心窍,他真正应该在乎的人是我。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打他的主意?穆念云冷冷地笑出声来,“我不可能爱上他。”白陆风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也不会爱上他。她曾经全身心投入去爱一个人,到头来却是伤痕累累。如今,男人对她而言,不过是达到目的的阶梯而已。 三人抵达洱海时,湖边已聚集了众多江湖人士。“公子,至少有五百人。这还是首批抵达的,接下来必定还有更多人赶来。”何啸****湖心看去,洱海边上并无人居痕迹,湖面波澜不惊,巫族必定藏在湖底。 这时,已有江湖经验丰富的高手朝湖心飞去,在湖面徘徊观察。“扑通”一声,有人扎进湖里。半个时辰后,湖面毫无反应。“大哥!”有人继续扑进水里,原来之前下水之人乃是这人的大哥。这人扎进水里后,再次没了反应。 “这湖心可真邪门。” “难道有水鬼。” “我偏不信这个邪,我可是浪里白条。” “还是谨慎些好。咱们对着洱海可不熟悉。” …… 湖边观望的人不少,但也有胆大的扎进水里。无一例外,入水后再也没有出来。不多时,湖面漂起几具尸体,正是之前入水那几人。这些人一个个腹大如鼓,脸色苍白,口鼻处散发出恶臭,不时有白色蛆虫爬出,胆小的人看了直接呕吐起来。 尸体很快被捞上岸,懂医术的人上前一番查看,“他们都是中毒而亡,湖底有蹊跷。巫族太可恶,竟使用此等卑劣手段。有本事的就别耍这些虚招,直接和我们面对面地打,咱们这么多人难道怕了他们不成?” “你们这些号称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千里迢迢赶来云南抢夺巫族宝物,难道不卑劣?”何啸天看着众人,满脸鄙夷之色。 有人听了,脸红不已,转过身去,假装没有听见;有人却怒目相向,“你又好得到哪里去?还不是打着宝物的主意!” “快看!”何啸天还未回答,便听到人群中有人惊呼。抬眼看去,湖心突然出现巨大的漩涡,漩涡从湖心蔓延开来,想湖边散开。 “小心!”白陆风惊呼一声,抱着穆念云飞身后退。他一眼便瞧出,这并非一般的漩涡,而是有人用内心催动。其他人也纷纷后退,但也有部分人轻功较差,来不及后退。只见漩涡抵岸,一股深厚的内力袭来,瞬间数十人被震得七窍流血而亡。 “好强大的内力。”白陆风暗忖,没想到巫族竟有如此强悍之人。再看身边的“王忆竹”,她正躲在自己怀里,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哪里有见到族人的兴奋。 “没想到巫族这么厉害!”人群中有人发出感叹。 也有几位高手不把巫族放在眼里,“小儿科罢了。” 众人看去,说话的正是“蝙蝠王”的几位弟子,他们的轻功得“蝙蝠王”真传,享誉武林。他们很快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其他几位高手,共同应对巫族,最终组成了十余人的高手团队。 十余人飞向湖心,共同施展内力,将湖水劈开。这些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实力相当雄厚,均是一流高手。内力使出,浪花纷飞,湖水迅速朝两边移动,岸边水位上涨。这时,湖底一股强大的内力袭来,十余人不敌。 岸边人见状,纷纷飞向湖心,和湖心力量对抗。大约半个时辰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占了上风。湖心出现一条通道,直通湖底。 “下!”其中一人喝道,众人迅速钻入湖底。 “公子,该我们下去了!”何啸天提议,“这些人可真不知道羞耻,竟然联手对抗巫族。” “陆风,快带我下去,父亲在巫族养伤!”穆念云显得有些着急。 “好!”白陆风三人向湖心飞去,将湖水一分为二,直奔湖底。在他们之后,又有百余名高手进入。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岳父 入得湖底,这才发现,湖心竟有一处巨大的漩涡,先前进入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扎入漩涡。”白陆风说完,抱着穆念云一头扎进去,何啸天紧随其后。沿着漩涡中心飞身而下,便进入了溶洞。奇怪的是,湖水并未进入溶洞。 “刚才是谁嘲笑我们卑劣?还不是跟了过来。”人群中发出一声冷哼。这声冷哼针对的正是何啸天等人。 “说谁呢你?”何啸天一把冲过去,扯住那人的衣领,质问道。这人乃一介医生,武功平平,如若不是借着众人之力,怎么可能突破关口进入溶洞。何啸天步伐极快,众人反应不及,他已到了那人跟前。 那人被吓得够呛,衣领被扯着,呼吸不畅,“大侠,放手!”何啸天这才将手放开,潇洒地转身离开。对付那些爱嚼舌根之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恐吓威胁,谁会为了逞一时之快,将生命置之度外。 这时,原本和这人一伙的人也撇下他不管,他们此刻正紧张兮兮地打量这诡异的溶洞。几乎所有人都将兵器拿出,摆出随时作战的架势。部分胆大的已来到唯一的石门边,摸索着打开这道石门。 “让开,让开。区区一道石门,又有何妨。”其中一位彪形大汉拨开众人,上前伸出双掌,向那石门推去。几分钟后,大汉额头冒出大汉,石门依旧岿然不动。坚持不住,大汉瘫倒在地上。 “既然大家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一起上。”有人吆喝。但见几百人合力出掌,石门轰然大开。石门被震碎,碎片四散飞去,掉在地上,灰尘翻飞。 “大胆贼人,竟敢私闯禁地。”石门后一个声音传来。随后,一股浓烟袭来。 “快趴下!” “捂住口鼻!” …… 江湖争斗向来血腥,有经验的一看这浓烟,心里便明了三分:这浓烟有毒。素闻巫族巫医辈出,用毒自然手到擒来。不过也有江湖阅历较浅的人,闻了这浓烟,瞬间头晕眼花,倒地不起。 浓烟散去,有人冲入门内,和巫族动手。把守此门的是巫族中实力较强的花如茜,但见白光闪现,已交战数十招。花如茜剑法一流,应对一般高手游刃有余,但她今日面对的确实数百名高手。半个时辰不到,便抵挡不住。已有人沿着石梯向前跑去。 虽然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关卡,也有人牺牲,但一流高手总能全身而退,直冲终点。在那些不知好歹的“开路鬼”的“掩护”下,白陆风三人未动一招一式,便抵达基地门外。门外豁然站着的正是四大长老。 “听闻巫族长老实力高深莫测,今日我们四兄弟倒要领教领教。”说话的正是“蝙蝠王”的弟子。这四人自诩甚高,恨不得在众人面前露脸,扬“蝙蝠王”的声威。想当年,“蝙蝠王”可是名震江湖。 四大长老满脸不屑,并未加以理会。 花如风一道眼光扫射过来,看向白陆风,停留在白陆风身边的穆念云身上。穆念云正挽着白陆风的手臂,低着头不敢对视。 “王姑娘,终于找到你父亲了。”何啸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着花如风抱拳行礼,“多日不见,王大夫已成巫族长老,实在佩服。我和公子陪着王姑娘,从辛夷镇千里迢迢而来,正是为了寻你。” “爹!”穆念云见躲不过,这才抬头,看向花如风。 花如风先是一怔,随即恢复如常,其他几位长老亦是如此。 花如风并不回答,依旧盯着白陆风。眼光里有探究,有不屑,有嘲讽。 穆念云顿觉尴尬,扯了扯白陆风的衣袖。白陆风抱拳,道了一声“岳父大人!” 花如风面色微变,冷哼一声,“谁是你岳父大人?我从未见过这位姑娘,白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白陆风并不理会花如风的嘲笑,而是单漆跪下,言辞恳切。 “这人是谁?” “不知道。” “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竟和巫族长老攀关系,企图抢夺宝物。” “比我们还卑鄙。” …… 众人议论纷纷。 花如风并不理会。白陆风讨了个没趣,“不管岳父大人接不接受,我和忆竹都已成夫妻,拜过天地。” “那忆竹现在哪?”花如风恨恨地看着眼前人。 “爹,我在这儿呢。”穆念云娇滴滴地开口。 “你也配!”花如风愤怒不已,这人可真会装。自己养大的女儿,难道会不认识!先前忆竹进入溶洞时,他仔细查看过,是本人无疑。站在面前的女子,面貌、装扮和忆竹一模一样,但言谈举止、神态、眼神,大相径庭。 “这位姑娘,不管你为什么和忆竹长得一模一样,但你确实是冒牌货,骗得了这位白公子,可骗不了我们。”花如非算是彻底弄清了状况,“就凭你也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以免丢了性命。” “陆风,别听他们胡说,我怎么可能是假冒的,我就是忆竹。爹,你怎么不认女儿!自打你离开辛夷镇,女儿每天都盼着你回来,没想到你一去就是几个月,半点消息也没有,女儿担心你的安危,这才赶来云南寻你。”穆念云带着哭腔,梨花带雨。 “哈哈哈!当真好笑。堂堂巫族长老,竟然不认自己的女儿。”人群中有人大笑。其他人跟着一阵哄笑。 这时,石门内突然传出声响,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神女有命,外人不得在此喧哗,否则杀无赦。穆姑娘,你还是早早离去得好。” 话音刚落,穆念云的脸色煞白。石门内的人究竟是谁?怎么会知晓她的身份? “穆姑娘?你是穆念云!”何啸天双眼大睁。再看白陆风,毫无惊诧之色,脸上依旧一片淡定,仿佛早就知晓了一般。 “陆风,别听那人胡说。”穆念云开口。 “是胡说吗?”白陆风移开一步,和穆念云保持距离,语气冰冷。 穆念云心中一冷,看来白陆风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但这些日子,白陆风对她呵护有加,几乎有求必应,两人甚至同床共枕。如果白陆风早已发现,何不揭穿,非要等到现在?白陆风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算计 “啸天,把穆姑娘抓起来。”白陆风冷冷地开口。 “就凭他?!”穆念云完全不把何啸天放在眼里,“既然大家撕破了脸,别怪我不客气。”穆念云对自己的武功相当自信,行走江湖多年,极少遇到对手, “你这是在侮辱我。”何啸天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抽出那把流星剑,朝穆念云刺来。 穆念云飞身躲闪,她擅长的亦是剑法,但为了扮王忆竹,不得不将剑收起来,如今只能空手应对。不过她轻功了得,接连躲开十多招。 何啸天也不着急,循序渐进地出招。百余招后,穆念云败下阵来。何啸天点住她的穴道,穆念云动弹不得,“放开我。白陆风,你这样对我,我妹妹不会原谅你的。” “妹妹?你也有资格叫她妹妹?如果不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我何苦陪你演这么久的戏?笑话。你当我白陆风是什么人?”看着靠在墙壁边无法动弹的穆念云,白陆风恨不得一刀杀了穆念云。 “演戏?”穆念云苦笑一声,“你也不见得对得起我妹妹。别忘了,咱们可同床共枕过。” “同床共枕?”人群中发出戏谑之声。 “你也配?”白陆风不想再看到穆念云那副的嘴脸。他真搞不明白,朱君安为何对这样的女子念念不忘。昨晚还特地前来求情,希望他放过穆念云。 “念云有任何过错,算在我头上。”朱君安如是说。 白陆风完全无法理解,朱君安对穆念云的痴念,这种毫无保留的爱几近疯狂。如果说五年前的穆念云,温柔贤淑,身处风月场所仍洁身自爱,让人怜爱;现在的她,则阴险狡诈,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亲自算计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女人怎配得到朱君安的爱。 “怪不得公子每次都提前在你茶水里下药。”何啸天反应过来,“原来是迷药。哈哈,有趣。公子你越来越聪明了!” 穆念云气急,“你算计我!” 算计?白陆风懒得开口。 “混小子,又是姐姐,又是妹妹,你这些风流韵事,我们可没兴趣知道,别妨碍我们办正事。”“蝙蝠王”的弟子按捺不住。大家兴匆匆地冲着宝物而来,眼看着到了门口,宝物唾手可得,竟被这三人搅局,十分不痛快。 “正事?”白陆风开口,“什么正事?” “少跟跟我们装糊涂,你不也奔着宝物而来?”对方回应。看向白陆风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鄙夷,江湖规矩,敢作敢当,这人“司马昭之人,路人皆知”,却偏偏装糊涂,何其虚伪,对这样的人无需客气。 “谁说我们奔着宝物而来。”何啸天抢先开口,“想要夺宝,先问问我何少侠这把流星剑答不答应。” 这话一出口,当即有人向后退去。流星剑名扬江湖,是难得的绝世宝剑,削铁如泥。持这把宝剑的乃是青龙帮副帮主。青龙帮素来不问江湖事,但极具威信,外界传得神乎其神。 “凭你也配当青龙帮副帮主?大师兄,别听他吹嘘,青龙帮副帮主怎么会是毛头小伙。”“蝙蝠王”弟子中的一人说道。 但这大师兄可不是泛泛之辈,虽然武功不及“蝙蝠王”,但自小跟在“蝙蝠王”身边,江湖阅历丰富。 “蝙蝠王”曾告诉过他,江湖凶险,藏龙卧虎,千万不可以外貌、年龄判定一个人的实力,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遇上绝顶高手,白白丢了性命。 “师弟,别冲动。”这位大师兄安抚道。 “巫族和青龙帮素无交情,不敢劳青龙帮大驾。当下巫族有强敌需要应对,无暇招待白帮主、何副帮主,还请见谅。以后有机会,本族定当派人前去致谢。”花如非表明立场。 青龙帮突然伸出援手,目的难测。如果真是帮手,倒是巫族之幸;但若假惺惺,另有图谋,只怕会“引狼入室”。事关重大,花如非多了个心眼。 “长老严重了,忆竹乃是我的结发妻子。她是巫族之后,巫族有困难,我理应出手相助。”白陆风道。 “忆竹待字闺中,何时成了你的结发妻子?白公子,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暂且放你一码。你且速速离去。”花如风开口,“恕我直言,忆竹已是巫族神女。神女将忘掉一切,断情绝爱,不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断情绝爱?”白陆风冷笑,“真的吗?那轩辕毅当年娶的又是谁?” “混小子!”谎言被揭穿,花如风翻脸,“总之,我说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就没有任何关系。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你赶紧离开。” 在场的江湖人士和四大长老的想法相同,都祈祷着青龙帮这尊“大神”能赶紧撤离。有青龙帮在,此次夺宝多半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不定大家拼死一搏,只是为青龙帮做花衣裳。 “岳父大人,我是不会离开的。除非,巫族平安,见到忆竹。”白陆风并不打算离开。 “如果你愿意等,我们也没有意见。照顾不周,还望白帮主莫要介意。”花如非向其他三位长老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不要妄动。既然青龙帮插手,不管目的何在,局势都变得复杂起来。 形势不明朗,目前最好的办法便是拖延时间。等过了这三日,巫族便会化险为夷。 白陆风一幅毫不客气的样子,找了张石凳坐下,和何啸天大眼瞪小眼。 “公子,你当真和穆念云同床共枕过?”何啸天开口。对于八卦,他向来是来者不拒,更何况是白陆风的八卦。 白陆风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傻。” “不过这穆念云和王姑娘长得还真像,完全无法辨认。”何啸天道。 一干江湖人士相当无语,继续进攻担心青龙帮插手,撤退又心有不甘,只能按兵不动。有的甚至三三两两寻了地方围坐下来,保存力量,准备持机而动。(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魔 半个时辰过去,有人按捺不住,“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师兄,总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蝙蝠王”弟子中的一人对着那大师兄道,“这溶洞可是巫族的地盘,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这位兄弟说得极是。”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开口,“兄弟们,既然已经找到巫族,岂能空手而归。青龙帮再厉害,不过是两个人,我就不信大伙齐心协力,还打不过他们。” “哼——”“黄金大侠”出声,“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师兄,别逞能。”“铁甲娘子”出言劝阻,“对手可是青龙帮。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小心行得万年船。” “青龙帮?他们何曾在江湖上露过面,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黄金侠客”此言一出,不少人的眼眸亮了起来。 江湖讲究的是实力,不是名声。青龙帮名声在外,但确实从未动过手。真实实力究竟如此,江湖人士不得而知。 “这位兄台可真幽默。”何啸天指了指“黄金侠客”,“青龙帮的本事岂是你这种江湖小丑能见到的。” “你说谁是江湖小丑?”“黄金大侠”暴怒,他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江湖地位,长期雇人收集江湖人士对他的评价,生怕落得个不好的名声。 “说的就是你!”何啸天站起身来,将“黄金大侠”打量了一番,“别以为背个黄金剑鞘就可以冒充江湖侠客。” 人群中有人发出低低的笑声。 “黄金大侠”忍无可忍,黄金剑鞘可是他最看重的东西,比性命还重,当初他就是靠这把剑鞘扬名江湖,“臭小子,让你见识见识大爷的厉害。” “黄金大侠”飞身而出,寒光一闪,宝剑出鞘。一看那寒光,何啸天便判断出这剑的优劣来。没想到,如此俗气的剑鞘里竟然藏着把绝世好剑。 剑到时好剑,只是落在了“黄金大侠”手里,可惜了! 何啸天并不起身,而是直直地坐在石凳上,旁人都会他捏了一把汗。 但见“黄金大侠”靠近,何啸天拔剑一挥。“黄金大侠”手上一麻,宝剑掉在地上。 “你——”“黄金大侠”没想到,何啸天的内力竟如此深厚。想到之前口出狂言,“黄金大侠”的脸一阵泛白。 “铁甲娘子”疾步上前,拾起宝剑,“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黄金大侠”颜面顿失,赶紧带着师妹离开。离开溶洞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陆风和何啸天。 这一幕太过突然,“黄金大侠”几乎是不战而败。 宝物虽然重要,性命更重要。陆续有人离开溶洞。两个时辰后,洞内仅剩下百余人。这些人均凝神聚气,不敢妄动。 白陆风看了看,紧皱的眉头并未半点舒展。 “公子,这些江湖好汉真是徒有虚名。这就怕了,何少侠我还没动手呢。”何啸天洋洋自得。 “保存实力,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白陆风道。 “硬仗?”何啸天向四周看了看,“这里还有我们的对手吗?” “狂妄——”“蝙蝠王”的弟子低声说道。要不是考虑到宝物,他们也早就溜之大吉。但好在留下来的人不少,等下去说不定还有机会。 “白帮主,如今这些人,我们巫族收拾绰绰有余。”花如非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人巫族可以对付,没青龙帮什么事了。 “长老,你怎么可以过河拆桥。我家公子,不对,帮主是来接帮主夫人的。你们作为娘家人,岂能赶走自家姑爷。”何啸天道。 花如非无奈地摇摇头,“两位实在要等下去,我们也没有意见。” “哈哈哈哈——”突然,女声响起。众人四处看去,哪里有人! “谁?”有人叫出声来。 “哈哈哈哈——”又是几声。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红衣。”白陆风双手握拳,极力隐忍。到底是来了。青梅竹马长大的人,到头来非得你死我活? “帮主,受巫族冷遇,心里不好受吧!”一道红影闪过。再看,已有一名妙龄女子出现在溶洞内。 “红衣,果真是你?”何啸天大怒,“你怎么贼心不死?” “何副帮主,我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从小到大,就没有我红衣得不到的东西。如果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红衣冷冷地看着白陆风,“你们小时候不是说过,会让着我,帮着我吗?” “红衣,上次饶你已使顾念往日情分,没想到你竟然不思悔改,助纣为虐,帮着外人算计我。”白陆风苦笑,“你以为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我不知道?” “你会关心?”红衣冷笑,“我是生是死,过得怎么样,你会关心?你眼里心里,只有王忆竹,怎么会关心我。” “还敢说你喜欢的不是那个贱人的外貌,这不,我给你找了个一模一样的,你不也分不清楚。”红衣道,“可笑,姐妹共伺一夫。” “共伺一夫?红衣,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瞒得过我。”白陆风面色阴沉下来,“你选的人,我怎会碰。” “你骗我——”红衣大怒,“我明明看见。” “你难道忘了,我们青龙帮有种迷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白陆风满脸不屑。 “为什么?”红衣有些失控,来之前,她想好了很多伤害白陆风的话,但一见到他,她的心就乱了,“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她?” “红衣,你别太过分。帮主已经成亲,王姑娘是帮主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还是接受吧。”何啸天出言劝解。从小一起长大,他可不想看着红衣越陷越深。 “我不接受——”红衣扬天长啸,“死也不会接受——” 白陆风抬眼看去,红衣瞳孔发红,乌发变黑,整张脸迅速变得扭曲起来,凶神恶煞的模样。 “公子,小心。”何啸天叫出声来。凭直觉,红衣已经走火入魔。 红衣练了什么邪门功夫,竟变成这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傀儡 白光闪现,利剑出鞘。红衣腾空而起,衣袂飘飘,说不出的诡异。 何啸天正欲迎击,却被白陆风一把按住肩膀。 后面一句话,把何啸天噎得要死。 白陆风说:“你不是她的对手。” 笑话?没听错吧!何啸天白了白陆风一眼,“你也瞧不起我?” 红衣有几斤几两,何啸天还是知道的。三人自小在青龙帮长大,情谊深厚。红衣资质最差,武功最弱,别人练三天,她至少要脸上半个月。正因为这个原因,她的武功始终落后白陆风和何啸天一大截。每年前任帮主对三人进行一次考核,看到红衣练功,连连摇头。如今,就算红衣练了邪门功夫,何啸天相信自己完全能够打败红衣,何须白陆风动手。 白陆风面色凝重,“别逞能,她已经不是当日的红衣。” 拔剑出鞘,飞身迎去。 白陆风的剑鞘青铜打造,刻有青龙图案,平淡无奇。但他手中那把剑绝非俗物,花如非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像是发现了绝世宝物一般。其他几位长老何其聪明,一眼便发现花如非的异常。 花如非对宝剑有着近乎偏执的情结,每每得到宝剑,总会兴奋好些日子。行走江湖时,碰上携带宝剑之人,必定上前攀谈,一睹宝剑“芳容”。 花如非的房间里摆放着上百件宝剑,这是他多年来收集的成果。要不是族长千叮咛,万嘱咐,花如非铁定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神女房间,窥探那把神秘的宝剑。 “这下有好戏看了。”“蝙蝠王”最小的弟子有些幸灾乐祸。 这一身红衣的姑娘,看着是个厉害角色,和青龙帮又有仇,说不定能够打败狂妄的正副两位帮主。就算不能彻底将二人降服,两败俱伤是免不了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抱有这种想法的江湖人士还不少,大伙都饶永兴致地看着盘旋在空中打斗的二人。 但见利剑交接,火花闪现,半柱香时间,两人已交战百余个回合。红衣出手又快又狠,且剑走偏锋,每一剑都带着阴狠的戾气,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就连自视甚高的英雄好汉,也捏了一把汗。 要是碰上这样的对手,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白陆风应对起来,绰绰有余,甚至故意让招。 突然,红衣眼神一转,整个人抽风般颤抖。白陆风瞄准时机,提剑向红衣肩膀刺去。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哪里忍心将她杀掉。 银光闪现,铁剑穿肩而过,鲜血顺着剑汩汩流出。 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红衣竟面带微笑,用手将剑拔出,鲜血喷涌而出。 继而,红衣像没事人一般,继续向白陆风袭来,这次动作更快,出招更狠。 又过了百余招,红衣身上已有十多道口子,血肉模糊,几乎成了血人,惨不忍睹。纵是见惯厮杀的江湖人士,也看得心里发毛。 江湖规矩,打不过对方,大不了服输了事,何苦丢了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江湖纷争不断,输赢是极其平常的事儿,今儿个比武输了,大不了回家疯狂练习,改日再战。有些人极其隐忍,一忍便是数十年。 满身是血,红衣依旧坚持出剑。 白陆风开口,“红衣,你快醒醒。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帮主,救救我。”突然,红衣发出哭喊声,楚楚可怜。 “公子,别被她迷惑。”何啸天大喊一声。这红衣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救救我——”红衣的声音越加凄惨,“你忘了,师傅说过,你要保护我。” 青龙帮帮主确实说过,让白陆风、何啸天保护好红衣,“红衣武功差,将来行走江湖,必定吃亏,你们要保护好她。” 至于原因,前任帮主并未详诉。 白陆风飞身上前,欲点住红衣穴道。但刚一靠近,红衣眼神凌厉,挥剑砍过来,划伤白陆风的右臂。 “你——”白陆风气急。 “帮主,我不是故意的。”红衣又换了一幅模样。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底下的人望着这诡异的一幕,说不出话来。纵横江湖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景。这女子,一会阴狠,一会凄惨,真是狡猾。 “红衣,别怪我不客气。”白陆风眉头紧皱,使出浑身功力,袭向红衣。红衣瞬间被震到百米开外,重重地掉在地上,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师兄,还好我们没出手。”“蝙蝠王”的弟子低声说道。白陆风竟然能将江湖高手震飞百米,别说是他们几个,便是师傅来了,也不是白陆风的对手。 何啸天上前探了探红衣的鼻息,还好,没死。 “红衣经脉尽断,再也无法害人。”白陆风开口。这是唯一救她的办法。 如果没有看错,红衣被人下了药,这种药能够将人活活变成傀儡,没有痛觉,不会害怕,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杀人放火分分钟的事儿,毫不迟疑。 白陆风突然想到,在辛夷镇陈家,曾见过那些暗卫,无声无息,双眼呆滞,毫无知觉。莫非,控制红衣的人是陈世轩? 但让人费解的是,陈世轩所控制的暗卫全无知觉,而红衣意识尚存。 “你们还有谁不服气?”何啸天看了看坐在地面看热闹的众人。意思很简单,戏也看够了,该闪人了。 有人起身,沿着石板路向外走去。也有人磨磨蹭蹭,不愿离去。但最终所有人还是离开了溶洞。不离开,难道等死? 花如非松了一口气,对白陆风添了几分好感。 不过,花如风依旧一脸严肃地看着白陆风,想要见忆竹,门都没有。刚才他算是看清楚了,白陆风和那个自称忆竹姐姐的女子有一腿,还同床共枕过,这样的人怎配当忆竹的丈夫?就算两人已私定终身,他也决不允许忆竹和这样的男子在一起。 白陆风像是知晓岳父的心思一般,再不提出见忆竹,只静静地守在石门外。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三十章 交易 眼看着江湖人士散去,巫族所有人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危机已经解除。就算白陆风和何啸天真的有所图谋,他们也不畏惧。寡不敌众,巫族这么多人可不是摆设。更何况,白陆风口口声声称花如风为“岳父”,哪有女婿为难岳父的道理? 事实证明,巫族这次高兴得太早。十多分钟后,一阵吵闹声从溶洞入口方向传来。抬眼看去,乌泱泱一大群人正朝石门走来。“这些不是刚才撤退的人吗?”花如茜叫出声来。这些人明明已经离开,怎么突然折回? 花如非眉头紧皱,看来又有高手到来。果然,走在这群人前面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男子戴着黄金面具,一袭黑色衣衫,背着剑,气度不凡。 “我就不信没人能制服青龙帮?”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他们刚走到洞口,就看到面具男进入。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们,这名男子身手不凡。放眼整个江湖,有谁敢单枪匹马闯入巫族?跟着面具男,就算得不到宝物,也能大开眼界。 面具男走到红衣面前,踢了踢,毫无反应。俯下身子,探了探鼻息,还有呼吸。面具男看了看白陆风,“这位公子,我的下属是女流之辈,你怎么舍得下狠手?筋脉尽断,看来我低估了你的实力。” 下属?面具男就是红衣的新靠山!何啸天看了看面具男,“你是没看到她那个疯狂样,比男人还凶猛百倍。我们家公子只是替你管教下属罢了,让她活着已经是格外开恩。你别不知好歹。” “格外开恩?”面具男不屑地看了看何啸天,“我要是把你打得筋脉尽断,算不算替白帮主管教下属。”“你找死——”何啸天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提剑准备攻上去。 白陆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何啸天,“啸天,何必为了这等人动怒。”说完,转头对着面具男道,“陈公子,你费尽心思,为的不就是离间我和忆竹。你的目的达到了,为何还不肯回辛夷镇。难道,你以为忆竹会看上你?” 身份被揭穿,陈皓然也不再遮遮掩掩,“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离间。忆竹只是被你蒙蔽,她总有一天会发现,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对她最好的人。我会一直对她好,在辛夷镇是,现在也是,未来也是。” “你这叫一厢情愿。”白陆风淡然回应。他绝对相信王忆竹对他的心思,尽管他伤了她的心。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陈皓然回道。 一个白陆风就够难对付的,现在又来一个陈皓然!花如风看了看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早在辛夷镇,他就料到,陈皓然不会轻易罢休,没想到竟追到了大理。在花如风的记忆中,陈皓然只是一介弱书生,不成想竟是武林高手。 “伯父。好久不见。”陈皓然对着花如风行礼。花如风撇过脸去,并不理会。陈皓然和白陆风,都是优秀的男子,花如风私底下更喜欢白陆风,陈家可是龙潭虎穴,他怎会看着女儿去受苦。但白陆风有未婚妻这事,一直是他心中的梗。两个都不是他心中满意的女婿人选,他用不着对他们客气。 “白帮主,你是聪明人,咱们谈一笔交易如何?”陈皓然道。 “青龙帮从来不缺交易。”白陆风回答,“你的交易我不感兴趣。” “你会感兴趣的。”陈皓然唇角上扬,“如果你不想青梅出事。” “就凭你也想动青梅?”自从离开辛夷镇,白陆风就派人暗中监视陈家,保护白家和青家,陈家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几日得到的消息是,白家和青家一切如常。 “白帮主未免也太自信了。”陈皓然笑言。这一笑,江湖人士瞬间懵了。这笑容,这气质,明明极其温和,却让人透不气来。 “将人带上来。”陈皓然对着来时的路说道。刚说完,两道身影飞来,稳稳当当地落在陈皓然面前。两人押着一人,那人身着粉丝衣衫,眼含泪珠,楚楚可怜,不是青梅是谁。 “表哥。”青梅差点哭出声来。 “青梅,你又被抓了?”何啸天相当无语,“你就不能聪明点?”青龙帮派出的人都是极其可靠的猛将,如果不是青梅大意,怎么可能被抓。更何况,青龙帮并未传回青梅被抓的消息,看来这丫头多半制造假象,主动跟着陈皓然派出的人走了。 “我错了。陈公子派出人说,他们有办法让表哥回心转意,回到我身边。我一时糊涂,这才……”青梅肠子都悔青了。那日,陈皓然派出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青梅房间,青梅吓了一跳。原本想大声呼救,岂料那人并不打算攻击,而是谈起了条件。 对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只要青梅跟他们一起到大理,就能保证白陆风回心转意。青梅大喜,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糊涂!”白陆风怒斥。 “表哥,我下次不敢了。”青梅低声嗫嚅。 “你想怎么样?”白陆风问。青梅虽然笨了点,但到底是自己的表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陈皓然关起来。更何况,父亲白何为对青梅极其看重,存了心要将青梅娶进白家当儿媳妇,自己再不喜欢,也不能弃她的性命于不顾。 “青梅还给你,你立即离开云南。”陈皓然道。只要白陆风离开云南,他就有机会亲近王忆竹。哪怕有一丝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这算哪门子交易,分明就是威胁。”何啸天开口,“陈公子,你饱读圣贤书,怎么也会干出这等龌蹉事来?” 陈皓然并不生气,放在从前,要是谁这么说他,他铁定愤怒不已,如今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书生。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忆竹,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卑鄙一点又有何妨?难道白陆风就不卑鄙? (PS:由于多方面原因,《辛夷花开》断更几天,48度深感愧疚。接下来,48度将尽力保证每日更新,希望大家多支持。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掌 “离开云南?”白陆风面色一沉,“醉翁之意不在酒。陈公子,你如此大费周章,真的只是为了忆竹?是为了她这个人,还是为了她身上的锦帕?”如果王忆竹身上没有那半张前朝藏宝图,陈皓然还会穷追猛打? “不管为了什么,只要你离开云南就好。你可以带着你的未婚妻回辛夷镇结婚生子,也可以继续当你的青龙帮帮主。”陈皓然开口,“当然,如果你不乐意,咱们就只有刀剑上见分晓。” “表哥,救救我——”青梅悔之晚矣。和表哥回心转意相比,此刻她更在乎自己的命。如果连命都没了,怎么挽回表哥的心?自己和表哥定过亲,白伯承诺过,一旦白陆风回辛夷镇,两人立即成亲,岂能此时死去? “救你?”白陆风恨不得从来不认识青梅,“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告诉过你,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都不可能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永远都只是你的表哥,绝对不可能娶你进门。” “表哥,伯父说过,你和王姑娘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白家的儿媳妇只能是我。”青梅歇斯底里得喊道,“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果你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花如风脸色愈加阴沉,就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把白陆风女婿。就算白陆风对青梅无儿女之情,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而且还订过亲,婚约一天不解除,他们就是未婚夫妻。忆竹如果真的和白陆风纠缠下去,名声上可不好听。 “白公子,你还是带着你的未婚妻先行离开为妙。”花如风道。至于陈皓然,巫族来对付就可以了。他相信,巫族上下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制服陈皓然。 “岳父,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的女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青梅永远都只是我的表妹。我会立即派人回辛夷镇,到青家解除婚约。忆竹不出现,我绝不离开巫族。谁要是敢打巫族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这话虽然是对着花如风说的,但眼睛却盯着陈皓然。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委屈你的未婚妻了。来人,将青梅的衣服脱掉。”陈皓然轻描淡写地说道。此话一出,江湖人士一片哗然。此次他们前来巫族夺取宝物,名不正言不顺,已经违背了江湖道义,没想到陈皓然比他们还狠。果然是无毒不丈夫。 那两人得了命令,立即伸手朝青梅的衣衫摸去。“啊——不要——表哥救我——”青梅满脸通红,大声求救。 “慢着!”白陆风实在看不下去,“陈公子,没想到你如此卑鄙。你到底是怎么才肯放过青梅,除了离开云南之外,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何啸天捏了一把汗,公子这话一出,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以陈皓然如今的残酷冷漠,指不定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白帮主果然是爽快人!”陈皓然回应,“不离开云南也可以,你只要受我三掌,我便放了你的未婚妻。” 三掌?闻者心中一凛,这是要弄死人的节奏? “公子,千万别答应。陈皓然今非昔比,武功深不可测,挨上三掌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何啸天附在白陆风耳边说道,“我去救青梅,你去会会陈皓然。”白陆风摇摇头,“陈皓然何其聪明,早就料到我们会这么做。如果我没有看错,陈皓然给青梅下了毒,如果我们使诈,青梅必定毒发而亡。”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受他三掌?要不,我替你受?”何啸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公子不能出事。“三掌还是能够承受的。如果连陈皓然的三掌都不能承受,将来怎么成大事?”白陆风道。 “白帮主,可想好了。”陈皓然笑道。 “受你三掌又有何妨?”白陆风摆开阵势。 “好!”陈皓然说完,风淡云轻的出掌。这一掌虽然隔着数米远,但江湖人士无不呆若木鸡。但见掌力过处,飞沙走石,力道强劲。这种隔空出掌的手法,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一掌重重的击在白陆风心脏位置,顿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鲜血顺着口角流出。看来,确实小看了陈皓然。 “公子,第二掌让我来受。”何啸天上前扶住白陆风,陈皓然的掌力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要是受上三掌,公子怕是凶多吉少。“表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陈皓然,要杀就杀,不要伤害我表哥。”青梅吓得哭出声来。 “都怪你!”何啸天回头看了看青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公子怎么可能喜欢上你。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你。”公子是什么身份?她青梅又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寄养在白何为家,青梅怎么能够和公子攀上关系? “怎么样?白帮主,能承受吗?”陈皓然面不改色。要是旁人,挨上一掌,必定一命呜呼,看来白陆风的实力也超过他的想象。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还是早早地除去白陆风比较好,以免将来后患无穷。 “陈公子请!”白陆风上前一步。 陈皓然第二掌袭来,这一掌力道更猛,杀伤力更大。白陆风被击得后退三步,好不容易才稳住。“噗——”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何啸天吓得面如土色,“公子,咱们赶紧回青龙帮,别管青梅了,她自作自受,怪不得我们。” “陈公子,白公子已经受了你两掌,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你还是放了青姑娘。”花如风开口。陈皓然的这两掌他看得清清楚楚,不仅力道凶猛,而且手法怪异,透着古怪。要是再挨上第三掌,白陆风怕是会送掉性命。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岳父,不用替我求情。”花如风肯出面帮他说话,白陆风十分感动。但他不想欠人情,更不会怕了陈皓然,“陈公子,出掌吧!” “既然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陈皓然眼中透着阴冷。父亲说过,挡道的人必须除掉。白陆风,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别怪我心狠,怪只怪你爱错了人。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奇毒 陈皓然用尽全力,使出这最后一掌。白陆风,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任何争夺忆竹的人,都该死,都必须死! 掌力过处如狂风扫过,石桌石凳被掀飞。“啪啦”一声,一块巨石被震得粉碎。花如风暗道不好:陈皓然掌力凶猛异常,手法又如此诡异,白陆风怕是凶多吉少!白陆风乃青龙帮帮主,如若丧命于此,青龙帮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巫族也难逃关系。 花如风刚想上前帮忙,手臂一紧,被人拉住。回头看去,拉他的是花如非,“如风,不可莽撞。”花如风上前,只会白白丢掉性命,于事无补。陈皓然这一掌花如非看得真切,除了掌力外,还暗洒药粉,目的很明显,至白陆风于死地。 “公子,我来救你。”说时迟,那时快,何啸天飞身上前,准备挡住这一掌。要不是青梅被人控制,公子何须受陈皓然三掌!此时,青梅已吓得面无血色,满眼绝望地盯着白陆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啸天刚一靠近,就被人推开。那人素手芊芊,一双女子的手! “嘭——”地一声响,有人重重落地。不用看也知道,落地的人是白陆风。陈皓然嘴角上牵,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白陆风早死胜过晚死,预期到时候沙场上兵戎相见,倒不如提前下手,以绝后患。 “忆竹——”白陆风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过神来,发现一名身着绿色衣衫的女子伏在白陆风身上。陈皓然那一掌打在王忆竹后肩,肩膀上有重重地掌印。 “陆风——你没事就好——”王忆竹嘴角鲜血流淌,这一掌着实不轻。如果不是自己特殊的体质,怕是早已一命呜呼。族长说,她是寒冰体质,血祭后半天即可逐渐恢复功力,完全恢复需两天时间。但她哪里能等上两天?一听到白陆风受伤的消息,她立即冲出石门。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王姑娘,怎么会是你!”陈皓然叫出声来。他明明瞄准的是白陆风,怎会打在王忆竹身上,“你,你没事吧。”他知道,这是废话。自己击出的那一掌,用尽了全部功力。为了至白陆风于死地,他甚至不惜用上西域至毒! “忆竹,让我看看!”花如风冲上前去,把脉。良久,花如风眉头紧锁,忆竹伤得太重,怕是凶多吉少,“陈公子,没想到你如此卑鄙,竟暗中下毒。”忆竹既然能飞身出来,表明她的功力已开始恢复,族长说过,血祭之后,神女的功力必定增长百倍。就凭陈皓然那一掌,岂能将忆竹的经脉打断? “伯父,我没想到王姑娘——” “好了,你赶紧离开巫族。”花如风不想和陈皓然多费口舌,当务之急是立即为忆竹诊治。花如非上前一步,把了把脉,“如风,忆竹所中之毒,世所罕见,怕是难以寻到解药。既然陈公子下毒,必然有解药。” “拿出解药,饶你不死,不然,就算天涯海角,我青龙帮也绝不放过你!”白陆风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今忆竹的命还握在对方手里。陈皓然并不理会白陆风,而是径直朝花如风走去。 “滚开——”花如风一掌袭来,陈皓然不躲不避。这一掌击在陈皓然心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伯父,我不是有意伤害王姑娘。她中的是西域奇毒,世间无药可救,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将她带到西域,请求洛神医出手,还有一线希望。”陈皓然道。 “洛神奇?”“不就是当年叛逃靖朝的御医吗?”“江湖传言,洛神医逃出后遭到朝廷追杀,死无葬身之地,没想到竟到了西域。”……江湖人士你一言,我一言。洛神医原名洛远庭,苏州人士,自幼行医,天赋异禀。当今皇上登基之初,招了洛神医入宫为御医,岂料半年后,传出洛神医叛逃的消息,举国哗然。 “我们会带忆竹寻洛神医。”白陆风恨恨地盯着陈皓然。 “洛神医不会见你们中原任何人,况且你们也到不了西域。”陈皓然一幅悲痛欲绝的样子,“事不宜迟,还是让我带王姑娘到西域就医。” “你是西域人?”花如风醒悟过来。 “正是。”陈皓然边说边朝王忆竹走去。突然一道身影、一把透着寒光的宝剑出现在眼前!“不许靠近神女!”晓月冷冷地盯着陈皓然。曾经让她心动,让她疯狂,差点成为夫妻的他竟然如此卑鄙! “保护神女!”晓月向四周扫视,巫族所有人瞬间向神女所在方向聚集。 “我们绝不允许你带走神女!”晓月的话再次响起。 花如非冷静下来,当即表态支持晓月的决定。王忆竹已完成血祭,成为一代神女,族长曾说过,神女不可能死于非命,除非如花如眉一般自杀。更何况,宝物苏醒在即,这个时候神女怎能离开。只要熬到宝物苏醒,说不定神女的伤势能够痊愈。 “让开!你这样只会害死王姑娘!”陈皓然皱了皱眉,“西域奇毒无药可救,你们就算能为王姑娘续命,她也只会生不如死。药性每三天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五脏六腑犹如刀绞一般,痛苦难忍,中毒之人理智全无,每次发作都比前一次厉害。” “陈皓然,没想到你如此卑鄙!”王忆竹微弱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刺痛着白陆风,也刺痛着陈皓然。 “王姑娘,我——你相信我,我一定找到洛神医替你医治。”陈皓然声音里带着哀求。 “你让我如何相信?”先是绑架,找穆念云顶替,接着对白陆风痛下毒手,这样的人还能让人相信?王忆竹想不明白,在辛夷镇那样温和的人,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冷漠狠毒。 “我——”陈皓然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王忆竹都不会相信,“我以我的性命担保!” “你的性命值几两银子?”何啸天冷笑道。就在刚才,他已经发出指令:青龙帮三千勇士赶往辛夷镇,灭掉陈氏一族! 第一百三十三章 西域 “大家都别吵。”族长拄着拐杖,缓缓而来。族长虽已年过百岁,但精神头极好,血祭后消耗太多,一夜间老了不少。 “族长,忆竹她——”花如非上前,扶住族长。族长是巫族的主心骨,他一出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届族长统领巫族数十年,历经大风大浪,足智多谋,必定能想去万全之策。 族长上前,摸了摸王忆竹的额头,“孩子,去西域吧! “族长。”花如风道,“西域乃野蛮之邦,忆竹此去岂不是自投狼窝。” “无妨。陈公子不会伤害她的。”族长看人的眼光何时出过差错。从刚才陈皓然的惊慌失措,不躲不避可以看出,他对忆竹情根深种,他的狠毒阴险,只针对旁人,针对那些他认为的敌人,绝对不可能用在忆竹身上。 忆竹身重西域奇毒,勉强留在巫族,就算性命无忧,也只会痛苦一生。洛神医的名头他是听过的,恐怕天下间,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为忆竹解毒。 “族长,那宝物——”花如非压低声音,附在族长耳旁,低声说道。 “宝物已经苏醒。”族长回道。族长的话刚说话,黄光闪现,一把宝剑从石室飞出,在人群上空盘旋三圈后,稳稳当当地落在王忆竹身边。黄光消失,众人这才看清宝剑,这剑看似平淡无奇,但怎么看怎么古怪。 “忆竹,从今以后,这莫邪剑便是你的兵器,莫邪在手,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族长声音朗朗。 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无不眼红,甚至有人拔剑而出,企图上前抢走莫邪剑。众所周知,莫邪剑和干将剑乃上古神剑,传言两把剑被封印起来,不知所踪,没想到竟在巫族。“师兄。”“蝙蝠王”的小弟子扯了扯大师兄的衣袖,眼中迸发出贪婪的光芒,“要么我们——” “不急。”大师兄一把按住。莫邪剑谁也不想要!不过听巫族族长的语气,这把剑透着邪气,万万不能冲动,“让其他人士先上。” 果然,有人按耐不住,体检上前,朝王忆竹飞去,目标直指莫邪剑。“啊——”尖叫声传来。刚飞到半空,这人就被一股强大的掌力震飞,重重地落在地上,口吐鲜血。出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之前搬到的“救兵”——陈皓然。 “你——”那人根本没有机会说完便一命呜呼,断了气。“大哥。”有人扑上去,大声哭喊起来。 “这——”在场的江湖人士无不胆战心惊。陈皓然的厉害他们是见识过的,如今他护着那莫邪剑,谁能抢到? “族长,打伤忆竹确实是我不对,我保证让洛神医为其解毒,时间最多一个月。解毒之后,我会立即将忆竹送回中原。”陈皓然双手一拱,对着族长道,“洛神医性情古怪,当年和皇上不和,愤而离开中原,如今无论如何是不会回来的,唯有带着忆竹到西域。” “晓月,你一路保护忆竹,解毒之后,速回巫族。”族长开口,“如非、如风,你们留下来坐阵,我倒想看看,谁敢在巫族撒野。”族长威严地扫视一圈,如今宝物已苏醒,族人无需再有所顾虑,倘若有人不怀好意,巫族必定让他有去无回。 花如茜知晓族长话里的深意,对着众人道:“巫族地方狭小,恐怕不能接待如此多的江湖侠士,请便。”众人这才悻悻地离去。 “族长,我作为忆竹的夫君,理应陪她去西域。”白陆风起身,忍住胸口的疼痛。王忆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白帮主,你留下来,老夫有要事相商。”族长回道。 “可是——”白陆风并不情愿。 “没什么可是,这件事非听我的不可。陈公子、晓月,你们速速离去,一个月后,我自会派人到边疆接应。”族长补充了一句,“陈公子,要是你使花招,我们巫族会让你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王忆竹虚弱无力,只能任由陈皓然抱着,离开巫族。 “白帮主,请到石室相商。”花如非听了,立即上前,将族长扶向石室。 石室内,族长和白陆风商谈良久。 “王大夫,巫族族长和公子到底在商量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动静。”何啸天等得不耐烦起来。 “族长不曾明示。”花如风回答。族长形事,自有他的理由,谁敢过问?更何况,花如风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忆竹身上,哪有心思理会白陆风。族长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只派晓月前去保护忆竹。晓月虽天赋奇高,但到底未在巫族长大,巫术尚未精通,西域之行凶险难测,晓月能担任如此重责? “啸天。”青梅这才缓过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何啸天,“对不起,没想到陈皓然是这样的人。”“事已至此,你后悔也没用。”何啸天不愿再和青梅多费口舌。 “看来,我来晚了。”石梯上,一个人疾步而来。 “君安。”穆念云求助般看着他。如今她全身不能动弹,帮手陈皓然和红衣已离开巫族,谁还记得她?总不能一直这样呆着。 朱君安别过脸去,强忍着不看穆念云。他曾无数次劝说,穆念云毫无改过之心,只一意孤行。 “朱公子,人是我打的,有什么冲着我来。”何啸天料定,朱君安会为穆念云出气。穆念云再不济,也是朱君安的心上人。谁能容忍心上人被欺负? “何兄,念云罪孽深重,到如今这般田地,是她咎由自取,我岂会追究。我来不过是想看看忆竹怎么样了?”朱君安回道。 “忆竹身中剧毒,被陈皓然带到西域解毒去了。”何啸天开口。 “西域?”朱君安脸色微变,“找谁解毒?” “洛神医。” “找他?”朱君安显得十分焦急,“不行,我必须到西域一趟。你们放心,我必定护忆竹周全。”说完,转身离去。 “君安,救救我——”身后传来穆念云绝望的求助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出关 西域和靖朝交恶多年,边境地带常年有重兵把守。 陈皓然雇了马车,载着王忆竹、晓月、红衣出关。靖朝出关有两大关口,一是北方津门关,二是南方洛阳关。 云南距离洛阳不过十日路程,抵达后三人选了一处客栈住下。 “陈公子,驻守洛阳关的王将军可是少年战神陆越聪的手下,治军严谨,咱们能过关?”晓月不无担心。若是硬闯,她和陈皓然来个出其不意,倒是有三分把握,可如今带着昏迷不醒的王忆竹和全身筋脉尽断的红衣,只要守关的士兵发现,便是插翅也难飞。 晓月搞不明白,红衣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废人,陈皓然为何还带着这么个累赘。她可不认为,陈皓然是善类。 “无妨。王将军曾受我陈家恩惠,必定能顺利通关。你们先歇息,我去见见王将军。今夜凌晨,准备出关。”陈皓然一幅胸有成足的样子。 王将军受陈家恩惠?陈家就算和西域有勾结,也是小门小户,怎能攀上赫赫有名的守关大将军? 晓月踢了踢躺在木质地板上的红衣,“贱人,没想到你也有今日,要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必定将你千刀万剐。”要不是族长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控制杀念,不能随意杀生,她早就将红衣送上黄泉路了。一路上,红衣完全不能动,还要晓月照顾,想想都恨得牙痒痒。 傍晚时分,陈皓然归来,“按照原定计划出关。” 夜里,一辆马车飞驰来到洛阳关口。马夫却不是粗布衣衫,而是上好的丝绸面料,眉目俊朗。这人,便是陈皓然。马车里的,自然便是王忆竹三人。 “什么人?”守关护卫警惕性起,大声喊到。靖朝和西域交恶,再无商贸往来,关口常年紧闭。 “王将军派我出关打探敌情。”陈皓然说罢,拿出一枚令牌,递上去。令牌乌黑色,一面刻着“王”字,正是王将军的贴身令牌。“请——”那守护将令牌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这才将陈皓然放出关。 西域土地辽阔,以草原、荒漠、高原地貌为主。一出口,便感到风沙的气息。第二日天亮,马车已到了西域赫虎城。赫虎城乃西域和靖朝交界处的小城,说是城,不过几条街道而已,和中原的城有天壤之别。 城内贩夫走卒极少,极其冷清。 “西域百姓崇尚自由,以游牧生活为主,逐水而居,城市比不得中原。今日便歇在此处,明日赶往西域之都——赫连城。”陈皓然开口。 可在城里逛了一圈,并无客栈,这可如何是好。没想到西域如此贫瘠,都说西域百姓野蛮,谁要是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不野蛮才怪。陈皓然也是西域人,想来是个嫌贫爱富的,这才弃了西域逃到中原过安生日子。 “陈公子,我们到哪里可以找到洛神医?”晓月开口,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到西域,她可没空欣赏风景,也没闲心体谅百姓疾苦,她只想早点找到洛神医,解毒后将忆竹带回中原。西域毕竟不是中原,人地生疏,呆得时间越久,越容易出问题。 “洛神医游历民间,居无定所。不过我已着人前去寻找,找到后在赫连城碰头。”陈皓然如实回答。 “西域人少地广,倘若遍寻不着,该如何是好?忆竹中毒颇深,能否撑得住?”晓月开口。 “忆竹暂无性命之忧,一路上我给她服用了西域解毒所用的常用药,虽然无法解奇毒,但可以压制毒性发作。洛神医虽然游历民间,但有迹可循。不出五日,必定出现在赫连城。”陈皓然对洛神医的出现很有信心。这会,洛神医应该已经收到他发出的消息。 目前,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洛神医,而是晓月。怎样甩掉她,才是陈皓然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今晚住在哪里?”晓月问道。 “自有安排。”陈皓然话刚说完,就有一位身着裘皮的壮汉上前。 壮汉身后跟着三十多个汉子,个个精壮,“陈大人,小人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陈大人?陈皓然竟然是西域的官员? “赛鹰酋长客气了。”陈皓然淡淡地回应道,并不将这人放在眼里。很明显,陈皓然的官职远远超过这位酋长。 “陈大人,小人一切都安排妥当。”赛鹰酋长几乎是卑躬屈膝地说道。陈大人进城的消息,他也是刚刚收到,当时他正在品新鲜出炉的马奶茶,差点喷出来。