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秋色下的风,凉中透了微丝的宁,七夕佳节,多少人夜下遥看天上牛郎织女星。这样的佳节之下,不若有情还是无情,周遭皆荡飘一丝若有若无的旖旎。 就是这旖旎的佳色下,本当流萤四舞的画屏山上,却斥浓着阵阵杀气。 身形盈飘,白衣侠者脚如踏风,在萤光绕舞下奔行。而在离白衣侠者约莫二三丈处,一件红裳朝前荡游。 四舞的红衣,在佳夜的风下随肆舞荡,若非那红衣之下若隐可见的纤肢,怕是任谁看了都会恐惊误觉这画屏山上闹了凶,现了厉鬼。 白衣侠者身如乘风,而那红衣女子却宛鬼魅,二人轻功不分上下,如今已是追逃两日。 连着两日的逐追,二人丝毫不现半分倦疲,只是男子女子本上终是有差,在这两日下的不歇逐追,总有人得稍逊半筹。 原是三丈相距,半刻不曾短缩,只是长时下的捕追,前头奔逃的红衣女子显然体能上稍有微欠。 三丈的相距,随着长时的追擒渐渐紧缩,眼看着两人的距离已缩近丈,下一刻白衣侠者便能将其拿擒。突的,那红衣女子身形顿停,足尖踩点,原本急奔的身子那瞬骤然点顿。身形猛然顿住,腰身直扭,红袖肆舞,数道寒光破空而攻。 身奔疾行,凭空顿下已非常人可行,加之女子竟能在身体停下那刻扭转身体发攻暗器,足以可证此女武功已登高顶。近丈相距,一切来得突然,暗器如迅猛至,这样的突袭之下,何人可活? 杀招已至,攻势猛突,按理身后逐追的侠者命也该交代此处。只是女子身法如此诡刁,能与之较交两日且胜半筹的侠者,又岂是寻常无能之辈。 女子身形方定,侠者已察杀机,几乎是暗器射攻的那瞬,侠者也挪身闪避。 身方至,影也随,谁也没瞧清侠者脚下如何挪避,那突至的数枚夺命镖已全避开。 避开杀镖,顺势接住最后一支喂毒的镖器,反手擒镖借了月色扫了一眼,侠者眉心蹙锁道:“见血封喉,好毒的镖。” “的确是枚毒镖,只可惜,再毒的镖仍是要不了你的命,真真可惜。” 见血封喉,破肤取命,这等辣毒的暗器素为正派人士所不齿。故而女子这惋惜的叹语,叫侠者的眉心又蹙锁几分,手中暗镖直接弃抛丛中,侠者视目落锁在女子身上。 一身正凛,势逼窒人,若是此时站在他对面的并非此女,而是随便换成一个江湖上的恶汉,只怕早叫他这身凛然压得喘不上气。 只可惜此女终是此女,绝非常人可比。凛然下的正气丝毫不能叫她生出半分惧意,迭声娇笑,女子抚心佯惧笑道:“哎呦呦,这样凶的眼,白大人你这样看着小女子,难道不怕吓坏小女子吗?” “废话少说,我且问你,禹城胡员外一家上下四十六口,可是你所为?” “是与不是?若我说不是,白大人信吗?” “哼。”不屑冷讽,侠者道:“若不是你所为,胡员外一家身上所中的招魂幌,你作何解释?” “光凭招魂幌白大人就断言我乃胡家灭门真凶,这般武断,就不怕冤枉了小女子?”光凭暗器便言断自己是胡家灭门真凶,侠者这番判言,显叫女子很是不满。只是人虽不满,可那话中魅娇的笑调却不见消。 娇声下的笑迭,使得这夜下的画屏流萤多添了几分旖魅,旖旖魅魅旎交,却败散在侠者的质审下。全不搭理女子笑柔姿态,侠者说道。 “天下邪豪皆我辈,世间凡物任杀之。杀人取命不过眉蹙间的百鬼窟竟也有喊冤的时候,离窟主不觉得此话太过可笑了?” “看来我百鬼窟在白大人眼中,已是至魔至邪的妖道啊!既是如此,这姓胡的一家是否真丧命我百鬼窟手中,倒也不打紧了。” “所以离窟主这是认了?” “百鬼窟行事素来不认,所以白大人觉着小女子这话,是认,还是没认?” “离窟主现下认与不认,都无关紧要,白某自有法子叫离窟主承认。”不急不缓,淡平正言,白衣侠者此语甚是信傲。少年侠者,威名远扬,从未落败骨中自然早渗傲慢。只是自信之人对上弃法之徒,傲语便是衅语。 正下言落,娇斥立出,女子回道:“自有法子让我承认,呵,白大人好大的口气啊。既是有法,那就叫小女子瞧瞧白大人的能耐吧。” 话音方落,人直接爆了攻,红衣舞翩,上一刻还离一丈有余的女子话落时人也攻至侠者身前。红袖绕舞,内却暗藏杀招,人方欺近,掌力紧随铺盖而至。 明明是个纤柔宛若无骨的女子,可出手的掌力却霸道得紧,一招出,立如涛浪压袭。掌力直接袭至面门,压得侠者面上刮疼。 百鬼窟的断魂掌,掌力邪而霸道,一掌出,便是排山倒海如浪压袭。这等掌力,普天胆敢出手硬接的,怕也数不出多少。 女子突出杀招,直取侠者面门,侠者不敢硬接,当下足使坠力身折侧扭,避开掌力的同时手如雷迅攻扣女子腕上命门。 手如灵物,势甚洒脱,反旋身形手已叩覆女子命门。此招无中生有,招出突然,叫人防不设防。料想不到的招式,自然难避,女子腕处命门眼着被擒。 眼看命门已落侠者手中,谁知这女子竟能凭空再出反击。借由被擒之势,女子跃身凌空,身后倚,足前踢,足尖直朝侠者膻中攻去。 膻中乃要穴,若中必重伤,侠者本意只是生擒女子,无意平添麻烦。女子这同归的搏法,侠者自不会以命相搏,当即撤手回护。 掌护要穴,掌心承攻,女子这招可是以命搏命的杀招,掌心所承力道自是猛冲。硬生接下,身往后撤退数步,待身定稳,侠者凛道:“好毒的杀招。” 搏命夺回生机,女子身子凌空回旋,待身落定闻听侠者此语,女子笑道:“若是不毒,如何能在白大人手下讨得一片生机。” 侠者叱她这招恶毒,可侠者方才擒扣命门的那招,又如何不是?腕处被擒处阵阵麻刺,就是那稍瞬即松的一扣,短时内女子怕是难再聚力。 二者皆是世间难寻的绝顶高手,此时交手于画屏山上,谁胜谁负,终是难辨。 侠者欲擒女子,女子偏生不愿任擒,二者交手,杀气瞬间卷席画屏。过招命搏,杀气重重戾现,画屏山上的流萤早因这卷席的杀意四散无影。 就在这命搏相交下,本是铺着银光的画屏山突然陷了黑,仿佛光遭侵吞,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叫黑暗侵吞。不过眨眼一瞬,大地已陷漆黑,原当悬挂半空的狡月竟已消失。 消失的月,被夺的光,就在这光遭吞的瞬刹,侠者与女子齐声惊道。 “天狗食月。” 天狗食月,万物陷入朦黑,就在这食月的七夕夜中,本是无物的黑空突然凭现七点亮荧。点点亮荧,在漆黑无物的夜空中显得尤其诡异,就是这荧诡的七点亮幽,画屏山上,突然陷了宁。 画屏山处,静无半分活息,与此同时另一处地,同是七夕的夜下,两个人正吵吵囔囔相互斗着嘴。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在前头的女孩始终囔着抱怨。 “早知道就不上贴吧看胡扯了,说什么今晚天有异象,哪来的异象,白白浪费我撩妹的好时机。”气着嘟囔,女孩显然觉得一个人的抱怨无法舒缓心中懊闷,一面深浅前行,走在前头的女孩时不时回头朝着身后闺蜜抱怨数声。 数次抱怨,可算换得身后回应,毫不客气借了月色横了一眼,身后女孩说道:“早跟你说封建迷信信不得,你偏不听,这下子栽了吧。” “什么栽不栽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牛,你当初干嘛不拦我。” “我拦了,你听吗?” “哎呦,所以你这是在怪我咯!”闺蜜斗嘴,就是彼此甩锅的过程,今儿这狼狈丢脸事,谁也不乐背起这无脑信邪的锅。当下嘴上的斗一刻不见歇,就在这你来我往的斗嘴中,原本还能看清路的夜,光突然消了。 没个根由,本来当是无云的朗夜突然暗下,顷刻的暗,噬了周遭一切,在这茫茫无物的夜下,黑漆空中,突现七点荧幽。 幽幽一现,很快便消失了,当这七点荧幽逝后,本是吵囔的夜。 也静了。 第一章 侠者神捕 十月的天,天气逐渐转凉,褪去夏日的燥闷,连着心境也舒淡不少。此刻京都六扇府西苑内,木芙蓉早已开了,簇簇团生的木芙蓉缀点在翠屏当中,白翠相交,刹是好看。 而这翠为屏,白缀点的西苑园内,隐约可见一白衣人置于其中,隐入花下。 坐于院内竹亭处,白衣人靠倚在柱栏上,仰着头闭着眼,正在园中发着呆。 十月舒凉,这样的时节最适合理清心绪,而白衣之人此时便处坐亭内,理整着数月来突变的一切。 神思整绪,无心周遭,只有耳边偶起的风吹得屏翠沙沙作响。就是这一片安逸的静,忽的有人闯入并朝竹亭处行来。 脚下的步,声并不重,若是寻常人,倒也不至能察觉,只是对于这竹亭内神呆的人来说,饶是再轻缈的脚步声总逃不过他的耳。当那来人入闯时,白衣人已是觉察,只因心里头正整思着自己的事,无暇关切。 迈步上前,远远便瞧见木芙蓉内的男子,略作稍顿而后上前,人至亭外那入闯人开口笑道:“白兄当真叫人好找,六扇府寻了一遭,倒料不到白兄竟躲在这儿洒惬。” 趣声落,人也迈前,环顾看赏周遭,此人赞道:“不过要我来说,这京都内,便数白兄这的木芙蓉开得最好了。” 一面说,一面行,至了栏处来者直接掀撩袍摆坐落。 毫不客气,倒似这处是他家似的。 自打此人行入,白衣男子便已了察,只是懒得搭理,如今人既不客气直接落座身侧,他倒不好再佯装没发现。当即收了神,睁了眼,看着跟前正笑赏园中木芙蓉的侧颜。 高挺的鼻梁,双眸温煦,虽说菱角甚是分明,可不知是否因此人唇上总是挂着洋煦的笑,倒替那分明的菱角镀上一层柔。 慕容华。 人如其名。 端煦温华。 三余月的结交,纵是陌生,如今也算识了。常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复姓慕容的华衣公子本就不是个性敛之辈。 人已靠旁落座,嘴中接连都是对这园中木芙蓉的赞赏,听着耳边阵阵赞许,白泽远说道:“你要喜欢,就移几株回去吧。” 白泽远。 那坐于芙蓉翠屏竹亭内闲坐神游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京都第一神捕。 白泽远。 少年成名,英雄了得,不若朝野闻者皆惊。对于白泽远这人,传奇流闻甚多,市井之上更是耀传。白神捕武功天下第一,不管怎样的犯人,怎样的高手,只要落入他手中,断无命逃可能。 对于这京都第一神捕,年少成名的侠者,江湖朝堂从不缺传奇。只是这叫人听后心起佩敬的传奇,如今心中的结绪却也仅他一人独知。 人人皆道白神捕人敏神算,武学登顶绝伦,可普天之下却只有他一人知道,这叫江湖朝野心中谨慎的六扇神捕。 皮,还是以前的那个皮,不过里头的馅却已经不是最早的那个馅了。 本来好端端的打算宅家里过个七夕,谁知自家二货闺蜜不知打哪听来小道消息,说什么七夕当晚会降三千年不遇的奇象。三千年难得一见的异象,这话一听就是扯淡,偏生那个二货还兴致勃勃一脸憧憬,硬拽她大晚上深一脚浅一脚往僻静小山沟走。 大晚上深浅山沟行,姑且不说浪费光阴,这三千年难遇的异象没瞧见,却叫她摊上这有闷难言的灵异。 一觉醒来,居然换了个身体,穿了个时代。换环境换身份这种事本就够让人难接受的,偏生这具被强塞的身体还是个神捕,而且还是个男神捕。 天知道醒来时惊现接连的她究竟费了多少精力定力,才强迫自己接受这不符科学的事实。 一时游思,不免又想起这叫人欲叹欲闷的现状,因心辨思这其中的种种不符科学,以至于白泽远竟又思游起来。思绪移飘,自然忽视身侧的慕容华,连说几句都没得对方应允,慕容华连声唤道。 “白兄!白兄?” 连着几声喊唤,断了白泽远的思绪,回声应询:“何事?” “白兄这是在想什么?”绪游目沉,一看便知心中藏事。慕容华虽看着煦温脱洒,如若手无缚鸡之力的华衣公子,可那一双眼,却也厉得紧。这一语,倒也是出于关切,只可惜白泽远心中所藏之事,却非他可知之事。当下稍作轻摇,白泽远回道。 “没什么,稍微思整罢了,倒是你……”微顿,移眼扫看,问道:“今儿上我这作甚?” 明明不是六扇府的人,却整日往六扇府跑,这个慕容华实在叫人不得不留心多询。白泽远这番话,质意远重问意,倒是慕容华,也不知有没有听明他话里质询,抬了头微吐一口浊气,慕容华笑着说道。 “上白兄这处?自是因白兄这儿的木芙蓉开得最好了。” “这么喜欢,干脆移几株回府养着算了,整日往这跑,你也不嫌烦。”话中微透嫌弃,白泽远说道:“不过你倒真格外偏好木芙蓉,到不知这花有什么好的。” 他从来都不是个喜花的人,以前的她不是,现在的他自然也不是,所以慕容华对于木芙蓉的格外偏好,白泽远很难理解。出口的奇迷,叫气氛莫名凝沉,默了片晌后,方才听慕容华轻声问道。 “看来白兄,当真全忘了。” “什么?”过轻的喃,虽逃不过白泽远的耳,却也叫他不甚了明。稍锁眉心看着慕容华,见他笑道:“没什么,对了白兄,近来身体可是好些了,可有记起什么?” “完全没有。”往后一靠,开口应着,对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十年他也记不起什么。只是身处异世,寄宿在别人的身体里,失忆这戏码虽然老套,却也万用。 什么都记不起来,所以对于周遭的人和事,也就能光明正大一概不识。 意料之中的回复,叫慕容华叹了失落,看着满园木芙蓉说道:“早知如此,当日说什么也得随白兄一道。” “随我一道,当日随我一道,你能作甚?” “白兄这是在小瞧我吗?”斜眸撇看,慕容华道:“我慕容华虽不及白兄万分,不过手头功夫也是有的,白兄焉知在下随行无用?” “随口一笑,你倒当真。不过话也说回,我当时到底追捕何人,竟能伤我至这等地步?” 既是神捕,自然得追捕要犯,白泽远原本之事如今的他一概不知,他只记得当自己醒来时人是瘫躺在床上的。身上没有半点外伤,可是体内五脏六腑却疼得厉害,就好像有谁拿着刀一寸一寸剜割,连呼吸也能带出寸寸撕疼。 那种连魂都能疼散的痛,他这一辈子可不想再来一次。回思起那种痛不欲生的煎熬,身子不禁发了寒,好不得压下心头涌出的那股寒意,却见慕容华的眼中,镀染了恨。 压下的眸色,里头晕了杀恨,仿佛变了人的怒焚叫白泽远起了几分奇。眸目略饧,白泽远说道:“看来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呢。” “不过是个邪门歪道,于白兄而言何惧,若非那妖人暗下施算,白兄何会受此重伤。”气得一拳落在亭柱上,慕容华恨道:“我真恨自己无能,不然定亲手拿擒那妖人,替白兄报仇。” 白泽远之伤,慕容华的气恨显然远在他这当事人之上,这种恨不得手刃为其复仇的怒焚,由不得白泽远不多留份心。心下思忖,人正欲开口问询,话至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声,却忽察耳边传有声异。 异样的响动,似危险袭临,就在耳边谨察到细微异响时,白泽远警声喊道:“当心。” 声落警,伸手拽了慕容华将其拉倾,只觉耳边一道破空,待人回神,身后亭柱上已钉陷三枚形似梅樱的毒镖。 第二章 贼子初探 三更招魂幌花开,四更阎王取命来。 招魂幌一旦钉绽,就算天罗密网,阎王也必至取命。 坐于房中,手持今日午时钉于园庭内亭柱上的三朵梅樱招魂幌,白泽远就着绢帕捏着招魂幌细细打量。对于这招魂幌的来历,他已从慕容华那处得了大概。 招魂幌,乃是百鬼窟专擅暗镖,虽形似梅樱,可这毒镖却无半分梅樱当有的婉柔,反而霸道得很。上喂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旦触伤肌肤,几乎立即取命。 见血封喉的毒镖,今日擦身而过,放镖之人明显想要他两性命。而那出手想取他性命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害其卧榻近月,尝尽剔骨断魂巨痛的罪魁祸首。 百鬼窟。 离窟主。 江湖上闻者色变的邪魔妖女,当日这幅身子的原主人就是在追捕她归案时身负重伤,险着丧命。当日之事,他自诸事不知,不过能将这幅身子的原主人伤至那等地步,显然这百鬼窟的窟主绝非普通邪魔所能定论。 心中思事,手中仍旧捏持暗镖,两指隔着绢帕轻轻黏揉,突着指上施力,只觉指捏之物挤陷,待移开两指时,那原呈梅樱之态的毒镖已成一块受压无形的废铁。 对于所谓的绝顶武学,以前的他一直觉得那就是别人编排出来哄人的,世上哪存内力,那些招息之间便可取人性命的事都是瞎扯出来骗人的。可当他醒来,宿存在这幅身体后,所经之事却一件接一件推翻他多年来一直以为的理所应当。 武学。 那招息之间便可夺人性命的武学,真实存在。 至少如今他所宿的这幅身子就真具有这种能力。 金制的夺命镖,单凭指上之力便毁其本形,而那有本事将具有这等能力的他伤得如此之重的百鬼窟离窟主,自不会是个能轻易打发的无能家伙。 平白穿来这儿,自个怎么来都没整明白,却得替这身子的原主人担上这等要命的麻烦,一想到这些,白泽远就犯晕。肘撑桌面抬手按捏头部,就在他叹道“人生倒霉事连连”时,窗外却传来一声碎轻的脆声。 “咔擦”一声轻响,像是树枝叫人踩断的声音,就是这一声脆轻让白泽远提了警。眉厉蹙,眸斜瞥向窗外,下一刻抬掌劈灭烛台,白泽远起身跃窗而出。 人刚跃出窗,方才出响之处早已无人,当即环目巡视,白泽远眼尖瞧见一道黑影闪游朝着园中潜去。立即迈身追去,脚下施展轻功紧随夜潜之人。 一身黑衣,如鬼如魅,白泽远的轻功已算天下独步,可今夜暗闯之人脚下功力显然比之毫不逊色。游穿于园中山石草木间,宛如鬼魅游行般,若非方才在窗外曾发出脆轻声响,凭了此人这身如魂的身法,怕是谁都得将其当成深夜飘游于园中的冤魂。 这入闯之人的轻功,实是不俗,若是换个地儿,白泽远想追上他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只可惜这人选错地了,六扇府,白泽远虽只浅住三月,不过三月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已够摸得明明清清。 借由熟路的便捷,白泽远提劲猛追,跃身翻过碍事的景木,脚错绕开拦路的山石,当足落踩往前捕追的同时白泽远顺势折下几片叶枝。 手上使劲,抬手朝着前方那人身背射出。虽只是几片薄可随风的绿叶,可在白泽远内劲的驱使下,去势也带戾杀。 叶虽薄,劲若足也仍可杀人。 身后杀戾紧至,入闯之人不得已只能错身闪避。脚下一错,身子移闪,气息稍顿,却给了身后白泽远近身的机会。足劲猛发,人已上行欺身,探手直攻,白泽远直接朝对方太渊穴攻去。 势如电闪,直接袭攻命穴,白泽远擒穴招式讲究快厉洒脱,出招从不带无用之势。任由对方如何闪身夺避,他的手总如粘黏般贴附于对方肢臂,游行由对方手上各处要穴,往往一招下便可将对方擒入手中。 这一招猛擒,快得叫人难防。不过一瞬的侧倾,竟已叫他逼至身后出招擒拿。眼看入闯之人太渊将落白泽远之手,势必被捉,谁晓眼瞧落擒的那刹那,那夜闯之人竟会出手反击。 手腕如蛇,灵巧转反,避开穴位的同时人也回身另一只手直接探出掌击。掌风攻至,避擒反主,眼看白泽远擒人不得反将被伤,却看他身压沉定,泰山落顶下身不动,腰部后仰身体挪折,避掌同时右手反切绕掌攻向内关,左手顺势飘滑点至曲池。 双穴被锁,夜闯者当下撤掌回身,避擒同时又是两掌夺攻。转瞬间,二人已过数十招,白泽远招招攻擒对方要穴,认穴之准,出手之快,叫人叹服。而那夜闯者也非寻常泛辈,次次拆解,叫其只攻却不得擒,二人招过数十,眼看白泽远见擒招不得已有加攻之势,对方却在这时收掌为守。 一招拆,抓了空机旋身退闪,身形一动人已跃出数丈,待身落定后,对方直接笑道:“佛手十八粘,好俊的武功。” 佛手十八粘,此乃白泽远成名武学,其以擒拿为主,又因只为擒人素不妄伤他人性命,而得江湖人赠一佛手之称。 佛手十八粘,若是得粘必得遭擒,任谁也是难逃。只是今日这夜闯六扇府一身夜行的女子武功显然不是他之下,且对于他的武功很是清楚。 当下人也没再动身迫追,而是负手站定,提警看着对方,白泽远问道:“你是何人?” 质询的问,对方没答反而笑着问道:“那你又是何人?” 不悦稍蹙,白泽远道:“深夜造访,一身夜行,敢问姑娘今夜来此有何要事?” 对方笑着说道:“没要事就不能来吗?难道你这地儿是皇宫后院,就不兴旁人闲得没事上这儿走走看看?” 娇声迭迭,质疑的话对方回得牛头不对马嘴,逗趣的调笑,纵是隔了一层面纱也仍可清晰听出女子话中透隐的邪邪坏意。全然不搭理白泽远语中所带不满,夜行女子那副吊笑的模样,倒真像无事得闲随性闯入别人家后院闲逛仅因单纯寻趣。 无事得闲,便夜潜他人住所打发时间?何人这般无聊,能无聊到这般地步? 如此答回,白泽远自是不信。女子笑趣时他已暗下作备,就在他准备寻机出手时,院子东处突然亮现火光。火光照荧,而后杂吵声渐近传来。 女子夜潜之事,显然已叫六扇府察觉。 深夜暗潜,自然得偷偷摸摸才有趣,人一旦多了,趣味也就散了。因那渐近的杂吵,女子显然不欲续呆,当下朝东处看去,随后叹啧一声,落下一句“下次若是得时再来细细研探你是何人”,便闪身潜入夜中,融于夜幕之下。 待这女子隐入黑夜中,东侧闻声而来的衙役也赶至,手中举着火把匆忙赶到白泽远身侧,王德问道:“白大哥,出了何事?难道有贼子夜闯六扇府?”王德话音刚落,蒋山和马章已举火把看查四周。 周遭似有杂乱,显然有人在此过过招。一番环查后,马章说道:“看来白大哥已跟那贼子交过手了。”张善颔首接道:“是啊,而且那人,显然已经逃了。” “逃了?”惊了诧,王德说道:“与白大哥交手,何人有这等本事,竟能在白大哥手下逃脱?” 白泽远之能,六扇府上下谁人不服,张善那话落,王德自是诧惊。只是惊诧的话刚刚落吓,四人心中已同时划过一个念头。猜念方起,四人面色齐变,彼此相互对凝,马章低声询道。 “白大哥,莫不是,百鬼窟?” 百鬼窟。 能在白泽远手下逃脱者,江湖上屈指可数,而这屈指可数之中,又以百鬼窟最叫人惊寒。不但从白泽远手中逃脱,甚至还将其打成重伤。 百鬼窟窟主,叫人思而瘆寒。 今夜夜闯究竟何人,身份未定,可众人心中却已有断。 百鬼窟。 无疑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没人能活五更天。 在这世上能这般肆意取人性命的,除了阴间的阎王,就只剩下阳间的百鬼窟。 心思及,身瘆寒,耳闻周遭猜语,白泽远的心思却已飘落寂暗。 百鬼窟吗? 如果今夜造访之人真是众人猜语中邪可成魔的百鬼窟窟主,那为何他会觉得那人。 有些怪? 第三章 酒楼一遇 自那夜有人夜潜六扇府,这府上的气氛就一直凝着,府内众人成日提吊着心,就忧着哪一夜又有贼子暗潜。六扇府可是连朝中官员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若是如敞大门般任由他人肆闯却不得知。 也太丢自家脸了。 一是为了自家脸面,二也是为了白泽远安危,自打那日,府内加强护守,誓要叫那歹心者有来无回。府内夜巡是加强了,只是这事却仿如石沉大海,接下来的数日,六扇府的夜异常安静,别说贼子,就连只夜猫也没瞧见。 成日吊吊提提,就好像贼子定会再访似的。对于府内众人的提警,白泽远显然并不如他们所盼般放在心上。白日上街巡逻,夜晚寻空溜达,时不时顺手逮上几个顺手牵羊的贼往牢里送,白泽远这神捕的新身份适应得还算顺当。 费了三个多月休整适应新身份带来的改变,如今的白泽远也该认命顺带担起新身体的责任。百鬼窟的示警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的白大神捕照旧该抓贼抓贼,该擒凶擒凶。 这日外头天气正好,将路上撞到的贼子押送六扇府内牢后,白泽远就赴了慕容华的约,在京都城内四处闲游。 京都天子脚下,繁华自不用说,街巷一番游瞧,对于如今所处的这个世道,接连几日下来白泽远也大体明了。经过一下午的逛游,陪了他整整一日的慕容华问道。 “白兄,今日觉着如何,可是记起什么?” 好不容易赔了笑谢绝小摊上大娘送上的好意,白泽远回道:“还是那样,脑中一片迷茫,也没想起什么,就是觉着这京都城内的百姓,也太热情了。” 一想起这一路上诸多摊贩看到自己时那过分亲昵的热情,白泽远就没由来直打冷颤。他虽不是那种孤僻不喜欢跟人交流的主,不过一路上接连而至的笑询和亲昵,饶是他这种还算擅常处理人际关系的人,面对这种接踵而来时,多少还是扛不住的。 因而白泽远此刻面上那为难的神色,直引得慕容华笑道:“看来李大娘王大叔方才那样,叫白兄很是为难啊。” 叹了气,白泽远回道:“就方才那样,任谁遇上只怕都觉为难吧。” 华慕容应道:“常人若是遇上,确是难以招架,不过白兄却非寻常等闲之辈呢。” “哦?慕容兄这话,到像是话中有话啊!”一面冲着不识却笑呼之人轻笑点应,白泽远一面说道:“慕容兄这话,倒叫我对以前的我起了几分好奇了。就是不知以前的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几日走下来,人缘瞧着倒是不错呢。” “白兄吗?自然是个好人了。”白泽远的询换得慕容华的应,言简意赅的回答让白泽远稍挑了眉,说道:“好人吗?真是个不好解的回答呢,就是不知对于慕容兄来说,我这个好人,究竟何处算得上好人。” 慕容华正色接道:“不若是武德,还是人品,白兄都是个值得佩服之人。” 白泽远道:“原是这样。”了然轻语,白泽远问道:“对了,慕容,你我是如何结识的?” 自打他醒来,这人就阴魂不散一直跟在身侧,对于他跟这副身子原主人是何关系,白泽远老早就想问了。趁了这个机会,将心里的疑抛了出来,这话刚落,慕容华像是记起了什么,面上稍现了几分回笑,说道。 “我与白兄倒也是不打不相识呢。” “不打不相识?” “正是。”点着头,慕容华说道:“当日之事如今记起,倒是历历在目,那时年少轻狂不懂江湖险恶,师成之后下山正好遇上有人行凶。因瞧不过光天化日下害人之事,便拔剑管了,谁知自己本事学不到家,闲事没管成反倒险些将自己搭进去。幸得白兄当日经过,出手相助,莫不然我这一条命早就交代在那了。” 白泽远道:“这么说来,我倒也算得上你的救命恩人了?难怪这三月你日、日上六扇府,看来是来报恩的?” 慕容华笑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莫说日、日上六扇府关问白兄伤情,便是用命换了白兄之命也是当的。” 话语之时两人已走到京都第一楼太白楼下,因这处酒楼素是白泽远常来之处,故而今日既至,慕容华便邀他上去坐坐。点了头,颔了应,二人同行进入。 进了太白楼,店内跑堂当即迎了上来,一瞧入内的白泽远和慕容华,跑堂小二笑道:“这不是白大人和慕容公子吗?两位可是很久没上我们这太白楼了,今日来了,可还是二楼惯坐?” 慕容华点头道:“还是二楼惯座。” 小二笑道:“得了,那您二位今日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慕容华道:“一壶龙井,四样小菜。” 小二道:“那二十年的女儿红可要来着?昨儿刚送来几坛,可都是二十年足份的。那味啊,醇着呢,白大人最好这一口了,要不小的先给两位来一壶?” 听后慕容华摇道:“白兄近来不适饮酒,这酒……” 白泽远的身子刚刚见好,酒不利伤,自是禁物。下意识回绝,只是这回绝多少有些自主之意,当下收声随后看了白泽远,见其道“由你定意”,慕容华这才说道:“就依开始说的,一壶龙井四样小菜,至于这酒,今日我们就不饮了。不过你既说那是足年的女儿红,就替我留一坛,日后我们来了,再起坛。” “得了!”扯了嗓们答了应,小二笑着将二人领上二楼惯座。 顺了木梯上了二楼,在靠街的一块桌坐下,白泽远俯扫街上来往熙囔,说道:“这位倒不错,看得也仔细。底下的诸诸细细,往这一坐,倒都瞧真了。” 慕容华笑道:“要不是这位瞧得仔细清楚,白兄能稀罕这?每每来此专挑此位?” 白泽远说道:“照你这么说,我还是个就算偷闲也不得闲的主了?” 慕容华道:“怎说不是呢?白兄可是六扇府里出了名的大忙人,先不说这手头上成堆的大案子,平时走在路上凡是小偷小摸,只要叫白兄撞见无不顺手办了。这京都府的衙差,可是托了白兄的福,不知清闲多少。那些衙差一个个都是悠了闲,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就算想邀白兄赏脸喝杯酒,叙个旧,也得选个方便你办事的地。哎,要我说啊,也怨不得王大哥总说,这一回要不是受了伤,公良先生下了死命不许白兄参事,只怕白兄还没这三个月的休头呢!” 长声一叹,摇头笑摇,对于白泽远的兢兢业业,显然这位慕容公子很是无奈。倒也是白泽远,闻了此语心中已是了然,心下微忖思道。 原来是个工作狂,他还想呢,怎么一见有人犯事手头就痒痒,忍不住想出手逮了。原来一切都是这副身体自存的条件反射,看着别人兢兢业业,固然不错,只是自个摊上这一副身子,到有种麻烦缠身不好甩之感。 当下这心里头,直接堵了许多的叹。 二人说话时,期间小二已将龙井吃食送上,聊得正兴,忽听楼下木梯“哒哒”发响,听声显是有人正上二楼。上梯声“哒哒”作响,脚步促促过大的响动像是有人刻意压重身子发出的噪声。 噪起的“哒哒”声,引了两人侧目,这人刚起了奇侧目瞧去,上梯之人还未露面,便已听到娇呵声从下方传出。 “小二,这楼上可有靠窗的雅座?” 第四章 娇蛮姑娘 人未上楼,声已传开,清丽的脆声,这即将上楼之人显然是个年轻的女子。声方落下,几步已是上了二楼,来者果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年岁瞧着不算太大,约莫十七八九,一身藕色的莲裙衬得女子肌肤如凝,娇秀可人。才刚上了二楼,那双宛如渡秋的瞳眼已是掠扫一圈,纤细如葱的玉手上持着一把雪玉白萧,与之肤色颜色极近的玉萧在她手上如玩物般随意旋玩。 粗扫看了一圈后,女子开口问道:“小二哥,这儿哪处靠街的位置瞧得最广啊!” 话音刚落,后头有人也接着喊了一句:“店小二,你这太白楼的二楼,最雅的座是哪座啊!” 因这小姑娘长得漂亮,以至于小二都没留神这上楼的并不止她一人。在小姑娘身后,还随着上了一个浑身污脏的叫花子。 太白楼乃是京都一等一的酒楼,自不是叫花子能来的地儿,本来听了后头那句囔,瞧了那花子一身脏污的邋遢,小二就打算上前赶人。谁知人还没上前,就瞧见叫花子手中掂着一锭银子,有一下没一下抛着。 太白楼是开张的酒楼,只要有银子,来者都是爷。这上了二楼的脏污叫花手头有银子,想当然不是来蹭吃蹭喝的。人家揣着银子来,开门做生意当然也没将人赶出的理,只是这叫花子身上的味实在呛得紧,小二这儿可受不来。 当下佯着没听见叫花的叫囔,小二笑哈上了前,走到姑娘跟前说道:“有有有,姑娘要视野瞧得阔开的地儿?来我们这太白楼就对了,不是小的自夸,整个京都数下来,咱这太白楼也是数得上名的。就我们这二楼,往这一坐,瞧得可远了。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生,听这说话的调儿好像也不是京都人士,来京是走亲呢?还是访友呢?” 小二这一连串的笑询,惹得那年轻姑娘“咯咯”发笑,说道:“我这是走亲?还是访友?小二哥这话问的。你这开门是做生意的,还是审犯人啊!” 姑娘这话刚落,小二那儿忙抬手轻轻抽了自个一记嘴巴,赔笑说道:“呦,姑娘您瞧瞧小的这张嘴,倒是胡乱问着不该问的事了,姑娘可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啊。姑娘今儿是想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那姑娘说道:“我这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就得瞧瞧你这太白楼是想让我打尖还是住店了。这住店的事咱暂且搁一旁,先说说打尖的事,小二哥,你这太白楼可有什么吃食?” 小二忙笑回道:“要说我们太白楼的吃食,那可多着呢,姑娘想吃点什么?” 那姑娘笑道:“你先挑几样说说。” 小二道:“这有鲜人参炖珍珠鸡,龙凤振翅冲天飞,百年美眷庆好合,十全美德如意盅,还有……” “等等,这百年美眷庆好合是什么?”姑娘问着,小二答道:“是干贝芋头糕。” 姑娘又问:“那十全美德如意盅呢?” 小二答道:“是花椒炖北菰。” 了然点了头,姑娘说道:“看来你这太白楼还算对得起这名气,菜色也算多的。既是这样,那就你们这楼的拿手酒菜每样给我来一份吧!” “每样都一份?”小二惊道:“姑娘,这可是十八道素菜,二十三道荤菜啊!” “怎的,莫不是担心姑奶奶会不了钱钞给不起银子?” “不不不,小的哪敢有这意啊。”急忙摆着手,店小二赔了笑。这开门做生意谁不盼着大买卖上门,当即小二那儿已是笑弯眼眉,一面领着这位姑娘选了处好位坐下,小二忙着下楼吩咐菜去。 这儿的姑娘刚刚落了座,那身后随上的叫花子也自个选了个顺眼的座,看着小二下楼,叫花子扯了嗓喊道:“店小二,刚那姑娘点的菜,也给叫花爷来一桌。” 叫花子这嗓门喊落,楼下店小二啐了一口骂道“肮脏的下三滥东西,太白楼也是你能进的地儿?”啐着骂了几声,店小二这才上后厨吩咐菜去。 店小二下楼后,二楼顿时静了,那姑娘正好坐在白泽远和慕容华边上,此时正面对着二人。人坐后,倒也没再出声,而是一只手托着腮瞧着楼下,另一只手点着桌面,毫无规律敲点着。 姑娘坐在他两左侧那一桌,而那个叫花子,则选了右侧最靠墙的位儿。 二楼今儿就三桌,无人出声,楼上自然静得有些奇怪。 本来两人正聊得起兴,突加了两桌人,这聊谈的话也就续不下了。斟了杯茶,举杯抿了一口,白泽远下意识斜眸打量起对桌的姑娘。 刚离得有些远,人瞧得不算太仔细,如今近了,到也清了。 藕色的衣裙,瞧着极是俏丽,发上的玉簪看着也是精品,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脱俗艳丽。只是这艳中犹透三分邪,邪中又带七分坏,一看就知绝非寻常人家女子。 姑娘上了楼,不说话,他们两人自不好出声搭讪。正斟茶喝着,右侧叫花子突然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个娇滴滴的姑娘女娃儿,独身一人来京都,是走亲呢?还有访友啊!” 叫花子这话刚落,姑娘那儿跟着回神,越过桌看着叫花子,姑娘说道:“刚走了个跑堂的审官,现又来了个叫花的差爷,这京都,果真是天子脚下,什么人都好询好问呢。” 姑娘这带笑的话刚刚落下,叫花子直接囔道:“哎呦你这小姑娘,叫花爷我这是好心,瞧你孤零零一个姑娘家的,如今世道不安,想提醒你小心留神,仔细当心点。怎的到你那儿,倒像是叫花爷我不安好心了?” 说话期间,店小二已将两人要的酒水送上,提了酒壶自斟一杯,姑娘却没喝,而是拿着杯说道:“正如叫花爷你说的,如今世道不安,不管去哪多提个心眼总是没错。若是我方才那话得罪了叫花爷,还望你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啊。” 这话还算顺耳,叫花说道:“小姑娘后头那话倒还顺耳,不像有些人,自以为是老是瞧不上我们这些臭要饭的。对了小姑娘,你此次上京可是独身?” 姑娘回道:“是独身一人。” 叫花子问道:“可是来走亲戚的?” 姑娘笑道:“不是,是来寻个朋友的。” 叫花子喝着酒点头道:“来寻朋友啊,那姑娘可得留神了,这京都不比外头,看着虽然繁华,可是里头也是掺了不少污的。这瞧着不像好人的人,别搭理,这看着像是好人的人,姑娘也少理会,多留几个心眼总是好的。白日里到还好说,就是这夜间,也得千万仔细咯,小心别叫有心人盯上。” 姑娘笑道:“叫花爷放心,这点心眼我还是有的,横竖寻了门户大生意大的,总的没错。” 叫花点头说道:“是啊,这生意大的,自然三教九流也就少了。尤其是这什么太白楼醉霄楼的,天字号房更是安妥些咯!” 姑娘和叫花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讪聊许久,这本不干白泽远和慕容华的事,只是那叫花同姑娘说的话,话里总给人一种不安好意之感。叫花子看着不像好人,姑娘瞧着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当下慕容华直接提了心。 面色沉正,正想说些什么,手上却叫白泽远轻压。伸手覆在慕容华手背上,白泽远轻摇了头,示意他别开口。 白泽远此举何意,慕容华不甚了明,却也没再动作。就这样听着叫花和姑娘又说了好些,那叫花子突然起身离了座。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那一桌子上好的酒菜,菜品一筷没动,倒是一壶好酒全喝光了。喝了酒,起身时脚下有些不稳,踉跄走时经过慕容华身侧,那叫花子脚下一个踉跄竟直接摔撞在慕容华身上。 一身垢污,味道极冲,慕容华自是露嫌。使了劲直接将叫花子推离,慕容华嫌声说道:“走路走点心,别往旁人身上撞。” 叫花子正了身,忙笑说道:“抱歉抱歉,一个不稳,可是伤了公子爷了?” 说完伸出满是污泥的手,就打算往慕容华身上拍。 慕容华最是好洁,哪能容叫花子的手落在自个身上,当下直接斥责,不许他上身。好心赔罪,却叫人怒斥,叫花子这儿也没动气,又是呵呵陪了几声笑,叫花子一面行,一面囔囔嘟道。 “世道炎凉啊,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眼界比天高,可怜我这叫花子,就是遭人嫌的。不过也是,瞧瞧人家那一身锦衣,再看看自己这身破衣,别人不嫌自个,嫌谁呢?早知今儿就不上这了,灌了几杯猫尿就站不稳咯,活该遭人嫌咯。” 人走远,这声还断断续续飘来,落在慕容华耳中,叫这锦衣公子气得脸都发了青,面色极是不悦。 第五章 遭遇坏截 等那叫花子走后,慕容华这儿也显了气,略带嫌抬手在叫花子碰过的衣处拍了又拍,慕容华说道。 “好个可气的叫花子,身上不干不净也就算了,连嘴也是不干净的。太白楼如今做的都是些什么生意,怎连这样的人也让进了。” 慕容华这话原是为了抱怨,谁知却惹得那姑娘回道:“你这公子爷才可气,人家好端端的花着自个的银子,买着自个的乐,碍你什么事?平白还得遭你嫌了,你要是瞧不惯太白楼做叫花的生意,有本事你自个开一家去。” 姑娘的呛语让慕容华更是着恼,当即显怒,慕容华道:“你这姑娘,好生不识好人心。” 姑娘冷道:“你这人还真是有趣,我一没承你相帮二没受你搭救,哪来的好人哪来的心?” 慕容华气道:“瞧着是个柔弱的姑娘,脾气竟是如此刁横,你可知方才那叫花子揣了什么意?” “我又不是人肚里的蛔虫,哪能知对方什么意?”姑娘话落,慕容华冷笑道:“瞧你那脾气,我还当是个久经江湖的主,没想着却也是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独身一人在外,姑娘家一人,不提神当心也就算了,旁人说什么你就应什么,难不曾姑娘就没发现刚才那叫花是在套你话头。” “套我话头,这么说来,那叫花子还是个没揣好意的家伙了。”慕容华哼道:“自然,那叫花一看就行事不轨,绝非正派人士。” 姑娘接道:“绝非正派人士,那就是歪道邪魔了,既然是邪魔歪道,肯定没安好心。公子你这话说的,听起来到也几分有理,只会,我凭什么信你?” “你……”这话一出,直叫慕容华哽了气,面拉沉,慕容华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姑娘回道:“我这话的意思是,公子说了叫花的不是好人,可那叫花的刚才也说了。这有的人看着像坏人,实则不见着真坏,可有的人瞧着像是好人,心肠却烂到骨子。所以这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仅凭一句话,公子叫我如何相信?” 笑询的话,分明就是质疑,姑娘这一番话实在叫人气恼,直叫慕容华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一掌重重落拍桌面,却因对方是个女子,终不好动怒。只得哽了气,怒道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他这儿是恼了气,不愿计较,反之那位姑娘,却笑着说道;“公子也是好心,有意提醒,既是如此,我也不能太不领情了。公子告知我一句,那我也告知公子一句,这人嘛!也别太傲高了,总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眼俯四方的,可是很容易叫人占便宜呢。” 奇怪的话,叫人听后甚是不解,慕容华因了姑娘这话露了迷,而边上的白泽远则举着杯,一面碾揉把玩一面眉锁微蹙。这位姑娘的好意告知,明显是想暗示什么,心下动念,人也索思,就在慕容华因疑不解顺便问询时,白泽远忽然说道。 “慕容兄,你身上可是少了什么。” 稍着一顿,马上会意,身上一番摸索,慕容华说道:“糟,我身上的银票。” 出门时他可是带足银两,如今身上却一分都翻不出来,当下错愣随后回神,慕容华道:“是刚那叫花子。” 话音才落,身侧白泽远立即动身,也就一闪人已跃身从二楼跃下。当下慕容华也赶至栏处,探看时早已不见白泽远身影。 方才那叫花子踉跄撞到自个身上,不但蹭了自己一身污脏,连着身上几百两的银票也给顺带摸走了。怀里的东西,叫人无声无息取走,慕容华这处自是恼怒。握拳恨狠捶了一拳,待慕容华回神打算质询那姑娘时,一回头,姑娘早已不见踪影。 此时的二楼,就只独剩他一人,以及两桌动也没动的奢食。 慕容华怀中银票竟在自个眼皮底下叫人无声息摸走,那顺手牵羊的叫花子显然不是个普通乞儿。在意识到银两失窃后,白泽远立即动身捕捉。 事情败露,叫花不过离开片刻,马上动身寻追,果然在一条巷内叫白泽远找到。远远瞧见那叫花拐入一条巷路,白泽远尾随跟入,就在他逼身准备擒下叫花请其上六扇府好生聊聊时,却凭空探出一只手隔下他的擒拿。 白玉横探,箫影叠叠,连着几招抢攻硬生生将白泽远的擒招化解。突然的出手阻拦叫白泽远不得不暂时收手,后退几步站定,白泽远定审起这碍事之人。而那人一见白泽远收手,倒也没再趁机进逼,玉箫反掉了旋落回手中,那太白楼上相遇的女子此时正迎着笑看着他。 这姑娘刚现于太白楼,还没瞧见人才刚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白泽远就知此人身手不俗。当时上楼姑娘虽每脚都踩得极重,可那一般轻重的脚步却暴露她轻功非凡的事实。早已探出此人武功不俗,所以叫花与她讪聊时白泽远才会示意慕容华莫要插管。 不去插管,是因他知道这个姑娘绝不会吃亏,所以在姑娘提醒他们银子被窃时,白泽远也没觉奇诧。好心提醒银票被窃,这姑娘应不存恶意,只是如今又出手阻拦,妨碍自己擒贼,姑娘此举倒叫白泽远不解。 当下暂且收手,白泽远看着姑娘,问道:“刚才酒楼之上多谢姑娘好心提醒,如今白某有要事要行,可否劳烦姑娘借一下道?让白某过去。”复手一拜,白泽远谦施了礼,只是那姑娘显然不愿受这一份礼,玉箫一旋两手交复身后,姑娘晃头说道。 “酒楼上的提醒,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不甚明白。” 眉心稍蹙,白泽远说道:“姑娘是个聪明人,白耨在说什么,姑娘想必明白。那位小哥刚才不甚撞碰到白某好友时,白某好友身上之物显然也不甚落入小哥手中,白某不过想请那位小哥交还,还望姑娘行个方便让个道。” 姑娘不让道,白泽远也是麻烦,而那叫花显然已知自己顺手牵羊之事败露。到手财物,何有还人之理,既然有个姑娘出了这个头替自己挡了人,叫花当然得趁这个空机抹油开溜。 悄声后退,转身拔腿就跑,见那人逃离,白泽远紧步上追。谁知他才动了身,那姑娘竟也动身阻拦。他往左,姑娘拦左,他往右,姑娘也跟着拦着右,脚下连步将他的路全部堵死,白泽远只得驻足问道。 “姑娘这是不肯行此方便了。” 姑娘也跟着顿了步,回道:“公子这话说的,路就摆在这儿,腿也长在公子脚下,这方便行不行,何须问我?再说了,公子说你好友身上的东西如今在那叫花手中,公子可有证据?” 白泽远道:“姑娘不让白某抓人,白某哪来的证据?” 那姑娘笑然道:“原来公子没凭没据啊,既然没凭没据,那我凭什么让道给公子抓人。” 这个蛮性的姑娘,分明跟自个杠上了,要是再不想法请她让道,再过片刻怕是难再找到那个叫花。有人刻意为之,再讲究礼道反而是自个给自个找麻烦,既然这位姑娘有意刁难,白泽远也不打算再持君子之礼。 眸色沉暗,轻应了一句“看来姑娘是有意刁难”,白泽远突然动身,倾身夺攻。 第六章 身份挑破 如影随形巧施,手中承雾直朝姑娘玉堂穴攻去,承雾剑虽未出鞘,剑气却随攻暴起。攻杀之势逼得姑娘不得不撤身退离,快步往后离退,怎奈白泽远此攻攻势逼人,剑鞘始终紧逼玉堂穴一寸。 剑气带起的杀气,逼得姑娘穴道处幽现几分隐痛,双眼紧盯逼压穴道的剑鞘,脚下半步不敢歇停,手上玉箫急忙攻隔。内劲暴提,玉箫由肋下反起挡住剑鞘,箫身挡阻,截断白泽远这一记攻。 以箫暂阻白泽远攻势,姑娘身形也得顿停,只是一记拦可不能就此叫白泽远停手。待见这一击让姑娘用玉箫截拦,白泽远直接回鞘再攻,手中承雾挽了一个剑花,脚下步法也随施展,接连便是十二招随影剑连环夺攻。剑招至,影也随,影方到,剑却已攻向旁处。 随影剑配上如影随形,招影相承,却又各行所性,剑法快得招影剥离,仿佛两把剑同时联攻,叫人根本看不出剑法究竟攻向何处。不过刹那一瞬,十二招随影剑法已分别攻向姑娘胸腹各处要穴。 白泽远之强,她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此次交手,方才彻底了清这天下第一神捕究竟强到何等地步。手中玉萧呼声四起,快舞护住身上各处要穴,若非白泽远无心伤人仅以鞘动攻,且她轻功确是了得,只怕这十二招连攻下,她也难保能将剑招全部挡在箫网之外。 玉箫斜切挑开攻向天枢的刺攻,借由承雾的攻势以及箫壁同剑鞘的互抵,姑娘使了招“粘”字诀。玉箫牵引承雾,左右移摆化力,四两拨千斤,不但可化解危机,甚至还能在移拨摆甩间卸掉对方的力。 “粘”字一旦相触,想要甩开可不容易,本想趁此化了危机,手上粘行不过移摆二三,姑娘竟觉着玉箫往下一沉。就好像玉箫上突然压下千斤巨石般,猛然往下坠压,不但解了她的四两千斤拨,反而借由她的“粘”字诀强行限了她的行动。 行动一旦被锁,局势便落不利,可没打算平白因此伤了自己,姑娘突然松手弃了玉箫。受限之物舍弃,人借机回身退旋,身撤同时素手一翻,镖物自袖内射出。 姑娘这镖打得突然,加之两人离得又近,若不是白泽远早有防备,只怕这镖就得直中命门。姑娘才刚弃了玉箫,白泽远就知不妙,急忙撤剑回防,在姑娘旋退且衣袖舞摆那刹,白泽远也跟着折侧开身。 身形一侧,暗镖生生擦过面颊,只听“叮”的一声闷响,暗镖跃过白泽远钉入身后墙中。险险避开,颊处因风割疼,下意识侧目朝身后看去,却见那钉入墙中的暗镖上挂悬一物。 由线绑着,因镖飞射钉入墙中的缘故,那挂悬之物经由线牵着左右甩摆。一开始只隐隐瞧了个大概,当那物渐渐缓了摆势,一点一点趋于平缓时,白泽远逐渐看清那物。 银色圈形,大概手指般大小,在日光下闪着点点荧光。由着圈物左右晃摆,那映射而出的亮荧也稍现稍隐。 一下接着一下,不但刺着白泽远的眼,也刺着他的心。全然没料到那险着要了自个性命的暗镖下竟还悬藏着这样一件事物,以至于这威名天下的第一神捕,那一刻直接傻了。 盯着暗镖下挂悬的银色圈物,半晌都没回神,好不容易回过神弄明白那玩意究竟是什么。白泽远慢行挪了神,朝着姑娘看去。 就在他愣神那刻,姑娘已经走到他跟前,抬起手不客气朝他的胸口捶去,姑娘娇横说道:“才三个月不见,闺蜜都不要了,出手这么重,想谋杀亲闺蜜啊。” 那挂悬在暗镖上的戒指已够刺激,而姑娘这话,明显更加刺激。又是一愣,脑中回不得神,思绪一番整搅后,白泽远这才开口说道。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姑娘翻眼道:“才三个月不见,身手进化了,脑子倒是退化了。我这话什么意思,发挥一下你的想象力,不就明白了。” 白泽远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这家伙,是我家那二货?” 姑娘气道:“什么二货,会不会说话,我明明是你家的宝贝亲爱的。” 二货这形容显然叫姑娘很是不满,直接气了哼,姑娘上下看着白泽远细细一番打量,紧接笑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还真就成了男的,而且这模样长得还挺不赖的,要不是知道你这皮里的馅不对,我都有些心动了。喂,亲爱的,这当男人是啥滋味,好玩不?” 瞧着姑娘面上那明显不怀好意的坏笑,白泽远翻眼道:“好不好玩,你不会自个来试试?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你这副身子是哪来的?干什么的?出手的招式怎么都那么狠?上京都又是为什么?难道是特地来找我的?如果是,你又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一口气连着问了一串,直问得姑娘两眼犯晕,抬手示意让她缕缕,姑娘这才将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一遍。从姑娘口中好不容易缕出一个大概,沉默片晌,白泽远才说道:“所以你是想说,你现在这一层皮是邪魔歪道中人?” 姑娘点头应着,白泽远续道:“而且这邪魔还不是普通的歪道,而是百鬼窟当家家主,离上殇?” 姑娘。 不,如今该称之为离上殇。 而这位姓离名上殇的女子绝非一般邪魔,而是骇惊江湖的天下第一邪。 百鬼窟的当家窟主。 自己无缘无故换的这一身皮已够匪夷,没想着自家二货竟比自己还要所思。此刻的白泽远都不知如何应解了,只得用剑首抵住眉心下下轻戳,以助冷静。 跟前这姑娘是自家二货,确认无疑了,虽然白泽远还是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几分措手不及,不过现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认。一声吐叹,几乎将肺部的浊气全部吐出,白泽远说道。 “横竖你我这一层皮究竟怎么回事,咱也先不纠结讨论。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离上殇笑道:“当然是凭我的聪明才智推出来的啊。” 满脸骄色,白泽远道:“废话少说,麻烦说重点。” 离上殇扁嘴道:“什么废话,真真是推理出来的,那天你硬拉着我七夕晚上夜探山沟沟……” “是你硬拉的我!”夜探山沟这种脑残的事,他绝干不出来,所以这个锅白泽远不背。话到一半叫白泽远截断,离上殇不满“哼”了一声,囔了一句“再多嘴我就不说了”,这才续着说道。 “那天咱两不是深夜去看天降异象,后来不知怎了,一觉醒来我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床上,在上面死去活来痛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能下床,就发现来到这了。当时那疼你是不知道,痛得死的心都有了,连续一个多月要命的疼,醒来后我当然得弄明白这份罪是谁给的。所以在骗了这身体原主人的部下说我重伤失忆后,就把你给套出来了。” “把我套出来了?” “对啊!”点着头,离上殇说道:“他们都说我那样是给你活生生打出来的,还一个个囔囔着要上京找你报仇呢,还是我千拦万拦才保住你的小命。” 白泽远道:“那多谢你保了我的小命啊,那后来呢?” 离上殇接道:“后来我对你产生兴趣啊,当时我想,那个时候咱两在一块,这身体的原主人也跟你这身体的原主人在一块。既然两两配套,我倒霉穿来这儿,没道理你能独善其身。所以就带了人直接杀到当初咱两对打的地方,结果就找到那个咯。” 话音落,直接鼓嘴朝着暗镖上挂悬的事物,顺着离上殇鼓嘴的方向看去,白泽远看到那一枚戒指。 白金的戒指,那是这个地方绝翻不出的存在,更何况那个戒指还是自己跟眼前这二货的闺蜜信物。视落看了半晌,随后上前扯断线将戒指拿在手上,白泽远说道。 “我记得原本这两个人交手对打的地方是处长草的山僻之所,你居然能从那种地方将这种东西翻出来,你们是有多无聊啊。” 离上殇点头道:“我也觉着我们挺无聊的,不过多亏了无聊我才能肯定咱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取出荷包,将里头属于她的戒指取出套在指上。银色的指环入了手,举起手在阳光下细细打量,离上殇说道。 “不过这幅身体的手还真小啊,本来只能套无名指的,现在中指无压力呢。” “是啊,的确挺大的。”点了头,将信物戴入小拇指处,白泽远叹道:“本来无名指绰绰有余,现在小拇指毫不吃力。” 戒指重新入手,一番细细打量,就那般审瞧片刻,白泽远说道:“早就找回这东西,所以你一早就觉得我是我了?” 离上殇道:“是啊,不然我千里迢迢上京干嘛?” 白泽远道:“看你的身手,前几日白日射镖夜间访探的人,都是你?” 离上殇道:“当然是我,我那些部下恨你恨得牙痒痒的,我当然得亲身试试,你这天下第一神捕究竟神到何等地步。不过别说,的确担得起天下第一,要不是我,换一个人去怕不见着能活着回来。” 白泽远点头道:“这么说来,对于我的身份你也算十之八九肯定了,既然如此,有件事我倒想问问。” “什么事?”好奇偏头,白泽远沉道:“既然猜出我的身份,在暗器上喂毒,什么意思?” 死闺蜜不沾沾自喜还好,一瞧她那副洋洋得意,白泽远这儿就一肚子火气。见血封喉的剧毒,这要是不小心给划了,可是分分钟丧命之事。 其他姑且还好说,可这暗镖上的见血封喉,白泽远觉着离上殇得给自个一个合理答复。 喂毒之事如今细想,确实过分,白泽远这话刚落,离上殇那儿直接显了尴尬。吐了舌,坏兮兮展了笑,离上殇说道:“剧毒什么的,没事没事,我这不是随身带着解药吗?” 百鬼窟的暗器,不管是名慑江湖的招魂幌,还是离上殇方才所发的索命十三钉,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就算离上殇手头拿有解药,可解得了毒性,也解不了痛。 这个二货拿剧毒之物打自己,十之八九又是动性不动脑下做出的决定。对于自家闺蜜,再也没谁比自己更了解她的怪诞和中二,以前的环境,中二顶多换来一顿骂,可如今这个世道,一个不小心可是会丧命的。 一番定思,觉得自己有义务给这二货洗洗脑。谁知主意才刚落定,警训的话还没及出口,就见这二货不知又想到什么。张了嘴,一副险着忘事,离上殇打了个响指说道。 “哎呀,差点忘了给你介绍个人了。” 第七章 百鬼之徒 一声啧叹,连声“哎呦”,咋舌后离上殇将指抵至唇处。只听一啸扬起,啸声扎刺,耳膜因啸阵阵鼓痛,因此啸刺,白泽远下意识运起内力抗抵。内力才刚提运,方才化解啸声带来的鼓刺,下刻啸声竟是趋于清婉,轻轻脆脆倒像是莺鸟啼叫。 待这啸啼落后,白泽远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离上殇道:“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百鬼窟的内部暗号传递,啸声一起,方圆能听到啸声的,只要是百鬼窟的人都会赶过来。你也顺便记着,搞不好以后用得上。” 白泽远道:“这种召集魔教的玩意儿,我不觉着自己用得上。” 离上殇道:“话别说得这么满啦,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也用不上啊!等到需要人海群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一招很管用。就算没什么群殴事件发生,我们百鬼窟的人还是很好用的。” 白泽远道:“好用?你这所为的好用,泛指哪个方面?” 狡黠一笑,离上殇道:“各种方面啊,忠心,护主,窟主说一绝不二,哪怕窟主做错了,那也全部是对的。” “所以这方面跟我有关系吗?”嫌挑眉,离上殇黠狡眨眼,回道:“面上看着没关系,实则却很有关系。” 白泽远问道:“哪来的关系?” 离上殇道:“你自个想想,你现在这个身份看起来虽然很正派,可不管搁在哪个年代,正派人士往往都很尴很尬。尤其是你这种天下第一神捕明显就是吃官饭的,身份就更尴尬了。很多情况下,你可都身不由己呢,到那时候,我们可是能替你由己啊。” 官家之人最多的就是身不由己,这话倒也没错,只是此话此刻从离上殇口中道出,不知为何,白泽远竟起几分怜悯。 本来他心里还想着,自家二货怎么这么倒霉,哪不好穿偏生穿到一个大魔头身上,陷身在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当中。可如今看来,他的确该怜悯,只不过怜悯担忧的对象已不再是自家闺蜜,而换成那些百鬼窟的邪魔歪道。 好端端的行歹作恶,那些百鬼窟的邪魔歪道怎就那么背呢?竟然摊上这么个怪诞中二的新主子?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各人各家命,全凭天意。 就在白泽远心内默叹,为百鬼窟众邪魔祈祷时,先前他所追捕的那个叫花竟然又出现了。几个轻点,人很快到了跟前,屈膝朝着离上殇恭拜,那叫花才看着白泽远,笑嘻说道。 “白大人,久仰久仰。” 在瞧了叫花冲着离上殇恭敬一拜,白泽远就知这叫花子跟离上殇绝对脱不了干系,看着那叫花,随后又瞧着离上殇,白泽远说道。 “你们百鬼窟的?” 离上殇点头道:“正是。” 白泽远说道:“你要不承认,我还真不敢信。” “为啥?” 白泽远道:“你不是说百鬼窟恨我恨得咬牙切齿,还没瞧见我就恨不得将我扒皮剔骨,怎么这一露面就笑脸盈盈的?笑色洋洋,要不是你亲口承认,我都得疑了这是不是你花银子请来的龙套了。” 这话刚落,离上殇“噗嗤”一声直接笑了,看着叫花子一阵“哎呀呀这神捕大人皮痒了,你快点上去揍他”,离上殇这才看着白泽远说道。 “你以为他们不想扒你皮放你血啊,要不是我苦口婆心的劝,这一回上京都找你晦气的就不是几个人,而是一大群了。” 这话落后,叫花笑道:“白大人明鉴,百鬼窟上下的确想扒您的皮,抽您的筋,喝您的血。可惜窟主有命,谁也不得为难您,这不,我等也只能对您笑脸相待了。” 嘴上的话,狠意十足,偏生脸上的笑不减半分,百鬼窟倒也对得上这武林至邪之称。 不怕得罪邪魔,就怕叫歪道惦记,好在如今这百鬼窟的窟主是自家二货,莫不然叫这些人恨记入心,饶是一身绝顶武学,只怕也难永久设防。如此一想,不禁身犹发颤,就在叫花盈盈话落,离上殇说道。 “好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子人,这种扒皮喝血的话初次见面就别说了。对了问天,东西交出来。”说完手一摊,直接将手递伸到叫花跟前,这名叫问天的叫花笑道。 “窟主,您这是要什么?” 眼一翻,离上殇道:“少给我装傻,刚在太白楼里顺手牵羊带来的东西呢?” 慕容华的银票,可全在问天手上,问天手上的门门道道,能瞒得了失主,可瞒不过离上殇的眼。窟主都已开口,问天也不好再装,只得将入口之物全部吐出。 拿着银票,递还给白泽远,离上殇说道:“你们的银票,还给你。” 伸手接过,白泽远问道:“慕容身上的银票他是如何窃走的?” 离上殇笑道:“这个嘛!你就得问他咯。” 说完看着问天,道:“白大人审你呢,你可得老实交代啊。” 问天道:“也不是什么能入流的手法,不过是招出手不落空。” 说完竟朝着白泽远撞去,话还没落,人突然扑倾,全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招,以至于白泽远没设防。人刚倾身,身体自然做出反应,手上登使佛手十八粘扣擒他的合谷。指上擒点合谷穴,脚下撞踢复溜,足再顺势下压绊其踝处,只听“哎呀”连声痛呼,问天整个人软跪在白泽远跟前。 连声不停痛呼,问天只觉被擒右手刺骨的疼。穴位被擒,手腕遭折,要不是白泽远手下只出三分力,问天这右手的拇指怕是就得折了。 反射出手,在听见痛呼后松开。问天甩摆待手足痛麻消退,这才恭佩说道:“白大人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窟主警告我等,断不能上京寻白大人晦气。若不然晦气没寻成,只怕命也得交待此处。” 对白泽远,问天是真服了,瞧他这幅恭敬模样,离上殇笑道:“早跟你们说了,还一个个不服不信,现在如何,可是信了?” 问天笑道:“信了,自是信了,怨不得能叫窟主醒后一直记在心上,白大人果然非凡。就白大人刚才那一手擒拿,普天之下能挣甩的,怕也寻不出几个。” 白泽远道:“问天兄过赞了。” 问天道:“白大人折煞问天了,问天不过是窟主手下一名小卒,白大人却是窟主极其重要之人,问天何德能叫白大人称上一个兄字。刚才要不是白大人手下留情,只怕问天这手就得废了,问天在此谢过白大人手下留情。白大人武学卓顶,由不得问天不服,只是问天既为百鬼窟窟中之人,却也非一无是处。” 话音落后,但见问天左手从袖内伸出,摊开手,一块玉佩赫然呈现。 一看问天手中的盘鱼玉雕,白泽远忙往腰上一摸,本当佩着玉佩的腰上此刻空无一物。不过一瞬贴近,甚至身都未触,身上玉佩竟在不知觉中叫问天顺走。百鬼窟问天这一手出手不落空,的确绝了。 心下登佩,白泽远说道:“出手不落空,好一招妙手空空,问天兄手上的乾坤翻覆,白某佩服。” 离上殇笑着接道:“如何?我这百鬼窟里的人,不错吧!” 白泽远应道:“自古妖魔出邪能,看来这话,确实没错。” 自古妖魔出邪能,这样一句话竟从天下第一神捕口中道出,实是匪夷。 匪夷所思之事,近来层出不穷,不管是窟主醒后的失忆以及越发诡刁的性情,还是这与传闻中显然极是不符的天下第一神捕。皆叫人觉得匪夷所思。可不管如何匪夷如何叫人所思,窟主终是窟主,而神捕,也仍是神捕。 本以为追出来能逮回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贼,谁知贼子没逮到竟撞出另一件大事。 闺蜜。 白泽远做梦也想不到自家二货闺蜜竟真跟自己同甘共苦,不但好事坏事一道干,就连穿越这种不符科学的灵异也一块沾边。 闺蜜本就是最亲的存在,如今身处异世,更是亲如另一个自己。身份既挑,事情说破,两人自然堆了一肚子话要说。 满肚子牢骚,自得寻个去处坐下好好诉说,加之白泽远出来许久,如今天色渐暗,离上殇干脆提议说道。 “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天也暗了,要不咱找个地方慢慢聊吧。” 白泽远道:“天也暗了,找个地方聊聊也好,你说去哪好呢?” 离上殇笑道:“去哪,我觉得六扇府就不错啊。” 瞪眼看着,白泽远道:“六扇府,你打算去六扇府?” 离上殇点头道:“没错,今晚我就决定在六扇府暂宿一宿了,六扇府是至正之处,我是邪魔贼子,正大光明从六扇府正门进去又在里头过夜什么的,想想就有趣。对,就这么定了,咱今晚就上六扇府聊个不眠不夜。问天,你回去跟问地问人说今晚我不回了,亲爱的,咱也别浪费时间了,现在就赶去六扇府,搞不好还能赶上饭点呢。” 以前的离上殇就是个说一不管别人二的主,如今也仍是如此。洋洋一番自言自语,都不等旁人接应,回身看着问天吩咐后,直接抓了白泽远的手就往六扇府方向走去。 自说自作,是她素来最擅的事,叫她这么一抓一催,白泽远说道:“什么上六扇府聊个通宵?还打算去那蹭饭,你少自说自作,问过我的意见没?” 离上殇道:“多大的事啊,难道还得先商量不成,我就不信六扇府那么抠,一双筷子都多不起。” 白泽远道:“这不是筷子不筷子的事,你要去,也得让我先知会一声。” “知会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既来之则安之嘛!多大的事啊,还得去知会。咦,六扇府是往这走吗?奇怪,看上去景怎么跟上次瞧的不大一样。” “左边左边,不是右边,你这家伙是白痴吗?上次你到底是怎么摸黑潜入六扇府的,你确定上次夜潜找我晦气的真是你?” 囔囔吵吵,中间还夹杂着不少互相嫌鄙的话,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已是消而远去。 第八章 正大光明 上六扇府蹭晚饭,白泽远绝不会同意离上殇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所以他两的晚饭是在外头解决的。六扇府的伙食今儿离上殇是尝不到的,不过正大光明从大门踏进六扇府,到还能顺了她的意。 饭后直接回了六扇府,等二人结伴回到六扇府时,府内却异常平和。没有离上殇所期盼的因白泽远许久不归以至担焦和忧急,府内众人照旧各干各事,看着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跟在白泽远身后进了六扇府,府内众人正好用过晚膳,正收拾着膳堂筷碗,府中厨娘赵大娘说道:“白大人你回来啦?今晚要回来也不先说一声,大娘都没备你那份。要不你等等,大娘现在就去厨房给你下碗面。”说完忙放下手中碗筷,手在围巾上擦了擦,就打算赶去厨房。 忙拦了赵大娘,说了声“已吃过”,白泽远问道:“大娘,他们人呢?” 大娘回道:“这不刚用完晚膳,全都上后堂了。对了白大人,今儿慕容公子的晚膳是在府内用的,大娘看他那样应当是在等大人回呢。大人要是没什么打紧的要事,记着先上后头跟慕容公子知声。” 点了头,示意自己记下,白泽远这才领了离上殇朝后堂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一人一语不知说着什么,直到两人走远,赵大娘这才嘟奇疑道:“白大人边上那俊俏的姑娘是谁?以前怎的没见过,白大人竟会跟姑娘亲近,还真是稀罕。不过也是,白大人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了。” 心里头闪着自己的猜思,赵大娘脸上直接荡了笑,一面哼曲一面收拾碗筷,赵大娘心里已是定了主意,准备择时好生探探。 赵大娘那处的心思姑且不谈,且说白泽远和离上殇这处,府内回廊一番迂折,白泽远说道:“问天顺走的银钞先随我送还慕容兄,待会再上我房间,咱两好好聊聊。” 应了一句“知道了”,眼珠子却四下没个安定左右打量,一边嫌着六扇府需得耗资好好整休整休,离上殇说道:“你们这六扇府瞧着是不是有些太寒碜了?瞧瞧这屋这瓦,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府啊,寒碜成这样不大好吧。前儿我可是上你住的西苑逛过两三次,你那儿虽也不咋样,总比这儿好,至少像个屋样,尤其是院里那些白色木芙蓉开得更好。六扇府这样,你住的小院却那样,我说亲爱的,六扇府的资金不会都溜进你这天下第一神捕的小金库吧。” 一面笑着,一面抬了胳膊肘往白泽远臂上撞,那嬉笑模样就好像所说皆真。直说得白泽远翻眼,道:“且不说我现在这幅身子一贫如洗,就算真贪,那也不是我作的。再说六扇府的钱银都进了这幅身子的小金库?你倒是替我翻翻金库在哪,自我来了这儿,在这人的屋中就没瞧见值钱玩意儿,整个屋里要说最值钱的就那块玉佩跟这把承雾了。” 离上殇接道:“不是吧,这么一贫如洗啊,看来老天爷还是疼我的。百鬼窟虽然阴森森的,不过资产方面倒不用我愁,看来这世道的公家饭也不好端啊。不过单凭你这一句话还真瞧不出来,虽然你那屋我没进过,不过园子里的木芙蓉到都是极品呢。” 白泽远回道:“木芙蓉是不是极品,我是看不出的,想来我这身子的原主人应该也不大会赏。” 离上殇奇道:“不会赏他种那些做啥?” 白泽远斜眸道:“谁说园里的东西就得他种的,那些木芙蓉跟他可没干系,据说是慕容移种过来的。当年慕容得了数株珍品木芙蓉,几株种在他的府内,几株栽在这儿,只是不知为何,他府内的木芙蓉一株没活,倒是这儿长成成片,以至于那个家伙三天两头总往这跑,到将这儿当成自家府上了。” 白泽远的话刚刚落下,边上离上殇已是一副略有所思,稍点轻颔,面上挂了几分不大正经的笑。自家闺蜜自家清,此刻这二货的脑子怕是不知又脑补什么不干不净的事。伸了手往离上殇腰上戳去,这一戳,直接叫离上殇笑得破了功。 两人正闹打时,人已至了后堂,白泽远先一步进入后堂,瞧见他行入的王德先一步上前说道:“白大哥你可回来了,慕容公子今儿来说,说你们在太白楼碰上个叫花小贼,把慕容公子身上的银两全给偷了。白大哥你便去追那叫花了,叫花抓到没?” 王德这话刚刚落后,后头坐在椅上的马章接道:“区区一个叫花小贼,难不成还能难了白大哥,王德你也太多心了。” 王德回头道:“白大哥的本事我能不清,别说区区一个小贼,就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落在白大哥手中也只有认栽的份。我只是觉得奇怪,不就是追个叫花贼,白大哥怎么耽搁到这个点才回。” 张善听后微点道:“这话说来还真怪了,白大哥你路上可是遇上别的事了?” 小偷小贼对于白泽远来说都是手到擒来之事,搁到这点才回,十之八九叫旁的事给绊了。正问时,堂外回廊上传来促急脚步,慕容华赶至。 疾步行入,迈步跨入,待瞧见白泽远后,慕容华笑道:“这个时辰才回,白大人这是又撞上什么违法乱纪的歹事了?” 闻声回身,白泽远道:“如今世道太平,哪能有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事?” 慕容华笑道:“不是因了旁事绊了脚,白兄可别跟我说是叫那叫花贼子缠到现在吧。” 白泽远回道:“慕容兄这话虽没全对,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此话刚落,慕容华面上直接露诧,诧色现起,慕容华说道:“怎样的贼叫花,竟有这等能耐,白兄可有伤着?” 这切询的话刚刚落下,却听屋外传来“噗嗤”一声娇笑,笑声传耳,有人呵呵笑道:“瞧把这慕容公子给急的,不过才知你叫人绊了,就忧着你是否伤了。这般记心挂心,真是兄弟情深呢。慕容公子你就安心吧,那就是个手脚不太干净的小毛贼,伤不得白大人的。” 娇声笑笑,离上殇这才从屋外探身行入,藕色莲裙,肌凝润透,配上她此时洋挂在面上的笑,分外娇丽。屋内共有六人,慕容华还是刚从外头行入,除了白泽远外竟无人察觉屋外还有一人,离上殇这突然道出的话直叫屋内五人心惊。 笑着道,人也入内,没与他人招呼,离上殇径直走到白泽远边上杵着。无声无息潜入一名女子,足叫六扇府众人诧惊,待神回定,瞧这入内的姑娘好似与白泽远很是亲熟,马章开口问道。 “白大哥,这姑娘是?” 除了慕容华外,其他人皆未见过离上殇,而慕容华也认出这藕色姑娘就是今早在太白楼与他斗性的姑娘。 今早之事,历历在目,素未谋面的女子如今却与白泽远很是密亲。当下慕容华眉宇显蹙,眸色瞬沉,心中那刻已是不定。 第九章 一人起疑 对于离上殇,六扇府众人本能感到奇怪和疑警,马章那询才刚落下,慕容华揖礼说道:“姑娘,今日太白楼一别,姑娘可还安妥?” 话后离上殇笑应道:“今早刚别,距现在不过三四个时辰,慕容公子一上来就问我安不安妥不妥的,听着怎么像是在咒人啊!” 打趣的话,慕容华忙赔礼说道:“在下并非那意,若是无意间开罪姑娘,还望姑娘莫恼。今日太白楼上有幸与姑娘结识,也是有缘,承蒙姑娘相帮,在下才知身上财物遭窃。身上财物遭窃后,白兄动身前去追拿,当时在下原想谢过姑娘,谁知人才回身姑娘竟已走了,到叫在下无处道谢。如今因缘再见到姑娘,在下先还了今早相帮之恩。” 言正态恳,慕容华这一番谢倒也君子翩礼,只是他这一番话不但谢了离上殇今日太白楼提醒之恩,更是暗下透了几层旁的内意。 六扇府的人,哪一个是吃素的主,话内无意都能挖出几层内意,更何况慕容华这一番话意隐得并不明显。 太白楼上慕容华银票遭窃,他与身边的白泽远皆没察觉,偏偏这邻桌的姑娘留神了,此事如何不见人觉奇。后来白泽远起身去追那叫花贼子,不过一个错神的功夫姑娘竟已跟着不见,如此更是叫人上心。他们几人在此,却无人察觉到这个姑娘何时进府,何时站在外头,姑娘的身手更叫人叹疑。 种种的种种盘堆一处,加之姑娘同白泽远这不同寻常的亲密。 离上殇身份。 那刻众人全都疑挂入心。 短短一句谢,几番话,竟是将自己说得疑点重重,这位慕容华显然不是个纨绔没本事的公子。稍作扁嘴,朝了白泽远瞥去,对方显然也察觉到慕容华对她隐起的敌意。 慕容华对离上殇暗隐的敌意,实难摸出个所以然来,因而两人也没表现太明。作了不知内意堂而皇之受了慕容华的谢,离上殇笑道。 “慕容公子无需道谢,当时之事也是凑巧。我这人没别的喜好,就是眼珠子不安分,总喜欢乱瞧乱转,尤其是遇上在意的人或在意的事,就更没个性定了。所以会留神到慕容公子叫人顺手牵羊,也是巧合,慕容公子就不用客套了。” 慕容华笑道:“如此倒也是缘巧了,就是不知姑娘这在意之人在意之事可是何意?姑娘于在下有相帮之恩,在下理当谢答。今日太白楼上在下曾听姑娘说此次入京乃是为寻一位友人,若是姑娘不介意,在下可微尽绵薄之力,替姑娘访寻好友。” 离上殇应道:“举手之劳,无需记心,至于相帮找人,就更不用慕容公子费心了。” 慕容华道:“在下虽无才无德,不过京都还是熟的,在京都内也有几分薄面,姑娘无需担心给在下添烦,在下定可替姑娘寻到人。” 离上殇笑道:“无需慕容公子操心,并不是担心给慕容公子添麻烦,慕容公子别多心。” 慕容华道:“既非如此,那姑娘又是因何?” 离上殇道:“为何,自是因为……” 话到一半却没再续着说下,而是顿了话头,朝着白泽远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斜了眼瞥了瞧,白泽远则暗吐气朝天翻了一记不甚明显的眼。 这两人,绝非寻常偶结之交,隐觉二人间藏了什么旁人不得知的事,蒋山那儿问道:“白大哥,这位姑娘是?” 蒋山素来话少,一旦开口总切关要,这话方落,屋内气氛顿时凝了。稍是一顿,随后两人视线游交,互视一眼后,只听两人齐语应道。 “她是我好友!”白泽远解释。 “我是他媳妇!”离上殇笑语。 同时出口的话,说出的意却天壤相别,当下皆愣,随后两人立即改口。 白泽远正色:“她是我妻子。” 离上殇正言:“我是他哥们。” 这一次说出的话,又意别语别。 如果说第一次可以称之为口误,那第二次,就有待沉思了。 出口的话,是覆出的水,两人瞬间皆默,就在气氛逐渐走凝,离上殇伸手拽了白泽远的衣袖,两人身形一闪移至后堂角落。 压了声,离上殇气道:“才三个多月没见,咱两的默契呢?都喂狗了吗?” 白泽远翻眼道:“我还想问你呢,什么妻子,什么媳妇,你什么时候成我老婆了?” 离上殇回道:“什么时候,不就是高中那档的时候。那时大家不都兴这个,咱两不都老夫老妻连结婚纪念日都有了,我咋就不是你老婆了?” 白泽远闷道:“你指的是这?拜托,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事先没打个招呼谁记得。” 离上殇道:“就算不记得那也是事实啊,咱两可是连日子都有的就差一本证了,你可不能不认啊。算了算了,现在再扯这些也没用,刚才咱两口径不一致,现在气氛看起来明显不对,你说咱现在该怎么办?” 白泽远回道:“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看来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两人闪至角落,絮絮叨叨说着只有他两人才听得懂的话,而边侧五人则皆觉怪奇心中疑思。一番叹流,彼此已是心意相通,当下互颔点首,两人起身,白泽远说道。 “诸位,这位姑娘是白某昔日幼时青梅小友,因两家世间,故而我两自幼相识。只是后来白某离家游学,也就渐渐没了联系,近来她因遇了些麻烦,便特地上京,想请白某帮忙。至于方才我二人所说之事,因为里头含了诸多曲折,倒也一时不好明清了。我两虽是世交,却也没有姻缘,仅是世交之情,只是……” “只是因为家里两个老子喝酒胡扯,就胡着定下一门亲事。” 本打算言简意赅将这一件事巧妙带过,偏生身边二货是个安不下静管不住嘴的,随口一说又扯出亲事之事。可叫白泽远气的,心里闷气面上还不能表现得太过,白泽远说道。 “虽然定下一门亲事,不过两家本就无意,加之又是家父和叔父酒后笑言,所以我两亲事最后也就作罢!” “对啊,所以你就对我始乱终弃了。”哎哎一叹,甚是愁忧,离上殇这话落后,白泽远险着咬到自己舌头。闷了气,白泽远说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始乱终弃了?” 离上殇道:“就始乱终弃了,你不承认咱两的婚事。” 白泽远道:“咱两的事不是说好作罢吗?” 离上殇道“是说好作罢,不过我现在又反悔了,我不打算作罢了。你不同意,你就是始乱终弃。就是因为你始乱终弃,所以我才上京都告你,白泽远,虽然你是京官,吃的是官家的饭,不过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你要是始乱终弃我就……” “姓离的,你够了啊。” 他不吭声,这二货就越说越上瘾,直接压声呵斥,这一声叱倒真让离上殇安静。扁了嘴回了一声“哦”,话是不说了,只是那一脸的委屈模样,倒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絮絮叨叨将简单的一件事说得云里雾里,险着叫边侧几人听不清明。稍着一顿,认真缕思,等将是理明后,张善才说道。 “所以这位姑娘是白大哥幼时旧友了?” 白泽远道:“正是。” 既是白泽远相熟之人,想来也没什么需疑的。心下了明,众人正欲松下警惕,谁知这心内的疑才刚松落,却听慕容华问道。 “这姑娘是白兄幼时小友?白兄怎能确定?白兄不是,失忆了吗?” 第十章 奇疑身份 天下第一神捕失忆,这是白泽远说出来骗人的,毕竟如今的他对于这个世道一概不知,对于身边的人更是一概不识,如果不说失忆,他怎么解释这一切的迷惘不知。 失忆。 绝对是当时情况下最好的解释。 当初的失忆,叫六扇府众人上下惊心,好在白泽远记忆力极佳,三个月功夫已将一切熟记于心,所以失忆之事也就渐渐叫人忽视。此刻要不是慕容华突然道疑,只怕一时半刻他们也记不起白泽远失忆。 对于自己的一切,除了身上的武功外白泽远全数忘记,诸事皆忘的他如今却说这来历不明的姑娘是他幼时青梅好友,白泽远如何可知,又如何能确定?记忆仍在,长时间没有联系都不见着能肯定一个人的身份,更何况白泽远的记忆还没恢复。 本来可以顺当解决的事,偏生叫慕容华使了个绊,慕容华的多疑和锐敏对于此刻的他两实在太过多余。 心下对于慕容华这多心的质问,白泽远心内是闷的,反观离上殇那儿,慕容华的质疑显然让她很是不悦。半眯了眼,微扬下颚看着慕容华,离上殇说道。 “慕容公子这话听着怎么怪奇味的,我是不是他的幼时小友,慕容公子这是在疑我的身份?” 慕容华说道:“姑娘多心了,在下如何会疑心于姑娘,只是白兄先前因伤不慎失了记忆,过往之事全都记不起来。近来三月不若我等如何寻法,总是记不起什么,如今却突然记得姑娘是他幼时青梅。在下这儿不过多心想问问姑娘是如何助白兄记起的,若是姑娘有法在下也想请教请教,以助白兄早日寻回记忆。” 字句正语不亢,瞧着到像真心请教,只是这道出的言和语却叫人听后很是难悦。鼻尖起皱,面现几分嫌夷,离上殇冷道。 “如何助他找回记忆记起我的,慕容公子这番话询的,我到不知如何答了。我又不是医者,哪能知什么法不法的,上了京到了他跟前,拽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儿时之事,他想记起我自然也就记起了,哪还需什么法子。他不过是伤了不慎失忆了,又不是烧了坏了脑子,突然想起我来记起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失忆失忆,既然有失当然就有忆,事到了一定的点自然也就记起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失忆之事,最是难说,离上殇此语倒也叫人难驳。因了慕容华的质询与离上殇的驳语,气氛顿时现凝。 自打醒来慕容华便自称是他最为亲要的好友,可再如何亲密的好友,哪能亲得过自家的亲闺蜜。如今气氛现诡,白泽远自站在离上殇一方。不望此事再续着尴尬下去,白泽远抢语说道。 “失忆之事,白某心中最清,这姑娘确是我幼时青梅,虽只是隐隐记起些许还不算清切,不过脑中闪过的片段和那一份熟悉感是骗不了白某的。慕容兄挂心白某,白某心记,只是这一件事慕容兄无需多思,她的确是我的旧友。” 白泽远都已开口,慕容华还能说什么,只能勾了笑陪了不是,慕容华说道:“既是如此,倒是在下多心了。方才冒昧之行,还望姑娘海涵莫怪。就是不知姑娘芳名,此行上京寻白兄所为何事?” 方才他两斗嘴时所提的婚约之事,慕容华自是不信,如今倒也借了赔罪探询离上殇此次上京到底为了什么。慕容华的赔罪,离上殇直接佯了没瞧见,手中玉箫转旋抵搁肩头,离上殇说道。 “此次上京寻他究竟为何,此事事后自会与他细细道来,这一件事慕容公子是帮不上的,所以说不说,公子知不知,想来也碍不了事。至于我的姓我的名嘛!我可以告诉慕容公子,姑娘我姓离,离别的离。” 离上殇这话刚刚落下,慕容华那儿竟突然暴了攻,前一刻还挂温笑的他下一刻竟是目现凶意。手中折扇猛然一合,直朝离上殇攻去。 去势如电,杀招近袭,眼见手中纸扇就要刺向离上殇,下刻白泽远直接扣了离上殇的手将她拉到身后护住。左手带人将其拽护身后,迈步移身向前,右手承雾举起,剑鞘隔挡,顺势一旋,旋力拆化攻劲,只觉手腕处连带着整个胳膊酥了发麻,慕容华手中折扇已叫白泽远夺去。 折扇黏粘在剑鞘上,借了惯性在剑鞘上打着旋,右手持剑左手抬拂,掌心从剑柄上拂过,下刻折扇已入白泽远手中。持着折扇递还到慕容华面前,白泽远蹙眉质道。 “慕容,你这是做什么?” 没伸手去接白泽远递还的折扇,而是怒着眸跃过他瞪看叫他护在身后的离上殇,慕容华说道:“白兄,你可知你身后那人是谁?” 白泽远道:“当然知道,她是我幼时青梅旧友。” “什么幼时的青梅旧友。”气怒恨着,慕容华说道:“这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眉心当即现了锁,显然慕容华此语叫白泽远很是不悦,看着他,白泽远说道:“慕容兄,你这话是不是过了。” 慕容回道:“过了?哼,就算称她为魔头还是便宜的。白兄,你可知百鬼窟窟主姓什么?”说话时,那一双眼始终紧盯离上殇,慕容华咬语说道:“那百鬼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正是姓离。” 此语落下,堂内众人顿时心惊,下刻刀剑齐鸣,王德蒋山张善马章四人已抽出随身刀剑。后堂之中顺势杀气腾腾,反之白泽远和离上殇,二人却仍是常态,甚至面上还露展几分不明。 稍了一顿,随后“噗嗤”一声直接笑了,站在白泽远身后的离上殇笑着说道:“有趣有趣,真真有趣,这位慕容公子竟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百鬼窟窟主。喂,白大人,你说我干得出杀人不眨眼的事吗?” 听她问后,白泽远回道:“杀人不眨眼干不出来,不过借刀杀人却不好说了。” 抬手往他腰上撞了一拳,离上殇笑道:“闪开,什么借刀杀人,别将我说得这么坏成不。我哪会借刀杀人,最多就幸灾乐祸。喂,慕容公子,你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证据呢?难道就凭我也姓离?如果仅是因了这个,那我就得叫屈喊冤了。凭什么那魔头能姓这个,而我就不能呢?难道这离姓还是专属那魔头不成?普天之下这么大,别说同姓了,就算同名也是有的。” 慕容华冷道:“同名同姓自是有的,却不是什么姓都能轻易与人同了。这离姓,可不是随处能见的大姓。” 离上殇回道:“的确不是什么大众的姓氏,不过少有并不代表没有。慕容公子看着也不像不学无术之人,难道不懂什么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要论这嘴上的能言善辩,两个白泽远都不见得斗得过一个离上殇,更何况慕容华。叫离上殇这明显硬扯的话堵得不知如何回辩,眼瞧慕容华面上神色愈发不妥,白泽远当即插声说道。 “如果慕容兄担心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一点白某可以拿人格担保,她绝不是那样的人,慕容兄可以安心了。” 慕容华问道:“白兄你如何能这般肯定。” 看着他,白泽远神情肃然道:“因为白某比谁都了解她,也清楚她,她绝不是慕容兄所猜的那人。白某虽然失了忆,所有的事都记不起来,不过善恶以及对事物的判断性还是有的。倘若她真是个杀人见血的主,白某不可能没有察觉,在追赶叫花与她交手时,也不可能认不出她的武功套路。” 也许世间的一切他都忘了,可那已根入骨髓的武功却全部记得。自己的一切,旁人招式的一切,只要和白泽远过过招,丢掉记忆他也断不可能丢掉这些。倘若白泽远真跟这个与百鬼窟窟主同姓的女人动过手,就绝不可能认不出这就是将他打成重伤的百鬼窟窟主。 白泽远出手,谁还能掩得住本门武功,以旁门左道应对。 故而白泽远这话落后,六扇府四人心内已是撤下数分猜疑。 离上殇他们不信,不过他们的白大哥,四人却是信的。面上神色不再那般警凝,眼扫一番最后再落回慕容华身上,白泽远正色说道。 “就算退一万步,不以武学论纠,慕容兄觉着依她的性子,能当百鬼窟的窟主?” 百鬼窟窟主不但心狠手辣,杀人成性,传闻她的性子也是极其暴残。终日一身红衣,所到之处杀不杀人皆随她性,不但江湖上人人恐她惧她,就连百鬼窟里的邪魔在提及窟主时也是一身胆怯。 如此之人,怎会这般,又怎么可能拥有这等天真不染血戾的眼。 虽是邪,虽是坏,可这邪与坏中却不掺染任何杀性,天真得就好像一个不知世俗的大家千金。 那样一双眼,绝不可能是魔教之辈当有的眼。就因白泽远这话,慕容华不得不正视离上殇双眸。透亮的的双眸的确看不出任何邪杀,这样一双眼,连慕容华都动疑了。 白泽远以人格担保,这个姑娘并非魔教之辈而是他幼时旧友,既是白泽远的担保,何人还能再对离上殇起疑。收起刀剑,向离上殇赔礼致歉,张善四人为方才之事向离上殇陪了不是。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姓氏,加之百鬼窟窟主又是个江湖闻名的大魔头,虽闺名无人知,不过离姓普天之下的确仅她一人,张善等人会有那种反应也算正常。 大度的摆了手示意自己全不在意,待白泽远与他人说过话后,二人才并肩离开后堂,上西苑处寻静互探这三月来的所见所行。 第十一章 侯门命案 自打离上殇入了京都进了六扇府,她便在六扇府落了住。六扇府虽说不大,不过空出一间房给离上殇还是有的。 府内多了个来历不算太明的姑娘,却也没添多少意料外的麻烦,众人仍旧太平处事,一切倒和她没来前一样。可要说万事如常又不大贴切,六扇府至少有一处地儿,如今显然不是很太平。 要知离上殇住进六扇府的头一夜,可是异想天开准备跟白泽远共度闺蜜良宵,最后在白泽远义正下的拒绝后,她才心不甘情不愿上客房呆着。谁知打那一日起,白泽远的夜就显得不那么平静。 不是三更天有人上屋敲门说肚子饿了,就是四更天有人在窗外哀叹一人独住很是无聊。三天两头总能来一出,以至于张善等人都发现了,最是沉稳性定的白大哥,最近脸色逐渐趋于阴绿,一副恨不得将人杀之后快的肃戾样。 西苑的事,那是他们苑内的事,依了这段时日同离上殇的相处,张善等人已达成共识。 这西苑内的事还是交予白大哥办处吧,至于他们,看好六扇府就行。 这日天才刚透亮,西苑那儿便传来一阵“兵乓”作响,众人抬头看了一眼微亮的天,叹道一句“看样子又打起来了”,这才见怪不怪各忙各事。直到早膳时分那闹打的声响才逐渐消失,没过多时便看到离上殇哼着曲儿心清爽舒迈入膳堂。 眼瞧着入内的离上殇,看着今日一身暖鹅黄的她在对面落座,马章端着饭笑道:“离姑娘,你又闹白大哥了?” 伸筷夹了菜,离上殇哼道:“什么闹他,你怎不说他先招惹我?” 马章道:“白大哥就不是那样的人,哪会平白无故先招惹你呢?” 事实上马章原想说就她这性谁有胆子先招惹她,不过细想她这邪里坏气的脾性,加之又是白泽远旧时小友,那到嘴的话终还是换了。替白泽远辨了几句,两人的话引得边侧公良齐开了口,一身寻常浆洗发白的布衣,眼中总是隐着算明,公良齐道。 “离姑娘,六扇府终究是衙门官府,平时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不过有时也得稍作收敛,莫不然叫人瞧了,可是会平添不少麻烦的。” 公良齐这话才刚儒雅道落,离上殇当即点头应允。六扇府小住这段时日,上到官差下到杂役,离上殇早就混熟,对于六扇府这些吃官饭的她是毫不畏惧,一副结识许久样,偏偏就这公良齐,在他跟前离上殇总胡闹不起来。 倒也不是公良齐武功极高,又或是长得狰狞,相反他人瞧上去极是儒雅,就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样。只是那一双眼,总是透闪着一缕精明,盯着人瞧时,总给人一种不慎就会让他瞧透的诡感。 这种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越是那种不能招惹的人,故而整个六扇府也只有公良齐开口时离上殇才不会开口抬杠。浅道几句,见离上殇点头应允,公良齐也就不再多言,放下碗筷起身离开膳堂。待公良齐离开后,离上殇这才压声冲着马章说道。 “你有没有觉着这公良先生就跟只狐狸似的,那一双眼往你身上一盯,跟扒了皮一样,阴诡阴诡的。我猜公良先生不会是狐狸转世,又或是笑面夜叉附身吧,要不被他那一双眼一盯,怎么老觉着浑身不自在?” 这话刚落,马章直接“噗”声喷出饭来,连声咳了几声,马章说道:“狐狸转世,夜叉附身,哈哈,离姑娘你这话说的,这要是让公良先生听了,保准背地里算计你。不过离姑娘你这话还真形象,公良先生,还真精得跟只狐狸似的。” 两人往那一凑,正压声窃笑,张善开口插道:“背后诟病先生,岂是君子所为?” 马章回道:“张兄,我与离姑娘可没诟病先生,不过说笑,说笑,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张善皱眉道:“官门府衙中人,岂能随便开这等玩笑。这要是传出去叫人听了,岂不是叫人平白抓了把柄陷构六扇府和白大哥?” 张善这人素来严谨不苟言笑,此刻叫他插声,两人倒也没了继续说笑的兴致。轻声嘟囔,好生不喜,正默声诟病时,王德突然问道:“怪了,白大哥怎么还没出来用早膳?这时辰都快过了!” 这王莽子的话刚落,众人这才留神到白泽远还没用膳,心下起迷,张善说道:“今日府中没有要事,也没有什么大的案子,这个时辰白大哥还没出来?怎么回事?” 蒋山疑道:“有事?耽搁?” 张善不解皱道:“这就不知了,不过近来也没听白大哥提起什么,能有什么要事耽搁?” 众人正奇,马章忽然扭身看着离上殇,说道:“离姑娘,莫不是你早上胡闹时,伤了白大哥吧!” 离上殇翻眼道:“我倒是想伤他,可惜没那本事!” 马章奇道:“那就怪了,今早还听西苑那处闹闹吵吵的,怎的这时你都出来了,白大哥还没声没响的?” 离上殇回道:“这我哪知晓,他做事又不会件件跟我说,我哪知他现下去哪了。你们是不清的,别看他平素好像很好说话脾气温和,事实上就是个头倔牛,什么事都懒得说出来,就憋心里自个解。这当口还没个影,八成是摊上什么事又或者是遇上什么了?对了,叫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记了,刚才我两闹后好像有个衙差赶进来匆匆跟他说了什么。” 此语闻后,张善忙询:“那衙差赶来可是何事?” 离上殇回道:“我哪晓得,他没说我没问,反正这整个六扇府都是他的,府内大小事三天两头总有人上西苑汇报,我哪有精力一件一件问啊!” 当时刚闹后,腹中稍饥的她只顾着祭奠五脏六腑,哪有旁的心思留神这些。见着无法从离上殇这儿探出要紧,众人心下也是急的,就在堂内众人凝思时,膳堂外匆匆行入一名京都府的衙役。 急着入内,随后行了礼,那衙差匆急说道:“四位大人,属下奉白大人之命来通传一事。”听闻此人是白泽远命来的,张善忙道:“何事,速速说来。” 衙差回道:“白大人请四位大人速速动身,马上前往安平侯府。” 马章疑道:“安平侯府?去那作甚?” 衙差回道:“安平侯府出了命案,安平侯的爱妾昨儿叫人给杀了。” 第十二章 察有疑处 安乐侯乃是当今万贵妃的亲弟,若是要论身份,那可是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如今安平侯府内出了命案,而且这死的还是安平侯最宠的姬妾,这绝不是简单就能平了的事。 一早安乐侯便进宫去向他的贵妃姐姐哭诉,而万贵妃听闻有人竟夜闯安平侯府,杀害安平侯最宠的姬妾,心中自是动怒。 天子脚下,皇亲国戚府内竟出命案,底下当官者实是无能。当即一道旨意降下,下命速办此事,且这一件事还搁落到六扇府头上。 得知安平侯府内死了个姬妾,白泽远第一时便赶至安平侯府,而后头接了消息的张善等人连着离上殇也随后赶至。随着六扇府众人进了安平侯府,到了白泽远身侧,离上殇轻声问道:“听说死了个皇亲国戚家的宠妾,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白泽远回道:“麻烦的情况!” 离上殇奇道:“麻烦?怎么个麻烦法?” 白泽远应道:“这安平侯是万贵妃亲弟,死的又是他最宠的宠妾,今早丫鬟来报说姬妾死了,他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进宫去找他姐哭诉。如今上头施了重压,要六扇府速速侦案找出凶手,你说麻烦不麻烦?” 离上殇点头道:“原来是贵妃娘娘亲弟的宠妾啊,这关系听上去就很麻烦。死了个宠妾,动静闹得就这么大,这昨儿死的要是贵妃娘娘亲弟,是不是得翻天啊。不过死个宠妾这种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是很大,京都不是还有个京都府吗?这种事交给他们不就得了,干嘛来为难你们?” 离上殇此询才刚落下,正好身经的马章接口应道:“还不是因为皇亲国戚精贵,所以到头来这些事全搁白大哥身上了。” 抱怨的叹,叫离上殇“噗”了一声窃笑,抬手撞向白泽远,离上殇说道:“所以说能者多劳咯!” 翻了眼,瞪过示意她别在这种地方玩笑,白泽远说道:“少闹,别惹麻烦,先办正事要紧。”说完没再搭理离上殇,而是上前询了管家一些事,随后在管事的带领下朝着发现姬妾尸首屋中走去。 原以为姬妾该是在自己屋中叫人杀害的,毕竟安平侯府非寻常人家,规矩自是多的。入夜之后若非安平侯吩咐,不当随便在府中逛游,没想到姬妾命丧之处竟非她的闺屋,而是安平侯府中一处甚少动用的院屋。 随着管事进了这处院屋,看着与安平侯府甚是不搭的逸静萧瑟,白泽远说道:“到想不到安平侯府竟有这样安静素朴之所,王管事,这处院子好像许久无人住了?” 王管事应道:“白大人果然眼精,虽然这处院子许久没人住了,不过小的我仍是每日吩咐府内丫鬟照常清扫,所以常人看了顶多觉着它清幽,倒也没人瞧得出它已空置许久。没想着白大人才刚至不过消消看了几眼竟是一眼即明,实在叫人佩服。” 面对管事的媚赞,白泽远也仅是点了头,回道:“王管事言重了,就是不知这院子原本何人居住?” 王管事回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小的虽是安平侯府的管事,不过进安平侯府也就十来年的光景。小的进府时这处院子就在了,那时早就没人住了,只是老侯爷一直吩咐需日、日清扫,所以小的也就听命照办。这些年来日、日不落,老侯爷仙逝后也是如此。” 白泽远点头道:“这么说来这处院子少说也有近二十年没人住了?” 王管事道:“正是。” 白泽远问道:“王管事,那被害的六夫人所居离这可是近的?” 王管事道:“这到不近,离这少说隔了三四个院子,小侯爷最喜热闹,这儿又许久没人住了,连着周遭也是阴阴静静的,小侯爷哪会住这边遭。六夫人又是小侯爷最宠的姬妾,她的住所自然不可能在这附近。” 白泽远问道:“既然不可能在这附近,隔得那样远,又是入夜深分,六夫人怎会来了这儿?又命丧此处?” 王管事说道:“这小的就不知了,六夫人为何会命丧此处,小的不敢猜言,不过六夫人昨夜为何来此,到可能是六夫人自己来的。” 白泽远奇道:“六夫人自己来的?” 王管事说道:“正是,六夫人才刚入府没多少时日,对于府内一切都是奇的,每每只要看上奇事总要究上一二。有时夜间无趣,也曾深夜不眠在园中看景看色,如此虽不符规矩,不过小侯爷如今宠着六夫人,也就依了她的性了。前儿小的曾听六夫人身侧丫鬟提及,说六夫人对这院落很是留神,想来当是起了几分兴趣,兴许是昨儿闲得无事就上了这处,结果不甚叫贼子撞上,让贼子给害了。” 说话间人已到了发现宠妾尸身的房屋,王管事顿了足,说道:“白大人,就这屋了,小的便不随白大人一道进去了。” 点了头,道了声“劳烦”,白泽远这才携着离上殇连带张善马章一块进屋。 屋内的尸体如今早已搬走,虽然尸身不在,可因昨儿才死过人,屋内腥味仍旧很重。抬了手用袖子掩了鼻,离上殇皱眉道:“这腥味可真重,昨儿那女人不会叫人给放了血吧!” 没有应答,擦身从她身侧走过,屋中细细环扫一番随后走到血污处蹲下,伸手粘擦早已凝固的血,白泽远看着张善问道:“查过尸体,有什么发现?” 张善回道:“身上没有多余的伤痕,就只有颈上一道致命伤,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耳边听着,抬头环顾四周,屋中粗看整洁,未显半分乱凌,若非这屋内的血以及屋中斥充的腥味,谁能相信昨夜这屋中发生过什么。细细一番扫环,随后起身推开窗户朝窗外看去,白泽远说道:“是啊,的确干净利落。” 话音方落,离上殇凑上前问道:“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感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泽远道:“屋里头整洁干净,想来再发现姬妾尸体后,安平侯府并没让人随便进入,而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所以这里才会如此整清。先前王管事已经说了,这屋除了他和两个小厮来过,就没第三人来过,就连安平侯也是等六夫人尸体搬出才哭晕在前堂的。这处院落虽日、日有人清扫,可终是一处没人住的地儿,就算是管事亲自吩咐,只怕丫鬟也不会事事记心。所以这屋里头,你们不觉如今看来少了什么?” 话音刚落,离上殇笑道:“这么说来倒是少了一个女人的脚印,和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脚印了。” 王管事和两名进入的小厮,脚下所行印子稀疏可见,而整间屋子细寻下来除了这三人乱凌的脚步再也寻不到其他半点行踪。 岂不是太过奇怪? 明明到过,却瞧不出行过的痕迹,不是有人故意抹除他们的行踪,就是这先后进入这处院落的两人,绝非普通夜游之人。 杀害姬妾之人非普通夜行之人,尚且可以理解,可连那叫人杀害的六夫人也非普通人士,这就值得深思了。 彼此相视,互示了之,待奇疑入心,白泽远动身回了六扇府。 第十三章 再见招魂 安平侯府死了人,虽说这惨遭他人杀害的是安平侯新得的六夫人,可饶是六夫人生前再如何美艳动人,死后成了尸体也是骇人的。故而这尸体安平侯说什么也不敢收在府中,而是直接差人送至六扇府。 回了六扇府,直接上尸房验检,跟外头看守尸体的左右差役点头微示后,白泽远这才推开尸房的门走了进去。 进入尸房重新检查尸体的只有白泽远和张善,至于离上殇是说什么都不肯去的。两人进了尸房,房内只摆着几张木质板床,其中一张板床上平放着一具尸体,尸体用白布盖着,不过从身量上看着也能瞧出是个女子。 迈步上前,伸手掀开盖在六夫人尸首上的白布,白布掀后赫眼入目的是一张青惨暗灰的脸。直接掀起白布,白泽远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六夫人颈处的伤口。 极细的一道伤痕,却割出极深的口子,俯身隔着绢布看检伤口,白泽远说道:“伤口是由什么兵器造成的,可查清了?” 张善应道:“是雁翎刀,且相较于寻常的雁翎刀薄了不少。这种轻薄的雁翎刀江湖上甚少有人会使,使用这种兵器的,且一刀下去直断喉骨,江湖上就只有一个门派有这等本事。” 白泽远道:“哪个门派?” 张善道:“川西处雁羽门的雁门一喉刀。” 白泽远询道:“雁门一喉刀?” 张善道:“正是雁门一喉刀,此乃雁羽门的独门招式,一刀出,喉骨立断,出式快准狠戾甚至不需再补第二刀,在江湖上当年也是赫赫有名。只是这个门派近十年已是销声匿迹,尤其是近来这几年,江湖上更是听不到雁羽门任何讯息。如今突然入京,且还杀害安平侯府一个姬妾,这件事着实叫人难解。” 稍点着头,白泽远说道:“如果安平侯这新得的姬妾是个寻常人家女子,此事看着的确难解。对了张善,这雁门一喉刀确定是雁羽门独门武学,旁人可能仿得?” 张善道:“想是极难,这雁门一喉刀正正从喉骨正处切下,刀口横平直接陷割。若非雁羽门亲授且使用特定的雁翎刀,这种伤口旁人是很难模仿。” 白泽远道:“这么说来犯人极有可能是那销匿多年的雁羽门了?” 张善回道:“如今看来,怕真是雁羽门所为了。” 没再续言而是将白布再往下扯掀,当看到六夫人身上衣物整齐,白泽远皱眉道:“六夫人身上你们可细细查过?” 楞了一下,张善说道:“因为六夫人身上很是清整,没有看出何处有伤,加上颈部伤口一刀命毙,所以六夫人的身上就没细查。” 白泽远质道:“为什么不细查?” 张善尬着脸,回道:“这六夫人虽只是名姬妾,可怎么说也是安平侯府的人,如果细查,实是……” “实是什么?”语调低压,面起不悦,白泽远说道:“既然将案子交给我们,就不能错过任何隐藏线索,管她是安平侯的姬妾还是王爷府的女人,既然来此就得细细察验。若是因她的身份局限这些,如何能找清线索,又如何抓住真凶。” 就因六夫人的身份不好细细验查,张善此语白泽远很是难解,直接出言轻训几语,白泽远隔了绢布开始在六夫人身上找翻。解开六夫人身上衣物,寸寸细检,最后在六夫人身上随身佩戴的荷包中发现一件奇怪之物。 荷包内放有两枚金裸子,一盒胭脂粉,以及一样铁制形状似含苞花蕾的奇诡铁物。那铁制之物体型不大,长约两寸,形状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将那铁物持起细细端详,白泽远道:“如今这京中女子都兴在荷包中收有这物?” 将铁物递到张善面前,细看后张善说道:“到没听说,这东西我也是头一回见,是不是闺中女子喜物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就算是闺中女子藏收之物,想来安平侯也不是小气之人,他最宠的姬妾也不当玩这种铁制之物。” 点了头,白泽远道:“确是不当玩这铁质之物,太不衬安平侯府的身份了。咦,张善,你有没有觉着这铁质花蕊瞧着好似曾在何处见过。” 隐约觉着花蕊形状几分眼熟,可究竟何处见过,白泽远一时到也说不上。他是隐隐觉着此物曾经在哪里见过,可张善却没这份熟感。一时难以记起,也只能暂且搁到一旁,又细查一番后,白泽远这才同张善离开尸房。 让张善等人分路调访,白泽远回到西苑,离上殇正惬坐在院内竹亭中吃糕品茗毫不悠闲。瞧了白泽远入了园,拍掉手中糕屑,离上殇问道:“有发现吗?” 进了竹亭坐在旁侧,白泽远道:“正如张善所说,身上没别的伤口,颈部一刀毙命,陷喉一寸多,整根喉管一刀两断,当初毙命。” 稍颔点着,离上殇道:“一刀将喉咙割成两段,如果单纯只要人的性命,倒也不需要再多别的伤口。这么说来,那安平侯的宠妾身上没疑处咯。” 白泽远回道:“身上多疑的疑处是没有,不过身上所戴之物却有一样让我觉着有些奇怪。” 话音刚落,白泽远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打开绢帕露出包在里头从六夫人荷包内取来的铁质之物,递到离上殇跟前,白泽远道:“这是从六夫人随身荷包中发现的,不知为何我总觉这物很是眼熟,可究竟为何觉着眼熟,却又说不上来。” 白泽远的记忆虽说达不到过目不忘,可瞧过的事物想逃过他的眼也是难的,对于这铁质之物说不上的熟悉之感,让他肯定自己定曾在何处见过这个东西,至少是类似的东西。手中托着那物,眼睛一直盯着,就在白泽远苦思究竟何处曾见,却听离上殇轻了一声“咦”。 出声的“咦”叫白泽远归了神,看着她问道:“怎么?” 皱着鼻,离上殇道:“这东西好像是招魂幌。” “招魂幌”三字刚出,白泽远顿时微愣,很快又归了神,白泽远忙道:“招魂幌,你确定?” 从他手上接过那物,近眼细看,离上殇点头道:“我确定,这东西的确是招魂幌。” 话音道落,白泽远眉心直接现锁,皱着眉,白泽远道:“招魂幌我曾经见过,并非这样。” 离上殇解道:“的确,之前你所见的招魂幌确实不长这样,那是因为百鬼窟的招魂幌共有两种,一种是单纯想要人性命的,就是我之前钉在竹亭上吓唬你的那种,那是花开形的招魂幌。而另一种就是手上这一种,不但索命,甚至还折磨人,就算最后寻到解药解了身上的毒,想要去掉毒镖也必得再受一份常人难忍的罪。” 这话方落,忽见离上殇眸眼闪戾,下刻手已飞翻,手中招魂幌直朝石桌上茶杯打去。镖起“嗖”瘆,随后一声响脆,石桌上的茶杯叫招魂幌击破,而那原本还呈花骨形态的招魂幌在击碎茶杯那瞬竟是绽开。 只听一声金属耳刺,绽放后的花骨已现白泽远曾见之态。 眼看一切,面色骤变,等招魂幌绽放后,离上殇道:“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第二种招魂幌,幌上不但喂了毒,且一旦打中目标就会立即迸开。暗镖打入体内,迸绽打开的铁花直接在肉里绽开。就算最后解了毒,这反嵌在肉里的镖器也是取不出来的,想要将暗镖取出,除非连着整块肉一起剜掉,否则绝无可能。” 就算解了毒,招魂幌也必在身上留下它曾到访的印记,百鬼窟的暗镖实在凶险。 闻语面色早变,色沉半晌,白泽远才说道:“真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魔歪道,这手上的东西果然一件毒过一件。对了小离,这招魂幌是百鬼窟独门暗器?” 离上殇应道:“照我之前套出的那些,百鬼窟的一切应当都是百鬼窟独门特有的,外处难以觅寻。不管是武功还是镖器,全都是天下独有,尤其是这种含苞形的招魂幌,更是罕稀。百鬼窟自个都很少用,更别说叫外头的人仿了。” 白泽远接道:“这么说来,这安平侯的六夫人,极有可能是你们百鬼窟的人?” 心思此处,人忽蹙顿,看着离上殇,白泽远说道:“我记得这幅身子原主人还留下一宗没有破的案子,那案子是有关禹城一个胡姓商人的,一家上下几十口全部被杀。这一桩事虽然没破,不过我这幅身子的原主人猜测极有可能是百鬼窟干的。先灭了胡员外一家,现在安平侯新得的六夫人又显然同你们有关。小离,百鬼窟到底要干什么?” 心中隐隐总觉此事内有惊天大事,质疑的话随即而出,却换得离上殇翻眼嫌道:“百鬼窟想干什么我哪知道,这百鬼窟的窟主我也才刚干几个月,你问我我问谁。不过话也说回……” 白泽远忙询:“话也说回什么?” 走上前再度持起那枚招魂幌,直勾勾瞧了半晌,离上殇道:“虽然这种招魂幌我只见过几次,且从来没用过,可这一朵招魂幌我总觉着哪看起来不大对?” 深蹙眉,白泽远询道:“哪里不对?” 离上殇摇头回道:“具体哪我也说不上来,不过肯定有地方不对。亲爱的,这东西你要用吗?如果不需要,我干脆传问天他们过来,百鬼窟里的一切,他们那些土生土长的魔教可比我清楚多了。” 总觉此物不对,可究竟何处不妥她又说不上,心中隐隐就觉着怪奇,离上殇提议叫问天等人过来问个究竟。 招魂幌毕竟是百鬼窟独门暗器,想知此物何处不妥,再无比百鬼窟更清的。横竖这物暂且派不上用场,白泽远点头应了。 镖器之物暂且纠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六夫人的身份却可尝试一探,早在离上殇说出那铁质之物乃是百鬼窟的招魂幌时,白泽远心内就已定了意。待离上殇将招魂幌收妥后,白泽远这才拽了她的手往园外走。 平白遭拽,离上殇心内登迷,在后跟着,离上殇问道:“喂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脚不停步头不回,白泽远道:“尸房。” 急忙使了千斤坠顿住身,离上殇惊道:“上尸房干嘛?我不去!” 腕上随了对方下坠的千斤反向施力,内劲暗提拽得离上殇又往前颠了几步,白泽远说道:“不去也得去,那人极可能是百鬼窟的人,你身为百鬼窟窟主,如果那人真是窟内之人,你肯定识得。” 千斤坠顿不住身,反叫白泽远依照内力拽得颠行,离上殇心内顿是着恼,气得云袖一翻就要击掌,却叫白泽远先一步扣住命门卸去力道。一瞧手上施不出力,离上殇连恼都顾不得了,直接喊道。 “别逗了,这窟主我才当多久啊,百鬼窟上下多少人你知道吗?我哪能全部认识?就算那六夫人真是窟里的我也不一定见过,就算见过我也不一定记得。不去,不去,那尸房里有死人,我打死不去。” “不去也得去,那人昨儿才死,还没烂呢,一点都不恐怖。” “没烂也不去,我又不是你这种变态,对着解剖视频还能吃肉,反正我不去!” 拉拉拽拽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白泽远的蛮力,在离上殇的惨叫之下,她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叫白泽远硬拽入尸房。 第十四章 深夜探访 六夫人的尸体,离上殇看了,可因她是中途空降到百鬼窟当窟主的,所以这百鬼窟上下究竟有谁没谁,她也说不清。故而尸房里的那一具尸体是否属于百鬼窟窟内魔众,离上殇这儿自给不出个准确答复。 不只是离上殇说不清,就连问天问地也答不上来。刺啸召来两人,看过六夫人的尸体后也不能认出她是否真是窟内之人,受了命接过六夫人身上所藏招魂幌,示意问地速带此物回窟内好生探研,六夫人身份之事也只能暂且搁下。 百鬼窟邪魔众多,问天问地又是窟主身侧护随之人,若六夫人非窟上有身份的,而是底下区区一介教徒,想要认出她确实不易。因此白泽远也不再为难离上殇和问天问地,而是采用别的法子。 只要存,必留踪迹,不管六夫人如何擅装如何擅扮,只要她心怀不轨,就必然留有痕迹。 一身夜行,深夜暗潜安平侯府,潜伏于树梢间借由树影遮掩身形。因为安平侯的宠妾被杀,恐着贼子再访危及安平侯安全,万贵妃下命加强安平侯夜间守卫。 此时正有一队人马巡过,藏于树梢间看着夜巡兵卫,记下巡视间隔辨着府中局布,回思今早在王管事带领下行经之处,白泽远轻语喃道:“一盏茶一队巡,对这唯一的同母胞弟,万贵妃还真够疼宠的。夜访加严到这等地步,倒是难办了。” 这番低喃的话刚刚落下,身侧突然接应一句:“有什么难办的?” 本当就他一人,凭空却多了另一人应答,这等夜黑风高昨夜又刚惨死人的地儿,此事实是透诡。森森诡异,未觉人声近逼,这要是换个旁人保准叫这突然接应吓得魂都散飞。可白泽远却没半分吓恐,甚至连眼也没朝身处瞥去,仍旧看着底下刚刚巡行的守卫,白泽远说道。 “孤鬼游,百鬼窟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身侧之人直接娇笑,离上殇说道:“居然没吓到你,真可惜呢!不过百鬼窟的轻功的确好玩,怎样,要不要我教你?” 白泽远呵道:“教我?算了吧,我可没兴趣学你们鬼里鬼气的。不是让你呆府里吗?跑来做什么?” 离上殇道:“当然是千里迢迢跑来帮你了,要不良辰美眠夜不睡觉夜游啊。” 无视好友这打趣的话,白泽远嫌哼一声,回道:“帮我,得了吧,你不来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你帮我。算了,既然来了就顺道帮吧,就是有一点必须记着,绝对不能惹事。” 娇娇一笑,离上殇回道:“瞎说,我哪能惹什么事啊!” 直接吊眼,一记眼刀横过,眯饧着眼瞧着离上殇,白泽远哼道:“没打算惹事?没打算惹事你穿一身白衣作甚?抢眼啊!我可警告你,这安平侯可不是六扇府,要是闯麻烦,到时自己解去。” 警告的话都说得这么直了,离上殇哪能顶风作案?只能嘴一瘪,含含糊糊应了句自己知了。 这话应落,底下正好又有一队夜巡护卫经过,待那一队人离后,白泽远才说道:“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发现尸体的院子,你上六夫人闺房里看看。”这话刚落,见离上殇杏眸亮了闪,白泽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随即改口。 “算了,还是我去六夫人闺房,你上那个院子吧。总而言之切记,绝不能惹事。” 这话道落不等离上殇开口,就见身形起动,下刻人已消隐离去。 天下轻功,百鬼窟的孤鬼游堪称极顶,而白泽远的如影随形却也不逊太多。脚下影随身移,无声无息潜入安平侯府,避开巡夜护卫,白泽远潜入六夫人的闺房中。 不管生前如何得宠,死了便是死了,旧人已去,事事炎凉。前儿还是灯火纷纷,箫声瑟瑟,今日却已是一派凄婉愁肠。因为六夫人死得实在太惨,以至于这院子入了夜后就无人敢居,除了几个胆大的老妈子,就剩下生前服侍六夫人的丫鬟。 丫鬟老妈子虽仍呆在园中,可这夜深之后的阴诡凉森,无人敢离房上外头,故而整处园子格外死静。 万贵妃命人加强安平侯府的守卫,主要是为了她那不成器的胞弟,所以夜巡护卫大多都集中在安平侯居处附近,至于这刚死了六夫人的晚香院自然无人留神。避过巡逻守卫,径直去了晚香院,细警留神过四周,白泽远推开门,潜入六夫人的闺房。 就算熄着灯,透着阴,也掩不得这处居屋的华奢。上好的青花陶瓷,镂雕的极品屏木,窗牅上挂的帘帐是宫中尚衣新出的色样,墙壁上悬的诗轴是当代文豪曾拟的词画,处处样样皆可看出安平侯的富奢以及万贵妃对于这同母胞弟的溺宠。 借了月色看扫屋中布设,摇头啧叹有权人生平华靡,白泽远在六夫人闺房内细细翻看起来。从梳妆台上的妆物,到柜子上的陶器,再到床幔内的被褥,无一处没有查过。可不管白泽远如何细查,却没发现何处不妥。 在屋中细寻一番,最后站在屋堂正中,眉心自打进了这屋便一直蹙着,锁眉不停瞧审不愿错过任何奇漏,白泽远道:“怪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六夫人的身份,疑点多多,一个身怀武学身藏百鬼窟招魂幌的女子,却委身进入侯府,难道仅是为了奢华而来?对于六夫人,白泽远虽不识,可他却坚信六夫人进入安平侯府必有他意。 心怀诡思,委身进入安平侯府,六夫人究竟打着怎样的心思?借由心奇四处探寻,六夫人是真的单纯对安平侯府起了兴趣,还是借了这个幌子在找什么?这一切如今已随六夫人的死埋入地下一概不知。纵是六夫人入此真是为了找寻什么,可为何她的闺房中却寻不到半分线索。 种种疑思那刻席涌心头,就在白泽远因心中思猜久久难平时,耳边捕捉到几声轻响细微。敏锐察觉到今夜探访的夜客可能不止自己,再发觉有人随他后步进了晚香院,白泽远眸下沉阴,下刻身子一纵人直接跃上横梁。 待他藏身于横梁后,片刻之后房间的门再度叫人推开,月色再度侵入,很快的又被合上的门挡在外头。这随着他的脚步夜探六夫人香闺的,是两个夜行蒙面人。 脚下步伐盈轻,这两人显然不是一般江湖人士,若非白泽远内力绝顶常人难以比肩,耳力又远胜常人许多,只怕也难察觉到二人潜入。无声入潜,这二人也在六夫人屋中寻了一番,虽然找得认真,却也同白泽远一样没半点收获。 细细一番寻翻,两人在正厅处碰头,压着声,其中一人问道:“找到没?” 另一人摇头回道:“没有!” 那人再道:“可都仔细找过?” 另一人应道:“该找的能找的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 那人气得握紧拳,说道:“该死的,那个贱女人究竟将东西藏哪了?安平侯府这么大,让我们上哪去寻。这要是寻不出来,回去如何跟大人交代。” “大人”二字不过出口,另一人的身形明显稍了颤,连着声音也带了丝丝微恐,那人说道:“要是找不到那东西,你说大人会如何处置我等?” 阴着哼了一声,那人回道:“如果真找不到那东西,你我也不用回去见大人了,直接自行了断,还比较干脆。” 话正说着,府内突然传来吵吼骂声,也不知安平侯府究竟出了何事,竟闹了起来。因府内人声躁闹,担心叫人发现,这二人也不再续呆,而是收了声,随后速速离了这处。 直到这两人走后,白泽远才从横梁上跃下,轻声落点,白泽远蹙眉心下思忖疑道:“这两人是谁?深夜来此是来寻六夫人所藏之物?看来六夫人进安平侯府果然别有用意,她进安平侯府可是为了找寻什么?若是找寻,所寻又是何物?还有那两人口口声声提及的大人又是谁?为何让他们如此惊恐?这二人可是杀害六夫人的凶手,安平侯府内,到底暗藏了什么?” 一件接着一件,前一个疑思还没解开,下一个疑团马上随涌而至。件件织涌,叫白泽远的心定不下来。 今夜线索虽没找到,却叫白泽远听了不少奇疑,这些事本当静下来好生缕缕,只是如今的他显然没法寻得这一份静。外头吵杂声声入耳,夜巡守卫四下拿人,期间时不时还夹杂有人惊喊“有鬼”,在这样闹吵的环境下如何能静心缕思。 闹吵的环境本就不适合思考事情,更何况白泽远心里头很清,如今安平侯府这一番翻天翻地究竟因缘。 站在那儿,长吐一口气,努力想将心中翻滚的气闷压下,却因为太过翻江倒海,终没达成。最后只能再吐一口浑气,白泽远咬牙说道。 “离上殇,你这个白痴,回去给我等着。” 第十五章 问地传信 安平侯府闹鬼了,安平侯被吓得直接卧了榻,得闻此事的万贵妃心中倍感焦急,勃然动怒。 闹鬼之事按理来说也不干六扇府,毕竟天下第一神捕抓的是贼,又不是鬼。可因心中挂记胞弟,万贵妃勃怒之下竟迁怒于白泽远,下旨要他加紧破案,必在七天内查出杀害六夫人的真凶,以告慰六夫人在天之灵。 七天? 真凶又不是天掉的馅饼,哪能说抓就抓?原本虽接指令,却无时间上的催限,如今亏了离上殇昨夜的闹,事情更加麻烦了。 接下来自万贵妃的旨意,白泽远心中久久难平,顾不得与旁人多言,上前拽了离上殇就往西苑走去。两人回了园进了屋,查确四下无人,白泽远才一掌拍在额处,闷道:“你昨晚应了我什么?” 顾左右而没应言,离上殇抬手挠了面颊笑道:“昨儿?什么昨儿?亲爱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气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几次顺不下来,白泽远冷笑道:“不明白,都这当口了你还给我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几步上前抬手就往离上殇脸上狠狠拧了几把,白泽远这才气道:“昨儿夜探安平侯府我就警告过,别惹事,别惹事,可你全当耳边风了,照样胡来。现在好了,麻烦来了,安平侯直接被你吓到床上起不来,万贵妃就这么个宝贝胞弟,你把她弟吓成这样,她能不来找我麻烦?七天让我逮到犯人,当这犯人满大街啊,伸个脚就能绊出一个?” 如今连个线索都没,七天内寻出真凶,万贵妃下的这道指令显然迁怒为难。 揉着叫白泽远拧疼了的双颊,离上殇嘟语道:“谁说你的警告我没听啊,我可是安安分分上那儿找线索的,这一没装神而没弄鬼的,要怨就怨这年头的人胆子太小了,听了风声就觉鬼的。还有那万贵妃的蠢老弟,他吓得卧榻关我啥事,我明明就没在他跟前现过,他完全是自个把自个吓成那样的,胆小怪谁?” 扁着嘴嘟着言,那一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倒霉样,直气得白泽远怒了一句“你还委屈了”。人都已经病得卧榻,这上位者又是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主,当下白泽远这处也是头疼。长吐着气,白泽远说道。 “事情都这样了,气也没用,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离上殇回道:“什么怎么办?” 气得语气又加了闷,白泽远道:“七天期限,你以为万贵妃给的七天期限是参考用的?现在七天期限下了,你说,怎么办?” 七天期限到,若白泽远拿不出真凶,只怕到时的麻烦会更大。万贵妃定下的七天期限自非参考而是死命,面对着上位者施加的压力,一筹莫展之下确也难办。 认真思忖,蹙眉稍点,离上殇正色说着:“七天,神探狄仁杰来了都破不了,更何况区区一个神捕。七天破案,就现在这点线索,依我看来难度很大,要不咱投机吧。” 面现奇疑,白泽远问道:“投什么机?” 离上殇笑道:“非常时刻采用非常手段,上头的七天期限,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完成的。既然明知道事情很难,咱当然得备下第二条路了。六扇府的牢房里不是关着挺多死囚吗?横竖那些死囚也都是得死的,死前做个好事再担个罪名也没啥,还能造福咱们,你说如何?反正你是神捕,谁是犯人还不是你说了算,那个万贵妃又不会亲自来审,依我看这个法子就挺好。” 离上殇的眼珠子一转,白泽远就晓得这二货又异想天开了,当即懒都懒得应,直过了半晌才叫她闭嘴,示意这一件事自己会想法子解决,让她别动这些歪主意,顺道将昨夜夜访六夫人所见二人之事说出。 随便拿个死囚顶罪,这个正义感已经跟神捕身体同化的闺蜜显然不会同意,既然明知他不会同意自己多言还可能再换来一顿拧,离上殇也就收声不再多说,而是就着那二人之事同白泽远探讨起来。 看着像是线索,实则线索甚至抽象,根本没个切入处,就在二人眉心蹙锁不得思解时,园中一声叶笛传来。声轻乐婉的叶笛声,脆如莺啼,就是这声脆鸣,离上殇走到窗边,以指抵唇回了一声刺啸。 笛声啸声落后,看着园中木芙蓉几处微动,不多时有人自木芙蓉花丛中行出。出了花丛,径直入屋,朝离上殇屈礼恭敬,问地说道:“窟主。” 笑着应后,离上殇道:“辛苦了,我托你查的事查得如何?” 问地回道:“窟主让属下办的事已经办妥,安平侯府内惨死的六夫人,属下已急传召问十八洞,却从未有人见过。想来那安平侯府的六夫人并非我百鬼窟中人。” 十八洞窟若无人见过,几乎可以确定六夫人非百鬼窟的人。轻着点头,离上殇问道:“这么说来那六夫人跟咱百鬼窟没干系了?既然如此!白大人从她荷包里翻出的那物,也不是招魂幌了?” 稍蹙了眉,略是一顿,问地回道:“问题就出在这,窟主那日所给的暗镖,正是招魂幌,只不过这招魂幌又与我们素日所用的镖器不同。” 白泽远疑询:“何处不同?” 看了离上殇,目询是否照答,待瞧离上殇点头示意他如实回后,问地这才说道:“镖是招魂幌,这一点不会有错,不过六夫人荷包内招魂幌镖上所喂的毒却与窟内如今所用不同。窟内如今招魂幌上所喂的毒是三更阎王命,可窟主那日给属下的镖上喂的却是七日无常叹。那虽也是百鬼窟所持毒物,可因此毒解药配方早已遗失,早在数年前,这七日无常叹便已不曾再用,如今窟内都难寻此毒,更别说是喂在招魂幌上了。” 毒物若是无解,便是再毒也没用,若中七日无常叹,前七日无声无息仅是无故长叹,至于旁处与常人一般无二,直到第七日才会突然暴毙。这种毒物原是百鬼窟擅用之物,只因解药方子遗失,成了无解之毒。后因担心害人不成反而害己,七日无常叹渐渐不再使用。 如今连窟内都极难寻出此毒,安平侯六夫人身上所携招魂幌所喂的竟是此毒,如何不叫人觉疑? 安平侯新得的这位六夫人,如今看来身份怕是远比他们所猜还要麻烦。而如此麻烦之人,身后必会藏着更大的麻烦之事。 如今六夫人已死,她的身份以及为何出现在安平侯府已无从查证,想要查明其中究竟藏了什么,眼下怕只剩下一个法子。 问地带来的讯息叫两人默声忖思,沉凝无语,心内却已涌涛汹汹。 第十六章 川西遇阻 万贵妃给六扇府定的是七天的期限,可七天内要白泽远抓到真凶,实在太难。上头施压给的期限,规定内若是没有完成,必当受罚。 七天后,杀害六夫人的凶手白泽远没有找到,可理应降下的责罚却也没落下。 骑着马离了京,此时的白泽远正快马加鞭朝着川西赶去。边上一匹枣红骏马跟着,一红一白,红马上蓝衣俏影,白马上白衣轩昂,二人并马骑行,煞是好看。 白马上的白衣俊哥,自是白泽远,而枣红骏马上的蓝衣俏影,则是离上殇。两人如今离京已是三日,三日的快马加鞭,路上仆仆风尘。已是骑了两个时辰,如今让马踱步稍作浅歇,二人顺便看着沿途川西风光。 一望无垠的原野,草色翠翠,望眼便可眺跃极远,连着身心都因这无垠的翠色以及流水淙淙阔拓不少。 穿过阔野平原,游进山林之中,骑在马上深吐一口浊气,离上殇笑道:“还是川西这种地方好啊,论景色,论环境,论空气,都不是京都能比的。我说亲爱的,等这一件事落定咱两也别回京都了,在这地方扎窝如何?” 驱马往前紧了几步,白泽远回道:“在这地方扎窝?你确定?这川西可不比京都热闹,山沟沟山野的,在这地方扎根,方圆百里找不到一处可以耍的。就你这性儿?我保准不用三天你就闷死。” 此话虽是正解,可对于正兴致勃勃的离上殇来说,白泽远这话无非是凉水泼油。惹得离上殇连声抱怨了数句,才听离上殇说道:“知道归知道,就不能别说出来坏人兴致吗?老是这样,可是很容易失去宝宝的。” 抱怨囔嘟了嘴,小小怨了一声,离上殇这才笑着问道:“早就想问你了,可这一路死赶慢赶的却给忘了。亲爱的,万贵妃七天期限可是死期,这期限到了按理来说你没死也得受罚。怎么如今你不但没事,反而看着还挺逍遥的,那天你进宫到底和万贵妃说了什么?怎么她就饶了你呢?” 期限已到,凶犯却不能押上堂来,对于上位者来说他们才不会在意这一件事多难办,只会怪下位者无能!七日期限一到,抓不到凶犯的白泽远直接进宫,也不知他向万贵妃呈禀了什么,万贵妃竟没有降罪反而要他速速离京查办。 白泽远的擅辩,离上殇最是清楚,如今见他平安无事还离京逍遥,心内好奇的她当然得问个明白,而白泽远也没想过有事欺瞒好友,当下说道。 “如果搞定万贵妃,那我且问你,万贵妃为何施压于六扇府?” 离上殇眨眼道:“当然是为了她那个浑圆如球的蠢胞弟啊。” 白泽远笑道:“既然是为了她的胞弟,万贵妃当然不会希望她的胞弟出事了。” 此话刚落,离上殇的双眸直接骤了亮,眼中光荧闪着,离上殇笑着说道:“所以你进宫是为了威胁万贵妃咯,她要是找你麻烦,你就找她老弟麻烦?” 贼兮兮的笑,郎当坏意,叫白泽远听得直接翻了眼说道:“威胁万贵妃?要真威胁了,你觉得我还能好好站在这?” 离上殇迷道:“那你到底干了什么?” 白泽远回道:“没什么,只不过同万贵妃说安平侯府里有人开罪了江湖朋友,若只是单纯将凶犯擒拿归案,只怕有人不满。江湖人士最讲的就是义气,就算擒得了一二,也断然杀不得千百。安平侯府现在守卫森严,可再如何森严的守卫总有纰漏,万一到时不慎误伤安平侯,就不妥了。因而擒凶并非首选,若想保安平侯府安宁,最重要的是查清这里头的缘由,纾解清明。” 平色道着此话,到好似这一切都是已经证实的。听着白泽远的话,看着他那一副肃谨模色,离上殇“噗”了一声笑道:“听你在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什么开罪江湖人士,我怎么不知你什么时候查出这些的?” 白泽远正色应道:“什么时候查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这话是我说的。不是你自个讲的吗?反正我是天下第一神捕,我说的每一句都是有根据的。万贵妃这种深宫怨妇哪能辨得出其中,想要确保那无能的老弟平安无事,自然得免了我的罪责,让我查明此事了。” 上位者狡诈,不过上位者也好哄,一番正儿八经的胡扯倒也替白泽远免去不必要的责罚。 别看如今的白泽远与原本的他一样,都是一副君子正色,温尔和良,性本薄淡,可骨子里的馅料毕竟早就不同了。所以关键时刻采用非常手段,以确保自个的利益,这种事他还是会做的。 白泽远说过他会找办法解决这一件事,虽说他这法子并不衬离上殇心思,却也不错。 摇着头连叹“吃官饭的竟然蒙骗上位者”,离上殇骑着枣红马往前赶了几步,连着“驾”了几声,抢在白泽远前头,看着前方不远处官道边上矗立的一块石碑,离上殇回头道。 “喂,泽远,你看前方石碑?川西好像到了。” 听了离上殇的唤喊,白泽远往前赶了几步,两骑朝前进了石碑前,看着上头红刻的“川西地界”,白泽远道:“看来到川西了。” 离上殇点头道:“赶了好几日可算到了,白大人,咱此次来川西是冲着雁羽门来的。可这雁羽门已销声匿迹十来年了,你说咱要从哪下手?” 锁蹙了眉,没有马上应允,思琢半晌后,白泽远说道:“从哪下手,这一时倒也难定,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们毕竟是外来的占据者,对于江湖一概不清,如今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一步算一步,是没法之下唯一的法子,瞧着白泽远那锁蹙的眉,离上殇说道:“船到前头自然直,既然没法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咯,干嘛蹙着眉头一个劲给自己寻烦啊。安啦,事情总有解决的法的,就算咱们对江湖不了解,这不是还有了解的。” 白泽远问道:“你指的是谁?” 离上殇笑道:“百鬼窟啊!从哪下手这一件事你就先别犯愁了,离京的时候我就让问地召令随行到京的十八洞窟众,让他们先一步启程入川西探查。一旦有消息,就会立即通知我们,所以咱无需烦这些心,只需要静候讯息就行。” 离上殇虽好胡闹,不过行事处事上倒也雷凌风行,当下叫白泽远失了笑,说道:“这百鬼窟看来你用得还挺顺手嘛!” 离上殇扬起下颚自傲道:“那是自然,你也不瞧瞧现在站在你跟前的是谁。” 自我傲慢一番,离上殇说道:“反正咱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游山玩水顺带静候讯息,雁羽门的事你不用操心,百鬼窟的办事效率,可靠着呢!” 横竖也没切入点,既然离上殇已下令让百鬼窟暗下调查,白泽远也就不再纠思此事。朝着石碑瞧了几眼,随即同离上殇一道驾马进了川西地界,马匹往前踱了数步,离上殇回头抬了手,将手中拿了一路路上顺手折的花枝打向石碑。 花枝径直朝着石碑打去,内劲运施,去势甚猛,界碑虽为石刻,却也没挡住离上殇这腕上劲打。花枝入石,钉插入碑,待花枝打入石碑中离上殇乐着准备同白泽远自夸时,却有两柄刀刃破空袭来。 兵器很快杀至,一左一右直朝两人面门攻去。 第十七章 帮派世子 杀攻极冲,刀刃未至,杀劲已袭面门。兵刃破空,呼杀嗖瘆,煞气袭面,眼看那突然出林攻袭的刀刃瞬间已至身前,下刻离上殇袖内反攻。 指劲聚施,接连数枚暗器连发,只听“咣咣”几声刺脆,袭空而至的刀刃已叫离上殇打断。 暗器打撞在刀刃上,刀刃断成两截,无故遭遇杀袭,两人登时提警。林中空气瞬凝,耳目四下提警,忽有一处微声,就见林丛骚动,五人飞身攻出。 脚踏丛木,身飞跃出,这五人似一早埋伏如今寻机突袭。五人前后齐攻,迅猛速冲,人才刚跃离草丛,已经跃身压攻。突然的抢袭,叫人难以提防,眼见那前者紫衣之人手中银枪已逼面门,离上殇直接抬一扬,又是数枚暗器打出。 暗器去势凶猛,直接将迫压袭攻之人生生逼退,半空折返而后矗落在地,脚跟才刚站妥,五人继续攻上。旁人既已出手,他们也不能束手任人欺负,脚下踩点马镫略微一施,离上殇飞身跃离坐骑。 身飞跃起,形如鸿雁,脚下连环压踢,再一次将这些人的紧攻压下。连环踢踩,身渐落地,待足尖刚刚触点地面,离上殇已施展身形同五人交斗起来。 那五人怎也没料到这看似轻柔无骨的柔女子脚下踢踩竟是如此厉害,脚脚踩落皆如巨石压下一般。原打算突发强攻一举夺下的心思直接叫离上殇破了,就连握持银枪的手也阵阵发着麻。 离上殇才刚出手,局势就已敲定,只不过这五人显然也非一般设伏之人,虽抢袭叫离上殇破了,却很快重布阵型。五人成阵将离上殇围在其中,手中银枪齐联上攻。 这突然发袭的为一男四女,男子面相俊俏一身紫衣,而那四名女子显然是这名俏哥儿的随婢。五人全使银枪,两名女子同那俏哥儿攻抢上路,剩下的两名女子则齐攻离上殇下盘。上下联合,攻势甚猛。 这五人联手齐攻配合极是莫测,粗眼之下不露半分破绽,只可惜这五人对上的确是百鬼窟当家窟主。莫说这五个年纪不大一看就是初出江湖的嫩辈,就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者,围攻对上离上殇也不见着能轻易将其剿了。 脚下施开孤鬼游,身形直如鬼魅,双足在地面擦行错步,攻她下盘的两名女子每每眼瞧银枪可得手,却不知为何总从她脚跟处擦过。下盘频频落空,上盘离上殇也是守得滴水不漏,掌风呼起,掌掌将刺攻到面门的银枪击开。 双掌交错,掌如翼蝶展翅般翻翩而至,身移步错避开其中一名女子刺向的银枪,离上殇蝶掌翻飞自下而上直朝俏哥儿胸前劈去,这一掌断魂掌蕴含开山之势,正如它的名字,若是劈中,必然顿魂。 银枪才刚收回,正准备借势再攻,谁知枪柄才刚回收,离上殇那一掌竟如贴附在枪柄上紧随而至。掌风含煞,掌还未逼近面门那种夺命之势就已压袭,这一掌拍出顿时叫紫衣俏哥儿变了面色。本想自己命怕已绝,谁知离上殇竟中途撤掌。 她这一掌明眼看着就要取俏哥儿性命,那随行的四个婢女当然舍命相助。联合攻她上盘的两个婢女急忙从两侧朝她夹攻,而攻其下盘的两个女子,也纷纷调转攻势。 下盘的银枪正要上扬转攻,离上殇一脚将其中一柄银枪踩下,千斤之势,银枪震地,压劲震得女子双手瞬麻,手中银枪顿时脱手。废了一柄银枪,紧随抬足踢去,另一柄攻其下盘的银枪也叫她踢飞。 裙内足飞,直接卸了两名女子兵器,再借此势,离上殇纵身翻跃。双足叉劈,分别踩在左右夹攻银枪枪头上。生生将这两名女子攻势卸去,再翻身换足借踢,这两个攻上盘的女子连兵器带人摔飞落地。 几招功夫,连伤四人,眼见四名随行婢女全叫离上殇打伤,紫色俏哥儿咽不下这口怒气。反手托拍,身后背负的包裹松开,一柄银制枪头借拍跃飞。回身一旋,接住下落的枪头,持枪将枪柄调转,离上殇看这俏哥儿将另一柄枪头嵌镶在枪柄另一端。 一柄枪,如今两头都带刺,攻势自比先前翻倍。 双头银枪握持,俏哥儿再度发攻。这双头银枪攻势比方才厉猛许多,可惜这紫衣俏哥儿显然没学得双枪精髓,招式舞着看似猛戾,实则破绽多多。 就俏哥儿这点本事,离上殇跟前完全不够看,废了他不过几招内的事。只是离上殇淘气,难着寻到一个可解闷的,倒是乐着费时同这俏哥儿乐乐。 戏耍归戏耍,可这紫衣俏哥儿一身价值不菲的锦衣明显就不是寻常人家之辈。他们初来川西,万事不清,要是不慎开罪了地头蛇,后头的麻烦也就可想而知。 骑在白马上,默无声息看着离上殇耍戏紫衣俏哥儿,待觉着再闹下去就该出事,白泽远开口道:“小离,别胡闹。” 白泽远都已出声喝止,离上殇也不好继续淘气,裙起足移身翩人行,袖起翩舞,藏于袖内的手从俏哥儿面上拂过。手才刚从俏哥儿面上拂过,下刻人已跃身退离回到马匹边上。 俏哥儿用尽浑身解数,非但不能伤了离上殇反而叫人顺势戏弄,这等耻辱如何可忍,当即面上臊怒,俏哥儿怒道:“你个淫贼,我非杀了你不可。” 这臊怒的话刚落,离上殇“噗”的一声直接笑出,看着那面红得如铺粉的俏哥儿,离上殇笑道:“淫贼?你这人不但脾气坏心眼狠,竟连眼都没长好。淫贼,你上哪找我这么俏的淫贼?” 俏哥儿怒道:“今儿是我技不如人,败在你二人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要我任由你这**贼作践戏弄,休想。” 也不知离上殇何处开罪这俏哥儿,开口闭口的**贼。俏哥儿语不见停的辱斥,饶是离上殇这当口心里也是不悦。担恐俏哥儿继续说下去自家好友这处该忍不下气了,白泽远翻身下马上前说道。 “川西钟家双头霸王枪,果然名不虚传,少侠想必是拜在霸王枪钟良金门下吧。” 刚刚离上殇戏耍俏哥儿时白泽远就已看出此人师承霸枪门门下,如今这一番话倒也算敬了霸王枪。离上殇虽然可气,不过那白衣翩翩的美少侠说话还算中听,当下俏哥儿那儿怒火也不再那么盛,而是傲着调,说道。 “虽然你两行经可耻,江湖人士皆可杀之,不过比起那**贼,你这人到有眼力,说话也中听。” 离上殇行经可耻,江湖人士皆可杀之,这一点白泽远认了,可为何他也该人人诛杀?俏哥儿这话白泽远可就难明了,当即面现奇疑,眉也露锁,看着俏哥儿,白泽远说道:“少侠这话,怕是有误会吧!” 俏哥儿哼道:“误会?哼,何来的误会?怎么,莫不是你们漠北双侠也是空有虚名之辈,胆小怕死之徒?” 漠北双侠? 白泽远和离上殇可没听过,闻后便知俏哥儿认错人了,无奈摇头,随后叹一声笑,白泽远笑道:“看来少侠是真认错人了,我二人并非少侠所说的漠北双侠?” 俏哥儿讽道:“不是,那你二人还能是谁?” 白泽远应道:“在下姓白,名泽远。” 第十八章 钟家霸王 姓白,名泽远。 那在官道上叫俏哥儿杀截之人名叫白泽远。 这三个字若是拆开来看,却无特别之处,可一旦凑在一块,足叫人闻之佩服。因为天下第一神捕,正是此名。 先前还在官道上叫人堵截的二人,此刻已成霸枪门座上宾客,斟酒举杯朝着白泽远一敬,钟良金道:“天下第一神捕白大人名号,在下早是如雷贯耳,今儿得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举杯回上一敬,白泽远道:“钟门主谬赞了,白某何德何能担得上天下第一之称,不过是江湖朋友看得起,抬爱白某罢了。倒是钟门主,川西一霸,钟家双头霸王枪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叫川西众侠闻而叹惊,白某堪服。” 白泽远此语落后,钟良金捋须大笑道:“二十年前的旧事,如今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白大人肯屈膝光临寒处,叫我这霸枪门蓬荜生辉了。今儿之事,我已听底下人说了,倒是我这孩儿得罪白大人了。”此话顿后,面色骤沉,声调立压,斜眼看着矗站身后的俏哥儿,钟良金斥声呵道。 “还不快上前给白大人赔罪。” 未探明跟由便直接暗出杀手,紫衣俏哥儿这一份赔罪也不算委屈了他。只是人在他人屋檐下礼作宾,可免麻烦之事自无需去招惹,当下白泽远淡笑说道。 “钟门主不必见外,如此也是不打不相识了,虽是他先出的手,不过我们也没及时说明,倒叫这误会积深了。钟门主若是定要他赔罪谢过,那白某这儿也不得不揖礼请罪,钟姑娘,白某这处先向你告罪了。” 前半句冲着钟良金,后半句则是看向俏哥儿,双手抱拳朝俏哥儿先行谢罪。 白泽远此番先行谢罪,叫俏哥儿愣在那处,不过就叫他诧惊的却是白泽远方才所用的称呼。稍着一顿,随后回神,俏哥儿诧愕说道。 “你怎知我是女子?” 诧惊的询,叫坐于边侧的离上殇笑了,哎哎连叹几声仰头看着天顶,离上殇阴着怪调说道:“就你那一副女里女气的扮相,还学旁人男扮女装呢,要是看不出你是个小姑娘,白泽远这天下第一神捕也太浪得虚名了。” 阴阳怪语,话中讽意犹甚,那男扮女装的钟姑娘天生性傲,加之先前交手叫离上殇戏得全无还手之力,心中本就极是不喜。如今见她这般阴阴气气的,这心里头更是不悦。面上怒红气瞪离上殇,钟姑娘正欲开口顶语。 气恼的“你”字才刚出口,就受了钟良金斥责,怒着声横瞪女儿,钟良金斥了一句“谁允你对白大人和这位姑娘如此不敬”这才转看离上殇,笑道:“我就这么个女儿,打小叫我给宠坏了,如今大了管不得了,愈发的无法无天起来。刚才开罪之处,还望姑娘莫怪。对了姑娘,不知姑娘尊姓芳名?” 离上殇虽是同白泽远一道来的,可对于她的身份也当有个粗解,顺语询了一句,离上殇应询答道:“我姓离。” 钟良金说道:“原来是离姑娘,失敬失敬啊!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离姑娘直接喊她艺凌就行,先前失礼之处稍后我再让她好好向姑娘赔罪。”话至这儿略稍一顿,随后像是忆起什么般轻啧了舌,钟良金续笑说道。 “先听了我这丫头随侍的白衣女卫,说了姑娘与凌儿交手过招之事,姑娘武功极高,我这不成器的丫头在姑娘手下竟是讨不得半分的好,倒是高人跟前耍性了。她现着能全无伤损,倒是亏得姑娘手下留情了。” 白衣女卫所言一切,足以看出离上殇并无伤人之意,说她手下留情也不算过。只是钟艺凌那处不乐,直接娇叱了一声“爹”以示心中不喜。 学武不精伤不得人反而叫人伤了,便是再如何娇唤也是无用,不去理会女儿的娇怒,钟良金斥了一声方才续道:“我这女儿就是这般,宠坏了,离姑娘无需理她。离姑娘年岁瞧着不大,却不想武功已是极高,想来也是受过高人指点的,就是不知离姑娘师从何处?” 人到了一定岁数,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精狐,钟良金这番看似普通问询的话实则是想探探离上殇的底。对于他,因手中承雾以及刚入霸枪门时不留痕迹所施的佛手十八粘,想必身份上当是不再疑的,不过离上殇那处却是难说了。 毕竟是曾经戏耍过自家女儿的,当留心之处也该留心。钟良金这一份小心白泽远可以理解,只是离上殇师承何处却不是一件能叫旁人了知之事。举了杯,抿了一口杯中茶,白泽远说道。 “钟门主莫要夸她,她也不过是同师傅学了几招巧的,闹闹性唬唬人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认真较起性来,倒是得吃大亏的。这一次也是钟姑娘轻敌了,没一开始就使了霸枪门的双头霸王枪,要不然哪容她那般占了便宜。只是这官道上好生生的,钟姑娘为何会携她的女卫暗伏道上出这杀招?” 钟良金叹着说道:“此事白大人有所不知,若是要说倒也是因了那事才生了这等误会,不知白大人可听说过漠北双侠?” 钟良金话音刚落,钟艺凌直接讽哼说道:“什么漠北双侠,明明是漠北双淫。” 钟艺凌这恼气的话叫白泽远更是起疑,问道:“敢问钟门主,不知这漠北双侠是何人?” 钟良金道:“白大人常年久居京都,不知这漠北边处之事也是有的。这漠北双侠虽然号上有个侠字,实则所行之事却皆与侠背道而驰。漠北双侠一共两人,乃是兄妹,大哥名叫花胡,二妹则叫花蝶。” 话到这儿又引得离上殇笑了,说道:“花蝴蝶,这兄妹两的名儿倒是有趣。” 钟良金点头道:“这兄妹两的名字凑一处正是花蝴蝶,而这两人平素所行之事也正切了花蝴蝶之行。” 稍是一蹙,白泽远问道:“莫非这漠北双侠平素所行的,乃是采花恶事?” 钟良金点头道:“正是采花之事,这兄妹两轻功极是了得,所到之处难觅踪迹。自他们犯事到现在,不知多少人惨遭两人毒害,凡是他们瞧上之人,绝无逃离魔爪的可能。先前得了消息,说这二人正往川西而来,小女也正是听了这个讯息才领着白衣女卫暗伏在官道上,准备杀了这两个恶贼为名除害。” 白泽远道:“既是如此,不知钟姑娘为何认定我二人是那恶人?” 钟艺凌红了脸说道:“传闻那漠北双恶中的花蝶每到一处都会在那地留下一支花,我便是看到那人在界碑上射打一支花才认定你两是漠北双恶的。” 万是想不到这一场误会竟是源于离上殇的淘气,当下扭头朝着好友瞧去,至于后者,则是一副事不关己于我无干样,摇头晃脑不知再瞧什么。不得只能一声叹,白泽远说道。 “倒是我这好友淘气,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钟良金道:“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了,对了,白大人,你常年处在京都之地,如今怎的突临川西?莫不是身负什么要事?钟某不才,虽没什么本事,不过在川西这地还算有些名望,也有几分薄面。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白大人敬请开口,霸枪门必然倾力相帮。” 原本还犯愁,不知从哪下手,如今出个地头蛇要帮他们,离上殇自是乐意。正打算开口,不曾想却叫白泽远抢了先。 抱拳谢后,白泽远笑道:“多谢钟门主美意,只是白某此次前往川西并非公事,而是听闻朋友说川西之景甚好,故而前来看看,顺道游赏川景。” 钟良金道:“原来白大人是来游山玩水的,那就更好了。我与白大人也是一见如故,若是白大人没有要事,可得在寒处多住几日,也好叫我尽尽地主之仪啊。” 白泽远笑应:“既然如此,那白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抱拳先谢,而钟良金也忙令底下人替他二人各备一间厢房。 第十九章 入住霸门 宾宴散,酒客离,用过钟良金特设的宴款后,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回了霸枪门为他两特地安排的厢房。 刚进屋便直朝房内桌椅处赶去,提起水壶倒了水,连着灌了几口,离上殇这才吐着气说道:“不是说今晚的菜色不辣不辣吗?怎么咬下去还是一嘴呛辣味,这川西的菜还让不让人吃了?还是说霸枪门的厨娘故意的,知道我耍了他家大小姐,明里打不过我就背地暗算,打算用辣椒毒死我?” 钟良金宴请上的菜色看着不错,色香味俱全叫人一瞧就有食欲,只可惜辣劲也是足的,叫他两呛得好生难受。要不是白泽远事先叮嘱不能惹事,只怕离上殇宴上就得掀桌了。接连灌了数杯凉茶才稍减辣味,离上殇开始一个劲的抱怨霸枪门的伪。 那接二连三的怨嘟,惹得白泽远不停翻眼,说道:“你想多了,人家厨娘可没你那么闲,事都不做就想着怎么报复你。你耍了钟家小姐,这又不是件风光的事,你觉着霸枪门会闹得人人皆知?” 离上殇闷道:“如果不是,今儿的菜怎么这么辣?” 白泽远道:“川西天冷气湿,多食辣很正常,谁让你不先叮嘱说不吃辣的?” 离上殇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该咯,我哪知道这儿的地理环境跟咱原本的世道没差啊。京都人喜欢烤鸭,川西人喜欢吃辣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这处的辣挺呛人了,可跟咱那的四川变态辣比起来,还算温和。” 对于辣椒离上殇素来不喜,虽说不是滴辣不沾,可那种呛爽的感觉她是屡试屡崩溃。在辣食之事上,她的抱怨向来就多,坐在那儿又是连声囔嘟,离上殇忽的记起一事。 不再转玩手中瓷杯,离上殇问道:“对了亲爱的,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先前你还在愁川西咱不熟,雁羽门之事不知从何处着手。如今巧着识了钟良金,这霸枪门在川西也算名门,如果有他相帮,调查雁羽门就简单多了。可为啥他问你来川西做什么,是不是公干,你干嘛回他只是来游山玩水的?” 于此事离上殇一直想不明白,也是询落白泽远回道:“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钟良金你我毕竟不识,就算江湖名士素来豪爽,不过当留心的事也该留,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听后了然点着头,离上殇道:“看来对于这位钟门主,你不信啊。” 白泽远回道:“也算不上信或者不信,不过想多加小心罢了。” 安平侯的那位六夫人身份甚迷,而夺她性命的雁门一喉刀,雁羽门与之是否有所关联,如今尚且不清。这其中到底纠隐多少,现在的白泽远全然不清,在事事样样皆是不知不清的情况下,多加小心有时不但保事,更可能保命。 自家亲亲闺蜜做事向来就比别人严谨,没想着如今跟这具神捕身体融为一体后,所思所行比之过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白泽远这份多加的留心,离上殇那儿只能“呵呵”一笑,可不管笑得如何“呵呵”,好友的多疑多思她都支持。 白泽远不想让钟良金知道他们所行目的,那就不让他知咯,反正她也乐着能多淘气,多寻着有趣之事。 钟良金热情款待,欲尽地主之仪,他们自然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心安理得在霸枪门里住下。 住,自是住得惬意,以至于离上殇有时都忍不住沉思,是否因霸枪门的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乃至白泽远都忘了离京上川西的目的。从未在钟良金跟前提过雁羽门之事,甚至都没留神查访此事,二人到真似的游山戏水一般,偶的结识一二个聊得来的侠者,上人家家里小住几日。 就这样在霸枪门一住数日,期间钟良金时常约了白泽远一块饮酒畅聊江湖,而钟艺凌也褪去那身男子装扮,转而换回女儿红妆。 众人皆是江湖豪杰,不拘泥于世俗之事,所以钟良金与白泽了饮酒笑谈时,钟艺凌也坐于旁处,倒也多增了不少江湖见闻。举杯畅聊,在彼此亲近同时也能顺道探探对方的底。一开始离上殇还能有兴,跟着凑了热闹,可一来二往乏味了,渐渐也就懒着跟那三人坐在那儿喝酒畅聊。 离上殇淘气,可不是个乐意久呆一处的主,加之她和钟艺凌不甚对盘,就更懒着坐在堂内饮酒,借口身子不舒爽,实则整日在霸枪门里四处游逛。而霸枪门上下皆清这二人是门主座上贵宾,更是无人敢出语责斥。 他们如今身处世道,在地理之上到与原本的世界无甚大差,旁的暂且不说,单这四川便同有川东川西川南川北四分。川西以霸枪门为首,川北川南则是素琴派和金蛇派,至于川东,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唐门。 能与四川唐门并称,霸枪门自非普通小门小派。 在霸枪门浅住的这段时日,霸枪门上下几乎叫离上殇逛遍了,孤鬼游乃百鬼窟绝顶武学,这些凡人所住之处能防得了人,难不成还能防了鬼不成?一切守卫对于百鬼窟窟主来说就是横在那儿的摆设,她自是怎么随性怎么来。 一人闹总比叫人束着有趣,而且还能随心所欲,好不得在外头尽了兴,脚下施展孤鬼游如鬼魅般避开霸枪门守卫,推开窗户翻窗跃入,离上殇瞧见早已散席此时正在屋内喝茶小憩的白泽远。闻见有人推窗翻入的声音,白泽远放下茶杯问道。 “又上哪疯了?” 几步上前顺手拿起白泽远喝过的杯子将里头凉茶饮尽,离上殇道:“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四处看看瞧瞧呗。” 白泽远道:“那请问你的四处看看瞧瞧,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了?” 旋了身顺势坐在白泽远边上椅子,高高抬起脚搁放在白泽远膝头示意他帮自个捶捶,离上殇笑道:“发现嘛!倒也没什么发现,整个霸枪门瞧上去挺正派的,至少没发现什么暗道秘门之类的。” 一面听着好友道诉,一面看着那堂而皇之翘到自个膝上求按摩的脚丫,白泽远直接面露弃嫌,伸出一只手将那只脚拍下,说道:“就你这点能耐,要是短短几天里能发现霸枪门暗藏的秘门,那钟良金也不用在川西混了。” 嫌弃的话,分明瞧不起自己,捧着被拍的腿连着呼了数声痛,离上殇道:“少瞧不起人,虽然我这没发现,不过总比你这个只会陪人喝酒唠嗑的强。你要真有能耐,你倒是说说看陪钟良金喝酒期间探出什么?要是什么都没,就少在这儿瞧不起人。” 话音方落,白泽远哼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发现。” 离上殇翻眼回道:“发现!就喝几杯酒,天地胡扯能有什么发现。硬说有发现,怎么,难道发现那钟艺凌瞧上你不成?” 不提钟艺凌还好,一提起这钟良金的千金,白泽远就忍不住打了寒。他可不是那种傻闷不懂情趣之辈,女儿家那点小心思,他如何瞧不清。钟艺凌那时不时往他身上暗瞥的眼,眼中娇含羞意,什么意思白泽远哪能不懂。 可也正是因为懂了,所以一想到钟艺凌,白泽远才会不受控发起寒。钟家千金的羞微娇娇,白泽远是无法回应的,当即强压身上寒意,叱责再胡说就不饶她,白泽远这才岔了话说道。 “如今看着霸枪门虽无奇怪之处,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不用招惹上的事别招惹才是上策。雁羽门情况你我尚且不清,还是等事情有所进展再行另定。对了小离,你之前说已命问天问地暗访川西探查,如今可有消息?” 离上殇回道:“消息嘛,当然是有的,我的人办事效率还能差了不成?咱们还没到川西他们就已经先一步到了,昨儿刚跟我通了气,如今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来了。” 话音方落,屋外似有微声,闻了声,展了笑,一声稍叹,白泽远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看来你的人不但办事效率不差,且还都不经念啊。” 第二十章 探得些许 他们是明上探访,至于这暗处,自是交给问天问地。离上殇的命令刚刚落下,问天问地便已启程先入川西,暗地里开始探查雁羽门之事,没想着暗下的探查竟真让他们查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才刚探得消息,立即便同离上殇取得联系,今夜问天问地二人便会夜潜霸枪门,将探访之事一一呈禀。避开霸枪门夜巡之人,到了他两暂住的别院,扔了块石头砸了窗户,待窗户从内启后,问天问地这才双双翻窗跃入。 两人翻窗入屋的架势同离上殇一般无二,叫屋内目睹的白泽远叹语说道:“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属下,这两人倒是越发随你了。” 这叹落后,离上殇“嘻嘻”笑了,自傲说道:“这是自然,随我那叫孺子可教也,这是你这朽木所不能明的。” 白泽远翻眼道:“随口叹了一句,你倒是没缘由傲起来了,也不知得意个什么劲呢。” 二货的脑子常人是很难明的,当下白泽远也懒着再与她多说,而是看向问天问地,询道:“不知两位此次暗探川西,可有发现?” 问地恭敬回道:“回白大人的话,我二人此次受窟主之命先一步探访川西,的确探到了些与雁羽门有关之事。” 雁羽门,是六夫人之事上唯一可以顺着往下查的线索,因闻问地之语,白泽远当即正色说道:“探到什么,你且说来听听。” 问地道:“川西如今是霸枪门当尊为首,霸枪门门主一声号令,川西豪杰无敢不从。可早在十几年前,这川西第一霸的名号却非霸枪门,而是雁羽门。” 离上殇奇询:“雁羽门?” 问天颔首应道:“正是雁羽门,当今武林以盟主展悠然为尊,赤练山庄君无命为霸,可早在十几年前,雁羽门却是江湖上说得上话的门派。雁羽门的雁门一喉刀,当时无人不惊无人不诧,出刀即可断命,在江湖上声望极高。” 白泽远问道:“这雁羽门既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为何如今竟是没销?莫不是雁羽门门派凋零,绝学不得传,以至于门派渐渐凋落?” 问地摇头回道:“要说因武学不得真传,门派渐渐凋落,倒也不像。当时雁羽门门主燕归南一口柳叶雁翎刀使得川西无人不服,雁门一喉刀更是刀剑方出,必是夺命。据闻十五年前武林盟主之争,燕归南就曾技压群雄,险着登上武林至尊宝座,最后却败倒在无上道人剑下,错失盟主之位。若是说不得雁羽门真传,以至门派败零,实是不像。” 这些事皆是问天问地这几日从川西各处探询问出的,听着问地之语,白泽远眉锁思沉,自喃疑道:“十五年前武林盟主之争,倒也曾听人提过,能在那一场夺争中崭露头角,绝非浪得虚名之辈。看来这雁羽门的燕归南却是个江湖豪杰,只是如此豪杰,为何在鼎盛时期默然消隐?” 这奇疑的话,喃喃自询,叫离上殇应语猜道:“会不会突然看破红尘不想再争了?还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仇家,不得已只能销声匿迹?” 问地应道:“是否看破红尘,如今不得而知,不过得罪厉害仇家?依当时燕归南的武功,就算真的得罪了谁,江湖上能伤他杀他的怕也寻不出多少。且这段时日我二人也未探出雁羽门曾与人结仇之事,他们就好似突然烟消一般,在川西上隐了踪迹。一开始还偶能瞧见一些雁羽门的踪迹,可近来几年雁羽门却突然音讯全消,到似从江湖上消失一般。” 无故匿了踪迹,这世上从来都不存着什么无缘无故之事,所以雁羽门突然的消匿必有缘由。当下心已思忖诸多,于问地此语他不再应予,倒是离上殇,对雁羽门无故烟消之事显然提了兴致。 坐在椅上翘着脚,离上殇道:“突然间消失,我才不信一个正直平步有名有望的门派会无故突然消失呢。雁羽门的无故消匿必有因缘,川西探了这几日,又让十八洞的人明里暗里的探,难道就没得出什么旁的线索?问天,来,说说看,你那儿探到什么。” 一副吊儿郎当样,着实作践那副好容颜。瞧着窟主阴阴怪怪用眼角斜瞥自个,笑着询,问天也陪着笑说道:“窟主,我哪还探了什么,这探得之事问地不是都跟您说了。” 怪语阴笑一声,离上殇道:“少在这儿跟我皮,就你这一身破破烂烂肮脏样,不说我也知道这段时间你又往叫花子堆里钻了。丐帮乃天下第一帮,帮众遍及天南海北,这天下少了谁都不会少了叫花子。天下第一帮人数众多,消息自也灵通,一群叫花子聚在一起,我就不信你没探出什么?识相点就乖乖招了,要不然仔细白大人审你,这要是把白大人惹毛了,我可没法救你。” 明明是她自己审人,偏偏拽上自己,还硬给自己安了个恶人高帽。白泽远这儿真是没法忍了,当着问天问地的面,一脚就往离上殇乱抖乱摇的脚踢去,白泽远这才询道。 “问天,看来你那儿还藏了事没说呢!” 当着百鬼窟邪魔的面踢他家窟主,这要是搁在以前问天问地必得跟白泽远拼命。可自打随着窟主到了京都,在两人身侧呆了一段时日,如今的问天问地早已惯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全然不觉得窟主被踹有何不对反而还觉着白泽远这一脚踹得解气,问天贼兮兮说道。 “难怪人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窟主自打同白大人亲近后,越发难瞒了。” 不屑哼了一声,顺带抚着被踹的脚,离上殇嫌道:“少胡说,谁跟他物以类聚了,跟他呆一起分明就是拉低我的平均智商。” 刚刚那一脚着实吃痛,手上打不过,嘴上总得抱怨抱怨。只是这抱怨的话显然被抱怨之人压根未往心上搁,全不客气嫌了哼,白泽远说道。 “问天,说吧!” 问天点头应笑:“既然窟主和白大人问了,那属下也不好再瞒,正如窟主所言,属下这段时日的确同川西的叫花子混在一起,且还真从一些老叫花口中听到些奇怪之事。” 一听到有奇怪的事,离上殇顿时不再抱脚呼痛,而是看着问天急询道:“什么奇怪之事,你快说。” 问天回道:“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老叫花记得也不算真切,只是听他说当年雁羽门突然消匿之事却有蹊跷。十五年前武林盟主一战后,燕归南名声大噪,雁羽门在江湖上也算彻底站稳脚跟,那时雁羽门门庭若市,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欲上雁羽门学艺,雁羽门已然已成川西之霸。只是后来不知怎的,燕归南好似突然得了什么讯息,竟是弃下雁羽门一走便是两三年,等他再度回时,据说他还带回一物。” 心中起奇,离上殇问道:“带回什么?” 问天回道:“带回什么如今怕是无人知了,只知道自打带回那物后,燕归南终日将自己关在练功房内,不再理会门内诸事。而雁羽门自从掌门人不再理事后逐渐显了败凋,掌门人不再亲授武学,门内师兄又无人得燕归南真传,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也就渐渐离了雁羽门。原本名震江湖的雁羽门在短短几年内渐显败落,尤其是近几年更是全无声讯。而那燕归南,据说也彻底失去讯息,没人知晓他如今身在何处,是死还是活。” 听闻此语,离上殇点头说道:“这么说来,燕归来的消而无踪,雁羽门的寻而无迹,倒也蹊跷。那霸枪门呢?何时在江湖上立有威望?” 问地回道:“约莫十年前,雁羽门渐走败势之时。” 离上殇啧舌道:“别人败他就盛啊,倒也是年风水轮流转了。” 问天笑道:“而且这风水还是不留外人田的转呢。” 心下骤奇,离上殇咦道:“你这话何意。” 问天贼笑说道:“十年前雁羽门川西称霸,十年后霸枪门为尊称雄,而这两人可是曾拜过把的兄弟。窟主,您说这算不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燕归南和钟良金竟是拜把兄弟,这件事到真出乎所料。当下两人双目对凝,心下骤诧,愕诧之后白泽远说道。 “曾是拜把兄弟?看来这位钟门主,藏有事啊!” 在霸枪门小住这段时日,白泽远可不像离上殇所言整日就只知同钟良金喝酒聊谈。在谈语期间他也是暗下探询不少,如今听得问天说这二人竟曾是过命的拜把兄弟,如何不叫白泽远上心。 当即同离上殇互换了眼,两人心中骤明后,离上殇这才看着问天问地道:“霸枪门看来我两还得再叨唠一段时日,至于这外头的事,你两继续探着。” 受了窟主之命,问天问地当即遵意,颔首点应后,二人皆从窗户跃出,随后消隐于夜色之中。 第二十一章 浅探姻事 既隐有事,若是不探出个清明来,实是不符他二人本性。故而霸枪门的叨扰怕是得再续延几日,至于这延续下的小住究竟为何,倒也别有他意了。 凭着白泽远的威望和侠名,江湖上何人不心生敬佩,他的登门小住对于江湖人士来说就是寒处的蓬荜生辉。所以白泽远决定多叨扰几日,钟良金是求之不得的,当即下令霸枪门上下视其为贵上之宾,不可怠慢。 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自得霸枪门门主才衬得起来,至于离上殇,当然是照旧过着自个的游散日子,怎么由着性怎么来。钟良金主意是陪着白泽远,而那位钟家千金,则在白泽远小住这段时日对其暗生情愫。 凭了白泽远的人品以及不凡的相貌,还有处事风流,那些养在深闺正直怀春的小女子只怕极难见之而不生情愫。钟艺凌对白泽远已生钦慕,这一点只要眼明之人都看得出来。 女儿大了,心中已动女子娇羞,这一点身为人父的钟良金如何不清? 钟良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希望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二人婚事往近了说,白泽远家室名望何处配不上钟艺凌。往远了说,若能成了同天下第一神捕的亲事,对霸枪门来说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远近细辨,此事利好,且知女儿又钦慕于白泽远,身为人父的钟良金自也就一心忙策,望可借此机会凑成这一桩美事? 钟良金的良苦用意,白泽远和离上殇当然明白,拍了好友的肩,叹道一句“辛苦”。离上殇便心安理得将自家好友推出去分散钟良金的注意力,自个则一面默叹“色相固然当牺也”一面明里暗里再度细逛起霸枪门来。 霸枪门若是要说,真没什么值得人留神的,一切瞧着井然安泰,除了入夜巡守十分森严外,倒也没有他处能让人感到奇怪。白日四处夜游,入了夜就到处鬼散,却连蛛丝怪奇之处都没寻到。 整个霸枪门正常得就好像无半分隐藏似的,到似他们多思一般。 霸枪门无事藏隐,白泽远和离上殇说什么也不信。倘若钟良金无事隐瞒,为何先前白泽远与之饮酒时设局暗探,问了钟良金此生最过命的知己有谁,可有与人义结金兰之时,于燕归南他一字不提。 问天在叫花堆里可是探明的,钟良金和燕归南曾有过命之情,燕归南对钟良金更有救命之恩和扶持之惠。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和相持之惠? 明明有着过命的交情,可在十几年后雁羽门落败,燕归南失踪,对于这位昔日的兄弟,钟良金竟全忘之脑后。那日同白泽远举杯畅谈时,他说了不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者,却偏生没有这昔日的兄弟。 如此。 如何不叫人觉奇? 川西的霸主,从雁羽门变成霸枪门,过往之恩如今字语不提,若说其中没有恩怨未了之事。 这二人可不信。 问天和问地带来的话,让他们甚是在意钟良金对于燕归南的瞒隐,既是在意,当然得寻个明白。 钟良金大弟子亲自来传,说钟良金邀白泽远到后院饮酒一叙,他正愁不能多点时间审上一审,如今人既来邀,这一份邀请白泽远当然得赴。应了黄东旭一句,让他劳请钟良金稍候片许,略作休整后,白泽远这才起身随黄东旭同去。 这一次的饮酒之处设在后院园中,霸枪门的枪法虽走刚猛之势,可这园中的花色却是温婉淑贤。大片紫薇在院内绽开,夏色未尽,紫薇甚是艳娇。艳红的粉缀点在翠色之中,紫俏的花嵌包着似球的花苞。红红粉粉,紫中夹白,满色薇景,煞是好看。 将酒席设摆在紫薇园中,看着薇景饮着纯酿,甚是悠惬。 白瓷杯内满了一杯,举杯敬向白泽远,钟良金豪爽笑道:“白大人,钟某在此先敬你一杯。” 笑斟回饮,白泽远礼也随至,二人相饮后钟良金笑道:“白大人,你觉着我这霸枪门内植栽的紫薇花开得如何?” 白泽远笑道:“一丛暗淡将何比?浅碧笼裙衬紫巾。除却微之见应爱,人间少有别花人。对于花色白某虽然不甚了解,却也看得出钟门主这园中薇色皆是精品。越是精贵的花,越是娇性,能将这满园薇色照养得如此好,看来钟门主也是雅性之人啊。” 此话落后,钟良金顿是大笑,伸手捋须,钟良金笑道:“白大人谬夸了,钟某不过一介粗野武夫,只会舞枪耍棍的,哪是什么雅性之人。可不像白大人,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才是真大才者。” 白泽远道:“钟门主过谦了,紫薇虽也算常见,可想养好,却非易事。而这紫薇花中又以花色淡紫的翠微为上上珍品,钟门主这园中的几株翠微,枝繁叶茂,叶幽暗绿,花中紫兼蓝,蓝渐紫,真乃珍中盛品。能将翠微养得这般的好,若钟门主仍自谦粗鲁野夫,白某真当无地自容了。” 闻后再度朗笑,钟良金道:“承蒙白大人看得起钟某,只是这花色之事上却非钟某自谦,而是这满园的紫薇花本就不是钟某培栽。” 白泽远道:“非钟门主?莫非是……” 钟良金笑道:“看来白大人心里已有测猜,不错,正是小女。” 微着点,白泽远道:“原是出自钟姑娘之手,到有些出料了。”这话方落立即意识到此话甚是不妥,白泽远急忙朝钟良金抱拳赔罪,而钟良金则笑回道。 “白大人无需致歉,我那女儿平素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没个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出门又不爱女装爱武装的,不只是白大人不信这满园紫薇出自她手。凡是到过我这霸枪门看过这满园紫薇又见过我那不成器的女儿的,就没一个信呢!” 白泽远轻笑应道:“江湖儿女本就不像寻常官家小家女子那般,不拘泥于小节,自也不会去在意所为的矜持女常。钟姑娘的豪爽,白某心中甚是钦佩。” 为人父者谁不愿听到旁人赞夸自己的孩儿,白泽远这番言语,自叫钟良金听得心甚舒爽。连着叹摇了头,接连说了几句“那丫头不争气”,钟良金这才浅作一顿,随后问道。 “白大人年少成名,江湖上不若白道黑道于白大人都是敬佩有嘉。哎,像白大人这等侠者,倒不知这世上何等女子才配得上白大人。白大人如今尚为成家,到不知是有婚配?” 这几日钟良金邀他饮酒,总若有若无探询几次,只是前几次总叫白泽远巧妙岔开。今儿怕是那钟家千金忍不得性了,硬要爹爹询个明白,钟良金才将他邀至满园紫薇中,探询这事。 像是无意下的话询,实则也是直白了当,家有待嫁闺女的钟良金此番笑询究竟何意,白泽远怎能不知。当即心内哼了冷,白泽远叹应笑道:“刀尖子来,刀风里去的,谁家父母敢将女儿许配给白某?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一人倒也由性。” 钟良金道:“白大人少年英豪,谁家父母不望能得白大人这等乘龙快婿,无婚约在身,只怕是白大人瞧不上那些俗家女子吧。咦,白大人既无婚约,那离姑娘与白大人是?” 白泽远应道:“离姑娘乃白某旧时小友,此次因事上京,后白某有意来川西看看,她便随白某一道了。” 应点了头,钟良金说道:“原是如此。” 离上殇既与白泽远无干,白泽远身上又无婚约,钟良金心内的算盘当然拨得更响。心中主意已定,人正欲借话将话题引到女儿终生之上,谁知话才到口边,还未来得及开口,竟是闻得天上传来大雁的啼叫声。 耳闻雁啼,白泽远抬头看着天上成“人”两列排开的雁群,说道:“大雁南归,再过一段时日就该转凉了,大雁也该南飞过冬了。南归,南归,燕归南,对了钟门主,白某曾听家师提过,说十几年前川西曾出过一位豪侠,名字就叫燕归南。钟门主为川西之霸,不知可否识得此人。” 依了白泽远的年岁,燕归南他自是不识,甚是名号也不见着听过。可凭了燕归南当年名号,白泽远的师傅却一定知晓此人。因了大雁排行,记起这曾经称霸川西的雁羽门门主,白泽远此询倒也顺景顺意。 似偶记起,顺势一询,这话绝无半分不当之意。耳边突闻白泽远这一问,正准备举杯饮酒的手略稍一顿,稍浅一顿随后再度杯举饮尽,钟良金说道:“燕归南之名川西何人不知?十五年前武林大会燕大侠名震江湖时我霸枪门还不过小帮小派。只是燕大侠钟某虽识,却无缘与之结交,倒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白泽远点应说道:“确乃人生一大憾事,雁羽门的雁门一喉刀,家师曾连声夸赞,说其乃刀法中绝精招式。可惜白某晚生了几年,若是能再早上几年,定要亲身试试这雁门一喉刀。” 高手闻强,何人不想与之较比?白泽远此感本是江湖豪侠皆有之事,怎奈自打他因大雁南归记起燕归南后,钟良金心中明显多了事。心内有事,话自无法畅言,又浅聊了半晌,二人这才散了。 第二十二章 门内有密 虽已十余年过去了,江湖上新豪辈出,老一辈渐渐叫人淡忘,可这老去之人毕竟未全逝去,叫人渐渐淡忘的旧辈也有曾经夺目出彩之时,所以这世上,也仍会偶着有人记起。 燕归南。 曾经的雁羽门掌门人,昔日川西上称霸称雄之辈。这样一个名声曾经大噪一时的英雄,就算已经消匿十余年也仍存在一些人的记忆中。 只是存在毕竟只是存在,再深刻的记忆也会随着时月变迁渐渐淡消。燕归南已经无声无讯十余年了,近来这几年甚至连雁羽门也彻底消失,川西这块地上,钟良金不知多久没从别人口中听到“燕归南”这几个字了。 坐在房中,对窗望月,偶有风从窗外拂入,吹得桌上烛台稍稍掠摆。桌上摆着一壶酒,两只杯,钟良金的房中一直都摆着两只酒杯,只是他素来只用一只。右手持壶斟酒,放下酒壶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再放下杯子继续斟满。就这样一人望月,一人嘬饮,屋内透显奇阴。 就这般斟饮不知多久,屋中房门突叫人推开,钟良金大弟子黄东旭自屋外行入。进了屋,行至师傅身旁,行过礼后黄东旭说道:“师傅,您传弟子过来,可有吩咐?” 放下饮尽的杯,再斟满,这一次却没继续举杯嘬饮,看着杯中满斟,静了片晌后,钟良金问道:“那人,还好吧!” 师傅此话刚落,黄东旭顿起微诧,师傅虽然常命他前来询问那人,可从未询问他是否还好。今日突然问了这一句,如何不叫黄东旭觉奇。心中不明师傅此询究竟何意,黄东旭回道。 “还是那样,什么都不肯说,倒跟嘴上了铅似的,怎么逼都逼不出来。” 钟良金叹道:“大小的刑能想到的全给他用上了,居然还是一字都不肯说,十多年过去了,那人的脾气还是老样,倔啊!” 这一声叹,像是忆起过往的什么,也是因了师傅这一声甚怪的言叹叫黄东旭更是奇疑。看着师傅,良沉片晌,黄东旭才开口问道:“师傅,您老今儿心里可是有事?” 钟良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日同白大人饮酒时听他问及燕归南之事,心内有感,倒是想起了不少过往。” 听到“白泽远”三字,黄东旭的眸色瞬间暗了,面上透了怒意,却因师傅在此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能抿了唇,将心内涌起的火强压克下,黄东旭才说道:“燕归南?那白大人无端提起燕归南作甚?” 钟良金道:“燕归南原也是江湖上一代豪侠,十几年前说他和雁羽门乃川西尊霸也不算过的。虽然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十多年,可江湖上还是有人记着。今日聊时正好看到大雁排列飞过,一时得触便问了。听白大人当时的口吻,到像悔着不能早生几年,与他一较高下。白大人年纪虽轻,可要真跟燕归南交手,依他的本事也未必不能占了上风。” 白泽远这个乘龙快婿,钟良金显然很满意,这出口的话自也赞赏居多。可对于白泽远,黄东旭却极不喜的,师傅越是赞夸白泽远,黄东旭心里的不悦就越重。 黄东旭心恋钟艺凌,霸枪门上下谁人不知,就连钟良金和钟艺凌也是清的。只可惜黄东旭虽为钟良金的大弟子,得了他的真传,双头霸王枪也已小有成就。可对于这个打小一起长大的师兄,钟艺凌却是半分兴趣皆无。 女儿不喜欢,纵是身为人父的他一开始有这个意思,也只能拖着暂罢。 从未开口许下婚事,黄东旭和钟艺凌之事当然也不算成的,如今霸枪门来了个白泽远,不管相貌还是武功,就连江湖声望也远在黄东旭之上,且女儿显然对他也是动心,这样一个乘龙快婿在前,钟良金哪会再考虑黄东旭。 未见白泽远前,钟艺凌虽对他无意,可他终归是霸枪门的大师兄,这一桩美事也是十之八九可成的好事。如今却凭空杀入一个白大人,将他那心恋十几年的小师妹的心抢了,黄东旭如何不恨。 对于白泽远,黄东旭的恨自是浓的,如今又听师傅这样夸他,说以其的武功就算真跟燕归南对上也不见着会落败,黄东旭这心里头更是火了。腾冒溢上的火,再难压下,默沉了半晌后,黄东旭才开口说道。 “师傅,弟子这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钟良金道:“有话你就直说。” 黄东旭回道:“难道师傅你就没觉着这位白大人,有些奇怪。” 这话叫钟良金顿时起警,看着黄东旭,钟良金说道:“奇怪,你这话何意?” 黄东旭道:“这位白大人,虽自称天下第一神捕,可这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师傅与弟子从未见过,是何模样也是不清。凭他自称白泽远?难道就真是白大人不成?如今江湖骗子极多,打着名号四处招摇撞骗的更是不少,师傅总当多留一份心才是。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师傅说那白大人曾经施过佛手十八粘,这佛手十八粘乃紫台山独门武学不假,可我们终归只闻其名未见其招,那白大人所用的是否真是佛手十八粘无人可清。倘若那人真是白大人,倒也罢了,也要不是呢?师傅岂不是断送了师妹一生幸福?” 白泽远要真是天下第一神捕,这一桩亲事自然是极好的,可要不是呢? 自打白泽远进了川西住进霸枪门,钟良金就没动心细想过,如今叫黄东旭这么一说,倒也惊出一声冷汗。当下面沉了色,钟良金说道:“倒是你提醒了,为师竟没细想到这处,事关你师妹的终身大事,确不可马虎。既然如此,便只能这么办了。” 与黄东旭详谈,拟了一个验证的法子,在一切定好后,钟良金说道:“这验是需要验的,不过也不能太过直明,以免到时伤了脸面到不好说了。对了,这一件事你得去办,不过那人的事也得尽量处理妥当。倘若真是白泽远,在咱霸枪门住得越久,越是叫人难安。” 每一个门派,不管大门还是小派,何处没有自家暗藏的秘密,霸枪门自也如此。只不过霸枪门这个秘密显然不愿让外人知晓,而白泽远,既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自是个难瞒的主。 他在霸枪门住得越久,他们所藏的那个秘密也就越难保。 横竖在那个人身上也费太久太久了,是时候该了结了。 师傅之意,黄旭东明白,当下应了,黄旭东这才退出钟良金房中。 第二十三章 出手试探 白泽远的身份,钟良金心中尚存几分思疑,既然想招其作乘龙快婿,借了他的名声大噪霸枪门,那么白泽远的身份当然得十足确认方可安心。莫不然不止壮不了霸枪门的威名,更得连着女儿一世幸福也给陪了。 女儿终身之事,万不能马虎,以探讨武学为由邀了白泽远和离上殇再度至薇园饮酒,钟良金笑道:“先传紫台山紫台仙人不但精于武学,甚至连占卜星算八卦五行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堪称江湖上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人。白大人乃紫台仙人入门弟子,素闻又是紫台仙人最为喜爱的弟子,想必紫台仙人一身绝顶武学以及星卜算占,白大人也尽学其中吧。” 白泽远笑语回道:“钟门主太瞧得起白某了,家师所学所涉甚广,白某之能不过家师皮毛,何能尽学其中?就算这江湖上,也不过区区小辈,不足为道。” 对于这幅身体的恩师,早在京都时白泽远就已听慕容华讲过,虽说慕容也从未见过紫台仙人,更不知他究竟是个怎样的武林前辈。不过从慕容华所言所叙中,白泽远总觉着这位尊者的一身绝能以及高强的武艺。 不学也罢。 紫台仙人,算得上如今江湖上泰山北斗,与无上真人并为天下南北首尊,于他的敬佩,再多也是当的。因而白泽远这番话落在钟良金耳中,倒也不觉是他过谦。心中不觉过谦,可嘴上的客套仍旧该有。 连连摇头又是朗笑,钟良金道:“白大人实在太过谦虚,早闻紫台仙人眼界极高,平生就只收过五个徒儿,而众徒儿中又唯独白大人得了仙人真传。若是白大人这等本事江湖上还只能算区区小辈,不足言道,那我霸枪门就更不用在江湖上立足了。紫台仙人之能,凡人如何能以一己之身全数学会。哎,只可惜我等一介凡夫俗子,没得机缘能亲眼见识这位武林前辈的风姿。” 这一声叹,甚是惋惜,可正是因了这一声惋惜,却叫白泽远和离上殇隐约嗅出不对。果然钟良金这话刚刚落下,边上黄东旭接言说道。 “家师时常闷叹没有机缘,不得亲眼见见仙人前辈的风采,见识一下紫台山绝学。以至于我们霸枪门上下所有弟子皆望有生之年能得此等机缘,就算不能亲眼见到仙人他老人家,能亲眼目睹一下紫台山武学也是幸的。没想到老天爷竟真降下这等机缘,有幸能请得白大人上霸枪门小住几日。白大人盛名,早已如雷贯耳,小弟不才,望白大人不吝赐教,能在招式上指点一二。” 黄东旭此话落,拳举拜,钟良金那处直接叱语道:“白大人何等身份,怎能与你过招,白大人乃我门中贵宾,妄言赐教,你眼中可还有我门们规?” 这话落后钟良金看向白泽远,而后赔礼道:“我这徒儿虽是大弟子,脾性上却偏了耿直,说话行事没个规矩,到叫白大人见笑了。不过这也是因他久闻白大人盛名,想一睹白大人风采,若是白大人可指点上一二,想必于他的修为也是有大助的。” 这师徒两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戏唱得很足,意也直明。 两人互唱的这一台戏究竟意想如何,二人心中也是瞬清了。唇上不自觉上扬了笑,以传音入密之功,离上殇讽道:“瞧瞧,人家现在想试你呢。” 白泽远唇不动,同样以传音入密回道:“你以为我不知?” 离上殇笑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白泽远回道:“怎么办?自然是既来之则安之咯。” 黄东旭这话都说到这份上,钟良金又是明里斥责暗里试探,要是不赐上一二,事到难处了。心中已将一切略算,清了后,白泽远笑道。 “既是如此,那就请黄少侠多多赐教了。” 钟家双头霸王枪,在江湖上是站得稳脚的,而白泽远?名声更是赫赫。这两人不若是谁,江湖上皆有名号,如今二人相互赐教,自然别有看头。 手持双头银枪,黄东旭立于园中,身绷僵硬,目藏凶戾。而站在他对面的白泽远则就悠闲多了,负手而立,站于紫薇园中。本就风流,如今在薇景的衬托下更是潇洒非凡。 一人如虎戾审,另一人则似雾飘闲。 这一场交手下的赐教,钟良金主要在于探明白泽远的身份,而黄东旭,则立誓要将白泽远打败。因为他不能容忍师傅将小师妹许给别人,无论如何,绝不允许。所以打败白泽远,证明此人的一切皆是浪得虚名,是让师傅不将小师妹许配给他唯一的法子, 心内埋了怨恨,人自然就定不住性,手中银枪已握发热,见白泽远始终没有动攻,黄东旭也就镇不住性了。 架势开摆,脚下施力,人如疾风速往白泽远攻去,手中银枪配合脚下步伐,直接朝白泽远胸口刺去。黄东旭这发起的第一招,可不像简单的过招会友,而是力求不杀人也必伤人。出手这般狠毒,实是配不上霸枪门对外的威名。 当下白泽远眉心直接落了蹙,脚下不缓不慢往后移退三步。脚下退移,手中承雾拨挡这招。招式被拆的黄东旭当即换转枪头,枪柄随着手腕的翻旋滑了个圈弧,本该刺上白泽远的枪头退了转,而另一端的枪头则借由旋式朝白泽远胸口划去。 普通长枪惯使招数一般只有拦、拿、扎,挑,刺,勾,可钟家双头霸王枪却平添了切和砍,实是叫人敬叹。这一招“双头回拦”黄东旭练得炉火纯青,招式换切全然不给对手半分避挡的机会。 这一次的切磋一开始就是怀了意的,白泽远原不想让承雾出鞘,免得刀剑无眼误伤黄东旭。谁知这人一出手就是这样厉毒的招式,倒也叫他不得不提心应对了。 手持承雾的手在黄东旭换切那瞬突然松开,承雾顺势落坠,白泽远的手直接握住承雾剑首。力一施,承雾从剑鞘内抽鞘而出。如影随形施展,人如乘风踏影般避开黄东旭这一砍劈。 剑枪交击,发出金属撞碰下特有的铮鸣声,黄东旭枪法霸猛速凶,白泽远的剑法虚缈飘逸。这二人一刚猛一洒脱,一实戾一虚隐,剑法枪式上皆是变化莫测。 便见黄东旭回身一记回马,落空之后脚下步伐随即调踩,身形转背对为正对,手上银枪更是顺着步式使了一招“平山拦路”。招式隔开白泽远刺上一剑,随后又是一招“惊落直坠”,银枪宛如银瀑自上而下刺攻。 银枪未中白泽远,直直落扎深入地面,黄东旭手上顿施莽劲,银枪向上撬提。注使的蛮力不但将银枪提起,更是连着地面也被撬得龟裂。裂时迸溅的石土朝白泽远面上身上打去,黄东旭趁此机会又是一轮急攻。 短瞬之间枪头再度攻至跟前,石子逼得人退,尘土又微眯人眼,其后暗枪又随之爆攻,这接二连三之下白泽远已是难避。 这一招,乃黄东旭的成名招式,眼看枪头再次攻到白泽远胸前,边上围看的钟家父女心都提至嗓眼。下瞬,白泽远竟如乘风般向后退去,身形乘风退身避让,脚下顿踩下半身定稳上半身回折,手中承雾攻行从黄东旭腰腹滑去。 这一招出乎意料,惊得黄东旭腰腹急缩,人也忙着抽枪横防,枪才刚刚撤回,承雾却也调了攻式,这一次不像之前一样从左右边侧刁钻奇袭,而是正面迎上。承雾越过横防的银枪,眼看就要伤到黄东旭,却见那瞬黄东旭双手施力一错,本是一柄长枪的银枪竟从中间断成两截。 枪成双物,中间由铁链牵连,双手急作缠式,危急时刻将承雾锁绑于铁链中。 霸枪门的双头枪,两头双攻已属超然,没想到这银枪内竟还藏了这等暗器,当下白泽远忍不住喝了一声“好”。原不想认真与之交手,可既然银枪内秘密诸多,他自得好生探究。 内劲暴使,手腕猛施,承雾怒震,黄东旭银枪内的铁链登时叫白泽远震松。承雾脱链而出,白泽远再度刺攻,而黄东旭也以双短银枪回击。 钟家双头霸王枪,进可攻退可守,短可防长可袭,长短相依远近相协,手上劲道施,一柄长枪立可变成两柄短枪。枪上机关一叩,短枪又可当即合成长枪。设计打造之上堪称精绝,尤其是配上枪法攻势,更是出乎得叫人难以预防。 钟家双头霸王枪,招式难预难猜,可再如何难防难测的招式,又有哪家能虚过紫台山的随影剑。光似剑,剑重光,似承影而来,又似散雾而去,三虚一实,五实一虚,虚虚实实变化交参,叫人不但难防,更是难挡。 一开始黄东旭还能占着主攻之势,可自从白泽远手中承雾施开,他便彻底失了主动。莫说反击,黄东旭手中的银枪几乎叫白泽远攻得连防守都显吃力。 眼前剑影早已重叠,他也早就分不清哪一道是剑影哪一道是光影,只能凭本能挡防白泽远的剑攻。剑光如笼将黄东旭罩困其中,眼瞧再继续下去,黄东旭怕是无力再护周全,白泽远招上突然变转。 腕上施劲,原本光光重重的剑招瞬间化去。剑虽收,影仍在,不及回神反应的黄东旭就觉手上银枪猛遭了一记重击。这一落击看着就敲在枪柄上一处,却如平静湖面落下的石子。从枪柄被击那处,劲力如波一圈一圈向外荡起,竟震得黄东旭的手发麻,险着握不住手中兵器。 手上发麻,力道全失,兵器差点脱手。好不得缓了劲的黄东旭心下躁恼,正欲上前在与白泽远拼命。狠劲刚起,人还没往前冲,边上的钟良金出声呵道。 “够了。” 第二十四章 看破门道 钟良金叱喝落下,黄东旭自不敢忤逆恩师,只得恨着怒气瞪看着白泽远。而白泽远早已收剑入鞘,朝黄东旭抱了拳。 这一场比武交决何人胜何人负,心明之人眼自清明。凭了黄东旭的本事如何能跟白泽远斗?黄东旭招式尽使,而白泽远只怕才施三分,二人武功高低早在承雾展开时就已敲定。尤其是最后白泽远以内力震击黄东旭的银枪,若不是最后关头白泽远撤回七分力,只怕黄东旭手中兵器早就脱了。 手中兵器叫人震脱,于习武之人而言可是比死还要难忍的奇耻大辱,最后关头白泽远的手下留情,不但保全了黄东旭的脸面,更保全了霸枪门的颜面。 自己的大徒弟川西已有威名,可白泽远只使三分力就将他逼得全无还手余地。如此本事,这等能耐,若是此人还不是天下第一神捕,何人还能担起名号。 白泽远的身份,钟良金已经确定,心内暗下喜窃,面上却显着气威。从亭处走下行至白泽远和黄东旭身边,钟良金看着黄东旭责道:“比武过招点到为止,一出手就这般狠戾,为师平素是怎么教导你的?要不是白大人豁达大度,凭你这点本事,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良金这番斥责落后,黄东旭忙急道:“师傅!” 可话还没出口就叫钟良金怒斥“住口”,恨铁不成钢看着黄东旭,钟良金这才面显愧色对着白泽远抱拳歉道:“是我教徒不严,让白大人见笑了。我这徒儿生性鲁莽较性,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白大人海涵莫怪。” 白泽远笑道:“钟门主言重了,武学切磋,难免一时忘性,下手稍重也是有的。钟家双头霸王枪白某今日也算亲眼见识了,不止枪法精湛,就连这长枪内暗藏玄机也让白某叹服,实是精妙。” 钟良金笑道:“这点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我这徒儿实在性鲁,归根结底还是我这当师傅的不称职,若是白大人不嫌弃可请入亭,你我不醉不归。” 说完作了请,邀白泽远再入亭席,白泽远也不谢拒,随之入亭。 后半场的这场酒,喝得就有些畅漓了,白泽远推谢酒量不好,就只浅饮几杯,而离上殇干脆一口不动,坐在位上吃糕嗑瓜,看着眼前这一幕别有他意。 酒后离席,二人这才一道回了小苑,鹅石路上走着,白泽远笑问说道:“刚刚可有看出什么?” 离上殇俏着声回道:“看嘛?自然是有的,好一出老丈人看上金龟婿,不钓不行啊。” 俏皮的话,直叫白泽远连着翻眼,闷声哼了一句,白泽远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离上殇笑道:“我也是回正经的啊!” 笑嘻嘻的模样,看着就叫人着气,好在离上殇虽然淘气,不过淘气之下也还记着正经。瞧着白泽远的脸,明显看出他眸色下的闷,俏淘后的她跃着步往前走去,顺手折下鹅石路边上柳枝,说道。 “你在场上和那个姓黄的打得火热,我在场下当然也不能闲着,看得也是真切。这霸枪门银枪上的招式的确变化莫测,尤其是那一柄银枪上的机关,更是精妙。说真的今儿跟他打的要不是你,倘若换上个没本事的,长枪短枪的换,只怕早就败下阵了。钟家双头霸王枪,的确有资格在川西这块地上称霸,尤其是姓黄的使出的那招‘峰回路转’。” 走在白泽远前头,一直相距约莫三四步的距离,始终安平无事,很是平和。谁知‘峰回路转’这四字才刚出口,离上殇竟突然发难。脚下猛然顿住左膝朝前蹲压,腰身一扭身子翻折,手中柳枝顺势朝后甩去。 柳枝虽然婉柔,可在高手手中就算再易断的柔物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风劲划袭,因此借了内力迸了杀戾,而白泽远像是早就料到好友会发此招,先一步顿了定。柳枝堪堪从白泽远颈部擦过,带起的风甚至带出一丝微痛。 若不是白泽远及时顿足,若是离上殇这一甩挥往前再近一厘,只怕白泽远的颈部就得见血了。 突起的暗袭,并未想过能真伤了白泽远,只是眼瞧这招落了空,离上殇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可惜”。叹着吐了口气,连声啧舌“可惜”后,离上殇才用手托起那支柳条说道。 “‘峰回路转’,好一招‘峰回路转’,这一招实在俏得紧呢。俏得都不像枪法了,而像刀招呢。” 笑幽幽的一声惋叹,也不知离上殇在息惋着什么。耳边听着好友的啧叹,白泽远略顿片晌后,说道:“刀招吗?呵!” 没有过多的话,就是这简简单单一声“呵”,也正是这一声“呵”落后,离上殇笑道:“瞧白大人这一声呵的,莫不是白大人想到了什么?” 没有马上回了离上殇的笑询,抬起手用指尖触抚颈部喉骨,轻轻按了压后,白泽远回道:“‘峰回路转’吗?不得以下柳暗花明的杀招,刚刚若是你手上拿的不是柳条,而是一把刀剑,只怕我这喉骨就得断了。” 离上殇笑着眨眼道:“所以咯,白大人可得多谢我的手下留情!要知道这一招‘峰回路转’可不是能玩的招式,若是真练到了极致,那也是杀人不过手挥刀耍间的事呢。这样一招‘峰回路转’,我这仅学其形不得其真的人耍起来都如此的俏,更何况是那得心法熟练之人?当真不知那突然下的暗袭使起来得多妙。哎,若是能亲眼见见,那就好了。只是不知这世上是否真有这等武功,挥刀之间便可一刀割喉,干净利落。” 挥刀下干净利落的一刀割喉,这世上当然有这等武功,且离上殇心中也清。明明知晓却又道着如此的询,倒也是又淘气了。 没去搭理好友的淘气,而是笑思着离上殇这番话,白泽远笑道:“所以你在怀疑?”心下思忖,眸眼往旁侧移斜,那闻听白泽远此语的离上殇也笑着应道。 “我也没怀疑,只是乱猜而已。这一招‘峰回路转’看起来招式虽简,可要想使出它的精髓,必得依了心法。倘若没有心法,就只是一招有形没魂的招式,就会像我刚刚那样,伤不得人,就是个花架。” 再普通的招式从百鬼窟窟主手中使出,不管有无心法,都绝不可能是花架子。离上殇这话就是个淘气的话,直惹得白泽远发笑。叹了几声,很快收定,笑意收后,白泽远正着色说道。 “黄东旭使的这招‘峰回路转’,招式看着虽厉,却不精炼,一看就是近年刚学的。且这一招与他之前的枪招融汇得并不精妙,说是霸枪门本门武学,又太牵强了。霸枪门主的是枪法,就算那柄长枪变成短枪,使的也还是枪法招路,这种吹喉立断的刀招,哼,可不像惯走长枪的门派创得出的。” 离上殇笑接道:“所以白大人的意思是?” 白泽远道:“每门每派都有绝不可外传的秘招,就算再亲的好友,若非本门中人,绝不得传,招式尚且如此,更何况武功心法。可如今霸枪门那几招刀上绝学,不但有形,更有魂,哼,只怕这形和魂不只是简单借阅那般简单了。” 这种一刀咙断干净利落的招式,学,不易,创,更不容易。钟家双头霸王枪的刀招,如今看来到另有隐秘了。 与黄东旭过招,不止局外离上殇瞧得清楚,局内白泽远更是清明。如今心中猜思已是隐成,接下来,就该好好验了。 白泽远心内思猜,离上殇自是明清,双手枕着头,朝前大迈步,一面往着暂住小苑走去,离上殇一面说道。 “哎呀哎呀,看来接下来,又得做贼咯。” 第二十五章 戏耍姑娘 心里头已经疑了霸枪门,问天问地时不时传入的讯息更是验了他二人的猜思。 燕归南恐怕还活着,而这仍旧活着的燕归南十之八九就在霸枪门里。只是心内虽有此猜,怎奈霸枪门里里外外都叫离上殇探了一遍,就是没发现。 不只是探了霸枪门,就连钟良金和黄东旭,乃至于钟艺凌他们都暗下尾随过。可这霸枪门的人行事那叫一个光明磊落,根本不像藏奸之人,别说不诡的事了,就算是不该看的事,也没撞到过。 人。 肯定就在霸枪门里。 就算现在不在了,也必和霸枪门脱不了干系。 可心里头如何觉着,找不到线索就是找不到,凭他们怎么肯定也没法。本来心里就已判定霸枪门是个藏奸的地儿,加之问天问地时不时传来的言报,更能确定。偏生寻来游去就是察觉不到,时间久了,也是怄闷。 避了霸枪门的人,独自一人在他人门中肆意游走,走累了便随便选了一处凸起坐在那处发愣。离上殇心内一直思着,这霸枪门到底有诡还是没诡。 没个姿态坐在凸石上,一脚踩地一脚踩石,踩石那边的手搁抵在膝头上,托着下颚,离上殇嘟语喃道:“怪了,这燕归南真叫钟良金藏在霸枪门里?如果真在这儿?他到底将人藏哪了,霸枪门里里外外该探的地我都探了,没道理现在还连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可要说人没在霸枪门里,也不可能啊,先不说问天问地来报的那些,燕归南十有八九就在这,就瞧钟良金那不像好人的脸,燕归南也必跟他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人,到底在哪?霸枪门有什么地方是我没发现的?” 自言自语,眉心因思蹙得极深,就在离上殇独身一人坐在这处忖思时,却闻有人行近的声音。脚步声不轻也不重,是个练家子的,而且听那碎碎的脚步声,还是个女练家子。 耳内敏锐捕捉到有人行近的声音,离上殇顿时收语,原打算离开懒着同霸枪门的人撞上,乱了自己断理的思绪,没想着顺势的一眼探瞥,却瞧见一抹紫嫣从树影中行近。 紫色的嫣俏,整个霸枪门,就一个。 离上殇和钟艺凌也算不打不相识,川西边界的突袭,因为误会钟艺凌带着自己的白衣女卫埋伏暗袭。将离上殇和白泽远误当成漠北双贼,钟艺凌出手自然狠毒,可因她的武功同离上殇相差不止一星半点,这场看着稳操胜券的偷袭最后成了离上殇单方面淘气的戏耍。 虽说最后误会解除,知道自己错认了人,可钟艺凌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叫离上殇如猴般耍于掌拳间,她怎能咽下这一口。纵使钟良金将他二人奉为霸枪门上宾,可对于离上殇,钟艺凌还是厌的。 十五六岁的姑娘家,最是任性之时,既然讨厌一个人,自然给不了任何好脸色。反之离上殇又是个好玩的,钟艺凌有意给她脸色看,她当然也不会笑脸相待。 倘若这时走来的是别人,离上殇必会扭头走人,连个影子都不叫人瞧了。可既然来的是钟艺凌,横竖这会子心里头正闷着,何不寻个人出出闷气。 心内主意既定,人也不再离闪,而是驻了足转身迎面行去。在钟艺凌拐了道从山石那头转入,离上殇无声无息现身。没有任何声响,就像凭空冒出一般,任凭现在青天白日的,也是吓人。 可没察觉到这处有人,直接叫离上殇唬了一跳,面色骤变待她看清突然冒出的是谁,钟艺凌的脸色直接压了。隐着怒,瞪了那双星眸,钟艺凌气道:“平白无故的,躲这处吓唬谁啊。” 全然不搭理钟艺凌的怒气,离上殇挂着戏笑说道:“谁吃饱了嫌着没事吓唬人啊,我也是干正事的,才没那闲工夫呢。” 钟艺凌气道:“要不是有意吓人,早不出晚不出,为何偏挑在我经过此处突然冒出来。你要不是有意,难不成还能凑巧?” 离上殇“耶”了一声,用一种打量怪人的眼神上下扫着说道:“你这人真是怪,自己胆小还得将过推旁人身上?虽这儿是你家,可我们也是你爹请来的,你爹可是说了,这霸枪门上下没地儿是我不能去的。怎的,难道这园子石路特例啊,我还不能来?想来,还得提前报备或者躲着你不成?就算真得躲着你,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鬼知道你这时这刻会在哪?这路,我可没藏藏掖掖的走,而是光明正大的,步儿踩得都是重的。这样都能叫人吓了,依我看啊也别怨人了,先在自个身上寻寻因由吧。” 不但是话,连着腔调也是阴阳怪气,此语一出,顿时叫钟艺凌气结。俏脸气得都泛了青,钟艺凌怒道:“你这是瞧不起我霸枪门的武功了?” 离上殇忙冤道:“钟姑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何时说过自己瞧不上霸枪门武功的?只是觉着钟姑娘修为尚浅,听目甚是不足,需要再多加磨炼。” 钟艺凌冷哼说道:“姑娘我的听目不足,修为尚浅?呵,离姑娘好傲的口气啊。是的,武功上我的确不如你,可至少我霸枪门的武学乃武林正宗,正派人士,不像某些人武功虽然高,却鬼鬼魅魅的不像人样。” 百鬼窟既称为百鬼窟,其武学当然鬼魅,钟艺凌这话明显嫌鄙,可对于邪魔歪道的离上殇来说可没法激怒她。面上一脸无所无谓,离上殇笑道。 “鬼鬼魅魅的?这也是没法的法,没叫白泽远武功那般高?要是总像个人可是没法追上天下第一神捕的步呢。那人啊,虽然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事实上骨子里傲着呢,能站在他身边的恐着也就那一二个。不过也是,人嘛,总讲究个门当户对,要是没本事就别妄揽金刚钻,否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讨不量力。” 钟良金有意将女儿许配给白泽远,这事已经明了,而钟艺凌心仪白泽远,又是明眼人都瞧得出的事。离上殇偏偏当着她的面说了这样的话,分明是借机嘲讽霸枪门配不上天上第一神捕,想要结此良缘,实是痴心妄想。 女儿家动了小女子的柔情,自然盼望能和心仪之人永结良好。偏生这个人开口就是这种不好听的话,莫说钟艺凌是个有傲性的主,就算没个脾气如今也得叫离上殇这话激出脾气来。 怒意上涌,人也打算动手,身才略着显了意,几道厉风径自颊侧擦过。堪堪而过之物虽未伤了她的脸,可带起的风刮厉疼之意也是渗人。 钟艺凌心晓武功同离上殇相差甚多,却从未想过竟差如此之多,根本没瞧清她何时出的手,暗器就擦颊而过。僵了身,慢慢扭头朝身后看去,身后树干上几枚铜板赫钉上处。 百鬼窟的招魂幌和索命十三钉堪称武林一绝,说其同唐门暗器不相上下也不算太过。只不过这两种暗器辨识度太高,她和白泽远都不想因这过高的辨识度徒惹麻烦,故而离上殇近来甚少再携索命之物,这段时日时常以铜板代替,锻炼手感。 头一次使用,虽手感上总觉差了什么,可例无虚发的准劲却仍震了钟艺凌的心。 无声无息打出暗器,是耍戏,也是警告。就在钟艺凌因这突发的暗器惊得魂都归不得身时,离上殇眼尖瞧见鹅石道外隔了树影的园庭处,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提着什么,匆匆赶着。 这段时日霸枪门上下叫她又重游一遍,而这重新的寻游要说何处最叫她上心,就数那几个总是提着水桶匆匆不知赶去何处的家仆。 四五个人,手上总是提着盛满水的桶,匆匆赶行。 如此。 实在有点奇怪。 再一次远瞧那几个家仆的身影,以至于上了心的离上殇没空闲继续耍戏钟艺凌。不等钟艺凌回神,孤鬼游顿施,待钟艺凌诧惊回愣后,早就不见离上殇身影。 第二十六章 怪奇哑仆 轻功略施几步,人便跃出树影至了园庭,身影一现突现在家仆跟前。因没料到有人会突然出现,以至于那几个抬水的家仆连着前头领着他们的霸枪门弟子全都吓了一跳。 心内吓惊,待瞧清来者模样后,那霸枪门的弟子才抱拳说道:“原来是离姑娘,突然现身到叫我们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离姑娘在这园庭作甚?怎的会突然……” 无端端的在园庭内施展轻功,离上殇此举叫霸枪门弟子觉着奇怪。因怪顺了询,离上殇笑着回道:“白泽远叫你们钟门主请了去,说是有好友来了霸枪门,想替他人引荐。我一个人闷得慌又没个人陪着,只好上院里闲逛打发时间。这不,刚刚在园里看到一只鸟,模样长得还挺俏的,一时好玩就想抓来戏戏。谁知那鸟个不大,却敏得很紧,抓不到它只好施展轻功作弊了。对了,你身后那几个家丁手里提的是什么?水吗?” 叹了几句顺道抱怨霸枪门养的鸟太奸性,离上殇的兴趣很快叫弟子身后几个家丁手上之物吸了过去。开口奇着问,弟子回头瞧了一眼随后说道:“离姑娘,我身后那些家仆手里提的正是烧好的热水。” 离上殇道:“冒着烟的是热水,不冒烟的是凉水,这一热一凉的,难不成是谁的洗澡水?” 弟子回道:“大师兄今儿练了一早的功夫,我等正打算给大师兄送水去。” 轻声低囔句“黄东旭”,离上殇说道:“原来是给你家大师兄送去啊,看来你家这大师兄还挺爱洁的。不过也是,练了一早上功夫浑身湿漉漉粘乎乎的,这要是不洗个澡,一天下来得多难受?” 一面说一面迈步绕着弟子和家仆转行起来,离上殇笑道:“你家大师兄很勤奋呢,这段时间老瞧见你们走来走去的,之前偶尔也看过,却不像这几天这么勤。怎了?难不成你家大师兄受刺激了,还是领悟到什么绝顶武学,越发图强起来了?” 这逗趣的话惹得弟子发笑,回道:“瞧离姑娘说的,大师兄乃霸枪门大弟子,所有师兄弟的大师哥,又尽得师傅真传,自得做起表率,废寝忘食练功也是当的。” 离上殇笑道:“废寝忘食啊,看来你们这霸枪门的大师兄的确够表率的,练功都练到废寝忘食这一步了。只是大师兄表率是做到份上了,可你们这些当师弟的却是不行呢!” 这话就有些怪了,当下弟子面露奇迷,问道:“离姑娘这话何意?我等不是很明白,还望离姑娘能说明。” 离上殇笑道:“青菜咸汤白米饭,就这点东西哪够你家师兄吃啊,连点油水都没有,你们就不怕钟门主晓得了怪罪你们?” 说这话时离上殇正好站在最后那名家仆身侧,隔着家仆手中食盒,离上殇准确猜出里头的东西。 嘻嘻的笑,也不知这笑里有意还是无意,那双带着笑的剪眸勾勾盯着弟子看。看得弟子浑身很不舒服,面上现了几分怪色,眼珠子不自然错了眸,往着边侧看去随后又对上离上殇的言,弟子笑道。 “瞧离姑娘说的,这清汤白菜可是我家大师兄的意思,近来大师兄不喜油腻的,厨房便特地给大师兄备了这些清淡吃食。” 点着头,离上殇道:“原来是你家大师兄的意思啊,那倒是我刚刚不明事,瞎说笑了,少侠可莫要在意啊。”俏俏说了一句,也没见离上殇脚下怎么动,人已后退挪了另个人的距离。在提水的家仆边上停下,盯着手上那桶水很是动趣,离上殇突然笑道。 “这桶水瞧着好像挺有分量的,也不知提起来重不重,要不你给我,我掂量下试试。”话音落下人也伸了手,可家仆却没反应,仍旧低着头杵在那儿,倒像没听到离上殇说话似的。无声无应,让人觉奇,看后离上殇又说了一次,对方却仍没回答。 这下离上殇奇了,那弟子笑着解释道:“离姑娘别再逗他们趣了,他们几个都听不到,也说不了话。” 微显诧,离上殇道:“哑巴加聋子。” 弟子回道:“正是,天生就说不了话也听不见声,师傅觉着他们可怜,便收入霸枪门当了仆从,也算给他们一口饭吃。” 离上殇道:“看来钟门主也是个难得的善人啊。” 弟子道:“师傅的确极善,啊,一个不慎竟和离姑娘说了这么久,这水都快凉了。离姑娘,在下有事先行,就不与离姑娘说多了。” 他那儿还有事,可不能继续耽搁叫大师兄久等。当下向离上殇赔罪,随后抬手示意家仆动身。 摆手示意弟子有事先忙不用搭理自己,直到弟子和家仆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离上殇这才嘟囔笑道:“身上那么多壮肉,不像吃素的啊,难道是那种喝水也会长精肉的体质?” 这处离上殇一人无事在园中游荡,反观那处的白泽远,却是心内有动面上无显。自打确定了他的身份后,钟良金邀他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且次次都有意无意将话题往钟艺凌身上扯,几次甚至还直接让钟艺凌作陪。 霸枪门到底打着什么心思,白泽远哪会不知,只不过心里明白脸上佯装不懂。人,能叫醒睡的,却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他那儿摆明了不想让自己明白,就算钟良金不要那张老脸往白里说,白泽远不懂还是不懂。 为了一桩婚事舍弃老脸,钟良金还干不出这种事,不得已只能继续暗示顺道同白泽远继续拉近关系。 这几日收到飞鸽,两位好友说不日到访,钟良金得讯后便邀了白泽远一块,顺带为两位远道而来的好友引荐天下第一神捕。 钟门主生死知己满天下,所交的好友自也非无名无辈之人。正对面一身绿衣身形壮硕背后背着一把二十来斤九环大刀的,正是江湖上有名的九环神刀张志刚,至于下一位文侠装扮甚是风雅的剑客则是多情剑君周人杰。 这二人也算江湖上有名赫赫之辈,如今齐聚霸枪门,倒也稀罕。 坐于堂上,举杯笑迎,一杯饮后,钟良金笑道:“这一别半年不见,周兄和张兄倒是越发神爽起来。少年英豪,叫钟某羡慕啊。” 此话落后,周人杰敬酒笑道:“钟兄说笑了,我二人不过泛泛之辈,何能叫钟兄佩服。这半年不过无所事事,各行各处罢了,这一次因事经过川西,寻思着好友许久不见,便越性上门叨唠,没想到竟有缘能见到天下第一神捕,与白大人结识,实是缘分。” 话的前半句是看着钟良金说的,至于后半句,自是对着白泽远。举手抱拳,白泽远说道:“周大侠说笑了,这天下第一神捕不过江湖朋友谬赠,白某实不敢当。” 周人杰道:“江湖侠者之多,你我清知,不过能叫贼者闻风丧胆的,普天之下却仅白大人一人。这天下第一神捕,若白大人担不起,朝堂江湖上还有谁担得起?白大人威名,我兄弟二人早已如雷贯耳,只是无缘早些相见,没想到这一次路过川西竟得了这缘,实是三生有幸。对了白大人,素闻白大人常年身居京都,若无要事甚少离京,怎的这一次竟有空来川西,莫不是有要事前来办案?” 这话问得甚是随性,单凭字里行间听不出任何别有他意之意,很是普通的一句笑询,无甚可怪,白泽远笑着回道:“周兄此话,倒是说笑了,难不成白某离京就必须因了案子?白某虽身在官府,可这官府内可不止白某一人,此次离京也非案子。” 周人杰赔罪道:“在下一时失言,白大人莫怪罪。只是不知白大人此次来川西,可是何事?” 这话初入霸枪门,钟良金就曾问过,钟良金身为川西地霸,询问也是常理。不过周人杰此询却给人一种僭越之意,不若他这一番询听着如何像好奇下的询问,依他的身份,多少总显不合适。 主人家在此,他这客人却这般越了主次,着实奇怪。 心里头觉奇,面上却未明显,白泽远回道:“昔日小友因事上京,又因京内无趣硬要白某陪她离京游玩。这位小友与白某乃是世交,上京时又带了世伯书信,信上言道让白某这段时日略代照料。世伯之托白某自当尽力,小友耐不住性白某也无可奈何,她想离京可江湖经验又缺,白某既受世伯所托,自得陪着一道出京了。” 白泽远最重承诺,就算不认识的人只要答应了都会去办,更何况世伯所托。因了小友缘故,不得不陪随离京,白泽远这话刚落,钟良金出声替他证道。 “离姑娘那性儿,的确不像能在一处地久呆的。” 白泽远无奈叹笑说道:“她打小便这个脾性,不管是世伯还是她的师傅,没人管得了她。” 有的人的性子是天生的,跟只受不得管教的野马,谁都奈何不得。离上殇那脾气凡是见过她的,都能看出她就是个好玩不受管的主,提及好友,只得默叹,后又同周人杰等人天南海北说了不少话,钟良金这才吩咐家仆替两位远道而来的侠朋准备厢房。 厢房备,人这一路也是风尘仆仆自得先歇息歇息。命了人先将两人请下,周人杰张志刚抱拳先离。 二人先离,钟良金带笑命送,而白泽远则坐在那儿审看二人。直到二人转了身,背对着他离开正厅后,看到其中一人背影,白泽远眸眼瞬间覆沉。 沉下的眸色,隐隐幽过,很快又复了如常,白泽远心内忖道。 原来是他! 第二十七章 猜叙道言 待入夜后,离上殇跃窗进了白泽远屋中,将这段时日总能瞧见哑聋家仆一天往黄东旭屋内送两三次洗澡水的事加油添醋跟白泽远说了,而白泽远也将正厅所遇之人之事,乃至于他的疑猜一并告诉她。 说到黄东旭那一天两三次的洗澡水,离上殇别提多嫌了,面上十足十的弃嫌,离上殇说道:“我说亲爱的,你猜那黄东旭会不会是处女座的?一天两三次洗澡水,他就不怕把自个的皮泡烂了?虽说锻炼后冲冲水洗洗澡挺好的,可也没必要冲得这么勤吧,好好个大老爷们却洁癖成这个样子,和他粗鲁的外形很不符啊。” 黄东旭的外形偏于硬汉,虽不至于粗似鲁徒,不过光看他的外形也不绝不是那种事事讲究的主。现在光洗个澡一天就得两三次,哪能不叫人觉奇?对于这一日两三次的冲洗,离上殇是嫌到骨里,至于白泽远,到另觉此事内藏有因。 眉心现锁,思忖半日,琢审之后白泽远道:“一日两三次,却是太频繁了,小离,你就没去探探黄东旭这频繁之下究竟内藏什么?” 询问落后直接招来离上殇白眼,用一种瞧神经的眼神眯饧瞧着好友,离上殇道:“查探内下藏了什么?拜托,我又不是变态,偷看男人洗澡什么的。别逗了,我才没这种重口味的嗜好呢。” 霸枪门上下不管何处,离上殇都去探过,就连深夜霸枪门弟子睡觉的厢房百鬼窟窟主也夜游过。却独独那洗澡的地方以及五谷轮回的茅厕,她从没光顾过。 茅厕这种地方,别说不可能暗藏密道,就算真藏了,她也鼓不起勇气探查。至于洗澡的地方?没人的时候到可以瞧瞧,可有人在里头冲浴洗澡。暗藏偷窥?莫开玩笑了,这霸枪门十成八九可都是男弟子,趴在暗处偷窥男弟子沐浴,离上殇可没这方便变态嗜好。 白泽远那番话,自招离上殇鄙嫌,而白大人显然也觉这番查询确实不大妥当。当下干了一笑,随后岔了话权当没说过,白泽远道:“黄东旭这过于频繁的冲洗之下究竟藏了什么,暂且先不去探究,不过霸枪门,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风平浪静,咱两恐怕得更加小心了。” 离上殇奇道:“好端端的这是打算再刮哪门子风啊,白大人是不是留意到什么?” 白泽远道:“你还记得今日钟良金邀我为了何事?” 离上殇笑道:“他叫你还能为啥?一是为了他女儿,二是为了他女儿的终身大事。不过今儿好像稍微特别一点,貌似霸枪门来了谁,请你去作陪长脸的。” 没理会好友逗趣,白泽远说道:“今天钟门主的确向我引荐两人,一个是九环神刀张志刚,另一个则是多情剑君周人杰。” 离上殇道:“这神刀剑君的,隐隐好像在哪听过,貌似也算江湖上有名号的。虽然不是好对付的主,不过咱跟人无恩无怨的,就算霸枪门多了两个人,也碍不了咱两的事,掀不起什么浪吧。” 白泽远道:“恐怕事情可没你想得那么美好,这两个人偏可能逆了你的猜思,还真可能在霸枪门内掀起浪来。” 怪奇偏头眨眼,离上殇问道:“为何?” 白泽远道:“因为那个周人杰,我曾见过。” 离上殇赶着问道:“见过,你在哪见过,我怎么不知道?” 白泽远回道:“京都,安平侯府六夫人屋中。”说完将京都夜探六夫人闺房曾见两名黑衣者一事又重新提了一遍,白泽远道:“那夜我探访六夫人,在六夫人房中撞见两名黑衣者,虽然那两人面上都蒙着面巾,模样瞧不见,不过他两的声音以及身形我都记着。” 听着白泽远的话,一下接一下规律点头,离上殇道:“既然你这么肯定,那么那位多情剑君就曾到过六夫人房中了?深更半夜不睡觉,跑人家妇人房中,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妇人房中,绝对有鬼。亲爱的,你说六夫人的死是那两人所为吗?” 白泽远道:“就算不是他两所为,也必与他两脱不了干系。而且这一份干系,恐怕连霸枪门也不好脱了。”心中思着,出口的话沉着,一面忖思,一面说道:“总而言之霸枪门怕是难再风平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自己多加小心,可别再任性淘气了。” 担心叮嘱的话叫离上殇“噗”着笑出声来,笑后,离上殇道:“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那点小喽喽还不能把我怎了。倒是你,自个留神吧,天天陪人喝酒,小心叫人加料了都不知道。” 原本的霸枪门已是不好探访,如今平白再多两名访客,只怕更难访探。张志刚周人杰以及钟良金,面上瞧着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就是许久不见的相交好友。可白泽远知道,这三人中必隐了事,而且这一件事,恐怕跟他真正想查之事有所关联。 周人杰曾经同人夜访过六夫人房间,且还在六夫人屋中寻着什么,这件事白泽远可以确定。而白泽远的身份,周人杰也是能肯定的。 他刚从京都离开,天下第一神捕尊容自然见过,至于京都近来发生过什么,周人杰也是清的。今日正堂上白泽远虽说此次前往川西是因小友好闹,他不放心又受世伯重托,不得已只能离京陪她逛游山水,可周人杰心里头却不信白泽远这番说辞。 坐于房中,心中思着,半晌后周人杰才开口说道:“你们说白泽远来川西到底想干什么?” 同桌张志刚道:“不是说陪个女人游山玩水?” 周人杰冷笑道:“陪个女人游山玩水,这种鬼话你也信?” 张志刚道:“当然不信,可你说他来川西想干什么?” 周人杰道:“依我看十之八九是冲着贱女人的事来的,燕归南虽然消失十几年,雁羽门在江湖上也绝迹数年,可雁门一喉刀毕竟也曾名惊一时过。就算燕归南失踪十几年,这雁门一喉刀的绝技也还是有人能认得的。恐怕白泽远就是从贱女人身上得了线索,疑到雁羽门头上,才特地离京前往川西。” 张志刚哼着回道:“即便他看出那个贱人身上的剑伤出自雁羽门,那又如何?雁羽门早就灭了,十几年前燕归南失踪后就已经灭了。就算白泽远起了疑心又能如何?我便不信了,他还真能查出什么?” 话内傲气十足,对于白泽远,张志刚显然不放心上。他并不觉得这位天下第一神捕有何了得,江湖上传的那些,多半夸大。 对于白泽远,张志刚明显不当一回事,反之周人杰,眉心总是蹙着。良思许久,周人杰才说道:“失踪了,并不代表就死了,如今的燕归南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白泽远既有能耐得这天下第一神捕的称号,必然不是个可小觑的。总而言之还是小心点好,如今他住在霸枪门,若是什么都没发现,到也好,可一旦叫他察觉了什么,你懂的。” 眸内那刻直接闪了杀戾,杀气绕萦,杀机即现。 第二十八章 夜探澡堂 对于白泽远到访川西的真正意图,周人杰可不信他面上那套说辞。 霸枪门原就不好探,如今因周人杰和张志刚的到来更是难上加难。而因周人杰和张志刚的到访,也不知他二人同钟良金说了什么,虽然面上仍旧客套,也还像先前那样时常约白泽远饮酒,不过这一份如常下却多添几分监视。 白日里有霸枪门门主在边上盯着,当然不需要底下人谨慎,不过入了夜,这暂住小苑的周遭就可热闹了。推开窗户,借由赏月细扫别院四周,待清了周遭暗布一切后,白泽远才关上窗户,说道。 “看来今晚外头还挺热闹的。” 此话刚落,屋内有人幽幽应道:“是挺热闹的,四个人,都够凑一桌麻将了。” 回应的人正是离上殇,坐在桌旁整个人趴伏桌上,半张脸贴于桌面,一只手搁在桌上正滚着茶杯解闷玩。因整个人压趴在桌上,应的话听上去闷闷的。 白泽远从窗边走向桌旁,在她边上椅子处坐下,说道:“这都已经五天了,每晚都遣人在咱两外头盯着,钟门主还挺瞧得上咱两的。” 离上殇应道:“不是瞧得上,而是得小心,不过也是,不管谁家住进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就算没动作,也得防着对方有动作。要不然啊,等到那有贼心的人动起贼胆,事可就不好玩了。” 这有贼心的自然是指白泽远,指桑骂槐的话引得白泽远嫌着瞥了一眼,而后道:“少贫了,我现在可没时间跟你吵架。自从那两人进了霸枪门,钟良金面上对咱两还是客客气气的,不过私下的监视和谨慎却一刻都没松过。都说做贼心虚,如今瞧他虚成这样,看来霸枪门想隐的秘密绝不是一件简单之事。” 听着白泽远的话,离上殇直起身说道:“那姓钟的一看就是个老奸巨猾的主,燕归南肯定就在霸枪门里,而且落到钟良金手里的搞不好不止燕归南,连雁羽门的绝学怕都被霸枪门尽收囊中了。依我想,那安平侯的六夫人只怕不是死在雁羽门手中,而是霸枪门所为也未尝不可。” 离上殇说的这种可能,白泽远不是没想过,只是六夫人死于霸枪门手中,白泽远总觉此事尚有不少疑点。没有回应离上殇这份断猜,而是斜了眼朝着已经关上的窗户看去。视线落在窗上,心思却在窗外林内暗监之人身上。 定忖半许后,白泽远说道:“咱们在霸枪门耗费的时日太多了,如今又叫人疑了,看来该抓紧的事也该紧了。” 离上殇笑道:“早就该速战速决了,这样磨磨蹭蹭的,你不嫌无聊我还嫌烦呢。” 白泽远呵声笑道:“听你这话,到是委屈了?能闷在一个地方翻来找去的,这一次倒也难为你了。速战速决,就现在这情况的确该速战速决。只是外头无时无刻总跟着不少眼珠子,想要无声无息加快进程,倒有些麻烦了。” 霸枪门既然对白泽远和离上殇起疑,他两暂居的小苑当然无法依旧宁静。这五个晚上苑外究竟多了几双眼睛,两人都是清的。 白泽远的话直接叫离上殇“噗”了笑,乐呵着眼看着白泽远,离上殇说道:“麻烦之事自有便捷解法,你觉得外头那几双眼珠子麻烦?好说好说,我自有妙招帮你解决了。” 白泽远同离上殇虽住一个别苑里,可两人所住厢房却离得有些远,如今外头暗伏了几双眼她却能避开那些人的眼目潜入白泽远屋里跟他闲聊,想当然有她特有妙法。贼贼一笑,眼中闪着黠光,在冲着白泽远眨了眼后,离上殇拿起手边茶杯,朝着窗檐打去。 茶杯打在窗上,发出似闷又脆的声响,瓷制的茶杯因离上殇力上巧劲,仅是碰发了声音,却没有因碰破碎。碰在窗上打出声响,而后完完整整落在地面,屋外因这一发打隐隐传来几声骚动。骚动极轻且短稍纵即逝,最后则是一声诡阴的猫叫自窗外传来。 待这声猫叫在夜空中扩荡消失后,本当两人的屋,如今已是全无。 如何无声无息离开被监控的屋子,离上殇的法子简单而又便捷,不过在屋内敲打窗檐发出指令,屋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问天随即发出声响吸引监控者注意。 暮色夜下,夜猫肆行,诡异的叫声在夜中听着甚是邪凄。这种阴阴诡诡的凄声,叫人忍不住分神留意,虽然这一瞬的分神不过刹那间的事,可对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这刹那间的一瞬已是足矣。 趁着外头骚声响起,两人离了屋子,乘着夜幕在霸枪门里行游起来。 霸枪门上下所有地方,白泽远和离上殇都已查过,独独一处,他们还没细查。 那就是钟良金和黄东旭用于更洗沐浴的地方。 霸枪门上下所有弟子,平时练功后沐浴之处都是共用的,唯独师傅和大师兄两人屋内特别设了一处洗更之处。一开始他们也没在意,毕竟身份不同,钟良金身为霸枪门门主,自然不可能同弟子一处更洗,至于黄东旭,身为霸枪门大师兄的他身份上自与旁人不同。 可自打离上殇那日在园亭内截戏一众哑仆后,对于钟良金和黄东旭的特例,两人甚是上心。 特立独行,固然是身份的象征,不过有时看着符合常规的特立独行,却可能是其他事物的遮挡物。 从小苑离开后,白泽远径直朝着黄东旭所住处赶去,脚下如影随形似寻月而步,无声无息避开众人耳目后,白泽远潜入黄东旭居处。 足不出声,潜入住院中,白泽远径直潜入黄东旭专设浴堂。 黄东旭所住的庭落共设四处,一处正厅一处厢房,一处练功之所,另外一处则是专门用于更洗的浴堂。进了庭落伏身潜入更洗之处,白泽远冷呵声“这大师兄当得还真享受”,便启了一缝游身潜入。 黄东旭这处浴堂忽的一眼扫下,并无何处有异,简单得一眼扫过就能瞧清。不大的一间浴堂就只摆了一个洗澡的浴桶,一个用于搁放衣服的木架,以及一扇摆在浴桶前的屏风。 简单干净,除了这三样东西便无其他琐碎旁物。 只消一眼就能看清的浴堂,别说藏什么暗道了,就连机关恐怕也没地方藏设。这样一处地儿,就算心中对它百番猜思,只要进了这儿瞧上一眼都会质疑自己的判断。 黄东旭院内的浴堂,忽的一看绝不是个能藏秘的地儿,只是这样一处地方若没隐下秘密,哑仆的频繁送水岂不显然太过?心中确定浴堂里肯定藏了什么,只不过机关藏得太隐秘,一时半会瞧不出的白泽远在浴堂内细细查寻起来。 进了浴堂,不出几步就越过屏风走到浴桶边上,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后行退步,待人靠近摆于正中的浴桶时,白泽远的手顺势抬搁在浴桶上。触手的木,带着微湿的凉意,湿意沾手,白泽远直接将手探了进去。 木桶内早已无水,不过桶内木壁处却是湿的,瞧样这桶不久前还曾满盛着水。 这儿是黄东旭的住处,为大师兄特设的浴堂旁人当然不能滥用,所以那在不久前还存于桶内的水必是黄东旭吩咐的。吩咐下人备水洗澡,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现在这个点? 手在桶内索寻,待白泽远的手触到内壁某处时,他的眸瞬间闪了。 精闪一瞬,唇上扬挂着笑,冷冷哼着,白泽远道。 “原来藏这了。” 第二十九章 密道藏秘 黄东旭屋院里的浴堂正是秘密所藏之处,而用来挡遮这个秘密的不是别物,正是摆放在浴堂正中看上去最普通的浴桶。 指尖触碰到木桶内壁因长时间的固定水位浸泡产生的痕迹,白泽远心内瞬间猜明此处暗藏的机关。纵身一跃,人翩旋起,稳稳踩在浴桶缘处,脚下千斤施力,下一刻浴桶承受着白泽远自上而下对它强施的压力。 白泽远内力极强,对于劲道的控制已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脚下力道点点累施,待脚下对木桶施加的重力几乎等同于水量漫过痕迹产生的压力时,白泽远及时屏顿施力。运起内力,定住压重,下一刻只听“咔”的一声怪响,机关动了。 因白泽远强施的重量整个木桶往下坠沉,木桶下的那块地面往下陷了三寸,等到木桶的下陷停顿后,浴堂角落露出一块约莫十五寸的方形地道。 隐隐只露一丝月色的浴堂,凭空出现的地道入口,瞧不清内部有何的漆暗。因那地道入口的打开,白泽远眉心骤蹙,脚下往下再施加力,人也顺势足点跃起。趁施加在木桶上的力道未散,地道入口机关未合,白泽远直接闪身移到入口处,下了地道。 地道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手可触及之处皆是冰凉的壁石。看样子黄东旭浴堂里的地道通往的正是藏隐于霸枪门下的秘密,再确定如何开启密道入口,能确保第一时间无声无息离开这处,白泽远这才手扶壁石,脚下步伐轻迅,凭着感觉一路往下走去。 这条地道没有岔路口,一道通下不知前往何处,往前又走了许久,耳边突然捕捉到一丝厉声。凄凄厉厉的惨叫声,虽然极细,却隐着极大的痛楚以及仇恨。因这破静传入耳中的厉声,叫白泽远暂顿脚下步伐,人稍顿屏后,白泽远继续往下走去。 折过弯道,见了亮光,顺着亮光走下去,那咒戾痛苦的声音听得越发真切。 声音极其沙哑,就好像在沙漠中穿行许久没有喝过水的哑干,又像嘶吼戾咒了很久嗓子吼坏的沙裂。沙沙哑哑,叫人听着耳根很不舒服,而这哑沙的声音中,白泽远听到“钟良金”的名字。 嘶吼的诅咒,那是发自内心的仇恨,耳听着那些字语间的仇恨,白泽远无声潜入。隐藏在暗处,借由壁石挡遮,白泽远看清霸枪门所藏的秘密。 在这藏于黄东旭屋下的密道里,设有一间地牢,牢房四周石壁固守,壁上焊嵌着几条碗大的铁链。而这些碗口大的铁链下,一个满身污垢的男人正被铁链锁绑着。 男人不知叫霸枪门困在这里多久了,看上去极是狼狈,而那将其困在霸枪门里多年的钟门主,此时正同他的大弟子站在地道里,听着男人的诅咒。 全然不将男人的诅咒放在心上,直到那嘶哑的声音顿了歇,钟良金这才说道:“燕兄,何必如此动气,你我兄弟二人住一起也这么些年了,怎么每一次见了你,脾气总这么暴。就不能静下来好好说会话,总是这般,可是很伤兄弟情分的。” 这话一处,那男人直接啐了一口,道:“少在这儿假仁假义,姓钟的,我告诉你,有种你就杀了我,要不然等有一日我从这出去,必定杀光你霸枪门上下所有人。” 冷呵一笑,钟良金道:“出去,这么多年过去了,燕兄还痴心妄想着出去?别说就凭燕兄现在这副模样根本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了又如何?燕兄觉得就你现在这样,还能杀得我?别说我了,就连我这霸枪门最不成器的弟子,只怕燕兄也杀不得了。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燕归南早死了,就连雁羽门也早见江湖上销了声迹。想要离开这屠我霸枪门,重壮雁羽门,燕兄还是早点弃了这念头吧。” 那叫钟良金困在地道里的正是川西昔日霸主。 燕归南。 耳边听着钟良金的冷语,燕归南恨得一声怒吼,挣着身子朝着钟良金扑去,却因身上铁链牵固根本伤不到钟良金,只能一声一声咒吼着。 每一次出现在地道里,燕归南总是如此,钟良金那儿早已惯了,抬起头擦去燕归南啐过来的唾沫,钟良金道:“燕兄,何必如此动怒,这样下去最终伤的也只会自己的身子。” 燕归南咒道:“钟良金,我燕归南真是瞎了眼,竟会跟你这种狼心狗肺之辈拜了兄弟,我现在真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你,喝干你的血,啃光你的肉。钟良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不终有一日,我定会叫你后悔。” 每一声厉下的咒吼都是满心的仇怨,听着燕归南的咒骂,钟良金说道。 “燕兄何必如此恨着兄弟,兄弟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着不得以的苦衷。想当年同燕兄结于异姓兄弟时,燕兄何等英雄了得,如今见燕兄落到这般田地,当兄弟的也是不舍。燕兄想死,做兄弟的自然得成全,也必得全了燕兄的英雄名节,只需燕兄将那件东西交出来,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狠狠哼了一声,燕归南道:“东西,我雁羽门还有什么东西是你这贼子没劫走的?当初要不是我信了小人,何会遭了你的道?如今我雁羽门上下只怕连武功秘籍和心法都已落入你手,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连雁门一喉刀你也都领悟了,我这身上还有什么是能交出的?” 燕归南至死也不肯说出那物藏在何处,面对此人的至死不肯妥协,钟良金的耐性也用尽了。面上虚伪的笑一点一点消失,眸中闪带了狠,钟良金说道:“既然燕兄不仁,那就别怪兄弟我不义了,那个东西,我绝对会让你交出来。” 说完狠狠甩了手,钟良金怒转了身,而一直侯在他身旁的黄东旭也跟着转身随着。 跟在师傅身后,黄东旭道:“师傅,看这样子他还是不肯说。” 钟良金道:“所有的法子都用过了?” 黄东旭道:“能想到的办法弟子全都用过了,都没用,这姓燕的不但皮硬,嘴硬,就连心肠也是硬的。单刑法弟子就不知用了多少,可是没用,那人硬,咬紧牙什么都不肯说。先前弟子还命人抓了不少雁羽门的弟子,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杀了,还是没能逼他开口。师傅,这姓燕的脾气实在太硬了,弟子是真没法了,师傅那儿可有妙招?” 钟良金道:“他的脾气从来都是硬的,谁都拿他没辙,我能有什么法子?” 黄东旭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沉着脸,顿了片晌,眼里的戾光越来越暗,钟良金冷道:“怎么办?就给我往死里办,不管怎么样,你必须不折手段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顿了一下,黄东旭问道:“师傅,那万一撬不开呢?” 钟良金冷了一笑,而后说道:“如果真撬不开,哼,为师的心思你懂的,总而言之绝不能叫那两人发现。对了,最近那两人可有异动?” 黄东旭回道:“弟子派人盯着呢,没有异动,瞧样子好像没发现咱门内秘密。” 钟良金点头道:“没发现最好,可要是发现了。哼,那白泽远可不是一般角色,绝不可掉以轻心。这一会要不是周兄前来,我险着上了他的当了。说什么离京上川西踏游,恐怕踏游是假,暗查雁羽门才是真。” 黄东旭道:“看来白泽远也不是个正人之辈,明上正直,暗地里却也是个会耍诡异的。只是师傅,徒儿心内尚有一事不明。” 钟良金道:“何事,你说。” 黄东旭问道:“周大侠说白泽远此次来川,为的是查访雁羽门,而他之所以查访雁羽门,纯是因京都出了一场命案,有人死在雁羽门的雁门一喉刀下。雁羽门早就灭了,这雁门一喉刀普天之下除了师傅,恐是无人会使。那京都重现的雁门一喉刀,究竟是怎么回事?” 蹙着眉,钟良金忖道:“这个为师也不清,倒得找个时间好好查查。此事暂且别去管他,如今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撬开那家伙的嘴,尽快把那东西的埋藏之所挖出来。倘若他还是执迷不悟,哼,也就别怨我不讲兄弟情分了。” 黄东旭应道:“弟子明白。” 对于燕归南,钟良金已起杀心,师徒二人心动邪诡。隐于暗下,窃听一切,待这师徒二人近了身后,白泽远这才悄无声息退下,顺着密道先离。 第三十章 设坏引人 密道内所见一切,白泽远全都跟离上殇说了,早就觉着燕归南没死,而是叫钟良金困在霸枪门的某个地方。如今在地道里亲眼见后,白泽远已动如何将人劫出之思,离上殇则嫌语说道。 “早就说那钟良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不信,这下得了,亲手找到密道又亲眼看到燕归南被锁在里头,这下信我的话吧。” 愤愤然的话引得白泽远横眼,回道:“我什么时候觉着钟良金是好人了?你这一脸愤愤不平做什么?有时间在这儿七思八想,还不如想想怎么确认这人的身份。” 离上殇道:“确认,怎啦,难道你对密道里关的那人的身份有所怀疑?” 白泽远道:“不是怀疑,只不过是想求证一番。” 离上殇道:“求证不就是怀疑?说得还真堂而皇之,不过亲爱的,你说钟良金将燕归南关在霸枪门这么多年,为的是一样东西。究竟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能叫那人这么缺心缺肝,把好兄弟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白泽远道:“不去求证一下,我哪知道钟良金想要什么,燕归南又藏了什么?钟良金想要之物,必是一样极其有趣的东西,而且我总觉着燕归南死也不肯交出的东西肯定与六夫人的死有关。就算没有直接的干系,也必有脱不得的关联。” 周人杰曾经出现在六夫人房中寻找着什么,如今他又到了霸枪门,且对于钟良金关押燕归南之事,周人杰显然也是知的。燕归南死都不肯交出的东西,必不只是钟良金想得,恐怕周人杰也是必得不可。 一个深夜入潜死者闺房暗中翻查,一个困在地牢叫人百般拷问,六夫人身上之物以及燕归南所藏之物,这二者必有关联。 如今事已至此,白泽远怎能不觉这二人之间秘隐牵连,就连那使雁门一喉刀杀了六夫人的凶手,白泽远也隐约觉着此人非周人杰一行,而是另有他人,想故意用这桩案子将他们引到川西。 这些猜想都是他如今一人的猜思,没有任何可验的证据。仅是心内忖着,到没将事说出来。微着思了片刻,白泽远道:“地道里关着的那个人,我必须进去跟他聊聊。只是钟良金现在已对咱两起疑,虽然霸枪门派来监视咱两的喽喽不麻烦,可钟良金生怕咱们发现燕归南,如今已让黄东旭加紧拷审。这段时日,只怕黄东旭大多数时间都会呆在地道里,看来得想个法子争取点时间了。” 面上说着话,那双眼却落到离上殇身上,直看得当世第一邪魔浑身不自然。坐在那处不舒服连着扭了几下,离上殇问道:“想法子就想法子,盯我作甚?” 白泽远笑道:“如何下地道撬开燕归南的嘴,这个我来想法子,至于如何引开黄东旭,让他别往地道钻给我争取时间,就靠你了。” 话都没询就直接定了主意,离上殇那儿当然气闷,瞪了眼,离上殇道:“凭什么把那姓黄的交给我搞定?” 白泽远笑道:“因为你有办法啊。” 说着又是一笑,模样瞧着甚是风流,白泽远续道:“怎么绊住黄东旭,搞得别人一头两大周遭鸡犬不宁,你是行家。总而言之黄东旭那家伙就交给你了,绝不能轻易放过他,至于如何将其绊住,随你。” 白泽远这一句“随你”,正切离上殇心思,当下剪眸荧亮,离上殇坏笑说道:“是你自己说随我的,事后可别在我耳边碎碎念啊。” 白泽远道:“放心吧,绝不碎碎念。” 地道里的燕归南,白泽远肯定得去会会,所以那大部分时间都在地道里逼问的黄东旭就显得有些碍事。 尽快撬开燕归南的嘴,不惜一切代价将秘密撬出,这是师傅交代的事,黄东旭当然得想尽办法办到。逼问拷刑是少不得的,为了不引起白泽远和离上殇的怀疑,这必须整日呆在地道下不现身的黄东旭干脆对外宣称闭关静修。 黄东旭的闭关静修,谁信啊?还不是为了掩饰本意的虚假。只是他都已经宣称对外闭关静修,白泽远和离上殇总不能正大光明进去检查吧。正大光明的检查是不行的,所以离上殇只能用别的法子让黄东旭主动出来。 拟了个法子,心中跃跃欲试,趁夜踏色而行,离上殇来到钟艺凌所居别苑中。 身为一门之主的掌上千金,虽说所居之处比不得京都贵家千金的精致和奢华,却也算雅静秀精。尤其是园内那几株称得上精品的翠微,更为这处园落平添不少雅性。 摸黑而至,无声落于树间,看着承月而绽的翠微,离上殇咋舌道:“好好的几株花,一会说没了,就得没了。” 这番感叹的话刚刚落下,落踩的树干稍微颤了一颤,有人在她边上落了身。发出一丝细不可闻的声响,那落于她边上的人隐着笑说道:“窟主什么时候这么惜花了,要是窟主觉着可惜了,属下这就将这些东西带走?” 吊儿郎当的笑,惹得离上殇直接翻眼,眼吊上翻随后眯眼瞥斜,离上殇笑道:“带走啊,你要是把东西带走,就连着自个也一块走了甭回了。” 问天忙道:“属下可是一心遵从窟主,窟主心疼这些花不舍得,属下怎能叫窟主心疼?这些毁花之物,属下当然得替窟主处理了。” 睁着眼,一脸忠诚,只不过这明表忠心的话显然入不了离上殇的耳,“呵呵”连声干笑,离上殇才坏笑说道。 “我这人啊,最喜欢的就是看花了,只可惜这儿的花开得虽然不错,就是太小,赏起来没劲。好花就得好景配,赏起来没劲的话,当然得替它加点色才带感咯。” 这话落后,朝着问天伸了手,离上殇说道:“我要的东西呢?” 问天道:“窟主的吩咐,属下自然得照办,东西问地已经埋设好了,现在就等窟主动手了。” 自家属下办事,离上殇放心,点了头应了一声,离上殇再道:“那我吩咐你的事呢?” 没有回答,而是稍稍扯开领处的衣服,黑色的夜行衣下露出一抹白,离上殇了然笑道:“看来我吩咐的事都记着呢!既然事情都准备好了,咱也该好好赏景了。” 话音落,人动身,也没见离上殇有何大的动作,问天手里的火石已叫离上殇取走。人才动,身已游,鬼魅般潜入夜中,不一会儿钟艺凌的住处燃起熊熊大火。 熊熊大火燃起,霸枪门的夜瞬间通明,点了问地暗洒在钟艺凌园中各处的燃火磷,离上殇折身回到树上。 坐在树干上,看着熊燃烧起的火,离上殇说道:“这么大的火,我就不信不能将他请出来。心爱的小师妹住所都叫火给烧了,要是这样都能安得了心不出来,姓黄的也别说自己修炼了,直接修仙吧。” 一通火,直接烧了钟艺凌的住所,小师妹的住所走水,离上殇可不信黄东旭还能安心在地道里拷问燕归南。乐呵看着越烧越旺的火,直到耳边闻听急匆赶来的脚步,离上殇这才冲着问天挑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此处。 第三十一章 地下访探 二货行事向来胡来,尤其是这种只要有本事,谁都奈你不何的世道,更是行随心性。 在说出只要能把黄东旭请出来,一切随她的话后,白泽远就已经做足心理准备。谁知道好友闹出的动静还是远超他的设想,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冲天,好一番头疼后,白泽远直接潜入黄东旭的住所。 离上殇的动静够大,不过效果也立竿见影,闻得风声的黄东旭哪还顾得上地道里的燕归南,赶忙从地道里出来,匆匆朝着起火处赶去。 这一场火,声势极大,火势也是大得出奇,短时内想来不好扑灭。趁机潜入地道,白泽远来到关押燕归南的牢中。 也不知黄东旭对燕归南用了什么刑法,这十几年前曾名动一时的江湖侠者如今已是奄奄一息。一身污衣,满头垢发,身上血和污凝成一块一块,甚是凄凉。 大概是刚刚受过黄东旭的折磨,燕归南低着头坐在地上,声息全无,让人猜不清他究竟是生还是死。 没有出声,只是迈步前行,待白泽远近了燕归南的身行至离他大概四五步时,那一直低着头的燕归南开口冷道:“你这狗娘养的杂种,这一回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哼,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滚去和钟良金说。别说我手上没你们要的,就算有,也绝不会给你们。” 就算已经虚得没了力气,燕归南骂出的话还是恨意十足。对于钟良金的恨,那是扒皮剔骨的恨,浓浓的恨意自话中传带,让人光听这话就知燕归南的恨意。 咒恨的话出了口,嘴里都是对钟良金的辱咒,平时要是这般辱骂钟良金,那姓黄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谁知今日却静得很,若非他耳力仍在听到有人行进的声音,燕归南都快疑了这儿没有别人,就只有自己。 无人应答,过分的安静,让燕归南感到奇怪。忍着疼抬起头,透过散披的发,燕归南看到一抹白。 干净的透白,与地道的昏暗格格不入,恍惚看过去燕归南还以为自己现了幻觉。定神焦距,待瞧清那一抹白是个人后,燕归南冷笑说道:“用刑撬不开我的嘴,又想换花样了,这回想玩什么?” 白泽远,燕归南不认识,不过会出现在地道的,绝不会是好人。心里对于白泽远的出现提警现恨,就算狼狈重伤也击不垮的傲气,阴戾眼眸自散发后射出森森恨意。 要不是身上叫铁链锁着,燕归南只怕早就寻机夺攻。 让霸枪门困在地下十几年,日、日、夜夜无尽的折磨,再傲的人也会崩溃。就算神经真强韧到崩不掉的地步,心里堆累的恨也是难消的。 白泽远可不觉着单凭自己的出现就能让燕归南消了警惕,面对着燕归南的刺询,白泽远往前走了一步,问道:“敢问前辈可是雁羽门门主,燕归南?” 燕归南冷笑道:“我是不是燕归南,你霸枪门会不知?哼,少在我面前玩这些虚的。钟良金那奸贼在哪?黄东旭那杂种又在哪?他们不是想要撬开我的嘴?既然想撬,就让他们自己来,别以为换个人模人样的进来,就能让我开口。” 仍旧坐在那处,仅是抬头,身却不动。此刻的燕归南看着虽像已无杀人的力气,不过白泽远知道他正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自己往前靠近的机会。只要自己再往前迈近一步,这个伺机而动的猛兽就会逮住机会扑上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身体紧绷,眼中杀意幽幽,就连杀气也充萦地道四周。燕归南在等待机会,白泽远如何不知?没有应他所盼往前再迈,白泽远说道:“前辈,白某并非霸枪门中人。” 燕归南讽道:“不是霸枪门的人,呵,硬的不行现在给我来软的?你说你不是霸枪门的人,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信?你要不是霸枪门的人,如何会知道这里,又如何进得来,这里入口极是隐秘,这十几年来从未有人来过,你能进得来?哼,别以为装成旁门旁派误入这样的鬼话能叫我信了,我告诉你,给我滚回去同钟良金说,这种不入流的脏招别拿来丢人现眼。他以前是个奸诈的小人,现在也仍是,他的这些招,我心里清着,想要知道那东西在哪?让他有本事自己来用刑审我。” 白泽远的话,燕归南一个字都不信,对于他来说白泽远就是钟良金使的一个计。知道用刑之下断不能撬开自己的嘴的他干脆另用恶计,让手下徒弟假扮别派人士,误入这儿以博自己的信任。 让人困在地下不生不死熬了十几年,要是对人还能存半点奢盼,白泽远反而感到奇怪。知道单凭口头之语是绝不能叫燕归南信了自己,白泽远也只能赌上一赌。 明知燕归南那双眼一直焦盯着自己的颈部,等待自己往前靠的那刻,高手的蓄势待发,就算叫人囚了十几年,那一刻的迅猛突袭也是难防的。 钟良金和黄东旭对燕归南用刑,向来谨慎小心,甚至用刑前还会对他使些软禁散散去他的力气以防叫他寻机杀了。用刑时绝不会走到他的跟前,更别提靠近他的身体。钟良金是个老奸巨猾的主,也正是因他的谨慎奸诈,这十几年的折磨燕归南才杀不了钟良金和黄东旭。 钟良金和黄东旭,他杀不了,这霸枪门的人他总该杀一个才够本。等候机会,就像潜伏于暗处的猛兽,候等猎物上前。 这种等待他已经等了十几年,原以为这一次也不会如愿,谁知这潜入密道的白衣人竟然往前迈进。一步接了一步,虽不过几步的距离,可对于白泽远来说,他的命已步步朝着黄泉路靠去。 这个机会燕归南等太久了,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他绝不会放过。披散的发下,杀意从眸内迸出,就在白泽远走到他的身前准备开口时,燕归南直接攻俯扑上。 捆在身上的铁链因为燕归南的动作“叮当”乱响,不顾身上铁链带起的撕痛,燕归南朝白泽远喉部咬去。 就算在地下困了十几年,就算承受了十几年的折磨,燕归南仍是燕归南。软禁散药效退后的他对于任何靠近这儿的人来说都是危险的,突袭奇然,叫人防不胜防,眼看那张张开的口就要咬住白泽远的颈部,断其喉骨,下刻白泽远也出手了。 迅如电闪,指尖猛点颊车,燕归南大张的嘴瞬间酸麻。趁燕归南因面上麻酸扑势稍顿,白泽远接连出手,手自燕归南肩部手部粘过,不过一瞬的电闪,那杀意汹汹的燕归南直接叫白泽远扣擒压在地上。 重重压扣,限住他的一切行动,等到地道内声响渐消只剩下燕归南的气喘时,白泽远听到那干哑的声音喘着气问道。 “佛手十八粘,紫台山的紫台山人同你是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身份得确 白泽远的名号,燕归南肯定不知,因为他已经在这地下叫钟良金困了十几年。如今的白泽远不过二十来岁,十几年前燕归南遭擒时他也只是个毛头稚子。就算现在的白泽远江湖名气极大,黑白两道都得给其面子,这困在地下十几年的燕归南也是不知的。 自报家门,燕归南肯定不认识,反而会对自己再升敌意。所以白泽远只能赌上一赌,施展紫台山的佛手十八粘,以武功证明自己并非霸枪门门人,也赌燕归南识得佛手十八粘,且同自己的师傅没有前仇。 这场赌,是一场不能十拿九稳的赌,好在燕归南曾与紫台仙人有过一面之缘,也曾亲眼见识过佛手十八粘。故而白泽远突然施了这招,他才认得出来。 佛手十八粘是紫台山绝学,若非紫台仙人亲授,断是天资再高的人也难学成。其他武学正派都难从招式中猜出其中真妙,又何况霸枪门里的无能之辈。 脸上的颊车穴被白泽远粘过,燕归南就知道这人绝不是霸枪门门人,尤其是后头接连的几招擒穴绝学,他心内已定此人同紫台山的关系。 佛手十八粘,燕归南认得,可他毕竟被昔日兄弟关在地下十几年,就算认得,一时之下也是难信他人。叫白泽远擒压叩死后,燕归南没有再做挣扎,而是静了半晌,燕归南才问道。 “紫台山的紫台山人同你是什么关系?” 松开手,不再擒制燕归南要穴,白泽远起身回道:“紫台仙人是白某尊师。” 燕归南呵道:“你说紫台仙人是你师傅?呵,那你又是何人?” 白泽远回道:“白泽远,如今身处京都六扇府。” 话音落后,白泽远便将京都所出命案,他们为何心疑雁羽门,以至出京入川查访机缘巧合下住进霸枪门,最后发现这个密道以及钟良金秘密之事简约细诉一遍。其中的每一处细节白泽远都有说到,言语虽然简练,可该说的一切白泽远都没漏下。 没有出声,就那样听着白泽远简诉一切,直到白泽远话落,燕归南才说道:“所以白大人出京来川,是来擒凶的?冲我雁羽门而来?” 白泽远道:“安平侯六夫人死于雁门一喉刀,此事已定,只是这杀害六夫人的凶犯是不是雁羽门的人,却不好说。” 冷冷“呵”了一声,燕归南说道:“若是不好说,敢问白大人屈尊来这霸枪门的地牢作甚?难不成只是来探询因果的?” 面色无变,蹲身上前,看着那些束绑在燕归南身上的锁链,白泽远蹙眉道:“因果之事个中缘由白某的确得问个明白,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当务是请前辈忍忍,先容白某带您出去。” 先前离得有些远,加之燕归南一身脏污满身披发,白泽远看得不慎真切。如今近了身,方才看清燕归南身上惨状。 为了防止燕归南逃离,钟良金是什么恶毒的法子都用上了,不止用碗口大的铁链囚住昔日拜把兄弟,竟还用两条细锁穿过燕归南身上的琵琶骨。两边的琵琶骨全叫铁链破肉锁上,锁链只要轻轻一扯,那种断骨扯肉的疼,纵是铮铮硬汉也忍不得。 因为经常叫人扯动琵琶骨上的锁链,本该同血肉结为一体的链锁四周仍旧可见狰狞溃烂。皮肉翻开,脓疮溢流,甚是骇人。 惨状历历在目,就算开始白泽远没打算先救人,看了燕归南此时这副模样,他也硬不下弃而不管的心肠。一手紧扣铁链,使劲将铁链拉绷,另一手抬起,气力运行提起内力使出紫台山的天阙掌。 紫台山天阙掌,掌出山劈,气吞江河,只是此掌虽霸戾,怎奈束绑燕归南的铁链太粗,单凭肉掌如何将其劈断。一是铁链太过坚硬,二是恐伤燕归南再深他身上的伤,白泽远不敢使出十分气力,只能恨恨收掌说道。 “早知就将承雾带上,一剑砍了也免着碍事。” 白泽远出师时紫台仙人所赠承雾剑乃上古名剑,削铁如泥,新发于硎,若是此刻承雾在身,纵是再粗的铁链白泽远也能斩断。只是为省麻烦,今日他将承雾暂放于厢房内。 劈不断燕归南身上锁链,白泽远甚是懊恼,而已叫钟良金囚困多年的燕归南却未觉可惜。瞧着白泽远锁蹙的眉,凝正的眸眼,片晌后燕归南说道。 “当年有幸得见紫台仙人一面,仙人风姿如今历历在目,据说仙人曾经的佩剑正是上古名剑承雾,没想到如今承雾却传至你手,倘若你真是仙人爱徒,看来仙人极是看中你啊。” 这些疑似感叹的话,此时此刻的白泽远可没心思陪他舒叹。眉心紧锁不曾松开,看着绕锁在燕归南身上的铁链,白泽远道:“单凭掌力断无劈开这些锁链的可能,看来只能靠承雾了。前辈,你在此稍等片刻,容白某回去取了承雾再来救你。” 话音落后,也不等燕归南开口,白泽远当即起身就要赶回。人才起身,还未有动,地道内却隐传他人声响。 匆匆赶来,脚步极是匆忙,因这传入耳中的脚步声,白泽远面色骤变。沉下面色,屏息矗听,白泽远听到钟良金和黄东旭的声音从地道那处传来。 钟良金和黄东旭这般焦急赶入,想来外头的那一场火起因有人已疑。现在还没撕破脸面,此地白泽远是呆不得了。面色沉,压声说了句“前辈白某先离了”,白泽远隐身离了此处。 身隐之后,地道外的声音渐行渐近,急促的说话声逐渐清晰,隐听钟良金斥声呵道:“不是跟你说过这段时日让你对外宣称闭关,哪也不许去,给我在这儿撬开燕归南的嘴。可你今天呢?为什么给我出去。” 黄东旭急语辩道:“弟子听说小师妹的住所走水了,弟子心里头实在担心,所以就……” 钟良金气道:“糊涂,我和你其他师兄弟都在门内,就算艺凌的住所走了水,难不成我们救不了,会叫艺凌伤了。艺凌的住所平白无故走水,你也不怕这是旁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黄东旭回道:“弟子也是关心则乱,当时也顾不上许多。” 钟艺凌住所走了水,如此大的事黄东旭哪能静心去想其中可能。这个大弟子对女儿的心思,钟良金不是不知,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赶匆进入地道,在确定燕归南还锁在里头且地道无明显外人闯入痕迹,钟良金这才说道。 “看来没人趁刚才混乱进来过,如果他让人发现了,为师怕也保不住你了。” 低头致罪,黄东旭道:“弟子有付师傅所托,下次不会了。” 沉低着头,半晌后黄东旭说道:“师傅,这次的火起得太蹊跷了,徒儿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钟良金道:“他们,你想说谁?” 黄东旭咬了牙,说道:“白泽远。” 自打周人杰等人来后,霸枪门对于这二人便时时暗控,暗下派人监视白泽远,已可证明于白泽远来川本意钟良金也是疑了。师傅对白泽远起了疑心,黄东旭怎能放过这等机会。咬着声,说出他最希望的可能,希望师傅能下定主意除去二人。 只要白泽远死了,小师妹就能收心,他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小师妹嫁于旁人。 这一份言断,其中不知含了多少黄东旭个人的私心,心虽是私的,不过黄东旭也是站在霸枪门的立场考虑。这番咬牙落了片许,黄东旭等待师傅开口,默了些许后,他才听到师傅说道。 “这一件事我自会定夺,不用你来多想操心。” 带责的话,是对黄东旭这话的不满,略斥一语后钟良金才阴着眸看着燕归南,见他坐靠在墙上,耷拉着头,好似还未从晕厥中醒来,钟良金问道:“说了没?” 黄东旭回道:“还是不肯开口。” 眸色更阴,钟良金道:“如此看来,注定是撬不开他的嘴了。既然这家伙的嘴不好撬,想来也是留不得了。” 回头看了黄东旭,钟良金说道:“如果他还是不肯开口,该怎么处理,你心里明白。” 点了头,黄东旭应了声“是”。声应后心里仍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黄东旭再度说道:“师傅,那白泽远的事?” 没让黄东旭把话说完,一眼横扫瞪至,看得身后大徒弟赶紧住声,钟良金才开口道:“白泽远的事我自会处理,这件事不用你来操管,该怎么做,为师自有主张。” 出口的斥,叫黄东旭彻底收口,视线从徒弟身上挪开又重移到燕归南那处,钟良金冷道。 “如果他此次来川真是单纯为赏风光,他自会是我霸枪门的好女婿。可倘若他这次前来心有不轨,怀揣他意,哼,我霸枪门也不是能由着任人恣意的地。”(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心有所担 从地道出来后,白泽远径直回了住处,离上殇已在屋内等候多时。一身尘土纷纷,脸上还有几处尘污,活像刚从土堆里滚过似的。 进屋一眼就瞧见这一身脏污的好友,稍是愣了一下,白泽远才问道:“整什么?搞成这幅模样。” 离上殇翘脚“呵”笑道:“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白泽远道:“所以你又瞎闹了什么?” 一开口就直言自己胡闹,好友这话,离上殇自是不乐。扁嘴横眼老大不快,离上殇说道:“谁胡闹了,我可是很认真在帮你制造机会啊,要不是钟艺凌园里那把大火,你以为你能轻轻松松潜入地道,无阻无碍见到燕归南?” 瞧着好友吊翻的眼,白泽远连道“是是是都是你的功劳”而后才道:“那场大火烧得是够声势浩大的,不过再怎么浩大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你上火堆里滚过?” 离上殇哼声回道:“当然得滚了,这烧的虽然是别人的家,可咱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客。人家家里火势如此熊旺,咱能不出来帮忙?你能心安理得在地道里跟人闲聊,我可安不下这一份心,自然得露个脸帮个忙咯,至于你嘛!” 话到这儿像是想到什么,离上殇的声调自然笑扬,呵呵乐着,晶亮的眸儿看着白泽远,离上殇笑道:“至于你嘛!虽是个没心没肺的主,不过本窟主心胸广阔,就算你不要面子我也得替你把里子兜了。” 了然心明,白泽远道;“你让谁装了我陪你一块胡闹的?” 离上殇笑道:“能闹得起来的,也就问天了。” 白泽远摇笑道:“问天那性,三人里头也就他肯陪你瞎闹。这百鬼窟窟主身侧的三大随护,问天问地问人,倒也是天地人三合一了,人都不错,就是这名。” 明明是江湖第一邪教,偏生大魔头身侧的三大随护取了天地人三合之名。对于问天问地问人三人的名字,白泽远总觉与邪教本质不大搭称。而不止他觉着不大称,离上殇更是早觉这三人的名字该换了。 锁着眉点了头,离上殇应语说道:“这三人的名字的确不合适,叫什么天地人,好好的邪教整得跟仁教似的?还不如断魂断魄断命来得合适。看来我得找个时间想个法子,把他三的名字给改咯。” 锁蹙眉心,一脸正色,眸色看着虽挺认真的,不过这话一听就是胡闹。此语自然惹得白泽远眼横,叹道:“人家名字好端端叫着,你就别整这些有的没了。叫问天假扮我之事,可有露馅?” 离上殇应道:“放心吧,露不了馅的,当时场面何其混乱,大家都忙着救火,谁知道边上转来转去的人是谁啊。我让问天穿了一身白衣在火场边上瞎转,让他叫人瞅见衣角就行,反正那种火势,谁去了都是两眼犯懵,能看到一抹白就不错了。” 真的白泽远暗访地下,假的白泽远混淆视听,离上殇觉着此法甚妙,调虎离山的计策使得极好。只是她的这番洋洋得意却没换来好友佩服,反而蹙着眉不知又在想什么。 自打来了这儿,融合入了这幅身子,好友蹙眉的时间远比过去多得多。整日锁着眉心,也不知再烦思着什么,看得离上殇都忍不住想伸手戳平他蹙锁的眉。盯看着,抬起手往他臂上撞去,离上殇道:“干嘛皱着眉,哪不顺了?难不成这次下去没见着燕归南?” 白泽远回道:“见到了。” 离上殇道:“既然人都看到了,还蹙啥眉?他不信你?” 白泽远回道:“半信半疑吧。” 噘了嘴琢了片刻,离上殇才道:“半信半疑吗?这可不好玩了,如果半信半疑可没法从他嘴里问出想问的事。哎呀,虽然是半信半疑,不过总好过人家全疑,至少现在还半信呢。你要想弄清燕归南心里到底藏了啥,钟良金费尽心血又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那还不简单。多找几次机会下去跟他聊几次,没准哪一次他就信了,到时全说了。” 耸了肩,离上殇这话说得简单,可真要做却是难的。摇头,白泽远说道:“多找几次机会?只怕没这样的机会了。” 离上殇睁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泽远说道:“这次的火任谁看了都会觉着起得邪门,钟良金他们可不是傻子,不会猜不出其中可能。这样的机会你觉着还可能再来一次?我刚才在地下时就遇上他们,看样子已经猜出这次火起的真正原因,赶得非常着急。我虽没叫他们撞上,不过经由这场火,只怕咱也别想轻易再进了。燕归南身上有他们想要的,可就如今看来,比起这个想要的,他们更不愿让别人发现和得到。所以这一场火后,只怕……” 话没说完,而是在要紧处顿下。白泽远这话叫离上殇收了性,不再邪邪坏笑,而是正着色说道:“只怕,你是担心钟良金动杀心,为防咱们发现泄密,暗下将咱两给?”话说完,离上殇抬起手往脖上做了个抹颈的姿势。 白白泽远回道:“面上这层还没挑破,钟良金想来也不敢贸然行事,就算不慑于我的江湖威望,他也不会贸然同紫台山和六扇府撕破脸皮。所以现在咱两暂时还算安全,不过燕归南就……” 点了头,离上殇接道:“这么说来倒也是,你这天上掉下的金龟婿,他可虎视眈眈得很呢。现如今的钟良金怕是比谁都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免得错了这桩好姻缘。只要咱没挑破这层,看样子钟良金应该还不至于对咱下暗手,不过燕归南就不好说了。亲爱的,你说燕归南这事我们该怎么办?保?还是弃?” 询问的话方落,白泽远立即应道:“当然得保,燕归南身上肯定能挖出不少东西,这个人,必须保。至于霸枪门?哼,钟良金那只老狐狸想要从他身上挖出东西可不容易,加上现在又有周人杰和张志刚两个碍事的,待得越久,我们越占不得好。既然霸枪门这处明显是探不出事的,咱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白泽远这话,离上殇打心里赞同,当下举手应道:“这个我赞成,这地方我早玩腻了,早就该走人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也不用再耽搁浪费时间。离开这简单,不过想带上燕归南却不容易,看来咱得好好谋划谋划了。” 凑上前,两人轻声探讨。 屋内声静,人轻语,而屋外? 夜深,影窜动。(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窃下有听 霸枪门。 如今看来是留不得了。 借寻机会同钟良金拜辞,虽然钟良金百番挽留,不过白泽远推谢还有要事。一番婉谢后,白泽远才同离上殇乘马离开。 一路骑马北上,两人倒也不赶路,悠悠闲闲沿途赏景。 川西景色要说一眼望开,甚是不错,因来时两人多少鞭上赶了,所以景色没有细瞧。如今回去悠悠闲闲,当然得趁机好好瞧瞧。 风光一路游赏,总能发现不少有趣的事,不过这一路要说最有趣的,自然得数后头。 借由赏景,余光往后瞥去,待一眼审斜后,离上殇回眸笑道:“这身后的尾巴跟得还真是紧呢。” 打从他们离了霸枪门,身后的尾就一路跟着,瞧样当是钟良金心内对他们仍是起疑。疑心他们离开是假,暗动心思是真,故而才命人一路尾随。 尾随,自是为了暗窥他们,只是这尾随的人显然功夫还未到家,早在他两离开霸枪门,身后黏随的这条尾巴他两就已察觉。贼兮兮的笑着,一副欲寻机砍断身后跟随的尾巴,斜落一眼明了好友心里动的主意,白泽远道。 “对于咱们,看来钟门主也是用心了。” 离上殇笑道:“心是用了,只不过用到这份上也忒烦人了,亲爱的,你说这条紧跟的小尾巴该怎么处理?” 眸色瞬着沉暗,白泽远道:“怎么处理,你懂的。” 简单一句话,话音刚落便见白泽远猛拽手下马缰,缰绳拽提,身下白马长声鸣啸。啸声冲霄震耳,马身直接扭转,调转马头快鞭急冲往来时路奔去,未等人回神,已踏尘离去。 天下第一神捕大人有要事要办,当然不能慢悠悠行道,至于那些埋伏暗处准备给白大人添堵的小喽喽,自有他人处置。 招呼也不提前打,马蹄一扬人就动身,白泽远倒懂得如何将麻烦甩手丢给别人。耳闻渐渐远去的马蹄声,离上殇扶额佯装头疼,长长吐了口气叹道“居然麻烦一丢就跑人”,离上殇这才调转马头正面来时路。 身后路上,一望无人,空荡荡的莫说尾随的尾巴,就算偶经的樵夫也没瞧见。虽无半分人影,可那尾随的小尾巴却逃不得离上殇的眼。小红马才刚调转身,不等尾随之人回神,离上殇打了个响指。 指与指发出的响脆像是一道发下的命令,下刻黑影闪动,只听林中几声惨叫,随后声便散了。散落的惨叫,骚声从林中幽传,问地行出走到离上殇跟前,屈身行礼后问地说道:“窟主,解决了。” 离上殇笑道:“一个都没落吧。” 问地道:“全部灭掉。”话音落后人恭敬将刚从尾随之人身上搜到事物呈递到离上殇身上,伸手接过细看,离上殇笑道:“原来是传讯的东西啊,看来钟门主对我两可不是简单的上心呢。” 话说完将那东西扔还给问地,接过传讯用的烟烛,问地道:“贼子之心,路人可见。窟主,如今白大人正往霸枪门赶去,燕归南看样子他是救定了。霸枪门对咱已起防心,只怕如今的霸枪门可不好进。窟主,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盈盈一笑,离上殇说道:“怎么做,当然是认命的做咯。” 无可奈何将肩一耸,道了句“谁叫我摊上这么个直得不能再直的死闺蜜”离上殇说道:“霸枪门我也去凑凑热闹,策应的事你们先备着。”随后马鞭也扬,人也朝霸枪门赶去。 既然遣了几条尾巴跟着,霸枪门对他们就已设防,所以重新潜回霸枪门自得提起十二分警惕的心。 直到入夜方才重回霸枪门,一身夜行乘夜而至,伏于暗处,观察霸枪门夜下一切。 为了防止有人趁夜上霸枪门滋事,霸枪门入夜后的巡逻很是严谨,四处可见夜寻的霸枪门弟子,甚至较他们在时更严了数倍。 瞧着一对对持枪佩刀严巡的弟子,白泽远心讽轻道:“这钟门主,还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小心成这样。” 欲行歹事,自得万分小心,只是如今的霸枪门看上去虽固若金汤,可防得了别人,却防不得白泽远。不过略伏片刻,白泽远已寻机施展如影随形避过巡逻之人,潜入霸枪门内部。 燕归南叫钟良金囚在地下,为逼燕归南开口吐出心藏秘密,钟良金几乎日,日派黄东旭逼问。而他此次前来首要是将燕归南救出去,自得小心为上。潜行先入钟良金住所,暗探他是否身在地牢,藏身屋外,白泽远听到屋内钟良金同他人的说话声。 屋内坐着两人,此刻正在秘探,看着桌上满斟的酒,周人杰问道:“钟门主,燕归南的嘴您究竟撬得开?还是撬不开?燕归南已在您的府上囚了十几年,整整十几年,至今还是撬不开他的嘴。钟门主,您这样,我等可是很难办的。” 如常的话,听上去并无何处不妥,只是这话里的胁意却是极重的。周人杰的话叫钟良金不禁寒了冷战,面色刹白,钟良金道:“周大侠,并不是钟某人不行事,只是。那燕归南的嘴究竟硬成什么样,周大侠你不是没看到。这十几年来钟某人什么法子没用过,就连雁羽门的弟子,钟某也拉到燕归南面前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杀了。可那厮的心肠跟铁一样硬,不为所动,钟某人是真的没辙了。” 冷冷一哼,周人杰冷笑道:“有没有辙,那是钟门主的事,与在下无关。在下只知奉命行事,而究竟奉谁的命,想来钟门主心里也是清的。燕归南死守的那个秘密,必须挖出来,倘若钟门主还是无法撬开燕归南的嘴,到时大人要是怪罪下来,只怕你我都难逃干系。” 周人杰这话,叫本就面色微白的钟良金更是白煞几分。紧抿着唇神色看上去极是恐忧,钟良金急道:“周大侠,钟某人必定竭尽全力,还望周大侠在大人面前多替钟某人美言几句。” 周人杰道:“美言几句在下自会相帮,只不过大人的脾气,钟门主你是知的,若是这一件事办不下来,只怕再多的美言怕也是无用了。” 大人的脾气,钟良金是知的,自打周人杰提及“大人”,钟良金的脸色就没好过。如今听周人杰这话,面色更是难看不少。沉着声,思着,半晌后钟良金问道:“周大侠,若是钟某人所有的法子都用完了,可还是撬不开燕归南的嘴呢?” “哼”了一声,周人杰回道:“倘若所有的法子都用完了,燕归南的嘴仍旧撬不开,那么钟门主的办事能力也是堪忧了。不过钟门主放心,只要钟门主对大人有用,就算堪忧也不打紧的。只不过燕归南那人,就……” 冷讽的笑,声音瘆冷,笑讽落后,周人杰道:“倘若真是一切法子用尽都不能叫燕归南开口,那么这人对大人来说,怕是没用了。没用之人,留他何用,这样的人宁可毁了,也绝不能叫他心里藏的秘密叫别人知道。所以燕归南如何处理,钟门主可是清了。” 钟良金点着头回道:“钟某人明白。” 周人杰道:“钟门主既然明白,在下也就放心了。对了,钟门主,不知那京都来的白大人,钟门主如何处理?” 提及白泽远,钟良金明显顿了一下,而窗外的白泽远也是眉心应声蹙锁。眉见锁,面沉凝,更是驻耳研听。 屋外听者屏息,屋内钟良金回道:“周大侠这话说的,白大人那儿,钟某人能如何处置?” 周人杰冷笑道:“白泽远此次来川心里究竟在盘思什么,该提醒的在下一早就已提醒了,在下究竟何意,钟门主当是知的。” 钟良金道:“周大侠好意,钟某人自知,只是白大人在霸枪门暂住这段时日并无可疑之处,即便周大侠心疑,没有证据下钟某人也不能妄下动手。毕竟那白大人可非一般常人,若无缘无故暗下动手,紫台山和六扇府,霸枪门可都吃罪不起的。” 紫台山再加个六扇府,给钟良金多少胆子他也不敢一口气得罪两个。钟良金此语,意思自明,只是他这话落到周人杰那处却引得周人杰讽讽一笑。 说道:“紫台山和六扇府,钟门主吃罪不得?这两处地儿的确不是常人随随便便就敢得罪的,只是钟门主不想对白大人动手,究竟是不想得罪那两处地,还是另有他算,却难说了。钟门主心里盘思的究竟什么,在下明白。只是在下这儿也有一句当提醒的话,需告知钟门主。这有的算盘可以打,有的却不能打,若是打不好,可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钟良金垂头沉眸道:“周大侠的好意,钟某人清领。” 周人杰笑道:“既然钟门主明白,那在下也就不多说了。” 此话道落,伸手举杯将面前已放许久的酒一饮而尽,酒尽杯空后,周人杰抱拳起身笑道:“今日这酒,多谢钟门主款待,今夜叨唠多时,在下就不打搅钟门主安歇,先告辞了。” 说完抱拳再拜,周人杰动身往屋外走去,方行几步又顿住,周人杰道:“既然是十几年都撬不开的嘴,那么这一张嘴,想必也没撬开的必要了。燕归南一事,钟门主办得不尽人意,大人那儿想必也是不悦,钟门主好自为之吧。” 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周人杰不再多言,而是径直离了钟良金的住所。 屋内声已动,屋外窥听之人自然不会再窥。闻了响声,白泽远跃身藏于屋外梢上,眼见周人杰离去,钟良金命人将黄东旭传入房中,白泽远这才抽身离开。(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开始营救 在钟良金窗外窥听到的一切让白泽远确定燕归南的命已经不保,亲眼看到钟良金命人将黄东旭传入房中,且黄东旭得令赶入师傅房后,白泽远立即动身朝黄东旭住处赶去。 夜探黄东旭住所,因为主人不在,屋中静无人声。警惕以承雾挑开门缝潜入黄东旭房中,确审无人后,白泽远径直朝地道入口走去。 开了地道纵身跃下,顺着地道潜入关押燕归南的牢中,白泽远看到燕归南靠卧在那处,无声无动。一身脏污,身上血迹痕斑,心下骤凛,人急上前,将燕归南的身体翻过,白泽远唤道:“前辈,前辈?” 连声唤了几句,方才得到一声轻咛,身子微颤好不得睁了眼,燕归南虚道:“是你?” 点了头,白泽远道:“前辈,是白某。” 一面应着,一面上下看扫燕归南。早已寻不到完肌的身体上此刻更是道道血痕,也不知动刑时钟良金和黄东旭在燕归南的伤口上干了什么,那些伤口既不往外淌血,也不结疤愈合。像是在死人身上割开的道道口子,只看到皮肉往外翻着,凝渗着刺眼的红。 大大小小的伤口,一道接一道布在燕归南身上,只要不慎触到,就会引得燕归南阵阵抽疼。倒吸凉气,面部狰狞,好不容易将这阵疼扛过,燕归南问道:“你来作甚?” 白泽远回道:“白某说过要带您出去,就一定会带您出去。前辈您稍忍片刻,白某现在就断了这些锁链。” 话音方落,手中承雾便要出鞘。右手覆在剑柄上,可还没来得及拔剑出鞘,就听燕归南问道:“白少侠,我曾听你说过尊师乃紫台山紫台仙人?” 此时此刻仍在确认此事,对于他的身份,燕归南显然还是疑的。人心本擅疑,虽事态要紧,可白泽远知道若不能打消燕归南的疑心,想带他出去绝非易事。当下松了握紧剑柄的手,白泽远看着燕归南说道。 “家师的确是紫台仙人。” 看着白泽远的双眼,想从他眼中瞧出一丝欺人的狡黠,可入眼的却是再正不过的泰然。他虽被囚十几年,且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欺了,可那一双看过人世万迁的眼瞧人还是准的。同白泽远双目对视,许久之后燕归南才说道。 “像,真的很像。” 奇怪的奇喃,惹得白泽远眉心现蹙,看着燕归南,白泽远道:“前辈,您在说什么?” 咳了几声,燕归南说道:“你的这双眼,和你师傅,很像。” 心中更迷,白泽远道:“什么?” 没有理会白泽远的奇,燕归南自语自喃说道:“当初景嵩山曾有幸见过仙人一面,仙人风姿记刻铭心。仙人为人正直,正气浩凛,叫人不得不服。不管是正派人士,还是邪魔戾者,只要遇上仙人,都会臣服于仙人的正凛之下,无不愧叹不如。仙人乃天地浩然侠者,襟怀坦白,正直无私,是天下至正之人。尤其是那一双眼,更是从来看不到任何邪黠,凛正得叫人在他跟面前动都不敢动半分歹意。正直不含邪意,就好像你的这一双眼。” 白泽远乃天下第一神捕,既能得此称号,本人当是刚正不阿之辈。燕归南此番话,是对白泽远的赞,也是一种已信他的表现。燕归南肯相信自己,白泽远自是高兴,只是此刻可不是怀旧之时,当下看着燕归南,白泽远正色说道。 “前辈之赞,白某惶恐,只是眼下可非感慨怀旧之时,白某先带前辈离开此地要紧。” 话音落后不给燕归南再开口的机会,手中承雾已是出鞘,寒光瑟瑟,剑影萧萧,龙鸣啸吟刺耳而出。承雾是紫台仙人携佩宝剑,乃上古传承下的利器。上古宝剑自带杀戾,只不过承雾自出世起便一直由正气浩然者佩携,相较于一般利器来说更添一股正气。 正气浩然,剑却扩渗寒光,刃透寒意,身却潇美绝华。 承雾。 乃是一把至美之剑。 剑刃出鞘,剑光在道壁上波出粼粼游光,接下来只听到几声铁索斩断的声音,束捆在燕归南身上十余年的铁链叫白泽远数剑斩断。 承雾之利,削铁如泥,燕归南身上锁缚的铁链让白泽远几剑砍断。断了锁链,收鞘上前,搀起燕归南,白泽远道:“前辈,白某只能先将铁索斩断,至于前辈身上嵌入琵琶骨内的倒钩,还请前辈再忍片刻,待白某带前辈出去后再行解开。” 琵琶骨内的倒钩,若非医者拔除,强行剔去只会给燕归南的身体带来更深的重创。未免不必要的麻烦,白泽远只能先救人,再去钩。上前将燕归南扶起,正欲携人速离此处,谁知方将人搀起,耳边竟有器镖飞打之声。 暗器破空,裂撕打来,耳捕撕空之势,白泽远眸色瞬沉。右手一扯将燕归南拉护身后,左手承雾展开,将自暗飞打而来的镖器全数打落。 暗镖打落,地道下的气氛顷刻间尬凝,目光透过幽暗的地道,白泽远敏察有人置于暗处。 而且这些人的人数。 还不少。 夜潜重回霸枪门救人,是一场赌,如今看来,他的此次夜潜显然已叫人探知。 刹那间,自暗处打来的镖器全叫展开的承雾击落,例无虚发全数击下后,白泽远听到暗处传来赞声,说道:“承雾不愧是上古传下的利器,果然削铁如泥,这些纯钢炼造的锁链都奈它不何,果真名不虚传。” 此赞落后,白泽远冷讽哼了一声,剑收站定,看着那话落后自暗处缓步行出的钟良金,白泽远说道:“钟门主倒是出了白某所料了,素只知钟家双头霸王枪名震江湖,双枪骇人,却不知钟门主手下暗镖也是例无虚发,实叫白某大开眼界。” 呵了一声笑回,钟良金道:“白大人谬赞了,区区几镖暗器,何足啧叹,纵是钟某人这几手暗镖在江湖人士前能卖弄几分,在白大人跟前也照样上不得台面。莫说伤了白大人,便是身也近不得的。” 刚刚那几镖,打得无声无息,怎奈再如何暗下的偷袭仍伤不得白泽远的身。冷冷呵了,白泽远道:“钟门主说笑了,若是钟门主有心致白某于死地,方才那几镖怕也是不好避的。钟门主的本事和能耐,白某清知,只是霸枪门有一事,白某却是难明了。” 笑了一声,钟良金问道:“不知白大人何事不明?” 白泽远道:“霸枪门入夜后的待客之道,竟是这般?” 地道下暗伏于暗处的人,手中刀枪早已持握,杀气萦萦,杀机四起,只要钟良金一声令下,那些人立即就会攻杀围上。萦带杀心,这可不是待客之主当有的待客之道。 钟良金回道:“若有来客,霸枪门自是以礼相待,只是白大人觉着此时此刻现于此地的大人你,还可道称来客?” 关押燕归南的地道乃霸枪门极秘之所,未经门主允许私自潜入,白泽远此举已非来客当行之事。钟良金这话,已有撕破脸面的前兆,既然他不再佯着面上那层,白泽远自也不再虚套。双手抱拳以施礼,白泽远说道。 “白某未经钟门主许可私闯霸枪门,确是白某之过,只是雁羽门涉及京都一桩命案,燕归南既是雁羽门掌门人,白某自当擒他上京协助调查。此事事起突然,事态紧急,未能事先知会钟门主,还望钟门主莫怪。只是雁羽门涉案,燕归南,白某必须带回京都。” 钟良金冷道:“白大人这话可是想说,燕归南,白大人必须带走?” 白泽远正色回道:“是的。” 冷冷一声哼,声讽眸戾,钟良金看着白泽远一字一顿反询问道:“如钟某人不肯呢?” 他既然能将燕归南囚于地下十几年,对于二人的兄弟之情早就不顾了。加之周人杰已是传意,撬不开嘴的燕归南对于那位大人来说已经没用。 无用之人,自无留活之意。 于钟良金来说,燕归南更不可活。 如今白泽远竟暗潜霸枪门意图将他劫走,钟良金如何能应?燕归南,说什么他都不能让白泽远带走,尤其是带着那个秘密叫白泽远救走。那个秘密只能告知他知晓,倘若燕归南的嘴永远撬不开,那他也只能让他带着那个秘密永远埋于黑暗。 冷冷看着,杀心早现,不加掩遮的杀意叫白泽远的面色也阴至极沉。手中承雾收紧,身体紧绷已进备战,白泽远说道:“如果钟门主说什么也不肯,那白某也只能得罪了。” 刀枪出鞘,利器狰鸣,钟良金放声大笑后阴着眸冷冷说道:“得罪,敢问白大人要如何得罪。” 两手抬起下了命令,已形包围之势的霸枪门弟子从黑暗中走出,个个杀势已起,就等师傅下命。 地道下早叫霸枪门围住,此时的白泽远同燕归南就如陷入瓮中的鱼鳖,插翅也难寻得逃飞的缝隙。出口已堵,四周围势又已落成,饶是白泽远一身惊世武学,钟良金也不觉着如此的围势下,他能带着一个废物从自己的包围中逃脱。 已经撕破皮面,那些虚套也尽数废去,全然不再装演,钟良金说道:“白大人武功的确高强,钟某人打心里佩服,只是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掌,就凭白大人一人?白大人真觉能从钟某人这铜墙铁网中逃出?” 讽冷哼应,白泽远环扫四周的蓄势待发,说道:“逃不逃得出,总得试过才知道,不过钟门主真打算同白某为难?” 钟良金笑道:“白大人私闯霸枪门秘处,白大人觉着钟某人当不当与你为难。” 唇勾笑冷,白泽远道:“白某已明此事事态紧急,不得已才行此下策,钟门主若是定要为难,白某无话可说。只是钟门主可得想清了,当真要在此事上同白某为难?若是这番为难作下,钟门主可有法向紫台山与朝廷交代?” 扬声大笑,钟良金问道:“交代?白大人说笑了,钟某人为何要向紫台山和朝廷交代?” 白泽远道:“家师虽是性正,不过护短之名想必钟门主也当耳闻。至于朝廷,白某虽无才无能,终是朝廷之人,此次来此擒请燕归南也是奉命行事。钟门主若是真在此事上为难白某,钟门主觉着无需给两处各自一个交代?” 阴阴露恨,钟良金冷笑道:“倘若白大人真在霸枪门里出了事,钟某人自得给两处一个交代。只是白大人如今身处霸枪门,有人知道吗?” 压低声的询,话中阴杀渗渗,冷冷阴笑,钟良金道:“白大人的确到过川西,也在霸枪门浅住过几日,只是早已于今日晨时离了霸枪门,如今把大人究竟身在何处,又在何地与人起了争事,区区霸枪门的钟某人如何会知?既是不知,又如何需要给两处一个交代。” 不想将动静闹得太大,白泽远便独身一人暗闯霸枪门,而这一暗闯显然叫钟良金瞧在眼里。无人知晓他潜入霸枪门,他自然也就不用因他的事担起干系。便是离上殇那处晓得他今夜在此,只要到时钟良金不认,谁也奈他不何。 此人,实是狡奸,且看他这样,杀心似已起了。 燕归南。 说什么钟良金都不能叫他活着离开,连同这欲救燕归南的白泽远,都得折埋在霸枪门地下。(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众起围攻 钟良金此意,意已昭明,白泽远同燕归南的命,霸枪门都要收下。 话音落后,直接下命,手一指做了个拿下的动作,早已蓄势待发的霸枪门弟子登时攻身而上。手中刀枪杀意猛渗,招招都是夺命之势。 围攻弟子中以黄东旭为首,先前一战黄东旭落败白泽远手中,虽是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可黄东旭心内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师傅有意将小师妹许配给白泽远以借他之名壮大霸枪门。 黄东旭更是恨不得将其杀之后快。 如今难有这等机会,师傅不留此人,他如何肯弃了这雪耻的机会。 手中双枪更是杀机瞬起,双枪连环,长短互交,每一式都势取白泽远性命。配合着门下师弟的围攻,黄东旭招招力取白泽远性命。枪棒叠攻,一枪落空又是数枪连刺,棒枪如网紧密连袭,招招不见歇停。 人数之上,霸枪门占有绝对优势,加之地下牢房太过狭小,如影随形不好施展。密交的枪棒攻刺而来,白泽远一时倍感吃力。将燕归南护在身后,不让任何枪影越过自己攻向身后的燕归南,白泽远也提起十分精力应战。 双枪叠交,左右齐刺攻来,一人封白泽远左肩,另一人夺白泽远右臂,两两袭猛,齐攻夺势。蹙眉目见双人双枪从围攻中自左右破袭而出,白泽远当即以承雾接应。 足点身移,避撤背朝后移退,让左袭霸枪攻穿腋下招式落空,白泽远猛施内劲骤收左臂,直接将左袭霸枪擒定。腋臂定擒,借力起跃,足尖重踢右攻霸枪。这一踢使了内劲,力道极大,直接踢得霸枪震抖,持枪之人虎口生疼。手腕骤麻,枪难再握,霸枪脱手,白泽远借势一挑,脱手的霸枪直接穿刺被擒人的左胸。 一招下,立废对方两人。 不过钟良金的弟子也非等闲之辈,虽见白泽远一招连伤二人,攻势上却仍不见缓。又是两人叠枪齐攻,趁白泽远应付左右齐袭的两位同门,另两人直接抢步从正面攻来。 趁势的正面袭攻,乃是趁机下的偷袭,不等白泽远落定,两枪已经攻至身前。两人趁机偷袭,黄东旭的双头枪也随在两人身后趁势而来,这三人意求压制白泽远,至于另外一个,则借着白泽远应对旁人分身乏力之时向燕归南杀去。 他们的目的以杀人为主,手下自然不会留情。眼见枪头已至身前,燕归南也危在旦夕,白泽远再无留情之意。 借由腾空之势腰身一扭,断折腋下枪柄,白泽远旋身落地。一面腕翻手中承雾横劈,剑气暴起将三人压退,另一面借断枪为暗器,后起翻踢朝趁机向燕归南杀去的人攻去。 断枪重,去势自然急,加之白泽远内力修为极纯,这一枪下去直接连枪带人陷钉在墙上。一剑压制三人烈攻,还能分神重伤一名弟子,甚至转瞬间人已抽离围攻回到燕归南身前护着。看着在霸枪门的围攻下仍可如此行云流水的白泽远,钟良金如何还能立于旁处围看。 一声怒呵,势气已然,跃身加入攻局从弟子手中夺过霸枪,钟良金喝道:“紫台山武学,钟某人早以生佩,难得有此机会,还望白大人赐教。” 话还未落,手中霸枪先声夺攻,去势带了破空的煞气,直接刺向白泽远。 霸枪门门主,自非寻常弟子所能相比,这霸枪带起的攻势以及渗透的杀气,就是黄东旭再练二十年也未必能达这等势攻。 枪还未至,气已先袭。 钟良金这一招才刚现攻,白泽远就知此人不好对付,当即定神提心,承雾开展剑网,生生压下这一招夺抢。招式被压制,枪头顷刻间调转,由刺改劈。 手握枪柄末端,一丈来长的长枪在钟良金手中竟似刀如鞭,劈砍斩切变化莫测,不时回抽又是几招刺夺,招与招之间衔切得极是巧妙,竟是半分破绽都寻不出。 原想快战快决,从钟良金这边撕开一个口子先将燕归南救离此处,谁曾想钟良金实是不好对付。虽身处狭小地下,手中长枪仍是施得招招生危,严密得一丝破绽都找不出来。 钟良金绝不是个轻易就能攻败的主,既是如此,白泽远也不能再怀侥幸。承雾拨挑隔开攻刺的长枪,手腕抖移剑如蛇行,一刃竟是如分三攻,加之承雾波颤溢散的影光,竟似数把刀刃同时攻向钟良金。 白泽远的随影剑,剑光影光重重叠击,单凭肉眼如何能辨。随影一施,局势骤转,加之如影随形也是变化莫测的诡步,一时之间钟良金也难防剑影。 才刚以枪柄挡下承雾,下刻剑招竟已移至腰下朝上挑刺,险险侧腰退开,钟良金的心差点落空。为防白泽远再调招式,动攻诡招,钟良金只能先收攻势。往后退了几步,瞧样像是让白泽远占了上风。曾想步伐才刚往后挪退,下刻竟是突然转难。 身形下压,重心移沉,身也借势转旋。手中长枪那刻直接化转长刀,一招“峰回路转”直朝白泽远喉处割去。 霸枪门的“峰回路转”,事实上就是雁羽门的“雁门一喉刀”。早在燕归南中了钟良金的奸计受擒困在地下,雁门一喉刀的心法和刀谱就已经落到钟良金手中。十几年的苦心钻研,钟良金早就融会贯通,将雁门一喉刀拆解融入霸枪门枪法中。 这一招“峰回路转”乃钟良金拆解融汇所得,他又熟悉燕归南招招式式,用起来自非黄东旭能比。突下的一招,差点伤了白泽远,枪头从白泽远喉处堪堪划过。虽未伤及,可兵刃贴肤而过时白泽远还是感到丝丝渗骨的寒意。 这一招,是必取命的杀招,要不是先前同黄东旭过招时已经见识过,只怕刚刚那一下白泽远的命就得交代于此。 一招落空,如何再给机会,险避后白泽远眸中直接暴精,当即使出“佛手十八粘”牢扣枪柄,施力提劲硬将钟良金拽过来,右手承雾朝钟良金持握霸枪的手上落枕刺去。 落枕穴若被刺中,钟良金这一只手恐也半毁了,为保自己的手,钟良金不得已只能弃枪。枪弃,人也叫白泽远逼得不得不往后连退,趁钟良金落败之时白泽远不再恋战,回身退回燕归南身前。一剑劈下,将用于囚束燕归南的铁链斩断。 手持铁链,粗链在白泽远手中如若长鞭。运起内力以链代鞭,甩鞭之处土石裂迸。 铁链所到之处,土石直接迸裂,溅射四起的泥石,舞肆虐甩的链鞭,如此凶势何人还有胆子上前。靠着雄厚的内力,以铁链围成防护顺带逼得霸枪门的人不敢上前,待霸枪门的铁围叫虐甩的铁链破开口子时,白泽远趁机弃锁,携了燕归南施展如影随形,寻了破口将人救出。(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归南之秘 将燕归南从地下带出,白泽远携其藏身暗处。 一人独战霸枪门众人,甚至逼得钟良金弃枪自保,白泽远此举已损霸枪门颜面。更何况他还救出燕归南,要将他活着带离霸枪门,钟良金如此何能让他活着离开? 白泽远带着燕归南逃离地下囚牢,钟良金当即下令霸枪门严防各处,誓要活擒二人,碎了他们的尸首。门主之命,何须弄清,对于霸枪门弟子来说就只需照办便是。 收到讯息的霸枪门弟子当即整绪,一部分在霸枪门各处设下严卡,另一部分则在霸枪门内处寻查。 深藏暗处,屏息警神四周,耳边听着霸枪门弟子急寻闹杂的声音,白泽远警蓄待发。 霸枪门各处早已严守,想要平安逃离,只怕插上翅膀也是难的。虽说以白泽远的本事离开这儿并非难事,可再带上一个四肢已废的燕归南。 绝不可能。 声音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查寻闹声不时从藏身处经过,此处虽可藏身,却不是久藏之所,迟早会叫人发现。息屏神警,寻找一切能逃离此处的机会,只是密寻之下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寻。 钟良金是个怎样的人,燕归南太清楚了,他心里明白钟良金绝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此处。趁着火光稍离些许,燕归南说道:“白少侠,你不用管我,先走吧。” 没有理会燕归南,继续留警四周,白泽远说道:“白某说会带前辈离开,就一定会带前辈离开。” 燕归南道:“这样的严防死守下,想要活着离开,谈何容易?若只是白少侠一人,或许还能平安无事离开此处,可要想再带上燕某这么个废人,如何可能?如今这形式想必钟良金那个狗贼已经下令,霸枪门各处也已严防,插翅已是难飞了。白少侠的救命之恩燕某永生难忘,此生怕是无相报的可能,所以白少侠也别为区区白白丧了性命,快走吧。” 钟良金的狠毒,燕归南是见识过的,他不希望白泽远为了他平白丢了性命。燕归南希望白泽远弃他快走,怎奈这种弃人之事白泽远绝不会做,回身对上燕归南的眼,白泽远说道。 “白某言出必行,既然应了前辈,就一定会做到。前辈放心,百密终有一疏,这世上不存在什么绝对逃不出的严防,只要寻得机会,白某必带前辈离开。” 燕归南摇头说道:“燕某现在就是个废人,就算白少侠真能带燕某离开这儿,燕某于白少侠而言也只是一个累赘。钟良金那个狗贼绝不会放过燕某,燕某这一条命,他是要定的。如今的川西已是钟良金那狗贼的天下,就算白少侠能带燕某平安离开霸枪门,难不成还能平安离了川西?” 蹙紧眉心,白泽远道:“这个白某自会应对,前辈无需担心。” 摇头又是一声叹笑,燕归南道:“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叫那狗贼关了十几年,燕某从不敢奢想有遭一日还能离开重见天日。如今白少侠将燕某救出,于燕某而言已是恩造。至于这一条命,说白了保与不保并不打紧。” 唇稍动,正欲回什么,不等白泽远开口,燕归南先一步续道:“燕某如今这样,就算活着离开这儿,于这个世上也不过再多一个废物。白少侠真的没必要为了燕某这样一个废物白白害了自个性命,倘若白少侠真的想救燕某,可否应白某一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白泽远还能说什么?看着燕归南的眼,白泽远知道他早将生死弃管不顾。如今霸枪门各处严防,川西又是钟良金的天下,想要平安将燕归南带离川西带到安全的京都六扇府。 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之事,硬要去行,就是赌命。 燕归南主意已定,白泽远也不再多言,只是恨恨咬牙,看着燕归南说道:“前辈要白某做什么?” 燕归南说道:“钟良金将燕某囚在地下十几年,至今仍不杀我,留我一条残命至今,白少侠可知为何?” 白泽远道:“因为他想从前辈口中撬出什么。” 点了头,燕归南道:“没错,那狗贼到现在还不杀我,就是为了那个秘密。不只是他想知道,就连那家伙身后的那些人,也想知道。呵,那个秘密,他们费尽心机想要知道的那个秘,燕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他们知道。” 他们。 燕归南口中提及的这个“他们”让白泽远下意识想到周人杰曾经提及的那个“大人”,心中对于这个“大人”更是起了几分心疑。心疑入心,可惜事态严峻根本没时间让白泽远在“大人”之事上多费心思。故而只能将此事暂压,白泽远询道:“究竟是怎样的秘密,竟能让一个人背信弃义,连结拜兄弟也算计折害?” 