陈大人究竟是什么角色,他也不甚清楚,但前来报信的人捧上的信物,乃是当朝王子的令牌。王子身份何等尊贵,赛鹰酋长一个翻身,赶紧迎了出来。 赛鹰酋长住在城里最豪华的房间里,虽大门、正殿按照中原的模子修建,但内种偏殿、厢房都是蒙古包。由于陈皓然的到来,酋长家里当晚载歌载舞,把酒言欢。大家喝酒也不用酒樽,而是粗碗,一碗接着一碗。喝得高兴了便起身歌舞一番。这也是晓月第一次见到陈皓然饮酒,粗犷,地道的西域人。 “陈公子,晓月不胜酒力,这就去休息了。”晓月起身告辞。要不是被好客的主人家拉着来参加宴会,她才不会离开蒙古包。跟随陈皓然到西域,她的任务是保护神女,岂能喝酒误事。 “饮完这杯酒,就回去吧。”陈皓然眼神迷离。晓月心里涟漪再次犯起,一如初见那个翩翩少年郎的情景。那日的他,受伤躺在床上,素雅潇洒。今日的他,散发着西域人的野蛮气息,同样击中晓月的心。 一碗酒下肚,头晕得厉害,在仆人的搀扶下,晓月这才回到蒙古包。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王忆竹,仍旧昏迷不醒。 …… 梦里,陈皓然温润如玉,对着她笑,犹如三月春风拂面。晓月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寂在美梦里不愿醒来。她活得太苦,母亲得不到幸福,姐姐得不到,她也得不到,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城 睁开双眼,白色的蒙古包顶映入眼帘。记得入住时,蒙古包上有五颜六色的彩色花纹,怎地变成了素净的白色?晓月伸手揉揉双眼,心中一惊,暗道不好:看来那碗酒有问题!再看周边,哪里还有神女和红衣的影子。 不行,必须尽快找到神女。族长临行前说过,寸步不离神女。可晓月翻了翻身,发现全身酸软无力,根本无法坐起来,更别提站立。 “姑娘,你醒了。”有人掀帘而入。转身看去,一个俏丫头出现在眼前。这丫头身着脏兮兮的宽大袍子,身上散发着一股羊骚味。其实整个西域,都充斥着这种怪怪的味道,西域人习以为常,中原人闻了却格外难受。 “你是?”晓月顾不上那么多,目前最关键的是找到神女。 “我叫努哒,酋长特地派我前来照顾姑娘。”奴哒补充道,“陈大人嘱咐,姑娘醒来后不必急于寻找他们,他必定尽心竭力找到洛神医,为王姑娘解毒。解毒后,大人会回到赫虎城,和姑娘相见。” 该死!果然是陈皓然捣的鬼! “他们出发几日了?”晓月问。 “五日。”奴哒答。 五日,那碗酒让晓月昏睡了五日! “没事了,你先下去罢。”晓月转过头去,“我需要安静地休息,没有我的吩咐,谁也别进来打扰。”努哒听了,立即退身而出,守在蒙古包外。赛鹰酋长说了,晓月姑娘中的是西域特有的麻醉散,效力能够维持半个月,这半个月晓月姑娘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赫虎城。 赫连城,城西一处富丽堂皇的官邸里,陈皓然正大发雷霆,“洛神医为何迟迟未归?你们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两个壮汉跪在陈皓然身前,头贴着地面,半点不敢抬头,“回禀大人,洛神医已接到消息,称正往赫连城赶,预计这两日就到了。如今到处是王子的势力,洛神医和王子有仇,岂敢大张旗鼓地赶路,怕是只能选择僻静的小道,这才耽误了时辰。” “王子?自作孽,不可活,看他还能嚣张到何时?”陈皓然将手中的茶盏扔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壮汉的手上,两名壮汉只能忍受。 “下去,派人一路保护洛神医。必要的时候,斩尽杀绝。”陈皓然恶狠狠地吐着最后这四个字。 “属下遵命。”两人飞快起身离开。 再看这处官邸,高墙大院,朱漆大门,门上悬挂着匾额,匾额上书“陈府”两个大字。陈家是西域望族,陈家大小男丁无不在朝任职。不过到了陈皓然这一代,陈家人丁单薄,仅剩下这一个男丁。 “少爷出门游历数年,终于回来了,陈府总算有人气了。”管家老胡低声叹道。老爷在世时曾请高僧为少爷卜卦,高僧说,少爷乃大富大贵之命,但命运波折一生劫难无数,不能入朝为官。老爷听了那高僧的话,为少爷谋了个世袭的职位,便放任少爷游历四方。 老胡是陈府年龄最大的仆人,就连他也只见过少爷几面。如若不是少爷手腕上的胎记,他必定难以认出,如今这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公子便是离家多年的少爷。 “府中上下人等不得将少爷回府的消息散播出去,一经发现历经逐出陈家。”老胡将下人召集在一起,吩咐道。 “是。”仆人们纷纷回答。虽然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陈家少爷,但陈家对他们向来优待,月钱远远高于其他官家,他们对陈家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岂会背叛? “胡伯,拆两个得力的丫环到王姑娘房里照顾。”陈皓然叫来老胡。他对王忆竹的上心,老胡可是看在眼里。 “少爷放心,我马上就安排两个丫头过来。”老胡赶紧回答。 “胡伯,我不在府上这些日子,幸亏你打点。我会在赫连城长住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万事小心,尤其是王子的人,千万不要招惹。”陈皓然道。 “谨遵少爷吩咐。”老胡暗道不妙:少爷虽极少在赫连城居住,但和当朝王子素有往来,儿时更是要好的玩伴,游历在外的日子也有书信来往,怎地突然说出这番话? 西域当朝国王格博尔五十有余,身强体壮,和王后姜有相亲相爱,唯一的遗憾便是子嗣稀薄,有王子一名公主三人。王子取名天鹰。西域人崇尚老鹰,名中带鹰视为吉祥的象征。天鹰王子和陈皓然同岁,老爷在世时,少爷曾入宫参加王家家宴,两位小孩一见如故。 天鹰王子如今已是西域出名的美男子,生性豁达,深谋远虑,深得朝臣信任。朝廷传言,国王有意将王位传给天鹰王子。 天鹰在西域颇有美名,但也有仇人,洛神医便是其中之一,举国皆知。原来五年前天鹰曾患怪病,全身长出毒疮,疼痛难忍,御医们束手无策,国王和王后急得团团转。这时有朝臣举荐洛神医,国王当即下令请洛神医。 岂料,洛神医听闻患病的是天鹰王子,当即拒绝,“小人才疏学浅,万万不敢为王子诊治。”天鹰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好在事有转机,一名江湖郎中用偏方将天鹰的病治好。在这以后,洛神医便游历各方,不再呆在赫连城。天鹰王子为了自己贤能的名声,也不再追求此事。 “少爷,那红衣姑娘如何处置?”老胡问道。红衣姑娘全身筋脉尽断,照顾起来甚是费事。更何况,从这两日的情况看来,少爷对红衣姑娘并不上心。回来后便将红衣姑娘放在客房,不闻不问。 “活着就好。”陈皓然淡淡地说道。 “老奴明白了。”老胡这才退出陈皓然的房间。 西域人相信人死后,会在天上守护活着的人。老胡看了看蓝色的天空,低声说道:“少爷此番回城,变化颇大,办事滴水不漏,看来少爷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老爷庇护的小孩了,老爷夫人在天有灵,该放心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移情 陈家少爷常年游历在外,前来拜访的人寥寥无几。这日清晨,雨后的赫连城空气格外清新。一辆陈旧的马车停靠在门前,赶车的人儿是个俏生生的少年。 “公子,到了。”少年利索地下马,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这才掀起帘子。灰黑色的帘子掀开,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披风的人下得马来,径直朝陈府大门走去。 听到敲门声,守门的家丁打开一条缝,朝外看了看,“公子来找谁?”少爷回府的消息不曾透露出去,怎么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更加诡异的是,这人大白天裹着披风,好生怪异。家丁留了个心眼,并未立即开门。 “不长眼的奴才!”那赶车的少年怒喝道。 “别胡闹。”那裹着披风的公子道,“我是陈少爷的朋友,特地前来拜访,劳烦小哥代为通传。你告诉陈公子,我出生在西域之巅,曾为他采撷过雪莲,他自会明白。” “公子请稍等片刻。”家丁将门关上,急忙前去通传。 ““何事如此匆忙?”老胡刚安排完后厨的事,就见到慌忙奔跑的家丁。 “胡伯,门外来了一位公子,自称是少爷的朋友,特地前来拜访。”家丁如实回答。 “朋友?”老胡顿生疑惑,“带我去看看。”少爷不在家,陈府大小事宜均有胡伯操持,地位相当于半个主子,谁敢不听? “公子是我们家少爷的朋友,陈府理应热情接待。可公子来得真不巧,少爷游历在外,至今未归,公子还是日后再来。”老胡做了个揖,不卑不坑地说道。少爷说过,严锁消息,一律不见外人。 “胡伯,我也不见么?”那公子声音一转,竟成了娇滴滴的女声。 老胡浑身一颤,这声音如此熟悉,抬眼看去,站在眼前的不正是杞洛,当朝王子妃! “胡伯,我是专程来看皓然的。求求你,让我进去。”杞洛低声哀求道。 “这——”老胡显得十分为难,“少爷真的不在府上。” “是吗?胡伯,如今你也学会骗人了。”杞洛并不死心,她的消息不会出错的。 “王子妃,少爷吩咐,谁也不见。”老胡没有办法,只得如实相告。倘若今日站在门口的是旁人,还好推脱,偏偏站着的是王子妃。 “胡伯,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和他说两句话就走。”杞洛道。 “哎——”老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将杞洛迎进府里。 “少爷。”老胡领着杞洛来到书房。自打回府后,陈皓然半数时间呆在书房里。 “我谁也不见。”陈皓然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我也不见么,皓然。”杞洛的眼泪快掉下来,“我千盼万盼,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老胡知趣地离得远远的。 原本以为陈皓然会冲出门来,将她拥入怀中。可等了半晌,书房大门依旧紧闭。 杞洛摇了摇嘴唇,踏步上前,将门推开。眼前的陈皓然依旧温润如玉,坐在书桌前,定定地看着她。杞洛笑了,她就知道,陈皓然是在乎她的。他们可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如果不是国王乱点鸳鸯谱,如今两人怕是早已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皓然。”杞洛轻启朱唇。 “王子妃安好!”陈皓然起身,对着杞洛行礼。 杞洛身子一颤,“皓然,我们何时如此生分了。你以前从来不叫称我王子妃。” “以前是下官太幼稚,不知天高地厚,这才唐突了王子妃。此番游学,下官增长了不少见识,君臣有别,王子妃身份何等高贵,下官岂能直呼名讳。”陈皓然淡淡地回答。殊不知,这每一字每一句,听在杞洛心里,都像是刀割一样。 “皓然,你说过一辈子不负我,今日怎么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伤我。你知不知道,你游学在外的这些日子,每天我都担惊受怕,为你周旋为你谋划,甚至,不惜和王子闹翻……”杞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她的记忆力,陈皓然对她都是温柔的,甚至是宠溺的,她想要什么,他从来不说一个“不”字,哪怕她已嫁为人妇,成为王子妃,他依旧不改初衷,他承诺将来总有一日会带着她过上幸福的生活……情话历历在目,而说话的人却翻脸无情。 “杞洛你已经是王子妃,而我终究只是一介朝臣,我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必执着于虚妄的未来。”到底是自己曾经爱过的人,陈皓然心中颇有几分不忍。 “你知道我从来不稀罕什么王子妃,我想要的只有你。”杞洛哭出声来。 “王子妃还是请回罢。”陈皓然下起了逐客令。倒不是真的厌恶杞洛,而是不忍心看她悲伤哭泣。曾经的她是那样无忧无虑,快乐自在,几年不见竟像是老了十岁。 “让我回去也可以,你必须告诉我她是谁?”杞洛收起眼泪,逼问道。 “她?”陈皓然心中一凛,难道杞洛知道了。 “除了她还会有谁?皓然,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岂会不知。如果不是移情别恋,你怎会如此对我。她究竟是谁,竟能得到你的心。”杞洛环视一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杞洛,如今你已是西域的王子妃,将来会和王子生儿育女,而我也会娶妻生子,过我自己的生活。”陈皓然回答。 “这么说你是真的爱上她了?”杞洛反问,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随便你怎么想。”陈皓然拂袖而去。 当日傍晚,老胡悄然来到后花园。少爷只要遇到烦心事,就会到后花园静坐。由于这个缘故,后花园常年无人,异常冷清,谁也不想再少爷生气的时候出现。 “她走了。”陈皓然坐在凉亭里,背对着老胡。 “走了。只是将书房乱砸了一通。”老胡回答,“少爷,王子妃其实也蛮可怜的,我看她离开的时候双眼通红。” “长痛不如短痛。”陈皓然眉头紧皱,“派人盯紧府里的人。” “少爷是怀疑——”老胡也皱起了眉头。他可是陈府的老管家,府里有人生了二心,他竟被蒙在鼓里。 “不然杞洛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陈府。既然杞洛能知道,其他人也可能知道。”陈皓然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医 夜幕降临,黑色笼罩着后花园,老胡早已离开,忙着安排少爷安排的事。只要一想到,府里有内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陈府对下人极其优待,没想到竟有人背叛,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给外界送信。 陈皓然依旧坐在凉亭,茶水已经凉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仰头一口喝下去,像是喝酒一般。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杞洛哭泣的身影,曾经那样相爱的两个人,即便是不爱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可是,杞洛成为王子妃已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得知她嫁给天鹰王子,他曾日日买醉。陈世轩让人牢牢将其看住,生怕他控制不住回到西域。西域,生育了他,却无法养育他,小小年纪却要背井离乡,逃到千里之外,过着别样的生活。 还记得五岁那年,他进了辛夷镇陈家,成了陈家的大少爷。陈世轩明里是他的父亲,暗里却是他最衷心的仆人。 夜风拂过,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出来吧!”陈皓然对着亭外开口。后花园遍种翠竹,之前种的是松柏,后来他飞鸽传书,命老胡种上翠竹。竹林中飞出一道黑色的身影,稳稳当当地落在陈皓然对面。 “茶水都凉了,还喝!”这人穿着夜行衣,看不清模样,大大咧咧地摸了摸茶杯,冰凉一片,“少爷,折磨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这种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冬日喝凉茶,感觉是不是特别刺激?” “少废话,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陈皓然冷着脸问道。 “靖朝最近涌现出一个神秘的暗杀组织,十多名官员接连被杀,朝廷人心惶惶。这些人要么死在饭桌上,要么死在女人的床上。老百姓都说上天开眼,杀了那些收刮民脂民膏的奸臣,无不拍手称赞。”黑衣人道。 “奸臣?”陈皓然可不会认为事情如此简单。 “我调查了一下,这些人绝大部分确实是奸臣,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但也有人满腹才华。他们都跟错了主子。”黑衣人放低了声音,“这些朝臣都是当朝胡贵妃和齐王爷的亲信。这暗杀组织还真大胆,竟和当朝权贵对着干。” “他们背后的人才真是大胆。”陈皓然开口,“可曾查到这个暗杀组织有谁操控?” “不曾查到。对方行事相当谨慎,未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黑衣人道,“我曾查看过尸体,一刀毙命,刀伤,根据伤痕看应是小刀。” “小刀?江湖上可有人擅长使用小刀?”陈皓然问。 “江湖人士大多偏爱宝剑,便有出奇者,大多是鞭子、斧子、飞镖,从来不曾有人用小刀。”黑衣人回答,“为了确认,我们查过各门各派的武功,确实没有以小刀见长的门派。除了青龙帮,这个帮派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他们藏身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使用何种武器。” “不过,青龙帮向来不理世事,参与暗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况,据调查,青龙帮未曾和胡贵妃、齐王爷结下梁子。”黑衣人补充道。 “青龙帮可不容小觑,从今以后多派些人手打探,有任何消息,速速来报。”陈皓然分析道,“青龙帮帮主白陆风为人极具韬略,他若入朝为官,将来对西域将是莫大的威胁。” “白陆风这些日子一直呆在云南。”黑衣人道,“说来也奇怪,他什么也不干,整日寻花问柳,完全一幅浪荡子弟的样子。”如果不是少爷说白陆风是青龙帮帮主,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将眼前的纨绔子弟和青龙帮帮主划上等号。 “这倒有意思。”陈皓然玩味地笑道,“自己心爱的人到了西域,他却还有心思寻花问柳。”看来白陆风对王忆竹的感情不过如此,等忆竹醒来,一定要告诉他白陆风的真面目,让她彻底对白陆风死心。 “他身边的何啸天可有异动?”除了白陆风,他还“关心”何啸天。根据他的观察,何啸天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无论武功,还是身份背景。早在辛夷镇时,他就发现白家的这个家丁不一般,不仅言谈举止不拘一格,白家上下更是对他礼待有加,哪里像是家丁的待遇?说是贵客也不为过。 “我在靖朝未曾发现你所说的这个人,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黑衣人也想不明白,何啸天到底藏到哪里去了。靖朝每个城市都有他们的人,找个人易如反掌,这次却偏偏出了意外。 “消失?”陈皓然道,“继续找。” “少爷,王子那边?”黑衣人开口问道。 “不用操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陈皓然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离开,“就算他出手,我也不怕。” 用了晚膳,陈皓然早早地入睡。半夜,一道黑影潜入陈府。这人轻车熟路地在府里转悠了一圈,径直进了王忆竹的房间。刚伸出手探鼻息,手腕就被人狠狠地捏住。黑衣人疼得叫出声来,“少爷,是我。” “我知道是你,如果不是你,早就死了。”陈皓然开口。随即将烛火点亮。 黑衣人将面罩拉下来,露出花白的胡须,这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几岁,偏偏生了一张年轻俊俏的容颜,怎么看怎么怪异。 “我还以为你被王子抓住了。”陈皓然看了看眼前这人,哭笑不得。 “我可是神医,不是笨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抓住。你催命似的叫我回来,就是为了救这个姑娘?”洛神医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王忆竹。 陈皓然点头。 “少爷,你下次能不能不给我出难题?”洛神医叫苦,“她中的可是西域奇毒,这种毒只有你有,既然你下毒害她,何须救她。当日我研制这种毒时,就曾告诉过你,这种毒极其难解,就算成功解毒,也会留下后遗症。” “我知道,可那是误伤,我没想过伤害她。”陈皓然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王忆竹,心痛不已,“她是我心心念念的人,怎会舍得伤她?” 心上人?洛神医眼皮跳了几下。少爷的心上人不是王子妃吗?何时成了眼前的女子?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雪莲 “洛离,你一定要救她。”陈皓然哀求道,声音里满是凄凉。他何时求过人,除了王忆竹,洛神医是第二个。 洛神医当即吓得不轻,少爷平日里心高气傲,从来只有吩咐别人的份,哪里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少爷,你别这样,我也没说不救,不过这解药确实难以配置。药引必须要千年雪莲,而整个西域,只有王子府上有千年雪莲,那还是国王一时高兴赏赐的。” 传说,这千年雪莲是一位西域老牧民无意中得到,敬献给国王格博尔,国王大喜,当即赏赐这位牧民白银上千两。这位老牧民可谓一夜暴富,成为西域最最幸运的人。朝廷御医见了这千年雪莲,惊诧不已,当即禀明,这等宝物难得一见,能治百病甚至起死回生。 自那以后,国王王后整日喜气洋洋。后来一次格斗大会,天鹰王子力挫群雄,成为西域第一勇士。国王当即将这千年雪莲赏赐于他,一来表明他对王子的重视,二来也希望这雪莲能够保王子平安。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长远。 “雪莲交给我,其他的交给你。”陈皓然开口。 “少爷,那雪莲可不容易拿到,要不要我们启动——”洛神医看了看陈皓然,表无表情,适当地将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 “区区一朵雪莲,何须劳师动众。更何况,还没到和王子兵戎相见的时候。”陈皓然冷冷地说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王子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坐以待毙。根据线报,王子这些年不断巩固势力,确保将来能登上宝座。 宝座,除了王子,格博尔的那些兄弟侄子也觊觎着。西域不必靖朝,子承父业,在西域只有最勇猛的人才能成为国王。每一位国王去世,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血雨腥风,一个家族斗得你死我活。除了亲王外,但凡大一点的部落酋长也对宝座虎视眈眈。 “散出消息,我已回到赫连城。”次日清早,陈皓然叫来老胡。老胡听得一愣一愣的,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将这事大肆宣扬的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义。但少爷既然说了,就得照办,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少爷的决断。 陈府原本就是显赫世家,消息一出,前来拜访者络绎不绝。其中既有陈家的世交,也有西域新晋的权贵,大家一起畅谈国事家事,一幅和谐场景。但私底下都心知肚明,此番前来不过是看看陈家如今的号召力。 “陈大人,多年不见,你可是愈发英俊了。”几位官场得意的年轻官员小心翼翼地奉承着。陈皓然的名头他们可是听过的,当今王子的好哥们,自小便有交情。 “各位有心了,劳烦各位还记得陈某。陈某游历多年,早生归巢之心,这才匆匆回府,从今以后怕是要长住下去,以后多有叨扰,还望各位多包容。”陈皓然一幅文质彬彬的样子。虽然西域崇尚勇猛,但文人也颇有地位。陈家就是典型例子,陈家是书香世家,祖上曾为国家出谋划策,为振兴西域立下了汗马功劳,备受历代国王器重。 “陈兄这话可就客气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立即屏气凝神,跪在地上,“恭迎王子殿下。” “各位不必客套。”天鹰王子挥挥手,示意众人起来。 “王子殿下肯屈尊前来,真是蓬荜生辉。”陈皓然笑道,“王子殿下前来也不提前通传一声,让皓然到前去迎接,不至于失了礼数。” “陈兄这股文人劲,我喜欢!”天鹰王子拍了拍陈皓然的肩膀,“客厅谈,咱们兄弟多年不见,总不至于这么站着说话。” “下官失礼了。”陈皓然这才将天鹰王子迎进客厅。 “皓然就别一口一个下官了,听着别扭,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大哥吧。”天鹰王子笑道,“咱们可有五年不见了,在外游历有什么新鲜事,讲给大哥我听听。” “王子。”陈皓然刚叫出口,就发现天鹰王子眉间不悦,立即改口,“大哥,我遇到的新鲜事可多了,不仅如此,我还寻到了心上人。” “是吗?赶紧带出来,让为兄瞧瞧。皓然的心上人,必定倾国倾城。”天鹰王子道。 陈皓然面露难色,“大哥,可真不巧,我这位心上人日前重了毒,昏迷不醒,找了好多大夫医治,如今毫无起色,怕是凶多吉少。”说完,不禁叹了一口气。在场的官员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王子和陈皓然的交情可真不一般,都到了交心谈心的份上了。 “这么严重,可曾请洛离前来。”不得不承认,天鹰王子就是大度,有王子的风范,心理再怨恨洛神医,表面上也跟没事人一样。这次,要不是洛神医半路上使了空城计,早就脑袋搬家了。如果没猜错,如今洛神医就在陈府。别人不知道,他天鹰可是知道陈皓然和洛离的关系。 “不瞒大哥,洛神医在府上,但也束手无策。”陈皓然的坦白让天鹰吃了一惊。看来陈皓然还是过去那种直性子,藏不住话。 “天下间竟有洛神医也解不了的毒?”天鹰王子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可记得,洛神医自诩能治百病,能解百毒,难不成是虚有其名罢了。” “大哥误会洛神医了,医治我心上人的办法他是想到了的,但惟独缺了一剂药引。”陈皓然开口。 “什么药引?我西域盛产药材,岂会缺了。你倒是说说看,只要我能找到的,必定为你找到。”天鹰王子拍了拍胸脯。 “这——” “别吞吞吐吐。”天鹰王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洛神医说,缺千年雪莲。”陈皓然话刚出口,又补充道,“不过只需要一点点,不是整朵。” 这话一出,举座皆惊。有好几位手中的茶杯生生掉在了地上,骨碌骨碌地朝远房滚去。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失忆 过了半晌,陈府依旧鸦雀无声。洛离躲在暗处,捏了一把汗,如果天鹰王子动怒,对少爷不利,他会立即下令,誓死捍卫少爷。 “哈哈哈——”天鹰王子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寂静,“我当是什么药引呢,原来是千年雪莲。皓然,别说要一点,就是整朵送你,大哥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陈皓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只要天鹰答应送药引,别说是小小的请求,就是大大的请求,他都会点头答应,“大哥的救命之恩,皓然没齿难忘,只要小弟能帮上忙,无论任何请求都答应。” “此话当真?”天鹰王子道,“没想到一向傲气的陈家少爷,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求人。也罢,我的请求便是,我能不能见一见这未来的弟妹。”底下众人这才缓过来,看来天鹰王子没有生气。不然,他怎会提出如此风轻云淡的请求。 “这是自然,大哥请随我来。”陈皓然起身,领着天鹰来到王忆竹的房间。其他官员见状,纷纷借故离开。这个节骨眼上,留在陈府,只会碍眼,还不如早早离开。 推门而入,天鹰王子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王忆竹。精致的面容,绿色素雅的衣衫,整个人像不然俗世尘埃的仙子一般。放眼整个西域,有谁能和眼前的人媲美。西域女子大多强壮豪放,相比之下,真真是俗气无比。 陈皓然发现天鹰的异常,上前握住王忆竹的手,“忆竹,太好了,你的毒能解了,大哥答应送千年雪莲!” 天鹰王子的眼神从狂喜变为失落,最后变为平静,“弟妹当真是绝世无双的美人!” “多谢大哥谬赞。等到忆竹巨毒清除,我必定带着她登门致谢。”陈皓然回答。 “本王这就回府,回去后立即差人将雪莲送来。”天鹰王子起身告辞。 陈皓然起身准备相送,岂料被天鹰王子阻止,“弟妹昏睡不醒,身边最需要人照顾,大哥我自行离开即可。”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美人,天鹰一阵失落。如今二十有余的他,有一位正妃,三位侧妃,但没有哪一位能让他心跳加快。正妃杞洛倒是个美人坯子,岂料性格古怪,喜怒无常,一会主动贴上来亲热,一会又将他拒之门外。其他几位侧妃倒是温柔贤淑,但容貌上各有缺点。 “少爷,你真的认为王子会将雪莲花送来?”见天鹰王子离开,洛神医这才出现。 “你没看见刚才他看忆竹的眼神吗?”陈皓然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他可不认为天鹰王子会这么好心。在众人面前允诺,不过是为了陈皓然的面子,如若不是见了王忆竹的容颜,他岂会真心诚意送来千年雪莲。 “他会不会?”洛神医试探性地问道。 “他敢?”陈皓然声音冰冷,“五年前,他能够夺了杞洛,现在还能夺走忆竹?我就不信,斗不过他。” “少爷,我们还是小心行事。天鹰王子阴险狡诈,在外人面前一幅正义凛然的模样,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恶心的勾当。”洛神医提醒道。这些年,他游历西域,一方面是为了治病救人,另一方面是为了收集情报。天鹰王子的事,他知道不少。 “他的为人我岂会不知。”陈皓然开口,“派人去查查,靖朝和他勾结的人是谁?他也太心急了,如果不心急,这国王的宝座将来说不定还真是他的。” “是。”洛神医应承下来。 当日下午,天鹰王子就派人将一片千年雪莲送来。药煎好后,陈皓然亲自为王忆竹服下。第二天一大早,王忆竹便醒了过来。看着陌生的房屋,陌生的人,王忆竹有一时间的慌乱。她努力地回想,这是哪儿,她是谁,可脑袋疼得厉害,想了半天依旧无所获。 “忆竹,你终于醒了。”一位帅气的公子冲进来,一把将王忆竹搂进怀里,那语调里满是惊喜。 “你是?”王忆竹推开他,看了看,想了想,确实不知道这人是谁。 “你不认识我?”陈皓然诧异地看了看王忆竹,又看了看洛神医。只见洛离低垂着脑袋,“少爷,我说过那毒有副作用,即便是毒解了,也会留下后遗症。王姑娘这是失忆了。” 失忆?陈皓然心中一冷,随即一阵狂喜,真是老天开眼,忆竹失忆了,前尘往事便再也不记得了,包括白陆风,包括靖朝的所有往事,从今以后,她的记忆里只有陈皓然,只有西域。 “失忆也好。”陈皓然吩咐下人,“从今以后,不许再提以前的事,王姑娘是我的未婚妻,一直住在陈府。” “我是你的未婚妻?”王忆竹看了看陈皓然,怯生生地说道。 “是啊,你就是我的未婚妻。”陈皓然将王忆竹搂得更紧了。王忆竹下意识地推开陈皓然炙热的胸膛,理智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们两人根本没有成亲,只是未婚夫妻而已。 感觉到王忆竹的反抗,陈皓然眉头紧皱,随即舒展开来:想来忆竹刚刚醒来,一切都不习惯,只要好好引导,必定能够赢得芳心。 陈皓然心情大好,家丁们也跟着心情好起来。特别是老胡,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如此高兴。少爷高兴,他就高兴。少爷如今有了未婚妻,这偌大的陈府即将迎来女主人,说不定不久之后,就会有小少爷,小小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在陈皓然的“强制”政策下,王忆竹几乎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身体好的飞快。这才第五日,便可以下地行走。 “忆竹,喜欢这里吗?”陈皓然扶着王忆竹来到后花园,一片翠海。见到竹海,王忆竹心中一喜,没来由地开心,“喜欢。皓然,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翠竹?”“我知道忆竹喜欢翠竹,于是名人精心种植。”陈皓然回答。 “谢谢!”王忆竹轻声说道。 (朋友的作品《折眉弯》,欢迎前去阅读) 第一百四十章 跟踪 “我想出门逛逛。”长期呆在陈府,甚是无聊。王忆竹虽然记不清前尘往事,但陌生感那样浓烈,周边的一景一物都是那样突兀。 “赫连城是西域最繁华的城市,你一定会喜欢的。”陈皓然温和地回应道。此刻的他,眼里满是柔情。他甚至想象着,大事完成之后,和王忆竹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在赫连城的场景。 出门前,陈皓然体贴地为王忆竹披上斗篷:“西域什么都好,就是风沙大,沙尘暴说来就来,出门必备斗篷,不然回家就成了泥人。”这件斗篷采用上等布料制成,深绿色,看起来异常清爽。 “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老胡站在门口,看着少爷的举动,满是感慨。看来少爷是对王姑娘动了真情!少爷的秉性他是知道的,虽然外表温文尔雅,骨子里却异常冷静。 三人出得门来,已有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靠在陈府门前,马车周遭两列带刀侍卫。陈皓然当即停下步伐。车上下来一人,“看来本王子来得不巧,皓然准备外出呢这是?”这人正是天鹰王子。 在整个赫连城,能够享受带刀侍卫跟随的,除了国王,只有这位王子。西域向来崇尚武力,历任国王对王公贵胄、兄弟子嗣严格设防,谁也不能在首府重地屯兵。天鹰王子例外,独享三百侍卫,足见国王对其的信任。 天鹰王子三年前已开始帮助格博尔分担政务,忙碌异常。今日得空,首先便想到了陈府。倒不是想念这位久未谋面的兄弟,而是想看一看长得跟天仙似的弟妹。自从那日见了一面之后,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回家家了正妃、侧妃,相比之下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云泥之别。 都说中原的女子俊俏,果然如此!在风沙肆掠的西域,哪里能长出如此水灵的人儿。 “下官不知王子殿下前来,还望恕罪。”陈皓然上前一步,行礼道歉,“多谢王子的千年雪莲,忆竹剧毒已解,闲来无聊,准备上街逛逛。” “你这是要陪弟妹逛街?”天鹰饶有兴趣地看着陈皓然。在西域,男尊女卑,女子地位低下,男人陪女人逛街,当真是罕见。在西域朝堂,男子纳妾乃常事,更有男子将家中妻妾卖掉,即便这样,也没人说这些男子的不是。女人嫁人后就是男子的私有财产,男子无论如何处理都不为过。 “正有此意。”陈皓然也不回避。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喜欢王忆竹,愿意宠着她爱着她,让她成为全西域最幸福的女子。 “皓然不愧为文人雅士,敢爱敢恨。”天鹰王子随后补充了一句,“恰好,本王闲来无事,陪你逛逛这赫连城。自从你回城之后,本王忙于政务,到时怠慢了兄弟。今日本王做东,想去哪就去哪,想买什么尽管开口。” 彭边的侍卫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谁也不敢开口。天鹰王子决定的事,谁敢反驳。不过今日的王子太过反常,不仅一声不吭地往朝臣家中跑,还主动提出陪逛。在西域,除了国王和王后,还没人享受过这样的优待。 “王子身份尊贵,岂能和下官一起现身市井。”陈皓然赶紧推脱道。 “父王常说,作为王子要体会民间疾苦。本王平日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到市井之中看看老百姓的生活,今日正好达成这一心愿。”天鹰王子道,“皓然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身份。” 天鹰王子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皓然知道再推脱也无济于事,只好答应。天鹰王子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其他的他可以让,但王忆竹他是绝对不能让出去的。 赫连城并不大,东南西北四道大门将城市团团围将起来。城内贩夫走卒随处可见,叫嚷声不绝于耳。陈皓然兴致极高,一路走一路介绍,天鹰王子也不时插上几句。老胡则不远不近地跟着,提着少爷购下的货物。 少爷自小养尊处优,哪里亲自逛过街!这次逛街,这也买那也买,出手相当阔绰,不过他也看了,绝大部分是为王姑娘买的。王姑娘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但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从来不提想买,倒是少爷自作主张,但凡王姑娘多看几眼的商品,他都掏钱买下。商贩们口口相传,知道今日街头来了个金主,纷纷上前吆喝。 “没想到西域子民如此有商业头脑。”天鹰王子感叹道。西域以游牧为主,格博尔当上国王后,效仿中原,大力发展商业,这才造就了今日赫连城的繁华。除了和中原关系吃紧外,其余和其他小国邦交甚好,常常有货物贸易往来。 “这多亏了国王深谋远虑,不过和中原相比,西域依旧落后。”陈皓然道。 “本王真羡慕皓然,有机会游历到中原,增长见识。中原虽然富裕,但父王说过,只要我们西域休养生息大力发展,总有一天能够崛起。”天鹰王子从来不怀疑父王说过的话,在他眼里,格博尔是西域最英明的君主。 “王子英明果敢,皓然阅历再多也不及万分之一。”陈皓然道。 一行人边走边聊,日子倒也过得飞快。王忆竹话不多,更多的时候她是一个倾听者。对这个城市,她是陌生的。她努力地回想,不曾有半点熟悉的记忆。 一路上,她感到一双眼睛盯着她,她走到哪里,那双眼睛就跟到哪里,不远不近。待她去寻找那双眼睛时,遍寻不着。难道是眼花了? “救命啊!”一位女子的声音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彪形大汉正当街殴打一名中年妇人。那妇人衣衫甚是破烂,裸露在外的肌肤红一块紫一块,明显伤得不轻。旁人见了,均靠边站着,并不上前帮忙。 “哎!罗屠夫常年这样打他媳妇,这次怕是要出大事了。”“可不是吗。”……有人嘀咕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夫君 “救命?谁敢?”彪形大汉满身肥油,手上拿着黑沉的杀猪刀,刀刃上满是血迹。大汉一把将妇人抓到街边,准备动手。在西域,男人打女人再正常不过,天鹰王子和陈皓然视而不见。 但王忆竹可不这么想,那妇人凄惨的叫声,楚楚可怜的身影刺痛着她。趁人不备,她冲上前去,挡在妇人面前,对着那大汉道:“光天化日之下,岂可如此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大汉第一次遇到女人阻拦自己,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儿花容月貌,邪心顿起,“小娘子,要我停手也可以,让爷摸一摸你这粉嫩的脸蛋。”说罢,周围立即响起哄笑声。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 “娘子,多谢你好心相救,还是快走吧。”那被救的妇人过意不去,自家男人打自己也就算了,怎可在大众广庭之下欺负别的女子。“臭婆娘!”大汉口爆粗言,伸腿向妇人提来。王忆竹宝剑一挡,那人腿部一麻,瞬间跌倒在地。 “你——”大汉还是头一次吃这等亏。旁边看热闹的人笑得更厉害,这直接刺激着大汉。大汉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手持杀猪刀向王忆竹袭来。众人一看,怕是要出人命了,赶紧靠口站远,唯恐误伤到自己。 杀猪刀袭来,王忆竹宝剑尚未出鞘,就听到“哎哟”一声。众人看去,只见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一只手托着彪形大汉的,将其重重地举起病摔在地上。大汉本就肥胖,如此一摔,地面仿佛也跟着动了几下。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王子面前动手。”陈皓然拍了拍衣衫,像是拂去尘埃一般。陈皓然旁边站着的正是天鹰王子。此刻,天鹰阴沉着脸,冷冷地盯着在场的人。天鹰王子有一种王者气质,所有人一接触到那眼神,恐惧感立即涌上心头,腿部不由自主地打颤,跪在地上。那彪形大汉更是吓得不轻,没想到自己修理媳妇,竟然碰到尊贵的王子! “我西域男儿满腔热血,不思为国奉献,反倒欺负自家女人,算什么男人?”天鹰王子气急,“来人,挑断这人手筋脚筋,示众三日。”“王姑娘,你没事吧!”天鹰王子回头,关切的询问王忆竹。王忆竹摇摇头,“没事,多谢王子相救。” 惩治了这彪形大汉,几人回到陈府。逛了一整日,王忆竹累了,直接回到房间休息。陈皓然看着她睡下,这才起身来到书房。“少爷,今天你暴露王子的身份,他会不会怪罪于你。”老胡不无担忧。遇到那屠夫之前,天鹰王子一直隐藏身份,最后却被陈皓然一语揭穿,想想都觉得后怕。在西域,谁敢对天鹰王子不恭? “无妨。”陈皓然回应道。他自有自己的打算。没想到天鹰王子还挺上道,直接将那人手筋脚筋挑断。西域敢于和中原对峙,最大的原因在于兵强马壮,士兵身材魁梧训练有素,格博尔国王十分重视青壮年劳动力,若非十恶不赦的大罪,绝不重罚。今日,天鹰王子竟然为了王忆竹痛下狠手,不知道国王知道了,会是怎样一幅表情。 只要一想到,国王勃然大怒,陈皓然的心情就莫名地好。 “胡伯,府中加派人手,如若发现有中原人士出现,立即来报。”陈皓然吩咐道。 “中原人士?”老胡何等聪明,也不细问,应承下来。 迷蒙的湖面上,一位白衣飘飘的公子骑马飞来,公子向自己伸出手来,满脸微笑……又是同一个梦,梦中老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这人是谁,为何频频出现在梦里?不过王忆竹可以肯定,那人绝对不是陈皓然。 醒来,张开双眼,房间里竟站着一个人。王忆竹吓了一跳,刚想出声,但看到那双眼睛,瞬间冷静下来,一种莫名地亲近感涌上心头,“你是谁?”“你不认识我?”那人眼睛睁得老大,声音压得极低。 “我记不得了。”王忆竹如实相告,“陈皓然说我生了一场大病,脑袋烧糊涂了。” “他的话你也相信。”那人上前一步,“忆竹,如今你的毒已解,跟我回中原吧。你的父亲、夫君都在中原等你。” “夫君?”王忆竹更加疑惑,“陈皓然说我是她的未婚妻,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中原的夫君。你到底是谁?” “我是君安,朱君安,你难道也忘了?”朱君安来到西域,多番打探,这才找到王忆竹。挡在街头看到她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即带她离开。在陈皓然身边多呆一日,危险就多一分。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忆竹竟然失忆了。 “君安,君安。”王忆竹喃喃地念到,但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真的记不得了。” “忆竹,你相信我,陈皓然不是什么好人,立即跟我回中原。”朱君安道。 “不行,我不认识你,怎可轻易跟你回去。”王忆竹回答。相对陈皓然而言,她更不熟悉朱君安。 “王姑娘,该用晚膳了。”老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朱君安附在王忆竹耳边,说了一句话后,飞身离开。陈皓然果然机警,发现了他的踪迹,回府后立即加派人手,要不是朱君安早有准备,必定被逮个正着。 出了陈府,朱君安朝城北一家客栈走去。“客官,里面请。”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我要最上等的房间。”朱君安开口。点小二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领着朱君安来到顶楼意见宽敞的房间内。这家客栈共有三层楼,顶层只有这一间房。 走进房间,随后将门关上,房间内盈盈然走出一名女子。“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来看我。”女子开口。 “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来见你。”朱君安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女子几乎掉下泪来。 “原谅?”朱君安道,“除非你能让人死而复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怨恨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女子满脸惊喜。当接到他回来的消息,她不顾一切冲出来,就为见他一面。记得离开时,他还是个小男孩,转眼已经成了偏偏公子。他是否还和以前一样恨她? “告诉洛离,必须治好王忆竹的失忆症。”和女子的态度大相径庭,朱君安冷冰冰地开口。 “王忆竹是谁?你的心上人?”女子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恨依旧那样浓烈,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别管她是谁,你告诉洛离,他知道怎么做。”朱君安说完,径直离开客栈,留下一脸神伤的女子。 “主人,要不要跟着少爷?”店小二推门而入,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子。客栈最上等的房间闲置多年,今天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主人曾吩咐过,只要有人要最上等房,立即通知她。见了朱君安,店小二立即给女子传信。 “不用。君安要是知道有人跟着他,会不开心的。”女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该回去了,这里的一切打点好,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店小二连连点头,“主人请放心。”“除了客栈的生意外,盯紧陈府。”女子吩咐道。 离开客栈,朱君安来到对面的一家客栈入住。这家客栈和之前那家隔街相望,他看着一辆普通的马车从客栈门前出发,奔往城东方向。如果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她的马车。朱君安苦笑,终究还是求她了。自己曾发誓,再也不见她,不原谅她,不求她。但这件事,不找她,根本无法完成。洛离除了听她的话,谁的话也不会听。 “君安,你舍不得她?”一位女子推门而入,正是晓月。晓月醒来后,当夜便趁着夜色离开赫虎城,身体虚弱的她晕倒在官道旁。幸好遇到了朱君安,这才带着她来到赫连城。经过几日运功,毒素已基本清楚,武功恢复了大半。如果不是朱君安拦着,她早已冲进陈府,带走神女。 朱君安告诉他,陈皓然城府太深,不能贸然行事,“他绝对不仅仅是大臣之子那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晓月十分好奇,朱君安在中原月城朱家长大,怎会对陈皓然如此了解。朱君安笑而不语。 不过经过她几日的观察,确实发现陈皓然不同凡响。和别家不同,陈府只有一个大门,大门时常紧闭,府内日常所需如何进府不得而知;陈府的家丁仆人看似普普通通,但都有武功底子,相当谨慎;陈皓然虽承了官职,但并不上朝,朝廷也不追究,更重要的是,他敢戏弄天鹰王子……如此种种,外人见了只会说一声“年少轻狂”,但晓月可不会这么认为。陈皓然平日里是何等沉静的性子,怎会轻狂? “我恨她。”朱君安别过脸去,不愿意再提及对面客栈的主人。 “神女的病可有希望治好?”晓月赶紧转移话题。她最关心是神女的病情,日前收到消息,族长催她赶紧将神女带回中原。信中族长称,中原将有大事发生,巫族也会参与其中,急需神女出手。至于究竟是何等大事,族长并未细说。巫族数百年来不理世事,这次竟然要参与其中,可见事件之重大。 朱君安这才回过神来,“不出三日,应该能够痊愈。” 当晚,一道黑影潜入陈府,轻易躲开陈家所有的暗哨,进入王忆竹房间。一阵迷烟过后,黑衣人大胆进入,将银针插入王忆竹头部。半柱香后,黑衣人离开陈府。接连两日,黑衣人均在同一时间出现。 “少爷,今晚抓人吗?”老胡问道。其实,他们早已发现了黑衣人。不过陈皓然接连两日毫无动静,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老胡有些按耐不住。堂堂陈府,岂能容他人来去自如。况且,这人钻进王姑娘的房间,一呆就是半柱香时间,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不用。”陈皓然回答。 “可是——”老胡仍不死人,怎能让人欺负到府内? “没什么可是,这几日按照我拟定的菜谱照常给王姑娘送膳即可。”陈皓然手里拿着半卷书,悠闲地看着。无论黑衣人怎么折腾,王忆竹的病情都不可能好转。既然下定决定将她留在西域,岂会让她恢复记忆。 “少爷。”老胡刚出去一会,又折身返回,“王子侧妃又来了。” “让她进来。”陈皓然的眼神半点没有离开书本,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杞洛到来,意料之中。逛街之后,天鹰王子为了王姑娘,一怒挑断壮士手筋脚筋之事瞬间传遍整个赫连城,听说国王为此勃然大怒,罚太子闭门思过半月。 “皓然。”杞洛身着普通女子衣衫。为避人耳目,每次到陈府,她都回去乔装一番。 “王子妃前来所为何事?”陈皓然的心思依旧停留在书卷上。 “皓然,我想问问当日逛街之事。”杞洛满脸不快。她冒着危险到陈府,除了问清楚逛街一事外,更多的是想见见他,听听他的声音。她不相信,曾经海誓山盟的两个人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冷漠。当年嫁给天鹰王子为侧妃,乃形势多逼,并非自己本意,原本以为陈皓然能够谅解,没想到他终究是心存芥蒂。 “这件事你问王子更好。”陈皓然头也不抬。 “皓然,我想见她。”杞洛满心不甘,“她到底是何等美人,竟然能让你和天鹰王子动心?” “她在休息,不便见客。”陈皓然一口回绝。虽然相信杞洛不会有恶意,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要将其扼杀在萌芽当中。天下间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爱上别的女人?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王子侧妃!杞洛虽然不是正妃,但在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不敢得罪于她。 “你就这样护着她?”杞洛苦笑一声,“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她?” “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陈皓然回答。 “皓然,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杞洛道,“总有一天,你会求我见她。”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赴宴 “少爷,王子侧妃离开时满脸泪痕,她会不会使手段对付王姑娘?”老胡满脸担忧。杞洛的性格,老胡再清楚不过,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特别有主见,惹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敢?”陈皓然双眼冰冷如霜。谁也不能动王忆竹分毫! 这日之后,一切风平浪静。清晨,欢快的鸟叫声响起,王忆竹伸伸懒腰,穿戴整齐。这几日夜里睡得特别沉,醒来时神清气爽。送来的膳食也变了花样,看起来更精致些,让人胃口大开。 “王姑娘,你醒了。”陈皓然敲门而入。在王忆竹眼里,陈皓然一直那么文质彬彬,礼仪周全。虽然两人订过亲,但从未越矩。王忆竹扬起笑脸,算是回应,“这几天精神特别好,我想出去逛逛。” 陈皓然眉头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这几日公务繁忙,等忙完了再出去玩。”语气里满是宠溺,竟像是哄初生的婴儿一般,听着心也跟着柔软起来。王忆竹略显失落,“那我就在院子里逛逛。” “好。有什么需要,直接到书房找我。”陈皓然不愧为读书人,整日呆在书房也不嫌烦躁。王忆竹曾去过几次书房,高高的书架上满是古籍,有中原文,有西域文,甚至还有高丽国的书。 陈府够大,亭台楼阁不少。王忆竹悠闲地晒着太阳,慢悠悠地闲逛。来到后院,竟有一处郁郁葱葱的竹林,尖细的竹叶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依靠着,微风拂过,竹叶左右晃动,别有一番情调。 王忆竹走进竹林,内心莫名地欢喜,对竹林有着别样的熟悉感。竹林越来越茂密,最后竟成了墙,难以通行。王忆竹打算折返,这时,竹墙后传来低低地说话声。王忆竹屏住呼吸,停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生怕惊扰了对方。 “主人,靖朝那个痴呆太子被人暗杀了。”“何时被杀?”“上个月,听说靖朝皇帝和胡贵妃悲痛不已,举行了风光大殓,埋入皇陵。如今靖国老百姓都在传言,靖朝后继无人,怕是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我们的计划是否启动?”“不急。靖朝皇帝终于开始清理门户了。密切注意青龙帮帮主白陆风的动向,发令下去,见到白陆风格杀勿论。”“是。”…… 靖朝?太子?白陆风?王忆竹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不认识白陆风,但听到格杀勿论四个字时,心莫名地疼痛起来。怎么会这样?白陆风到底是谁?竹墙后说话的人是谁,为何要置白陆风于死地。 良久,当回到房间时,胡伯已守候在门口,来回踱步,十分焦虑。“胡伯,你找我?”王忆竹开口。胡伯抬头看了看王忆竹,对着门口招收,随即进来两个十三四岁的丫头,“赶紧为王姑娘梳洗打扮一番。” “梳洗打扮?”王忆竹十分不解。这才上午,还未到午膳时间,为何要梳妆打扮? “王姑娘有所不知,宫内传旨下来,命少爷带着未婚妻进宫赴宴。”胡伯道。这一去,是福是祸,难以预料。自从老爷走后,陈家的人就再也不曾入宫,今日怎么无缘无故下旨让少爷进宫赴宴,还指明带上未婚妻。国王和王后如何知晓此事?胡伯隐隐觉得,此事和杞洛有关,但不敢妄自断言。 不得不承认,陈皓然是体贴的,特地为她准备了合身的衣裙,淡红色,犹如莲花般清新脱俗。发髻上的配饰简单大方,既不招摇也不丢份,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一对润泽的翡翠耳环,更是让人增色不少。 “真美。”两位丫头也看得醉了,在西域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 王忆竹起身,突然发现陈皓然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她。“怎么了?哪里不妥?”王忆竹瞧了瞧身上的衣衫,摸了摸头饰,唯恐哪里不妥让人笑话。“没有,很好,很美。”陈皓然回过神来,牵着王忆竹的手走向门外。 陈府大门口,早已备好马车。 西域皇宫高大奢华,布局紧凑,占地并不广。陈皓然介绍说,西域沙尘暴频繁,皇宫常常被黄沙淹没,不得不重新迁址而建,是以每处皇宫都尽量小巧精致。“靖朝的皇宫也是如此?”王忆竹随口问道。陈皓然全身一愣,“你怎么知道靖朝?”“上次逛街时听路人提起过。”王忆竹回答。陈皓然这才释然,“靖过地大物博,不用受沙尘暴之苦,皇宫富丽堂皇。” 半柱香时间,两人抵达皇宫。 “参见国王,参见王后。”陈皓然带着王忆竹向国王和王后行礼。 格博尔国王和王后坐在玉石雕成的宝座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厅内的两人。“平身。”格博尔心情大好。陈皓然和王忆竹落座。顿时,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她。王忆竹顿觉尴尬,这时陈皓然的大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别怕。”王忆竹这才平复下来,对着陈皓然嫣然一笑。 “陈大人和王姑娘果然感情深厚。”一个声音响起。抬眼望去,说话的人正是杞洛。今日的杞洛身着大红色衣裙,高贵大气。王后笑盈盈地看着王忆竹,“果然名不虚传,本宫早有耳闻,陈大人游历归来,抱得美人归,今日一见,王姑娘果然有倾国倾城之容貌。” “王后过奖了。”王忆竹起身施礼回应。 “陈大人年轻有为,封了官职,此次回西域,是否考虑入朝辅助本王?”格博尔对陈皓然更感兴趣。虽然陈家历代官员都是文官,陈皓然又长年游历在外,但凭直觉,眼前的年轻人绝非泛泛之辈。 “承蒙国王抬爱,下官在外游荡惯了,不学无术,怕是难以承担大任。”陈皓然回道。 “陈大人何必自谦,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开始你务必参加早朝。西域励精图治,大有发展,但依旧难以抵抗外敌,本王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格博尔一向豪爽,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无人能够更改。陈皓然只好应承下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事 参加宴会的除了陈皓然、王忆竹之外,均为皇室成员。看着大家把酒言欢,有说有笑,王忆竹感觉特别尴尬。皇室宴会怎会叫上陈皓然?抬眼看去,陈皓然正温和地看着她。这眼神,让人感到舒适安全。宴会上,陈皓然频频举杯,格博尔和王后欣然接受。 “陈大人,你和王子一向较好,如今王子尚在禁足,我代王子敬你和王姑娘一杯,祝你们幸福美满,长长久久。”杞洛略有醉意,脸上红霞飞,更显明艳不可方物。“多谢王子妃。”陈皓然回道。 西域的酒清冽甘醇,王忆竹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俨然支撑不住,脑袋晕乎乎一片。周边,觥筹交错,欢笑声一片。再看看国王和王后,似乎也喝高了,兴致勃勃。迷糊中,有人跪在国王面前,似乎说了些什么,国王大怒。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王忆竹一无所知。 醒来时,她已经回到陈府,但寻了好半天,仍未找到陈皓然的踪影。