燕归南道:“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秘密,一时半会也难说清。白少侠你只需记住,九华山上,虚缈山庄,万梅飞舞,仙人坟藏,就够了。” 九华山上,虚缈山庄,万梅飞舞,仙人坟藏。 这出口的十六字,叫人虽听却难明其中深意。因这一番奇怪的话,叫白泽远蹙现奇迷,正要开口询问,忽听有人高声喊道:“在这,他两在这。” 高声的喊呼,有人发现他两行踪,藏身之处既已曝光,自然不能再呆。心内暗斥,白泽远正打算携上燕归南离开这儿,谁知才一错神,燕归南竟然自绝经脉,自行了断。 钟良金只能废掉燕归南的手筋和脚筋,却废不了燕归南的内力。之前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是因为燕归南不甘心,也不愿那个秘密随着自己埋于地下,故而才一直撑着。如今这个秘密已经说出,他哪还有继续撑着活下去的理由。 自绝经脉,是为保最后一份尊严。 经脉尽断,纵是华佗在世也无法再救。 这是燕归南最后的尊严,也是一代侠者最后能保的尊严。 燕归南已无活下去的盼念,白泽远也不能强人所难,看着燕归南的尸首,心下微压沉重。待耳边擒捕杂声近耳,白泽远闪了身,独身一人离了此处。(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蒙面半劫 燕归南之命已自绝,临死之前求白泽远谨记十六字,且无论如何必须帮他将藏于那十六字暗隐下的东西寻回。 至少绝不能叫它落入旁人手中。 燕归南临死前留下的十六字,迷而叫人懵茫,根本思不明其中所指究竟何意,只能从字语面语上猜测。他既自绝,生于他已是可弃,白泽远来此本意是为了救燕归南,如今燕归南只剩下一具尸首,在浪费时间对他来说已是不利。 燕归南自裁后,白泽远也没了继续僵持的理由,冲着燕归南尸首抱拳诚佩后,白泽远弃了他的尸首,独身离了此处。 仅凭白泽远一人想将燕归南带出重重严守的霸枪门,可非一件易事,所以他只能等人来援。而那本该是时候出现在霸枪门,策应他安全离开的离上殇,此刻却碰上一桩为难的事。 快马急行,做好策应之事,眼瞧天色已近,离上殇便骑上小红马朝霸枪门赶去。谁知路上竟会遇上怪人,非但碍了她的眼,还阻了她的路。 快马急鞭,赶得匆急,小红马似乎懂得主人的心思,跑得比平时还快。跃腾跳起,翻过拦石,正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冲入霸枪门,却叫人生生拦在半道。 腾空越过拦石之时,前头路上一遍阔清,无人无物。谁知小红马的马蹄刚刚着地,她的视线也才重新固焦,原本空无一人的前路竟凭空多了一人。 不知何时现于路中,就那样凭空的出现,因为那人现得突然,以至离上殇的心都惊得“咯”着颤。急忙拽紧缰绳,硬让小红马停下,险着松口气后,离上殇才扬声喊道:“前头那位,赶路呢,劳烦让让。” 脆扬起的丽声,在暗寂的空野中荡开,一面喊着,离上殇一面观察起这半道的拦路之人。 月色的辉白,不似白泽远那一身净雪般的洁清,反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诡幽。发散垂披,墨辉承应,恍恍惚惚下竟给人一种此人非人,而是山野怪精的奇异之感。 奇怪的感觉,阴森森从心底溢出,寒得离上殇浑身打着颤。尤其此人此时背对而立,瞧不清是何面目,那种怪诡之感更深了。 不自觉发了冷,阴凉的感觉从后背处散溢,强行将这种森阴的怪感压下,离上殇说道:“前面的公子,劳烦借个道,赶时间呢,多谢啊。” 接连两句劳请,离上殇觉着自己这话说得已算客气,可这拦路之人却似听不见似的,无声无息,无响无动。全然不加理会,像是边上无她这号人,这种叫人漠视到骨里的忽略,让离上殇很是不爽。 心起不爽,心中那怪奇的诡异之感也在不爽中逐渐化散,唇抿眉挑,眸饧露嫌,离上殇紧了手中缰绳打算驾马直闯。心思既动,行动上自然不能落了,缰绳一甩,身下小红马得了主人命令,直接扬蹄冲了过去。 离上殇的小红马,可是千金难得的宝马,这蹄扬劲起的冲道可不是普通马匹所能比的。 对方既然不肯让道,离上殇就只能自己闯出一条道来,快马径直冲去,打算先唬了这拦路的人随后再骑马从他顶上跃过。谁知动念才起,红马也才刚刚迈奔,竟忽听几声破空迎冲。 夜色下,仍可清晰看到几枚石子迎面镖来,因这石子来得突然,离上殇心下骤凛急忙偏头避开。上头堪堪避开打来的石子,可下头却不好闪。这发难打至的石子分为两路,一路镖向离上殇,至于另外一路,则直接朝着红马蹄下打去。 小红马虽是灵物,却也防不住有人耍诈,这一枚石子正中红马马蹄,一声扬鸣,红马直接侧倒翻地。突然的翻倾,叫刚刚避开石子的离上殇惊了一跳,不等回神急忙运气跃起,待人平安落地后,离上殇这才瞧清有人暗石击马,伤了她家的小红马。 她与这人不识,又无仇无怨,平白拦道也就罢了,竟然还出手伤马,这口无端之气离上殇怎能忍了。当下怒直冲心,气瞪了眼,离上殇怒道:“你这贼子,居然暗石伤人,想打架是不是?” 怒斥落后,那拦路之人总算有了反应,转过身面冲离上殇,却仍是不言不语。原先背对着离上殇,她就觉着这人怪阴怪气的,如今回过身来,更是如此。 一身月色的辉银,置身华光之下,全身不只是衣物淡淡柔月,就连那脸上,也带着一个由银锻制而成的面具。半截面具正好挡住下半张脸,同他的面部完全贴合,在月光的柔和下,幽了一丝诡光。 半道赶路碰上一个人,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碰上的竟还是这样一个人。 就更奇怪了。 看着那人转身,对上那双瞧得不慎真切的眼,离上殇哼道:“看来是遇上个拦路的了,瞧你这架势,是不打算让我过去咯?” 那人不应,离上殇续道:“不说话,别以为我真会信了你是哑巴,姑奶奶我告诉你,这一条道,今儿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识相的就乖乖让开道来,否则的话,就别怪我拿你当靶了。” 策应之事迫在眉睫,如果在这地跟个陌生人耽搁太久,没出事固然好,可一旦出事,自家亲爱的可不好搞定。那边有急事要办,偏生这儿叫人阻了,离上殇心里的气可想而知。 不想同此人耽搁浪费时间,怎奈对方不应不答不给反应,这下离上殇也压不住火了。既然对方给脸不要脸,想她堂堂天下第一邪魔,难道得学正派人士处这儿同人讲道理? 道理这种东西,绝不适合邪魔歪道,既然对方给脸不要脸,离上殇这处也无需与他客气。心内火既起,自然不能再给自个委屈,隐于袖内的手稍着一动,就见离上殇素手一扬,数十枚铜板直直朝那人身上各处要穴打去。 百鬼窟的暗器,向来索命为主,可自打窟主跟神捕混熟后,这些索命的暗器一件一件惨遭取缔,如今更是沦落到只能用铜板代替的地步。铜板瞧着不致命,可在高人手中,同样可行杀。 这人虽碍眼,却还没到必须取他性命,故而离上殇这数十枚铜板打出,主要封其穴位,让他别碍事。 铜板镖飞,劲势骇猛,周遭要穴,上下齐封。 离上殇的暗器手法,可是百鬼窟祖传的,江湖上独一无二。加之又从白泽远那儿学了些佛手十八粘的浅门,穴道上自然认得更准。散镖各处的铜板,同时认准全身上下每处要穴,这种顾左难防右的点穴手法,寻常人等哪能避开。 铜板出手,离上殇料定这人差不多可以不碍事了,谁知对方竟将她的铜板全数卷落。也没见这人有何大的动作,就只瞧他卷了衣袖,衣袖翻卷,不过几下功夫竟将离上殇镖出的铜板全部收入袖中。 一块铜板都没落下,全数收入袖内,垂下衣袖让铜板“叮当”落到地上,那人终于开口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听上去没多少温度,也不知是不是面具罩着的缘故,声音听上去甚至闷沉。沉沉的声,听得人心都窒了压,离上殇见男人说道:“三更招魂幌花开,四更阎王取命来,什么时候百鬼窟开得不再是招魂幌,而是铜钱阵了?” 沉沉冷冷的声音,出口的话却叫离上殇诧了惊,面露微诧,离上殇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道:“百鬼窟窟主,何人不知?” 离上殇警惕说道:“特地在这等我,还知道我是谁,你这人不怀好意啊!心中揣意,奸人无疑了。哼,说吧,在这拦我,想做什么?” 那人笑道:“奸人?竟然让百鬼窟窟主称为奸人,倒是在下之幸了。” 眉宇中染了怒,离上殇说道:“少皮,姑奶奶跟你不熟,没兴趣跟你打哈哈斗嘴。说,你到底是谁,半道上截我到底想干什么?” 离上殇虽然好闹,不过她闹事也是分人分事的,跟前这人明显不好招惹。不可招惹之人偏去招惹,可是会惹麻烦呢!更何况事后还可能招来闺蜜责斥,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离上殇才不做。 不想跟这人浪费时间,离上殇的口气自然算不得好,见她已是显了微怒,那人说道:“在下在此处候等离窟主,并无他事,不过是有人让在下在此候等离窟主,请离窟主稍歇片刻。” 她现在可忙着动身策应白泽远,时间上最是着赶,偏生有人在此关头要她稍歇片刻。这人现于此处,意思已是昭明。心中瞬明对方来意,离上殇讽了哼,说道:“请我稍歇片刻?看来你这拦路的,拦得还不是普通的拦啊。想请我歇着?姑奶奶我天生好动,最讨厌的就是歇了,要请我歇着,公子觉着你有这本事?” 那人说道:“有没有本事,也得离窟主试过才知。” 呵了一声讽,离上殇笑道:“好大的口气啊,公子这是打算叫板踢馆咯?” 那人回道:“是与不是,有何打紧?” 离上殇道:“打不打紧,公子马上就知。” 板子都叫到这份上,若是不给点颜色,不管是百鬼窟还是离上殇的面子,往后都不用在江湖上挂了。此人分明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现在急着去做什么。一切皆清,来意自也是明,心里明白不将这人请开,这一条路怕是难通。 话上应着,心里已经起了斗意,笑盈的话刚刚落后,离上殇直接抬掌发难。(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邪诡身法 抢先夺攻,杀机骤起,与人交手她向来先下手为强,更何况还是此人先挑事拦路为难的,离上殇出手当然更不客气。 劈掌迎面攻出,掌劲煞起掌风,风力叠交直朝那人面上攻去。断魂掌最是阴狠刚霸,声势杀势江湖上闻者皆惊。这一掌攻下倘若那人避不开,必是非死重伤。 出手就是戾毒招式,看上去像是一掌就要结了此人性命,只是此招看上去虽狠,可就方才这人卷落铜板的身法,离上殇心里明白单凭一掌就想废了他。 几乎不可能。 掌法攻至,那人退身避离,虽然心里早明一掌废不了他,可离上殇怎也想不到这人身形竟会快到这等地步。未见多大动作,就仅是身下稍移身形避退,脚下滑点,这一掌堪堪自那人胸前擦过。 一掌落空,离上殇眸色顿沉,当即收力抽掌,掌腕翻旋。前足踩点,以点为心,身形弧转瞬息之间便换形势。撤了前掌,后掌应势而出,劈山开石之势随掌而至。 两掌换切,仅在一瞬之间,莫说这换掌的切换常人料想不及,就算早就熟识离上殇掌法之人,也难再避开第一掌后再避第二掌。 断魂掌。 既称断魂,自是因为它掌掌连出下必可断人命魂。 百鬼窟的断魂掌离上殇早已练到纯精,不但掌力阴狠毒辣,就连这掌与掌间的换切也是瞬息万变,捉摸不透,让人无从避闪。 可这人却避开了,瞬息下的切变,前掌还没彻底抽撤后掌就已劈至,诡刁的掌法谁也料不到竟从那个角度袭劈而至,可那人却看破了。非但瞧清她的掌路,甚至还闪身避开。 断魂掌绝不是仅凭运气就能避开的掌法,倘若能在离上殇手下连走三招,便已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可这人不但连避三掌,竟连之后接二连三的掌法也一一避开。身如随风而旋的落叶,招式才发,掌力未至,他就先一步察觉到掌风,顺着风劲避开离上殇的断魂掌。 堪堪避开,掌掌都叫离上殇落空,此人的身法竟比白泽远还要快上不少。 与白泽远呆在一处时,一旦无趣离上殇就会拉着白泽远过招,白泽远的身形步伐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快游潇洒。可这人同白泽远比起来,潇洒虽是不及,速度上明显快了一筹。 比六扇府白泽远身法还要快的人,除了那些问鼎传奇的老不死,江湖上根本寻不出别的人物。 意识到拦路之人远比自己所猜的不普通还要更加不普通时,离上殇的心骤然警顿,不再追掌击杀,而是佯了一掌逼得对方急退,离上殇这才收力顿形往后回移。退身后移,手上也没闲着,双手抬扬,又是数十枚铜板朝对方打去。 宽袖再翻,铜板再次让这人卷落,离上殇也已退离此人三丈。游魂一般向后退飘,无需借力人已退离三丈开外,双眸紧锁凝审此人,离上殇叱喝道:“你究竟是谁,拦我路,何意?” 离上殇撤掌不再进攻,那人也随之收手,站矗不移,说道:“拦下离窟主,并无他意,不过想请离窟主稍歇片刻。” 弃嫌“呸”了一声,离上殇道:“请我稍歇,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会信你这份好心?说,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又是谁让你来拦我的。难道?是霸枪门的人?” 拦下她不让策应白泽远,如今看来只对一家有益,头个想到的就是霸枪门,离上殇气声怒询。奈何这人却没回应,如同初现时,再度无声无息。 不应,既是否认,也可能是肯定。对方不予回应,离上殇怒心更起,咬着牙正打算再斥问询,却在这时,远处突然火光冲起。 冲烧的火光,瞬间照亮半侧夜空,因那突然炸亮的夜空,离上殇同那人朝那去看去。 怪瞪了眼,离上殇道:“哪着火了?” 那人却低声轻道:“难道让他逃了?” 轻低的一句,虽听得不慎真切,可离上殇还是隐约听到几字。心下蓦的一疑,离上殇扭头问道:“逃了?谁逃了?” 对方没在回应,未叫面具挡遮的上半张脸,那双眼中明显幽渗了什么。 奇怪的感觉,让离上殇越感越奇,想要追声再问,这怪人却不再给任何机会。看着远处冲天火光,凝沉半晌,这人突然转身离去。 轻游的身法,轻功上并不逊于她和白泽远,见此人无声无息出现,又莫名其妙退离,离上殇直接啐道:“哪来的神经,有病吗?” 人啐着,心思仍是驻焦在远处冲起的火光,抿唇锁眉,离上殇说着:“哪来的火?怎么烧这么大?不好,那好像是霸枪门。” 恍的意识到那火光冲起之处正是霸枪门所在方位,离上殇面上顿起急焦,也顾不得啐骂那奇怪拦路人,翻身跃上小红马,快鞭朝霸枪门赶去。 快马加鞭,越是逼进霸枪门,火势越冲。汹汹而起的大火,甚至波滚出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浪。还未身近,就已感受到迎面袭冲的热气,离上殇忍不住开始替白泽远挂忧。 红马清知主人心里担忧,蹄下速度更快,就在红马跃身快奔途径一株大树时,一道身影自树上跃落。身形落坠,稳稳落到马身上,稳坐马上,手直接环住离上殇腰身,待腰上多了一道挽劲,离上殇直接勒紧缰绳。 马缰紧拽,红马立即顿了冲劲,直立而起的马腿,高高扬起的马蹄,前蹄未落,红马就已折身掉头。待马蹄稳稳踩落,红马已转了方向快速奔离霸枪门。 马背上多出的那人正是今夜潜探霸枪门准备搭救燕归南的白泽远,一面快鞭驱着红马快跑,离上殇斜眸扫了一眼身后的白泽远,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燕归南呢?” 白泽远回道:“死了。” 离上殇惊道:“什么?燕归南死了?你居然打不过钟良金?” 白泽远道:“自绝经脉。” 浅舒了口气,离上殇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就钟良金那种次一流的家伙,你打不过他。如果连那种家伙也打不过,那你这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号也太吹了。不过你都亲自去救人了,燕归南那老家伙干嘛想不开,自绝经脉闹自杀?” 白泽远道:“脚筋手筋都叫钟良金给挑了,一身武功全废,就算救出来也不过是个废物。也许对于燕归南来说,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噘了嘴,离上殇囔嘟一声“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有什么好”后,才说道:“不过他死了也好,至少省了一个累赘和麻烦,要不带着他,你哪能逃得这么潇洒。只是这霸枪门的火?平白无故怎么烧这么大。” 白泽远道:“哪有什么平白无故,我烧的。” 离上殇提声说道:“啥,你烧的?神捕大人,私自放火烧别人宅院可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 翻了眼,白泽远道:“犯法,你有资格说我?” 离上殇笑道:“我是平民小百姓,有资格犯法,可你是神捕大人啊,知法犯法不大好吧。” 先前淘气放火烧屋,白泽远就曾经一本正经警告她,如今难着逮到有人知法犯法,离上殇哪会放过这等机会?淘气的调笑,惹得白泽远蹙眉,手往离上殇腰上一掐,惊得二货连声尖叫,白泽远才说道。 “少趁机蹬鼻子抬杠,我要不烧了霸枪门,就那铜网一样的密守哪出得来?倒是你,说好策应的,策应呢?我要是真等你来策应,指不定命都得交代在霸枪门了。” 不说策应的事还好,一说策应,离上殇这一肚子火就险着炸开。气呼呼将路上所遇之事全部说了,离上殇道:“那家伙别让我再逮到他,要不然我肯定把他给肢解了。” 对于之前那半道的拦路人,离上殇心里好大不舒坦,反之白泽远闻后却默了,思了半晌后白泽远才说道:“你说那人避开你的断魂掌?” 离上殇气道:“避了,还不只避了一掌,跟他过了一百来招,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那个人的身法比我还刁诡,而且比你还快。亲爱的,江湖上可有这号人物?” 蹙眉摇头,白泽远说道:“没听说过,也许得等回去后才能查查。” 点着头,离上殇道:“肯定得查,要不也太憋屈了。对了,你刚说燕归南自绝经脉死了。咱今晚千辛万苦为的就是救他,现在他闹自杀了,那咱今晚忙啥了?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吗?” 之所以费尽心思救燕归南,主要是冲着他一直隐口不说的秘密以及京都安平侯六夫人之死,如今人死了,这个要查的事也就随着他的死埋一半了。 离上殇好玩,可再如何好玩也不喜欢这种劳而无功的事,这会子记起燕归南已死的事,离上殇心里自然憋了一肚的火气。没能从燕归南嘴里探出有用的价值来,离上殇自是恼的,听着好友气闷的气恼话,白泽远说道。 “虽然人没救出,不过燕归南死前还是留了一句话。” 急忙定神,离上殇问道:“一句话,什么话?” 白泽远回道:“九华山上,虚缈山庄,万梅飞舞,仙人坟藏。” 将这话轻声叙了一遍,离上殇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白泽远摇头道:“不清楚,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时间多做解释。这十六字究竟什么意思,我也不是很明。” 紧锁着眉,离上殇幽声说道:“你也不知道,那这线索不就没意义了?” 白泽远道:“意义有否,目前尚是难定,不过这十六个字是燕归南死前留的,且请我一定要将一样东西寻出,绝不能落到别人手中。死前交代之事,断然不会没有意义,也许还会直接牵连到某些不为人知的事。” 喃了一声,离上殇接道:“不为人知之事?看样子有点麻烦啊。” 白泽远道:“是啊,麻烦是肯定避不了的,也绝对没法避的。看来燕归南最后所说的九华山,咱得寻个时间去看看了。” 九华山上,虚缈山庄,万梅飞舞,仙人坟藏。 不知何意的十六个字,却直接给了一个明确的地址,而这个地址,他们必得亲身探探。 燕归南既死,此次来川的目的也就没了,鞭急快马直接赶离川西,白泽远和离上殇朝京都赶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回得京都 川西一探,有得有失,虽说最后没能将燕归南活着带回,可白泽远还是从他的口中探得些许。十六字,表好断,深层意,却难明。虽说燕归南一事上没能如了他们的意,可有线索终是好的,离了川西白泽远本意直回京都,怎奈好友玩心大起,这一路上倒也闹闹玩玩费了些许十日,等着他二人回了京都,已是年后的事。 二人回了京都,倒也哪都没在去了,直接赶回六扇府。 一早就得到讯息,慕容华早已候在六扇府正门,闻得马蹄渐近后,慕容华难言欣喜转身准备迎上。谁知人方转身,入目的却是一红一白两匹骏马。 两骑并驱急行,快鞭赶来,等到了六扇府前二人同时拉紧缰绳,两啸嘶鸣后,红马上的离上殇先一步翻身跃下。伸手拍了拍红马,将缰绳递给迎上的家丁,离上殇挑眉看着因见到她面上明显隐了几分颜色的慕容华,嘻嘻笑道。 “神捕大人果然是神捕大人,派头就是不同,外出公差回来还有人亲自候迎,实在叫人羡慕啊。” 话是冲着白泽远说的,不过那一双眼可是笑勾勾盯着慕容华,这兮贼的淘气话,让人光听心里就不舒坦。不喜微蹙了眉,面色不慎好看,淡冷瞥了一眼离上殇,慕容华不应她的调笑径直上前走到白泽远跟前说道:“白兄可算是回来了,在下还当白兄在外头玩的兴起,短时还不打算回呢。呵,对了白兄,不知此次川西之行,白兄可有收获?” 一出京都没别了声讯,甚至连着年夜也在外头过了,慕容这话。 意可真深。 慢了离上殇一步翻下马身,将手中缰绳递给后来的家丁,白泽远回道:“路上遇了些事,出了川西不能一路赶回,让慕容兄挂心了。至于川西一事,收获倒是有,只不过其中牵扯太多,一时倒也难明。” 眉梢稍见轻挑,慕容华说道:“牵扯甚多,看来白兄此次亲往川西,收获颇多啊。就是不知安平侯六夫人一死,白兄可探明究竟?可是雁羽门所为?” 白泽远回道:“雁羽门门主燕归南十几年前便已消迹于江湖,雁羽门几年前也彻底没了踪迹,六夫人之死是否与雁羽门有关,目前看来当非雁羽门所为才是。” 心下不解,慕容华道:“不是雁羽门做的,那又是谁?雁门一喉刀可是雁羽门的独学,普天之下刀法如此精狠,可一招断割喉骨的,除了雁羽门,还能有谁?” 眉宇不见松,白泽远道:“至少面上看着非雁羽门所为,至于何人做的,目前看来还得再查了。” 雁羽门已灭,六夫人之死当与之无关,霸枪门虽掠了刀谱和心法,可那已经融汇掺入枪法内的雁羽门绝学,白泽远不觉着霸枪门还能使出如此精纯的刀法入京杀人。 六夫人之死,白泽远觉着当与霸枪门和雁羽门都没关系。 心中一直再理思三者间的关联,白泽远的心从六夫人死起便一直思寻着。 若是不能将事情彻底弄清,白泽远很少与人言明,以前的天下第一神捕如此,现在的白泽远也仍是如此。 与之相识许久,他的脾性慕容华是知的,故而不再开口询问,慕容华笑着岔开话题说道。 “安平侯六夫人之死,蹊跷得很,若是要查怕也不是简单就能查明的事。川西一行白兄也是辛苦了,如今既回,便先歇上几日,至于这案子到可搁上一二。贵妃娘娘虽有谕,命白兄速查此案,缉拿真凶。不过贵妃娘娘之所以如此在意此案,纯是因为心里记挂安平侯,担心此事会牵涉到安平侯爷。如今皇上已将安平侯接入宫中暂居,于六夫人之事安平侯也已渐渐弃忘,想来贵妃娘娘那儿也不会施压要白兄速破此案,白兄也无需太过辛劳。” 六夫人这桩案子,最大的麻烦就是万贵妃,如今贵妃娘娘不加为难,白泽远当然能免去不少麻烦。 慕容华此话是希望白泽远回后不用太过辛劳,先歇上几日再查案情。他这话说得虽是轻巧,不过上位者下施的压力,哪是说撤就可撤的,为了免去安平侯一事上的麻烦,白泽远不在京都的这段时日想必慕容华也没怎么闲着。 对于白泽远这位知己好友,这位华奢的慕容公子可是上心得紧呢,当下旁侧瞧听的离上殇直接“噗”了笑,说道:“常言道重情重义者,为了知己两肋都可插刀,如今慕容公子,是为了知己两腿都能跑折呢。六夫人之事贵妃娘娘不再施压,白泽远为此免去不少麻烦,只怕其中的周转,慕容公子没少费心费力啊。” 笑吟的话,换得慕容华暗下一瞥,游了眸而后再持笑,慕容华说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白兄既遇麻烦,在下自当尽力相帮。怎了,莫不是离姑娘觉着白兄之事,在下不该尽心周全?” 离上殇耸肩笑道:“我可没说慕容公子不该尽心,相反我还希望慕容公子能多多尽心呢。” 离上殇和慕容华先前根本不曾见过,两人之间也没过节,白泽远就想不明了,这两人凑到一块火药味怎么能呛成这样? 慕容华是个做事分寸,不愿闹事的主,不过自家二货可不是个见好就肯收的人。为防第一天回京就闹得满城风雨,抢在两人暗下互较前白泽远上了前。 伸手往离上殇腰俞一戳,直接叫好友软了身。身上发麻,连着浑身各处都带了寒,离上殇叫这恶起的寒恶得说不出话来。 离上殇安静了,麻烦既然也就没了,毫不搭理好友那气瞪的埋怒,白泽远冲着慕容华抱拳谢道:“白某不在京都的这段时日,多谢慕容兄帮持,安平小侯爷之事,慕容兄辛苦了。” 笑着对上白泽远的谢,慕容华说道:“白兄这是作甚,如此道谢,岂不生分了。在下视白兄为生死至交,替白兄处理些麻烦的事,也是当的。白兄这般客套,岂不是生了兄弟情义。” 白泽远说道:“如此说来倒是白某不识趣了,兄弟情义的确生分不得,不过这番谢,白某还是要道的。出京入川,六扇府诸事多谢慕容兄帮衬了。对了慕容兄,府上这段时日可好,当无麻烦事吧。公良先生可好,其他四位兄弟可好?” 六扇府说穿了就是天下第一神捕的府邸,公良齐和王德蒋山张善马章名誉上是他的下属,不过朝夕之下,几人间早非单纯的上下属。对于六扇府的几名兄弟,白泽远当然挂心。 人既归,当然得关切几句,白泽远这番询刚刚落下,慕容华的面色直接变了。 略显难看的面色,叫白泽远顿起不安,眉心再度露蹙,白泽远道:“可是府上出了事?几位兄弟还安好?” 慕容华回道:“白兄放心,府上无碍。” 白泽远锁眉道:“既是无碍,慕容兄为何露出这等神情?” 不知如何应答,只能默不作声,半晌后方才长叹口气,慕容华道:“这事,一言难尽,白兄还是自己进府去看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绝色女子 慕容华最后的那一声长叹,叫白泽远和离上殇顿起奇疑。这位奢华公子生性豁达,为人潇洒随性,终日一副扬唇挂起的笑,别说是白泽远,就算是瞧他不顺眼总是寻机找其晦气的离上殇,都不曾听过他这般闷而隐了气怒的叹。 这一声长叹,叫两人很是迷奇,彼此相望后,白泽远和离上殇径直朝西苑赶去。 西苑。 乃是白泽远所居之所,而那叫慕容华甚是恼气的闷叹,便是源于此处。 行赶于径路上,二人身法飘然,步下微微促赶,离上殇奇着声,道:“怪了道了,你苑里到底出了啥事?怎就叫慕容华叹成那样?我那样变着法呛他都没见他气成那样,咱不在京都的这段时日,你苑里是生了什么奇形怪状的妖孽?能叫他气成那样德行?” 此话方落,白泽远回道:“何方妖孽去了不就知?何必急着问我?还有小离,有一件事我是真百思不明,慕容到底哪处惹你了?这么稀罕呛他?” 离上殇笑应道:“他哪惹了我?我哪知道他哪招惹了我?也许我两天性不对盘吧。” 正经的询问,照旧换得离上殇不正经的笑应,于自家蜜友的脾性,白泽远也是无可奈何。稍下微叹,正欲再度开口,谁知话才刚至喉边,离上殇突然加快行步。 内劲突暴,脚下施力轻点,一下便拉出十丈距离。飘游前行,蓝色身影在叶从中突醒。人已急离,话语再道也是无意,无可奈何只得一叹,白泽远快了行步,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相差甚微,至了西苑,人才踏步行入苑中,离上殇便听到苑内传有女子娇斥声。因声急顿了足,离上殇惑着问道:“咦?亲爱的,你房里有女人?” 显然也听到苑内似有女子不时斥娇的声音,白泽远停步说道:“是有女子的声音。” 离上殇道:“奇怪,你这西苑里素来不是只有家丁不要丫鬟吗?怎么才出趟公差的功夫,这苑里就多了女人了?我说亲爱的,不会是你金屋里藏的娇吧,趁咱两都不在偷摸出来透气?” 笑嘻嘻的打趣,开口又是满嘴的不正经,招得白泽远横了眼,说道:“少犯二,我这屋里还有你没翻过的地儿?还藏娇呢,有本事你翻出个金屋给我瞧瞧。” 离上殇道:“这就怪了,既不是你藏的娇娘,也不是苑里的丫鬟,这娇娇斥斥的声,哪来的?” 西苑内女子的娇斥声,现得太过奇诡,心中也是思而不明,白泽远没有应答而是直接入了苑中。 过了门入了苑亭,才刚穿过庭廊,白泽远就看到廊道上凋散的木芙蓉花瓣。 白泽远西苑的木芙蓉,堪称京都一绝,因其长势极好四季皆开,故而吸得慕容华长居此处。对于他这西苑内植栽的木芙蓉,慕容华可比他这个正主还要上心。 白泽远公差不在京都,苑内木芙蓉由慕容华代替照料,花由公子细心照管,自然更是艳娇。对于白泽远苑内的木芙蓉,慕容华所费的心思连离上殇都忍不住称奇。 素是小心,惜花怜花,如何会让这娇美的木芙蓉凋于地面,任人踩踏? 看着散凋落在地上已是遭人踏过的芙蓉花瓣,白泽远直接蹙锁了眉,略着顿停,同离上殇互换一眼,穿经庭廊后,二人终于见到苑内娇斥来源。 白泽远向来喜静,所以他所居的西苑也是常年清幽,可这向来幽清的安静之所今日却嚣吵闹腾。除了离上殇和慕容华,不得外人私入的西苑此刻庭中正舞着一名女子。 衣裙仙仙,身姿曼曼,女子一袭艳如朝霞的红裙,手持银鞭在苑中鞭舞着。纤手持鞭,步身如莲,腕起鞭随,长鞭在身体周遭罩舞扬飞。 鞭罩身,密而严防,突听女子一声戾出呵娇,手中长鞭如灵蛇般蓄势动攻。腕处一翻,长鞭瞬时调了方向,原本环罩周身防严的长鞭突然转防为攻。 鞭鞭急出,势猛攻凶,鞭煞而起,苑中木芙蓉仿佛感受到袭袭而来的杀意。鞭舞织交,每一鞭都落打在翠屏上的木芙蓉。 芙蓉花,性贵娇,纵是轻手碰触都可能散了花上的瓣,更何况这鞭鞭落下的抽打。一鞭接了一鞭,女子鞭无落空,倒是可怜这满苑的木芙蓉,在长鞭的蹂躏下早已支离破碎。 对于花色,白泽远不算太喜,可饶是无感无喜也瞧不得女子这般暴殄天物。心中顿是起了几分不悦,不悦方才上心,正打算出声问斥,边上离上殇已先一步动了手。 足下突然发劲,人如游魂踏空而出,瞬刻攻至女子跟前。入苑时二人脚下轻缓无息,女子未察有人行进,如今这破空的杀气突然攻至,女子顿时惊了心。赶忙收鞭,欲回身护防,怎奈这突然袭至的煞太过迅猛,女子只来得及察觉,根本没时间护防,手中长鞭已叫人劫了。 方至身前,手已寻缝直接刺入,刺穿鞭网的护防后离上殇手腕收势下折,直接扣擒女子命脉。命脉扣,内劲打,转瞬之间长鞭已入她手。 轻巧夺了女子兵器,离上殇也不恋战,不等女子回神她已夺鞭退离。 一切都在瞬息刹那间完成,离上殇的出招速度快得惊人。全无意识,手中长鞭就已折入他人手中,甚至离上殇都已持鞭得意,女子还没回了魂意。 人惊诧,短时难以相信,待神回后,女子顿起怒意。 一袭红衣,身姿曼曼,美目荧荧,腮粉肤凝,配上这怒起的腮上俏色,这无缘无故现于白泽远苑中的女子实是个难寻的绝色美人。 美人颜色好,只可惜脾气上显然不太妙,因手中兵器叫人夺了,回神后的女子怒意明显盛的。恨恨瞪了眼,女子斥声怒道:“你是何人?敢夺本姑娘的兵器。” 持着长鞭肆意摆弄,离上殇笑应回道:“我是何人?我还想问你是何人呢?没邀没请就上别人家没规没矩,你还嚣狂了?” 女子怒道:“笑话,我上自家师兄的家,还得经人邀请不成。倒是你这妖女,又是何人?鬼鬼祟祟潜入师兄苑中,说,是不是想暗算我师兄?” 这红衣的俏丽姑娘张口便是师兄长师兄短的,叫一嘴伶牙的离上殇直接顿了愣。眨了眼,面现茫色,疑了半晌后,离上殇问道:“师兄,谁是你师兄?” 提及师兄,女子神色瞬间变了,飞起的红霞,脸上满是自豪和慢喜,洋洋自喜之下,女子得意道:“这苑子的主人,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恣性师妹 白泽远是这一看就骄骄纵纵不好相处的姑娘的师兄? 这个笑话听起来可半点都不好笑。 女子这话,不止愣了离上殇一人,就连一直隐身不现的白泽远,此刻也是愣了。 占了别人的身体,就得收拾别人的烂摊子,这个理白泽远是知的。只是这被迫占有的身子有着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也就算了,怎么还随赠了这明显瞧上去就骄纵不省心的师妹? 看着庭院处凭空掉下的师妹,白泽远突然觉着自个的脑门有些疼。 脑子一下一下鼓胀,心中一口闷堵在那儿,偏生离上殇不肯让他安会心,再听了女子洋意的话后,离上殇直接扭了头冲着隐处的白泽远喊道:“喂,神捕大人,这边有个疑似你家师妹的妹子在等你呢。” 这声出,瞬间泄露了白泽远的隐身之处,原想避避难,佯了自个还在公差,冷这姑娘几天,也许姑娘见不到他也就不来认师兄了。没想着二货居然陷害自己,离上殇这话既出,白泽远也不好无声消失。 一声闷叹,气得牙都咬了,而那女子听了离上殇这话后,双眸瞬间亮色。一双眼睛不停寻着,女子唤道:“师兄,师兄你回了?” 几声连唤,叫白泽远不得不应,当即一声闷叹,白泽远从隐身处走出。 人既现,意料之中的解释以及认亲自是不可避免,以最简练的话将事情大概叙了一遍,听着易迟迟那声声气出的怒语,白泽远说道:“既已发生,气有何用?这些事就不用去气思了,至于忘了的事,契机到了总会记起的。” 失忆之事白泽远说得轻巧,反之易迟迟于师兄重伤之事耿耿于怀,心中怒意久久难消,易迟迟梗着怒,气道:“如此大的事,怎能不气?师兄就是好脾性,才不与小人计较,我可咽不下这口恶气。师兄,到底是哪个奸诈的小人暗伤了你?难道师兄就找不到半点线索?倘若半点线索皆无,岂不叫那小人逍遥法外?暗下伤人,那样的人必是奸恶无疑了,师兄,你可绝不能放过这等奸恶的小人。” 口口声声奸恶,于重伤白泽远之人,易迟迟恨意难消。 耳听身侧易迟迟的怨愤,白泽远朝着离上殇斜眸瞥去,而那师妹口中世间至恶绝不可任其逍遥法外的小人,此时正没个姿态坐在椅上,嗑瓜品茶,惬意得不亦乐乎。 懒若无骨斜倚在靠背上,离上殇抓了一把瓜子,嗑一枚,吐一枚,像是听戏般听着易迟迟于她的怨愤。正听得兴起,忽着感受到来自白泽远的斜瞥,吊眼对上白泽远的视线,讽讽冷嘲般呵了一声,离上殇挪身正了姿势。 将手中未嗑完的瓜子扔回果盘里,双手摩拍几下,离上殇呵笑问道:“易姑娘这话说的,怎么叫人越听越不明白?白泽远与人缠斗时,难道易姑娘躲在暗处窥着?” 易迟迟回道:“师兄跟人交手,我如何会在暗处看着?若是当时我在师兄身侧,哪能叫那小人暗伤了师兄。” 离上殇点头说道:“既然易姑娘当时不在边侧,那易姑娘的话就更叫人难明了。” 易迟迟道:“我的话哪难明了?” 离上殇笑着应道:“哪都难明啊!易姑娘明明不在边上,可说出的话怎么跟亲眼见了似的。小人,还暗算,呵,易姑娘哪来的自信白泽远是叫人给暗算的?搞不到当时的情况反过来,也尚未可知呢!” 离上殇这话分明指责白泽远才是诈恶使奸之人,易迟迟当然不悦,本就因离上殇出声现了不喜的脸上因了她这番笑言更是难掩气愤。瞪着杏眸,易迟迟说道。 “你这女人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诬陷我师兄?我可告诉你,我师兄可是正人君子,跟某些邪里邪性的人可不同,绝不会行暗算人的无耻之事。师兄重伤,必是那奸诈小人使计,莫不然凭我师兄的武功,谁能伤他那般?哼,你这女人口口声声尚未可知,莫不是师兄之事与你有关?” 白泽远重伤之事何止与她有关,分明就是她这幅身子原主人所为,只是离上殇就不兴告诉她。 才不理会易迟迟的质问,离上殇哼声笑道:“你师兄重伤之事究竟与我有无干系,人就在那儿,你不会自个去问啊?平白来问我,我干嘛跟你说。不过就我与你师兄的干系,你觉着我会暗算他吗?” 白泽远这凭空掉下来的师妹,一看就倾慕于师兄,女儿家的心思藏都不会藏。离上殇生性好闹,没事都能寻些事解闷,更何况如今跟前就摆着一桩事。 心中恋慕师兄,任何出现在师兄身侧的女子都叫易迟迟觉着碍眼。 光是女子这一层身份就够易迟迟厌的,更何况离上殇不但转息夺了她的兵器,且与师兄甚是暧昧。 离上殇身上各处,都让易迟迟无比讨厌,现如今又闻得这番意味不明的话,这自小就纵骄的姑娘如何能忍。气得脸都现了几分白,易迟迟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话落后看向白泽远,易迟迟问道:“师兄,这女人到底是谁?” 质询的话,叫白泽远很是头疼,正打算开口回答,却叫离上殇抢了先。乐盈盈的笑着,离上殇说道:“我是你师兄的什么人?你这话可真难为你家师兄呢,要知我两的关系啊,实在不好说呢!简单点就是小时候的玩伴,也就是众人俗称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绝不是个能叫易迟迟欢喜的回答,当即心里就跟翻了醋似的,易迟迟气得站起身,说道:“你胡说,我师兄自幼在紫台山习武,哪有什么青梅竹马的玩伴?” 离上殇笑道:“他是自幼习武,又不是打小就在,就算是打小,那也有儿时牙牙学语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边上有谁,你能知道?” 易迟迟气道:“胡说八道,我从来就没听师兄提过儿时玩伴,更没听师兄说起过你。” 离上殇接道:“没提过,不代表不存在,他没在你跟前提过我,只能证明他觉着没必要让你知道他身边有谁。如果换作是你,你会跟个不打紧的人说你家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吗?” 离上殇这话可算直接刺进易迟迟心口,白泽远虽待人谦和,不若对谁都是翩翩君子之态,可对于自家这秉承了师傅仙骨的师兄,于他的事易迟迟却一概不知。他的事,易迟迟所知的只有紫台山上习武那几年的事,至于师兄从师前的家中诸事,出师后的平生琐事,易迟迟也只能从众师兄弟口中得闻一二。 对于易迟迟来说,白泽远是特别的,可对于白泽远来说,易迟迟显然就只是师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满心的侠女柔心,偏生缠上一个心中只怀天下的英雄。 师兄无心男女之事,心怀天下,易迟迟不是不知。只不过一直暗下安慰自己,就算师兄不解风情对己无意,自己于师兄来说也是最特别的那个。 谁知眼下却平白窜出个女的,打着青梅竹马的旗号,甚至与师兄关系极是暧昧。 易迟迟心内如何可忍? 离上殇的那番笑言气得易迟迟面色现了白,直接跺踩着脚,易迟迟气得含泪看着白泽远,说道:“师兄,你看这女人,你和这女人没什么干系,对不对?师兄你告诉我啊,你和这女人没干系的。” 跺脚怄气,甚至泪珠子都在眼眶里转着滚,瞪着眼看着那娇询满腹委屈的师妹,白泽远觉着自个的脑门又开始胀了。 易迟迟要他给个答复,而离上殇又一副唯恐天下不乱般在边上加油添火,这位当今的天下第一神捕,是真的觉着脑门要炸了。 两个女人,一台乱戏,烧不到自己也就罢了,如今眼看着火势就要蔓至己身,继续呆在这儿? 白泽远可不会干这自讨麻烦的事。 面上正色,沉眸微思,默了半晌后,白泽远起了身,说道:“忽然记起一件事还没办,我先走了,小离,迟迟,你们两个慢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瑶台仙子 两个女人较劲,他这外头已经被罩了一层男人皮的就别夹在中间凑合了。自从来了这后,自家二货惹麻烦的本事空前飙涨,尤其这次,也不知兴奋什么,硬是跟易迟迟较起劲来。 一个表皮的师妹,犯得着她这般较性?多少猜明二货心里在盘思什么的白泽远可没打算将麻烦引到自己身上,故而在瞧见事态不大对后,他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走人。 六扇府现在是回不去的,白泽远只得拉着慕容华上太白楼喝酒。 一杯酒,斟满许久,白泽远坐在那处半滴不沾,指腹不停磨搓杯身,许许无声。边侧的慕容华则已饮了半壶,眸眼稍斜,眼角余光落到白泽远身上,待杯中那杯酒彻底干后,慕容华放下酒杯笑道。 “白兄这是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立回神,白泽远应道:“哪有心思想什么,不过头疼罢了?” “噗”了一声笑,慕容华道:“头疼啊,看来对于白兄这位远道而来的师妹,白兄并未心喜呢。” 白泽远苦笑回道:“心喜?倘若当时置身那处的是慕容兄而非白某,慕容兄可能心喜?” 一想起方才所起之事,白泽远就觉头疼,耳内仿佛进了苍蚊般,“嗡”得叫人心烦。 两个女人一旦互起较性,那场面,确非常人所能遏控,白泽远会避急撤逃也在情理之中。原因易迟迟入驻六扇府之事心中蒙起的霾郁此刻顿时消散,摇头直接发笑,慕容华道。 “那场面,的确难以遏控,白兄都无法压制,更何况在下?两位姑娘缠在身侧,白兄的艳福实是不浅呢。离姑娘一人已是世间难寻的国色,没想到瑶台仙子竟也名不虚传。呵,白兄这艳福,不知得羡煞多少人了。” 摇头的笑,听着像是羡慕,可他口中的艳福于白泽远而言却绝非好事。直接横眼戾扫,警瞪后白泽远才开口问道:“瑶台仙子?” 微带疑的询,慕容华眼中莫名闪了一丝游亮,面上仿佛添了几分喜色,慕容华道:“瑶台仙子便是白兄的师妹,易迟迟易姑娘。怎的?莫非白兄还未记起她?” 叫离上殇和易迟迟两人闹得脑子一片混杂的白泽远,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慕容华的话让白泽远瞬间清了思路。直觉这是又一个理清这幅身体人际关系的好时机,白泽远当即回道。 “记忆这种事,向来急不得,虽近来隐隐忆起几分,可大致的详细仍旧云在雾中。不瞒慕容兄,于迟迟,白某虽觉莫名亲熟,可这份亲熟不过感觉,于她的一切白某至今仍记不起半分。不知慕容兄对于白某这位师妹可是了解?倘若知晓可否告知?” 天下第一神捕的人际关系,白泽远十之八九都是从慕容华口中得明,虽于慕容华对他的事为何如此清楚白泽远也是疑的,可身侧有人能为自己解明疑惑也算一件好事。所以在确认慕容华于己并无恶意后,白泽远也就压下心下的这一份疑,一旦寻得时机便设法从慕容华口中探询明白。 对于易迟迟,他的确有几分说不出的亲熟,这一份亲熟自是源于这幅身子的原主人。 易迟迟。 白泽远不认识,可既然他已经夺了这幅身体,对于身体的人际关系以及有关一切,白泽远总得全部理明心里方能安生。 易迟迟是他的师妹,自然算不得外人。闻得白泽远的询后,慕容华稍浅顿了顿,随后说道:“要在下说,瑶台仙子江湖上也算鼎鼎有名了。” 白泽远道:“鼎鼎有名?” 慕容华道:“正是。”点了头,继道:“瑶台仙子,瑶台之上坠落凡尘的仙子。顾盼生辉颜色美,天香倾城覆众生,瑶台仙子的姿容江湖上谁人不知,折跪在这江湖第一美人石榴裙下的江湖豪侠更是数不胜数。江湖上不知多少成名侠者心慕易姑娘,为搏佳人一笑,冲冠一怒也无悔。单是凭着这倾覆众生的国色容貌,易姑娘在江湖上便已是鼎鼎有名了。” 自古儿郎无不爱红颜,为搏红颜一笑,多少儿郎连着江湖也敢动搅。易迟迟既有江湖第一美人誉称,恋慕她的英雄豪杰当然不会少。 江湖上心恋易迟迟的年少侠者为数众多,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少年侠者的满心恋慕终抵不过瑶台仙子的一己倾慕。易迟迟心中爱恋着何人,只要见过她同白泽远一道的,一眼就能全清。 单凭姿容,易迟迟在江湖上便已名声赫赫,而这天下第一美人所大噪的名声却绝不止倾国的姿容。身为紫台仙人座下爱徒,易迟迟的身手江湖上也是站得住脚的。 一条寻影鞭,一套逍遥行,鞭所交织之处密而难攻,鞭所挥至之处灵蛇出洞。易迟迟鞭上的功夫尽得紫台仙人亲传,正如同白泽远的随影剑法。 对于这天性纵骄却姿色倾城的小师妹,白泽远也算知了大概,心中大致了明,白泽远道:“看来我这小师妹在江湖上也算叫得上名号的。” 慕容华笑道:“何止叫得上名号,说其名声大噪也不算过呢。” 白泽远“呵”了一声轻笑道:“慕容兄这话,倒像话里有话?” 慕容华道:“白兄何出此言?易姑娘可是白兄的师妹,在下如何会话里有话?” 易迟迟那性纵傲娇的脾性白泽远是亲过见的,满园零凋的白木芙蓉,白泽远知道慕容华不只是话里有话,就连那心,也是藏了话的。 他不明言,白泽远也不多语,举起杯将斟置许久的纯酿一饮而尽,白泽远道:“女儿家性子骄纵也是难免,紫台山就这么一位女弟子,师傅自然更是宠溺。迟迟此次若有开罪之处,还望慕容兄看在白某面上,莫与她计性了。” 慕容华道:“白兄这是哪的话,莫说旁的,就冲着易姑娘同白兄师从一处,在下就不会与她较性。只是这易姑娘……” 话至此处收了声,垂下的睑睫,像是想到什么。 慕容华话顿,白泽远眸也随隐,浅勾了唇,白泽远道:“慕容兄可是想说什么?” 慕容华笑应道:“倒也没想说什么,只是突然觉了有些奇罢了。” 白泽远道:“何事叫慕容兄奇了。” 慕容华道:“易姑娘虽是白兄师妹,不过自从白兄入了官场,这同门师兄弟就甚少有所往来。据白兄以前所说,因紫台仙人不喜官场浑浊,所以这同门师兄弟也就少有往来。只是紫台仙人虽不喜浊浑官场,但白兄心系天下,于白兄入主官场一事紫台仙人并未有所异议。只是对白兄如此,旁的师兄弟却非个个都这般。若是有其他同门师兄弟欲上京都寻白兄,在下记着白兄可是说过的,必先知会一声才行。可这一回易姑娘却没未曾事先有所招呼,就这般突然入了京都,实叫在下想不明她究竟何意。未有招呼人便入京,易姑娘这一回实在叫人有思,更何况她这一遭好似并非只身那般简单,这身侧倒像是还随了什么麻烦的事物呢。” 话音落,人已留眸扫看四周。 太白楼乃京都第一名楼,就算二楼的雅座也向来热闹,如何会像今日这般,静无半分声息? 本有其他闲客的太白二楼不知何时客人已尽散去,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响的太白楼隐隐漂渗着诡谲的杀意。 杀意谲隐,杀机早现,一早就已叫二人看破的杀机在慕容华话音落时,已是暴现。 铮铮铁鸣,匿隐暗处,就在慕容华的话刚刚落下,白泽远持杯为镖,朝声隐匿处打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紫黄女婢 内力之下瓷杯去势极猛,就听瓷铁交撞之声,下刻已有五道鹅黄倩影伴着一道紫影闪入视野之中。 那五道鹅黄色的倩影是五名身姿娇柔的女子,软鹅黄色的裙衣,面上皆用面纱蒙着。这些女子身量纤柔,体态颀长,单从身形看五人体型相差不多,面上虽都蒙罩面纱,可眉眼中的相似仅凭眼还是能看出。 这五人容貌很是相似。 而那立于五人前头的紫衣女子,眉目虽与其他五人隐隐也是几分相同,却多蒙了一层冷冰。 这六名女子无请自来,想来别无善意, 白泽远打出的瓷杯与其中一名女子的宝刃相撞,淳厚的内劲可非人人承接得下。瓷杯虽易碎,可一旦注入精淳的内力仍可断石折木。强行接下白泽远打出的瓷杯,那硬接的女子显然吃了不少闷亏,此时现了身,眉目之中渗溢怒意。 处站在左侧第二位,那怒显着气的女子说道:“真不愧是紫台仙人的高徒,白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冷冷嘲出的话,怒意极甚,听出女子话内隐着的怒意,白泽远起身抱拳说道:“姑娘得罪了!不知几位姑娘入京都,所为何事?” 那女子冷道:“白大人此话倒是有趣,我们姐妹几个入京为何?怎的,莫不是这京都是白大人的地界,我们姐妹几个入京还得先经了白大人的许可不成?” 姑娘的呛,白泽远没有动怒,而是淡着色回道:“京都自非白某地界,姑娘几位当然想来当然也能来。只是京都毕竟天子脚下,白某既为皇差之人,当询当警,还是得提心提警的。” 女子冷嘲笑道:“白大人乃皇差之人?这话说的,呵,到想不到当今圣上养了条不错的狗呢。” 旁的话倒也罢了,女子这话实难忍容,白泽远那处还未显怒,边上慕容华已听不下。拿起搁放在桌上的折扇,“啪”的一声折扇展开,潇洒轻摇,慕容华笑声说道。 “常言有云,人各欲善其子,而不知自修,甚至觉得厉而严教便可得良品善德之子。却不知俗语也常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品行歪者如何能教导出善品之人?就算心内再如何欲善,终是歪瓜生裂枣,恶种出恶果。” 轻声的言笑,说着笑趣的话,慕容华此语听上去像是感慨父不正而子难成,不知自修之人难教养出品行良正之子。只是在场众人心里却是明的,这面上叹无德之父难成良品之子的华美公子,实在在暗讽鹅黄女子身后的主人。 无品无行。 若非无品无行之主,怎会教出这等口出狂语之仆? 慕容华这话,可是明笑暗讽,当下叫那显怒的女子更是恼怒。露在面纱外的眼迸射着杀念,那女子厉声斥道:“大胆狂徒,竟敢暗辱我家夫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慕容华笑道:“姑娘这话可叫在下委屈了,在下何时暗辱过姑娘的夫人?姑娘无端安下的罪名,在下可不能受啊。欲加之罪,平白硬扣,实是冤枉。在下不曾有过那等念头,姑娘却说在下言有此意,莫不是这硬扣下的罪名乃姑娘心中所思,姑娘本有此心,方才觉着旁人所言,皆有这等隐意?” 女子怒责慕容华,慕容华却轻洒几句将事反挑到她的身上。 如此反挑的话,将女子置于不利之地,当下女子眸色都变了。眼眸中瞬间覆上一层恐惊,当即朝着正中那名紫衣女子欠身拜礼,女子惊恐说道:“紫菊姐姐,婢子断不敢有这种念想,求紫菊姐姐莫信了这小人之语。” 闻得女子恐惊的颤语,紫菊冷扫了一眼道:“是否有此意,回去后夫人自会辨夺,你无需在此多做解释。” 话落不再冷眸扫着女子,而是看向白泽远和慕容华,恭敬欠身行礼后,紫菊说道:“婢子管教下属不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白大人和公子莫要见怪。” 慕容华收扇抱拳道:“姑娘言重了,在下与白大人怎会与姑娘见怪?方才不过逞一时口舌之语,戏调了那位黄衣姑娘,姑娘莫要因此怪了在下才是。” 紫菊浅冷着笑,回道:“那丫头口不择言,言道狂语,莫说公子出言戏调,便是动手割了她的舌头也是当的。” 淡淡的几句话,冷酷本性赫然彰显。 紫菊对于下属之命显然不放在心上,慕容华也只是面上客套着“姑娘言重了”。二人言语上虚假客套片许,紫菊突然挪身面冲白泽远,而后行礼说道:“婢子手下丫头于白大人甚是不恭,婢子在这向白大人赔罪了。” 欠礼拜落,白泽远回礼应道:“姑娘言重了,此事白某也有过在先,那位姑娘心生不喜怒道几句也是当的,姑娘无需责备于她。” 紫菊说道:“对有赏,错当罚,这是夫人自幼管教之语。黄芙这丫头出言不逊,以至于污了夫人名声,理当重罚。此事与白大人无关,乃婢子的家事,白大人无需替这丫头求情。” 白泽远笑道:“既是姑娘家的家事,白某身为外人的确不好插手。姑娘的家事,白某不该横加干涉,只不过有些事却是白某本职所在,还望姑娘可以配合。” 紫菊道:“哦?不知白大人要紫菊如何配合?” 白泽远道:“敢问紫菊姑娘与几位姑娘风尘辛苦入了京都,所为何事?” 紫菊道:“白大人果真心系天下,这京都大小之事无不白大人不上心的。” 白泽远浅笑道:“在其位谋其事,白某既身处官场朝堂之上,当尽的职责自是当的。几位姑娘辛苦入京,白某总当尽尽心才是?纵是白某非官场中人,未领这一份皇差,几位姑娘既是来客,白某总该尽尽地主之谊才对。” 白泽远这话叫紫菊蹙了眉,稍作片顿,紫菊说道:“白大人此话何意?” 白泽远笑道:“几位姑娘今日探访六扇府,虽未过府,终归也算白某的客人,白某身为六扇府的主人,如何能不尽地主之谊?倘若未尽主礼,岂非显得白某太过小气?” 她们今儿探访过六扇府,本以为此事行得无声无息,没想到主人家早就察觉。一早就有所察觉,却故意不挑破,白泽远分明是在诱钓她们。 刚才那充当暗器的瓷杯,她们已清自己同白泽远绝无交手的资格,如今得知他早已察觉到她们的存在,更是不敢妄动。 白泽远不想为难她们,她们知道,毕竟依了天下第一神捕的能耐,要想请她们几个安分进六扇府小坐,根本浪不上多少气力。 同白泽远交手,凭她六人断是吃力,既已知己方同对手相差甚多,紫菊当然没必要多生麻烦。 面纱下半遮的脸,隐约隐现却看不清她此刻神情,仅是觉着这女子的眸眼冷得彻底,紫菊欠身道:“地主之谊,白大人免了,婢子在此先行谢过。婢子与几位妹妹此次入京,却为一件要事。” 白泽远道:“不知紫菊姑娘所为何事?” 紫菊道:“奉我家夫人之命,请白大人归还一物。”(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庄中之物 六扇府,正厅内,此时气氛有些诡谲。 曾婆婆一早便已煮了茶,前会儿才刚端上。一人一杯,茶上还飘着热香,煮好的茶,最该趁热饮下,只是今儿上六扇府做客的客人显然没那品茗的悠闲。 茶碗已经端上,却仍端坐在那儿,甚至连着眸角也没瞥上一眼。 来者是客,理当诸事优先,可惜这六位瞧着娇娇滴滴的姑娘明显不懂趣儿,既然不识趣,有人也就不再拘泥于所谓的礼节。 转着眼,一眼扫过厅内女宾,眼瞧她们没有动手的意后,离上殇也就不再委屈自己。和易迟迟斗了半天的嘴,这口舌早就干了,难着端上茶来,自然的喝上几口解解渴。 端了茶碗,用茶碗将泡浮的茶拨到一旁,离上殇连着吃了几口方才笑着说道:“几位别看这六扇府整日大门大敞,实际上能上这正厅坐着喝茶的客人少得紧呢。这六扇府啊,我也算住久了,可打我来这起到现在加上几位姑娘灶房也就煮了那么几回茶。六扇府虽不是个油水多的肥差,不过府内用的茶也是上好的,想来只要几位姑娘嘴不是特刁,这茶当能入口才是。” 眯了眼,笑着说着,紫菊略动了身稍作微欠回道:“姑娘说笑了,能受白大人之邀入六扇府作客乃婢子之幸,婢子等人怎会弃嫌六扇府的好茶。” 离上殇道:“这茶嘛,哪有什么嫌不嫌,弃不弃的。你喝得惯的就是好茶,反之喝不惯的便是劣茶,因人而异罢了。只不过这六扇府的曾婆婆年纪大了,这煮茶的本事虽然还在,可平日里要不是有贵宾来,想喝上她老人家亲手煮的茶也是不易的。我也是好心,不想几位姑娘白白浪了这样好的机会,不然下一回啊,谁晓得还有没有机会再尝一次咯。” 拨着茶,没个骨性般靠坐在椅子上,离上殇说话时眼是乐眯的,只是说出的话不改常态,老是带了耍人的意。她这话,叫紫菊下座的鹅黄女子很是不满,有人已是瞪目警告。 冷横一眼,示意下属不得在六扇府闹性,紫菊道了声“那婢子在此先谢了姑娘好意”,随即端起茶碗浅抿一口。 茶入抿,杯子重新放回桌上,斜笑着眼看着紫菊将茶碗重新搁回桌上,离上殇这才转过头笑看白泽远,说道:“早就说了,这会打扮的公子哥都是有手腕的,你还不信呢。现在瞧见了,才跟着出去转了一圈就带回六个大美人回来,收获甚丰啊。” 眼是看着白泽远,不过这话可是明显冲着慕容华。戏趣的话,华衣公子仅是“呵”了一声,回道:“离姑娘这话可是在褒奖在下?” 离上殇对了眼笑道:“褒奖?慕容公子这等才德兼备之人,我们这种无事忙的闲人哪有资格褒奖你啊?敬佩还来不及呢!倒是这带回的六位大美人,我倒想问上一句,不知慕容公子和白大人带这六位美人回六扇府所为何事?办案?还是闲聊?” 那六名女子就算蒙着面纱,从她们的体态上也猜得出必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笑悠悠的话,询的是这六名女子的来意。 六扇府是白泽远的府邸,而白泽远又是离上殇的亲亲闺蜜,对于六扇府,离上殇早就将其视为自己的地界。自个的地盘上,自然怎么随性怎么来。 离上殇向来随性恣意,只是她这恣意下的随性明显叫人瞧不下眼。 自打见了这六名入府的女子,易迟迟便默声不语,压沉着面色坐在那儿不知在动什么心思。 师兄突然传人叫她过来,易迟迟当时的心里是喜的,谁知入了正厅却瞧见厅内端坐的一紫五黄。六道倩影坐于正厅内,易迟迟心内便已清白泽远唤她前来所为何事。 原想着不出声,叫这件事无声无息的散了,谁想离上殇竟端出一副六扇府女主人的架势。不但将六扇府视为她的住家,甚至言语之中还在质询师兄与这六名女子的干系。 六扇府从来都没说得上话的女子,就算真有,那也只会是她一人,何时轮到离上殇这个外人来横加质询。 离上殇的笑语打趣,对于跟她斗了半天嘴越看她心里越是着气的易迟迟来说简直扎眼,心里头可忍不得这一口怨气,易迟迟直接哼讽着声,说道:“师兄做事素来有理,带这六位姑娘回来,也定有自己的意思。离姑娘是客,这事不劳离姑娘费心了。” 她那儿的兴趣刚起,易迟迟这话分明在败她的兴,于易迟迟这话里的鄙意,离上殇可明着呢。 当下眉梢向上扬挑,离上殇呵声说道:“劳不劳我费心,主要得看白大人的意思,白大人那儿还没开口呢,易姑娘这处便急着替他开口。看来易姑娘这师妹做得很是尽责啊,不但师妹当操心的事操心了,就连这师妹不当操心的事,易姑娘也操呢。” 懒洋洋的语调,呛得易迟迟气红了脸,咬牙握拳正打算还嘴,却让白泽远岔了话。不等易迟迟动怒,出声唤住,白泽远说道:“迟迟,别耍孩子脾性。” 易迟迟急红了眼说道:“可是师兄。” 白泽远道:“有外客在,你这样成何体统?若是叫师傅知了,又得责你了。” 她性子骄纵,谁都不放在眼里,偏生就怕两人,紫台仙人的威名不止威震江湖,在他们师兄弟几人当中也是极富震慑之威。因白泽远抬出师傅,又不愿惹得师兄不喜,纵是心里头觉了委屈,易迟迟也只能咽了。 气红了眼,狠狠瞪了那趁师兄不注意冲着自己猛做鬼脸的离上殇,易迟迟别开脸独自恼着气。 易迟迟娇性,白泽远自不能由她胡来,压重语气堵了她的话,白泽远这才看向紫菊抱拳道:“紫菊姑娘方才说过,奉你家夫人之命上京都向白某索要一物。白某不曾见过姑娘,更不识姑娘口中的夫人,姑娘所要的这一物白某实是不清。先前也请姑娘开口明指,告知你家夫人要的究竟何物,姑娘不肯明说,非得先上六扇府,让白某将如今暂住于六扇府的外客请出方肯言明。姑娘之意,白某已是照办,不知姑娘现下可否直言?姑娘上白某这处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不肯开口明说,白泽远也不好强逼,照着她的要求将人请入六扇府,一切照意办妥后,紫菊现下也该说了。 略顿了片刻,大概在思量着什么,浅默片许后,紫菊说道:“婢子夫人所要白大人交还之物,乃庄上极是要紧之物。” 白泽远蹙眉道:“庄上?不知姑娘庄上何处?白某可曾到过?” 紫菊回道:“白大人不曾到过庄中。” 白泽远还没应话,离上殇已笑着抢道:“没到过你家庄上?既然没上过你家庄子,你们凭啥找他要东西?还要得这般的理直气壮。我说姑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是见过的,不过加成你们这样的还真头遭。你们确定是来找白泽远要东西而不是寻晦气的?还是说你家东西丢了,从来不管三七二一也不去查查谁偷的,胡乱找个冤大头就赖上人家了?要是前者,那我可就奇了,凭咱白大人的为人何处开罪你家夫人?可若是后者,啧啧,那就有戏看咯。” 摇头晃脑,大有看戏之意,离上殇这话可是恼了紫菊下的黄衣女子。有人气捺不住,拽握双拳就要发难。 叫紫菊一眼横止,看着离上殇,紫菊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个理婢子还是懂的。” 离上殇道:“既然懂?那就劳烦姑娘解释解释,你上六扇府想找白泽远要什么?” 白泽远接道:“倘若姑娘庄上之物真在白某手中,白某定会完璧归赵。” 紫菊点头道:“白大人的品行江湖上早已广闻,婢子自是信的,既然白大人已经许诺,那婢子便劳请白大人请令师妹将我庄上之物交出。” 白泽远的师妹正是易迟迟,紫菊这话方落,众人视线登时落到易迟迟身上。 刚还面现怒意的易迟迟,在闻得紫菊这番话后面上顷刻变了。咬紧牙,面色白了数分,因为心虚不敢对上白泽远的眼,易迟迟道:“你这女人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紫菊冷哼道:“听不明白?易姑娘如何会听不明白。” 易迟迟睁眼瞪过去,道:“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我又没拿你家东西,为何要明白?我说你这女人,别血口喷人,我师傅是紫台仙人,我师兄是白泽远,我的师兄弟乃一个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者。你那庄子算得了什么,我会瞧上你那庄子的东西?” 这等傲慢的话,不管谁听了心里都难舒服。白泽远和慕容华,紫菊或许还会客气。离上殇说话虽皮却无不敬之意,她也能忍,可易迟迟这话却是对夫人以及庄子的大不敬。 当下紫菊眸色暗了,端合放于膝上的手往上一翻,也没见多大动作,就隐瞧见挡遮纤手的衣袖动了一下,下刻三枚银针直朝易迟迟双眼和嘴打去。 破空而出,杀机顿起,眼瞧银针就要伤了易迟迟,却被扑空而来的茶碗撞开。手轻拂,急飞而来的茶碗挡下银针,银针挡后,茶碗稳停落在易迟迟身侧桌上。 稳停搁落,半滴茶香都没溢出,白泽远这手看似随意,实则运了上乘内劲。这一手轻拂不但解了易迟迟的危机,更是惊了那六名女子。 未多言,而是直接爆了警戾。 身体绷僵,藏于袖内的手已有动作,五名鹅黄女子时刻留警白泽远。 紫菊没有下令,她们也不敢妄动,气氛就那样陷入诡谲,片刻后紫菊说道:“白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婢子佩服。” 白泽远抱拳赔礼道:“姑娘谬夸了。” 紫菊道:“婢子是不是谬夸,白大人心里比谁都明白,何必如此自谦。刚刚那一招拂杯拦挡,杯身不碎茶香不溢,若非内力精纯之人,如何露得出这一手?白大人有意手下留情,婢子也不是不识眼的。关公面前耍大刀,是婢子自不量力,还望白大人莫与妾身计较,让易姑娘归还庄中之物。” 话音落后,人直接起身拜礼,盈身欠拜,姿态纤羸美不胜收。 若凭本事,她们可打不过白泽远,紫菊只能谦恭拜礼。盈盈一拜,请的是白泽远让易迟迟归还,只是这欠拜还没换得白泽远应答,却先一步叫惊了魂的易迟迟回神。 神魂回后,回想起方才惊险一幕,易迟迟脸上仍旧惨着白。 自打她出生起,就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如今却险着叫个脸都不敢露的女人伤了,如何能忍。面色仍是白惨,心里的气却已腾运,恼恨朝紫菊瞪去,易迟迟道:“你竟然敢伤我?”(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质问要寻 易迟迟出生名门大家,家中虽有一兄,父亲却格外疼宠她这个掌上明珠。自幼便是娇生惯养叫人宠着,后来上了紫台山,拜在紫台仙人门下,因紫台仙人不收女徒,独独破例收她一人,紫台山上众师兄弟向来什么都让着她,不曾受过委屈的她脾性也就愈发的骄纵。 谁都不敢给她气受,更别提伤她了。如今险着叫紫菊伤了,易迟迟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心中余惊未消,气就已经上涌,一股恼堵在胸处,易迟迟瞪眼斥道:“你这女人,竟敢暗器伤人?” 紫菊说道:“银针伤人,全因姑娘对我家夫人出语不敬,婢子身为夫人侍婢,绝不能允许旁人嚣狂。方才银针暗伤姑娘,是婢子一人之意,倘若姑娘心里不受用,咽不下这口气,姑娘大可还回来,婢子绝不闪避,更加不会生性怨念。” 易迟迟冷哼道:“绝不会闪避,更加不会心生怨念,你这话的意思是,不管我如何对你,你都不会还手?” 紫菊道:“婢子既已言出,就一定做到,只是有一事婢子得说在前头。姑娘手中庄上之物,还望姑娘可以归还。” 易迟迟哼笑回道:“归不归还,这就得看我的心情了,不过只要这口气消了,东西也不是不能归还。可要是这一口气不让我消了,那就……哼。” 甩了手,衣裙随着灵摆,易迟迟话音方落,紫菊应道:“只要姑娘能消气,万事皆可。” 易迟迟大声应了一句“好”,说道:“这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本小姐我了。” 话落后,易迟迟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 匕首长约六寸,匕鞘镶嵌珠宝,上有精美纹雕,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抽刃离鞘,匕刃幽幽泛着森光,瘆阴之意顷刻寒侵正厅。 紫台山上有三件奇物,一是上古名剑承雾,二是名震江湖的谪仙,三便是削铁无声的落尘。 前者白泽远出师时紫台仙人便已给了他,第二样江湖上虽是名声大噪,可大噪的只是名声,这威名远扬的谪仙扇究竟生何模样,是何种旷世奇物,江湖上亲眼见过的已是屈指可数。至于最后一样利器落尘刀,紫台仙人则给了易迟迟以作防身之用。 落尘的锋利,毫不逊于承雾,削铁如泥不过玩笑之间,更何况旁的。 从衣内取出落尘,匕首出鞘,寒光顷刻幽渗,易迟迟手持落尘起身步步朝紫菊走去。 这个一身紫的女人,易迟迟早就对那面纱下的容貌起了好奇。体态妖娆,却硬摆出一副清高淡冷的模样,这种自恃过高的女人,就算将面容遮挡起来也断然不是好女人。 白泽远因紫菊出声责斥她,这事叫易迟迟甚是不满,加之紫菊带人上门咄咄逼人,硬要她将东西交出,更让易迟迟在他人跟前大失颜面。易迟迟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主,不若怎样的委屈,半分都受不得,紫菊胆敢对她起横,若不泄下心中这口怒气,此事如何能消。 手中落尘幽渗寒光,易迟迟步步朝欠身拜罪的紫菊走去,就在她快要走到紫菊跟前时,忽见一道碧色从身边擦过。突然的一影游过,勾起一丝诡诡的阴意,未等易迟迟回神,就觉持刀的腕上好像发了麻,下刻落尘已落旁人手中。 无声无息离座,如探囊取物般,等到众人回神,离上殇已坐在紫菊方才的位置上,正翘脚把玩落尘。 一手抓着匕把,另一只手点在匕尖上,上上下下细着打量一番后,离上殇啧声道:“真不愧是紫台山三宝之一,这落尘刀不俗啊,尤其这模样,真是标致。” 话到这儿,手上挽了个花,落尘由捏抓到反握,只听一声利器割物,离上殇所坐的红木椅子半个扶把直接叫离上殇卸了。 干净利落,甚至无需用上太大力气就能将红木雕制而成的扶手砍成两截。 直接睁大眼,发出惊叹的“哇呜”,离上殇笑道:“好宝贝,这落尘刀果真是好宝贝。呐,白大人,我瞧上这落尘刀了,你说我将它占为己有如何?” 白泽远正色道:“国法有规,强占他人财物者,需杖刑一百大板。” 离上殇道:“强占就得打一百大板啊?那如果没主人的,就不算强占吧。” 白泽远回道:“杀人的罪更大,可是得秋后处极刑的。” 重重“切”了一声,离上殇道:“自古拿贼拿脏捉奸捉双,这只要没死者,凭什么抓人秋后问斩。就算是官爷,办案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笑眯眯的话,换得白泽远冷冷一“哼”,哼声落后,离上殇笑道:“东西是不错,而且也标致好看,只可惜我这儿眼挑,而且有洁癖,二手货是瞧不上的。你的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这话落后,落尘直接被抛归还给易迟迟,匕首从易迟迟颊侧擦过,钉入身后木桌上。 落尘陷钉,木桌纹丝不动,桌上的两杯茶未曾震溢。 离上殇悄无声息夺了易迟迟的落尘,在众人眼皮底下坐落到紫菊位上,弹指间归还兵刃却未带起半丝波颤,这等出神入化的武功,比之白泽远竟不见着逊色半分。 看着离上殇举手间的轻松自在,紫菊心内忍不住惊道:“好诡异的身法,还好刚才没跟她动手,要不然命怕是就该交代了。” 心里头暗暗吃惊,若非面上蒙着面纱,那刻惊出的微诧怕是得落入他人眼中。 百鬼窟窟主的身手,自然非同一般,见者谁人不服。紫菊与五名鹅黄女婢心里当然是服的,不过易迟迟可就恼了。 刚叫一个紫菊驳了面子也就罢了,这会子离上殇还折辱于她!三番两次让人卸了手中兵器,自己还连回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事,易迟迟如何能忍? 一口气堵在心里,气得面都娇了红,奈何易迟迟心里明白自己绝非离上殇对手。人打不过,师兄又明摆着不帮自己,易迟迟只得气恼着怒。恨恨跺了脚,连钉陷在桌上的落尘都不去取,易迟迟怒着气转身就要离开正厅。 忍气冲冲就要离开,却在走到正厅入门时叫五名鹅黄女婢拦下。闪身列排横在入门处,五名鹅黄女婢齐声道:“还望易姑娘归还庄中之物。” 身后紫菊也开口说道:“劳请易姑娘归还本庄之物。” 一个接一个,纷纷寻她晦气,给她难堪,傲娇易怒的姑娘如何能忍?心里已经累积不得泄的怒火,此刻喧涌而出。看着拦于跟前的五名鹅黄女婢,易迟迟冷笑道:“你们想拦我?” 紫菊说道:“我等无意与易姑娘为难,还望易姑娘可以归还。” 易迟迟冷哼道:“归还?倘若我不归还呢?” 紫菊道:“若易姑娘执意不肯将庄中之物还于我等,那婢子同五名女婢也只能得罪了。” 此话方落,五名女婢也已拉开架势,只等紫菊令下五人便会倾身围攻。 五名鹅黄女婢,攻势虽未动,围势却已展开,若是五人齐攻,想来也是一番难缠的恶战。饶是易迟迟乃紫台仙人亲传的弟子,凭她此时修为,怕也不好摆脱五人合攻。 于易迟迟,白泽远是没多少亲熟之感的,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个名誉上的师妹。若是在自个跟前叫人欺了,天下第一神捕的面子可不好摆了。眼瞧局势渐渐呈诡,麻烦一触即发,白泽远先步出声道:“迟迟,紫菊姑娘庄上之物真在你手中?” 易迟迟骄哼一声,别头道:“她庄上之物是否在我手上,要紧吗?倒是师兄这回怎么尽是偏心冲着外人?由着外人合起手来欺我?” 白泽远道:“我不是冲着外人,而是冲着理。倘若其中有所误会,紫菊姑娘误会什么,师兄自会帮你。可若是人家庄中之物在你手中,他人之物如何能占,你当然得还给人家。” 气得连声娇哼,易迟迟道:“凭它虚缈山庄能有什么宝贝,可入得了我的眼的?就那样一件破玩意儿,白送我我也不要。” 易迟迟这骄性的话刚刚落下,五名女婢明显不悦,白泽远和离上殇则相互对了一眼。 虚缈山庄。 自打川西一行,他两这心里头就一直记着这虚缈山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会这样遇上。 紫菊以及五名鹅黄女婢竟是虚缈山庄之人,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可算好消息。 当下压了心内微喜,白泽远道:“所以紫菊姑娘庄上之物,真在你手中?” 易迟迟道:“真在我手中又如何,又不是我偷来的。丢了东西也是他自家没本事,叫人给偷了都不知,派一拨人追,人都被打得半死东西还是抢不回去,最后落我手上怨得了谁?要怨也只能怨她们庄上的人没能耐,连自家庄上之物都护不住。” 易迟迟的话,越说越叫人窝火,若非看在紫台仙人和白泽远的面上,只怕紫菊也不会与她客气。心里的怒压着,紫菊欠身道:“是婢子庄上管教不严,出了内贼,婢子在此多谢姑娘出手替我等除了贼逆。内贼之事,他日必会登门答谢,至于姑娘出手相助时所得庄上之物,于我家夫人甚是重要,还望姑娘大恩,能够归还。” 那件东西对于她家夫人而言非常重要,若是此次带不回去,她们六人怕不只是受罚那么简单。 放低姿态,只想请易迟迟将东西还给她们,可惜如今的易迟迟正在气头上,要她乖乖将东西拿出来,谈何容易? 全然不将紫菊放进眼中,易迟迟道:“我若是不给,你们能奈我何?” 一而再再而三挑拨别人的底线和怒火,易迟迟这种脾气居然能在江湖上混,而且还能得一个瑶台仙子的美称,离上殇就想不明白了,这种人怎么能活到现还不叫人打死? 易迟迟不给,那东西紫菊又必须带回去,既然易迟迟不配合,那么紫菊等人也不能继续看在白泽远面上客气了。 对着鹅黄女婢使了眼色,收到命令的女婢正准备动手,可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白泽远又一次先一步说道:“迟迟,东西究竟在哪?快点拿出来。” 像易迟迟这种打小受尽万千宠,事事皆是顺其心的大小姐,可是半分委屈都受不得。这次惊闻师兄受伤,她不顾家中反对偷摸离家入京看望师兄,原以为师兄看到她能高兴,谁知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也就罢了,竟还帮着外人说她。 心里越想,委屈越甚,如今闻得白泽远竟然压沉声音斥训,质问她到底将东西藏哪? 已经堆积许久的委屈和怒火瞬间全部爆涌,眼角泪珠转着滚,易迟迟怒声喊道:“不过是个不名一文的人刻的一副雕画,那样的东西我要它有何用,早就叫我给烧了。就算没叫我给烧了,留着也别想我还给你们。你们自己没本事叫内贼偷了,就别怨落到我的手上。还给你们,休想,要是心里不爽快便动手来抢试试。” 要她将东西还给她们?易迟迟哪能咽下这口气,撂下狠话,破了鹅黄女婢的拦围,易迟迟甩手离去。 这人若是不来硬的,怕是撬不开她的嘴,既然易迟迟不肯配合,紫菊也不能继续客气。 阴了眸,正打算随上,眼前一影突闪,白泽远已至了跟前。抱了拳,替易迟迟致了歉,白泽远道:“白某师妹生性骄纵惯了,不过本性不坏,只是脾气骄了些罢了。紫菊姑娘稍等片刻,容白某去寻她问个明白,再给姑娘一个答复。” 白泽远已开口,紫菊也不好动手,只得欠身应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有劳白大人了。” 点了头,应了诺,承应后白泽远离了正厅,随着易迟迟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窃出之物 瑶台仙子性纵骄,今日也算闻名不如见面了。 抖着腿,压身伏在桌上,离上殇瞪大眼紧盯桌面。因为太过无聊,刚嗑了半盘葵瓜的她如今正寻新事解闷。将完好的瓜子竖起来,一枚接着一枚垒堆,瓜子小,质又轻,连着玩了许久没垒几枚就失败的她好不容易这次成了。一共垒起十来枚,就在离上殇全神贯注准备将手上这一枚放上,房间的门开了。 开起的门,带入的风将桌上葵瓜吹散,当下“哎呦”一声惨叫,离上殇哀道:“我的杰作啊。” 关了门,看着靠躺在椅上一副不愿动弹的闺蜜,再看一眼桌上一片狼藉,白泽远道:“你在做什么?” 满脸幽怨,瞥横一眼,离上殇道:“瞧你干的好事,毁了我的旷世杰作。” 白泽远呵道:“就你,还旷世?得了吧,矿井还差不多。起来,别跟滩烂泥似的软在那儿,我有事跟你说。” 仍旧幽怨,离上殇道:“不去。” 白泽远斜眸说道:“不来?你就不好奇我从易迟迟那打听出什么?” 一听白泽远从易迟迟那儿挖出事,离上殇顿时来了精神,鲤鱼一挺直了身,离上殇道:“白大人,敢问你那小师妹跟你说了啥?你的美男计奏效了?撬开你家小师妹的嘴了?” 白了一眼,白泽远道:“还美男计呢。” 离上殇笑道:“难道不是?你那小师妹啊,我就不信你感觉不到来自你家小师妹那浓浓的爱意。她看你的那一双眼啊,别提多火辣了。” 白泽远不傻,易迟迟心里恋慕师兄,他当然看得出来。只是如今的他叫个姑娘家这么心恋着,说真的那种火辣辣的眼神落到他眼里,只会叫他恶起一身鸡皮疙瘩。那种落花有意的爱慕,他这流水是回应不来的,当即瞪着离上殇,示意她再胡说就同她没完,白泽远这才说道。 “迟迟赌气走后,我不是也跟着追了上去?虽然费了不少力气,不过还是让她说了,这个就是虚缈山庄叫人窃出之物。” 话音落后从袖内取出一物,白泽远递到离上殇跟前。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版画,木的质地软松,一看就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虽然木板取材不名贵,不过上头的刻雕也算精致。 木板上刻着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孩。女人一身纱衣,面上叫面纱蒙着,那婴孩则包在襁褓中,一只胳膊露出紧拽女人衣角,闭目睡得极是安详。 这块木画显然经常有人拿于手中把玩,木板边缘已经发黑。 接过木画,拿在手上把玩细看,离上殇道:“这就是虚缈山庄的夫人费尽心思也要拿回的东西,看上去没什么特色啊?怎就眼巴巴的舍不得呢?还派了那么些娇滴滴的美人出来找?难不曾里头藏了什么惊天大秘?” 一面说一面拿在手上边掰边查,那认真的模样就差将木板塞进嘴里啃啃,试试硬度。折腾半晌也没出个果,离上殇说道:“也没什么内藏的秘密啊,就是一块木雕画,虚缈山庄的夫人干啥把它当宝似的,叫人偷了还得赶巴巴找回去。” 看着离上殇检查木板画,白泽远应道:“这就得问那位夫人了。” 离上殇“呵”了一声,笑道:“问人家夫人啊,看来我们的白大人对这位夫人很感兴趣呢。白大人有事要问那位夫人?正巧,我也有事想问白大人。人家虚缈山庄的几位姑娘软硬都用上了就是撬不开你家小师妹的嘴,拿不回东西,怎么白大人出手就万事好商量手到擒拿呢?难不曾白大人自有妙招,不但能消了你家小师妹的气,还能让人家乖乖听话。如此好用的妙招,呵呵,看来这三十六计中的美男计,白大人用得很顺嘛!” 调笑的话,换得白泽远一瞪,横了一眼,白泽远说道:“你好像很兴奋啊。” 离上殇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对白大人如何顺利拿到此物感兴趣而已。” 重重哼了一声,惹得离上殇笑得更欢,完全不理会白泽远这一眼的哼,离上殇将那块木板画扔还给白泽远,随后继续瘫靠在椅上,高高抬起两条腿放在桌上道:“这东西从小师妹那处哄出来,想来白大人也是费了不是力气的。辛苦之事,总得有所回报才不枉费一番辛苦,所以那玩意儿,白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接过离上殇丢回来的木板画,重新收入怀中,白泽远道:“如何处置?自是完璧归赵。” “啧”了一声,满脸不屑,离上殇嫌道:“得了吧,还完璧归赵呢!就你这种人也会完璧归赵?你那心里打的小九九真当我不知道。” 白泽远心里头盘的哪些心思,瞒得了旁人可瞒不了离上殇。既然心思叫闺蜜戳穿,再装也没意义,直接勾挑扬眉,白泽远笑道:“完璧自然得归赵,这是不能商量的,只是正如你说,辛苦找回,若是没个回报岂不叫自己白辛苦一番?” 笑眯了眼,离上殇道:“所以白大人打算借这宝物,唱哪处戏?” 白泽远道:“自是负荆请罪的戏了。” 燕归南临死前留下的话直接指向虚缈山庄。 九华山上,虚缈山庄,万梅飞舞,仙人坟藏。 虚缈山庄是燕归南留下的字谜中最直接明了的提示,若想弄清燕归南身上藏了什么,钟良金背信弃义想得的是什么,安平侯六夫人之死又是因了什么。 这虚缈山庄,白泽远必探无疑。 原还烦思如何寻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探访虚缈山庄,没想到机会就这样巴巴撞上。 虚缈夫人费尽心思也要寻回的木板画,于白泽远而言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木板画已寻回,白泽远理当完璧归还,只不过完璧归赵前他得先借这副木板画唱一曲负荆请罪的戏。 白泽远心里打的小九九,离上殇就知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事,直接鄙嫌的“切”了一声,啧舌说了句“我就知道你这人心里藏奸”,离上殇这才哼哼说道:“早就知道你这人肯定不怀好意。” 白泽远道:“我这可不叫不怀好意,而是擅寻良机。” 又是一声嫌弃的“切”,离上殇说道:“既然你要擅寻良机,那我也不能翘脚看戏了。” 话音刚落,忽听一物从窗外打入,镖器还没来得及钉到桌上就叫离上殇凌空捏住。两指出,夹住镖器,把绑在镖器上的纸条取下顺手将镖器丢到身后,打开纸条快速扫了一遍后,离上殇将纸条递给白泽远,笑道:“瞧瞧我的人,这办事效率可入得白大人的眼?” 接过纸条也扫了一眼,白泽远道:“什么时候办的?” 离上殇得意道:“自然是打川西回来时就遣人去办咯,你那心里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白泽远笑道:“这些事,可不好办呢。” 离上殇得意道:“对于正派人士来说,这些事当然不好办。可对于我们这些邪魔,想要办这些事,还不简单?” 乐呵呵的笑,眼里的狡诈邪意犹显明注。瞧着离上殇那副洋洋得意,白泽远直想翻她白眼,却又生不出反驳的话。只得低头再度看着纸上寥寥几语,半晌方道。 “的确,正如你所言,这有些事正派人士做不得,可邪魔歪道干起来却游刃有余。看来此次九华山一行,还得承蒙离窟主多多关照了。” 作势抱拳施了礼,离上殇笑着一面回礼一面“好说好说”。 正派人事,受限多多,邪魔歪道却自在随性。 这有些事,白泽远出面办得妥当,可有些事,可就得离上殇来做才顺其自然。 礼揖着,戏也唱着,而这心里头的主意和算思,也跟着盘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启程离京 那叫易迟迟顺手截获不肯归还的虚缈山庄宝贝,终叫白泽远从易迟迟手中哄出。手持木板画将其送到紫菊面前,白泽远一脸正凛替自家师妹致歉,一面言道师妹性子骄任,他这做师兄的理当亲自登门谢罪。 白泽远要亲上虚缈山庄谢罪? 虚缈山庄位处九华山上,若无夫人首肯,谁也不能擅自领人进入庄中。紫菊不过一介婢女,如何能做得了这个主?私自同意白泽远随行入庄谢罪,这个决定紫菊不敢擅下,可若不应了,直接谢驳白泽远赔罪之意,紫菊又恐因此开罪六扇府乃至紫台山。 白泽远官中势力,六扇府江湖势力,虽虚缈山庄不会惧怕这些,可江湖中行谁也不愿多增麻烦,若是因了这等小事伤了和气,难免得不偿失。白泽远亲上虚缈山庄谢罪,这个主意极是难下,左右为难的紫菊终是败在天下第一神捕的一脸严正和大气凛然下,点头应了白泽远随行之事。 只是应虽应了,可紫菊丑话也先搁在前头。 人,她是让跟着上九华山,可到了虚缈山庄夫人是否允许白泽远进庄就非她这区区紫衣婢女可以做主的。 紫菊姑娘答应,白泽远当然抱拳答谢,面上仍旧挂着神捕大人素有的凛正以及淡谦,只是那心里头到底在盘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只有离上殇一人清了。 京中无要事,交给蒋山等人就成。反正以前的白泽远就常因办案不在京都,蒋山等人早就习惯了。六扇府等人,都是百里挑一的能手,加之六扇府又有个靠谱的公良齐。 白泽远这个甩手掌柜当得更是恣意。 随便扯了个由头,说查得一桩怪事需离京一段时日查办,白泽远直接携着离上殇等人甩手出京。 离了京都,一路朝九华山行去,因夫人有命庄中女子不得与男子同行,所以紫菊以及鹅黄女婢只能与他们分道而行。 骑于马上,点头致意,紫菊道:“白大人因此物之事欲携易姑娘亲上庄内向夫人赔不是,此事婢子已飞鸽禀了夫人。白大人乃名贯江湖的侠者,按理来说婢子需随行伺奉,怎奈庄中有令,庄内女婢不得与男子同行,婢子与五名女婢只得先行一步。白大人只需一路东行,到时在九华山下汇合便是。” 白泽远颔首道:“既是如此,紫菊姑娘一路珍行,到时再汇。” 紫菊应道:“多谢白大人挂心,我等自会小心珍重,白大人一行一路也请珍行。白大人为了此事亲入虚缈山庄,紫菊不得随身服侍已是失礼,我庄中之物实不敢再劳白大人保护,还望白大人先行交还紫菊。” 那幅木板画至今仍由白泽远收着,木板画一日不回己手,紫菊这心里就难安一刻。紫菊之意,如何不知,面上淡笑不改,白泽远道:“此物虽贵重,好在算不得太大,并不碍事。紫菊姑娘一路颠行已是辛苦,若是时刻关切此物,不免更劳神劳累,还是由在下替紫菊姑娘收着,待进了虚缈山庄再还于姑娘也不迟。” 紫菊道:“白大人入庄便是庄上的贵宾,辛劳了白大人,若是此事叫夫人知了,婢子定会遭罚,还望白大人起怜,先将那物还于婢子,婢子不胜感谢。” 木板画,紫菊非先收回不可,只是此物于白泽远而言就是进庄的通行证,他哪能轻易先还了。 仍是雅了笑,没有应答,倒是边侧红马上的离上殇“噗”了一声笑,说道:“紫菊姑娘要白大人先将木板画归还?这不是故意刁难吗?” 紫菊疑道:“离姑娘此话何意?” 离上殇笑道:“白大人要带师妹亲上虚缈山庄负荆请罪,既然要请罪,总得负荆才是。这木板画就是白大人请罪所负的荆条,若是荆条没了,姑娘让白大人上虚缈山庄赔什么不是?空手无凭扮丑角当跳梁小丑吗?” 白泽远上虚缈山庄主为赔礼,既是赔礼,这根由当然得有,否则就真成无端请罪了。 君子最是讲仁礼,白泽远替师妹上虚缈山庄赔不是乃是出于江湖人的道义,此乃君子所行。如若虚缈山庄刻意为难刁难,反倒不占了理,有苛难之嫌。 刻意为难白泽远,就等于跟六扇府以及紫台山为难,这背后所要背负的麻烦绝非区区几言几语所能一笔带过的。 原想拿回庄中之物,谁知叫离上殇这么一说,反倒不好坚持。一番纠思,默沉许久,半晌后紫菊才说道:“离姑娘所言有理,是婢子莽言了,还望白大人莫要怪罪。” 白泽远道:“紫菊姑娘也是心系夫人爱物,并非有意,白某何能有怪罪之理。此物先由白某收着,待到了虚缈山庄,白某定会双手奉上,紫菊姑娘无需担心。” 紫菊道:“白大人亲自将此物送还庄内,婢子何有担心之理?婢子等人接令离庄许久,也是时候该回庄复命了。此物便劳烦白大人辛苦送至虚缈山庄,婢子在此先行叩谢。” 骑在马上,拜行致谢,待谢落后,紫菊直接领了鹅黄婢女先行一步。 这虚缈山庄的女婢易迟迟看着就着气,若非担心再惹师兄生气,易迟迟哪能容紫菊这般放肆。忍着气一语不言,直到紫菊等人离后,易迟迟才哼声说道:“不就是个服侍人的婢子,真将自己当回事了?竟如此放肆,实在可气。” 气恼的话,言语之中尽是对紫菊的瞧不上,易迟迟这话已是看在白泽远面上,只不过她生性娇蛮,说话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出口的话,刺得难听,紫菊虽已不在,不过离上殇可还在边上处着呢。闻得此语,心觉可笑,一声讽冷,离上殇道:“服侍人的婢子?易姑娘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酸呢?” 抿唇瞪看离上殇,易迟迟道:“我这话哪泛酸了?” 离上殇一脸惊迷说道:“哪泛酸?字里行间都是酸啊,这么大的酸醋味,易姑娘自个没闻到吗?” 易迟迟哼道:“酸醋味?你是说我在吃那婢子的酸醋了?可笑,区区一个婢女有什么醋值得本小姐吃的。” 离上殇耸肩道:“有什么醋能供易姑娘吃的,这就得问易姑娘自个了。不过喜欢的人对自己不在意,倒对一个所谓的婢子关怀备至,这事不管搁谁身上,心里怕都不好受吧。” 啧舌的话,气得易迟迟心口赌闷,直接怒了一声“你”,易迟迟哼道:“师兄待那女婢不过面道上的客气,师兄待人向来如此,尤其是非亲非熟之人更是客套,离姑娘是外人,不知道这些也是有的,会觉我心里小气,吃酸醋,我不与你争。倒是你,为什么也在这?” 上下看着离上殇,易迟迟眼中敌意甚浓,笑着再次耸肩,离上殇回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当然是受你家师兄邀请咯。” 又是心里头一堵,易迟迟道:“胡说,你与师兄非亲非故,师兄为何要邀你。” 离上殇回道:“谁说我和白大人非亲非故的?亲梅竹马的情可不知比师兄妹亲多少呢!我两间的亲故可不是你所能理解的。再说了,抛掉亲故这一层,白大人此次上虚缈山庄赔不是,多带上我可比只带你安全多了。” 易迟迟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嫌着啧了一声,离上殇道:“瞧你这尊贵大小姐样,就知道打小是在蜜罐里泡大的,那虚缈山庄是个怎样的地,你可知道。” 易迟迟嫌道:“管它是个什么地儿,横竖不过是个只有女人的地方。” 离上殇笑道:“横竖不过是个女人的地方,易姑娘这话可是在看不起女人?啧啧,这样的想法还真是危险啊,要知道这世上危险的人很多,尤其女人,危险的更多。而这危险中的女人,又以虚缈山庄的女人最为危险。瞧不上女人的,一般只有自大狂妄的男人才有这种想法,没想到易姑娘身为女人竟然也有这种想法?啧啧,难怪白大人此行得顺带邀上我咯!” 如今江湖之上有三邪。 百鬼窟为万邪之尊,江湖人者闻之恨之惧之。 黄泉馆为千邪之魔,江湖人者闻之怒之避之。 而这最后的一邪便是虚缈山庄。 虚缈山庄非虽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在江湖上也算奇邪之处,庄内皆是女子,男子若不得邀擅自入内,必定惨死于虚缈庄中。 非正非邪,自处一派,也正是因为不与正派为伍,不与邪魔靠亲,虚缈山庄才能得这第三邪之称。 一处只有女人的庄子,却能在江湖上独守自己的一片雅静,虚缈山庄又岂是寻常庄园。易迟迟扣得缥缈夫人珍重之物,白泽远此次带物入庄赔不是可是顶着风险的。 此行究竟暗藏怎样的危机,这一路畅平的大家千金哪能知道。 啧舌时眼里忍不住露了几分嫌下的弃怜,连声“啧啧”却不肯解释这话里究竟何意。任由易迟迟在边上气怒,离上殇只是一摇二叹三感慨,不停的“哎呦”“可怜”,离上殇道。 “我那话到底什么意思,易姑娘如此冰雪聪明,还是自个去慢慢领会吧。至于我啊,就不解释免得污了您的耳了。还有一件事,如果我是你啊,现在绝对不会纠结刚才那话到底啥意,而是先跟紧要跟的人,免得被人甩了都不知呢。” 这两个女人凑一块,比离上殇对上慕容华还聒吵,白泽远实在不想身临其中折磨自己的耳朵。早在易迟迟赌气离上殇开口回击时,白泽远就已涨了头,趁师妹没留意乘马慢踱先行。 要不是离上殇出声提醒,只怕白泽远都走没影了,易迟迟还不见着意识到自己叫师兄给弃了。当下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和离上殇气嘴,焦急唤了声“师兄等我”,易迟迟直接甩鞭追了上去。 快起急鞭,尘土起扬,害得被呛一脸的离上殇连声急咳。咳了几声气恼念了几句,离上殇这才驱赶红马追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缥缈夫人 九华山,地势险峻,山拔极高,山脉重重盘叠,九座高峰依排耸立拔出。因山中耸挺九峰,故而称为九华。 而这江湖中三邪里的奇邪,虚缈山庄,正是坐落于九华山中最高的奈何峰。 奈何峰,据说原本并不叫奈何峰,只因当年缥缈夫人途径此处因景叹感一句剑圣赫连台留下的“年少张狂不忆谣,奈何孤身笑”,而将这处峰改名为奈何峰。之后长居奈何峰,且在奈何峰上建起虚缈山庄。 奈何孤身一生笑,虚虚缈缈度残年。 缥缈夫人性子怪癖,不喜与人过交,因此坐落于奈何峰上的虚缈山庄就更显得奇诡。 途行十余日,至了九华山,紫菊早已候于山峰下。遥见白泽远一行人赶至,紫菊与一名紫衣女子一道迎上,拜身欠了礼,等得三人下了马,紫菊方道:“白大人,两位姑娘,一路辛苦了。” 白泽远点笑说道:“紫菊姑娘久候了。” 紫菊道:“白大人客气了。” 此话落后,随着紫菊一道行来的紫衣女子也欠身柔声道:“婢子见过白大人。” 声音轻柔婉转,如脆鸟悦听,叫人闻之免不得心神微荡。闻得此声,移眸再审略细一扫后白泽远问道:“紫菊姑娘,这位是?” 紫菊道:“回白大人的话,这位是紫兰姐姐,与婢子一道侍奉在夫人左右。婢子二人皆是夫人身侧的紫衣女婢,除了婢子与紫兰姐姐外,还有紫梅紫竹两位姐姐。” 稍作解释,边侧离上殇笑声道:“梅兰竹菊?看来这虚缈山庄倒是花中四君子皆齐了。” 紫兰轻语笑道:“姑娘说笑了,婢子等人不过侍奉夫人的婢女,何德何能可与花中四君子相提?白大人,婢子受令与紫菊妹妹在此候您,而此处便是九华山,庄子就位于奈何峰上。白大人亲自护送此物回庄,紫菊已将此事呈禀夫人。夫人道言白大人侠名远播,早是如雷贯耳,如今白大人亲临虚缈山庄,乃庄上幸事,故而夫人特命我等在此候等白大人,恭请白大人入庄。” 侠者威名,如耳雷贯,这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声不管走到哪,都格外吃香。 原还忧着缥缈夫人性怪,这虚缈山庄不好进,没想到事情还挺顺的,麻烦的事还没来就这样轻松略过。缥缈夫人传意,让身边两名贴身女婢在此等候白泽远,一番恭敬后,紫兰紫菊两人候请白泽远上峰入庄。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世间万物奇处数不胜数,而这奈何峰上的虚缈山庄,则真担得上一个艳奇。 奈何峰乃九华山最高的一座山峰,自山脚往上行,十里便是一景,十里就是一色,等众人到了山峰庄门处,周遭景色已是迥然不同。山脚冬未去,风中凉意存,可到了山顶,那种冬残的寒意却陡然转为早春的湿凉。 冷冷的冰,仿佛刚刚下过雨一般,薄薄的雾在山中存荡,虽这雾中未含湿冷水汽,可已是提前步入早春的山顶上,森森凉意也是阴的。 一身惊寒,丝丝叩骨,随在紫兰紫菊身后步入虚缈庄内,入目可见的是满庄的灰白堆石。与他处庄园不同,平素到过的山庄,虽也山雕岩积,鬼刀神斧,可不若山石刻雕如何惊人,都逃不出一个路子。 一色的石,一色的路,哪如虚缈山庄这般天然完雕。虚缈山庄凭借天然成石为底,布山造路,起湖填水,十步有一景,百步造一亭,步步皆变色,步步皆是景。山顶虽无雪,可因奈何峰的山岩常年呈现石灰岩白,以至于给人一种常年积雪的感觉。 在这岩白石灰中,移栽了不少梅花,梅花就红白两色,红色亮在岩上,白色埋于石中,红白交接,叫人忍不得心起惊叹。 跟在紫兰紫菊身后,在庄内走行右走,绕了好长一条道,忽着眼前石梅大开,一座行宫赫然显于眼前。至了宫前,停步站立,两人一左一右立于两侧,紫兰道:“白大人,我家夫人就在屋内,请白大人移步。” 白泽远点头道:“劳请姑娘领路。” 话音刚落,紫兰紫菊转身朝屋门走去,白泽远起步跟上,离上殇和易迟迟也正要随着一道进去。谁知人才走了几步,却叫门前护守的两名蓝衣女婢拦下。抬起手,一人各拦一人,看着拦在身前的胳膊,离上殇“哦”的一声挑了眉,倒是易迟迟,直接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离上殇和易迟迟叫蓝衣女婢拦下,白泽远顿了步,回头一看,白泽远问道:“两位姑娘,这是何意?” 紫兰道:“夫人有令,单请白大人一人入内。” 离上殇道:“单请白大人一人?这白大人跟你们去了,那我两怎么办?” 紫菊道:“两位姑娘先随婢子上内院小歇,待白大人将那物归还夫人后,婢子自会领白大人前往内院。” 挑了眉,“哦”了一声,离上殇笑道:“原来如此?正所谓客随主宾,既然这是你家夫人的意思,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伪客当然得随意了。白大人,你就先随紫兰姑娘入内吧,慢慢聊,不用管我们。” 说完还坏色的挤眉弄眼,倒像他此行并不只为归还赔不是,而是怀带旁意似的。 这个二货,一日不惹麻烦心里就难安生,瞧她那挂在唇角的坏笑,白泽远就想朝天翻一白眼。不着痕迹甩了一眼瞪,留下句“不许惹事”,白泽远这才随着紫兰入内。 推开屋门,进了屋中,迎面而至一缕清幽的梅花香。香气循循而至,若隐若藏,因门开启带入的风将这缕香气卷至面旁。凛凛的香,幽中带了一丝甜,缈缈而至,很快的又消远。 因这花香,心感微沁,环扫一圈屋中设摆,白泽远随在紫兰身后往内堂行入。越是往内走,这缥缈偶至的梅花香越淡,待行到堂处,紫兰轻声道句“劳请白大人在此稍候片刻”,这才上前撩起下放的粉色纱幔,行入内处。 入了内,恭道一声“夫人,白大人已在外候等”,白泽远闻得一清冷的女子出声应道:“请白大人入内吧。” 声落后,紫兰走出纱幔,欠身道了一句“白大人,我家夫人清您入内”,这才领着他进了幔后。 与外堂清雅却不素朴的摆设不同,这纱幔内的内堂明显素清不少,原本纱幔外已经闻不到的凛悠梅香当白泽远越过纱幔进入内堂时,那抹幽香再度现于鼻尖游绕。 因香沁脾,白泽远顾环四周,这纱幔内的内堂并无奇特之处,桌椅柜台设摆无奇,独独只有那放于屋角四处足有半人高的瓷瓶内插的双色梅花方可引人多多注目。 一眼审瞟,视线绕略,待将这屋内一切都映入帘后,白泽远才将眸眼移至正堂上端坐的女子。 女子端身正坐,宛若玉石砌雕,一袭白衣素身,面上也用白纱布蒙着,若非那双眼冷眸寒寒射至,只怕一眼入内谁也难觉这素衣端坐之人竟是个活人。 冷冷的眸,就像虚缈山庄外天然形成的石灰白岩,这虚缈山庄的夫人,缥缈夫人就如同绽放在冷地寒处的白梅。 幽中带香,冷中透寒。 入了内堂,紫兰恭身行礼,福身欠着拜,紫兰道:“夫人,白大人到了。” 白泽远也抱拳失礼道:“缥缈夫人之名,白某早已耳闻,如今得见,三生有幸。” 这客套的话刚刚落下,白泽远便听见缥缈夫人冷冷“哼”了一声。清冷的哼,凛意犹显凝重,看着白泽远,缥缈夫人道:“没想到堂堂的天下第一神捕,竟也是个俗凡的人,这些溜须拍马的话粘手就来,真真叫人可惜。” 缥缈夫人如今看来,并非模样冰凛如梅,就连那性子也是一般。此话刚落,白泽远便清她话内讽意,当下人已淡笑,白泽远道:“江湖人行江湖事,当说的话自然当说,与凡俗无干。” 此语落,缥缈夫人道:“江湖人?白大人如今还能称之为江湖人?” 白泽远道:“既从江湖来,自也得江湖去,与这身外罩着的皮囊又有何干系。” 稍是一顿,而后默言,片晌后方听缥缈夫人道;“白大人此话到是有理了,紫兰,还不请白大人落座?” 此命落后,紫兰急忙欠身,请得白泽远在上座落了座,缥缈夫人这才说道:“虚缈山庄孤寒冷僻,江湖人士素来不喜来此,不知白大人此次来此,所为何事?” 话音方落,白泽远从衣内取出一物,将那物连着巾包一并交给紫兰,白泽远道:“此物乃夫人庄上之物,因白某师妹路上偶然截得,白某特来归还。白某师妹生性任骄,家中就只这一女,且师傅又独收她这个女徒儿,所以脾性上难免被宠得恣意。夫人庄上之物转落她手,本应早些归还,只因她好耍小孩脾性,故而才拖到如今。今日白某特携她与此物,亲上虚缈山庄,归还夫人并且替她向夫人赔个不是。” 正说时,紫兰已将木板画呈至缥缈夫人跟前,接过那物,拿于手中细细审看。许因此物对于缥缈夫人来说极是重要,那双宛如灰岩冷冰的眸在看到木板画时添了几分柔。 柔柔看着,随后将这物收入怀中,缥缈夫人道:“白大人言重了,白大人替妾身寻回此物,妾身感激还来不及呢,如何能担白大人的不是。再说,得了此物却拖到如今方还的是白大人的师妹,又非白大人,这份不是就更与白大人没有干系。” 白泽远道:“迟迟乃白某师妹,师妹初出江湖时师傅曾嘱托白某照看,师妹惹下祸端,乃白某照管不严,这一份不是理应白某来赔。” 说完冲着缥缈夫人抱拳一拜,再赔过不是后,白泽远的视线从缥缈夫人衣上掠过。 胸前白衣内,那木板画正被缥缈夫人藏于底下。接过木板画后缥缈夫人那眼底溢出的温柔白泽远可没漏了,心中早已思忖断猜,再结合了木板画上那副雕画后,白泽远稍浅一顿,随后问道。 “那副木板画于夫人而言看来极是重要,想必夫人也时常拿于手中细审。板上的画?夫人可是在找什么?” 既担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号,观察力当然远超旁人。白泽远这话明显问到要紧处,缥缈夫人眸色顿是更阴了。 阴冷瞪看,手在案扶重重一拍,缥缈夫人厉声斥道:“此乃妾身家事,与白大人何干?” 缥缈夫人突起的怒丝毫未叫白泽远色变,只是抱拳一揖,白泽远道:“心虽江湖心,可在官场中毕竟呆久了,有些时候免不得将案中那套用到俗事上。方才之语,白某并非有意插管夫人庄中之事,还望夫人莫怪。” 他是神捕,遇到事自然会去探之查之,这是捕快的天性,怨不得白泽远。 也不知白泽远这话何处顺了缥缈夫人的耳,那阴冷的戾眸渐渐消了怒,片晌后缥缈夫人才道:“是妾身言过了,还望白大人莫要见怪。此物于妾身而言的确要紧,庄中出了内贼将此物窃去,妾身也是急焦。如今白大人将此物寻得归还妾身,妾身自是感激,如何还能受白大人的不是?至于白大人的师妹,谁年轻时没个骄横的时候,白大人的师妹替妾身清了门户,又替妾身夺回此物,妾身心中只有感激,至于这赔不是的事,就更无需提了。” 虚缈山庄既是江湖三邪中的一邪,缥缈夫人的性子断然不是好说话的脾性,如今竟是这般言谈,到叫白泽远心里留了一思。 大致明白缥缈夫人突然改了客气究竟为了何事,白泽远也只是将这一份明白揣入肚子,说道:“既是如此,那白某在此替师妹谢过夫人不怪之恩。” 缥缈夫人道:“白大人这话就更重了,白大人千里辛苦将此物送回虚缈庄中,按理妾身当尽心答谢。只是妾身近来身子倦怠,心力明显不如过往,便不久陪白大人了。妾身虽不得久陪,不过白大人此次前来倒也赶上时候,如今虚缈山庄万梅齐开,每年这个时候妾身总会设一场万梅宴,请得几位江湖上有来往的好友聚上一聚。白大人替妾身寻得重要之物,自是山庄贵宾,倘若白大人无俗事缠身,可否给份薄面,留下来赴妾身这万梅宴?” 留下来在虚缈山庄浅住几日,这份邀白泽远求之不得,难得虚缈夫人主动开口,白泽远何有拒绝之理。 当下谢过虚缈夫人盛情,白泽远应了这场万梅宴的约。(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林海琴声 因缥缈夫人独邀白泽远,以至于离上殇和易迟迟只能在内院相对两厌。两个彼此看对方不是特顺眼的姑娘单独聚在一个屋里,气氛能和谐才有鬼呢。 接连喝了不少婢女送上的梅花茶,因闲得没事一口闷干不少,以至于此刻的离上殇只能上茅房解决自己的生理急需。 舒舒服服解决,人可算舒坦了,长舒了一口气,离上殇这才慢步朝着方才所呆的屋院走去。 跟在橙衣女婢身后,看着周遭不时可见急行而过的红衣婢子,离上殇好奇问道:“姑娘,问你一句,你们这的婢女是按颜色区分工种的?” 此话询,橙衣女婢疑道:“工种?” 离上殇笑道:“就是平时干的事,刚这一路走过来,我看你们这虚缈山庄穿红衣服的姑娘好像比其他颜色的姑娘多很多!这是为什么?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门道?” 橙衣女婢回道:“在虚缈山庄,红衣的女婢都是粗使的婢女,姑娘会觉着红衣婢子多也属正常。虚缈山庄共分七色女婢,四紫八蓝十六青三十二绿六十四黄一百二十八橙以及二百五十六红衣婢子。红衣女婢乃最为下等的粗使婢女,就算姑娘在庄内瞧见她们也无需过分理会。” 稍点着头,离上殇道:“原来是干粗活的小丫头啊,这么说来紫菊算是你们这身份最高的婢女咯。” 橙衣女婢道:“紫菊姐姐乃夫人身侧随侍婢女,自非我等可以相比。姑娘几位乃紫菊姐姐带回的宾客,夫人又亲见姑娘随行的那位公子,两位姑娘在虚缈山庄也是上宾。” 再次点了头,离上殇说道:“这么说来我两还是借了白大人的光了,对了姑娘,听说你们这是不许外人私入的,倘若有人私自闯进来叫你们给逮到了,会怎样?你们一般都是怎么处理那些偷摸跑进来的男小贼啊。” 对于虚缈山庄的规矩,离上殇好奇得紧,难得这橙衣女婢还算喜欢说话,她当然得顺道问问以解心中疑惑。 只是这话问是问了,可橙衣女婢那不知怎的竟收语不再回言。闭了声,不再开口,只是自顾自在前头领着。直逼得离上殇接连问了几次,橙衣女婢才说道:“姑娘已经出来太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姑娘请跟好婢子。庄内布设阵法,内藏不少机关,倘若姑娘不跟紧婢子随处乱闯,可是会迷了方向的。” 没有回答,而是说了疑似警告的话,橙衣女婢突然的缄口不语叫离上殇很是败兴。 话说一半直接卡在奇处,橙衣女婢这番告警叫离大窟主很是不满。 凭它虚缈山庄算得上什么?能迷得住她?别说这瞧上去就是处大庄子,就算摆了个八卦阵上去她也照样能将路摸顺溜了。 跟个不喜欢的女人共处一个屋檐下?离上殇才不想委屈自己对着易迟迟的脸吐槽呢!本就闷得慌,加之跟易迟迟两人又相看两厌,难着出了屋的离上殇自不会乐着回去。 一面跟在橙衣女婢身后“恩恩”应着,一面滴溜眼四处打量,待行经拐角处时,离上殇脚下轻功漫施,转瞬间人已消了身形。 跟橙衣女婢回去,坐在屋里同易迟迟大眼瞪小眼?别逗了,离上殇可没兴趣讨闷受。她虽不怕易迟迟,不过也没兴趣在一个不喜的女人身上浪费自家宝贵时间。故而寻得机会出了房间,借由尿遁离上殇脚底抹油直接甩了橙衣女婢。 一人在虚缈山庄闲逛,看着四遭与旁处截然不同的石景,一面感叹“这种诡阴诡阴的地方那缥缈夫人居然住得下来,十有八九就是个变态”,一面摸着山石漫无目的走着。 虚缈山庄她也是头一次来,没有目的自然是瞧哪顺眼往哪走。无视橙衣女婢的警告由着性子胡来的下场就是拐入林石梅海后,当今第一邪教百鬼窟窟主,在虚缈山庄迷路了。 同色山石,交种着双色梅花,入内后迷了方向一时不知如何离开的离上殇忽闻耳边乘风传来阵阵琴声。 琴声清扬,流转舒缓,明明身处在这灰白无色的世界,可这荡起的琴声却给人一种春色溢暖之意。 因这随风拂过的琴声,离上殇顿了步说道:“这曲子好好听,哪传来的?难道这虚缈山庄也不是只住怪人?” 一面嘴上嘟着疑,离上殇一面顺着琴声走过去,庄中石景凭借天然鬼斧雕成,在灰岩灰石之间凿出径道,配上植于庄中的梅花树,若非耳边琴声指引,一旦踏入这林石梅树中想出来可就不是件轻松的事了。 顺着琴声,步步绕行,很快离上殇便从石林梅海中走出。出了梅石阵,一眼瞧见的就是一处清雅的庄园。 景石列布,灰白岩色宛如一派腊雪,松色园亭坐落于庄园中,偶着点上几株开得极艳的红梅,竟比外头满园的梅花瞧着还要勾艳。 虚缈山庄分为外庄和内院,而这内院据说又分为九个大院,除了缥缈夫人所居的主院外,其他一律空着,偶尔供受邀的客人暂居。 而眼下的这一座庭院,如此别致的布局,想必如今暂住其中的人也必是一位与缥缈夫人交情匪浅之人。 瞧着满园的景,正叹于这儿瞧着可比外头舒坦多的离上殇,忽着又叫那扬起的琴声勾了兴致。琴声带其离了梅石阵,就在她踏出梅石阵的迷困时,琴声消散了。没想到如今竟又再度荡起,再次捕捉到那乘风而来的琴声,且这一次明显比先前听着还要清晰。 琴声。 的确从此处传出! 因这再度飘起的琴曲,离上殇挑眉自喃道:“琴弹得这么婉婉柔柔,看来必是个大美人,无疑了。亲爱的说单从这虚缈山庄婢子露在面纱外的那一双眼就能瞧出这庄里的女婢各个都是稀罕的大美人,呵,亲爱的说是大美人,有意思,那我就拿你这弹琴的妞开刀,瞧瞧你们这面纱下挡的究竟是怎样的倾城貌美。” 对于虚缈山庄女婢面巾下的那一张脸,离上殇早就奇了,如今既是兴起,自也得闹闹才能解兴。兴致既起,人想当然也得前去寻个趣,就在离上殇准备寻声找人时,有人从边上拐入,朝她渐行而至。 人渐行近的脚步声,顿了离上殇迈寻的步伐,停了步儿瞅眼看过,离上殇瞧一算命先生朝这晃悠着步儿,荡着过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算命先生 虚缈山庄是个只住姑娘的地方,如今竟荡悠出个算命的先生来,可叫原打算闪身避隐的离窟主奇了。 当下收了脚步,朝着算命先生身上瞅去,眼珠子滴溜一番转后,离上殇直接调改了道迂回从另一侧靠了上去。 翻身越过山石,迂抄拐到算命先生身后,探头贼兮往他身上瞅了几眼后,离上殇从地上捡了一枚石子朝算命先生身上的褡裢袋丢去。 百鬼窟,除了阴毒的掌法和诡刁的轻功外,暗器江湖上也是能屈能指的。这石子的准头自是没得挑,抛手一丟,石子稳稳砸进算命郎的褡裢袋中。石子落袋,带起一丝微感,当下引得算命郎犯了奇,顿了步,算命郎问道:“何人在暗处?” 这询问的话自然换不来任何回应,睁眼四处看着,人,算命郎是一个都没瞧见,可这不知打何处抛来的石子却是一枚接了一枚。 这下子算命先生心里也犯奇了。 被砸之人心里犯嘀咕,不知何人私下暗地捣鬼,反之那暗下做坏事的倒是捂着嘴躲在那儿窃着笑。捂了嘴,忍着笑,连着偷瞅数次后,离上殇这才从藏身地方探出头来。 走了出来,笑得摇头晃脑,离上殇说道:“小小算命郎,背着褡裢袋,摇头又晃脑,石子装口袋。” 一面念,一面笑,听着离上殇这满口顺溜的打油诗,那算命郎连忙卸下身上的褡裢袋。袋子调了头,提着底部掂了几下,果不其然几枚石子从褡裢袋里滚了出来。 这褡裢袋可是他的随身宝贝,里头当然不可能放这种占位又没用的东西。刚刚石子丢扔到身上时,他是隐隐有些感觉的,觉着身上叫什么给打了,只是感觉虽有,却没寻到何物打了自己,没想到那些接二连三丢砸到自个身上的小石子竟一枚接了一枚顺着露出的小口滚进褡裢袋里。 褡裢袋的口子总的就那么大,一枚丢进已是不易,可跟前这姑娘竟是接二连三丢着玩,算命郎那处忍不得奇了。看着地上那几枚石子,而后看着离上殇,算命郎问道:“姑娘,刚刚是你拿石子扔我的?” 洋洋得意,抬高下巴,离上殇回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算命郎道:“如果是,那姑娘这镖上的准头堪称出神入化,可要不是!那这石子就真奇了,竟然会平白无故飞进我这褡裢袋里,真真是人生一大奇事啊。” 这人虽然打扮得有点神叨,不过模样瞧着还挺俊秀,原以为是个正常人,没想到脑子也不好使。当下离上殇眼里都露嫌了,一副“眼前这人是傻子”的嫌弃样,离上殇道:“你这人看上去挺正常的,没想到竟也是个傻子。” 算命郎道:“姑娘这话何意?” 离上殇道:“这石子一没长腿二没长眼三没长翅膀,怎会平白无故进你这褡裢袋?” 算命郎道:“这么说来姑娘是承认了。” 离上殇翻眼道:“我是认了,怎的?难不成你还能削了我不成?” 明明是她淘气,拿石子丢人玩,这会子人家问起,她倒是比人还有理了。瞧了离上殇那一副趾高气扬贼里坏心的模样,算命郎说道:“看姑娘这模样,想必姑娘不晓得我是谁吧?” 算命郎这话刚刚道落,离上殇直接横翻了眼,冷声笑道:“这话好笑,凭你是谁?我还得晓得你不成?难不成我这几枚石子还砸出个神仙了?你是谁?哼,这话问得真真有趣,既然你开口询我,那我倒也想问你一问,你可知我是谁?” 算命郎笑道:“姑娘何方神圣,我是不知的,不过我却知道一件事。” 眨了眼,斜眸上下瞥扫,离上殇道:“何事?” 算命郎笑道:“姑娘并非虚缈山庄里的人。” 虚缈山庄向来不许外人进入,不若男女,除非缥缈夫人应允,否则凡入必死。自打算命郎住进这虚缈山庄,还没见过外来的宾客,只要庄内行过的女子,必是庄中之人。 无疑了。 他这番猜,也是有理有依,谁知此话才刚落下,竟是再受离上殇一记嫌鄙。这一回的嫌可比先前那次更加不知掩遮,离上殇翻眼道:“我真是蠢,还以为你这种跳大神能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白痴推论。我不是虚缈山庄的人?拜托,只要看我一眼傻子也明白我不是这怪庄的人好不好。凡是这庄子的妞,哪一个脸上不是蒙了几层布的?哪一个像我这么坦荡荡光磊磊的?你居然拿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来蒙混过关瞎糊弄人?当别人都是傻啊。果然啊,跳大神的就是跳大神的,就算披了一件算命先生的皮,也是个行骗的痞三流氓。” 虽说他向来喜欢一身算命行头在江湖上游荡,也曾叫些个不长眼的江湖人士误会过,可凭他江湖上多年的闯荡以及这些年凭借真本事闯出的名声,怎么着也不会叫人误觉成一个欺人骗世的痞三流氓。 离上殇张口闭口跳大神,直说得算命郎一愣一愣的,半晌后算命郎才瞪眼看着离上殇,说道:“谁和你说我是跳大神的江湖流骗?小小丫头瞧着机灵,眼力却不行。既然你这姑娘没眼力,瞧不出我是谁,那我便与你说了。区区在下不才,正是……” 话才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二人竟听得有人插声说道:“赛兄,出去寻了一遭,可寻到你要的东西了?” 突然插入的话,叫离上殇的心“咯噔”颤了一下。 没有半丝前兆,这声音就似凭空出现般。 凭着离上殇如今的内力以及修为,就算全身心跟别人斗嘴吵架,也不可能察觉不到有人近身靠近。身体对于四周的警觉,已是这副身体根深的一种本能,就算她和别人斗嘴斗到全神贯注,也仍是眼观四周耳听八方,任何异样下的奇怪都逃不出她的耳。 可这突然插声笑语的人却办到了,全然没听见任何人行近靠近的声音。这个人,就好像一开始就在他们身侧,插话插得那般理所应当。 能避开她的耳目,无声无息近身,此时出声开口之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心里下意识警觉起来,眼眸横戾,杀意幽生,就在离上殇一眼横去准备瞧清非闲之人究竟何方神圣,生何模样时。 下一刻。 堂堂百鬼窟当家窟主,号称天下至邪的离上殇。 呆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英雄少年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初次看到这句诗的时候离上殇就在想,一个人到底得好看成什么模样才能称为潇洒美少?英俊潇洒的少年,透过电视屏幕她不知看过多少,却从没一个人让她觉着衬得此这诗里的潇洒。 可今日,离上殇却见到了。 丝银制成的一件锦衣,上用乌金丝绣纹着暗底,这无声无息行近插声问询的男子身如玉树临风前,面似皎月赛谪仙,双目叠暴英雄气,一脉长古豪情存。 如此的一个人,便是画里用笔刻画出的英雄,比之也是逊色三分。 英俊的人,离上殇的确看过不少。就算如今身侧的,她也瞧过许多。 慕容华之奢贵,白泽远之薄淡,公良齐之儒雅,算命郎之秀文,这些真真身侧出现过的活人,哪一个不是百年难寻一得的俊朗英雄。可就是这些能叫离上殇吹口哨撩戏的美男子,与跟前这个人相比还是稍逊半筹。 原本因此人的无声无息,下意识展露出的警惕在离上殇对上那人的脸和眼时。 瞬间消了。 呆愣愣站在那儿,半晌回不得神。倒是边上的算命郎,再闻得男子问询后,算命郎回身瞧了过去,而后说道:“哦,是展兄啊,展兄今日不是兴致浓起,在园内弹琴赋曲吗?怎的有空竟晃悠出来了?不会是区区哪儿搅了,败了展兄的雅兴吧。” 闻语一笑,那姓展的公子笑道:“赛兄又说笑了。”说完将视线移落到离上殇身上,男子问道:“赛兄,这位姑娘是?” 远远就瞧见算命郎同离上殇拌嘴,因心里觉着奇怪,男子才走上前来。 这话问落,离上殇那神游的魂也归了,顿愣一下随后暴声尖叫,当那声失控的尖叫收声后,离上殇这才深吸一口气,对着明显吓了一跳以及皱眉露疑的算命郎和男子道了声“抱歉,把持不住有点失控”,这才看着那男子说道。 “刚刚我在那怪路上迷了道,是你弹的琴带我出来的?” 问询的话落后,男子说道:“虚缈山庄的梅石阵是依五行八卦设布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若无庄内人带路,贸然行进极是危险。在下方才正好坐于亭屋上,远远瞧见姑娘陷于阵内不得出,故而以琴声为引带姑娘离开阵法。姑娘想来也是夫人请入庄的客宾,既是客宾,姑娘如何会孤身一人闯入这梅石阵?” 虚缈山庄不留外人,这一身牙色衣裙面上未叫面巾蒙着的姑娘,一看瞧着就知绝非庄中女婢。不是庄中女婢,那就只会是缥缈夫人请来的宾客。 他与缥缈夫人相识多年,虚缈山庄也是常入,对于庄内阵法自是清熟。却从未见过离上殇,想来离上殇是头一遭来此作客,既是头一遭,就不当独身一人在梅石阵内胡闯。 瞧了离上殇,男子心里多少已猜出她会陷入梅石阵内寻不出路来八成是姑娘家淘气,胡着性子乱来才叫自己陷了麻烦。心中已经看破,只是面上不说罢了,倒是离上殇,闻得男子此话后直接轻“啧”了舌,说道。 “一时好奇,自个拐路,结果偏道了。对了,你们两位怎会在此?难不成两位是缥缈夫人的……” 一个不慎,脑子里的回路又拐偏了,离上殇那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是“入幕之宾”,只是这入幕之宾的话可算不得好话,她虽淘气,却也知有些话不能胡口说出。就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倒也幸得面前两人不是那对她知根知底的白泽远,自然听不出她话里隐下的意。 见着离上殇的话说一半留一半,算命郎接道:“我与展兄是虚缈山庄的常客,因展兄与我都曾救过夫人,故而这虚缈山庄也算常来。倒是姑娘你,瞧着怪面生的,头一遭来虚缈山庄吧?姑娘此次来庄上有何贵事?” 算命郎这话问的,可叫离上殇听得很不顺耳,嫌着瞥了一眼,离上殇笑道:“跳大神的,你这是在审案啊。” 算命郎道:“姑娘别多心,我不过觉着姑娘面生不曾见过,才多嘴问上一问。毕竟夫人的性啊,说好听点是不理凡尘,说难听点就是生性怪癖。这虚缈山庄又是个不许外人入内的地儿,能踏入庄子的,一般都是同夫人有恩怨的。所以姑娘如今在这儿,我总当也是会好奇的。” 他这话说的,倒好像还挺有理的,当下眼再横,离上殇道:“看来你这跳大神的和缥缈夫人的关系不错啊,对我来这到底是恩是怨这么上心?呵,你就放心吧,我来这啊,一不为恩,二也不为怨,三就更加不是因为仇了。” 男子问道:“既是如此,敢问姑娘怎会现于此?” 算命郎,离上殇是怎么瞧怎么觉得不顺眼,不过男子却另当别论。毕竟人长得帅,不管在哪都格外占便宜。不只态度变了,连着语调也缓了不少,离上殇回道。 “我是陪好友来的,虚缈山庄上的一物叫我那好友的师妹给捡了。这本来也不是一件能惹幺蛾子的大事,只是这缥缈夫人运气不好,捡了她东西的是我那好友的师妹。我那好友啊,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大好,怎样的姑娘摊不上,偏偏摊上那么个脾气差人又娇还能惹麻烦的师妹。拿了人家的东西硬拽着不还,得了吧,最后把人家的人给招惹上了。简单的一件事,惹得麻烦一重堆一重,最后没办法了,我那好友只有带了东西拽了师妹上庄里给人赔不是咯。我嘛!也就顺道一并来了。” 白泽远上虚缈山庄到底是为了师妹,还是为了旁的,离上殇心里比谁都清。只是清楚归清楚,她就乐着到处啧叹败坏易迟迟的名声。 因师妹之故,这位姑娘的好友只能入庄赔不是,而她也顺道一并来了。 离上殇这话方落,算命郎和男子那处忍不得交换对视。 缥缈夫人的性子孤傲,就算是再喜爱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从来没有去寻的道理,更加不存在什么有人寻得特地给她送回的事。便是送回,她也会嫌那物脏了,不但物不要,就连那送归之人也一道挡在庄外,不会容人踏入。 可这一回却让人进了,不但进了,还允许对方拖家带口的进。 这位姑娘的好友送回的究竟是什么,男子和算命郎如何不奇。 心下起奇,结思缥缈夫人近来病重的身子,思询觉着此病可能与这送回之物有关,男子当即留了一份心。心中默默留心此事,男子说道:“既然如此,姑娘与友人当是夫人上宾了。对了,姑娘起兴庄内游行,如今看这时候想来也出来一段时候。不知姑娘暂居在哪处庭落。在下虽不是庄内之人,不过对于庄子的阵法还算清。姑娘初次来此,独自一人难免危险,若是姑娘不介意便由在下送姑娘回去吧。” 对于这展姓男子,离上殇可是心起几分好感的,人家主动制造相处机会,哪个女子会拒绝。当下报了别苑的名,男子笑道:“原是那处?看来离此不算太远。” 说完看了一眼算命郎,男子道:“赛兄一并前去?” 算命郎说道:“我这可有正事没完呢!可没功夫陪你瞎耽搁。” 男子笑道:“正事?赛兄说的可是地寒草。” 算命郎道:“正是地寒草,这地寒草可是个不好得的宝贝,我走了那么多地,就属虚缈山庄的地寒草长得最好。这回来了,哪能浪费功夫陪你瞎耽搁。” 他来虚缈山庄可是有私心的,既然心怀私心,当然得先忙自己的私事才对。陪男子送离上殇回别苑,这事听着固然有趣,不过同地寒草比起来。 算命郎还是觉着地寒草更加重要。 摆了手,示意这一件事他没兴趣,转了身正打算走时,却听男子说道:“前段时日经过凛梅苑,倒是瞧见院内长了不少地寒草。” 此话刚出,算命郎瞬间来了精神,脚下一旋几步赶到男子跟前,算命郎道:“凛梅苑长有地寒草?你怎没和我说过。” 男子笑道:“赛兄又没问过。” 他没问,他就没说,如此看来合情合理。 叫这展姓的男子噎得一口气险着缓不上来,算命郎接连吐了几口气,方才急匆匆朝着凛梅苑赶去。 男子瞧着英雄气,一身豪盖正气凛,没想着如今瞧来到有几分腹黑和性坏。当下可把离上殇给迷的,心里小鹿一个劲的乱闯,倒是又多添几分好感。 算命郎匆匆走后,男子冲着离上殇笑点,随着此人朝暂居处走去,离上殇这心里的小心肝一下接一下不得控的蹦着。 这以琴带自己离开梅石阵的男子,不但长得帅,性子也有趣,如此之人。 看样子她是真喜上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武林盟主 凛梅苑离男子所住的挽梅居并不远,要不是虚缈山庄的梅石阵会引人神迷,分不清南北东西,约莫两个刻时也就到了。 跟在男子和算命郎身后左行右绕,啧叹着“这虚缈山庄的路还真是邪门”,离上殇终于回了凛梅苑。 瞧着面前那逐渐清熟的路,离上殇几步赶到两人前头,一面迈着急,离上殇正笑着准备开口。谁知声还没出呢,就听到有人在苑里背着她诟病诽谤。 声音远远就乘着风钻进耳里,离上殇听见易迟迟说道:“师兄,我早就说那姓离的不是个能省心的,师兄你还不信呢。这会子可瞧见了,去见这庄子的夫人时师兄就说过,让我两好好呆着哪也别去,可她呢?完全没将师兄的话放心上,这会儿谁晓得上哪了。依我看啊,八成没动什么好心,早在她巴巴的跟着咱两上虚缈山庄,我就觉着那人不是个好人。” 张口闭口都是诽谤,易迟迟这话可叫离上殇气的,杵在那儿噘着嘴,叨囔一句“居然趁我不在背后诟病伤人”,离上殇直接施展轻功先一步上前,扬声说道:“我就说奇呢,好端端的怎么耳根子鼻眼子都痒呢,原来是有人趁别人不在背后说三道四啊。到处嚼舌根,长舌妇就是长舌妇,胡乱诟病别人,也不怕死后下地狱叫阎王爷绞了舌头。” 提起内劲,这人还没到屋门口,声音就顺着内力传入屋中。 如今离上殇嘴上的坏,可比她的武功还要登峰造极!这话才刚借了内力飘入屋中,易迟迟的面色瞬间变了,直接气红了脸,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瞪去,正好瞧见离上殇从正门口走入,易迟迟上前一步气道:“你这女人,出口怎么这么恶毒,说谁长舌妇呢?” 晃荡着进了屋内,离上殇斜眼回道:“谁答应,我就说谁呗。” 易迟迟着气道:“你……” 这气恼的“你”才刚刚出口,就叫白泽远断了,说了声“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白泽远这才看着离上殇问道:“又上哪胡耍去了。” 噘扁着嘴,离上殇道:“你怎知我是胡耍,而不是干正事?” 白泽远道:“干正事,我还不知道你,你能有什么正事?说,刚又跑哪瞎浪去了?” 自家闺蜜自家清,就离上殇这性?只要别做歹事就行,至于正事!白泽远是不指望的。 虚缈山庄诸事不清,缥缈夫人留他们下来所为何意,目前尚是难明,纵使离上殇一身本事,独身在庄内胡闹也是危险。白泽远说她纯粹因为担心,也是白泽远面上露出的几分责备以及担心,离上殇才收了回呛的话,说道。 “这不是无聊嘛!就顺道上外头走走咯。” 叫她这吊儿郎当的回答气得头都有些发涨,白泽远道:“所以你又把我的话充耳边风了。” 离上殇耸肩道:“反正又不是头一次,何必如此动气。” 眼瞧白泽远的眼都眯了,离上殇几步忙着上前,抬了手就往白泽远胳膊上撞。一面撞,一面降着调,撒娇似的赔过笑后离上殇说道:“啊,被你一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来来,我给你介绍两人。” 这话落后声调又往下压了不少,凑到白泽远耳边笑道“其中一个超帅”,离上殇就要拉着白泽远往屋外走。谁知这手才刚拽上,人也就颠了几步,白泽远听见有声从屋外传来。 轻声含笑,那男子进了屋,笑道:“白兄,好久不见,可是安好。” 屋外有人,白泽远是知道的,可当这男人进了屋笑了询后,白泽远的眉心却随着他的现身蹙锁到一处。 人还未入,他便已有所察,可他所察觉之人显然并非此时入屋问询之人。 论修为,他的修为已是巅峰,想要无声无息避开他的耳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此刻入屋笑询的男人却做到了。没有察觉到这人的靠近,这件事显然叫白泽远很是不喜。 因男子的入内,离上殇顿了拽拉,白泽远也稳了身子。抿紧唇看着迈行入屋一前一后的两个男人,白泽远审着目看着那问询之人说道:“公子是?” 此话落后,那后一步入屋的算命郎开口道:“先前江湖上已有耳闻,说白大人在捕捉百鬼窟那大魔头时不慎叫其暗算,以至于重伤失了记忆。原本我还不信呢,如今看来,这江湖传闻也不可尽数不信呢。” 这摇头下的笑语,叫白泽远和离上殇双双皱眉。 算命郎如此之言,莫非同原先的白泽远认识? 就在二人心中起疑心下提警时,身后易迟迟此刻上前几步,道:“咦?这不是展盟主和赛神医吗?二位怎么也会在虚缈山庄?” 易迟迟这询疑下的话,叫白泽远和离上殇入了耳。唇抿嘴噘,离上殇道:“展盟主?赛神医?” 这询落后,算命郎笑道:“看来姑娘是真的不知我是谁啊!既是如此,那我也只能自报家门了。在下赛华扁,区区不才,江湖人赠一神医之称。至于我边上这位仁兄,便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展盟主展悠然。” 笑得头摇脑晃,要不是手上缺把羽扇,此刻的赛华扁怕是得一边摇着羽扇一边晃悠脑袋。于自己江湖上的名望,赛华扁很是自傲,倒是离上殇听后不但没露出几分诧惊,反而饧眯着眼盯着他出神,半晌后离上殇才干呵笑道。 “赛华扁,你这人年纪不大,心到不小啊。既想赛过华佗,还想赛过扁鹊,你干嘛不连李时珍也一起算下去啊。” 赛华扁这名,实在槽点多多,叫离上殇很难接受。倒是白泽远,没随着好友一并吐槽赛华扁的名字,而是看着两人,审凝片晌后白泽远问道:“白某可是与二位相熟?” 这话落后赛华扁也无心去回询离上殇那话究竟何意,看着白泽远,脸上眸中都是错惊。静默些许后,赛华扁才看着展悠然道:“展兄,看来白兄是真失忆了。” 话落易迟迟接道:“赛神医,师兄的确遭了那魔头的暗算失了忆,过往好些事都记不起来了。京都里的那些庸医一个个都没本事,看到现在连个法子都寻不出来,今日既然遇上了,赛神医你帮我师兄瞧瞧吧。” 虽然以前的白泽远对易迟迟也没另眼相待,可毕竟两人间还多了一层师兄妹关系,白泽远待易迟迟终比旁人稍是不同,她也一直觉着自己于师兄而言是特别的存在。可如今呢?失忆后的师兄将自己忘了也就罢了,竟不知从何处冒出个从未听过的青梅小友。 青梅情谊,本就常人难以相比,更何况白泽远待离上殇的特行特事易迟迟都瞧在眼里。 心里头的醋劲不知翻了多少坛,易迟迟将白泽远特待离上殇之事全多怪究到白泽远失忆之上。 就是因为师兄失了记忆,才会如此特待离上殇,只要师兄复了记忆,一切便能恢复原样。 心急于白泽远的记忆,易迟迟这话可多了几分急命。 自己的情况自己知,他这对外的所谓失忆可跟重伤没有半点干系。眸眼一翻,心下微叹,正打算寻个话头将这件事一笔带过,谁知那专职惹麻烦的好友在这当口又给他挖坑拉后腿。 “啧”了一声,“哎”的一笑,看着赛华扁,离上殇笑道:“哎呦,神医呢,还是一赛就赛两的神医呢。既然神医阁下医术如此高超,那就给白大人瞧瞧吧!毕竟丢了记忆见谁都是初次,白大人也是很苦恼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小作试探 他到底为什么失忆,这世上除了他自个就属离上殇最清,本来是可以简单略过的事,他就不知这损友又哪根筋搭错了,兴这无用的风作这麻烦的浪。 易迟迟开口,离上殇又言出笑讥,堂堂一代神医哪能叫人耻了?离上殇那番笑言的话直戳赛华扁怒处,当下看着离上殇,赛华扁冷笑道:“看来姑娘心里头也很挂记白兄啊,既是如此,我到得破例给白兄诊诊,治治白兄这失忆的病症。” 说完可不顾白泽远需不需要,赛华扁直接上前就要去搭白泽远的脉。 脉乃武者命门,如何能轻易叫人扣住,赛华扁的手才刚搭上白泽远的手腕,就叫白泽远反游切擒了神门。手上劲力一施,弯折过赛华扁的手,直到赛华扁疼得连声抽气白泽远这才松手赔罪道:“本能之行,无意冒犯,还望赛兄莫怪。” 这赔礼的话落后,赛华扁直接揉着叫白泽远折翻捏穴的手道:“记忆没了,这手头上的劲道倒是半点不见小呢,还是老样子出手就擒人。” 这拿人可是白泽远份内的活计,不管对谁一贯如此,瞧着赛华扁这抱怨的话就知单这一事上在白泽远手下就没少吃亏,说得白泽远都有些尴尬。稍尴一笑,正打算再陪个不是,谁知话才刚开了口,迎面又一道急风袭来。 电势之间展悠然的手已袭伸至白泽远腕前,手如勾,势似擒,指尖直接点指至白泽远脉息处。这突然下的电光火石出乎众人所感,眼瞧展悠然的手就要迫袭至白泽远命脉处,却见白泽远急折腕侧,腕脉处堪堪避开展悠然的诊袭。 腕移折,指成啄,快速点上展悠然指间。眼瞧势已即成,却见展悠然瞬息换了招式。 手由擒诊转为挡隔,迎上击拍白泽远啄袭下的反击,内劲震起抵了白泽远攻势,掌心挪旋推开白泽远的同时顺着他的手再次移游归回脉息处。 这一朝一夕的行游,似流水行云,纵使白泽远的反应再快,仍旧叫展悠然的指尖从脉处擦过。内劲猛爆,生生将展悠然的手震开,两人双双往后移退两步,白泽远听到身后易迟迟诧道:“无上道人的逍遥拂手。” 此语惊落还没等白泽远回神,展悠然已看着他说道:“白兄能耐,在下心清,只是百鬼窟毕竟不是正侠之处。白兄与百鬼窟窟主交手过招,纵然无感身上何处不妥,也还是请让赛兄脉诊一番,以免留有伤根叫记心之人担心。” 展悠然这话刚落,易迟迟也忙接口说道:“就是啊师兄,让赛神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百鬼窟那妖女诡计多端,谁知道那次师兄和她交手她暗下施了什么诡计?师兄还是让赛神医瞧瞧吧,也免得叫人担心。” 张口闭口妖女邪女,易迟迟这张嘴就是说不出讨喜的话,此话叫离上殇嫌着吊翻着眼,阴阳怪语“呵”了一声,离上殇看着白泽远道:“是啊,诊诊吧,免得真叫人打出个藏得极深的好歹就不好咯。” 一个两个都要他让赛华扁号脉,若是执意不肯,免不得过了些。虽是心中不喜,白泽远终还是劳请赛华扁一诊。 坐在位上,由着赛华扁将手搭在脉门处,稍是一诊后赛华扁奇“咦”一声。声“咦”后易迟迟急询:“赛神医,我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锁着眉,赛华扁自言自语道:“奇怪,太奇怪了。” 接连几句奇怪,叫人心里起焦,也叫白泽远和离上殇蹙了眉。连等赛华扁奇疑数语松了脉后,展悠然才问道:“赛兄,白兄身子可有异恙。” 皱着眉双手插在袖口中,赛华扁摇头道:“奇怪,太奇怪了。” 等不得赛华扁连声再道“奇”,易迟迟问道:“你这人能不能快些给个准话,我家师兄到底怎样。” 赛华扁道:“脉息正常,并无内伤,一切安好。” 易迟迟道:“既然一切安好,师兄他为何会失忆?” 赛华扁道:“这个,我就不清了,不过他这脉象……” 易迟迟急道:“师兄脉象怎了?” 摇了头,赛华扁道:“不,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可赛华扁抬头看向白泽远的那眼却明显藏了疑审和不解。白泽远脉息和稳,并无内伤之态,甚至从他的脉象诊来近来也绝无重伤之症。明明脉象未显任何重伤下的根残,为何白泽远会重伤卧榻数月? 这一点叫赛华扁很是不解。 难解此事,故而眉心不受控的疑蹙,就在赛华扁心奇于白泽远的脉象时,离上殇却在这当口“噗”的一声笑了。失声的笑,吸了众人的注意,移眸看向离上殇,赛华扁道:“你这姑娘笑什么?” 离上殇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感叹一句罢了。神医啊,果然真神医呢!” 笑嘻嘻的话,眉眼中处处挤着坏,离上殇这话明显就没带好意,落在赛华扁耳中当然也顺耳不到哪去。虽说君子不与女较斗,不过离上殇的坏也实在太难让人继续持有君子风态。当即半饧着眸看着离上殇,赛华扁笑道。 “姑娘看样子对我的医术,持疑啊。” 笑眨了眼,离上殇道:“赛神医想太多了,我哪是那种人啊。” 赛华扁道:“若论相貌姑娘瞧着的确不像那种人,对了,与姑娘说了许久,倒是忘记问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师从何处?” 离上殇的性子着实刁奇,古古怪怪不像师从正派的名门之士,尤其她那似展非展的身法,让赛华扁百瞧而审不出个门道来。对于这明显与白泽远交熟的姑娘,赛华扁当然好奇,也是问落,离上殇着回道。 “师从无名,就算说了赛神医也未必听过。至于我的名字吗?我姓离,这名吧,不可说。” 她那名字,还是不说比较妥当,因为白泽远不许离上殇惹事,以至于身侧之人只知她姓离,至于名。 无人可知。 只道其姓,名却不可说,离上殇这番应回实是让人难解。只是听了离上殇的姓氏后,展悠然和赛华扁的眸色明显沉了些许。 离上殇的姓,对于江湖来说可不是个好姓,眼瞥警审展悠然和赛华扁,再见得二人闻听离上殇姓氏后那沉凝下的色眸,白泽远不动声息说道:“记忆这种事最急不得,也说不明根由,也许时间到了一切也就记起了。倒是展盟主,赛神医,白某与二位可是旧交?” 过往红尘忆不起,认不得展悠然和赛华扁也是有的。白泽远此话才落,赛华扁也无心再去纠思离上殇师从何处,姓甚名谁,瞧看着白泽远,赛华扁道:“展盟主?赛神医?白兄可从没这么尊称过我两呢!” 说完呵了笑,赛华扁看向展悠然道:“展兄,看来你这位老朋友的记忆,失得彻底咯。” 一番叹摇,也不知赛华扁这番摇叹究竟摇着何事,又叹着何事。他此语,内有意,话叹落后,展悠然正欲笑回什么。话还没出口,却察有人慢缓靠前。 直至屋外方才叫他们察觉,这慢步靠缓的人轻功也是了得。悠悠慢行,至了屋外,紫衣女子跨步入内恭敬欠身,而后说道:“展盟主,赛神医,我家夫人有请。” 无需问询既知展悠然和赛华扁身在凛梅园,这虚缈山庄到无一处能脱得了缥缈夫人的眼。 闻得紫衣女子之语,展悠然点头应道“在下已知,劳谢紫梅姑娘辛苦一趟”,方才看向白泽远,说道:“自上次六仙谷一别,与白兄也有三年未见了,如今既有缘得聚,在下倒有好些事想向白兄请教。白兄一路风尘,想来也是辛劳,今日白兄先请静歇,他日有时在下再向白兄讨教。” 说完朝着白泽远抱拳一拜,展悠然看向紫梅道“劳烦姑娘引路”,这才与赛华扁一道离开凛梅园。 一紫两人一并离了凛梅园,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相互对视。眼神交流,一眸一眼便知对方想说什么,冲着白泽远眨了眼而后朝着易迟迟鼓鼓嘴,明了好友此举究竟何意的白泽远垂了眸,随后说道。 “迟迟,随我出来,有些事要问你。”(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过往之事 师兄有事询,易迟迟当然不会拒绝,冲着离上殇嫌横了一眼后,易迟迟才跟在白泽远身后出了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梅林树下,抬起头看着一枝树杈上绽放的几朵梅花。 红梅色极艳,血点一般,三五朵簇聚,两三瓣缠点,其中骨朵冒挂嵌镶枝上,粒粒花苞秀美可爱。 看着树梢上缀点的几粒花苞,白泽远没有开口,倒是易迟迟可受不得这种无言无语的诡异。跟在白泽远身边站在树下,候了半晌未见师兄有开口的意思,易迟迟也静不得了,直接开了口,易迟迟问道:“师兄,你叫我出来有事?” 回过身,白泽远道:“迟迟我问你一事,你可得说实话。” 叫白泽远认真看着,双眸凝注身上,易迟迟面颊飞起些许酡红。错了眼视线移落旁处,易迟迟说道:“师兄,我什么时候不对你讲真的,不管何时,迟迟可曾瞒过师兄何事。” 白泽远道:“既然如此,那师兄问你,我当真认识刚才那两人?那赛神医说我与展悠然是旧友?可是如此?” 本以为师兄叫自己出来会想询一些他所遗忘的前尘过往,哪曾想前尘之事他一概没有兴趣,反对他同展悠然的事起了询意。当下易迟迟的心里别提多不喜了,面上露了几分不喜,却也不好在白泽远面前展露出来,只能怨抿了唇,易迟迟道。 “师兄与展盟主的确相识许久,可要说旧友,却也谈不上。师兄和展盟主与其说是相交许久的旧友,倒不如说你两死对头更贴切点。” 稍蹙了眉,白泽远道:“死对头,这话何解?” 易迟迟道:“展盟主是无上道人唯一的弟子,师兄又是师父最得意的徒弟,师父和无上道人年轻时就已交识,两人自打认识起便水火不容,明上暗地里什么时候不是较劲。从年轻时候起他两就一直在争武林至尊,争了这么多年都没争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两人年纪大了,这较劲的事自然落到两人的徒弟身上了。” 易迟迟这话白泽远大体也明了他和展悠然究竟什么关系,稍是一整,白泽远道:“这么说来,我和那展盟主是不争不罢休的死对头了?” 摇了头,易迟迟道:“说是不争不罢的死对头,倒也不尽然,横竖就是两个老人家赌的性,师兄你和展盟主不过是应合他两罢了。要我说,师兄也没必要搭理师父,都一把年纪了还老同无上道人过不去,若是过不去自己去寻无上道人麻烦也就罢了。偏生师父还懒,什么事都压师兄身上,倒是平白又给师兄惹出不少事来。” 白泽远入职六扇府,事情本就极多,因而极少能空出时间回紫台山探望师兄妹。白泽远忙得没有空暇之时,易迟迟于此早就极是不满,偏生紫台仙人还嫌白泽远不够辛忙似的,总能给这最得意的徒儿整出些额外的麻烦来。 师父之命,白泽远不会违之,如此就更没时间回紫台山看望他们。 对于易迟迟的不满紫台山上谁人不清。 师妹心里头究竟在气着什么,以前的白泽远瞧不出来可不代表现在的白泽远看不清明。 偏生现如今心眼明得跟明镜似的的他却乐着佯装诸事不知,漠过易迟迟展露出来的不满,白泽远轻了一声“看来我与那位展盟主确是旧交之友”,白泽远这才看着易迟迟问道:“迟迟,方才展盟主曾提过六仙谷,你可知这六仙谷有何缘故?” 易迟迟摇头道:“师兄的事向来不和我们这些师兄弟说,这六仙谷的事,我是真不清。” 白泽远做事喜欢独行独处,就算六扇府下有公良齐和四门柱,大多时候他也是一人侦察一人追捕。行事偏好独行之人,自也不会叫别人知晓太多自己的事。 展悠然提及的六仙谷,如今看来易迟迟是不知的,既然这位师妹也不清其中跟由,白泽远也就没必要继续耗时询问。略过这一件事,仅是暂搁心内,又询了一些有关展悠然和赛华扁的江湖传闻,白泽远才随便寻了一个由头叫她离开。 直到易迟迟离了此处,白泽远才开口道:“人走了,下来吧。” 话音方才,原本静至无风拂的梅树突然晃摆几下,梅瓣如雪翩翩,一道牙白伴着梅雨跃落。 从树上下后,拍了拍粘落在衣裳上的梅花瓣,待花瓣全数拍净后离上殇才看着白泽远,笑道:“那烂性的小妮子果然拿你没辙,什么都不用做,就那样瞧着她问话,她就什么都跟你说了。我说亲爱的,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好找,人家瞧着对你是一片真的,要不你干脆就将就着算了,收下得了。” 他前脚才刚叫易迟迟出来探话,离上殇后脚就跟上,白泽远不是不知,全程在上头听得惬意也就算了,这会子下来竟满嘴没个正经,白泽远这儿也是闷的。一眼剜,示意再不老实自己可不打算对她客气,白泽远说道。 “少皮,再满嘴胡扯就别怨我掐你脸。言归正传,刚刚你就躲树上,迟迟说的那些话想必你也都听了,对于展悠然和赛华扁,你怎么看?” 话音落后离上殇直接笑眯了眼,说道:“展悠然好帅啊。” 他在正经询,偏生好友答得老不正经,白泽远这儿也是气的。恨铁不成钢瞧着这明显已动春心的好友,白泽远说道:“光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你这样可当心了,别着了人家的道到时候恼了还没处发火去。好了,我也不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展悠然和赛华扁你到底怎么看。” 若因犯花痴将白泽远惹烦了,可就不是件好玩的事,当下收了自个的女儿心态,离上殇正色说道:“那跳大神的我是不清楚啦,不过那个展悠然对你倒挺关心的。” 此话刚落,立即换得白泽远冷笑,冷冷一呵,白泽远道:“你是当真没发现,还是故意没瞧见,关心我?那姓展的刚刚明摆着就是在探我的底。” 离上殇挑眉道:“探你的底,怎的,莫不是你怀疑人家在怀疑你?” 哼了一声冷,白泽远道:“怀不怀疑姑且放一边,不过那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的主,做事必然事事力求谨慎。对于我所谓的失忆,看来他是持疑的,刚才也是在试我的身手,想亲自试探我是不是我。” 紫台山的武学招路,无上道人的徒弟哪能不知,白泽远究竟是不是白泽远,根本无需别人说,甚至都没必要听白泽远自己开口,只要交手一试什么就都知道了。 展悠然亲自探白泽远的底,如此足以证明此人行事极是谨慎。言下冷意,话中暗示此人需当留神,倒是离上殇,可不管展悠然此人究竟是敌是友,横竖只要人长得帅她瞧着都顺眼。瞧着白泽远这思忖下的警惕,离上殇摆了手说道:“平白闹了个失忆,谁听了心里不会感到奇的,人家想探探也很正常,反正最后不是也没探出个究竟来,计较他作甚!” 耸了肩,道着言,言落之后白泽远一眼直接横过去,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打算跟你计较,既然开了头,正好,咱也好好算算。那展悠然和赛华扁明显怀有他意,你这死丫头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边上闹劲起哄要我让赛华扁替我诊脉。说,你当时安的又是哪门子坏心?” 这质询的话才刚落,离上殇那处急忙喊冤道:“神捕大人冤枉啊,我哪是那种人哦!” 嫌哼了一声,白泽远道:“你不是那种人?那你是哪种人?” 离上殇笑道:“人家好心好意,咱要是扭扭捏捏岂不是显得自个虚了?他们既然想要替你号号脉,那你就让他们号咯。反正你这里子虽已经不是原版的里子,不过外层的皮可是原装原产的皮。就算那姓赛的打扮得再像个跳大神的,我也不信他真有算命的本事,能诊出什么奇怪来。” 凡人始终只是凡人,就算是神医他也仍是个凡人,身上的毛病赛华扁或许能察出个隐隐奇奇,不过这魂的事,离上殇就不信赛华扁还能看出什么不妥来。于此,离上殇是不信的,倒是白泽远在她话落接道。 “诊不出个奇来吗?依我看,他到真诊出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 赛华扁究竟从他的脉象中发现什么,白泽远不知,不过他当时号脉后看向他的那一眼。 白泽远绝不会看错。 不管是赛华扁还是展悠然,那两个这幅身子原主人所结交的旧人,看来都不是简单的主。 展悠然的试探,赛华扁的号诊,里头究竟有无隐意如今可是不好清的,既是如此,多思也是费时。当下离上殇也不想在此虚耗光阴,耸肩啧舌,离上殇道。 “诊没诊出个什么,管他呢,反正你就是白泽远,如假包换的白泽远,就算他两觉着奇怪也得找得出证据啊,要是没证据白大人可有权拘留他两的,所以这件事咱就先不去管了。现在言归正传,那缥缈夫人刚刚邀你过去做啥?你两说了什么?” 此次的首要目的就是燕归南当时留下的那句话,于虚缈山庄的一切,早在来时他两早已猜了诸多。如今人既来,对于虚缈山庄当然是能清一分是一分。往前凑着,两眼泛着光,离上殇催着白泽远速速将方才之事如实道出,而白泽远也据实说道。 “我去见虚缈夫人,倒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将那副木板画还给了她。” 瞪大了眼,离上殇道:“还给她?然后呢,什么都没发生你就那么还给了她?” 点着头,白泽远道:“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还给她也是必然的,不过我两虽然没说什么,可从虚缈夫人看到那副木板画的表现,那东西对于她来说的确非常重要。” 了然点着头,离上殇道:“看来那小小的一个木板画,里头也是藏有秘密呢。” 白泽远道:“秘密是肯定有的,只不过这个秘密同我们想知的是不是一道的,就不得而知了。那缥缈夫人看着也是个性子极怪的主,想要单凭几句话就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根本不可能。话,我是没能问套出什么,不过缥缈夫人说了,近来虚缈山庄有个万梅宴,咱既然选对时间来了,她就顺道邀了。” 原本还在愁着要是人家收物就送客,他们该如何应对才能顺理成章留下来,没想着法子还没想要,理倒是顺了。闻得此语,人已乐笑,“咯咯”娇笑后,离上殇道:“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夫人亲自邀了,咱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不是。她既邀,那么咱就只能客随主意,留咯。” 客随主意,那是必然的,只不过这面上瞧着随主的客人究竟私底下是不是也一切依主之意。 那就不得而知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高崖之处 万梅宴,是虚缈山庄一年一次的大宴,因为虚缈山庄庄内只种梅花一物,万梅齐开,故而称之为万梅宴。 万梅齐开之宴,虽是虚缈山庄内的大宴,可因虚缈夫人性子怪冷,素不喜与江湖人士过交,故而这万梅宴也从来不邀外人,仅是虚缈山庄内的独宴。除非有旧友访庄时正要撞上此宴,莫不然就算是缥缈夫人交情算好的好友,也难收一张邀帖。 因而白泽远和离上殇这一次送物入庄也算运气好,撞上了这虚缈山庄一年一次的万梅齐开,才得以受了缥缈夫人的邀请,顺道在虚缈山庄歇住几日。 虚缈山庄,岩山梅海,因地处高峰之上,终年景寒人寒。虽无鹅雪,可因山石上厚覆一层石灰,使得虚缈山庄一年四季远望近看皆是灰白。如今万梅齐开,红白衬着岩灰之色,叫虚缈山庄一瞬间直接步入腊冬。 许也是寒日已至,短短几日间,虚缈山庄上的冷梅一夜全数绽放。红白两色的梅,从至高处望下,交绘编织成一卷绝美的画作。 绝美画作,令人看之心神皆旷,凡是有幸入得虚缈山庄无不惊于庄内这万梅齐开的美景。只是这样的美景却不是人人都懂得欣赏的,有幸得邀,庄内赏梅,好不得寻了一处至高之地能一眼包览庄内众景的极佳位置的白泽远,登上高崖望之竟然不是欣赏美景,而是为了辨清庄内的一阵一布,寻找这燕归南留下的暗指之处。 九华山上,虚缈山庄,万梅飞舞,仙人坟藏。 燕归南临死时前留下的这一段话直指虚缈山庄。 那些人尽心机,燕归南宁可饱受折磨也绝不肯交出的东西就叫他暗藏于虚缈山庄的仙人坟内。 九华山,虚缈庄,如今万梅也是齐开飞舞,剩下的就是找出燕归南所说的那座仙人坟。 虚缈山庄的梅石阵布设极诡,内藏五行八卦之势,一旦身处阵法之中若无熟路之人带领,想要平安脱逃几乎不可能。尤其如今万梅绽放,这梅石阵的威力更是如虎添翼。 不识庄内径路,若是贸然在里头暗寻绝对是一件自寻死路的事,白泽远不是个行事鲁莽的人,这种自找死路的事他当然不会去做。死路之事不做,却不代表他不会另找偏径。 离上殇庄内到处漫游时白泽远早已留神四周,暗下寻出虚缈山庄的至高处,白泽远登高审眺,目环八方。 虚缈山庄的梅石阵的确变化多端,诡异莫测,只是再如何高明的阵法都有一个致命的通病,就是不能暴露在破阵人的视野下,让他一观全局。置身其中,迷而不得寻路,那是因为当局者迷,只要跳出这个局,阵路也就好寻了。 寻得高处,辨审一切,虽然白泽远不懂破阵之法,不过他记忆好,只要寻出阵路的规律,找出里头的异处也是可的。 高山岩上,四周无遮无挡,风凛寒凉之下,衣襟肆舞飞扬。顺着红白两色,辨着阵中各局,就在白泽远全神贯注寻找燕归南所指的仙人坟究竟藏在庄内何处时,却闻得身后有人靠近的声音。 耳已察,人瞬警,眼角余光斜瞥警向身后,白泽远听得有人说道:“白兄真是好雅兴,独身一人来此赏梅。” 话音落,人也近了身侧,行至白泽远边侧站定,看着脚下一望纵展的梅景,展悠然道:“居高而望,梅色尽染,白兄这处地选得真妙。展某虽算不得虚缈山庄常客,不过承蒙夫人瞧得上,虚缈山庄也入过几回,却从未寻过一处观景能如此地这般一览而尽色入,果然在寻景之上,白兄才是行家。” 展悠然笑道白泽远这观景的地方选得妙,他入庄多次从未发现此处,此次亏得白泽远方能一览庄内别色梅景。此话虽是谢言,可落在白泽远耳中可不是那一回事。 不曾到过此处,如今头一遭来此,瞧他刚刚那轻车熟路样,说他头一遭上过这岩台,白泽远可不信。 心里头冷讽“哼”了一声,嘴上却没挑破,白泽远道:“凛寒自冷,花谢独开,梅花可是百花中的清客,既得清客请,如何能错过赏景的机会。更何况这虚缈山庄万梅齐开,此番景色他处难寻,如今难得的机会,若是错过岂不抱憾。” 展悠然笑道:“梅花身处林中赏,置身其中景色虽好,不过高处远眺,倒也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白泽远道:“到看不出展盟主还是个行家。” 笑着摇头,展悠然道:“行家说不上,倒是白兄,展盟主这一称是否太过见外了。” 移过眸看着白泽远,双目视凝,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是白泽远也不知怎了,才刚同展悠然那一双眼对上,他就感觉心里不慎舒服。 这个男人。 面前这个江湖一号万侠得令的男人。 绝不是个简单的男人。 心中溢起的不舒服感,叫白泽远眉心不受控蹙了一下,锁蹙眉心也是一瞬的事,很快的白泽远客套一笑而后说道:“展兄说得是,这展盟主一称的确太过见外了。” 展悠然笑道:“你我早已是旧交,若是拘于这些江湖上给的虚名,实是客套生疏。”说完一笑,随后无缘轻声一叹,也是叹落视线移落回崖下铺染的梅景,展悠然笑道。 “上次一别,如今已过三年,六仙谷诸事如今忆起倒也是历历在目。对了,先前闻得白兄追捕魔教百鬼窟,身受百鬼窟窟主暗算身负重伤,不知如今可已安妥?” 关询的问,视线再度移落到白泽远身上,语中似有关切,白泽远当下回道:“多谢展兄挂心,白某的身子早已妥了,前儿展兄不是劳请过赛神医替白某脉诊过,白某现如今的身子安不安妥,想来赛神医那处也是清的。” 展了一笑,展悠然道:“赛兄医术高超,连赛兄也说白兄身子已妥,无重伤下的后遗,想来白兄的伤是真好利索了。” 笑下的一番话,也不知是不是白泽远想多了,展悠然这话总给他一种声调微压之感。就在白泽远因这奇怪的感觉辨寻怪异时,展悠然再度笑道。 “展某无才无德,虽得江湖豪杰青睐登上这盟主之位,不过江湖阅历说实的也是不足。百鬼窟窟主展某一直只闻其名却不曾得见其本尊,据说百鬼窟窟主身形如鬼,似妖魅行过,所到之处宛如修罗登现,凡是见过百鬼窟窟主之人,必下黄泉无疑。以至于这百鬼窟窟主江湖上几乎无人得以一窥真容,展某无能,百鬼窟窟主从未得机一见,倒是白兄。此次禹城命案,白兄追捕百鬼窟窟主,既然遭其暗算想必白兄与那魔女是正面交过手的,不知白兄对那百鬼窟的魔头可有印象,可瞧见她的脸。” 这个展盟主,白泽远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个安好心的主,如今这话出,白泽远心里冷嘲之意更甚了。 百鬼窟的存在对于江湖来说是个难除的麻烦,而这位江湖人士奉行为尊的展盟主,显然想从他这儿探出些有关离上殇的事。 莫说离上殇是他家亲亲闺蜜,就算他和离上殇没有关系,白泽远也没打算让别人从自个身上套线索。当下心内讽意起,白泽远回道:“百鬼窟窟主据说出行一身红衣,容掩面巾之下,谁都难瞧她的容颜。白某虽与之交过手,不过过招是过招,她的容颜不见着就能看到。便是当时白某见到了,如今也记不起来了,展兄你说是与不是?” 他可是个丢了记忆的人,纵然真的见过百鬼窟窟主的真容又能如何。 勾抿扬起的唇,唇色上明显镀了几分冷意,也是白泽远这话落后,展悠然说道:“展某并无旁的意思,还请白兄不要记怪。” 说完抱拳赔了礼,展悠然道:“百鬼窟行事太过狠辣,江湖侠者见之皆当除之。只是这魔女武功太高,行踪又是诡异,江湖中几乎无人能活着见到她,故而展某刚才才会越礼了。方才越礼之处,还望白兄莫要放在心上。” 话都赔到这个份上,白泽远哪还能放在心头,当下动了唇笑,客套说道:“展兄多思了,这桩事白某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展悠然道:“的确是展某多思了。” 说完转身再次面对梅景,展悠然叹道:“倾城牡丹京中笑,万里寒梅葬虚缈,江湖皆道虚缈山庄的梅景天下一绝,可又有谁知道这绝美下的梅色中处处也是含有杀机的。缥缈夫人亲手布设下的梅石阵,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凡是入庄为客的,谁也不敢在无庄内女婢带领下独身在庄中四处行游,倒是离姑娘胆识过人,独身也敢自闯梅石阵。对了白兄,我瞧你与离姑娘甚是亲络,不知白兄与离姑娘可是何处结识的?” 他是捕快,好追好问是他的职业本能,没想到这武林至尊的盟主竟也是个诸事皆得问清的主。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离上殇身上,展悠然这心思显然正动着。 他想探询离上殇的身份,偏生白泽远不依,冲着展悠然莞尔一笑,平素薄淡尽消。这突然的莞笑出乎展悠然所料,当时惊得几分愣,还未从白泽远这与平素相差极远的笑中回过神,展悠然听得白泽远问道。 “展兄好像对我那青梅小友,以及白某的私事很感兴趣啊。” 笑下的询,虽然话意带了笑意,不过白泽远这话可不是打趣的话。此话落,展悠然顿即回了神,明了白泽远此话内意的他当即抱拳赔了不是,说道:“是展某僭越了。” 别人的私事与他何干,询了那样多别人不愿说的事,就是僭越。 展悠然既然能登上江湖至尊的盟主之座,自不会是个摸不清事的主,白泽远这笑语下的意,他是明的。而他既然已经心明,白泽远也不会叫气氛尴尬下去,收了那不符他此时身份的莞尔轻笑,白泽远正了色说道。 “展兄言重了,不过是许久不见的闲聊,哪来的僭越一说。倒是这虚缈山庄的梅,站在此处望下去果有一番别处瞧不见的味。站在高处望梅景,所受所感与置身梅海中全然不同,倒也心悦。只可惜此处毕竟身居高所,高处不胜寒,可不适合久呆啊。” 留了一句,意也一句,这话落后白泽远朝着展悠然负抱一拳,道了声“独离许久先行一步”,便施了如影随形从高岩上跃飞而下。 白衣眼前闪,人已失行踪,不过几下的轻点,白泽远已隐入岩下满林的梅海中。站在高岩朝下望,直到彻底看不见白泽远的身影,展悠然方才笑着轻语道:“高处不胜寒吗?三年不见,看来得另眼相待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巧遇神医 燕归南临死前所给的提示是藏于虚缈山庄里的仙人坟,只要找到仙人坟,或许他们就能阔出一条道来。 对于虚缈山庄仙人坟里燕归南所藏的东西,白泽远势在必得,而离上殇又是个好玩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她所在意的只有白泽远想要找到那个东西,而她又偏巧对那玩意儿动了兴趣,加之因了刘夫人的缘故这一件事多多少少瞧着好似与百鬼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种种因由之下,于这仙人坟她自也寻得起劲。 缥缈夫人留他三人在庄内小住,全是因为白泽远替她寻回要紧之物,为此特地邀留以示答谢。虚缈山庄的邀留小住既是夫人亲口下的约请,那么他们三人对于山庄来说,便是上宾。 上宾礼待,庄内女婢诸事尽心,虚缈山庄向来不许外人进入,便是真有外客来,也甚少留他人在庄内留宿。故而于庄内婢女来说只要是夫人同意入庄小住的,皆是她们必须尽心服侍的上宾。 凡是能在虚缈山庄住下的人,身份上自不用说,虚缈山庄也不会限制上宾庄里的行动。虽说庄里无规无矩,入庄之人大可一切随性,可虚缈山庄的梅石阵毕竟不是简单就能破的阵法,一旦闯入极有可能一辈子困在里头永生永世出不来。 梅石阵的威力,江湖人就算没有亲身见识过也或多或少听过,因而有幸能得缥缈夫人留邀,除非与缥缈夫人深交许久,莫不然谁也不敢在梅石阵里胡走胡闯。 寻常之人万事当心,危险之事绝不去行,只是有的人,天性就和寻常人不同。 梅石阵江湖上名声极大,没有庄中女婢指引,初次到访之人谁也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在庄内东寻西闯,可离上殇却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寻常人。 才刚进入庄中,还没得到缥缈夫人邀留的她就敢甩了橙衣女婢一个人在梅海中独闯,更何况现在已是庄中上宾。没有女婢会对上宾无礼,加之他们此行入庄本就带了意的,离上殇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向来不是个能安性的,如今顶了个大大的由头,自然得将虚缈山庄翻个底朝天心里才舒爽。 庄中女婢的叮嘱,百鬼窟的离窟主自是左耳进右耳出,前刻才刚听了女婢嘱叮的离上殇,下一刻就将那些话全部抛掷九霄。 游闯梅石阵,独身一人入梅海时离上殇还信誓旦旦,觉着不过区区一些木石构成的迷宫,自己还能真叫它困死在里头不成。谁知等人真的踏入阵中,方知很多时候是不能任性托大,自个给自个寻麻烦的。 施着轻功跃上最高的一株梅树,脚尖点在开绽了梅花的梢干上,环顾看扫四周见入目皆是白红交织的花海,当真寻不出一条出路的离上殇飘身跃下树梢。 轻盈下飘,像是游魂一般飘飘矗落,站在梅石间的小径上,看着周遭随风落散的梅瓣以及哪瞧哪像的道,离上殇噘嘴恼道:“这虚缈山庄的梅石阵果然邪门,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回原地。啧,也不知这诡阵的出口到底藏哪了,走哪哪一样,要不干脆一把火烧了得了。” 要想找到藏在虚缈山庄里的仙人坟,就得先摸清虚缈山庄的道,只是现在的他们连个梅石阵都不能自由穿行,更别提摸清虚缈山庄里的门门道道了。 原本还信誓旦旦,觉得破解梅石阵算不得难事,谁知一圈晃下别说破阵了,就连自己也搭在里头叫这个阵法困得不知东南西北。 梅雨飘飘,随风拂荡,万梅齐开的景是美的,只是这旁处难得一见的美景落在此刻离上殇的眼中,却倍感碍眼。 梅花开得越艳,道路隐得越深,道路藏得越深,这梅石阵就越难摸破。 已经陷入梅石阵不知如何离开的离上殇此刻心里别提多恼了,要不是担心自己闯祸惹事过后又得遭来白泽远的气责,离上殇指不定早就一把火将这片梅海烧了。 虚缈山庄的梅石阵实在邪乎,比起百鬼窟的石林各有各的邪处,就在离上殇皱眉噘嘴琢磨如何才能摆脱阵法的迷控顺利离开此处,却闻得有人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关键时刻有人靠近,于此时受困阵里的离上殇来说这近行之人就是送上门的指路灯,当下眸眼都乐弯了,朝着脚步声渐行之处看去,离上殇笑咋了舌,随后倾身跃上梅树,隐了身形藏于梅花之中。 红梅开得极艳,配上她今日那身红色的裙衣,竟是将人藏得无声无息。远瞧赛华扁一路翻寻一路朝她所藏身的地方逼近,藏在梅树里的离上殇忍不得疑道:“奇怪,那跳大神的在找什么。” 藏在梅花后,看着赛华扁两步一顿,三步一翻,左右寻看不知在梅石岩缝中找着什么。因着心中备感怪奇,离上殇匿在梅花后无声无动,直到赛华扁走至她所藏身的梅树下,离上殇这才消声下树,站在他的身后踮着脚尖探着头,离上殇杵在赛华扁身后伸探脖子审量他手里翻瞧的东西。 孤鬼游最是无声无息,加之赛华扁又看物看得认真,竟也没发现身后多了一人。 垫着脚探着头,半晌没瞧明赛华扁手中拿的究竟何物,心中甚奇的离上殇忍不得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这突然爆出的询,可叫赛华扁惊的,失魂一吓整个人急忙跳转过身,待看清询问之人是离上殇后,赛华扁才一副惊魂未定看着她说道:“啊,怎么是你啊,不知名姑娘。” 看着一副惊魂未定的赛华扁,识趣往后退了一步让对方瞧清自个,离上殇笑道:“呦,怎么是你啊,算命郎先生。” 离上殇刚刚那声问,问得着实突然,会惊到赛华扁也无可厚非。人是一时没察受了惊,待瞧清后魂也定后,赛华扁看着离上殇问道:“不知名姑娘,你在这儿做甚?” 耸了肩,离上殇回道:“来这梅林里头能作甚?自然是赏花赏雪赏梅香咯。屋里头闷得紧,实在不是处能久呆的地,所以我干脆就跑出来透透气,顺道看看虚缈山庄的鸟语花香。倒是你这算命神医,鬼鬼祟祟找什么?不会是在做贼吧。” 这话一出,赛华扁那处当即不喜,横了她一眼,赛华扁道:“想我堂堂一名神医,妙手回春江湖畏敬,难不成会落魄到去做贼。” 啧笑一声再度耸了肩,离上殇道:“这可就难说了,再说咯,这做贼也不一定要落魄啊,有时候只是单纯管不住自己的手也未尝不可。呐,你说不是来做贼的,那你鬼鬼祟祟东翻西找干什么?难不成丢了什么不成?如果真丢了东西,我到不介意帮你找找。对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拽它作甚?” 一面说着,那一双眼一面瞅着赛华扁手上那根不起眼的嫩草。芽芽嫩色,瞧着到也可爱,只是因这嫩草并无特别之处,故而离上殇可瞧不出它什么特别的。一双晶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见着离上殇对手中之物起了兴趣,赛华扁回道。 “你是对这起了兴趣?” “切”了一声,离上殇道:“就是一株嫩芽草,路上随处满地找,能有什么趣儿。” 眼中虽然有着几分兴趣,不过这出口的话却也隐隐带嫌,当下赛华扁可不乐意了。“哼”了一声,赛华扁道:“瞧不出这里头的趣儿,那就是姑娘你没眼力了,这可是寒诛草,千金都不见着能寻到的宝贝。” 一听这嫩芽儿竟是宝贝,离上殇的兴致明显更浓了,那双本就亮莹的眸眼因了赛华扁的话又精了不少,仰抬了头试图将那嫩芽儿瞧得更仔细些,离上殇一面瞧一面道:“横竖还是一株草,能是什么宝贝?” 赛华扁说道:“看来你这不知名姑娘不止瞧人的眼力不行,这瞧物的眼力一样不行,姑娘,不知你可否听过百鬼窟。” 百鬼窟,离上殇何止听过,她对那处可熟了。不明赛华扁为何说起百鬼窟,离上殇点了头说道:“百鬼窟?当然知道,这百鬼窟只怕江湖上没人不知道吧。” 点了头,赛华扁道:“这样一处邪魔邪教,江湖上也是人人尽知的。姑娘既然知晓百鬼窟,那姑娘可知百鬼窟的成名暗器,招魂幌?” 点了头,再次应后,赛华扁拿起寒诛草说道:“三更招魂幌花开,四更阎王取命来,百鬼窟的招魂幌,光是听闻便足叫人色变,而这招魂幌之所以能叫人闻而色变的根由便是上头的致命毒物,三更阎王命。这三更阎王命一旦渗入体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江湖上也算毒辣至极的毒物了,而这小小的寒诛草便是三更阎王命的解药。姑娘你说,单凭它能解百鬼窟毒物这点,它可算不算得上宝贝。” 她刚还觉着奇呢,这小小嫩芽草怎么越看越觉着眼熟,原来是专克三更阎王命的克星。寒诛草及其难寻,可在百鬼窟却是成片成片生的存在,因为见得太多的,以至于恍的一眼瞧过去她还以为这是随处可见的杂嫩芽呢。 寒诛草竟有这种用途,离上殇是不知的,不过她更不知赛华扁竟真对得起神医名号。三更阎王命的解药可不好配,就算是百鬼窟自己内调也得废上不少心力神力。瞧得赛华扁拿着那株寒诛草就跟捧了宝贝似的,离上殇笑声问道。 “难怪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小小的一株嫩芽儿真能解了招魂幌上的毒?” 离上殇的话刚刚落下,赛华扁已回道:“自然可以,足足五年的光景,如何还解不得。” 赛华扁这话,叫离上殇明白这算命郎或许真摸出些门路也未尝不可,一面心里盘思着回头得传信通知问人,自家招牌毒药的解毒法子已经叫人破了,务必让他知会窟里将这毒物的配制方法调调,一面寻思往后见到这嫩芽儿必得第一时间全踩死,以保住自家招魂幌江湖上的至毒宝座。 离上殇这心里头打的小算盘,赛华扁自是不会知的,小心将那株寒诛草放入随身的褡裢袋里,赛华扁看向她问道:“我上这梅石阵里是寻物,倒是不知名姑娘来此作甚?” 叫人一问,心里的小九九顿时停了拨,噘撇了嘴,离上殇道:“不是跟你说了,我来这是赏花赏雪赏梅香的。” 这话出叫赛华扁直接笑了,说道:“赏花赏雪赏梅香,想不到不知名姑娘你还挺有雅兴的。不过这梅赏了,香也闻了,姑娘是不是也该回了。” 皱着眉,上下看着赛华扁,离上殇道:“我赏没赏够碍你何事,现在回不回又跟你有何干系。” 赛华扁道:“关系是没有的,只是你我既能相识终是有缘,既然有缘,有些嘱叮还是有必要的。这虚缈山庄里的梅花开得虽好,不过也不是每一处的梅花都能尽兴游赏,至少这虚缈山庄的梅石阵不行。” 赛华扁这话刚出,离上殇那儿便动了趣,眨眼奇道:“为何不行?” 赛华扁笑道:“为什么不行这就不能说了,不过姑娘你只需知道有些事不行便是不行,也就行了。” 奇奇叨叨的话,一看里头就有事,赛华扁越是不说离上殇心里越是好奇。眼珠子滴溜转个没完,却没再问询这里头到底隐了什么。只是将心内的好奇暂时遏于心内,离上殇笑道。 “神神叨叨的,倒像在里头还真能有什么秘密似的。这虚缈山庄的秘密啊,就算你想说我还懒着听呢。横竖就是处到哪都是梅花的地,瞧久哪都一样,晃悠这么久我也乏了,才懒着这儿听你神叨,有这空时我还不如回去倒头闷睡。” 赛华扁出于好心警告她这虚缈山庄的梅石阵可不是处可以久呆的地,既然人家好心,离上殇也不能当了驴肝肺。嘴上笑着应,人也双手枕头作势离开。(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携道闲聊 保持同赛华扁相距十来步的距离,这不懂如何离开梅石阵的离窟主自得跟着别人方可顺利摆脱囧境。走在前头,时不时斜眼瞥瞧身后随行的离上殇,赛华扁扬声问道:“不知名姑娘,不是说要回凛梅苑休憩吗?跟我后头作甚。” 双手仍旧枕在后脑勺,离上殇仰着头看着天上落飘的红梅,漫不经心道:“我是打算回凛梅苑啊。” 赛华扁道:“既然要回凛梅苑,姑娘是不是走错道了?” 离上殇道:“路在脚下,走多了就是路,哪有什么错不错道的,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句老话算命郎神医没听过吗?” 离上殇说的这话赛华扁还真是头一遭听说,对于这奇怪又叫人看不清明的女子,赛华扁的兴致空前高昂,停下脚步顿了步伐,回头看向离上殇,半晌后赛华扁方才笑着说道:“世上本无路,走多了便有路,姑娘这话没错,只不过这路也不是人人都能走得出的。要创路总得先知道才是,若不然走得再多也是惘然,就如姑娘一般。” 离上殇叫梅石阵困在里头,赛华扁哪瞧不出来,此时看似优哉游哉跟在自己身后,实则还不是想借了自己离开梅石阵。 离上殇这心里头打的小心思,倒是人见人明,横竖她也没想过要掩盖此事,既然赛华扁捅破,她也就“哼哼”着承认了。 翻眼一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样,迈着平稳的步伐继续走着,待人行到赛华扁身后约莫还剩三四步处,离上殇才说道:“我就是迷路了,你能把我咋地?就想跟你身后离开这,你又能咋地?看不顺眼的话你大可把我甩了啊。不过想甩了我,就凭你这跳大神的可没这本事,就算你真有本事甩了我,你真觉得我没法子离开这?” 双手枕头,瞥视斜审,离上殇这乐笑说出的话可是痞意十足。痞里痞气实在不像女子该有的模样,听着离上殇这明显抬杠的话,赛华扁倒是奇着没再心生不悦,而是看着她上下一番审扫,赛华扁说道:“你这姑娘口气倒不小,叫梅石阵困住还有法子离开,你倒说说看你能有什么法子离开?” “哼”了一声笑,离上殇说道:“不就是一把火的事,能难到哪去?凭这梅石阵有多难破,说穿了就是些树,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不怕火的木制品。只要一把火下去,管他梅石还是梅林,通通白搭。” 一把火能搞定的事对于离上殇来说那都不算事,说得那叫一个嚣张,离上殇这番话叫赛华扁直接诧了愣。愕了半晌,赛华扁才说道:“你想放火烧了梅石阵?” 离上殇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不行啊,这把火我要是真放了,那百姓的公仆白大人保准骂死我。他那脾气你们是不知道的,不管平素看起来有多寡淡多尔雅,一旦火点起来就跟炮仗似的能马上飞天给你看,为了这区区一片梅树林让他骂死,我可不干。” 这火要是点了,他们也就别在虚缈山庄呆了,连着庄子都不能呆,更别提弄清燕归南留下的那话究竟何意。 白泽远的底线离上殇是绝不会去触的,听了离上殇这话,赛华扁说道:“你这不知名的姑娘好像很了解白兄啊。” 笑得仰头抬颌,离上殇道:“不是我吹,普天之下就我最了解他。” 赛华扁道:“普天之下就数你最了解白兄?哈,你这连名都不能叫人知的姑娘口气真不小呢。” 不悦斜饧着眼,离上殇道:“你不信?” 赛华扁道:“也不能说信或者不信,只是白兄是谁?且不说这天下第一神捕的威名,便是单冲他乃紫台仙人最得意的弟子,江湖上就无人不卖他三分薄面。白兄侠名威广,想与之结交的江湖人士数不数胜,虽他也从不拒与他人结交,知己也算江湖满天下,可整个江湖放眼看去胆敢说了解白兄的,还真寻不出一人。莫说寻常交识之友了,便是展兄,便是紫台仙人怕也夸不下这么大的海口。” 白泽远这人,温寡到叫人看不清,连那自小传授他武学的师父以及因为两位师父的关系早已相识许久的展悠然都不敢夸下海口说了解这人,更何况旁人。离上殇此番话,落在赛华扁耳中就是狂语,笑着道出那番话,离上殇偏头问道。 “展盟主同白大人很熟吗?他很了解白泽远吗?” 赛华扁道:“这话该从何处说起?若说熟,也是熟,若说不熟,倒也算不得熟。” 好好一番话,硬叫他说得难解难明,离上殇的眉心都蹙了。脸上露显了嫌,离上殇道:“有话好好说,拐着弯可算不得厚道人。” “哈哈”笑了几声,赛华扁道:“这无上道人和紫台仙人的恩怨可是几十年的,两位前辈对于彼此那也是知根知底。这两位老前辈本就如此,姑娘觉着他们倾力教导出的好徒儿,能逊了自家师傅?” 赛华扁这话倒是明的,当下离上殇已是滴溜转了眸眼,眼珠子邪着溜了转,离上殇笑然说道:“这么说来,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了,如此还真可能传承了上辈的知根知底呢。呐,跳大神的,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趣啊,反正这会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说来听听,如何?” 兴致既起,当然得解了心内好奇方才舒坦,溜着晶亮的眸儿,离上殇的笑中渗带坏意。她是真对展悠然起了兴趣,怎奈赛华扁那处明显不打算称了她的心思。看着离上殇,赛华扁道:“你这不知名姑娘这话可就不中听了,没瞧见我正忙着吗?哪来的闲了。” 顺了他的话朝着褡裢袋瞥了一眼,离上殇道:“不就是寒诛草嘛!有什么可稀罕的,你要是想要,改明儿我送你一麻袋得了。” “哈”了一声笑,赛华扁道:“一麻袋,你这姑娘的口气还真不是普通的狂啊,得了得了,横竖你也不知寒诛草的精贵,这一麻袋我也不与你杠了。寒诛草我是得寻的,至于展兄和白兄的事,姑娘这愿我是没法如的。人家两家师徒的事,我这外人哪能知啊,姑娘与白兄这般亲熟,询他可比询我清呢。他两间的事,我是真不清的,不过有一件事倒可同姑娘你说。” 展悠然的事去问白泽远,要不是明知白泽远里的馅早就不是原装的,离上殇哪会在赛华扁身上浪费时间。极是嫌的弃了一眼,却在听得赛华扁最后那句话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扬勾起唇,原本极是俊秀的一张脸不知是否因这突然勾起的笑平白添了一丝沉意。沉沉的阴,微透几分怪。看着赛华扁唇角上的怪笑,离上殇心正感奇怪时,却闻得赛华扁这般说道。 “展兄和白兄的事,我是不清的,不过有一件事倒可同姑娘说。白兄于展兄而言,可是很特别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林中之曲 出乎预料的话,让离上殇稍着愣顿片许,看着赛华扁,眼里游了审意。片晌后离上殇才笑着说道:“算命郎神医这话,好像话里有意啊。” 赛华扁笑道:“姑娘在说什么呦,不是姑娘想知展兄与白兄间的趣事吗?这趣事我是不知的,不过知的事也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 笑出的话,倒是一副诚然,只是这幅知无不言却换来离上殇嫌下一“切”。眼珠子一翻,嫌弃尽现,讽哼下的“切”语嫌意正欲溢出,却突闻琴声跃耳拂过。 清扬的琴声,乘过风,踏过梅,悠悠荡入耳中。琴声虽然轻缓,隐隐而现,却断了离上殇的话,也吸了她的注意力。因闻琴声,神瞬被吸,禀了气听着琴中的曲转清扬,离上殇轻喃道:“有人在弹琴。” 她这番轻喃刚刚落下,赛华扁也驻耳细听,而后说道:“还真是,咦,这是展兄的琴。” 听了这话,猛的抬头,离上殇道:“隔了这么远,你怎知是谁的琴。” 赛华扁笑道:“展兄的琴声,一听就清,余音之声袅袅不绝。” 离上殇道:“余音?” 赛华扁点头道:“展兄的琴,名曰余音,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琴,当初为了得它展兄可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展兄琴技本就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如今再得了这余音古琴,琴声自是增润叫人难以忘怀。” 离上殇不懂琴理,可当这丝丝细淌而来的琴声随风荡入耳中时,她仿佛也能透过琴音曲意看到什么。宛若幽谷中的溪流,像是凉秋下的夜风,悠悠而来,缕缕而至,叫人舒旷,让人安逸。 展悠然的琴声如深谷下的幽兰,能平复一个人躁烦的心。细聆林中婉转而至的曲声,沉凝片晌后的赛华扁轻声喃道:“展兄貌似有心事。” 这话虽是低喃,却也有告知离上殇之意,一声低奇而后顺着朝离上殇所处方位看去,谁知上刻还呆在身侧的姑娘,下刻竟已不见了踪影。 察觉不到她何时离开,就好似自己身侧从未有有过这人一般,离上殇的无声无息,叫赛华扁愕惊。视线落在离上殇方才所站处,注神凝了片刻,赛华扁才出声说道。 “这不知名的姑娘,轻功好邪门。” 白泽远的随影随行,展悠然的冲霄揽月,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顶轻功,而身为神医向来都是他人有求于自己的赛华扁,亲眼所见的武功更是多如牛毛。可饶是他,也察觉不到离上殇何时离开,甚至觉着离上殇轻功邪门。 凡是见多识广的人看不出门道的事,一律都是邪门,而这轻功已叫赛华扁觉着邪门的离窟主全然不知自个已让人挂了心。耳边捕寻琴声,足下如游魂点飘,根本无需太多的足下借力,轻轻一个点触人便跃出数丈。 越是询声而去,琴声越是清楚,顺着琴声点游穿过梅林,当离上殇远瞧一人坐于梅雨之下,指抚琴上丝弦,她的脚步也不自觉的顿了。 梅雨之下,男子一身乌衣金丝伴底,十指在丝弦上拨滑,指与琴的挑动,琴曲券券而来。 世人常说,会弹琴的女人都是画里走出的美人,却从没人提过会弹琴的男人也是如此。 初入虚缈山庄被困梅石阵时,离上殇就是顺着这悠转的曲声走出被困的林阵,当时她就在想,能弹出那么好听的琴曲那人必然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如今真的寻到了,看着那依着林风伴着梅雨弹着琴曲的展悠然。 离上殇竟是又一次微微几分心动。 藏于梅树下,隐于梅花后,离上殇偏探着头看着。就那样注凝了片许,从琴曲中回过神的离上殇突然动了几丝坏意。 坏思心中动,笑已唇上扬,心内的小坏心才刚刚动起,离上殇手上的动作也跟着起了。手起扬,几枚铜板直朝展悠然打去,铜板带起的劲风擦过翩落的梅花时,连着柔似棉纱的梅瓣都叫铜板削成两半。 劲风透煞,杀意瞬间迸萦,这几枚铜板镖势虽然凶戾,可因百鬼窟腕上功夫了得,镖打出去的暗器也算悄而无息。几枚铜板若是搁在平时必然打得叫人防不胜防,只是今儿的离上殇也是别有他意,手上腕力明显撤了不少。 腕劲虽是撤了近半,不过镖打出去的铜板仍可要人性命。 这故意撤力镖打出去的铜板不难叫人察觉它的存在,只是正在拨弦弹琴的展悠然不知怎的竟全无动作。 或许他没有察觉,或许他已是察觉。 没有任何动作,仍旧拨弦扬曲,任由那几枚铜板从他脸上颈上各处致命处擦过。 堪堪擦过,不伤分毫,待那几枚铜板打入展悠然身后的梅树后,展悠然也停下琴曲说道:“好精妙的手法,离姑娘这腕上的功夫展某佩服。” 此话落,离上殇也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双手背于身后,脚下轻行步漫,悠悠闲闲走至离展悠然约莫十来步处停下,离上殇偏着头看着展悠然,笑道:“承让,承让,我那镖上的功夫就是逗逗小贼闹的,明刀明枪可上不得台面。倒是展盟主的定力才叫人佩服,镖器到而面不改色。我说展盟主,你刚怎么就那么自信我不会要你性命?” 微微一笑,展悠然道:“展某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平白无故怎会取我性命?” 也是一笑,离上殇回道:“展盟主这话可就满了,谁说无冤无仇平白无故的就不能要别人的性命?” 笑着说,那双剪莹的眸中总是游渗着似有似无的坏,盈盈坏笑的眼眸凝视着展悠然,片晌后离上殇才将视线从展悠然身上移到余音处。 余音绕梁,三日而不决,展悠然的琴声叫人听而忘忧,闻而心宁。没有出声,就那般盯审着展悠然的余音,离上殇道:“展盟主的曲,弹得还真不错。” 展悠然道:“离姑娘笑赞了,展某这些下里巴人的曲能入离姑娘的耳,到是展某之幸了。” 离上殇道:“看来展盟主比我想象中的还会说笑呢,你这还算下里巴人啊,要你刚刚弹的曲都是下里巴人,这世上就没阳春白雪了。” 琴声潺潺,如幽山深谷中涓涓而过的溪流,平而安宁,舒而静缓。 古琴荡起的曲奏离上殇也是听过些许的,虽说亦扬亦挫婉转不失激昂的琴曲能撼起人的心魄,可真真正正能渗入人心的曲子还是这小桥流水的宁静。 似风似雾,忽起忽伏,缥缈灵透中彰现祥宁,静月岁好,有时也不过如此。 梅海中飘散而来的琴曲,离上殇很喜欢,寻声而来寻的不只是曲,同时还有人。说着笑,脚下踢步一晃三荡的走,十来步的距离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晃踩着走到展悠然旁侧一处凸起的灰岩石上,旋身坐了下去,背对着展悠然,离上殇突然笑着问道。 “阳春白雪正好配得上落梅纷纷,横竖展盟主现在看着也挺悠闲的,好像没啥要紧的大事。既然人闲着,不知道能不能再来上一曲?” 话音落,人也正好转过头,笑盈的眸眼衬着随风旋下的红白双梅,竟是压得梅花都失了颜色。 离上殇任性,很多时候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也就是这自说自下的话,展悠然竟然应了。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奇怪,就好像离上殇兴起下提出的话是那般理所应当,看着离上殇,笑然点应,回头指已抚上琴弦。 曲声荡起。 侧颜下的笑,温温扬挂唇边,展悠然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展颜一笑,温而悠然。 琴声林中荡,一曲离歌唱断肠。(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春心已动 人的心动,有的时候就是一瞬的事情,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会在什么时候遇上什么样的人,而那个人,会不会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或者一件不经意的事,直接勾起你心里的涟漪。 喜欢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所以离上殇对展悠然有了好感,也就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自家二货做事从来不见逻辑,通常都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有的时候会因一件谁都不觉着有趣的事兴致勃勃,有的时候也会因为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呕上一肚子的火气。相识许久,她的脾气白泽远是知的,可饶是对这二货如何的知根知底,白泽远也从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离上殇。 躺在床铺上,蜷身抱着枕头,整个人像缩蜷成团的猫儿一般,脸上还挂着诡异而又莫测的笑,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叫人瘆寒的诡声。这诡异而又没个根由的笑,饶是见多识广的天下第一神捕,听后也忍不住颤得直打哆嗦。 打从进了这屋看到床上那明显不对劲的离上殇,白泽远的脸色都怪了。 虚缈山庄高峰探审,好不容易从里头挖出一些奇怪的地,原想回来同离上殇探讨探讨,辨解这里头的门道,谁知这门推开看到的不是吊儿郎当坐在那儿抖脚的好友,也不是趴在桌上连叹无聊的闺蜜,而是一副魂好像叫什么勾走的傻子。 这恍的一眼看去,白泽远的脸色哪能不怪。 站在床旁,撩起床幔,俯着身看着离上殇,视线上下来回游了几圈,白泽远出声问道:“你干嘛呢?” 疑询的话刚刚问下,原还躺在床上抱枕傻笑的离上殇直接叫白泽远给惊了,“啊”的一声跟中邪似的直接吓出声来。人惊喊,身子也给雷电似的弹坐起来。 这过激的反应,要不是白泽远及时往后退去,只怕离上殇弹身而起时顺势踢出的那脚就得往白泽远肚皮上招呼了。 险险避开离上殇这脚,看着那弹坐而起神色惶惊的离上殇,白泽远说道:“干嘛,中邪啊。” 缓了神,离上殇回道:“你才中邪呢,我好着呢。” 白泽远道:“不是中邪你一惊一乍的干嘛?还有,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瞧着离上殇那明显两颊酡红的脸,白泽远一面担着心一面上前伸手朝她额上探去,手才刚刚伸到离上殇额前,还没摸着就叫离上殇一手拍开。嫌着拍开白泽远的手,离上殇道:“老娘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发烧?你在逗我玩吗?” 手被拍开白泽远也没动气,站正了身看着离上殇,白泽远道:“既不是发烧也不是中邪,那你刚在干嘛?思春?” 这话多少叫人觉了有些不顺耳,直接横切一眼,离上殇道:“我就思春了,咋地,你管我啊。”呛怄了一句,模样看起来对他方才之语甚有异议,阴阴怪怪哼了一声后,离上殇这才说道:“我思不思春,才不用你管呢,倒是你,鬼鬼祟祟的溜进来干嘛?门都不敲一声,翻窗做贼啊。” 白泽远道:“大姐,我可是正大光明从正大门进来的,哪鬼鬼祟祟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正门不走专门翻墙。倒是你,我问正经的,干嘛呢,这么怪。” 今儿的离上殇的确奇怪,面透红酡双目如剪秋水,要不是里子塞的魂是白泽远知根知底的,倒也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离上殇这幅娇羞美人样,白泽远可瞧不来,又是一番打心底起的恶寒,白泽远道:“我说,你这幅模样,不会是瞧上谁了吧,难不成,是那个赛华扁?” 这一问,直接把离上殇寒得浑身发了颤,急急忙忙连“切”数声,一面“切”一面“呸”,离上殇这才说道:“瞧上鬼我也不能瞧上个跳大神啊,我说白小远,咱两还能好好当闺蜜吗?这么诽谤我的审美观。” 气得眼睛都连着横瞥,好一番嫌后离上殇才说道:“人,我到是真瞧上一个,可惜不是那跳大神的。” 饧眯着眼,心内已有猜数,白泽远却问道:“谁?” 离上殇捂脸笑道:“谁,你在玩我吧,整个虚缈山庄数下来男的还能有谁?” 好友那话一出白泽远就知她想说什么,此时见着离上殇一副心魂皆动样,白泽远忍不住说道:“你居然看上他?拜托,我还宁愿你看上那个跳大神呢。” 白泽远这话离上殇可不乐意了,直接扁嘴看过来,离上殇道:“你在鄙视我的审美观,跳大神的哪有展悠然好看。” 白泽远道:“展悠然长得是好看,不过他好看的怕也只有那张脸了。” 离上殇道:“你想说什么?” 白泽远道:“那个男的,可是个贼精的男人,豹子似的人物,别看他温柔温柔的,却不好惹也不好骗。之前你又不是没看到他明里暗里的想探我的底,虽然我换的只有里子,外皮和其他都是原装的,不过那个男人心里肯定还是存疑的。那个展悠然,绝对不是个可以招惹的家伙,你还是少去碰他的好。” 对于展悠然,白泽远总觉着心里头没个根由的泛警,也不知是否因展悠然与这幅身子的原主人本就是死对头,身体传下来的本能,还是因旁的什么。展悠然的靠近总给他一种此人须小心,千万别招惹的感觉。 这种感觉,没跟没由,却让白泽远非常不舒服。 展悠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甚至可以说这人非常厉害,同厉害的人走得越近最后自个倒霉的可能性越高,未免好友因一直兴趣伤了自己,白泽远当然得警告好友离他越远越好。 对于离上殇的警告,是一种警惕下的直觉,只可惜对于白泽远的警告,离窟主显然没往心里搁。冲着白泽远就是乐呵呵的坏笑,离上殇道:“豹子似的人物啊,正好,人家最喜欢猫科动物了。” 直接剜了一眼,白泽远道:“我是认真的。” 离上殇也笑着回道:“我也是认真的啊。” 乐呵呵的模样,叫白泽远越瞧越想揍她,重重吸了口气,白泽远道:“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现在和你说正经呢,少打展悠然主意。” 许是白泽远这话的语气稍微重了些,离上殇直接扁了嘴,委屈道:“不就是打他主意嘛,这么凶干嘛!你说展悠然不好招惹,这也只是亲爱的你单方面的猜测,要依我说,他人很好啊。不但人好武功高,最重要还长得帅,这种极品帅哥你现在要我只能看不能碰,亲爱的,太过分了。” 都说女人一旦看上个男子,那脑子十之八九都会钝化,原本白泽远还不信呢,如今瞧着好友这样,白泽远掐死她的心都有了。看着离上殇,眼眸半饧,心里头闷着正要开口,却叫离上殇抢了先,身子一动整个人扑挂在白泽远身上,离上殇笑着说道。 “亲爱的,虽然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是也不能每件事都过分小心吧,要不然可是很容易错过机会的,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至于那展大帅哥,的确是明里暗里探你的底,不过你换个位思个考,他会探你的底也很正常的。想你是谁,堂堂天下第一神捕,紫台仙人最得意的徒弟,被人打成重伤还打到失忆,这种桥段真的很可疑,人家心里头会觉着奇怪想弄清楚,很正常啊。这要是换成你,还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刨个遍,所以要我说啊,展悠然探你的底,人家已经探得很收敛了。再说,那展大帅哥怎么说也是武林盟主,这武林盟主的身份如果用得妥当,可是很好用的。” 一面说,一面作怪眨眼说着展悠然的利与弊,也是离上殇这话落后,白泽远直接默了声。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低着头看着扑挂身上一脸狡黠的好友,凝看了半晌,白泽远才说道:“所以你想说这个展悠然,你不但该去撩,且我还得支持你去撩?” 重重点了头,大声应了句“没错”,离上殇道:“这人要是撩成功,用对手了,对你我都有极大的好处哦。” 对上好友笑盈盈的眼眸,白泽远也微勾了唇说道:“照你这么说倒挺有理的,只是人虽然可以去撩,不过你去撩好像不大合适。” 直接厉着嗓子喊了一声,从白泽远身上跃下往后跳移,离上殇道:“为什么。” 白泽远正色道:“他是武林盟主,你是邪魔歪道,自古正邪两不立,你去撩他不合适。” 嫌着挥了手,离上殇道:“自古正邪不两立,这全都是扯淡,感觉对了谁管你邪还是歪?你当我这么多年的武侠小说都是白看的,还正邪两不立呢,到最后携手私奔的都是那些正邪不两立的。” 头上青筋涨起,白泽远道:“武侠小说能作数吗?就算你想说创作来源于现实,但是别人身上可能出现这种现实,我觉着展悠然那儿,不可能。” 瞪了眼,离上殇问道:“为啥?” 白泽远道:“对于邪魔歪道就算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也是深恶痛绝的。” 耸了肩,离上殇道:“他痛觉他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邪魔歪道。” 白泽远咬牙道:“你不是邪门,但你是百鬼窟窟主,百鬼窟江湖上的名声到底有多恶,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她的确不是邪魔,可她却是魔道的主子,身在魔道中想说自己没行过邪魔的事。 正道人士哪会信? 离上殇和展悠然的身份,就是横在中间的不合适,即便离上殇现在行得逍遥,混在正派人士中乐得其所,终改不了她是百鬼窟窟主的事实。身份能瞒得了一时,却绝瞒不了一世,白泽远可不希望将来的某一日因这身份缘故,让自家闺蜜伤心,也给自己惹麻烦。 对于展悠然,白泽远本能提警,倒是离上殇,白泽远说的这些于她而言好似全然无用。眼珠子一转也不知心里头又在盘思什么,滴溜转了眸后,离上殇笑着上了前,抬肘朝白泽远胸处撞去,离上殇道。 “百鬼窟之前的风评的确不咋样,展悠然身为武林盟主,是有可能跟百鬼窟势不两立。不过老话不是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虽说百鬼窟是邪魔歪道,不过人家也是可以改邪归正的。只要邪魔正了,我两之间不就没横沟了。” 瞧她那双滴溜转的眼,白泽远就晓得自家闺蜜心里头必然没安好心思。 离上殇是个看脸的主,而展悠然那张脸又极对她的胃口,光凭现在的几言几语要离上殇抛下撩汉的念头显然不可能。不可能之事,再多言也是枉然,横竖离上殇刚才说的也不无道理,白泽远这儿也就没再多言。 展悠然的盟主身份,很多事办起来的确比他和离上殇更省事,若是这个人真能纳入己方为己所用,倒也不失是件好事。 心中于离上殇所说之事已是略思些许,看着好友肘撞胸处挤眉弄眼的笑,良久白泽远才说道:“照你这么说,你要撩成功了反倒是件好事了?虽然这件事我仍不看好,不过就你那性,凭嘴是说不通的。你想撩展悠然,现在我暂时持保留态度,想深一步了解就去深一步吧,只记得千万别泄了自己的身份就行。倒是你,那展悠然看上去可不是一个会轻易与人交心的,他那种人,你要如何去撩? 展悠然看着高朋满座,四海之内皆兄弟,实则白泽远可不觉得他是那种能轻易与人交心的主。或许面上看着为人豪爽,性雅平易,可若想撤去他的心防与之深交。 怕是极难。 要撩展悠然,白泽远觉着这行难度不亚于弄清六夫人身份。于离上殇此番动心,他是不看好的,倒是离上殇这处,明显早有妙思。 白泽远的话只换来她洋洋得意的笑,摇头晃脑甚是的意,离上殇笑道:“如何去撩?自然是山人自有妙计咯。”(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赖寻助帮 就离上殇那满心的馊主意,能有什么妙计,馊计还差不多。看着她那洋洋得意的笑,以及得意之下盯着自个瞧的眼,白泽远一阵头疼,开口说道:“你这山人有妙计,很好,可干嘛一直盯着我笑?” 不怀好意的笑,饶是见多了离上殇这般看着自己,白泽远心里仍旧不大舒服。略是郁闷蹙着眉,看着离上殇一脸正色的质询。面对白泽远的质询,离窟主直接乐声说道:“这么看着你,当然是因为亲爱的你能帮我完成我的撩汉大计啊。” 吊眼一翻,白泽远道:“你心里头又动什么坏心思?我可丑话说前头,展悠然那人不好对付,所以你心里头的主意给我放正常点。” “呵呵”一笑,离上殇回道:“放心,这一次绝对正常。我虽然对展悠然有意思,不过我和他现在顶多算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从陌生人到交心的人,这里头所需的契机可不少。所以亲爱的,这个时候就该你出场帮忙了。” 挑了眉,白泽远问道:“我出场帮什么忙?” 离上殇道:“当然是给我两制造多多见面的机会啊,你和他是老相熟了,约出来见面,很理所应当啊。” 毫不客气翻了一眼,白泽远冷呵笑道:“老相熟?死对头还差不多。” 离上殇道:“死对头也是熟啊。” 白泽远一字一顿咬牙道:“我和他不熟。” 瞧白泽远这样,显然不打算在这一件事上助自己一臂之力。难得相中一个一见钟情的,身为好友的白泽远竟然不帮,离上殇心里着实不喜。扁嘴看着白泽远,离上殇说道:“你真打算不帮。” 正了面色,白泽远道:“不惹麻烦,不帮。” 这义正言辞的不帮可叫离上殇恼的,盯着白泽远看了许久,离上殇突然抬手扯了衣服。手上施劲,半侧衣裳滑下,露出白可赛雪的肌肤。恼着气坐在床上,堂而皇之露出酥肩衣衫不整瞪着白泽远,离上殇道。 “你不帮是不是,你要真不帮我现在就喊非礼了,我要让整个虚缈山庄的妹子都看看,堂堂神捕大人是怎么调戏良家妇女的。” 不就是不帮她制造机会撩汉,犯得着这样?二货的世界果然非常难懂。站在那儿,看着衣裳凌乱酥肩半露的好友,接连翻了几翻白眼,白泽远上前伸手就准备将滑落的衣裳拉正。 忙着掰正离上殇不切实际的盘算,以至于白泽远和离上殇两人都没留意到房间的窗户是开启的,更加没人留神有人在他两斗嘴时已悄无声息接近凛梅苑。 窟主有令,需弄清燕归南与虚缈山庄的关系,窟主亲下的命令百鬼窟众魔岂敢不从。早先离上殇几日便已到了九华山的问天此时正带着寻得的讯息游潜进入虚缈山庄,远远瞧见窟主所居的凛梅苑窗户大开,误觉窟主正在等自己的问天直接入院翻身入窗。 一个鲤鱼跃龙门,越过开启的窗户稳稳落定,正打算向窟主禀报所寻讯息。谁知人才落稳,话未出声,一眼瞧去的问天顿是僵在那儿。 红厢幔里,自家窟主衣裳凌乱剪眸盈盈,而堂堂天下第一神捕,江湖人所赞称的正派人士此时正伸着手,欲探触窟主的身子。 此情此景,让问天直接愣僵了身子,也让屋内两个正闹性斗嘴的人僵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谁也不知该不该先开这个口,就这样默了半晌,问天才尴尬着笑说道:“窟主,白大人,属下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话语出,就知问天肯定想歪了,朝天翻了一眼,白泽远抽着嘴角说道:“问天,如果我跟你说事实不是你看的这样,你信吗?” 问天笑着回道:“属下信,白大人说的属下哪能不信。窟主,白大人,属下先离一步,你两继续,全当属下没来过啊。” 话才刚刚说完,问天已经一面贼笑一面起身,不等白泽远再做解释,这自认为寻错时机撞破秘密的问天已重新翻窗离开凛梅苑。 他信事实非他所见那般而是另有隐情?就问天刚刚那满怀深意的笑,白泽远的话他信了才怪。 当下白泽远的头都涨了,懒着再去搭理好友那一身的衣衫不整,往后退坐到椅子上,白泽远揉着颞处,说道:“早叫你正常点,别满脑子塞些不正经的,现在好了,闹出误会了。” 让问天这么一闯,离上殇也没了闹着玩的兴致,坐在床上理着自己的衣服,离上殇道:“哪不正经了,我可是很认真抗议你的袖手旁观啊。要不是你不帮忙,我才不会出此下策呢,现在好了,人家的名声和贞操都没了,我不管,你得负责。” 这话气得白泽远的牙都紧了,瞪了她一眼,白泽远道;“我还没跟你要补偿呢,你到倒打一耙跟我要起负责?我说离小殇,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破罐子破摔“哼”了一声,离上殇道:“你个大老爷们要什么补偿,我个小姑娘委屈才大呢。总而言之我话就撂这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今儿的事闹得整个百鬼窟都知道。刚刚你也看到了,撞破你非礼我的可是问天,问天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没个把门的。所以你,哼哼,这件事你要不帮我,我就不管问天了,到时候他要上哪儿七说八说可不干我的事,要是混进叫花子堆里说些有损神捕大人名声的秘密,我也不管了。” 离上殇这何止是破罐子破摔,分明是堂而皇之的要挟。瞧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白泽远越看心里越觉着气,深吸了一口气,想压下心中汹汹而起的那把火,怎奈睁眼一瞧好友挂在脸上那副“我就这样你奈我何”,白泽远所有的涵养瞬间瓦崩。 这个二货,就是欠教训,三天不好好的教育一下,她能把整个世道给你倒着翻过来。 心里的那一通火,单凭涵养是压不下的,既然汹汹而起的闷火不好克压,白泽远也只能动手了。 吐了口气,人随之动身出手,就是那眨眼的一瞬,一声惨叫破空而出。(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夜探空苑 捂着被敲的脑门,堂堂邪魔至尊的百鬼窟窟主此时正一脸气闷蹲在树上监看一处筑落。 洋洋得意出语要挟,离上殇怎么都想不到白泽远会暗手伤人。她与白泽远的武功本就伯仲之间,两人若是拼力相博,稍有不慎就是丧命的事。 高手出招,招招式式皆是出其不意,更何况当时她只顾着得意要挟,压根没想到白泽远会出手敲自个的脑门。 揉着叫好友敲得肿疼的伤处,离上殇一面嘟囔着“伪君子”“虐待狂”一面继续监看下方那黑夜中立耸于梅林中的院落。 这几日身处高峰之上,白泽远一直在辨寻着梅石阵的破绽,梅石阵阵法精妙,能困人于无形之中。只是再如何精妙的阵法终归是人想出来的,只要能找出里头的逻辑,摸寻出阵法的规律,破阵也不是极难的事。 阵法,白泽远是没破的,不过在高峰之上连着判审数日,到叫他摸寻出一条规律来。 梅石阵红白两色的梅花,一旦看破其中一点就能顺着这一点推算出破阵离开的路。将如何离开梅石阵的法子告知离上殇,而此刻的离上殇便顺着白泽远所说之法潜入虚缈山庄内处。 九华山上,虚缈山庄,万梅飞舞,仙人坟藏。 燕归南临死前留下的这句话一直叫白泽远耿记于心,自打得邀进入虚缈山庄,他无时无刻不在寻着燕归南所说的仙人坟。 虚缈山庄的仙人坟,照燕归南那番话定是藏于庄内万梅齐飞的梅石阵中,而从高处望下去,梅石阵内还真就建有一处院筑。 深藏于梅石阵内,不知何人的居住之所,在登上虚缈山庄的至高处时白泽远第一眼就留意到它,如今勘破梅石阵的秘密,白泽远自然不能放过。 虚缈山庄让白泽远留意的如今共有两处,缥缈夫人的香闺是其一,这梅石阵内的院落则是其二,两处在意白泽远都得寻机一探究竟。 缥缈夫人的香闺是必探之所,也是最容易惹出麻烦的地方,鉴于离上殇那无事也能惹出事的性子,缥缈夫人的香闺断不能由她去探,所以梅石阵里这处神秘的院落就只能落到她头上。 捂着重伤的脑门,落踩在院外的梅树上,满树绽开的梅花将离上殇的身形彻底隐藏起来。置于梅海之中,拨开梅瓣自上而下瞧着,离上殇嘴上喃嘟道:“奇怪,这院子看起来不像坟啊,也不是处不见人影的废院子,平白无故的亲爱的怎么会对这儿感兴趣。” 仙人坟。 既然称之为坟,当然就是处给死人住的地方,就算不是给死人住的,也绝不是活人该呆的地儿。可眼下白泽远要她夜探的苑子,却与虚缈山庄旁处的园子一般无二。一眼瞧过去没什么不同,有灯有火有红衣女婢,除了此处建于梅石阵的正中,向来不许外客居住外,同虚缈山庄其他院落到没旁的不同。 心内不大清楚白泽远为何要她夜探此处,可离上殇向来就对未知的事物感兴趣,尤其是这种看着与其他地方一样实则又不一样的怪处,她更是兴致勃勃。已经藏于梅树上监看许久,约莫着另一处的白泽远怕是已将缥缈夫人的香闺探了个遍,离上殇这才飞身跃下梅树,游行进入苑中。 人如孤魂飘下,脚下触到地面轻轻一点,带起的劲道托起她的身子直接翻过高墙进了苑中。无声无息落下,离上殇转着眸儿滴溜看着四周。 入夜后四周本就安静,这处院落因独自坐落在梅石阵中,相较于其他地方更是静了不少。上半夜离上殇还能看到烛火灯阑以及偶尔行出行进的红衣女婢,可到了下半夜,也不知是不是已到休息之时,这处别苑的灯火熄了,红衣女婢也消隐于黑夜之中。 灯火熄灭,人当安眠,在树上等了半天琢思着苑里的红衣女婢也该入睡后,离上殇才轻声潜入苑中。 四更天,人正当睡梦中,就算还未入睡也是精力最为松散之时,就如魂鬼一般踩着夜色进入,离上殇在回廊上漫行着。 这处院落虽无人居住,可是苑里的一切仍旧井井有条,布设装饰清雅干透,就好像苑里的主人只是出了一趟远门,随时都可能回来。而苑里的女婢担心主人回得太突然,没有事先知会,恐担苑里收整的不够舒坦叫主人回来住得不舒心,故而苑里的一切看上去收整得格外舒雅。 游行于院内的回廊,看着处处透彰的雅致,若不是他们已在虚缈山庄住了几日,这处苑落白泽远又事先留意过,告知她此处无人居住从不许外客入内,离上殇还真可能对这的长久居客动起兴趣。 无声无息的行潜,顺带扫瞥着院内一草一木一景一色,离上殇轻声喃嘟道:“这藏在梅石阵里的院子收拾得还挺不错啊,对这儿这么费心又不许外客住,自己也不住在这儿,缥缈夫人这儿到底给谁备的?哪个神秘人,能让虚缈山庄的当家家主这么费心。” 缥缈夫人离上殇虽还没见过,不过此人的名声她早就有所耳闻,身为女人,却凭一己之力创起江湖上谁也不敢小觑的虚缈山庄,缥缈夫人的本事和手腕足以叫人叹服。手腕强硬武功高强这还是其次,最叫离上殇对此人啧舌称叹的还是她的心肠。 独立于江湖之外,甚少牵涉进江湖的纷争中,江湖恩怨与她无关,虚缈山庄也不许外人随便闯入。若是不得她邀擅自进入庄内,凡是让她活擒之人,必然血刃刀下,葬于万梅花中。 一个有能力,又能狠得下心肠的女人,离上殇实在猜不出来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让她牵肠挂肚,甚至费尽心思替他布设这样一处致雅的苑所。 心里头对于缥缈夫人以及这处苑子所属的主人已起不少猜思,离上殇一面猜着此处苑落会不会是缥缈夫人偷偷建起来金屋藏娇的,一面在那儿坏着笑窃着乐。 离上殇满脑子的坏猜向来邪得没有底线,偷摸在苑内转了一圈,粗粗探了一圈的离上殇渐渐觉着此处有些不对。 虽说如今已是四更天,灯火当熄,人当安眠,可安入的眠睡得再如何的深也不当静得连分吐息都没有。 别苑内非常的静,静得只有夜虫叫鸣的声音。因为察觉到这处苑落的不寻常,离上殇不再坏思着胡猜胡笑,而是顿下步伐,屏息聆听四周。 她的耳力极佳,加之内功深厚,周遭若有声息断逃不得她的双耳。可是没有,即便屏息聆听苑落内仍旧静得可怕。 除了夜虫没有其他的声音,就连人进入安眠后当有的吐息声也没听到。 这种过分的安静,静得空气都快凝固了。 眉心直接凝蹙,离上殇一步一缓朝前走去,目审四周耳听八方,不放过苑内任何一处怪诡。就在离上殇警审四周思寻着这一份怪异究竟因何时,夜中一阵凉风舒舒而来。 凉风过,花香承着风从鼻尖擦过,梅花的清凛结着夜下的凉风,嗅后一阵舒沁。凉风伴着梅香,这本当是清凉的舒惬,可当这一阵风从离上殇鼻尖拂吹时,她的眉眸却沉了。 花中凛香,冷冷透缥,可就是这悠远而至的冷香,却带了一丝血腥特有的锈甜。(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苑出血案 腥腥的锈甜味,那是血特有的味道,在这拂吹而来的风中嗅到一丝血腥的甜味,离上殇的眉心瞬间蹙了。 杵在那处凝沉片许,半晌后离上殇才顺着这拂来的腥源寻了过去。 穿过回廊,步步朝前,当离上殇走到一间房屋的门处时,她的步伐也顿了。停了下来,斜了眸朝着虚掩的屋门看去。 那腥甜的味道就是从这件屋里渗飘出来的,腥味极浓,血腥隐冲,如此腥重的血味,里头所隐的秘密叫离上殇的心不受控的“扑腾”乱跳。 顿在那儿,许久没有动作,虽然理智告诉离上殇此时不该久呆而是要趁他人未觉前离开这儿,可心里的好奇却缚束了她的脚。没有上前,也没马上离开,就那样定顿了片许,离上殇终是压不下心里的好奇,挪了步走了上去。 慢缓的两三步,人就走到屋前,抬手推开跟前虚掩的那扇屋门,“吱”的一声木门开了。“咔吱”的移挪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诡谲,刺刺的启门声从耳内刮过。推启的门,风被带了出来,而这带出的不只是一阵阴风,同时还有浓呛的腥味。 这腥呛的味道比起门未推开时还浓厚三分,因着腥血的味道是随着风一并冲出来的,离上殇直接抬起手用袖子掩住口鼻。蹙紧眉心,胃中泛恶,对于里头究竟藏有什么离上殇或多或少已猜得几分。 心内已猜,视线却不受控的挪移朝屋内看去,就是离上殇这一眼凝审的挪,夜空上的月偏巧这时从云中探了出来。离了云的月,辉光照下,屋内一切瞬间清明。 七八具红衣女婢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屋内,鲜血四横,此时早已丧命。 这屋里会出现什么,早在闻到那腥冲的血腥时离上殇心里多多少少就猜明几分。只是心内虽已做足了准备,可忽的一眼看去,七八具尸体倒在血泊里,恍的一眼也是吓人。当即脸都叫这屋里的女尸吓得没了血色,离上殇惊的一声压声呼出。 夜色之下,女尸遍横,这等诡凄一幕突然现于眼前,饶是再彪悍的女子也会惊出一身冷汗。对于死尸之事,离上殇向来唯恐避而不及,如今忽的一眼瞧了七八具,她那心里也是慌了。 几分惊魂未定,所有的心神都凝焦在屋内的死尸上,就在离上殇缩着脑门藏在屋外,探头朝着屋里偷瞄时,庭院处阴暗下一道身影快速掠过。 红衣女婢的尸体惊了她的魂,可身处陌生之所,就算魂和心都被惊了,本能下的警觉也不会松的。那藏身暗处的身影刚刚有所行动,离上殇立即横眸戾去。一眼正好捕捉到一道黑影消失在回廊处,离上殇当即呵了一声“有贼”,随后驱身追了上去。 那鬼鬼祟祟的贼身法不错,可百鬼窟的孤鬼游可是江湖上算得上一二的轻功,轻功之上同离上殇较劲,哪有胜算。不多时便已追上,足下点踩人也顺劲飘跃,借由身子上跃之势,离上殇扬手便是数枚铜板打出。 铜板虽没有对准贼子的致命处,不过身上数处封穴却是瞄得准准的,这几枚铜板倘若一处打中,贼子也就擒到了。几枚铜板去势急,凶势戾,眼瞧就要击中贼子,却见贼子临时发了难。 脚下猛然踩点,身形顷刻顿停,借由上冲的惯性黑衣小贼转身出刀,只听“铛铛”几声清脆,离上殇这打出的数枚铜板竟叫小贼全部砍落。 封穴的铜板砍落,贼子的逃路也断了。追上落身,看着被一斩两截散落在岩路与梅雨中的铜板,离上殇说道:“你这小贼眼力不错,竟然全都给我劈了,功夫挺不赖啊。” 百鬼窟窟主亲口夸赞,江湖上几人能有这等待遇,对于黑衣小贼刀上功夫,离上殇是真心赞的。只是这黑衣小贼却没有应答的意思,手中握着刀刃,招式已经防看,那张面巾蒙住的脸中唯一露在外头的双眸溢射着酷冷和杀念。 对于离上殇的笑赞黑衣小贼明摆着没有回应的意思,不过他坑不吭声一点也不妨碍离上殇问话。冷冷戾出的眸可不能叫百鬼窟窟主怯了,上抬起头看着小贼,离上殇笑着说道:“大半夜鬼鬼祟祟出现在那,说,那苑里的红衣女婢是不是你杀的。” 前半句声调还有几分笑,后半句却突然压斥了声,斥审的话,已然一副问案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什么样的人走得近,行事上也会渐渐跟那人靠拢。白泽远那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头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成日跟神捕呆一块,离上殇这问话的调自然也就添了几分审案的味道。 这黑衣小贼鬼鬼祟祟,且刀上的功夫也不赖,梅石阵苑里的那些红衣女婢必然丧命于他的刀下无疑了。 事实摆在眼前,黑衣小贼说与不说已无关紧要,更何况这小贼瞧样子根本没打算开口。由着离上殇一人在那儿质声质询,这小贼紧了牙就是不肯出声,既然贼子已是明了意不出声,离上殇也就不再浪费自己的时间。 敌不动,她也只能先动了,横竖人抓回去扔给白泽远,总有法子请这人出声。 心里已是兴趣勃起,看着黑衣小贼的眼中镀了几分趣味,再确定这小贼不会开口回应且已对自己起了杀心,离上殇先抢先机。 没有事先的招呼,前一刻还笑意盈盈偏头看着贼子的离上殇,下刻突然出招发难。根本没见她脚下如何出力抬起,就是衣摆的随风稍荡,下一刻离上殇已经攻到贼子跟前。 手成爪,直接朝贼子握刀的那只手擒去,擒贼先擒王,拿凶先拿刀,只要贼子手上的凶器落了手,这贼子也就好擒了。离上殇头一个目标就是贼子手上的那口细刀,目标明确,出招迅猛,电火之间人已袭攻跟前。 离上殇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就算动手伤人也是看自己心情,什么时候想动了,人也就动了。没有任何事先的预兆,一切都是出其不意下的攻其不备。突然的发难加之迅猛的攻势,黑衣小贼险些防不过来。 前刻还离些许的离上殇,下刻已袭攻面前,这一转一瞬下的强袭,惊得贼子的身子都寒了。身上一凉,瞳眸惊瞪,好在这贼子也是有本事的,虽然离上殇这招发难快而刁钻,不过贼子还是防了过来。 脚下连叠身子往后退了数步,手腕旋转细刀滑了一个圈弧随后从左侧切了过来。细口刀刃虽不像重刀一样霸冲,不过砍袭劈下时仍是带了森森压势。 这一瞬下的退换切劈,小贼显然不是普通小贼,看着森森映射月光的刀刃,离上殇的眸眼反而暗了。身形顿踩,手上的擒势也跟着撤下,柳腰折压身体蹲沉,重心坠稳后离上殇直接一记横扫攻向贼子下盘。 横扫攻下盘,看着是主势,实则此行不过佯下的虚攻。眼瞧离上殇撤上攻转而下袭,贼子也将重心移转到下盘处,跳身跃起避闪此袭,这本是防攻下的避袭,谁会知离上殇突然再换攻势。 横扫的腿临时换了招,扫至一半直接压下踩点。点为撑,身起旋,反起一脚将贼子手中的细刀踢飞。贼子手中刀刃叫离上殇踢飞,她也随即回身站稳准备动手擒抓贼子。 事至如今已是尘埃落定,这深夜入潜虚缈山庄形迹可疑的贼子眼瞧就得束手就擒,谁能想着最后还是出了怪岔。 就在离上殇准备擒扣贼子手腕将其绳之于法,却有数枚梅花镖从暗处飞射而来。 梅花镖来得突然,角度也刁钻,若是离上殇强行活擒贼子,必然会叫梅花镖打中。 贼子和自己,两项中离上殇自然选择自己,当下撤攻护防,避开这突袭打来的梅花镖。 身既闪,镖器自然也避开,只可惜那贼子却没离上殇这么好的运气。或者是镖器太过突然,贼子在提警离上殇擒拿时无暇躲闪,又或者是这些梅花镖本就是冲他而去。就在离上殇避开梅花镖的同时,几声闷声响后,那名贼子已经丧命。 回头看着倒在地上已经丧命的贼子,离上殇剪眸一戾,心内惊道:“好毒的暗器。” 心里惊语,眸中直接溢了怒,耳边捕捉到细微人动的声响,下刻离上殇袖内一翻铜板直接飞打而出,封住那暗器杀人的逃路。(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再次交手 对方出手力求夺人性命,既然那人出招如此辣毒,离上殇也不同他客气。打出的铜板不但封了对方的离路,甚至还带了杀机。 杀机渗爆,那人当即顿身,铜板虽落空全数钉入梅树内,却也成功封锁那人退离的道路。道路被截,暗箭伤人的贼子也就暴露在离上殇的视野下。 气瞪双眸看着那人,待瞧清那人的模样后,离上殇那气瞪的双眸瞪得更圆了。冷冷笑着,离上殇看着那人说道:“呦,原来是你啊,看来咱两还挺有缘嘛。” 此刻潜入虚缈山庄,刚刚出手杀了贼子之人,离上殇曾经见过。先前在川西快马准备赶回相助白泽远时,离上殇就曾叫眼前这人给截在半道上。 上一次招招落于下风,离上殇心里可还记着仇呢,这会子这个男人自己撞上门来,不报此仇离上殇哪能解了心中气怨。冷冷的嘲询绝不是故人许久不见的招呼,闻得离上殇这冷嘲讽下的招呼声,男人回道:“是你。” 闷闷的声音,因着面具的缘故听上去总是失真不少,不真切的回应声惹得离上殇再度冷哼,阴阳怪气“呵”了几声笑,离上殇道。 “怎么,没想到还会遇上我吧,上回川西半道上叫你截下我就知道你这人肯定不是好人,现在可叫我逮到现行了。说,你到底是谁,黑灯瞎火的偷偷潜入虚缈山庄作甚,那别苑里的红衣女婢是不是你杀的?你来虚缈山庄到底想做什么,杀了红衣女婢不说还连带那个小贼也一并取了性命,是不是打算先杀人灭口然后再毁尸灭迹?” 这个行迹诡异且武功甚高的面具男,绝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夜潜小贼,离上殇肯定他出现在虚缈山庄必有所图。虽不知面具男来此所为何事,不过将这人拿下肯定没错。 心里早就盘思着如何才能将此人拿下,离上殇嘴上虽是念叨个没完,可那双溜转的眼眸一刻都没从男子身上挪开。 寻找破绽,一举拿下,对于曾经与他交过手的离上殇,她知道想擒下这个男人单凭自己绝无可能,所以她只能在男人身上寻找破绽,力求出招便可重伤。怎奈这个男人同一般宵小之辈全然不同,虽无动,各处破绽却护得严严实实,根本无从下手。 对方不动,破绽难寻,与人的僵持向来不是离上殇所喜的,僵持半晌见对方仍旧没有动的意思,离上殇渐渐也耐不住性了。 饧眯着双眼,焦盯的眼眸锁着对方一举一动,待觉时机差不多后离上殇先一步发了难。 人如鬼行,飘荡游出,脚下根本无需太大的动作,瞬眼之间便已攻至。劈山戾掌袭杀攻之,掌力渗着杀气直接朝男子身上劈去,掌攻袭,步紧随,因为已同这个男人交过一次手,离上殇知道男人的轻功远比孤鬼游更加诡谲。 先一步发难的断魂掌看似杀机重重,实则只是佯攻之势,掌力迎面压至,男人果然如离上殇猜测般向后退身避离。 如落叶乘风,风往哪吹落叶就往哪儿飘,男子身形后移的速度正好避得开离上殇劈下的杀掌。悠然后移避退,男子胸口与离上殇掌心始终保持相对距离。 永远的差离分毫,实在叫人气恼。 男人这诡异的轻功离上殇是见过的,上一次就是吃了这轻功的亏,同一个坑,离上殇哪会容许自己再摔一次。 早已见识过男子轻功的怪诡,离上殇自有应对之策,预料之中的随掌后避,在看到男子往后行退时离上殇的唇上直接勾挂起笑。笑意蔓上唇角,离上殇立即撤掌回收,收回的掌落移到衣裙处,离上殇改掌为提双手撩提裙摆。 衣裙上提,裙下的腿功随之踢攻,相较于劈出的掌击腿上的功夫更适合拉近自己同敌方的距离。 弹、踢、扫、踹、勾。 招招都是直击男子致命之处,离上殇腿上功夫凌厉丝毫不比她的掌上功夫逊色,加之裙摆撩舞给隐下裙下的腿做了不少挡遮,这裙下的攻踢更是出其不意。 翻舞甩起的裙摆,宛如翩翩舞飞的毒蝶,迷人眼的同时也暗藏害人命的杀伏。 百鬼窟的武功就如同百鬼窟的招魂幌,辨识度极高,虽说孤鬼游一般常人很难看出里头的门道,不过断魂掌却是见之就可辨的招式。离上殇身为百鬼窟窟主,而百鬼窟又是江湖中人人畏惧且人人欲杀的邪魔歪道,倘若让离上殇带着断魂掌到处闯祸,后果太难预控。 不想离上殇的身份暴露在正派人士眼中,又不想自家好友吃亏,白泽远和离上殇便一同创了这套裙里的腿功。 女子纤腰如扶柳,长裙垂地宛荷莲,长裙甩舞,姿态美不胜收,宛如起舞一般翩翩而动。美好的东西往往能吸引人的注意和双眼,以至于更容易让人忽视藏在裙底下的杀机重重。 翻舞的衣裙不但能叫人看而忘魂,更重要的是能藏住腿上的杀招。 离上殇这突然换转的攻势以及由上转下的杀攻,叫男人防不胜防。招招连起,裙舞腿攻,离上殇如今的攻势不再是单纯掌上的断魂之势,而是多添了不少难以预测和防不胜防。 裙舞如鞭,腿攻带掌,男子如何还能仅凭那诡谲的轻功继续闪避。 险险往后避去,离上殇撩舞甩起的衣摆正好从他面上拂过,拂过的衣摆带起割凛的攻势,还未等裙摆落下,裙里的退已经弹踢攻出。 这裙里的攻招招难料,若是换成旁人,只怕裙起腿出那瞬就已重伤。 只是这隐于面具下的男人却非等闲之辈,饶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招式,他也仍可在危难之中嗅到危机。 裙摆起,腿踢攻,一切都是暗下悄无声息的来。裙摆甩过,男人半退避闪,视线下意识随着尾裙看去,谁知这甩舞而起的裙摆只是个幌子,真正要人性命的杀人招式正藏于裙下伺机而动。 男人的注意力叫裙摆吸引时,便是离上殇取他性命之时,金莲弹踢,内力涌注,本想一招暗袭就可废了这个男人,却不曾想男人察觉危险的直觉竟如此灵敏。并非先行看破离上殇裙下的杀招,完全是对于危险的一种警觉。就在离上殇的杀势从裙下攻出时,男人也动了。 猛然出掌,掌心托住离上殇飞踢而出的金莲,也未见男人用了多大的劲,就见他托起离上殇的足莲悠悠游了个圈,离上殇脚下的攻势便叫他卸了大半。内劲被卸,杀势也就不似突然出攻时那般凶猛,男人顺势往后再退半步,离上殇腿上的杀招就这样叫其化解。 招招皆是游行,掌掌都是轻托,男人手上的招式看似绵而无劲,可就是这柔似薄绵的武功才叫人恼怒。 不与你硬碰硬,就是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男人的武功对于专横霸道力求出掌就可一举灭杀的百鬼窟来说绝对是个惹人厌的存在。 本想无声无息重伤此人,顺带绑了他回去找白泽远交差,没想到这个面具男的武功竟如此邪门,招招都能化了她的招路。 这下离上殇可不干了。 双手再提,裙摆横甩从男人颈部割过,撩起的足莲趁势踢向男人下阴,在男子险险避开离上殇这阴毒的狠招后离上殇也不再继续缠斗。 点了足就往后退去,一下拉出两三丈的距离后离上殇横着眼看着男人哼道:“你这大贼本事不小,这样都没能废了你,真是叫人不爽啊。” 男人也凛着眸正色看着她说道:“姑娘家的功夫,竟如此刁钻狠辣,百鬼窟窟主果然名不虚传。” 甚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离上殇道:“百鬼窟是个看人行事的地儿,对付需要温柔以待的人我们当然温柔,对付行事不轨的宵小,我们自然也刁狠。尤其是你这种杀人越货的大贼,再毒的招式在我看来也是该的。” 同样都是夜半三更上别人家里闲逛的,对于这不得邀的男人,离上殇倒是摆出一处正气凛凛的至正模样。 嘴上的功夫,离上殇最是擅长,可惜男子却无这方面兴趣,没有应予离上殇那番谬言的意思,就那般凝端着离上殇,男人说道:“裙里的腿攻,百鬼窟的武学果然精妙。” 赞语落下,离上殇甚是得意说道:“裙里腿,怎么样,你个小贼没见过吧!这可是我和我家亲爱的一起创的,今儿长见识了吧。” 稍是一顿,男子略疑道:“亲爱的?”随后像是明了什么,男子说道:“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 离上殇的身份,男子清楚,自然也明离上殇口中“亲爱的”所指是谁。 一个是天下第一神捕,一个是百鬼窟的当家教主,这两个绝不可能牵扯到一处的人却如相识许久的好友一般极是密亲,如此怪事不得不叫男人感到奇怪。 奇怪之事,却是不解,看着离上殇,男人说道:“天下第一神捕竟与百鬼窟窟主如此亲密,甚至还一起新创武学,此事若是在江湖上传来,不知会引起多大的轩然。” 男人这话叫离上殇略感不悦,眉心因此语现了蹙,离上殇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男人没有应答,离上殇再度冷了一声哼道:“好好的大老爷们竟然威胁我一个小姑娘,看来你这男人也不见着是个好男人。竟然想威胁我,呵,就算你想威胁,只怕也没人信。” 鄙嫌看着,离上殇“呵”声笑道:“堂堂的天下第一神捕,紫台山老仙人的得意弟子,跟邪魔歪道混在一起,而且还是个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将他打得失忆的邪魔歪道。两人跟铁哥们似的?这件事说出去,逗人玩吗?谁信谁傻子。想拿这件事要挟我,你先想想有没有人会信再来要挟吧。” 莫说离上殇根本不在意男人的要挟,就算男人真将这件事捅出去,江湖上恐也没人会信。 男人有无要挟之意并不重要,横竖这个男人对于他两来说一定不是友人。废话已是说了一堆,也当问些正经的。见着男人于她刚才所语毫无应答之意,离上殇也不再继续浪费口舌。晶亮的眸儿始终瞪看着男人,离上殇问道。 “废话我也懒着跟你多说,咱两还是言归正传。今晚你上虚缈山庄到底冲了何事,别苑里的红衣女婢是不是你杀的。” 别苑里头好些个尸首,那可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概过的事。 深夜在此又出手要了那蒙面小贼的性命,面具男行经实在可疑。 质询的话必得要他给个答复,倘若男子不将此事道明,离上殇已定了主意今晚就跟他死磕到底。 虽擒下这个男人单凭她是难的,不过男人想从离上殇手下安然逃走,也非易事。 只要跟这个男人慢慢死磕耗着,等白泽远来了活擒这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离上殇心里的算盘拨得极响,而男人显然也明白她心里头盘思着什么。这一回谁也没有动作,因为先动的人比起后动之人更容易露出破绽,就那般僵持片许,隐隐之间两人都听到约隐有人逼近的声音。 这儿的事显然虚缈山庄已有察觉,如今正遣人速速赶来查看,因察有人逼近,离上殇眼里迸了喜色。也是这一瞬下的得意松了几分警惕,竟叫那个男人寻了机会。 突然动身,风跃行过,男人寻机撤离。眼见男人竟要逃离此处,离上殇立即动身拦截,怎奈已失一步先机,想要拦下自个男人已是不可能。 破绽已寻,再拦谈何容易,在寻机脱了离上殇的迫盯后男人飞身隐入梅林中。人潜隐,还不忘回身送了离上殇数枚梅花镖。 本就慢了一步,加之男人还送上不少喂了剧毒的暗器,待离上殇避了暗器,男人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梅海当中。 难得等来了人,眼瞧着就能将这个男人困住叫他插翅也飞不出去,她也可瞧瞧那面具下到底藏了张怎样的叫人讨厌的脸。谁晓得关键时刻竟叫男人给跑了,往前迈了几步,确定再难寻得男人的踪迹后,离上殇气得跺脚怒道。 “该死,竟然让他跑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身负血债 面具男最后还是叫他给跑了,不过比起让面具男跑了一事,眼下的离上殇身上还摊着一件更要命的麻烦。 梅石阵内别苑里的那几具红衣女婢的尸体,可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可以一笔带过的。 当意识到自己叫人给嫁祸了,且莫名替人背起杀人的黑锅时,离上殇心里便已始直呼“不好”。原想趁虚缈山庄的人还没来前甩手走人全当今晚自个没来过,谁知心里这念头才刚刚升起,脚下也才刚打算提步开溜,已有四道紫绫破空而至。 紫色的长绫分别朝她的手足四肢捆去,眼瞧手足要叫这凌空而至的紫绫缠住,离上殇立即游身避闪。脚下连错,身子舞摆,一面避着长绫的攻甩,一面寻找机会反被动为主动。 长绫虽是至柔之物,可单凭这四道紫绫就想困住百鬼窟窟主也是不可能的,游行于紫绫所构筑的盘网,视线一游很快便寻得破绽的离上殇当即出了手。光火之势,手已擒住舞甩的紫绫。绫缎在手上绕缠几圈,扯绷紧拽内劲提暴,四道紫绫的主人反叫离上殇压得不能再动。 手中长绫绕缠上离上殇的手,脱甩不得,紫绫的主人只能与离上殇持了僵持之势。 正是僵持之时,其他人也纷纷赶至,白泽远、易迟迟、展悠然和赛华扁,连着虚缈山庄的主人缥缈主人也闻询赶来。见着所有人都到了此处,离上殇也不再克压出手发难的两名紫衣女婢,而是松了手放开紫绫,背手立站那儿。 而经过方才一番缠斗,紫兰紫竹清知自己断非离上殇的对手,在离上殇松手后她两也没趁机发难,而是收回长绫回到缥缈夫人身侧。 闻得风声,知晓有人闯入梅石阵进了别苑,缥缈夫人立即动身前来。比起虚缈山庄四处的石灰岩更是沉阴的双眸落到离上殇脸上,缥缈夫人问道:“敢问离姑娘深夜未在屋内安歇,来此所为何事?” 冷冷的询,显然对于离上殇深夜出现在别苑附近,缥缈夫人很是不悦。质询的话,离上殇那儿还没回答,易迟迟倒是先一步接口冷笑道:“深夜不在屋里呆着,上外头闲逛,能安什么好心?” 这冷冷的一句嘲可叫离上殇怒了,当即瞪了眼看着易迟迟,离上殇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今晚夜色良好,我睡不着就出来逛逛走走,到处瞧瞧看看,怎的,难不成还碍了你不成?” 易迟迟道:“深夜鬼鬼祟祟,你倒还有理了。” 离上殇“切”声道:“谁说我深夜鬼鬼祟祟了?我明明是正大光明的。鬼鬼祟祟,你见过有人穿得这么俏大晚上鬼鬼祟祟吗?当这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个没脑子啊?再说了,我们住进虚缈山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进来的时候你听谁说过虚缈山庄大晚上不能夜出游行,得乖乖呆屋里睡觉的?没有啊,既然没人说过晚上不得出门,也没人说过哪些地方不能游逛,那么我大晚上出来赏花赏月赏美景不小心晃悠到这里也很正常啊。” 受邀入住虚缈山庄时他们的确不曾听过庄内有人说过庄里何处是虚缈山庄的禁地,外人断不得入,也没说过深夜不得行出,所以离上殇深夜出现在这儿,倒也不算背了虚缈山庄的规矩。 离上殇伶牙俐齿,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易迟迟虽然骄纵任性,不过论嘴上的功夫和离上殇比起来还是差很远的。 叫离上殇这么一呛,易迟迟自然心里赌气,却又不知如何应答,只能看着白泽远恼声说道:“师兄你看这女人,强词夺理。师兄,依我看这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师兄你可千万看清了。” 跟谁告状不是告,竟然跟白泽远说她的不是,神捕大人会信才怪。 阴阳怪气“切”了一声,离上殇懒得去搭理易迟迟的黑白颠倒。而在她两互看不顺眼时,紫菊已经带人进别苑看过,此时归至缥缈夫人身侧,将苑里一切如实告禀。 听了紫菊所禀一切,缥缈夫人顿是怒了,看向离上殇的眼中直接带了杀念,缥缈夫人道:“仅因月色良好便闲逛至此,离姑娘好个无事下的闲逛,既然离姑娘说自己只是偶然逛到此处,那妾身倒要姑娘说说。我虚缈山庄这处别苑里的红衣女婢,为何全叫人杀了?” 厉声呵质,质询的话音刚刚落下,紫衣女婢连着一道随来的其他婢女当即列了围势。围势展开,杀意顿时露溢,面对着缥缈夫人的质询,离上殇仰头看着上方的梅,以及梅树后隐约可见的月,说道:“苑里的那些红衣女婢到底是谁杀的,我哪知道,反正不是我杀的。至于你们想弄清谁是凶手,咯,那地上不是还躺着一个,兴许就是他吧。” 说完朝着蒙面小贼所倒的地方鼓嘴,顺着离上殇鼓嘴的方向看去,众人看到不远暗处一个夜行衣装扮之人倒在那儿,已是死去。 一个夜逛来此的客人,一个已被毙命的贼子,还有满苑命丧的红衣女婢。 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叫人已是难以猜明。 死在那儿的黑衣贼子是不是杀害别苑女婢的凶手,如今已难查证,不过深夜一袭夜行衣暗闯虚缈山庄梅石阵,却绝不是个正经的访客。 视线落凝在黑衣人身上,缥缈夫人眸沉眼冷,一句未言。倒是易迟迟那惹人厌的姑娘,瞧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让离上殇背这杀人的黑锅,斜眼朝着黑衣死贼那儿瞥了一眼,易迟迟道:“好一个嫁祸于人,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你怎么说别人怎么听了。” 这句句往人身上揽事的话真叫离上殇恼了,早就看易迟迟不顺眼,只不过碍于她和白泽远表层关系不好一巴掌直接将其拍死,谁知这姑娘的任性恣妄竟已达叫人难忍的地步,杀人的祸也能随随便便硬往别人身上塞? 当下离上殇的火都快压不住了,没再气瞪着眼,而是冷笑呵声,离上殇说道:“呦,易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说我和那死了的小贼是一伙咯。” “哼”了一声作应,易迟迟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这种事谁知道呢,怕也就天知地知你知和那死了的小贼知,至于我们,是什么都不知了。你与那小贼究竟是何关系,没人知晓,不过江湖上与人结伙最后因事不公杀人的事也是有的,这人死在这儿,离姑娘又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儿,虚缈山庄还死了几名女婢,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事或是因分赃的不公以至于动怒杀人顺带着嫁祸也未尝不可呢。” 瞧着易迟迟那斜眸瞥来的嘴脸,离上殇就来气,又是一声“呵”,离上殇说道:“我一直觉着你这人虽然任性,不过脑子应该不笨,毕竟能做紫台仙人徒儿的,总不当太笨才是。没想到紫台仙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这人的脑子实在叫人堪忧,分赃不均杀人?你当人人都是你这种没脑子的傻妞啊,别说压根就没什么脏可以分,就算真有赃物我也不能这当口就将那个人给杀了啊,总得等他将东西带出去再杀人灭口吧,毕竟那样才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再说了,退一万步你硬要说那人是叫我给杀了,你倒是上去看看那人和红衣女婢是怎么死的,再来栽赃吧。” 红衣女婢全部丧命于刀刃之下,而那把杀人的凶器正是死贼手中兵刃。至于这四周的梅树上,可还钉着几枚梅花镖,就连那个死贼也是死于梅花镖之下。 离上殇虽然惯用暗器,不过在白泽远的教育下她手上早无要人命的暗镖,所以这杀人的梅花镖可同她没半分干系。 倒是易迟迟,见了离上殇指了梅花镖,她竟说道:“杀人之物是梅花镖又怎了,这梅花镖又不是什么罕见的暗器。你说那杀害红衣女婢的贼子不是你杀的,那你到说说看,谁杀的。” 离上殇翻眼道:“当然是需要杀他的人啊。” 易迟迟道:“那需要杀他的人呢?” 离上殇回道:“跑了啊。” 这话刚出易迟迟那儿直接“呵”了笑,随后看向白泽远道:“师兄,这妖女一看就满嘴胡言乱语,她说的话鬼才信呢。要我看她跟着师兄来虚缈山庄就没安什么好心,这些人肯定都是叫她给杀了的。” 一而再再而三懒着不跟易迟迟动手,这惹人厌的小姑娘到以为她怕了她了。易迟迟这话可把离上殇给气的,也不管自己身上还背着一桩叫人构害的杀人命案,怒火已是上冲的离上殇直接捋袖说道:“白小远,给我闪开,你这次别拦我,我非打死她不可。” 离上殇为何出现在这,白泽远最清,这些人是不是自家闺蜜所杀,他心里也清,易迟迟这些栽赃陷害的话的确让人火大。若不是她是自己名誉上的师妹,就她这性连白泽远都想暗地出手教训了。 怎奈身份这种东西就算你心里再如何的讨厌也是甩不掉的,故而白泽远也只能压了心里的无奈,说道。 “这事若是发生在白某眼下,白某断不会坐视不管。” 白泽远这话出,易迟迟那儿更是傲了性,看着离上殇,易迟迟得意道:“瞧见没,师兄终是我的师兄,关键时刻肯定站我这边。你这妖女就别痴心妄想了,尽早离我师兄远点,免得到最后讨不得好,反而落了一身的骚。” 刚刚还一肚子燃起不灭就不能消停的火,在易迟迟这话落后竟是莫名消了。看着易迟迟,眼里直接游渗怜悯,离上殇说道:“你是不是傻啊。” 突然的反询叫易迟迟很是不喜,瞪眼看着离上殇,易迟迟道:“你说什么。” 离上殇回道:“白大人说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他不好不管,画外音就是只要他没看到,我可以随便暴扁你,这么浅而易明的话你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这傻姑娘,倒是一门心思都挂在白泽远身上了。 说真的,对于易迟迟这呆吊一棵树的恋情,离上殇还是很怜悯的。 横竖这骄纵任性的蠢姑娘这辈子都是单相思,离上殇也就不和这没啥脑子的姑娘较劲了。 易迟迟卯足了劲想将这件事强扣到离上殇头上,虽离上殇已作解释,可虚缈山庄方面却无半点反应。 杵在那儿,警惕看着离上殇,夫人没有下令,女婢们也不敢擅自妄动。冷了眸,看着巧言令色的离上殇,缥缈夫人突然抬了手。 素手抬,女婢登时得令,全无半分先兆,紫衣女婢连着其他婢女突然朝离上殇动了攻。长绫齐攻,索命绳至,眼前长绫之下受围的离上殇断无半分命逃可能,忽见一道白影闯入长绫阵中,就只见剑光重重,长绫竟叫承雾一剑全部削断。 剑出鞘,影迷人,剑回鞘,阵已破。 未有任何先意,白泽远突然闯入阵中,并且出鞘破了虚缈山庄的长绫阵。白泽远此举已是表了意,在这一件事上他是站在离上殇这边的。 连个招呼也不打,出招就要人的性命,虚缈山庄这次可不厚道。虽凭离上殇的本事长绫阵也不见着能真伤了她的性命,不过突然的齐攻,她心里免不得惊了空。 叫白泽远护在身后,从后头探出头来,离上殇看着缥缈夫人说道:“问都不问连个证据都没有就出手杀人,你们虚缈山庄也太不讲理了。” 囔囔的抱怨,叫白泽远青筋暴了一条,压了声,白泽远道:“住口。” 梗着气,离上殇不满应道:“住什么口啊,平白无故被人冤枉,我还不能喊冤了。” 囔囔的叫喊,白泽远额上第二根青筋又暴了,继续压着声,白泽远道:“闭嘴。” 全然不理会白泽远额上已是暴起的青筋,离上殇“哼”道:“我不闭,反正我是冤枉的,那些人不是我杀的,她们不能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要上诉,我要喊冤,我要……” 话还没说话,白泽远已经克忍不住回头怒道:“你给我哪凉快哪呆去。” 这气暴而出的怒吼,天下第一神捕向来的淡寡顷刻幻消,压怒之下的怒道可算让离上殇收了声,虽然嘴上还是嘟嘟囔囔,却也没在抗议喊冤。可算让这家伙安静下来,白泽远这才吐了口气复了平素的冷静,随后对着缥缈夫人抱拳致歉。 先动手破人阵法,再抱拳致歉,白泽远这侠者当有的礼做得倒是足的。只可惜缥缈夫人那儿可没打算受了他的这份礼。 冷阴眼眸看着白泽远,缥缈夫人说道:“白大人这是何意?” 白泽远道:“夫人,此事怕有误会。” “哼”了一声笑,缥缈夫人道:“误会?白大人觉着这事能有什么误会?” 白泽远道:“离姑娘的为人,白某心里清楚,她虽行事怪诞些,人又淘气好闹,不过杀人越货的事她却没胆子行的。夫人庄上几名红衣女婢,白某担保此事断不是她所为。” 半饧了眸看着白泽远,缥缈夫人道:“担保,白大人拿什么担保?” 白泽远道:“以白某的名誉和做性命担保。” 江湖人性命还是其次,名誉却是断然不可损的,如今白泽远竟要拿自己的名誉与离上殇作担保,担保此事与她绝无干系。 白泽远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瞬默,易迟迟那儿个更是直接显了怒。无视易迟迟怒下娇唤的“师兄”,白泽远看着缥缈夫人说道:“此事绝非她所为,还望夫人相信。” 能让天下第一神捕以性命和名誉作担保的女人,离上殇的身份着实叫人好奇。于白泽远的担保,缥缈夫人并无作应,倒是从头看到尾至今未曾出过声的展悠然此刻开口说道:“夫人,或许此事真有误会,还望夫人可以查明再行定夺。” 展悠然出声替离上殇说清,缥缈夫人直接看了过去,道:“怎么,展盟主也信此事内有所隐?” 展悠然笑道:“离姑娘为人豪爽,天真烂漫,不像那等行恶之人。” 缥缈夫人冷讽笑道:“展盟主与这姑娘认识多久?如何就能肯定她天真浪漫。” 展悠然笑道:“展某与离姑娘相识不过数日,离姑娘为人,展某的确不敢夸语保证。不过白兄的为人展某确是信的,白兄自然担保此事断非离姑娘所为,那么这一件事,怕是真有他隐。” 这话落后,展悠然朝白泽远和离上殇看去,前者对上他的视线眸眼明显皱了蹙,后者则冲他眨了眼,一副“多谢相助”。 离上殇,缥缈夫人不信,白泽远,他的面子缥缈夫人也不见着会给,不过展悠然既已开口,缥缈夫人倒不好硬了态度。 还是冷阴了眸,半晌后缥缈夫人才说道:“既然展盟主都这么说了,妾身也不好不给展盟主面子。姑娘既说妾身庄内女婢乃他贼所杀,那妾身就劳请白大人和离姑娘给妾身一个交代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深作分析 白泽远担保此事与离上殇无关,展悠然又直言信得过白泽远,既是如此,这当给的面子缥缈夫人也是得给的。只是面子虽是给了,不过需给的交代,白泽远和离上殇也仍是要给。 这事姑且暂时作罢,在落下那番话后缥缈夫人直接领了庄内女婢离开。直到虚缈山庄的人走后,离上殇这才从白泽远身后走了出来,往前走了几步,笑盈盈看着展悠然,离上殇抱拳笑道:“刚刚多谢展盟主出口相助。” 展悠然颔首回道:“离姑娘客气了,正如白兄所言,此事疑点重重,那人的身份尚未查清,此事也没彻查清楚,若光凭姑娘身在此处便断言这事乃姑娘所为,实在过于武断。展某不过实事求是说了句公道话,离姑娘无需客气。” 离上殇乐眯了眼回道:“刚刚那话对于展盟主来说就只是一句实事求是的公道话,可对于我两来说可是帮了大忙的实在话。就这样一句多谢,我还觉着不够呢。你说是不是啊,白大人。” 这话说完人直接冲着白泽远挤眉弄眼,那笑盈盈的模样分明暗示白泽远赶紧制造机会,最好能约上人找个时间花前月下增进友情,那就更好不过了。 好友的挤眉弄眼,白泽远自明深意,只是明白归明白,离上殇心里打的盘思白泽远可没打算顺了她的意。视线一刻都没往离上殇身上落,白泽远凝审看着展悠然,片晌之后才出声说道:“展兄,多谢了。” 道谢的话,却说得异常薄淡,也是这话落后白泽远看向离上殇说道:“该走了。” 她还期待白泽远借了两人相识之故约上展悠然好好道番谢,顺道给自己制造机会,谁晓得白泽远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说了声谢。这道谢的话落后,离上殇直接杵在那儿冷道:“谢谢,这样就完了,我们这样就走了。” 白泽远道:“不然还要干嘛?” 离上殇道:“等等,不是应该还有点别的吗?” 白泽远压重声说道:“这样就完了,没别的什么,你现在还想来点什么?乖乖跟我回凛梅苑,我有事问你。” 她身上可还担着杀人的嫌疑,身上嫌疑不寻法子撇了,倒是琢思着怎么撩汉,白泽远险着没叫自家闺蜜气死。 沉下的面色,一瞧就知心清不甚太好,这当口离上殇可没打算触白泽远的霉头。当即只能吐了舌,离上殇道:“走就走,凶甚呢,真当自己在审犯人啊。” 嘴上嘟囔,面上露着不喜,出声埋怨后离上殇不望回头冲着展悠然笑道:“今日之事,还是得再谢过展盟主,多谢展盟主仗义执言啊。他日有空咱再约,到时我再好好答谢啊。” 乐呵呵的笑着,离上殇可没打算错过这难得的机会,等着约定先一步约妥后,离上殇这才随在白泽远身后准备回凛梅苑。 经由这一件事足可看出离上殇对于白泽远而言绝非单纯青梅小友,白泽远于她甚是上心。也正是看明了这一点,易迟迟心里才更加气恼。 离上殇,这个女人绝不是简单的女人,已经认定其是妖女的易迟迟绝不能叫她害了自家师兄。当即气涌心肺,易迟迟上前拦了离上殇,瞪怒之后易迟迟才看着白泽远道:“师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需要问的,深更半夜不在屋里呆着,说什么夜色甚好出来赏月,这种鬼话谁信啊。师兄,你可千万莫让这个妖女给骗了,毁了自己声誉。” 离上殇是妖女,易迟迟确定无疑,她可不能叫自家师兄的一世清誉毁于这个女人手上。 可惜她所担忧之人却没将她的好意放在心上,看着易迟迟,白泽远说道:“迟迟,这件事不会是她做的。” 气红了脸,易迟迟急道:“师兄为何如此肯定。” 白泽远道:“她,我了解,她干不出这种杀人的事来,不管是那死了的贼子还是苑里的红衣女婢,都不可能是她所为。她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咬断一件事便是一人所为。” 白泽远句句都是维护离上殇,越是维护,易迟迟越觉着师兄受这妖女蒙蔽甚重。急了话,唤了一句“师兄”,可惜那欲辨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白泽远已说道。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自会问个明白。” 话说完,白泽远看了离上殇一眼,后者明了她的意,乐弯了眸从易迟迟身侧走过。经过身侧,人往易迟迟身上靠去,留了一句“谁说鬼话没人信的”,离上殇这才晃颠着步随上白泽远。 离了梅石阵,回了凛梅苑,待人进了屋关了门窗,白泽远问道:“怎么回事?那别苑的红衣女婢为何会死?还有那个死到梅石阵里的蒙面贼子又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才刚回屋接二连三便是一连的询问,白泽远这番急询也叫离上殇闷的,翻了一记眼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润润嗓子,离上殇才将今儿在别苑那处所遇之事如实告知。 静着神,听着离上殇所诉一切,待离上殇说完白泽远才皱眉说道:“这么说来,那苑里的女婢是那贼子杀的了。” 点了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口茶,离上殇说道:“八九不离十了,亲爱的你是没看到当时那情况。月夜风高四下无人,那贼子一身黑衣蒙着面,手上提着一口细刀鬼鬼祟祟想要跑路,一看就有问题。你说人要不是他杀的,他大晚上在那作甚?被我发现还想杀我灭口,那别苑里的红衣女婢就是他杀的,无疑了。” 白泽远接道:“先有庄内之物被窃,如今庄里又潜了人,还出了命案,难不成这虚缈山庄里有什么叫人感兴趣的东西?” 离上殇耸肩道:“这就难说了。”顿了一下忽的记起什么,离上殇往白泽远那处侧了身,压声问道:“亲爱的,你说那小贼会不会也是冲着燕归南藏的那物而来。” 听了离上殇的话,白泽远瞬间起意,看着她,白泽远问道:“何出此言?” 离上殇回道:“我见到那个男人了。” 白泽远问道:“哪个?” 离上殇道:“就是之前川西半路截我,轻功非常奇怪的那个面具男。” 关于那个男人的事,离上殇早就同白泽远说过,如今提起白泽远自然清楚。蹙锁眉心,白泽远轻声喃道:“先前川西遇上姑且可以称之为凑巧,如今我两来了虚渺山庄,竟在这庄里遇上他,那戴着面具的男人究竟是谁。川西一遇,如今又在虚渺山庄遇上,是凑巧?还是一路尾随?” 先前半道拦下离上殇不让其上霸枪门接应白泽远,那面具男与杀害六夫人之人是否有关系,他两心里头本就已经猜疑。第一次的半道拦截尚且可以猜为凑巧,可第二次的虚渺山庄再遇呢?难道也是凑巧? 若真是凑巧,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 面具男的出现必有缘由,他很可能与杀害六夫人之人乃至钟良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于此次虚渺山庄所遇,他也极有可能是尾随他两,跟在他们身后一块来的。 钟良金的主子想要知道的秘密,燕归南到死也不肯说。可纵使他受尽折磨也不肯说,只要死前将那个秘密托付于人,必然也会叫其他人知道。 白泽远设法救走燕归南,只怕这件事钟良金的主子已经知了,想要得到燕归南所藏的东西,那隐在身后的主子必会将主意动到他二人身上。 心里一直疑思何人杀了六夫人,钟良金宁可背弃兄弟也要得到什么,燕归南临死前留下的那句话究竟何意。却从未想过在追寻秘密的同时也得警防身后,小心藏在暗处的尾巴。 被面具一路尾随跟到这儿,是白泽远的失误,懊恼的蹙紧眉心,白泽远道:“看来那神秘的男人来此的目的,跟你我一样啊。” 点着头,离上殇道:“我也觉着那人来者不善,十之八九就冲着燕归南所藏的那样东西而来。” 白泽远道:“咱们才刚来此没几日,我也是这一二天才觉得建在梅石阵里头的别苑看着奇怪。没想到今晚才刚想入内一探究竟,却叫他们给抢先了。早不动手晚不动手,直到咱两确定之后才先一步下手,看来你我的警惕性都有待提升了。” 白泽远这话刚落,离上殇已是瞪眼道:“警惕性,怎的,莫不是你怀疑那个面具男一直跟我咱两身后。” 白泽远道:“除此之外也没别的解释,人家只怕从川西起就一直随在咱两身后,只不过你我没发现罢了。” 离上殇道:“这就难怪他会知道我的身份了。” 白泽远道:“他知道你的身份?” 离上殇回道:“是啊,刚还用这件事要挟我呢,说要叫你身败名裂,还好我机智没将他的话当回事。不过话也说回来,亲爱的,那个面具男的武功是真的高。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断魂掌根本伤不了那个男的,他的轻功就跟烂树叶一样,总能顺着我的掌劲避开,实在气人。而且他诡异的还不止轻功,武功门路也非常诡异,咱两不是合创了‘裙里腿’吗?我还当这出其不意的‘裙里腿’能伤了那个家伙,没想到竟然还是让他给截下了。那个人的武功,跟白鬼窟的门道完全不同,柔柔绵绵的,跟借力打力似的,想伤他,难。” 凭了白鬼窟窟主武学上的造诣,怎样的武功不是了其精髓,莫说‘裙里腿’这种极度高明的武功,便是一两招小擒拿在她手上也是极富威力。可当她对上那个男人,却伤他不得。 如此已足证明那个男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男人,却明显在为另一个人办事,那个隐在他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值得探思。 面具男的身份,除非揭开这些隐盖在上面的谜题,不然谁也猜不出来。越想先前过招之事离上殇心里越是着气,正坐在那儿碎碎念咒着那人时,听白泽远说道。 “现在这么看来,也许燕归南所指的仙人坟,并不是那梅石阵里的别苑了。” 突然的喃道吸了离上殇的注意力,当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白泽远道:“如果东西在里面,换做是我绝不会杀了别苑里的红衣女婢,要知一个出过命案的地方,就算那个地方没藏什么,也必然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处别苑里,如果东西真在里头,这么做太蠢了。” 白泽远这话离上殇也觉着分析有理,当下点着头,离上殇道:“这么说来还挺理的,不过有一件事我是真想不明,虚渺山庄的红衣女婢武功并不高,不过是些粗使的婢女。那深夜鬼鬼祟祟溜进去的蒙面贼子武功也不差,如果只是找东西,干嘛要灭了别苑里所有女婢的口?” 蹙着眉,白泽远道:“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叫那些女婢无意间撞破了什么,又或者说纯粹只为了声东击西?” 当你想得到一样东西时,并不一定要悄无声息的找,有的时候将声势闹得轰轰烈烈反而能换得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白泽远这话叫离上殇茅塞顿开,双眸惊瞪张着嘴连声“哦”着,接连“哦”了几声后,离上殇说道:“亲爱的,你的意思是?” 点了头,白泽远道:“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心里头猜的那个意思。” 有的时候,想要找一样东西,让主人家自己去看远比自己去找更加省力。当然了,前提得是那个主人知道你们想要找的是什么。 潜入梅石阵当中的别苑,在里头寻找无果的那些人最后杀了苑里的红衣女婢,未尝不是打了那样的盘思。 明了白泽远话里藏的意思,离上殇不住了然应点,就在她越想越觉着那些人兴许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时,两人敏锐察觉到有人进了凛梅苑。 眸色直接沉下去,抬起手点住唇示意离上殇不要出声。 耳边听着进行之人步步行进,直到最后到了门口,白泽远和离上殇听到屋外有人问道:“白兄,可在屋里?”(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笑语问探 赛华扁。 此刻三更半夜出现在外头的正是素有神医之称的赛华扁。 闻得赛华扁问询,屋内的白泽远和离上殇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眼内皆是猜疑后,白泽远冲着屋外说道:“屋外可是赛兄?” 屋外的赛华扁回道:“正是赛某我,白兄现在可有空闲?赛某能进去吗?” 半夜三更上人屋外,询人可是有空,赛华扁的出现叫白泽远甚是觉奇。冲着离上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藏匿身形,后者却一脸无所畏惧翘腿表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离上殇不愿匿了身形,横竖他两人也不可能发生什么,白泽远也就不在强行要求她离开,而是动身走至门处,将门启了。 开了门,看着屋外候等的赛华扁,白泽远道:“深夜来凛梅苑,不知赛兄可有要事?” 赛华扁道:“真叫白兄说着了,我来此还真有件要事,白兄现下可方便,容我进屋再说?” 赛华扁话落,白泽远侧身让了道,待赛华扁进了屋一眼瞧见明堂堂坐在屋内的离上殇,赛华扁顿了一下,而后道:“离姑娘怎么也在。” 笑呵着眼,离上殇道:“怎的,跳大神的,我在这很怪?” 面色略有怪,赛华扁道:“离姑娘一姑娘家,现下这个时辰,在白兄屋里,确是几分奇怪。” 晃摇了头,离上殇笑道:“会觉着奇怪,那是因为你少见多怪,我经常半夜三更上白大人屋里转啊。这种事很常有的,往后见多了,你就不怪了。” 依现下的世道,离上殇一个未嫁闺女深夜出现在白泽远屋内的确奇怪,只是世道下的常俗之事他二人甚少放在眼里。听着离上殇和赛华扁的话,未防二人就着这个话题费上太多时间,白泽远是时候插声说道。 “不知赛兄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白泽远这话问落,赛华扁才记起今晚来此之事,看着白泽远,赛华扁道:“我今晚来此,是想与白大人说一件事。” 白泽远道:“赛兄要说什么?” 赛华扁道:“那死在梅石阵别苑外梅林中的黑衣贼子,夺其性命的梅花镖上所喂之毒,我已弄清那是什么毒了。” 只要弄清梅花镖上的毒,凶手身份大体也就有了方向,当下眸色阴凝,连着离上殇也正起色来,拿着茶杯嘬着茶,一双莹晶的眸子始终盯在赛华扁身上。 而赛华扁则说道:“那毒我一说,杀人者的身份两位立即可清。” 赛华扁此话说得如此断肯,白泽远与离上殇心内更是添了几分隐奇,忍不得双双对了一眼,互从双方眸中看到几分审疑,白泽远这才看着赛华扁问道:“赛兄,不知那夺命梅花镖上的毒,是何毒?” 冷了调,没马上回答,就那边默沉片许后赛华扁才冷了声阴了眸眼,说道:“那毒,便是三更阎王命。” 三更阎王命。 赛华扁这话刚落出声,白泽远的眸色顿是克阴沉下,而离上殇则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叫茶水噎了个呛,连声咳了半许好不得缓了魂的离上殇重咳两声道:“跳大神的,你刚说那梅花镖上喂的是什么毒?” 赛华扁道:“三更阎王命。” 离上殇道:“三更阎王命?” 赛华扁点头道:“正是百鬼窟所独有的招魂幌上的毒物。” 百鬼窟。 那绝不是江湖侠者乐于道出口的地方,也是闻得赛华扁肯定之语,离上殇才移眸瞧上白泽远,后者问道:“赛兄,你可肯定。” 叫人质疑,神医心中自是不悦,冷哼一声赛华扁道:“这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江湖之上可是数一数二的毒,为了解这毒我不知费了多少心神,如何可能认错。” 虽然身为一代神医,为了专研一种毒物的解药整整费了数年光阴于赛华扁而言实乃人生一大耻辱,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的确甚妙。这一番话,肯定之意甚足,已从这话中听出几分隐下的不悦,白泽远也不再表了诧疑,而是锁蹙眉心,白泽远道。 “那梅花镖上所喂的毒竟是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这就怪了,百鬼窟的暗器素来只有招魂幌以及索命十三钉,何时来多了这般常见的梅花镖?” 这话说完直接朝离上殇瞥去,后者则耸了肩一副“己不知情”。 两人私下的交流赛华扁并未留心,应着说道:“这便是奇怪之处,不过百鬼窟行事素来乖张,从来没个准规可言,平白为何换了梅花镖杀人,谁知这群邪魔歪道心里又在盘思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三更阎王命是百鬼窟独有的毒物,此次入潜虚缈山庄杀人夺命的,必是百鬼窟的邪众,无疑了。” 梅花镖上的三更阎王命,就是坐实百鬼窟杀人越货的证据,对于这梅花镖上专属百鬼窟的毒物白泽远也是不明。倒是赛华扁,那话落后才刚顿了片许,他又再道:“所以我今儿深夜叨唠,除了告知白兄杀人者的身份,同时也是通知白兄切记小心留神。” 他后头这话就叫人更是不明了,白泽远当下询道:“赛兄此话何意?” 赛华扁道:“白兄与百鬼窟离窟主间的恩怨,江湖上也是人尽皆知,白兄此次前脚才刚进了虚缈山庄,后脚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便现于庄内,如此凑合之事,实在叫人难信二者乃是凑巧。” 百鬼窟的邪徒可是一旦缠上就难甩的主,白泽远又与他们的窟主有着难解难理的恩怨,赛华扁这话究竟想要暗表什么,明心之人自是明心。易明之意,自是话落便明,听闻赛华扁这番话后离上殇直接笑着眸看着白泽远说道:“看来人家是瞅上你了,白大人,你可得当心咯。” 神秘的面具男,百鬼窟不外传的要命毒物,燕归南藏于虚缈山庄内谁也不知的秘密,这些事糅合到一块绝对是件足够叫人头疼的麻烦事。如此麻烦,离上殇竟还有心思在那儿趣笑,白泽远自是闷得直接甩了横。 倒是赛华扁,闻得离上殇的笑趣,他也开了口看着她问道:“百鬼窟当家窟主姓离,离姑娘也姓离,与那邪魔歪道同家姓氏,这江湖行走,怕也有不少无奈的麻烦吧。对了,与离姑娘交识也有数日,倒是不知离姑娘哪里人士,家居何处。” 赛华扁深夜造访,他们就知绝不简单,如今前缀说了一堆,倒是将话题引到真意上了。一身算命郎装扮,整个人瞧着诈乎诈骗的,打从第一眼瞧见他起,离上殇就知这跳大神的肯定不是个安好心的主。心里早有所猜,百鬼窟的离大窟主直接笑弯了眸,说道。 “我是哪的人士,家到底住居何处?赛大神医问这话何意,莫不是想上门提亲吧!” 离上殇性子吊诡,结识这几日赛华扁早是知的,可是再如何晓知她性子诡谲,也万想不着自己的一番问竟会得来她这般调笑的反询。顿了一下愣,随后竟是微臊了脸,瞧了这贼而吊当的赛神医竟叫自个的话臊了一脸红,离上殇那处更是笑了乐。 心里头早叫赛华扁这骤起的面臊逗得乐开了花,只是心内虽是好笑,面上却是显摆出纠愁。蹙着眉心,摆出一副好生为难样,离上殇正色说道:“上门提亲?这……我并不是说赛神医你不好,只是这提亲之事啊,实在难办。我爹他人啊,虽然为人非常开放,就是你们所说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过对于我的婚事,他老人家向来看得极重。你我二人这才见过几次面,彼此都不了解,赛神医就要上门提亲,恐怕不好吧。” 他可没这方面的意思,偏着离上殇竟是说得头头是道,当即赛华扁那处也是一直语了塞。于这姑娘的与众不同,更是惊觉几度。心中因她此语愕了几分结纠,就在赛华扁闷臊着脸思结如何话应时,边上的白泽远已是开了口。 离上殇的脾气他哪不知,这话纯是为了恶了赛华扁故意闹的,当下一眼横,示意她这番胡闹有些过后,白泽远这才瞧着赛华扁说道:“赛兄不用理她,她这人生来就是这性,做事没个准谱,行事素讲胡闹,刚刚说的这些纯粹为了打趣赛兄,赛兄不用理会。倒是赛兄刚刚所询之事?不是有意在打趣我两?离姑娘乃白某青梅小友,既是青梅旧友,白某家居何处,何方人士,她自然也是家居何处何方人士。” 赛华扁想探,他们也不能随了他的心思想探便探,淡淡的薄笑,单是那么一瞧倒也没看出有些不妥的。只是他的这一番话,却将赛华扁刚刚所询全部驳了。 离上殇那儿胡闹,白泽远这处又明摆着答得凌磨两可,想要探询这事想来也是难得。已叫离上殇方才那笑问的“提亲”惊得面色显诧,如今又闻得白泽远这番答语,赛华扁这心也是几分微囧的。 心中稍是起囧,只是心中虽是稍起囧态,不过赛华扁显然没打算轻易弃了这个机会。干干一声咳,赛华扁说道:“离姑娘还真是淘气呢,这样的话也胡着性子说。都说这徒儿的脾性很大程度都像师傅,敢问离姑娘,师从何处?” 被闹了一次不知长记,竟然还想继续探闻,见着赛华扁再思问道,离上殇笑着应道:“我家师傅可不是什么大名气的大侠,我怕说出来赛神医不认识。” 赛华扁道:“哈哈,离姑娘说笑了,凭了离姑娘那一身了得的轻功,家师也断不会是无名之者。便是如今江湖晚辈已是不识,那也定是厌倦了江湖的纷争,遁隐山野的仙人。” 赛华扁这人瞧着虽不靠谱,行事也不是纯正之辈,不过说出的话却也重听,当下惹得离上殇娇声笑笑,应声说道:“你这跳大神的,嘴倒会说。虽然我家师傅曾经叮嘱过绝不许泄露他老人家的行踪,不过赛神医既然想知,我便说与你知也不是不可。我家师傅啊,现住在花果山水帘洞里。” 赛华扁疑道:“花果山水帘洞?” 离上殇笑着点头道:“正是花果山水帘洞,我师傅他老人家姓孙名行者。我家祖师爷爷啊,叫做吴承恩。” 离上殇打算告知赛华扁她师从何处,家师姓名,白泽远就知她肯定没打什么好心思,却也想不到自家二货竟敢这么胡扯。要不是这幅身子素来淡薄,他的本性也有几分面瘫,此刻怕真得一口口水呛坏自己。 离上殇这话纯属胡搜,倒是赛华扁竟真的认真掂思江湖上是否真有这一号前辈。只是胡搜之人凭他是谁,哪能找得上对号之人,纠思半晌实在想不起江湖上何时出过这一号侠者,赛华扁只能说道:“看来姑娘的师傅,是位大隐之人啊。” 离上殇笑着回道:“的确大隐,我家师傅说了,他最讨厌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又无趣的事上,他更乐意躲在山里陪猴儿玩呢。” 赛华扁道:“如此看来,离姑娘的师傅不但乃大隐之侠,更是性情中人啊。” 离上殇向来喜欢胡扯,不过这一次的胡显然扯得有些过了。胡扯之言全都是她一时兴起瞎掰出来的,这要是说久了,必得露了破绽。一是担心久了自己露了破绽,二是听不下好友胡搜,白泽远干咳一声而后说道。 “看样子,当已子时了吧。” 已是入夜深分,继续叨唠显然不合适,白泽远这话虽无明显之意,不过赛华扁要是当作听不明白又有些过假了。当下也不好继续与离上殇续讨,而是往外瞧了一眼,赛华扁道:“瞧样子,倒也子时了,一个不慎竟说了许久。白兄,离姑娘,赛某我也不搅二位休息了,先离了。” 说完抱拳一拜,离上殇笑着应道:“哎呦,都子时了?难得聊上兴了。不过这个点却该歇了,我也差不多该回房咯。” 话音落后人也起了身,双手枕于后脑勺下,离上殇迈了步先于赛华扁出了白泽远的屋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窃有隐秘 驻耳辨听,直到赛华扁的脚步声消于耳中,屋内突然爆传一声轻“吱”。“吱”了一声,虚掩的窗户叫人推开,离上殇从窗外翻身跃入。 翻入屋内,几步人已游至白泽远身侧,在他边上椅处坐下,离上殇翘腿笑道:“人可算走咯。” 笑呵呵的话,换得白泽远一记眼横冷瞥,弃了嫌哼了一声,白泽远道:“孙行者的徒儿,我到不知你师傅竟是斗战胜佛了。你那猴尾巴在哪了?藏了还是割了?” 话音落,离上殇“咯咯”娇笑,坐在那处晃脑摇头,离上殇说道:“那么丑的猴尾,当然是割掉省事咯。不过说到小猴精,看来那跳大神的也是个属猴的呢,大晚上上咱屋挖根底了,耍心思啊。” 虚缈山庄向来算是世外之处,甚少同江湖恩仇牵扯上,偏生此次白泽远和离上殇来了虚缈山庄,竟带来一场杀灾。 梅石阵别苑内,一苑红衣女婢死于非命,杀害红衣女婢的凶手又叫人灭口于苑外梅林内。当时现场就只离上殇一人,夺凶犯之命的梅花镖上所喂的毒乃是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而百鬼窟如今当家窟主偏生又姓离。 种种碰巧的巧合揉粘一处,那些精猴之人不会疑上离上殇才怪呢。 别苑内红衣女婢之死,离上殇嫌疑最大,就连她的身份也是颇有诡疑。 离上殇如今的处境,虚缈山庄里也是尴尬,坐在屋中断着那些有心之人心中所盘的用思,白泽远不忘叮嘱离上殇接下来必得当心,千万莫在着了旁人的道。 道这种东西,向来是挖坑的人躲在暗处,栽道的人走在明处,敌暗我明,就算再如何小心该栽的时候也得栽。白泽远的叮嘱离上殇可没往心里搁,连着打了几个呵欠坐在那儿伸着懒腰,嘴上叨念着“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这才起了身,说道。 “亲爱的,你真的越来越啰嗦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们动手再防也来得及嘛。再说了,那些家伙摆明了就是冲着燕归南藏在虚缈山庄里的那物来的,现在知道那物可能藏在何处的就你了。比起我啊,你还是多小心点自己吧。” 横了一眼,白泽远道:“仅仅只是冲着那物而来,依我看可没这么简单。” 斜了眸,离上殇道:“此话怎说?” 白泽远道:“如果只是单冲一物,犯得着杀人?而且还是用百鬼窟独有的三更阎王命?那接连两次截拦你的奇怪男人,肯定有别的阴谋。” 阴谋这种事,是最难猜明的事,白泽远喜欢刨根问底,偏生离上殇讨厌这种费脑费心又不得好处的事。夜已深了,今儿又闹了一场,这当口的她还真有些困了。又连着打了几次呵欠,离上殇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现在就劳心劳神呢。这些事啊,我是不打算继续陪你纠结了,你要想纠结就自己慢慢纠吧,我可先去睡了。” 说完也没打算继续呆了,而是呵着欠,朝着白泽远房内的床位走去。 虚缈山庄死了人,而死人的地方又碰巧只瞧见离上殇一人,虽白泽远极力为离上殇担保,展悠然也表明信了离上殇的为人,只是可疑之人毕竟是嫌疑之人,在真正的凶手浮出水面前,离上殇的嫌疑仍在。 具有杀人嫌疑的嫌疑犯,自无自由可言。 虽缥缈夫人说了信了白泽远的担保,也给了展悠然面子不与离上殇为难,不过该有的监视也仍是有的。凛梅苑内无人控监,不过只要离上殇出了凛梅苑,虚缈山庄上下一众女婢那双眼便阴勾勾焦在她身上。 这些明里暗里的监控离上殇自不会搁在心上,想要避了这些监视于离窟主而言不过脚起裙落的事。只是此事明显还有另一层内隐,未免再惹旁事,白泽远特意叮嘱离上殇切莫再胡性乱来。 燕归南临终所道的仙人坟,离上殇是不能在暗下调访了,这一件事也只能落到白泽远身上。 因为女婢之事,庄内或多或少也加了对他的注意,好在如影随形身法飘盈加之缥缈夫人香闺白泽远已暗访过一次,并未发现有些不妥之处,那隐隐添增的注意也没太碍他的正事。 权当没有留意到庄内暗下的监控,白泽远仍旧游审于庄内各处。 这日在嘱叮过离上殇莫要惹事好生呆在屋内后,白泽远出了凛梅苑寻游于万梅之下。 几日的功夫,虚缈山庄里的梅花全都开了,风轻一拂,万梅纷纷如雨飘下。迈行于岩路之上,踩着由梅铺成的红白之路,白泽远看上去像是在游赏梅下的景,实则一番心思已不知思游何处。 他的记忆力极佳,对于事物的也极是敏感,倘若留意到何处不协调,就算当时没有发现,过后细细琢思也能发现出一二点不妥。 可是没有。 虚缈山庄一番审查细访之下,竟无任何叫他觉着可疑或者奇怪的。 缥缈夫人的香闺他已暗下查过,梅石阵里的别苑又闹出那样大的动静,那些随尾之人既然能杀了苑内女婢,闹出那样大的事来,想来燕归南所藏之物当不在里头才是。 燕归南所藏之物不在庄内,庄中出了杀灾,缥缈夫人那处除了动怒却无其他提警之举。莫不是缥缈夫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庄中已叫人私藏了什么,就是缥缈夫人真如这虚缈山庄中的梅和石岩,冰冷得庄内女婢的血都无法染暖,又或者是…… 燕归南所藏的那样东西根本不在虚缈山庄内,他只不过将白泽远当了枪使,利用他吸引钟良金乃至身后那些人的注意力,以确保他连命都不要也要保住的东西的安全。 人行数里,心思已过万千,凡是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此刻都在白泽远脑中思掠过。越是想着其中可能,白泽远的心越是波涌难定,正行时,忽的视野朝前略去,白泽远远远瞧见展悠然与缥缈夫人站于不远处的梅树下。 梅花舞翩翩,红白两缠缠,树下忽见一白一蓝两道身影,竟给人一种仙人临境之感。素衣纯色之人是缥缈夫人,而那蓝衣者,则是展悠然,二人站在梅树之下,此刻不知说着什么。 因为瞧见他二人处在那儿,白泽远心里顿时起疑,心内思忖他二人站于那处究竟说着什么,白泽远闭气提身,靠了上去。 轻功展施,无声无息,白泽远听见缥缈夫人看着树下飘下的梅冲着展悠然说道:“又快到二月十二了。” 一声长叹,像是连着魂与气都要一并叹出,闻得缥缈夫人这一声魂吐似的长叹,展悠然道:“夫人莫要伤心,总能找到的。” 没有看展悠然,仍是仰抬着头不知看着什么,缥缈夫人幽着声说道:“能找到,真的还能找到吗?已经整整二十五年了。展盟主,你说妾身真的还能找到?” 展悠然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夫人不放弃,总归能找到的。夫人之事这些年展某始终放在心上,定会帮夫人寻到的。” 展悠然此话落后,缥缈夫人的视线总算从梅树上移落到他那儿。 缥缈夫人白泽远是见过几次,每次给他的感觉都是沉阴没有活气,冰冷得连着寒梅的凛气也能压了。可这次他却从缥缈夫人的话语中听到忧伤,断心断肠的伤,不知经历了怎样绝望的伤。 伤心之人,心必冰封,就那般看着展悠然,缥缈夫人说道:“展盟主的承诺,妾身记着,这么些年,劳得展盟主一直将妾身之事记在心头。” 展悠然应道:“夫人这桩事是师父当初亲口应下的,师父应下的承诺,便是展某所应的承诺,夫人无需这般客气。至于夫人之事,展某一直托江湖上的好友帮忙留意着,倘若有些蛛丝马迹,定会第一时间知会夫人。倒是夫人你也当留心自己的身子,这一次也是亏得赛兄身上正好配有那一味药,莫不然夫人这一回恐真凶多吉少了。” 缥缈夫人乃无上道人昔日旧友,展悠然于这位女前辈自然极是敬重。敬重之心有,关切之心当也少不得,对于缥缈夫人总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这一事展悠然是替师父关照着,倒是缥缈夫人,于自己的身子显然不甚在意。 展悠然这话换得不过缥缈夫人一声略现略隐的笑,笑中酸楚自方知,缥缈夫人说道:“都已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寻不到,妾身这幅身子顾与不顾又有何意?不过展盟主的关心妾身记着,这些年多谢道人与展盟主挂心了。妾身的身子妾身自己清楚,这些小毛病要不了妾身性命,下一回若是展盟主再遇上道人,劳烦展盟主替妾身传一句话,就说妾身谢过道人这些年的关顾。” 展悠然回道:“夫人这话,展某定替夫人带到。”敬尊颔首轻点,点过头后展悠然稍是一顿,而后说道:“夫人,倒是展某这儿有一件事,不知当询不当询。” 此话落后,缥缈夫人道:“展盟主想询什么?” 展悠然抱拳道:“此次庄中别苑命案,展某心内一直疑思着,敢问夫人庄上近来可与人结过怨?” 别苑数名女婢惨死,缥缈夫人虽看在白泽远和展悠然的面子上未与离上殇计较,只是要求白泽远必给她一个说法,可这一件事展悠然也搁在心中。对于庄内突起的这一桩杀案,展悠然心内已有诸多思猜。 此次难有机会同缥缈夫人独处梅林下,展悠然自是想寻一番。也是他这僭越的询落后,缥缈夫人的眸色直接沉了。 先前那幽幽扩溢的悲伤就好像只是旁人错觉,冰得溢渗了凛气的双眸看着展悠然,缥缈夫人道:“虚缈山庄自立庄起,独立于江湖之外,江湖恩怨何时能染了妾身的虚缈山庄。莫说这江湖恩怨妾身素来瞧不入眼,便是真的与人结怨又如何。展盟主当妾身这虚缈山庄是什么地儿?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 虚缈山庄外围的梅林阵可比庄内的梅石阵诡谲多了,若无庄内之人带入,凭谁私闯也得困死在梅林中。便是如了白泽远一般置身于至高之上,也不见着能看出其中门道。 离上殇说那被灭了口的蒙面贼子乃是叫外来之外杀害的,说实的,缥缈夫人并不相信,若不是看在展悠然和白泽远的份上,她断然不会轻饶了离上殇。 对于离上殇,不过是看在他二人的面子上给的情面,如今展悠然这话,倒像是再反疑别苑女婢之死并非离上殇所为,而是她虚缈山庄自己与人结怨,平白招来的祸事。 展悠然这番话,若非缥缈夫人与之已是结识许久,断不会是这仅仅的冷眸阴意。 缥缈夫人因自己的问询动了隐怒,展悠然当然察觉得出,可不愿叫这位前辈因了一句话记了恼,展悠然当下抱拳赔了不是,随后道:“展某并非此意,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夫人莫怪。只是此事看来却有蹊跷,叫展某不得不留上一份心神。” 冷冷一声“哼”笑,缥缈夫人道:“留份心神?哼,那姓白的留一份心思,妾身懂。可展盟主又留何心神?那姓离的姑娘是白泽远带来的,若是妾身庄内婢子乃她所害,他自脱不得干系。可这干系又与展盟主有何干系,展盟主为何如此上心留神。” 展悠然道:“紫台仙人与家师乃是旧交,于白兄之事展某上心也是情理之中。” 展悠然这话说得倒好听,只是这话换得的仍是缥缈夫人讽阴一笑,看着展悠然的那一双眼,面纱下的神情看得并不真切。就那般“呵”了一声冷笑,缥缈夫人道:“展盟主这话,到几分冠冕堂皇了。” 捉摸不透的一番话语,叫人理不清这里头究竟藏了什么,也是这话落后,缥缈夫人不再多言,而是移走眸眼继续审看着上方循循飘下的梅,良久说道:“展盟主与白大人的面子,妾身是给了,不过妾身虚缈山庄的女婢也不是可任人随便玩杀的。这一件事,白大人必得给妾身一个交代。好了,今日不说这些俗事,又是一年二月十二了,今夜还劳请展盟主与赛神医陪妾身长醉不起。” 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件深搁心头无法抹去的伤痛。 便是缥缈夫人这样的女人也是如此。 一番长叹,叹尽人世哀凉,也是这良久之下的默沉,缥缈夫人与展悠然离了此处。 直至二人离后,白泽远才从藏身之所行出,蹙锁眉心,白泽远疑声喃道:“二月十二?这二月十二难不成有什么内意?”(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入禀报详 自打在梅雨之下窃听到展悠然与缥缈夫人所说之事,对于二月十二这天,白泽远甚是上心。 这让缥缈夫人露出伤惋,隐露悲伤的二月十二,直觉告诉白泽远这个日子必有他意。 二月十二,很快临至,自这日的天色展亮,白泽远便游埋于山庄之中,探寻着今日之下虚缈山庄的不同。 二月十二,别意暗藏,白泽远敏锐的捕捉到虚缈山庄这与平素不大相同的日子。虚缈山庄极大,上下女婢数量也是可观,按理来说这种只知表意有怪不明确切关键的线索,白泽远当告知离上殇让其随自己一道探究。 可离上殇现在身上可是背着不甩好的命案,这当口若是同她说了,她必然按不住性,倘若在这当口再闹出什么要命的麻烦。纵使展悠然愿意再一次同他替离上殇担保,只怕缥缈夫人那儿也不能再留离上殇了。 麻烦之事,在没有对应之策的情况下还是莫要招惹为妙,故而这二月十二白泽远也就瞒了离上殇,独身一人游伏于山庄之中。 白泽远那儿有正事要忙,反之离上殇这处,虽然一出凛梅苑各处都暗藏窥审之眼,可她若是觉着烦了,想要甩掉这些人也不算事。 若不是白泽远千叮咛万嘱咐,离上殇才不会老实窝在凛梅苑哪都不闯祸。 在凛梅苑一窝便是一个早上,久久等不得白泽远回来,离上殇只得倒在床上怨声骂道:“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这几天又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去浪不稍上我。没良心的,这讨厌的亲爱的实在太没良心了。我要绝交,这一次我一定要跟他画地三尺断绝关系。不过话也说回来真的好无聊啊,这无聊的日子到底啥时候才是个头啊,老天爷你就行行好,给我整出点事吧,要不然真该发霉了。” 她向来就不是个安得下性的,这一次连着闷了数日,早就该霉了。独自一人倒在白泽远屋内的床上,离上殇看着帷帐正失着焦发着呆。 正游神不知今朝明久,突着听到窗外传来几声雀儿的叫声。 “啾啾”雀叫,声音灵脆很是好听。 虚缈山庄虽然位处九华山上的奈何峰,山寒气凛,不过这寒凛之地也是偶尔能瞧见雀鸟嬉戏。瘫倒在床铺上,窗子大开,闻听几声鸟雀叫鸣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可不知为何离上殇听了这雀儿的鸣叫声竟是“噗”的一声翻身立坐,耳辨雀鸣,那双晶亮亮的剪眸不知转悠着什么,一圈溜转后离上殇笑着说道。 “老天爷果然还是疼我的。” 贼兮兮的笑,明显是寻到了可解闷的趣事,便是这怪奇怪语的话落下,离上殇起了身而后出了房门。 人才刚刚出了房门,外头那些暗地里窥探的眼立即粘瞟过来,“呵呵”乐了一声,离上殇弯了腰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 石子不大,伸手一捡正好能完全包入手中,石子入了手,随后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双手交握舒舒服服一记展舒,从远处瞧着离上殇只是慵懒下的舒展,实则暗下却有她自己知的门道。 交握的双手,握有石子的那一只手被另一只手反包掌中。外包的手看着无恙,可里头的那只手却已暗下偷偷犯难。 石子游至中指处,内劲隐施,那枚石子已叫离上殇飞打出。 急速下的突然,没有人去特别留意,石子直接撞打到暗窥女婢所处身边的梅树干上。 内劲协助下的击撞,便是一枚石子也能打得梅树乱晃,猛的忽晃摇起的梅树,梅瓣层层叠叠脱飘而下。一是因为梅树突然的颤乱,二是因为梅雨暴纷,那隐于暗处的女婢下意识提警而望。 视线落移看着梅树,再未发觉有何奇疑后暗中窥探的女婢们将视线重新移回,可当她们再一次将视线移回落至凛梅苑时,本当站在苑内伸着腰身一副懒慵的离上殇。 早已没了身影。 避开虚缈山庄耳目自由自在在他人庄中行游,对于离上殇来说实在不是件太难的事。 借了地上的石子声东击西,吸引了暗窥女婢的视线后,离上殇已潜游离了凛梅苑。 在梅石阵内东走西行,待到一处地方停下,离上殇稍亮了嗓声说道:“藏哪了?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仔细我喊抓贼了。” 这嗓子才刚亮出,便听到暗处有人窃窃发笑,贼贼的笑意,到有几分贼子之态,也是这笑落后,一道黑影从梅雨瓣花中行出。猫着身,倒真是十足十的小贼之态,谄了笑走到离上殇身边,问天弯挑了眉说道。 “窟主,您可不能冤枉属下啊,属下何时当了偷儿,窃了这庄里的东西。” 瞧着问天那贼兮贼笑的模样,离上殇就觉好笑。举了手作势就要敲他,离上殇道:“得了吧,就你这骨里的本性我还不知?横竖你到底有没有顺手摸走这庄里的东西我是不管的,只是别摸走人家的姑娘就行。算了,不与你说这些无干无紧的事了,上次我交代你办的事可是办好了?” 问天出现在这,自然带了事来,闻了离上殇这笑语下的斥,问天赔笑说道:“窟主吩咐的事,属下哪敢忘了?这次属下在九华山下转了几日,还真问出些事了。” 一听离上殇问出了事,离上殇的眸儿瞬间亮了,闷了几日的浮躁顿时消散,离上殇凑前道:“问出什么?” 问天笑道:“那九华山下的人啊,对于这山上奈何峰的姑娘们,可是遐想多多啊。” 一瞧这不正经的笑,就知这里头肯定没多少好话,问天素来最爱的就是混迹于三教九流中,这三教九流的嘴里当然没多少干净的,尤其那些个叫花子,出口的话更是脏得紧。 虚缈山庄清一色的姑娘,各个瞧样子都颇有姿色,这山峰下的人流言蜚语不多才怪呢。对于问天这话里头的不正经,离上殇是感兴趣的,只不过如今的她可还缠着麻烦,这当口好奇这些总觉着不大妥当。也就是晶亮了一瞬的眸儿,在接连眨了几次眼后离上殇才说道。 “叫你查事,尽问那些个不正经的,这事要是叫白大人知了,仔细他拿承雾削你。窟主我是正经人,这些不正经的事我可没兴趣,倒是我让你问的那些到底问出个门道没有?燕归南到底有没有来过虚缈山庄?这虚缈山庄里的门门道道,究竟藏了多少。” 对于燕归南临终前所留的那一句话,白泽远心里多少几分疑,毕竟凭了缥缈夫人的脾性,燕归南到底有没有来过虚缈山庄还是一件待定的事。 虚缈山庄不好入,燕归南若是与缥缈夫人是旧识,且曾受缥缈夫人邀请入过山庄,这虚缈山庄不失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可若燕归南从未来过?那他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就有待商榷了。 燕归南到底有没有来过虚缈山庄,这是一件得尽快弄清的事,故而这个吃力又不讨好的活离上殇直接交予属下去办。 燕归南江湖上已消隐声息十余年,单单在霸枪门的暗道下,他就叫钟良金困了十来年。十几年前的事,现如今想要问清可不是件简单易查的事,倒也难为问天,竟真让他问出点门绪来。 窟主急着弄清,当属下的怎能在窟主跟前耍小性?离上殇那问询的话刚刚落下,问天忙回应道:“窟主,这燕归南的事属下还真问着了,就是这缥缈夫人的事,属下也问出些有趣的。” 听后离上殇眼珠子一亮,急道:“问着什么了?” 问天道:“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过叫花堆里一些上了年纪的多少还是有些印象。这虚缈山庄的缥缈夫人,据说正是二十五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第一美女,木苡拂。当年这木苡拂的容色也算是名动江湖了,不知多少江湖侠者为可换得美人一笑,抛颅头撒热血也无怨无悔。” 一面听着,一面点着头,离上殇问道:“江湖第一美人?看来那个面瘫夫人面纱下的脸,有看头啊。既然是天下第一大美人,武功又高,平白无故的干嘛退隐江湖窝在这阴不阴冷不冷的虚缈山庄上,跟天地为伍?” 问天回道:“这件事的内因究竟为何,属下也没探出个因果来,只知当年缥缈夫人好像遇上一件事,后来据说心死肠断,便归隐九华山上,建了这虚缈山庄与世隔绝。至于那雁羽门的门主燕归南,到真与缥缈夫人是旧交,属下用了一壶酒一盘鸡,就从叫花嘴里挖出这些事。虽然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了,那老乞很多事情也记不太清了,不过燕归南当年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侠者,几杯黄汤灌下后,那老叫花子也大概记起这个人来。燕归南曾经来过几趟虚缈山庄,这个老叫花是可以肯定的,不过来此到底为了什么,具体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到真问不出了。” 还能记起十几年前雁门一喉刀的燕归南曾数次来过虚缈山庄,这已是难得的事,至于燕归南何时来的虚缈山庄,又上虚缈山庄作甚,怕是连庄内身份较低的女婢都不知,更何况是这山脚下一个没家没处的叫花子。 能问出这些已不容易,点了头皱眉忖思,离上殇道:“这么说来燕归南在虚缈山庄内偷偷藏了东西,倒是真有可能了。” 问天笑着道:“这个!窟主就得去问燕门主了。” 直接横了一眼,离上殇道:“闪开,明知人都死了还让我去问,问个鬼啊。不过燕归南既然同缥缈夫人是旧识,他临死前说的那话到也不见着是骗人的。如果他那死也不肯交出来的东西真让他藏在虚缈山庄里,问天,你觉着他会把东西藏哪了?” 问天回道:“窟主,这您就不该问属下了,这种查究破案的事,可是白大人的本行呢。窟主若是要问,也当问白大人才是。” 他顶多就是问问事,探探路,至于其他的。 可向来费不来这一份心。 燕归南究竟将那东西藏在虚缈山庄何处,白泽远姑且都摸不出个头绪来,更何况是问天。也觉自己刚刚那询纯属白搭,问天话落离上殇直接弃嫌瞥了一眼,说道:“我就随口问问,你还真当我对你寄以厚望啊。这燕归南的秘密究竟藏在哪儿,我自会将这一件事交给白大人费心,倒是你这儿,有一桩事我得先询询。” 突然变下的话,叫问天闻着觉了几分怪奇,当下瞧着离上殇,问天道:“窟主,您这是要询什么?” 离上殇道:“我想问你一桩事,咱窟里招魂幌上的三更阎王命,真是百鬼窟独有?” 不太明白窟主这话的意思,稍是顿了一下,问天道:“这三更阎王命自是百鬼窟独有,窟主好端端为何询这话?” 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那可有其他地方能制出这毒?” 问天道:“断无这个可能,不管是七日无常叹,还是三更阎王命,这主要的毒引子都是百鬼草。而普天之下就只有咱百鬼窟才生有这种毒草,其他地方想要制调出这些毒物,根本不可能。” 百鬼草对于生长环境要求极高,并不是任何地方都能随处可见,所以其他地方想要制配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 根本不可能。 问天的回答很是坚决,就是因了问天的坚决,离上殇将那日在梅石阵别苑外发生之事全实说了。 窟主所言,叫问天听得心沉,良久问天才看着离上殇道:“窟主,您所说的可是真的?” 离上殇道:“千真万确。” 问天道:“窟主,会不会是何处错了?” 离上殇道:“神医赛华扁亲口说的,你觉着会有错?” 问天道:“既是那赛华扁所言,当不会有错才是。可要说那夜暗害窟主的贼子手中梅花镖上所喂的是三更阎王命。窟主,莫不会是……” 说到这儿,眸色直接阴了下去,平素总是摆在脸上的贼眉鼠眼顿时隐消。森森的杀意,如今的问天已是百鬼窟杀人不眨眼的邪魔。 问天那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所留的那一半究竟想说什么,离上殇心里明白。点了头,没有挑破,离上殇说道:“这件事可能,也不可能,总而言之这件事你得负责查清楚。” 负拳接令,问天道:“属下明白。” 这话才刚落下,却有人在这当口现于梅林边处。 敏锐捕捉到有人行近的声响,离上殇急忙给问天使了个眼色,受了窟主眼色的问天赶忙撤身离开。 快速离去,不留任何踪迹,待问天离了此处,离上殇听得易迟迟质询问道。 “姓离的,你怎一个人在这?