“胡伯,陈公子到哪去了?”王忆竹问。胡伯一反常态地低垂着脑袋,直直地盯着地面,一语不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陈皓然肯定出事了,不然胡伯不会是这种表现。 见胡伯避而不答,王忆竹直奔大门而去。“王姑娘,你不能出去。”胡伯快步跑来,拦住王忆竹的去路。“胡伯,你如果不告诉我陈公子的去向,我就进宫去。”如果没有猜错,国王震怒的对象正是陈皓然。 一听“进宫”二字,胡伯当即着急起来,再也顾不得少爷临出门的嘱咐,“王姑娘,少爷参加早朝去了。” 早朝?格博尔在宴会上确实要求陈皓然到朝廷做事,辅助他治理西域。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不过,胡伯的表现太过异常,“你没有骗我?”“老奴岂会欺骗姑娘,少爷说了,王姑娘在府中安心等他回来即可。”此时,胡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少爷能够如期回府。王姑娘何等聪明,瞒得过一日,岂能瞒她长久? 银子花了一大把,人也派出去不少,反馈回来的消息却寥寥无几,看来国王这次是动真格了,相对陈家下狠手,斩草除根。老爷在世时,为了保住陈氏一脉,特地将少爷送到各地游学,甚至寄宿在中原,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消逝,国王能够减少对陈家的戒备,没想到国王依旧耿耿于怀。 少爷接到进宫的消息,便预感到此去凶多吉少,特地嘱咐胡伯,一旦有异动,务必确保王姑娘安全。少爷说,只要国王还未问罪于他,陈府就是安全的,王姑娘务必呆在陈府;如果国王将他杀了,立即启用地道,将王姑娘送回中原,交给云南巫族。 “哎——”胡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千防万防,没想到最后伤害少爷的人,竟是杞洛。没错,据可靠消息,那个跪在国王面前痛斥陈皓然的人,正是西域当今的最受宠的王子侧妃杞洛。杞洛给陈皓然安下的罪名是,私通靖朝,企图谋反。 杞洛的话一出口,所有的皇室成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只知道陈皓然游历四方,曾到过靖朝,没想到竟然结交靖朝权贵,企图颠覆格博尔的统治。陈皓然欲辩无言,杞洛对他在靖朝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更要命的是,她手中有靖朝权贵的私信,信中提及陈皓然和他们私交甚密。 看着”义正言辞”的杞洛,陈皓然突然觉得好陌生。小时候那个爱说爱笑,毫无心机的女孩,竟然派人跟踪他,安排心腹当间谍。她还是那个傻傻爱着自己的人吗?青如雪,那个一直以母亲自居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是杞洛的奶娘,称职的间谍。怪不得她会奇怪的武术,手中有独特的药。 格博尔大怒之下,将陈皓然关进天牢,等待处置。一场君臣和睦的宴会,最终变得一团糟。皇室成员趁机悄悄溜走,谁也不愿意在国王震怒的时候惹他生气。第二天,陈皓然被关进天牢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赫连城。 “动手的时机到了。”陈皓然看了看手中精致的茶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好几日过去了,王忆竹的失忆症并未好转,可见陈皓然手段之高明。她的能力,他完全放心,在西域竟然有她无法摆平的事儿,想来她也是头一次遇到。目前,陈皓然被关押,何不趁此机会带走王忆竹? “我看未必。”晓月开口。她这几日一直在陈府周边转悠,发现陈府守卫相当森严,陈皓然出事后,陈府甚至出现了不少暗卫。更何况,这些日子,王忆竹和陈皓然相处甚好,王忆竹记忆尚未恢复,不可能抛下陈皓然,跟两个“陌生人”回中原。 “晓月姑娘有何高见?”朱君安问。“如今形势尚不明朗,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晓月开口。 到了这日下午,陈皓然出事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就算胡伯不说,其他家丁也在私底下讨论。王忆竹听得清清楚楚,陈皓然被关押了,罪名还不小。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如今府外已经被包围了,根本逃不出去。”厨房的一位家丁说。“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我们要跟着陪葬?”另外一名家丁吓得六神无主。“这可说不清楚,谁叫陈府摊上这事。”…… “胡伯,有什么办法可以救陈公子?”王忆竹找来胡伯商议。胡伯先是一愣,随即恢复过来,“王姑娘,老奴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少爷不希望姑娘你牵涉其中。”“这事和我有关?”王忆竹大为震惊,陈皓然犯下的可是私通外国之罪!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的确因王姑娘而起。”胡伯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王子侧妃原本和少爷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当年天鹰王子也看中了她,迫于皇命,杞洛嫁给了王子,但她心心念念的依旧是少爷。少爷此次回来,杞洛三番五次前来探望,少爷皆是冷冰冰的,惹恼了杞洛,这才招致今日之恶果。”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绝情 “王子侧妃费尽心思,在皇室家宴上控诉陈公子,想来此事回旋余地甚小。胡伯可有锦囊妙计?”在王忆竹眼里,胡伯从来都不是泛泛之辈。他看似陈家的小小管家,但府中上下人等无不对他毕恭毕敬。 胡伯面色愈加凝重,“看来只有求她了。也罢,为了少爷,我也顾不得这张老脸。王姑娘安心呆在府中即可,我去王府会一会侧妃。” “胡伯可要当心,陈府周边有重兵把守。”王忆竹道。西域地广人稀,士兵数量较少,但少而精,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身手了得。如今士兵们将陈府团团围住,不正是防备陈家寻求外援吗? 胡伯面色坦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姑娘不必担心,老奴自由办法出去。” 直到天黑十分,胡伯才回到陈府,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一圈,眼眶充斥着红色,像是哭过的样子。胡伯是何等英勇的汉字,怎会轻易掉眼泪?王忆竹明显感到不对劲,“胡伯,你怎么了?” “没事。”胡伯极力隐藏着情绪。但话一出口,就出卖了他,话里满是悲伤。他怎能不悲伤?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如此歹毒,企图将救命恩人家唯一的血脉置于死地。女儿说,“ 就算你跪烂了膝盖,跪死在王府,我也不会回心转意,所有背叛我抛弃我的人都该死,都该下地狱。” 没错,杞洛就是他的女儿。胡伯原本是西域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四十年前,胡伯所在的部落遭到其他部落袭击,伤亡惨重。对方俘获了胡伯的家人,要挟胡伯自杀,千钧一发之际,陈家老爷救了他及其家人。在这场混战中,胡伯唯一的女儿失踪,下落不明。 为了报答陈家的救命之恩,胡伯抛下首领的位置,成了陈府忠实的仆人。不久后,胡伯的夫人思念女儿成疾,一病不起,三个月后郁郁而终。胡伯一有空闲,便四处寻找女儿的踪影。皇天不负有心人,十年前,他终于找到了失踪的女儿。 此时他的女儿已改名杞洛,是赫连城盐商杞昭的女儿。得知女儿消息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即将女儿要回来,留在身边,抚养她长大成人,为她准备嫁妆,风风光光地为人妻为人母。但当看到女儿在杞家无忧无虑地笑闹时,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要女儿过得好,在哪里都无所谓。 胡伯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只是陈家的仆人,无法给予女儿大富大贵的生活。更何况,他的仇敌贼心不死,常常在赫连城搜索他的踪迹,随时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虽然无法抚养女儿长大成人,但老天垂怜,陈家和杞家一向交好,两家时常往来,胡伯倒也能常常见到杞洛。看着女儿和少爷两情相悦,胡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但天不遂人愿,天鹰王子也看上了杞洛,并向国王请婚,一道圣旨打碎了两个年轻人的爱情梦想。看着女儿日日以泪洗面,胡伯心如刀绞,但也无能为力。 女儿的婚事无法如愿,胡伯借酒浇愁。没想到酒后吐真言,讲出了杞洛的身世。杞洛听闻后,不仅没有认胡伯,反倒是一番冷嘲热讽,认为胡伯抛弃了她,“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要不是杞家收留,我早就一命呜呼,那时候作为父亲的你,在哪里?”杞洛不认他,胡伯也不气恼。只是一味地迁就讨好她,希望能够赎罪。 原本以为,自己端老脸去求她,她就会心软,就会放弃杀了陈皓然的念头,没想到她只是冷笑,笑容里满是冰凉,让人心生寒意。她说,她永远也不会原谅陈皓然的背叛,“凭什么你们都抛弃我,小时候父亲抛弃我,长大后心爱的人抛弃我,凭什么?” “皓然曾经说,我是他的心上人,是西域最漂亮的女孩,他一定会娶我为妻。我相信他,依赖他,就算和王子成婚后,也绝强地不行夫妻之礼,差点被杀头,我盼望着他冲进新房,将我抢走,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可是我等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等到,最终我还是成了王妃。” “他到外地游历,我以为他是放不下我们这段感情。现在他回来了,却带着别的女人,他那么在意她,喜欢她,完全忘了我们的过去。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受苦,而他却逍遥自在?我不甘心。” …… 胡伯此去一无所获,陈皓然生死未卜。按照西域惯例,三日后将开庭审理,一旦罪证确凿,陈皓然将被凌迟处死。胡伯多番奔波,无人敢帮陈皓然说话。陈家老爷在世时,对同僚宽宏大量,常常施以援手,到了少爷这一代,和其他同僚再无交集,谁也不愿意帮陈家。更何况,陈皓然犯下的乃是滔天大罪,旁人避之不及,谁会出面?说不定,一不小心,背上“同谋”的罪名。 夜里,王忆竹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窗外传来脚步声,这声音极轻,但确确实实朝着王忆竹的房间而来。王忆竹翻身起床,坐在房屋中央的红木桌椅旁,静静地等待对方的“造访”。门一声轻响,一名黑衣人闪身而入,手中明晃晃的剑风驰电掣般刺过来,王忆竹身体向后一斜,对方扑了个空。 “果然有两下子。”说话间,又是两剑刺过来,王忆竹轻松躲开。那人出剑越来越快,招数也越来越诡异,将人逼向角落,王忆竹暗叹对方剑法高超,闪至床边拔剑而出。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莫邪剑。 莫邪剑一出手,对方随机愣在原地,叫出声来,“莫邪。” “还算识货。”王忆竹将宝剑回鞘,点亮房中烛火,“说吧,找我什么事?” “希望姑娘能够出手救陈公子。”那人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 “陈公子是我的未婚夫,我自然会想办法。倒是你,你究竟是谁?我从未听我未婚夫提起过你。”王忆竹道。 黑衣人道,“我和陈公子可是拜把子的兄弟,他从来没提过我?太不够意思了,枉费我费尽心思去救他。” “去救他?” “我去过天牢。”黑衣人漫不经心地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承诺 黑衣人能够进入天牢,这一点王忆竹完全相信,这人武功其高身手敏捷,进入天牢犹如囊中取物。不过,进天牢容易,出天牢难,把守天牢的官兵都经过严格甄选,无论是警觉性还是武功都远远超过普通官兵,一旦发现有人进入,必定严防死守。 黑衣人不仅进入天牢,还毫发无损地出来,可见其对天牢地形相当熟悉。“你见到了陈公子?”王忆竹问。黑衣人点头,“公子就是一根筋,凭他的武功,掏出天牢易如反掌,可他就是不愿意。” “他在乎的是陈家的名声。”陈家在西域立足数百年,一向忠心耿耿,岂能背上斯通敌国的罪名?谈到忠诚,陈家老爷虽为一介文官,也曾披甲上阵杀敌,保卫西域领土,让众多大臣刮目相看。正是这次战争,陈家的领兵天赋崭露头角,赢得了官兵的一致拥护。国王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西域领军人才倍出,忧的是陈家在西域的影响力逐步提升,势必威胁到皇室的地位。 在西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部落之间经常发生争斗,没有永远的胜利者,也没有永远的皇室。就算贵为王子,继承王位的路上也是坎坷不平。既要面对那些野心勃勃的大臣,同时还要应对皇室内部的争夺。 格博尔年轻时威震四方,部落臣服,但子嗣稀薄,只有天鹰王子一人,偏偏这个王子英勇不敌其父。爱子心切的格博尔费尽心机,铲除一切可能威胁到天鹰继承王位的障碍,其中就包括陈家老爷。 “王姑娘果然了解公子。”黑衣人不得不感叹眼前这位美丽姑娘的聪慧。按照他的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逃出天牢等待时机。可公子说“士可杀不可辱,我陈家绝对不能担上私通敌国的罪名。” “那究竟怎样才能救出陈公子?”王忆竹问。在西域,她人生地不熟,记忆一片混沌,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黑衣人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亲自去求王子侧妃。” “王子侧妃下定决定将皓然置于死地,就连胡伯去求她,她都不曾动摇半分,我去能起作用?”王忆竹并不认为,黑衣人的建议可行,“更何况,就算王子侧妃临时改口,恐怕国王也不会取信于她。”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王侧妃回心转意,自然会有办法说服国王。她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黑衣人话中有话。随后,黑衣人在王忆竹耳边,低语片刻。王忆竹听后连连点头,不得不佩服黑衣人的聪明。 天刚亮,王忆竹找来胡伯让其安排出府事宜。这日,王忆竹精心梳妆一番才出门。果不其然,陈府地下有四通八达的地道,可以通过赫连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王府位于城东,报上姓名后,两名侍女领着王忆竹进入王府。 王府辉煌气派,但侍女领着她走的却是积极偏僻的小路,小路两旁满是杂草。拐过几处弯,两名领路的侍女突然停下来。王忆竹握紧手中的剑,警惕地看着对方。“看招。”两人也不多说,拔剑刺来。 对付这两个侍女,宝剑根本不用出鞘。十招之内,王忆竹便将两人制服。“姑娘饶命。”其中一位侍女哀求道。“要想活命也可以,带我去见王子侧妃。”说罢,冰冷的刀鞘便落在其中以为侍女的脖颈处。侍女知道,只要王忆竹用力一敲,她便会立即毙命。在王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 在两名侍女的引领下,绕过三道弯,四个凉亭,三人停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前。“侧妃就住在这座院内。”其中一名侍女开口。院门紧锁,门上悬挂着写有“青轩”二字的匾额,字是格博尔国王题写的。 “青轩”内丝竹声声入耳,王忆竹一个飞身,便进入院子。“青轩”处处洋溢这绿色,花草树木比比皆是,在飞沙走石的西域,难得一见。“姑娘,侧妃有情。”突然一名婢女走来,在王忆竹面前盈盈一拜。在婢女的带领下,王忆竹逐渐向丝竹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王忆竹刚进入房间,丝竹声骤停,歌姬们迅速退出。杞洛满身华服,坐在翡翠玉石靠背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忆竹。不得不承认,杞洛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没中带着媚,媚而不俗。 “你就是皓然心心念念的姑娘。”杞洛开口。 “正是。”王忆竹答。 “果然天资绝色,怪不得他那样护着你。”杞洛边说便摆弄着戴在手指上的血玉戒指。血玉,玉中难得一见的极品。 “王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侧妃何必明知故问,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他?”王忆竹直入主题,“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他死去?” “忍心?!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痛,但是心痛又能如何,他抛弃了我,理应受到惩罚。”杞洛扬了扬眉,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王姑娘你又何必冒险救他,他能抛弃我,总有一天也会抛弃你,这世间根本没有不变的爱情,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对他好,他置若罔闻,你冰冷待他,他却主动贴上来。”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我会竭尽全力救他。”王忆竹开口,“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好一个痴情的女子。”杞洛冷笑两声,“就算从今以后和他形同陌路,就算嫁为他人之妻,也不后悔?” “不后悔。”王忆竹的回答掷地有声。 “好,很好,记得你今日的承诺。”杞洛心中五味杂陈。那个为了陈皓然不顾一切的女子原本应该是她,如今却变成了另外的人! “你回去吧,皓然会没事的。”杞洛开口。王忆竹告辞后,杞洛立即叫来下人,“发布消息,陈大人和未婚妻解除婚约。”消息瞬间传遍整个赫连城,当王忆竹回到陈府时,陈家的下人无不指指点点,有人骂她忘恩负义,有人感叹“大难临头各自飞”,就连胡伯也不曾给她好脸色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子 也不知道杞洛采用了什么手段,陈皓然竟然无罪释放。国王格博尔说,经过彻查,发现王子侧妃所言纯属道听途说,毫无证据,“陈家忠心耿耿,辅助过三代国王,岂会做出私通敌国的卑劣行径。” 陈皓然是扬着头走出天牢的,那一刻的他玉树临风,**倜傥,远处的杞洛看了不禁心神荡漾起来。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午后,也是这样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如今隔着时光,再也碰不到他的脸。 诚然,她是卑鄙的,自己得不到,也不希望别人得到。见到王忆竹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输了,输得那样彻底。王忆竹明眸皓齿,冰雪聪明,为了心爱的人,甘愿付出一切,这一点她远远不及。 “少爷,王子侧妃想见你一面。”前来迎接陈皓然出狱的胡伯眉开眼笑。少爷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不见。”陈皓然头也不回,“立即回府。”这一刻,他满心欢喜,想见的人只有王姑娘。这些日子,她肯定担惊受怕。想到这里,陈皓然不禁自责起来,如果不是自己惹下桃花债,岂会让王姑娘受到惊吓。从今以后,必定万事小心,绝不重蹈覆辙,被人暗算。 “你就是这般恨我。”尽管猜到会有这样的尴尬,杞洛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只要皓然能够见他,能够温和地道谢,她或许会放弃心中正在滋生的邪恶念头,可他偏偏选择义无反顾地离开,选择将王姑娘推入万丈深渊。亲手扼杀自己的幸福,这样的痛苦陈皓然也应该承担,不是吗? 回到陈府,陈皓然第一件事便是奔向王忆竹的房间。房门禁闭,陈皓然再也顾不上平日里温和的形象,大声地敲门,“王姑娘,我回来了。”房间内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胡伯,王姑娘到哪去了?”陈皓然回头盯着胡伯,“你们把她赶出去了?” 胡伯赶紧作答,“少爷,王姑娘见你身处牢笼,主动解除婚约,离开陈府。如今她的去向,老奴着实不知。” 解除婚约!不可能!陈皓然顿时怒发冲冠,“谁说过解除婚约?立即全城搜索,务必找到王姑娘。如果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仆人赶紧出门寻找。他们只记得,王姑娘受不了冷嘲热讽,悄然离开,究竟去了哪儿,无人知晓。不过王姑娘那样的美人,整个西域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只要上街打听,必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陈皓然可不这么想,王忆竹不可能无缘无故解除婚约,她的记忆尚未恢复,在她的意识里,她是陈家未来的少奶奶,不可能弃他而去。除非,有人逼迫她。逼迫她的人会是谁?难道白陆风到了西域。 不过根据线报,白陆风目前正忙于靖国皇室争斗,怎会有空到西域。让陈皓然诧异的是,白陆风竟然是靖朝皇帝的私生子,如今太子已故,白陆风成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胡贵妃齐王爷一档费尽心思,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不过所谓狡兔三窟,胡贵妃和齐王爷手腕相当高明,发现白陆风的身份后,立即派出暗卫追杀。白陆风如今自身难保,怎会跑到西域掳走王忆竹? 夜里,仆人陆续归来,依旧未能找到王忆竹的身影。诡异的是,街头巷尾的商贩,无一见过王姑娘。一个大美人,难道凭空消失。陈皓然越想越觉得诡异,“明日继续寻找,东南西北四道城门各派二十人。” 第二天一大早,仆人们尚未出门,宫里就传来消息,请陈皓然入宫。又是入宫?陈皓然眉头紧皱,如今是越来越难以猜透格博尔家族的心思!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前一天还将他打入天牢,转眼间又邀请他成为座上宾。 昨晚陈皓然召来黑衣人,猜到王忆竹的消息肯能和杞洛有关,正想找个问问她,没想到今日就被邀入宫。这日皇宫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这是皇室成员大婚或是订婚才有的高规格布置。 皇室成员中,目前正处于适婚年龄的只有天鹰,难道天鹰要娶正妃。天鹰王子眼光奇高,就连倾国倾城的杞洛都只能成为侧妃,怎样的女子才能成为正妃,所有入宫的大臣都猜测着。如此重大的喜事,怎么从未听谁提起过?要是谁要的女儿成为正妃,那将是无上的光荣,光耀门楣不说,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国丈大人。 格博尔此次邀请的大臣共有百余人,招待地点设置在偏殿,宴会形式,有的大臣还带来了家眷。 “皓然,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出人意料的是,尚处于禁足期的天鹰王子也出现在宴会上。见陈皓然进来,天鹰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半柱香时间过去,所有应邀的人到齐。宴会却迟迟不肯开始。 格博尔到底在搞什么鬼?陈皓然心中暗想。一番观察,这才发现,格博尔身旁竟然还摆设有一张黄金座椅,这座椅并非王后的御座。无论是造型还是成色上看,都是工匠最新打造的。这也是十年来,皇宫新增的第一把黄金座椅。西域盛产黄金宝石,但真正能够坐上黄金座椅的只有国王和王后,王后的稍小。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今日是我西域的大喜之日,有贵客不远千里而来。”格博尔笑言。贵客?底下大臣小声议论起来,西域虽不及靖朝强盛,但和周边几个小国相比,算得上实力雄厚,小国国主见了国王都得礼让三分,担不起贵客的称谓。这位贵客到底是谁? “禀报国王,靖朝太子到。”众人的议论声在禀报声中戛然而止。没听错吧,靖朝太子!陈皓然心中也是一愣,难道白陆风已经当上太子? 格博尔听了,立即起身上前几步迎接。原本以为,靖朝太子会前呼后拥地进入西域,没想到随行人等不过十余人。果然,太子正是白陆风,随行的人中有两个他认识,何啸天、晓月。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争夺 白陆风摇身一变,成为靖朝太子,陈皓然并不吃惊。在他得知白陆风的真实身份起,他就知道,白陆风必定有一日会重回东宫。靖朝皇帝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平日里不过是装疯卖傻罢了。如果皇帝真的那么无能,齐王爷和胡贵妃怎么迟迟无法将傻子太子扶上皇位。就算不扶已故的痴傻太子,齐王爷完全可以自立为王,以他的野心,杀掉兄长这样的事他必定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陆风一身华服,气质出众,西域众大臣不由得暗地佩服:靖朝太子果真有天子气概! “西域地处蛮荒之地,比不得中原富庶,若招待不周,还望靖太子见谅。”格博尔寒暄道。蛮荒之地,不过是格博尔的自谦之词罢了。在他眼里,西域好过中原千倍万倍。西域秣马厉兵,多年来和靖国交恶,外人皆以为格博尔看中的是中原的土地,实际上他看中的不过是中原的金银珠宝。 经过多年的试探、挑衅,格博尔发现靖朝兵强马壮,幅员辽阔,近年来军中更是轮番更换将领,新将清一色的年轻人,这些新将领不仅精通战略战术,更重要的是对西域的战术了如指掌,西域每次发动袭击,必定遭殃不浅。借此次天鹰王子定亲大喜,格博尔向周边各国广发邀请函,其中就包括靖国。 周边小国兵力不及西域,接到邀请函,自是欣然前往,早早地来到赫连城。靖国会是什么反应?格博尔难以断定。靖国作为大国,且和西域交恶,完全可以将邀请函置之不理。让他没想到的是,靖国不仅没有无视西域的邀请函,而是派了以太子为首的使团前来,格博尔受宠若惊。 “国王客气了。”白陆风也不客气,径直走向上方的黄金座椅。底下有人愤愤不平,格博尔是西域的国王,白陆风不过是太子之身,尚未等上皇位,何以和国王平起平坐?更有位高权重的大臣,轻轻哼出声来。下首各人的反应,他尽收眼底,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他一直在寻觅,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大厅里并未见到他,天鹰王子身边也只坐着一位侧妃。难道消息有误?不可能,他得到的消息重来都不会出错。 这些日子,虽人在中原,整颗心却寄在西域,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失忆,她的“移情别恋”,他通通知晓。如果不是为了中原局势,他早就飞赴西域,将她带走。陈皓然太卑鄙,竟然在她的膳食里下药,让她的记忆不得恢复,这样的人有何资格谈爱?一个陈皓然就够他操心的,现在又冒出个天鹰王子。 白陆风坐定后,在格博尔的引荐下,周边多个小国的国主均上前拜会白陆风,白陆风一一回礼。“各位不辞辛劳前来,令西域蓬荜生辉。今日是犬子的订婚大喜,感谢各位一起分享。”格博尔道,“犬子天鹰年二十三,如今尚未大婚,如今寻得意中人,生为人父,甚是欣慰。” “恭喜国王!”“恭喜王子!”在场所有人齐声祝贺道。 “天鹰王子乃天之骄子,英勇俊朗,不知怎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白陆风笑道。 “过奖。”格博尔笑言,“按祖制,王妃应全国甄选,凡西域年轻貌美者均在甄选之列,除考虑对方容貌、家世外,还特别看中对方的品德。但此次,天鹰王子并非按祖制进行甄选,原因在于目前就有一位姑娘符合当王妃的所有条件。” 什么样的女子不经甄选直接入选?众人心中更是诧异。格博尔眼中有得意之色,“这位姑娘就是陈大人的表妹。”陈大人的表妹?这话是看着陈皓然说的,大家的眼神随之转移到陈皓然身上。陈皓然亦是一愣:自己何时有过表妹? “父王,您就别卖关子了,何不把这位姑娘叫上来,让大家瞧瞧。一来,见一见这位未来王妃的倾国倾城之貌;二来,解众人之惑堵天下人之嘴。”杞洛笑盈盈地开口,半点不见吃醋的样子。大臣皆叹,王子有一位贤德的侧妃。王后由于生病的缘故,卧床不起,未能参加今日的聚会,整个大厅上,杞洛就成为皇室女眷的代表。 “是啊,国王,你就让我们见见这位未来的王妃吧!”有大臣开口。西域民风豪放,不像中原那般有诸多忌讳。 格博尔心情大好,“既如此,我就让大家开开眼界。来人,宣未来王妃入殿。” 须臾,身着一袭绿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而来。但见女子长着一对柳叶眉,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一张樱桃小嘴,恍若仙子下凡,众人看得醉了。白陆风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终于找到她了。让他失落的是,王忆竹看了他一眼,眼神便转移开去,完全记不得他。不能怪她,她的记忆尚未恢复,只觉得坐在上方的人颇为熟悉,但究竟是谁,她根本想不起来。 “果然是绝色佳人!”杞洛的一声叫好,这才将众人拉回现实。 “王子好福气!”“担得起王妃的称号。”……所有人对王忆竹赞不绝口。陈皓然愤怒地看向杞洛,如果没猜错,一定是她搞的鬼。一眼看过去,恰好碰到杞洛挑衅的眼神。陈皓然气得握紧拳头,“国王恐怕搞错了,王姑娘并不是我的表妹,而是我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众座皆惊。陈大人可真是不要命了,竟然在王子的订婚之日上,出言不逊。格博尔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陈大人何处此言?这关系到未来王妃的名誉,可不能信口开河。王姑娘美貌过人,引人倾慕无可厚非,但从未听说过她有婚配。”格博尔说罢,看了看杞洛。杞洛推荐的人,怎会出错? “下官并非信口开河。王姑娘确实是下官的未婚妻,这事想必王子也知情。”陈皓然毫不示弱。 “天鹰,到底是怎么回事?”格博尔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是皇家儿媳,岂能如此儿戏!更何况,今日各国使者都在场,如若真的抢了大臣的未婚妻,皇家颜面何存?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败北 此时天鹰王子像踩在云端里一般,心心念念的王姑娘竟然成了他的未婚妻。她不是陈皓然的未婚妻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表妹?自打被禁足后,天鹰王子老老实实呆在王府,不踏出半步,生怕惹怒了国王,落下个不孝的恶名。 前天晚上,伺寝的是杞洛侧妃,两人****之后,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王子,你喜欢的,我拼尽全力也会帮你争到手。”天鹰一愣,“你有这般本事?”杞洛答,“等等你便知道了。”天鹰只当是杞洛信口胡诌,讨得他的欢心,岂料真的有喜事发生。 定亲的消息,天鹰昨日便得知,但未婚妻究竟是谁,他之前一无所知。国王为他选的未婚妻,必定是好的,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背景,必定能够担起王妃的称号。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未婚妻竟然是王姑娘。看着明艳不可方物的王姑娘,天鹰王子心跳加快了不少,能够娶她当王妃,此生何求? 格博尔的问话打断了天鹰漂浮的思绪,究竟该如何作答。天鹰心中盘算起来,如果回答王姑娘确实是陈皓然的未婚妻,那么自己不就成了夺他人心头好,断定是会被笑话的;如果否认,今后如何面对陈皓然……见天鹰王子沉默,有大臣窃窃私语起来,猜疑鄙视的眼神不时扫过王姑娘。 “天鹰,本王问你话,你究竟听到没有?”格博尔面色微怒。 “回父王,据儿臣所知,王姑娘是陈大人失散多年的表妹。陈大人的未婚妻,尚在陈府。儿臣和陈大人交好,曾多次前往陈府做客,见到过陈大人的未婚妻。陈大人的未婚妻身体微恙,卧床不起,极少见客,是以外人皆将其表妹误认为他的未婚妻。”天鹰王子狠狠心,决定撒谎撒到底,大不了从今以后和陈家撕破脸。 “陈兄,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何必还和我一般计较。我不就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何必气恼至今,在我的定亲大喜上给我难堪。”天鹰虽是笑着,但在场的人均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定亲是何等大事,岂能受人阻拦? 格博尔脸上这才有所缓和,“原来是两个年轻人置气,陈大人你就别和犬子一般计较,他被王后宠坏了,平日里嚣张了些,免不得得罪大人。”国王算是给足了陈皓然面子,将刚才的事当一场闹剧处理,现场尴尬的氛围大为缓解。陈皓然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是忍住了,如今他的势力根本没法和格博尔对抗,今日之辱,他一定会加倍还回来。陈皓然打定主意,立即启动紧急计划。 见陈皓然不再言语,格博尔心情大好。众大臣也是见惯风浪的,懂得见风使舵,立即起身恭喜国王。王忆竹则被安排坐在天鹰王子身边。王忆竹刚走近,杞洛就知趣地起身,站在一旁伺候。以前没有王妃,她便是坐在王子身边也无妨,如今有了王妃,侧妃自然只能站在边上伺候。 天鹰王子深情地看向王忆竹,换来的只是礼貌性的微笑。如果不是为了那破约定,她才不愿意和天鹰定亲。自打失忆后,她莫名其妙地成了陈皓然的未婚妻,如今又成了王子的未婚妻。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尤其是今日见了靖国太子,心中更是疑窦丛生。陈皓然说她在西域长大,但她的长相和西域姑娘大相径庭,西域姑娘鼻头更高,头发呈波浪型,而她却是直发飘飘。靖太子看着像是熟人,他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过去?一定要找机会问问他。 发现王忆竹正看着自己,白陆风心中一喜,看来她对自己有印象。只要接触到她,博得她的信任,服下药丸,她就能恢复记忆,跟着他回中原,共同面对诡异的局势。 定亲宴散去,王忆竹被安置在皇宫附近的别苑,半月后举行大婚之礼,再搬入王府,真正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天鹰亲自将王姑娘送到别苑,别苑名“雅苑”,是历代王妃大婚前所居住的院子。院内花草树木比比皆是,和西域随处光秃秃的景致大相径庭,让人称奇。 西域风沙颇大,抬眼望去,随处都是黄色,黄色的山坡,黄色的房屋,河流也时常干涸,漏出黄色的河床。“雅苑”竟如此别致,果然担得起“雅”字。 “喜欢吗?”天鹰问道。王忆竹点头,“没想到西域还有如此幽静的院子,步步皆有景致,实在难得。”王忆竹喜欢,天鹰王子也乐乎,“这可是父王花尽心思打造的。”格博尔打造的?王忆竹不解。“雅苑”乃未来王妃所住的府邸,按理应由王子打造,岂会劳国王操心? 没等王忆竹细问,天鹰便将其中缘由细细道来,“‘雅苑’历来便是未来王妃的住所,父王当王子时,曾迷恋过一位中原女子,想着娶她为妻,便按照中原的景致对这院子重新布置,倒也雅致。虽然后来,父王并未如愿娶到那位女子,反倒是娶了我娘,但这院子的摆设别有一番情调,便保留了下来。” 天鹰开口,“在西域,‘雅苑’可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地方。谁家姑娘不盼望着能够住进‘雅苑’,成为王妃。” “是吗?”王忆竹笑道。梦寐以求的,不过是牢笼罢了。王妃看似风光,其中的心酸有谁知?需要面对一竿子争风吃醋的侧妃、小妾不说,还要面对政治突变。在西域,争权夺势每时每刻都在发生,高高在上的王子也可能瞬间成为阶下囚。 “当然!”天鹰满脸自豪,“王姑娘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呆在‘雅苑’,我每日皆会过来看你,等我们成亲后,就住进王府。你放心,我会全心全意对你好的。”天鹰的保证,在王忆竹听来那样冰凉,这样的话他对杞洛应该也说过吧! 第一百五十章 规矩 “王姑娘,请。”一位腰圆膀粗的老妇突然出现在眼前。看她的装扮应是“雅苑”管事的婆子,满脸横肉,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对未来王妃竟如此无礼,王忆竹心中腹诽。再看看整个“雅苑”,虽然景致尚好,但毫无生气,一片死寂景象,透着诡异。王忆竹只能跟了那婆子,一路前行。绕过三道长廊,来到一处院子前。 那妇人福了福身道,“王姑娘,这几日就委屈你住在这院里。根据皇室规矩,王妃未过门前,不得踏出这院子半步,亦不能和外人私自相会。王子前来探访,老奴自会禀报陪着。” 王忆竹看看远子四周,别说守卫,就连家丁也瞧不着一个。 婆子像是知晓王忆竹的心思一般,“王姑娘不用担心,‘雅苑’安全着呢。别看四周无人,一旦遇到危险,御甲护卫会第一时间出现。”“御甲护卫?”“御甲护卫负责皇室中人安全,个个都是西域顶尖的高手。” 王忆竹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婆子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声音顿时提高了三度,“王姑娘,老奴名红姑,伺候过四代准王妃。在王子王妃大婚前,我负责教你皇室礼仪,免得过门后出差错。” “如此,有劳红姑了。”王忆竹道。 红姑领着王忆竹走进院子,这院子倒也宽敞整洁。“王姑娘,红姑会拨一个丫头过来近身伺候,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今儿个天色也不早了,老奴这就去准备晚膳。”说完,红姑退出了院子。 不一会,一位十三四岁的丫头敲门而入。 王忆竹抬眼看去,眼前的丫头分外熟悉,但究竟是谁,她却是想不起来的。那丫头看到她,双眼一亮,热络地上前握着她的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王姑娘,女婢小蓝,是红姑婆婆派来的丫头,这几日便跟着姑娘了。” “小蓝。”也不知是何缘故,王忆竹没来由地亲近这个小丫头,“如此甚好,我正愁一个人闷得慌。” “姑娘这一日想来极为劳累,小蓝这就整理被褥,姑娘稍作休息,晚膳食时小蓝自会前来通传。”小蓝真是个可人的小丫头,礼仪周全。王忆竹点头,“经你这么一说,倒真有点累了。” 被褥是全新的,软绵绵的,睡起来极其舒服。半柱香时间不到,王忆竹便进入梦乡。梦里,她走到了一片开满辛夷花的园子,园里两个小丫头嬉戏玩闹。“姐姐,快来看这花开得多好。”其中一个丫头对着王忆竹说。王忆竹走近,那两个小丫头却又跑远了……梦里,其中一个丫头竟然和小蓝面容相似。 醒来时,小蓝正在外间蹑手蹑脚地打扫卫生,生怕吵醒了内间休息的王忆竹。奇怪,怎么会梦到小蓝?王忆竹顿觉好笑,“小蓝,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晚膳了。”小蓝进屋,为王忆竹梳洗一番,“王姑娘的头发长得可真好,乌黑乌黑的,哪像我们西域姑娘,长得一头弯曲泛黄的头发。”小蓝面容虽和其他西域人有些差异,但头发确是弯曲呈波浪型的,只有西域人才会长出这样的头发。王忆竹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梳洗完毕,红姑送来晚膳。一大桌子菜,菜品相当丰富。“红姑,我一个人吃,用不着备这么多。”王忆竹看着在一旁站得笔直的红姑和小蓝,“要不,你们陪我一起吃,反正我也吃不完,多浪费。”红姑和小蓝依旧纹丝不动。红姑开口,“王姑娘,你是未来的王妃,身份何等尊贵,岂能和我们一起用食。菜品是按照规矩做的,一样也少不得。”王忆竹也不再劝说,独自用气餐来。 用餐完毕,红姑叫了下人将餐具撤走,“王姑娘,明天开始,老奴会过来教你规矩。”“也好。”王忆竹道。红姑虽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人家好歹伺候过四代准王妃,资历摆在那里,态度蛮横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后来听小蓝说,红姑不仅伺候过四代准王妃,还是当今皇帝格博尔的乳母,是以身份和别的仆人不同。 由于白日里小憩了一个时辰,晚膳后王忆竹久久无法入睡。一阵清幽的花香传来,让人心旷神怡。“什么花,这么香?”王忆竹问。小蓝开口,“姑娘有所不知,西域虽然到处都是飞沙走石,但咱们‘雅苑’却是收罗了各种花草树木的,如今这个时节正是腊梅盛开的季节,前院种了几株腊梅,花香袭人。”“原来如此。”王忆竹心情大好。在这怡人的花香中,王忆竹渐渐睡去。 月光下,一位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站在一棵斑驳的香樟树下,“她情况如何?”男子面前站在一位黑衣人。黑衣人开口:“还好,只是连我也记不得了。”黑衣人压低了嗓音,眼中不无担忧。 男子拿出一样东西交给黑衣人,“加到膳食或者茶水里,每日三次。只需两日,她便能恢复记忆。切忌,小心行事,提防御甲护卫,还有红姑,她可不是一般的高手。”“主人放心,我会小心的。”黑衣人道,“主人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这里守卫森严,呆得久了只会打草惊蛇,两情若在长久时,又何必朝朝暮暮。”说完,男子凌空一跃,消失在夜色里。黑衣人也迅速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红姑便过来教规矩。到底是皇室,吃饭、走路、拜祭均有规矩。红姑是个称职的教习婆婆,一遍又一遍地教。好在王忆竹悟性极高,教了几遍,便能做得有模有样。红姑难得得露出笑容,“王姑娘果然天资聪颖,配得上天鹰王子。” “红姑婆婆,王子到了院门口,想见王姑娘。”有人禀报。 红姑沉声道,“回禀王子,老奴正在教王姑娘规矩,稍后便带着姑娘到前院。”倘是换了别的婆子,定会匆匆忙忙前去拜见王子,红姑却让王子等待,可见地位不一般。禀报的下人听了,只得如实回禀天鹰王子。 “无妨,等是应该的。”天鹰也不计较,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前院等待。红姑的大名他是听说过的,父王的乳母,父王对她尚且恭敬有加,更何况天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泄密 “天鹰王子,请恕老奴直言。你和王姑娘尚未大婚,按照皇室规矩,每次见面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老奴会全程陪同。”红姑引着王忆竹来到前院。这处院落分为前院,中庭何后院,王忆竹住在中庭。 天鹰王子满脸笑意,“红姑的话,天鹰岂敢不从。这半个月劳烦红姑照顾王姑娘,大婚后本王定会重重有赏。”红姑岂会看重赏赐?听了天鹰的话,眉毛抬了抬,“照顾王姑娘是老奴的本分,王子不必客气,赏赐自然也用不上。” 三人在一处凉亭坐定,这个时节寒风凌冽,早已有仆人在亭子四周布上一层帷帐,并将火炉放在亭中。 “此处住得可还习惯?”天鹰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未过门的王妃,满眼爱意。昨晚为了犒劳杞洛,他可是好一阵忙活,两人颠鸾倒凤,激情无限。算起来,杞洛还真是他的左右手,自她过门后,不仅帮天鹰出谋划策,搞定纷繁复杂的朝事,还帮他娶到心仪的姑娘。 无论样貌,还是才华,杞洛都是当之无愧的王妃人选,但她出生商贾之家,自然比不上肱骨大臣之后。天鹰甚至动过念头,等自己坐上王位后,将杞洛扶正,以犒劳她这些年的付出。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偏偏遇到了王忆竹。 自打那日在陈府见到王忆竹,天鹰的心就像丢了一般,整日魂不守舍,杞洛一番打探,这才发现,一向大大咧咧的天鹰王子竟然动了情。起初,天鹰矢口否认,担心杞洛吃醋翻脸。结果证明,他太杞人忧天,杞洛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笑盈盈地打探王忆竹的情况,甚至主动出谋划策,帮天鹰娶到王忆竹。 “习惯。”王忆竹对天鹰毫无感情而言,对她来说,这桩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如果不是为了救陈皓然,她不会自身犯险。就算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也完全相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对天鹰,王忆竹毫无感情可言。对陈皓然,亦是如此,此番救他,不过是出于感激。这些日子,虽然记不清前尘往事,但陈皓然对她的好,她了然于心。她也曾想过,既然记不清往事,不如顺势而为。但昨日见了靖太子,她想,有些事必须搞清楚。 看着靖太子,心里涌起莫名地熟悉感,心跳加速,竟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陈皓然说,她生长在西域,从未离开过,但她的长相、头发分明和其他西域姑娘不同,她更像是中原人。靖太子看她的眼神也分外炽热,那份炽热不是一见钟情地热枕,而是重逢的喜悦。自己和靖太子之间是否相识?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天鹰算不上熟悉,两人之间的话极少,若非天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现场几乎一片死寂。红姑见了这番场景,顿觉无聊。前几任未来王妃,哪个不是变着花样讨好王子,王姑娘倒好,冰冷着脸,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天鹰王子也完全没了平时的神气,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红姑婆婆,厨房的王伯突发疾病晕倒。”有下人急匆匆地前来禀报。红姑听了,赶紧离开。走之前,不忘让小蓝“盯梢”。天鹰对红姑自然是敬重的,对其他人却是另一番态度,“你且在凉亭外站着。” 小蓝资历尚浅,比不得红姑,听了天鹰王子的话,只得站在亭子外,任由寒风刮过面颊。 天鹰王子压低了声音,凑过来,“王姑娘,接下来几天我有要事处理,不能每日前来看你。你放心,事情处理完,我会立即前来。”王忆竹答:“无妨。”“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天鹰问。“想来应是朝廷大事,我一介女流,不知道也好。”王忆竹说的是实话。 “也对。”天鹰道。说罢,面色凝重起来,“王姑娘,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或者伤害和你亲近的人,你能否原谅我。” 王忆竹顿觉有异,“我亲近的人?在整个西域,我没有家人,除了表哥陈大人,难道这事和他有关。”她将“表哥”二字咬得很重。外人不知道其中缘由,天鹰王子岂会不知?天鹰略显尴尬,“根据线索,确实和他有关。不过王姑娘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那就好,感谢王子对表哥的宽恕。”王忆竹暗道不好。既然此事和陈皓然扯上关系,必定不是好事。天鹰王子虽看着面善,但却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不然也不会抢走兄弟的未婚妻,要是陈皓然真落在他手上,必定凶多吉少。 天鹰王子还想说什么,红姑就走进亭子,“王子,时间到了,你该离开‘雅苑’了。”天鹰无奈,只得起身告辞,“答应你的事,我会遵守。希望王姑娘能够安心呆在‘雅苑’,过几****自会前来探望。”前半句是承诺,后半句无异于威胁。红姑是宫里的老人,这点悟性还是有的,不由得多看了王忆竹几眼,跟着天鹰王子出了前院。 天鹰王子和红姑说了什么,王忆竹不得而知。但自天鹰离开后,红姑盯得更紧,白日里每个时辰都会前来查看情况,夜里则嘱咐小蓝多加留意。王忆竹心中冷笑:就凭一个红姑,就能拦得住? 天鹰透露消息的目的,她是清楚的,无非是提前打预防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天鹰王子敢透露消息,源于对御甲护卫的绝对放心,他相信王忆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离开“雅苑”,助陈皓然一臂之力。 王忆竹表现得很“听话”,红姑说什么,便做什么。用过晚膳后,早早地入睡。子时,王忆竹睁开双眼,悄然起床。来到窗边,用手指戳破纸窗,外面月色正好。“看来,御甲护卫果真名不虚传。”王忆竹暗叹。院外看似空无一人,但高高的树枝上,茂密的灌木丛中,均隐藏着绝顶高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冒险 面对如此多的高手,突围难度极高。就算成功走出雅苑,消息怕是早已传递出去,只会打草惊蛇。忽然,微风袭来,阵阵腊梅花香传来,在幽寂的夜里,这香气格外浓郁,让人心醉神怡。 小蓝说,后院的梅花开得正盛。王忆竹灵机一动,披上厚厚的披肩,径直走出房间,准备让小蓝陪着去后院,名为赏花,实为找机会开溜。半夜赏梅,颇有些文人雅士风范,只不知那些粗狂的西域护卫能否感同身受。 王忆竹屏气凝神,向外间走去。床上被褥铺开,像是有人的样子。但王忆竹从进屋开始,便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小蓝是绝顶高手,即使在睡觉时也能闭气;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小蓝根本不在房间。 第一种可能轻易就被排除,这世上功力能达到如此境地者,寥寥无几。便是那些天赋异禀的人,至少也得练上好几十年,才能达到。小蓝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那么高的造诣。这是此刻还是半夜,小蓝去了哪里? 王忆竹决定探个究竟,自打进入“雅苑”,她便感到颇多诡异之处,无论是人,还是景,都透着一丝神秘。王忆竹悄然走出中庭,朝后院走去。奇怪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毫无动静。 王忆竹也顾不上许多,只朝后院而去。后院确实开着腊梅,幽香袭人。只是,这香味比之前在房间里闻到的香味淡一些。腊梅有十多株,每一株相聚五六米左右,一圈转下来,倒也将后院覆盖了一小半。 后院中除了腊梅,便是翠竹。这翠竹比王忆竹任何时候见到的都要茂盛,密密麻麻地靠在一起,几乎成了竹墙。仔细看去,这些翠竹一株靠着一株,看似天然,实则暗藏规律。这竹墙有蹊跷! 王忆竹琢磨着,进入竹墙,一探究竟。这时,几株翠竹突然移动位置。凭直觉,应该有人出来。王忆竹赶紧躲在腊梅后,闭了气息。果然,翠竹移动后,一名黑衣人闪身而出。黑衣人身形极快,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黑衣人离开后,竹墙四散而开,原本靠在一起的竹墙散成自然分布的状态。 竹林的那头,是一个湖泊。湖中央有假山,湖边杂草上有晶莹的露珠。王忆竹在湖边细细查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黑衣人并非肚子呆在湖边,应该还有另外的人,只是这人会是谁?两人呆在湖边,竟然没有留下脚印,可见对方之谨慎。如果是御甲护卫,根本不用如此藏着掖着。如果不是御甲护卫,他们会是谁?难道是陈皓然派来的? 王忆竹回到房间,睡意全无。她回来的路上,明显感觉到十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如果没猜错,那些人就是隐藏起来的御甲护卫。可为何出门的时候,这些人毫无动作,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而此刻却又齐齐恢复了精神? 更加诡异的是,外间有了人的气息。那气息是小蓝的,带着腊梅的香味。小蓝也去了后院?难道那黑衣人是小蓝?可小蓝不是“雅苑”的人吗,怎会半夜偷偷到湖边?看来,得多加留意这个小丫头。 离开“雅苑”难度不小,王忆竹干脆躺在床上睡觉。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似乎有人闯入“雅苑”,御甲护卫立即现身,将中庭包围起来。王忆竹的神经瞬间紧绷,能够闯入“雅苑”,可见这人本事非同凡响。 “朝后院去了。”有人喊道。御甲护卫听了,立即朝后院跑去,留下三人守住中庭大门。他们坚信,三个人足够。御甲护卫的名头可不是唬弄人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西域的猛士。御甲护卫的征选条件非常苛刻,入选后每年举行一次比武大会,两两较量,败者必须离开。 其余护卫刚离开,就有人直奔中庭而来。这人武功极强,三十招内竟然将三名御甲护卫击倒在地。这人对中庭似乎熟门熟路,直奔王忆竹的房间而来。王忆竹紧握莫邪剑,准备和来人一决高下。 “王姑娘,是我。”那人一出声,王忆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来了?”王忆竹开口。“正是因为危险,我才来看你。不要被天鹰的花言巧语打动,他和你定亲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陈皓然开口。 “他是不是在对付你?”王忆竹道,“这人看似胸无城府,实际上却心狠手辣,未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利用枕边人,你一万事小心”。“我没事的,只是这段日子要辛苦你在这雅苑内和他周旋。我保证,十日后将你风风光光地接出‘雅苑’。”陈皓然看了看窗外,“我该走了,记得保重自身,保管好你腰间的那半块手帕,只要手帕还在,你就是安全的。” 陈皓然说完,闪身离开。半块手帕?王忆竹摸了摸腰间,却是有半块黄色手帕,手帕上有奇怪的花纹。为何要保管好这半块手帕?“只要手帕在,你就是安全的”,难道天鹰看中的是这块手帕?既然如此看中,何不直接夺了去,而是大费周章地设计娶她? 陈皓然这么一闹,“雅苑”第二天明显增派了人手。红姑更加谨慎,几乎片刻不离中庭。这日膳食照例是小蓝送来的,外加一蛊宁神汤。“昨儿个‘雅苑’遭了贼人突袭,怕是惊扰了姑娘,这汤颇具宁神的功效,相信姑娘一定会喜欢。”小蓝笑盈盈地开口。 “这汤确实不错。”虽然对小蓝充满戒备,但当着红姑的面,就算是她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万万不会动手脚的。王忆竹大大方方地喝了,喝过之后便到房间内午休。躺在床上,半刻钟不到便进入了梦想,梦里,她看到许多奇怪的场景…… 直到晚膳时分,王忆竹才醒过来。红姑脸上明显写着不高兴,哪家的小姐从中午睡到晚上,但她也不敢过于责备,毕竟她面对的不是普通闺秀,而是未来的王子妃,当今国王的儿媳。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相助 “红姑,天鹰王子可曾来过?”“雅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天鹰王子没理由不前来。王忆竹得到的回答却是未曾来过,红姑安排仆人端了晚膳上来,“王子忙得紧,王姑娘不要介意。” 红姑顿了顿,“王姑娘不用担心,昨晚发生的事不会再次发生。”红姑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随及消逝,恢复如常,“和御甲护卫对抗,这是找死。”御甲护卫昨晚吃了大亏,生平第一次被人耍弄,格博尔大怒,当即将涉事护卫换掉,并下令三日内务必找到闯入“雅苑”之人。格博尔的原话是,“一旦发现,格杀勿论。”启动御甲护卫追杀,这是西域最高级别的防卫。 “那就好。”王忆竹虽不知道红姑心中所想,但知道她是极难缠的对手,当下隐藏了情绪,不再表露分毫。晚膳照例菜品丰富,尤其是拿到碧潭飘雪汤,甚有新意。汤汁碧绿,汤中漂浮着白色的花瓣。 见王忆竹盯着碧潭飘雪汤,小蓝赶紧解释,“王姑娘,这是红姑婆婆特地为你准备的,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王忆竹搞不明白红姑葫芦的卖的什么药。“雅苑”有厨房,厨师数名,这些厨师都是宫廷御厨,制出的菜品精致美味,毫无瑕疵。红姑怎会突然想到亲自下厨熬汤?红姑可是“雅苑”位份最高的下人,平日里都是颐指气使,安排下人,今儿个竟一反常态起来。 “是啊,这汤是用当季的五种蔬菜熬制而成,那花瓣则是难得一见的白色梅花。红姑婆婆不愧是皇室里长大的,制作的菜品格外出众。”小蓝对红姑一番夸赞。 红姑站在一旁,脸色半点没有改变,“王姑娘,别听小蓝胡诌。老奴只是担心姑娘受了惊吓,特地熬了这汤。御医说,这汤有宁神之效,对身体大有裨益。” “原来如此,红姑有心了,忆竹不甚感激。”此刻,王忆竹真后悔多看了那汤两眼,此刻竟骑虎难下。喝吧,担心这汤有问题;不喝吧,又损了红姑的脸面。红姑算得上是半个皇室人,自然和天鹰王子是一派的,此刻她大献殷勤,会不会有所图谋。 再联想到陈皓然昨晚说的话,王忆竹更加不敢喝那碗汤。倘若是其他仆人准备的,不喝尚且说得过去,毕竟小心谨慎总是好的,小心行得万年船,可这汤偏偏是红姑准备的。红姑怎么可能陷害皇室中人? 王忆竹左右为难,停顿了几分钟依旧没有动作。红姑眉头紧蹙,“王姑娘,难道担心老奴在汤里下毒。”红姑问得直接,倒是出乎王忆竹的意料。“红姑,你多虑了。我不过是看到如此精致的汤,舍不得喝罢了。” “王姑娘要是喜欢,以后老奴经常熬给你喝便是。”红姑说罢,上前一步,拿起一只白底蓝花的小汤碗,盛了半碗汤,毕恭毕敬地放在王忆竹面前,“王姑娘,这汤得趁热喝。” 王忆竹无奈,只得喝汤。 “慢着。”王忆竹拿小勺子盛了汤汁,正往嘴里送,小蓝突然上前,“王姑娘,这汤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待会再喝也不迟。”小蓝转眼对着红姑道,“红姑婆婆,小蓝曾读过医术,书上说汤汁最好饭后再喝。” “看不出,你这个丫头还识字。”红姑面无表情。 “红姑婆婆有所不知,我父亲原本是赫连城的医生,我五岁那年,父亲死于一场****。