还有刚刚你在同何人说话?”(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笑展警告 没想到有人会中途闯入,离上殇和问天说话上也就没刻意去控制两人的声量。没有刻意的控制,有时就是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 虽说梅林之下,树影重重,挡挡遮遮之下易迟迟什么都没看到,不过那不受任何挡遮的声音她还是隐约听见几分。 听得离上殇好似与谁在梅林中私语,易迟迟当即快步赶了过来。 明明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可当她赶到时却只瞧见离上殇一人,早已肯定离上殇绝非善者,别苑凶案也是她所犯下的易迟迟自然想抓到离上殇的把柄,向师兄证明自己所言皆真。 没瞧见另一个本该出现在这儿的人,易迟迟那儿可不打算这样就算了,瞪圆了眼一处不放细细审过四周,易迟迟这才看着离上殇质问道:“姓离的,刚你到底同谁说话,你将那人藏哪了?” 咄咄逼人的气势,叫人越瞧心里越是不舒坦,心中厌嫌的“切”了一声,离上殇面上却做不知无辜样。瞧着易迟迟,离上殇道:“什么人?我没同谁说话啊,这儿一直就我一人啊。” 易迟迟道:“你胡说,我明明就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朝天翻了一记白眼,离上殇“呵”冷说道:“你说这有另一个人?你亲眼瞧见了?拿人拿脏捉奸捉双,现在既没脏也没双,平白无故的你冤枉我作甚?我说易姑娘,你要是再这样信口雌黄,小心我上你师兄那儿告你诽谤。” 要诬告她私下与人在这儿暗下私语,那易迟迟也得拿得出证据,若是拿不出,离上殇才不会给她好脸色。 明明听到窃语之声,偏生赶来后却一个影子也瞧不见,易迟迟这心里也是恼的。叫离上殇这话恼得心内极是不悦,易迟迟正欲开口回语,却在这时瞧见一道紫衣身影行了过来。 紫衣身影,刚才易迟迟显然是同这紫衣女婢一道的,瞧见紫衣女婢朝着这处走来,易迟迟当即招呼道:“紫菊姑娘,你快些来,这妖女形迹可疑叫我给逮到了。紫菊姑娘快些去报了你家夫人,免得到时又叫人行了凶,处了恶。” 信口雌黄也就罢了,这当口竟还当着她的面欲加之罪,是可忍孰不可忍,易迟迟这般肆意诬告自己离上殇哪还能忍。面上早已不耐烦了,眸眼饧眯克隐不悦,离上殇道:“喂,姓易的,咱们把话说清楚。谁是妖女,谁形迹可疑了,你这话给我说明白点。” 易迟迟哼道:“谁形迹可疑还需我说,你自己心里明白,私出凛梅苑在这儿与人私下碰头,若不是心里藏奸,你说,你在这儿作甚。” 仰天就是一声笑,离上殇道:“我在这儿作甚需要跟你报告吗?你当你是谁?虚缈山庄的主人?人家缥缈夫人都没说要我乖乖呆在凛梅苑哪也不能去,你个外人在这充什么主人面,鸠占鹊巢吗?再说了,你说我和谁在这儿私下碰头?我和谁,你说得出来吗?亲眼瞧见了吗?” 易迟迟梗怒道:“我亲耳听到的。” 嫌了一眼,离上殇道:“眼见还可能是虚的,更何况耳听,你怎么知道你亲耳听到的没错?就算你亲耳听到的没错,凭什么你说的那些就是真的。咱两互看不顺看,除了眼瞎谁看不出来,你说我和别人在这儿私下碰头,我还说你故意陷害呢。哼,我看现在就属你最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好在你师兄跟前出风头。我和你说,幻想是美好的,可现实往往残酷,就你这种长相一般脾气又不好的姑娘,白泽远绝对看不上的。” 易迟迟越是在意什么,离上殇就越乐意往哪儿捅针捅刀,谁叫这姑娘谁不开罪偏偏招惹她?她就乐着给她使绊。 离上殇说话才不会管这话当说不当说,只图心里舒坦,而她这话自叫易迟迟气怒。若不是明知自己断非离上殇对手,易迟迟怕是早就上前将她杀了。 气得咬着牙,拳头紧握指甲几乎陷入掌中,强行将心里的屈辱压下,易迟迟道:“方才那事,又不只是我一人听见,紫菊姑娘也听到了,是不是?” 这话落后易迟迟瞧看紫菊,而离上殇也将视线移到紫菊身上。瞧了一眼,随后“咯咯”笑着,离上殇说道:“沙沙风声沙沙雨的,这偏偏而下的梅雨和林中拂来拂去的风,谁知道是不是误听。” 易迟迟口口声声说听到离上殇与外人在这儿私语,可说实的,紫菊却没听到。刚才她与易迟迟来了此处,忽见易迟迟眉心紧蹙随后急匆匆就往这儿赶来,当时她也觉奇,便随了上来。等她来了这儿时就瞧见易迟迟与离上殇在这儿争执,易迟迟口口咬死离上殇心怀不轨,而离上殇则大喊冤枉道其诬陷好人。 这两人各说一词,紫菊也不好去辨,只得稍着思了一顿,紫菊如实道:“方才离得远,婢子到未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话落,离上殇急忙接口道:“听见没,人家虚缈山庄的姑娘就是跟你这种人不同,实在。也怨不得九华山下村庄里的人都说这奈何峰上住的都是仙女,人家一个个,心肠可好着呢。倒是你,明明没影的事硬要往别人身上塞,我说你这姑娘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怎样的心肠,怎么就这么坏啊。” 借由夸赞紫菊,离上殇就是故意用话羞辱易迟迟。离上殇本就可恶,加之紫菊刚刚那话,更叫易迟迟面子上挂不住。心里的那一通火是再难克制忍压了,易迟迟瞪着离上殇道。 “你这妖女诡计多端,谁晓得你刚刚用的是什么诡计,又使的是什么妖法才让那私下碰头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早就与师兄说过,你这女人就是个妖女,留在身边断是祸害,可师兄就是不听,还一力想要保你。你这人不知报恩也就罢了,这会子又再动什么害人的心思,说,是不是又起什么邪思,想在虚缈山庄内做什么?” 一字一句咬得那么重,倒像离上殇真动了什么害人的心思似的。瞧着易迟迟这样,离上殇心里就不痛快,毫不客气一眼横瞪过去,离上殇道:“我可不像你,没那么多邪来邪去的心思。” 易迟迟怒道:“没有?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你这人若不是屡动歹思,是个妖孽之人,怎会连杀数名庄内红衣女婢。” 离上殇道:“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这人才能长脑子,那些红衣女婢不是我杀的。” 易迟迟冷笑道:“杀人之人,难不曾还会承认自己杀了人?倘若那些女婢不是你所杀,深更半夜之下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处。” 离上殇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我乐意踏夜赏月,你管我。” 易迟迟再度冷笑道:“好一个踏夜赏月,我看是借月行凶吧。只怕是你心动歹念,假仁假义骗我师兄带你一块进了虚缈山庄,在与人里应外合欲在庄内行恶。最后担心事迹败落,在那蒙面贼子替你杀了苑中女婢后,你再杀人灭口,以求自保。” 每一个字都说得言正意正,正得离上殇都快信了她说的才是真的,一记眼翻过去,气险着就顺不上来,离上殇道:“杀人灭口以求自保,庄内行凶还担心事迹败落?你这故事编的,我都快信了你说的才是真的了。好,既然你一口咬定我同旁人里应外合,那我倒要问问,我为甚和别人里应外合?” 易迟迟道:“这就得问你了。” 这个姑娘,还真懂得如何勾起她的不爽,虽说她一个魂已成人的成年人是不当和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置气,不过易迟迟也实在太过能勾人的火了。既然她一口咬定,要将这欲加的罪扣到自个身上,离上殇也不能平白让自己一个劲的受委屈。 没有回应,而是朝天接连翻了好几记白眼,再接连的白眼连翻下离上殇俯下身去。伸出的手,纤嫩的手中从地上擦过,地上微湿润,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上顿时沾了一层污土。 划擦着地面,随后稍稍半起身子,就见离上殇的身子只直起一半,忽的脚下触点。就像是弃了身的孤魂野鬼般,离上殇瞬息之间至了易迟迟身侧。 易迟迟和紫菊谁也看不清她何时来的,就像是看不清她何时动身,就只觉了左侧脸颊上叫人刮了一下,下刻离上殇已出现在她两身后。 靠倚在二人身后的梅干上,离上殇朝着易迟迟接连鼓嘴。 不明她这鼓嘴究竟何意,易迟迟一时错着愣,倒是边上的紫菊惊道:“易姑娘,你的脸。” 不慎明白,眼露迷奇,抬起手从刚刚被刮蹭过的脸上擦去,当瞧见指尖上污沾的灰土后,易迟迟连人都惊了。 瞧着易迟迟那惊愕的神色,离上殇这儿心情大好,哼了几调小曲后离上殇说道:“里应外合,离姑娘觉着凭姑奶奶的身手需要里应外合吗?别说那些红衣女婢不是我杀的,就算真是我杀的,我也不需要假借别人之手,还得杀了旁人以求自保。我要是真想杀人,一不需要挑时间,二不需要挑地点,就算是青天白日的我也有法子杀人杀得无声无息,易姑娘信吗?” 就凭她刚刚那鬼魅一般的身手,就算一开始不信,如今也是信了。 脸上叫人抹了一层灰,却连防的机会都没有,易迟迟这心里头也是恨的。咬着牙,抬起手用袖子不停擦蹭面上尘灰,易迟迟看着离上殇的眼中满是恨怨。 怨怨的恨,离上殇那儿就只是瞥了一眼,而后看着紫菊,离上殇说道:“紫菊姑娘别听这小妮子胡说八道,这就是个喜欢自家师兄就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对别人好的熊孩子,她说的那些啊,不听也罢。倒是那夜别苑里的事,方才我的身手紫菊姑娘也是见过的,倘若姑娘庄内的那些红衣女婢真是我杀的,凭我的本事紫菊姑娘觉着我会叫人发现?就算借刀杀人叫那蒙面贼子杀了女婢,我在杀人灭口,行凶之时又恰巧叫你们给发现了,要潜得无声无息不让你们逮到现行,我也自觉有这个本事。那日出现在那处,真是凑巧,还望紫菊姑娘能将这一件事如实告于你家夫人,早点想法子抓到那真正的凶犯才是,别再让我一直背这杀人的黑锅了,要知道这背锅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什么锅都可以背,就是这杀人的锅是万万不能瞎背。 对于叫人扣在身上的屎盆子,离上殇心里是一百个不甘不愿,这一次也是借由轻功之事让紫菊看清。 凭她的本事,别说杀几个跟手无缚鸡之力没多大差别的红衣女婢,便是缥缈夫人身侧的紫衣女婢于她而言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离上殇这一番话,紫菊那儿也是听了,当下欠了身,姿态上到显几分恭谦,紫菊回道:“姑娘方才那一番话,婢子定会如实禀于夫人。” 点了头,离上殇道:“既然如此,那我在这就先谢过紫菊姑娘了。” 话落站正了身子,俏皮作了一揖,离上殇这才双手枕头笑眯着眼说道:“叫人冤枉成天只能呆在一个苑里哪也去不了,还真是闷啊,没办法只能出来走走散散心了。现在路也走久了,心也散得差不多了,瞧这时候也该回去咯,要不然一会儿又得叫人借机生事,平添麻烦咯。” 双手交抱枕在后脑处,一面叨念着,离上殇一面朝着凛梅苑方向走去。 离上殇转身离行,紫菊在她身后恭敬欠了礼。 没再回头搭理身后二人,离上殇离得那叫一个潇洒,倒是身后刚刚叫她借机又好生一番羞辱的易迟迟,此时眼里恨意逐浓。 恨恨看着,藏于袖内的双手拽得极紧,就那般看着离上殇转身潇洒离去,以及紫菊的欠身礼恭。 易迟迟一言不语。 咬紧牙关,心中怒意涌汹,有一种叫做恨的仇怨此时已无声无息在她的心里驻根,发芽,点点膨溢。(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二月十二 那儿的离上殇毫不客气借机耍了易迟迟,反观另一处的白泽远,此刻正锁蹙眉心藏于屋横之上凝观着下方的紫衣女婢。 二月十二,这个叫缥缈夫人溢露神伤的日子,对于虚缈山庄来说绝对是个不同于其他的日子。 如果燕归南真的将那个神秘之物藏在虚缈山庄里,白泽远坚信他定会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 毕竟那样东西可是他费尽心思带入虚缈山庄的,且宁愿保受钟良金的折磨也不肯说的东西。十几年的折磨,宁可受着折磨也不肯想法自尽,这个东西对于燕归南来说肯定不单是不能让钟良金夺去东西,同样的也不能隐没在他手中的东西。他一直那样忍着,或许为了就是找一个机会能托一个人,寻到那样东西。 既有所思,燕归南必然不会随便找一个地方埋藏那物,所以那东西的所藏之地必有意义。 梅石阵里的别苑如今看来并非藏匿之处,而前几日他又偶然听到展悠然和缥缈夫人的谈话,听到这明显带了意的二月十二。 二月十二。 或许这一日会发生什么也未尝不可。 缥缈夫人提及这个日子话语中的心魂皆伤断是装不出的,所以这一件事于虚缈山庄而言必是大事,且是有关夫人的大事。既是关乎夫人的大事,就算不是缥缈夫人亲自去办,也必只可能将事交付到紫衣女婢手中。 心里头早就有了断思,所以二月十二这日白泽远便直接伏潜于暗处,窥探着紫衣女婢一举一动。果不其然天色刚亮,紫衣女婢就有了动作。 一大早的忙碌,吩咐下面的婢女备了不少东西。 从香烛到纸钱,从小儿的玩物衣袄到成年男子的兵刃衣裳,无一备得齐全。 藏于横梁之上看着下方备妥一切,白泽远心内思忖疑道:“这二月十二到底有什么说头,虚缈山庄备这些东西究竟何意。” 实在想不明白庄内备下这些到底想做什么,白泽远也就屏声继续观察,一直从天色露白监审到暮色夜落,白泽远看到紫梅紫兰二人携了十二名橙衣女婢进了屋中。吩咐橙衣女婢将那些放摆于桌案上的衣物兵刃玩物一一拿起后,紫梅紫兰这才率了橙衣女婢出了屋门。 瞧着一行人并列离了此处,直到她们的身形出了屋院,白泽远才从藏身之处翻身跃下。足下轻点,未出半声,心内再忖后白泽远尾身跟了上去。 一路跟在紫梅紫兰身后,直没梅石阵深处,待到了一处停落,吩咐橙衣女婢将那些东西放好后,紫梅这才命橙衣女婢全部退下。 恭敬欠身,后退离去,等夜色再度复了静,紫梅紫兰这才开始今日之事。 上了前,将梅林下的一座焚炉揭开,紫梅取了火折子起了火,随后燃了炉内之物。 炉中之物,触碰立燃,汹汹而起的火甚至带散着如梅如兰般的香气。 就那样燃起炉内的火,紫兰退下拿起篮内的纸钱递予紫梅,而紫梅则一张一张放入炉火之中。 先是那一篮子的纸钱,随后是小儿的衣袄,玩物,接下来便是成年男子的衣裳以及一些做工精良的木制兵刃。 一件接了一件,样样放入火中焚烧。 易燃之物,触火必熊。熊熊而起的火苗不但卷着热浪,也亮了夜空。 就这般焚烧着那些东西,紫梅紫兰中途一句不言,直到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入焚炉中焚烧,看着火势点点吞噬,紫梅和紫兰这才拿起香烛点了香,朝着焚炉恭敬三拜,等到这连着的三拜落后,紫梅紫兰这才将香烛一并放入火中,让一切全部化作尘土。 炉里的火渐渐熄了,等着炉火彻底熄灭后,紫梅紫兰也离了这儿。 紫色身影逐渐消失在在深夜之下,待二人身形彻底隐没,白泽远才从梅树下轻身而下。 焚炉里的火虽然熄了,不过那幽沁的香味仍在。 焚了那样多的东西,味竟不冲反而香幽然然,白泽远不禁心下起奇。 几步上了前,拿起方才顺手折下的梅树枝在焚炉内翻了搅,细瞧了一番后确定没有什么不对之后,白泽远才丢下梅枝,随后离了这儿。 等到白泽远回了凛梅苑,离上殇早就回窝了。坐在床上摇头晃脑一脸笑乐,在看到白泽远推门进屋后,离上殇笑着问道:“天还没亮就出门,折腾到现在才回来。我说亲爱的,瞧什么去了。” 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先进了屋至了桌边,坐下后白泽远才将今日所见之事全数道出。 越听,离上殇心里越觉甚有滋味,眸眼里都没带了个正,离上殇凑上前问道:“你刚刚说瞧见紫梅和紫兰率人带了不少生活用品,然后跑到梅石阵的深处烧了?” 白泽远点了头,离上殇继续乐道:“且那些生活用品看上去价格还挺不菲,材质都是上品?” 再度点了头,白泽远道:“正是。” 再次得了白泽远肯定的回答后,离上殇才挪收了身子,坐在床上摸着下巴,离上殇啧舌道:“平白无故的,带了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到林子深处烧掉?这虚缈山庄在作什么怪?难不曾是嫌庄里银子太多花不完,打算用另一种方法促进市场经济银子的流通?” 这啧舌乐笑的话刚刚落下,便遭得白泽远一记嫌瞥,直接横了一眼,白泽远道:“这促进哪门子的市场经济?鬼市吗?” 弯笑的眸眼,半刻都不曾消了笑,就那般挂着似笑非笑的乐,离上殇压低声音说道:“鬼市吗?谁知道呢,也许真是促进鬼市的市场经济也未尝不可。” 他是正经的,反观自家闺蜜又在那儿不正不经,离上殇这番不正经的话自换不来白泽远的好脸色。只不过这次却懒着再一眼横去,思着心中疑忖,白泽远道:“和你说正经的,少在这儿跟我扯这么没皮没影的事。这二月十二依我看来肯定藏了什么寓意,而且这个寓意或许能告诉我们什么。虚缈山庄至今没个奇处,除了这梅石阵以及那梅石阵里的别苑稍有几分怪奇,其他皆无异怪。梅石阵里的那处别苑如今看着当是我猜错了,所以燕归南所隐的那样东西,怕与这二月十二有几分牵意。” 二月十二,白泽远无法忽视那日梅花下缥缈夫人真意流出的伤惘,也正是这一份与众不同,他相信二月十二这一日肯定还能翻出其他的什么。 白泽远的直觉向来极敏,同一件事在离上殇眼里瞧着正常,可落到他那儿总能看出点不对不妥之处。相识许久,对于白泽远离上殇是清的,也是这话落下,离上殇说道:“这么说来只要弄清二月十二虚缈山庄到底在作什么怪,也许就能弄清燕归南将那东西藏哪了?” 白泽远道:“燕归南死撑了十几年宁可忍受折磨和羞辱也不肯寻法子了结自己,绝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不想叫那样东西彻底消没。他既然将那样东西藏在虚缈山庄里,又留下那样一句话,那东西必然就在庄里的某一处,且这一处地方还不是随随便便选的地儿,必有什么隐意。至少是一处就算他无计之下托不识之人来此,也能猜得出来。” 当初燕归南会千里迢迢将那物藏在虚缈山庄里,必是发觉了什么,发现有谁在窥探那件东西。不能给想要之人同时也不能彻底埋隐,在不知未来的路究竟会朝何处走,燕归南肯定会将那样东西藏在一个既难找又不至于寻不到的地方。 不至于寻不到的地方,且来了虚缈山庄还能得到提示的地方。 现在看来就只有缥缈夫人那日所说的二月十二了。 白泽远的分析条条有理,离上殇那儿也正了面色,认真思点着头,离上殇道:“这么说来,东西是肯定有的,只不过现在还不知藏哪了。” 白泽远道:“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弄清这二月十二究竟是个怎样的日子,对于缥缈夫人而言,它又是个怎样的存在。” 离上殇也应着道:“如今看来,这倒是个明显的突破口了。亲爱的,对于这突破口,你想到法子突破没?” 刚刚还一脸正色,这当口又明显不怀好意。瞧了离上殇面上那贼兮的笑白泽远就知她心里必然又打起什么见不得人的坏心思,当下面色拉沉,白泽远道:“突破口这件事我来想,至于你,就给我安安分分呆着哪也不准去,也别动什么坏心思。” 她那儿的心思才刚刚勾起,连个谱都没成呢,白泽远这处的警告就来了。也是这警告下的隐隐要挟叫离上殇甚是委屈,噘扁了嘴,离上殇嘟喃道:“咋的我动的就是坏心思啊,老是这么要挟人,你在这样肆无忌惮下去咱两的革命友谊可就继续不下去了。” 离上殇的委屈和喃嘟,对于白泽远来说根本不是事,早就听腻了她这三天两头的委屈,白泽远道:“缥缈夫人看着虽是女人,却是个狠得下心肠的狠女人,这一次要不是展悠然替你说话,只怕这一件事别想这么简单就完了。别苑的那些女婢不是你杀的,不过这个锅明显有人要你背,且现在咱还证明不了此事与你无关,这当头你还是收敛些的好。再说了,这后头尾随跟着的那些人现在还没个影呢,他们到底是谁你我都不知,敌在暗我在明,这个时候小心点肯定没错,免得哪一步走错了,最后又叫人当了枪使。” 有人一直尾随身后,当着雀儿想抢他们的蝉,这个如今已是可以肯定。 暗处的人想当鸟雀,吃免费的独食,他们却没打算白白这样叫人给利用了。 所以能省麻烦的事,白泽远绝不会去惹麻烦。 连着自家闺蜜也不行。 这后头暗随的人离上殇是知的,因了白泽远这话想起那连续两次叫她吃了亏的面具男,离上殇这儿直接扁了嘴。嘴上噘,心里头老大不痛快,也是这突然默下的安静叫白泽远视线直接移挪到她身上。 看着她,蹙锁着眉,半晌后白泽远问道:“今儿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 这突然的询直叫离上殇惊得心肝蹦窜,忙着回了神,离上殇一脸迷色回道:“什么干了什么?你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呢?我今儿一直乖乖呆在屋里啊,哪也没去!” 一脸不信,上下审凝,白泽远道:“真的?你确定?” 用力点着头,离上殇道:“真的,我发誓确定,你都三番两次警告了,我哪敢顶风作案啊,又不是闲得没事干想招你骂。” 那一脸的委屈和正色,跟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似的。 离上殇现在的模样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只可惜她的本性究竟为何白泽远是知的,瞧着越是委屈,心里头就越是藏奸。仍旧怀揣着疑,白泽远道:“没出去?那我刚进屋时你笑得一脸春光灿烂作甚?” 离上殇道:“幻想我和展盟主的未来,不行啊,难道这年头幻想还犯法了不成?” 看着她,白泽远道:“幻想不犯法,只不过有些事还是得再念叨一遍。没事就在屋里头呆着,别上外头寻乐子去,尤其是别再找易迟迟麻烦了。” 一听易迟迟的名,离上殇就不乐意了,“切”了一声,离上殇道:“怎了,心疼你家小师妹了。” 眼中顿时露了讽嫌,白泽远道:“心疼她?心疼谁也不会去心疼她。” 离上殇道:“既然如此,那你干嘛替她要挟我?” 白泽远道:“没要挟你,只是给你个忠告。那个小姑娘是个被人宠上天的大小姐,这种什么委屈都不能受的小姑娘,你还是别动不动就耍她。小心最后被人啄了眼,得不偿失。” 骄纵任性的小姑娘可不能随便招惹,尤其是既有家世又有背景的,就更不能由性欺辱。 白泽远这话是对离上殇的忠告,而这里头的意离上殇自也明白。心里不爽,嘴上连哼,离上殇连声囔嘟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一脸的不乐意,满心的大嫌弃,瞧着离上殇那一副嫌烦模样,白泽远垂眸思了片晌,说道:“别光嘴上记了,心里头也得真记才有用。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 这话落后,离上殇顿时又起兴趣,瞧着白泽远,离上殇问道:“什么事?” 白泽远道:“那日躲在暗处窥听缥缈夫人和展悠然说话,我不只听到缥缈夫人提了这二月十二,还听到缥缈夫人约展悠然深夜上她房里喝酒,不醉不归。” 白泽远后头这半句话可就刺激了,当下离上殇身子差点从床上炸跳起来,瞪圆了眼,看着白泽远,离上殇尖着声说道:“什么?你说缥缈夫人那个老女人深更半夜约展悠然上她房里喝酒?” 白泽远道:“是啊,而且展悠然还同意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两个人共处一室难道就只单纯喝酒?虽然缥缈夫人不只是单约展悠然一人,连着赛华扁也一并约了,不过白泽远却没打算告诉她。 抛下这话,而后起身驱赶离上殇,倒身躺在床上,白泽远听着离上殇在耳边怒吼气骂。(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心中之病 二月十二,必有内缘,紫梅和紫兰深夜上梅石阵深处石炉焚烧那些东西,白泽远相信必然可以从里头挖出点什么。 对于二月十二这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他一直琢磨着心思想要探个清明,只不过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机会。 这日缥缈夫人旧疾再犯,因需要大量内力才可催化赛华扁为其调配的解药,故而白泽远出手同展悠然一道替缥缈夫人促了药性。 一番内劲下的相助,待药性散化后白泽远才同展悠然先后出了缥缈夫人房闺。冲着站在屋外的赛华扁,展悠然道:“药性已经催开了,夫人也睡下了,赛兄进去看看吧。” 这话落后赛华扁颔了首进了屋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赛华扁才从屋里走出。他才刚刚出了屋子,一直守在外头的梅兰竹菊当即迎了上去。至了赛华扁跟前,紫梅忧着心问道:“赛神医,夫人的情况可是安好?” 赛华扁道:“亏得展兄和白兄相助,二人以内力助药性扩发,夫人现在的症疾才有所好转。只是夫人的情况你们也是清的,这是旧疾,是心病,这心病最终只能用心药才能医的。” 缥缈夫人的心病究竟是什么,这些人显然都知道,没再说话而是愁幽叹了口气,再冲着白泽远展悠然以及赛华扁欠身道过谢后,紫梅这才带着兰竹菊进了房中照料夫人。 这儿是缥缈夫人的居处,既然药性已经催化,夫人也已睡下,他们在继续呆在这儿显然不太合适。看着梅兰竹菊四婢进了房中,展悠然便示意众人也该离了。 从缥缈夫人所居苑屋走了出来,展悠然替缥缈夫人向白泽远道了谢,说道:“这次多谢白兄相助,才能催化药性,压下夫人旧疾,展某在这替夫人谢过白兄。” 他助的是缥缈夫人,又不是展悠然,凭展悠然与缥缈夫人是何关系,竟劳驾这位武林盟主亲自向自己道谢。 展悠然这一番道谢,白泽远心内暗讽多多,心内起着冷讽唇角微微勾扬,稍了几分冷笑随后复了常态,白泽远正打算开口客套。偏着竟叫离上殇截了先,白泽远相助展悠然催化缥缈夫人所服汤药的药性,这等有趣的事离上殇当然不能错过。 从方才起便一直窝在边上瞧着,如今见着展悠然开口替缥缈夫人道谢,离上殇当即笑着挥了手,说道:“展盟主太客气了,相助你帮夫人助气催化药性对于白泽远来说那就是举手之劳的事。他这人向来乐于助人,老好人这种事又不是头一次当了,更何况你两还是老旧识,这道谢的话,太见外了。” 白泽远这处还没开口,离上殇倒是替他嫌了展悠然的道谢。 自家好友对展悠然有意思,白泽远不是不知,可再如何的起好感也不当这般没矜持吧?心里头的闷那是不必说的,只是好友话都说在前头,若是反驳岂不是驳了自家闺蜜的面子。 心里可以嫌,不过面上的面子却得给她留着,只能在心里头弃嫌了一番,白泽远正打算换个话头应上一句。谁知这好不得改了的话才刚刚到了嘴,声还未出,易迟迟那处已是“哼”着回道。 “展盟主这番谢是跟师兄道的,又不是同离姑娘,你替师兄客哪门子的气?哼,还真不将自己当外人了。” 阴阴怪怪的话,出口就是一腔的火药味,这火气的味道一旦冲了,可不是说熄就可熄的。上一回离上殇在紫菊跟前叫易迟迟失了面子,还借机好一番羞辱,这桩事她可是牢记于心,这当口见她竟这么自在的替白泽远驳谢,就好像她与白泽远不分彼此似的。 本就心里赌了恨,如今更是越看越扎眼,易迟迟哪能忍了心里的火。而被她出语冷嫌的离上殇也不是个能吃亏的,纵是钟意的男子就在边上,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去装什么矜持。 易迟迟那话刚刚落下,离上殇这处已是挑了眉,视线落移到易迟迟身上,离上殇笑道:“人家当事人还没开口呢,易姑娘这儿倒是忙着替他道不爽了。呵,易姑娘也挺不将自己当外人啊。” 嘴上的伶牙,她才不会输人,一句话呛了过去,易迟迟的脸色又是一变。皓齿扣咬下唇,易迟迟道:“于师兄而言我算不算外人,与你何干,你这话什么意思。” 笑得眉眼都带了漾,离上殇道:“你的事当然于我无关,不过白大人的事可就不同了。虽说你是他的师妹,不过他还是我的青梅小友呢!就算我两之间没那些个指腹为婚的破事,不过从娘胎出来的感情也是深的。你可别看你师兄平素一副靠得住的稳重样,事实上心思老单纯了,除了破绽抓犯人其他一概都叫人忧啊。尤其是婚姻大事,他娘更是发愁!打他小的时候起就一直在愁他的婚嫁之事,甚至还常叮嘱我出门记得留神,可切莫让他叫着莺莺燕燕给勾了魂了。他娘那个脾气啊,啧啧,你们是不清的,老悍了。所以啊,易姑娘对于你家师兄来说是不是外人,我是不好说的,不过内人嘛!堪忧哦。” 一面摇着头,一面晃着脑,那怜悯啧息的模样能把人气得火都涌了。 前儿才刚刚叮嘱她,没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就别耍易迟迟,免得以后叫人挖坑套小鞋。当时这丫头应得是够大声的,可这会子呢?临头时再度将事抛到脑后。 离上殇这一番话别说易迟迟了,便是白泽远听了也是头疼。视线瞥了一眼师妹的脸色,心知离上殇这话直接戳中姑娘家不可忍的逆鳞,白泽远只得稍吐一口气,说道:“还没走远呢,你们两个能消停些吗?缥缈夫人还得安休呢。” 白泽远这话才刚落下,赛华扁已是笑着说道:“白兄果然好福气啊,能得两位姑娘如此尽心相待。哈哈,看来离姑娘和易姑娘的感情很不错呢。” 赛华扁这话刚落,白泽远和离上殇那儿直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就连易迟迟也是满脸不屑。 眉宇蹙锁,视斜眼瞥,上下来回巡扫了一圈了,离上殇先一步“呵”道:“我说跳大神的,你真是医术高超的神医?” 赛华扁道:“姑娘你这话何意?” 离上殇道:“如果你的医术真的高超,怎么不治治自己眼瞎的病啊。我和她感情好,拜托,你到底从哪儿瞧出我两感情好啊。” 她一直觉着自己已经表现得很直白了,要不是白泽远一直警告着,她早不知将易迟迟倒吊起来挂在树上鞭打几回了。她与易迟迟,早就是水火不容相看两厌,就差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这种两厌的相处赛华扁竟然能昧着良心说她两感情不错。 离上殇总觉着赛华扁这话纯粹就是为了恶心她。 对于赛华扁这话极度不爽的可不止离上殇一人,易迟迟那处也是顿时起了怒,举着手指着赛华扁,易迟迟警告道:“姓赛的,姑娘我不过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称你一声神医,可你也别太过了。说我与这妖女感情不错,你是何居心。” 易迟迟这话听上去,怒气和怨气相较于离上殇而言更重,字里行间的不能忍,以及张口闭口的妖女,离上殇这处再度不悦。眼睛已是眯饧,瞧着易迟迟的双眸中隐隐暴渗寒光。 女人跟女人之间的硝烟弥弥白泽远是清的,要是任由事态继续下去,且不说他的耳根子不得安静,便是梅兰竹菊那儿怕也受不得会直接请他们一行人尽早离开虚缈山庄。 事情还没查清,燕归南所指的那样东西他还没寻明是什么,就这般叫人请出去。 白泽远可不会尴尬。 当下几步上前,伸出手往离上殇京门处就是一指,一指戳下刚刚还悍气彪彪的离窟主直接痛麻了身子。身子一痛,人急惊呼,一下连退三步,离上殇横眼道:“白小远你做什么。” 没有回答,而是回了她一眼“跟个白痴女人计较很有成就感吗”,白泽远这才看向展悠然问道:“展兄,缥缈夫人究竟身患何种旧疾?身子竟是损至这般?” 他虽不懂医术,不过替缥缈夫人过气催药的时候白泽远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向缥缈夫人体内涌流。若不是身子已是亏损严重,他与展悠然联手相助,何还会让他再损这样多的内力? 对于缥缈夫人的旧疾,白泽远很是在意,当然他最在意的还是这旧疾之下的原因,以及原因下的因果。白泽远刚刚那一戳,除了遏制两人的硝烟,最重要是提醒离上殇他两还有正事要问。 那一下的痛离上殇是不舒坦的,不过多年的老交情了,两人的默契早已越了一切,就算没有眼色的示指,白泽远那话落后离上殇立即就知接话。 点了头,往前行凑几分,离上殇道:“对啊,刚在屋里跳大神不是说了,说什么缥缈夫人的旧疾乃是心病。什么心病这么厉害,竟能生生把人的身体损成这般?” 离上殇这话落后,易迟迟哼冷接了一句道:“旁人家的事与你何干,什么都要探个究明,你真当自己是谁啊。” 回了一眼嫌,离上殇道:“我这不叫什么事都要探个究明,而是助人为乐。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句老话你没听过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现在我问清缥缈夫人到底得了什么心病,需要什么药引子。等以后在外头闯了,万一碰巧遇上也能给她捎回来不是。虚缈山庄虽然误会我杀了那些红衣女婢,不过我可不是那种会耿耿于怀一件事记仇记老久的人,能帮的忙我都会尽量去帮。不像某个人,骄纵任性还没人性,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狂傲样,也不怕一脚摔下来跌惨了。” 易迟迟是真不受离上殇待见,只要逮到机会,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唾沫,非把她喷死不可。 闺蜜就是这脾性,白泽远不是不清,不过她想欺压易迟迟总得选自己瞧不见的地欺负吧,至少也得等他把正是问清再胡闹。 好不得压下刚刚的硝烟,要是再燃起一次,他怕是得动粗了。淡了声唤了一句“迟迟”,顺带狠狠的再给离上殇甩上一眼,白泽远看着赛华扁道:“心病需要心药医,而且小离刚刚说的也没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也能多一分可能帮缥缈夫人寻到药。” 人多力量大,这可是至理名言,白泽远这话多得倒也合情合理。 他与离上殇也算私心公心一起用,只是于他说的这一番,赛华扁却是摇头一笑。连着晃了两下头,赛华扁道:“白兄仁心,赛某替这虚缈山庄先谢了,只是这有些心病所需的药引子,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找到的。” 赛华扁这话,果然话里有话,当下白泽远心里已是瞬起,离上殇那儿眸色也跟着稍变了。沉了气,白泽远没有急着问出,反之离上殇的性子相对就显得急了,变了眸色而后上行再凑几分,离上殇道。 “没那么简单找得到,总还是能找到的,赛神医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两就不会那么凑巧。在将来的某一时某一刻某一处地方,寻到缥缈夫人的药引子呢?”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不过你现在要是不让他们知道缥缈夫人的心病,以及所需的药引子,便是未来真遇上了,他们也不知顺手捎来。 有些事,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更何况缥缈夫人那所谓的心病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人知的秘密。 展悠然都不知托江湖上多少朋友帮忙查询了,那么多人知道,也不差再让他们三个知道。 于这一件事,他们势必问个明白,问着话,晶亮亮的眸儿一直盯在赛华扁身上。那双幽幽的剪眸,竟瞧着当今神医心里发虚。 本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如今叫离上殇这么瞧着,他反而说不出来。 下意识朝着展悠然那儿瞧去,眼内几分疑询。 赛华扁问询展悠然,白泽远也随着他看了过去。看着展悠然,眸中意审重重,片晌后白泽远才笑着说道:“展兄不会是信不过白某吧。” 极淡的笑,就好似单纯出口的一句玩笑话,也是白泽远这话落下,展悠然那儿直接笑着应道:“白兄说笑了,这寻人寻物本就是白兄内行的事,展某何会不信。正如白兄和离姑娘所说,人多事易成,为除夫人心中积病展某也没少托江湖朋友帮忙留意。以前也曾想过托白兄帮这个忙,只是白兄素来公示繁重,展某不好开这个口。如今白兄既先开了口,展某自是求之不得了。” 找药引子事实上就和追捕犯人没多大差,展悠然说这是白泽远内行的事也算贴切。微扬笑,话笑套,话音落后,展悠然便将缥缈夫人心中积症以及治病的药引子详实说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过往旧情 白泽远说虚缈夫人的心病定有内隐,再听得展悠然详实的道诉后,白泽远与离上殇两人并行闲走在梅林下。 这过往的恩恩怨怨说后,赛华扁说他需再去调配些药丸子以备虚缈夫人不时之需,人先一步离了,展悠然也不知因了什么要事,在赛华扁走后也回了挽梅居。至于易迟迟,这位打从情窦初开便一波春心直接泼到师兄身上的骄姑娘当然不希望白泽远和离上殇两人独处,展悠然与赛华扁走后,易迟迟原想粘着白泽远让其陪她过招练武。 只是她的算盘打得是不错,可谁让两人中间还多了个离上殇,对于这傲性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离上殇却没打算让她称了心思。她想粘着白泽远,离上殇偏偏就不让,拽了白泽远的手脚下孤鬼游行,没一刹的功夫就将易迟迟甩到身后。 甩了那粘人的傲姑娘,二人并行于梅林之下,一步一个踢走在落梅下的石岩路上,离上殇看着前方问道:“亲爱的,对于展盟主刚刚说的前尘往事,你怎么看?” 边上伴行的白泽远道:“怎么看?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乐笑着眼,离上殇道:“当然是全部方面咯。” 声调上拔扬起,话落人往前跃蹦几步,落后点旋转过身子面对白泽远,离上殇道:“问天之前偷偷来报,说如今的缥缈夫人事实上就是二十几年前名震江湖的武林第一美女木苡拂。当时木苡拂姿色据说倾城倾国,不知多少江湖人士为了她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死都不惧。只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归隐了,在这九华山上建了虚缈山庄。这里头的根由问天探了许久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如今看来展悠然说的那些,就是木苡拂归隐的真相了。” 展悠然虽托江湖朋友帮缥缈夫人寻药引子,可这药引子何人需要又是为何,他倒是守口如瓶从未据实相告。这一次许是看在白泽远的面子上,或者是觉着不将事情说明白泽远未必真的出手相帮,才将事情原末据实相告。 缥缈夫人的心病,归根结底源于二十五年前,那时缥缈夫人还是武林第一美女木苡拂,虚缈山庄也未出现在江湖上。 二十五年前的事究竟真相如何,又藏了多少旁人不知不明的内隐,如今除了当事人只怕谁也说不清。就连展悠然也只知道二十五年前木苡拂突然怀上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没人知道,缥缈夫人也从来不肯明说。 自打腹中怀有骨肉后,木苡拂便起退隐江湖之心,原想着独身一人带着孩子,母子二人也是逍遥。谁知在孩子顺利诞下的那日,她的孩子竟叫人给掳走了。 何人掳走她的孩子,缥缈夫人不知,如今的孩子到底是生是死,她也无从探究。这么多年来虚缈夫人事实上就只是抱着一份期盼,一份盼着孩子仍活人世的期盼。 麟儿诞生,却叫人掳走,这一桩过往前尘便是缥缈夫人心里久积不得药解的心病。 而展悠然应了师傅要替缥缈夫人寻到的药引子,事实上就是当年那个叫人掳走的孩子。 心病。 心疾。 过往旧尘。 听得离上殇这番话,白泽远接口说道:“现在看来当时易迟迟截下的,那个山庄内贼偷去的木板画,应是缥缈夫人用来解思子之愁的物件了。” 点着头,离上殇道:“那上面刻着一个女人,一个小孩,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不过这么想又觉着这件事有些怪。那木板画只不过是缥缈夫人用来寄托思子之情的,谁那么无聊连这个也偷?那玩意儿对他来说有用吗?” 白泽远道:“对于那窃偷的人或许没用,可对于想要得到它的人,或许觉着它有用。也许是有谁瞧着缥缈夫人这般珍重那物,误以为是何人交予她保管的要紧之物吧。” 白泽远这番话里头隐的意,离上殇当然明白,“咯咯”笑了几声,转回身子继续朝前,离上殇说道:“是啊,就算是无用之物对于有心之人,保不齐也是可用的东西呢。这个燕归南啊,搞不好也是个伪君子,居然好意思自称大侠,还说什么跟虚缈夫人是故交。这虚缈夫人是倒了多大的霉才摊上他这么的故交,平白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不但叫有心之人盯上了,还让你这奸诈的小人给瞅上了。” 燕归南藏的那样东西,越是有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白泽远越是要抢在别人前头寻到这物。好友话里的嘲意白泽远是明的,只是他懒着去搭理她。 瞧着白泽远不应不答,离上殇那儿也不得趣了,双手枕头大脚迈步,一面走着离上殇一面说道:“世态炎凉哦,谁能知道这人皮下的心到底长啥模样呢。对了,我记着展盟主刚刚好像提过,说缥缈夫人生娃的时候貌似天气很凉爽啊。亲爱的,你说虚缈夫人会不会是二月十二那天生的娃啊,因为那天将娃给弄丢了,所以对这二月十二极度怨恨。这么说来还挺有理的,紫梅紫兰这天烧大量贵重的东西也就有说头了,肯定是缥缈夫人心里头虽然还是盼着能找到自家孩子,不过潜意识也觉着自家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就一面催眠自己还能找到,一面又不想委屈了自家已经进了轮回的乖娃,就命手下女婢每年二月十二焚烧大量东西,促进鬼市的市场经济。” 一手握拳一手摊开,离上殇以拳击掌一脸恍然大悟。 这番话,是她个人的思猜,也就是自个的叨叨念念,谁知这话才刚刚落下,边上半晌没有应声的白泽远突然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顿了足,离上殇道:“什么说了啥?” 白泽远道:“就刚才,你说了什么?” 偏头认真一番回思,离上殇说道:“我说燕归南也不见着是个君子啊,给缥缈夫人埋了这么大的麻烦。” 摇头,白泽远道:“不是这句。” 离上殇道:“额,难道是我说你是奸诈小人的那句?” 白泽远道:“也不是这句?” 离上殇道:“我知道了,你是指二月十二是那小娃娃的生日吧。” 摇了头,白泽远道:“不是。” 接二连三都不是,离上殇这儿也是急了,瞪了眼瞧着白泽远,一副“你不会再耍我吧”,离上殇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玩我吧,总不能是紫梅紫兰焚烧东西吧。” 气急败坏的囔,却换得白泽远一句“就是这个”,波澜不见晶的眼中顿迸一丝精,白泽远道:“就是这个焚。” 莫名的话,离上殇整个人都迷糊了,眨着眼,半晌理不明白泽远这话何意,离上殇只能奇着问道:“什么焚啊。” 白泽远道:“燕归南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九华山上,虚缈山庄,万梅飞舞,仙人坟藏。我一直一位仙人坟指的是一座坟,如今看来燕归南所说的并非坟,而是焚。” 太过抽象的解释,一时半会儿还是明不过来,并未因白泽远这番解释明了意。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离上殇道:“什么这个坟那个焚的,你到底发现啥了?” 白泽远道:“燕归南的确藏了一样东西在虚缈山庄里,只是这样东西的埋藏之处并非你我一开始所猜的类似于坟墓的秘隐之处,而是一个谁也猜想不到,即便经过也不会怀疑的地方。” 或许一开始理不明白泽远这话的内意,可细细一想,离上殇还是明白了。眼中直接亮溢了光,眉宇唇角直接笑展开来,打了响指,离上殇笑道:“这个燕归南,也是个贼老头啊,居然将东西藏在那种地方,也亏得他想得出来你猜得出来。” 白泽远道:“这个地方藏得的确精妙。” 眯眼乐笑,离上殇道:“越是藏得精妙,东西就越有意义,亲爱的,咱啥时候将那东西翻出来占为己有?” 这一次来虚缈山庄的目的就是燕归南所藏的那样东西,如今既已猜出那东西的埋藏之所,自然是越早翻出来心里越安生。 离上殇这逗趣下的话,非她一人之思,白泽远也是如此。看着好友眯眼下的坏笑,白泽远忍不住也笑了,扬天一看,气吐幽缓,长长一口气吐出后,白泽远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燕归南的藏物之地并非白泽远和离上殇一开始所猜的地方,而是一处既明显偏生谁也猜不到的地。 当天夜里,白泽远与离上殇便相携至了那处。 入了梅石阵,到了梅石阵的最深处,寻到二月十二紫梅紫兰焚烧锦物的焚塔铜炉,白泽远看着那孤铜一般立在那处的焚塔说道:“看来那东西就藏在这了。” 这焚塔铜炉瞧着并无特色,孤零零的独身立在那儿,也不知这焚塔铜炉建了多久又用了多久,铜身早已焚得通黑。 偏了头认真打量片许,瞧了半天也看不出这玩意儿到底有何奇的,离上殇迈了步直接靠上前去。绕着铜炉转了一圈,打量得分外仔细。 远远瞧时就觉这个铜炉造得很是随意,如今近了,离上殇更是嫌了。 约莫齐胸的高度,铜炉宽有两人合抱,上头一没雕花而没绘图,就是一个再粗糙不过的铜制焚炉。连着转了两三圈,将这铜炉里里外外瞧了一遍,离上殇这才扭过头冲着白泽远道。 “亲爱的,看来缥缈夫人心里头是很抗拒承认自家娃已经死了的事呢。你瞧瞧这铜炉子,做得也太粗糙了,这玩意儿别说搁在这儿压根没人会去留意,就算搬外头扔大街,炼铁炼铜的都嫌搬它麻烦。” 这铜炉子做工上的确太过粗糙,且又被抛建梅石阵最深处,若非那日白泽远凑巧听到缥缈夫人与展悠然的谈话,留意到夫人口中的二月十二,且一路尾随跟着紫梅紫兰至了这儿瞧见她们在铜炉里焚烧东西。只怕这铜炉子便是真的瞧见了,他也只会留神一二,断然不会将其与燕归南所说那话联系到一块。 仙人焚。 仙人焚。 人既已死,所焚之物烟气缈缈,自然也就是仙人之境了。 燕归南死前留下的那一段话,如今看来此处可能性最大。点了头,行迈走到离上殇身边,白泽远道:“应该是这,不会错了。” 离上殇也笑着说道:“这种地方你都能挖出来,如果那玩意儿还不在这,我看咱也不用找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得了。” 若是此处还找不到,依离上殇的意思也差不多可以肯定燕归南临死前说的那句话纯粹就是玩人的。 她的念叨嘟怨白泽远没有应答,而是审看着眼前的铜炉子,思顿了半晌后白泽远突然抬掌迎了上去。掌心贴在炉身上,内力循循递涌,一点一点累施的劲道,这约莫四百来斤的铜炉在白泽远的推动下一点一点挪移。 铜炉推挪,地面隐隐带颤,这样重的铜炉子若是换成普通人只怕得合三个之力才能搬起。不过白泽远的内力早就巅纯,内力助涌之下这四百来斤的铜炉子对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铜炉移移,很快便移出一个炉宽的距离,当着炉子移开后,离上殇急忙上前探头朝着炉下所掩的地面瞧去。 正常的泥,正常的土,正常得看不出有何不错。蹲在那儿指着地上露出的地,离上殇仰头瞧着白泽远问道:“亲爱的,你真确定那玩意儿会在这。” 白泽远道:“不挖挖看怎么知道?” 话方落,手中承雾直接持起,垂直而下白泽远直接将承雾插入土泥中。 四百来斤的铜炉子,长达十来年的捶压,铜炉下的土地当十分硬严才对,可白泽远竟凭一分坠力直接将承雾插入地面。 入土三分,刀鞘边上明显埋有什么,因为察觉到刀鞘下的异样,白泽远眸色瞬暴精神。手中劲道立施,承雾顺势往上一撬,就见沙石四迸,一个铜匣子直接在承雾的撬顶下破土而出。(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黄雀在后 这铜炉地下十之八九藏有东西,这是可以肯定的,不过当承雾将铜匣子从地底下撬出时,离上殇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呼。 “哇”了一声,惊声呼起,看着铜匣子在半空处弧了一圈。眼珠子瞧得真真,人也正打算游过去将铜匣子接住,谁知她这心里的念想才刚动起,竟是叫人半道给截了。 黑影游入,铜匣子落入他人之手,在瞧见那半道劫了自家战利品的竟是那个面具男时,离上殇的火都腾了。 直接瞪了眼,指着那个男人,离上殇张口骂道:“他娘的,怎么又是你,三番五次尾随我们,你到底想干什么。” 气得张口直接爆粗,等这粗爆后看到男子手中的铜匣子,离上殇往前又近一步,探手说道:“把东西还给我们。” 那铜匣子可是他两辛辛苦苦找到的,就算里头放的不是燕归南藏的东西,离上殇也没打算将铜匣子让给那个男人。 对于自己的东西,离上殇向来看得极重,东西是她找到的,她伸手要回理所应当。只是面对着离上殇张口的索要,那个男人显然没有归还的意思。手中拿着铜匣子,视线审落到匣子上头,看扫一眼后男人说道。 “这就是燕归南藏的东西。” 一句话,男人出现在这儿的用意瞬间明了,清楚这个男人一路随到虚缈山庄果然是冲着燕归南所藏的那件东西后,白泽远上前说道:“就是这人?” 话是问着离上殇,不过那一双眼自打男人出现后他一刻都不曾从他身上移过。 听着白泽远询,离上殇点头道:“就是这家伙,上次川西是他,那夜别苑外头也是他,现在又是他。亲爱的,这个家伙的身法比我还诡钻,别看着光看,和我一起揍他。” 已经交过手两次手,离上殇深知男人武功的诡奇,知道单凭自己是拿不下这个男人,离上殇直接开口向白泽远求助。 这个男人,拿,必然是得拿的,只是在拿下他之前有些是白泽远先问清。看着男人,眼中的戾审寒意森森游出,白泽远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谁,出手劫下这物又是为何?” 白泽远的询,男子漠着声回道:“我既然来劫此物,自是有用。” 白泽远道:“于阁下有用,阁下就要拿走?阁下这话是不是说得太理直气壮了。” 白泽远的话刚刚落下,离上殇立即接声说道:“就是就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男子道:“此物本就是我家主人之物,我拿走,只是物归原主。” 这话直接叫离上殇冷了笑,抬了头,朝天翻了一记白眼,离上殇道:“地上捡的东西就是你家主人的东西啊,你咋不说外头小狗吃剩下的骨头也是你家主子嘴里掉下的呢。我长这么大见过不少不要脸的,却从未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今儿是真叫我大开眼界了。” 旁人寻到的东西都可以这般厚着脸皮说是他家的,离上殇还说当朝皇帝手上的玉溪是她的呢。于这个男人,她是鄙意深深,倒是白泽远,没有应和她的嫌鄙,而是看着男人,白泽远道。 “铜匣子里的东西是你家主人的?有趣!这么说来阁下和霸枪门的钟门主也是一条道上的人了。” 钟良金囚禁燕归南,为的是替他口中的大人得到燕归南所藏之物,如今面具男又说那铜匣子里的东西本就是他家主人的。面具男口中的主人于钟良金效力的大人,纵是两人非同一人,想必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两桩事凑到一处,意思也是明了。 白泽远那话方落,面具男竟是“呵”了一声冷笑,冷冷的声音,因为面具的缘故使得这一声笑听上去有些诡沉。闷沉的笑声,让人听得心都窒了压,笑声过后,男子说道:“我与霸枪门是一条道上的人,白大人未免太看得上钟良金了。” 稍挑了眉,轻声“哦”了一声,白泽远道:“这么说来钟门主对于你家主人来说,不过是条寻物的狗了。” 离上殇说话难听,白泽远的话有时候也不见着好听到哪去,淡着面色冷着笑,嘴上却说着这般恶语中伤他人的话。 将钟良金称之为别人寻物时的一条狗,白泽远这话却是过的,只是他的这一番话也不知是切了面具男的心思,还是钟良金对于他家主人来说就是一只可抛可弃的棋子。为因此话有何反应,甚至笑声更是闷沉。 闷闷沉沉的笑,着实叫人心中难喜,脸上那虚客的笑渐渐难再噙挂,一丝一丝自唇处隐消,白泽远道:“既然阁下同钟门主不是一条道上的,那么有些事想来比起询问钟门主,问阁下更有意用。白某斗胆直接问了,安平候的六夫人可是死于阁下同党之手,又或者说安平候的六夫人同阁下本就是一条船上的。” 对于六夫人的身份,他们猜想多多,如今的这一番询不过是其中的一样猜测。 询问的话,语中带质,听了白泽远的问询,男子却只是开口说了一句:“旁的事,我不知,也没兴趣去知,白大人若是想从我身上套出话来。我只能劝你,别枉费心思了。” 白泽远想要知道的事他不知,便是知的,他也断不会说。 这个男人,离上殇是越瞧心里越厌,瞧着白泽远说了半天换来的还是男人一番这样的应答,离上殇那处已懒着浪费自己的时间。眸目戾瞪,人显烦厌,离上殇说道:“亲爱的,别跟他废话了,依我看咱两一左一右直接围攻得了。先把他给活擒了,再押回六扇府,我就不信满清十大酷刑一道一道用上他还能继续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接连两次从她手下游刃有余,这事于离上殇来说已是人生污点。 不只是好胜心起咽不下这口气,便是出于好奇,这一次她也必得揭开男人的面具,瞧瞧那藏在面具下的半张脸到底生何模样。 一面说着,一面活动着筋骨,离上殇已足准备就等白泽远一声允应。而于这个男人,白泽远显然也觉着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的确枉费心思。 既然好好的问不出事来,那么非常时刻也只能采用非常手段。 斜了眸,瞥了一眼离上殇,意未点声未出,可就是这一眼简简单单的斜瞥离上殇却瞬明他的意思。大多数时候总是抿勾的唇角这一回更是肆无忌惮的扬起,坏笑顷刻席卷唇处,无招无呼的情况下,离上殇先一步动了。 行似幽鬼晃飘,一瞬一眨的功夫掌风便袭到男子面前,断魂一出,身魂皆灭,强压下的掌势山劈地陷。百鬼窟的断魂掌一贯都是刚烈猛攻,出手必要致人重伤,只是这刚猛的套路对上男子那比孤鬼游还要邪门的轻功显然遇上专敌了。 就是落叶乘风退,男子总能敏锐捕捉到掌风的扑袭,在趁着这袭压而来的掌心速退闪避。 断魂掌这等刚猛的招式对男子无用,离上殇不是不知,断魂先出,裙里随至,掌法腿法切转化变,一明一暗时猛时婉,招招相辅相成与男子缠斗起来。 单凭掌,男子的轻功诡谲得叫人气恼,仅凭腿,男子那一套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的掌法又叫人压闷。两次同这人交手,离上殇心清仅靠一样最后仍得如了前一次那般叫这男人游耍于鼓掌之间。 被人玩于鼓掌之间,这种事两次就够了,事不过三,这第三次的碰面交手,离上殇可没打算再重蹈上一次的委辱。 掌腿换切,裙中藏掌,掌下携腿,瞬息之间三十六道掌腿已是连攻。 男人擅长以柔克刚,那她就看看这个男人的柔能克下多么强戾的猛攻。攻势咄咄,掌掌都誓伤这个男人。 离上殇这如暴风雨下的猛袭实非一般人所能承抗的,若非这个面具男本身就是顶尖的高手,只怕早就死在离上殇的暴雨连攻之下。 这一回,男人可不能像前几次那样游刃有余了。 游刃有余虽是不能,可这男子的轻功却真是诡得叫人气崩,就凭他那捉摸不定的轻功行游,离上殇想要活擒他显然也不可能。 一人之力,难以活擒此人,既然如此她就再叫一个人咯。 一面加紧迫攻,离上殇一面扯了嗓子喊道:“杵在那儿看啥,还不快点过来帮我一起揍他。” 君子之道,离上殇才不会去管这些,江湖人对于倚众欺寡的不齿她也不当一回事,反正对于她来说只要能逮到这个男人揭开他的面具,就算是十个人打一个。 她也不介意。 步步迫逼,却还是难以压制这个男人,离上殇那心里别说多恼了。反之边上的白泽远一直看着,沉锁的眉眸,难看瞳内意波。 没有动,却在离上殇的娇催下突然动了,影随行至,白泽远抬掌直接封住男子退路。天阙掌的掌法套路同断魂掌到有几分相似,也是霸道刚猛的掌法,只不过天阙掌毕竟是紫台仙人所创的武学招式,攻势上不似断魂掌那样不留余地。可饶是如此,这一掌下去若是真的中在身上,也是凶多吉少的。 前有杀攻,后有命截,当下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两位高手携手堵攻,便是这个男人的武功再高也断无全身而退的可能。眼看双掌已是攻至,男人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眸突然阴了一下,沉阴闪过的戾,暴寒之气瞬起,就见男人手持铜匣子的那一只手反手一托,铜匣子竟叫男人抛出。 上抛的铜匣子,顿时吸了离上殇的注意,视线焦落在铜匣子上,离上殇赶忙收掌游飘接住匣子。 为了那千辛万苦找到的铜匣子,离上殇暂时弃了要这男人性命的机会,倒是白泽远,好似早就知道好友会去接匣子,根本没为那东西操一份心,甚至连着眸角也没瞥过去。所有的专注力全部落在男人身上,铜匣子的被抛根本换不得他的半点分神,反而加快手中攻势。 掌力再注,力求一掌定乾坤。 可惜这个男人却是真的了得,再弃了那个铜匣子后,男人反身直接对上白泽远的双掌。 在边上看了半晌,白泽远一直以为这个男人的掌法套路当是谲柔阴诡之路,没想到他竟也能施展出这么刚猛的掌力。 双掌对上,掌心顿时受到热冲猛击,在双掌与男人对上的那一刹白泽远的眉心直接蹙了。双掌隐隐几分刺骨的寒,白泽远心内已觉不妙,内力怒提,再施八分力将男子压震弹开,白泽远直接抓紧再攻。 指尖如电,迅猛而攻,佛手十八粘立即拂扣上男人手腕上的要穴。一指内关一指间使,再叫男子施了巧劲避开后,白泽远另一只手再度拂出,灵道、孔最、少海、尺泽。人体臂上数十个穴道在白泽远的双手间不住被他扣拂,出招迅猛,精度准妙,每一指都是正正扣拂到男子臂上要穴。 白泽远速迅,男子避得敏捷,只是佛手十八粘向来势如闪电,且招招换切之下只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准。一开始男子或许还能避得游刃有余,可随着白泽远的攻势迫急,男子逐渐感到吃力。 若是继续下去,叫白泽远活擒不过时间上的问题。 过招间男子心内也是思游诸多,再避一招扣擒眼瞧着另一手也已拂至,男子直接提掌压了下去。如石重下的掌,硬接可不妙,更何况这个男人的掌明显不是一般寻常肉掌。 已经在这对掌上吃过闷亏,白泽远自不会再同一处摔跌两次,暂收擒攻,稍挪步避,却也是这一刹下一瞬叫那男子寻到间隙。 足下两步错,人已退离远,没有多做半点耽搁,再退出白泽远的可攻范围后男子未做半点停歇,直接施展轻功离了这儿。 好不得逮到这人,又能与白泽远联手将他扣下,这一回要是让他跑了谁知下一次报仇得等到什么时候。一瞧男子想要逃,离上殇立即动身就要追上,只是身才刚动步伐未起,竟是半途飞下数十名黑衣蒙面人。 黑色的夜行衣,连着面上也叫布蒙着,清一色的杀贼模样,直接截住离上殇的道。 叫这数十名黑衣蒙面人给截了道,离上殇直接顿了上追的步子,“呵”了一声说道:“亲爱的,看来人家挺重视咱两的,一来就是这么一大波的人,怕累不死咱两?” 数十名黑衣人,瞧着个个都不是弱者,这当头也就离上殇这样的性子还能开玩笑。横了一眼而后上前,至了她身侧停下,白泽远道:“废话少说,抓活的。” 就如今看来面具男那儿他们是逮不到了,不过逮到几只小的也不算没有收获。冲着离上殇使了个眼色,后者应点表示明白。 唇勾扬笑,兴趣已起,看着那一个个持刀围袭的黑衣人,白泽远和离上殇各行各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匣惨落空 面具男他们是擒不到的,原想着这些个虾兵蟹将,就算问不出什么惊天大事总也能从他们口中套出点有用的。谁知他两还是小瞧了这些蒙面人的忠主之心,就算杀不了白泽远和离上殇,他们也绝不会叫他们活擒了自己。 个个落败,眼瞧已是被擒,谁能知这些人的嘴里真如以前看过的文书中所写,真藏有用于自尽的毒药。前脚才刚被白泽远与离上殇活擒,下一刻这个黑衣蒙者直接咬开藏在齿后的毒物。 毒性凶猛,一旦入喉必死无疑。 眼看着那些黑衣蒙者口吐黑血死在自己跟前,离上殇都惊了,往后一蹦整个人缩藏在白泽远身后,探头瞧着,离上殇道:“我去,这些家伙也太狠了,居然真玩自尽。他们狠,他家主子更狠,这么毒的药都弄得出来,真够绝的。” 嘴上连着咒骂对方所忠的主子心狠,离上殇却忘了单论毒物,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可不比黑衣蒙者用于自尽的毒物逊色。瞪着眼看着一地口溢黑血的杀手,离上殇连作几声干呕着才别开眼不再去看。 刚刚出手杀擒面具男的时候,她出手那叫一个狠,招招都是要人性命,被她打中就算不死想来也是半死不活的。如今瞧了这一地的死人,倒是寒得浑身不舒服,连着呕了几声,随后蹙着眉眼背过身去,离上殇抱着手中的铜匣子一个劲的翻眼。 死人,百鬼窟的离窟主可是打心里惧的,反之白泽远却无半分惊恐之意,顺手撕下衣角,用扯撕下的布缠包在手上,上前连着检查几具尸体后,白泽远这才弃掉手上缠布,说道:“看来全都死透了。” 朝着天又是一记翻眼,离上殇道:“血都从口鼻七窍里流出来了,这要是还不死透,那就是诈尸。” 诈尸之语,鬼神之说,听了离上殇的嫌念又瞥了一眼地上这些全都死透的杀者,知道这一次不可能得到任何有用线索的白泽远也不再看检这些半途飞下的拦贼,走到离上殇身后,白泽远说道。 “看来这些人一早就是随着的,只怕当时面具男出手劫了铜匣子,这些黑衣蒙者就已经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了。” 白泽远不提那个面具男还好,一提离上殇这儿就觉赌气,心里头怄着赌,离上殇道:“那个面具贼,一个人窥探咱两的劳动成果就算了,居然还带了一群人一起窥探。怎么,难不成偷偷摸摸劫不走他还打算车轮连上,多个打咱两个啊。奸小,鬼鬼祟祟连脸都不敢露的人果然是个奸诈小人。不对,说他奸诈小人还侮辱了那些真的奸诈小人呢,为了自己逃命竟然把底下的人踢出来拖延时间,这个人简直是我平生所见最厚颜无耻之人。” 对于面具男的怨气,离上殇此怨已是空前绝后。明明死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事她也干得出来,偏偏这事由面具男做出她就一肚子的正气凛凛瞧不下眼。 心里头明白离上殇对于面具男的不爽纯粹是因为接二连三在他手下吃了亏,向来不肯吃亏的闺蜜心里头咽不下这口气。 任性又爱淘气的熊闺蜜,既然她心里不舒服就让她独自骂着玩咯。 对于离上殇嫌鄙面具男一事,白泽远不作任何表态,一面听着一面留审四周,待确定周遭已是无人后,白泽远说道:“要骂一会再骂,你先看看铜匣子里藏什么吧。” 叫白泽远这么一说,离上殇才记起怀中还抱着他两的战利品,忙着“哎呀我竟然将正事给忘了”,离上殇赶忙正了怀里的铜匣子。 持了正,瞧着铜匣子,当瞧见铜匣子锁扣的地方已遭破坏,白泽远和离上殇的心登时“咯噔”颤了一下。心中一颤,心里头盼着所猜千万不要成真,离上殇急着掀开铜匣子,当瞧见铜匣子里空荡无物后,离上殇气得直接将铜匣子扔在地上。 狠狠扔在地上,这用劲的一丢像是不能解气似的,离上殇不忘抬脚往铜匣子连踩几下。狠狠的踩了几下气可算消了些许,离上殇才赌了气说道:“该死的,居然让那家伙给耍了。” 铜匣子里的东西早就叫男子趁虚摸走,先前丢过来叫离上殇接住的不过是个空匣子。 她们百鬼窟怎么说也是江湖百邪之首,如今她这堂堂的百鬼窟窟主竟然叫人在她眼皮底下耍了这些鬼心思,离上殇这心哪能舒坦。 心里头叫气给赌着,若是此刻面具男的身份叫离上殇探清,她保准率上百鬼窟十八洞所有邪魔踩死这不要脸的宵小。 叫人给耍了,离上殇心里自是不爽,观之白泽远那儿也是闷了些气。 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些天,最后还是叫雀儿给夺了食,这事不管搁谁身上都不可能一笑而过。只不过他不会像离上殇那样直接将气爆撒出来。看着让离上殇摔在地上接连踩了数脚的铜匣子,白泽远蹙眉道。 “好快的手法。” 当时他两四只眼睛盯着,都没能看到男人何时将匣子里的东西取走,对于男子手头上的本事和功夫,白泽远不得不服。不过他的这一番不算钦佩的叹可叫离上殇听着刺耳,不再踩踹铜匣子,离上殇看着白泽远道:“亲爱的,这个时候你还有时间夸人家,你的心胸什么时候这么宽广了?” 白泽远道:“我的心胸一直这样,没宽也没窄过,再说了,我也没夸他。” 离上殇气道:“那你还说他手法快?气死了,老娘怎么说也是邪魔的祖宗,这回居然让个小魔小邪骑到头上,真是越想越火大。亲爱的,我不管,反正这个人的身份你得给我弄清楚了。” 白泽远道:“这个不用你说,这人的身份我肯定会弄清楚,只不过在弄清这人的身份前,咱得先想法子解决眼前的麻烦。” 这话离上殇就有些不解了,露着迷,离上殇道:“什么麻烦?” 朝着地上那一滩溢血横倒的死尸看去,白泽远道:“这些家伙,可不好解决。” 顺着白泽远视线落及的地方扫了一眼,离上殇再度泛恶,赶紧错了视线,离上殇道:“有什么难解决的,随随便便刨个坑埋了不就得了。” 白泽远“呵”了一声笑:“随便刨个坑?” 离上殇道:“当然了,不然你还要给他们立碑啊。” 白泽远道:“这些人死在旁人的庄子上,咱们不过外客,越位替主人家将这种事办了。小离,你不觉着这个主做得有点大了?” 虚缈山庄的主人是缥缈夫人,就算现在的缥缈夫人在床榻上躺着,还有能做主的梅兰竹菊。旁人的家中尚且还有可做主之人,如何轮得到外客来替他们处理这一件事。 白泽远这话甚是有理,当下离上殇点头道:“这么说来,咱得先去通知梅兰竹菊了?” 白泽远道:“肯定得知会主人家一声,至于四位姑娘打算怎么处理,就不是咱需要考虑的事了。小离,你在这儿看着,梅兰竹菊那我去说。” 话声刚落,白泽远转身正打算离开,身子才刚转就叫离上殇拽住。两只手死死抓着白泽远的胳膊,离上殇吞着咽说道:“等等,你说你去找梅兰竹菊,留我一个人在这?” 看着好友,白泽远道:“当然得留一个在这,要是咱两都走了,有人趁机将这些尸体清理掉,咱两上哪提证据去,别苑你背的杀人黑锅一辈子都别想甩了。” 白泽远这话的意,离上殇明白,只是要她一个人呆在这儿和尸体为伍,她还真没这胆子。 天不怕地不怕连着鬼神也不怕的离窟主,偏偏害怕那一具具不能动的死尸,白泽远这儿也是败了。杵在那,看着离上殇一双剪眸滴溜乱转,白泽远瞧见离上殇干笑说道:“亲爱的,你日理万机每天都有那么多事做,这种风尘仆仆的辛劳你就别干了。这儿离梅兰竹菊可不近呢,来来回回多累啊。你就趁机好好歇着吧,这跑腿的事我干了。” 说完像是担心白泽远反卦似的,离上殇直接施了孤鬼游,找主人家报信去了。 如何让梅兰竹菊相信一大波人死在虚缈山庄里,离上殇自有自己的法子,白泽远并不担心,趁着离上殇去找梅兰竹菊的空档将铜炉归位,铜匣子从新埋入地下,白泽远坐在那儿等着离上殇和四名紫衣女婢过来。 离上殇究竟用了怎样的法子将梅兰竹菊引过来的,白泽远不知,不过当四名紫衣女婢抵达时,眼里明显都揣了怒意。 追着离上殇一路至了此处,当瞧见这满地横倒的死尸时,紫衣女婢瞬间愣了。错了愕,纷纷诧奇,看着横来倒去满地斜倒的尸体后,为首的紫梅先一步回了神,随后看着白泽远问道:“白大人,这儿发生了什么?” 往前行去,将人引至便直接缩藏到自己身后的离上殇也步步上随,跟着白泽远至了紫衣女婢跟前,离上殇从白泽远身后探出头眯笑着眼说道:“发生了什么?你眼里瞧到了什么这儿就发生了什么啊。” 这儿横尸遍野,刚至的紫衣女婢怕是心中皆诧,这当口又听到离上殇这吊儿郎当欠骂的话,饶是白泽远都有点想揍她。 斜了一眼,警告一瞪,待瞧见好友扁嘴道“切”后,白泽远这才说道:“今夜不好眠,白某便约了离姑娘夜下伴游,没想到途中却见这些人踏夜暗潜,不知伏于庄内要行何事。这些人行迹实是诡异,加之这一身夜行装扮又与那日死在别苑外的蒙面贼子极是相似。白某和离姑娘担心这些贼子夜潜入了庄中会对夫人不利,便想将这些人擒下。我二人一路捕捉,将这些贼子逼入这处,谁知这些人遭擒之后竟全都服毒自尽,惨死于此。” 这些话若是由离上殇说出来,紫衣女婢必是心中怀疑,可从白泽远嘴里道出,四人却是信的。 毕竟堂堂天下第一神捕,说话行事必讲证据的侠辈,绝不会说诓骗他人之语。 白泽远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可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又有何关要,横竖紫衣女婢这儿都是信的。 冲着白泽远欠了身,算是谢过他的庇佑之恩,正与白泽远说时,另几人倒也闻讯而来。 他的原意是让离上殇只将四名紫衣女婢请来,其他人就算了,毕竟这一件事只要主人家知道就行,至于旁的。 何必让他们插一手? 谁知这引来的不只是紫衣女婢,就连展悠然和赛华扁也到了。真不知她到底用了怎样的法子将人引了过来,只得气得又瞪了一眼,白泽远看向闻讯而来的两人。 和梅兰竹菊一样,在看到那一地的横尸时展悠然和赛华扁也是疑愕的,环扫四周,看寻一遍,展悠然上前过询此事,而紫梅也将白泽远刚才所言之事如实再道一遍。 听过事情的经过后,展悠然道:“深夜潜入庄中,这些人的目标真是夫人?” 就是这一声低下的询喃,叫白泽远蹙了眉,看着不知疑忖何事的展悠然,白泽远道:“展兄这是在怀疑什么?” 展悠然忙笑说道:“白兄这话询得有些奇了,展某人才刚来,能疑什么?” 明明心里是动疑的,嘴上却应着这话,展悠然这一番言下的回笑叫白泽远也是不喜。稍饧的眼,一寸一寸看着展悠然,而边上的赛华扁再看过林内的横尸后,直接将视线移到离上殇身上,说道。 “你这不知名的姑娘,怎么每次有事的地方都有你啊。” 赛华扁这话登时换来离上殇一记嫌弃,极嫌的白了一眼,离上殇道:“赛华扁神医,你这话听上去好像有些不对啊,什么叫怎么每次有事我都在,你想暗示什么?” 离上殇这话落后,赛华扁那儿直接赔了笑,说道:“离姑娘可别多想,我可没别的意思。” 离上殇“哼”了一声说道:“本姑娘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你有什么别的意思?横竖这一次觉着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大晚上不睡觉起来蹦跶遇上事的又不止我一个,我怕谁多想了。” 如果今夜仍旧还是她一人,的确会引得旁人怀疑,不过边上还有个白泽远。 那她的深夜游行就不是干坏事了。 嫌鄙十足的话,叫赛华扁再赔不是,不时声道,闻得边上展悠然道“赛兄,劳烦瞧瞧这些贼子”,赛华扁才收了笑赔的话,行了上去。 至了尸首旁,顿身细细查,才刚瞧了几眼,赛华扁的眸色顺便变了。笑持僵,眉瞬蹙,赛华扁发了一声怪奇。奇怪的疑“喃咦很快的赛华扁起身又查了几具尸体,没多察一次,那奇迷的惑声便多沉一分。 这怪奇的迷疑,叫人上心,心内泛奇,离上殇开口问道:“跳大神的你“咦”什么呢?瞧出什么奇怪的地了?难不成这些人也是死在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下?” 摇了头,赛华扁沉声回了一句:“不是。” 离上殇道:“那是什么?” 沉顿了许久,双眸死死盯在地上那具尸体上,良久之后众人才听赛华扁说道。 “这些人,是黄泉馆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黄泉馆来 黄泉馆。 当今江湖之上共有三邪。 一邪百鬼窟,二邪黄泉馆,三邪才是虚缈山庄。 第一第三两处妖邪虽是邪名外扬,可于他们江湖之上多少都知一些,可黄泉馆却不同。 当今江湖,对于这黄泉馆几乎都是只闻其名,却从未有人真真正正见过黄泉馆的人。整个黄泉馆就好似藏于地府之下的鬼邪之处,活人根本见不到他们。 也正是从未听过有谁真的见过这来自黄泉深处的存在,所以江湖上也传着这样一句话。 招魂幌开,阎王取命。黄泉馆来,无常路引。 在这江湖之上,不若是遇上百鬼窟的人,还是遇上黄泉馆的人,据说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可如今这传闻中谁也不知究竟居于何处的神秘邪魔,却在这夜入了虚缈山庄,且死于山庄内的梅石当中。 于黄泉馆那几十名杀手究竟为何潜入庄内,白泽远和离上殇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知的事他们一概都不会让旁人知道,所以所问所答当然是不明不清不懂。 两人口风一致,任谁都套不出里头暗隐的秘密。更何况白泽远一脸义正咬死他不过同离上殇出门夜游,瞧见那些贼子深夜造访,因恐对缥缈夫人不利欲将这些人擒拿,谁知那些人见事情败落且无法从白泽远和离上殇手中逃脱,便齐齐服药自尽。 人还未审,便已觅亡,于他们来此的目的究竟什么他两不知也属正常。 天下第一神捕的话,向来字比金真,也正是白泽远咬死什么都不知,梅兰竹菊最后只能谢过他二人消了庄内隐忧,恭送两人回了凛梅苑。 待人回了凛梅苑,四周再归悄声隐,离上殇翘脚坐在白泽远屋内的床上,皱眉沉目一副凝思。人是凝着思,心难安伏定,坐在那儿一会儿左挪一会儿右移,没个安生的离上殇抬头看着白泽远,问道。 “亲爱的,这黄泉馆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抢东西,最后还抢出个黄泉馆了?” 这话落,白泽远回道:“你问我?我现在问谁去。” 黄泉馆一事,白泽远也是甚奇,那些杀手的身份完全超出他之前的猜料。顿了一下,心中已是游寻,稍顿片晌后白泽远说道:“那个面具男全程一直跟在咱们身后,等着咱两将东西找出再出手抢夺。临逃时黄泉馆的人还替他出来挡了咱两的道,小离,你说咱们要查的那一件事会不会同黄泉馆有关系。” 这话落后,离上殇那处稍了顿,蹙着眉认真回思着,离上殇摇头道:“我看未必跟他们有关。” 白泽远道:“此话怎讲?” 离上殇道:“黄泉馆这个地我虽然没见过,不过那处毕竟叫百鬼窟一直压着,时时刻刻都可能对我方的天下第一邪造成威胁,所以对于他们我还是略知一二的。那是个只做阴间生意的地方,谁给了钱,就替谁卖命。” 稍是一顿,白泽远道:“阴间生意?” 离上殇点头道:“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给的钱多,他们就帮谁送人下黄泉,所以江湖上才会称他们为黄泉馆。” 谁给了足够的银两,他们便替谁将瞧不顺眼的人送下黄泉。 这种拿人钱财替人取命的事,倒是十足的杀手行径。也是听了离上殇这话,白泽远说道:“专门接杀人的活计?这么说来到不见着跟咱两要查的事有关了,对了小离,你们两处皆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邪魔歪者,对这黄泉馆你知多少?” 耸了肩,离上殇道:“虽说我们两家算同道中人,都是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恨得牙根痒痒的存在。不过很可惜,黄泉馆这地我还真不熟,别说是我了,就算你现在将问天问地召唤过来,恐怕他们也不见着比我知多少。黄泉馆这个地方,比百鬼窟还神秘呢,除了知道他家是干送人下阴间的营生,其他的,恐怕就没几人知了。” 江湖奇事多,秘密也多,而这里头最叫人难摸难寻的秘密。 便属黄泉馆了。 连同是邪魔的百鬼窟都不清这黄泉馆是何门路,这次的事怕是就这么卡了。 辛辛苦苦这么些天,最后却叫躲在后头的雀儿叼了婵,饶是白泽远这处心里也是闷的。面上虽然色不见显,不过离上殇知道对于铜匣子里的东西叫面具男抢走这一件事,好友这处甚是闷怒。 长长哎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倒去,“噗”的一声跌入床铺中,离上殇唉道:“白忙活了这么久,连铜匣子里到底藏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叫人给抢了,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啊。” 耳边听着好友的闷语,白泽远道:“事已至此,再恼也是白搭,看来咱们只能从六夫人那一件事再重新查起了。” 原以为燕归南临终前留下的那一句话能给整件事开出新的途路来,谁知中途竟还杀出个程咬金来。铜匣子里究竟藏了什么,如今怕是想知也是不可能的,白泽远只能想法子从六夫人一事再寻切入。 六夫人的手中,也藏了一物,且这一物同样也是那藏于暗下之人想得到的东西。只要能弄清六夫人将那样东西藏在何处,整件事也许就能清明不少。 六夫人之事,虽也是整件事的关键,可是想从一个已死的陌生人身上找到线索,却非易事。 话上是那样说的,可白泽远心里清楚这件事真要实行起来究竟多难,心中思而烦琢,就在白泽远苦心想着六夫人之事何处能成切入时,却听得离上殇“噗”的一声笑了。 突然发出的笑,笑中带了隐隐的得意,叫离上殇这笑吸了注意力,白泽远问道:“你笑什么?” 离上殇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记起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白泽远疑道:“什么事?” 离上殇继续笑着说道:“当然是好事咯。” 这话说完,腰上施力,整个人直起身来坐在床沿边处,离上殇从衣内拿出一样东西。东西刚从衣里取出,她手上便直接施了力,将那东西抛于白泽远。 伸手顺势将抛至的东西接入掌中,白泽远问道:“这是什么?” 笑偏着头,离上殇道:“当然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咯。” 邪邪一展,笑意直接在眸眼深处溢开,离上殇道:“他既然拿走了咱的东西,总得还一物回来当答礼不是?他要走了铜匣子里的东西,那我只能从他身上顺手牵羊拿走一物咯。” 梅石深处同面具男交手,离上殇可不是面上的招招往往,在双掌裙舞的同时,离上殇早趁面具男不留意从他身上顺走一物。 出手不落空,百鬼窟问天的独门偷学,如今竟也叫离上殇也习了过去。一听这物的来意,白泽远顿时笑了,摇了头,一副甚是无奈样,白泽远道:“问天的出手不落空,你什么时候学的?” 嘻嘻一笑,离上殇道:“我偷学的他?你怎不说是他偷学的我呢?” 这俏皮的话换得白泽远一番嫌,横竖这偷鸡摸狗的招式,谁跟谁学都是一样,他也懒着去追究里头的深意。横嫌一番,随后将视线移落到手中那物上头,刚接时无心去细看,如今定了心神自得看看这叫离上殇顺手牵来的东西究竟是何奇物。 视线触落,人也定神,当白泽远瞧清手中之物为何时,眸色却沉了。 刚才还横着眼,一副极嫌自己的模样,谁知视线才刚移转,面色竟是变了。瞧了白泽远面上骤变的面色,离上殇立觉不对,心神也定了下来,也不再贼兮贼兮的笑,离上殇说道:“亲爱的,怎么了?脸色看上去这么沉,这玩意儿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马上回答,就好似想看清以防认错似的,又定睛瞧了片许,白泽远才说道:“这东西,是赤练山庄之物。” 离上殇疑道:“赤练山庄?” 白泽远点头道:“江湖之上除了三邪之外,同时还有尊霸双侠。三邪中以你百鬼窟为邪魔之首,而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则以那尊霸双侠为恭。尊霸双侠中的尊,指的就是武林盟主展悠然,至于后者那个霸,正是这赤练山庄庄主,君无命。” 听着白泽远的道述,离上殇点着头到:“尊霸双侠?这名气听上去还挺嚣张的,展悠然能成武林之尊,这个我理解。不过那什么无命的凭什么当中这武林之霸?亲爱的,这个赤练山庄的庄主很厉害吗?” 白泽远摇头道:“还没见过,厉不厉害尚且不知。” 离上殇道:“你怎么肯定那玩意儿是赤练山庄的东西?” 白泽远道:“因为这个,我也有。”话到这儿稍着一顿,白泽远解释道:“之前和你从川西回来,慕容私下给我的。这东西名为君子帖,乃赤练山庄的君无命广发邀请江湖名士之用,寿辰将至,故而广发君子帖邀请江湖侠者上赤练山庄一聚。” 江湖豪侠皆受邀,白泽远自也在其中,也是闻得白泽远此语,离上殇那儿明显不大乐意。“哼”了一声,心内老大不快,离上殇道:“既然是广邀,我怎么没收到。” 白泽远道:“人家邀的是江湖有名的侠者,敢问你家百鬼窟,哪和侠挂钩了?” 正派人士的邀聚,干她邪魔歪道何事?若是离上殇收到这君子帖那才有鬼。 白泽远这话也是理的,离上殇那儿又是连嫌了几声“切”,嘟囔一句“也没瞧着哪儿像帖”,这才说道:“一群假仁假义的私底下聚会,就算请我我也不去呢。哼,对了亲爱的,既然这玩意儿和赤练山庄有关,且这玩意儿是我从面具男身上摸过来的?难不成面具男跟赤练山庄有干系?他那口口声声的主人,不会是赤练山庄里的谁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离上殇的那双眸顿时亮了,白泽远也应道:“不无这个可能,就算非赤练山庄里的人,恐怕也在这次赴邀之人列中。” 越说离上殇那双眸眼越是精亮,连着笑中也带了几分不怀好意。贼精的眸儿,在烛光下一瞬一闪,离上殇啧笑说道:“哎呦呦,正派侠士哦,亲爱的,看来你们这群正派侠士还是很正派的。对了,既然顺手摸到了这物,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去?还是不去?” 白泽远道:“原没打算去的,不过现在看来,不去也得去了。” 笑着“呵”了一声,离上殇道:“我就知道,这么明摆的线索你要不去探探,就不是你了。探,是得好好探的,不过这赴邀的探,总觉着不那么简单。” 不停的啧舌,一副好生为难,白泽远则应语说道:“是不太简单,所以我打算邀人同行。” 离上殇道道:“邀人?谁啊?” 白泽远道:“还能是谁,当然是那武林至尊的展盟主了。”话落,笑冷,冷意展后,白泽远道:“堂堂武林盟主,这赤练山庄庄主的寿辰怎能不邀他,依我看只怕展盟主接下来的行程非赤练山庄无疑了。” 他都收到君子帖,展悠然哪会没收到,虽于展悠然这人白泽远不是很新,不过如今的他对于很多事还是不清,赤练山庄又只是听得慕容复提及。若是独身一人前去赤练山庄赴宴,终是不妥。 一人不妥,可若是带上一个清的,那就妥了。 展悠然那,白泽远是邀定了,闻得白泽远此语,离上殇那儿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眸儿晶晶亮,离上殇乐笑说道:“亲爱的,你是说打算邀展悠然同行。” 点了头,白泽远道:“是的。” 离上殇道:“这么说来接下来的一路,会很旖旎了。” 正了面色,白泽远道:“不,绝不会很旖旎。” 离上殇道:“为啥?” 白泽远回道:“因为两个男人,我不觉得能旖旎出什么。” 一听两个男人,离上殇瞬间犯愣,顿了一下,离上殇尖呼了声喊道:“什么两个男人,等等,难道你不打算带上我?” 白泽远道:“赤练山庄要紧,不过你可别忘了那一晚死在别苑外的黑衣贼子可是死在三更阎王命下。三更阎王命,可是你百鬼窟不外传的毒物,如今却让人喂在梅花镖上害人。百鬼窟,恐怕你这位窟主得亲自回去看看了。” 绝不外传的毒物,如今却叫一个神秘的男人拿来掠夺旁人性命。 这百鬼窟。 她这当家窟主是得亲自回去看看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百鬼境内 对于白泽远要她放弃与展悠然的同行转而改道前往百鬼窟,离上殇心里是老大的不痛快。毕竟难得有个机会能与钟意之人骑马同行,顺带看看山水瞧瞧鸟雨再增进一下双方的感情。谁知自家闺蜜一句话,幻想不但破灭她还得赶回窟里对着一大堆邪里邪气的邪众。 说真的,离上殇那心里别提多不乐意了。 放弃同行的机会回百鬼窟,离窟主当然不愿意,只是这三更阎王命的事又不能不查,而对于窟中之事,白泽远也不清。就算有问天问地跟着,保不齐窟里那群虎视眈眈的邪子不会暗下作祟。 千思万思权衡利弊,离上殇终还是乖乖从了白泽远的意,先回百鬼窟看看。 百鬼窟所藏之地,极是邪门,毕竟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邪魔外道,若是窟洞所藏之处不够隐秘,指不定早就叫江湖人士结伙偷偷围攻了。 趟过弱水河,穿过石林山,离上殇带了问天问地悄无声息潜回百鬼窟。明明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可离上殇这一次的回却显得有些鬼鬼祟祟。遵着窟主之命,不惊动窟内任何人,可对于离上殇这偷偷摸摸的暗潜问地那处还是不明的。 随了离上殇,潜归入了百鬼窟,问地问道:“窟主,好端端的咱们为何要偷偷摸摸潜回窟内?窟主这般无声无息的回来,十八洞的窟徒们如何恭迎窟主圣驾。” 问地这话刚刚落下,边上问天已是笑着说道:“叫十八洞窟恭迎圣驾,问地啊,窟主要的就是别恭迎。” 虽说两人中,问地的本事远比问天高,且办事能力也远胜问天。可要说这三个随护中离上殇最喜欢谁,非问天莫属。 不只是因为问天能与她闹到一块,更重要的是这平时就没个正经眼的护卫是三个人当中就懂她性的。听着问天这一番笑下的话,离上殇直接说道:“你这个问天啊,有时候我都在想了,你是不是我肚里长出的虫。” 问天笑着说道:“承蒙窟主看得起,愿意让属下当你肚里的虫。” 这谄谄媚媚的模样,哪有邪魔外道该有的样子。瞧着问天这一副谄媚的赔笑样,离上殇那儿直接就打了寒,倒是问地这处,显然还是没明其中深意。仍是不甚清白,问地道:“你这话何意?” 笑斜了眼,问天说道:“我说问地,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摇了头,问地没有应答,问天说道:“咱窟主啊,这是喜欢耳根子安静。” 问天这笑下的话,直接勾起离上殇对于某些事的不好回忆。那些事不过才从脑海的深处浮了起来,离上殇立即寒得全身发了颤。面露嫌恶,人直接发出几声不舒服的干呕,摆了手,离上殇道。 “安静点好,还是安静点好,那十八洞的恭敬气势,我可承受不来。” 并不是离上殇这反应过头,而是百鬼窟十八洞其聚恭迎尊驾的场面实在太过惊骇。 犹记起当初刚能下地,好不得缓过来时整整百来号人跪恭在自己屋前声势浩大齐声高道“窟主圣安,属下敬恭窟主千秋万代”,离上殇这心就忍不住再度“砰砰”乱跳起来。 都说病人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可在百鬼窟里,绝对没有休息这个说法。细想数百号人,齐声高恭,声势浩壮直冲云霄,天鸟惊觉,草木惊赫,便是那九天之外只怕也能听到这齐呼的敬恭之声。 让人如此敬畏着,尤其是百来号人一起敬畏,若是搁在平时自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可问题出在离上殇那时刚刚重伤刚愈,对于周遭一切全是迷茫,忽的来上这么一出。 当时的离窟主别提多惊了。 惊吓之事,很容易成为心里的阴影,所以这次回百鬼窟离上殇说什么可不肯让问地提前通知窟众。 对于离上殇心里所闷之事,问地显然不太明白,不过他能不能明白对于离上殇来说根本不碍事。百鬼窟窟主身侧的三大随卫向来都不需要明白窟主想做什么,只要能完成窟主所吩咐的事就成了。 心内阴影之事,离上殇没打算与问地详细解说,就只是甩了一句“反正我这次回来的事你们谁也别去说”,离上殇这才吩咐问地道:“问地,你现在去帮我把问人叫过来,记住,是偷偷摸摸的叫过来。” 她回窟的事不想让十八洞知道,不过问人那儿可不能瞒着,要知白泽远想知之事她还得询问人呢。 窟主这一次回来,可是带了事的,问地哪会不知。离上殇这话刚落,问地那儿直接领了命,随后去寻问人。 离上殇身侧三名随卫,问天问地问人,除了问天和问地随身护在窟主身侧,一般情况下问人都是留守于窟中,暂处窟中之事。 窟主不在之时百鬼窟内大小之事皆由问人办处,如今窟主归来这样的大事问人竟然不知。得闻窟主已在窟中,而自己竟是不知,问人心里极是惶惊。 忙着随了问地至了离上殇住处,问人当即附身谢罪道:“属下不知窟主归来,未率领十八洞众徒恭迎窟主圣驾,是属下之过,还望窟主重罚。” 她要的就是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如今问人上来就是这么一句,离上殇顿感头疼。她这身侧的三个随卫中,离上殇觉得最不好搞定的就是跟前这个问人,倒不是因为问人品性有多谲诡,纯粹是因为这个人太爱按规矩办事了。 问天那人,好玩,能闹,终年混迹于三教九流当中,凡是见过他的怕是谁也难从他的举止言行中猜出他竟是百鬼窟窟主身侧的三大随卫。而问地,虽然办事效率极高,且极富能力,为人也是警敏,却是一个一切依照窟主之令为首的忠者。 对于问天问地,出行这段时日他两一直潜伏于暗处保护离上殇,三者之间牵绊早已渐渐形成。所以对于这两人,不但她早就将这两人视为好友,就算白泽远也已同他们近了交情。 问天问地。 是两个符合他两人脾性的人。 可问人却不同。 万事规矩先,一切律为准,问人的办事处风向来以窟中规矩为首。什么都要按着窟中规矩来,只要触犯窟中规矩之人便是向来交好的,他也是半分颜面都不给。这样的人往好的说是遵纪守法,大公无私,行事严谨有条。可往差里的说,却是不懂变通,呆板无趣。 无趣之人,离上殇向来都不喜欢,更何况这百鬼窟身侧素来就是专留窟内,办处窟中大小事务的问人。 绝不会是个无能之辈。 召了问人过来,是想问他有关三更阎王命的事,可不是让他轰轰烈烈叫十八洞的人都知道她回了。一听问人那赔罪的话,离上殇忍不得打了一身寒,忙着开了口,说了句“我此行保密,因了要事归来,你就别搞得轰轰烈烈了”这才续了声说道:“问人,我这一次回来是因一件事不大明白,故而来询你。” 窟主事不明,下属照实回禀那是理所应当的事,何着需这般客气。因离上殇的客气,问人立即再跪请罪,道:“不知属下何事做错,还望窟主重罚。” 她不过稍稍客气一二,问人倒是一副她话内藏话有意刁难,看着问人这惊惶叩请之样,离上殇那儿已是无奈,斜眼瞥了一眼问天一副“这厮真不懂变通”,而问天则赔笑以口型应了句“问人向来如此”,离上殇这才闷叹口气,说道。 “你又没错,我罚你作甚?好了好了,别老是一副谨谨慎慎样,没事都能叫你谨慎出事来。不说这些了,问人我问你一件事,咱窟里的三更阎王命,外人,可可能有人会有?” 窟主这话,叫问人瞬间沉了面,抬起头对上离上殇的眼,沉阴片许问人问道:“窟主,你这话何意?” 离上殇道:“这次我不是离窟上京都寻白泽远麻烦吗?因为机缘巧合顺带的就插手帮了他一件事,谁知办事的途中叫人使了绊子抢了东西,而那抢我东西的人暗器上所喂的正是咱窟里的三更阎王命。” 三更阎王命,这可是百鬼窟特有之物,如今竟在他人的暗器上寻得,如何不叫人心生猜奇。 离上殇这话,问人心内顿是起惊,诧惊瞬起随后问人问道:“窟主,你为何肯定那暗器上所喂的乃是咱窟中的三更阎王命?” 离上殇道:“当时号称神医的赛华扁就在边上,他说那镖器上的毒是咱窟里的东西。这毒毒药药的我是不大清的,不过说实的,那人死的时候惨状的确挺像咱的阎王命呢。” 见血封喉的毒物,虽世上并不是三更阎王命一种,不过七窍流血伤口污血瞬凝的,除了三更阎王命,倒还真没听说江湖上谁家的毒物与她家如此相似。 三更阎王命。 不止赛华扁觉着那镖器上喂的毒是三更阎王命,就连离上殇也觉着越想越像。 自家毒物叫人使了,还拿去干恶事,这种跟己无关的锅可不能背。杀人的锅,离上殇不打算替别人背了,所以这一件事她当然得回窟问个明白。 话道着,人也询着,而听着窟主的问询,问人锁蹙着眉缄口半日,思凝许久后,问人才看着离上殇道:“窟主,您确定那人真是赛华扁?” 这突然的猜疑叫离上殇起了心,身子往前稍了移,离上殇道:“问人,你这话想表达什么?” 问人抱拳禀道:“窟主,并非属下疑了窟主之语,只是窟主说那日半道截了您的宵小手上所用暗镖上喂的是我窟中的三更阎王命,属下总觉不大可能。” 谨着面色,问人道:“窟中规矩森严,十八洞窟众徒一心忠于窟主,绝对不会有人心起反叛之意,也断然无人敢这般。不忠窟主之心,百鬼窟绝不会有,而这招魂幌也又是我窟中独绝之物,外人想要夺得根本不可能,所以属下觉着……” 话还没说完,离上殇那儿已是接语说道:“所以你在疑那日与我说这件事的人并非赛华扁,而是旁人佯装的?” 又是抱拳请罪,问人道:“属下不敢僭越,只是觉着那人所言甚是有怪,我窟内的三更阎王命素来只喂于招魂幌上,除了窟主以及我与问天问地二人还有左右掌窟使,无人能得到存于药瓶中的三更阎王命。而喂在招魂幌上的阎王命一旦涂喂在镖器上便会直接渗附于暗镖上,便是冲洗割刮也难将其从镖器上化开,除非以血来溶。所以就算外人夺了招魂幌,也断无将幌上毒物转移到其他镖器上,至于那平时放存的阎王命的地……” 话到这儿又是语顿,像是想到其他的什么可能似的,问人面色忽变,再度跪下说道:“属下等人对窟主忠心耿耿,绝不会行任何背叛窟主之事。” 窟里有人吃里扒外,偷偷摸摸将阎王命拿回去送人,这个可能白泽远和离上殇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归想,不过瞧见问人这般发言起誓,离上殇那处也是几分微尬。直接笑了声,一副他多思似的摆了手,离上殇道。 “你们都是我身侧最亲密的人,同家人已无区别,不信你们我信谁,又没怀疑你们,干嘛又是下跪又事请罪的,气氛都被你弄尴尬了。咱窟里的,我信,也从来没有怀疑任何人,这一次来我就是想问一件事,这三更阎王命除了咱自个窟里,其他地方可有人会有,或者知道如何做?” 顺了离上殇的意,问人起了身,说道:“属下觉着也无这个可能。” 字咬意定,问人道:“百鬼窟江湖上横霸百来年,不若是武学还是轻功,江湖上皆是首屈一指的。尤其是招魂幌上所喂的七日无常叹与三更阎王命更是世间少有的剧毒之物,至今仍无人可以破出解毒之药来。连解药都没人能制出,更何况是毒物本身?三更阎王命所需的毒引乃是百鬼草,而这百鬼草只有咱百鬼窟才有,其他地方是断断寻不到的,便是真有另一处似咱窟中寒阴交缠,水山团绕,真生得百鬼草,也无人能配制得出。阎王命除了百鬼草,同时还有三三九种其他毒物,每种毒物所需的量各是不同,就算毒草齐全,无方的情况下谁也配不出来。” 三更阎王命可是百鬼窟穷尽多名老前辈配出的至毒之物,外人如何能仿造得出。 问人这番话,叫离上殇瞬是默了,心内于此事已是疑感交交。 思沉许久,语不出声,良许之后,离上殇方才轻道:“所以那个人,他那梅花镖上到底喂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右掌窟使 依问人的意思,窟里的三更阎王命绝无外泄的可能,所以面具男用来毒杀蒙面贼子的梅花镖上也绝不是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 若那喂在镖上的毒并非百鬼窟之物,为何赛华扁如此肯定?又为何那毒后表现出的种种与阎王命的死状如此相似。 这些种种下的种种,叫人越是深究心里的迷疑越是盘膨。 一番认真思寻之下终是理不清其中的因因果果,离上殇那处也不再为难自己。 面具男梅花镖上的毒物是不是三更阎王命,这个不好说,可纵是那毒非三更阎王,离上殇还是觉着这一件事得细细再深一番。 若是没有关系,既是极好,可若是真有什么秘隐秘下的关系。 她虽然性子随意,生性淘气,不过也不喜欢自己的窝榻之下藏了这等会要人命的事。 这一件事,总得再细细查清方可安心,所以这一件事离上殇直接交到问人手上,让他想法子细细探查。若是这件事真与窟里无干,自是最好,可要是不小心叫问人从里头揪出什么不该有的。 离上殇相信这百鬼窟最是大公无私的执法者会知道该如何处理。 问天问地问人,这三人是离上殇在这个世上除了白泽远外最信的人,所以这一件事交予问人,离上殇放心。 窟主心中有疑,问人自得将这一件事查个清楚,恭态表明已牢记窟主圣意,问人这才说道:“这一件事属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窟主无需再为此事操心。窟主,属下这儿也有一件事,需向窟主请罪。” 离上殇道:“什么事?” 问人禀道:“窟主此次因事离窟上京,窟中大小事物全数交予属下和左右掌窟使。左掌窟使在窟主离窟之后便闭关修炼,所以窟中之事这段时日皆是属下和千岁婆婆办处。千岁婆婆年岁已大,很多事上早已力不从心,尤其是前段时日感了风寒,身子更是一下子虚了不少。属下担忧婆婆身子,婆婆又恐因了自己的缘故耽误了窟中大事,所以属下和婆婆便擅自做主,让柳护法暂代了婆婆左掌使之务。” 左右掌窟使,这可是窟中一等一的大事,必得窟主亲自指命才是。如今他与千岁婆婆两人替离上殇行了此权,已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这一罪,若是离上殇真的要怪罪下去,罪责也是大的。这种以下越权的事问人从来不会去行,这一次也不知怎的,居然知法犯事,实想不到这最窟中最是遵规的问人竟也会干这以下越权的事,问天问地那儿都有些微愕了。 看着请罪的问人,问天一副“耳根子出错听岔样”,至于问地,则是稍蹙着眉,显然不大相信问人会做出这种替窟主做主的事。 心中不解,面也露奇,二人听得问人再度开口说道:“属下心知此事已是权越,按照窟中规矩必得重罚。千岁婆婆病榻时属下便将此事飞鸽报禀窟主,只是其中不知因何根由,传信的飞鸽屡次寻不到窟主。飞鸽无法将信传于窟主,千岁婆婆的身子也担不起窟中繁事,属下与婆婆不得已只能二人商议,先由柳护法暂替。属下越权,还请窟主重罚。” 照着问人的话,千岁婆婆病榻之时当是他们入了虚缈山庄之后的事。 虚缈山庄地势异诡,阵法钻奇,不但能迷了人的眼,有的时候连着鸟雀也能惑于阵林当中,一旦飞入便再难寻得方向。他们身在虚缈山庄里,问人的传信飞不过来也是正常。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朝堂之上都已如此,更何况问人和千岁婆婆此行事出有因,她哪会怪罪什么。 摆了手,一副“多大的事”,离上殇道:“我们那时候在虚缈山庄里,你的那些飞鸽可能还没扑腾到我的身上,就已经迷死在山庄外的梅石阵里了。千岁婆婆年纪大了,我之前就有想过让她老人家退下来好好颐养天年,别老是为窟里这些事费神,劳心劳神的。这一次既然婆婆病了,你就让她老人家好好养着,什么事都不用管,免得又累了自己的身子。至于你刚刚请罪的事,既然我离开时说了窟中大小之事都交给你和左右掌窟使去办,左掌窟使现在闭关修炼,那什么柳护法又是你和千岁婆婆的意思,那就让她继续暂代吧。” 这百鬼窟里的事,她这个半道掉下来的窟主哪知其中根根道道啊。什么都不知道,加之一帮大众上千号人,管起来又是劳心劳力的事,素来最喜欢偷懒的离上殇才不会给自己寻麻烦呢。 所以这些事,她是乐着全部丢给问人和左右掌窟使的。 用人,就不能疑人,这也是兵法上的一个准规。 问人以下越权,本当重罚,不过依离上殇刚才那话,非但不重罚反而还打算照了他和千岁婆婆的意思继续让柳护法暂替右掌窟使之位。 烦恼的事旁人去想就成了,她只需要直接取结果就行,这件事就依问人的意思继续办下去,离上殇说道:“事情交给你和婆婆,你们两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对了,婆婆现在的身体怎样了?病得重吗?” 问人回道:“婆婆只是感了风寒,并不算重,只是年岁大了,不能再过劳心,所以属下才想着让婆婆多多休息。” 点了头,离上殇道:“病了的人最要紧的就是休息,婆婆对我那么好,我去瞧瞧她。”话刚落下人已几步下跃,可才行了一半离上殇却又停了下来,顿了步,离上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这次无声无息的回来就是不想让窟里的人知道我回来。这要是去看婆婆,就婆婆那大嗓门窟里半数的人都得听见。不能去,这次不能去看婆婆。对了问人……” 千岁婆婆对她极好,在她魂穿躺在床铺上三个月不得动弹时,婆婆对她可谓尽心尽力,于千岁婆婆离上殇自然已当长辈来看。只是心里虽将对方当成长辈,不过婆婆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离上殇还是承受不来的。 一想着去看了婆婆,婆婆嗓门一喊窟里的人都知她已归了,那样的场面离上殇想想就冒寒。 摇了头将那恐怖的场景抛之脑后,离上殇收了步说道:“问人,婆婆那儿我就不去了,等我们走后你在和婆婆说,就说我让她好好歇着,窟里不缺人,那些琐事她就不用费心了,好好养病才是要紧的。她老人家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什么想玩的,让她随便开口,你们都给她备着就行。” 人,她是不去看的,不过该有吩咐还是得的。 窟主之意,便是圣谕,既然离上殇的嘱咐已下,问人当然得应。 颔了首,恭敬垂目,问人应道:“属下明白。” 旋了身回了原处,待人落稳后离上殇突然记起还没意思意思问下那柳护法乃何许人也。怎么说她也是当家窟主,就算不喜欢这些事当有的面上功夫也还是得有的,心里头晃了这一思,离上殇问道:“对了问人,你和婆婆选的那暂代右掌窟使的柳护法,是谁?” 窟主话落,问人禀道:“回窟主,就是十八洞第一洞窟护法,柳残絮。” 稍是一迟,离上殇疑道:“柳残絮?” 柳残絮这名光字听起来还挺美的,且听这名就叫人第一时间联想的就是绝色大美人。美人当是绝色,百鬼窟里也不缺容貌娇媚的绝色大美人,不过要离上殇将人脸和人名对上钩。 于她来说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皱着眉,杵在那儿想了半日,实在想不起这柳残絮究竟何许人也的离上殇只能将视线移到问天那儿,问道:“柳残絮?哪个?” 问天笑着回道:“禀窟主,就是您上次说的那个柳叶肢水蛇腰的。” 光听名字,她是想不起谁是谁的,不过问天这比喻一出,离上殇顿时记起那人。点了头,一副了然,离上殇道:“原来是她啊。” 当初刚刚从床榻下来,能在窟里到处乱跑时,她便拽着问天给不少窟众取了些奇奇怪怪的外号,如今问天一说倒也记起那人。 点着头,离上殇道:“那柳残絮啊,是个大美人,很有邪魔歪道的样子。问人,你和婆婆都瞧上这人了?” 问人禀道:“柳残絮原是婆婆的弟子,婆婆对她,自是倾注许多。” 明了意,离上殇道:“原来是婆婆的弟子啊,既然是婆婆教出来的,看来也是个能办事的。既然她是你和婆婆看上的人,那么这右掌窟使的职务就由她暂代吧。问人,窟里的事就交予你劝劝办处,我刚刚吩咐的事你得替我查清弄明了。好了,既然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问天问地,我们该走了。” 这回来还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茶都没喝上一杯离上殇就急巴巴的赶着要走。 如此的急匆匆,便是问天问地那儿也是愣了。 顿了一下,瞧着火急火燎催着他们快快动身的离上殇,问天说道:“窟主,我们才刚回啊,你不多坐会现在就走。” 离上殇道:“当然现在走,那儿还有好玩的事等着咱呢,不抓紧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问道道:“可是……” 离上殇摆手道:“没什么可是了,天大地大现在那件事最大,反正窟里有问人,你们两个担心什么。好了问人,这窟里的事就重新交给你了,我们三个现在就去也。” 这回要不是白泽远定要她回来问问三更阎王命的事,离上殇才不会弃了和展悠然增进关系的好机会回窟里走一遭。如今事已问清,吩咐也说下了,她当然的赶紧赶去赤练山庄,凑凑那君无命的寿辰之喜。 窟主以前就是个谁也猜不出心思的性,如今更是难猜。这急匆匆的模样,叫人甚至无奈,不过再怎的无奈窟主之命断然不能违抗,最终在离上殇的催促之下,这才回来还不到一顿饭功夫的三人,又匆匆的离了百鬼窟。 急急行着,生怕一个不慎叫窟中教徒发现又得平惹一身麻烦,离上殇时不时催着身后的问天问地快点。正赶着急,她敏查有人暗窥,眸色瞬沉,离上殇朝着一处戾去出声喝道:“谁,出来。” 这声呵落,视线落及一处一名女子款款而出。 身如杨柳枝,腰似水蛇形,步步如莲裙衣翩翩,那从暗处行的人才刚现便由不得叫人眼前一亮。 因瞧见这名女子从藏身之处款款行出,离上殇蹙顿一下,才笑着吹了口哨说道:“哦,竟然是个大美人,你谁啊?” 那女子娇语回道:“属下十八洞窟第一洞护法,柳残絮。” 柳残絮,刚刚在屋里问人才提过,她也隐约几分印象,如今倒是真见活人了。 柳残絮。 这女人是真人如柳,似残絮,不但模样生得好看,就连声音也柔柔似春水绵绵,尤其是眼角那一点美人痣。 连着离上殇都忍不住想再吹一次口哨。 看了她,上下一番细细游审,离上殇道:“千岁婆婆是你的师傅?” 柳残絮道:“属下不过在婆婆手下学过几招粗浅皮毛,不敢妄称婆婆徒弟。” 轻“哦”了一声,离上殇道:“粗学也算学,婆婆和问人既然都看中你,觉得你有能力担起右掌窟使的职责,想来你也是有几分真本事和能耐的。” 柳残絮柔声道:“承蒙问执法和婆婆看得起,属下何德何能,只盼能忠于窟主,一生为百鬼窟效力。” 窟主能人众多,却由她来当这右掌窟使,这句何德何能倒也不算过谦。只是问人和千岁婆婆既然看中她,她只有旁人没有的本事。 看人用人这事上,离上殇可不像白泽远那般擅长。本就不擅长加之现下还有急事要办,离上殇也就不费心思去纠思这些。 摆了手,示意莫要多言,离上殇道:“婆婆和问人说你行,你就行,在右掌窟使的位置上好好做,可莫叫他两失望了。” 离上殇这话,算是承认了她暂代之职,恭敬一拜,柳残絮道“属下愿为百鬼窟献奉一切”,柳残絮便恭迎送着离上殇三人速离百鬼窟。 敬恭身,眸漪垂,柳残絮娇语说道:“属下谨遵窟主神谕,望窟主千秋万代,神体圣安。”(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略有所思 梅花镖上的三更阎王命,百鬼窟这趟离上殇没询出个有用的,不过她也叮嘱问人,切要帮她查清,不管此事与百鬼窟有无干系,他都必须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若无干系,自是最好,可要是有干系。 究竟如何处理,离上殇相信问人是清楚的。 虚缈山庄离后,离上殇带着暗下的问天问地一路赶回百鬼窟,至于白泽远,自是邀了展悠然一道前往赤练山庄。 赤练山庄庄主君无命寿辰在即,同样收到君子帖的展盟主当然得前去赴邀。本就计划离开虚缈山庄直接前往赤练山庄,既然白泽远主动开口邀请,两人目标又是一致,他们三人便一道同行。 三人虽是同行,不过这一路上却是甚少有什么交流。对于展悠然,白泽远觉着这个男人不好招惹,离得越远于己越是安妥,所以主动开口拉近关系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白泽远没有主动开口搭话的意思,展悠然又是一路闲派,两人倒也相安。这一路上若是要说何人最是聒噪,自非赛华扁莫属。 那日白泽远突然出现在两人所居的挽梅居,且出言邀请他两一道上赤练山庄赴宴。说实的,赛华扁心里确起几分诧惊。 他与白泽远虽说不得相交甚深,不过两人粗粗一算也已识了数年,期间也见过几次。对于白泽远,赛华扁承认他是侠者,也是君子,只是这个君子于他来说不免太过寡淡。 向来喜欢独行,为人偏好清幽,虽然待谁都是谦谦笑笑,可这一层谦笑下总是横了一道拦沟。 赤练山庄君无命寿辰广发君子帖,初在虚缈山庄见到白泽远时赛华扁便已同他说过,君子帖,白泽远必也收到,不过这位天下第一神捕肯定不乐意与任何人同行,即便去赴邀也定是独身一人。谁知那日白泽远竟会主动到了挽梅居,且开口邀他们一道前往。 若说心中不觉奇诧,那全是骗人的。 这同行的一路赛华扁不知寻了多少次试探性的机会问白泽远好生生的怎会想起邀他们一道同行,可每次都叫白泽远用不咸不淡的话岔开,倒也是百询无果。 眼瞧着赤练山庄越发近了,这一路上行得淡淡平平,骑在毛驴上,听着驴儿身上铃铛叮当,赛华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赤练山庄,也快到了。展兄,你说君庄主这一次借寿宴广邀天下英雄欲唱的是哪一出?不会真是单纯为了贺寿吧。” 君子贴上只标明了寿辰,却未说是几岁大寿,一般情况下甲子之后的整年大寿才有大庆之意,赛华扁如今这话,到给白泽远一种君无命此番贺寿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有出声应语,而是佯装留审四遭,实则心思早已落到赛华扁和展悠然身上。 听闻赛华扁这一声道下的叹,骏马之上的展悠然笑着说道:“君庄主之意,展某如何能清,既然这君子帖上所标乃是寿宴,想来广邀天下英雄当也只是贺寿吧。” “呵”了一声笑,赛华扁拉长了声调说道:“单纯就为贺寿?也是我们的展盟主宅心仁厚,事未出前连疑心都不愿动呢。展盟主这性,说好听是宅心仁厚,往难听里说是不擅此道。对了白兄,于君庄主此次寿宴广邀,白兄如何看待?” 展悠然那儿询不出个有用的,赛华扁便自然而然将心思转动到白泽远身上。听了赛华扁这翻问询,白泽远移了视线看着他,应道:“君子贴上面不是写着寿宴吗?赛兄这话问的,倒是明知故询了。” 展悠然这般应也就算了,没想到白泽远居然也这么说,两人这意思相近的两句话惹得赛华扁笑声连连。连着“哈”了几声笑,赛华扁说道:“这么说来倒是赛某我的错了,斗大的字不识三个,叫展兄和白兄见笑了。” 连连的笑,笑后赛华扁不再续着那赤练山庄寿宴之事,毛驴往前又踱了几步,赛华扁突然“呦”了一声,说道:“哎呀,险着忘了问白兄一件事了。”话说着,抬起手往着脑门上敲了一下,赛华扁才看着白泽远问道。 “白兄,赛某唐突问上一句,白某你可别嫌啊。” 对上他,白泽远道:“赛兄有话不妨直说。” 赛华扁笑道:“不知白兄那名不可说的青梅小友这次怎不随白兄一道前往赤练山庄?虚缈山庄一别,那名不可知的离姑娘便匆匆离了,走得那么匆急,姑娘她可是有旁的要紧事?” 虚缈山庄这段时日的浅住,离上殇可没少给赛华扁脸色看,可如今看来,这赛神医对于自家那二货闺蜜显然很是上心。看着赛华扁,眸中审意颇多,一番忖思之下白泽远回道。 “家中有事,她先回去忙了。” 赛华扁道:“家中有事,到不知离姑娘家中遇上何等麻烦事,若是需要帮忙的,赛某不才,倒是可以尽力一帮。” 白泽远淡笑道:“赛兄的好意,白某代那丫头先谢过了,只不过那丫头的家向来不喜外人随便入出,便是白某想要前往,也得她携了一道去才不会平添麻烦。赛兄的这一番好意,意到就行。至于那丫头,家中之事急,不得已只能先回,不过那丫头向来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主,赤练山庄君庄主寿辰广邀天下豪杰这么大的事,她哪舍得错过。只要家中之事办完,她定第一时间赶去。” 这前半句是解释,后半句到像是在保证什么,也是听了白泽远这话,赛华扁那儿直接笑着说道:“看来这离姑娘真真是个好玩好闹的主啊,这样的脾性,当真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这四个字,白泽远可不觉着适合用在离上殇身上。赛华扁的话换得白泽远一记不慎直明的白眼,往着天际一记眼翻后,白泽远轻声道了句“她那是个性过头了”,这才定了色,说道。 “君庄主这一次的寿宴,那丫头是绝不想错过的,只是家中之事也不知那丫头需要办处几天,倒也不知她何时会到。赛兄若是真想帮她到可同白某一道留意,倘若瞧见她来了,便携了她一并入庄。” 白泽远此语,赛华扁微奇应道:“携她入内?怎的,莫不是离姑娘没收到君子帖?” 白泽远道:“小离的师傅,赛兄你是知的,闲云野鹤的一个前辈最是不喜的便是江湖之事。江湖之上只怕他的尊名都不见着有人听过,更何况白某那青梅小友?我那小友在江湖上一没名望,二又非出身正派名门,君庄主怎会特地送一封君子帖予她?” 这次赤练山庄的君子帖,只有江湖上颇具名望的侠者才能收到,像离上殇那种无名无望的江湖小辈,堂堂赤练山庄的庄主自不会特地送一份君子帖予她。 离上殇师傅之事,赛华扁曾经探过,如今叫白泽远这么一说到也记了。点了头,赛华扁道:“这么说来离姑娘手上没有君子帖了,若是没有君子帖,倒是难办了。” 眸色稍是一沉,白泽远问道:“赛兄,若想进这赤练山庄,赴了君庄主的寿辰贺宴是不是非得君子帖才可入内?” 赛华扁点着头说道:“有帖,才是来客,你手头上没有帖子谁敢让你进,万一是来滋事的那还了得。不过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满了,这帖子虽是入庄的凭证,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保管好自己的帖子的,有时总也会那么一二个人,太过马虎,不慎将自己的帖子给遗失了。咯,例如咱们边上的那位武林盟主。” 后半句,赛华扁的声量压得极低,就好似担心展悠然听见似的。 凭了展悠然的耳力,饶是赛华扁的声量再小也能听得真清。因了赛华扁的话,展悠然看了过来,冲着他微微一记淡笑,随后再次将视线移开落向旁处。 展悠然这一记笑看,叫赛华扁寒得微微发了几分颤,倒是白泽远心内直接荡起波涟。 心中瞬沉,眸色直暗,诸多疑思心中瞬过,猜疑心内迅植,白泽远道:“展兄将赤练山庄的君子帖遗失了?” 赛华扁道:“是啊,弄丢了。” 白泽远道:“何时的事?” 赛华扁摇头道:“这可就不好说了,那君子帖不过小小铜牌一块,又不是什么特别打紧的东西,平素谁会随身一直携在身上。莫说展兄,便是我头一次收到赤练山庄的君子帖,不过瞧了几眼便吩咐人将这物收好,此次受了缥缈夫人的邀请到了虚缈山庄,行囊以及那君子帖也是下面的人帮我收整的。我的东西都是由底下人全权负责,更何况是展兄。兴许是底下的人收拾行囊的时候没留意,忘了将那君子帖一并收入,落在展兄府上了。” 那日虚缈山庄梅石阵内,面具男在离上殇手中遗失了一张君子帖,如今展悠然的君子帖不知是遗失他处还是落在府中未曾带出。 这个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一想到这,白泽远的唇角不禁勾起冷讽的笑,笑意溢展很快又叫白泽远压隐下去,白泽远说道:“这么说来这次赤练山庄的寿宴,展兄是赴不得了。” 赛华扁道:“哪会赴不得啊。”应了一句,赛华扁说道:“白兄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这君子帖虽是赴宴的凭证,却不是每个人想要入内都必须持有这君子帖的。白兄要知这世道可是不公得很,这有的人光凭江湖上的名气,便比这铜制的君子帖不知重上几分了。” 持君子帖才可入内,这只是普通江湖侠者才需遵循的事,像展悠然这等年纪轻轻便已是武林盟主的侠者,哪还需什么君子帖?单是展悠然三个字一出,这江湖上有多少地是他展悠然不能进的。 世道不公,向来如此,又非今日的头一遭。 于这一件事赛华扁可是言辞多多,可他那神医赛华扁五字在江湖上的声望同样不见着逊色展悠然多少。 这两个人,纵是遗失了君子帖,只怕人到赤练山庄名号一出,不但庄口之人不敢阻拦,就连那赤练山庄的君无命,也得亲自出来迎接。 这一次的主动邀约同行,到不知竟还能得了这么有用的一条线索。耳边听着赛华扁的道诉,白泽远的视线是有是无视线不时从展悠然身上移过。 赤练山庄庄主的寿辰,便是遗失了君子帖,只要是江湖上具有威望的侠者,纵是帖子遗失也可入庄。 如今看来那日在梅石阵叫离上殇顺手牵了君子帖的面具男,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声威。如若再没有君子帖的情况下他还能出现在赤练山庄内,那么这江湖上的声威,就不是一般侠者当备了。 一路不紧不慢的行着,白泽远三人在腊月二十五那日到了赤练山庄。 江湖尊霸双侠,展悠然为尊,君无命为霸,这侠中霸者的赤练山庄自非一般门派所能提比。 气势如宏,磅礴浩壮,赤练山庄处处显彰这武林之霸当有的磅礴之势。 至了赤练山庄,自报名号后,庄中管事急忙出庄亲迎。冲着白泽远三人深鞠一个揖,管事的道:“不知展盟主,白大人,赛神医亲临。让三人在庄外候等多时,还望三位莫要降怪。” 这三人的江湖名声,单抬哪一个出来不是与他家庄主齐名的,叫三人在外头候等多久已是赤练山庄慢待。 这作揖赔罪的话,管事可不能免,见得管事这般罪赔,展悠然笑道:“李老先生说笑了,不过稍候的片许,不打紧的。” 赤练山庄管事李威忙笑着说道:“展盟主宽宏,才不觉我等的怠慢打紧。不过这事若是叫庄主知了,罚却还是免不得的。展盟主,白大人赛神医,三位请先里面请了。” 他们三人同携,可是一桩大事,自得李威亲迎。侧了身,请得三位先行入庄,就在白泽远欲随着展悠然二人入庄时,忽得身后有人唤道。 “白兄,稍等在下片许。”(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赤练山庄 听到有人唤他,白泽远当即停下,身子一顿人也寻声看了过去,白泽远瞧见慕容华从众人当中轻穿行出。 远远便看到人群当中的白泽远,慕容华的眸顿时亮了,呼了声唤住白泽远,慕容华快步行上。 到了白泽远跟前停住,慕容华看着白泽远笑道:“白兄,没想着你也是今儿来的,在下还在想依了白兄的性会不会等到三月初三那日才来,没想着白兄竟是先到了,倒是出了在下所料啊。” 君庄主的寿辰乃是三月初三,君子帖上寿宴的日子自也是三月初三。依着白泽远素来的性子,便是他真有心来赴邀赤练山庄的约,也绝不会提前数日前来,没想到这一回却出了慕容华猜料提前五日到了,实叫慕容华诧奇。 慕容华是白泽远在京都算得上交好的朋友,今日赤练山庄重见,白泽远心里也有几分因喜。只是浅微的几分他乡遇旧友,还不至于叫白泽远将微喜之意露于眸面上,看着慕容华,白泽远说道。 “私事已办妥,想及君庄主的寿辰也将至了,便先一步起身提前几日到达。倒是你,为何也在此处。” 君无命的寿辰邀请的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慕容华这一介尊贵人家的公子,白泽远对于他的出现可是几分奇的。 审疑的询,叫慕容华无奈一笑,稍是摇了头,慕容华轻声叹道:“看来白兄当真没将在下的话放心上啊。” 微锁着眉,白泽远道:“什么话?” 慕容华笑道:“那日白兄从川西归来,第二日在下将赤练山庄送入六扇府的君子帖交予白兄时不是说过,这赤练山庄的君子帖在下也收到了。当时还询过白兄打算何时动身前往赤练山庄,若是白兄不介意,在下还想邀白兄一道前来,没想着就这么几日,白兄竟是给忘了。” 恍惚记得慕容华好似说过这话,只是当时川西回京时易迟迟早已到了六扇府。离上殇和易迟迟头一遭相遇两人便互瞧不顺眼,彼此厌着对方。 当时慕容华说这事的时候,边上的离上殇心里正盘思着如何给易迟迟好看。 心中已经瞅明好友心里头在动哪些坏脑子的白泽远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留神慕容华说了什么,只能大体的听上一二句,明了个大概也就算了。 当时没将事情听个明白,如今让慕容华这么一说,倒也几分微尴。 隐隐而起的尴尬,可不适合在这当口僵了气氛,明显瞧出眼下情况不对,展悠然寻了一番后上了前,抱拳说道:“在下展悠然,敢问公子侠名?” 展悠然这话道落,慕容华当即回神,在听得展悠然自报的家门后,慕容华眼中顿起佩意。心中诚佩,慕容华也忙负拳回道:“在下慕容华,家师乃赤阳剑客谢邀。” 听得慕容华家师之名,展悠然也是顿了一下,先是一愣随后面起敬意,展悠然道:“原是谢前辈的高徒,展某失敬。” 慕容华客套道:“展盟主客气了。” 这两人话头一开,彼此你恭我敬起来,倒叫边上的白泽远听出不少有意思的事。 自他清醒过来,这华而贵奢的公子哥一直陪在他身侧,明上说是好友,可对于白泽远的关切却是处处尽心。终是一身华奢,公子潇洒,以至于白泽远都误以为慕容华不过京都有钱名流家的公子爷,只不过同旁人学了几手上成的武功,并未真的在江湖上拜过何人为师。如今听得他与展悠然的对话,白泽远才知对于这个所谓的生死之交,他显然也不了解。 身侧之人,自己所了解的却非最真实的他,这样的发现还真叫人心里不舒服。 只是心里听着,白泽远面上半分颜色都没展露。江湖虚套,便是这名声已是远播的侠者也不能免俗。 杵在那儿,听着展悠然同慕容华英雄相见恨晚,稍着候等了片晌后,李威这才说道:“展盟主,慕容少侠,几位一路上尘土纷纷,先随我等入庄内歇息吧。” 李威这话刚落,展悠然与慕容华也停了这江湖上的虚客,两人冲着对方各作了一个“请”势,随后才与白泽远赛华扁二人并随李威入了赤练山庄。 赤练山庄势宏,同虚缈山庄的寒雾交绕不一样,武林之霸的赤练山庄处处彰显宏雄霸道,便是一亭一石一瓦,与别处也是不同。山雄水丽亭宏石怪,不若单取哪一景看,皆是面彰雄势内隐气霸。 住在这样一处处处雄霸的住所,对于那与展悠然齐名的君无命,白泽远心里都起几分好奇。随在李威身上,绕行入了正堂,早已闻得白泽远等人已是到抵赤练山庄,正堂之上有人已是候等。 看着他们四人自正堂门处行入,一早便是候等的男子当即迎了上来。身高九尺,浑肉壮实,满腮的胡子几乎将壮汉的容貌遮去大半。因心里头高兴,这男人上迎的同时还笑着说道:“不知几位已至,未能亲自出庄迎接,是我之过,是我之过啊。” 男人不但身似壮牛,就连这嗓门也是气宏得很,一嗓出,声如天雷滚滚至,直叫白泽远听得眉心忍不得稍了蹙。声量太过震耳欲聋,可不见着是一件好事,只是这壮实如牛的汉子显然从没意识到自己的大嗓门对于别人来说可不舒服。 震耳之下的豪笑,男子几步上了前对着展悠然说道:“展盟主,上次一别已是半年,展盟主英雄仍在啊。这一次蒙得展盟主肯赏脸,上我赤练山庄赴这寿宴。” 说完拳拳一抱,冲着五人皆是一敬后,视线在落扫过易迟迟身上时,男子眸中明显带了几分惊艳。不过这男子虽然生得粗狂,却也知盯着姑娘家瞧可不是侠士当有的行经。也就是一瞬的惊艳,很快的男子便移了视线,触落到白泽远身上却又是稍了一顿。 微微一下的愣顿,男子问道:“展盟主,这位白衣少侠是?” 展悠然笑道:“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白大人。” 六扇府的神捕,紫台仙人的得意弟子,江湖名气自不会小。只是白泽远的名声虽然江湖早已播传,不过这江湖之上也不是人人都有幸能得一见。白泽远身为朝廷京官,甚少江湖行走,男子早就知过他的侠名却奈无缘一直寻不到机会一见,如今见了白泽远真容,男子那儿显然极是兴喜。 豪声再如雷起,男子笑着说道:“原来是白大人,果然英雄了得啊。” 方才离得有些远,男子的粗嗓门已叫白泽远忍不得蹙眉,如今行至跟前,声量更是字字刺耳。心内闷了一声叹,面上还得继续挂着素有清薄,礼节性的点了下头,白泽远趁着男子同展悠然套近乎时上下一番细审起来。 至上而下,这男子不若何处都是粗壮,虽人生得狂野,不过与他霸气还是相离甚远的。这样一个人竟是赤练山庄的庄主,江湖之上同展悠然并称双侠的霸者君无命。 不知为何,白泽远总觉着男子这幅粗狂的模样,对于他的名字都是一种生生的侮辱。 于这壮粗的汉子,白泽远心内多少几分失望,也是这失望之意犹起,却叫展悠然接下的那句笑语制消。 面对着壮汉的热情,展悠然抱拳相对,笑道:“君庄主寿宴,如此大的事展某怎能不来,周兄刚才那一句赏脸话可就过了。对了周兄?君庄主呢?” 周义道:“我那师兄啊,展盟主你是知的,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武痴。明明先前就说好的,这回寿辰要广邀天下豪侠,君子帖都不知发出去多久了,眼看着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偏偏我家大哥这当口又不知闭什么关在石室里修炼呢。这当口吧,怕是正在要紧关头,所以展盟主这一回亲至,我家大哥是没法亲迎的,还望展盟主与几位英雄莫怪啊。” 寿辰眼看着就要到了,宴请的江湖侠者早也陆陆续续至了赤练山庄,偏生这当口当事人还在石室里闭门深造。 这赤练山庄的庄主怕不只是单纯的武痴那么简单。 话听着,心内也是冷了一声轻“呵”,这声心内的冷“呵”刚落,周义那儿又说道:“不过几位放心,虽说我家大哥现在还在石室里闭关,不过算下时日也差不多该出关了,待大哥出了关,在来向几位英雄赔罪。” 让君无命向他们赔罪,周义这话显是说笑,叫周义这话惹得直接笑了声,赛华扁道:“周兄,你就莫打趣我等了,君庄主出关之时能特地空出时候来见见我们几个,已是极难的事了,你还妄着他来向我等请罪?到时可别罪没陪,反拉着展兄又大战个三百回合。” 展悠然和君无命,二者功夫不分上下,各有千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江湖上通传的一个准规。只是君无命这人却爱武成痴,一旦钻研出高钻的武学来,便是有天大的事在他跟前也得给武学让道。因为武学之事,君无命不知明里暗里开罪了多少江湖人士,可又因他在武学上的巅峰深造,那些叫其开罪过的侠者心内谁不心生敬佩。 习武成痴之人,对于武功的痴迷常人难解,这样的人若是让其得了一本绝世武学,必得穷尽一生钻研。绝世武学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个能够当他对手的人? 没回遇上展悠然,君无命就得拉着他过过招,相识这么些年赛华扁就从没见过君无命改过性的。 出关之后,若是他不来寻展悠然到也罢了,也一旦来寻,必逃不得一场交战。 这些事赛华扁是见多的,所以他这话也不算夸张。 自家大哥自家清,赛华扁这说笑的话刚刚落下,周义那儿已是豪声笑出,而展悠然的面上也是挂露无奈。 无奈之态,连是轻摇,头摇之后,听得赛华扁再道:“周兄,你我也是相识多年的老相识的,现儿我就先问你一件事,周兄你可得老实说啊。” 忽然的询,叫周义很是心奇,看着赛华扁,周义道:“赛兄你要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保准同你说。” 大喝了一声好,道了句“就等你这句话”,赛华扁才看着周义说道:“我说这一回你们赤练山庄广发君子帖召集天下豪杰,真的只是单为君庄主贺寿而来?我说周兄,这里头是不是还藏了什么?” 君子帖一收,赛华扁心里就泛起嘀咕,这一路上也不知疑纠了多久,总是寻不清个眉头的他自得问个明白。这一件事问别人,谁都不见着能说个清楚,不过问周义保准没错。 瞧着赛华扁那疑询的模样,周义直接笑道:“赛兄啊赛兄,看来不管什么,你总会觉了里头定是藏有他意啊。” 笑着对上,赛华扁道:“难道不是吗?要是这一回君子帖上写的是武林大会或者拼争江湖第一,我肯定不会胡思乱想,不过君庄主的寿辰?周兄,不是我想狂语讨你的打,而是君无命那种脾性的人,是那种会过寿辰的?” 不了解君无命的人或许不会觉着这君子帖有什么不妥,不过赛华扁对他可是非常清楚的。 君无命过寿? 如果君无命真的邀请天下豪杰来给自己贺寿,那么这一次的寿宴下肯定还会带上另外一层用意。 有些人,对于事物远比常人都要敏锐,而且不只是单纯的敏锐,他们还特别喜欢当着旁人的面明着刨根问底。 显然,这位江湖甚有威名的赛神医就是如此。 而且也很显然,这一次的他真的探到底了。听着赛华扁的询,周义那儿又是一声豪放的笑,连声雷笑随后看着赛华扁,周义道:“赛神医啊赛神医,看来赛兄你不但在药物上喜欢刨根问底,在别人的事上也喜欢问个究竟啊。这若是换成旁人,赛兄刚才所问的我是断不会说的,不过问的既然是赛兄,那我也就明着跟你说了。” 话到这儿,顿了一下,暂顿的话,叫众人忍不得屏了气息。稍稍片许等,听得周义开口道:“就如赛兄你猜的,我家大哥的确不是个会过寿宴的,这一次的君子帖本意也不是为了给我家大哥贺寿。” 心里一紧,赛华扁道:“不是贺寿?那是什么?” 这一回却没再如实的回了,摇了头,周义道:“这究竟为了什么,我是不能再说了,不过等我家大哥出了关,诸位就都清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皆是侠士 周义最后的那一句话,想叫人不多想都难啊。 从赤练山庄的正厅出来后,因为周义需要亲迎其他正派名门的侠者,不能一直作陪,所以周义吩咐李威先请他们四人入内院歇息。 展悠然与赛华扁入了内院,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闭目浅休。至于白泽远与慕容华则在庄内园中行着,既是看看景,也是看看人。 这是白泽远打小就养成的习惯,以前在原本的世界里凡是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陌生地方,他第一时间就是留神四周,观察周遭的一切细微。以前那个平和的世道他尚且就是这样的性子,更何况如今到了这处处都可能暗藏杀机的地儿。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得先弄清这儿的地势,将道路布景尽量刻记入心,这是白泽远的习惯。入了内院没有马上回房,而是第一时间审起四周,这是白泽远的一个习惯,他也是遵照着自己的习惯来的。 只是习惯之事,本是他一人的事,却不知慕容华为何还跟在边上。 一面行游于赤练山庄的庭院中,处处辨分着景与路,顺便偶着遇上一二名刚到的江湖侠者,心里猜思赤练山庄此次究竟打着怎样的盘思。心内诸思,心神也全在所猜的事情上,这一路两人倒也相伴无声。 一路无声,开头倒也还静得下,只是时间久了,免不得会叫有心之人觉着尴尬。陪行片许,心里不知积了多少想问的话,在与白泽远行入石亭后,慕容华像是无意的开口说道:“白兄与展盟主赛神医倒也是有缘呢,居然在半道上遇见了。” 这话刚落,白泽远应道:“我们三人不是有缘半道遇的,而是一开始就结伴前来。” 愣了一下,慕容华道:“白兄一开始便与他二人结伴?” 点了头,白泽远道:“先前京都里不是同你说过,迟迟劫了虚缈山庄的东西。虚缈山庄的缥缈夫人虽不是个喜欢江湖争夺的,却也绝不是个可以招惹的主,迟迟劫了她的东西,白某自得带了她亲自送还虚缈山庄。当时展盟主和赛神医正巧也在庄内作客,闲聊之下得知他二人也收到赤练山庄的君子帖,我等便结伴一道来了。” 在虚缈山庄相遇,三人接下来的目标又是一致,结伴而行很是正常。 听得白泽远这话,慕容华心里多少舒坦些,心中一舒人也展了笑,慕容华道:“原是如此,看来这人世间是真逃不出一个缘字了。当年拜在家师门下时,还未学成便常听家师提及展盟主,赞展盟主乃当今武林的豪侠,说其是江湖近百年来最担得起武林盟主这一职的侠者。那时心中便已满是倾慕,想着何时有机会能见上一见,没想着今儿倒是有缘了。对了白兄,我记着展盟主的师傅与紫台仙人可是旧交啊,白兄你与展盟主怕是相识许久吧。” 这话问着正常,不知为何白泽远老觉着听上去有些怪。稍是蹙了眉,白泽远说道:“不记得了。” 他的失忆还没好呢,过往的事哪能知道什么? 也是这话落后,慕容华忙是说道:“这回虚缈山庄遇上展盟主,白兄也什么都记不起来。” 点了头,白泽远道:“可能没什么特别吧,所以记不起来也很正常。” 对于展悠然,初见的时候白泽远可没半分他乡遇旧知的喜感,反而觉着那个男人不能招惹。若是不想惹来麻烦,就得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这种感觉一直盘萦心中,以至于对于那江湖人中各个称赞的展盟主,白泽远总时有时无的防着。 失忆之人,最要紧的就是寻找能作为刺激点的特别之处,展悠然对于白泽远来说并非特别之人,勾不起他任何的记忆也很正常。 提及展悠然,白泽远仍是一贯的寡平,也是见着白泽远这幅反应,慕容华笑着说道:“看来白兄你这记忆,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无所谓的移了眸,穿过石亭越过湖面看向湖岸对头,白泽远道:“恢复不了,那就重新再记,反正边上都是那些人,没差。” 对于过去的那些,他可没兴趣记起,倒是慕容华,听了白泽远这话明显默了声息。安静敛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稍稍的静了片许后,白泽远问道:“慕容,你说赤练山庄这次广邀天下豪杰,到底想做什么?” 赤练山庄的君子帖,白泽远老早就动了疑,方才正厅上赛华扁所询以及周义的回答,更是坚定了他一开始的猜思。 这次的广发豪杰的君子帖,明上说是为君无命贺寿,不过现在看来,这贺寿是虚,只怕其他才是真的。 赤练山庄君无命的心思,可是个有趣的心思,听得白泽远这出口的询,方才还是思愣心中之事的慕容华忙是回了神,应道:“这件事,不好说。周义不肯明说,又没什么奇怪之处能让你我推猜的,想要知道赤练山庄这次广邀天下豪杰为了何事。依我看,难。不过也要我来说这次赤练山庄所邀的皆是江湖上说得出名号的侠者,便是他们真在盘算着什么,也未必会是坏事。” 赤练山庄并非一般无名小派,而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三大庄之一。君无命虽然是个武痴,却也是个狭义之人。 所以此次广发的君子帖,便是赤练山庄真的动了什么旁的心思,怕也不见着会是什么恶事。 对于君无命的为人,显然慕容华的信的,既然慕容华能说出这一番话,白泽远倒也可以暂时安下几分心了。 稍稍思凝着,白泽远轻声说道:“但愿是你说的那般,不会是什么麻烦事才好。不过你刚刚说的也没错,周义不肯说,面上又没什么能叫你们推思的。看来想要知道赤练山庄此次真正目的究竟什么,得等君无命出关了。” 慕容华应道:“除此之外怕也没第二个法子了,横竖离君子帖上所学的日子还剩五日,君庄主也差不多该出关了。” 只要君无命出关,此次君子帖的真正目的也就清了。 如今的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静心等待,顺带观审四方。 既然这一件事难推所以,那么白泽远也就暂且搁在思下,没在说话而是继续视审周遭,就在白泽远留心于庄内每处叫他留神之所时,耳边听得慕容华问道。 “对了白兄,这次怎么没看见离姑娘?” 自从白泽远重伤苏醒后,他的身侧便一直跟着一个离上殇。以前从来没有听说的人,却那样凭空的冒了出来,不但与白泽远的关系亲昵,甚至可以称之为暧昧。 离上殇的身份,慕容华不清,自打知道这个姑娘后他便多方暗下叫人探询,可于离上殇的身份却始终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离上殇的身份,神秘到谁都探不出来,也神秘到叫慕容华非常不安。 打从第一眼看到离上殇起,慕容华便一直在疑她的身份,尤其后来他多方找人暗查始终弄不清离上殇的真实身份,这一份疑就更沉了。心中怀疑离上殇,怎奈白泽远咬定她就是他的青梅小友,且对于慕容华疑探离上殇身份很是反感,慕容华也只能心下自己疑着,面上却不在明表出来。 这一回在赤练山庄遇上白泽远却没看到一直随在他边侧走哪跟哪的离上殇,心中除了几分微松外慕容华不免也有几分担心。佯装淡定,询得很是自然,也是话落,白泽远回道。 “你问小离?家里头有事,先回去忙了。” 笑了一下,慕容华道:“家中有事?这么说来白兄和离姑娘是在虚缈山庄处分的道?离姑娘是独身一人上的路?也不知离姑娘的祖家在何处,白兄竟能安心让她个姑娘家独身一人回去,也不差人陪着。” 这话落后,直接叫白泽远发了笑,冷冷的一声笑也不知到底是何意思,白泽远道:“差人陪着?她虽然好玩好闹,不过最讨厌的就是束缚,你若是定要人在她边上陪着,她能让那人上床上呆着。她不喜欢有人管着,一个人去办事,很好。再说了,她虽是个姑娘家,不过除了人是姑娘,其他可没半处有姑娘该有的样,便是一个人回家也不会叫人欺的。比起担心她叫人给欺了,我还更担心她一路耍着人回家呢。” 就离上殇那个脾性,如何能让自己吃亏?便是一个人也是不打紧的。更何况她又并非真的一个人回家,身后还有问天问地跟着。 白泽远就更没理由担心了。 离上殇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白泽远自己都不担心,慕容华又担心个什么劲?白泽远这话落后,慕容华那处也就没继续接语,稍着又是一顿,正忖思着如何再询一些有关离上殇的微细,却忽听白泽远奇了一声“咦”。 极轻的一声怪疑,好似瞧到了什么叫他上心留神的东西。因了白泽远这奇下的怪应,慕容华暂收思忖下的试探,看着白泽远,慕容华道。 “白兄,你怎么了?” 视线始终落在平湖对岸,白泽远看着那处说道:“那是张志刚和周人杰。” 顺着白泽远视线落及的方位看去,慕容华瞧见平湖对面一行人笑谈走着。那一行人共有无人,前头三人并行,后面两个随紧,而白泽远所说的周人杰和张志刚就在里头。 瞧了过去,看到那三人当中走在前头的周人杰与后头紧随中张志刚,慕容华说道:“那两人还真是多情剑君周人杰以及九环神刀张志刚,怎的,白兄见过他二人。” 见过。 这两人白泽远何止见过。 想起霸枪门发生的一切,白泽远唇上的笑更冷了。极冷的一记笑,笑中非讽意浓浓,带了一声冷讽下的嫌“哼”,白泽远道:“何止见过,我们之间还有不少小插曲呢。” 心中瞬奇,慕容华道:“小插曲?他们两人莫不是何处得罪了白兄。” 此话出,慕容复语中显然几分微诧,视线移看白泽远,随后再转移到那二人身上,慕容华道:“这当不会才是,毕竟这两人可都是江湖上拿得出名号的侠者之士。” 白泽远道:“侠者?这么说你同他们很熟?” 笑了一下,慕容华道:“也算不上很熟,就是因朋友之故曾见过几次面。” 心了点了头,白泽远道:“既是如此,慕容你觉着那两人,如何?” 回思一番,慕容华道:“那九环神刀张志刚虽然是个粗鲁的莽汉,不过为人直爽豪放,是个可以深交之人。至于多情剑君周人杰则是人如江湖人士所赠的外号,十十是位风雅的剑客。江湖之上两人都有一定的声望,也算是两位值得敬佩的汉子。” 慕容华说的这些都是他从昔日江湖上所结识的朋友那处听来的,对于周人杰和张志刚,他也不敢说十分了解。只是凭了他与那两人的几次交面,平心而道他也觉着这两人确可结交。 只是白泽远显然并不认同他所说的这些,虽无出言驳应,不过白泽远那唇上勾噙的笑已明了他的意思。 那周人杰与张志刚,同白泽远必有过节,且这一份过节,肯定还不小。 这其中的因因由由究竟是什么,白泽远若是不说,慕容华也问不出,所以在见了白泽远没有直明的意思,慕容华也只能强压心内询意。 眸色冷,唇笑也冷,就那般看着那行人结伴走着,白泽远笑着低声说道:“看来都是些正儿八经的正派人士啊。” 奇怪的一句轻喃,叫人甚是奇迷,就在慕容华想试探性的询上一二时,白泽远突然问道:“前头是周人杰,后头是张志刚,那其他三位呢?慕容,那其他三人又是何方神圣?” 白泽远既询,慕容华也只能先回,复着再看了过去,慕容华道:“另外三人依次是岭山派的九媚娘,西海三侠之一的蔡玉春,以及葫山七子中的老五庄世荣。” 这三个人,单凭谁在江湖上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如今一道收了赤练山庄的君子帖,且瞧样子同周人杰和张志刚的关系甚是亲密。 周人杰和张志刚,这两人除了面上那一副侠者脸面外,私下究竟藏了怎样的另一张面皮,白泽远是知的。如今见得他二人同收赤练山庄君子帖,且还与人相携而来。 对那与他二人同行的其他三人。 白泽远也是留心了。 冷冷的笑,意甚深,深下的笑起,白泽远说道:“看来这一回,来了不少江湖名士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俏女闹事 周人杰和张志刚的出现,叫白泽远此次的赤练之行多了不少趣事。 他素来就偏好独身一人,就算此次是同展悠然等人一道来的,且慕容华也受了邀请,大多数时候他也仍是独身一个。 只身一人,可以省掉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也能随心所欲做他想做的事。 一开始约邀展悠然同行,提前前往赤练山庄,纯粹是因为他根本不认识那些所谓的江湖豪侠,对于那些名满江湖之辈一个都不识得,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才决定约上展悠然结伴同行。 有展悠然在边上,一则他可以趁机好好探探他的底,二则他也能将展悠然当作挡事的盾子。有展悠然在边上杵着,就算他的名气再大,也绝不会大过武林盟主,所以一般的侠士在看到他两人时肯定头一个同展悠然虚套。 而只要他们同展悠然先一番虚套,那些侠者的身份白泽远就可以趁两人客套时暗自记下,以备不时之需。 一开始打的不过这点算盘,没想到因缘巧合之下竟还有意外收获。先一步抵达赤练山庄不但趁机将江湖上的侠者大致捋清个大概,甚至还看到了周人杰。 周人杰和张志刚出现在赤练山庄里,二者只是单纯赴君子帖上的约邀? 白泽远才不信这两人来此的目的这般单纯。 心里头对于这两人的出现已是动了疑心,白泽远自得暗下好好访着。 这庄内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里头暗涛波涌。赤练山庄里是明平暗汹,而这庄外头,就时不时会上演些明上滋事的闹剧了。 赤练山庄此次广邀天下豪杰,凡是江湖上拿得出名号的,这一次皆在赤练山庄的君子帖上。只要是侠者,赤练山庄断然不会忽遗,只是整个江湖望去,又岂是人人皆是豪侠,也正是因了如此,赤练山庄此次的君子帖也惹来不少麻烦。 总有些自恃过高高看自己的莽夫野者自称江湖豪侠,未得君子帖的邀请硬要入赤练山庄赴邀。对于这些太将自己当回事的鲁莽之辈,赤练山庄一律全将他们拒之门外。随着君子帖上的日期渐渐逼近,这些前来闹事的人越发多了。 这不,今儿便来了一个极能闹吵的。 身着藕色裙子,上绣翠翠莲荷,这闹事的姑娘模样生得极是俊俏。一双剪剪秋水眸,眸色晶晶溢带几分邪性,明明人儿生得极是俊俏,偏生那闹事的脾性却是大的。双手叉着腰直接横立在赤练山庄弟子跟前,这娇娇柔柔的姑娘娇斥问道。 “你们这架势,说什么都不让进了。” 姑娘娇斥的话落下,赤练山庄的弟子说道:“姑娘未有本庄的所发君子帖,就不是此次所邀的宾客,是不能进的。” 气“哼”一声,这姑娘说道:“姑奶奶不是跟你们说了,那君子帖路上不小心丢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可劝你们几个啊,快快让开放我进去,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明明手中无帖子,却硬要入闯,要说不讲理的也是这姑娘家不讲理。只是这姑娘家显然不觉着自己这番蛮横有何不妥,往前几次准备硬闯,见着那几名弟子抬手横阻就是不许她进入,这姑娘也是起了脾气。 双眸立瞪,这姑娘说道:“好啊,看来你们几个是真同我较上劲了。既然你们要较劲,那我就跟你们卯上了,你们几个可知我本该同谁一道来的?” 这姑娘家的身份赤练山庄的弟子都没人知晓,哪能知她本当同谁一道来,没有知晓也就没有应答。见着这些弟子无人对答得上来,那姑娘再度一“哼”,说道:“认识白泽远不,就是那京都里号称天下第一神捕的,他是我发小,这一回本来该跟他一道来的。我是谁你们不知道,白泽远的名字总听过吧,所以你们几个速速闪开,莫要再拦我的路了。” 这赤练山庄外头吵吵囔囔的不是旁人,正是叫白泽远半道遣回百鬼窟的离上殇,将好友嘱托的事问清后离上殇便火急火燎的赶来,谁知路上竟将那日从面具男身上顺走的君子帖给弄丢了。没了君子帖,赤练山庄的大门自然就进不得,叫弟子拦在外头的她此刻甚是气恼,想进又不得进,最后只能搬出白泽远来。 抬出白泽远的名号,就要这拦路的弟子快快让开道来,谁知这几人仍是不肯相信。看着离上殇,为首那名弟子说道:“姑娘,你说你认识白泽远白大人?你可有凭证?” 离上殇横眼道:“你不让我进去,我怎么找凭证。现在要嘛你让开我自己进去找人,要嘛你把白泽远叫出来,当面认亲给你看。” 可叫这赤练山庄的弟子屈了一肚子的憋,离上殇都懒着同他们争了。 而她这闹事的话引得边上不少江湖人士暗下笑窃,笑着看着这一幕,甚至有些个莽鲁的痞子还冲着她侃笑说道:“呦,我说姑娘,你识得白泽远?赶巧了,我们也识得白大人呢,只可惜人家不认识我等。哈哈,我说你这小姑娘,模样生得这么俊俏,怎么张口就是吹嘘的胡话,竟然说白泽远是你的发小。好啊,既然你说识得白泽远,那你倒是让他出来带你进去啊,别在这儿拿那些弟子们出气。” 这话落后,立即遭得周遭不少人出声大笑,堂而大起的笑声,显然在瞧离上殇的趣,甚至还有些嘴上没个干净的趁机笑着说道:“我说小姑娘,这天下第一神捕可不是那么好识的,就算你想进去也没必要扯这么大的谎吧。想进去,又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叫声好哥哥来听听,我就带你进去如何?” 这话更是引来更多人的哄声大笑。 那口出秽语的江湖人士显然是在占离上殇的便宜,只是离上殇是谁?堂堂百鬼窟的当家窟主,邪魔歪道之首,如何能叫这宵小借机占了便宜。那江湖人士说得倒是起兴,也借这事同边上的人打趣,谁晓得人正笑得起欢,忽的听到那人“哎”了一声惨叫,叫声惨凄,那人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左脸。 手掌堵捂左边面颊,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渗涌而出,也不知谁人何时暗下出的手,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人的左半边脸给削了。 从嘴角一直上延到耳根处,裂张的血口子,因为这人的嘴巴不干净,所以有人就替他废了那一张嘴。 突然出手,未叫人看清半分,在听到那人的惨叫且瞧见那从指缝中溢渗出的鲜血,方才还围观哄笑大小的人全都惊了。谁也不敢屏吸,就好像这一刻开了口,下一刻脸上叫人削去一半的就可能是自己。 那嘴上不干净的人脸上那一刀太过惊悚,以至于谁都没有留神到两名家丁模样的人何时混入人群中,何时矗立在那儿。 男子脸上那一刀直接横贯半张脸,闻得那人惨叫的离上殇顺声瞧了过去,在瞅见男子满手的鲜血后,这位邪魔之首的离窟主直接泛了恶。做了副恶心模样,离上殇皱眉嫌恶说道。 “你娘难道没跟你说过,嘴上不干不净的人,可是很容易叫人割舌头的吗?” 这道出口的话,叫人忍不得将男子脸上的伤同离上殇联系到一块,可又因为离上殇离他实在太远,又没人瞧见她出手,也没人相信这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姑娘能怀什么惊人的绝技,所以男子脸上的伤终是无人真同离上殇扯上干系。 而这最是讨厌瞧见鲜血满流恶心画面的离大窟主在一番想嫌恶之后再次将视线移落回赤练山庄的弟子身上,不再搭理那嘴巴不干净的人的惨叫,离上殇皱眉说道。 “你们是真不打算通融了?” 气下的询,未得弟子让道,瞧着这些守规弟子全然不知何为变通,离上殇这儿也不乐意了。 心里头思量着邪教就该有邪教的样,平白无故学什么正派人士走正门,活该叫人的挡在外头的离窟主此刻心中正嘟囔的到底是直接闯进去,还是避而求其次先离开这儿过后再寻法子潜进入,却突的听到有人惊声呼道。 “咦,这不是那不知名的姑娘吗?” 不知名姑娘这几字刚从耳边划过,离上殇的脑中瞬间浮了一人,意识到何人就在边上,离上殇顺声看了过去,乐着眸说道:“呦,这不是那跳大神的吗?” 离上殇口中那跳大神的,就是赛华扁,见着离上殇那弯呵乐笑的眸眼,赛华扁忙着赶了上来,瞧着她说道:“白兄前儿还说呢,赤练山庄这么大的热闹离姑娘肯定不会错过,看来白兄说得没错啊,瞧姑娘这一身风尘仆仆,这一路没少赶吧。” 听着赛华扁这话,离上殇忍不得低头瞧着自己,这一路的确是赶得有些紧了,身上染沾不少灰尘,不过依照挡不了她的朝气。胡乱扫了一眼,不慎上心的拍了拍,离上殇这才笑道:“天大地大,热闹最大。只是我家命苦,凑个热闹都得一路紧赶慢赶的,不像你这跳大神的,胡乱瞎扯几句就能慢条斯理的过来。” 赛华扁可是江湖名震的妙手神医,对于这枯木能逢春,阎王敢命夺的赛神医,江湖上几人不心存敬佩?毕竟人在江湖漂,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挨刀,所以医者在江湖上向来最受人敬重,谁也不会贸然开罪医者,尤其是赛华扁这等出手就能活命的神医,稍微没点名气的江湖人士听了他的名号都得毕恭毕敬。 于赛华扁,江湖上对其极是敬重,见其谁都得遵称一句赛神医,连他的名字姑且都没几人敢直接道称,更何况是称其为跳大神的。 刚刚那骄横的姑娘,出口的这一声唤呼惊得在场众人心内皆诧,对于这姑娘的身份,边上的那些江湖人士早就猜开了。 方才闹时离上殇就已说过她是随赤练山庄的上宾之宾来的,只不过路上出了点事,才晚了这么几日。一开始赤练山庄的弟子无人相信,毕竟这样的话不管怎么听都像胡扯,如今见着赛华扁亲自来接她,且二人看样子很是亲熟,离上殇甚至敢那样笑戏赛华扁,于这姑娘的身份庄前弟子全都惊了。 心中起了几分诧惊,为首的一名弟子上前询道:“赛神医,这位姑娘是?” 赛华扁道:“你是问这位姑娘啊,她是我与展盟主的好友,白大人的青梅发小。” 不管是赛华扁和展悠然的好友,还是白泽远的青梅发小,这两个身份中随便挑一个出来在江湖上都是吃香的。万万想不到这娇娇柔柔的姑娘竟真认识白泽远,且连武林盟主和赛神医都是她的朋友。 在确认过离上殇刚才所说一切属实后,方才还拦着她的道不许她入庄的几名弟子连忙抱拳赔礼。礼,这几名弟子是赶紧赔了,只是离上殇这种吃不得亏和委屈的,心里头的不悦哪是一句赔礼就能消解的? 嘴上嫌碎着“早就同他们说了我认识白泽远,他们就是不信,死活拦着就是不让我进,现在得了,终于肯信了”。一番怨气横横的碎念后,离上殇看着赛华扁问道:“对了跳大神的,白泽远呢。” 她这一番千辛万苦可是全因了白泽远的意,如今好不得赶来赤练山庄又叫几名小弟子拦在外头,这前前后后的委屈她当然得找白泽远要补偿。 好几日没见着人了,要说心里头不念着好友也是虚的。如今好不得遇上一个相熟的却还是赛华扁而非自家亲亲闺蜜,在一番不悦的碎念之后,离上殇当然得问清白泽远此刻身在何处。 只瞧见赛华扁而没看到白泽远,离上殇这心里可是几分不满呢。听了离上殇的问询,赛华扁笑道:“离姑娘同白兄不愧是自幼一道长大的青梅竹马啊,才分了几日不见,离姑娘就这般挂思着白兄?还真是叫人羡慕呢。” 笑说的话,明里暗里的打趣,而这逗趣的话直接换得离上殇一记眼翻,嫌着横了一眼,离上殇道:“你这跳大神的可别在这儿瞎胡说,谁挂记他了?我是担心他叫狼给叼了。好了好了不与你说这些无用的,快说,白大人现在在哪?到了没?” 这当口她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家好友,也是瞧着离上殇急了,赛华扁笑着正打算告知白泽远一早已到,如今就在这山庄里头。谁知话才刚至嘴边,声还未起,却已叫人截了。 人向来不经念,要不然也不会出一句“说曹操,曹操到”的老话。 离上殇这儿才在念叨着白泽远,下一刻那遭人惦记的神捕大人竟是到了。 因事而出,正好瞧见赛华扁和多日不见的好友,白泽远顿停浅看,而后说道:“小离,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两友交汇 本想着亲自领离上殇入庄,顺带在领路的途中聊上几句,谁知天公不作美,老天爷不乐意顺了他的心思,偏偏这当口正主来了。 白泽远的话刚传入耳中,赛华扁这面上的笑直接僵了,僵尬的笑,尴尴挂在唇边,最后忙着收了这一副尴尬,赛华扁说道:“瞧,我还没说呢,正主就来了。” 这话落后人也转了身,朝着白泽远来行的方向看去,赛华扁道:“白泽远今日怎的有空,居然现身了?这段时日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莫不是一早就知离姑娘今日到,所以特地出来接她?” 为了暗中窥探周人杰等人,入庄后的这段时日白泽远的确称得上神龙见首不见尾。赛华扁几次想要找他,慕容华多次想要约他,易迟迟更是一日三次的寻他,却没一个人能瞧见他的踪迹。 如影随形,身影难觅踪,更何况白泽远又是个擅长消隐踪迹的主,他若是有事要做,凭谁想寻到他都是难的。不知道白泽远在做什么,只知道这神捕大人的身踪实在难寻,赛华扁也就打消了寻他解闷的心思。没想着离上殇今日至了,这消隐了好几日身形的白泽远竟也露了面。 这不得不见赛华扁奇了,莫不是离上殇来前已事先同白泽远知会过何时会到?还是这自幼一块长大的人真有常人不能解的默契? 这里头的种种根因,可非赛华扁猜测得出,没有回答赛华扁的趣询,白泽远只是冲着他点了头算是问了一声,随后上前走到离离上殇还有三四步处停下,说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又在这儿瞎胡闹什么。” 一听白泽远开口说她胡闹,离上殇那儿就不乐意了,重重“哼”了一声,离上殇别开头说道:“我倒是想进啊,可人家说我手上没有君子帖,不是他家邀来的客人,不让进。” 说完还幽了眸朝着方才拦着她的那几个庄前弟子瞥去,这一瞥,可把那几名弟子寒的,面上尴了笑,这几名弟子都不知如何解释了。离上殇这一眼瞥,白泽远看得自清,顺了她的眼也瞥扫一眼,白泽远道。 “无帖的确不是客,非客自然不能进,这几位赤练山庄的弟子也没错。只是你就不会同他们说你是我的旧友,本当随我来的,劳请他们带你唤我一声,让我出来接你?” 白泽远这话落,离上殇的声调更是阴怪了,阴阴诡诡的“呵”了一声笑,摇头晃脑道:“你当我没说吗?我可是一五一十说了,可是没用啊,人家根本不认。还说什么白泽远,他们才没听说呢,说什么都不肯帮我喊你。” 对于她和白泽远的关系,这姑娘的确与他们说了,这一点赤练山庄的弟子承认。不过后头的那一段纯粹胡搜诬陷,他们几个什么时候说过不识得白泽远?没听过神捕大人的名声。 离上殇这一番话,分明在给他们寻麻烦。 这姑娘幽幽怨怨的一句话,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委屈和麻烦,偏生这当口几名弟子又不知如何解释。 他们几个是干着着急,不知是否该开口为自己辩上一句,反之白泽远在听了离上殇的话后又是一记淡眸扫至,笑声说道:“原来几位不知白某是谁,看来是白某太过自恃过高了。” 好友什么脾性,白泽远会不知,只是这几名弟子将她拦在外头许久,想必她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既是受了委屈,那他还管她此刻说的是真是假,全当真的就得了。 天下第一神捕是公道的,不过白泽远也是护短的,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帮着自家闺蜜出气这种事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自家窟主睁着眼睛胡说瞎话,而白大人则在那儿堂而皇之的护起小短,这些事落在问天眼中可够他乐的了。窃窃的偷了笑,问天哈着腰上前说道:“白大人,您今儿来得也是正好的,要是您再不来,只怕我家小姐和小的两个就得叫人拿着刀剑请出去了。” 哈腰含肩,一副谄媚的家仆模样,问天这幅市侩之态扮得倒是入木三分。听着问天这夸大的诬告,白泽远瞧着他看了一眼。见着问天问地两人一副家丁小厮装扮,一人谄笑一人肃瑾,白泽远这处都有些愣了。 他两怎么说也是百鬼窟窟主身侧的三大随护之二,这一次赤练山庄广邀的可都是天下有名的正派人士。以前的离上殇性情凶歹,凡是见过她真面目的绝无活着可能,所以离上殇兴冲冲来参加赤练山庄的君子之约白泽远放心,不过问天问地跟着过来作甚?还是这样正大光明露着脸跟来的。 他两就不担心撞上曾经见过他两容貌的正派人士? 看着问天问地连脸都不易就这样大刺刺跟着离上殇入庄,白泽远这处都有些头疼了,看着问天,白泽远道:“问……” 这“问”字才刚刚出口,“天”字还没来得及在舌边转声,就瞧见问天笑谄着脸说道:“白大人这是要问我哥俩的名字吗?回白大人的话,我叫阿拉,我那兄弟叫阿丁,我两是小姐离家时老爷让出来保护照料小姐的。” 一面说,一面笑,平心而论问天不管办什么都是入木三分,这市侩谄媚的家仆演得也十分神似,只是这取的名字却…… 听着问天自报两人的假名,白泽远这儿都默了,顿愣了半晌后,白泽远才略感头疼说道:“阿,拉,丁。” 问天笑着应道:“对头对头,要是白大人觉着我哥俩的名字分开念麻烦,小姐说了,白大人也可以直接喊我俩阿拉丁。” 他就知道,这蠢得已经挑不出好的傻名肯定是离上殇的杰作。脑门倍感涨疼,气横了一记眼,后者反倒不知洋洋得意个什么劲。 对于阿拉丁这个名,白泽远满心都是槽语,只是懒着在这种无聊的事上同离上殇较劲。只得深吸一口气劝自己莫要在这种事上同离上殇计较,白泽远这才看着她说道。 “世伯让他两跟着你,挺好,也免得没人看着老是瞎淘气。既然来了,家里的事当是处完了?” 点了头,离上殇笑着说道:“全部办妥,你就放心吧,就算没来得及办妥的事我也交给家里人帮我代办了。对了,我还从家里给你捎来不少土特产呢。” 他嘱叮离上殇办的那些事,她记得办妥就行,至于她口中的土特产。 听着离上殇的话,看着问地手上拎的不知里头装了什么的包裹,在细细一思离上殇的祖家身在何处,白泽远当即正色说道:“土特产丢了,人,跟我进来。” 那些个所谓的土特产,谁晓得里头到底放了什么,多年的经验劝告白泽远断然不能容她带入赤练山庄。一句话,说得简单干错,话音落后也不等离上殇闷声大叫,白泽远直接转过身,先一步入了庄。 人,他是要带进去的,不过那由人带来的土特产最后却叫人弃在庄外。 跟着白泽远入了赤练山庄,直接去了庄中为白泽远单独安排的房院,入内瘫坐,失骨休歇,离上殇一面打算往白泽远的床上软下,一面哀着喊道:“累死了,累死了,我得好好歇歇。” 这话喊着,人就要往白泽远床上倒,瞧着她那一身土尘纷纷样,白泽远直接出声制道:“给我先坐椅子上,满身的灰尘,倒什么床?” 她现在可是满身土尘,这要是真让她软身倒下,今晚这床他还睡不睡了? 进了赤练山庄来了白泽远的屋中,离上殇头一个念头就是倒在床上软软自己的筋骨,如今竟叫白泽远出声何止,她这心里头别提多闷了。不过再一细看,瞧了自己这满身的泥土尘灰,仔细想想这么倒下去好像也不大好,最终还是没有顺意软下。 又是几步颠旋,身已至了桌边,一屁股便软在椅子上半个身子趴在桌上,离上殇失着生气碎念道:“没良心的,人家一路上风尘仆仆,小红马的腿都快跑断了,紧赶慢赶的过来让我躺一下床怎了。犯得着这么念念碎碎吗?小气。” 这一路上她也是真累坏了,瞧着几日不见好似稍稍瘦了些许的好友,白泽远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提了茶壶替她满了一杯茶,再顺着替问天问地各倒了一杯,白泽远这才问道:“这一次回去有没有问出什么?” 没有答应,而是就着趴在桌上的姿势懒懒抬起一只手指向问地,见着窟主手指着自己,略俯了首,问地将此次往回百鬼窟,在窟内询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如数禀知白泽远。 细细听着,顺着将那两杯茶分别递予问天问地,问地立处未接,问天倒是笑呵呵的将两杯茶全部接过。等着手中的茶入了问天的手,白泽远这才稍点了头说道:“这么说来三更阎王命这东西,是不可能遗留到江湖的。” 点着头应了一声“是的”,问地道:“除非属下三人或者左右掌窟使中有人背叛窟主,莫不然绝无流出的可能。而属下等人,断然不可能背叛窟主,百鬼窟上下对窟主忠心不二,绝无异心。” 轻轻点了头,白泽远道:“你们和左右掌窟使背叛小离,的确不可能,不过这三更阎王命真的只有你们几人能拿到?难道就无他人趁秘窃走的可能?” 摇了头,问地说道:“绝无这种可能。” 白泽远疑道:“你为何如何肯定?” 问地那处还未回应,问天已是笑着说道:“白大人这是还没去过百鬼窟,若是白大人亲自到过窟内,就不会问有无这个可能了。” 问天这话,笑中带了明显的意,从他面上的笑以及话语中十分的肯定,白泽远知道这藏药的地方,怕不是一处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三更阎王命可是百鬼窟独有之物,若是能随随便便遗失,百鬼窟又如何能在江湖上驰横百来年。 阎王命经由百鬼窟的人遗落到江湖人手中,这个可能目前看来极小,不过赛华扁又肯定那日死于梅花镖下的蒙面贼子身受的就是三更阎王命的剧毒。心中还是挂思着这一份谜,白泽远道。 “既然不是从窟内流出来的,那会不会是外人配制的?” 这一次的询,三人已无人答应,便是问天问地,面上也因白泽远这话露了讽笑。 从窟里遗失都无这种可能,更何况是外人配调出的?堂堂百鬼窟的成名毒物,难道是能随便让人配制的? 问天问地不回,白泽远瞬明他两之意。 这一回白泽远让离上殇赶回百鬼窟为的就是弄清这一件事,不过就现在这些看来,显然很多东西还是没清。 不再多言,问到这儿觉着差不多的白泽远也不再继续问了,而是收声蹙眉,量思心事。 还以为回一趟百鬼窟,或许能探出点什么,至少那梅花镖上的三更阎王命究竟怎么回事,总该有点眉目。可如今看来,他所盼的眉目仍是没有踪迹。 心里头多少几分失望,也是明显察觉到白泽远这隐隐而起的几分失落,离上殇撑着胳膊直起身,看着他说道:“虽然这一次没问出什么,不过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吩咐问人帮我将这件事弄清。百鬼窟跟跳大神没什么直接的大恩怨,天下毒物那么多,他也犯不着将那天的事往我百鬼窟头上扣罪帽,所以他既然说那人是死在三更阎王命下的,那么那日喂在梅花镖上的毒应当就是三更阎王命,或者说它看起来就是三更阎王命。那毒不管是不是我窟里的东西,总的这一件事已跟百鬼窟扯上干系,所以这件事我已经让问人密切关注了。一旦有线索他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我,所以你也别想太多了,就现在这情况,就算怎么想也没用。” 事情团团迷疑,有用的线索偏生又寻不出一二条来,就这样较着劲想下去可不是刨根问底,而是自讨苦吃。 对于这种费心费力的事,离上殇向来是不喜的,自也劝白泽远别在这件事上消费那么多心力。 摆了手,一副他就是太闲才会一直去纠思这些事,在一番洋洒下的弃嫌后,离上殇问道:“对了亲爱的,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 他两虽然分开不过数日,不过这短短的数日有时也能出不少有趣的事。 听着离上殇的询,瞧着闺蜜那乐得眉眼皆是弯笑的瞳眸,剪剪秋色萦萦坏,白泽远也忍不得失了笑,不再纠思那些,而是说道。 “好玩的事吗?倒是巧了,我这儿还真有一件好玩的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庄中出事 白泽远所说的好玩的事,正是周人杰和张志刚,在听到这两人竟然也收到君子帖,前来赴赤练山庄的约,离上殇这儿都乐了。 笑得眉眼乐了弯,也不知心里头又在思打着什么主意,拍了手接连摇了几下头,离上殇笑道:“万万没想到这周人杰和张志刚竟然也来了,有趣,这下子看来会比我预想的还要有趣。名门正士,天下豪杰,亲爱的,你说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里头到底几人是正的,几人是歪的啊。” 笑贼贼的乐,一副心思已是打定,瞧了她那思乐的模样,白泽远说道:“自古正中多邪魔,这句话你没听过。” 笑着再度摇头,离上殇道:“所以还是我们邪魔歪道真啊,真真的邪,真真的坏,真真的真性情。不像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正派人士,面上一派假仁假义,可心里头的坏水啊,银河都被他们灌到泛洪灾了。” 人之性,本就恶,这世上真真正正的天生好人又有几个?谁的心里头没几分私心的,便是那些个名门正派名声远播的大侠,谁又敢说自己心里头没几分私心的。 对于那些个总是一副冠冕堂皇说着仁义之语的正派侠者,离上殇向来瞧不起,这一番笑语下的打趣,自然也是嘲意多多。摇头晃脑一番弃嫌之后,离上殇忙眨了眼,看着白泽远说道。 “对了亲爱的,既然你说周人杰和张志刚也赴了赤练山庄的邀,你猜这两个人来赤练山庄干嘛?不会真是顶着正人君子的皮到这儿露露脸长长江湖名气吧!我总觉着就那两只披着人皮的狼,来这的目的肯定没这么单纯,保不齐心里头还揣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呢。那两人来了这么些天,你肯定明里暗里盯了不少次的梢。说吧,有什么发现?” 知他者,莫离上殇也。 他两之间的相互了解以及心灵相通早非一般生死之交所能较比,看着离上殇那一副挤眉弄眼,抬着胳膊不停往这个这儿佯着撞,白泽远如实说道。 “还真叫你猜着了,那两人来这的目的并不单纯。” 说完将这段时日明里暗里的监窥全部说与离上殇知道。 自打在平湖对面看到周人杰和张志刚,白泽远便对这两人留了警性,多方的暗探之下白泽远发现不止他两人行踪诡异,甚至经常见到有些江湖上还颇有声望的侠士深夜出入他二人的住所。 他们两个都是江湖上颇有威望的侠者,有人慕名而至有心结交他二人,在这种需要虚套的世界里很正常。不过三更半夜不睡觉,还特地大晚上潜入他们的居所同他两人虚套结交? 就有些不对了? 暗潜几次,私下秘听,果然叫白泽远听到不少有趣的事。 听着白泽远述讲发现,一面认真听着一点应点着头,待白泽远说完后离上殇才出声说道:“这么说来,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咯。” 点了头,没有答应,离上殇续着说道:“君子帖上台面上的意,是邀请天下豪杰前来参赴赤练山庄庄主的寿宴。不过现在看来,这寿宴是假,里头的秘密才是真的。而这个秘密,亲爱的,你怀疑周人杰他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冲的不是君无命的寿宴,而是这寿宴下的另一件事?” “嗯”了一声,白泽远道:“现在看来,当是如此。” 离上殇道:“这么说来,这赤练山庄寿宴下所藏的秘密,才是真真有趣咯?亲爱的,你到这也好几天了,依你猜看这寿宴下所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对于这寿宴下真正的秘密,离上殇兴致全起,只是她的兴致虽然已是浓起,不过这寿宴下的秘密却无从猜起。摇了头,白泽远道:“君无命的真意究竟是什么,我也没处断猜。头一日进庄时赛华扁就试探的问过周义,不过那莽汉看着虽然狂粗,心眼却是细的,说什么也不肯提前让我们知道,就只说等君无命出关,一切就都知了。” 寿宴真意究竟是何,要等君无命出关才能知道,单冲周义这一句话对于这寿宴下的秘密离上殇便心痒难耐。心里头痒痒的,偏生周义那个莽汉什么都不肯说,饶是再急也是无用。 只得急得连翻几下白眼,离上殇道:“玩什么神秘主义,这不是故意耍人吗?还非得等君无命出关才能说,这赤练山庄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想做武林霸主打算借寿宴之名将整个江湖一网打尽。” 她这话纯粹是瞎出的胡话,倒是问天,听了窟主这话竟然起了十分的兴致。笑着接了声,问天说道:“如是真这样那感情好啊,咱正好坐山观虎斗看这些正派人士自相残杀,等他们筋疲力尽之后咱再左手渔翁之利,一统武林天下。” 离上殇胡扯也就罢了,问天还兴致勃勃跟着胡诌。 他们现可处在正派人士的包围当中,这屠灭天下英豪的话也不知稍着敛上一些。 叫这两人的话气得发了闷,一人一眼示意他们就算想说也等离了这儿再说,白泽远道:“匡扶魔教一统天下这种话,等离了赤练山庄再说去,你们百鬼窟想坐山观虎斗看这些人自相残杀?依我看这次是没机会了。” 虽然寿宴下的秘密白泽远不知,不过他并不觉着君无命广邀天下豪杰打的是离上殇胡扯下的那个主意。听了白泽远的话,上挑眉梢,离上殇道:“如果不是一统江湖,那他广发君子帖到底干什么?还有什么秘密需要借由寿宴当幌子的?” 白泽远道:“当事人不出来解释,我上哪儿给你先猜?不过帖子上说君无命的寿宴是三月初三,今日已是初一,想来他也该出关了。” “嘻”了一声笑,离上殇应道:“这万一,他要是死在闭关修炼的密室里出不来,那咋整啊。” 笑嘻嘻的话,这好闹的姑娘说话向来没个分寸!在别人的地盘上咒人家庄主死在密室里,这话要是传到赤练山庄弟子耳中,他两恐怕都得吃不完兜着走了。 有些话,可以由着性子胡说,不过有些话可不是兴致一来想怎么打趣都可的。离上殇这趣逗的话,叫白泽远直接翻了一记眼,正打算开口让她注意些,别没事找麻烦,却敏察有人匆匆急赶。 急匆匆的脚步声,也不知出了什么麻烦的事,那脚步声听上去有些慌乱。敏查有异,白泽远竖起食指示意收声,就那样声收静凝后,匆急的脚步声清晰了。 急急赶着,到了门处停下,随后是焦急的敲门声。门声急促,白泽远蹙眉思审,与离上殇交眼对视后,白泽远看向门处说道:“进来吧。” 声刚落,门外敲门的人匆急将门推开,几步入了内,那急急赶来的赤练山庄弟子冲着白泽远说道:“白大人,周副庄主请您快些去一趟。” 这匆匆急急的话,气息都乱了,敏锐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白泽远问道:“马上过去?可是何事?” 那弟子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这事弟子不方便说,还望白大人速速过去。” 就留下这话,弟子没在多说什么,只是抱拳行了礼,而后匆匆离了。直待那名弟子离了屋院,离上殇这才好奇问道:“亲爱的,那姓周的副庄主让你去干嘛?这么急匆匆的,出啥事了。” 摇了头,表示不知,离上殇猜测说道:“会不会这是君无命死在密道里,出不来啦!” 气氛明显不对,这当口她还有心思胡说,直接一眼横了过去,白泽远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事情就麻烦了。” 这话说完不等离上殇再开口,而是起了身,白泽远道:“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和问天问地好生呆着哪儿不许去。” 情况未知,这当口还是安分些的好,一番嘱叮之后白泽远这才出了房门,朝着正堂处赶去。 等到他赶到赤练山庄的正堂时,展悠然和慕容华早就到了,正堂中除了他二人便无第三个人。因见周义只请他们三,且瞧展悠然和慕容华都是一副心思沉凝的模样,白泽远心里已起不妙。 敏锐嗅到庄中发生了什么,因为心感事有不对,白泽远快步上了前,至了慕容华身侧问道:“慕容,是不是出事了。” 身为神捕的直觉让白泽远明显察觉到赤练山庄出了件大事,听闻白泽远这一番询,慕容华说道:“我也不清出了何事,庄中弟子来传时只说周兄有事急请,劳我速速前来正堂。至于出了何事,又是为了什么,那名弟子一概不知,也没说。” 什么都不知道,却是一副匆匆急急好似发生大事的焦慌样,赤练山庄那名负责通传的弟子越是说无事。 这庄中出的事就越大。 弟子不知,可气氛却明明摆在那儿,既然慕容华这处也不清庄中出了何事,白泽远也就不再问询。稍是一顿而后将视线落到展悠然身上,稍稍一思后白泽远问道:“展兄,赛兄呢?” 展悠然和赛华扁向来同行,而这次被周义急传来此的除了易迟迟外,都是当日与展悠然一道入庄之人。他们三个既然在此,白泽远不觉着若是庄中出事,周义会只请他们而瞒着赛华扁。 心里头相信周义必也请了赛华扁,所以在没瞧见赛神医的身影后,白泽远才会感到奇怪。 闻得白泽远的询,展悠然看着他回道:“展某来前,赛兄便已让周兄请走了。” 匆匆单请赛华扁去旁处,这事可不妙,当下眉心蹙了锁,白泽远道:“单先请了赛兄去旁处,莫不是这庄里头有人伤了。” 摇了头,示意这里头的因果自己也不清楚。就在展悠然摇头示意事情始末他也不知时,正堂外周义同着赛华扁正匆了步往堂内赶来。 匆匆而行,看样子极是忙急,瞧见他二人匆匆现了身,这处三人也就不再猜思里头可能,直等他二人进了堂中,周义瞥眼示意庄中弟子将门带上,周义这才冲着他三人抱拳一拜。 这拳起下的拜,更是叫人深感事绝不妙,面色相较于方才又是凝了几分,慕容华先一步开口问道:“周副庄主,赤练山庄里是不是出事了?” 稍是微奇的疑,询的是众人心下的不解,也是慕容华这话落后,周义脸上的神情又怒忧数分。 面上愁忧,怒梗胸前,双目红通就好似刚刚哭过,周义此番模样实在很难叫人不心生猜疑。双双视目一对,眼里皆是对事的疑猜,一审视凝后,白泽远开口再道:“周兄,赤练山庄里到底出了何事?” 连着两次的询,周义那儿纵是心里头再如何的焦伤此刻也得稍定了,紧抿了唇复了心绪,周义这才抱拳说道:“小弟让庄内弟子将三位请来堂中,确是因我庄中出了一件大事。” 周义这话落后,众人猜思立得验证,心里言道“赤练山庄果然出事”,白泽远道:“不知贵庄出了何事?” 周义道:“我家大哥原定今日出关,谁知时辰已过许久却仍未见大哥出来,当时我心里也是担奇的,不知大哥为何久久未有动静。虽大哥曾经叮嘱过,无他吩咐不可擅自入内,不过大哥这次的久无动静实在叫我非常不安。因不知大哥为何久久不从密室中走出,所以我就入了密室想瞧个究竟,谁知,谁知……” 话到后头隐隐又有几分微哽,这样九尺壮粗的一个汉子,竟因此事声中带哽。实不知密室当中究竟发生何事,以至于三人心里疑思更重了。周义心内伤忧,话暂时是难成句的,虽然三人心里对于赤练山庄出了何事很是在意,可周义既成这样,他们也不好继续追询。 好在这庄里的情况赛华扁是知的,瞧着周义这般,心里明白就周义现下的情况怕是不好明说事情概过。故而等到周义的情绪稍稍复了片许后,赛华扁这才看着众人,说道。 “君庄主闭关之时不知遭何人重伤,如今正榻卧病床之上。”(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君帖本意 君无命叫人暗算重病,赛华扁这话一出三人顿是微诧。心中顿愕,面上也是凝蹙,看着赛华扁,良忖之后展悠然先一步开了口,说道:“赛兄,你刚刚说君兄叫人给暗算了?如今重伤卧榻?” 点了头,赛华扁道:“而且伤势还很重。” 展悠然道:“可会伤及性命?” 赛华扁道:“周兄进了密室后发现君庄主重伤,第一时间便命人寻了我。虽然君庄主伤势极重,好在周兄发现及时,我又以金针护脉,如今暂且无事。” 君无命的伤势非常重,若不是周义发现得及时,只怕君无命这条命就真得交代在密室中了。 君无命可是江湖上能与展悠然并称尊霸双侠的侠者,而展悠然的本事白泽远是亲眼见过的。如今闻得君无命竟叫人暗算重伤,且生死暂时难定,莫说慕容华和赛华扁诧疑,便是白泽远和展悠然那儿也是难信。 心里头对于君无命的伤重思疑多多,一面猜判其中可能,白泽远开口问道:“不知周兄进密室寻君庄主时,可有发现可疑之处?” 哽声摇了头,周义道:“我进密室时大哥已经身负重伤倒在密室当中,我当时哪还有心思去留神什么可疑的。不过当时密室中就只有大哥一人,而我家大哥闭关时密室外院向来都有庄中弟子把守,事后我也曾询过那几名弟子,却都说没瞧过可疑之人行入。” 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就证明那行凶之人是无声无息入潜密室,重伤的君无命。 君子帖广发,所定时日也至,如今天下英豪大半都已聚在赤练山庄,何人竟有这等能耐避开庄上众人入庄伤人? 还是那般无声无息的潜,无声无息的离? 此人武功,如今看来当是十分了得,便是这一庄子的侠者于他而言也不过是闹聚的无能之众,根本无需他去留心。 满庄侠者,霸侠之庄,那人潜入宛若如入无人之境,整个庄子的侠者于他而言不过闪闪一避就可掩掉行踪的儿戏。 如此能耐,这般本事,这个人,甚是叫人惊心。 尤其君无命身上的伤。 更是叫人目惊。 要知君无命的武功江湖上已是难寻敌手,就算当时正处闭关之中,想要重伤他也是不可能的。可是那出手行凶的贼子却做到了,不但做到了,甚至还将君无命打得险着丢了性命。 庄中出了这样的事,越思越是叫人心下难凝。 因为此事心中颇震,堂中众人面上自打入堂便一直凝沉着。半屏思忖,微顿片许后,白泽远才说道:“庄中弟子无人瞧见行踪可疑之人,便是半分奇怪之处也无人留意到。这么说来究竟何人伤了君庄主,现在是难清了?” 白泽远这话落下,慕容华接口说道:“凭了君庄主的本事,就算当时正在闭关练功,想要重伤他也是难的。莫说其他,就单说此次庄中赴邀的侠者,只怕真没几人有这个本事。” 莫说庄中这些赴邀的侠者,便是整个江湖数下去,连着那些傲高的闲云一并算下来,能出手重伤君无命的也找不出几个来。 慕容华这话,到无直白的明意,只是此话落到旁人耳中免不得叫人起疑。当下周义那儿顿时上心,说道:“慕容公子这话?莫不是公子怀疑出手伤我大哥的,极有可能是此次受邀入庄之人?” 如果真是受邀入庄的人所为,那么明面上可以叫人怀疑的人。 可就少了。 有这能耐重伤君无命的,的确少数,不过少数却不意味可以胡乱断猜。那些有本事趁君无命闭关修炼重伤他的,哪一个江湖上不是颇有声望?不是武林多年的前辈老者,便是各门各派的掌门尊人。 这些人,不管哪一个都不是赤练山庄可以随便胡猜的。 人数虽少,可是谁也不是他们可以胡乱质猜的对象。周义那话落,众人声瞬默,又是片许的安静后,展悠然突然询道:“赛兄,你在替君庄主行针时可有发现什么?” 周义没发现可疑之人,不代表赛华扁就发现不到可疑之处,在听了展悠然的问询后,三人的视线直接落焦到赛华扁身上。而赛华扁早已是眉心蹙紧,双目垂凝,顿思了半晌后,赛华扁开口道。 “正如展兄所说的,我在替君庄主行针时的确有所发现。” 一听赛华扁有发现,众人眸色瞬是发沉,看着他,慕容华道:“不知赛神医有何发现?” 赛华扁道:“君庄主身上的伤,出自百鬼窟的断魂掌。” 一席话,所起的效应惊骇,自从知道君无命重伤后谁心里不是有着诸多的思猜。可是猜测再多,任谁也没将这一件事同百鬼窟扯上干系。 如今赛华扁却说君无命身上的伤来于百鬼窟的断魂掌,此语岂非明指入潜暗算君无命的人,正是百鬼窟的邪魔? 君无命身上的伤是出自百鬼窟的断魂掌?白泽远说什么都不信,只是赛华扁言已肯定,却容不得旁人不信。因了赛华扁这话,周义瞬是惊诧,直顿了片晌后,周义道:“赛兄,你方才说我家大哥身上的伤,拜谁人所赐?” 赛华扁道:“百鬼窟,断魂掌,且依了君庄主身上的伤势,普天之下能使出这等掌劲的人,怕只有一人了。” 赛华扁这话,意思更加明了,他这意分明就是在指出掌重伤君无命的乃百鬼窟的当家窟主。 断魂掌向来只有百鬼窟的窟主所能掌习,君无命的伤又是拜断魂掌所赐,何人入潜下的暗算。 还需再思? 赛华扁一语,直接将矛头指向如今正在厢屋中翘脚喝茶的离上殇。思闻此事后,慕容华说道:“这么说来,那百鬼窟的妖女已经潜入赤练山庄,伺机而动了?只是平白无故的,那妖女为何要暗潜赤练山庄?又为何要趁君庄主闭关修炼时暗算于他?” 人若行事,总当有个缘由,就算邪魔歪道行事素来不讲规准,一切只凭心性,可那所行之事也得正好切了她的心性才可能去行。 百鬼窟行入赤练山庄,必有他们来此的目的。 而这个根本下的缘由,叫人难猜。 慕容华这落下的询,叫人再度思了静,稍是半刻的凝安,展悠然开口说道:“百鬼窟做事虽然不讲准则,却也绝不是无目的的莽鲁之辈。此次赤练山庄广邀天下武林豪杰,君子帖上的明意是为君庄主贺寿,可你我几人都知道,贺寿为表,另一桩事才是里头的根意。诸位觉着百鬼窟突然不邀而至,入庄行凶,会不会是冲了寿宴下的秘密来?” 君子帖上明意是邀请天下豪杰来赤练山庄赴君无命的宴寿,可他们几人在头一日入居赤练山庄时就已知表层的寿宴下还藏了一个真实的秘密。 百鬼窟是妖邪,却从来都不是全无目的只为给正派人士添堵的妖邪。所以此次君无命负伤之事,十之八九怕真与寿宴下的秘密有关。 这话一出,顿时勾起众人对于这一件事的疑忖,见着展悠然问后周义仍是一副不知当不当说的迟疑样,赛华扁那处也是开口催语道。 “周兄,你就快说吧。君庄主广邀江湖侠者本就是为了这一件事,而君庄主这一回叫人暗袭负伤,显然也是因了这一件事。虽说周兄先前有言在先,此事需等君庄主出关后亲自告知天下豪杰,可如今君庄主身负重伤,这一桩子事又显然不简单,周兄你就莫要再纠思了,快些将那寿宴下的真意说了吧。若是真如展兄所猜百鬼窟此次乃冲那事而言,周兄你早说了。我们也好早些做下准备,免得到时出事,麻烦就大了。” 有些事,当真不是能瞒的事,既然周义早就说过寿宴幌子下的才是此次君子帖的真意,那么他说与君无命亲自来说。 事实上并无差别。 许是也觉着如今情况当下已不适合继续较着那些规矩,半忖之后周义开口道:“这一件事本该由我大哥亲自广告天下豪杰,可大哥现在重伤卧榻,这一件事也只能由小弟我代为通传了。” 话到这儿顿了一下,抱拳向几人施了礼,周义这才说道。 “先前诸位入庄时我便已曾说过,此次赤练山庄广发君子帖,贺寿为虚,他意才是实的,而这实下的他意事实上是一样东西。” 周义这话刚落,众人瞬是屏息,片许的安静后,赛华扁道:“周兄,不知这一物,指的是哪一物?” 周义道:“事实上也就是一把剑,只是不知诸位可有听说过同承雾落尘齐名的赤莫剑?” 江湖之上,七剑扬名,除了紫台仙人收得的承雾和落尘外,江湖上还有其他五把旷世名剑,分别是赤莫、含笑、霸长、天歌和魂耀。其中天歌魂耀由一对夫妻持得,含笑乃如今江湖才貌双富的付依依的佩剑,霸长不知落遗何处,至于赤莫。 赤莫这一把剑,江湖之上一直只闻其名从未有人真正见过这一把剑,以至于有些晚辈后生心中都在思猜,江湖之上真有这第七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旷世名剑,名声远扬,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如今周义竟说赤练山庄此次君子帖乃是因了一把剑,而这一把剑正是赤莫。 这事如何不叫人错惊。 心中早是惊讶波涛涛,一番愕错之后赛华扁惊道:“周兄,你刚刚说什么?赤莫?难道庄上竟得了传说中的赤莫剑?” 点了头,周义道:“正是赤莫。” 展悠然问道:“赤莫之剑,江湖上向来只是个谣传,敢问赤练山庄在何处得此宝剑?” 周义道:“这一把剑,说来得得也是凑奇,三个月前我与大哥离庄出行时,偶然在一处偏峡之所遇到一名身负重伤的怪人。那人不知遭到何人截杀,我两遇到他时性命已是危旦,当时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大哥原想将那人救回庄中,替他医治,谁知那人却说自己已经没救了,劳请大哥不要为他费精力,只是临终之前将一把包在布中的剑交给大哥。” 周义这话,引人顿思,稍稍略想片瞬,慕容华问道:“那把剑虽是那人亲手交予君庄主,不过君庄主和周副庄主如何能肯定那把剑是传说中的赤莫剑?” 周义不悦道:“我大哥既然能肯定,当然是因为这把剑就是赤莫。传说中赤莫剑不但削铁如泥,新发于硎,更是一把能将人引入魔怔之地的邪剑。剑身如染血,通体泛戾光,那是一把邪性之人得之必是凶性大起,正侠之人得之方可压制戾性的宝剑。而那日那人交予我大哥的剑,便是一把这样的剑。” 赤莫剑流传于传说,也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诡奇,所以它才会流于传说。 赤练山庄的那一把剑,不若是谁只消一眼,周义敢肯定他们都会相信那就是传说中的赤莫剑。坚定的言语,叫人心中猜疑点点抹消,又是片许的静宁,白泽远道。 “既然那赤莫剑是邪者横邪侠者持侠的宝剑,且那奇怪之人又将亲手将赤莫剑交予君庄主,为何赤练山庄此次却为这把剑广邀天下豪杰?莫不是这一把剑,连君庄主这样的侠者都持留不得?” 这种传说中的奇剑,江湖当中何人不是得之如若珍宝,君无命这种视武为生的人,更是当将其视为珍物才是。可如今看来这把赤莫剑赤练山庄非但未将其视为庄中之宝,更是广发君子帖邀请天下豪杰来此,甚至还有以剑为彩头赠人之意。 好东西自己不留,却有意将其转赠他人,除了那物不属自己,君子不愿偷得之外,就只剩下那样东西。 自己没办法留。 这事周义虽没给个明白话,不过从他的字里行间中不难猜出赤练山庄打着正是这个主意。 赤练山庄之意,白泽远算是瞧清了,而其他人显然多多少少也猜出几分内隐的意思。既是众侠心里多少已是了明,事到这当口再不说得彻明倒是赤练山庄之过了。 听了白泽远的话,应声点了一下,待人应可后,周义说道:“正如白大人所言,此次庄中广邀天下豪杰,确是有意将赤莫剑做了彩头,赠于有德有行与之有缘之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赤莫之剑 有德有行,还得有缘。 周义这连着的三字“有”可叫人想不上心都难,一门的心思早已彻底焦落在赤莫剑上,听得周义这一番话后,赛华扁笑道:“有德有心还得有缘,怎的,莫不是周兄想说凭你庄上的君庄主,还算不得德行兼备之人?非这赤莫剑的有缘之人?” 这话原是打趣,谁知赛华扁这话落后,周义那儿叹了气道:“说来也是惭愧,虽说我大哥德行皆有,可惜却非这赤莫剑的有缘人。众位也是知的,赤莫剑是一把邪性之人得之必是凶性大起,正侠之人得之方可压制戾性的宝剑。我家大哥虽是正侠人士,可是于武太过痴恋,心中魔怔说实也是重的。赤莫剑据说能引人进入魔怔,一旦心中有魔之人得久必是难控心智。所以这赤莫剑,虽是一把绝世好剑,却不是我大哥的有缘之剑。” 宝剑虽好,非有缘也是不可得,光是君无命这与之无缘便不强求的肚性,也可看出这人确是真侠之人,无虚了。 无缘,又不能让这样一把好剑断绝于自己手中,所以君无命才会广发君子帖,邀请天下豪杰入庄一聚。 为宝剑寻英雄,君无命惜剑的心思众人皆明。只是为剑寻主便是替剑寻主,于这借寿宴一事明里打幌暗里行旁,赤练山庄如此之心也是叫人难解。因着实在不明赤练山庄这番行经究竟内藏何意,赛华扁奇声说道。 “周兄的意思,我是清了,只是寻主便是寻主,你赤练山庄只要一声令下,江湖上多少人不声起号应。怎的这一回却暗下来这么个虚的,打着幌子,明里暗里的行呢?” 这样的行经,实在不符赤练山庄身份,也是这话落,周义苦笑道:“这件事赛兄是有所不知的,全是因当初那奇怪之人的一句请求。当初将这把赤莫剑交予我家大哥时,那人千求万求只求我家大哥断不可将这把剑交落到邪魔歪道手中,便是要这一把剑一辈子尘封不得见光,也绝不能让其落到邪魔手里。当时那人苦苦哀求,我家大哥也是应了。只是这一把剑实是难得的好剑,我与大哥又无人与他有缘,大哥实不希望这样一把好剑就这样荒废在赤练山庄,封尘一世,我便给大哥出了这样一个主意替赤莫剑寻个正派的有缘之人。” 话落,稍稍又是一顿,周义道:“以大哥寿宴之名,邀得天下豪杰,正如诸位所说不过是个幌子,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对得起那人临终前的委托。如此广邀,英雄齐汇,一是从江湖豪杰中选出一名武功超群且有缘之人收得这一把奇剑,二也可免去邪魔歪道窥盯上那一把剑,平添事端有付他人所托。” 赤练山庄这明幌暗意的法子,是为掩邪耳目的法子,毕竟那人临死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那一把剑落到邪魔歪道手中。而邪魔歪道向来又是喜欢惹事的,若是赤练山庄不以寿宴为名而是发帖邀请侠者来夺剑。凭了邪魔那些歪性,不聚众闹事才怪。 此事一开始是为了免除麻烦,对得起许下的承诺。只是他们还是小觑了邪魔歪道的能力,赤练山庄此行的根本目的。 他们眼中的邪魔歪道看样子好像是知的。 原想暗下行事,谁知这暗下所行的瞒了不该瞒的人,当瞒的却一处都没瞒住。对于此次之事,周义自也是怒了。 赤练山庄保密骗欺江湖侠者,归根结底有错在前,就算这一切本意是为了履行对于死者的诺言,瞒欺之行终是错的。因了此事,闹出后头的麻烦,以至于庄主叫人重伤,周义这心里头如何不自恼。 恼恨之意,难弥难消,心内自责周义冲着几人抱拳请道:“我家大哥叫百鬼窟邪魔重伤,此事事关赤练山庄颜面,小弟我是信得过几位的,所以才将几位请来据实相告。还望几位能替小弟保守这个秘密,挽留赤练山庄的颜面。” 君无命乃江湖霸者,叫百鬼窟重伤之事若是传开,莫说赤练山庄颜面无存,便是整个武林正派,只怕也无颜面可言。这事关系重大,在座几人谁人不知此事要紧,周义这话落,众位自然答应。 听得众人应后,周义在此连声答谢,最后才对着展悠然抱拳道:“大哥身负重伤,眼看三月初三将至,君子帖既然已发出江湖豪杰也已到了,此事断无中断之意。小弟劳请展盟主暂代我大哥,替赤莫剑寻得一位有缘的主人。” 君子帖本意虽是君无命的寿宴,不过它的根本之意却是赤莫剑。君无命重伤,寿宴之事自然作罢,虽寿宴无故作罢且不能告知江湖豪杰原因,定会让江湖豪杰感到奇怪。不过奇怪之事终比不得贪欲之念,有赤莫剑在前头晃着,就算君无命的寿宴平白无故没了,想来到时江湖上也没几个侠者有心思去纠思其中缘由。 君无命视武如痴,天下之人何人不知,到时只要说自家大哥沉迷于武学之中遗忘了寿辰之事,寿宴了罢君无命不现身的事也就带过了。至于受邀而来的侠者,到时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再无什么比夺得赤莫剑更加重要的事。 虽说此次来此的江湖人士都是江湖上说得出名号的武林正派,不过天下之大,哪有什么真真正正的邪,真真正正的侠?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藏有自己的私心。 赤练山庄遇难,周义求展悠然相帮,展盟主如何能拒?连言“定会尽力而为”后,展悠然便应了周义所托。 事既已明,当然就得遵循对于周义的诺承,抱拳一拜后,他们几人才离了正堂,各回己处。 对于周义的承诺,君子侠者当然会遵循,所以君无命之事断无告知旁人的意思。不过旁人不可告知,却不代表那些事不能叫自家闺蜜知道。 才刚回了住处,这素来最是公正江湖上何人提名不是佩服的神捕大人,已如实将承诺周义绝不说的事全部同离上殇说了。 君子帖所邀,寿宴是虚,夺剑才是真。 在听完赤练山庄发生的一切,且得知君无命竟然被人打得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百鬼窟的当家窟主直接坐在那处举起双手,自澄说道:“君无命被人打伤人,天地良心啊,这一件事可跟我没关系啊。赤练山庄我才刚来,路都还没逛熟呢,鬼知道君无命窝在那个房间里闭关修炼。再说了,自打进了这儿我可一直都跟你呆着,这件事可不关我的事。” 他不过说了君无命重伤之事,离上殇就忙着跟自己撇清关系,这要不是他了解离上殇,且离上殇入庄之后一直跟他在一起,就她这幅急急狡辩,不可疑也变得可疑了。 君无命是离上殇打伤的?打从一开始白泽远就没怀疑过自家闺蜜,只是心里头虽然没疑,不过有些实事还是得说于她知。横了一眼,看着双手举起大作冤枉样的离上殇,白泽远道。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平白无故的,就算你再好闹也不可能故意去打伤君无命,只是有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 眨了眼,离上殇道:“什么事?” 白泽远道:“君无命身上的伤,乃断魂掌所赐。” 这话刚落离上殇那处顿时不乐意了,刚刚白泽远还没说时她倒是一副委屈喊冤样,这会子白泽远说了此事可能跟百鬼窟有关,离窟主当时就不干了。一巴掌重重落下,离上殇说道。 “瞎胡说,关我百鬼窟什么屁事?哪个不长眼的又乱往我头上扣罪帽。” 这一掌落得极响,要不是赤练山庄财大气粗所用的木材皆是上等的木料子,只怕离上殇这一巴掌下去这张桌子就得碎了。瞧着她那气鼓鼓的模样,白泽远道:“赛兄说的。” 上一回在虚缈山庄,就是赛华扁说梅花镖上喂的毒是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这一回又是他说君无命身上的伤是断魂掌所赐。两次罪帽都是赛华扁给扣的,对于这位神医赛华扁,离上殇的怒气也是足了。 气得小脸都涨了怒,眼睛一横嘴一横,离上殇道:“那个赛华扁是不是跟我家有仇啊,三番两次将罪帽往我头上扣。我说问天,咱百鬼窟以前是不是得罪过这个跳大神的?” 窟主既问,问天自得老实回了,笑呵往前一站,问天道:“窟主,据属下所知百鬼窟与赛神医并无恩仇。” 离上殇横眼道:“既然没有恩仇,他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往咱头上扣罪帽?” 问天笑着说道:“这个嘛!或许是窟主您跟他有个人的恩仇吧。” 离上殇这儿可火呢,问天那处倒好,居然还跟她开起玩笑。气得离上殇直接一眼瞪横正打算动手往他脑门上敲几下解气,却听白泽远说道。 “百鬼窟与赛华扁没有恩仇?这么说来,倒是有人希望百鬼窟和江湖人有仇了。” 白泽远这话,及时制止了离上殇对问天的施暴,收手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道:“亲爱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泽远道:“连着两次都和百鬼窟扯上关系,且这两次都是由江湖上最是妙手神医的赛华扁判诊出来,你不觉着这件事有点太巧了。” 妙手神医赛华扁,就算不信旁人,在伤势毒物之上谁也不会去疑了赛神医的断诊。旁人说的,或许其他人心里头还会疑上一二分,可从赛华扁口中道出的。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对于正派人士来说。 那就是真的。 第一次梅花镖上的毒,由赛华扁判断那是三更阎王命的毒。第二次君无命的伤,由赛华扁断肯那是百鬼窟断魂掌所赐的伤。 接连的两次,全由赛华扁言道百鬼窟之行。 若不是赛华扁同百鬼窟交恶有意陷害,就是什么人希望赛华扁将这些事往百鬼窟身上塞,叫江湖人士群起而攻之。 这事一破挑,恶毒之意叫人颤惊,明了白泽远这话里的意思,百鬼窟一主一仆那儿也无心再闹。两个都是沉着面色,眉锁面沉,静了片许后离上殇才说道。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是谁?想硬拉我百鬼窟给他背黑锅?” 也是蹙着眉心,白泽远道:“这个不好说,不过……” 顿了一下,离上殇马上接口说道:“不过十之八九跟那个面具男脱不了干系。” 上一次的三更阎王命是出自他之手,这一回的断魂掌断然也跟他脱不了干系。离上殇可没忘了曾从他身上顺走的赤练山庄的君子帖,如今君无命闭关之时又叫人趁机重伤。 那个人。 十之八九就是先前三次所遇的男人。 而那个面具男,现如今肯定就藏隐在那些名门正派中,披着正派侠士的皮,干着邪魔歪道的事。 一场正派人士的聚约,里头却污藏多多,倒也让人开始静不下心了。 心里头多多少少已有思猜,离上殇说道:“越想越觉着君无命的伤就是拜那个面具男所赐,而那个面具男,肯定就藏在这些正派人士当中。赴此约,却先一步出手暗算君无命,亲爱的,你说那些人心里头在盘思什么?” 摇了头,白泽远道:“具体什么,除了他们自己只怕谁也说不清,只是我心里有种感觉,那些人肯定也是冲着赤莫剑来的。” 周义说过当时同君无命遇到那个人时,那人已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半条命已踏进黄泉路的人,当时所求的竟不是活命,而是求得君无命保好赤莫剑,绝不能让赤莫剑落到恶人手中。 那人所说的恶人,必是那些意取赤莫剑的恶人,而那些人一取不得赤莫,必然不会善罢,必得再寻机会。 第一次的机会,叫君无命截了胡。那么这第二次的机会,若是白泽远是那些人,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那些藏隐在暗处的人为何要重伤君无命,尚是不知,不过他们此行的目的肯定是冲着赤莫剑来的。 赤莫剑,绝对不只是传说中的一把剑。 直觉告诉白泽远,这一把剑。 肯定还有别的故事。 所以想要弄清这个故事。 这一把江湖人士心盼皆想得的名剑,想来他也得去争上一争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众侠争剑 先前虚缈山庄,丢了铜匣子失了里头的东西,白泽远和离上殇已是棋差一步。如今嗅得这赤莫剑中隐隐好像也藏了什么有趣的事,且有人早就盯上这一把传说中的剑。不管这一把剑是不是那个男人的主子要他盯上的,也不管这一件事同白泽远心中那个谜团有无关系。 赤莫剑。 白泽远和离上殇都要定了。 君无命重伤一事,众人紧守秘密,除了那日周义邀入正堂的他们以及离上殇知道里头的真相,其他前来赴邀的各大门派都以为君无命又痴沉于武学之中,已是忘了寿宴之事。 君无命的武痴名气,同他的霸侠名号一样在江湖上都是鼎鼎有名的,所以当周义向众位赔罪,道言赤练山庄失礼于众人时,各大门派除了心内不慎舒服外,倒也没人多说什么。 心中不舒服,那是必然的,毕竟此次赴邀的哪个江湖上没些个名气的?更有不少大门大派的掌门人亲自来赤练山庄只为赴君无命的寿。他家掌门人亲自,偏生这赤练山庄的庄主却沉迷于武学之中面也不与众人见上一见。 这样的事,的确容易让人心生不满。 只是这一份不满起得快,散得也快,当周义命人将赤莫剑呈上,且告知众人此次寿宴只是其次,真正的本意是为赤练山庄偶得的赤莫剑寻得一名有缘的主人时。 众人心中的不悦顿时消烟云散。 君无命的寿宴,参与不参不过江湖上的客套,算是面子上的往来。可是赤莫剑就不同了,这传说中天下七把名剑,唯一一把只流传于传闻从未有人真正得到过的名剑。 若是这一次能技压群雄夺得这一把赤莫剑,不仅个人可以名声大噪,甚至连带着自己的师门,江湖地位也能瞬飙。 赤莫剑,虽只是一把宝剑,可是此次若能在赤练山庄中夺到它,得到的就不只是区区的一把宝剑。 而是江湖上求也求不来的威势。 一见赤莫宝剑,众人当即将赤练山庄怠慢之事全部抛之脑后,因君无命痴恋武学至今仍在密室中专研武功,所以这次赤莫剑的落属,自交付于展悠然定夺。 展悠然乃武林盟主,由他定夺此事显然也不会有人心起争议。站在人群后头,选了个僻凉的边处角落。白泽远抱着承雾,离上殇靠在梁柱上,两人跃过众侠看着上方的展悠然。 嘻笑笑看着,离上殇那双眼珠子至始至终都胶在展悠然身上,听着展悠然义正言辞的说着赤练山庄赠剑之事,听得趣头上的离上殇忍不得“噗”着一声笑,随后扭过头瞧着白泽远说道。 “亲爱的,说真的要不是你事先已经跟我说过,将这赤练山庄里头的弯弯绕绕叫我事先知道,我今儿还真可能就全信了。你说这展盟主明明长得一表人才,看上去比你还像个正人君子,整个人看着就是真英雄该有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也能这么胡诌啊。什么赤练山庄谦卑礼待,君庄主自觉无德无能不敢持留赤莫剑,什么广邀天下豪杰为的就是寻出一名德行浩感天下武学精湛绝伦的侠者相赠赤莫,什么君庄主一心只在武学无心江湖之事,所以只能由他暂持定处?你确定这位盟主大人昨天晚上没有事先打过草稿?这些都是临场发挥的?如果真是临场发挥,他的逻辑思维得多彪悍啊,这个人也太人不可貌相了吧。” 对于展悠然那一段一脸正派的恺恺而谈,离上殇这儿想不服都不行了。耳边听着闺蜜的叹感,白泽远冷声一讽,说道。 “莫不然,你以为这武林盟主真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话的嘲讽,意可是深的,听着白泽远这番类似刺讽的道,离上殇却笑呵呵说道:“不是正人君子啊,听上去是挺虚伪的,不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种看着越正心肠越坏的人,才讨女孩子喜欢呢!” 白泽远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展悠然到底那处好的,竟叫自家闺蜜这么惦记。听了离上殇的道,斜眸瞥了一眼她挂在脸上的笑,冷冷一声“哼”后白泽远说道:“喜欢坏男人?那你可得担心了,可别坏男人没找到,反而碰上个渣男人。” 对展悠然,白泽远一直没怀好感,可再如何心无好感他这话也叫离上殇闷的。举了手直接往白泽远胳膊上拍去,再瞧见对方避开后心里闷恼打算私下对决时,二人忽听周遭万人奇惊的声音。 深深的一口倒吸,就好似叫什么东西惊了魂,这一声忍下的惊呼顿了她的动作,在闻得这奇怪的响动后,白泽远和离上殇再度朝着展悠然那处看去。 一开始看,只是因为那齐声下的惊呼让他们上了心,可当两人真的扭过头,朝着上方看去时。 那刻,连着他二人也惊了。 剑身如染血,通体颜如虹。 如果说承雾乃是至美至幻的宝剑,那么赤莫剑就是至邪至艳的奇剑。 剑身才刚出鞘,剑气已是森森而凛,寒冷伴着血红的剑身,幽幽红影从人眼前划过。 拔出剑身,将赤莫剑现于众侠眼前,正如周义当初所说,根本无需去验,只需要剑出鞘,只需要一眼瞧。 凭谁都会相信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赤莫剑。 很多时候,缘分就是一刹那的事,根本不需要太多的铺垫,这么一眼过去,你就知道那样东西它应该属于你。 一双剪眸深深叫赤莫剑吸引,离上殇仿佛觉着自己的魂已在盈盈虹光中愈消愈淡,原本懒靠在梁柱的身体在虹光的引牵下慢慢立挺。眸眼深深看着赤莫剑,离上殇伸出手紧紧拽住白泽远持剑的手。 劲,无意识加大,狠狠使劲拽着,离上殇一字一字说道:“亲爱的,我要那把剑。” 两样事物的相互吸引,就是那么的没跟没由,听着离上殇的话,看着她死死拽握自己的那只纤手,片晌后白泽远说道:“知道了,它会是你的。” 赤莫剑,它的本身就如同它的传说,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引起人的魔怔,勾起人的欲贪。自从它重新在赤练山庄现身,且赤练山庄明意此次君子帖本意就是为它,只要能技压群众,不若是谁赤练山庄将呈赠赤莫剑。 心里头对其动心思的,就不止一二。 不只是离上殇想要得到它,如今身处赤练山庄的这些名门侠者,只怕没有谁心中不是动着占为己有的贪恋。 君子帖,意在为赤莫剑选出与之有缘的君子仁侠,而你究竟同这一把剑有缘还是无缘。 就得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了。 赤莫一争,共设五日,谁能在擂台上站到最后,谁就是这把赤莫剑的主人。 争事一起,各门各派都是卯足了劲明争暗斗,不过名门正派一般都是韬光隐晦的主,这头三四日的开场争斗,正大门派怎会一开始就上台夺争。前几日,那是专属跳梁小丑的夺抢戏,至于他们那些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门大派,自然得到了最后方才出手。 连着四日,赤莫剑的争夺逐渐白热,到了第五日,渐渐的高手也逐渐露了相。如今连着占了七擂的不是旁人,正是霸枪门的钟艺凌。 于这霸枪门,白泽远和离上殇跟他们也算老相熟了。借了白泽远的光不用像那些小门小派一样站在擂台下人挤人,离上殇没个姿态瘫坐在椅子上,一脚翘一脚抖伸长脖子仔细瞅着瞅,等着钟艺凌将第八个上台挑衅的江湖人士踹下后,离上殇这才复着懒了身,扭过头冲着白泽远笑道。 “怎么样,白大人,我说的没错吧。这么大的一个便宜一场戏,霸枪门那姓钟的老家伙怎么会错过,肯定伸长了他的龟脖子在下头瞧着呢。” 周人杰和张志刚都来了,号称川西之霸的霸枪门又怎能不来。虽在赤练山庄的这段时日一直没瞧见霸枪门的人,不过白泽远和离上殇知道那姓钟的老贼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大的便宜。 果然再按捺了四日后,钟良金也耐不住性了,同意自家女儿上擂。 钟艺凌学艺不算精,并未全得钟良金的真传,不过钟家双头霸王枪江湖上名声颇大,加之后来钟良金又窃了燕归南雁门一喉刀的心法,二者结合之下的霸王枪更是绝妙。就算钟艺凌没有习得霸王枪的精髓,可凭她所习的那些,区区江湖小辈哪能是她的对手。 模样生得本就俏丽,加之武功不错身世又好,钟艺凌一上台自是赢得阵阵喝彩。当她将第八人踹下擂台且连着八次夺胜后,底下已是呼声成片。连声的喝好,听得离上殇的耳根都发着疼,几分嫌伸出手掏了掏耳洞,离上殇笑弯了眸说道:“这姓钟的小妮子,看样子很招人喜欢啊。” 好好的一句话,却因她是冲着白泽远挤眉弄眼的说,叫人听着就觉话里有意。半饧眼眸,瞥看着一脸笑嘻贼意的离上殇,白泽远道:“她招不招人喜欢与你何干,笑成这样,又打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了?” 这话出后离上殇当即喊冤,举了手一副对天起誓样,离上殇道:“天地良心,我能动什么坏心思,这姓钟的小妮子招不招人喜欢与我可没半分瓜葛。倒是你,小妮子这般招人喜欢,难道你心里头就半分都不吃味?” 好友没个正经的笑,他就知道她心里头肯定没动什么正经,只是万想不到她动的竟是这没头没脑的心思。一瞬间不明她这话里头到底揣了怎样的何意,白泽远稍是蹙眉,问道:“什么吃味,好端端的,我干甚吃那姑娘的味?” 正儿八经的询,换得对方好一番摇头晃脑,幽幽一声长叹后离上殇啧舌说道:“果然啊,十个男人九个坏,还有一个渣成菜,你们这些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这不过才几个月的事,白大人就将人家姑娘给忘了。” 离上殇说话向来阴阳邪调,这邪邪的坏声本就极容易引来旁人的好奇,更何况此刻离上殇说的事显然同白泽远有关。因她这话,坐于边侧的赛华扁跟慕容华忍不得都留心了。心思直接落移到两人那处,慕容华道。 “离姑娘这话,莫不是白兄与那钟姑娘,还有什么因缘?” 听得慕容华的询,离上殇乐着眉眼笑道:“何止是因缘啊,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了姻缘咯。” 前一个因咬得很重,后一个姻咬得更重。虽两字的音相同,不过离上殇连续两次究竟意指何意,听者心里都是清的。 当下赛华扁那处可是来兴了,瞧着白泽远,赛华扁道:“没想到白兄还有风流的时候啊。” 一个个都用那种甚怪的眼神看着他,白泽远这处自然是恼的,狠狠瞪了离上殇,白泽远说道:“休得胡说。” 他这话是示意离上殇别闹事,别给自己的耳根子添赌,偏偏这一件却叫离上殇委屈了。扁了嘴,一副她可是如实诉言,离上殇噘嘴说道:“我哪就瞎说了,怎了,难道上一回去川西的时候,那性钟的老家伙不是瞧上你了,硬要将他家闺女塞给你。咱在他家住了那么些天,你敢说不是三天两头就跟钟艺凌腻在一块,一天说八回话?” 离上殇说的这些,倒也属实,只是当时他为何三天两头总能见到钟艺凌,根本缘由离上殇是知的。如今叫她这么一说,到说得自己像个登徒子似的。 好友这话,白泽远那处也是闷气,狠狠又是一眼瞪,白泽远道:“我与钟姑娘清清白白,你这丫头可别在这儿胡说。便是钟门主真有这个心思,我有没有心思你还不知?” 摇头晃脑笑得眉眼皆挤,乐呵呵的一番笑,离上殇道:“人不风流枉少年,白大人什么心思,我哪知啊。白大人的心思说真的小女子我是不知的,不过钟姑娘是什么心思,我到能说出一二。” 白泽远劫走燕归南,于霸枪门已是势不两立,可自打那小姑娘上了擂台,眸眼却时不时总往白泽远这处瞥。 他是同人家的爹势不两立了,不过小姑娘的那一波春心却早就搅人给乱了。 江湖豪杰不拘小节,就算没有真的经历过情情爱爱,想来当知的事心里头也是明的。离上殇这话,加之钟艺凌那时有时无的游瞥,个中心思谁人不知。 一直都觉着白泽远是个寡淡的人,没想着从他身上竟也能听到这些艳色的事。 当下赛华扁那儿都笑了,一派阿谀,笑也浓浓,赛华扁笑着说道:“钟姑娘模样瞧着也是标致,家中世道也不错,同白兄也算门当户对,若是你两二人结成姻缘,也是大喜一件。” 他这话,纯着就是打趣,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些打趣的话字字都是刺耳。 就在赛华扁说得正起劲时,耳边突传娇斥,而后闻得有人娇道“我来”,之后一道倩影已是飞身跃出。(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二女对峙 娇声叱带呵,身起影如波,待这声娇娇斥斥的“我来”炸响后,易迟迟离了位置飞身跃至场上。 方才刚与离上殇斗过嘴,再一次叫那百鬼窟的离窟主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因心里头清知自己根本不是离上殇的敌手,且师兄断然不会在那等小事上帮自己。以至于易迟迟心里梗着一口气,直接在那儿闷了许久。 谁曾想心中气闷还未见消,竟是又听到那样一件气人的事。 师兄川西行游,霸枪门竟将心思窥探到师兄身上? 小小女子何人占有心不是极重的,更何况是易迟迟这种自出生起便受各方宠疼,早已一切都当理所应当的性。 师兄将来会迎娶自己,也只会迎娶自己,所以任何意图靠近师兄的女子皆是可恨。 先前一个离上殇,易迟迟这一路上便是满心的委屈。奈何自己功夫上实在与之差上诸多,便是心内恨不得杀了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易迟迟也只能憋隐一路,心内早是不喜。 这一股子恼怒的怨气易迟迟早就想泄了,偏偏离上殇那儿她奈何不了只得强忍。可离上殇毕竟只有一个,瑶台仙子的武功再如何不济也不可能输逊这些平凡无奇的女子。 离上殇笑声打趣川西之事,对于心里头早就闷了气的易迟迟来说已是导火索,后来赛华扁竟又是笑道白泽远与钟艺凌两人门当户对极是般配。 易迟迟那憋屈心里的火,如何不炸? 怒火早到极限,这时借机炸轰,尤其是听得两人来来往往的笑趣以及瞧见钟艺凌那不时游荡而来的春波。 恣意的瑶台仙子不能忍了。 飞身跃下看台,易迟迟倒想看看这名声远贯的霸枪门千金究竟有何本事。 身轻落,那双眼眸已是怒厉瞪着钟艺凌,上下一番略扫后易迟迟冷声哼道:“模样一般,家世也是一般,浑身上下没个大家当有的样,也不知是哪处乡野来的姑娘,这样恬不知耻,竟然也敢对我师兄动心思。” 上台就是这般无根无由的折辱,钟艺凌那处自然心内不会好受,俏丽的眉目因易迟迟的话不悦蹙起,钟艺凌道:“你这姑娘好生无理,说什么呢?谁是你家师兄。” 易迟迟鄙嫌道:“谁是我师兄,量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姑娘也不知。本姑娘告诉你,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便是我家师兄。” 闻得白泽远竟是她的师兄,钟艺凌那处也是微愕的,合着一想易迟迟这话,再细细思着方才偷瞄白泽远时眼角偶然扫过的几眼。她在擂台上,心思自然不能太过放在旁处,虽一波春心泼在白泽远身上总是忍不得偷偷瞄上几眼。不过那几眼都是私下的瞅一瞥,连个正经的眼都不敢瞧过去,更何况是看清白泽远身侧有谁? 那身侧的人,都是一眼带过的瞧,如今听得易迟迟这话,再细细一丝方才余光瞥过的事,对于易迟迟这处出口便出的折语,钟艺凌心中已是明意。 当下面上也是冷意沉沉,钟艺凌冷声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白大人的师妹,失敬失敬,只是白大人的师妹好生生的,方才那话何意?” 易迟迟冷道:“何意,我是何意你心里当清。” 又是一番细下的审,越是细看易迟迟越是觉着钟艺凌模样长得实是不错,因钟艺凌确有几分颜色,易迟迟那心里头愈发不舒服了。连着冷笑也是懒着再现,就那般气怒一声讽,易迟迟道。 “霸枪门怎么说也是江湖上颇有声望的名门正派,没想着竟也是这等污诈小人。师兄川西一趟,你们却打那样的心思,哼,亏得师兄将你等当成名门之士,与尔等交知,可你们霸枪门竟然打了那等见不得人的心思。妄接师兄江湖声望,扩展霸枪门声势,我警告你们,这一切都是痴心,你也莫想在师兄身上动什么心思,师兄断断是瞧不上你这种女子的。” 易迟迟说话,向来口直心快,心里头怎么痛快怎么来。而她此刻所说诸语,也是字字直扎钟艺凌的心。 白泽远当日入住霸枪门,自家爹爹心里头打的心思,她如何不知。只是她心中确是恋慕上白泽远,便是爹爹心里头也盘了其他的心思,只要顺了自己的的慕恋,夹杂些心思也是可的。 当初白泽远入住霸枪门,钟艺凌心里头一直觉着自己所想的事应当会成,毕竟凭了她的容貌以及家世,虽不能说门当户对,不过也不是配不了白泽远。谁知事后事情竟是峰回路转,不知这里头究竟出了这样的错差,自家爹爹在白泽远辞离第二日竟是震怒,非但不许她再提白泽远之事,更是扬言霸枪门同白泽远势不两立。 个中缘由,当爹的自然不会叫钟艺凌知道,可怜这姑娘的一番春心,才刚搅波便叫人生生止了。 心中盼恋不得实现,可是春心已搅,又岂是爹爹一句话说止就可止的。 全然不知个中究竟出了哪些事,对于心中恋慕之事钟艺凌早就委憋,如今又叫易迟迟这番羞辱,钟艺凌那处自是不能忍了。 说自己同白泽远无缘,不能忍,口口声声羞辱霸枪门。 同样不能忍。 既然人家已经叫嚣叫到跟前,钟家的儿女也不能这般白白叫人欺了。当下娇声一呵,钟艺凌抬脚侧踢立在地上的霸王枪,枪末受踢枪身直接弹飞,一把握住飞腾而起的霸王枪。双手持枪底心下压架势已起,钟艺凌冷声哼道。 “污蔑之语,实是可笑,没想到堂堂紫台仙人座下竟也会出你这样的人。出口字字句句都是污人耳的话,既然姑娘这般瞧不上我霸枪门,那么咱们便手头上见真功夫吧。” 话音落,人已先攻,盘下足重踩,身子已是极攻而至。双手换单手,原本后持枪身的胳膊往前一带,手中霸王枪直接借势朝易迟迟胸前刺去。 这一招势猛刚攻,并不像个女儿家练得出的招式,只是钟艺凌得钟良金亲心教导,这不适女子一派的刚猛攻法她竟也掌控。手中枪起攻,破势裂已至,眼前银枪破空朝胸前而来,易迟迟当即出手迎对。 未见她有多大动作,就瞧手袖轻舞,一条长鞭已是赫入手中。长鞭入手,手立牵行,柔无撑力的长鞭在易迟迟手中突如活物一般,素手一挽,鞭身扬飞,同时身子向侧偏移,避开钟艺凌这一攻的同时长鞭已如灵蛇出洞般盘袭绕上钟艺凌得腰处。 长枪在兵器中已属于长兵刃,正常之下银枪多数比主人还要再高出一头些许,只是钟艺凌身为女儿家,身量相较普通男子来说小了不少,所以她的银枪自是又短不少。可饶是如何的短,银枪相较于一般刀刃来说终是长的。 双方交手,兵器上长得一分,占的优势也就大了一分。 只是银枪再如何长,又怎长得过软鞭。 鞭子虽是软绵看上去没有害人的能力,可一旦落到擅长之人的手中,纵是看上去再如何柔软无害,也是致命的。 银枪再长,断然没有长过鞭子的意思,易迟迟手中随影鞭刚刚游出,便已略胜钟艺凌半筹。手中银枪离易迟迟还有一寸之步时,易迟迟的长鞭就已袭至,游甩而至的随影鞭直直绕向她的腰际。 眼看自己将要被缠,手中银枪仍离些许,钟艺凌慌忙之下急忙收了枪攻。攻势退下,立即换攻为守,足下点起人借势在半空中旋了一圈,待钟艺凌的身子重新落踩地面,又是一轮杀势紧忙而至。 枪枪连至,刺、挑、勾、绊、挡,招招贯连下的招式险着叫易迟迟一时防不过来。只是易迟迟终是紫台仙人的徒儿,就算钟艺凌这连下的攻如何出乎意料,她也能很快从里头寻出应对破机。 如影随形轻移,步步避开钟艺凌的杀攻,随影鞭寻得破机灵蛇出游。 就见鞭似蛇咬直接盘扣在钟艺凌腕上,当见长鞭饶缠到自己的腕处时,钟艺凌心里直呼不妙。想要摆脱易迟迟的囚缠,怎奈蛇已咬上,猎物哪还有逃脱的可能,就见易迟迟手上力施,长鞭紧跟着一绞,钟艺凌顿感腕上撕疼,手上一时控不得劲,霸门银枪应声落到地上。 江湖过招,兵器一旦落地,便意味着那人已是输了,正常情况下事情到这步胜的一方也会顺势收手,各给双方留点颜面。只是易迟迟向来任性恣意,败落在她手下的她从来都不讲一个饶字。 对待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竟敢对自家师兄动起坏念? 这段时日在离上殇身上所受的委屈如今倾数全部爆出,尤其瞧着钟艺凌也生了一张貌美模样,易迟迟这心里头的火更大了。 眼里头闪了怒厌之意,恶念当从心生,鞭影再起,这一次竟直接朝钟艺凌脸上鞭去。 这一鞭若是真顺了易迟迟的意鞭甩到钟艺凌脸上,只怕这钟家的姑娘那张俊俏的脸也该毁了。 瑶台仙子生得貌美,江湖人皆知,同样的瑶台仙子性子恣意,行事毒辣,这些江湖上也是知的。 这一鞭出乎众人意料,同样的又在众人所料当中,眼前随影鞭起,钟艺凌那张俏脸眼瞧也要毁了。就在众侠的惊呼声诧起时,另外一把银枪直接贯空而至。 凌空甩开的银枪,逼得易迟迟的随影鞭只能中途撤离,收回长鞭厉瞪半道坏了自己好事的人,瞧着黄东旭上台搀起自家师妹,易迟迟哼声道:“哼,又来了一个。” 眼见师妹遇险,黄东旭赶忙出手相帮,甩出银枪逼回易迟迟的歹攻,上了擂台扶起钟艺凌,黄东旭看到易迟迟怒道:“好好个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恶毒。” 黄东旭这话,惹得易迟迟更是不悦,哼冷的声音更重了,易迟迟道:“既然上得了擂台,生死各由命,你霸枪门的本事要是上不得台面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易迟迟这话,气量再大的人也不能忍,就算她是个姑娘家,黄东旭也咽不下这口气。原想着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姑娘,且又是紫台仙人的弟子,横竖不能太不给对方台阶下,如今见着对方口出狂言,且白泽远一事霸枪门还没同他了呢。既然现儿他的师妹又这般折辱人,那么两件事黄东旭就同他们一道算了。 小心扶着师妹,将其送回台下,黄东旭这才回了擂台上。 手上力一施加,刚刚为救师妹插入台上的银枪拔出。银枪入手气势瞬起,枪头对着易迟迟,黄东旭道:“易姑娘这般羞辱师门与我师妹,在下身为霸枪门弟子,这件事断然不能容忍。不过江湖上好汉不与女斗,我也不为难易姑娘,先让易姑娘十招。” 这十招上的相让,很多时候就是命与命的赌注,黄东旭这话倒是彰显了名门正派当有的气度。只是他这话落到易迟迟耳里可就不耐听了,当下冷冷一讽,易迟迟道:“相让十招,怎的?莫不是你觉着就凭霸枪门那点本事,我紫台山还需要你们相让。” 区区霸枪门那点本事,紫台山如何会看在眼里,黄东旭那话分明是瞧不起易迟迟,看不上紫台山。 看不上对方师门,对于他人来说可是一大不恭。本来对于黄东旭阻了自己毁掉钟艺凌容貌这事易迟迟心里头就极是不爽,如今见得他竟然当着天下英豪的面说要相让十招。 这种事易迟迟哪能再忍。 当下也是气起话讽,易迟迟嫌饧着眸看着黄东旭。 粗粗的一个汉子,不管从何处看都无亮眼之处,这样一个人若是搁在平时,易迟迟连正眼都不会去瞧上一瞧。 她虽是正眼瞧不得这等粗野的男子,不过瑶台仙子天资,上哪儿这些宵小无能之辈哪一个不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如今见着黄东旭不但对紫台山口出狂言,甚至那双眼中只有他家师妹,对自己无半分惊艳之意,更是出言衅挑。 易迟迟这处。 怒气更是重凝数分。 霸枪门这个男人既然相让十招,要试紫台山的武功,易迟迟这处哪有不称他之意的冷。当下娇声一语轻笑,易迟迟道。 “好狂妄的人,既然你要让姑娘我十招,那本姑娘就看看你有没有命熬过这十招。”(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台上挑衅 十招的相让,在过招中对于另一方来说可算天大的便宜。 只是黄东旭虽是让了易迟迟十招,可二者武功相差却非一星半点,同钟艺凌不同,黄东旭可是钟良金最得意的弟子,未来霸枪门的掌门人,便是真的让了易迟迟十招,又怎会轻易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中? 十招的相让,易迟迟未能从中偷得便宜,待十招过后黄东旭开始反守为攻,易迟迟更是渐渐吃力。 易迟迟险着毁了师妹容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折辱霸枪门,就算好汉不同女子计较,黄东旭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她。 师妹一事他就不能让她轻易好过,更何况白泽远在霸枪门所行的那件事霸枪门可还未同他算账。如今两件事加在一起,易迟迟既为白泽远师妹,黄东旭如何能轻易饶了她。 既是替师妹雪耻,又是响了霸枪门声威的好时机,就算黄东旭看上去粗野,也晓得如今是个极好的机会。 十招既让,接下来就算真的伤了易迟迟,江湖上也不至于落下不好的名声。当十招落后,黄东旭很快便抢了主攻。 欺负钟艺凌,对易迟迟来说不算太难,可跟黄东旭交手,她还是逊的。不过几招的功夫,易迟迟已叫黄东旭压得还不得手。 师妹让人这般欺着,坐于看台上的白泽远却没明显动作,淡着眸色很是常然。倒是一旁的离上殇,托腮展笑瞧得不亦乐乎,在看到易迟迟明显吃力后,离上殇扭头看着白泽远说道:“白大人,你家师妹好像快撑不住了,白大人不打算上去搭把手?” 笑询的话,白泽远连眸角都没瞥一眼,没有出声,也没动作。 易迟迟不讨喜,不过白泽远连声不吭就这么坐在那儿瞧着师妹叫人欺着,多少也说不过去。虽说离上殇是不喜易迟迟的,可她终归是白泽远的师妹,自家亲亲闺蜜的师妹叫人这么欺着,黄东旭也实在太不将他两放在眼里了。 当下笑着连咋两声,离上殇亮了嗓子喊道:“大老爷们欺负个小娘们,黄大侠果真侠者风范啊。” 这话一出,台上的黄东旭瞬感尴尬。 论年纪,他比易迟迟大,论江湖上的资辈,江湖豪杰向来不欺弱辱女。虽说现在两人身处擂台,生死各由命,不过他这般欺着姑娘家,便是真的赢了,只怕面子上也不见着能光彩。且这件事要是落到有心人口中,也不知得叫那些人嚼出多少舌根。 男女过招,点到为止,若是伤人,如今看来是断断不得的。 本想一鼓作气败了易迟迟,替师妹出气的同时也叫霸枪门扬眉吐气,偏着离上殇这当口却幽幽飘出这么一句话,若是黄东旭太过全力而为,反而容易落人口舌。 心头一愣,手头上的双枪不免稍着一顿,就是这片刻攻势上的微顿给了易迟迟喘息机会。随影鞭赶忙回撤,在逼开黄东旭枪攻的同时网鞭如蛇,直接朝黄东旭身上各处要命处鞭去。 鞭鞭下的凶攻,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掰回局势暂占上风同时,易迟迟不忘出声冲着看台上的离上殇冷道:“妖女,不用你帮忙。” 离上殇那是好心相帮,偏生易迟迟这儿不受,非但不接受反而语气极是呛冲。这下子离上殇也不乐意了,她既不受自己好意,自己当然也犯不着帮她,当下话锋一调,离上殇高声笑道。 “八尺来高的大老爷们,竟然连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打不过,霸枪门的武功,好本事啊。” 前一句,是在嘲讽黄东旭占着武功欺负一个姑娘家,可后头确是字字都在暗讽霸枪门的武功不行,这下叫黄东旭攻与不攻都不行了。 要是紧了攻势,败了易迟迟,日后谁知江湖上会流传出多少不中听的?江湖侠者,名声可比性命还要重要,宁可断颅头也绝不能毁声誉的江湖人比比皆是。仗着本事欺辱小姑娘,不合适,可要是败在她的手上,明显更不合适。 离上殇短短两句话,一句是黄东旭的声誉,另外一句是霸枪门的声誉,最后一番权益利弊之后,黄东旭终是选了师门。 心里头不过一番略下纠结,很快的黄东旭便快了手上攻势。双枪而起,飞速的换切之下很快的易迟迟便接应难防。钟家双头霸王枪,一枪双头,两面皆攻。枪身藏链,长短皆宜,长枪可远攻,短枪双环下,劈、切、砍、刺、挑无处不钻诡。 世人皆知钟家双头霸王,一柄枪杆上连嵌两枚枪头,却不知这枪内也是暗藏玄机。枪身可拆卸,里头链牵缠,只要触动机关卸下相连的枪身,长枪立马可以变成两把形是半枪的短刀。 若只是单凭一柄长枪,易迟迟还不至于叫黄东旭压得全无反手余地。可这枪内的机关实在太过钻诡,叫人难以测防,在黄东旭的攻势之下易迟迟早就抗不下了。 咬紧牙关,娇丽的双颊面显潮粉,眼看黄东旭一记“左右逢敌”准备卸下易迟迟长鞭顺带伤其时,忽的几枚铜板破空而出,硬生生将他已经招成的攻势逼下。 铜板来势极快,虽然不是冲着黄东旭身上致命穴而来,不过所准的那几处穴位若是叫铜板击中,这场擂斗黄东旭也必会输。知道有人暗下相帮易迟迟,黄东旭急忙撤招退防,待招式撤回之后黄东旭直接朝着看台处看去。 刚刚那几枚铜板,分明从看台上打来,知道有人在那儿出手暗帮易迟迟,黄东旭当即厉声说道:“擂台之上,一切全凭真刀真枪,暗下相帮算什么英雄好汉。” 黄东旭这话刚刚落下,离上殇也是轻身跃下,也没见她起了多大的动作,前一刻整个人还坐在席椅上,下一刻她的身子已是如鬼轻起而出。轻轻浮起,随后站于擂台之上,足刚点地整个人便附处台面,离上殇笑着眸眼看着黄东旭说道。 “什么暗下帮忙,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枪头一挑叫地面上铜板勾起,黄东旭道:“证据在此,姑娘打算睁眼说瞎话?还是姑娘想说这并非姑娘的东西?” 瞧了一样枪头上勾挑的铜板,离上殇道:“东西就是我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有什么不敢说的。刚刚我是镖了你,怎样?要是不爽你现在来打我啊!这儿是擂台,又不是你家后花园,难道就你一个人上得别人就上不得了?还是你觉着赢了这一场那赤莫剑就是你的?其他人就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偏就不肯,就是要上来跟你争一争赤莫剑,怎的?不爽你来打我啊。” 这十成十挑衅的话,可把黄东旭气坏了,拽紧手中的银枪看着离上殇,黄东旭道:“如果姑娘想要讨教,在下自然奉陪,不过出手暗算相帮他人,擂台上断然不许这般。” “呵”了一声,笑得甚是邪乎,偏头吊眼看着,离上殇道:“出手暗算?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谁跟你出手暗算了?我那分明就是挑衅,你没长眼吗。至于出手暗帮那就更没理了,刚刚那场只要长眼的哪一个看不出来你已经胜了,既然胜了就赶紧换下一场大家也好省点时间快些分出胜负。怎的?难不成你还打算慢慢来,打得人家姑娘家跪地求饶吗?还真看不出来黄大侠竟然有这种喜好,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又或者说黄大侠并不是打算欺得人家姑娘家哭鼻子,而是打算直接一枪刺下去了解干脆。啧啧,若是那般,黄大侠的心思,可诛啊!” 离上殇越是开口,这说出的话越是没个理谱。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扭曲,在江湖人士跟前诋毁霸枪门,偏生黄东旭这儿却不知如何回应。 要论这嘴头上搬弄是非的功夫,离上殇堪称江湖第一,几句下的巧嘴硬生生说得黄东旭不知如何回应。 她这接连的妙语连出,瞧样子像是再替易迟迟解围,而心里头也是这样觉着的易迟迟可没打算受了她这一份恩惠。站在离上殇身后,眼里头的气怒愈气愈烈,易迟迟说道:“本姑娘我不受你的好意,闪开。” 气恼的话,叫离上殇扭过头,调转过头瞥看着易迟迟,离上殇吊眼说道:“谁受好意给你了?你少在那儿自恋了,我下来那纯粹是为了找这姓黄晦气的。至于你,既然输了就哪儿凉快哪儿呆去,别在这儿耽误我活动筋骨。去去去,快去,你家师兄还在上头等你哭鼻子呢,大神捕的,可不适合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一面说着一面举起手做着驱赶的动作,顺便朝着看台上的白泽远指了指。 刚刚暗下出手帮她的可不是她,而是看台上的师兄,可算明了离上殇意思的易迟迟终于不在离上殇跟前碍眼了。 易迟迟离了擂台,就是认输,而她既然认输了,那这台上单方面找人晦气的事自轮到离上殇这处。 笑呵呵站着,稍稍活动一下筋骨,离上殇抱拳黄东旭怪模怪样说道:“黄大侠,小女子这儿有礼了,一会儿动手跟黄大侠争夺赤莫剑,黄大侠这么个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侠者,手下多少可得留点情啊。” 就凭她刚刚的那手轻功,这两人谁该给谁手下留情,内功深厚之人谁人心里没个准的。只是离上殇说话俏皮,加之人长得又娇柔,和那粗粗壮壮的黄东旭比起来怎么瞧都是对方得对她手下留情。 出口一番调笑,人又皮了三分,那话才刚落下也不知心里头又转起什么心思,见着她又是一声“哎呦”,而后娇笑说道:“黄大侠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侠者,小女子区区一名没名没声的弱女子,同黄大侠争夺赤莫剑实在自不量力。黄大侠乃侠者,是不能与我这弱女子计较的,既然黄大侠刚刚让了易姑娘十招,莫不如也让我十招如何?” 娇笑下的话,说得那叫一个理当,就离上殇这娇娇柔柔的模样,黄东旭是当让她几招。只是旁人不知,钟良金等人确是知的,莫说黄东旭让离上殇十招,就算反过来离上殇让黄东旭十招,他也未必能胜过这个姑娘。 这个姑娘,曾经戏耍过钟艺凌,那诡谲的身法以及招招都叫人难猜的攻势。 黄东旭。 如何使她的对手。 笑呵呵当着天下豪杰的面要黄东旭让她十招,若是黄东旭让了这十招,断然赢不过她。可要是不让这十招,又不免会叫天下人耻笑。 来来去去,这让与不让当真叫人犯难。 离上殇这次明摆着就是冲着耍他而来的,横竖这个诡谲的女子他也没几分胜算,怎也不能丢了霸枪门的脸面。在离上殇迭声笑笑的催语下,黄东旭梗直了脖,说道。 “既然姑娘要在下让你十招,那么在下,就让姑娘十招。” 十招相让,结局已经定了。 莫说黄东旭真的逞强让了离上殇十招,就算他一招不让,且先一步抢招偷袭,想在离上殇手头过上三招都是难得。 十招相让,抬掌之间了结他不过一手一挥之事,只是离上殇淘气,难着摊上这样一件有趣的事,又能趁机给霸枪门难看,她怎肯掌息之间就将黄东旭请下台? 一招一招,玩得甚是兴起,每一招都换着法子戏耍。 十招之下不识道的人还以为离上殇不过嘴上淘气的姑娘,没个真真正正的本事,才会没招出都是那样的笨拙毫无攻势。独独只有那些真正的高手才能看出各种门道,不同的招式换切,明明任何一招都能了结黄东旭,偏生这擂台上的姑娘就是不肯快快结了这场斗耍。 每当招式攻出,她总赶在伤了黄东旭前故作笨拙错开,堂堂钟良金的大弟子,霸枪门未来最有可能成为门主的黄东旭,在这娇柔姑娘跟前竟如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般,根本无法还击。 这前十招的过招,不是黄东旭相让不还击,而是他根本就没办法还击。 就这样逗趣戏耍了十招后,就听得离上殇笑了一声“第十招来了”。嘴上笑着呵,手上也没停,十招出后神复再续一招,前一刻看着好似不忍伤她的黄东旭,下一刻直接将离上殇一脚踢下擂台。(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九环神刀 全无半分声息,出脚出得直出众人预料,谁也料不到第十一招时离上殇就直接将黄东旭请下台,以至于黄东旭叫离上殇踹下台时众人还是诧的。 “啪”的一声重重落摔,待霸枪门的弟子回过神赶着要去扶黄东旭时,黄东旭一手全将拥上的师弟推开。起了身,捂住受伤的胸口,黄东旭走到师傅跟前道:“师傅,弟子……” 本想赔罪,谁知钟良金竟是一眼都不瞧他,视线落到离上殇身上,而后看向看台上的白泽远,等视线对上双方各明其意后,钟良金再度将视线落移到离上殇那处。 没出声,就只是看,而那看也换得离上殇的笑。勾得眉眼都是弯的,离上殇道:“刚下去个小的,就上来个中的,现在中的下去了,怎么,不是打算上来个老的吧。” 这出口的话,可不好听,就在台下江湖人士觉着钟良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必得上台为自己的女儿和弟子争一口气时。谁知钟良金竟朝着台上抱了一拳,拳合抱,钟良金对着台上离上殇道。 “姑娘身手了得,是我霸枪门武学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离上殇的武功的确精妙,便是输了也叫人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她虽是凭了真功夫胜的黄东旭,可那十招的羞辱却也是明的。堂堂八尺男儿,却叫这娇滴滴的姑娘家戏耍于鼓掌之间,这十招的羞辱天下豪杰全都看在眼里,纵是真凭实力下的压制,黄东旭心里也是不服的。 本于此事黄东旭心内必是怒恼意恨,如今竟听得师傅当着天下英豪的面说霸枪门武学不精,这等奇耻大辱,黄东旭怎能容忍。当下急了色,黄东旭忙道:“师傅,是弟子学艺不精,怎会是咱霸枪门的武功不行。” 急急的话,心内甚至愧疚,只是这话换得的却是钟良金一记冷瞥,冷冷一扫,叫黄东旭后头的话全部呛入喉中。冷眸一记阴扫后,钟良金这才看着离上殇抱拳说道:“小徒学艺不精,方才多谢姑娘手下留情,钟某人在此谢过了。” 一声谢,倒也显了大家当有的风范,待这拳抱落这声谢后,钟良金率了霸枪门众人离了此处。 当众遭人羞辱,不若是谁只怕都没心思继续留在此处受旁人冷言讽嘲,钟良金这人说实的,要不是白泽远和离上殇亲眼撞破他干的那些不仁不义的事,就冲他现下的大度和气量,这也是个能叫他两稍稍起上几分敬佩的人。 只是钟良金骨子里究竟有多无情无义,他两是知的,钟良金越是故作心胸开阔,他二人心里头的讽意就越重。朝着霸枪门一众背影吐了吐舌头,连声“呸”了几下离上殇轻声“切”着说道。 “好人皮包着坏人馅,还真是个虚伪得不能再虚的人哦。” 笑笑的讽,是看破本质下的嘲,这次上场离上殇纯粹就是瞧霸枪门不顺眼,不乐意见着他们在天下武林面前大出风头,故而上来给他们点苦头吃,顺带让他们在天下豪杰跟前出出洋相。 本意就是这般,完全就是因这性儿的胡闹,如今事情了了,觉着自个功德圆满的离上殇正准备拍拍屁股溜下擂台,谁知心里头脚底抹油的心思才刚起,却已听有人叫起场来。 一声如雷戾轰,震得稍近的人耳根子都发了嗡,轰声下的一句“让我还会会你这小姑娘”,张志刚直接提着他的大刀上了擂台。 一身悍肉,虎背熊腰,身形硕壮,张志刚一上擂台就叫离上殇上挑眉梢。 这些人可都是一伙的,他两心里头早知,刚刚戏耍时离上殇心里头就在想,若是自己太不给霸枪门脸面,那些个隐在暗下到现在都没动作的虚伪豪侠可会按耐不住纷纷上台。心里头的思琢也是没跟没由的一瞬游思,待如今真见着这些按耐不住的人开始有所行动,离上殇那处都忍不得笑了。 顿了脚,收回那准备开溜的心思,转过身面对已是立在擂台上的张志刚,轻佻一声口哨后,离上殇笑着说道:“九环神刀张志刚?哇哦,江湖名气很大啊,就是不知你这彪悍的粗野大叔这是打算上来为难我这小姑娘吗?” “哼”了一声笑,张志刚道:“姑娘虽小,本事可一点都不小呢。” 笑嘻嘻的乐了颜,离上殇道:“好说,好说,我这本事再大怕也大不过张大侠的九环大刀啊。”笑着说了一句,眼珠子已是滴溜落到张志刚手上的大刀,挑了一下眉梢,离上殇再度乐道。 “九环大刀,九个大环叮当当,既然张大侠是打定了心思要上台来为难我这小姑娘。那我要是不同大侠你过几招,岂不是不懂江湖规矩,不卖大侠你面子?既然大侠意思都定了,那么小女子我这儿就只能乖乖讨教了” 说完又是抱拳一拜,这拳拜的模样瞧得还挺恭敬,只是脸上的笑,饶是模样长得再如何的俊俏,瞧了她面上那兮兮的贼心里就免不得一阵窝火。 离上殇和白泽远,是他们抢夺赤莫剑最大的阻碍,原想他们若是不出手插上一脚,这次赤练山庄也没必要同他们正面为难。可如今看来他们非但有意设阻,甚至瞧样对赤莫剑也是志在必得。 既然白泽远和离上殇不肯拱手相让,那么他们也只能出手夺抢了。 冲着离上殇回上一拜,手中大刀一摆,张志刚冲着离上殇说道:“既然姑娘应了,那么有劳姑娘去取自己的兵器。” 娇娇应了笑,离上殇正了身眨眼道:“兵器,取什么兵器?” 张志刚道:“不取兵器,姑娘是打算空手和我过招?” 离上殇笑应说道:“当然空手了,不然还要我特地为你去寻一样兵器啊。我这人懒,能躺不坐,能坐不站,现在能空手打的擂,我干嘛非得去找一样兵器?横竖跟你过招有没有兵器都不碍事,若是拿了兵器,一会儿又得挨人说仗势欺人了。” 张志刚可是成名许久的侠者,如今新出道的晚辈哪一个瞧着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偏生离上殇这话竟是一副空手都占他便宜的意。纵是气量再大,这会子也是忍不得怒了,手上九环刀因了离上殇这笑下的逗语又紧拽几分,看向离上殇的眼因语凛凛压下,阴阴的一声怪笑后,张志刚道。 “既然姑娘擅长空手白刃,那么强要姑娘取兵器反而是难为姑娘了。姑娘既擅,那么咱们便交手过过招吧。” 擂台之上为的就是拼个你赢我输,这般废话多多,反而浪费大家时间。 离上殇最是擅长的就是勾起旁人的怒火,这几言下的挑衅,就算一开始张志刚打算点到为止不伤她的性命,如今也已弃了开头念想。 言语落,招式一触即发,张志刚是有名望的大侠,面对着又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要他先抢步夺攻绝对不可能。他不先出,就只能离上殇先行发难,游魂一般的轻功,转瞬就可偷袭得叫人触不及防。 身游人行,转息足已落踩张志刚跟前,手提裙掀舞,裙影直接从张志刚眼前掠过。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这忽起的一道裙影直接诧了张志刚的神。一瞬的惊诧,招式上就已输逊数分,人还未从裙影惊掠中回过神来,下刻暗藏在裙影之下的腿袭已是攻出。 弹腿含内劲,这一脚下去若是直接命中,张志刚的大腿只怕得直接叫离上殇击断。惊惊一魂,险险避退,离上殇这一招可是全无半分声息,要不是张志刚及时察觉到危险,身体本能向后退移,只怕他才刚刚上擂,那条大腿就得叫这娇滴滴的姑娘直接踢成两截。 险险的避开这招,身子虽然避得巧妙,可张志刚的心却吊提到嗓子眼。方才擂台下看离上殇戏耍黄东旭,虽觉她的身法奇诡,不曾想真正动手时他才明白眼见的诡谲并非离上殇的可怕,真正交手时的身如魂游才是离上殇的恐怖。 险避退开,心神瞬间提警,张志刚原想快些摆正架势夺回此战的主导权。只是主导既已叫离上殇握得,她哪肯轻易交出?张志刚想充大丈夫不肯先动手,那么就只能乖乖顺了她的步调由她牵着鼻子胡打转。 外人看来离上殇仍是淘气胡闹,借由轻功绝顶不停耍戏张志刚,却只有他二人自个清楚,离上殇的这份耍戏是虚的,与黄东旭那一场相比,这一回的离上殇可是认了真的。 游行避闪张志刚劈下的刀刃,身子一折直接从横切而过的环刀下游过,身子滑游掠过刀刃后离上殇竟不忘忙里抽空伸手从张志刚大刀上环嵌的九个大环上拂过。 九环神刀张志刚,刀上连连扣九环,因为这九个嵌环在刀背上的铁环,张志刚每次同人交手时刀刃总是连着铛铛作响。“丁零当啷”铁与铁的交敲,那是九环刀的由来,只是这刀背上九环连作的叮当,却不是叫人与他交手时拂着玩的。 接连数次,离上殇在避开张志刚的刀劈时总不忘用手或者脚拨弄刀背上的九环。环儿的叮当脆响声音越是清脆悦耳,张志刚这心里头的怒意就越是中怒焚烧。 离上殇的淘气对于张志刚来说,就是实打实的羞辱,连着数次之下张志刚那儿也是恼了。一声雷吼,内劲含着吼声直接爆出,在那声戾怒的气吼下,张志刚的刀挥得更是势杀。 招招刀落,不止每一招都妙精,甚至皆含劈山杀虎之势。若说刚刚的张志刚因她是个姑娘家多多少少力道上都稍有收敛。那么在离上殇接二连三的淘气下,张志刚这处已是不肯再有半分手下留情。 环刀而起,铁环更是叮声促急,招招落劈的攻势不但速度较刚刚快了一倍,就连力道也重了。 “呼呼”而擦的刀杀,叫离上殇明白不能在继续胡闹下去,人家既然已是惹急了兔儿想咬人,她要是继续转悠着玩闹下去,保不齐哪一下没个留意就叫人给伤了。 这虎背熊腰的汉子,要是不小心叫他的九环刀扫上一块,就算不断也得破皮。心念这么一想,离上殇当即不再胡闹,忙着正了深思,定神辨分着刀刃劈攻的弧起弧落。 张志刚的刀,要说的确够快,只可惜再快哪能快得过白泽远的随影剑?随影剑法影剑分游,对于没事总是拉着白泽远过招的离上殇,她瞧得最多的就是快剑。 心眼皆定,分辨着每一招的落滑,当张志刚的九环刀从她腰际切过时,离上殇瞅到了结束这无聊擂争的机会。点尖轻起,身似折燕,当九环刀从她的腰腹上擦过时,离上殇双眸顿时爆精。右手猛然探出,一把揪住九环刀背上铁环,借由环刀劈砍的力道,离上殇轻身离地跃起。 身如惊鸿鸟,飞腾过刀刃,手松身起足尖一挑,原本用手揪住的铜环下刻已换足尖入挑。寸莲穿入铁环,控克九环神刀,勾着环,上勾挑,在勾挑的同时离上殇半空施力,另一只脚直接往刀刃上踢去。 这一脚的力道,含的可是离上殇七成内劲,饶是张志刚手上握力如今惊人,这一脚踢出手中的刀他也别想再握了。 只觉手上一震,自虎口到上臂整只胳膊瞬了麻,麻劲软了手上的力,张志刚再也握不住刀柄。下意识松了手,没了主人的环刀自然落入离上殇手中。 刀柄刚轻,离上殇顺势足尖上挑,九环神刀凌空弧旋,待离上殇稳稳落至地面时候张志刚的环刀也至了她的手中。 拿着刀,将刀背搁抵在肩头,扛着环刀笑色盈盈瞧着张志刚,离上殇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有没有兵器对于你我来说根本不碍事。就算手头没兵器,我若想要,这兵刃也是随取随拿。” 说完手上劲道施,将扛在肩头的九环刀横过,来来回回扫寻一番后离上殇道:“都说你这九环刀是神刀,可这近眼一瞧,也没觉哪神的啊,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把刀嘛。” 一面说着还一面拿在手上掂了掂,大概是觉着这把瞧上去根本毫无特色的环刀至少还有几分重量,离上殇嘟声说道:“除了重点,真心没啥特色。还九环神刀呢,依我看九环笨刀还差不多。” 夺走张志刚的佩刀,除了结束这场已是无聊的擂站外,更多是因为张志刚的江湖外号,对于他的佩刀离上殇有着几分兴趣。如今一夺细细这么一瞧,发现竟是一把全无特色的环刀,她那儿自是不屑。 嘴上的不屑,可没恶意,纯是嘴上犯嫌,可这犯嫌的话落在张志刚耳中可就是十足十的挑衅了。 江湖人赠九环神刀予张志刚,自不是因他佩携的那把刀有何神奇之处,纯是因为他环刀虎虎生辉,神乎其神,叫人佩服。可今日擂台之上他所引以为豪的刀法非但不能伤了离上殇,竟还叫她轻而易举夺走自己的刀刃,甚至对着自己的佩刀评头论足。 如此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手上劲麻仍在,虎口叫离上殇震得裂开,抓着那麻得没有半丝力气的右手,怒焚下的张志刚正要上前同离上殇拼命。怒气刚冲,身子往前已是迈步,可才刚刚往前迈进一步时,前路却叫人截了。 风姿洒洒,甚是多情。 多情剑君周人杰。 此刻正立擂台之上,拦于二人之间。(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中场替换 周人杰的出现,断了张志刚寻仇的可能,看着拦在跟前的周人杰,深受奇耻大辱的张志刚直接喝声喊道:“周兄,你让开,这女人这般折辱小弟,今日若是不报此仇,小弟日后何还有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这出声的怒,满腔都是愤意,可无半分开始的江湖豪范。听着张志刚怒下的道,周人杰清知这番羞辱实在难克,只是羞辱虽是难忍,可凭他的本事哪是离上殇的对手。 虎口血滴渗渗,就算这当口允了他的怒让他上前找离上殇麻烦,换来的也不过是更大的耻辱。 心里头明白小不忍则大乱谋,横了一眼张志刚道了句“别忘了大人的大事”,周人杰这才冲着离上殇抱拳说道:“姑娘好本事,今日真叫在下大开眼界。对于姑娘的本事,在下佩服,佩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彼此都清对方这层皮下到底都包了怎样的馅料。 周人杰的这一份殷勤,献得明显更是过了。 入耳的这一番话,说得倒也潇洒有态,只是这话落在离上殇耳中可不能体现出任何君子当有的风派。仍旧持着张志刚的九环刀,眼珠子在刀刃上来回环瞥,待这番移审落定后离上殇方将视线落移到周人杰身处。 勾勾上挑的左侧眉毛,连着眉宇间都带了邪教特有的坏,就那般游审瞧了一番,离上殇笑着说道:“就我这点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哪能得周大侠这么一句佩服啊,不敢当,实在不敢当。倒是周大侠此时上这擂台作甚?莫不是刚在台下看着张大侠吃了亏,周大侠瞧不下眼打算上来替兄弟出气?” 擂台之上,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平白无故上了擂台,总该给人一个交代才是。周人杰和张志刚这两人明显是一伙的,张志刚前脚才刚吃亏,周人杰后脚就挺身而出,要说他不是上来替张志刚出气寻自个麻烦。 离上殇才不信呢。 笑嘻嘻说着,滴溜转的眼珠子也不知里头又再打着什么心思。瞧了离上殇这笑盈盈的询,以及略带挑衅的色,周人杰抱拳说道:“在下上台并非要寻姑娘麻烦,姑娘这话言重了。擂台之上生死有命,张兄武功稍逊姑娘一筹败在姑娘手下,他输得也是心服。” 离上殇道:“既然他心服口服,那敢问您老上来作甚?” 周人杰笑道:“张兄虽是汉子,不过性情之上难免莽了些,在下中途上台也非因了旁事。只是不望张兄因了一时鲁莽,开罪了姑娘,坏了两家人的和气,顺带斗胆想请姑娘赐还张兄的九环刀。” 成名的兵器现在还在对方手上玩把着,若是不取回来,张志刚心里头这通火如何能压? 中途上台,纯粹是不想坏了大人大事,故而周人杰才这般笑言语待。只是他想不坏两家人的和气,希望这件事就此作罢,离上殇归还张志刚的兵刃,偏生有人却不肯老老实实让事一语消过。 抖着胳膊,手上的九环刀因了离上殇的动作“叮当作响”,连着响了数声后离上殇笑道:“周大侠这是想要我将这把刀还给张大侠?” 点了头,周人杰道:“还望姑娘不吝赐还。” 论态度,周人杰已算亲和,只是他这人骨子里头根本不是什么藏善的主,就算再如何的亲和言笑,落在离上殇的眼中都叫她觉着虚伪讨厌。 虚假之人,叫人作恶,笑色盈盈始终勾在唇角不消,离上殇笑着说道:“周大侠想要姑娘我归还张大侠这把九环刀?呵,要是我不还呢?” 洋洋得意晃着环刀笑着,离上殇道:“这可是我抢来的东西,平白无故的要我白白还回去,我可不做这亏本生意。若是周大侠想要我赐还这把九环刀,那就真刀真枪的来抢啊。”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妄狂,在这狂妄的话落后,离上殇不忘再度晃了晃手中的九环刀。 一面晃着摇,一面听着九环刀上的铁环“铛铛”脆响,离上殇说道:“九环神刀,依我看叫九环笨刀还差不多,又重又笨又没个特别之处,不是我瞧不上,就这样的刀白送我我也不稀罕要。只是这把刀虽然笨得厉害,可怎么说也是我亲手抢来的,要我白白将他拱手还回,我才不干呢。” 东西到了她的手上,那就是她的东西,离上殇这强盗法规也是无法无天了。无法无天,百鬼窟向来如此奉行,只是离上殇这话的衅意明显过了。 叫离上殇这接二连三下的挑衅,泥儿性的人都能叫她炸出脾气来,更何况是张志刚。或许一开始看在周人杰的警告下,他还能隐忍几分,可越是听了离上殇的衅语,张志刚那儿的怒火越是难克。眼瞧着张志刚的怒意已是冲至极限,很快的就要压不住时,忽着一道辉光闪入台上。 辉光一游,身形已是近身,离上殇本能感到有人逼近,再察觉到一股袭气突袭而至时,离上殇眸色直接沉了阴。眸色阴沉,人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当那只突袭而来的手刺空而出直接冲着她的腕手擒来时,离上殇直接出手去挡。 横手而出,挡下这突袭之人刺至的擒攻,原想着一招下制攻反而主,谁知这突袭之人竟会中途再换攻招式。原本直冲离上殇腕处的手突然转调朝着九环刀扣去,手落刀身,劲扭一施,巧下的力劲加之离上殇防不胜防,刚刚还拿在手上甚是洋洋得意的九环刀,下一刻已是落入他人之手。 九环刀落,一切都是转息间的事,待离上殇手中的九环刀落入旁人手中且她定睛瞧清那夺了她刀刃的竟是展悠然时,刚刚还一肚子恼气的离上殇火怒瞬间消了。 看着展悠然手上的九环刀,离上殇笑着说道:“呦,展盟主亲上擂台啊,怎的,莫不是展盟主嫌一个人无聊,也对赤莫剑动了心思?” 对着离上殇歉意一拜,展悠然道:“夺刀之事,是展某冒犯了,还望姑娘莫要恼怒。至于这赤莫剑之争,展某于赤莫剑的确无意,姑娘也莫要打这等趣笑的话。” 他不过是周义请来暂时镇局的,至于引得天下豪杰贪恋大起的赤莫剑,他是真无争夺的心思。 赤莫剑,江湖上何人不想占为己有,倒也只有这武林的盟主才对这传说中的宝剑不动半分念思。 展悠然说话,向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这话落后,因他上了擂台心思瞬间提吊到嗓子处的群侠这会子才缓缓安下心来。有意赤莫剑的人,比比皆知,这会子擂台上就有个不好应对的奇怪姑娘,若是连武林盟主也对赤莫剑起意,有意出手夺争,那么这把传说中的宝剑他们就更加不用想了。 赤莫剑,展悠然已经言明对它没有意思,而他此刻上擂台纯粹是为一件事而来。手中已将九环刀夺回,持着那把环刀站在离上殇跟前,展悠然抱拳说道:“这把刀对于张兄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兵刃,姑娘拿着它也无大用,不知可否看在展某的面子上,将这把刀还给张兄?” 张志刚的九环刀对于离上殇来说当然没用,那么重的一把笨刀,拿它来劈柴火离上殇都觉着用起来不称手。只是这东西是她夺过来的,加之周人杰和张志刚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才故意拿刀借机羞辱他们,顺带看看还能从里头引出多稍面上仁侠实则藏奸的主。 谁知这心里头的小算盘才刚拨打几回,展悠然竟然中途插了一手。 这要是换成别人,敢抢她的东西,她才不会简简单单就这样算了。不过展悠然和别人不同,长得帅的人天生就吃香,就算出手抢了离上殇的东西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闷亏,光是看着他那张俊脸,离上殇这处就什么都好商量。 笑呵呵乐着眸,大度挥了挥手,离上殇说道:“本来就是闹着玩的,也没打算扣着他的刀不给,是他自己小气,在那儿怄气闹性。这把刀对他来说重要,可对我来说真真没用,就算留下来不还给他我还得费心费力给它找个地方搁呢,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想来也挺麻烦。现在它既然落到展盟主手中,展盟主你说还他,那就还咯。” 刚刚还一副“有本事两人上来抢”的狂妄样,这会子倒是什么都好说了。离上殇这处的话既然开了,展悠然自得道谢,替了周人杰和张志刚谢过离上殇后,展悠然这才持着九环刀走到张志刚跟前,双手奉上完璧归赵。 离上殇的本事,张志刚是见过的,莫说就他一个人,就算再拉上周人杰也未必能从离上殇手中将自己的环刀夺回。展悠然这番中途插管,说实的保下的是他和周人杰的名声。 心里头的怒,自是足的,怎奈技不如人,总着也只能咽下这一口气。接过展悠然手上的环刀,狠狠瞪过离上殇,待那一眼戾扫横过后,张志刚这才冷哼一声转身下了擂台。 张志刚下后,周人杰也朝离上殇微笑抱拳一谢,随后也跟了张志刚一道下了擂台。 这两人这一回应邀入了赤练山庄,摆明就是冲着赤莫剑来的,原还想着两人一块上,她不但能借机舒展舒展筋骨,还可以趁着戏耍这二人顺道牵出更多藏隐暗处的贼窥。谁知周人杰却远出她的预料,就那样拱手一拜,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跟着张志刚下了擂台。 这两人先后一道下了擂台,只余离上殇独自一人站在擂台上发愣。 她上这擂台,是冲了赤莫剑而来没错,不过根本用意是想找周人杰这群人的晦气。先是耍了黄东旭,然而再戏张志刚,一个个玩下去直到最后将那个藏在面具下的男人扒出来。谁知这才刚刚耍了两个人,这伙人竟然没了续下的动作。 这下子离上殇可就闷了。 杵在擂台上,整张脸都是沉闷的,因周人杰下台,离窟主那燃起的兴致瞬间消了。 对于那把赤莫剑,周人杰那伙人明显已无兴趣,不过其他人的夺意仍在。眼瞧着周人杰和张志刚下了台,离上殇一人在擂台上杵着。 那个接连耍了两名高手的女子,寻常人可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这江湖上总不缺自视过高之人,眼瞧许久无人上台,一名年少侠者直接飞身跃上。 手持宝剑,剑身已经出鞘,剑起正正对指离上殇,那少年侠者说道:“既然无人来会你,那就由我来会会你吧。” 气起的衅语,可算叫离上殇应了神,已无半分兴趣的离上殇吊了一下眼皮看了那名少侠,而后道:“你谁啊。” 还以为离上殇再询自己的名字,那少侠答道:“在下李腾。” 李腾。 一听这名字就知是个初出牛犊不怕虎的主,听着少侠自报的家门,仔细瞅了瞅发现这人的身量明显比张志刚弱了不止三圈,离上殇更加提不起兴致了。没个心起懒懒应了一声“哦”,离上殇声也没都留下一句,就转了身准备走下擂台。 他是上台打擂抢剑的,可不是上来看离上殇潇洒的背影,因离上殇这突然的身转,那少年直接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顿了下身,随后扭头看了少年,离上殇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着有些无趣,不想打了。” 因为觉着无趣,所以她打算回自个的位子坐着,离上殇这话分明是瞧不上这个少年。当下少年的脸都叫离上殇气红了,手上的宝剑直指离上殇,因怒那一把剑甚至还微微有点抖。 气瞪怒眼,少年指着离上殇道:“你这人,竟然瞧不起我。” 听了少年的话,朝天翻了一记白眼,离上殇道:“天地良心啊,谁说我瞧不起你了,我只是因为太瞧得起你了,所以打算退下找个更厉害的跟你打。” 寻个更加厉害的同这少年过招? 离上殇这话叫人甚是不明,就在底下众人思猜这姑娘出口的这话究竟何意时,突见离上殇冲着看台上的白色身影喊道。 “白大人,这儿需要中场替换,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嗓音亮起,一嗓子直接将众侠的注意力转落到白泽远身上。原想平平淡淡的上场,将赤莫剑揽入手中,谁知自家二货竟搞出这样大的声势。 因离上殇这一嗓子高亮,白泽远这儿也是闷的,只是心内虽是郁闷,面上冷淡仍存。无加理会众人的诧审,在离上殇的招呼之下,白泽远动身上了擂台。(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剑落己家 天下第一神捕,紫台仙人最得意的高徒,让他当那少年的对手,离上殇的确看得起他。只是她虽瞧得起那名少年,不过凭那少年的斤两哪能是白泽远的对手。 招呼一起,白泽远离席上台,抬了胳膊轻轻撞了撞白泽远的臂膀笑留一句“接下来的麻烦事交予你咯”,离上殇这才优哉游哉回了看台上。 临场突变,原本的姑娘突然换作白泽远,这突然的交替换人叫底下江湖人士纷纷起了诧奇。私下已是窃窃疑思,纷纷猜起离上殇的真实身份。 离上殇的真实身份,凭谁都不可能猜出,底下私窃台上的白泽远自然心清,只是无心去搭理罢了。立站擂台之上,抱拳敬敬一拜,没有过多言语,就是一个“请”字。 一个“请”,对于这夺争的擂台来说已是足矣。千思万思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站在自己对面的竟会是名震江湖的白泽远,那年少不知惧的少年此刻心内也是震的。只是震惊虽震惊,年少无知的少侠哪会知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愕错之下自是出招讨教。 讨教。 有讨才有教,而这本事相差诸多的人,所谓的讨教事实上就是单方面招来的教训。 赐教少年,白泽远连承雾都不用出,不过几招佛手十八擒就已叫这少年招架不住。身形游走,步脚连错,白泽远的轻功同离上殇一样皆是上乘,只是他的轻功与离上殇的又不同。离上殇的孤鬼游,形如魅鬼,轻轻浮浮飘飘荡荡叫人捉摸不透。而白泽远的如影随形则潇洒风流,行云流水般像风而至像影而行。 可不管是哪种轻功,就少年这点修为,莫说请白泽远赐教了,就是他的衣角只要白泽远不肯,他也是连触都别想触。 一番行游,避着少年四舞的剑,擂台之上的白泽远宛如行步漫散,待时机觉着差不多后,无几人瞧得出白泽远是如何动的。就是一手出,指触擒,少年的兵器已是落入白泽远手中。 一出一落,兵刃已是遭卸,在缴了少年的佩剑后白泽远不再贪恋,而是往后退行几步随后站定向少年抱拳说道:“承让了。” 少年的本事,在白泽远跟前根本不够看,可在完胜之后白泽远还是态度亲和道了一句“承让”,于这少年来说也算给足了台阶。清知就凭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白泽远手下过上几招,他不过夺了自己的兵刃且与自己佯上数回已算给足了自己面子。当下少年也是心服,复手回了一拜,接过自己的佩剑后少年便下了擂台。 少年下后,其后陆陆续续又上了不少自恃过高的,只是自打白泽远上擂后,也不知因何缘由,那些大门大派竟是无人紧跟上擂。 也不知是心里头明白实力同白泽远确有所差,还是不愿因了一把赤莫剑开罪了紫台山,又或者是碍于白泽远现在官家的身份。毕竟人在江湖飘,谁也不能保证这一辈子只同江湖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名声大的名门正派,越是扩壮越可能招来一些是非。 江湖之事,江湖就可了清,可万一哪日不慎涉触到官场之事。 到时江湖上的这一份做派可大多时候都派不上用场了,所以为免以后有需寻不到人帮衬,有的时候一些需要舍弃的利益,也是得舍弃的。 一把赤莫剑,不同白泽远争计,虽无直面上的相让,不过白泽远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哪些人在这件事上卖了他几分薄面。就算日后真的不慎牵扯上官中的关系,想来即便不会徇私枉法,可会出力相帮。 赤莫剑固然是件宝贝,不过比起紫台山,六扇府,聪明人都知道如何权益利弊。毕竟人世慢慢长,未来之路谁也不知,想要在活路这一条道上走得顺畅点,这官者和医者能卖的面子,还是当卖上一二。 因了白泽远的缘故,后头上场的争者水平大多不高,要不是白泽远担心显得太过轻松伤了绝大多数英雄好汉的自信,应付这些人他根本连承雾都不用出。只是不想为了一己轻松无形之下开罪太多,这本不用出的承雾他还是出的,不但祭出承雾与之交手,甚至暗费心思让对方输得不那么难看。 二人交手,台下之人大多看不出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台上之人自己心里头是明的。技不如人,白泽远的武功他们心佩,无声无息保全他们的江湖名声,白泽远的为人他们钦佩。 落败之后,双方各自诚表钦服,待那连着二十余轮的擂争落后,渐渐已无人再上台同白泽远切磋。 天下神捕,紫台高徒,白泽远看上赤莫剑,这江湖上还有几人有本事同他争上这一争?便是心里头不服上场讨教,最后也不过落败这一条路。 自己的本事自家清,在看了那接连上场的二十余名好汉中无一人能在白泽远手下讨得好,且接连与二十余人车轮交战下的白泽远仍是一派清云根本看不出半分倦累之态,这底下心里头还在暗思想要捡现成的一些江湖人士,心里也慢慢打消那占便宜的念想。 江湖人士,已无几人有胆再上擂台同白泽远过手相争,而擂台上的白泽远?他却一直再等。 那些人想要赤莫剑,他可以肯定,所以他再等,等那些人按耐不住上场,等那个蒙着面具的男人按耐不住上场。可是没有,已是连着请下二十余名江湖侠者,却无一人是那个面具男。 又或者说,根本无一人与那些人是一伙的。 那些人就好像已对赤莫剑失了兴趣,不想再抢夺。 久久的候等,却等不来那伙人的上场,白泽远这心里头都思疑了。 莫不是他猜错了,赤莫剑于那些人来说根本无用,那接连追杀赤莫剑原本手持之主的杀手团同那些人并无关系?周人杰等人此次受邀入了赤练山庄,纯粹只是因为他们身为正派侠者,赤练山庄邀分的那一张君子帖。 久而无候,越是不见有疑似那伙人的人上擂台赐教,白泽远这心里头就越是多上几分思猜。 连连请人下台,连连立守候等,可等到最后,那些人也没有露相的迹象。直到最后,无人在上擂台同白泽远夺争赤莫,传说中的赤莫之剑由白泽远揽得。 一开始还想着借由这一次擂台上的交手,他们或许能知道那蒙着面具武功了得的男人究竟是谁。谁知心里的算盘最后竟是落了空,那些人宁愿弃了这光明正大夺抢赤莫剑的机会,也不愿在白泽远和离上殇跟前露了尾迹。 奸诈之人,向来心思诈诡,既然他们不想明刀明枪来夺,那么就可能暗下暗袭的来抢。久候等不来他想等的人,白泽远这唇角也是噙了冷笑,心中多少几分猜明那些人又转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白泽远也不再擂台续等,而是承了众侠之意,揽手赤莫之剑。 擂台之上,胜者为主,既然无人愿意上台再同白泽远夺争这一把赤莫之剑,那么这把传说中的宝剑自是归落白泽远之手。周义亲持,将赤莫之剑交付到白泽远手上,接过那把同承雾驰名的上古名剑,白泽远细细审量起来。 通体红如血,也不知曾饮了多少活人身上的血才能让它的剑身红得仿佛刚从血池中抽出一般。幽幽荧上的红,虽然艳得叫人惊诧,却也邪得叫人蹙眉。 这把剑,江湖侠者想要夺剑之人数不胜数,可不知为何,白泽远就是怎么瞧它怎么觉着有怪。 幽幽荧荧的红光,剑身随光泛溢红荧,因那游游而过的光溢,白泽远的眉心不知为何又蹙了。就在他沉凝于赤莫剑中,看着这传说中七剑中的诡谲之剑,思着里头是不是真能藏着什么不可人见的秘密时,离上殇等人已至他身侧。 下了看台,至了白泽远身侧,几步点跃在他身侧落下,离上殇笑道:“果然白大人出马,一个抵两,二十几号人轮流上场都没能累死你,到最后都游刃有余的。我说白大人,这一回我是真服你了。” 就算后来那些上场的多数都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侠者,可二十多号人的轮流接上,体力上多多少少都会吃不消。可白泽远没有,如今瞧着他脸上仍是一副寻常旧态,只是蹙着眉不知又在想着什么,离上殇就知道那二十几号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嘴上的赞,这一回可是真心了,只是她的笑赞却未换得白泽远的应答。先一步到的白泽远身侧,偏头看着他眉心上的锁蹙,离上殇正打算开口是不是从赤莫剑上瞧出什么不对之处,可话还没出声,后一步赶来的易迟迟也到了。 脸上笑喜,笑姿色靥,几步轻触到了白泽远身侧,易迟迟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天底下无人能胜过师兄,只要师兄出马,群豪何人心里头不是服的。” 白泽远不想开罪江湖人士,所以那些上擂与之讨教的侠者他才无声无息不驳人面将人请下。谁知易迟迟开口竟是这样一句挖坑的话,要不是白泽远的名声早就播在外头,而瑶台仙子的傲慢江湖皆知,只怕易迟迟刚刚那句,无形之中不知得给白泽远树出多少暗敌来。 没脑的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是白搭,更何况这个无脑长得还好看的女人性子还不是普通的恣意骄纵。听了易迟迟这话,离上殇那处忍不住都翻眼了,压了声阴阴一句“总有一天你家师兄肯定让你害死”,离上殇这才伸着脖子看着白泽远手上的赤莫剑。 不长脑的人,多数情况下不止会害自己,连着自己最关切的人也会牵害其中。可惜这些道理易迟迟显然从来不去动心思判想,离上殇这槽讽的话她也没听见,仍是笑色傲傲看着白泽远,一番欣欢之后易迟迟将视线落到赤莫剑处,说道。 “师兄,这就是传说中的赤莫剑?这近的看上去红红一片血,瞧着还真挺邪乎的。说实的,这红彤彤的一片,邪里邪乎的,实在不知这把剑凭什么能与师兄的承雾和我的落尘并称七名圣剑。师兄,把剑给我,我得细细瞧瞧,看看这把剑凭什么能与你我之剑驰名。” 嘴上说着,手也伸了出去,易迟迟要白泽远将赤莫剑给她。 这般的理所应当,倒好像这把赤莫剑白泽远夺下就该属于她似的。东西是离上殇的,白泽远也已承诺给她,就算没事先得了白泽远的承诺,自家亲亲闺蜜的战利品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来的假师妹占了自个前头先睹为快。 听了易迟迟的话,瞧着她的手竟然伸得比自己还要理所应当,离上殇这处可不爽了。阴阴一笑“哼”了一声,在易迟迟的手伸出的同时离上殇也跟着伸出了自己的手,大大咧咧在白泽远跟前摊开。 亲疏关系,在这种小事上就能清楚体现。两名姑娘一道伸了手,且要的还是同一样东西。当看着两只手明晃晃在眼前摊开,且两人暗下也在较劲时。白泽远那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将赤莫剑交到离上殇手上。 这下子易迟迟不干了,当下心里委屈瞬间爆膨,易迟迟说道:“师兄,你为何将赤莫剑给她?” 明明她才是师兄的师妹,自幼他两才是一道长大的,就算这边上的妖女真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也是多年不见的青梅。易迟迟就不知了,师兄为何待她总是那般特别,特别得就好像她才是师兄生命中最特殊的那个存在。 自打这回遇上师兄,师兄的偏心历历在目,就算这回明明先要赤莫剑的人是她,师兄也仍是将这一把剑给了离上殇。 恣傲的姑娘,向来不能受委屈,要不是心里头倾慕师兄,不愿意惹得师兄不喜自己,任性的姑娘骨子里也是任性的。这一路上白泽远对离上殇的另眼相待,易迟迟早就忍得不能再忍了,这一回又见师兄当众偏心,易迟迟的委屈瞬间膨爆起来。 恨得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易迟迟道:“师兄,你为何将赤莫剑给她。” 心中不甘,话也不甘,听了易迟迟这心不甘气不顺的话,离上殇笑着说道:“他把剑给我怎么了?这很正常啊,就算你是白大人的师妹这做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啊。” 离上殇洋洋得意的笑意,叫易迟迟的委屈更甚了,瞪着离上殇,易迟迟道:“先来后到,既然先来后到,那这把赤莫剑也该是我的,刚刚就是我先向师兄开的口。” 耸了肩,离上殇道:“你是刚刚才开的口,可我在这擂台还没摆起时就已经跟白大人说了这把赤莫剑,我要定了。孰前孰后,你自己不会辨吗?” 说完不忘将视线落转到白泽远身上,离上殇笑着说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白大人。” 要论亲疏,离上殇可比易迟迟不知亲多少倍,要论先来后到,她也的确比易迟迟早上诸多。闻得闺蜜这笑下的询,白泽远正色说道:“的确,擂台未起时小离就已说了,她要这把赤莫剑,所以要论先来后到,她确实比迟迟你还要早,这把赤莫剑我当然给她。” 没应闺蜜这把剑都得留给自家人,更何况事先就应了。 白泽远这话,意思已定,饶是易迟迟心里头再如何不甘不愿,这当口也说不出气驳的话了。 瞧着易迟迟脸上怒恼的气色,离上殇是越瞧心里越觉舒坦,拿着赤莫剑,得意洋洋正打算当着易迟迟的面拔出赤莫潇洒走一遭,谁知那手才刚刚触碰剑首,竟听有人喝声说道。 “那把剑,绝对不能落到那个妖女手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惊语爆料 这突然戾出的喝声,叫众人心中皆是一诧。 如今赤莫剑已被白泽远揽得,按照江湖规矩赤莫剑已是白泽远的所物,对于自己的东西,他是自留还是赠人照理旁人都是管不得的。谁知他才刚将这把剑赠与自己的红粉知己,那姑娘拽在手上还没捂热,竟有人扬言那把剑不能由那离上殇持得,甚至直称离上殇为妖女。 妖女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 这喝叱的话落下,有人已是私下起疑,众人心中更是开始猜思着出声怒言之人究竟何人。 正是心疑,一处人群突然慢慢散开,随后一个人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那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是个粗蛮壮横的汉子,横头横脸的,一看就不像个有脑子的。也不知离上殇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罪过那人,那人看向离上殇的眼中,明显溢了仇恨。 怀着恨从人群中行出,待站处到众人的视野下,那人看着离上殇,一字一顿恨道:“那把赤莫剑谁都能拿,就是这个妖女,不能拿。” 妖女。 这个她压根没见过的人口口声声说她是妖女,且每一个字中都揣了恨,实在搞不清这人是谁的离上殇在听了他的话后,整个人都蒙了。 易迟迟恨她,且不愿赤莫剑落到她的手中,个中缘由她清,不过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这当口出来反对。 啥意啊。 完全不知这里头又出了什么绕绕曲曲,离上殇这儿可是蒙的,反观白泽远那处自这人行出后眉心都锁拧了。拧着眉,眼里迸了奇,随后一记眼刀直接落扫到离上殇身上,虽然话头没有质询,不过那落扫过来的视线分明再问。 你这臭丫头又瞎惹什么麻烦了? 麻烦? 天地良心,这一回她是真没惹麻烦,便是真的因了赤练山庄的日子太过无处随便找个人招惹,她也不会去招惹这瞧着就不合她眼缘的粗汉子啊。 眼里满是委屈,忙着声明自己是冤枉的,看着离上殇那一副“干我屁事”样,白泽远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而后看着那个汉子抱拳问道:“不知阁下是?” 那汉子怒着声回道:“王大彪。” 王大彪? 一听这名离上殇更加确定自己肯定没招惹过他,甚至从来都没听过,耸了耸肩一副“这厮就是来找茬的”,离上殇什么都没说。倒是那王大彪,也不知是不是离上殇这一副无所畏惧样惹到他了,在瞧了她无聊耸肩后,那王大彪恨着声怒道。 “你这妖女,竟然敢在这儿放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赤练山庄哪是你这妖女能放肆的地?竟然正大光明的来,还想夺抢赤莫剑,你将天下豪杰置于何处,真当我们正派之士的人都死光了,容你这妖女在这儿猖狂。” 她除了耍过黄东旭,玩过张志刚,戏过周人杰,这回可是什么猖狂的事都没做过。照着她一贯的性子,这一回赤练山庄也算空前绝后的乖。明明这一回安分守己,什么招惹人的事都没做,偏生却叫人一通没个根由的诬告,这下子离窟主也是恼了。 原不想跟这人废话,毕竟这种一看就知没多少脑子的家伙,跟他废话肯定是白白浪费口舌。谁知他开口闭口妖女来猖狂去的,这样口口声声的诬告,若是离上殇不猖狂一切,且不是辜负他连声下的蔑污。 当下讽哼,离上殇瞧着他说道:“我说你这什么彪,口口声声乱诬什么?谁妖女了?妖女这两个字是能随便说的?你这嘴上没带个干净的,信不信我告你人格侮辱。还有谁猖狂了,擂台上我是凭真本事胜的好不好,要是你瞧不上眼有本事咱两擂台上见啊,刚刚不敢上台这会子在下面吠叫,本事挺大的啊。还有,谁抢赤莫剑了?诬告前能不能请你擦一擦眼睛,看清再说。这赤莫剑根本不是我抢的好不好,而是白大人夺得的,只不过嫌一人两把剑重得慌,所以就赠了一把给我。这个明明就叫赠,而不是抢,你这人不读书就别没事出来丢人现眼成不?乖乖捧着你那脑门里什么都不塞的脑袋哪儿凉快哪儿呆去吧。” 这个王大彪,看着就叫人觉着讨厌,要是模样长得好看点,离上殇嘴上还能留三分口德。可就他那一张脸,忽的一眼看过去别说口德了,离上殇没用唾沫淹死他已是瞧在白泽远和展悠然的面子上,给这勉强算是正派人士的家伙留点脸面。 只是她虽嘴上有些克制,不过出口的话仍是刺耳,这王大彪本来就没个根由一脸恨意,如今听着离上殇这般不择言的羞辱,他的恨意更浓了。 怒了声,王大彪连声道:“妖女,你这个妖女。” 离上殇回道:“我哪妖了,你给我说清楚。” 王大彪道:“你要不是妖女,你敢不敢让天下豪杰知道你姓什么?” 质问的话,换得离上殇的笑讽,“呵”了一声讽笑,离上殇道:“我姓什么?有什么不敢让人知的,我姓离,不行吗?” 离。 这姑娘的姓,竟然是离。 “离”字一出,天下豪杰脸色瞬变,这一声若是音调稍稍下压,众侠的脸色不会顷刻间沉了色,因为“李”姓乃是大姓,江湖天下姓“李”的数不胜数。 天下“李”姓是大家,不过“离”姓就…… 因为离上殇自报家姓时声调是向上扬的,所以众侠的面色都变了。而她好似觉着这些人的面色变得不够好看,在那话落后邪坏展开,离上殇补了一句道:“离开的离。” 离开的离,这天底下姓离的真心不多,偏巧这正派人士都正好识的一个姓离的女子。 百鬼窟如今的当家窟主。 离窟主。 因离上殇的话道出,气氛瞬间凝沉起来,王大彪则大声说道:“大伙儿听见了?这妖女说她姓什么?离,这个妖女她姓离,而百鬼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姓什么?那个妖女也姓离。这个女人分明就是那个妖女,她来赤练山庄肯定没安好心。” 百鬼窟,这些个正派人士可不愿意听到这三个字,对于百鬼窟江湖正派早是深恨入骨。不只是因为有的门派同百鬼窟存有深仇,更是因为整个江湖都说百鬼窟是邪魔歪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正派人士就该痛恨邪魔歪道。 因了王大彪的话,且听了离上殇的答,江湖人士杀心瞬起,有些小门小派甚至已经开始拔剑,准备等谁开了头,一拥而上。 人。 向来容易被其他人煽动,不管对错,只要有人做了,那么他们就会跟着去做。 气氛因了王大彪那话瞬间诡谲,杀机层层环萦。 百鬼窟。 这姑娘若是百鬼窟的人,那么她就不能活着离开赤练山庄,对于邪魔歪道,这些正派人士向来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纵一人。只是面对着这突然沉压而来的杀气,离上殇那儿却泰然得叫人感到奇怪,根本无惧江湖侠者的杀心,离上殇看着王大彪笑着说道。 “我姓离,所以我跟百鬼窟那窟主就是同一人。这么说来你姓王,你爹不就是隔壁邻居的老王?你娘给你爹扣了绿帽子,你爹他老人家知道吗?” 因为姓氏相同,所以他们两个就是同一人,这样的因为所以还真理所应当得叫人好笑。 离上殇这话,绝对是趁机在羞辱王大彪,她这俏皮辱人的话一出,不少年纪尚轻的侠士忍不住“噗”了一声笑了出来,就连些年纪稍稍大的,也是觉了好笑。多数人都因离上殇这辱人的话逗出声了,倒也只有那些个威名旺的,名门的掌门人,脸上还能绷着正儿八经样。 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汉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虽然他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如今这地,现在这会儿,这么多名门正派围着,她的身份如何能叫人知了。 便是真的,离上殇这儿也得摆出一副全是诽谤。 嫌讽的话,字里行间还都是羞辱人的言语,离上殇虽没直接否定,不过从她的话中以及面上神色。 那些已是虎视眈眈的所谓正派人士,心里开始疑了。 这姑娘虽然姓离,不过她当真和百鬼窟那邪魔妖女有关?若是二者有关系,众人围上将其杀之自是替天行道的好事。可若不是呢? 这儿是赤练山庄,此次受君子帖所邀入赤练山庄的,哪一个江湖上不是个颇有声望的,便是江湖上未有太大声望,那也是出自名门之所。这姑娘身份一直无人知,谁也不知她究竟师出何门,与谁有关。 也正是因为离上殇的身份没人知道,所以这些虎视眈眈的侠者才没人敢带头围之。 围对了,那是替天行道大功一件的好事,可要是围错了?那可就是得罪旁人的大事。 江湖正派自称正气之人,事实上绝大多数都是贪生怕死之徒,要他们先一步干这等没把没握的事。 可没人乐意冒这个风险。 风险之事,无人乐意先一步去犯,而离上殇字字句句都是辱人笑耻的话。 得知离上殇竟是邪魔百鬼窟的当家家主,鲁汉子心里便是恨的,因为百鬼窟同他本身有私仇,所以在知了离上殇的真实身份后他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谁知当他站出来,在江湖豪杰面前挑破她的身份时,这些所为的名门正派竟一个个心存疑虑。 谁也不信他。 或者是谁也不想第一个冒险去信他。 对于这些人,王大彪是怒的,尤其是听得离上殇竟然言语戏辱,不但羞辱他本人,连着他的爹娘也一并调笑进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继续忍着,他何有颜面继续活在人世间。 本就恨着离上殇,也坚信自己所知之事,如今见着离上殇这般羞辱他,王大彪气得一声怒吼。吼怒大起,王大彪直接朝着离上殇冲去。 这一冲,来得突然,可叫离上殇小小惊了一跳,心内微惊,人也下意识撩起裙摆,就见裙影舞起,下刻离上殇纤腿随出一脚直接将王大彪踢出三丈开外。 这一脚飞踢,内含不少内劲,胸处直接挨了离上殇一记踢的王大彪只怕肋骨没全断也得尽半了。 这一回可是王大彪突然发难,她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只是她这一脚威力明显过大,因了她这下意识的一记弹踢,正派人士全部进入备警状态。刀剑“铮铮”而起,杀气瞬是绕萦,所有人的视线都凝焦在离上殇身上,注凝她的一举一动。 王大彪突然出现,直明离上殇身份,自他的话在江湖群侠当中炸开时,白泽远这处便一字不语。 嘴上没有任何言道,可他的心里头却已思猜纷纷。 直到最后他揽得了赤莫剑,那伙人都没有行动,他这心里头就一直没停过思疑,觉着那伙人当不会这般轻易弃了自己的猎物。如今王大彪一出,他心里顿明那伙人的心思。 夺得赤莫剑,对于那伙人来说固然重要,可现下事态右边,这重要之事前明显存了不少碍事之事。 白泽远和离上殇,对于那伙人来说就是碍眼碍事的,倘若不能除了他们,对于那伙人的后续之事来说他两的存在必是麻烦。 赤莫剑,必须夺,不过碍事的人也得先除去。 白泽远的身份无可挑剔,绝不是轻易想要除掉就可下手除的,不过离上殇却不同。 百鬼窟当家窟主身份,只要这个身份曝光,对于正派人士来说她便是绝不能活的存在。 借由正派聚集,利用无名之辈挑破离上殇的身份,既可保了他们那伙人的秘密,又可以让离上殇的真正身份暴露在正派人士眼中,使其称为众矢之的,让正派人士群起替他们扫除麻烦。 那伙人心内盘的这一份算思,不得不说的确够狠。 也够毒。 而且奸狡。 只是可惜了,这个法子看上去虽是极好,可他们却用对了法子害错了人。 就凭区区这点心思,如何能叫离上殇陷了为难?如今的百鬼窟窟主已非过去那行事谲诡半分亏都不能咽吞的离上殇,现如今的她不但性皮,刁钻,最重要脸皮比谁都要厚。 若是强装镇定,怒斥他人诬告,虽可瞒过大多数眼不明的人,却很难瞒过所有老奸巨猾的主。不管离上殇出口斥语,还是出言讽笑,她的身份都会立即遭来正派人士的猜疑。 可她偏偏就不行常人之行。 怒? 不怒。 斥? 也不斥。 反而怪着语调说着那似是羞辱嘲讽,像是承认又不承认的话。 直着反驳,厉声斥责,不管哪一样都会叫人动疑,偏生这种笑嘻嘻没个明白态的,最容易让人不敢直接定夺。 一个是江湖上没多少声望,要不是突然站出来谁也不知他到底是谁的王大彪,一个是身份到现在仍旧不清不楚的奇怪姑娘。 这两人孰是孰非,谁也不敢妄断。 断。 是不敢妄断的,可当离上殇下意识一脚重伤王大彪后,这些江湖人士还是立即拔剑备警。 齐齐而出的“铮”声,刀刃剑刃伴着杀念,使得周遭气氛更是阴凝。剑出鞘,意也明,也是这齐声而起刀剑出鞘的“铮”声,白泽远那处开口了。 声上没有太大的波动,一切看着还是如常,白泽远正着色,凛着声说道。 “诸位这是要对白某的青梅小友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冤家路窄 因王大彪的话,这些正派人士全都警惊惕审凝注着离上殇,以至于众人一时倒都忘了这个姑娘可是随着白泽远一道来的。 听了白泽远的话,在闻得离上殇竟是他的青梅小友时,有人心内已是诧了。 心中顿时一诧,手中的刀剑反而叫气氛现了几分微尴,因了白泽远这话不少人私下已是丝丝窃语起来。 若是离上殇真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那么她断然不可能与百鬼窟有关。只是邪魔歪道之事,向来不能胡乱过之,也是声起的窃窃疑猜,一名江湖上也算颇有声望的侠士说道。 “这姑娘真是白大人的青梅小友?” 这疑询的话刚刚落下,窃窃之人顿时收语,谁也不再出声猜,全部屏气等着白泽远应答。 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勾扬笑了一笑,白泽远道:“前辈这话问得有趣了,她是不是我的青梅小友,难道白某会不知?还是前辈心里头在怀疑,怀疑白某弄虚作假,有意诓骗众人?” 那人抱拳说道:“白大人公正侠名江湖谁人不知,老夫方才之语并无质疑白大人诓骗众位的意思。只是老夫曾有听闻,说白大人一次公干捕追百鬼窟那妖女时不慎叫那妖女暗算,结果失了不少记忆,不知此事可真?”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失忆这件事虽然不能说传得江湖上人尽皆知,不过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听人嚼舌根的心里头是清的。老者这话一出,顿时又是不少私窃,白泽远则笑着应道。 “当初追捕时的确不慎遭了暗算,白某也因这一件事暂且失了一段时日的记忆。只是记忆一事,既能失当然也能复,如今这事已过许久,胡老前辈怎么现在还在说这段过往的旧事。” 失忆失忆。 有失自然也就有忆。 