自那以后,我便被买入宫中,五年前被安排到了‘雅苑’。因小时候跟着父亲看过一些医书,略懂医理。”小蓝讲到自己的身世,眼眶有些发红。 “这些我是知道的。”红姑道,“王姑娘,小蓝说得在理,你先用膳再喝汤。”红姑对小蓝的身世了如指掌,这“雅苑”每一个人的过往,她都知道。但凡要进“雅苑”,皇室都会详细探查下人的身世背景。 晚膳用过之后,那碗汤不可避免地进了王忆竹的肚子。此刻,她不再担心那汤里是否有毒,因为她知道,哪怕有毒,她喝进去后也会无事。倒不是对红姑放松了警惕,而是她知道,小蓝不会害她。 夜里,微风拂过,照例有花香袭来。王忆竹辗转反侧,不得安睡。今晚,一定要揭穿小蓝背后那人的身份。尽管猜到可能是他,但如果真的是他,为何不来见她?而是偷偷摸摸地安排小蓝潜伏在她身边? 半夜,果然,小蓝闪身出了中庭,朝后院而去。场景和昨晚相似,那些护卫像睡着了一般,毫无动静。小蓝穿着夜行衣,来到湖边时,竹墙阵已开启,小蓝闪身而入。为免打草惊蛇,王忆竹只能呆在腊梅丛里查看。 “怎么样,她的记忆是否恢复?”湖畔站着的公子一身玄色衣衫,戴着黑色的面罩。 “主人,说来奇怪,这两****按照吩咐加了药物进去,但似乎并无好转。她依旧记不得我。”小蓝开口。 “怎么会这样?师伯炼的药,从来不曾出过问题。”那公子有些着急。 “主人无需担忧,我琢磨着,可能是膳食的问题,说不定他们早有防范。”小蓝将碧潭飘雪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还好我灵机一动,在汤里做了手脚。” “果然是你!”这时,一道女声响起,两人皆是一愣。 “王姑娘,你”小蓝没想到,自己这般花费心思,竟然没能将王忆竹迷倒。 “很奇怪,是不是?”王忆竹微微一笑,“你那点伎俩,怎么能瞒过我?腊梅花香袭人,如若在这花香里加上迷药,恐怕花香是闻了,人也醉了。那些护卫也真是大意,竟然被花熏醉。”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是否知道我是谁?”一旁的公子开口。 “阁下戴着面罩,我怎么猜得到。”王忆竹答。 公子听了,音调顿变,“你真的猜不到,那么我这样说话,你也不知。” “着实不知。”王忆竹开口,“不知你们偷偷在此,意欲何为?” “王姑娘,你别误会,我们不会害你的,相反我们是来救你的,公子,他——”小蓝赶紧解释。 “小蓝——”那公子开口制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强抱 “救我?我看你们的本事大得很,能够混进‘雅苑’,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得迷晕御甲护卫,救我走简直易如反掌。你们为何迟迟不见动静?”王忆竹看了看眼前均蒙着面的两人,冷笑道。 “时机尚未成熟,忆竹你还得在这呆上几天。”那公子开口。他叫她忆竹,叫得如此亲热。 王忆竹眉毛上扬,一副吃惊的样子,“看来你们确实认识我,不过很抱歉,我失去记忆,认不得你们。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小蓝的迷药药效可不会持续太久,红姑可是快老成精的人物,不出半柱香时间,必定发现异常。” “你会好起来的。”那公子说着,竟上前几步,一把将王忆竹揽入怀中。王忆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可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挣脱。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很奇怪,这香味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主人,我去把风。”小蓝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哪里见得这番情景,顿时脸红得像苹果似的。玄衣公子点头,“也好。” “放开我,再这样我可叫人了。”王忆竹低声说道。 “别,丫头,让我抱抱你。”玄衣公子沉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陆风,是你的夫君,我们拜过堂成过亲的。” “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和你拜堂成亲。我根本不认识你。”王忆竹的武功不弱,但仍敌不过这公子。 “我没有胡说,我会救你出去的,再忍忍。我们一起回中原,岳父大人还等着我们。”玄衣公子吻上王忆竹的额头,“丫头,对不起,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陈皓然那个伪君子,竟然背弃承诺,让你记忆不得恢复,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公子,有人——”小蓝的声音传来。 纵有千般不舍,白陆风还是不得不放开怀里的人儿,“丫头,相信我,我会回来救你。这几日,小蓝会帮你。”说完,闪身离开。白陆风的轻功出神入化,悄无声意。白陆风离开后,竹墙瞬间离开,阵法自动破解。 “王姑娘,腊梅花期颇长,一个月后才会开败,夜间欣赏不必急于一时。夜里风大,还是回房歇息为上。”小蓝提高了音调。看来,这次会面时间太长,红姑有所察觉。 “竟然是你们?”须臾,红姑提着灯笼出现在后院。看了看王忆竹和小蓝,红姑面色冷了几分,“老奴听见后院有异动,特地前来看看,没想到竟碰上王姑娘半夜赏梅,果真是好兴致。不过夜里风大,王姑娘还是回房吧。” 回到房间,红姑将小蓝叫出去,好一阵子,小蓝才回房。红姑做了什么,王忆竹不得而知。但第二日,前来伺候她的丫头换了人,那丫头自称雪雁。“小蓝到哪里去了?”王忆竹问。雪雁低头回答,“回王姑娘,小蓝姐被安排到了别处。”“别处?可还在‘雅苑’?”王忆竹追问。 “王姑娘可真是有情有义,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何必那么关心。”红姑敲门而入,看着正为王忆竹梳头的雪雁道,“雪雁,王姑娘可是未来的王子妃,身份金贵着,你可要好好伺候,出不得半点差错,不然你该知道下场。” 雪雁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红姑婆婆放心,雪雁会好好伺候的。” 这日,红姑照例教王忆竹皇家礼仪。别看西域国家不大,礼仪规矩却不少,便是喝茶也有十二种喝法,不同的喝法代表不同的意思。“国王赐茶,作为王子妃必须双手接过,举过头顶表达谢意,然后再小口啜饮……”红姑不厌其烦地讲授,王忆竹只得强打精神学习这些索然无味的规矩。 此刻,她脑海里满是疑问,红姑到底对小蓝做了什么?小蓝去了哪里?小蓝是那玄衣公子的人,红姑是否发现了这一层?不行,必须想办法找到小蓝。 “王姑娘,学了一上午,你也累了。老奴这就命人准备午膳。”红姑六十出头,货真价实的老人,但精力却格外旺盛,甚至超过年轻人。白日里奔波不说,夜间她也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关注着整个院子的动静。西域皇室竟有如此高人,看来之前低估了格博尔的实力。 送午膳的是一位面生的家丁,家丁长得粉雕玉琢似的,就连“雅苑”的丫鬟也对他刮目相看,恨不得上前搭讪。“你就是胡柏的儿子?”红姑开口。家丁点头,“红姑婆婆,小人正是胡伯的儿子胡生,劳烦婆婆挂记。”胡伯是大家的尊称,私底下红姑叫她胡老头,这人是御厨,厨艺了得,前阵子胡伯向红姑求情,希望能够让他儿子进入“雅苑”,一来手把手地学习厨艺,二来谋一份生计。红姑念在胡老头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格外开恩,点头同意。 “既进了‘雅苑’,就要遵守规矩,勤练厨艺。”红姑开口。 “小人谨记婆婆教诲。”胡生很是上道,拍马屁的功夫不浅。就连一向板着脸的红姑,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王姑娘,上菜了。”红姑说完,便打了个手势,让胡生将饭菜端上来。饭菜用完后,胡生端出一碗汤,翠绿的汤汁白色的花瓣。“碧潭飘雪。”王忆竹暗道不好。 “王姑娘有所不知,这碧潭飘雪乃是汤中极品,既美容养颜又能宁神安眠。”胡生殷勤地上前,用小碗呈上递给王忆竹。“王姑娘,胡生说得可是实话。”红姑开口。胡生这小子还真会揣测人心,红姑越看越喜欢。 胡生把汤碗递过来,不小心碰到了王忆竹的手。一旁的红姑当即大怒,将胡生踢倒在地,“王姑娘的手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碰的?”胡生被吓得不轻,竟不知所措,倒在地上满脸惊慌。王忆竹开口,“无妨,何必小题大做,胡生也不是故意的。我瞧着他做事还蛮利索,红姑救饶他一次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贵妃 王忆竹不追究,不代表红姑不追究。红姑治理“雅苑”,向来严厉,“王姑娘不追究,那是你宽宏大量。但‘雅苑’的规矩不能废,来人把胡生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胡生赶紧磕头认罚。 红姑声音刚落,就两名彪形大汉出现,将胡生架走。“雅苑”明明毫无人气,平日里难得遇到下人,但只要红姑一声吩咐,必定会有下人出现。看来,“雅苑”名堂还不小。胡生此时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任由那两名大汉架走,竟忘了求饶。 “王姑娘,让你看笑话了,都怪老奴管理下人五方,这才闹出了笑话。”红姑上前一步,站在胡生之前站的位置,端起胡生之前乘好的小碗碧潭飘雪汤道,“王姑娘还是喝汤要紧。”王忆竹笑盈盈地喝起汤来。 红姑看着王忆竹将汤喝了个底朝天,心情大好,“王姑娘,不知老奴的手艺可否合你的胃口?” “碧潭飘雪汤甚好,鲜美异常,有劳红姑了。”王忆竹打了个呵欠,起身准备回房休息,“红姑这汤宁神安眠的效果还真不错,夜里睡得香,午睡也特别规律,这不又到了午睡的点。” “姑娘喜欢就好。”红姑说完,立即命雪雁将王忆竹扶回房间。 “你到外间休息,睡醒后我会叫你。”回到房间,王忆竹就对雪雁下起了“逐客令”。“可是,王姑娘,我还没给你宽衣。要是让红姑婆婆知道了,我会受罚的。”雪雁焦急起来。怎么伺候主子,她是学过的,主子睡觉前,必须帮忙宽衣,起床时必须帮其梳洗打扮。 王忆竹笑道,“我不说,你不说,红姑怎么会知道。” “不行,红姑婆婆肯定会知道的。王姑娘,求求你,让我给你宽衣。”雪雁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雅苑’里什么都瞒不过红姑婆婆。” “红姑这么厉害?”王忆竹问道。 雪雁道,“那是自然,谁要是坏了规矩,必定受到惩罚。” “那小蓝是不是也被惩罚了?”王忆竹问。 雪雁脸色苍白,“没,没,我不知道,不知道。王姑娘,让我给你宽衣吧。” 王忆竹无奈,只好让雪雁帮忙宽衣。宽衣后,雪雁才离开离间,到外间休息下来。雪雁刚离开,王忆竹立即将嵌入指甲缝里的小纸团打开,上面写着“汤毒已解”四个字。纸团是胡生塞给她的,趁着接触的瞬间,将纸团嵌入指甲缝。胡生的眼神告诉她,放心喝汤即可。胡生和小蓝有相同的眼神,那眼神满是关心。 王忆竹曾悄悄验过碧潭飘雪汤,汤内有一种令人神经麻痹的毒物,长期喝这种汤,最终的结果将是神志不清,记忆力衰退。还好之前有小蓝,今日有胡生帮忙解毒。可躲得过一日,怎么躲过接下来的日子?自打到了西域,身上再无药物可用,明明知道汤里有毒,却无可奈何。 很明显,对方是冲着那半****帕而来。奇怪的是,如今王忆竹身在“雅苑”,御甲护卫将院子重重包围,对方为何不名目张胆地夺走锦帕,而是采用此等迂回战术。难道他们忌惮着什么? 逃出“雅苑”,凭王忆竹一人之力,难如登天。对付几个御甲护卫,尚且轻松,可要对付数百位御甲护卫,以及数以千计的高手,无疑毫无胜算。偏偏白陆风又不肯出手相助,陈皓然自顾不暇。 王忆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想着如何躲过红姑的“碧潭飘雪汤”。下午时分,“雅苑”难得地来了贵客——西域当朝贵妃赵悦儿。赵悦儿深居简出,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但她的名号众人却是知晓的。大家都说,西域**,最受尊重的是王后,最受宠爱的是赵贵妃。 关于赵贵妃,西域有诸多传闻。有人说,她有倾国倾城之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有人说,她相貌平平,舞姿出众罢。赵贵妃向来不问世事,不出宫门,怎么突然想到到“雅苑”逛逛? 王忆竹跟着红姑一起来到前院,院里亭中坐着的便是赵贵妃。赵贵妃一身粉色长裙,发髻上简单地插着绿色珠钗,整个人娴静而优雅,仿佛盛开在幽谷中的花。“贵妃吉祥。”王忆竹上前问好。第一眼,她便喜欢上了赵贵妃,只为那一份娴雅的气质。怪不得,她能得到国王格博尔的宠爱。 “我们即将成为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赵贵妃起身,扶起王忆竹,上下打量了一番,赞叹道,“果然是标志的人儿,怪不得他如此中意于你。” “贵妃谬赞。”王忆竹开口。 “自打你和天鹰定亲后,我便琢磨着怎样的女子才入得了国王的法眼。要知道国王和王后为了天鹰的婚事****不少心,王公大臣的女儿看了一拨又一拨,没有一个满意的。那日,国王大喜,告诉我,他终于帮天鹰物色到了合适的王妃,我便想着来看看你。今日一见,果然眼前一亮。”赵贵妃道。 “‘雅苑’清净,红姑又是宫里的老人,处事最是周全,忆竹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赵贵妃道。 “一切还好。”王忆竹回道。虽然对赵贵妃有好感,但宫里的人哪个不是经过一番争斗存活下来的,今日前来有何目的,不得而知,还是谨慎些好。 赵贵妃竟像是看透王忆竹的心思一般,“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初次见面,略备了一份薄礼。”赵贵妃说完,身旁的丫头双手递上一只朱漆色匣子,匣子上刻有繁复的花纹,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翡翠头钗。头钗两头一大一小,玉石质地均匀,圆润通透,上等的翡翠玉石。红姑暗叹赵贵妃大手笔。 “如此重礼,忆竹真是受之有愧。”王忆竹猜不透赵贵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玉石配美人,绝配。”赵贵妃满脸笑意,将头钗插在王忆竹发间,“如此,甚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香 赵贵妃一番盛情,王忆竹难以推辞,只得再三感谢。 “‘雅苑’风光宜人,比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实乃散心休闲胜地。”赵贵妃一手搭在红木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握着王忆竹的手,分外亲热,“难得本宫和王姑娘投缘,今后我会常来坐坐。” 赵贵妃突然驾临“雅苑”,原本就让红姑等人诧异不已,这会竟然说以后常来坐坐,更是疑惑不已。“雅苑”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按照规矩,未来王妃出阁前,有资格前来探望未来王子妃的只有国王、王后以及王子。 赵贵妃今儿个前来,持有国王格博尔的贴身腰牌,红姑见了只得迎她进院。难道赵贵妃是代国王和王后前来关心未来王子妃?看着眼前亲近的两人,红姑脑袋转得飞快。在她的印象中,赵贵妃平日里也就抚琴唱歌跳舞,陪国王娱乐消遣,从未过问过其他事,怎地突然对王忆竹热心起来。 “赵贵妃能来看我,忆竹受宠若惊。”王忆竹难得地露出笑容。赵贵妃的亲近虽然没头没脑,但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善意。 坐着聊了半柱香时间,都是些无关大雅的话题。红姑半步不曾离开,认真倾听着两人的谈话。对于红姑的“谨慎”,王忆竹习以为常。在“雅苑”,王忆竹原本是主子,但她哪里有主子的权利,所有的仆人都受红姑一人差遣。真不明白,其他王子妃是怎么熬过红姑这一关的。 “陪我逛逛这院子吧。”赵贵妃起身,“听闻‘雅苑’有几株难得一见的腊梅,隆冬时节花香袭人。” “难得一见?”没想到后院那几株腊梅竟如此珍贵。 赵贵妃闻言轻笑,“王姑娘难道不知道,那几株腊梅是国王亲手栽种的,据说树苗来自中原,是极其罕见的品种。开出的花朵比别的腊梅足足大一倍,花香也格外馥郁。”经赵贵妃这么一说,王忆竹发现,后院的腊梅却是异于普通腊梅,“难怪,我总觉得这花香无孔不入,半夜开窗,更是香气袭人,让人沉醉其中。” “半夜开窗?王姑娘是否有失眠的症状?”赵贵妃关切地问道。 王忆竹还未回答,红姑就抢先开口,“王姑娘初到‘雅苑’,有些不习惯,夜里总不能安眠。老奴这两日备了碧潭飘雪汤,帮王姑娘宁神安眠。”王忆竹点头,“红姑所言极是,劳贵妃娘娘挂心。” 赵贵妃道,“我就说和王姑娘有缘,翡翠头钗算是送对了。这翡翠头钗乃上古玉石打造而成,吸收天地之精华,常常佩戴便能通人性,对身体大有裨益,有安神、镇定、调理失眠之功效。” “竟有如此功效?”王忆竹笑言,“有贵妃娘娘和红姑婆婆关照,相信忆竹的失眠症很快就会好转。” 陪着逛了半下午,赵贵妃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好奇怪,红姑婆婆竟然没有收走这头钗。”夜里,雪雁帮王忆竹散发,竟发现发髻上多出发钗来。 王忆竹顿时警觉起来,“这发钗是赵贵妃送我的,红姑婆婆为何要收走?” 雪雁道,“王姑娘有所不知,但凡外人送进‘雅苑’的物件,红姑婆婆都会收起来,让人好好保管。你想,咱们‘雅苑’住的可是未来王子妃,要是送进来的物件对外来王子妃有害,谁担当得起。” 经过一天的相处,王忆竹发现雪雁思想单纯,中规中矩的仆人,对红姑婆婆更是言听计从。或许是感受到王忆竹的善意,雪雁的话渐渐多起来。 “或许红姑看在头钗是赵贵妃送的份上,不好收走。”王忆竹道。 雪雁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对。我听说王后成为王子妃前,也住在‘雅苑’,当时的王后送来一件披风。老王后离开后,红姑立即收走了那件披风。红姑婆婆可真有本事,那时候就已经是‘雅苑’的掌事了,还是国王的乳母。” “王姑娘累了一天,该好好歇息了。”雪雁道。小丫头忙完,捶捶后背,“也不知怎么回事,昨日夜里睡得特别沉,醒来后竟然腰酸背痛,白日里精神也不好。”王忆竹追问,“以前是否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从未出现过。”雪雁摇头。 雪雁退去,王忆竹吹掉烛火,上床休息。她知道,这两日,红姑都守在窗外观察,待她熟睡后再离去。红姑内力深厚,站在门外几个时辰岿然不动,更让王忆竹诧异的是,她竟然全程隐蔽气息,将气息调得低沉而缓慢,一般人难以发觉。还好,每日里守了几个时辰,她便离去,不然小蓝铁定早已丧命。 半个时辰后,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房中的人已经熟睡。一抹诡异的笑容出现在红姑脸上,看来碧潭飘雪汤起作用了,只要再坚持几日,等到王子大婚,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赵贵妃送来的翡翠玉石,是老王后曾戴过的,没想到国王竟然将老王后的遗物给了赵贵妃。如若不是识得旧物,红姑怎会允许王忆竹戴在头上。 红姑闪身回房,她的房间在另外一处院子。 红姑刚离开,王忆竹就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将翡翠玉石握在手里,细细打量起来。赵贵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送来头钗。这头钗浑然天成,无任何暗号标记,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突然,王忆竹发现,由于手的温度,翡翠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这一发现,让王忆竹大为兴奋,赶紧将内力输入头钗,光芒越来越强。借助蓝光,王忆竹发现,发钗内显示着四个字——“夜半湖光”。 夜半湖光?难道赵贵妃也是白陆风的人? 王忆竹穿戴整齐,悄然开窗,浓郁的腊梅花香传来,透过门缝她看到,御甲护卫又醉晕在花香中。腊梅花确实香,但真正醉人的不是花香,而是小蓝加的药物。小蓝失踪,这特殊的花香竟然持续,看来白陆风还有后招。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中毒 腊梅花香浓郁,为何自己从未被迷晕过?王忆竹不禁想到,每日小蓝替她梳头,总会自带一把漆黑色的牛角梳。自小蓝失踪后,那把牛角梳再也不曾出现过。难道牛角梳上有药?怪不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牛角梳乃采用牛角制成,闻之有一股毛发烧焦的臭味,小蓝那把牛角梳却带着香味。 来到后院,翠竹稀稀拉拉地立在月光下,必有一番意境。微风拂过,竹林相互交错,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王忆竹无心欣赏这独特的景致,满脑子想的都是“夜半湖光”这四个字。 穿过竹林,一泓湖水呈现在眼前。月光下,湖水呈现出幽蓝色的光芒。湖面一平如镜,毫无波澜,站在湖边能清晰地看到月亮的倒影。“湖光”在哪?四下望去,一片幽暗的颜色,哪里有光?难道赵贵妃在说谎? 突然,远处传来零星的光点,那光点极小,速度极快,这会出现在湖面,转眼又消失不见。光点不止一处,王忆竹数了数,共有十余处。王忆竹飞身朝那些光点而去,近了才发现,发光的竟然是鱼儿。这些鱼儿欢快地在水里畅游嬉戏,朝着同一个方向快速游去。 这个湖泊位于后院,是全封闭的人工湖,平日里饲养的也是极其常见的鱼类,从未见过这等会发光的鱼。 一路跟随,王忆竹发现这些鱼儿最终聚集在一处凉亭下。这处凉亭傍水而建,平日里是悠闲喝茶的好去处。坐在凉亭下,欣赏着碧蓝的湖水,别有一番情调。这些鱼儿聚集在凉亭下干什么? 鱼儿越来越多,但奇怪的是,凉亭下并未出现拥挤的场面。鱼儿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凉亭下有机关。王忆竹一头扎进冰凉的湖水,果然,凉亭下别有洞天,足足别别处低了三四米,形成了一个空洞。 空洞底部有一块大大的石板,借着鱼儿的光芒,王忆竹发现这块石板长满绿油油的青苔,想来许久无人到访。湖底怎会有这么大一块石板?王忆竹敲了敲石板,石板下传来空空的声响,石板下还有空间。 使出内力,推动石板,石板岿然不动。王忆竹绕着石板游了一周,这才发现,湖底竟然还有机关。而这机关上的图案竟然是一条青龙!凤镯碰到青龙,瞬间发出黄色光芒,而那青龙竟动了动,像是活过来一般。 “轰——”的一声,石板移开,王忆竹趁机跳下,随后那石板竟自动合上。洞内漆黑一片,王忆竹只得催动凤镯。这是一处地下宫殿,殿内刻着青龙图案。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泥路,王忆竹来到一座大厅前。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传来,随及一道黑色的身影飞至王忆竹跟前。王忆竹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手握莫邪。待看清楚来人时,才放下心来。 “何啸天,你怎么在这里?”王忆竹问。 “看来,你已经恢复记忆了,真是太好了。”何啸天难得得板起面孔,“看来公子有救了!” 王忆竹心中一紧,难道白陆风出事了。没错,她的记忆恢复了。在小蓝给她服用了两天药物后,便恢复了。为避免打草惊蛇,她不得不装作依旧失忆的样子。“雅苑”太过于危险,唯有装疯卖傻,让红姑放松警惕,才能找机会逃脱。 “他怎么样了?”那日在湖边,她便感受到他气息不稳,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但他的笑容让她以为,他只是受了轻伤,没想到竟如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中毒,昏睡不醒。”何啸天边说边引着王忆竹朝一处石门走去。 “什么时候的事?”王忆竹追问,“怎么会如此严重?前几****还见他好好的。” 何啸天道出了原委。白陆风并未辛夷镇白家的长子,而是当年被抛弃的皇长子。靖国皇后遭胡贵妃和齐王爷联手陷害,皇上虽有所察觉,但为时已晚。齐王爷手握七成兵马,挟天子以令诸侯。 为了保住白陆风的性命,皇上不得已才将其弃于皇城外,被青龙帮前任帮主带回帮中。“这些年公子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报仇雪恨。皇上也和齐王爷暗中较量,你离开中原后,皇上便发动了一次伏击,消灭掉了齐王爷半数爪牙。这次进攻,青龙帮是主力。公子不幸受伤,但并不严重。” “皇上的权利如今和齐王爷势均力敌,齐王爷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皇上为了安抚民心,特地将公子迎回东宫,成为靖太子。公子原本可以在靖养伤,伤好后再来寻你。但得到你即将和天鹰王子定亲的消息后,公子硬撑着前来。没想到病情恶化,这才……” 没想到,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王忆竹心急如焚,加快了脚步。石门打开,殿内站着数十名青龙帮高手。大殿中央是一张月牙白的石床,床上躺着的正是几日前生龙活虎站在她面前的白陆风。 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会带她走。她设想过千百个理由,却万万没有想到,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带她走。 “陆风。”王忆竹上前,握住白陆风的手。 “他的手怎么如此冰凉?”王忆竹问。 何啸天开口,“中的是西域奇毒。” “他人在中原,怎么会中西域的毒?”王忆竹一边查看白陆风的症状,一边问。 “这也是我们纳闷的地方。和我们交手的都是齐王爷的手下,以及胡贵妃的一党,他们都是中原人,使出的毒却来自西域。中原和西域交恶多年,从来不曾有过来往。”何啸天没有紧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种毒是中原人提供的,而提供毒物的人是西域人。这人不仅是西域人,还得是在西域呼风唤雨的人。” “你怀疑是他?” “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何啸天双眼闪过一丝阴狠,“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计谋 白陆风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石床上,呼吸若有若无。脑海里,忆竹依旧不认识他,看他的眼神淡然而冷静,毫无波澜,他的心像被刀锥一般绞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中他感到莫名的心安,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他甚至连母亲的面容也不知道。只是多少次梦里,总有个年轻女子出现在皇宫前,对着他微笑,伸出双手把他拥入怀抱,那应该就是母亲吧! 父王说,母亲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有着轻盈的歌声,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带着浓浓的江南味,母亲出自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堪称靖朝典范。只是他一时鬼迷了心窍,竟纳了胡贵妃,埋下祸端…… “怎么样?”何啸天急切地问道。王忆竹启动凤镯,将白陆风的穴位悉数封闭起来。封住穴道便能阻碍毒素乱串,这毒着实厉害,竟让内力强劲的白陆风气若游丝。穴道算是封住了,但要救人必须得到解药。 天下之大,无毒不有。但解毒也有解毒的法则,不能胡乱用药。王忆竹眉头紧皱,“你们好好守着他,我去找解药。”说完突然想到,靖太子出使西域,如若无缘无故消失,外界会作何猜测,“陆风在此养伤,格博尔追问下来,该如何是好?” 何啸天道,“王姑娘不用担心,如今靖太子依旧住在赫连城,每日进出西域皇宫,洽谈要务。根据行程安排,太子将在西域呆十日,如今已过三日。” “扮太子的人是谁?万万不能走漏消息。”假扮太子是何等大事,岂能出一丁点差错。格博尔向来自傲,此次撂下面子邀请靖国使者前来,不过是打着“休养生息”的算盘,并不是真心结交靖朝,如若识破那日日和他畅谈的太子竟是假扮的,不知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更何况,靖国胡贵妃和齐王爷对东宫太子虎视眈眈,说不定早派了人一路跟随而来,伺机伤害太子。 “朱君安。”何啸天回答,“朱公子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假扮的太子毫无破绽。他是公子亲自选定的人,公子说天下间再没有更合适的人扮他。朱公子不仅身高体形和太子相似,就连说话、想法也不谋而合。” “那就好。”朱君安的为人,她自是清楚的,豪情满怀。 何啸天提剑跟在王忆竹身后,“王姑娘,这几日西域发生兵变,多个部落联合起来反抗格博尔。天鹰王子率领十万大军和敌军对抗,整个西域哀嚎遍野。在这个节骨眼上,陈皓然突然消失。我们找遍了赫连城,未能发现他的踪迹,就连陈府也是空荡荡的。” 怪不得,那****冒险进入“雅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王忆竹不敢往深处想。陈家是西域的肱骨之臣,有从龙之功,这些年虽然日渐衰败,但恩宠不断,陈府上下对格博尔无不感恩戴德。他怎会唆使部落首领反抗格博尔? “没想到吧?他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何啸天面无表情,依旧严肃。他早就觉得陈皓然不简单,在辛夷镇时,陈世轩对这个长子,除了爱,还有一种莫名的恭敬,那时他便发现有异。 王忆竹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恐怕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陈皓然对她的好,向来都是直接而热烈的,从辛夷镇到大理,从大理到西域,为了她,他不惜一次次放过夺取锦帕的大好机会;为了她,他费尽心机阻止她恢复记忆;为了她,他和天鹰兄弟反目,兵戎相见。依稀记得,初见陈皓然,他是那样文质彬彬的少年公子,短短数月,却成了另一番模样。 王忆竹的难过,落在何啸天眼里,“王姑娘不必伤怀,他不过被权利迷了心窍罢了。就算不因为她,他迟早也是会走到这一步的。陈皓然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为了躲避仇家,躲避格博尔,他不得不躲到靖国。” “如今兵荒马乱,怕是难以找到陈皓然。”王忆竹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陈皓然不在赫连城,他会去哪儿? 何啸天想了想,低声向王忆竹说了几句。王忆竹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毫无血色起来,“如若真的这样,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何啸天道,“就算不这样,他也无法和格博尔对抗。他的实力远远不及格博尔,天鹰王子也是个厉害角色,领兵打仗颇有建树,陈皓然坚持不了多久。” “当真?”陈皓然谋划数十年,最终还是无法成事? 何啸天接下来的话,让王忆竹更为吃惊。 “格博尔早在十年前,就和胡贵妃、齐王爷勾结,不断吞并周边国家,如今的兵力怕是和靖国不相上下。格博尔心思深沉,隐匿了五十万兵力,外界皆认为西域拥雄师五十万,实际上至少超过百万精兵。胡贵妃和齐王爷为了夺权,竟然勾结他国,殊不知,格博尔才是野心最大的那只狼。” “陈皓然拥有的不过是十五万暗卫罢了,如今加上各部落的兵力,也难以抵抗格博尔,陈皓然无路可退。更何况,陈府的管家如今已倒戈相向,投靠了格博尔,他对陈皓然的底细可是一清二楚。” “胡伯投靠格博尔?”王忆竹兼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伯是陈府的老人,曾受陈家老爷恩惠,他曾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怎会轻易倒戈? 何啸天无奈地耸了耸肩,“胡老头其实也算不上忘恩负义的人,不过是受了王子侧妃的威胁罢了。王子侧妃说,如果胡老头不倒戈,她立即削肉还父,和她断绝一切关系。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边却是有大恩的陈家,胡老头也是左右为难。” “这些事,你如何知晓。”杞洛深处王府,何啸天竟知晓得如此详细。 “这都得多谢赵贵妃。”何啸天开口。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往事 赵贵妃,那个温婉淡雅的女子,“她可是格博尔的宠妃,怎么判定她话里的真假?” “她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但也是朱君安的亲姐姐。”何啸天的表情里竟闪过几许悲凉。 “原来如此。”朱君安就像一股无形的助力,时时处处出现在周边,胡她周全。这样的男子,穆念云怎么忍心错过。一个转身,或许将是沧海桑田。 出得地宫,回到房间。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点着烛火,红姑的背影拖得老长老长。红姑披着褐色披风,纹丝不动地站在房屋中央,背对着王忆竹,声音听起来毫无温度,俨然寒冰一般,“夜深了,王姑娘这是到哪儿去了。” “夜里无聊,到院子里散心罢了。我倒是要问问红姑,大半夜的到忆竹房里,有何急事?” 王忆竹冷冷地看着红姑,“虽然我和王子尚未大婚,但到底是国王赐婚,难不成这点自由都没有?” 红姑转过身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在烛光的映照下竟像是入土的死尸一般,毫无生气,“老奴担心王姑娘的身体,一时情急,这才闯入房间,还望姑娘恕罪。姑娘安阳无恙,老奴也就放心了。” “看来姑娘失眠的毛病并未根除,老奴会再想办法。”红姑说完,离开房间。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凉意袭来。凭直觉,红姑中了毒,而且中毒很深,好在她内力深厚,这才将中毒的迹象掩盖住。 红姑脚步飞快,出得中殿,闪身进入房间。今晚怪事连连,不仅红姑中毒,就连御甲护卫也比往日昏睡得沉,两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毫无醒转迹象。嗅了嗅,腊梅花香比往日浓了几分。 一个飞身,来到红姑房顶。透过缝隙,王忆竹看到,红姑盘坐在床上,不断用内功逼毒,不一会便大汗淋漓。“噗嗤——”一口鲜血吐出,红姑筋疲力尽,倒在床上。趁着红姑昏迷,王忆竹取走了部分毒血。 “奇怪,红姑婆婆往日起得最早,今儿个却睡起了懒觉。”第二日,雪雁一边给王忆竹更衣,一边讲述这“雅苑”的新闻,“自打我进院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王忆竹唇角微扬,“红姑辛劳了大半辈子,总会感到疲惫,偶尔睡睡懒觉无可厚非。倒是你们这些小丫头,背后嚼舌根儿,红姑听了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雪雁吐了吐舌头,“姑娘可误会我了,姑娘平日里待我如亲妹妹,雪雁才越了矩。换了旁人,雪雁是万万不敢讨论红姑婆婆的。”红姑的厉害,她领教过多次。刚入“雅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打碎了茶杯,硬是在风雪中跪了三个时辰,如今拉下了膝盖疼痛的毛病。 “红姑休息,规矩是学不成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王忆竹支走雪雁,“懒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儿个我得看看书,弄弄花草。”雪雁一脸兴奋,作为下人,日复一日地伺候主子,早就烦腻了,“姑娘对奴婢真好。” “红姑,身子不要紧吧。听吓人说,红姑一反常态,至今仍未出房门,特地来看看。”当王忆竹出现在红姑房间时,红姑脸上稍微有了血色,努力撑坐在床头。“多谢姑娘关心。”红姑努力保持着平静,“老奴不过是患了风寒,伤了身,过一两日便没事了。” “当真?”王忆竹扬了扬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两日便能没事?都说病来如山倒,红姑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红姑如果不介意,不妨让我替你诊治。我自幼熟读医书,略懂岐黄之术。” 红姑干咳了几声,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姑娘乃万金之躯,岂能沾了老奴的晦气。姑娘放心,老奴会很快好起来的。老奴还等着姑娘和王子大婚,讨一杯喜酒来喝。” “红姑执意如此,忆竹也不便勉强。”王忆竹保持着一脸得体的笑容,“如此,我便回房间去了。”出得门时,只听红姑说了一句,“姑娘半夜记得将房门锁好。”王忆竹唇角微翘,看来目的达到了。 夜里,花香阵阵。 一名黑衣人闪身而入,扶着身子坐在木椅上。 “你终究是来了。”王忆竹笑盈盈地盯着黑衣人。当然黑衣人看不到她的笑容,她耷拉着脑袋,没有半点力气。刚才提气飞来,耗去了大量的内功。如果不是中毒,她怎会如此脆弱不堪? 黑衣人气若游丝,“姑娘,救我。” “你的毒是谁下的?”王忆竹问。尽管已猜到了三分,但到底未加证实。昨夜,她将毒液带回后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罢了,他不是恶魔!可事实摆在眼前。 黑衣人开口,“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信了他的花言巧语……都说文人擅长攻心,这话不假,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背上这一生的枷锁,进退维谷……” “他?”王忆竹问。 “陈家老爷陈穆和,陈皓然的亲生父亲。”黑衣人苦笑,“我怎么就信了那些话呢?自作孽,不可活。王姑娘,你耐心听,我和他的故事长着呢。” 很多年前,她不过是赫连城小户人家的闺女,待字闺中。只一眼,便爱上了英俊潇洒的陈穆和。陈穆和已有妻子,但他承诺,会纳她为妾。她满心欢喜,等着那顶大红花轿。花轿没等来,反倒等来了入宫当宫女的通知。 她哭过,闹过,埋怨他不早点娶她进门。他哄她,宠她,劝她接受事实。在那以后,他们偷偷约会,偷偷颠鸾倒凤。他说,他遇到了危机,需要她的帮忙。看着他忧愁的双眼,她狠狠心,当了格博尔的乳娘……他说,国王想要加害于他,让我帮他…… “格博尔一家待我极好,就像一家人一样。我生病了,他们会关心我;我不开心,他们会顾忌我的情绪。国王如此,王后如此,天鹰王子也是如此……”红姑沉浸在回忆里,她这一生,被人负过,也被人温暖过。 第一百六十章 背叛 有一天,陈穆和找到红姑,让他在格博尔的膳食里下药。白色的粉末,装在锦囊里,谁能想到佩戴在腰身的大红色锦囊,竟装着让人痴呆的毒。陈穆和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陈家上下老小;只有这样,他才有未来,他们才有未来…… 红姑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格博尔一家的笑容,他们待她如家人,她怎么可以下狠手。这一踌躇,将陈穆和送上了断头路。见红姑迟迟没有动静,陈穆和按耐不住,起兵谋反,格博尔亲自披甲上阵,擒拿陈穆和。 陈氏一族一夜间从巅峰跌入深渊,知道内情的人均认为陈家难逃诛九族的命运。但格博尔只是杀了陈穆和,放过了陈家老小,当然也包括陈皓然。“后来我才知道,格博尔之所以放过陈家其他人,到底是恩情难忘。陈穆和有从龙之功,不过是被权利熏昏了脑袋。” “这和你中毒有什么关系?”王忆竹追问。 黑衣人声音哽咽起来,“陈穆和去世前,格博尔特许我见了她一面。原来国王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了沉默。”陈穆和临终前再三叮嘱,照顾好陈皓然,直到他结婚生子。 “很多年以前,我可不是如今这般冷漠的人,看着他大限将至,心中悲恸欲绝,哪里会拒绝他的请求。他拿出一颗药丸,让我服下,说只有服下他才会心安,我毫不犹豫地服下。原本以为,那是要命的药,服下后便能随他而去,相伴黄泉路。”黑衣人沉浸在悲伤中。 “那是?”王忆竹总算明白过来。 “生不如死的毒物。”黑衣人满腔愤恨,“我前半生爱他,后半生却恨透了他。毒性每年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疼痛,如果不及时得到解药,就会一命归西。” “解药在陈皓然手里?” “没想到陈穆和如此卑鄙,误我一生。”黑衣人心情平复下来,变得咬牙切齿,“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听从陈皓然的安排,为他窃取情报,为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姑娘,一年之期又到了,这次他不会给我解药了,因为我背叛了他,不再听从他的差遣。” “他让你做什么?”王忆竹隐隐约约感到,红姑的背叛和如今西域的混战有关。 果然不出所料。黑衣人说,陈皓然让他以王忆竹为诱饵,将天鹰骗到“雅苑”活捉,以此威胁格博尔退位,“和他父亲一样,他心怀整个西域,整日琢磨着如何统治西域。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如若不是国王仁慈,他早就在那场家变中丧生,哪里会有今天。” 以自己为诱饵。之前一遍遍告诉自己,陈皓然就算负天下人,也不会负她,不会伤害她。没想到,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心心念念着大漠黄沙的土地,孜孜以求的不过是繁华梦境。 “他在哪里?” 黑衣人顿了顿,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他的势力遍布西域,加上他陈穆和的支持者,这场夺权战争怕是难分胜负。短期内,她不会出现在‘雅苑’。” “我倒有一计。”王忆竹轻声讲出了计谋。她赌的是他对她的真心! 红姑缓缓起身,跪在地上,“姑娘的大恩大德,红姑没齿难忘。” “我这样做也不是完全为了你。”王忆竹道。 次日,雪雁在门外侯了良久,房间内毫无动静。敲了几次门,无人应答。雪雁大着胆子,推门而入,“王姑娘,你怎么了?” 床上,王忆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吓得雪雁差点哭出声来。雪雁急急忙忙地奔出中殿,来到红姑房间。红姑房门紧闭,守门的丫头落雪说,红姑婆婆病了。 “那怎么办,王姑娘,她病得严重……”雪雁吓得嘴角哆嗦。 落雪严重闪过一丝疑惑,“雪雁不用着急,我这就去找大夫。”落雪是红姑婆婆的贴身丫头,平日里帮主红姑打点“雅苑”事务。雪雁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谢谢落雪姑娘,我这回去照顾王姑娘,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我。” 西域西北,赫连群山。山洞内,一道黑影闪过。 “谁?”守门人怒喝道。 黑衣人出示了一枚手牌,守门人恭恭敬敬地让开。 “主人。”地宫深处,黑衣人对着高台上的男子俯首鞠躬。 “出什么事了?她死了?”男子戴着黄金面具,看不清表情。 “还没。王姑娘出事了。”黑衣人道。 男子浑身一震,“什么时候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一大早王姑娘的贴身丫头来报,说王姑娘病重。我偷偷看过,应是中毒的迹象。而且中的还是……”黑衣人抬眼看了看男子,欲言又止。 “是什么?”黑衣人紧握拳头。 “噬魂散。” “不可能。”黑衣人还未醒过神来,脖子已被男子牢牢卡住。黑衣人脖子一紧,呼吸困难,“主人,小人说的是实话。” 男子松手,黑衣人瘫软在地,“立即跟我回‘雅苑’。” “如今并非回‘雅苑’的最佳时机,主人如果相信小人,不妨将解药给我,我带回去给王姑娘。”黑衣人补充道,“奴婢绝对不敢欺骗主人。” “谅你也不敢。”男子语气依旧冰凉,“一起回‘雅苑’。”他知道,如今出赫连山绝非明智之举,但一想到她卧病在床,性命堪忧,他就心急如焚。她怎么会中噬魂散?谁下的狠手?除了自己,没人有此等毒物。 夜里,房门轻开。男子一步步走进床榻,榻上他日思夜想的容颜略显苍白,昏昏然不知他的到来。这一刻,他想,就算失去西域又如何,他还有她,他要把她带走,带到没有白陆风,没有天鹰的地方,生儿育女,过上开心的生活。 “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男子苦笑,一切皆是缘,逃不过。父亲曾告诉他,不能动心动情,一旦动了心动了情,便彻底败了。二十多年来,他不断武装自己,学着虚伪,学着隐藏,直到遇到了她,冥冥中自有天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欺骗 她的症状果然和噬魂散如出一辙,陈皓然眼里满是迷惑,这毒中得太过蹊跷。离开赫连群山前,他已安排暗卫,严查此事。如果没有她,辛苦打拼一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俯身探了探鼻息,中毒极其严重,解毒刻不容缓。 “忆竹,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她。以往,他称她“王姑娘”,带着淡淡的疏离,只怕惹她不高兴。如今这般,软软地躺在他怀里,恍若梦境一般,不真实。他怎么可能让她受伤害! 从腰身扯下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锦囊,取出一粒白色药丸,服王忆竹服下。锦囊是父亲陈穆和给他的,父亲说,锦囊在人在;他还说,陈家后辈子孙倾其一生,必须夺回西域天下,“西域是陈家的,她也是陈家的。” 她是谁,陈皓然不曾知晓。 突然,怀中原本孱弱的身躯一震,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随即肩窝处传来一阵闷痛。“你骗我!”陈皓然满是讶异。王忆竹翻身而起,“我不想骗你,但实在迫不得已,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救人。” “那你刚才——”他刚才明明探到她气若游丝。 “你忘了,我可是神医之后。”王忆竹起身,抚了抚手腕上的凤镯,“我封了穴道,假装中毒,十个时辰后,穴道自动解开。” “你的记忆恢复了。”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陈皓然苦笑一声,“设想过千万遍,你恢复记忆后的样子,设想中我大志已成,你已是我的妻,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没想到造化弄人,我输得一败涂地。” 离开赫连群山前,他已得到秘报,天鹰率二十万精兵包围赫连群山。他前脚刚离开,天鹰便展开疯狂的袭击。而他苦心经营的军队还在等待他们的将领归来,等待他带领他们迎击天鹰。 “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残忍?”陈皓然眼底闪过痛苦。他急匆匆地赶来救人,却落入了心上人的圈套。如今他的穴道被封,根本无法逃脱。 王忆竹心中不忍,“我是为了帮你。就算我不骗你,你也会一败涂地,甚至更惨。你知不知道,天鹰和格博尔并非你想象那般脆弱,他们还有强大的后招,他们和中原权贵勾结,手中的兵力是你的两倍。他们一旦抓到你,你必死无疑。” “所以,你骗我来,是关心我,是为我好?”陈皓然冷笑一声,“如若换了白陆风,你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不知道。”王忆竹如实回答。 陈皓然大笑起来,笑声里竟有着无比的悲凉,“好一个不知道!为了你,我放弃夺取锦帕,放弃前朝堆积如山的宝藏支持;为了你,我改变计划,提前和格博尔开战。你回报我的是什么,是欺骗?” 不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寂静的夜里,这叫声分外分明。王忆竹面色顿变,一把扶住陈皓然,拖着他向房门外走去,“跟我走。” “凭什么相信你?”那几声鸟鸣表明,天鹰的人已开始向“雅苑”集结。西域鸟儿稀少,大多是飞翔的雄鹰,叫声浑厚,断然不会是如此清新动人的歌喉。天鹰来得可真快,看来着实低估了他的实力! 王忆竹懒得和他争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姑娘,这是要到哪儿去?”一道幽深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红姑面色如霜地站在两人面前,此时的她精神十足,面色甚至有些红润,确切地说是过度红润,竟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你果然在骗我。”王忆竹将陈皓然护在身后,“可惜,你不觉得你的毒清除得过快了吗?” 红姑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随机恢复如常,“王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就得问被你关进洗衣房的小蓝了,不过此刻你也找不到她了,她早已离开‘雅苑’。”王忆竹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漠。对红姑这样的人,她犯不着手下留情。“你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红姑问道,随及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你确实服用了噬魂散,但一年之期根本没到,你不过是想利用我的同情心,将陈皓然引入‘雅苑’,赶尽杀绝罢了。何等高明的手段,如若不是我精通药理,怕是也能被你骗了。”王忆竹扶着全身无力的陈皓然继续往前走,“你拦不住我,你的身体正在渐渐发软,直到瘫软在地。下辈子,你就得躺在床上过了。” “你——”红姑气急,提剑准备攻上前来。哪料到,手中没有半点力气,明晃晃的剑“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一种无力感迅速涌遍全身。红姑想大声呼救,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余下一张嘴一张一合。 前院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来人越来越近。王忆竹不得不加快脚步,向后院湖泊走去。何啸天的计划堪称完美,只因赵贵妃遇到黑衣人偷袭,格博尔急得召回御甲护卫,日夜不离守候在赵贵妃的宫殿外。 “王子,没有找到人,王姑娘也不见了踪影。”官兵将“雅苑”翻了个底朝天。天鹰王子气得连扇这官兵三个耳光,“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继续找。” “红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再三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天鹰气冲冲地看着瘫软在地的红姑。红姑想说,计划出了差错,被王忆竹打乱了,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发出“呜呜”的声响,天鹰听了更是恼怒,差点拔剑砍下她的脑袋。 “父王,陈皓然跑了。王忆竹也跑了。”天鹰回到皇宫,向格博尔汇报,心中略有一丝不快,“父王,儿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格博尔开口。 天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字斟句酌,生怕哪个字说得不对,惹怒了格博尔,“赵贵妃乃中原人士,此次要紧关头遇袭击,会不会太过于巧合?如若他们里应外合——” “混账东西!”格博尔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仍在地上,翡翠茶盏瞬间成为碎片,“从今以后不许再提此事,也不得怀疑赵贵妃。”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争执 “丫头——”不知昏睡了多少个时辰,白陆风醒来首先想到的便是她。之前压抑着毒气在湖畔与她相见,她不认识他,眼神那样淡漠,他的很痛,很痛。如果不是怕连累她,他必定立即带她回中原。哪怕她的记忆一辈子不能恢复,哪怕她的眼神依旧那样冷淡,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她会重新爱上他。 手上一动,熟睡中的王忆竹立即醒来。陈皓然说,服下解药后,五个时辰就能醒来,“你也辛苦了一大晚上,还是好好休息,身体要紧。”何啸天在一旁不置可否,眼神有些愤恨,要不是王忆竹拦着他,他早就一刀砍掉陈皓然的脑袋。 无论对西域还是对中原,陈皓然都是祸害。 王忆竹坚持守在石床边,握着他的手,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你终于醒了。”说罢,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命悬一线。境地如此凶险,他却不忍心告诉她,怕她受牵连,受伤害。若不是何啸天自作主张,他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你怎么在这里?”白陆风定定地看着眼前流泪的人儿,心中一紧,一把将她抓过来抱在怀里,“我不是在做梦吧!”“那晚在湖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那时我已经恢复记忆了。”王忆竹轻轻捶打着他厚实的胸膛,“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离我而去了。” “我怕连累你。”白陆风眼眶湿润,“中毒后,遍请名医看过,均束手无策。陈皓然野心勃勃,他想要的不仅是西域,还包括中原,一统天下,他怎么会轻易给出解药。那晚我以为你尚未恢复记忆,我想那样也好,如果我真的去了,你也不会伤心难过。” “你这个大骗子!”王忆竹难以自制。“好好好,我是大骗子,以后再也不骗你了。”白陆风轻轻拍着王忆竹的背,安抚道。 何啸天推门而入,毫不避讳,“你们这是怎么了,劫后余生应该高兴才对,把酒当歌人生几何,你们却哭哭啼啼的。我说公子,你以前不是教过我,不能为世俗所累,尤其不能为女人所累——” “何啸天——”最后一个“天”字,拖得很长。白陆风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透着不高兴。 “当然王姑娘可不是俗人,她天资聪颖,貌美如花,最关键的是救了你的命。”何啸天立即拍起了马屁,“公子,你可真是三生有幸,能够找到王姑娘这样的女子,为你出生入死,在所不辞。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这么多年来练就了这身嘴皮子,自娱自乐,权当消遣。” 何啸天虽油嘴滑舌,但眼底的兴奋难以掩饰,脸上带着别样的神采。前几日,他看见谁都是一副苦瓜脸,弄得收下的侍卫远远地躲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何大侠。估摸着五个时辰到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进来。 王忆竹抹掉眼泪,“啸天说得对,劫后余生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说起来,这次还得多谢啸天,要不是你,陆风怕是难逃此劫。”何啸天摆了摆手,脸上笑容灿烂,“别跟我玩客气。” “公子,如今你的毒已解,陈家那小子也被抓住了,你看怎么处置。”要不是被封了穴道,可不会这般轻易捉住陈皓然。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想念”,何啸天不忘好好“招呼”了他一顿,夺走了他的锦囊。 陈皓然,白陆风眉头瞬间紧蹙,那么多兄弟死在他手上,岂能轻易放过他,“此人野心过大,有百害而无一利,留不得。” “我也这样认为。”何啸天边说边抬眼看了看王忆竹的反映。在白陆风醒来前,他就曾动过杀念,被王忆竹制止。王忆竹挡在陈皓然身前,振振有词,“她是我捉来的,由我处置。” “陆风,你听我说。”王忆竹将白陆风扶坐起来,“陈皓然纵然罪大恶极,但他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我们不能恩将仇报。我封了他的穴道,废了他的功夫。我们何不将他送到偏远的地方,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也算积一份恩德。” 白陆风看着王忆竹,眼神带着探寻,“你要救他的命?你知不知道,他害过多少人?中原数千将士死在他手里,如今西域哀鸿遍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留下他,只会祸患无穷。” “不会的。只要给他一条活路,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害人。”王忆竹回道,“他本性并不坏,不过是被仇恨花了眼。” “忆竹,你怎么能为他辩护?”白陆风心中不快,“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只会助纣为虐。不行,这次不能依你,必须将他杀掉,以慰军魂。将他放走不是救他,而是害人害己,他还会东山再起,还会不择手段。” 见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火药味,何啸天发挥起他一贯的特长,转移话题,讲了些无关痛痒的事。 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跑来,“太子殿下,不好了!” “什么事?”白陆风问道。不得不承认,白陆风不怒自威,天然带着王者之气,哪怕是坐在石床也给人一种压迫感。 那侍卫不敢抬头,“据打探,西域各大关口封死,严禁进出。西域国王格博尔下令,捉拿陈皓然和未来王子妃。”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何啸天问道。他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原来客,想回中原谁敢阻拦?难不成,格博尔想和靖国为敌。西域刚刚遭逢夺权之战,兵力薄弱,晾他此刻也不敢胡作非为。 “有人看到胡贵妃和齐王爷的心腹出现在赫连城。”那名侍卫回道,“探子来报,格博尔口谕,此次封关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靖太子一行,如若闯关,一律——。”侍卫不敢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跟随圣上多年,他学会了察言观色。自打这位太子回宫后,圣上便把他安排在太子身旁。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间 “胡贵妃和齐王爷真是挂念我这个东宫太子,爪子都伸到西域了。”白陆风示意侍卫退下,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深情,“本太子何德何能,竟老他两位如此记挂?啸天,你说我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何啸天把玩着手中的宝剑,意味深长的一笑,“公子,我这把宝剑很久没有见血了,饿得慌,要不——” “此事不急,你速去打探,这次他们给出的条件是什么?”白陆风看了看王忆竹,声音大了几分,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一般,“上次和陈皓然勾结,他们给出的条件可是边关五座城池,这次只多不少,真舍得下血本。” 边关城池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来这些城池地理位置险要,有的甚至建于高山峡谷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二来边关城池乃一个国家的安全腹地,一旦城池失守,必定人心惶惶。胡贵妃和齐王爷竟如此鼠目寸光,就算夺得了靖国,得到的不过是常年征战和内乱。 白陆风的意思王忆竹自是明白,他要让她知道,陈皓然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万万留不得。她在心里轻叹一声,有些情,欠不得。这次要不是利用他的关心,自己怎么可能将他骗到“雅苑”,轻而易举地将他捉住,将白陆风从死神手里拉回来。追根究底,到底是自己负了他,骗了他。 地宫比不得地面,四壁挂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日夜不分。王忆竹这两日只能通过何啸天的动向判断白天黑夜,白天何啸天外出打探情况,夜里行色匆匆地回到地宫,和白陆风展开密谈,一谈就是两三个时辰。谈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她只依稀听到,西域各大关口把守严格,甚至错杀了好几位中原人士。 这两日趁着闲暇,王忆竹见了陈皓然一次。他被关在狭小的房间内,双眼呆滞,在看到她那一瞬间,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随及暗淡下去,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看一次,伤一次。自打遭算计后,他后悔了千万遍,告诉自己痴心错负,明明应该恨她,但看到她进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背叛了他。 “你来干什么?如今他的毒已解,我对你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何不给我个痛快。”话里带着别样的情绪。 “我来看看你。”王忆竹站在他面前,他脸上有新伤疤,明显是守卫以及何啸天的“杰作”,“算计你的事是我不对,但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过害你,就像你从来不曾想过害我一样。” “真的?”听得这话,陈皓然的双眼再度闪现出光泽,激动得伸出双手握住王忆竹的手,“这么说,你还是喜欢我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你不忍心我受到伤害。”王忆竹赶紧将手抽出,“我不会害你,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感恩,你救过我,救过陆风。” 陈皓然一声冷笑,后退两步,“感恩!我得到的就只是这两个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通通视为不见。他为你做过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一旦继承大统,登上皇帝的宝座,和他执手掌管中原的人绝对不会是你,他的皇后不会是你。” “皓然,我不许你这么说他。”王忆竹大为震惊,心口猛地一缩。她不在乎白陆风能否登上宝座,她也不在乎他为她付出多少,但那句“他的皇后不会是你”,刺痛了她。陈皓然俨然在告诉他,白陆风的妻子不会是她。那会是谁?陈皓然知道些什么? “信不信由你。”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陈皓然突然有些后悔,竟一时冲动说漏了嘴。 王忆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推开房门,原本正在热切讨论的白陆风和何啸天顿时停住。何啸天起身告辞,“公子,明日我会再去打探。”白陆风并不挽留,任由何啸天“消失”。 “怎么了?”见王忆竹脸色欠佳,白陆风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醒来后忙于军务,倒是冷落了自己这位小**。多日不见,她出落得更加水灵。白陆风浑身燥热,抱着王忆竹飞快地朝床榻走去。 “你们在讨论什么?”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谜团在她心里缠绕,但话到嘴边,她只问得这一句,虽然此时此刻有点大煞风景。“没什么要紧的事,咱们现在要办的才是正事。”白陆风恢复了在她面前的无奈嘴脸,迫不及待地脱掉她的衣服…… 腰身传来他特有的温度,填充在耳畔的是他温柔的声音,“忆竹,这些日子我好想你。你刚离开云南,我就后悔了,不该让陈皓然带你到西域求医,恨不得立即赶来,但朝廷出了点事,我分身乏术。叛乱平息后,我马不停蹄地赶来。你有没有想我?”说完,又有些孩子气地叹息道,“如果你不想我,我也不会生气,毕竟你失忆了。” “我们何时回中原,我想我父亲了。”王忆竹转身,将头埋进他的胸膛。白陆风安慰道,“快了,啸天已经安排下去,明日我们便闯关回中原。”“回中原后,我想回辛夷镇看看。”王忆竹道。“好。”白陆风宠溺地一笑,“辛夷镇如今大变样了,陈家已搬走,不见了踪影,白家一家独大。好在父亲为人温和,镇上一片祥和景象。” “是吗?”王忆竹扬眉,试探性地问道,“你的表妹青梅可还在辛夷镇?”白陆风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还在,怎么突然想到她?”“她可是你订过亲的未婚妻,我怎会不记得。”话里竟带着一股酸味。白陆风难得见到王忆竹吃错,笑出声来,“绕了大半天,原来是关心我表妹。再说一遍,我没有未婚妻,只有一个表妹。我倒是有一个喜欢吃醋的妻子,此刻,她就躺在我怀里。” 王忆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想必那些话是陈皓然胡说的,他的目的在于离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商队 夜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王忆竹睡意全无,心中莫名地烦躁,轻轻翻了翻身。 一双温热的手搭上腰间,“怎么了?吵到你了?天亮后就要闯关,他们得做些准备。”白陆风虽在说话,双眼仍是紧闭,很享受两个人静静躺在一起的时光。 “边关守卫森严,你确定要闯关?”格博尔既然和胡贵妃、齐王爷联手,必定慎之又慎,守关的兵力必定远远超过平时,这么一大帮人明目张胆去闯关,不等于自投罗网?在西域的地盘上,随处都是格博尔的眼线,说不定还未到关口,随行的数百人便被杀掉一大半。 “你不相信我?”白陆风一把将王忆竹塞进怀里,“别胡思乱想,我说能成功就一定能成功。天快亮了,赶紧睡。” 窝在白陆风怀里,王忆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梦中,她似乎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飘过,那人兀自哈哈大笑着,声音那样熟悉,王忆竹飞奔上去,想看个究竟,那人突然回头,竟是个骷髅……醒来时,额头上全是冷汗,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公子,该出发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人面相粗犷,浓眉大眼,一身黑色裘衣,俨然西域汉子。而那声音,明明是何啸天。 “怎么样?我这人皮面具做得还逼真吧!”何啸天看着一脸惊愕的王忆竹,大笑两声,随及从腰间掏出另外两张,一张给白陆风,一张给王忆竹,“别看这玩意轻薄,可费了我们不少心血。” 白陆风领到的人皮面具要儒雅得多,但仍带着浓郁的西域特征,浓眉大眼;王忆竹的面具倒是位清丽的女子,肤色黝黑,配上西域服饰,俨然西域姑娘。“其他人乔装没有?”王忆竹问道。“放心,都分发下去了,就连陈皓然也领到了。”白陆风温柔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就知道你是菩萨心肠,舍不得丢下他们。” “那朱君安怎么办?”王忆竹突然想到,他们就这么闯关回中原,朱君安怎么办?一旦乔装之事暴露,朱君安怕是凶多吉少。“他会不会和我们一起离开?” “他暂时不能离开西域,今天一大早他便顶着靖太子的身份进宫,和格博尔商谈两国贸易,我们有四个时辰的时间可以闯关。”白陆风牵过王忆竹的手,朝地宫外走去,“不用担心,他不会出事的,就算身份被识破,赵贵妃也能护他周全。” “当真?”赵贵妃竟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影响到一向杀伐果断的西域之王格博尔?何啸天在一旁插嘴,“那还能有假。” 西域出关共有东南西北四道关口,东部关口名虎跳关,北部关口为玄门关,这两道关口最为险要,且与中原想通。白陆风等人回中原,只能通过这两道关口。格博尔特地在这两道关口增派了人手,关门紧闭。 “这格博尔还真是心细,据说飞过关口的大雁、鸽子等都必须射下来,生怕走漏了消息。”何啸天抬头看了看虎跳关,眉头都快拧成一团,“这虎跳关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边均为悬崖峭壁,关口就筑在两山之间。” “虎跳关乃西域最险要的关口,格博尔万万不会想到,我们会挑最难的关口。按计划行事。”白陆风安排道。 只见何啸天大摇大摆地向虎跳关关口走去,距离关口两百米左右,便被守卫拦住,“国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关。” “大哥,我们是赫连城朱家的商队,麻烦你行行好。”何啸天瞬间低眉顺眼起来,声音里带着谄媚,双手奉上重重的钱袋。 “朱家的商队?”那守卫狐疑地看了看。王忆竹暗叹白陆风好计谋,不仅换了装,还伪装成商队。 守卫将钱袋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你们暂且等着,我去汇报情况。”‘ “朱家的商队?”守关的将领洛云山听了守卫的禀报,没有微皱,“这个时候,他们怎么想到出关?国王下了戒严令,朱家应该带头遵守,怎么能坏了规矩。”朱家,他一个小小的边关将领可得罪不起。 朱家是皇商,做的是朝廷生意。几年前,朱家交了好运,得到赵贵妃的青睐,势力财力蒸蒸日上。那赵贵妃所有的需求,都交由朱家商队打理。赵贵妃是中原人,常怀念中原的服饰、美食、美景,格博尔均交由朱家商队采办。西域和中原交恶多年,两国家正常贸易几乎为零,但这朱家偏偏有本事从中原买到各种各样上品,博赵贵妃开心。 “洛将军,依卑职之间,朱家商队不能放行,要是有人冒充可如何是好。况且国王下的可是死令,谁敢不从?”一位侍卫在洛云山耳边提醒道。另外一名侍卫则持相反态度,“将军,朱家商队的人我们都认得,有没有冒充,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洛云山综合权衡,决定先接见朱家商队。 “洛将军,好久不见。”何啸天上前,大步走到洛云山身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洛云山的肩膀,像老熟人一般。王忆竹暗暗佩服何啸天会演戏,一举一动竟和西域人如出一辙,丝毫看不出破绽。 “原来是朱家大公子。”洛云山一见,来人竟是朱家长子朱明醒。当然,他并不知道,此刻朱明醒正宿醉在家,站在他面前的,是带着人皮面具的逃亡者。洛云山念头转头,这朱家竟然派长子出关,看来此次采购任务非常。 “国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关。请恕洛某无能无力。”洛云山开门见山。何啸天大笑几声,左右看了看。洛云山对着众侍卫,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守卫刚退下,何啸天便拿出一块黄金手牌,牌上写着“格”字。 竟然是国王的手牌,洛云山面色入土。 “赵贵妃突然犯病,需要中原的一味草药,国王急得不行,这才拆了我们速速到中原采购。听御医说,赵贵妃的病来势汹汹,万分凶险。”何啸天抬眼看了看洛云山。很好,他信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公主 “贵妃病了?”洛云山深感事态严重,赵贵妃是格博尔的宠妃,平日里吃穿用度和王后同一品级,除了名号,王后有的她都有。为了此事,众臣多次建言,希望国王整治**,严肃品级待遇。 格博尔向来我行我素,哪里听得进大臣们的意见,偏宠依旧,甚至带着赵贵妃出现在一年一度的国王王后祭祖仪式上。时光流逝,对赵贵妃不满的大臣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赵贵妃安分守己,从来不曾逾越半分,他们找不到其他的弹劾理由。加上赵贵妃没有子嗣,对西域而言,毫无影响。 赵贵妃这一病,国王怕是担忧不已。洛云山眉头紧皱,守关二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放行,违背国王旨意;不放,要是耽误朱家商队购药,后果不堪设想。“朱大公子,轻容本将想想,半柱香后给出答复。” 何啸天沉思片刻,也皱起了眉头,显得十分为难,“洛将军,赵贵妃得的是急症,这样耽误下去,误了医治,谁来担待?实不相瞒,赵贵妃已气若游丝,用了千年灵芝养护才暂时保住性命,但这灵芝时效只有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洛云山心中一紧。虎跳关虽是中原和西域的接壤处,但周边飞沙走石寸草不生,根本无法买到药物,朱家商队要想购药,至少得前行百余里,抵达中原的边关城市——古沧州,这一来一回,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十多个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赵贵妃咱们可得罪不起。”身旁的侍卫低声说。“朱家商队既然持有国王令牌,必定经过国王应允。”何啸天手持的那块金牌,他看得一清二楚。刻有“格”字的金牌,西域独一无二,常年佩戴在国王身上。记得有一年,国王亲自到边关安抚守关将士,身上佩戴的便是那块金牌。洛云山思虑再三,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放行,“启关门”。 没想到出关这么简单!刚才,王忆竹为何啸天捏了一把汗,生怕他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虽然乔装打扮的几十人除陈皓然外均为武林高手,但怎么敌得过成千上万的守关将士?还是“战神”洛云山带领的将士? 洛云山何许人也?据说,他天赋异禀,自小力大无比。十五岁那年,他在西域比武大会上胜出,成为最年轻的冠军。国王格博尔爱其才,将其招致麾下,培养成一代名将。洛云山感其恩,自愿驻扎虎跳关,守护西域安宁。 “多谢洛将军,朱某必定竭尽所能找到草药,为国王排忧解难。”何啸天再三表示感谢。谢完之后,翻身上马,一路飞驰出关,扬起一道灰尘。紧接着,商队开始陆续出关,向中原进发。 他们的脚步快而不乱,和他们的主子一样,找不到任何破绽。洛云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如果商队有问题,绝对不会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从这队人马进关开始,他就处处留心,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没有放过,确认无误后才敢放行。 “快走!”白陆风牵着王忆竹,加快了步伐。现在他们扮的是朱家的家仆,只能步行,眼巴巴地看着何啸天绝尘而去。 “慢着!所有人都不许出关!”一道声音响起,重重的石门瞬间关闭,阻断了朱家商队出关的路。何啸天调转马头,挤出几分笑颜,正欲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狡辩一番,看到来人眼中一怔。 这人一袭红衣,柳眉杏目,腰佩银鞭,头上编着无数个小辫子,一副西域少女打扮。和其他少女不同的是,这人头上戴着纯黄金打造的小型皇冠,皇冠上刻着飞舞的凤凰。除了王后,唯一能使用凤凰图案的便是公主! “原来是公主殿下!”何啸天翻身下马,右手贴在胸前,“朱某乃朱家长子,此番出关乃国王口谕。公主如若不信,不妨看看国王的金牌。” “公主?”洛云山没能反应过来,半信半疑地瞧着马背上的少女,眼里满是探究。众所周知,西域只有一位王子,乃王后所生,从来不曾听说过有公主。 “算你有点见识!”少女冷冷地看向何啸天,“朱家大公子?哈哈——天下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本公主和朱家交情不浅,今日一大早上门拜访,发现朱大公子醉得不省人事,此刻正酣睡如雷。” “怎么可能?公主你一定是看错了!”何啸天继续狡辩,“朱家有一对双胞胎兄弟,长相一模一样,你看到的应该是我的二弟朱明成,他嗜酒成性,每日必饮半斤白酒。” “是吗?”红衣少女怒喝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何啸天,本公主今日让你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来人,将朱家两兄弟带上来!” 一声令下,一队人马飞奔而来。“朱明醒拜见公主。”“朱明成拜见公主。”其中两人齐声说道。这两人果真长得一模一样,和戴着人皮面具的何啸天堪称三胞胎。 红衣少女转头对着洛云山呵斥道,“洛将军,本公主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这些人悉数拿下。”说完,拿出一块金牌,对着众将士大声说道,“我是西域的红玺公主,拿下逃犯,重重有赏。记住,要活的。”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包括洛云山。他没听说过红玺公主,但他见过那块金牌,和天鹰王子的一模一样,那是皇家子孙的标志。 “没想到你竟是西域公主,真是委屈你了!”何啸天冷笑道。 红玺公主回道,“世事难料,谁会想到当年被你们弃如敝履的叛徒,会是金枝玉叶,西域地位尊贵的公主。哈哈——何啸天,不,何副帮主,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西域,不妨转告白陆风,早晚有一天我会要了他的命。不过我想,你是没机会见到他了,这虎跳关将是你的葬身之所。” 第一百六十六章 恩怨 “既然知道我是副帮主,你就应当明白,凭你的武功,要想拦住我,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啸天满眼不屑。红玺公主?不过是换了头衔的红衣罢了。当日在云南,红衣经脉俱全,原以为已不在人世,没想到竟成了西域的公主? 红玺公主扬天大笑,笑声清脆悦耳,颇有几分西域女子的豪爽,“何啸天,你以为我还是当日的红衣?”格博尔为了救他,用的是西域医术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 那日,她像以前一样,双眼无神地盯着空荡荡的房间。陈皓然将她带回西域后,不闻不问,她就像一具等待死亡的尸体,日复一日盯着空气发呆。 突然,有人闯进来,这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她是女子,他是男子。男子看到她的那一刻,惊天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来到她身前,细细打量她,眼眶湿润。他叫她,小妹。他说,终于找到你了。 她想,他一定是认错了。自己从小便是孤儿,被青龙帮收养,哪里来的兄弟姐妹?他将她带到皇宫,她见到了国王和王后,他们和她一样,眼含热泪,口中呼着“红玺”。后来,她就成了红玺公主。 父王说,等抓到叛徒陈皓然,就昭告天下,失散多年的公主终于找到了。母后说,都怪她不好,当年没有看好她,被贼人偷了去,她一定要好好补偿。 父王青睐最好的大夫,用了千年灵芝、万年兰草,将她治好。怕她受到伤害,请来江湖高手帮她恢复武功。那位武林高手蒙着面纱,将内功一点一点输给她。红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高手,输了一天一夜的真气,这人依旧神采飞扬,步伐稳健。她的武功不仅恢复了,甚至远远超过从前。 “我也不再是当日的副帮主。”话音刚落,众人只见一道人影闪过,瞬间飞至红玺公主马前。红玺取出银鞭,一鞭一鞭,奋力朝何啸天抽去,像是在发泄她多年来所受的苦,所受的委屈。 流星宝剑出鞘,朝那银鞭砍去,招招迅猛。一鞭一剑,在空中飞舞。两人速度越来越快,宝剑和寒光和鞭子的银光交织在一起,看得人心惊胆战。 “没想到红衣的功力增进得如此之快。”白陆风眉头紧皱。何啸天的武功,江湖中难逢敌手,他那把流星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面对着银鞭,竟毫无办法。如此这般,怕是抵挡不了多久。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要想闯关困难重重。 王忆竹看向红玺,虽使的是银鞭,但她的招数,似乎在哪里见过。努力想了想,猛然发现,这招数和当日在袁家堡初见穆念云时,使用的招数一模一样。穆念云是自己的亲姐姐,前朝皇室遗脉,她的武功乃金花婆婆所传,如今金花婆婆早已亡故,谁会教红玺武功? “何啸天和红玺武功不相上下,这样耗下去,我们谁也别想离开,要不我去帮忙,你带着队伍闯关。”王忆竹开口。白陆风是靖朝太子,怎能滞留西域,成为格博尔的人质? 白陆风握紧王忆竹的手,“不行,要走一起走。”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丢在西域。之前为了治病,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皓然将她带走,差一点成为陈皓然的妻子,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再也不想承受那种思念的痛楚。 “洛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将他们所有人围起来。”红玺公主的声音传来。“何啸天,如果你不想他们死,最好束手就擒。或许本公主可以考虑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红玺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到以前的红衣阴险狡诈,何啸天哪里会真的停下来。虽然他们的武功不相上下,但红玺毕竟曾受过重创,体力大不如从前,只要这么耗下去,她肯定会输得很惨。对一个不服输的人来说,失败是最大的惩罚。 队伍中有人准备拔剑,和洛云山的军队拼个你死我活。他们都是青龙帮的绝顶高手,何曾退缩过。只要帮主一声令下,他们必定飞身而起,和这些将士展开殊死搏斗。 “不要轻举妄动。”白陆风小声吩咐道。这个时候,冷静是对大家最好的保护。一个高手可以对付数十人,数百人,但却难以对付上千人,甚至上万人?洛云山带领的守关将士多达数十万,如此大的悬殊,一旦动手,他们将会凶多吉少。 “只要我束手就擒,你就放了他们?”何啸天开口。如果红玺能够信守诺言,这倒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他们是我西域的子民,又受人欺骗,我怎么可能为难他们?我们之间的恩怨,理应由我们两人来解决,何苦搭上他们的性命?”红玺公主微微喘气,“本公主一言九鼎,只要你乖乖就擒,我就放了他们。” 两人之间的恩怨?他们之间何时有过恩怨。何啸天不解地看向红玺,只见她偏过头去,双眼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最后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身边站着位俏丽的女子。 “既然如此,何某恭敬不如从命。”何啸天收回流星剑,转身对着身后的队伍开口,“各位对不住了,何某逼不得已,这才假冒了你们朱家的大少爷,本想趁机出关,没想到竟被公主逮了个正着。” 红玺公主重新回到马背上,居高临下,一脸傲气,将公主的气势发挥得恰到好处,“来人,将何帮主带走。”“是。”,立即冒出两位彪形大汉,将何啸天带走。 “公主,这些人怎么处置?”洛云山慌忙问道。没有公主的吩咐,他可不敢自作主张。 “放他们出关吧,他们确实是朱家的商队,赵贵妃还在等他们的药。”红玺开口。王忆竹发现,这些话是对洛云山说的,但红玺的双眼片刻不曾离开白陆风。 “可是,公主,国王有令,严禁任何人出关。要是一不小心,放走了不该放的人,可如何是好?”那位不该放的人,当然是指靖国太子陆风。 红玺冷笑几声,“赵贵妃生死未卜,父王急得不行。你若耽误了购药,后果自负。”说完快马加鞭,扬长而去。 后果自负!洛云山吓出一身冷汗。赵贵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他,就是上万将士,都会性命难保。“启关门,放他们出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姐弟 “红玺,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样?”格博尔难得地露出笑容。这些日子,他烦透了,未平息叛乱,东征西战,唯一让他高兴的是,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红玺将银鞭插入腰间,英姿煞爽,“父王,靖太子的替身护卫何啸天已捉拿在案,打入天牢。不过——”她顿了顿,“靖太子太狡猾,兵分几路,遍寻不着。” 格博尔拍了拍红玺的肩膀,安慰道,“无妨,各大关口守卫森严,他逃不了。想办法逼问何啸天,靖太子的下落。” 靖太子还真是会瞒天过海,以为安排个一模一样的人进宫,他就不会发现?假太子的一言一行,的确和真太子如出一辙,足以以假乱真。但真太子身上那股王者之气,不是谁都可以伪装的。 红玺领命,“儿臣定不辱使命。” 天牢漆黑一片,三面临墙,剩下的一面则是木门。这样的木门,根本拦不住武林高手,只要一抬手,就能震得粉碎。但何啸天有心无力,此刻他正被千年玄铁所制的铁链绑住手脚。 既然无法逃脱,何不顺其自然。何啸天发挥他的特长,大吹特吹,不时嚎上一曲,逗得守卫哈哈大笑。守卫们长年累月呆在天牢,不见天日,和囚徒别无二致,难得遇到何啸天这样有趣的人,也不曾亏待于他。 要不是红玺公主,隔三差五来逼问拷打一番,何啸天的生活还是很滋润的。 红玺果然不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红衣,怯怯的样子,现在的趾高气昂,气势汹汹。 “陆风到底藏在哪里?”这日,红玺又来了,银鞭疯狂地打在何啸天身上,直到血肉模糊。吓得守卫们魂不守舍,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公主发现他们交情不浅。 “公主,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牢头提醒道,“他毕竟是靖太子的贴身护卫,要是死在西域,说不定两国会兵戎相见。” 西域刚经历内乱,朝廷不稳民不聊生,如果靖国此时来犯,西域怕是难以抵抗。红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怎么忍心打死何啸天,不过是给他几分颜色看看罢了。 “你说什么?放了他?”格博尔双目圆睁,愤怒地看着梨花带雨的赵贵妃,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向他求情,“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他一直都知道,她不爱他,她心心念念的另有其人。但他总是想,只要她留在西域,留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忘掉那个人,喜欢上他。 赵贵妃从来没有见到格博尔如此愤怒过,“他年幼无知,不过受人指使罢了。” “年幼无知?”她竟然这样形容那个男人。他确实年轻,年轻得让高高在上的国王也有几分嫉妒。“来人,立即杀了那假太子。冒充靖太子,其罪可诛。” 赵贵妃猛然出手,从格博尔腰间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放在雪白的脖颈间,“你要是杀了我弟弟,我就死在你面前。” “别这样。”格博尔顿时慌了心神,一把夺过弯刀,将赵贵妃揽入怀中,“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傻事?他是你弟弟?” 赵贵妃点头,“你忘了,我原本姓朱,假太子的真名叫朱君安。” 是啊,她姓朱,靖国月城朱家的二小姐。当年他潜入靖国打探敌情,受了重伤,逃到月城一带,生命垂危之际被朱家二小姐朱君惜所救。 为躲避追杀,朱君惜将他安置在山洞,每日为他换药、送吃的,一来二往,他对她情根深种。伤好后,他执意带她回西域,她拒绝了。 回到西域的格博尔难以忘情,筹划三年,终于寻到机会,再次潜入靖国,将朱君惜掳到西域,成为他的贵妃。为避人耳目,他为她改姓赵。 “原来如此。”错怪了心爱的贵妃,格博尔心痛不已,将赵贵妃搂得跟紧,“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明天我就让他来见你。” 赵贵妃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不想见我。” “不想见你?难道是因为你当年不辞而别?” 赵贵妃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似乎看到了那个喜欢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君安是朱家最小的孩子,备受宠爱。他和我最亲,什么都听我的。他说,姐姐去哪里,一定不能丢下我。可是,我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叫他如何不恨我?” 格博尔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君惜,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恨你。” “能够再见到他,我已经满足了。”赵贵妃泪光点点,“让他走吧。告诉他,我很想父亲。” 朱君安就这样被放了出来,回到客栈。侍卫给了他出关令牌,他可以随时离开西域。谁帮了他,他了然于心。除了她,谁有这样的本事? “贵妃,他在客栈呆了三天,并未离开。”贴身婢女告诉赵贵妃。 赵贵妃双眼瞬间明亮起来,“你是说他舍不得离开?”君安,你到底舍不得姐姐!“我想去看看她。” “贵妃,国王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宫。如今陈氏一族余孽未清,出宫危险重重。”婢女回道。 赵贵妃听后,不仅没有打消念头,反而更加着急,“外面兵荒马乱,君安住在客栈太危险了。不行,他必须立即回靖国,回月城。”说完,人已向宫外走去。 婢女只得派人禀报国王,紧紧跟随在贵妃身边。她是国王一手训练出来的死士,负责赵贵妃的安危。赵贵妃在,她在;赵贵妃死,她死。 “朱公子,有人找。”客栈小二上前叫门。朱公子出手阔绰,包下整座客栈,老板高兴得不亦乐乎。 “让她进来。”朱君安开口。 “君安。”赵贵妃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叫着弟弟的名字,显得局促不安,想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进来吧。”君安回头,看向赵贵妃,竟有了几分伤感。记得小时候,二姐活泼开朗,教他诗词书画,时光荏茬,转眼淡淡的皱纹已袭上她的额头。 赵贵妃屏退左右,“父亲可好。” “好得很。我还以为,你早已忘了父亲,忘了朱家。”尽管刻意控制情绪,但朱君安的话依旧像一把利刃,飞向赵贵妃。 痛处瞬间传遍全身,“君安,是姐姐的错,不该一走了之,可这并非出于我的本意。当年,我被掳到西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信赖,更没有人帮我传递信息。” “可三年前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依旧不见来信。” “贵妃?不过头衔罢了。格博尔整日提防我回中原,哪里肯给我自由?”赵贵妃痛心疾首。 “跟我一起回中原。”朱君安冷冷地看着她。 赵贵妃想了想,露出无奈的笑容,“回中原?我注定葬身西域,何必回去?” “你爱他?” 爱?赵贵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对我很好。” “可你别忘了,他是西域之王,他有王后,有儿有女,你什么都没有?”朱君安为姐姐不值。 “君安,前几年我也这么想,我恨他怨他。可看到他一天天老去,我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刻进了我的生命里,难以挥去。”这番话,她从来不曾在格博尔面前说过。 在他面前,她总是薄情寡淡的样子,刻意营造一种疏离。这种疏离让她心安,只有这样,王后才不会起疑。有好几次,她看到王后恶毒的眼神,心惊肉跳,她担心王后对他不利。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刺杀 “君安,你可以恨我,怨我,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话,赶紧离开西域,回到月城。”赵贵妃提醒道,“西域战乱不断,赫连城颇不太平。”那些人杀红了眼,听说连普通老百姓也不放过。 听她的话,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听话,可结果是什么?被欺骗。“赵贵妃不必担心,朱某尚且有保命的自信。请恕朱某不能从命,我的朋友如今关在西域天牢,我怎能撒手不管?” “你是说何啸天?”何啸天被抓一事,赵贵妃早已耳闻。她和何啸天有一面之缘,曾想过说服格博尔放人。但格博尔义正言辞,“何啸天是靖太子的贴身护卫,不能就这么放走。更何况,靖国齐王爷和胡贵妃点明要杀的人里面,就包括何啸天。” 齐王爷和胡贵妃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前几年,齐王爷派人暗中和格博尔勾结,企图借助西域的兵力谋反,格博尔一口拒绝。西域正值休养生息的大好时机,岂能再生战事。 齐王爷和胡贵妃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派出江湖杀手,刺杀西域皇室中人,甚至制造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数十位大臣的府邸,一夜间夷为平地,朝中人心惶惶。 无奈之下,格博尔只得和齐王爷、胡贵妃达成共识,暗中囤积兵力,等待时机,借兵谋反。格博尔为此忧心忡忡,王后为此颇费了一番心思。 王后亲自和齐王爷见面,提出条件,西域借兵帮助谋反,但事成之后,必须割地想让,两国签订和平协议,二十年之内不得发动战争。齐王爷当即表示赞同,双方兴高采烈地签下协议。 “何啸天不仅是靖太子的贴身护卫,更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朱君安回道,“赵贵妃还是回去吧,朱某必定小心谨慎。” 赵贵妃失魂落魄地坐在轿中,向皇宫而去。君安那几声“贵妃”,让她好生难过,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弟,竟到了如此地步?到底她变了,还是君安变了? 突然,轿身剧烈地颠簸起来。“出什么事了?”赵贵妃牢牢地抓住扶手。 “贵妃,有人行刺。”贴身侍婢回道,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吃力。 赵贵妃撩开厚厚的帘子,一眼便看到两队人马展开激烈的拼杀。对方着清一色夜行衣,使用的是同一种武器——小刀。西域人好斗,常持大刀、大戟,便是随身佩戴的弯刀也比中原的弯刀大出数倍。可见,这些人并非西域人士。 赵贵妃的侍卫均是西域高手,动作敏捷出招极快,但仍不是他们的对手。一眨眼功夫,就成了黑衣人围攻赵贵妃和她的贴身婢女的态势。 “贵妃放心,奴婢会保护你的。”婢女的声音传来。此时,她浑身是血,就连双眼也似乎变成了红色。黑衣人步步逼近,婢女张开双臂,死死地护着赵贵妃。 “上!”一声令下,黑衣人一拥而上,展开攻击。贴身婢女连中数刀,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护着赵贵妃。眼看她快撑不住,黑衣人更加猖狂起来,动作越来越快。 “贵妃小心!”寒光闪过,一把明晃晃的小刀,直奔赵贵妃心脏而来。赵贵妃尚未反应过来,一道沉重的力量就重重地压在了身上,那把小刀没入婢女后背,鲜血汩汩而出。 “翠翠。”赵贵妃吓得不轻,脸色苍白。 黑衣人对视一眼,一把拉起断气的婢女,扔出老远,小刀再次刺向赵贵妃。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人影飞过,出其不意,将一群人踢翻在地。 “君安。”没想到,救她的人竟是他! “没事吧。”朱君安回头看着满手鲜血的赵贵妃。 “没事。”赵贵妃站起身来,“翠翠死了。” 朱君安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 “你是什么人?”黑衣人见来了个高手,心中不免惶恐。刺杀赵贵妃,他们收了相当高的定金,到手的黄金白银,岂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从手中溜走。 朱君安迎风而立,威风吹动他白色的衣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谁也别想杀她!” 黑衣人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和朱君安一阵死拼,直到死得七七八八,这才逃之夭夭。 “爱妃,没事吧!”格博尔听说赵贵妃被刺杀,赶紧带着侍卫一路狂奔而来。 赵贵妃面如土色,“没事,多亏了君安。” 格博尔抬头,看了看朱君安,露出一丝笑意,“多谢。” “救我姐乃分内之事,不必言谢。”说完飞身而去。格博尔对姐姐的紧张,他亲眼目睹。还有什么比姐姐的幸福更重要?这么多年来,他恨她怨她,不过是误以为,她行事鲁莽误人误己。 赵贵妃紧紧地抓着格博尔得衣衫,眼泪不断掉下来,“君安他终于原谅我了。”格博尔安抚道,“君惜,你开心就好。” 赵贵妃遇刺的消息,瞬间传遍皇宫。王后将翡翠茶杯重重地仍在地上,摔得粉碎,“这个贱人,总是能够死里逃生!” “母后,何必为了她浪费精力。她不过是仗着父王的宠爱罢了,她无权无势,更无子嗣,对我们不构成任何威胁。”天鹰王子安慰道。这么多年来,母后对赵贵妃的恨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天鹰已经记不清,这是母后第几次雇请杀手刺杀赵贵妃。 王后眉毛一挑,“无权无势?朱家商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商家?我曾调查过,朱家掌握着大量的西域高手,这些恐怕连你父王也不知情。” “怎么可能?”天鹰不相信,赵贵妃背后还有这股势力。 王后冷笑一声,“她来历不明,说不定是靖国派来的奸细。” 天鹰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她真是奸细,父王就危险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父王。”王后看向天鹰,双眸露出对权力的渴望,“除掉赵贵妃,你将来才能稳坐西域江山。”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戒严 广袤肥沃的原野上,牧羊人捧着短笛,吹起不知名的歌谣。白陆风无暇欣赏边关美景,紧了紧马身,飞一般奔向京城。不知道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为避人耳目,一行人乔装打扮,扮作商人。 “掌柜的,还有两日即可抵达京城。”为首的仆人开口。这几天,大家日夜兼程,十分疲惫。 白陆风点了点头,将王忆竹扶下马来,“天色已晚,找家客栈休息。” 客栈很小,只有五间客房。店小二见是商队,小小的眼睛硬生生笑成了月牙,“里面请。” “几位客官,可是往京城方向?”店小二热情地搭讪。长年累月接触南来北往的客人,店小二练就了一双锐利的眼睛,以及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这群人穿着华丽的衣衫,言谈举止不俗,非富即贵。 白陆风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客栈小二可是难得的消息来源,他们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自然也能搜集到各种各样的信息。 店小二来了兴趣,“我劝这位客官,最近还是别往京城去。这些日子,京城颇不太平。” 不太平? 白陆风心中猛地一沉,难道他们动手了? “客官有所不知,十天前,京城下了戒严令,进出城门得搜身,那些官差真是丧心病狂,不仅搜走钱财,还趁机占大姑娘便宜。”店小二摇了摇头,靖朝怕是要变天了! “戒严令?他们有没有说为何戒严?”王忆竹问道。 店小二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们还是别去京城。” 店小二离开后,房间内一片沉默。白陆风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毫无知觉。还是迟了一步?! 王忆竹起身,来到白陆风跟前,将他抱入怀中,像母亲安抚孩子般,“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白陆风抬起双眼,满是焦虑,“忆竹,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像迷途的孩子在问路!离开靖国时,他就发现齐王爷和胡贵妃勾结日盛,告诉父王提高警惕,必要时启动青龙帮的力量,彻底铲除叛党。可是父王摇了摇头,他不相信齐王爷会真的动手,“他征战一辈子,劳苦功高,心中不平也是有的,他和胡贵妃勾结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我们到底是亲兄弟。” 父王说,年幼时,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他走到哪里,齐王爷就跟到哪里;他登上帝位,齐王爷第一个出来支持;他受到别国威胁,齐王爷立即发兵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不知道从何时起,兄弟间有了隔阂。他发现,齐王爷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和胡贵妃狼狈为奸,甚至谋划篡位。他告诉自己,齐王爷如此做,不过是受了胡贵妃的蛊惑。 白陆风曾夜探齐王府,王府内异常冷清,家丁稀少。齐王爷躺在木椅上,悠闲自得地晒着太阳,阳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诉说着他的未老先衰。 为了靖国的安宁,齐王爷辛苦征战大半辈子,身中十二箭,数十次死里逃生。如此这般,所为何来?难道仅仅是那张龙椅?可让人疑惑的是,父王在位时抱病在身,有时甚至卧病不起,取而代之有的是机会,齐王爷却选择一等再等。他在等什么? 或许,他会再等一等。 没想到,白陆风刚离开靖国,他就等不及了。 “或许,情况没有你想象那么糟糕。”王忆竹柔声安安慰道,“京城只是戒严,并未完全封死,说明他们并没有完全控制京城。更何况,齐王爷的旧部全都驻扎在边关,尚未撤回。” “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父王。”白陆风面色一沉,对着窗外吹了几声口哨,那哨声像极了夜里出没的猫头鹰。 口哨声落,立即就有身影飞身而入,“帮主有何指示?” “潜入京城,调查齐王爷和胡贵妃动向,速速回报。” 那人听完,飞出窗户,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里。那一晚,白陆风辗转反侧。王忆竹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后背。有人说,这样能给人安定的力量。 天快亮时,打探消息的人回报,齐王府和宫中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父王不可能无缘无故颁布这戒严令!看似平静的宫中,怕已早是惊涛骇浪。 “陆风,齐王爷和胡贵妃能够隐忍多年,必定有周密的部署和计划。此次戒严令,怕是他们的阴谋诡计。”虽然没有见过齐王爷和胡贵妃,但两人的所作所为,王忆竹略知一二。 “他们这样做,应该是为了引蛇出洞。至于那条蛇,应该就是我这个东宫太子。”好周密的计划。一边派人潜入西域,和格博尔勾结,企图铲除太子一行;一边又在京城布下疑阵,防范于未然。靖太子要么死在西域,要么死在京城。 “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心急。陛下的安危暂时无忧,齐王爷和胡贵妃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陆风,我倒有一计。”王忆竹俯在白陆风耳畔,耳语一阵。 白陆风连连点头,一把将王忆竹揽入怀中,“此计甚妙!” 这群商队听了自己的劝告,决定暂缓京城之行,安心驻扎在客栈,店小二眉开眼笑。 齐王府,正厅。肥胖的齐王爷,坐在木椅上悠然自得,闭目养神。多年前,他**倜傥,是靖朝皇室出名的美男子,名门闺秀趋之若鹜,甚至有大臣之女为了他不惜割腕自杀。那时的他,驰骋沙场,战绩卓越,人人敬仰,就连皇兄也对他礼遇有加。 不知什么时候,他变胖了,且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哪里有当年英勇少年将军的影子! “王爷。他回来了!”身边得力助手来报。 看似睡着的人,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眼光如猎鹰般扫过,直直地盯着来人,“什么时候?在哪里?” “正赶往京城。”那人回答。 “好!很好!”笑意浮现在齐王爷满是横肉的脸上,“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第一百七十章 拼杀 “驾——驾——”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十来匹枣红色骏马飞奔而过,掀起一路扬尘。为首那人眉目如剑,气宇轩昂,自带三分王者之气,不是靖朝太子白陆风是谁?! “回去禀报王爷,太子明日抵东大门。”暗处,数十道身影隐藏在林木间,为首那汉子满脸疤痕,江湖人称“刀疤脸”。这条官道是西域到京城的必经之路,齐王爷老谋深算,早早安排人手暗中监视。 “刀疤脸”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消失得无影无踪。“刀疤脸”不屑地盯着马队,暗忖齐王爷胆小怕事。他曾建言半路截杀太子,他们兄弟数百人个个武艺高强,极易得手。太子外出被杀,谁也不会怀疑到王爷头上。可齐王爷偏不肯,非要将太子引入京城。 转眼马队到了京城,东大门高高屹立。靖朝富庶,京城人来人往。短短半月时日,变了一番模样,行人稀稀拉拉,倒是城门上、城门口的官差增加了不少,一个个神色严肃,紧紧地盯着城门。别说是大活人,便是苍蝇,怕也难逃法网。 “东门守卫罗琦参见太子殿下!”一位身着戎装的将领快步上前,跪在马队前,其余人等见状,纷纷跪下。 罗琦,年二十八,驻守边关十二年,立下赫赫战功,两年前在一场战役中受伤,圣上念其多年辛苦,调回京城守卫东大门。京城共四门,由四位将领把守,统归御林军管。 “起来吧!”白陆风扫了地上那人一眼,准备策马入城。 骏马刚动,罗琦就拦了下来,“太子殿下,齐王爷有要事相商。” “王叔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我今日回京。你且回了王叔,本宫出使西域半月有余,极念父王,先行回宫,稍后便到齐王府。”要事相商?齐王爷当他是三岁小孩? “还不让开,敢挡太子的路?”左右护卫呵斥道。 罗琦依旧不让,定定地站在原地,倒显得不卑不坑,“太子殿下恕罪,并非在下刻意阻拦,而是齐王爷再三吩咐,此事十万火急,万万等不得。” “本宫今日偏不如王叔的愿。”白陆风居高临下,皱起眉头。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罗琦利剑出鞘。 再看四周,不知何时布满了将士,将马队团团围住。城墙上,弓箭手早已瞄准白陆风等人。 “大胆!你们这是造反?”护卫拔剑护在白陆风身前。 罗琦盯着马队,胜券在握,虽说太子殿下武功高强,但到底寡不敌众,“众将士听令,这人乔装易容,假扮太子殿下,给我拿下!” 一句“假扮”,将造反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王叔还真是用心良苦,别说是将他抓起来慢慢折磨,便是就地正法,也名正言顺。 “王叔还真是用心良苦,既然非得邀请我到王府一叙,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只能缓一缓。” 不愧是东宫太子,便是身处绝境,也不见半点慌张。这份从容,倒是让罗琦心中一震。 “王叔有心了,料定侄儿今日回京,特地派人前来迎接,贤侄感激不尽。”口中虽然说着感谢,面上却是严肃得紧,冷冷地盯着齐王爷。 齐王爷原本躺在木椅上小憩,听见声音,立即起身,笑盈盈地迎上前来,“贤侄出使西域,一路辛苦,王叔理应好好款待。“倘若在寻常人家,便是一幅和谐慵懒的生活画卷,而发生在帝王之家,就成了另外一番光景。 护卫刚想提醒齐王爷越矩了,就被白陆风挡了下来。“不知王叔有何要事相商?“ 齐王爷脸上挂着笑容,扮演着和蔼可亲的长辈角色,“日前本王得了一处宅子,那宅子建在城郊山水间,开门见山,闭门听水,别有一番趣味。更绝的是,得道高僧瞧过,那宅子汲取了天地灵气,最最适合龙脉居住。“ “本王将此事禀告皇兄,皇兄大悦,将宅子赠与太子殿下。王叔一心记挂贤侄,这才派人等在城门口。今日贤侄归来,何不到宅子小住两日。”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宅子?“白陆风一脸欣羡,“多谢王叔一番美意,回头我寻空去瞧瞧。”说罢,便要离开王府,“贤侄离京多日,徒惹父皇担心,得赶紧进宫秉了父皇,以免父皇担心。“ “贤侄何必如此着急,那宅子建得那叫一个富丽堂皇,贤侄见了必定欢喜得不得了。“齐王爷扬了扬手,放眼四周顿时出现众多黑衣人。 白陆风抬眼看了看四周,发出一声冷笑,“王叔三番五次阻拦我进宫,所谓何来?“没想到齐王爷的势力如此强大,从东门而入,直抵王府,布防毫无破绽,只要一声令下立即来个瓮中捉鳖。 齐王爷收起笑容,退后三步,“不过是诚心留贤侄小住几日罢了。“ “我若是不留呢?!“ “拿下!“齐王爷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黑衣人现身,将白陆风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王叔还真是用心良苦。”利剑出鞘,数十人的队伍开始了艰辛的突围。杀掉一个,又上来一个,砍掉一双手,又上来一双手……拼杀声、喊叫声在空荡荡的府中久久回荡。 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白陆风手下的侍卫也死得七七八八。 齐王爷看着浴血奋战的白陆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竟像是沮丧。再过些时日,齐王爷便会登上龙椅,万万人之上,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沮丧?!“刀疤脸“在人群中卖力地拼杀,今日一战胜利在望,等待他的将是光宗耀祖的荣耀和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也没想到,齐王爷会突然出招。他拉满弓箭,瞄准当朝太子,果断出手。利箭“嗖“的穿过人群,插入白陆风的胸膛,鲜血汩汩而出。这样的结局,多少让那些亢奋中的黑衣人失望。齐王爷曾允诺,谁活捉了太子殿下,赏金万两。可他却亲自动手,他们的赏金泡汤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异动 “千防万防,终究是遭了齐王爷的道儿。” 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听得人一阵酥麻。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胡贵妃这样的万年妖精。娇俏的人儿,袅袅婷婷的身姿,柔柔软软的声音,走起路来如杨柳拂过湖面,扰乱他人心神. 忙了大半个月,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齐王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上前将美人揽入怀中,满心满脑都是她摄人心魂的香味,这香味闻了那么那么多年,始终不曾感到厌烦,倒是上了瘾,“瞧把你惯的,一张小嘴不饶人。” 胡贵妃像藤蔓般,娇笑着贴在齐王爷耳边,“王爷说是小嘴,便是小嘴,不知道王爷喜欢小嘴,还是大嘴。”她可没忽略齐王府中新进的丫头,一张大嘴格外引人注目。那丫头什么时候入的王府,他半点不曾提及。齐王府的每一个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齐王爷轻轻捏了一把那水嫩嫩的脸颊,她那点心思,他一猜就透,“我就说今日吹的是哪门子风,贵妃娘娘竟然亲自到王府,原来是有人吃醋了。那丫头不过是乞丐罢了,晕倒在王府门口,管家见她可怜,收进府里当了下人。” “当真是下人?”胡贵妃樱唇轻启,“那么水灵的下人,王爷日日瞧着不心动?我瞧着那丫头年纪尚小,正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呢,哪像我人老珠黄。” 酸味越来越重,听起来像是生气。明明已年近四十,却一幅小姑娘脾气,惯爱吃醋脸红。他偏就喜欢看她脸红,看她心无城府地在她面前撒娇,“胡说,我的笑笑年方二八,哪里老了?”边说边抱着美人走向床榻。 笑笑,胡贵妃的闺名。 “陆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美人拥着齐王爷,千娇百媚。 齐王爷抚摸着她顺滑如丝的长发,眼神闪过一丝坚毅,“快了,白陆风一死,他便失去了依靠。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如何保住那把龙椅。不知道当年他用什么手段蛊惑父皇,让父皇把皇位传给他,这些年来,靖国虽然不曾衰落,可也不见半点强盛态势。” “这句话陆郎说了不下一百遍,如今那老头子照样稳坐龙椅,我们仍见不得光。你不知道他对我多残忍,日日派人盯着,不许离宫半步,除了囚禁我,他还折磨我,尤其是醉酒的时候。” 耳边传来啜泣声,“旁人只道他宠我,哪里知道我的苦楚。陆郎,我再也不想等了,我们赶快动手好不好。我派人调查过,效忠他的大臣、将士并不多,只要我们联手,必定能将他赶下龙椅。” “陆郎,我知道你不想担上手足相残的罪名,没关系,一切可以推给我。在世人眼里,我早就是祸水,我心狠手辣,害了皇后,害得妃嫔无法生育子嗣,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洗脱我的罪责。” “我的笑笑哪里狠毒了,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齐王爷将胡贵妃紧紧搂入怀中,心痛不已,“皇兄的实力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们得再等等。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终有那么一天,我会把你救出牢笼。” 寅时三刻,轻微的鸟叫声响起。胡贵妃穿好衣衫,活脱脱变成英俊的太监,“陆郎,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得空到宫里走走,有些事应该谋划了。” 他知道,为了见他,她不得不一身太监打扮,骗过层层守卫,到了王府,她才换上靓丽的女装,临了回宫,又得换上男装。她那样俏生生的人,原本应该穿上华丽的衣衫,住在深宅大院里,和疼爱她的夫君过着人人欣羡的日子,为了他,偏要受这样的苦。 齐王爷轻吻她的额头,“万事小心。” 他的笑笑红了眼眶,消失在王府,徒留那让人神魂颠倒的香气。 第二日,齐王爷出现在宫中。路过御花园时,胡贵妃远远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笑,看起来带着一丝诡异。 养心殿上,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靖朝最有权有势的男人,热切地盼望着他的到来。 “皇兄此番召我入宫,不知所为何事。”这宫内的一草一木,他再熟悉不过,小时候他和皇兄几乎踏遍了每一个角落,而今他只能应召而入。 陆礼修眉头微皱,昨日一封急件,让他彻夜难眠,“探子来报,西域近期有异动,边疆恐有战事。” 齐王爷年轻时征战沙场,威名震慑四方,西域官兵听了,无不心惊胆颤。