便是当初真的失了一段记忆,如今重新记起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微微笑着,自然而然说出这名老者身份,非但如此,白泽远还似有似无将老者身侧不少江湖人士的名号以及姓名通通笑谈而出。 白泽远失忆之事,不过半年前的事,若不是失去的记忆已是恢复,他如何轻易就可认出眼前的这些人的身份? 轻易便全认出,必然是一早就知他们的身份。 对于他们口中所说的记忆,白泽远当然是一桩都没记起来的,他不过是凭了自己远超他人的记忆能力,趁着游行于赤练山庄的空档将这些江湖人士的姓名以及名号记入心中,如今顺带用了罢了。 记忆力好的人,在很多时候都是吃香的,白泽远这一回便捡了这现成的便宜。只是这便宜虽然捡得很是现成,可这名姓胡的老者显然不是个轻易就可糊弄过去的主。 看着白泽远,那双不慎太大的眼睛隐隐渗了几丝精光,老者说道:“白大人过目不忘,过耳不忘,闻人便可辨人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老夫都不记着曾在何时与白大人见过面,没想着白大人竟认得出老夫,失敬,实在失敬啊。” 笑下的一句话,内意却是深的,也是这话落后,白泽远那处的眸色都变了。变下的眸,没有再起任何反应,就只是云清云淡的一笑,白泽远道:“胡老前辈之名,如雷贯耳,便是未曾有幸见过老前辈,老前辈的名号也是听过的。” 不说曾经见过,也不说曾经没见过,白泽远这话,回得也是虚妙。 他既不说,这老者也就不再续着此话,深邃的眼眸中总给人一种他好像将要猜到什么,老者说道:“那些都是江湖上大伙儿给的虚名,不足道,不足道。倒是白大人你,这姑娘真是你的青梅小友?” 白泽远笑道:“胡老前辈真爱说笑,她是不是白某的青梅小友,难道白某还能记错?胡老前辈若是不信的话,莫不是还要晚辈请她的父母和白某的父母出来当面澄清?” 别人家的事,别人自己最清,何时还轮到一个外人猜疑。白泽远这话听着虽是给足了老者面子,只是里头的意,字里行间也是了明。 这姑娘,就是他的青梅小友,谁有资格质疑? 关于离上殇的身份,他们这些外人的确没有资格过分质疑。若她的身份只是普通人家的身份,正派人士到不至于这般,可就刚刚,可是有人意指她乃百鬼窟的当家窟主。 这一件事非同小可,就算白泽远言道她是他的青梅,离上殇的身份仍有不少人揣了疑。 一个白泽远,显然不足以叫众人消了猜念,就在众人因事心疑时,展悠然在这时站出身来,抱拳冲着众人说道:“离姑娘的身份,展某想,诸位怕是有什么误会。” 展悠然这话刚出,有人已是问道:“展盟主这话,莫不是展盟主知道这姑娘的身份。” 展悠然笑道:“展某虽不知姑娘身份,不过展某同离姑娘也算交识一段时日。凭展某来看,离姑娘断然不是奸邪之辈。” 旁人的作保,天下豪杰或许不信,不过展悠然当面作保,还有谁心里头会疑?心中或许还有丝丝猜疑,只是展悠然既已出声,若是继续道疑岂不是连着展悠然也疑了。 盟主担保,天下之人何人不服?也是一番思忖之后,有人先一步冲离上殇抱拳致歉。 白泽远和展悠然都说这姑娘同百鬼窟无关,若是他们继续心疑此事,岂不是同时开罪这二人?再说了,离姓虽罕,却非一家专有,仅因这姑娘姓离便说她与百鬼窟有关,却也十分牵强。 横竖心里头一番磨思,也觉为了这样一件不能肯定的事开罪当今两大武林高手实在不值,众人也就纷纷向离上殇赔礼道歉。 方才那样的情形,可真没料到展悠然竟会替离上殇说话,待这一件事解决后离上殇不望用了口型对着展悠然道了声谢。 至于白泽远。 心里头究竟是不是又动了什么猜思。 就不得而知了。 赤练山庄此次广发的君子帖,根本之意为的就是赤莫剑,如今赤莫剑已叫白泽远揽得,且已成了离上殇手中的玩佩之剑,这些应邀齐聚赤练山庄的武林同侠自然也就散了。 同周义道了别,顺带关切一下君无命的伤情,在确定君无命已无性命之忧后,白泽远等人这才告辞。 准备离开赤练山庄时,倒也想不到竟会在庄外碰上周人杰和张志刚。擂台上的一番羞辱,如今的张志刚对离上殇自是恨之入骨。 只是他心里起恨又能如何?他顶头的主子不许他对离上殇动手,他也只能将这一份恨意咬入口中,咽下嘴里。 出了庄门,瞧见那二人正好行来,唯恐天下太过安静的离上殇竟然抬手招呼笑道:“呦,那不是周大侠和张大侠吗?” 前面的大侠说得还算正常,可后头那一句就有些笑讽的意思了,当下气得张志刚的脸都红了。要不是周人杰在边上,只怕张志刚绝咽不下这口怨气。 恨恨一瞪,眼里满是警告之意,倒是周人杰瞧了他们,竟然还能笑着说道:“原来是展盟主,白大人,赛神医,离姑娘,想不到我等竟会在这庄外遇上,倒也缘分了。” 缘分缘分,这彼此看着顺眼的人遇上了才叫缘分,若是相互瞧不顺眼的,那纯粹就是孽缘。周人杰这话,惹得有心之人心下暗讽,心里头的嘲意是深的,不过离上殇却也笑着回道。 “是挺有缘分的,这都要走了还能在这儿跟你两遇上,想不说你我之间有缘,都难哦。只是咱们之间看着虽是有缘,可要我来说,这缘分好像还差了些许什么。” 皱着眉,道着话,一副疑思不解样。 离上殇这话,说得甚是奇怪,叫周人杰忍不得问道:“不知在下与姑娘间的缘分还差了什么?” 摇着头,啧声道:“不好说,不好说,要说咱有缘,是挺有缘的,可要说咱没缘,说来好像也没什么缘,要不然先前周大侠都已上了擂了,怎会招都没交上一二,周大侠就下了呢。” 张志刚遭羞时,周人杰可是上台替他解围,当时离上殇就打着两个一起戏耍的心思。偏生这个周人杰贼,竟然几言几语就下场了。 不能一并耍了戏,于离上殇而言便是缺了的那一份缘。 离上殇这话,周人杰自然明白里头的意思,“呵”了一声笑,也听不出这话究竟是冷还是讽,周人杰说道:“君子过交,向来不论手头功夫。再说了,凭了离姑娘的身手,若是在下真与姑娘过招,岂不是自讨苦吃。” 笑赞的话,叫离上殇摆手说道:“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自娱自乐自瞧自看,全用来唬人用的。要是当时周大侠没有下台,而是动手过招,只怕我那点不入流的功夫还入不得周大侠的眼呢。” 周人杰笑道:“姑娘过谦了,姑娘的本事历历在昭,众人皆明,在下可是丝毫未有过夸之意。在下与张兄认识也有三载,这还是头一遭见到有人仅凭空手就能强夺张兄的九环刀。张兄江湖闯荡这么多年,虽不敢说江湖之上罕有敌手,不过脚跟也是能站得稳的。这回擂上的比试竟叫姑娘区区几招便夺了手中兵刃,姑娘本事,在下可是由衷心服呢。不是在下夸大,实是当时在下若是不离,而是在擂台之上与姑娘过招,只怕也得落个败下的下场了。” 若是当时周人杰没有识难而退,而是上台想替张志刚出气,那么他的下场便不会是简简单单的落败那么简单。 这人心思狡猾,说出的话也是顺耳好听,只是就这表面仁义实则骨子里也没揣好的家伙,他这些句句道道的谦佩岂能可信? 面对着眼前的周人杰,离上殇是越发起了兴趣了,“呵呵”笑着应了一声,离上殇道:“周大侠你这话听着虽是好听,可我怎么总觉着越听越是觉着这话里带了刺呢?怎的,难不曾是瞧不过我空手抢夺你家张兄的兵刃。” 对方赞夸的话她听着,不过心里头的嫌她也仍是嫌着,笑盈盈的话,打趣挑衅各是一半。 这话落后周人杰那处当即又是一笑,说道:“姑娘说笑了,擂台之上生死有命,技不如人便是性命叫人夺了那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只是兵刃。离姑娘这一句瞧不过,实在叫在下心惶。” 笑笑的“哦”了一声,离上殇挑眉道:“生死有命?各看自家本事吗?周大侠说话真心好听,听得我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了,只是周大侠的话说得虽是好听,不过您边上那位张兄好像本人挺不认可啊。” 若不是周人杰三番两次拦着,就离上殇这一张嘴,张志刚能跟她拼上八回命。耳边听着离上殇和周人杰的虚客,张志刚的面上早已满是士可杀不可辱。 武林人士,兵刃等同于自己的性命,兵器让人夺了,如何能忍了这可屈的耻辱。 心中焚恨自然油生,只是昨日擂下之后不知他们间又发生了什么,虽张志刚的眸色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恨,可在离上殇的挑衅之下,张志刚仍是说道:“我技不如人,叫姑娘夺了兵刃,没什么不服气的。刚刚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莫怪。” 一句话,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离上殇想要说服自己信上一二都难。瞥斜一眼,眸色还是盈盈乐着,虽说张志刚这番赔罪的话她是不屑信的,不过面上的虚伪却也不妨碍她客套一二。笑得摇头晃脑,离上殇说道:“雕虫小技,张大侠就别说什么佩服不佩服了。” 离上殇越是自谦,对于张志刚的羞辱就越重,要不是周人杰两次三番叮嘱莫要坏了大人的大事,只怕他这会子就得跟离上殇拼个你死我活。心里的怒,恨得牙根都犯了痒,生怕一个克制不住叫离上殇气得直接上去跟她拼命,张志刚干脆错开头什么都不去看。 对于离上殇的谦套,张志刚这处是一眼都不愿瞧的,倒是周人杰那儿,听得离上殇的谦虚,他直接笑着说道:“姑娘实在太谦了,若是姑娘先前擂台上夺刃的手法都只能算是雕虫小技,那么我等真无颜汗见天地了。姑娘的身手,叫在下越想越是佩羡,敢问姑娘师承何处?若是日后有缘,在下到可好生拜会姑娘的师傅。”(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邀请上府 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好像对她师从何处非常感兴趣。 只是旁人若是心奇这样问,离上殇或许会摇头晃脑一阵搪塞笑过,可周人杰这么说,离上殇可就觉了着好玩了。 昨儿有人刚说她乃百鬼窟之人,今儿周人杰又暗下试探她的身份。别人的试探,姑且可以称之为试探,不过周人杰这一番笑询,意就有些叫人不好明了。 周人杰这话一出,离上殇那儿顿时挑了眉。“呵”上的一声笑,离上殇道:“我师从何处?你会不知?” 周人杰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与姑娘先前并不相识,若是要说,也仅仅只是这赤练山庄前见过一面罢了。姑娘师从何处,在下如何能知,便是姑娘那一身精妙绝伦的轻功,只怕普天之下也没几人猜得出姑娘究竟师从何处吧。” 猜得出的,不敢肯定,猜不出的,自也就猜不出。 周人杰这话,越说越叫人觉了不对,因了他的话离上殇的眉心直接扭蹙到一块。 对于她的身份,那个面具男明显是知道的,且经由昨日王大彪那一事,他两上头的那位主子显然也该知道,面具男跟钟良金还有周人杰现在看来当是一伙的。既然他们的主子知道她的身份,面具男也知道她的身份,为何周人杰这当口却用这种试探的言语在套问她的话头? 莫不是这个周人杰,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头泛着疑,思忖着这个奸诈的小人是不是故意挖了坑打算引诱自己往里跳。离上殇一面转悠了眼看着周遭,瞧瞧是不是有谁埋伏在边上,等她嘴上出了偏错。一面细细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佯下的装态。 可是没有,周人杰那样好像当真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下子离上殇都有些蒙了。 视线飘移斜到白泽远身上,眼里头直接转了审意,而边上的白泽远显然也是蹙着眉,一副思询样。 周人杰这番试探下的询,确有问题,不是太清他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意下的试探,白泽远冲着离上殇瞥了一眼,示意以不变应万变。 横竖将自己当了正派人士,他们怎么问,自己怎么笑。 这一眼的瞥,离上殇心里瞬是了明,勾勾的就是一扬的坏笑,离上殇看了眼周人杰道:“周大侠想有缘拜会我家师傅啊,这倒是难咯。” 笑下的叹,叫周人杰起了几分不解,面上露了不明,周人杰道:“不知此事有何为难?” 离上殇笑着说道:“此事要说难,事实上也不难,只是我家师傅他老人家规矩多,向来有三不见之说。” 周人杰笑道:“不知姑娘的师傅哪三不见?” 离上殇骄邪一笑,说道:“我家师傅啊,一不见狐,二不见狼,三不见猪。若是只出其一,他便不见,若是出了其二,连门都不现,若是三样皆出了,那可就麻烦咯,别说见他老人家的面了,他老人家怕是听到名就吓得直接卷铺盖走人咯。” 离上殇这话说得俏皮,一开始还真没明了她里头的意思,可当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内意顿时了清。当下周人杰那处变了面色,白泽远那儿无奈一叹,慕容华眉宇稍稍一蹙,至于展悠然和赛华扁,两人倒是心会一笑。 不见狐,狡诈之人不可入。不见狼,狼子野心不可入。不见猪,愚昧蠢笨之人不可入。离上殇所说的这师傅的三不见,事实上都是她虚诓的,不过暗下借喻,再一番对他二人的羞辱。 她这话,俏皮损人,虽然借喻借得巧妙,不过心明之人一听就清。周人杰本性狡诈,自然一听就知道离上殇这话什么意思,至于张志刚,虽然为人稍稍鲁笨一些,不过心里头一个转思后,很快的他也明了离上殇话内深意。 三番两次的羞辱,若是不与离上殇计较,他这九环神刀往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气得险些冲上去,要不是周人杰拦着,这赤练山庄的外头可就热闹了。拦下张志刚,摇了头示意断不可闹事,周人杰这才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与姑娘师尊想来是无缘了。无缘之事,强求也是不得,日后若是得有机会,在下在登门拜会吧。” 说完抱拳一拜,周人杰也不再多言,稍稍又客套了几句后,周人杰这才同张志刚一道离了。 周兄既然已经示意离开此处,张志刚自不能驳,冷应一声,随后随在周人杰身后,离走时候这九环神刀张志刚可没忘了狠狠瞪上离上殇一眼,以示警告。 这一眼,倒也凶神煞极度,惹得离上殇吹了声口哨后,这才扭过头看着白泽远笑道:“你瞧瞧那汉子,临走还不肯安分守己,居然横眼瞪我。白大人,你说我这当口上去再寻他一番晦气如何?” 她这晦气寻得已是够多了,若是在上去找人麻烦,只怕张志刚的主子现身此处都压不下他满心的怒火。可不望这二货继续招惹麻烦,白泽远直接横了一眼说道:“你吃饱撑着没事干吗?” 这一回,虽然整体来说还是安静的,不过在黄东旭和张志刚一事上,连着她自个都觉着自己是稍微淘气过了。白泽远没出手戳她穴道,这一次已是给足了她的面子,横竖思着若是继续闹性淘气下去,免不得又得招来自家闺蜜一记戳,离上殇这儿直接吐了舌头,贼眸坏了笑。 就离上殇这脾气,也亏得她投身在本就不正常的百鬼窟窟主身上,若是当初意外上了任何一名正派人士的身,只怕这世道又得平添一个披着正皮的邪魔歪道了。 这“哈哈”下的趣笑,换得白泽远看了过去,认真思着色,白泽远道:“赛兄也觉着她有的时候很烦吗?如果赛兄觉着她这嘴皮子总是叨个没玩没了,听得心烦,白兄不介意赛兄配副方子,直接哑了她。” 要不是白泽远与她的关系非同一般,就他这话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同离上殇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万万想不到白泽远竟会道出这样一句话,以至于赛华扁那刻都有些愣了,直接顿了一愣,看着一副正经严态的白泽远,良久之后赛华扁才笑着说道:“没想到白兄居然也会开玩笑。” 白泽远正色道:“白某可没开玩笑。” 这一回他是真没开玩笑,要知刚刚那一瞬,他的确升起干脆将这丫头毒哑,一了百了免得惹事的心思。只是心思归心思,要白泽远这么做他可干不出来。 白泽远这话纯粹就是威胁,离上殇哪会不知,只是瞧了他那薄情冷淡的模样,离上殇这儿也是笑着喊屈说着“白某人为人薄情的话”。 闹闹吵吵的话,不听也罢,直接漠视了自家好友的冤屈,白泽远看着展悠然二人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赤练山庄事情以了,赤莫剑也已由白某收得。展兄,赛兄,我们后会有期,他日若是有缘再见。” 约上展悠然和赛华扁,纯粹是为了赤练山庄赴邀做准备,既然赤练山庄的事已经了了,他跟他们当然各回各处。 来的时候一行四人,如今也到了聚散之时,赤练山庄事情刚了,易迟迟便随着家中之人回了。她本就是偷偷摸摸出来找师兄的,如今叫家里头寻得踪迹,自得回去跟自家爹爹解释去,至于展悠然赛华扁以及慕容华? 边上人越多,对于白泽远来说越是碍事,所以这些人能赶紧散了,就快快散了吧。 客套的一句话,事实上就是暗示,只是平日里看着极是聪慧的赛华扁这一回也不知怎的,竟好似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当白泽远这话落后,赛华扁直接笑着瞧向离上殇说道:“白兄与离姑娘可是还有其他要事?” 离上殇笑着说道:“其他要事?没有啊,没听说过。” 赛华扁道:“既然没要事,不如白兄,离姑娘与慕容公子与我两一道同行吧。白兄三人无要事,想来接下来当是回京才对,而赤练山庄到京都,我两家府又正好位处其中,三位与我等一道同行,离姑娘还可以顺道上展兄府邸瞧趣。” 离上殇对展悠然,那可是对眼又对心,本来心里头还在烦着这一次分开,下一次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帅哥,没想着赛华扁竟然出口约邀。横竖也是顺路,能和展悠然多处几日增进一下感情,还能顺道上他家看看。 这么合她心意的事,她哪会不肯,当下笑得直接点着头,离上殇连声说了几句“好”。 这声声下的好才刚说完,就叫白泽远一脸薄淡回绝了,半饧了眼扫了一眼离上殇,白泽远道:“赛兄好意,白某心领了,只是白某等人赶着回京。” 赶着回京?这事离上殇可没听他提过,当即瞪眼看他,离上殇说道:“赶着回去干嘛?投胎啊。” 白泽远道:“京都还有案子。” 离上殇道:“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难不曾又是哪个皇亲国戚的小老婆大老婆被人杀了。” 白泽远道:“不是,就是些平常的琐案。” 离上殇道:“平常的琐案,那就是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咯。我说白大人,这京都不是有个京都府吗?这些小案小事不都是他们那边管的吗,你急巴巴的赶回去干嘛?不是你的活也都揽过来,你想过劳死啊,还是嫌弃皇帝国库银子太多,帮他养一群百姓的蛀虫好消耗一下过剩的国库?你知道现在的京都府为什么这么不事生产吗?完全就是你们六扇府给惯出来的,他们的事他们干,关你六扇府什么屁事。就算京都的人民群众比较信任你们,什么案子都喜欢往六扇府堆,那也犯不着你件件事事都亲力亲为吧,这六扇府离不是还有几个王德蒋山张善马章吗?就这么点小案小事我相信对于那四个哥们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难题,就算你不放心他们哥们几个,这不是还有一个公良齐吗?六扇府有公良先生坐镇,你怕什么?担心有人趁你不在把整个六扇府都给拆了啊。” 她就不知道了,自家闺蜜急巴巴的赶回去给皇帝打工干嘛?也没见着当今圣上给了他多少钱银子,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够别的当官请当红名妓唱首小曲呢。 这话越说,心里头就越觉着赌气,反观白泽远那儿,听着她洋洋洒洒一番话后,他那处的眼也是翻了。 他就说了一句,这死丫头居然呛出一堆噎他,看来近来是任由她皮得有些过火了。 当下冷冷便是一声轻讽,白泽远道:“怎么,你很闲吗?” 翻了一眼,离上殇道:“不然呢,你很忙吗?” 两个人的嘴,越斗越是不对,可不希望这两人因了这么一件小事真在他人庄前较起劲来,展悠然笑着说道:“白兄京中既然还有要事,还是先赶回去办处比较妥当,免得倒是若是出了旁的麻烦,反是不妥了。” 白泽远明显对与他们同行且上他府上小住几日没什么兴趣,既然人家没有意思,这样的事上自然不可强求。 展悠然这人,向来不会强求他人,既然人家无意,他也就罢了。 冲着白泽远一笑,颔首抱了一拳,展悠然这才看着离上殇说道:“白兄有事不得同行,离姑娘也莫要难为白兄。至于离姑娘,若无什么要紧的大事,随时想上展某府上,皆可。” 白泽远这,要他去显然不可能,展悠然也就不强人所难。只是白泽远虽不愿,可离上殇瞧着明显对同行之事很是动意,既然白泽远不愿意,那展悠然只能独邀离上殇。 这话听着,倒是圆滑得满,好像面子里子都替人顾了,可白泽远的眸色却直接沉了。 他不去,展悠然就顺了他意不去强求。强求之事虽是不行,可他却将心思单动到离上殇身上。 不管展悠然那话究竟是意下的动念,还是纯粹的客套,他的这番话皆叫白泽远眸色饧眯。 看着展悠然,已经沉得无色的眼中渗着判夺,良思了片许后,白泽远这出声说道:“京中之事,想来公良兄等人能处好,展兄和赛兄诚心约邀,白某怎能驳了两位的面子。既然同行,那边同行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陵城客栈 离上殇做事,什么时候都是由着自己的性胡来,要是真让她单独跟着展悠然和赛华扁跑了,谁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要命的麻烦事。 旁人挖坑设卡让她往里栽,白泽远到不担心离上殇会栽在这些事上。相反的比起离上殇被人设套,他更担心离上殇和展悠然真趁他不在边上擦出点因因果果。 倒也不是白泽远不信展悠然的为人,而是他太了解这家二货闺蜜,就单冲离上殇落在展悠然身上色眯眯的那双眼。谁知道哪天夜黑风高四下无人时,这已经瞧上人家的百鬼窟窟主不会趁机将展悠然给睡了。 要是真闹出这样的事来,到时候白泽远的头就有够大了。 思来想去,总觉着由着好友一人任性去赴赛华扁和展悠然的邀,十之八九真可能闹出点惊天地的麻烦事后。白泽远思沉许久,终决定改了主意陪了离上殇与他们同行,顺道路上经过展悠然的府邸时进去瞅瞅。 入府作客为虚,实则他心里头也是打有自己的算盘的。故而离庄伴行,两人的独行再度变成五人。 他两同展悠然两人,是即定的,至于慕容华。横竖这位奢华的公子京都那儿也无要紧之事,既然有人相伴又可沿途游山玩水,他当然不愿弃了这一份热闹,当下也笑着道言,望能一道游行。 五人结伴,因无要紧忙事,所以这一路也是慢悠悠的晃着。骑马沿途看着河山壮阔,川水溪流,这般结伴同行五日之后,五人到了陵城。 陵城为南方一处小城,虽然城不是很大,不过也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接连五日在山里头看了整整五天的山山水水,离上殇这处早就腻了,如今可算出了山景入了人城,闷了好几日不得趣的离窟主这下欢脱了。 刚进陵城便撒开了腿,小红马的马缰往问地手上一丢,一会儿瞧瞧这,一会儿看看那,没一会儿的功夫离上殇的影就快埋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才一会儿的功夫,离上殇就跟撒了欢的野马似的。陵城他们是头一遭来,对于这处并不清熟,心里头挂了几分忧担心离上殇一个人撒欢一会儿会闹得忘记回来,白泽远当即冲着问天说道。 “还不快跟上去。” 白大人这处的话才刚落,问天那儿当忙应了一句“小的明白,这会子马上就去跟着小姐,绝不会叫小姐惹是生非”,这才一面谄媚挤笑,一面迈着腿匆匆跟了上去。 陵城虽然不大,不过人口却是多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离上殇和问天的身影就已淹没在人群之中。瞧着他两消失已是难寻的身影,白泽远的眉心蹙得不见片刻的松,就是因了白泽远这蹙锁的眉,赛华扁那处忍不得开口笑道。 “白兄对离姑娘,还真不是普通的上心啊,不过是离了一会儿上旁处玩了,怎的这一时半刻的,白兄还能担心离姑娘出事了不成?依我看啊,白兄也莫要操心了,这不是还有个家仆跟着,不会出事的。便是真的遇上什么流氓小贼,就凭离姑娘的身手,也赖不下什么亏的。” 白泽远那蹙锁不见松的眉,落在赛华扁眼中还以为白泽远是在担心离上殇,忧了姑娘家一人去玩不安全,以至于出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安慰之言,倒也好意,只是赛华扁显然弄错了白泽远的意思。 听了那话,视线从离上殇消失之处转落道赛华扁身上,白泽远道:“赛兄好像误会了。” 不慎明皆,赛华扁道:“不知白兄所说的误会是什么?” 白泽远道:“白兄是在担心,没错,不过并不是担心那丫头。” 赛华扁道:“不是担心离姑娘,那白兄是在担心?” 这话问落白泽远那处还没开口,慕容华已接口说道:“赛神医与离姑娘也相识一段时日了,赛神医觉着凭了离姑娘的脾性,她是个需要让白兄操心的姑娘?” 就离上殇那性,哪需要白泽远去操心,就算真的需要操心,他也没必要将心思操在离上殇身上。毕竟离上殇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叫自己吃亏的主,就算真的半道遇上有人找茬,就凭她的性,她的武功? 还有人能将茬找到她头上? 白泽远此刻这锁蹙的眉,与其说是在替离上殇担心,倒不如说是担心她一会儿玩腻了陵城的事物,又同问天一道将坏心思动到无辜的市井流氓身上。 离上殇的性,当真做得出那样的事,只是此事怎么说也涉及到自家闺蜜的颜面,故而白泽远也就没去解释。倒是展悠然,闻言之后笑着说道。 “离姑娘虽然性子淘气,喜欢凑热闹,不过也不是个行事没有准谱的姑娘,想来她做事还是会讲分寸的,白兄你也就别多心了。再说了,离姑娘边上不是还有那叫阿拉的小厮跟着?主仆二人,想来无事。” 主仆二人,想来无事,展悠然这话说得好听,却不知对于白泽远和问地来说,正是因为这主仆二人,他们心里头才有几分担心。 自家人的性子,只有自家人才是知根知底的清,横竖这会子那两人也不知撒欢跑到何处闹玩去了,就算白泽远觉着就这样任由他二人去闹不是太妥,这当口也唤不回人来。 人既不能唤回,操心也不用,应了几句不再多言,白泽远这才请了问地替他们寻一家适合落脚的客栈。 这连着五日的山野之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虽然也是惬意逍遥。不过人生在世,谁不愿舒舒服服好生享受,所以度野之事虽然可行,可如今既已入了城镇,这当舒坦的事也是要的。 白泽远将客栈之事交给问地,问地自然得用心去选,担恐窟主住得不舒坦,问地所寻的客栈自是陵城数一数二的上好客栈。将一切事物办妥之事,众人先一步弃了出去耍完的离上殇和问天,先去了客栈。 百鬼窟是邪魔歪道,可再如何的邪怎样的魔,这能跟在离上殇边上的随护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论武功,问地自然挑不出错的,论办事能力,他处起事来更是挑不出错。由他细细甄选的客栈,自然也是各方都是好的,以至于赛华扁都忍不住笑着问道:“白兄,我是越发好奇这离姑娘的身份了。她这底下的一个家丁小厮办起事来都这般的面面俱到,更何况家里头。白兄,你这青梅小友究竟何方神圣?这会子她也不在,要不白兄就透个底吧。” 离上殇的身份,与她相处越久越是叫人心奇,对于离上殇的真实身份赛华扁不知明里暗里的探过几回。只是他所想知的事,正是白泽远绝不会叫正派人士知道的事,故而他再如何费尽心思对于白泽远来说都是白搭。 丝毫未有告知的意思,白泽远说道:“小离之事,白某不便告知,若是赛兄想知的话,还是去询她本人比较妥当。” 这可是离上殇自个的事,就算她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白泽远也不能替她做了所有的主。故而白泽远才将这一件事推到离上殇身上,也是白泽远这话落下,赛华扁那处说道:“白兄这可就为难人咯,若是能从离姑娘那儿套出个之乎者也来,赛某还需要来白兄这儿探问?” 白泽远道:“既然如此,那白某就更不能与赛兄说了。赛兄若是一定要知,便想法子继续询吧,也许哪日时机到了,便知也未尝不可?” 先前和白泽远虽说不上非常熟,不过也是见过几次,他的事迹赛华扁算听过诸多的,却从来不知他竟也是狡猾算谋之辈。 让他等时机,等着离上殇心情好了自己告知她的身份,这可得等到猴年马月? 白泽远这话,分明就是不愿如实告知,叫白泽远这四两拨千斤的话闷得心里头堵得,赛华扁再争口问上一句,五人这当口倒也走到客栈门处。 远远就瞧见金主来了,店小二一早就迎了上来,待他几人入了客栈的门,店小二便笑着说道:“几位爷,快请里头请,不知几位爷今儿来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小二这话刚落,慕容华那处已道:“两样都要,不知小二哥你们这店可有上房,这上房可是干净?” 店小二笑着说道:“瞧公子爷您说的,公子爷您要是得空可以上外头问问,我们这悦来客栈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我们这儿的住房,莫说是上房了,便是下房那也是干干净净清清妥妥的。” 话音落,店小二不忘竖起大拇指,赞夸着自家客栈的住房。住房干净与否,光凭小二哥几句话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单凭这客栈内的一切,倒也称得上陵城数一数二,当下慕容华那儿说道。 “既是如此,不知你这客栈里可还有上房?” 店小二笑着道:“上房当然有,不知公子爷要几间?” 慕容华道:“六间。” 他们共有五人,一个一间,问天问地两人合着一间,如此一算六间正好。只是慕容华这话刚落,店小二那儿直接蹙了眉,为难道:“呦,公子爷,这不巧了,我家客栈这会子没有六间上房啊。” 悦来客栈既敢自称陵城数一数二的客栈,这客栈的规模自是大的,而这客栈的上房,虽不是人人出行都住得起,会选之人也不是少的。这一回也是不凑巧了,悦来客栈竟然空不出六间上房来。 听了慕容华开口要了六间,店小二那儿也是为难,而见他说客栈中已无六间上房,慕容华便转身就要离开。 上房无,这儿既然无住的必要,慕容华本就是奢华惯了的主,行事上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所以悦来客栈没有六间上房,他也就觉着没继续问下去的必要。 转了身,就打算离开此处,谁知这动身准备离开的却只他一人,在听得小二哥的为难后,展悠然问道:“不知这客栈里如今还剩几间上房?” 原见着那一身华衣公子在听了客栈未足六间上房时转身就要走,店小二这儿心里也是愁的,还以为这都到了店门口的金主,自个就得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飞了。谁知那模样生得极是俊美的公子竟是开口问客栈内还有几间上房,当下店小二忙着堆笑说道。 “回公子的话,这会子客栈里就剩下四间上房了,公子几位共有五人,若是不介意的话,事实上也可两人凑合一个晚上的。” 虽是四间房,不过正如店小二所言,两人凑合一个晚上也不是不可。江湖儿女,向来不拘于这些小事,闻得店小二这一番话,展悠然道:“陵城这么多家客栈,阿丁既然相中这一家,想来是因为这一家最是合离姑娘的喜性。如今我等要是再换一家客栈,且不说哪家客栈是否又足够的上房,便是离姑娘那处,也不见着能住得舒心。诸位都是江湖人士,小节之事想来也不会太过讲究,便凑合着选这一家吧。” 说完稍着点了下头,展悠然道:“四间客房,便留一间给阿拉阿丁两兄弟,留一间给离姑娘,展某与赛兄两人凑合一间,至于白兄和慕容兄……” 这话说了一半,展悠然没再续这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也是很明的。 如今事下,倒也就他这个法子看上去最好,既然展悠然都已开了口,且看众人之意好像也无换客栈的意思。加之离上殇自己一间,那阿拉阿丁两兄弟一间,展悠然又已言同赛华扁同住。 剩下的最后一间。 一想到这,慕容华也不再嫌着上房不够数,轻轻咳了一声,慕容华道:“既然展盟主都已开口,那么在下也就不再拘泥于这些小事了,这最后的一间房,在下便与……” 他这心里头可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偏着有人却不配合,慕容华的话才刚说了一半,白泽远那处已是接话说道:“慕容你不用勉强,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同旁人住一块,那最后一间房你自己住吧,我和小离挤一间。”(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安排妥当 有些人,有的时候,说出话的总能惊人天地。慕容华那处的话才刚说了一半,还没将话说完,白泽远这处已是开口断了他的话头。 且这断出的话,直叫慕容华错愣在那儿。 愕愣了半晌,好不得回了神,慕容华道:“白兄,你刚刚说,你要和离姑娘挤一处?” 白泽远点头道:“是,你不喜欢喝旁人一个屋檐下,这客栈离又只剩下四间房,我自得和小离一处了。” 这话出,叫慕容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又是顿愣半晌,慕容华道:“白兄,事实上在下并不介意的。” 白泽远道:“这件事不用勉强,就这么定了。” 慕容华道:“可是……” 白泽远道:“不用再可是了。” 白泽远虽叫慕容华无需再可是了,可是有些事,的确没必要继续是的。没有因白泽远的话不再道言,愕错片许,慕容华才说道:“可是离姑娘是女子啊。” 离上殇是姑娘家,白泽远这么一个老爷们跟一个姑娘家挤一间房,于情于理于法于度,这些都不合适。只是旁人虽觉不合适,白泽远却没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妥不合适的。 他和离上殇,又不是头一次住一间房,慕容华的错愕换得的只是白泽远的面色泰然,看着慕容华,白泽远道:“我知道小离是姑娘。” 慕容华道:“既然白兄你知道,那你怎么还同……” 这后头的话,慕容华是真不知如何询了,瞧了他这样,大概也知道他心里头再想什么,白泽远道:“没事,我与她不是第一次一个屋檐下了,我两自打认识起便在一个屋檐下不知呆多久了。” 闺蜜之间,同住一张床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这里头的因因果果其他人是不知的,不过对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他两窝一处睡觉那是再合理不过了。 只是他两之间的理所应当,对于一些人来说好像不大好接受。这还是头一遭听了这样的事,慕容华那处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应答,反之白泽远那儿,显然主意已定就不打算再改了。 气氛这瞬,顿起几分怪异,也不知是不是不想叫人误会,还是觉着有些事若是不解释清楚,日后会更加麻烦。在瞧着慕容华等人面上那微愕诧的神情,问地开口说道。 “我家小姐打小就同白大人一道长大,儿时他们就时常宿在一个屋檐下,虽说后来白大人上紫台山求学,不过偶的几次回家小姐仍改不了儿时的习惯,总是喜欢寻白大人聊天,这有的时候聊晚了,在白大人屋里宿一个晚上也是有的。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小姐睡在床上,白大人则躺在椅子上,都是这样的情况。后来白大人任职六扇府,这一回小姐上京寻白大人,也有几次也是这样。” 离上殇初来六扇府,那轰轰闹闹的声势慕容华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万是想不到这两人都已长大成人,竟还保持着儿时一些习惯。 问地这话,像是他两这样很是正常,反倒是他们,倒是心里头藏污似的,胡思些见不得人的事。 白泽远和离上殇同宿一个屋檐下,对于他们来说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就连问地也不觉着这其中有何不妥。既然人家都不觉着此时不合礼规,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横竖这一件事白泽远也是定了,既是如此,也只好就这么办了。 四间上房,问天问地一间,展悠然和赛华扁一间,慕容华一间,至于他和离上殇。 自是两人共宿一间。 主意定后,便也不再多言,同店小二说了四间上房都要,几人这才随在店小二身后上了二楼。 过了堂,随在店小二身后上了楼梯,正往上走时正好迎面下来了一个姑娘。 这姑娘模样虽然长得不算十分出挑,不过身姿妖娆体态风骚,行时腰身宛如水蛇游扭一般,一颦一笑都带了十足轻浮之态。 这女子从客栈二楼款款而下,在经过白泽远等人身侧时,女子稍着顿了一下。身稍顿,那双勾眼似的媚眸儿就那样堪堪从几人身上扫过,视线扫移,唇上也勾起几分浮骚的媚笑,就那般看了几眼后,这女子也没说什么,而是扭着蛇腰再度下楼。 人从身侧行,一缕幽幽的香气也从鼻尖飘过,因这女子的缘故,众人稍稍顿了一下,白泽远更是留意几分。女子下了楼,他仍未动身,而是杵在那儿看着女子缓下摇曳的姿态。 过分的留神,引得有人上了心,瞧了过来,慕容华问道:“白兄,你在看什么?” 赛华扁也打着趣说道:“没想到白兄喜欢这种姑娘。” 这话一出,倒收得慕容华一眼,也不知那横过的一眼里到底带了怎样的意。就是一眼冷扫后,慕容华正想说什么,却叫白泽远断了话头,说道。 “那女子身上的味,很香。” 料想不到白泽远竟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稍着叫人顿了片刻后,赛华扁忍不得笑声说道:“这要是往后有人提起白兄,仍旧说什么天下第一神捕性子寡淡,生性清薄,那我这儿可得好生纠正纠正了。得告知他们,这白大人可非性寡之人,只是闷骚之性。” 这十足十的打趣,连着展悠然那处都忍不得轻了笑。失声一笑随后很快定了色,展悠然道:“几位,先上楼吧,这一路下来也是劳累,先行歇息方是为上。” 若是在不打消这个话头,谁知赛华扁那儿又得说出些什么。赛华扁之所以能与离上殇凑得道一处,自是因为这两人都是嘴上没个规矩的主。 一个行事怪诞诡谲,一个也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君子名门,这两人若是要说,性子上本质还是几分相同的。 赛华扁,这人展悠然知道,本性不坏却是几分吊儿郎当。而白泽远又向来是个正儿八经的主,若是继续由着赛华扁这样趣了笑,谁知会不会引得人家不快。 可不望这里头起了什么不必要的心结,故而展悠然是时候开了口,而他这话落后,诸位那儿倒也响应。点了头,慕容华道:“这么说来倒是真有几分累了,白兄,我们先上楼歇会吧,” 那女子已经下了楼,身影早已消失在视野中,虽然还余下的一点清香,不过这一缕香也在空气中散散清散。 慕容华的询落到白泽远耳中,鼻尖幽幽而过的余香也逐渐消散,待这余光彻底散消后,白泽远回过头说道:“上楼吧。” 上了楼,选了一处靠街的商坊,因为离上殇这人最喜欢热闹,所以白泽远就依了她的性子选了临街的屋子。入了屋,粗略环扫一遍,见这客栈的上房瞧着也是雅静,白泽远这才进了屋中,而问地也随在他的身后一并入了屋内。 进了屋,关上房门,待问地将身上背负的行囊放于案桌上,问地这才恭着声说道:“白大人,属下接下来当行什么?若是白大人没有旁的吩咐,属下现会子便下去给窟主和白大人等人置办饭菜。” 山里头呆了五日,虽说山珍野味遇见不少,可因为手头没个现成的工具,所以这几日他们也是清淡得很。离上殇最是任性挑剔,这几日的淡寡没有油水,只怕她那胃里的五脏六腑已经闹开了性。 现会儿到了城镇寻了家最好的客栈,问地自得帮自家窟主好好操办一顿饭食。窟主的一切,全都是随护当上心留意的事,这是百鬼窟百年来的规矩。 以前百鬼窟当家的随护只需要听从窟主之令,旁人之语一概不会入耳,不过现在的随护却不一样了,除了窟主之命外,更多时候他们已经渐渐改了习惯,有些事直接去询白泽远。 毕竟就现在他两人的相处模式,以及窟主那已逐渐三不管的性子,很多时候直接问白泽远,可比猜思窟主之思更简单好行。 询了白泽远,是想问问除此之外可还有旁事需要事先为窟主备妥。问地的遵询让白泽远稍稍默了片许,坐在椅子上,人且稍惬,半晌之后白泽远道:“不用替她办这一些,如果一定要给她办些吃食,就吩咐厨房那儿给她弄些消食开胃的吃食吧。” 这话一出,问地稍稍一愣,抬头看着白泽远,问地道:“消食开胃的?白大人,窟主这五日连着没吃过一顿好的,这开胃的属下能明,不过消食的?” 白泽远道:“就是因着她连着五日没吃过一顿痛快的,你才要给她备些助消化可消食的。你家窟主什么性,你现在还不知,就她刚刚和问天那撒欢的样,你觉着他两这一出去就只是单纯在陵城里闲逛的?麻烦事指不定一会儿能给你惹来一堆呢,就算不给你招惹麻烦事,那也断然不会安安静静的,只怕这会子已在陵城哪家小酒楼里吃上了。她向来都不是那种会委屈了自个嘴的主,你也莫让厨房那儿给她备什么油腻的东西,清淡些的好,免得一会儿回来瞧着又是满桌的油腻,会叫她腻到。” 平时没连着禁口几日,她都不肯亏待了自己的嘴,更何况这回在山里头吃了五天的清素。要说离上殇和问天这会子正安安分分看着陵城的人文风光,白泽远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心里头记挂窟主,却连这最简单的事都没留意到,也是白泽远这话落后,问地恭低了头说道:“属下明白,属下现会儿就去办。白大人,您有什么旁的吩咐吗?” 白泽远道:“没有,清淡一些就行。对了,事情安排妥后记得出去寻小离和问天,就他两人一道,我这心里头总是不上不下的。” 白泽远话落,问地应了一声“是”,随后从他的屋里退了出来。等着问地离了房屋,稍微候了一下白泽远才起身走到门处,轻启了门,透过门缝看着对面那一间房。 他所选的这一间房,不偏不斜门口正对着展悠然和赛华扁所住的那一间房屋,只要稍稍启了一丝门缝,便可清楚看到对面的人,是否离过屋子。 门缝下,凝审片许,白泽远这才合上门重新回了屋内。 这儿几人已在悦来客栈落了脚,反关另外那处撒欢了腿的离上殇和问天。 山里头无趣数日,离上殇这儿早就闷坏了,如今难着找了一处城镇,且这城镇还算热闹,最最重要的事白泽远不在边上,她哪能不像撒欢的野马一样,这处瞅瞅那处看看。 离上殇本就是个好难不能静的,加之问天又是一个性子跟她一样从来都不知道规劝二字为何的主。就这主仆二人独邀上陵城里逛着,自然就更恣意随性了。 这处瞧瞧,那处看看,一会儿挤在人群中对着变戏法的人暗地吐槽,一会儿蹲在捏面人的小摊前,就着白泽远的模样一番笔画,要捏面人的摊贩给他捏一个同白泽远一模一样的面团人。那面团人好不得捏出一个大概的廓形,离上殇这儿又没了兴趣,忽的一个影闪,人又往边上凑着瞧热闹去了。 这一路上,这两人每到一处有热闹的地,都的往里头挤上一挤探个究竟弄清楚那里头究竟在捣鼓什么趣事。一座陵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叫离上殇和问天晃了大半。 跟在窟主身后,身上还扛着窟主刚刚同人打赌时赢来的一草木棒子的**葫芦,身上虽是扛了一件不算轻的重物,不过问天的脚步也是快的,也没见逊上离上殇多少,问天一面扛着草木棒子一面随在离上殇身后笑着说道。 “窟主,您瞧见刚刚那人的脸色没,臭成那副模样,真真好笑死人了。” 刚才路上瞧见一纨绔子弟欺辱一名卖糖葫芦的老商贩,也不知那老商贩那儿开罪了那名纨绔子弟,还是那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纯粹太过无聊,随便找了一人寻晦气,几个人堵了那老者,便是一番作践羞辱。 有钱人家的事,贫民百姓只能忍着看着,可离上殇就不兴忍着瞧着。从边上经过时碰巧叫她撞上这事,眼里头瞧不下去的离上殇自得站出来找那公子爷的麻烦。 上了前,笑询那人为何为难老商贩,离上殇一面同那公子爷打趣,一面笑语要同他打个赌。 百鬼窟窟主,打的赌自然简单,便是要公子爷猜猜他自己身上的银两是单数还是双数。若是公子爷说错了,便得花下一锭金子买下老商贩所有糖葫芦并将糖葫芦赠给她。可要是公子爷猜对了,离上殇这儿也不会少了他的彩头。 她,就是同公子爷打赌赌下的彩头。 离上殇生得漂亮,在她出来寻公子爷麻烦时,那公子爷的一双眼就盯焦在她的身上,贼勾勾不停的转。如今离上殇竟是出了这样的赌局,那公子爷自是求之不得。 赌自己身上银两单数还是双数,离上殇这赌,纯粹就是羊入虎口,公子爷自然欢喜。 只是这公子爷空的不只是荷包里银子,连脑子也不长脑子,离上殇既然跟他打这样的赌,自然是带了必胜的把握。 公子爷单数才刚说出,问天便无声无息将他的银两顺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身无分文的公子爷自是落得一通嘲笑。 输了赌局,还得留下随身的玉佩上当铺压了银子,离上殇替老商贩赢了金子的同时也为自己赚了一草木棒子的糖葫芦。 现在一想起公子爷那脸,问天忍不住窃声偷乐。而离上殇则一面咬着糖葫芦,一面含糊道:“这有钱人,果然是人傻钱多。对了问天,快数数从那傻子身上顺了多少银两。” 问天笑着说道:“回窟主,一共七十六两六钱三。” 问天答得顺溜,离上殇听得暂顿,扭过头看着问天,离上殇道:“两只爪子扛着草木棒子,你还有手数了?可莫要诓我啊。” 问天道:“属下哪敢诓窟主啊,这是一早就数好的,从那傻哥儿身上顺过来时属下就数清了。” 前脚银子刚刚入手,后脚他就数清了,对这进账的银子,问天向来理得极清。 七十六两六钱三,要不是问天将那公子爷的银子顺走了,今儿她就真交代在这了。嘻嘻一笑,模样甚是狡贼,就在离上殇乐着眼打算开口时,鼻尖却嗅到一缕饭菜的香味。(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坏心游思 饭菜的香味,向来能勾人魂,尤其是饭点已到且连着委屈了自家五脏府好几日的,这循循飘来的饭香味就更诱人了。 原想着顺了问天的话头再好好将那有钱傻缺的公子爷一番嫌鄙,没想着鼻尖竟是嗅闻到极香的香味。 香气才刚从鼻尖下掠过,离上殇这处已是守不得心,深深嗅了一口气,离上殇说道:“问天,肚子饿不?” 刚刚撒了欢,没人管,一闹之下竟将饥饿感也抛掷九霄云外,没想着这会子到叫饭香味勾起馋虫来。 窟主不说,问天倒也不觉着腹中饥饿,如今叫窟主这么一问,问天还真觉着有些饿了。笑点了头,问天应声说道:“窟主这一说,还真有些饿了。” 问天的应声落后,离上殇眸眼顿是乐弯了笑,手上还剩两粒的糖葫芦叫她一个镖飞直接钉入不远前一家客栈外头的门柱上,离上殇说道:“既然你也累了,那感情好啊,走,小姐用别人的银子请你上那家店祭祭咱两的五脏六腑。” 问天哈着腰回道:“得咯,那小的在这就先谢过小姐赏恩了。” 这两人,刁蛮小姐和奴性家仆的戏,演得已是入木三分,两人各自一句笑应,随后离上殇走在前头,问天跟在后头,这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那菜香循飘的客栈。 进了客栈,来面迎来一位店小二,许是头一遭看到有人扛着一草木棒子的糖葫芦进他家客栈,店小二忽的那一眼也是愣的。人是稍呆几分,随后粗扫起这入店的两人。 山里闹玩五日,到了陵城又没先寻一处地好好梳洗打扮,此时的离上殇显有几分仆仆风尘。且因先前离开赤练山庄时淘气,硬要学了问天问地扮家仆,换的那些粗料布衣还没退下,加上她这会子的尘土纷纷,瞧着就是酸寒。 至于问天呢?头一遭办成窟主的家仆,为了表现出身为家仆当有的哈腰和谄媚,他身上衣物的布料子也是粗糙烂质,比起离上殇来说更是糟上数分。 这两人忽的一进,有些个势利眼的可就瞧不上了。刚刚还是笑色盈盈紧着赶了上来,谁知瞧见的竟是两个瞧上去不像有钱金主的主,当下店小二那儿的面色都变了。 媚谄的笑片刻之间瞬间消了,吊挑着眉用眼角瞥扫问天,视线从他那一草木棒子的糖葫芦上扫过,店小二怪着声说道:“呦,两位,你们上我家客栈,有事吗?” 这阴阴的话调,一看就知瞧不上他两,当下离上殇那处也笑了。“呵”了一声,调里多了几分嫌,离上殇反瞧了眼看着他说道:“我说你这小二哥还真有趣,我两上客栈还能干什么?不是打尖就是住店,难不成还是结伙上你们店里砸场子啊。” 离上殇这话,绝对称不上客气,店小二那儿显然心里也不舒坦。只是开门做生意,总不能真的直接给客人脸色看,所以在“哎耶”了一声后,店小二道:“打尖住店?姑娘会不会走错地了。” 离上殇笑道:“你们这不是客栈吗?” 店小二道:“我们这当然是客栈。” 离上殇道:“既然是客栈你这小二哥怎说我们走错地了?莫不是眼珠子花了,看不清事吧。我说小二哥,这开门跑堂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对眼珠子,莫不然啊,可会麻烦的。” 店小二呵笑说道:“小的眼珠子亮着呢,多谢姑娘关心,既然姑娘既要打尖也要住店,那姑娘就往里头请吧。不过有些话小的可得说前头了,我们这福来客栈,下房便是一晚,那也是要五百钱,便是随随便便吃上一顿饭,没个三四两可是拿不下的。姑娘若是真要在我们福来客栈打尖,那小的就请两位往里头请了。” 离上殇和问天这幅打扮,店小二显然瞧不上他们。 人家越是瞧不上他们,离上殇就越想同人较劲,瞧着店小二那一副“有银子你们就进,不过我瞧你两也不像是身有银两”的世俗样,离上殇直接“呵”笑了一声。 仰抬了头,裙子一撩直接跨过门槛,而身后的问天瞧着窟主入内,自是随着跟上。谁知这身子才刚刚动了一下,脚都没抬起,店小二那儿又发话了。伸出手,将问天拦在外头,店小二道:“耶,这位客官,我们这店可不入那玩意儿的。” 说完朝着问天手上的草木棒子看去,示意他若是想要进去,就得将手上那一棒子的糖葫芦全部丢了。 这店小二,实是狗眼看人低,眼瞧着店小二这般瞧不上自家随护,离上殇那处也是笑了。几步上了前,走到店小二身边,正拦着问天不让进的店小二忽着听见耳边银两“铛铛”响。 听了钱声,忙着扭过头,正巧看到离上殇拧着一袋银子在他耳边摇得“咣当”。那样一袋的银子,粗粗一看绝对不少,原以为这两人都是没银子的穷光蛋,没想着竟是揣银的主,当下店小二那处都尴尬了。 急忙陪着笑,连着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店小二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和这位公子请快往里头请。” 人天生奴性,只要有银子,什么丑态都能摆出来。也是瞧着店小二这样,离上殇笑着问道:“不知小二哥觉着我两可住得起你们福来客栈的店,吃得起你们福来客栈的饭?” 这笑询的话,换得的又是店小二“啪啪”的两声,给了自己两巴掌后,店小二继续笑着说道:“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开罪了两位,姑娘可别生气啊。您就当小的刚刚说的那些全是放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笑得极是谄媚,担真将钱奴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刚刚没掏出钱银子时,对于他们那是百般的嫌鄙,现在钱银子一掏,公子小姐倒是连声喊着。 人生性贱,离上殇不是不知道,笑眯了眼看着店小二的媚态,离上殇道:“我两现会子能进了,那这东西呢。” 说完朝着问天肩上的草木棒子鼓鼓嘴,顺着离上殇鼓嘴方向一看,店小二哈笑道:“公子小姐带来的东西,自然也能进。” 钱袋子一提,直接抓入手中,银两撞得“铛铛”又是几声响,离上殇说道:“既然如此,就前方带路吧。” 姑娘发话,店小二哪还敢怠慢,身子一哈又往下低了几分,从离上殇身侧溜了过去,店小二高喊一声“公子小姐里面请”,这才领了他二人上了二楼。 随便选了一处靠近横围又可瞧见一楼的位,离上殇大咧咧的直接坐了下去,至于问天,在小心翼翼将草木棒子搁在桌边后,这才选了位坐下。 两人落后,店小二已忙谄笑问道:“不知两位今儿来我们店里,想吃点什么?不是小的我自夸,我们这福来客栈可是陵城数一数二的名楼,只要姑娘开了口,没有我们后厨的厨子做不出的。” 举起大拇指,说得那叫一个骄傲,对于这店小二见钱说话的性,离上殇还真几分瞧不下眼。挑了眉顺手抓了一枚梅子,往嘴里丢,离上殇笑着说道:“真的姑娘想吃什么,你们这的厨子就能做什么?” 店小二道:“当然,这普天之下可没我家厨子做不出的菜系。” 拍了桌,大叫一个“好”字,离上殇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家厨子先给我们来一份法式焗蜗牛、马赛鱼汤、闪电泡芙、香煎鹅肝、马卡龙和奶油浓汤,再来一份菲力牛排。酒的话,不要太好的,八二年的拉菲给我开上一坛就行。” 离上殇打算点菜,店小二那儿也已做好了记菜名的准备,谁知离上殇这嗓子才刚亮出来,店小二那儿瞬间愣了。这些个菜名,莫说他家厨子根本不会做,就算是他们这开客栈做生意的,也是头一回听说。 从来没听说过的菜名,眼前这位姑娘却要点这些菜。听了离上殇这些,店小二的脸色顿时变了,僵了半晌后店小二才看着离上殇说道:“姑娘,您这是在耍小的玩吗?” “呵”了一声笑,吊眼斜看,离上殇道:“耍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姑娘我就算银子再多嫌得没处花,也不会上这儿花钱耍你啊。” 脸上打尴笑又尬了几分,店小二道:“可姑娘您报的这些菜,这根本就没这些菜啊。” 离上殇道:“谁说没有的?蜗牛没见过,鱼汤不会炖,鹅肝你家没有?你家不会做,不代表世间就没这些菜,你家厨子做不出来,这只能证明你家厨子水平不够,登不了大台面,上不了大雅之堂,可不能说我要的那些,不存在。” 这姑娘,虽然身上衣服的料子差了点,人也几分尘土纷纷,可说实的若是细细看她,不然看出这是个长得及其漂亮的姑娘。这般容貌出众的姑娘,断非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子。 瞧着姑娘这样,且看她字字句句都是踢场子的话,店小二心里头晓得这一回自己是栽了,惹到不能惹的人。 这姑娘为了刚刚那事心里头纯意刁难他,所以报出些听都没听过的菜名,而他呢?若是这只是一般人家,他倒也可以冲耍一次大爷,横上几句。可如今看来,越瞧越觉着这姑娘可能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开门做生意,尤其是干跑堂这行的,哪个眼珠子不是贼精贼精的。也正是因了心中已觉这姑娘断然一般常人,所以离上殇这番故意下的刁难,店小二那儿才露了苦。 苦了一张脸,脸上甚是纠愁,瞥瞧了一眼这已苦态渐出的店小二,离上殇总算大度的挥了手,说道:“得了得了,瞧你这小店的样,我也不奢望你们这店里能做出什么真名堂来。刚刚我说的那些,姑娘我一样都不难为你们,至于今儿我两吃什么,你们这店里头有什么招牌的,全部给我各上一份。” 点菜这种事,她向来最不喜欢,横竖今儿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银子,离上殇也就不同钱银计较了。 话刚落,这店小二明显松了口气,正赔笑脸打算下去吩咐菜色,却又叫离上殇给喊住了。 喊了一声“你等一下”,店小二听了声连忙回过身笑道:“姑娘,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正说时,有人已端着茶上了桌,将两杯茶放在离上殇和问天跟前。看着那端茶上桌的人将那杯刚沏好的茶搁放在自个跟前,离上殇的眼珠子突的亮了。 刚刚店门口店小二那瞧不起人的态度,离上殇是怎么想怎么觉着心里头不舒爽,这般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若是就这样简简单单了了,百鬼窟的当家窟主总觉着心里难解气。出门在外,虽然麻烦不能惹,不过亏也不能吃吧,如今见着这端上桌的茶,离上殇心里头突着闪过一计。 坏心思直接游上心头,人也因了这个心思邪邪一笑,吊挑着眼,看着哈笑又凑了上来的店小二,离上殇突然乐着说道:“小二哥,我这儿有桩挣银子的好差事,你要还是不要呢?” 有银子挣?谁会不要?当下店小二那儿已是继续谄哈了笑,而瞧着他这贱到骨里的谄媚样,离上殇打了响指随后在问天跟前摊开了手。 窟主手一摊,随护自然得立马明白窟主的意思,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窟主手上。银子入手,斜瞥一眼,当看到问天放在手心的竟是一两银子时,离上殇瞪眼道:“你家小姐我出手,就值一两银子。” 这话落,问天赶忙谄笑,随后用了十两替换一两,偏生窟主那儿还是不满意,囔了一句“再加”,问天直接掏了张百两银票。 瞧了那张百两钱钞,离上殇这儿才满了意,指捏着钱钞在店小二跟前晃了一下,见着后者的眼珠子几乎都焦盯在钱钞上,离上殇这才笑着说道:“姑娘我说有桩大生意,就有桩大生意。一盏茶的功夫,一百两银子,只要你能在姑娘我喝干这杯茶前将这草木棒子上的糖葫芦都吃了。这一百两的银票,就是你的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花姓公子 一百两银子,够这店小二用好几年的了,听到离上殇竟说只要一盏茶的功夫能将那草木棒子上的糖葫芦都吃完,她手上的那一百两银两就是他的,店小二这处眼珠子直接亮了。 也不管离上殇这话究竟是玩他,还是纯粹就是为解方方那一口气,就冲着这一百两,别说一盏茶内吞下那些糖葫芦,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锅,只怕他也愿意。 离上殇的话才刚刚落下,店小二那儿立即抓起草木棒子上的糖葫芦,一口几粒不停的塞着。 卖糖葫芦的老汉为人厚道,这些糖葫芦个个都个大肉肥,一串糖葫芦上七粒葫芦粒子,几十串上百粒,一盏茶的功夫根本吃不完。为了这一百两银子,店小二这儿也是拼了,一手两串,不停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得口水顺着糖渣果渣一起往外淌,可把离上殇给恶的。 端着茶杯,看着店小二那不要命的狼吞虎咽,实在没法子就着他这吞样将杯中的茶全数喝光,离上殇放下茶杯说道。 “银子拿走,至于你,赶紧闪吧。就你这样,还叫不叫人吃饭了?这要是叫你家东家看到了,保准打断你的腿。” 因了离上殇的戏耍,不少在福来客栈打尖的人早就探头瞧着热闹,如今见了店小二那副吞食模样,忽的一想到真少了几分胃口。 想出这个点子,纯粹是看不惯店小二刚刚那狗眼看人低的贱样,不过这人说白了跟离上殇也没啥仇。万一因了她的坏心思,叫这个店小二活活噎死了,官司那儿尚且不说,自家闺蜜那处可不好交代。 一想着万一一会儿叫白泽远知了这事,不知又得让他念上几回,离上殇这处也不想惹麻烦了。直接挥了手,示意他可以拿银子滚了,至于草木棒子上的糖葫芦,当然也就由着他一道带了下去。 吞了几十口噎得够呛,不过能得姑娘大赦也是好的,在听得离上殇让他快点滚后,店小二那处急忙哈腰赔笑,随后拿了银票扛了东西,就匆匆忙忙赶下去吩咐厨房上菜。 店小二走了,耳根子边上终于也清净了,受不了刚刚有人在桌旁狂淌口水,离上殇和问天起身换到邻桌,落座之后才听问天笑道:“小姐就是小姐,出手果然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不但给人钱还请人吃饭,这一份慷慨真叫小的敬服啊。” 这贼邪下的笑,明显带了十足的坏色,瞧着问天这嘻嘻下的笑态,离上殇道:“小姐我慷慨大方,你不也瞧得兴起。怎的,这会子心疼了,要是心疼那一百两银子早些时候干啥去了。” 明明刚刚她戏弄那店小二时,问天瞧得比她这个耍人的还要带劲,这会子倒是心疼起那一百两银子。 窟主这话,分明找趣,话落问天笑着说道:“不过一百两银子,对于咱来说可算不得事。” 问天这话,叫离上殇顿时来了兴致,虽说如今的她乃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不过说实的,百鬼窟究竟多少家产,离上殇这儿还真不知。她只知道花钱向来不需要节制,一切全都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 钱银多少,并不是十分要紧的事,不过这百鬼窟如今既已是自己的当家,不管怎说总得稍稍清点家底才是。难着心思叫问天勾了起来,离上殇直接往前凑,笑道。 “问天,窟主我问你一件事。” 问天应道:“窟主有事明说,属下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点了头,离上殇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咱窟里到底多有钱啊。” 问这话时眼珠子都亮了,离上殇说道:“咱可是邪魔歪道啊,这年头最来钱的就属邪魔歪道了。这百鬼窟怎么说也有百年来的历史,江湖上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家底应该不少吧。” 百鬼窟行事从来不**规,一切随性所欲,也正是因此才会叫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视为邪魔歪道。邪魔既是邪魔,当然一切行径皆是歪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银子的来源。 百鬼窟上下一众邪徒,吃饭就是给天大的问题,而想要供给这么多人,百鬼窟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法子为何,离上殇不知,说真的她也没打算去弄清。只不过钱银子怎么来的,她可以不知,不过自己手底下到底藏了多少。 到真有必要弄个明白。 窟主若是无趣,倒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烦了窟主的心,可窟主若是动了兴致,这当说的事问天还是得老实交代的。当下脸上的笑色更浓了,身子一猫朝着离上殇那儿凑了去,而见着他这般猫缩了身子,离上殇也自然而然跟着往他那儿凑。 上凑了身,正等着问天开口,谁知这话才到嘴边字还没出半个,那离了的店小二这当口又来了。 闻见店小二近身的声音,问天当即收了声,而离上殇也不再打探,而是直正了身子看着店小二将她刚刚所点的菜逐一端上。 点菜这种事离上殇向来不擅长,所以她刚刚是一口气将福来客栈里的招牌统统要了一遍。八道荤菜十二道素菜,全部摆上桌后那溢扩而散的香味叫人食指大动。 将这二十道菜全数摆上了桌,店小二笑着说道:“姑娘,这是您要的菜,小的已经给您上齐了,姑娘请吃好喝好。还有,姑娘这一桌子的银子已经结了,一会儿姑娘无需再上前头去会银钞了。” 店小二的菜刚端上桌子,离上殇就已持筷开吃,待她连着塞了好几口后这二十道菜才全部搬上桌子。原想着菜已上齐,她也可挥挥手让这店小二下去别站在这儿碍着自己祭奠五脏六腑,谁知却听到店小二菜上齐后来了这么一句。 钱钞已经会完? 这下可就奇了。 因想不明白谁会替他两将这一顿饭的银子结了,离上殇粗粗将嘴里那一口菜咽了下去,这才抬头看着店小二说道:“小二哥,你刚刚说什么?我们这一桌子的菜怎么?” 店小二谄笑说道:“姑娘,您这一桌子菜有人已经结了。” 心中丈二和尚不清不明,离上殇眯眼瞅了边上的问天,而问天也是一副不知不清样。 问天打刚才起到现在就一直待在自个边上,屁股提都没提一下,所以这钱钞肯定不是问天私下偷偷结的。且不说问天没时间,便是他真有时间也断然不会干这偷偷摸摸的事。越是想着,越是觉着这一件事有了趣,离上殇也不再夹着盘子里的菜,而是看着店小二笑道。 “小二哥,我说你家的客栈还真是有趣呢,平白无故的,这一桌子的菜竟然有人帮我两结了。谁家钱多没处花脑子还有病啊,我说小二哥,该不会是你故意哄我两,想骗我两吃霸王餐吧。还是说刚刚那一百两你拿得心里不安生,所以偷偷摸摸替我两将这桌菜给付了。” 陵城他们没熟人,熟人偶经顺带将钱银子付了这种事,想来是不可能的。既然不是熟人,当然就只剩下眼前这小二哥故意耍戏他们。 戏弄客人之事,这跑堂的哪敢啊,离上殇这话惹得店小二一阵赔笑,说道:“姑娘您这话说的,那一百两银子对于姑娘您来说就是个玩趣的事,可对于小的来说可是养家糊口的钱,小的替你会了钱钞,姑娘您这是真打趣呢。至于后面那话就更没影了,平白无故的,小的怎的会诓您叫吃霸王餐呢?” 先别说开门做生意的,最恨的就是那些吃霸王餐的,就算店小二因了离上殇刚才所行心里头记恨,他再没脑子也不会去干这样的事。 事非亲熟之人所为,又不是这店小二故意诓耍整出来的事,于这钱钞已会之事,离上殇这儿是真奇了。好在这钱钞虽然会得离奇,不过那暗中替他两将钱银子付了的人显然并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 见着离上殇因了这事眉心蹙锁,店小二说道:“姑娘,钱钞的确不是小的付的,这件事也不是小的诓您打趣,您这一桌子的菜钱,是那边那位公子结的。” 说完朝着一处指了过去,顺着店小二手指方向一瞧,离上殇看到离他们约莫三块桌的地方,一名公子正坐在那儿。 因着离得稍稍远了些,所以模样瞧得不是特别真切,不过从他那一身装扮不难看出。 这也是个有钱傻缺的。 想不明白平白无故的,这人为何替他两将钱银子结了。不过既有不花钱的免费饭食,她又不是个会跟钱过不去的主,那公子的这一份意她也就受了。 这顿不明不白的饭,离上殇是受的,不过心里头该探的奇她也是得探的。勾挑了眉,轻轻哨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空酒杯起了身,离上殇几步去了那公子爷的桌。 人往位上坐,杯子桌上搁,伸了手将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离上殇举着杯笑着说道:“敢问公子,咱两可认识?” 招呼一声不打,就这般大大咧咧坐在人家的位置上,倒了人家的酒不说还反询人家他两是否认识?若是放在平常,离上殇这番行经断然叫人觉着这姑娘脑子有病。 只是她这话落在这名公子耳中,却是正常不过的询,没有马上应答,而是拿了酒壶也给自己满了一杯,公子敬道:“在下今儿也是头一次见了姑娘。” 上挑眉梢,笑呵呵“哦”了一声,离上殇道:“今儿头一次见,既然是今儿的头一遭,那姑娘我可就真好奇了,平白无故的公子怎就替我两将那一桌钱钞给会了?莫不是公子弄错了人,付错了钱?” 那公子笑着说道:“在下并非陵城本地人,在陵城也无相熟好友,何有付错钱一说。” 眨了眼,离上殇道:“既然如此,那姑娘我就更加想不明了。一咱两不认识,二公子又不是会错了桌钱,那敢问公子这一笔冤枉钱花有何意?” 上了人家的桌,笑询这冤枉钱下的用意,离上殇趣询这人的同时可没忘了细细审量起这人。一身华衣,价格不菲,人虽长得不算特别英俊潇洒,不过配上他这一身不菲的价衣同那把精绘的折扇,倒也几分风流。尤其是这人左眼眉梢间那一点红荧小痣,笑起来更是平添几分轻浮。 这样一个人,断是个轻浮的公子爷,就算不是个流氓,也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溜的扫了下来,对于这人心里多少已有一番判思。 一笔银子花得没跟没由的,更何况离上殇那一桌子所需的菜钱可不算少数。于这名不识公子平白下的殷献,若是不问清楚,离上殇如何能安心享用天下掉下的美事。 杯中的酒,一口未抿,就那样持着杯笑色盈盈问着,而对面那个男子在面对着离上殇的盈盈笑色,应笑说道:“姑娘觉着在下这一笔银子花得冤枉,可在下却不这么觉着。姑娘性情豪爽,为人一看就是爽迈,人在江湖行,投意的朋友却难求。在下这一笔银子,实则不过是想讨得一份结识,交了姑娘这个朋友罢了。” 他花银子,是想结交离上殇这个朋友,这话忽着这么一听好像也没错。银子花,人相结,只怕刚刚她戏耍店小二那一场戏,这位公子哥也瞧得甚是起劲。 江湖之上,所为的朋友结交事实也不过如此,听得这公子的这一番话,离上殇直接“啧”了舌。轻轻一“啧”随后一笑,离上殇道:“这么说来,姑娘我是凭了一场戏堂堂正正挣来的这一顿饭钱咯。” 公子笑道:“看来姑娘不但豪迈,而且还很爱说笑。哈,姑娘,在下姓花,不知姑娘肯否赏脸,告知芳名。” 花姓的公子,这人果然人如其姓,一看就是个轻浮的花花公子。 他自报家姓,且欲询离上殇的芳名,既然人家都这般诚心诚意了,就算不看在旁的份上,那一桌子菜钱的面子也是得瞧的。“呵呵”一声笑,唇也勾上扬,就在离上殇准备开口自报家姓时,却叫人给截了。(未完待续) 第一OO章 有碍观瞻 一句“小姐原来您在这”,将离上殇欲出口的话直接截在嗓中,闻了声,知道是问地寻来了,离上殇也不再续着自报家门,而是顺声看了过去。 话声一顿,眼角一抬,问地已是候静身旁看着她,心里大体明白此刻的他出现在这儿究竟何意。忍不得一记眼翻朝着天际抛去,离上殇道:“你来这儿干嘛?” 问地回道:“是白……”原打算说是白泽远让他来寻他两的,不过一瞧离上殇边上还坐着一个不知何人的公子,问地话锋到口直接调了转,改声说道:“是公子爷让小的来找小姐的。” 突然变转的话锋,离上殇心里明白问地是在小心身边这姓花的公子。不熟之人,头一次见着,需要当心的事自然得处处小心。心中了明,脸上也没表现,噘“切”一声,离上殇道:“才刚出来逛,兴致都没尽呢,他就让你来找我两啊。找啥啊,这么急巴巴的,是怕我卷款私逃还是怕我两再外头让人给欺了啊。” 百鬼窟的离窟主在外头叫人给欺了?离上殇这话简直是荒天下之谬。试问如今江湖上何人敢欺她?便是那些个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见了她都得忌惮三分,更何况这区区陵城,顶多就出几个称乡霸市的小喽喽。 这些入不得人眼的小流氓?凭着他们还敢欺了离上殇和问天,那些人不叫这邪魔的祖宗耍到脱层皮才怪呢。 对于离上殇后头那半句话,便是问地心里头也是忍不得吐槽的。只是心中虽觉窟主这话实在荒谬,可问地也只敢在心里头应上几句,面上仍是一副谨色常态,说道。 “公子爷说了,都快两个时辰了,想来小姐也该尽兴了,是时候当回去了。” 两个时辰就要她尽兴?白泽远这话她也得乐意听。话说着好听,事实上还不是嫌她一个人在外头,担心她借机又惹出是非。 自家闺蜜心里头到底在盘思着什么,离上殇哪会不知,当下嫌着“切”了一声,离上殇道:“你家那公子爷如今的话,是越说越冠冕堂皇了,还尽兴呢。才两个时辰就要我尽什么兴?他以为陵城是他家后花园啊,就屁丁点那么大。哼,他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还真当我不知道呢。算了算了,姑娘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他计较了,对了,他们现在在哪?” 两个时辰,的确不能叫离上殇尽兴消心,不过要说闹性也没一开始那么浓了。多少上也稍感几分疲累,如今问地这么一说,她到真觉着当回去好好歇歇。 道了询,问了话,问地回道:“公子爷和几位公子现在正落榻另一家客栈。” 一听他们已经找到下榻的地方,离上殇也就不再继续懒坐着,“噌”了一声起了身,走了几步正要离了此处去寻白泽远。谁知才刚迈上两步,忽这记起边上还有个人的离上殇回头笑道:“花公子,看来你我这一回是无缘的。有缘得见,无缘再见,若是下次还有缘分,花公子再请我吃顿好的吧。” 说话俏俏落下一笑,离上殇这才领着问天问地离了福来客栈。 那处问地在福来客栈找到消了两个时辰踪迹的离上殇,反之这处的悦来客栈,稍过浅休后白泽远和慕容华约邀下了楼,到一楼正堂去用膳。 离开时问地就已吩咐店小二替他们四人备好了吃食,如今这个时辰下来,时间琢算得刚刚好。 到了白泽远屋外,敲了他的房门,在约询他是否有空一道下楼用膳,得了应答后慕容华这才与他一前一后往着一楼走去。 人才刚刚至了道廊,还没走到梯处,隐隐就听到楼下传来男女的调笑声。几名男子当中,女子的笑声显得尤为突出。娇娇笑笑的媚声,单是这笑声就能叫人酥了半侧身。因不知这楼下究竟闹着何事,白泽远和慕容华也只是稍蹙了眉,而后一前一后下了二楼。 顺着木梯下了楼,白泽远第一眼就瞧见一楼大堂靠后的位席上,一名女子坐在桌上。双手后撑,身子躺仰,酥胸半露,**盘翘,一面同左边的男子打着趣,一面接过右边男子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一张桌旁围了好几个男子,场面看上去极是香艳。 也不知那女子同那几名男子是何关系,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放荡胡来。 客栈乃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尤其客栈的一楼,更是打尖之处,那名女子公然同几名男子在一楼正堂上拉拉扯扯言语调笑,着实有碍观瞻。只是人家可是花银子进的客栈,加之那围在女子身侧的几名男子明显都是江湖中人,身边都佩着刀剑。 上客栈吃饭的,大多都不愿惹事,更何况那几个男子明显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即便有人瞧不下眼,终还是错开眸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娇媚的笑声,时不时在正堂上荡起,而那女子全无女儿家当有的矜廉之心。凡是有人斟递的酒,她皆来者不拒一口饮尽,这豪爽的迈态,以及丝丝勾人的媚样,在引得边上几人连声叫好的同时也挠得人心里头痒痒的。 叫好声,媚话语,不时耳传,因这几人实在不知礼义廉耻,慕容华那处已是瞧不下眼。落了座,蹙了眉,在看了一眼那几乎不理旁人的放荡,慕容华道:“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礼义廉耻,实是有辱斯文。” 这话慕容华虽不是有意大声而出,却也绝无刻意收声之意,话声一处,落入他人耳中,当即那笑调轻浮的几个人顿时收声。声见收,不过气可是直接漫涌心头,一巴掌重重落在桌上,其中一名粗壮的汉拍桌说道。 “哪来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连老子的事也敢管。” 这一巴掌怕得极重,厚沉木桌也因此震了三震,一掌重落一声戾呵,悦来客栈一楼瞬间鸦雀无声。气氛不对,有些担心出事祸及自个的人见了事态不对已是忙着起身离了这处,不多一会儿,一楼已是所剩无几。 那汉子的嗓音,粗狂戾煞,身背凶壮,一看就是个练外家功的。雄雄壮壮的人,忽的一眼过去的确容易叫人心生胆怯,只是这汉子看着虽然粗野恐怖,可对于白泽远和慕容华来说,这种粗壮的野汉子根本入不得眼。 全然不将粗汉的戾怒搁入耳中,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慕容华道:“知荣明耻,乃立身之本。可如今这世道,却是浪浮秽事满出,女子德行放浪,男子粗野愚暴,世道脏污,叫人堪叹。” 莫看慕容华这话,谁也没冲,可客栈里的人却明白,他这话分明是冲着那一女几男。 叫这么个斯斯文文一瞧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这么当众嫌辱,且还是当着个女人的面,凡是有些几分血性的汉子,谁能忍了这一件事。当下那汉子心里头已是怒了,手一抄,放在身侧的砍刀直接劈陷木桌。 三寸厚的木桌子叫男子砍出一道口子,手一提刀刃离桌搁扛肩出,男子起身瞪着他两吼道:“我说你这人,找死。” 这一声吼,比起刚刚那声更是暴怒三分,瞧样子慕容华是真将这人给惹毛了。 正堂此事,架势一触即发,担心这两名公子哥真叫那汉子惹毛在客栈里惹出事来,店小二急急忙忙上前赔笑想要充起和事老。却叫汉子一声吼到一旁,吼了一声“不想死就给老子滚一边去”,汉子一面扛着那口大刀一面朝他二人走去。 不甚远的距离,几步就迈到了,因着汉子近了身,更是显得他二人弱无缚鸡之力。 原想着哪来的公子哥,这般不怕死竟敢管自个的事,没想着近了一看,果真是两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爷郎。因了上前,眼里更是瞧不上的嫌鄙,冷冷一声“哼”,汉子说道。 “老子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两个不怕死的公子爷。你们两个,可知道老子是谁,敢管我的事,是不是找死?不过老子我今儿高兴,不想在姑娘跟前大开杀戒,所以你两个要是还想活命,就给老子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再从老子胯下爬过去,老子就饶你两一条小命。” 说完脚下一勾,边上一把空长椅直接滑勾到他身下,脚抬一脚踩在那把空凳上,汉子扛着大刀就等着他两结伴从他的胯下爬过去。 这个汉子,也是个空有头却无脑的主,连带着他边上那几个围在女子边侧的男子也是一般,瞧着他放出这话,那几个男人顿时哄笑起来,而那女人,则无腰无骨般撑坐在桌子上,看着他两如何应付。 抬踩的脚,羞辱意味十足,这汉子还时不时催吼着,要他两若是还想要自己的小命,就快些从他的胯下钻过去。 品行无端,已是叫人瞧不下眼,如今竟还这般狂妄,想要羞辱他二人? 从他胯下钻过去,莫说这个粗野汉子,便是京都上的皇亲国戚也没人胆敢这般同他两说话。汉子这话,已是触怒底线,手中茶杯持,耳边秽声起,待这汉子叫嚣着若是他二人再不乖乖起身从他胯下钻过去,他便要砍了他两的头当酒壶时,白泽远的眸暗了。 抢在慕容华动手前,白泽远已是先了一步。指上施力,腕劲借起,内力暴瞬,就只是指与腕的稍稍一动,那刚刚茶水饮尽的茶杯已叫白泽远打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O一章 媚态姑娘 杯器虽不是暗器,不过在内力精纯之人手中,世间万物何样不是暗器? 茶杯一起,径径直朝汉子胯下之处打去,这男子的胯下之处,乃全身最薄弱之处,不管是谁,这底下叫人来上这么一下,都得痛不欲生。白泽远这一下,虽未用上多少内劲,可对于那汉子而言,只怕他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才刚叫杯子一撞,那汉子直接痛得缩身捂住自己的下体,而刚刚还在哄声大笑赶着他两快从汉子胯下钻过的人,一瞧汉子竟叫人偷袭后,顿时怒了起来。兵器刀刃“乒乓”而起,那几人已是持刀显怒。 这种江湖宵小之辈,本就是些欺善怕恶之徒,若是对方瞧着不好欺,他们断不敢这般嚣张,可一旦对方羸柔不似习武之人,那么这些人便会趁机而起。 白泽远和慕容华生得俊美好看,加之那一身都是奢华服衣,怎么都不像粗粗鲁鲁的习武之人。人弱就当叫人压着欺辱,见着这二人非但管他们的闲事,竟还敢对他们的人动手,这些宵小也是不爽了。 手上兵器亮出,几人齐步朝着他两走来。 步步逼近,势凶杀心,就在那几人持着刀刃步行逼至身后时,慕容华也动了。 手从桌上拂过,原本放搁在桌上的折扇顿时入手,折扇入手,身影已行。慕容华一面足下飘点一面展开折扇,对付这些宵小之徒根本费不上太多的劲,就几下的功夫,这原还叫嚣的贼子之辈已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和胳膊不停哀嚎。 轻松解决掉这几个人,慕容华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而白泽远则已换了一个新的杯子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起来。 客栈的茶,虽比不得京都六扇府,不过解渴还是可的。新杯之茶饮尽,那些人也跌跌撞撞起了身,横了一眼说了句“还不快走”。那些宛如得了赦令的宵小急忙东扶西搀,连着那汉子一并离了这儿。 这些人走了,悦来客栈也算复了清净,瞥扫一眼堂中狼狈,取了银两示意这堂中一切所毁全部由他付了,慕容华这才吩咐店小二快些替他们上菜。 刚刚污言秽语,着实叫人听之难以下咽,如今那些宵小流氓之辈走了,世道自是安静。 得了钱银子,本来心里头还苦着的店小二眉色瞬间乐了,接过银子连声道谢后,店小二这才匆匆退了下去。宵小之辈之后,店小二也退了下去,如今这一楼厅堂上就只剩下他两和那个女人。 刚刚那场骚乱,那个女人非但没有趁乱赶紧离开,反而毫无惧色。仍是坐在那儿,媚笑娇态看着他们,直到慕容华将那些宵小之辈请出客栈,那女人才从桌上下来。顺手取了一只杯子,斟了醇香,女子手持酒杯肢身摇曳走到他们桌旁。 单手持着杯子,人还没到,那绕缠的幽香就已经扑鼻而来,款款至了桌边,女子笑着说道:“少侠好本事,小女子心生敬服,不知少侠可否愿意赏个脸,喝了小女子这一杯酒。” 这杯酒,女子面上敬的是慕容华,可她的那一双眼睛自打行来时便一直直勾勾盯在白泽远身上。那般笑媚态态,毫无半分矜持之意,叫慕容华甚是不喜。 看着女子已是敬到跟前的酒,在看着她媚态盈盈直勾勾盯着白泽远,慕容华心中便是一阵闷沉。面色连着眸色全都沉了下去,慕容华道:“多谢姑娘美意,不过在下不饮酒。” 这杯酒慕容华如何会接,而那女子显然也没觉着慕容华会接了她的酒,再听得慕容华的拒绝后,女子竟将那一杯酒移到白泽远跟前,笑道:“那位公子不接,那么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赏了小女子这份薄面。” 杯前酒,醇香郁郁,配上女子身上那股幽香,竟是多了几分缠绵。 他人杯中酒,白泽远从来都不会喝的,可这一回不知怎的他竟然接了这女人的酒。酒杯接,唇上溢了一份不慎清明的笑,接过酒杯看着杯内的残酒,白泽远竟然一饮而尽。 他这一饮可出了慕容华所料,当下心中一惊,慕容华道:“白兄,你怎么……” 惊诧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已是荡了媚祸的笑颜,说道:“公子好酒量,小女子如今是更佩服了。” 这一声笑,字字都带了勾人的颤声,也因了女子这近身的酒敬,白泽远也顺带瞧清她的模样。 若是容貌,这女子算不得出众,只能说是普通的几分颜色。可因她衣着露袒,加之行为举止皆是随性放荡,比起那些倾国绝色的大家闺秀更能引得男子注意。容貌上虽非十分颜色,可是周身却是自带妖柔,尤其是那右边眉角上的一点红痣,更是托得她妩媚动人。 这样一个女人,虽算不得十分的好颜色,却也不得不说也是一个能招人眼的主。因得白泽远赏了她的面子,饮了她端上的那一壶酒,这女子笑得如花颤枝。一面颤着笑,一面眉眼如丝勾着白泽远,这女人说道:“小女子姓花,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白泽远勾扬了唇,回道:“白。” 女子媚娇笑道:“原来是白公子啊,失敬失敬,不知白公子何方人士,瞧着好像非陵城本地人呢。” 白泽远道:“白某何方人士,于姑娘来说打紧吗?” 就是这样一句话,也不知何处竟是惹得那女人又是一阵的花枝乱颤,身如无骨般在无人邀的情况下扶撑坐在白泽远边侧的椅子上,看着白泽远,女子说道:“当然打紧了,公子刚刚出招虽然英姿逼人,可公子也赶走了那些粗俗的莽汉。本来我们几个可是说好的,今儿这一顿饭钱由那几几个人出,如今公子将他们几人赶跑了,这一桌子的钱银子岂不是落到小女子身上。小女子柔弱一人,身上可无半分钱银,今儿因了公子一举却落得要付这一桌子的酒菜钱,小女子当然得问清公子何方人士,事后才能上公子那儿讨说法要钱债啊。” 那一桌子饭菜,本就是他们几人所饮所消,且就着刚刚那副场景,那些上好的纯酿大部分都落入这女子口中。那群宵小之辈跑了,按理来说这一桌子的菜钱自然得落到这女子身上,可如今看来,她却赖上了白泽远。 无耻之人,慕容华也是见过,却从未见过一名女子能厚颜无耻到这般境地。瞧着这女子竟是媚笑柔柔看着白泽远,身子一寸一寸不停往着他那处凑去,慕容华直接怒声说道:“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这女子倒真是厚颜无耻,只是人既已不知礼义廉耻为何,就算有人怒斥她厚颜无耻,对于她来说仍是无事。慕容华这“厚颜无耻”四字对于那女子来说就好似赞赏一般,非但不能叫她收态臊脸,反而笑得的更是娇柔美艳。勾勾的眸,冲着慕容华就是一记媚眼,女人笑道。 “怎的?这位公子觉着小女子说得不对?白公子赶了那些人,小女子身上没有银子付不得这桌饭钱,现在心里头可是百般焦虑呢。没有钱银子会钞,这客栈里的伙计可不会轻易叫小女子好过,公子总不能让小女子为了这一桌子饭钱银子去卖身吧。便是真的要卖身,小女子也得选一家好主卖不是?” 说完又是勾勾一笑,话中暧昧已是显昭。 这个女人,算是彻底叫慕容华知道一个女人若是不要脸起来,能有多不要脸。实在受不了继续同这女人处在一块,因着对方是个女子又不能对其动手,慕容华已经起怒准备邀白泽远离开此处。谁知面对着这样的女子,白泽远竟仍旧神态如常,看着女子稍是一挑,白泽远道。 “不知姑娘那一桌饭菜,需多少银两?” 女子笑道:“不多,十六两三钱。” 白泽远道:“十六两三钱吗?的确不多,姑娘既无银钞。那白某替姑娘付了。” 说完不再续道他话,而是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随后起身离开此处。早已忍受不得,总算见着白泽远动了身,慕容华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直接起身随上。 跟在白泽远身后上了二楼,单从慕容华随在身后的脚步便知此时的他心中定是恼怒至极。二人一道上楼,待快走到屋前慕容华突然出声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这等女子,白兄方才为何替她会了那一桌钱钞?” 刚刚那女的,慕容华是越想心里头越厌得慌,尤其是思及白泽远对那种女子的笑,心里更是闷恼不少。 世间至淫,荡妇为首,而刚刚那女子轻浮放荡之态,必是荡者无疑。对于那种女子,君子自当远之,偏生白泽远不但与之谈笑,甚至还替那会了那一桌子的钱钞。 慕容华并非小气之人,可为那样的女子付钱,他心中多少几分弃嫌。心内嫌心起,不吐不快,那等不住出口的话落后忽着思及先前赛华扁开的玩笑话,笑啧白泽远钟意那样的女子,慕容华忽的眸色骤了沉,随后压声问道。 “白兄莫不会,真的钟意那女子?” 赛华扁出口没个准谱也就罢了,没想着慕容华既也这么说,闻得此语,身已随定,停了下来,白泽远回身道:“慕容兄也是这么看在下的?” 就这么一句,并无过多解释,话音落后,视眸一凝,稍稍略视片许,白泽远这才摇头笑了一声随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一O二章 巧事多多 房门一推,人也进了屋中,待房屋的门合上时,屋中已是笑声询道:“呦,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吵架了。” “咯咯”的笑,笑中明显还带几分幸灾乐祸,移了眸看了过去,白泽远看到离上殇已回了屋,此时正坐在桌旁吃着不知从何处捎来的甜果子。一口一个,吃得正是起劲,虽说果子甜香,不过再甜的果子也不能碍了她笑趣白泽远。 打了笑,顺带拿了个甜果子递过去询问他“要不要来一个”,白泽远这处却没应答,漠视她手上的甜果子径直到了桌旁,撩了衣摆坐后,白泽远道:“回来了?” 点了头,将那枚果子塞入口中,离上殇道:“我敢不回来嘛,你都遣问地上外头捉我了,若是再不识趣乖乖回来,一会儿岂不得劳动白大人亲自走一遭。白大人若是亲手走一遭,这重则小命不保,轻则牢狱之灾也是免不得的。想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可不想摊上牢狱官司,要不然往后可嫁不出了。” 他就正儿八经问了一句,也不知这二货丫头,不知又在闹着哪处的性。一看她这不阴不阳的道,白泽远就知问地的出现定然不是时候,至少是正好坏了这二货的某种兴致。 兴致既坏,怨念多多少少也是有的,早就惯了二货的脾气,这一番不阴不阳的话白泽远可没入耳。眼一记横,请得闺蜜住了口,白泽远这才说道:“刚上哪闹性去了。” 离上殇笑道:“你就瞎操心吧,就我这么乖顺的人,哪能闹什么性?再说了,陵城才多大啊,即便我想闹性,就这么大的一处城也不够我发挥啊。” 笑贼贼的样,一看就知出门断没安分,离上殇这儿是不打算知无不言的,白泽远也不再她身上浪费时间。勾动唇,“哼”了一声冷笑后,白泽远斜眸扫向一旁的问天,道:“问天,你家窟主出门可安分?” 问天笑着说道:“回白大人的话,我家窟主这一回别提多安分了,非但没有惹是生非,反而还帮了一位苦命的老大爷呢。” 问天这话,也不算诓了白泽远,虽说中途省了不少借机胡闹的事,不过结果还是符合现实的。离上殇和问天,这两人向来好胡闹且又总是一条船上拴着,开口询了问天,白泽远当然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套出几句真。 又是一声“哼”笑,倒也没再继续问着什么。反是离上殇,见着好友冷笑后她也是乐着眉笑,“嘻嘻”一番笑后,离上殇将胳膊撑在桌子上,身子往他那儿凑了几分,眉开眼笑道:“亲爱的,我这一回要有多老实,就有多老实,你就不用审问天了,横竖他来来去去也就只会给你那么一句。倒是你,有件事我可得问你。” 凑上的笑,又是满脸的不正经,白泽远道:“什么事?” 离上殇笑道:“你和慕容华是不是吵了?” 挑了眉,白泽远问道:“为何这么说?” 直起身,离上殇道:“刚我可听得真真的呢,他那话,那声调,十足十的吃味样。呐呐,我听他刚才说你钟意什么女子,喂喂,你该不会人性转成功性向也跟着性转了吧。” 这话落后,离上殇直接抬手护胸一副自保样,人是做着自保的姿势,可那双眼,精溜溜的明显就没揣好。瞧了她那双笑贼笑贼的眼,白泽远就知她心里头又在瞎乐呵什么,这一回的横可比刚刚那眼戾上不少,道了一句“你觉得可能吗”,白泽远才说道。 “慕容那事,姑且先丢一旁,倒是你。这一回陵城两个时辰的放浪没人管,你真的没惹是生非反而还做了一件帮苦命老大爷的事。” 不闹事反而行善?实非自家好友当有的性。而白泽远这理应的询直换得离上殇的叫唤,拍了桌,佯了怒瞪了眼,离上殇道:“天地良心,就我这样的人干得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 横了一眼,白泽远道:“就你这样的人,干不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 就这么一句,直接逗得离上殇破功发笑,也不再装那些佯,而是笑着将刚才之事实实道了一遍。 从路上瞧见公子哥戏耍糖葫芦摊贩,到下赌注问天顺手牵羊,再到福来客栈戏耍势利小二,陵城短短两个时辰,离上殇也是闹得极是兴起。待说到那福来客栈小二哥的狗眼看人低后,离上殇说道。 “亲爱的,你是不知道那福来客栈的店小二有多狗眼看人低,我两不就是稍微穿得寒酸一点,可他那一双眼啊,几乎是从上而下的俯嫌。一开始还是笑脸相迎的,一瞧我两,瞬间就变脸了,那副样子,我当时差点就将那一草木棒的糖葫芦全部塞他嘴里了。最后还是银子叫他开了眼,才刚听了钱银子的响声,眼珠子顷刻间就亮了。” 像是担心白泽远想象不出当时那有趣的画面,离上殇一面说一面手舞足蹈比划一番。而边上的问天也是笑着插声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般,当时白大人不在边上真真可惜了,要不然窟主定会请白大人看一出上好的趣戏。” 白泽远道:“什么趣戏?” 问天笑道:“看一个人如何用一盏茶的功夫,生生吃掉几十根**葫芦串。” 这话一出,白泽远瞬间挑了眉,而后看着离上殇道:“那店小二,你出什么法子耍人家了?” 离上殇道:“什么法子?横竖是他心甘情愿的,可不干我的事。” 白泽远道:“所以你是如何叫他心甘情愿的?” 离上殇道:“一百两银子,买一盏茶的时间!我那银票一掏,他立即就心甘情愿了。不过话也说回,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真至理名言,亲爱的你是不知道,这银子,当真是万能呢。” 啧声一笑,白泽远道:“我倒也不知,你何时钱银子这般多,开始有钱没处使了。” 这话叫离上殇“噗”这笑了一声,说道:“我这手头钱银子的量啊,可不是你区区一个四品官所能想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钱银子多得没处使的可不止我一人。” 白泽远道:“此话怎是。” 离上殇笑道:“虽然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戏弄了那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不过在福来客栈却也遇上个有趣的。一个姓花的公子哥,花了二十三两八钱,请我吃了顿好的。” 稍是一顿,白泽远道:“姓花的公子?” 离上殇道:“是啊。” 笑了一声,白泽远道:“这感情巧了,我刚刚也花了十三两六钱请了个姑娘请了一顿饭,那位姑娘偏巧也姓花。” 白泽远这话,显然不是平白无意的话,当下离上殇那处也是起了心。噘了嘴,啧了舌,脆脆的一声啧响后,离上殇道:“我这儿请客的公子姓花,你那儿花钱的姑娘也姓花。亲爱的,你这话想说什么?” 耸了肩,白泽远道:“没想说什么,只是觉着这个世道也是巧了,花姓这么多?且还偏偏叫咱两都遇上了。” 世道巧事多,偏着白泽远却不信这个巧字。 他这话,明显揣了内隐的意,一开始离上殇还没反应过来,想不明白泽远这话究竟何意。可在细细一番猜想之下,且瞧着白泽远那眉宇间挂凛的疑色,离上殇终是明白。眼珠子一游亮闪,离上殇笑着说道。 “白大人,你该不会在猜?” 笑了一声,白泽远道:“猜只是猜,是与不是,尚且不好断论。不过我,你是知的,这世道巧事虽然多,可我向来不信能巧到这般。花公子,花姑娘,一城之内两栈之间,哼,这人世间真能这么巧?” 巧事多多,却不是所有的巧事都是凑巧。 白泽远这话,勾得离上殇的兴致大起,托了腮整个人往桌上一靠,离上殇道:“花公子?花姑娘?这么说来的确巧得有些奇了。你啊,以前就是这样,总是记一些正常人不会记的,留意一些正常人不会留意的,想一些正常人不会去想的。以前就这样,现在愈发变本加厉了。不过变本加厉也好,至少现会子这事看起来,有趣了。” 人生处处不缺趣,重点在于你会找还是不会找。 离上殇这话,他心里头在猜什么想来她已清了,既然好友心中已清,他也不用再做细讲。笑了一声,算是应了她那啧笑的话,笑声落后,白泽远看向问天道。 “问天,白某这儿有一件事想托你去办。” 问天笑道:“白大人有事直接吩咐,这个“托”字用的,属下心里头慌啊。” 笑着应了一声,白泽远道:“既然如此,那白某就直说了,白某想托你去查查,这这陵城近来可是安平无事,城内可有出过淫贼秽污之事,城中有多少姑娘叫人采了,又有多少公子让人给睡了。” 白泽远这话刚落,问天那儿直接笑了,说道:“白大人,您这事可就为难属下了,这多少姑娘叫人采了,倒好查。可这多少公子叫人给睡了?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个个花得很,今儿上这楼里被这儿的头牌睡了,明儿上那院里被那处唱小曲的妓儿睡了,属下上哪儿给您查啊。” 白泽远这托办的事,可不好办,也是听了问天这愁笑的话,白泽远道:“想不想知,是我的事,能不能查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句话,回了问天刚才方才所言,当下露了一笑,问天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未完待续) 第一O三章 史家有邀 陵城一下来了两个姓花的,且还一男一女?那花公子白泽远虽没亲眼见过,不过花姓姑娘他却是遇碰过的。 那样一个浮荡全无当下女子当有的廉耻之心的女人。 白泽远想对她不上心多难。 也正是因为对那花姓姑娘上了心,故而白泽远才遣派问天在陵城暗下打听。心事既上,若是不查个明白,神捕大人如何能松下这一颗起疑的心。 寻了个由头在陵城多住几日,白泽远暗下探访这一件事,至于其他几人。慕容华那处倒是无人留意他在做什么,不过展悠然和赛华扁。 这两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盟主和神医,不管人到何处从来都不缺请帖亲邀,不过才刚到了陵城,也就悦来客栈住了二三日,便有人拿着请帖登门拜访。 那持帖之人瞧着并非江湖中人,可一看也知是大户人家说得上话的管事,持了请帖入了展悠然的屋中,诚道主人邀请后,这管事模样的人才离了悦来客栈。 有人诚心约邀,展悠然自然不好推拒,收下帖子将此事记了心,第二日展悠然与赛华扁便一道赴了此约。 从客房出来离了悦来客栈,在二人走出悦来客栈那刻时,二人听见顶头上方有人笑着说道:“呦,展盟主和赛神医这是打算上哪?莫不是哪儿有了约邀二人这当口正打算去赴饭局?” 这话一笑,二人登时停了下来,抬头朝着上方看去,展悠然笑道:“离姑娘。” 轻了身从落脚处跃下,足点身落,离上殇双手背在身后俏皮笑道:“展盟主,呦,赛神医。”对着展悠然,离上殇这乐眼的笑不知绽出多大的喜,可当视线落到赛华扁身上,那眉眼中可就带了挑衅。 勾勾一挑,舌调还带了轻啧,离上殇这才瞧着展悠然道:“展盟主这是打算上哪儿赴邀啊。” 她这出声的询刚刚落下,展悠然那处还未出声,赛华扁已是接口说道:“我们上哪儿赴邀,离姑娘很感兴趣吗?” 离上殇道:“兴趣是有的,不过不是对你,而是对展盟主。” 说完竖起手指冲着展悠然一指,对于展大盟主的欣赏,百鬼窟的离窟主从来都不加半分掩饰。倒也是她的这一份直然毫不做作,叫展悠然很是佩服,瞧着她那纤纤秀指冲着自己一指,在见边上赛华扁叫她这话呛得一瞬应不上话,展悠然道。 “展某与赛兄现会的确准备赴邀,昨日陵城史大官人差了府中管事送来一封邀帖,邀展某与赛兄今日上史府一坐。” 闻听略眨了眼,离上殇道:“史大官人,展盟主说的不会是这陵城首富的那个史大官人吧。” 离上殇这话刚落,赛华扁那儿立即接声笑道:“我说离姑娘,这陵城不过才来二三日,这大大小小的事可有离姑娘你不知的?” 横了一眼,离上殇道:“人在街上飘,市井之事自入耳,这陵城首富你以为是谁家后院的闺秘之事,还有人会藏藏掖掖的?只要你上街市上转一圈,谁家有钱谁没良,谁家今日儿闹床,还不是人一逛就往耳根子飘的事。陵城首富这么大的一桩嚼舌根的事,那些个饭后闲得荒的哪一个不是聚一块就得嚼上一二,谁人能不知。姑娘我又不是耳聋耳背的,这都来了陵城二三日了,难不成还能不知?” 这一城最穷的人是谁,或许谁都不知,不过一城中最富的人是谁,整城的人心里都明。 仇富心理不管哪个世道都不缺,所以这陵城首富史大官人的大名,初到陵城当日离上殇就晓得了。 这张活能说死的伶牙俐嘴,便是赛华扁对上她也是无奈。叫离上殇一说又是呛得寻不出话来,赛华扁只得连着说了几声“你这姑娘”,至于展悠然那处,则笑声说道:“正如离姑娘所说,正是那位史大官人。” 离上殇道:“那位史大官人啊,我可是听说的,那位史大官人家里头的银两可不少,是个实打实的经商之人。展盟主是江湖中人,那史大官人却是个经商之人,你们两位怎厢认识的?才到陵城没几日这帖子就送到客栈了?还是说展盟主的威名真真如雷贯耳,不只是贯了江湖人的耳,连着江湖外的人也都知展盟主大名?” 面对离上殇的调笑,展悠然无奈一摇,笑道:“离姑娘说笑了,这盟主之位本就是江湖朋友看得起给的,哪有什么如雷贯耳之说,不过些传过头的虚名罢了。至于那史大官人,是展某当年行游时认识的一位朋友,此次怕是得知展某至了陵城,便让家中管事持了帖来邀,不过朋友之间稍聚罢了。” 听闻话,眉见挑,邪邪一勾心有坏笑,离上殇道:“原来是朋友啊,看来展盟主也是知己满天下啊。” 赛华扁道:“离姑娘这话到没错,若是旁人说自己知己满天下,我头一个觉着那是他在瞎吹。不过展兄嘛!当真是天下知己江湖皆布,四海之内皆是兄弟,这凡是讲忠有义的,展兄皆对人坦诚相待,也正是如此,展兄的朋友才四海皆具。” 点了头,离上殇道:“这么说来,这史大官人也是个讲义气有道义的人咯。” 赛华扁道:“能与展兄称兄道弟的,离姑娘觉着还能有错。” 离上殇耸肩笑道:“旁人有没有错,我是不知的,不过我倒是晓得一个人肯定不是忠义之辈。” 赛华扁疑道:“一个,不知离姑娘说的是哪位?” 离上殇笑着说道:“当然是你咯。” 这话可是戏弄,逗得赛华扁双眸瞪后,离上殇这才看着展悠然笑道:“展盟主的朋友都是难得难寻的忠义之辈,既然这样展盟主也顺道带我一块去吧,也让我见见这有忠有义能同展盟主称兄道弟又是一城之首的史大官人究竟生何模样。反正这史大官人是陵城首富,就算多我一人,想来这多出的一杯茶史大官人当也出得起才是。” 见着展悠然二人要去赴陵城首富的邀,离上殇这处便动了兴趣,也是她这话,叫赛华扁接声说道:“随我两一道去,白兄那处可知。” 离上殇“切”声道:“他知不知有什么打紧的,难不成我去个地还得事先跟他打声招呼?便是真得招呼一声,这当口我也不知上那儿跟他招呼了。” 展悠然道:“白兄这会子不在客栈内?” 离上殇道:“不是不在,而是又不在!他啊,整日都说我没个安分,一处地方呆不久,事实上他比我还不安分呢。算了算了,咱不说他了,展盟主不是要取赴那史大官人的邀吗?怎的?能让我一道跟去吗?” 展悠然道:“离姑娘若是想跟,自然可以,若是姑娘不嫌弃,便与我二人一道去吧。” 横竖白泽远也不在,离上殇这会子又闷得无趣,既然能寻到机会同展悠然增进二人友情,她自是乐着愿意。当下拍了胸,示意自己完全不嫌弃,离上殇这才随着展悠然二人一并赴了史大官人的邀。 陵城首富,这史府既是陵城首富,府邸自然不会寒酸。整个陵城最大的那一处府邸,便是这首富史家。 跟在展悠然身后入了史府,进了史府正堂看着那堂内的精致,离上殇啧舌叹道:“商人好,不管哪个世道果然还是商人好啊,瞧瞧这史府的布局,这史府的一切,这样的宅子咱这些平头百姓哪敢想的?别说是咱们了,就算是某些当官的,现会子住的地方跟这儿也是比不了的。不比不知道,一比怨世道,难怪世人都要说仙境那都是别人家的,至于自个的家,猪窝哦。” 离上殇这话里的某些当官的,指的正是白泽远,听出她话里别意,展悠然笑道:“离姑娘这话里暗指的,不会是白兄吧。” 朝天横了一眼,离上殇道:“当然是他,我这边上当官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展悠然道:“白兄不管怎么说也是官位四品,当不至于如了离姑娘所说那般,如此贫破吧。” “呵呵”一声干笑,离上殇道:“我说展盟主,你是多看得起这当官的?这当官的除了面上瞧着风光,事实上私底下的苦谁过谁知道。别家两袖清风的官过得都是些怎样的日子,我是不知的,不过那白大人喲。我可没诓你,整个六扇府最值钱的就属他西苑的那片白木芙蓉了,而且这一片白木芙蓉还不是他种的。” 展悠然道:“不是白兄种的?总不能是旁人吧?” 点了头,离上殇道:“还真是别人种的,而且这个别人还不是其他的别人,正是这一回死跟咱边上硬要一道走的慕容华。那个慕容公子啊,为了六扇府那一片白木芙蓉可算费尽心思,一个月里至少二十五六日赖在六扇府不回家,整日就盯着那片白木芙蓉瞧。不过也会亏得他了,这穷得就剩下公正清廉的六扇府至少还有一样撑得起台面算得上贵重无品的镇府之宝。只是可惜了,这六扇府唯一值钱的玩意儿今年年初也凋落得差不多了。” 白木芙蓉虽不算花中极品,不过要养得好也是不易的。闻得离上殇最后那一声似啧似恼的叹,赛华扁接道:“为何今年年初那白木芙蓉花就谢了?” 翻了一眼,离上殇道:“为什么,若是赛神医有兴趣下一回遇见易姑娘,我建议你亲自问问。” 花凋之事等下一回遇见易迟迟再去细问,离上殇既然这么说,自是因为这花凋之事同易迟迟有关。心中了明,关于这一件事也就不再多询,就在他们三人闲聊慢等时,管事的久请不至的史大官人可算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O四章 史大官人 展悠然可是史大官人亲自下帖请来的贵宾,按理来说在得知他已入府,就算手头有着再要紧的事,史大官人也得搁下事情前来作陪。 可今儿这位大官人却有着几分怪下的不同,他们三人已在府中叨唠片许,单单这茶府中的丫头就已替他们备了三次,如今人才到,不免叫人心觉怪奇。 当闻得史大官人可算忙完手头的要紧事肯出面会会他们这些受邀而来的客人时,离上殇那处也无心继续吐槽六扇府的寒酸,而是收了神,朝了史大官人瞧去。 这一看,心里头顿时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只见这位陵城首富,家中生意甚至都要做进京都的史大官人,如今竟是一副精疲力竭,劳形苦心的疲惫样。也不知近来这段时日摊上怎样要命的麻烦事,这位史大官人一看已是数日没睡个安生的好觉。脸上疲态甚浓,身形明显消瘦,就连那眼皮底下也是聚了一圈浓浓的阴。 这样一副倦疲模样,哪有市井上所传的陵城第一首富当有的模样。 一看史大官人这幅憔悴不堪的样子,离上殇心里头就猜其此次下帖约请展悠然入府用意绝不纯。因了心里头的猜测,心中已是“嘿嘿”数声冷笑,至于展悠然和赛华扁,对于史大官人此次所邀之意也是疑的,不过疑心归疑心,眼看着史大官人入了正堂,展悠然仍旧起了身,抱拳道。 “史兄,许久不见。” 这惯用的客套话音刚落,史大官人已匆忙赶了上来,一面赶着入了正堂,一面抱拳赔礼道:“诸位,史某人怠慢了,还望诸位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啊。展大侠,史某人这厢有礼了。” 邀人过府,却到这当口才来,莫不是展悠然性子谦稳,与史大官人又是旧交,只怕这样的事搁在谁心里头心中皆是怒的。 史大官人的赔罪,三人皆道不打紧,又是一番礼赔后史大官人这才请他们三人落座。上了席位,冲着展悠然又是抱拳一赔,史大官人道:“上回同展大侠一别,如今也是五余年了,展大侠近来可好。” 笑颜一展,展悠然道:“承蒙史兄记挂,展某一切安好。” 史大官人笑道:“安好就好,安好就好,对了,不知展大侠这一回怎会想着要来陵城?” 展悠然道:“与朋友约行,正好途经陵城,便入城暂歇几日。” 史大官人道:“既然入了陵城,展大侠怎不上史府坐坐,倒是直接住了客栈。这要不是那一日刘管事上街时正好瞧见展大侠,只怕史某人到现在还不知展大侠已入陵城。” 这话,到有几分微责之意,也是这话落后,展悠然笑道:“与友携邀,不便打扰,原想着不过稍住几日便要启程离去,故而才没有上史兄府上叨扰。若是因了此叫史兄误会什么,展某再此先与史兄陪个不是。” 展悠然这一份不是,史大官人当然不会受,忙是起身笑了赔,史大官人道:“瞧展大侠这话说的,便是展大侠携友同行又是如何?展大侠的朋友,那便是史某人的朋友,展大侠既携友入了陵城,史某人当然得尽尽地主之谊才是。不知展大侠的朋友,可是这一位姑娘。” 赛华扁,史大官人是见过的,不过此次一道随入史府的离上殇他却从未见过。刚才急匆赶入正堂时,他便留意到随行的离上殇,如今闻得展悠然这话,史大官人自得顺道问上一问。 问落,展悠然道:“除了离姑娘,还有另两位好友。” 史大官人道:“原是五人同行啊,远道而来,来者皆是客,更何况这两位还是展大侠的友人。若是展大侠不嫌弃的话,几位陵城这日大可入住史某人府上,让史某人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豪爽之人,向来热情大方,即便是行商之人,只要他们愿意同江湖人士结交,一般也都是热情豪迈之人。故而邀了他们陵城数日暂住史府,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这位史大官人此次的请邀却叫受帖而来的三人心内甚是微妙。 他的一举一行三人皆留心眼中,如今见着他急急将话引至此处,迫急邀了他们入住史府,三人心内顿是起奇。心中思疑心底浮跃,看着史大官人,展悠然道:“叨扰之事展某在此先行谢过,倒是史兄你,近来府上可有烦事?史兄可遇上麻烦了?” 不若是谁,但瞧史大官人这一身倦疲模样都会觉着他近来怕是遇了麻烦。出声询问,展悠然心想若是他真的遇了事,倘若可以帮得上忙的他也好出手帮上一二。谁知这询问的话刚刚落下,史大官人那儿笑着说道。 “多谢展大侠关心,不过些生意上的事,不碍事的。” 既然史大官人说了这心中所烦之事乃生意上的事,那么真正叫他心烦的恼事必与生意无关。陵城第一首富,这话分明在扯谎,只是对方既然不肯明说,来者为客总不能一直逼询主人家心里头到底藏掖什么。 史大官人对他有所隐瞒,展悠然不是不知,只是人人心中皆有不愿让人知晓的事,既然史大官人不愿开口明说,展悠然这处也就不再多问。笑着抱了拳,展悠然道:“既是生意上的事,想来展某也是帮不上忙的,倘若日后史兄在旁的事遇上了麻烦,只要展某能帮得上忙的,史兄切莫同展某客气。” 史大官人笑道:“若是真有那一日,史某人绝不会同展大侠客气。不过话又说回来,史某人一介商行,向来不与江湖人结仇,想来也不会摊遇上这些麻烦事的。对了展大侠,不知展大侠与你的朋友,此次打算在陵城住几日?” 展悠然道:“多则十余日,小则三四天,究竟多久这倒得询了展某的另一位朋友了。” 陵城多呆,这是白泽远的意思,所以他们在陵城究竟还要呆上几日,展悠然实在无法明白告知。颔首应点,史大官人道:“不若十余日还是三四日,终的还得在陵城多呆上数日,若是展大侠不嫌弃,今儿便与好友一道搬入史府吧。咱们也是数年未见了,正好可趁机好好叙叙旧,史某人也好对展大侠的朋友尽尽地主之谊。” 有客来,主必迎,史大官人邀他们入住史府甚是热情。只是此事展悠然不好做主,稍是点头一笑随后看向离上殇,展悠然道:“此事离姑娘觉着如何?” 询落后,离上殇应道:“这事吗?史大官人这么热情,邀咱们上史府小住几日,依我看不错啊。” 展悠然说道:“那白兄那儿?” 离上殇道:“白大人那儿你不用担心,有人这般热情的邀请,他是不会驳人面子的。” 一面说着,一面笑着眸看着史大官人,盈乐乐的笑,模样瞧着更是秀艳,可因她说这话明显内带他意,这一份盈盈的秀艳之下明显带了邪。邪邪的笑,坏坏的凝,就那般瞧着史大官人,离上殇笑着说道。 “白大人是不会有意见的,毕竟他啊,可不喜驳人好意呢。” 离上殇没意见,又开口作保白泽远也不会驳人好意,既是如此,展悠然道:“既然史兄邀了,展某也就不再推谢,这几日便在史兄府上叨扰了。” 陵城首富史大官人的那一份热情邀住,实在叫人难以驳拒,故而展悠然他们这处便应了他的邀请。 三人史府,实受史大官人诚邀,至于另外一处的白泽远,今日则与问地上了街市。 陵城一地,二三日查游,虽说面上看着和稳如平,可白泽远总嗅到一丝藏隐在和稳下的不安。陵城的安宁平稳下,定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诡诡藏游,一点一点寻找时机,伺机而动。 只是一种感觉,却未寻到诡藏的破机口,白泽远只得让问天暗地里访查,至于他和问地,则是明上探寻。 事情既是藏隐,尚且未露端倪,便是诡气已是嗅到,想要寻个诡破之处也是难的。随在白泽远身后,问地闷而无声,一路上的静随,白泽远突然问道。 “问道,这一路可有留意到什么不对之所。” 回了应,问地道:“属下未曾察觉有异。” 稍着默了片许,白泽远道:“没有察觉到不妥吗?” 这话正道时,鼻尖突然隐隐嗅到一缕似曾何处闻过的香气,这缕顺风而过的香气非常的淡,就是一缕淡巡而过的香。虽然只是极淡的一缕香,可白泽远还是从众多气味中辨出它的存在。 因了这突飘而过的香气,白泽远的眸色直接沉下,戾扫的眸眼,朝着那香气飘撩的方向看去。视斜眸,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一个人,那是一位公子,身姿风流的公子,手上持着一把折扇,身上衣裳舒富显华,虽然模样算不得极是上等,却是一副少年风流多情样。 手中折扇轻摇,人在街上穿游,当他从人群中行过,正好在离白泽远距离一二人处时擦行而过时,白泽远看到他左眼眼角那枚殷红轻点的小痣。 一颗痣,不偏不移正好点落在左眼眼尾处,也正是这一点殷红小痣,白泽远的唇角上勾了。 勾扬的唇,唇内带了思了之意,也是这笑溢唇而出,问地在身后轻声说道:“白大人,问天好像有发现了。”(未完待续) 第一O五章 乞得旧事 暗下音传,告知白泽远和问地自己已有发现,在收到问天的音传后,白泽远与问地回了悦来客栈。 入了房中,问天早早就已至了屋内,此时一身破烂乞衣的他正蹲坐在椅子上,一手持壶一手拿着糕点,正吃得不亦乐乎。或许是这两日忙着探查白泽远吩咐的事,在叫花子堆里连着二三日没吃顿好的,他便趁着白泽远还没回时先就着桌上的糕吃压压饥。 谁知吃得正是乐呵时,竟是忘了去留神外头的声音,以至于叫白泽远进屋逮了个正着。屋子的门突然叫人推开,“吱”的一声当即呛了问天一口,糕点噎在喉处连着咳了数声,又用力在胸前敲了几下,好不得将嘴里这一口糕点咽下后,问天这才将踩在椅上的两只脚放了下来,随后起身说道。 “白大人,你回啦。” 他们是邪魔歪道,做事当然邪,有的时候就连吃个东西也是邪里邪气的。可自打窟主同这神捕大人搅和在一起后,他们这些邪里邪气的习性就渐渐受到白泽远的取缔。 虽说白泽远从来没就他们的坐姿吃姿发表任何意论,可每当他没个姿态邪邪踩在椅子上吃东西时,白泽远那双审人的眼眸就会立即飘到他的身上。不说,不言,也不语,就那样审勾勾的看着。 吃饭没个正经,图的就是个舒服,可要是一个劲叫人审盯瞧着,就算心里头再邪,为人再不理伦理纲常,时间久了也是受不得的。 故而只要有白泽远在,便是再如何想要恣意随性,问天那儿也是确保自己吃有吃相。身上一个激灵忙着起身站着,一面询着“白大人您回了”,一面弯腰将刚刚用脚踩过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请白泽远落座。 这一身脏得只剩下泥的装扮,瞧得谁的心里都犯嫌,正常情况连近身都不会有人乐意近,更何况是坐他刚刚用脚踩过的椅子。 光着脚丫,脚底不知踩过多少泥,脏得都看不出肉该有的颜色。用这样一双脚踩了的椅子,如何还能坐人?便是问天不忘用袖子擦了擦,可见着他那同样污脏满是秽泥的袖子。 椅子擦了也是白擦。 一瞧椅子上蹭得满是泥巴,再看自己浑身常年不改的雪色,白泽远果断嫌了问天刚刚踩过的椅子。移了身,在另一张椅上坐下,白泽远道:“刚刚发了音传,是不是有所发现?” 白泽远嫌了他的椅子,问天那儿也没露出不喜,笑着往前凑了几步,问天说道:“白大人果真料事如神,属下这两三日的陵城探游,还真发现了些有趣的事。” 一听问天发现有趣的事,白泽远顿时来了兴致。稍稍上挑了眉,白泽远道:“怎样有趣的事?” 问天笑道:“那日白大人吩咐属下,要属下去查近来陵城可有姑娘叫人采了,可有公子爷叫人给睡了。为了办妥白大人吩咐的事,属下这几日也是艰辛,换了衣裳扮了乞儿,属下这段时日都在乞丐窝蜷着,白大人您是不知呢,那日啊,属下……。” 扮了乞儿调访消息,虽说辛劳,可问天自个却乐此不疲,这会子白泽远一问,他自得将这段时日在乞丐窝里遇上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对于期间的经过,问天甚是兴起,反之白泽远显然对于这其中的经过没多大兴趣。 一见问天就要恺恺而谈,白泽远当即出声道:“我只要结果,这其中的经过你就不用说了,留着下次当了故事说与离家窟主饭后娱乐。” 期间经过,他无半分兴趣,既然白泽远不想听他说道,问天这儿自也收声。当下一笑,而后说道:“属下这几日陵城访游,于此事确实探出不少。近来的陵城要说姑娘,到不曾听过谁家千金名闺叫流氓贼子给采了。” 这话一落,问地那儿当即接声说道:“未有姑娘叫人给采了。” 点了头,问天笑着说道:“这陵城的姑娘一个个的,倒也没传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过陵城的公子就……” 话到这儿顿了一下,见着他两眉蹙静聆,问天这才续着笑道:“姑娘虽然没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过这陵城的公子哥们,近来可就不太安生了。经由属下这几日走南走北的打听,到真探得不少新鲜趣事。这陵城啊,虽说不大,不过花楼柳巷也是有的,那些个平素闲得无事的公子爷最喜的就是上这些花柳之处寻香觅艳。就说昨儿属下和一名老叫花子撞上的公子哥,这几日就轮着在城内花苑里穿梭,这段日子啊,也不知叫多少楼里的姑娘给睡了。至于其他的艳事,那更是不得了了。据说前段时日这陵城一富甲一方三代单传的公子哥,就死在花柳病下,全家不知哭丧了多久。还有另一件事,白大人你猜是什么?” 离上殇动不动就喜欢让他猜,以至于上梁不正下梁歪,连着问天现在也喜了这无聊的事。对于好友总是关键时刻闹这些无聊的事,白泽远向来一指搞定,至于问天那儿。 当然是一记冷眼就能轻松叫他安分。 没有如问天的意接了询,而是冷冷一勾一眼落扫。叫白泽远这一眼看得身上寒了哆,问天那处也不再续着打趣,而是笑着说道。 “陵城的姑娘,近来是没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过一年前,却有几件惊动人的大案。就这陵城,一年前,据说当时便有几位千金姑娘叫**贼给盯上了,事后姑娘因为名节受损,一个个想不开直接悬梁自尽。当时叫**贼奸辱的女子细算下来约着也有四五个,在当时也是轰动了。不过要说那是最是轰动人心的,却并非这几名**污的姑娘,而是一名陵城的公子。” 话至这儿,稍稍又是一顿,略顿片许问天续道:“大概一年前在城外的护城河岸上,有人在那儿发现一具男尸。死了的那人在陵城也是小有名气,家中私财不少。只是家里头的私财田房虽然不少,不过这人命薄没命享,一年前叫人给杀了,弃尸在护城河外。因为那人死得很是惨戾,城里的百姓大多觉着晦气,加之也是一年前的事了,如今已无多少人去谈聊了。” 陵城出有命案,既是命案,必有内因,更何况这一场命案就问天现在说来死者死得甚是惨戾,连着城中百姓都觉晦气。正是因了他这话,对于这一年前的命案白泽远登时起了兴趣,微微思顿片许,白泽远道。 “死得很是惨戾?如何个惨戾法?” 问天道:“据说那人被发现时,浑身上下没个完整的处,最最重要的是连着命根子都叫人给割了。当时那惨状啊,着实的惨。” 闻言蹙思,白泽远道:“生前遭虐,死后遭断?” 问天道:“这到底是生前还是死后,谁能晓得,普天之下恐怕除了那杀人之人,就没旁人知了。这一件事当时也是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不过对于那人的死,陵城的百姓多数觉着他死有余辜。” 这话可就有趣了,上挑了眉,白泽远道:“死有余辜?” 问天笑道:“真真是死有余辜,尤其是陵城不少男人,更是恨不得毁了他的尸首。在得知他的命根子叫人断后,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呢。” 白泽远轻笑道:“听你这么说,那名死者很招男人的恨了?” 问天道:“当然招恨了,白大人,属下斗胆问您,若是有人总是仗着手头有着几两臭银子,动不动就调戏你家妻子,戏弄你家闺女的,这样的人,您恨还是不恨?” 那一年前惨死护城河外的男人便是这样一个登徒浪子,也正是因为这人本性恶淫,所以官中人直接认定此事必是情杀。 情杀之事,无根无据,此事到此也就成了一桩悬案,至于那惨死护城河外叫人虐杀并且断了命根子的公子爷。虽说这件事某种意义上大快人心,可这样的事毕竟戾邪,加之年代也是久远,所以这一件事现在也没人去提了。 要不是问天擅长同叫花子混迹一处,而这些常人最是瞧不上眼的叫花子又是贯知万事的主,只怕这一年前的事还不好探呢。 这从老叫花子里探出来的话,让白泽远很是入心,没在继续询问而是坐在那儿,思辨着这一年前的旧案以及这几日心中的猜思。 这两件事,白泽远相信里头定有关联,而且还跟那叫他上心留意之人。 有所关联。 自己探来的事,问天知晓对于白泽远来说定然有用,瞧着白泽远静默思忖,问天那儿扬勾的邪笑就一直不见笑过。坏坏的笑,就算心里头又在思盘着什么,待白泽远静忖了半许后,问天这才说道。 “白大人,除了这一年前的命案,属下这儿还有一件事,白大人肯定会感兴趣。” 这话落,白泽远也不再忖思,而是看着他,白泽远道:“什么事?” 神秘一笑,随后上行凑到白泽远耳边,将那探得的事轻声告予白泽远。静静听着,眸眼逐渐饧了,待问天的话落后,白泽远笑着说道。 “如此吗?果然有趣。”(未完待续) 第一O六章 富人有怪 问天那儿探得的事,的确有趣,待他将这所探之事悄声告知白泽远后,屋处的门也开了。 从外头走了进来,一步跃跨进了屋内,见着三人已是齐聚屋中,离上殇道:“呦,你们三个都回啦。” 这话落,白泽远点了头,随后示意她将身后的门带上,顺了好友暗示将门带上后,离上殇这才到了桌旁看着问天笑道:“瞧你这一身打扮,刚从叫花子堆里爬出来吗?” 这话落后,问天应道:“可不是,为了给白大人查访吩咐之事,属下这几日可是没日没夜同叫花子混迹一处呢。窟主你瞧瞧属下这幅模样,这脸都饿瘦了。” 说完还将自己的脸往离上殇那处凑,示意她瞧瞧自个饿瘦的脸。 自个的随护是否饿瘦了,离上殇是瞧不出的,不过他那一身的肮脏污秽以及近身就能闻到的酸臭,离上殇可受不来。 当即嫌着往后倒靠,离上殇一面露着嫌一面挥手示意他离自个远点。用手捂住口鼻,离上殇道:“我说你到底是去了乞丐窝还是跑去挖人祖坟啊,这一身子的味,闪远点,快给我闪远点。” 连着弃了嫌,直到问天笑呵呵往后退去,离上殇这才得以喘口气。深深吐了一口,像是要将刚刚呛入肺中的酸臭全部逼出,直到肺中的气都掏空后,离上殇这才重喘了气,说道。 “你这家伙,到底干嘛去了,蹭这一身子的味。” 窟主询,问天自得老实交代,“嘻嘻”一笑,问天道:“窟主不是常说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属下这也是为了办妥白大人吩咐的事,不得已才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乞丐窝里可从来没有干净清洁的主,若不是这幅酸酸臭臭讨人厌的样儿,属下上哪儿办妥白大人吩咐的事呢?” 问天这话,也是在理,当下离上殇笑道:“所以白大人吩咐的事你办如何了?” 问天笑着说道:“自是办得妥妥当当。” 说完将这两三日探得的事一五一十禀知离上殇,静着心,不是一下一下点着头,离上殇笑着说道:“如此说来,陵城近来可是风平浪静啊。” 白泽远道:“风一平,浪一平,可你见过永远的风平浪静?” 离上殇笑道:“我又不是海口长大的,这有没有一辈子风平浪静的地,我哪知道。虽然这一件事我不是很清,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知的,即便这世上真有风平浪静的地,也挡不住有人蓄意在里头翻搅。” 纵使风也平,浪也平,可只要有人不愿意它们消平,那么这风平浪静的地也不会在风平浪静。 白泽远要问天在陵城探的事,问天也算探出个究竟,将一切如实呈禀后,早就受不得他身上那味的离上殇直接挥了手示意他赶快下去冲洗干净。问天身上的味,他自个没嗅出个酸臭来,不过在别人鼻中这腐酸的味道可不好受。 一面受着窟主驱赶,一面抬起胳膊凑到鼻下嗅了嗅,嘴上叨囔着“这味真呛得不能忍了”,问天在离上殇的驱赶下终是离了这间屋子。问天离后,问地也躬身行了礼,一番敬拜后问地这才随在问天身后,出了这间屋。 直到他二人离后,离上殇这才说道:“如此看来,亲爱的你所猜的事,倒真是那么个事了。” “哼”了一声笑,白泽远没有回答,而是“哼”笑落后看着她,问道:“刚又上哪儿消遣了?” 一见白泽远询了自个刚刚去了何处,离上殇面上便露了几分神秘,“嘻嘻”一笑,离上殇道:“你猜。” 你猜。 纯是离上殇个人喜兴,不过她也知道好友不会搭理自己,所以在“你猜”二字落后离上殇续着说道:“刚和展盟主和跳大神一道赴邀去了。” 眉心稍着见了蹙,白泽远道:“赴邀?” 离上殇道:“是啊,昨日你不在的时候,这陵城首富家的管事给展盟主送来一张请帖,邀他上史府作宾。早上他两出门的时候正好叫我撞上了,横竖也没事,我便跟着他两一块上史府凑热闹去。” 稍稍点了下头,白泽远道:“这样啊,对了小离,那史府的大官人是不是金盆洗手的武林前辈。” 摇了头,离上殇道:“不是,好像说是正儿八经的商人。” 白泽远道:“正儿八经的商人?堂堂武林盟主也会结识正儿八经的商人?” 离上殇道:“武林盟主就不能结识商人了?亲爱的你这话真怪,不过我听跳大神的说,好像展盟主人脉挺广的,大有一副四海之内皆我兄弟的派头。不管是江湖豪侠,还是行商客人,便是为朝为官的好像也有不少他的朋友,真真将人脉扩展到五湖四海了。旁的我不知道,不过就拿这陵城首富史大官人,据说就是好几年前认识的,两人虽算不上好朋友,不过普通朋友应该也是称得上的。” 陵城首富史大官人,在陵城可是数一数二说得上话的,与之结识,展悠然真的只是简简单单武林盟主一层身份?于此白泽远更是动趣。 “哼哼”一声冷笑,却没告知离上殇自己此番冷笑下的真意,笑讽一声落后,白泽远问道:“既是朋友,那么史大官人下帖亲邀展盟主,当不只是约着上府喝一杯茶吧。” 笑了一声,离上殇道:“当然不只是上府喝茶了,就算只是嘴上客套的客人,人家过府都得客气客气邀着府上小住几日,更何况是盟主亲临呢。展悠然的身份摆在那儿,加之两人又是朋友关系,这除了喝茶之外当然还有邀请上府之意咯。” 挑了眉,白泽远道:“邀请上府小住,既然人家邀了上府,你们怎么应答?” 离上殇道:“当然是答应咯,盛情不好却嘛,咱总不能驳了人家的盛意吧。” 说是说得一脸正儿八经,可是听着离上殇话里藏隐的笑,白泽远就知她之所以答应肯定不是因了史大官人的盛情。斜翻一眼,而后看着,白泽远说道。 “盛情不好却,我倒不知你何时是个会在意旁人盛情的人了。说吧,什么事让你肯赏这史大官人这么大的面子?” 白泽远这话,直接逗得离上殇“噗”了笑,冲着他坏坏的挤了眉眼,离上殇道:“什么嘛,好端端的干嘛把人家说得那么邪乎,人家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啊,脸皮子可薄了,别人的盛情人家也是不知道怎么谢拒的好不。” 若是连着离上殇的脸皮都能称之为薄,那么白泽远真不知何人的脸皮还能称之为厚了。极嫌的“哼”了一声,眼中顿时露了鄙,道了一句“少装”,白泽远这才催着离上殇快些将根由道出。 好友不陪闹,一人装作也是无聊,因了白泽远的嫌,离上殇只得耸肩说道:“好吧,别人的盛情的确不是根由所在,我之所以承了史大官人的盛情邀请,连着他对于你的邀也顺道替你给应了,纯粹是因了史大官人这个人。” 这话叫人甚是不明,眉宇几分不解,白泽远道:“这史大官人有什么不对的?” 离上殇道:“这史大官人,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对的,亲爱的你是不知这人有多怪,明明是他亲书邀请展悠然上的史府,结果我们都到大半日了,他才姗姗来迟。且他的这个姗姗来迟,还很有意思。你当时是没在边上,要是那会子也跟着我们上了史府,瞧着他你保准感兴趣。” 越是听说,心里头越是着趣,“呵”了一声,白泽远道:“如何能叫我感兴趣?” 离上殇道:“那人啊,一身疲态满脸倦容,瞧他那副样子哪有个陵城首富当有的样,活脱脱的就是个连着数日睡不得一个安稳觉的烦命人。明明就是副心事重重心有烦苦的样子,偏着还装出一副无烦无碍样,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怪?且这最怪的还不是这呢,他遇了麻烦,不只我一人瞧得出,连着展悠然和赛华扁也是明眼瞧得真真的。当时展悠然还开口了,询他是否遇了麻烦,若是遇上麻烦他愿帮上一二。可你猜史大官人回了什么?” 话到这儿顿了一下,邪邪一露坏笑,白泽远道:“八成是说不过生意上的麻烦,不碍事。” 这话落,离上殇直接打了响指,笑道:“亲爱的就是亲爱的,准得没话说,那史大官人还真就这么答了。生意上的麻烦,呵呵,他越说生意上的麻烦,这麻烦就越与生意无关。询他要不要帮忙,一字不开一字不语的,到只顾着盛情邀请我们入住史府,也不知这史大官人心里头到底在琢算着什么。” 别人越是不想说,离上殇这儿就越是想知道,闻得她这呵冷下的话,白泽远道:“这麻烦之事他当然不愿明说,毕竟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只怕这史府得落下一辈子的舌根了。” 白泽远这话,显然知道什么,一听心里顿时来了兴致,笑着直接往他那儿凑了上去,离上殇问道:“白大人,你这儿是不是知了什么。” 勾唇一笑,冲着离上殇勾了勾手,后者往前又是凑靠。轻声私语,将问天最后私下所道之事简略告知,也是这事道后,离上殇的眉眼都乐了。 啧了一声,而后正了身子,双眸对上白泽远的眼,离上殇笑着说道:“倒真想不到这里头竟还有这么一出,看来这史大官人的盛情约邀,有猫腻啊。”(未完待续) 第一O七章 入府为客 史大官人盛情邀请,他们不好推拒,加之这答应的话都已经应了,这史府的几日小住自然也就免不了的。 离上殇等人头一日才刚应了史大官人的邀住,第二日史府的大总管便领着小厮上了悦来客栈,恭请他们几人移住史府。 随身行囊不过一二,从悦来客栈移住史府也就是一人一马的事,待管事的将他们请入史府时,史府的待客事务早已备齐妥当。 恭着笑,请得他们入了史府,刘管事笑道:“展大侠,赛神医,白大人,慕容公子,离姑娘,我家老爷现下就在正堂候着诸位,劳请诸位随小的过来。” 上一回客到主未到,叫他们白白等了许久的功夫,史府已是实实的怠慢。这一回他们赏脸不计前嫌,并且愿意承了史大官人的邀请入住史府,史大官人自不可再第二次怠慢。故而他们还没到,史大官人便已早早在正堂候着,如今人入史府,刘管事自然第一时间将他们几人请入正堂。 抱了拳,谢了刘管事的恭敬,白泽远等人便随着他一并入了史府正堂。 早早已是等候,当见他们几人可算来后,史大官人匆忙迎了出来。脚下略是急赶,匆匆十余步迎到门口,史大官人抱拳笑道:“几位商量光临寒舍,史某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说完这话史大官人不忘冲着刘管事横了一眼,说道:“不是同你说过展大侠与几位英雄一道史府,就让人来通知我,我好亲自在府外迎接,怎么等着人都入了府才说。” 对于刘管事不曾事先让人告知他,史大官人显然很是着怒,见了史大官人压声斥责刘管事,展悠然当即笑着说道:“史兄莫怪刘管事,是我等让刘管事不用事先通报的,不过一人一马,何着就得劳了史兄亲迎。” 这话落,史大官人忙着回笑说道:“展大侠这一回肯光临在史府小住几日,可算给足了史某人面子,亲迎何就劳了。哎,展大侠和几位英雄一来,瞧瞧史某人这但慢怠的,几位先请上座。” 说完人往后一退,请了他们上了座,顺道吩咐丫鬟看茶。 客人过府,主人热情款待,这是人之常情之事,只是史大官人这一份热情款待却明显热情得有些过了。受了他的邀,随意入了座,坐在白泽远身侧的离上殇侧偏了身往着白泽远那儿一靠,肘撑身,手作挡,压声传音轻道。 “亲爱的,你瞧瞧那史大官人,是不是怪得有趣。” 离上殇这压声下的传音入了耳,白泽远也端了茶杯,一面作了抿茶一面音传回道:“怪嘛?我到瞧不出来,不过这史大官人神色倦疲,这是昨儿又没睡好?” 离上殇道:“何止昨儿没睡好,我看这段时日这史大官人怕是一觉都没睡好。也不知私底下到底藏了怎样的奸,竟能将自个折腾成这幅模样。瞧他那样,昨儿得翻来覆去将闹成怎样才能倦成这幅德行,他是怕咱们毁约不来吗?” 白泽远道:“担心自得担心,毕竟史府现在可不太平,若是咱真毁约不来,只怕他过后的这段日子,就真一刻也别想眠了。” 史大官人的盛情约邀,可非面上所瞧热情这般简单,心中明白白泽远这话的意思,离上殇掩着口“切”笑说道:“老狐狸,这做生意的果真都是老狐狸啊。” 这笑囔的话刚刚落后,便见史大官人那儿看着白泽远询道:“展大侠,不知这位英雄是?” 展悠然笑着说道:“这位便是京都六扇府,白泽远白神捕。” 一听六扇府之名,史大官人顿时惊诧说道:“可是那天下第一神捕,白大人。” 神捕之人,天下已是广闻,见这史大官人这般惊道佩服,白泽远抱拳客套笑道:“不过虚名,史大官人笑赞了。” 史大官人忙着笑声说道:“白大人谦虚了,谦虚了,对了,不知白大人此次怎会到了陵城,莫不是我们这陵城出事了。” 虽说捕快所到之处,十之八九肯定没好事,不过史大官人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问,实实怪奇得紧。见着他出声问询,虽是面色尽量安而无事,不过眼中却明显带闪几分审探,白泽远心中更是奠定了此人约邀他们入府小住。 定有他意。 史大官人的内有他隐,白泽远瞧得明清,只是心里头虽是清楚,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当是一笑,白泽远道:“史大官人说笑了,陵城一派祥和,太平之地,能出何事?” 白泽远这话落,离上殇那处也笑着接声说道:“就是,就是,你这大官人也太逗趣了。虽说这捕快所到之处断然缺不了是非,不过捕快也是人,又不是黑白无常,哪就所到之处就肯定出事的。史大官人,你就莫要担心了,这一回白大人上陵城,并非陵城出事或者即将出什么事,纯粹是因为和我们约了一块,顺带路过罢了。史大官人别一听他是神捕就乍乍惊惊谈捕色变的,白大人不会给陵城带来什么事的,除非这陵城本身就打算发生点什么。对了,史大官人,你是陵城首富,这陵城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想来陵城的事史大官人应当都是清的,不知史大官人晓不晓得这陵城接下来,会出事,还是不会出事?” 最后这几句话,虽是笑色盈盈的说,不过这笑下的淘气之语却也有些过了。 瞧着离上殇这话落后,史大官人的面色明显骤然压了色,白泽远当是说道:“小离,你又淘气了。” 就是这么一句淡淡的宛似责备的话,叫史大官人不好在表怒语,只得干干一笑,说道:“这离姑娘真爱说笑,陵城安平得紧,能出什么大事。” 这话落,白泽远也是应了一句说道:“史大官人说得没错,陵城安平得很,能出什么大事。” 双方的话,字面上说的虽是一样,不过这话里头的意思却迥然不同,清淡回着,人也瞧着,对于这史大官人邀请他们入府浅住一事。 意思更是明了。 不若史大官人邀他们入府小住有他意还是无他意,这需要客套的事终是不能免的。在正堂上听着看着,瞧着那些无趣的过客之语,离上殇这处可是闷得起不得劲了。 同意入住史府,纯粹是史大官人这个人叫她起了兴趣,兴趣虽已动起,不过要离上殇呆在正堂同他们虚假客套这些,她可捺不住这些性子。闷了好些会儿,私下冲着白泽远接连使了几个眼色,心明自家二货闷到极限后,离上殇这才在白泽远的帮助下离了史府正堂。 史大官人心里到底藏了哪些个弯弯绕绕,就现在这情况看来,就算在正堂上呆到海枯石烂只怕他也不会泄露一二。既然这位史大官人心里藏事又不愿老老实实招了,那么他们总得先下手探上一步,弄清一二心里才好安妥。 借了白泽远设下的遁,从正堂里溜出来,晃荡在别人家院子里的离上殇可没打算继续回正堂闷着。出了正堂随处选了个看上去还算顺眼的地,离上殇直接在史府的庭院中逛了起来。 虽说如今这个世道,也是个讲究士农工商的地,当官的身份远在商人之上。可要离上殇来说,这当官的身份再高,她也宁可在这种地方乖乖当个商人。 当官的空有个官衔帽子,每个月的官粮撑死也就那么多,哪像生意人,日斗银月斗金的,虽然没个光宗耀祖的说法,可至少小日子过得肥溜。京都那些个商贾姑且不说,就单单拿这陵城的首富,这座宅子就不知比白泽远的六扇府霸气多少。 一面逛着,一面摇头晃脑叹着气,离上殇啧舌说道:“世态炎凉啊,都说士农工商,这当官的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家底别提多肥,可我家那亲爱的怎么越瞧越觉着他的小日子过得不怎么样!撑死当官的,饿死行商的,可现在瞅瞅,这话反过来还差不多。瞧瞧人家这宅子,这叫一个富丽那叫一个堂皇,在看看他那儿,皇帝老儿当初批准建立六扇府的时候肯定是只拨了建房的银子却把装修的钱给忘了,寒酸成那个样子,连个小小陵城首富的宅子都比不上。真是越想越窝起,看来等回了京都我得想法子把六扇府烧了,重新让皇帝拨款重建六扇府。” 六扇府如今也算她住的地方,自己的居所太过寒酸,离上殇这心里头当然得一阵咕嘟。本来初入六扇府,对于六扇府的一切离窟主已是千嫌万嫌,如今见着这区区一个陵城的首富宅子竟不知比六扇府好上多少。 这邪魔的祖宗心里头已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国库里诈出银子重新整休六扇府。 为人一世几十年,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心思既动坏点子自是一个接了一个。就在离上殇一面心中念盘一面琢思着怎样才能无声无息引起六扇府的大火,既不叫人怀疑,又能让朝廷乖乖动用国库将六扇府重新一番休整时,眼尖且眼珠子和耳根子向来没个安定的她,突然听到一些碎碎的说话声。 声音不大,不过一声就知那定是女人的声音。 因了这顺风传入耳中的声音,离上殇登时起了心思,不再盘着心里的坏念想,而是顺了声,寻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O八章 丫鬟私语 声音由远而近,越近那碎碎的说话声听得越是清楚,顺着拂耳的声音绕过庭林,离上殇瞧见两个小姑娘正一左一右拿着东西,处在那儿交耳说着什么。 这两个姑娘一看便知是史府的丫鬟,此时不知被遣了办什么事,因为两人巧着碰上一处,且周遭没个人盯着,这两个小姑娘便凑在那儿嚼起舌根。 两人凑了一块,碎碎说着什么,其他一个翠衣姑娘提了眸朝着四周瞧了一遍,待见着周遭没人后,那位姑娘这才压了声,小声问道:“我昨儿可听说了,说小姐总算是醒了,这是真的?” 翠色丫鬟的询刚刚落下,边上的黄衣丫头点着头说道:“可不是醒了,这要是小姐再不醒,只怕老爷的身子就该撑不住了。” 叹了口气,那姑娘说道:“好端端的,你说小姐怎就想不来非要自尽呢。” 又是千金小姐,家里头又有个宠她的爹爹,对于小姐好生生的为何要自尽,翠衣丫鬟实在不知。深宅秘事多,并非所有的事都人人皆知,也是听得这翠衣丫鬟一句惑道的叹,黄衣丫头抿了抿唇,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样。 心里头一番思纠,最后还是嘴上难个把门的,黄衣丫头轻声说道:“关于小姐自尽的事,我倒是听到一些说头。” 这话一出,翠衣丫鬟顿时来了兴趣,忙开口问道:“你可又上哪儿听了什么事?” 黄衣丫头道:“这可不是我瞎扯的,而是听内院的银杏说的,听说咱家小姐啊,叫**淫贼给盯上了。” 一听这事,翠衣丫鬟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惊声说道:“你说什么?这可不是能瞎说的事” 黄衣丫头道:“这是内院的人亲口说的,能瞎到哪去,听说那日小姐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枕头边上放了一支开得极艳的桃花,谁也不知那桃花究竟何人放进小姐闺房的,那人又是如何进的小姐闺房,反正小姐醒的时候,那支桃花就已在小姐枕边了。” 听得这话,翠衣丫鬟又是稍稍一惊,随后说道:“一支桃花,这里头有啥说头,为什么内院会说小姐叫**贼子盯上了。” 黄衣丫头说:“一支桃花到不能有什么说头,关键是这支桃花可不是一支普通的桃花,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咱陵城当时出的那几件大事,几户大户人家的小姐叫**贼盯上了?” 一年前翠衣丫鬟就已在史府当差,也正是因为当时就在史府,这有些事她也知一二。当下点了头,翠衣丫鬟道:“这个我记得,当时那贼子好像连着毁了好几位小姐的清白呢。怎的,该不会那一年前的事,和桃花有什么关系吧。” 正色重点了头,黄衣丫头道:“这里头还真就有关系呢,据说当时那几位小姐在受辱前都曾收过一支桃花。” 倒吸一口凉气,翠衣丫鬟道:“那些小姐都曾收过桃花,这么说来小姐她真……”话至这儿忍不得顿了一顿,翠衣丫鬟续道:“去年那一件事,如今想起来也是吓人,虽说这种事有关女子声誉,家丑不可外扬,可要不是去年又出了那男子惨死的事,只怕这几位小姐的事也不见着能守得住。” 去年之事,那些受害小姐家人为了自家颜面,个个叮嘱断然不能将这事泄露出去。家丑之事,绝不可外泄,加之当时护城河外那名男子的惨死,小姐之事也就这样隐了。家丑之事,有心之人想瞒,可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秘密,就算一年前那些受害小姐的家人不希望家丑叫人知了,总得还是有些人能知上一二。 一提及这事,两个丫头忍不得倒吸一口凉气,凉气一吸黄衣丫头道:“去年那件事,虽说那几家费尽心思不让外人知道,不过那几位小姐,据说也都没脸见人了。王家和李家的小姐最后不是都自尽了吗?那赵家的小姐倒是没寻死,过后也寻了个人家嫁了,可我听说赵小姐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了这一件事呢。” 女子贞操大过天,贞操都叫**贼夺走了,这女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人世间。藏于暗处听着两个小丫头的诉道,离上殇心里一个劲的嫌槽,嫌弃之心极浓,不过耳根子却也没闲下,继续杵坐那处,听着黄衣丫头说道, “这都一年过去了,还想着去年那件事咱陵城应该不会再出了,没想到小姐的命竟然这么苦,居然又叫那淫贼给瞧上了。我可是听说的,那个淫贼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不管是江湖上的人还是官差里的人,到现在都没人能抓得住他。只要是那淫贼看上的姑娘,就没一个能逃得出他的手心的。哎,小姐这一回收到他的桃花,怕是保不住了,就算真有幸逃过一劫,只怕说出去也没人信。” 淫贼瞧上的人,断无逃脱的可能,就算事中因了何事贼子未能得手,这史家大小姐的清誉也是不能保了。 说到这儿,忍不得又是一声的叹,翠衣丫鬟道:“所以小姐才会想不开,想寻死了?” 黄衣丫头道:“不然呢?难不曾就这样等着那淫贼来糟蹋?这几日老爷那儿也是焦悴了心,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成,就因了小姐这一件事。哎,要我说啊,小姐的命也是苦的,怎的就摊上这样的事呢。” 翠衣丫鬟道:“小姐生得漂亮,叫淫贼瞧上,也是命啊。对了,这淫贼是江湖人,老爷不是也认识几个江湖朋友,怎的就不请江湖朋友来帮忙?” 黄衣丫头道:“江湖朋友能帮忙,却不一定能擒得那个淫贼,听说那淫贼武功极高,这要是消息传出去,江湖朋友请了,淫贼却没捉到,小姐的名声岂不是也全毁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史家的颜面且不说,小姐的婚事肯定得毁了。” 如果能擒得那个淫贼,自然极好,可要是没能抓到那个淫贼反而将这一件事泄露出去,到时谁知天陵城人的舌根得嚼成什么样。便是史大官人不在意这陵城人嚼舌根一事,不过自家女儿叫淫贼盯上,不管有事没事,史大小姐的姻缘也必毁了。 女儿的姻缘,史大官人绝不容出了纰漏,就是因了这一件事,所以史小姐叫淫贼盯上这一件事,如今陵城还未泄出。 外头不知,家里人到有人私下窃传,悄声嚼了几句舌根,这两个丫头也只能一面叹一面怜。哀声叹了几句,翠衣丫鬟说道:“小姐的命,苦啊,这次的姻缘若是因了这淫贼泡汤了,只怕小姐也活不成了。对了,我好像听前院的人说,说老爷今儿好像招待了几个人,瞧着好像是江湖上的,莫不是老爷没了法子,最后还是想请江湖人士帮忙。” 摇了头,黄衣丫头道:“这老爷的心思,咱这些当丫鬟的哪能猜得出,横竖老爷自个会拿主意,咱也别再这儿瞎嚼舌根了。后天,那淫贼给小姐定的日子据说就是后天,但愿那天神明保佑,叫那淫贼忘了这一着才好。” 后天便是**淫贼特来采史府这朵娇花的日子,一面说着,一面为自家小姐祈福,就在这两个丫头碎碎嚼着舌根时,突着叫个老婆子唬个正着。许是见着这两个丫头赖在这儿半天没个动静,那个老婆子直接扯了嗓子喊道。 “你们两个懒蹄子,又在这儿偷懒了,是不是不想干活了,要是不想要这一份活计,我一会就去禀了刘管事,将你们两个全部撵出去。” 这嗓子一出,两个丫头也可不敢继续杵在这儿嚼舌根,急忙低了头,随后匆匆去忙自个的事。 催了两个懒蹄子赶紧干活,老婆子那儿的嘴上仍是没个停的骂骂咧咧,一面骂着一面嫌着现会子的丫头越来越爱发懒,直到两个丫头连着那个老婆子离了这处走远后,离上殇这才从暗藏听窃的地方跃了下来。 刚刚那两个丫头说得起兴,却没人留意到就在她两头上,离上殇就坐在那儿咬着树藤晃着双脚,听着史府的宅内秘事。 如今两个丫头叫那老婆子吓得不敢继续发懒,忙着去做手头的活计,离上殇也无需继续藏在树上晃脚。从树上跃了下来,处在两个丫头刚刚嚼舌根的地方,离上殇笑着喃声说道。 “原来是后天啊,这史大官人的邀住果然没安好心,看来后天的史府,会格外热闹呢。” 连着府里的丫头都在猜测,史大官人请他们过来是不是为了擒住那个贼子,以保自家小姐清誉,偏生于这府中之事史大官人却一概不言,一字不语。 请人帮人,却什么都不说,史大官人请他们过来明摆着就不是为了擒那淫贼一事。 事情越听,兴趣越浓,待这事在心里头过了一遍后,离上殇抬起手打了一记响指。响指脆起,声林传开,就是这一声脆响落后,原就她一人的庭林中突然走出一人。 还是一身家丁小厮打扮,问地行出林处至了离上殇身侧,身后站定,问地问道:“窟主,您传属下有事?” 没有转身,不过脸上的笑早就扬在唇边,唇眉一并勾起,离上殇笑道:“叫你来,当然有事。” 问道道:“不知窟主有何吩咐。” 离上殇笑道:“一会帮我跑一趟,亲自跟问天说。后天,就后天,热闹的戏份就该登场了。” 窟主之命,问地自是办照,当即点了头,随后退身离了此处。 直到问地离后,离上殇这才哼着小曲,随即往着史府正堂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O九章 夜下来探 借遁离堂,没想到竟然还能顺道听一耳别人家的深宅秘密,待众人散后史大官人让刘管事领着他们各自上屋中歇休。 人一进了屋内,前脚丫鬟才刚刚离了,后脚离上殇就贼偷偷溜进白泽远房中,将方才庭林所听一切一五一十全部告知。 庭林里听到的秘密,够离上殇乐上许久,神色具起手舞足蹈将所听之事全部告知后,离上殇这才坐在椅子上,一脚踩地一脚踩椅拿着茶杯喝茶解渴。 茶水一口干,接连喝了三四杯才解了渴,舒舒服服吐了一口气后离上殇这才说道:“亲爱的,看来这史府的热闹不远咯,那花蝴蝶啊,这会子怕是正在核算着怎么收了史家这朵娇花呢。” 后天。 那相中史家大小姐的**贼子后天便会光临史府,瞧着离上殇那眉眼都不带掩饰的笑乐,白泽远道:“每次行恶前都得先一步知会那家人,叫人知了他什么时候会光临,何时会劫走他家的姑娘。这花淫的贼子,看来不但色胆包天,也极是自负呢。” 应了一声笑,离上殇道:“的确自负,不过我听那两个丫头说,这花淫贼子倒也有自负的资本。据说江湖横行了这么多年,不知害了多少有钱人家的小姐,可到现在人家还逍遥法外,不管是江湖上的,还是官家里的,到现在都没人能拿下他,逍遥得很呢。” 闻语稍稍一顿,白泽远道:“如此说来,倒也是个有真本事的,对了小离,我听你刚刚说这花淫贼子一年前就曾在陵城犯过案?” 耸了肩,离上殇道:“这个我可说不准了,你说的那人一年前到底有没有来过陵城,我是不知的。不过听那两丫头说,这一年前陵城就曾出过有钱人家小姐遭人劫色的事,当时一连劫了好几个姑娘。” 白泽远问道:“那现在那几个姑娘呢?” 离上殇道:“那几个姑娘?这不是明摆着的事。现在是个什么世道,男女间压根没有公平可言,对于女孩子的贞操,看得比她们的命还要重要。那些女孩子叫人劫了色,你觉着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就算那些姑娘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是一样,有钱人家比穷人家更在意脸面,那几个姑娘啊,据说事后都想不开寻短见了,唯一一个不想死的,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像也不咋地。” 在这种女子贞操大过天,家族脸面是一切的世道,如果女儿家叫淫贼玷污了,那么她的这辈子也算毁了。 这些都是离上殇从那两嚼舌根的丫鬟口中听来的,听了离上殇这话,白泽远道:“那就难怪了,那史大官人宁可自己愁得寝食难安,也不肯上报官衙,差人来护史小姐。” 有事报官。 白泽远他自己就是官,所以他当然觉着有事报官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只不过他的这话离上殇显然全不认可,直接“呵”切一声,离上殇道:“报官,我说亲爱的,虽然你现在是吃官饭的,但是不带这么自产自销啊,你见过哪几个世道的当官的靠得住的?虽然你的办案能力的确不错,不过大多数的当差的事实上都是吃闲饭的,要不然那个**淫贼也不会到现在还在外头嘚瑟浪荡。你让史大官人报官,他倒是敢啊,这官万一报了要是淫贼没有逮住反而将这一件事传出去,到时候你说他家闺女清清白白,你觉着有人信?到那个时候别说擒贼了,他自个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鉴于这个考虑,史大官人才不肯报官,自个在家愁着。这些都是离上殇从那两个嚼舌根的丫头嘴里听来的,只是于这样的话白泽远显然不全认可。 听着好友的“切”语,静凝了半晌,白泽远才说道:“为保颜面不信官府,担心请人相帮不但不能擒了淫贼反而将这事传了出去,以至败坏名声毁了女儿清誉,故而才一直掖着不敢说?呵,只怕这史大官人可非因此而不明不说呢。” 白泽远这话,当然自有自意,闻了他这话,离上殇开口问道:“这么说来,亲爱的,我借盾开溜的这段时候,那史大官人有没有将自家闺女叫淫贼盯上这一件事告知你们。” 摇了头,白泽远道:“没有,一字未提。” “啧”了一声,离上殇道:“这就奇怪了,要说不信当官的,不信一般的江湖骗子,那也不当不信咱们吧。你可是天下第一神捕耶,不管大贼小贼在你手下就没落过空,你都来了他还不肯明白,他心里头到底在盘思着什么?就算不信你,那总得信展盟主吧,他和展盟主可是旧时,曾经还受过展悠然的恩惠,难道他连展盟主的本事也信不过?” 即便信不过白泽远,展悠然那处也当信得过才是。 可是没有。 面对着武林盟主和天下第一神捕,史大官人那处就是不出半语,这不免叫人猜思这里头怕不仅是自家女儿叫淫贼盯上那般简单。 本来因了两人客栈内不期而遇的两位花姓之人,心中思勾了几分意趣,如今见着史大官人这一连串不合常理的作为,这心里头的趣意就更深了。 史大官人不想让他们知晓自家女儿叫淫贼盯上,既是心有贼意不肯明言,那么白泽远和离上殇也只能佯了不知道。横竖淫贼何时光临史府,那贼子现在身处何处,他们皆是知的,既然一切皆清,这会子自是等着热闹开戏就是。 入府作客,主自热情,整整一日史大官人连个异态都没外显,不得不说这行商之人确是精乎。做了一整日的乖客,期间还抽空偷偷摸摸上了史小姐闺房,瞧瞧那叫淫贼盯上的小姐究竟生了怎样国色天香。透过窗户看着美人梨花带雨,一番叹感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明儿就得惨遭贼子之手,遭袭凋落,离上殇这才一番叹两番感,慢悠悠的荡回客宾处。 入府小住的第二日,史府看似平和,白日就那般悄静静的过了。白日里的史府正常得紧,史大官人热情款待,他们也如平常受邀的客人一般,未见有何怪妥之处,不过到了夜晚,史府就不安静了。 虽是陵城第一首富,虽说家财万贯不缺银子,不过这入夜后史府的过分热闹,也够叫人上心的。推开窗子坐在窗沿看,脚跟踩着沿窗朝着外头瞧去,待手中葵瓜嗑完随便弃丢拍落手上蹭粘的细屑后,离上殇扭头冲着自个屋中作客的白泽远笑道。 “这史大官人啊,你说到底该说他精明呢?还是不精明呢!白日里该说的他是一个字都不可说,装出一副无事发生样。可到了晚上呢,却弄得轰轰烈烈唯恐天下不知。平白无故的,家里头夜巡的家丁多了这么多,弄得这么直白,怕别人不知道这史府要出事啊。” 既然不想让外人就,就得将一切做死了,白日夜间全部如常才是,偏着这个史大官人不。对着他们那是一字不说,可是入了夜,就好像今晚那淫贼就会来似的,家里头夜巡的家丁一下子翻了一倍。 于史大官人这个做法,离上殇心里莫说多嫌了,鄙鄙的“切”了一声,白泽远道:“不让我们知道,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可不管如何估计面子不让他人知道,他也不能拿自家女儿的贞操开玩笑,该做足的准备也是得做的。” 话落见着好友“呵”了一声,而后笑道:“做准备?他做什么准备?就算要准备那也是明晚的事啊。” 白泽远道:“行商之人向来一切谨慎小心,这史大官人既然能当上陵城首富,肯定也是个谨慎的主。那淫贼虽说明晚才来,可万一他今晚就到呢?若是连个巡夜防护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房门大敞请君入内?” 离上殇道:“可就算史府不房门大敞,请君入内,就凭了这几个胳膊粗不过大腿的家丁,能干什么?那花花公子要是真定了主意今晚来,凭了他们几个,也是白搭啊。” 就那淫贼的武功,多少江湖人士都奈何不了他们,更何况是这区区几个家丁?这史大官人究竟在打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离上殇是越看越不明了。 他人之思,自己又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他肠子里的弯弯绕绕。史大官人究竟想做什么,他们是不知的,不过那花花公子既然说了明晚才会夜入史府与佳人相会,那么就是明晚。 不会错了。 将踩在沿窗上的脚放下,整个人调了个身面朝屋内,离上殇说道:“我看今晚啊,这史大官人怕是得白忙活咯。那花花公子这么自负的一个人,既然说明晚,那肯定就明晚,今晚来?那不是砸自个的招牌吗?” 花花公子今夜入,离上殇可不觉着自负自得的人会不讲承诺坏了自己的规矩。一句落,两只手撑在窗沿上,正打算借力跃下窗户,谁知姿势都已摆好人也准备跃下回床休息,竟是闻得外有骚动。 轻轻的脆起声,那是有人借由树藤点起的跃,因了这细微的一声脆,离上殇警敏朝着声处戾去。 一眼戾,凶暴起,眼尖瞅到身影匿藏,离上殇落了一句“不是吧,居然真打算自砸招牌”,随后倒身翻跃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一O章 淫贼踩点 **淫贼向来都是些雁过拔毛千里不留痕的主,毕竟你想行那**淫花的事,若是手头上没点拿得出手的轻功,也干不来这档子恶事。 所以凡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贼,十个里头九个轻功都是拿得出手的。 轻功,那是**淫贼保命看家的本事,可不若这**贼的轻功如何了得,对上百鬼窟的孤鬼游那也不够看。 本以为追上这深夜入潜史府,鬼鬼祟祟一看就没安好心的淫坏贼子,不过小片会儿的功夫就可手到擒来。没想着这人的轻功竟是万分了得,在察觉到这人夜潜史府且鬼鬼祟祟在她房前探头探脑时,离上殇第一时间就追了出来,哪曾想轻功劲提追了一路,竟是赶追不上那人。 孤鬼游可算百鬼窟的独门绝活,绝活一出竟胜不得那人几分,心里向来喜欢同人较劲的离上殇当时就不痛快了。脚下力劲踩,身如游魂再度往前行飘数丈,追赶的同时离上殇手上也没个安分,手上一抬数枚铜板直接镖打出去。 铜板出,本意就是为了封住这个人的逃路,让他乖乖停下,所以准头上离上殇也没特地拿捏,就是随随便便的一抬一镖。这镖出的铜板离上殇可没特地瞄准贼子身上的要穴,完全是随手的一镖,可即便如此,若是铜板真的往贼子身上招呼,那也够这贼子吃上好一番痛。 镖器随身而至,风戾顷刻罩袭,知晓身后姑娘出手戾凶自己断然承接不来,贼子只得顿了逃行,匆匆忙忙旋身避开。脚下促停,身体就像扭蛇一般折弯避闪,铜板从贼子身体四遭擦行而过,当贼子闪闪避开这飞打而出的铜镖时,离上殇也已追上。 追上后却没第一时间将这淫贼擒下,而是在离淫贼还有数步的地方落停,停杵站在那处,笑色眉挑一副挑衅,离上殇说道:“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上别人家里,你这小贼,这是来窃物的,还是来窃色的?” 因着半夜三更上别人家里,此时贼子身上也是一身贼行打扮,夜行衣物,面蒙挡巾,模样彻底挡遮起来,只留得一双眼在外头。 这人容貌虽是遮挡,不过那双露在外头的眸眼中却是轻浮尽显,根本无需旁的,单单冲着这人露在面巾外的那一双浮轻风流的眼,就知这人深夜上史府究竟冲着什么。 知。 心里头当然是知的,只不过离上殇就是喜欢这样明知故问。 叉着腰衅着眉,上扬着下巴瞧着那黑衣之人,而那黑衣之人显然也知人既已停下断无再从她手中逃走可能。当是笑了一声,贼子道:“姑娘好俊的身手。” 离上殇也笑着回道:“淫贼好妙的轻功。” 要不是她出手暗算,只怕想要追上这人也是不易,能拦下这人纯是借了那一手钻妙的暗器手法。见着离上殇毫不客气直接以淫贼称之,那贼子又是失声一笑,说道:“看来姑娘很清楚在下今夜上史府所为何事?” 耸了肩,离上殇回道:“不清楚。” 这声不清楚反叫贼子愣了,呆呆顿了一下,贼子道:“姑娘不知?” 点了头,离上殇回道:“我的确不知。” 本以为她当是清楚,故而才穷追,没想着竟是直言她并不知自己来此所为何事。离上殇这话回的,贼子那处都有些不明了,就在贼子因了她的回心下暗思时,却见离上殇续声说道。 “留有桃花直言要采史府这朵娇花,并且扬言是明天才来采的,既然你都事先说好时候,敢问你这淫贼今晚来干什么?砸自己的招牌?有胆子事先通会还跟人家约好时间,你这种人肯定自负得不要不要的,砸自己的招牌提前一天劫色,这种事你才不会干呢。所以你今晚先一日拜访,到底是来作甚的?是来踩点的?还是来瞅瞅上一回有没有看花眼,再一次确认史家小姐究竟美若天仙还是胜似恐龙,免得劫色不成反而吃亏?” 离上殇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俏皮,连着贼子都叫她逗乐了。“哈哈”一笑随后看着离上殇,贼子笑道:“姑娘好像很了解在下。” “切”了一声,离上殇道:“我不是了解你,而是了解禽兽。” 自负之人,而且还是这种喜欢将事情惹得人尽皆知江湖通晓的自负之人,才不会坏了自己的计划和规矩。这种人的心思,离上殇是知的,也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贼子那儿才又一次笑了。 轻出的笑,轻浮得叫人听后眉心忍不住锁蹙一处,贼子说道:“姑娘果然才思敏锐,在下的心思猜索得清清透透的,没错,在下今夜造访史府并非想坏了自己的规矩,提前一日劫了史小姐。” 见着对方认了,离上殇这处的眉也挑了,扬扬挑起的眉,离上殇冷笑道:“这么大方就承认自己不是来坏规矩的,既然你人这么大方,那干脆顺道再大方一次,说说看你今晚到底来做什么?” 贼子道:“姑娘刚刚不是说了吗?就是来踩点的。” 呵切一声,离上殇道:“踩点啊,没想到你这人还挺小心的。” 贼子笑道:“小心方可驶上万年船,如今这个世道,若不处处小心,指不定哪一次命就直接没了。” 世道不安,小心才是保命的根本,贼子这话也没错。只不过由他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总有几分说不出名由的讽意,当下离上殇那儿忍不得又是一声刺笑,“呵呵”笑后,离上殇道:“虽然为人小心,不过小心毕竟不是保命符,你这淫贼干了这么多**掳掠的恶事,就不怕哪一次湿了脚,翻了船?” 小心方可驶上万年船,可人在水边走,哪有万年不湿鞋的理?离上殇这话也是暗示贼子做人不要太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生无事。 她这话,是讽下的暗意,只是淫贼显然不将她的暗示搁入心中。离上殇那一番笑讽下的衅语,换得的不过贼子一笑,随后道:“谋事在人,人定胜天,只要你能不让自己湿了脚,翻了船,那么这一辈子就绝不会湿脚翻船。” 贼子这话,狂而嚣妄,离上殇那处直接笑道:“好狂妄的口气?谋事在人人定胜天吗?既然你这淫贼如此狂妄,道言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湿脚翻船,那么姑娘我今儿就请你瞧瞧什么叫湿脚翻船。” 原本追来时她并没打算今日就擒了这个淫贼,毕竟人家可是有言在先的,明儿才会来采史小姐这朵娇花。既然明日才肯动手,今儿不过事先预演,她若今日就将这淫贼请入官衙中岂不得白白费了一场热闹? 原是冲着趣的,她才来追这个淫贼,顺道瞧瞧这个淫贼可是白泽远断猜那人,如今却见这人异常嚣张狂妄。 嚣张之人,素来叫人瞧不上眼,若是碰上这样的狂妄之徒也不给之一点教训。 离上殇往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混了? 贼子扬言他这一生绝不会在河边湿脚,既然他如此狂道,离上殇就只好先一日请他湿了脚。心中念思已起,离上殇当即就出手擒之,谁知这淫贼竟是个狡猾小人,离上殇不过与之交上一二招,他竟然出暗手伤人。 不知手中拿了什么,才刚交了手这贼子便将手中粉末朝着离上殇面上洒去。贼子手刚动,离上殇就察觉到事情有怪,忙着抬手护鼻。只是她虽先有察觉,可那粉末的气味竟是极冲。呛呛随风入了鼻,虽是花香之气,可这入鼻的香味却呛得叫人极不舒服。 抬手捂住口鼻,因为没有事先设防叫粉末呛入些许,离上殇手上动作僵了一顿。口鼻护,人也立即退离,就是这一刻的退离叫那淫贼寻到逃走机会。 丝毫没有恋战,在用奸招逼得离上殇暂退后淫贼立即转身逃离,人虽是逃了,不过再逃走的前一刻他仍不忘再下暗手。 手上一扬,一物从他手处打出,已是上过淫贼暗算,离上殇哪能叫他再得逞一次。眼尖看到一物朝着自己打来,当即抬手云袖一甩,那物直接叫离上殇收入袖中。 收截那物,空气中过呛的香味也开始渐渐散消,直到气味不再呛鼻离上殇这才放下捂住口鼻的手,此时那个淫贼早已没了踪迹。 就这样叫那个淫贼跑了,离上殇这处也是恼的,气得连声“切”了几句,离上殇这才拿起刚刚卷入袖中的东西,打量起来。 那是一支桃花,枝干细长,上有几朵开绽的桃花连着几粒含苞欲启的花苞。桃花本是极美,可因离上殇出袖卷入衣中,上头的花瓣早已经零碎,只留下几朵残花以及一支光秃秃的杈枝。 这个淫贼但凡瞧上一个姑娘,便会深夜潜入姑娘家中,在姑娘枕边放上一支桃花,以此作为信物。虽说此时离上殇未在屋中,这一支桃花也并非放在她的枕边,不过淫贼此举究竟何意,也是明昭昭的事。 好一个淫贼,竟然连她的主意也敢打,明了那贼子此举究竟何意的离上殇当即将那支桃枝折成两截,冷冷笑着说道。 “这是下战帖吗?有趣,既然战帖都下了,那就让我看看你这淫贼到底有何本事?”(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小姐有请 昨夜淫贼初访,到底几人知晓,他两是不知的,不过史大官人那处明显并不知道。人家既然不愿告知自家闺女叫淫贼盯上之事,那么贼子昨夜就已叨唠这一件事想来也没必要去惊扰史大官人。 史大官人不说实话,他们也乐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着今夜上演的那一处好戏。 淫贼今夜便至,史府的气氛自是凝结得叫人压沉,虽是气氛凝沉,不过心中结闷的只会是史府的人,至于他们这些外客。 主人家什么都没说,他们哪知道这个时候气氛不对? 将昨夜之事全数告知白泽远,连着那淫贼瞧上她,打算对她下手这一件事也一并说了。叫淫贼瞧上,于姑娘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偏着离上殇就好像捡了宝似的,说得那叫一个兴起奋起,活脱脱的一脸期待。 别人下了战帖,自家闺蜜心里头到底在盘思着什么白泽远不是不知。只是这样的事毕竟不是可以用来胡闹的,万一一失足,那后果可就不好玩了。 几句叮嘱,换得的只是好友连声的“知道了”,晓得这个二货性子一起正常情况下兴趣未消前她是断然不会收趣的,白泽远那儿也就懒着同她继续浪费口舌,只是叮嘱问地必须看牢她,切莫叫她着了淫贼的道,白泽远这才去做自己的事。 白泽远那儿自个还有一筐的事要办,实在没有闲时杵在这儿同离上殇规划守株待兔之事。好友无时,她却有很多空闲,一面坐在屋内笑呵呵的谋思心中算计,离上殇一面等着今夜的热闹和趣戏。 正是嗑着葵瓜解着闷,一名史府的丫鬟进了她的屋中,恭恭敬敬行了礼,丫鬟说道:“离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史家大小姐有请? 丫鬟这话可叫离上殇奇了,放下手中葵瓜顺带抿了一口茶解解干,离上殇道:“你家小姐请我?这有趣了,小姐请我作甚,我好像自入府到现在可没见过你家小姐呢。” 丫鬟道:“小姐听说这一回老爷邀的几位英雄里,离姑娘乃是女子,离姑娘女中豪杰,小姐又是终年身居闺房足不出户。这一回难着有位女英雄过府小住,小姐便想请了姑娘上小姐房中,陪小姐说会话,也叫小姐长长见识,多少知了外头的事。” 终年闺房足不出户,一关十余年也是闷的,难得有个见多识广的姑娘上她家,想要邀上闺中说些话也是常理。只是这史家大小姐她可记得清清的,前几日才刚刚闹过上吊,这会子怕也才刚醒一二日。有钱人家的千金最是娇贵,又是伤心越是欲绝,还寻死觅活受惊惊吓,不过短短一二日莫不曾已经恢复了? 对于史家大小姐的诚邀,离上殇心里莫提有多动趣了,挑笑了眉,轻声囔嘟一句“这么快就恢复了”,只听了几句浅的丫鬟询了一句“姑娘您说什么”,离上殇笑着摇头说道:“没说什么,对了,你家小姐邀我何时帮她长长见识?” 丫鬟回道:“我家小姐现会子便是命婢子来请姑娘的,万望姑娘一定要给小姐这个面子。” 离上殇道:“那请去何地?” 丫鬟道:“小姐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向来身居在闺房之中,自是请姑娘去小姐房内。” 了然点了头,离上殇道:“对啊,人家可是大门二门都不出不迈的千金小姐,就算是约了人,那也是约入深闺。”喃喃自语,嘴上没个根由勾着笑,离上殇道:“既然你家小姐盛情约邀,来者是客怎么着我也不能驳了你家小姐的面啊。这样吧,你先回去复你家小姐的命,就说我随后就到。” 史家小姐约她,不管这一回约到底是为了增长见识,还是为了旁的,离上殇都没打算拒了。 应了史小姐的邀请,让丫鬟先回去复命,直到丫头离了屋子,问地上前说道:“窟主,您真要去赴这史家小姐的约?” 没有回身,离上殇笑道:“当然了,人家都请到屋里,要是不去,岂不是不给人家面子?” 问地道:“可这史家大小姐的邀,来得有些蹊跷,属下觉着窟主还是不要贸然去赴比较妥当。或是属下现在直接去禀白大人,让白大人判夺。” 平白无故突然邀离上殇,史家大小姐这一份邀越思越叫人觉着内有蹊跷,心中微感怪奇,加之白泽远事先叮嘱过,断然要他留神离上殇,别叫她着了旁人的道,因此再觉事有怪奇时问地心想这事还是先询一下白泽远比较妥当。 禀了此意,问地正要离了此处去寻白泽远,却叫离上殇拦下说道:“不用找他了,他这会子在哪你哪知道?还是别费这个精力了,我不会有事的。那史家大小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不成我还能着了她的道?你就放心吧,我就只是去赴赴邀,顺道帮她长长见识的。” 就算担心谁使诈,也轮不到担心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笑着说着,话落手抬一扬,待这手扬挥甩起,离上殇直接出门去赴史大小姐的邀。 在丫鬟的带领下至了史府内院,离上殇直接朝着史小姐的闺房走去,入了内院进了闺房,离上殇头一件事就是翻眼四下扫看打量。 这有钱人家小姐的闺房向来都是私密的,素来无让人随便入内探瞧的道,今儿也是史大小姐亲自邀了,她才得以看看这千金大小姐的闺房究竟生何模样。 幽香盈盈,满屋闺色,这史大官人虽是陵城首富,不过史大小姐的香闺到也没叫金钱堆出个恶俗,反而带了几分书卷墨香。一张红木桌上整理放摆几本诗书,想来史小姐平日里无事时也常翻阅书籍,略识几字。红木桌上几本闲书,茶桌椅上则放着一个编织篮子,里头摆了不少针线,还有一副未绣完的绣品。 在闺房里头转了一圈,嗅着脂粉味中夹杂的几分药气箱味,转了一圈离上殇问道:“你家小姐呢?” 丫鬟是史小姐派去的,这会子她人都来了,史小姐竟不在闺中。未瞧见人,离上殇自得询上一询,也是询落,方才去请她的那个丫鬟上前说道。 “姑娘,刚刚老爷遣人来请小姐,想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小姐这会子正在老爷那儿呢。要不姑娘您先坐坐,稍等片刻一会小姐就来了。” 史大官人有事叫史小姐去一趟? 听得此语稍着挑了一下眉,离上殇说道:“既然你家老爷有事找你家小姐,那么我稍等一下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我就在这儿等着了,至于你家小姐那儿,你遣个人说说,让她不用着急,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帮她长长见识。” 离上殇这话,话里可是掺杂坏的,只可惜这个丫鬟看着机灵,却也听不出她话里夹杂的意。当下陪了罪,道言会传人告知小姐离上殇已至闺中,丫鬟忙着命其他婢子丫头给离上殇看茶送茶点。 史小姐叫史大官人传走了,也不知得多久才能回来,横竖她这会子也是闲得闷慌,既已应了,自无就此离开的意。撩了裙坐在椅上,接过婢子送上的茶抿了一口,离上殇一面吃着史府备着的点心一面慢等史大小姐回来。 茶香四溢,闻着也是心惬,就在离上殇喝了茶吃了果子稍稍候等了片刻后打算先询一下丫鬟史小姐大概多久才能回时,突觉身子有些异怪。 双目一眩,脑中犯晕,因了这上头的眩晕离上殇下意识用手撑住桌沿稳住自己的身子。手才刚刚抵撑桌缘,她竟惊觉自个身上的力气都消了。 不止手上提不起劲力,就连身子也是软无半分气力,因为浑身没劲,离上殇心里顿呼“糟糕”。手上一软,整个人趴跌在桌上,软下的手不甚撞翻桌上的茶杯。 茶杯倒摔落在地面,看着那碎摔在地上的茶杯,离上殇心里惊道:“糟糕,着道了。” 刚刚那丫头送上来的茶里显然下了足量的迷魂药,后知后觉的离上殇这会子莫提多后悔。可千金难买早知道,既已着了道,便是心里头再悔也是无用的。 心中气怒,药劲渐渐出了效果,等着眼前彻底眩了晕,离上殇也彻底失了意识。 头晕,脑胀,甚至还有点恶心,在意识回笼的那一刹,离上殇头个感觉就是难受。 心口像是堵了什么,半天缓不上劲,下意识重吸了几口气将那恶心冲脑的感觉冲散后,离上殇这才睁了眼。 人刚醒时脑子里的眩晕还没彻底晕散,她就意识到现如今自己的处境必是相当麻烦,等那恶心的感觉终于散后可以睁眼了,离上殇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麻烦。 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舒温的床,柔软的丝织被席,床帏上的幛子都是上好的云锦布织,就连空气中荡飘的香味也是格外舒惬。此时她所处的这间屋子奢华富堂,处处样样都是皆好的上上之品,如此装饰的房屋,此屋的主人就算不是贵人,那也是富商之人。 受了史小姐的邀请入了她的香闺,不过在她的闺房中喝了一杯茶,醒来后就到了这从未来过的屋中。当她睁眼瞧见这一屋子的陌生,且发现自己的身体仍是软无半分力道,甚至还叫人用绳缚了双手和双足,离上殇便知这一回是真阴沟里翻船栽道了。 试探性的动了身子,想要挣脱绳索束缚,奈何浑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力气,凭她一身精纯内功,偏着这当口却用不上。接连试了几次,发现丹田气海里一派空荡,自己根本奈何不了这缚捆手脚的绳子,离上殇那处也就放弃了。 晓得自己叫人下了药,药劲还没消除,离上殇也不再浪费气力同绳子较劲,而是再一次认真审量起如今所处的房屋。 从未到过的房屋,她根本不知这是何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了此处,就在离上殇心里嘀咕自个昏厥的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忽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吱”,房间的门叫人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委为替身 这会子进这屋的,就算自己不是这人绑的,他也和绑架自己的人脱不了干系。 因为有人推门进屋,离上殇立即闭上眼睛继续装晕。房门被推,木门的“吱”声已经入耳,谁知就只是这一声轻轻的“吱”,后头她竟没听到有人行入的脚步声。 有人推开门,就意味着有人进来,她没听到有人行入的声音,只能证明这个人的轻功甚是了得。 眼睛仍是闭着,心里头已经在猜这入屋之人究竟是谁。 那人行时脚下无声,可人毕竟是人,不是鬼,就算脚下再如何轻无半分声息,他也无法彻底遮掩自己的存在。当那人行至床边,离上殇就已察觉到这人的近身,没有因他的近身起了任何动作,离上殇继续躺在床上装晕。 感觉着那人行进,上前,至了床边,最后竟然弯下腰抬手准备碰触她的脸。 其他的一切倒还好说,她还能继续装作自己晕着,什么都没发现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人想对她动手动脚。 那可不行。 当察觉到这人走到床边,且竟还伸出手准备触碰自己的脸,前一刻还在装晕装睡的离上殇下一秒突然张口咬了过去。触不及防的发难,谁也难以提防,要不是离上殇这会子药劲还没消,浑身上下提不起力气,加之这人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反应较正常人敏锐不少。就离上殇这突然的张口一咬,若是真叫她咬到,这人的手指即便没整根咬下,那也得吃痛半日。 突然的发难,还以为能狠狠咬上一口,谁知这人竟然如此狡猾,关键时刻收了手害她落了空。没能咬到那人,离上殇心内自是失望,突袭之事已行,再继续装睡显然已是不成,故而离上殇睁了眼,直接瞧看究竟何人竟这般胆大,连她也敢绑了。 道了一句“真是可惜”,随后睁开佯闭的眼,晶亮亮的眸儿落到那人脸上,当瞧清此刻出现在屋中之人生何模样后,离上殇“啧”声说道:“原来是你啊。” 一身奢华锦衣,为人轻浮却也潇洒,尤其是左眼眼角那一点红幽幽的痣,使得这人瞧上去更显浮轻。瞧清这人的模样,也清了这人的身份,离上殇当即“哼”声笑道:“原来是你啊,花公子。” 笑落的话,换得花姓公子笑态相迎,刚刚险着吃了她的亏,此刻的花公子可没胆继续往她边上凑。起身站在床旁,笑态看着离上殇,花公子道:“没想着姑娘竟还记着在下?” 这笑下的话,换得离上殇翻眼一“呵”,说道:“昨儿才刚刚见呢,这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要是记不住阁下,我这脑子也不用要了。” 俏笑的话,叫花公子稍是一诧,随后道:“姑娘昨夜就知道是我?” 离上殇道:“何止昨夜,头一次见着你我就知道是你了。” 奇奇怪怪的话,一时叫人难明里头的意,不知离上殇这话究竟何意的花公子那刻不知如何回应。倒是离上殇,见着他面上微露不明的疑,离上殇说道:“雁过拔毛千里不留痕,千里独行**小蜜蜂,漠北双侠的名声那也是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就是不知你这位花公子,究竟是花蝴蝶里的胡,还是花蝴蝶里的蝶呢。” 漠北双侠,空有侠名,做的却是江湖人所不齿的**之事,江湖之上不知多少人想要他两性命。只是杀心虽有,却无人有这个本事,而他们之所以能一直逍遥于江湖之上,全是靠了绝顶的轻功以及出神入化的遁隐之术。 虽是恶事做尽,怎奈到现在也没人知晓他两的身份,身份不知,是何长相也无人知晓。 这**之事无恶不作的漠北双贼,自是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 作恶江湖这么多年,至今仍无人知晓他二人的长相以及身份,可眼前这个女子,竟是早已清知。于此,那花姓公子如何不觉惊讶。 心里头的诧惊自是不用说的,面上神色已是彰显,在面露了几分稍稍微愕后,这花姓公子再次笑了。这一回可不只是单单的笑,甚至还抱拳作了揖,花公子道:“姑娘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在下心中敬服。正如姑娘所猜,在下正是漠北双侠中的花胡,姑娘幸会了。” 漠北双侠,这可是他两自己道夸的号称,江湖上的正派人士可没人承认。离上殇方才笑道漠北双侠不过衅挑之语,没想到这花胡竟然不要脸的应了。 不要脸面之人,她是见了不少的,不过如花胡这般不要脸的。 倒也罕见。 当下“呵”了一声讽笑,离上殇道:“说你漠北双侠,那完全是客套下打趣的话,你这淫贼倒是当真了。还漠北双侠呢,你这花花公子也好意思自称这个侠字,依我看啊,你们这漠北的两个人还是把称号改成漠北双贱吧,要不漠北双骗也是可的。” 对于他两所行之事,江湖上恨者也是多的,漠北双贼漠北双淫这种骂辱的话,他两更是不知听了多少,不过这漠北双贱与漠北双骗花胡还是头一次听到。当下忍不得失了笑,花胡道。 “江湖之上憎恨我们兄妹两的,数不胜数,漠北双贼漠北双淫这等咒人辱人的话我两更是听了不下万遍,不过这漠北双贱和漠北双骗,呵,倒还是头一次,不是姑娘何来的这等辱语。” 应了一声“呵”笑,离上殇道:“怎么?说你们贱还委屈你们了?**掳掠你们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瞧上人家的姑娘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直接用下三滥的手段将人掳了过来,这样你们还不算贱啊。” 花胡笑道:“姑娘这话,在下还真无话可回,姑娘这漠北双贱在下暂且不驳评,不过姑娘这个骗,在下可就的好好询询了。” 贱。 或许还有个说头。 不过这个骗。 他们兄妹两若是看上哪家千金姑娘或者哪家风流少爷,向来都是直接夺强,素来没动过骗。也正是以因为从来不屑以骗获得姑娘芳心,花胡对于离上殇这个骗字实是难以理解。 于此道,他难解,可离上殇既然劝他将漠北双侠改成漠北双骗,自是因他们担得起这个“骗”字。怪怪的又是一声冷嘲,离上殇回道:“为何道你们贱不明,怎的,连着怎么说你们骗也不解了?既然花公子不明白,那小女子就好好给你解明解明。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花公子先看上的当是史家的大小姐,昨儿花公子该劫回的也该是史家的大小姐,怎的这会子我却躺在这儿了?提前知告却不敢按计划去行,你们漠北双淫不是漠北双骗是什么?还是说你们早知有人暗下护着史大小姐,担心这一回阴沟里翻船湿了自个的脚,故而不敢对史大小姐动手,只能将主意动到我身上?” 桃枝今点谁家女,明日黄花谢枕息。 只要是花胡看上的黄花闺女,便是中途瞧见更好的,他也从未弃过之前的,必是先收了前家再收后家方才了事。如今史大小姐那处他还没将他收入怀中,便将离上殇截到这儿,这个骗字要离上殇来说,他也是担得的。 她会在这儿,断与花胡脱不得干系,即便如今身子使不上力,嘴上她也没打算叫花胡落下便宜。只是她虽讽言花胡惧怕,宁可失了江湖信誉也要中途换改计划,弃史小姐转而将她截来此处,可于她的这一番讽言,花胡那儿却是不认的。 听了离上殇的话,直接笑着摇了头,花胡笑道:“姑娘这欲加之罪,在下可不能受呢。” 挑了眉,离上殇道:“何来的欲加之罪?” 花胡道:“在下既已先明昨夜要得史家大小姐,就绝无中途改意的意思。昨儿在下如约上了史府,冲的也是史小姐而去,谁知美人抱得回来一看,却发现那卧躺史小姐闺房的美人竟非史家大小姐,而是另有其人。在下虽已心动于姑娘,且置了桃花做了定情信物,可姑娘也不用如此亟不可待,替了那史家小姐等着在下前来吧。还是说姑娘心里头已是恋上在下,见不得在下同别加姑娘好?” 昨夜花胡上了史府,在史家大小姐屋中劫回的竟是自己,他这番话才刚刚道出,离上殇就知里头到底藏了那些猫腻。 昨日史大小姐的请邀,显然是场鸿门宴,为的就是将她迷晕,以她替了史家大小姐,赌了这淫贼瞧着自己生得好看,便不再对那史家大小姐动心思。 女儿家的清誉,重过生死,不过史大官人为了保自家女儿,这动的心思也是够毒的。心里头已是了明,嘴上也是连着哼冷数语。冷冷一记讽哼后,离上殇轻语说道:“这行商之人,果然奸诈无比。” 冷冷的讽意,连着眸眼中也镀上几分冷哼,也是这轻语之下的话道落,离上殇忽感花胡凑了上来。 眼前这个男人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淫贼,如今自己叫他劫得且他还突然倾身凑上,十之八九绝没好事。因着瞧见花胡倾身而凑,离上殇那儿登时起了警,瞪眼威胁道:“你要干嘛?凑上来干嘛?” 见着她那瞪眼警惕的模样,花胡笑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这话一出,离上殇那儿顿时翻眼,说道:“事以至此,就算你想怎样,我能怎样?药也叫人下了,手脚也叫人绑了,扯破嗓子喊也没人能听着了,单就一个怕顶个球用。还不如眼睛一闭,全当自己叫狗给咬了。” 自出江湖,花胡不知劫过多少女子,毁了多少姑娘,所瞧上的女子不是千求万求便是句句威胁,哪像跟前这个女子。 非但全无惧意,竟然还道言“大不了就当叫狗给咬了”。 这样一个身手不凡的女子,这样一个胆色过人的女子,这样一个能识破自己身份的女子,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她身上的每一点,都同寻常女子不同。 特立独行到叫花胡越看越错不开眼。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之感,甚至怪到他不想像对以前的那些姑娘那样对她。看着离上殇,瞧着她身一挺眼一横,一副有本事放马过来样,花胡那儿竟是笑了。 没在继续上倾,而是正直了身子,花胡笑道:“你这姑娘,当真与众不同。” 睁眼看过去,离上殇道:“当然与众不同,我这样的人,普天之下就我一个,保管你找不出下一个。” 点了头,花胡道:“是啊,的确再也寻不出下一个,所以,我改主意了。” 气了疑,离上殇道:“改主意,你改什么主意?” 花胡道:“我打算,不像对待别的姑娘那样待你,我打算,娶你。”(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质询踪迹 离上殇万想不到她竟会叫江湖上有名的淫贼瞧上了,且这个淫贼还大言不惭的要娶她。对于花胡夸下的这个不切实际的海口,离上殇那儿连讽都懒得刺他了。 那处的百鬼窟窟主,如今贞操就在淫贼手中拽着,反之史府的诸位英雄,那儿的锅也已经炸开了。 整整一日不见离上殇,白泽远那处顿感事情不妙,尤其在询过问地,得知昨日史小姐曾遣派丫头来请她,说是想与她说说话,知些江湖上的趣事,白泽远那处更是难安。 前脚史小姐刚刚请邀,后脚离上殇就失了踪迹,若说二者将没有关系,白泽远如何能信。 自家闺蜜在史府失了踪迹,白泽远自得找史府的主人问个明白,没有多言,而是质询离上殇为何失了踪迹,而那闻得离上殇失踪不知身在何处的史大官人竟是诧惊反道:“离姑娘不见了,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得知离上殇失了踪迹,他这个当主人的自是心焦,当即斥询刘管事,让他解释这究竟怎么回事。离上殇的失踪,必与史大官人有关,看着他的眼,他的言行,白泽远知道。只是这人的骨子里显然带有行商之人的狡诈,这番愣询之态,竟是看不出半分破绽来。 离上殇失踪了,于此赛华扁那处也是惊的,当下急询问道:“白兄,你说什么?离姑娘失踪了?好端端的这离姑娘怎会失踪,白兄何时发现的?” 听闻赛华扁的急询,白泽远回道:“昨夜就没瞧见,今日仍未回来。” 赛华扁道:“昨夜夜间就没回来,这大晚上的,离姑娘一个姑娘家的能上哪去?” 赛华扁这处话音刚落,慕容华那儿也猜语说道:“会不会是遇上什么有趣的事,闹久了就忘了回了。” 赛华扁道:“虽说离姑娘的性子好玩,不过再有趣的事也不至于到了这当头还没回吧。” 蹙了眉,慕容华道:“如果不是叫什么有趣的事绊住了,那会不会是遇了什么事,先一步走了?” 白泽远道:“不会,且不说小离根本没事,就算真的遇上了事,她也会先吱一声再走。” 就算没不及吱声,百鬼窟自有自己的一道通报之术,根本不存在一声不吭就走的可能。 前头的话,白泽远说了,不过后头的事他自己心里明白就成。 白泽远既说离上殇断无因事不打招呼先离的可能,那么至今仍不见归的她便真有失踪的可能。心内不明好生生的一个人,怎会平白无故突然没了音讯,众人心内也是忧的。 赛华扁等人心里头都起焦忧,更何况白泽远?只是道了那一句,而后什么都没说,白泽远只是审戾双眸,注审史大官人。 离上殇是在史府失了踪迹的,史府于此自也脱不得关系,知晓白泽远心里担心青梅小友,展悠然冲着史大官人说道:“史兄,离姑娘一个姑娘家如今平白没了踪迹,也不知人现如今再何处,不知史兄可否将昨夜夜巡打更的家仆们都传来,我们也好问问昨夜可有人瞧到不妥异处。” 想要弄清离上殇身在何处,总得寻到线索才是,展悠然这话道落,史大官人那儿便要命刘管事将昨夜负责夜巡和打更的家仆都传来。谁晓得话才说了一半,就叫白泽远拦了,说道。 “不用传了。” 道下的拦,叫人不明其意,看着白泽远,展悠然道:“白兄,叫来问问也是好的,或许能找到线索。” 白泽远道:“问他们没用。”一句冷薄,叫人无法接语,冷冷就是一句,白泽远看着史大官人,说道:“史大官人,请问小离现在在哪?” 刚刚的拦阻,已是叫人不明,如今竟向史大官人询问离上殇身在何处,更是叫人不明其中内意。莫说史大官人,便是旁人也是疑的,当下赛华扁道:“白兄,你问史大官人作甚,他哪能知离姑娘现在何处。” 史大官人也笑着说道:“是啊白大人,史某人哪里知晓离姑娘在何处。” 白泽远道:“史大官人不知道小离在哪,那不知史大官人知不知道,史小姐在哪。” 平白扯上史家大小姐,史大官人那处的脸色都变了,当下稍了一变,随后有复了常色,史大官人说道:“白大人怎的又询起小女了。” 白泽远道:“询询,莫不是不能知?” 史大官人笑道:“小女身在何处,这有何不能知的,昨日小女便与史某人提过,说这几日想去西郊外的灵隐寺一趟,替史某人求平安,今早已是启程,如今怕是都快到西郊了。” 有钱人家的小姐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偶尔还是能出门逛上一二,这出门上寺里为家人祈福还愿便是其一。史大官人乃史小姐之父,史小姐替史大官人求福保平安也是正常。只是这再正常不过的话落在白泽远耳中,却换得他的冷冷一记冷哼,哼声带了戾森的冷,白泽远道。 “这当头还让史小姐上西郊拜神求愿,史大官人的心,还真大啊。” 史大官人不解道:“白大人这话何意。” 白泽远道:“史大官人也不担心淫贼一举落空,心里头不甘愿,去而复返。” 淫贼这两个字,可不是能随便挂在嘴边的话,听得白泽远这讽下的语,史大官人那儿的面色更是变了。异下的神色,仍旧装了一副不知样,史大官人道:“白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越是佯装,越叫白泽远心内溢恼,眼中溢起的审随着恼怒渐渐呈戾,白泽远道:“白某说什么,史大官人不知?既然史大官人不知,那白某便只能将事说破了。漠北双侠的桃枝一旦落了,不管是谁家的姑娘谁也别想逃了,如今史家大小姐都已收到桃枝,不好好藏着也就罢了,史大官人竟然还许她出门上西郊求神拜佛,莫不是心大,是什么?” 史大官人自恃女儿叫淫贼看上这一件事,藏得隐秘,谁也不知道,没想到白泽远竟早已清。如今叫白泽远当面挑破,史大官人那处自是恼的,当下气得脸色都变了,史大官人说道。 “白大人,我敬你是个侠者,所以百番以礼相待,你怎可胡说,道言小女叫淫贼看上了。” 史大官人这怒道的话落下,赛华扁和慕容华那处的神色也显异了,看着白泽远,慕容华道:“白兄,这女儿家的清誉可不能胡乱说的,叫淫贼瞧上了,还是漠北双淫那样的淫贼,这事若是传出去,史小姐的声誉可就毁了。” 慕容华这话显然是在疑他,当下白泽远的眸色都变了,扫了一眼没再说话,视线重新落到史大官人身上,白泽远道:“是不是胡说,史大官人心里清楚,史小姐是否叫淫贼相中了,若是史大官人不肯明说,那么白某只能亲自去询了。” 气得连着拂袖,史大官人道:“荒唐,简直荒唐,白大人既然想询,那便去询啊。不过白大人可别怪史某人丑话说在前头,史某人虽然是个行商的,可京都上也不是没有识的,断无就这样叫人欺了的理。白大人今日要是真与我史家过不去,史某人明日就上京都去告你。” 史大官人要告他,白泽远却全然不放心上,只是道了一句“要告随便”,而后斜眸看上堂外,说道:“请进来吧。” 这“请进来”几个字,一时叫人心奇,话音才刚落下,便将问天从堂外走了进来,且还推了一个丫头入了内。手上施力一推,叫人家小姑娘往里头颠了几步,险着摔了。对于小姑娘,寻常男子向来都是抱着惜花的态度,不过百鬼窟的邪魔可从来不知惜花为何意。 手上力施,将这小丫头从外头推了进来,问天这才冲着白泽远笑着作揖说道:“白大人,小的刚刚在外头晃着,瞧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小的一想这样贼模贼样的,断然不是个行好的,所以小的就自作主张将这丫头擒了来,望白大人审审。” 话是说得俏皮,不过这俏皮的话在这当口笑着道出,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俏邪一笑,话音落到,伴着问天这道俏的话,众人已是细瞧那叫问天擒入所为鬼祟的姑娘。 一身丫鬟装扮,衣裳料子瞧着比史府其他的丫鬟稍稍再上等一些,也不知问天再将她推入前对她做了什么,此刻这小姑娘的面色瞧着微露几分苍白。 史府的丫鬟还不至于多不胜数,不过丫鬟也非人人都曾见过,这叫问天退入的丫鬟是谁,展悠然等人不识,不过白泽远和史大官人却是知的。 当即脸色又是一沉,史大官人道:“春杏。” 白泽远道:“史大官人识得这个姑娘。” 史大官人黑着脸道:“自然识得,这是小女的贴身丫鬟。”这气道的话刚刚落下,史大官人直接朝着春杏怒眸看了过去,说道:“你这丫头在这作甚,居然不在小姐身侧伺候着。” 春杏是史小姐的贴身婢女,既是贴身,自然是寸步不离史小姐才是,如今史大官人说史小姐离府上灵隐寺还愿,她的贴身婢女却在史府叫问天撞得。 如此。 实叫人觉奇。 当下白泽远看着史大官人说道:“史大官人不是说史小姐离府上灵隐寺求神吗?怎的史小姐的贴身婢女,竟还在史府内?”(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 贴身丫鬟 白泽远的询质,叫史大官人的面色极是难看,这思应的话还没出口,已见白泽远目审春杏,说道:“白某瞧着姑娘精神极佳,可一点都不像身子不适无法服侍小姐,故而只能留于家中休歇样啊。小姐出府,贴身丫鬟却寻故留于府中,莫不是手脚上不干净,想要窃寻些什么?” 身为家中奴仆,若是手脚不干净偷窃主人家的东西,便是叫主人家打死也不足为过,当下春杏那儿的面色直接煞了白,忙看着史大官人冤道:“老爷,春杏冤枉啊,春杏断没有要偷什么的心思,求老爷明察。” 春杏那鬼鬼祟祟,究竟因何缘故,史大官人心里自是明白,可不望白泽远在这一件事上多做纠缠,史大官人说道:“白大人,春杏是史某人家的丫头,她是何为人,史某人清楚。说她想要窃偷史某人家的财物,史某人断是不信的。” 白泽远道:“既非心动他意,为何史小姐不在府中,她这贴身的丫鬟却离主独行?莫非是……” 顿下的话,也不知要续还是不续,不过也是这种半续不续的话,才叫人恼气。若不是史大官人还算稍能克制,只怕心里头的火早就暴了。 脸色已是沉阴压怒,史大官人道:“白大人,这儿怎么说也是史府,史某人家的丫头,轮不到外人来教疑。” 史大官人这话,极重,已有不留情面之意。反之他这话才刚道落,问天那儿却笑着说道:“史大官人这话可就不对了。” 沉了脸,史大官人道:“何来不对?” 问天道:“史大官人是民,白大人是官,这当官的为民办事为民解忧,那是当官之人的本分,白大人问审这丫头,哪是外人的教审的?那是为民解忧为民操劳的办事啊。” 史大官人冷讽道:“平白无故疑了史某人府上的丫鬟,这也是为民解忧为民办事?” 问天笑道:“哪就平白无故了,小的明明瞧见这丫头鬼鬼祟祟的。要不是心里想做贼,哪就鬼鬼祟祟了。” 问天这张嘴,本就灵诡得紧,自打成日跟在离上殇身后陪着窟主斗嘴,更是精刁诸多。如今叫他这么几句话一番的辨驳,纵是商场上横行多年的史大官人,短时间也叫他堵得险着说不上话来。 心中一赌,面色黑压,半许之后史大官人才道:“即便当官的要审案,那也得有苦主,有人报官。这丫头是史某人府上的,窥窃的也是史某人府上的财物。现如今史某人一未发觉家中财物丢失,二便是家中真有东西失窃了,这人是我府上的,这丫头史某人自己也会审。” 这一件事归根结底就是史大官人自个家的家事,若是他不报官,官府的人也不能横加干涉。 这话一出,春杏之事谁也不能过审。 眼瞧此事到此也就作罢,却在史大官人的话落后,问天又是贼坏一笑,随后说道:“史大官人这话到也对的,这丫头窃你府上东西,若是史大官人不报官,官衙的人也不能横加干涉。这话没错,可是要说,也有错。” “哼”了一声,史大官人道:“何错?” 问天笑道:“因为这丫头鬼鬼祟祟现的地,不是史府其他地处,而是白大人的屋所,她想窃的可是白大人的东西啊。” 这话出,春杏立即喊冤,这冤下的道叫问天借机呛了一句问道:“你这丫头,喊冤?那我到问你,我刚刚是不是在白大人的居所外瞧见你的。” 春杏支吾道:“我……” 没等她支吾出个所以然来,问天继续道:“你当时是不是贼头贼脑鬼鬼祟祟往白大人屋里探的?” 春杏道:“我……我……” 连着两次一句都答不出来,问天那处也不问了,直接冲着史大官人笑道:“史大官人,您可瞧见了,这丫头想动的心思可不是您府上的财物,而是白大人的。所以这丫头啊,审不审,还是得白大人说了算了。” 刁牙的几句话,说得那丫头心里直喊冤,实在不知如何辩回问天的话,春杏只能看着史大官人说道:“老爷,春杏冤枉啊。” 连声的冤枉,白泽远一眼都没有瞧过去,只是看着史大官人,白泽远道:“史大官人,看来这丫头窥的并非您府上的财物,而是白某的东西了。白某之物被窥,这已非史大官人家里的家事,这一件事,看来得报官了。” 春杏鬼鬼祟祟在白泽远的住屋前探头探脑,究竟是心怀邪意还是事有内因,都已不是史大官人一个人能说得算的事。 此事从史府的家事一下子变成白泽远个人之事,轻道一句,而后唇角微勾,轻露了一记笑后,白泽远看着春杏随后漫步行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那诡在地上已然不敢抬头的丫头,白泽远道。 “敢问姑娘鬼鬼祟祟在白某屋外,所为何事?” 话的声量不大,不过每一个字都如冰寒里渗出一般,冻得春杏直接颤了哆嗦。凛下的居高,便是心怀武功的硬汉在他这沉冰的质询下都会心起微颤,更何况这么个不过十来岁的姑娘。 在白泽远的直凝和问询之下,春杏的身子开始稍颤,面色愈发苍白起来。 白泽远已经不是在审询,而是在逼询。倘若由着他继续问下去,史府想要隐瞒的事就会公布于众,当即史大官人那处也是急了怒,说道:“既然这丫头鬼鬼祟祟窥探白大人屋中,那么白大人就是苦主,这世上哪有苦主自己审人的道理?” 回了头,白泽远道:“所以白某并不打算亲自过审这个丫头,而是准备送官查办。不过依照我朝律历,家中奴仆窃盗主人家的财物,尤其是主人家来宾的财物。倘若叫人发觉移交官衙,必得先受十记杀威棒方可辩解。十记杀威棒,便是寻常的男子也受不得,更何况是春杏姑娘。” 那十记杀威棒下去,谁还能说出点什么?只怕好好的一个人半条命也没了。 冷冷的道,每一个字都叫人心颤,而这话落后像是担心吓不死春杏那个丫头,白泽远不忘续了一句,说道:“我朝律历,依法如此,这事史大官人就不用劳心了。问天,将这丫头送去官衙吧,交给这陵城的知府,记得顺道替白某知会一声,请陵城知府好好关照这丫头。” 好好关照。 这官司里的好好关照可不是一桩能叫人开心的事,当下春杏那丫头的面色。 更难看了。 不停的叩求,希望史大官人可以救救她,只是这一件事已与史府没有关系,就算史大官人想要帮她,也是无奈。 这样一个小姑娘,白泽远竟是半分怜悯之心都无,有人可看不下了。蹙皱着眉,展悠然道:“白兄,不过个小姑娘。” 赛华扁也接声说道:“就是就是,就是个小姑娘,白兄何必送官查办。” 白泽远回道:“所以两位这是要白某知法犯法吗?” 他的一切,可是按照律法而行,身为官中之人,自不可知法犯法。明明心里头动着自个的心思,偏着这话一出,竟叫人不知如何对应。 这个丫头鬼鬼祟祟要窃他物,只要她鬼鬼祟祟了,那么有窃没窃,白泽远有物无物失窃,那就是白泽远一人说了算的事了。 白泽远打定主意要送春杏报官,谁能阻拦。 当下瞧着老爷也不能保了自己,倘若真的叫这白衣官爷送府查办,只怕自个的命真可能就那么交代在官衙之中,春杏这个丫头也是惧了。心里再也承受不来,嘴上也无法再作把关,几番自我思下的惧恐,春杏终于还是承挡不住,叩头说道。 “白大人,春杏真的没要偷您的东西,春杏真的没啊。” 白泽远问道:“既不是要窃白某之物,你为何鬼鬼祟祟在我屋外窃窥。” 春杏回道:“是小姐让春杏去看的。” 白泽远厉声喝道:“大胆,你家小姐如今正在灵隐寺内求神拜佛,怎会让你上白某屋外窥窃。私陷小姐,罪加一等。” 白泽远性子寡淡,虽说说话不似展悠然那般云柔,不过平平淡淡的声调也不至于惊了人的心。这次突然的叱声厉下,就好似云雾散开后紧随着雷雨连击,惊得春杏的心颤了一下,也顾不得再想旁的,春杏哭道。 “白大人冤枉啊,就算给春杏一百个胆子春杏也不敢私陷小姐啊。春杏上白大人屋外,真是小姐的意思,小姐也没上灵隐寺还愿,现会子就在府中,在等春杏回话呢。” 春杏这话,直接颠翻了史大官人先前诸语,见着这丫头竟然说了,史大官人那处当是怒的。气瞪了眼,呵了一句“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却也只能说这么一句就叫白泽远一眼寒下,只消冷冷一眼就叫人说不上话来,白泽远复看春杏,道。 “白某与你家小姐素不相识,你家小姐为何要你来窥探白某。” 低着头,春杏道:“因为小姐要春杏去看,看看白大人那儿有什么动静。” 半饧了眸,白泽远道:“因了什么,需看白某的动静。” 连着支吾数声“因为”,最后在白泽远的势压之下,春杏说道:“因为小姐害怕,害怕那淫贼不肯放过她,会折回自己来寻她。”(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老实交代 淫贼。 这两个字可就真有趣了。 因着春杏口中这两个字,白泽远那处的眸瞳彻底眯饧,而史大官人那处已是气得气都快喘不上来。连着喘了几口气,抬手指着春杏,史大官人道:“你这丫头给我闭嘴,在胡说信不信我叫人赶你出去。” 威胁的话,**杏更是害怕,也是史大官人这威胁的话,换得白泽远冷冷一声“史大官人若是再说,白某会先用自己的法子请史大官人闭嘴”。杀冷的话,杀机顷游,直逼得史大官人不敢开口白泽远这才问道。 “淫贼,这淫贼是什么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不全招了,恐怕这位白衣官侠不会轻扰了自己。虽说老爷威胁,可她也只是个不过十余岁的丫头,实在不敢在白泽远跟前故弄玄虚,当下魂早吓了一半的春杏一五一十说道。 “回白大人的话,这淫贼是大概半个月前的事了,大概半个月前,一日小姐早上醒来发现枕边多了一支梅花,那梅花下贼子还留了一封书信,说是贼子瞧上了小姐,已经特选了时候,要来,要来劫走小姐。” 淫贼瞧上史小姐之事,如今由史小姐的贴身婢女说出,此事自非他人胡口杜撰。史大官人先前怒道白泽远胡说,此刻春杏这话出后他却没顺势冷眼再瞥,而是续着说道。 “言道你家小姐叫淫贼瞧上,此乃事关女子清誉之事,若非真而是你这丫头随口胡说,到时可就不是十记杀威棒的事了。” 春杏急忙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春杏断然不敢胡说,那淫贼留下的书信后来老爷收走了,老爷他是知的。” 这话落后白泽远这才斜了眸眼瞥上一记,而后道:“如此看来,史大官人是知的,那后来呢?书信上既说那贼子瞧上你家小姐,不知他打算何时来请你家小姐。” 这话询,春杏也不知当不当实话实说,又是一番“支吾”后,叫白泽远再次笑冷追询,春杏这才回道:“那贼子说了,昨晚会来。” “呵”了一声讽,白泽远道:“昨晚?那敢问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咬紧了唇,春杏道:“在府中。” 白泽远道:“淫贼昨夜当来请你家小姐,可你家小姐这会子却还在府中,我家小离自昨夜起就没了踪迹,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春杏姑娘,你不觉着这两件事忽的一瞧,甚是凑巧吗?本当你家小姐没了踪迹,如今却换成我家小离,这里头的因由,不知春杏姑娘知还是不知?” 知与不知,只有她自个一人知晓。 不过就白泽远这突然变换的笑调,便是想装了自己不知,只怕如今也不敢佯装不知了。不再是素来总能看到的淡薄客套,而是挂了几分审下的戾笑。戾中带思,思中带邪,邪中竟还有几分笑颜下的莞尔,如此的白泽远。 谁也没有见过。 便是展悠然,那只有那日虚渺山庄最高处上,曾见过一次。 没有任何先预,就这样勾挑了笑,蹲下身,看着自打跪在那儿就低着头不敢抬头正视他们眸眼的春杏。下蹲静看片许,白泽远这才轻声说道。 “世上本无凑巧,有人故意了,也就凑巧了。你家小姐如今无事,小离却不知身在何处。春杏姑娘,莫非是你故下的心思,玩的狸猫换太子?” 白泽远这话显然在怀疑离上殇失踪一事与春杏有关,如此大的罪责,春杏哪敢承下,当即吓得身子都抖了,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整个人直接伏在地上,春杏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这件事同春杏没有干系,春杏断不敢做这种事。” 白泽远道:“与你无关?那请问同谁有关?” 春杏道:“春杏不知道,春杏什么都不知道,昨日午时后突然来了几个老妈子,说是奉老爷的吩咐要我等伺候小姐上别院暂歇。还说那淫贼的事老爷已经想好法子,绝不会叫小姐落在淫贼手上。老妈子们说这是老爷的吩咐,我等也就没在多问,照了吩咐伺候小姐去了别院,至于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过伺候人的丫头,哪能事事样样都知道。 不过春杏说出这些,对于白泽远来说已是够了。没再续着说下去,而是起了身,随后看着史大官人,白泽远道:“史大官人,您能解释一下吗?” 重重“哼”了一声,史大官人道:“解释什么?荒谬,实在荒谬,白大人,史某人敬你的展大侠的好友,处处对你礼让三分。可要是白大人你在继续无理,我也只能报官了。” 白泽远是官,史大官人竟然还要报官,这话可叫人乐的,当下问天接了话说道:“史大官人要报官吗?这感情好啊,正好白大人就是官,您顺道报吧。” 窟主如今身在何处,是个怎样情况还什么都不知呢,问天倒好,这当口竟还有时间闹这样的趣,当下白泽远那儿的冷眼当是少不了的。横了一眼,示意他再胡言就不对他客气,白泽远这才看着史大官人说道。 “报官吗?既然史大官人想要报官,白某奉陪到底。不过在史大官人报官之前,有件事白某还是得询清的。” 笑了一下,白泽远再次说道:“进来吧。” 第一次让人“进来”,问天请了春杏一并入内,如今再次让人“进来”,众人的视线忍不得朝着门处望去。视线望,下刻有人行入,这一回入内的是问地,而与他一道进来的,还有个小姑娘。 问地不同问天,可不是个嬉皮笑脸的主,沉沉的一张脸若是不开口,光是一瞧免不得叫人心颤。叫问地携着带入正堂,也是一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不似问天那般推着姑娘入内,问地仅是冷冷盯着那个姑娘,直看得姑娘浑身颤着寒,面色白苍。 颤着身入了正堂,直到行至正堂内,那小早已承受不了的小姑娘腿一软直接跌跪堂下。 柔柔姑娘家,半分无怜意,直至这个小姑娘跪跌在正堂之上,问地这才将视线从小姑娘身上落移到白泽远那处,敬恭说道:“白大人,人带来了。” 点了头,看着那个姑娘,视线断凛审看瞧着,连着瞧了片许后,白泽远这才说道:“问地,说说看你带这姑娘进来,为了何事?” 问地道:“属下带这姑娘进来无非是想向史大官人讨个说法。” 白泽远道:“怎样的说道?” 抬起头,冷冷的眸射向史大官人,问地一字一句询道:“敢问史大官人,我家小姐现在何处?” 离上殇究竟身在何处,问地要史大官人给个说法,面对着问地这番冷下的质询,史大官人那儿笑冷回道:“荒谬,荒天下之大谬,你家小姐虽是史某人的客宾。可她自己有胳膊有脚,想上哪儿想去哪儿,难不成还会特地来与史某人说不成。你家小姐去哪,你这当家仆的不知如今却反来询史某人,实在荒谬。” 这随身伺候在离上殇身侧的明明是他这护卫家仆,他不知小姐身去何处反倒来询自己,对于问道的质询,史大官人甚感可笑。 可笑之语,必是言出讽刺,只是史大官人的刺讽可不能叫问地收了声。反因他的话眸色更是沉阴诸多,沉沉的阴眸,杀气早已渗溢,若非白泽远看着,若非堂上还有他人,只怕问地早就先出手卸下史大官人一只胳膊再慢慢问询离上殇的下落。 全因白泽远才压下心中邪魔的凶性,压阴眼眸看着史大官人,问地说道:“我家小姐离开史府虽无需向史大官人通报,不过小姐的失踪却是因赴史府的邀,史大官人觉着不该给我等一个说法吗?” 问地这话,显然话里另有他意,当下赛华扁那处也是警了。紧蹙着眉心,赛华扁道:“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离姑娘是赴史府的邀才失踪的。” 对于离上殇,赛华扁也是关切,闻得他这关切的话,问地下意识朝着白泽远看去,在得白泽远应可确定可以如实告知后,问地这才说道。 “昨日午休过后,史府的丫头上小姐屋中,说她家小姐有请。因她家小姐常年居于深宅不知外头趣事,所以想邀小姐上她家小姐闺房坐坐,顺带聊天。小姐当时听后立马就应了,没等一会儿就前去史小姐闺处赴邀。因史小姐是个女儿家,所以小姐当时就没让我跟着一道去,谁知小姐去后竟然失踪,到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而当时替史小姐去请小姐的正是这个丫头。” 字字句句直指那个丫头,也将离上殇失踪前的事一五一十让众人清知。问地的话,让人越听面色越是压沉,直到问地的话说完,展悠然这才说道。 “江湖贼子事先有言,说昨夜会过史府,昨日午时之后史小姐就已离了闺房去了别院,为何午休之后有人以史小姐之名邀离姑娘上闺房之中约谈。史兄,这里头究竟何意?” 午时之后史小姐就不在闺中,偏生午休之后竟邀离上殇上她闺中小住。那日淫贼事先已到会上史府请走史小姐,那日史小姐离闺而离上殇受邀上了闺房,那日离上殇就这样无端无影的消失了。 这里头的可能如何不叫人多心,思颤。 其中的可能,让人思而心慌,面对着展悠然的询问,史大官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紧紧握拽的手,像是在克忍着什么,就那般克忍片许后,史大官人瞪眼看着那个丫鬟,说道。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实言实语 丫头胡说。 就这么一句,史大官人就想撇清这件事? 哪能随了他的心思。 当下白泽远那处也是显了阴怒,没有动怒,因为他有更好的法子撬开史大官人的嘴。抬起手,示意问天问地不可出手伤人,白泽远看着史大官人说道:“这丫头胡说?这么说来小离失踪一事真与史大官人没有干系。” “哼”了一声,史大官人道:“史某人与那姑娘初次相见,又未有过节,无仇无怨的那姑娘失踪能与史某人有何干系。” 冷笑一声,白泽远道:“史大官人说小离失踪一事与你无关,可我家这处的人却说了,昨日正是这丫头上的小离那处,言道史小姐有请,方才害小离失了踪迹如今下落不明。此事既与史大官人无干,那便是这个丫头歹意恶行了。” 说这话的同时,白泽远的那双薄眸已冷冷焦落在丫头身上,那种宛如冰寒透骨的凝视,丫头的身子明显颤得更是抖寒。 僵颤着身子,不敢出声,丫头的不辩不解引得白泽远又是冷冷一笑,随后轻功点行人突靠身,白泽远道:“姑娘,敢问离姑娘现在何处?” 询质的话,因了他的突然靠前叫丫头吓了一跳,整个人惊了一颤,丫头白着脸说道:“婢子不知,婢,婢子不知。” 白泽远笑道:“不知?那白某问你,昨日午休之后可是你上的离姑娘那处,请离姑娘去你家小姐闺中,说你家小姐有请。” 早就吓得魂都快不附体了,在白泽远刻意释放的寒压下,丫头单单不吓破胆就已经费尽心力,哪还有心思去想扯谎的话。声调略是微抖,丫头回道:“是,是的,婢子,婢子是上离姑娘那处传过话,说小姐有请。” 笑了一声,白泽远道:“是你去请的离姑娘,那离姑娘可有应邀?” 丫头道:“有,离姑娘,离姑娘她有答应。” 白泽远道:“既然离姑娘有应,那过后离姑娘可是上你家小姐那处赴邀?” 咽吞唾津,丫头道:“有的,离姑娘最后有去小姐那儿。” 白泽远道:“既然小离上过史小姐那处,那敢问姑娘,离姑娘现下何处?” 离上殇是因赴史小姐的邀随后才消了踪迹,而这史小姐的邀乃面前这个丫头亲自去传的。既是她亲传,如今人没了,他们当然得找她要人。 白泽远要知道离上殇在哪,必得请这丫头如实告知,只是离上殇如今身在何处?这个丫头显然也是不知的。外头已叫问地好一番问审,心里头早就惧恐不已的丫头哪还有胆子瞒欺,面对着白泽远的质问,丫头恐着声说道。 “婢子不知,婢子是真的不知,婢子就只负责去请离姑娘,至于离姑娘为什么会失踪,现在人又在哪处,婢子是真的不知道啊。” 连声说着不知,想来是真不知,面对着这个丫头一声接着一声的不知,白泽远并未紧声继续追问,而是开口说道:“你不知?如果姑娘你不知的话,那么姑娘你的麻烦,就大了。” 莫名其妙的话,丫鬟心里甚是不解,抬起头看着白泽远,眼珠里因了恐惧已是转了泪珠。奇疑看着白泽远,丫鬟小声问道:“婢子,婢子会有什么麻烦?” 没有马上解应,而是再次蹲下身,对上丫头迷惑不解的双眸,白泽远道:“离姑娘是在赴了你传的约邀后才失了踪迹的,离姑娘的失踪,如今看来只与你有关。若是姑娘不能说清离姑娘身在何处,不能让离姑娘完好无损的回来,那么白某就只能以贩拐之罪请姑娘上衙门左上一坐了。” 贩拐之罪,这可不是个小罪名,听着白泽远在耳边语道的这一番话,丫鬟那处整个人都傻了。 愣傻的模样,叫白泽远看在眼里,没有因这丫鬟的恐惊傻愣收了话,而是冷冷又是一笑,白泽远道:“贩拐良家之女,这可是大罪,若是罪名成立依法可至充军。这充军之路可不好受,便是男子受此罪惩,十之八九路上都可能没了性命,更何况女子。姑娘正直芳年,若是真受了这充军之罚,这辈子怕是就这么交代了。即便官衙从轻发落,未判如此重刑,在此事审出个所以然来只怕姑娘的牢狱之灾也是免不得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要受牢狱之灾。呵,这牢房可不是个有趣的地,谁晓得里头都关了些怎样十恶不赦的歹汉恶棍。” 白泽远这话,威胁之意甚浓,当下史大官人那处可听不下去了,戾怒了声,史大官人说道:“姓白的,你这是在恐吓吗?” 起了身看向史大官人,白泽远说道:“恐吓?史大官人这话言重了,白某这是就事论事依**法。若是这姑娘贩诱之罪成立,充军之罚绝免不得,谁来都是一样,所以史大官人刚刚的恐吓,言重了。还是史大官人觉着即便贩诱之罪成立,你家的丫鬟也不会遭受刑惩?史大官人这是想要贿赂官员?” 白泽远越说,越是将史府陷入麻烦之境。 当即史大官人那处还能说什么,叫他几句连言,竟是一时不知如何驳应。 呛驳的话,叫史大官人整张脸都变了,气得脸色都成肝红色,反之白泽远那处却已无兴趣再去搭理他。笑讽几句,随后冷讽眸回,再度落在丫鬟身上,白泽远道:“所以是知,还是不知,于姑娘来说非常重要,姑娘最好想清楚了再回,可别一问摇头三不知,至少得知道谁让你去请的离姑娘,赴的史小姐的邀?” 就这么个丫鬟,她哪能做什么主,所以丫鬟去请离上殇,必是有人授意。 白泽远这话,明摆着就是诱导,只是这个丫鬟先受问地一番逼审,如今又叫白泽远一吓,哪还有心思去辨别他这番话到底是诱导还是言询。 心中恐惊早已堆累,实在害怕不已的丫鬟也管不得事后会不会因此叫主人家责罚,在白泽远那诱导的话刚刚落后,丫鬟已是惧恐了腔道,说道:“大人,婢子真的什么都不知啊,是老爷,这一切都是老爷吩咐的,是老爷让婢子请离姑娘去小姐那处的。老爷人去婢子去请,婢子自然就去请,至于后头究竟出了什么?离姑娘为什么会失踪,现在又在那儿,婢子是真的不知了。” 她就只是个丫鬟,主人家让她干什么,她就只能干什么。 丫鬟这话一出,这件事直接移落到史大官人那处,顺了话看向史大官人,白泽远道:“史大官人,现下能说了吧。” 这丫鬟都已道是他让她去请的离上殇,偏着事到如今史大官人还不肯承认,脸因怒意涨得发黑,史大官人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气怒的话,叫白泽远因怒露笑,说道:“胡言乱语?既然史大官人说这丫鬟胡言乱语,道言离姑娘失踪一事与史大官人毫无关系,那么这一件事白某只能呈交官府了。一切,全部呈报官府,连着史小姐受淫贼窥凝一事,也一并呈报。” 到现在仍旧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纯粹是为了自家女儿的清誉,倘若白泽远真的将这件事报了官,让官府的人插脚进来,那么史小姐叫淫贼瞧上这一件事也就陵城皆知了。 无论如何,史大官人断不许这样的事发生,也是心内恨恐这一件事,他最终还是败到在白泽远的威胁之下。 面上的神色由刚刚的气怒,到怒火焚烧的肝红,最后一点一点褪色直到最后的苍白无血。前后不过片许功夫,直到史大官人的脸色彻底变了惨白,这才听到他长长吐了口气,随后说道。 “是的,正如白大人所说,小女的确叫漠北双淫那个淫贼看上了,且那个淫贼也已事先只会,说昨晚便会上史府,带走小女。” 万想不到事情竟真如白泽远所言,闻听史大官人叹下的话,赛华扁那处直接错愕神色,说道:“史兄,史小姐当真叫漠北双淫所窥?” 点了头,史大官人道:“是的。” 史大官人这话落后,众人早就不见好看的面色这一回更是难看数分。漠北双淫何许人也,这些江湖上行走多年的哪个不知那个不清。再得知白泽远一切真的属实,且史大官人也开口承认后,问天问地那处再也忍不下心中怒气。 自古只有邪魔害人戏人,何有邪魔歪道反招他人陷害?史大官人那处的话刚刚落下,问天问地那儿直接出手要夺他的性命。 一人笑,一人阴,双双出招招式戾狠无比。 问天问地二人的突袭,寻常人可难架一二,再察觉到他二人神色不对知他二人杀意已起时,白泽远立即就要出手拦下他们,没想着竟叫展悠然快了一步。冲宵揽月,势起立攻,无上道人亲传的轻功同样盛传江湖。 也就是瞬刹的功夫,展悠然已至三人之间,轻巧拦下问天问地的夺杀后,展悠然抱拳说道:“两位,还望手下留情。” 这一招一式的交手,问天问地已清展悠然的厉害,没有继续逼攻而是退后数步,问地道:“展盟主,请让开。” 这话落,展悠然那处还没出声,白泽远接话说道:“你们两个,退下。” 问天笑着接道:“白大人,这老贼设计害了我家小姐,致我家小姐现在下落不明,人在哪儿我们都不知。您现在让我两退下,白大人这是要我们放过这老贼?” 虽说离上殇与白泽远关系极是微妙,可若此时此刻白泽远还站在所谓的正派之上,不许他们动手,这位白大人只怕这一生真与邪魔歪道无缘了。 心中怒意,可不是脸上的笑所能挡遮的,面对着问天的笑询,白泽远道:“你们两个,现在对于你两来说是找到小离要紧,要是杀了史大官人出气要紧?” 这话哪需多思,答案自是明清,问天当即问道:“自然是找小姐要紧。” 白泽远道:“既然找小离要紧,你们两个就给我退下。” 没做解释,就那么命下一句,白泽远看着史大官人说道:“史大官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话落,展悠然那处也正了身,看着史大官人,片许后展悠然问道:“史兄,这究竟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 坏心因由 离上殇是因史大官人才失踪的,事已至此,他也该将一切说清了。 事到如今,就算再瞒也是无用,当即叹了一声后,史大官人朝着白泽远等人作揖赔罪,随后说道。 “小女的确叫漠北双淫窥中了,而离姑娘,也是史某人让这丫头去请的。” 事到如今,他再如何想辩也是无用,将心里头见不得人的邪思一一如实道出,史大官人深揖请罪说道:“是史某人对不住诸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恶事已作,便是真的将他杀了剐了又能如何?万想不到这素来看着和善的行商之人心思竟也如此恶歹,强忍怒意让史大官人将一切都说完,就连问天问地心里头也诧惊人性的恶狠。 谁都想不到史大官人为了自己竟能做出这等害人的恶事,就连展悠然也是万想不到的,定性再佳此刻的展悠然也难再维持和态,蹙紧眉心看着史大官人,展悠然道。 “史兄,既遇上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告知展某。展某虽然不才,不过合了几位想来也能擒下漠北那两个淫贼。漠北双贼行事恶淫,江湖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既已入史府为客,史兄你怎不与我等说,而是做下这等荒谬的错事?” 即便展悠然不在陵城,遇上这样的事只要史大官人一封书信他立即就会赶来,更何况他如今明明就在陵城中。展悠然实是想不通,史大官人为何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帮忙擒贼,反而设计构害离上殇,以离上殇来替史家小姐。 史大官人此行此举,展悠然不明,也不只他一人想不明白史大官人的作行,就连赛华扁那处也是难解的。心内对于史大官人所行的荒谬之事,赛华扁极是嫌鄙,他本就不如展悠然温和,行事比之更是随了自己的性,如今既是弃鄙了史大官人,嘴上的嫌恶当然也是直的。 极嫌哼了一声,赛华扁道:“如果说一个江湖英雄都不认识,害怕漠北双淫毁了你家闺女急无他法之下行这样的事,多多少少我还能明白一点。可你既然认识展盟主,且我们都正好在你府上下榻,这两日聊了这么多,你干嘛不老实跟我们说了。难不成你还担心区区一个江湖淫贼我们这些人还能败在他的手上,叫他将你家姑娘劫走不成?还是说你这厮心里本就没动好,就是有意要害离姑娘的?” 他们已入史府,两三日连见数次,史大官人要是想说他们早就知了。可偏生他一次都没提过,每次看着除了面上露了倦忧其他一切如常。 越是思及他这几日的如常,赛华扁这心里头的气怒就越恼,要不是看在展悠然的面子上,只怕这素有神医之称的赛华扁这一回也忍不得想对人施施毒物,看看到底是人心毒,还是药物毒。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史大官人心里也是愧的,他本已起了悔心,如今事情道出后,更是悔不当初。面上愧色极浓,史大官人说道。 “几位英雄的本事,史某人不是信不过,只是几位既都是江湖中人,想来那漠北双淫的名声诸位也是听过的。漠北双淫那两个淫贼,这些年不知为害多少,官差通缉,江湖悬赏,可到现在他们仍是逍遥法外,谁也擒不到他们。以至于不但江湖上知道这两恶贼的名声,就连平民百姓也都知的,甚至还说只要叫这两淫贼瞧上,不管谁家的姑娘,谁也逃不过。史某人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史某人是真不能让小女就这么毁在那淫贼手中,所以,所以……” 话到这儿,连着“所以”几声,悔喘了一口气后,史大官人续着说道。 “所以史某人也是没有法子,只能行此下策。” 他这话,说得有够情非得已,只是这情非得已却换得他人刺冷,愤愤哼了一声,赛华扁道:“没有法子,只能行此下策,难道害人就是史大官人你所谓的下策?” 赛华扁这话,说得太过明重,叫史大官人的脸色又是愧浓数分。 害人之人,便是叫人鄙视也是该的,纵使史大官人是他的朋友,做出这样的事,展悠然也不能替他多说什么。只是略显失望看着史大官人,展悠然随后问道:“史兄,展某还是不明,史兄为何不与我等详说,反而做出这样荒唐的错事?” 史大官人道:“史某人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那两个淫贼素有瞧上的姑娘就断无失手的可能,小女叫他们瞧上,若是这一件事传了出去,小女以后还如何嫁人?怕是连活也活不下去了。展大侠你们有本事,史某人知道,可那淫贼也是狡猾的,倘若史某人将这一件事告诉诸位,诸位不能活擒那个淫贼,叫那淫贼跑了,叫这一件事让人知了。你们说小女清白仍在,未叫淫贼染指,谁信啊。女子清白胜过性命,清誉更是比天还要重的,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别说小女了,就连史某人也没脸在陵城呆了。还有小女的婚事,史某人好不容易给小女相了一门亲事,那亲家正是京都侯家,倘若这一件事叫侯家知了?亲事如何还能保,侯家必得退亲,倒是小女就真连半条活路都没了。” 心心念念都是女儿。 史大官人这说的一切听上去心心念念为的都是自家的女儿,只是这最后的一句话却暴露他心中所担。闻得一切,心里头早就嫌讽诸多,待史大官人的话说完后,问天那处也是忍不得了。 阴阴怪怪的笑了一声,问天拔高了调说道:“口口声声为了你家姑娘,史大官人这话说得还真道貌岸然啊。说得比唱的还要好听,谁知道您行那下策到底是为了你家的姑娘,还是为了将来和侯家的生意呢。” 聪慧之人,心眼皆明,就算说得再如何道貌岸然,真正的本意大家都清。 而问天这话显然戳穿了史大官人真正所意,在听得问天这话后,史大官人的脸色再度变了。瞬气的脸,怒恼说了一声“你”,这一字“你”刚刚道出或是觉着事至如今他也没资格再摆史家主人的架子,只能压了心内的怒恼,不作多解。 不解释,便是默认问天的话,而史大官人的默认换得问天更加阴阳怪气的笑。阴阴邪邪的笑,邪魔歪道的邪性彰显无疑,邪下的一番诡笑,问天说道。 “你担心你家姑娘的清誉,倒是拿我家小姐充数了。呵,史大官人果然是行商做生意的,果然能算会算啊。不过史大官人这么会算,有一件事我等就不明白了,那淫贼看中的可是你家姑娘,就算拿了我家小姐充数,你家姑娘还在你家,他能这般轻易就放过你家姑娘?” 史大官人道:“那淫贼虽然祸害姑娘无数,不过也是个只瞧姿容的,倘若以另一个姿色容貌远在他原本瞧上姑娘姿容之上的,他便不会再来动先前那个姑娘的心思,也就能保住原本那姑娘的清誉。” 史大官人越说,歹恶用心越明,也叫人心中的怒火越腾,几次险着没能压下心中气怒直接上前要了他的性命。一而再再而三忍隐,问地字咬说:“所以你就用我家小姐来赌你的江湖谣传?” 史大官人道:“史某人也是没法子,才行这下策啊。” 没有法子?才行此下策。 史大官人这一句没有法子才行此下策对于问天问地来说就是点火的导火索,堂堂百鬼窟窟主,怎能任由旁人充了没有法子才行的下策。 史大官人所言所行,在邪魔眼中就是该死。 早已克控不住心内的杀怒,如今又一次闻得史大官人的“没有法子才行此下策”,杀机险些忍隐不下。怒冲凶腾的杀机,若非白泽远,只怕史府上下几十口人就得因了史大官人的不得已行下策付出代价。 用眼一瞥,示意不可因怒胡来,白泽远压怒半饧,眯眼看着史大官人说道:“这么说来史大官人是认了,既然史大官人认了,那白某请问,小离在哪?” 史大官人该不该会他所行一切付出代价,问天问地是否能压下心里的怒意饶了史府上下,于此白泽远暂且没有心思去多作考虑,现在的他最要紧的当务之急就是弄清自家好友身在何处。旁的已非事态之紧,如今最紧急的就是弄清离上殇的身所。 只是离上殇究竟身在何处,史大官人却是不知的。 顿了声,良久之后史大官人才罪请说道:“白大人,离姑娘如今身在何处,史某人不知道。” 差点没带着笑脸上去打人,问天道:“我家小姐是你这贼子用计骗走的,现在跟我们说不知道我家小姐身在何处。我说史大官人,是不是得我哥俩替你松松筋骨通通脑子,你才肯知道我家小姐在哪啊。” 这有些人若是不给他三分颜色,他能把那一张脸撑进棺材里,对这史大官人,问天觉着自己也忍到极限。而史大官人那儿,他是真不知如今的离上殇身处何处。 心内的懊,越发足了,史大官人说道:“诸位,离姑娘现会子到底在哪,史某人是真不知的。昨日史某人让那丫头去请离姑娘,等离姑娘到了小女房中,史某人便让人给离姑娘送了一碗加了迷药的茶,待离姑娘昏睡后再让人将离姑娘搬上小女的床,让她宿在小女闺中。之后的一切,史某人就不知了,那贼子昨夜入了史府上了小女屋中,显然将离姑娘误当成小女劫走了,如今离姑娘究竟身处何处,史某人当真不知。史某人忧女过焦一时冲了心,干出这等荒谬的错事来,已无脸再见诸位,但求几位英雄,不要迁怒家众。” 做恶的时候不担心迁怒家众,如今事情败露,才来装一副后悔内愧样。 对于这样的人,在白泽远眼中远比那些让江湖正派唾弃的邪魔歪道更加恶心。 史大官人愧疚,望求白泽远等人能够宽恕,对于这样的人究竟宽恕与否,白泽远向来不觉这等宽恕的事该有自己做决定。未有表言,而是打算将这件事交予离上殇事后再来断处,如今于白泽远而来最要紧的事。 就是找到离上殇。(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以身为饵 史大官人不知道离上殇现在身处何处,这很正常,毕竟离上殇是叫漠北双淫劫走的,而非史大官人亲手绑了送至双贼那处,所以他不晓得离上殇现下叫淫贼劫藏何地。 倒也非故意知而不告。 史大官人不知道,白泽远就只能自个想法子查出漠北双淫的下榻藏所。 丝毫没有线索,加之报官非但没用反而还可能惊扰贼方,如此情况之下一切只能全凭自己。好在白泽远向来敏锐,且闻听记心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是胡扯吓唬人的,捕快本质下对于事事物物较于旁人来说更是锐敏的他到也不能说半分线索皆无。 漠北双贼下榻之地,无人知晓,不过漠北双淫其一的身份,白泽远却早已有了猜思。在不知淫贼将离上殇掳至何处,匿在何地的情况下,白泽远只得以身为饵,诱诈另一人将自己带到淫贼的藏匿之所。 漠北双淫,兄妹为组,哥哥到处**良家妇女,妹妹则四处迷骗风流公子。这兄妹二人坏事做尽,江湖之上早已人人皆想诛之。 怎奈这兄妹二人不但性子淫邪,本事也是过人,出道江湖至今无人知晓二人身份,更别说擒杀这兄妹两个。身份一直匿得极隐,无人知晓二人身份,却不代表永远都能匿保安全。 人在行,天在看,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哪有永保的安然无恙? 早在川西霸枪门处听得漠北双侠的名号,对于这淫行天下的双淫兄妹他便记录于心。后来陵城上的一次面会,几句交谈,对于这记录于心的双淫兄妹,白泽远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思。 悦来客栈遇上的那位轻浮姑娘,白泽远一开始就在猜她的身份,后来让问天费了几日功夫尾随监查,白泽远更是确定她的身份。 眉尾一点胭红痣,一世轻浮一世夸。 有些人的轻浮和浪荡,是天生骨子里的浪荡,无需多说,无需多加接触,只消一眼就全清了。 那日悦来客栈的擦肩而过,香气绕鼻眉勾挑丝,轻浮姑娘已是无形之中自报身份。她的丝丝眉眼扣对于旁人来说或许只是眼勾的轻浮,可对于白泽远而言,却给寻找离上殇提供一条直捣黄龙的线索。 在确定离上殇正是栽了史大官人的道,才叫漠北双淫里的花胡劫走后,白泽远当即便命问天前往悦来客栈,瞅瞅那位勾丝连连的姑娘可还在悦来客栈。白泽远命下,问天立即去查,回来禀之白泽远那女子仍在客栈后,白泽远连着眸色都暗了阴笑。 浪荡公子既然连他家闺蜜的心思都敢动,那他也就不能怨了自己,将他的妹子当了棋使。 在得知那女子至今仍在悦来客栈中,且日、日邀着汉子饮酒作乐,白泽远这处心思也是动了,命了问天上街置办一套新的衣裳,待吩咐的衣裳送入后,白泽远直往换上往悦来客栈走去。 六扇府的白泽远,江湖声名远赫的天下第一神捕,终年都是一身白雪劲装。因为谁也不知半道行中会不会遇上大事,故而白泽远的衣物皆是方便利行的劲衣。原本的天下神捕屋中皆是这样的衣物,白泽远魂至夺身后也就随了原主人的喜好,加之劲装的确行动方便利于捕追凶犯,所以他也就从没想过换了旁的装束。 如今特地命问天置办一套新的着衣,退去常年劲衣,整个人竟是给人一种如新之感。 不再是平素所见的肃谨淡薄,褪去劲装一身白奢锦衣的白泽远平平多了几分富奢之态。本就生得好看,加之性似雾绕,今儿这一身奢衣换上,更显风流多情。 换了衣服,细作打扮,顺带拿走慕容华随身所携的折扇,白泽远就这般去了悦来客栈。 重入悦来,因他模样生得出众,且曾大手笔替那姑娘会了十几两的钱钞,所以店小二记得他。一瞧白泽远重新来了悦来客栈,店小二当即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呦,公子,您又来了。今儿上悦来客栈可要来点什么?小的先给公子来壶好茶如何?或是先来一壶好酒?” 白泽远等人曾在悦来客栈住过几日,后来由陵城首富史家管事的亲自接走,这些事店小二可都瞧在眼的。姑且不论白泽远出手的阔绰,单单他们能识陵城首富史大官人,就绝非等闲之辈。 等闲之人等闲对待,非等闲之人,当然是另外敬待。 恭恭敬敬的笑,将人直接迎入客栈中,店小二的眉眼乐得都眯带了缝。 店小二的热情迎待,换得白泽远点头颔首,折扇展开慢缓轻摇,一面扇着一面入了店中,视线一圈环扫后,白泽远道:“小二哥,你这店里的生意还真不错。对了,先前不慎坏了的桌椅可是重新置办妥当了,我等当时留下的银子可够?” 那日之事白泽远竟还记着,见着白泽远亲上悦来过询这事,店小二忙是哈笑说道:“够了,够了,公子那日留下的银子够了,至于那些坏了的桌桌椅椅,我家掌柜的已差人重新购换补上了。” 点了头,说了句“这样就好”随后又接了句“那就先给我上壶龙井”,白泽远最后才朝着木梯走去准备上客栈二楼寻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谁知人才刚刚迈行几步,又叫店小二拦了下来。瞧着拦路不让他上二楼的店小二,白泽远眉心立蹙面露奇迷,看着店小二,白泽远笑道。 “小二哥,你这是何意?今儿这客栈的二楼莫不是不接客人?” 摇了头,脸上现了几分尴尬,店小二赔笑说道:“公子,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这二楼怎会不接客人。” 白泽远道:“既然不是二楼封了不接客,莫不是叫人给包了。” 摇了头,示意这二楼也没让人全款包下,店小二脸上的笑几分尴尬几分恼苦。面上奇怪的神色,谁人瞧着不觉好奇,也是瞧后白泽远道:“既非不接客人也非叫人包了,小二哥你为何不让我上去。” 白泽远的询问,店小二极是苦恼,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样,就那样结思半许后,店小二开口道:“公子,小的见您也是正正经经大家的公子,小的就跟您明说吧。这几日啊,这二楼是上不得的。” 白泽远问道:“为何二楼上不得。” 小二哥苦着脸道:“公子可还记得几日就我们客栈,公子曾替一位姑娘会了一桌钱钞?” 点了头,白泽远道:“记得。” 店小二道:“那位姑娘啊,这会子正在二楼呢。也不知那是谁家的姑娘,竟连半点礼义廉耻都没有,也不晓得上哪结识的那些粗鲁的野汉莽汉,这会子正同那些人在二楼喝酒呢。那些汉子一个个都是带着刀的,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像好人,这几日占了客栈二楼,嚣嚣吵吵的。昨儿有人瞧不下眼,上前让他们稍微收敛下,谁知那些凶汉竟出手将人家公子给打伤了。公子,那些个带刀的恶汉招惹不得,今儿您又是独身前来,那会武功的公子爷没和您一道来,这二楼,小的劝您还是别上的好。” 店小二拦着不让他上二楼,纯粹出于好心,只是白泽远今日来此冲的就是那名姑娘。若是二楼不上,他如何遇上那位姑娘,若是姑娘不遇上。 他怎将那女子当了棋使,寻回自家闺蜜? 店小二的好意白泽远心受了,只是他受的也只是心,冲着店小二淡淡一笑,道了句“我只是来喝茶吃饭的,又不会碍了他们的趣,这二楼又非已叫他们包下,怎就不能上”,随后不管店小二的再阻,白泽远径直上了客栈二楼。 人还没上二楼,就只行了一半,他就听到二楼处喧闹的吵杂声,想来楼上那些汉子已是喝得半醉不醉的,时不时哄堂大笑,时不时连声催着“快喝”。喧吵的声音叫人还没上楼只是行到一半,便能感受到二楼处的乌烟瘴气。 对于白泽远,店小二甚有好感,也正是觉着这公子爷出身正派,担心叫楼上那些人借机寻了乐,他才一个劲的劝阻,不希望白泽远上二楼淌着乌烟瘴气。 随在白泽远身后,瞧着他走到一半便停下脚步,店小二是时开口道:“公子,小的没骗您吧,这二楼啊,近来是上不得的。” 劝告的话,叫白泽远勾勾一笑,说了句“我吃我的茶,他们喝他们的酒,难不成还能相碍了”,随后径直上了二楼。 人上二楼,顺眼扫了那聚桌一处的粗汉,敏眼瞧见野汉中笑得花枝乱颤的花姓女子,白泽远收眸一笑,随后寻了处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 自打他们占了二楼,且上一回狠狠教训过那些个不长眼好管闲事的主后,这悦来客栈的二楼连着几日都没人敢上来,如今竟又来个不长眼不识趣的。 眼眸斜处瞧见一袭白衣上了二楼寻了沿街处的位置坐下,那已喝得两眼显了迷醉的汉子扭头冲着边上兄弟说道:“哥们你瞧,又上来个不怕死的白脸公子。” 叫人这么一说,有人也顺眼看了过去,当瞧见白泽远一人坐在靠街位上,那人笑着应道:“呦,别说,还真是个白脸的公子爷。瞧那模样,还挺俊的,咱们哥们几个在这喝酒,他到不怕死一个人上来了。你们几个在这等着,看兄弟我怎么戏弄那白脸的公子爷。” 这话说后,人打了一个酒嗝,等那连着三声的酒嗝打后,那放言要作戏白泽远的汉子起了身,朝他那处行去。(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教训宵小 灌了一肚子的酒,人也半迷半醉,连路都走得不直溜了。酒壮熊人胆,这有的人一旦几杯马尿灌下,可是连老天爷都敢咒的主。 瞧了白泽远独身一人坐在那处,一袭贵奢看着便是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这些醉眼的鲁汉自然想在他身上寻些乐子。笑着同边上众人说,道言自个现会子就上前给那白衣公子颜色瞧瞧,这粗汉起身就朝他那处走去。 悦来客栈的二楼,不算大,却也绝不小,可不大不小的地总有个范围。白泽远虽选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不过那醉汉没颠几步也就到了。迈着步,打着酒嗝,一身酒气近了白泽远的身,待人走到白泽远桌旁处,那醉汉打了嗝说道。 “我说这位公子,难不成你不知这悦来客栈的二楼有主了吗?” 眼未移对,举着茶品了抿,待那茶品之后嘬抿茶香,白泽远这才应声问道:“敢问这悦来客栈的二楼叫几位英雄包了。” 那汉子道:“这到没有。” 白泽远笑道:“既然没有,开门生意入门便是客,这二楼为何我来不得?” 话音落,人也抬眸对了上去,白泽远这话和态度,可是明摆着不给这汉子留面子。因他这驳应的话,后头那些瞧戏的鲁汉们直接哄声大笑起来。 直接爆起的笑,叫着莽汉气得脸都羞红了,他来这儿是给白泽远颜色瞧的,可不是让他当面驳反自己,引得自己叫人当趣瞧。 酒本身就是壮性的东西,几杯浑酒下去,不止能叫人醉了眼,也能叫人醉了脑子。耳边都是汉子们的哄声大笑,不时还有几句笑讽的话刺入耳中,在众人的哄讽之下这汉子的脸直接炸了红。 气胀的恼怒,醉了的双眼中怒火迸爆,一巴掌重重砸拍在桌子上,莽汉吼声喊道:“你小子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爆起的嗓声,到也刺耳,只是这只凭嗓门连半丝内劲都不懂得提用的暴吼,何有威震力。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正眼都懒得再去瞧上一瞧,收了眸再次提起茶壶替自己斟了一杯茶,白泽远显然已不愿再与这人多费口舌。 口舌都不愿再费,这一份瞧不入眼再直明不过。 身后兄弟看着,姑娘也在那处看着,白泽远的不愿搭理对于莽汉来说就是驳他面子。男人面子比天大,若是谁让他失了面子,他就绝不能让那人好过。 本就灌了一肚子的浑酒,脑子不大清醒,加之白泽远的不屑身后众人的笑讽,这莽汉一个酒劲冲脑,当即就暴起怒来。咒骂了声“他奶奶的老子要你看好”,这莽汉直接提拳就往白泽远脸上打去。 铁重的拳头,加之这一拳也是卯足了劲,直接迎面揍来若是叫莽汉揍了个正着,就算牙口不断嘴角也得淌血。莽汉一声吼,众人心里已叹这白脸的公子恐怕的成花脸了。谁知汉子这一拳砸下,这英俊的俏公子竟然不为所动,全然不将莽汉的拳头放在眼里。 重拳至,眼瞧莽汉的拳头就要落到白泽远脸上,就只见白泽远手左手一抬,指如电闪突袭,左手指尖猛朝莽汉拳出虎口穴点去。指尖触点,莽汉重出的那一只手瞬间麻了软,整只胳膊从指尖到手肘胳膊全都瘫了。 麻上的软酥,力道顷刻间被卸毁,原本握得紧重的拳头在虎口遭击那一刻直接松了。松开的拳头,白泽远的手趁机寻缝游切而入,指头改点为擒,捏擒莽汉虎穴随后劲道一施,直接将莽汉的手腕扭掰折锁。 手上先是一麻,随后被折扭掰后又是一阵剧痛,因这麻痛的叠加,莽汉的酒劲顿时全消。吃痛下人已直不起身,整个人单膝软跪在白泽远跟前,手腕反折身子也不停随着弯折的方向倾去,酒醒后的莽汉惨声喊道。 “疼疼疼,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剧痛之下,再醉的脑子也该醒了。手上掰擒着莽汉的胳膊,白泽远仍是一副风轻云淡闲惬模样。一手擒人,一手举杯,将茶杯举至唇边再抿一口,白泽远轻声说道:“茶香醇溢,这悦来客栈的龙井倒也不错。” 原想上前寻白泽远霉头,谁知这人竟是个练家子的,白泽远出手迅猛,那些醉汉围观不知里头深浅,见了莽汉叫白泽远擒后当酒起怒起。逐一重拍桌面,汉子纷纷起身大声呵斥,怒爆场面顿现。 不知深浅的粗鲁莽汉,若是不给些教训,只怕这酒起胆子也就随之壮得没边了。耳听那些粗野汉子的言语辱骂,白泽远眸眼一斜稍是一瞥,手上的力道随之加重。 手上虎口遭白泽远擒叩,莽汉本就疼得浑身打颤,如今因了兄弟骂辱这白衣公子手上的劲道再添,莽汉更是疼得整张脸都扭白了。曲扭苍白的脸,豆大的汗滴从额间滚落,因为剧痛气息都快吐喘不上,担恐因了兄弟的叫嚣白衣公子手上的力道还会再增,莽汉提气直接冲着那些人吼道。 “他奶奶的,全都给老子闭嘴。” 这声吼,众人的叫嚣顿时全收,待这些人全都闭嘴后莽汉这才白惨了脸哀求道:“英雄,英雄饶命。” 凄怜的模样,哪还有刚刚酒醉时的横性,白泽远来此本就不是教训这些人,如今见着莽汉怜求,他也无心多事,当下松了手说道:“滚开。” 浅浅的两字,对于莽汉来说如临大赦,急忙握着自己的手软斜后退,一面哈着赔笑一面退至兄弟那处。 这位白衣翩翩的公子爷,瞧着弱不禁风,实则却是个有真能耐的主。见着莽汉在他手下吃了大亏,现如今一副媚谄模样,那些汉子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莽汉逞了酒劲上前作戏白泽远,花姓女子那处可是瞧入眼的,打从白泽远上了二楼,她的那双眉眼就一直丝勾在白泽远身上,如今见着他出手叫这莽汉吃了大亏,花姓女子当即就乐了。 上回见白泽远时,她就觉着这公子爷好看得紧,如今换了这一身华奢锦衣,更是多添不少风流洒态。漂亮的姑娘人人喜欢,同样的,这风流的公子也是叫人见之难忘。 笑看一切,待那些粗野的汉子叫白泽远惊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时,这花姓女子也不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能的庸汉身上。一手持壶,一手拿着酒杯,从桌上滑身而下,花姓女子一面扭着腰身一面走到白泽远身侧。 十余步的路,竟是扭出一片春色漾漾,待人行到白泽远边侧时,花姓女子笑着说道:“公子,上次一别,公子可还记着奴家?” 笑吟吟的色,媚态尽显,因闻花姓女子这一番话,白泽远放下手中的茶,随后抬眸对上她的眼,说道:“原来是姑娘你啊。” 这话刚落,花姓女子笑得更是柔妖,眼眸勾勾将白泽远从上到下巡审一番,花姓女子笑道:“没想到公子竟还记得奴家,这真是奴家之幸呢。” 唇上勾笑,白泽远道:“姑娘这等特色之人,只怕不管谁见了,都难忘吧。倒是姑娘这一回上前又是为何?莫不是在下又搅了姑娘喝酒的雅性,坏了他人请姑娘喝酒的好事,姑娘又来找在下讨说法?” 上次便是如此,因这些人实是有伤风化,慕容华看不过眼说了几句,有人顺不了耳上来寻他们麻烦,结果叫慕容华几招废了。人被废,逃得自是狼狈,也正是因了狼狈逃离,以至于这姑娘与那些人饮酒作乐的一桌子钱钞无人付会。 付银子的人没了,姑娘自得找罪魁祸首讨要说法,当时这花姓女子便是拿了酒上白泽远和慕容华那处讨寻说法的。上一回这姑娘一来白泽远就烧了十余两银子,如今人又过来,且合了刚刚一事,谁不觉着花姓女子这一回过来又是冲了他人坏了自己个好事来的。 几个汉子已叫白泽远吓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魂都不见着归,这一桌子钱钞怕是也不定会记着去会。钱钞汉子不出,姑娘看着又不想会出钱付账的,这一回上来,十之八九仍是因了旧事。 已有第一次,再来一次也是可的,故而白泽远会那般笑询很是正常。倒是那花姓女子闻了他这话显然有些不喜了,娇媚的眸儿就那样勾勾一横,花姓女子娇嗔说道:“公子这话可就过分了,难道奴家每次过来都是为了那钱钞不成?” 这娇嗔的话落后,白泽远反询问道:“若非因了在下坏了姑娘兴致?姑娘这一回来这又是为了何事?” 斟了一杯酒递到白泽远跟前,花姓女子笑道:“自然是来请公子喝酒了。” 杯中纯酿,酒香扑鼻,混着花姓女子那一身勾散的脂粉味,更显几分迷人心醉。姑娘请他喝酒,倒是件好事了,看着花姓女子递到跟前的酒,白泽远稍是微眉一挑,随后伸出手正打算接过那杯。谁知手才刚刚抬起,女子竟又收回,将酒杯移至唇边浅嘬一口,半杯水酒入了喉,女子这才将那杯酒复递到白泽远跟前,笑道。 “公子,请。” 杯中酒半抿,残酒请君饮,这花姓女子此番用意。 谁人不明。 女子的杯中残酒,可不是谁都能喝的,看着那已剩半杯的浊酒,白泽远眉挑眸暗,随后接过女子的酒杯,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第一二O章 如邀赴约 请君饮那半杯残酒,自是因这花姓女子对白泽远有意思,白泽远接了残酒一饮而尽,意更是明了。 原还在想这样一个寡寡淡淡的英俊少年郎,只怕不好勾得他魂心荡漾,没想着倒也是个懂趣知趣的,当下女子那儿笑得更是娇媚数分。娇娇几声媚笑,整个人就如无骨般座瘫在白泽远边上。身子一软如蛇斜依,胳膊抵在桌上半撑着头,勾勾的眼看着白泽远,女子笑道:“公子好酒量。” 白泽远则回道:“姑娘的酒还真不错,不知这是那哪处产的酒?” 女子笑着应道:“公子果然是个在行的,一品就知这酒乃是好酒。这酒啊,可非外头寻常店里能买到的俗酒,而是奴家自己亲酿的,外头可见不着的。” 指尖轻轻挪搓杯身,白泽远道:“哦,原是姑娘亲手酿造的酒,难怪味道品起来跟外头的不一样。这样好的美酒,看来在下也只能品一却难再尝二了。” 话中几分隐隐失落,倒好似因了这酒外头难得,心中落失。白泽远因酒失落,花姓女子那儿却直接娇笑说道:“公子喜欢这酒,这不好说,若是公子不嫌了奴家手艺笨拙,奴家倒是想请了公子上奴家家中坐坐,顺道对奴家这酒点评一二。” 花姓女子主动出言约邀,正中白泽远下怀,只是女子此举虽是正中白泽远下怀,白泽远面上却无直表之意,没马上出口应下,而是说道:“上姑娘家中,怕是不方便吧。” 直接媚了一声笑,女子说道:“这有何不方便的,奴家家中有个兄长,兄长是个好酒之人,公子如此在行,去了家中正好能与奴家兄长一道对奴家酿造的酒评说一二。再说上一回公子替奴家会了那笔钱钞,事后奴家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兄长,兄长可是直夸公子乃真英雄,真豪杰,一直表言若有机缘,望能与公子结识。此次难得有机缘再遇公子,奴家自是要想法圆了兄长的结识之心,也望公子能赏脸给奴家一个机会,为先前相帮之事好生答谢公子。” 上次替她会了酒桌的钱钞,纯是因了这花姓女子言有赖耍之意,可非白泽远主动取银子替她结算账务。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将事掰了个道了。 这轻浮媚样的女子,在她眼中可无半分纲常礼法,既然这花姓女子笑言邀他不过为圆家兄结交之意,顺道再为了上回钱钞之事答谢,若是白泽远再继续笑拒,岂非驳了姑娘面子。 上花姓女子住所为客,这本就是白泽远原定的心思,既然这花姓女子三言两言力邀过府,他也不是个不知趣不懂事的。 自是应了。 如若无骨妖娆姿,就那样千娇百媚看着白泽远,待白泽远颔首应后,花姓女子这才娇笑说道:“既是如此,那奴家便与公子说定了。” 花姓女子邀白泽远上住处小坐一二,以便答谢他上次相帮之情。姑娘家出言约邀,白泽远岂能驳了姑娘之意?再说姑娘家中并非她独身一人,更有家兄同在,便是应了姑娘的约邀,也不算越了礼度。 应了花姓女子的邀请,定于隔日上她府上暂住,待日起第二日后,白泽远如邀到了花姓女子家中。 顺了女子先前所说之处,白泽远独身一人至了陵城外郊。这女子性子浮轻浪放,却想不到所住之地竟是这等雅居之所。 陵城边郊,一处大宅静立郊处,虽是位处郊外之所,可因这宅子本身构建也算大的,故而倒也不算难寻。寻得女子住所,白泽远登门拜访,启了宅子大门请得白泽远入内,花姓女子笑着说道:“公子今日能赏脸,倒是给足了奴家面子了。” 点头一笑,而后进了宅中,粗的一番看扫后白泽远笑着说道:“想不到这边郊之处竟还有这样大的一处宅子。” 听得白泽远的话,花姓女子笑着说道:“小小一处宅落,上不得台面,公子莫要笑话。” 白泽远道:“位处边郊,甚是静雅,这样的宅子要在下来说,才是大雅之处。对了,这宅子可是姑娘祖上的院宅。” 娇笑应了一声,女子说道:“这可不是奴家祖上的宅子,而是奴家与兄长找人盘下来的。” 白泽远道:“找人盘下的?这样好的一处宅子,竟有人舍得盘出去?” 女子笑道:“公子这话说的,这人要是遇上事正好缺银子,就算再不舍得,到了那个时候也只有舍得的份了。这处宅子啊,是奴家去年与兄长途经陵城时盘下的,当时这宅子的主人因事急需银子,正想寻人将这处宅子盘出去。巧的了,兄长与奴家当时正巧路过,瞧着这宅子也是不错,位所又静僻,兄长便找那主人家盘了下来,以备日后来了陵城也有处能住上一二日。” 女子这话,白泽远顿时起身,藏得极隐的眸色因着她这番话稍阴一暗。暗下之后很快又复了原态,白泽远状似无意询道:“姑娘与你家兄长去年途径陵城时盘下这宅子,这么说来姑娘不是陵城人士?” 笑应一声,女子道:“奴家与兄长的确不是陵城人士。” 白泽远道:“非陵城人士却在陵城盘下宅子,看来这陵城的景色,很对姑娘的心思啊。” 这句话也不知何处正对女子心思,闻听之后竟是再次娇笑出声,袖子一拂半掩了唇面,女子笑道:“公子这话到说对了,这陵城的美景啊,的确对了奴家与兄长的心思呢。哎哟,忙顾着同公子说话,竟忘了请公子入内,公子快内请,可莫见怪啊。” 外庭闲聊,到忘了请客人入内,如今记起女子自是笑语自责。自责的话落后,女子忙着请了白泽远行步宅内,而白泽远也没多推拒,直接随了女子入了宅中。 这处大宅虽建在边郊僻处,从外头看着也是淡雅之地,不过入了宅内却是另有一番天地。自入庭院进了堂内,白泽远所见一切皆是上品,从上好的梨花木,到精绘的官窑瓷,宅内一切无一不是上上之品。 这些贵价之物,叫白泽远于这兄妹两人又多添了一番心思。 至了宅内,落了位坐,瞧了宅中一切,白泽远说道:“看来这宅子的原主人当真遇上天大的麻烦了。” 笑着瞧了白泽远,女子说道:“公子何出此言?” 再一环扫,白泽远道:“瞧这宅子内的布设,件件样样皆是上品,若非大富大贵之人,可置办不起这些精细的玩意儿。” 这话惹得女子又是娇娇一笑,而后说道:“看来公子不止对酒在行,连这些事物小玩意也是在行,这宅子里的一切啊,的确都是上上之品。不过这些上品之物,却非宅子原主人家中之物。” “哦”了一声疑,白泽远道:“非原主人家中之物,莫不是姑娘盘下之后才置办的?” 女子笑着说道:“公子虽然聪慧,可惜这事又猜错了,这宅屋中的一切啊,并非奴家置办,而是兄长一人置布的。每一物每一样皆出自兄长之手,兄长常说,美景就得好地才能衬得上,若是地方不好,可是会辜负美景的。所以凡是景色让我兄妹两觉这流连忘返的,那处的宅子兄长都会费心布置。” 心了一笑,白泽远道:“这么说来,令兄是个惜景爱景之人了。从这宅子看,你兄妹两对于陵城之景的确流连,只是这宅子虽好,却好像有些过分静了。” 女子笑着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与兄长最讨厌的就是外人打搅了,平素所居的地方向来是不喜他人入内的。毕竟美景就得安安静静的赏,才能品出他的味来,所以我兄妹两所住的地方向来都是这般安静,莫说外客了,就连丫鬟家丁也是没的。当然了,这安静虽也是静的,不过再如何的静也有特例的时候,像公子这等人中龙凤世间稀有之辈,便是那特性特例的事了。” 她与兄长喜欢安静,不过这份静也是分人的,那些俗里俗气的人入他们宅中,那是打搅他们看赏美景。不过像白泽远这种本是罕见的风流之辈,本身于一些人来说。 他就是景中之美。 花姓女子这话的本意,自不会如实与白泽远道说,不过对她身份早已知了于心的白泽远,就算女子这话说得虚虚恍恍,里头的根意他也是清的。不动声色勾唇一笑,笑袭扬于唇边后白泽远说道。 “看来在下还得庆幸于自己的特例特事了,对了,在下入府许久,怎到现在还没看到姑娘兄长?” 那日离上殇是叫漠北双淫中的花胡劫走了,今日白泽远来此为的也是他,这会子府都入了半许话也说了诸多,却仍未见到花胡,于此白泽远自得询问。这话问落,女子笑着应道。 “家兄这会子正在办一件私事,等家兄办完了事便会出来。哦,对了,公子这一次来为的是品酒来着,奴家竟将这件事给忘了,酒也没上茶也没上,到拉着公子说了半许的话,公子可莫要笑怪奴家不识事啊。奴家现在便去取酒,公子稍稍候等片刻便是。” 说完起身,冲着白泽远勾眼一笑,女子这才行入内堂去取白泽远此行欲来尝品的酒。(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十色沉迷 进内堂取酒,可费不了多少时候,不多时女子便拿着一个红木托走了出来。红木托上放摆着一款酒壶两只酒杯,酒壶与酒杯剔透晶莹,一看都是由上等玉石雕砌而成。而用这等上品玉壶放盛的酒,想来也是精品佳酿。 持着红木托进了正堂,莲步款款来到白泽远边上,女子将那款酒壶和两只酒杯拿起摆放桌上。细修的手拿起酒壶,替两只酒杯各自满上酒后,女子放下酒壶取了其中一只,笑着敬道。 “公子,奴家先敬您一杯。” 话落后,手中的酒杯也递到唇边,一口饮尽,女子冲着白泽远做了个请,笑道:“这可是奴家亲手制酿的酒,公子尝尝!好与不好,公子切记要说啊。” 桌上的酒杯,玉质棉润,盛着上好的佳酿,更是衬得玉杯润泽诱人。这样的玉杯配上这样的美酒,再由这样的女人劝着,但凡是个男子怕是都不好拒的。 女子笑色请邀,酒香混着女子身上特有的胭脂勾香,叫人闻久不免几分荡魂之意。这样的艳事对于寻常男子来说绝不是个还能维持自控的事,只是白泽远毕竟非一般男子。 莫说只是眼前这区区艳色之事,就算再换个比女子美艳万倍的女人,酥体展露靠在他怀里邀他喝酒,他也不会动上半分不当动的心思。 对于花姓女子媚下的邀,白泽远可是柳下惠上身。 坐怀不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铁铮铮的英雄好汉最后都败在美人的毒计之下。旁的美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漠北双侠中花蝶所敬的酒。 花蝶笑邀的这一杯酒,可不是一杯能喝着玩的酒,毕竟这一杯酒下肚,只怕白泽远今日就得倒栽在这。邪淫恶荡之人,身上一切都不能随便接要,不管什么,皆是如此。 心中明清花蝶敬的这一杯酒不怀好意,只是心内再如何的知,这一杯酒白泽远也只能受却不能拒。 酒。 他是必须受的。 莫说是酒了,就算花蝶现在递给他的是一杯毒,为了弄清离上殇身在何处,白泽远也得笑着接下。 眸下的幽幽暗暗,内下隐意只有白泽远自个知道,在花蝶连声笑催下,白泽远端起那杯酒。 一饮而尽。 一杯尽饮,换得花蝶连声笑道“公子”好酒量,笑赞之后花蝶又接连敬了白泽远三杯,而白泽远也是来者不拒,杯杯饮尽。 一杯接了一杯,当第四杯美酒下了肚后,白泽远突觉脑中一片微眩。眼前不时闪了迷,晃悠而过的景,物色逐渐不清。因着诡奇的怪异之感,白泽远下意识晃了晃头。 可是无用,那逐渐深沉的眩晕之感叫他整个人的身子都发了沉,蹙锁眉心看向花蝶,眼前的姑娘早已晃晃重影。想要开口问奇,偏着这眩晕的感觉越来越沉,最后眼前一黑脑子一沉,白泽远整个人栽趴在案桌上。 忽然一头栽下,先前没个声由,因见白泽远突然无故晕了过去,花蝶小声上了前,关语笑道:“公子?公子?” 连着推了两下,声下笑媚隐隐,当瞧见接连推了数下白泽远仍无动醒之意,花蝶这儿的笑更艳了。抬起手,在白泽远脸上轻轻擦过,指尖自他脸上来回擦摩,花蝶笑着说道:“看来公子的酒量也一般呢,才区区四杯就醉了?” 这笑下的娇喃,声音明明笑魅百态,却不知为何内里却好似掺杂一丝诡诡的森意。俯身站在那儿,一下接了一下轻轻擦摩白泽远的脸,就在花蝶沉溺于白泽远的俊美轻下不停笑喃时,堂处帐帘突然叫人撩了。撩起的帐帘,一人从内处行了出来。 慢步至了花蝶身后,花胡看着已陷昏睡的白泽远,说道:“醉了?” 听得身后兄长问询,花蝶不再触摸白泽远的俊容,而是直了身正了站,随后回身看向花胡笑着说道:“姑奶奶的十色沉迷,哪个男人喝了不醉的?” 十色沉迷,乃漠北双淫独有的迷药,无色无味,叫人中而不知迷而不解。 听得妹子这一番话,在移眸看着醉枕案桌上的白泽远,稍是一番看瞧后花胡说道:“竟然连十色沉迷也用上了,看来这小子很对你的胃口啊。不过你我不是事先说好的,不管如何的对胃口,也不能直接将人隐来住处,怎的这回你到忘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漠北双淫之所以江湖横行这么多年至今仍是逍遥,与他两的万事小心脱不了干系。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住所,这就是小心。 以往不管看上怎样对胃口的人,他们皆是暗下的劫,花胡直接夜上他人家中将姑娘劫回来。至于花蝶,则是选趁无人之时才出现在那公子面前,色诱将其引至住宅,想这种当了多人的面邀请公子的事,以前的花蝶可从来不做。 从来不做,才保如今安康,可这次她却逆了先前行规,倒叫花胡忍不住蹙眉担忧。行事若不小心,终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只是人生在世哪就那样多正好的凑巧。面对兄长这番蹙眉下的担忧,花蝶直接笑着说道。 “我说大哥,你就甭担心了,这公子妹子我可是事先探过的。” 看着她“哦”了一声,花胡道:“事先探过?” 花蝶点着头笑道:“这公子啊,不是陵城本地人,就算妹子我当了那么多人的面邀他,谁又知他是谁?便是真的失踪不见了,只怕也没人晓得丢了他这么一号人。没人知道,又何来麻烦之说。再说了,这公子虽是与朋友一道来的陵城,不过我刚刚已是探问过,他的那些朋友啊,早在两日前就已离了陵城,就他一人因喜陵城之景所以多留一二,本就打算这两日启程离开的。就算现在醉死在我的温柔乡里,别人也只会认为他已离开陵城,哪会将心思动刀这城郊外的宅子来。” 擅行恶事者,比起常人来说更是小心翼翼,花蝶既然直接邀他,必是已探够虚实。一个非陵城本地人,且朋友已是先离他又这两日也准备启程离开,即便真的消失不见,也不会有人起奇。不过有人起奇,最合她的心思,更何况这合心思的人还生得如此俊美。 说这话时花蝶的眼可是一直焦盯在白泽远脸上,媚笑看着,花蝶说道:“更何况这样俊美的公子哥也是难得一见的,若是这回不加紧了,谁知下一回还有没有这样的福缘,再度遇上。” 难得有缘,自的抓紧缘分,听得花蝶这话,花胡晓得这白衣俊哥儿的确极对妹子胃口。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认真又瞧了几眼,花胡这才说道:“也难怪你瞧了就不肯等了,非得第一时间将人引来。还真别说,这小子瞧着的确俊秀,咱兄妹两走南闯北这么久,就属这公子长得最俊。这么俊的一个公子,却只能与你做一夜夫妻,倒叫我都有些惋惜了。” 花胡劫人,向来只劫色,若非必要,他素来不取姑娘性命。可花蝶却不同,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在花蝶看来男人都是该死的东西。 只要用过了,就可以死了。 所以但是让她引勾入魂的男子,在与其一夜夫妻之后必叫这毒蝴蝶取了性命。 旁人如此,这极对花蝶的白泽远想来也是如此。 自家妹子的性子,花胡如何不知,心中微为白泽远惋了叹,花胡叹道这句,倒是闻得兄长的叹,花蝶笑着说道:“难得寻到这么俊的公子哥,一夜夫妻?太暴殄天物了。大哥你就放心吧,这次的这个俊哥儿,妹子我肯定会让他多陪我几日的。倒是大哥你那,打算怎么做?” 突然改了的话头,让花胡稍稍一愣,随后说道:“什么怎么做?” 冷冷“哼”了一声,花蝶道:“你还给我装蒜,明知我问的是你那夜从史府劫来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大哥你到底准备怎么处办?” 提及如今困于宅中的离上殇,花胡那处的头直接胀了疼,头部微胀人也苦笑,一面苦着笑一面摇着头,也不知想到什么,这苦中竟还有几分作乐之感。就这样笑苦摇头,思顿片许后,花胡开口说道:“那姑娘啊,我想娶她。” 淫贼,竟然想要强娶被他劫来准备贼色的姑娘,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自打离上殇叫花胡劫来,他只是单纯将那姑娘关在屋中,日,日去探却从未对她动过手脚,当是花蝶心里就觉不妙。可再如何觉着大哥不对不妥,她也想不到大哥竟然想娶那个姑娘。 对于兄长这番谬言,花蝶实觉可笑,忍不得长声“呵”了一声,花蝶看着花胡说道:“你要娶那姑娘?大哥,我没听错吧?” 花胡道:“你没听错,我是真想娶那个姑娘。” 又是一番“呵”冷,花蝶道:“大哥,我是真想不明白那姑娘有什么好的,自打将她劫来,你整个人看着就怪怪的,妹子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姑娘有什么特别的?” 花胡笑着应道:“那姑娘,哪都特别。” 离上殇是特别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早在福来客栈第一眼看到离上殇,看着她作戏店小二,花胡就觉着这个姑娘同旁人不一样。后来史府夜探叫她赶追,史府误劫将她囚走,每同离上殇见一次面,说一次话,花胡对她的新奇感就会随之又重一分。 那个姑娘。 是特别的。 不管哪一方面。 都是特别的。 漠北双淫贼淫之事做尽,不管怎样的姑娘只要漠北双淫中的花胡看上了,几乎没有落空不能得的可能。见过那样多的女子,也碰过那样多的女子。 却只有离上殇一人。 让他觉得如此特别,觉得这样的姑娘,若是能娶,就算一生不再行恶奸之事。 也是可的。 淫贼行淫,就算行了再多的淫事,也不免有心中触悸的时候。离上殇对于花胡而言,就是那个让他心悸想娶的存在。 对于离上殇,花胡是想娶的,只是行淫之人想要娶良家闺女?这样的事不管怎么瞧都是天下极荒之事。于大哥这番打算,花蝶可不看好甚至觉了可笑,已是控不住心中的讽意,花蝶说道。 “大哥,不是妹子我想驳你的兴,只是娶那姑娘?大哥觉着那样特别的姑娘,会肯嫁给你?” 这话一出,直戳花胡心中之痛,心下一窒,面色也显了几分不喜。沉下的脸色,一声冷“哼”道出,这自恃风流无人能及的花胡开口说道:“不肯嫁,若是她在执意不肯嫁,那我也只能用我的法子,让她乖乖的嫁。”(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 天降喜事 离上殇的特别,对于花胡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从未对任何女子起过娶其为妻之意的花胡在叫离上殇接二连三讽拒之后,更是坚定了必娶之心。 离上殇越是拒绝不肯,花胡就越要娶其为妻,虽说花蝶已是警告过,告知花胡越是特别的女人越是不能招惹,否则终有败在女人手下的时候,可花胡不听她的警告。道了此事他自有他算,再特别的女子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已叫离上殇百次拒绝的花胡最终决定用自己的法子将离上殇强娶为妻。 男人让女人就范的法子,很多,而淫贼让女人就范的法子。 更多。 解药未得,离上殇至今内力仍是被封,提不起内劲全身又使不上力的离上殇,现在也只剩下一张利嘴可以呛恶花胡。 躺在床上两眼愣呆看着床帏,已叫淫贼囚在屋中数日的离上殇早已闷得整个人都慌了。虽说被囚的这几日花胡一天得上她这儿好几趟,她每一次都没给花胡好果子吃,嘴上总没让他落下半点好,可在一个地方连关数日,来来回回看的都是同一张脸,普通人都未必受得了更何况离上殇这种根本安不住性的。 抬起头,看着床帏,不知盯着瞧看多久后,离上殇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说道:“好无聊啊,怎么还没人来救我啊,难道就没人发现我失踪了,被人绑架了?那些个办事没效率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现啊,我好无聊啊,再继续无聊下去真的会闷死的。来人啊,行行好啊,快点来人救我出去啊。该死的亲爱的,还号称什么天下第一神捕,神捕个屁,他家亲亲闺蜜叫人绑架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质擒拿淫凶,这什么见鬼的办事效率,实在有辱天下第一神捕的霸称,等我出去了我肯定上京告御状,让皇帝收回天下第一神捕这几个字。还有问天问地,那两混小子磨蹭什么啊,说什么一生一世效忠窟主,效忠个屁,窟主都不见了还效忠呢,都不知道现在在哪逍遥。等等,那两个混小子不会想趁我不在谋朝篡位吧。” 人若开始闷得发慌,谁也不会知道这脑子里接下来又会转出点什么奇怪的东西。满脑子没个正经,正在胡思乱想的离上殇脑中一个游闪,竟然开始揣杜白泽远不要她问天问地谋权夺窟的戏码。 自个无聊,思也乱转,因了这不切实际的胡思,离上殇整个人从床上蹦弹起来。身子一起,双眸瞪得浑圆,恶狠狠咬着牙大斥一声“要是那几个混蛋敢不来救我任由我自生自灭出去我肯定用招魂幌镖死他们”后,离上殇这才整个人如了抽干力气般再度倒回床上。 内力封存,高强武艺施展不开,此时的离上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加之先前又有过一两次的寻机欲逃,叫花胡发现后以至于现在的离上殇不只内力被药物控限,就连身体。 也让花胡五花大绑给捆了。 倒在床上,浑身绳索捆绑,早已闷得都快起霉的离上殇一面哀一面叹一面咒着闺蜜的无事生产一面思着如何才能离了这该死的鬼地方。满脑子正寻转个没休没停时,忽着听到屋外有人靠行的声音。 碎碎的脚步声,听上去好像是四个女人。 这处宅子除了花胡,离上殇还没见过其他活物,如今听见四个他人的脚步声,离上殇这儿自是喜的。前一刻还双眼无神人也涣散的离上殇,下一刻眸色顿时亮了。 镀染了晶亮的眸儿,朝着屋门瞧去,在确定那脚步声是朝这个屋子来后离上殇当即闭眼开始装睡。 眼睛闭着,耳朵却竖得极敏,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在屋外站定,随后“吱”的一声屋门推开,那四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中。 才刚进了屋,便匆匆不知将什么东西放在桌上,耳中辨听着屋内的脚步,离上殇稍稍睁了个缝偷摸瞧了出去。微启的缝,看见两人一来一去不知忙着什么,直到这四人将东西全部摆在屋中且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妈子往着床处走来,离上殇才突然将眼睁开。 进屋的时候瞧见离上殇闭着眼睛,一副已是安然入睡的样子,这入屋的四个人还以为她真的睡了。将东西全部置办妥当年纪稍大的那个老妈子原打算上前来唤醒离上殇,谁知这入睡之人竟会突然张开双眼。 直接开睁的眼,眼珠子勾勾看着老妈子,这突的双眼睁开可叫老妈子吓的。吓得惊了一声呼,人也往后倒退一步,抬起手拍了拍胸口安下受惊的心后,老妈子这才看着离上殇说道。 “姑娘,你可吓死老婆子我了。” 这眸眼突睁亮出一双晶晶的眸儿,凭谁忽的叫这双眼这么一瞧,心里也得吓惊。心中已颤人也惊了一下,好不得抚下受惊的心,老婆子啧怪了一声很快的又摆出一副笑脸,冲着离上殇又是道喜又是笑贺,说道:“姑娘,恭喜姑娘,贺喜姑娘,老婆子这儿给姑娘道喜了。” 前脚才刚刚给她吓了一跳,后脚便忙着开始道喜,老婆子这喜道的话叫离上殇听得云里雾里,一时半会儿不明自个喜从何来。锁蹙双眉看着老婆子,奇愣了半晌后离上殇问道:“喜?敢问我这喜从何来?” 老婆子笑着说道:“今儿可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姑娘您说喜从何来?” 仍是不解,离上殇道:“大喜的日子?” 老婆子笑道:“是啊,是啊。” 一面说着一面侧开了身,让出身后放摆桌上的大红喜服以及红烛凤冠。 若说一开始弄不清老婆子这话何意,那么现在,离上殇也该清了。刚刚只是眼睛启缝,所以这两人来来往往在忙活什么,离上殇没瞧清,不过现会子人坐起来了,眼睛也瞪得晶亮了,那桌上的东西。 也清了。 大红蜡烛加上凤冠霞帔,这绝不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因这东西出现在自个屋中,愣愕半晌的离上殇直接问道:“谁要成亲了?” 老婆子笑着说道:“瞧姑娘你高兴的,都乐傻了,老婆子不是刚说今儿是姑娘的大喜之日吗?这成亲的,自然是姑娘你了。” 嘴角微微一阵颤抽,离上殇问道:“嫁给谁?” 老婆子拍手续道:“当然是花公子了。” 瞧了那放在桌上的大红霞帔,离上殇已知事情不妙,如今从老婆子口中亲口得到验证,她这儿已是再难克控制。干干连呵几声,低头看着身上五花大绑的绳索,瞧了几眼随后又是一声冷冷干笑,离上殇看着老婆子说道。 “嫁给他?我说老妈子,难道你看不出我是叫人给绑来的?” 自个还叫人捆着呢,老婆子竟还说今儿是自个的大喜之日,这等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离上殇也是服了。离上殇的境遇老婆子不是不知,只是叫她这么一挑一说,饶是这擅长睁眼瞎的老婆子,这会子也是尴尬了。 尴尴一笑,连着神色也是尬尴几分,错了眸“呵呵”一番尴尬后老婆子强扯着笑说道:“姑娘,这小两口过日子哪没个闹闹吵吵的,这亲事都已经定了,这当口为了那点小事闹着不肯成亲,姑娘也是太娇性了。要老婆子我说啊,花公子那人真是没话说,模样长得俊俏也就算了,家道还很殷实,对姑娘又是一心一意的。这样的好夫婿,姑娘今儿要是再闹性不肯成亲,以后就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 也不知花胡在这老婆子跟前瞎胡扯什么,竟叫这老婆子当了她的面说起教来。这一句接一句头头是道的说教,可把离上殇给冷的。除了冷笑,这当口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听得老婆子将那胡扯的话全部说完,离上殇这才“哼”了一声说道。 “我说老婆子,那姓花的到底给你塞了多少媒人礼啊,这么替他胡扯。” 离上殇这一张嘴,谁遇上谁倒霉,尤其是她脾气不好火气正大的时候,更是逮到谁就噎谁。这般费力替花胡说好话,明明睁眼就能瞧出她是叫人绑着的,也能继续睁眼胡扯。 老婆子这儿肯定拿了花胡不少钱银子。 极嫌的冷讽一声,这嘲讽的话叫老婆子的脸色更是尴了尬。横竖是拿人钱银子替人办事的,只要事情办妥就成,至于旁的,老婆子才不会费那个闲心去多管呢。 本就不想管这旁人的事,加之花胡再给了一大笔媒人礼钱时还与她说过,说离上殇脾气不好二人自小就有婚约,近来不知因了什么事人正闹着脾性不肯乖乖完婚,希望老婆子莫要恼怪的话,对于离上殇这些呛人驳堵的言语,老婆子就更加不放心上了。 谁给银子,他们这些拿人钱财的就给谁办事。 花胡既给了老婆子一大笔媒人礼金,不管离上殇说什么,她总得帮花胡将离上殇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对得起今儿收到的那笔钱银子。 跟离上殇对上几句,就知这姑娘不是个能叫人好过的主,老婆子那儿也就不在多言,而而是冲着那些与她一道入内的人唤了一身“你们几个快些上来,咱得好好替这姑娘梳洗装扮”,随后不再搭理离上殇,而是众人一块上前,强着替离上殇红妆梳扮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救援赶到 四个老女人,对于堂堂百鬼窟的离窟主来说本来是不算什么的。可谁让虎落平阳被犬欺呢?如今叫花胡以药封了内力,弱得就跟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似的,莫说是四个横强的老妈子了,就算是四个人娇手无力的小姑娘。 她也不见着能从这些人的手下挣脱逃走。 被人强按着红妆梳洗,虽然期间很是折腾,可凭离上殇一人断是不能拗得过这个老婆子的,最终还是叫人换了霞衣上了红妆。 替离上殇换上嫁衣一番精心装扮后,几个老婆子这才松了口气随后退下细细看起这待嫁的横性姑娘。离上殇的脾气,自是不敢恭维的,可不管她的脾性如何钻横,谁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世间难寻的绝色美人。 人本就生得艳绝无比,如今这一身红妆之下,更是惊艳数分。 将这红妆为她梳洗装扮后,连着方才心里还在咒骂的老婆子都忍不住出了惊叹,赞羡说道:“姑娘可真美啊,能娶了姑娘你,花公子太有福气了。” 浓妆淡抹巧梳妆,梨靥双涡惜嫩香。 这一袭红妆的离上殇的确美得叫人难错眸眼,恍若画绣中的女子,忽的一眼瞧去甚至叫人不敢大声气喘,唯恐她会如水溅墨画般直接雾散开来。红妆下的衬染,让离上殇美得如布画上的佳作,只是这红妆衬染下的画虽美,却有一样欠缺让人无法忽视。 那就是离上殇那双瞪得极怒极圆的眼。 刚刚与这四个老婆子较了许久的劲,此时的离上殇早就累得虚脱无力,红妆之上又叫四个老婆子重新捆了绳索,严严实实挣都挣不开的离上殇就算没力道呛人,那双眼也不能叫老婆子好过。 瞪着眼,一个一个戾看过去,稍喘微平之后离上殇说道:“我说你们这四个老婆子有意思吗?强逼我穿这身难看的衣服也就罢了,还把绳子给我重新绑上了,你们什么意思啊。” 别人家的待嫁娘都是喜喜色色羞羞答答,可到她这儿,被人强迫也就算了,还被人捆了个严严实实的。于此事,离上殇那处不气才怪,反之老婆子这儿也有自个的用思。 这个姑娘,已非那花姓公子所说的闹性骄横,而是蛮横野粗。虽说她们四个极力压制,可在红妆梳洗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叫这姑娘掐了一手的红抓了一脸的伤。四个人压着她都能闹成这样不停的寻找空隙打算逃离这儿,若是绳子不捆上人不绑着,指不定这处她们四人的气还没顺了,那当口这姑娘就寻着缝拔腿跑了。 公子请她们过来是替待嫁娘梳洗打扮,是为完婚的,若是因了她们的缘故叫新娘子跑了。 只怕她们的命也不用要了。 这捆在离上殇身上的绳索说什么老婆子也不能替她解了,内力被封,行动又遭受限,如今这幅模样的离上殇除了乖乖等着被嫁,已寻不到落跑开溜的机会。 乖乖呆在这儿等着被迫嫁给花胡那个淫贼?离上殇哪肯认命。嘴上将那几个老婆子从头到尾骂了一遍,离上殇心里已是开始杜揣如何才能寻机逃离这儿。 心中馊主意一计接一计转个没完,就在离上殇苦愁这一回栽大发时,刚刚还在劝她女人要懂惜福的老婆子突然全部噤声。耳边本是聒聒噪噪烦得要紧,忽的安静下来离上殇反倒有些不大习惯。 心里头触了疑人也朝着老婆子瞧出,这不瞧还好,一瞧离上殇直接乐了。“噗”了一声直接乐了出来,离上殇笑着说道:“刚刚还聒聒噪噪的,这一回安静老实了吧。” 这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的话刚刚道完,离上殇直接接了一句说道:“出来吧,救人还鬼鬼祟祟的。” 这话落,屋中窗牖叫人推开,随后白泽远从窗外翻身而入。 这四个老婆子,便是白泽远以石击穴凌空敲晕的,一石破空至,力道拿捏甚是巧妙,四石分攻四人,也就是一下点到正好的敲触,这四个老婆子还没察觉到痛呢,就直接软身倒晕跌摔地面。 请了这个老婆子安生睡上一觉,在离上殇的促催之下进了屋中,人入屋,却没第一时间走到离上殇身侧替她解开身上的捆绳,而是上下一番笑瞧,白泽远说道:“呦,待嫁娘啊。” 这待嫁娘三字于如今的离上殇来说也是叫人怄气的三字,瞧着闺蜜幸灾乐祸脸露薄笑的样子,离上殇这处就气不打一处发。一双晶莹亮眸直接斥瞪过去,离上殇扯着嗓子囔道:“待个屁,谁待嫁娘了,老娘才不嫁人呢,谁爱嫁谁嫁去。还有你,愣在那儿偷笑干嘛?看我这样很有趣啊,还不过来帮我把绳子解开。” 困了这些日子,又整日叫绳子给捆着,说实的离上殇的身子骨早就僵得快散架了。偏生好友迟到救援不说,人来了不马上给她解开绳子让她活动筋骨,反而在那处幸灾乐祸。 这等可恶可恨的事,离上殇这种素来就不能吃亏的主哪能忍了。 越是瞧着白泽远脸上的笑,越是气憋火大,最后是瞧不得他那上下游审的戏谑,离上殇直接扯了嗓子暴了不满。见了闺蜜怨气已冲,白泽远这处也不好继续靠在那儿瞧戏,伴着离上殇的怒囔几步上了前,到了床边白泽远一面解着离上殇身上的绳子,一面问道。 “没事吧。” 扭着身催着白泽远解绳的动作再快些,离上殇一面赶着催一面回道:“开玩笑,凭我是谁?能出事?” 翻了一眼嫌,白泽远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切”了一声,离上殇道:“如果你是担心那个,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就那厮,想泡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倒是你,怎么现在才来,说好的天下第一神捕的,这办事效率差成这样,害我以为你准备抛弃亲闺蜜不要我了。” 在离上殇的连声埋怨载道中,白泽远解了她身上的绳子,终于可以松松筋骨的离上殇一面转着脖子动着手,活动全身僵硬的骨节,一面问道:“对了亲爱的,你怎么来的?” 褪去平时便于行动的劲装,转而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白泽远这一身装扮离上殇很是动趣。叫了她问,白泽远也就答了,听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离上殇瞪眼说道:“什么?那花蝴蝶给的酒你可敢喝?” 白泽远应了一声“嗯”,离上殇的眼瞪得更大了,大大瞪起的剪瞳,死死盯着白泽远的眼,就在白泽远忧担再这么瞪下去这二货的眼珠子怕是得滚出来时,离上殇急忙蹦起身拽着他上下一阵摸索问道。 “花蝴蝶的酒也敢喝,亲爱的你不会已经失了贞操成了那花蝴蝶石榴裙下的俘虏吧。” 淫贼的东西哪能碰?这一碰十成十肯定出事。 得闻白泽远竟喝了花蝶给的酒,离上殇的心直接蹦到嗓子眼,拽着他就是一通上下摸查,甚至还有拽开衣服细细看寻的意思。心中忧担,好友的这一份担心白泽远心承了,不过拽衣服检查就算了。 拍下那双已经开始作祟扒衣的手,稍稍略整一二后白泽远说道:“放心吧,那酒还害不了我,你以为我是无准无备直接杀捣龙穴救你的。” 手遭一拍,人也不再尝试扒开白泽远的衣服检查,而是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问道:“不然你做了什么准备?” 冷笑一声,白泽远道:“他们有迷毒,你也别忘了,咱那处还有个神医呢!” 为了好友,哪怕明知有风险也得去闯,只是风险虽然要担,不过白泽远却非行事不计后果事先不设安排的主。早在他将心思动到花蝶身上时,后头将会遇上的种种可能,他皆在心中设思一番。 漠北双淫既是淫贼之首,行事断然不会正大光明,所以他若真叫花蝶看上,为防不必要的麻烦,花蝶必然不会让他入幕之后还能一切随欲。控制,限制,乃至于囚禁,花胡花蝶的居所肯定备有不少迷人的药物。 好人的心思好猜,同样的恶人的心思也好猜,多少已知这一趟直捣黄龙可能面临怎样的危险和麻烦,白泽远来此之前自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淫贼擅迷药,巧着他身侧又正好有个江湖上威名甚广的神医,赛华扁号称无毒不解无伤不医。纵是不知花胡花蝶手中擅长的是哪种迷人心魄的迷药,可他手中总有能挡上一二的万解之药。 以身引诱花蝶,从而直入她与花胡的匿藏之所找到离上殇,当这法子在心中意动时,白泽远私下也找了赛华扁,从他那儿要了些以备不时之需的解物。 迷药,迷情之药。 来来去去淫贼手中有的也只有这样,从赛华扁那处取得药物暗收以备不时之需,在入宅之前白泽远就事先服下解药。解药已服,花蝶敬上的那一杯酒自然也就失了效用。 白泽远这人面上看着正,实则心里头比谁都贼,这事离上殇是知的,今日这一件事不过再此坚定她一往的惯思罢了。 连声不住啧了舌,弃弃的一番嫌后离上殇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还正派人士呢,心里弯弯肠子比我还多。算了算了,不和你扯这些了,既然人都来了,咱两快点走吧,这地方我是真呆够了。” 叫花胡困了几日,身子骨早就僵了,离上殇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儿,上外头好好放放风。不喜此处,想要立离,谁知她这话刚刚落下人已起身准备溜潜时,竟叫白泽远喊住。喊了一声“别急”,随后勾勾手示意离上殇凑上身去,待白泽远在离上殇耳边喃道几语后,本想快快离开此处的离上殇登时乐了。 弯乐勾起的笑,眼里头怀意已是渗游,贼兮兮一番乐后离上殇笑着说道:“亏你还是正派人士呢,这心思,真是越来越坏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亲事半成 多行不义必自毙,花胡花蝶这两兄妹干了这么多的恶事,若是不叫他两阴沟里翻船,他们还真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古人说出来哄人的。 之前史府夜察追上花胡时,离上殇就已笑警就他兄妹两这种无淫不作的性,早晚一天肯定得砸了自个的脚。当时花胡不信,非但不信甚至还将她劫来,在这小屋子关了数日。 栽在淫贼手中,还让人擒困数日,于离上殇而言可不是一件能叫人开心高兴的事。亏既已吃,若是不好生答谢答谢,百鬼窟往后还如何恶霸江湖? 本来只想快快离开这儿,恢复自己的自有浪荡人生,谁知白泽远那番话落,离上殇的兴趣直接被勾了起来。 人不放我离上殇还想不犯人呢,更何况花胡这一回可是让她栽了个大个头,倘若不好好答谢,只怕时候她这心里的闷也是难消。白泽远耳边的私喃,离上殇甚是应趣,当下呵呵笑着应了白泽远的主意,离上殇不再动身朝着屋外走去,而是转而回了床上,继续作她的待嫁新娘。 