他回京后,两个儿子接替他的位置,镇守边关,多年来倒也风平浪静。 不过他也知道,西域休养生息多年,此次异动怕是早有图谋,倘若有半点疏忽,后果不堪设想。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格博尔真是不知好歹,我靖朝主动示好,派出太子出使,他却躲在暗处有所图谋。”齐王爷提到西域,声音变得高昂,肃杀之气笼罩在脸上,仿佛回到军营一般,“皇兄放心,西域胆敢犯我疆土,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会把他们赶出去。” 陆礼修欣慰地点了点头,“皇弟一番忠心,天地可鉴。为免百姓遭殃,未雨绸缪总是要的。自今日起,皇弟到西郊练兵场督促将士勤加苦练,一旦西域有异动,立即前往边关支持。” “这——”齐王爷顿了顿,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西郊练兵场,大靖朝最神秘的地方,别说是皇子,便是东宫太子也难以入内,一窥真容。练兵场的守卫谁也不认,只认玉玺。只有持玉玺的人,才能入内。这个人必然是万万人之上的皇上。 多年来,皇兄虽然信任他,重用他,但从来不曾提及西郊练兵场。便是他征战西域最最困难的日子,也不曾见到西郊练兵场的“天兵天将”出手相助。今日,西域不过是有异动,皇兄竟如此“大动干戈”。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练兵 仪凤殿。 胡贵妃屏退左右,半倚贵妃椅,品着新出的碧螺春。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她身上,明暗交叉碰撞,凭添了几分媚惑。 有凤来仪,尽管住着仪凤殿,享用着皇后应该享用的一切,但到底只是贵妃。还好,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她将彻底成为这宫殿的主人,成为靖朝人人敬仰的皇后,拥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尊荣。 “贵妃娘娘安好。” 齐王爷站在三尺开外,恭恭敬敬地行礼。 在外人面前,他的礼仪总是无可挑剔。 胡贵妃睁开惺忪的双眼,笑盈盈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陆郎何必如此紧张。”这凤仪殿上上下下,无一不是她的心腹,谁敢透露半个字?便是有一星半点的谣言,立即就会被割了舌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知贵妃娘娘如此着急召我,有何要事?”齐王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整个皇宫,除了皇兄,谁敢肆无忌惮地滞留?今日已是犯了忌讳,倘若被发现,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怕了?”胡贵妃边笑边向齐王爷走去,“我的陆郎也会害怕?” 芊芊玉手环上齐王爷的脖子,“只要拿下西郊练兵场,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下来,想留多久,就留多久。到时候,你是皇上,我是皇后,这大好江山由我们说了算。” “你匆匆忙忙把我找来,就为了这事?”齐王爷又好气,又好笑。他的笑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鲁莽? “不然呢,青天白日的,你以为是什么事?”白嫩的手指在齐王爷胸膛上画圈,一圈又一圈。 齐王爷顿感口干舌燥,一把握住玉手,“你那点心思,不说我也明白。可你不觉得,皇兄此次太反常了吗?对付西域,何须动用西郊练兵场的兵马?更何况西域只是有异动,并未宣战。” 胡贵妃笑道,“陆郎多虑了,皇上亲口告诉我,西郊练兵场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那些官兵久居京城,战斗力极其虚弱,比不得先皇在世的时候。这次让你带兵操练,一来是提高战斗力,二来是为将来上战场杀敌做好准备,一举两得。” “当真?” 胡贵妃开口,“假不了。” 为了套皇上的话,她可是大大“牺牲”了自己。 怀中的人儿娇喘微微,脸上红霞飞。“笑笑,“齐王爷柔声说道,”乖乖听话,不出一月我必定拿下西郊练兵场。”拿下西郊练兵场,再加上他们已经控制的力量,起事绰绰有余。 白陆风醒来时已身处别院。别院群山环抱,看似空空荡荡,实则暗藏玄机。屋檐上,树干上,假山后,藏着一批有一批高手,他们睁大双眼,盯着当朝太子。 王爷说了,他们的任务是看着太子,不让他走出别院一步。 “太子殿下,该喝药了。”一个秀气的丫头端着碗药进来。 听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可见功夫不凡,内力深厚。 白陆风微微起身,喝下那苦涩的汤药。对于太子殿下的配合,送药的丫头很满意。原以为,太子殿下会胡乱发一通脾气,将她赶出去,没想到竟安安静静地一口喝下了药。 不仅送药的丫头满意,负责看守别院的若干侍卫也满意。从太子被送过来至今,十天时间过去了,太子殿下毫无逃跑的迹象,方圆十里也不见可疑人物出现。 自打接了西郊练兵场的活后,齐王爷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战神风采,每日早出晚归,练兵场上战鼓喧天,士气大增。西郊练兵场的官兵果真不堪一击,要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相信,保卫靖皇室安危的是这样一群人。 在齐王爷的严格要求下,官兵们训练量与日俱增,就连皇上巡视,脸上也挂着笑容。 不过临走前,两人的一番对话,让齐王爷的心悬了起来 皇上问,“太子出使西域,已一月有余,至今未归,朕甚是挂心。” “皇兄不必着急,或许过两日便回来了。”齐王爷答。其实,早就回来了,不过被我也软禁了。 “太子流落民间数年,不懂规矩,路上贪玩误了时辰也是有的。先皇曾说过,陆氏族人务必讲究规矩,君臣有别,长幼有序。陆风回京后,还望皇弟多教他规矩。” 皇上的一番话,让齐王爷冒了一头细密的冷汗。难道皇上在给他敲警钟? “禀王爷,别院一切正常。”别院的情况,每天准时送达齐王府。 “继续给我盯着,不能出半点差池。”齐王爷冷声吩咐。太子殿下可是他手中最重要的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齐王爷昨晚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白陆风那小子竟然从别院跑了出来,到齐王府示威,他身边还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子,两人对着他笑啊笑,忽然两柄长剑飞来,刺向齐王爷的心脏…… 半夜醒来,冷汗涔涔。 无缘无故梦到那小子?!就算他武功再厉害,也难以从别院逃脱。 别院是他多年来的心血,建造之初就想着,这里应该会住一位大人物呢!先皇在世时,他是最最得宠的皇子,而他的皇兄,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当年不过是体弱多病庸庸碌碌的嫡长子罢了,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先皇会厚待于他,让他登上帝位。他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展现文才武略,朝廷大臣赞誉声一片,多次上书另立太子。没想到,直到先皇去世,他依旧只是普通皇子。先皇让他,辅助皇兄成就帝业。 第一百七十三章 溃败 太子出使西域月余未归,西域又按捺不住,屡屡进犯靖国边疆,滋事挑衅。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臣建言,出兵西域将格博尔一举拿下。二十年前,我靖朝军队能够让他们成为手下败将,今天同样可以。” “老臣赞同李大人的建议,二十年前西域兵败,格博尔为了保存实力臣服于靖,原以为他们会安安分分地听话,成为我大靖国的盟友,没想到竟翻脸无情。” “臣以为,攻打西域需从长计议。太子尚未归国,倘若西域将太子扣押,作为人质,该如何是好?” “镇守边关的乃是有‘小战神’之称的陆将军,小小失利何足挂齿。臣以为,我方应拭目以待,说不定战局很快就会逆转。” …… 朝堂之上,众大臣议论纷纷,各执一词。出兵吧,太子在他们手上;不出兵吧,咽不下这口气!靖朝,泱泱大国,岂能容西域挑衅? 大臣们争论了半天,依旧没得出定论。最后大伙将眼光投向齐王爷,这场争论中,军功赫赫的齐王爷半点没有发声。 靖帝也盯着齐王爷,“皇弟意下如何?” 齐王爷虽然退出军营多年,但他在军中的威望依旧如日中天。军队中,半数以上将领曾跟着他出生入死,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更何况,如今领兵的又是他的两个儿子。 齐王爷皱了皱眉头,弯腰作答,“西域挑事蓄谋已久,我朝绝不能姑息。但太子至今未归,臣以为按兵不动乃上上之策,待太子归来,再做打算。”总不能说,你儿子现在我手上,不可能成为西域人质吧! 正在这时,西南官道总兵梁大业突然来报,太子殿下日前闯关,进入靖国,不日将回京复命。梁大业一路飞奔而来,额头上满是汗珠,“惊扰圣驾,还望恕罪。” 梁大业的出现,众大臣并不惊讶。他虽官职不怎么样,却是胡贵妃的远房亲戚,备受皇上和贵妃赏识。 “欺人太甚,西域竟然妄图控制我朝太子,要不是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闯关回国,怕是已经成了人质。臣建议,立即宣战,攻打西域。” “臣同意王大人的建议。” “臣也同意。” 一片附和声。先前大伙顾虑太子殿下被扣押,如今太子回京,这场仗肥非打不可。尤其是武将,更是跃跃欲试。 齐王爷看了看梁大业,对方没有给他任何暗示。不是说好,不能轻易透露白陆风闯关回国的消息吗,怎么突然变了卦?难道胡贵妃有另有谋算?以往胡贵妃做什么打算,都会提前和他沟通,这次竟毫无征兆。 “既然众位爱卿同仇敌忾,攻打西域一事就这么定了。传朕旨意,陆越聪、陆越铭两位将军,即日向西域宣战。”靖帝的话刚说完,圣旨便“飞奔”在路上,朝西域方向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灰色信鸽扑腾腾落在齐王府。 “西域休养生息多年,兵力愈益强盛,儿臣自当奋力出战,不辱使命。”看着小儿子陆越聪的笔记,齐王爷有片刻的愣神。 “王爷,是否依旧按计划进行?”贴身侍卫毕恭毕敬地问道。齐王爷杀伐果断,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 齐王爷狠狠地捏了捏书信,拽作一团,点了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开始,那就毫无退路,只是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罢了。 第三天战报传来,靖朝军队发动的第一场小规模战争以失败收场。战报说,靖朝军队趁黑偷袭敌军军营,岂料对方似乎早已料到,早早地布下“空城计”,引我军上勾,此次一战,我军伤亡过万。 第四天,第五天,战报陆续传来。无一例外,全是兵败。西域兵力太过强盛,骑兵诱敌深入,设下陷阱,数万将士丢命;疑似官兵中出现内贼,将计划悉数告知对方;小战神陆越聪亲自披甲上阵,差点遭了敌人的道…… “混账东西!”靖帝脸色煞白,将战报重重仍在地面,“严查内贼,一旦发现,诛其九族。” “陆郎真是料事如神,看把你皇兄给气得,连续两天把自己关在御书房。”胡贵妃躺在齐王府柔软的大床上,盯着齐王爷。 齐王爷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这样,西郊练兵场的兵力,如何从皇兄眼皮子底下,撤出京城?” 梁大业在朝堂上透露太子回国的消息后,他立即就去了凤仪殿。他心爱的笑笑告诉他,一切都是她安排的。笑笑说,如果不这样,西域的战争如何打得起来? “你猜西郊练兵场的兵马何时可以出城?”胡贵妃柔柔地趴在齐王爷身上。 “快了。”齐王爷回应道。 西郊练兵场出站的消息快得超乎想象,当天深夜,靖帝将齐王爷密诏进宫,“西域欺人太甚,皇弟亲自领兵,踏平西域。”不踏平西域,难解心头之恨。 齐王爷蹙眉,“皇兄请三思,西郊练兵场的兵马乃我朝镇国兵力,此次出京奔赴西域,倘若外人知晓,趁机攻打京城,可如何是好?” “这也是我密诏皇弟的用意所在,我会对外封锁一切消息,你速去速回。”靖弟拿出一块琥珀兵符,交到齐王爷手中,“这块兵符能调动西郊练兵场的兵马,同时也能调动边关兵马。” 靖朝以武将开国,对兵马十分重视。为牵制各方势力,靖朝特制了四块兵符,一块用千年琥珀打造,一块用千年翡翠打造,一块用千年玛瑙打造,另外一块则用千年玄铁打造,四块兵符分别调动四分之一的兵力。 齐王爷行军打仗所用兵符乃玄铁所制,如今两块兵符在手,再加上他和胡贵妃这些年来培植的势力,完全可以和靖帝对抗,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靖朝的大好江山很快就会易主。 “皇兄放心,臣弟必定手擒格博尔,将他的人头带回京城。”齐王爷回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战神 当天夜里,一只队伍悄悄离开京城,向西域方向而去。 “王爷,前方来报,西域再次突袭边关,我军死亡数千人,是否需要加快行军速度,支援大将军。”罗琦问道。他原本就久经沙场,又是齐王爷的旧部,这次出征自告奋勇一同前来。 齐王爷气定神闲,翻过这座山,只需一日就能抵达边关,“我军昼夜行军,士兵们极其疲惫,不宜加速行军。西域屡屡进犯,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原地驻军休息,明日再进发。” 罗琦只得退下。从京城到西域,快则四日,慢则六日,而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行了十天。前方战报一封一封传来,齐王爷却是半点不着急。齐王爷用兵向来兵贵神速,速战速决,从来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半夜时分,除了巡逻的士兵,所有人都睡了。西域的风从边关方向吹来,夹杂着干燥的黄沙,悉悉索索地落在军帐上,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这样的夜晚,齐王爷怎么睡得着?他当然得召见他的亲信。 “王爷,有何吩咐。”齐王爷军帐中,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说话的正是“刀疤脸”。“刀疤脸”是江湖草莽,无法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军营,但只要齐王爷一声召唤,他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 “他们有何动向?”齐王爷问。 “王爷料事如神,他们一听是王爷您披甲上阵,顿时乱了阵脚,大臣们纷纷谏言和谈。”“刀疤脸”回答。 “很好。告诉他们,只要同意我之前提出的条件,本王接受和谈。事成之后,两国相互扶持。”这一切都在预料当中。 齐王爷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刀疤脸”无从得知,他只负责传话。当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格博尔面前时,这位彪形大汉相当淡定,像是料定他会出现一般,“他同意了?”短短几个字,沉稳有力,可见这位西域国王并非泛泛之辈。 “刀疤脸”将齐王爷的话如实告知。临走前,不忘问一句,“国王英明,但小人有一事不明,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从现身到离开,他不曾自报家门,不曾出示任何齐王爷的信物,偏偏格博尔一眼便认出了他。 格博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是你第二次潜入皇宫,上次群臣议事,你就躲在某一个角落,对吧?!我想,你肯定会去向他禀报西域的情况,既然他已知晓,必定让你来传话。” “刀疤脸”冷汗冒了一头,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感到恐惧。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却被人一眼洞穿,“小人感谢国王不杀之恩。”私闯皇宫,就算死一千次,也不够。 格博尔挥了挥手,“下去吧。” 天色微明,休息了一整夜的官兵从睡梦中醒来。当他们睁开朦胧的双眼时,他们心中的战神齐王爷已早早起床,站在高高的点兵台上,盯着边关方向。齐王爷身上没有战甲,只有大红色的战袍。 跟随王爷多年的官兵知道,只要红色战袍出现,必定有好事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罗琦清楚地记得,齐王爷年轻时征战四方,屡建奇功,先帝甚悦,将这红色战袍赐给他。这件战袍看似普通之至,却是先祖打天下时所用之物,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誉。 “王爷,是否继续行军。”罗琦问道。虽然这句话有些煞风景,但该问的还得问。 “不必。”齐王爷回答。短短的两个字,铿锵有力,税利如鹰的双眼依旧盯着边关方向。 很快,远方有马蹄声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声音竟应该是一支不大不小的队伍。罗琦心中一紧,赶紧派人前去查看,如果是自己人,可以接应,如果是西域官兵,可以第一时间加以阻击。此处距离边关甚近,尽管笃定西域要想突破陆将军的防线并非易事,但凡是都有个意外。 很快,前去查看的人回来了,“禀将军,队伍里既有我方官兵,又有西域官兵。”罗琦赶紧将此事禀报齐王爷。敌我关系紧张的情况下,我方官兵和敌方官兵同时出现,这样的怪事,罗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定王爷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依旧气定神闲,还特地让罗琦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点兵台上。 “父亲!”陆越聪出现在点兵台下,和他一起出现的是天鹰王子。 “定王爷威名远播,天鹰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天鹰王子开口。 陆少将军和西域王子同时出现,这让众将士目瞪口呆。 定王爷神情自若,吩咐将士搬了两把椅子,让陆越聪和天鹰王子坐下,“不知天鹰王子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倒是希望定王爷能够高抬贵手,不计前嫌。西域愿意停兵休战,从此以后安分守己,不再与靖国为敌。”天鹰王子递上一封帛书,“这封书信乃我父王亲笔所写,希望定王爷过目。” 定王爷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挑衅生事的是你们,主动和谈的也是你们。天鹰王子,本王实在搞不懂,你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天鹰王子并不气恼,“定王爷有所不知,我西域曾大败于你手中,将士们对你敬若神明,此次双方交战实属误会,不料竟惊动了王爷您。听说您重新挂帅,披甲上阵,我方将士恐惧之至,父王更是忧心忡忡,担心祖辈们辛苦打下的基业受到重创,召集众臣商议,大臣们纷纷建议和谈。只要齐王爷肯撤兵,我方必定唯靖国马首是瞻。” “原来如此!”定王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的传奇竟然让官兵们见识了,热血瞬间沸腾,“王爷威武!”“王爷威武!”“王爷威武!”……军营上空,久久地回荡着将士们的呐喊。此刻,定王爷就是他们的神! 第一百七十五章 痴情 一夜间,齐王爷如何老当益壮英勇神武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绩传遍了靖国的大街小巷。 对这位守卫他们国土的老王爷,老百姓们感激涕零。 “齐王爷的军队抵达边关,那西域国王吓得面色苍白,魂不附体,连说三声‘坏了’。国王惊吓之后,立即写下帛书求和。说是求和,实际上就是投降,你们想啊,以后他们唯咱们靖国马首是瞻,那不意味着,他们成了咱们的附属国吗?”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西域是怎样的国家?那些人个个身形彪悍,吃的是牛羊肉,喝的是牛羊血,经常欺负周边其他小国,可在齐王爷面前,他们就像小丑,登不得台面……” 茶馆里,兴奋的客人们沉浸在齐王爷的传奇战绩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进来两个年轻人,两个男人,一个身着绿色衣衫,一个身着白色衣衫。大男人穿绿衫,店小二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差点眼珠子掉在桌上了,这绿衫男子长得好生英俊。 “你这么盯着客人,你们老板知道吗?”白衣男子提醒道。 店小二这才反应过来,一边说着“失礼了”,一边退下。 “王兄,你这身打扮当真出奇,一路上大家都盯着瞧,完全忽略了我这个大帅哥。”白衣男子略微不满,“就连店小二也失了神,要是你再对着他笑一笑,估计他立即瘫软在地。” 绿衫男子脸上竟飞起红霞,“胡说。” “好了,咱们谈正事。贼人三日后进京。”白衣男子道。这时,那说书先生正说到齐王爷受降环节,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茶馆一片喧嚣。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来方便打探最新消息,二来正是看中了这说书先生的魅力。说书先生姓张,年过五十,人称“张铁嘴”,享誉京城茶馆,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必定热闹非凡。闹哄哄的茶馆里,谁会留意两个白面书生?! “是否行动?”绿衫男子问。 对方摇了摇头,“时机未到。如今他劳苦功高,在老百姓中颇有威望,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为今之计,只有等待,只有他先出手,我们才能行动,不然烙下话柄,将来何以服众?” “要是他——” “不可能。他处心积虑谋划那么久,好不容易得到二分之一的兵权,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如果他不采取任何行动,只要回到京城,他就必须交出西郊练兵场的兵符,到时就会失去一半的兵力。”白衣男子分析道,“就算他还有所顾忌,我想有的人已经坐不住了,只要她坐不住,这个人肯定会有所行动。” “她对那人竟有这样大的影响力?”绿衫男子道。“那人一生杀伐果断,对男女之事也有莫大的热情,府中有侧妃三人,侍妾数十人,从来不曾听说对哪个女人如此重视过?”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据我所查,他们年轻时原本就是一对恋人,曾经私定终身,岂料天意弄人,自己的恋人成了大哥的爱妃。” 绿衫男子很是诧异,齐王爷竟然有这样痴情的一面。 “正是。”白衣男子一脸无奈,“他原本可以成为靖国开国以来最厉害的王爷,成为老百姓心目中永远的‘战神’,只可惜因为一个‘情’字,最终走向自我灭亡的深渊。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他孜孜以求的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罢了,他心中纯洁无暇的爱情,到头来终究成为他人的笑料。” “这话从何说起?”绿衫男子不解。如今胜负未分,齐王爷依旧有夺得皇位的把握,就算他将来起事失败,最多落得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声,怎么可能成为他人的笑料?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他对她念念不忘,有求必应,那人却未必捧着一颗火热的心对她。感情这件事儿,谁都说不准,更何况他碰上的是一个对权利迷念成痴的女人。” 绿衫男子点了点头,见那店小二前来添茶,赶紧转移了话题,“听说京城前段时间出了一桩大案,不知哪家的贵公子碰上了劫匪,落入贼人的圈套,被贼人绑了起来,至今仍无法找到这位公子的下落。” “略有耳闻。据说,那贵公子被囚禁了起来。倒也奇怪,这帮贼人绑了人之后,没有提出任何赎人的条件。”白衣男子道。 绿衫男子皱了皱眉,待店小二离去,这才开口,“那位贵公子没事吧?” “当然没事。如果他出了事,绑他的人怕是会满世界找他。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白衣男子问。 “自与你分别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往云南。如今,族中高手已从云南启程,不出三日便可抵达京城。”绿衫男子道,“只不过我仍有一丝担心。” “你担心咱们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那人?”白衣男子一语道破绿衫男子的顾虑,“这件事原本就牵涉极大,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旦那人的计谋得逞,天下势必大乱,到时候遭殃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天下百姓。” “这场仗,我们无论如何都得打,而且要赢。” “那你小心一点。三日后京城外见。”绿衫男子起身告别。刚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看白衣男子,眼中满是不舍。 白衣男子对着他笑了笑,“去吧。” “张铁嘴”抑扬顿挫的声音还在继续,茶客们依旧处于兴奋中,而角落里喝茶的两位男子早已离开,留下两个空荡荡的茶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曾经来过,也没有人留意到他们谈过什么,对他们来说,齐王爷的战绩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那店小二,记住了一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以及一身招摇的绿衫,混迹京城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公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入城 三日后,齐王爷率军抵达京城外。 “齐王爷回来了!” “咱们靖国的大英雄马上就要入城了!” …… 老百姓奔走相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少热情的商家,早已摆好大红的鞭炮,只要齐王爷进入京城,立即点燃庆祝。 老百姓高兴,靖帝也高兴。为了迎接这位劳苦功高的皇弟,他甚至亲自到西大门迎接。 “皇兄在上,受臣弟三拜。”齐王爷出现在靖帝面前。今日,他特意披上了那件红色战袍。“臣弟西征有惊无险,特地回京复命。” 靖帝摆驾的地点位于城墙上,此刻,他正坐在宽大的玉椅上,笑容满面地接见齐王爷,“皇弟英勇不减当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我靖国的大功臣,赏黄金千万两,别院两处,其余官兵论功行赏。” “谢圣上。”说完这句话,齐王爷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句让靖帝的笑容慢慢凝固。 齐王爷说,“此次征服西域的功劳,臣弟不敢独占,众官兵将领出谋划策浴血奋战,每一个都是有功之臣,臣弟恳请皇兄同意,让他们所有人进城,在城内巡游一日,展现靖国官兵将士的风采。” “这是皇弟的想法,还是众将士的想法?”靖帝问。 自古以来,将士若非奉召,不得入京,一来确保京城皇族尤其是皇弟的安危,二来将士驻守各地,对其他各国也是一种威慑。齐王爷此次带回的将士,足足有三十万之众,除了西郊练兵场的兵马,还有他的老部下。 齐王爷笑了笑,“当然是众将士的想法。” “皇弟好生糊涂,将士不得随意入京,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岂能说破就破。这些官兵将士跟随皇弟出生入死,对皇弟极其衷心,想来皇弟只要加以解释,他们必定会放弃入城的想法。”靖帝道。 这一次,齐王爷没有妥协,他站在原地,声音铿锵有力,“皇兄言重了,这些官兵将士虽然跟随臣弟多年,但他们都是靖国的军队,他们衷心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圣上您。臣弟曾和他们说过,官兵将士不能入城,可他们说圣上待他们亲厚,这个小小的愿望应该能够得到满足。” “他们当中很多人的亲人在京城,数年未见甚是想念,皇兄一向仁慈,最能体恤将士,想来也不愿意他们伤心难过。” “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这一次只能委屈众位将士了。”靖帝的态度也很明确,“来,来,来,今天是来为你接风洗尘的,咱们哥俩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说完,命人摆上香气馥郁的上等佳酿。 齐王爷依旧站在原地,不坐下,不端杯,“皇兄,请恕臣弟直言,如果众将士不能入城和亲人团结,臣弟亦无颜面对他们,只能和他们一样,住在城外。” 威震四海,征服西域的齐王爷拒绝入城,住在城外,这要是传出去,老百姓不知道会怎么议论当今圣上? 靖帝面色陡变,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这样的靖帝,齐王爷已经很多年不曾见到了。“皇弟这是在威胁朕?”他很少在齐王爷面前自称“朕”,可见他此时的心情很糟糕。 齐王爷道,“就算借给臣弟十个胆子,也不敢威胁皇上。” “不敢威胁?我看你什么都敢做!”靖帝的话如一把利刀,扔向齐王爷。 齐王爷也不再伪装,盯着眼前压制了他一辈子的皇兄,冷笑起来,“臣弟什么敢做,什么不敢做,一点也瞒不过皇兄的眼睛。臣弟一辈子听话惯了,仅任性这一次,难道皇兄也不允许?” 靖帝痛心疾首,“皇弟好生糊涂,如今你要什么没有,何苦咄咄逼人?我继承大统,你心有不甘,我何尝不知,但你知不知道,这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的。父皇在世时就曾说过,你智谋过人,尤其擅长带兵打仗,但谈到治国之道,你却屈居我之下。” “屈居你之下?你也不看看这些年,你为靖国子民做过什么?”齐王爷没想到,他这个不学无术不管朝政的皇兄,竟然自诩擅长治国之道。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他擅长治国之道,怎么可能让胡贵妃轻而易举掌控朝中局势?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昏庸无道的昏君?”靖帝反问。 “那倒不至于。”齐王爷说的是实话。 “既然这样,你凭什么认为,你更加适合这个位置?”靖帝步步紧逼。 “凭他们。”胡贵妃的声音响起。 胡贵妃身着红色长裙,裙上绣着金色凤凰,她原本就是极品美人,此时此刻,更是带着几分胜利者的气势,似乎,高高在上的权利已经到了她手里,而靖帝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这些年来,皇上沉迷酒色之中,对朝政不闻不问,百姓苦不堪言。你听信谗言,滥杀无辜,残害忠良,一桩桩,一件件,皆有案可查。他们,无一不是对忠臣良将,为了靖国的安危,百姓的疾苦,他们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可他们得到了什么,被贬、流放,甚至是家破人亡。” 站在胡贵妃身后的正是这些年来,被贬或者被流放的官员,他们当中有开国元老之后,有享誉全国的文人墨客,有征战沙场的将军,有冒着杀头的危险为老百姓求情的一方官员…… “皇兄,先祖开国不易,既然你不能将天下打理好,何不让臣弟帮你分担。”齐王爷想到父皇生前对他的好,更加笃信,皇兄当年必定采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得到皇位,可惜他前半辈子竟然对皇兄尊重有加,如若当年起兵谋事,他的人生或许将是另外一番景象,他会成为开国皇帝那样骁勇善战的帝王,他会拓展靖国的疆土,他会得到心爱的女人。 靖帝面色凝重,思索良久,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不复往日的平和,而是一种肃杀,他扫视了一圈齐王爷、胡贵妃、众位大臣以及见证这场闹剧的京城百姓,“皇弟今日是打算逼宫造反吗?你以为你真的能从我手中夺走这一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余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齐王爷还能回头吗?他也不想回头,谋划了这么多年,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尽管从皇兄手中抢夺皇位有悖于祖训,可先祖陆尔晨也曾说过,任何一代帝王中,如果出现昏庸无能的情况,其他皇室子孙可取而代之。 “既然这样,就别怪臣弟不客气。罗琦,大开城门,所有将士入城。”齐王爷冷冷地盯着他那位身体肥硕的皇兄,这些年,他的日子确实过的太舒适了,曾经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少年,竟然长成了这副模样。当然,我们的齐王爷也忘了,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俊朗的少年。 罗琦有片刻犹豫,但随即按照齐王爷的吩咐,将城门打开。原本迎接齐王爷归来的老百姓纷纷做鸟兽散,他们安安稳稳的生活了一辈子,从来不曾见过战争,但他们知道战争是要死人的,所以,他们选择躲起来。 “皇兄,看在你我兄弟情分上,我不会为难你,但你也休想我放过你。当年,我什么都比你强,父皇对我的宠爱也更甚三分,他为什么会将皇位传给你,我不想再深究,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笑笑纳入后宫。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她,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放弃。”齐王爷心中满是痛楚,采用武力手段逼迫皇兄退位并非他所愿,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和笑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是由皇兄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强行将笑笑纳入后宫,他怎么会心灰意冷,怎么会想到多权篡位,怎么会出手伤害白陆风。 “为了她?”靖帝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笑话,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为了这么个贱人,你竟然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父皇如果在世,必定会后悔当初没有痛下决心,将胡家满门抄斩。正是顾虑到你的感受,父皇才留下胡家,留下胡笑笑那个贱人,没想到你却执迷不悟,堕入这个贱人的圈套。” 不,他的笑笑怎么可能是贱人?齐王爷双眸燃气愤怒的火花,她的笑笑冰清玉洁,柔声细语,是她生命里的人间四月天,“你胡说,胡家为靖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父皇对胡家信任有加,怎么可能想要满门抄斩。还有笑笑,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姑娘,如果不是你逼迫她,我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逼迫她?”靖帝双目清明,端坐在金色雕龙椅上,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威严,“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用得着逼迫她?你不妨问一问,你的笑笑,她是怎么样千方百计引起我的注意,怎么样进入我的后宫,怎么样在后宫兴风作乱?如若不是父皇一时心软,将她安插在我的后宫,又怎么可能让她找到机会毒杀朕的皇后?!” “你胡说!”胡贵妃尖叫出声,这些事都是她千思百虑谋划好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陆郎,别听他胡说。我们胡家忠心耿耿,太上皇怎么可能会想置胡家于死地。我和你从小相知相识,怎么可能千方百计去引起他的注意,我的心中只有你,陆郎,你要相信我,这些年,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你千万不能心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就算你此刻心软,放弃夺权,他也不会放过你。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们沦为阶下囚,就断你不为我考虑,也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他还这么小!” 胡贵妃的话犹如惊雷在齐王爷耳边想起,她肚子里有孩子了,他们有孩子了,“笑笑,你肚子里真的有我们的孩子?”这些年,他做梦都想和笑笑有自己的孩子,可天不遂人愿,无论如何努力,笑笑的肚子都没有任何动静,没想到现在竟然怀上了。 “是啊,陆郎,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吗?”胡贵妃摸着自己的肚子,和每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一样,极尽温柔。 齐王爷眼角闪过一丝泪花,“高兴,当然高兴。”老来得子,岂能不高兴。被胡贵妃这么一搅活,齐王爷所有的顾虑,所有的不忍消失殆尽,此时此刻,他只想他的将士快一点,再快一点进城,将龙椅上的那个人赶下来,他要为他和笑笑的孩子一份最好的礼物——以天下为礼。“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加速入城。” 靖帝看着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的齐王爷,摇了摇头,“皇弟,你竟然如此糊涂!胡贵妃不可能怀上孩子!” 齐王爷定了定心神,压制下心中的狂喜,“皇兄,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决定。天下,我要定了,笑笑,我也要定了。” 靖帝冷冷地瞧着他,像看可怜的小丑一般,“既然你执意认为胡笑笑那个贱人怀了你的孩子,那就动手吧。不过,胡笑笑你这个贱人给我听着,当你走出凤仪殿的那一刻,胡家彻底从靖国消失了,除此之外,还有你在灵山的所有势力。” 当听到“胡家消失”时,胡贵妃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胡家对她而言,不过是跳板罢了,可当听到“灵山”两个字时,她双眼双睁开,怒火一触即发,“你把他们怎么样了?”灵山有她的三百手下,人手不多,却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每个人都有独到之处,他们分别掌握着不同的分舵,他们一旦消失,她这些年所有的付出都将付诸东流。不可能,灵山隐秘异常,怎么可能被轻易找到? “怎么样?!前朝余孽,当株。”每一字每一句都极具分量,早在父皇在世时就发现胡家有问题,可问题出在哪里,胡家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不得而知,这些年为了揪出幕后黑手,他将胡贵妃这条毒蛇放在身边,就是为了找出蛛丝马迹。胡贵妃掩饰得很好,从来不曾留下任何线索,可就在不久前,暗卫发现了灵山。 “你——”胡贵妃身形转动,从身边守卫手中抽走利剑,朝靖帝刺去,“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胡贵妃轻功极好,转瞬间就到了靖帝面前,剑尖直指靖帝的咽喉,越靠近,她的双眸越是明亮,这一刻,她等了几十年,若非灵山势力不足以对抗当局,她又何苦在他身边委曲求全。她原本想着,依靠齐王爷的势力发动政变,夺取靖国江山,然后想办法将齐王爷杀掉,这样她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恢复前朝国号,没想到竟然功败垂成,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掉靖帝,就算不能恢复前朝,也要拉上靖帝陪葬。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女儿 “皇上小心!”靖帝身边的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从鬼啸山脱身的胡苏。在今日之前,胡贵妃在他眼里,只是后宫得宠的妃嫔,向来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竟如此深藏不露。胡苏暗叹,身边有这样的蛇蝎美人,简直防不胜防,幸好帮主英明,早早地将他安插在暗卫当中。不过,尚未等他出手,有人比他的剑更快。 胡贵妃的剑尖停留在靠近靖帝仅一寸左右的距离,只要再进一步,她的剑就能刺破靖帝的喉咙。看着插胸而过的剑,胡贵妃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去,嘴角鲜血汩汩而出,“是你,竟然是你,你骗我,你骗我……为什么……” 齐王爷这一生征战沙场,杀人无数,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紧张过,他的手因为紧张不断抖动。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剑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残忍?“笑笑,对不起,对不起,谁叫你是前朝余孽?” 陆家是如何得到天下的,陆家人心知肚明,为了防止前朝势力卷土重来,陆家人对前朝余孽格外关注,一旦发现,立即杀掉。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这是陆家隐秘相传的法则。其实不止靖国,所有国家的当权者对威胁他们地位的势力,都表现得格外地杀伐果断。 “可是,我也是你的笑笑……陆郎,帮我杀了靖帝,他阻挠我们在一起,让我们近在眼前却不能长相厮守……陆郎……”胡贵妃依旧在做最后的挣扎,她看到了齐王爷眼里的痛苦,临死前,她必须搏一搏,让这个男人帮她完成最后的遗愿。齐王爷势力雄厚,今日一战必定能够夺得皇位。齐王爷擅长打仗,这一点,靖先皇看得很是分明,同时齐王爷不擅长治国,这一点,先皇也看得分明,所以他才会将皇位传给看起来普通无能的靖帝。只要齐王爷将皇位夺到手,相信用不了多久,靖国朝野上下就会发生动荡,她的一对女儿终会有一天能够推翻陆家的统治。 “我……我……笑笑,对不起,我做不到。”齐王爷哽咽道,“他是我的兄长啊!父皇临终前再三叮嘱,让我辅佐兄长,守住陆家的天下。笑笑,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前朝余孽,你只是胡笑笑,是我的王妃。你放心,你走之后,我很快就会下来陪着你,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来世?!胡贵妃冷冷一笑,面色因失血过多,显得异常苍白,“若有来世,我还会遇见你,还会爱上你,我们还会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双胞胎女儿?!我们有过女儿?她们在哪里?”齐王爷和笑笑没有子嗣,这是他多年来的心病,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齐王爷摇着胡贵妃的肩膀,企图让她渐渐涣散的意识清醒过来,“笑笑,告诉我,我们的女儿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胡贵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齐王爷的怀里挣脱。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胡贵妃将贴身玉佩放入口中,随及一股浓浓的异香弥漫开来,像是含笑花香,又像是百合花香,细嗅之下又像是茉莉花香,这香味让人沉醉,让人忘乎所以。 “捂住口鼻。”胡苏喊出声来,他久经江湖,阅历丰富,虽然不知道这股浓香是怎么回事,但他的第一判断是有毒,胡贵妃这样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为了复国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死,她也要拉上众人陪葬。胡苏的话刚出口,所有人都赶紧捂住口鼻,刚才一瞬间的失神,已经让他们陷入危险当中,如果胡贵妃有同党潜伏在周围,他们恐怕早就成了刀下鬼。 “哈哈哈哈——”胡贵妃大笑起来。伴随着她的笑声,黑压压的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它们成群结队,争先恐后,飞向胡贵妃。这是京城人见过的最为恐怖的乌鸦,它们的双眼猩红,露出嗜血的疯狂,它们见了胡贵妃,更是奋力振动翅膀。一口一口啄在胡贵妃脸上,眼上,身上,撕扯着她的肉,鲜血洒满青石板地面…… 在短短的时间内,原本活生生的人成了一对枯骨,如若不是地上尚在流动的鲜血,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具刚刚死去的人的尸骨。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少人当场呕吐起来。这群乌鸦吃饱喝足后,四散开去。 齐王爷蹲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的笑笑怎么会如此残忍!在他的记忆里,笑笑温婉可人,就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怎么会是前朝余孽,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走向毁灭?那群乌鸦瓜分她的肉时,她不仅没有愤怒喊叫,没有出声求救,脸上甚至带着得意的微笑。她真的是他的笑笑? “哎——”看着失魂落魄的齐王爷,靖帝轻叹一声,“皇弟别再为她伤心难过了,她是前朝余孽,不是胡笑笑,真正的胡笑笑早就死了。” “笑笑确实死了!”胡笑笑是被他亲手杀死的。齐王爷喃喃地重复道,“被我杀死了,被我杀死了……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这是笑笑最喜欢的诗,她说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马。青梅已去,竹马何复在?齐王爷将掉落在地上的剑拾起,用手擦了擦明晃晃的剑刃,这把剑陪伴了他半生戎马,也亲自结束了笑笑的命,一切都该结束了。 齐王爷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靖帝,嘴唇微动,“对不起,皇兄。来生,我们再做兄弟。”说完,利剑一挥,朝脖子抹去。靖帝双目圆睁,如离弦的箭一般从座位上蹦起来,跑向齐王爷,“不要!”齐王爷纵然犯下滔天大错,但也是他的弟弟,他一母同胞的弟弟,父皇嘱咐他要照顾的人。 胡苏比靖帝更快,一掌推掉齐王爷手中的剑,可依旧迟了半步,齐王爷的脖子被割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宝剑汩汩而下。“宣太医,赶快宣太医,齐王爷要是有三长两短,让他们提头来见。”靖帝极少像现在这样恐吓威胁太医,唯一的一次是在皇后去世那年,他曾一怒斩掉那位晚了半步的御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假冒 “皇兄……对不起……笑笑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帮我找到女儿……”齐王爷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异常艰难。 靖帝看着怀里气息渐弱的齐王爷,悲恸不已,“为了那个贱人,不值得!你一定要坚持住,你难道忘了,父皇说过,天下需要你来替我守住。你放心,为兄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救你……” “皇上,太医到了。”胡苏提醒道。 “张太医,朕命你救活齐王爷。”靖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不容忤逆的严肃与威严,“如若齐王爷有三长两短,你们太医院所有人给王爷陪葬。”张太医吓得冷汗直下,却又不敢不应承,“微臣将竭尽所能。” 经过半柱香时间的处理,齐王爷的伤口终于爆炸完毕,整个人也晕了过去。张太医依旧面色凝重,如实向靖帝回禀,“启禀皇上,微臣已经几本控制住伤势,但王爷失血过多,又伤在要害之上,能否度过此劫尚须观察数日。微臣给王爷服用了安眠药物,这几日将一直昏睡。” 靖帝挥了挥手,示意张太医下去休息,“先下去吧。这些日子你就搬到齐王府照顾王爷,有任何情况立即前来禀报。”说完,号召所有人立即起驾回宫。这场声势浩大的多权篡位就这样结束了,不费一兵一卒。后来,京城人每次提起这次变故,都只会感叹胡贵妃心狠手辣,而赞扬靖帝和齐王爷如何兄弟情深。 经历胡贵妃之乱后,朝野上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京城老百姓又回到了安宁的生活中。他们不知道的是,夜里,一场瘟疫正悄然来袭。这场瘟疫将成为陆家建立靖国以来,京城百姓遭受到的最大的灾难。 “禀报皇上,京城东发现瘟疫,数百人上吐下泻,严重者意识混乱见人就咬,状若疯狗。” “京城西也出现了瘟疫,情况和城东一模一样。” …… 养心殿上,所有人都焦虑不已。从昨日开始,京城几乎各个角落都先后暴发瘟疫,症状一模一样,此次瘟疫来势汹汹,短短一天时间就有数百人丧命。更可怕的是,瘟疫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扩张,民间医馆大夫、太医院上上下下没有人找到应对良方。站在朝堂之上,张太医将昨晚太医院查阅古籍的情况做了详细汇报,太医院四十多人连夜查找,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种瘟疫的记载。 “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京城将成为一座死城。皇上,臣建议,为了皇家安危着想,立即迁都。”有人建议到。 “我们靖国自建立以来都定都京城,国师曾说过,京城有帝王之气,乃龙脉所在,不能随意迁都。皇上乃天之子,有紫气护身,难道还怕小小的瘟疫不成?臣建议,加派人手调查瘟疫原因,同时广发英雄榜,召集江湖神医。”另外一名大臣建议道。 “此次瘟疫不同寻常,就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江湖人士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你们是没看到那些患病的人,一个个状若疯癫,见人就咬,凡事被他们咬过的人都会患上瘟疫。他们不仅咬人,还咬房子,咬花草,无论什么都往肚子里吞,直到肚子撑破而亡。” …… 虽然没有出宫,但靖帝似乎已经看到了外面惨不忍睹的场景,他的子民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和痛苦,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迁都,怎么能弃百姓于不顾?“来人,加派人手严查瘟疫原因。并向发出悬赏令,谁能解除瘟疫,朝廷重重有赏。” 突然而至的瘟疫让靖帝大为伤神,唯一让他高兴的是,齐王爷醒了,他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张太医禀报,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但悉心照料的话,还是能够恢复七成左右。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景物,熟悉的皇兄,齐王爷感到恍若隔世,想到不久前那场变故,不禁黯然神伤,“皇兄,我犯下那样的罪孽,你又何必救我。我就是个罪人,我对不起父皇,对不起皇兄你,对不起笑笑,更加对不起那对未曾谋面的双胞胎女儿,真正该死的那个人是我……” 靖帝抚了抚手,打断齐王爷的话,“她不是真正的胡笑笑,胡笑笑早已去世多年。你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双胞胎女儿,她口中的双胞胎女儿是他和前朝余孽生下的。皇弟,其实为兄早就发现胡贵妃有问题,但一直苦于找不到证据,而你对为兄误会颇深,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胡贵妃的可疑之处,就是怕你接受不了。我现在真后悔,我如果早一点告诉你,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 “剿灭胡家时,官兵们在胡家后山发现了一处孤坟,坟茔上没有树碑,没有刻字,但坟茔按照胡家嫡子嫡孙的规格建造。”靖帝略微停顿了一下,“我后来派人查过,那座坟正是胡家长女胡笑笑的。” “笑笑的坟茔?不可能?”如果那座坟茔是笑笑的,那笑笑岂不是早就死了。可这些年来站在他面前,呆在他身边的胡贵妃,是活生生的人啊,“皇兄,我知道你怕我自责,这才编出这样的故事来骗我。你放心,我也想明白了,所谓的物是人非说的正是我和笑笑吧,她早已不是当年的笑笑,而我,又何尝是当年那个我?如果我真心爱他,又怎么可能接受父皇赐婚,怎么可能和王妃有了两个儿子。说到底,真正背叛感情的那个人是我。” 靖帝一脸严肃,“我没有骗你。胡夫人亲口承认,那座坟茔正是胡笑笑的。十八年前,胡大人和前朝余孽潇湘夫人相互勾结,胡夫人发现后,多次劝说,可依旧无法改变胡大人的心意,两人多次为这件事吵闹。有一次,胡大人和潇湘夫人背着胡夫人亲热,被胡夫人当场逮住,胡夫人将此事闹到胡老夫人处。没想到胡老夫人不仅不帮她,反倒责怪她这个儿媳妇不明事理。胡夫人爷爷以泪洗面,很快胡笑笑就发现了其中的缘由。为了帮母亲讨回公道,胡笑笑到书房责怪胡大人,没想到正碰到胡大人和潇湘夫人在书房作画。潇湘夫人于是对胡笑笑怀恨在心,趁机将胡笑笑杀死。为了掩人耳目,潇湘夫人制作了人皮面具,扮作胡笑笑,在胡家长期住了下来。”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为了达到目的,胡大人将潇湘夫人送进了宫。我们所看到的胡笑笑,其实就是潇湘夫人。胡夫人早在十八年前就发现了这件事,她悄悄为笑笑建了那座坟茔。有空,你去看看她吧!” 第一百八十章 祸首 齐王爷谋事未成,王忆竹和白陆风之前所有的安排都只能作罢,安顿好青龙帮和巫族上下后,这才赶往京城。且说被齐王爷所伤的并非白陆风本人,而是一名死囚。为了分散齐王爷的注意,白陆风和王忆竹这才使出偷梁换柱这样的计谋,原本他们的招数并不高明,但齐王爷一生征战沙场,睥睨群雄,为人极其自负,根本不把白陆风放在眼里,在他看来,白陆风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一个孩子能有怎样的谋略。正因为如此,才让白陆风和王忆竹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两人原本的打算是,只要齐王爷起兵谋事,他们就带着青龙帮、巫族,以及靖帝这些年培植的兵力冲进京城,给齐王爷来个措手不及。王忆竹暗中佩服靖帝,这位看似没什么大智慧的皇帝,竟然对所有人所有事都能未卜先知,早在他登基之初就开始暗中培植势力,就连青龙帮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这样的帝王谁能说他是碌碌无为?!当靖帝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消息传来时,她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就该是这样的结局。 得到京城发生瘟疫的消息后,白陆风带着王忆竹匆匆赶往京城。从书信上的描述来看,这场瘟疫并非普通的瘟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必定于某种秘术有关。而王忆竹是巫族圣女之后,精通医术,他们早一点赶到京城,京城的老百姓就少受一点苦。 尽管早已知晓京城发生严重瘟疫,但真正见到惨状仍旧让人揪心不已。街头巷尾,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行人,走动的皆是那些早已患病的人,他们有的抱住墙壁猛啃,有的趴在地上咬青石板,鲜血顺着嘴角留下,他们像是全然不知道什么交疼痛,依旧不停地啃,边啃边发出吞咽的声音。一路上,甚至看到两个小孩的尸体。他们的肚子撑得圆圆的,两只眼睛布满红色,死不瞑目。 王忆竹详细查看后,面色愈加凝重,“他们中毒了,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喝的水里有毒。”说完,立即到河边查看,“陆风你看,这些水清澈透明,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可你发现没有,水底有黑色的羽毛。”用黑色镊子将羽毛夹起来,王忆竹嗅了嗅,“这就是罪魁祸首,每一片羽毛上都有剧毒。”说完,命人将这些羽毛收好,带回去详细研究。 “没想到胡贵妃这么残忍?”白陆风说完,紧张地瞧了瞧王忆竹,见她没有其他表情,这才讪讪道,“丫头,对不起。” 王忆竹挤出一抹笑容,“你没有对不起我。” “可是——”白陆风还想说什么,被王忆竹打断,“陆风,我知道在想什么,你放心,她是她,我是我,如果在这之前我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感情,那么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如果不是她一心复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遭受痛苦。你知道前朝藏宝图吗,那根本不是什么藏宝图,所谓的藏宝图不过是他们编造的谎言,激励后代子孙极力复国。巫族长老在我完成血祭时告诉过我,圣女通过巫术是能够探知在先祖们身上发生的事的,我试过,从我,我父亲,我皇爷爷,一直到很多很多代以前,前朝根本没有宝藏流传下来。前朝刚建国时先祖们励精图治,老百姓安居乐业,可到了后来,他们开始贪图享受,置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到了后来甚至让宦官把持朝政,百姓苦不堪言,这才有了后来的靖国。” “丫头,难为你了。”白陆风将王忆竹抱在怀里,满是愧疚,虽然他的丫头很平静地讲述那些过往,可他知道,那些人和她是血脉至亲,胡贵妃更是她的亲生母亲,而她不但不能帮助母亲完成遗愿,还要和他在一起,“丫头,你放心,灵山那些人我不会为难他们,只要他们诚心悔过,我会让他们重获自由,或者归入青龙帮门下。” 王忆竹担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满城的老百姓,同时也为他和白陆风的未来担心。她的身份早晚藏不住,或者靖帝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一个是前朝余孽,一个是当今太子,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一切你说了算。”王忆竹淡淡一笑,笑容里颇有几分无奈。白陆风发现,自打进城后,她的面色就有些苍白,和平日全然不同,他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他会摆平所有的障碍。 当二人进宫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站在御书房里,王忆竹感到格外压抑。靖帝坐在书桌前,定定地盯着她,眼眸里带着几分淡漠,几分排斥,“我权且叫你王姑娘吧,城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能帮助我京城百姓度过这一劫,我不会亏待你的。将来只要你不再煽动前朝势力和朝廷做对,我会将你安置在云南,安然度过余生。” 靖帝话里话外的意思,王忆竹岂会听不懂,看来,她和白陆风要在一起比登天还难,而靖帝也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虽然小女子学过几年医术,但目前尚未找到应对之策,不过皇上请放心,小女子必定竭尽所能拯救老百姓。皇上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瘟疫解除之时,就是小女子离开之日。” 白陆风蹭地一下站起来,“不行,忆竹不能离开京城。父皇,忆竹是我的妻子,我们拜过堂,成过亲,她是我们陆家的儿媳妇。这辈子,我不可能和其他人在一起。”“胡闹!”靖帝怒斥出声,“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若不是贱人,她怎么会死,你又怎么会流落民间?就算这些我都不计较,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你不说,我不说,可不代表天下人不说,难道你想被天下人唾骂?” “就算被天下人唾骂又如何?”白陆风不以为然,丫头是他的全部,如果没有丫头,他情愿什么都不要,“如果父皇非要逼儿臣在天下人和我妻子之间做选择,我选择我妻子。这天下是陆家的天下,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嫌弃 白陆风带着王忆竹直接回了东宫,神情紧张地看着王忆竹,刚才父皇的话吗,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利刃插进他的胸膛,他和丫头无论如何不能分离,“丫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如果你敢偷偷离开我,我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就算寻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傻瓜!”王忆竹红了眼眶,“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可是不离开,又能怎么样? 回到东宫以后,白陆风,谁若不从就是对太子本尊的藐视。未经皇帝册封的太子妃,这在靖国还是首次出现,可太子殿下既然说她是太子妃,那她就是太子妃,谁有几个脑袋,敢跟太子殿下叫板。东宫上下人等对王忆竹恭敬有加,几乎是言听计从。王忆竹从小和父亲在小镇生活惯了,这样被众人捧着的生活着实让人浑身不自在,只得终日闷在书房研究应对瘟疫之法。好在两天后,减轻病情的药方就被研制出来,京城内的瘟疫初步得到控制。朝野上下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丫头,现在大家都说,你是华佗再世。”王忆竹这两日来几乎不眠不休,白陆风心疼坏了,“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听话,乖,既然瘟疫已经得到控制,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根除之法。” 王忆竹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就听到门外传来传旨的声音,“太子殿下接旨。”白陆风赶紧出门迎接圣旨,可当他听到圣旨的内容时,气得挥动宝剑将圣旨劈成两半。宣旨的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太子殿下饶命,皇上说了,圣旨已下,不管你接不接旨,太子妃都会入住东宫。” 王忆竹面色惨败,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耳边一直回荡着圣旨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辛夷镇青家有女曰青梅,贤良淑德,德艺双馨,赐婚东宫太子白陆风,为太子妃,择日完婚。”原来,靖帝相中的太子妃是青梅。青梅,那个一身粉衣的女子,她原本就是白陆风的未婚妻啊! 梦中,白陆风挽着青梅的手,对着她微微一笑,他说,丫头我有太子妃了,你高兴吗?青梅也笑盈盈地看着她,半是怜悯半是警告,表哥心里的人从来都只有我,至于你,不过是他一时鬼迷了心窍罢了,识相的话,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眼前的人儿是那样般配,他们转过身去,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只见到那张小脸皱得紧紧的,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白陆风握着王忆竹的手,不断轻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早一点醒过来。那日,她晕倒在他怀里,吓得他六神无主,赶紧请来太医,太医告诉他,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可是已经三天过去了,为什么还不醒? 就在这三天时间里,东宫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册封的太子妃住了进来。“表哥,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太想你了!”青梅一进东宫就跑向主院,见到守在王忆竹床前的白陆风,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脸上又挂满笑容,“表哥,王姑娘没事吧。我听御医说,王姑娘为了找到遏制瘟疫的药方,太过劳累这才晕了过去。你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王姑娘的。表哥,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白陆风抬眸看了看青梅,冷声呵斥道,“东宫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吗?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他是东宫太子,可青梅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人家入住东宫名正言顺,侍卫们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赶走正牌太子妃。就在他们犹豫的瞬间,白陆风手掌反动,四位侍卫当即被震出老远,鲜血满地,“看来,东宫府里的侍卫应该换了。” 青梅被吓得不轻,“表哥,你别怪他们,是我自己非要进东宫的。我是你的太子妃,难道我不能住进来吗?我知道你喜欢王姑娘,我也愿意接纳她,让她住在东宫,她想住哪个院子就住在哪个院子,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为难她。” 白陆风可没忘记,他的丫头是怎么晕倒的,疲倦是缘由,可那道圣旨何尝不是罪魁祸首,“太子妃?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太子妃?简直是痴心妄想,念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但你也别挑战我的底线。我的太子妃永远都只能是王忆竹!” “表哥,你为什么如此糊涂,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她?我都说了,我愿意接纳她,只要你喜欢。”青梅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他是她的未婚夫,从小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把他夺走,尤其是躺在床上这个人,“表哥,我求求你,别赶我走。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太子妃,你将我赶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这样吧,我暂时在东宫小住几日,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再回辛夷镇,好不好?”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白陆风不忍心青梅遭受世人的非议,他们订过婚,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将她赶出去,岂不是将她逼上绝路?白陆风微微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将青姑娘带到荷塘居住下,没有我的吩咐,她不能出荷塘居。还有,东宫的太子妃绝对不会换人,我希望你们谨记于心。” 青梅等的正是这句话,能够留在东宫,对她而言是莫大的喜讯,今日能够得到在东宫小住几日的机会,那么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东宫的女主人,“谢谢表哥。王姑娘生病在床,你一个大男人照顾有诸多不便,如果表哥不嫌弃,让青梅……” “嫌弃!”青梅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白陆风堵了回来,“我再次警告你,她是你的嫂子,我和她早已拜堂成亲。从今往后,不要让我听到你称呼她为‘王姑娘’,或者你可以称她为‘太子妃’。”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谩骂 王忆竹终于在第三天早上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正是白陆风,他正怔怔地盯着她,“丫头,终于舍得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这些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床前,这一刻,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的丫头没事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 “嗯。她住进来了?”白陆风没想到,王忆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件事,他早已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透露青梅的消息,再过两日,他就将青梅送回辛夷镇,然后把拒婚进行到底。他的终生幸福,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丫头,我——”白陆风不知如何解释。 王忆竹笑了笑,“这几天我虽然昏睡不醒,但是我什么都知道。她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理应住在东宫,真正应该离开的人是我。所以,陆风我不怪你。”说完,又调皮勾了勾手指,示意白陆风靠近,她贴在他耳边打趣道,“只是你把你的太子妃关在荷塘居,难道就不怕被大家指着鼻子骂?” 白陆风抱紧王忆竹,“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丫头,要不,我们搬出东宫,我们到月城去,或者我们去云南,再也不理会朝廷这一堆烂事。父皇既然那么在意天下人的眼光,那就让他多辛苦几年。更何况,陆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子孙,不是还有王叔,还有两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吗?” 王忆竹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白陆风手中的力道紧了几分,刚才丫头那句“真正应该离开的人是我”让他的心跳慢了半分,要是丫头再说出什么极端的话来,他不敢保证会不会直接冲进宫去,和父皇彻底闹翻,“丫头,我们说好的,谁也不能离开谁,我这辈子赖定你了,不仅我要赖着你,我们的孩子也要赖着你,你要是不要我们,我们多可怜。” 王忆竹轻轻推了推白陆风,脸颊闪过一抹红霞,“谁跟你有孩子了?你作为东宫太子,如今西域对中原依旧虎视眈眈,你的好朋友何啸天还关押在西域,京城内瘟疫尚未完全控制,你怎么能说走就走?父皇受胡贵妃所害,子嗣单薄,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怎么能让他伤心难过?” 王忆竹越是为他着想,白陆风越是觉得对不住王忆竹,“丫头,你说的我都想过,可是和你比起来,那些都不重要。父皇性格顽固,想要得到他的首肯极难,可我们总不能因为世俗的眼光,因为父皇的阻挠就被迫分开。”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想一想怎么解除瘟疫吧。要不这样,我们到街头看看患者情况。”王忆竹提议道。这些日子,她已经彻底弄清楚瘟疫的缘由:当日胡贵妃以自身为饵,吸引乌鸦分食,而她的身体内早已布满剧毒,那些乌鸦很快就死掉,它们的尸体,它们的羽毛掉进水里,这才有了这场声势浩大来势汹汹的瘟疫。胡贵妃究竟用了怎样的毒药?这一点,王忆竹始终没有弄清楚,她查看过患者的症状,像是数十种剧毒混合而成,又像是某种特殊的毒物。 白陆风和王忆竹乔装打扮后,悄然出门。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他们出门后,很快那道身影也跟着出了东宫。 白陆风和王忆竹来到城东一座医馆,发现前来取药的百姓络绎不绝,药方是按照她提供的,看来效果还不错。和初入城时见到的惨状相比,如今状况大为改观,老百姓不在癫狂,虽然偶尔发生咬人咬物事件,但后果并不严重。 就在王忆竹准备上前为患者诊断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双眼血红,猛冲进来,趁人不防,一口咬在王忆竹手腕上。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白陆风赶紧去拉那小孩,可小孩像是疯魔了一般,紧紧咬住半点不松口,直到将王忆竹的手咬出血来。 “放开!”白陆风猛一用力,小孩被甩出老远,“丫头,你没事吧。” 王忆竹轻轻蹙眉,“没事。”此刻,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小孩。小孩的病情看起来很重,他为什么没有抓药治病?就在王忆竹走向小孩时,小孩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出声,“你这个恶魔,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染上瘟疫。你是胡贵妃的女儿,是前朝余孽,大家不要相信她,她是恶魔……” “哗——”地一声,所有人都看向王忆竹。胡贵妃的恶名早已传遍靖国每一寸土地,她前朝余孽的身份也众人皆知。胡贵妃的女儿,不也是前朝余孽?想到自己受的苦,家人受的苦,所有人都义愤填膺,“杀了她,杀了她——”一波又一波的人潮袭来,乔装打扮的侍卫立即出手制止。 “别伤害他们。”王忆竹叫出声来。 “假惺惺。” “前朝余孽当诛九族。” “就是这个妖女,迷惑当今太子殿下,想要复国夺取天下。今天,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人群中,不只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前朝余孽?迷惑天子殿下?如果说之前,老百姓只是愤怒,那么此刻,他们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所有人都拼命涌向王忆竹和白陆风,有人仍鸡蛋,有人仍石块,还有几个会写拳脚功夫的人直接和侍卫动手,全场一片混乱。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位咬人的小孩早已趁乱消失。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正看着这出好戏,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白陆风和王忆竹好不容易才突破人群,回到东宫。百姓们的谩骂和攻击,让王忆竹十分低落和自责,如果不是胡贵妃犯下那样的错,老百姓就不会遭受非人的折磨,可真正面对老百姓的责难,她只感到深深的无力。白陆风进门后,则一脸凝重,随即吩咐暗卫调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尤其是那个咬人的小孩,务必要找到他。” 当天晚上,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让白陆风和王忆竹震惊不已——小孩死了,被人活活杀死。小孩死在郊外乱葬岗,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一直野狼正企图靠近,将它当作一顿美餐,他们将小孩的尸体带回了东宫。当王忆竹掀开白布时,发现那简直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天使,白皙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原本有些鼓胀的肚子变得平平的,血红的双眼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对黑森的双眸。 “他的瘟疫根除了!”王忆竹惊叫出声,白天见到他的时候,他有很明显的瘟疫症状,可此时此刻,他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难道是因为——,对,一定是这样!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主人 第二天一早,白陆风就被靖帝召进了宫。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靖帝指着一大堆奏折,头痛不已。王忆竹的身份原本就很敏感,他却公然带着她招摇过市,大臣们连夜递上奏折,请求皇上严查此事,如果王忆竹确实是前朝余孽,那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奏折中还提到,东宫太子年轻有为,千万不能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迷惑,否者,靖国的天下将危机重重。 白陆风随意翻了翻那些奏折,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幕后操控,对方所要的正是王忆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在老百姓的呼声里将她送上断头台。昨晚,他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只有一个人,可就算她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这个能力。看来,有人要出招了。 “父皇,难道你不觉得整件事处处透着诡异。丫头的身份知道的人极少,一个小孩怎么可能知道,又怎么会恰好出现在医馆?昨晚那位咬人的小孩已经死了,被人杀死的。如果没有猜错,对方是想杀人灭口,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她的身份问题,谁又能掀起风浪?陆风,王姑娘是个好姑娘没错,可他不适合你,更加不适合我们陆家。你放心,她是你心爱之人,我不会为难她,也不会除掉她,可我也希望她从今往后能够从京城消失,改名换姓。”靖帝劝说道,“至于幕后黑手,我会去查,如果他们针对的只是王姑娘,倒还容易对付,可如果针对的是你,我绝不心慈手软。” 白陆风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父皇,儿臣什么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能答应。我说过,丫头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如果你要将丫头赶出京城,那我只能跟着他浪迹天涯,从今往后,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你——”儿子在这一点上,比什么都坚决。靖帝不想继续争论这个话题,他相信,他有千百种方法逼迫王忆竹离开白陆风。 白陆风进宫后,王忆竹将自己关在书房,研制新药。门外喧闹声一片,似乎有人想要冲进书房,而侍卫仆人则再三阻拦。“王姑娘,你在里面对不对,让我进来,我是青梅。”青梅对着书房大声喊道。王忆竹原本不想理会,可她相信,她一直不开门,青梅就会一直在门外大喊大叫。 “进来吧。”王忆竹收好药方,开门让青梅进入书房。 青梅依旧喜欢穿粉色长裙,不过和在辛夷镇的时候比起来,现在的她更加美艳,也更加自信,眼角眉梢满是睥睨众人的神气,“王姑娘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我这个女主人想要进书房,竟然要经过你的允许。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知道的会说太子哥哥宠你,不知道怕是会说王姑娘仗着这份宠爱目中无人,就连皇上册封的太子妃也不放在眼里。” 当年娇滴滴的小丫头,如今咄咄逼人的模样,王忆竹淡然一笑,“青姑娘误会了,东宫所有的人都听从太子殿下的差遣,太子殿下让他们守在哪里就守在哪里,让谁进出就让谁进出。青姑娘如果想自由出入东宫所有角落,不妨向太子殿下请示,太子殿下或许会念在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给你这份特权。至于外人如何看我,这不重要,如今我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祸水,不是吗?” 青梅柳眉一竖,满是不屑的语气,“王姑娘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祸国殃民的祸水。作为皇上册封的太子妃,也就是这东宫的女主人,我希望王姑娘能够早日搬出东宫。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青梅果然不再是当年的青梅,王忆竹也不再和她客气,“如果你是作为东宫未来的女主人来和我谈这件事,恕不奉陪,也恕不接受,虽然皇上将你赐给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并未应承,就算应承下来,你也并未过门,还不是真正的女主人。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这府中一草一木都躲不过他的双眼,青姑娘如果还想继续呆在这里威胁我,请便。” 青梅跺了跺脚,拂袖离去,“你别得意,别以为表哥喜欢你,就会一直宠着你。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 送走青梅后,王忆竹陷入了沉思,或许她把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她的身份对白陆风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们真的会有未来吗?昨日所遭受的种种,将来的岁月里,他们必定还将遭受,甚至形势更加紧迫,他们能挺过去吗?第一次,她对两人的未来产生了不确定感。如果她离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是不是就能风平浪静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陆风早出晚归,神情凝重。他告诉王忆竹,西域已经按捺不住,频频在边疆作乱。之前他们和齐王爷勾结,约定等到帮助齐王爷夺得大权后,割让边界五座城池作为回报。可齐王爷放弃夺权,也就意味着西域的算盘落空。“丫头,你制出的那些药十分有效,但凡服用过的人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 “那就好。瘟疫的事你不用再费心,我会解决好。靖国和西域之间必有一战,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一点,王忆竹很清楚。当时被陈皓然强行留在西域时,她就发现,西域早已不再是以前的西域,经过多年的发展,西域兵强马壮,格博尔又是典型的好战分子,必定会伺机攻打靖国。 边界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就连齐王爷都坐不住了,主动上朝,提出带兵攻打西域,“那帮兔崽子欺人太甚,我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靖帝感激不已,这才是他的兄弟,可齐王爷伤势初愈,根本不适合带兵打仗,而且,他还有个自私的念头,想把这次机会让给陆风。如果陆风能够在战场上一展雄威,一战成名,那么将来他登上皇位将没有任何阻碍和质疑。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圈套 “丫头,你怎么了?赶紧过来休息。”王忆竹面色苍白,额头似乎有冷汗,白陆风刚进书房就看到她这幅模样,心疼不已,“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解药可以慢慢炼制,身体要紧。要不,明天我安排几位御医到东宫帮助你一起炼药。” “不,不用了。陆风,这场瘟疫追根究底是我们家犯下的错,我有责任和义务解除百姓的痛苦。”王忆竹知道白陆风担心她的身体,可如果告诉他,她是如何炼药的,他必定不会任由她继续下去,到时候京城的老百姓又将陷入痛苦的深渊。这一切的罪过,由轩辕家族而起,也应该由轩辕家族而终。 白陆风只得作罢,“那你得答应我,从今往后多休息,每天少炼一点,慢慢来。” 王忆竹点了点头,无力地靠在白陆风怀里,很快就睡着了。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白陆风舍不得移开双眼。再过几日,他就要带兵迎战西域,此去路途遥远,加上西域官兵作战勇猛,怕是有几个月见不到她了。一想到要丫头分开几个月,白陆风就忍不住蹙眉。 在离开京城之前,白陆风必须处理好另外一件事。将王忆竹轻轻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吩咐侍卫严加把守,白陆风这才朝荷塘居走去。荷塘居是东宫最偏僻的角落,院前有一个废弃的池塘,塘中遍植荷花,花开时节倒也赏心悦目。 “表哥,你终于来看了!”刚进门,青梅就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完全无视周边的家丁仆人。 白陆风将那双攀上自己脖子的手甩开,“青姑娘还请自重。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日青姑娘说只在东宫小住数日就会搬出去,不知不觉已过去这么些天,我担心青姑娘忘了怎么走出去,特地来提醒姑娘赶紧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把你送回辛夷镇。” “你要送我走?”好不容易住进东宫,怎么可能轻易离开,青梅又使出她的杀手锏,泪眼汪汪地看着白陆风,可怜兮兮的模样,“表哥,你就让我住在东宫吧!青梅迟早是你的人,我不当太子妃也可以,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伺候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可以不要名分的。是不是我住在这里,惹怒了王,惹怒了嫂子,我去向她道歉,我给她下跪,求她原谅我。” “表哥,我从小就喜欢你,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如果你不要我,我怎么办啊?我来的时候,父亲母亲已经告诉乡邻,我将是太子妃,你就这样把我送回去,我岂不成了辛夷镇最大的笑柄。从今往后,别说是我,就是我们青家都无颜在辛夷镇呆下去。表哥,要不我去求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我不当什么太子妃,好不好?” 白陆风看着伤心欲绝的青梅,心中冷意更甚,“青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女孩,只是很多事一时想不明白而已,没想到你却如此执迷不悟。为了留在东宫,不惜一切代价,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毒?!如果我将你这些日子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告知天下,你还有何颜面出现在世人面前,有何资格妄想成为东宫的女主人。” 刹那间,青梅脸色苍白,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白陆风,难道他知道了,不,不可能,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怎么可能被发现,青梅强自镇定下来,“表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喜欢你有什么错?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东宫的女主人?你忘了,皇上的圣旨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将择日完婚。父皇昨日召见我,说已经选定了日子,让我安安心心准备当你的新娘子。表哥,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一天我整整等了多少年。” “选定了日子?!看来这段时间你确实干了很多事!我倒是低估你了!不过,没关系,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管你使出怎样的手段,我都不可能喜欢上你,也不可能让你成为太子妃。如果你实在想成为太子妃,我不介意让靖国的太子换人。到时候,你就开开心心地当你的太子妃。”白陆风不屑地看了看依旧在他面前演戏的青梅,原本对青梅仅存的一点愧疚荡然无存,此刻,他心里只有鄙视,这样的人还企图成为他的太子妃?! 青梅摇了摇头,哭出声来,“不,不,表哥,你不能这么无情。你明明知道,我在意的不是太子妃这个头衔,我在意的从来都是你,也只有你,如果你不是太子,那我还当什么太子妃?表哥,我求求你,别赶我走……” “不管你想不想,明天一早都必须离开东宫。”白陆风一刻也不想继续呆在荷塘居,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青梅止住哭声,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表哥,你别生气了。我错了,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回辛夷镇,从今往后,再也不来打扰你和嫂子。这杯茶,就当是我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青梅说完,倒了一杯热茶,“茶叶是母亲清明前上山采的,她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喝这种茶,让我多带一些到东宫。” 青夫人对白陆风一直很好,每次到青家,她都会热情相待。听青梅这么一说,白陆风顿时想起了那位总是笑意盈盈的妇人,心中愈发感慨,“青梅,不是你不好,而是表哥心有所属,以后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吧。回到辛夷镇后,转告青夫人,她晒制的茶叶很好。”说完,端起那杯茶水抿了一小口,转身欲走,刚走出两步,整个人就晕倒在地。 “表哥,对不起,青梅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青梅命人在白陆风扶到她的床上。然后眸光一闪,拿出一锭银子给贴身侍女绿儿,“你去告诉王姑娘,说太子殿下在荷塘居生病了,劳烦她过来看一看。记住,此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你,还有你的家人,都将永远闭嘴。”绿儿吓得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已经懊悔了千万遍,不该一时见钱眼开,帮助青姑娘办事,如今算是上了贼船,青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娇滴滴的人儿,杀气人来可是半点都不含糊。 绿儿急匆匆地跑来找王忆竹,被侍卫拦在门外。太子殿下出门时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王姑娘。绿儿急得直哭,“夫人,夫人,不好了,太子殿下生病了。”虽然白陆风让众人称王忆竹为太子妃,可王忆竹再三阻止,府里上下只得称她为“夫人”。为这事,白陆风没少抱怨,“太子妃可是那些人盼不盼不来的荣耀,你倒好,竟然在这府里让我难堪,让大家叫你‘夫人’。”王忆竹则以皇上一日不赐婚,她就一日不称太子妃为由回应。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怀孕 当王忆竹来到荷塘居时,看到的正是白陆风和青梅躺在床上的画面。白陆风背对着他,衣衫不整,青梅则是媚眼如丝,“王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碰到这样的画面。实话告诉你,表哥并没有生病,而是‘睡’着了,他,太累了。” 说完回头看了看昏睡中的白陆风,嘴角牵起大大的笑容,“父皇说了,我和表哥大婚的日子已经选定,表哥不忍王姑娘伤心难过,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也知道,表哥爱你宠你,可你们不合适,有你在,他只会遇到更多的麻烦,而我,不一样。我们青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可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会和前朝余孽扯上任何关系,你说,是吗?” 王忆竹浑身一震,联想到那日在医馆咬着她不放的小孩,以及他的尸体,浑身涌起一股寒意,“没想到你竟然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陆风要是知道你如此蛇蝎心肠,还会要你?青梅,你三番五次和我作对,甚至不惜枉送他人性命,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青梅冷冷地笑道,“为了和表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倒是王姑娘,我劝你早日收手,离开东宫,从今往后不要再踏入京城半步,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干出更加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比如灭掉巫族,比如杀掉朱君安,杀掉穆念云……别怀疑我的能力,我办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能办到。” “你看,表哥现在睡在我的床上,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他到底是睡在了这里。实话告诉你吧,表哥并不是第一次睡在我这里,虽然每次离开后,他都忘了这件事,可是我不会忘。而且我们——”青梅抚了抚平坦的小腹,眼里满是慈爱,“我们已经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靖国的皇长子或者长公主,受靖国百姓的膜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有了孩子,你知道将会是什么下场吗?百姓们会说,那是孽子!哈哈哈——” 王忆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的,耳边只回荡着青梅猖狂的笑,以及她那句“我们有孩子了”,她有孩子了,他们有孩子了! 这一夜,白陆风没有回来。 王忆竹没有入睡,当她将最后一批药丸炼好,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只要大家服下这些药,瘟疫就会彻底根除。连日来的出血让她体力不支,差点瘫倒在地,这时一双手将她扶住,“神女,你何苦如此,为了那些人,值得吗?”来人正是晓月,原本她已经跟随巫族大部赶回云南,但族长不放心神女的处境,特地命她回来保护。没想到,神女竟然用自己的鲜血作为药引炼药! 王忆竹回头看了看晓月,淡然一笑,没有回答晓月的问题,“你怎么没有回云南?” “族长派我接你回去,巫族需要神女。”晓月原本不打算这么说,族长让她保护神女,必要的时候再带她回云南,可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还有必要继续呆在京城吗?这几日,她其实一直在京城,尤其密切注意东宫,当然知道青梅住进了东宫。今日,神女刚刚离开荷塘居,东宫上下就传出消息,未来的太子妃怀孕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回去。”王忆竹牵强地笑了笑,她心中仍然抱着最后的希望,她希望白陆风能够亲口告诉她,青梅的话是假的,他们也没有怀上孩子。可她知道,今日的青梅早已不再是往日的青梅,她既然能够让白陆风三番五次睡在她的床上而不自知,当然能够轻而易举怀上他的孩子。 晓月见状,知道说不过她,微微叹了口气,“神女,不是晓月多嘴,晓月实在不忍心看着你受苦。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思,天下皆知,可你们想要在一起太难了,今日会有青梅,将来还会有其他人。而且我听说,西域使臣已经入了宫,你知道这次前来的使臣是谁吗?是格博尔新宠的红玺公主,她是来联姻的。她提出的条件是,为太子侧妃,只要两国联姻,从今往后,西域不再和靖为敌。” “当真?”王忆竹这些时日整日关在书房炼药,全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晓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皇上已经同意这门婚事,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王忆竹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太子殿下已经应承下来。如果不出差错,三日后,他将同时迎娶太子妃和太子侧妃。”晓月眉头微皱,不忍心看着神女受到伤害,“神女,你还是跟我回云南吧。”白陆风是靖国太子,将来继承大业,必定妃嫔无数,到时候神女只怕更加难过。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今天她一定要把神女带走。 三日后,他将迎娶两位两位新娘!没想到,短短几日,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未来的太子妃怀孕了,未来的太子侧妃到靖国了,现在恐怕天下人都知道了吧,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王忆竹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冷汗涔涔而下,一颗心仿佛沉入水里,透不过气来,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香味很淡,很淡,却是王忆竹喜欢的辛夷花香,一点一点,沁人心脾,眼前仿佛出现漫山遍野的花海,微风拂过,万花摆动……她似乎又回到了辛夷镇,回到了多年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父亲和她坐在葱茏的竹林下,研习医书,父亲夸她天赋异禀…… 耳畔传来晓月低低的声音,“神女,对不起。” 王忆竹没有回应,她知道,她中了巫族秘术,这种秘术她从来不曾接触过,可心中并无半点害怕和担忧。晓月不会害她,只是想帮她减轻痛苦罢了。她痛苦吗?心似乎很痛,痛到无法呼吸,可又似乎不痛,如果痛,她为何感受不到。罢了,就这样吧,或许,该离开了……陆风,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从今往后,各自天涯,各自安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消失 白陆风从沉沉的梦中醒来,梦里,他似乎看到丫头在哭,他想要安慰她,可刚一伸手,她就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找啊找,找啊找,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见到那抹身影。丫头,你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努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这不是他和丫头的房间!白陆风翻身下床,心中暗道不好,他怎么在这里睡了一晚上,要是丫头知道了,该多难过!胡乱地套上衣衫,匆匆出门,刚推开门就见到青梅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表哥,你醒了,我给你熬了粥,来尝尝我的手艺!为了熬好这碗粥,我在家时,特地缠着母亲学了好些时日,你尝尝,是不是和我母亲熬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你小时候最喜欢喝这种粥了!” 白陆风大手一挥,热粥连碗掉在地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如果他没有记错,昨晚,他喝下那杯热茶后就睡着了。那杯茶有问题! 青梅并没有生气,而是上前一步,挽起白陆风的手,“表哥,我是你未来的太子妃,你住在这里理所当然啊!更何况,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而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说完,俏脸微红,“表哥,我承认那杯茶确实是我动了手脚,可是,药是父皇赐给我的。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父皇给的药!白陆风没想到,最终设计他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皇!“不管父皇跟你说了什么,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承认你是太子妃,还有,最好今日搬出东宫,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整个青家消失在辛夷镇!” “你——”青梅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表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管怎样,这辈子我都会赖着你。而且,我说不定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 “我不会让你怀上我的孩子!”白陆风一把甩开青梅的手,厌恶地盯着她,眼里带着警告,“这种事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如果你再敢算计我,我会立即杀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来人,立即收拾青姑娘的行李,把她送出东宫。” “这么急着赶我走?表哥,我知道你是怕王姑娘伤心,可你不也在朝堂上应允了西域的联姻吗?你以为这件事瞒得住?哈哈——,王姑娘可不是笨蛋,你猜,她如果知道你将在三天后大婚,同时迎娶两位新娘,她会怎么做?”青梅盈盈一笑,“别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着我,这些消息不是我告诉王姑娘的,我不说,但总有人会说。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怎么遮盖都无济于事。”“还有,表哥想把我赶出东宫,恐怕没那么容易。父皇下了圣旨,让我安安心心地呆在东宫,准备三日后的大婚。” 当白陆风风一般冲出荷塘居时,几乎所有的仆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他只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丫头,他要告诉丫头,他被算计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答应和西域联姻,不过是缓兵之计,他怎么可能娶别人,他的妻子从来都是她,也只有她!可是,房间里,没有丫头的身影,书房里,没有丫头的身影,白陆风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丫头的身影…… “太子妃到底去了哪里?要是胆敢有半点不尽不实,重刑伺候!” “太子妃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们所有人陪葬!” …… 这一日东宫所有人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他们不停地找,不停地找,仍然没有找到夫人地身影。青梅躲在荷塘居,看着一群群忙碌得身影,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表哥你竟如此在意她,如果你能把对她得爱分一点给我,哪怕是一点点,又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她走了,你们之间结束了! 没错,靖国太子三日后大婚的消息是她传播出去的,原本这件事极隐秘,没想到有人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她。那张纸条是谁传来的,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她只知道,只要将消息散播出去,就一定会传到王忆竹耳朵里,她那样清高自负的人,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击!虽然她也不想表哥娶别的女人,可如果不是迫于西域的压力,表哥怎么会答应完婚,她又怎么能顺利地嫁给他!还好,她始终都是太子妃,将来还会是靖国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红玺,西域国的公主,一辈子都只会屈居她的手下。 当白陆风血红着双眼,冲进御书房时,靖帝正在批奏折,“你算计我?” 靖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何事,“陆风,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和青梅的婚事是我赐下的,她就是我靖国未来的太子妃,你们在一起天经地义,如何称得上算计?我知道你喜欢王家丫头,可她是什么身份,你这样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轩辕一族亡我之心不死,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就会对我靖国百姓造成威胁。潇湘夫人造下的孽你亲眼所见,如果不是那些前朝余孽,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百姓平白无辜送了性命?” “就算王姑娘不想复国,可那些残余势力依旧存在。陆风,你是靖国的太子,凡事要为天下百姓考虑,不能儿女情长。你王叔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一个假胡笑笑,一个前朝余孽,差点逼宫造反,置天下百姓于战火之中。难道你想看着将来有一天,祖祖辈辈打下的江山毁在你手里,老百姓以为你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靖帝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并没有打动白陆风,“就因为她的身份,你要如此对我?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就算将来有那么一天,我也心甘情愿!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所谓的天下安稳,为了所谓的宏图大业,不顾心爱之人的死活!当年若不是你宠着胡贵妃,母亲怎么会被人毒害?!”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幸福 眼前是郁郁苍苍的群山,站在山巅,不时有微风拂过。一抹绿色身影定定地望着远方,一动不动,一站就是一整天。晓月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眼底闪过一丝心痛与无奈。自从回到巫族,神女就像失了心神一般,不言不语,犹如行尸走肉。为了避免受到外界打扰,巫族族长决定舍弃云南,转而整族搬进这渺无人烟的群山之中。 神女怀孕了,这是回到巫族那日长老花如风发现。 原本应该高高兴兴的事,却因为神女的失常而陷入阴郁之中。晓月不明白,当日她使用的秘术虽然是她自创的,能迷人心智,可对于神女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不应该如此严重。后来族长告诉她,巫术之所以能让人沉迷幻境之中,并非因为巫术本身,而是因为沉迷其中的人愿意沉沦,“神女不想回到现实世界,她只想呆在她的环境里。这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她不会那样痛苦,不用面对太子大婚的打击。 山中岁月匆匆过,人间繁华已数月。 在靖国呆了三个多月,原本说好的大婚一退再退,红玺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奔东宫而去。东宫的守卫将她拦在门外,太子殿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东宫一步。如今的东宫再也不是以前的东宫,家丁仆人全都换了一批,那位自称太子妃的青梅也被赶了出来,太子殿下将自己关在东宫之中,不再上朝,不再接旨,甚至不再和任何人说话。他把自己整日关在书房,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你们去禀报太子殿下,我找他有要事相商,和何啸天有关。”红玺耐着性子和守卫说道。西域公主主动求嫁,太子殿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大婚,根本不待见这个公主,这让红玺丢尽了脸面。如今她在靖国的境地相当尴尬,似乎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说着“看,那就是死活非要嫁给太子当侧妃的女人”!她堂堂一国公主,屈尊降贵给靖太子当侧妃已经是莫大的委屈,没想到白陆风竟然如此绝情,不留半点情面。若不是心中还有半丝希望,不愿和他战场上兵戎相见,她早就回西域让父王攻打靖国了! 很快,大门开了。红玺在守卫的引领下,来到客厅。这是自西域一别后,再次见到白陆风,世间过得真快,转眼都快半年了,他一身白衣,飘飘如仙,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几分落魄。这样的白陆风让她心疼!为了一个王忆竹,一个前朝余孽,竟然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来了!”没有抬眼看她,声音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 “风哥哥。”所有的怒气,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在他面前,她永远卑微到尘埃里,“我来看看你,我想你了。” 白陆风抬眸,眼里迷蒙一片,他也想她了,无时无刻不想,这三个月来,每一天都像是煎熬,他派出所有力量寻找,得到的消息是“没有找到”、“没有发现夫人”、“没有找到巫族任何人”。她就像是从这片大陆消失了,不仅是她,就连巫族也消失了。云南,每一寸土地,他都找过,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见白陆风没有回答,红玺顿了顿,说道,“风哥哥,我知道我不该逼你,不该威胁你,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嫁给你,和你一起双宿双栖,不管你到哪里,你想干什么,我都站在你身边。以前我是帮主收养的孤女,身份低位,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还是傻傻地喜欢你,我努力地习武,努力地拼杀,成为西北分舵地舵主,就是希望你能对我另眼相看,而不是仅仅帮我当做不谙世事的小妹妹。” “后来,陈皓然找到我,帮我创办了红衣教,我想你总有那么一天,会发现我的好。可是我错了,你永远都不会发现,因为你的心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你知道我有多妒忌她,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是,为了除掉她,我干过很多坏事,可那又怎么样,和离开你相比,这些都无足轻重。后来我发现,我不是孤女,我竟然是西域的公主,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有多高兴,我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我终于配得上你了。” “我知道王后不喜欢我,谁会喜欢自己心爱之人和别人生的孩子呢!尽管父王也不喜欢我母亲,可我是他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王后为了除掉我,屡次出手,都被我躲过。好在父王膝下无女,对我颇为宠爱,天鹰哥哥也格外迁就我。风哥哥,我别无所求,只求呆在你身边,我不求你的爱,不求你的心,只求你将我迎进门。哪怕一辈子守着侧妃的名头,我也无怨无悔。” 说到最后,眼泪几乎掉下来,她也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也希望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希望将来儿女承欢膝下,可为什么就那么难?!难到她要机关算尽,难到她要不择手段,难到她要放弃一个女人基本的幸福……这又能怪谁?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离开西域那日,她跪在格博尔面前,用性命担保,她一定会幸福,求父王看在她的薄面上,放弃攻打靖国。