红妆铺,美人笑,等那四个老婆子从地上爬起来时,离上殇仍旧坐在床上,身上的绳子也结结实实捆着。 无缘无故突然晕厥,爬起时四个老婆子除了觉着颈处微微有些痛酸,对于刚才发生之事一概不知。自己为何无关突然晕厥,四个老婆子心里也是奇的,不过起身之后见着离上殇总算不再骂咧闹性,而是安分顺巧坐在那儿,四个老婆子除了心中奇迷之外,也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起了身,揉了揉微微还有些痛酸的脖子,那年纪最大的老婆子笑着问道:“姑娘,您这是?” 无端晕厥,又不知中途是否出过事,且离上殇现在实在同刚刚全如二人,已然不知究竟怎了的老婆子这话问得也是没底。不知为何,可一切看着也没不妥,老婆子这儿问得也是怪怪惊惊。 这怪惊的话刚刚问落,便闻得离上殇一声长叹,长长的一声叹没个根由叫人的心往嗓子眼提了一提,一声认命下的叹吐出口后,离上殇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想通罢了。” 这话出后,老婆子那儿又是一顿的奇,一时半会不明离上殇这话到底想说何意,老婆子继续问道:“想通,姑娘您这是想通什么?” 离上殇道:“婆婆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后来都认真想过了,婆婆你们几个说得也没错,这女人啊,终归是要嫁人的,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那是上辈子积的福,这辈子要感恩。花公子不若人品相貌还是家世,样样件件都是好的,能嫁得这样的郎君为妻,要说也是我的福气。先前较性,心里头过不了这个弯才一直想着要离开这儿,后来婆婆开导,我自个又细细想了一番,越想越觉着是我自己太骄纵了。现在想来,姻缘既到想避也是避不得的,所以这一件事,我也想通了。” 这成亲之事也不是每一对佳偶开始都是你情我愿的,这四个老婆子活了一把岁数,什么事没听过。这有钱人家的小姐较性不肯乖乖成亲,事后夫妻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的事也不是没有。一开始离上殇抗拒,闹得四个老婆子筋疲力尽,如今肯想通愿意嫁给花胡,对于四个老婆子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花胡事先已是声名,若是她们四人能劝得离上殇点头自愿嫁给他,媒人礼钱翻上三倍,如今离上殇的想通对于四个老婆子来说就是天降的一笔横财。 这个姑娘,实在能够折腾,如今她肯想通,老婆子那处当然求之不得。长长松了口气,随后忙着叠起笑,老婆子笑道:“姑娘能想通,那真是大喜大贺,大喜大贺啊。老婆子我们在这就先恭喜姑娘,同花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话,恶得离上殇差点没干呕出声,强行忍了身上的寒意,脸上还得挂着温温淑淑的笑,笑过之后离上殇道:“那我先谢几位婆婆吉言了,对了,几位婆婆,既然我也想通了,这绳子?” 这话一出,刚刚还笑意堆脸的老婆子登时露了难。离上殇刚刚那横彪模样,四个老婆子这会子可还记忆犹新呢,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姑且不过离上殇这想通到底是真想通还是假想通,倘若她说的都是虚的,想要骗她们将身上的身子解开好寻机开溜。到时若真让她逮了那开溜的机会,只怕她们四人也追不上这横骄野粗的姑娘。 替离上殇松开绳子,老婆子可不敢冒这样的险,倒是离上殇那儿经过一番自我的思寻之后竟然转了性。瞧着老婆子眼里的犯难,她倒也没再强求,而是笑着说道。 “几位婆婆心里头担心什么,我知道,既然几位婆婆不好这么做,那这绳子就别松了。等到时堂拜了,再由我家夫君替我解吧。” 老婆子不敢解,那就不解了,反正对于离上殇来说解与不解并不碍事。与其这会子解了,倒不如留到拜堂之时,到时由花胡亲手解开。 或许更有趣也未尝不可。 已同白泽远对了心思,如今的她,当然是坐等好戏,顺道乖乖做自己的待嫁娘。 离上殇同意嫁人,对于花胡来说可是大好事一件,老婆子才刚将这一喜讯说了,花胡脸上的喜色已掩遮不住。今日他本就打算强娶离上殇,不管她愿意与否,今儿的婚事肯定得成。 强迫之事,淫贼向来都好这么干,只是劫色强迫虽是有趣,可要真拜堂成真娶人过门,终归还是你情我愿的好。原对离上殇心甘情愿嫁给自己这一件事,花胡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这姑娘的性啊。 可是从未有过的野横。 没想着这四个婆娘一出马,竟能说到她回心转意,于此花胡自然是喜的。一面谢过老婆子帮劝,给了事先说好的媒金礼包,一面心中思揣如何才能请得这四位闭嘴以免今日之事泄露出去,花胡的心中意思早过四五。 淫贼的秘密,寻常百姓是不能知的,所以这四个老婆子他自得想个法子处理掉。至于处理之事,早晚都不赶这一会儿,他总得请了她们帮自己将今日喜事办妥,再行处理。 一番谢,连下揖,谢过四个老婆子后,花胡便将今日的喜事交予她们。 喜事本就是他一人的迫强,当然没什么大操大办,一切都是约简了来,大概的流程备妥后也无需再去理办那些麻烦的,觉着时辰差不多后老婆子便将离上殇请了出来。 一身红嫁衣,粉妆腮秀气,说真的要不是那捆在身上的绳子,这一身嫁装下的离上殇的确美得惊魂。 从她走出的那一刻,花胡所有的神魂都落聚在她的身上。 淫行这么多年,怎样的美人他没见过,便是藏于深闺的佳丽,花胡也是想看便看,想亲便亲。饶是这般,今日一见红妆下的离上殇,他仍是艳惊。 呆呆处在那儿,半晌回不来神,直到老婆子将离上殇带入堂中至了他身旁,笑着道了一句“恭喜新郎官,贺喜新郎官”,花胡这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恍的一个魂惊,随后定神再看离上殇,花胡笑着后退打了个揖,礼道:“娘子。” 一声娘子笑,今日的喜事也就成了一半,只要天地拜下,离上殇便是花胡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娘子。 古人讲究三拜婚成,他们都是江湖儿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弃可略简,不过这三拜下的天地为证日月为明却是不得省的。原着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有几分担心,忧着离上殇不肯下嫁今日婚事难成,如今离上殇回心转意,原同他结百年之好,花胡自然兴喜。 三拜婚成,名正言顺,在皆揖拜下后,花胡看着离上殇笑道:“娘子,我们这就行天地之礼吧。” 话道落,人也从老婆子那儿接过喜绸,一左一右一人一端,花胡与离上殇双双转了身冲着屋外天地拜去。 耳边听着“一拜天地”,身也顺着一道拜下,这一礼成后花胡笑道:“我们兄妹两自幼便不知身生爹娘是谁,也不知爹娘是生是死,如今身在何处。所以今日你我成婚,高堂是没有的,就连爹娘的牌位也是没的,所以这第二拜只能委屈娘子与我再拜天地了。” 淫事无恶不作,不惧天地鬼神,这当口结个婚倒要天地为他作证。心里头讽意自是嘲的,不过离上殇还是笑着说道:“不打紧,拜哪都一样。” 她本就不信这些,加之又没打算真与他将这婚成了,所以拜哪对离上殇而言的确都不打紧。唇抿一笑,不忘再露个娇羞,在花胡的牵领之下这二拜的天地也成了。 这一拜二拜落天地,至于这第三拜,便是夫妻间的对拜。边上老婆子笑着唱出“夫妻对拜”后,离上殇与花胡也一并转了身,面面相対。 相对的二人,成的是天地的婚契,可是此刻这相对的两人却各怀己思。 一个心中喜着婚事已定,而另一个,则早动了邪思。 夫妻对,两相拜,就在“夫妻对拜”这声唱落,花胡拿着细绸拜下身去,离上殇身上缚捆的绳子突然断了。绳子松脱,离上殇得了自由,再自由重归的那一刻离上殇猛出招式,电火一指直接封了花胡的穴道。(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淫贼得擒 成亲成到一半却让新娘子封了穴道,花胡今日也算阴沟里翻船。一指出,电光间便点了花胡的穴,待将这淫贼擒稳后离上殇这才慢悠悠扯下身上松松垮垮耷着的断绳。 这淫贼恶事行尽,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家的姑娘,各地官衙通缉至今仍擒不到他们,以至他们行事越发嚣张,处处祸害良家妇女。擒贼擒淫本就是白泽远份内的活计,如今难有机会撞上这两淫贼,白泽远怎能不借此机会将这两个淫贼绳之以法,以告慰那些死在他两手下的无辜冤灵。 所以在骗得花蝶信任入了这处宅子,救得离上殇脱险后白泽远心里便已计划将这两个淫贼一并活擒。花胡想要强娶离上殇为妻,白泽远和离上殇就顺了他的痴妄。重新以绳索将离上殇绑妥,白泽远顺便将一枚丹药交到离上殇手中,绳索缚,让其就这样假意同花胡拜堂完婚。 离上殇身中花胡散功迷药,加之身上还缚着绳索,这般与花胡成婚就算花胡生性再如何多疑,如此也会松下警惕。成亲娶其乃是人生一大要事,三拜婚成不管是谁在拜堂成亲之时心中都是乐喜的。 人一旦心中笑喜,警惕较于平时就会松懈,而只要警惕懈了,对于心怀不轨的人来说,也就手到擒来了。 一二朝天拜,离上殇没露出任何不对不妥,当第三拜夫妻交拜时,花胡拜下的那一瞬离上殇也动了。拜堂之前已是服下的丹药,身上迷性一早便得解除,失了迷药的缚束,内力重新归体的离上殇何会继续束缚于绳索之下。内劲起,知晓轻轻一个力施缚捆身上的绳索立即断开。 绳索断,离上殇的自由也归了,而警惕全卸满心皆在婚成之事上的花胡。 自也阴沟翻了船。 一指正点,花胡怎也想不到会在这当口叫人摆了一道。整个人硬僵拜在那处,花胡的脸色直接沉了。 成亲之时叫人摆了一道,这件事不管搁在谁的身上只怕脸色都是差的,而这突然闹出的戏码凭谁也料想不到,在愕错之下很快察觉到事情不对,花蝶当即起了身,轻功立施速离此地。 漠北双淫,轻功皆是了得,不过除了这了得的轻功,旁的武功要说只有花胡还算够得上一二,至于花蝶,除了擅长的迷毒药毒之外,旁的并不精擅。离上殇这一指猛下的突袭,一瞧就知此人武功绝非俗等,立察事有不妙后心想交手不见着能擒下离上殇甚至可能反将自己交代进去,花蝶也就没出手去救兄长,而是快步离了此地以寻救机。 花胡花蝶兄妹两既然能在江湖上横荡这么些年,脑子自然也是精过狐的,花蝶不救反而先逃,这是再好不过的定策。 擒贼擒双,若是双贼横行,既是两人都得擒了才算了事。花蝶这不救反逃的措举虽说出人意料,不过离上殇的反应更是叫人不解。 全然没有上追的意思,就好像这屋里头根本没花蝶这号人。 离上殇漠视花蝶,叫她得机逃离此处,虽觉她这举甚是奇怪,不过此时的花胡已无精力去想这里头的怪奇不妥。仍是保持这三拜夫妻的姿势,硬僵那处,花胡强压脸上的差色,笑着说道。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这堂还没拜完,娘子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 事到如今还口口声声娘子长娘子短的,花胡这不好脸的道称离上殇可不好听,将身上的绳索全部扯下随后拍了拍双掌,离上殇挑着眉看着姿势糗怪的花胡,笑着说道。 “娘子,谁是你娘子啊。” 花胡道:“你我天地已是拜下,自然你是我的娘子。” 嫌嫌直接“切”了一声,离上殇道:“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天地已拜下,都说三拜婚才成,咱两就一拜二拜,至于这三拜,鬼才跟你拜呢。我跟你啊,可不是夫妻,这第三拜我可没弯下去,就算弯下去了,就你这淫贼癞蛤蟆,你以为姑奶奶会将今儿的婚事当真了?呵,先前我就跟你说过,过了这么多河行了这么多船,让你掂量小心点别湿了脚阴沟里翻了身。你不听,还怎么说来着,绝不会有这一遭,现在如何了?栽了吧。” 那夜史府,离上殇可是笑颜笑语劝过的,偏生人家无所畏惧根本不信天网昭昭,既然花胡不信终有栽倒的一日,那么今儿她就让他瞧瞧,什么叫阴沟里翻船。 那夜之事,如今笑呵呵的说出,离上殇此举分明就是借机的嘲讽。 讽刺的笑道,花胡的脸色越发不好瞧了,黑沉的脸又难看一二,花胡道:“万想不到竟会栽在你的手上,看来姑娘你并非真心要与我成婚的,答应成婚,只是想诓我放松警惕?” 直接笑耸了肩,离上殇道:“要不然你以为呢?我是真打算跟你成亲?” 花胡道:“姑娘假借成亲一事骗了在下,在下今日栽在姑娘手中,无话可说。倒是姑娘你,如今点了在下穴道擒了在下,姑娘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笑着上挑了眉,离上殇甩着先前用来捆缚自己的绳索,思笑说道:“怎么处置你呢?你这种人你觉着自己该怎么被处置?” 冷笑一声,花胡道:“这个在下倒真不知了。” 离上殇道:“你不知?送官查办或者交给那些出钱买你性命的,这两条路,你会不知走哪条?” 他们兄妹两淫事做尽,江湖上不知多少人想要他两性命,就连官府也是张贴榜单通缉他二人。漠北双淫不管落在谁的手中,正常之下也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离上殇这话,他的结局如何,如今的他已是清知,心内多少已是了明,“哼”了一声应笑,花胡道:“这么说来这两条路,姑娘必选其一了。在下对姑娘一片真心,没想到姑娘却假借成亲一事骗了在下。呵,现如今看来,姑娘替史小姐被掳怕也是有意为之吧。” 吊斜了言,应了一句“这倒不是”,离上殇这才看着花胡说道:“我为何会出现在史小姐房里,叫你给掳擒过来,这里头的根由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你也别问,我也懒得说。至于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律法自会定夺,既然干了那么多的坏事,那你就得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呵笑一声,花胡问道:“律法自会定夺?姑娘这话,是要送在下报官了。” 点了头,没有答应,虽然看不到离上殇点头的应,不过心中料清离上殇会如何应答的花胡再略等片许之后仍不得离上殇口出的回应后,说道:“姑娘这等桀骜不理俗纲的人,没想到最后竟也会走报官这一条道。” 无可奈何一个耸肩,离上殇回道:“报官,事实上我也不想啊,可没办法,有人希望你这种人就该好好的接受法律制裁。” 不慎明白的应了一句“有人”,离上殇这话虽叫花胡听得几分不明,不过此事再多的不明他也无心去会理了,也就是应着说了一句,随后花胡笑着说道:“姑娘想送在下见官?姑娘心思既然已定,在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姑娘真的觉着凭了自己,真能将在下扭送官衙?” 死到临头还在挑衅,花胡这话离上殇可不爱听了,半饧着眼,冷笑看着花胡,离上殇道:“怎的,难不成花公子觉着本姑娘没这本事?” 花胡道:“姑娘的本事,在下是信的,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老天爷不想亡一个人,便是再如何的费尽心思也亡不了。” 离上殇笑道:“你既已在我的手上,咱两也就明人不说悄悄话,这么玄乎的话,你想说什么?” 应了一声笑,花胡轻声说道:“看来姑娘当真忘了,漠北双淫,可是两个人。” 花胡虽落网,可花蝶仍在逍遥,他与离上殇说了许久,这拖延赚到的时间对于花蝶来说早就够了。双贼若只擒一,得到的将会是更加要命的麻烦,放走花蝶对于花胡来说,是离上殇此行最大的败笔,只是他这番好心的提醒于离上殇来说好似全然无意。 没有花胡盼想下的微惊,而是清清淡淡的“哦”了一声,就在花胡奇于离上殇这一番平淡无忧的轻应下,突然听到屋外有人接应说道。 “漠北双淫,两人为奸吗?多谢花公子提醒。” 大堂之中理当只有他和离上殇两人,花蝶已经逃了,就连那四个叫他请来帮忙的老婆子,也是晕的晕逃的逃,再无他人的正堂中突然传出第三人的声音,且还是个男人。 花胡心中如何不惊。 惊下的错愕,一时弄不清这来者的身份,就在花胡愕惊于此人是谁,又是何时进的正堂,那人突然动了。 脚下逍游,就那样轻轻扬扬越近,声音方落人已近了身侧,就只觉一道白影从眼角余光处掠过,还未弄清这一游而过的白影究竟是什么,花胡惊觉有人的手点落在身上被封的穴道处。身上一松,阻塞的身子突然复了行动,心中一阵窃喜的花胡忙着直了身准备立起夺攻,没想着身子才刚刚直了起,动念下的行动还未行,身上的穴位竟然叫人再度封住。 刚刚得松的身子马上又被定住,此刻的花胡也不过从刚刚弯腰揖拜改为立直。 解穴再封穴,一气呵成叫人根本寻不到机会夺袭,这半道入堂的男子,功夫叫人畏惊。不过两招的解穴封穴,花胡晓得这一回他们兄妹两怕是真栽了。 面色奇白,甚是难看,待他沉了心朝着那半道入堂的男人看去时,首先入目的就是一抹白。(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当年之案 白。 那是一抹再净不过的白。 因为直起身瞧清了这入堂男子的脸,花胡认出这人便是自家妹子相中的那个公子。万想不到这人竟会现于此处,在愕惊于此人的出现时,花胡惊愕说道:“怎么是你?你不是中了十色沉迷吗?” 微微一记冷笑,白泽远还没回答离上殇便已经笑着接道:“十色沉迷,那是什么玩意?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用来迷人的迷药吗?不过你这迷药就算再厉害只怕对他来说也是没用的,人家可是仙人自有仙人助,你家的药啊,对他来说没用。” 十色沉迷可是漠北双淫最为得意的迷药,如今离上殇却说迷药对白泽远无用,花胡那处的面色当然难瞧。沉了脸,咬了牙,花胡道:“你说十色沉迷对他没用。” 点了头,离上殇道:“当然没用,你家的东西啊,对于他来说通通没用,要不你以为我是怎么活蹦乱跳的。” 为防止离上殇逃离此地,花胡一直用药封着她的内劲,可就刚刚她出手点血的劲道,封压内力的药效显然已经解了。离上殇这笑语下的道,让花胡的脸色又难看不少,看向白泽远的眼中明显又镀了几色审沉。 眼中镀恨且染疑,就那样盯凝看了片许,花胡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何方神圣。” 对方询,白泽远自然得应,折扇揽手入了掌中,白泽远抱拳说道:“在下白泽远。” 白泽远。 江湖之上何人不知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在白泽远这三个字荡入花胡耳后,花胡的脸色彻底崩了。错愕下的瞪眸,仿佛听岔一般,而边侧的离上殇显然忧着他不愿信似的,在瞧了花胡那错诧的愣神后,离上殇接声应笑,说道。 “他,便是白泽远,江湖人称天下第一神捕的白泽远,如假包换。至于我嘛……” 白泽远的名号,江湖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倘若面前这白衣之人真是天下第一神捕,那么随在他边上的女子,必不是寻常普通女子。 白泽远的身份已叫花胡愕错,离上殇的身份更是叫他起了几分警心,因了此语,视线忍不由转落到离上殇身上。笑对凝眸,眉眼齐笑,待一番样样的得意落后,离上殇往前凑了几分,轻言说道。 “至于我嘛!当然是邪魔你祖宗咯。” 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说是当今武林邪魔的祖宗也不算过了,只是离上殇的身份花胡根本不知,这突的一句他哪明其中深意。 闺蜜这话,纯是淘气下的胡闹,她好戏耍人,不过白泽远实在不想浪费这无用的时间。当即在她身后干咳一声,示意他这儿还有正经事要询,若是她没什么要紧的事烦请她让让,白泽远这才冷蹙眉心看着花胡说道。 “漠北双侠花公子,幸会,幸会。” 现在这种情况,如今这样的架势,白泽远这一番“幸会幸会”实在嘲讽。此番言语落后,花胡那处忍不得冷了笑,横竖人已落入天下第一神捕手中,就瞧目前这情形看来也是逃不得的,可算从错愕中回过神的花胡很快就复了常态。 叫离上殇以绳捆缚推坐在椅子上,边上胞妹厥迷受缚陷入昏睡,谢眸看了一眼一道阴沟翻船的胞妹,花胡冷哼一声而后回道:“幸会?有幸交会吗?在下到不知堂堂天下第一神捕,竟然还会想同我等这等宵小贼淫会面,实在远出在下所料。” 白泽远想要虚套,不过这花公子显然不屑此事,既然他这人想要跳摆凡俗,那么白泽远也就不与他讲那些客虚的。原本拳是拜的,再闻得花胡这番话后白泽远的唇色已是冷勾。冷冷的一记扬勾,拳抱松开身子也随之立直起来。如松梅寒般矗立在花胡跟前,居高临下视俯,就那般凛凛的凝审片许后白泽远开口说道。 “看来花公子很有自知之明啊,既然花公子如此清知自己乃宵小贼淫,那么白某也就不与花公子废话客套。花公子,敢问此次出现在陵城,花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淫贼上一处城镇能有何事?原还想着白泽远一开口恐怕得审史家大小姐这件事,谁知史家小姐的是他只字不提,却开口问了这好笑没有意义的事。当下花胡那处直接顿了片刻的愣,随后大笑说道。 “我来陵城作甚?白大人这话问得好生有趣,白大人觉着一个淫贼来一处地方,能作甚?” 这番话,嘲讽之意可是足的,对于花胡这隐藏于字里行间隐隐嘲讽的话,白泽远那处仍是没有动怒的迹象。就好似这厮没有开过口似的,仍是注审看着他,只不过那双眸眼越是凝瞧越是甚了寒意。隐隐的寒审,竟叫这江湖之上行恶多年的淫贼冷出几分微颤。不喜白泽远这触凝的审,花胡的面上显然露了几分不自在,而白泽远那处也只是顿凝了片许,而后开口说道。 “淫贼上一处地,能行何事?花公子这话答得倒是言简意赅了。呵,是白某多说废话耽误了彼此,既然花公子不喜这些言不简意不赅的话,那么白某也就不行废语。白某就问花公子一句,一年前,花公子与令妹可曾到过陵城。” 一年前,陵城曾有不少闺中女儿惨遭淫贼污手,不但几位姑娘叫人毁了贞洁,更有一名公子哥惨死于城郊护城河上。淫贼行色,本就是可以断案的大案,如今再添命案,自是死罪不可免的大罪。 一年前陵城发生的那几件事,白泽远知道是花胡花蝶两兄妹做的,只是官衙当差之人,却也不是一切都能随心所欲,即便要断案,也得犯人自己招了才行。白泽远开口问审,要的就是花胡承认一年前陵城命案与他兄妹有关,只是花胡花蝶既是恶行多年,这里头的各中道理如何不知? 白泽远问这话究竟何意,花胡心里明白,也正是因为他心里头清明得紧,所以白泽远的询换得只是花胡不屑上意的笑。连声“呵”了几声,看着白泽远的眼中竟有几分挑衅之意,笑挑看后,花胡说道:“一年前?白大人在说什么,一年我们兄妹两可没在陵城,我们兄妹恋啊,这一回可是头一遭来的陵城呢。” 他这睁眼瞎说的话白泽远的眸瞬是又阴了沉,也是一声冷冷的应笑,白泽远道:“一年前花公子与舍妹不在陵城,这就奇了,白某明明亲耳听舍妹说过,这处宅子可是花公子一年前从一富商手中盘下的。若是一年前花公子不在陵城,这处宅子谁盘的?尔等如今在这处宅子,如何这般逍遥。” 白泽远是谁,若非十足肯定的事,他怎会问?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体晓知自家那妹子怕是无形之中叫人套了不少,花胡那儿也不再辩强一年前不曾来过陵城。强辩的虚话是不说了,不过承认的事也断无可能,“呵”的一声应笑,花胡说道。 “正如白大人说的,这一年前我兄妹两确是来过陵城,这处宅子也是一年前从他人手中购得的。可即便如此,又是怎样?难不成我兄妹两来陵城还犯了法不成?又或者说我兄妹两个从旁人手中买入宅子,触了哪条律犯了哪条规。” “哼”了一声冷笑,白泽远道:“前来陵城,购置房产,当然未犯我朝任何律法,不过**良家闺女残害他人性命,却是不可逃免的死罪。” 购买房产上一处闲游,当然与律法无干,可花胡花蝶兄妹两来此购置房产暂居下榻,却非简单的他处住游。一年前的命案,一年前的奸污淫案,这是漠北双淫在陵城留下的杀印。 白泽远这次来显然冲的就是一年前陵城所出的淫案和命案,心中对此甚是了明,可就是因为太过明了其中之意,面对着白泽远的案审,花胡那处才会应道:“白大人这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命案,什么**之事?在下怎么越听越玄乎呢?” 犯人不认账,饶管你是神捕还是大人,都没法子。 看花胡这样,他是不打算认了一年前的案子,贼子若不承认,事情便不好处。花胡性奸,要他认了一年前的命案,他如何会顺白泽远的心思。对上这等诈奸之辈,再神的捕快也是无法,为朝当官之人,事事物物都得依照国法家规,也正是因了事事受限,很多时候很多事,很是难处。 花胡不认,对于他白泽远一时倒是想不到什么好用的法子,不过离上殇那处却有自己独行的法子。这个淫贼,她是越瞧心里头越是一肚子气,尤其叫着他事到如今竟还一副无惧无怕样,离窟主更是而从胆边生。 对付好人,可以用善法,不过对付坏人,自然是恶法好用。瞧了花胡这般,离上殇的恶思已是心中过游,“呵呵”一声冷笑,往前走了几步,至了花胡跟前弯俯了身,离上殇凑前说道。 “敢做不敢担,好个漠北中的花大侠啊。” 看着离上殇上凑近贴的脸,花胡应道:“不曾行过之事,姑娘让在下怎么担呢?” “哼”了一声,离上殇道:“看来你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花胡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姑娘这话,莫不是想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官爷问案最常用的就是这种路子,只是花胡说离上殇屈打成招?这话百鬼窟的离窟主确是不喜听的,抬起头冲着上方瞧了一眼随后刺讽“呵”了一声,离上殇笑邪了眸儿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屈打成招,拜托,花公子!这只有身上能看到伤痕的才是屈打成招,若是什么都没有的,那叫正经问案。” 有伤才有屈,什么都没有,哪来的屈打成招。 对于这些问案不配合的主,离上殇自有自个一套法子,笑贼贼在花胡耳边道了这一句,离上殇拽着他身上的绳子将人拉提起来。一个劲施,直接将人从椅子上提离,一面揪着人一面笑看白泽远,离上殇道。 “白大人,看来这位小哥很不配合啊,你应该不介意我带他下去和他聊聊吧。” 离上殇跟花胡单独聊聊,对于花胡来说肯定不是好事,闺蜜的心思白泽远哪会不知,也正是因为已经晓知闺蜜的心思,面对着她笑贼下的话,白泽远那处才错眼应道。 “要单独聊,就去聊吧,别叫人看出来就行。”(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全部招供 离上殇的心思,有时候诡谲得白泽远想都想不到,单独同花胡聊聊,顺带让他将一年前的案子如实招了。 白泽远相信离上殇有这个本事。 将花胡请下去究竟同他单独聊了什么,又是用怎样的法子同他聊的,白泽远是不知的,不过他相信这一次的单独谈聊对于那恶行淫事的花公子来说断是一生难忘的记忆。 坐在正堂之上,戏摆着慕容华的那柄扇子,等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离上殇终于拽着花胡回来了。将人拽提回来,随后丢扔回刚刚的那桌椅上,两手交拍像似拍擦手上脏污后,离上殇这才冲着白泽远挑了眉,笑得贼乎邪贼。 一番私下的探聊后,回来的离上殇笑得那叫一个坏贼,一副坏事落成的得意样,反观花胡,那脸色可就不好看了。沉黑了一张脸,一看就知亲身经历过百鬼窟离大魔头的手腕。 脸色差成这般,于离上殇究竟如何与他私聊,白泽远倒是难着动了奇趣。只是心中虽对此事动了几分好奇,可要他当了花胡的面细问,倒也没这兴致。 “啪”了一声,折扇揽收,看了一眼花胡后白泽远这才将视线落转到离上殇身上,说道:“两炷香的功夫,比我想象中的费时啊。” 这话落,离上殇那处直接挑眉笑道:“两炷香的功夫还费时,这是你没亲手问审这个家伙,要不然肯定说不出这话来。” 能叫离上殇这么说,这淫贼想来也是个拗性的,只是性子再如何的拗又怎能扛得住一个人的怪思。世上有不怕死的,却没有谁是什么都不怕的,只要找对法子,撬开一张嘴也不过时间问题。 而如今看来,离上殇显然是找对法子了。看着她那得意并着弃嫌的笑,白泽远不再语接旁的,而是起身走到花胡身边,看着花胡面色的沉阴,白泽远没有问审,倒是刚刚与离上殇私下聊谈过的花胡先受不了了,整张脸黑得几乎压不住脸上的怒,戾眼等着白泽远,花胡讽言说道。 “万想不到堂堂天下第一神捕,身侧之人竟连这样的法子也想得出,哼,白大人果然真英雄,真豪杰。” 对于离上殇在他身上用的那些心思,花胡连想都不愿回想,倒是离上殇,闹完性的她心情别提多好了。几乎是乐着开的口,离上殇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什么样的人自然就得用什么样的法子?毕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人生最完美的哲学,所以我刚刚用的那些法子,没毛病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凭这一句,白泽远已无需再问离上殇对花胡做了什么,心内于花胡到底起了一二分的怜悯,只不过这种怜悯于白泽远来说就是一刹的事,很快的怜悯之心叫神捕大人压下,“呵”了一声笑,白泽远道。 “看来花公子与小离聊得很畅怀啊,既然天也聊过了,话也说过了,那么该招的事,想来花公子也当如实招了吧。” 费了那么大的劲,为的就是让他乖乖认了一年前的命事,白泽远这话刚落,离上殇那处可没忘了凑上前看着花胡说道:“花公子打算说了吗?要是没打算开口的话咱两还可以继续上小黑屋聊聊,正好我这会子又想了几个有趣的新玩意,花公子要是嫌刚刚没聊舒畅了,姑奶奶我不介意陪你再耗几个时辰。” 离上殇的点子一个损过一个,看着离上殇脸上那副跃跃欲试样,加之回思起刚才所经历的一切,花胡再也没法继续拗僵下去。 侠者所行,敢做敢担,虽说花胡花蝶两兄妹干的都是江湖人士所不齿不屑的事,不过他们对外也是自称双侠。双侠自称,加之那些事本就是他们干的,在离上殇一番亲切友好的探问下,花胡终是全部招了。 不只是一年前陵城所犯的**命案,就连之前所行的奸杀掳掠,花胡也一并全部招了。 叫江湖人闻之想杀的恶人,让官府花费银两通缉的罪人,所犯下的罪行肯定不少,心里头知晓花胡这一次的招供肯定能爆出不少有趣的事,却怎也想不到这两兄妹真能干出了这么多恶事来。 自打两兄妹江湖出道横行至今,折在花胡手中的千金良女不计其数,花胡这人生性色淫,凡是入得了他的眼的,不若那女子身家为何,谁家千金,他皆寻法将人掳得,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花胡劫人向来劫色,自负惜花人的他从来不会害了姑娘家的性命,只是姑娘性命虽非他所伤,却也全都因他而死。 如今世道,女子清誉大过天,受他侮辱的姑娘哪个还有脸面继续活着。所以人虽非他杀,却也全因他而丢的性命。以至于江湖出道这么些年,花胡手上所沾的性命也是多的。花胡素来只劫色不杀人,所以他手上所沾的性命可以说是间接的沾染,可是花蝶却不同。 若说花胡只是单纯的色淫,好喜女色,那么花蝶便是十足十的色恶。诱引好色之徒入宅为宾,与之一夜图欢之后便将其杀掉。一年前陵城那被弃丢在护城河外的男尸,就是花蝶的杰作。 **多家女子已够漠北双淫定判死刑,如今再加上那些杀人的大罪。 漠北双淫这回是彻底的阴沟翻船了。 亏得离上殇的心思,花胡将一切全都交代,听得他所招的一切,本来笑色盈盈一脸期待的离上殇,脸色都变了。略带几分怒,更多的则是嫌恶,上下细扫一番花胡,最后再瞥看几眼晕厥不醒的花蝶,离上殇嫌了声说道。 “你们兄妹两,是不是全都心理变态啊,尤其你家这个妹子,绝对变态无疑了。杀人劫色就算了,平白的干嘛还要人的性命,你们有病吧。人生父母养的,谁家上头没个爹娘啊,我说你们兄妹两小时候到底遭了什么罪,心里怎么能阴暗成这个样子,劫色不说命也给人劫了,你们当自己是死神,还是阎罗王啊,谁的命想要就要想拿就拿?” 离上殇好玩,却不喜这种杀人越货的事,以杀人为解闷的乐子,这漠北双淫两个人,也是变态无疑。对于花胡供招的一切,离上殇心里是极嫌的,反之对着她这凛凛大义的话,花胡那儿竟是笑了。 一切如实供出后,等待他们兄妹两的便是律法的制裁,死到临头实在不清这花胡笑什么,离上殇那处都奇了。没了心思继续弃嫌,而是蹙眉审着花胡,瞧了片许后离上殇才开口问道:“你这淫贼死到临头笑什么?” “哈”了一声嘲笑,花胡笑道:“我在笑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果然道貌岸然。” 话越说越是莫名,直接勾扬上挑了眉,离上殇问道:“哪就道貌岸然了?” 笑声一点一点收敛,最后看着离上殇,花胡说道:“人在江湖,谁手头上没沾几条命的,只要人在这个江湖上走,这身上或多或少都得背上几条人命,不管是谁,都是如此。正派人士是,邪魔歪道也是,谁手上能干净?只不过你们这些所为的正派人士杀人总是打着为名除害的幌子,杀的都是一些你们自己觉着该杀的人。而我们这些邪魔歪道,干的则都是些为人所不齿的事,干什么,做什么,都是天理难容的。” 人在江湖行,打打杀杀终是难以避免,所以只要人在江湖,手上皆逃不过几条人命。正派人士如此,邪魔歪道也是如此,都是欠人命债的主。两者本质上本无区别,独独的区别在于正派人士大多站在所为的正理之上,他们杀的皆是所为的该杀之人。 至于邪魔歪道,则是背理而行,万事念恶。 正派和邪魔,归根结底谁又与谁不同,笑着颜,说着这样的话,直到这番话落后,花胡看着离上殇,说道:“所以姑娘你和白大人,又能比我们兄妹两高尚到哪?你们胆敢拍胸脯发誓,这辈子这双手从未沾过别人的血?身上没背过别人的性命?” 只要他们手上沾有别人的性命,不管那些人对于他们来说该不该死,该不该杀,于花胡来说他们与他两,已无区别。 都是命债的背负者,谁能比谁高尚。 只是他这番笑讽的话落到离上殇耳中,却叫离上殇“哈”了一声应笑,衅挑看着花胡,离上殇回答:“没杀过人吗?真不好意思,姑娘我手上还真没沾过任何人的血。不管是正派人士,还是邪魔歪道,我的这双手始终干干净净的,谁的血我都没沾。” 离上殇这话倒也没错,不管以前百鬼窟那个妖女做过什么,对于她来说皆与她无关。她的这双手永远是干净的,不若何时,永远都是干净的。 江湖人,花胡见多了,却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狂言自己的手上从未沾过任何人的血。不只是他人的性命不曾脏染过自己的手,甚至在这番话落道后,离上殇还衅挑着眉,说道。 “别以为人世间人人都和你们一样,这杀人越货以满足个人私欲的事,姑娘我不屑去做,所以别把你们那些龌蹉的心思往每个江湖人士身上强塞。还有一件事?你们正派人士,呵,我说花公子,姑娘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正派人士的?”(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一件秘事 江湖人,以邪魔歪道为嘲讽,可离上殇却极是不屑同正派人士同流合污。对于花胡将其误当成正派人士,百鬼窟的离窟主心中很是不屑。 不屑之态,表现得极是了明,目睹离上殇对于他所道言的她乃正派人士这一番话极是不屑的嫌鄙后,花胡这儿。 已然愕然。 这个姑娘,果真与常俗之人不同,特例特行得叫他的眼一旦焦落到她的身上,便再难挪开。本来对于栽翻在离上殇手上这一事,花胡心中很是恼懊,心中恨叹自己怎就迷了心窍,竟然想娶她为妻,与之过上神仙伴侣的日子,以至于落到这等地步。可在离上殇那傲狂的话落后,本是心中几分恨下恼叹的花胡,突然无忧无故的叹了。 一声叹,像是想要叹尽心内的无奈,便是这一番落下的叹,花胡无奈笑道:“我原是心里头怨着自己的,劫色之人就当好好做自己的劫色之人,平白的怎要对你动了心,想着天地为媒娶你过门。倘若我不对这等无用的心思,如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兄妹二人栽在你们手中。可如今看来,便是心里头再如何恼的,也是无用,我啊,这一生遇上你,终归只有栽翻这一条路了。” 纵是心中懊恼栽在离上殇手中,可再瞧了这姑娘的与众不同后,花胡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仍会栽在离上殇手里。 这样的一番话,比起任何无奈下的言道都显无奈,也是这话落后,又是一声无缘无故的叹,花胡说道:“本以为世间奇绝的女子当只一人,没想到老天爷竟让我遇上你,如今想来,也是玩笑。” 离上殇的奇绝,天下仅有,一直觉着自己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离上殇在听了花胡这番话后,整个人都笑了。“呵”颜的笑,眉宇之间都是不信,笑起的呵语,离上殇摆手说道:“如我这般天下奇绝的女子?别开玩笑了,我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她的脾性。 她的处事手腕。 说是世间独一无二也不算过的,只是世间女子千千万,奇绝之人又岂是只有一二。离上殇的傲狂,花胡很是欣赏,可饶是如何欣赏,面对着她这番自傲下的言论,花胡不得不开口回道。 “姑娘这样的人物,的确世间少有,只是大千世界如此之大,出尘绝色跳脱凡俗的,却绝不只姑娘一人。” 越说离上殇越是趣动心思,瞧着他的眼早是意趣十足,乐乐一笑,离上殇问道:“不只姑奶奶我一人,既然你说世间凡俗之人不止我一人,那你倒是说说看,还有谁。” 花胡道:“姑娘之前,在下还曾对一名女子动过想娶之心,那名女子,也是不俗之人。” 离上殇道:“谁家姑娘这么倒霉,居然叫你瞧上了?还想娶人家。你这话真勾起我的兴趣了,说说吧,哪家姑娘命这么不好,落了你的眼。还有你不是淫贼吗?号称万花丛中过,谁家姑娘都不落的大淫贼,既然瞧上人家,怎的没顺道给劫了,莫不是,是个招惹不起的大姑娘吧。” 连百鬼窟的离窟主都敢妄动色心,离上殇实在不知还有怎样的女子是这淫贼不能动的。这话问的,纯是为了满足心内的趣起,离上殇这话落后,花胡那处答道。 “这世间绝无女子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只要是在下看上的姑娘,便是皇宫内院,在下也绝能寻到法子将其掳出,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在下却也有个癖好,姑娘是不知的,那就是在下素来只动闺中待嫁姑娘,至于那些已成人妇的妇人,在下绝不念动。那女子在下虽是心喜,只可惜在下却慢了一步,等到在下想要出手时,那姑娘已是嫁为人妾。” 这淫贼旁人不劫,偏偏只对姑娘家感兴趣,对于这种至禽之人,离上殇心里极是讽的。嫌讽的心自然不得免,不过当好奇的事她也不会忘,早就忘了边上的白泽远还有事要审这恶淫之首,心中奇心叫花胡勾起后,离上殇说道。 “嫁为人妻的你就不要了,只钟意处子之身的良家闺女,你这人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禽兽。等等,你刚刚说那女的是嫁人为妾而不是嫁人为妻,既然你瞧上我了,想来你的品位是不差的。你的品位不差,我之前让你动了想娶之心的女人应该也不会很差,不是很差的姑娘,怎么会给人家当妾侍呢?难不成那女人嫁的男人,家里很有权还很有势?” 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凡是有点骨气的女儿家断然没有让自己作小的意思,敏锐揪捕到花胡言语中的漏纰,离上殇直接抚着下巴念道起来,而花胡也应接说道。 “那女子所嫁的的确豪门。” 豪门。 人世间的奇女子不少,不过真有资格称之为豪门的却不多,花胡这话连白泽远也动了奇心。他没问,离上殇开口追问道:“怎样的豪门” 花胡道:“当朝万贵妃,两位想必知吧。” 点了头,离上殇道了声“知道”,而白泽远则吸屏浅呼,听花胡答道:“那万贵妃的胞弟,京都安平候,那女子嫁的便是他。” 安平候,对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这绝不是个陌生的名字,因了此语,两人心下瞬是凝疑。相目一对,彼此内意顿明,冲着离上殇使了眼色后者接意后,离上殇问道:“万贵妃我知道,这安平候我也知道,这侯爷啊,京都可是出了名的,不过最出名的并非他贵为贵妃娘娘的胞弟,而是他那一众美若天仙的姬妾。那安平候我记着夫人的人数好像还不少呢,不知那能叫你瞧上的奇女子是几夫人?” 花胡应道:“乃是他的六夫人。” 在花胡提及那曾叫他动心的奇女子最后嫁给安平候为妾,白泽远和离上殇心里便已有了思猜,花胡的话对于他二人来说不过验证罢了。开口的验证,叫白泽远立起心下的埋思,种种有关六夫人身份的迷疑瞬间重浮而出。厉审看着花胡,白泽远道。 “你识得安平候的六夫人?那六夫人的身份你可清知,她究竟是谁?” 六夫人的身份是开局的谜团,连带着她的死以及她所藏的周人杰等人想寻的东西一并起了一切。六夫人的身份,白泽远一直无从查起,如今花胡这话于他而言简直是黑雾中的一团明灯。 六夫人的身份,他必须知晓,而白泽远突然的问询也勾花胡的谨慎。瞧着便是一脸寡薄的白大人,平白无故怎会对安平候的姬妾起了兴趣。敏锐察觉到白泽远此询必有他的用意,花胡那处的心思也是动了。 没有应答,而是坏思一笑,看着白泽远的眼中明显在杜撰狡思,稍下的一番意邪后,花胡说道:“白大人好像对安平候的六夫人,很在意啊。” 没有答应,冷冷一记审瞥,白泽远道:“在不在意与你无关,倒是六夫人的事你知道多少,白某希望花公子能一五一十全部说了。” 笑了一声,花胡道:“若是我不说呢?” 白泽远道:“若是花公子肯说,在将花公子与舍妹上交陵城官府后,白某自会依实替二人辩说几句,虽然不能保你二人性命,至少能免除二位的极刑。可若是花公子不肯说的……” 话至这儿花胡那处也是“呵”了一声讽,大笑几声落后,花胡道:“若是我不肯说,白大人又打算如何?让陵城知府判我兄妹两一个极刑吗?我们漠北双人横行江湖这么多年,何曾惧怕过什么,白大人这番威胁的话想来找错人了。仅仅只是免除我兄妹二人的极刑,这笔交易在下不做,除非白大人……” 话到这儿笑了一顿,笑下的顿叫白泽远的眉心蹙得更深了,看着他,白泽远问道:“除非什么?” 花胡道:“除非白大人放过我兄妹两。” 倘若白泽远将他两移送官衙,他们兄妹两的小命也就彻底交代了,人生在世,谁也不想就这样白白丢了自个的性命,所以六夫人之事对于花胡来说就是同白泽远讲条件的筹码。 用六夫人的事,换自己和妹妹一条命,在花胡看来这笔交易很公平。只是这样威胁下的交易白泽远如何会应,面对着花胡,听着他说出的交换,就那般浅顿了片许后,白泽远说道。 “这么说来,花公子是想用六夫人的秘密,换你们兄妹两人的命了?” 点了头,花胡道:“没错,六夫人之事你想知道,且我正好也知道,所以这一笔交易看起来非常公平。怎样,这样一笔公平的交易白大人做还是不做?” 压低的声音,像是在引诱着什么,看着花胡引诱下的建议,白泽远的眸色一点一点渐随冷了。眸色由淡寡逐渐转而戾引,就这般阴阴戾戾看着花胡,白泽远道:“如果白某不接花公子这笔生意呢。” 渐冷下的戾眸,叫人越对心里越是没个根由升起几分惧意。怪惧的心思虽是渐起渐胜,不过花胡还是强压镇下,回道:“如果白大人不肯谈这笔生意的话,那么六夫人的事白大人就莫怪在下不如实告知了。” “呵”了一声笑,白泽远应声说道:“花公子不肯如实告知吗?既然花公子不肯如实告禀,那么花公子也怨不得白某用些非常手腕了。” 非常时刻采用非常手腕,只有懂得变通之人,才能更好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既然花胡不肯老实交代,那么白泽远也只能采用别的法子。 这番话落后,白泽远还是看着他,不过接下来出口而出的话却是对着离上殇的。笑出的声音,冷意瘆瘆,阴阴的一番笑冷后,白泽远说道。 “小离,花公子好像不肯乖乖合作,既然他不给咱们面子,那么咱也得多费上心思了。你那儿我知道,肯定又想出不少有趣的事正跃跃欲试,既然新法子出了,就去试试吧。尽情的试,往开心里试,人死人活最后都不打紧。横竖漠北双贼落入咱手的事无人知晓,便是死在你我手中,也没人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告破案件 有些人,天生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也不知个“死”字。对付这种人,断然不能与他们客气,所以花胡不肯明说,甚至还拿这一件事同他讲条件。 对于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白泽远的处理方法自也简单粗暴。 问。 往死里的问。 对方若是招了自是极好,可要是对方不肯老实交代,就算真的将命交代在这。 那也是他们活该。 横竖他两活擒漠北双淫这事无第三方人知晓,既是无人晓得,就算离上殇玩脱了要了花胡的小命,想来也不会摊上太多麻烦。 白泽远在江湖上,名声向来极正,提及他的名字哪个江湖豪侠不是连声道赞。可就是这么一个江湖上多是敬佩的神捕侠者,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出的馊主意往人身上使?再也没比这样的事更有趣的玩法了。白泽远这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已是跃跃欲试,活动手脚筋骨,整个人乐得见牙不见眼。弯弯勾起的眉儿,坏色之意在眼中游寻。 筋骨活动之后,离上殇一面将手探入衣中掏出一瓶软玉色的瓷瓶,一面笑呵看着花胡说道:“果然全天下就你最了解我了,我这心里头还真又生出不少好玩的事呢。随便玩?好好玩?要是玩脱了玩死了你可别怪我啊。” 笑眯眯的眼看的是花胡,不过这话却是说与白泽远听的,只是话虽说与白泽远,可这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叫花胡不禁冷了颤。 这个特例特行与众不同的姑娘,心中动起的邪思绝非常人所能承受,已是经历过一次的花胡,此生断不会想再来第二次。 白泽远的漠冷,离上殇的笑贼,堂堂恶淫遍行天下漠北双贼中的花胡,身子竟是不由自主的颤僵了。 人既已落入他人之手,且明知断无逃离的可能,事情既已定落,又何必逞一时之快给自己平招麻烦。心下一番顿思,最终花胡还是开了口,将所知一切全部告知。 六夫人的真实身份,要说花胡并不知晓,不过一眼的眸过,六夫人就叫花胡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给花胡那种感觉,那种不只是单纯劫色而是想要娶过门的感觉,六夫人的出现,将花胡的心和意全部勾了过去。 对于女人,但凡花胡看上的,绝无放手可能,所以在心中动念想要娶了这个女人时,花胡便着手行动。然而人世间却有着太多的不能如意,也不知是不是花胡淫贼之事做太多了,这独独让他动心的女人,他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等到他准备着手将六夫人迎娶入门时,六夫人竟已嫁与安平候为妾。 喜欢的女子嫁与他人为妾,花胡心中自是伤的,只是他素来不动已为人妇的妇人,便是心中喜着六夫人,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他也断无自破的可能。已是嫁为人妇,六夫人与他当然不可能,便是六夫人还未嫁与安平候,单凭安平候的身份,花胡也不会轻易去触这尊不能触的霉头。 毕竟寻常人家女子劫劫,官府对于他们的捕追那是能得就得,不能得就罢,可皇亲国戚官家之人的女子就不同了。 安平候可是当朝万贵妃唯一的胞弟,倘若连他的妾侍的色也劫,漠北双侠的日子可就不好安生了。 有本事劫,和不愿平招麻烦去劫,这是两件不相触的事。 所以在得知六夫人嫁给安平候后,花胡对她的必得之心也就散了,只是心思虽是散的,可六夫人毕竟是他曾动心想要娶入门中的女子,对于这个叫他动了另异之心的姑娘,他也不可能心思一散便彻底将人淡忘。 心思虽散,可该有的留心也是有的,所以在六夫人嫁入安平候府,花胡曾几次夜潜尾随,暗窥六夫人。 从花胡口中将他所知的一切全部挖出后,白泽远和离上殇便将漠北双淫扭送官衙,交给陵城知府。官府通缉多年的淫贼就那样平白出现在衙内,这天大的政绩可叫陵城知府乐开了花。开堂问案,不过一个早上的功夫就将该定的罪全部定了,而白泽远和离上殇也是等着花胡花蝶将所行恶事全部招供后,他两才离了陵城衙门。 叫花胡囚了数日,好不得重得自由天日,从衙门走出后离上殇直接伸了一记懒腰。舒舒服服伸了腰身,离上殇几声轻呻说道:“闷了这么多天,总算从见天日了,果然还是太阳底下晒着舒服啊。” 舒舒懒懒的一番呻道,腰身懒后的离上殇瞧着边上白泽远拧眉锁蹙一副不知又在思凝什么的沉凛,心思上涌的她开口问道:“怎的,又在想什么?” 出口的询没能得到白泽远应答,离上殇也没恼,而是笑着续了一声继续问道:“是不是在想六夫人的事?” 这一回可算点了头,颔首一点,白泽远回道:“我在想花胡所说的那些,到底真,还是假。” 从花胡口中得到不少有关六夫人的事,虽然这些事对于弄清六夫人的身份没有太大意义,却可能叫白泽远知晓六夫人究竟因何而死,她所藏的那物又是什么。 花胡的话,说真的白泽远半信半疑,不觉是真,也不能肯定那就是假的。反之离上殇那处却没他这样多的纠思,呵呵一声笑,双手交枕在脑后,踢着步走得洋洋得意,离上殇说道。 “真真假假,有什么不同吗?反正人世间不是真的,就是假的,不弄清的情况下谁知道那个到底是真还是假啊?反正这件事出在京都,你我最后要回的也是京都,顺路顺道的事,就算是假的也费不了多少时。六夫人的事你是必须弄清楚的,既然是必须弄清的事,那就别管他真假咯,全部当成真的去访探不就得了,想那么多干嘛?会早衰的知道吗?” 白泽远喜多思,反之离上殇却是个不到临头事不纠的主,真假之事对于她来说就是直接探探就能明的事,根本没必要多作思结。还是笑眯着眸,枕着头很是惬意,一番高言阔论后离上殇说道:“再说了,就我那些法子和手腕,花胡还能扯谎坑咱们?呵,我可不觉着那个淫贼有这等气魄和这样的胆识。” 折腾花胡的法子,那可是离上殇结合上下几千年总结出来的结晶,莫说花胡根本没见过也没听过,就算是六扇府专门问审案子的官吏,只怕也有不少法子闻所未闻。 杀人,她是不会杀的,不过变着法子折腾人的事却是极对她的兴致。 由离上殇亲自挖出的答案,自是真大于虚了。 真真假假,虚虚幻幻,探明之前谁也不敢拍胸肯定,横竖离上殇说得也没错,都是顺道就可以办的事,既然多费不了多少时候,那么他也没必要继续纠了心思,去想花胡那些究竟是真,还是虚。 心中纠思既是暂散,白泽远自也不再烦思,瞧了闺蜜稍稍见松的眉,离上殇啧声道了句“就该这样,想那么多干嘛”随后才开口问道:“对了亲爱的,咱们接下来要上哪?” 白泽远道:“史府。” 稍稍顿了一下,离上殇道:“史府?那地方可不是个好地,上那作甚?” 对上她,看了一眼白泽远道:“上那当然是因为必须去那,第一你可别忘了,展悠然等人可还在史府,问天问地这当口怕是心里头还焦着,你既已出自然得与他们打声招呼免得他们心中挂急。至于这二!这回的麻烦全托史大官人所赐,若不好生答谢一番,如何对得起史大官人的处心热款。” 为了自己的私心,竟陷离上殇于麻烦之地,就算这一回也算亏得他的自私才活擒漠北双贼从花胡口中探得有些六夫人的些许之事,可感谢之事要谢,回报之怨也得回。 白泽远这人做事向来讲究恩怨分明,恩与怨他从来不会混为一谈。 本已将这件事给忘了,如今白泽远一提,离上殇倒是记起自个的多日被囚某种意义上全亏史大官人所赐。这一回叫史大官人设计陷害,姑且不说伤了邪魔的自尊心,单单她险着因了这道貌岸然的首富丢了自个的贞操,离上殇这儿就不能轻易作罢。 白泽远的话,勾起离上殇的报复之心,心中意怨顿起,邪念也随之巡游心中。“哼哼”一声邪笑,连着眼珠子也叫坏给镀了,阴阳怪气一番哼一番笑,离上殇说道。 “要不是你说,我都快忘了这一回倒霉且记忆犹新的另类经历全靠史大官人亲赐呢。人家这么费心思热情款待,咱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怎么着也得礼尚往来吧。你说是不是呢?亲爱的!”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愁没怨离上殇都不是个能叫人好过的主,更何况史大官人这一回是彻底惹了百鬼窟的妖女。设计陷害,恶意害之,全是为了他自己的一己私利。 离上殇从来都不是个心胸开阔的,对方既然都算计到自个头上,那么她当然得用心好生答谢。 邪邪的笑,怀意从骨里渗出,也是见了离上殇这一番坏笑,白泽远了然应道。 “你说得没错,对这史大官人,的确该礼尚往来。”(未完待续) 第一三O章 改道入京 白泽远和离上殇既已言道礼尚往来,那么对于史大官人的回礼,当然不能免了俗,总得轰轰烈烈叫人记上一辈子才行。 出了衙门直接上了史府,因离上殇现在一瞧史家人就觉恶心,所以这史府虽是到了,可她也没打算现身史府看史大官人那一番道貌岸然的虚假样。 史府,百鬼窟的离大窟主是不打算委屈自己贵步临贱地的,不过白泽远那处总得现身给大家个说法,顺带叫问天问地两人安心,免得久久不见窟主回来两人会压不下心内的怒意,最终杀了史府一行已泻心怒。 上了史府,言道漠北双淫已是受擒,离上殇也已经安然无事平安救出,白泽远当面向史大官人请辞,不愿再多留一二。 史大官人这份处心积虑馈赠的礼,没以贩拐良家妇人之罪将其送入官衙已是白泽远给足了史大官人的面子。虽史大官人心内悔恨,多次想请白泽远留下再住几日,且请他能说服离上殇重入史府,给他一个赔礼赔罪的机会。可恶事既已行,其心当诛,这赔礼赔罪的机会凭甚要依了他的请求,给他这赔礼赔罪的机会? 史大官人的求请,白泽远直接冷笑驳回,冷冷言道离上殇已启程离了陵城,对他的赔罪全无半分兴趣后,白泽远这才带了问天问地一并离了史府。 白泽远离开,慕容华自是随着一道离的,而史大官人做出这等害人利己的事,实出所料的展悠然怕是不会再与他称兄道弟。抱了一拳,意是兄弟之情已是断了,展悠然与赛华扁也随了白泽远和慕容华,一道离了史府。 史府的怨,面上是不结了,毕竟白泽远可是个侠名远播之人,以德报怨才是他素来会做的事。不过以德报怨,虽是顾着白泽远江湖上的面子,可委屈既然受了,总不得就这般咽下这份委屈吧。 表面上以德报怨,成了白泽远江湖侠名,实则离了史府,白泽远不忘特下叮嘱,让问天问地亲为史大官人备那份礼尚外来的大礼。 问天问地办事,白泽远和离上殇都放心,一番叮咛之后,白泽远一众这才出了陵城在城郊陵城边处与离上殇汇合。 等候在城边郊外,在陵城界碑边上来来回回走着。因左等右等实在无聊,离上殇甚至还往界碑上审了许久,瞧瞧上头是否真有漠北双淫来城前留下的印记。 传言漠北双淫凡到一处地,总会在城郊外头的界碑上扎入一支鲜折的花枝,因这一件事记得极深,以至于无聊之下的离上殇还抽空上界碑那处细瞧。谁知来来回回瞧了半晌,险着没将界碑从地里拽提起来,根本没在界碑上瞧见任何疑似鲜枝入扎留下的孔印。 细瞧许久,最后确定这一切都是外人以讹传讹下的胡诌后,离上殇这才弃嫌“切”了一声,随后开口叨讽说道:“三人成虎啊,果然什么东西只要经过人的嘴,最终出来的都与现实完全不符。说什么漠北双淫每到一个地方总会留下一支新鲜这段的花枝以作通告,屁啦,这界碑上压根啥都没有,除了风雨的洗礼之外,连个能塞指缝的洞都没有。我就说嘛,那漠北双淫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除了轻功稍稍拿得出手,其他的功夫都一般,总会有单凭鲜枝就能射扎石碑的本事。谣言吓死人,果真谣言吓死人哦。” 当初就是因这谣言,钟艺凌那处才会叫离上殇和白泽远误当作漠北双淫,对他们暗下杀埋,如今亲身一探发现一切都是以讹传讹后,离上殇这处不免几分失落。 失落下的“啧”叹,人也一个劲的言道人嘴吐不出实话,就在离上殇无趣不知还能用什么打发等人的时间时,白泽远一行人总算到了。远远瞧见白泽远等人渐行渐近的身影,这前一刻还闷得不知趣的离上殇下刻眼珠子直接亮了。 不再纠思漠北双淫现实与传闻的不符,扔了手中顺手扯下的枝条而后踮脚冲着白泽远打着招呼,几声扬起的招呼声落后,离上殇直接施了轻功迎了上去。几下的轻起轻落,人也到了白泽远跟前,笑呵呵看着白泽远,离上殇怪嗔说道。 “这么慢,折腾什么呢?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快疑了史大官人留你们下来吃晚饭了。” 娇娇嗔嗔的话,白泽远这处也是无奈,直接横了她一眼,白泽远说道:“你觉着史大官人还有脸留我们下来吃饭?” 笑着连声呵了几声,离上殇耸肩说道:“这我哪知道,横竖那就是个不要脸的,这要不要脸的事,谁晓得干不干得出来。” 离上殇叫史大官人设计陷害,以至于让花胡劫走数日,这几日赛华扁总是挂着她,担恐她出事,如今见着她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全然不像叫人给伤了,赛华扁那处可算稍缓一口气。提吊胸口的气略见微吐,稍稍一番轻吐后赛华扁说道。 “离姑娘,你没事吧。” 这担询的话落下,离上殇这处顺声瞧了过去,笑着看着他,离上殇说道:“没事?当然没事,就区区一个淫贼,我能有什么事?” 单凭漠北双淫的武功,就论本事来说当然不能叫离上殇出事,可如今最大的问题并非本事上的亏事,而是旁的。 离上殇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姑娘,而那将其劫走的花胡又是江湖有名的淫贼,这里头的事究竟出还是没出。 倒是叫人难说了。 赛华扁的担询,离上殇笑着答应,不过这应答的话刚刚落下,离上殇很快就明了赛华扁这番话下另一层意思。 叫淫贼劫走,这有没有出事可是两层全然不一样的意思,虽然对于这所谓的贞操离上殇和白泽远并不像现如今的女子那般瞧得那么重,不过平白无故的,她也不希望自个叫人误会,尤其展悠然还在边上瞧着呢,这一份误会就不能结。 当即眼瞳都瞪了,冲着赛华扁就是一声“呸”,离上殇说道:“什么出事没出事,你这跳大神的脑子里胡想什么啊。” 话下的另外一层意思叫离上殇挑明,赛华扁这处也是面臊了,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开口,倒是离上殇那儿,向来不拘小节的她在一声鄙嫌之后横眼说道:“放心吧,姑奶奶我好着呢,里里外外都没出事,一切都好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你这跳大神的满脑子都塞些什么,竟是些龌蹉的东西,就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换来神医这个称号的?完全没个佛手佛心样好不好。竟然会觉着那没用的淫贼能让我出事?我有那么逊吗?花胡那个淫贼有那本事吗?” 就凭花胡,有那本事才怪?对于赛华扁的担心,离上殇甚是不屑,而白泽远也不希望自家闺蜜平白摊上不必要的污名,当下接了一声,白泽远说道。 “关于小离有没有出事这一件事,赛兄不用担心,就凭漠北双贼那两人,哪能叫小离出事?闹都不过她闹性的。白某去的时候那两个淫贼已叫小离绑了耍着玩,狼狈不堪,若非白某去得及时,只怕那两淫贼都没命上衙门供罪了。” 自家闺蜜自家帮,就算说出的话跟现实不符,白泽远也能睁着眼睛将一切都说成实的。此事事关闺蜜清誉,白泽远当然一切全帮闺蜜,也是这话落后,赛华扁那处点头说道:“原是如此,看来离姑娘的本事,不容小觑啊。不过离姑娘既早脱了限囚,为何不早点回来,倒是叫白兄担心了。” 原是想说她这样闹性会叫他们担心,不过细细一想又觉这话好似不大适合,赛华扁中途改了意。而他这意改的话离上殇也没听出来,在闻得赛华扁这声询时,离上殇乐着说道。 “为什么解了难却不第一时间回来报平安,当然是因为那两个淫贼好玩有趣啊。你们也不想想,江湖有名的淫贼啊,不知祸害多少良家妇女,这么有趣的玩意儿我怎能不多玩上几日,就直接交给官府呢?” 白泽远不希望她的清誉受损,离上殇自然也没打算平白在自己的声誉上多添一道叫淫贼劫色的污点,自然而然接了白泽远的话,说得倒是极对她的性子。 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就算干出这样的事,也是合情合理。一番说辞,已让众人心安,而此事若是要说也与展悠然有几分干系,闻见离上殇没受半分委屈,心内早已内疚的展悠然抱拳说道。 “此事全是因了展某,是展某交友不严,结交心渡恶心之徒,显得害了离姑娘蒙受屈辱,展某在这给离姑娘赔罪了。” 赔罪,这是肯定要赔的。 不过因了这赔罪的人是展悠然,离上殇倒是没起怒气,这要是换成别人,害得她差点叫淫贼劫了色,就算不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离上殇也不能轻易饶了对方,不过展悠然却是个例外。对于这玉树临风甚对她胃口的展大盟主,离上殇哪会觉着此事他也有过,当下忙是笑着摆了手,离上殇说道。 “这事又不能怪了展盟主,人心隔肚皮嘛!没出事前谁能提前知道自己结识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呢。那姓史的自个道貌岸然没安好心,那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跟展盟主有什么关系。” 笑着连声摆了手,离上殇直道此事与他无关,反之展悠然,心中甚是愧疚,离上殇的道言与己无关反倒让他很是惭愧,当下又是抱拳,展悠然说道:“虽离姑娘觉着此事与展某没有干系,可离姑娘会上史府小住仍是因了展某缘故,此事要说展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往后离姑娘若是有事吩咐,大可直接开口,展某定然全力相助。” 展悠然的定会全力相助,对于离上殇来说就是一个承诺,而这样的承诺离上殇求之不得。眸儿眼儿直接乐出色来,离上殇那儿笑呵呵应着,倒是白泽远这儿,却因展悠然的承诺蹙了眉。 展悠然,不知为何他很难相信这人,见着他这番承诺下的他日相帮,白泽远稍是一顿,随后开口断道。 “京都突有要事,白某不能承了先前所约上展兄府上小坐,现就得改道直往京都,不知白兄与赛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六夫人一事还等着他两回京探查,此事极是重要,一刻都不能耽搁。白泽远这话叫离上殇顿时回了神,当即点了头,离上殇说道:“是啊是啊,京都突然有些麻烦事得白大人亲自去处理,所以展盟主你的府上我们是去不了了,要不你要是不忙的话,到可以改道和我们一块去京都。” 对于展悠然,离上殇显然还没死心,一路上都在纠思如何与展悠然增进关系的她自然不会放过邀请展悠然入京的机会。 邀请的话,离上殇当然不会放过,只不过改道京都同行,显然也是难了。 拳上一抱,优起淡笑,再谢过离上殇的邀请后展悠然说道:“离姑娘的邀请展某先行谢过,只不过展某家中尚有不少事,此次不便与离姑娘和白兄同行,下一回若有机会,展某定当亲上京都拜访。”(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必送之礼 离上殇诚心约邀,只可惜展悠然家中显然也有要事,谢绝离上殇的邀请后,他们一行五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展悠然与赛华扁继续朝着展悠然家中行去,至于离上殇和白泽远以及慕容华,则改道往着京都而去。 分道扬镳,在三日之后同问天问地汇合,史大官人那边热情的款待了离上殇,给了她一个终身难忘的经历,这样大的一份礼离上殇怎能不费点心思好好答谢答谢。 从史府离开后,白泽远便将离上殇的心思道与问天问地知晓,而明了窟主之意的两大随护,自是重新潜入史府,给史大官人备一个天大的回礼。 这史大官人,看着是个大善人,实则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既然他总喜欢标榜自个是个大善人,那么离上殇当然得帮他将善事做得彻底。让问天问地等着他们离了陵城再潜入史府,窃得史府粮仓的钥匙后,问天直接领了一众叫花子用了一晚上的功夫将史府的囤粮全给散了。 史府囤积的粮食,问天全部赠了陵城的叫花子,至于问地在史府内所寻到的一切值钱物件,自是让他两全数搬出,随后上当铺折成现银子以充窟主私库。 人。 是可以陷害的,不过有些人,却不是谁都能陷害的。史大官人为了保住女儿清誉,为了保住自家和侯府的那门亲事,不惜设计陷害离上殇,害她在阴沟里栽了道,既然他敢将心思动到离上殇身上,就得承受后来的现世报。 就只用了一晚上的功夫,就将史府洗劫一空,洗劫之后还不忘在史府正堂上留下一张字条,言道这是自家小姐送与史府的回礼,纯是为了答谢史大官人的热情款待。 江湖之人,不可得罪,这一回犯下这样自寻死路的事,史大官人那处也没地喊冤,只得心中恼悔。 同问天问地汇合后,听得二人述讲一切,离上殇这处可是乐了。接连不住拍手叫好,离上殇笑着说道:“妙,这个妙,对付这种恶人啊,就得用这等恶人的法子。” 这笑呵的话落后,问天接声说道:“所以说窟主才思绝伦啊,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这会子那史大官人吧,怕是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过也是,谁叫那厮谁的心思不动,竟胆敢算计到窟主身上,只是叫他破破财,也是便宜了他们史家。要属下来说啊,对付这种人,就得用咱自家的法子,全部杀了才算解恨。” 百鬼窟的离窟主,可不是谁都能欺到头上的,对于史大官人这次干的混事,他二人一直觉着留他家全家性命,已是窟主仁慈。 邪魔歪道,不管什么事都是杀邪的,就算离上殇已经吩咐过别动不动就杀杀抢枪的,短时内他们也改不了这个本性。 晓得问天会这么说纯粹是史大官人将心思动到自己身上他气不过,不过白泽远人可在边上呢,当着天下第一神捕的面谋算着杀人越货的事,问天这可是太岁头上动土。当即直接笑出声,离上殇说道。 “白大人就在边上杵着呢,你就在这儿谋算着杀人越货,也不怕白大人将你捆了移送法办。那史大官人啊,虽然可恶,不过我不是没事嘛!皮在肉在贞操也在。既然咱没事,你们就饶了人家吧,别总是打打杀杀的,这要是叫人听了还不得说咱们野蛮。再说了,白大人这个法子我觉着挺好啊,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这史大官人也是个白手起家的主,好不容易将生意做到这份上,坐了这陵城首富的头把交易,你们现在将他家所有周转的银子都抢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当了,连那些粮仓离的米粮都白送了陵城的叫花子。这一笔下来,史家也是损失惨重,只怕史大官人如今已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这辈子怕都没机会重现风光了。这样就得了,至于他们的命,就算了。” 欺人还好,不过杀人。 离上殇觉着还是算了。 窟主既已开口饶了史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他们二人也不会逆了窟主的意,只是心里多多少少几分不舒坦罢了。心中既有不舒坦,总当说出来才是,不过在听得窟主这番话后,问天问地那儿直接现了几分愣。 稍稍一愣,随后思了一转,等着弄清窟主这话的意思后,问天开口说道:“窟主,这劫银散粮抢走史家所有值钱玩意儿,不是您的主意吗?” 他们一直都觉着这是窟主托白泽远下的命令,可如今看来,这显然非窟主之意。这话落后,离上殇眨眼回道:“我的主意?当然不是,我哪想得出这么嗖的主意啊。” 问天道:“不是您的主意,总不当是白大人的意思吧。” 白泽远威名远播,就他在外的侠名看来,问天问地总觉着神捕大人当想不出这么嗖的主意,就算离上殇一而再再而三告诉他们,白泽远就是个披着正邪外皮的邪魔贼子,他们也仍觉着那些损己不利人的点子当是自家主子的心思才是。谁知这叫他两拍手叫好的法子,如今窟主却说此乃白泽远之意。 就算心里多少已明,问天那处仍想在问,而离上殇则点着头正色说道:“没错,这劫人越货的法子就是你们口中的白大人想出的坏点子。他啊,心思远比我跟你们说的还要恶乎,这人世间的坏点子啊,十之八九都从他心里溜出来的,要不是这回时间不够,他保准能想出更坏的点子回报史大官人呢。” 要论坏心思,离上殇自吹第二还真没几个人好意思道称第一,对于离上殇这番诽谤,白泽到没反驳,反而还顺了她的话意,说道:“谁说时间不够我就想不出更好的回报之礼呢?” 慢悠悠的这番话,颤了问天问地一身,叫离上殇顿起兴趣。直接往他那儿乐了凑,声音不自觉稍稍下压几个分调,“嘻嘻”一番贼笑后离上殇说道:“更好的回报之礼,怎的,莫不是白大人还有其他的备选妙招?” 看着她,白泽远说道:“不是备选之礼,而是必送的礼物。” 这个更是勾人好奇,半分不想自己揣思,离上殇忙着说道:“怎样的厚礼,白大人说来瞧瞧,若是有趣,小女子往后也好见学见学?” 趣打的话,道透几分古灵精怪,离上殇这古灵精怪下的问询,白泽远哼了一声冷,说道:“报复,当然是毁了别人最想护的东西,才叫保护。” 白泽远此话,离上殇瞬是了明,而问天问地也是稍稍一瞬微愣后,很快明了白泽远这话的内意。 史大官人为何对离上殇下药,又为何要以离上殇作为替代的诱饵叫花胡将其劫走,归根结底为的并非他女儿的清誉和贞操,而是他家与京都侯家的生意。 侯公子同史家小姐婚约已定,倘若这桩婚事成了,史家的生意定能比现在更上几个台阶。侯家乃京都四家之一,与其成了亲家自是有助史家生意,所以这一门婚事,对于史大官人来说只能成功,绝不可失败。 偏生在这紧要关头史小姐竟叫漠北双淫中的花胡瞧上了,一旦叫那淫贼瞧上,谁家女子能够幸免。而不得幸免失了贞操的女子,对于侯家来说定然是个耻辱。倘若史小姐真的落入花胡手中,史家与侯家的亲事以及生意就全泡汤了。 史大官人是个商人,对于商人来说,所行之事都是为了自己所得的利益可以最大坏。所以在这一件事上他才会动了这样的心思,行出这等卑鄙之事。 离上殇,对于史大官人来说就是一枚要保自家生意的棋子,既然对于史大官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史家的生意,那么白泽远要做的。 当然是毁了他的生意。 坏了史大官人用计也要护住的生意,事实上并不需要用上什么心思和手腕,只需回了京都,制造机会同侯家人碰上一面,不甚将这一件事说了就成。 白泽远这一招,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厉招,在知得白泽远心里打的竟是这等礼尚往来的心思后,问天问地那处已是默了。 他们一直觉着堂堂天下第一神捕,当是极正之辈,就算窟主平日里如何告知白泽远绝非面上看着那边义正,他们也仍觉着那些不过自家窟主的诓语,纯是为了抹黑白泽远而说的一些污蔑之语。可经过今日这一遭事后,问天和问地终于明白,这有些人,看着越正,实则骨子里的心思越坏。 算是彻底瞧清白泽远的真面目,以至于因了一些私事暂且离了一二个时辰的慕容华回来后瞧见的正是默而无话无语的问天问地。 出去一趟回来后,气氛明显有些奇怪,心下甚奇的慕容华略扫一眼后,方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怎了?” 怪里怪奇的,叫人想不在意都难,直觉告诉慕容华在他出门的这一二个时辰里,这几个人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们四人的世界哪是慕容华插得进道的?面对慕容华的问询,白泽远三人无人回应,倒是离上殇笑着来了一句,说道。 “我们怎了呢?当然是山人不可言咯。” 四个人刚刚所言一切,那是绝不能叫慕容华知道的事,离上殇这道趣的话落后,白泽远忽的开口说道:“慕容,白某与小离还有一些私事,需私事办妥之后方才回京。慕容你既京都有事,你我在此就先别过,日后京都再汇。” 原本说好的一起回京的,偏生这当口白泽远突然说了这一番话,全然出乎意料的慕容华倒因他这番话错了几分愕。虽是笑言京都之事不大要紧,他可先陪他二人办完私事在一并回京,奈何终还是叫白泽远谢拒了。 言语之中并无相携之意,在谢过慕容华的好意后,白泽远和离上殇与慕容华便在此处分了道。(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尾随之客 同慕容华分道而行,白泽远此举自有他的用意,在五人分道而行各行各的路后,如今已是第五日了。 连着行赶五日,白泽远和离上殇寻了一家开在过道上的客栈充了歇脚的地。入了客栈,随便找了桌椅桌坐下,落座后的离上殇一面倒茶抿喝,一面小声说道:“这尾巴粘的,倒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毅力呢!亲爱的,你说这回跟在咱身后的小尾巴什么时候会按耐不住动手呢。” 与慕容华的分道扬镳并非全无道理,自打先前虚缈山庄叫那面具男子劫了道,夺抢了燕归南所藏之物,白泽远和离上殇便对身后备是上心。 寻物当时要紧,不过身后的尾巴也得瞧紧了,莫不然再辛苦也不过给他人做嫁衣,自个最后没能落下个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已是叫人当了一回螳螂的白泽远和离上殇自不会在同一条道上连摔两次。离了陵城,与展悠然和赛华扁分了路,白泽远便隐隐觉着身后有人跟着。 暗下行走,自是不怀好意,在察觉到身后粘人的尾巴再度出现后,白泽远便寻机岔走慕容华,他则同离上殇一道行了旁处,顺道验证身后是否真有人暗下尾随。没想着接连五日,那些暗随的影子倒也捺得住性,既没动手也没露出马脚,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专行之人。 入了客栈暂是歇脚,那些暗后尾随的影子自也跟着隐了,听着离上殇的笑道,耳已留切四方,白泽远回道:“什么时候会按捺不住?只怕时机一到,他们就得按耐不住。” 这话应的,跟没说一般,唇瓣抿着茶杯,因了白泽远这话“嘻嘻”一声笑,离上殇说道:“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谁不知道那些人一路跟着是在寻找时机啊。不过这些人倒也耐性,陵城同展盟主两人分别后,他们就一路尾着,现在都五日了居然还能捺着不动。你说他们会不会就这么一路跟着,直跟着咱们回京都六扇府啊。” 倘若真是这般,到就无趣了,久久不肯动手,离上殇这处也是等得嫌闷。倒也是她这番话,白泽远那处应道:“京都是我的地盘,如果他们真想要什么东西,断不会跟着咱们回京。” 点了头,离上殇道:“这倒也是,就算再轻狂也没跟了人家回家再抢东西的理。不过你说这伙人一直偷偷跟着咱们,这一回又对什么动了心思?莫不会是因了?” 从花胡口中白泽远知了些许六夫人之事,而这所知的些许事情显然能帮他寻到不少有趣的事。花胡那处才刚招供,这紧随其后的小尾巴就黏黏跟了上来,离上殇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也疑到六夫人一事上也是常的。只是她虽心疑这些人的出现可能同六夫人有关,不过白泽远却不这么看。 花胡的招供,除了他两人没第三人知晓,当时宅院中绝无除他们四个的第五人,所以秘密的泄露断无可能。便是当时真有人能瞒得了他的耳目伏于暗处听窃,依凭那些人的行事和处风,白泽远还没寻到六夫人所藏之物,他们何着要先按耐不住暗行动手,而不是等东西寻到了再出手抢夺? 费心之事,旁人费心就好,至于这些个喜欢躲在暗处的,自然多是以抢夺旁人的成果为手腕。故而这些贼子所盯的目的,白泽远相信绝非六夫人一事。 白泽远的分析头头是道,乃至离上殇那处接连不住点头,一面应点算是应了白泽远的解道,离上殇一面出声说道:“这么说来,有理啊,只是这些人若不是冲了六夫人的事,还能冲了什么呢?” 嘴上叨着,心思也游着,就这话落下不过片许的思后,离上殇和白泽远突然笑了。 这开在僻偏小道上的客栈,一般都是提供给往来赶路的人暂且歇脚的,所以这样的小店正常情况下客人不多,一般也就四五来人,有的时候可能连着好多日也不见着有个客人上门。谁知今儿也不知吹着哪门子的财风,竟是连着来了不少客人。 先是进了一俊一俏两仆四个精妙的人儿,不多时又来了约莫着十来号人,因久久不见客栈这般热闹,店主人那儿可是乐的。在给白泽远与离上殇上了菜后,那店小二急忙迎了出去。 这十来号人清一色都是黑衣装扮,手上个个持有刀刃,面无色颜一瞧就是些面冷心狠之人。开头瞧着又来了十来号客人,店主人心里是乐的,不过上迎之后发现这些人个个面带冷色,店小二这心里头直接起了几分寒意。 稍稍的寒,那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小店开在这等偏僻荒凉之所,怎样的人没瞧过?所以这稍起的寒也就是一瞬刹的事,店主人很快又挂起笑色说道:“几位爷,里面请,几位爷上小店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吗?” 一面说着一面往后退去,就近选了一张桌,店主人忙用肩上耷拉的布扫了几扫,随后请着他们快些落座。 店主人的热情,与这几人的面带戾冷形成鲜明对比,没人理应店主人,而是自顾自寻了另外两桌坐下。人才刚刚坐下,手中的刀刃直接搁摆在木桌上,其中一人出声说道:“店家,给我们上两壶酒,随便几道小菜。” 不冷不热的话,听不出几分活人的调调,不过这人的开口倒是给店主人一个离开此处的机会。对于这些清一色黑衣的冷面人,店主人晓得这可不是些能开罪的主,故而听到这些人让他下去准备酒菜,店主人那儿也不想再呆,而是陪了一声笑,随后匆匆离开。 店主人下去后,店里顿时再陷冷寂,自打这十余号人进了客栈,白泽远和离上殇便一直暗下留心他们。从人到身,再到他们手上的那把剑,无一没有细细留审过。 面冷之人,有的不过只是单纯面上薄冷,事实上心里热火得很。可有的却全然不同,不只是面上冷无声息,就连那一颗心,也是早就没了血的温度。而此时随在他们身后入了这家客栈的,显然是后者。 一面游斜了眸细细瞧审那些人,离上殇一面夹着花生米往嘴里丢,连连丢了十来粒,见着那些自店主人下去置办酒菜就没在出过声的人,离上殇这处的乐子顿时勾起。一双筷,一口气夹起数粒花生米,等着这数粒一道扔进口中,离上殇笑声瞧着白泽远,说道。 “亲爱的,现在应该已过五月了吧。” 平白无故的一句话,说得甚是没头没脑,耳听离上殇这平由道出的一句怪语,白泽远半饧了眸瞧着她应道:“是过五月了?怎了?” 离上殇应道:“也没怎了,只是这五月既过,天气也该热了,怎的今儿的天,好像有点阴阴的冷呢?明明刚才还不会呢,天气正好,不热也不凉的,这会子倒是阴寒起来了,跟吹了死气似的。” 离上殇这话,明摆着就是冲了那新入的一行人的,笑颜落道的话,字里行间都是言道人家冷得仿若私尸一般。这样的话不管落在何人耳中,怕都不觉顺耳,可那一行十余号人却好似没听到似的,仍是坐在那儿,个个闭目无动,就好像没听到离上殇的话般。 息沉而无应,不是本身道修高深已无心凡俗计较,就是故意装了没听见。 这些人越是一副如死尸般无声无吭,离上殇那处就越想同他们戏戏,瞧着自个的一番话根本引不得这些人的应动,离上殇那处的心思更是游了。手中的筷子,贝齿轻轻含咬,一双剪贼的眸儿贼溜溜的转着,就在离上殇心中狡思游转时,店主人正好走了出来。 手上拿着两壶酒,店主人正想将那些人要的酒送去。 这送出的酒才刚刚端上,离上殇那处的心思也有了,直接窃窃的笑了一声,离上殇大扯开了嗓子喊道:“店主人,我们的酒呢。” 突然的扯嗓一囔,叫店主人楞了一下,而后忙是笑着应了一声,店主人说道:“姑娘这事要酒吗?小的先将这两壶酒给那边几位爷送去,马上就给姑娘去拿。” 说完迈了步,又要朝着那几人坐的方向走去,谁晓得步子才迈一二,离上殇那处的嗓门又亮了。扯着嗓子,一副极是不耐烦的样子,离上殇囔囔喊道:“拿什么拿,你手上不是有酒吗?那两壶酒,先给我们上了。” 离上殇现在就要店主人手上的那两壶酒,可这酒可是那些黑衣之人想要的,耳听离上殇这囔喊出的话,店主人那处也是为难。笑哭了一张脸,店主人说道:“可是姑娘,这酒是那边几位爷要的啊。” “呵”切一声,离上殇拍桌说道:“怎的,那边几位爷是爷,我们几位就不是吗?客有分先后,我们可比他们早来,论先后顺势,这酒也是我们先的。” 店主人说道:“可是姑娘您刚刚没要酒啊。” 离上殇道:“可我现在要了。” 手中握着赤莫,重重落拍面桌,这一声闷下的重落叫店主人的脸都皱了。 那儿持刀的十余位持刀黑衣人显然不可招惹,而这处看着娇娇弱弱突然发难的姑娘,又明显不是个好说话的。 离上殇要抢那些人的酒,而那些人看着又都是些狠得下手心的,夹在中间的店主人这下可为难了。一面左瞧一面右看,就在店主人左右不是如何办处时,那黑衣人中疑似为首的人终于开了口。 声调冷冷,像极了从寒冰处爬出一般,冷沉下的声调,那人说道:“姑娘这是要抢我们的酒?”(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贼子现身 抢酒? 那人说得也是客气了,就离上殇此时所行所举,凡是长眼的人谁瞧不出来她分明是想寻那些人的晦气。 乐着想找那些人的麻烦,只不过是通过为难店主人故意而行。离上殇这番所行,江湖上可是极易惹恼旁人。江湖人行,处事做事讲究的就是个收敛,这一件事如此看来本就是离上殇有意寻人麻烦,有过在先。 只是这恣意任性的离窟主既是有心要找旁人麻烦,自不会觉着自己所行所处有何不妥。当下也不在看着店主人,装作为难店家,而是视线落移到黑衣人那处,离上殇说道。 “抢酒,这位一身黑的少侠这话我可就不大明了,什么叫做抢酒?明明就是我们先来你们后到,这店主人要送酒菜那也得先来了我们这桌才是。如今这店主人乱了先后不分主次,怎的,我说上一二句还不行了?落到你们这些黑衣人的耳中,就是我在抢酒?” 牙尖嘴利,黑白最擅颠倒,离上殇可不会惧了这些不知来头的人。洋洋得意下的狂语,一副自己才是占理的那个,在这番得意洋洋下的道论落了口后,离上殇“呵”了一声笑,随后挑了眉幽幽接了一句说道。 “便是我真的瞧你们不顺眼,想要抢你们的酒,你们几个又能奈我如何?” 极是欠扁的一句话,就这样笑幽幽从离上殇口中飘出,对于自己的所行所思,离上殇这点上可比所为的正派人士还要坦诚不掩。毫不客气叫那些人知道,她就是有意要与他们抬杠,离上殇大有一副“你们能奈我何样”。 离上殇这处异显嚣张,反之白泽远那儿,竟没出眼示意她收敛,而是佯作没听见,继续吃饭抿茶,一副外界之事与己无关。 面上瞧着好像不理周遭的事,实则白泽远的心思一直都在那些人身上。 这样一处开在穷乡僻壤之处的客栈,平素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今儿倒是奇的,竟是一口气来了十余名客人。要说这些人是赶路凑巧经过这儿,入内暂且小歇,白泽远可不信这世间还有这样凑巧的事。 连着五日,身后尾随的尾巴就没露面退撤过,如今他们选了这偏僻无人的地方小作息歇,而这些面煞阴沉之人也凭空现了道,随着入内。 各种因由凡是动点心思的,谁看不破这里头的牵意。 这些人,来者不善,而对于这种来者不善之辈,于他们就不能太客气。没有阻止离上殇,而是任由她笑着挑衅那些人,白泽远到想看看这些人能按捺到什么时候。 无人阻拦,巴不得天天有事闹的离上殇自然乐得起趣,一句挑衅的话落下,离上殇直接大声叱了店主人说道:“店家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将酒拿来。” 明明是个娇娇柔柔的女儿家,这一突然戾出的嗓音,却叫店主人家不由得僵了一颤。眼瞧自个的酒若是不送过去,只怕那个姑娘的火就得烧了,店主人只得冲着那几位爷赔了笑,随后端着酒壶就朝离上殇那桌走去。 匆匆赶着步,就想赶着送完酒离开这儿,谁知人又是刚走了几步,忽听“啪”的一声拍,随后是瓷瓦破碎的声音,后再觉着手上一轻身上一湿,手上的那两壶酒竟是碎了。 离上殇这般欺人,凭谁也忍不得,眼瞧店主人竟先将那两壶酒往着他们那桌送去,黑衣人中有人可是捺不下气。手上力道重重落拍,放在竹罐里的筷子应力而起,弹应而起的竹筷子在黑衣人的手弹之下直直朝着店主人手中两壶酒打去。 竹筷入扎,酒壶应声而碎,那壶里的酒也全都洒了。 对于离上殇的挑衅,那些黑衣人虽无言语上的应语,不过这番手起手落不但应了离上殇的挑衅,也显了自己的武功和本事。 邪魔行事可不能由着旁人说三道四,更何况是离上殇这天下至邪的妖女?黑衣人这番应回与离上殇而言可就是衅挑下的回应,当下桌子一拍,直接笑着起了身,离上殇一手腰叉一脚踩在椅子上,瞧着那些人说道。 “呦,几位小哥,好像对姑娘我的客有先后很不满啊。” 事有不满,常人一般都是能忍则忍,不过如今这两拨人想来就是想互挑事的,一看气氛有怪,店主人那处急急退身离逃,而黑衣人见着离上殇这笑下的问,应道。 “不满?只怕这不满的并非我等,而是姑娘你吧。” “哈”了一声笑,随后朝天翻了一记白眼,等着这记白眼翻落,离上殇收眸看着他们,说道:“姑娘我不满?还真叫你们猜对了,对于你们啊,姑奶奶还真是满不起来呢。不过想来也是,不管是谁身后一直叫人随着,粘着一条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烂尾巴,只怕谁心里头也不会满吧。” 这些人跟得巧妙,怎奈再如何的巧妙也绝无避逃白泽远和离上殇的可能,早就察觉到他们的尾随和存在,只不过先前懒着挑破就等他们何时现身,如今他们既已现身,离上殇这处也就没兴在演那无知不晓的戏了。 笑语下的道,质审的话一句都没少,就那般洋洋狂狂质了一声笑后,离上殇说道:“从陵城出来就一路贼贼兮兮跟着,你们以为别人都是傻啊,不知道?先还和白大人猜呢,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厮到底得跟多久才捺不住性,如今看来,你们这一路都在寻的机会应当也是寻到了。我两不是傻子,你们看样子也不蠢,既然脸都露了,你们就明说吧。这一路上的鬼鬼祟祟想做什么?是冲着人来的?还是冲着其他什么来的?” 这些人,就是这一路上粘在身后的小尾巴,见不得光的人向来鬼鬼祟祟从不肯轻易暴露在日光之下。而他们一旦露在人前,必是寻到自己要寻的机会,准备要做需做的事。 或许早就知道单凭他们想要彻底隐了身形避开白泽远等人是不可能的,所以离上殇的话挑破后,这些黑衣人也没露出太大诧惊。就像是一些根本没有其他表情的冷冰躯体,那一双双凉阴的眼睛就那样射了过来。 森森的阴,叫这样的眼双双盯着,实不是些可趣的事。 谁也不希望叫人阴森森的瞅着,只是本事高的人向来都有狂过他人的资本,便是黑衣人如何沉阴,身上戾杀之气如何的重,离上殇那处也无半点怯惧之意。非但未因这些人的戾冷收了几分声,反而笑得更显张狂,上挑的眸眉每一寸都是自带挑衅,离上殇说道。 “看来你们是认了?既然认了就乖乖自报家门吧!你们跟着我们究竟想干什么?谁叫你们来的?那个戴着面具连脸都不敢让人看见的胆小鬼?还是黄泉馆?” 面具男。 黄泉馆。 这两处这些人皆有可能。 横竖离上殇和白泽远也不觉着他们这么背,还能让第三方势力给盯上,所以这些黑衣人的身份,当也是这二者之一。 质询,乃是必得答复的质询,只是想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明确答复,显然是不可能的。离上殇的问询那些人谁也没有应声,而是在她的询质之下齐起了身。 手上佩刀纷纷入了手中,这些黑衣之人一并站起了身,就在他们身起的那一刻,四遭声声幽震,客栈内的窗户刹那间全部由外破撞,小小的客栈中很快就叫黑衣人团围。 想要从白泽远和离上殇手中抢夺东西,少少的十来人当然是不够看的,不过离上殇也没料到自己和白泽远如此有面子,竟叫人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差了这么多人一路随尾拦截。 当瞧见那些早就围布控在外头的其他设伏人破窗而入后,离上殇那处直接吹了口哨说道:“哇哦,这么多人,这少说也有四五十号吧!白大人,看来咱两的面子比先前猜的还大啊。” 麻烦在即,她倒好,还有心思在那儿说笑,听得离上殇这逗趣下的道,白泽远直接横了一眼,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白泽远这话刚落,问天那处也接着笑道:“就是就是,小姐您开玩笑也太不分场合了,叫这四五十号人围着不担心也就算了,竟然还能笑着乐出道来。你也不怕这些人一哄而上,咱今儿就交代在这了。” 单就白泽远和离上殇,他们今儿就绝无可能交代在这,问天这话纯是顺了白泽远刚刚所说接下的趣。只不过这趣起的话刚刚落下,却叫离上殇哼了一声嫌道:“怎的,嫌着你家小姐我话多啊。” 要不是如今叫人围着,气氛有些不对,问天倒想忙着作个揖赔上一句“岂敢岂敢”。赔笑的礼揖是不能做的,不过这嘴上的“岂敢”倒是可说。兮贼贼的一番笑,问天说道。 “岂敢岂敢,小的怎敢嫌了小姐话多,这不是找死吗?不过要小的来说,这些人啊,瞧样子都不好应付呢!不管是冲人,还是冲物,今儿的麻烦都不小呢!呵呵,也不知这些人此围到底是冲人,还是冲物,若是冲物的话,又是冲了哪一物。” 不管是冲人还是冲物,这阵势也是大的。 听着问天的话,坏坏的邪已是上唇,勾勾一记坏笑落后,离上殇笑声说道:“冲人?冲物?管他是冲着人还是冲着物呢,想从咱们手中把东西夺走,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啊。”(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尾随原因 事已破挑,再如何装道也只是装道,因离上殇直接将事抛到台面上,那些黑衣人也就不再做着续等。客栈里的十余名黑衣人连着外头早将客栈围包起来的杀手一并连手,齐朝白泽远和离上殇攻去。 对付强大的人,所派的杀者本身就不能弱,四五十号杀者联手夺攻,即便白泽远和离上殇武功如何了得,应对起来也是麻烦。 杀手的武功,向来以夺人性命为主,招招都是杀招,加之这些设伏的贼子显然出自同一个组织,虽说人数极多,却也配合得极是有序。饶是白泽远与离上殇武学上几若登顶,一时对上他们的招招夺杀,也是为难。 刀影的杀袭,前者的刀刃才刚自腰身处劈过,后者的刀尖便堪堪刺向腰腹,眼尖行游于刀与刀的光影之中,离上殇一面避闪着那些人的杀攻,一面施了裙里腿逐一踢夺那些人的刀剑。 裙影起,纤腿即影而出,几招几式之下便可伤了杀者一二。离上殇和白泽远跟人动手时向来力求伤人绝不杀人,所以在与这杀招连连交手时,也是以伤人为主。 己方手下留情,对方却杀攻咄咄,一来二往自是不占利的,只是白泽远和离上殇的武学确是巅峰,虽说这些以命来此堵袭的杀者也非泛泛之辈,不过想要取他两的性命也是难的。 仗着如影随形和孤鬼游,避行于杀者的刀剑之间,身如魂行剑似灌荧,流水行云之间重光剑影已是压得那些杀者没有袭攻的机会。 白泽远的承雾,雾承来影承去,刀刀剑剑快得叫人难测。而离上殇在赤练山庄得手的赤莫剑,则是杀魅重重,咄咄杀思。这两把上古流传下的七剑之二,配合起来无缝可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形势渐渐显了清。 人数之上对方的确占有绝对的优势,四十五号人对付他们区区四个人,本当占有绝对的胜优,加之这些人都是特地挑选出来的好手,便是不能如愿取了离上殇和白泽远的性命,想来他们在这些杀者手中当讨不得绝对的好。 可现实往往与所知所感不同,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局势已见清朗。 承雾出鞘,赤莫仅随,单是白泽远和离上殇二人便叫这些杀者全然寻不到任何机会,更何况中途还有问天问地作祟。渐渐的形式分明之下,这些黑衣杀者显然知道仅凭他们绝无胜过白泽远和离上殇的可能。 进攻虽是杀者必遵的准法,不过有些时候适当的撤离,也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完成任务。在确认他二人手下绝无胜赢的可能后,那些杀贼也不再多作腻逗,见瞧那为首之人吹了一声锐哨,闻哨为令的杀贼突着一阵强攻,随后急是收了攻势,匆匆离了此处。 在为首之人的命示之下,这些人撤得急迅,就好似明知不可赢而不愿多做缠斗似的。 这些杀贼个个武功极是了得,叫这样的人围杀,离上殇心中较性渐着浓涌,正缠得起劲却见这些人突然收势退逃,离上殇原打算乘胜追击,谁知身子才刚紧上几步,便叫白泽远喊拦下来。 喊了一声,示意她莫要乘胜,白泽远说道:“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既然选在这穷乡僻壤处动手,且还事先在客栈外头布下埋伏,对于这设伏的地显然那些人也是深思熟虑的。深思熟虑之人,心思最是可怕,对上这样的敌人断然不能穷追猛赶,以防他处再设埋伏。 不让离上殇继续追赶,是担心这一追便中了对方的套,叫白泽远这么一喊明了里头的意,离上殇那处直接收了追,失望道:“真可惜,就这么叫他们跑了,要是能逮到一两个活的就好了,至少能问清他们到底是谁,又是谁让他们设杀咱们的。” 瞧了离上殇字句里的失望,白泽远说道:“就算能抓到活的,也不见着就能从他们口中挖出有用的事来。之前虚渺山庄的事,莫不是你给忘了。” 之前虚渺山庄他们就曾遇到一波这样的人,当时面具男撤逃时,便有一波死士上来替他断后。虽说白泽远和离上殇擒了不少活的,可这些活擒下来的死士却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前一刻才刚叫白泽远和离上殇活了擒,下一刻全部嗑药自尽,齐入黄泉。 当时这事离上殇也在边上,自是记得,叫白泽远这么一说,离上殇那处直接蹙了眉,说道:“虚渺山庄,你是说这些人极有可能也是黄泉馆的?” 点了头,白泽远道:“他们武功的套路和那日出现在虚渺山庄那波人的武功套路有点像,显然当是黄泉馆的人无疑了。” 蹙着眉,咕噜发了几声怪声,离上殇道:“可是咱跟黄泉馆无仇无怨啊,他们干嘛三番两次的找咱晦气?” 找人晦气这种事,向来也不是什么需要根由的,尤其是黄泉馆这种拿人钱财就能给人办事的地,更是如此。离上殇这番咕噜下的疑喃,直接叫问天笑了声,“嘻嘻”一阵笑后,问天说道。 “窟主,您这话就不对了,黄泉馆与咱为难?哪需要仇怨啊,搞不好连根由都不用呢。他们就是处死人呆的地方,谁给银子他们就给谁卖命,从来都是一样的。这一回啊,怕是收了谁家的银子,才替人家卖命来找咱的晦气。也不知这一回又是谁出了钱银子,要他们来寻咱的晦气又或是来抢咱手上什么东西。不过这件事说来也是可笑,区区一个黄泉馆,一群死人聚在一起的地,这晦气竟敢寻到咱百鬼窟的头上来,看来这些要死不死的人是嫌日头下活腻了,想真上黄泉路呆着呢。窟主,要不属下现会子就飞鸽传秘命,让十八洞的人好好查查,看看这些个不怕死的活死人都藏哪了,然后一网打尽直接灭了这些不死不活的,顺带为武除去一害如何?” 别看问天一直笑色盈盈的,可这心里头已是杀怒横横,黄泉馆这横都撒到百鬼窟窟主头上了,这一口气如何能咽? 百鬼窟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邪魔之处,黄泉馆那些个下三滥的贼子横撒到离上殇头上,问天问地自是忍不得这口气。只是他这番话才刚落下,离上殇那处竟是笑着应道。 “你最近是不是跟白大人混久了?被彻底洗脑了?想为武林除一害呢,说得跟改邪归正似的。这黄泉馆啊,如果真是那种只看钱其他什么都不看的活死人,那么咱反而还不能太过名正言顺的找他们晦气,要不然会叫人破罐子破摔的。到时咱邪邪两家对着干,到叫他们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捡了现便宜?这样大的亏,我可不吃。让十八洞弄清黄泉馆到底藏在那个地方,这件事你就别提了,至于你刚刚说的他们这回极可能冲了咱手上的什么,依我看怕是这赤莫剑了。” 刚刚招招下的杀攻,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不过离上殇却能敏锐感觉得出,这黄泉馆冲的正是她手上的这把赤莫剑。 赤莫剑还未到赤练山庄时便有人为其丢了性命,后来赤练山庄正侠夺剑,周人杰一行对这把赤莫剑也是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的东西,对于那势在必得的人,自然有其必须得的用途。 赤练山庄,赤莫剑落入离上殇手中,那些必得之人不能明里暗里来抢,后来离了赤练山庄他们身侧有跟着展悠然和赛华扁,那些人也不好直接夺攻,以至于白泽远和离上殇都要疑了这把剑对于那些人来说是否可有可无。如今一行人分道而行,这些早已蠢蠢欲动的贼辈直接寻机杀夺。 对于这把已是隶属离上殇的赤莫剑,众人心中的审疑更是浓凝。 黄泉馆那些人冲的就是这把赤莫剑,在肯定了那些人的目标后,白泽远冲了离上殇说道:“小离,剑让我看看。” 声落后,离上殇将手中赤莫递了上去,接过这把如血镀染的宝剑,白泽远握住剑首将剑拔出。剑身才刚出鞘,剑气就已幽幽溢渗,寒气袭袭的刀刃杀阴,让白泽远忍不住蹙紧眉头。 这把剑,自离上殇将它纳入己手后就不知细细瞧过几回,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就差找个铸造师将这把剑化了瞧瞧里头是不是真的藏了什么。可是没有,除了它的名气以及这鬼魅一般刀刃上的艳红,这把赤莫剑就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剑。 根本没有内藏的秘密。 实在想不明白那些人对于这把剑为何势在必得,瞧着白泽远蹙眉思锁,离上殇问道:“亲爱的,这回看出什么门道没?” 摇了头,重新让剑归了鞘,白泽远说道:“没有。” 剑,没看出任何不对的门道来,至少如今的他还看不出这里头到底藏了怎样的惊秘门道。各中秘密单凭一两次的疑审断是瞧不出里头的秘的,故而白泽远也就不看了,而是收了剑让它重新归了鞘,将这把剑递还给离上殇,白泽远道。 “这把赤莫到底怎样的来头,你我都不知,就凭这样想弄清里头的秘密,想来也是难的。既然现在探不出里面的由头,咱也就暂且搁下,横竖这剑想得的人势在必得,总有一天这把剑的内秘,咱也会知。” 一时弄不清的事,继续费心也是费时,横竖总有机会弄明,早一时清晚一时明也没差。这赤莫剑内隐的秘密,白泽远和离上殇也就不去深究了。 不去深究,一则是因再如何深究也不见着能有结果,而是因对于现在的白泽远来说。 六夫人的事。 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京都之事 与慕容华分道而行,在穷乡僻壤处将那些尾随的小尾巴全部诱引出来,再确认那些人的目标乃是离上殇手中的赤莫后,白泽远一行人转道朝着京都赶去。 等人回了京都,四人径直回了六扇府。 亲自送物上虚渺山庄,归还缥缈夫人,后因君子帖之事中途又拐赤练山庄,然后又在陵城耽搁数日,这一来二去等他们回了京都已是五六个月后的事了。 白泽远不在京都这几个月,六扇府的一切皆由公良齐管着,主有公良齐,下又有蒋山王德张善马章四人,他不在京都这段时日,六扇府倒也一切如常。见着白泽远终于归京回了六扇府,马章四人自是喜的。 一番切问之后随后将他不在六扇府这段时日京都发生一切大小之事全数实禀后,白泽远这才与离上殇一道回了西苑。 人归西苑,浅浅一番小休,等着这番浅休稍稍歇过后,白泽远直接让人传了马章,让他上自个屋中来一趟。 得了白泽远的传请,马章急忙放下手中的事,赶着去了西苑。上了西苑,至了白泽远屋中,上前敲了门后马章说道:“白大哥,你在屋里吗?” 等着屋内回道“在,进来吧”,马章这才推了门走了进去,谁知这门一推人也入内,竟瞧见这屋里不只白泽远一人,连着离上殇也在屋里头翘脚喝茶惬得不亦乐乎,马章那处说道:“离姑娘你也在啊。” 这一句“你也在啊”,叫离上殇听出几分怪怪的味来,放下手中嗑得正起的葵瓜,离上殇拍手说道:“怎的?难不成我不能在这?” 马章笑道:“这倒不是,只是……” 离上殇挑眉笑道:“只是什么?” 笑笑的邪,给人几分隐隐的坏,同离上殇识了也有一段日子,多少清知她的脾性的马章再瞧了她这乎邪的笑后忙是应道:“没什么,没什么。” 这白大人的青梅小友,可不是一个能招惹的主,已是亲生经历过什么叫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马章自不会给离上殇一个寻自个晦气的机会。故而离上殇的话才刚落下,马章这处忙是笑着摆手连道“没什么”。 离上殇的本事,六扇府的人是见过的,马章反应这么大也是属常。只是白泽远现会子让他过来可不是叫离上殇耍戏的,横了一眼离上殇,示意自己还有要事要办,白泽远这才看着马章说道。 “先坐吧。” 这话落后,马章也不与他客气,直接上了前坐在白泽远边上。人刚落了座,马章便开口问道:“白大人,你让人叫我过来有事吗?” “嗯”了一声,白泽远道:“让你过来是有事,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马章道:“咱们兄弟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白大人想问什么尽管说,只要兄弟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点了头,白泽远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兄弟你一句,咱京都是不是有座花娘寺?” 还以为白泽远让他过来要问的是件大事,没想着竟是询着京都是否有一座名叫花娘寺的庙宇。这话出后,马章那处直接愣了,不过这愣也是一瞬的事,很快点了头,马章说道:“京都外郊处是有一座花娘寺,怎的,白大哥你问着作甚?” 笑了一下,白泽远道:“也没什么,不过先前听人提过,心里头几分奇,所以想着问问。对了马章,这花娘寺是座怎样的庙宇,供奉的又是哪一路神明?” 马章回道:“这花娘寺,顾名思义花娘,这供奉的当然是花神娘娘。” 马章这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也接口说道:“花神娘娘?这又是哪一路神仙,怎的从没听过?” 马章道:“这花神娘娘要说也不是哪一路神仙,不过是些姑娘家信着信着,久而久之也就成神了。” 久信成神,这个理白泽远和离上殇也是懂的,当即点了头,离上殇道:“姑娘家信的神明娘娘,这么说来这花神娘娘不是求姻缘的,就是求姿容的咯。” 这话一出马章那儿直接笑着应道:“姑娘就是姑娘,这一猜就中,这花娘庙的确是处求姻缘求花神娘娘保佑自己容颜不老的女子庙。自打这花神庙建起啊,京都里凡是女儿家的,不管是待嫁闺中还是已成人妇的,我马章敢担保没人没上过这花娘庙求花神娘娘保佑的,尤其是前些年不知谁传的,说曾在花娘庙中看到花神娘娘显灵,且有女子真的得到神明仙法永助容颜,这花神庙的香火就更旺了。” 马章是个嘴上不得闲的,所以这京都大小之事问他一般没差,听了他的话,稍稍心中一过,白泽远道:“这么说来就算去了花娘庙,也不会让人起疑了。” 轻轻的一句,马章也没听明里头的概意,接口说道:“如果是姑娘的话,上花娘庙当然没什么好疑的。女子一个个把自个的容貌看得那样的重,哪一个不想求神明保佑姿容不老的。这不,再过几日啊,只怕这花娘庙又得香火和鼎了。” 过几日花娘庙就得香火和鼎,马章这话登时叫人留心,当即心中一番记沉,离上殇抢在白泽远前头问道:“马章,为何过几日这花神娘娘的花娘庙就得香火和鼎呢?” 马章回道:“因为再过几日就是乞巧节啊,离姑娘,难道你不晓得?” 七夕乞巧节,顾名思义便是女儿家的节日,据说这日凡是待嫁闺中的女子都会换上新衣上庙宇中祈求神明保佑。 一是求的自己心灵手巧,二是求得一个好的姻缘。乞巧节是传统留下的女儿节日,以往每当这时入夜极是热闹,不管哪家的闺女,便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或者官宦人家的小姐,在乞巧这日都会离了闺房,上庙宇中拜求神明。 以前的乞巧节多是上京都大道寺求的神明保佑,可自从这花娘庙建起后,这京都的千金姑娘们便将乞巧当日的福求改在花娘庙里。 女子一生,但求的便是那几件事,也正是因了这一生就只有这几件事,所以乞巧节当日花娘庙极是热闹。 这七夕乞巧的风俗,白泽远和离上殇当然是不知的,毕竟他们也才刚鸠占鹊巢一年有余,且前几个月几乎全在床上废摊度日。 不知之事,如今从马章口里听得,多多少少也是明了些许。就着乞巧之事又细了一番询,待马章将事详着说了一遍后,白泽远这才让他先行离开。 白泽远让他先离,马章自无赖坐的意思,起身冲了白泽远抱了拳,马章这才离开西苑先去忙自己的事。等了他离了西苑后,这屋内的白泽远和离上殇早就心中过游一番忖深的思。 静着声,一言不发,待着心里头的忖过了数遍后,离上殇这才出声说道:“花娘庙,看来这六夫人与这花娘庙,真有脱不清的干系啊。” 陵城擒得花胡,从花胡口中得到不少有关六夫人的秘密,虽说这些秘密无关六夫人的身份,却给白泽远和离上殇例外供了一条渐寻的道。 六夫人是花胡第一个看上的女人,虽说最后两人无缘,在花胡行动前六夫人便已嫁给安平候为妾。可心中的女子毕竟是难忘的存在,即便对于已嫁人妇的女子花胡不会再有念动之心,可他仍是暗下窥跟了六夫人数日。 在嫁与安平候为妾后,六夫人便过上深居浅出的日子,一般情况下六夫人是不离开安平侯府的,终是在安平侯府内像是对万事皆感兴趣的女儿家般处处寻游。 平常的时候六夫人几乎不离开安平侯府,对她来说外头的花花世界显然并不比安平侯府几亩四方天有趣。平时几乎从不迈离侯府,独独只有一次,六夫人离过侯门。 那是去年的七夕乞巧夜,乞巧节对于姑娘来说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日子,这日不管是待嫁闺中的女儿,还是已成人妇的妇人,皆可开闺房上庙宇求神祈福,为自己招得福运。 寻常人家的女子如此,这有权有钱人家的女子自也不能免俗,也是因了那七夕乞巧日,安平候的几位夫人相邀一并去了花娘庙,而六夫人自也一同随了。 花娘庙,求得花神娘娘庇佑,就是这一出一求,有些事也已暗下藏埋。 在花胡告知六夫人曾经去过花娘庙,且这位六夫人与别人家的姑娘夫人不同,就算到了花娘庙也没借机看看四遭,而是拜过花神娘娘后便一直呆在厢屋中不曾离过,白泽远和离上殇心中便对去年七夕下的花娘庙动了几分心思。 花娘庙,这些个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夫人,哪一个不是趁了这个机会多多瞧瞧,多多看看,偏着她至了那处竟在厢屋中一步不离。 这个厢屋虽说不会太大,不过能藏东西的地,也是有的。 六夫人无故死于安平侯府,而周人杰和张志刚还曾夜入她的闺房屋中寻着什么。这能叫周人杰与张志刚夜探找寻的东西,必是极有用处,且白泽远相信这样东西肯定在七夕乞巧那日叫六夫人藏于花娘庙厢屋中的某处。 用人者,人恒用之,不过当这被用的人已是不得控时,那么这人也就不能留了。 六夫人肯定是事先察觉到什么,知道自己已不得再留人世,所以才寻了七夕那个机会将什么东西偷偷藏了起来。 六夫人收藏之物,他们不知为何,不过这花娘庙,却是得一探究竟的。(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七夕游闹 七夕乞巧,女儿拜求运福,七夕这日夜色刚刚落下,京都已是一片嬉吵热闹。 乞巧女儿节,对于教礼下的女子来说这是个一年中最受期待心盼的日子,因为在这乞巧喜日中,不管是名门望族不可迈出房闺的千金小姐,还是已是嫁与人妇只能安守深闺的妇人,这一日都可离房上外头,游游色,看看景,入入寺庙,求求神福。 这日,是可提前遇见的热闹之日,早从马章那处闻得七夕乞巧,白泽远与离上殇一早便已足了准备。乞巧节至,二人相邀去了花娘庙。 今日的离上殇一身桃粉色的莲裙衣扮,粉粉娇嫩的颜色衬着她的容貌,在灯火阑珊下更显娇艳。早就盼着七夕之日到来,一则为了名正言顺上花娘庙翻寻六夫人可能暗藏那处的东西,这二则嘛!自也是纯为了自己好玩的性。 也是心心念念的盼着,所以等了这七夕乞巧的夜色临降后,离上殇那早就兴了多日的喜奋直接涌腾而出。 六扇府内用过晚膳,这膳食才刚刚用完手中的碗筷也才刚搁放在桌上,离上殇就拉着白泽远匆匆出了六扇府。 一年中女子可出的少许日子之一,这夜下的乞巧节自是热闹非凡。到处灯火结彩,处处笑声不断,时不时的还能瞧见一二个打扮华秀的女子在丫鬟家丁的保护下街上游看,倒也是一片喜闹非凡。 热闹的地方,最容易勾起人的好闹之性,一手提着一盏莲花俏灯,一手拿着一支咬了好几口的糖葫芦,离上殇一人匆匆行在前头,借由孤鬼游在人群中擦行着,四处看瞧乐得不亦乐乎。 离上殇一旦起了性,对事对物皆是兴致冲冲,独身一人凭借高超的轻功在人群中肆无忌惮游着。人来人往之中,她倒是轻车熟路轻松得紧,只是身后的问天却是着了苦了。虽说问天的轻功也算拿得出手,对付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在话下,可饶是他的轻功江湖上说得上名,在这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的七夕乞巧,也是有心而难行。 人来人往下的挤熙下,单是行走都是困难,更何况自家窟主今儿也不知怎了,一路上竟接连买了不少东西。新上店的布匹,瞧上的成衣,路上发现的小玩意,泥人摊上捏的巧泥人,就连糖葫芦也是一口气连着买了不下十来只。 一路上瞧瞧看看,这处觉着有趣那处觉着好玩,凡是上了心动了意的皆要入手来上一二。窟主倒是兴致冲冲买得兴起,却苦了随在身后的问天。窟主瞧上一样东西,他得赶紧凑上去掏银子付钱,窟主买下一样东西,他还得急巴巴的凑上去帮窟主接过新入手的东西。 这一来二去的,再壮实的身子也不够自家窟主凌虐的。 随在后头,跟得越发艰辛,偏着离上殇一点都不知体恤下属,非但没有收敛女儿家强烈的购买欲,反而越是走逛越是兴起,甚至还施了孤鬼游在人群中行来走去。这下,问天心里更是闷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分外想念以前那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窟主。 虽说以前的窟主残忍没有人性,就算是自己的下属一旦不合她意也是任之杀之,可至少以前的窟主不会没事上街逛游啊。这一手捧的玩意儿,窟主还明显没有收敛的意,问天这处已是几分头疼了。 实是追不上,手上也是压重得紧,问天直接扭了头冲着边上的白泽远赔笑说道:“白大人,敢问您现在有空吗?” 笑赔的话,一看就知心里头没揣好,闻了问天的问询,白泽远看着他说道:“想说什么?” 又是“嘻嘻”一声赔笑,问天说道:“若是白大人这会子有空,没什么要忙的大事,能否劳请您搭把手,帮小的拿几样东西啊。” 自家窟主买东西,压根不考虑那物她需不需要,一看瞧上了眼就直接掏银子买下。以至于问天手上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玩意儿都有。大的玩意儿倒还好,不过一把子力气的事,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小的玩意儿可就麻烦了。 好几次险着因走得太快从大玩意儿的缝隙中溜滑出来,对于那些细碎的小玩意,问天也是累心累力。窟主交代的东西,怎的也不能丢了吧,虽说窟主自个到底买了什么,她也不见着记得,可万一偷懒丢上一两样回头偏着那件东西窟主还记着? 到时的麻烦可就是真的麻烦了。 现如今百鬼窟窟主的脾气,贴身随护那是知得清清楚楚,所以这种冒险犯死的事他也不敢去犯,以至于手上东西一样接着一样往下滑溜着掉的问天只能一面陪着笑,一面请着白泽远发发善心,帮他分担一下。 问天是心神皆诚看着他,希望他能搭救一番,不过在听了问天的话,随后瞧了他那一手捧得狼狼狈狈的小玩意,白泽远果断拒绝。 开什么玩笑,想他堂堂天下第一神捕,京都不知多少姑娘家心里头的如意郎君,潇洒风流之人,怎么可能让这些掉价的小玩意掉了自个的价?心中当即断拒,白泽远没在应回问天的请求,而是错了眸权当没听到他刚刚那一番话,白泽远直接迈了步快步离了。 窟主心眼小,也就罢了,没想着这名震江湖的侠者竟也是个小气的。见着白泽远居然装作没听见直接漠视自己的请求,问天那嘴上还是没停的嘟念。一面念叨着“正派人士果然都是奸诈小辈”,一面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再将那些险着滑落的小玩意儿从新掂回去后,问天这才挤着人群朝着白泽远和离上殇挤去。 七夕人潮涌,确是热闹非凡,这等热闹喜欢的事极对离上殇心思。攘攘熙熙之下游于人群之中,在一个售卖面具的摊贩前找到挑选面具的离上殇,白泽远几步上了前正准备唤她,谁知人才刚刚近了她身,许是已察觉到他的上前,离上殇猛的将头抬起。 夜叉面具戴上脸上,忽的一抬倒也几分吓人,半饧了眼看着这故作鬼怪吓人的离上殇,白泽远默了片许才开口说道:“干嘛呢?” “嘻嘻”一笑,离上殇道:“当然是选面具啊!亲爱的你帮我瞧瞧,是这个面具好看,还是这个面具有趣。” 一个夜叉,一个无常,两个面具要白泽远来说都跟七夕乞巧都不搭,只是离上殇向来喜欢这些,半分都不觉着手头的面具根气氛不太洽融。左边夜叉试过,右边无常又戴了一下,来来回回试了几次后实在不知如何选的离上殇只得将这个难题丢给白泽远。 匆匆一声催促,离上殇说道:“快点快点,快说说我戴哪个好看。” 沉了片刻的思,白泽远道:“你戴哪个都像鬼。” 就是这话,也不知哪儿叫离上殇乐了,“咯咯”笑了几声娇,离上殇突然伸手从他身上粘走钱袋子,掏了他的银子递给摊老板说道:“老板,这两个面具我都要了。” 旁人的钱,她倒是用得愈发的顺手了,亲眼看着离上殇顺手自己的钱袋子,用自己的银两付了那两个完全无用的面具,甚至还大方的不用摊老板找钱,直接说多余的银两乃是她的打赏,白泽远那处忍不住开口说道。 “那是我的银子,你应该知道吧。” 点了头,离上殇道:“知道啊。” 白泽远说道:“既然知道那是我的银子,你不觉得你也用得有些理所应当吗?两个面具,给了人家一两银子?别人的钱不是自己的银子,花起来不心疼吗?” 他们六扇府,每个月都只有那点月俸银子,不比百鬼窟家大业大,可不能由着离上殇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反观离上殇那儿却半点不知客气为何,耳听白泽远这番告警的话,她反倒笑嘻嘻说道。 “不就是一两银子嘛,瞧你小气的,横竖你一个月的月俸也就那些,还不如早点花光,免得看久了心塞。” 银子不多,省省还是有的,可离上殇如今这一番话,倒像是要他月月见光似的。对于自家这个闺蜜,白泽远很多时候都恨不得随便找个罪名叩她头上,将她压入牢中已保自个耳根子清净。 离上殇这个人啊,大多时候都叫人头疼,偏着她自己还没感觉。笑嘻嘻的说了这话,随后将钱袋子扔还给白泽远,钱袋一丢手上两个面具来回不停的切着换。一会儿夜叉一会儿无常,闹试一番最后确定夜叉和自己更配的离上殇转过身就打算将另一个无常赏给问天,谁知这匆匆下的一退一旋,因着没太留意身侧的人,竟是不小心与人碰上了。 身子一撞,脚下忙着接连几步轻移,以轻功化去冲力的离上殇自然没遇多大尴尬,不过那个跟她撞到一块的人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就只听到“啊”的一声失声尖叫,随后便是连着骚动杂扰,慌慌杂杂的一番乱吵后离上殇瞧到自个跟前不知何时集聚了一群人,里头有家仆,有丫鬟,此刻正焦急万分搀着一个摔跌在地上衣着鲜亮的姑娘。 而那位姑娘,显然就是刚刚与她相碰时倒霉跌摔地上的小姐。(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刁蛮郡主 富奢贵家的千金小姐,个个身娇体贵的,自不是离上殇这等江湖鲁莽的女子所能较比,所以这两人的一碰一撞对于离上殇来说没事,可对于那位小姐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好生生走在路上,竟叫个不长眼的庶民撞了一下,因着当时心思都在边上的小玩意儿,且丫鬟因人群动涌稍稍慢了她几步,以至于叫人碰了之后一时无人扶搀,害得她直接摔跌地上,疼了好一阵。 这一跤摔的,不只是这位小姐疼得厉害,身后的丫鬟家丁也是惊的,急忙上了涌,手忙脚乱忙着将小姐搀扶起来。 人是急忙扶了搀,只是小姐这一跤都摔了,又岂是丫鬟的赶紧搀扶所能赎的。人被搀扶着起了身,这气了一肚子火气的小姐直接甩开丫鬟扶搀的手,随后气怒瞪着眼,斥道:“谁撞的?” 好好走上路上,平白无故遭人迎面一记撞,这不管是谁摊上这样的事心里头都是不舒爽的。虽说这一件事双方都有责任,不过今儿离上殇心情好,也就不在这点小事上同这位小姐较性。所以在听得这位小姐斥恼的话后,离上殇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走路晃得太起劲了,一时没留意就跟你撞上了,你没事吧。” 她是个习武之人,莫说是普通的姑娘家,便是普通的男子身子骨也不见着有她壮实,所以这一下两下的撞对她来说根本没事。不过跟前这个姑娘就不同了,娇娇滴滴的,一瞧就是打小泡在蜜罐子里的,这一撞,归根结底还是对方吃亏,故而这一番抱歉离上殇也就先承了、 谁知这位小姐不只是模样看上去骄横,就连这个性子也是蛮娇的。 大概是从小就受家里人溺宠,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样,以至于今日叫人一撞觉着自个受了委屈的小姐在听得离上殇的歉笑后,直接气瞪着眼看着她,说道:“好个不长眼的庶民,竟敢撞我。” 庶民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就挺让人难顺耳的,更何况前头还加了个不长眼。不长眼?就算要说不长眼,江湖之上也只有离上殇笑斥对方不长眼,何时轮到旁人说自己没长眼睛? 她是心情好,不想惹出麻烦的事,故而还笑嘻嘻的主动说了声“抱歉”。可先出口的抱歉并不意味着她觉了这件事过错乃是自己,自个理亏。 小姐这番出口的高高在上以及字字的藐鄙可叫离上殇觉了刺耳,当即那挂在脸上的几分笑也消了。“呵”了一声冷笑,随机看着那位小姐,离上殇说道:“不长眼?撞了人的就是不长眼?这么说来姑娘你的眼珠子也没长好啊。” 两人撞到一块,彼此双方多多少少都一些过错,这种时候双方各退一步,道声歉事也就了了,偏着有些人就是喜欢自持高傲,一副自己才是尊者,其他人都是蝼蚁庶民。这种迷之高高在上的自我优越离上殇向来看不顺眼,以前她是个货真价值的庶民时心里对这种过分自高的高高在上就嫌着瞧不顺眼,更何况现会子要身份有身份,要资本有资本。 刚刚的那一声抱歉,那是礼貌下的抱歉,却不代表她惧了眼前的这位姑娘。在发觉这个姑娘明显就是个不讲理的傲孔雀后,离上殇那处也不打算继续礼待。 讽讽的上了一句,直接说得那位小姐脸色骤难,想来这有钱人家的小姐从未叫人堵了呛,也不曾有人胆敢反驳她,所以离上殇这一番回呛叫这小姐气得脸都白了。 小姐着了气,边上的丫鬟自不能轻易忍了,当即一名丫鬟瞪着眼看着离上殇,随后斥声呵道:“大胆刁民,你可知你跟前的是谁?” 官她跟前是谁?横竖京都这样大的一个地方,一块板砖掉下来砸到的十个里头总有**个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宦世家。对于这等子事,她早已怪不怪,当即耸了肩,离上殇说道:“她又不是我家里养的生的,我管她是谁?”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对,实则羞辱之意极重,毕竟家里养的生的,一般指的都是家生的奴才。离上殇这一张俏嘴,说出的话向来字里行间都知夹针带棒的,人家若是客气,她自然也是客气,可人家要是不知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她自也不会客气。 就这样短短的一二句话,不只将这位小姐给骂了,连带这小姐的父母一并给骂了。如此折羞人的话,小姐如何能忍,当下气得不止面色恼了红,小姐直接指着离上殇骂道:“你,你这刁民,刁民,竟然羞辱本郡主与父王,来人啊,快将这刁妇拿下。” 郡主。 这不慎跟离上殇撞了个满怀的竟是个郡主,在这位郡主娘娘自报家门后,离上殇那处倒是一副“我就知道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骄横,十之八九肯定是个有身份的。跟前这位小姐的郡主身份要说知与不知对于离上殇来说根本没差,她仍是一副无惧无怕样,倒是这位郡主娘娘,皇亲贵族的天威怎能由着一介庶民这般辱践,当下气得脸都由红转黑了,郡主直接命了家丁必得将这以下犯上的女人擒了,好好一番严惩。 擒下离上殇?江湖上多少有能耐的好手,都不见着几个人敢夸下这等海口,更何况这区区侍奉在郡主府里的家丁。三脚猫的功夫,连叫离上殇正眼瞧上一二的资格都没有,瞧着家丁受了郡主的命,就要上来擒她像郡主赔罪,离上殇那处也是起了闹玩的性。 四个家丁,直接动这筋骨扑了上来,这等扑冲的莽夫行经落在离上殇眼中就是耍猴人的游戏。笑着一面错游一面避闪,将那四名家丁耍得团团转后离上殇直接连着几步行飘到了郡主身侧。 孤鬼游本就是魂鬼一般的轻功,一游一行几乎无需足尖地点,再一番恶狠狠的耍戏过那些没用的家丁后,离上殇忽的行游到郡主跟前。人一闪,手中的面具顺势脸上一带,就是这一现一探一张鬼脸,险着将郡主吓晕过去。 恐得惊声慌叫,郡主一面吓得连连退后一面厉命家丁擒了离上殇后直接就地打死。 骄横的郡主娘娘,高高在上的皇权者这道命令倒是全然不将百姓的性命瞧在眼里。见着郡主娘娘竟是命着家丁快些打死自己,离上殇这处也不与她慢慢戏闹,脚下几个游,也就是一二下的功夫,就将那些家丁全部绊摔地上。 一个拽,一个绊,待四个人全部摔了个大马趴后离上殇这才忽起上近,整个人朝着郡主攻去。脸上带着夜叉鬼的面具,手如鬼爪般森森刺探,伴着离上殇的轻功这突起的吓袭实在像极了猛鬼索命。 这位脾气极大的郡主娘娘,离上殇已是定了主意准备好生吓唬一番,叫她乖乖记了教训,没想着这突起的袭攻才刚吓到她跟前,还没动心思收回,竟是一把扇折途中截出。折扇如利扇,隔截了离上殇的吓招。 本就是单纯只为吓人,并非真的要取郡主性命,加之这中途截来的人明显也有几分本事,离上殇也就顺势收了攻,往后行退。 身身后移退下,等人稳定之后瞧清那人模样,离上殇直接笑声说道:“原来是你啊。” 这声“原来是你”声音及是耳熟,因了这熟悉的声调,慕容华那处直接蹙了疑。看着跟前这一身桃粉却带着夜叉面具的姑娘,一时想不出人是谁的慕容华免不得微愣了几分。而瞧他那样就知这位奢华公子没听出自个的声音,离上殇直接揭开脸上的面具,笑道。 “是我啊。” 脑中对应的人刚刚闪出,离上殇的面具就已摘下,看着那张笑色盈盈的脸,慕容华说道:“原来是离姑娘。”这声话才刚落下,后则立想起什么,慕容华问道:“离姑娘在这,这么说来白兄也回京了。” 喊她名字时声音听起来淡淡平平,可没听出半分喜色,不过后头那半句询问白泽远的倒是不掩盼喜。当即离上殇那处的眉都挑了,“啧啧”连了两声后,离上殇说道:“我都回来了,慕容公子觉着白大人还能一人在外头逍遥?” 她这话,便是应了慕容华的询,当即面上不掩一笑,慕容华问道:“不知白兄现在何处?” 刚刚还是一副重重杀机样,这会子倒是聊了起来,周遭围观的人对于这一事甚是觉奇,而那才叫离上殇吓得花容失色的郡主娘娘,再回过神后见着慕容华竟然不替她出气反而还同那姑娘说聊起来,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几步上了前,郡主说道:“华哥哥,刚刚这刁民差点伤了我,华哥哥不帮我出气也就算了,怎的还跟这等刁民聊得这般笑起。” 离上殇既叫她受了委屈,自得受到相应的惩罚,这是高高在上位高权重的尊贵之人惯有的心思。实在不明白慕容华怎会同这样一个刁妇聊到一块,郡主那处的委屈和不悦已是重的。 气呼呼的质道,定要慕容华替她出气,就在郡主傲了身姿要慕容华押了离上殇给她跪身赔不是时,众人忽听人群中有人开口说道。 “慕容,许久不见。”(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慕容公子 一声慕容,一声许久不见,慕容华第一时间便认出这声音的主人,当即哪还有心思去搭理郡主的骄性。顺了身看了过去,瞧着白泽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至了离上殇身侧停下后,慕容华这才笑着说道。 “白兄,什么时候回的京都,竟都没差人传上一声,害得在下还以为白兄还在京外忙私事呢。” 笑道的话,只是平常朋友间的聊谈,见了慕容华这话落后,白泽远轻笑说道:“本就不是什么麻烦的大事,我们两人稍稍办上几日也就妥了。”这话说完转眸看着离上殇,白泽远问道:“你又闯什么麻烦了?” 这话一出,离上殇那儿立即冤喊,大大一声“冤枉”,离上殇说道:“白大人冤枉啊,这一回我是真没惹事闯祸。本来好生生在路上走着,谁知一个不慎撞了人,这人挤人的你也瞧见了,不小心撞到人很正常啊。撞了人后我还好好道了声歉,给人家赔了不是呢。谁知今儿这么背居然撞上一个不讲理的,陪了不是之后人家还咄咄逼人,硬要我跪地赔罪,还说我是刁民威胁说要叫人打死我。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气,咱是不是不用跟他们客气。” 一声“抱歉”是礼,可对方若是强横不讲理,那么这样的人也就无需与她客气。 离上殇这话要说也是事实,只不过刁民口中的事实对于向来喜欢颠倒黑白的达官贵人来说就是一场好笑的戏。眼瞧着这个刁妇竟然还敢强词夺理,郡主那处可是气的,而她边上的丫鬟则接声说道。 “你这刁妇,走路眼珠子也不带,冲撞了我家郡主,以为只是一句对不住就能算了了?我家郡主千金之躯,岂是你这等刁妇可以随意冲撞,不知死活也就罢了,事后竟还口出狂言,不但辱了郡主,连着王爷也辱了,你这样的刁妇,就算万死也难辞此罪。” 小小一个丫鬟,年纪不大,嘴巴倒是厉的,见着丫鬟这开口闭口都是刁妇,离上殇拿出也是笑了。阴阴的笑,坏里游着邪,看着那个丫鬟,离上殇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折辱你家王爷和郡主,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折辱的。” 丫鬟道:“你刚刚是……” 话到这儿直接卡在那儿,离上殇刚才那话,丫鬟可没胆子再复一遍,毕竟说王爷和郡主乃离上殇家生奴仆这样的话,话出了口命怕是也就没了。这种话再赏丫鬟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只得“你刚刚”“我刚刚”的纠着。 而那处瞧着丫鬟不敢重复的离上殇,倒是横狂起来,“切”了一声,离上殇说道:“你说我骂人,却又不肯说我刚刚是怎么骂的,分明就是诬告。白大人,这个丫鬟诬告我,我申请把她抓起来,送牢房里关上几日。” 丫鬟是郡主的丫鬟,离上殇当着她的面要将她的丫鬟押起来关入牢房,显然是不卖郡主面子。本就气火难消,这下子更是气了,郡主说道:“你敢动我的丫鬟。” 离上殇是个什么脾性,慕容华多少知晓,郡主是个怎样的脾气,他也知道。一个是别人若是犯我,我必不饶人的性,一个是打小骄任处处都得顺心的脾气。今日这一件事,纵是先头的事不知,多少也猜得出几分。 一是离上殇的脾气实在不好招惹,而也是看在白泽远的面子上,不想让他太过为难,在瞧了郡主的咄咄逼人后,慕容华开口说道:“这件事怕有误会,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样算了。” 算了? 慕容华的面子卖得到天王老子那也卖不进百鬼窟,当即离上殇那处直接“呵”了声说道:“我干嘛卖你面子。” 不卖面子的话刚刚出口,就叫白泽远一记戳麻了声,至于郡主那儿,虽也是不愿的,可在慕容华一声“德容”下,竟也收了声。 一份面子,叫两人收了气,慕容华这才看着白泽远说道:“白兄,这位是德容郡主,北靖王的千金。至于这位,便是我常常与你说起的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白大人,同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前半句是对着白泽远说的,至于后半句则是说于德容知晓。 本来心里头还有几分气,恼怒解化不开,没想着在听得白泽远竟是慕容华的救命恩人后,德容那处竟是冲着白泽远欠身说道:“曾听华哥哥多次提及白大人,多谢白大人对华哥哥的救命之恩。” 这位郡主娘娘脾气虽然大,不过对慕容华倒是动有真心的,瞧着她这般,倒叫离上殇忍不住想起那心心念念都是白泽远的易迟迟。两位姑娘,性子极像,对于情感显然也是痴情。 只是脾性虽是像的,可是二者终还是有些不同。 易迟迟素来只唤白泽远为师兄,可德容郡主对于慕容华的爱称,却叫离上殇管不住脸上的笑。忍不住“噗”了一声,虽说在白泽远的一记眼刀下乖乖闭了嘴,可这脸上的笑也是浓的。 麻烦事暂且消了,白泽远也不想因闺蜜一张嘴又将气氛搞得硝烟漫漫。一记眼刀示意她将心里头的话全部咽下,白泽远这才看着慕容华说道:“原来是北靖王的千金,失敬失敬,对了慕容,你今儿怎会陪着郡主,同郡主一道在此?”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慕容华忍不住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瞧了德容,确定这位郡主娘娘听不到自己的话,慕容华这才说道:“此事一言难尽啊,北靖王这次受诏入京,德容也随北靖王一道来了京都。前儿也不知宫里头谁说的,说这七夕乞巧京都热闹非凡,这郡主便闹着一定要出来看看,这也是没了法了,在下只能陪了。” 看着慕容华一副极是无奈的厌闷样,白泽远说道:“宫里头护卫那么多,北靖王身侧当不缺高手,怎就要你陪着?” 慕容华道:“这刁蛮的郡主硬要在下陪着,在下能怎样。倒是白兄你,怎也会在这?这样闹吵的地方到真想不到白兄会肯出行。” 这话落,见着白泽远朝着离上殇瞥了一眼,后者会意后说道:“是因了离姑娘吗?” 白泽远道:“她要出来,白某总得跟着,莫不然谁知又得惹出怎样的麻烦。” 离上殇那个性,也是人见人愁鬼见鬼怨,有白泽远看着还好,若是白泽远不在边上,怕是天都能捅出一个窟窿。白泽远这话里的无奈,慕容华是清的,当即直接笑了,慕容华说道。 “白兄待离姑娘倒是真好呢,对了,今夜七夕乞巧,白兄与离姑娘出来所为何事?” 白泽远道:“前几日回京,也不知又从马章那处听了什么不打不紧的事,说是七夕这日京都花娘庙甚是热闹。小离那性子你是知的,一听有热闹凑便呆不住性,晚膳才刚刚用完就急着跑出来,这会子街上先闹了一阵,一会当是上花娘庙凑热闹。” 这话说完,慕容华那处直接笑着说道:“如此,倒是巧了。” 白泽远道:“何着巧了?” 慕容华道:“在下此次陪德容郡主出来,为的便是这花娘庙。” 花娘庙对于男子来说或许只是一处寻常庙宇,顶多于一些登徒子来说,是处能瞧美人的地。可对于女子来说,尤其是待嫁闺中的女子,这可是处能求好姻缘的神庙。 女子一生,姻缘极是重要,谁不愿嫁个如意郎君一生一世夫妻恩爱白头。故而在得闻七夕花娘庙极是热闹,且这花娘庙乃是处女子求姻缘求花娘保佑一生容颜不老的庙宇,德容郡主便闹着今夜必到花娘庙拜上一拜。 郡主娘娘,身份高贵,她既想上花娘庙寻得求神保佑,当然得顺了她的意。 白泽远和离上殇要上花娘庙一探究竟,而慕容华与德容郡主也打算上花娘庙求得一份好姻缘,四人的最终目的相同倒也是巧到一处了。 难着目的与白泽远一样,慕容华心内当是窃喜,嘴上笑着“想不到在下与白兄这会子要去的地竟是一样”,慕容华笑着揖作说道:“既然离姑娘要去花娘庙凑热闹,德容又是必去花娘庙求求花神保佑,若是白兄不介意的话,可是一道前去。” 慕容华出口邀请白泽远一道,这出声邀约的话到也叫白泽远稍是一番思琢。 偏壤客栈虽将那些尾随身后的尾巴甩了,不过那些人既是盯上他们,显然不是轻轻松松可就乖乖放弃的主。再没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时,白泽远和离上殇的身后就不可能太过安静。 此次前往花娘庙,最主要的是弄清六夫人是否真在去年七夕乞巧当日在花娘庙里藏了什么。 想要暗中查秘,却不想因了他二人的独行人引得暗潜之人的注意,同人交约一并前去,如今看来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有着慕容华和德容郡主作为幌子,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反而比白泽远和离上殇二人更不招人注意。 心中思是一过,心思已是上心,当即点了头,白泽远应道。 “既然如此,那你我便一道同行吧。”(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公子身份 白泽远与慕容华已是相互作了邀,打算一道去花娘庙看看,饶是刚才对峙的两个姑娘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这会子也是没招。 一路上两位姑娘你瞧我不顺眼,我看你不入心,虽是因了一些小小的意外彼此结了怨,可好在德容郡主怎么说也是皇家出身,要她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件刚刚发生的事与别人斤斤计较,她是干不出的。而离上殇那儿虽是个斤斤计较的主,可今日乞巧节实是热闹非凡,也就念念叨叨几句,下刻心思叫有趣的玩意儿吸了过去的离上殇也没了心思为方才之事置气。 如此二人倒也相安无事,一路到了花娘庙。 花娘庙,京都女子七夕之夜必到的地方,待他们到时才知这花娘庙有多热闹。 香火明通,往往来来的都是些大富大贵的女子,因着乞巧节本就是女儿祈福的日子,所以入夜之后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会由自家丫鬟家仆伺候着前来花娘庙祭拜,也正是因了如此,这花娘庙更是比别处热闹不少。 乞巧之夜,多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或是侯门贵族的小姐来此,所以一般平民家的男子与伺候小姐前来的男性家仆是不得入内的。如此一是为了庙内不至于因了家仆过多的拥簇显了挤拥,二也是防止闹出什么事,出了什么意外。 男性家仆与寻常人家的男子不可入内花娘庙,不过世上的规矩总有被破的时候,当离上殇和德容郡主打算进花娘庙求花神娘娘庇佑时,慕容华与白泽远直接叫庙外的姑子拦了下来。 拦了道,自然因男子不得入内,不过在得知了白泽远的身份以及瞧见慕容华取了一样不知何物的东西后,那拦路的姑子直接让了道,容他二人一块入内。 白泽远是六扇府的人,第一神捕的身份自无需谨防,有他入了庙内非凡不用担心出事,反而还能防止庙内出事。 至于慕容华。 在瞧了姑子看过慕容华取出的一物后随即让道许他两一并入内时,离上殇显然对慕容华怀藏的东西以及身份备感兴趣。 这位打从他们来此便一直自称白泽远好友,且时时刻刻总是粘着白泽远的人,于他的身份离上殇一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如今见着他竟能单凭一物就让谁都敢拦的姑子闭嘴退开,且还能陪着北靖王家的郡主离宫晃游,甚至当初六夫人一案有本事让万贵妃撤了命令解了白泽远的麻烦。 慕容华的身份。 如何叫人能不好奇。 眼珠子已是直勾勾钉在慕容华藏物的地方,离上殇凑了身在白泽远身上小声询道:“亲爱的,你说这慕容公子到底是谁?怎个身份,怎么这连大官员的儿子都敢拦在外头的姑子瞧了他给的东西都给乖乖让了道?” 离上殇的询落了问后,白泽远看了一眼慕容华随后说道:“慕容的身份你别问我,我可不知。” 白泽远这话一出,离上殇那儿都诧了奇了,双眸瞪得溜溜的直,离上殇说道:“什么,你不知道?别逗了,怎么可能。这家伙三天两头就往你身上粘,这么热情如火的一个人你会不对他的身份起好奇?会不弄清楚他的身份?会不刨根问底以防自己叫人暗算?” 慕容华浑身上下都是一个谜,而白泽远身为六扇府的神捕,怎会不去解迷。 于慕容华的身份,说白泽远从来没有奇过甚至不曾去探个究竟,离上殇说什么都不信。而她当然也是了解白泽远的,早再醒来后面对着一屋子的陌生人,白泽远心里就下意识起了警。连着六扇府那几位兄弟他都时有时无的试探过,私下摸清他们的身份,更何况这明显比谁都要关心他的慕容华。 他的身份以白泽远的脾气,当然得弄清。 慕容华的身份白泽远自是寻了不少机会想要探弄究竟,只是这位一直道言乃是他的知己好友,自己同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的奢华公子,在面对自己于他身份上的试探,却总显得有些怪奇。 无因无故稍冷一声,白泽远道:“他的身份,我当然也想弄清,只可惜却从没寻到机会能探究竟。” 好奇的眨了眼,离上殇道:“为啥?” 白泽远道:“因为他的身份,他并不想让我知道,醒来之后我就找了不少机会明里暗里的试探,也曾几次问过他是谁。不过每次将话题扯到这份上,他总会寻出一些事来岔开话题,不是随便寻了个由头将话带过,就是正好记起有事,匆匆离开。” 正大光明之人,身份当不是什么需保密的事,于这一件事上慕容华的过分不肯实言实在叫人越想越是奇怪。眉心已是蹙锁,一下接着一下不停点着,离上殇说道:“这么说来的确奇怪,鬼鬼祟祟贼乎邪贼的,想说他心里头没鬼都没人信啊。既然怎么问这位慕容公子都不肯表明自个的身份,怎的,难道你就没暗下探探?” “呵”了一声笑,白泽远道:“暗下,依你对我的了解,你觉着我会不曾暗下?这暗下探寻的事自是不能免的,只是慕容看着虽是个无所事事的贵公子,不过你也知道,他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倘若他不愿叫人家知了他的身份,便是真的暗下探访也不见着能探出些什么。慕容的府邸我不是没去过,曾经的几次暗下跟随最后跟去的也是那处府邸,且也不曾见过有什么奇怪的人私下与他碰面,来去几次后没见什么奇怪,我也就没在探思他的身份了。” 白泽远是个遇事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如今在慕容华一事上竟然这般草草了事,于此离上殇也是惊的。直接惊着瞪了眼,最后连声“啧啧”,离上殇笑道:“来去几次没个结果就不查了,不对啊,这不像你的性啊。” 横了一眼后,白泽远道:“这当然不是我的性,不过你觉着我有时间慢慢细查吗?” 醒来之后事情一件接了一件,谜团一宗跟了一宗,连京都久呆的时间都没有,白泽远哪还有时间去细查慕容华的身份。 身份一事,时间上自是不够,而在慕容华身份一事上,白泽远显然也不是很警忧。那话落后,稍稍一片微顿,白泽远说道:“再说了,他的身份弄不弄清于你我来说并不打紧。他对你我没有敌意,至少如今看来并无坏心,且某些事上他这人也是好用,如此不是已是足了。” 很多事情,旁人出面或许不好解决,不过交给慕容华总能不费多少麻烦就将事办妥。有着这等本事的,就算对他们有敌意白泽远都得先用上一用,更何况慕容华对他并无恶心。 问天问地总是喜欢叹道,说自打窟主与白泽远近了后,这行事处风越发不像个邪魔歪道当有的风性。可于离上殇来说,问天问地这番话纯是瞎说,若是叫他们看到现如今的白泽远,她就不信问天问地还能说出这等荒天下之大谬的话来。 自家闺蜜自家清,晓得他心里头像来心思极重的离上殇在听得他的这番话后也只是“啧啧”连了几声,算是一番弃鄙。 两人正在此地暗下私聊,因瞧他二人独处许久,那正在叫两人私下论讨的慕容华走了过来,说道:“离姑娘,你不打算上花神那处求个神,许个愿吗?” 上花娘庙的姑娘,哪个不是冲着花娘许愿来的,像离上殇这种进来后就直接杵在那处拉着白泽远说个没停的姑娘几乎罕见。遥见白泽远和离上殇杵在那儿,亲密不知聊说什么,慕容华稍稍一片思顿,随后上行走了过来。 而见得她问了自己怎不上花神那处祈拜求福时,离上殇直接摆了手笑着应道:“我不拜的,我是无神主义者,不信这套神神鬼鬼。” 求神拜佛,这种封建老四旧到了他们那一代几乎都被剔除干净了,对于所谓的神明一事,离上殇和白泽远向来不信。尤其是求个神拜个佛就能心想事成?他们更是不信。 笑着直接摆手拒了,一副自己来此可不是冲了花神庇佑来的,谁知这话刚刚落后,也不知心里头又转了怎样的心思,话音才刚顿了不过片许的功夫,离上殇突然改了话说道:“这人来都来了,不去拜拜好像也不对,白大人你在这等着,容我上花神娘娘那处求个好姻缘先。” 青春永驻? 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离上殇是不会许的,不过好的姻缘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心里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离上殇那处自要上去试试,同白泽远说了一句,让他在这儿乖乖候着,离上殇这才兴匆匆上了挤,也到花神娘娘那处上了炷香,求了个神。 离上殇给慕容华的印象向来都是恣意随性,不叫纲常限局,甚至于连着天大神明都无所畏惧,没想着到了姻缘一事上竟也会信起女儿家的心思。瞧着她有模有样在那儿求着拜着,慕容华忍不住笑着说道。 “真没想着离姑娘竟也会拜这些,白兄,你说离姑娘这一拜求的可是姻缘?” 慕容华的笑问,白泽远这处只是淡应了一声“我如何知”,就是这一声淡下的应,视眸落移正巧瞧见两个人。在瞧见那两人从花神像下起了身,往着庙宇后处走去,白泽远的眸色直接暗了。 暗下的眸色,随后上了前,手从离上殇肩上搭过示意她起身随自己过来,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一前一后随了庙后。(未完待续) 第一四O章 安平夫人 这携手一道进庙宇后殿暂歇的,正是安平候的四夫人和五夫人,此次前来花娘庙,这两位夫人便是来求花神娘娘庇佑的,一是保佑自己能用得安平候恩宠,生生世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第二嘛!便是求得花神保佑,能佑自己青春永驻,容貌永存。 毕竟安平候是个万事只瞧美色的,只要这张容颜能永世青春常驻,那么安平候的恩宠也就有了。 在花神像前祈了福,四夫人五夫人这才起身朝着庙宇后堂走去。 这花娘庙的后堂向来只有达官贵人才可行入,一般在前殿拜过花神像后,不少有钱人家的小姐千金也会上后堂再添大把香油。 前殿往着后殿行去,因庙宇像来是处庄重之所,虽前堂灯火通熊,烛火交交,不过后殿因少有人可入内,相较于前殿来说就显得有些静了。轻轻幽幽的静,与外头街道上的熙攘形成鲜明对比。 花娘庙前殿虽不算特大,不过专供达官有钱人家小姐可来的后殿却不小,许是花娘庙名声广传后,为了方便达官有钱人家的小姐走行浅歇,特地将这后殿扩建。离了前殿,一下进了安幽之处,这花娘庙每年安平候府的夫人都要来,所以在后殿她们向来都有自己独歇的厢房。 进了清幽,走在石铺路上,两侧灯火盈盈,前后还有丫鬟提着灯笼照着明,一人微微往前,另一人半随跟在身后,这前行一步的四夫人开口说道:“还好这花娘庙的后殿那些个平民家的女子进不来,莫不然这花娘庙怕是连处安静的地都没了。” 嫁给安平候,虽也只是个妾侍身份,可这四夫人向来瞧不起平民家的女子,总觉着与那些胭脂俗粉一个屋下,实实委屈了自个。方才在花娘庙前殿向花神娘娘祈福时,她便对边侧那些寻常人家的姑娘很是嫌鄙,如今好不得心愿许了,离了俗污的前殿至了后堂,自得一番好好鄙嫌。 一面踩着路走着,一面不忘抬手托了托发上步摇,“哼”了一声嫌后,四夫人说道:“这花娘庙的姑子虽也有心,特地建了这后殿,且不许那些个平民家的女儿进来碍咱们的眼。不过要我来说啊,这心思还是不够的,就该连这花娘庙也不叫那些俗人进来才是。瞧瞧她们那些个庸脂俗粉的,让她们进来花娘庙祈福,岂不是污了花神娘娘的宝殿。” 莫看这四夫人生得美貌,可这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旁人的慢傲样,也是叫人嫌的。对于京都下等人家的女子,四夫人素来瞧上眼,倒是五夫人,脾性上与之相比好似偏显微柔,倒也不似她那般一副的高高在下视藐众人。四夫人那番嫌鄙的话刚刚落下,五夫人那处接口说道。 “这花娘庙本就是女儿庙,今儿又是乞巧女儿节,就算再怎么这花娘庙也没不叫那些贫家女儿进来的理啊。咱是来求得花神娘娘庇佑的,那些姑娘也是,横竖彼此间并不相碍了事,她们来与咱们来,也并不冲突啊。” 五夫人的话引得四夫人又是一声弃嫌,怪声怪语的“哼”了一声,四夫人道:“所以我才说你这人烂泥扶不上墙,这辈子都是贱命,咱是什么身份的人?咱可是安平候府的夫人,与外头那些个庸俗贱货能相比并论?还与她们一道求神拜佛了,连瞧了她们一眼我都觉着伤了我的眼。你这人啊,亏得我一直想帮你来着,偏着你就是个贱命,连这点都看不懂如何服侍侯爷,又如何与我一道独得侯爷的恩宠。” 四夫人一直想要提携五夫人,两人一道联手占了安平候全部的恩宠,只可惜在四夫人看来这五夫人实是烂泥,根本扶不上墙。如今见着她竟有将自己与那些俗粉等同的意思,四夫人这处更是气的,抬起手直接往着五夫人脸上戳去,接连说了几声“你这人真是脱不了的贱命,也不知侯爷当初怎就瞧上你让你进了侯爷府”四夫人这才说道。 “要不是侯爷近来又收了个七夫人,天天往那小贱人屋里跑,你以为就你这样子我会指望你?本来想着和你一起联手整下那个贱人,你我在一起专得侯爷宠爱,可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瞧瞧你能干什么?我说妹妹。别看我现在还称你一声妹妹,可你自己再不提把劲,只怕这安平候府就再没你立足的地了。” 安平候有钱有势,又是万贵妃的胞弟,想要怎样的美人没有?加之他天性就好色,这美人更是无缺的可能。 去年刚得了个六夫人,今年又来了个七夫人,一想着七夫人那贱人得势的小人样,四夫人这处极是恨妒。气得声调都阴了阳,将那七夫人从头到尾骂了一遍后,四夫人这才说道:“才死了个六夫人,还以为咱侯爷府总算能安静不少,没想着侯爷竟又叫个蹄子勾了魂,这七夫人,要是出点事那该多好啊。” 六夫人当初之事,安平候府上下可是惊了许久的魂,可也因了六夫人的死四夫人才从得安平候恩宠。人既已死,且都已经死了快一年了,加之四夫人生性胆子大,这会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毫不惧畏。 四夫人于鬼神并不惧畏,可五夫人却极怕这些,如今见着四夫人竟是提及惨死的六夫人,且还说七夫人若是也能出点意外更是再好不过,五夫人那处的身都凉了。没跟没由觉着身子寒了一颤,五夫人说道:“姐姐,这背后诟道死人,不大好吧。” 这话落后直接叫四夫人横了眼,极是不屑横过眼后,四夫人说道:“半夜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这六夫人又不是我害死的,我怕她作甚?别说她已经死了快一年了,就算真的冤魂不散也找不到我头上。再说了,这六夫人啊,谁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当初侯爷看上她的时候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主,搞不好她这死啊,也不是冤死的。” 四夫人这话叫五夫人的心稍稍揪了一下,显然大晚上的提及已死之人,她这心里头实是瘆的。可虽是心中瘆得紧,可于四夫人这番话,也是几分好奇。免不得心中起了几分奇意,五夫人小声问道。 “姐姐,你这话何意?” 四夫人道:“何意?你这人是猪脑子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还问我何意?四夫人怎么死的,难不成你都忘了?” 五夫人道:“据说是叫贼子给杀了的。” 点了头,四夫人道:“就是叫贼子给杀了的,平白的,贼子却杀她,你不觉着奇怪吗?还有这六夫人,打从她进咱侯爷府我就觉着她不对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就在侯爷府里走来走去,这边进进那边看看的,你不觉着不对?还有她死的那天晚上,据说是死在那处已经废了的院子里。那样一处早就没人住的院子,大晚上的她上那处作甚?还有那些个贼子?就算要进侯爷府偷东西那也不该去那没人没物的废院子啊。大晚上不睡觉上废院子呆着,还凑巧叫贼子给杀死在院子里头,这事你不就没觉着不对?就这事啊,要依我来看这六夫人只怕也不见着是真叫人给冤死的。” 这四夫人虽嘴上总是咒咒咧咧,妒心也是极重,不过脑子上到也巧的,这一件事上瞧得也算真切。 听得四夫人这一番话,就连五夫人也觉六夫人的确怪诡。心里头一个思着,峨眉稍稍皱到一处,五夫人说道:“这么说来,六夫人的死还真有些怪呢。她在侯爷府虽也没呆多久,我与她也不算熟络,可如今想来她的行事的确奇怪,总觉着好像在咱侯府里找什么似的?哎,算了算了,人都已经死了,就算这会子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想想一年前,她还曾与咱姐妹两一道来这花娘庙祈福福泽,希望花神娘娘可以保佑咱们,谁知物是人非,这才一年过去,人却已是死了许久。” 往事眼前过,一年前的今日六夫人还在身侧,她们姐妹几个虽然各自心里头都有各自的盘思,可还偶着能说上一二句话。 可现在呢? 活人仍活着,死人却已成了尘土。 一番叹,心里头幽幽几分沉,就在五夫人这番道下的叹轻轻道落,忽的后殿林处突起一阵凉风。凉风袭袭而来,竟是几分阴寒之气。 现如今是七月,七月的天就算夜下的风也是闷的,可如今掠起的这阵凉风竟透了丝丝寒诡之气。因这突这透凉的阴,叫两位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四夫人虽不怕不惧,可在这样一处四遭看不到人的地,前脚刚刚提及死人,后脚便是一阵凉诡阴气吹来,就算她再如何的性子胆大,这会子免不得心也吓了一阵空。两人紧在一处,丫鬟也是停了步屏了呼吸,惕警了心,看着四周。 心中越是怕惧,在这种暗森森只有他们几人的地,越是容易引起心中恐惧。 吓得气息越发促急,恐惊看着四遭,五夫人忍不住惧问道:“姐姐,你有没有觉着这个院子,有点怪?” 本来就有些惧惧的,这会子叫她这么一说,更是吓人,当即四夫人那处都怒了,直接横了一眼,四夫人道:“闭嘴。” 这闭嘴的话才刚刚落下,身侧一个丫鬟突然失声出了尖叫。(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半夜见鬼 尖出的惨戾声,声音中满满都是惧意,这一声吓出的惊呼惹得四夫人和五夫人的心也齐着坠了空。险险一个恐坠,四夫人当即瞪着眼掐了那尖叫的丫鬟一把,气道。 “死丫头,叫什么叫,想吓死夫人我吗?” 这一掐力道极重,疼得丫鬟的连声倒抽着气,往后退移一步,丫鬟低着头不敢回话。倒是五夫人,叫她刚刚那声惨叫惊得颜色都变了,看着丫鬟,五夫人问道:“你刚刚叫什么?” 五夫人的询,不像四夫人那样的厉,可丫鬟这儿却仍不敢说,待着五夫人又问了一声,丫鬟这才说道:“夫……夫人,婢子,婢子刚刚看到有道白色的影子,过去了。” 有道白色的影子过去,在这样一处森森暗暗的院子,丫鬟这话更是叫人怕惧。见着丫鬟这么说,五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反之四夫人那处却是厉声壮胆。 瞧样子好像觉着丫鬟这话纯是胡诌,为了吓唬她们,四夫人那儿直接伸了手往着她的手臂上又是一阵重掐。这一回的力道可比之前那是重上诸多,一面使了劲狠狠掐着,四夫人一面气着说道。 “你这满嘴没个真的死丫头,想吓唬夫人我是不是,也不想想夫人我是谁,就这点事你真以为能吓了我。没心没肝的死丫头,看我今儿不掐烂你这张嘴。” 半夜说鬼,搁在平时都是吓人的,更何况六夫人死前的几个月还曾与她们一道来过花娘庙,且五夫人刚刚还旧事提起这事。这当口丫鬟在来一句看到白影飘过,说心里头不恐那都是骗人的。 四夫人骂得越凶,证明她心里头的惧意越甚,这嘴上的话骂得正厉时,边上竟是连连出几声尖叫,就连身上的五夫人也不知怎的,竟然死死抓着她的手,浑身抖颤。 心里头本就几分微恐,如今见着边上的人都这样,四夫人也是惧了。声音带了微微的颤,不住咽着吞,四夫人大声说道:“你们这是作甚,作甚啊。” 吓得脸上早已没了颜色,五夫人死死抓着四夫人的衣袖说道:“姐姐,刚刚,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丫鬟这么说也就罢了,五夫人竟也这么说,这下子四夫人也强撑不住了。身子稍稍几分抖,也是惕警看着四遭,就在她们几人惧怕已达鼎盛时,忽的院中多了一人。 上一刻回廊上明明荡空无人,可就是一瞬刹那间的功夫,忽的多了一道白色的人影。那人影一席惨白,长发垂劈,在阵阵而起的阴风之下长发不住飘了旋。 亲眼所见之事,向来就是实事,丫鬟与五夫人恐惊下的话四夫人开始还有几分半信半疑,可当她真的瞧见园里凭空多了个白衣鬼影后。 她也信了这花娘庙闹鬼了。 吓得双脚直接颤了软,莫说是跑,便是尖叫这嗓子也跟堵了似的,半声都叫不出来。 这几个人已叫那突现的鬼影吓得魂都散了一半,反之那个白色的鬼影,竟是步步朝着她们走来。这下子有人连站都站不稳了,脚下一软,几个吓得半死的丫鬟急忙跪下,冲着那白影连连拜道。 “六夫人,六夫人饶命啊,六夫人您的死可跟婢子半点干系都没有,求六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四夫人和五夫人不提及六夫人,这院子里头虽然暗幽,却也正常。可就在五夫人说及去年六夫人还曾与她们来过此处后,这道鬼影就那么应声而现了。 要说这鬼影不是六夫人的冤魂。 谁信啊。 六夫人本就死得极冤,因了自己不散的冤枉徘徊于人世间,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会子又听得有人暗下道她不是,询声而来。 越是想着,丫鬟就越觉着这鬼就是六夫人的冤魂。 早已吓得都快没魂了,刚刚叫四夫人接连掐了好几下的丫鬟更是吓得不停磕头说道:“六夫人,婢子可没有害你啊,更是没在背后诟病,说您的不是,对您不敬。您就饶了婢子吧,放过婢子吧。” 这话说着,倒像要将这一件事全部堆到两位夫人身上。 婢子这话,四夫人那处可是气的,正要狠狠骂上一二句,谁知怒才刚刚上涌,那道白影竟然往前速飘数丈。 一开始只是慢悠悠的靠前,在丫鬟话声落后直接瞬近游数丈。 这种一眼下的近身,全然无需脚下步行。 说她不是鬼? 谁信? 就是这突然迫近的一瞬上移,四夫人剩下的那点胆子也破了,吓得身子都是僵着抖的,四夫人出声问道:“你?你是六妹妹吗?” 恐惧下的问询,阴风又是一阵,就好似女鬼的回应,也是这阴阴煞起的凉阴,四夫人那处也是吓得脸色都惨了白了。紧拽了手,四夫人冲着女鬼说道。 “六妹妹,是我们,你认真看看,我们是你的四姐姐和五姐姐。当初在侯爷府的时候我们姐妹几个也还是说得上话的,你看看啊。” 原想着跟女鬼套套近乎,只要瞧清她两是谁,六夫人的冤魂应该也就散了。毕竟她的死跟她们可没干系,谁知四夫人这话刚刚落下,那女鬼竟是冲着她们抬起手来。 手刚抬,胆子差点就给吓裂,早就吓得心都快骤停的五夫人再瞧着女鬼竟朝她们伸出手时,直接恐了声喊道:“六妹妹,我们知道你死得冤,可是你的死与我们无干啊。常言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你要找人报仇,那也得找拿害死你的人啊。我们姐妹两,我们姐妹两可从没害你的心啊。” 五夫人的话落后,四夫人也不停点着头接道:“是啊是啊,我们从没想过害你啊。” 冤魂索命,也当找那些害死她的人,对于现身她们跟前的女鬼,四夫人五夫人这心里头是惧的。不停的说着,只盼着冤魂可能速速散去,没想着她们的求肯非但没叫六夫人的冤魂散了,反而隐隐听到女鬼在说什么? 冤魂未现时,四夫人的胆子别提多大的,全然一副鬼神无惧样,谁知女鬼才刚一现,倒是吓得比五夫人还惨。不停念叨着六夫人的死与她们没有干系,冤有头债有主要女鬼快点离开,四夫人可没听到女鬼唇起说着什么。 倒是五夫人那儿,隐隐听到一些细细的声,因了这微细的声音,五夫人急忙拉着四夫人说道:“四姐姐,你先别说,先别说话,她好像有话要说。” 叫五夫人重重拽了一下,四夫人这才听了惧吓的念叨,两人话音一收气息一屏,果然听到女鬼那碎碎轻轻的话。 “我的东西,我的东西。” 东西。 这女鬼显然在找什么东西。 莫名其妙的鬼话叫两人甚是疑奇,听了这话,晓得这女鬼对她们或许没有恶意。心中惧意稍稍降了些许的五夫人提起胆子,小声问道:“六妹妹,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询语落后,女鬼竟是点了头,说道:“东西,我的东西。” 女鬼,如今看来真意并非找人索命,而是在寻什么东西。可这鬼的东西,活人哪知道在哪啊,别说不晓得东西在哪,就连这女鬼要找什么,她们也不知道。 再确定六夫人的冤魂并不想害她们,而是想要找什么东西后,四夫人的惧心也渐渐淡了。壮了胆,看着眼前已不足她们四五步的女鬼,四夫人道:“你要找什么?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你要找什么啊。” 四夫人话落,五夫人也点着头道:“是啊,六妹妹,你就算要找东西那也得先叫我们晓得你要找什么啊。” 这次的话,冤魂显然听明了,垂下探伸的手,阴阴的声音顺着风传入耳中。 “东西,我的东西,去年花娘庙,我的东西。” 奇奇怪怪的话,断断续续飘入耳中,冤魂虽想告诉她们她在找什么,可这怪奇的话实是叫人难明。越是听着越是搞不明白,眉心都蹙到一块了,四夫人说道:“她到底想找什么啊,什么去年,什么花娘庙?” 不明里由的意,听得四夫人都急了,倒是五夫人那儿竟然还能认着心,屏息不言,只是认真想着。一面锁眉,一面凝思,思结片许之后五夫人突然开口道:“去年的花娘庙,莫不是去年六妹妹你曾在花娘庙里丢了什么?”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是两人却明显感觉到一双眼睛透过那披散的发,勾勾盯着她们瞧。阴森森的感觉,久了着实叫人发寒,四夫人是真的受不了了,而五夫人却因自己的这一番询,记起一件事。 声声缓轻,五夫人说道:“如果真的要寻当年不甚弄丢的东西,六妹妹你也不该来这啊,更不该来寻我们。毕竟去年的花娘庙,虽说妹妹你是与我们一道来的,可我们并非一直处在一块,花神像下拜求后,妹妹你就一直呆在厢房里。妹妹要找的东西,会不会那时遗落在厢房内?” 久呆之地,东西最有可能不甚遗落在那,五夫人这话道落,女鬼那处终于动了。衣裙无风起摆,手袖一抬,凉风面上拂过,就是这一阵阴拂叫几人下意识闭了眼,等着睁眼之后,那道白衣鬼影终于不见了。 白影眼前消失,独独知留下一句。 “不得叫人知晓我曾来过。”(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厢屋有物 女鬼已经开口,绝不能叫旁人知晓她的冤魂阴魂不散曾在花娘庙里出现过,这女鬼特地叮嘱的事,饶是胆子再大这四夫人五夫人以及几个丫鬟也是不敢犯的。女鬼的留下的话,谁都不敢过耳忘,至于这花娘庙,两位夫人自也不敢再呆了。 原还想给花娘庙多添着香火油钱,顺道上厢房那处歇歇,如果女鬼已现,这花娘庙她们哪还有胆子继续呆着。 魂才刚刚回体,人就匆匆动了身,赶紧回了安平候府。 两位夫人这回真心吓得够呛,匆匆急急吓得花容都失了颜色,反观这儿藏在暗处的某人,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拢了拢披在前头将脸全数挡住的头发,随便束了一束,离上殇笑着说道:“笑死了,亲爱的,你看到刚刚那两位夫人的脸吗?花容失色,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真的花容失色,那张脸啊,白得跟纸似的。说真的,要不是晓得这两个娇娇柔柔的女人杀不了六夫人,就她们刚才那样,我都快疑了六夫人是死于争风吃醋了。” 笑成这般,倒是对方才自个的所行甚是得意。伸出手将衣服还与她,让她快些穿妥衣服别在一件亵衣充鬼吓人,白泽远道:“有问出什么吗?” 接了衣服,一面穿着离上殇一面说道:“别说,还真吓出个有用的。” 白泽远道:“她们说了什么?” 离上殇道:“去年七夕乞巧,虽说六夫人是同她们一道来的花娘庙,不过六夫人却不是全程跟着她们一道的,花神像前拜过后好像六夫人就一直呆在厢房里哪也没去。亲爱的你说,如果六夫人真的将什么东西藏在花娘庙里,会不会就藏在这厢房中啊。” 这个可能,倒是真有可能。 稍是一思后,白泽远道:“依我看,很有可能。” 花娘庙是个对外开放的地方,不管是谁,只要想来花娘庙求花神娘娘保佑,都可以入内添加香油。六夫人若真在花娘庙里藏了什么,必不会放在谁都可以去的前殿,而是放在只有少许达官贵人才能来的后殿。而这后殿,也是一个小姐姑子可以游走的地方,倘若随便藏埋一处,谁也不能保证不经意下叫什么人发现,让什么人带走。 特地带至一个远离自己平常活动轨迹地方藏起来的东西,对于六夫人来说必是极其重要。倘若六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就不会去冒那种谁也说不清的险。 所以那样东西,藏于专属于安平候的厢房最是妥当。 一处除了安平候的夫人可以入内稍歇的厢房,一则不用担心叫不识之人误入,带走自己的东西。二则这个厢房她们一年也就偶着来上一二次,每次也只是稍稍歇上一刻半钟,安平候那些个眼里只入得了奢物的夫人们自不会没事去细翻厢房里的一切。 夫人不会翻的地方,姑子不敢翻的地方,平时少人来也不存在有人误入。 这样一处地方,最适合用来藏东西。 种种之下,那东西叫六夫人藏在花娘庙厢房里的可能性最大,一番思定之后,目标已是确定,催了离上殇快些将衣服穿好,白泽远动身直朝安平候夫人在花娘庙的厢房处赶去。 脱衣服容易,穿衣服可就难了,磨磨唧唧之下半日衣裳还没穿好,那忙着弄清事情根由的闺蜜就匆匆甩下自己跑了。急急系好腰上的系带,大囔一声“急什么急,投胎啊”,离上殇这才匆匆追着跟了上去。 乞巧这日上花娘庙求福的女子虽多,不过有资格上花娘庙后殿的却是少的,而这些有资格上后殿的,有些个出身名族家中规矩极多的夫人姑娘,因家中规矩极多且家教甚严,花神一旦拜后连着稍与姑子说上一二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就直接启程回了府中,所以这后殿也就更加清净了。 人影稀少的地方,自是不易叫人发现,更何况白泽远和离上殇的轻功,就更无叫人察觉的可能。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找到那间特属安平候夫人的厢房。 至了厢房外,留神耳周遭,确定无人暗下思窃后白泽远与离上殇这才推门入内。木屋的门“吱”的一声响了,两人一前一后闪身进了屋中,随后将厢房的门带上。 今夜夜色极好,月色也是亮明,屋中虽无点灯,不过凭借这天上辉下的银光还是能勉强瞧清这屋里一切。几分费力瞪着眼,厢房中寻了一圈后,离上殇说道:“亲爱的,可否点灯否。” 白泽远道:“不可。” 离上殇扁嘴说道:“不能点灯,这让人怎么找啊。” 虽是勉强还能看清,可要她黑灯瞎火下找东西,还是找一样不知什么东西的东西,也是够为难人的。嘟嘟囔囔连声抱怨,白泽远道:“就你刚刚那一吓,安平候那几位夫人肯定吓得不敢久留,这会子怕是轿子都起了。这是专属于安平候夫人歇息的厢房,如今夫人不在,屋里头的灯却平白无故亮了,你是想引来姑子好奇,上屋里头探瞧吗?” 他们是来找东西的,而不是来休息歇脚的,别人屋里的灯哪是他们想点就能点的。 白泽远这话,离上殇哪会不知,一面看着找,一面囔嘟说道:“你当我不懂这些啊,可是黑漆漆的真的很难找嘛!六夫人将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咱不知道,六夫人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咱不知道,就连六夫人是不是真的将东西藏在这里,咱也不知道。这样摸摸索索东翻西找,就算前脚摸到了,指不定后脚就叫你我当了没用的东西,直接抛了。” 这话刚落,像是为了配合自己所说的话,离上殇站在那儿顺手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扔。手上巧劲施着,东西虽叫她扔丢桌上,可因力道上特地克控,那东西落到桌上时也没磕出多大的声响。 手上东西一丢,人也懒得再动,往后一倒直接靠在厢房里的木架上,离上殇一面叉交双手横放胸前一面处在那儿对着白泽远指手画脚。 一会儿让他上左边看看,一会儿要他去右边瞧瞧,一会儿催着他前头翻翻一会儿又要他留神后头小心别碰着。这样囔囔吵吵左一句右一句,说得白泽远耳根子都“嗡”了。实在受不得她在边上指手画脚的吵,白泽远直接一道戾眸扫了过去,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有时间废话还不如过来帮我找。” 耸了肩,离上殇说道:“找,我也想找啊,可是找什么?你总得给我个大概的轮廓吧,要不跟无头苍蝇一样这儿翻翻那儿找找,白费功夫不说还跟傻子似的,我才干呢。” 不知所寻为何物的情况下,的确与无头苍蝇没差,离上殇这话叫白泽远停了下来。认真忖琢想着,白泽远轻声说道:“如果六夫人真将东西藏在厢房里,那么她能将东西藏在哪?什么地方不会叫人发现,也没人会想去发现?” 要确保东西安全,就得藏在一个别人不会留神甚至于不会去碰的地方,一面思着,一面想着自己要是六夫人,自己会将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心中忖着思,眼睛在厢房内不停寻着,当视线触落道一处时,白泽远的双眸突然亮了。 脑中一个念想闪过,白泽远想到一个可能。 念头脑中显,白泽远直接冲着离上殇说道:“提起来。” 莫名的话,叫人摸不清头脑,愣愣傻哈了一声,离上殇道:“什么提起来?” 白泽远道:“你身后的木架。” 听他这么说,离上殇直接往前跃了几蹦,回头看着刚才一直靠倚的木架,离上殇说道:“它?你是让我提它?” 点了头,没解释,还是没明里头深意的离上殇囔囔喊道:“我说亲爱的,你是不是看我偷懒想耍我啊,就个木架子,我提它作甚,开盖有惊喜吗?” 就这么个靠墙置拜的木架子,离上殇实在想不明白白泽远干嘛让自己提它,总觉着提出这个要求的白泽远绝对是想耍自己的离上殇说什么都不肯上前应他所要。离上殇不肯上前,白泽远只能自己动手。 还是没做解释,而是几步上了前,手掌摊开撑在木架横托处,劲上一提,木架直接叫白泽远提了起来。 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暂住的地方,就算只是暂住,这屋里头的东西也不能太逊了,所以这厢房内用来摆放器物的木架也是红木所造。红木木质偏厚,加之上头又放摆不少东西,重量上也是可观。 可白泽远却单凭一臂之力将木架提了起来。 施力往上抬提,瞧着白泽远竟真将木架抬了起来,离上殇那处直气好奇。脚下一游至了木架边上,身子往下矮蹲,当离上殇蹲下身往着木架下探瞧时,那眼珠子顿时亮了。 直接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失声呼出,叫了一声“这木架子底下还真藏了东西耶”,离上殇一面囔着要白泽远坚持住千万别松手,一面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从木架底下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半张羊皮 绣花荷包。 那厢房里的木架下竟然藏了一个绣花荷包,因着绣花荷包的出现,白泽远和离上殇所有心思皆叫绣花荷包吸了过去。 在取得这个藏于木架下的荷包,且粗略瞧过里头的东西,直觉确认这便是六夫人藏于厢房内且周人杰等人要找的东西后,白泽远与离上殇不在继续呆于安平候夫人暂歇的厢房内,而是携了那个荷包,两人寻了个无人的屋房,进屋查审。 无人的屋房,点了一支烛火,避开声影的二人此时正双蹙蹙看着桌上摊开的荷包内取出的东西。 思着忖。 那是一张羊皮纸,经过特殊处理的羊皮纸,纸上绘着条条线曲,有个直有个勾,有的无跟无由打着转,叫人摸不清这上头画的是线,还是鬼画符。 奇奇怪怪的一张羊皮画,叫人怎么看怎么纠不明里头的意,已是盯着这画看了片许,越瞧脑子越是犯晕的离上殇已是耐性渐失,直接“哈”了一声怒,离上殇伸手取过铺在桌上的羊皮画,两手各拽一边将羊皮画撑开,举在头上怒着眼瞪着。 直直瞪大的眼,想从里头瞧出点蛛丝马迹,只是她虽卯足了劲想要挖出点有用的讯息,怎奈这羊皮画太过抽象。看得眼皮都酸了也没瞧出个跟果的离上殇这下也放弃了。 “哎”了一声叹,就着双手举撑羊皮画的姿势往桌上倒去,整个人侧撞趴在案桌上,离上殇继续盯着那副羊皮画尖声说道:“苍天啊,这到底是哪个朝代的鬼画符啊,亲爱的啊,这玩意你能看懂吗?” 话说完,手上跟着一递,直接将这幅画递到白泽远跟前,伸出手接过画,也是一番细下辨审。一心想从上面寻出线索,奈何正如离上殇所言,这画确确实实就是一张鬼画符。 不明其意,就不言其语,见着白泽远半晌都不出一声,离上殇知道她也没瞧出里头秘密。又是一声“哎”叹,离上殇正了身说道:“看样子你也不知道,我说亲爱的,咱会不会找错东西了?这张鬼画符事实上并不是六夫人藏起来的,也跟周人杰他们要找的东西没瓜葛。” 话音落后,见着白泽远拿着那幅画说了句“你觉着正常人会费心思将这张鬼画符压在木架下”,离上殇“啧”声点头说道:“照你这么说也是理啊,那木架子也不是个轻轻松松就能抬起的东西,要是这东西没用,谁会那么无聊抬起那个木架子将这玩意连着两个荷包一道塞进去的?还有这鬼画符一样的玩意儿,你要说上头没有秘密,只怕谁都不信。” 如此费心,倘若里头真无秘密?谁会废上心思去藏匿。 故而这幅羊皮画肯定藏有秘密,只是这里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实在很难纠明。 对于这副羊皮画,他们相信自己肯定没寻错,只是一时半会弄不明里头所隐的秘密罢了。一面听着离上殇的嘟念,白泽远细细看着手中的羊皮画,将那幅画重新放回桌上,指在画上轻轻擦拂。 从布画的正央向两侧抚去,就在白泽远的指腹蹭摸到羊皮画的边缘时,他的手。 突然顿了。 不似平滑的触觉,反而有点凹凸的菱锋,虽那指下的凹凸感并不强烈,可白泽远还是感觉到了。指腹落停缘处,一点一点慢慢游滑,停下的慢抚,脸上神色几分沉凝,也是白泽远这突然凝下的神色,离上殇那处上心了。 往着他那儿倾凑几分,离上殇道:“亲爱的,怎么了?” 白泽远道:“这羊皮纸。” 眨了眼,离上殇道:“羊皮纸怎了。” 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冲着离上殇使了眼色示意她过来,应了眼色上了前,在白泽远的示意下将手从羊皮纸四周游着圈滑过去。一圈画游,很快的离上殇便明了白泽远那突沉的凝色究竟何意。 一张羊皮画,四面边缘痕,倘若这是一张寻常的羊皮画,要嘛四周皆是平整顺滑,要嘛就是经由裁剪过略有几分凹凸不平。可如今他们所得的这张六夫人藏起来的羊皮纸,却是两侧滑平,两侧粗割。上左平整,下右则粗糙,就好似好好的一张纸叫人裁了一大半。 异触的感觉,让离上殇直接瞪了眼,诧显了色,离上殇道:“亲爱的,这张纸好像有人剪过。” 点了头,白泽远道:“嗯,一侧滑平,一侧凹粗,当是一整张羊皮纸叫人裁过的。” 手中拿着这张羊皮纸,刚才还觉上头个鬼画符般叫人瞧得两眼直犯晕的离上殇,这会子倒是重新又细了瞧。审着瞧,秀眉也随细审慢慢凝了蹙,离上殇道:“好好一张羊皮纸,费尽心思裁剪开,看来这里头,有秘密啊。” 白泽远应道:“要是没秘密的话,会有那么多人千方百计想要抢夺吗?那个面具男也不会煞费苦心跟着咱们进了虚缈山庄,钟良金也不会穷尽恶毒之法也要从燕归南口中套出秘密。” 眼中由了此话应了一闪,离上殇道:“燕归南,亲爱的,你的意思是燕归南藏于虚缈山庄铜匣子里的宝贝,也是这一截半张的羊皮纸?” 白泽远道:“极有可能,便不是半张羊皮纸,只怕也有这羊皮纸脱不了干系。” 摸着下巴一副略有所思,离上殇道:“这么说来,天大的秘密,无疑了。对了,你觉着这羊皮纸里头,会藏了怎样的秘密?” 摇了头,白泽远道:“这个,谁知道呢。” “嘻嘻”应了一声,笑中带透几分坏黠,离上殇道:“依我看啊,十之八九藏宝图。” 费尽心思也要夺取,哪怕害人性命也在所不惜,人世间能叫人的恶性彰显无疑的,除了权,也就只剩下钱了。他们虽未见过人最真实的恶邪,可对于人之本性中的邪恶也是了明的。 一句话,笑得兮兮贼贼,也是这番笑语下的贼言,白泽远与离上殇带着这好不得寻到的羊皮纸,悄无声里离了后殿。 花娘庙的后殿,寻常人本就不得随便入内,毕竟那是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暂歇的地方,凡俗之人怎能打搅?凡俗家的女儿尚且不得入内,更何况是男子。所以在吓得四夫人与五夫人,从他两口中得知去年七夕乞巧花娘庙祭拜时六夫人大多时候都呆在厢房内未有外出,且真的在厢房里头找到这藏于绣花荷包中的羊皮纸后,两人便悄无声息离了后殿,上了前殿。 前殿仍是香火漫漫,不少贵奢家的千金与平俗家的女儿陆陆续续上花娘庙求神明保佑。女儿家一生也就为那一二,自是虔诚叩求。 从后殿寻得东西回了前殿后,德容郡主早已拜祭妥当,大手一挥就是万两香油香火。北静王的千金,自然不缺银子使,这一手大挥便是万两银子后,德容郡主竟听得有人笑着说道:“呦,不愧是郡主娘娘啊,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大手一挥便是万两银子,啧啧,有钱,有钱啊。” 这话忽的一听明明是媚谄的话,也不知为何配上这话的调调,加上这话的笑,总给人一种极是不悦之感。耳边听了这略像带嘲的话,德容郡主那处心中顿起不喜。眸中直接闪了不悦,正要出声呵斥哪来的刁民,竟敢这般同自己说话,谁知这头才刚扭了,竟是瞧见离上殇那色笑盈盈的脸。 对于这个总是挂笑脸上的姑娘,德容郡主是怎么瞧怎么讨厌,毕竟这可是个曾经对她不恭不敬的女人。 扭头便是离上殇的笑,德容郡主这处自是怒意难消,气一下子梗起,瞪了眼就要大声呵斥“刁民”,谁晓得这怒下的话还没出口,慕容华倒是先一步看着白泽远问道:“白兄,你刚刚匆匆忙忙上哪呢?” 前一刻还与他聊得正好,下一秒竟是眸色瞬变,随后无缘无故拍了离上殇的肩两人一前一后消隐于人群中。白泽远做事向来叫人难明,倘若他不开口,谁也不好猜他心里头究竟又在疑思着什么。 对于白泽远的心思,慕容华总是猜不透,可认识这样些年,即便心思不透,对于他的一些行事办处的风格也是知的。这话说的,倒是再随意不过的一句笑聊,也只有与之熟络又眼尖总是瞧人是非的,才嗅得出里头的味来。 端华贵公子,对于他这位救命恩人加知己好友可是极是上心,难着有人这般关心自家闺蜜,离上殇当然不能因了好友的不喜道言叫他人冷了心。当即唇色直接乐了抿,离上殇眨眼说道。 “慕容公子这是想知道我两方才匆匆忙忙,急着作甚去了。”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是一笑,慕容华道:“白兄是在下的朋友,在下自是关切,莫不是离姑娘觉着在下的关切越了什么?” 笑得连声“啧”了两声,离上殇道:“人家当事人都没觉着你僭越了,我一个青梅小友啊,干嘛觉着你越了。不过僭越之人,也是心里真的将人当了朋友才会僭越,慕容公子心里头将他当了知己,你的问,自然也是得答的,对不对?” 前头的话,是笑冲着慕容华,可外头却明摆着将笑色对了白泽远。闺蜜一旦露出这等不怀好意的笑,必然没安好心。心中直接纠了一纠,眉心拧到一处就要请离上殇闭嘴,谁晓得还是慢了一步,示意不许胡闹的眼神才刚甩出去,离上殇那处已是笑移了色看着慕容华,乐呵呵说道。 “慕容公子关心他,我们大伙儿都知道,也都瞧在眼里。只是这家伙性子冷傲,就算知道也懒着表达出来,他就是这个臭脾气,说真的也就慕容公子你受得了,至于我嘛,那是碍于身为他的青梅,不好不给他面子。所以慕容公子刚刚的询啊,他不答,我替他答。” 邪邪的几分坏笑,透了十足的不怀好意,就是这一份不怀好意下的坏,让白泽远的眉都锁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吓唬戏弄 离上殇非常擅长勾起人的好奇,那神神秘秘的一番话,配上她那怪笑莫测的笑,饶是心里头没奇的,都得叫她这番神秘勾起好奇来,更何况慕容华本就对白泽远的事情极是上心在意。 离上殇番这话落,慕容华那处顿时肃了色,就连德容郡主也是跟着起了几分好奇之意,瞧着她,神色之中满是促催。 他人越是好奇,离上殇这处越是喜欢耍些小心思,带了意的又是神神秘秘笑了几声后,离上殇这才轻了声,往前凑,小声说道:“事实上我两啊,刚刚是抓鬼去了。” 原想着白泽远突然急身离开,必然发现可疑之人,上前探查,没想着离上殇出口的竟然这样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离上殇这话定是逗趣自己,慕容华的脸色都变了,反之离上殇那处竟仍一脸意正说道。 “真的,我真没诓你们,我是真的瞧见女鬼了,就在那儿,殿里头的那根柱子后面,一身白衣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两只眼珠子还渗着血呢。老吓人了,阴阴幽幽的,这会子正瞧着咱们呢。” 身处寺庙当中,竟是说着妖鬼之事,离上殇这张嘴也是越来越淘气了。她越是说不是诓人的,就越是诓人,别人不知离上殇的脾气,白泽远还会不知,那女鬼的话刚刚出了口,他这处的白眼就险着往上吊翻。 好不得控了心中翻眼的无奈,自家好友那处倒是玩人玩上瘾了,非但没有几句就收的意思,反而张着牙露着齿,做出一副女鬼吓人的模样,冲着德容郡主说道。 “就是这样,这会子那个女鬼就躲在那个柱子后头,这个样子瞧着庙里的姑娘呢。” 德容郡主性是蛮横,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可不管她的性子如何骄纵傲慢,总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鬼神之事,连着大老爷们都会恐惧,更何况是这小小的贵家千金,离上殇这话一出,这鬼脸一作,德容郡主直接被吓得花容都失了色,整个人惊得往后连着吓退,若非丫鬟搀得及时,只怕这惊了一下跳的郡主娘娘连站都站不稳了。 俏脸吓得血色全无,德容郡主渗恐看着离上殇,而后者竟因她的惊更加起了性。脸上惨色模样越演越邪,前一刻还做着鬼脸的离上殇下一刻一副不知叫什么惊到的模样,惊得身子都跳了颤,吓惊之后目色愕瞪,看着那所谓藏了女鬼的柱子后处,离上殇说道。 “天啊,那女鬼好像知道咱们在说她了,这会子竟冲着我们笑了呢。张獠露齿,眼珠子里的血淌个没完,七窍都开始往外溢血了。天啊,天啊,这个女鬼肯定是冤死的,她现在好像发现咱们了。” 一面说着,一面压声快了语速,着急的语速叫人的心彻底提至嗓子眼,就在德容郡主的心与气都引因她的话几若气屏时,离上殇突然顿了声,扭过头瞧着她。惊慌失措的脸这一刻凝了色,阴阴的沉,竟像是整张脸都镀了一层暗灰,惨沉中透了阴戾,离上殇双眸盯着德容郡主,一字一顿说道。 “郡主,我可是听说的,这女人要是死的时候七窍流血,那必然是含冤而死的。这含冤而死的女人啊,生生世世都不能进入轮回,只能在阳间徘徊,直到找到一个替死鬼才能重新进入轮回,脱胎转世。所以啊,为了能找到一个替自己死的人,好换得自己的灵魂可以重新进入轮回。据说这些惨死的冤魂女子深夜都会躲在暗处,窥看着阳间的女子,找一个可以代替自己人间徘徊的姑娘。据说只要叫女鬼看上了,那么这个被看中的姑娘注定逃不出女鬼的手掌心,必是替死鬼,无疑了。” 上一刻一直说着庙内有鬼,下一刻竟是脸露沉阴说着这等吓人的话,德容郡主那处哪还能忍。 若非皇亲国戚家的女儿个个极重高贵典雅,只怕离上殇这话一出德容郡主早得吓得失声尖叫。或者是自幼的教导,可以高高在上,绝不能在下等庶民面前露了恐色,又或者是叫离上殇这吓人的话吓得已连失声尖叫都给吓忘了。 德容郡主整个人硬僵杵在那处,而离上殇呢?可没忘记再接再厉,身子无形往前迫紧几步,声音顺势又是沉压,离上殇小声问道:“阳间漫无目的的徘徊,这可是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呢,所以一旦找到替死鬼,女鬼肯定不会轻言放弃。所以郡主娘娘,你觉着这个女鬼这会子冲着咱这处笑,是因为看上谁呢?是您的这些丫鬟中的某一个呢?还是我呢?还是你呢?” 大晚上说鬼,即便身处庙宇之中,也是吓人,更何况离上殇这话明摆着将事情扯到她们头上。这下子别说德容郡主吓得脚都迈不动了,就连那些个丫鬟,个个吓得颜色全无。 邪魔歪道吓人吓得正是乐起,反观正侠之士,竟在边上瞅着。以鬼吓人,虽是有趣,不过玩得太过有时也极易引来麻烦,瞧着离上殇越是闹趣越是上瘾,白泽远这处也不能任由闺蜜胡来了。干干一声重咳,像是事先的警告,白泽远说道。 “够了,差不多得了。” 就是这句“差不多得了”,竟叫离上殇破了功,直接“噗”了一声失了笑,离上殇乐呵说道:“你这郡主娘娘还真有趣,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怕鬼。瞧你刚刚那样,笑死我的,真的笑死我了。” 狂声乐出的笑,离上殇可半点不管身处何处,周遭有谁,反观德容那儿,瞧了离上殇这狂出的笑后她也明了自个叫人耍了。先是顿了一下愣,随后反应过来的德容郡主直接气红了脸,说道。 “你耍我?” 笑着拍手,离上殇道:“没错,我是在耍你啊。” 德容道:“所以这花娘庙里根本没有女鬼。” 离上殇道:“何止没有鬼呢,只怕连神都没呢。” 气得脸色怒更甚了,德容道:“你敢戏耍本郡主?” 离上殇笑着说道:“戏耍,我这怎能叫作戏耍呢?明明是与你开个小小的玩笑,只不过是郡主娘娘胆子太小了,太好骗了,不过小小的一个玩笑竟也当了真,失了色。” 她都差点叫她刚刚的话吓得颜色直接白失显得因恐晕厥过去,反观她这处,竟是笑得一脸的吊儿郎当,全然不觉以下犯上,触了皇亲国戚的威严。皇家的女儿,个个都是精贵的,怎能由着下等贱民这般耍戏。 因着离上殇字字句句的戏耍,德容郡主这处都快气炸了,也顾不得皇家当有的严威,德容郡主气得抬起手指着她说道:“你这刁妇,信不信我回头叫父王命人灭你九族。” 灭九族,这可是牵连甚广的大罪啊,谁能担得起这等罪名?只是离上殇显然无所畏惧,全然不将德容的警告放入心中,反而笑嘻嘻看着她,说道。 “郡主娘娘要灭我的九族?这下可麻烦了,我没九族啊,从头到脚孤零零一个人,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有,如果一定要说谁跟我沾亲带故的,除了那随行的两个不正经的护卫外,也就剩下白大人一人了。灭我九族?郡主娘娘要是想灭我九族的话,恐怕白大人也逃不掉呢。就算退一万步,郡主娘娘觉着灭九族罪过太大,想通了不灭我九族,改了只灭我一个,那也会是个不小的麻烦呢。” 邪邪一笑,话到最后一字忽着往下压了声,就是这突压下的声调叫德容郡主的心没个根由又是一颤。颤起的心,随后强装镇静再度压下,看着离上殇,德容郡主不屑说道:“杀不杀你,就是本郡主一句话的事,对付你这等刁民,本郡主能有什么麻烦。” “呵呵”坏了几声笑,离上殇说道:“阳上的麻烦虽是没有,不过阴间的麻烦确是有的。” 离上殇的话,越说越邪,就算心里头一直叮嘱自己这个女人的话不可听,德容郡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会有怎样的麻烦?” 离上殇应道:“虽说我刚刚说了,这个世上没有鬼也没有神,不过谁都没有死过,这死人的世界谁能说得准呢?万一真有死后的世界呢?万一这个世上真的有厉鬼呢?平白无故叫人要了性命的话到时候肯定会觉着自己死得很冤的,觉着自个死得很冤的我,可是很容易冤有头债有主呢。” 穷人拗不过有权人,这是世道的真理没错,不过活人害怕死人,这也是人世的常态。 莫看离上殇这话说得仍旧像个打趣,可字里行间的威胁也是明的。 明明就是个刁妇,她理当不用惧怕这样的女人才是,可德容自个也说不清,为何听着她这笑下似是威胁又好似打趣的话,她这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竟不知如何斥应。 不知如何斥应,只得怒气愣杵那处。离上殇是个嘴上不安分的,不过她也晓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戏了这天家的姑娘,约莫着觉了差不多后,离上殇这处也收了乐,扭过头瞧着慕容华,笑着说道。 “对了,慕容公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突然开口的笑询,话题转得有些突兀,不过慕容华还是应道:“离姑娘有事请讲。” 笑着摇了头,不知为何跟了一声叹,离上殇道:“事,事实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心里头突然闪过的游光罢了。慕容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精通,无所不知,就是不晓得慕容公子可有听说过,这世上可有无藏宝的地儿。”(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江湖大事 藏宝的地,离上殇这话可就远出众人所料,不明根由之语,自是不明其中内意。离上殇那一张嘴,不但淘气,也很经常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话,以至于她这一番话虽也是怪的,不过慕容华那儿到只是稍愣片许随后据实答了。 藏宝的地。 他不曾听说过,至少他,不曾听说过。 慕容华既是言道从未听过有关藏宝之地的流言之语,那么这番看着就像是闲得无事问着好玩的话,也就没必要继续了。 寥寥随便几语,胡乱闲扯几句,等着几句将这句话带过后,几人也就各自散行各自回了自个的家。 自打白泽远回了京都,且在花娘庙里寻到那半张绘了奇图的羊皮纸后,周遭一直显着风平。本以为他们有所发现,总当又得引来怎么样的麻烦才是,谁知这麻烦左等右等竟是全无来的迹象。 先前僻远客栈里截杀他们的黄泉馆,以及神秘而来神秘而去的面具男,还有那些鬼鬼祟祟尾随身后伺机而动的邪贼子,自打白泽远与离上殇回了京都,那些暗下的影子竟凭空全部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一般。 凭空消失下的风平浪静,往往内部的风云暗藏汹涌,汹涌之事,未现时谁也不知里头的汹涌如何波涛,所以心中即便如何凝疑,他们表面也仍是作了常态,照旧做着自己的事。 接连平静了一段时日,就在日子静得离上殇都快忘了波涛下还藏了暗涌时,不平静的事再度现了。江湖之上,竟是接连传出几起灭门大案,一族上下所有的族人,大则上百口人,少则数十人,接连几起灭门惨案连着发生,且这些叫人灭了门的全都是江湖上多少说得上名号的江湖侠士。 有的是成名虽早如今仍在江湖上占得一席之地的侠士,有的是早已厌倦江湖纷争金盆洗手后的退隐之士,还有的拜在名门之下已是离开师门四处行侠仗义的侠者。不若是何等身份的人,如今的江湖上都是说得上名号的侠士。 可就是这些名号仍响的江湖人士,却在一夜之间举家被屠,上到八十多岁的老者,下到三四岁的幼儿,凡是家中之人,不若男女老少一应全被屠杀。 杀着手法残忍,叫人闻之惊骇,在那风平浪静数月后的某一天,突然破土而出,短短一个半月当中便接连犯下数场屠杀之行。 那些被杀的江湖人士以及他们的亲友,与那杀人之人究竟有何恩怨,无人知晓,不过短短的一个半月,数场的杀行,却在短时之间传遍江湖。 被杀之人,猜思种种,而杀人之人,也是疑猜多多。 不知何事何刻起,杀人者的身份逐渐清晰,而那接连屠杀了数家上下几百条人命的杀人之人不是旁人。 正是恶贯满盈的天下之邪。 百鬼窟。 百鬼窟杀人? 而且还是一下杀屠数个人家上下几百口人? 这样的事江湖上既已广传,白泽远与离上殇这处自也落不了空。在得知自己已在江湖上干了几起杀人染血的大案子,且身上又背负了数百条无辜血命后,堂堂百鬼窟的离窟主,整个人歪倒在椅榻上,一下接了一下不停吊眼狂翻。 一连翻了几下眼,随后“呵呵”不停冷笑,等着冷笑声落后,离上殇这才瞧着刚刚将事报了禀,正在边上窃了乐的问天,说道:“问天,你刚刚说近来江湖上又出什么大新闻了?” 窟主问,问天自得老实接应,挤了眼笑了笑,问天道:“回窟主的话,近来江湖上小事没有,大事倒是不断。那衡山的老道,北门的铁弓,西关的公子剑,上杭的双刀鞭,还有河北道子口上的刘家门跟于阳洲里的水三波,上上下下凡是家里的,不管老者还是幼童,一夜之间全叫人给屠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上上下下加起来,数百号人呢。” 江湖事,江湖传,就算小事不见着人人皆会晓知,不过这种杀人屠命的大事,第一时间总能传得人尽皆知。一家上下,性命全数遭屠杀,饶是一起就足震惊天下,更何况这短短一个半月中,竟是接连出了这样多起。 整整六起,上下加起来数百条人命,这可是一桩足以惊震江湖的大事。 大事,人人皆知,既是众人皆会知晓的事,问天这处自不会漏了这等惊天的大事。也是得知了这一桩事后,问天第一时间便将这件事禀呈了离上殇。 别人被人屠了,按理来说数百条命虽是残忍的,可于离上殇也没啥干系,除了惊一惊吓一吓,叹了叹江湖人果然凶残万分,也就跟她没啥关系了。不过等问天将话细细细述一番后,离上殇的唇角明显带了几分微搐。 一开始闻听江湖上连着数起的杀人屠族之事后,离上殇还是一副懒懒软在椅榻上不乐动的颓懒样,可当问天说出江湖人士所猜行凶之人为谁,且听得那人的名字后。这前一刻还懒懒没个硬骨的离上殇,下一刻直接硬了腰。 腰上一个施力,整个人坐起身来,眯瞪了眼看着问天,一副他刚刚全在扯淡样。再瞧了问天嬉笑贼样的连后,离上殇开口说道:“你刚刚说,那些个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这回想将这屎盆子扣谁头上。” 压下的声,听着话调像是审问,压下的问审调语,声调听上去森森带了戾询的阴。也是问天,早就识了窟主的脾性,饶是离上殇这会子问出的询阴中透了戾,他那脸上窃笑的颜色也没见了消。还是坏坏带了笑,甚至明显透了几分幸灾乐祸,问天应道。 “窟主,您没听错,那些个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啊,这回疑的是您。” 问天的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直接拍了桌。重重一声闷,气得大拍后离上殇“呸”声说道:“我呸死那些个正派人士,这江湖上的邪魔歪道都死光了,怎么好事落不到我头上,这种杀人越货屠人全家的事最后都跟我扯上干系了。六家人,上下算起来数百条人命,他们真当我吃饱了闲着没事干的,天天就想着今儿上哪里杀人,明儿上哪儿屠城啊,当全天下的邪魔歪道都他们一样闲得发慌吗?我杀的,这回凭什么将这几百条人命叩我头上了,证据呢?姑奶奶我杀人的证据?没凭没据的,他们这分明就是诬告,我要上白大人那处告他们。” 邪魔歪道虽不干什么正事,不过这种杀人越货的事也不能出一件就往她头上扣一件吧,更何况这一件事还跟她没半点干系。 百鬼窟的离窟主,江湖上可是恶名远扬,这一回因了这几百条人命,更是到了人人赌咒的地步。 平白落了污名,还天天叫人戳了脊梁骨在背后诅咒辱骂,就算这些话没人有胆子当了她的面诅骂出来,传进耳朵里头听着心里也是不爽的。 正常人,谁乐意三天两头叫人咒着骂,还是为了一件压根不是自己干的事这样咒骂。在问天有模有样学了几句外头听来的诅咒辱骂后,离上殇这处的怒都烧了。 抄起桌上茶杯直接往问天脑门上砸去,离上殇就囔囔着要上白泽远那处击鼓喊冤去。谁晓得这人才刚气着连声囔囔,白泽远那处倒是进了屋。 一进屋,就瞧在离上殇站在椅榻上一副撒泼骂天样,白泽远眉心直接拧了蹙,说道:“你又发什么疯?” 这话落,离上殇直接从椅榻上跳了起来,冲着白泽远梗气说道:“亲爱的你来得正好,我正要上你那儿喊冤呢。” 挑了眉,冷了一笑,白泽远道:“喊冤?普天之下还有人有胆子给你冤受?” 气得眼瞪得更大了,离上殇道:“我还真就跟你说了,这普天之下还真有人有胆子给我冤枉受。最近江湖上那六起命案,不知道你不知道。” 点了头,白泽远道:“知道。” 离上殇道:“那些脑子长缺了的正派人士竟然说我是杀人凶手,你说这是不是胡扯乱扣屎盆子啊。白大人,我要喊冤,我要你伸张正义,我要你以诽谤他人污蔑他人人格的罪名起诉他们。” 白泽远道:“起诉,你要起诉谁?现在江湖上怀疑你的,可不是一家两家。” 翻了一眼,离上殇道:“管它一家两家还是七家八家,你逮到谁就关谁呗,反正也是杀鸡儆猴,让那些吃饱没事做的家伙乖乖闭嘴,免得总是这样没根没据的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一出事就说是她做的,久而久之离上殇心里也是不爽的。于这一件事离上殇别提多不爽快了,气呼呼的模样大有白泽远必须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否则她断不会善罢甘休样。 心里的气,绝大多数源于那些人的诽谤,只是江湖上流言诸多,诽谤也是极多,可这一回那六家命案数百条人命,却非离上殇所气的无凭无据。 看着闺蜜那气得连声的阴阳怪气,微微一顿之后白泽远说道:“诬告,你说那些江湖人士都是蔑污?无凭无据?” “哼”了一声,离上殇道:“难道不是吗?” 沉沉的一声“呵”,白泽远道:“这一回,还真不是。”(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章 断魂索命 白泽远这话,忽的一听叫人甚是不明,莫说问天了,就连离上殇那处也是泛了奇,面色古怪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问道:“亲爱的,你这话啥意啊。” 白泽远道:“意思就是这一次的诬告,是有根有据下的诬告。” 话音落,人也进屋上了前,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后,白泽远说道:“衡山的天机老道,北门的铁手弯弓,西关的公子剑王岩,上杭的双刀鞭李达,还有河北道口刘家上下数十口人门跟于阳洲里的水三波一家子,这些人全部死于百鬼窟的断魂掌。” 旁的不管说什么,离上殇那处都能一言秒驳跟自己绝没干系,偏着白泽远这番话,叫她直接顿在那儿。愣了几分,随即伸出手接过白泽远手上那封信函,拆开之后快速扫了一遍后,离上殇说道。 “亲爱的,你在开玩笑吧。” 白泽远道:“这是各处官衙发来的官文,京都府顺道给六扇府送来一封,你觉着会有错?就算错了一家,也不可能连着错了六家吧。全家被屠,这可是动则几十上百条人命,搁在哪个地方不是惊天大案。案子一出,发生命案的官府立即让仵作验尸,后来因江湖上都在传这件事可能与你有关,所以那些官衙又请江湖上有名有望的医者帮忙重新验了一遍,得出的结果真应了江湖上的猜猜。” 话到这儿,白泽远收语见了顿,而离上殇则接口说道:“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点了头,白泽远道:“这被灭门的六家里,无一例外全部死于三更阎王命跟断魂掌。三更阎王命我们姑且还能疑上一疑,毕竟这样的毒外头虽罕见,但对于百鬼窟的人来说却是好得的。且先前屡屡跟咱们作对的那个面具男手中也有喂了三更阎王命的梅花镖,所以单凭一个三更阎王不足以说明什么,可这断魂掌就……” 断魂掌,那是只有窟主才能学的上等武学,莫说外人了,百鬼窟也无第二人能习得这精妙的掌法。 旁的或许还能疑上一二,可这断魂掌。 就是想疑,如今也不知如何疑了。 断魂掌的确是只有她才能学的独一无二的上等武学,这一点没错,只是这一件事真跟她没有干系。听了白泽远这话,离上殇直接瞪眼说道:“所以你也怀疑我?” 这话一出,白泽远直接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瞧着她,上下扫了一眼后,白泽远道:“别人傻,你也傻啊,这段时间你都老实呆在京都哪也没去,上哪杀的人?难不曾你还会分身术?” 杀人的地,遍布各处,偏生这段时间她都老老实实呆在京都里,行踪匿得无人晓知,甚至连着窟里那头的人都不知道。所以这些杀人的案子,就算落到谁的头上也不该落到她的头上。 都叫这一件事气得有些傻了,如今让白泽远这一番嫌,离上殇这才说道:“对哦,这段时间我可老实了,哪也没去啊,你是知道的,所以谁干的也不可能是我干的啊。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不过这断魂掌?太奇怪了。” 皱着眉,心里头疑心不停嘀咕着转,接连想了不少的可能后,离上殇看着问天问道:“问天,这断魂掌世上有第二个人会吗?” 这事如今一转,又同百鬼窟扯了干系,当下问天那处也不再不正不经,面上正了经,问天回道:“窟主,若说窟里头其他的武功,旁人或许还能习上一二,可这断魂掌,却是窟主一人才能学的武功,其他人万万不会懂的。” 眉心再皱,离上殇道:“你确定?没开玩笑?” 问天道:“属下肯定,这事事关重大,属下知分寸的,断魂掌是只有历代窟主才能学的绝等掌法,一般都是由上代窟主直接传授给下一任窟主。” 离上殇道:“一对一教学?这么说来真是独一无二了?” 由上代窟主亲自传授给下一任窟主,若是这样的话,这断魂掌倒是无第二人习得的可能。问天的话,白泽远和离上殇都是信的,只是信归信,白泽远这处仍是忍不得起了几分思询。 心思心中过了几遍,稍稍疑忖片许后,白泽远道:“上一任窟主传于下一任窟主,若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出现一人传两的可能?” 摇了头,问天道:“绝无这种可能,百鬼窟无窟主身份的信物,这断魂掌便是证明窟主身份的信物。倘若上一任窟主将断魂掌传与两人,那么百鬼窟岂非出了两位主子,不得乱了。” 权力之心,人人都有,若是这断魂掌真有两位传人,白泽远不觉着另外一个人能安分守己到现在。即便一开始忌惮离上殇的武功,可在离上殇与他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的卧榻不得动,另外那个人也当有所行动,伺机夺得窟主之位。 百鬼窟江湖上鹤立百年不倒,除了那些精妙绝伦的武功外,与这一主一尊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上一代窟主离世前将断魂掌又另外传与另一个人,想来可能性当是不大。可能性不大,偏生现在却出了这样一桩事,实在叫人很是难解。 问天的回话,白泽远那处又是片许的顿思,心思游忖一番后,白泽远道:“那会不会是,掌法外泄。” 这话一出,两人顿疑,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问道:“什么叫掌法外泄?” 白泽远道:“再如何高明的武功,总归是人创的,而只要是人创的,必然不会希望自己的成果淹没于人世间,所以秘籍口诀,总可能留下一二。百鬼窟的断魂掌虽历代都是由上一任窟主亲自教授于下一任窟主,不过这断魂掌的秘籍,会不会存有这样的秘籍,而这秘籍又碰巧叫居心否侧的人窃了,或者看了?” 手把手教,固然极好,不过对于天资聪慧的人来说,即便没有名师教导,只要有个引路的,他总能从中学得一二分成果。 白泽远的猜测,句句都有可能,可是这番猜测落后,离上殇看着问天说道:“咱窟里有没有藏秘籍的地啊?” 这话落,问天皱着眉认真思了片许,随后回道:“这事,属下就不知了,窟主若是想问,恐怕得询千岁婆婆。” 千岁婆婆,那是从第三任窟主起一直追随百鬼窟至今的人,要说也是百鬼窟数一数二的老人了,倘若这百鬼窟还有什么被遗漏的秘密,恐怕也就剩千岁婆婆知了。 尘缘之事,很多时候都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作尘土,问天不过二十来岁,纵是身为窟主身侧的随护,窟中之事又怎能尽数皆知。 白泽远的询,问天不知也是属常,既然他不知,也就没必要再询这一件事。 稍稍片许的顿思,随后挠着头一副一副苦死样,离上殇道:“这事怎么越纠越奇了,上一回的三更阎王命还没弄清楚呢,这一会又来个断魂掌,搞什么啊,全天下的都想跟我闹着干吗?” 接二连三,所有的事都指向百鬼窟也就罢了,这一回竟还直接指到她头上来,于这屎盆子往脑门上叩的事,离上殇哪能不烦不气。 烦气,那是必须的,不过这烦与气的怒恼之下,白泽远道:“这些事,的确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这一回的多家命案,看来咱得去探个究竟了。” 抬头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道:“探个究竟?” 点了头,白泽远道:“当然得探个究竟,不然怎么将这暗下作祟的鬼揪出来?” 离上殇道:“鬼当然得揪,不过你要怎么探?” 白泽远道:“于阳洲里的水三波一家,前几天刚刚叫人给杀了,这会子怕是还没入土为安呢。” 一家上下五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全部叫人夺了性命,五十八人,就算查不多凶手的真实身份,总的也能从里头探出一二条有用的线索来。 白泽远这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的眼直接亮了。顿起莹晶的眸儿,指上直接打了一声响,离上殇道:“对啊,这于阳洲里的水三波一家最近才刚死呢,且于阳洲离京都也不远,就算死后马上埋了咱快马加鞭过去也能匆匆尸体上挖出不少有用的新鲜线索呢。没错没错,线索这种东西还是咱自己去验比较妥当,那些个官方地区的仵作,十个里头九个都是吃干饭的,还有那些个江湖上所为有名有望的医者,谁晓得请来的是真货还是假货?验出的又是实的还是虚的,就算是真的,鬼知道有没有叫人威胁或者花银子故意陷害我?这回江湖上全都咬定这些事都是我干的,他们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连百鬼窟的祸也敢嫁。” 邪魔。 她可是江湖上最名正言顺的邪魔,既然是邪魔歪道的祖宗,总没有这般叫人白白诬告陷害的理吧。 这回的事,那是摆明着冲着她来的,既然人家有意嫁祸,她也不能白白吃了这份委屈。 白泽远才刚说了要亲自去验于阳洲水三波一家的尸体,离上殇那处直接哄起赶催,一面张口骂骂咧咧,一面催着他们快些启程。(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于阳水家 于阳洲。 水三波。 近来但凡提及此处,无人不是私窃道道,毕竟一家上下五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叫人尽数皆屠,这样的事搁在哪个地方不是件天大的事。 水家水三泼在于阳洲夜算得上是大户人家,毕竟这水三泼老爷子年轻时曾在江湖上闯荡,年轻闯荡过的谁,谁手上没留下些资本的?只是后来上了年纪,人也老了,厌倦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金盆洗手,最后才携了一家老小到于阳洲安享余年。 江湖人士打打杀杀惯了,不过这退隐江湖后的水三泼倒也钟了清雅静幽的日子。年轻时的气盛早就随着时光点点摩消,退隐之后的水三泼褪去江湖上的戾杀之气,逐步转了祥悠。 水三泼这人,生得慈眉善目,自打一家老小移居于阳洲后,左邻右舍处得也不错,倘若有人需要帮忙,水家到也不吝啬,能帮的忙便给帮了。所以水三泼一家在于阳洲的口碑也是好的,倘若不是这回一夜间一家老小尽数被杀,只怕这于阳洲的百姓谁也想不到这水家的老爷子竟也是个年轻时闯过江湖的。 对于水家的惨案,于阳洲上下何人不是嘘叹,只是这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向来没人能说得准。江湖恩怨,从来都不会随着你的退隐而尘埃落定,纵是金盆洗手时已是天下宣言,金盆之后恩怨了清,可总有一些心怨深积的人,便是你隐到天涯海角,他们也得追杀到海角山崖。 水三泼以前是江湖上的人,这水家的灭门惨案,只怕也是谁家老爷子年轻时造下的孽。灭门一事,惊得于阳洲上下人人叹危,而这一件事也不仅仅是惊动了于阳洲的百姓,就连京都的官员。 也惊动了。 收得京都府送入的官文,得知近来江湖上竟接连出了六宗灭门惨案,且这些惨案件件与百鬼窟皆扯上干系,白泽远与离上殇那处已是动了插查之心。上京都府详询一番,探了些有关案子的细微疑琐后,白泽远与离上殇当天便启了程,直朝着于阳洲赶去。 于阳洲离京都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四五日也就到了,虽说这四五日算不得太久,不过水家灭门已过十来天,加之如今天气闷热,等着他们抵达于阳洲时这水家上下的尸首早已逐渐烂腐。 腐败的尸体,恶臭熏天,若不是白泽远事先飞鸽传书,告知于阳洲知府自己已插手此案,不日便要前往于阳洲,只怕这水家上下的尸首在仵作做完尸检后便已葬入黄土中。 快马急鞭,四日后抵达于阳洲,人才刚刚到了于阳洲连下榻的驿站都没经过,白泽远等人径直前往于阳洲县衙。早一步传了信,等着他们到时早有衙差在外头候着。 抵达勒缰下马将马绳递给快步迎上的压抑,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候等外头的衙差急急忙忙将他们领了进去,而闻得京都的大人们已至县衙的于阳洲知府,自是着忙迎了出来。快步从内堂走出,手上忙着作了揖,那于阳洲知府请罪说道。 “白大人千里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白大人恕罪。” 他们千里急鞭而来冲的是水三泼一家的惨案,哪有时间同这新上任没几日的于阳洲知府打这无聊的官腔,当即懒着答应,快步行入,浅浅一拳拜后白泽远开口问道:“赵大人,水家凶案这几日可有线索眉目?” 一来便是直询案件之事,于阳洲的赵大人虽是新上任的官员,不过官场多少也滚过几年,对于这里头的门门道道,他自心知,见白泽远开口直接询问案件之事他就知道这位京都的神捕对于这个案子极是上心。大人对案子上心,身为下官的他又怎能在虚套上浪费大人的时间,当即拱了手,赵大人道。 “回白大人的话,下官不才,这水家的案子至今仍无眉目。” 眉心因语紧了蹙,稍是顿了一下,白泽远直接开口说道:“死者尸体现在何处?可已下葬。” 赵大人急忙应道:“白大人已事先吩咐,说要亲自过来验查此案,下官怎敢私自将这水家死者下葬。那些死者现在都在义庄停着呢,下官当心有人心怀不轨,会蓄意毁了那些尸体,早早就已命县中衙役在义庄四周严密看守,以防不轨之人行恶。” 于阳洲知府这事,办得倒也不错,当即白泽远点了头,随后说道:“既然那些死者现在就在义庄,那你现在就带我等前去看看。” 他们几人才刚到于阳洲,歇都没歇上一二,现会子就要去义庄,可叫赵大人愣的。稍着顿了一下愣,赵大人说道:“现在就去。” 白泽远道:“怎的,莫不是不方便?” 赵大人忙笑着说道:“白大人说笑了,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只是白大人千里辛劳,这会子才刚到,要不先去歇歇?等明儿下官在领白大人前去。” 赵大人这话也是好意,只是这样的好意于白泽远等人并无多益处,开口说了句“我等无需歇息”,白泽远便让赵大人速领他们前去义庄。见了白泽远毫无暂歇之意,赵大人这处也不敢再作耽搁,急忙转过身吩咐身后的衙差准备,随后亲自领了他们前往郊外义庄。 停尸之处,尸臭熏熏,所以这义庄自然只能建在郊外。加之如今正值八月天热时,这水家又已死了十余日,还没进了义庄不过刚到庄外,便闻到一股刺冲的臭味。 拿着帕子捂着口鼻,赵大人说道:“大人,这水家的死者全在义庄里。” 义庄外,四名衙差正守着义庄,显然正如赵大人所言一般,担心有人心内揣恶,伺机寻找机会毁了尸体,所以他就差人前来守着义庄。 只怕尸体在,就算已是腐了十来天,总能从里头再寻出点有用的线索来。颔了首,随后冲着离上殇点了头,白泽远示意她随自己一块进去。 只是这来时怒气匆匆的离大窟主,人没大时气势鹏鹏,可等着人到了义庄外,胆子瞬间就破了。 死人什么的,她向来最怕的就是这个,更何况是这种已经死了十来天,光冲这味就知里头的尸体肯定腐得极富另类美感,离上殇就没了进去的勇气。 两手袖子一同捂着口鼻,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摇了头笑道“问地跟了进去就成”,离上殇那处说什么都不肯往里头挪窝。 神鬼不惧,天地无恐,偏着就是害怕这些腐败的死尸。离上殇的性,白泽远哪能不知,既然她不肯动身白泽远也就不再催他,而是看了一眼身侧的问地和一道跟来的蒋山,在赵大人的亲领下进了义庄。 外头已是恶臭熏鼻,里头更是腐气冲天,即便他们有内力抵护,这些恶腐的臭气也能从鼻腔外一点一点挤渗进入。甚是不舒服的皱了眉头,白泽远径直走到停尸处。 于阳洲的义庄,看着也是大的,可这义庄再如何的大,对于五十八具尸体来说仍旧显了拥挤。没有棺材,而是依次放着一块块木板,这水家五十八口人直接盖着白布放于木板之上。 就近走到一具尸体边侧,手上缠了绢帕掀开死者身上的白布,在看了一眼已显败腐的尸体,白泽远道:“这是水家的谁?” 赵大人回道:“白大人,那位便是水三泼。” 轻了一声,说了句“水三泼吗”白泽远这才接着问道:“这水家灭门一事,劳请赵大人详细重诉一遍。” 虽说官文上已是写明,白泽远前往于阳洲时也已上过京都府问个究竟,不过再如何的事先已询总清不过这于阳洲的父母官员。故而入了义庄,见了这一庄子的尸体,白泽远让赵大人重新将案子之事细细详来,而接了命的赵大人也是细详诉了一遍。 一面听着,一面验瞧着庄内的尸体,等着赵大人讲话说完后,白泽远这才问道:“这水家的尸体,是谁验的?” 赵大人回道:“是我们于阳洲的仵作。” 白泽远道:“哪位是仵作。” 询话落后,仵作忙着应道:“回大人,正是学生。” 点了头,白泽远道:“敢问先生,这水家的尸体上,先生可有查出有用的线索,水家上下因何而亡。” 白泽远问,仵作岂敢不答,当下急忙抱拳作了揖,仵作回答:“回大人的话,这水家上下除了中毒而死的,其他的皆是叫人一掌打死的。” 白泽远道:“中毒?什么毒?一掌打死?又是怎样的掌?” 仵作回道:“回大人的话,毒是一种名曰三更阎王命的毒,掌则是断魂掌。” 三更阎王命与断魂掌,江湖上的人清楚,不过非江湖中的人,却不见着能知道得如此明白。这仵作一瞧就不是江湖上走过行的,答得这般肯定,倒叫人上心了,当下看着仵作,眸眼之中皆是审意,审了片晌后白泽远才开口说道。 “三更阎王命?断魂掌?敢问先生凭什么这么肯定?” 仵作的尸检,某种程度上直接关乎到案子调查的方向,倘若在尸检一事上仵作出了差错,那么对于整个案子来说就可能陷入胶着不明之地。白泽远这话,虽然问着轻随,却是隐了几分问审之意,也是这凛凛而出的戾问,叫赵大人和仵作没个根由身子一寒。 毫无缘由,就只觉着心中瘆了一波的寒,待这寒意袭涌全身后,仵作已是吓诡,而赵大人则是请罪说道。 “下官无能,求大人降罪。”(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幸存之女 请罪。 既然赵大人请罪,那么这仵作作出的尸验肯定内有隐意,倒也没似旁的当官一般在听了赵大人罪请的话立即戾出了声,白泽远直接开口说道:“赵大人,这水家尸检之事还是请实说吧,毕竟赵大人也是懂的,仵作验尸关乎案件调查,即便只是一点细微上的差错,也可能影响整个案子的判断。” 线索的细微,对于案子来说有着天大的不同,在听得白泽远这一番话后,赵大人请罪实道。 “下官不才,这水家上下的尸体实在验不出个所以然来。近来灭门惨事颇多,不只是下官管辖的于阳洲,旁处也出了几场灭门惨案,据说近来这一个半月里,便有六家上下几百条人命叫人屠了。这些案子出得奇怪,衙门里的仵作根本验不出真正的死因,先前出过命案的地方有的实在觉着奇怪,便出了银两请了江湖上颇有声望的侠医来验检,这三更阎王命以及断魂掌便是那些江湖上的侠医说的。” 赵大人这话,意思倒也明了,听得他这番话后,白泽远说道:“所以你们也觉着这水家,同样死于三更阎王命以及断魂掌?” 赔笑点了头,赵大人道:“连着一个半来月,六家人被举家灭了口,要说是贼子的杀家劫命,这世上也没这样凑巧的事啊。先前被杀的那六家人,据说都是江湖上的人,若说打家劫舍,六起案子叫人百思不明,可要说江湖上的恩怨,有人寻仇,这六家的命案到也能窜到一处了。白大人你也是江湖上走过的,这江湖上的恩怨啊,最是说不清了,为了仇杀恩怨举家害人性命的,这样的事也不是一遭两遭了。这水家的老爷子啊,来于阳洲前就是个江湖人,据说是厌倦了江湖上的纷争才带着一家老小来于阳洲颐养天年的,现如今一家老小都被人给杀了,且死法同那五起案子差不多,故而下官就……” 这后头的话没有出口,白泽远倒是替他接了话:“所以你就自然而然觉着水家这次的案子,同另外那五起案子皆是一人所为。” 都是举家被杀,都是上下一家老小一条性命都没留下,都是江湖上曾经走过的或者现在还在闯的江湖人士。 若说不疑这些事乃同一人所为。 倒也不正常了。 办案的人,就该讲究的当是一个证据,像于阳洲赵大人这般光凭感觉便认定死者乃是死于离上殇之手的。 实在荒谬。 于赵大人的办案能力,白泽远不愿多说,对于外界所传这六起命案皆出离上殇之手,他也打算相信。冷眸瞥了一眼赵大人,随后不再多言,而是移眸看向问地,示意他亲自验验。 水三泼一家死于百鬼窟的断魂掌和三更阎王命,想要弄清这里头的虚假,还有让百鬼窟的人亲自来验更具说服力的事?得了白泽远的命,问地直接上了前,彻底掀开水三泼身上的白布后,问地揭了死者身上的衣服看了起来。 先是水三泼,随后是水家的其他人,在接连看了七八具尸体后,问地的眸色彻底变了。 在问地动手验尸时,白泽远的视线一直落焦在他那处,如今见着问地渐渐凝沉的眸色,白泽远的眸也跟着暗了。待人停了手,到了自己边上,白泽远开口问道。 “如何?真是百鬼窟的毒和掌。” 问地点头说道:“真是三更阎王命和断魂掌。” 三更阎王命和断魂掌,外人说是,不一定是,可问地说是,就肯定是。心里头早在前往于阳洲时就已有几分藏忧,如今从问地那处得了肯定的回答后,白泽远的心更是现了奇。 越是思,眉心皱得越是紧促,就在白泽远思村其中可能暗隐的种种可能时,一边的蒋山突然开口说道。 “赵大人,不是说水家上下一共五十八口人吗?” 蒋山的话落后,赵大人忙是应道:“这水家确是五十八口人。” 蒋山道:“既是五十八口人,为何这义庄里头只有五十七具尸体。” 方才的心思全在死者的死因上,以至于这义庄里头究竟躺了多少具尸体,白泽远到给忽略了。如今蒋山这话一出,他当即速扫一圈,快速数了一遍确定这义庄里头只摆了五十七具尸体,白泽远当即问道。 “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而叫白泽远问询的赵大人,这会子才记起,急急说道:“这件事白大人刚抵时下官便想要禀了,只是当时大人命下官速领大人前来义庄,下官倒将这件事给忘了。这水家虽有五十八口人,可那夜被杀的只有五十七人。” 话音落,众人顿是起心,白泽远道:“五十七个?那第五十八人呢?生?还是死?” 赵大人道:“苍天有眼,这行凶之人虽力求将水三泼一家满门全杀,没想着竟是漏了一人。那水三泼的女儿水仙仙,这回死里逃生,没叫那贼子取了性命,下官闻得水家出了命案,在率县衙衙众赶往水家的时候正好发现已是垂危的水仙仙,当时下官便命人速请大夫诊救水小姐。也是老天爷开眼,水三泼一家不至于叫人全族皆屠,这水家小姐也是幸得捡回一条性命。” 水家上下五十八口人,赵大人到时已是命入黄泉,独独这水仙仙福大命大,竟还留了一口气。在得知还有一人侥幸存活后,赵大人第一时间命人速找郎中,务必救回水仙仙的性命。原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当时的水仙仙就只剩最后一口吊气,没想着她也是个有福的,在大夫连着几日的施诊灌药之下,竟是捡了一条性命,却于前几日醒了。 六家惨案,数百条人命,无疑得可幸免,谁能想到竟还留有一个活口。在得知水三泼的女儿还活着时,白泽远当即问道:“她人现在何处?” 赵大人道:“那水小姐现会子正在下官府上。” 唯一的活口。 倘若这人真是水家唯一的活口,那么从她身上必能探出更多有用的事来,在得知水家还存有一人后,白泽远等人也不再义庄内多做耽搁,而是让赵大人领着他们先去探探那福大命大的水仙仙。 身为水家灭门惨案唯一的幸存者,水仙仙的安危于赵大人来说自是重要,为防水仙仙出有不测,赵大人直接让她住进自己的府中,且由自己的夫人亲自照料。如今人好不得转危为安苏醒过来,现如今正在赵大人府上养着。 领了白泽远等人,至了自家的府邸,传了夫人询了一下水仙仙现如今的状况,赵大人这才领着白泽远等人到了水仙仙暂住得厢房。到了厢房外,指了指那房门掩着的厢屋,赵大人开口说道:“白大人,那水姑娘现会子就在这厢屋里呢。” 水仙仙,水家灭门惨案唯一的幸存者,同时也是水三泼的独生女儿。 单凭这样一个身份,她身上就能问出不少有趣的事。水仙仙的苏醒,对于近来这接连的几起灭门惨案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推进也未曾不可,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思,白泽远先是冲了赵大人抱了拳,随即正欲动身入内见见这位幸存的水家小姐。 人才动身,还未行入,倒是听得赵夫人开口说道:“白大人,这水姑娘才刚醒了两日,身子现会子还是虚的,白大人若是有话要询,不知可否晚上一二日在问?” 赵夫人是个女流之辈,这案子上的事她是不知,不过这段时日水仙仙一直游她亲自照料,即便两人非亲非故,十余日的照料下对于水仙仙多少也起几分怜悯关切。水仙仙才刚醒来一二日,如今身子正是弱虚,倘若这时直接进屋询问有关水家灭门之事,赵夫人担心水仙仙那处承受不来。 赵夫人这话,也是关心,反之赵大人那处听得夫人此语,当即开口呵道:“你个女流之辈懂什么?白大人自有自己的心思,何着轮到你个妇道人家来说这些。” 出声训斥一番后,赵大人忙从这着白泽远作揖笑道:“白大人,贱内就是一介女流,不懂这些,白大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京都的官员,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底下之人确不该多作评言,赵夫人多嘴一言,赵大人自是怒斥,只是白泽远那处向来不在意这些。非但不在意,反倒因了赵夫人这番话,白泽远顿了身形随后说道。 “夫人这话,倒也有理,水姑娘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既是如此,那白某便再等几日,待水姑娘身子好些后,白某再行公事。” 重伤刚醒之人,本就不当太过劳心劳神,更何况水家上下一门惨灭,水姑娘又刚从黄泉路逃回来。若是这时直接进屋去问,非但不能问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可能因心中痛悲叫水仙仙再伤欲绝。 未防贪急不得反误事,白泽远当即收回直接入屋询问的心思,而是请得赵夫人多多费心照料,待水仙仙的身子好妥后,他们再来例行公事,询问水家灭门一事。(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水家姑娘 没有马上进屋去问水家灭门一事,而是先行退出请赵夫人好生照料水仙仙,等水仙仙的身子见妥情绪稳定后再例行询问。白泽远如此决定一则担心大病之时提及水仙仙的伤心事,非但不能从她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讯息反之害得这位水家小姐因心中过伤牵连性命,二则也是为了能有足够的时间,先探清这水三泼一家,究竟是处怎样的人家。 入了于阳洲,并非第一时间去审那水家唯一的幸存者,而是先由其好生养着身子。白泽远一面命了蒋山与问地暗下护着水仙仙,以防有人心动邪念想要斩草除根,一面同了离上殇与问天,在于阳洲连着巡了好几圈,四下打探水三泼一家的事。 水家灭门,虽已是十余天前的事了,可在于阳洲还是能听到不少人饭后谈论这一件事。随便寻了一处茶寮,只需要一壶茶稍着坐上片许,就能听到不少有关水家的事。就这样连着几日下的走访,对于这水家一事白泽远心中已有自己的大概,加之问天又在叫花子堆里混迹探问不少,对于水家,他更是清了不少。 从问天那儿听到不少有关水家的打探,白泽远这处一直没声,倒是离上殇那儿,吃着糕点听着事,等着问天话音落后,在接连发了几声叹,离上殇这才出声说道:“这么说来这水三泼活着的时候也算个慈眉善目的大好人咯。” 离上殇这方落,问天那处已是笑着应道:“好不好人,这个属下就不知了,不过慈眉善目还是有的。” 啧声一笑,离上殇说道:“慈眉善目啊!这满脸横肉的不见着是坏人,慈眉善目也不见着一定是好人。这水三泼老爷子怎么说以前也是走江湖的,这些个慈眉善目下谁知道又藏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呢。对了问天,与这水三泼老爷子,于阳洲的老百姓做何评价?” 问天笑着应道:“自是慈眉善目的大善人了。” 水三泼这人,为人不错,至少在于阳洲百姓看来,水三泼也算得上于阳洲颇有声望的大善人。也正是因着这水家为人好乐行善,对于这样一家子皆是行善的善人之家竟会惨遭他人仇灭,于阳洲的百姓在茶余之后才会出声怜叹。 想要了解一个人,多方打探是个不错的法子,可很多时候你如今的多方打探所能知道的也只是如今下的那人,对于那人的过往,可不见着能清知一二。 于问天打探到的一切,白泽远自有自己的一番判思,心内一直盘思着,心中也不知又在断忖着什么。就是这一番心下的断忖,耳闻两人的对言,白泽远突然出声问道。 “问天,除了这水三泼,你可有探得有关那水家小姐的事。” 水家灭门惨案。对于水三泼的过往离上殇极是上心,反之白泽远显然对水仙仙更是有意。闻得好友这一番询问,离上殇那处直接笑着说道:“哎呦,亲爱的,好像比起这水家为何遭来灭门,你对那水姑娘好似更感兴趣呢。” 横了她一样,白泽远道:“难不成你对这水姑娘,就没半点兴趣?” “嘻嘻”笑了一声,离上殇道:“兴趣是有的,不过却不像你这般有兴趣。对了亲爱的,于这位水姑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去见人家,从人家身上探秘密啊?” 一开始白泽远没急着去见水仙仙,询问有关水家灭门的详况,离上殇明白,毕竟人家姑娘家才刚死里逃生,还在伤心欲绝期,这时候要是直接上门去问人家家里头为什么遭来这样的灭顶之灾,她家人为什么叫人一夜屠尽。且不说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极有可能因此触到姑娘的伤心处,叫那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姑娘一个欲绝之下直接晕死过去甚至与世长辞。 水仙仙是这接连几起灭门惨案下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一个可能洗刷自己杀人冤屈的线索,对于她身上所知的那些事,离上殇是奇的。一开始为防刺激,不去问离上殇能明白,可如今都七八日过去了,想来那姑娘的身子也好到可以刺激了,离上殇就不明白为何白泽远到现在还不肯去问事。 对于白泽远心里头暗下盘思的事,这一回离上殇可就不解不明了,杵在那处托着腮问着,离上殇要白泽远给她一个理由。也是这打趣的话落后,白泽远没有立即答复,而是漠视了她瞧着问天,续着说道:“这水家,真的有一位水家千金,水姑娘?” 没有马上回复,不过从他的这一番问,离上殇还是立明他的疑心,心中当即一亮,离上殇开口说道:“亲爱的,你不会是在怀疑什么吧。” 笑笑的话,换来的仍是白泽远一如既往的一记横眼,瞧了一眼后落下一句“小心方可使上万年船”白泽远这才看向问天询问他是否有所发现,而问天也点了头将暗下探访的事一一再呈。 先前已有五起灭门惨案,这些惨遭灭门的人家中不乏几个武功极好的,可即便如此那五家遭遇灭门的人家无一人得以幸免,为何偏偏这于阳洲水三泼之女能死里逃生?于这一件事,白泽远在得知水三泼之女侥幸逃活时便已心中有疑,所以在走访弄清水家灭门惨案一事时,白泽远不只让问天留神水三泼的为人以及于阳洲百姓对于水家的作评。 更重要的还有水仙仙这人。 唯一的幸存者,身份极是重要,若是不能先肯定此人的身份,那么她所说的一切就谈不上信或者不信。 办案之人,处处皆易起疑,也正是因此,白泽远才让问天在这一件事上多多费心。而问天的办事效率也是可信的,白泽远交代之事,他当然办得稳稳妥妥,不只是探寻身份的事办妥了,就连白泽远吩咐的另一桩事问天也已搞定。 邪魔之人,虽生性怪邪,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办事之事上这些邪魔极是靠谱。白泽远吩咐之事,问天办妥。也是因问天办好了他所吩咐的那件事,白泽远当下冷勾说道。 “事情妥了?既然我吩咐的事你已办妥,那么这位水家唯一存活的水大小姐,咱也可见见了。” 七八日的静疗,对于一个刚刚从黄泉路走出来的人或许还不能彻底愈好,不过对于水仙仙来说,脱离危险还是够的。虽说全家被杀这样的事不管搁在谁的身上心中的伤痛永世都难以磨消,可因赵夫人连日来的照料宽慰,加之赵大人知道这唯一幸存的水家之女对于这灭门惨事的重要,特地重金请于阳洲最出名的大夫为她看诊治疗,所以这几日下的养疗,水仙仙的身子已是见好。 人的身子逐渐呈好,已不是刚苏醒时的羸弱,对于那水家灭门一事的细概,白泽远也当询了。 寻了一日,请得水仙仙至了赵大人府邸的正堂上,许是赵夫人先前已寻机知会过,告诉她这京都来的白大人必能找得杀害她一家的真凶,为她九泉下的家人报仇。所以人进了正堂,见了白泽远后,水仙仙的情绪多少还算克控。 行入正堂之中,屈膝直接给白泽远跪下,水仙仙开口便是求得白泽远定要捉拿杀人真凶,为她家上下五十七口人报仇。 堂下所跪的女子,身材娇弱羸羸,许是因着刚刚死里逃生,使得这重伤刚愈下的女子瞧着更是病弱残羸。就那般跪在那儿,低颔着头,甚至怜凄。 这样一个柔柔娇娇的女子,平素见了都极易惹来他人的怜心,更何况她的身上才刚经历了灭门惨事,世上所有亲人一夜之间全部命丧黄泉。如此的命运,何人见之能不动容。 也是瞧着她这般,叫人心里瞧了都疼了,那连着照顾她许久的赵夫人更是看着心疼。忍不得瞧了她,随后看着白泽远,赵夫人说道:“白大人,这孩子身子才刚见好,白大人若是有事要问,不知可否让这孩子起来回话?” 这么些天的朝夕相处,于这水仙仙,赵夫人是越看心中越怜。水仙仙本就是那种极易叫人心起疼怜的女子,加之她的身世遭遇,赵夫人会心里动怜也是有的。 闻得赵夫人这番试下的求请后,白泽远当即说道:“是白某疏忽了,水姑娘身子才刚见好,还是先坐下吧。” 这话落,赵夫人忙是命了身侧丫鬟上前搀起水仙仙,随后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处坐下。 身子刚刚见愈,气血正是弱虚,饶是有人搀起行时也是脚下虚漂无力。这样一个人,光是看着她这漂浮不稳的行姿就知她是位不识武功的寻常女子。 自打水仙仙进了这正堂,白泽远和离上殇的那一双眼就一直落审在她的身上,如今见着她身虚脚无力,明摆着半点武功都无后,离上殇与白泽远这处下意识也是一个对视。 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瞬明对方眼里的意思,就是这一下的视线对交心思对换后,水仙仙那处已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落了座。 人既已落座,自然也就可询可问了,冲着白泽远挑了眉,一副“这位姑娘可真有趣”的暗笑样,离上殇的视线已是落移到水仙仙身上。 视线看去,是因为有些事也当询了,谁知这一眼视移落,下一刻离上殇轻佻的口哨声竟也随之而出。(未完待续) 第一五O章 水家过往 轻轻佻佻的口哨声,声音带了几分诧艳之意,也是这声轻佻哨出,离上殇笑着说道:“还真想不到水小姐竟是个大美人呢。” 刚才水仙仙跪在地下一直低着头,故而她的容貌他们二人皆没瞧见,如今见着她坐在椅子上稍稍浅抬了头,倒也叫人惊艳。 病弱之人,柔若轻拂柳,这样一个大美人,倒真容易引得旁人起怜。 女子于自己的容貌向来在意,若是能得旁人赞夸自己的容貌,谁人心中不是暗下窃喜。只是对于如今的水仙仙来说,再多容貌上的赞夸也不能抚平她心中失去亲人的痛,只是干干的抽了一下唇,算是应了离上殇的赞夸,脸上伤绝的神色仍是浓的。 干干下的唇角牵动,水仙仙扶着椅栏撑起了身,冲着白泽远又是一个欠拜后,水仙仙说道:“白大人威名,小女子早已如雷贯耳,还望白大人能破了此案,擒得真凶,给小女子一家一个公道,告慰小女子一家泉下冤灵。小女子便是做牛做马,为仆为奴,也必报答白大人的恩情。” 一家本是其乐融融,谁知天灾竟是突降,一夜之家举家会叫人屠杀。水仙仙看着柔弱虚羸,实则也是几分柔中带刚,若不然怎能承受得了家破人亡的惨事。 声中字字皆是迫求,一心要为家人讨个公道。看着水仙仙这幅柔纤求恳的模样,只要白泽远能替她一家报仇雪恨,抓到那杀屠她一家上下的凶手,便是要她做牛做马,她也是甘愿的。 惹怜的女子这般迫求于己,饶谁看了心里头不阵起痛怜,瞧着水仙仙起身下拜,待她这番话落后,离上殇那处已是动了身。也就是一瞬下的身起人移,前一刻还坐在上处翘着二郎腿夸着人家姑娘生得好看的她,下一刻已是到了水仙仙跟前。 手掌拖在水仙仙手上,就只是轻轻往上一带,水仙仙整个人已让离上殇搀着重新坐入椅中。搀了水仙仙重新坐下,离上殇这才顺势在她边侧的椅处落下。 坐了身,脚顺势再度翘起,侧斜坐着托腮瞧着水仙仙,离上殇笑着应道:“水小姐你就安心吧,白大人就是吃破案这一碗饭的,这杀人越货的事,可是他的强处。如今他既是来了,既然会破了水家这一桩案子,也肯定会擒得真凶告慰你家泉下的亲人。只是案子白大人是肯定会破的,不过破案之前有些事还得询了水小姐,还望水小姐如实告知,免得贻误破案的时机到时叫凶手给跑了,可就惨咯。” 破案,需要线索,而有些线索只有当事人才能提供。离上殇这话水仙仙明白,因着心里头明白,所以离上殇这话才刚落下,水仙仙那处已是说道。 “白大人若是有事清直询,小女子必定如实告言。” 水仙仙这话落后,离上殇那处也是点了头,连声“嗯嗯”两声后,离上殇开口问道:“既然水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问一事了,水小姐,你好像不会武功啊。” 要破水家灭门惨案,自然得询那日发生的事,原以为这位姑娘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当是惨案发生那日家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知这开口的头一句竟是这样一句无关无紧的话。当下水仙仙那处都有些愣了,一时没明离上殇这话是何用意,水仙仙那处直接顿了一下愣,随即开口问道。 “姑娘,你这话何意?” 离上殇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令尊怎么说也是江湖上颇有声望的侠者,虽说后来金盆洗手不再掺和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不过水老爷子一身武功也是了得。水小姐既是水老爷子的千金,瞧着却好似不会武功,我这心里头不免有些好奇呢。” 水仙仙全然不懂武功,不只离上殇好奇,白泽远那处也是上心的。心里头明白自家闺蜜过会儿肯定也会问这一件事,离上殇干脆先一步开了口,以解心中好奇。 她会不会武功与水家灭门一事没什么干系,可饶是没有多大的干系,既是问了,她也是照实答了。瞧了一眼白泽远,随即将视线落移到她与离上殇之间的案桌上,水仙仙说道。 “家父虽曾行走于江湖,可是于武功一事上,却从未传过小女子半招半式。” 眨了眼,离上殇道:“半招半式都没教你?” 点了头,水仙仙道:“正是。” 离上殇问道:“水老爷子可是只有你一个闺女?” 水仙仙道:“小女子并无长兄,也无胞弟。” “啧”了一声,离上殇往后倒了身靠在椅背上说道:“这倒奇了,这习武之人对于自己的武功向来看得极重啊,水老爷子就你这么个闺女,且江湖上也没听说谁是那水老爷子的徒儿。这一没收徒弟,而没教闺女的,难不成水老爷子打算让自己一身武学随着自己埋葬黄土了?” 练武之人,除了自身武功巅峰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可教导的传人,以传承自己的武学。即便不外传,也得自家内传,这才是武学道上的正常情况。可如今看来,水三泼却是背了江湖常态,一身武功一个人都没有教授。 于此,离上殇可是有些不得解了,反之瞧着她那面上的不明不解,水仙仙出声回道:“爹爹向来不喜我习武,以前就曾听爹爹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读书和武学本就不是女子份内的事。读书之事或许还可沾上一二,可这武学,却是断断不可的。虽说爹爹一身好本事,我是知的,不过这身武功爹爹却从未教过我一分半分。爹爹常说,武功学多了,本事高了,麻烦也就多了,故而我向来不沾这些,武功上也是不识一二。” 武功这种东西,的确沾多了也就跟着麻烦了,也不知水三泼为何突有这等感悟,连着一身的本事也不愿找个人传了。于水仙仙这一番话,对于水三泼这个人,离上殇更是好了奇心。 了然点了头,一副这番话甚是有理样,离上殇点着头说道:“水老爷子这话,别说还真有几分理呢,本事越高的确越容易招惹麻烦!不过这有的人啊,就算明了这个力道,这辈子也是逃不得麻烦了。” 麻烦爱寻本事高的人,这话可是有根有据的,见着离上殇这处已是出言叹感,白泽远那儿当即收了色,开口问道:“水姑娘,白某可否询一件事。” 白泽远开口,水仙仙自然应答,点了头,水仙仙回道:“白大人有事请询,小女子必然实答。” 点了头,白泽远道:“不知水姑娘可知水老爷子为何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水三泼以前在江湖上多少具有几分威望,一个人的声望和名气,打拼起来不容易,更何况水三泼退隐江湖金盆洗手时正是不惑壮年。这个时候若是没有天大的根由,白泽远不觉着一个正值年壮的江湖豪侠会平白无故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对于水三泼当年为何退隐,白泽远甚是在意,毕竟水三泼退隐之事极有可能与水家灭门一事有关,甚至可能与其他五家灭门之事有关。 水三泼退隐江湖的根由,外人不见着知晓,不过自家人,到可能知晓一二。只是于当初江湖上的纷纷争争,水三泼显然不愿过去的恩怨搅了后半生的安宁。所以金盆洗手举家搬来于阳洲这十年里,对于退隐之事他从未同家人提过,故而水仙仙也不知晓。 摇了头,水仙仙说道:“回白大人的话,家父为何退隐江湖,小女子并不知晓。于这一件事小女子也从未听家父提及过,故而这事,小女子无法禀之。” 不知之事,自然不能应答,见着水仙仙低声答应,白泽远再问说道:“水老爷子若是有心不想让姑娘你知道,便是姑娘你是老爷子的女儿,想必也是不知的。如今看来,水姑娘当也不知水老爷子退隐江湖前,在江湖上可有仇家,或者结怨之人咯?” 摇了头,水仙仙回道:“这个小女子也不曾听家父说过。” 水家灭门之事,因为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而又绝不可能出自百鬼窟之手,所以白泽远和离上殇只能先从仇杀之事上调查。只有彻底排除仇杀一事,才能从另一侧怀疑着手去查,谁知这位水家的幸存小姐确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这下离上殇那处直接叹气了。 “哎”了一声叹,整个人直接软摊在椅背上,“呵呵”两声笑后,离上殇说道:“水姑娘,不带你这么一问摇头三不知的,这个也不知那个也不知,你叫我们怎么破案啊。” 全都不知道,就意味着从水仙仙身上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既然无线索可找,离上殇觉着也没必要在水仙仙身上浪费时间了。干干的“呵”笑声,叫水仙仙的眸色直接染了绝望之色,也是这误以为他们不肯插管这事以至于心中绝望溢袭,忽着听得白泽远再次开口问道。 “谁姑娘,冒昧的问上一句,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水家其余五十七人全部命丧,而水姑娘你,却没事?”(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案件细节 白泽远这话总给人几分内有它疑的感觉,水仙仙虽是女儿之辈,且亲人被杀心中痛伤未愈,可白泽远这话质审的内意她还是明的。 当下心中一震,眸中顿起几分微诧,看着白泽远,半晌后水仙仙才出声说道:“白大人,您这是在怀疑仙仙?” 既是心有问,必当有所疑,白泽远的怀疑也算直接了明。只是面对了水仙仙的惊诧,白泽远却仍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义正样。未因水仙仙眸色中的错诧收了话中的意,反倒直接对凝上她的眼,白泽远说道。 “白某并未怀疑水姑娘,也无疑心水姑娘的意思,只是断案审案之人向来讲究事事皆清,不能放过任何一处不妥之处。所以白某方才之语,仅是为了探查可有奇疑之处,以便查清事实追拿真凶告慰水老爷子泉下有知。” 明明就是怀疑水仙仙,偏着这话说得还有跟有理叫人听不出任何怀疑出来。对于白泽远这个人的本质,向来最是清透的离上殇这当口也忍不住心中一个嫌切。 鄙嫌的心思那是不可免的,只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就是“呵”了一声应嫌后,离上殇瞧着水仙仙笑着说道:“正是正是,不怀疑哪来的线索,没线索怎么破案,不破案怎么捉拿真凶。所以白大人那话可没旁的意思,就是单纯的问问。所以水姑娘,请问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水姑娘可还记得多少?” 两人的一唱一和,倒将一切都贯上了正理,离上殇这话落后,水仙仙那处也就没在露出怒震之色,眸色稍稍柔了几分,复了愁怨后,水仙仙将那晚之事一五一十如实告之。 那夜,要说并无任何奇特之处,若非水家一夜之间叫人屠杀殆尽,或许对于水仙仙来说,那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夜深之后,人照旧入了闺房安眠,本是无奇无怪的夜,安睡到后半夜的她突然听到家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奇奇怪怪的声音,搅了她安下的睡眠,因那夜中渗入耳边的怪声,叫声音搅了睡梦的她从梦里醒了过来。苏醒之后,声音愈发清晰,隐约之中她甚是听到不少疑似吟呻的怪诡。 不知发生何事,只能心中猜着奇,而这样奇怪的猜思并未持续太长,就在她因了心中怪疑想要起身到屋外看看时,院中突然传来跌撞的脚步声,随后她家的长工伙计突然推开她的房门冲了进去。 那个晚上,水仙仙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家中伙计一身血淋冲进她的房间,扯着她的手要她快点逃命。那晚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当时的水仙仙一时之下根本反应不过来。 说着那晚的事,忆起那夜的惨,水仙仙说道:“当时我家长工就那样一身血淋冲了进来,我永远都忘不掉长工脸上的恐惧,长工冲进屋后直接朝着我赶了过去,拽起我的手就拉着我往屋外走去。根本没有解释,长工那个时候只来得及让我逃,一个劲的要我快点逃,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能不停的问着长工,可长工什么都没说,就拽着我从屋里头跑出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看到了……” 话到这儿,水仙仙的眼中除了伤痛以及仇怨外,竟又多了几分幽下的恐惧。那种惧怕惊恐的目光,水家举家被杀的那一夜,水仙仙肯定看到了什么。也是听着她的话,见着她在关键之处停下,露出恐瘆的神情,离上殇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水仙仙说道:“我当时看到了。” 惧怕的惊恐,一时不知如何表言,伴着水仙仙神色溢出的恐惧,白泽远问道:“于阳洲的灭门惨案,想来水姑娘该是听说过,这并非近来唯一一桩惨事惨案,早在水家被灭的前两月,临川县衡山处便已出了第一桩灭门惨事,那衡山上的天机老道据说一夜之间门派弟子上下全数叫人屠尽,凶手出手招招要人性命,绝无半分手下留情之意。而这衡山之上的惨案也不是水家之外唯一的一桩惨事,连着水家在内,近来这两个月共有六起灭门惨案,数百条人命惨于他人之手。灭门之事,动惊朝野,对于行凶之人,不只是朝廷立必捉拿,就连江湖上也是猜思多多,而这江湖上所猜的行凶之人,想来水姑娘养歇这段时日赵夫人当是提过才是。” 江湖上的人都说这接连六起的满门血案都是离上殇的杰作,甚至江湖上请来验尸的侠医也说那些人有的死于三更阎王命,有的死于百鬼窟窟主的断魂掌。有这些事在前头铺着,水家的灭门惨案自是离上殇作下。 无疑了。 事乃百鬼窟虽行,赵夫人想必一定询过,而心中极是疼宠夫人的赵大人也必然将这一桩断测告知夫人。水仙仙命不该绝,死里逃生这段时日皆是赵夫人悉心照料,于这可怜的姑娘多少已有几分感情,加之水仙仙遭遇极是叫人怜疼,得知百鬼窟极有可能乃是行凶之人的赵夫人必会将此事告予水仙仙。 世人都说百鬼窟是她的杀父灭族之人,水仙仙肯定知道,所以白泽远这番像询又像道的话落后,水仙仙那处开口说道:“小女子知晓,照料期间夫人就曾说过,小女子一家是那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百鬼窟的妖女所行。” 疑了全家命事乃离上殇所行,在提及百鬼窟的邪魔,水仙仙当然不会客气。见着有人当了自个的面咒自己是个妖女,离上殇心里头当然不甚爽快,只不过碍于白泽远及时的一眼瞥横,离上殇那处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切”了一声错开了眼。 抢在好友囔嘟之前横了一眼,示意莫要闹性辩道,白泽远看着水仙仙说道:“水姑娘也说那行凶之人乃百鬼窟的妖女,敢问水姑娘知道那百鬼窟的妖人生如模样?” 摇了头,水仙仙道:“家父早就退隐江湖,不理江湖之时,仙仙又非江湖之人,如何能见过那妖女。” 白泽远道:“既然没见过,水姑娘如何肯定那人就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 这话问落,水仙仙那儿当是一愣,也就是这一番愣,听得白泽远续着问道:“那夜,水姑娘可见到她的脸了?” 视线幽迷,像是在强迫自己去回忆那晚的事,静凝了片许后,水仙仙说道:“那夜,我并没看到那人的脸,就知道那是个女人。长工当时闯入我的屋中将我带出时,我也只看到一抹红。当时我两出了屋逃到院子里,那人已站在园中屋檐之上,红衣如血月,叫人渗得心都凉了。我就只看到那人穿着红色的血衣,脸上蒙着红色的纱巾,在瞧见长工伙计带着我准备逃走时,那人直接从屋檐之下飘行而出。就像女鬼一般,突然之间就来到我们跟前,然后抬掌朝着我和长工击了过来,当时长工冲上去挡在我身前,而那个女人出的那一掌却穿透长工的身子,一并落到我的身上,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为什么接连六起灭门惨案,水家上下五十七人全部丧命,偏偏就她一个人活着。 或许是因为当时她家的长工下意识替她接了一掌,以自己的肉身化去大部分杀力,她只是叫掌力冲了心脉。而那行凶的女鬼瞧着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全无半分武功的女子,思觉一掌之下纵是没有直接击中,想来她的性命也是难保,故而才没再补上一掌,而是直接弃了他们二人离去。而她也是命不该绝,那即便透过一人能可夺人性命的掌力竟没能要了她的性命,她也侥幸逃得一劫,叫赵大人救了回来。 那夜出现在水家的人,水仙仙不知道那人是谁,也没见到她的真容,不过从水仙仙对于那人衣着的形容。 那人同以前的百鬼窟窟主,分明是同一人。 一身红衣,宛若屠杀白人之人血染而成的着物,那夜出现在水家的人,分明就是江湖上人人皆熟皆知的百鬼窟窟主。 离上殇。 衣着是以前的百鬼窟窟主该有的样子,没错,而那掌力, 那一掌就可要了两人性命的悍毒掌力。 断魂掌。 也无疑了。 越是听着,越是几乎要信这接连几次的灭门惨事真是离上殇所行。听着水仙仙的话,白泽远与离上殇的视眸再度默契落到一处,二人间的心领神会一个眼神就足清明对方的心思。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心中的猜测,也是这双目之下视线的交询后,白泽远再度将视线移落到水仙仙身上,说道。 “一掌便可要了两人的性命,这样的掌力,江湖上可没几人能有。杀人之人的身份,姑且尚需去断,只是水家为何招来这样的惨事?素来都说邪魔行凶无需根由,可白某却觉着凡是总有因果,不管杀害水家乃至其他五家的凶手是谁,他总有自己的原因。水姑娘,白某冒昧再问一句,不知水家惨事发生之前,水老爷子可有异怪之处?水家那段日子可有何处同之前不同的?” 世上绝对没什么无根无果的事,如果发生了,就一定有它的根由和因果。 白泽远的问,是有根据的,而他的问也叫水仙仙认真想了起来。秀峨的眉,因思锁蹙一处,水仙仙说道:“那段时日父亲没什么不妥啊。” 轻声喃了回,嘴上应着,也是这话应后,水仙仙突然愕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父亲那段日子,好像有些不对。”(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人证物证 水家惨遭灭门之前,水三泼曾有几分不对,水仙仙这话顿时引了他两的心思,当即心思全都落到水仙仙这番愕下的轻喃,白泽远问道:“水姑娘,水老爷子当时何处不对?” 水仙仙道:“要说不对,倒也算不得不对,我记着那夜之前约莫七八日时,父亲曾经收到一封书信。” 白泽远道:“何人的书信?怎样的书信?” 摇了头,水仙仙道:“这个仙仙就不知了,家父收到的书信,家父若是不说,仙仙如何会知?只记着看了那一封信后,父亲的脸色透了几分奇怪,书信看过之后他便将那一封书信烧掉了,事后隐隐几次听父亲与母亲说过,说是的尽快离开于阳洲,重新换一处新的清净之所尽享晚年。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对。” 水仙仙这话,叫白泽远的心中游了几分揣思,一面心思着水仙仙的话,待她话音落后白泽远道:“因那处信的出现,所以水老爷子起了侨居换地之心?” 再次摇了头,水仙仙道:“这倒不是,先前就曾听家父说过想要换一处更加清僻安幽之所,只是于阳洲住了十来年,家中早已适应一切,如今突然侨居新处,多少难以适应,故而这一件事就一直暂且搁下。这一回不过是旧事再提,要说怪,倒也不算怪。” 水三泼以前就有搬家换地的意思,这突然送入水家的书信,倒也不能全是促其心起搬家之意的根由。闻听水仙仙所言一切,白泽远心中略有自己的忖思。 话听之后,人到没在问询,也是那突然静下的忖思,水仙仙开口问道:“白大人,家父与小女子一家真是死于那妖女之手?” 江湖上都在传这接连六起灭门惨案,全是出自百鬼窟窟主之手,事情已是先入为主,水仙仙这一番询不过想求白泽远一个肯确的答复。只是白泽远的性子,向来讲究证据,再无证据的情况下他绝不会给人一个肯确的回复。旁的事上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次的事事关他家闺蜜。 如今的百鬼窟窟主。 离上殇。 自家闺蜜自家清,这六起杀人灭门之事绝不是她干的,所以水仙仙这番求下的询,白泽远也不能给她一个肯确的回复。仅是看着她,说了一句“白某定会查出真凶,将凶手绳之于法,告慰往死之人冤魂”,随后请得赵夫人先带水仙仙下去歇息,免得情绪太过激动倒是也又伤了她的身子,反倒得不偿失。 需询的事,如今已是询清,待赵夫人领着水仙仙下去歇息,赵大人这才拜揖说道:“白大人,虽然下官不是江湖上的人,不过这江湖上的事多多少少也知一些。那百鬼窟,据说行事狠戾杀人从来不问根由,且那百鬼窟如今的当家妖女,更是终年一身血衣,跟漂浮不定的恶冤魂厉鬼一样。那灭门案的死者已经作过尸验,就是死于百鬼窟的毒药和掌法之下,如今水姑娘也说了那夜出现在水家的正是一个一身血衣行如诡媚的女子。这杀人凶犯看样子也不用查了,就是那百鬼窟的妖女,无疑了。” 作了揖,说着自己的案断,赵大人早就先入为主觉着杀人者就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如今又从水仙仙口中听到那些,越听越是觉着水仙仙所说之人就是百鬼窟杀人知犯的赵大人,言语之中已是十足肯定。 容易先入为主的官员,绝不是个可以为民请命的好官员,赵大人这番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已是讽了哼说道:“赵大人这样就断案啦?如此就断定杀人之人就是百鬼窟的邪魔歪道?” 白泽远是京官,对于他赵大人自然谦重,离上殇就不一定了,一开始因她是跟着白泽远一道来的,所以于她多少也是几分面上的客气。如今听得这个姑娘开口竟是言讽意讽的话,赵大人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州知府,自然不能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姑娘瞧不入眼。 嘴上直白的话,赵大人是不会说的,不过当摆了官员姿态的话他还是得摆的。 离上殇的话刚刚落下,赵大人那处已是看着她,说道:“姑娘这话本官可就有些不明了,何叫这样就断案了?人证物证俱全,难不成这样还不能断案。” “哈”了一声笑,忍不得朝天翻了一记白眼,深深一眼吊翻后,离上殇说道:“人证物证具在,拜托,你哪来的人证物证啊。” 离上殇这话可就有些不客气了,当即赵大人那处也是隐了怒,回道:“死者身上的毒,以及死者所受的掌力,难道这些算不得物证?水姑娘的证言,难道算不得人证。” 对于赵大人来说,如此已是人证物证俱全,只可惜赵大人的人证物证对于离上殇来说就是个笑话。又是一声长起的“哈”,调声起,嘲讽足,一副“此人脑子有坑到底是怎么当上知府”的奇疑不解样,离上殇摇头说道。 “这些就是人证物证?拜托,这算哪门子的人证物证了?那些毒啊掌啊,是你家仵作亲自验出来的?不是!你们县衙的仵作根本没这能耐,不过是旁人说什么,你家仵作就觉着是什么。这接连发生的六起灭门惨案,数百条人命,赵大人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些人的真正死因你们知道?验得出来?最后还不是上回那个什么地方因了那家谁被灭门,那处的县衙没有法子高价请了什么江湖上的医者,才验尸得出这些人全是死于百鬼窟之手。旁人的验尸结果,你们疑都不疑直接当真充了证据?哪有这么敷衍的物证。” 旁人得出的结论,如今倒成了官方的物证,赵大人这口中的物证敷衍得离上殇白眼都翻了。洋洋洒洒一番出口的嫌。再连着嫌了不少后离上殇可没给赵大人插口的机会,眼珠子一翻“切”了一声,离上殇继续说道。 “百鬼窟江湖上多遭人嫌,赵大人既对江湖略知一二,这里头的恩恩怨怨想来也是知的。这官家出银子请来的侠医说那些人全是死于百鬼窟之手,他们这么说?大人你们就这么信了?难道大人们就没起一点点疑,那请来的侠医真是个靠得住的侠医?就算他真是个江湖上多少有些名气的侠医,可他作出的尸检真的可信?不会他本人同百鬼窟正好结了梁子,心有怨恨,琢思着难得来了这么个机会,怨仇此时不报鬼知道下一回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所以干脆将这几起杀人灭门的屎盆子往百鬼窟头上扣吧。” 外家诊出的证据,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连最基本的因疑态度都没有就先入为主觉着水家灭门也是百鬼窟所行,于赵大人的破案能力,离上殇甚是堪忧。 她的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是在理,也是因着她这番鄙嫌皆有的实话,赵大人那处竟是愣了。 顿了的愣,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张口合口纠了片许后赵大人说道:“好,就算姑娘说的,这物证暂且算不得数,不过本官这儿不是还有人证。水姑娘所说一切与那百鬼窟的妖女一般无二,难道水姑娘的证词还做不得数?” 耸了肩,未在第一时间应了答,“呵”了一声讨嫌的冷笑,离上殇说道:“赵大人,还真不好意思,这水姑娘的话对我和白大人来说,来这算不得证词啊。” 面色直沉,赵大人道:“姑娘你这话,想说什么?” 离上殇笑道:“黑灯瞎火的,谁知道那突然冒出的人是人是鬼,长成什么模样?那种气氛之下别说一个姑娘了,就算是大人你亲自去保准也看不清那忽乍冒出来的人到底是谁?那夜出现在水家的女子水姑娘刚刚已经说了,她根本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就算看清了,她也压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百鬼窟的,因为百鬼窟现如今当家妖女,别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侠士也没人见过。所以刚刚水姑娘在这儿已是说得很清楚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一袭血衣的女人。一袭血衣,谁能凭了这一袭血衣就能认出那人是谁的,红色的衣服又不是百鬼窟独有的,光凭这么一句就敲定凶手是谁,不是我想抬杠,这也太随便了。再说了……” 离上殇向来伶牙俐齿,她若是不与人计较也就罢了,可一旦同人计较,非得说得旁人驳不上话来。这字字句句都是呛人的在理,饶是赵大人这等官场上混行多年的人,对上离上殇这番伶牙俐齿一时之下也不知如何应答。 只得愣在那处,越想越觉着这姑娘的话竟是极有道理。 人是顿了愣,一时之下不知如何回应,反观离上殇那处,在说得赵大人无话应语之后却笑了。 一句“再说了”,面上笑色浓,也是这奇奇怪怪的一句“再说”笑落,离上殇休浅一顿说道:“这水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水姑娘,谁知道呢!”(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确认身份 水仙仙的身份赵大人没疑过,可在得知水家竟还有一人死里逃生,没有命毙于凶犯手中,对于这水仙仙的真实身份,白泽远心中可是疑着。 接连六起灭门凶案,数百条人命,不分男女老少谁都无法死里逃生,凭什么这水家的小姐就是个例外,能留得一条残命? 这世上真有这番凑巧正好之事? 于凑巧,白泽远向来都是多疑的,也正是因为多疑,在不能肯定水仙仙的身份前,对于这水家唯一留下的活口说的任何一句话。 白泽远都持怀疑态度。 他的怀疑,离上殇明白,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在嫌鄙赵大人的时候离上殇直接将这番猜疑道出。瞬间明了这京都六扇府来的大人心里头在疑什么,赵大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看着白泽远说道。 “白大人,难不成你是……” 看向赵大人,对审上他的眼,白泽远道:“就事论事,正常怀疑,没什么别的意思。” 赵大人道:“这不可能啊,水姑娘是下官亲自从水家接出来的,也是下官派人去请的大夫,好不容易将她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了。白大人疑了水姑娘的身份,这,当时的情况,当时水姑娘的性命垂危,若说水姑娘的身份有假,下官实在难信。” 就当时水仙仙的情况,性命垂危,命悬一线几乎就要没了性命,若非他们及时赶到,只怕水仙仙的命就该交付黄泉。那样的危在旦夕,那样的命悬一线,水仙仙的身份怎么可能有疑。 于离上殇的话,于白泽远的怀疑,赵大人是不信的。可不若他信或者不信,白泽远自有断论。没有再应赵大人的错奇,而是朝着正堂里处看去,白泽远出声说道:“出来吧。” 这一声出来吧,叫赵大人更是一时觉奇,顺了白泽远与离上殇视线落及处看去,赵大人瞧见一人兮贼鬼祟,从里头探着头探着脑冒了出来。 自己的府邸,自己的正堂,他却不知这内堂之中何时竟藏了一个鬼祟的贼子。就瞧见一人贼兮坏笑将脑门探出,心中错惊的赵大人正要呼声喊衙役进来,谁知他这嗓子还没喊出那鬼祟贼头的人竟从堂内行走,且他身后还随着一个女人。 那跟在他身后一并走出的女人,赵大人认识,正是于阳洲最有名的媒婆。 弄不清白泽远要做什么的赵大人,瞧着媒人走出随后跪在堂下,赵大人直接问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白泽远回道:“自然是问讨身份了。” 回了这么一句就没再细解,而是看着堂下跪着的那个妇人,白泽远看着问天说道:“这便是我要你找的人?” 白泽远这话落后,问天那处直接笑着应道:“这就是大人您要找的人,属下办事,难道大人还不放心?整个于阳洲放眼过去,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清更楚的了。” 要问天将于阳洲最有名的媒人找来,白泽远自然有自己的意思,再得了问天笑肯的答复后,白泽远这才看着媒人问道:“我只问你一事,刚刚堂上那个女子可是前段时日惨遭灭门的水家之女,水仙仙。” 跟前这人既是于阳洲最有名的媒人,那么于阳洲凡是到了适婚年纪可以寻婆家的姑娘就没这媒人不清不知的。水仙仙模样生得娇柔,这样的姑娘不管放在何处,求亲的人怕是门槛都能踩坏,也是因了水仙仙模样生得清丽俏美,所以白泽远直接让问天将于阳洲最有名的媒人找出来,让她看看那死里逃生的水姑娘是不是水三泼之女。 水仙仙。 漂亮的姑娘,哪家人不是虎视眈眈盯着,这水家的闺女自然不缺男子提亲。在白泽远的询话声落后,媒人当即回道:“回大人的话,那正是水家的女儿,水仙仙姑娘,没错了。” 媒人如此肯定,倒是叫事没了趣味,当即离上殇那处直接前倾了身,稍作压声看着媒人说道:“那真是水仙仙,你确定?” 离上殇的质询,叫媒人婆子“哎呦”喊了一声,随后说道:“姑娘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老婆子我还能骗您不成?那姑娘啊,真是水家的姑娘。那姑娘的模样想来两位大人也瞧见了,生得真是水灵,所以那姑娘到了差不多能找婆家的年纪,于阳洲里不知多少人开始托老婆子上她家提亲。这提亲的人啊,三天两头都得来上一家,她家的门槛啊,老婆子我不知走过多少回了。这水仙仙姑娘啊更是近眼瞧了好几回,就是那姑娘,没错。” 媒人婆子一天不知要见多少姑娘,自有自个一套认人的本事,加之水仙仙模样的确出众,所以她绝不会认错。只是她虽咬定了牙肯定那人就是水仙仙,白泽远与离上殇这处却仍怀有几分质疑。 蹙着眉心看着媒人婆子,白泽远一句未言仅是看着她,留心她的一言一行,想弄清这婆子有没有说谎,而离上殇则“啧”了一声,随后说道:“肯定?你就能如此肯定?” 媒人说道:“姑娘,不是老婆子我自夸,这女儿家老婆子我一天不知的见多少,谁家姑娘生得如何,谁家姑娘品行怎样,只要姑娘你问,这于阳洲的就没老婆子我说不出的。这水家的姑娘啊,最是好记,模样生得标志也就算了,家风人品也好,老婆子我绝不会认错的。” 一而再再而三确定那人就是水仙仙,就算离上殇笑着告之若是认了错,事后麻烦可非她一介普通百姓可以承担的,这媒人婆子还是肯定说道。 “姑娘,干我们这一行的,绝对没有记错姑娘或者认错姑娘的理,要不然我们还如何做这一行的营生。那姑娘,真真是水仙仙水姑娘,那样一个姑娘哪能叫人记错了,更何况这水姑娘啊,还有处同别的姑娘不同的另奇之处呢。” 一听媒人婆子说水仙仙身上有异于旁人的另奇之处,白泽远与离上殇顿时上了心,心中一个思忖,白泽远问道:“另奇之处?不知是怎样的另奇之处?” 媒人婆子回道:“回大人的话,若是大人疑了老婆子的话,不信那人就是水仙仙水姑娘,那大人大可寻个机会看看那姑娘的后颈处是否有个红色的蝴蝶胎记。” 模样可以相似,习性可以相近,可从那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却不是人人都能仿的,必得对一人知清知底方才能知。 女儿身上的胎记,向来都是极隐的秘密,媒人婆子也是凑巧瞧见了一次才知水仙仙后颈处带了一块娘胎流出的蝴蝶印记。至于旁人,便是家中亲人怕也难知水仙仙身上有这样一处另异的特处。 于水仙仙的身份,媒人婆子咬了牙肯了定,她确定那死里逃生的女子就是水三泼之女水仙仙。既然肯定,便是如何问审,想来也不会再有其他。听得媒婆的话,挥了手示意她可先离,在吩咐绝不可将今日之事向第三人透露,白泽远这才让问天送这媒人婆子离开。 媒人是白泽远请来辨认水仙仙身份的,如今她既肯定那人就是水仙仙,一旁听着一切的赵大人在媒人离开后当即说道:“白大人,如今这水姑娘的身份当可肯定了吧。” 白泽远不信水仙仙的身份,这里头的疑,赵大人虽不能理解,不过他也是敬着这京都来的大人,所以白泽远的猜疑赵大人没有多言。他本就未对水仙仙身份起任何疑心,如今媒人婆子的肯定于赵大人来说更是肯定了白泽远的多心。 这一番话,问的是白泽远的疑是否已解,毕竟人心本就擅疑,但是疑心太重对于案子的破侦来说有的时候起的未必全是好的,很多时候会因疑心太重,反而会白走不少无用的冤路。 对于水仙仙,赵大人打从一开始就是相信的,要知那样一个弱羸怜可的姑娘,不若谁瞧了她,都难信这样一位姑娘心里头能藏什么诈奸的事。全家老小一夜之间全数被杀,她已从一个掌心明珠之女变成无亲无故的可怜之人。 如此身世,已是可怜,倘若再对她动思动疑,赵大人实是觉着不忍,也觉不该。 媒人婆子来之前,对于白泽远的心疑赵大人不好多说什么,如今身份都已肯定,这于扬州最是有名的媒人婆子都赌咒发誓那人就是水三泼之女水仙仙。 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能疑的了。 赵大人这话,是希望白泽远莫在水仙仙身份上动没必要的疑心,早些收心查得杀人真凶将其擒拿归案以告慰黄泉亡灵才是眼下该择的当务之急。身份得以肯定,按理来说这一件事到了这儿也该罢了,谁知赵大人这话才刚落下,却换得白泽远一番话应。 “水姑娘身份一事,白某自有断论,赵大人就不必费心多心了。至于这水家灭门惨事,白某也会着手调查,赵大人若是有旁的发现,劳请到时记着传人通告一声。以便白某查寻真凶,早日捉其归案。” 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就是这番模棱两可的回后,白泽远起身冲着赵大人抱了一拳,随后离了赵大人的府邸正堂。(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自行验证 媒人婆子肯定的答复,水仙仙的身份理应得到证实,只是对于这水家唯一的幸存之人,白泽远显然还是几分疑的。 从赵大人府邸离开后,离上殇双手枕在后脑勺跟在白泽远身后开口问道:“亲爱的,对那水灵灵的漂亮姑娘的身份,你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出口的话,听着像是问询,可配上她此时这番吊儿郎当的笑,总给人几分不正不经之感。听得身后来自闺蜜笑趣的问话,白泽远顿下脚步说道:“换作你,你是信?还是不信?” 没有直面回复,倒是将她打趣的询原封不动还了回来,见着好友停下脚步回头问了自己,离上殇的眉梢忍不得往上扬勾挑起。勾勾挑起的眉梢,笑色直接眸中漾开,乐乐一番“啧”笑露展,离上殇说道。 “信或者不信呢?说真的,一开始对她我还真不信呢,毕竟这么多人,凭什么就她一个人是特别的,能得死神特别眷待,死里逃生呢?可现在听了那媒人婆子的话,见她这么肯定,我反倒有些信了。” 凑巧之事,的确容易巧的叫人怀疑?可大千世界也是无奇不有的,谁晓得这水仙仙是不是真的命不该绝,偏着叫那灭门凶手给忘了,以为自己一掌能了断一个人,顺带的再灭掉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人性本狂,世上多是出乎所料,倘若这连着六起杀人命案都是一人所为,在接连六起的灭门惨案之下,从未留下任何活口的她难免会出一二分错漏。 而这水仙仙就凑巧是这一份错漏。 也未曾不可。 对于水仙仙,此刻的离上殇心中反倒起了几分信,倒是白泽远那儿,那一份开始便升起的疑并未因媒人婆子的话全部打消。闺蜜的话,白泽远听着,只不过他的心里总有自己的一番忖思。 认真想了片许,白泽远说道:“水仙仙的身份,虽说现在看来当是没错,不过总得亲自去验上一验,才能安生。” 这话落,离上殇眨眼问道:“验上一验,你打算怎么验?” 哼了一声冷,白泽远道:“如何验?怎么的,莫不是忘了刚刚那媒人婆子说过什么。” 这话刚落,离上殇的眼中闪过几分不解奇迷,不过这份不解奇迷也就一瞬的事,很快的明了白泽远此话何意的离上殇直接贼呼说道:“哦,你是打算……” 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冲着白泽远指指点点,这指点下的贼笑,却是兴致极浓。 白泽远的话,离上殇心中瞬明,点笑着看着白泽远,离上殇说道:“亲爱的,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么猥琐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不过很对我的性哦。” 水仙仙的身份,饶是如今看来已可确定,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自己亲身验验方可安心。媒人婆子既说水仙仙的后颈处有块红色的蝴蝶胎记,那么他两便去瞧瞧,这姑娘身后是否真有一枚红色的蝶形胎记。 容貌可以相像,习性可以相似,但是一些打娘胎里带出的东西,却不是想像就可像的,除非对那人的一切了然于心,莫不然绝无十足相似的可能。 白泽远的意思,离上殇明白,也是两人的笑对落了话,那负责将媒人婆子送走的问天回来了。轻身上了白泽远和离上殇的边侧,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将那样东西交予白泽远后,问天笑着说道。 “窟主,白大人,属下回来了。” 点了头,示意自己了了,摊开问天方才上递过来的纸,扫了一眼后白泽远说道:“这是那媒人亲手画的?” 点了头,问天笑着说道:“白大人那眼色使了,属下就知大人的意思,送那婆娘回家后属下就让那婆娘将水仙仙后颈处的蝶形胎记画了出来,这是大体的形状,还有那胎记大概的位置。” 听了这话,离上殇往上凑了头,打量起问天交予白泽远的画,离上殇偏头说道:“这是那媒婆画的?你确定水仙仙身上长的胎记长成这样?不会有错?” 窟主这话问天可不敢保证,当下贼笑后缩了脖颈,问天说道:“窟主,这个属下可就不能肯定了,这水姑娘的身子属下又没窥过,哪晓得她身上是不是真有胎记,胎记长成什么模样,又长在什么地方。那上头是那媒人婆子凭记忆画出来的,至于这画出的有没有错,对不对地,属下可就不能保证了。不过有一桩子事属下还是能肯定的,那婆娘可没胆子胡说乱扯,毕竟当时那情况,便是再借她十个百个胆子,想来她也没胆子胡诌乱道,随便瞎扯。” 水仙仙身上的这个胎记,对于白泽远来说就是身份的认证,胎记的形状以及所处位置绝不能出了偏错,至少不能出现太大的偏错。 将这个任务交给问天,是因白泽远相信问天,也知道百鬼窟自有自己的一套手腕。故而问天最后的那番话道落,白泽远的脸上也浮了冷下的笑。 漂亮的人儿,向来容易叫人记住,而这漂亮人儿身上与众不同的胎记,更是容易让人记新。水仙仙身上的胎记,是她身份的一种认证,也是这一份认证,今夜的白泽远和离上殇,需亲自走上一遭,亲自验明正身。 事情不亲自去验,亲自去审,依了白泽远的性子,他很难信了水仙仙的身份。故而夜色落后,四周归静,这京都来的官员趁夜踏暗而来,瞧瞧潜入赵大人的府中。 自打死里逃生,捡得一条命后,水仙仙一直住在赵大人府中。 先前曾经到过一次,暗下已经记清水仙仙住在何处的白泽远直接摸黑上了她的屋中。水仙仙乃六起灭门惨案唯一的幸存者,为防遭遇不测,她的安全自是要紧,所以她如今所居厢屋外不少衙役侍夜护守。 赵大人是新上任的官员,才刚任职就出了这么大一桩案子,他自然格外小心谨慎。于阳洲的衙役,如今半数都派入府中,时刻保护水仙仙安危。 于水仙仙的安危,赵大人看得极重,可饶是他如何小心,就这些官府吃闲饭的哪能真护得住水仙仙。想要夜中潜入水仙仙厢屋,对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就是动身挪步的事。 早上心思刚起,晚上直接就动了身,避开衙役无声无息潜入水仙仙屋中,一切都是悄无声息下进行的,隐得叫人难察难觉。 悄声进入,因为早已夜静,水仙仙已是安然入睡。随在白泽远身后进了水仙仙屋中,离上殇不忘“啧”声小声说道:“真可惜,我还以为你打算偷窥水美人洗澡呢,没想到不是,太可惜了。” 一面压着声,一面叹着气,对于白泽远行事竟与自己所想有所出入,离上殇这儿显然很是失望。倒是白泽远,听得好友这一番叹后直接横了一眼,说道:“看别人洗澡?我可不是变态。” “切”着应了一声,离上殇道:“看人家洗澡是变态,难道大晚上潜入人家屋中看人家睡觉就不是变态了?横竖都是变态行经,你不觉着直接偷看洗澡瞧得更清切吗?而且还不容易让人发现?” 偷窥旁人洗澡,光想想就有趣,只可惜白泽远对于这等行经显然极是不屑,横了一眼说了一句“别将我同你一概而论”,这才消声到了水仙仙床前。 今儿的夜色,要他来说也是好的,虽不是一切瞧得清透,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瞧看不清。迈步至了水仙仙床前,冲着离上殇竖了手示意她莫要出声胡闹,白泽远直接俯下身,手从水仙仙睡穴上拂过。 睡穴拂点,一则是叫她今晚有个好眠,二则是不望半途将其惊醒,坏了自个的事。 白泽远拂了水仙仙的穴,主意是为了自己,反之离上殇,在瞧着白泽远点了水仙仙的睡穴后,她忍不得上了前,凑上头瞧着入了睡梦的水仙仙。 也不知睡前哭了多久,这弱羸娇羞的美人双眼微是肿红,红肿的双眼,泪珠子悬挂在睫眉处,或许连着梦里也不得安歇,连着梦也是那夜发生的惨事,水仙仙的眼角竟是接连滑下几滴泪珠。 滚滑的泪珠,从红肿的眼角处滴落,听着那梦中轻喃而出的“爹娘”,品着话语当中的痛苦绝望,离上殇这心里头都有些不是滋味了。 抿了唇退了身,不再兴致冲冲凑上去确认水仙仙身上的胎记,离上殇小声嘟囔说道:“我说亲爱的,这水姑娘真心挺惨的,咱还这么怀疑她,会不会太不厚道太残忍了?” 离上殇好玩,同样的,她的心也是柔的,如今见着水仙仙这般,心中免不得跟着怜抽几分。可怜之人,已是十足可怜,他们非但不抓紧破案擒得真凶为她报杀亲灭族之仇,反而在这处怀疑她的身份。 说真的,这回就连离上殇都觉着自己和白泽远有些冷血了。话起下的微微自我怪责,那是对水仙仙的悯怜,听了闺蜜之语,驻眸看了一眼水仙仙,稍是浅了一顿,白泽远伸出手轻轻翻过她的身,看了她身后藏于颈下衣内的蝶形胎记。(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意想构陷 水三泼之女水仙仙,身后有处娘胎带出来的蝶形红色胎记,而如今住于赵大人家中,从水家救出死里逃生重得一命的姑娘身后,也有一处红色蝶形胎记。 两人胎记的吻合,加上媒人婆子的证词,水仙仙的身份也算彻底落清。 要破一桩案子,先得弄清人证物证的可信度,如今水仙仙的身份已可确定,那么她那日所说的话,便可纳入证词当中。 江湖上都说这连着六起灭门之事都是百鬼窟当家窟主所行,这些江湖道传当然不能作真,毕竟百鬼窟的当家窟主可一直老老实实呆在他边上,哪都没去。江湖言猜,不可作数,不过水仙仙那日说的话却多少能供出几分有用的线索。 水仙仙说那夜杀了她全家的是个身着血衣的女子,血衣着身,面巾蒙面,离上殇以前素喜的装扮虽说江湖上下通知。不过那些晓知之人也只是他人听旁人道传的一个大概,对于其中的细节,江湖上的人云亦云一概不清。 百鬼窟的当家窟主,素来最是神秘,江湖之上无人知晓她是个怎样的人,又是个生何模样的人。因为凡是见过她的人,几乎全都死于非命,凡是见过之人连命都不能保住,就更别提清清妥妥道出百鬼窟的窟主是个怎生模样的人。 可水仙仙却看到了,非但看得清清楚楚,在事后白泽远找过几次,一点一点追询时,她逐渐记起那夜看到的一切。 那夜手刃水家上下五十七条人命的凶手,水仙仙深深刻入心中,纵是心里头不愿记起,可在白泽远几次问询,点点打开心结后,她还是逐渐记起那晚的事且尽量清晰描绘出那人的身形轮廓。对于那人的身形轮廓,水仙仙描绘得极是清楚,也正是因了她的详细描述,在听得她一点一点记起的那夜后,白泽远的眸色逐渐沉暗。 他的心里头一直都在猜疑一件事,只是以前因为猜疑,所以他几乎没在离上殇面前提起过这份猜。 如今听得水仙仙对于那夜杀人之人的详细描绘后,白泽远心中的那一份猜愈发沉凝起来。 从赵大人的府邸回来后,白泽远便杵在那儿半日没出声开口,过分的安静可是很容易叫人心生不安。因了他的过分安静,以及锁蹙成拧的眉处,离上殇忍不得凑上前开口问道。 “亲爱的,你今天看起来有点怪啊,一副心事重重纠结样?咋啦?不会是叫水姑娘给调戏非礼了吧。” 就水仙仙那种脾性的人,白泽远调戏她都不可能轮到她来调戏白泽远,离上殇这话纯是打趣。打趣的笑闹,叫白泽远直接眼横一瞥,极嫌的鄙了一番后,白泽远说道:“胡说什么?” 出口的嫌惹得离上殇笑着吐了舌,“嘻嘻”笑着乐随后迈步走道到白泽远跟前,双手背后身子压倾,上抬了头细着打量着好友蹙锁的面容,离上殇笑声说道。 “不是水姑娘调戏你,那是怎了?一副愁眉苦脸样,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好了好了,你也别瞪我了,我不开玩笑了还不成嘛?不过说真的,这回上赵大人那处水姑娘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眉心皱成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摊了什么大麻烦呢。” 白泽远这幅模样,如何叫人不多想不多思?离上殇虽是淘气,不过对好友关切也是真心。打趣的话,内含诸多关切,听了好友心切的关询后,白泽远不作声叹了口气,随后说道:“麻烦,如果是我的麻烦倒也罢了,我现在担心这一份麻烦,是你的麻烦。” 道出的话,引得离上殇直接正了色,直起身不在俏皮仰视白泽远,色正之后离上殇说道:“什么叫我的麻烦?” 白泽远口出的麻烦,让离上殇起心,心中忖思觉着有些事总当叫闺蜜知晓,好让她事后处处留心的泽远便将心中思猜的一切全数说了。 听着白泽远的话,离上殇的眉宇愈发蹙得锁紧,直到白泽远话音落后,离上殇这才抬头瞧着他问道:“所以亲爱的,你是在怀疑有人想要构害百鬼窟?”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默了片许不知在想什么,稍顿片许后白泽远才开口说道:“自从上回虚渺山庄一事后,对这件事我便一直上着心。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那个面具男是如何得到的?便是那个男人梅花镖上喂的并非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可是单从毒性毒发症状同阎王命一样这一件事便足可看出,有人想要陷害百鬼窟,将杀人之事全部推扣到百鬼窟头上。上一回虚渺山庄使的只是类似三更阎王命的毒物,姑且还可以说那些人要害的是整个百鬼窟,想要挑起百鬼窟同正派人士的仇怨。可这一回呢?接连六起的灭门之事,死者几乎死于阎王之毒和你的断魂掌之下,甚至那行凶之人还特地着了一身与之前的你一般无二的装束,这里头的隐意,你不奇怪吗?” 三更阎王命,那是百鬼窟独有的药毒,而断魂掌,则是百鬼窟当家窟主独有的掌法。 这接连六起命案,数百条人命,全都命丧在百鬼窟的阎王命与断魂掌之下,这里头究竟以事暗隐了什么? 江湖上的人看不出事下的内隐,却一个个都知道该将矛头对到谁的头上。 本来对于这平白赖在身上的数百条人命,离上殇心里头就没个痛快,这会子听了白泽远这话里有话的话后,顿是明了白泽远内隐之忧的离上殇面色稍了便,而后开口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别有用心之人不但想要陷害百鬼窟,更想陷害我?” 点了头,白泽远道:“如今看来,怕真是这样了,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叫水姑娘逃过一劫,而不是毙命于那人的掌下。” 有人想要坐实一切皆是离上殇所行所为,既然想要坐实一个人的杀人恶事,单凭物证并不算妥妥的坐实,所以别有用心之人还需要人证。 而水仙仙,很大程度上或许就是那些别心之人特地准备的人证。 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以离上殇江湖流传的形象出现在水家,杀光水家之人,在留下一个活口,那么百鬼窟当家窟主的恶行,人证物证就全坐实了。 凑巧。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凑巧,水仙仙的留活,或许就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特地准备的凑巧。 越是审询水仙仙,白泽远越是坚定自己的猜思,也是因了这一份猜思的逐渐坚定,如今的他面色才会如此难看。 面色难看,起因全是他的猜思,因了白泽远这一番思猜,饶是向来淘气的离上殇,这会子面色也是沉了。 沉下的面色,心中思忖良多,默沉半许后,离上殇说道:“看来事情,真可能如你所想一般,非常麻烦。现在这么看来,亲爱的,这接连六起的灭门之案,不会因有人想要坐实我的杀人之事,故意导演出来的吧。” 若真是这般,那离上殇真得收心想想,现在的这幅身子在她侵占之前到底干了多少恶事,开罪了怎样的人,为何叫人如此费尽心思,只为陷害她。 陷害之事,越想越是叫人怄气,嘴上话道眸眼渐沉,离上殇这话落后白泽远接口说道:“构害,应该是想构害的,不过我总觉着那些人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拉你出来垫背的,可能并不单纯只是为了构害。” 话音落,离上殇道:“不只是为了构害,莫不是他们还有旁的心思?” 点了头,白泽远道:“六起灭门惨案,上下一共数百条人命,若只是单纯为了陷害你,这阵势未免太大了,且这些人的分量,也不够重啊。” 如果本意只是为了构害离上殇,挑拨百鬼窟同正派人士的仇怨,那么水三泼以及其余被灭的五家,江湖分量的确不够。 不若是谁,若是单纯只为了陷害离上殇,他们绝不会挑选这样的人屠杀,江湖名气不旺,甚至还有退隐江湖早就十几年不理江湖恩怨。 杀了这样的人,就算屠杀再多的人,也不如上正派人士门中杀掉一两个德高望重的来得更能激发正派人士的怒焰。 白泽远一句“分量不够”,叫离上殇顿时静安了心,细下的一番思忖,离上殇说道:“这么说来倒也是,就凭水三泼这几号人,的确不够分量。既然如此,亲爱的,你说干这些事的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整出这些幺蛾子为了什么?莫不是那些人之所以杀掉水三泼以及其他那几家的人,本是为了自己的心思,至于对我的栽赃陷害,只是顺道办的?” 单说杀害这些人为的是害陷离上殇,挑勾正邪恩怨,就那些人的分量的确不够。可要说他们杀害这些人本意为己,陷害不过其次。 这么一想,反倒有了理。 不只是离上殇这么想的,白泽远心中也是这么疑的,好友这话落后,白泽远那处也是应点了头说道:“我也觉着这个可能性极大。” 离上殇忙询问道:“你也觉着有这可能,既然如此,亲爱的,依你猜想,他们对水三泼等人动手,到底所为何事?” 杀人之人所因之事,除了那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只怕旁人都无从猜起。就眼下这点线索,白泽远也不好猜断,静了一下良思片许,白泽远说道:“所因何事,就现在我是没法回答你的。不过有疑就有答,等我弄清了,到时再跟你说。” 白泽远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所行所为本意为何,不过从这段时日与水仙仙的聊询中,多少还是能猜出几分可能。这几分可能虽然算不得清切,不过于白泽远来说也是几条能行的线索。 既有线索,当然就得去查,也是早已着手于这几条线索的调查,就在白泽远应了离上殇那番话后,消失数日不知又上那儿混迹的问天,在这当口冒了出来,笑嘻嘻探了头,翻窗入了屋中,上行贴笑一番谄媚,问天贼兮说道。 “窟主,白大人,属下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仙仙有思 问天这几日的消失,全因白泽远吩咐他去办一件事,如今事情办妥,他自得第一时间回来复命。笑贼贼呈了禀,将白泽远吩咐之事如实呈禀后,白泽远便与问天一道去寻问天探得的线索。 至于离上殇。 原是打算跟的,谁知白泽远竟是不许,无聊之下她直接拐道前往赵府,找水仙仙唠嗑聊天去。 连着一段时日的来来往往,离上殇同水仙仙逐渐熟络起来,对于这终日同白泽远呆处一块的姑娘,水仙仙是识得,也知道这个姑娘同一般姑娘不同。故而瞧见离上殇翻身从窗户跃入屋中,水仙仙也只是稍稍惊了一下,随后赶紧拭泪说道。 “离姑娘,是你啊。” 忙着拭去眼泪,可那眼周的红通却骗不了人,瞧着水仙仙背过身忙用衣袖擦拭泪珠,离上殇开口问道:“你刚又哭啦?” 下意识想要回答没有,可是眼角的通红实在显明,到了嘴角的话在舌边转了一圈后,水仙仙终是如实回道:“想到爹娘,想到家里的人,忍不住就……” 灭门惨事,一夜之间所有亲人全部离开,独留自己一人活在人间,且还亲眼目睹了家中长工被人击杀。这样接连而下的惨事,饶谁遇上能马上从悲痛中走出来? 水仙仙心里痛,独自一人落泪垂伤,人之常情。听了她的话,瞧着那副梨花落雨惹人怜的模样,离上殇这处也不好开口打趣了。抿了唇,随即几步上前到了水仙仙身边,随后在她边处坐下,离上殇说道。 “我这人平时只会损人,说真的,这安慰人的话我还真不大会说。不过摊上这种事,来来去去也就一句节哀顺变,所以那些安慰人的客套话我也就不说了。但是你啊,也别哭了,事情都发生了,咱再这样整日哭哭啼啼于捉拿凶根本没半点相帮之用,反而还会哭坏了自己的身子。所以要我来说啊,别哭了,好好坐在这儿等白大人的消息,他肯定能找到线索抓到真凶,告慰你家人叫他们泉下有知的。” 损人的话,离上殇擅长,不会安慰人的话她的确不大会说,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讲大道理。离上殇这番话,却有几分道理,而水仙仙也是个心柔性温之人,离上殇这话听上去不顺耳,不过里头的好意她心里明白,受了离上殇的好意后,水仙仙又拭了拭泪,随即说道。 “离姑娘的意思,仙仙明白,仙仙会努力从伤痛中走出来的,仙仙相信白大人一定能擒得凶手,以告慰仙仙亲人泉下冤魂。” 自打来了这儿,刁蛮的姑娘她见过,邪乎的女子她也见过,就属水仙仙的性子最是平柔。 这个姑娘的性子就跟她的名字一样,跟她相处久了,倒也不至于叫人升起不喜。自打来了于阳洲,白泽远所有的心思都在这灭门的惨事上,而问天问地也叫他给征用了。没人陪说话没人陪闹事的离上殇无聊之下只能找水仙仙聊天,这一来二去倒也将她当作朋友。 如今见着她终于放开了,离上殇心里自是喜的,稍作吐了一口气,离上殇开口说道:“你能想开,这很好,要不凶手还没抓到,就你这整日的哭哭啼啼,只怕到时凶手抓到了,你也没力气报仇雪恨了。” 离上殇这话是不好听,不过实在,看着听了她的话虽然认可的水仙仙,不知为何面上神色总有几分隐而不知当不当出声询的纠思样,离上殇直接开口问道:“咋啦,怎就这表情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正如离上殇所言,水仙仙心里的确堆了些想问的事,只是这些事她不知如何开口,如今离上殇既然起了个头,水仙仙那处也就屏了一口气,说道。 “离姑娘,我的确是有件事想要询离姑娘。” 见她开口,离上殇道:“有事你直说。” 水仙仙问道:“离姑娘,你说白大人真能擒得真凶吗?” 这话出口,离上殇那儿都有些愣了,直接顿了愣偏头看着水仙仙,离上殇道:“为什么这么问?” 水仙仙回道:“仙仙不是江湖人,这江湖上的事仙仙不知,不过百鬼窟仙仙还是听说过的。这百鬼窟乃如今江湖上称得第一的邪魔,仙仙一家上下五十几条人命命丧在这邪魔鬼窟的当家窟主手中。这仇?仙仙真有机会报,这个人?白大人真的能擒到?” 邪魔歪道的祖宗,可非一般邪魔可以相较比拟的,想要抓到邪魔歪道的主子,比登天还要难。 水仙仙虽不是江湖中人,可对于这其中的难易,她多少也知几分。心中便是因了这一件事起了愁忧,听着水仙仙的话,明了她心里头的思,离上殇顿了一下方开口说道;“百鬼窟嘛!水姑娘,你真的相信你家上下是叫百鬼窟当家窟主害的性命?” 但凡一个正派之士,都不会对邪魔行凶产生怀疑,离上殇这话本就有些不妥。 离上殇这一番询实是突兀,饶是水仙仙在听得她的这番问语后,眸中也是起镀几分怪奇。心中微是奇,人也瞧着离上殇,片许的凝迷之后,水仙仙说道。 “离姑娘问我信不信杀人真凶就是百鬼窟的那个女人吗?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不管是谁,不若江湖上走行的人,还是当朝为官的人,几乎全已认定六起灭门凶手就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 可水仙仙这当事人反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 因为不能肯定。 所以她并不知道。 这与近来常闻诽语截然不同的一番话叫离上殇起了几分微愣,顿了些许随后看着水仙仙,直凝的视线就好像想从她身上看出点旁的什么。 可是没有。 从水仙仙的眼中根本看不出任何潜伏下的隐,就这般对凝片许,静忖略稍后,离上殇开口问道:“为什么说不知道?你不是说那夜你亲眼看到的,一个女人,身着血衣的女人,杀了你全家。” 思忆那夜,水仙仙的眸中再度染了仇伤,伤绝如水般几乎要从她的眸中渗出。 痛。 恨。 经历过那样的夜晚,不管是谁心里头肯定都透溢着恨,恨不得亲手抓到残害一家的真凶,恨不得亲手要了她的性命,为一家上下报仇雪恨。 水仙仙是恨的,离上殇看得出来,可饶是看出她眼里的痛,眼里的恨,她仍是听到水仙仙说道。 “那一夜我的确看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血衣,就如女鬼一般出现在家里,抬手之下瞬息就要了长工大哥的性命。钟爱血衣,出手便要夺人性命,百鬼窟那个女人江湖上都是这么说她的,说她冷血,说她戾性,说她杀人如麻凶暴至残。可是我却觉着,或许,也许并非这样。” 轻轻喃出的话,也不知是在应答离上殇刚刚的询,还是在喃语自己的思,水仙仙看向离上殇说道:“离姑娘,这段时日亏得离姑娘陪着我,开解我,才撑着我走了下来不至于了结自己随了父母一道下了黄泉。所以对于离姑娘,我已将姑娘你当做能说心里话的朋友,所以有些事,我也只同姑娘你说。江湖上都在传,就连赵大人他们也说杀害我一家上下的必是那个百鬼窟的女人,可不知为何,我总觉着,不一定。” 这还是除了白泽远外头一个相信凶手非她的人,看着水仙仙,听着她不知此语可说不可说的纠结,离上殇问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摇了头,水仙仙蹙眉说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着不会是她。虽然江湖上都传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女子,便是邪魔,又能真邪到何地?再说了,我爹以前是走江湖的没错,可我爹早已退隐江湖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我从未见过我爹重涉江湖事,甚至都没跟以前的江湖朋友有什么往来,跟那邪魔歪道就更不可能结下什么恩怨。我实在想不明白,无仇无怨的那人为何要杀我一家?就算是邪魔之人,也没有无缘无故杀人的理啊。” 水家不曾同百鬼窟结下仇怨,她爹更是跟江湖上走行的朋友全都断了联系,就算那夜她亲眼看到一袭血衣要了自家上下所有家人的性命,在没有确定的证据下,在真正的凶手没有落网前,要水仙仙如同江湖那些侠者那般直接认定杀人之人就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 潜意识下她总觉着这事过于武断。 水仙仙的性,就是如此,平柔温情,是种很容易叫人喜欢上的性格。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眉目中又是痛愁又是淡疑的神色,离上殇那处不知为何竟是笑了。 “噗”的一声笑,叫水仙仙那处更是纠了,稍抿了唇看着离上殇,水仙仙问道:“离姑娘,你笑什么?难道是我刚刚说了什么不当说的话。” 笑着连摇,只是摇头却没语应,再连笑笑“啧”几声后,离上殇说道:“没想到看得最清的竟是你这个受害者,这个世道啊,还真有趣啊。” 奇着锁了眉,水仙仙问道:“何为看得最清?” 没有解应,又是几声的“啧啧”叹笑,离上殇说道:“没什么,只是想感叹这于阳洲的知府还不如你一个姑娘家,看事看得透彻。你的家人到底是不是死于百鬼窟之手,我这儿暂且是不能给你什么准确的答复,不过也如你刚刚猜的那样,人家与你家无仇无怨的,凭着干嘛杀你全家?闲得没事干就瞅上你家了,纯粹杀来玩?这种话甩出去傻子也不信。你家既遭这等祸事,肯定有内隐,这是必然的,要不茫茫人海平白招难,且不说几率小得可怜,便是真有这事?也没那么倒霉落到你家身上。所以你家既遭此劫,我个人觉着……” 话到这处顿住,见着离上殇休了顿,水仙仙急忙问道:“离姑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离上殇道:“发现,到说不上有没有发现,不过世间有劫就有果,就算你家的难不是因你爹开罪了谁引招来的,也肯定内藏了什么旁的根由。或许是你家藏了什么宝贝叫人窥上了,又或者是你爹藏了什么秘密,叫人知了。” 杀身之事,不是为宝就是为秘,正常情况下也就这两种可能。道言这两种可能,纯是离上殇信口言出的道,谁知这话才刚落后,水仙仙那处竟是蹙静了眉,不知思了什么。 蹙着眉,想着事,浅顿了稍许后,水仙仙突然开口说道:“因了什么嘛?这么说来,我总觉着我爹心里头好像藏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落网之鱼 本来就是闲下过来找人的闲聊,离上殇压根没想过能从水仙仙嘴里叹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没想着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倒是成了荫,就因她一番无心下的言语,水仙仙竟是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当即离上殇的眼睛都亮了,仿佛找到新大陆般整个人倾身朝了水仙仙凑去。上凑的倾,眼里头光都溢了闪,离上殇问道:“你说你爹心里头藏了秘密?什么秘密,快说。” 这个秘密或许正是水家灭门惨案的由来,激动得整个人都快贴到水仙仙身上,离上殇一个劲的赶着催。她这过分激动的急催,可把水仙仙给吓的,瞧着那几乎就要挂蹭自己身上的离姑娘,水仙仙愣了说道。 “离姑娘你。” 摆了手示意先别说旁的没用的,离上殇道:“别的先别管,快说你爹心里头到底藏了什么事,这搞不好是所有案子的起因根由呢。快说快说,这么大的一条线索,我得拿去白泽远那处邀功邀赏呢。” 线索空少的情况下,任何有用的线索都可能称为最后破案的关键,离上殇会这么激动也不是没理的。白泽远与离上殇,多日的接触下对于他两水仙仙已是相信,加之他们是京都来的京官,又是一家灭门惨事的侦办者。也是因此离上殇的过分激动仅让水仙仙愣愕片许,随后张了口正欲说着什么。 唇方起,话也将出,就在水仙仙打算开口时一道暗镖竟破了纸窗朝水仙仙面上射去。 这一支暗镖打得突然,此前离上殇甚至都没听到屋外有人伏潜的声音。全然没有察觉,加之嗅到新的线索,过度兴奋之下的离上殇压根料想不到有人会突然出手,妄想取杀水仙仙的性命。 这一镖打得极是突然,连离上殇也是出了预料,若非她耳目眼力极佳,且身法极是迅猛,只怕这打向水仙仙的一镖就得当了她的面取了水仙仙的性命。 耳中敏捕镖器破空的声音,眼疾手快下截下打向水仙仙的镖器,暗镖拦截离上殇的眸色也直接爆了戾阴,暗镖劫下的瞬间她也起身直接破窗跃出。谁知人才离了屋,打算拿擒那暗心想杀水仙仙的人,出了屋后外头竟是空荡。 那欲行杀人之事的贼子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避开她的耳目,无声无息近身靠潜,甚至险着在她眼皮底下取走水仙仙性命,那人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强。没能擒得行凶之人,离上殇心里自是恼气,气气“切”了一声后,离上殇这才翻窗回了屋中。 凭空落下杀身之祸,此刻的水仙仙面色早已吓得煞白,坐在那处不知如何动作,白煞着脸僵杵那处,直到看着离上殇回了屋,水仙仙这才说道:“离姑娘,刚刚那是?” 走到原来的位置上跨身坐下,离上殇道:“看样子有人来找你这条落网之鱼了。” 水仙仙惊道:“落网之鱼?”心中落惊,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心中惊思一番后,水仙仙说道:“离姑娘,莫不是那晚的。” 没有回应,只是点了头算应了她的询,离上殇捏住刚刚凌空截下的暗镖,细着审量起来。翻着暗镖细细审量,随后将暗镖举至鼻间嗅了一嗅,在闻到暗镖上隐隐渗溢一丝极淡不易察的暗香后,离上殇的眸色明显暗了。 不动声色撕下一截布裳,随后将暗镖包入其中,收着放入怀里。坐在对头看着离上殇的一行一举,直到瞧见离上殇收起那枚暗镖后,水仙仙这才出声问道:“离姑娘,是不是有人想要我的性命?那夜杀了我全家的那个人,可是她发现我还活着,现在想来补取我的性命?” 暗镖水仙仙没有细瞧,便是离上殇给了她,她也瞧不出里头的门道。可饶是如此,从此刻离上殇眉心上的锁蹙她也看得出来,刚才的自己又一次在死亡边缘处游了一圈。 心中已是阵阵恐惊,那是对于死亡即将再度降临的恐惧。 连水仙仙自己都察觉到危险的再降,离上殇也就没必要说那些善性的谎言,安抚她焦恐的心。点了头,再一次应了她的猜,离上殇说道:“刚刚那人是不是那晚出现在你家的犯人,我不晓得,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我也不想瞒你,刚才那人是真打算要你的命。” 水仙仙道:“真想要我的命,那我……” 断了她的话,离上殇说道:“那人想取你的性命不假,不过有我和白大人在,想要你的性命也不容易。水姑娘你放心,只要我们两人在,谁也别想伤你性命。” 她亲自坐镇,那些宵小贼子竟还有胆子在她眼皮底下取人性命,简直没将她放在眼里。杀贼方才的行经,对于离上殇来说就是挑衅,于此她心中自是不爽。 哼了一声冷,心中甚是不悦,冷冷说道且同水仙仙保证有她在谁也要不得她的性命,离上殇这才抬起手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刺啸。啸声一处,内劲带波传至远方,待这啸声波散后,问地应传到了水仙仙屋中。 入了屋,恭敬到了离上殇跟前,问地说道:“小姐,你唤属下过来何事?” 离上殇道:“有人想要水姑娘性命,杀人的暗镖虽叫我给截下了,不过那人我没逮到,也不知是不是还躲在这座府邸伺机而动。我现在要去找白大人,水姑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记住,绝不许她出事。” 贼子一击不中,必然还会有新的行动,如今的水仙仙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未防杀手趁他两不在暗下伺机来取水仙仙的性命,离上殇直接传唤问地,要他保护水仙仙。 窟主之命,问地自是命领,当即颔首示意自己已明,离上殇这才带着那支暗镖离开屋子前去找白泽远。 白泽远和问天上哪儿调查线索,因为没跟她提过,离上殇不知上哪儿找他们,故而只能呆在下榻之处等着。好不容易等到白泽远和问天回了下榻的地方,离上殇立即动身迎了上去,开口迫急说道。 “亲爱的不好了,有人要杀水仙仙。” 这话刚出,才刚寻了些线索的白泽远脸色直接沉了,连坐下歇口气的心思都没了,直接看着匆匆迎上的好友说道:“你说什么?谁要杀水仙仙?” 询问的话刚刚落下,见着离上殇从怀里取出一块布,将那块布递到他跟前,离上殇说道:“你和问天出去找线索不带我,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我只能去找水仙仙聊天,谁知道聊到一半有人居然当我的面从窗外打入暗镖,想要杀水仙仙,好在我眼疾手快将这枚暗镖凌空截下,要不你现在就得下黄泉去找水仙仙问线索了。” 一面听着离上殇的话,一面接过她递过来的布,打开布看着裹在里头的梅花暗镖,轻轻凑鼻一嗅,白泽远说道:“这镖器上有毒。” 点了头,离上殇说道:“毒,不但毒,而且还是剧毒。” 暗镖之上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那窗外行杀之人,显然想要水仙仙性命。水仙仙是水家灭门唯一的幸存者,如今竟现一人欲取她的性命,这事如何不叫人触心。当即神色也是凛了,白泽远问道:“人抓到没?” 摇了头,离上殇道:“要是抓到了我还会在这吗?早找于阳洲那个蠢知府借牢房审人了。那人啊,诡贼得紧,不但贼且武功还极高,且不说他能避开我的耳目无声无息潜到屋外,单凭我截下暗镖第一时间就破窗而出时屋外已是无人踪迹,那人早已消失得没影没踪就足可证明那人的本事不低。” 离上殇的本事江湖上已是登峰的高,没想着那出手想要伤夺水仙仙性命的人竟能避了她的耳目,无声无息来,无声无息离。 旁的无需言辩单凭这一桩就知那人的本事。 不低。 有想过水仙仙的死里逃生可能是旁人故意设下的巧合,却没料到事后竟有人会想补取她的性命,水仙仙的性命再度堪忧叫白泽远面色极是凝重。眉宇蹙拧,顿思了片许后白泽远说道:“那晚不杀她,为什么事后又想来取她的性命?水仙仙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就算那夜真的漏了她一人,也没必要兴师动众派遣这样一名高手前来补取她的性命。这样一个高手,来杀水仙仙,为何如此用心,莫不是对于那些人来说水家的人都必须死?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否则可能泄了秘密,坏了他们的事?” 兴师动众,必有兴师动众之意,白泽远会这么说纯粹是因为现在手头上掌握的证据叫他这么觉着。说这话,纯是他自个的猜测,没想着这话落后竟是听到离上殇抽气说道。 “等等,你刚说秘密,这么说来我记着刚和水仙仙聊天时,她好像说过她爹的心里,好像藏有什么秘密。” 当时就是因了这话,离上殇的注意力才会全部落到她的身上,才会叫那贼子逮了空荡险着丢了水仙仙性命。 这个秘密,水仙仙还没说,也正是因水仙仙还将这个秘密出口,离上殇才会记得如此深刻。 倒抽一口气,将方才闲聊之事全部道出,听得离上殇简述的话后,白泽远冷声笑道:“秘密啊,看来水家灭门惨事,并不简单啊。”(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夜下伤泣 水家灭门一事同水三泼心里藏的秘密脱不了干系,就算离上殇从没水仙仙口中问出水三泼心里藏有一件秘事,白泽远也会这么怀疑。 结合水仙仙的话,加上问天所探得出的线索,于水家乃是其余五起灭门惨事,白泽远心里已有自己的判思。只是心中虽有所猜,可因此事疑团重重,单凭这些根本解不开里层的谜疑,白泽远只能一面调查一面断思。 灭门惨案,肯定不是赵大人所猜江湖恩怨仇杀,而是内有秘隐。 因为此事内有他秘,且有人已是重窥水仙仙性命想要杀她灭口,于这水家灭门惨案唯一留下的活口,白泽远和离上殇当然不能容许她出事。原以为水仙仙住在赵大人府邸,周遭有衙役护着,当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是,如今有人已是重窥她的性命,且那欲夺她性命之人还是个本事极高的杀者。 单凭几个衙役已不足确保水仙仙安全,一番合计之下白泽远决定同离上殇一道搬入赵大人府中。 有他们坐镇,至少水仙仙相对安全些。 水仙仙的身上,带有其他的线索,至少水三泼心中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普天之下除了那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就只剩下水三泼的女儿水仙仙可能知道这件事。 父亲心中的秘密,不见着一定会让儿女知道,饶是水仙仙真的知些什么,也不过是平时接触之下偶然的晓得,略是知晓一些。这些平时探得下的知晓,因为没人特地告知,所以极容易叫人遗忘,加上那次让那贼子以夺命的暗镖惊了魂后,这水三泼心里头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水仙仙更是记不起来。 伤心过度,惊吓过头,都可能叫一个好好的人凭空丢了一份记忆,更何况这个秘密本就不重要,水仙仙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水三泼的这个秘密,关乎整个案子的走向,这要是搁在平时离上殇保准叫水仙仙给急死。 记不起来,水仙仙心中甚是内愧,好在白泽远没有急询,而离上殇这一回也没催着急问,她也得以安心慢慢忆想这一件事。 搬入赵大人府中,水仙仙的性命安危也得到了保障。白泽远负责查调这六起命案的关联,而离上殇则负责水仙仙的安危。 案子看着没有关联,实则错综如麻,拿着赵大人整合送来的这连着六起灭门惨事的案宗,白泽远翻阅细看。 水三泼退隐江湖十余年,这十几年间几乎同江湖断了联系,不理江湖恩怨仇杀,一心只想与家人度享余生。十几年的平静生涯,江湖上的新辈层层而出,这老一辈也逐渐淡忘于江湖之上。 淡忘消退,那是必然,日新的更换,哪个人能跳出这生老病死的轮回圈。久久消隐,江湖之事不管不理,新出的晚辈不知前辈也是正常,可不管前辈声名如何江湖渐散,这一条道毕竟是他们曾经走过的道。 凡走过,必留痕迹,既然留过痕迹,就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六起命杀,接连而出,这连着发生的六起灭门惨事之间无半分关联,纯是有人闲得没事干纯粹随即选择杀着玩? 这样的说辞可没几人会信。 早在京都闻得江湖上连起六起命案,白泽远已命王德张善调查这六家之人是否曾有关联。明面上的事,交给六扇府去办最是简便,至于这暗里头的调访,当然是百鬼窟更加擅长。 双双配合查询,白道黑道同行而下,到也称了白泽远的思猜,真叫他们查出些有趣的关联来。 放下案宗转而抽出一封放在信封之内已是开封阅过的信,将信拿出后,白泽远又细细看了一遍。这封信是王德命人送来的,上面写有这段时日他两所得线索。 白泽远总觉这六家间当有关联,而事实也如他所猜所断,退隐之前水三泼与其他五家皆有联系,交情或多或少,却都是曾有几分交情的朋友。 江湖之上,凡是朋友的朋友,都是自己的朋友,这就是江湖中人为何总是四海皆是友的根由。这六家的交情,多少皆有几分,虽这条线索不能直接证明什么,却也证实白泽远的猜思。 这降临六家头上的灭门惨事,断非无妄之灾,定有六家间的某种关联有关。 关联之事,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可不好设猜,阅看着王德送来的那一封书信,细细连着看了三遍后,白泽远这才放下书信转而起身出了厢屋。 长时间坐于屋内,免不得心思结糅,难理心绪。因了脑中线索暂难清理,白泽远干脆放下收走的案宗上屋外园内走走。 四下无人,空是幽静,因为离上殇做事不喜欢伴着,且长时间让衙役守在赵大人府邸也不是长久之计,故而白泽远与离上殇搬入赵大人府邸后,这原本守在水仙仙屋外的衙役也撤了大半。 撤掉大半的衙役,加上这个时辰正是夜深人静之时,院内自然分外静安。 迈行于静园之内,听着耳边蝉鸟轻鸣,就在白泽远沉心于案子的线索时,忽传几分轻泣的哭声。夜深之下,这轻轻而传的哭声甚是谲诡,尤其近来冤魂叠出,连着六家几近数百条人命损于凶者之下,此时着手侦办此案的白泽远夜行之时竟是闻得伤怨哭声。 如何不叫人心中顿起几分吓瘆。 这若是换成旁人,无端在夜暗之下听到这疑似女子惨泣的声音,必是胆子都得吓破了,反之白泽远却是蹙紧眉心,随后顺声上前。 他不惧鬼,也从来不信鬼,这夜下传来的哭声不是有人作祟,就是有人伤悲。 寻声而去,最后在园子一处石椅上见到了水仙仙。因瞧这伤哭之人竟是已当安枕入眠的水仙仙,白泽远忍不得更是紧了眉心的蹙,随后上前说道:“水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突然的出现,出声的询问,饶是心里头再如何感伤,这心尖也得叫人吓得差点岔气。叫白泽远的询惊了一跳,水仙仙那处反而忘了继续哭伤,惊了一心随即忙转身看过去,在瞧见问询之人是白泽远后,水仙仙急忙擦了擦眼角挂悬的泪珠,随后起身说道:“白大人。” 声音带哽,话也说得抽抽泣泣,水仙仙为何深夜在此哭得如此悲伤,原因白泽远看得出来。瞧着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家,伤悲夜下独泣,凭谁瞧了心里都不好受。白泽远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虽然性子上的确比常人稍稍寡薄一点,也的确偏于冷静,可在瞧了水仙仙这般,他也没法彻底冷着情,瞧了一眼,随即开口,白泽远问道。 “睡不着?” 低着头不敢抬头直对白泽远的审眸,稍是微顿了片许后,水仙仙这才点了头应道:“难入眠,所以出来走走。” 白泽远道:“想家人了?” 家中惨事,冤情未散,思念家人,心生悲凉,这乃人之常情。水仙仙的伤悲是人之常态,倘若她不悲不伤,才叫人觉着奇怪。 白泽远对于水仙仙来说一直都是个淡谨严肃的人,相识这段时日,她几乎没见过白泽远笑,终日不苟言笑眉心蹙锁,没回看到他几乎都是来问案子的事。因为白泽远的薄寡,水仙仙没回在他跟前都显拘谨,总担心何处不妥叫这白大人心生不悦。 严谨之人,性子向来偏薄,如今见他言语之中竟有几分关心之意,水仙仙那儿也是有惊了。心内稍起几分微惊,人也抬眸看着白泽远,视线对后忙又垂下头,水仙仙颔首说道:“想起爹娘,忍不住就……”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心中悲切再度涌心,见水仙仙仿佛又要伤心泣苦,白泽远当下接口说道:“遇到这样的事,谁心里头能马上平复的,想起爹娘心里伤悲难耐睡不着想出来走走,很正常。只是水姑娘,也许白某这话水姑娘心里头听了会觉着不舒服,不过依水姑娘现在的情况,白某觉着水姑娘还是别一人独行比较好。” 有人想要她的性命,偏着她还一人出来走走静静,这不是给旁人提供杀她的机会? 关切的话白泽远会说上几句,不过该叮嘱的话他也不会忘说。而水仙仙的脾性也是至柔的,伤悲之下有人告警莫要独身乱走,她竟也没动气,反倒觉着这是白泽远关切自己,当下抿唇垂目,水仙仙应道:“仙仙知道了,以后不会在独身一人出来了。” 人家已是够惨了,心里头难受想要一个人静静,也是人之常情。白泽远这话也没斥责之意,不过见了她这般顺柔,反倒有些不忍,当即移了眸随即忖了思,白泽远道:“小离呢?” 水仙仙的安危他已经全权付托给离上殇,这会子就只瞧见水仙仙一人在这,却没看到离上殇。对于那做事总是兴一起消一阵的好友,白泽远这儿免不得几分脑胀。开口的问,想知自家好友又上哪儿偷着乐将自个交代的正事给忘了,白泽远这问可没骂责离上殇的意思,毕竟好友那个兴啊,要是开口骂了,她暗下可会找人麻烦的。 仅是问,未有骂责之意,反是水仙仙也不知是不是担心白泽远暗责离上殇,在闻得白泽远询问离上殇现在何处时,她急忙替离上殇辩解说道:“白大人,离姑娘这会子正在屋里头歇着呢,这几日为了我,离姑娘辛苦了。今晚是和我自己睡不着,想要一个人出来静静,又不想烦了离姑娘,所以才自己一个人偷摸着出来的,离姑娘她并不知道,白大人你可千万别责了离姑娘。” 凭着离上殇的本事,水仙仙的偷摸哪能偷成,能叫水仙仙一人行出夜散,离上殇这当口肯定没在她屋里,不知性子何起趁机溜上何处闹事了。 离上殇的性子,白泽远哪会不知,不过水仙仙有心替她开脱,白泽远也就没挑明,而是说道:“很晚了,白某先送你回去吧。” 这么深的夜,呆在外头可不安全,要知水仙仙身上可还有一条没忆起的线索,白泽远可不能叫这条线索曝光前就随了主人潜沉泉下。 出来哭了一场,心里头舒坦许多,如今白泽远既开口要送她回去,水仙仙自然不会多言。点了头,应了意,垂下眸,水仙仙随在白泽远身后回了厢屋。(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提及一事 离上殇不是个能定性的,要她一直守着水仙仙哪也不去以确保她的安全,几乎不可能。好友的脾气,白泽远最清楚,深知这才几日她定是闷得琢着心思寻机到处溜玩,白泽远也就不在为难她。 将保护水仙仙的任务交给蒋山,至于离上殇,当然是恢复她的自由身让她想要怎么闹怎么玩怎么随意,只要记着偶尔帮着自己暗查些事就行。 蒋山办事严谨,为人也非常谨慎,水仙仙的安危交给他白泽远放心。水仙仙的安危,甚是要紧,不过刚刚经历亲人皆亡,如今举目无亲,心中正是悲痛万分,若是一直将她关在房里不许外出走动,整日无所事事就只顾着想这些伤心的悲痛事,就算那些心有杀心的贼子没能要了她的性命,只怕天天这么想着,她总得将自己想出病来。 所以再将这个任务交予蒋山时,白泽远倒也没忘了顺带叮嘱一句,在能确保水仙仙安危的情况下,也可偶尔让她出门走走。走走路,散散心,免着一直呆在屋里想着伤心事,到时反而得不偿失。 再确保水仙仙安危的前提下,她能由着心性在赵大人府中园内散心。水仙仙现在的当务之事是静心安养,顺便记起她爹心里头究竟藏了怎样的秘事。至于白泽远,当然是继续破侦这几宗杀人灭族的案子。 案子错综,本就难查,线索不明,更是难断,为了这几宗灭门惨案,白泽远极是费心,更何况这几宗案子还涉及自家好友,明摆着有人想要构陷,他自是分外留神,不肯漏掉一条线索,一种可能。 这日夜色深,因案子有所进思,白泽远深夜仍在屋中分解新得的线索,正是聚精会神之时,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轻起的敲门声,断了他的思绪,放下手中的案宗,白泽远抬头冲着屋外问道:“谁?” 话音落后,屋外之人回道:“白大人,是我。” 这声音乃是水仙仙的声音,辨出她的声音后,白泽远顿目稍是一忖,随后开口说道:“水姑娘?请进。” 邀入的声音刚刚落下,厢屋的门叫人推启,屋外水仙仙一声白素孝衣,手上端了一个盘托从屋外行了进来。因为见水仙仙手上端有他物,白泽远当下问下道:“水姑娘深夜来此,有事?” 轻步行入屋中,将手中托盘放于桌上,白泽远这才看清托盘上摆放的东西。一盅煲罐,一碟看上去极是精致的小点心,待水仙仙将这托盘轻放于案桌后,才见她轻声说道。 “白大人这段时日为了案子一事,日夜操劳,今早与蒋大哥说聊时蒋大哥还说近来这段时日白大人夜夜分析案宗,总是熬到深夜方才入睡。所以仙仙特地熬了银耳莲子羹,又做了一点酥糕小食,给白大人送来。” 一盅莲子羹,一盘小点心,这皆是水仙仙的谢意,瞧着那精致甚是讨喜的点心,白泽远接声说道:“侦案乃白某份内之事,水姑娘不用如此客气。” 水仙仙道:“白大人辛劳,仙仙没齿难忘,无以回报只能做些点心,还望白大人莫要谢辞。” 水家的冤屈全系白泽远一人之手,虽说这本是白泽远份内之事,不过白泽远的辛劳也是为了水家上下可以瞑目。这些精致的小点心不过水仙仙的谢意,水仙仙是真心希望白泽远可以收下。 姑娘的好意,若是一直强推反倒不好了,当下稍着一番思顿后,白泽远这才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白某在此先谢过水姑娘了。” 这话落,水仙仙已顺了话的话将盘中之物摆于桌上,煲罐吃食,轻轻放妥之后,水仙仙本当就此离去。谁知这东西放妥之后她竟无离开之意,反而杵在那儿,垂目不知想说什么。 目中透了游思,想来来此并不只是单为冲这汤煲以及点心,瞧了水仙仙这一副仿若有话要说的样子,白泽远开口问道:“水姑娘是不是还有旁的要事?” 问询的话,叫水仙仙脸上带起几分酡红,酡红之色起,姑娘的心思白泽远立即了清,心里头“啧”叹一声正欲借了几言几语之意将这姑娘打发出去,谁晓还没开口,水仙仙竟是先一步细声说道。 “仙仙今夜来找白大人,的确有一件事要来禀白大人。” 姑娘先开了口,他也不好什么都没问直接将人请出去,瞧看着,白泽远问道:“不知水姑娘要说何事?” 水仙仙回道:“是有关家父的事。” 有关水三泼之事,这对于白泽远来说可是眼下最重要的大事,当即心思立起,白泽远道:“水老爷子,水姑娘可是记起水老爷子心里头一直思纠不愿透露的秘密?” 摇了头,脸上现了几分内愧之意,水仙仙说道:“白大人对不起,那件事我还没记起来。” 还未记起那最是要紧的事,白泽远心起几分失望,浅叹了一口气,白泽远道:“遇上这样的事,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正常,水姑娘无需致歉。放宽心思好好再歇几日,指不定过上几日就记起了。” 点了头,应了白泽远的话,水仙仙道:“我爹的秘密我虽暂时还没记起,不过却想起一件事来。” 白泽远道:“何事?” 水仙仙说道:“先前白大人问话时不是曾问过仙仙,问我爹可还与江湖上的哪些朋友有走动?先前仙仙回过,说自打我爹退隐江湖后便与江湖上的朋友全都断了联系,一开始的确如此,于阳洲住了十几年也不曾见过我爹跟哪些江湖人士往来。可大概我家出事约莫半月前,仙仙不是曾说过我爹曾收过一封别人寄来的书信吗?” 这件事水仙仙的确说过,白泽远也记得,见她这回再度提起,白泽远点头说道:“姑娘的确说过这事。” 水仙仙也应点了头说道:“他人写给父亲的信,身为子女父亲不主动说及,我们也不能多问。我爹是不曾说过那书信的主人,不过仙仙倒是记着娘亲曾经提过。” 她是女儿家,家中大事父亲当然不会与她商量,不过她和她的娘亲却不同。要说这人世间,谁与谁的关系最亲密,除了父母子女外,怕是只有夫妻间最是亲近。 见着水仙仙说了这话,白泽远敏锐察觉到这话里头定藏有用线索。没有急催,而是缓声问了一句,水仙仙回道:“因为那时不过闲聊下的偶谈,所以娘亲那个时候也没细说什么,事实上我也只是听娘亲提了一个名字。” 白泽远道:“什么名字?” 水仙仙回道:“刘残阳。” 白泽远的记忆力向来极好,过目的事情很少会忘记,过目的事记忆犹新,过耳的名字自然也不会轻易忘记。凡是当着他的面说过的名字,或多或少他总会存在有几分印象,普通全无特别的名字尚且如此,更何况这刘残阳三个字。 刘残阳。 水三泼一家被杀前河北道口也发生了一起全家被灭的惨案,而这发生惨案的刘家,家主姓名正是刘残阳。 在听得刘残阳三个字从水仙仙口中道出后,白泽远的眸色彻底变了。心中疑思早过千千万,一番思猜断辨后,白泽远问道:“刘残阳,水姑娘,这刘残阳写予令尊的书信上,水姑娘可知上头写了什么,令慈在与水姑娘谈及时可曾提过这书信上的内容。” 摇了头,于这最是要紧的事自己竟是不知感到内疚,水仙仙说道:“当时只是说聊,因为正好提及这一件事,所以我便多嘴问了一句,娘亲也只说了这人的名字。至于其他的,娘亲说这些都不是女儿家该问的事,所以我也就没再多嘴问了。不过父亲倒是因收到这人的书信,又重起搬家侨居之心,这倒是真的。” 刘残阳前脚刚刚给水三泼写了一封书信,没过几日全家上下就招来一场被屠的横祸。水三泼收到刘残阳送来的书信,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举家办离离开于阳洲,可还没将这搬离一事付之行动全家上下五十七口人一夜之间全数没了性命。 这两家之间,这两场灭门惨事之间。 没有关隐? 水三泼一家的横祸,乃至于其他五家横来的灭门之事,互相之间必有牵连,而这一份牵连肯定有一个可以融会贯通的点。 只要找出这个点,究竟何人犯案,所因为何,又为什么要嫁祸给离上殇,也能逐渐了清。 这个点,眼下就重要的就是寻到这个问题所联的关切点,水仙仙深夜特地前来告知的这一件事,白泽远自行谢了,连着那特地尽心准备的汤羹连着吃食一并道了谢。 放下东西,说了要说的话,夜深不宜久待的水仙仙退身离了白泽远的厢屋。直到水仙仙离开后,这安静无声的厢屋才传来一声窃窃坏喜的笑。 窃窃的一声笑,有人藏在屋中伺机瞧戏,闻听这一声笑后白泽远说道:“出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这声落后,那藏于暗下的人也应语走了出来,几步行出随后吊儿郎当走到白泽远位上坐下,掀开汤罐的盖子深吸一口气,离上殇笑着说道:“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啊,瞧瞧这大晚上的,还有人特地送上银耳莲子羹和小吃食呢。可怜的我呦,腿跑断了不说,还没人疼没人爱的,真是老天偏薄,待事不公啊。” 阴阳怪气的话,还含了几分酸酸的味,这酸溜哀怨的话换来白泽远一眼嫌鄙,极嫌横了一眼,白泽远道:“少酸,想吃就下嘴。” 嫌“切”了一声,离上殇回道:“嗟来之食,我才不吃呢,这可是人家姑娘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献给你的,咱无功不受禄,可不敢吃。” 溜酸的话,倒是越说越来劲了,就离上殇这没事找事样,白泽远那儿可没打算搭理,直接说了句“少在那儿没事泛酸”,白泽远问道:“我让你和问天查的事,有结果没?” 白大人亲口吩咐的话,谁敢不搁在心上,掀捏盅盖的手松开,“啪”的一声清脆声起,笑盈盈听着盅盖落杯脆起的声音,离上殇弯笑着眼,说道:“查到结果没?这话问的,百鬼窟的办事能力,怎的,难不成白大人不信了。”(未完待续) 第一六O章 线索之事 百鬼窟的办事效率自是不用多说,瞧离上殇那勾得邪乎其邪的笑眸,白泽远就知自己拜托的事她已出了结果。结果既得,白泽远自得询清,当下开口立问,离上殇则先捡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连连呼了几声“这点心好吃”,方才说道。 “你不是让问天去查吗?看看这水三泼金盆洗手前在江湖上都有哪些交情不错说得上话的朋友。” 点了头,白泽远道:“我是请问天查了这事,不是说已得结果吗?结果呢?” 笑笑一乐,说了句“干嘛这么着急”,离上殇这才接口说道:“你要我们查的事?说真的,江湖上谁能没几个朋友?就算性子孤僻傲高的人,边上都还有几个性情孤僻的友人呢,更何况水三泼以前也算个有些名头的侠士,朋友自是不会少的。所以你要我们查的事啊,我和问天还真一桩都没去办。” 白泽远请问天调查水三泼退隐江湖前都有哪些交情不错的友人,在这方面动心思他当然有自己的用思。线索不足人又举家惨死的情况下,要想弄清事情内下的因因果果,从死者生前最是要好的朋友处下手,到不失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白泽远这个法子,离上殇显然不太认同,压根没用心去半他所吩咐的事。 瞧着离上殇那一副“你的法子毫无意义”不甚意满的神情,白泽远半饧着眼说道:“没去查?刚不是说有结果了?这会子又说没去查?所以你的结果,哪来的结果?” 这番问询的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笑声接道:“我的结果,自是我觉着有意义且有必要的结果。水三泼退隐江湖前朋友不少,能称过命的也有几人,这几人若是一一去调查审问,免不得浪费时间又做太多无用功,所以我就吩咐问天别去干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这费力不讨巧的事自是不能干的,不过问天却查出另一件远比你让他去办的事更加有趣的事。” 乐弯的眼眸,显然问天所发现的事让离上殇备感兴趣,瞧了她这般,且听了她话里的笑,白泽远道:“问天查到什么?” 离上殇道:“知己满天下的朋友,他是没去访查这事,不过水三泼退隐江湖的趣事,倒是得了一件。” 在线索不足人又举家惨死的情况下,要想弄清事情内下的因因果果,从死者生前最是要好的朋友处下手,是唯一也是最可行的法子。 白泽远道:“水三泼退隐江湖之事?莫不是问天查清水三泼因何事退隐?” 若是能知水三泼退隐江湖的因由,或许就能猜出水家惨遭灭门的根本缘由。因由之事,事皆因此起,离上殇这话叫白泽远的眸色闪了几分精。 精游的一瞬,仿佛已经看到案子最根本的因由,谁知他正期待时离上殇的话锋竟是一转,舀着莲子羹喝了一勺,离上殇说道:“水三泼退隐江湖的根由?拜托,这水三泼都已经离开江湖十几年了,这十几年前的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能探清的。连谁跟这件事可能有瓜葛都摸不清,更别说弄清水三泼为什么金盆洗手了。” 横了一眼的白,话里头嫌鄙之意犹深,这深深而起的嫌自叫白泽远横了一眼,说道:“不是水三泼金盆洗手的原因,那还有什么事能称得上有趣?” 这话落,离上殇那处直接朝他凑倾几分,移上的身凑,剪眸笑得都眯了起来,离上殇说道:“有趣,我既然说那件事有趣,那么那件事必是有趣。亲爱的,你说一个侠者想要在江湖上闯出名气,这条道上得付出多少努力和辛劳。” 没跟没由开口就是这一句问,离上殇心里头又再盘思着什么,白泽远这回可没了清。没有回应,就只是半饧着眸看着好友,而对方于白泽远的不答不应显然全然不着气,笑色始终挂在脸上,面上邪乎的笑越发透了邪。 啧啧几声,离上殇说道:“虽说白大人没体会过这种辛苦,不过依了白大人的聪明才智,我相信这里头的各中辛苦,白大人可能明白。一个人闯出一个名气不容易,闯出一个能得到别人认可的名气,更不容易。有闯劲有拼劲的人,谁也不希望在名气的上升期突然消隐,然后开始后半生的碌碌无所无所事事。” 会道出这一番洋洋洒洒的感叹,离上殇这话里肯定藏足了事,好友就是这性,白泽远明白,当即看着她,白泽远道:“所以你和问天到底查到什么?” 这般张口闭嘴来来去去都是无用的话,废话说多了,可是很容易招来旁人的不爽。听出白泽远话里透带的不喜,离上殇也不再趣笑连篇,而是正了色说道。 “水三泼退隐江湖十几年,那时他也才刚刚四十开外。男人的四十跟女人的四十可不同,正是事业的上升期。那时候的水三泼江湖名气已逐渐打开,对于一个名声正是逐步远播的侠者,谁会平白无故忽起退隐江湖之心?水三泼当时的金盆洗手,那时江湖上也是轰动一时的,不过那个时候啊,最轰动的却不是水三泼的金盆洗手。而是三五朋友,连接成队,一个接着一个,金盆洗手诀别江湖。” 名声大躁之时,谁也不会动退隐之心,若是心起退隐,必是有什么事叫他们不得不退隐。水三泼的退隐,当时江湖的确轰动,不过最是轰动的,却不是水三泼的退隐。 而是水三泼退隐之后,又接连两三名侠士一道宣布金盆洗手,从此不再插管江湖之事。 江湖人士千千万,号道金盆洗手从此不再理会江湖恩仇也不是少数,不过短短一月,接连三四人宣称退隐江湖,且这几人之间私交甚好,那就不得不叫人起心了。 连着几人同一个时段离开江湖,要说这里头不存在相关的关联。 谁信。 离上殇这话,越说越是叫人着趣,当下白泽远的唇上都挂了冷。冷冷的笑,眸眼直接镀了沉,白泽远道:“有人同水三泼一道结伴退隐江湖?有趣,当真有趣,就是不知这誓与知己荣辱共存的江湖侠士,是哪几位?” 好好的一番话,两人越说话越邪,闻听白泽远这番话后,离上殇笑眼说道:“谁有知己知己荣辱共存啊,要说这些人,白大人你也听过。” 上挑了眉,白泽远道:“哦?何人?” 离上殇笑道:“一位是当年称霸西关的公子剑王岩,虽说人也跟着朋友江湖退隐,不过如今江湖名气半分不削当年,还有一位,便是河北道口的刘残阳,虽说这人的江湖名声比不上王岩和水三泼,不过当年与他二人私交却是秘的。当初水三泼和王岩退隐江湖后不过十几日的功夫,这刘残阳也随了好友的脚步,一并决了江湖恩怨,与好友一道做了闲散翁人。这几人啊,要说交情也是好的,我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不忘提带你,你厌倦了江湖争斗想要退隐江湖我也跟着陪了。啧啧,如此密亲的知己交情,实在叫人撼动。只可惜啊,命运捉弄人哦,如此密亲的交情竟然最后连生死也交密一处,就算死也得连带着别人一道命下黄泉。亲爱的,你说要是旁的几人晓得他们如此亲密的交情,会亲得连老天爷都觉着他们几家生死该黏到一处,他们还会如此生死与共,荣辱共存吗?” 生死与共,荣辱共存。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生死与共荣辱共存。 离上殇这话叫白泽远唇上的笑更冷了,“哼”了一声,白泽远道:“共荣?倒是可能,至于同辱!你觉着人世间真有能与他人荣辱共进之人?” 人心自私,荣耀必亲,折辱必离,这才是人性根本下的亘古。 对于离上殇所言的几人的荣辱与共,白泽远是讽的,刺声落后,白泽远道:“一起退隐江湖,一起诀别恩怨,一起惨遭灭门,看来这几家的关系不只是单纯亲密那般简单。” 笑应点了头,离上殇道:“绝对不简单,这几人的心里啊,必藏有鬼。” 白泽远道:“所以这心里头所藏的鬼事,我们现下该找谁去问?” 耸了肩,离上殇道:“人都下黄泉了,现下找谁问?你问我,我问谁啊!总不能让我帮你问鬼吧。” 人都已死,秘密也当随着尸骨化尘化土。白泽远这话离上殇那处应得甚是无语,反之白泽远,旁人不懂离上殇,难道他也不懂?眼瞧闺蜜这眸一瞪一副“你在开玩笑”的闷嫌样,白泽远的笑更冷了。 “哼”了一声冷,白泽远道:“少来,你不知道问谁?你若不知道问谁会说这事有趣?” 离上殇开头已说当初江湖退隐之人共有三四人,离上殇的性,白泽远最清楚,若说三四那必不会少于四。开头眼就笑得乐眯,如今再装?白泽远怎会相信。 一语破了离上殇的装意,眼瞧白泽远的眸眼已是半饧,离上殇也不再闹趣。“咯咯”连声娇笑,笑意色盈后离上殇也不再闹着续趣,而是冲着白泽远勾了勾手,随后在他耳边言道轻语。(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姑娘软求 正如白泽远所猜,当初同水三泼交好且先后退隐江湖的侠士的确不止三人,除了已经丧命的王岩和刘残阳外,剩下的就只有目前居于冉州的金善银。 这金善银,要说识得的人并不多,虽与水三泼等人结识,可因此人天性愚钝,天资不足,所以江湖上根本没多少名气。当初退隐江湖时也不像水三泼等人需金盆洗手,告知天下之人他们退出江湖,不再理会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而是无声无息收了手,简简单单了了自己的江湖行。 没有名气之人,不管入江湖还是出江湖,对于江湖来说都起不了多少轩然大波。浩瀚大海中的一枚石子,金善银对于整个江湖来说便是这无关紧要的一枚小石子,江湖之中掀不起波涛骇浪的金善银,是因他武学之上全无半点天赋,根本不适合江湖这一条道。 资质平平,自是永无出头之日,不过上苍待人向来公平,一面资质平平,另一面却可能天赋异禀。金善银虽不善武学,可他的人却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善于金银之事。 退隐江湖之后金善银便同以往江湖上的朋友断了联系,随后举家搬至冉州,开始入手商道之事。江湖上闯不出半点名气的金善银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于生意之上他竟是十分擅道,侨入冉州着了商道的他不过十来年的功夫,已成冉州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商。 如今的金善银已是彻底同过往的他断了干系,周遭更是无一人知晓他也曾在江湖上颠簸数年,说实的若非问天邪诈,百鬼窟在江湖上立足百年,只怕还真难查出这人的过往。 接连六起灭门惨事中,便有三人关系密切,剩下的另外三人虽暂且看不出有些关联,不过白泽远相信这六人间必有一定的联系。一个多月惨灭,就算已是安分了两余月,他也不觉着这一件事到此落罢。 灭门之事肯定有灭门的根由,倘若根由未除,必然还会有新的惨事发生。而现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摸清谁可能是这灭门之事下一个被屠之人,抢在那杀人之人弄清剩余人的现居之处,行在前头找到那些人,顺带问清这里头所连所牵的情由。 金善银是否也是那人灭杀行列中的一员,白泽远并不清晓,不过当初私教甚好的四人中,既有三人已是惨遭灭门一事,想来这最后的一个人,怕是极难独善其身。 不管金善银与他断猜的根由有无干系,冉州一行,他去定了。 冉州之行,主要目的就是抢在杀人之人前头找到金善银,顺带从他口中套出灭门之事的内因。因他也不能肯定这金善银到底有没有在杀人者的灭杀名单中,所以此行也是危险重重,随时都可能遇上被人阻杀的麻烦。 凭了白泽远与离上殇的本事,就算真的叫人窥上了,对他两来说也绝无轻易叫人伤了的可能。寻常之人想要伤害他们,固然很难,不过想要顺道伤了别人,却有可能。 冉州之行确定后,白泽远原打算让问地蒋山先将水仙仙带回京都,安顿她在六扇府住下。有人想要水仙仙的性命,此事已可确定,既然水仙仙的性命叫人盯上,她的身上想必带了什么旁人不想叫他们知晓的事。 因水仙仙身上可能揣有可用的线索,所以白泽远不能带她冒险,一同前往冉州,而是想先让人将她带回六扇府,安顿于京都府内。 六扇府,除了皇宫外,整个京都就属它最安全,除非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否则谁也别想在六扇府来去自如。也正是因六扇府守备森严,白泽远才决定先将水仙仙送入京都,护其性命,没想到这个姑娘看似柔柔弱弱,性子温纯,脾气上竟也几分倔强,在听得白泽远要她先回京都,在六扇府落住后,水仙仙竟然拒绝了。 家中灭门之事,真凶还未擒得,她如何能安安稳稳住在京都,保自己一人平安。冉州之行,白泽远显然冲了线索而去,既有线索,水仙仙自然也要跟随。 此行本就难猜凶险,如今再跟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明显叫人瞧上的姑娘,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水仙仙外柔内刚不肯跟蒋山两人回京都,这是她的意思,不过她的意思于白泽远而言连考虑的意义都没有。对于水仙仙的求肯,白泽远全然没考虑的意思,而见白泽远不打算收了意思的水仙仙竟转了道不再求他,反而去求离上殇将她带上。 而离上殇。 竟然还答应了。 白马前行,视线始终落视前方,这一路上白泽远的气可是足的,打从于阳洲出来,他便一声不出,沉气着一张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寡凛样。 白泽远心里头着气,离上殇不是不知,跟在他后头走了一路,眼瞧好友的火气好似一时半会消不下后,离上殇这处也忍不下性了。小红马一催,人也上行赶了几步,待至了白泽远身侧同白马平驱后,离上殇这才嬉皮笑脸说道。 “咋啦亲爱的,还在生我的气吗?” 笑嘻嘻问着,可对方得气还烧在心头,根本不想搭理她。热脸贴上对方的冷屁股,这要是搁在平时离上殇保准一肚子的不爽,不过这回是她有过先前,加之这冷着一张脸的又是自家亲亲闺蜜,横竖也没有自家人同自家人较劲的事,所以白泽远虽不给她半分好的脸色,不过她也没着怒,还是嘻嘻笑着凑上了脸,离上殇说道。 “好啦,我知道自己错了,行了吧,你也就别生气了。” 话不说还好,一说白泽远的冷眸直接落扫横至,冷冷扫落一眼,随后看着离上殇,白泽远问道:“知道错了?呵,还真是稀罕啊,你竟然也会知道自己错了。哼,既然知道错了,那我倒想听听看,你哪错了。” 阴阳怪语向来是离上殇的擅道,没想着这回白泽远竟也怪声怪气起来。这阴阴怪怪的话落后,离上殇那处都恶了寒,脸上的笑更虚了,连声“呵呵”了两声后,离上殇这才说道。 “哎呀,不就是一时心软点头同意让水仙仙跟咱两一道去冉州嘛!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你就别气了。” 前刻才刚说知道自己错了,这会子倒是又说起“事又不大纯是你想太多”的嫌谬话。离上殇这性,不训不行,当下一眼直接落了戾瞪,白泽远道。 “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现在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 扁了唇,离上殇道:“不就是水仙仙身上可能藏了什么线索,且有人已经盯上水仙仙不希望她泄露半分有用的线索给咱们,所以你打算将她送回六扇府,让六扇府全权负责她的安全。我知道,这些我全知道。” 白泽远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答应带她过来。” 离上殇道:“我也不想啊,可亲爱的你是不知道,那晚水仙仙找我的时候哭得有多惨。梨花带雨样,老可怜了,一副我要是不答应带上她,她能当着我的面直接把自个哭死。我这人你是知道的,最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了,别人硬我能比对方硬,可别人要是软了,我还就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这水姑娘嘛!你别看她性子柔柔弱弱,事实上也是个刚强的主,一家本来其乐融融,谁知一夜之间遭来横祸竟然死得就剩下自己。这杀人凶手,就算没本事也不能让他逃了。水仙仙是个内柔外刚的,自家惨遭惨灭,她绝不是那种胆小只敢藏着让人保护的人,没有线索就算了,现在有线索,她哪肯乖乖跟人回京,躲在六扇府里什么都不知道。” 跟着白泽远,就能找到凶手,亲眼看着真凶落网。 水仙仙虽然没有本事,可她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那晚哭哭啼啼求的就是离上殇点头,能带上她一块上冉州。 梨花带雨,哭得楚楚动人,饶是离上殇,看久了也不免心软。 受不了水仙仙的梨花泪,离上殇最终点头同意,不过她的同意换得的确是白泽远的微恼。气着又横了她一眼,白泽远道:“别人哭,你就心软?我到不知你的心肠什么时候这么软了。” 尴尬一笑,离上殇道:“别说你不知道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了,也许当时脑子一抽,肠子就软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亲爱的,水仙仙死活要跟着,说真的我多少还是能理解的,毕竟家人都死了,这一份仇谁不想报的。这种事换个位思个考。要是换做我,打死也不肯乖乖就范,与其躲在其他地方等待消息,还不如跟着,至少能第一时间掌握线索,知道事情的进度,保不齐最后还能手刃仇人,为家人报仇。” 全家之仇,不共戴天。 水仙仙的苦苦哀求,离上殇多少能明一些,那夜之事她虽没细说,不过这一份求却言可意明。离上殇这话落后,白泽远没再续应,眼瞥一斜见他无意再道,心中明白他已懒着再恼此事的离上殇直接笑着吐了舌,一副坏事得逞样。 同意水仙仙跟着,无形中的确多了不少难定的因素,白泽远动恼情有可原。恼闷说上几句,虽不再理应,不过从白泽远的面上离上殇还是能看出好友已是淡了此事。 事情既淡,恼自不究,贼心落后离上殇再笑吐露,贼贼一笑,面上坏意落展,笑色落后骑坐马上摇头晃脑,离上殇道:“案子是案子,人情是人情,这二者啊,还是能兼顾的。做人讲究原则固然极好,不过也不能太过古板?不是?不就是多个女人,能出什么麻烦,就算有人窥上我就不信了,凭了咱两,那些暗窥的人还能得逞不成?再说了……” 话到此处,贼笑意深,坏意上了眉后,离上殇乐眸答道:“这水仙仙的手艺啊,真心不赖,这样好的手艺,不带白不带嘛!”(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冉州金家 离上殇带上水仙仙,究竟是为了人,还是为了她做菜做饭的好手艺,旁人无从得知,白泽远也懒着去深究。 人既然已经带上,中途再送回京都显然不切实际,横竖都已捎了,加之离上殇事后又笑着趣道,说水仙仙已叫人窥着,京都六扇府虽然戒备森严,可这样重要的人证终归自己护着才更妥当。加之水仙仙心中之事也不知何时记起,京都冉州路途遥远,若是她中途记起水三泼心中的秘密,飞鸽道传极是不便,倘若他们临时发现的旁的秘密,中途又改了道,那么就更不方便了。 故而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个人觉着还是随身捎着水仙仙更为妥当。 离上殇这话,要说道理也是有的,既然人都同意捎上,白泽远也就罢了。 一路携行前往冉州,白泽远路上甚是默静,匆匆急赶,很是焦急。虽如今尚无金家遇害的消息,可不知怎的,在问天挖出金善银后,白泽远这心里头总是几分不安。 就好像再不快些金善银就可能出事。 从于阳洲赶至冉州,因路上马快急鞭,本来十余日的路程硬生生叫白泽远缩至七八日,一路未又前传,没得到任何来自金家丧难的事,白泽远心里多少带了几分盼,希望等自己赶到冉州时金善银还活着。没想到天公素来不如人愿,等白泽远一行人赶至冉州时,得到的竟是金家发丧一事。 金家老爷子,金善银。 死了。 全家上下无人遇害,独独只有金善银一人死了。 金善银的死因,要说甚是奇诡,并非死于非命,也不是终于病疾,而是自尽。 冉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家中不缺钱银,子孙孝顺,举家其乐融融,金善银的一生于旁人而言,那是足以叫人羡慕的一生。毕竟人生在世,钱银不缺子孙出息,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命遇上这样的幸事。 在冉州百姓眼中,金善银是个善人,也是个足以叫人羡慕的大善人,这样的人当事事顺心无半分苦愁。然而就是这这样一个事事当是顺心的金家老爷子,竟是无缘无故自尽了。 金家老爷子自尽之事,惊出冉州百姓预料,就连家中子孙谁也想不到,父亲为何平白无故,自刎家中。 人为何无缘无故自刎,没人知道里头的根由,纵是心中对于父亲的死百思不明,人死不能复生,该办的丧事也不能因想不清这里头的因而耽搁了。 金家是冉州一等一的大富人家,金善银的丧事自然不能简免。故而当白泽远一行人抵达冉州时,头一件听说的便是金家老爷子金善银自刎一事。 生活富而悠,子孙孝而顺,后半生平平稳稳的金善银无缘无故自刎而亡,这样的事搁在谁人耳中能信的?故而在得闻金善银自刎一事,金家已在操办金老爷子丧事时,白泽远直接马不停蹄赶至冉州州衙,问询冉州知府金善银自刎一事。 至于离上殇,则中途分了道,去办另一件差事。 对于金善银之死,白泽远心有怀疑,所以抵达冉州后他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先去一趟冉州州衙,询一询这州衙州府于金善银之死了解多少。 金家老爷子无缘无故自刎,家中子孙必是诧惊,家中平白无故死了一人,谁心里头不会怀疑,不想弄清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事情本就出众人所料,更何况金善银绝不像那种会无故寻死的人,且也没寻死找短见的动因。 对于金善银之死,若是金家上下心中无鬼,第一时间肯定会报送州衙,而只要州衙得了案报,于金善银一死冉州州府或多或少肯定知道一些。 到了冉州不是第一时间前往金家,而是直接冲了冉州州衙而去,白泽远为的是直接入切金善银自刎一事,从仵作口中问清尸检,看看金善银是否真是自刎而亡,还是有人让他自刎而亡。 入了冉州,得闻金善银已死,白泽远同离上殇便分道而行。水仙仙随了白泽远一道直接上了冉州州衙,拜见冉州州府。至于离上殇?自然是先上金家走走,顺便探探道。 金家乃冉州数一数二的大家,金家老爷子过世,凡是冉州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能讳而避之,必得上门了表心中伤怨。讲礼讲身份之人,都不能免了这一份走遭,更何况本就心中揣了隐意的离上殇。 携了问天,路上随便拦了一二问清金家方位,顺着哀乐一路寻了过去,很快的离上殇与问天便到了金家正门。 哀乐起,伤悲泣,丧幡铺悬,金家上下一片哀伤,声声悲哀自金家正堂传出,饶是路经之人听了这飘传而来的伤悲,心中都不免荡了几分泣悲。 耳边听得声声而出的悲泣,抬头远远瞧着金家正大门牌匾上嵌挂的丧幡,离上殇仰着头说道:“问天,这就是金家了?” 随在窟主身后,问天笑道:“回窟主,金家牌匾这么大,想来这儿就是金家了,无疑了。” 笑笑的应,与这伤悲重重的乐哀形成鲜明对比。一耳笑,一耳哀,仰抬着头看着门上高悬的金家牌匾,几声连叹之后离上殇说道:“哀哭连连,看来这金家子孙,对这金善银还是很孝顺的。死者为大,入土安者为先,人家家里头现会子正在办丧事,问天,你觉着咱两该如何进这金家比较妥当?” 常言道,死者为大,纵有再大的怨仇只要人死了,一切的仇和恨都会随了尘土归于黄泉。仇怨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今日来此为的目的只是询事,若是太过堂而皇之,免不得会引来金家人的敌意。 如何进入金家,这可是一桩需要费脑的事,离上殇这话刚落,身后的问天也是笑着思琢。窟主询问,自是要给个可行的法子,见着离上殇这难得正色下的问询,问天那处当然得替窟主劳心,认真笑琢了思,问天说道。 “如何进这金家?窟主您的意思是?呵呵,窟主先候片许,属下现在就去备份挽联。” 他家办着丧事,若是拜访,挽联自是不能少的。话声落后,见离上殇没再应语,授了意的问天当即退身前去置办挽联。等问天隐身前去置办拜访之物后,离上殇也咋抿着唇,随后轻了身,直接施了轻功翻跃墙围入了金家。 金家老爷子的丧事,冉州动轰,凡是有头有脸的哪个不送挽联亲自前往金府吊凭。家中来来往往凭吊之人甚多,金家长子金泽峰自然也是忙的。 心中虽是痛哀,可因来往凭吊之人众多,纵是心中如何痛伤,金泽峰也得强撑着担起一家长子的责任。招呼来往祭奠的名门贵奢,感谢他们还记着来探望自家父亲,正是忙于堂前祭奠之事,忽着管家匆匆赶了过来。 急急上了前,金家管事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焦慌,匆忙至了金泽峰边侧,待金泽峰谢过前来凭吊的冉州富商后,那管家瞅了缝直接插进去,说道:“少爷!家里头来了个姑娘,点名要亲见少爷,这会子这在内堂候着,少爷要不要去看看。” 父亲丧事,繁杂忙事诸多,往往来来的人也是极多,谁也不清这忙乱之下会不会怠慢了哪些身份尊贵之人。虽不知这内堂候等的姑娘是谁,不过见着管事这一脸慌急的焦询样,金泽峰这处也是上心。 当即看着管事,金泽峰道:“内堂里来了个姑娘,谁家的姑娘?” 摇了头,管事说道:“这个老奴就不知了,不过那姑娘说了,要见少爷您,谁去都不成。” 谁都不见,就只见他?就算是州府大人亲自过来,也没这样大的架子。管事这话,叫金泽峰越想越是觉奇,对于这内堂里候等要他亲自过去的姑娘,金泽峰更是上心。 心中略微一番忖思,金泽峰道:“郭叔,依您看这姑娘来我金府,所为何事?” 摇了头,管事说道:“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少爷,说真的,老奴我连这姑娘何时进的金家,又何时到的内堂都不清楚,哪还能晓得这姑娘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这姑娘也是刚刚家里一个家丁来传的,说内堂候了一位姑娘,已是等了多时,老奴这才晓得内堂有人。听了那家丁的话老奴就赶去去见了这个姑娘,也询了那姑娘为何会在内堂候等,可那姑娘说什么都不肯告之,就只说了一句今日来此冲的是少爷您,除了少爷,其他不若是谁她一概不搭理。老奴真是不清那姑娘的身份,又不敢冒然得罪了,只得来请少爷,让少爷亲自去看看,免得出了事就不好了。” 金家老爷子的丧事,说什么也不能闹出幺蛾子,内堂那姑娘的身份管事的不能肯定,为防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来此请少爷亲去看看。 管事担心的事,也正是金泽峰所担心的事,管事的这番话才刚落后,金泽峰那处也是凝思再忖。琢猜片许,金泽峰这才开口说道:“既然那姑娘都说了,只见我,其他人等一律不见。话既这般,我便亲去看看。郭叔,这前堂的事你先招呼着,至于那个姑娘,我去看看。” 话音落后,金泽峰便将前堂招待一事交予管事,随后带了贴身小厮匆匆往着内堂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金家少爷 匆行至了内堂,果真瞧见一名姑娘坐在内堂正位上,一副主人家自然自得惬闲模样。 舒舒惬惬软躺于内堂正位处,这不请自来的姑娘甚是悠闲,身子倾软如若无骨一般,托着腮吊着眼不知正游量着内堂上的何处。 不请自来之人,身份本就诡疑,尤其是这种堂而皇之一副他家如自家样的人。 更是叫人诡奇。 未入内堂已知堂内有个身份奇诡的姑娘,如今见了本尊,金泽峰更是怪觉。至了堂内,身为主人家的他倒是先一步抱拳说道:“在下金泽峰,金家如今的少当家,不知姑娘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主人先出声,既是礼客也是问询,犹听那来自金泽峰落询的话,离上殇这才幽幽回了神。神刚回,人已上下将这主人家的公子审了一番,待瞧了一圈后,离上殇说道:“你就是金泽峰?” 点了头,金泽峰道:“正是在下。” 离上殇道:“金老爷子的儿子,金家现在的少当家?” 金泽峰道:“如假包换。” 一个来客,询得倒是理所应当,若非如今家中正在办丧事,不宜闹出不好的事,就离上殇这番理所因当,饶是金泽峰的涵养还算不错也耐不住再好的涵养。要说待人的脾性,这金泽峰也是好的,只是于这金家少爷的身份离上殇显然比他所想的还要小心,见他坚定应后,离上殇仍是一副蹙眉沉思样,续着说道。 “你真是金家的少爷,如假包换?我丑话可是说前头的,如果不是金家少爷,我是一概不见的。” 这是别人家,她这没邀没请的外客倒是摆足架了。 面对着离上殇的不讲理,金泽峰多少还能再克忍几分,不过那随行的小厮可就不能忍了。气着瞪了一眼,小厮说道:“你这姑娘说的是什么话,这当然是我家少爷,难不成我们金家还能出个假少爷见你不成。” 这恼气的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反倒点着头说道:“对啊,又不是做贼心虚,你家的确没必要出个假少爷来见我。” 本就对这姑娘起了几分微微的恼,谁知她竟半分自知全无,这做贼心虚的话就好像在暗示金泽峰做了什么似的。小厮那处自是不满,原想再开口,谁知这话才刚刚堵到嗓子眼,就叫离上殇给截了。 摆了手,而后起了身,眼瞧离上殇素手挥下,始终候在她边侧眉眼带了笑坏的问天直接上了前。人一动,没挪几步就至了金泽峰跟前,手上东西一展,问天笑道:“这是我家小姐特地为金老爷子备的挽联,还请金公子莫嫌。” 挽联送,这来者便是来凭吊的客人,父亲还未入土,金泽峰也不想闹出太大的麻烦。点了头冲着身侧的贴身小厮示了意,得了少爷示意,心里头虽隐隐还是几分不悦,可小厮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上前接了问天手中的挽联。 将挽联递予金家的家丁后,问天这才退回离上殇身侧。一进一退,身形上虽无太大动作,可就是这动作不大的幽幽而过,叫金泽峰定清今日来此拜访的女子家丁,绝非普通访问凭吊的客人。 金善银不善武学,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些年也一直没闯出名气来,不过于武学他仍是慕喜。所以虽没多少本事,可他还是将自己一身本领全部交予儿子。自己的本事倾馕传授不说,还特地花大价钱请武学宗师来金家传授儿子武功。 自己不成器,对于儿子的栽培倒是尽心,故而武学上的见见地金泽峰不知远胜父亲多少。也正是因了得过名师亲传,所以问天方才实战的轻功,金泽峰才瞧得出来。 心清来访之人断非寻常凭吊之客,金泽峰那处自是觉警,小厮上前接过问天递送的挽联,金泽峰抱拳回道:“姑娘亲自来访金家,凭吊家父,在下在此先行谢过姑娘。只是在下向来眼拙,不知姑娘谁家小姐?敢问姑娘可是冉州人士?今日可是随着谁前来金家?” 金家当家的虽是金善银,不过随着年纪渐渐增大,家中很多生意金善银都逐步交给金泽峰。所以这冉州有名有望的人家,十之八九金泽峰都是知的。跟前这个娇娇滴滴的姑娘,模样邪艳,不若是谁只消看上一眼于其必是记忆犹新,而冉州生活了这么多年,金泽峰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所以他心里可以肯定这过府借凭吊一事不知欲行何事的女子绝非冉州人士。 心中清知离上殇非冉州人士,不过当探的询金泽峰也不能漏了,这话刚落,人也细细留神起离上殇的言行。而对方姑娘压根没有作虚的意思,金泽峰这话才刚落下,离上殇那处已是笑着耸肩回道:“冉州人士?我可不是冉州人。” 金泽峰道:“姑娘既非冉州人士,敢问姑娘为何特地前来冉州,还上金府祭奠家父?莫非姑娘乃家父生前哪位故交师伯的千金?特地前来冉州替师伯吊凭家父?” 若不是冉州人士,想来也只剩下一种可能,偏生金泽峰询的这个可能仍得离上殇否应。第一不是冉州人士,第二也非父亲生前好友家的千金,离上殇的身份,愈发叫人难猜。 接二连三否定下的应,叫金泽峰虚客的笑渐渐挂呈不住,瞧了金泽峰的面色,晓得在继续胡闹下去只怕人家真得将自个当成前来闹事的贼子,离上殇那处也不再淘气戏耍,而是开口说道。 “我虽不是金老爷子生前所识的好友,不过此次前来为的却是金老爷子的事。金公子是个见过世面的,也晓得很多东西,既然金公子见过那么多大的世面,想来这物金公子当是识得才是。” 这话方落,但见离上殇从怀里取出一物,东西刚刚掏出还未瞧清那是什么,就看到离上殇袖舞一挥,那物竟叫离上殇甩丢过来。看似轻轻松松手起袖舞,可那物却含带极冲的内劲,原以为一个姑娘家,丢过来的东西也未见多少杀力,谁知里头后续的劲道如此充足,若非问天刚刚有意实了轻功,金泽峰心中多少已起几分警惕,只怕这丢甩过来的东西他非但接不住,反而还得伤了自个的手。 强行接下,手因强接此物带起几分麻震,强行暗咬了牙撑着抓紧那物,等着手中麻感稍稍褪去几分,金泽峰这才低头看着那叫离上殇甩丢过来的东西。 这不看还好,一看金泽峰心中立起几分诧惊。 只见手中握了一块金牌,金牌上刺刺刻了京都六扇府五个大字。 京都六扇府,天下谁人不知这京都六扇府是个怎样的地。 在瞧了这金牌上刻印的五个大字后,金泽峰那处当即不敢怠慢,而是急忙抱拳敬道,金泽峰说道:“原来姑娘是京都六扇府的人,失敬失敬,不知大人此次来此有何贵干。” 京都六扇府,专管天下大案,若非要事在身,向来不会随便出现在一个地方。此次凭空来了冉州,且直接入了金家,于离上殇来此用意,金泽峰心中更是难安。 抱了拳,顺道双手奉还金牌,点了头示意问天下去收回自己从白泽远身上顺手牵羊顺走的金牌后,离上殇又倒回椅上说道:“金公子太客气了,姑娘我来冉州也没什么贵干,唯一的贵干刚刚也说了,为的是金老爷子的事。” 京都六扇府前来冉州,为的竟是自家父亲的事,离上殇这话不免叫金泽峰心中又惊几分。当即忙着声,金泽峰问道:“为了家父一事,大人这话在下倒不明了。家父如今已是仙逝,且生前从未离过冉州,更不曾行过什么不妥的事情,不知大人来冉州究竟为了家父何事?” 笑了一声,离上殇道:“人死就是大事,金老爷子都已经摊上生死这样大的事了,金公子觉着姑娘我来冉州,为的是金老爷子哪件事?” 人生大事,生死第一,金善银都已命走黄泉,离上殇来此自是冲了他自刎一事。离上殇这话,话已经说到台面上,金泽峰又非蠢笨之人,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即眉心甚是怪奇,金泽峰说道。 “大人前来冉州,莫非为的是家父仙逝一事?家父仙逝,乃是家父自刎,这一件事不知何处惊动大人,还劳得大人亲自上冉州过问。” 金善银乃自刎而亡,一开始金家的人谁都不信金善银会自刎,毕竟金善银的性子,凡是见过他的只怕谁也不信他会匆匆了却自己的性命。所以在发现金善银死在屋中,金家第一时间就是上州衙报案。 原以为有人行凶,残杀了金老爷子,可仵作前来验尸之后却说金老爷子死于自刎。 金善银为何自刎,无人晓知,可仵作既已如此证验,且当时屋内种种迹象皆暗示金善银死于自我了残,金家也只能认了这个结果。 金善银的死因,就算不是大张旗鼓在冉州宣传,可这冉州上下谁心里头对于金善银的死因不是清了几分。金善银就是死于自刎,这事冉州上下百姓心里都知的事,谁知离上殇这当口竟是笑着道言,说她此次前来为的就是金善银的死因。 自刎而死之人,能有什么死因?便是真有死因,也劳烦不了京都六扇府的差爷前来办事。 离上殇的前来,叫金泽峰越思心里头越没个谱,尤其是她刚才那番笑道,更让金泽峰心中腾腾乱成一纠,心里愈思愈觉着京都这位女差爷来此断非善意,金泽峰直接开了口,说道 “大人,家父之死,乃是自刎,因为开始家中众人无人相信家父会想不开自残了事,所以这一桩事在下已先上州衙报了案,也请州衙的仵作前来验过。州衙的仵作已经证实家父乃是自刎而亡,家父之死,在下也不愿相信,可事实便是事实,此事已无其他需疑之处。故而在下冒昧问一句,大人此次来此,究竟为了何事?”(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真正死因 莫名其妙上到人家家里,且开口就对人家老爷子的死很感兴趣,不管是谁,就算眼前这人乃是京都来的官爷,只怕搁谁心里头都是不舒不爽的。 离上殇那话,显然在疑金善银的死因,虽说于父亲之死金泽峰心中也是奇闷多多,不过身为金家如今的大当家,他也不能叫人当了他的面,在他的家里笑道这些质疑他家家风的话。 离上殇的话,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不过这暗下笑示的意,却是足的。 离上殇怀疑金善银的死因,且她的这一份疑,显然专冲金家。 有人怀疑父亲之死同家中之人有关,金泽峰当然不能忍了这份怒气,重下的声调,已是显彰自己的怒意。只是金泽峰的怒火显彰又能如何?就算白泽远恼了怒离上殇都能装作没看见,更何况区区一个金家的当家少爷。 还是没心没肺挂着笑,离上殇说道:“金老爷子自刎,金公子觉着,这金老爷子的死因,真是自刎?” 冷了声,金泽峰说道:“若不然呢?” 离上殇道:“会不会因了旁的什么?” 愈是笑着说出的话,愈是能勾得人心里直冒气火,离上殇这话,意思固然只是在询,可因她话里头似有似无的笑,总给人一种她在质疑金家何人的感觉。家中有人与父亲死因有关,这样的事金泽峰如何能接受,一开始对于离上殇的恭敬也因她这似有似无的怀疑逐渐瓦散,因了心中镀起的几分恼火,金泽峰声音彻底重了。 斥重落声,金泽峰直接梗着气说道:“我爹就是死于自刎,这事已是查清,大人何来事因旁事之说?” 继续不理金泽峰的怒,离上殇说道:“这金老爷子的脾性,来之前我们是查过的,依了金老爷子平素的为人,不像是会寻短见自行了断的人。你金家要说钱也不缺钱,人也不缺人,金老爷子现在身子也是健郎,就他那精神头,就算再活个二三十年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钱银不缺,日子过得又是舒服闲遥,平白无故的没个事,谁想不开啊,更别说搁着舒服的好日子不过整什么自刎自尽的事了。这样的没跟没由,叫人难以不思纠多想呢。” 离上殇这话,叹声是足的,瞧她这气叹的模样,对金善银之死也显然很是惋惜。只是惜虽叹惋,不过这话里头的内意却让人很是着怒。没有明说,却不妨碍金泽峰听出离上殇话内隐意,听了离上殇的话,知觉她这话在暗道父亲之死同家中之人有关,有人因窥视家中家财,设计害了父亲。 为财谋害亲人,此事天理不容,更何况离上殇这话总给金泽峰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着离上殇好像在暗示此事与他有关。不若身为人子,还是身为金家如今的大当家,离上殇这番话于金泽峰来说都是难忍的。 因这女子的笑谈,金泽峰心里早就积了几分不爽,如今叫她话中竟是字字皆针对自己,金泽峰更是恼了。 面色气得阴沉数分,看着离上殇,金泽峰冷声说道:“大人这话,想暗示什么?家父之死的确出于自刎,谁与这件事都无干系,此事州府大人已是断案结案,大人若是心中还有什么疑的,大可直接上州衙去询州府大人。至于金家,家父丧事,在下正是尽孝之时,大人今日来金家若是为了奠凭家父,在下在此先行谢过,可若是为了这不切实际之事,那么在下也只能得罪了。” 她来缅怀父亲,金泽峰当然欢迎,可若来此不是为了父亲发丧之事而是冲了旁的不切实际的事来。 那就怨不得他这金家如今的大当家不卖京都大人的面了。 金泽峰这话,算是将丑话搁了前头,只是他这丑话说得虽是气正怒正,可离上殇今日来金家可有自己的目的,目的还未达成,这金家大家当的恼和怒于她而言哪能算事。百鬼窟的邪名,江湖上是有名的,素来只有百鬼窟给人脸色瞧,旁人若是想给百鬼窟脸色。 可没几人有这命。 有这资格。 堂堂名门正派都不能给百鬼窟窟主脸色看,更何况这区区一个冉州商家的少爷。 金泽峰这话,一是警告,二是送客,而这警告的话才刚落下,就只瞧见一道灰影忽闪而过,下一刻那本该侯在离上殇身侧的问天已是至了他的跟前。手如鹰爪猛然施出,直接扣锁住金泽峰的喉门。利爪如鹰钩,瞬间出击根本不给金泽峰留半点回神反击的余地。 灰影前刻才刚从眼前闪过,下一瞬喉处已是传来勾疼。 一招锁住金泽峰的喉处,顺带封了金泽峰贴身小厮的穴道,坏色对上金泽峰的眼,问天说道:“金公子,我家小姐今日来此,可是全为你金家上下而来。金公子这般说话,未免太过不敬了?” 嘴上的话说得轻松随意,可这手上的力道,却是分分可要他的性命。金泽峰手上也算练有几把刷子,他也一直觉着凭了自己的本事,就算不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声,终是自保无难。谁知在这灰衣家丁手下竟是走不出一招,连对方何时出的手,如何近的身都瞧不清明,更别提防备了。 轻轻扬扬的话,伴着手上愈发施重的力道,待瞧着金泽峰的脸色已逐渐由红转了青白,问天这才笑着询道:“我家小姐来此,自有她的意思,所以一会劳请金少爷有问有答,别多做太多无关无用的事?可好?” 笑出的询问,问天这话甚是礼貌,只是人虽礼貌,不过这伴行的举动却戾粗得紧。 小命已在他人手中,性命随时想要便要,就算金泽峰不想配合,如今也只能配合。喉处的掐痛,让金泽峰逐渐喘不上气,为保自家小命,金泽峰只能憋胀着脸,艰难点了头。 头点应,算是应回问天的笑询,见着对方明显懂了自己的意思,问天这才松开手而后笑着抱拳说道:“刚刚有所得罪,金公子莫见怪啊。” 手上的掐力卸后,金泽峰这才有种死里逃生之感,抓着喉咙重喘几口大气,直到气息入平人觉稍稍复舒后,金泽峰这才黑着脸抱拳说道:“不知大人贵步临踏金家,所因何事而来?若是大人有事要询,在下必是全力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些人,就得手上硬些,才懂得骨子得软些。 问天刚刚的行经,全是邪道行风,这样的事若叫白泽远晓了,必得遭来神捕大人一眼冷瞥。这种威胁人的手腕,官差向来是禁的,不过离上殇又不是真的官差,所以问天对于金泽峰的礼貌对待,她自乐着瞧趣。 杵在那儿,任凭自家下属对他人实行威逼,待问天撤了劲力金泽峰识了趣后,离上殇这才笑着说道:“金公子这话说的,不过因案想让金公子配合配合,哪就贵步临贱地了。不过金公子既然如此热情,欲好生配合,我也就不与金公子客气了。金公子,我便询你一事,金公子可得老实答咯。” 才刚叫人威胁,现如今的金泽峰哪还敢不老实回答,当即黑着脸点着头,金泽峰回道:“大人请问。” 离上殇笑道:“请问你家父亲,金善银金老爷子,真是自刎而亡。” 点了头,金泽峰道:“家父的确死于自刎,方才在下已同大人说过,此事已呈报冉州州府,也让仵作过来查验过,确定家父死于自刎,无疑。” 颔首点应,轻声“嗯”了一声,离上殇道:“仵作都已经验过尸啦,这么说来十之八九自刎没差了。对了金公子,我且问你,你觉着你家父亲,平素是个怎样的人。” 离上殇的询问,跳动幅度向来极大,这番询落后,金泽峰蹙着眉认真思索,而后才应着说道:“家父为人豪爽,极是仗义。” 点了头,离上殇道:“为人豪爽,这么说来性格应该不会阴郁才是,既然不阴郁,这自刎嘛!金公子,若是依你对你家父亲的了解,你觉着金善银老爷子是那种想不开就跑去自刎的人?” 摇了头,金泽峰回道:“家父绝不是一个轻易会寻短见的人,说实的,至今在下仍想不明家父为何会自刎寻死。” 自己的父亲,就算不是十足十的了解,可依父亲向来脾性,金泽峰怎么都不能相信父亲死于自刎。家中生意越做越大,一家上下和睦融融,他们兄弟几人虽不算特有出息,不过也从未叫父亲着气。 就是这样一个家庭,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金泽峰自己都想不明白,那夜父亲为何会自刎而亡。 人若想要寻死,必然身心已是受到极大的创伤,对于生活再无任何依恋才会升起寻死之心。而这生活全不半分依恋,在金善银的身上绝不会出现这些,所以他的死。 更是叫人百思而不得明。 本来于父亲的死已是思测多多,就算州衙仵作说了,父亲真是死于自刎,金泽峰仍是难以接受这个真相和事实。如今离上殇这么一问,心里头沉压多日的疑惑再度旋涌而袭。 紧蹙眉心,心中一派思迷,就在金泽峰思纠许许不得静时,离上殇突然开口问道。 “金公子,不知金公子可曾听说过,近来世道不甚太平,已有几家人无缘无故,叫人满门屠尽?”(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此行原由 原是问讨金善银的死因,谁知说着说着这京都来的大人竟然问他可是听过最近连起的几桩大案。那几桩杀人灭门的案子虽不是发生在冉州境内,不过这等灭绝人性的事,前前后后六家遭受杀难,几百条人命步入黄泉,就算事发地点不是冉州,金泽峰也是听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这种杀人灭家的事,更是早就远传四周。这种凶戾的事,对于事不关己之人向来就只是茶余饭后的聊资,提起之时说上几句也就罢了。 事情金泽峰是知道的,不过这怎么看都与自家毫无干系的事,他哪会搁在心上。故而离上殇这突然的询问,叫金泽峰顿了一愣,稍稍奇了些许后,金泽峰说道:“大人说的可是近来几家灭门之事?” 点了头,离上殇道:“正是,临川县,北门村,西关处,上杭州,还有河北道子口和于阳洲,前后加起来一共六家,数百条人命,都是一夜之间叫人屠杀殆尽。这样的事,这数百条人命的冤死,不知金公子可是听说。” 点了头,金泽峰道:“这事在下是有耳闻,如此凶残之事,只怕天下人没几人不知不清。只是这一件事,与家父的自刎有何干系?” “呵”了一声应,离上殇说了句“关系可大了”,这才说道:“令尊发家之前也曾在江湖上摸滚打爬过,不知这件事金公子可还有印象?” 金泽峰如今瞧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金善银离开江湖也就十几年的光景,当初金善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恩怨时想来金泽峰也已过了黄口幼学。 十岁的孩童,已经能懂很多,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也是刻记于心。 父亲行商发家前也曾在江湖上闯行过,这件事金泽峰当然记着,只是不知这当口离上殇问这话所为何意。前一刻刚刚提及灭门惨事,下一刻直接问他也曾记着父亲也曾是江湖人。 结合这前后的两句话,加之曾听人说这连着六起的灭门惨事极有可能是江湖仇杀,心中瞬起几分不安的金泽峰说道:“父亲以前是在江湖上游闯过,不过这与父亲自刎一事,还有那灭门的惨事有何关系?江湖人士厌倦江湖仇恨,最后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之人数不胜数,离了江湖随后开始从商,更是多的。在下实在不明大人问这些,有何用意。” 心里头显然已是猜了几分不安,只是这样的不安金泽峰明显不愿相信,所以这应道的话里头才会带了几分微微的怒。 怒。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离上殇问这事肯定有自己的缘由,所以金泽峰才会隐隐起怒。 只是这样的隐起的怒并不能消了离上殇的询,离上殇的问,乃是事实,事实既是事实,就绝不会因了一个人的不喜动怒而渐消云散。所以金泽峰话里的几分不悦,可打消不了离上殇的话。 笑笑的眸眼,对上金泽峰已露不喜的眼,离上殇说道:“金公子是个聪明人,这么应我,足以证明我说的没错。你很聪明,所以我相信我刚刚说的那话,公子肯定从我的话里察出几分不对。既然公子聪明,又嗅出不对,那我也就不同公子扯太多有的没的。京都六扇府有多少大案子要办,就算我不说,公子心里头也是明的。作为天下重案集中堆压的六扇府,能落到我们手头的,从来都是最大最麻烦的案子,而很不幸,你们金家这回也牵到一桩大案当中。” 拐弯的话,很容易叫人心起不安,离上殇这话使得金泽峰的气息下意识促了片许。气屏吸顿,金泽峰道:“敢问大人,我金家摊上怎样的麻烦大案?” 离上殇道:“天下自刎之人何其之多,你金家在冉州虽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不过依你家的家产,搁在京都根本不够看。所以你爹若是当真自刎而亡,六扇府根本不会留心过问这事。” 倘若金善银真是自刎而亡,正如离上殇所说,六扇府一天不知要过问多少大案,这等小事压根惊动不了京都六扇府的大人。 离上殇越说,对于父亲的死,金泽峰越是心重难安,脸上的面色愈发难看,反之话调也不如先前那般内隐不悦,顿了片刻的思后,金泽峰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我爹,是死于他人害杀?” 金善银之死,金家是报过案的,因为一开始金家也是怀疑金善银死于他人之手。可后来经由州衙仵作,确定金善银并非他杀而是自刎身亡后,金家也就认这一个说法。毕竟州府大人不会错,仵作也没必要虚报,所以纵是心里头还是存了几分疑,他们也仍是这样认了。 如今这京都来的大人却对金善银的死动了疑心,金泽峰如何不重起怀疑。 父亲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会寻短见之人,这自刎之下,必有其他缘由。 心中已是坚定,金泽峰自然将疑道出,只是这话才刚落后,却听离上殇说道:“死于他杀吗?要是你爹真是死于他杀,那就好咯。” 原以为六扇府的大人来此,所冲乃是父亲的死,而父亲之死既然能引起六扇府的注意,就绝与自杀没有干系。谁知离上殇竟会半途又说了这么句怪怪奇奇的话,怪奇的话,叫人更是难明,闻听之后眼中的迷奇又重数分,金泽峰道。 “大人,你这话到底何意?莫不成家父之死,与旁人无关?” “嗯”了一声,离上殇道:“你家父亲之死,怕是真与旁人无关,仵作的验尸要说也没错。虽我没见过你家父亲的尸体,也没去过冉州州衙,不过依如今所得一切线索不难推测,就如冉州仵作所验,你爹死于自杀。” 金泽峰道:“倘若我爹真是自刎而亡,六扇府为何对我爹之死如此上心。” 离上殇道:“因为你爹自刎,于金家来说比他杀更麻烦啊。” 长长叹了口气,待这一声叹落后,离上殇道:“方才我不是问了你两件事,第一近来连着六起灭门惨事,你知还是不知。第二就是你爹发家行商之前曾在江湖上闯荡过,这事你知还是不知。” 金泽峰道:“大人你是询了这些,不过这些,与我爹的死有何关系?” 离上殇道:“关系大着呢,你金家现在啊,要说这麻烦也临头了,所以我也懒着跟你道说左右不言正事。就这么跟你说了吧,你爹之所以自刎,并不是他想不开嫌活着无趣,纯粹是为了保你金家上下平安,不要像其他六家那样,让人给灭咯。” 愕了一惊,金泽峰道:“什么叫不像其他六家一样,叫人给灭了。” 离上殇道:“你说你知道你爹退隐发家之前曾在江湖上闯过,既然记着这事,那你可知你爹当初在江湖,有哪些相识交好的朋友。” 摇了头,金泽峰道:“这个便不知了,我爹年轻时虽也曾是江湖人,不过我爹于江湖之事并不擅道。他老人家自己也曾说过,经商或许还有些许天赋,不过武学上却是全无半点天资。江湖上闯荡了那么多年,在江湖上并未混出多少名堂来。至于江湖上的朋友,是曾听我爹说过一二,可因那几位世伯江湖上多少都有几分名望,我爹却始终默默不名,故而于世伯只是听我爹提过一二回,至于那些世伯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从来不知。以前我爹还在江湖时就甚少听过从未见过,后来我爹退了江湖专心行商,就更不曾知晓遇见了。” 人不若是谁,都一样,若是混得好,自然不吝啬叫人知道,再多的朋友也都尽往家里带。可若混得不好,莫说请朋友上自家坐坐,就是在家人跟前提及朋友,也是懒的。 故而金善银当初江湖上究竟有谁交好,同谁走得较近,金泽峰是不知的。 不知之事,离上殇再如何问金泽峰也是不知,也是因为他不知晓,在听得金泽峰的应回后,离上殇说道:“原来你不知啊,看来金老爷子对你这长子,也是瞒隐多多呢。这件事按理来说是金老爷子的私事,既然他宁愿自刎寻死也不愿告诉你们,身为外人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可不说,事又涉及甚广,若是什么都不让你们知道,保不齐金老爷子的死并不能替你们挡灾,反而会叫你们如那些人般死得不明不白。” 离上殇的话,愈说愈叫人难静,心中已叫她的话纠得颤惊,见闻这番话后,金泽峰当即抱拳说道:“若是大人当真知道什么,还望大人明说。” “嗯”了一声,离上殇道:“既然是你开口叫我明说的,那我也就明白的说了。你家父亲当年在江湖上曾有几名交好故友,虽退隐以后再也不曾与这几位故友有所往来,不过当年行走江湖时这几人的关系甚是密切。不但相互帮助,相互帮携,甚是连退隐江湖的时间也是前后一并。” 话到此处,声稍休顿,也是这话停了顿,金泽峰道:“如此交好旧友?不知家父这几位昔日交好的旧友,如今身在何处。” 话。 是问的。 可是问出的话,明显带了几分微颤。 声音微下的颤,离上殇知道金泽峰已明她这番话的隐意。只是意思虽是清明,怎奈这世间不是所有事,你清便想认的。 问询的话,因心里头不希望所想乃真,所以才追着续问。 只是事实便是事实,老天爷何曾会因心中不喜而改了世道本真。所以金泽峰心中惊猜之事,最终还是从离上殇口中得到验证。 六起灭门惨事,忽着一看与金家并无干系,实则却有莫大的关联。 因为这六家被灭的人家中,有三人,曾与金善银私交甚密。(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京官再访 金善银之死,不管外界如何验查,他皆死于自刎,而事实也是如此,金善银的确是自刎而亡的。 而他之所以想不开以死了却自己的性命,照白泽远的猜断当是为了家人。 江湖世上,接连六家被人屠灭,这样天大的骇惊之事如何能掩?怕是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已传得天下皆知。 天下皆知之事,自是天下之人人人都知,金善银又非与世隔绝之辈,如何会漏了这样的消息。听了这一件事,知道曾经与自己私交甚秘的旧友接二连三惨遭灭屠,不管这灭屠当中有无内关暗隐,金善银心里必是恐惊的。 六家人口,数百条人命,就如同砧板上的肉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金善银如何不恐? 金善银为何自刎而亡,内因根由无人明清,不过他之所以寻死,必与这六家惨灭之事有关。定是这灭门惨事叫他记起当初退隐江湖的根由,坚信这些旧友的死同当年之事有关,因恐了此事涉及牵连家人,叫自己的家人如旧友的亲人一般全部丧了黄泉,金善银便先一步了了自己的性命,想以自己的死换得一家老小平安。 这是白泽远的断猜,也是如今于金善银之死,最可能的断猜。 金善银想以一人之死换得举家平安,这个固然是他的心盼,只是心中念盼之事大多时候都是奢望,若是一人的死就能换得全家老小的平安,那么杀人之人就不会再取那些人性命的同时连带着他们的亲人也一并杀了。 父亲一人的死,并不能换得金家上下一众人的平安,在得知父亲的死竟还涉牵这等骇人之事后,金泽峰的心已是再难平静。 父亲的事,不管从何处看都叫人感到诡疑,对于父亲自寻的死,金泽峰一直不能理解,也想不明白,如今得了这事,听了这事,于父亲的死。 金泽峰逐渐理顺其中的诡疑。 父亲自刎之疑得以渐渐缕清,于人子来说当是一件足喜之事,只是金泽峰现在却高兴不起来。非但没有半分兴喜之喜,反而忧心忡忡。 倘若那京都来的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倘若那接连遭了灭门的六家中真有三家与父亲曾是私交极密的旧友,倘若父亲自刎而亡真是为了保全一家老小,不希望他们也步其他人的后尘。 那么金家。 怕是真的临了灭顶之灾了。 这样的事光是想想,心中便是瘆恐幽幽,实在惶惊这样的灭顶之事会同样降临到金家头上,金家如今的当家,难寝难安。 自打离上殇去了金家,道说一切后,接下的几日金泽峰几乎夜夜难寝餐餐难食,心里头一直忖思着离上殇的话,幽焦得连父亲的丧事都无心操办。好不容易结了丧事,送父亲入土为安,已是急焦多日的金泽峰终于等来京都大人的再度踏临。 这一次到访金家的不止之前的那位刁性姑娘,还有一名白衣偏偏的侠者。得闻两位京都来的差爷过府拜访,金泽峰第一时间放下手中之事赶了过去。 吩咐家中丫鬟奉了茶,内堂之中气氛一直凝了尴尬。 自从两位京都来的大人过了府入了内堂,除了开头自报家门承了礼后,那两位坐于上宾之位的大人便一直默声不语。仅是平坐着,品茶稍歇,这两位京都来的大人物可不像上别人家拜访,而是在自己家闲惬一般。 对座两人自茶上端后便一直默声不语,不谈先前提及父亲一事,心中急焦的金泽峰也是烧急。这几日因这恐也临降临金家的祸事,金泽峰寝食难安,一直虑思此事,希望能从京都大人口中得到更多有用之事。如今京都的大人是来了金府,可是人来了,要紧的话却一字不说,金泽峰那处愈想愈焦。 事关一家老小百来口人的生死,不管离上殇所说是真是假,金泽峰都不能去赌这种灭家灭族的事。忍了性,等了片许,犹见京都来的访客仍无开口道询近来这接连几起的举家屠灭后,金泽峰那处已是克耐不住。 咽了吞,强行将焦虑压下,金泽峰开口说道:“两位大人今日来此,可是冲了家父与金家一事而来。” 事关一家生死,旁的无用多余的话他是没心思去说了,耳听金泽峰开口见山的问,白泽远直接朝边侧离上殇横了过去。 这个恣意妄为的好友,有时实在任性得叫人头疼,先前也不知何时偷偷顺走他的六扇府金牌竟没事前告知,害得他那日上了冉州州府衙门要见州府时闹出不少尴尬的事。虽事也过去几日,不过现今记起那日的事白泽远这面上的神色也是难看。 几分微气,横了一眼,而这一眼瞥落的横落到离上殇身上倒是换得这恣意邪魔的无辜。感受到来自白泽远瞥嫌的横,离上殇挪了脑门对了上去,视线交汇瞬明好友眼中深意的离上殇直接耸了肩,传音入秘笑道。 “亲爱的,你瞪我作甚?” 同样传音,白泽远道:“明知故问。” 离上殇笑道:“怎了,还在恼我顺了你的金牌没事先告知你啊。这才多大的事嘛,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再说了咱两谁跟谁,你的金牌还不是我的金牌,偶尔借用一下又不会怎的,犯得着如此动怒?” 笑嘻嘻的话,总能增了人的恼怒,心中恼积又是一记冷扫,白泽远道:“我两的确不分谁跟谁,我的东西你想用也随你,只是下次顺走后能不能吱一声,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给别人添麻烦吗?” 虽是传音入秘,不过从白泽远这音传之声中不难听得他话下的微恼,白泽远的性子算是非常寡平,为人偏向冷静,这般私下恼微可是很少见的。瞧他这般,邪魔之首心中顿时大乐,险着没乐笑出声,离上殇道。 “恼成这样,怎的?莫不是我的顺手牵羊给你添了麻烦吧?怎的麻烦?难不成因为身上没有六扇府的腰牌,那狗仗人势眼界长在头顶上的冉州衙役不信你的话,将你当做市井胡扯无赖,直接驱着不让你见他家大人吧。” 这话。 幸灾乐祸之意甚浓,心里头本就几分微下的气恼,如今见她这般幸灾乐祸的窃笑,饶是白泽远,脾性也得起上几分。声音气压,恼了一句“你倒是乐呵得紧啊”,随后正欲开口警告她下次若是这样行而不告自己必要同她好好清算时,那处的金泽峰再度开口问道。 “两位大人今日来此,究竟为了何事,若是两位大人知晓什么,又或者查调到什么,在下在此劳请两位大人不吝相告。在下乃至金家上下必对大人感恩戴德,永生不忘大人之恩。” 前有六家灭门惨事,现这京都来的大人又告说那惨遭灭门六家内有三家以前与父亲私交甚密。私交甚密旧友,接二连三叫人灭了全家,凶手下一个目标会不会落到金家身上,金家会不会步了那些人的后尘。 这些金泽峰不知道,也不想去猜去想去知道。 举家上下百来条人命,如今可以说是悬挂一处,不若这惨灭之事会不会落到金家头上,金泽峰心里都只能去担心,去焦虑。 万事先备,以防事到临头任人宰割,就算这样家灭之事最终不会降落到自家头上,金泽峰也得焦心于此,确保一家老小上下平安无事。 询。 并不是已经肯定了京都大人的话,而是为了做足先备,不得已必须先询。 金善银已死,金家如今当家的重责自然全数落到金泽峰身上。耳闻金泽峰的问,那处私下传音私语的两人也收了好友暗下的斗嘴。 再隐一记扫,换得后者笑吟吟的自乐,白泽远这才收眸对上眼中镀焦的金泽峰说道:“白某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想来金公子心中已清。” 点了头,金泽峰道:“白大人今日之行,在下知晓,前几日这位大人上金家时已是说过。白大人,在下冒昧再问一句?这位离大人所说当真属实?” 离大人。 指的自是他身侧的离上殇。 窃了他的腰牌不说,竟还假装了官差装得兴致勃勃,于自家好友,白泽远也是无奈加微恼。怎奈心中再如何的微恼也是无用,好友之性素来如此,谁也调改不得。故而金泽峰这句“离大人”刚刚落下,白泽远那处也仅是饧眼眯上一记,随后说道。 “金公子所闻的当真属实,白某不能给予肯定答复。这六家的灭门惨事,凶手手法堪称歹戾,六家上下数百条人命无一幸免,上至老者下至婴孩,甚至是无关无紧的奴仆也没放过。这连着六家屠杀下来除了于阳洲水家千金侥幸得活,剩下的全部丧命于凶犯之手。而这水姑娘也因过于吓惊,当即便晕厥过去事后才苏醒。水姑娘虽是六起命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不过凶犯行凶皆是暗夜,对于凶犯之事水姑娘几乎无知,加之这人手法堪称屠灭,现场也未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所以凶犯为何会残杀这六家之人,屠至水家知否就此歇手还是继续再寻下一个下手的目标,这下一个叫凶者看上的人家又是否会是金家,这些白某都不敢拍胸担保。只是凭了现下所得的线索,加之事迹种种断下的猜思罢了。” 金家会不会步了之前那六家的后尘,这样的话谁能肯定,只怕除了杀人凶手谁也不能确肯这一件事。 金泽峰询问此事是否当真属实,白泽远却给了这样一句答复。 如此答回,如此道语,金泽峰的心再度难了静平。(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自刎前因 难以平静的心,焦虑叠叠而升,气屏之下顿忖半许后金泽峰开口说道:“白大人不能断肯,可白大人既然会有这样的断猜,必是线索之下叫白大人不得不怀疑那杀人之人接下来的目标便是我金家。家父如今已是仙逝,金家上下重责全部落到在下肩上,这次之事,不管杀灾最后会不会落到金家头上,在下还是恳望白大人能相帮。” 灭家之事若是不会砸落头顶,自是最好,可要是真的落到金家头上,真叫金家步了那些冤屈之人的后尘。 金泽峰如何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 父亲自刎一事,金泽峰打从开始心里就是疑的,如今思琢几日,愈发觉着事有内因。早在离上殇离开金家接连的几日忖思下,金泽峰已逐渐信了这京都来的大人,如今这相帮之求,一是心中已信几分,二也是为了做足事先之备,以防这样的事最后真的发生,到时也可有人**帮衬。 金泽峰的相信,让白泽远省了不少解释的麻烦,也叫离上殇更是洋洋得意起来。 好友的得意洋洋,白泽远当然晓清,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没再多作理会,白泽远说道:“相帮之事谈不上,此乃命案,白某乃官中之人,命案乃白某份内之责。所以这接连几起的灭门惨杀,不管是江湖恩怨,还是另有图谋,白某都会一查到底,金公子无需道言什么多谢之事。倒是白某今日登府,有几事需要问请金公子,还望金公子能实言。” 急着抱拳一应,金泽峰道:“白大人要问什么但问无妨,所问之事若是在下知的,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点了头,白泽远道:“白某要询之事,也不是什么不得言的事,不过是几件有关金老爷子的事情。金老爷子自刎仙逝,白某心中也是倍感凉伤,白某相信金老爷子之所以选择自刎,必是不想因己之事牵连尔等,害得尔等因他丧了性命,想以己一死保得全家平安。那杀人之人是否将金家列入屠灭之列,谁也不知,不过白某相信金老爷子所惧之事想必也是白某担心之事。一死保得家中老小平安,这事也许可行,也许不可行,若是可行,要说金老爷子一死能保金家上下,说句金公子不喜听的,如此当是最好。可若金老爷子一人之死仍不可平了杀人之人屠族之心,那么尔等与白某也得早作准备,力求早些弄清那人身份,免除金家灭顶之灾。” 白泽远这话,字字句句皆在理上,横竖听着也都为了金家,当即叫金泽峰接连点头。而见金泽峰连连应点后,白泽远也续声说道:“自行了断这种事搁谁身上,都需一段时间的纠思,想必金老爷子在得闻灭家之事后,心里头也是思纠许久最后才选择自刎结束性命。人若烦纠,纵是再如何能掩能装,终也会露出愁烦马脚,所以金公子,不知这六家惨灭之事传入冉州,到金老爷子自刎结命之前,金老爷子可有哪些怪奇之处。可是说过什么,提过什么,又或者曾接过何人信件?” 水三泼死之前,曾收到过刘残阳寄来的信件,十余年不曾联系的老旧友,突然寄去一封书信,这封信件里头究竟写了什么,当真值得深思了。 刘残阳写予水三泼的书信上到底写了什么,现如今已是无法查纠,不过白泽远相信十多年不见不联系的老旧友,这突然寄写的书信断非叙述那般简单。刘残阳之所以远寄一封书信给水三泼,必然事出有因,且这一件事,十之八九同屠灭之事有关。 刘残阳突然写了一封信远寄水三泼,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察觉到什么,而水三泼接到书信后急急想要侨居搬离,必然与这一份知察脱不了干系。 刘残阳心中不详,打破几人十几年不联系的暗规书信联系水三泼,既然水三泼收到刘残阳的书信,那么金善银也极有可能收到。询问金善银是否曾经收到奇怪信件,是为了从中查得线索,弄清这灭门惨事的牵由。 白泽远既然这么问,必有他这么问的理,当即紧蹙皱眉,金泽峰道:“书信?要说书信,我金家生意虽不敢夸口多大,不过在旁处还是有几家分店的。分店离金家总店远,所以有些时候分店掌柜的要是遇上什么不好决断的事,一般都是差伙计送书信前来,再由家父定夺。所以书信,到也是有的,不过据在下所知都是些家中分店之事,并无奇怪之处。” 金泽峰话落,白泽远问道:“金公子确定无奇怪之处?” 点了头,金泽峰道:“家中生意之事,仍是家父定夺没错。可家父也说过在下乃金家长子,这金家的重责终有一天得落到在下头上,所以金家生意在下很早之前就已接手。尤其是近来这二三年,家父更是逐渐放手,这分店伙计送来的信件大多直接送到我这,先由我看过之后再送予父亲,所以在下能肯定家父绝没收到除金家分店掌柜送来的书信外的信函。” 家中重责逐渐落转到金泽峰头上,因这是金善银的意,所以来往书信自是第一时间送往金泽峰书房。信件内容事关生意,金泽峰会先行拆开读阅,便是无关生意之事,他也先知何人何时送过何样的书信给予家中何人。 家中大小事务,金家长子无所不知,也正是因了金泽峰清晓,所以白泽远询问金善银可曾收过奇怪书信时他才能如此肯答没有。 一家性命堪忧之际,金泽峰没必要为了一份书信说谎,审琢看着金泽峰,了顿些许后白泽远说道:“未曾收过他人书信,书信未有,却不知金老爷子自刎前,可有异状?金公子也曾听金老爷子说过什么。” 细细的追询,每一个字的声节都极轻极缓,白泽远这番话听着倒不像问审,而是询奇。没有审案的压迫性,更容易叫人记起记忆之下隐藏的事,了忆片许后,金泽峰说道:“异状吗?倒也没有。” 稍稍应了一句,话是应着,不过金泽峰的眉心却仍旧锁蹙,紧锁的眉心,就好似在忆思什么。也是这番轻应的话道落,金泽峰的眉宇突然紧蹙起来,紧紧的眉锁,金泽峰道。 “不对,家父也不能说全无怪异。” 这话可就有趣了,当即离上殇那儿也是奇了心,问道:“不能说没有怪奇之处,那就是有怪奇之处咯,这话倒是有趣,就是不知你家父亲这段时日,何处叫你觉了奇怪。” 金泽峰道:“虽无直明表现,不过现会子想起来,这段时日家父总显几分躁烦,甚至还曾传了在下,说过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话才落,离上殇的眼珠子都亮了,而白泽远则骤沉了眸,两人齐声问道:“怎样奇怪的事。” 金泽峰道:“先前一次家父突然命管事传我,询了家中近来的生意,还问了如今家中几亩地,共有几处商铺,甚至还意有变卖家中房产侨搬他处之意。虽这事仅是说说,最后并未实行,不过当时见了家父那般,在下心中也是奇的。当时在下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我金家在冉州也是举足轻重,家中生意更是日益见好,金家也算说得上话的大家,平白无故的家父怎会升起变卖家产移居他处之意。当时父亲没有明说,我不知这里头的根底百思不解,如今这么看来,父亲当时这般怕是……” 话到此处金泽峰心中已是暗下自恼,因为不知此事,所以当初父亲有意变卖家产移居他处时金泽峰曾言出几分冒犯,如今结合种种细想起来,他才知道父亲的变卖家产移居他处并非无意之举。当时之所以会这般思觉,怕是父亲已经察觉到什么,惧恐一家老小遇上灾事,故而才会心意搬家之心。 心起搬家之心,全是为了保住一家老小,金善银这变卖家产的用思离上殇能明。明了点了头,离上殇道。 “变卖家产移居他处啊,这么说来这金老爷子也动过同水三泼一样的心思。不想叫人找到,所以干脆换个地继续躲着,免得灾事降临。这个想法要我说也是极好的,不但可以保人,还可以避灾拖延时间。水三泼有这个心思,却因为时间不够来不及跑最后叫人给灭了。明知灾事到却来不及跑,只能说他命中该绝,可金善银为什么能跑却不跑呢?水三泼一事至今也有两三月了,金善银有时间自刎绝命,就证明他是多少知些什么的,既然事先猜到知道,那么他为什么不趁这两三个月安排路线,变卖家产赶紧带着家人转居他处,而是独自一人了结性命,自刎房中?” 两三月的时间,要说也是充裕,若是金善银想要变卖家产离开冉州逃去别处,只要他愿意离上殇觉着还是可行的。明明可行,心里也动这心这思,为何最后没有落行反而带了秘密自刎结命。 金善银的做法,离上殇很是不解。 心中不解,话里自然表了疑,也是离上殇这疑奇的喃低咕落后,白泽远接声说道:“为何有时间逃,最后却不逃?也许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就算想逃,也绝不可能逃得掉,所以干脆就不逃了。” 明知不可逃,又何必去逃?倒不如一死了断余仇余恨,以自身一死保全一家老小平安。 金善银最终为何选择自刎而非举家逃离,或许因为他心里头很清楚,就算想要逃,也未必能逃得出,所以干脆不做无用挣扎,而是不等杀人之人来索自己的命,先行了断。 金善银自刎,深意难猜,也可正是因了这深下难猜的意,白泽远更能确定这凶行六家的灭门之人。 不若是他,还是他背后的势力。 必是极度庞大。(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根因思猜 本想从金泽峰口中探出些有用的线索,以摸清一条道好顺着道探查下去,谁知头一日的到访仍无半分收货。 也不知这几家命案之间到底连牵了什么,竟能成了数百条人命的催命符。 从金家出来后,白泽远一直闷闷无声心中揣事。 每回都是如此,只要遇上些难解不明之事,白泽远就会纠烦于心,久久难静难平。白泽远是个万事都要摸清弄清的性,一旦遇上难解的谜团,在弄清之前他的心思都会全部系挂在那事之上。 这样的脾性要离上殇来说,适合干捕快的差事,却也不适合做捕快的差事。 走在前头,时不时留神身后无声的白泽远,直到人近了下榻的客栈,离上殇这才出声说道:“怎了,还在想金善银的死?” 点了头,白泽远应了一声“嗯”,离上殇续着说道:“这金善银的死有什么好想的?” 白泽远道:“不是他的死,而是他为什么死。” 透带几分哲学之感,叫离上殇直接笑了啧,连着啧了一二后离上殇不再迈步朝前走去,而是顿了足停了身,随后旋过身子看着白泽远说道:“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呢,这还真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啊。前有古人苦于鸡蛋先后不得解,现有神捕大人思于死因之事不得明。古人的世纪大难题咱姑且不去深究,不过神捕大人眼下这个着疑的难题,敢问神捕大人这一路上话也不说声也不吭,可是清了这金善银为何而死?因何而亡?” 金善银的死因,若是能弄清他为何自刎残命,就能弄清六家灭门惨事的根由。 这一难解之事如若白泽远知晓?现如今哪还需默于声息,纠结于心? 离上殇这话,纯粹就是打趣,也是这趣笑之语落后,白泽远回道:“为何之死,尚不可知道,不过有一件事到可确定。” 离上殇道:“何事?” 白泽远道:“那杀人之意,或者说要杀人的人,势力绝非一般。” 听着白泽远的话,舌根一下接了一下嘬啧,离上殇道:“要说非一般,倒也真非一般,要不然依了金善银现如今的财力,换哪个地方不是逍逍遥遥活着,何必自我了断呢?他想不开,肯定不是因为心里惧怕想不开,而是因为明知逃不过,所以只能想不开。倒也不知这几人十几年前究竟一块摊上怎样的事,竟能叫人十几年前先后一块退隐江湖,十几年后又接二连三遭了灭门杀灾。” 十几年前,这几人中有人在当时的江湖上已有自己的声望和权势,普通之事,凭了当时的人脉以及势力,何着需要退隐逃避?十几年前江湖退隐才能逃避的祸事,十几年后消隐平静仍得用全家性命才能了断的祸事。 这几人年轻时究竟摊了如何的麻烦? 倒是一件值得叫人纠奇的事了。 离上殇这话,说得甚是轻巧,可是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叫人甚是纠凝。听着好友的话,没有立即出声应语,而是浅休些许后白泽远才开口接道:“所以六家为何遭灭,金善银为何而死,倒是一件必须查究的事了。” 事不好究,却一定能究,就算依了如今情形尚且弄不清这里头的内因,那也仅仅只是尚且。白泽远相信只要有行,就必能查得,只要他的手上还抓有突破口,就一定能顺了突破之处,找到可用的线索。 白泽远口中的线索,正是金家如今的大当家以及一路从于阳洲随着他们到了冉州的水仙仙。而这水家灭门一案中死里逃生的水家姑娘,此刻正在下榻之处,静等休养。 水仙仙身上显然带有一桩秘密,因了这件秘密,有人想要她的性命。也正是于阳洲赵大人府邸中水仙仙曾险着叫人害了性命,故而白泽远与离上殇前往金家问询案事时将问天问地留于客栈中,让他二人保护水仙仙安全。 水仙仙的安全甚是要紧,而问天问地又是他二人能信之人,由着他二人亲自护着,白泽远自然安心。从金家回了客栈,原以为水仙仙当安好呆在客房中,老老实实哪都不去就在客房里等他二人回来,谁知等他两回了客栈进了客房,房屋推开后瞧见的竟是一望无人的空荡。 那瞬白泽远的眸色直接沉了。 离开前他已叮嘱过,吩咐他二人必得守在水仙仙身侧,哪也不许私离直到他和离上殇回来后方可离开。吩咐之事,必是需遵之事,谁想等他两人从金家回来后,看到的竟是空荡无人的客房。 问天性子怪谲,人又安不下性,一直在屋中候等闷烦不得离屋,时间久了会觉厌闷,私下偷溜出去逛上一二也是有的。若是仅问天一人不在客房中,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是连水仙仙和问地的身影都没瞧见。 水仙仙性子婉和,不是一个喜闹之人,所以白泽远吩咐不得私自外出,依水仙仙的性子当不会明知故离。至于问地,就更不可能因闲私下离逛。所以他二人回了客栈,就算没看到问天,也该瞧见老实呆在客房里的水仙仙和问地。 可是没有。 如今这客房之中是空荡无迹,一个人都没有。 不只看不到问天,连着问地和水仙仙的身影都没看到。 这般的情况只有一个。 那就是…… 白泽远走在前头,所以这客房的正门是白泽远推开的,瞧着好友推开客房入门,离上殇正想着点足飘进去直冲床榻卧倒休息,谁知足尖刚刚点地正要行运时,前头挡道的好友竟顿了身。毫无声息收了脚步,害得离上殇险着直接撞上。急急收了劲顿了脚,吓吸一口气后,离上殇出声囔道。 “作甚啊,突然停下来,出啥事了?” 没有回头,而是沉声应了一句,白泽远道:“出事了。” 这“出事”两字刚刚钻入离上殇耳中,离上殇那嘟囔叫喊的声音直接敛住,唇瓣收紧人也“咦”了一声,离上殇道:“什么意思?” 白泽远回道:“自己看。” 声音落下,人斜侧身子从白泽远身后探出头来,脑门倾探,视线从白泽远后背移入房中,当瞧到本当三人候等的屋中此时竟是荡荡无人时,离上殇直接“咦”了一声惊,说道:“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白泽远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水仙仙是这六起灭门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一个曾经亲眼目睹杀人之人残杀家中长工的目击者。对于白泽远来说,水仙仙非常重要,所以在离开客栈前往金家时他也叮嘱问天问地,绝不能带着水仙仙离开客栈,必须护好她的安危。 叮嘱之事,自是因它及其要紧,所以白泽远才会叮嘱。如今人回了,却没如预期般看到三人呆在屋中。 对于这一屋子的空荡无人,白泽远还想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心中的忧急瞬溢涌出,反观离上殇那处,竟是眨了眼说道:“三个人都不在,不会是咱在金家呆久了,他们三个等得太无聊了,所以私下偷摸着溜出去玩,解闷消时吧。” 这番话,就算不是打趣也得招得白泽远的嫌,毫不客气直接横了一眼,白泽远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偷摸外头消时?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 耸了肩,离上殇回道:“的确不是人人都跟我一样,不过问天却极对我的性的。” 白泽远道:“就算问天对了,问地也不会,话说前头,你我未回之前,问地绝不会带着水姑娘离开客栈,除非……” 问地的性子和离上殇跟问天都不一样,行事极有准则,非常靠谱。如若不是他们亲自传语,问地绝不会私下背了他两的吩咐,带水仙仙离开客栈。 毕竟敌在暗,而他们在明,水仙仙现下情况又是麻烦,为了一时得趣将唯一的线索暴露在危险当中,问地不是问天那种胡玩的性,这样的事,他断然不会去做。 问地之性,离上殇如何不明,原还想着三人会不会因他们久久不归,心里头等着闲了闷,故而三人结伙一道上外头走走逛逛,顺道散散心。可如今听来,绝无这种可能。 倘若只有问天一人护着水仙仙,或许还会冒出这种讨骂惹人恼怒的事,可如今他们边上还有一个问地。 问地行事,安妥严守,白泽远还事先叮嘱吩咐,依了问地的性,他绝不会去行背意私行之事。要问地守着水仙仙,哪都不能去,那问地绝不会私带水仙仙离开客栈,就算问天闹着要领人出去走走,他也绝不会许。 所以客栈之中,三人不知行踪,就只有一种可能。 可能之事脑中闪过,心沉之下冲了离上殇说了一句“我进屋看查你下去询询店小二方才可有形迹可疑之人出入过客栈”,这话落下人也正要进屋查询,谁知脚下步伐才刚迈出,却听得身后传来几声脚步上行之声,随后听到一声笑语询道。 “小姐,白大人,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姑娘尽心 原本空无一人的客屋,此时并坐三人,另两人则规规矩矩侯在一旁。三人围坐的桌上,赫然放摆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 三荤四素,闻起来味道极香,不但香气扑鼻,菜系看着更是精致,脱脱的色香味俱全四样皆具。 两人候伺,三人围桌,桌上还摆放几道精致可口的菜肴,这不管落谁眼中都当用膳无疑。 去了一趟金家,除了几口茶连块糕点都没碰过的离上殇,这会子瞧了一桌可口美餐,离上殇自是饿的。五脏六腑搅了劲,手上几次想要动筷夹上一筷送入口中,奈何气氛略显尴尬,就算她不是一个在意这些的,这会子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她也不好先动筷进食。 视线溜转,左右扫了几眼,眼瞧好友面色知晓若不破了这份尴尬,只怕今儿这顿不知得僵到何时才能下口。秉持着气氛再诡食物无罪的原则,离上殇干咳两声,而后说道:“那个,问天啊,我问你一事啊。” 窟主开口随护何敢不应,加之这沉压的气氛实在异诡,因离上殇主动出声破了尴尬,问天那处急忙笑着迈前一步,说道:“小姐,您要问小的何事呢?” 冲着桌上吃食鼓了鼓嘴,离上殇道:“这些吃的谁的手艺?是这客栈里的厨子的手艺吗?瞧着还真是精致啊,味道闻着也是诱人,虽然还没尝过,不过看这色香,味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这么好的厨艺,一会你抽个空记得寻上一寻啊,找那厨子谈谈,看他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环境,工价从优哦。” 原以为离上殇开口能说些正经的,至少问问这三人不在屋里头呆着方才究竟上哪了,谁知开口竟还是这没正没经的事。当下白泽远那处也是恼了,一眼的横,直接压了离上殇接下去的询,也叫问天将话咽入口中。 叫人一瞪,嘴上也不好继续扯那些个没正经的事,扁了嘴翻了眼,朝天一个吊空后,离上殇这才换转口吻,戾声问道:“你们两个刚上哪了?我和白大人不是说过,绝不许离开这儿,必须确保水姑娘安全。可你们两呢?就是这么确保的?不安分守己呆在客房内等我两回来反倒带着水姑娘上外头胡闹,要是水姑娘因此出事了,你们两个打算如何谢罪?自刎,还是家规处置?” 离上殇口中的家规,正是百鬼窟的窟规,百鬼窟厉规慑人。但凡不慎做了错事惹恼窟主的,都是宁可自刎也绝不愿受窟中规刑。 以前的离上殇酷爱窟规,凡是有人触犯罪法或者惹恼于她,她皆偏喜窟规处置。先祭窟规杀鸡儆猴,而后在杀之以儆效尤。 以前的离上殇,性子凶厉,杀人如儿戏,虽然如今性情大变,这些凶歹残戾之事不曾再做,窟中规矩更是常用于吓人却从不真的实施。不过过往之事记忆犹新,饶是这些窟规从未落作到他们身上,窟众犯事受罚他们也见多了,所以在听到离上殇阴着笑,询问他两可要窟规办处时,问天问地两人的面色还是不受控的白惨起来。 惨白的面色,骤起刹变极是难看,也是因了问天问地两个骤变的惨白,水仙仙那儿当即忙道:“白大人,离姑娘,这事怪不得问天问地两位大哥,是我,是我想出门的。” 急着解释,唯恐白泽远和离上殇怪罪问天问地,因见水仙仙焦忙解释,白泽远看了他,问道:“水姑娘要求出门的?不知水姑娘可有何事,这般急着出门?难不成事态极紧等不得我二人回后再陪水姑娘前去?” 水仙仙的身上,可能带有秘密,就算她身上再难套出有用线索,身为六家灭门惨事中唯一的幸存者,水仙仙的安危同样要紧。要紧之人,当然事事必得小心,对于水仙仙有事不得他们回后同行而是自己做主离开客房前去办处,白泽远显然几分不满。 嘴上的话,不满之意虽不算重,不过隐隐还是能听出几分。叫白泽远一问一说,水仙仙那处也低下了头。垂低着头,话不敢言也不敢语,就那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两手扯揪袖衣。 姑娘行事,总有自己的原因,白泽远这直截了当的问对于姑娘来说,实是重了。 许也是有些瞧不下了,见着水仙仙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解释,问天接声笑道:“白大人别动气,水姑娘没经白大人和小姐同意私自溜出客房,的确不对,不过水姑娘离开客房也是为了白大人和小姐,两位就看在水姑娘一番辛苦的份上,别恼了。” 笑嘻嘻的话,话比笑更叫人在意,当即离上殇问道:“为了我两?你到说说看水姑娘如何为了我两?” 问天笑着说道:“若非为了小姐与白大人,小姐你觉着眼前这桌吃食,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话落,离上殇当即瞅起桌上的三荤四素来,心中瞬明随后了懂于心,“呵呵”啧了两声后,离上殇道:“原来我刚刚夸的那位大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这话笑落,水仙仙也轻声应道:“白大人离姑娘为了仙仙家仇一事百般辛劳,仙仙无以为报,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加尽心。” 轻语的话叙了落,问天也笑着接声说道:“事虽是小的,不过做起来也是费劲费心。小姐,白大人,您二人可不知,这灶房里的门门道道啊,比起武学上的门道还叫人头疼呢。柴米油盐酱醋茶,各色调料莫说是小的了,两位进了灶房只怕也只有眼花缭乱的份,杂得紧呢。” 君子远庖厨,对于这个朝代的男人来说,灶房绝不是男子当去之地。所以那些个瓶瓶罐罐,就算是百鬼窟当家窟主身侧的随护,看着也是头疼。 于那些灶房里的瓶瓶罐罐,不止问天头疼,离上殇听后脑门也是在胀的。一面点头,一面应声,离上殇说道:“的确,这灶房里的门道可比练功房的门道杂得多呢。” 问天笑着说道:“小姐这话对头呢,这灶房的门道的确比练功房的门道还要复杂,平常人啊,谁受得了那灶房里的烟烟熏熏,也是水姑娘才这般费心费劲呢。今儿我们三在这屋里闲坐,就因属下一句,说白大人与小姐早饭还没吃就匆匆赶去金家访询线索,水姑娘便动了心思,向客栈掌柜的借了灶房,亲自为小姐白大人置办可口饭食。小姐您可别看这一桌子饭菜,热乎乎的像是刚出锅的,事实上这已是水姑娘连做的第三次了。每次饭菜出锅后我等便端回客房中,等上些许候着小姐白大人回呢。若是期间小姐大人还没归回,而这一桌子的饭菜凉了味不佳了,水姑娘便会重新再下灶房,再开一次火烧一次菜。水姑娘这样费心费劲,为的还不是小姐和白大人回了客栈能马上吃上一口热的。说实的,我们三虽然没照白大人吩咐乖乖呆在房中,不过也没离了这客栈,一切吃食所需材料也都是客栈早就备好的,水姑娘捡了现成罢了。水姑娘下灶房,我与问地也是全程紧跟一步都不敢离了,所以白大人,小姐,您二人就看在水姑娘这般尽心尽力,费心费劲的份上,莫要怪了我等吧。” 这话前头听着,像是在诉解水仙仙离屋外出的缘由,事实上还不是为了给自己开罪。 问天心里头打的盘思,白泽远和离上殇是清的,只不过水仙仙尽心费心之事摆在眼前。听了问天的话,顺势又看了一眼桌上仍是热气腾腾的饭菜,白泽远的面色总算复了几分缓。 面色缓和,足见心中之恼渐收,听了一切看了一切,离上殇那处当即笑道:“水姑娘这般费心费神为我两置办吃食,我二人在此谢了啊。” 笑盈盈的话,眉梢因语一下接着一下扬着挑,勾挑的眉扬,筷子已朝桌上菜肴伸去。伸了筷夹了一道菜,送入口中连声道赞,再直呼水仙仙厨艺惊人菜肴色香味俱全时,离上殇不忘捎了一口直接往白泽远嘴里塞去。 递了一筷,送到嘴边的菜肴正好堵住白泽远的嘴。因离上殇这一筷塞得也有直蛮,白泽远只得顺势张口吃了。 唇齿瞬爆的鲜醇,的确能勾得食客食指大开。 见着白泽远的眉梢因了这入口的美食舒了缓,离上殇笑着说道:“怎么样?水姑娘的厨艺还不错吧?” 没有回应,不过轻轻颔下的点算是认了离上殇的说笑。点了头,谢拒离上殇递上的筷子,因白泽远拒了接筷,离上殇也不再硬塞。“切”了一声随后嘟囔着“不吃白不吃,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下筷,你不吃我自己吃”后,离上殇不在搭理白泽远。 没人在耳根边上一个劲的囔囔,白泽远这处也得清净,扫了一眼放开肚皮一面吃品美食一面赞夸水仙仙手艺赞佳的好友,白泽远也是一眼看,心下叹,随后将视线落转道垂头不好意思抬眸对凝的水仙仙,说道。 “水姑娘为白某二人如此尽心,白某感激不尽,先行谢过。” 水仙仙柔声说道:“这些都是仙仙当做的,白大人无需客气。” 白泽远道:“水姑娘客气了,对了水姑娘,白某这儿有一件事,可否劳烦水姑娘思解思解。” 白泽远有事要询,十之八九定与案件有关,当下水仙仙也不再羞垂了头而是抬眸问道:“不知白大人要问什么?” 白泽远道:“白某想问,不知水姑娘可曾听令尊提过金家。”(未完待续) 第一七O章 旧夜奇语 金家。 白泽远所说的金家,自是指金善银一家。 因白泽远突然提及金家,水仙仙登时面露微疑。峨眉锁蹙看着白泽远,水仙仙问道:“金家?白大人问的可是冉州金家?” 白泽远道:“正是冉州金家。” 稍且一思,水仙仙摇头道:“自打仙仙一家侨搬去了于阳洲,家父便不曾离过于阳洲,这冉州更是一次都没到过。冉州金家的老爷子,仙仙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金家老爷子好像名叫金善银。金善银,名字很特别,若是家父曾提过,仙仙多少当有几分记忆才是。可这名字如今听来甚是陌生,家父好像也从未提过这个名字。” 白泽远道:“并不一定是这个名字,也可能是旁的旁称。” 顿了一下,水仙仙道:“旁的旁称?” 白泽远道:“令尊与金老爷子据白某查调,十余年前乃是关系极密的旧友。这旧友之间,虽大多直称姓名或者表字,不过也有些许不拘泥于世俗,惯有自己的一道笑称。所以令尊就算曾在水姑娘跟前提过旧事,想来直呼金老爷子的姓名,可能性很小。金善银这个名字水姑娘或许没听过,不过水姑娘可否想想,可曾听过旁的道称?与金银有关或者同峨眉刺代沟的别称?” 关系亲密,并不是人人都会直呼其名,特属的外号往往更能彰显人与人之间的亲昵,就像离上殇向来喜欢直呼他为“亲爱的”一般。 好友之间的别称,向来都是专属,未退隐之前就曾用的别称,退隐之后消匿不愿叫人知了身份,这特属的别称自然更是常用。不敢暴露过往之事,又有时不免记起曾经的江湖好友,水三泼无意之下的道语时必然会用别称。 而这个别称,绝不会与那人没有关系。或是人名的演变,或是江湖名号的关联,其中定然有着些许类似相同。 白泽远这话,算是给水仙仙指了一个回忆的方向,顺了白泽远的话认真回想,水仙仙说道:“若是这么说来,家父还真曾说过几句怪语。” 白泽远问道:“怎样的怪语?” 水仙仙道:“有一回仙仙给父亲送宵夜时,父亲正好人在书房,当时正拿着年轻时佩使的刀剑擦拭端凝。自父亲退隐江湖后,那把佩剑就一直挂在书房的墙壁上,父亲很少碰过,小时候仙仙也曾淘气过几回,碰过父亲的那把佩剑,父亲还因此大发了一顿雷霆,斥责我等。那把佩剑父亲向来不许我们碰触,就算偶有几次他自己取下来擦拭,也不许我们在边上看着。那一日也是巧的,我给父亲送宵夜时父亲正好在擦拭那把佩剑,我原想着将宵夜放下后便赶紧离开,因为父亲不喜家人看到那把佩剑,不过那回父亲却有点怪。” 话音到此顿了一下,白泽远道:“水老爷子何处奇怪?” 水仙仙道:“那次父亲竟没斥责,要我速速离开,反而问我知不知道那把剑的来历和典故。” 从来不许家人触碰那把剑,甚至连看一眼都不行,那夜竟然问水仙仙是否知道那把剑的来历,水三泼那夜的询的确古怪。 闻得这话,当知话里必有故事,白泽远问道:“那水老爷子可是同姑娘说了剑的来历和典故?” 摇了头,水仙仙道:“那把剑的故事,父亲没有说,不过父亲却说了一番奇怪的话。” 白泽远道:“怎样的话?” 水仙仙道:“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体的话仙仙也记不清了,只记着父亲好像说过,说什么金山埋在银山里,宝贝叫金山压藏着。还说那样一件厉害的东西,只由一人看着藏着,当初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当初他们那么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对与错,谁也说不清,不过水三泼既然夜深之下擦拭宝剑独喃一件事究竟是对还是错。就足以证明对于水三泼来说,他所独喃自语之事,必是一件让他深埋心处久久不得释的事。 数年过去了,当初那夜父亲究竟说了什么水仙仙已记不清了,不过具体话意她还是记着的。奇奇怪怪的一句喃,不管是当初听,还是现在复述都叫水仙仙感到不解迷奇。她虽弄不清父亲这话究竟暗指何意,不过白泽远和离上殇在听了这番怪述后,二人眸中瞬闪异辉。 金山。 银山。 宝贝。 水三泼当初所提的金山银山以及宝贝,显然各有暗意,而这暗下的意。 当即两人视线互交,彼此眸色互换思意后,正坐的白泽远和正在祭奠五脏六腑的离上殇,唇角溢渗冷意。 水三泼所说的金山银山,若是白泽远没猜错,这金山银山所指的极有可能是冉州自刎的金善银,毕竟这又是金又是银的,除了金善银还有谁能与金银山堆扯上干系?金山银山,所指当是金善银,而那叫银山藏着金山压着的宝贝。 极有可能就是这接连六家惨灭的根源。 这遭遇灭门的六家究竟因了何故招来这样的祸事,白泽远不能给个准确的根由,不过水三泼三家的死同金善银的自刎,必同水三泼那夜说提的宝贝脱不开干系。 或许连着另外三家,在十几年前也曾同这一件宝贝扯上渊源。 十几年前,平白无故四人金盆洗手,十几年后,无缘无故几家命丧黄泉。 这十几年前的江湖退隐,想必跟一样宝贝有所牵连,而这一份宝贝,绝不是一件叫人欣喜让人若狂的宝贝。 宝贝。 因为叫人喜而贪恋,所以才称之为宝贝,只是宝贝虽人人贪欲恋思,却不是所有的宝贝想得就可以得的。 至少水三泼所提的这一件宝贝,在夺得之后非但没给他们带来利处,反而处处害取他们性命。因为得了宝贝,所以被迫逃离江湖,过上深隐不敢和旧友联系的日子。 十几年前退隐江湖,是因不想同这个宝贝扯上干系,所以才退隐江湖,且将那一件宝贝交予其中一人看守。宝贝虽会害人性命,不过辛苦得到的宝贝,要他们毁掉弃掉有人也是难舍,所以那一件宝贝,最后便由其中一人守着。 收得的宝贝,已葬于众人的秘口之下,谁也不说,谁也不想,全当这一件宝贝已经毁了。消隐江湖的宝贝,匿藏这么多年,按理来说早该叫人忘了。只是一样东西既然曾经出现,就算与世隔绝匿藏多年,只要有人心中念动,意寻得它,就算叫人葬在九泉之下,也能让人挖出。 毕竟人世间从无密不透风的墙,只要存在,哪怕藏得再隐匿得再秘,终还是会叫人发现。 这六家的灭门惨事以及金善银的自刎而亡,十之八九同水三泼当时道提的宝贝有关,而这一件宝贝,在他们退隐江湖十余年后,如今又有人想要夺得。 想要夺得之人,自得先寻得那物如今的匿藏之所,而先前的六家惨灭,想来也是因了那物。寻得一人有之有关,不若是否真有关系,先灭先寻再说。 六家灭门,三家或许无妄,不过水三泼等人,却是真与这个宝贝有牵有连。 而那些人既然将水三泼三人从退隐迷藏中拽出来,那么冉州的金家。 绝无独善其身的可能。 金善银自刎,想以一死换得一家老小平安,然而在白泽远看来,莫说金善银自刎,就算死于那些人的刀剐之下,那些人也绝无放过金家老小之意。 因为他们的本意冲的并非这些人的命,而是十几年前的一样宝贝。 在宝贝寻得之前,他们断无收手之意,便是宝贝已经收得,只怕于这些人,那些曾与之有牵有连的人。 也无活继续在人世的可能。 金善银死与不死,金家都难逃灭门之灾,心中已得一条牵线,将几家杀灾串联带起后,白泽远的眸色已是渐冷。 冷下的眸阴,心中思已渐清,就在白泽远默声不语而离上殇酒足饭饱后,客房的门突然响了。 有人行进客房,在外头敲响房门。 传至的敲门声断了白泽远的忖思,也破了因水仙仙的回想凝起的气氛,因声响起,众人视线顺着落去,看审之后白泽远开口问道:“门外何人?” 门外之人应道:“请问屋内住的可是京都来的白大人?小的乃是金家的管事,奉我家少爷之命来送一封信。” 金家的管事,奉金家少爷之命前来送一封书信,屋外之人此语叫屋内有心二人互换一个眼色。眼色交换,随后各自了清,清了之后心下自明,白泽远出声说道:“管事的请进。” 门未上锁,推开便可行入,在得了屋内邀请后,那金家的管事直接推门行入。进了屋中,冲着白泽远行礼,管事的紧接着便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递上书信,而后说了几句客套的冠冕,待了这几声虚客落后,金家管事这才退离客栈,回了金家。 待金家管事离了客栈后,白泽远这才拆了金泽峰亲笔所书书信,快扫读阅。 信上之语,长篇言多,可归根结底为的不过一事,就是诚邀他们一行人入住金家,好让金家尽尽地主之谊,以款他们千里奔波之行。(未完待续) 第一七一章 金家请邀 亲写一封书信,诚邀他们上金家小住,金泽峰这字面上的诚邀说得可是冠冕堂皇。只是这字面上的字字句句,不若如何冠冕如何堂皇,终归所为仍是一事。 金家如今面临的麻烦,绝不是区区一个行商人家所能解决的麻烦。金善银无故自刎而亡,金泽峰对于父亲的死早就生出疑虑,如今听得这京都来的大人言道父亲之死根由,金泽峰更是心忧难安。 父亲之死,若是同江湖命惨之事无关,金家不过出了一桩白事,众人心中哭伤也就罢了。可父亲之死若是真如京都来的大人所猜那般,是事出有因,那么金家的麻烦。 就绝不是一般的麻烦。 有人想要灭害金家,这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思,无凭无据就算报了官府,想来这冉州的知府也不会上心。知府不会上心,金家就真危险了,便是冉州知府上了心,凭了府衙里头那些无用的差役,金泽峰也不觉着将这件事报呈官府有何相帮之助,反而还可能因了他的报案催化金家的麻烦。 有人想要灭害金家,金家极有可能成了第七家被屠被灭的人家,无凭无据之下就算是京都来的大人亲自去说,只怕冉州知府也不会当真。不当真之事,既然不会上心,不上心之事,就没必要废舌去报。 所以这一桩事,金泽峰未动报官之心。 报官之心未动,不过花钱保平安的心思却有,在得此事之后金泽峰第一个念想就是花重金请得江湖上的好手护自家老小平安。只是这样的心思也只动了几日,金泽峰是个有脑子看得清实事的,所以在动心想要花重金请江湖好手保一家平安后,很快的这个想法便叫他自己推翻了。 江湖好手,就算是重金请来的,他非江湖中人,如何能肯定所请之人真是江湖好手。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保一家平安,倘若花重银子请江湖人士保一家平安,金家出事之事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不止善人知,恶人也会知。 家中有灾需要设防一事传开,对于自家可没半分利处,便是他不在意这些,且花钱请得的真是有能有耐有本事的好手,他又凭什么肯定那些请来的人是那些暗伏杀凶成性之人的对手? 能接连灭了六家,上下数百条人命还不叫人查知,这行恶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不明本事之人,究竟能不能扛得住凶歹残恶之人? 这次金泽峰要保的可是一家老小的性命,自家的性命,他如何能拿去赌? 金泽峰行事还算严谨,也是一个多思谨慎之人,接连几日的愁思之下,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一家百十号人步了那些枉死之人后尘的金泽峰最终将心思动到这几位京都来的大人身上。 说是请邀他们过府小住,事实上还不是为了给自家谋求一个平安符。 他们几人此次前来冉州,为的就是这六家灭门惨事,对于这些屠人一家的凶歹贼子,京都的大人必是全力捕之。竭尽全力破案之人,加之本事也是江湖公认,要想确保自家平安,还有什么比让天下第一神捕入住家中更安妥的? 金泽峰的小心思动得不错,白泽远和离上殇也瞧得出来,只是他的本意他两虽已瞧出,不过白泽远却没打算拒绝金泽峰的邀请。 那件连害几家的宝贝,杀人之人如今费心也要寻得的宝贝,极有可能就在金家。虽这一件东西现如今是否还在,金善银会不会因恐此物牵害一家老小,临死之前先将其毁掉,这些白泽远都不能肯定,不过此物这十几年一直藏在金家却是一件可以肯定的事。 东西就在金家,且凭了白泽远的感觉,金善银不大可能毁了此物。 既然他不会毁了此物,得留下一样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供一家老小当了救命的护身符。 那么受邀入住金家,对于白泽远来说就是一件有助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事。 入住金家,一是寻查此物,二是借金家为饵子,钓引杀人之人入瓮。心中对思打得极妙的白泽远自无谢绝金泽峰好意之意,当下勾了笑,主意也定,冲了离上殇动了眼色明了自己的思意后,白泽远这才请问地帮自己跑一趟,应了金泽峰的好意。 金泽峰的好意,白泽远当然不能谢拒,在应了金泽峰的邀请后,白泽远一行人隔日便搬入金家。 对于这京都来的客人,金家自是热情款待,而这应邀纯是带了目的的神捕大人当然不可能安安分分做个入邀客人。早在搬入金家的那一日,白泽远就见了金泽峰,直接将他们应邀入府居住的目的全实说了。 搬进金府,保全金家上下百十条人命固然重要,不过白泽远应邀入住金家最根本的目的是在金家里找寻一物,一件十几年前金善银退隐江湖时就一直藏在金家的一物。 种种的种种,依白泽远所猜全是因了十几年前金善银收得的那物。所以他此次住进金家,为的就是查出那物。 只有找到那个东西,才能真正弄清这些人的死因,也只有找到那个东西,金家才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父亲十几年前究竟带了什么退隐江湖,又将什么藏于家中,这些过往旧事父亲没说,金泽峰也不知道。不过无冤无仇,平白降下的命案,若要说没个根由,金泽峰也是不信的。所以白泽远明说了搬入金家的目的后,金泽峰也是全力配合。 吩咐管事的,将几人的住寝之事安排妥当后,金泽峰直接找了白泽远,将其带到金善银生前的书房中。 领着白泽远去了父亲生前最常呆的书房,推开已闭数日许久不曾再启的书房正门后,金泽峰侧身说道:“白大人,这便是家父的书房,家父生前最常呆的地方便是这个书房。不若生意上的事还是旁的,便是任何要紧事物,家父也皆将东西放在书房当中。白大人昨日说了,此次搬入金家根本为的就是一物,只要找到这样东西就能弄清这些灭门屠杀的真相,也能保我金家上下平安。白大人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是否就在这个书房中,在下不知。毕竟家父退隐江湖前的事素来不喜提,也不许我们多问,所以白大人要找的东西在下当真不明。不过依了家父的性子,若是十几年前当真随身带了东西,且那东西于家父来说极是要紧,那么家父当收于书房无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行事办事的循性,金善银自也脱不了这个俗。 对于金善银来说他每日呆得最久的书房就是他最循规蹈矩之处,凡是要紧的东西,他皆习惯收于书房当中。 白泽远说他想寻一件金善银生前极度珍重的要紧之物,金泽峰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书房,领着他入了书房,金泽峰希望白泽远能在父亲书房中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尽快平了金家的隐形麻烦。 同金泽峰挑开天窗明说,是因为白泽远知道这位金家如今的大当家是个有脑的,如今见他不失己希领着自己到了金善银生前最常呆的书房后,白泽远直接冲着金泽峰抱拳道谢,随后跨步进了书房。 金善银虽然已经走了,可他生前最常呆的书房仍是一切如常,许是生前同父亲甚是亲密,纵是父亲已经过世,金泽峰仍旧命家中奴婢清扫父亲的书房,所以金善银的书房看上去仍旧井井有条,就好像金善银只是出了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似的。 屋内的清洁镜明,叫白泽远有些微诧,稍微勾了一下挑眉,白泽远道:“没想到金老爷子的书房如此干净清洁?倒像人还在呢。” 苦笑一声,金泽峰道:“家父虽已仙逝,不过这书房是家父生前最常呆的地方,故而在下便命家中奴婢必得如了家父还在一般日,日进来清扫。也算是在下一片孝心,纯当父亲还在。” 白泽远道:“看来金公子也是个至孝之人。” 金泽峰道:“白大人笑谬了。” 白泽远道:“白某这一生敬佩之人不多,而这所敬之人中又以孝顺之人为先,金公子如此尊孝金老爷子,让白某甚是钦佩。” 百行孝为先,孝顺之人自然值得他人敬佩,因见金泽峰甚是孝顺金善银,就算父亲已死仍是命家中奴婢不得省了父亲平素最常呆的书房,白泽远当即抱拳算是一番敬拜。抱拳一拜,全表敬意,也是此敬意落,金泽峰忙说道:“白大人谬赞了,孝乃白行先,在下不过行人之常行之事罢了。” 白泽远道:“人之常行之事,却不是人人会做之事,这书房足见金公子之孝。只是白某今日怕是要进犯,金老爷子这一如既往的书房,白某怕是得毁了他的净清了。” 白泽远随了金泽峰来此,为的就是水三泼曾经提过的宝贝。金善银最是要紧的东西,向来都让他收在书房里,而想要从这物件众多的书房中寻到关键一物,翻寻必不可少。 寻翻那样东西,不只是为了帮白泽远破案早日查清此事抓得真凶,更是为了自家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 白泽远之语,金泽峰抱拳回笑,道了几句客套应语后,金泽峰终还是请了白泽远进了书房。(未完待续) 第一七二章 无功得返 若要问金善银生前最常呆哪,便是他的书房,无疑了。 金善银是个生意人,商铺遍广,来来往往各处分掌柜送来的掌柜每日书函极多。生意做得越大,需要繁忙的事也就越多,所以一天下来金善银在书房里呆的时间最长。一天中几乎有半日呆在书房中,以至于要紧的事物金善银也习惯收于书房当中。 倘若要金泽峰猜,白泽远要找的那个要紧之物究竟叫金善银藏于金家何处? 金老爷子生前最喜的书房。 无疑了。 早在白泽远直言此次搬入金家的要紧目的,并且问了金泽峰对于金老爷子的过往究竟知晓多少,是否知道金善银年轻时可曾随携一物,且那物会叫金善银收于何处时,金泽峰头一处想到的可能就是书房。 亲自带着白泽远入了父亲生前的书房,金泽峰看着白泽远细细翻查书房各处。 书房虽说不大,不过搁摆的东西却是杂的,上到金银器皿,下到书信纸函,名人画作诗人提帖,古玩陶皿无所不无。金家家底殷厚,所以金善银的书房自不会太显寒酸。 因为所摆的物件以及各物极多,所以翻找起来也不简单。一间屋中事物越多,可以夹物的缝隙也就越多,加之书房本就是一处很容易暗设夹缝秘箱的地方,若是金泽峰当真将东西藏入书房中,想来要找也是难的。 得了主人家的首肯,寻翻那可能叫金善银藏于书房内的宝贝,白泽远几乎将一切可疑之处全部翻寻一遍。可是没有,纵是书房收物极多,可除了过往各处分掌柜写来的信函以及金善银生前所收的字画名帖,白泽远并未在金善银的书房里找到他所盼得的可疑之物。 因不知那物究竟为何,所以凡是可疑的白泽远都会留心,怎奈金善银书房里的藏物样样都无怪处,一番细翻之下白泽远全无半点收获。 没有收获,只得暂且歇手,将手中粗粗阅扫一遍的书籍重新放回书架上,白泽远这才听到金泽峰出声问道:“白大人,可有发现?” 摇了头应了金泽峰的询问,将书架上的书籍重新整妥后,白泽远这才回头问道:“金公子,于令尊的这个书房,不知金公子知道多少。” 金泽峰道:“白大人想问什么?” 白泽远道:“白某只是想询,金公子可知金老爷子这书房内,可有暗格之处?” 若是要紧之物,当无明堂堂摆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理,人的本性都是谨慎多疑,倘若有一样于你来说极是重要的宝贝,且这样东西还可能给你招来不小的麻烦。那么对于这个只能收不舍弃又可能招来麻烦的东西,自是收于暗处不叫人发觉才是人之常理之事。 书房上明面处的东西,想要找到那物想是极难,故而白泽远只能出声问了金泽峰,可知金善银的书房中有无暗处,若有暗格那么暗格又叫金善银设于何处? 书房向来是父亲常呆之所,虽说金泽峰是长子,也常入书房与父亲探讨一二,不过在书房呆的时间不长,且父亲也从未提过书房内设有暗格,所以白泽远的这番问金泽峰无从答起。蹙锁眉心,整个人瞧着很是思纠,认真思过一番金泽峰这才回道。 “暗格吗?这到真不曾听父亲提过,这书房在下也算常来的,有时也与父亲在书房内聊到通宵,不过也是生意上的谈聊或者是父子间的闲聊,至于旁的,当真不曾与父亲说过。父亲没有提过的事,我等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问,至于这书房有无暗格之处?家父行事光明磊落,从来不虚设旁掩,有什么没什么都是直明明摆在台面上,所以这暗格夹缝之处,想来书房内当无才对。” 金善银的为人豪爽,行事处风在冉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光明磊落,或者这样的性同他曾在江湖上游闯过,性豪气迈有不少关联。为人城坦之人,素来不会行暗暗偷处之事,于书房内暗设的秘格,金泽峰总觉着依了父亲的性子,这暗格当无才对。便是真的有了,这金家往后的当家之位乃是自己的,加之这两年家中生意已逐渐落到他的身上。 暗格所藏之物,必是及其要紧之物,就算这物不得叫家中众人知晓,身为金家长子未来当家的他,也当知道才对。 所以父亲既然没说,想当然这书房内也当无暗处。 于此,金泽峰是这样猜的,只是这事落到白泽远的眼中却是另外的一番意。 金善银未设暗处?依他来看当是不该,毕竟那样一件要紧之物,宛如不定时炸弹一般不知何时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的东西,不找个安妥的地方收着反而堂而皇之摆在台面上。 谁家的心这么大,全然不怕提前招来祸事? 那个东西肯定就藏在金家的暗格之处,只是这暗格究竟设在金善银的书房中,还是金家旁的何处,一时倒不好查了。 金善银的书房,白泽远查得甚是认真,几乎每处叫他起疑的地方他都找过翻过。奈何这金善银也是个狡诈的,一番细翻查之后竟找不到任何可疑之物。 书房查得仔细,却仍无半分收获,不是那东西根本不在书房中,就是金善银这人远比他想的还要狡诈,将东西藏得极深。 寻不到的东西,除非他将整个书房拆开,否则哪能轻易将那样东西找出。这是旁人家里的书房,横竖他也不可能真将这处屋子拆了。心里头忖了自己的思,也磨琢着自己的疑,心中断定之后白泽远决定先离开此处,待有机会重新顺捋后再来复查。 今日找不到,就莫要再同一件事上多费无用之心,当即抱拳谢了金泽峰相帮,且言请事后若是发现什么或者记起什么,必得记着告知自己,白泽远这才先行离开,再寻他机。 金善银的书房是白泽远最想查的地方,而金泽峰那人又正巧是个有脑子看得清形势的,所以白泽远的要求才刚开了口,隔日金泽峰便亲自领了白泽远上父亲书房查看。当事人配合,再无比此更是顺心的事,故而瞧见白泽远回后,离上殇当即抬头问道。 “如何,查到什么没?” 白泽远出手,向来不会空手而归,纵是未能从金善银的书房中找到他要找的东西,有用的玩意儿也是少不得的。对自己闺蜜向来极有信心,所以在问这话后离上殇也就浅浅抬了一下头算是知了他人已归,随后继续埋头食品水仙仙特地准备的吃食。 人生在世,五脏六腑最不能苛待,对于这口舌上的一时之快,离上殇甚是看重。一旦遇上可口的吃食,她绝不会委屈了自己,定是大快朵颐吃个爽快。水仙仙厨上的手艺极佳,也甚对离上殇胃口,所以只要是出自水仙仙之手的美食她皆吃得起劲。 盘中的糕点一块接了一块不带歇停,嘴上虽然吃个没停,不过白泽远那处她也留了几分心思。故而听到白泽远说了“无任何发现”,离上殇这处头再度抬了。 再度抬起的头,眼珠子眨巴眨了几下眼,小小的眨了眼后离上殇说道:“啥?你刚刚说啥?” 白泽远回道:“没发现。” 又是一顿,而后将手上咬了一半的糕点直接塞入口中,一个狼吞咽下后拍了拍手上沾屑,离上殇把嘴一抹说道:“没有发现,怎么可能,你都亲自出马了怎么可能没半点发现?我说亲爱的,你不会故意诓我吧。” 此事要说与离上殇并无干系,毕竟这事非百鬼窟所为,要说跟她的确无关。可若是要说全无半点干系又不能这般拍定,要知事虽非百鬼窟所行,不过人家打的可是她这百鬼窟当家窟主的名号。 别人杀人,却将杀人的黑锅扣到她的头上要她背这无妄的臭名,离上殇那处可是恼了许久。恼怒之事,必得弄清将那陷害之人揪出,为防自己知道太多一直克控不住自己,擅自动身去寻犯人以至于惹出旁的麻烦,白泽远明有发现却不愿如实告之也是有可能的。 对于自家的闺蜜,离上殇极有信心,也正是因为太有信心了,所以白泽远开口说没有半点发现后离上殇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在耍诓自己。 眨瞪着眼,一副此语不信样,只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她不信,事实也仍是事实。入了屋上了前,在她身侧位上落座,白泽远道:“诓你作甚?的确没发现。” 再度眨了眼,离上殇道:“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你都亲自去查了,没发现?太不科学了,我说亲爱的,这事会不会哪出岔啦?该不会是时间过太久了,水仙仙给的信息错了,以至于咱两猜错吧。” 蹙着眉,白泽远道:“记错,应当不会。” 离上殇道:“既然不会,那为何没半点发现?总不会是咱们猜错吧,咱们猜想的方向错了,根本不可能。还是说金家根本没那东西,又或者说世上压根没那个东西?还是说金善银越想越觉着那个东西可能害了全家,所以自刎寻死前不忘将那玩意儿毁了,以防给自己招来灾难给别家一样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倘若水三泼那夜喃语之言属真,那东西当真就在金善银手中,那么这样一件已能招祸的东西是否还存收在金家,倒是一件不好断猜的事了。 能招祸的东西,谁也不愿家中多留,若是金善银心中恐惶真将那东西毁了,也不能说全无这个可能。 可能之事,因为有可能发生,所以才称之为可能。 而面对着离上殇出口的可能,白泽远却有自己的想法,认真想了一下,随后又蹙眉思忖一番,片许之后白泽远开口说道:“东西已不在金家吗?你说的并非没有可能,只是我总觉着那样东西,应该还在金家。”(未完待续) 第一七三章 有心学艺 感觉这种东西,向来没人能说清为什么,白泽远既然肯定那样东西现如今还在金家,那离上殇当然是信自家闺蜜的。故而对于金家方方面面的翻查她更是乐着上心,本就是个没事喜欢寻事的闹主,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得趣找物的事,离上殇怎能不尽心费心。 金家里藏的宝贝,直接关乎金家上下百来条性命究竟生还是死,不能容许金家出事的金泽峰比谁都想尽快弄清这一件事。也正是因了金泽峰比他们更是焦急于此,故而对于金家的明察暗访,他也没有设碍,只是吩咐下人断然不许对他们的所行报有任何意义和阻拦后,金泽峰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偌大的庄园,要想找到一样不知何物又不晓得藏在何处的事物,实非简单之事。好在金泽峰没对他们的所行所举设有阻碍,所以他们调查起来就更加如心了。 分析案件侦查案子这种浪费脑力的事,离上殇很少主动去做,不过翻翻别人的家找找有无可用线索这样动手不动脑的事她却乐着行的。有了当家的保证,在别人家中更是肆无忌惮的离上殇不过四五日就将金家翻了个遍。 足足倒了个细翻,怎奈万花丛中寻一片不知藏在何处的绿实非一件容易之事,连着找了四五日仍无发现的离上殇很快就失了趣味。堂而皇之拐进主事屋中,转了一圈后从屋里出来的离上殇正好瞧见同因无事主动承包他们几人吃食的水仙仙。 水仙仙安危要紧,所以白泽远明言不许她离开金家,虽然个人自由受到神捕大人的限制,不过这样的限制并不能妨碍水仙仙替他们准备各色吃饮。提前列好单子,请金家出门购买果蔬的厨娘替她备好食材,得了食材的水仙仙此时正朝金家灶房走去。 手上提着篮子,里头装满各色果蔬,水仙仙手挎菜篮正慢步朝着灶房方向行去。拐了道,远远瞧见水仙仙一席缟素慢行前来,因实在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加之金家已是翻了个遍,如今巧着见了水仙仙走来,一时无趣找不到旁事泄闷的离上殇直接迈身走了上去。 几步上行,从小石径路上跨出,晃了一身到了水仙仙身后,离上殇开口说道:“水姑娘,你这篮子里放了什么?” 离上殇走路,若非有意谁能察觉到她的行踪,本就是个魅魅鬼鬼宛若游魂的主,加之水仙仙不善武学且她又是凭空突然出现出声问询,这忽的身后炸传的询问可叫水仙仙吓的。惊了一跳,急急忙忙退转旋身,待瞧见身后询问之人乃离上殇后,水仙仙这才拍着胸脯惊语说道。 “是离姑娘啊。” 这番吓,于这柔柔弱弱的姑娘来说也是够呛,瞧她这般就知叫自个吓个正着,离上殇那处直接乐着说道:“当然是我,不然水姑娘觉着还能有谁?对了水姑娘,你这篮子里都装了什么?瞧着好像都是些蔬菜果子,怎的,打算上灶房当厨娘了?” 逗人的打趣,是离上殇一贯说话的调,见了上凑吓人的乃是离上殇,心里头缓了吓的水仙仙平声笑道:“离姑娘又说笑了,不过仙仙的确是打算前去灶房,都这个时辰了,仙仙也该着手准备了,莫不然一会会赶不上白大人与离上殇的午膳的。” 对于他两,水仙仙当真算得上尽心,也不知是因了家仇希望白泽远尽快破案好替家人报仇以慰惨死的亲人,还是因了旁的什么,于他们一切水仙仙所尽的心思,明眼人个个都瞧得出来。尽心做着自己所认为的份内之事,于吃食一事上尽量贴合两人胃口。 白泽远对于吃饮方面没多大的要求,毕竟食物这种东西对于理性为先的神捕大人来说只是一种维系生命补充能量的东西,只要不是太难吃,能吃得下口就行。可离上殇就不同了,美食于这百鬼窟的妖女来说可不只是维系生命的能量来源,同时还是人生不可缺的一大乐趣。也正是因为离上殇对于吃食格外挑剔,故而水仙仙在吃饮上面的尽心才极对她的心思。 早在于阳洲尝过水仙仙半夜送于白泽远的宵夜,魔教的窟主大人的口舌和味蕾就被彻底征服,如今闻听水仙仙说这会子打算去灶房替他们准备午膳,且篮子里的食材瞧着新鲜可口,味中游思了水仙仙极符自己胃口的厨艺的离上殇,当即兴致全起。 本来还在因找不到线索又觉无趣而提不起多少兴致的离上殇,在得听水仙仙现会子打算上灶房替他们准备午膳后,当即笑着说道:“现会子打算上灶房准备午膳啊,正好了,我正闲得没事做又找不到趣呢,要不我和你一道吧,顺道学上几样简单的小菜。” 美味佳膳这种东西,有人做给自己享用固然极好,不过水仙仙毕竟只是一个案子中的当事人。于他们来说,这位水姑娘就是生命中偶然出现的过客,偶然的过客,纵是厨艺如何精湛,也绝不可能跟他们一直走到最后。 案子破后,凶手擒后,水仙仙的人生就会同他们岔开,去过本当属于她的生活。 等案子结束之后,这偶然出现的过客与他们就会分道而行,这是早就可预的事。心中早就知晓且正好又对厨房之事起了趣的离上殇打算趁这个机会偷师学上几道小菜,以便过后分了路偶尔还能祭祭自个的五脏六腑。 与水仙仙一道前去灶房,一是因着现会子的她的确闲得无聊,二也是正冲了她心里打的小心思。 偷师学艺,不管是学武艺还是学厨艺,这都不是一件君子可行的事。不过离上殇本就不是君子,自然不会讲君子之道,至于水仙仙,这等平性温和之人,不过厨艺上的几桩秘密,她如何会同离上殇计较。故而离上殇开了口笑道要上灶房帮忙时,水仙仙那处当是心喜,应点之后两人便同行去的厨房。 金家的厨房位于后院之内,因金泽峰已言他们乃是金家上宾,加之自他们搬入金家几人的吃食一时都有水仙仙自己打处,所以金家的后厨便给水仙仙单独空出一个灶台来。 进了厨房,与后厨的伙计和厨娘一一笑语打过招呼后,水仙仙这才着手清洗托人买入的食材。 水仙仙着手清洗,离上殇自然侯在一旁蹲着瞧看。本想着水仙仙这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手的姑娘,家中又多有奴婢伺候,就算精通厨艺这清洗食材之事当不至于轮到她头上让这小姐亲自来清洗,没想着等瞧了水仙仙亲自动手,且一切极是娴熟后,离上殇那处都有些愣了。 蹲在那处,瞧着那双白嫩纤细的手在水中轻轻拂过,各色果蔬清洗干净后,离上殇这处都有些微惊了。蹲着身,两只手搁在膝盖上托腮瞧着,等瞧见水仙仙将清洗干妥的果蔬捞起放回篮子后,离上殇这才则声说道。 “没想到水姑娘竟然这么擅长家中之事。” 责叹的话,换得水仙仙轻了一笑,将蔬菜沥干水后,水仙仙回道:“不过些平常之事,哪有什么擅长或不擅长的,离姑娘真爱说笑了。” 轻语落后,离上殇回道:“我可没说笑,我这话可是极认真的。我原想啊,你虽然精通厨艺,不过精通的理当只有厨艺才是,毕竟你也是一家的小姐,以前在家也有丫鬟伺候着。这有点银子人家的小姐厨艺精通不假,不过精通的向来只有厨艺,至于其他的当是从不假手才是。毕竟清洗蔬菜这种事虽然不累,不过看着也是脏的,那些小姐千金哪一个愿意弄脏自个的手,当然是全交给家里的丫鬟置办好了才下厨房一展身手。” 对于古时人家的大小姐,离上殇总觉着这些衣罗锦绣的小姐们当不喜这些污脏之事。清洗事务,脏污自是免不得,故而离上殇总以为水仙仙不过下厨一展厨艺,至于这清洗之事当全交予金家厨娘。没想到她竟一切全都亲力亲为,到真叫离上殇惊诧了。 不事生产之人,当然不能理解一切事务全由自己亲历亲行之人,听着离上殇的话,看着她那一声接了一声的责道。提了篮子起了身随后进了灶房,水仙仙对着那一并起身随入的离上殇说道。 “千金人家,仙仙又非千金人家的小姐,自然没娇贵到肩不能提手不得抬。再说了,不过清清洗洗之事,又不是什么费劲秽污的脏事,力所能及自己就能办成,何必总是差人去办去处?人生在世,命数不好说,就算今儿你有本事差遣旁人去做,那也得保证日后都有这样的命。倒不如早早全部自己办了,也好落得干脆。” 离上殇那话绝无恶意,不过一时觉奇顺着道出,谁知竟会勾得水仙仙忆起伤感。 她虽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不过水家家底也算殷实,水仙仙以前也是父宠母疼的小姐。可如今呢?一夜之间,不但失了亲人,也失了自己的家。 一夜之间从小姐之躯沦落到孤身独活,水仙仙的命到也应了她刚刚说的话。 人生在世,命数不好说。 水仙仙话里的伤感,叫离上殇心起几分不安,忙是说了一句抱歉。而这抱歉的话换得水仙仙婉柔一笑,笑意舒展,笑道离上殇无需为了这事致歉,水仙仙这才起了油锅开始今日午膳。(未完待续) 第一七四章 恶意诽谤 水仙仙的厨艺,要说当真好得没话可讲,一样的食材,一样的煎炸炒,她愣是能将自己的菜肴煮出旁人没有的味道。独一无二的味道,加上色香俱全的搭配,由不得旁人食指大动只想大快朵颐。 对于吃食一事,离上殇向来没个正形,这不锅里的菜肴才刚起了锅,上盘还没搁放妥当,离上殇的筷子已是横空而出。横出的筷子,一递夹一个准,夹了一块肉随后送入自己口中,离上殇一面呼着烫嘴一面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好。 刚刚出锅的菜肴,自是烫嘴烫得厉害,怎奈水仙仙的厨艺早已虏获离上殇芳心。莫说只是出锅的烫嘴,就算里头加了砒霜只怕这百鬼窟的当家窟主也是伸筷夹上一二。 手扇着嘴,好不得将那烫口的菜咽了下去,许是见了离上殇这般也觉好笑,水仙仙忍不住开口说道:“离姑娘你慢点,这菜才刚出锅,正烫嘴呢。” 烫嘴之事她已亲身试验过,自无需水仙仙提醒,咽下菜顺带竖着拇指连声笑赞,眼珠子盯在菜上不肯挪眼的离上殇连赞说道:“水姑娘,你这厨艺赞,真心赞。就你这厨艺要是上我和白大人老家开家餐馆,保准生意不愁连锁店多多,金盆银盆叫你赚上一大锅。” 离上殇的话,水仙仙可听不明白,不过于她口中两人的老家,水仙仙却是在意上心的。看着离上殇,瞧她眼珠子都快滚到菜肴上,水仙仙笑着说道。 “不过些家常小菜,哪就衬得上离姑娘这样的夸。对了,离姑娘刚刚提了您和白大人的老家?不知离姑娘与白大人的祖家可在何处?” 询问的话,耳边落下,话声落后离上殇道:“我两的老家?这倒不好说了,就算说了水姑娘你也不知道,所以这个话题咱两直接跳过,不讨论这种需要解释一大串的麻烦事。我两的老家啊,不好解释也不好说,不过水姑娘你的厨艺,我可没胡夸!厨艺这种东西,水姑娘可知怎样的菜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厨艺。” 摇了头,水仙仙道语不知,离上殇冲着桌上的菜鼓了嘴,说道:“就是这种家常菜咯,越是常见的菜色,越能体现出一人的厨艺。那些靠稀罕食材和鲜美食物堆积起来的美味,要我来说压根算不得美味,只有像水姑娘一样连常见的家常菜都能做得这般可口的,才是人间极品。啧,讲真,本来跟来灶房为的是偷偷学师习上一二道拿得出手的,不过现会子见了尝了,水姑娘这厨艺啊,我这辈子怕是都习不来咯。” 厨艺这种东西绝不是看上几眼就能学会的,且不说勤加练习少不得,天赋也是非常重要。莫不然就算名厨亲自传授,只怕教出的徒弟煮出的东西也是色香味俱毁。厨艺这种事,离上殇几乎全无天赋可言,也正是清知自己无此方天赋,故而这出声的话也是啧叹连连。 神禀之人,当是事事样样皆游刃有余,与离上殇也是识了一段时日,朝夕相处。于这性子相较常人实是异差诸多的女子,水仙仙心中甚是羡慕。如今闻得她这番责叹,水仙仙那处当是不信。袖子掩了面,轻声露了笑,水仙仙说道。 “离姑娘又说笑了,就这些个家常小菜离姑娘若是想学,哪有学不成的理?只怕非离姑娘学不来,而是离姑娘自己无心此道吧。不过也是,离姑娘本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行的也是女儿家不擅行之事,怎会如仙仙这般不善无学,只能将心思倾于妇闺之事上?” 在水仙仙眼中,离上殇便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者,于她平素所行之事无不由心羡慕。羡慕之人,自是不信她有习学不得之事。只是水仙仙对于离上殇的羡慕却叫被羡之人感到有趣,直接破了笑随后摆了手示意她这话有虚,离上殇道。 “虽然你这话听得我心情舒畅,不过在你跟前我也不想扯装,这厨房里的事啊,我当真学不来。与其让我下厨房煮上几道小菜,还不如让我去逮个江洋大盗来得更加顺手。也是我跟你熟,和你又聊得到一处才跟你说的,要是换成旁人啊,我才懒得讲呢。想当年我也是学过做饭的,还特地报了烹饪速成班呢!谁曾想天生跟厨房这地犯冲,别说下厨煮饭弄出什么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了,就连下碗面汤我都能煮成面疙瘩,那烹饪班的老师都不想看到我了。更可气的是有一回好心好意想要煮点东西给白泽远那厮吃,顺带展示我的厨艺,谁晓得那厮在吃完我做的菜后居然直接上洗手间吐了,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茅房,你说是不是特可气。所以打那时起我就对天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下厨进厨房,当然了,进去找吃的除外。” 下厨房这种事就算做不到绝无仅有的精品美食,可只要味觉正常的人,正常的饭菜想来也做得出来。不过离上殇绝对是个天生同厨房犯冲的主,吃饭她行,做饭就…… 于厨房的恩恩怨怨,离上殇实在不想多说,反之水仙仙听后竟是笑了。轻声展了笑,水仙仙说道:“当真这般夸张?离姑娘可没哄仙仙?” 翻了个眼,离上殇道:“没事我哄你作甚,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的事,我瞎扯骗你啊。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去问白大人,我敢保准你要是开口问他有关我的厨艺,他能给你吐出一箩筐的抱怨来。” 白泽远话虽不多,不过每逢有人问起离上殇厨艺时,他的怨气却是足的,那气怨横冲的怒,隔着那张寡淡的脸也能瞧得真清。一提白泽远对于她厨艺上的诸多不满,离上殇这处也是恼的,气着面说得手舞足蹈,可叫水仙仙都笑了。 抬袖掩了面唇,水仙仙笑着说道:“倒是不知白大人那样的人,竟也有埋怨他人的时候?” 横了一眼,离上殇道:“他那样的人怎就不能有埋怨别人的时候?我可同你说啊,你可千万别叫那厮的表面给骗了。不管那家伙面上看着如何侠正,事实上也是个奸诈的主,你要是太信他那面那套功夫,总有一天得叫他骗咯。” 离上殇这番话,不若落到谁的耳中,都会觉着她纯是诽谤,毕竟就白泽远平素给人的感觉,实在想不到他会是个奸诈无耻之徒。闺蜜之语,自是深交之下的实言实语,只可惜白泽远的正人君子形象已是根深蒂固,饶是离上殇嘴上如何嫌着白泽远,水仙仙那处也只仅笑却不相信。 笑,是一刻都没消着,听着离上殇对于白泽远的诽谤,直到离上殇的话声落后,水仙仙那处才笑着说道:“看来离姑娘与白大人的关系,当真极好呢。” 突然出口的笑语,叫离上殇收了声,面上带怪眉梢上挑,上下看扫水仙仙一脸鄙嫌样,离上殇道:“你说我两关系很好?” 点了头,水仙仙说道:“难道不是?” 重重“切”了一声,离上殇道:“当然不是,我两的关系好,别逗了,要是我两的关系也能算好,这世道上就没冤家了。我说水姑娘,我两关系极好这种话你打哪听来的?” 水仙仙道:“这样的话无需从旁处听吧,只消瞧了,怕是谁都看得出吧。再说了,说白大人和离姑娘关系极好的又不止仙仙一人,旁人也都是这样说的,显然你两也不算冤家,而是欢喜冤家。” 欢喜冤家。 这样的形容可叫离上殇寒的,身子不受控的抖了一下,过分夸张的反应惹得水仙仙再度失了笑。失笑的声音,配上离上殇愈发弃嫌的脸,瞧着轻笑的水仙仙,离上殇道:“不止你一人?那敢问还有其他什么人?” 水仙仙笑道:“问天也是这样觉着啊,他不但觉着两位关系极好,甚至还同仙仙说,说两位乃幼时一块处大的玩伴,从小便定有亲约。虽然离姑娘与白大人平时总是喜欢互相斗嘴打趣,不过,不过……” 有些话虽是实实在在听来的实话,不过要经己口复述出来,却不是人人都能说利索的。也不知水仙仙从问天那处听了什么不着边的胡话,这伙子说着说着脸竟是红了。 事关自己和白泽远,离上殇已是够上心好奇的,如今见着她说着说着竟是面红收声,离上殇那处更是奇了。心儿就像猫抓一般,离上殇急着问道:“不过什么啊,你到底说啊,问天那家伙又到处胡说什么了?” 离上殇的催,使得水仙仙面上的臊红更是晕染,低头红羞着脸,水仙仙道:“问天那话,说实的仙仙倒也不觉他是胡说,因为仙仙也觉着离姑娘与白大人的确关系非同一般。虽终日总是斗嘴打趣对方,不过仙仙看得出来,你们心中都有对方,彼此都是将对方挂在心上的。” 他两彼此将对方挂在心上,这事还用水仙仙说?闺蜜闺蜜,既是闺蜜,身份自与旁人不同,不将闺蜜挂在心上,这心尖上的处还能搁谁。 水仙仙这话,一开始离上殇也没觉哪儿不对,故而对她面上的臊红极是不解。心里头泛了疑,也纠纠的思了怪,不过很快的,一个诡异的念头从心底闪过,念头一闪,上一刻面上还是一面不解的离窟主,下一秒脸上直接浮了谲怪。(未完待续) 第一七五章 入屋请人 水仙仙这番话的真意,虽然离上殇极度不想承认,可她又不得不承认,也许她现在脑海里浮过的念头才是水仙仙真实的想法。 念思一旦辨清,面上的笑也逐渐落了尴尬,脸上尴尴一笑嘴角不停上下抖抽,直到嘴角连着抽了多下后,离上殇这才挂了一副瞧白痴的脸看着水仙仙说道:“水姑娘,你该不会觉着我和白大人之间是那种感情吧。” 一面说着,一面做着比划,虽话没说很明白,不过水仙仙显然是懂的。点了头,没有回应,也正是这嘴上没有应回脸上深染的羞色叫离上殇直接脑胀头疼。重重的呻了一声吟,抬起手重重打在额头,离上殇仰天说道:“我的天啊,你是从哪冒出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呻出的吟,惹得水仙仙奇怪了,看着离上殇,水仙仙道:“离姑娘这话何意,莫非离姑娘同白大人非两情相悦。” 话声落后,又是一眼朝天翻,离上殇道:“什么两情相悦,鬼才跟他两情相悦。” 水仙仙道:“若非两情相悦,那离姑娘与白大人间怎会这般……” 纠了半晌不知如何形容他两之间给人的感觉,这种感觉水仙仙虽然说不明清,不过她的意思离上殇明白。再度眯眼看着她,离上殇道:“既然不是两情相悦,为什么我两之间这么没顾及吗?” 点了头,水仙仙点了应,离上殇回道:“那是因为我两本身就是这性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两压根就不存在这授受不亲的说法啊。” 两个本质都是娘们的冤家,哪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天天腻在一个屋檐下,闲得没事干同挤一张床,对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或许不觉有何不妥,不过对于礼节至上的周边人。 这样的相处模式可不对。 深觉不对,且觉两人之间怕是早有情愫,这次闲聊水仙仙才会顺势问出,谁知竟会从离上殇那儿得到如此回复。如今的回答,水仙仙这处都迷疑了,瞧着离上殇,看她一脸满是不屑,水仙仙顿了一下愣,问道。 “离姑娘和白大人,当真不是那种关系?” “切”了一声应,离上殇道:“绝对不是。” 水仙仙续道:“既然不是,那离姑娘与白大人的婚约。” 偏头瞧着,离上殇道:“什么婚约?” 水仙仙说道:“就是两位指腹为婚的婚约啊,问天曾与仙仙说过,说两位幼时早已定下亲约,也正是两位早有亲约在身,故而才会这般……” 那些个形容,待嫁闺中的姑娘还真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半晌也难得离上殇一点就透。一开始还没明白这所谓的亲约是怎个回事,等水仙仙提到问天,离上殇那处顿时明了。 亲约之事,当初初到六扇府和亲亲闺蜜相认,因六扇府众人尤其慕容复那厮怀疑她的身份,一时淘气她便笑扯自己乃白泽远的婚约者。虽说事后她已解释,笑道这全是当时淘气扯下的趣,谁知问天那家伙竟是一直记着,且四处散播谣言毁坏自己声誉。 清知这话从问天那厮嘴里飘出,离上殇这心里头已是琢了心思,想着回头必得好生一番修理后离上殇这才冲着水仙仙说道:“问天说的?拜托,就问天那性,他说的话你也敢信啊?” 水仙仙道:“这么说来?水姑娘和白大人?” 耸了肩,离上殇道:“我两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之间也没问天说的指腹为婚,这完全是当初胡玩时说着玩的,压根不存在。就算存在了,就我和白大人,哪会将这种没实约的指腹为婚放心上?还不是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拉倒。两情相悦这种东西,水姑娘你就安心吧,绝不会发生在我两身上的,我两这辈子注定只能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咯。” 笑笑的话,叫水仙仙奇着问道:“何为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离上殇道:“就是一辈子只能做好朋友好知己,至于结婚生子在一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么解释水姑娘可明白,可安心了。” 好好的解释,偏着说了些不着不边的话,上一刻还有几分正色的离上殇,再说最后一句“可安心”时,脸上直接镀上一层坏。坏坏的笑,明摆着怀下不怀好意,而她这分不坏的好意,显然水仙仙已从她的声色中听出内意。 意思明,面上粉酡再度镀起,不知如何应语的水仙仙干脆装作听不明她话里的意,低着头开始收整灶台。 羞嗒嗒的美人,红羞着实有趣,水仙仙这涩羞的模样可叫离上殇笑的。肆无忌惮乐了一番笑后,离上殇这才顺口又说了几句逗趣的话,随后不再戏弄水仙仙而是离了灶房去唤白泽远等人开饭。 灶房里逗耍水仙仙,百鬼窟的离窟主当然不会只讨嘴上便宜,与水仙仙打趣时她的那张嘴也没闲,一面说一面就着灶房吃起午膳,等着水仙仙的趣逗玩了,离上殇这处也已酒足饭饱。祭过五脏六腑,人也心满意足,瞧着已被自己席了半壁江山的午膳,离上殇笑着劳请水仙仙再给白泽远等人另起灶火重新烧上几道小菜,这才离了灶房亲自上白泽远那处请白大人出来用膳。 从灶房走到内院的居所,中间的路也不近,虽说施上轻功上上下下不一会儿也就到了,不过才刚酒足饭饱,倦懒动弹的离上殇可不愿浪费自身体力在这种喊人吃饭的闲事上。故而从灶房出来后,她也是一路慢悠悠的走着,一面朝着好友居所走去,顺带散步消化食物。 步行慢走,手上还拿着刚刚离开灶房时顺手从厨娘那处捎来的番柿,一面丢抛一面走着,因刚刚吃饱如今还撑堵着,故而这番柿虽是捎来解馋当零嘴的,不过离上殇也没马上送入嘴巴啃了,而是当了玩趣丢着玩,留着等会再食。 顺着回廊慢悠悠走着,待到了白泽远的居所后,离上殇直接踹门进了屋中。招呼不打,也不问问这当口进屋可是合适,这般堂而皇之倒也目中无人得很。 坐在屋中看着六扇府传来的书信,忽的一声屋门叫人踹开,门才刚踹,踹门的人声都没出一声,屋中的白泽远便知这踹屋之人为谁。眉心直接蹙了锁,顺声抬头看了过去,在瞧见离上殇踹开门后直接迈步急行而入,白泽远皱眉说道。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进屋的时候烦请先敲门,别总是一声不响直接踹门。总是这般,也不知分地,你以为这是在六扇府和你家里?胡性成这个样子,也不怕坏了人家的东西坏了什么事。” 进屋踹门,这可不是个好的习惯,白泽远这话也是训教。反之那叫人教训的离窟主,在听得好友的教训后竟是全然没当一回事。 刺溜溜走了进来,脚叉一跨坐在椅子上,手中番柿往桌上一拍,人倾身上凑笑道:“不就是踹个门嘛!犯得着这么碎碎念吗?怎的,莫不是担心踹坏了门没钱赔?如果是担心这个的话,那你大可放心。我百鬼窟啊虽然旁的东西不多,不过这钱银子是不缺的,莫说一扇两扇门了,就算把这金家给了我也赔得起。至于你后头说的招呼也不打,也不怕坏了什么事,怎的?莫不是白大人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的?” 好好一番话,也不知离上殇脑子里又在胡想什么,愣是叫她说得不正不邪的。对于好友这没个正经的脑子,白泽远是不太想搭理的,也是横了一眼懒着再行搭理,白泽远开口问道:“来找我作甚?有事?” “呵”了一声,离上殇道:“怎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瞥着瞧了一眼,白泽远道:“问你正经的。” 离上殇道:“我也是答正经的啊,午膳时间到了,可白大人日理万机一心都在案子上,饭也忘了吃觉也不记得睡,所以某位咱家现如今的特属大厨就请我过来请白大人,希望白大人赏个脸,先动身将午膳吃了再来继续纠结案子的事。” 人是铁饭是钢,案子要破,可这午膳也不能不按点吃。叫离上殇这么一说,白泽远这才意识到时间过得快,又到一日正午时。 人要是忙起来,是不容易觉着饿的,可一旦有人闯进来告知已到饭点,该动身去用午膳后,那么饥饿感也会随之而来。 脑力不比体力消耗的能量少,自打六扇府送来的书信送到白泽远手中,他就没少在这上头费心思。于白泽远吩咐的事,六扇府等人自是尽力办处,而他们一旦极力寻查线索破侦案子,就算不能马上破案,有用可疑的线索也是寻得出的。 信函一到,白泽远的心思便全部落到信函之上,以至于早膳都给忘了。早膳忘了,现会子又到午膳时间,说腹中不觉空饥那都是骗人的。 离上殇喊他吃饭的话才刚落下,白泽远的饥饿感也随之而起,寻思着身体乃革命本钱,想要破案总得顾好自己的身子后,白泽远这才点了头收好信函准备动身。 人才刚刚整好信函,身子还未起动,屋中又来了一人。(未完待续) 第一七六章 问天来禀 水仙仙人在金家,相较于其他地方来说会更安全些,毕竟想要确保一滴水不被人发现,没有什么比将这滴水混入大海中更能叫人安心的了。 金家有危险,水仙仙也有危险,所以让水仙仙和金家的人呆在一块,某种程度上对于他们来说也能减轻不少工作上的负担。 依金家所邀入住金家,便可一下子确保两处安危,也正是因了这般,所以原本吩咐好生护守水仙的问天问地才得以空出手来,去查其他的事。 不用跟在姑娘身后确保她的安全,问天最是开心,白泽远前脚话才刚出口,后脚问天就跟撒了绳的猴一般直接没了踪影。自打他们搬入金家,问天便彻底消了踪影,连着几日没个踪迹的他这会子倒是回了。 不似往常打探消息时一身脏污破烂的乞儿打扮,这回的问天瞧着还算正常,一身朴实的长工模样,也不知这几日上何处探询消息。上外头溜了一圈,如今可算记着该回的问天头一个上的就是白泽远这处。 什么样的主子,自会教出什么样的属下,离上殇那儿才刚踹了门进了屋,问天紧跟着就翻窗潜伏。一副兮兮贼贼的模样,倒不像回来禀事而是来行什么盗窃的贼事似的。 桌上书函才刚收妥,便见着屋中的窗户叫人推开,随后一道灰影翻了进来。灰影动,影子身份瞬间明清,等不得这灰影的主人定了身,离上殇那处直接笑着说道:“哎呦呦,好好的门不走偏着翻窗,你这贼兮兮的家伙,打算害我挨白大人的骂吗?” 这趣逗的话,直叫问天乐了笑,定了身随即上行谄了笑,问天说道:“瞧窟主您说的,咱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翻墙翻窗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比起正儿八经走门,窟主不觉着翻窗来得更省事更简单吗?再说了,就算属下翻窗一事白大人瞧不下眼,那白大人责的也只是属下,哪舍得骂窟主你啊。” 这话说得可是邪性十足,一脸的不正不经,不正经之事,当然得换来他人嫌横鄙瞥。当即离上殇那处直接弃嫌“切”了一声,随后朝着白泽远那处横了一眼,说道:“人家不舍得,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对于这刚正不阿最是侠者正气的白大人,可有他不舍得的事?” 这一番话,话中的怨气可不是普通的足,当即问天立知自家窟主怕是才刚叫神捕大人好一番说教。窟主叫他人说了教,按理来说身为百鬼窟的邪魔,自是不能忍了这样的事,偏生问天那处竟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直接乐出了声,问天笑着问道。 “白大人行事是刚正不阿了些,也不好求情讨饶,不过窟主您自个不也说过,只要没干什么坏事错事,白大人日理万机也不见着有时间来寻咱们的晦气。所以属下敢问窟主,可是又行了什么有趣的事啊。” 明明是她的随护,偏着这些事上竟是事事都偏着白泽远,于问天这番笑下的问,离上殇那处也是恼的。直接横了一眼,随后朝着屋门鼓了嘴,示过意后离上殇才开口说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他人说教,算了算了,没用的事不和你多说,倒是你,这几日又上哪了?” 窟主询,属下自然得答,当即忙着又往前凑了一下,问天说道:“白大人吩咐属下四处调查,属下岂敢摸闲偷懒,这段时日自然在冉州四处打探,瞧瞧可有不妥涉诡之处。” 想要弄清一件事的全部因由,手头的线索必须足够,而想要找到足够的线索,探访深究是免不得的。问天擅长旁门左道,有些旁门左道之事交给他比用正经手腕更能起到满意效果。 吩咐问天四处探访,白泽远打的是撒网摸鱼的心思,倘若有人真要对金家不利,白泽远不觉着这些人能做到事事暗隐,叫人神不知鬼不觉。四处探询,为的就是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而问天也最擅长这些蛛丝马迹。 只是这回却邪门得紧,明明已是万分留心,却半点都没察觉发现。 窟主询问可有发现,问天自得如实回答,笑着应了一声,问天实言禀语此行全无发现。什么都没发现,倒是叫人感到奇了,皱着眉认真忖着,离上殇道:“没发现,这倒奇了,如果那些人真在盘思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多多少少总得露出点蛛丝马迹吧。怎么就没发现呢?难道是问天探查的方向错了?” 世上绝无不漏风的墙,白泽远和离上殇一直都是这样坚定的,故而问天没有半点发现,离上殇这处可是很奇的。而她这喃奇的话刚刚落后,问天也接口说道:“又或者是咱们弄错了,人家压根没打算对金家下手?金家并非那些人的目标。” 正色说着,连着几日一无所获后,问天心里头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如今回了,他自然将心中所思的可能一五一十禀出。 金善银之死,内有含因,而金家里曾经藏了什么,这又是极有可能的事。倘若金家藏过什么,纵是那样东西如今在金家,依白泽远的猜测他也不会觉着那些人会因金善银的死而放过金家,毕竟依那些人的行事处风,他们当是那种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纵一人的主。 那些人对金家无意,白泽远可不觉着,反之离上殇也是这般。问天的猜疑换来的是离上殇摆手的否定,连着摆了手,一副绝不可能,离上殇道。 “那么人对金家没心思,怎么可能。” 问天道:“窟主为何觉着不可能?” 瞪了眼,离上殇道:“倘若他们对金家没心思,那咱现在做的这些岂不是白费功了?忙活了这么久,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不行不行,这种事绝对不行。” 人家说着正经的,她倒好,又是不正不经的答,对于好友这种二到没边的性,白泽远也是无奈,只是人之性,自古定,就算再如何无奈也别无他法。 横竖好友的二性是改不得的,加之她那话虽不正经,不过和白泽远的猜也没多大偏差,故而白泽远也懒得再开口了。 不说话,因为他并不觉着自己的猜测会错,而问天那处又是一切以窟主之意为主的人,既然窟主说了金家必会招事,那么他也就不再道语什么。 窟主之语,便是圣意,也是离上殇那番话落后,问天这处忙着笑着说道:“既然窟主都说了这金家肯定招难,那么属下现就回去重新查查。” 说完人转身打算离屋,问天这身动转,离上殇出声喊道:“调查什么时候不是调查,犯得着赶这一时半会吗?也不瞧瞧看现都什么时辰了,先吃了午膳补上一觉再走也来得及啊!我可和你说哦,我两现在的伙食那可全是水姑娘包办的,她那厨艺你是知的,尤其是今儿准备的那些菜,更是美味,不吃,可是会遗憾的。” 水仙仙的厨艺问天是知的,午膳还没用这会子正空着腹,加之叫窟主这么一说,横竖觉着调查也不赶这一时半会儿,问天直接顿了足转过身冲着离上殇笑道:“既然窟主都说了,那属下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事情要做,这肚子也得填得饱饱的,见着问天都打算去蹭饭了,离上殇直接冲着白泽远喊道“你也一起走吧”。吃饭大过天,赶催白泽远快点动身后,离上殇直接抄起桌上的番柿准备一会路上解馋吃。 番柿抄入手,人也从椅子上挪起,待见离上殇手上多了个抛丢接玩的红色果物后,没瞧太清的问天直接笑着问道:“窟主,您手上丢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抛起接住,看着问天,离上殇道:“你问这个?” 问天道:“是的是的。” 将手上的番柿递了上去,离上殇道:“就是个西红柿啊。” 往前走了一步凑了眼,问天道:“西红柿?” 离上殇回道:“就是你们这俗称的番柿。” 问天可不是个会下厨的,所以这厨房所需的柴米油盐和果蔬色菜他是不大识的,不过番柿这玩意儿还算见过。如今见着窟主手上把玩这物,问天那处也来了性,又是细细一番审量,原只是想认真瞅上几眼,谁知这几眼细瞧之下问天的面色突然变了。 挂着的笑,直接骤了阴,盯着离上殇手上的番柿盯了片许,问天突然说道:“窟主,这番柿可否让属下看看。” 一个番柿,又不是什么稀罕打紧的东西,莫说他想看看,便是想吃离上殇也是舍得的。见着问天的面色和语气明显不大对后,离上殇面露怪谲看了一眼番柿,随后递过去说道:“你想看,给你吧。” 接过番柿放在手上,左右细瞧审了半晌,问天问道:“窟主,这番柿你打哪得来的。” 离上殇道:“哪?没哪啊,就是金家厨娘那!我刚不是和水姑娘上灶房学做菜吗?后来离开打算来喊白泽远吃饭时正好看到灶台上放了几个番柿。好久没瞧见完整的这玩意儿了,嘴上有点馋就跟厨娘要了一个,打算一会儿消食后吃着玩。怎了,这番柿有问题?难不成这儿的番柿和我印象中的西红柿不同,不是能生吃的主。” 问询的话,却未得问天抬头,仍旧看着那枚番柿,问天道:“番柿这种东西,可以生吃。” 离上殇道:“既然可以生吃,那你要它作甚?” 问天道:“属下之所以要它,是因为这枚番柿,不能食用。” 好好一枚可做蔬菜能当果子的食材,问天却说它不可拿来食用,离上殇那处可是起奇了。笑着看了问天,离上殇道:“不能食用,你到说说看,凭什么它不能食用。” 这话落,问天已抬眸看着离上殇,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因为这番柿中,叫人下了三更阎王命。”(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金家中毒 三更阎王命。 百鬼窟招魂幌上独有的致命毒物。 这样一种向来只被喂在暗器上的毒物这回竟回出现在小小一枚番柿中,当三更阎王命这几个字从问天口中道出后,白泽远与离上殇那处都愣了。直接处在那儿,半晌没得回神,好不得理清其中离上殇抬手说道。 “等等,你说什么?这番柿上面有什么?” 问天回道:“回窟主的话,这番柿上面被人涂喂了三更阎王命。” 眉心已是蹙了紧,一副思而不明样,离上殇道:“三更阎王命,那玩意儿不是只能喂在暗器上吗?怎的现会子换主了,跳到食物上了。” 问天道:“三更阎王命我百鬼窟向来是只喂养招魂幌上没错,可之所以这样并非它只能涂喂暗器,而是因暗器乃凶器,随时都可杀人。三更阎王命见血封喉,一旦触了肌肤,中者必是难逃死劫,不过这三更阎王命若是直接下于吃食之中,叫人食用,远比暗镖上更是致命。” 三更阎王命之所以一直喂在暗器上,并不是因为它只能喂在上头,而是因为这样带起来方便。叫问天解释后,离上殇那处顿时了明,明了点了头,离窟主这儿表示自己已是明白,反观白泽远那处,在问天说出三更阎王命后,他的面色已沉至凛,沉下的面色,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离上殇点了头一副了明后,白泽远这才出声问道。 “小离,你刚说这番柿哪来的。” 突然的问,叫离上殇顿了一下,稍微停了一下顿后离上殇说道:“厨娘那啊。” 白泽远道:“金家的厨娘,那你可知这番柿何时买的?什么时候入的金家?” 认真想了一下,离上殇道:“好像是今早买的,离开灶房的时候遇上那个厨娘,因为番柿看着不错所以拿了之后我就顺道问了。那厨娘好像说过这番柿是今早刚刚买的,因为瞧着新鲜且家中小少爷喜欢,所以就买了,好像还买了不少呢。” 白泽远续道:“那你拿的时候这番柿还剩多少?” 离上殇回道:“不多,也就剩下三四个吧,因金家的小少爷喜欢,所以厨娘就趁新鲜下了菜,这会子怕是……” 话到这处,离上殇直接收了声,声音骤收面上也随之露了愕错。面色诧惊,像是明了什么,就在离上殇这声骤了收后,下刻一道白银一闪游过,屋中已无白泽远的身影。 番柿上喂了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而这喂了剧毒的番柿如今已经厨娘之手做成金家午膳。千防万防,终是防不住有心之人,料算不到那些人不走行凶之路而是选下毒之行,白泽远当即忙着朝膳堂赶去。 等白泽远赶到膳堂时,已是慢了一步,用过午膳的金家如今皆中阎王剧毒,个个倒在膳堂内,面色青黑七窍开始往外头渗血。午膳不过刚开始,桌上的菜肴也就动了些许,这些人已是个个危在旦夕。 三更阎王命既为百鬼窟成名剧毒,毒性自然凶猛不可小觑,而金家怎么也料想不到天下第一神捕就在府上,有人竟胆敢对他家动手,且是用下毒这种恶法,将毒物下在一家每日都要食用的午膳上。没有设防,自然不知小心,不知小心,这毒当然也就全部中了。 三更阎王命,毒性猛冲,一旦入喉根本无需太久,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可要了一个人的性命。面色青黑七窍开始淌血,这正是毒性发作的表现。 到了膳堂,金家上下已是中招,而在边上伺候主子吃饭的丫鬟,因不知何故,早已吓得面色白惨个个慌惊。 此时膳堂之中不止中毒的金家人和惊恐不安的丫鬟,还有正巧来此的水仙仙。目睹一切全然不知为何的水仙仙,此时此刻已是惊得花容失色,杵在那儿惊恐失魂。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甚至都忘了要去喊人,杵在那处失愣的水仙仙直到白泽远赶到后,方才从惊恐中回了神。 至了膳堂,看着这诡凄一幕,因见水仙仙也在堂中,白泽远径直上前问道:“水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惊恐之中突然听到白泽远的声音,那入耳的询声直接将她从恐惊中拉拽出来。猛的归魂随后看向白泽远,待看清身前之人询问自己的正是白泽远后,水仙仙惊着颜色说道:“白大人。” 吓了魂,开口便是三字“白大人”,待这三字出了声后,水仙仙这才回魂说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经过膳堂的时候他们正在用膳,当时看着一切如常,并无何处不妥。谁知这膳食用着也用着,竟然就……” 因事经过膳堂,正好遇上金家众人用午膳,因正好看到水仙仙经过,金夫人还开口请她一道用膳,水仙仙当时还笑着回了拒。没想着前一刻还与她轻笑道语邀请上桌之人,下一刻竟是面色乌青倒地七窍出血,这突然的惊事,叫水仙仙吓得魄儿都快散了。 究竟怎么回事,水仙仙也说不清,她只知这金家人是突然间倒地吐血,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具体之事,水仙仙不知,不过白泽远心里多少明清几分,听了水仙仙的话,看着金家如今痛不欲生的惨样,从金家表现出的惨状已定他们所中的毒正是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心中既定,人也正好上前看查,意才刚起身还未行上,慢他一步出来的离上殇此时也赶到膳堂。 幽影一闪,人已游入堂中,稳了身形定了轻步,看了一眼膳堂中呻,吟不断七孔溢血的惨状,离上殇惊道:“怎么回事?” 惊出的道,因情况远比她所猜还要吓人,见着离上殇跟上后,白泽远直接朝她伸出手,说道:“东西。” 白泽远要的东西,正是三更阎王命的解药,一开始没明白泽远伸手之意,不过顿了一下愣后离上殇马上会了神。急忙掏出随身荷包,从里头拿出一个白瓷瓶,等着瓶子交到白泽远手中,白泽远已施了如影随形上前为金家众人喂服解药。 三更阎王命虽毒,好在解药药性也猛,不过小小一口就可解了三更阎王命的剧毒。猛烈剧毒,冲得快,解得也快,等白泽远将解药逐一喂入金家后,稍稍歇了片许,多少有些武功底子且身子强健的金泽峰已可下地走行。 由管事着扶着走到白泽远跟前,虽面色仍是白惨虚弱,不过金泽峰还是亲自向白泽远叩谢。抱了拳,谢了白泽远救命之恩,金泽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白大人相救,白大人救命之恩,金家上下没齿难忘。” 今日若非白泽远,只怕金家上下的性命全都交代在阎王手中,白泽远救了金家,这份恩情金泽峰自是没齿难忘。于白泽远,金泽峰是感恩戴德,反观白泽远,救金家上下并非单纯救人,而是因为金家于他来说是破案的一条线索,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金家在自个的眼皮底下没了性命。因为救人有自己的目的,故而金泽峰的这一份恩谢白泽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应了几句,白泽远问道。 “金公子现在觉着如何?毒性才刚解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歇息,金公子还是多歇片许,有什么要说的等歇好了再说吧。” 人连站都站不稳,要不是管事的扶着,只怕金泽峰得在白泽远跟前摔上好几个跟头。金泽峰心里头有很多疑,想问的事很多,白泽远知道,只不过心疑之事再多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出语让金泽峰先歇歇,有事一会在询,白泽远这话本是出于好意,只是恐疑之心太重,饶是晓得白泽远这番乃是好意,金泽峰那处也无法安下心来歇息。 当下冲着白泽远再道一番谢,金泽峰说道:“白大人的关心,在下在此多谢,在下自己的身子在下明白,毒性已解如今已无大碍,歇息是不必了。倒是今日之事,白大人,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天下第一神捕入住金家,便是真有凶歹之人有心要害金家,金泽峰觉着碍于天下第一神捕的颜面,那些歹行之人也不敢贸然下手。 将白泽远等人请入金家,这是金泽峰的心思,为的是求一枚护身符,以保一家老小安危。本以为只要请得白泽远住进金家,就算不能震得那些贼子撤销屠害金家的想法,总着碍于神捕威名也不敢当真行凶。 神捕镇守,加之他也是处处谨慎,留神万处,谁知千防万防终是防不过有心之人的害杀 自打父亲自刎,金泽峰对于父亲的死就一直揣有猜意,又来京都来了一位大人,告知金家可能面临的杀灾后,金泽峰便事事留神处处警惕,就怕金家真如那京都来的大人所言,也步了那些叫人灭了全家的后尘。 行事谨慎之人,自然每做一件事都分外小心谨慎。请得白泽远等人住进金家如此,自打担忧有人会对金家行凶,特地叮嘱后厨厨娘出门采购食材必得找亲熟之人确定是冉州本土人士也是如此。 事事已是小心,事事都是防警,连护身符也寻入金家的金泽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行凶之人如何下的毒,又是如何行害金家。 金家上下全数中毒,且毒性极是凶猛,如此已足证实白泽远等人的猜断。 就算父亲自刎,那些想取父亲性命之人也不会轻易饶了金家。 有人想要金家上下众人性命,此事金泽峰自是忧焦。 全家老小性命已吊悬挂起,金泽峰哪还有心思静养,自得询个明白。 金泽峰的询,白泽远知道若是不解这位金家现如今的大当家怕是别想静心安生。当下无声淡了一声叹,白泽远说道。 “既然金公子问了,那白某就如实说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八章 再次寻救 原本一切只是断猜,如今杀事起,猜测也得证实。 待听了白泽远的解诉后,金泽峰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凄白了面色看着白泽远,金泽峰道:“白大人,你的意思是这害人的毒物并非那些歹人潜入金家暗下的,而是混入吃食进的金家。” 点了头,白泽远道:“正是。” 金泽峰道:“怎会这般,这不当啊,早在白大人告知金家有难时,在下便吩咐家中灶房的厨娘,吃食方面必得留神,每日出门购买的食材新鲜与否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食材必得找熟识之人采购,否则一概不可买入金家。我金家虽不是什么严律的大户人家,不过家中的家丁婢子也都是懂规矩的,一旦吩咐,便不会擅自做主。所以这段时日购入的食材必是专找熟悉之人买的,这熟悉之人售卖的食材,怎会有毒。” 都是冉州人士,金家这么多年的蔬菜瓜果也都由那几家提供,都是吃惯的熟识人家提供的食材,金泽峰怎都想不到这些惯了的东西竟会要了一家老小性命。 想不到。 有的时候想不到的事,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事,而那能利用旁人想不到的事加以谋害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金泽峰想不到,可事实偏偏就是出于他的警料,听着金泽峰的话,看着他一副难信的惨败面色,白泽远道:“倘若那些人所行能在你我预料之中,那事情就不至于这样麻烦了。恐怖之人,并非因了他的手法恐怖而叫人觉了恐怖,而是因为谁也猜料不到他们会用怎样的法子,选在怎样的时间突然下手。因为万事难测难料,所以这样的人,才真的可怕。那些人竟能连杀六家,不留半点线索与踪迹,且还未寻到金家便叫金老爷子自刎求死,这样的人,绝非一般邪戾之人。心思必是逻警,手腕也肯定层出不穷,金家遇上这样的麻烦,怕是当真摊了麻烦了。” 在厨娘所购的番柿中下三更阎王命的剧毒,那些怀心之人究竟何时下的,又是如何下的,于白泽远来说并非此事的关要之处。手法虽此事关键,那是因为比此下毒的手法,还有另一件事更是要紧关键。 集市上那样多的人家,贩卖果蔬商贩极多,为何他家不下毒偏着就下了那家,为何旁的食材没沾了毒偏着就选了金家小少爷最偏好的番柿? 独独那家的番柿之毒。 那蓄意行凶之人对于金家必是极度清熟。 于一家人的生活习惯了然于心,若不是已藏暗下窥探许久,便是…… 心中念思脑中游过,冷冰的眼眸也从四周巡巡而扫,就是那一眼接了一眼的审扫游过,白泽远的心中已是镀了不少的思。 思猜之事,就目前看来难解难断,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金家的灾难。 已是降临。 原本只是京都来的大人根据掌握的线索以及案件的推断,言道金家或许会是灭门惨案的下一个受害者。一开始只是猜思,并无真正的证据,可当金家膳食叫人喂了毒,且是入喉几乎可以丧命的毒。 于金家如今的境况,金泽峰看得更清了。 三更阎王命的毒性冲而歹厉,凡是中者正常情况下绝无活命的可能,也是金家福大命大,巧着离上殇那日就在金家,且她身上带有三更阎王命的解药,否则就番柿菜肴上的阎王之毒,金家上下黄泉之游是逃不得了。 离上殇身上所携的解药救了金家一家,可饶是解药给得及时,这三更阎王命的后续毒效仍可叫金家中毒之人难受许久。毒性刚除,歇息自是免不得,金家上下如今因了此事已是罩笼一层恐郁。 平白叫人下了劣毒,且差点就全家没了性命,这样的事搁在谁身上不是惧的。此事一出,金泽峰的心彻底笼了阴郁,依了先前六家惨事灭门,金泽峰知晓摊上这事的金家,此次必是凶多吉少。凶多吉少,连带着家中奴仆怕也难逃杀凶,因不想因了自家的孽害得家中伙计丫鬟一并丢了性命,在这事起后三日后,金泽峰直接每人散了几两银子,让他们速速离了金家,莫叫金家害得失了性命。 金家是个忠厚的人家,对家中丫鬟小厮也不错,虽临时逃命保己弃主这样的是不忠不义,不过金泽峰已是坚持,加之人人谁不惜命,且这一件事认真思起来也是吓人,最终这金家的奴婢还是领了银子谢了主人家这些年的恩待,随后携了细软离了金家。 主人家不想牵连他们,要他们速速离开,小厮丫鬟自是从的。只是有人从了主人家的意拿了钱银子走人,却也有人实在不舍家主,不想大难来前保命先逃,所以这金家虽走了不少人,不过还是留了些许讲忠讲义的欲同家主共存亡。 对于这些不惧生死,如今仍肯留在金家的家仆,金泽峰心中倍是感激,也承诺金家若是能逃过此灾,他日后必将这些人全部当了家人。 危难之时方可看出何为真情,人间虽是薄情重,不过真亲也是存的。 遣散家中想要保命的家仆后,金泽峰浅养了几日身子,便上白泽远现在暂居的厢屋探询解救之法。 父亲退隐江湖前究竟做了什么,退隐之后又携藏了什么,金泽峰不知,也不想知。只是这样一件东西如今显然已成金家上下的催命符,就算金泽峰不想知道,为了金家,他也必须弄清。 顾不得身上的烈毒还没尽消除,金泽峰的身子才刚妥了几分便匆匆寻了白泽远。至了白泽远暂居的厢屋,站在门外敲了门,等着屋内传来“请入”的邀请声后金泽峰这才推了门走了进去。 进了屋先是冲着白泽远作了揖,待白泽远起身至了他跟前言道切莫这般客气,金泽峰这才开口说道:“深夜叨扰,在下在此先向白大人致歉,还望白大人莫要怪了在下深夜叨扰之过。” 金泽峰这话,尊敬之意甚重,面对着金泽峰这过重的敬礼,白泽远这处自当不好受的,当即忙着抱拳回了礼,白泽远道:“金公子这话言重了,金公子深夜来此,必有要事。有事寻白某,又何有叨扰之意。只是金公子如今身子欠妥,药毒虽说已解,不过那毒物毒性极是猛冲,便是毒性已经解了,也得多加歇息方可痊愈。金公子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就算有什么急事也可请了管事的来与白某说,白某知后自会前去,不劳这般亲来。” 金泽峰的身子若不养好,白泽远上何处寻人替他弄明金善银当年退隐江湖时究竟携藏了什么。这一份关切,几分真心几分为己,虽是更多为了私心,不过这番关切仍叫金泽峰感恩。 撑了身子,谢了白泽远的关心,金泽峰道:“白大人为了金家一事费尽心思,在下何能劳烦白大人为了家中之事亲上在下那处。在下的身子在下自个是清的,虽说这毒药性凶戾,不过在下多少有些底子,歇了这几日已是好妥。在下的身子并不打紧,倒是金家现在所临的灾难,白大人,可有解救的法子?” 全家的性命全都吊在那儿,他哪有心情养自己的身子?如今于金泽峰而言,再无比寻到法子保全一家老小性命最要紧的事。急出的询,求的就是一个可行的法子,也是金泽峰这话落后,白泽远那处稍稍蹙了一下眉梢,而后说道。 “法子吗?不知金公子想听真话,还是虚话。” 这样的话,叫金泽峰的脸色又是白了几分惨淡,惨着面色看着白泽远,金泽峰道:“家中生死忧关,自是真话。” 白泽远道:“既然金公子要听真话,那白某人就明说了。就依那些人的行事手法,倘若他们猎上金家,那么金家必无活命可能。那些人白某虽不知是谁,也尚且未正面对上,不过就着先前六家灭门不难看出,那些人的性子就如豺狼猎犬一般。这豺狼猎犬不知金公子可是见过?那是一种远比虎狮更是凶戾的生物,一旦叫他们视为猎物,就必会得逞。且绝无落空的可能。” 那些人要金家上下众人的性命,那么就绝不会因了金善银一人之死就能安下那些人的杀性。 对于金家现如今所临的麻烦,白泽远不觉着金家有活命得逃的可能。 没有活命的法子,那么等待金家的就只有一家被屠的命运。 全家上下,一家众口,上到生养自己的母亲,下到身旁的妻子亲儿,要他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坐等他人上门要了一家老小性命。 如此的事,金泽峰如何能任由它发展? 金家不能灭,不管那些人来此为了什么,又打了怎样的算盘,他绝不能容许金家如了先前那六家一样,平白无故叫人屠灭。 恐恐的不安,早已席卷金家上下,清知灾难已是临降的金泽峰再静默了片许后开口问道:“没有法子?敢问白大人,若是在下带了一家老小弃了冉州一切,远走他乡永不再归冉州?不知这可会是一个法子?”(未完待续) 第一七九章 仅此一法 那些杀人之人要的是冉州金善银一家老小性命,根本原因是因为当年退隐江湖时,父亲从江湖上藏携的一样东西。既然那些人的根本之意是为了那样东西,那么他就带着一家老小远走他乡,将所有身外之物全部留下,家当连着那个他根本不知为何的东西全部留下。 身外之物,怎能同一家老小性命相提并论,在忖思的片刻后,金泽峰说道:“那些人要的是父亲当年从江湖上带来的东西,既然他们要,那在下便将那样东西还给他们便是。钱财乃身外之物,金家虽是父亲白手办创而成,不过这些如何能同一家老小性命相提并论?那些人要那样东西,我又不知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藏在哪儿,是否还在金家?那便将整个金家都留给那些人,我只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冉州,永远不回来。至于整个金家,至于那藏在金家的东西,就全当送于那些人,我等一概全都不要。” 白泽远说没有法子,金泽峰便只要自己想法子,而他的法子也很简单,就是全家舍弃一切离开冉州。 凭了冉州的家业,虽说放弃的确可惜,不过正如金泽峰所言,这世上又有什么能要紧过亲人的性命?冉州的一切他们全都不要,钱银珠宝就连房子,他都全部留给那些人,只求一家老小平安。 舍弃一切以换亲人平安,这是金泽峰如今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只是这个法子落到白泽远耳中换得的却是摇头。摇了头,随后一声浅叹,白泽远道:“金公子,说句您不想听的,便是你真舍得金家家财,也不见着那些人就肯放过你一家老小性命。” 金泽峰道:“这是为何?” 白泽远道:“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样东西究竟留在金家,还是随了金公子等人一并离了冉州。那是他们要得的东西,他们如何会放过任何可能。” 这话落,早已因压怒积涌心的金泽峰直接怒吼说道:“可我根本不知那东西在哪,就连金家有没有这个东西我都不知,那些人要我金家众人性命有何用?” 全家性命危在旦夕,金泽峰失态,人之常情。这样的怒吼白泽远明白,并未因了金泽峰的失态起了恼,而是平着心态看着他,直到他复了情绪道了歉后,白泽远这才说道。 “白某人知道金公子不知道,可那些人未必相信金公子不知道。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纵一人,这个道理白某相信金公子是知的。” 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纵一人,这个道理金泽峰哪会不知?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理,所以白泽远这话落后金泽峰那处才会直接失了力道。整个人突然如了没有劲道一般,原本因毒后身子虚弱面无血色的脸,因了他这番话后更是血色全然。 惨凄白煞着面色,良许后金泽峰说道:“难道就真没解救的法子了?” 虚若无闻的声音,话语之中已起几分绝望,也是这绝望的话落下,白泽远道:“也不能说全无法子。” 一句话,瞬间燃起金泽峰眼中的光,急急看着白泽远,金泽峰道:“敢问白大人有何妙法?” 白泽远道:“想要保全金家,如今就只有一个法子,便是尽快弄清那些人要找什么?然后交予白某带回京都。” 白泽远这话又叫金泽峰楞了一下,稍稍一瞬的愣,金泽峰道:“交予白大人?” 白泽远道:“正是,那些人本意冲的是那样东西而非金家,之所以先前连灭六家不过行事谨慎以防万一,担心那东西在其他六家人手中,因狡不肯交出在他们寻得无果后暗下偷携藏于旁处。故而先斩草除根免防那物叫那六家人藏到旁处,以后更难寻难查。那些人不管他们杀了多少人,行了多少恶事,归根结底为的还是一样东西。只要金家找出这样东西,叫那些人知晓东西就在那,金家谁都不会携了东西逃离他处,那么金家对于那些人来说就没杀的必要,他们的注意力自会全部移落到那物之上。至于白某后面说的将那物交予白某,由白某带入京都,纯是为了……” 话到此处没马上说下,而是顿了一声后,白泽远方才续着说道:“而是为了借物引蛇,那些人连灭六家,残害数百条人命,此事已惊动朝廷,落属到六扇府头上。白某既为六扇府之主,理当全力侦破此案,将这些凶杀之人绳之于法。希望金公子找出那物之后能交予白某,一是为了借这物充了诱饵,将那些人引入京都铲草除根。二也是希望此物交付到白某身上,那些人的注意力能从金家转嫁到白某这处,为防那物进了京都六扇府往后不好得,便弃了灭杀金家一事转而将心思都落移到白某身上,以全金家安危。” 于公,将那物交予白泽远有助他破绽,擒得那些恶人告慰九泉下的亡灵。于私,若是那物不在金家,那些人也就没了继续盯着金家的目标,自然也就弃了金家转而将心思全部落转到白泽远身上。 白泽远这番话,于公于私全部说到,且也很直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越是直接明了,越是能叫人相信,也因此法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法子,金泽峰那处默了。 默下的沉思,为了一切而沉默,也是这一份沉久下的沉默,金泽峰终于开口说到:“白大人这个法子,的确是眼下能救金家最好的法子。只是那物,在下是真不知那些人要找的究竟何物。生意上的事,父亲虽然很信我,也从不讳隐什么,可于父亲之前江湖上的事,在下当真全然不知。父亲痴武,却对过往江湖之事极是反感,若是问起必会引得父亲动怒。父亲从来不提以前的事,所以这些过往恩怨我也不知。至于当年江湖上父亲到底藏携了什么,父亲从未说过,这一回要不是白大人,我甚至都不知还有这样一件事。所以那个东西究竟什么叫父亲藏在何处,我实在不知道。” 要救金家,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样东西,这个理金泽峰当然明白。只是东西要找,他却当真不知那样东西叫父亲藏于何处。 必得寻得之物,偏生不知道那样东西藏在何处,这样的急焦几人能明。 金泽峰不知道家中是否有那样一件东西,因为金善银从没说过,然而白泽远却不觉着金善银是个只顾自己死连半点后路都不给后辈留的主。 金泽峰不知道,不意味着金善银没说过,见着金泽峰眼中冒了急,白泽远说道:“金公子莫要着急,依白某推断,金老爷子必给金公子留有讯息。宁可自刎也要保全一家老小平安,金老爷子是个重情重义且有胆有魄的人,寻死是为了能保一家平安,不过做下这个决定前,白某相信金老爷子肯定也做足了万全准备。为了不时之需,为了这样东西最后能成金家一家的保命符,所以金老爷子肯定留有讯息,让金公子能找到那物的讯息。” 什么都不做,一死一了百了,如若金善银当真这么做,那于他的脑子白泽远真要堪忧了。 不知道那样东西在哪,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白泽远这话方落,金泽峰那处终于定了心。冷静下来,脑子也逐渐清醒,一点点静下的心,金泽峰道。 “父亲留下的线索吗?在下知道了,在下会努力回想,父亲可曾留下过哪些线索。” 想要找到那样东西,现在唯一能靠的只有金泽峰,在白泽远一番教说之下终于冷静下来的金泽峰也开始回思着父亲自刎前是否曾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金善银曾经落下的只言片语,是白泽远等人找到那物的关键,而知此关键甚是重要的事金泽峰自是费尽心思记思这一件事。 金家的安危,按白泽远的意思是金泽峰无需纠思,毕竟再如何思纠警惕,倘若那些人真要金家众人性命,他们有的是法子避过众人眼线无声无息取了金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处处警惕,于金家安危并无多少利处,反而可能乱了金泽峰的思绪,故而金泽峰若想保一家老小性命,与其纠思如何保住全家,还不如早日找到那物,交予白泽远以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父亲自刎之前是否曾留下所指那物藏于何处的线索,金泽峰努力回忆着那段时日与父亲谈过的点点滴滴。暗藏的线索,往往藏于平素所聊的点滴之间,费力回思着那些点滴,希望能从只言片语中汇集出秘密所指的线索。 越早理清头绪找出那物,于金家而言能越早摆脱凶命降临的危机,为了一家老小,金泽峰只能将救命稻草寄托于平素与父亲聊谈的点点滴滴。一心忆思这些,全是为了家中亲人,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饶是他一心想要快些解除金家现如今面临的杀机,那些有意害杀金家的人也不可能如了他的意慢慢等他寻出线索。 致命的毒才刚得解,不过七八日的功夫,金家再遭灭顶灾事。(未完待续) 第一八O章 孙儿不见 十余日的安静,不过是那些杀人之人施舍下的喘息,看似逃过一劫命灾的侥幸,事实上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风平浪静。 自从上次午膳中叫人下了三更阎王的剧毒,金家一直生活在恍恍剧恐当中,不想叫家人知道太多,于金家现如今遇上的麻烦金泽峰只字不提,只是不停告知家人不会有事的,很快事情就能解了。 金泽峰的保证以及安抚,逐渐抚了金家众人的心。打小金泽峰便是个有主见有作为的人,金善银生前最喜的就是他,如今身为金家大当家的他既已说这件事很快就得解,叫他们无需再恐惊,加之十余日过去,一切好似已恢复平静,金家上下也就渐渐复了心恐,逐渐上了正常轨道。 惧恐之事叫人惊恐,可不若心中为了一件事如何慌惊,这日子也是得照过的。剧毒暗潜,就像是金家人生中莫名的一个插曲,在那件事发生后,金家再无害毒之事发生。无事起,人也逐渐复了平安,也正是这恐惊下的点点平复,原以为事情可以很快平复的金家再度遭遇祸事。 这一回非有人暗潜杀人,也不是有人恶行毒害,而是金家的小公子,金泽峰的儿子,金老太唯一的孙儿。 不见了。 金小公子乃金老夫人唯一的孙儿,对于这年纪不过四五的小孙儿,金老夫人可谓宠到骨里。平素对这个孙子那是疼宠有嘉,金善银再世时对这唯一的孙儿都不得打不得说,更何况是旁人? 奶奶宠孙儿,这是人世的常态,只是有些奶奶的宠,远比一般人家的疼宠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金老夫人对金家小少爷便是如此,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平日里孙儿要什么她便给什么,甚至连着自己的爱孙也几乎是她一手亲自带大的。 唯一的孙儿,当奶奶的自当宠到骨里。更何况金小公子生得粉妆可人,嘴巴又极甜,整日将这奶奶哄得呵呵大笑,对着嘴巴自腻甜的孙儿,金老夫人自然更是溺到心尖。 金小公子对于金老夫人来说,那就是她的命根子,如今这命根子竟然叫人绑了,金老夫人哪还冷静得了。在得知自个的宝贝孙子叫人绑了后,金老夫人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好不得醒来后,得知孙儿还没找回后,这金老夫人更是哭得停都停不下来。 儿子叫人绑了,得知此事的金泽峰心中顿时急焦,尤其得知老母亲竟因儿子的被绑晕厥过去,且醒来之后便一直哭嚎不止,金泽峰心里更是焦急重重。心中记挂家中老母,金泽峰哪还有心思再去理思父亲在世时可曾提过什么。 急匆匆赶到母亲房中,人还未进屋院便听到屋中母亲的哭声。一面嚎着哭,一面催着底下的人赶紧去找小少爷,此时的金老夫人早已哭得肝肠寸断。 拍着胸,寸肝断肠,金老夫人一面伤心痛哭一面指着底下的人骂道:“你们这些个平日里都是干什么吃的,好好的一个小少爷竟都看不好,居然叫小少爷丢了。你们……你们这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吗?” 孙子不见,金老夫人哪还能心平静和跟底下人说话,出口的急和怒自是不用说的。而底下的人见着金老夫人这么动着气,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不停安抚金老夫人,告知现会子马上就去找人。 马上找,可这么久了还是不见宝贝孙子的影子,底下人的话金老夫人哪听得进去,不只是连着底下的人都骂了,就连孙儿的亲娘也没几句好话。就在金老夫人气得肝火大旺时,金泽峰匆匆赶到。 前脚刚进了母亲住屋,金泽峰便急忙询了金老夫人屋中的婢女说道:“老夫人现在什么情况?” 一见大当家来了,且询了老夫人的情况,婢子自然不敢欺瞒,急忙上了前,丫鬟说道:“回少爷的话,自打知道小少爷不见后,老夫人就一直处在气头上,见了谁就骂谁,还要我们马上将小少爷找回来。少爷,你快进去劝劝老夫人吧,老夫人这几日的身子才刚见了好,大夫昨儿还说了,这段时日切莫不可叫老夫人动了气,只要不动气不劳累,这样养上几日人就好了。可老夫人现会子却气在气头上,刚刚还晕过一会,这会子醒来后气就一直不见消。婢子真的怕,真的怕……” 话到这儿再也克忍不住,直接低声抽泣起来。 丫鬟心里头的担心,金泽峰如何不知?人到了一定岁数这身子骨就会逐渐走了下坡,年岁大了的人,最是不能操劳动气,尤其是金老夫人这种刚刚受了剧毒的人。虽说毒性已经全解,可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呢,更何况这毒后刚刚见愈的身子?本就应当静养,最不得动怒动气,如今因了孙儿的事情哭得肝肠寸断,现如今的金老夫人身子骨哪撑得住。 金老夫人年纪本就比金善银还要大上不少,后来为了生最小的孩子身子虚得有些垮了,如今又是毒后养愈又是伤心过度,对于金老夫人的身子,她身侧的丫鬟哪个不是担心的,同样的金泽峰更是心焦。在得知母亲自打知了儿子失踪后便一直哭个不停,且中途还晕厥过一回,金泽峰这处都急了。 可顾不得再听丫鬟多说什么,而是匆匆进了屋中。人进屋,一声“娘”才刚刚唤出,那听到儿子来了的金老夫人直接抬起头冲着他指着说道。 “来了,你这不孝子终于知道来了。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乖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给丢了?” 一面说着,一面重力拍着身侧的桌面,那接连的几声下金泽峰急忙上了前,说道:“娘,您老消消气,仔细手疼。” 金老夫人说道:“手疼,你家儿子都不见了这会子你倒是来关心我这老娘的手疼不疼。我可告诉你,恒儿那可是我的命根子,你们要是不快点将我的宝贝孙儿找回来,别说手疼了,我这心比这手更疼。” 老母亲最宝贝那个孙子,金泽峰如何不知,当即忙是应道:“娘,您老息怒别动气,恒儿那儿子马上差人去找,很快的就能找回来了。娘,您可千万别动怒,这万一伤了自个的身子,到时就不好了。恒儿天生淘气,指不定觉着闷了偷摸这上哪儿玩了,娘您也别担心,差人出去找找很快就回来了。” 事实很多时候可不是能叫家人知道的事,不想因了家中麻烦叫老母亲担忧,金泽峰于家中之事一直都是瞒着的,先前一直隐瞒,这当口自也是一切从了简单。不想让老母亲担忧,这是身为人子该做的事,只是金泽峰的事事略简金老夫人那处却是不信的。 听了儿子的话,金老夫人直接“啐”了一声说道:“呸,恒儿淘气觉着家里头闷了,一直好玩跑出去很快就能回来,你真当你老子娘老了,糊涂了?金泽峰我可告诉你,你娘我虽然老了,但是眼睛不花脑子不糊涂,很多事我这心里头还是清明的。你给我老实说,家里头最近到底遇上什么事了,我的乖孙儿突然不见了,是不是跟家里近来的事有关?” 直接出声的问,叫金泽峰的面色直接沉了沉,心中默了片许的思,金泽峰说道:“娘,你老说什么呢,家里头能有什么事。家中一切好着呢,没事的。” 金泽峰的话刚刚落下,金老夫人那处直接冷着声“哼”道:“家里头一切好着呢,你真当你老子娘糊涂了?家里头要是一切安好什么事都没有,前会儿咱家会无缘无故叫人下了毒,你会无缘无故请什么京都来的差爷住进家里头?我说锋儿啊,为娘的这辈子没求什么大富大贵,就只求咱一家能够平平安安的,你和恒儿可以平安就好了。你爹无缘无故突然自刎,抛下我一人先走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为娘的我不知道。家里头平白无故叫人下了毒,咱一家老小差点就随了你爹一块下了黄泉,为什么咱金家会摊上这样的事,为娘的我也不知道。现在恒儿就好端端的失去了踪迹,也不知我那宝贝孙儿现会子到底在哪,究竟有事还是没事。锋儿,为娘的就这么个宝贝孙子,就为娘现在这个年纪这个身子骨,只怕也没几年有活头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你们哥们几个再给咱金家开枝散叶,所以为娘啊,现在唯一能看的只有恒儿这个孙子了。锋儿啊,为娘不管咱金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摊上这么多要命的麻烦,为娘知跟你说,为娘就要我那宝贝孙子好好的,就只要恒儿好好的。只要恒儿能好好的回到为娘身边,不管咱金家到底遇了什么事,不管那叫咱们金家遇事的人想要什么,咱都通通给人家,好吗?” 金老夫人的年纪是大了,腿脚不利索眼睛也开始有些花了,不过正如她所说的,她的心眼没瞎。 金家接连遇上的这些悲灾,她知道这里头肯定带了事。 眼明眼清的老夫人,看事往往看得比谁都透,也是金老夫人这话落后,金泽峰那处又是片许沉默,随后应道:“娘,您放心吧,儿子一定会把恒儿找回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新得线索 金家小少爷那是金老夫人的命根子,如果小少爷找不回来,只怕金老夫人也保不住了。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娘,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金泽峰都得赶紧结了这一件事。 从金老夫人的房中出来后,金泽峰匆匆赶到白泽远屋中,金小少爷突然消失不见,谁也料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当金泽峰赶到白泽远所住的客房时,已知此事的白泽远正吩咐问天问地速去打探金小少爷的消息。 金泽峰前脚刚入,问天问地后脚便匆离了金家,看着问天问地二人得令去寻儿子消息。金泽峰看了一眼,随后进了屋说道:“白大人……” 这白大人三个字才刚出口,就叫白泽远抬手止了话声,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白泽远说道:“金家之事,白某已知。” 白泽远既然知道,那金泽峰也就省掉中间解释的环节,儿子不见了,当爹的哪个心里头不焦的。心中急焦不安的金泽峰已是没法好声好气同白泽远细说。故而白泽远的话刚刚落下,金泽峰那处已是急了声问道。 “白大人,这究竟怎么回事?” 天下第一神捕就在他的府上,可他家还是叫人下了阴毒,他的儿子还是平白无故消了踪迹。对于白泽远,对于这天下第一神捕,金泽峰如何不质疑。 金泽峰的质疑,白泽远明白,只是他人不信的质疑于他而言到不是能叫他气恼的话。未因金泽峰话中的质疑动上微恼,白泽远回道:“此事白某也想知道。” 白泽远这话出,金泽峰话里的恼怒更是暴沉,急的双眸都溢了红,金泽峰道:“白大人也想知道,这么说来我儿现如今在何处,白大人不知?” 看着金泽峰,白泽远道:“很抱歉,令公子之事的确出乎白某预料,白某也没想那些人竟会换了手法。原以为依了先前六家的手法,这些人一旦锁定目标,便是一招出全命陨,绝不会一点一点费心思动手腕。先前暗在金家午膳中下药,便是如此。第一次事情叫我等坏了事,白某原想他们一法不成总会寻机再换一个法子,没想到那些人法子虽是换了,竟连手法也全更换。不再将心思动到金家众人身上,依照旧法一并全杀,而是分散而行,个个下手。” 一直觉着那些人的手法当是照旧,就算真的下手也不会选那种一个一个慢慢杀屠的费事法子,所以白泽远的注意力也一直落在周遭,大范围提警,警觉四周每寸可疑之处。将范围扩到四周,便会忽略道家中每个细微之处。 那些人惯用的手法就是一举而下,这种突然暗袭一人实是出乎白泽远预料。本就出乎白泽远所料,加之金家上下如今人口虽去一半,不过数十人还是有的。数十人,数十个目标,不知那些人何事出手也不知那些人会对何人下手。 防不胜防也是有的。 这个理,要是平心之下几人不知?只是道理知归知,这当口要金泽峰看清道理平和论事却不可能。白泽远的话,金泽峰明白,只是心里头的焦虑让他无法克控自己的情绪,听了白泽远的话后,金泽峰直接急了声说道。 “个个下手,白大人,你的意思,该不会犬子已经……” 若是个个下手,那么无故消失不见的金小少爷,如今性命怕是真忧。 事关儿子,哪个当父亲的能静得下心的?加之白泽远这话又是吓人,金泽峰那处更是急了。焦急上涌,人的口吻绝算不得好,心里很清金泽峰的恐急,白泽远说道:“金公子,虽然白某不敢肯定,不过令公子之事,白某觉着金公子无需太过担心。” 一句无需太过担心,叫金泽峰的心稍稍安了些许,虽说心里头落了几分安,不过金泽峰还是问道:“无需多心,白大人这话的意思是?犬子无碍?” 点了头,白泽远道:“当是无碍。” 金泽峰道:“既会无碍,那么犬子为何会失踪?又是何人带走犬子,他们带走犬子到底为了什么?” 对于儿子,金泽峰极力想要弄清他的情况,金泽峰这急焦的询落下,白泽远道:“人的行事手法,向来都有一定的路子可以寻,倘若有一日这个路子变了套,那只能证明一事。” 金泽峰道:“证明什么?” 沉了声,白泽远道:“那些人,已经证实了什么。” 对于先前六家,那些人的行事手法是一夜之间,全部屠尽。没有用处又不肯放纵,应付这样的人当然是一并全部杀掉最为省事。行事厉狠又讲究规律之人,向来也是极重效率之人,也是因这些人突然换了手法不是直接灭屠金家而是选了费时费力的法子擒走金家小少爷,如此之行于白泽远先前的思猜,某种意义上已是一种验证。 那个东西,果然就在金家,他没有猜错。而已是证实要寻的东西就在金家的那些人,自然不会再采用过往的法子。 无声无息带走金家小少爷,对于金家来说,这小少爷可是金老夫人的命根子。命根子叫人擒得,那些人怎会轻易就要筹码性命? 自得将筹码的用处发挥到极致。 坚信那样东西就在金家,也肯定那些人已经证实了那样东西就在金家,所以在找出那样东西得到那样东西前,金小少爷理当暂无性命之忧才是。 孩童性命不值钱,不过那件寻了许久的东西却是有钱也得不得,孰重孰轻?众人心里都是明的。 此乃白泽远于如今情况的分析,也是这番言猜落后,金泽峰那处总算静了心。不再如开始般急得人都焦了,金泽峰那处紧抿着唇,说道:“这么说来,那些人与白大人要找的东西,当真在金家?” 点了头,白泽远道:“就目前看来,怕真是如此。” 金泽峰接道:“所以那些人无声无息潜入金家带走犬子,归根结底为的也是那样东西。” 白泽远道:“势必得到之物,于无心之人来说,只要能得到那样东西,怎样的法子都是可行的。所以金公子现如今先莫着急,便是焦急,依白某看来也是无用,还不如快些寻出那物方是妥当。至于金小少爷那处,在金公子没想明令尊将那东西藏在何处,没将那东西找出前,想来那些人不会轻易伤了金小少爷的。毕竟金小少爷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分量很足的筹码。” 自家儿子被人称之为筹码,这样的话听起来总有几分刺耳,只是白泽远的分析句句在道,稍着静心再想半许,金泽峰这才说道:“白大人的意思,在下明了。” 想要找回儿子,想要保住一家老小平安,现如今没什么比尽快找出那样东西更好行的法子。父亲曾经带入家中的东西,如今成了金家催命符的东西。 他必须尽快将那个东西找出。 心里头已是定了意,金泽峰正打算离开此处再去细翻父亲生前留下的全部东西,就在他点了头打算转身离开时,方才得了白泽远命令离开金家去查金小少爷讯息的问天此刻竟是归了。 急匆赶入,也不知遇了什么着急的事,此时归回的问天可是提满了劲施着轻功回的。轻功全起,行速上可谓无影无形,也就听得几声极微的足点声,随后就见一道灰影从大门外窜入。影子一窜凉风一起,等金泽峰回过神看清那从身侧掠过的风究竟何人带起时,问天已是顿了身形,至了白泽远跟前说道。 “白大人,属下给你带线索了。” “线索”二字一出,不止白泽远那处起了心,就连金泽峰也是急着。急急上了前,金泽峰说道:“线索,敢问可是有关我儿的线索。” 白泽远还没开口,这金家的公子就直接上来问询,百鬼窟的人虽然肯给白泽远当跑腿的,不过根本的傲性仍是有的。凭这人是谁?就算现如今他们所住之处的主人正是眼前之人,问天那处也没打算他人询他便答。 挑了眉看着过显着急的金泽峰,问天道:“不好意思啊金公子,这可是机密!外人是不可知的。” 挑挑勾勾的一句话,叫早就急火攻心的金泽峰好不容易压下的急怒再度涌袭而至。心中的怒恼因了问天这番话起了几分气,金泽峰道:“犬子失踪,我乃犬子之父,有何不能知的?” 问天道:“这条线索虽是有关你家儿子的,你虽然是你家儿子的老子,不过你一不是我家主子,二也不是我家主子的朋友,三我家主子没跟我等说需要听你的话尊你的意。这条我等辛辛苦苦得来的线索,凭甚你想知道就可知的?”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这般怄人气的,也只有百鬼窟这些邪魔了。 问天这番话,真不是普通气人,可不能因他嘴上没品叫他将金泽峰气出个好歹坏了自己的事,白泽远那处直接横了一眼说了句“问天不得无理”,这才开口问道:“可是有关金小公子的线索?” 白大人都开口了,他这处自然也不能继续淘性,当即不再出声怄气金泽峰,而是笑谄着脸媚了态上了前,将手中一封书信递至白泽远跟前,问天道。 “白大人就是白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属下所得的线索,还真有关金小公子呢。”(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书信何来 有关金小公子的线索,于金泽峰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心里急着想要马上看到那封书信里的内容。只是问天的性子他刚刚也是瞧清的,若是他现在自个上前伸手去要,且不说那封书信能不能落到他的手上,便是最后能不能保得住也是件不好说的事。 明明是跟在神捕边上的人,性子却邪乎得叫人不喜,于白泽远身侧这总是一副笑嘻嘻的属下,金泽峰打从一开始便是不喜的。只是心中虽是不喜,奈何这人手中正持有关儿子线索的书信,他也只能将这份不喜与着急压入心中。 没急着伸出手,而是看着白泽远,金泽峰催道:“白大人,您快看看这里有什么线索。” 金泽峰的话刚刚落下,白泽远那处也伸手接过书信,拆开书信快速扫了一遍,白泽远将书信递予金泽峰。而早就等得心焦的金泽峰急忙接过,快扫看了起来。 这封由问天送来的书信,与其说是有关金小公子线索的书信,还不如称之为歹凶之人的勒索信。 信上什么都没有,也没过多的言语,就只简简单单写了二十四个字。 十年之物,如今必换,七日之内,物归原主,如果无物,丧子送还。 简简单单二十四个字,用分六句,每句四字。看起来虽是简单概略,实则那些人的意思已在这二十四字中完整体现。 十几年前金善银等人曾从什么地方,得了什么他们不该得的东西,如今这十余年过去了,虽不知这几起案子的凶犯是否是当年那物的主人,不过于那物而言,他们势在必得。必须得到的东西,不折手段也得得到,因而那些人带走了金泽峰的儿子,且给金泽峰设了一个七日之期。 七天之内,他们要看到那样东西,如果七天之内金泽峰不将那样东西交出,那么金小公子他们仍会送回。只不过到那时送回来的,绝不会是个鲜活的金小公子。 带走金小公子之人,意思非常明白,他们要的是当年叫金善银带回金家的东西。 意思非常直明,也直明得叫金泽峰怒恨双交。心里头对于那带走儿子之人异常怨愤,只是心中再如何的怨愤又能如何?儿子在人家手上,要生还是要死,对于那些人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 不能背了那些人的意,金泽峰现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找出那样东西。 事情既定,他也不能在白泽远这处浪费时间,匆匆离了客处,也是等了金泽峰离后,白泽远才开口问道:“问天,这书信哪来的?” 看过那封书信后,白泽远便重新要回那封书信,书信上虽只有简单二十四个字,可白泽远却来来回回瞧了许久。看了许久,就好像这信上并不止这二十四个字般,瞧了许久也忖了许久,直到金泽峰走后,白泽远这才询了这封书信打何得来。 线索虽叫问天送到跟前,可每样线索总有自己得到的过程,这一封书信不管从何处看都叫白泽远非常上心,尤其是思及问天刚刚那过分焦急的赶匆,白泽远对它的来历更加动意。 这条线索如何得来,白泽远想知道,既然白大人问了,问天自然不可隐瞒。听着白泽远的问,脸上的笑半刻不见缓消,就那样乐乐看着白泽远,问天说道:“白大人还真是可怕呢,什么都能瞧出个事来,就这样一封没几个字的书信,你也能觉不妥啊。” 白泽远道:“信倒没什么不妥,不过你,却非常不对。” 这话刚落,问天唇上的笑直接挂了愣,神色稍稍见愣随后又复了坏,问天问道:“我不对?敢问白大人,不知属下身上何处叫白大人觉了不对,以至于连着这一封信也觉了不对的?” 白泽远道:“刚刚敢得这般急匆,若是靠你的正当渠道得来的线索,你会如此赶急?连孤鬼游也施了?” 若是焦急匆忙,这封信的来历越是有趣,对这些也算朝夕相处的邪魔歪道早已熟了悉清的白泽远如何不懂他们的性。便是因为太懂,所以问天匆忙赶回的那一刻他便知他定是得了什么要紧的线索。果不其然,白泽远将这话挑了明,问天那处当真笑了。 嘴上喃嘟也不知再碎碎说着什么,待那摇头晃脑的喃嘟笑了落,问天这才说道:“白大人啊白大人,您果然是个处得越久越叫人感到可怕的人啊!就像您说的,这信本身的确没什么能焦急的,不过是绑架之人挟了筹码送来讨要赎金的一封信。这封信,是那些人要赎金的信,本上的确没什么不对,唯一不对的便是它送来的法子。” 听到这处眉梢忍不得上挑一分,挑起的眉,带了几分游审的意,白泽远道:“怎样的法子?” 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将手伸进衣中,从衣内摸出一物递到白泽远跟前,问天说道:“便是用这样的法子送来的。” 接过问天递上来的东西,那东西不过刚入手瞧上一眼,白泽远的眸色直接落了沉。游下的色沉,眼中意是难清,待着忖思片许的默后,白泽远说道:“这是?” 断着的问,问天接口说道:“白大人没瞧错,这正是百鬼窟的招魂幌。刚才白大人吩咐属下等人去查金小公子失踪一事,属下二人领命后便离了金家。就在金家大门属下同问地分了道,因琢思要从何处下手比较妥当,属下便晚了问地一步离开金家。没想着就在属下理好头绪准备开始调查金小公子失踪之事时,这幌子竟凌空镖射而出,带着这封书信到了属下手中。” 金小公子的无故失踪,想要弄到可用的线索实不容易,问天的门路够多,也够杂,可正是因他的门路太多太杂,所以在入手之前总得用点心思好好思纠该从何处着手。这一回也不例外,在金家外头跟问地分开后,他便开始琢思着从何处下手才能更好更快找到有用的线索。好不得思清,正打算着手行动,谁知人才刚准备动身,竟是招来暗器恶伤。 突然镖射而出的暗器,带着慑慑的阴毒之气,敏锐察觉到杀气瞬逼的问天抢在暗器伤己之前出手将其截下。截下偷袭而出的暗器,在暗器入手那刻问天心里不知有多嫌鄙。 心中的嫌,鄙鄙视了一番,可当他瞧清入手截得的暗器究竟生何模样后,原本极是嫌鄙的脸直接凛了神色。 招魂幌。 百鬼窟独有的暗器。 招魂幌。 那暗中镖射自己的暗器问天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自家窟中的独门暗镖。 招魂幌。 当认出那携了信件送入自个手中的乃自家的暗器后,问天那儿已无心继续思忖何处下手,而是匆匆赶回,将这件事呈禀白泽远。 对于这送信而来的法子,不止问天诧了惊,就连白泽远见了这熟悉的梅樱状暗镖,心里头也是镀了疑的。将这枚招魂幌拿在手上认真转了几番瞧,白泽远道:“问天,你确定这是百鬼窟的招魂幌?” 问后问天点头道:“如假包换,真是窟中之物。” 白泽远道:“你窟中的招魂幌可会随便送人?” 呵声接了笑,问天说道:“送人?白大人您说我们能将这当了礼物送谁?送正派人士?这是绝不可能的,与其送他们还不如镖他们来得实际点。至于旁的邪魔歪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我百鬼窟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名魔歪邪,素来不跟其他鬼鬼怪怪走近的,这招魂幌又是我窟最是独门的暗器,主动将暗器送给别人,且不是主动与他们交好之意?就凭我百鬼窟的本事,江湖上几家能看入眼的,跟人交好那就更不可能了。” 百鬼窟的我行我素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而私下将窟主独门镖器送与旁人,正如问天所言,这可是交好之意。就凭百鬼窟如今江湖上的邪名,白泽远还真想不出哪家能强霸到让百鬼窟主动送物示好的。 百鬼窟的独门之物,又不是定情信物,想送就能送的。也正是问天这一番话,白泽远那处再度说道:“若非百鬼窟主动送人当了结识之物,可会是你们无意间遗失了,叫人得了,转而用来借机行凶陷害你们?” 不是主动送的,那就之剩下被动叫人捡了。 人生在世,一个不甚丢上些什么也是有的,白泽远这话要说也不能全说没了理。当即问天那处认真思了片许,随后点着头说道:“白大人这么说,倒也不全无这种可能。” 认真思了点,问天接着说道:“丢人叫人给捡了,因为被人拿来充当陷害之物。我邪魔中人虽然放浪不羁,不会计较太多身外之事,不过这样没脑丢人的事我们可不会做。丢了自家东西叫人拾了反作诬陷之物,这样的是极无可能,不过要细说起来,招魂幌现在也不能说是百鬼窟独有镖器了。” 话下的话锋一转,让白泽远听出几分不对,当即追了一问,问天说道:“招魂幌是百鬼窟的独门暗镖,这倒不假。可正是因它乃我窟中独门之物,所以大多数情况下窟中之人都甚喜用它。这江湖上凡是有人惹得窟中不喜的,这招魂幌十之八九就往人家祖坟上打,所以这招魂幌,要细说起来白大人你该懂的。” 暗镖是他们窟里头的镖器,这不假,可因百鬼窟素来行事诡谲,且从不是那种可以吃闷亏的,所以这招魂幌要说江湖上也不少见。 曾经经常在江湖上出现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没人暗下收着,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连三更阎王命这种东西现如今江湖上都泄传了,更何况是招魂幌。 先是三更阎王命,随后是招魂幌,事情愈是直指百鬼窟,白泽远这心里头就越是纠思难安。问天的话他都听着,听后将那镖器和书信收妥后,白泽远便请问天继续去寻金小少爷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言出作劝 金小少爷被人绑擒,如今已过五日,距离书函上的七日之约还剩两天。交约之日眼看越来越近,金泽峰那处仍无半分头绪,问天问地这处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金家上下已陷焦惶之中。 这日外头游了一圈,仍是找不到任何可用线索的离上殇从外头一路晃荡进白泽远屋中,进了屋中,瞧着白泽远坐在那处眉宇几乎皱得都成峰了,实在瞧不明又不是自家的事,这得了神捕皮囊的闺蜜怎能为这些事费这样多的心,离上殇杵在门口瞧了半许,这才晃悠进了屋,说道。 “咋啦,还没整出头绪啊!” 早在离上殇到了屋外,白泽远就知她回了,没有抬头搭理她而是等到她进了屋开了口,白泽远这才应了一声“嗯”随后问道:“可有发现?” 一句一答,离上殇人已到了边上,脚下勾了一把椅子直接将那把椅子拉到身下落了座,叉腿没个姿势,离上殇道:“没线索。” 那些人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绑匪之徒,而是明显有规律有组织的贼子,这样的人短时间内想要找到线索揪出他们。 谈何容易。 短短七日,根本不够,莫说七日,便是再给个七日离上殇也不觉着他们能找到多少线索。坐在那儿托着腮,看着因她的话眉宇蹙得更深的白泽远,实在不喜他因这些压根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事情整日劳心劳力,离上殇开口说道。 “我说亲爱的,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一句话,让白泽远暂时顿了手上动作,稍着一顿随即抬头,白泽远道:“你想说什么?” 离上殇道:“没想说什么,只是觉着这件事同咱们又没多少本质上的关系,这金家死不死亡不亡,金家小少爷找不找得回来,跟咱有关系吗?犯得着为他们这么拼命吗?” 白泽远是个做事非常严谨,事事都喜操心的人,离上殇不是不知道,只是为了些全无相干的人这般拼命,她总觉着不值。 不值得。 不是因为觉得白泽远做这些不值得,而是因白泽远这样辛苦,心里头心疼,所以不值得。 闺蜜这话,纯因心疼,白泽远不是不知道,对上她问审不解的眼,两人对凝片许后,白泽远说道:“这种事,没什么值不值,只有该还是不该。金家这事,虽然说穿了跟你我没什么干系,可让我们碰上了总不能不管由着他家上下数十口人叫人屠杀殆尽吧。” 没遇上,他们大可不管不顾,既然已经遇上了,要白泽远眼睁睁看着金家上下步了那些人的后尘,一家数十条性命一夜之间全部遭屠,他实在做不到不管不顾。 白泽远这话,有理或者没理,谁能说得清?对于白泽远这番道语,离上殇那处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托着腮想了半日,离上殇这才出声说道:“遇上这样的事,那是他家的命,就算你我不能不管不顾,也不见着就能改了这些人的命。” 命格天定,人的命数若是已得天定,的确非普通之人可改。离上殇这话,叫白泽远听后勾唇应了一声的笑,唇扬笑起,待这笑色勾出唇后,白泽远说道:“命格天定,这样的话真不像你说得出的。” 耸了肩,离上殇道:“那怎样的话才像我说得出的?” 白泽远道:“怎样?难道还需我一句一句说予你听?究竟怎样的话才是你这性说得出的,咱暂不说这些无关无用的事。倒是金家之事,你是知我的,我绝做不到不管不顾。就算不是为了金家,我也得弄清当年金善银退隐江湖时究竟带回什么,这六起灭门惨案又是因什么落得满门皆死的地步。” 有些人,天生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白泽远便是这样的性子。就算他能做到不管金家死活,也得弄清那些人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那样东西,乃一切事因的因果,只要弄清这样东西,就能弄明这接连六起的杀人之因。 白泽远如此坚持此事,尽心拼命,究竟是为了金家还是为了这几件命案下的那个秘密。根本之由只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事说不清,也没人想去细问,托腮的动作始终没有换过,偏着头一劲盯着好友,直勾勾看了许久后,离上殇这才出声说道。 “看来金家的心,你是尽定了。” 白泽远道:“我做事向来不喜半途而废,这个你该是知的,再说了,便是往后退上万步,就算不管金家,不理这些事下的秘密,咱也不能白白叫人给陷了,不是?” 这六起命案,犯事之人显然想将这六起杀人命案全部叩到离上殇头上。百鬼窟的断魂掌,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百鬼窟的招魂幌,还有那曾在夜色之下如幽鬼一般一闪游过的红色艳影。种种的种种,皆是那些人恶意构害离上殇的证据。 人非离上殇所杀,却叫人硬生生扣上这杀人的帽子,就算抛了其他不说,这样的亏和委屈也是吃不得的。 明明这样拼命全是为了自己,偏着最后这番话竟一副受不得自己吃亏受委屈。好友这番假仁假义一派正人君子的虚伪样,离上殇那处别提多嫌了。 直接恶了寒,一副自个才不信他的虚柔样,连声“呸”了数声后,离上殇说道:“得了吧,就你,我还不知你的性。说什么舍不得我受委屈,不管怎样也不能平白叫人扣了这杀人的屎盆子,这话说得好听,事实上还不是为了你自个。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弄清这六起杀人事的秘密,想要找到那引发一切的东西,偏着还装出一副为了我呢。不过些不入流的陷害之法,能将我如何了?说些不管不顾的,除了抹黑我的声誉让更多人觉着我是邪魔妖女外,这些扣在头上的杀人罪要我来说压根没其他的危效,不过让我的名声变得比以前更恶。名声这种东西,我向来最不在意了,人生在世活得舒服就行,干嘛总为了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身外之物较性,再说了……” 话到这处声消顿,勾勾眉眼挑三分,笑得一副邪里邪乎样,离上殇续道:“就算这胡乱扣上头的杀人命案引起江湖上那些正派人士的不爽,叫他们看不入眼组团起来打算对百鬼窟群灭而攻之,我难道还会惧怕他们不成?若是那些个正派人士连这点真假都分不清,受了奸人挑唆起攻围攻,大不了我们就退身躲在百鬼窟里逍遥,这些个正派人士来一个我们就打一个,来两个我们就打一双。百鬼窟的天时地利,亲爱的你是没见过,倘若我们当真固守防攻,莫说区区一些正派人士的围攻,便是天子瞧我们不顺眼,调动军队要灭我百鬼窟,也没那么容易。” 将这些灭门惨事扣到离上殇头上,暗行这些事的人必有自己的用意,便是最根本的用意他们猜不透,依这几起灭门命案勾起正派人士对于百鬼窟的不满,动起灭鬼之心想来也是有的。 想要构陷离上殇,叫百鬼窟成为江湖众矢之的,那些人的用思堪称恶毒。只是嫁祸于人的心思虽是毒的,可于离上殇来说,这样的毒歹可奈何不了百鬼窟。 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因这样的事对这天下第一邪魔的百鬼窟窟主来说,压根起不了多大的危效。乐乐说着这话,离上殇的眉眼当中皆是妖邪的孽性。 既然白泽远想为金家之事费心费劲,好友心思既然已定,离上殇自也只能认命相帮。只是好友之事,帮是当帮的,不过该撇清的干系离上殇也得撇清。 白泽远做这些全是为了自己?莫开玩笑了,闺蜜之心她如何不知,明知此事全是他意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离上殇自得将这些事撇得清清透透。 笑着道清一切,将事与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后,离上殇那处正乐得见牙不见眼,忽察有人慢缓行进。慢行的脚步声,脚步虽是柔缓,不过因这行靠的人无任何武功底子,所以这行靠的脚步声对于白泽远与离上殇来说也是真切。 闻得有人行进,离上殇直接收了坏笑朝着门处瞥去,视线移瞥下刻那靠行之人已至屋外。待瞧清靠行之人乃水仙仙,且这婉柔的水姑娘显然还带了什么,离上殇那处直接吹了哨笑道:“呦,这不是水姑娘吗?今儿又特地来慰问白大人啦,又备了什么好吃的?可有我的份?” 水仙仙于白泽远的上心,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尤其上回离上殇同她说了,说她与白泽远只是单独青梅小友,再无其他任何暧昧后,这位水姑娘对白大人的关切。 就更明了。 一个姑娘家对个公子哥如此上心,除了那些,还能有什么? 白泽远长得好看,本事又高,又是吃皇粮的,这样的人哪个姑娘家见了不动心的,水仙仙会对白泽远心起心动之意,也是正常。女儿家的心思,谁没动过几分?只是水仙仙面子薄,就算心里头动了着羞娇之意,叫人当了白泽远的面直接挑笑而出,她这面上多少也显涩羞。 怎都料想不到离上殇这当口竟在白泽远屋中,以至于叫离上殇逮了个正着,借机笑侃。笑侃之语,薄皮的姑娘家都不知如何应了,只得羞着脸杵在外头。 红羞着面皮,杵在外头不知是进还是出,也是瞧出水仙仙面上的臊,且见好友那样分明想再借机侃上一二。白泽远那处当即干咳一声,随后说道:“水姑娘啊?请进吧。”(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察有微香 白泽远开口请水仙仙入内,便是面上叫离上殇说得如何发臊,水仙仙那处也是应声随入。进了屋中,将手中盅罐放在桌上,羞垂着头水仙仙说道。 “仙仙今日炖了些羹汤,希望白大人不要嫌弃。” 盅盖还未掀开,里头的香味已是扑鼻而至,嗅着从盅罐中溢渗而出的汤香味,离上殇啧声说道:“好香的汤啊,为了这汤水姑娘没少费心吧,不知这样香气扑鼻的汤煲可有我的一份?” 闻得离上殇笑询,水仙仙忙解释说道:“仙仙不知姑娘也在白大人屋中,所以这汤今日只备了白大人一份。若是离姑娘喜欢的话,仙仙一会再给离姑娘煲去。” 好吃的东西自个没有,偏着闺蜜却有这样好的口福,闻着那煲汤散出的香味,离上殇这处忍不得犯了几味酸。啧声连连,一副笑侃调趣,离上殇道:“有心备的汤才是好汤,如果是因了人家开口才特地补上的,还是算了吧。这汤啊虽然我没尝过,不过一看就是费心费力的,这样费心费力费神的好东西,水姑娘还是给白大人留着吧。至于我啊,可不想劳水姑娘费心咯。” 明明只是几句打趣的话,偏生离上殇此时所言所意,忽着听上去倒像是因了她的偏心心生不满。可不愿惹得离上殇心里不喜,听了她这些微怨的话后,水仙仙那处急忙解释,说道:“离姑娘,这汤要说也不费时,仙仙也不是特地为白大人熬备的。只是近来见白大人因金小公子之事,寝食不顺,今日的午膳也没吃多少,所以仙仙才想着替白大人熬上一碗汤。仙仙并不知今日离姑娘会在白大人屋中,所以少备了姑娘那份。若是姑娘想喝,又看得上仙仙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艺,仙仙心里高兴还来不得呢,哪会觉着劳累呢。” 开口的一句调笑,纯粹是说着玩的,谁知水仙仙这处竟是当真了。瞧着她那急忙作解一副担心她多想样,离上殇这处忍不得“噗”这一声笑了出来。抿了唇,笑着叹,离上殇说道:“不过开个玩笑,水姑娘何必当真,难不成我还是那小气的?至于这汤,水姑娘真不用特地再帮我炖一碗,我要是真想试试,白大人这不是有现成的。虽然这是水姑娘特地为他备的,想来赏我一口,他当是舍得的。我刚刚那些就是逗趣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啦。” 一面说一面摆着手,待离上殇这话道后,水仙仙那处好似还不放心,接了一句问道:“离姑娘当真不生气?” 若是真将人当了朋友,说了不生气,那便是真的不生气。再说不过一碗汤的事,她虽性子傲纵,也不至于因一碗汤与水仙仙计较。故而水仙仙这不放心的询可叫离上殇闷了,直接瞅着她,勾勾看着,片许之后离上殇这才说道。 “怎的?不信我真不气?莫不是我在水姑娘心中是那小气之人?” 话都到这份上,若是水仙仙再追询离上殇是否当真不介意,岂非质疑离上殇乃小气之人。当下水仙仙也是忙着摆了手,道语自己绝无质疑她乃小气之人的意思。 不过一碗汤,也是离上殇闲得没趣才会惹出这么多无聊的事来,眼瞧水仙仙叫离上殇借势又是一番耍戏,白泽远那处直接横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没事寻事,白泽远这才看了一眼桌上的盅汤,而后说道:“水姑娘的汤,白某多谢水姑娘挂心。” 相谢的道,换得水仙仙剪眸垂,视线落移地面游游一番掠过,水仙仙轻声说道:“举手之事,白大人当真不用这般见外。” 见外,姑娘家都说不要他这般见外,这见外下的隐意究竟为何,心明之人谁能不知?水仙仙这话说得极小,细细的声音换成一般人,可不见着能听到这话里的见外。声量极小,那是因为她自个觉着心里头犯羞,不好意思叫这番话让他人听去。只是白泽远与离上殇是谁?江湖上已算数一数二的人物,就算水仙仙的声量再如何的小,于他们来说听得也是真切。 真真切切听着见外二字,离上殇那处直接“噗”了一声又笑了出来。笑出的“噗”,许是自个也觉着这样的笑会叫水仙仙觉了尴尬,在笑声露出后离上殇直接抬手捂了嘴,接连说了几句“我也没别的意,就是突然想笑,你可别不好意思”后,这才呵呵瞧着水仙仙说道。 “水姑娘别在意啊,我这人你是知的,有事没事就喜欢乐呵,笑点又偏低,一点小事就能乐上半天。所以刚刚那噗的一声笑,水姑娘你可千万别介意,也别多想啊。” 越是解释,越是叫人心起尴尬,离上殇这番话,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水仙仙当真都快因她的笑羞死了。怎奈离上殇便是这样的性,知她只是单纯嘴上没个好,事实上心里头并无坏意的水仙仙,虽是叫她的话羞得脸上臊得很,嘴上还是应道。 “离姑娘这话说的,离姑娘又没什么坏意,仙仙怎会多思?对了,离姑娘现会子在这,可是在同白大人说金家之事?若是两位在聊案子之事,仙仙就不多呆了,先行告退。” 说完稍稍一个身欠,人便退身打算离开。 水仙仙的性子,不但婉柔,且也懂事,虽说金家之事某种意义上与水家灭门有些干系,一旦破了金家危事,水家灭门的凶手也是浮了。灭门真凶,哪个不想尽快手刃为一家报仇,可饶是心里头对真凶怨恨,恨不得尽快弄清杀人真凶的身份,对于这官府的事,水仙仙也很少过问。 白泽远不说,水仙仙也不多嘴去询,因觉官府之事身为草民的自己不该多询,水仙仙便打算离开客屋。谁知身子才刚动,也就刚刚退挪一步,离上殇竟忽着上行近了身。 突然间的起身,人施孤鬼游从白泽远身侧游过,人如鬼魅飘身游,手从桌面上轻轻拂过。等着离上殇身近身离至了水仙仙身侧时,那原本放在桌面上问天送来的勒索书函已从桌面入了她的手。 手上的那封书函,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嘻嘻笑色往水仙仙跟前靠凑,离上殇笑语说道:“辛辛苦苦煲了汤送来,这话都没说上一二,就要走啊!太急了吧。” 话,倒是正儿八经的话,不过调子可就不正不经了,结了离上殇刚才的逗语,配上她这会子面上的笑,话还没说呢,水仙仙脸上的臊先一步烧了红。叫她这么一凑,人不免往后又退了一步,半挪的退,免着离得太近脸上烧得更红,水仙仙道。 “白大人与水姑娘不是正讨论案子?仙仙一介平民,这官府的案子不是仙仙可以知的,所以仙仙先走一步也是合情啊。” 不多询,而是主动离开,除了懂事之外最重要的还不是想要避了离上殇,免得叫她再说一脸臊。偏着这坏心的姑娘就是不肯轻易让她走了,笑着听了水仙仙这番话,离上殇那处舌已轻啧。 舌上一卷,发出脆悦的啧声,等着这声啧在客屋中荡响后,离上殇说道:“官府的案子,外人的确不当知,不过水姑娘对于白大人来说又不是外人。” 水仙仙道:“那仙仙是?” 离上殇笑道:“是当事人啊,这金家的案子说白了与水姑娘一家灭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这绑走金家小公子的,指不定就是害了姑娘全家的真凶。找到那些人,或许水姑娘的家仇就能报了,所以金家的事跟水姑娘,要我来说也是有干系的。等等,这么说来,这幕后的仇人,水姑娘你当真就一点也好奇?” 虽不能十分肯定,不过绑走金小少爷的劫匪同这六起灭门惨案的真凶必有干系却已是十之八九的。那可是害了自家上下五十七口的凶犯,正常人莫说十之八九,便是一二三分也得匆匆忙忙问个究竟,偏着水仙仙竟不似正常人那般听得消息就得坠询急问。 此话一出,忽着记起水仙仙已好久没询案子进展的离上殇忍不得奇声问了一句,问声落下听得水仙仙接了一句“白大人曾说过他定会破了这个案子,绝对会擒得真凶告慰仙仙家人泉下亡魂,且曾告知仙仙官府之事莫要多问,所以仙仙不敢多询”后,离上殇那处忍不得斜眸瞥了一眼白泽远,瞧着那张侠义君着之容,嘴上囔嘟“你当真有够听这位白大人的话后”,忽听水仙仙问了一句:“离姑娘今日可是食过桂花酥之内由桂花制过的吃食?” 这儿槽吐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水仙仙竟问了一句与话毫无关联的询,这道询的话才刚落下,离上殇那处顿了片许的凝。顿了一下,扭过头瞧着水仙仙,稍微停了顿随后继续扇着手上书函将那绑匪的七日之约作了扇风的扇子,离上殇道。 “桂花吗?没有啊,我今日可老实了,除了午膳可是什么零嘴都没吃呢。” 虽说她好玩,也嘴挑,不过今日当真乖巧得很,急忙回了话,表示这桂花的酥香味可不是自个身上溢散出的。听着离上殇撇清的话语,水仙仙说道:“不是离姑娘食过桂花酥之内的糕品?那为何这屋里头总有一股淡淡的桂花清香?”(未完待续) 第一八五章 桂花源头 屋里头有股淡淡的桂花清香?水仙仙这话一出,不止离上殇那处觉了奇怪,就连白泽远也因她的话上了心。两人视眸对了凝,彼此之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几缕不解,待这不解下的凝视互相望对后,离上殇先一步问道。 “桂花香?这屋里头有桂花香吗?” 询问落后,水仙仙说道:“离姑娘当真没闻到?” 迷茫摇了头,离上殇看着白泽远道:“白大人,您可闻到桂花香气?” 没有接应,白泽远看着水仙仙说道:“桂花香气?水姑娘当真在白某屋中闻到了桂花的香气?” 点了头,水仙仙道:“刚进屋时仙仙就闻到了,虽说那香味极淡,并不清切,不过白大人屋中的确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白泽远道:“既有桂花香,不知这桂花香气,由何而散?” 桂花香气虽浓,可不若这香味如何郁浓,总有香气散荡的源头。白泽远不喜味道太浓的吃食,桂花酥这种糕点虽说味道可口,却不是他所钟爱的,如今离上殇都说她没碰过任何与桂花有关的东西,所以按理来说,他这屋里头是绝不会有桂花这种浓郁飘香的甜味。 本当没有的甜腻香味,水仙仙却说打从进屋时她就隐隐闻到一些,尤其是现会子,这香腻的甜味更是郁浓。水仙仙擅长厨中之道,且她本身对于食材的芳香极是敏锐,桂花酥又是多数人偏好的糕食,对于这道糕点极是拿手的她自然不会嗅错桂花的腻香。 因而水仙仙说这屋里头溢散了一股桂花的香味,这屋里头怕是真隐了桂花之物也不是不可能的。 水仙仙这番话询,叫白泽远立即上心,心起的忖询,白泽远问了那桂花的甜香味从而溢扩。他的询,水仙仙也认真寻辩起来,轻轻嗅了嗅,分辩着屋中腻香源头,一面轻嗅一面辩查,身下的步也一点一点挪移着。 动挪几步,最后在离上殇边侧顿了停,袖子稍起带风入鼻,当这深吸香甜入心后,水仙仙说道:“离姑娘,这桂花香……” 离上殇道:“桂花香怎么了?” 水仙仙道:“好像就是从离姑娘这处散扩出的。” 水仙仙说桂花香源于她?离上殇这处真奇了,明明今儿什么桂花味的吃食都没碰过,怎的自个身上就沾了桂花的甜味呢?水仙仙的道指,叫离上殇心里直犯嘀咕,甚至于心里头都在思嘀,莫不是先前哪一次桂花糕吃多了,以至于叫桂花糕熏得入了味这身上都熏了桂花香。心里头正没根没谱胡想着,水仙仙那儿却喃疑一声,再道。 “不对,这桂花香不是离姑娘身上的。” 猛地晃回神,离上殇道:“那是哪的?” 水仙仙道:“是……”应了一句,后头的话不知为何却没说出,“是”了半许,看着离上殇,直盯得这天下邪魔之祖的离大魔头浑身上下甚是怪诡后,水仙仙才说道:“离姑娘,您手上那物可否让仙仙瞧瞧。” 手上那物? 听了这话,离上殇那处直接顿了愣,一开始没反应水仙仙所指何物的她在听了她的话后直接朝着自个的手上瞅去。瞅了一眼自个的手,发现自己手上除了一封用来纳凉的书函外并无他物后,离上殇停下扇风的动作随后将那封书函往她跟前一递,说道:“你是说这玩意儿?” 点了头,随即看了一眼白泽远,眼中探询可否接过,等得了白泽远轻下的应点后,水仙仙这才接过手,将那封书函凑到鼻下。 香甜浓腻的酥香,那是桂花特有的香气,虽说这书函上的香味并不浓,仅是沾染一点,常人若是不留意根本察觉不出。可于水仙仙来说,只要是桂花的香气,哪怕只有一点,她也能嗅到察觉。 将书函放至鼻下,深起的气吸后,水仙仙道:“这书函上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书函上有股淡淡的桂花香,这句话看上去并无多大的用处,可对于白泽远来说,却足心头一亮。 这封书函乃劫持金小公子之徒提的条件,既是他们提出的条件,想当然也出自他们之手。出自劫匪之手之物,必曾出现在他们藏隐暂住之处,而这书函上既能沾上桂花香味,过了五日仍是留有淡淡的腻甜香,足可证明这些劫匪藏身的地方乃是处桂花香溢的地方。 桂花香溢。 冉州桂花香味最浓的地方。 便是冉州城外一处尼姑庵。 尼姑庵,庵中姑子潜心礼佛,这样一处礼佛之地,向来最是逸安,姑子三三两两,虽无多少香火,不过姑子平素的日子也是清简静幽。礼佛之人,心中无牵无挂,三千红尘不得近染,对于这样一处佛雅安静之地,谁能想到这里头可能藏有孽邪之事。 在水仙仙说了那书函上留有一缕淡淡的桂花香,且这冉州桂花香最浓的地方便是城郊外的尼姑庵后,对那佛礼处的尼姑庵子,白泽远已起必探之心。 金小公子被劫之事,如今全无半分线索,眼瞧七日之约渐渐临近,金泽峰那处仍无半分进展。那些人,是些没有人性的人,说了七日,便是七日。倘若七日之后金泽峰交不出金善银所藏之物,那么金家将收到的,将会是一具没了活气的尸体。 金小公子的性命危在旦夕,白泽远这儿又得不出任何线索,如今书函上的桂花香气直指郊外尼姑庵,谜团之中突然现出的一条线索白泽远怎么错过。在得知书函之上桂花香味隐存,且由此联想到城郊外那雅静逸安的尼姑庵,白泽远等人马不停蹄直接朝城郊赶去。 快马急鞭,两人匆匆朝城郊赶去,性命之事有时差上一分一厘就是阴阳相隔的大事,因此事事关金家小公子的性命,白泽远不敢多作耽搁。 白泽远心里头急焦,身下的白马显然懂得主人的心焦,身急蹄起,速如腾云踏风一般,快马下的急鞭,很快的白泽远与离上殇到了城郊尼姑庵处。 城郊远僻,虽说这儿有片开得极好的桂花林,林中桂花幽香万里。可因此处离城内实在远,加之位置也是僻偏,所以除了些文人雅客会相约前来踏花赏香,便少有人有那闲情特地约着来此。 文人雅客,会来这桂花满香的地方自因文人雅事,文人之士虽说不多,不过每处地总有几个自恃过高之辈。自恃过高之人,往往喜欢约上几人彰表自己的才学,而这桂花林海对于那些文人墨客,便是抒表情怀大作诗词的好地方。 位置再偏,只要景好,从来都不缺酸秀才上这儿吟诗作对,本以为这桂花林上当也能见上一二,谁知他们匆匆忙忙直奔尼姑庵的途中,一路上竟是出乎意料的静安。 瞧不到任何人行经,不止看不到约邀而来的文人墨客,就连家住附近的樵夫也未见一二,整个桂林地界仿若只剩下满林游荡的花香。 一开始赶得急匆,因为心里头挂记金小公子,白泽远不得不匆忙鞭急。可这一路上的匆匆马赶,所经之地的逸安静宁,叫白泽远不免愈入愈起几分不安。 静。 这城郊外的桂花林太静了。 静得叫人想要不多思。 都难。 因为桂花林一路上不见任何活息,以至于离上殇那处都觉几分怪诡,两人开始马鞭急快,可当那因过静的宁叫心中游起几分说不出的谲诡后,两人竟不约而同勒紧缰绳,停下快鞭的急马。 在离尼姑庵还有二三里处停下,骑在马上踱行审着四周,四处游看之后离上殇开口说道:“亲爱的,你有没有觉着这桂花林有点怪。” 说这话时离上殇的眉心忍不得锁着蹙,紧紧蹙起的眉心,心内镀着几分说不清的谲奇,也是这话落后,白泽远戾审周遭应道:“怪吗?还真有点怪啊。” 离上殇道:“是啊,静得太奇怪了,虽说这儿是城外边郊,还边得很偏僻,不过这处的桂花林当真不错,桂花长得好,香花也很宜人。这么好的景色,这么的好的色,按理来说该是文人雅客最喜的地方,毕竟这样的地方容易激发诗人的诗性,搞不好能做出旷世奇谭的诗词。那些个文人雅墨最是酸腐,又力行所谓的与众不同,这冉州的桂花开得好,又是难得一见的晚桂,香气还比一般的桂花更加郁浓,这样一处别具一格的地这一路上咱竟两个组团约出来赏花赏景赏姑子的诗人墨友都没瞧见,太奇怪了。” 桂花乃处处可见的寻常花卉不假,不过这冉州城郊外的桂花林却是别具一格的独特,一般情况下桂花的花期乃八月到十月,十月金秋过后这桂花也就逐渐谢了败,可这冉州城郊外的桂花却是特立独行的奇物。**金秋不愿开,十二过后伴梅展。 十二过后元宵之前,可非桂花争艳时,而是腊梅逐渐开展的时候,不过这冉州城郊外的桂花是特行特生,非但十二过后逐渐绽了花期,就连这香气也较一般的桂花还要郁浓。 不与世俗同流,自愿行己特性,这城郊外与众不同的桂花树,按理来说应当能引起很多酸腐书生的共鸣,能招来不少文人雅客的流连忘返。 文人最喜与众不同不随波逐流之物,这桂花又是特性之花,桂花林中就算看不到成群结队的文学之辈,也能看到几位高雅公子才是。 可是没有。 这一路下来他们谁都没瞧见,非但没瞧见文人雅客,就连附近山村中需要谋求生计以砍柴为生的樵夫都没瞧见。 这太奇怪了。 奇怪之物,一旦有所察觉,这怪奇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就在白泽远和离上殇因这边郊外过分的静寥察无半分生气,忽着眼尖一个瞥扫,白泽远瞧见桂林之处,一个成人之影,隐约好似携了一个孩童。(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林中男子 寥无半分生气的桂花林,突然现了出现一个成年人,且这成年人的身侧好似还携了一个孩童。 平白的出现,且出现在这样一处地方,怎能不叫人顿起疑心。因眼角瞥审到那桂林中走过的成人身影,在视线落后眉宇现蹙时,下瞬白泽远直接起身腾跃而起。 脚下轻踩马镫,人已飞身直攻而上,势如电闪,也就是一瞬一刹的功夫,白泽远已如电雷般近身。身行攻,手上呈爪成钩,因不知此人身份为何,身侧所携的孩童是否金家叫人劫持的小少爷,所以白泽远手下的勾擒多少收了几分力。可饶是如此,天下第一神捕出招,寻常之人怎能避得。 出招扣擒,力求一招先定弄清这人身份后再做下步处置,谁知这突现林中的男子竟非一般寻常人。白泽远的如影随形和佛手十八粘,讲究的乃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早已尽得紫台仙人真传的白泽远,这紫台山上的武学自然也是了熟于心。故而这突然攻出下的招式,就算只是暗下的突袭发难,也是流云之气大过杀人之戾。 动物天生对危险就有着难以理解的先觉之感,虽说人非正常意义下的动物,不过有些人的直觉却灵敏得让人惊诧。对于危险的降临,有些人天生就有远超他人的锐敏。 杀气,杀戾之气,一旦察觉到周遭念起杀气,那些过敏之人就会心起不安,身起阴颤。普通人当中,有些人天生就能察觉到旁人的杀念,普通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最先习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习武之人不但得留意自己的跟前,最重要的还得留神自个的身后和周遭。所以身侧之声,但凡有人突然上近,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必能察觉到有人近临。 临近之人,除非熟悉之人,否则都是需小心警惕之人。无杀无戾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有人心起杀意,意图要你性命?杀念这种东西,虽然无形无状,却是一种能叫人下意识察觉到的东西,而白泽远的杀念,又与寻常武学之人的杀念不同。 也不知是否因紫台仙人的武学讲究一个天地人和,就算白泽远手上出招暗袭,他身上溢散而出的也非寻常武学之人的戾杀之气,而是一种如风如雾似巡似游的飘然之气。 出招想伤人,可因他所学的本就是似雾似风的武功,加之武学之上又是登顶绝伦,故而白泽远的出招暗擒,世上险少有人能觉。 天下第一神捕出手要一个人,什么时候不是手到擒来,然而这桂林中突然出现的男子,却出了白泽远所料。突袭下的擒攻,白泽远的确放了几分水,收了几分力,可迅猛与突然的速电可不见敛收半分。 可那个男人竟然避开了。 不但察觉到他的突然招擒,甚至折身避开了。 桂花香气,林中游游腻腻,忽然间竟觉身后似有暗风来袭,这扑袭而至的暗风不但卷散游溢的桂花香,甚至还渐渐力袭压至身后。 林中起风,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过这林中的风,却不会这般扑压。扑压而下的重感,叫那人下意识察觉到有人出掌袭至,本能下对于危险的反应,在白泽远的手扣擒锁住他的肩头前,那人竟作反应随即避开。 脚下步子一踩,随后被人盯上的肩头落了沉,待那沉下的肩头避开他人的叩擒后,那人的身子直接折游而过。上身的移折,竟又避开白泽远接下换掉的攻擒,接连避开两招佛手十八粘,再第二招避身闪过后,那人显然已知这出手之人绝非普通发难之人,当即连了两下错,反手带起身侧的孩童就往后头退去。 两招的你走我避,招式虽然不多,却够双方探清对方的身手。 抱了孩子往后连退几步,这林中带着小孩的男人警惕瞧着白泽远,说道:“你是何人?” 郊野桂林,突然现了一名绝顶高手,且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暗下动手,对于这位突袭的神捕大人,那人自然警觉。至于出手欲擒他的白泽远,待瞧了那人的模样以及叫他抱下怀中的孩童,眸色瞬时沉了。 那人模样生得极是普通,普普通通的人穿了一件普普通通浆洗得发白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平凡得毫无特色可言,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若非此时在这处遇上,若非他怀里带了个孩子,只怕落到街上连白泽远也不会过分在意。 人。 是个普通的人。 不过他怀里的孩子,却绝不普通。 金家失踪数日的小少爷,此时此刻就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而这人男子,显然非一般闲人。 有本事从他两眼皮底下带走金小少爷,绝非泛泛之辈,虽只出了两招,却也够白泽远知道跟前这个男人有这个本事。有本事在他的突袭下成功避开两招,且出现在城郊静寥无人的桂花林中,甚至怀里还带着金家失踪多日的小少爷。 要说这人与金小少爷被绑一事无半分干系。 谁信? 两招落空,见人带着孩子退闪后避,虽说白泽远因忧出手太猛误伤不当伤的过路人,手上的招式稍稍敛了几分,不过能在他手下平稳避开,且怀中还带着一个孩童的,此人的本事也是惊人。惊人之人,如今金小少爷就在他的手中,白泽远如何能不起忧。 两袭的落空,人也暂定蹙眉锁蹙,就在双方半退各自为边杵凝对方时,那男子再察身后一席掌风压袭。这突然出手扣袭的白衣男子,身法上已是空灵飘荡,叫人难警难察。这等本事的人,江湖上可不好得,本以为拥有这等惊人本事的人莫名遇上一个已经难作难料,没想着先刻才刚抱着孩子避开这人的扣擒,下刻戾袭而至的掌风竟从身后压下。 与白衣男子的袭扣不同,这从身后攻来的掌明显带了几分邪戾。不似白衣男子的扣擒一切以拿擒为主,手上还收几分,身后袭至的掌风瑟瑟戾压,强而下压的掌力,开山之势掩藏其中。 这样的掌力,倘若真让它拍到身后,莫说伤了,命怕是也得去了一半。 毫无预警,掌风就那样空袭而至,在察觉身后戾掌无声无息落袭后,那男子的面色明显变了一变。忽变的面色,全身肌肉在那瞬绷了紧,紧绷的肌肉,气息也促禀起来,气息骤禀丹田压沉,力劲直接爆提。眼前掌力已是近袭,男子若是再不对防,只怕这一条命当真就得陨在这空袭的一掌上。 这忽袭而至的掌,乃离上殇的断魂掌,掌力之凶,江湖上数一数二。这样的一掌无声无息,前有白泽远窥视,后有掌心戾袭,凭了这个男人是谁,在他人的夹击之下也绝无轻易避一再避二的可能。白泽远先袭,离上殇后随,想要接连避开两人的攻势绝非一件简单的事。若非武功高强之人,想都不敢想,更何况这个男人怀中还抱了一个孩童。 若想平安避开这袭下的杀掌,要嘛弃了怀中的金小少爷,要嘛直接用怀中少爷当了肉盾。不管这个男人如何抉择,只要他想在离上殇手下保己平安,必得伤到怀中的金小少爷。 离上殇出手,凡事都讲究一个快准狠,可不会因了什么而像白泽远那样敛敛收收。眼瞧这下袭的掌风已是愈近愈戾,眼前那个男人在察觉到危险逼进,已是本能想要脱身闪避,叫怀中的金小少爷暴露在离上殇的袭袭杀风下,下一瞬,白泽远竟然见那个男人收了臂上力道,双足注力后背躬起重了马步。 如果他想保己,必得避开闪退,而不管他如何的闪如何的避,他与怀中的金小少爷,只能二选一。是保了自己莫叫这突袭而至的掌风扫伤,还是保了怀中这个与他全无半分血缘,甚至可能就是他本人潜入金家擒来的金家小少爷,叫自己致暴于断魂之下,一掌半废性命。 孰重孰轻,只怕危险临近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心中已有抉择。 身体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在掌心袭压时,男人下意识的反应是保护自己。危在旦夕之时,谁的本能不是保己弃舍他人,这个男人的下意识也是如此。只是身体的本能毕竟只是生物的本能,有些人危险之下会顺着本能先保自己而舍旁人,而有的人,哪怕多年武学下的本能下意识择了对己有利的反应,在最后关头也仍会择了旁人。 下意识的一开始,这个男人打算侧折避闪,挪错侧开身后的掌袭,可在身体做出相应反应时,在瞧见怀中叫自己紧紧抱在怀内的孩童,惊觉自己若是避开,那一掌必得落在怀中孩童身上,而这孩子受了那一掌后绝无活命的可能后,这个男人弃了自保的机会。 不是暴提丹气施功避离,而是收臂将那孩子更紧的抱入怀中。紧紧的锁保,弓起后背将自己的作成肉盾,护住孩童。 断魂掌的凶戾,单从掌风之中就能察觉得出,这个男子明显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白泽远相信单凭那压袭而下的掌力,他定知道这一掌若受,不死也得废了一半的性命。可饶是如此,最后关头他还是择了金家小少爷,以自己的肉身为盾挡,将金小少爷护在身下。 最后的抉择,很多时候能叫人看清一个人的为人,尤其是这种生死攸关之时,更能体现。 身后袭攻,男子做出的反应离上殇没瞧见,不过男子正面所对,凝眸注审的白泽远,却将一切落入眼中。双眸的焦凝,一刻都没移错,就在离上殇那掌即将拍至男子身背时,白泽远突然出声喊道。 “小离。”(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可是贼子 这出嗓而出的“小离”,直接炸传入了离上殇的耳,声涌入耳的制止,在听得白泽远的声止后,离上殇竟然应声掌收。 断魂掌,是至刚至猛至戾的邪掌,这种猛戾刚邪的掌法,正常情况下若是袭出,必得伤人才可撤掌。若不然中途强行撤掌,很大程度掌力不得卸除反而会逆袭到原主人身上。 习学这种只为杀人的掌法,正常情况下都是一些至邪至恶之辈,毕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心狠手辣,才不会因一时的怜悯之心反伤自己。正常之人,凡是习了类似断魂掌这种猛戾的武学,绝无出掌之后再中途撤掌的可能,不过离上殇却是个绝对特例的例外。 百鬼窟当家窟主,武林上数一数二的邪魔妖女,本身武学早已登峰造顶。内力精纯,掌心练熟,收放一念之间随心所欲的百鬼邪女,就算掌力全出,中途改意撤掌回收,也是游刃有余绝无伤己的可能。 全力而出的掌力,哪怕中途觉了不对突然收掌都是游刃有余绝无害伤自己的离上殇,更别提她此次并非真意想要重袭那人,取他性命。 这个男人,瞧着是挺鬼鬼祟祟的,要人相信金小少爷被绑同他无关,离上殇可不信。鬼祟之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所以这出手的攻势必得讲究个快准狠。 快准狠。 若是搁在平时,离上殇的快准狠必定是真真的快准狠,不过眼下的情况明显是个特例。鬼祟贼子虽在跟前,不过这鬼祟的贼子手中可还抱了个不够四五的孩童。 断魂掌至刚恶邪,这样的掌力若是拍到那个男人身上,一个不小心打死打残也就罢了,可若是这个贼子为保自己,千钧一发之际将金小少爷作了肉盾,用挡下这袭攻的戾掌? 杀人。 且还是杀了一个跟自个无冤无仇的毛头小鬼?哪怕是不小心的,离上殇也没这方面的打算。故而这掌看着虽是凶戾,力求要取掌下之人的性命,可说白了,也没多大的袭凶之势。 就算白泽远不开口,离上殇都没打算真将这掌落到那人身上,更何况白泽远开了口。声音一出,离上殇当即忙收掌力,扯掌而收,因为断魂掌的掌收反冲了不少力道,在空中游游翻了个侧后,离上殇稳稳落处站定。站下的妥稳,人已定处笑看,上挑的眉梢眼勾直接朝着那个男人瞧出,在瞧清那个男人竟然为保小鬼将自己的致命处全部暴露在外后,离上殇这儿忍不住吹声哨笑说道。 “呦,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怎的,不信姑奶奶刚才那掌能一巴掌拍死你吗?” 气氛这样的尴尬,倒也只有她这样的性在这等情况下还能说出笑趣的话来。趣起的调笑一声,虽然跟现在的情况很是不符,不过也因了离上殇这笑调之语,那人终于动了。 没有预期而下肋骨震肺的疼,而是压掌突撤,就在男子想不明白这如山而下的掌力为何突然不见时,竟是听得有个娇俏姑娘笑语打趣。打趣的话,话中并无恶意,也是因了这笑起的话语,那个男人慢慢抬起头,朝着离上殇与白泽远看去。 人虽抬头看向他们,不过怀中仍旧护着金家小少爷,直到确定他们二人不会再动杀攻,这个男人才出声说道:“两位究竟是谁,朗朗乾坤之下对在下与区区一个幼童暗下杀机,岂是英雄所为?” 这个男人看着虽是平平无奇,不过凭了他刚才展露的身手,离上殇还在想这样一个人,当不是一个脑子不灵光之人。没想着人生得平平无奇也就罢了,这脑子看看样子也不是非常灵光。