虽然,西域兵力强盛,可靖国历经数百年发展根基稳固,两国交战,西域并没有取胜的把握,到时候只会给两国百姓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她从来都不是善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她知道,风哥哥心怀天下苍生,并不愿意看到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风哥哥不喜欢的,她也同样不能去喜欢,风哥哥不愿意看到的,她尽量不让那样的情况发生。 “你这又是何必!”白陆风摇了摇头,“你明明知道,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不管你怎样威胁,都无济于事。还有,你最好放了何啸天,否则,你的父王,你的家,你的国,都将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第一百八十八章 孩子 红玺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陆风,为了捍卫他的爱情,他竟然不顾百姓的死活,“风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一旦两国开战,受苦的将会是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那又如何?”丫头走了,天下对他而言有何意义?! 红玺不相信白陆风会变成这样,“风哥哥,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娶我那天为止。你放心,我们大婚的日子就是何啸天回来的时候,这个条件我开始就说过。”红玺暗自庆幸,当日将何啸天抓了起来,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拿什么威胁白陆风。 当初她到靖国请求联姻,原本准备回绝她的白陆风听到这个条件时,终于应承下来。她当时欣喜若狂,回到别馆开开心心地准备嫁妆,没想到因为王忆竹的消失,婚事搁置了下来。不仅她没有顺利坐上太子侧妃的位置,就连那位宣称怀了太子殿下骨肉的青梅也被赶出了东宫,一时之间,天下哗然。有人被白陆风的深情感动,有人则骂他无情无义。也是从那日开始,曾经备受皇上重视的太子殿下消失在了朝堂之上。有人暗中揣测,东宫怕是要易主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生死?”白陆风冷冷地盯着红玺,“他不过是我的贴身侍卫罢了,你想杀就杀,我没有任何意见。你也休想拿他威胁我。还有,不要让我发现你再有任何小动作,否则,我不介意提前攻打西域。” “风哥哥,你——”红玺不相信白陆风会不顾何啸天的生死,如果他不顾何啸天的生死,当初又何必答应联姻。他一定是在骗她,让她放松警惕,让她手中的王牌变成废纸!“风哥哥,我的条件不会改变,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不会为难何啸天,我会让他活着。至于活得好不好,我可不敢保证。”最后这句话,暴露出了她此刻内心的愤怒,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何啸天好好出这口恶气。 “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白陆风一口回绝。 红玺气匆匆地离开东宫,她前脚刚走,东宫就迎来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青梅的肚子已经凸显出来了,虽然穿着宽松的衣裙,可依旧难以掩饰。侍卫原本坚持原则,拦着青梅,可没想到青梅竟然拿肚子的孩子相威胁,“你们要是再敢拦着我,我就撞死在大门前。” 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太子殿下的孩子,皇家子嗣,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小小的侍卫如何担待得起。无奈之下,侍卫只能向太子殿下如实禀报。白陆风想了想,将青梅放进了东宫。 青梅明显比以前圆润了,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表哥,你终于肯见我了。我们的宝宝长得很好,他已经会动了,昨天还踢了我一脚。表哥,他一定会是个活泼健康的男孩。虽然你不愿意娶我进门,可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我们的孩子健健康康地,这比什么都好。你放心,我不是来要挟你的。我只是,只是有些想你——我听说西域公主来找你了,我,我担心——” “你担心我会娶她,而不娶你?”白陆风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经历这么多事,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早已荡然无存,他对她,只有恨,如果不是她,丫头就不会不辞而别!“算你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你是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不是我的,我想,这一点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凭你,也又资格怀上我的孩子?” 白陆风的不屑,深深地伤害了青梅,“不管你承不承认,他就是你的孩子?父皇说了,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姓陆,父皇会给她赐名,会把他记入陆家族谱。表哥,这一辈子,我们都摆脱不了关系。” “你确定他是我的孩子?”白陆风眼底闪过几分厌恶,当天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他不可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碰青梅,就算被下了药,也不可能。后来,他暗中查过,父皇给的药只能让他昏睡不醒。可青梅确确实实怀孕了!直到前些日子,他终于发现了青梅的秘密。 青梅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陆风,眼底闪过惊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下来,“表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表哥,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你干过什么事,你心知肚明。”起初,白陆风也不相信他所查到的消息,可事实就是事实,任谁都无法抹灭。 难道他发现了?不,不,不可能,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表哥,我知道你恨我拆散了你和王姑娘,可我也是为了你好。算了,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会好好活下去,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他会是靖国最优秀的皇子!像他的父亲一样!” “是吗?他的父亲确实优秀!”“优秀”两个字,白陆风咬得极重,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这让青梅原本就忐忑的心,又慌乱了几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东宫,生怕慢一秒就会被白陆风发现异常。 夜里,书房漆黑一片。一道黑色人影从房梁上跳下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公子,一切安排妥当。只要格博尔敢轻举妄动,我们的人立即出手,到时候,西域就要变天了。”说完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该被红玺控制起来的何啸天。 “巫族的下落打探到了吗?”白陆风最关心的才不是西域怎么样,而是她的丫头! 何啸天顿了顿,回答道,“没有。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过,在夫人失踪前,有人看到晓月姑娘出现在京城,如果不出意外,她们应该是一起离开的。公子放心,夫人既然在巫族就一定是安全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她的。另外,齐王爷已经将两位小王爷召回了京城,严加管教,请了关中鸿儒教他们治国之道,两位小王爷倒也有些天赋,进步神速。” 白陆风点了点头,“很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卑鄙 短短几日,天下大势风起云涌,沉寂多年的西域公然向靖国宣战,靖国派出五十万精兵应战。靖帝原本下旨让太子陆风披甲挂帅,陆风拒绝,转而举荐陆越铭,而他甘愿为副将。 出兵那日,京城百姓倾巢而动,为将士送行。红玺躲在行馆,不敢踏出半步。她想去找白陆风解释,她没有做任何小动作,她告诉父亲,她和靖太子相处得很好,很快他们就会成亲,靖国和西域将成为友邦。没想到,父亲竟然宣战了。 西域和靖国宣战,她这个西域公主在靖国的处境可想而知。从百姓得知消息开始,每天都有人守在行馆外,诅咒,谩骂,甚至有江湖杀手对行馆虎视眈眈,企图趁机杀掉西域公主。不能上阵杀敌,那么就杀掉地方的公主吧! 红玺的心,一点点变冷。父亲向靖宣战,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她。难道之前,他对她的宠爱是假的? 红玺不愿意坐以待毙,换了一身行装,准备回西域。侍女劝说道,“公主殿下,如今靖国百姓群情激奋,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了,要是你出了事,我们回去怎么向国王交待。” “交待?你以为我们还回得去吗?”红玺不是三岁小孩,两国交战,其中的厉害关系,她岂会不明白。西域风沙横行,将是虽然英勇善战,但粮草不足,靖国此次派出的都是精兵悍将,更何况还有陆越铭和白陆风坐阵,两相交战,西域胜算并不大。如果西域兵败,她这个亡国公主的下场可想而知,就算西域侥幸获胜,她也成了靖国握在手里的人质。凭她对格博尔的了解,她这个人质几乎没有任何分量,到时候她同样是被放弃那一个。 “想走,恐怕没那么简单!”一道身影拦在身前。 “你——,你是怎么出来的?”明明把他关在地牢里,他是怎么出来的?红玺冷眼扫过,很快就在何啸天身后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看守地牢的守卫候三。候三跟了父王十多年,身手了得,这次前往靖国,父王担心她的安危,特地将候三安排在她身边,没想到他竟然背叛自己。“候三,你竟敢背叛父王?你难道就不怕诛九族。” 诛九族,对候三而言,没有半点恐吓力,他是孤儿,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哟,哟,哟,摇身一变当上公主了,更加刁蛮任性,就你这样的性格,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也不看看人家夫人是什么性子,你是什么性子?不管你是红衣,还是红玺,公子都不会看上你,你想啊,谁会喜欢一头母老虎。”何啸天不改毒舌本色,继续挖苦道,“我要是你,最好在行馆乖乖呆着,跑回西域去,只有死路一条。” 红玺气急,拿起鞭子狠狠地甩向何啸天,“我要杀了你!” 红玺的鞭子,何啸天早已领教过,身形一闪,躲过那致命的袭击,“你何大爷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何大爷是病猫。在西域要不是有大事谋划,我早就想把你这疯婆子碎尸万段。”在地狱天牢,他可没少挨这泼妇的打,旧伤刚刚愈合,新伤又添上了。要不是赵贵妃托人悄悄送来伤药,他这副身板怕是早就伤痕累累了! 流星剑出鞘,只见一人一剑飞快舞动,红玺的鞭子一下一下打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没有击中对方,反倒挨了好几剑。红玺加重力道,出手越来越快,可无论她多块,何啸天都能躲过。要命的是,流星剑极其锋利,十几个回合下来,鞭子好几处已经被削开,再继续打下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鞭断人亡。打不过就逃,红玺一边打,一边退。 何啸天哪里肯放过,寒光铺天盖地而来,那是流星剑划过的痕迹,红玺招架不住,被剑气震倒在地。此时的她,脸上、肩上、腿上有十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沾满全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哪里还是趾高气昂的公主?! “你到底想怎么样?难不成你想杀了我?”红玺愤恨地盯着何啸天,恨不得将他盯出两个洞来。何啸天就是她的煞星!以前在青龙帮,每次她想单独接近白陆风,这个可恶的人都会前来搅局;当白陆风带着王忆竹出现在青龙帮时,她千方百计搞破坏,何啸天不仅不帮她,反而处处针对她;现在,他们更是成了死对头。 何啸天摇了摇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杀了你?我何大爷不杀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因为——”何啸天故意拖长了声音。 “因为什么?”红玺转而抱起一丝希望,或许何啸天能够看在他们一起在青龙帮长大的情分上饶过她?! “因为你不配!哈哈哈——”追弄人的感觉真好,何啸天大笑出声,“我要你看着你的父王,你的哥哥,你的国人,是如何抛弃你的!你说,要是你出现在战场上,你的国人会不会有所收敛?!他们会不会为了你这个公主而休战?” “你——卑鄙!”他们会如何选择,红玺不用想也知道。要是他们顾及她的生死,就不会向靖国开战。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家人被国人放弃,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心。红玺从小就羡慕那些有家,有父母的孩子,因为她没有,她只有师傅,只有风哥哥,可后来她找到了父亲,找到了家人,她想就这就上天对她的恩赐。可幸福来得太快,也走得太快。就在她享受着家人的关爱时,也被家人所放弃。 何啸天不以为然,“要说卑鄙,我何某人可不及公主你。为了拆散公子和夫人,你干过多少卑鄙事!公子说了,伤害夫人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到靖国后干得那些事,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吧?” 红玺一愣,“我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那你的人为何频频和青梅接触?”何啸天翻了翻白眼,“可别告诉我,你和青梅是好姐妹?” 第一百九十章 丫头 西域领兵攻打靖国的是天鹰王子,率精兵三十万。两军在边界交战数日,一时难分胜负。西域将士骁勇善战,靖国将帅陆越铭却也擅长排兵布阵,以己之长攻人之短,而当对方全力攻击时,则避其锋芒。越是如此,天鹰王子越是着急,西域后方粮草不足,长此以往,西域必败。 “王子殿下,你要的人我们已经抓来了。”营帐内,侍卫的话让天鹰心情大好。有这么一张王牌在手,还怕靖国不妥协?“干得好,吩咐下去,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重重有赏。还有,好好看住那位姑娘,不能有半点闪失。” “是!”侍卫赶紧退下。此次他们乔装打扮成中土人士,历经半个月,终于把太子殿下要的人抓住。说来也奇怪,原本以为她会反抗,没想到当他们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就跟他们到了西域。 接连两日,天鹰王子按兵不动。查探军情的人来报,西域将士全部原地驻扎,没有任何进攻迹象。陆越铭暂时搞不明白,天鹰王子在玩什么花样,只纷纷所有将士严阵以待,密切注意敌情。凭他对天鹰的了解,西域将士不可能善罢甘休,也不可能想拖延时间。 “皇兄,天鹰王子为人阴险狡诈,这两日更是异常,我们要不要派人——”陆越铭手下有上百名暗卫,这些暗卫由他亲手调教,身手了得,派他们前往敌营,一来可以找机会杀掉天鹰,二来可以打探对方虚实。 白陆风摇了摇头,不是不相信暗卫的实力,而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天鹰性格火爆,沉不住气,这两****一定在谋划什么,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更何况,我方粮草充足,天鹰不足为惧。”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刚说完,就收到敌方的书信,信封上写着“太子殿下亲启”。短短几个字,白陆风却看了良久,双手紧紧地抓着书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天鹰竟然抓了丫头威胁他!难怪,他的人寻遍大江南北,都没有找到丫头,原来被天鹰抓住了! 陆越铭尚未来得及询问书信内容,就见白陆风身形闪动,出了营帐,一把将送信的侍卫抓住,“回去告诉天鹰,最好立即放了那位姑娘,否则,西域将成为人间炼狱!滚——” 送信的侍卫吓得屁滚尿流,慌忙逃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位煞神给消灭了。他只是送信的,送信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今天靖太子抓住他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死亡气息,只要靖太子再多用一分力,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当侍卫将靖太子的话带给天鹰时,天鹰不仅没有生气,而是发出爽朗的笑声,“好,很好!”齐王爷当初不是有不战而屈之兵的神话吗,他天鹰也将创造那样的神话,他将成为西域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到时候,他就算寻遍天涯海角,也要寻到那抹翠绿的身影,她将成为他的王后,他们携手走过余生。 第二天一早,战鼓雷动,天鹰王子意气风发地领兵叫阵。“靖国小民,有本事出来迎战!”“靖国无能!”“靖太子无能!”……西域士兵的叫嚣声一声盖过一声,满是挑衅。 站在大军前,一眼就看到了那抹身影。绿色长裙,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斜斜地别着一朵粉色桃花。这个时节,中土大地遍地都是桃花,而西域却依旧飞沙走石枯草连天,哪里来的桃花?!白陆风微微皱眉,天鹰王子看来对他的丫头依旧贼心不死!可恶!所有觊觎丫头,算计丫头的人都该死! 白陆风的表情,天鹰王子一览无遗,他很满意对方的表现,虽然以一个女人想要挟,这样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但战场上只分胜负,只要能将对方击败,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得光明正大!“靖太子听着,要想你的女人活命,就给我乖乖头像,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陆风,别听他的话,千万不能投降!”王忆竹拼命地摇头,“我宁愿死,也不愿看着你背上这样的罪名!” “闭嘴!”天鹰王子粗暴地打断王忆竹,“要是再胡言乱语,我立即杀了你!” “你敢!”白陆风身形微动,利剑出鞘,宝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你要是敢伤害她,我要整个西域为她陪葬!天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她,否则——” “否则怎样?”天鹰王子玩味地笑了笑,“靖太子一怒为红颜,天鹰佩服。可尊夫人是我千辛万苦才请到西域来做客,岂能说放就放。我西域子民向来热情好客,对尊夫人礼遇有加,说不定尊夫人已经乐不思蜀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不是在打仗吗?”何啸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军面前,他骑着一批棕色骏马,骏马后拖着一具红色尸体,不,不对,是一个红色活人。那人身着红色衣衫,由于长期拖行地缘故,衣衫破烂不堪,全身上下有数不清地破洞,走近一看,将士们这才发现,是个女人,头发凌乱不堪,布满血丝地双眼愤恨地盯着何啸天以及那匹一路飞奔的骏马。 “妹妹!”天鹰王子叫出声来,数月不见,他那个意气风发英姿煞爽地妹妹怎么变成了这等模样。虽然红玺不是她的亲妹子,可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留着相同地血,更何况王宫里,王子人少,公主却只有这么一个,平时父王对她格外宠爱,若是让父王看见妹妹这般落魄,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红玺努力抬眼看向前方,当她看到天鹰王子时,泪水再眼眶里打转,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哥哥,救我,救我!” 天鹰王子没想到靖国会来这么一招,心中顿时慌乱起来,可一想到母后的叮嘱,双眼重新冷漠起来,“你们以为西域会为了区区一个公主而妥协?笑话!”红玺虽然是公主,可为了西域大业,她必须牺牲!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陷阱 西北大漠的夜是躁动的,狂风呼啸而过,卷起尘土,卷起落叶,散落在营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天鹰治军极严,出战期间不得饮酒作乐,将士们少了乐趣,夜里早早入睡。或许是白天的一幕,他们占尽优势,此刻,他们睡得格外沉,呼噜声此起披伏,在风中一番胡弹乱奏。 数道黑影悄然靠近营帐,很快,他们就找遍了所有的营帐,并最终闪人其中一间。营帐外,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名侍卫,他们原本应该笔直地站在营帐外,睁大双眼密切注意一举一动,可他们实在太困了。其中一个率先打了一个呵欠,紧接着其他人也打起了呵欠,呵欠打完,齐刷刷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半梦半醒间,营帐内地侍女发现有黑影闪人,刚准备呼救,就送了性命。“你们是谁?”营帐内,王忆竹警惕地瞧着那一道道黑影,压低了声音。 “丫头,是我。”说话的正是靖太子白陆风,他猛地上前,将日思夜想地人儿搂入怀中,淡淡的香味萦绕着他,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当她被天鹰押着出现在大军面前时,他也曾质疑真假,可这一刻,她的气息是那样熟悉,这就是她的丫头,谁也无法替代的丫头。 “陆风,真的是你?太好了,你终于来救我了!对不起,我不该不辞而别,如果我不那样任性,也不会被天鹰抓住——”心中有千言万语,可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变成一句短短的,“陆风,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白陆风使劲拥着丫头,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只有这样,丫头才不会离开他,他们再也不会分开。天知道,这三个多月来,他是如何撑过来的,一道又一道消息传来,没有她的消息,没有她的消息,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他想她是铁了心要走,再也不让他找到。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何啸天再也忍不住,低声提醒道。这里可是西域营帐,外面有几十万大军驻守,一旦被发现,他们区区十多个人,哪里应付得了? “丫头,我们走!”白陆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给王忆竹套上,一行人迅速闪出营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们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呼呼大睡的天鹰王子,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牵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靖太子,你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王子,刚刚为何不将他们一举歼灭!”侍卫站在一旁,不解地问道。潜入营帐的只有十三个人,哪怕他们武功再高,也难以逃脱。天鹰王子明明早就发现了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 天鹰王子抬头望了望满天璀璨的星河,心情一片大好,“杀掉一个靖太子,太容易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杀掉一国太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鼓舞忍心,振奋士气的呢。他相信,这次出征将比想象中顺利千百倍,靖太子倒下了,靖军必定人心大乱,就算有陆越铭在又如何?不是有句话叫哀兵必败吗,失去主心骨的将士怎么可能是西域猛将的对手? “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回来的路上,何啸天问道。天鹰王子是怎样的人,他和白陆风心知肚明,表面上粗犷豪放,实际上心细如尘,今晚的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潜入营帐之初,他们就做好了拼杀的准备,可一路下来,没有动一次手,甚至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白陆风当然也发现了异常,可不管天鹰王子有什么计谋,现在他们已经把丫头救出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就在一行人,匆匆忙忙往回赶时,王忆竹突然出手,将一把小刀狠狠地插入白陆风的胸膛,两人靠得太近,且事发突然,一击即中,鲜血汩汩而下。“你不是丫头!”白陆风猛地出掌,将王忆竹拍飞在地。何啸天这才反应过来,扶住白陆风,“公子,你怎么样?走,立即回营。”白陆风伤在心脏位置,怕是凶多吉少。 “我杀了你!”何啸天拔出流星剑,架在王忆竹脖子上,不,不是王忆竹,刚才公子那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这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冒充夫人,可恨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哈哈哈——杀了我,很好,用我的命换靖太子的命,我就算是死了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而不是像我妹妹那样——”穆念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日在洱海底受伤后,原本认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被一位世外高人所救。她的命是保住了,却武功全失,静脉尽毁。为了复国,她刻意模仿王忆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们原本就是双胞胎姐妹,模仿起来极其容易。她打探到,妹妹不辞而别,靖太子伤心过度,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会怎么样? 当白陆风出现的那一刻,她知道,她成功了。 “你是穆念云?”何啸天怒火顿起,这个女人三番五次和他们做对,甚至不惜牺牲姐姐的幸福,心肠何其歹毒,“你居然没有死?哼——,今天你何大爷就让你上西天!”说完,就要动手终结她的性命。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穆念云咬紧牙关,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她,咬舌自尽了,“我轩辕一族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靖太子,我在阴曹地府等你,哈哈哈——” 此时,白陆风早已晕死过去。何啸天看着发黑的伤口,暗道不好,刀上有毒,“回营!” “请恕老臣无能。” “小王爷恕罪,太子殿下怕是凶多吉少。” …… 军营内稍微有点名望的军医都守在太子殿下的营帐外,所有人都束手无策。陆越铭立即着人将白陆风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京城,京城内御医众多,总该有那么一丝希望。而他,必须留下来,将西域撕个粉碎,为太子殿下报仇雪恨。陆越铭是如何打败天鹰王子的,后来流传有各种版本,在每一个版本里,西域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三十万将士十日内全部丧命,天鹰王子和红玺公主被祭了旗,王后被车裂,国王和赵贵妃下落不明。 第一百九十二章 梦碎 王忆竹的肚子渐渐有些凸显,小家伙已经开始活动了,像鱼儿游过。每当这时候,那双原本迷茫的双眼会闪过一丝清明,平静无波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样的时刻极少,少到除了晓月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见到。晓月日日夜夜守在神女身边,她如今已成为族里最年轻的长老,守护神女是她毕生的职责。 突然,胸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冷汗一层一层冒出来。王忆竹扶着胸口,蹲下身来,脸因痛苦而有几分扭曲。晓月顿时吓住了,“神女,你怎么样了?”她立即抓住神女的手,探了探脉搏,发现并无异常,“神女,你到底怎么了?走,我们赶紧回族里!“族长见多识广,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风,陆风——”脑海里,出现了白陆风的身影,他身着一身白衣,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他对她挥手道别,他的胸口处有一个大大的窟窿,鲜血不断往外冒。王忆竹拼命跑上前去,想抓住他,可无论她怎么跑,都抓不住他,他就像天边的流云,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陆风出事了!王忆竹猛地清醒过来,迅速朝着山外的方向而去。 出山的路,她了然于心。虽然大部分时候,她神情恍惚,她沉浸在幻境当中,幻境里有她,有白陆风,后来还多了他们的孩子,可她就在那短暂的清醒里,记住了出山的路。她想,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会从山外走来,会来看看她,看看他们的孩子。这一日,终究没有等来,而她也不愿意再等下去。 晓月跟在她身后,一路狂奔。晓月原本想阻止,可她知道,就算今日将神女带回族里,总有一天她还会走出去。刚才看到神女痛苦的模样,她隐约猜到白陆风可能出事了!真心相爱的人,是会有心灵感应的。 京城,东宫内。靖帝连续三日休朝,日日守在白陆风床前,原本意气风发的帝王,此刻满是疲惫和落寞,一头青丝也变成了白色。他隐忍了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大好江山交到心爱的人的孩子手中,眼看着就要实现愿望了,陆风却成了这样!御医们的话,在他耳畔回想,“皇上,太子殿下凶多吉少。”、“皇上,太子殿下所中之毒在下闻若未闻。”“皇上,太子殿下的毒已遍布全身。”…… 靖帝无力地坐在床前,万般懊悔,如果他不派陆风到边界攻打西域,陆风就不会受伤,不会中毒,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他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微弱,白天,夜里,靖帝不敢闭眼,不敢离开半步,他怕,他一闭上眼醒来就再也听不到陆风的呼吸,再也感受不到陆风的体温。 “皇上,该休息了。”贴身侍卫提醒道。 靖帝摇了摇头,“不了。” 侍卫轻叹一口气,只得继续陪着靖帝。 “表哥——表哥,求求你们,让我见一见表哥……”青梅在门外哭得肝肠寸断,她自从被白陆风赶出东宫后,就回到了辛夷镇,三天前得到消息,白陆风遇刺了,这才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 “让她进来吧!”靖帝吩咐道。青梅是他认定的儿媳妇,虽然没有显耀的家世,没有过人的才华,但家世清白,陆风流落辛夷镇的日子,青家对他照拂有加,更何况现在她还怀了陆风的孩子。 青梅跌跌撞撞地进屋,忍者悲痛向靖帝行了大礼,这才趴在白陆风床前,哭道,“表哥,我是青梅,我来看你了。短短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等模样。表哥,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们的孩子越来越大了,你快醒来——” “表哥,求求你——” …… 靖帝担心影响到肚子的孩子,赶紧让侍卫把青梅扶起来坐下,“你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不要过度悲伤,免得动了胎气。陆风的伤,御医们已经看过了,他所中的毒无药可解。” 青梅红肿着双眼,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有一丝的恍惚,她的表哥怎么可能无药可救无药可解呢,“不,不,表哥会没事的。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救他,她一定可以救他!父皇,赶快派人去找她,我不当太子妃了,只要她肯救表哥,我什么都答应她!” “你是说?”靖帝原本死寂的心,重新燃起希望,可那希望之火一闪之后,迅速跌入寒潭,“青梅,她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她真的愿意救陆风?” 青梅笃定地点了点头,“她会的,她会的,她那么爱表哥!恳请父皇下旨,找到她。除了她,没有人能够救表哥。” “这——”靖帝顿了顿,好半天才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吩咐下去,立即寻找王姑娘。”到底能否找到王忆竹,靖帝半点把握都没有。天下是他的天下,可巫族神出鬼没,他们要想隐世,就算皇家侍卫把中土大地翻个天,也绝不可能找到巫族的身影。 很快,靖国所有的城池,所有的要塞,都贴上了寻人告示。但凡提供王忆竹的信息者,朝廷重重有赏。王忆竹是谁?京城中有人悄悄流传,她是前朝余孽,但医术惊世骇俗;也有人传言,她是巫族的巫女,有起死回生之法,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救活太子殿下的人;也有人传言,京城瘟疫正是在她的一手主导下,才彻底解决,她原来用了自己的鲜血作药引…… 一时之间,王忆竹成了众人热议的对象,有人对她咬牙切齿,有人对她顶礼膜拜。 青梅暂住在京城东郊的皇家院落里,抬眸望着阴沉的天空,苦笑一声,“到头来依旧是一场梦!”表哥躺在床上,命在旦夕,而真正能够救他的人,只有王忆竹。她,什么都不能做!她知道,这次,王忆竹一旦回来,她将彻底失去表哥,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她的梦,彻底碎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传位 白陆风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他终于见到了丫头,她比以前更加瘦了,她哭着说再也不原谅他了,她说,她要去一个谁也找不到地方安度余生,她说,她要忘了他,她说,她再也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无论他怎么解释,她都不愿意原谅她,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 暗沉沉的夜里,靖帝不知不觉睡着了,侍卫也睡着了。一抹身影闪进房间,来人正是王忆竹。抚摸着日思夜想的脸,看着他溃烂的伤口,乌黑的嘴唇,王忆竹的眼泪一颗一颗滴下来,“陆风,我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是靖国的未来,是我的未来,也是我们孩子的未来。”咬破手指,鲜血一点一点滴入白陆风的嘴里。 白陆风又累又渴,突然,一股甘泉涌入,整个人变得温润起来……一定是丫头来找他了!迷蒙中,他紧紧地抓住一双手,没错,正是丫头的手,她真的瘦了,“丫头,别走,等着我,等着我——”他奋力地想要睁开双眼,却怎么都睁不开,总有那么一股力量压制着他,他越是用劲,那股力量越大,压得他的心脏陷入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之中,他只知道,不能放手,不能放手…… 在西域时,初见穆念云那一刻,他心中就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那是他的丫头,可又似乎不是,她的面容神情一颦一笑是那样熟悉,甚至她身上的气息都在宣告着她是货真价实的丫头,可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同,可这不同究竟是什么,他不得而知。当他冒险将穆念云救出西域军营时,当她拿刀刺向他时,他才抓住那一丝不同,穆念云的眼里没有爱,她那样冷酷无情的人,心里所想的全是仇恨,全是复国,哪怕为此覆灭天下也在所不惜,而丫头的眼里有爱,有对他的爱,对百姓的爱。 丫头,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当白陆风醒来时,手里空空如也,映入眼帘的是靖帝那满头的白发。他这才意识到,原来父皇已经老了,曾经那个为了天下稳定忍辱负重,花费数十年时间精心谋划的人早已不再年轻,此时此刻,他只是为儿子费尽心血的老父亲。“父皇。”白陆风低低出声,刚刚醒过来,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靖帝被这一声轻呼,感动得老泪众横,“太好了,太好了,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太子殿下奇迹般活了下来,这一度让百姓们欢呼雀跃,朝野上下一时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太子殿下乃是真命天子,有龙气护体,中了天下奇毒依旧能够死里逃生。靖帝秘密召见齐王爷、太子陆风以及几位肱骨大臣,表示他将于不久后正式退位,将皇位传给太子陆风。 “太子殿下心系百姓疾苦,有勇有谋,受天庇佑,臣弟当誓死效忠。”齐王爷率先表示支持。其他几位大臣也表示赞同,靖帝子嗣单薄,除了陆风,还有一位皇子殿下脑子有问题,那位皇子殿下还是胡贵妃的养子,那样的人无论怎样都不能继承大统。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太子陆风直接拒绝了靖帝的提议,“父皇,儿臣天资愚钝,不堪大任。小王爷陆越铭有胆有谋,为靖国立下汗马功劳,且为人胸襟开阔,乃治国之良才。儿臣建议,传位于陆小王爷。”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齐王爷早已猜到陆风有这样的打算,几个月前,他从巴蜀之地请来鸿儒到齐王府做客,说是做客,实际上就是教导两位小王爷治国之道,那时候,齐王爷就隐隐猜到陆风的用意,“越铭无论是才华还是谋略都难及太子殿下分毫,岂能让他掌管天下!” “王叔,越铭将来一定会是一位好皇帝。”陆风心意已决,对着靖帝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父皇请宽恕儿臣。儿臣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手刃仇敌,为母亲报仇,如今胡贵妃已死,母亲大仇得报,儿臣心中再无任何仇怨。儿臣只想和心爱的人,寻一片静谧山水,共度余生。” “你——”靖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的心思父皇如何不懂。只是,陆风,值得吗?”为了一个前朝余孽,值得吗?虽然王忆竹和其他前朝余孽不同,可她流着轩辕一族的血!那日,他陷入昏睡之中,等他醒来,发现陆风的脸色大为好转,他就知道,她来过了,这样的人,如若不是有着那样的身世,足以母仪天下。 “值得!”和天下相比,丫头才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如果不能和丫头在一起,就算拥有天下又有什么意义?虽然不知道丫头去了哪里,可他想,只要他一直找,一直找,总会找到的!而他的丫头,必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靖帝点了点头,“既然你认为值得,那便去追逐你想要的生活吧。”这一刻,他想到了多年前那张如花笑脸,当年她站在合欢树下,对着他盈盈一笑,合欢花轻轻落下,落在她的发丝上,肩膀上,绣花鞋上……她说,她想过的生活很简单,有你,有我,有家。他想,终究有那么一年,终究有那么一天,他会带着她离开深宫牢笼,去过那样的生活。可到头来,他终究是没能实现那些诺言,而她,早已消逝在多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这些年来,每次看到胡贵妃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他就会无数次后悔,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想,或许,他会做出另外一种选择。 这一次密谈之后,朝臣们发现,小王爷陆越铭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他的治国治军之才堪称天下无双,而太子殿下则像是消失了一般。朝臣们纷纷感叹,看来,靖国要变天了,这变化对他们而言,是福是祸,他们难以判断,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效忠于龙椅上的那个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父亲 “公子,一切准备妥当。”何啸天的办事效率极快,半天时间就将东宫所有人事安置妥当,“说实话,我还真不习惯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就是粗人一个,适合过浪迹天涯刀剑无眼的江湖生活。走喽——,闯荡江湖去喽——”白陆风看着他那副高兴的模样,也受到了感染,心情陡然变得愉悦起来。 刚走出东宫,一抹粉色身影就扑了上来。白陆风往后一退,何啸天用剑一挡,就将那人挡在一米开外。来人正是青梅,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整个人丰腴了不少,原本娇俏的脸添了几分圆润。她一见白陆风,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这是白陆风醒来后,她第一次见到他。每次到东宫,侍卫都会将她拦在门外,无论她怎么威胁,都不管用。后来,她就每天守在门外,她相信总有一天,会见到白陆风。 “表哥,我终于见到你了。”青梅定定地瞧着白陆风,从上到下,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表哥,太好了,你终于好了。你不知道,得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差点晕倒过去,为了见到你,我连夜奔波,终于在东宫中见到了昏迷不醒的你。看着你躺在床上,我真害怕你会醒不过来,我都想好了,如果你醒不过来,我就到阴曹地府陪你。那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上天保佑,你终于挺了过来。”青梅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眼里满是热切的祈盼,“表哥,你看我们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出生了,他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王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他了,我希望你能来看看他。” 何啸天原本想说什么,但转念又想,有些事或许不应该出自他的口。 白陆风冷冷地盯着青梅,接下来,他说出的话,让青梅整个人僵在原地,“青梅,念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没想到你不仅不知道悔改,还变本加厉,想方设法拆散我和丫头。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肚子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丫头才能生下我的孩子!” “你——,”青梅脸色煞白,“表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你的!”对,是他的,这个孩子只能姓陆! 白陆风不想继续和她争辩,只将一封书信扔在她身上,书信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这个孩子生父的情况,“如果你还顾忌肚子里无辜的小生命,就给我乖乖地滚回辛夷镇,和他好好过日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暗卫们查探到的消息完全颠覆了青梅的形象,这个口口声声只爱白陆风一人的女人,竟然和家丁偷偷搞在一起,还怀上了孩子。不过,大小姐和下人突破重重阻碍,相亲相爱在一起的俗套故事并没有在青梅身上上演,她达到目的后,迅速将那可怜的家丁赶出家门,多次派人企图将他杀死。 “表哥,你不能这样,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表哥不碰她,她能有什么办法。就算她用了迷药,表哥依旧对她无动于衷,为了达到目的,她不得不利用家丁。如今,她肚子里怀着太子殿下的孩子,如果太子殿下不要她,她的名声将彻底扫地。 何啸天再也忍不住,插嘴道,“为了公子?笑话!你这也叫为了公子!你的爱还真是奇特。青梅,你也不看看,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还是那个善良可爱的青梅吗?为了你所谓的爱情,不择手段,罔顾人命。” “善良?可爱?”青梅怔怔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你说的是我吗?呵呵——,我也想一直善良可爱,可那又能怎么样,那样的我表哥依旧不喜欢!我爱他,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孩子,我错了吗?我不再是当年的青梅,那表哥呢,你还是当年的表哥吗?过去,他不会让我伤心,让我难过,而现在,他的心就像万年冰山一样,将我隔绝在万里之外。啸天,你帮帮我,帮我劝劝表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求求你,帮帮我——” 青梅说着,一把跪在何啸天面前。何啸天无语望天,一个孕妇光天化日之下,跪在他面前,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青梅,你赶紧起来,你还怀着孩子呢,别动了胎气。” “我不起来。”青梅铁了心跪在地上。 她早就看到了何啸天身上的行礼,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一把,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表哥一面,“表哥,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可我依旧卑微地求你,让我呆在你的身边,哪怕是让我远远地看着你也好。这个孩子,我会处理掉的,不会给你和王姑娘添任何麻烦。” “不行,大小姐,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这么狠心。”这道声音让青梅如触电般瘫软在地,这个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这不是存心害她吗?青梅回头,看到的正是家丁蓝离月,蓝离月是一年前到青家的,当时他不过是个落魄的少年,眉目清秀儒雅有礼,他只是说他来自京城,家中突遭变故,这才流落到了辛夷镇。蓝离月有一双明亮的双眼,和白陆风很像,正是这一点让青梅多看了他几眼,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大堆事儿。 此时的蓝离月一身蓝色绸缎长衫,腰佩羊脂玉佩,俨然翩翩公子哥,和之前的家丁判若两人,“大小姐,我们回家吧。”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一步步走向青梅,而青梅却只能往后退缩。这个男人带给了她欢笑,可也带给了她痛苦,“不,不,你走开,我不会跟你走的。” 蓝离月的步伐不徐不疾,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他停在青梅面前,一把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捞起来,“听话,我们回家。你看,孩子都在动了。”这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正好踢了青梅一脚。这一下,让青梅错愕不已,小家伙这一脚沉稳有力,似乎很开心,她摸着肚子,泪如雨下,“宝宝,宝宝。”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结局 最终,蓝离月带走了青梅。 何啸天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希望蓝公子能和青梅安安稳稳过日子。”虽然对青梅后来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甚至出离愤怒,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她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蓝离月的生世白陆风安排他查探过,还算家世清白。蓝家在京城原本从事布匹生意,岂料蓝家小儿到处拈花惹草,招来灭门之祸。蓝离月当日正好到外地谈生意,这才躲过一劫。说来这蓝离月倒好有几分经商头脑,蓝家被灭门前,八成以上生意由他打点,不曾出过任何差错。 “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这些年,青梅之所以过得这么痛苦,完全在于放不下心中的执念。终究有那么一天,她会发现,真正的幸福一直守候在她身边。而有些人,无论她这辈子如何努力,都遥不可及。 离开京城,两人开始了漫无目的的生活。何啸天提过无数次建议,包括回青龙帮总舵,远赴云南,到月城等,都被白陆风一一否定,那些地方,他无数次派人探寻过,无疑所获。丫头和巫族要么藏身深山,要么藏在地底下,无论他们藏在哪里,他都要找到。 何啸天发现自己都快成神经病了,每到一处就询问当地老百姓,附近有没有什么人迹罕至的深山或者洞穴。深山倒是碰到过几处,但他和白陆风像野人一样翻山越岭寻找一番后,往往半个鬼影都没发现。何啸天不止一次在心里狂喊,帮主夫人,你到底在哪里?你要是再不出现,我何大业就快被你家白大爷折磨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呼喊起了作用,这日,他们竟然在街头碰到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头。那老头听了他们的描述后,努力地想了想,一双小眼睛发出灼灼的光来,“你说的这个人我还真看见过。可是,你们说的不是住在山里的仙子吗?” 白陆风才不管什么仙子,当他听到老头说见过丫头时惊喜不已,以至于抓住老头的手用力过猛,疼得老头嗷嗷直叫。“年轻人,老头子我虽然看起来很年轻,可我真的已经一百二十岁了,不骗你,你要是再用半点力气,老头子今天就要死在你手上了。” 白陆风赶紧松开老头的胳膊,“老人家,你在哪里见过她?” 一提到山中的仙子,老头聊天的兴致就被激发了,平时他给周边的人讲,他真的在山里见到过仙子,乡邻们刚开始还当笑话般听他讲,后来干脆撇撇嘴,躲得远远的,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笑话,他怎么可能是疯子,他真的见过仙子好不好!“两个月前我在乌蒙山中见过仙子。” 老头是这一带有名的郎中,家里世代习医。老头子一生痴迷医术,不曾婚娶,也没有一儿半女,除了给人看病,他就摆着药篓上山采药,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两个月前,他一头扎进烟雾迷蒙的乌蒙山,他走了好多路,采了好多药,就在接近山巅的地方,竟然生长着一枚灵芝草。那灵芝足足有木盆大小,殷红如血,受高山云雾滋养,极其难得。老头一高兴,就忘了脚下是万丈悬崖,刚迈出腿就踩了个空,身体猛地往下坠,就在他认为必死无疑,闭上双眼等死的时候,一道碧色轻纱将他整个卷住救了上来。 “救我的就是仙子。她穿着一身绿色长裙,眉目如画。我当即就跪在她面前,磕头谢恩。当我抬起头来时,仙子已经飞走了。”老头说完,举起右手,对着天空发誓,“我以性命担保,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白陆风对着老头拱了拱手,“我们当然相信你。谢谢你了,老人家。”说完,头也不回地朝乌蒙山飞去。 “公子,等等我!”何啸天也跟着飞了起来。 老头看着瞬间消失的两人,愣在原地,“难道我老眼昏花了,这两个年轻人怎么突然就飞走了。”在封闭的小山村生活了一百多年,老头还从来没有见过会轻功的人,最近这是怎么了,接连遇到高手? 这日,向来云雾缭绕的乌蒙山竟显得格外清朗,金灿灿的阳光洒满群山,让人心也跟着感到温暖起来。王忆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是幸福,“孩子,你一定也想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是不是?等你出来后,娘带着你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陪你走过春夏秋冬,好不好?” “不好!”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忆竹没有回头,这道声音千百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怕这又是一场梦,等她转过身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丫头!”白陆风气坏了,丫头居然不理他,看来还在生他的气。白陆风快步上前,将王忆竹揽进怀里,突然,双手触到她圆滚滚的肚子,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丫头,你的肚子?” 身后温热的怀抱告诉她,这一次是真的,白陆风真的来了,这些日子心里所有的不愉快瞬间暴发,“我的肚子不要你管?你赶紧回去,你不是和青梅已经有孩子了吗?还在乎这个孩子做什么?我告诉你,孩子是我的,我会好好照顾他。” 白陆风吓坏了,抱得更紧了几分,“丫头,别胡说,这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从丫头的肚子来看,当初离开时就怀上了,她竟然敢带着他的孩子跑了,还跑到这渺无人烟的深山里面,要是他再慢一点,就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以后要是再乱跑,看我不收拾你。” “哼——看你怎么收拾我。”王忆竹不想理他,她可没忘记,青梅肚子里还有个他的孩子,“你的孩子又不止这一个!” 这丫头看来还在生气,白陆风柔声说道,“我的孩子肯定不止一个,可,他们都是你生的。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掉进了青梅的陷阱,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丫头的事情。” 青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王忆竹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可是我是前朝余孽。” “怎么办呢?我的丫头是前朝皇室,身份高贵,我现在是平头老百姓一个,她会不会嫌弃我啊?”白陆风担忧地说道,眼里满是笑意。 “你说什么?”王忆竹不解。 都说一孕傻三年,他的丫头那么冰雪聪明,竟然不知道话里话外的意思,看来,从今天开始要好好训练她了,不然把孩子教笨了怎么办,“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乌蒙山挺好,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好,我们不走了。”王忆竹靠在他怀里,就像靠着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