见着这无奇之人竟然觉着他两出现在这为的是劫杀他与他怀中的金家小少爷,离上殇那处忍不得“噗”着一声笑了,直接乐出的笑,离上殇摇着头说道。 “我们为何要杀你同你怀里的小毛孩,我说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仍是护着金家小少爷,提警看着他两,男子说道:“误会?在下误会什么?姑娘与这位少侠方才出手莫非不是招招袭杀?” 点了头,离上殇道:“我两方才出手的确招招袭杀,不过我们刚刚袭的可是你,可不是你怀里的熊孩子。” 这话一出,男人那处明显露了几分不解的奇,看着离上殇的眼中当即现了奇迷,那人说道:“非冲了在下怀中这个孩子,莫非两位刚才出手,要杀的是在下?这?敢问两位尊姓大名,在下可是何处开罪过两位,倘若在下当真何处得罪过两位英雄,在下在此先向少侠姑娘陪个不是。” 刚刚还一副气硬模样,这会子听了他两出掌的目标非怀中孩子而是他。男人那处直接迷了。奇迷的不解,一时想不明白离上殇话里的意,因实在理不明他二人是谁,自个何时开罪了他两,以至于他两竟出手招招力求他的性命,男子那处除了心露不解时,态度上也是诚恳,希望离上殇可以不吝解惑。 前刻差点叫她要了性命,不怒也就算了,竟在闻得自己要取的乃是他的性命而非金家小少爷时直接改了态度,先向他两赔罪,金家小少爷现如今边上的这个男人。 显然有点傻。 男人赔罪的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已是迷了这人可是真的傻的。秀眉直接蹙了蹙,上下游了一番看审,在上下来回左右移了片许后,离上殇开口说道:“何处开罪过我两,我说你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两冲你出手为了何事,你真不知?” 面上迷色不见消,男人道:“在下当真不知,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离上殇“呵”声笑道:“你不知?好,既然你不知,那我便好好赐教赐教。你这贼子我倒问你,贼心贼动劫了别人家的孩子,写信勒索他人,是何用意。像你这等贼思贼念之人,我两出手要你性命,可是合乎情理替天行道除恶扬善?” 绑劫他人的孩童,写信勒索他人,离上殇这话叫男子惊了愣。一开始还没回神明白,直接处愣那处,待明了离上殇这话后,男子那处说道:“劫绑孩童,勒索他人,姑娘你这话何意?” 冷讽应了一声,离上殇道:“我这话何意,呦,没想到你这人还挺风趣的,既然你这人这么风趣,那我也就跟你好好的风趣一番。你不晓得我那话何意,那我到问问,你那怀里的小娃娃,可是你家的娃娃。” 看着护在怀中的小孩童,男子说道:“这孩子并非在下的孩子,不过……” 才刚说了两句,离上殇那处直接冷了哼,接道:“这奶娃子当然不是你家的孩子,因为那娃是别人从我两眼皮底下劫走的。从我两眼皮底下劫走这孩子,说,你这贼厮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何人指使你,叫你来绑架这个孩子。” 要论伶牙俐齿,这平凡无奇的人显然不是离上殇的对手,不过开口说上几个字就叫离上殇的截了,且这截出的话字字都是直指男子乃绑劫金小少爷的贼凶。离上殇嘴上好讨巧,且擅长摆弄是非,这个男人给人第一眼又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主,叫离上殇拍定他乃劫绑儿童的凶犯,他那处自然也是急辩。 急着想要开口,男子才刚说了一句“这孩子当真不是在下绑的”,这话才刚出声都还没彻底解释明白,离上殇那处再度开口截话说道:“不是你绑的?你说谎前多少能不能打个草稿,这孩子不是你劫走的?倘若这孩子不是你劫走的,平白无故的这娃子为何在你身边?这孩子已叫人劫走数日,整个冉州城我两都快倒着翻过来的,愣是没找到这孩子的踪迹。好不容易得了点线索,查到这孩子就在这冉州外的桂花林离,紧赶慢赶赶过来撞上你带着这娃子在桂花林里荡着,这孩子要不是一开始就是你劫走的,平白无故的怎会出现在你的边上,还是跟着你出现在这桂花林中?这桂花林我两这一路赶过来可是留意过的,别说踏冬赏花的人了,就连个上山砍柴火补贴家计的樵夫都没有。平白的,你怎在这儿?倘若你不是挟绑孩子的人,为何这处偏生就你一个,无端端的别人都不来,怎的就你一个人来?你可别跟我说因为偶来冉州偶得有人提及冉州郊外的桂花林别具特地,因为心里头对这冉州外的桂花林动了意,所以特地前来赏花,谁知赶巧的瞧见孩子叫人给绑了,你就路见不平将这孩子抢了回来,结果凑巧遇上我两,最后叫我两当了挟持孩童的恶人,一切都是误会。” 一张朱唇,开开合合,唇里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如炮竹般道涌而出。 男人那处的解释还没彻底开章,离上殇这处已是洋洋洒洒连道了一连串的可能。这出口的可能,乃是她心中最不信也最不屑的可能,毕竟这样的可能。 凑巧得太假了,偏着听了离上殇这洋洋洒洒的连串讽嘲后,那个男人竟是默了。 沉默不语,因不知如何回应,所以男人只能沉默不语。 只是沉默虽能应对如今情形,却不能解决眼下情况,默了片许,也纠了片许,在一片默沉不语后,这个男人开口说道。 “这位姑娘,这位少侠,若是在下说在下真是偶来此处,正好瞧见这位小公子身陷危难,出手搭救,现会子正打算将这位小公子送回家中,二人可信?”(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误会解除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不就是离上殇所讽的戏码? 洋洋洒洒的那一番话,因为不屑,所以洋洋洒洒,没想到这男人竟说她方才那不屑的一番洋洋洒洒,正是他为何携带金家小少爷的原因。 这份原因,这番正是如此,离上殇那处还真不好说服自个相信。 因着男子最后的道言,离上殇那处直接顿了愣,愣下的不语,连着眸眼也都因嫌饧了眯。上下一番视游后,离上殇“呵”了一声而后说道:“真这样吗?那敢情真的好巧哦。” 巧。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那么巧的事? 离上殇的这一番巧,绝非面上的巧,而这平平无奇的男人看着虽不是个聪明锐敏的主,不过脑子显然也是正常的。离上殇这意讽笑嘲的话,他显然也听出里头的意。讽讽的嘲,话里头满是不屑与不信,也是这不屑不信的讽嘲,那上一刻还致着歉的男人,下刻竟然警觉了。 警下的觉起,手上将金家小少爷护得更紧,紧紧护入怀中就好似他们的出现会对金小少爷不利似的。慎谨探凝,那双眼睛来回巡看二人,两番的游视探后,那个男的出声说道:“二位方才说这位小公子乃是有人从二人眼下劫走的,敢问少侠姑娘与这位小公子是何关系!二位究竟是这小公子的何人。” 离上殇开口说有人从他两眼皮底下将金家小公子劫走,且质疑他乃劫持金小公子的劫匪,这人便什么都不问直接开口致歉解释。急急的解释,以至于离上殇心里头都有些疑了,这个男人该不会真是蠢笨之人?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疑了他两的身份和动机,与这金家的小公子是否当真认识就匆匆的致歉赔罪。 没有寻常人当有的警觉和疑心,这样的人除非是个傻子,否则就是个猾狡之人。一开始离上殇心中可是恶意忖思的,思着这人可能是个傻的,如今见着他后知后觉疑心他二人的身份,倒也浅浅舒了口气。 虽然脑子不好使,好在最后还晓得先疑他两身份。 小小一声的叹,人正要开口回上几句顺便证明自家身份,谁知这口还没开,白泽远那处显然听不得她在这处白做无用功。不等她开口,已是边处许久看了一阵的白泽远半饧眯眼,出声说道。 “金小公子,白某付你家爹爹所托,来接你回家了。” 这话才刚落下,那叫男子抱入怀中一直将头埋在男子怀内至始至终不敢抬头的金小公子,在闻得白泽远这话后终于有了动静。先是身子稍稍震了一下,随后像是纠恐般扭了几下,最后许是心里头对家升起的归盼压下心中恐惊,金家小公子缓慢动了身子扭抬起头。 抬起头,朝着白泽远所处方向看去,在瞧清那开口道说父亲请他来接自己回家的乃是这段时日一直住在家中的白泽远后,金家小公子那处直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哇”大哭,两只胖乎乎藕状的小手直接朝白泽远那处伸去,一面用尽全力朝着白泽远那处伸着手,一面剧烈扭动身子要摆脱男子的保揽。小小的人儿,毫无征兆剧烈扭动起来,因这金家的小公子扭得全无征兆,以至于男子那处险着揽抱不住叫他给摔了。 怎都料想不到小小的幼童力道竟会如此之大,差点没能抱住的男子叫这金家的小公子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忙着安抚,怎奈这人不止模样长得一般,这哄小孩的本事也是一般,这金家的小公子压根不理他,哇哇的哭声愈发可怜起来。不只是哭着扭着挣扎着,还不停朝着白泽远所处方向伸着手,嘴上不住喊着“白叔叔”。 小人儿挣扎着要找白泽远,谁是这金家小少爷的亲熟之人一看便知。 小孩子若是闹起来,破坏力堪称吓人,饶是本事再高强的侠者,遇上这四五不懂事的毛头小孩,只怕也是没招的。 一面抱着金小少爷,不停的安抚,眼瞧这孩童压根不卖自己的账,这个男人已是急得满头大汗,而那边处瞧热闹的没心没肺的,在见着这个男人叫区区一个孩童折腾得冷汗直冒后,竟是没心肺“噗”着一声狂笑而出。 原本气氛尴诡的桂花林,因这突然暴袭而出的笑,解了尴尬。 小小孩童已是伸长了手喊那白衣少侠作叔叔,且一个劲的要到白泽远身侧,这突然出招要他性命的一男一女身份为何,男子当是已清。 安抚了金家小少爷,将这闹哭的小公子送还白泽远二人,见着白泽远用了几句话便将这哭嚎的小公子哄妥,那个男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大难终过的样子。 明明本事不错,看着也是个有几分真本事的,没想着孩童一哭闹竟叫小鬼弄得手忙脚乱全无回手余地。可没想到这人竟也有这逗趣的一面,乃至于哄堂狂笑之后的离上殇就算狂笑之声克了制,这脸上的坏色也是不见消的。 一直挂着坏,瞧着男子长舒一口气的放松,在见他竟然长长吐了口一起后,离上殇直接乐着说道:“你这人,瞧着不像个好人,没想到胆子这么小,孩子一哭就慌得手脚没个正六神无主了。噗哈哈,现在一想起你刚刚那样,我就想笑。” 看着一个大老爷们急得手脚不知放在何处,一副六神归不得主的慌张样,要说是挺逗趣的。人家那当口可是真的焦了急,反观这个姑娘,竟将方才之事作了趣味瞧。听着离上殇的道,许也觉着自个方才那样的确失了态,男子这处也是臊了,竟然垂了头不再言道。 男人。 要说都是要脸面的,离上殇这般肆无忌惮就着方才的事调笑男人,便是男人的脾气再好,指不定一会儿也得恼了。既然事情说破了,知晓双方都非行绑金家小少爷的恶人,那么也就没必要跟仇人似的彼此惕警。 看着离上殇笑得这般肆无忌惮,白泽远那儿也瞧不下眼,干咳一声随后剜了一眼,眼剜之下示意她多少收敛一些,莫要将事情做得太过了,白泽远这处才看着男子,说道:“金家小少爷,承蒙少侠搭救,白某在此替小公子一家谢过少侠。” 金家小公子,乃是金泽峰唯一的儿子,金家老太的命根子,若是这个命根子一日不回金家,便是金泽峰真的找到那物,显然那样东西他也绝不会交给白泽远,而是直接用来交换自己的儿子。 小少爷,是金家的命,只要小少爷不能安好回到金家,金泽峰对于白泽远的信赖就会大打折扣甚至直接改了相信转为怀疑。金泽峰是唯一一个可能找到那物的人,对于他的信赖,白泽远绝不能失去。所以这个男人将金家小公子救回,某种意义上于白泽远也是相了帮的。 致谢。 白泽远这番致谢男子担得起,只是面对着白泽远的谢,这个男人倒是忙回应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少侠不必这么客气。对了少侠,不知这小公子因了何事,怎会叫人给劫绑了?” 白泽远道:“此乃小公子家中私事,白某身为外人,不便多说。” 男子道:“既然是小公子家里的私事,那在下就不多问了。” 白泽远道:“少侠能谅解,白某再次谢过。对了,不知少侠尊姓大名,为何会在这冉州桂林之中?” 一路过来这桂林里头可是连个活人的气息都捕不到,没人来此,定是因为这冉州城郊外的桂花林不是一处随随便便能来此的地。也正是因了如此,男子的出现才叫白泽远多了心。 多心的询,纯粹因他对这个男人还有几分怀疑,哪知男子竟没察觉到白泽远话中的怀疑,反而笑着回道:“在下姓尤,单名溪之,至于为何会在这桂林之中,正如姑娘方才所说,到了这冉州路上听到有人提起冉州城外的桂花林,说这儿的桂花林与众不同,跟寻常的桂花不一样,在下心里头对这处的桂花林动了几分奇心,故而便想着难得来了一次,总得看看,所以便离了冉州至了城郊,到了这儿。”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看就这样走了吧,也是听了尤溪之这话,离上殇那处忍不得笑着说道:“果然又是那句来了都来了。” 又是无缘无故的一句应,叫尤溪之理不明里头的话意,离上殇说的话,十个人里头九个不晓得她在说什么。可不想因离上殇的闹性平白浪费时间,白泽远那处再度咳了一声,说道:“看来尤少侠也是性情中人啊。” 忙着抬手复了揖,尤溪之道:“白少侠谬赞了,对了,不知少侠与姑娘是?” 才刚聊了几句,他姓甚名谁为何会在这处已叫白泽远探个清清透透,反观白泽远与离上殇的身份,却是一概不知。身份都叫人摸清了,这才回过神发现对于对方的身份,自个一事不知,尤溪之那处当即问了,而白泽远也是如实回道。 “白泽远,那姑娘,她姓离。” 离上殇姓离,对于非经常走江湖的,或者与百鬼窟没有什么天的的仇的,于这个离姓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不过白泽远这三个字,却另当别论。 白泽远。 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 天下人谁人不知? 便是京都附近三岁的孩童,也都晓得白泽远是谁。 故而当白泽远自报家门后,尤溪之那处已是惊了震。怎都想不到方才与自己交手之人乃是六扇府的白泽远,在明了白泽远的身份,愣了片许好不得回过神后,尤溪之那处急忙惊抱了拳说道。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结识天下第一神捕白大人,实乃在下三生之幸,白大人威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还望白大人受在下这一拜。”(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姑子庵所 这一拜,乃是江湖人对白泽远威名与侠名的一拜,这样的事打从得了这个身子成了这幅身子现任的主人,白泽远见多了。礼貌客气回了一礼,算是敬了对方的尊,回礼之后白泽远说道。 “尤少侠过赞了,对了尤少侠,白某可否问上一句,尤少侠在何处寻得这位小少爷的。” 自打金家小少爷叫人挟持绑走后,都收了那封书函起至今已过数日,白泽远一直没查到金小少爷的消息。若非今日水仙仙偶进他所住得客房,且闻到书函之上带携的隐隐桂花香,只怕白泽远与离上殇还在迷团中走游,寻不到金小少爷的消息。 金小少爷叫人绑挟到冉州郊外的桂花林,得此消息纯粹偶然。而那些人既然能将消息隐得密不透风,叫他们的人查都查不到,想来也是有本事的。 有本事之人,却叫尤溪之从他们手下带走金家小少爷,对于尤溪之在何处救得金小少爷,白泽远自然上心。 问出的话,不算审,只是再正常不过的问,也是得闻白泽远的询,尤溪之说道:“在下是在距离这处月还有二里的尼姑庵中发现这位小公子的。” 尼姑庵。 虽然知道这冉州城外桂花林中有处尼姑庵,不过离上殇可没料到这金家的小少爷竟是尤溪之在尼姑庵中发现的。在得知尤溪之竟进过尼姑庵,且在姑子庵中救得金小少爷,那刻心里头转了歪的离上殇一个没能忍住,直接“噗”着一声笑了出来。 “噗嗤”的笑,明显就没揣好,这没法克忍的笑声“噗”乐后,离上殇直接瞅着尤溪之连声咋舌说道:“这小公子竟是尤少侠在姑子庵里救出的?姑子庵啊,敢问少侠上姑子庵附近晃悠作甚?” 尼姑庵,顾名思义这里头住得当然都是些出了家的尼姑,这出家尼姑呆的地方可非男子当去之处。故而离上殇这番笑语,绝没好意,一开始见着离上殇乐了笑,尤溪之还没明了她无缘无故怎又乐了趣,见着她笑着询,随后回了味,很快明了离上殇这笑询究竟暗指何意的尤溪之忙是解释说道。 “姑娘,你会错意了,在下上尼姑庵并非心怀不轨。” 越是解释,越是叫人忍不住想要多思,当即那啧出的声音更响了,一面摇着头,离上殇一面说道:“并非心怀不轨,那就是居心不良咯,还真看不出少侠一脸老实,这骨子里头也不是老实的主啊。” 尤溪之,面上瞧着是个老实人,而聊了些许也瞧得出他骨子里也算是个老实的主。 老实之人,虽是可交之人,不过这样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可用来逗趣的。眼瞧离上殇这话越说越是没个正经,而尤溪之那处显然急闷不知如何开解,可不希望这位偶遇少侠因好友的逗趣最后闷得不愿开口,白泽远那处插嘴说道。 “尼姑庵,这桂林中的尼姑庵白某倒也听人提过,尤少侠说金小公子乃是少侠从姑子庵中救出的,不知里头又藏了怎样的因果。” 白泽远的询,对于尤溪之来说可是解围的话,当即不再应答离上殇的逗趣,且唯恐这位娇滴滴的姑娘再度用这姑子庵的事打趣自己,尤溪之急忙说道:“事情先因在下已和白大人说过,因途径冉州,听说了这处的桂花林,在下便独自一人来此想看看这别具一格的桂花林究竟有何别特之处。因漫无目的,也不赶时间,所以在下就随性在桂花林里走赏,后来愈发深入林中,巧着路经这桂林身处的姑子庵。” 话至这处顿了一下,稍稍顿了停后尤溪之继续说道:“这姑子庵并非男子当入之处,这个理在下是知的,也是深知这里头的避讳,所以一开始见着姑子庵时在下并无入内探瞧得意思,而是转了身就打算离开那处,谁知……” 话才刚刚说道这处,边上听得上了趣的离上殇急忙开口接道:“谁知怎么了?” 尤溪之道:“谁知就在在下准备转身离开时,却瞧见两名黑衣男子携同而至进了姑子庵。” 离上殇道:“黑衣男子?” 点了头,尤溪之道:“这姑子庵当是个清修之处,平白无故的怎会进了两个黑衣装扮的男子,且这两个男子瞧着都是练过家子的。因这两人携同而至进了这姑子庵,在下心里头对着姑子庵也起了奇,故而便随了这二人,也潜入这尼姑庵中。谁曾想等在下进了这姑子庵内,竟发现这姑子庵面上瞧着清净,事实上暗行了拐诱孩童的恶事,在下虽没本事,不过也看不惯这绑挟孩童的事,便出手救下这位小公子,将其带离那姑子庵中。” 其中详细之事,二人听得尤溪之详细而来,当时暗潜入了尼姑庵,尤溪之便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姑子匆匆迎了出来。因他是秘潜入内,担心离得太近反倒叫那些人察觉,故而在瞧见那上了年纪的姑子匆匆迎出时,尤溪之仅是隐于暗处,试探窥听。离得远,话听得不甚真切,不过隐隐还是听到三人聊谈时提及孩童如何。 孩童之提,叫人不免心起疑虑,也正是因这姑子与黑衣人提了孩童情况,心起怪奇的尤溪之没有立即离开此处,而是继续潜伏暗处,随着黑衣人与姑子往庵内走去。 尾随这三人进了庵观内院,也亏得他心里头对这几人的行经镀起疑思,才会发现叫这些人绑在此处已达数日的金家小公子。 小小孩童,不过四五,正是家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年纪,谁知这金家小公子小小年纪却平遭这等磨难。黑衣之人将其擒来为的是逼迫金泽峰尽快将金善银当初所藏之物交出,对于黑衣人来说,金家小公子就是一个用来胁逼的筹码。 筹码,自然无需对其上心用心,擒得金家小公子后黑衣人便将这金家小公子带到桂林深处的姑子庵,将这小公子交予庵里头的姑子们看守。姑子,食素礼佛之人,按理来说心肠都是善的,只可惜这桂林深处的姑子庵却是一处披着修行外衣的邪淫之辈,能与挟绑孩童的黑衣之人有所牵连的姑子,私底下能是什么善性的主,所以这金家小公子被黑衣人带入姑子庵中,这被绑的几日过得是个怎样的日子,怕是想也想得出的。 本是家中心头肉,父母疼着祖母宠着,捧着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现如今却落到个非打即骂的境地,金家小公子哪能受得了这等委屈。对于姑子以及黑衣人的恐惧,在他瞧见姑子并着两个黑衣人进了关押自个的柴房后,哭声直接嚎泣而出。 小孩不懂事,怕了就只会哭,在见着这烦人的孩子竟又嚎啕大哭,做惯了打人骂人之事的姑子自然上前让他闭嘴。 小小孩童,哪个不是父亲心中精贵的宝贝,暗中瞧着这小娃娃竟遭姑子骂打,藏身暗处的尤溪之是瞧不下了。原只是心里头觉奇,故而才藏身暗处瞧瞧,待瞧见这佛心恶性的姑子竟然凌虐一个不过四五的孩童,尤溪之已是按耐不住,直接出手救了孩童。 金家小公子,要说也是尤溪之无意之下救出的。 救人之事,说得倒也详解,听了尤溪之详诉的救人之事后,白泽远说道:“原来尤少侠是这样救了金小公子的,倒是叫人惊心了。当时若非尤少侠途经那处姑子庵,且正巧看到携同而至进了庵中的黑衣人,并且心起怪敏尾随入内,只怕这金小公子的性命,就堪忧了。” 虽说七日之约还未到,不过谁也不能保证这再入姑子庵的黑衣之人此次来此所为究竟何事?因为心里头担心金小公子所以特地上姑子庵瞧瞧?白泽远可不觉着这擒人的黑衣人能有这等好心,所以这携同而至入的的黑衣人此次来此必无好事,只怕他们的到来不但对金小公子没有好处,反而还是他入黄泉的催命符。 七日之约,信函之上虽然写了七日之后倘若金家再不交出那物,他们便会将金小公子的尸体送上,却没说他们若能及时交出那物,便叫金小公子完璧归赵。一封胁邀的书函,写得本就不明不真,加之这都过了五日,金家那处仍旧连个消息都没有。 事到如今,他们要的东西金家仍没找到,对于金泽峰的办事效率,就算这底下负责绑人的黑衣人心中不急,上头授意此行的人心里头也该急了。金家办事效率太差,为了赶催他们用心找,尽快的找,有些时候有些非常的手段还是得用的。 黑衣人此行会不会立即要了金小公子的性命,谁也不知道,不过白泽远相信就算不取金小公子的性命,他们也必会从小公子身上拿走些能用来催促金家快些办事的东西。 邪行之人,行事绝无人性可言,所以尤溪之的偶然出现不止救了金小公子,同时也救了他的余生。 金小公子与白泽远虽无亲缘上的关系,不过他既是此事当事人之子,且是在自个的眼皮底下叫人挟持。对于这偶然之下救了人质之子的尤姓少侠,身为刑捕人员的白泽远自得表以感谢。 谢语,这是必须说的,毕竟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言谢意谢过后,白泽远方才将话题引到他所关注的事上。(未完待续) 第一九O章 尼姑丧命 尤溪之如何救下金小公子,这事白泽远得弄清,同样的挟绑金小公子的那两个黑衣人,以及容许黑衣人寄绑小公子让其匿藏庵中的尼姑庵,白泽远同样也得弄清。 待尤溪之详细解述救下金小公子的经过,白泽远也趁机将话题引到尼姑庵上,询问有关尼姑庵的详细,且请尤溪之带路领他二人前去尼姑庵中调访。 白泽远是六扇府的京官,而这小孩童明显是叫尼姑庵中的姑子囚绑起来,一起一看就跟刑案有关的事,白泽远的请求尤溪之当然配合。长声一啸,唤来问天问地,将金小公子交予问天要他务必完好将金小公子送回其金家后,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携了问地随在尤溪之身后前往尼姑庵。 尼姑庵中,两名黑衣人同携而至,姑子面善心歹令人恨思,因这些人显然就非善性之人,所以在领带着白泽远两人前往尼姑庵时,尤溪之已提前告知那姑子庵中的黑衣人已是命毙他的剑下。 两里路程,对于施开轻功的他们来说并不远,也就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至桂林深处尼姑庵中。 推开虚掩的庵门,才刚入了内便隐隐嗅到一丝腥血的味道。嗅着这伴在桂花香腻中的血腥,离上殇笑着说道:“这香得桂花味都盖不了庵中的腥味,我说尤少侠,你究竟杀了这庵中多少人啊。” 腥腥血的味道,本就存在感十足,加之习武之人嗅觉较于常人来说更是敏锐,这匿藏于桂林花香中的腥味自是更加难掩。 桂花味甜,可就是这样腻甜的香味仍是掩不得腥血的熏味,离上殇会这般开着玩笑问,也不是没有理的。而她这话才刚问落,尤溪之那处立即答着说道。 “离姑娘,在下一开始并无杀人之心,只是瞧不惯这些人欺辱一个孩童,想着将那孩子救出带去还予他的父母便是。谁知那两名黑衣人竟是百般阻拦,不许在下将这孩子救出,拼尽全力也要拦下在下与那孩子,在下也是无法,又不能弃了那个孩子让他继续留在姑子庵中遭人欺凌,不得已只能动了手,送了那两人性命。” 区区一个孩童,那两个黑衣人却瞧得极重,根本不许他将孩子带走,更是拼劲全力要截下他与孩子。这样两个戾行恶性之人,尤溪之哪能再叫孩子落入他两之手。原本并无杀人之人,却因这两个黑衣人的举,不得已只能出剑要了他两性命。 百般不许他人救走金小公子,那两个黑衣人为何如此拼命,白泽远与离上殇自是知的。尼姑庵中黑衣人的性命已是落了交代,路上尤溪之就已经供了,不过就这桂花香下的腥,离上殇总觉着这可不是一两个人的血就能熏起的腥臭。 尤溪之的话换得离上殇一声长长的口哨,哨声落下人也快迈步伐上了庵中正殿,谁知这前一刻才刚跨迈进了庵殿,下一秒离上殇直接转过身蹦了出来。人刚进还没呆上一两秒就匆匆蹦出,对于这先一步冲入庵殿的好友,慢了她数步的白泽远开口问道:“作甚呢?” 询问的话才刚落下,离上殇那处已是怪着一张脸看着尤溪之,说道:“尤少侠,你当真就手刃了两人。” 伸出一只手,竖起两个手指头比了个“二”字。见着离上殇问了这话,尤溪之道:“在下不得已之下的确伤了那两名黑衣人的性命,姑娘不信在下?” 离上殇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的眼睛好像不大愿意信你,尤少侠说只要了两个人的性命,那我请问了,这庵殿里头多出的那些,又是什么?” 离上殇不喜欢死人,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就算如今一直在江湖上闯着,且位居天下至邪妖女的宝座,她也仍旧不喜欢看到死人。路上尤溪之说庵殿里头躺着两具尸体,她这心里头虽是抵触的,不过细思一想也就两具,大不了眼睛一闭一睁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谁晓得好不容易开导自个两具尸体不可怕的她,跨进庵殿瞧见的会是横七竖八的混躺。 血流成河,尸行遍野,这庵殿正中可不止单单的两具尸体,而是整整十几具。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庵殿正中,鲜血盖过桂花林中的腻香。 一两具,离上殇或许还能咬咬牙跨进去,不过十几具的横七竖八。 她还是算了。 于这庵殿内的尸体成群,她是打心底的犯怵,反之听了离上殇那话加快步伐跨进殿中的白泽远和尤溪之,在瞧见殿内横躺的尸体后,两个人的眉心直接蹙了。 深深锁上的眉,这是因满殿尸体的不忍,至于尤溪之,在瞧到这满殿惨死的姑子,也是怵了愣。顿在那处,半晌没回得神,待视线一扫游过殿中横躺的尸体后,尤溪之诧语说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是真的想知道怎么会这样。 明明离开的时候这庵殿里头就只有无奈之下叫他害了性命的两个黑衣人,至于这尼姑庵中的姑子,早在他同黑衣人动手时就已四下逃窜离了此处。怎的他带了金小少爷离开这处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这些姑子竟都回了,且全命丧尼姑庵中。 于这满殿的尸体,离上殇询他怎么回事,而尤溪之自个还想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诧了惊,人思不明里头的事,在离上殇的询从殿堂外头传入后,尤溪之回道:“这……在下也不知啊,在下离开时这姑子庵中就只剩下那两名黑衣人,至于庵中的姑子,早在在下与那两人动手时就已四下散了。当时庵中当无姑子留存才是,在下也不知这些姑子什么时候回的,又为何惨死庵观之中。” 庵观有人交手命杀,这样的地已是不详之地,谁搁在这样的事不是保命为先赶紧先离。就算这些姑子除了此处再无其他落脚之地,不得已只能全部归了庵观,也不当仅过一二个时辰就回了,总得在外面避避风头,等上一二日再归才是。 人之本性,保命为紧,按理来说庵观之中发生命杀之事,短时一二日当不会有人匆匆急回才对。毕竟谁也不知这仅过的几个时辰,庵观里的事是否已经结了,倘若回得太早会不会巧着撞上枪口,平白丢了自个性命。 人之常理,当是如此才对,然而这常理之下姑子的尸首遍横庵中,不得不叫人思中多迷。庵观中的姑子为何都命丧观中,尤溪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着这位尤姓少侠也是一脸迷而不解,白泽远那处也不再多语旁询。没有出声问他,而是戾眸扫了一眼庵观,待粗粗一眼的审视落后,白泽远跨步进了殿中。 正殿之内姑子尸首共有一十四具,横七竖八毙于殿内,从这些姑子脸上的恐惊上不难看出死前这一十四人都曾慌命夺逃。因为知道自己的性命已在旁人的刀尖上挂着,不得已只能慌命夺逃。 因尤溪之与黑衣人交手,情急之下纷纷离了此处的姑子,为何短短几个时辰重归庵观。她们之所以主动重回庵观,必是因为有人要她们马上回来。而那要她们立马归回庵观的人,显然是不想她们继续活存人世,打算一举全部灭之。 金小公子为何被囚姑子庵中,又是何人将金小公子囚于姑子庵中,这庵观内的姑子就算不是全知,必也知晓些许。而金小公子被囚一事既已曝光,那些人显然很信白泽远的本事,相信只要金小公子叫人送回金家,他定会第一时间找到桂林深处的姑子庵。 桂花林深处的尼姑庵,一旦叫白泽远寻到此处,他定能从姑子口中探出有用的讯息。而这些讯息一旦落入白泽远耳中,于这天下第一神捕,谁知又能从里头得出哪些可用的事,查破哪些主人家不希望他知道的事。 白泽远,对于事行之人背后的主子来说,绝对是个麻烦又不好除的存在。既然是个不是你想除便可除的人,那么就只能在他寻事的路上多设阻碍,断不能叫他从蛛丝马迹中猜破那些不可猜的事。 背后指使这一切的那个人,身份绝不可叫人知晓,也正是因为此人身份不可曝之,所以这尼姑庵中的姑子,哪怕对于背后主人家的身份一点不知,也不能留了她们的性命在人世间苟存。 防范于未然,才是那些人惯行的招式,故而这些与之多少有些牵连的姑子惨死庵观之中,要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一十四具尸体,未叫白泽远过分诧惊,粗扫一环随即入内细查,将这一十四具尸体详细验审一番后,白泽远开口问道。 “尤少侠,不知那两名黑衣人的尸体现在何处?” 庵观正殿中横躺的一十四具尸体,一概全是姑子,并无尤溪之提过的黑衣人。因尤溪之说过这庵观当中劫拦他的乃是两名黑衣人,且这两名黑衣人全都毙命于他的剑下,故而这一眼细瞧过去只发现姑子惨尸却未见到黑衣装扮的人,白泽远心中当是起了询。 黑衣之人的身份,才是此事的关键之所,也是白泽远这话问落,尤溪之这才意识到庵观殿中缺了什么。 当时交手,他犹记着是在这庵观的正殿中取了二人性命,如今竟是只见姑子却无黑衣之徒,尤溪之也是迷了。 因为未见黑衣之人的尸首,尤溪之那处直接蹙锁了眉,半许之后方是说道:“怪了,在下明明记着那两人的尸首,也在殿中才是。”(未完待续) 第一九一章 庵中发现 虽然他是不得已之下才害了那两人的性命,不过生生两条性命陨在自己手中,尤溪之哪会不记着自个在何处结果二人。 庵观正殿。 他便是在这殿中害了那二人性命,如今殿内却只横躺着姑子尸首而不见黑衣人的遗骸,谁心中不会犯奇。尤溪之言道人当时就是死在这处,不过为防尤溪之杀人后那两个黑衣人死得不够透彻还能留下一口气移到旁处,白泽远当即命了问地四下彻寻。 姑子庵中,每一处地都认真寻了查,却无任何黑衣人的行踪。莫说行踪遗骸遗全无,就连重伤之下当有的血痕也寻不到,那些尤溪之口中叫他除于姑子庵中的黑衣人,就似凭空消失一般。 那两人的尸体平白无故没了踪迹,且在庵子附近也没寻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和踪迹,既然两人凭空消失,白泽远也就不再费思去寻。 金家小公子已是平安救回,且那些黑衣人既能死后凭空消了踪迹,必是有人不希望他从尸体身上得到什么不该得的。有人刻意销毁尸体,不想让他寻得线索,那么他也就不去费心,在确得四周寻无黑衣人的尸体后,白泽远便与其他几人回了金家。 金小公子能平安回了金家,归根最该谢的当是尤溪之,一番恩谢,千恩万感,在受了金泽峰与金家老夫人的千恩万谢后,白泽远与离上殇这才回了客屋。而在他两回了客屋前,问地已是先一步在屋中等候他们。 桂花林身处的姑子庵,白泽远叫问地细细查了一遍,虽说在姑子庵的周遭他没发现两名黑衣人的尸体,却意外的得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得了线索,第一时间便至了客房候等,直到白泽远与离上殇回了屋后,问地垂下眸。垂侯那处,是在等待窟主的询问,进了屋径径至了桌边,裙上一撩没个姿态落了座后,离上殇开口说道。 “怎的了?巴巴在这处等我们,莫不是姑子庵里有发现?” 窟主此话落下,问地应声回道:“回窟主的话,那姑子庵内,属下确有发现。” 询他可有发现,纯是嘴上顺口的问,没想着问地竟是真有线索,当下离上殇也是来了兴了。身子一个转挪,由一开始的侧对转上面对,瞧着问地,离上殇说道:“发现,怎样的发现?” 问地道:“属下在庵中正殿内,发现了这样东西。”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块包得方正的绢包,上前将那物递予离上殇,接过那物随后招呼白泽远凑近些,离上殇将问地递来的绢包打开。 由绢布细细包裹的东西乃是一粒半圆漆黑之物,那东西不算太大,摸约着也就半颗牙齿大小。奇怪的半圆之物边缘不甚均滑,看样子像是叫人曾经嗑咬过。 打开绢布将这物拖到眼前细细审看,因一时看不清这物究竟为何,离上殇伸手就准备将这物捏起,随后凑到跟前细瞧端看,谁知这手才刚刚伸了上去,就见问地急忙制道:“窟主,这物不可动。” 叫问地这一嗓子喊了,离上殇直接吓了个哆嗦,手上自然也就没捏了那物把玩,而是抬起头圆瞪了眼,说道:“囔啥呢,这么大声想吓死谁啊,话说为哈不能碰这玩意儿?” 她虽邪高位重,不过也是受不得惊的,这忽的一嗓子下去饶是邪魔歪道这心里的小心肝也得叫人吓出一个哆嗦。眼的瞪,那是对问地这忽的一吓的不满,不过不满表达之后离上殇当然也得疑询为何这物碰不得。 瞧着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东西,对其离上殇甚是上心,也是这疑道落问地说道:“窟主,这物有毒。” 一句有毒,叫离上殇愈起愈动准备二次伸出的手抽了回来,一只手收回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将绢布递交给白泽远,直到好友将这包有剧毒之物的娟布接过后,离上殇这才再度探了头,量打着说道:“这物有毒?” 问地道:“且是剧毒。” 抬头看着问地,离上殇道:“剧毒,你怎知这物剧毒?” 问地道:“因为这物属下曾经见过,不止属下见过,窟主与白大人也曾见过。” 这玩意儿他们竟然都曾见过?问地这话可叫离上殇起趣了。原本因此物有毒心中嫌弃的离上殇,在得知此物自己竟曾见过时,所以的兴致当即全起。也不鄙嫌而是伸出手隔着娟布戳了戳,离上殇道。 “你说这物我和白大人都曾见过?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两何时见过这样丑的玩意儿。” 问道回道:“虚渺山庄,当时窟主与白大人就曾见过。” 虚渺山庄,那可是一年前的事了,对于离上殇来说,前几日发生的事她都未必能全记清,更何况是一年前的旧事。当时虚渺山庄虽是玩得有趣,不过要说详细到一二件,要人记起也是难的。大的刺激的事或许想想还可记起个一二三来,不过无关无紧的事,于她来说要记起可是难的。 特色之事,记忆犹新容易,不过像这种掉在地上都不见着会瞧甚至一脚踩下去也没感觉的玩意儿,要离上殇记起何时见到这物,谈何容易? 来来回回瞧了半许,皆没弄清当初虚渺山庄时曾在何处见过此物,倒是白泽远,问地的话才刚落下,他那处的眉直接蹙了。一旦眉心锁蹙,便是因事想到什么,敏锐察觉到白泽远面上的不对,离上殇紧声问道:“亲爱的,蹙眉作甚,该不会咱真见过这物吧。” 没回离上殇的话,而是点了头算是应了,白泽远直接说道:“这东西?莫非是梅海深处那事。” 问地道:“正是那时之事。” 白泽远道:“那时之事,这么说来这挟绑金小公子之人,也是那伙人了?” 问地道:“想来当是,无疑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对答应流,反之边上的离上殇却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当时之事,什么想来也是那伙人无疑,他们说的这些离上殇一概没整明白。不明之事,必得弄个清楚心里才能爽清。眼见两人你来我往就是无人记着给自个一个说明的解释,离上殇这处可是不爽了。 重重咳了一声,示意两人自个还没明呢,离上殇说道:“等等,你两再说什么?什么那时之事?哪个梅林深处?这挟持金小公子的人到底跟谁一伙的?” 叫囔出的询,必得他们给个说头自个才许他们继续,也是离上殇这声囔询问后,白泽远斜了她一眼,说道:“虚渺山庄,当时梅林深处你我不是寻到燕归南藏在铜炉下的东西。” 点了头,离上殇道:“是有这事。” 白泽远道:“找到东西之后,还记着后头发生什么?” 离上殇道:“当然记得了,好不容易辛苦找到那物,结果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被那蒙面的臭男人给抢走了。臭男人,等等亲爱的,你两说的该不会是。” 点了下头,白泽远道:“我两说的正是这事,当时那物叫那个面具男抢走,你我不是曾想猛起夺回,结果却叫一行黑衣人半道拦截。” 离上殇道:“恩,当时那些黑衣人出得太突然了,一个个还跟不要命似的,最后为了能留活口,咱两不知费了多大的劲,结果最后还是白费忙功,最后关头那些黑衣人竟然一个个嗑药自尽了。嗑药,药,当时那些人嗑的该不会是这个药吧。” 不提那些黑衣人如何自残也就罢了,一想起这事,离上殇当即想要那些黑衣人藏于口中用于任务失败后自裁的毒药。任务若是得胜,自然能留一条活命,可任务一旦失败,那么那些人也没必要继续苟活人世。 黄泉馆。 素来只做死人营生,只要给钱不管谁的命都能替人买下的黄泉馆,这姑子庵中拾得的半截毒物竟与他们用于自裁的毒物一致。 那劫持绑架金小公子的黑衣人,他们的身份究竟为何,不免引人深思。 一开始还没回神反应,待将这两件事整合一处串联贯思后,离上殇直接瞪那瞳眸诧语说道:“黄泉馆,你们该不会怀疑那绑架金小公子,写信威胁金泽峰的,是黄泉馆的人吧。” 白泽远道:“写信要挟金泽峰交出金善银所藏之物的是不是黄泉馆的人,不好说,不过那挟持金小公子,且叫尤少侠毙命姑子庵中的,十之八九断是黄泉馆的人,无疑了。” 一面听,一面应点着头,一下接了一下点应着,离上殇道:“这么说来,当真是他们的人了。那姓尤的虽说不得已之下只能要了那两人的性命,不过要我来说,那两人的命到底要成还是没要成,只怕他自己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虽然凭那家伙能在你手下避上两招,是个有真本事的,不过黄泉馆的那些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怕是交手之后命没丢,不过伤却极重,而这重伤之下那些人知道是熬不到等人来救的时候,又不想倒在那儿等咱们来查,干脆嗑药自尽。至于这半截药,搞不好重伤之下连嗑药的力气都没人,一个不慎力道用得不正从嘴里滚出来,结果遗丢在姑子庵里叫问地拾得,作了他们的罪证。” 事情分析之下,这般最是合理,离上殇的分析白泽远倒也没说什么回驳的话,只是静着听完,方接一句,说道。 “黄泉馆也插手了?这么说来这件事,牵远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二章 老母疑询 他们与黄泉馆本当没有交集,可因一个人,或者说一伙人,最终与黄泉馆有了联系。 黄泉馆现在为谁卖命,他们不知道,也查不出来,不过白泽远相信金家一事既然黄泉馆也插了手,必与他一直在意的那件事有关。而那一件事,肯定同那半截羊皮纸脱不了干系。 金善银当初退隐江湖时带回家中的宝贝,就算不是羊皮纸的一部分,也定与羊皮纸所在有关。 羊皮纸,有人费尽心思也要得到弄到的羊皮纸,这里头肯定藏有一件值得某些人为它如此费心的事。 而这一件事,事情愈是发展,白泽远就愈是想要弄清。 金小公子能平安重归金家,要说也是出了金泽峰所料,毕竟那劫持自家儿子的劫匪送来的书函上明确言清,必得交出当年他父亲带回的不属于金家的那样东西才肯归还金小公子,倘若七日之内不能将那物找出寻出,那么金家这一脉的独苗必会没了性命。 七日之约眼看只剩两日,金泽峰手上连个可用的线索都没找到,原以为这家这儿子的命怕是难以保住,谁知老天爷竟是开了眼,中途出了个路见不平的侠者救了自家儿子。儿子劫后余生,金泽峰自是庆幸,不过庆幸之余心中仍是恐焦。 那些人想要那样东西,依着那些人的行事处风,一日不得手便一日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是老天开眼叫人正好经过救了自家的儿子,可下一回呢?可能次次都有如此好的运气?到如今他仍不知的那物,显然那接连六起的灭门凶手必须得到,倘若那东西一日呆在金家,对于金家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催命符。 那催命的东西,绝不能继续留在金家,无论如何,他必须尽快将那样东西找出,然后交予白泽远,让白泽远将那物带离冉州,也将危险一并带离冉州。 找出那样东西,将那样东西交到白泽远手上,是金泽峰如今所能想到的保全一家老小性命最好的法子。毕竟凭了那些人的凶狠与本事,他们既已盯上金家,金家就无保命的可能,除非金泽峰能找到那件东西,转嫁那些人的注意力,将危险移驾到他人身上。 金小公子被劫得归,未防那些人再行暗招,对于金家的防护白泽远做得更是秘谨,甚至还开口请尤溪之留下,一并护金家安全。救下金小公子时尤溪之虽没料到金家所面临的灾事如此麻烦,不过这人为人显然也是仗义,白泽远既是开了口,他也就承了应。 三大高手日夜护着金家安危,要说已是铜墙铁壁,凭谁也难在三人眼皮底下再行凶事。只是这样的铜墙铁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金家真想彻底摆除麻烦,唯一的法子就是交出那物,将危险转嫁给白泽远。 那样东西,如今已是迫在眉睫,奈何金泽峰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心里头因了这一件事,金泽峰食不知味寝不知安。原想着悄无声息解决此事,不想因此事慌了家人的心,怎奈有些事总是远出自己所盼,就算金泽峰不希望这一件事叫家人知了,让家里人恐惶,在经历了这样多的事后,家里的人也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对。 一个人急在书房里,来回气踱努力想着父亲究竟能将那样的东西藏在何处,怎奈心里头越急,脑中越没个思绪,就在金泽峰急得人都犯起肝火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断了金泽峰的思绪,也叫这急得火气都快上头的金家大当家恼了。累积多日的怒恼这刻直接爆出,双目瞪如铜铃,金泽峰直接冲着门处吼道:“谁啊,不是说了这段时间有要事要忙,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随便来打搅吗?” 家主的怒,家中奴仆哪个能受,当即那屋外传来丫鬟受吓的惊语。 “大少爷,老夫人要见你。” 金老夫人要见金泽峰,就算再有天大的事,金泽峰也得先搁一旁。得知老母要见自己,故而才遣了这个丫鬟来传,金泽峰心里的怒火才渐了消,不在如刚才直接爆了怒,而是稍稍缓了语调,金泽峰问道:“母亲她老人家叫我过去有何要事?” 丫鬟回道:“回大少爷的话,这个婢子就不知了。” 母亲有事要找自己,想来也是要紧的事,横竖那样东西究竟藏在何处他也没个头绪,既是百思没个缕的,倒不如暂且先放一旁,等结了老母亲的事再回来慢慢琢思。 母亲要见自己,总不能叫母亲等久了,长长吐了口气,将心里头的躁压了下去,金泽峰这才拉开房门,前往金老夫人所住的别院。 进了院子,上了母亲屋中,这人才刚刚跨入屋内话还没开口,就听到老母亲一声重厉喊道:“你,给我跪下。” 莫名的责斥,叫金泽峰很是不解,不过母亲既然让他跪下,身为人子的他如何能驳了母亲的意。当即上了前,在母亲跟前下了跪,金泽峰那处没有马上开口询问母亲为何要他跪下。 金泽峰不问,金老夫人却得询,瞧着儿子跪在自个跟前,金老夫人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这老太婆讲。” 莫名的一句话,叫金泽峰很是迷疑,抬头看着母亲,金泽峰道:“母亲,你这话何意?” “冷”了一声哼,金老夫人说道:“我这话何意,我还想问问你这话何意。” 话越说越诡奇,以至于金泽峰那处彻底迷茫了,不再多嘴问疑,不想因自己的多话惹得母亲动气。金泽峰是个极讲孝心的人,不希望母亲因心纠急,反之金老夫人那处虽是上的年纪,不过正如之前金小公子叫人劫走时她所说的,就算她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可这心里却是半点都不糊涂的。 这个不孝子听不出自己这话何意,既然他听不出,那么她这老太婆就说给他清楚。当下抬起手指着金泽峰的头,金老夫人说道:“我这老太婆虽然老了,不过没傻,也没糊涂。咱金家现在到底怎了,今日我要你一五一十全部给我招了。” 金泽峰最不想的就是叫老母亲知了这事,没想着母亲既是开门见山直接问了。母亲问,他这当儿子的按理来说不能将虚,只是这一件事事关重大,金泽峰不希望老母亲因了这一件事急出不妥来,故而母亲那处虽是质询,不过金泽峰还是装傻回道。 “娘,您说什么呢,家里头很好啊,哪能出什么事。” 他的有意隐瞒,叫金老夫人的火更旺了,要不是身子骨不利索,且边上随身丫鬟眼疾急忙扶着,只怕这金老夫人都得起身狠狠将金泽峰打上一顿。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好不得气顺了,金老夫人指着金泽峰说道。 “你这不孝的东西,都这会子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怎的?莫不是嫌了你老子娘老了,糊涂了,不中用了,所以家里头的事都不用知了,也不该知了,随随便便一两句瞎话就可以瞒了?” 金老夫人这话对金泽峰来说可是重的,当即心中愧意袭浓,金泽峰忙开口说道:“娘,孩儿怎敢动这样的念头。” 金老夫人道:“既然你不敢动这样的念头,你倒是跟我说实话,咱金家现在到底怎了。” 连着拍了几声桌,每一下都是下足了劲。金老夫人要知道,可这一件事金泽峰又担心出了口,老母亲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因这一件事急出好歹,横竖心里头定不下决意的他如今也是左右为难。 金泽峰是个孝顺的儿子,金老夫人一直晓得,瞧着他这般苦纠模样金老夫人也知道必是家中摊上天大的麻烦,这孝顺的儿子不想让自己多心,所以干脆一直瞒着不说。欺瞒不说,这正是金泽峰的孝道,只是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欺瞒不说。 懂得。 也明的。 所以心里头的这一通火才渐渐复了消,不再如刚刚那般火气横冲,看着金泽峰,金老夫人轻了声说道:“锋儿,为娘的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到大你都是最孝顺的那一个,什么事都自己扛,自己担。为娘的知道,你不说自有你的苦衷,是不想为娘的知道,平操这一份心。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为娘,为娘的都知道,也都看在眼里。可是锋儿你可知道,为娘的虽然老了,但是心眼还没花,人也没糊涂,就算你什么都自己扛着,自己担着,你的一切,家里的一切,为娘全都看在眼里。上一回无缘无故家里头叫人下了毒,为娘的就知道咱金家不太平,后来恒儿又叫人给绑了,为娘更清楚家里头肯定是摊上事了。虽然恒儿现在平安回来了,可你日、日都是一副寝食难安的急焦样。你虽然不想叫家里人知道这些,想着一个人将这些事全部解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心里头担心为娘的,担心这一家子的人,咱这一家子的谁心里头不是担挂着你。看着你日、日这样急焦着透,为娘心里头也疼啊。所以锋儿,咱金家现在究竟怎了,为娘的希望你能一五一十全部跟为娘说了,为娘现在虽然老了,也做不了什么事了,可至少还能帮你分分忧,想想法子。” 家。 是大家的家,而非金泽峰一个人的家,现如今家里头既然遇了麻烦,自然每个人都有义务为这个家费心费神。 老母亲这番话,字字皆入金泽峰的心,也是母亲这话落下,金泽峰那处垂低着头。低垂着头,思了片许,良久之后金泽峰才抬起头,说道。 “母亲,孩儿这儿有一件事,希望母亲能帮孩儿解解。”(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夫人有请 父亲究竟将那样东西藏在何处,金泽峰实在猜不出来,已经费了全身劲力仍旧想不明白这事的他也是没招,最后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到母亲身上。 金老爷子到底将那样东西藏在何处,普天之下有可能找出这处的,非金家人莫属。只是白泽远虽有心诱引金泽峰寻出那物,将那东西交予自己,偏着金善银这人天生就是个适合做生意的商人,虽可能留有一手,却从未就着这一件事留下任何直明的线索,乃至于到了如今金泽峰仍是想不出那样一件事物,父亲到底能将那东西藏在何处。 东西在金家呆得时间越久,金家步了那六家后尘的可能性越大,眼瞧日子一天天过去,金泽峰那处还是没找出半点可用的线索,离上殇这儿都开始不抱希望了。 靠躺在椅子上,一双脚高高翘在案桌边处,左脚搭在右脚上头,那左搭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晃着。抖晃的模样,可不是姑娘家当有的行经,偏着离上殇才不在意这些,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她直接散散洋洋靠躺那处。 人是舒舒服服慵躺着,懒舒赖在那处的她一面享受着午后的爽舒,一面斜眯着眼,看着窗处瞧外不知又在思忖何事的好友。 本就是个有事没事喜欢多思的人,如今遇了这样的事上了这样的身,变得愈发爱多想的。 白泽远与离上殇,虽十多年老交情的好友,不过两人的性子要说也是天南地北的差。一个做事讲究严谨,另一个则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对于好友为了金家一事如此纠思结思,离上殇虽总觉着没这必要,却也没一直在边上叨念他的没事找事。 瞅。 权当乐子一般瞅着,等着瞅了片许见着好友眉心上的蹙非但没有见缓的意思反而还锁皱几分后,离上殇直接哨了一声,说道:“干嘛,还在烦金家的事啊。” 这一声吹出的哨,断了白泽远的忖,回头看了一眼,白泽远说道:“你说金善银到底将那东西藏哪了?” 耸了肩,离上殇道:“你问我我问谁?他儿子都不知,我这个与他全无交集的人哪会晓得。我说亲爱的,你要是真必须弄清这一件事,要不自个找金老爷子问问,保不准人家一见神捕大人的天威,就老老实实全给招了?” 金善银都死了,离上殇还逗趣让他直接找金善银审审,这不是变着法子咒他死吗?这开口只为趣,说话不经脑的百鬼妖女,有时也怨不得白泽远动不动就用眼神剜她。因她这话,直接冲着她剜了一眼,只可惜有些招式用多了对于一个皮粗肉厚还不要脸的人来说,到最后往往失去威慑作用。 白泽远这一剜,这一回对离上殇可没效用,就那般怀邪坏邪的展了笑,离上殇说道:“呦,不就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又没真咒你死,犯得着瞪得这么恐怖吗?不过我说真的,亲爱的,你说金泽峰这人当真靠谱?真有能耐找到金善银当年带回金家的那样东西?倘若金善银一早就将那玩意儿给处理了,又或者说他根本没留下任何指使讯息,又或者说他留了,但是金泽峰太笨完全没领会到父亲话里的隐意,那咱们这段时间岂不是白忙活了?” 将希望赌在金泽峰身上,要离上殇来说也不是个稳赢有趣的事,毕竟都这么久了,按她的想法来说要是真能找到,怕是早就找到了。 金泽峰能不能依白泽远所愿找出那样东西,谁也说不清,离上殇这话不过将事情最坏的一种可能挖到台面上。离上殇说的可能,不得不说就目前看来,极有可能,心里头知道随着时间日、日逝过,找出那物的机会愈是渺茫的白泽远在听了离上殇这番话后,竟是默作无声。 不答,因为不觉着有什么好答的,所以白泽远干脆不答,就在白泽远静默不语离上殇慵笑邪应,金家突然来了一个丫鬟,请他们上老夫人院中坐坐。 金家的老夫人。 自打他们来了金家,可还没进过这金老夫人的院子呢,忽着收到金老夫人的邀请,白泽远与离上殇这处直接落了心。 金老夫人有请,身为客人的他们自不可推卸,心中敏觉此邀必是有事的白泽远与离上殇在闻听老夫人之请后,四目一交,随后赴邀。 上了金老夫人院子,如白泽远所料般金泽峰也在那处,人才刚刚进了老夫人的屋中见了屋内气氛略诡,心中思过数忖的他直接入了内,抱拳说道:“白某见过金老夫人,金公子。” 这礼刚落,还未得金老夫人开口请得他两莫要客气,便见着金泽峰搀起金老夫人,随后两人竟朝着白泽远跪了下去。 没有任何先兆,这母子两入门就给他们来了个下跪大礼,这忽的一跪可把离上殇给吓的。略了一惊,离上殇道:“我吓,你们两位作甚,平白无故的跪下干嘛。” 平白无故的下跪,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不知为何的诡谲之感。对于金家这母子二人的突然跪下,离上殇那处是吓的,反之白泽远这儿虽然也是惊觉怪疑,不过相对于离上殇的吓语,回过神来的白泽远第一时间急忙上行欲将金老夫人搀起。 金老夫人乃金泽峰之母,金家辈分最高的人,而白泽远不过金家住客。一是家中主人,二是年岁上的长辈,这两条不管哪一条白泽远都不能受了金老夫人这一跪拜,只是他虽有心不讲官民只论年岁,可金老夫人这跪既是不打招呼的跪,显然没打算轻松叫他扶起。 白泽远的搀,换得金老夫人的谢绝,仍是维持着拜跪之礼,金老夫人说道:“老身在此拜过白大人,求白大人救救我金家上下众口人的性命。” 开口便是求他搭救,看样子对于金家的境况,金老夫人已是知清。闻听此语,白泽远直接斜眸朝了金老夫人边侧的金泽峰扫去,见得金泽峰面色不善后,心中已是大体猜出些许的白泽远直接暗下施劲,将金老夫人轻轻托起后,白泽远这才扯手往后一退,随后抱拳说道。 “老夫人这一句求,白某不敢当,白某如今既已住入金家,金家之事便是白某之事。金家不若遇上怎样的麻烦,白某皆会尽力而行,倾力相帮,绝不推拒。” 这一句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叫边侧听事的离上殇直接暗地“切”了一声,隐面满是不屑。白泽远的小算盘,即便他不老实招了,离上殇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不过别人可就不一定看得出了。见着白泽远一面正派言道此语,金老夫人那处出声回道。 “白大人的大恩大德,老身在此替金家上下跪谢白大人了。” 说完身子一动,又要再跪。 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动不动就起起跪跪的,且不说身为小辈的自己一直叫个长辈给自己下跪很不成体统。便是单说金老夫人的身子骨,要是这起起跪跪期间一个不甚伤了身子闪了腰,这里头的过白泽远也是担不得的。 金老夫人特地差人请他们过来,绝非为了这一两句的谢与求,赶在金老夫人再次跪下前伸手拦住。力卸金老夫人的跪势后白泽远说道:“金老夫人太过客气,白某既身为官,为民谋事替民办事这是白某本职。金家如今所遇之事,金老夫人既然请人传了白某过来,显然这里头的事金公子也已如实与金老夫人说了。既然金老夫人已是清晓,那白某也就不再虚语其他。金家之事,白某定会办处,不只是因此事事关金家上下性命,同时也关乎白某手上的几桩案子。所以金老夫人当真无需这般客谢,这都是白某当行的职责。” 他是当官的,既然当着官差的身份,为民请命替民解忧这些事就是他的本职天职。 要说白泽远这话也没说错,又一次的谢跪再一次叫白泽远解化后,且听了白泽远这明言开语的话,金老夫人知道自己特地请他二人过来所为何事,这京都来的大人显然已是了清。 自己的心思京都来的大人既然已经看破,那金老夫人也就不再多语浪费时光。当下不再下跪恭谢,而是顺了白泽远的一搀起了身,金老夫人说道:“白大人为我金家费的心思,老身百恩千谢也报答不了白大人对金家的厚恩。也是老身生的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子,家里头出了这样大的事,他竟瞒着一字不说,倒是险着害了金家上下这样多人的性命。” 金老夫人这话,显然话里有戏,敏锐察觉到金老夫人可能知道些什么,白泽远不动声色接道:“金公子也是一片孝心,希望夫人您能安享天年,不希望夫人因了这些事急坏了身子,故而才瞒着夫人不说的。” 这话刚落见着金老夫人朝着金泽峰啐了一声,说道:“呸,什么安享天年,我看他是诚心盼着我去死呢。家里头出了这样大的事,他竟还瞒着我不叫我知道,还害得我的宝贝孙子叫人给挟了。要不是白大人你们在,只怕我这宝贝孙子的命是保不得了,我那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我也是不想活的。安享天年,他要是当真希望我这当娘的能安享天年,就该从一开始老老实实将这事说了,也免得拖了这么久,叫人惦记不说还差点害了我那宝贝孙儿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十年旧事 倘若金泽峰一开始就老实全说了,就不会白白拖了这么久,金家也不会叫恶人惦记,金家小公子更不会让人挟持险着丢了性命。 金老夫人这话忽着听上去,倒也没错,很是正常。只是这样一句正常的话落到白泽远和离上殇耳中,直接叫他二人眸色一亮。 若是一开始就与金老夫人说实话,说明金家情况,讲明他们的来历,或许这一件事早就解了,也不会冒出后头这些要命害命的麻烦事。 看样子金善银到底将那东西藏于何处。 这金家的老夫人是知的。 一听这话,从话里头听出事来,离上殇那处直接定不住性,也不等白泽远开口套问,离上殇直接凑了笑说道:“老夫人您这话?莫不是金家那催命符,老夫人晓得藏在何处。” 金家催命符,饶谁听了这样的说法,说自家叫人下了催命符,这心里头都是不好受的。催命符二字落在金夫人耳中,也是刺耳非凡,只是耳朵听上去虽是极刺,不过离上殇这话也没说错。当下金老夫人那处的面色直接由一开始的不满到后头的悔恐,最后面色都煞了难看,金老夫人才吐了口气幽幽说道。 “姑娘这话没错,我金家这一回的确摊上催命符了。” 长长的一声叹后,道出的是这样一句惹人深思的话,也是金老夫人这话落后,金泽峰问道:“娘,难道咱家当真藏有什么?” 金老夫人道:“是啊。” 金老夫人都已开口认了,那么这一件事当得趁机追询,直接抱了拳,等着拳抱落后白泽远说道:“倘若老夫人知道些什么,还望老夫人据实相告。” 金老夫人道:“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藏什么?再藏,难不成真要拉着金家上下众人的性命给那玩意儿陪葬?哎,那东西啊,我早就说过那就是个孽啊,这是金家的孽债,我们金家的孽债啊。” 连声的摇,话中的悔不当初叫人对那东西更是趣意甚浓,冲着金泽峰点了头,示意他先搀着金老夫人上位置处坐下后,三人这才看着金老夫人叹了一声,随后说道。 “这一件事若要细说,那也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十几年前,当时的白泽远与离上殇不过几岁的毛头小鬼,那个时候江湖还没天下第一神捕,也没百鬼妖邪魔女。虽说那时他两的名气未在江湖上传荡,不过一代江湖一代人,在那样的时代里,也有着属于那个时代的江湖流传。 而水三泼与金善银等人,便是属于那十几年前的江湖时代。 当年这四人结交拜了异性兄弟后,便相邀开始行走江湖。江湖尘飘纷扰休,这四位结拜的异性兄弟虽然曾在月下遥拜上苍,起誓此生同甘共苦,兄弟四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这人世沧桑沉浮数十载,就算四人已是拜了兄弟,这人与人的命也是大不相同。 四人皆在江湖上横闯,然而各家人却有着各家人的命,很快的四人在江湖上的名气逐渐拉开了道。 西关的王岩,一把公子剑横扫天下,一人独挑西河十三霸后自此扬名天下,而后来退隐江湖定居到河道口的刘残阳以及于阳洲的水三泼,虽这两人的江湖名望不及王岩,不过当年的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数得上名号的人物。这三人在江湖上日益闯出名气,至于四人当中的金善银,因并无武学上的天赋,所习武功之上也无过人之处,因为四人当中便属他最是平平无奇。 本是四人同行,立誓要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声,谁知这一条同行的道到了最后却越走越远。兄弟们在江湖上的名望越大,那些追赶不上的人就愈发不愿与之走得太近,也是四人相差的距离到了一定离距,渐渐的四人也就罕了联系。 忆着十几年前的旧事,因为这些都是尘封过往的往事,所以金夫人回忆起总需一些时间。一面回思着过往江湖上的种种,金夫人一面说道。 “因为我家老爷实在没有习武的天赋,加之他所拜的师门也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望的师门,所以同他那几位异性兄弟间的距离拉得也越来越大。人与人的距离大了,有时候关系也就逐渐疏了。这些或许两位大人不知,不过我家老爷说白了,是个自尊心极重的人。当初拜把时是曾说过,兄弟四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要同享,有难要同当,一人江湖上有了名望必得相帮其他兄弟。当时四人皆是立下过这样的誓的,不过誓言虽是立下,却不是每个人都希望攀着别人的名声得到自己的名望。我家老爷与那些只求江湖名声的人不同,他一直觉着要自己亲力得来的东西才算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他的那几位江湖上的朋友虽有意帮携,可我家老爷最后都拒了,不但拒绝了几位英雄的帮携,同时也因与那些兄弟的距离越来越大,我家老爷后几年逐渐少了同他们的往来。” 话到这处,稍略顿了一下,金夫人续着忆道:“一开始四人走得还是很近的,可随着时日的拉长加之后来名望地位的相差,后几年几乎少了往来。渐渐少了的往来,少得老身都快疑了他们四人会不会逐渐没了联系,谁知后头却出了这样一件事……” 有些事,倘若你不去想,它会慢慢烂在脑子里,可一旦你将这一份记忆触发,它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大脑里回现,一点一点逐渐清晰复原过往。这一段记忆,既叫金老夫人称之为孽债,显然对于金老夫人来说绝不是一段愿意忆起的事,对于她来说,她更愿意将这份记忆烂在骨中,随着她一块下了黄泉归了故里。 不愿记起的记忆,总有它不愿叫人忆起的原因,只是事有万千不得已,就算金老夫人再如何抵触这份曾经的过往,事到如今为了金家,她也只能去忆,去说了。 一句“后头却出了一件那样的事”,勾得听语的几人心头顿时一沉,气息随了金老夫人这一句话往下坠了下压,离上殇屏着呼吸说道:“后头出了什么事呢?” 又是长长的一声气吐,几若吐出金老夫人大半辈子的浊气,方才看着她朝着某处看着,望遥说道:“那一件事,是我家老爷子和他的那帮兄弟欠下的孽啊。” 每一代的江湖人,都有每一代江湖人的秘和隐,金善银等人虽自号正派人士,武林侠者,可普天之下千千万万侠者数下去,又有几人敢拍胸保证这一辈子从未做过昧了良心的事,从未作过害人利己的恶事。金善银这四兄弟虽一生多做侠行,可就是这一生侠行广散之人,也曾作过伤天害理的恶事。 那是十几年前的某一日,具体的时候金老夫人也记不清了,只记着原本已是少了交集的自家夫君的那几位异性兄弟有一日竟登门拜访。有朋远方而来,主人家自是不亦乐乎,更何况这来的朋友还是多年前的把拜兄弟。 对于这远来的几位兄弟,金善银自是热情款待,兄弟四人住在金家举杯豪饮。 男人间的事,女人家向来是不能多问也不会去多问的,所以夫君这几位兄弟为何登门,当时的金老夫人也没多究,仅仅只是下了厨做了几道拿手好菜款待夫君的几位兄弟,寻思着夫君与他们也是罕有交集,就算登门拜访,也不过住上几日也就离了。 遥而不知望向何处,金老夫人说道:“当时夫君还因他的几位兄弟登门倍感高兴,与他们开怀畅饮整整一夜。” 十几年前,金泽峰已是近十孩童,十岁左右的孩子,对事已是记得极清,偏着母亲说的这件事金泽峰全无半分印象,心中于此甚是奇疑,金泽峰说道:“娘,父亲曾有江湖上的朋友到过家中坐客?我怎无半分印象。” 看了儿子,金老夫人说道:“你打小就对习武的事没多大兴趣,偏对算数上的事有心,那段时日你不是缠着你爹要上私塾吗?我和你爹拗不过你的缠,便将你送到私塾上学,那段时日你正好就在私塾里,这些事你哪能知?” 不在家中,自对家中之事不知,叫老母亲这么一说方才记起那段时日自己的确罕少在家,金泽峰也就不再多语。 原本听着过往事听着上心,谁知中途这母子两竟是忆起私塾的事来,对这中途断了的故事,离上殇那处可是急不可耐了。当即也不管旁着,离上殇催着说道:“那后来呢。” 也是这声落催,金老夫人那处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道了一声抱歉后,金老夫人这才接着说道:“后来啊,说真的,夫君与他的朋友畅饮时究说了什么,老身是不知的,毕竟男人间的事那是咱们这些女人家可以多问的?那夜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聊了些什么,那时夫君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只是第二日天起晴后,夫君突然收拾了包裹说要同几位兄弟出一趟远门,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就回。” 就一个晚上,隔天就冒出一个要出远门的事,这一趟远门来得耐人寻味。一听金老夫人忆及金善银不过一夜就起意要同兄弟出远门办私事,离上殇便觉这趟远门肯定别有意义,当即眸眼都乐笑了,离上殇说道。 “不过一夜,就要远门大半个月的,这趟远门,出得有猫腻啊。”(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当年孽债 老人家说话,她这个做晚辈的倒是一个劲的插着嘴,要不是有外人在,不好意思太不给离上殇面子,白泽远那处只怕又得点穴伺候。心闷横了一眼,示意她别动不动就开口打岔,倒是金老夫人,对于离上殇的插嘴并无不满之意,反而因了她的话细细审量起来,瞧着离上殇看了些许后,金老夫人说道。 “这位姑娘大人说得没错,我家夫君这次的远门的确有猫腻。” 顺了离上殇的话,应了她的插,金老夫人的点应叫离上殇直接得意样样起来,朝着白泽远瞥了一眼作了得意状后,离上殇这才接着问道:“老夫人,金老爷子这趟远门到底去办什么?您可知?” 摇了头,金老夫人说道:“不晓得,当时他没细说,所以我也不晓得。只是他这一趟去得有些久了,明明说过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就能回的,可那一次他却整整去了三个月。就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夜里,已经入睡的我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一开始心里头还纳闷,思着这么晚了谁会上门,后来到了门前听见是老身夫君的声音后,老身便给他开了门,谁知……” 话的顿叫人起了急,离上殇问道:“谁知怎么了?” 金老夫人道:“谁知我竟看到夫君一脸急紧,满脸倦色,当时门才刚刚打开,夫君便匆匆挤了进来,也不与我多说一句就匆着先将大门锁了。两位是不知的,当时我的夫君实在怪得很,与他过了那么些日子,那是我第一回看到他露出那种恐惊的神色,那个样子,就好似做了什么不当做的事一般。当时见着夫君那样匆匆急急的样子,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谁知他却叫我别多询,只是催着我快些进屋。自打那夜夫君急匆匆回了家后,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夫君总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整日不知是盼着什么,还是恐惊着什么,直到又过了两个月,突着有一天夫君忽然跟我说要我快些收拾细软,说要搬离此处重新换个地,我们才匆匆将锋儿接回,收了细软离了原本住的地方,搬至着冉州城里。” 水三泼等人那夜来找金善银所为何事,金老夫人不知,金善银随同三人离家的三个月究竟做了什么,金老夫人也不知。虽然这一番话中忽着听过去没什么是可用的,不过白泽远还是敏锐捕到其中几点隐秘。 金老夫人说话间,他是默默听着,始终没有出语插花的意思,直到金老夫人收了声顿了停,白泽远才说道:“回来的那一夜是老夫人头一回看到金老爷子面露惶恐,白某敢问老夫人,,后来可是还曾见过金老爷子面气急忧。” 聪慧灵邪之人,往往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发现有用的事,白泽远这话才方落下,金老夫人已是叹气说道:“白大人不愧京都来的大人,一语就中,没错,除了十几年前的那一日见过夫君脸上露出慌惊的神色,老身后来又见过一次。” 白泽远道:“不知老夫人何时又见了。” 叹了口气,金老夫人道:“就是老身夫君自刎前的半余月,一日不知夫君听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急差起来,当时我也问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当时他没明说,只是说生意上遇上些麻烦,让我不用担心。行商的,生意上从来没有平平顺顺的,所以他说生意上遇了麻烦,我也就觉着那是生意上的事,也就没再多想。直到他抛下我的前三晚,有一天他突然拉着我,说了许久的话。” 金泽峰百思不明的藏物之所,也许就藏在金善银自刎前拉着金老夫人所说的那番话中,在听了金老夫人这话后,白泽远敏锐嗅到线索。没有急,也没有催,就那样静静等着金老夫人开口。 压抑的气氛,一点一点屋中罩笼,又是极深的一声叹后,金老夫人说道:“十几年前的那一夜,大人你们想知道他和他的兄弟们都说了什么,不只是大人们想知道,老身心里头也是奇的。只不过夫君不提,所以老身也不好去问,不过那一晚,夫君却同老身说了。两位大人,你们可知那一夜,那离家的三个月中,他们都去干了什么?” 摇了头,没有问,应摇之后又听金老夫人说了一句“这都是孽债啊”,这才接着说道:“他们几个,是约着去杀人了。” 杀人。 还是约着去杀人。 几个江湖上数得上名号,又是人人皆知的正派人士,竟在夜深之下相邀,组团前去杀人。 虽然金老夫人屡次开口,说这是金家同那些人欠下的孽债,不过再如何的孽债,也想不到如此之孽。这杀人的事一经挑破,离上殇那处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深吸凉气下意识瞧了一眼白泽远,见其眉心直接笼了蹙,离上殇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回金老夫人身上,说道:“杀人?老夫人,他们特地合手去杀谁?那些人同他们四人有仇吗?” 摇着头,金老夫人道:“无仇。” 离上殇道:“那就是有怨咯。” 金老夫人道:“也无怨。” 离上殇奇道:“既无仇又无怨的,那他们杀人作甚?” 金老夫人道:“他们之所以去杀人,纯是因了十几年前江湖上的一个流传。” 流传。 一听江湖上的流传,离上殇这处顿时来了性子,眼珠子差点没瞪圆,勾瞧看着金老夫人,离上殇道:“怎样的流传?” 金老夫人道:“相传江湖上流有一张藏宝图,只要得到这张藏宝图就可以夺得天下,做天下之主。当时他们也不知从何处听来这些,知了有一家家中许是藏有此物,因心里头贪念作祟,他们兄弟几人竟压不住心里的念贪,四人携伴行凶,上那家杀人劫货。” 贪念这种东西,一旦升起,几乎没有压下的可能。 当年也是因这一时升起的贪念,他们兄弟四人竟然携手为凶,上人家里抢物。不但夺抢他人之物,甚至还屠害了那家上下一家三十二口人的性命。 为了一个传闻,为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藏宝图,一夜之间三十二条人命丧命黄泉,在听了金老夫人这出口的旧秘后,离上殇差点拍说直呼这几家叫人满门屠尽纯是活该。 杀人全家,也怨不得后来叫人杀了全家,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下的债也不能白白叫人欠了。有欠就得还,这是天道轮回的因果,所以这几家叫人杀尽图灭,除了那三家倒霉认错平白遭祸的,其他三家要离上殇来说。 那就是他们该还的。 命债命还,天经地义,可不管如何觉着天经地义,这金家也是命债偿还的人家之一,纵使心里头对金善银四人当年所行极度狠绝,当着金泽峰与金老夫人的面前,她也不好拍手大叫活该。 扁了嘴,活该的话不说,不过嫌弃的神色还是得有的。 她心里嫌,这样的事不管落到谁的耳中,怕是心里头对金家当年所行也是鄙的。而这金老夫人虽是妇人之辈,可对夫君当年一时心迷做下的事,她这心里头也替夫君忏悔。故而见了离上殇面上露出的不屑,金老夫人说道。 “姑娘心里,怕是觉着金家遇上现如今的事,也是该吧。” 没有答,也没有不答,就是这默声不应的默,金老夫人叹气说道:“不只是姑娘心里头嫌了鄙,就连老身听后,对夫君他们当年做的一切也是气的。只是气,再如何的气又能怎样,已经犯下的过错,又哪是悔和惭所能补救的。也许两位大人听了老身接下的这话,心中会疑,不过这十几年来,老身的夫君心里头始终都是悔的,为了当年之事,他心中不知悔了多久,有时夜深老身也会见着他突然起了身,对月叹气。这一次金家遇了这事,老身的夫君想来早就知了,也知道当年欠下的命债该还了,所以他才会选择自刎,以死来偿还当年欠下的那一笔孽债。” 以死偿命,听上去好像挺有道理的,只是这种以命偿命的话落到离上殇耳中,叫她忍不住嗤声起来。“切”的一声,那是本能升起的嫌,就是那声嫌嫌的“切”,离上殇小声嘟了一句说道:“杀人家三十二口人,就只用一条命来还,金老爷子不愧是生意人,不亏啊。” 此事过错虽在金家,不过离上殇这话实在不好听,当即金泽峰那处也是气了。黑着脸,金泽峰道:“姑娘,你这话过了。” 他说过了,离上殇就承认自己这话过了?这样的事离上殇才不会认呢。对于金泽峰面上的不满,离上殇全做没瞧见,倒是金老夫人,比他这儿子显然更看得清形式。 此事罪方本就是金家,理亏的也是金家,离上殇替金善银当年行凶的人家抱上几句怨,很是合乎情理。本就是他们家的罪,更何况现会子他家的报应也来了,这个时候还端有钱人家的架子岂不是自给自家添死路。 儿子那不满下的不悦,直接换了金老夫人的瞪,一眼瞪,示意金泽峰闭嘴,金老夫人说道:“姑娘这话,是理,按理来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家害了人家一家上下那么多条性命,理当用我家的命来偿还。只是两位大人,俗话不也常说冤有头债有主,这欠了那家人命债的是我和我家夫君,至于家里头的这些小辈们,那都与这事没有干系。尤其是我那孙儿,今年也就五岁,小小一个孩童哪有什么罪什么过?与这一件事更是无干。白大人,我家孙儿还是个幼童,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求两位大人能看在我家孙儿年幼的份上,无论如何,求两位大人保他一条命。” 杀人偿命。 他们既然为了一个流传害了人家上下,那么人家现在要来找他们讨命。 很正常。 对于金老夫人来说,她一直觉着金家如今的祸事源于当年的杀人之事。杀人事要偿,不过这回金家的麻烦可不是那泉下已死的人要他们命偿。 根本内因,金老夫人不知,白泽远也就不浪心思多作解释。横竖金老夫人要的只是子孙平安无事,既然她所求的只有这个,白泽远自然得应。 点了头,应了金老夫人所求,也是求肯应后,白泽远道:“江湖恩仇之事,非一言一语能说清,可不若恩怨仇杀如何,终与幼童没有干系。金老夫人您放心,金家此次灾难白某绝不会坐视不理,倒是金老爷子当年所听的那个流传,他们当年究竟有没有从那家人手中寻到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金家祖居 金善银当年到底有没有从那被灭的人家中得到什么,白泽远最在意的只有这个,心里明白这一件事才是关乎一家安危关键的金老夫人,也将这一件事一五一十全部告知。 金泽峰不知道的事,金老夫人却晓得,从金老夫人那处得知金善银经商成功后曾有一次重回旧地,回过一趟旧居后,白泽远与离上殇立即起身朝着金家旧居赶去。 那样东西竟叫金善银藏在十几年不曾再踏的旧居中,要离上殇来说这一招也是邪,快马之下赶了近六七日的路,他们终于到了金家原本位于文州的旧居。 十几年前曾经住了一家的旧居,因十几年前这家人的突然迁走,落了十多年的空静。房屋这种东西要说也是非常妙奇,若是有人居住,便是再过个百八十年也不见着露了废,可一旦有人弃之不居让其现了空,那么不出几年,房屋便会逐渐败了势。 几年的空静就能废了一间完好的屋子,更何况这金家旧居已整整十来年无人踏足。没人居住,无人打扫,使得整个金家旧居布满尘土和蛛网。 依了金老夫人所指,再靠三寸不烂之舌问了路,白泽远和离上殇终于找到空废十几年的金家老居。 站在金家旧居外头,瞧着那屋门因久无人居已是折了一半的旧屋,垫着脚尖挪上几步,探头扫了宅中屋内的尘土层厚,离上殇忍不住抬手用袖子捂住口鼻,嫌声说道:“这金家的老宅屋,也太脏了吧。” 厚厚的一层土灰积在屋中各个角落,蒙蒙一片看过去,给人一种极是恶心污脏的感觉。跨过门槛进了里屋,瞧着那因门推风旋而进带起的迎面而至的尘土,离上殇心里头更是恶嫌。用于遮掩面处的袖子捂得更是严实,若非金老夫人提供的线索直指这废弃多年的金家老宅,那样东西最有可能叫金善银藏在这处,就冲着人尘扬满屋乱飞的灰尘以及满处密布的蜘蛛网,离上殇早就脑袋一扭直接撤了。 她虽不是什么洁癖姑娘,不过对于脏污之处也是嫌的,自打入了金家旧居,离上殇这满嘴的碎碎念就没见听过。耳边处有人一个劲碎碎念念弃着嫌,久了饶是白泽远这种遇事先察四周不理无用的人,听久了也觉耳根子嗡得难受。 横饧一眼,白泽远道:“十几年没人住了,要是不脏不乱反而干净整洁,那才有鬼呢。” 无人居住,自无人打扫,这个理怕是三四岁的幼童也懂。听得白泽远这话落,离上殇应道:“那我还宁可它有鬼呢,早知道这金家尘土飞扬成这个样子,说什么我也不跟你来,闹得自己呛了一鼻子。亲爱的,你说金善银到底将那东西藏金家哪了?你快些找吧,我实在受不了这地了。” 离上殇的人生虽由天不怕地不怕凑成的,不过上天能闯祸下地能放火的她,却也有几样极嫌极不喜的事。第一死人绝不碰,第二尘土之处绝不沾,这土尘飞飞看上去虽然除了脏秽也没旁的什么,可对于尘土一起就能叫灰尘蒙得连打喷嚏的离上殇来说,这积灰十几年的旧居绝对称不上一个适合逛闹的地。 一开始兴冲冲跟着白泽远过来,纯是心里头对那物动了趣,以至于忘了这十几年没人住的金家旧居现状。如今进了这处已呛得鼻痒人嫌的她,自然连催好友,要他快些将那东西找出以便他们速速离开此处。 嫌弃尘土之人,在尘土汇聚之处自然没个好脾性,耳听离上殇不住的碎碎念,在听了她打出的第二十三声喷嚏后,白泽远忍不住扭头说道:“要是受不了就先出去,别在这受罪碍事。” 受罪是真,碍事也是真,白泽远叫离上殇出去候着本意是心疼,奈何这明明浑身不舒服的邪魔妖女,面对着他好心的关切竟是极没好气。囔囔着“罪都已经受了哪有半途而非的理”,随后又是一两声连起的喷嚏,离上殇再度催着白泽远快点找寻。 此事要紧,催他快点也没错,毕竟这物不止他们虎视眈眈,后头不知还有谁对它心有意念。一刻不快些将这东西纳入手中,他们心中一刻都不得安生,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不会平出事端,在出幺蛾子。 好友的急催,白泽远那处也是嫌了一二,横上一眼算是表了自己的嫌以及对她喷嚏连连的自作自受后,白泽远这才循步在金家旧宅中寻翻起来。 金家旧宅,十几年的荒废,因这一处屋这一块地金家从未售与旁人,所以这十几年来根本无人居入,就算偶有夜下之人入内歇脚,或者无家可归之人借地避寒,那也仅仅只是进来住上一宿,至于这屋中的每一方屋,每一寸地,在他们眼中都无需去整去收。 废荒的十几年,金家旧宅早已破败不堪,就这样一处地,想从里头翻出一物倒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金家老宅,东西藏于金家老宅中就目前看来已可确定,只是可定之事与肯定那物放在何处,确是两桩相差甚远的事。故而金家细寻一番之后,除了一个不甚处处掀起的尘土之外,废了半天劲的他们仍无半分收货。 里里外外凡是可疑不可疑的地方,白泽远和离上殇都翻了一遍,奈何金善银这人心思实在刁诡,这一番细细的寻翻之下,莫说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就算连个相似的边边角角都没瞧见。忙活整天,人累身脏鼻子痒不说,竟还没收没获,离上殇那处可是恼了。 心中有怒,人也动了几分脾气,抬起脚冲了横在边上布满土灰蛛网的椅子踹了一下,离上殇道:“亲爱的,这金家真有咱要找的东西?” 气了一句询,见白泽远没有回应,离上殇续着说道:“就这么大一个破房子,能有多大的地,里里外外咱都不知寻几遍了,结果呢?没有收获。你说金善银当真将那玩意儿藏在这处?莫不是金老夫人疑了咱们什么,所以干脆瞎说诓骗咱们?还是说金善银的意思金老夫人会错意了?又或者说金老夫人年纪大了,脑筋也跟着不灵光了,根本没弄明白咱们要的是什么,就随随便便指了一处地叫咱们瞎忙活?” 久久寻不到所要的东西,离上殇这处的心都开始疑了。 疑了金老夫人所给的线索有鬼,要说她的这一份疑也没错,毕竟现如今的金家老宅也算一眼如平,废荒多年的老宅子根本寻不出几处能藏物的地,在他们地毯式的搜索下,哪怕藏在边边角角,这当口也该露了马迹。可是没有,两人分行细细查寻,白泽远甚至连着她找过的地方重新又寻了一遍,始终无见收获。 没有收获,甚至连暗有所指的线索都没有。 不是金善银藏东西的地太过刁钻,就是那玩意儿压根没藏在这处。 两种可能,离上殇显然倾向于后者,反之白泽远在听着好友耳边的碎碎怒念后,心中却在琢忖着自己的忖。 那样东西,直觉告诉他十之八九就藏在这处,至于为何到现在仍寻不到那物的踪迹,必是因为他们没猜透金善银的心思,寻到里头的要领。 金家旧宅,荒废十几年,若论藏东西,这处地方最安全,毕竟谁也不会想到那样一件要紧的东西竟然藏在这无人看守的地方。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他出乎众人预料,所以安全。只是出乎意料之处虽是安全之处,不过金家老宅毕竟已是荒废,无人看守的地方也存在着一些意想不到的弊端。 没人居住的地方,就意味着对那些流浪乞儿来说是处可以随便入内借居的地方,这样一处地,对于有心人来说是安全的,可对于无心人来说,却不一定安全,所以金善银若真将那物藏于金家老宅,必是放在一处有心之人不会留神,无心之人不会留意的地。 怎样的地方,才能同时避开有心之人和无心之人且又能叫人留意到的地了? 想法心中缕缕而思,索思着里头的各种可能,就在离上殇仍旧抱着怨叨念肯定叫金家人诓耍时,忽听白泽远问道:“小离,如果换做你是金善银,回老宅第一时间你会做什么?” 突然的问,叫离上殇直接收了声,也因他的问顿了愣。呆呆一愣,随即疑眨了眼,眼珠子滴眨数下后离上殇道:“什么叫我是金善银?” 白泽远道:“不是说是你是金善银,而是问你以金善银的角度去考虑,久离旧居功成归来,回祖宅第一件事你会做什么?” 功成得归后回老家第一件事会做什么?这可是一个需要好好考虑的事了,皱着眉,认真思着忖,一面思着一面应点着头,离上殇说道:“如果是我,当然是到处宣扬我的丰功伟绩啦,毕竟成功这么难的一件事,不拿出来显摆我成功干嘛。我是肯定会拿出来显摆的,不过我知道你问的肯定不是我,所以如果我是古人,古代这些迂腐的人回家第一件事会做什么?恩!应该是给老祖宗磕头吧。” 古人的想法离上殇是猜不出的,不过依照她脑子里的惯例,不管是影视剧还是文学小说,绝大对数功成故里的成功人士回家干的第一件事都是给老祖宗磕头。 上老祖宗牌位前给老祖宗先磕一个头,这是离上殇脑中的想法,也正是她的这个想法,竟叫白泽远笑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藏物之地 最危险的地方,同时又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要白泽远猜金善银到底将那样东西藏在金家旧宅何处。 如今的他只会猜一个地方。 全靠离上殇那番话,叫白泽远的脑中闪过一个可能,带着离上殇直接前往心中所猜之处,二人此时站处在金家曾经用于供奉家中长辈牌位的祠堂。 祠堂。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非常要紧的地方,毕竟祠堂一般供奉的都是家中列列辈辈祖宗的牌位。古人讲究孝,孝心乃百行之首,所以古时家家户户凡是家里头过得去的,家中必有一个祠堂,以供奉列祖列宗牌位,让祖宗们享受家中晚辈香火。 金善银退隐江湖前金家也算富康人家,故而这金家的祠堂自是不能少的存在。 荒废十余年,各处无人打扫,这金家的祠堂自然也是显了破败。进了祠堂,看着早已蒙灰荡荡空空的金家祠堂,从外头探出脑门朝着里头视望的离上殇,在环扫一圈尘横网布的金家旧祠后,说道:“亲爱的,你说那玩意儿,会在这里?” 点了头,直接跨步进了堂中,抬起头看着本当摆放金家牌位的横架,白泽远说道:“有心之人不会留意,无心之人不会上心,要说整个金家何处最适合用来藏东西,当属这儿,无疑了。” 一会儿有心之人,一会儿无心之人,白泽远这话可不好理解,因着白泽远这番话,对金家祠堂顿时起了几分兴趣,不再嫌着金家祠堂遍布的尘土,离上殇压着身钻了进去,点触间到了白泽远边上,学了白泽远的姿势抬头看着正门正对的横架,离上殇道。 “就藏在这啊,虽然你的直觉十之里头**是对的,不过这儿可比外头还要空荡,你确定那东西会叫金善银藏在这?这样一处地,能放哪?总不能藏在那木架底下吧。” 空荡荡的祠堂,要说比外头还要一目了然,整个屋里头除了那用于摆放牌位的横架勉强算得上东西外,其他一概全无。就这样一处地,能藏东西的除了那个木架怕是再无其他。坏思心中过,邪意游上透,心内已是落定那东西十之八九只可能藏在横架之下的离上殇此时已是捋起袖口准备强拆他人放牌之处。 两手袖子上捋,嘴里头叨念着“看我将这木架子拆开瞧瞧里头”,离上殇眼瞧着就要动手开拆,怎奈这拆前的准备都做足了,偏着动手前却叫白泽远给拦了。出手握住她的肩,劲力一施直接将人压在那处,白泽远道。 “你要做什么?” 离上殇道:“当然是拆开那玩意儿了,要不这么大一木头架子,咱怎么找那东西。” 白泽远的道:“那东西不会藏在木架里头。” 别过头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道:“那你怎么说那东西十之八九藏这了。” 白泽远道:“我说在祠堂里,却没说在横木架子里。” 这话离上殇有些犯蒙了,肩上一个巧劲从白泽远的掌中脱离,正身对着他,离上殇道:“不在木架子里,那还能在哪儿?这祠堂空荡成这副模样,除了这木架子哪还有藏物的地?” 一眼空荡连个障碍物都没有,整个祠堂唯一勉强称得上能藏东西的,也只有眼前这个木架子。东西是否在这,拆了这个木架子就知,谁知白泽远竟阻止她动手,对于白泽远的阻止,离上殇甚是不明。因心里头弄不明他所指的苍梧究竟何处,以至于叫他拦下后离上殇心中直接起了几分蒙。 白泽远不让她动手拆,她就先收着不动手,只不过这物除了木架子处还能藏在哪,她到想看看闺蜜还能说出旁的什么地来。 叫白泽远拦后,离上殇就乖乖的退到一旁偏头瞧戏,反之白泽远这处,却也没明那东西能藏在祠堂内的何处。 木架子内。 绝不可能。 因为这个藏物地点太过明显,倘若有人猜出他将那物藏于金家旧宅,且特地来此寻物,这祠堂内的木架子难保不会叫人拆了。若是那东西真的藏于祠堂内的木架子,于不希望叫人发现的金善银来说不免太不保险。 东西藏于木架之中,白泽远不觉着金善银会这么做,不过东西藏在这处,却是板上钉钉可以明瞧的事。 祠堂不过十来平,要说真的不大,一个用于摆放祖宗牌位的木架子就占去一半。站在木架跟前,一层一层跃着往上看,最后自上而下巡着扫过后,白泽远的目光直接定锁在木架下方脚尖跟处的一个布尘网蛛的破旧团蒲上。 布制的团蒲子,在寺庙中非常常见,一般人家若是设有佛堂或者祠堂,这也是非常常见的一样东西。搁摆在地上的那个团蒲,想来是当年金家祭拜祖先时用来下跪磕头之物。只不过这处祠堂许久无人来过,故而这个团蒲也显了败破。 搁在那处的团蒲,上头同样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当视线落到团蒲上后,白泽远的视线直接定焦那处。 盯着那处,审视瞧看,上一刻还在四处看审的好友忽着注意力竟叫地下的团蒲吸了焦。因见白泽远竟对地上那个团蒲子瞧得入神,心觉奇怪的离上殇忍不住开口问道。 “亲爱的,你瞧甚呢?” 问出的询,未得白泽远回应,见好友竟然因了一个没啥特地的脏蒲子忽视自己的话,离上殇那处可不乐意了。原本没个站姿的她因了白泽远的漠视直接正了身,起正身后看着白泽远,正打算亮出嗓子再问一遍,谁知这话都到了嗓边,嗓门还没亮呢,竟见白泽远突然撩起衣摆,随后跪着木架子跪了下去。 身软一跪,尘土直接扬起,这突的一身跪下直接吓得离上殇娇躯一颤。身躯一颤随后眼珠子直接瞪圆,滴溜转的剪眸瞪到至圆后,离上殇惊道:“亲爱的,你作甚啊,鬼上身了?” 平白无故的竟然直接跪下,白泽远这突行的怪举简直就是鬼上身。想不明白白泽远为何跪在团蒲上,离上殇那处一副受惊诧吓样。白泽远此举,堪称诡异,偏着离上殇的惊询落下他没马上回答,反而注审着跟前的木架子,随后一头叩下。 站在边侧,惊诧看着闺蜜接连对着空无半物的木架子连着叩了三个响头,待这三个响头叩落后,忽着听到“咔”的一声,团蒲前方的地面突然下陷。 陷下的一块砖,随后露出底下暗藏之物,三声响头叩后竟然启了祠堂里的暗门,眼睁睁看着团蒲前的一块砖因白泽远的三个响头露出隐下秘密,离上殇那儿直接愣了。 瞪圆的眼珠子因密道的出现瞪得更圆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处瞧,待神回魂归后,离上殇喊道:“不是吧,这样也行。” 竟然要人家跪下给他家老祖宗空置的搁牌处叩下几个响头才肯显了金家旧宅的秘密,金善银这个心思,要说也够人嫌的。这一招是真出离上殇预料,以至于白泽远将那物从暗藏的秘格中取出时,离上殇那儿的嫌弃还没全消。 “呵呵”几声,眼看着白泽远从暗格内取出一只木箱盒子,待白泽远将这木箱盒子从秘藏之处取出起身后,离上殇那处应了两声“呵”笑说道:“这金善银藏东西的地也太贱了吧,居然得给他家祖宗跪下才肯将东西给人,这世上哪有用心这么坏这么贱的人哦。” 欲得其物,先给人家祖宗下跪,这样的法普通人可想不出来。于金善银所设的这个法,离上殇的嫌甭提多嫌了,反之白泽远,倒是真心佩服,将木箱子取出放在木架台上,一面启着盒子白泽远一面说道。 “看来这金善银远比我所猜的还要狡猾,这个法子,妙啊。” 白泽远这一声“妙”,离上殇可没法子解了,看瞪着他一脸审瞧怪物,离上殇说道:“妙?这法子哪叫你觉着妙了?” 白泽远道:“不管何处,都甚妙。” 妙。 正如白泽远所言,金善银这个法子的确极妙,将那样东西藏在金家废弃十几年的老宅中,这十几年来除了曾来过一次,金善银便不再踏足此处。要紧之物,他竟藏在一处十几年不曾再踏的地方,依了正常人的心思,谁能想到这点?便是真有人将心思动到金家已是废弃无人居住的老宅上,只怕谁也想不到他的第二重心思。 将东西藏在老宅祠堂下,想要得到这样东西就得冲着空无牌位的木架子下跪叩头。若那无心来寻物的人,就算动疑此处,想来也只是找找绝无下跪叩拜求得金家祖宗宽恕之意。毕竟他们来此可是来找东西的,谁会有那个闲情雅致给别人家的祖宗叩头。 故而将东西藏在此处,有心之人来此必会无功而返。 有心之人绝难发现里头的秘密,至于无心之人。 空废的老宅子,流浪乞儿以及一些赶考赶不上宿头的书生或许偶着也会入住一二,不过这些无心入住之人,乞丐和流浪者绝不会上主人家祠堂给别人家的祖宗磕头,至于书生。迂腐之人也许会先谢过主人家方才入内,不过这番谢都是进宅前先谢的,至于入了别人借住还要上别人家里头细细查看。 读书人哪会做这样的事。 一开始还觉着金善银这个心思很贱,如今听了好友的解析,更觉着贱了。 人心之思,常人难料,啧声不停道着叹后,离上殇急忙催了白泽远将那香木盒子打开。(未完待续) 第一九八章 再得羊皮 寻得隐道启了箱子,在木箱中白泽远和离上殇发现一张方形羊皮纸。这张羊皮纸与他两先前在花娘庙发现的羊皮纸极是相同,只不过与先前那张又有些许不一样,先前花娘庙得到的那张羊皮纸,两侧平整两侧粗糙,而这一张羊皮纸制手感虽与先前那张极是相同,不过纸张边缘处的粗糙感却有几处不同。 下方平整,上左右皆有被人切割过的粗糙造感。 不平整的羊皮纸上头制绘着不少奇奇怪怪的曲线折弯,为保花娘庙得到的羊皮纸叫人窃了抢,故而在发现那半截羊皮纸后白泽远将其藏在一处谁也料想不到的地方。如今手头没个作比的东西,这新得手的半截羊皮纸他也只能凭了记忆同先前所得的羊皮纸作比较。 启了箱子,将羊皮纸取出,白泽远与离上殇顿时定了审思。上凑伸长脖子,连盯着那半截羊皮纸看了许久,虽先前花娘庙得到的那半截她也曾拿在手上细细审量过。不过羊皮纸这种东西大多大同小异,加之上头又没什么特别的,曲曲折折一些乱七八糟的线,光是瞧都能叫人瞧晕,更何况是记? 记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离上殇可没这等无聊的兴趣,瞧了半许只觉眼前一片转晕后,离上殇直接错了眸长吐着气说道:“我的天,这玩意儿看起来头好晕。”移开视线看向旁处,好不得解了眼前的眩晕后离上殇这才瞧着白泽远问道。 “亲爱的,这羊皮纸看出名堂没?跟咱之前得到的那半截羊皮纸有关吗?” 莫说没个对比,就算有个对比就这能眩死人的曲折弯线,她也不会亲自去做比较。比较之事,她是不会亲行的,不过这里头的秘密又是必知的秘密。既然行不肯行秘却必知,那么她当然只能将这麻烦晕人的事丢给旁人去做咯。 能晕死人的玩意儿,离上殇才不会委屈自己的眼,看了半许果断选择放弃的她直接催着白泽远以便收得渔翁之利。离上殇向来不善这方面的道,不过白泽远却是事事物物都是较真的主,耳边听着好友的催,眼中辨着纸上的线,同记忆中所记的线条作着粗浅的对比后,白泽远说道。 “虽然不能肯定,不过就这羊皮纸上的线,同咱之前在花娘庙得到的那半截,应当是同一块上裁得的。” 离上殇道:“同一块?这么说来只要两块凑到一起,就能召唤神龙了。” 两块凑一,秘密即可呈现,一想着这里头的秘密或许这样就能昭布,离上殇的眼直接骤了亮。亮起的眼,满满都是期待,不过期待下的心喜很快就叫白泽远几句破了灭,横了一眼,眼中都是对好友谬望的鄙嫌,嫌瞥横过之后,白泽远道。 “哪什么召唤神龙,你七龙珠看多了吧。” 笑眯着眼,离上殇道:“就算不能召唤神龙,那也能召唤宝藏啊。” 白泽远道:“别说神龙了,依我看宝藏也没有,就算这羊皮纸真对应藏在某处的宝藏,就凭这两张羊皮纸,咱也找不到。” 两张羊皮纸,怎能轻易找到藏在暗处多人窥得的东西。羊皮纸边缘的切割各自不同,按着两张羊皮纸边缘的不平处,这些羊皮纸至少有六张之多。 六张羊皮纸,如今他们手中不过才得了两张,若想弄清这羊皮纸底下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凑得所有的羊皮纸然后将其拼凑为一。 是寻找宝贝的先决条件。 两张羊皮纸已是难得,如今竟说这同样的羊皮纸至少还有四张之多,一听白泽远说了至少还得再寻四张这样的羊皮纸或许才能将其整合为一后,离上殇那处顿时没了力。长“哎”了一声随后朝天翻了一记白眼,在这样翻起嫌鄙吊高后,离上殇道。 “不是吧,这样的玩意儿至少还有四张,谁这么无聊啊,好端端的一张羊皮纸就不能好好收着藏着吗?非得将完整的一张切开,还切成至少六张。这两张半截的羊皮纸就费了咱这么大的劲,剩下的四张,鬼能拿到手啊。” 两张羊皮纸,中间曲折已是心酸,倘若他们想要得到剩下的四张,凑成完整的一张。 一想到这个离上殇就觉头疼。 重重呻了一声吟,眼珠子都快翻吊起来,对于这羊皮纸下的秘密,莫说白泽远了,这会子连离上殇也是浓兴十足。 眼吊的翻,伸出手就要白泽远将羊皮纸交给她瞅瞅,手才刚伸意才刚示,就在白泽远依了她的意将羊皮交予她看瞅时,数十道暗镖突然破空袭之。 暗器破空的杀声,森森煞凉钻钻来袭,耳根敏锐察觉到有暗袭之物破空杀攻,白泽远和离上殇的眸色立瞬骤黯。 沉下的色眸,手上立松脚下点旋,转起的袖舞在避闪暗镖的同时也将袭攻自己的暗器全部纳入袖中。孤鬼游行走魅鬼,游如邪风,这打出的数十枚暗镖虽攻法刁钻来势诡谲,可在离上殇的孤鬼游下,饶是再如何突袭无声的暗器,于她而言不过身走手起纳袖玩耍之物。 这东西来得突然,怎奈它所攻的对方却非一般等闲之辈,就算来得如何突然终不过落得他人把玩之物。走起的旋袖,直接将打向自己的暗镖全部纳入手中,离上殇这一招收纳行云流水精妙非凡,反观白泽远,暗镖伤不得离上殇,又怎有伤他可能? 在察觉到有人暗中窥探且还想再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事后,二人默契一眼立起,交触羊皮纸的手,离上殇当即松开,也是离上殇的手立松后,白泽远直接收物入怀,随后身撤避退。 足下一个落点,身形直接往后移退,退下的身法,手中承雾反调插入身后木架中。只听“咔擦”一声脆响,用于搁摆金家祖牌的木架叫承雾刀鞘撞出一个口子。插陷破了木架的承雾剑,手上劲巧爆施,紧随着又是一声木裂的声音,已叫承雾插出一个口子的木架子在白泽远的翘力之下直接裂开。 四下炸起的裂,木架肢解,解开的木架让承雾一个回勾,直接挡移到白泽远跟前。裂断的木架碎块成了白泽远避挡暗器的盾物,“哒哒哒”几声轻响落后,剩下袭至白泽远的暗镖也全数落至断木上。 爆起的数十枚暗镖,镖镖落空,待这落空的暗镖失了夺命的主后,离上殇与白泽远也已辨清那暗袭之人藏在何处。 停下游旋,旋舞的袖子抖了抖,就听几声“叮叮当当”落了响后,离上殇挑勾了眉,笑道:“呦,这是哪家养的雀儿,眼珠子这么灵?不自己捕食,又躲在暗处打算偷人的蝉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古话要说也是耳熟能详,这番笑趣的话才刚道了落,就听又是几声起响。随后刀剑铮鸣,本当只有他两人的金家旧宅,此时已是团围不少黑衣。 黑衣之人,面上蒙挡,手中寒光瑟瑟戾戾,虽一个个面上都叫黑色的面巾蒙着面,不过那双双露在外头的眼中,残戾冷煞甚行。 冰冷的眸儿,看不到任何活人当有的暖性,就是这刀铮剑鸣将他们围团其中的黑衣人,引得离上殇又是一声哨起的啸。吹起的口哨声,声中衅挑意味十足,高高扬起的声调中惊乐之意犹甚。 离上殇的笑,很多时候自带挑衅之意,只是这些突现围堵他们的黑衣人显然没多少活人当有的情绪。面对着离上殇这高扬而起的衅哨,这些黑衣人竟无任何正常人当有的反应,这下对于这些人,离上殇更加动了趣。 不再轻佻的衅上一记口哨,而是偏侧着眸,游了一圈扫过来者不善的黑衣众人,离上殇说道:“刀光剑影的,几位来此不知有何贵事?” 声都没吱一声,出手就是暗镖先行,这些人来此有何贵事还需他们多说?来者不善,傻子都瞧得出来,只是对于这些人来此究竟有何贵事,离上殇就是想逗着他们表明来意。她有坏心,偏生那些人却不是识趣之人,全无半分反应,仍是触警定看。 只是刀剑起,无声话语应,黑衣众人的安默无声叫离上殇愈发恶从胆升。他们全作了哑巴,一句话都不肯应说,既然这些人全是哑巴投的胎,那么她偏要撬开他们的嘴。 衅起的话,黑衣众人不肯应答,眼瞧这些人就跟哑巴似的默不作声,离上殇那处更是嚣张笑道:“人家询你们,怎的?没听着吗?竟是一句都不答不应的,这也太没礼貌了吧。这么不知礼节为何,怎的,莫不是你家主子没教过你们?还是说你家的主子本就是个不知礼义廉耻之人?又或者说你们这些人纯粹就是傻子,无声的哑巴?” 明明是骂人的话,偏生离上殇还问出一副小儿不知何意的无知样。损人之语,却伴着一副无知求解的迷惑样,离上殇这面上露表出的不解远比直接出口骂人更是遭人愤气。 要说招人怒恼的本事,如今这江湖放眼过去,现如今的百鬼妖女也可称上数一数二。惹人起火的本事,离上殇堪称天下有名,也是她这不加掩饰的挑衅,终于赢得一丝回应。(未完待续) 第一九九章 面具再现 出口的挑衅,当然是为了激怒这些没活没气的黑衣众徒。只是她虽本意为了惹恼这些黑蒙宛如孤骨的截路贼,没想着有心之意无得应,无心之事却是发。 衅衅挑挑的笑,话里头的内隐骂意尤为显著,也是这借事骂主的话道出口,竟是又有几道杀镖赫猛而出。梅花镖的煞气,比之先前还要凶戾几分,若非离上殇早就做足了准备,只怕这次的梅花暗镖还真不好避了。 轻轻巧巧托住刚叫白泽远毁了做成盾挡的木架残片,带起举挡截下第二轮的梅花杀镖。等着这些梅花镖“叮叮当当”射钉在木架板上,离上殇这才“哎”了一声随后赶紧探头瞧瞧。 残木落地,人也急着往前一探,在瞧了那射袭钉上残木的梅花暗镖后,离上殇直接“呦”了一声说道:“呦,好俏的梅花暗镖啊,这梅形的暗镖瞧着怎这般眼熟呢?” 虽说镖器形状千千万,大多都是大同小异,可不知为何离上殇总觉着这突袭自己的梅花暗镖瞧着甚是眼熟。眼熟之物,总得弄清曾在何处瞧过心里头才能踏实。头一探,眼立熟,心中疑惑直接爆出口,也是离上殇这忽下的一声“哎呦”觉熟,白泽远的视线也随之落移到残木的暗镖上。 梅花镖,并不是什么稀罕少见的镖器,若只单凭这几枚梅花镖,想要猜出何人暗袭他们也不容易。靠梅花镖辨别身份,不切实际,不过凭借这出手之人射打暗器的手法,要认出一个人,却非极难。 暗镖射打的手法,各家有各家不同的门道,一般只要抓住这个门道,对于来者身份十之八九也就知了。离上殇觉着梅花镖瞧着眼熟,事实上她所眼熟的并非梅花镖本身,而是镖器袭打时那熟悉的手法。手法曾经何处见过,离大窟主一时没摸清这里头的道,不过白泽远却消一眼心中即明。 在瞥过残木上那几枚后发而出的梅花镖器,心中对这暗藏阴处之人的身份已有几分猜思。斜眸的一记瞥瞧,身份心中过了忖思,也是这一眼辨了析后,白泽远出声说道:“许久不见,阁下还是如此偏好暗下袭人啊。” 出口的话,显然他已知这出手暗伤他人的人究竟是谁,白泽远的了清,叫离上殇更是起趣,抬头瞧了自家好友,离上殇道:“亲爱的,你知道这玩意儿出自何人之手?” 赶着的询,迫切想要弄明暗下出手之人的身份,偏着她的急询却没引起白泽远的上心,没有回应她的询,而是眉心紧蹙视线盯落黑衣众徒身后。视线越过黑衣人直直落在后头,瞧了白泽远戾审的眸,辨析到祠堂外遭怕是还有个有趣的人藏在暗处,离上殇也不再追着问,而是顺了他的视线游落飘向外头。 天下第一神捕与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这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平平俗俗空有名号的凡物,想要避开这两人的耳目私下作祟,几乎是件不大可行的事。不可行之事,凡知之人尚不会尝行,更何况白泽远方才那方话显然已经挑明他已猜出暗藏之人的真实身份。 身份已是挑破,就算再藏也无大用,当下那人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是慢步行出。 身影一游,下刻人已现在祠堂大门正外,视线才刚移过去就看到一个人从旁处走出,离上殇的双眸直接瞪得溜圆。滴溜转的眸儿,为的是看清那人模样,谁晓得在瞧清那人为谁后,离上殇冷笑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见不得人的家伙。” 见不得人的家伙。 离上殇口中这见不得人的家伙不是旁人,正是与他们交过几次手,且从他们手中夺走燕归南之物的蒙面男。次次出现,次次都没叫离上殇落下好,这样一个屡次出现屡次叫离上殇吃了闷亏的男人,她怎会忘记。 本因黑衣男子突然上围心中多少还有几分趣乐,如今再见这蒙面的男人,离上殇的眸中顿让戾冷染镀。冷冷而出的眸色,连着笑声也是冷冷的,也是这冷出的话意道的讽,面具男说道:“白大人,姑娘,许久不见,两位可是安好。” 许久不见可是安好,听着好似熟人间许久不见闲聊问语,只是这一份熟对于离上殇来说可不是一份能叫人心喜的熟,面具男的问候,惹得离上殇的讽念更深,又是一声极浓过心的嫌,离上殇“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可是安好?倘若能不遇见你卑鄙小人,自是日,日皆是安好。” 讨嫌之人,就算没做什么,杵在那儿叫人瞧了也是惹嫌。常人心态,皆是如此,离上殇讨厌这次次都叫她暗吃闷亏的主,所以只要遇上这个面具男,她心里就没个爽。面具男不做什么,单是出现就能叫离上殇气了一肚子的恼,更何况他刚刚还暗下袭镖,拿梅花镖打他们。 暗行之辈,最是招人嫌鄙,尤其这暗行的人目标还是自己,就更是嫌他没商量。 本就是个牙尖嘴利的姑娘,遇谁呛谁,如今遇了这惹她嫌的,这嘴上自然更是没个好。呛出的话,别听没带几字脏,实则这话可比很多啐语骂人的话还要嫌鄙十足。 卑鄙小人,对于离上殇来说这终日蒙面从未露出容貌的男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小人卑鄙,四字立表嫌弃,也是这话嫌落,面具男回道:“卑鄙小人,看来姑娘对在下,极有偏见。” “切”了一声呵,离上殇挑眉说道:“偏见,竟然说我两对你有偏见,怎的?莫不是阁下觉着自己不卑鄙?” 面具男道:“不知在下何处卑鄙?” 离上殇道:“何处?这倒有趣啊,卑鄙之人竟然问旁人自己何处卑鄙。既然你不知自己何处无耻,那我还真得细细与你析说,免得你这厚颜无耻之人到最后还不知自己哪里卑鄙。尾随他人窃抢他人劳动成果,你说这算不算无耻?暗下窥探,暗箭暗镖伤人,你觉着这算不算厚颜?鬼鬼祟祟贼头贼脑,连脸都不敢露一下,这又称不称得上不要脸。就你这种卑鄙无耻厚颜不要脸之人,我就奇了怪了,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光天化日之下到处乱逛乱转的?心里头没安好的人,就该好好呆在家里别上外头丢人现眼才是,何苦出来为难他人陷害他人。就你这样的人,一旦出现肯定没安好心,所以这位不敢露面又卑鄙无耻的阁下现身,敢问你今儿来此,又领着这一波黑里黑气邪乎邪诡的杀手,想做何事?” 只要面具男出现,十成十定没好事,第一次出现就叫他截在半途中,害她险着错过接应白泽远的机会,后来的次次出现,更是一次比一次还要叫人怄气。尤其是虚渺山庄燕归南之事,离上殇这心里的火可是久久不见压消。 本来于这人就没半分好感,如今见着他再次出现,且还选在这样一个时间带了这样一拨人出现。 他的突然出现,难不成还能安了好心。 对于面具男的出现,离上殇心里可是警嫌皆具,至于白泽远。 曾经同这人交过手,白泽远深知这人的本事,故而在察觉到他们又一次让雀儿盯上,且雀儿早已做足准备随时打算出手,白泽远便已起了警戒。警戒之心,警觉着面具男与黑衣众人的一举一动,耳边听着好友嫌人呛鄙的话,眼睛始终不从面具男身上移开,待离上殇与面具男的话道落,且离上殇长篇弃嫌之语落后,白泽远开了口,接语说道。 “阁下这一次来,怕是来意与先前一样,不善的。就是不知阁下这次出现,为的乃是何物?” 面具男每次出现保准都有自己的目的,次次如此,这一回自然不会特例。他们前脚才刚找到金善银藏在金家老宅的半截羊皮纸,下一刻就有窥探贼子探身而出,面具男这回要什么。 已是台面昭昭之事。 对方来意,甚是了明,不过明是一回事,要对方回应却是另一件事。白泽远做事喜欢猜,喜欢断,不过猜断之下他更是喜欢当着别人的面质疑别人的心,然后让对方承认自己的意。 意是了明,众人心中清知,既是彼此都知双方心意,又何必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离上殇说他是卑鄙小人,要说这话也没错,毕竟等人劳辛再行拦路抢窃之事,这的确是卑鄙之人才会行的事。 既然白泽远都挑说了,那么面具男也就不再费时,不再理会离上殇的鄙嫌,而是对上白泽远一直落审身上的眼,面具男道:“在下今日来此所以何意,想来白大人心里是清的。” 笑着“呵”了一声,白泽远道:“白某心中明清,这么说来阁下今日的目的,是它无疑了?” 从怀中取出那半截新得的羊皮纸,意指此物乃面具男今日目的后,白泽远道:“区区微不足道的一截羊皮纸,竟能叫阁下这般上心,上来这羊皮纸远比白某所想的,更具价值。价值之物,向来很难言语道明,只是这羊皮纸既在白某手中,白某不免对它动趣。既然阁下想要此物,且看这架势对这东西势在必得,那么在夺抢此物前不知阁下可否回白某一个问题。” 面具男道:“白大人想问什么。” 白泽远道:“这羊皮纸,究竟有何用。” 面具男这般费尽心思要抢的东西,肯定很有用。有用之物,人人都想得到,至于旁人,当然是动心之人越少越少。不知此物价值,也就不会有人对这东西动心,于这羊皮纸的价值,当是秘密中的秘密,白泽远这个问题离上殇可不觉着面具男会傻到如实回答。 要紧之事,谁会希望叫对手晓知,故而白泽远这一番问根本不用动脑,面具男绝对不会回道。思算万千也想不到白泽远会问这样一句问,得了白泽远的询,稍稍顿了一下,片许之后面具男回道:“在下只知此物必得,至于此物之用,白大人怕是问错人了。” 他就是主子手下的一枚棋子,身为棋子,哪里需要知道太多。 不知。 又或者不会让白泽远知。 对于这件事本就无本质上的区别,听了面具男的话,唇上不见色的勾了一勾,就是这扬起上勾的挑,笑色之中带了审念,白泽远说道。 “主子之命无需多知,只要照办就行吗?看来阁下很是忠肝义胆啊,这么说来当初阁下在虚渺山庄从白某二人手中劫夺之物里头究竟放了什么,想必阁下也不知吧。”(未完待续) 第二OO章 全力交手 虚渺山庄抢走的那个木匣子里究竟装了什么,面具男知或者不知,白泽远和离上殇哪会晓得?不过有一件事他两却是清的,那就是面具男今日来此,来者不善,且这来者不善之人显然对金善银藏于金家这半截羊皮纸。 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之物,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必须将这东西夺到手。只是这羊皮纸如今的主人可非一般寻常之人,而是白泽远和离上殇。 上一回叫面具男截了胡,抢走他们辛辛苦苦寻到的燕归南藏于虚渺山庄的宝物,一是因这面具男本事极高,身法武功各方面堪可同他两比肩,二是因他抢得突然,出其不意,白泽远和离上殇压根没有防备才叫他劫了个突然,抢走东西。 上一回没做防备,才叫人抢得突然,如今警戒全起,饶是面具男的武功再高,想从他两手中再得一次手。 堪比登天。 面具男本事极高,手下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饶是这般在白泽远与离上殇双双默契之下,也无得手可能。 孤鬼游配上如影随形,断魂掌加上承雾剑舞,剑掌影舞之下,谁人有法子突破两人的默契再一次夺抢? 一声令下,黑衣众徒立展攻势,刀影交织下的阵法袭袭而至。这些黑衣杀者并非寻常截杀之流,乃黄泉馆养出的夺命之辈。一旦接到任务,不管对方是谁,不管接下怎样的任务,对于黄泉馆的杀者来说,就是拼了性命他们也定会完成雇主的要求。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至于这要消的灾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灾,这个灾难本身可是他们所应对得起的,便不是黄泉馆的人需要去思考的事。接下面具男主子给的任务,对于黄泉馆的人来说,便是拼上这一条命也得完成雇主交代的事。 羊皮纸。 如今白泽远手中的那张羊皮纸乃他们此行目的,为得目的,纵是丢掉性命,也是无碍。任务第一,性命尚可抛到最后,所以面具男这一声夺令落后,早已整阵待行的黑衣人齐齐整攻袭上。 刀影的交汇,森森寒意从衣裳面肤上擦过,冷冷的冰凉是嗜血者独有的冷残。对于这些早已无情无义只为杀人而活的亡命之徒,杀掉碍事之人完成接下的任务,是他们活在人世间唯一的意义。 只要能完成任务,怎样的人是他们不能杀的。黄泉馆的杀者,天生就只为杀人而活,所以他们所学的武功也是力求招招可以致命。几乎每一招每一刀都是直逼对方命门,默契之下的你攻我袭,竟有几次险着叫刀剑擦伤两人。 堪堪擦过的利刃从离上殇眼前刺过,强刺擦过的刀刃,寒光扑面而袭。寒光幽幽,透过刀刃反映看到自己的眼,心里嗖了一凉的离上殇在庆幸自己避得巧妙的同时心中也是立起气恼。 凭她是谁?竟是差点叫这宵小贼子伤了,还是差点伤了对于女子来说最是要紧的脸。倘若刚刚那招真叫这群宵小得逞,她往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差点阴沟里翻船,让鹰儿琢了眼,对于离上殇来说这可一件能让她恼上许久的事。险些叫人伤了,此事自是叫人气恼,更何况眼下这情况,叫人气恼之事还不止这件。 白泽远手上那物,面具男避得得手,可他虽是冲了那半截羊皮纸而来,这夺抢的齐攻却没算他。只是一声令下,让黑衣人上前厮抢,至于他则杵在混战圈外,看着他两同黑衣人的交战。 只是看,并不参与抢夺,那圈外凝视的审,分明瞧不上她和白泽远。 不出手加入夺抢,怕是因他觉着单凭这次围袭的黑衣人,从他两手中夺走羊皮纸绰绰有余,故而根本无需劳动他亲自出手。一个神捕,一个百鬼窟的当家,竟在这废弃的旧宅中叫一个脸都不敢露的家伙看不起。 离上殇哪里能忍下这一口气。 心里头越是想着,这怒恼的气就越甚,尤其一想先前的几次交手,自己次次都在他的手下落了空,稍逊半筹,如此之下心中的气意就更深的。较劲之心瞬游而生,已是打定主意这一回绝不让这人逃了,必得揭了他脸上的面具瞧瞧这银色面具下究竟藏了张怎样的脸的离上殇直接娇叱喝了一声。 娇出的斥喝,内息直接暴提,反旋折起双掌齐出直接断了身后同袭两人的胸肋。双掌出,立废对方二人,随后裙起足至,又接连废了两人胫骨。 一招一式杀势袭后,破了对方阵型空出一道缝隙的离上殇直接瞅准机会飞身而出。 跳出黑衣人的包围圈,掌风直接劈向面具男,一声娇呵的“亲爱的,那些跳梁小丑交给你,这厮放着我来”落后,离上殇直接朝着面具男攻去。 既然对方如此自狂,觉着单凭这些黑衣人就能夺了他两手中之物压根就不用劳得他亲自动手,那么离上殇就叫他知道,什么叫狂妄之人必有现世恶报。 电闪之势,直接出了黑衣人的围圈,断魂杀掌空空来袭。这一掌断魂,内含离上殇十成内力,就这样一掌劈下,就算面具男身有铁甲护身,只怕也不敢硬接离上殇这掌。 百鬼窟的断魂掌,掌掌都是气含开山之霸,便是白泽远或者展悠然,对上这十成内劲的断魂掌也不敢冒然伸手接下。 掌还没到,风已是刮袭,割割裂裂的痛,凭谁也不敢逞强抬手硬接。十成内劲下的断魂掌,谁敢直接去接?面具男也不会去逞这一份强。不只是这回十成下的霸掌面具男不敢硬接,之前几次交手,只要离上殇施展断魂掌,这个男人都没当面承接过。 凭借诡谲飘零的轻功,顺了离上殇的掌风,乘掌借风而退。先前几次面具男都是这样避开离上殇的掌霸,这一回也是如此。 霸气刚硬的掌力,若掌力不能遥胜离上殇,硬接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可想的伤害。聪明之人,不会去行这种伤体伤身之事,面具男显然是个聪明狡邪之人,所以离上殇破了阵法朝他劈杀袭掌时,他所想的也非硬生接下这一掌,而是依了先前之法,凭借谲诡轻功避闪走游。 断魂掌杀霸,可不管如何杀霸,只要没伤到人,再厉害戾霸的掌法也是空起的摆设。 诡谲的游行,用于迂回最是有用,只是面具男虽想学了先前几次,凭了一身轻功化解离上殇的攻势,可离上殇也不是傻子。一次两次遭了他的道受了他的气也就罢了,三次四次? 她如何会在同一个坑里连摔那样多次。 面具男的轻功她是见识过的,知道再如何强悍的掌力,对上这谲诡轻功也奈何不了他。不管是刚硬霸道的断魂掌,还是出其不意的裙里腿,但凡面具男施开那谲诡的轻功,想要伤他都是极难。 肉掌上的硬碰硬,伤不到人全是白搭,既然明知在他行游自由的情况下想要伤他极难,那么离上殇就废了他的自由之身,再另行他算。 心里头自有心里头的意,狡猾之思心中游起,在断魂掌劈出后,面具男也乘掌而退借由她的掌力准备避开她的劈掌时,离上殇暗下的杀动也起了。右手的掌劈,呼呼声煞,明眼一瞧见了她出此掌,何人不是觉着她的此攻便是掌攻为主。掌风的瑟瑟发戾,杀机炸现,然而这杀风刹起的断魂掌却非离上殇此行主攻。 以右掌的断魂掌为辅,离上殇真正的杀招藏于左手当中。 铜钱早已滑入手心,借由右掌的掩护伺机而动。劈出的右掌,瞧见面具男如先前一般仍是乘掌而退如落叶零凋一般,离上殇早是伺机而动的暗器随之打去。 掩在戾掌下的暗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百鬼窟暗器手法在江湖上是排得上名号的,身为百鬼窟当家窟主的离上殇,这暗器发得自是更加刁钻。刁钻的打法,本就出乎人的意料,加之离上殇这回可是近身突打,近距离暗镖的杀劲,几人避得开? 完全超出面具男的猜料,还以为这娇滴滴的妖女打算强起强攻,谁知这邪魔歪道竟是最狡黠不过。戾掌是虚,那里头的暗器才是真。 虽最后关头面具男及时察觉到离上殇的用意,怎奈如此近的距离下,凭他是谁,也能避开? 致命处是险险避开了,不过打向身上的铜板镖器却没法全数避闪。仅仅只能确保身上致命处莫叫离上殇的铜板伤到,在发觉离上殇真正的意图后,面具男心里已是“咯噔”惊了一声呼。心中惊呼“不妙”,身子速猛想避,怎奈再快的身法也快不过暗器的近距离,在心内呼惊大起后,下一刻身上传出钻刺的剧痛。 铜板虽是圆润,可这圆润细滑的铜板叫人以内劲打出,也是可要人性命的。出手的几枚铜板,面具男只勉强避开三枚,还有三枚全数打入体内,深深陷入肉中。 破体的疼,限制了面具男那谲诡的身法,眼瞧面具男的身形因了暗器痛了限,离上殇心里直呼“好机会”。 没法像落叶一般她打他逃,离上殇的断魂掌自然可发出最大的用效。瞅准机会紧随一掌击出,为能一劳永逸,离上殇这掌可没收多少劲。原以为一暗一明,这人可算能乖了,自个也能废了他然后慢慢揭开他的面具,瞧瞧这面具底下到底长了张怎样的脸,谁知离上殇还是小瞧了这个男人。 能练就那等谲诡轻功之人,能授命于暗处那神秘之人的人,怎可能只有这点本事? 在离上殇一掌劈杀攻袭后,面具男突然抬手对掌,阴寒的掌劲对上离上殇刚猛的掌力,双掌对应,本以为此举势在必得的离上殇,在同面具男掌掌碰对之后。 面色顿时变了。(未完待续) 第二O一章 擒得活口 双掌交碰,一股极寒的掌阴从交对的手掌导传而入,上一回在虚渺山庄交手时,白泽远就曾以天阙掌硬对面具男阴冷的掌法,事后白泽远就同她说过,这个男人不但轻功邪门,就连手上的掌法也是邪门无比,一股冷风煞气卷卷而袭。 当时白泽远就叮嘱过,下一回若是遇上这个男人切记小心。只是闺蜜虽叮嘱要她切记小心,可她毕竟不曾亲身感受过这阴寒入骨的掌法,故而此时对上面具男的双掌,这顺导而入的掌劲直接寒得离上殇下意识打了哆嗦。 森森的寒阴,冰刺入骨,因这入骨的哆嗦,离上殇下意识激起劲力断开二人交对的劈掌。掌劲横戾,生生断开贴覆的双掌,在撤掌抽身后,离上殇忙是倒退撤离。 撤了攻势收了掌劲,因头一次亲身感受面具男掌力下的诡寒,以至于离上殇不敢再行逼攻,而是戾着警,注审看着面具男。 这样邪阴的掌风,这面具下覆盖真容的男子,绝非寻常之人。森森阴入的寒,叫她的双手隐隐几分冰颤,急忙运气内劲压下这寒渗入骨的阴气,离上殇戾着双眸注审那人。戾审的眼眸,较比之心游游而升,又一次在面具男手下棋差半招,离上殇心中当是不爽。 不爽之心犹甚,怎奈双掌之下离上殇也知掌力的硬对下自己不见着就能占上大半的便宜,因这森森入涌的寒劲实在冰诡的紧,在撤掌逼寒的同时,离上殇也审着对方,看着对方。审看,为的是寻找合适的机会,一举而起一攻而击。 离上殇在寻找合适的机会,面具男不是不知,出乎意料的暗器突袭,身上痛剧层层而至。他虽然面前避开铜板原攻的致命之处,不过致命之处能避,身上的伤却无法免,三枚入体嵌骨的铜板,卡在体内,只要他的身子稍稍一动,剧痛机会袭涌。 受伤的身子,剧痛的来袭,飘零的落叶哪还能任性随风而起?本就有伤在身,加上刚刚为接百鬼窟的断魂掌,用劲过猛体内的铜板又往深处陷入几分,此时面具男身上的痛比之先前更剧了。 剧痛一下接着一下荡涌,若是离上殇趁机再起攻势,只怕面具男未必能再接下一招。自己的情况自己知晓,明白中了离上殇暗算的他只怕此行再无夺得羊皮纸的可能。 因他刚刚使出全身之力,双掌透寒的离上殇一时当是不会再起续攻,审查局势断知自己再无夺物可能,且若白泽远击下所有黑衣人与离上殇联手围攻自己,自己连死的可能都无的面具男,最后选择先撤再寻机会。 心里已是动了思意,行动上也赶忙办行,手上一翻又是十数枚梅花镖朝离上殇打去,待离上殇避闪梅花镖时,面具男直接弃了黑衣人转身先离。 此行来得气势汹汹势在必得,以至于离上殇还觉着面具男这回是接了他家主子的令,说什么也得将金善银所藏的羊皮纸拿回去。谁知这人竟是个半道会弃任务的主,一见形式不对立丢下黑衣人自己转身先逃。 不带任何迟疑,丢了人就那么跑了,等着离上殇避了面具男打出的暗器,且瞧着那已是离得没了踪迹的身影,离上殇那处直接翻眼愕了愣。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个面具男竟会丢弃任务先保自己,故而发觉刚刚那射出的梅花镖不过是个幌子,他的本意是为了借助梅花镖转身跑路。 离上殇那儿直接冷呵了。 “呵呵”一声冷,这是对事态发展的不满,反之那处以一敌数的白泽远,局势如今也拉落幕。 这波黑衣人,身手比较之前的确强了不少,默契极佳身手了得,手法也是刚戾。只是再如何刚戾的好身手,凡是同白泽远对峙久了,对他们来说总无利处。一开始没清他们的身法手法,或许应对之上多少有些错失,可随着交手时间拉长,逐渐摸清这些黑衣人底细的白泽远,渐渐占了优势。 如影随形,身法最是潇洒,潇洒洒脱从不多行无用之事,所以久持车轮战,消耗他的体力这一招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很快摸清底细,白泽远逐渐占了局势的主导,主导之下招招破解黑衣人攻围。已是看破黑衣人围攻的漏处,若非白泽远这一回想要擒活,只怕这些人在他手下也撑不了太久。 活口为先,毕竟只有擒到活口,才有可能从黑衣人口中挖出些可用的线索来。 与这些黑衣人也算老相熟了,对黄泉馆一贯行事处风心中了清的白泽远,在游走交战之时也不停辨思局势,思量如何才能擒下这些人,赶在他们寻死之前留下个可用的活口。 心中量思辨忖,手上承雾攻势可没缓过,几道叠重影光晃过,白泽远突然紧了攻势。身起剑光笼,寒波涌荡袭,几式的波光之下连连重伤黑衣人后,白泽远瞅准时机突然朝着一个人攻去。收了承雾剑,转而换上佛手十八粘,手上一粘封住黑衣人周身各处大穴,在要穴齐封之后白泽远不忘手速爆起,将那人的下颚直接卸了。 黄泉馆的杀手,个个都是死士,要嘛完成任务,要嘛丧了性命。依照先前经验,倘若任务不能完成且已知绝无撤逃可能,那么为了保住秘密,黄泉馆的杀者绝对会在叫人活擒前结果自己的性命。 嘴里头藏了入喉丧命的毒药,只要察觉到事有不对,他们会毫不迟疑在第一时间咬破毒药,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对于这种视自己的性命宛如儿戏的杀手,若想留得活口,除了运气最重要的就是本事。 在与黑衣人交手时,白泽远便暗下辩分,寻找目标,在确定何人乃黑衣人中为首之人后,白泽远直接将目标锁定到那人身上。步步紧逼却不露半丝,直到最后发出的暴攻后,白泽远才连连叠攻将目标放在那人身上。 随影剑法承雾而至,重伤黑衣人后白泽远直接出招扣擒,佛手十八粘虽招招立出招招致敌,不过它所能致的也只有敌,若是敌方早就存了寻死之心,就算佛手十八粘能沾了敌方身子,也粘不来敌方的性命。 在这一点上已经吃了不少黑衣人的闷亏,头一个坑,白泽远可不会再摔一次。一早就定了目标,其他黑衣人的性命对于白泽远来说根本不打紧,他只要能活擒为首之人,这一次就算他赢了。 爆起的攻势,出奇制胜,抢在为首黑衣人咬破嘴里的毒药卸下他的下颚封住他的穴道。这任务不能完成就只能以死励志的黑衣人,只能乖乖成了白泽远的阶下囚。 黑衣人的出现,离上殇知道白泽远一定会想尽法子要的活的,故而瞧见白泽远卸下黑衣人的下颚已防他再服药自尽,离上殇没表现出吃惊的诧。 人落擒,她才慢悠悠荡了回来,走到黑衣人身侧绕着他转了两圈,离上殇笑着说道:“呦,终归还是你的手更快啊。” 服毒自尽固然能最快结果自己的性命,可当一个本事远超你的人不想你就那般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死了,就算你想要结果的是自己的性命,最后也由不得自己。 早在黑衣人破身而出,准备围攻他们,白泽远就瞅准这人让其成为自己的目标,如今目标落了手,倒也是成了他自己的意。封住黑衣人的穴道顺便卸了他的下巴,等着确定这人已无翻盘的机会加之离上殇也过来凑热闹后,白泽远这才应声说道。 “一次叫他们得逞也就罢了,怎么?难道还要我再一个地方再摔两次?” 失败的事,只要一次就足了,说了这话瞧着绕着黑衣人转了数圈的离上殇,白泽远道:“那个面具男呢。” 问声落后,离上殇耸肩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叫他给跑咯。” 白泽远蹙眉道:“跑了?” 离上殇点头说道:“是啊,原以为那家伙冲着羊皮纸来,说什么也得将羊皮纸抢走才算交差。鬼知道不就叫我打了一下,竟然直接脚底抹油跑了?我说亲爱的,东西没得手就这么跑了?难道他就不怕顶上的主子抽他?” 任务。 对于下属来说,主子吩咐的事便是丢了性命,那也得将事办咯。偏着这个面具男竟不按套路出牌,对于面具男的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离上殇这处别说都恼怒,反之白泽远那儿竟是无语。 无语不说,不解不答,离上殇续着说道:“任务还没完成就先保自己小命,他也不怕回去叫他家主子抽死,这个可恶的家伙,还是叫他家主子抽死的好。还有亲爱的,那个男人的掌法当真邪乎,阴冷阴冷的,诡得紧。” 面具男的掌法,她算是亲身体验了,弃了一声嫌后,白泽远道:“不然你还以为我诓你?” 离上殇道:“我到没觉着你在诓我,只不过没想到这人的掌法能邪到这个地步。不过说来这人当真邪乎,就跟咱的小尾巴似的,不管咱到哪儿在做什么找到什么,他好像总能事先知道,及时赶到,太奇怪了,就跟咱边上有他的人似的。” 凑巧之事有,不过凑巧到这个份上的。 太叫人奇了。 无心之人说话不上心,有心之人却常常留了意,听了离上殇的话,心里头暗了一记忖,白泽远道。 “那面具男为何如此凑巧,赶得这般及时,说不清,不过有一件事眼下却是能清的。” 眼下可清之事?这话实是有趣,一句话,两明意,意明之后他二人也不再多废闲时,而是带了那被白泽远活擒之人,匆匆赶回冉州。(未完待续) 第二O二章 在劫难逃 金家之所以招来灭家横祸,纯粹因金善银当年多行的不义之事,联手几位兄弟害了别人一家,从别人手中夺走本不当属于他们的东西。 害人之人,人恒害之,既然是金善银与其他三人害人在前,那么十几年后他们也招来灭家之灾,要说也是因果报应。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纵是他们知道这灭杀几家之人非当初他们所害的那家人的后裔,且那些人屠杀数百条人命也不是为了替那家无辜之人报仇,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在得知金善银等人当初所行的恶事后,离上殇对水三泼三家所遇灾事已无先前的怜悯。 后辈招来的因,纯因前辈造下的孽,既然古语有云父债子还,那么除了那当真无辜叫人连带的三家外,水三泼与金善银这四家若是真的招人屠灭,那也是命中当偿的债。 命债这种东西,最是难说,而那些人此行本意为的是当年金善银等人得到的这半截羊皮纸。既然羊皮纸才是他们的首要目的,如今羊皮纸既现,显然那些人的注意力也该从金家的命债上转移到落至白泽远手中的羊皮纸上。 爆出羊皮纸秘密的金家,对于那些人来说已无需要用心之意,按理来说当是如此。虽白泽远并不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认为这么多年过去,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人命关天,他也不希望为了这区区一张羊皮纸,真叫金家上下那样多条人命陷搭进去。 让金老夫人说出金善银藏秘的秘密,除了找到这物之外,他也当真希望知晓羊皮纸秘密已是揭开后的那些人能将注意力从金家身上转落到他手中的羊皮纸。金善银等人该死,不过金家其他的人,尤其是金家不过四五岁的小公子却是无辜的。 心里头的意,是好的,只是很多时候不管你心中如何想,现实往往异常残酷。 打从金家老宅回后,这一路上白泽远的心就没安生过,七上八下总觉着冉州的金家怕是会出事。 心中的担忧,向来没个因由,而这不安下的担忧没想到最后竟真成真了。等到白泽远两人赶到冉州时,金家上下早已遭人血洗,在他们得知那物藏在金家老宅,且动身前去找寻时,那些人已趁夜而至,灭了金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一家上下,一夜之间尽被屠杀,得知这一件事后,白泽远久久无语。 金家是那些人的目标,既然早已让那些人划入黄泉之道,那么不管白泽远有没有找到这半截羊皮纸,不管这半截羊皮纸的秘密他们知还是不知,对于那幕后的人来说,金家都得死。 当死之人,就算有人有心想要替他们改命,想来也改不过黄泉路上前来的阴差。早在取物之后返回冉州,白泽远这一路就没个安生,等到了冉州知道金家还是没能逃过灭家的再难后,白泽远默认。 沉默。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沉默,就连离上殇也猜不出白泽远这份沉默所为何意。金家之事,意料之中,却无可奈何,好在这无可奈何下还是有件值得庆幸之事。 金家虽是没能逃过灭族的灾难,不过水仙仙却幸运又逃过一劫。 白泽远与离上殇离开之后,正好那日,水仙仙突然说想要出去走走。灭门下的案子眼看秘密就要开揭,那些人显然也没必要再将过多的心思放在金家与水仙仙身上。因水仙仙拜求,加之这段时日的确闷得很,最后耐不住水仙仙请求的问天问地便应了她的求请,与她一块出了金家,上外头逛了逛。 原想着出去走走,一两个时辰就回,既不会惹上麻烦也不会叫人闷了。谁知事有凑巧,就在那日他们三人竟是遇上一个迷了路的孩童。 小小的孩童,许是因了事物有趣玩得入神,竟同家人走丢了。丢了家人迷了路,当是吓得面都青了,眼瞧孩子哭得可怜,正好遇上这事的水仙仙实在不忍丢下孩童,便请了问天问地陪她一道找寻孩子的父母。 邪魔歪道,向来只有坑蒙拐骗,何时这帮娃娃找爸妈的事会落到他们头上。于水仙仙的求请,问天问地心里头莫说都不屑了,本不打算帮忙,毕竟帮娃娃找爹娘,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往后他两还如何在百鬼窟里混? 这事,他们是不愿插管的,谁知这素来性子最是婉柔的水仙仙这一回竟跟吃了秤砣似的,说什么都要帮这孩子寻道他的父母,否则她便不随他们回金家。 水仙仙难得如此强硬,两个大老爷们又不能对这么个娇娇柔柔的姑娘家动粗,最后也是没了法子,问天问地只能点头同意。 找个孩子的爹娘,看着好像很简单,实则偌大的冉州要找一个不亲不熟之人实在不易,等到他们三人好不容易帮着孩童找到爹娘时,这天色早就沉暗。暗下的天色,原以为这个时辰回去恐会扰了金家人的休息,没想着等到他们回了金家时,惨案竟已发生。 等到他们回了金家后,迎上的不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笑,而是一地还没凝干的血。 满屋子的血,溅得到处都是,因想不到金家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举家被灭的灾难,那刻三人都有些愣了。 愣下的惊错,是全然料想不到的惊错,在目睹金家上下的惨事后,问天问地第一时间飞鸽信传将这一件事禀了窟主。原以为窟主收到消息会第一时间赶回来,谁知等了数日这金家都已由冉州知府主持下了葬,离上殇和白泽远这才姗姗回归。 回了冉州,得知的第一件事就是金家没能逃过杀灾,最后全家都交代在夜深之下,离上殇那处脸色都变了。 沉下的面色,半晌没有开口,默沉些许后离上殇才开口说道:“金家居然还是叫人灭了?怎么回事?那些人的目标不是金善银藏在金家老宅的东西吗?那东西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么他们理当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两身上,抢那东西才是。怎么还有时间管金家?这金家死不死能碍他们什么事?干嘛非得将金家杀光心里才开心?搞什么,不杀人他们心里就痒痒手上就不自在吗?变态,那些家伙全都是变态,对了问地,金家什么时候让人灭了的。” 金家的死,说偿还孽债也不算过的,只是心里头对于金家之死虽觉活该,不过当真看见一家就这样叫人屠尽,离上殇这心里头多少还是接受不来。脸色难看,气也鼓在心头,开口问话,在听得窟主的询问后,问地如实回道。 “回窟主,窟主与白大人才刚走三日,第三天夜里金家上下就让人杀了。” 离上殇道:“我们走后那些人就来杀人,时间抓得刚刚好啊。不对,我两走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切记看好金家,乖乖守着,怎么金家还是叫人给杀了?” 问地道:“那日凑巧水姑娘想要出门,我二人便陪了水姑娘离了金家,是属下没能完成窟主之命,属下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甘愿受罚。 她什么时候真的罚了他们,对于问地这甘愿受罚的话,离上殇是嫌的,直接摆了手示意自己懒得听这受罚的话,离上殇这处还没开口,巧着听了这话的白泽远问道:“水姑娘?那日你二人与水姑娘离了金家。” 问地道:“回白大人的话,正是。” 白泽远蹙眉道:“这么说来水姑娘?” 问地道:“水姑娘安然无事。” 一听水仙仙没事,离上殇立即又来了兴,急急开口问道:“水姑娘没事,当真?” 问地道:“那日属下二人与水姑娘离了金家,因路上正巧遇上一个孩童同爹娘走失,我等三人便帮那孩童寻了他的父母,也正是因了这各种差错,水姑娘才逃过这劫。” 要不是水仙仙请他两同意带她出去,只怕这水仙仙的命,保不齐也得交代在金家。 那日水仙仙正巧出门,且巧着遇上一个孩童与爹娘走失,这人若是巧了起来,也是巧得叫人惊叹。水仙仙的运气要说也是好的,听得她没事安好,离上殇道:“这么幸运?居然逃过一劫?对了水姑娘现在何处?” 问地道:“因金家一事,水姑娘病倒了,这会子正在冉州知府府上休息,尤少侠应了我两请求,现会子也在知府府内。” 水仙仙这一回的确算得上逃过一劫,因她多少也算金家一事的当事人,且又是随着白泽远一块来的,所以金家事发后冉州知府便让她暂住入了府上。 住进知府府内,理论上也算安全了,加之边上还有个尤溪之,于水仙仙安全之事更可放心。 知道水仙仙没事后,离上殇这才稍稍吐了口气,而她这口气才刚吐下,白泽远却在这当口问道:“尤少侠因你两的请求在水姑娘身边?这么说来那日我和小离请他帮忙,在我两上金家老宅这段日子希望这位尤姓少侠可以在金家多住几日,直到我两回后再行离开,他当是说到做到没有违背诺言才对。没有背了答应我两的事,这段时日一直都在金家,既然这尤少侠人在金家,为何金家还是没逃过灭家之灾?” 尤溪之的本事,白泽远和离上殇是亲手验过证的,既然他在,为何金家还是没能逃过全家被杀的命灾? 白泽远对此非常在意。(未完待续) 第二O三章 询问少侠 在意之事,因为感到奇怪,所以非常在意,也是白泽远这话问落,问天那处说道:“回白大人的话,这尤少侠一直都在金家,从未离开过。那日白大人和窟主离开前曾拜托过,希望尤少侠能留下来直到你们回来再行离开。这尤少侠虽人生得不怎么样,不过行事还算讲义气,够正派,答应过窟主和白大人的事他也放在心上,一次都没离过金家。那日也正是因尤少侠在金家,故而属下和问地才会应了水姑娘的请求,陪着她上外头走走的。” 若非尤溪之在金家,就算水仙仙再如何的求,他们也不敢擅自背了窟主的意,自个跑出去玩闹。 本以为尤溪之在金家,且一开始他们也没打算上外头晃荡太久,觉着当是无事的二人怎也想不到偏偏那日竟出这样的大事。 于此,谁心内不是个纠的? 如实之事,自得老老实实说出,听得问天这呵呵下的解释,白泽远蹙眉问道:“这么说来那晚尤少侠是在金家的?” 点了头,问天道:“他就没离过金家。” 白泽远道:“既然他没离过金家,金家怎还会遇上这样的事?” 白泽远这话刚落,离上殇那处也急着插语说道:“对啊,如果尤溪之没离过金家,那金家怎么还是没逃过这场灾呢?这尤溪之虽比不少我两,不过本事也是不赖的,就他的身手,普通贼子哪是他的敌手?就算那些宵小心里贼,不是来一个而是来一群,那也不至于全家都叫人杀个精光啊。就他的能耐,保不下全家,一二个还是可的,怎会叫金家叫人灭个精光?” 不管这行凶之人是一个还是一群,便是真的一群,且这一群个个本事不低,就尤溪之的能耐,离上殇相信单单保下金小公子一人,叫金家不至于绝后这事,凭他的能耐还是能胜任的。金家若是遭了灭顶之灾,就金老夫人爱孙心切的心,必然会求尤溪之无论如何一定得保住孙儿性命。而尤溪之虽瞧着模样一般,不过只要他的脑子正常,在确定凭己之力不能保下金家上下所有,总该知道先护幼儿,免除金家叫人屠杀。 脑子正常之人,遇事如何抉择,显然心里都应有个知才是。偏生这人世意外多多,就算心里头早有一个断思,也挡不住有人心起狡诈。 离上殇的不解,问天问地也早就询过尤溪之,故而窟主这话刚落,问天那处当即回道:“窟主,这事事后属下也问过那姓尤的,那姓尤的说了,当时有人夜潜金家意图行凶,叫他发现,交手之后为擒下这些人审审幕后主使之人为谁,他便追了那些人离开金家。谁知这一追人没抓到,事情反倒不妙。” 得知那夜尤溪之人在金家,且金家竟还是没能逃过全家被屠的命运,白泽远与离上殇心里头就有了个大体的猜测。问天这番话不过验证他二人心内的断猜,话声落,离上殇直接抬手拍额长叹,一场叹下的“这人是不是傻的”,离上殇叹着气说道。 “调虎离山?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居然也能上当?这尤溪之看上去也不是太傻啊,怎么脑子这里不灵光?连这么显而易见的奸计他也能上当?穷寇莫追,难不成他就没听过这句老话?人家来了,诱了,他就追着人家跑了?把身后的大本营空荡荡供给人家?他是不是傻啊。” 穷寇莫追? 要说这也是一句耳熟能详的古语?有人要杀金家,既是什么法子都可能用出,想要确保金家平安无事,唯一的法子就是不要离开金家,不管何人来诱自己,绝不可离开金家。本以为这当是显而易见的事,谁知尤溪之竟仍上当,叫人拐着离了金家,以至于金家最终还是没逃过全家被人杀屠的命运。 尤溪之的失误,叫离上殇很是郁闷,可再如何郁闷,金家之事已出,又能如何?因而除了在那处碎碎念,连叹这姓尤的脑子比那张脸还不够看,白泽远与离上殇这才上了冉州知府的府邸,去看看又幸运逃过一劫的水仙仙。 水家被杀,这一份记忆一直游现脑中,本因离上殇和白泽远的开慰好不得松了几分心的水仙仙,再一次看到金家被屠的惨景后,直接病倒了。 悲伤过度,一病不起,如今伤心过度的水仙仙暂时借住在冉州知府府中,养调身子。 水仙仙是随着京都来的大人一并到的冉州,对于这随京都大人而来的女眷,冉州知府自不敢不上心。伤心之下的重病,在连着养了几日后稍着见了几分利妥。 大体了解金家之事后,白泽远和离上殇便去了冉州知府的府邸,先行谢过冉州知府后,他二人这才进了内院,前往水仙仙现如今暂住之处。 身子虽然养了几日,不过因水仙仙之前曾险着丢了性命,身子骨早就有了病底,加之这回又病势汹汹。故而虽这几日身子微着好了几分,不过白泽远与离上殇还是没马上去见她。未叫水仙仙知了他二人已经回了冉州,示意问地进屋守着水仙仙后,白泽远这才请得尤溪之出来。 金家之托,因己疏忽以至金家落了个全家被杀的命运。于这件事尤溪之一直耿耿于怀,心里头除了内疚之外,同时也因不知如何向白泽远交代而心起闷郁。 江湖侠者,最注重的就是承诺,如今承诺没有完成,尤溪之心内的愧疚可想而知。白泽远与离上殇一日不回,他这心里头的愧疚便一日胜过一日,如今闻得二人已回冉州,且已知冉州金家惨事,尤溪之当下便出了水仙仙的房,上了前处后院。 不想水仙仙知道太多,以免于她的身子没有好处,待同问地交了班,尤溪之这才赶了过去。上了前处后院,瞧见白泽远与离上殇已候等多时,尤溪之当即上了前,抱拳为金家一事向二人致歉。 金家的安危白泽远临走前曾托付于他,谁知他竟没能对得起白泽远的托付,已是心中内疚多日的尤溪之如今终于见得白泽远回后,这一份积压多日的惭愧自得道出。 上了前,拳上一拜,尤溪之道:“金家之事,在下愧对于白兄所托。” 一句话,浓浓愧意已是深出。 因为相信尤溪之有这个本事,故而才将此事拜托于他,谁知他竟会着了那样前而易见的道。对于尤溪之竟是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以至于叫金家暴于无人护守之下,叫人灭了,白泽远和离上殇心内多少几分不喜。 不喜之心,固是有的,可要细说金家之事与尤溪之并无干系,就算嗅到危险为保己身弃下承诺先行离开,他们也没有资格怨了尤溪之。尤溪之为己弃人,姑且也没资格去说他,更何况他当时遵着承诺呆在金家,且追那些人也是为了金家。 此事一想,更是不得言有怪罪的白泽远在听了尤溪之的话后,说道:“白某知道尤少侠已经尽力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都不能确保每一件事都能如了自己的心意,所以只要尽力,也就够了。金家这一件事,尤溪之尽力了,也是白泽远的这一句“尤少侠尽力”了,叫尤溪之心中愧意更深。 深下的愧疚,心中更是油盘而生,尤溪之道:“白大人将这一件事托付于在下,是对在下的信任,可在下却没能保了金家。在下,在下……” 话越说,心中伤愧之意越深。 实在之人,心里头是不能堆愧的,倘若这心里头多了一份愧疚,对于这实在的人来说,便足够叫他们内悔许久。 悔疚多日,总算可以说出,金家一事,既已发生,再说已无大用。无用之事,他们又不是金家的什么人,在这一件事上实在没有过多的指责,故而这一件事如今也是罢了。 罢了之事,多言无意,不过再如何无意的事,总有一些事必须问个清明。金家之死,白泽远不想过多去询,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又何必在这一件无用的事上多费精力。 没必要浪费精力的事,自然没必要,尤溪之的内疚,换回的肯定是白泽远的“此事怨不得他”。一番无碍,两语无事,在语道了这一件事怨不得尤溪之,要怪只能怪贼子太过狡诈后,白泽远趁势转了话,说道。 “金家一事,谁也不希望变成这样,对于金家,尤少侠尽力了。此事怪不得尤少侠,要怪只怪那些贼子太过狡诈。这一件事内本根由来前问天已于我两细细说过,各中之事我两大体上也清了,只是那些贼子。虽金家一事已无回天的可能,不过那些贼子作恶多端,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人的性命,这样的贼子若不尽快伏法,且不说无法告慰枉死之人的亡魂,便是这人世间也不知得平白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这些贼子行事恶毒,已然毫无人性可言,处事又极是狡猾,对于这些人,说实的白某手中可用线索极少。这一回尤少侠与之近距离接触,如此近距离下的接触,或多或少总能发现些什么。金家一事,悔已无救,不过我等却可以替金家报这一份血仇。血仇报,便可告慰金家泉下枉灵,所以尤少侠,白某望请尤少侠回思,于那夜出现在金家的贼子,尤少侠可有什么异处发现?”(未完待续) 第二O四章 紫台山上 那夜的交手,对于那些夜潜而至的杀手,尤溪之可有发现?这一份发现对于白泽远来讲极是重要。金家之事,悔已无用,既然无用,何不将心思都尽到可用之事上。 白泽远的问,尤溪之认真忆思,细细将那夜留意到的异处全数告知白泽远后,尤溪之这才离了冉州知府府邸,前去客栈歇息。 金家一事,尤溪之极是后悔,为防那些人折返再对水仙仙下手,这段时日尤溪之一直护在水仙仙身侧。日夜监护,几乎没多少时间好好歇息,如今白泽远两人回了,保护水仙仙一事既又落回他二人手中。 金善银所藏之物已是寻得,原以为曝出秘密的金家也该撤去危险重得平安,没想到那些人竟是全无人性,凡是同羊皮纸有所关联的人家,不管于此事知或不知,都无活命可能。金家已遭屠灭,按那些人的行事手法,水仙仙怕是也难逃这份杀灾。 东西已经拿到手,要说水仙仙的安危也同他两没多大的关系,这些归根结底都是他家上辈子造下的孽,有人要他们偿还,于情于理倒也说得过去。命债命偿,要是天命当真如此,他们也奈何不过天命,只是连着两次水仙仙都险着避开杀灾。能接连两次避过死亡,到也可证明她命不该绝,命不该绝之人,能保也算行善积善,更何况与水仙仙朝夕相处过了一段日子,里头多少已经建起几分感情,若真弃了不管,心里头也说不过去。 如果他们不管水仙仙,只怕水仙仙的命也到头了,横竖救人一命也是行善积德,良心过不去的二人最后商了决定。在冉州多呆数日后,直到水仙仙的身子好些,白泽远才一封书信将远在京都的蒋山等人请来,将那活擒的贼子带回京都,他们这才启程前往紫台山。 那夜暗潜金家灭了金家上下,经由尤溪之的道诉,白泽远大体已可确定那些人就是黄泉馆派出的杀者。黄泉馆是一群只要拿人钱财,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定会追到你,取走你的性命。这样一个只认任务不认人性的组织,普天之下能确保叫他们盯上的人性命无忧的地方能有几处? 六扇府不失是个好地方,不过这处好地方也不是全无漏处,倘若白泽远因事不在六扇府,王德等人又因案暂时离了府处,那么水仙仙便极有可能遇上杀事。六扇府是白泽远的老窝,将这样一枚定时炸弹放在自家本处,白泽远的心还真没大到这个份上。 让水仙仙安居于六扇府,这个法子不可行。百鬼窟虽是个不错的安居之处,不过邪魔之处这样一个孤零零的女儿家哪敢一个人住在那儿?便是水仙仙有胆子住进百鬼窟,白泽远和离上殇也不敢将她带入那处。 带着水仙仙住进百鬼窟,岂不是不打自招自报身份?这几起灭门之事案子还没破呢,各个线索又直指百鬼窟的离上殇,这万一叫水仙仙知了离上殇的身份,万一水仙仙心起复恨之意,离上殇的身份岂不是江湖之上人尽皆知? 邪魔歪道,还是莫要那般光明正大才好,故而这百鬼窟,要说也不是处安居她的好去处。 六扇府不适合,百鬼窟不合适,对于他两唯一合适的就只剩下紫台山了。 紫台山乃白泽远师傅紫台仙人颐养天年之地,将水仙仙送至那处,不但能保水仙仙安全,甚至那样一处地也是极合水仙仙的柔性。 所以在一番忖思之后,白泽远决定送水仙仙上紫台山,以保她一生得以平安。 因水仙仙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不得已在冉州多呆一段时日,如今水仙仙的身子可算好了,白泽远等人当即启程前往紫台山。 白泽远一行人,目的紫台山,至于尤溪之。 本就是半道上的偶然相遇,因白泽远之托加之救下金家小公子,故而才留在冉州护保金家。如今金家事了,白泽远等人又打算启程前往紫台山,尤溪之也当与他们分别去行自己的事。 分别之日,因对尤溪之的武功甚是起趣,离上殇忍不得开口问道:“尤少侠,你当真不同我们一道上紫台山。” 冲了离上殇抱了拳,尤溪之道:“紫台之行,在下就不与几位同道了。” 离上殇道:“为何?人多多有趣啊,路上热闹不说还能彼此加深一下双方的友谊。你这人性子不错,所以我才乐意跟你深交,这要是换成旁人,我才不会轻易出口约邀呢。这紫台山你当真不随我们一块去?我说紫台山可不是个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这一回可是托了白大人的福气,咱才能跟着一道上紫台山看看,顺道瞅瞅紫台仙人到底生何模样。这样难得一遇的好事,你当真不考虑考虑,随我等一道?” 尤溪之这人性子实诚,也正是因这人的性子太实诚了,所以离上殇才觉着分外有趣。约上他说好听点的是想带他去见见世面,看看传说中的紫台仙人,说难听的还不是心里头起了坏心思,想要路上多个可以解闷的。 离上殇心里到底又在盘算那些见不得人的坏思,白泽远怎会不知,见着尤溪之一脸结纠不知如何谢拒离上殇的邀请,白泽远出声说道。 “小离,尤少侠怕是另有要事,你就莫要胡闹了。” 白泽远这话落后,离上殇那处直接看着尤溪之说道:“呐呐,你手头有事吗?” 白泽远好心特他解围,尤溪之怎能不知,忍不得吐了一口气,听着离上殇的问,尤溪之说道:“在下的确还有些要紧的私事得先去办,离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紫台山约行……” 他手上本就有一桩要紧的私事得去办处,现如今因了金家一事耽搁不少时日的他,实实分暇之心再去紫台山游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强行约邀,岂不是强人所难。对于离上殇紫台一行的邀请,尤溪之是有心而无时,反观离上殇,既然尤溪之都说实在没空,她也就不强人所难。只是强人所难之事虽不去行,不过好奇八卦的心却不能免的,一听尤溪之手头有私事,离上殇那处直接上了心,亮了眸色说道。 “私事?怎样的私事。” 别人的私事干她何事?这般八卦当真有些过了。见着离上殇竟好奇起尤溪之的私事,白泽远那处一记白眼直接横了过去,重重咳了两声,示意她别问这些不该问的,白泽远这才出声说道。 “既然尤少侠手上有事,那白某等人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此次金家一事白某在此谢过尤少侠,他日若有机会,你我再叙。” 一番话,意已别,在白泽远这番话落后,尤溪之便同他们分了道,随后去办自己的要事。 水仙仙身子还没好全,所以这路,是不能太赶的。横竖金善银当年所藏的那张羊皮纸已入他手,就算路上稍稍闲上一二,也不会耽误太多的事。 就这样路上紧走慢赶了大半个月,一行人这才到了紫台山。 紫台山,四景如春,终年雾缠烟绕,且地势陡峭常人不易上行,故而这紫台山也有流传,说其乃仙人居住之所,凡人不可随性上山打搅仙人安居。 住有仙人的紫台山,因普通人不知之事太多,不免事事神化,所以这紫台山的仙人之说也是广为流传。山上住了个法力无边的神仙,这美如仙地,秘如仙境之处是否当真住了神仙,白泽远是不知的,不过有一事不只他可确定,就连江湖上,也是一概清知,那便是紫台山上就算没有真的神仙,那也住了个不逊神仙的神仙。 紫台仙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虽早已退隐江湖不理江湖凡事,不过他的江湖威望至今仍是威震八方,江湖之上纵是小辈无福亲眼见上一见,这紫台仙人的威名也是早就如雷。紫台山人,不但自身武学登峰造顶,就连他收入门下的徒儿,也是一个惊过一个,且不说其他几位稍罕出山的徒弟,当拿着白泽远和易迟迟,哪一个江湖上没个声望的。 瑶台仙子易迟迟姑且不去细说,白泽远在江湖上的分量就够震慑江湖。 徒儿在江湖上的分量如此之重,这教出好徒儿的好师傅,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紫台山,乃是白泽远幼年时期习武钻研之所,对于这处,白泽远当是再熟不过。一住就是十余年,最后虽得师傅首肯得以离了紫台山,以自己的方式匡扶正义为民除害,且因俗事许久不曾回过紫台山,可对于这自小生活到大的地方,饶是离得再久,于此白泽远也是熟的。 打小生活的地方,谁心里不是熟的?只是这一份按理来说看来最熟不过的地方,对如今的白泽远来说还真够他纠的。 紫台山。 天下第一神捕当然很熟,不过这一份熟归根结底并非他,而是他这幅身子原本的主人。 倘若不是因为水仙仙,不是因为黄泉馆那些人一旦锁定目标就必会完成任务,不是心中起了几分惋怜不希望水仙仙也步了金家后尘,随了一家赴了黄泉,说真的紫台山这处地,白泽远还真不见着会来。 本当是这幅身子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却因这幅身子换了个主,反倒成了一份极纠之事。 回了紫台山,看着一切陌生却又该熟悉之处,白泽远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入山见师。(未完待续) 第二O五章 紫台山庄 紫台山,对如今的他来说可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毕竟这个地方他没来过,且脑中也翻不出任何有关的记忆。因而这一回来,白泽远心里总有几分不好说的忐忑 行事一贯游刃有余,对事对物总能揣摩出里头暗隐下的秘密,偏生这紫台山,却有一种他自己都说不出的忐忑。心中忐忑,很多时候本人也说不出为何会有这样的忐忑。忐忑虽是怪游心生,不过白泽远生性就是寡淡,就算心里头起了几分不好明的忐忑,面上也仍是一如平常。 非知根知底之人,谁能从这寡淡的面上瞧出神捕大人心下不好明说的怪忐,旁人当是瞧不出的,不过离上殇却非一般寻常意义下的旁人。 随着白泽远上了紫台山,感叹这紫台山的仙人之境,一面叹感这地方的确有资格称上一个仙字,一面回过头正要冲着白泽远来上几句打趣。谁知这眼一瞅眸一对,在瞧了白泽远的面色后离上殇先是微微一个小愣,随后眸眼眉梢都乐了亮挑,挑起的眉梢,眸色直接笑了色,乐呵瞧着白泽远后,离上殇说道。 “怎了,脸色瞧着有些怪啊,该不会心里紧张吧。” 紧张,按理来说她家这个闺蜜当不知紧张为何事才是,毕竟以前的白泽远就是一个冷静为先的主。以往的性子相较于正常人来说就比较冷静,更何况后来平白遇上这样的事,双双来了此处,且两人又一道经历了这样多,他的性子,更是愈发冷而定。 冷静镇定之人,一般来说当不知紧张为何物才是,离上殇这话要说纯是动了打趣,没想着这打趣的话才刚落下,白泽远竟点了头说道:“别说,还真有点。” 承认的话,直接让离上殇愣了一愣,不停眨眼,就好似自个刚刚耳朵出了错觉似的。眼一眨,人一瞧,连续审瞧半日确定这人就是自家闺蜜好友后,离上殇这才眨着眼说道:“紧张?等等,我该不会是耳根子出了幻觉吧,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这话说的,越发没个正行了,当即白泽远直接嫌了一眼,鄙视瞧过后,白泽远才说道:“我是人,会感到紧张很奇怪吗?” 点了头,离上殇道:“正常人会紧张不奇怪,不过你紧张,就奇怪了。认识你这么久,除了上高中那会子你还知道啥叫紧张外,之后这些些年了?我啥时候在你脸上还能看到紧张这两字样。大学之后你啥时候做事不是游刃有余,干事之前不是一脸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啥准备都备齐了,有本事你们全都放马过来的冷漠装逼样?尤其是来了这地,你愈发贼个没性,什么都是一副了如指掌的算计,别人见了你不紧张就算了,你还紧张,别逗了,你倒是跟我说说看,这会子你紧张什么。” 离上殇这话,虽然不算好听,不过某层意义上也不是没有理。这要是搁在平时,见她这么诽谤自己,就算不出手戳她几个穴位好好报复,白泽远这处的白眼也是不得免的。平素的他,总得无声无息来个报复才是,可今日却无这份兴趣。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蹙着眉心不知在想什么,片刻的安静后,白泽远才说道。 “究竟在紧张什么,说真的我也答不上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对于这幅身子的原主人来说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这里住的每一个人,对他都非常了解,非常熟悉。所以来了这地,心里头莫名油生紧张吧。” 他本非原主,现如今顶了原主的皮囊上了原主窝,要说心里不紧张,全是骗人了。 白泽远心中这没个根由的紧张,这会子离上殇也是明了,实在想不到自家闺蜜竟也有因这等小事心里没个安生的时候,以至于离窟主那处忍不得直接“噗”着一声笑了。笑出的乐,带了几分不好明说的幸灾乐祸,也是这声乐呵呵的笑落后,离上殇说道。 “横竖事就是这样,就算你再如何紧张又能如何?你现如今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神捕,就算里头是虚的,这外头也是真真的货真价实。怎的,难不成你担心那些人能瞧出哪些不对然后合起手削你不成?就算他们当着要削你,有我在你边上给你撑腰,你怕个球哦。横竖咱就一句话,老子就是失忆了,你们能拿你咋地,至于这后头嘛,管他那么多作甚?” 横竖就是一句话,这幅身子便是白泽远,没虚了,至于其他的,正如离上殇所说,管他那么多作甚。本着这心里头还有几分说不出根由的紧张忐忑,如今叫离上殇这么一说,到是彻底松了。自家这个闺蜜虽做事总没个谱,老干一些让人头疼的事,不过不说,关键时刻还是极靠谱的。 就是离上殇这番话,一瞬开了白泽远的心结,不禁因了她的话笑了一笑,白泽远道。 “对啊,反正我就是白泽远,如假包换的白泽远,又不是虚的,何必管他那么多。” 一句话,心彻静,也是这份心静落后,白泽远一行人这才上了紫台山仙人居住之所。 紫台山的最顶峰,有一处紫台庄,而这紫台仙人便住于这紫台山庄之中。 紫台山庄可是白泽远自幼习武生长之处,一路上行,至了庄前,看着沿路风景事物皆是陌生而又新奇,莫说离上殇心中逗着趣,便是白泽远,也是罕着对这些身外事物了以上心。一路行走,终到了紫台庄前。 山庄之事虽无半分记忆,不过白泽远这人行事向来讲究一个有备无患,当初易迟迟上六扇府寻他,他便曾试探的问了不少有关紫台山的事。对于如何在仙人境处寻到紫台山庄,山庄过往的事事物物,他早就无声无息之下问了诸多。 纵是先前不曾动过念想,从没想过要来紫台山走一遭,不过人生在世,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一早就将紫台山之事问个清透,也熟记于心,如今借由当初从易迟迟口中探得之事,倒也准确无误的找到藏于紫台山上的紫台山庄。 秘境寻游,破雾过烟而得,当一行人总算到了紫台山庄庄前,饶是离上殇也忍不住叹语说道:“都说我家难找,如今看来这紫台仙人住得地方才是最难找的。我说白大人,世人皆到紫台山内仙人游,整个江湖要说安全之所,这紫台山庄是排得上名号的。紫台山,凡是叫紫台仙人收入紫台山的,谁都无法再从山中窃得。你说这谁也无法窃得之所,究竟是指紫台仙人本事太高,还是这紫台山庄太难找啊!” 藏隐深山之中,烟雾绕绕萦萦,若非白泽远事先探过易迟迟,且这怪物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远超一般正常人,就紫台山上的雾烟浓浓。 鬼才找得到紫台山庄。 紫台山庄,凡人不好寻得,这番江湖传语如今亲身一探,倒也非夸大之语了。 深深一句语叹,换得白泽远一声“谁知道究竟为何”,等着二人应了离上殇这一番道叹后,白泽远这才上了前,敲了庄门上嵌镶的铜环。 铜环起,山庄外的青铜之门传出古沉的雄闷声,雄雄而起的铜起之声在静宁雅清的紫台山上远远荡传。 连着敲了几声,听着古铜环的稳沉,待这几声环敲声落,约莫着又等了些许后,铜门叫人从里头启了。 没有事先询,也没事先问,因有人敲了铜环,所以这庄里的人就应声启了。 紫台山庄,四面群墙而起,就连这正门处的铜古大门也约莫两米来高,高约两米,宽足四人同趋,加之铜门本身便极有分量,就是这样一扇铜门,饶是只启一侧寻常人都难办到。就是这样一扇不管质量还是重量,一瞧就甚有分量的大门,在白泽远敲了铜环他们略等些许后,竟在一行人的注视下双门通启。 铜门启前,他二人为闻半许人行靠前之声,铜门开启后,在瞧见这启门之人乃独身一人后,离上殇的双眸忍不住溢出颜色。 脚下无声,能避他二人耳观,这前来启门之人轻功绝对不俗。不俗能避他二人耳目的轻功,江湖上已是稀罕难寻,偏生这前来之人不单轻功了得,就连这内力以及臂上的劲道,也是超乎一般人的浑厚。 独臂之力,启了这铜门两扇大门,瞪眼瞧着双扇开启,且这门启之后只站了一个年岁不比白泽远小上多少的年轻少年后,离上殇连眼都忘了眨了。 直勾勾盯着人家,片许回得神,等着神归回后,离上殇听见那前来启门的少年惊声说道:“五师兄。” 五师兄。 这能叫紫台山的人亲热换做师兄的,他们一行人当中就只有一人有这资格。 因这少年郎语中的欣喜,以及这话语中的道称,离上殇下意识转了眸朝着白泽远瞧去。这一瞧,无疑是在看白泽远的反应,也是她这“咱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晕倒装失忆”的眼询,白泽远那处竟口回道。 “小师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未完待续) 第二O六章 初见师弟 小师弟,这单凭双臂之力就能启了两扇铜门的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白泽远的小师弟任行。 师兄弟许久不见,如今竟在庄前见到下山多年的五师兄,任行心中被提多高兴了。忽的铜门启,就瞧见记忆中最深的那一抹白,原还想瞅瞅哪个不长眼的宵小竟敢上紫台山打搅他们清修的任行,下一刻那差点出口的质询全部咽入口中。 教询之事咽下,欣喜之意登时上涌,看着五师兄两双眼都不知掩掩喜意,任行忙说道:“五师兄,当真是你吗?五师兄。” 白泽远道:“是我。” 任行笑道:“这一别都快十年了,我都快十年没见过五师兄了,真是想不到五师兄你今日竟会回紫台山。” 师兄难得归山,任行心中兴喜可是半分都不加掩饰的。 从任行眸语颜色中不难看出,于这五师兄他是打心底喜欢的对于白泽远的回,他心内更是兴喜万分。只是心中再如何的喜,再如何的料想不到,人都来了门都启了,总得先让他们一行人进庄随后在坐下慢慢聊吧。 两人还隔着一扇门呢,这任行也不懂得瞧瞧情况,眼瞧着若是不出声提点提点,只怕这位任小师弟不知等兴奋到何时才能回神让他们进庄,离上殇那处直接干了两声咳,说道:“这位任小师弟,敢问能不能让我等先进去,你在和你家五师兄慢慢叙旧啊。” 这话一出,可算断了任行的兴喜,顺了离上殇的话收声瞧着她,在瞧了这不曾见过的姑娘,任行抬头看着白泽远说道:“五师兄,这位姑娘是?” 话还没说完,离上殇又耐不住性寻事,横了一眼“就你事多”,白泽远道:“他们是随我一道来的。” 任行道:“原来是随五师兄一道来的,哎呀,见着五师兄太开心了,到忘了让五师兄进来了,师兄你快进。” 这话道时,任行臂上力劲猛起,两扇不知重达多少的铜门直接叫他一把启开。大敞的铜门,迎了白泽远入内,审了一眼两扇齐启的铜门,在看了一眼喜色盈盈的任行,白泽远这才与着众人进了紫台山庄。 一臂力,足见任行武学不逊白泽远,在进庄同时偷偷瞄眼任行后,离上殇忍不得暗下寻音入秘,悄声叹道:“以前总听江湖上的人说,这紫台仙人,乃江湖泰山北斗,紫台山的人若是跺一跺脚,江湖都得震上三震,说真的,以前我总觉着这话夸得有些过了,就算你这幅身子原本的主人当真牛逼,功夫了得,我也觉着不过因这人是个怪物,所以才这么厉害。可如今看来啊,这怪物的不是你这幅身子的原主人,而是这紫台仙人。” 这秘下的长叹,换来白泽远的瞥应,瞥眸瞧了一眼,白泽远也以传音入密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离上殇道:“为什么这么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那两扇铜门有多重啊?就算没亲手推上一推,当靠眼睛我也猜得出那两扇铜门绝对不轻。就这么两扇货真价实的大铜门,别说普通人了,就单说习武之人,就拿我来说,我也不能保证一口气能将两扇大铜门拉开。可你瞧瞧你家那小师弟,不但开门开得娴熟游刃有余,甚至还有时间对你双眼冒心,一副我家五师兄终于回家样。你说有这本事的,能教出这本事的徒儿的师傅,能是个正常人?就算师傅很正常,徒儿也是怪物,而能收下除了你这怪物之外的又一个怪物的师傅,绝对也是个怪物。” 在人家地盘上,诽谤人家师傅是个怪物,这离上殇的嘴,愈发没个正形了。 就离上殇这张嘴,白泽远还真懒得理她,没有回答她这话的意思,而是直接漠视。到也知道就方才那话,白泽远十之八九不会回后,离上殇又换了一声“啧”,随后问道:“对了亲爱的,你怎知这人是你小师弟,而不是其他的师弟或者师兄?” 紫台山他可从没回过,对于身子原主人的记忆,也是一桩都记不起来。没来过没见过又没记起,白泽远时如何肯定这人乃他的小师弟,于此离上殇甚是好奇。 好奇之事,总当问清才对,深知好友之性,莫不赶紧解了谁知她一会儿又得整出这样的幺蛾子后,白泽远直接开口应道:“紫台山我虽没来过,对于这身子原本的师兄弟和师傅,我也一概不识,不过先前多少有做准备,所以这一回正好用上了。” 一听他竟做过准备,离上殇那处更是动趣了,眼珠子都因白泽远这话打了亮,离上殇道:“你啥时做的准备,我怎不知。” 白泽远道:“之前易迟迟上六扇府闹事时,我就试探将紫台山打探一遍。易迟迟是我的师妹,对我的事肯定比谁都了解,问她肯定没错。而这紫台山我虽没想过要来,可毕竟是跟这幅身子息息相关的地方,总不能什么都不知完全一副我失忆我最大吧,所以我也顺道问了问,免得以后要用用不着,就麻烦了。当时详细问过迟迟,将这紫台山上众人的秉性以及性子大体都询了一遍,她也详细一一作了详解,其中便有这小师弟任行。易迟迟说过,任行虽是小师弟,不过师父坐下弟子当中却属他最富天赋,不只如影随形在我之上,就连内力,与我也是伯仲之间。刚刚他前来启门时,凭借你我竟无人察觉有人近前,直到这铜门启了方知人来了,这样的轻功,说他远在我之上也不算过。轻功过我,又能凭独身之力拉开门处这两扇铜门,且瞧见我回来眼里头直接冒了喜的,整个紫台山当只有任行一人了。” 易迟迟上六扇府找麻烦,这都多早以前的事了,这手准备白泽远竟备得这么早。于自家这个好友,离上殇更是无话可说,话听后,声也忍不住连着啧,连着啧了好一会儿,离上殇直接开口说道。 “你这人,简直枉费神捕之称。” 平白无故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于离上殇弃鄙白泽远的神捕之称,不知两人秘下私语众人,忽的听了这一句谁心里头不是迷的。心中奇迷自是不得免,不过眼瞧白泽远也没动怒之色,且深知他们平时总会冒出些怪言怪语后,问天问地以及水仙仙三人也就没多询了。 他们三人不询此意,不过任行那儿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开门关门后匆匆至了师兄身侧,一听那跟着师兄一道来的姑娘竟言语之中多有嫌鄙师兄之意,饶是这姑娘生得当真不错,任行那处也是沉了面,说道:“姑娘这话何意,我家师兄何处枉费神捕一称。” 任行非常喜欢这同属师门的五师兄,当初试探易迟迟时,那恣意任性的瑶台仙子就已说了。如今见着他竟因自己一句话动了怒意,离上殇那处直接乐了眼,秘传说道:“我说亲爱的,你这小师弟当真很喜你这位五师兄啊。” 这一句话乃传秘之声,任行那处当听不见,见着她竟因自己的话笑得更是邪乎,任行这处多少有些恼了。怒恼之意,大有问清之势,可不希望因了这不打紧的事闹出更难解的麻烦,赶在任行和离上殇杠起前,白泽远道。 “师弟,不过一句玩笑话,何必同人置气。对了,师傅身子如何,其他几位师兄弟如今可在庄中?”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岔了任行的怒,也免去一场不必要的麻烦,听得五师兄问了自己,任行也懒着继续质询离上殇方才那话究竟何意,看着五师兄,眼里头喜着笑,任行说道:“五师兄是问师傅吗?师傅的身子骨啊还是一如既往,健朗着呢,这会子怕是不知又在山里头寻什么了。至于其他几位师兄,五师兄这这一次回的不是时候,大师兄和三师兄手师父之命下了山,短时间怕是不得回的,至于四师兄和六师兄,前几日也因师傅之命,上无上道人那处寻晦气了。所以如今庄里头啊,就剩下我和二师兄了。” 白泽远难得回一趟山庄,谁知竟这般不凑巧,几位师兄都出远门,庄里头就剩下一个师傅和二师兄还有他。对于任行来说,白泽远这一趟回得很不是时候,可对于白泽远来说,却是最何时了。 庄里头就剩下一个师傅和一个二师兄,还有跟前这位小师弟,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本来他心里头还有些担的,毕竟易迟迟曾说过,在他的众多师兄弟中,最熟洞察人心的便是大师兄和三师兄,这二人极是严谨,最擅猜出他人心中心思。 因易迟迟提及这两位师兄脸上颜色都变了,乃至于白泽远上山心内不免几分忐忑。他虽性子薄淡,可不管性子如何淡薄,终归不是真的白泽远,倘若置身于紫台山中,谁知会不会叫人瞧出破绽看出不对?如今天竟助他,整个紫台山四人离庄就剩下一个师傅一位师弟和一个最是老实的二师兄。 如此上苍帮怜,他心内怎能不暗下松喜。 白泽远难着回一趟紫台山,师兄弟竟不能趁这个机会齐聚一堂,于这事任行别提多郁闷了。反观白泽远那处却因此事松了一口气,心中吐松,人也细算一番,待这忖算落后,白泽远道。 “大师兄与几位师兄师弟竟离庄了?看来这回是与几位错开了。”(未完待续) 第二O七章 劝服仙仙 难得回一趟,却因巧事错开,任行这处别提多闷了,积了一心的闷,任行点头道:“是啊,平素也不见师傅生事,整日大伙儿都在山上了无他事。怎的这一回就这么巧了,大师兄和三师兄下了山,师傅又叫四师兄六师兄去找无上道人晦气,这要是能改个日子该多少啊。咱师兄弟也能趁这个机会好好聚聚,偏着天公不作美,倒叫咱师兄弟几人错开了。五师兄,自打五师兄下山至今还一次都没回过紫台山呢,每次寄来的书信上也只是寥寥几句问询的话,说真的,我都想过了,这辈子若是师傅都不许我下山,我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五师兄了,没想着五师兄这回竟会回来。对了五师兄,你这回回来可是来看我等的?” 不理世事最曾遭了红尘染的少儿郎最是性纯,见着五师兄回了紫台山,他还当白泽远此行是特地来看他们师兄弟几人的。少儿郎性纯真,按理来说也不该坏了人家的盼,只是离上殇这人的心最坏了,可见不得顺了人家的意,白泽远此行可是另有目的的,既然人家回来又不是来看他的,离上殇怎能叫任行虚欢喜呢。故而听了任行的话后,离大窟主那处连声叹了两句,随后说道。 “你家五师兄这一回可是特地来瞧你等的?虽然我不该坏了你的喜,不过咱也不是个扯谎的人。你家五师兄啊,这回可不是来看你的,而是为了他事。” 明明哄上两句就能解的事,偏着离上殇那处嘴欠,横了一眼示意就你“话多”,面对着任行的“那五师兄此次回来为了何事”,白泽远回道:“我此次回来除了顺道来看看你,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师傅他老人家,对了,师傅人呢?又上山了?” 任行道:“是啊,也不知师傅又上何处听得的事,说这紫台山上出了仙鹤。这不,一听山上有了仙鹤师傅就坐不住了,带了二师兄一道上山抓仙鹤去,这都上山好几日了,怕是还得再过几日才能回吧。” 紫台仙人,江湖上早就神化的存在,对于这江湖上唯一被人以仙尊称的侠者,江湖上几乎都是赞他胜似仙人,傲骨如风。可事实上,这紫台仙人确是老顽童一般的存在,当初之所以退退隐江湖隐居紫台山,也非江湖上传的厌倦江湖纷争,选一次世外之所修居,而是因偶过紫台山,觉着这山上甚是有趣,多有灵兽怪物,故而才在此地定居不再搭理江湖之事。 紫台仙人,真性就如顽童一般,根本就不是江湖上所称的道古仙人。本就一味游戏闹着玩,如今闻得紫台山上出了仙鹤,最是好玩的他怎能错过这等有趣的事,自是领着自家徒儿上山抓鹤去。 要玩之人,若是不能得物,只怕不知回家,便是真的要他记起回家之事,也得等他兴趣消了方才有这种可能。 紫台仙人本尊,白泽远没见过,不过从易迟迟和慕容华口中,到底对这位尊师多少已有几分了解。如今听得任行闷道师傅正在山上抓鹤,且还拉着二师兄一道上山,不知还得过上几日才能记起回庄瞧瞧,白泽远这处也就不再多说,而是应道。 “师傅上山了?既然师傅上山寻鹤,那我也只能先住下了,等师傅他老人家回了再做细说。”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带水仙仙山上,让其在紫台山庄内住下,免除叫黄泉馆追杀的命运。为保水仙仙,白泽远也是费心费神了,而他既有心要保水仙仙,且要水仙仙在紫台山上长住,总得留下来陪人家呆上几日,好好认认紫台山庄的情况,顺带跟师傅禀清这一件事再行离开。也免得平白丢下一个人,不但师傅那处摸不着头脑,就连水仙仙这儿,也住得尴尬。 水仙仙这一条命,白泽远是有心要保的,既然心都有了,好人做到底,总得陪着人家适应几日再说。 此次来此,为的就是此事,而他竟有这样的打算,当然也得跟当事人说清楚。故而紫台山庄住下后,候等师傅回庄这段期间,白泽远也寻了一个机会将这一件事挑明。 先让水仙仙熟了几日,随后寻了一日合适,白泽远请得水仙仙去了他的房中。白泽远有请,水仙仙当然得去,一得白泽远有请她便匆匆赶了过去,等着人到了白泽远屋中,水仙仙瞧见离上殇也在屋内。 白泽远和离上殇,两位最是不离,故而在白泽远屋中瞧见离上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入了屋,稍稍欠了身,带身落欠后水仙仙说道:“白大人,您叫仙仙过来有事?” 倒也没急着回水仙仙的话,而是瞧了她,白泽远问道:“水姑娘,你觉着紫台山如何?” 水仙仙笑着说道:“白大人问的可是紫台山,这紫台山风景极美,又清新雅静,最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白泽远道:“这么说来水姑娘很喜欢这地了?” 水仙仙笑着说道:“是啊,这样一处地方,仙仙当真喜欢。不瞒白大人,仙仙幼时就曾想过,若是有遭一日能寻一处这样的地方,在这山林静雅之处安享余生,那该多好。” 于紫台山,水仙仙当真是喜的,而见她如此喜欢这处,白泽远顺声说道:“既然水姑娘喜欢此处,那水姑娘就住在此处,如何?” 她喜欢,所以住在这儿,要说这话听起来也是顺了她的意,合情合理。她喜,便住,世上哪还有这样好的事?这本当是一件叫人高兴的事,可水仙仙也不是傻子,虽性子婉柔,可这姑娘也是有心思的,在听得白泽远忽道的这一番话后,水仙仙敏锐察觉到事有不对。 抬起头,眸儿望着白泽远,水仙仙说道:“白大人,您这话何意?” 本就有心,何不说清,故而对上水仙仙的询,白泽远说道:“白某的意思,是想请师傅首肯,让水姑娘住在紫台山上。” 水仙仙道:“让仙仙住在这处。” 白泽远道:“正是。” 水仙仙道:“白大人,仙仙不想住在这儿。” 刚刚还说喜欢这处,这会儿又说不住这儿,水仙仙这话离上殇那儿都迷了。偏着头看着她,离上殇道:“不住这儿,你刚不是说喜欢这吗?” 点了头,没有回答,离上殇继续说道:“既然喜欢这儿,为何又不肯住在这儿。” 离上殇的问,叫水仙仙紧了唇,贝齿咬唇许许不知如何开口,心中好一番纠思,终还是咬了牙,水仙仙抬起头看着白泽远,说道:“仙仙知道白大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仙仙,但是仙仙还是求白大人首肯,让仙仙伺候在白大人身侧。” 一句话,尽了全身的劲,这话既已出口,水仙仙那处也无顾忌,眼中坚定之意极甚,水仙仙道:“仙仙一家上下全遭贼子之手,普天之下仙仙已无任何亲人,现在对于仙仙来说唯一活下的理由,就是找到凶手,替一家报仇。仙仙只是一介女流,仅凭自己是绝无报仇可能,唯一能求能盼的也只有白大人。” 全家之仇未报,她怎能一个人寻这清幽之地安居,这样的事水仙仙如何能说服自己。 报仇。 对于世上已无亲人的水仙仙来说,报仇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知道这一份家仇有多重,白泽远道:“水家命案,白某定会全力侦破,这一事水姑娘无需担心。” 水仙仙道:“仙仙担心的不是此事,白大人,仙仙信得过。” 离上殇接话说道:“既然白大人你信得过,又不是担心这一事,那你干嘛不住下。” 咬了牙,水仙仙道:“仙仙家仇,白大人尽心相帮,虽仙仙心里明白白大人为的是案子,可白大人这般尽心对于仙仙来说却是尽力在帮仙仙追拿杀害仙仙一家的凶手。仙仙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无任何长处,白大人之恩,仙仙实在无能回报。人常道言,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何况白大人帮仙仙报的可是杀害家人的大仇,这一份恩情,仙仙这一辈子都报不了。家父自幼常教导仙仙,恩情断然不能忘,仙仙无法回报白大人的恩情,所以仙仙恳求白大人能允许仙仙留在白大人身侧,为奴为婢伺候大人,已报大人之恩。” 这一番话,字字皆是由心,也是这话落后,水仙仙直接一头叩下。 这一头,这一叩,话还用说? 肯定不肯乖乖留下。 相处有断时日,要白泽远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步入黄泉,说真的,他心里头多少是不忍的。不忍之心固有,不过要他同意水仙仙跟在身侧,又不可能。 留在紫台山,才是对这姑娘最好的选择,偏生就水仙仙现在这态度,明显非常坚定。 她不肯留在紫台山,绝对不愿留在紫台山。 她不肯留,白泽远又不可能带着她,瞧着姑娘跪下那儿,一副他若不肯她便长跪不起,白泽远直接一眼横扫落到离上殇身上。 水仙仙不肯答应,关她何事?白泽远这一眼离上殇别提都闷了。指着自己无声张了口,离上殇以唇形说道:“关我屁事?” 白泽远传音道:“要不是你当初硬要带着她,直接将她遣回京都,哪有现在的事。” 离上殇回道:“所以这事怪我咯。” 白泽远道:“不怪你难道怪我,总而言之,水姑娘我是绝对不会带的,至于怎么让她留下,你来想法子。” 后头的事,就算不知也绝不是风平浪静的路,带上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 他才不要没事生事。 说服水仙仙明摆着就是一件劳神劳力的事,不想在这一件事上多费精神的白泽远直接将这个难题抛给离上殇,让她想法子去。(未完待续) 第二O八章 执意要随 想法子说服水仙仙,叫她别报与他两同行这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的法子,说实的还真不好想。 要她说服水仙仙,这一回白泽远可是给她出了一道不简单的难题。 难题解法,难得,偏着这一件事要是细说,也是她自个弄出的麻烦。毕竟从一开始白泽远就是反对水仙仙跟着他们,早在于阳洲时,他便执意要送水仙仙去京都。毕竟水仙仙这个目标很大,且又不会武功,他们又得处处去寻线索,若叫水仙仙一直跟着,先不说是叫她暴露在麻烦之下,单单就他们来说还得分心分力去保护她。 对眼的事,于白泽远而言是种麻烦,所以一开始他是不打算带水仙仙,若非离上殇自个私下做主将人捎上,这会子也不会遇上这等麻烦的事。麻烦事,那是离上殇自己闯出来的,至于如何解决,当然就得她自己去寻法了。 人。 他是绝不会带的。 所以这个法子。 离上殇得去想。 法子这种事说来轻巧,可当真要去想一个可行的法子,却也是烧脑之事。白泽远的意思,很明,水仙仙的意思,更明。 在劝说水仙仙无果后,白泽远直接寻了由头打了走盾,独留离上殇一个人陪着水仙仙,顺带想法子说服她好生呆在紫台山,哪也别去。 离了白泽远的院屋,这两女子同行庄内,一路上离上殇可没少犯愁,纠着如何开口劝说才能叫水仙仙明白,这一回白大人是不会带她的。至于水仙仙,则是一路低垂着头,半语都不说。 越是安静,越是叫人心里起烦,思了一路实在想不出好用的法子,离上殇直接弃了择法之法,停下前行的步转身看着水仙仙说道:“水姑娘,你当真不愿呆在紫台山,一定要跟我两走?” 离上殇的话,叫水仙仙也停了步,默了些许随后抬头看着她,水仙仙说道:“白大人对仙仙的恩情,仙仙没齿难忘,这一生仙仙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白大人的恩情。” 坚定的话,叫人直接吊翻着眼,吊眼朝天翻了一记白眼,离上殇道:“可白大人他并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啊。” 咬紧牙,水仙仙不应,也正是她的不答不应叫离上殇心里头直接闷呻了吟,重重一声叹,离上殇直接开口说道:“水姑娘,咱怎么说也算是熟人了,既然彼此这么熟了,那我也就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没的。水姑娘,你现在的情况你自己知吧。” 点了头,应了问,离上殇道:“既然你知道,那你还坚持什么?那金家的情况你是瞧见的,明明金家所藏的东西已经被我两翻出来了,按理来说金家对于那些人来说也没用了,那些人的注意力应该从没用的金家转移到有用的我两身上。可是没有,就算已经没了东西的金家对于那些人来说,还是不能留于人世的存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摇了应,离上殇道:“这意味着那些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于他们来说,人性和道德都是浮云,接任务杀人才是天道。既然他们已经接下寻物顺便杀掉所有知情人的任务,那么不管金家还有没有那样东西,不管金家对于这样东西到底知还是不知,金家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同理,你父亲和金善银是老相识,且当年那一件事他两都有份,金家没人能活,凭什么你水家就可以。既然那些人灭了金家,那么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人命都已经悬在别人刀尖上了,你又何必一定要跟着我们,好好呆在紫台山不好吗?” 越说离上殇越是想不明白,她干嘛一定要跟着他们风尘仆仆的。费心劝服,挑明接下的危险,在明了她如今所面临的危险后,离上殇说道:“那些人是肯定要杀你的,因为你的存在某种意义上等于他们任务的失败,所以现在的你啊,最重要的不是跟着我们找凶手,而是保护好自己免得叫那些人害了。而这紫台山,不是我吹,整个江湖比起我家,就这紫台山最安全了。本来我是打算带你去我家的,不过一想,我家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去能呆的地方,所以白大人最后才动思带你来紫台山。紫台山是个什么地,寻常人哪有资格来啊,你就瞧在白大人为你这么费心费神的份上,就好好呆着哪也别去,也别想着跟着我两,可好?” 要是不能劝下水仙仙,就白泽远那小人奸诈的性,谁知道他会顶着一张侠者面容暗地里怎样报复自己。佛手十八粘,这名听上去虽是仁性,可要是叫这佛手戳了穴道,那也是非常疼的。 说什么都没兴趣叫白泽远一指点在自个穴上的离上殇努力寻法劝服水仙仙,让她打消跟着他们下山的念头。 努力劝说,归根结底为的还不是她,偏生这个平素最好说话的姑娘这一回也不知怎的,竟跟牛儿似的,倔得很,费了半天口舌仍没劝下她,在离上殇洋洋洒洒说了半日后,水仙仙咬着唇说道。 “仙仙誓死也要跟着白大人。” 她说了半日的话,最后换来的确是她的一句誓死也要跟着,水仙仙这话一出,离上殇那儿脑门都快炸了。一口气直接上堵,杵在那儿绕了几圈,离上殇看着水仙仙说道:“白大人他不要你的誓死跟随。” 喊出的话,水仙仙不给反应,闷得离上殇的面色都变了,手上夸张比划着,希望她能明白里头的意,偏着姑娘却故意装作不明,不得已离上殇只能挑破说道:“白大人不需要你誓死跟随,对于他来说,你只要老实呆在紫台山,哪也别去就行,你懂吗?” 还是咬着牙,不肯答应。 劝说他人这种事本就不符离上殇的性,说了这半日她早就没了耐性,如今见水仙仙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不肯点头,百鬼窟的大妖女这会子都有些恼了。 要不是水仙仙细胳膊细腿,保不齐她真得一巴掌直接抽过去,又是一圈的气转,离上殇道:“好,既然水姑娘不明白,那我也就明说了。水姑娘,我们接下来要做得是不但麻烦,且危险重重。旁的先不去说,单这危险重重就不适合水姑娘跟在白大人身侧,毕竟水姑娘你不懂武功,若是让你跟在身侧,白大人还得抽心思保护你,这样非但不利于他办事,反而还会给他平添不少麻烦,所以为了你好他好大家好,你就应当呆在紫台山,哪也别去,你懂了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凡是有点脑子的想来也该懂了。 心中抱了殷切,离上殇希望水仙仙这一会能想明,偏着她竟给她回了一句:“仙仙不怕死,也不会给白大人添麻烦的。” 这下子离上殇直接冲郁闷转成恼了。 差点叫水仙仙气得一口气跟不上来,抬起手指着她连着点了半日后,离上殇说道:“现在问题不是你怕不怕死,而是我们怕麻烦啊。” 她从来都没想过,摊上一个女人,有时间竟然能麻烦到这等地步。 水仙仙誓死都不肯同意呆在紫台山,说什么都要跟着白泽远,看着她如此坚定绝不妥协,离上殇那儿气得都想甩手不干直接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对于这种牛脾气上来的人,离上殇最讨厌了,反之水仙仙,见离上殇面色明显不妥后,水仙仙说道:“离姑娘的意思,仙仙明白,仙仙对于白大人和离姑娘来说或许真是麻烦,可不若如何,仙仙都不会留在紫台山,仙仙要跟着白大人,照顾白大人的衣食起居,为奴为婢伺候白大人。” 为奴为婢。 这几日离上殇听得最多的就是为奴为婢,一听水仙仙又重新提及这为奴为婢的事,离上殇气得直接翻眼说道:“白大人他不需要你为奴为婢,也不用你照顾衣食起居。” 水仙仙道:“白大人终日劳忙,这衣食起居总当有人打理才是。” 离上殇道:“真不用人打理,你当白大人总是一个人吗?我们都是死的?他的衣食起居自有人留心着,真不用你来操心。” 衣食住行,虽说水仙仙的厨艺不错,不过这衣食住行怎也轮不到她一个姑娘家替白泽远操心。白泽远身侧不只离上殇一人,问天问地自打百鬼窟的当家窟主上京都找神捕大人晦气起,就一直侯在边上。 百鬼窟当家窟主,身侧随护之人岂是无能之辈,这衣食住行要离上殇来说,问地办的比谁都好。 所以不管为奴为婢,还是照料白泽远的衣食住行,有问地一人便足以,至于水仙仙,压根可有可无。 她要跟,那她只能否决她存在的必要。 事都说到这个份上,话也说到这个点了,按理来说水仙仙也该消停了,乖乖顺了白泽远的意呆在紫台山安享余生。事情若是这样,大家都轻松,谁也不用为这一件事犯愁,偏生以前一路上非常省心的水仙仙,这一回却极不省心,离上殇都讲话说到这份上了,她竟还是不肯看清事。 又是短时间的沉默,默到离上殇的气都没个根由开始上涌,水仙仙这才说道。 “离姑娘不愿仙仙跟着,是不是担心仙仙妨碍了姑娘和白大人。”(未完待续) 第二O九章 心起气烦 离上殇之所以一直劝说水仙仙,希望她呆在紫台山而不是跟着他两离开,按照水仙仙的意竟是她不希望她跟着,担心她妨碍到她与白泽远。 这都什么跟什么? 水仙仙这话一出,直接气歪了离上殇的脸,以至于百鬼窟的大妖女脸色沉了半日这会子还没消呢。 水仙仙执拗不肯听从安排,离上殇那儿也懒着在她跟前费事。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份驴肝肺谁愿意当谁当去,反正她是不肯再费这一份心了。 心,是不乐意再费了,不过心里头的气可不会因心的不愿再费自个消了。 叫水仙仙气得脸都沉了闷,独身一人在紫台山庄里横着走,在离上殇因怒踹飞十余枚挡路的石子,扯下十几枝拦路的树杈后,瞧了半日甚是感趣的问天直接从暗隐之处现了身,笑嘻嘻说道。 “小姐,谁这般不长眼竟敢招惹您?叫你这样动气?小姐心里头若是不爽快可否告知小的,小的现会子给你出气去?” 这话,这脸上的笑,要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谄下的媚态,十足小人得志样,偏着他这幅模样不似以往能叫离上殇乐了,反而因他这一脸笑谄的媚眼,离上殇心里更加添堵。 问天一路暗随,离上殇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心里头因了水仙仙的事赌了半日,如今见着问天这一脸媚笑,她这心里头就更赌了。心头赌了气,总该寻个地方发泄才是,偏巧问天撞上来,离上殇也就逮了他当了自个的泄气桶。 嫌着眼看了问天,抬手就往他脑门拍去,等着这一巴掌落到问天头上,离上殇这才嫌着声说道:“装什么狗腿子,你也不嫌恶了。” 不但脸色不好,还出口嫌了自个,叫窟主这么一嫌,问天可算意识到今儿窟主的心情。 不大好啊。 揉了揉叫主子敲了的头,缓了这股疼劲后,问天这才开口说道:“窟主,你这股子气,谁惹得您啊?莫不是白大人?” 能叫自家窟主气得脸都绿了,普天之下问天只觉着白泽远有这本事,下意识将事往白泽远身上牵,偏着今日之事却与白泽远浑无干系。 听着问天的猜,离上殇直接“切”了一声说道:“白大人虽然可恶,倒也不至于能将我气成这般。” 问天道:“既然不是白大人,不知何人如此大胆?” 谁这么大胆,离上殇到没马上应,只是顿了一下随后看着问天,离上殇问道:“问天,你说这人怎么总是喜欢把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莫名其妙的话,惹得问天好奇,瞅着离上殇,问天道:“窟主,谁将您的好心充了驴肝肺啊。” 气得瞪眼,离上殇道:“谁,当然是水仙仙了。我说问天,这水仙仙平素的性子不是挺好吗?人也很好说话,一般咱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从来不会跟你倔的,可今儿是怎了,竟跟头牛似的,你这儿说得口都干了舌都燥了,她那儿就是不肯应,整什么呢。” 不提水仙仙还好,这一提离上殇心里头就来气。 他们此行上紫台山本意为何,问天心里明白,如今见窟主怒火冲冲一副气不打一处来,问天当下心也了明。心上免不得窃了几分乐,就连嘴上也是满当当的幸灾乐祸,见了窟主发了一肚牢骚后,问天笑着说道:“水姑娘啊,莫不是水姑娘不肯留在紫台山?” 离上殇气道:“何止不肯留在紫台山,她更是说什么都要跟在白大人身侧。你说跟着白小远有什么好的,人有奸诈又没良心还一肚子的坏水,甚至时不时还会给你惹上一些讨人厌的麻烦,问天你说,水仙仙干嘛死赖着就是要跟着他啊。” 如今行事如此危险,她又是叫人盯上的存在,呆在紫台山便是远比呆在白泽远身侧安全?离上殇就想不明白了,水仙仙在那处倔什么。 于水仙仙这份不懂事的倔强,离上殇想不明白,反之问天到像明了什么似的,脸上自打瞧见窟主烦心的怒就不见消的笑,这会子笑得更是显摆。呵呵的乐,让人越瞧心里越没个根由的火大,招得离上殇一眼横后,问天说道。 “水姑娘为何定要跟在白大人身侧,这还真不好说,不过水姑娘竟然誓死要跟着白大人,肯定有她的意。” 瞥着问天,离上殇道:“什么意?” 问天道:“意是有意,不过究竟何意,属下就不知了,毕竟这里头的各中滋味除了本人,谁能说清啊。水仙仙是一回事,窟主您不也同样?说实的属下老早就想问了,窟主为何总乐着跟在白大人身侧?” 嫌着水仙仙总跟在白泽远身侧,没个因由的,却不曾思过如今的她不也同水仙仙一样。 终日跟在白泽远身侧,神捕上哪儿,她这邪魔歪道的妖女也跟着去哪儿。 自古正邪不两立,偏生到了他们这处,却和谐得好似他们本该这般似的。离上殇犯迷水仙仙干嘛非得跟在白泽远身侧,问天还搞不明白窟主干嘛总跟神捕同行。 于这一件事,问天早就想问了,也是这话落后,离上殇那处开口回道:“我和她能一样吗?我跟白大人是什么关系,她与白大人又是什么关系?算了算了,这里头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的,以后若是有机会在细细跟你两说吧。总而言之这水仙仙啊,这一回实在气人。这里头的因因果果弊端不利端我都逐一跟她说清理明了,怎的她就是想不明白呢,非得跟这我两,碍我两的事。更过分的事我那么费心费力劝她,为她着想,你可知道她最后同我说了什么。” 气得脸都变了色,要不是这会子人在外头,边上没个桌子椅子,只怕离上殇得一巴掌落在桌椅上,以声来表达自身气愤。 柔弱姑娘,却能叫自家窟主气得脸都沉了,于水仙仙说的话问天别提多上心了。窟主询他可知,自是因这一件事他可知,既然窟主乐意叫他知,不知白不知。 故而离上殇的话才刚落下,问天已笑着问道:“窟主,不知水姑娘跟您说了什么。” 气赌上涌,离上殇怒道:“她竟然说我之所以不想让她跟着,是因为我嫌她碍了我和白泽远的事。我呸,我和白小远能有什么事能让她碍的?我两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事能叫她碍了?” 好心替她着想,反倒落了这么一个口舌,莫说离上殇本就是小性之人,便是大气之辈听了这事,心里头也是不舒爽的。 疑了她与白泽远之间不清不白,天地良心,普天之下就没谁家男女关系能清白过他两了。 水仙仙这番话,直接翻了离上殇这段时日对她积累下的好感。如此之语,着实叫人恼怒,也是瞧了窟主那气呼呼怒恼样,问天点着头认真说道:“也许水姑娘当真觉着她碍了您和白大人的事吧,担心窟主您老人家吃味,所以不乐叫她跟着。” “切”了一声,离上殇道:“我会吃白小远和她的味,别开玩笑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和白小远也绝不可能。早在金家的时候我不是就跟她说明白了,我和白大人啊,就是好朋友好闺蜜的关系,除此之外绝不可能发展出其他的可能。我两之间就是友人之上,恋人未满。那时候明明就跟她说得很清了,怎么到现在她还在疑这不切实际的可能啊。” 当初金家闲聊时她便说得很清,自己与白泽远就只是好朋友,死搭档,至于其他越线的可能。 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 明明已说得极清,她就想不明了,水仙仙打哪冒出这不切实际的猜测。于水仙仙那一番测猜的话,离上殇别提多恼了。倒是问天,明瞧着窟主一脸的气恼,偏着这当头他还一脸正色说道。 “窟主,属下这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离上殇道:“有话快说,装什么矜持小媳妇。” 问天笑着说道:“既然窟主肯了,那属下就直说了,说真的,不只水姑娘觉着窟主和白大人之间有点事,就算是属下啊,也总觉着你两之间,好像真有那么些事呢。” 一面笑,一面动手做着比划,这一脸欠骂的贼笑,惹得离上殇浑身上下连起疙瘩。寒了一身恶,用一种瞧怪物的眼神扫着问天,离上殇道:“我两能有啥事?” 问天笑道:“窟主与白大人之间到底能有啥事?说实的,还真不好说。不过就窟主与白大人平素所语所行,要说您二位之间没点什么,还真难叫人信呢。莫说旁人了,便是属下和问地有时候瞧着您和白大人,都觉着您二位之间怕是真有什么,更何况是旁人瞧了?且这位旁人,明显对咱白大人还是有心的。” 白泽远与离上殇,或许他二人自个不觉着平素所行有何不妥,可这一份在他们眼中最是正常不过的相处对于旁人来说不免叫人觉着太显暧昧。连着问天问地这两个对他两关系知根知底的,有时都不免觉着白泽远和离上殇之间有古怪,更何况水仙仙? 心中对于神捕大人早已渐渐生了爱慕之情的姑娘,白泽远与离上殇间哪怕在正常不过的亲昵,对于这动了情心的姑娘来说也是一种情下的表现。 吃味与否。 女儿家的心思,谁能说得清。 这些事,当事人或许瞧不明,不过局外人却能看清。问天这话,离上殇或许明意,只是意便是明又能如何,横竖白泽远是绝不可能对任何女子动心的。心中起了几分烦讽,人也嘟囔了一句“他又不是男人”,在问天听得不甚明清一脸疑询下嫌了句“问这么多作甚”,离上殇这才甩下一句“横竖我不管了,这一件事谁爱劝谁劝去”,这才背着手一脸鄙嫌转身离去,只留下问天一人一脸迷奇杵在那儿,不解着离上殇方才那句听得不甚真明的话。(未完待续) 第二一O章 话里有话 白泽远将这件事丢给离上殇,要她想法子劝水仙仙留下,怎奈这水姑娘也是个倔性的,说了半日非但没能劝明,反而惹得离上殇恼了一肚子的气。 她心里头对白泽远动意,反倒误了自个好心疑了自家好意。既然人家疑了你的好心将这一份好意充了驴肝肺。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干,何苦为难自己再去碰一鼻子的灰。 所以白泽远交代的事,离上殇是不打算照办,便是这一桩麻烦是她闯下的又如何?她不肯照办,难不成白泽远还能拿承雾削她不成? 横竖离上殇那儿是不肯再去劝水仙仙,而白泽远又不知为何,竟也没在拿这一件事说事,所以这一桩事也就暂且搁下。 对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水仙仙呆在紫台山哪也别去是对他两来说最好的选择,毕竟身侧跟着一个不会武功又娇娇滴滴的姑娘,且不说帮不上忙,若是摊上麻烦他们还得分心来保护她。这样一个麻烦多过益处的姑娘,就该好好识趣呆着,而不是誓死硬要跟着他们。 因为事情利弊理得很清,所以那日离上殇也算将一切全都挑明,事情挑明,说出的话当然也好听不到哪去。本以为就算当时没有劝成,事后水仙仙也当好好静下来想想,便是想过之后仍是倔着性要跟着白泽远下山,终因离上殇将话挑清,行事上多少也该有几分尴尬。 谁知竟然没有。 自打那日离上殇将事与她挑清挑明后,单从面上看水仙仙竟无半分预想下当有的尴尬,一切如常,就好似离上殇从未认真同她说过她的存在对于白泽远来说是个妨碍。一切如常,水仙仙仍旧每日亲自下厨替白泽远准备一日三餐的吃食。 厨艺上,水仙仙的确上道,这做出的菜色就连紫台山的任小师弟也被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虏获了,甚至还笑嘻嘻说着,若是水仙仙乐意在紫台山住下,他绝对欢迎,倘若师傅不许,他也会在师傅跟前替水仙仙说好话,一定磨得师傅同意水仙仙留下。 因水仙仙的厨艺甚佳,故而连着水仙仙这个人,瞧着也是越发顺眼。任性的喜,那是对水仙仙的欢迎,可在面对着任性迎下的邀住,水仙仙始终没有开口接应,而是淡淡一笑,甚是淑婉。 以前看水仙仙顺眼时,她的淑婉瞧着也是顺心,可自打她不识自个的好人心反而以妒忌之心猜忌自己同白泽远的清白后,对于这行柔体娇的水姑娘,离上殇是越瞧越觉着心里不顺眼。尤其是白泽远对她的态度明显与旁人不大相同,对她也比一般人好似更关切后。 离上殇这儿竟真有几分吃味了。 瞧一个人顺眼时,那人不管做什么都叫人觉着顺眼,反之则相反。 自打看水仙仙不顺心后,离上殇就越瞧越觉着心里头添堵,且这种添堵还跟以往的添堵不同。以前她若不喜一个人,便是自个心里头不舒服,她也不能叫那人心里头舒服,如今竟是连水仙仙的影子也懒得瞧了。 明明身住同一处,可因离上殇心中对水仙仙的厌日,日渐巨,故而她也特地避着这位姑娘,懒着同她打正面。 有心相遇,总不得见,可有心避之,却总会莫名其妙撞到一处。这不闲得没事干上白泽远屋里闲着发愣,谁知闲着闲着竟能遇上正巧给白泽远送糕点的水仙仙。 耳处听见有人行进的声音,只因身子发懒人又闲得正舒服,离上殇就懒着动身起来。谁知懒着懒着,居然跟水仙仙碰上了。 手上端着糕点,送物进了白泽远屋中,原以为这当口白泽远当在屋内才是,没想着人进了屋瞧见的不是白泽远,而是坐在正厅上翘着脚一副主人模样的离上殇。自从那日离上殇同她挑明一切,希望她别继续跟在她和白泽远身侧,碍他两的事,水仙仙和离上殇就再也没碰过面,就连水仙仙替她备的吃食,离上殇也一概不碰。 事情到了这般,两人之间早是尴尬。 尴尬之人,自然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倘若离上殇懒着碰上水仙仙,她自有本事避开,故而两人间虽已尴尬得很,可因离上殇的有意行之,倒也没在碰过面。谁知这会子竟在白泽远屋中撞上了,当瞧清这会子进屋的竟是水仙仙,且这婉柔姑娘手上还拿着特地给白大人备的糕点,离上殇这处忍不得一眼直接朝天吊翻。 翻起的眼,满满都是弃嫌,一股由心而起的嫌上了涌后,离上殇直接怪了笑声,瞧着水仙仙挑眉笑道:“呦,这不是水姑娘吗?今儿倒是闲得紧啊,又给白大人费心备了吃食?这味闻着,还挺香的,要不让我猜猜,水姑娘这回又费心费神给白大人备了什么?” 人若没有心思,怎会平白对一个人费心费神,离上殇这话虽是打趣,不过趣里的嘲讽多少也算足的。嘲嘲的冷讽,倒是她一贯素有的风格,而她这性水仙仙是知的,以前同行的时候也见多了,所以离上殇嫌下的讽,水仙仙当知。 明明知道她这话没好意,偏着竟是一点怒也不表出来。若是以往,离上殇肯定觉着这人性子好,脾气不错,可现在再一瞧,别提多讨厌了。 嫌弃的心一旦出现,想要再度消失可不容易,见水仙仙不怒不答,离上殇慢悠悠从位上起了身。脚下一个轻点,人也幽幽落到水仙仙跟前,鼻上深嗅辩着食盒里的吃食,离上殇笑着说道。 “好像有股子枣味,你这里面是枣糕吧。” 笑色盈盈的问,水仙仙回道:“离姑娘当真厉害,仙仙今日为白大人备下的,确是枣糕。” 红枣制成的枣泥糕,味甜性甘,要说也是一道集味与补为一身的糕点。枣泥糕好做,不过要做好,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水仙仙这食盒里的枣泥糕,虽离上殇没尝过,不过单凭这缕缕而散的味,她也晓得这一份枣泥糕不知费了水仙仙多少心思。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水仙仙越是费心上心,她这心里头藏的奸与盗就愈叫离上殇瞧不顺眼。见她应得顺柔,离上殇那处忍不住“切”了一声应。嫌嫌的切,满语都是不加掩饰的讨厌,直接“哼”了一声切后离上殇说道。 “这枣泥糕味闻得是挺香的,没错,只是可惜了。” 一句“只是可惜”了,叫水仙仙顿是上心,瞧着离上殇眼中是有审意,水仙仙道:“离姑娘的这个可惜?可是可惜什么?” 离上殇笑着说道:“我的这个可惜啊,是在为水姑娘可惜呢。” 水仙仙问道:“不知仙仙何处叫姑娘觉着可惜了。” 离上殇道:“当然是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却无心恋落花咯。水姑娘对白大人的心思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怕连白大人本人心里头也是知的,只是可惜咯。呵,旁的可惜咱就姑且不去说,单单说这枣泥糕的事。这枣泥糕啊,虽然味道可口,很多人都很钟爱,只可惜白大人却不是一般的人,他那张嘴向来都偏淡,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甜啊腻啊的东西,像枣泥糕这样的玩意儿,他可没水姑娘盼的那么钟意呢。” 甜腻的小零嘴,那是她的偏喜,可不是白泽远的喜好。离上殇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水仙仙,别在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反之水仙仙竟也没表了不喜,反倒借了她的话,笑着说道:“原来白大人喜欢素淡的?仙仙可算明了。白大人性子淡寡,喜好向来不喜外现。所以于白大人的喜好仙仙是不清的。不过离姑娘乃白大人自小一块到大的青梅,对白大人的喜好当是再清不过,所以离姑娘应该比谁都清楚,白大人不喜欢口味重的。” 白泽远不喜欢口味重的,这话忽的一听好似在说白泽远口好之事,实则水仙仙这番话却有内意。一开始没明水仙仙这话深意,不过很快的,离上殇便理明了。 口味的淡重,实则指的是她与她的性子。虽离上殇和白泽远之间绝无那种可能,不过叫人当了面这般挑衅,谁心里头能爽的。 当日的一句话,早已破了水仙仙这段时日在离上殇心里积起的好感,如今这一句话,更是将这一份讨厌往前推了数步。厌恶之心直接从心底盘涌而袭,既然水仙仙将她视为情敌,有心要跟她对着干,那么她若是不还手,岂不是对不起水姑娘这一份另待用心。 本来只是心里头起了嫌,懒着跟她在这件事上较劲,如今水仙仙既主动挑事,她也不能不应招吧。当下脸上的笑冷了数分,层层压下的冷,笑中带了森森的阴,看着水仙仙注审片许,离上殇说道。 “我是与他一道长大的,他的事,我比谁都清。吃食之上固然白大人口味偏淡,不喜味重之物。不过比起口味上的咸淡,水姑娘可知白大人更讨厌什么?” 瞧着离上殇笑下的阴眸,水仙仙道:“不知白大人更讨厌什么?” 笑了一下,离上殇道:“那就是碍事且又麻烦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二一一章 故意生事 要说白泽远最讨厌什么,那便是没必要的麻烦。 这样的情况下说着这样的话,离上殇到底想要暗指什么,水仙仙哪能不知。对着离上殇的眸,看着她阴阴而下的笑,听着离上殇一字一顿笑喃说道。 “要说白大人最讨厌什么,那当属麻烦,无其他了。你跟在白大人身侧也有一段时日了,这白大人的行事处风想来你也见惯不怪的。这白大人啊,做事一贯都讲究一个快准狠,凡是都希望能第一时间将所有东西理清捋明,所以对身侧跟着的人,白大人的要求也是高的。不但身手要好,且还得跟他有默契,毕竟很多时候时间是不等人了,也容不得你慢慢讨论接下来要干什么,怎么做。所以比起口味上的挑剔,白大人对跟在身边的人更加挑剔。没本事反而还得让他费心费神的,这样的人白大人最讨厌了,毕竟碍手碍脚的家伙不管搁在哪儿,都很讨人嫌,不是吗?” 口味咸淡这点小问题,忽略一下也就不打紧了,不过碍手碍脚的麻烦这种大问题,却不是克服一下就能当做不存在的。 白泽远是个做事严谨慎肃之人,故而对身侧跟着的人,也不是谁想要跟就能跟的。 或许如水仙仙所言,比起离上殇这一点就爆且做事没个安生的姑娘,水仙仙这种温婉的女子更适合白泽远。怎奈在白泽远如今的人生中,女子与之携手共度余生? 根本不可能发生,所以性子戾爆比较适合白泽远,还是温婉贤良比较适合他。 这道题本身就没存在的必要。 水仙仙心里头慕着白泽远,这点离上殇晓得,她喜欢自家亲亲闺蜜,离上殇不反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她动了情敌的敌意,起了较比之心。 白泽远身侧最重要的人,离上殇可不觉着在白泽远心中,还有谁的分量能重过自己。一字一字特意说清的话,是要水仙仙认清事实,别做无谓的幻想,也是这直截了当的挑明挑透后,离上殇面上的笑带了坏意落成的得意。 洋洋的得意,笑中意坏游游,便是这坏笑下的意现了展后,离上殇直了身,随后迈步从水仙仙身侧擦了过去。擦行的身子,肩膀故意往她身上撞了一碰。 这一下的撞碰,力道不大,只不过是一分得意下的示威,谁知在她看来压根没用劲的碰撞,在她的肩膀撞触到水仙仙的肩膀时,水仙仙竟叫她撞得整个人跌摔倒地。 肩上一碰,仿佛她用了极大的力,就见水仙仙“哎”的一声,随后人竟跌摔在地。摔下的跌跪,不但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就连她手中提着特地为白泽远备下的装有枣泥糕的食盒,也因这一记摔翻在地上。 跌翻地面,食盒摔开,里头的枣泥糕散了一地。 突然的一声“哎呦”,一记跌摔,直叫撞人的人愣在那处。就在离上殇认真琢思自己刚才真使了劲,那示威的轻轻一撞真能叫人撞得跌了摔时,竟听见跌跪地上的水仙仙垂泪哽道。 “离姑娘,仙仙知道自己没资格伺候在白大人身侧,对于离姑娘和白大人来说,仙仙非但帮不了白大人,反而会拖累白大人和离姑娘。可仙仙是真想服侍在姑娘与白大人身侧,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报答两位的恩情,哪怕是为奴为婢,仙仙也是喜的。白大人与姑娘要仙仙留在紫台山,仙仙知道,这是为仙仙好,可大仇未报,家人仍是含冤九泉,现在要仙仙一人安于此地安享余生?离姑娘,仙仙当真办不到啊。” 字字婉切,叫人听得心都颤了。 父母亲人大仇未报,现在要她静安余生,她如何办得到。 字字下的切语,每一个字都带了求意,这般泣悲惋伤,犹是我见犹怜,谁瞧了心里头不会因了她的伤悲升起几分感同身受的怜意。水仙仙的惋伤,叫人听得心都颤了,只是这一份下意识的颤很快叫离上殇的莫名取了代。 明明刚才还一副跟她抬杠样,怎的才一碰一撞一摔的功夫,又成了这弱柔惹人怜的凄可美人。 没跟没由的一番话,叫离上殇听得满脸迷懵,瞧着水仙仙怪着审,离上殇说道:“你在干嘛?” 水仙仙惋凄着声,说道:“仙仙没想做什么,仙仙只想求离姑娘能许肯仙仙留在您与白大人身侧,让仙仙伺候你们。仙仙现在别无他求,只求这一事,只要离姑娘肯同意,便是做牛做马仙仙也难报姑娘恩情。” 这话落,人也因声起了身,身转跌为跪,屈身直接跪下。 刚刚气氛已是尴尬,如果因水仙仙这凄语下跪,气氛就更尴尬了。 离上殇已算谲诡刁横,满脑子转的心思没人能猜,可饶是她的心思再如何刁诡,这会子也看不透水仙仙这一跪一求究竟何意。 瞧着水仙仙叩下的跪,离上殇都叫她给吓了,吓了一惊,人也往后吓退几步。后下的退,视线盯扫水仙仙,瞧了片许仍是不明的她当忙问道:“喂,你作甚啊。” 水仙仙究竟在作甚? 离上殇迫切想要弄清,毕竟现下的情况实在太过古怪。 字字语语都是求她,言言意意都是想留在他两身侧,伺候他两以报接连几次的救命之恩和替她报家仇的相帮之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的确,这是一句早已熟响人世的话,只是这番话和她刚刚说言所语,明显不同。 就水仙仙刚刚那番惹人嫌的话,她分明厌着自己,觉着白泽远之所以不愿带她一道,而是要她留在紫台山,纯因自己在旁挑唆。已叫水仙仙视为情敌,那种厌妒之心明显也已渐入融心,女人的妒忌之心,能抹灭很多,人情善意都能叫这一份妒忌渐渐抹灭,更别提伺候自己妒忌之人。 伺候。 水仙仙跟着他们的确是想伺候人,只是这个人,绝和离上殇没半点干系。 刚刚丑话还搁前呢,她要伺候的是白泽远,而不是她离上殇,怎的人一摔,身子一跌,竟连脑子也摔坏了,不但想服侍白泽远,就连离上殇也顺道算了进去。 摸不清水仙仙这话究竟何意,离上殇这心别提多奇。 就在她审凝怪探,盯着水仙仙要她说清这话究竟何意时,屋中突然传来一声微带隐怒的唤。 “小离。” 一声小离,叫思凝半许的离上殇又惊了一跳,吓了惊,而后朝着声来处看去,在瞧见白泽远杵在屋外沉色看着她时,离上殇下意识想要出声抱上几句怨。可这下意识出口的抱怨才刚到了嘴边,在瞧了白泽远的面色显然与平素不大相同时,埋怨的话直接卡在喉处。 蹙锁沉下的面色,眸中显然带了几分不是很明的气。 闺蜜之间,最是心有灵犀,就算没有出声,没有开口,光是看上一眼,也能从他的眸色脸上看出他的喜与怒。 因为太清了,所以在对上白泽远的眼后,离上殇下意识收了抱怨。眼眸对凝,脸上瞬起迷奇,不知白泽远这会子现出的怒所为何意的离上殇杵在那处思着怪。 平白无故的,摆出那般阴沉的脸作甚。 就在离上殇奇着怪打算说上几句缓缓这莫名溢出的怪诡时,门处的白泽远竟迈步走了进来。进了屋,随后走到水仙仙身侧,蹲下身帮水仙仙将撒落一地的枣泥糕捡入食盒。待糕点全部捡入食盒后,白泽远这才搀着水仙仙轻声说道:“地上凉,水姑娘先起吧。” 伸手的扶搀,连声调也是少有的轻柔,在白泽远的搀扶下水仙仙慢慢撑身站起。 白泽远不但捡起散落一地的枣泥糕,甚至还搀起摔在地上的水仙仙,且出声问询的话中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分关切之意。 白泽远用关柔的语调跟女人说话?且这个女人还是水仙仙? 别逗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别说这会子的对象是水仙仙了,就她,跟白泽远认识这么多年也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调跟自己说话。这轻柔下的关切,以及动作温轻的搀扶,离上殇都快疑了是不是自个的眼珠花了,还是跟前这人压根不是自家亲亲闺蜜,而是谁披着人皮佯装下的劣品。 白泽远出乎意料的温柔,不但惊得离上殇寒毛倒竖,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等着手揉眼后,离上殇直接囔喊说道:“等等,这到底演的哪出?” 戏码太多,她突然发现有些对不上戏了。对于白泽远的出现,以及他对水仙仙的态度,离上殇有些缓不来神,而更叫她缓不回神的戏后头还有呢。 离上殇的询,叫白泽远蹙了一下眉,眉上的紧蹙,连着眸色也阴了暗。暗暗的沉,似有几分失望,也是这莫名其妙从眸眼之中游溢而出的失望,离上殇听到白泽远开口说道。 “小离,我是让你来劝水姑娘,让她同意留在紫台山,免得下山遭害。可你无缘无故的,为何动手伤她?” 她动手伤水仙仙。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白泽远这话,直接叫离上殇冷了笑,连声“呵呵”了两声后,离上殇指着自个的鼻尖说道:“我伤她?拜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她的?” 蹙着眉,白泽远说道:“刚才我分明看到你推她。” 这话落后,离上殇直接顿了一愣,随后囔囔喊道:“什么我推她,明明就是她自己假摔好不。” 刚她还奇呢,平白无故的不就轻轻一碰,这水姑娘怎就娇贵得直接摔了,如今看来刚刚那出,人家是有意做给别人看的。水仙仙的心机,实在够叫人恼的,不过最叫人气恼的不是水仙仙,而是白泽远。 这女人贱也就罢了,难道他眼睛也瞎了不成?平时断案如神什么瞧不出的,这会子倒叫水仙仙给蒙了脸。 一听白泽远竟用怪责的话说自己,离上殇那处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瞪着眸,离上殇说道:“谁推她了,你当我吃饱撑着没事干啊,明明就是她自个摔的,你眼瞎没瞧见啊。” 摔。 对于离上殇来说水仙仙是假摔,可对于白泽远来说,刚刚那幕分明是离上殇故意撞推。 事实胜于雄辩,谁信的不是自己的眼。 离上殇的脾性,白泽远晓得,也正是因为晓得,所以他相信气恼之下出手伤人是离上殇会行的事。 他瞧见,她却不肯承认,双眸的瞪凝下,就只见白泽远说了一句“总是这样”,随后扶着水仙仙离了屋房。(未完待续) 第二一二章 紫台仙人 水仙仙假摔陷害自己,已够叫人恼的,偏着白泽远竟还信她不信她。 这一份气几乎黑了离上殇的脸。 就因这一件事,离上殇连着几天不跟白泽远说话,而白泽远也不知怎的,竟也没上她这处道歉。 最是亲密的两个人,却因这一件事连着闹了几日别扭。 就在两人别扭谁也不肯主动开口找对方化解尴尬时,那上山抓仙鹤的紫台仙人终于回来了。 才刚回了紫台山庄,就得知最最喜爱的徒儿已于前几日回了庄中,紫台仙人心中莫提多喜了。手上擒得的仙鹤还没来得及交给庄中奴役,紫台仙人便囔囔着要见见这不记师恩的逆徒。 匆匆上了正堂,人还未至早就得知紫台仙人归来一早便候在正堂内的众人就听见一爽利的笑骂声从堂外传来。 远远便听见有人笑骂说道“老夫倒要瞧瞧,那下了山就不知回来看看为师的逆徒这回上紫台山来作甚”。气脉极足,内波悠长,就是这一句笑骂传至的话,叫堂中陪着窟主一道观瞻江湖圣人的问天忍不住侧身轻道:“这紫台仙人果真名不虚传,这播传之声,内力雄厚啊。” 百鬼窟向来自恃清高,江湖门派千千万万,不过能入他们眼的却只有那一二处,如今亲得见上一见这传说中的泰山北斗,虽人还未见,可单冲这播声而至的遥传,他二人也知紫台仙人武功,绝对对得上江湖人的尊称。 轻下的语道,虽话里头还是带了几分打趣的意,不过这份意下却是敬意浓浓。单凭这一声内劲雄厚的远传,问天问地于紫台仙人便是由心而起的佩敬。哪曾想这心里的敬佩才刚犹起,嘴上的笑敬才刚落下,上一刻还在遥距数里的紫台仙人,下一刻竟已至了正堂之内。 数里的距离,于紫台仙人来说不过一刹一瞬的事。身影如风涌而至,电闪之间人便入了正堂。人才刚刚闪影而入,便笑着说道:“老夫的好徒儿呢?可在何处?” 白泽远乃紫台仙人最为得意的弟子,对于这个出师下山一晃就近十年不知几趟紫台山的好徒儿,紫台仙人可是又气又恼的。人虽恼着他的久久不知回,且嘴上老是念叨等他哪一日回了,自个必得给他点深入记忆的教训,可当得知白泽远竟回了紫台山,来看看他这久久不见的师傅后,紫台仙人脸上的喜色也是半分都不加掩的。 老远心里头就记念着白泽远,人进正堂也不等自个细瞧,直接囔着乖徒儿处在何处。 师傅这般挂记自己,身为不孝徒儿的白泽远,自得上前领罪。一听师傅骂询,白泽远直接上行,才刚说了一句“徒儿在此”,便迎面袭来一掌空劈。 风袭而至的掌力,掌还未至劲已刮袭,这突然杀至的掌风因出众人所料,所以忽的一瞧心也是惊的。出乎意料的杀掌,谁猛然一瞧心里不是惊的,旁人猛瞧自是吓惊,不过白泽远却异常冷静。 天阙掌。 这忽袭而至的掌风乃紫台山的天阙掌。 心里明白这老顽童似的师傅这是在试自己的功力,白泽远当下运气对挡。掌以佛手对,十八粘掌迎,师徒二人的武学切磋,便是熟识武功的习武者,瞧着也是眼花缭乱看不清他两的对招拆招。 对于旁人来说,便是短时片许的事,可白泽远和紫台仙人却已过了整整三十三招。电光间的拆解,紫台仙人已经试明得意之徒的武功。 一掌劈出随后,随后勾手拂穴,在这招落拆之后,师徒二人同时收了手。收了攻招,抬手捋过那至腰雪白的胡须,接连点了几下头后,紫台仙人笑道:“好,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十年不见,本事更见涨了。” 本事涨了。 此乃紫台仙人的叹赞,闻听师傅赞语,白泽远退身后行一步随后抱拳说道:“不孝徒儿,拜见师父。” 一句“不孝徒儿”惹得紫台仙人又是连声大笑,瞧着他笑道“你到还知自己不孝”,这才将注意力落到正堂上的两个姑娘身处。 紫台山庄里的人,哪一个紫台仙人不识的,忽着瞧见两个水灵灵的女娃儿杵在那儿,紫台仙人登时对这两个女娃子甚感兴趣。捋着长须,打量起正堂之上这明显随了自家徒儿一道来的姑娘,紫台仙人说道。 “两位姑娘,可是随老夫这徒儿一道来的?” 紫台仙人乃紫台山庄尊主,既是老前辈,同时又是白泽远的师傅,不若哪一层身份都不得对其不恭。也是这话落后,水仙仙当即欠了身,声柔说道:“小女子水仙仙,见过紫台仙人。” 性婉女子,姿态如水莲,婉婉清清叫人瞧着甚是舒服。水仙仙这等脾性的姑娘,向来极易讨人欢喜,闻得她这恭敬下的礼敬,紫台仙人忍不得点头说道:“很懂事的一个女娃子,不错,不错。对了,这姑娘姓水名仙仙,那你这位姑娘呢?可是姓甚名谁,与我这徒儿又是何等关系?” 比起水仙仙,边上的离上殇可就真性多了,全无见到江湖前辈当有的尊态,反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上下游审着。江湖小辈紫台仙人见多了,其中不乏真性豪迈的姑娘,不过如这姑娘这般全然不理尊卑之礼,反而直勾勾瞧着自个一副甚是有趣的闹玩样。 紫台仙人还是头一遭见着。 因这姑娘的眼中有的常人眼里瞧不见的色,以至于紫台仙人对她甚感兴趣。直接出口问了离上殇的姓名,反之那叫人询了家姓芳名的,在闻得紫台仙人的询后竟是笑着说道。 “老爷子你问我姓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百家姓中,老爷子你觉着我该姓什么?” 一个人姓什么,从来都不是他该姓什么,而是他本来就姓什么。毕竟姓氏这东西可不是想挑哪个就能挑哪个的,自打出生落下娘胎,姓氏也就定了。 寻常人见得有人询问自家贵姓,要嘛答,要嘛不答,反观这姑娘却有趣得紧,不说也就罢了,竟还笑呵呵问他觉着自个该姓什么?离上殇这话听着淘气无理,怎奈却巧着合了紫台仙人的性子。当即叫离上殇逗得人都笑了乐,紫台仙人说道。 “你这小丫头,有趣,但真有趣,不过很合老夫的性。” 一个是老顽童,一个是淘气好闹,这两人脾性上倒也对得起。 紫台仙人询问离上殇姓甚名谁,或许只是一时奇下顺口的问,不过离上殇这回可就淘气了。 面前所处之人毕竟也是当时叱刹武林的老前辈,纵是再如何淘气,也不该当着前辈的面这般胡性。胡性好闹之人,向来做事没个准谱,自己乐着怎么开心怎么来,因不望离上殇过分淘气,反因淘气闹出不好解的麻烦,白泽远直接抢在她同紫台仙人再开玩笑前,出声说道。 “师傅,她乃弟子幼时一道长大的青梅小友。” 这幅身子原主人幼时之事,他这当师傅的究竟知道多少,白泽远不能肯定。不过当初易迟迟上六扇府生事惹麻烦时,从易迟迟口中探出的事不难猜出,对于这位神捕徒儿幼年孩童之事,紫台仙人也没知多少。 自打上了紫台山落了居后,紫台仙人便不曾再下过山,唯一一次离开紫台山还是当初收入白泽远为徒时的旧事。那一年因了一件不得不办的私事,紫台仙人离山下行,也正是那一年瞧遇白泽远,因白泽远极对他的脾性,故而在紫台仙人一番死皮赖脸下,白泽远终是归入他的门下,成了他最为得意的好徒儿。 当年白泽远虽是紫台仙人厚着脸皮收下的徒儿,紫台仙人也曾在白泽远家中赖了几日,不过当时他的心思全在白泽远身上,且不说白泽远附近家住有谁,便是白泽远家里的亲人,只怕这位紫台仙人也没心思去逐一辨察的。 所以白泽远言道离上殇乃他幼时一道长大的青梅小友,白泽远坚信自家师傅当不会心有思奇才是。毕竟紫台仙人就只下过一次山,且当时硬收他为徒时据说也就在他家呆了不过几日,几日的功夫,他如何能知白泽远幼时是否有一道长大的青梅小友,而这青梅小友中又是否有离上殇这一号人物。 离上殇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只要他这么说了,那她的身份就没什么能疑的了。 原想一句话,身份事定,师傅也可不用再询着这事不放,谁知他这处的话才刚落下,紫台仙人那儿竟是捋须说道:“原来是你那青梅小友啊,二十几年不见了,小姑娘倒是愈发水灵了。对了姑娘,不知你家父亲现在身子如何啊,这林老弟啊,一别也是二十几年没再见咯。” 狡下的算思,哪曾想竟一脚直接踢到床板上。怎都没想到这身子原主人竟当真也有个青梅小友,忽见紫台仙人一问,莫说离上殇了,连白泽远那处也有些愣了。 出乎意料的话,谁不会愣上一愣,也是这一瞬片下的愣,水仙仙询道:“林?离姑娘不是姓离吗?” 紫台仙人说离姑娘的父亲姓林,偏着她却说自己姓离,这不一样的姓氏可叫人有些奇了。 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作甚这当口提起来,水仙仙这不合时宜的问着实叫人恼的。借了她的问,缓着回了神,等神魂重新归体后,离上殇直接瞪眼说道:“我爹是姓林没错,可我娘姓离,我跟我娘姓,怎的?还犯法了不成。” 水仙仙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可是半分都不讨喜的,叫她这么一问直接怒着声回了呛。等着呛人的话落下后,离上殇看着紫台仙人笑道:“老爷子,我爹很好,承蒙您挂记。” 点头捋须,紫台仙人笑道:“很好,那就好。” 听着很是寻常的一句回,可不知为何,白泽远总觉着师傅这话,好像话里有话。心里没个谱的动起几分忐忑,直觉告诉他不能继续由着这个话题下去的白泽远当即插声说道。 “师傅,徒儿此次回山,除了探望您老人家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要请师傅帮忙。” 拜下的恭,语中甚是敬恭,也是白泽远这插声的话落后,紫台仙人那处竟出声说道:“你这不孝徒孙,老夫就知若不是有事,你断不会回来探望老夫的。你有事要请老夫帮忙,老夫偏就不肯帮,若你定要老夫帮你的忙,便乖乖留下来陪老夫几日,到时老夫再考量考量要不要帮你。”(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再起坏思 他上山,主要是想请师傅帮忙,同意水仙仙住进紫台山,免除黄泉馆的追杀。谁知自家这师傅不单是个老顽童,还是个会给人生事的老顽童。 他有事求师傅帮忙,身为师傅的他当然得帮,不过这一份帮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白泽远得在山上多留几日,待紫台山人同他切上几日武艺好好训训他这下山便不知回的不孝徒儿后再行定夺。 师傅摆明了就是个玩性极重之人,既然他话都说前头了,若是不留下来陪陪他老人家,只怕求不得应也就罢了,还会惹得这位尊师心里不爽快。 紫台仙人怎么说也是这幅身子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白泽远还是懂的。就算不为求事单单看在尊师份上,师傅的要求他也得应。 所以先留下住上几日暂且陪陪师傅,倒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事。 白泽远既已决定留在紫台山陪这顽童性的师傅,那么其他几人当也是随了他的意,也在紫台山暂且住下。 紫台仙人明意上笑骂要好生教训这不孝不知归的混性徒儿,实则留白泽远下来,还不是为了试试这得意门生的武功,顺道将近来这几年悟透新道再传于这个徒儿。白泽远悟性极高,虽说仙人座下几位徒儿中属任行天赋最高,不过要说悟性以及心性,还是白泽远最得紫台仙人欣喜。 故而虽有的徒儿中只有白泽远尽得仙人真传。 拼闯江湖的看家本事他是一招没留全部传于白泽远,以前的看家本事全部传授也就罢了,这几年因闲云在山,凭着雾烟山河悟出一道新武学的他,自也得将这一套新的武学传于白泽远。 明上留下白泽远,是为了教训这个不孝的徒儿,实则还不是再传一套绝顶武学。 紫台仙人真意,大家心里明清,既是心内了清,便也就各行各事,谁也没上师徒两人中插玩一脚。 玩这种事,离上殇最喜了,她虽心里头对未知事物总是保持万分兴趣,不过兴趣再如何浓厚,她也清知他家武学再为得主人同意前不可私下窃窥。所以虽是身处紫台山,不过她也没任性偷偷窃窥紫台仙人教授白泽远新武学,而是整日在紫台山庄内四处荡游。 一会儿同任行斗斗嘴,一会儿戏戏白泽远的二师兄,一会儿闹闹那紫台仙人好不得擒回庄中的仙鹤。这处瞧瞧那儿闹闹,纵无白泽远陪着,紫台山庄数日离上殇过得倒也惬意。 紫台山庄虽建处云中,来来去去也就这几个人,可因此处实在闲悠,且仙山趣处极多,因而小住的这段日子离上殇过得甚是有趣。 这样一处地方,若是再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想来她也不会觉烦。不会叫人觉烦之处,当是个好的去处,只是这样好的去处于离上殇来说,还是有点不顺心的地方叫她觉着极是碍眼。 那便是他们此行目的。 水仙仙。 自打上回在白泽远屋中假摔,害得她叫白泽远说了一顿,离上殇这心里莫提多气了。每每想起她总是一肚子火气,说真的要不是这姑娘没半点武功,且动不动就是一副弱盈盈的样子,她早扯开架势跟她干一架了。 对方若是如易迟迟或者钟艺凌般,手头有些武功的,她还能借比武之意好生训上一番,以解心中闷气。偏着这水仙仙手无缚鸡之力,整个人娇柔柔的好像一出手就能断了她的胳膊肘似的。 这种动手就显自己小气,胜之不武的事,离上殇还真没那个脸将气撒在水仙仙身上。故而她也就憋着这一肚子火气避着水仙仙,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眼若不得见了,火气也就不至于烧得那样大了。这本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法子,偏生她的边上却跟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动不动就上自个耳边报告水仙仙今儿又做了什么明儿又干了什么,害得离上殇就算不想知道,也全都知了。 这不,难着她动趣正在庭院里戏玩紫台仙人抓回的那只仙鹤,本正玩在兴头上,正施开孤鬼游追着仙鹤满庭院晃,谁知边上不知何时探出脑门的问天,也不知是不是瞧不得自个心顺,竟是在自己逮得仙鹤逗得兴起时,开口来了一句“窟主,您晓不晓得今儿水姑娘又做了什么”。 开口的水姑娘,所有玩性瞬间瓦散,因问天这笑下的话,离上殇顿时没了逗鹤的兴趣。松开手,放飞仙鹤,半饧着眸嫌脸看着满脸坏笑的问天,离上殇说道:“我没兴趣。” 嘻嘻一笑,问天接语说道:“窟主您当真没兴趣。” 翻了一记白眼,离上殇道:“完全没有兴趣。” 了然点了头,问天说道:“这么说来,窟主你完全不想知道水姑娘今早天不过五更就起了,就因白大人昨儿说了一句笋的味道不错,水姑娘今儿一早就求得白大人的小师弟带她上山给白大人挖鲜笋去。这紫台山的山路啊,窟主您有所不知呢,青天白日的有些地方走起来脚下都还得留神呢,更何况大夜里五更天,天还黑着。水姑娘这么个不懂武又娇滴滴的姑娘家,谁晓得那一篮子野笋得费她多大的劲呢。故而那一篮子野笋,可不知费了水姑娘多少心思呢,窟主您是不知的,在瞧了那一篮子费了心的野笋,莫说白大人的小师弟了,就连紫台仙人也是连夸水姑娘贤良,将来谁若是娶得她,必是一生的福气呢。” 前头的话说得坏色盈盈,至于最后那句,许是为了烘显出当时气氛,问天还特地学了紫台仙人的语调,佯作捋须连声赞夸。 就因无心下的一句话便如今尽心费心,水仙仙对白泽远的心思,落谁眼里不是赞夸有嘉。落花之意,尽心尽力,而流水之心,虽不好懂,却也不能说全无应回。 紫台山的数日小住,凡是长眼的,谁看不出里头渐渐变化的门门道道。 离上殇是个上道的,加之问天又时不时在她耳边念念碎碎,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她自明清。本不想搭理这些,毕竟这些事归根结底也不是她自个的事,倘若白泽远真转了性,身为闺蜜的她好像除了支持也别无其他选择。 只是白泽远这性转谁都可以,转到水仙仙身上。 绝对不行。 原还想着他竟因水仙仙的假摔责了自己,自己也就不管他这些破事闲事,可气几日静几日,再听问天耳边碎碎念几日,愈听愈觉着水仙仙这人心机极重的离上殇,还真不能眼睁睁杵在那儿瞧着自家好友愈陷愈深。 嘴上是傲着性一副对那厮已经失望,再也不想搭理他的破事,可耳根子却非常诚实,问天说的每一句她都竖耳听着。当听到紫台仙人笑夸水仙仙性情纯良,还对着白泽远说日后若是谁娶了这姑娘,怕是一辈子的福气时,离上殇那处直接连声呸道。 “还一生的福气呢,这就是一朵白莲花加一碗绿茶婊,谁要是娶了她啊,怕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哼,紫台仙人老了,眼珠子花了,只看得到表面看不到里层,不过白小远的眼睛还是很亮堂的,就算水仙仙再如何做作,我就不信他看不出水仙仙就是一朵开得极艳的白莲花。” 白莲花和绿茶婊究竟何意,问天还真没听明白,窟主口中总能蹦出些不明不清的话,问天早就惯了。也没追究这两个词究竟何意,笑笑挂扬起的坏意,问天笑着说道:“窟主,虽然你说的这白莲花和绿什么婊到底何意,属下不是很明,也不知水姑娘到底是不是窟主你所说的那种女子。不过于白大人来说,或许白大人并不觉着水姑娘是窟主你所说的那种女子呢。” 一句话,直接叫离上殇瞪了眼,双眸瞪得极圆,离上殇道:“你这话何意?” 问天笑着说道:“窟主刚刚那话,定不是什么好话,而白大人若是觉着水姑娘乃窟主所说的那种女人,属下觉着白大人也就不会对水姑娘露出那样的笑了。” 五更起,一篮子用心挖得的野笋。 倘若有个人对自己如此尽心,便是木石做成的心,也得略动三分。白泽远只是性子淡寡,不喜苟笑而已,并非什么铁石心肠无情无义之人,水仙仙对他这么用心,事事皆是尽己所能,有个女子这般用心待己,就算他这一生跟这女子无半分可能,那颗心也会叫女子的化上不少。 水仙仙的用心,白泽远是瞧见的,所以当紫台仙人笑言谁若娶了水仙仙怕是一生的福气时,白泽远才笑了。 白泽远笑了。 忽着一听好像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这事落在如今离上殇的耳中,却是天大的不妙。 虽然对人笑一笑没什么不好的,可他如今对笑的那人可是水仙仙啊,且还是水仙仙如今费心为他挖得一篮子野笋后由心而起的感激轻笑。感激之情,能无形之中慢慢化解人与人之间的惕警,这还是白泽远对离上殇说过的话。 用心叫白泽远对她心起几分感激,再慢慢化解白泽远对她这陌生女人本能建立而起的警觉。 水仙仙这一招。 有够心机。 早已认定水仙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心机女,如今见她竟用这招慢慢化开白泽远的心房,想要步步走入白泽远心尖,刚还一脸“姑奶奶才不管那厮破事”的离上殇,这会子直接急了。 当即啐了一声,直呼“这女人好心机”,再说了一句“我可不能叫我家亲爱的着了她的道”后,前一刻还打算跟好友断绝关系的离大窟主,下一刻已迈步朝紫台山的厨房赶去。(未完待续) 第二一四章 灶房动坏 不就是一篮子野笋,她偏要瞧瞧就这一篮子破野笋哪就能换来白泽远感激下的一笑。 心里头直呼“可不能叫闺蜜中了心机女的温柔套”,离上殇直接施了孤鬼游去了厨房。本想堵水仙仙一个正着,顺道明里暗里的警告她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谁知竟不凑巧,这个点就该在灶房里忙得分不开身的水仙仙此时竟然不在灶房中。 进了灶房,见里头空无一人,离上殇跨步走了进去说道:“奇怪,人呢?这个点不呆在厨房做饭上哪逍遥去了?” 无人的灶房,不过炉火却点着,显然有什么事,暂且离了灶房。 心中记着闺蜜,脚下的孤鬼游既然全力展施,离上殇功力远超问天,就算这二三年来因问天一直呆在身侧,多多少少对问天的轻功做了不少指点。不过问天与离上殇间功力的差距仍是远的。 也就一声突下的惊,随后直接施了轻功赶去灶房,路上都不见停下候候属下的百鬼窟大妖女,等她已将灶房粗略翻了一遍后,问天这才紧赶慢赶到了灶房。一路上提着劲,松都不敢松半口,就怕这一口气松了劲也散了,等人赶到时戏也落幕了。 心里头瞅着灶房的这一场戏,故而问天也是全力赶追,谁知等他赶到灶房时竟只瞧见自家窟主一人在灶房内来来回回找翻的身影。 仅有窟主独身一人,却未见到那弱柳羸羸的水姑娘,因事与己盼有些出入,以至于到了灶房后,问天直接开口说道:“窟主,您已经对水姑娘下手了?” 抬都不见头抬一下,手里拿着一根葱不停晃着甩,离上殇道:“凭甚说我已经对她下手了?” 问天道:“若不是窟主已对水姑娘下手,这会子这个点,水姑娘不是该在灶房忙里忙外吗?” 本因在此的姑娘,现会子竟连个影子都没瞧见,要说不是窟主先下手杀人灭口顺带埋尸,问天还真想不出还有其他哪些可能。 杀人之事,窟主或许不会做,不过旁的事可就不好说了。跟了离上殇这么久,对离上殇的性,问天该知的还是知的。只是这一份明晓显然叫自家窟主很是不爽,直接半饧着眸,扭头瞧着他,离上殇说道:“你这话啥意,她不在这就是我杀人灭口了?” 急忙赔了笑,问天说道:“属下可不是这意,只不过依水姑娘一贯的性,这个点就该在这才是。这紧赶慢赶过来却没瞧见,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所以顺口就这么问了一句。窟主,既然水姑娘不是叫您老给那个了,那水姑娘现会子在哪?” 毫不客气白了一眼,离上殇道:“我一不是她的老娘,二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鬼知道她现在在哪。” 问天道:“这么说来也是,对了窟主,既然水姑娘不在灶房里,那您这会子在作甚?不会是想在食材里下毒吧。” 上灶房是来找水仙仙晦气的,现如今水仙仙不在,离上殇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空手而回吧。就离上殇这性,白忙活的事她是不肯干的,不过下意识按着窟主平素行事处风胡笑乱猜,谁晓得这猜出的话竟又一次换来离上殇的嫌。 这一回的嫌可比先前那一眼更鄙了,一脸“这家伙当真是我带出的属下”,离上殇道:“下毒,你傻啊,虽然白小远这一回的确不厚道,为了屁都不是的女人这么骂我。可我气量多大啊,会因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记恨他?虽然这家伙实在可气,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家亲亲闺蜜,下毒害谁也不可能害他好不好。” 就白泽远和离上殇的关系,她怎么可能在紫台山灶房里下毒,这万一谁都没毒死反而将自家闺蜜害死了,离上殇上哪哭去。 这般显而易见的事,问天竟还出语笑问?对于问天这番问,离上殇别提多嫌了。反之那叫窟主弃了嫌的邪魔大随护,倒也没因窟主的嫌弃有什么旁的反应,仍旧是乐咪咪坏着脸,呵呵说道。 “既然窟主不是琢思着在何物里下毒?那窟主现会子在寻什么?” 找得这样认真,要说心里头没动点心思,谁信啊。 这么认认真真的寻,自是有物要找。 也是问天这话问落,回过身继续翻寻着,离上殇说道:“我现在还能找什么,当然是找那一篮子野笋咯。” 一篮子野笋,竟化了白泽远的心警,对于这一篮子野笋,离上殇自得瞧瞧有何特别之处。 上灶房没找着水仙仙,竟将心思动到野笋上,也只有离上殇才会干这等无聊无意之事。 野笋,离上殇是瞧定了,眼瞧窟主翻了半日始终没寻到她要找的野笋。身为窟主身侧的随护,如何能不主动携帮。 杵在那儿,看着窟主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瞧着那个,乐着眼看了小片会后,问天说道:“窟主,您要找的那篮笋子,在属下这呢。” 传入耳中的话,顿了离上殇找翻的劲,停了动作抬头看着问天手中拎的那只篮子,离上殇呸声说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竟不跟我说,瞧我趣呢。” 这话刚落,下一刻人已至闪到了问天跟前,手一伸篮子落入离上殇手中。一面弃着嫌,离上殇一面翻着篮子已经收拾过的笋条。 窟主之事非但不帮,反而杵在边上看戏,这罪名问天可当担不起啊,当下忙笑看着,问天说道:“窟主冤枉,属下哪敢藏了您要的东西瞧您的趣啊,这篮子一直放在门外悬着呢,只不过窟主心里着急,没留神外头,故而白寻了这么久。” 这一篮子野笋可是明堂堂挂在外头,谁也没藏没掖。问天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离上殇那处又是一眼瞪怒,深深剜了一眼后,随即开始挑翻篮子的笋子。 竹笋这种纯素的玩意儿,向来入不得她的眼,所以这东西她也从没细细看过,如果因了水仙仙的缘故,倒是头一遭认真审着瞧。 挑挑拣拣看着早就处理过的笋条,一脸嫌弃捏起一条凑到鼻下嗅嗅,嗅过之后又重新扔回篮内,离上殇嫌着脸说道:“这白嫩嫩细条条的东西,有啥好吃的,白小远怎么会喜欢这东西啊。” 味道一般,模样瞧着也不讨喜,离上殇就不明了,不过一篮子笋条,白泽远冲水仙仙笑什么笑。 本就不喜的东西,自然不明其中味妙,对于一个对素食没多大兴趣的人,野笋之鲜味她是不懂的,不过对于识货之人,这可是不好得的美味。故而瞧着自家窟主这一脸弃嫌的鄙夷样,问天直接笑着说道。 “不同的东西,自有各自不同的美味,这各中的鲜味,个人自知。笋条的鲜美,窟主您是不懂的,不过对于喜淡不喜腻的白大人来说,这可是少得的鲜美珍馐。有人特地为自己准备自己所钟喜的东西,窟主,这要是换作您,您心里头能不喜?再说了,这特地所备的所喜食物还是其次,对于白大人来说啊,最是动喜的可是水姑娘这一份心呢。紫台山的山,可不好爬啊,想要挖得这一篮子野笋,就更不易了,可水姑娘这样一个不动武功又娇娇滴滴的姑娘家竟为了白大人一顿常饭如此尽心。窟主,你说世上有几人遇上这样的事,心里头不会动喜的。” 这样的事说真的,不管谁遇上,心里都会慢慢叫其感化。 白泽远对水仙仙的感觉本就平平无他,并不似离上殇这般对她已是心起弃厌,一个不讨厌的人为自己尽心费神,谁见了心中也是恩感疼怜的。 所以照着问天这话说来,白泽远对水仙仙感官越来越好,倒非怪事。 只是这众人眼中很是正常的一件事,对于离上殇来说却是一件非常嫌鄙的事。 耳边听着问天的道,一双勾勾乱动的眸儿始终盯着篮内的笋条,直待问天的话落后,离上殇切声说道:“得了吧,有什么好东喜的,心机婊做的事全都没安好心,对了问天,我问你一件事。” 前头还是嫌着嘴的骂,下一刻调语竟换了转,邪邪的坏意油然自生。从窟主的笑询中明显听出几分不怀好意的问天,在见了窟主眼内游游而过的坏笑后,忍不得也跟了坏,笑道。 “窟主,不知您要问属下何事?” 离上殇笑着说道:“你说我将这一篮子笋条全给丢了,如何?” 水仙仙既然想用一篮子笋条换得白泽远的好感,那么她就叫这一篮子笋条全部见鬼去。心机女,不管哪个朝代都是一种让人及厌及烦的存在。水仙仙这种平时白莲花,实则心机十足的女人,她越想往白泽远心里钻,离上殇就越不想顺了她的意。 笋条这东西瞧着不错,味也鲜美,可谁叫它们已成旁人耍心思的武器?心机女的心思,说什么也不能叫她落成,故而这辛辛苦苦采摘回来的笋条,当然也是不得留的。 没了笋,离上殇倒想看看水仙仙还如何在白泽远跟前卖弄贤惠,手里提着那篮笋条,笑得那叫一个邪乎其邪。也是这一脸坏心下的邪笑后,离上殇已拎着那篮竹笋落跑了。(未完待续) 第二一五章 闺蜜闹绝 野笋是水仙仙辛辛苦苦摘来特地替白泽远准备的,也正是水仙仙的特地而行,离上殇才瞧那些笋子不顺眼。 将这些笋子拿走,不过女儿家赌气之事,横竖也不是什么特别淘气的事情,所以离上殇也不觉着拿走笋子会闹出多大麻烦。谁晓得就是这不算淘气的顺手之事,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就在离上殇坏意盘量着顺手那些笋子后,水仙仙竟然伤了。 不知为何,从山上滑下去,结果伤了。 一听水仙仙竟从山坡上滑下去以至于伤了脚处,离上殇那处都有些纳懵了。半挑着眉懵思了半许,搞不清好端端的为何会从山坡滑下的她,最后当然是溜达上水仙仙的屋处,顺道瞧瞧这里头究竟出了何事。 一听有事,人也动意,等她到了水仙仙屋处时,紫台山上的人几乎都已聚在她的屋中。 侧身左挪右闪,好不得挤进去屋里的离上殇在瞧见水仙仙躺在床上,且脚踝上明显缠了绷带后,忍不得开口问道:“白大人,这水姑娘怎么了?” 好奇的询,却没得白泽远立回,就在离上殇纳闷这白泽远的面色怎么如此难看时,任行开口说道:“离姑娘,水姑娘刚刚不知为何上山了,结果脚下一个没留神,就从山上摔了下去,结果就伤了这脚踝。” 紫台山虽风景秀丽,不过山势陡斜,就算是懂武功的在这山里头都不能恣性胡来,更何况是水仙仙这不懂武从未习过轻功的?旁的地势已属斜陡,那生有笋子的地方更是斜倾数分。晨时若不是任行带着她上的竹林之处,只怕就水仙仙一人,可不好顺道上山。 那山陡之地,除了他们师兄弟几人偶时会上那处瞅瞅,平素紫台山庄的人可没人会往那处。今日五更时任行与水仙仙上山时还曾打趣说过,说要他一次摘足了笋子,毕竟五更大起,又上这不好行的地方挖笋子,这样的事他可没打算再行一次。 当时这话虽是逗趣,不过竹林处道路崎岖他也说得很清。事已明清,水仙仙瞧着也不像那种旁人告警她偏逆行的主,所以就水仙仙为何又出庄上山,任行这处很是不明。 不明之事,回解离上殇疑问的同时也顺道询着水仙仙。也是任行这不解下的询问,水仙仙低声说道:“任少侠的话,仙仙记录在心,只是仙仙之所以独身上山,也是不得已的。” 这句“不得已”可就有趣了,当下任行问道:“何的不得已,有人要水姑娘上山?” 摇了头,水仙仙道:“并非有人要仙仙上山,而是仙仙自己得去的。” 任行道:“去?你一个姑娘家上那处作甚?” 水仙仙回道:“去竹林,挖野笋。” 这话,众人更是奇了,当下任行与二师兄相互怪了凝,彼此对了一眼后,二师兄说道:“挖笋,今日晨时小师弟不是陪着水姑娘上竹林处挖了不少笋子吗?怎的?难不成那些还不够?” 水仙仙道:“那些笋子自是够的,只是……” 任行道:“只是什么?” 水仙仙轻声回道:“只是那些笋子不知为何,都不见了。” 一篮子野笋,可不是什么稀奇珍贵之物,对于常年居在紫台山庄的人来说,这更是几餐就能瞧上一次的东西。这样一件上趟山就有的东西,无端无故的竟不见了。 水仙仙这话,叫人甚是觉奇,还以为自个的耳根出了问题,任行大声说道:“哈?你说那些笋子不见了?” 点了头,任行续道:“平白无故的,那些笋子,怎会不见?” 摇了头,水仙仙道:“仙仙心里也奇啊,好生生的,那笋子怎就不见了。今早任少侠陪仙仙上林中采了笋子后,回庄仙仙就将这些野笋收拾妥当,本打算中午作了食料做上几道小菜,可因中途有些事,仙仙就离了一趟灶房,等仙仙回了灶房后那一篮笋子却不见了。好好挂在外头的笋子,不过中途离了一下,说没就没了。莫说几位心里头感着奇了,就算是仙仙,也是百思不明的。就这样一篮笋子,又不是什么罕见珍惜之物,怎就平白无故丢了。” 又不是什么珍惜的玩意儿,就这样长了翅膀飞了,搁谁那儿不是奇的。 秀眉因奇忍不得锁了几分蹙,也是这浅浅眉下的蹙,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前一刻还面露奇疑的水仙仙下刻竟是红酡染袭。染了霞的面,羞羞一色的红,在这飞起的红酡占了色后,水仙仙说道。 “白大人昨日不是说了,虽说者不心,不过仙仙记得白泽远昨儿提过想要吃些笋子。这些野笋是仙仙特地为白大人备下的,现如今无缘无故丢了,仙仙心里头有些急了。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上山再去挖些,没想着脚下一个滑失便摔了下来,伤了这脚。” 那野笋是水仙仙特地为白泽远准备的,旁的东西丢了都不打紧,偏生这笋子是绝对不能丢的。不过离了一小会儿,野笋就长翅膀飞走了,当时水仙仙的心别提多急了。也是女儿家一急就容易失了断性,就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备了这几道笋菜的水仙仙当时也没多想,直接折了山再上竹林打算再挖一些。 她这心里头是有白泽远的,也正因心里头堆挂着白泽远的事,才会如此鲁莽独身一人上山。也是她运气好,仅仅只是滑下伤了脚踝,且凑巧二师兄路过那处,莫不然谁会晓得她竟一个人上那?若是没人发现,一人呆在山上,等着夜落天黑,就当真事大了。 水仙仙这一回行事虽然鲁莽,可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白泽远,好在事情不大,她也没受多大的伤。事情明清后,众人也是吐松了一口气。 一口疑奇不解的气,是顺势吐了出来,只是野笋无端失踪,总是团迷。对于这野笋无端消失,旁人是觉奇却没打算追问,可白泽远却不是一个能任由谜团油生的人。 笋子失踪之事,必然内有他因,在水仙仙说明上山因由后,久久没有开口的白泽远突然问道:“今天谁去过灶房?” 好端端挂在灶房外的笋子,说没了就没了,世上哪有这么邪乎的事?这笋子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不是笋子成精自己跑了,便是有人带着它们。 消失了。 质询的话,问审之意极浓,明明是一句询问众人的话,可白泽远这话问后那双眼却直接落到离上殇身上。 焦落的视线,眼中审意极浓,便是这凝审的瞧,叫离上殇非常不爽。不悦蹙紧秀眉,咬着牙对上白泽远的眼,离上殇说道:“看我作甚。” 白泽远道:“你今天都在哪了?” 冷哼一声,离上殇道:“我今儿在哪,很重要吗?” 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白泽远道:“你今天是不是去过灶房?” 你今天是不是去过灶房,这明显就是怀疑。 白泽远的怀疑,让离上殇异常火大,因了他的问脸都沉了,离上殇说道:“怎么?难不成你在怀疑我?” 白泽远说道:“不是怀疑,只是例行询问。” 例行询问,好一个例行询问,就是这一句例行询问叫离上殇错眸冷笑起来。冷冷的一声笑,随后再次对上白泽远的眼,离上殇说道:“例行公事,什么时候咱两之间还需要例行公事。白小远,你……” 一面说,一面抬起手指着白泽远的脸,接连几声的“你”后,离上殇说道:“是,我是去过灶房了,咋地,难不成上你们紫台山的灶房还犯法了不成?” 阴阳怪语的话,白泽远没有回应,只是续着问道:“既然你去过,那水姑娘放在灶房离的野笋,你当时可有瞧见。” 离上殇道:“瞧见了,何止瞧见了,我当时还拿起来玩呢,还和问天说了要将这些笋子通通丢掉。怎的?不信吗?难道白大人打算因这事定我的罪,扣我吗?” 不过一个笋子,白泽远能因这事治她什么罪?离上殇这话回得别提多嚣张了,只是人虽异常嚣张,可此时的她心确是痛的。 从什么时候起,这最是亲密的闺蜜,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竟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为了一件事。为了一个跟他根本没关系的女人。 这么跟自己说话。 这么质疑自己。 心。 真的很容易就疼了。 话是嚣张没错,可这嚣张下的痛,才是真正的失望。而更叫她离上殇感到失望的事就在她这话落后,白泽远竟然看着她,用一种责备的口吻说道。 “小离,你怎么能这样?平时任性淘气也就算了,这样的事你怎么能做得出来?若是水姑娘因你之行出了好歹,你……” 本已一肚子火,灭都灭不尽,如今白泽远竟还因水仙仙责备她?白泽远的责备对于离上殇来说就是一桶浇油的火。心里的怒烧字字加叠,根本不能容了白泽远将话说完,离上殇直接断声说道。 “我怎能这么做?我为何不能这么做?不就是一篮子笋子,鬼知道她会上山再采?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什么瓷器活,上不了山就别一个人去挖什么野笋。她会这样要我来说,纯就是她活该,怪得了谁。” 水仙仙是个成年人,她自己做下的决定凭什么叫别人给她背锅?火气涌袭,嘴上自然不可能落好。 离上殇的嘴向来就没几分好,这点白泽远是知的,平时很少因她的口不择言心起怒恼的白泽远,这一回竟是动了肝火。 拉下的脸,眸中怒意凭生,看着同样气得脸色红青的离上殇,白泽远说道:“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一句话,彻底炸了好友的怒,离上殇气怒说道:“我还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呢?就为了这么个女的,你居然怀疑我,质疑我,还骂我?咱两认识多久了,胡闹的事我干过多少?比这一回更胡闹闯的祸更大的比比皆是。以前你何事为了这些事骂我,这一回竟为了这个女人,你就这么对我?姓白的我告诉你,那笋子姑奶奶瞧不上,丢它还嫌脏了姑奶奶的手。还有你,老娘今天跟你断交。” 既然他能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说她,那么这个闺蜜,也不用做了。 炸下的怒,抬手扯下左臂长袖,将那撕扯下的袖子丢到白泽远身上,离上殇决然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师有嘱意 恩断义绝。 既然白泽远的心已经偏到水仙仙身上,那么他两的闺蜜情也就不用续了。 恩断义绝。 自从离上殇在水仙仙屋中同白泽远割袍断义后,她就再没回过紫台山。小小一篮笋子,竟害得两人闹至这般,水仙仙心别提有多内疚。 脚上的伤才刚见了好,水仙仙便寻了白泽远,为那日之事向白泽远致歉,且请白泽远速速去寻离上殇好挽回他两之间的情义。 那日之事,水仙仙口口声声都是自己的过,也迫切希望白泽远能去找离上殇,免得两人就此生分。 只是水仙仙的请求这一回不知为何,竟是碰壁了。白泽远乃江湖人称神捕的侠者,既能得人侠者尊称,首得当是心胸开阔,气量可容人。平常不管遇上怎样的事,怎样的人,只要不触碰白泽远的底线,他总能原人谅人。 可这一回也不知怎的,水仙仙的求请竟遭到白泽远的拒绝。对于水仙仙的请求,请他去找离上殇,白泽远直接道拒,甚至让她莫为此事上心。 不用上心,因为这件事他自己都不想上心,所以他也不希望水仙仙因了这一件事,一直记挂上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水仙仙一直求请,且不是得惹得白泽远心起不悦。水仙仙是个有心思的,既然特地挑拨两人间的关系,她当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坏了白泽远好不容易对自己积起的好感。 所以劝请,虽是劝请,不过当收之时也是得见收。 白泽远不想去理会那恣意任性的好友,既然他本尊都不想为这件事气心,旁人又有何资格要他去向离上殇道歉。 也因这般,离上殇与白泽远就此分了道,分道之后又在紫台山上住了小半月,白泽远寻思着也该动身离了。 小半个月,水仙仙脚踝上的伤也已渐愈,因离上殇怄气,问天问地自得跟着窟主一道离开,身侧突然少了三个人,白泽远这处不免几分落寞。 人是喜聚不喜散的,就算面上看着如何寡淡冷平,除非天性孤僻之人,否则谁喜欢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独处?白泽远这人给人的感觉虽性情僻冷,可单凭这一点可不能说他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独行。 离上殇的聒噪,水仙仙是见识过的,这样一个聒噪的人时刻跟在身侧叫叫囔囔,再冷情的人跟她呆久了免不得都得惯了这聒噪的闹。长时间的相处,耳根边上早已惯了一个人吵吵闹闹,如今这人突然携了另一个吵闹的人消失了。 一时还真不好适应。 突然的安静,多少叫白泽远有些难以适应,而水仙仙也正是趁了这个机会,求得白泽远同意让她跟行。 白泽远要她留在紫台山,是为了她好,水仙仙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虽知道白泽远此行为是了她好,可她还是不能从了白泽远的好意。 语下的求切,希望白泽远能同意她跟着。对于水仙仙来说,只要能跟在白泽远身侧她便足了,哪怕为奴为婢,对她来说也是喜的。 没有求,也没有面对离上殇时的倔强,就只是用那噙泪的眸儿看着白泽远。 梨花带雨羸羸弱,这样一个姑娘,那样看着你。 几人能真狠得下心肠拒绝她? 白泽远打算离开紫台山,所以他希望水仙仙可以留下,而这回水仙仙没多说什么,只是求了一声,随后告诉白泽远但凡是他决定的,只要白泽远亲口说一句,不带她,要她留在紫台山,那么她就不再多言,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就顺了白泽远的意,乖乖留在紫台山。 一个人能为你做到这般,试问几人心里无波无动? 面对水仙仙的求,水仙仙的盼,白泽远当真不知如何拒绝,最终只能一声长叹,白泽远终是同意水仙仙的求,带她一块离开紫台山。 紫台山这处,水仙仙能留下自是最好,可她既不愿留下,强求终是勉强。最后还是从了水仙仙的求带她一块下山,在下山之前紫台仙人让白泽远单独见他一面。 师傅有传,白泽远自不敢不听从,得了师傅传意上了练功之处,待白泽远至了功房外拜见师傅后,屋中紫台仙人出声让他入内。 得传入内,随后朝着恩师拜了一拜,白泽远说道:“不知师傅传徒儿来所为何事?” 听着白泽远的拜询,闭目静冥的紫台仙人这才慢慢睁开眼,睁开了眼,看着白泽远,紫台仙人说道:“打算下山了?” 白泽远道:“山下还有几件案子没有侦破,弟子不敢继续久留。” 点了头,紫台仙人说道:“山下的案子,为师都快忘了,现在的你已是那京都衙门里的官了。自打你下山入了官途,如今细细一数倒也有七八年没回过紫台山了,这一回若不是有事回来,为师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一次。” 亲人在,不远行,此乃孝语,同样的师仍在不得久久不归面见,这也是孝语。 可自从下了山入了官途,白泽远却一连七八年不曾回过一次紫台山。紫台仙人这番话,各种之意自得独品。 知道这位恩师心里最喜的便是这幅身子的原主人,也正是明了这发已鹤须已白的老者话中的长叹,白泽远说道:“是弟子不孝。” 七八年间不知回来探望师傅,的确是他不孝,只是这番“弟子不孝”落到紫台仙人耳中,却换得他的一声笑叹。笑下的叹,那是历经沧桑早已看破一切的笑叹,紫台仙人说道。 “人生在世,哪有什么孝或者不孝,只要活得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那就够了。人各有志,年轻人就该为了志向而活,至于为师这把老骨头啊,只要你还能记着,偶尔还能写上一二封书信,对于为师来说这就够了。” 孝与志。 很多时候当真不能两全,紫台仙人是个经历过岁月的人,所以里头的道理。 他懂。 长者道语,叫人心下不免起了几分愧感伤心,也是这游游而起的感伤下,紫台仙人突然笑声说道:“对了,为师记着你来时说过,这一回上紫台山是有事要求为师帮忙。怎的?现在可还有什么是为师需要帮的?” 这一句话,忽的一听好像没错,可再细细一品,又叫人觉着师傅这话话中有话。 紫台仙人是个历经沧桑的主,对于这早就经过尘世纷纷扰扰,照离上殇的话还说这人世上的事没什么是他没闹过的人,很多时候很多事,事实上是瞒不得他的眼的。 笑着问出这一番话,很显然白泽远究竟再动怎样的心思,他这心里头又在打怎样的算思。身为他的师傅的紫台仙人,明显已经看透。 世上最了解白泽远的,或许并不是那已经结交多年早已熟到骨里的离上殇,反倒是这位对他来说第一次见面的紫台仙人。 一开始不是很明紫台仙人这话到底想暗示什么,不过很快的,白泽远还是懂了。 明了一笑,白泽远说道:“那件事弟子已经想到应对的法子,无需师傅费心了。” 点了头,紫台仙人说道:“既然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那就顺着你的法子去办吧。你这孩子打小性子就严谨,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总得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才肯去行。这一回既然都说了这件事已经想好对策,不过为师这把老骨头帮了,那么你就顺着自己的法子去办吧。只是有一件事为师还是跟你说的,人生在世,可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凭己之力处办妥当,所以钥匙遇上什么不好处的事,大可回紫台山来,师傅我虽然老了,不过在这把老骨头还是有老骨头的用处的。” 不管他们在前头如何的闯,如何的拼,紫台仙人永远都是他们后盾的保障。 还没见着紫台仙人前,就常听人说过紫台仙人是个护短护徒的主,如今听他竟特地叮咛一番,白泽远这处忍不得笑了。笑展的笑,笑中透带几分暖意,也是这一份由心而展的应笑,白泽远说道。 “弟子谨记师令。” 点了头,紫台仙人说道:“记着就好,可别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扛着,白费了为师对你的一番苦心。对了,说到事,为师这儿到有一件事想询询。。” 白泽远道:“不知师傅要询何事。” 捋须笑着,紫台仙人说到:“你那幼时的青梅小友,性子很是谲诡刁钻啊。” 离上殇的性子的确称得上诡谲刁钻,虽紫台仙人这话不假,不过无缘无故的忽着来上这么一句,不免叫人心下暗留。当即留了心眼,白泽远说道:“那丫头自幼就是这样的性子,如今大了,愈发恣意。此次入山扰得师傅清修,弟子在此代她向师傅陪个不是。” 拜下的拳,是替离上殇陪的不是,也是这罪拜落,紫台仙人说道:“搅了清修倒也谈不上,那丫头虽说性子偏邪,不过说真的,秉性到对老夫脾性,是个真性之人。这样一个姑娘啊,只要有人管着,倒也不失是个好姑娘。你行事虽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与分寸,不过有件事为师也不得不叮嘱,有盘思固然很好,不过也是担心留神了,免得算计不成最后反被算计。” 行事必得小心,免得算计不成最后反叫人算计。 紫台仙人这话,甚是有趣,也是这有趣又奇怪的叮嘱落后,白泽远应点说道。 “师傅放心,弟子做事自有分寸。”(未完待续) 第二一七章 师父之命 自紫台山下山后,白泽远便携领水仙仙一路朝北而行。临下山前紫台仙人除了同他说了些似有内意的话外,同时还交付他此行下山后切记先顺道去办一件事。 师傅交代的事,白泽远如何能拒,自是尽力而行。北行乃师傅之意,得尊师之命的神捕大人必得办妥,事本当办,更何况这一件事还联系关一个叫他留心许久的人。 白泽远自然更不能拒了。 从了师命,下山后便直接朝着北出直去,紫台山浅住一个多月,虽说耗了不少用时,不过于白泽远来说也不是全无用意。至少这一个来月他从紫台仙人身上又学到不少东西,且还借了这一个多月,明了一件事。 去时五人同行,路上闹闹吵吵,谁知回时竟只剩下两人。人数上的略减,使得这下山之行略显寂寥。 白泽远不是一个多话的,平素吵吵闹闹的事向来都是离上殇和问天在干,如今这两个人没了身影,他自然更不会一个人念念碎碎,而水仙仙也不是一个话多好吵的,白泽远若是没有开口,她也能跟上一路安静随着,不出半声。故而两人虽是同时,可这一路下来所说却也寥寥无道几语。 路上安静,两人倒也并行走了数日,离了紫台山如今也有十来日了。这日行了三个时辰后,好不得瞧到一处下榻之所,白泽远勒了缰绳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水姑娘,今晚咱便在此处歇歇脚吧。” 虽说他两人此行不赶,不过骑马终归舒服过走路,水仙仙不懂得骑马,所以白泽远只好越了礼数与她共骑一骑。紧了缰绳询了身前的水仙仙,得了水仙仙一句“一切全凭白大人安排”后,白泽远这才翻身下了马匹,随后牵着白马朝着林山客栈处走去。 此处虽乃官道,可因前后村庄距离颇远,所以这一路上可就这一家客栈可以稍稍歇脚。牵着马匹至了客栈,将马儿栓在客栈外的马槽处,白泽远掺了水仙仙下了马,二人这才伴携进了客栈。 客栈不算大,不过瞧着也算整洁,也不知是不是这处平素很少有人停下,此时客栈里的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盹。头一下一下点着,眼瞧着再不醒来就得一头栽到柜木上时白泽远是时候说道:“小二哥。” 一句“小二哥”,惊得那瞌睡的店小二一个吓慌,急急忙忙醒了神,在瞧见进栈的乃一男一女两人后,店小二连忙擦了擦嘴上的口津,随后谄着笑从柜台后走出来,哈腰说道:“这位公子,这位姑娘,两位这是要住店啊,还是打尖啊。” 这话刚说完,头已朝外头瞧去,见着天色已是西落,店小二又退回来笑着说道:“瞧着天色在过一个时辰怕是天都要黑了,公子,从小的这店外外走,最近的一个村子也得三个时辰的路呢,公子和姑娘要是只吃饭不住店,只怕今晚就得错过宿头了,要不小的顺道给两位备上间客房,两位今儿在小的店宿一晚,明儿在动身如何?” 开店做生意的,一个个鬼精得很,能为自家揽生意的事自是多说多做。 脸上的笑,挂得甚是谄媚,这媚谄的模样虽也几分嫌人,不过店小二的话倒也没错。这会子天气已经暗了,若是只用了饭不住宿,只怕今晚他两就得夜宿外头了。 如今天正寒,夜宿外头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便是他乃习武之人不介意这些,只怕水仙仙也受不得夜宿的寒气和辛劳。听了店小二的话,顺势看了一眼身侧的水仙仙,略有几分微思后白泽远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小二哥替我两备两间干净上好客房。” 白泽远出了声,得了生意的店小二自然高兴,高高唱了一句“得了”,店小二说道:“小的这小店虽然小,不过客房保准干净,公子您放心。对了公子,您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一面说一面伺候他二人在最近一处桌处坐下,掏出布巾擦了擦桌面后,白泽远坐下说道:“随便上些能饱腹的东西就行。” 又是高唱一声“得了”,店小二这才退下忙活。 开在乡野外的小店没什么好酒好菜,所以店小二也没忙活多长时间,不一会儿的功夫菜就上齐了。 一坛乡野人家自己酿的米酒,几道小菜以及一盆子熟牛肉。待这些菜色全部上齐后,店小二笑着说道:“公子姑娘,您二位的菜已上齐,二位请慢用。” 点了头,算是谢过店小二,取了一双筷子递予水仙仙,随后自己也取了一双。就在两人准备用饭且店小二就要识趣退下时,白泽远突然出声问道:“小二哥,可否劳询您一件事。” 如此客套的询,店小二哪经得起,当即顿了步,店小二笑道:“瞧公子您这话说的,公子有事就问,哪就劳您一句劳请呢。” 稍笑颔首,白泽远道:“敢问这儿离都州还有多远?” 想了一下,店小二说道:“公子是问这儿离都州吗?这处已是都州地界,不过离都州嘛!慢的话怕是还得二三日的路程呢。” 都州地博物广,虽这家客栈已算都州地界,可离都州还有二三日的路程。 二三日的路程,说快也快,说慢到也慢。小二哥的话算是给白泽远定了一个线规,稍稍算了一下随后谢过店小二,在确定白泽远无旁的要询的话后,店小二这才退了下去。 等着小二哥退下后厨,水仙仙这才轻声问道:“白大人,咱此行可是去的都州?” 从紫台山下来后,水仙仙就一路跟着白泽远,白泽远上哪儿她便跟着去哪儿,从来没问过他们此行目的何处。原以为他们往北走要去的当是京都,可如今听来,到不是前往京都了。 路她也是跟着一道走的,总不该什么都不问就这么呆傻傻的跟着吧。也不知道白泽远愿不愿意说,不过心中好奇既起,若是不问多少也有几分不甚自在。也算一番思下的结纠后,水仙仙小声出了询。 白泽远则点头回道:“是的,是去都州。” 水仙仙道:“这么说来不是回京都?” 白泽远道:“下山前师傅交付一件事,要白某此行顺道办了,所以等这件事办妥后,你我再回京都。” 一听紫台仙人下山前特地吩咐白泽远此行办一件事,水仙仙心里也起几分略微的在意,询问的声仍是柔柔轻轻,水仙仙道:“紫台仙人要白大人顺道办何事?” 白泽远道:“前段时日师傅收到都州盟主府送去的英雄帖,帖上诚邀师傅亲赴都州,共商武林大事。英雄帖广邀天下豪杰,师傅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这英雄齐邀之事自然不会少了师傅的帖子。只是师傅早已闲云野鹤惯了,不理江湖事也已很多年了,所以这英雄帖虽是亲送至师傅手中,不过师傅并不打算前去赴邀。” 就紫台仙人的脾性,的确不想会去赴什么英雄大会的人,毕竟比起那些人人聚聚的虚伪,这等玩性十足的武林前辈,还是深山老林最适合他。 紫台仙人水仙仙是见过的,也有幸同他老人家说过几句话,故而在听了白泽远这话后,水仙仙应道:“老前辈虽然喜欢热闹,不过最讨厌束束缚缚了,这英雄大会仙仙虽然没有见过,不过一听也知是个规矩很多的地方,老前辈不喜欢赴这个邀,很正常。只是白大人,有一件事仙仙还真没明,既然老前辈不喜欢这些江湖上的帖邀,为何要瘦下都州的英雄帖呢?就老前辈的性,直接不去不是更好吗?” 紫台仙人不是一个会在意旁人的人呢,所以不乐意赴的邀,按理来说直接漠视也就罢了,何必特地叮嘱白泽远下山后务必帮他跑一遭。 于这一件事,水仙仙多少几分不明,也正是她的不明,换来白泽远的道解。 酒这种东西,今日他没打算碰,不过茶倒是可以饮上一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浅抿一口,茶抿入喉后,白泽远说道:“的确,就按师傅的性若是不乐意赴的邀,一般他老人家都会直接拒了,连帖子都不接,更别说吩咐我等行事时顺道将这事给办了。师傅逍遥之性,从来不将世俗放入眼中,只是人生事多,却也不是谁的面子都能不卖的。” 这话可就更叫人迷了,瞧着白泽远,忍不得问了一句“为何”,白泽远说道:“其他人的面子可以不卖,不过老朋友的面子却不能不卖。” 瞧着白泽远,水仙仙道:“老朋友?” 白泽远说道:“正是老朋友,水姑娘不是江湖人,所以这无上道人的名号水姑娘当是不知才是。不过武林盟主,水姑娘怕是听说过吧。” 武林盟主。 既然被冠上一个主字,那么当是一个能号令武林的存在。武林之事,水仙仙不知道,不过武林盟主这几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清的。 当即应了一点,水仙仙道:“仙仙虽然不知,不过还是懂的。” 白泽远道:“如今武林上的盟主,便是无上道人之徒,而这无上道人乃家师江湖旧友,这旧友的徒儿亲发的英雄帖,纵是师傅无心此道,终归也得卖上旧友徒儿几分薄面不是。” 如若是别人发来的英雄帖,就紫台仙人那性,必是理都不去搭理,不过展悠然可是无上道人的关门弟子。这老旧友的徒儿,面子哪能不卖? 单单冲着旧友弟子这一层薄面,都州送来的英雄帖他就会接,更何况紫台仙人和无上道人间还有一场赌局呢。 两人争了一辈子,谁也没赢过谁,如今两个人都老了,现在也该换年轻人来较一较高下了。(未完待续) 第二一八章 思寻内秘 本以为下了紫台山下一步当往京都而去,没想着白泽远的目的竟是都州盟主府。都州之行,乃紫台仙人特地交代之事,也正因此乃师父特别叮嘱,所以都州这趟是免不得了。 可算开口问了接下的路,也从白泽远那处知道接下来要去何处,话询之后用过晚膳,白泽远与水仙仙这才在店小二的带领之下上了二楼客房。 两间客房,左右相临,叮嘱一句他就住在水仙仙隔壁,夜深后若是发现不对只需喊上一声自己立马就会过来,白泽远这才请着水仙仙先进屋,随后才启了门进了水仙仙隔壁客房。 位于都州边界,且前后村庄相聚都有些许距离,就是这样一处建得稍是冷僻的客栈,客房环境自也好不到哪去。客房环境同州县的酒楼自是不能比的,好在还算干净整洁,故而进了客房下意识环扫一圈后,确定此处尚可住人且也没什么需要留神当谨的事后,白泽远这才将承雾放于桌上,随后落了座。 落座之后,从怀中取出自金家旧宅内寻得的那半张羊皮纸。这回上紫台山,他的原意是让水仙仙留在紫台山上,以避开黄泉馆的追杀,好保其一生平安。只要水仙仙在紫台山上安顿妥当,他便会立即下山,随后赶回京都取出花娘庙里寻得的那半张羊皮纸,将这二者比到一处瞧瞧是否能从里头探出秘来。 一开始打的是这样的心思,毕竟有人费尽心思都要得到这些绘了奇图的羊皮纸。既然有人费心要得此物,就足可证明这些东西里头,肯定藏了不少有趣的秘密。 秘密这种东西,素来就能勾人的兴,而不幸叫这秘密勾了魂的白泽远,对于这羊皮纸下的秘密早已猜思游心。原想尽快安顿好水仙仙,然后回京取出之前那半张,好瞧瞧是否能看出些什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水仙仙不肯如他之意在紫台山上安顿下来也就罢了,师父那处竟还给他生了一件必须去办的事。 都州英雄帖下的英雄大会,事关诸多,师父既将此事交付于他,身为紫台仙人徒儿的他,当然不能灭了自家的威。故而都州此行,白泽远必去无疑。 师父之命不可违,更何况这都州可是展悠然的地盘,对于这位曾与之共行一段时日的展盟主,白泽远可是了记于心,极欲弄清他的根细。如今难着此等绝妙机会,他当然也不能白白叫这个机会给错了。 因而不管是论公,还是论私。 都州白泽远都是去定的。 只是这地方虽是去定的,不过世间万物素有两面,有得利处之事自然也有不利之处。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回京都,将两张羊皮纸对上比较,便是这一件事的不利之处。 没办法第一时间将二物作了对比,的确麻烦,只是事虽麻烦,可仍不妨碍白泽远试探弄清这羊皮纸下的秘密。天色既暗,他也就顺了店小二的意在这家客栈落了角。住上一宿叫水仙仙可好生歇歇,他则顺便趁了这个机会细细端详这半截羊皮纸。 从怀里头取出那物,随后摊平摆放在桌面上,整张羊皮纸并不大,若是要说也就两个巴掌并列那般大小。四面三边的不平整,暗示着这张羊皮纸曾是一张完图中的一块,且这一张完图至少得叫人裁成六张。 六张羊皮纸绘制出一张完整的完图,那张完图究竟长何模样,白泽远不知,不过他却可以尝试着从这一张羊皮纸上推敲猜断。摊开的羊皮纸,油灯点燃,举起油台移靠羊皮纸,白泽远细细端审起这半截羊皮纸来。 不只是这半截羊皮纸,之前在花娘庙里发现的那半截羊皮纸,早在京都的那段时日白泽远和离上殇就不知对它检翻过几回。各种可能两人都想过,可因那半截羊皮纸仅仅只是其中的一截半段,根本没个可以作对比的,所以他二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无从思猜此物究竟何意。 猜不出的意,只能先将那半张羊皮纸收起来,如今再得这半张新的羊皮纸,白泽远正好可借由两张的不同,检辨着其中的可能。 凭借记忆中对那半张羊皮纸的印象,白泽远同此时眼前摊开的这半张羊皮纸做了联想。同样纸质的羊皮纸,边缘都有叫人剪裁切过的痕迹,且这上头都绘了一些不明不白奇形怪诡的线条。 就是这样两张落谁手中都瞧不出隐意的羊皮纸,如今白泽远正借着记忆,一点一点做着猜思。 本就不知这羊皮纸到底能作何用,加之另外那张现如今不在手中,任凭白泽远的记忆多强,终归回忆上总有几分偏差,故而他虽想要借这无人安静的夜下好好审辨这羊皮纸的内意,终究还是办不到。 锁紧的眉心,默无半声响动,就在白泽远认真回思京都那半截羊皮纸,且想结合这半截看出些门道时,客房处的门房响了几声。 心思太过凝注在此物之上,以至于都忘了留神屋外情况,在这声轻响的敲门声响传后,白泽远直接一眼戾扫横了出去。横戾的眸,惕警极浓,也是这一眼戾下的审凝后,白泽远说道:“谁?” 屋外回道:“白大人,是我。” 屋外之人乃是水仙仙,听出水仙仙的声音后,白泽远这才收了戾警的心。将桌上摊开的羊皮纸折好随后放入衣中,白泽远这才起身走到门处,将房门开启。 启开了门,瞧见水仙仙手中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素面,白泽远说道:“夜已深了,水姑娘这会子来寻白某,有事?” 将手中素面往上端了递,水仙仙说道:“也无他事,只是今儿晚膳时仙仙见白大人没动几口,寻思着就那几筷怕是不能饱腹,所以就跟店小二借了灶房,给白大人下了一碗素面。” 一碗素面,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过这也是水仙仙的一份心思。当即道了一番谢,白泽远往边上退了一步,而水仙仙也顺意端着那一碗素面进了白泽远屋中。 将那一碗素面放在屋中案桌上,水仙仙说道:“这么晚了,白大人还不准备睡吗?” 桌上油灯燃了许久,里头的灯油也耗了不少,显然白泽远刚刚正在此处看着什么。 就白泽远来说,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按理都不是水仙仙该问的,只是两人如今携伴同行,关系上自与寻常更显不同,故而水仙仙的问白泽远也没表了任何意下的不满,而是出声回答:“多谢水姑娘关心,白某马上便睡了。倒是水姑娘,劳烦你又替白某费了这一份心,煮了这一碗素面。” 面上忍不得稍着红了几分臊,水仙仙说道:“白大人的事,仙仙尽心尽力,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倒是白大人,这当口还没睡,白大人可是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担心离姑娘?” 自打紫台山上同离上殇闹了气,这离姑娘一起之下背身离去,白泽远与水仙仙就没再见过离上殇。 白泽远与离上殇乃是青梅小友,且一直以来两人都是结伴同行,如今竟是双双赌了气分道扬镳?就算白泽远嘴上不说什么,也不曾说过要去找离上殇,水仙仙心里还是明的,于这认识许久的青梅小友白泽远心里定是万分挂心。 这当口仍旧没睡,除了思考案件之外,只怕白泽远的心里也没想替那任性的好友担心。 白泽远性子虽然寡淡,可他毕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好友至今仍无半分消息于他来说,他心里头也是挂担忧的。 先前紫台山上刚刚赌气时,水仙仙曾希望白泽远去找水仙仙,当时这位神捕大人还较性呢,说什么都不肯先拉下脸皮,还让她莫在提及此事。如今水仙仙又一次问起后,他倒是默不作声了。 默不作声,就意味着水仙仙猜对了。 明明是个威震江湖的侠者,倒想不着竟也有这等闹性的时候,眼瞧白泽远一句不说就那般默语不应杵在那处,水仙仙竟是一个没忍住,失声笑了。失声而出的笑,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抬袖掩了唇道了“对不起”后,水仙仙说道。 “白大人心里头还是记挂着离姑娘的,就算白大人不说,仙仙也明白。只是有一句话仙仙还是想劝的,便是白大人心里头再如何担心,终的还是得顾好自己,像今日这般不过动上几筷便不再进食的事,仙仙越求白大人以后莫在这般了。” 担心固然担心,不过也不能因为担心就委屈了自己的身子吧。 轻声说了一句,见白泽远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后,水仙仙这才续着说道:“离姑娘的脾性,白大人比仙仙还要清楚,现会子离姑娘怕是正在气头上,这气头上的离姑娘饶是白大人现会子想去找她,只怕她也不会给白大人找到她的机会。离姑娘性子傲,紫台山上白大人那么说她,想必她是恼的。这离姑娘若是恼起来,瞧谁心里头都不会舒坦。而这离姑娘脾性虽是傲了些,不过也不是个小性之人,想来再过几日气消了,她就自个来寻白大人了。便是白大人心里头担心,记挂担心她独身一人在江湖上吃了亏,仙仙这处斗胆说上一句,就离姑娘的本事,怕是江湖上也没几人能叫她吃亏的。便是白大人不放心离姑娘,这离姑娘闹性离时她身侧的两位不是也随了离姑娘一道离了,有他二人护着离姑娘,想来离姑娘不会有事的。” 白泽远担心离上殇,还不是忧着好友江湖上受委屈,不过就水仙仙这会子所说,她倒也不是一个能受委屈的主。 这番话,按理来说不是水仙仙该说的话,不过也全是事实。 横竖离上殇若是真在气头上,水仙仙说得没错,她可不会轻易叫人找到。既然这气还没消,且问天问地都跟在她身侧,她也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那么这一件事就依水仙仙这话里的意思,先缓一缓也是可的。 水仙仙这番话,白泽远并没直应,不过水仙仙特地为他备下的素面,当谢的话还是得谢的。一番谢,随后送水仙仙回了她的屋中,等水仙仙屋内的灯熄了后,白泽远这才回了自己的客房。(未完待续) 第二一九章 夜下访客 那一碗素面,是水仙仙特地为白泽远准备的素面,既是水姑娘特地费心下的东西,说什么白泽远也不能费了人家的心意。故而再将水仙仙送回房后,回了自己房中的白泽远吃了几口素面,随后也熄了油灯入了夜眠。 夜晚的偏静客栈,最是幽宁,除了虫鸟的蹄鸣声外,再无旁的扰人的声音。因这客栈平素少有人途经路过,所以这样的夜,非常适合安眠。 一旦进了夜,熄了灯,不多时人就渐渐入了深眠当中。 四更天,最是深眠之时,这时不若何人,但凡心无它念的,在这四更之时当是正处晚夜眠深。 深眠之时,私下逸静,可就是这安逸平静的四更夜晚,忽着一道黑影出现在白泽远屋外。黑影缓步慢行,直接走到白泽远屋外顿下。就只见那倒影在门影上的黑影在屋外略思顿了片许后,随后那黑影上了前,从外启了房屋的门。 客栈的屋子,虽是由内侧扣上的门栓,可这门栓并非绝对安全。只需一把匕首,轻轻从房门的缝隙中插入,抵在门栓上一用劲,这用来反扣房门的门栓下一刻就会落到地面,失了防人的效果。 一把匕首,从房门的缝隙中插入,也不见这插入的匕首使上多大的劲,不过几下撬起的挪,原先锁扣房门的门栓很快叫这把匕首撬开,最后落到地面。木制的门栓砸落地面,发出闷响的声音。这一声搁在平时都不算小的声音,在这静逸无声的夜中本该极易将人惊醒。可不知今儿这房中的宿客为何竟是睡得记起沉熟,门栓落地的声音虽然沉沉发着闷,却也没能叫他醒了。 熟睡之人,不会去留意此时屋中发生的一切,而这屋中宿主既没察觉有人深夜造访,那么这深夜造访之人自也不用胆战心惊。 撬了门栓而后轻轻推开屋门,在发出这门推发出的闷嘶声仍旧不能惊醒屋内那熟睡的人后,这深夜造访之人直接潜身进了屋中。 更天的夜,最是暗深,可就是这暗下深深的夜,月光犹显清亮。推开的房门不但从屋外进了一个人,就连叫屋门挡在外头的月光也因这房门的启开,从外头直射照入。 照入的月光,亮了屋中眠深的夜,也清了那深夜造访之人的脸。 一席素镐白衣,因家中丧事丧期未完,所以白衣仍就着于身上。平时日下总是一副婉约楚怜的人儿,在如今在这月光之下竟褪去那一副柔婉模样。 素镐楚羸弱,美人就当是柔柔弱弱的模样才最惹人怜疼,可就是这惹人怜疼之人,此刻却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水仙仙。 那由白泽远送回屋中,这个时候当入眠安睡的水仙仙,这一刻竟出现在白泽远的屋内。而这素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不若何时皆是警防四周的白泽远,竟全然没察觉有人深夜造访,且人都已经入了屋内,仍是卧于床上睡得极安。 夜光透入屋中,照至床边,也不知是不是床的距离稍稍偏了远,这透射入屋的月光并不能完全笼罩在床铺上。可饶是床上未见月光全部笼了笼,水仙仙还是能瞧清白泽远的眉目。 醒时总是一幅清寡淡薄的脸,谁会想到入睡安眠后竟如此安和,沉沉入下的眠,连着总是锁蹙的眉心这会子也见了松。 此时的白泽远,尽显平时人下谁也不得见的模样。 也正因此刻的白泽远有着平时看不到的另一面,此时此刻出现在屋中的水仙仙,才会静静杵在那儿看着。 安静下的看瞧,不出任何声音,也是这安下的瞧看,另一道身影自黑夜中踏行而来。寻夜而至,上了此处,待此人慢一步进了屋中,且看到安眠于床榻之上的白泽远,这后行而来的男人笑着说道。 “堂堂天下第一神捕,没想到最终还是着了你的道啊。” 笑出的道语,也不知这一番话究竟是赞,还是讽。赞讽相交的话,听起来也太顺耳,不过水仙仙显然并不是特别介意这赞讽相交的笑。因了此人的到,随后斜了眸朝他看了一眼,再瞧见这人扬挂唇上不知究竟何意的唇笑后,水仙仙不动声色蹙了眉,随后说道。 “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些?” 那男人笑着说道:“路上叫事耽搁了,免不得晚了些,对了,大人要的东西,你可确定就在他身上。” 水仙仙说道:“怎的?莫不是你不信我?”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这若是换在平时,调语中当是不尽的柔婉之态。只是今夜也不知怎的,或许因今夜的月太过冷凄吧,就连水仙仙的声音也平故多了几分薄冷。 薄冷的话,马上换得男子的笑回,忙着应口说道:“你办事,连大人都信,在下怎敢不信。对了,那物不知现在何处?既然确定那物就在白泽远身上,咱还是快些将东西收了,免得叫大人等久了,可就不好了。” 两人此刻出现在此处,自有他们出现在此地的原因。白泽远之所以深眠不得醒,全因水仙仙,而这深眠不醒毕竟不能长久,故而这要寻的东西,也是得抓紧得的。 大人要的东西,必须拿到手,也是男人这话落后,水仙仙便先一步迈了步,进了屋中。 数个月的伴行,对于白泽远的习惯水仙仙已是摸索了清,加之紫台山上的事,二人之间貌似又比之前略近不少,白泽远一些惯有的习惯,她自更加清熟。 大人要的那样东西,想来当叫白泽远贴身收着,知道那些要紧的东西白泽远向来有贴身藏收的习惯,水仙仙进了屋后径直朝着白泽远走去。 越是靠行,那浅出的呼吸声听得越清,近至白泽远边上,看着这从未见过的详和睡颜,那一瞬水仙仙竟几分失了神,若不是那男子在身后轻声催促着,只怕水仙仙都快忘了来此所为何事。 男子的轻唤,换得水仙仙的神归,伸出手探入白泽远衣内,果不其然在他的衣襟下寻到一张折叠好的纸物。指尖轻轻捏住那物,随后慢缓抽出。 凭白泽远的功力,莫说有人近身搜物,就算有人靠近这间屋子,他理当察觉才是。只是今夜的他却阴沟里栽了船,水仙仙一如往常特地为他备下的素面,今日却不似往常那边,而是特别下了一味料。 水姑娘特地掺入面中的迷药,就算是堂堂紫台仙人的得意高徒,中了也绝无清醒可能。 迷药入身,神志自然迷沉,莫说有人搜他的身,就算这当口有人要他的性命,只怕白泽远也无半分察觉。 轻轻从白泽远衣内取出那半截羊皮纸,水仙仙推至桌边借由月光摊开。羊皮纸上的图绘,除非知晓这张羊皮纸下到底藏了哪些秘密的那些人,否则凭谁得到它,都难明里头秘密。 羊皮纸上的图绘,水仙仙瞧不明白,不过她知道这便是大人要的那样东西。细审一遍,心中已可肯定,就在她摊着羊皮纸看着上头的图绘时,那个男人也近身凑了前,瞧了一眼羊皮纸上的图绘,那男人说道。 “这便是大人要的东西?” 点了头,水仙仙说道:“就是这物。” 那男人回道:“莫名其妙的,大人要这物有何用?” 水仙仙道:“既然是大人要的,那自有大人的意,你我何必再次瞎猜。” 大人既然要这东西,肯定有他自己的意思,上头人的心思,岂是他们这些底下办事的人可以瞎猜的。一句话,直接斥得男人不再出声续应。水仙仙这话虽听着不大顺耳,可男人不得不说,她这话说得在理。 当即不再续着道询,而是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就是这几下鼻处的触摸,男人将视线慢慢落移到白泽远身上。 一开始不过一眼落下的视瞧,很快的,这双眼中开始镀了旁的颜色。 天下第一神捕,经常碍旁人的事,而如今的他显然已开始在碍大人的事。碍事的人,可不适合继续留在人世间碍眼,想到这一处的男人眼中的戾逐渐现了清。 现出的戾,杀机瞬起,就在男人准备趁白泽远深眠时动手将这碍事的人了结时,水仙仙及时察觉到他的心思。当即出声戾了一句斥,水仙仙道:“你想做什么?” 男人硕大:“还能做什么,自是趁这个机会将其了断。” 凭白泽远的本事,世上有几人能杀他伤他?若不趁此机会结果他的性命,只怕日后就难有这样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对于男人来说,是不得多得的机会,只是此事落到水仙仙眼里,却叫其呵止。急忙出声急呵,水仙仙说道:“大人只是命你我来取此物,谁让你要他的性命。” 男人说道:“这白泽远已开始碍大人的事,此时若是不趁这个机会除去,难不成还由着他继续坏大人的事?你退开,今日这条性命,我取定了。” 说完就要动手,怎奈发觉男人要取白泽远性命的水仙仙,在他动手之前已挪身挡在白泽远床前。看着男人,一脸怒戾,水仙仙说道:“今日我在此处,我到看看你怎么要他性命。” 一个要杀人,一个却不许他动手,水仙仙的阻拦叫男人很是动怒。同样阴下眼眸,男人说道:“大人的大事,谁也不能碍了,而这白泽远明摆着处处在与大人作对。此刻若不趁这个机会了结他的性命,难不成继续留着他坏大人的大事不成。你口口声声效忠大人,这会子却百般阻碍,怎的?莫不是跟这姓白的呆久了,对他动心了吧。” 处处阻拦,也怨不得男人说出这样的话。 动心之说,要说也不全是胡诌,只是这在男人看来已是如此的话,却叫水仙仙直接扫了一戾。戾下的怒瞪,水仙仙说道:“胡说什么?” 男人说道:“我胡说?我可没胡说,若不是你瞧上这姓白的,为何阻止我不让我杀他。” 水仙仙道:“这白泽远杀不得,若你当真要了他的性命,我发誓大人一定会要了你的性命。” 坚定的话,叫男人有些不明,当即询了她此话何意,水仙仙说道:“大人的大事,谁也碍不得,而这羊皮纸关乎的便是大人的大事。白泽远处处碍着大人的事,你当真以为大人的事是他想碍就能碍的,他之所以处处妨碍,还不是因大人想借他的手,将大人要的东西一一寻出。现在的白泽远于大人来说就是一枚帮他寻物的棋子,对于大人而来,他可比如今的你我还要金贵,倘若这个时候你取了他的性命,我保准明日大人便会要了你的性命。” 白泽远虽然处处碍事,也夺了他们不少东西,坏了他们不少计算。可不得不说,这天下第一神捕可非浪得虚名。 对于秘密的探究,白泽远有些远超一般人的敏锐,而对于那位藏于暗下的大人来说,他现在就需要的就是弄清这一件一件的秘密。 白泽远是个碍事的存在,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妙棋,他就如同一把双面剑,在伤人的东西也在帮人破除荆棘。 水仙仙的话,那个男人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他也收了那借机夺命的盘思。(未完待续) 第二二O章 再次相见 深夜之下,有人暗潜进入屋中,因为昨夜水仙仙在素面中下了药,所以白泽远一夜无梦睡得极沉,加之第二日醒来那半截羊皮纸仍在他的衣襟里收着,所以对于昨夜发生的事,他自不会怀疑,也没去寻察。 第二日起了晨,除了微微觉奇昨夜入梦之后竟无怪事发生外,白泽远倒也没多思多询什么。出了屋,询了水仙仙昨夜睡得可好,在得了对方应肯的话后,白泽远这才吩咐店小二备了些干粮上了一份素包,两人简单用过早膳后便牵了白马继续朝都州赶去。 昨夜暂宿的客栈已属都州边界,往着都州处继续前行,不过二三日的功夫,便到了白泽远此行的目的。 都州盟主府,平素来来往往的江湖豪杰便比旁处的英雄多上诸多,如今因了一件骇动江湖的大事,这天下的英雄们更是齐聚一堂。 都州展悠然特地遣人亲送入紫台山的英雄帖,莫非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事,展悠然岂敢让人搅了师傅旧友的清修? 而这一件一等一足已经撼动江湖豪杰齐聚都州盟主府的,不是旁事,正是五年一举的盟主位选。 如今的武林盟主,虽是展悠然,不过这武林盟主号令天下群豪,位称江湖之尊,除了德行品性之外,武功上也得入顶江湖,为江湖人所钦佩承认才是。江湖年年豪杰出,一代风雨一代雄,五年的时光,足够江湖上群起一群新的英雄豪杰。 武林盟主之位,谁心中不是执念几分,纵是前辈们敬了展悠然的武学以及人品,也不得保证后起新秀中人人都可臣服,心中对展悠然也是敬佩,能服他为武林至尊。 至尊之位,谁人心中不愿揽得?更何况早从三十年前代表武林盟主之尊的盟主令不甚遗落后,谁也不服他人为尊次次重掀武林至尊的位争后,故而当时的武林盟主为保武林太平,莫起这无用的争端,便下意盟主之位五年一次重夺,谁心中若是不服他为尊,便在五年之后新一任盟主位争时与他一较高下,只要能在武功上击败他,那么他便能顺理成章坐上这武林至尊的宝座。 当年的武林盟主出此意策,纯粹不得已下的权宜,不过此法却得江湖人比比称赞,最后便一直延续至今。 盟主之位,展悠然如今正是第五个年头,按照旧历,今年都州盟主府就得重新再起一次盟主之位的夺。谁的武功技压群雄,谁的德品能服万众,谁便是这武林下一任的至尊盟主。 武林盟主换位,于江湖来说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故而展悠然才亲书一封书信,请得府中最是德高的管事亲自给紫台仙人送去。如此要紧的大事,自得武林前辈亲自坐镇方是大好。 有武林前辈在场的盟主位夺,才是最实至名归的盟主之尊。 展悠然心中是这般思的,只是他虽有心请得江湖前辈到场,不过前辈们早已做惯了闲云之辈。他遣人送去的英雄帖,前辈是收了,不过收下并不意味着前辈非得亲自动身前来,这不,当白泽远抵达都州盟主府时,展悠然亲自出门相迎。 紫台仙人会命白泽远来赴英雄帖之邀,此事本就在展悠然的预算之中,毕竟大家都是老相熟了,仙人心里头再算盘着什么,展悠然也是能清一二的。早在年轻时就与师傅争个没玩没了,后来年纪大了不想亲力亲为去拼了,这两位便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一名弟子身上,想叫弟子拼出个所以然来以验证他二人的武学谁更技高一筹。 打小展悠然就知自己有个一生一世必须压制的对手,出师之后也常因师傅之命同白泽远对招切磋。所以紫台仙人究竟会遣谁前来赴这英雄大会,事实上展悠然心里多少有个数。 如今见着白泽远真如所所猜一般,叫紫台仙人遣着亲来赴邀,展悠然自是笑意相迎。亲自出了盟主府,上府外相迎白泽远,一番笑暄之后展悠然说道:“多日不见,白泽远近来可好?仙人身子骨可仍是健郎?对了,仙人此行未能亲来吗?” 彼此明明熟得不能再熟,明知就自家师傅那性,谁说就是个武林盟主换个位置,就算是朝廷闹事改朝换代他也未必见着会赏这一份面子。明知却故意笑询,这个展悠然,简直枉费这层君子面皮。 打从第一次见着展悠然起,对于这同样人人道称的武林盟主,白泽远便本能的心起警惕。这人,虽然面素轻温,一副君子惯有的笑态,可白泽远知道这君子面下的心必是万分狡诈。毕竟武林如朝堂,这样一个人人必争以命相博的地方,若是一味以诚待人,怎能在这样一处地活下来? 展悠然乃武林盟主,他既能踩着这么多人一步一步爬上盟主之位。于人性的度量,于处事圆滑的手腕,自是不逊世上任何人。 明明是只擅算的老狐狸,却总是佯装出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这样的人,可比其他人更加狡猾,也等得小心谨慎。 本能下的提警,告诫自己这人必须万分小心。向来最信直觉的白泽远在听了展悠然这客套的问询后,直接回了一记客套的笑,随后说道:“展盟主亲邀,师傅原是想着要来的,怎奈紫台山上还有些事,叫师傅绊得实在无暇走开。不得已,师傅只能命了白某替他前来赴邀,失礼怠薄之处,还望展盟主莫怪。” 展悠然笑道:“哪里哪里,是展某做事没有思全,冒然给仙人送了英雄帖,倒是将这尘俗之事带入紫台山,搅了仙人清修。仙人闲云鹤性,紫台山事是也颇多,这英雄帖是展某冒然了。不过仙人虽不得亲自,可白兄肯赏脸于展某来说也是给了十足的面子,展某在此先行谢过。” 说完一拳拜下,倒也英雄气派十足。 此次广邀天下英雄,虽为的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夺选,不过盟主之位夺争还未开启,如今的展悠然仍是这盟主府的主人,这一切做得倒也得理得体。 对谁都是一副君子风范,江湖上也大多都吃展悠然这套,偏着白泽远就是不对这口。展悠然越是得理得体,他这心里头的冷嘲之意就越深,就在白泽远心内冷了一句且打算出声回上一回时,闻得他已至此的赛华扁也匆匆赴了府外。 人来未至,远远就听见一句“白兄可是已到”,这声人未到声先行的问询,断了白泽远欲回的应。两人双双收了声,随后朝着声源处瞧出,视线一落瞧,便看到一个算命郎装扮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脚下急着赶,来时气喘呼呼,好不得上了前略作一番气喘后,赛华扁这才冲着白泽远抱拳笑道:“白兄许久不见,近来可是安好。” 这番笑询,笑意浓浓,可就是这一番笑话上明明冲着他,那双眼睛却不知错过他身在瞧什么?在白泽远身侧找了一圈,像是没找到他所要找的那个人后,赛华扁开口问道:“白兄?怎不见离姑娘,她没随你一道来吗?” 早在赛华扁那双眼睛越过他身不知在他身后找着什么,白泽远就知这算命神医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见他直接开口问了离上殇,心中了明的白泽远说道:“她没随白某一道来。” 眼内略起几位微诧,赛华扁道:“未随白兄一道而来?怎的就未随呢?莫不是家里头又遇了事,先一步去处家中之事?待家里头的事忙处过后再前来?” 上一回的赤练山庄,离上殇便是因家有事不得同白泽远一道,后来等家中之事办妥后再自行前往赤练山庄。因为有过先前一次现例,故而赛华扁才会觉着此次未瞧见离上殇,当是家中又凑巧有事,过上几日肯定会如期而来。 赛华扁,要说江湖也是摸滚打爬多年的,这江湖上的奇女子,他还见得少了?只是离上殇于他来说当真特例,自从虚渺山庄离上殇笑讽的那声“跳大神”起,于离上殇,他已不自觉的记录于心。 明明是个喜欢同自己打呛的姑娘,他就不知了,怎就记得如此的清,以至于有时夜下都会不自觉的记起,忆起她面上绝谲诡笑嚣的邪笑。 特别的女子。 无声无息进了他的心,越是记想起她的一颦一笑,赛华扁就越想见到她。所以这回盟主之位的英雄大会,在得知展悠然请了紫台仙人,且深知紫台仙人当不会亲至,而最终前来的十之八九该是白泽远后,赛华扁已经心心期待再见一回离上殇。 心里头盼着,思着,谁曾想他盼了这样多日,竟没瞧见害他思了许久的姑娘。 没瞧见离上殇,说真的赛华扁这心别提多失望了,不过失望之下的他多少还是挂了几分盼的。许是正巧有事所以没陪白泽远一块过来,只要事情办妥后,过上几日她也就好了。 想念一个人,自然会为这人的未出现寻不少理由,可就是这一份特地寻下的理由,却听得白泽远回道。 “她此次家中并无他事。”(未完待续) 第二二一章 稍作浅聊 家中没有别的事,怎的离上殇没有随着一道出现?就她那乐着凑热闹的好玩性,武林盟主换位这样大的事情,赛华扁可不觉着离上殇会不想凑这个乐子。 因为离上殇的脾性最是好闹好玩,所以白泽远说她家中并无事,且还没随着她一道来此,赛华扁深表怪奇。白泽远和离上殇,两人形影不离,若非离上殇另有要事,怎会不在白泽远身侧,独留白泽远一人上盟主府瞧趣? 于此,赛华扁心内甚奇,不过再一细瞧发现白泽远提及离上殇的时候面上似有几分微微的恼怒,于离上殇为何没在白泽远身侧,而是神捕大人一人独行前来赴邀,赛华扁心内已有几分明猜。 心下了明,面上忍不得露了笑,赛华扁说道:“家中无事啊,看来白大人和离姑娘,这一回的闹吵得有些凶了。” 不是因旁不得同行,那只能因两人闹了脾性才分道各自各分。白泽远虽性子宽广薄淡,对人对事皆是恭卑谦谨,不过离上殇的性却是好玩淘气,这闹起的玩性便是白泽远的脾气再好,终有叫她起得恼怒的时候。 而这一回,怕不知离上殇又做了什么,以至于宽宏大量的神捕大人都气急了,两人倒也真的较起气来。 离上殇的行事处风对上白泽远的脾性,不若搁在谁哪儿,怕是都会觉着是那妖妖怪怪的姑娘家又淘了气,才会闹至这般。 关于离上殇究竟又做了什么,以至连着白泽远都动了气,赛华扁那处甚是好奇。只可惜他的这一份奇白泽远好像没打算顺了他的意叫他知道,没有回应,而赛华扁也知神捕大人不想过分谈及此事,他也就不再询了。 直接笑了几声,化了白泽远不要详说的尴尬,就是这几声尴下的笑,赛华扁这时才注意到那随在白泽远身后的水仙仙。 模样标致,姿性瞧着娇娇柔柔,这样一个不曾见过的女子如今竟随在白泽远身后,一道出现在盟主府,不免叫赛华扁再次留了心。奇着性瞧了一眼,待着看清水仙仙面容后,赛华扁问道:“白兄,这位姑娘是?” 见着赛华扁询了身后的水仙仙,白泽远说道:“水姑娘,十几年前江湖上人称玉面神剑水三波水老爷子之女。” 水三波退隐江湖十余年,江湖名望早已淡消许多,现如今刚刚出道的江湖侠者自是对他的名号甚是陌生。不过赛华扁与展悠然可非一般侠客,通晓江湖之事的他们对于武林的过往可是聊熟于心的。 这水三波在当年的江湖上,也是有些许名号的,对于这江湖上说得上几分话的人,他两自也有所耳熟。 认真思了片许,赛华扁说道:“原是水三波水老爷子的爱女,失敬失敬啊。对了,这水三波水老爷子,我记着……” 邪魔歪道接连做下的七起命案,江湖上早就传开了,赛华扁与展悠然此处怎会不知?故而得知水仙仙乃水三波之女,且由记起先前听闻的江湖惨事后,赛华扁面色不免骤变,随后忙因方才所提冲水仙仙抱拳致歉。 歉致抱后,展悠然顺声说道:“水三泼水老爷子,展某与赛兄都曾听前辈们提过。水老爷子气量宽宏,为人甚是豪爽,乃是值得叫人钦佩的武林前辈,若非厌倦武林退隐江湖,只怕早已是这江湖上响当当的一代豪侠。与这水老爷子,展某人只闻其名却悔于晚生这十几年,不得有机会以见水老爷子侠风英豪,实是人生一大憾事。水老爷子乃侠中英豪,可惜天妒英雄,竟遇上那样的事,展某心中也是惋伤。水家一事,江湖上早已是传开,展某为此深表伤惋,还望水姑娘节哀顺变。杀人之凶必能早日擒拿归案,水姑娘切记保重身子,莫因过哀伤了自身。” 展悠然此番宽慰的话,也是理情皆具,大展英雄豪性之风。对于展盟主的仁怜君子大气,江湖上怕是无几人心里不敬服的,偏着白泽远就是觉着他这幅君子坦荡之下,必是藏有几分暗下的诡奸。 奸邪之人,尤其是这种终日蒙了一张君子豪侠皮面的人。 最是当小心谨慎之人。 展悠然的虚套,这是江湖上众人都会的虚套,凭白泽远是谁,这样的事他也不可免俗。故而心里头虽觉展悠然这话虚得紧,心中也是嘲讽之意甚甚,不过他也没直接出口顺势恶讽上几句,只是带了一丝似嘲似淡的笑,应回了展悠然这话。 白泽远不语,因为这事这地他那心里头的话可不适合道语,反之水仙仙,展盟主这话可是字字句句皆暖人心。家仇未报,心内恨纠已是入搅,这暖心之语入涌心内,谁人心中听了不是溢洋涌涌,当下欠身一拜,谢了展悠然此语,水仙仙说道。 “仙仙虽非江湖之人,不过展盟主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展盟主的侠名家父也曾提过几回,言语之中皆是对展盟主的钦佩。展盟主说悔于晚生几年不得见见家父,若是这番话能叫父亲听了,父亲不知得多庆喜。” 能得如今武林盟主这般赞夸,何人心内不会庆喜?纵是水三泼已是退隐江湖十余年,不过那颗江湖雄闯之心,只怕这江湖上的事事物物他多少仍会挂记。若可知如今这号称江湖至尊的展悠然道叹此语,悔于晚生这几年不得亲眼见一见玉面神剑的风采,怕是乐都不知能乐上几日。 水仙仙这话,是替父亲谢过在展悠然这番暖心之语,也是此语落到,展悠然说道:“姑娘言重了,水老爷子一声行侠仗义,展某人佩服。水家这一事,展某虽不清水老爷子一家为何会遇上这灭门惨事,不过展某在此立誓,待此次盟主之事高落后,展某定会着手调查几次,配合白兄一道查找凶手,必将凶犯绳之以法,以告慰水老爷子连同其它几位英雄泉下英灵。” 这话说落,到是朝着白泽远那处又瞧了一眼。 这一眼的瞧,很显然眼中有意,展悠然乃白泽远少数瞧不透他那眼里深意的人当中的一位。故而他这一眼虽瞧着平凡,白泽远也定心对上他的眼眸想要从那一双坦诚无垢的眼中看出他内下的奸狡之意,却最终还是无所收获。 没有收获,才更叫他不得不怀疑。 毕竟白泽远可不信,这人世间真有这样一个双目坦诚,心中无垢,从未做过愧疚良心之事的人。 所以展悠然看上去越是君子坦荡荡,他就越觉着他这面上的君子坦荡,是为了掩盖心下的内藏有鬼。 明明是旧友汇交,偏生这心里头却暗藏猜思暗涌,也是这暗下的思猜心内汹涌时,赛华扁那处是时候出声说道:“不管是官家的事,还是江湖上的事,这水家一家的灭门惨事连带最近江湖上连出的其他几起惨案,最后都落不过你两手中。白兄和展兄,你两一人是官一人是侠,到时双双携手侦破查明此案,定可寻出真凶将凶犯捉拿归案已告慰泉下之人。这一件事,最后都逃不过你两之手,你二人若是要细谈,也是可的,只是却不是眼下这个时候。” 急匆匆赶来相迎,是因为赛华扁觉着离上殇必会跟在白泽远身侧,随他一道亲至盟主府。谁知千盼万盼就是算不过老天爷的心思,这叫他魂牵梦萦数个月的姑娘,这一回竟与白泽远闹了性,连这武林第一的大趣事都不愿意来凑了。 既然离上殇没随着白泽远一道前来,那么赛华扁这处也已了几分兴致。 武林大会,天下英雄群群而聚,这一回的武林大会可比先前赤练山庄的君子约邀更富盛况。毕竟此行可不只是广邀天下的英雄,更重要的是重选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之位,江湖上又有多少人心里不暗动垂涎?就算没那本事夺得天下第一的美誉,成了这武林之上的至尊,终也得来瞧热闹,看看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究竟花落谁家,今年可有人能胜过展悠然夺下盟主宝位,成为接下这五年的武林至尊。 武林中的人,贪心重,八卦的心也重,就算没本事夺得一二,也得来凑凑热闹出出风头。 故而这几日的盟主府,别提多热闹了,各路英雄也早已齐聚,此刻的盟主府内更是八方来聚。 各路英雄齐聚,这盟主府不但热闹,也是混忙。 若非外头家丁来报说白大人已至都州盟主府,只怕展悠然和赛华扁这会子正忙于恭迎四方而来的英雄好汉。 英雄来访,自得亲自来迎,不过相迎虽必,但也不能为了一个英雄而忽略了其他的豪杰。原想着离上殇当也到了,赛华扁这急匆匆的赶出为的就是那魔教的邪女,如今见着她竟未随白泽远一块同来,赛华扁的兴喜也遭冰水通淋。 朝思暮想的姑娘没来,那么也就没必要杵在庄门口浪费时间,当即择机出声,赛华扁说道:“群雄可还在里头候着呢,就算二位想要携手调查此案,那也得等这次的事落了慕,再去细讨才是。” 眼下最大的事,莫过于武林盟主之位的夺争,也是赛华扁这话道落,展悠然那儿当即冲他二人抱了拳,随后亲请他二人入庄。(未完待续) 第二二二章 探讨人选 武林至尊,天下至霸。 这动可号令天下,天下之人莫敢不从的盟主之位,试问天下能有几人对其心无念贪之意? 盟主之位,便是有人已是稳坐其中都不免有人心下对其暗邪意,更何况如今天下江湖已成一个惯性。盟主之位,便是已是话落谁家,可一旦五年之期到限,不若现任盟主是功是过,天下仍得再举行一次盟主之位的夺争。 五年一期,盟主再夺,不若是谁,只要觉着自己有本事,能号令天下群雄坐上这武林盟主宝座之人,皆可在这一次盟主之位的夺争中站出来,与人一较高下。 这已是二十年来的惯例,也正因此乃天下之人默认的惯例,如今的都州盟主府才会如此热闹。 英雄大会,期限已至,天下豪杰几乎齐聚这武林至尊的盟主府中。 武林盟主,代表的乃是天下正道人士,自不是谁想要上就可上的。 对这盟主之位的重新夺选,天下豪杰各说风云。 议事堂内,群雄齐聚,为这武林盟主一事各抒己见。盟主之位,毕竟不是儿戏,究竟何人问鼎盟主宝座成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这可是一件必须深思熟虑的大事。故而这一回的盟主之位究竟如何择选,可是一桩费脑的大事。 究竟如何选认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江湖各派各有各的思量,有人言道武学为上,有人觉着人品德行为先,为了这武林盟主一位的夺择,这些素来最是德高望重的江湖群雄此刻可是闹吵盟主府的议事堂,各道各意。 每家人,各有每家人的思量和用思,一番争吵之后,岭山掌门人霍仙率先说道:“武林至尊,正侠之事,这武林盟主乃是天下正派豪杰的领带人,代表的可是咱武林中的正派门侠。要我来说,不只武功必然登顶江湖,更重要的乃是德行和人品,只有这德行人品上上之上的人,方才有资格成为武林盟主。倘若诸位只是一味要求武学必须问鼎江湖,武功才是盟主之位的重重之中,霍某实在不能苟同。” 说道着,人也摇着头,霍仙说道:“人之本,善根行,而这德行和人品才是考量一个人的关键之素。若诸位只是一味觉着武功高的人就可登上盟主之位号令群众,而不将德行列入考量之处,倘若叫那空有绝顶武学,却心诈黠狡之人得了盟主宝座。诸位自己想想,这对于武林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德行的确万分重要,毕竟这武林盟主乃是正牌群雄的表率,倘若这人是个心术不正之人,对于整个武林来说必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岭山霍仙此语,甚是在理,只是他这一番话虽是在理,却不是所有人都认可他这一番话。故而他那处的话才刚落下,素山妖道李成天已是阴怪着笑,说道。 “按照霍掌门人这话,只要有德行有人品的,那么武功高低与否就一点都不重要了。既然武功高低与否并不重要,那咱天下人凭什么臣服于他?又凭什么要奉他为武林盟主,难不成本事不如我等的,有德有行咱也得奉他为武林盟主,尊他为尊不成?若是这般,你岭山的人要奉不如己的人当武林盟主,那是你岭山的事,我素山门人可不认胜不过我等的人当这武林盟主。” 想要叫人尊为霸主,最主要的就是本事必须胜过旁人,若是连本事都赢不过人的,凭什么叫人服他? 这素山妖道虽性子邪诡,不过素来不屑做伤天害理之事,故而饶是他性子再如何诡谲,归根结底也算不得外模歪道之辈,顶多只能算是亦正亦邪的主。亦正亦邪,江湖上比比皆是,而这英雄大会为的又是盟主一事,但凡江湖人谁不能参加,故而这亦正亦邪之人正派人士虽也是瞧不入眼的,不过也无权限制他们收了英雄帖,入了英雄大会,争这武林盟主的宝座。 限制。 固然是不得限制的。 不过对这亦正亦邪之辈正派人士可是打心底瞧不上,因而素山老道这话才出,岭山那处已有弟子瞧不进眼了,当即刀剑微有铮鸣,已有岭山弟子说道:“你这素山妖道,凭什么这么和我家师傅说话。” 素山妖道那话,固然是不给霍仙留面子,可不若这面子留不留,终也不是这小辈能插嘴道说一二的。也是这岭山的小弟子不讲身份的这一番质问,惹得李成天心中不悦,脸上的阴笑是不见消的,不过手下教训人的事可不能不行了。 耳中听着小弟子的话,脸上阴阴笑意愈显愈明,就在那阴露的笑勾了唇后,就只来记得瞧见素山妖道翻了手,下一刻几道暗器已朝那口出不敬之语的小弟子打去。 这几镖,可是取人性命的镖,若非霍仙替小弟子截下,只怕这目无尊长的小弟子今日性命就得交代此处。 出手就是要人性命,素山妖道倒也对得起这亦正亦邪四个字。英雄大会,议事堂内出招害人,要说这可不是一桩可以轻易了过的事,只是霍仙不是一个喜欢同人计较的,加之方才的确是自家弟子出言不逊在先,李成天身为前辈,出手教训这不懂事的晚辈以维声望,要说也无大过。只是出手虽不算大过,不过当了天下人这般戾行,多多少少也是驳了几分岭山派的面子。 故而在截下素山妖道这一枚暗镖后,移眸看了一眼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的弟子,霍仙看着素山妖道说道:“李道长,在下门内弟子出言不逊,是在下教导不严。不过李道长身为武林前辈,暗下出镖伤人,也非正派之行啊。” 暗镖伤人,实非英雄所行,只是这武林正派人中谁家手头没一门拿得出手的镖器的。暗器这种东西,虽上不得台面,却也不是什么邪魔独有的东西,加之这素山妖道行事就不正不邪的,如今见着霍仙这般质询,李成天阴笑说道。 “自己管不好徒儿,怎的?还不许旁人帮你管管不成?前辈说话,何时能轮到这些小辈在这儿说三道四的?我素山妖道在江湖上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和你霍仙那也是同辈的,我和你说话,那小辈的插什么嘴?难不成在你们岭山派,师尊们说话小辈也能随便插嘴出言不逊不成?” 素山妖道是长辈,那插嘴的小弟子是岭山派最末等的弟子,若按江湖辈分来说,素山妖道和霍仙说话,他这小弟子的确没有插嘴的资格。 素山妖道这话,要说也是理意皆占,不希望在武林盟主择选这样大的事前因这辈分之事闹起过大的不快,有些和事之人及时出声说道。 “按着江湖规矩,这李道长和霍掌门说话,这晚辈的确不该插嘴。不过这位小兄弟乃岭山弟子,就算不懂规矩,终有家师回去亲自教导,所以李道长也就不用费这个心力了。对了,方才霍掌门说了,德行人品才是盟主之选的重中之重,这一点老朽认可。毕竟武林盟主乃江湖至尊,若是叫无德无行之人坐了这盟主的宝座,对于江湖来说怕是一场难避的灾事。只是李道长方才那话也不无道理,倘若只有德行却无本事的,只怕也难服天下英豪啊。” 这位和事老,要说也是个墙头般的主,这儿的好话说说,那儿的好话也不见着少了。这样的人虽瞧着叫人讨厌,缺不失是个非常好的调和之人。 有人出来打圆场,霍仙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不知事情轻重的,当即也就不再追究这事,而素山妖道也知道若是继续拿此事闹着,自己怕也摸不到任何好,因而两人也就暂且歇下。歇了话,谁也不再计较,得闻那何事之人的问语,霍仙朝着他抱了拳,随后说道。 “对于霍某来说,德行之行万分重要,只是霍某也不是说这武功高低不打紧。只是觉着不能单凭武功高低来论断盟主之位,必得选个有德行的,又有本事的当这武林盟主,才是江湖一大幸事。” 有德行,又要武功好的,这二者缺一不可才适合登上这武林盟主的宝座。 霍仙这话要说也没错,当即天下豪杰无不点头同意。你我私下悄悄细语后,有人开口说道:“霍掌门这话有理,只是这有德行本事又高的,不知霍掌门可是言下有意?” 这有德行本事又高的,不只是霍仙心里有意,怕是天下武林中人心里头都已有这样的人选。 那出声之人询问霍仙,为的是让他直接将天下人心中默认之人说出。众人心中皆明意,却总有那么几人喜欢多事,见着那人询了霍仙,素山妖道倒是阴阴怪怪的接了一句:“这样又有德行本事又高的,霍掌门人不会是想说自己吧。” 阴笑讽嘲的话,实在叫人听后心里忍不得想要冒火,只是这素山妖道既然名中有个妖字,自然不是什么好说好讲的主。刚才自家的弟子对他不敬,只怕这妖道已经记入于心,这当口就是来寻自个的晦气,给自己添堵的。 晓得妖道的脾性,霍仙那处也不想在英雄大会上显了自个小气,故而直接漠视了素山妖道的话,霍仙说道:“霍某不才,不若是德行还是武功,在江湖上都是排不上名号的,所以李道长刚才那话实是说笑。只是霍某虽是不才,不过天下之大却也有这样的圣人,展悠然展盟主,便是那样德行武学兼备之人。”(未完待续) 第二二三章 推崇救助 这一回的武林大会,虽是广邀天下豪杰,不过要说这武林盟主之位究竟花落谁家,天下英雄的心里头早有自己的人选。 展悠然。 便是这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论武功,无上道人的关门弟子,武学造诣上能逊几人,如今的江湖怕是难得几人能是他的敌手,就是平分秋色,也是寥寥无几。武功之上展悠然自是叫人心服口服,至于德行任性?展悠然为人公正,从不假公济私,且好行侠仗义,管尽天下人不敢管的不平之事。在任盟主这五年里,江湖上一直太平无荡,就连以前非常嚣狂的邪魔歪道,这五年来也安静守份不少。 要说武功,展悠然当是首屈一指,要说人品德行,江湖上只怕没能人说出他的不是,便是他已任了五年武林盟主,对于这盟主之位熟了于心,三事之下霍仙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更适合这武林盟主的宝座。 展悠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与其众人争个你死我活,最后不晓得选出的究竟是个正的还是邪的,到不了仍旧推举展悠然为武林盟主,大伙儿也都心服口服。 对于展悠然,霍仙心里头是敬的,毕竟展悠然对他曾有馈恩。 心中早已默认展悠然为下一任武林门主的霍仙,在说了这番话后直接看向展悠然,报以敬佩之色,随后说道:“若论武功,向来无需霍某多说,普天之下能赢过展盟主的,屈指可数?展盟主的武功早已经登峰造极,寻常之辈莫说胜过他,便是在他手下走上几招的,恐怕也没这个本事。所以由展盟主续任盟主之位,霍某觉着最是合当,若是诸位英雄中有人在武功上觉着展盟主不可胜任的,今儿大可站出来。” 展悠然的武功不能胜任盟主之位?只怕还真没几人说得出这样的诳语,故而霍仙这话落后,重位英雄皆无人语应。也是无人应语众人默应后,霍仙又续着说道。 “武功之事,展盟主绝对可以胜任,这一点不只霍某承认,只怕天下英雄中无几人不承认的。至于那德行和人品,展盟主的德行和人品想必无需霍某多说,天下英雄都是眼明眼清之人,展盟主是个怎样为人,只怕众人心里都有数,霍某在这儿也就不作遮掩,展盟主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且对人善待,经常相帮他人。不瞒众人,霍某也曾亏得展盟主相帮,方才得以保下这一条性命,想来在座的英雄中,当也有人曾受过展盟主的恩帮才是。霍某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展盟主对霍某有恩,所以霍某心记展盟主恩惠。不过霍某也是个讲理将则的,霍某之所以觉着下一任武林盟主当仍是展盟主,并非为了展盟主曾经的恩惠,而是觉着凭依展盟主的为人和本事,若继续由他当这武林盟主,对于武林江湖来说当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毕竟展盟主作任这几年里,江湖的确平静了不少,邪魔歪道也罕着再行恶事。所以霍某觉着,这盟主之位虽是五年一选,不过霍某心里头还是认了展盟主,不知诸位英雄意下如何。” 展悠然这人的确豪爽仗义,且为人极其公道,凡是可行可帮之事,他向来不会推诿。就如同霍仙刚刚所言,在座也有不少人曾受过他的恩惠。 对于展悠然的本事,众人心清,对于他的德行,也是人人心明,就在天下英豪因了霍仙这话心内有思时,忽有人说道。 “霍掌门这些话不假,不过有一事在下却不得苟同。” 顺身看了过去,瞧见一英雄晚辈,霍仙说道:“不知霍某那句话叫这位英雄不得苟同?” 那人说道:“展盟主的本事的确不假,为人也豪爽仗义,江湖上德评极高。霍掌门说的这些都是实的,在下无一不是认同。” 霍仙说道:“既然这位英雄全部认同,敢问英雄方才说的的不敢苟同,所指何事?” 那人说道:“那便是霍掌门所说的自从展盟主身任盟主之位后,江湖太平,邪魔歪道再无猖獗。可依在下所知,事实却远非这般,这江湖也不似霍掌门人所说的太平无事。” 霍仙心敬展悠然,于这侠士之语自是不愿听的,当即眉心已是现了蹙,霍仙说道:“江湖不甚太平?英雄何来的如此一说?” 那人说道:“难不成霍掌门忘了近来江湖连出的灭门之案了吗?” 这话一出,众人顿是语惊,彼此相互望之,那人续着说道:“近来江湖上广传之事,想来无需在下多说,在座的诸位英雄当是都有耳闻才对。连着七起灭门惨事,七家数百条人命一夜之间惨遭他人屠杀殆尽,衡山的天机老道,北门的铁手弯弓,西关的公子剑王岩,上杭的双刀鞭李达,还有河北道口刘残阳和于阳洲水三泼,以及冉州金家。这七家一夜之间,不知遭得何人杀手,竟是全家叫人屠杀殆尽。方才霍掌门人说的如今江湖太平,再无杀风四起,难不成这七家灭门上下数百条人命,在霍掌门人眼中就算不得事了。这七家数百条人命,且不说江湖上并不似霍掌门所说的太平无事,单单这七家家主皆是江湖上曾有些许名望的侠者,且都已退隐江湖多年,如今平白无故招得杀灾,就不得说现如今的江湖已是风平。” 这七家数百条人命,不只官场风波荡荡,就连江湖,也是人尽皆知。 少年这一番话,谁人心里不是因话意荡,皆因此人之语默下无声。也正是因了这位少年的话,众人收声无言后,这位少年侠者环视周遭,继着说道。 “七家数百条人命,不过短短几个月,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且这一件事在下也是听说的,这七家的死于非命并非全无共同之处,据言他们皆是死于百鬼窟那妖女之手。” 百鬼窟的妖女。 这妖女究竟是谁,生何模样,江湖中人无人晓知。不过于她的恶性,行事的残忍戾毒,江湖上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听少年侠者提及那百鬼窟的妖女,在座英雄无不面色骤变,就连白泽远,也面下微了几分审意。 原本因此人站出来驳拒霍仙,反对霍仙提议仍由展悠然继续担任武林盟主一事对他心起几分动趣,如今因他此言,白泽远对他的心思更浓了。 仅仅只是面上微了几分稍动,白泽远却仍仅是杵在那儿,盯凝看着这个男子,看看他还能生出旁的怎样的高论来。 百鬼窟的妖女。 在这英雄齐聚的盟主府中,这可不是一个适合这当头出现的名,只是这少年江湖郎所说也非他所杜撰。故而江湖众侠虽是听得此语众人皆是下意识蹙紧眉心,却也无人当即厉声呵斥,而那男子也是换扫一环后,顺势再语说道。 “武林是平静了几年,这不假,可也仅仅只是平静几年而已,如今这武林的风波已是再起。旁的不用细说,单单这接连几家惨事发生,依在下看来只怕是那邪魔妖道明宣暗战。之前或许因了展盟主之威,那些邪魔歪道不敢太过猖獗,可如今为何他们却如此猖狂,竟是接连造起几桩命案,血染七家。依在下薄见,只怕是那些叫展盟主压了几年的邪魔贼子如今已经是不再惧怕展盟主,故而才闹出这样的动静,已示邪风恶威。” 之前的展悠然能震住邪魔歪道,可如今呢?邪魔贼子已是宣了恶示,这展盟主当真还适合继续当这武林至尊的盟主? 江湖无名的小辈,后起无人知的新秀,若非此番道言,只怕谁也不知此人存在的侠客,竟是直言这质疑展悠然的话。如今直言下的质疑,姑且不说展悠然是否会因他这一番言语动怒,便是那些敬佩于展悠然的人,此时心中也免不得起了几分不喜。 其他人倒也没有表现出来,不过这岭山的霍仙可是先表了微怒。为显大家风范,他自不可能言出过多,不过话里头的怒意仍是有的。 微斥下的责语,是对这少年侠士的不满,反之这初出之人却无所畏惧。 英雄大会,选的乃是英雄豪杰,若是因了是否让展悠然继续位处盟主之位而闹出和气伤情的事来,对于展悠然来说也是他所不愿意瞧见的。 由见少年侠者义气纷纷,而霍仙以及一些素来同他交好之人面已露出不满,展悠然是时说道:“霍掌门瞧得上展某,此乃展某之幸,只是这武林盟主之位从许老前辈那一任起便是五年一次重择。能者居得,仁者位得。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不若是许老前辈,还是展某之前的洪老前辈,皆是如此。当年许老前辈已有言在先,若是寻不得盟主令,这武林盟主便是五年一次重择。如今展某有幸能得诸位英雄信赖,当了五年的武林盟主,已是天下英雄们瞧得起。展某无德无能,实不敢再任,既先例先规在前,咱也当依照先人前辈的旧规,何人在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上夺得魁首,谁便是盟主府接下来的主人,新的武林盟主。”(未完待续) 第二二四章 无双孔山 旧规在前,凭他是谁,总得照着旧规办事。 既然这个规矩已流传二十年,且之前的两任武林盟主皆是如此,展悠然自得遵此规矩,照旧办事。 所以这武林盟主之位,也得强者才能担任。 既是强者才可得到的尊位,且展悠然已言一切全照旧规办处,那么一切的一切自全照旧。 依照先前旧例,武林盟主之位强者为胜,只要你觉着自己有本事担任这盟主的职责,且有那个资格登上胜者的宝座,皆可放手一搏。 凡是有心有能之人,全可争上一争,而这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法子也很简单。一人上擂,然后逐一上台比之,胜者留下继续占擂,败者则无法再上台争抢,直到留下最后一个胜者,在休养上几日之后调养好精力,再同展悠然一较高低。 这个法子要说也算公平,既免除了展悠然一己之力同天下群雄拼较,车轮之下的不公,也杜绝了胜者之人体能消耗过大后在同展悠然拼比,有失公平。 展悠然乃上一任武林盟主,既然你想与之交手拼个你赢我输谁尊谁卑,总得先在江湖群侠中赢得尊位方才有这个资格和本事。 故而旧例一起,盟主之位战夺,各门各派皆是施展浑身解数,誓要夺下这武林至尊的宝座。 展悠然的为人与本事,天下群雄佩服,这点不假。可不管如何的佩服,终归的还是自家登上这武林至尊的宝座方才更利自己。 武林至尊,对于江湖人来说,有几人能抗拒得了这武林至尊的诱惑。毕竟这武林至尊的头衔可不像先前赤练山庄的赤莫剑,不是一个让让就能卖人面子的东西。也因这武林至尊的宝座诱惑力实在太大,所以群雄最后都奋起争夺,各个都希望能最终夺下这至尊的宝座。 英雄大会,最终整整比了十二天,而这十二天的交锋之下,终由一人夺得头衔。 无双剑孔山,双剑天下无双,五年前若非棋差一招,这武林至尊的宝座究竟花落谁家如今谁能言断?当年与展悠然同争武林至尊之位,争那同上一任武林盟主洪生交手资格的,便是这无双剑的孔山。 孔山年纪比起展悠然整整大上一轮,当初他二人交手时,天下豪杰谁会看好那初出江湖的展悠然?纵是展悠然出师无上道人,尽得无上道人真传,在面对着整整比他大上一轮,且江湖上几乎遇不到敌手的孔山,只怕也是力不从心只有败下阵的份。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孔山将会代替洪生,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谁知上苍竟是起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可能,就在最后两人交战之时,原定必是夺下胜位的孔山竟在最后关头叫输给了展悠然。 无上道人的冲霄揽月,配上逍遥拂手穴,在最后关头败了孔山的无双剑法,也为展悠然打响名声。 高手过招,有时一招的差就可能引起不一样的结局。原想着盟主之位当是握入手中的孔山怕是怎都想不到最后竟会输在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手中。 展悠然赢过孔山,要说本事也是本事,要说天运也是天运。在旁人看来,或许展悠然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赢过孔山,不过在孔山看来,他总觉着那棋差一招自己原可避免。早已成名的侠者,有的早就看破江湖名利,而有的则心高气傲,断不愿熟。 所以展悠然继任武林盟主这五年,就算他的德行已叫江湖人心服,对于这孔山,他仍想搬回当年在英雄会上输掉的那一招。 为了这一招,孔山这五年不知苦练了多少,他原就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武林高手,如今为了能驳得这一招苦练五年,自是更不容小觑。 为硬当年那一招,孔山利用这五年重新钻研出一门新的剑法,而凭他的绝顶武学,这十二天里几乎站无敌手。普通的侠士在他眼中根本不够入眼,根本没费多大的力劲,孔山一路破五关斩六将,最终得了胜位,可同展悠然再次一较高下。 孔山再次同展悠然交手,这未知的定素可就多了,按照英雄大会的旧例,为确保公平,在选出胜者之后这位得胜的胜者必先休息几日,养好身子,已备接下来的盟主之争。 休养对于孔山这样的武林高手来说或许并不需要,不过他如今所要面对的可是展悠然。便是自己比这年轻人大上整整一轮,曾经同他交过手的自己也知道。 这个年轻人。 这位如今的武林盟主。 绝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存在。 故而这几日的休养孔山并没有谢绝,而是好好调养精力,准备报当年那一招的棋差。 武林盟主之位,究竟会是展悠然,而是换作孔山? 这可是一件能做出不少猜测的事。 众人都在猜,也都在盟主府里坐等最后的消息,白泽远自也如此。 这夜月色大好,因一人独处屋中有时难免会觉着耳根子太静的白泽远,这夜离屋上外头走散。谁知竟是赶巧了,居然在园中遇上正好出来夜练的孔山。 远远瞧见孔山,眸色忍不得微了几分黯沉,就是这眸色下的阴黯,下一刻白泽远直接朝着孔山走去。 上了行,如影随形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轻功,可饶是如此在白泽远近了孔山的身时还是叫他察觉了。 明显察觉到有人近身,且这人的轻功丝毫不逊自己,孔山登时起了警惕。猛然抬头,随后看到白泽远踏月而至,在瞧见近身之人乃是白衣侠者时,孔山抱拳说道。 “深夜至此,敢问这位少侠是?” 孔山从未见过白泽远,故而第一次瞧见他自然不知他的身份,如今事是关键,对于周遭的人和事他自万分小心,也是这声再正常不过的询落下,白泽远顿足抱拳说道:“在下白泽远,早闻孔大侠大名,今日得近身一见,乃白某之幸。” 白泽远生何模样,孔山的确不知,不过这白泽远的大名他却也听说过,在得知白泽远之名后,孔山当即说道:“敢问阁下可是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白大人?” 白泽远道:“正是在下。” 孔山说道:“原来是白大人,失敬失敬,在下早已经闻得白大人大名,常听人言白大人英雄了得,乃是如今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江湖豪杰,今日所见,果然非凡。不过素问白大人自从入了京途后便对江湖之事不甚上心,这一回怎也来参加英雄大会?对了,在下记着白大人好像不曾上过擂,貌似对这武林盟主之位也不大感兴趣?” 莫听这孔山的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听上去好像于他之名当真如雷贯耳,事实上这位孔大侠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主,毕竟能在江湖上闯荡这些些年,且成为这江湖最是名利双收的侠者,哪一个心里头真是只存正心,没有旁的狡猾之念? 孔山这话听着,是挺顺耳没错,不过白泽远知道他不过想探自己的底罢了。当下也是客套笑了一笑,白泽远说道:“这武林盟主之位正如孔大侠所言,白某的确无半分兴趣,只是家师之命不得不遵,故而白某才会来此。” 疑了询,孔山说道:“家师之命?” 白泽远笑道:“正是,此次英雄大会,展盟主也遣人送了一封英雄帖与家师。家师之性,天下人皆是清知,对于这些江湖之事他老人家向来没多大兴趣。所以这英雄大会,家师是不愿参加的,只是英雄帖既已接下,总归也不可不至,故而白某这才奉了家师之命,来此赴邀。” 他会出现在这儿,可不是冲着盟主之位而来,纯粹是依了尊师之命,来报个数。 白泽远这话也算说得清明了,不过孔山却是一个多心的,面上的笑不见消,不过当问的询还是照问。也没做出太多的表现,孔山说道:“原是这般?不过说来也是,紫台仙人最是闲云野鹤,向来不喜欢这些江湖上的俗气,不想来也是正常。对了,在下加之紫台仙人与无上道人关系甚密,白大人与展某人乃二位高人的高徒,想来也很熟吧。” 似有似无将话题扯到他两家人的恩怨上,看来对于自己这深夜的突然出现,这位孔大侠非常警觉。 小心谨慎,这位人当有的常态,孔山这番话究竟要说什么,白泽远这会不清当下笑了一笑,白泽远说道:“家师与无上道人是旧友不假,只可惜白某与展盟主并无深交,倒也算不得熟。” 他和展悠然,与其说两人亲熟,倒不如说因了两家师傅的缘由,从小就是死对头。 江湖上的那些传闻,谁心里头没个底的,当下孔山心中自然自己的度思。 这人虽有本事,不过太多疑了,跟这样的人可聊不出什么有用的事,也就就着这事随口说上几句,而后瞧着天色言道天已不早了,白泽远这才同孔山相互一拜,随后各归己处。 因为无趣,故而才离屋出去走走,谁知这一走倒是遇上了孔山。 于这人人道夸的孔山,白泽远心中倒是几分不屑,心下讽冷人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告辞回了屋中。 出门时,屋内桌上空荡荡,不见任何旁物,没想着这才上外头走了一遭,这屋中桌上竟是多了一封书信。 上了前,启了那一封书信,待看过信中所书后,白泽远这才将信移至烛火边处,燃了。(未完待续) 第二二五章 久久不至 无双剑孔山,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这回英雄大会破天下群雄站于胜者之位同展悠然一较高低,不免叫人心生戏盼。 展悠然与孔山,五年前的一战二人伯仲之间,当时孔山就是太过轻敌故而才棋差一招输于展悠然,让其称为新任的武林盟主。 太过大意,故而输了那最是要紧的一招,对于孔山来说全因他太多大意,而展悠然,则是走了几分运气。运气之事,虽也能成败一人,可对于天性过傲的人来说,最不能认可的便是这运气之事。 五年前的棋差一招,不但叫孔山输了江湖,也输了无双剑的名气。于这霸行江湖这么多年的孔大侠来说,这是绝不能默许的事。故而为报五年前的棋差一招,为了重新挽回无双剑的名声,自五年前的英雄大会落幕后,孔山便归隐江湖潜心修炼。 孔山本就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绝顶高手,无双剑又是变化多端的剑法,这五年的潜心钻研对于高手来说只会叫他的武艺愈发精练。五年期间,孔山不但改进了无双剑,更从无双剑中演化出新的招式。而因这五年来他从未踏出过江湖,更是不曾在外人面前施展过新的武功,故而这一回的盟主夺争更是参了不少难断。 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究竟花落谁家,谁也不敢拍板断定。可不管最后出成了新人盟主的究竟是白泽远,还是孔山,这仍是一场值得天下人为之兴动的交斗。 破尽天下群雄,距离盟主之位也只剩下最后一步,就在天下群雄暗下猜思此次武林大会最终胜者究竟花落谁家时,都州盟主府内竟出一件出乎众人惊料之事。 孔山。 那原定隔日与展悠然一较高下,夺争天下至尊之位的孔山,竟在比武当日久久不见踪影。 隔日不见起,盟主府里的护卫甚感奇疑,原也不想去打搅,毕竟武林高手大多都有些不足为道的怪癖,谁知这孔山到了这点仍不出门可否正在屋内运功养气。若是孔山正在屋中运气,冒然进去打搅对于这孔大侠来说只有坏处而无益处。 盟主府的人向来最重规矩,因而孔山未有出门之意,他所居的别院的护卫也就没多思多询什么。谁晓得这比武之时已近,孔山仍在屋中迟迟不肯出来,这下子莫说别院的护卫觉奇了,就连前处久候不见人来的群雄门都开始思奇为何仍不见他的踪影。 久等而不见人,很快的有人开始失了候性,时间候得越久,这底下嚼舌根的人就越多,实是就等不见人至,已是有人嚼声说道:“奇了怪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这孔大侠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睡过时辰忘了今儿还有比武一事吧。” 英雄大会下,盟主之位就在跟前,谁的心能大成这般,这当头还能窝在被窝里安眠入睡。这样的事,凡是动脑想想都知不可能,也是明知这话没理得很,边侧听了他这话的同行人当即嗤鼻说道。 “你当这盟主之位的争夺是街市上的吵吵闹闹啊,还能容得睡这个时辰还在床上睡懒觉?” 这人话落,刚才道语那番话的人说道:“若不是睡过头了,你倒是说说看这孔大侠为何到现在还不来。” 那人回道:“我又不是那姓孔的肚里的蛔虫,哪知他这当口在做什么,为何到现在仍不出现。人家到现在仍不出现,只怕是有什么事吧。” 武林盟主之位的夺抢,毕竟不是儿戏,久久不来,实在叫人觉奇。心中揣怀正气之人,多是觉着这孔山怕是遇了什么事,叫事给耽搁了,故而这个时辰仍不见踪迹。可那些心术不正又瞧不得旁人得利的主,这心上嘴上可就没几个揣好了。 在听了边上人的猜语时,已有些奸猾小人笑着说道:“因什么事给耽搁了?只怕不是吧,大伙儿可都在盟主府内,现当口还能叫什么事给耽搁了?这位孔大侠到现在还不肯出现,只怕是……” 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也是这坏坏下的笑,叫边侧众人心中直接镀猜,有人更是开口问道:“不知只怕什么?” 有人问,那人自然乐意开口,又是一番没安好心的坏笑,那人说道:“只怕是心里头惧了展盟主,深知自己绝不是展盟主的对手,又不想在天下豪杰跟前丢了脸面,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缩头不出来。他不出来比试,自然也就不算胜不过展盟主,到时只要事情落定在出来胡乱扯上几件事,说自己因了什么事耽搁无法赶来,故而才错过这武林之位的夺抢,实是遗憾什么的。到那个时候既可保住自己的颜面,又不至于叫天下人耻笑,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依我看啊,这事怕就是这般,无疑了。毕竟这孔山虽在江湖上有几分名头,这一回的确让他一个人独占了风光,不过你们可别忘了,五年前他就曾败在展盟主手下,当初说什么一时大意已致棋差一招,现如今重新回来,且还新创出新的武学,必要在英雄大会上败了展盟主。他这话啊,说得倒是狂傲,不过要我来说,恐怕也是牛皮吹的,瞎胡掰。” 一次败,若是不能扳回一局,在别人眼中便是次次的败。对于孔山狂言这一回要胜过展悠然,显然这人是不信他有这个本事的。 说出的话虽然不太顺耳,却也有人觉着他这话不无道理,就在底下众人丝丝窃语时,上头是说得上话的武林之辈也有人久等而没了耐性。又是候等半许,见孔山仍无来的意思,已是有人抱拳冲着展悠然说道。 “展盟主,这孔大侠怎至今还未到,莫不是出事了吧。” 此番话落,有人立即应道:“出事?孙掌门这话岂是说笑,凭了孔大侠的本事和能耐,普天之下能有几人能让他出事?便是当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孙掌门也不瞧瞧这处哪?堂堂盟主府,如今天下英雄全都齐聚此处?谁又有这样的胆子在盟主府里伤人?” 天下群雄皆在此处,那说话之人可不觉着谁有那样的本事,能在众人眼皮底下叫人出事,还是叫孔山那样的人物出事。那人这话不假,只是孔山至今仍不见踪迹,难免叫人心起迷疑,当下那孙掌门也是说道。 “曹大侠此话在理,只是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孔大侠怎会至今仍不见出现?” 再不出现,时辰就该过了,也是这思猜下的你言我语,连着擂台上久久等候的展悠然眉心也是锁了蹙。久而不见人来,他这心里免不得觉着奇怪,当下冲着看台处的赛华扁使了个眼色,而收得展悠然使了的眼色的赛华扁立即吩咐底下人,上孔山所居之处瞧瞧。 吩咐人去瞧瞧,又在台处等了片许,约等了片许后,便见有护卫匆匆赶来,随后在赛华扁耳边轻喃了几句。 几句耳语之后,就见赛华扁面色骤变,随后匆匆上了擂台将事告与展悠然。 听了事,原本蹙在一处的眉登时更是锁蹙,静思片许之后便见展悠然抱拳向天下人致歉说道:“事有突发,今日比武之事暂且作罢,劳请诸位先散休息。” 这话落后,未有再多的解释,就只见展悠然冲着赛华扁点了头,随后飞身下了擂台匆匆离去。 孔山久而不至,天下群雄已是猜思多多,如今再闻展悠然这番话,何人心内不是诈奇。只是心内思疑再多,因无人解释也只能迷游绕心,不得已只能一面退散此处,一面思疑着孔山究竟出了何事,竟能弃了这盟主之位的夺争,久久不现。 盟主之位的落散,展悠然面色上的沉凝,无不勾得白泽远起警,就在他思凝着是随众人一道离开等了夜下在寻机出来一探究竟,还是现在就趁混乱跟上展悠然,暗随一探究竟时,赛华扁竟到了他的身侧。 人群之中,这一抹白最是醒目,很快便找到白泽远,赛华扁说道:“白兄,请随我一道来。” 赛华扁近身要他随他一块去,显然是冲了这盟主府下发生的事。心内瞬是了明,白泽远问道:“赛兄?府上可是出了何事?莫不是孔大侠那处,出事了?” 英雄大会,武林盛况,尤其是盟主之位的夺争,更是武林一等一的大事。在这等大事下,还有怎样的大事能断了武争的盟主位夺?只怕除了位夺之人出了事,怕是再无其他缘由能叫盟主争夺中断。 孔山久久不现,武林大会突然中断,展悠然面色沉凝敬请天下英雄暂且静歇随后匆匆下了擂台朝内赶去。就算赛华扁没有明说,就算事象没有漏展,白泽远多少也能猜出几分盟主府发生了什么。 赛华扁请他随他一道前去,显然这一桩事展悠然与他并不想瞒他。当下心内已是游了几分猜,白泽远直接问道:“赛兄,可是孔大侠出事了。” 他二人既然没想过瞒隐,白泽远也就不再猜疑,而是将心内断思道出。 直出的询,直断根意,也是这番探下的询,赛华扁说道:“这件事不适合在这处说,白兄还是先随我一道去吧,事情究竟如何,等白兄到了自就明了。”(未完待续) 第二二六章 孔山死因 武林盟主之位的夺争,何等要紧的大事,若是有此能耐能一路斩到最后,与展悠然一较高下,试问世上几人能有那样淡薄名利的胸襟,直接舍了这难得一遇的机会? 便是这样的机会是他本人应得的,想来孔山也不至于狂到最后直接弃了机会消失不见。 所以孔山的久久不至,肯定另有他由,尤其是赛华扁遣人前去内院一探究竟,且后头护卫探询之后匆匆赶到赛华扁边处,而在听了赛华扁的话后脸色直接凝沉的展悠然。 这孔山定是出事了。 吩咐得力之人安抚散遣武林人士,展悠然直接朝孔山的住所赶去,而白泽远则随在赛华扁身后,慢了几步赶到。 轻功一施,不过片许会儿人便到了孔山所居之处。人才刚刚进了别院,还未入了屋中,白泽远已发觉这院内的护卫面色甚是不对。一眼游了扫,心下默了记,待他随了赛华扁一块进了屋中时,便见赛华扁匆匆询了一名护卫说道。 “展盟主呢?” 护卫回道:“回赛神医,展盟主已至,如今就在内屋。” 赛华扁道:“那孔大侠当真?” 低着头没有回答,可就是这不答的回应,赛华扁已知内意。没再续着追询,而是冲着白泽远点了头作了一个“请”字,二人这才一前一后进了内屋。 内屋中,展悠然早已候在内头,且屋内还站了两名这段时日候于这处别院的护卫。后行赶到,匆匆直入屋中,赛华扁直接走到展悠然跟前问道:“展兄,孔大侠当真?” 这话才说,话还没问完,就见展悠然点了头,随后让开身子说道:“赛兄,劳请你替孔大侠看看。” 听了这话,顺着展悠然让开的道瞧出,白泽远看到孔山七窍流血已是惨死屋中。前几日还风姿灼灼,言道此次武林盟主之位究竟话落谁家且是不知,昨夜遇上时还同自己谈谈笑风生,笑道等此事落结后,他定要与自己一较高下,试试紫台山武学的风采。明明前儿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今日竟是七窍流血,双目大瞪,死不瞑目。 孔山死了。 在众人不知的情况下竟然死在自己屋中,在瞧见孔山竟是惨死屋内,且死状极是戾惨时,饶是心里头已有猜断的他们,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看着孔山的死状,脸色悠是沉显,在闻得展悠然的拜托后上了前,赛华扁开始验检赛华扁的死状,而白泽远也顺机上了前,走到展悠然跟前问道:“展盟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蹙着眉,摇了头,展悠然说道:“具体情况展某暂且也不知,怕是得先询过方才清楚。” 这话落后瞧了一眼白泽远,在对上白泽远薄审的双目后,展悠然这才移了视线落看到边侧的护卫,出声询道:“统坚,孔大侠之事,何时的事?又是何时发现的?” 低身敬态,那名为统坚的护卫抱拳说道:“回展盟主的话,这事具体属下也不清。昨夜孔大侠进屋前曾特地叮嘱过,说他要静养调息以备今日之战,故而要我等便不可私自打搅。因大家皆是习武之人,且孔大侠又特地叮嘱过,所以属下等人也只在屋院外伺候着,未曾入内询过打搅过。” 孔山已事先吩咐过,说他要运功调养内息。众人皆是习武之人,深知调养内息断不肯冒然打搅,否则轻则会伤了内气,重则可能毁人内功甚至伤人性命。 孔山已事先说清,统坚等人自不会冒然打搅,故而孔山究竟何时这般,说实的他们也不清晓。 统坚此番话,落得二人略思,心下微着几分忖寻后,展悠然续道:“这么说来你们也不清孔大侠何时遇害?那从昨夜孔大侠入屋起到现在,期间你可见过孔大侠出来过?” 仔细回想一番,统坚回道:“这期间属下并未见过孔大侠出过房门,从昨夜进了屋后,孔大侠就一直呆在屋中,期间莫说出过房门,就连吩咐也不曾吩咐半次。到了今晨仍旧未见孔大侠有出门的意思,虽我等心里多少几分微奇,可因孔大侠事先就已吩咐过,且寻思着今日乃是他与盟主比武之日,武林盟主之位,何其重要,便是再如何孔大侠当不会忘了今日要事,这么久了仍无动静想是有之际的打算,故而我等也就没上前询问。若非王兄赶入,询问我等可是见过孔大侠,孔大侠可否已离别院前去应战,只怕我等仍不知孔大侠已遇害,命丧屋中。” 武林盟主之位,何等重要的大事,就算有天大的事总得为这一件事让让道。所以孔山没有半丝响动,也没人会觉着他忘了这一桩事,甚至还寻思着有能耐同展悠然一较高下的武林前辈也是个性怪的主。到现在还没出门只怕人早已走了偏道上了前头,这会子怕是早已同展悠然交上了手。 一个能破天下英豪的侠者,五年前便与展悠然伯仲之间的侠者,谁能想到他竟会在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前在盟主府中叫人害了性命? 这一桩事,不若是谁怕是想都想不到,当即白泽远和展悠然更是默沉了思。也正是这默半下的不语,良思许久,就在他二人默消声息作想心中所猜时,那处的赛华扁也已完了检查。从内屋里走出,赛华扁径直走到白泽远与展悠然身侧。 一见赛华扁从屋内行出,他二人当下也收了心中的忖猜,二人纷纷朝着赛华扁看去,直到对方慢行到他二人跟前,展悠然先一步出声问道:“赛兄,可有何发现?孔大侠之死,死因为何?” 孔山的死,绝非普普通通的毒杀,毕竟再毒的毒物,也不至于这般七窍血流,死状狰狞。孔山的死状,叫白泽远和展悠然疑觉他的死因必不简单,也是这一番询落了声,赛华扁那处说了句“二位随我进来”,随后便转了身再度进了屋中。 赛华扁要他两随他入内,必是有所发现,在听得赛华扁这番话后,白泽远和展悠然先是对视一番,随后二人先后一并进了内屋。 入了内,瞧见赛华扁蹲在孔山尸体前,就只听见他吩咐统坚上外头取一个香炉和几只檀香来。 赛华扁的吩咐,统坚自是照办,没过多时便依了他的吩咐取了香炉和檀香。将这二物取来,随后交到赛华扁手中。 一个香炉,几块檀香,不免叫人对赛华扁为何要这些东西生了好奇。只是白泽远和展悠然都不是好问好询的主,倒也没顺道出口问了询,而是静静处在那儿瞧着赛华扁动作。 就见赛华扁将香炉放于地上,随后将檀香放入香炉当中,点燃火折燃了香炉里的檀香。不多时檀香香气四起,屋中很快就充斥着檀香特有的香味。 香味起,再见赛华扁用刀刃割开手掌,将手中渗出的血滴在香炉檀香中,鲜血入涌,随后撕开一块布胡乱裹了掌上伤口,将那滴了血焚有檀香的香炉举到孔山鼻下。 檀香香烟寥寥而起,一点一点溢散在孔山鼻下。照理来说如今的孔山已是死人,就算这檀香的香味如何沁人心鼻,这已死之人也不可能在品嗅才对。 只是这大千世界,最是不缺的就是奇事,这明明已死之人竟在白泽远和展悠然眼皮下,动了鼻嗅。不该有所动嗅的鼻子,竟然在二人目光下抽了几抽,眼见那鼻子动了几下抽气,作着活人嗅香的动作,下一刻他二人竟看到孔山的鼻孔中,一只黑色小虫从里头缓慢爬出。 一点一点探出头,瞧样极是小心,虽这小虫看样子异常小心谨慎,怎奈这掺有血的檀香于它来说有着无法抵抗的致命诱惑。先是试探性的探出头,随后一点一点作着试探,在确定这香气绕萦的檀香没有危险后,那只小虫才彻底离了孔山的鼻腔,随后顺了香味爬入香炉。 人的鼻腔内竟藏有这样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虫,在瞧见这只小虫从孔山的鼻腔内爬出时,白泽远与展悠然的眉心直接蹙了。蹙紧的眉心,无人出声打搅赛华扁,因为从赛华扁紧蹙的眉头以及那微微冒着薄汗的额处不难看出,这只钻出孔山鼻内的小虫绝非看着恶心这般简单。 这样一只虫物,绝非普通虫物。 双目紧盯,直直看着那只黑如蝉虫的活物,直到它顺着檀香彻底进了香炉后,赛华扁这才猛的盖上香炉的盖子,将这只黑虫封入香炉当中。 将黑虫从孔山的鼻腔内引出,直到彻底这只黑虫已叫自己封入香炉中,赛华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也是这一口气舒下,白泽远和展悠然这才双双看着他,而后问道。 “赛兄,刚刚那是什么?” 孔山的鼻腔内,这叫赛华扁小心得大气都不敢喘的黑虫,绝不是一只普通的虫儿那般简单,这只黑虫只怕就是孔山命丧黄泉的根由。 黑虫终归引出,赛华扁这处可算能松一口气,就在这口气松出后听得展悠然的问询,赛华扁又是一声长下的叹,随后说道。 “这是黑蝉蛊。”(未完待续) 第二二七章 黑蝉毒蛊 黑蝉蛊。 要说这金蝉蛊,白泽远倒还听说过,不过黑蝉蛊,他可是头一回听说。不止他头一回听说这黑蝉蛊的大名,就连着展悠然,显然也是头一次听到黑蝉蛊这个东西。 赛华扁这黑蝉蛊三个字才刚出了口,两位不明不解之人已是面露疑惑之色。 下意识的眉蹙,是对这黑蝉蛊的全然不解,也是这眉心下的锁蹙后,白泽远先一步问道:“黑蝉蛊,赛兄,不知黑蝉蛊是什么?” 对于这黑蝉蛊,他两都是头一次听说,不过赛华扁显然晓得那黑漆漆如同蝉虫一般的虫儿到底是什么。白泽远的询,叫赛华扁的面色又是骤了一变,不过这一变也只是小小一瞬的变,很快的赛华扁又复了常色,随后说道。 “这黑蝉蛊,顾名思义便是一种通体漆黑形如蝉虫的蛊物。蛊虫这种东西,想来白兄和展兄都该听说过吧。” 虽然没有亲身遇见过,不过蛊虫这些东西他两都曾经耳闻过,当即颔首点了头,而见他二人齐齐点过头后,赛华扁这才续着说道:“这世上最恶的东西,如果你们去询江湖上的侠客,十之八九只怕都会觉着毒药最恶。因为那东西杀人于无形,且若那毒物乃是剧毒之物,必是见血封喉直叫人连活命救治的机会都没有。毒物,固然是这世上极恶的东西,可要我来说,却不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东西。因为在这世上,还有远比毒物更毒的东西。” 说着这话,视线已是落看到香炉上,沉着声看了片许后,赛华扁说道:“毒物,能害人的性命,然而它也仅仅只能害人的性命。可蛊虫却不同,它不但可以要了人的性命,甚至还能一点一点摧残人的理智,叫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世上的毒物千千万,有的是为了杀人,而有的,仅仅只是为了警告人。可这蛊虫却不同,存在于这个人世间的蛊虫几乎都是为了取人性命而存在的。且它们的存在还不仅仅只为要人的性命,更是为了折磨人,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中蛊之人在蛊虫的折磨下一点一点痛苦死去。” 话到这处微微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的顿,赛华扁续着说道:“我曾遇到过一个求我医治的病人,也不知他究竟开罪何人,竟叫人下了蛊毒。当时送到我那处时那人已是全身溃烂,身上没有半处完整,中蛊之后七天当中,他的身体疑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度溃烂着,在送到那我处时早已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当时我虽全力医治,也将他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可我所能医治的只有他体内的虫蛊,至于那蛊毒所还的全身溃烂,我却已无法帮其回复原样。说实的,当初在救下那人的时候我心里也是迟疑的,毕竟已成那样的人,就算真得救回一条性命又能如何,终归也不过是个废物。我平生所见的蛊虫当中从未见过一样好的虫蛊,每一样都是以折磨人人主,害人性命为辅。可见这毒物虽有善毒,不过蛊虫却绝无好蛊,而这从孔大侠体内引出的黑蝉蛊就不是一样有趣的蛊毒。” 将那擒有黑蝉蛊的香炉往前递了几分,赛华扁说道:“这黑蝉蛊,要说也是个厉害的主,凡是中蛊之人皆逃不出毙命的下场。且这蛊虫上体后无声无息,蛊毒发作之前绝无半点先兆,一旦蛊毒发作,中蛊之人绝活不过一刻,且这一刻必是七窍流血口舌痹麻,全身软瘫不得力,便是蛊毒发作,也绝无叫中蛊之人求救的可能。所以说这黑蝉蛊是一种中蛊之时绝无半分察觉,蛊毒发作之后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至恶之物。且这蛊虫还有一处非常劣毒的本性,但凡它毒发之后害了旧主,便会开始寻找下一个寄存的宿体,一日之内若是有人不慎触碰到孔大侠的尸体,它就会寻机从旧主身上移居到新主身上,一路夺命下去,直到最后找不到新体为之。” 这黑蝉蛊是万分恶毒的存在,不但害中蛊之人,甚至连碰触过死后宿主的人也可能叫它窥上。如此邪恶的要命之物,若非赛华扁见识广,且盟主府的护卫个个遵规遵守,在发现孔山死于非命后并未擅自做主触碰尸体,而是第一时间前去禀了展悠然和赛华扁,只怕这要了孔山性命的黑蝉蛊就得寻了第二个宿主,继续要了下一个人的性命。 这样一个厉害的毒物,也亏得赛华扁识得,且知如何将这毒蛊困住。瞧着那叫赛华扁引入香炉且困于其中的黑蝉蛊,顺道听了他所诉道的这番话,白泽远紧蹙眉心说道。 “黑蝉蛊?既依赛兄所言,这当时极其厉害的蛊毒了?” 点了头,赛华扁道:“何止厉害,且还异常歹邪,这东西上身时无感无觉,但凡叫人下了此蛊的,除非蛊虫发作,否则凭那人是谁,有着怎样的本事,怕是难觉此物上身。” 这样厉害的一样毒物,叫人光是听着心里就忍不住泛起几分骇凝。也是那话落后,赛华扁续着说道:“只是这黑蝉蛊虽是厉害,不过这蛊虫却极是难养,这样一只能害人于无形的黑蝉蛊,怕是得费上七八年方才可成。所以这东西虽然厉害得紧,却也不是什么常见之物,便是那养成此蛊之人,也绝不会轻易施了此蛊害人。所以这黑蝉蛊究竟为何叫人下在孔山身上?那施蛊之人害了孔山性命,又是为何?” 此次英雄大会争的乃是武林盟主的位置,而这孔山乃是有资格同展悠然一较高低之人。下这等厉害的蛊虫杀害孔山,要说那人是冲了武林盟主的宝座,那也说不通,毕竟孔山若是死了,这武林盟主的位置最后也只会重新落到展悠然身上。 孔山的死,叫人想不明白其中能有怎样的暗隐阴秘,也是赛华扁这喃喃自奇的话落了道后,白泽远问道:“赛兄,白某记着你刚刚提过,说这黑蝉蛊若是叫人下到身上,无察无感任凭对方乃是江湖上难得的好手,也未必能察觉到自己身上已是叫人下了此蛊。且这蛊虫还有一个特性,但凡叫人下在身上,它也不会立即发作害了宿主性命,必是在中蛊之人的身上伏上几日才可害人。既是有一定的潜伏期,不知这黑蝉蛊一般得在人的身上呆上多久才会一要人性命。” 赛华扁说道:“一般需多久方会要人性命吗?正常下顶多也就五日,目前据我已知道的,到不曾听过超过七日的。” 白泽远道:“不曾超过七日?七日前群雄之争刚刚落定,孔大侠破了天下英雄有资格同展盟主一较高低,夺这武林盟主之位。这么说来孔大侠若是叫人下了这蛊虫,最早也不会早过七日前的群雄争霸了。” 要想夺得武林盟主的宝座,就得赢过展悠然,而想要拥有同展悠然一较高下的资格,就得先胜过天下豪杰。黑蝉蛊最多只能在人体潜伏七日,也就是说孔山叫人下了黑蝉蛊,最早也不会超过群雄争霸,他极有可能是在胜过群雄之后才叫谁暗下偷偷下了这致命的虫蛊。 孔山,是唯一有资格同展悠然一较高下的存在,且五年前他也曾险着胜过展悠然成了这武林之下的第一人。这一回更是放出豪言,五年来一直潜心研究武学,且已研究出新的绝顶武学,这一回必会胜过展悠然夺得武林至尊的宝座。 孔山。 当真有这个本事。 可也是这样一个有本事,且可能胜过展悠然夺得下一任盟主之位的人,在脱颖而出之后竟叫人暗中下了蛊,最终丧了命。 这里头的种种与种种,怎能叫人不去想,不想多? 白泽远这话有没有旁的内意,他没有明说,不过展悠然和赛华扁是聪明人,他们听得出白泽远这话里的意。 当下赛华扁那处头一个不快了,直接较了气,赛华扁说道:“白兄,你这是在怀疑展兄?” 质问的话,白泽远说道:“赛兄这话言重了,白某不过就事论事,何有怀疑之意?倒是这黑蝉蛊一事,白某还有一句想询,不知这黑蝉蛊如何叫人下在旁人身上,可有何契机?” 若想害一个人,自无平白无故的事,就好像你要想用毒害人,总得将毒物涂抹到暗镖之上方才可行,这蛊虫也是如此。蛊虫虽是活物,却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往对的人身上蹦的主。 故而孔山身上的黑蝉蛊,定有一个下在他身上的契机。 白泽远在疑此事同展悠然有关,只是他虽心中有疑,不过在面对着赛华扁的恼语却也没做表示。全作此事他可无意,全是赛华扁一人胡思,而面对着白泽远这番语应,赛华扁那处也不好再续什么。 心中对于白泽远竟对展悠然起疑这一件事很是不满,可他毕竟晓得白泽远的身份,知道这位天下第一神捕行事向来这般。故而闻得白泽远那一番话后,赛华扁这处也就略收了怒,没再质询白泽远为何对展悠然动疑,而是就了他刚刚所语,说道。 “这黑蝉蛊要说,若是想要下在旁人身上,也有一定的要素和契机。若是达不到这些要素和契机,凭下蛊之人怎样的本事,也无法将黑蝉蛊下到他想害的人身上。” 有要素和契机,就有可以切入的切入口,在听得赛华扁这番话后,白泽远当忙问道:“不知是这样的要素和契机?” 赛华扁回道:“这要素和契机便是黑蝉蛊本身了,黑蝉蛊这种东西,虽然邪戾,且凡是叫人下了此蛊必将逃不过一死。可要下此蛊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得近身触碰才能将此蛊下到他人身上,如果不能身体碰触,饶是养蛊之人,也绝无驱使蛊虫自己寻主的可能。”(未完待续) 第二二八章 尊主位定 黑蝉蛊这东西邪戾,也不管如何邪戾的东西,想要害人终归都有一个限制和必因,而黑蝉蛊但凡想要下到别人身上害取他人性命,这下蛊者就得近身触碰过中蛊人的身体。 将黑蝉蛊中到孔山身上之人,这七日中肯定同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这一条线索看似非常有用,实则想要通过这条线索找到那下蛊害人之人,却绝非易事。毕竟如今的盟主府英雄侠者千千万,这孔山又是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的人。便是这争决之事还没开始,结果还没落地,对于某些擅长见风使舵之辈,也不妨碍他们先跟孔山搞好关系。 这儿同展悠然相聊甚欢,那儿跟孔山称兄道弟,这等风左吹树右摇的事,江湖上可不缺有人会去行。 故而在孔山赢得天下豪杰且有资格同展悠然一较高下,争夺这武林盟主的尊位后,这段期日怕是有不少人急着同这位未来也有可能位等尊位的大侠搞好关系。 越是有人想要同孔山事先搞好关系,若是能锁定何人趁机下这害人的蛊虫,致孔山于死地。 黑蝉蛊究竟是谁中到孔山身上,那人这么做又有何目的,单就目前这么看实在不好去断猜。那人此行目的究竟为何,不好去思,目前也难明其因,因内之事不好猜明,必得寻得线索方可查出事情真相。 线索,线索,总得它出现了,才能抓住这一条锁,而线索这种东西,向来都不是你想要它就会出现,必的费劲心神方可得到。 想要弄清孔山死因,需费劲的心思就目前看来是不可少了,只是调查杀案心神虽需尽费,可眼下这一桩大事若是办完,便是再多的心思也不能全部落到孔山之死事上。 孔山乃破胜天下群雄的大侠,且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同展悠然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惊骇云风的任人物,在比武之前竟是莫名丧了性命。 孔山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一件事可以慢慢去细查,不过武林盟主的位置却不能空悬太久。因孔山的无故命亡,这盟主之位暂且搁置。 人既已死,这一桩事便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毕竟这死的可不是一名无名之辈,而是江湖上极富威望的大侠,且还是那能和展悠然一较高下争夺盟主之位的大侠。故而再确定孔山已死,这一件事展悠然也通告天下英豪。 而自较武场上看到展悠然匆匆离开,且就等不见孔山前来,心中已是思测多多的武林英豪,在听得展悠然的通告后,也是喧哗惊语。 堂堂一代豪杰,身处都州盟主府内,竟叫人不明不白取了性命。且不说这一桩事光是听了就让人惊骇,便是冲了那杀人之人竟有本事取走孔山性命,这潜伏于盟主府内夺取孔山性命之人的本事。 便够天下英豪心内诧惊。 私语窃言,皆是对于此事的惊语,也是这一番底下语思,有人先一步出声说道:“敢问展盟主,孔大侠之事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孔大侠为何会叫人害了性命?” 莫说那人想知为何,展悠然也想知,只是这事太过诡奇,又叫人摸不清那人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因为这人的问询展悠然那处也答不上来,只能拳抱拳一拜,展悠然回道:“孔大侠之事,展某也不清事本根由,不过展某在此向各位保证,这一件事展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寻得凶手告慰孔大侠在天之灵也还诸位一个明白。” 孔山之死究竟何人所为,展悠然必会将此事查个个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之事需查,不过在查清此事究竟何人所为,又是谁竟有这样的本事要了孔山性命前,也得先定了这武林盟主尊位一事。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江湖上也不能一日无尊,毕竟人心都是有贪念的,倘若这尊位上没人压着,谁心里头对这尊位不会动念动欲?而一旦有人对权利尊位动了贪念之欲,那么江湖又得不平静的。 也是展悠然这话落后,已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说道:“孔大侠一日必须查个明白,不过这武林盟主尊位,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故而孔大侠之事,老朽觉着暂且搁放一旁,眼下最需办处的事就是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以便统领武林,号召群雄。” 原本按着旧规来办,群雄中武功最好的那人直接同展悠然交手,若是那人能胜过展悠然,那么武林盟主之位便是那人的。如若不能,这武林盟主之位就仍是展悠然的。 这个旧规,公平,合理,也能服众。 若照旧规来办,谁心里头不服?可如今孔山竟是无端丢了性命,这同展悠然一较高下的位置又一处空了出来。 只要胜过展悠然,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便是他的。 说实的,此事谁心里没幻想过,谁的心里头那一刻没动上几分念的?老者这番话才刚落下,那处已有不少人心内转了盘算的念。只是这盘算的念头虽是心内转了游,可要他们站出来推荐自己,还真没人有那胆量当这个出头鸟。 故而老者的话已落道许久,议事堂内一如死静,谁也不想当那头一人,开这个口。 无人开口,事情就会这样一直僵持下去,而人生之路虽是漫长,却从不会出现一件事久久僵持而无人无声破了尴尬,这一次也是如此。 眼见天下群雄无人开口,就连那些江湖上最具声望的老前辈,在这一件事上也是默而不与,霍仙那处便率了先,出了这个声音。 众人的沉默不语,对事情的解决绝无推动之力,故而霍仙开口说道:“正如刘老前辈所言,孔大侠之死的确必须深究,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弄清孔大侠的死因,而是这盟主之位究竟当由谁来。毕竟俗话不是常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江湖上也不可太久没个能统协群雄的尊主,所以这武林盟主之位,势在必行。而这武林盟主之位,在下先前也曾说过,除了本事武功之外,德行也是一等一的要紧。展盟主已是任了五年的武林盟主,诸位平心而论,这五年来展盟主的为人与德行,可有能叫人挑出错的?说实在,这武林盟主五年一较虽是许老盟主提出的旧规,不过在下心里头真正认的却只有展盟主一人,这一回若是展盟主胜过孔大侠,自是最好的。可若是孔大侠胜了展盟主赢了这武林至尊的名号,我岭山派也未必肯真服他。如今孔大侠既是无冤丧了命,在下提议仍由展盟主续任盟主之位,统领天下豪杰。” 展悠然对霍仙有恩,且霍仙是打心底服的展悠然,若孔山成了这武林至尊,正如霍仙刚刚所说,他未必会服。如今孔山既是无故丧了命,他自是力荐展悠然继续担任武林盟主。 对于展悠然,岭山派是推崇的,不过有人却是明摆着不想顺了霍仙的意。眼瞧着霍仙的话刚刚说完,那素山妖道已是阴声怪了语,说道:“这天下群雄还没表态呢,霍掌门就急着推崇谁当这武林盟主,霍掌门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再说了,天下英雄这么多,霍掌门为何谁都不推单单一味着推崇展盟主,莫不是霍掌门与展盟主之间……” 就展悠然的为人,他可从不去开罪得罪谁,素山妖道与他自然也没过节。只是先前霍仙和这妖道之间起了几分不痛快,而这妖道又是有仇必报没仇生事的主,霍仙自然惹他不痛快,他当然不能叫霍仙痛快。 也正是因了这一事,素山妖道这当口才会说出这等阴阳怪气的话。 他这话,是没说全的,不过话里头的意,却很好明。 这妖道是个惹是生非的主,霍仙不是不知,可不若他心里头有何不快大可冲着他来,这般恶意诽谤展悠然,霍仙可不答应。当即怒瞪看着素山妖道,霍仙说道:“你这妖道这话何意?展盟主为何正直坦荡,怎是你这样的人可随便污蔑的。” 这话说后又冲天下英雄抱了拳,霍仙说道:“在下此番推崇绝无任何私意,纯粹因在下深服展盟主的本事与为人,这是在下一人之意,也是岭山派上下之意。诸位英雄是如何想的,在下不知,也无权去插管,只是我岭山派就此将话搁下,除非展盟主,否则不管何人成了这武林盟主,我岭山派第一不服。” 他谁也不服,独独就服展悠然一人。 岭山派在武林上权势极大,霍仙这话搁下,还真没几人愿意出来跟岭山派对着呛。 霍仙话已搁在前头,且他的每一句话也都合情合理。 若是旁人得了这武林盟主的尊位,或许有人心中免不得不服,可如若仍由展悠然继续担任,倒也天下皆服。 眼瞧众侠无人在起身道语什么,先前开口的那位老者说道:“孔大侠不知遭了何人歹手,那么按照旧规,终得一人出来同展盟主一较高下。不知天下英雄中何人不服展盟主,若是不服的话,现在就可站出来同展盟主切磋切磋。” 倘若不服,那就站出来比试比试。 老者这话落后,群侠鸦雀无声,无人开口,也没人行出。 既然没人站出来,那就是没有人反对。巡看一圈,确定无人出来反对后,那老者开口说道:“既然无人反对,那么此次英雄大会,盟主之位仍是……”(未完待续) 第二二九章 事出突然 既然没人出来反对,那么此次英雄大会最后的胜者自然是展悠然,这武林盟主的尊位也仍属于他。 按理来说,此话不错,可就在老者准备宣布盟主之位仍旧属于展悠然时,最后关头竟有人高声笑道。 “谁说无人不服?” 一声高戾而起的笑,从堂外刺刺传入,戾笑当中含有极强的内劲,这股内劲波袭而至,有些定力较弱之人竟叫这内劲带入的笑声震得耳膜鼓疼。 人为之,笑声就有这等乱人心魂的霸戾,这言出不服之人。 绝非寻常之辈。 笑声截断老者的话,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顿了话头齐齐朝外看去,在众侠的注视之下,一行人大步从外走入。 这行入的,为首是个英俊华贵的公子,模样俊美神色凛傲,手中折扇启,倒也是风度翩翩得紧。而这一身华衣的公子爷身后,则跟了一种随从,随从忽着一眼过扫,普通人瞧着倒不觉有何特别,不过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便是一眼,就知这随着公子爷进来的一众随护,都不是等闲之辈。 盟主之位夺争,突然来了这样一位衣华俊美的公子爷,且这公子爷身侧还带了一众好手。要说这公子爷是来祝贺展悠然继续为尊,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一众好手,已是明了这位公子爷的来意,加之他刚刚那身笑道扬起的“谁说无人不服”,更是直明来意。 因这人来得突然,且人还未到语就狂道,这议事堂里可有人心里不快了。当即瞪着那公子爷,有人斥声喊道:“哪来的公子哥,在这儿狂语什么,此乃英雄大会,岂是你这种人能在这叫嚣的?” 这出声的骂斥,要说也没难听到哪去。也不知是因这人说得并非特别难听,还是那公子爷觉着跟这样的无名之辈较劲,有失自己的身份,竟也没搭理那人,而是摇着折扇半饧眸眼横扫天下豪杰,一圈环扫之后视线落到白泽远身上时,这公子爷的眸色明显精了一顿。随后又收了眸色继续环巡,直到视线最终落到展悠然身上,这公子爷才收了折扇抱拳笑道。 “展盟主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双目英雄叠暴,身如玉树临风。 展悠然不但武功本事德行过人,就连那容貌,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俊美。 盟主之名,天下谁人不知,只是这公子爷如今的这一番话,却给人一种此名不虚传非彼名不虚传之意。这等略带几分轻浮的话,可不是什么顺耳顺心的话,当即有些敬佩展悠然品行之人的侠者心中开始不快了。 气起的怒,瞪看着这名公子爷,已有人怒语说道:“你这宵小这话何意?” 他这话究竟何意?便是有人质询也轮不到这声望不过的小卒来这儿指手画脚。 方才那人的不敬他懒着搭理,纯因不想因这些宵小之辈失了自个的身份,没想着敲山棒不敲,这些人倒是愈发没个礼性。当即公子爷朝着身侧一人使了个眼色,而那人明显懂了公子爷的意,就只见那人的头稍稍恭了一点,随后大刀已是亮了鞘,人也如电闪般攻冲上去。 那汉子的突袭,叫人防不胜防,谁也没料到这公子爷会突然下达灭口之令。也正因这灭口的命令下得突然,刚刚斥责他乃“宵小”的侠客始料未及。 嫌鄙的话才刚刚出口,下一刻刀锋已经袭到面前。就在那名侠客恐惊自己今日怕是交代此处时,就之间另一道影行游了过去,展悠然已至那人跟前,截下汉子劈下的大刀。 离得甚远,哪知一瞬之间人竟到了侠客跟前,展悠然的冲宵揽月,确是惊人。 身形瞬至,手也轻拂夺过汉子手中的大刀,再卸下那壮汉的大刀且将那一口刀还于那人后,展悠然抱拳冲了公子爷说道:“英雄大会,主在武比,若是这位公子心有较性之意,外头较武场上随时候恭。” 展悠然这话说得理正意正,虽是几句恭敬客套的话,不过这话的意思极明,那便是如今英雄大会,若是心有不服想要拳脚上见真章,自然可以。只要彼此说上一句,外头较武场随便,可若也有人不想明刀明枪的来,而是专行暗箭伤人的事,那么都州盟主府也不是一处能有人恣意妄行的地。 展悠然这番话,不但意明,礼数也是尽的,而那公子爷显然也明了展悠然这话里的意。又是一声大笑,公子爷说道:“展盟主不愧是能号令天下,统领英雄的主,果然非同凡响。” 展悠然轻笑说道:“这位公子过赞了,倒是公子今日来此,请问可是为了英雄比武之事?” 公子爷人还没到,那一句“谁说无人不服”就已传入堂中。一句“谁说无人不服”早就明了他此行的来意。 莫看展悠然这人平时看着温温存存,好似脾性不错,实则他也是个杀伐果断之人。毕竟能当上武林盟主,称为这号令天下英雄的侠者,若是当着有个好脾性,如何能服得了天下的英雄。 人似君子如温玉,可不若这温玉般的盟主如何性好,他都是一个行事果断之人。 既然这位公子爷的来意已经明了,那么他又何必白费旁的精力,当即将事挑明,而那公子爷显然也不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他来这儿,就是冲了武林盟主之位来的,既然目的明确,又何必在那些无用的事上白费自己的心思,当下展悠然这话明询后,这位公子爷也笑着说道。 “展盟主,当真爽快,既然展盟主如此爽快,那么在下也就不说那些无关紧要之事。没错,在下今日来前便是为了这武林至尊的盟主之位。” 这公子爷虽本事不弱,不过就凭他这点本事也想跟展悠然争那盟主之位。不是天下群侠小瞧人,实在是他当真没这个本事,便是他此行带来的那些随从一应而上助主夺位,说真的也未必真能胜过展悠然,夺了这武林至尊的尊位。 公子爷的豪言豪语,叫人嗤之以鼻,当即有人已是忘了方才那年轻侠客的遭遇,直接笑讽说道:“你这公子哥?今日来此是冲了武林盟主的尊位?你当这武林盟主是你想得就能的想要就可要的?就你这点本事,够江湖上几人看的?别说和展盟主争这武林至尊的宝座,便是江湖上随随便便出个人,你也未必是我等的对手。就凭你?也要争这武林盟主,简直痴心妄想?就单你这公子爷是绝没这本事的,不过你是不是也知自己没这个本事,所以才特地带了一众的护卫,打算同展盟主硬抢啊。” 说笑逗趣的人,还真是叫人光是一眼瞧,心里头就免不得一肚子的怒恼。 就这人的出言不逊,若是搁在平时就算不要了这人的性命,这该给的教训也是不能免的。 公子爷可不是那种能受委屈的人,只是今日事有特别,且单凭展悠然刚刚施展而出的身手,要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人的确不是易事。自己若想要那人的性命,展悠然定会出手阻拦,既知此人的性命不好要,公子爷何必干着无用无得的事。 当即也懒着搭理那人笑出的意讽,这位公子爷看着展悠然,说道:“在下今日前来,是冲了武林盟主之位没错,只不过今日要夺盟主之位的并非在下,而是在下身侧的这位少侠。且这位少侠今日出现在此,也非要与展盟主一较高低拼得盟主之位,而是要展盟主让出武林盟主的宝座,完璧归赵。” 一面说,一面让出身子叫后头的人暴露在列位英雄眼下。公子爷一面做着介绍,一面道着笑语,而这道出的笑语不但理正得很,甚至嚣狂得叫人觉着可笑。 他此次带来的人是来抢武林盟主的尊位没错,只是这个位置他们并没打算凭真本事跟展悠然一较高下,而是要展悠然主动让出来。 完璧归赵。 不管是公子爷所说的要展悠然主动让出盟主之位,还是后头那完璧归赵的话,都叫人觉着格外可笑。当即愣了天下人,也耻了天下人。 愣。 是短短一瞬的愣。 很快的已有人扬声讽道:“要展盟主让出盟主之位,让位于那人?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凭他是谁,有何资格登上这武林盟主的尊位,又有何自个统领武林群雄,让我等心服于他?” 虽说这盟主之位的贪恋,人人都有,不过当真要谁出来跟展悠然争,还真没人真动这个心思。毕竟展悠然的为人和本事,天下谁人不服,便是他再任盟主之位,天下人也是服的。 凭了展悠然的人品和德行,他续任武林盟主,众人心服口服,可现会子出来的这个人,凭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展悠然争这武林盟主的尊位,且还要展悠然主动退下,将盟主之位拱手想让。 简直荒天下之谬论。 公子爷的这一番话,直接引来天下人的嗤鼻,就连那一直站在公子爷身后,普通得谁都不会留意的人,也引得江湖人的群起鄙笑。 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人,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毫无威望的人。 凭他是个什么东西。 竟也有胆子叫嚣展悠然,且要他让出武林盟主的尊位?(未完待续) 第二三O章 墨玉麒麟 公子爷的这一番话,江湖上谁人心里不是鄙的,不过也怨不得江湖人心上面上皆是鄙意。毕竟这随了公子爷一道前来,且要展悠然主动让出盟主之位的年轻人。 实在太平凡了。 平凡的人,平凡的脸,甚至连存在感也是平凡的。 就是这样一个江湖上根本没半点声望,且谁也不曾见过的人,凭什么站出来嚣语这样的狂话。 对于这平平无奇的人,若非公子爷最后的那一番话,只怕整个议事堂的英雄谁也不会留意到他。 除了白泽远。 早在这人随在公子爷身后进了议事堂,白泽远第一眼便留意到他。 尤溪之。 那在金家曾相处过几日的尤溪之,其他人或许不认识,没见过,不过白泽远却是记忆犹新的。从他进门的那一刻,白泽远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他一人身上,心中也开始忖猜他同这些人上盟主府,究竟所为何事。 同尤溪之也仅仅只是几日的浅交,并不算很熟,故而白泽远虽已将心思焦落到尤溪之的身上,不过他也仅仅只是静观其变,顺道瞧瞧这些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着哪家偏方的药。 静观其变,顺带瞧瞧这些人的用思,而在众人的笑讽之下,有人已扬言讽道:“简直笑话,连比都不比就要展盟主将盟主之位让出,凭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般狂妄,简直可笑。” 放眼整个江湖过去,只怕今日来的这一群人最是狂妄,而这些人既能这么狂妄,当然是有狂妄的资本。江湖人的嘲讽,刺耳非凡,不过那公子爷和尤溪之,竟未露出半分怒恼之意,反而闲惬般笑着看,在众侠的嫌鄙讽语之中,公子爷说道。 “凭他是什么?不凭借什么,单单凭这一物,尤少侠就有资格请展盟主将盟主之位拱手让出。” 这一番话,并未注入内力,可就是这样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竟叫嘲讽嫌鄙的江湖人收了声。一致收了声,谁也不再冷嘲热讽,而是齐齐朝着公子爷和尤溪之那处看去,想瞧瞧公子爷口中的那物究竟为何。 公子爷的这一番话,江湖上谁人心里不是鄙的,不过也怨不得江湖人心上面上皆是鄙意。毕竟这随了公子爷一道前来,且要展悠然主动让出盟主之位的年轻人。 实在太平凡了。 平凡的人,平凡的脸,甚至连存在感也是平凡的。 就是这样一个江湖上根本没半点声望,且谁也不曾见过的人,凭什么站出来嚣语这样的狂话。 对于这平平无奇的人,若非公子爷最后的那一番话,只怕整个议事堂的英雄谁也不会留意到他。 除了白泽远。 早在这人随在公子爷身后进了议事堂,白泽远第一眼便留意到他。 尤溪之。 那在金家曾相处过几日的尤溪之,其他人或许不认识,没见过,不过白泽远却是记忆犹新的。从他进门的那一刻,白泽远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他一人身上,心中也开始忖猜他同这些人上盟主府,究竟所为何事。 同尤溪之也仅仅只是几日的浅交,并不算很熟,故而白泽远虽已将心思焦落到尤溪之的身上,不过他也仅仅只是静观其变,顺道瞧瞧这些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着哪家偏方的药。 静观其变,顺带瞧瞧这些人的用思,而在众人的笑讽之下,有人已扬言讽道:“简直笑话,连比都不比就要展盟主将盟主之位让出,凭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般狂妄,简直可笑。” 放眼整个江湖过去,只怕今日来的这一群人最是狂妄,而这些人既能这么狂妄,当然是有狂妄的资本。江湖人的嘲讽,刺耳非凡,不过那公子爷和尤溪之,竟未露出半分怒恼之意,反而闲惬般笑着看,在众侠的嫌鄙讽语之中,公子爷说道。 “凭他是什么?不凭借什么,单单凭这一物,尤少侠就有资格请展盟主将盟主之位拱手让出。” 这一番话,并未注入内力,可就是这样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竟叫嘲讽嫌鄙的江湖人收了声。一致收了声,谁也不再冷嘲热讽,而是齐齐朝着公子爷和尤溪之那处看去,想瞧瞧公子爷口中的那物究竟为何。 声音敛了顿,谁也不再开口,甚至连气息都收了屏,也是天下群豪下意识的收声待等,但见公子爷伸了手,请的尤溪之取物再借,而尤溪之也从怀中拿出一样物件。 将那东西接过,随后展现在众人面前,公子爷说道:“不知凭了此物,可有资格请展盟主将盟主之位交出。” 那是一块墨玉。 一块通体如墨的墨玉。 墨玉色泽极是润厚,上雕麒麟栩栩如生,就是这样一枚出现在公子爷手中约莫巴掌来大的墨玉,静了天下群雄的嘴。 年轻一些的侠者或许不知此物为何,也从未见过这墨玉麒麟,不过上了年纪的武林前辈却知道这墨玉麒麟是什么,且代表了什么。 从未想过此生竟还有缘能再见一次这块墨玉麒麟,当看到这块墨玉麒麟从尤溪之怀中取出,且出现在公子爷手中时,江湖前辈的气息直接禀了。 前辈们不出声,只是失神看着那一枚墨玉麒麟。因前辈们谁也没出声,没动静,以至于年轻的侠客一个个也只能杵在那儿,疑思着那枚墨玉麒麟的身份。 不识之人,自然不懂此物代表了什么,不过识货之人却知道这墨玉麒麟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看着江湖上那些上了年纪的武林前辈全因此物出现全部敛声不敢道语,公子爷那处笑着说道:“看诸位老英雄这个样子,想来在下手中这物究竟是什么,老英雄们该是知的。” 这笑出的话,回了英雄们惊愕的愣,神归之后双目仍旧看着公子爷手中的那一枚墨玉,有人开口说道:“墨玉麒麟,盟主尊令,这武林盟主的尊令已消失了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来江湖上不知多少人倾尽多少心力也寻它不得,敢问这位公子,是如何得到这枚墨玉麒麟,又是在何处找到它的?” 武林盟主尊令代表着什么,这点不用说,江湖人都知道。这些年为了这枚墨玉麒麟,不知多少门派废了多少心血,终是寻求不得。原以为这东西怕是早已毁于人世,谁也无法寻到,没想着今日竟会出现在盟主府的议事堂内。 对于这枚墨玉麒麟的出现,武林前辈心中是惊的,不过除了喜惊之外,更多的是对它的出现表示奇迷和不解。尤溪之究竟如何得到这枚墨玉麒麟,对于麒麟的来历他们想要弄清,也想知道这二十年来这枚墨玉麒麟究竟藏于何地。 老前辈的话,是想弄清这枚墨玉麒麟的来历,怎奈公子爷那处显然没打算细说。不回那位前辈的话,而是笑着说道:“这墨玉麒麟尤少侠究竟如何得到的,可不是眼下的要紧之重,在下只想问几位老前辈,这墨玉麒麟是真,还是假?” 就算那枚墨玉现会子仍在公子爷手中,老前辈们无一近身瞧看,单就刚刚那一眼,他们心里知道,这枚墨玉麒麟是真的。 墨玉麒麟是真的,在闻得公子爷这番话后,老前辈那处也不得诓语,而是彼此之间互询了意,随后一人说道:“没错,这这墨玉麒麟是真的,它也正是江湖上丢失多年的盟主尊令。” 前辈们开口了,既然前辈们都已开口承认这枚墨玉麒麟正是武林上丢失已久的盟主尊令,那么公子爷和尤溪之的出现。 就够人思的了。 在得了武林前辈的肯认后,公子爷那处的笑。 更深了。 深下的笑,明显的不怀好意,也是这明显内含别意的笑露了色,公子爷说道:“既然前辈们都说这墨玉麒麟是真的,那么在下方才的完璧归赵,便是名正言顺的。墨玉麒麟,是武林盟主身份的代表,自古谁得盟主尊令,谁便是武林接下来的盟主。墨玉麒麟遗失二十年,江湖因不可二十年没了尊主,故而才以那样的方式暂选盟主。如今墨玉麒麟已归,盟主之位也定,展盟主可当完璧归赵了?” 墨玉麒麟才是武林盟主身份的象征,因此玉乃代代盟主相传的信物,故而江湖上也有得玉便成尊的说法。 谁能得到这一块墨玉麒麟,谁便是武林上的至尊人物。 这是江湖上早已传承数百年的规矩,虽后头墨玉麒麟丢失,不得已只能以英雄大会比武五年一选盟主,不过这数百年的规矩,仍是旧规。 能得墨玉麒麟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武林盟主,就算展悠然已任五年盟主之位,也不过是五年下的暂定。 五年一选,五年一争,在墨玉麒麟重现江湖前,武林盟主都无一个定数。也如今这消失二十年的墨玉麒麟重现人间。 原想事已拍定,孔山既死,又无人愿意出来代替孔山同展悠然一较高下,且展悠然的德行人品都让人心服口服,便是让他继续担任这武林盟主,也没人不服,谁知事情到了最后竟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消失不见的墨玉麒麟突然消失,且这携带着麒麟尊令之人出现在议事堂内,要展悠然交出盟主之位。 事态至此。 气氛也是诡现。(未完待续) 第二三一章 显了本事 墨玉新主要展悠然交出盟主之位,将这武林至尊的宝座完璧归赵。因那代表武林至尊身份的墨玉麒麟在尤溪之手中,所以公子爷这原本听着甚是狷狂的话。 如今听着也非狷狂之语。 按照数百年的旧规,尤溪之既得墨玉麒麟,那这武林盟主之位理应归其所得。 数百年的旧规,江湖人士谁人不得遵从。就在尤溪之取出墨玉麒麟,公子爷那狂道的言语,气氛谲诡且展悠然也因墨玉现,准备依照旧规将盟主之位退出归还时,有人竟在这当头说道。 “就凭一块破玉就要展盟主退出盟主之位,然后叫那不知是谁的人坐上盟主尊位,号令天下英雄,这世上哪有这么可笑的事。” 这人的话刚刚道出,群雄瞬间炸了闹,原因这些人的突然出现,且凭空说出狷狂的言语,心内极是不悦莫名早就想发表心内质意的群侠,在那人的声起后直接爆出质询的怒。 怒气的躁,个个对此事甚是不满,甚是有人直接扬语应道:“没错没错,凭他是谁,就凭这么一块破玉就想登上武林盟主的尊位,简直痴心妄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莫说人了,就连名字江湖上也没听过传,区区一个无名之辈,若叫这样的人做了盟主,我头一个不服。” 此处话刚刚落下,那处的话也接着说道:“没错,不止肖兄,我们也不服,得玉就能得盟主之位。这么说来不管是谁,只要得了这一块墨玉麒麟就能位登盟主尊位?那是不是咱们当中谁运气好,找着这块玉了,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就能落到咱头上。那连过七八旬的老朽,才刚牙牙学语连路都走不好的孩童,也是谁得玉谁当盟主?便是那些邪魔歪道,只要他们要运气找着了这一枚墨玉,那盟主之位也要我等拱手相让,叫那些邪魔之子统领我正派人士不沉。” 得玉得权。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便是数百年来的旧规,如今的英雄也没几人能认的。 玉是盟主信物不假,不过得玉就得权,着实叫人难服。 因这两人的突现,且因他们手中拿了一块玉,就想坐收渔翁之利,天下英雄那儿皆是不同意的。更是有人怒着说道:“大家说得没错,我们都是凭真本事同天下英雄一较高下,凭甚着他就能靠了一块玉就登上盟主之位。就他,一个谁都没听过名号的主,谁知他有没有本事号令群众,胜过天下群雄。没本没事空凭一块玉,凭甚让我等称他为尊,便是他当真有几分本事,难道这本事还能胜过展盟主?” 展悠然的本事,放眼天下几人能是他的对手,若是单凭本事,没几人觉着尤溪之能胜过展悠然。若是本事不能胜人,他又凭什么服人。 群雄之语,字字在意,也是这些话落到,有人更是说道:“就是就是,若无本事,如何服众?不过就这么个谁都没见过没听过,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只怕未必有什么真本事。搞不好也不知是不是个正侠之人,谁知会不会是何处来的邪魔歪道,想构害咱正派之士。” 若想服众,除了本事高之外,江湖的名旺也不能太逊。 而这尤溪之,一无人见过他的本事,不知他本事高低。二无人听过他的名号,谁知他是正是邪,就这样单凭一枚墨玉就要奉他为尊。 实在难以叫人心服。 尤溪之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若非今日随了那公子爷一道出现,且手持江湖上失传多年的墨玉麒麟,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物,只怕江湖上也不会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 无名之辈,自无叫人心服的资本,也正是众人口声言语中皆是对尤溪之的嫌鄙以及鄙凝,就在那层起下的阵阵污嫌,众人忽见尤溪之做了反应。未瞧他有何大的动作,甚至面上都没瞧见任何异下的颜色,仅仅只见他足下猛施一坠,就是这看似平常不过随随便便施力下的一个跺踩,议事堂以尤溪之为中处的地面,成蛛状龟起数到错裂。 龟裂开的地面,从他的脚下一路裂崩在侠者足下,尤溪之所处位置离他们虽不算远,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也是有的。加之这盟主府的议事堂,已有白来年的历史,当初这用于铺造地面的石板皆是专门差人从西域寻来的坚硬石块。 块块石料坚硬一场,百来年的风雨洗礼,成千上百万人的踩踏都不能叫其龟出一道裂痕的石面,竟受不得尤溪之的一个足跺。 这样的足劲,对于内力的精准控制,尤溪之就凭这一看似不经意的足下猜跺堵住众人他无能耐统领江湖的鄙言。 若是单靠蛮力,坏了一块石板固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想单靠一足跺踩从石内震断块块接连的石板,让其龟裂断开。若无精纯的内力,若无高深的武学,谁能做到这点? 现会子的议事堂,放眼过去除了展悠然和白泽远有这样的本事,便是那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又或许是哪门哪派的掌门师傅,谁敢夸下豪言说自己也能办到。 事实胜于雄辩,尤溪之凭借自己的真凭实学堵住群众悠悠众口。在瞧见尤溪之一足断石,石裂地断后,众侠全部默了声,谁也不敢在出言无理。 无礼的话是不敢在狂道了,毕竟凭了尤溪之的本事,若是他想要他们的性命,只怕谁也难逃。纵是展悠然现如今在这,倘若真的惹毛了尤溪之,只怕展悠然也未必百分百能保下他们的性命。 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从未在江湖上有半点名气的男人。 绝不是一个能叫人小觑的男人。 武林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谁的本事高,谁就具有说话权。 刚刚或许打心底瞧不上尤溪之,可在尤溪之爆出惊人的内力后,试问江湖上还有谁敢小觑? 小觑鄙语是不敢再说了,刚刚还言狂意鄙的正派侠者,这一刻倒是个个噤收敛声,气屏住息停,谁还有胆子再作狂妄之态? 狂妄的话,是不敢再说了,不过要他们就这样认了尤溪之做武林盟主。说实的,天下英雄心里也是不服的。众人面觑之后,声也消沉片许,便是这沉下的默语声消失后,赛华扁突然站出身,说道。 “尤少侠少年英豪,赛某人佩服,就尤少侠方才那一招气运力震,别说赛某人,便是整个江湖放眼过去,只怕除了那退隐江湖的几位武林前辈,以及展盟主与白大人,怕是再无几人能有这等运气断石之势。若是单凭武功,尤少侠与展盟主当真仅是伯仲之间,你二人倘若真交起手来,谁胜谁赢在结果未定之前谁也不敢猜言。单凭武学来说,尤少侠有资格问鼎江湖,成为这武林至尊的武林盟主。只是尤少侠虽武学上有这个资格,不过尤少侠要展盟主让出武林盟主之位,只怕天下英雄无人能服。” 旁人不敢站出来对公子爷和尤溪之指指点点,赛华扁却有这个胆量。自古江湖上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医行之人却断不可开罪,也因赛华扁不论到何处皆是受人尊崇,因为他也惯行常人所不敢行。 旁人心里不服不敢说,他偏偏直接道出,见着赛华扁开了口,道出这番话,那位公子爷笑着说道:“赛神医,妙手回春之名早已耳熟,在下虽不曾有幸见过赛神医,不过对于赛神医的医术却是敬佩有嘉。赛神医不吝教语,在下自是欣然听从,只是赛神医此时说的这番话,在下却有些不明了。既然尤少侠武学之上不输展盟主,且他手上又有历代武林盟主的信物,何着由他做了这武林盟主的尊位天下人却不服了。” 本事不逊展悠然,又有代表武林盟主的信物,按理来说这盟主之位该由尤溪之来坐才更顺理成章。 顺理成章之事,如今赛华扁那儿竟是道语天下不服,这天下不服,公子爷可是真奇了。 天下不服。 既然赛华扁能说出江湖天下不服之语,那么自有他的理论。面视着公子爷,眼中精意游游,赛华扁说道:“难道阁下觉着武林萌之,当真只看武功高低?” 公子爷笑道:“莫不然呢?” 赛华扁道:“若是这位公子觉着单凭武功高低就可坐上这武林至尊的宝位,那么赛某人只能说这位公子,没资格统领天下群众。” 说出的话,字字带了重语,这话落后,赛华扁说道。 “的确,这位尤少侠本事过人,这一点赛某人承认。他手中也持有历代武林盟主身份的信物,这一点赛某人也承认。不过就凭这两点就想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赛某人不得不说公子和这位少侠将这武林盟主之位看得太清了。说句不好听的,本事的高低还没较呢,凭甚的公子就觉着这位尤少侠能胜过展盟主?便是退一万步来说,旧规有云谁持盟主令谁得盟主位,不过这话的根本之意是武林盟主得位后以墨玉麒麟为承,却非谁能得到这块麒麟墨玉谁便是江湖至尊。这块玉,说白了就是一块个头较大雕工还算不错的宝玉,除此之外它有何用?凭甚盟主之位能依他为主。公子与这位尤少侠不是受邀而来,所以不清这盟主之位究竟意味着什么。想要登上这盟主尊位,不单单本事要高,更重要的是德行和人品。展盟主的德行和人品天下皆知,不过这位尤少侠,就没人清了?” 武林盟主,那是一个有权有实的尊位,若是无德无行之人,如何有资格登上这江湖的至尊之位。 赛华扁这话,说得再透彻不过,不单这位公子,怕是在座众人连着粗野不识字的汉子,听了这话也该明了。 简明扼要,说得再清楚不过,也是这再清不过的话道,公子爷那儿笑着说道:“看来江湖人士最看重的不是武功,而是德行啊。” 看着公子爷,赛华扁说道:“正是。” 公子爷续着笑道:“这么说来展盟主的德行和品性,让人佩服啊。” 赛华扁回道:“当然。” 试问江湖上几人不佩服展悠然的德行以及品性?赛华扁此番应语要说也没大错,只是不知为何,就是他这番应下的道,那公子爷竟仰天大笑,随后说道。 “若是连这种人的品性以及德行赛神医都能佩服,那赛神医的为人,在下也该疑了。”(未完待续) 第二三二章 质疑死因 公子爷这一番话甚是诡谲,叫人听而不明,当下弄不明此人这话究竟何意,赛华扁直接出语问道:“你这话,何意?” 质询的话,不只是赛华扁一人的质询,同样的也是江湖人的质询,也是赛华扁这番质询的话落后,公子爷那处笑着应道。 “在下并没他意,不过只是感慨,堂堂天下第一神医,也有识人不慧之时。” 识人不慧。 这当口说出识人不慧,公子爷这话里的识人不慧显然意有明指。晓得这人话中的识人不慧十之八九所指自己,展悠然的面色顿时沉了几分凝,而白泽远也是声默色沉,视线动游扫至展悠然身上。 视中的游扫,这当头因了公子爷的话,将视线似有似无扫落到展悠然身上的,想必不止他一人。公子爷的这一番识人不慧,明显含有极大的内隐,也正是敏锐嗅到话中掺含的内隐,白泽远继续坐上观花。 不询。 也不问。 他是不询不问,不去做探询之人,反之赛华扁那处却急着弄清他这识人不慧的内意。没有多作思凝,而是在公子爷这话落后顿了一瞬的疑,赛华扁说道:“识人不慧,你这识人不慧究竟何意?” 公子爷笑着说道:“在下这识人不慧,自是指赛神医虽空有一身医治恶疾的本事,怎奈看得清世上的怪病恶疾,却看不透身边人藏在身里头的那一颗心。还以为自己交得善性仁侠至交,却不知这人不过面上君子仁态,实则骨内凶邪异常,为达自身目的不折手段,纵是杀人放火之事他也行得出做得到,十足恶邪。”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样的人向来最是歹恶。再说这话的同时,那公子爷的视线竟直接落焦到展悠然身上。 本因尤溪之卖了一手,不好再作无礼之道的江湖群雄,在听得这位公子爷竟然出口诽谤展悠然的为人,心里的恼已是压不下了。心中气恼,嘴上的怒骂也是层出不穷,便是这人人皆起的怒骂之声,那公子爷竟也没作恼色,而是直直看着展悠然,对上对方视审的眸眼,眼中满是算色之意。 这不知何处而来的公子爷,既然敢在江湖群雄面前开口诽谤自己,必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早在这位公子爷率人出现在此,展悠然便敏锐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如今见他竟是口口道言自己乃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歹邪之人,展悠然那蹙锁的眉。 更深了。 对上他的眼,没有半分错眸下的胆怯,就是这样双目对凝半许后,展悠然说道:“不知展某何处开罪过这位公子?” 公子爷说道:“在下同展盟主可没见过,既然不曾见过,何来开罪之说?” 展悠然道:“既然不曾见过,也无开罪之说,敢问公子为何谤语展某,言道展某乃是行事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 见都没有见过,罪也没有开过,这位公子爷的话,叫展悠然直接陷入凝沉。看着公子爷,想从他的眼中瞧出点什么,偏着这人的眼竟是半点都不见意透。 就是笑。 仅仅就只是笑,展悠然听见公子爷说道:“看来展盟主也是贵人多忘事啊,自己做过的事,自己都忘了?” 展悠然蹙眉道:“敢问展某做过什么?” 没有立答,而是又一声的扬天而笑,笑过之后视环天下英雄,公子爷说道:“武林盟主,尊位争夺,而那最有资格同展盟主一较高下的孔大侠竟在比武之前无端丧命,敢问诸位,心里就没疑过?” 比武夺争武林盟主之位,普天之下放眼而言,有心又有本事同展悠然一较高下的,孔山乃是第一人。两人本就伯仲之间,五年前就已交手切磋过。当然的棋差一招叫孔山落了败,这一份败他一直记到如今。 五年的隐居深山,钻研武学,孔山誓要报了当年那棋差下的一招,胜过展悠然夺回在他眼里本该属于他的盟主尊位。 论本事。 孔山有资格同展悠然一较高下。 论较心。 他是真打算胜过展悠然,夺得武林盟主的尊位。 所以在破尽天下英豪后,孔山一直调养内息,力求最后关头尽己所能,一举得赢。 这两人最后的交战,孰胜孰负不好说,不过孔山也不是全无胜过展悠然的可能。原以为世上意外之身甚多,保不齐这孔大侠真可能侥幸赢过一招半式,赢了这武林盟主的尊座,谁知之后关头竟遭人暗算,死于非命。 在最后一场争拼前无故叫人害了性命,若说于这孔山的死未起半分疑意,也是骗人的。 孔山之死,当疑之死皆疑,只不过因他的对手乃是江湖上最是好评的展悠然,故而群侠心中虽是疑猜多多,却也没人将这猜疑的心思动到展悠然身上。 因他的分评,他的德行,天下皆知,所有从未有人疑过他。 原是未动思疑,可当这公子爷的话道出后,那从未起过的猜疑如汹涌潮水一般直接从心底最深处涌出。 心起的疑思,一点一点盘袭扑涌,心中已动猜思之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落转到展悠然身上。 这个公子爷摆明想将孔山之死强加到展悠然身上,他的用思不得不说堪称邪毒。只是孔山之死,若是细说受利最多的乃是展悠然,不想将这一件事同他扯上关系。 难。 猜忌这种东西最是难说,因为它一旦在人心底冒了芽,便会不受控的疯涨。 将孔山之死同展悠然接上关系,这是公子爷的意,在见得群雄因他的话看向展悠然的眼中已是渐起几分略隐的疑后,公子爷笑着说道。 “孔大侠,要说也是个真英雄,真豪杰。凭了孔大侠的本事以及江湖上的声望,说实的,若是他侥幸赢过展盟主一招半式,这武林盟主之位想来江湖上也当无几人不服才是。孔大侠乃侠中英豪,于他在下也是耳慕许久,原以为此次英雄大会,怕是得机能见一见。谁知天却不随人愿,孔大侠竟是惨遭他人设害,一世英魂就这样消磨了。哎,孔大侠这样的真汉子,倘若当真动起手来,敢问展盟主有几分把握能胜他?” 笑询的话,好像只是几句看似寻常的询问,只是这公子爷的字字句句皆将孔山之死同展悠然扯挂关系,叫信新展悠然之人极是不悦。展悠然脾气好,却不是人人脾气都不错,眼瞧着公子爷存心诽谤,赛华扁和霍仙那处已是表了气意。 看着这位公子爷,眼中气怒甚浓,赛华扁说道:“你问这些到底要做什么?” 笑了一声,公子爷说道:“不打算做什么?” 稍稍一笑随后再度看着展悠然,后者在对上他的眼后,开口回道:“若是孔大侠真同展某交起手,展某的胜算怕是只有五成。” 略点了头,公子爷说道:“只有五成吗?这么说来一半一半咯,孰胜孰赢不好说啊。展盟主若是胜了,这武林盟主之位便仍是展盟主。可孔大侠要是胜了,这盟主之位怕是就得换人了。一半一半的胜算,太过不确定了,所以这当头若是孔大侠能出点意外,没了性命。那么这五成五的胜算,想来就是十成十了。” 略有所思的道,像是在想某种可能发生的可能。公子爷句句字字都没直指孔山之死跟展悠然有关。虽没直接点名,不过他话里的每一个字却都将矛头指向孔山。 孔山的死对何人最有益? 如果要说这孔山的死对于这盟主府中何人最有益,只怕所有人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展悠然。 无疑了。 公子爷在引导众人,将孔山之死同展悠然扯上干系,他这样做当然是有他自己的用思。这番道猜,虽只是言语下的道猜,却不得不说直接勾得江湖人士心起思疑。 对于孔山之死,对于展悠然的为人,就因公子爷这一番话,江湖群雄已是心起猜思。 有人因公子爷的话疑了孔山之死跟展悠然有关,有人信,有人确是不信。 公子爷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污蔑,眼见这不知打何处来连名字都不见人知的贵华公子竟是言出诽谤,欲将这污蔑之事扣到展悠然头上,赛华扁那儿已是不得再忍了。 心里头的气,脸上现的极清,看着那公子爷的眼中怒意匆匆,赛华扁说道:“你这人,休得在这胡言乱语,展兄是个怎样的人,天下英雄谁人不知。凭你是谁,竟在此处句句诽谤。” 气出的道,大有这公子爷若是再胡说,他便不与这人善罢甘休。展悠然为了盟主之位残杀孔山,这事赛华扁绝不相信,面对着他的质怒与警告,那公子爷竟是风清闲语般说道:“赛神医肯定此事与展盟主无关?赛神医如何这般肯定?要知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便是面上瞧着在如何侠正之人,谁又能肯定他骨子里也是一派侠气?” 这人的话,越说越是叫人着怒,既然这人口口声声说孔山之死同展悠然有关,赛华扁倒要他提出证据来。 既要告人,就得拿出证据来,这是常理之事。只是面对着赛华扁要他供出证据,公子爷那儿显然是没证据的。孔山之死的证据他没有,不过他的手上却有另一件事的真相。(未完待续) 第二三三章 五年旧案 孔山之死,证据并无,不过眼下这一件事没有证据,这公子爷却有一桩五年前旧事的真相。 面对着赛华扁的质询,以及天下英雄的审猜,公子爷笑着说道:“赛神医这是要在下给出证据?不瞒赛神医说,这证据,在下还真没有。毕竟一个能占领高峰的人,所行所为若想找出他的证据,谈何容易?莫说在他的地盘上杀一人,便是杀上个百十来个,只怕也有法子掩盖自己的罪行。所以赛神医要在下给出证据,实在抱歉,此事的证据在下还真给不出。不过在下虽给不出此事的证据,却有一件五年前一桩旧事的真相,不知赛华扁与诸位英雄们,可有兴趣?” 孔山之死,死于展悠然歹心,此事证据他给不出,不过他手头却有一件五年前旧事的证据。 五年前的旧事。 这五年前的旧事登时引得天下英雄齐起奇心,更有甚者因了公子爷这句五年前的旧事下意识记起当年的英雄大会。 五年前,展悠然还只是一名刚出江湖不过几名的侠者,若非五年前英雄大会上的一战,他怎能如此年轻便问鼎武林至尊? 五年前的他,或是年少成名的仁侠,或是无上道人的得意门徒,或是锄奸扶弱的侠者,却绝达不到正派领统这样的威名。若非五年前的英雄契机,这区区二十来岁的英雄,怎能列顶群雄之首? 五年前的英雄大会,成就了展悠然,也是这五年前的英雄大会,不但成就了一批侠者,同时也留下一桩奇诡的疑案。 墨玉麒麟遗失,因这代表盟主身份的契物消失,天下群众谁也不愿服谁,以至于邪魔歪道借正派人士群龙无首之际,大肆逆起。英雄天下布,怎奈在无领首的前提下便是高手再如何的如云,也抵挡不住邪魔的逆攻。 邪魔歪道攻逆,正派人士节节败退,后来实是无法,天下英雄只能暂时推举一人暂领盟主之位。而这暂领武林盟主之位的人,便是许老盟主许紫成。 英雄推荐,许紫成不辱使命,率了群侠压下邪魔歪道的猖獗。有人领携,天下正派齐心协力,邪魔歪道之势很快就叫正派人士压下。 也正是这一次的邪魔趁机猖獗,天下英豪当知不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便是整个江湖,也不能一日无尊。武林盟主之位,迫在眉睫,而这盟主之位按理来说最是适合的莫属率众抗击邪魔歪道的许紫成。 许紫成德品服人,且有极强的统协性,若是由他担任武林盟主,再合适不过。若是按着常理来思,这盟主之位当是由他来当,无疑了。 只是常理之事虽是常理,却不是所有的人都惯用常理之事来行,在后来盟主之位的争逐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服许紫成坐上盟主之位。制压邪魔歪道,许紫成乃是首功,这一点江湖人承认。不过承认是一回事,同意他登上盟主之位成为江湖至尊,那又是另一回事。 江湖尊位,谁心里不窥的,若是有机会落到自己身上,又有几人肯白白拱手让给旁人? 所以许紫成上位盟主,不少心怀私欲之人齐携反对,而他们反对的理由非常简单。那就是墨玉麒麟未归,许紫成手上没有代表武林盟主身份的墨玉麒麟,那他就不是武林盟主。毕竟江湖旧规在前,得麒麟者得天下,手上没有墨玉麒麟的许紫成,凭什么自称武林盟主。 盟主之位,天下群豪之首,若是不能服众,这武林盟主的位置还怎么坐?因某些心怀私欲之人不肯推崇许紫成担任武林盟主,不得已许紫成只能退而求其次。盟主之位他仍是坐,只不过却不是如同之前那样一坐便是十几数十年,等到下一位英雄侠者推荐再行退位。 以前的武林盟主,若是上位,除非后起之秀层层而起,而他又再无心力办处江湖之事,那么他就会退下盟主之位,让位于贤。 盟主之位,尧舜让礼,数百年的武林旧规便是如此。可如今墨玉麒麟消失,旧规已是不能再行,因而许紫成也就改了数百年的旧规。 盟主之位不再是登上就是半生半世的事,而是五年一个重择。英雄大会,广邀天下群雄,武林盟主,能者得而居之。只要你觉着自己有这份能耐,能担起天下武林群众统领的重担,那么五年后的英雄大会便可在大会上一展身手,同武林盟主一较高下。但凡能胜的,不若何等出身,只要德行品性武功均可服人,便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为堵天下英雄悠悠众口,许紫成终是改了那数百年的旧规,而从他继任武林盟主起,五年便是一次英雄大会的较拼。许紫成担任五年武林盟主后,他依当初给予天下人的承诺,在都州盟主府聚了英雄大会,广邀天下有能之士。也正是这一次的英雄大会,后起英雄洪生侥幸赢过他一招半式,便是这一招半式下的侥赢,许紫成如归退下盟主之位,让位于洪生。 而武林正侠也在洪生洪盟主的带领之下日发统谐。 五年一举,五年一较,两任武林盟主谨记当年定下的新规,在墨玉麒麟未归之前,这武林盟主之位都只是暂代。而洪生也是一连坐了两任,整整十年武林至尊。 十年的光景,足够江湖再换一波新潮,便是这新潮之下五年前的英雄大会,展悠然脱颖而出,不但赢了天下英雄,就连同孔山这等江湖高手交手,他也不见逊色。 当年的棋差一招,展悠然胜了孔山,得了那同洪生一较高低的机会。这一场比试,当时惊动天下群雄,谁不是盼奇着,甚至于江湖上都启了赌局,究竟是洪生赢了比试再得盟主之位,还是展悠然后起夺权,赢得武林至尊。 这一场赌局,当时江湖轰轰烈烈,谁心中对于这场英雄较比不是期思的。 只是赌局开得越大,事实往往越是出乎意料,就在众人期待最后胜局开落谁家时,洪生竟然出事了。 比武之前,洪盟主竟惨遭歹人之手,位争之前就丧了性命。 洪生之死,天下惊奇,对于洪盟主的死因,谁人不是催着查清。只是洪生的死甚是诡谲,当年死因到最后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死因查不清,武林盟主在位争之前又丧了性命,尊位空落,无人较比的展悠然自当顺理成章登了这武林盟主的尊位。 赢得天下群众,得同洪生一较高下的资格,单凭这一点展悠然的本事已足武林侠者心服。本事得众心服,出师多年也是行侠仗义,且又是无上道人关门爱徒。 种种的种种身份之下,展悠然位登盟主之位。 合情合理。 洪生的死,成就了当年年少的展悠然,至于洪生的死,五年过去至今仍无眉目。 当年洪生之死,天下人不是没猜过,没查过,只是这一件事太过诡谲,根本无从下手,也是无法,这一件事一耽就是整整五年。 五年前洪盟主之死,至今仍旧没个清落,因这一件事已过五年,有些人早已渐渐淡了这一件事。如今竟在这不知身份的公子爷口中再得五年前旧事,不少江湖老前辈下意识记起这尘封五年的旧案。 五年前。 如果说五年前有什么事能同英雄大会画起勾连的,那就只有洪盟主之死了。 下意识的联系,叫忆起这件事的武林前辈面色骤凝。凝下的面色,森森瘆人,便是这渗着冷阴的目凝下,一位白发苍苍当年同洪生私交甚好的前辈出声说道:“五年前旧事的真相?敢问这位公子口中的真相,指的是哪一桩事的真相?” 说出的话,字字如针扎刺人心,也是老前辈这话落后,公子爷那处笑声说道:“五年前的旧事,这能同今日英雄大会扯上干系的五年前的旧事,除了洪盟主死因外,老前辈觉着还能是其他什么?” 洪生之死。 这公子爷要说的竟是洪生之死。 在听得公子爷字字笑道洪盟主之死,且言下意有当年洪生之死事有内因,那些记思此事多年前洪生生前与他关系甚是亲密的江湖前辈,个个立起审思。审凝的色眸,眼中疑意重重,就那样双双看着露笑藏秘的公子爷,那名前辈说道。 “这位公子说知晓当年真相,敢问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 已是五年过,死因仍未明,江湖新秀一波新过一波,他们原想着这一桩旧事怕是再无水落石出那日。谁知今日这身份不明的公子爷竟是带了那尘封五年的秘密出现在此,公子爷口中的真相究竟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可不若他这个真相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洪生当年究竟为何丧命,这桩尘封旧事也得弄清。 遗忘的旧事,若是无人提及,这一件事或许就这样一直叫人遗忘,直到彻底湮灭在凡尘当中。可如今有人旧事重提,且这重提旧事之人显然知晓当年内隐。 旧事重勾,怎能不趁机弄清真相。 看着那名公子爷,那双双凝审的眸中探意浓浓,就是这位处众人目凝当中,那位公子爷笑着缓道真相。(未完待续) 第二三四章 洪生之死 真相,真相,有真才能成相,在那位前辈的问审下,公子爷回道。 “五年前的英雄大会,当时群雄夺争,最后破胜天下英雄脱颖而出的便是如今站在这儿的展盟主,以及今日不知为何命丧人世的孔大侠。孔大侠江湖闯行十余年,一对无双剑号称天下至快,十余年来虽说不得天下无敌手,不过也早是江湖数一数二的绝世人物。至于展盟主,当初不过出师二三年,虽在江湖上已有几分侠名,可究竟不过新出江湖的少侠,名声以及江湖威望与孔大侠都是不得比的。” 前辈们要五年前的真相,那么他便给他们五年前的真相。不急不缓,字字缓缓道来,一面说着,这公子爷一面越过众人看向展悠然。笑色上扬,二人对凝看着,片许之后公子爷才续着说道。 “五年前的英雄大会,当时展盟主力压群雄一战成名,天下豪杰无不佩服。据说当时不但天下英雄对展盟主心起敬意,就连洪盟主对展盟主也是赞赏有加,连连赞夸展盟主年少英豪,长江后浪推前浪。” 五年前的英雄大会,但凡有些年纪的,多多少少都知一些,不过那些近几年才江湖稍有名气的年轻侠者,于这事大多不知。这位公子爷要说年纪也不甚太大,约莫也就二十来岁,可对于五年前的旧事他显然清知甚多,说得头头是道,就好似五年前的英雄大会他也曾经亲自。 越是说得明清,所说的一切越能叫人信服,道语着五年前的那场英雄盛况,这位公子爷说道。 “洪盟主的为人,只怕今日在场的前辈无人不知,这洪盟主为人最是豪爽,生性也极是阔达。若是有人能凭真本事胜过他,他自是乐着将盟主之位让予胜者。毕竟江湖人才济济,后起之秀如云,虽洪盟主德行出众,不过洪盟主当时也已过了天命,倘若江湖中能出个可托付责担的,他当然愿意让出盟主尊位,让后生晚辈担任。旁的不说,单是冲了洪盟主这一份迈豪,便是一个值得他人敬佩之人。” 洪生的为人,正如这位公子爷所说,但凡与他结识的,无不同他深交。江湖之上谁人心里不是服着洪生,那一份心服半分不逊今日的展悠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道说着洪生的为人,也叫人不自觉的记起当年这性情达豁的汉子。言字道语,话中佩意浓深,公子爷说道:“所以当年展盟主脱颖而出,虽在下不得有福亲见洪盟主,不过依在下平素所听有关洪盟主的传闻,想必当时的洪盟主当是极度兴喜才是。长江后浪覆前浪,哪位武林前辈不希望江湖新秀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当时的洪盟主对于那后起的新秀必是倾尽诸多期盼。只是期盼越多,往往人就越是苛厉,洪盟主虽为人豪爽,却是一个极度严厉之人,所以这武林盟主尊位的夺争,他定会全力以赴,断不会草草敷衍了事。全力以赴,就凭当年洪盟主的本事,倘若他真全力以赴,试问天下几人能是他的敌手?所以当年的展盟主虽以一招险胜孔大侠,不过诸位老前辈平心而论?倘若展盟主真同洪老盟主交手,哪有几分胜算?” 展悠然对上孔山,或许还有五六分的胜算,可展悠然若是对上洪生?且不说现在,就拿五年前的展悠然来说,只怕结果如何,众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论思。 展悠然乃无上道人的爱徒,而洪生又是个与无上道人伯仲间的高手,五年前的展悠然武学尚不如今,若是那个时候当真同洪生交战,只怕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也不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展悠然。 洪生很是钟慕。 也正是对这后起之秀非常满意,所以在交战时洪生更会使出平生所学。 而洪生只要使出平生所学,那么展悠然势必还得再等上一个五年。 几乎可以断定的结果,却因洪生的死草草了事,而展悠然也顺理成章做了这武林盟主。 洪生之死,近几年来武林一大奇案,道诉着五年前的旧事,公子爷看着展悠然说道:“展盟主,若是当年洪老盟主没有仙逝,敢问当年与之交手,展盟主觉着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笑笑的问,分明没安好心,也正是这没安下的好心,展悠然似是眉蹙说道:“莫说当年,便是今日的展某,怕也胜不过洪老盟主。” 五年前的展悠然未必是洪生的对手,这倒不假,不过五年来的潜心研学,如今的展悠然早已登高数倍。现如今的他若是还说敌不过洪生,也是过谦。 过谦之语,人自明清,只是对于那公子爷来说,就算他心里清楚现如今的展悠然本事只怕已超当年,他也不会去理较。因为对他来说,只要展悠然承认五年前的他绝非洪生的敌手,那便足够了。 没有多作虚解,而是照实回了公子爷的话,就是展悠然这番照实的回,公子爷那处笑着说道:“展盟主虽行事叫人不耻,不过倒也是个肯说实话的汉子。既然连着展盟主自己也晓得单凭五年前的自己断非洪老盟主的敌手,也绝无夺得这武林盟主尊位的可能,那敢问当时的展盟主是否也曾想过,若是洪老盟主死了,那该多好啊。” 前头的话,说得笑笑如常,就好似普通的好友在说普通的闲聊。可当这闲聊的话说到最后几句时,公子爷的声调突然变了。 瞬变的不只是声调,同时还有口吻,沉下的嗓声,声中充斥着森森的阴意。便是这宛如质询的森阴,公子爷问出最后那番话。 当初的展悠然是否曾经想过,若是洪生死了,该有多好? 因为洪生若是死了,他便可以不经较武,顺理成章坐上这武林盟主的尊位。 这位公子爷口口声声都在暗示当年洪生之死同展悠然有关,清明之人不是不知他的内意,只是意思虽是心知,可当他这般直明明的将这番话说出时,当即引得一些早已隐忍多时的人压克不住自己的脾性。 展悠然是个怎样的人,赛华扁清楚,这种事展悠然绝不会做。因为相信展悠然的为人,所以公子爷当着天下群众的面这般诬谤展悠然,赛华扁那处直接爆了火。 展悠然能忍,他却不能再忍了,在公子爷的话落下后,赛华扁直接气着火说道:“你这全是污蔑。” 短短六字,却斥着满心的气怒。 对于公子爷的这番话,赛华扁怒斥他此语全是污蔑,为了夺争盟主之位,特地构害出的污蔑。 狡性之人,为达自身目的便是污蔑旁人,又算如何? 赛华扁怒斥公子爷口出蔑语,而面对着赛华扁这克忍不住的怒斥,公子爷那儿竟无任何恼应。全然不将赛华扁以及那些武林人士的恼怒放入眼中,公子爷说道。 “赛神医为何如此动怒,莫非赛神医不信在下所言?” 冷“哼”一声,赛华扁道:“污蔑之语,何足信。” 公子爷说道:“看来在赛神医眼中,展盟主当是仁侠真君了?” 赛华扁回道:“展兄为人,天下皆知,岂是你这不知打何而来连姓名都不敢上报之人所言垢语谤言。” 点了头,像是听明了赛华扁的话,了了稍下的一个颔首,公子爷说道:“赛神医与展盟主是故交,两人私下交情甚好乃是天下皆知之事。故而赛神医不喜在下之语,觉着在下此言污蔑,在下明白。只是在下今日所言究竟是不是诽谤,赛神医总得听过再作断择,在下在此也请各位英雄听听,在下所言可是事实真相。” 污蔑之人,怎能容他在此继续污蔑,公子爷欲说的那些赛华扁原是不想听的,怎奈展悠然竟是制止了他。对于公子爷所说的真相,不止天下人想知,他可是想知了。 制止了赛华扁的气,他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打了怎样的算思,而公子爷那处也开了口。 “五年前,比武前际,原本隔日当同展盟主一较高低的洪老盟主不知为何,竟是叫人害毒房中。据说当时的洪老盟主七窍流血,死相极是惨厉。也正是因了洪老盟主无故命亡,天下英雄只得推举展盟主为尊,展盟主也正是在众侠推崇之下方才位登这盟主的宝座。洪老盟主死,当时武林上最有资格位登盟主尊位的也只有展盟主一人,在那样的时候,若是不及时推举出一位能服侠众的英雄成了尊座,只怕维持二十年的武林又得重现风波。也正是为了避免这武林轩起的大波,故而众侠才举了展盟主为尊。展盟主为尊,天下正派就可统协,而在展盟主登上武林的尊位后,也尽力调查洪老盟主死因,只不过收效甚微,据说并无任何可用的线索。” 话至这儿顿了一下,目光游游一扫最后再度焦对上展悠然的双眼,公子爷冷笑说道:“当时展盟主对外的说法是寻不到任何可用的线索,查不清洪老盟主究竟为何而亡,乃至于洪老盟主之死如今仍是一件不得解的疑案。洪老盟主之死,案子颇疑,得不到线索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展盟主是这样说的,可在下听到的却非这样。” 他究竟听到什么,没人知道,不过他所听到的那些,必对展悠然不利。 看着公子爷的笑,展悠然知道今日他的出现,自己断无清者孑然的可能。没有应,也没有询,而是看着,直瞧着这公子爷勾扬着笑,然后说道。 “展盟主那儿得到的是全无线索,死因不明,不过在下这儿所听却是另外一套说辞。有人私下道与五年前的旧事,说当年的洪老盟主死因并非其他,而是有人为达私利,暗下行凶,趁机毒杀洪老盟主。”(未完待续) 第二三五章 死于毒杀 当年之事是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暗下行那毒杀他人之事。 公子爷的每一个字,都是惊人的语句,也是这话落了道后,公子爷说道:“展盟主,如今武林的至尊盟主,有人说你五年前为夺武林至尊之位,不惜暗下毒害洪老盟主,以便除去这碍事妨事的劲敌,敢问展盟主,你可做过这样的事?” 这种杀人之事,尤其是为了一己私利害毒武林一代豪侠的事。 这般直明明的询,试问谁会应? 公子爷的询质,字字直逼,也是他这询质下的逼质,展悠然竟还是没有回应。还是那样不答,不应,仅是锁蹙眉心看着他,就好似想看看这人心里头究竟盘着怎么的恶思。 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 自古恒定。 公子爷率领一众来此,冲的就是武林盟主的尊位,不管展悠然让,还是不让,这武林盟主的尊位这位公子爷都要定了。 来有目的,自是完全准备皆具,而公子爷的这一番直明明的质询,直接引得江湖人一众作猜。展悠然的德行以及人品,天下皆知,对于这位仁心仁义的展盟主,天下英雄几人不服? 服。 在这五年的事行之下,对于展悠然的德行和品性,天下英雄有几人是不服的。只是心服虽是心服,不过这一份心服要说也是极不劳定,在听得公子爷这番道下的询质,已有不少武林人士暗下私私窃语,就连那些德高望重向来对展悠然评价极高的武林前辈,在听了公子爷的话后,看向展悠然的眼也明显带了几分揣度。 当年洪生的死,疑点重重,叫人查不清里头的死因。事后展悠然虽极力调查此事,可因当年之事行得甚诡,寻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以至于这一件事一搁便是整整五年。 当年参与调查此事的人并不止展悠然一人,可因众人皆道此事查无原因,他们也就没在续着思纠这一件事。五年前的旧事,已是藏于心里头的旧疑,如今这桩旧案重提,试问几人心里不对此事重起猜思。 不只是对洪生的死因疑猜,就连当年继洪生之位位登盟主之位的展悠然。 也是起猜。 心中若有思猜,其他能瞒得了,眼睛却绝藏不得。就那般揣度看着展悠然,一名老者出声问道:“展盟主,洪老盟主当年那事,当真是你所为?” 眼里虽是度疑,可这位老者却是打心底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所以他才出声去询,希望亲耳听展悠然对这件事作出解释。解释这种东西,你说出来未必信,不过你若是不去解释,对于旁人来说就是于这件事的默认。 老者的询,要的是展悠然的一个解释,便是这询落下,展悠然那处还没出声回解,公子爷这儿已是笑着续着说道:“世人常言,展盟主乃是英雄豪杰,真英雄,真汉子。既是英雄豪杰,如何就敢做不敢当了?” 人未言,他倒是直接应扣此事,这不请自来的奢贵公子爷,且不说他此行有备而来,便是无备,就这样一个人,也绝不是个简单可觑的主。知晓这人此行不止针对盟主之位,更是针对自己,展悠然看着他,随后说道:“敢作敢当,英雄之性,只是这位公子所说一切非展某所行,展某如何当,如何应?” 公子爷笑着说道:“非展盟主所行之事?好,既然展盟主口口声声说此事非你所行,那在下且问展盟主几事,不知展盟主敢应不敢应?” 他若敢问,展悠然自然敢答,当即回语,那公子爷扇扇子笑道:“好,既然展盟主如此行得正坐得直,那么在下便问了。敢问五年前展盟主胜过孔大侠,在与洪老盟主一较高低前的三日,是否曾邀洪老盟主一道喝过酒?” 展悠然应道:“当初展某的确曾在武比之前邀洪老盟主一道喝过酒。展某心佩洪老盟主多年,那一次侥幸胜过孔大侠得缘能同洪老盟主切磋,心中庆喜万分。洪老盟主武功盖世,展某虽有幸能得家师指点武学,怎奈展某天赋平平,不得学得家师本事。故而那日虽是侥幸,不过展某心里知晓自己绝非洪老盟主对手。武林盟主之位,展某从未有过奢想,后来虽登至尊尊位也是承蒙天下英雄看得起。故而那日展某不过报得同洪老盟主也切磋武艺能蒙老前辈指点一二的心思,至于旁的,展某从未想过。至于公子方才所说邀请洪老盟主饮酒一事,洪老盟主好喜花雕,展某祖家又盛产花雕,因而展某才会请邀洪老盟主共饮,仅此而已。” 一句仅此而已。引得这位公子爷哄堂大笑,连连摇头看着展悠然,公子爷笑着说道:“好个仅此而已,展盟主不愧是能登至尊之位之人,果然好心机,好口才。寥寥不过几语的话,竟是将这件事说得合理合情。不但赞了那已仙逝多年的洪老盟主,就连这一回丧了性命的孔大侠也一并赞了。展盟主之善语,在下佩服,佩服。只是不管展盟主如何善语善道,事实终是事实,是凭你如何辩狡也是无用的。既然展盟主口口声声说那日请邀洪老盟主喝酒不过聊表佩敬。那在下敢问展盟主,既然只是表已敬,展盟主为何不能等二位比过武后再行约邀,而是非得在比武前请得洪老盟主喝酒呢?” 笑笑的问,叫人越瞧心里越是恼怒,当下可不等展悠然开口,赛华扁应着说道:“比武前喝酒,还是比武后喝酒,怎的?这难不成还有个规不成?人家何时起性何时邀约,莫不是还碍了阁下的事?” 公子爷笑道:“展盟主何时起性,何时想邀洪老盟主喝酒,自然不碍在下的事。只不过对于这件事在下心里头却是奇的,武前邀酒,酒后不过三日洪老盟主竟是无故暴毙,而这期间可是再无旁人邀了洪老盟主过饮,洪老盟主更是不曾同旁人私聚过。所以这无缘无故的暴毙,难不成诸位英雄就不觉着有些奇吗?凭了洪老盟主的本事,试问天下有谁能暗算得了他?便是心意下毒,只怕也难逃洪老盟主的眼。所以若想要瞒过洪老盟主的眼,怕是再无松了他的警再好不过的了。晚辈邀酒,且还是一个德行风评皆是天下夸赞还师出名门的晚辈邀的酒,洪老盟主怎会起疑?而人若无疑无警,遭道中道也就是一瞬的事了。” 当年之事,公子爷非常清楚,就连洪老盟主那段时日仅受过展悠然一人之邀之事也是了明于心。对于事情的经过越是了清,这一份了清说实的越是容易叫人觉了诡奇。公子爷所说的一切,白泽远都听着,也看着,于里头的某些事他极是动趣,倒是有些江湖人,显然没留意到这些容易叫人动趣的事。心神甚至连着气息都叫这公子爷的话勾了过去,见着公子爷的话落后,有人已是接语说道。 “等等,按你这话,莫不是洪老盟主之死,所中的毒乃是那日这姓展的借邀酒之隙暗下下的?” 先前还一口一个展盟主,这会子倒是直接叫了姓展的。 人性的偏变,实在让人可悲。 公子爷的话,成功勾起一些人对于展悠然的疑,不过还是有人心下揣疑,说道:“这位公子所说的这些,可有真凭实据?说洪老盟主乃是展盟主借邀酒之际下毒毒害的,可是有误?洪老盟主是死于展盟主邀他饮酒后的第三日,期间过了数日。这毒当真是展盟主下的?当初洪老盟主据说乃是死于极凶极冲的劣毒,那样的毒怕是遇血即可要人性命,这样的毒,怎会是三日前的展盟主恶行之事?” 越是厉害的毒,毒发起来越是凶戾,这样的毒怎会同三日前请他喝酒的展悠然扯上干系。对于洪老盟主的死乃是展悠然所为,有人心里头仍是疑的,反之在听了这番话后公子爷直接笑道。 “越是凶厉的毒,要起人命来越是迅猛,尤其是那种见血封喉的烈毒之物,更是一刻都缓不得。一刻不得缓,更别提三日了,所以诸位英雄中还是有人再疑此事是否与展盟主有关?在诸位英雄的记想中,越是凶戾的毒要起人的命,越是来势汹汹。可是诸位英雄们可知?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毒都是立下要了人的性命,有些毒可是会无声无息潜在人体数日甚至于数年,然后发得无声无息。这样的毒,想要赛神医也是知的。” 前头的话,是回了那位英雄前辈的问,至于最后的那一句,则是冲了赛华扁。而这样的询,叫赛华扁面色直接变了又变。变下的色,像是在怒着什么,却因无法,赛华扁只能黑着脸说道。 “不错,这世上的确有这种毒。” 毒可立要人的性命,却不一定得马上要人的性命,在得了神医的肯应后,公子爷笑着说道:“所以展盟主究竟何时请的洪老盟主饮酒,与洪老盟主何时命丧,事实上并无必要联关。因为大千世界,怎样的毒都是有的,不过那段时间私下邀过洪老盟主的,却只有展盟主一人。”(未完待续) 第二三六章 清楚明事 种种的种种,如今看来洪生之死乃展悠然所行。 无疑了。 越是详尽的道诉,越是容易叫人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展悠然为了一己私欲毒害洪生,现如今怕是已可确定。 平素看着仁性义性,谁能想到他竟是这等人面兽心之辈,公子爷说的一切,江湖之中已起共鸣,而这共鸣之下几乎人人看向展悠然的眼中都是记恨和鄙凝,甚至有人已是扬言干脆群雄而起,直接杀了这假仁假义的奸贼以告慰洪老前辈泉下有知。 明明先前还是一副敬佩之态,个个一门心思想要亲近,更是以能同展悠然说上一二句话感到庆喜。如今才多久的功夫,居然一个个都变了脸,恶狠狠的模样就好似他当真乃十恶不赦之人,天下正派人士都当人人诛而杀之。 这样的骤然变脸,这样风吹摇舵的左右摇摆,倘若离上殇在这,必是满脸鄙嫌极是屑厌。 正派人士,不过打了一个正派的名号,事实上在白泽远和离上殇眼中,他们还不如邪魔歪道真呢。 前一刻还是武林至尊的盟主,下一刻竟是落到人人咒骂的地步,而那公子爷显然还觉着江湖人的咒骂不够似的,在听得江湖多数唾嫌后,公子爷竟是笑着续道。 “武林盟主的尊位,说真的,天下几人心里不是憧憬的,毕竟这代表的可是武林上至高无上的身份和地位,凡是习武之人闯荡江湖的,除了那些早已世外闲云野鹤的武林前辈,只怕整个江湖放眼望去无人心中对于盟主之位没有思盼的。不瞒诸位英雄,便是在下心中于这尊位也是心念意念。学文者,有几人不想考上状元得了官位报效国家?习武者,又有几人不憧憬江湖义浩意想上位盟主统协江湖群雄流芳百世?这些全是人之常情之事,人非圣贤,几人能够免俗,但凡是个人,对于权利和名望都是有野心的,而一旦沾染到权利以及声望,试问又有几人愿意拱手相让,将这大好的职权威声拱手让给旁人?谁,都不会有这样的胸襟,便是展盟主,在下也觉着展盟主不见着有这样的气魄以及胸性。五年前盟主之位加身,这五年展盟主已是享尽天下英雄的推崇。权利这种东西可是会上瘾的,一旦坐上了尊位,谁能舍得下来。不过五年,正是大展宏图之时,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要夺他的位置,只怕搁谁心里头都是不喜的吧。” 公子爷所说,句句都切人之本性。 对于权威,正如他所言,人世间几人当真能够淡看?凭他展悠然是谁,难不成真比天下英雄还要超然脱俗不成? 人。 是一种见不得旁人好的人,也是一种容易以己为板去度猜别人的人。公子爷所说的乃是万众之性,却也正是因他说的这些大多数人的身上都会出现,且他事先还说了洪生之死作下铺垫。 展悠然为己私欲不惜毒杀他人的事,更是坐实了。 想要将一个人从尊位上拉下来,再也没有比毁了这个人的声誉更好的法子,尤其是展悠然这等深受他人服信之人,他的声誉更是得毁。 笑着看着,一字一字说着所谓的真相,公子爷说道:“所以孔大侠的出现,想必于展盟主来说当是极度不喜之事。五年前展盟主就是以一招的险胜赢过孔大侠,最后才得了这武林盟主的尊位。一招的险胜,要在下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若论武功,展盟主与孔大侠也仅是伯仲之间。伯仲之间的相差,一人要超另一人并非极难之事。.而这五年说长也长,说短而短,足够一个人颓废不进,也够一个人突破自己。五年前的落败,孔大侠便消隐江湖潜心炼修,这回英雄大会出山孔大侠就说了,此次定会胜过展盟主。孔大侠是个有真本事的侠者,也是个有威望的侠者,若是盟主之位落到孔大侠手中,天下怕是也没几人是不服的。英雄若是都服孔大侠,这盟主之位就算彻底叫人夺了,所以未防孔大侠夺了盟主之位,展盟主可是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请孔大侠长眠人世?” 照公子爷的说法来说,洪生是展悠然杀的,孔山也是展悠然杀的。 公子所说,字字都占有理,也是这理下的诉道,还是有相信展悠然不是那样的江湖侠士说道:“洪老盟主之死究竟是不是展盟主所为,五年前的事我等不知,不过孔大侠当真乃展盟主所害?照这位公子所说,展盟主是用毒酒害死洪老盟主的,可据我等所知,这一回展盟主可没邀过孔大侠喝酒,别说喝酒了,展盟主甚至都没同孔大侠私约过,唯独的几次天下英雄都在。洪老盟主一事我等不知,不过孔大侠这事,展盟主根本没行凶的机会啊。”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暗下行凶是不可能的,所以想要孔山的性命,就只能走洪生的老路。而展悠又不曾同孔山独处过,连独处都没有,怎么下毒? 没有下毒的机会,认真想想孔山之死好像和展悠然也不见着能扯上干系。 本是口出骂咒的江湖人,在听了这质疑的话后下意识都收了咒骂的话,更有甚者竟还改了刚刚的骂语,开始言窃起依展悠然的为人,应该是干不出这样的事的。 风吹墙头两边倒,这句古话也算是听得耳朵都起茧的老话,不过当真亲眼看到时,还是叫人觉着这样的人。 非常可笑。 这些事忽着一听好像都是展悠然干的,可若要细细推敲,又好像都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来。 人若行恶,证据可是非常重要的,就在在场的英雄好汉都不知这里头究竟隐了怎样的意,故而不敢在怒言而是坐等后续时,公子爷那儿又开口了。 他既然打算将这些事都推到展悠然身子,定是有绝对的把握,故而有人言下的质疑出了口后,公子爷笑着说道:“没有私下约过,难不成就不能杀人了?这位英雄的话当真有趣。大家都是江湖人,杀人的法子究竟有多少,相比诸位都是清的,就算是下毒,那也有千百种下毒害人的法子。洪老盟主乃是死于酒毒,用酒下毒这样的法子五年前就已使过了。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已经用过的法子他们是绝不会用第二次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成功,若是不甚露馅了,倘若用的是同一个法子,极容易叫人因了这一次的事联想起之前的事,到时若是一事不甚反倒勾起过往作下的恶,这样太得不偿失了。” 公子爷的笑道,众人屏息语听,而他也继续笑着说道。 “聪明人,都不会只用惯性的一招,毕竟这么做对于自己来说,危险实在太大了。所以像展盟主这样的人,显然是不会用同一个法子对付孔大侠的。更何况孔大侠可非一般俗人,孔大侠的性同洪老盟主截然不同,洪老盟主若是敬喜一人,必是肝胆相照绝无任何动疑之心。不过孔大侠相较于洪老盟主来说,就显得疑心略重了。所以在比武前,事未定时,依了孔大侠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轻易去碰触任何人送来的任何东西。下毒这种事,对豁达之人好用,可对于多疑谨慎之人却不好行,所以有心之人若是想要杀害孔大侠,绝不会用下毒这种法子。” 下毒不能用,孔山又是死于七窍流血,于孔山之死,众侠更是疑了。也正是公子爷这番话,有人忍不得问道:“若不是下毒,那你倒是说说看,孔大侠究竟是怎么死的?” 促催的话,又是连声的紧催,也是这促催的紧声落后,公子爷说道。 “下毒去害一个人,要我来说不好行,且目标还极大,所以这个法子在对某些人来说,是极不适应的。不过这下毒害人,却也不只有下药毒这么一个法子,蛊毒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法子。” 蛊虫,这公子爷竟笑着说出蛊毒。 对于资历较轻的江湖少侠来说,蛊虫究竟是什么,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是见了。不过对于那些资质较老且已是江湖闯荡多年的前辈来说,蛊毒究竟意味着什么。 谁心里头没个数的。 故而在听了公子爷这番话后,不少人的面色又变了,甚至有人斥声说道:“这位公子,这话可不是能胡说的。” 公子爷笑着说道:“究竟是不是胡说,前辈们亲口问问赛神医便是。赛神医,敢问孔大侠可是身中黑蝉蛊而死的。” 孔山死于黑蝉蛊,为妨江湖惊乱,这一件事他和展悠然隐瞒不语,对外也仅是道宣孔山乃中毒而亡。明明是特地隐瞒的事,实不知这公子爷是如何知道的,对于公子爷如何知晓这一件事,赛华扁心内甚奇。 只是心里头虽是起了几分的奇,可公子爷说的毕竟是真的,纵是脸色奇了黑,赛华扁也只能应声说道:“没错。” 也是他这一声没错,公子爷的脸上更是得了笑意,游看他人的眼中度色更浓,公子爷笑道:“蛊虫,不同于药毒,此物绝非寻常人所能得的。中原虽是地博物广,能人多多,不过蛊虫却非中原之人所能养殖。这种虫蛊只能生在苗疆,由苗女培养,而这苗疆地远路偏,寻常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去躺苗疆。苗疆之路不好行,苗女脾性更是谲诡,想要从苗女手中得到蛊虫,几乎不可能。而展盟主,若是在下没说错的话,展盟主曾到过苗疆,且也曾与苗疆苗女私交甚秘。”(未完待续) 第二三七章 知晓甚多 蛊虫。 非一般毒物。 尤其这黑蝉蛊,更非一般寻常的虫蛊,若非蛊虫主人主动将蛊虫赠人,旁人若是私得此物,必是遭虫反噬。 孔山死于苗疆的黑蝉蛊,要嘛就是苗女亲自下的蛊害,要嘛就是有人得了苗女养出的虫蛊,以虫蛊害人性命。苗女害人,可能性极小,毕竟苗疆女子大多不喜中原虚性,所以苗女离开苗疆来到中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至于有人得了苗女垂青以至于获得这致命的黑蝉蛊,要说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苗女不管性子如何癖怪,终是一个个正值花样的女子,而年轻的女子,可是极易对人动心,尤其是那等英俊潇洒之人,更是难保瞧见后心中不会随之漾荡。 女子讲究从一而终,尤其是苗疆的女子,若是对一个人动了真心,便是生生世世都是这人的人。而展悠然,绝对有叫苗女心动的资本。 模样英俊非凡,江湖数一数二,加之为人又是君子偏偏,且还曾到过苗疆。 这些合整一处,愈想愈是叫人觉着孔山身上的黑蝉蛊,展悠然所为。 无疑了。 这公子爷不止对五年前洪生之死知晓甚清,就连孔山如何而忘,展悠然究竟去过何处,他皆了如指掌。 越是清晓,越是证明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展悠然的盟主之位。 笑着说出这话,一切说得极是风轻云淡,待着这话说后,公子爷冲着展悠然笑道:“展盟主,不知在下方才所言可是属实,可有妄言道虚之意?” 他敢说,自然是做全了准备,展悠然回道:“公子所说无虚,展某的确到过苗疆。” 公子爷笑道:“这么说来展盟主是认了?” 展悠然道:“展某是曾到过苗疆不错,却不曾从苗女那处得过任何虫蛊,所以孔大侠之事与展某并无关系。” 这不知打何处冒出来的公子爷,摆明了不但看上盟主的位置,还想趁机毁了他的名声。他有意此行,展悠然怎能顺了他的意,本就不是他做的事,他自不会承认,故而公子爷这一番话,立招展悠然驳反。 盟主之尊,霸气由骨而生,纵是这公子爷明显出自贵奢之家,在对上展悠然这突然自霸而出的尊戾时,竟也下意识的惊了几分。 下意识的几分愣顿,随即恍回了神,想不到自己竟是屈愣于展悠然的正凛下的公子爷,竟因方才那微下的稍愣直接恼了怒。 恼羞下的成怒,眸中瞳色瞬了阴黯,便是这阴阴沉下的眸暗,那些已因此事略起微疑的前辈中,一位颇具威望的老前辈开口说道:“展盟主,这孔大侠之死究竟与你有无干系,五年前洪老盟主之死,可是你所为的?” 问。 也不知这老前辈的问究竟是信下的问,还是不信下的问。 可不若他信或者不信,直接问一个疑似行凶之人可是干过杀人之事,这样的询着实让人觉了可笑。当下已有不少情绪遭到煽动的侠者烦起质怒,鄙嫌的话,羞辱的话,层起而起,句句都是折羞辱人。 有人道讽行凶之人哪会认了自己的罪责,有人失望这展盟主竟是这等道貌岸然之人,还有人连道人世知人知面不知心。明明是众侠之尊的武林盟主,却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内,从万人敬仰的武林盟主一下子坠跌到招人唾弃的武林败类。 公子爷的话,江湖侠者之心已是渐信,几乎人人心里对他的鄙怒顿瞬汹起,便是那个嘴上没骂骂咧咧的,心里头也是疑心大过信任。大多数的人都因公子爷所谓的真相以及证据,开始质疑展悠然这个人。 除了赛华扁。 于展悠然的人,赛华扁是信的,便是不信展悠然,他也不觉着自己会瞧走了眼,也正是因此,就算天下人如何弃嫌展悠然的虚伪,就算这位公子爷的话听上去如何的证据确凿,他心里头还是信着展悠然。 信。 赛神医自然相信这位熟交好友,却也因他与展悠然的私交太密了,所以他的话并不能打消群侠的忌猜。 猜测之语,愈演愈烈,就在群侠唾嫌江湖声中已起讨伐之声,一道薄清的声音淡凛破过声讨,压了群雄的讨喧。 声音非凭嗓力呵下的声,在这嘈嘈乱杂众人咒骂的混处下,单凭嗓力,谁能压得下群雄的怒。嗓力再粗洪,此时也是全无用武,所以想要压下众人声嗓,只能借由内劲的施压。提下的内力,丹田之气运如,虽嗓声不大,不过声音却清晰荡至众侠耳边。 有人淡询,听得清切,饶是怒火再旺忽听一声淡清的询,也会下意识收了自己的声音。 一人收,便人人都会收,本是炸炸吵吵的英雄议事堂,在这声全无兆预的“不知这位公子可有证据”的淡询下,顷刻间骤收消声。 明明算证据确凿,却还是有人在问这位公子爷可有证据?这份求证的话,直接让天下英雄消了声。消下的不单单只是声,同时还有众人躁暴起的怒,以及升起的惑迷。 因询消声,顺着道寻了那声瞧了过去,在看清这问询公子爷可有证据的乃是天下神捕白泽远时,本有几位想要待瞧清此人后直接出语弃羞的江湖无名辈,在看清他的身份后,直接咽收了声。 以前的展悠然,不得随便羞辱,不过如今他已是江湖上人人嫌厌之人,这等人面兽心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人,便是一起唾弃也是可的。不过白泽远可不同,此次英雄大会他不出战,也不去争,只是单以看客身份在边上杵着。 与人无争自然也就不会得罪旁人。 自无开罪旁人之意,谁又会明面跟他杠气?杠气之气不可行,更何况这白泽远可是官家的人,自是更无人愿意当了天下人的面寻这白泽远的晦气。 因瞧清询问的人乃是白泽远,天下众人的怒折下意识都消了。本是咒骂连连,忽的一阵全消,多数人的心中都是下意识起上几分怪的,不过这一份怪显然扯连不到白泽远的身上,直直看着公子爷,那双淡寡的瞳目中显然游了几分思意。 看着片许,江湖众侠也默了半许,便是这半许的默,白泽远在此开了口,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有证据。” 第一次的问,为了压下江湖人辱折,至于这第二句的问,便是实实在在的问。 出口的问,将天下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个身上,自也包括公子爷和尤溪之。 白泽远的存在,很耀眼,就算在天下群雄中,他的存在也能第一眼叫人瞧见。初到之时公子爷是留意到白泽远的,只不过因他此行目的乃是展悠然,所以那一眼的留意不过浅浅记下的一眼,很快就跳移过去。 谁知就是这一眼跳过暂不去思的浅扫,竟在最后关头询了这样一句。 可有证据? 白泽远是官家之人,这官家人破案向来只讲证据,所以白泽远询公子爷可有证据,也是情理合乎。最是正常不过的话,忽着听上去并无何处不对,只是在细细认真游了一遍,却有给了隐隐几分不对之感。 不大对的感觉,甚是怪游,就在一些因他此语总觉有些不妥,却又思不明此语究竟何处不妥暗下费疑时,白泽远开了口,说道:“这位公子自方才来此,便声称知晓五年前洪老盟主死因之事,洪老盟主之死,当年甚是费疑,就算过了五年也仍无人能查明当年老盟主死因。洪老盟主德高望重,不明不白丧命于五年前的英雄大会,若是不能将此事查出个水落石出,实是难慰洪老盟主在天之灵。所以这位公子知晓当年真相,于久查事不明的天下英雄来说,是一件好事。只是白某从方才听到现在,却有几处难明之处。” 展悠然这人,他一直觉着这人不好应付,若是可以,白泽远当年不想同他套上太近的近乎。只是这位公子爷所说的一切,实在让他思是审游,以至于有些事,他也得探清才对。 双目的对凝,彼此之间都是探游对方,便是一面审着看,白泽远一面开了口,说道:“公子爷口口声声说的真相,听上去的确像是真相,不过这一份真相至始至终都仅是公子的一面之词,白某与天下诸位英雄瞧了半许,这位公子都不曾出过一样证据。白某此言并非有意怀疑公子所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要偏袒何人质询什么。只不过白某身为官差,行侦案破案之事,不若何事向来只讲究一个证据,若无证据于白某而言,真相终是偏了淡薄。白某此话绝无质询公子之意,只不过斗胆问一问公子,既然公子如此清晓当年之事,想必手头上该有证据才是,便是没有证据,人证总该有吧。毕竟公子这些所为的真相也不能凭空而出,总得听了何人说才是。就是不知哪位当年的老英雄,知晓这件旧事,将此事告知公子?” 展悠然请洪老盟主喝酒? 凭展悠然当年的江湖地位,他若邀洪生喝酒,这个面子洪生还是会给的。两位英雄私下的邀约,一般不会叫旁人知晓,便是能知晓他两私约之事的,在当年也绝不会是无名常辈。 依这位公子,五年前江湖上怕是更无人知晓此人,人也不知是谁的公子爷,如何有资格近身洪老盟主,又如何可能知道展悠然独邀洪生喝酒私事? 白泽远这话,看着问得很是合理合规,实则却几句直接挑出公子爷当年真相下最大的疑漏。 没有多说什么,就是那么几句的问,却也是这几句突然出询的问。 气氛又焦凝了。(未完待续) 第二三八章 索要证据 这位公子爷一出现,不但带出消失二十年的墨玉麒麟,甚至还带出五年前洪老盟主死因的真相。 沉埋了整整五年前任盟主离奇的死因,却在今日得以爆露,天下群侠如何不惊不怒。惊怒,自是不得免的,只是这一份怒惊下的群群怒辱,却在白泽远的问询下顿了消隐。 这位公子爷口口声声说洪生之死,乃展悠然所为,可从头到尾他并未拿出任何证据,便是连这一桩事究竟何人告知,他也不曾明语过。 片面之言,就要敲定一个人杀人的事实。 如此真相。 实在果断。 这位公子爷未给出明确的证据,五年前的旧事,若是真有证据只怕也已消隐于大千世界当中。证据若是给不出,人证也当仍有才对。 公子爷所谓的真相,必得证据才能撑起,也正是白泽远开口直接索要证据,这位公子爷的色眸显然又暗了不少的沉。 沉下的暗眸,显然游过的思,冷冷凛下的片许阴沉后,公子爷说道:“看来于展盟主,白大人如赛神医般坚信着展盟主的为人啊。不过也是,紫台仙人与无上道人乃是旧交,白大人同展盟主据说又是自小便知对方得。这从小就熟知对方,皆清两位师傅是相熟许久的旧友,白大人会偏信展盟主也是情有可原呢。” 叫他一番话揭了疑漏,没想着这人竟是反应迅猛,全无任何意下的失态,反而笑笑几句将他两关系明搁台面。紫台仙人与无上道人间有着四十来年的交情,而他和展悠然,既是拜在两位前辈高手门下,自也是从小就识到到大的。 白泽远和展悠然之间究竟算是知己朋友,还是敌对高手,事实上两人的关系江湖上的人一直说不太清。毕竟这两人彼此间极少出现交集,一个武林盟主。一个官家捕快,所行之事既然不同的两人,平时能有多大的交集?便是这二人间起了交集,那也是因两家师傅当年约定比武之时已到,这两位师出名门的侠者这才聚到一处,切磋较武。 三年不过一次比武的切磋,除此之外除非路上巧遇,莫不然绝不会再有交集的两人,要说两人相熟。 终是勉强。 只是如今之事下,众人猜疑展悠然,谁也不敢替展悠然多说一句,而白泽远竟直接询了公子可有证据。这平素对于官家人来说最是寻常的例行询问,如今落到一些人眼中不免让人觉着他在袒偏展悠然。 擅长利用人心之人,往往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人,莫看这位公子爷这话听上去没说什么,实则效用却是极大的。 如此思狡猛迅之人,白泽远可不觉着这样一个人今日来此,能冲什么好事。对方有意在他与展悠然关系上做文章,既然对方有意将话头往上头挑,那么他就直接当作瞧不明他的用意,不做解释,而是如常应回。 淡着面色,不为公子此语动上任何的意,就好似没瞧明这位公子话里头挑事之思,白泽远说道:“家师与无上道人相识四十几年,这四十几年间为了这天下第一,两位老人家不知彼此争夺了多久。四十几年的恩恩怨怨,难消难平,两位老人家对于权望之事虽无意心,便是这天下第一的威名对于两位老人家也算不得事,只不过缠争多年,彼此之间总是比不出一个高低输赢来。所以这位公子方才笑道两人老人家乃是相识四十几年的旧友,事实上于家师与无上道人来说,与其说两位老人家是旧友,倒不如称之为对手更为贴切。毕竟一辈子都胜不过对方,四十来年皆是平手,凭谁脾性如何无争无斗,心里头多少也会较性,至于白某与展盟主……” 紫台仙人和无上道人可不是好友关系,这个可得跟天下群雄说清,至于他和展悠然。 话到这处顿了一下,也是这稍稍一下的顿停,白泽远续着说道:“至于白某与展盟主,不过承了两家师傅的意罢了,虽我两也算自小就识对方,不过每次相遇多是比武为主,便是后来也不过三年一约,承了家师与无上道人之意,再行一较,仅此而已。” 紫台仙人的徒儿与无上道人的徒儿,绝对称不上关系密切的好友,若是严格来说只是相斗之情,至于他和展悠然,更是三年一见,相见之时就拔剑相对,故而公子爷说他与展悠然,乃同展悠然与赛华扁的知己情义。 实是太勉强了。 也没明白着反驳公子爷,说自己同展悠然并不熟,毕竟太过刻意的反驳反而会激起旁人更深的疑,故而白泽远迂回的反了公子爷的话。驳反自己同展悠然关系亲密之说,白泽远继着说道。 “白某出语问询公子,与展盟主并无干系,不过因白某乃官府众人,处事办事向来讲究证据,若是没有证据,片面之语终是叫人难以信服。公子既说展盟主乃当年加害洪老盟主之人,敢问公子可有证据。若有证据,白某还望公子不吝能将证据供于白某看看。此事虽是江湖事,按理也当用江湖的法子来办,不过白某今日既在此地,倘若展盟主当真涉及杀人之事,依照我朝律法,白某也得按律请展盟主走一遭。” 话到此处,点到为止,可不若白泽远如何点到为止,他的话聪明人一听就明。 公子爷既然口口声声说展悠然杀了洪生,那么他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提出证据来,若是他当真能拿出证据证明展悠然杀人,他是官府中人,自是一切依律法为准,倘若天下英雄都想诛杀展悠然为洪生和孔山报仇,他也绝不会估计两人师傅的交情,定是助英雄们一道擒下展悠然。 可若公子爷拿不出证据,那么这片面之语的真相就不足为人相信。 证据。 白泽远要的只有证据,而想证明一个人杀人,总当提出证据才是。 这个证据,如今叫白泽远这么一说,已是必出的东西,叫白泽远一问,公子爷又是一顿,随后说道:“白大人要在下提出证据,在下明白,只是此事乃是五年前的旧事,五年间多少的日,日月月,便是当年真有证据,只怕也早已淹没于尘海之中。所以白大人要的证据,在下没有,因为在下得知此事也并非因寻找当年洪老盟主之死的证据。证据,在下明与白大人说了,在下手头并无此事的证据。五年日月,便是无这五年日月的消浮,白大人觉着凭了杀人者的心思,他既能行此事,又怎会留下证据?便是当时当真留下些许证据,当年为查此事展盟主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而这一番费下的心思,只怕就算真有证据,也在这一番心思下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杀人之人既是得权,那么第一件事当年是抹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这个理谁不懂? 所以白泽远要的证据公子爷给不了,不过这证据虽给不了,不过应回的话倒是字字句句都是理的。 证据都叫人抹除了,难不成还有法子在寻出旁的证据,公子爷既将证据一事的过因全部推到展悠然的狡思上,白泽远也不同他再辩什么。只是此事虽不辨,不过旁的却得询,掠过此事,白泽远开口说道:“既无证据能证明洪老前辈之死乃展盟主所为,敢问这位公子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公子爷说道:“在下知晓此事,自是因有知此事内因之人告知。” 白泽远道:“知晓内因之事,敢问那人是谁,如今身在何处?既然他知道此事内因为何五年已过从未道出真相,而是将此事告知公子?” 五年前的旧事,这五年中从来不曾说提,如今倒是告了这位公子爷让他将真相道出。这个所为的人证,白泽远那处显然不大认同,也不止他一个人不认同,听得他二人你寻我答的江湖人,在听了公子爷的这番话后,有人已是忍不住扯嗓问道。 “就是就是,既然那跟你说这事的人知道洪老盟主是这厮杀的,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让你来说,这也太奇怪了。” 汉子的粗囔,群雄的猜疑,面对着汉子的囔询,公子爷说道:“莫说那知情之人这五年来不说,便是换成这位英雄,只怕这事真叫你知了,你也不见着敢说。” 汉子道:“凭甚的我不敢说,若是当年叫我知道这事,我肯定直接提刀杀了这厮,替洪老盟主报仇。” 公子爷笑道:“英雄豪气云肝,在下佩服,只是当年巧知此事之人却无英雄这份胆识。当年虽机缘下知了此事,可事后这盟主的尊位已是落入展悠然手中。杀人之人得权,试问明知此事的若是在座英雄,当时那等情形,几人胆敢说出此事,怕是谁也不敢说吧。毕竟若是叫人知了这人世间竟还有知情人活着,只怕不止那人,就连他的一家老小谁也别想保了性命。所以当年之事那人虽知,却也一直不敢站出来揭发,只是这样一个真相憋在心里五年,凭谁心中不是倍感煎熬,也正是受不过良心的煎熬,那人才寻得在下与尤少侠,要我两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揭开此人虚面,以告慰洪老盟主在天之灵。”(未完待续) 第二三九章 知情之人 真相这东西,可不是谁都有胆子有命来说的,毕竟真相这事,若是说得不对事了,且不说真相会叫人淹没在虚假当中,便是这知晓真相之人,也绝无活命的可能。 洪生死后,天下群雄广推展悠然为武林盟主,这杀人之人已得权位,知晓真相之人哪有胆子将真相道出?天下英雄都不见着有几人有这样的胆子敢将真相道出,武林中的英雄都未见有这样的胆量,更何况当初机缘之下知晓此事的乃是当初盟主府内一名小小的家护。 小小府中护卫,无能无权,就算知道事实的真相也未必有胆子将真相说出。 五年前洪生死因的真相,公子爷只说此事乃当年盟主府中一名家丁护卫告诉他的,至于这家丁护卫姓甚名谁,他却不肯透露半分。依他的话来说,此人既将真相告诉他,他就有义务确保这人的安全。 人既信你,当然不能反过来做害人的事,江湖人将义气和承诺看得比天重,所以公子爷不肯说出此人姓什么叫什么,天下英雄也不好强逼。 横竖对于当年之事他甚是了清,若不是当年之事的知情人,就只会是当时此事的凶行人。而就这公子爷的武功和江湖地位,想要无声无息近身毒害洪生几乎不可能,所以他既如此了清当年之事,定是那知情之人核盘将事告知。 公子爷所说,叫人难以不信,可因他不愿供出知情人的姓名,这一件事也不能全信他一面所说。原本天下英豪心中对于这仁义多年的展盟主多是溢出嫌恶之心,如今叫白泽远这么一问,反倒有些人心内略略起了几分思疑。 信者有。 不信者也有。 各是各参一半。 也是这半下的信,半下的不信,最后由一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说道:“这位公子既不愿说出当年知情之人是谁,我等也不好强逼,毕竟江湖英豪承诺为重,既然当年那知情之人不希望公子说出他的姓名,担心事后遭来杀事,那我等也就不可强请公子说出那人身份姓名。公子既不肯请那人出来当着天下众侠的面当当年之事和盘托出,那么就如白大人所言,这一桩所谓的真相,公子便无能呈于天下英雄的证据。” 如果没有证据,要人信服多少就几分难了,纵是公子爷说得如何的真,终归也不好就此拍断。 公子爷若是不能请出那人当了天下英雄的面说清,这一件事就不可妄下立断。立马信了公子爷的话,将展悠然视为江湖众矢之的,如此固然不可,不过有人既是说出这样的真相,且件件事事道得极清,展悠然那处也认了他说的纳西。 那么不疑心,也是不行的。 立信不可,不信更加不可,信与不信下的权衡利弊后,那位武林前辈表了江湖英雄的态,说道:“公子若无证据,单凭公子一面之词实在不敢立断,只是洪老盟主之死,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也绝不能叫洪老盟主喊冤屈魂,叫真凶逍遥法外。所以展盟主,此事既关展盟主,老夫还望展盟主配合我等,待这件事我等重新调查后,再行细讨如何?” 既然有人说出这样的真相,那么五年前的事就得查清,而这一件事若是查清,倘若非展悠然所为,他们自会还展悠然一个清白,他们几人也定会代表天下豪杰向盟主请罪。可要是此事当真乃展悠然所行,那么不管展悠然是谁,师从何门何派,洪生的仇,他们也一定要请展悠然命偿。 前任盟主之死,必得查清,所以现任的武林盟主,就只能委屈了。 这位前辈的意思,展悠然心里明白,清者自清,就算当真叫人委屈几日,只要能查清洪生之死,这样的委屈也非不得忍的委屈。心中自清,相信这一件事很快就可水落石出,在冲了白泽远颔了一道笑后,展悠然直接束手而缚,暂且关入府内屋中。 洪生之死,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在请得展悠然先受几日委屈后,那位武林前辈这才冲了公子爷与尤溪之抱拳说道:“洪老盟主之死,承蒙这位公子说了这一份真。公子虽说洪老盟主乃展盟主所杀,可公子不愿说出此事知情人的身份,我等也无法与那人核查此事,所以公子所说的这一份真相,还望公子海涵,我等也不好单凭公子一面之词便言断展盟主就是杀害洪老盟主的真凶。五年前的凶事,我等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所以真相落出之前,武林英雄之事暂时停搁,不知天下英雄意觉如何?” 真相未明之前,展悠然仍是武林盟主,所以这盟主之位当然不能直接让了谁便给了谁。老前辈这话理情皆合,天下英雄自然无人不服。众侠应服后,老前辈这才冲了公子爷和尤溪之,再道。 “这位公子手持墨玉麒麟,照武林旧规来说,谁得盟主令,谁坐盟主位,这话不假。只是如今真相未出,展盟主之事未定,这武林盟主之位我等若是现下直接拍定岂非对展盟主的不公。所以这盟主之位,暂且不再推举,此事得先将洪老盟主之事查清才能定夺。至于这武林盟主之位,老夫不才,推荐白大人暂代,不知天下英雄觉着如何?” 武林盟主之位不可空,所以展悠然受委屈的这段时日,总得一个人暂代盟主之位,行盟主之事,方好查清当年的命事。洪生之死未清,谁也不能当凭这位公子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洪生死于展悠然之手,所以要想弄清洪生死因,必得由一个公正之人来暂代方可服众。 天下群雄虽是豪杰辈出,可要说真心让人心服口服的,总的也就那几人。 权位是一种极易叫人熏心的存在,就算平素再如何义正,谁也不敢保证再碰得权位之后人心不会升起私欲。所以为保此事公正,不会因利益熏心暗箭伤人,这位前辈直接推举白泽远暂代盟主之位,待查清洪生死因后再行他定。 紫台仙人的徒儿,就如紫台仙人的仙性一般,从来对权利无半分心争。旁的不去细说,就拿这次英雄大会来说,凭白泽远的本事以及江湖上的地位,若是他有心争上一争,这武林盟主的尊位未必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可他却全无任何兴趣,不过依了师命过来瞧瞧。 仅此而已。 这二十年的尊位夺争,紫台山上从未涉及抢夺,每回仅仅只是来凑个头瞧个热闹。 武林盟主的位争,有人是没本事只能在旁边看趣瞧事,而有的人是有本事,却因无心此道,所以复手旁看。 紫台山上的人。 便是如此。 白泽远对武林盟主的尊位没有兴趣,也正是因他无意此道,所以展悠然受委屈这段时日让他暂代盟主之位,于江湖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前辈提议白泽远暂代,是为了武林这段时日的风平,正是于这暂代之事白泽远实在提不得兴趣。抱了拳,谢过这位老前辈看得起,白泽远言道自己与此无意也不善道,所以这盟主之位还是由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暂代,至于他。 仅仅只对这两起命事有意。 他若无意,旁人也不可相逼,也是瞧了盟主之位未如己愿落入尤溪之手中,且白泽远显然对展悠然手头手头两起命案极动兴趣,那几位有声有望的前辈又是将信将疑打算琢思调查。略稍着片下的默忖后,公子爷说道。 “在下原本是信天道有道,所以才想当着武林英豪的面,将五年前的命事核盘而出。可如今看来,几位前辈与白大人显然心中对在下所言都是揣疑的。” 公子这话落后,前辈立道:“公子言重了,我等绝无揣疑不信之意,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等必须谨慎小心,故而其中若有何开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海涵之语落下,公子当即回道:“海涵之说太重了,此事忽着一听的确骇惊,说实的若非在下知晓那人绝对诬告可能,且事先已知此事,若是忽着这么一听,在下心内也是疑的。在下不肯说出那人身份姓名,诸位英雄不信,里头的谨慎小心在下明白。在下原是应了那人,绝不会泄露那人身份,免得他一家老小平遭难事,可如今看来若是在下不能请那人出来同英雄们说清此事,只怕这桩案子就该就此没消。” 公子这话,听着好似当真有个知情之人,耳听他此语,有人问询他可是要请出那知情之人,在得了公子的回应后,众人听到公子爷说道:“正如前辈所说此事事关重大,既然是事关重大之事,那么在下也不能任由奸狡之人有任何洗脱罪名的机会和可能。那人的身份,在下不能擅自做主,不过几位前辈若是想要听那知情之人亲口道诉五年前的罪事,在下也不是不能去问问那人的意。倘若那人肯了,到时在下定会亲请前辈们亲至,亲眼见见那人,听听五年前的命事。”(未完待续) 第二四O章 旧时之人 江湖侠者,承诺为先,既然公子爷承诺不会将那人的身份公布于众,那么在得那人的首肯前他绝不会背了自己的承诺。 承诺虽然必须遵守,不过他也不能眼睁睁任由江湖败类继续逍遥,故而在遵守承诺的同时他也可去询问那人,若是那人肯出面同天下英豪说清此事,他便亲领几位前辈亲去。 飞鸽传书,询了那人,略等数日后,公子爷这处也收得对方的回信。信上写明为了江湖安宁,他愿意亲口道诉当年展悠然毒杀洪生之事,只是他也有一个要求,就是只许几名德高望重之人随公子爷亲至,须得这般,他方肯核盘而说。 一个秘密在心里头藏了五年,若不是担心全家招了杀害,这样一个秘密他怎会在心里憋藏了五年?就算如今将秘密说出,那知情人也不能拿一家老小开玩笑。 知情人的要求,要说并不过分,也是合情合理,既是合情合理之事,在经询众侠的意见后,公子爷便亲领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以及白泽远亲去知情人所在之处。 路上急马奔上五日,一行人赶至知情人所居之处,而那人也是再三确认,确定此行来者可信,且通过公子爷知道其中有位前辈同洪生私交甚秘,当年经常上盟主府小居,那人才点头同意,愿意跟他们见面。 见面的地方非那人所居,而是公子爷特地差人备下的一处宅子,等着众人入了那宅子后,那人早已候在屋宅中等候多时。 瞧着众人入了正堂,一眼瞧见那走在最前头的翁老前辈,那人直接快步走了上来,随后膝下一躯整个人跪下喊道:“翁老前辈,没想着晚辈有生之年竟还能看到您老人家,翁老前辈,请您受晚辈一拜。” 这话说落,头也重重磕了下去。这突然上前的跪下磕头,别说旁人心里奇,就连翁老前辈也不清此人此举究竟何意。 忙是请了那下跪之人起身,翁老前辈说道:“快起快起,你是……” 扶起人,随后瞧清那泪痕憔悴的脸,在瞧清这人的模样后,翁老前辈显然觉着此人甚是面善。只是平素所识颇多,忽的一眼瞧上实在没认出这人的身份,就在翁老前辈蹙眉回思为何觉着这人如此面善时,那瞧见他们进屋便直接跪下磕头的男人说道。 “翁老前辈,是晚辈啊,当年盟主府时翁老前辈可曾指点过晚辈,前辈可还记得?” 当年洪生位任武林盟主时,翁老前辈时常上盟主府同他切磋武学,一来二去这盟主府也是熟了,有时遇上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会指点府中家护一二。指点不多,且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所以指点过后他也就忘了,如今经男人重提,且加之此人面相实在特殊,思记片许之后翁老前辈竟真记起此人。 回思记忆记起此人究竟是谁后,翁老前辈这才说道:“你可是当年盟主府内庭里的那个家护?” 见着翁老前辈终于记起自己的身份,那男人急忙点头说道:“正是正是,翁老前辈可算记起晚辈了?” 翁老前辈说道:“当年洪盟主还在时,老夫时常上盟主府小住,内庭那处的家护多多少少还是记得的,里头记得最深的就属你了。” 听着翁老前辈的话,那男人已是泪淌满面,忙声说道:“晚辈有幸当年能得前辈指点一二,前辈武学上的指点之恩,晚辈这一辈子都不敢忘了前辈的恩德。” 翁老前辈道:“当年内庭的那些家护们,就属你最有悟性,也最勤奋好学。老夫也是瞧着你有上进心,又无名师指点,心想这样好的苗子若是无人指点一二实在可惜,故而才稍稍点上一二。不过一二招上的指点,何来恩情之说,倒是你,不是在盟主府当差,怎会在这?” 当年同洪生交好时,翁老前辈时常住入盟主府,后因洪生无故死于毒害,武林至尊的位置也换了人,从那以后翁老前辈便再也没上过盟主府。这一回若不是五年一次的盟主夺争,只怕他也不会再回盟主府,毕竟这样触景伤情的地,重义之人心中多少也是拒的。 洪生死后翁老前辈便不再上过盟主府,不过盟主府的差事,要他说也是极好。各方面皆是上优的他,加之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在盟主府也是个机灵的主。那样一个英雄来来去去的地方,生得机灵的人最占优势,若是常年在那处当差,保不齐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奇遇。 故而但凡有幸能进盟主府当差的,除非家里头有事,又或是品性不检点叫人请出的,不然正常下是不会有人自己主动离开。 不过一个家护,就算指点过一招半式翁老前辈对于府内的家护也不会太过上心,可饶是如此,在他的想法中这位曾指点过一二招的家护理当还在府中当差才是,怎的会出现在此处?且瞧他这幅模样,不但憔悴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 面色疲态,双目凹陷,整个人看上去恐惊累绝,叫人一看就知他定是摊了什么要命的麻烦事。于他为何不好好在盟主府里当差,而在此处,翁老前辈忍不得出口问了询。也是这一番询问落后,那男子竟是再度给翁老前辈跪下。 忽着膝下一软,随后头重重磕了下去,就是这一软一跪的磕,翁老前辈那处更是疑了。看着他,没有马上让他起来,便是这奇蹙下的看,那男人跪磕拜身,说道。 “翁老前辈,晚辈,晚辈对不起洪老盟主。” 一句晚辈对不起洪老盟主,警了众人的心,也更蹙紧了翁老前辈的眉。瞧着他,记起他们今日来此是为了听那知情人亲口口述五年前的事,翁老前辈审着那个男人,问道。 “你?就是五年前的那个知情人?” 跪在那儿不敢抬起头,心中愧感已是涌涛,男人悔着嗓子回道:“正是晚辈,当年那一件事是晚辈告知这位公子的,晚辈不忠无义,叫洪老盟主含冤多年,让奸邪小人坐了这么多年的盟主,是晚辈不忠,是晚辈无义,晚辈该死,晚辈该死啊。” 不忠。 无义。 若非良心上过不去,谁会觉着自己不忠无义。这不忠无义下的痛悔,叫翁老前辈以及此行随来众人更想亲耳听这男人详述当年之事。一个个处杵边后等着男人开口,就连白泽远,也是一双审眸直直凝着审。 当年之事,真相万紧,见着男子这般恨悔惭愧,翁老前辈也不好再多说他什么,弯身伸手将扶起,翁老前辈说道:“当年之事我等也不多问,老夫就只问你一事,洪盟主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洪生的死。 他们要知道的只有洪生的死。 而叫翁老前辈扶起后,这男人方才思忆说道:“洪老盟主当年是叫人毒死的。” 翁老前辈问道:“你可知叫何人毒死的?” 男人回道:“不是他人,就是现如今座处盟主之位的那个奸诈小人。” 展悠然。 就如同公子爷说的那般,当年洪生之死乃展悠然所为,而告与他此事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盟主府当差的这个男人。 忆及过往,心中镀恨,眼中的恨意以及悔怨缠融,男人说道:“洪老盟主就是叫那恶贼害死的,当初洪老盟主召起武林大会,天下群雄都上盟主府一较高下,争那武林盟主的尊位。那恶贼侥幸胜过孔大侠,得了能和洪老盟主一较高低的机会。当时晚辈还记着,对于那个恶贼天下英雄皆是赞夸,都说他年少英豪,将来定是江湖楷模。晚辈当时也有幸亲眼看过一次,当时晚辈也在想这人世间怎会有这等出彩之人,这样的人不管是他还是洪老盟主当上武林至尊,对于江湖来说肯定都是幸事。没想着那人竟是个面上君子心里恶歹的主,看着仁心仁德,事实上却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阴险之辈。胜过孔大侠后在同洪老盟主一较高下期间,他曾私下邀过洪老盟主一块饮酒。洪老盟主好酒,尤其是花雕,这事天下英雄都知道的事,当时那恶贼就是邀洪老盟主去品花雕。洪老盟主性情豪爽,人邀他至,毕竟洪老盟主对那恶贼的评价也是极高,谁知那恶贼竟是愧对洪老盟主得到信任,他竟在,他竟在……” 说到这儿,脑中也忆起这事,许是脑力的记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就算过了五年亦是不可忍的事,这个男子的肩身明显发着抖颤。 颤颤的微抖,像是隐了极大的怒和恨,就那样肩抖身颤,久久见他不开口,一位脾气较为急暴的老前辈直接出口催道:“他到底对洪盟主做了什么?” 爆出的嗓门,催着这个曾在盟主府内当过家护的男人,而听得老前辈的急催后,这个男人出声续道:“洪老前辈那么信他,甚至在那么多武林前辈面前笑赞他是年少英豪的仁侠,没想到那人,那个恶狠的男人,他竟然背着洪老盟主,在老盟主的酒里头下毒。”(未完待续) 第二四一章 旧事重提 五年前洪生的死因。 这个男人亲口告诉大家,五年前洪生就是死于展悠然的私欲,是展悠然为得盟主之位,在洪生的酒里头下毒。 男人亲口口述的眼一切,和公子爷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的事,全部相同。这人曾在盟主府当过差,这一点翁老前辈可以作证,既然翁老前辈能证明他的身份,那么他所说的一切,当也是属实。 或许五年前的真相,当真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真相。男人讲述的一切,叫前来验证真相的老前辈们个个怒涌攻心,有甚者脾气暴躁的,已是直接扯了嗓子大骂爹娘。 此人是盟主府的旧人,同展悠然有无冤无仇,也正是因无冤无仇,所以他说的这些前辈们几乎都信,不过白泽远却总是揣了几分当差之人该有的疑。几缕丝丝的疑一直绕在心头,久久不见散去,待着那个男人详细说了当年之事,且耳边那大骂展悠然恶很奸小的前辈收声暂且歇上一歇,白泽远蹙了眉,问道。 “你说当年展悠然暗下在洪老盟主酒中下毒,你怎知是他下的毒,可是你亲眼所见之事?” 点了头,男人应道:“确是是我亲眼所见,当初我在盟主府内当差,干的是家护的营生,家护虽是几人固定一处宅院,不过有时我们这些家护彼此间也会相互关照一下,若是旁人正好不得空,我们也会相互帮着忙。那日正好庭院那处一位兄弟有些要紧的私事,脱不得身,所以就托了我暂替他忙了庭院的事。那时我便是替了他的忙在庭院里头巡看,好巧不巧之下正好途径庭院的莲花池,正好看到那恶贼和洪老盟主在莲花池上的莲花台喝酒,因洪老盟主喝得起兴,所以出剑在莲花台上武了一套剑术。洪老盟主的武功,普通人哪有机会能得一见?江湖上的英雄都不见着能有这种福分,更何况是我这种当差的小家护。所以当时看到洪老盟主舞剑时,庆喜之下我就偷偷躲在边上,想想能一睹两位英雄的风采也是好的。谁知就是这偷偷摸摸的看,竟然叫我看破那虚伪恶贼的假仁假义。” 当时这人为了能一睹洪老盟主的剑术,在未得洪老盟主首肯偷偷躲于莲花池的边畔,谁能想到就是这暗下的藏躲一探,竟让他亲眼目睹了伪君子的真面目。 那时洪老盟主舞得兴起,直接施了轻功越过池荷取了塘中盛得最大的那一朵荷莲。 盟主府里的莲花池,朵朵荷莲绽盛,张开的墨叶,盖过整片荷池。而那盛得最艳的荷莲,便是长于荷花池的正中。相距莲花台四五丈的地,普通人可越不过这四五丈的跳距,采得莲中的艳荷,便是那轻功了得的,再得荷花前也得足下三四下的借力点触。可是洪老盟主却没有,轻身一跃,两丈立出,足下不过一下的点借,来回之间那朵荷莲已是入了手。 四丈出头的距离,不过一下的借力莲荷便已入手,这样绝顶轻功落到江湖之士眼中当是赢得满堂喝彩才是。正侠之辈,眼里看到的是洪老盟主这出彩的一点一跃,而邪心之辈,眼里头看到的却是其他的东西。 洪老盟主这兴下的轻身,本人是趁了酒兴的,而这酒劲下的兴喜对于当年的展悠然来说,却是一个他候等多时的机会。 当时洪老盟主一套剑术舞后,回旋一身便离莲花台取莲,也是这起身下的轻跃,那男人竟看到展悠然从怀里头拿出了什么。 因莲花池的河畔离莲花台很远,所以展悠然究竟从怀里头拿出什么,他根本没看清,不过他却瞧见展悠然取出那物后竟是做了一个将什么倒入洪生酒中的东西。东西倒入洪生杯中,随后起了酒壶满了一杯酒,等着香醇入了洪生杯中,展悠然轻举洪生酒杯晃了晃。 连串下的动作,迅而如云,等得洪生取了塘中荷莲后,展悠然便敬了洪生一杯。 得莲而归,洪老盟主兴致自然更高了,当即也无拒意,直接接过展悠然递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当年之事,如今记起仍是历历在目,忆思过往道着悔恨,男人说道:“当时因离得太远,仅仅只是瞧了动作,所以晚辈心里头也没往旁处想。毕竟那姓展的恶贼名声极正,江湖风评也非常的好,平素仁心仁义,谁能想到他竟是个虚情假意的恶贼?那个时候不过心里头感了几分奇怪,却也没有留意,加之洪老盟主同他喝过酒后并没立即出事,一切看上去都和平常一样,所以晚辈就更没将那姓展的往恶处想。没想到,没想到,都怪我,这一切都要怪我。” 当时他若是多一个心思,早一点将此事说出,指不定洪老盟主也就不会死了。 洪生应了展悠然的私邀,那是因他信任这个年轻人,没想着展悠然竟是一早就打着这等害人的恶思。越是听着,心内的火越是怒炸,直接一拳重重砸至墙处,一人怒恨说道:“万万想不到这姓展的竟如此恶毒,为了这武林盟主的位置,连这等害人的事都干得出来。无上道人一世英名,竟教出这等毫无人性的恶徒。不行,这姓展的我绝不能任他继续活在人世,我现在就回去杀了他,替洪盟主报仇。” 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这是当年在盟主府当差的家护亲眼所见。 家护亲眼所见之事,莫不是还能有假? 对于这仁装多年将武林英豪骗得团团转的虚伪之人,那暴性脾气的前辈是一刻都不想再忍了,气怒的同时他已扬言现在就要回都州,手刃展悠然替洪生报仇。 言至如此,真相显然也不用再疑了,展悠然行凶一事证据确凿。 只是这明明已是证据确凿之事,不知为何白泽远竟还是能提出几处的疑。白泽远对于男人话中的问审,出自的不过当差之人的事事皆疑,只是这一份对于行差之人再正常不过的问询落到那些已是认定展悠然杀人的某些前辈耳中,不但在替展悠然寻找开脱言辞,更有同流合污之意。 于白泽远的问,一些前辈心中气意极浓,当下也懒得管了气怒,一人问道:“事到如今还不够明吗?白大人还有什么好询好疑的,白大人,我等都知道尊师同无上道人关系甚秘,白大人与那姓展的也是旧时。三年一次的比武切磋,白大人同那姓展的一直没分出胜负来,对于白大人来说,那姓展的是白大人必须跨胜的对手。的确,我等也承认那姓展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单论武学,我们这些老骨头没一个是他的敌手。不过本事再高又能如何?这样一个心揣邪歹的恶贼,怎能容他继续存活于世?这样一个人,白大人你还在为他脱辨什么?” 开脱争辩。 白泽远的多问落在这些前辈的眼中就是在替展悠然开脱。 替一个人开脱,白泽远向来不做这样的事,展悠然又不是离上殇,他哪会费什么心思替他开脱。只不过这一件事,他总觉着事里头还藏了什么事,故而老前辈的怒斥落在白泽远的耳中,所得的不过一句“前辈想多了,白某同展盟主可没你们想得那么熟”,随后继续询道。 “白某问这些绝无旁意,只不过一事想不太明,。若说一开始没料到展悠然竟在洪老盟主酒中下毒,毒害洪老盟主,那么事后洪老盟主毒发身亡,你也总该同莲花台上那事划上联系。当时天下群雄齐聚盟主府,正是伸义之时,你为何当时不说反而拖到现在才说?” 男人回道:“因为当时我是真没想到这事是那姓展的做的。” 白泽远道:“既然当时没将此事同展悠然画到一处,那你事后又为何离开盟主府?这盟主府的差事要说也是一份肥差,正常人除非家里头又避不开的事,不然一般情况下当是不舍得离开才对,既然你当初没将这两件事联到一处,为何要匆匆逃离那儿?” 匆匆离开,肯定是因了什么事,所以才匆匆的离开。 对于男人未觉有诡却匆匆离开盟主府,白泽远很是在意,而他的在意男人那处也有应答。 看着白泽远,那个男人说道:“当初的确没将这两件事画到一处,因为那姓展的当真不像恶人。可后来有一回我同府内另一名家护闲聊时,听他酒后说那姓展的有害洪老盟主之心,洪老盟主就是叫那姓展的的毒死的,且他手上还有证据后,我才将这两件事想到一处。当时那人喝得醉醺醺的,所以他说的那些我也只是听听想想,根本没将这一回事当了真。谁知道就在他跟我说了这件事的隔日,他竟凭空消失了。前一天才和我说,说要暗地里找那姓展的挑明这事,若是那姓展的不肯给他好处他便将这一件事捅出,让天下英雄知道这姓展的真面目的他隔天竟无缘无故消失了。平白无故突然失踪,对于他的失踪,盟主府内各有各猜,没人知道他为何消失了,可是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就知道。” 想要用这一件事威胁展悠然的那名家护,隔天竟无缘无故消了踪迹,只要是有点心思的人,这里头究竟隐了怎样的意,谁瞧不清?长心之人看得清,更何况这个男人不止长了心,还非常机灵。 故而意识到继续呆着怕是就得招来杀身之祸的他,直接携了细软以及妻儿,逃离盟主府。(未完待续) 第二四二章 虎落平阳 同样的知情人士,因心里头盘了念贪,第二日直接消失不见。这名家护的消失不见若说同展悠然无关,这个男人如何能信? 一个常年蛰伏于仁心仁义下的虚歹之辈,为了自己的目的连武林至尊的盟主都能毒害,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无意间曾撞破他下毒谋害洪生,他怎能放过自己。在得知自己当日撞破的正是展悠然下毒谋害洪生,且另外一名不知为何也知此事且想利用这一件事敲诈展悠然的家护彻底消失人世后,这个男人恐了。 不是没想过将这一件事捅出,只不过展悠然的品性与为人天下皆清,加之他又是无上道人的得意门徒,这样一个师出名门自出师之后便一直行侠仗义且得武林一众好评,如今又得天下英豪力荐登上盟主至尊的男人。他若将谋害洪生一事说出?可是有人会信?倘若无人相信的话,那么那位家护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 洪生待他有恩,他一人死不足惜,可要他连带着自己的妻儿一块去死。 他是真的办不到。 因为有妻有儿,所以为了自己的妻儿,男人最后只能选择不忠不义。 不忠不义只为保住一家,只是忠义的两弃之下,男人这五年来一直饱受良心的谴责,甚至午夜梦回之时还时常梦到洪生。五年来的内愧,男人一直生活在良心的煎熬中,以至于日渐憔悴,当年的壮实小伙短短五年直接憔瘦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这个男人,乃都州盟主府当年的家护,翁老前辈已经证实。也正因他的身份已得翁老前辈证实,那位公子爷在天下群豪跟前说的事。 也得验证。 公子爷这处,领着几位前辈亲会知情人,从知情人的口中再一次验证他所说的一切,至于另一处的都州盟主府。 展悠然乃杀害洪生以及孔山的凶手,这样一个杀人凶手,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他只能暂囚于盟主府中。 因此事关系实是重大,为防出了什么不测,展悠然受囚之期,屋外不少江湖侠士自命在外监护。名义上是保护展盟主,实则还不是担心展悠然趁夜逃离,逍遥法外。 公子爷的话成功勾起天下英雄对于展悠然的疑心,之前还是侠名远播的大英雄,如今竟落到叫人囚缚的地步。如此大的落差,要是换作旁人,几个人心里能坦然接受?人心都是喜信不喜疑的,若是有人这般质疑自己,便是不直接爆起怒,心中也是气意汹汹。 倒是这展悠然,也不知是真君子胸襟远胜他人开广,行得正坐得直相信真相终有水落石出一日,还是心里头在暗盘算什么见不得人的算思。叫天下人这般质疑,且让人囚缚屋中不得自由,他竟也不动气。 屋内心平气和等着真相落出,屋中的展悠然展现出极好的英雄气襟。反观外头那些明护暗监的侠者,在防止他离逃时有些人说出的话可就当真不太好听了。 女人聚在一处,向无安静之时,男人要说也是如此。许是心里头已是信了公子爷所说的那些,且守在外头时间久了多少有些无趣,这外头监视展悠然防止他逃离的几人竟在外头嚼起舌头来。 诉着那日英雄大会上的事,一人啧声说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万想不到这姓展的竟是这种人,亏得兄弟我以前还将他当作真英雄,敬佩他的为人。现在想想,也是当初瞎了眼居然没看清这人的为人。” 一说起心中对于展悠然的敬佩,这人口中满是懊悔,也是他这懊悔的话落后,另一人说道:“那姓展的善装,别说咱们了,天底下多少人都叫他的虚仁假意蒙了眼的,那些德高望重江湖上闯荡多年的老前辈尚且都没看清他的真面目,更何况咱们?好在现在为时不晚,有人及时出来拆穿他的伪善,天下人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哎,说真的实在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盟主尊位,居然连洪老前辈也敢毒害?咱们这些正派侠士居然还奉了他坐了五年的尊。这一件事若是传到邪魔歪道的耳中,只怕不知要叫那些邪魔妖人嘲笑多久哦。” 长长吐了一口气,满心的叹怨,也是这人的叹落了声后,一人应道:“咱正派人士竟推崇恶人当了五年的盟主,那些邪魔妖人若是知了这事,你们觉着他们会放过这等耻笑我等的好机会。哎,万想不到咱也有瞎眼的时候,白白拱让了盟主的尊位,叫这样一个人玷污了正派之士的侠正。若是洪老盟主还在世,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哪会落到这种小人的手上,咱也不会叫那些邪魔妖人借机耻笑了。” 另一人接语说道:“若是洪老盟主还在世,凭他这小人是谁,武林盟主的位置还能落到他的头上?可惜啊,天妒英雄,老天爷竟也有瞎眼的时候,竟叫洪老盟主英年仙逝,留这样一个恶人祸害人间。哎,想洪老盟主,那才是真真的大英雄,我虽没资格同洪老盟主结交,不过也曾目睹过洪老盟主的风采。这样一个英雄人物竟折在那样一个恶人的手中,我现在恨不得了立即提刀进去,杀了那恶贼替洪老盟主报仇。” 越说心中义愤越浓,语中豪气随话而出,其他人也是接声应道:“没错,这样一个厚颜无耻人神共愤的贼子,就当天诛地灭。说真的要不是翁老前辈们气度海涵,一定要亲自见见那爆出此事的知情人,方可要了他的性命,我现在真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杀了他替洪老盟主报仇。” 义愤之气,欲烧欲盛,眼见说出这话的人当真已是拔了刀大有冲进去同展悠然拼命,替洪生报仇之意,有人忙是阻拦说道。 “急什么?既然几位前辈说了要亲自见见那个知情人,确定那姓展的就是杀害洪老前辈的凶手,咱们便容他再活几日。横竖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就算再让他苟活几日他也难逃一死,咱姑且就留他一条性命,等翁老前辈等人回后,在行论处。” 几个江湖上略仅几分名声的年轻侠者,说话的口气倒是狂妄得很。直接冲进去取了展悠然的性命替九泉下的洪生和孔山报仇,便是翁老前辈那样的武林高手,都不敢放出这样的狂语,更何况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少侠。 虎落平阳被犬欺,堂堂江湖之尊的武林盟主,竟有一日叫人说得如此不堪,那些人根本没打算避着展悠然,所以说出的每句羞辱的话都从屋外传入展悠然的耳中。 难听的话,当真叫人听得一肚子的火气,不过清者自清,不是他行的事,他相信天道自有公道。故而这些话虽听着刺耳,不过展悠然却不显半分的怒,而是浅浅一笑,随后继续闭目静养。 羞辱人的话,这一旦嚼起舌根来,可不是几言几语就能休的,就在屋外那几人肆无忌惮辱羞展悠然,而屋中的展悠然静心平而无视时,忽听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斥骂声。 “堂堂江湖侠士,没想到背后竟也如那江湖草莽一般,开口闭口乱生诽言,实在有辱侠义之名。” 羞辱展悠然羞辱得正是起劲,以至于这几人竟也没留神到有人近身,忽着听到有人弃嫌他们,这些人急忙朝了那处瞧去,待瞧见来者竟是赛华扁后,那些惊整战备的侠士才浅浅舒了一口气。 原还惊这来者是谁,没想到竟是赛华扁,在浅舒了一口气后,一人阴阳怪语问道:“呦,这不是赛神医吗?敢问赛神医来此有何要事?” 赛华扁虽不是什么邪魔邪恶的贼子,可因他同展悠然私交甚好,且洪生之事曝光后他仍信任展悠然,痛斥天下英雄无脑,以至于赛华扁如今在一些少年英雄的眼中都是不受待见的。 神医救死扶伤,自是开罪不得的,可饶是不得开罪,如今在此处瞧见赛华扁,他们也难对他起什么好的态度。语调阴阴,一听便是话里有话。 赛华扁是个傲性的,尤其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江湖广传后,他的性子就更傲了。这样一个妙手回春之人,江湖上哪个不是巴结他,迎合他,何时叫人这般阴阳怪调着问。 这几个入不得眼的家伙为何这般阴阳怪语,内深之意赛华扁不是不知,这若是搁在以前,赛华扁定不会给这些宵小好脸色瞧。只是如今情况略是尴尬,展悠然叫人当作谋害洪老盟主的凶手,困囚屋中,而他又是直明相信展悠然的为人,绝不相信他害了洪生以及孔山。 同众侠所持截然不同之人,不管江湖地位如何,眼下也是尴尬。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同时也为了不惹展悠然麻烦,这几个素日连同赛神医说话都没资格的无名之辈,赛华扁也懒着此事上同他几人较劲。 心中的气,那是不用说的,可他也懒着同他们赌性,气得直接冷了一声哼,赛华扁说道:“我来此处作甚,关你们几人何事?劳请几位让开,我现会子有几句话要同屋中展盟主说。”(未完待续) 第二四三章 狗势小人 自打展悠然受擒屋中,如今已过六日,虽赛华扁知道就凭这些人根本伤不得展悠然,不过江湖宵小最是心恶,就算伤不得展悠然,也难保不会给展悠然委屈受。也正是如此,赛华扁才来探望展悠然,顺道同他说说究竟如何解决此事。 想这堂堂武林盟主,如今竟落得叫这无名无望的几名江湖莽士看着,赛华扁心里别提多恼了。几次险着对这些人下手,叫他们尝尝赛神医的手腕,却因目前情形着实尴尬,在这当头他不能给展悠然惹麻烦免得叫人落了口实,让那些想要害他之人借机大做文章。 气恼。 的确是够恼的,可人生在世很多时候都无法事事如意,故而赛华扁也只能忍了这一口气,示意他们几人让开,他有话要同屋内的展悠然说。 出声呵了几声,身也迈了步准备行入,谁知那几个宵小之辈竟仍挡在前头,全无让道之意,这下赛华扁的气更盛了。双目气如铃铜,赛华扁说道:“我刚请几位让开的话,几位没听见?” 斥怒声落后,一人回道:“赛神医的话,我等怎敢没听见,只不过赛神医的要求,请恕我们哥们几个不敢答应。” 赛华扁道:“为何不能答应。” 那人回道:“翁老前辈等人离开都州时曾吩咐过,在他们回来前,展盟主不得离开屋中,且谁也不得进去探视展盟主,以防期间出有纰漏,到时事情的真相就永远无大白天下之日了。” 阴阳怪调的话,让人越听心里头越是火大,墙倒众人推,当初展悠然仍居盟主位时,这些家伙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的想要攀附的。左一个展盟主右一个展大侠,可现在呢?事情的真相还没落实,他们就这般急着摆正姿态,实在叫人恶心。 展悠然的品性以及德行,赛华扁是信的,不管他人怎么说,他都相信洪生和孔山的死同展悠然无关。 自己的相知好友,如今竟落得这般地步,任由这样的人这般作践,试问几人心里头能咽下这样的气?旁人能不能忍赛华扁是不知的,不过他是绝对无法容忍。耳听这些人张口闭口的真相,赛华扁那处直接怒声说道。 “什么真相,何来的真相,展兄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从不做任何愧对于天地的事。尔等口口声声左一个真相,右一个真相,是何用意?我警告尔等,若是在继续这样胡说八道,我绝不会轻易饶过你们,马上给我让开。” 人善被人欺,他因不想给展悠然再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强忍着心里的怒不对这些宵小动手,这些家伙倒是狂了性了,竟是口口声声皆是阴阳怪调的。阴阳怪调之人,倘若不给点颜色瞧瞧怕是都要忘了他赛华扁不但医术高超,下毒害人的本事也不逊人。 气声的警告,若是这些人再不识趣,就莫要怪他动手了。 赛华扁若是当真动手,就这几个宵小莽士,哪儿扛得住?普天之下恐怕也无人有法子能解得了赛神医下的毒。直接出口的戾,已有再不滚开他便待他们不客气之意,赛华扁这份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也是这戾出的警告,那几个刚刚还一脸傲狂的家伙这会子总算知敛了。 敛下的妄色,面上现了几分尴尬,谁也不敢再出口呛应赛华扁的话。再次狂态对待赛华扁,的确没这一份胆子了,不过依了赛华扁的意让开道叫他进去同展悠然说话。 这也不行。 话没有马上呛应,可身子却仍挡在中央,瞧着赛华扁大有一副“你们若是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气态后,一面上烧着心里甚不服气之人说道:“洪老盟主与孔大侠之死,这两件事事关重大,既然有人说这两位英雄都是丧命于展盟主手中,那么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展盟主的嫌疑最大。翁老前辈等诸位前辈未归,凭谁都不得进去探视展盟主,如果赛神医一意孤行定要进去的话,那我等就只能将赛神医视为此事的同谋,马上通知天下英雄过来。” 如果赛华扁继续一意孤行,他们就只能通召各路英雄,请赛华扁委屈几日。 这人的话,分明威胁,而这样的威胁对于怒气正旺的赛华扁来说,无疑火上浇油。 一贯只有旁人求他的命,这遭人威胁的话,自赛华扁随展悠然下了山后就没再听上几回。莽士的警告非但没起到提警的作用,反而叫赛华扁更是恼怒。不再如同先前一般直接示警,而是冷了面笑了沉,赛华扁说道。 “你等这是想要连着赛某也一并囚在里头?” 赛华扁的笑,叫那人心里没个根由发了毛,浑身没个舒坦,却还是逞性说道:“如果赛神医一定要为难我等的话,那么我等也只能得罪了。” 他若一意孤行,他们岂有不拦之理。这几人的狂态,实是气人,既然这几人如此不识道,那么赛华扁也无需待他们客气。又是冷冷一笑,说了一句“我倒要看看这天下的英雄有几人真敢拦我”,赛华扁就要直接用强硬入。 天下英雄,当然不会有人单真肯同赛华扁为难,毕竟这样一个妙手神医,若因这事开罪于他,日后自己若是遭事,怕是赛华扁也绝不会出手搭救。赛华扁用强,真正有心眼的人是绝不会为了这区区几位名不见经传的莽士说话的。也正是太清楚人心的虚伪,赛华扁这敢硬气硬闯。 硬起的怒,已不打算理会那些人的警告,就在赛华扁准备强行入内时,屋中展悠然在此刻开口说道:“赛兄,展某一切安好,赛兄无需替展某担心。” 听得展悠然的话,赛华扁闻声而顿,回道:“展兄,这几日叫你受委屈了,我这会子就进来看你。” 展悠然回道:“赛兄之义,展某心领,至于这进屋之事,还是罢了。正如屋外那几位小兄弟所说,这次的事事关重大,真相未明前,赛兄还是莫要同展某走得太近才是。” 赛华扁气道:“什么真相不真相,世人不长眼,难不成我赛华扁还不长眼?那些无脑之人听信那不知哪来的公子爷胡说你为盟主之位毒害了洪老盟主和孔大侠,他们相信,难不曾我也会相信?” 展悠然回道:“赛兄情义,展某知道,只是世人既然都说展某为利不折手段,此事总得水落石出方可还展某清白。虽是清者自清,不过事清之前当需遵的事还是得遵的。展某从未干过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所以这一份困囚可是展某自愿的,展某并不觉着委屈,赛兄也无需太过着急,只要等得翁老盟主与白兄回来,这件事也就可真相大白了。” 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才乖乖受缚呆在屋中的,若是赛华扁硬闹硬闯,对于真相没有利处不说反而还会给展悠然惹上麻烦,平添旁的口舌。展悠然这话的内意,赛华扁明白,同展悠然说了一番话,心里头的怒也渐了消,消下的气怒,理智得归后赛华扁说道。 “既然展某心意已决,要等翁老前辈和白兄回来,还你清白,那么赛某也就不好再强行什么。清者自清,赛某相信这两件事定同展某无关。到时等着他们归来,赛某再来亲迎展某昭雪。” 这话落后,人朝紧闭的屋门抱了一拳,拳抱落后恶狠狠朝着那拦路几人扫了瞪,赛华扁这才转身离了此处。 展悠然不想平添麻烦,相信清者自清,且就这些宵小当真不能对展悠然做什么。便是因着这些,在展悠然的语言之下赛华扁才离了此处。 赛华扁刚才的怒,那是当真烧起的怒,若非展悠然出声替屋外几人求请,只怕这胆敢拦路故做狂态的莽士就得尝尝赛神医的本事。展悠然的帮托,解了这几位的围,待着赛华扁气呼呼离了此处,那几人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长松下的气,后知后觉明白方才的他们是侥幸下的逃过一劫,就在这几人吐气长舒,为自己方才所行感到几分后怕时,突的听到几声破空的划声。 声物破空,几枚石子重重砸到背上,石子虽然不大,可因这些石子都是直直冲着身上要穴,所以这一下的撞敲,直疼得几人惊呼惨叫。 惨起的叫,人也弹身跳起,几人一面抚着背一面看着四周,嘴上还不停骂咧咒着何人竟敢暗物伤人。 这些人虽面上一副正人君子样,不过多是些见风使舵之辈,展悠然不过叫人诬告事情还没见断他们就能碎碎嚼那些不得听的舌头,更何况有人暗物伤了他们。 这击敲背上要穴的石子,直疼得他们浑身冒冷,这嘴上的骂咧自也不会好听到哪去。 嘴上咧咧骂着,难听的话接连吐出,就在这几人咒骂那以暗伤人的人乃是宵小无耻之徒时,又见几枚石子接连破空。石子空破,粒粒皆中这些人身上的要穴,不管这些人怎么闪怎么避,那些石子总能准准击中这几人身上的痛穴。 痛穴一次接了一次遭击,剧痛连连卷袭,就是这石石不见落空的穴击,那几人的惨声在院中荡起。(未完待续) 第二四四章 四人丧命 狗眼之势,向来最让人嫌鄙,因为这些人向来如墙头的草般,风往哪吹他们就往哪倒,全无仁义廉耻之说。若是一人得权,那么得权之人就是他们传颂歌颂之人,倘若能与得权之人说上一句话套上一会儿的近乎,对于这些狗眼之辈,那便是值得道出吹嘘的大好事。可一旦这得权之人因了某些事如了猛虎一般落入平阳,那么这些狗眼之人就是趁势而起,旁人还没开口,他们就率先冲在前头,大有与此人势不两立之势,全然忘记当年那媚谄恶人之态。 这等风儿往哪吹,腰身就往哪儿倒的人,不但没有骨性,且还极极不要脸。 而那几个守在展悠然屋外提防他趁机逃离,嘴上还没干没净的几人,便是这样的人。 白日处在那处嚼舌头,先叫赛华扁警告过,随后又不知挨了谁的打,让人用石子敲了一脸的肿包。因那暗石打人之人的手法实在刁钻,且准头还极准,这些人不管躲到何处皆能准确无误打中他们,甚至于想要离开此处也不得如愿。粒粒石子正中要处,想要逃离此地又叫人以石子逼了回来,让人无声无息教训许久的几人再也不敢胡扯展悠然的不是,战战兢兢处在外头,被训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个。 多舌之人,就得好好教训一番方才知道哭,赛华扁走后,屋外便是一声接了一声的怪惨以及满口污秽的骂咧。展悠然处在屋中,因屋门紧闭,故而外头的事他并不清楚,一开始听了屋外骂出的惨呼时,他心里头还纳了闷,屋外那几个人无端的又在做什么,不过等着第二声第三声痛利的惨叫呼出声后,这屋中的展盟主也是明了。 无奈的笑,暗道那赛华扁竟也小性起来,一面无奈摇头一面闭目神养,展悠然逐渐进入冥神。 自打那公子爷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那所为的真相,展悠然为表自清甘愿受缚屋中起,他这屋外就没几时是清净的。 江湖上稍稍有些本事的高手,几人肯自愿来做看管展悠然的事?要知展悠然为了盟主之位下毒谋害洪老前辈,为续得盟主的尊位,下蛊杀害孔山,这些不过那位公子的片面之言,根本拿不出能证明这些所说全部属实的证据,且翁老前辈等人还未回归,这种看管武林盟主明显不给展悠然面子的事情,只要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抢着去做。 看管之事,正派有头有脑之辈绝不会接这种一旦行不好就可能反吃亏的事情,而天下英雄又担心万一事情真相真如那公子爷所说那般,展悠然是个伪君邪毒之辈,自愿受缚不过想趁机逃离,无人看守反而助了他离逃之划。 到时武林便又多了一个可怕的公害。 因忧展悠然的主动束缚不过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能顺利逃离此处,故而这看管展悠然的事最终交给那些个名不经传的无名之辈。 得罪人的事情交给那些人,是因为这些大门大派不想为了这一件事开罪展悠然和赛华扁。展悠然之事还未彻底落定,若是此事非真而是那位公子爷恶意诽谤,那么沉冤得雪的展悠然肯定还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一个很有可能继续重得盟主尊位的人,为何要为了一件不知是真是假的事提前开罪于他?更何况这一份开罪若是开下去可是一开得罪两个的。赛神医的罪,天下英雄同样没人想要得罪,所以这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最终落到那些无名之辈手中。 这份差事,是正派人士不想接的差事,不过落到那些人的眼中,还以为这是上头掉下的肥差。连大门大派都觉着展悠然是凶手,在几位前辈回来前绝不能叫他离了此处,那么洪生与孔山的死,就是展悠然所为。 无疑了。 这样一个顶了正人君子虚面的人,竟在盟主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且终日一副假仁假义样。如今真面目终于得以戳穿,对于这种人,还讲什么江湖上的敬重。 敬重之心,早已消无,故而那些得了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的江湖侠者,倒是在看管展悠然的同时不忘出言不逊,言语羞辱。 羞辱的话,连着三日耳不断决,也是展悠然这样的性,才能连忍三日。 白天遭了赛华扁的警告,随后好似让人恶狠狠修理了一番,因屋外那些人叫人修理得惨叫连连,以至于展悠然直接冥神静休,断了与屋外的联系,屏了屋外那一声接了一声惨起的叫。 屏了那声声连起的惨叫,是因这些人欠教训,而他又不想听着心中起软替他们再向赛华扁求情,故而才进入冥神静休,没想着此次的冥神之后,待他睁眼时屋外已是落了暮暗。 冥养息调,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有助于内力上的精晋,一番冥养之下,有时多则几日,有时少则几个时辰,展悠然这几日便是靠着着冥养才漠视了屋外羞折的胡语。头几日若是冥养睁眼后,屋外隐隐还能听到几句不堪入耳的话,可今日不知怎的,他都已经睁了眼,且点了屋内的烛台,屋外竟是半声全无。 静悄悄的静,就好像这个院子只剩自己一人。 燃起的烛火,没预想中的声起骂斥,就在展悠然轻笑自己冥养时这些人怕是已叫人修理得能识规矩时,那才刚先上唇角的笑突然僵了。 僵下的笑,面色突然沉下,眼中厉色随着眼眸的移动直接射到屋外。 静。 现在的外头非常的安静。 已是叫人明里暗里辱羞几日,如今外头的消静对于展悠然来说不失是件好事。只是再如何的静,这一份的静未免也静得有些过了。 悄悄全然半分声息,就连呼吸下的出浅也无,就在展悠然思询今夜的屋外为何如此安静时,一丝悄起的足步声突然传入耳中。声音极轻,仅是仅仅的一声,如今屋外之人显然武功极高。当意识到自己的院中进了不速之客,可因这个不速之客屋外静得有些奇怪后,展悠然已无继续呆在屋里的心思,而是急到屋处推开门,行了出去。 推启的屋门,嗅腥的味道马上显清起来,因闻到空气中多了一丝血气特有的味道,展悠然直接锁眉朝着院中扫去。 漆黑下的夜晚,月辉撒在院中,就是这银银琉璃下的月色,展悠然看到屋中横躺着四具尸体。 四具尸体,这横躺于庭院中的四具尸体正是今日屋外羞折他的四人。在看到这倒横院中的尸体时,展悠然立即动身近上。 蹲下身,看查四人情况,这四人全是叫人一招毙了性命,且要了他们四人性命的凶器,正是其中一人随身所携的佩剑。 这四个人的伤口都很新,一看就是刚刚叫人毙了性命。 四人结行,不管谁先叫人要了性命,另外三个人肯定马上提警怒语,可他在屋中却未听到任何的声音,这就意味着那要了他们性命的人出招非常之快。瞬间夺了其中一人的兵刃,再要了那人性命之后不等其他三人回神,直接连着三条性命一并都给取了。 短瞬之间直取三人性命,这人的剑,非常的快。瞬息之间不给旁人回神的机会,甚至于连他也不曾听到任何不妥的异声,这要人性命的人,轻功绝顶。 这样一个剑法如电闪,身影似叶乘风之人为何出现在此处,又为何要了这四人的性命? 在瞧得这四人倒在地上成了具具死尸,展悠然心里便觉不妙,心中不妙起,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院外熙熙吵吵吵杂近袭。吵杂的声音,听上去很多人正往此处赶来,就在展悠然听到这急急而行的急促声,以及那促急声中夹杂着“奸贼”之语时,他就知是已不妙。 熙熙吵吵,声音由远而近,很快的这波吵杂的声音直接涌入院中。 自从展悠然受缚屋院,这处院子便极少有人过来,毕竟谁也不想在这关头同展悠然扯上太多的干系。不管是近的,还是疏的,这个时候最适合的就是静观其变。因众人都打着静观其变的心思,所以他的这处院子,近来异常安静。 今日却忽着涌上一大波人,且这一大波还是挑着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院中。 于这地上变成死尸的四人,展悠然已明这四具尸体内下到底藏隐了怎样的阴意。 心中了明,可事情既已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便是气恼也是无用。瞧着那些人匆匆急急一拥而入,展悠然没有急作反应,而是站起身子。 江湖侠士的涌入,大量的火把灯具将屋院照得通亮,在这通亮的火光下,屋院何处还能藏物。地上的四具尸体很快便暴露在众人眼中,在瞧见屋中横躺的四具尸体,且展悠然正在院内,匆匆赶至心中早已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的江湖英豪,一个个心中镀火,个个视仇怒瞪。 瞪向展悠然的眼,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便是众侠愤怒下的视瞪,一名算得上身份的前辈站出身,说道:“展盟主,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二四五章 突袭取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四个人才刚死于院中,这些江湖人士便立即聚涌而至,这里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需展悠然多说?但凡心里头能多转多想的,只怕这一眼瞧去个中内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是一眼就清的事。 事情摆明,一眼就该瞧清,偏着上天虽然给了这些人一双眼,却不是人人都能看清事情的真虚。 明摆着就能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的事,怎奈此时聚汇此地的江湖侠士,竟无人能瞧清。 面对着那位前辈的质询,面对着江湖侠士的怒瞪,展悠然只得长叹一声,说道:“前辈,这几人并非展某所杀。” 这些人并不是他杀的,而是死于他人之手,而那残杀此人之人显然想将这一件事硬叩到展悠然的头上。对于那杀人之人心下恶用的意,展悠然此处甚是闷恼,反观他这话落下,已有人喧囔骂道。 “杀人之人谁会承认人是自己杀的?证据确凿,这几人现在都叫你给害死了,你还想再狡辩什么?姓展的,真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谁挡你的道你就杀了谁?如此歹恶狠毒,我等天下英豪当年真是瞎了眼,竟叫你骗了这么些年,还奉你作武林尊主。” 这处院里只有展悠然一人,而这四个人又正是看管展悠然谨防他逃走之人,如今四人全部命丧此院。 要说究竟何人要了这四人性命。 还能是谁? 展悠然辩道这些人非他所杀,怎奈天下英豪竟无人愿意相信,刀刃铮铮刺鸣,剑光幽幽晃眼,在一行英豪齐涌且看到院中惨状后,他们手中的刀刃就已出鞘。 杀人之人,必当以命抵命,洪生孔山之事还未查清,展悠然的手上又再染四条性命,对于这样的恶徒,谁人不觉他当杀该死。虚伪小人,明上仁义暗下行歹,这种人就当遭到天下人的唾弃,在瞧见倒躺于地面的几具尸体后,天下群雄心中已全认定展悠然就是杀人凶手。 前头两桩大案还没查清,现下又出了这么一桩。因公子爷议事堂说的那些,天下群雄或多或少已对展悠然起疑,心里头已在疑思此人究竟是正是邪?疑心一旦入根,展悠然的形象就已崩毁,如今这事再出,这一份早就根起的疑,这一刻直接胀膨。 展悠然的解释根本没人相信,所有人只会相信自己的眼以及先入为主的疑,就是这一份已是根入的疑对上现如今的眼见为实,展悠然的辩道对于现场的江湖侠士来说,那就是虚语的狡辩。接二连三的解释,换不得他人的相信,有的只是那层起彼伏的怒骂声以及叫嚣不停的“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杀人者人恒杀之,当一个人叫天下人认定为杀人凶手时,就算他如何辩解,辩解之语也落不入质疑人的耳中。 层层而起的讨伐声,一声高过一声,就是这层接而起的怒讨之声,突然两声迭起而起的“贼子拿命来”,两柄剑光已连携杀至,直朝展悠然命门攻去。 这双剑携起之人不是他人,正是那命害此处四名侠士其中二人的亲友。年纪较长的那人是其中一人的母亲,至于另一名娇滴姑娘,则是另外一人的师妹。 亲人遇害,师兄丧命,这件的事落在眼中,试问几人能忍下心中的剧痛。后知后觉赶至,等到这两人随着另一波英雄侠士赶到院中时,先一波的人早已抵达。 后行来到此地,亲眼看到亲人惨死横倒的惨状,耳边听着天下英雄讨伐杀人真凶的恶罪。眼看着耳听着的二人,心里头直接认定展悠然便是杀人凶手。亲友性命叫人屠害,仇怨之心自是怒涌,凭谁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还有理性去分析此事究竟是实是虚的二人在江湖英雄声起的浪讨中,双双拔剑而出,直接朝展悠然合攻而去。 剑光交袭,杀气双攻而起,这两人虽非同门同派,可因两人此时心中都只想取了展悠然性命替自己的儿子师兄报仇,所以这两人虽非同门下的同种武学,可在怒恨的突袭之下,这携手而至的杀攻也是猛而突迅。 毫无预警的突然恭袭,力求一招直取他人性命。这突攻而至的袭杀倘若此时所攻目标是个平俗的侠者,就算不能叫这二人一招直接取性,必也逃不过重伤的地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是江湖上更古不变的道理,若是想要害一个人,在没有比暗下偷袭更好用的法子。 展悠然的本事,江湖人是知的,所以那位母亲和师妹虽是恨怒冲冲,不过她两也清楚单凭自己的本事,正面对上展悠然绝无取胜可能。所以愤怒之下的二人,当机立断直接采用江湖人士最不屑的暗袭。 暗下袭击,江湖侠士的确不屑,不过对付展悠然这些人,便是叫人不屑又能怎样。 只要能为惨死的儿子以及师兄报仇,做出怎样的事她们都心甘。 本想一袭而攻,就算要不了展悠然的性命,伤了他也是好的。怎奈她两的武功与展悠然相差非绝非一分一厘,便是突然的袭攻,也绝无伤了展悠然的可能。 展悠然的武功,早已尽得无上道人真传,五年前便可胜过孔山得了同洪生一较高低的资格的他,难道这五年就再无任何武学上的精进? 展悠然可是白泽远坚信的性本狡诈之人,连天下第一神捕看到都下意识想要避开的人,这样的人,平白无故成了杀人凶手,且人才刚起天下英雄就得消息全部聚集此地,叫他无半分辩解可能。如此巧合之事,如此叫他彻底负定杀人之人身份的事。 展悠然怎会不心起觉警? 本就武学临等高顶,单就武功上那两人连与展悠然比试的资格都没有,且展悠然已是惕警觉警,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母亲和那位师妹,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杀气直燃爆,誓要取下展悠然的性命,却也是这突杀而至的袭攻,眼瞧着那一前一后两柄刀刃就要齐齐插入展悠然体内时,上一刻仍是道辩此事当真非他所行的展悠然,直接晃闪了身。 冲霄揽月踏辉夜,人行华影瞬息间。 冲霄揽月,这是能叫紫台仙人费劲十余年精力钻研出如影随形只为能同它一较高下的绝世轻功。如影随形,踏影而来,随影而去,而冲霄揽月,则是一冲千里瞬间已经月间的绝世轻功。就单这冲霄揽月的轻功,天底下就不见几人能是展悠然的对手。 此刻天下英雄何止千万,骂声迭迭却谁也不敢先众人之先而出手,还不是因心里头知道就凭自己的能力,肯定不是展悠然的敌手。旁人骂归骂,不过要他们一剑冲前,想来无几人会做这领头寻死之事。 不过那位母亲和那个姑娘却不同,亲人的杀人凶手,就算明知不是敌手,她们也必须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报仇之事,怒怒心中,怎奈双方实力相差太多悬殊,就凭他两这点本事,根本要不了展悠然的性命。不过身下的瞬息一闪,那致命的攻势已让人轻松避开。既然暗袭要不了展悠然的性命,那么她两就直接明刀明枪的干。 恨怒一呵,那位母亲怒骂说道:“姓展,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承天下英雄所托,在你屋外看着你,谨防你逃离,你为何要害他的性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竟要了他的性命,这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儿子都是为娘的心头肉,展悠然既然要了别人儿子的性命,那么他就得用自个的性命去偿。那位为人娘亲的恨怒,引得天下英雄共鸣,另外那名姑娘当即接道:“这姓展的凶恶至极,杀人不过他的所好,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连洪老前辈和孔大侠那样的英雄他都能杀了,更何况是旁人。那两位英雄拦了他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他便杀,现如今我的师兄与你的儿子阻了他的道,叫他无法在事迹败落之前逃离此地,他自然也不能放过他们。这样一个事事只为自己,谁挡了他的道他便可要了谁的性命的恶徒,夫人,你还与他多说什么?你我干脆联起手来,杀了他为我家师兄与你家儿子报仇雪恨。” 在这姑娘眼中,师兄之死便是展悠然坐做下的。 无疑了。 只怕是展悠然发现了什么,得知事情真相很快就要公之于世,为防止到时候遭到天下英雄的群起攻之,无法逃离此地,便想要趁夜逃离此处,免得最后落个乱刀惨死的下场。怎奈他虽想要逃走,却偏巧叫负责看住他谨防他逃离的四人发现,而为了能顺利离开这儿,莫叫他四人惊动盟主府的英雄,他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要了这四人的性命。 杀了这四人,当然是为了保全他自己,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可是睁着眼的。展悠然的恶思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天下英雄的眼,在得闻展悠然此院出事后,天下英雄立即赶聚,也正是因天下英雄的赶聚,他们亲眼目睹了展悠然杀人现场。 他既然干得出这杀人的事,那么就怨不得旁人找他偿命。 一声娇呵,引来那失子人母的回应,两人双剑再起,再度朝着展悠然攻去。(未完待续) 第二四六章 逍遥拂手 他既害了她们所爱之人的性命,那么理应就得接受她两的杀攻。 剑起刀杀,为寻他偿命的两人招招都是力求可以夺命,因心中已让仇恨蒙了眼,所以这两人也没什么护招,全是以攻为主。本就不是什么入流的高手,加上现在眼里只有杀和仇,这两人的一招一式在展悠然眼中都有缺处。 想要了结这两人。 不。 就算不是了结这两人,而是单单毫发无伤的卸下她两手中刀刃,对于展悠然来说也算不上难事。 普通人对于强者来说,绝算不得事,只是这对于过往的展悠然而言甚至简单的事,今日却绝不可随便去行。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安排下的栽赃陷害。先是趁他冥休之际要了这四人性命,随后播传至盟主府各处,将天下英雄全数引至此处,让他们亲眼看到杀人现场,已坚定自己的杀人罪行 能将一切做到这种地步,且还能不叫自己发现,这有意栽赃陷害之人,绝不是个简单而无心思之辈。杀了这院中的四人,叫其亲人最后赶至,要的就是让她们听到天下人唾恨自己的声音,坚定她们认定自己。 那惨死院中的四人,至亲之人乃是女人,而女人天性就是一种容易被恨与爱蒙蔽双眼的人。只要叫她们认定自己害了她两的亲人,那么那两人就会不顾一切的跟自己拼命。 不顾一切下的拼命,但凡自己有任何伤到她们的举动,落在江湖人的眼中就只会是自己为掩真想,再次的行凶。 这两人女人一心要杀了自己,而展悠然知道,他绝不能有任何伤到她们的举动,哪怕只是出手夺下她们的兵刃。因为但凡有这样的举动,到时皆会叫人拿出大做文章,到时他便当真说不清了。 心里头对于那些人的用思了明于清,也正是清楚那些人的用心,所以展悠然只能避,却不能有任何出手的行举。 闪避游刃有余,不伤对方,也绝不叫对方伤了自己,再避开那姑娘横劈下的一招后,展悠然说道:“姑娘,夫人,二位且听展某解释。” 解释的请肯可不能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人停下,杀招继续攻起,那姑娘说道:“你这恶贼,还想狡辩什么?你既害了我家师兄,今日便是死,我也定要为师兄报仇。” 姑娘恨怒连带起另一人的失子之痛,手上不要命的招式更是迭攻顺起,一面杀切到展悠然跟前,那母亲说道:“没错,今日便是丧命此处,我也定要为我儿报仇。” 恨语声随出,手上的攻势较之前更是凶猛,这左右联合而起的攻击,以命换命的打法,饶是展悠然,时间久了恐也难保不会一时不慎误伤两位。 明明是他人恶下的安排,偏生这些人根本听不得他的解释,展悠然的请解换得的只是那两人接声而起的“要解释就等下了黄泉再去找阎王爷解释”,这般怨仇蒙眼,凭他多年江湖熟行,此时竟也找不出一个完全的对策来。 必须请得这两位静下来,却又绝不可伤到她们,就在展悠然边避边思着如何才能两全其美时,那些个边上瞧热闹的江湖人士中,竟有人按耐不住趁势而起。 一群大老爷们杵在边上看着两个女人围攻如今的江湖败类,虽说群攻屠围对于江湖人士来说绝不是值得夸耀的事,不过展悠然既已成了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那么对付这种恶贼,就算做出什么有损名门正派的事,也是可以谅解的。 一开始不动手围攻,那是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展悠然的本事,便是群攻而起真能拿下展悠然,也定会白伤了不少英雄的性命。江湖名望固然重要,不过谁也不想白白搭上自个的性命。故而名门正派无人出声,其他人没人带头动手,这些江湖人谁也不想当这个领头的。 如今见着这两个女人齐齐杀攻展悠然,不少心中早已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士,也齐起而攻上。 一个坑骗江湖英雄多年的虚善之人,一个手上带有五年前洪老盟主凶案之人,若是能将此人拿下,这江湖声望,也就一战成名了。 人天生就是一种为了自己而活而行之人,现如今有个这样好的机会摆在跟前,试问几人舍得放弃。 那些有名有望的,到没急着出手,不过那些人心里头是了自家盘思的,却是刀剑其起,涌冲入围。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对付这等恶贼,诸位英雄还讲什么仁义道义,依我看诸位英雄还是一块围上擒下他好为洪老盟主以及这几位无故惨死的英雄偿命才是”,那些个蠢蠢欲动之人全部依声而起,剑拔攻杀。 本是两名女子,尚是游刃有余,如今因了那不知出自何人之口的话一下子暴增至数十人,纵是展悠然身居武林盟主之位,且武功的确登顶,想要在不伤任何人的情况下单凭一个冲霄揽月避开所有人的杀攻也是不可能的。 有人想要借天下人之怒,杀了他以坐实他杀人的罪名,好得了武林盟主的尊座。既然有人心中念盘着这样的事,展悠然岂有叫人踩了自己上位? 这些江湖人根本就没打算听他解释,既然人人都想要他的性命,那么这位君子仁侠,武林上的至尊盟主,若是不动上一二分的怒,显了显自己的本事,怕是今日这份冤枉就得叫天下人作下了。 人既不肯信自己,那么他也只能出手得罪了,眼见这些人根本就是为取自己性命而来。而一向将性命作为次要而声誉当作首先的展悠然,再见得众人根本不信自己后,他也只能用了自己的法子,先请这些人冷静下来。 刀刃的擦胸而袭,长枪的落顶而攻,就是这一招一招全是要人性命的招式接连携伴而至后,展悠然也还手了。逍遥拂手穴,手起穴也封,叩擒兵刃随后足游上行,一招点拂封过穴位后,展悠然直接切身点上下一位。 数十人的围攻,若是展悠然再不还手,今日的他肯定就此交代了。而不想蒙受这等不白之冤而死的他最终也只能用自己的法子,请得这些英雄冷静下来。前一刻还叫人压制得随时都有可能受擒的他,下一刻竟是瞬息几个行游就将这数十人的穴位全部锁封。 这月辉之下皆是行影交替的轻功,叫那些头一回得眼亲见展盟主武学之人全部愕惊了眼,傻傻惊于那处。 展盟主。 展悠然既能当五年的武林盟主,当然是因他有这个本事,所以才能位居这五年的盟主。再不出手,只怕这天下人真得当他这武林盟主的尊位是用下三滥的手腕得来的,清知如今天下英雄已叫别有用心之人蒙了双眼的展悠然实在无法,只能先封住这些人的穴位,再另行他算。 穴位的点封,就是那一刹那间的事,等着其他人回过神时,展悠然早已点了那些人的穴道,解了自己的危难。短瞬之间竟能一连封住这样多人的穴位,且身上未受半点伤害,展悠然再一次以实际行动证实了自己的能耐。只是这一次的能耐的证实对于天下英雄来说绝不是件好事,在见得展悠然竟有这等本事后,天下群豪全数警觉。 森森刀刃全部指向展悠然,大有他若是有什么危险举动,天下英雄便会群起而攻之。 展悠然。 绝不是一个你想要将其擒下就能如你所愿叫你擒下的人,就在群雄已经做了准备,心想着就算没人愿意当这领先之人,率领群雄杀攻恶贼,他们也要群起而围攻袭压时,那在众人想象中随时都可能择机先攻的展悠然竟只是站在那儿,无动,不行。 封住那数十人的穴位后,没在入他人担心般直接抢攻,展悠然站在那儿,抱拳冲着天下英雄说道。 “诸位英雄,可否听展某说一句?” 就算当真要群起而杀之,总得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展悠然没有马上攻上而是开口希望他们听他说上一句,横竖带头与之为敌这种领头之事谁也不愿去干,且展悠然看着好像也没打算立起立攻,他既要说什么,那么听他说上几句也不是不可。 率领众人围取武林盟主性命,这种领头之人果真还得由着那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来做才是。可既然前辈们现在都不在此处,那么展悠然想说什么,姑且听他说上一说对于事情的结果未必会有什么影响。 既然展悠然想做解释,那么他们就听他解释解释,只是心中已是认定展悠然乃是恶歹之辈,手头不知沾染多少条英雄性命的天下群雄,便是同意展悠然解释,这嘴上的话也绝对客气不到哪去。 手上的刀剑仍旧握着,森森的白光在月光下溢带着阴凛的剑光,看着展悠然抱拳请得天下英雄听他一说,有人出声斥讽回道:“解释,如今你这恶贼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洪老盟主一事,孔大侠一事,还有这四位英雄一事。事实就摆在此处,你还想再做什么解释?还想再如何坑骗天下英雄?” 歹行之人,狡思多多,而这天下第一恶诈之辈,他们倒要看看,事已至今的他,还能再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四七章 开口解释 天下英雄已经认定他就是杀害洪老盟主以及孔山还有这院中四人的凶手,洪老前辈与孔山之死,现如今还没有能直接证明他是杀人凶手的证据,所以这一件事暂且无需去纠。不过院中这横躺地面的四具尸体,此事他却必须同众人英雄说清。 该讲的礼,该有的态,展悠然一分一毫都不会少。抱着拳,敬着那些刀鸣剑冲之人,拳起意敬后,展悠然说道:“诸位英雄,洪老前辈当真非展某所杀,孔大侠之死也与展某无关,便是这院子四位英雄,皆非展某所杀。他们几人之死,当真与展某无关。” 再一次的事与己无关,落在那些已经认定你是杀人凶手的人的耳中,这等辩解之语换来的只有讽嘲。眼里头早已不认展悠然这个武林盟主,而是将他视为武林上的败类,故而听了展悠然这番解释后,有人已是大笑讽道。 “不是你所杀的,既然你这恶贼说不是你所杀的,那我等倒是要问问,你这院中的四位英雄为何会死?” 人都死在这儿的,再说这种人非他所杀的虚话,莫不是展悠然真当天下英雄的眼睛都是瞎的? 展悠然的辩解,天下英雄无人愿意相信,面对众位英雄的怀疑,展悠然说道:“这四位英雄究竟为何会死,展某当真不知,不过他们四人真非死于展某之手,展某与他四人无冤无仇,平白无故的,展某为何要取他四人的性命。” 这话刚落,有人直接扯了嗓子应道:“你为何要取这四人性命,怎的,难不成这事还得我等细说。你这恶贼,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你所干的那些恶事瞒不住了,翁老前辈等几位老前辈要是回来了,你做得那些事马上就要昭布天下。所以你打算逃离此处,免得到时成为天下英雄围杀的对象。而这四位英雄定是不小心发现你的行迹,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取了他四人的性命。” 这人的话才刚落,其余应对声立即迭出,对于这性恶残毒之人,便是再恶毒的猜测,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也绝不恶毒。在他们的眼中,这四人的死肯定是因他四人命不好,正好发现展悠然的意图,所以才叫人害了性命。 如此猜测,忽着一听到也是这么个理,只是这样理所应当的猜测落到展悠然的耳中,却引得他忍不得摇头一笑。笑起的轻摇,惹得不少人紧忙警觉起来,仅仅只是摇下的轻叹并未如那些人所担一般突袭动手,展悠然摇头笑过,随后说道。 “因发觉展某意有离逃之意,展某未防止他们通知天下英雄,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取了他四人性命?诸位英雄,容展某说一句狂妄的,若是展某真想离开此处,敢问就凭这四人英雄的能耐,能发现展某的行踪?展某会因不慎叫他们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不得已只能杀了他四人性命,以求自身自保?” 别的无需多说,就冲了展悠然的本事,就这四个江湖上名不见经传之辈,凭他们那点本事。 哪能察觉到展悠然的行踪。 这话一出,有人心里已叫展悠然的话勾得几分起思,毕竟展悠然这话没错,若是他想要离开,别说区区这四人,就算那些个江湖上有名有威所谓这名门正派的大侠,也未必能请得展悠然留下甚至察觉到他的行踪。 也正是因展悠然的本事,所以这四人的死,动机显然不成立了。人心擅疑,也擅长动摇,对于人心白泽远非常了解,很显然,这位展盟主也很了解。 看到因了自己那一番话,讨伐之声明显少了几分,且不少人脸上明显因了自己的话起了几分猜思后,展某然又是不做声息的一声轻叹,随后说道:“展某知道单凭展某一己之言,想让诸位英雄相信这四人非展某所杀,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展某行事向来讲究问心无愧,既然这四人之死非展某所行,那么展某也不能认了这一事。这四位英雄的死,甚是古怪,且不说他们之死与展某无关,便是当真如方才那位英雄所说,他们是因无意间发现了展某想要潜逃,故而才叫展某害了性命,那么展某才刚行此凶事,诸位英雄立马就赶到了,如此,是不是太过凑巧了。” 他想走,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拦得住?便是当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展某然想要离开此处纯是暗下的事行,他若不说,谁人能知。没人能知之事他才刚刚杀了人,天下英雄马上就赶到。 岂不是太巧了。 天下巧合多多,却不是所有的巧合,都是真的巧合。说了这话,看着对面那些人面下的隐意,心里头已是忖思多询的展悠然趁着有些人因了自己的一番话开始动时,寻了这当口朝了这群人中最富声望的那人看去,说道。 “徐前辈,展某斗胆问上一句,敢问徐前辈为何会来此处?” 自从议事堂上那位公子说了五年前洪生之死乃是他所行,孔山之死也是他所为后,为表清白他自愿呆在此处直到翁老前辈以及白泽远回来期间,这处院子可是很少有人靠行的。毕竟这样的当口,可没几个人愿意跟自己扯上关系,而最好的能避免同自己扯上干系的,就是别靠近这处院子。 能在江湖上立行多年至今能可得侠者敬佩之人,除了本事真有本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双眼看得清何事可以去牵连,何事不能受牵连。徐阳这人,展悠然虽与之不算有太深的交际,不过对于这个人多多少少他是知的。若不是有什么缘由,凭他,可不会平安无故突然领带众人来此。 徐阳来此,定是有因。 开口询因,是因为展悠然想弄清这一出戏码究竟何人所行。 询问,除了想将这事里的不妥之处放大外,更重要的事展悠然想借由这一件事从徐阳口中得出些可疑可用之事。只是这徐阳徐大侠,确是个异常小心谨慎之人,展悠然的询并未得到他的回应,虽隐约听到一些人窃窃私下说着“对啊,为何我等会来此处”以及“我当时好像是听到有人在外头喊着性展的杀人想逃所以才出门随着众人一道过来”外,展悠然听不到任何来自这位徐大侠的语应。 徐阳为何会来此处,他究竟是因为自己察觉了什么,还是如同那些窃语下的话,是因什么人说了什么,才从屋中出来匆匆赶至此处。他不说,展悠然不知,不过展悠然的询他虽没有回应之意,不过他自己却有事必须询问展悠然。 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展悠然,耳边听着身后私私窃语的道,就这样听了半许后,徐阳说道:“我究竟为何来此,此事于如今这事并非紧要之事,展盟主也不用再询。只不过有一件事,我却得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问一问展盟主。” 展盟主。 就算天下英雄都觉着展悠然是个性歹意恶之人,他也仍旧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尊称展悠然一声展盟主。毕竟他如今仍是身居盟主之位,就算身负杀人之嫌,武林盟主也仍是武林盟主。 尊称下的武林盟主,不过是尊了江湖上的规矩,与他信与不信并无关联。徐阳的这一声并非要紧之事,加上他最后的这一句“展盟主”,他所要问的话,就算展悠然不想答,一旦他问出,展悠然也只能回答。 原本窃窃下的私语,因了徐阳这突然问出的询一个个默了声。默下无声,全等着徐阳开口,也是听了徐阳这话后,展悠然说道:“不知徐前辈要问什么?” 不管他问什么,展悠然必是如实回答什么,就是展悠然这话应下,徐阳说道:“展盟主说这四位英雄并非死于展盟主手下,既非死于展盟主之手,那杀害他四人之人,定是另有其他。展盟主的武功以及本事,天下英雄皆知,想在展盟主眼皮底下行凶,几乎不可能。这四人乃是在展盟主院中遇害,且展盟主一直都在屋中。既然展盟主一直身处屋内,那我斗敢问上一句,难不成这四位英雄遇害时,展盟主就无任何发现?这世上难不成还有人的本事能齐驱于展盟主,可在展盟主眼下行凶,而不见展盟主发现及时拦下?” 展悠然自己说了,凭他本事,若是想要离开这四人根本发现不了,更被说为了拦下丢掉性命。同理,若是有人想要害了这四人嫁祸给展悠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行这样的事且不叫他发现。 同样也不可能。 可能之人,如今都不在盟主府内,所以这四人之死就算不是展悠然所为,他也定有放任不管之意。 本来因展悠然的话,或多或少心里又起几分动摇的天下英雄,待徐阳这话落后,声讨之声明显又重了几分。在这声讨之下,展悠然说道。 “承蒙徐前辈看得起,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之上能人辈出,要真有人能瞒过展某之眼暗下杀害这四位英雄,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有什么事是一定或者不一定的。 所以有人能瞒过展悠然的眼,在他眼皮底下害了那四人性命,在择机将天下英雄引来此处将这杀害嫁祸给他,要展悠然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 只要有人去做,就没有一定的不可能的。(未完待续) 第二四八章 水落石出 展悠然说了,这四人之死与他无关,就算这四人乃是死于他的眼皮底下,大千世界如此之大,谁又敢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绝无他人能与自己比肩甚至于凌驾自己之上? 这等嚣狂的话,谁也说不出口,也正是这谁也说不出口的话,所以这眼瞧着即可拍定的事,如今也不能作定了。 展悠然绝不认下这杀人的罪名,且也没人亲眼看到他杀了这四人,既然无人亲眼所见,这一件事就只能先疑着,待翁老前辈以及白泽远一行人回后,再就这一件事重商。 展悠然不承认这事,谁也不能强擒,毕竟依了展悠然的本事,纵是天下英雄一哄而上,即便能杀了他,恐怕也会自损大半。自损之事,不可行,事到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法子就是等着几位老前辈以及白泽远回来。 只要等得这些人回来,到时就算他的本性暴露,也不用担心无可与之比肩甚至可压制他的人。 且信他的话,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就这样又等了一二日,那随公子爷等人去见当年之事的知情人的翁老前辈等人。 终于回了。 翁老前辈等人回了盟主府,五年前的真相也到了水落石出之时。再得知几位老前辈与白泽远总算回了盟主府后,展悠然的心这才舒落几分。 说真的,那几位老前辈他并不相信,虽然平素都是深有交集之人,不过这几位老前辈在洪生生前与之私交都极好,且也都非常敬重洪生的为人。如今这事事关洪生之死,谁也难保他们几位不会因了心内的怒意,叫人借机蒙了双眼,以至于信了歹人的恶语。 如果此行随公子爷前去的只有翁老前辈几位老前辈,展悠然心里头还可能挂上几分担心,不过此行非几位老前辈,白泽远也在其中,他这颗心多多少少能安几分。 对于白泽远的为人,展悠然相信,并不只是因那天下第一神捕的誉称,更是因白泽远这个人。对于白泽远,展悠然有着他自己都说不上的信任,这一份信任要说同他与赛华扁之间的相互信任又有不同。 不同。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份信任是不同的,但是要细问他这份信任之间有何不同。 他还真答不上来。 信任。 本身就是一种谁也说不清的东西,不过此行有白泽远跟着,展悠然相信五年前的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故而得知一行人回了盟主府,且有人来请展盟主上前堂议事厅,展悠然也没多作细想,而是应了一声答应,随后动身随人去了前堂。 前堂议事厅,武林多少大事是在这盟主府的议事厅上落的定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日会如同一个犯事之人般叫人请押到议事堂中的展悠然,在即将进入议事堂前,他这心里忍不得起了几声叹。 声轻下的叹,那是对世事无常的感慨,就在展悠然随人进了议事堂,且打算冲了此行辛苦的前辈们抱拳施礼时,迎接他的竟是一道凌厉的掌风。 风袭下的杀掌,那是要人性命的招式,在感觉到这袭杀而至的掌风,展悠然的面色立即起了变。变转的眸色,身体立即做出反应,没有出掌接对而是应身闪避。原想避开这袭攻而至的掌杀,谁知这出掌要他性命之人是当真要取他的性命,在瞧见他撤身退避后,那出掌的人立即调换攻势,再追掌袭。 接连的掌变,要的就是他的性命,变化莫测的掌杀连接二连三袭下,眼瞧三次避让后再难第四次的游刃有余,展悠然无奈,只能提掌对上。 掌风的交对,劲起气旋,对接互击的掌力碰起极大的煞劲,竟是逼得一些内功修为较浅之人隐起几分稍眩。眩起的晕震,整个人不但耳中起鸣,就连眼前也逐渐蒙了黑,眼瞧着掌风若是再持只怕这些修为尚且之辈就真得叫这掌风震得倒晕,这劲起的掌交终于撤了。 对上的双掌,这是内力的互拼,也是这内劲的搏拼,展悠然总算看清这突然掌袭要取自己性命之人究竟是谁。 宋峰,当今武林上赫赫有名的老前辈,同时也是此行与翁老前辈等人一道随公子爷前往探得真相中的一人。 一行人才刚刚回了都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直接出掌要他性命,这杀招下的掌出,叫展悠然好不得松下的几分舒再度上了谨。宋峰要他的性命,可如今这个时候可不是他同老前辈比较之时。肉掌的较对,时间久了对双方都没好处,心中于此事已是不安的展悠然只得掌上提爆,先逼得宋峰不得不撤掌自保,随后急忙后行退步免得宋峰再起招杀,最终抢先抱拳问道。 “前辈,不知展某何事开罪了前辈,为何前辈刚归便对展某动下杀心?” 人才刚刚回来,这怒与杀便接踵来袭,宋峰掌出下的杀势展悠然不是没有感觉。明显察觉到他们此行恐怕不可能如己所盼的展悠然在询了宋峰这番话后,直接朝了白泽远看去。 移至的视线,眼中审询之意甚浓,反之白泽远,在对上展悠然眼中的询后,那双眼里明显揣了忖思和询疑。 一个无声询,一个无声应,就在这二人视线对交之际,叫展悠然掌劲避退的宋峰直接抱怒喉道。 “姓展的,我姓宋的与你不共戴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可是拼命的话,听得宋峰这怒爆下的话后,展悠然也无心思再去意询展悠然,而是看向宋峰以及其他几位前辈,展悠然说道:“几位前辈,这话何意?” 宋峰这话,当真极重,虽心里头已知此事必是异出自己所料,不过就算当真要遭了旁人的道成了这武林众士眼中的公敌,总得叫他知个清才是。心中忧意起,嘴上询也出,便是展悠然这疑询下的不解,另一名与他二位一道同去的姓黄的前辈说道。 “宋兄此话何意,怎的,莫不是展盟主真不知?” 冷出的讽嘲,这一声“展盟主”绝无半分敬意,也是这虚尊意讽的刺嘲之下,宋峰直接吼道:“黄兄,同这邪奸小人你还称什么盟主,跟他虚这客套作甚。依我来看,咱两前后夹击,连同翁兄一块出手,杀了这厮告慰洪兄在天之灵。” 杀了展悠然以告慰洪生在天之灵,宋峰这话一出,还需在作旁的解释?五年前洪老盟主之死真相为何?只怕在场之人心里已是全清。 洪生之死,宋峰话中真相已出,得知几位前辈此行所得的真相竟是证实了自己就是当年杀害洪老前辈的真凶后,展悠然急忙说道:“几位前辈,洪老前辈之死与展某无关,几位前辈此行可有误会?” 如果他们此行所得的真相乃是洪生之死死于他手,那么这回真相的探寻,便是他人设下的陷阱。 杀人真相,出自公子爷之口,带领几位前辈前去验证之人,也正是这名公子爷。若说这里头没藏什么不得人知的秘隐,展悠然可不信。 只可惜他这番话对于已是认定洪生之死就是他行的几位前辈,根本无法入了他们的耳,见着事到如今展悠然竟还妄想狡辩,宋峰那处的炸怒更甚了。双眸气瞪如铃,就连过胸的长胡也因这铜起的铃瞪提了翘,瞪眼下的炸怒,宋峰看着展悠然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我今日必要将你毙于掌心,为武林除去公害。” 事实已经呈现,不管展悠然说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狡辩。怒出的气愤,眼看宋峰就要提掌再上,赶在宋峰克控不住心内的怒冲上去同展悠然拼命,翁老前辈抢在前头制了他的冲怒,随后看着展悠然说道。 “展盟主,事到如今老夫还是敬你一声展盟主。” 没有理会宋峰的不满,而是继续以盟主之尊称呼展悠然,对上展悠然的眼,翁老前辈的眼中有怒有恨也有失望,就这般看着,翁老前辈说道。 “老夫始终相信,展盟主绝非那样的人,毕竟这五年来展盟主所行所举,天下英雄有目共睹。所以在听得这位公子所说的真相,说真的,老夫并不相信。然而事实摆在跟前,由不得老夫不信。展盟主,老夫问你一句,你为何要下毒害了洪盟主?” 将探得之事一五一十说与天下英雄知道,将他们所探知的真相呈现在众人面前,翁老前辈说道。 “告知我等此事之人,乃是当年盟主府的一名家护,你下毒毒害洪盟主,也是他亲眼所见。这人,老夫认识,他所说一切,由不得老夫不信。所以展盟主,老夫敬你这么多年所行的一切,可不管你这些年来到底为江湖做了多少,洪盟主一事,我等都要请展盟主给出一个交代。” 洪生乃展悠然所杀,此事乃当初盟主府内一名家护亲眼所见。其他人所说,翁老前辈未必会信,不过出自盟主府原本家护之口,且这名家护他还算熟,这样一个知情人,这样一件深埋五年的真相。 他们如何还能说服自己。 这一件事,恐还有其他的内隐和误会。(未完待续) 第二四九章 神秘书信 知情人的身份,叫人没办法对这份真相起疑。因为这人不但是翁老前辈所熟之人,更是曾在盟主府当过差的,且展悠然为得一己之力毒害洪老盟主之事还是他亲眼所见之事。 亲眼所见。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真过亲眼所见。 所以洪生之死,展悠然所行,无疑了。 之所以不对展悠然动手,仅仅只是嘴上喊着口号行动上未曾所行,一是担心这一件事内有蹊跷,乃是有人为得权故意设下的陷害。二是清楚单凭他们这些人的本事,就算能杀了展悠然为洪老盟主报仇,也必是一场血战。 一则为防事有内陷,二则也是想等得几位武林高手回了盟主府,免得己方伤亡过大,故而这段时日才他们才没联合去取展悠然的性命。 之前不做,是因事情的真相还没得到验证,如今真相大白,展悠然这个恶人岂能再留? 翁老前辈所说的真相,激起天下英雄的杀怒,在翁老前辈将所得真相一五一十告知天下英雄后,这讨伐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每一声高呼而起的声音,都是要展悠然偿命的呼声,就在天下英豪纷纷声讨,要几位老前辈给众侠一个交代,联手擒下这虚人假意的恶贼时。本是怒涛声讨的议事堂,突然跌撞冲进一个人。 这个人,也不知遇了怎样的事,身上衣服破成条条断状,脸上身上污泥浑体,伤痕遍身都是。也是因这狼狈不堪之人突然冲跌进了议事堂,原本声声层浪的讨伐声那一刻突然静了。 静下的英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清这突然冲进之人究竟是谁?他这幅狼狈模样又是为何?就在英雄相互低声疑询时,一眼尖之人可算看清这人面目。 身上如此惨破,这人自无脸在天下英雄前抬起头,跌撞进了议事堂后,这人始终低着头不敢讲头抬起。可饶是如此,还是见眼尖之人看清他的身份。 瞧清这次模样后,那眼尖之人惊声说道:“这不是夺命剑客谢长石吗?” 夺命剑客谢长石。 这在江湖上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柄夺命剑不知威震江湖几方。就是这样一个本事过群之人,如今竟是这般狼狈不堪,不单身上伤痕累累,满身脏污,就连身上的着衣也叫人故意用刃器割毁,撕成一条一条破布垂裹身上。 这样一个江湖震威之人,此刻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天下群雄跟前,谁人心里头不是惊的?因一人认出,紧随着很多人认出,就在英雄们认出谢长石且有人赶忙开口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有人眼尖之人瞧见谢长石破烂不成样的衣裳下,后背上隐隐好似叫人刺了不少字。 因这惊人的发现,已是不少人伸了脖子探着头,将那背后刻刺上去的字大声念出。 “一群傻子齐汇堂,放着真凶逍遥浪,平白冤枉大好人,人傻脑缺蠢儿郎。” 七排四列,字字工整刺在谢长石身上,待瞧着谢长石身后刻刺的这四列字,且有人讲这四句不成规的打油诗念出后,群雄面色全部变了。 谢长石,夺命剑,能将其伤成这般,那对谢长石动手之人绝非等闲之辈。非等闲之人,如此本事已足叫人惊骇,更何况他竟能在谢长石身后刻写出这样的诗句来,且字字力劲正好,笔画流水行云。不说旁的,单凭那刻写在谢长石身后的四句诗就足证明这对谢长石动手,且以这样的方式嘲讽天下英雄。 那个人的武功,绝对在他们之上,甚至于未必会逊了展悠然和白泽远。 英雄大会,盟主位争,盟主府广发的英雄帖邀请的可是天下各路英雄。各路英雄好汉,谁人不识不知,便是如尤溪之那等没有名气却本事过人的豪杰,如今也是众人皆知。 原以为这英雄大会里,当不会再出一个武学如今骇惊天下之人,没想着大千世界当真天外有天,在众人不知的地方,这英雄大会里还藏了这样一个绝顶高手。 高手藏于人间,究竟是敌是友,无人知晓。在看清谢长石身后所刺的那些字后,有人大声斥骂,有人小声咒语,不过更多的确是默不作声,警惕看着四方。 毕竟有着这等能耐的人,谁也不知此时的他是否就藏于人群之中,倘若逞能之下开罪了那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事后不会成了第二个谢长石。 原本声讨浪起的议事堂,因了谢长石的出现陷入诡谲逸静。就在众侠惕警四方,暗瞧行此诡事之人究竟何人时,有人在谢长石身上发现另一样东西。 叫人弄成这样,这谢长石,可是真疯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在议事堂里头疯行疯语,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因他的到处行撞扯得更是脏破。就是他这跌跌撞撞下的胡行胡走时,有人瞧见谢长石怀内,貌似塞了一封书信。 露出一个角的信封,叫人留意到,喊了声“他身上好像有封信”,话音才刚落下翁老前辈已是动了身,取走谢长石怀里的信函。 得了书信,将那封信拆开,快略看了几眼后,众人眼瞧翁老前辈的眉宇直接蹙到一处。 眼前之事,谲诡异常,加之谢长石的怀里头竟塞藏了一封信,对于谢长石怀里所塞的这一封信,谁人心里人不是奇的。尤其是看到翁老前辈在看过那一份信后竟是紧蹙锁眉,众人心里的疑。 更甚了。 紧紧蹙到一处的眉,搅得天下英雄急了焦,却因翁老前辈不开口,身为晚辈的他们也不好赶催。 前辈不出声,晚辈自是不好开口询问,不过这议事堂内可不是人人都是翁老前辈的晚辈。眼瞧着翁老前辈的眉因那一封信紧紧蹙到一块,那处等得心焦的宋峰开口问道。 “翁兄,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宋峰急询,黄前辈也应问,在听了两位好友的急询后,翁老前辈将手中那封信交给他二人,随后说道:“二位自己看吧。” 接过翁老前辈的信,这两人也急着瞧了起来,也正是瞧了这信函上所写后,宋峰那处直接咒咧开了骂。 这封藏于谢长石怀中的信,的确让人瞧了火大,而这叫前辈一看心中火怒直接起烧的书信是这样写的。 “几位老前辈,我原以为凭了几位老前辈的本事以及见识,此行亲往应该能查明真相辨清是非才对?没想到几位老前辈也不过尔尔,不分青红不辨是非也就罢了,还人家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脑瓜子也不晓得转一转跟个驴儿似的直接叫人牵着转。脑子长在那,却辨不清事情的真相,我想请问几位老前辈,你们的脑子莫不是你娘生出来叫人瞧着好看的?几位老前辈的脑子究竟是生来想事的,还是长着让人觉着好看的,这一件事咱姑且就不在信上细说了。不过有一件事却得在这一份信上说明的,五年前的旧案子,杀人凶手到底是不是展盟主,这个我是不敢保证的,不过孔山那倒霉蛋却绝非展盟主所杀。你们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就是知道。至于那杀人真凶到底是谁?很抱歉,我不乐意告诉你们。而我之所以写一封信只不过是想跟你们说。一群英雄,上千颗脑子,竟然叫杀人凶手耍得团团转,你们这些正派人士也真够瞎眼的。杀人凶手不是展盟主,不管是孔山还是前几日死在他院里的四个家伙,这些人都不是展盟主杀的,毕竟这么赤裸裸的嫁祸,普天之下也只有没脑子的人看不出来,当然了,这些事也不是我干的。至于这些事到底是谁做的,我倒是真想拭目以待了。在这封信后你们是否能查出杀人真凶,还是像现在一样,继续不长脑诬陷好人让凶手逍遥法外。是有脑呢,还是没脑呢,就看你们这群人到底能不能看破真正的真相查出真正的真凶,至于我,会一直全程躲在后头,瞧瞧你们这些正派人士到底有没有带脑子降生。对了,还有一件事得特别声明,我这人行事向来有个规矩,绝对不害不该害的人。所以了,这夺命剑客谢长石,自然也不是个不能害的主了。毕竟手头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明上装成侠者暗地里奸淫良家黄花闺女,这样的人仅仅只是叫他疯了,还是叫他赚了便宜的。” 一封信,竟是长篇大论写了这么多,且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开罪人的狂话。写信之人究竟是谁,天下英雄无人晓知,不过这一封信却成功惹恼了英雄大会上齐聚的天下英雄。 恼。 自然会让人气了恼。 毕竟有人这般嚣狂挑衅天下群雄,且直接写信辱骂天下英雄没一个长脑的。对于这样一份狂到极点的信,就算是涵养再高的侠客,此刻心中怕是都有恼意。 气恼,这是谁也免不了的七情六欲,却也是这样一封叫人恼到怒得狂信,也叫群豪起了疑思。 这写信之人,究竟何意,何为孔山和那四人之死同展悠然无关。他如此确定这杀人之事并非展悠然所行,莫不是因他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五O章 神捕之意 翁老前辈等人归后,本以为此事已是证据确凿,就算展悠然再想狡辩,也是无用,谁知这原以为的证据确凿竟叫一封怪入的信给搅了。那一封信,现得非常的怪,却也因它出现的方式非常古怪,以至于在这封信现于众侠跟前,有些多心之人已因这一份信的出现,又多了一份疑心。 信上所语虽是恼人,不过信上的所写却由不得旁人不去多心。毕竟此事乃是有心之人故意设下的圈套,这事若是这写信之人胡语出的诌事也就罢了,可要是事情真如这信上所说,一切的一切不过他人构害,欲将这欲加之罪强行扣到展悠然头上。 那么事情的麻烦可就大了。 已是认定之事,却因这乱入的一封信搅了迷,虽还是有人囔喊“这怕是姓展的使出的奸计,诸位英雄千万莫信了此人的奸道”,不过还是有些人忍不得心起几分寻疑。 毕竟展悠然位尊武林盟主这五年所做的一切众人皆是有目共睹,要说他为了一己私欲毒杀洪老前辈,杀害孔山以及那四位英雄。 说真的,心中揣疑之人还真不算少数。 先前随众怒愤,一则是因天下皆觉他乃恶人,这些心中有疑之人不想因心里这份没跟没由的疑同天下人违背。二是因此事证据确凿,翁老前辈已说知情人乃是他信任相熟之人,有翁老前辈这话在前,谁还会对这一件事起疑? 这样一件怎么看都是证据确凿,就算想要动疑也无处去疑的事,谁能想到中途竟会冒出个这么个自称知晓一切隐藏暗处谁也不知身份的高手写信替展悠然喊冤。 旁的姑且不去思想,就单冲这一份书信,就单冲写信之人的本事,就单冲展悠然这五年来得所行所举。 心底的那一份疑,又不由自主心中团起。 先前还愤喊天下英雄群之攻之,莫要再听这厮狡辩的群雄,因这封诡出的信,下意识消了声响。闹吵的地方向来有个惯例,若是众人喧怒,这喧哗声就会一声高过一声,可要是有人突然安静下来,哪怕这安静的只有一二个。这喧闹暴怒的众人也会因这突然安下的静,渐渐消了怒声。 怒躁的声音,就那样消了静,谁也不知此事到底该作何定的英雄,最终将目光投到翁老前辈身上。 此刻的议事堂,最德高望重公正明理的便属翁老前辈。 信展悠然的人是他,特地去寻知情人想要弄清此事的人是他,如今带回事情真相的还是他。展悠然究竟是正还是邪,这样一个人到底该杀还是不该杀,放眼而望如今最有资格断言的,就只有这翁老前辈了。 不知如何定断,因此事太过事关重大,所以天下英雄不知如何定处。不知之事,自然只能交予那些有资格断言之人,而这唯有资格承了天下英雄望凝的翁老前辈,这回事当真犯难了。 这封信究竟信还是不信。 展悠然到底是真还是邪。 他究竟该信哪个? 说实的,翁老前辈自己也说不清。 凭他这么些年同展悠然的交熟以及对他的了解,要翁老前辈相信洪生是他所杀,孔山乃他所害。说真的,翁老前辈自己也是不信的。然而证据就那样摆在眼前,由不得他去不信。 真真假假混杂一处,龙鱼混杂真相叫人难辨,便是这难断下的结纠,但见翁老前辈长长吐浑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白泽远,翁老前辈说道:“白大人最是**,行事向来秉公,此事不止老夫知清,便是天下英豪谁人不知不佩的。于白大人的为人,老夫信,天下人想来都是,所以这一件事,不知白大人如何看待?” 这件事要他断处,一时他也难处难断。江湖上不若何人,谁不是老奸巨猾万事求己太平,旁人如此,这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自然也不例外。 最终将这一件事推到他跟前?忽着一看是这位老前辈极信白泽远之意,事实上还不是恐担此事有诈,不想独断此事,打算拉一个担事的。 这些正派人士每个都一样,表面正侠事实上心里头都是藏了鬼的。早就看清这些,故而翁老前辈这话问后,白泽远心里直接冷了一番讽笑。 讽嘲的笑那是免不得的,不过天下英雄齐在,这么多双眼看着,就算心里头再如何冷讽白泽远也不会将这些嘲意表现出来。 冷冷的一个勾,那是心内自起的嘲,便是这番冷冷的嘲讽后,白泽远直接移眸朝了展悠然看去。 展盟主,这位曾经位登高等集万众敬佩于一身的武林盟主,白泽远从不否认他瞧他不顺眼。早在第一次遇到他时,他的心里就一直告诫自己,必须得小心,绝不能叫这人的表面给骗了。 时时刻刻的告警,叫白泽远对展悠然一直有种不好说的警防。对于一个人的警防,这是因人而异的谨慎,可不若白泽远如何小心展悠然,他都知道这个人,不会是那种人。 至少孔山的死。 跟展悠然肯定没有关系。 那名家护所说的一切,白泽远是亲耳听完的,可纵是如此,对于展悠然毒害洪老盟主一事他仍持怀疑态度。 对上展悠然的眼,明明危难在即却仍无法从那双眼中看出慌乱的眼,就是这眸的瞬视,白泽远方才错眼对上翁老前辈,说道:“前辈,白某不过区区江湖晚辈,此事重大,理当前辈定裁才是。” 翁老前辈问他如何看待,江湖前辈齐聚,饶是他的名声再大,也不能越了位。翁老前辈的询,白泽远可不能立回,谁知这位老前辈却是做定了要询他意的心思,白泽远的回语换来的仍是翁老前辈的再询。既然这位老前辈作定了主意,一定要问他的意思,那么身为晚辈的他,自然也不得一而再再而三推卸不给前辈面子。 他的意思。 这可是翁老前辈一定要问他的意思,既是翁老前辈要求的,那么白泽远自将心中之意如实告知。 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先冲翁老前辈以及诸位英雄尊了礼,拳礼之后白泽远说道:“既是老前辈问的,那白某也就照实说了。依江湖规矩,此事到此已是证据确凿,不过要依白某来看,此事尚有疑处。” 这话刚出,就有人直接骂囔喊道;“这姓白的同那姓展的是何关系,天下英雄谁人不知,他说的话如何能信?” 这话一出,现场群雄又是大乱,就紫台仙人以及无上道人的关系,要白泽远就展悠然之事作出断夺,的确不合适。只是天下英豪不管如何骂吵,翁老前辈既然问了白泽远,定是信他。 囔囔而起的江湖英雄,吵杂之声吵得人的耳朵都忍不住犯疼,就是这囔吵的喧闹,翁老前辈直接暴起内劲。内力猛起,真气由下腾袭涌上,气吼灌喉而出,刺宏的声音贯穿堂众。 原本吵吵囔囔不见歇停的江湖人士,因这突起的洪刺贯耳直接震得耳膜发疼。刺声在议事堂中连着镇了半许后,翁老前辈这才收了真气,随后视巡群雄,朗声说道:“天下英雄可是信得过老夫?” 一句可是信得过,叫天下英雄无人出声语应,静默的许久方才一二高声应道“相信”,也是这一二声起的相信落后,翁老前辈说道:“既然天下英雄信得过老夫,那么理当信得过老夫的判断。紫台仙人与老夫是旧识,当年洪盟主在世时就曾说过这世上他最佩服的当属紫台仙人。紫台仙人一生野鹤,最是不屑权利纷争。这样一位侠士教出的徒儿,老夫相信绝对是个公正无私之人。白大人虽同展盟主熟交多年,不过老夫相信,便是结熟多年白大人也绝不会因私枉公,必是就事论事,给出一个公正。” 白泽远是六扇府的人,如果要说这世上还有哪个地方仍存公正两字。普天之下就只剩六扇府这一处,无他了。 翁老前辈相信白泽远,也正是因他相信白泽远,所以他才会问白泽远如何看待这一件事。翁老前辈的相信,若是再对此事语道言旁,此不是对翁老前辈的不尊以及不信任? 江湖是个非常重规重矩的地方,谁也不能对前辈无理,既是不得无理,那么翁老前辈的信任以及问询,也就无人再敢疑言。 老前辈的问,身为晚辈的他们怎可多言?就是翁老前辈的这一句“可是信他”,群雄们无人再起道言,而白泽远也开口就事说道。 “既然前辈问了,那么白某就斗胆说了。这些杀人之事到底是不是展盟主所行,如今看来虽证据确凿,可白某总觉此事事仍有怪。洪老盟主一事时隔五年,如今想要寻得证据显然是不可能的。虽说此事有个知情人,且这知情人曾目睹展盟主下毒害人之行,不过杀人之事向来不可单凭一己独断,就算那知情之人言诉此事乃他亲眼所见,再没得到新的线索加以佐证前,这一件事也只是那人单方面的道诉。五年前洪老盟主之事,不好断,且也不好寻得证据。此事依白某之意,必得从长彻查,定要水落石出才可断案。” 这是一件没错固然极好,且做了还能为江湖除去一大恶害。 可万一错了了? 如若此事真有什么内隐,到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未完待续) 第二五一章 骇人之语 知情人所说的真相,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全信。毕竟杀人这种事总得等到真正的证据确凿之时才能真的定案。 对于江湖英豪来说,那知情人所说的一切就是真相下的证据确凿。可站在白泽远的角度上来看,他总觉着这件事还藏有几处怪奇。 白泽远究竟如何看待此事,这是翁老前辈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开口问的,他既然开口问了白泽远的看法,就足可证明他信得过白泽远的为人。翁老前辈既已明意他信得过这天下第一神捕的秉公和侠正,试问天下又有几人敢这当口出头,质疑白泽远的话。 五年前洪生的旧案,现在看来要想找出线索并不容易。五年前的旧事时隔五年再查的确不易,不过眼下发生的事,他们却能查个水落石出。 那公子爷所说的真相可不止洪生这一桩命案,同时还包括孔山的死。而在他们前往寻见知情人期间,展悠然身上可又多了四条人命。 这些近来发生的命事对于白泽远来说可比去年前的旧事要紧,也正因白泽远道语眼下最为关键之事当是查清孔山和那四位英雄的死因,以此先断展悠然的为人,群雄闻声静默。 旧事不好查,新事却好断,倘若孔山之死连同那四位少年侠士之死当真展悠然所为,那么展悠然的为人德品就无需再去猜疑。可若这五人并非展悠然所杀,证据却都明明白白指向展悠然,那么展悠然的杀人之行,以及他五年前毒杀洪老盟主一事。 天下英豪就得多一份心了。 白泽远的话,要说也是公正,绝无偏向何方之意。也是白泽远这番提语落后,堂中众侠顿是无声,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方推出一位说话有分量的代表群雄说道。 “翁老前辈既然开口问白大人对此事的看法,想来是因为信得过白大人,所以才叫白大人意断。白大人的为人,翁老前辈信得过。既然翁老前辈信得过,我等天下英雄也信。所以这一件事,我等就依了白大人的意思,先查清孔大侠以及那四位少侠的死因。倘若这五位英雄是这姓展的杀的,那么洪盟主之事也就没什么疑了,到时白大人必得助我等一臂之力,擒下这恶贼已告慰洪老盟主在天之灵。” 如有白泽远相帮,擒杀展悠然一事就能少些伤亡。 此人所言此语,当然是站在所谓的正派人士这边,也是这话在此处断了落,赛华扁接语忙道:“那要是这五人不是展兄所杀呢?” 事到如今,赛华扁仍旧相信展悠然绝非为己害人的恶徒,他这话落后,那人说道:“倘若这五位英雄不是展盟主所杀,到时我等必是竭力查明洪老盟主之死,弄清这事真相。我等天下英豪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人若是他杀的,那么这个恶人的命,天下英雄要定了。可若人不是他杀的,他们也定会竭力查清这事,还展悠然一个清白。 这件事如此听来,到也公正,当下赛华扁那处也不再多语。 于此事,他是觉得如此很是公正,不过对于白泽远所提的建议,还是有人心有不满。无故惨死苑中,已是认定乃杀人真凶的人竟还有脱罪的可能,而不是立即叫天下英雄乱刀砍死,对于这事的结果,那名曾因师兄之死誓要同展悠然拼命的小师妹怎能忍气? 对于白泽远的提议以及江湖群众的应认,这位姑娘可不能说服自己接受,当即气怒着声,这位姑娘说道:“白大人这话,我不能同意。” 一句“不能同意”换得赛华扁问道:“为何姑娘不能同意?” 那姑娘说道:“这姓白的同这恶贼相识这么久,姓白的从刚刚开始就处处替他周旋,谁知道他提这个议心里头到底再动怎样的心思?便是这姓白的真如翁老前辈所说乃是个公正侠义之人,谁也不能保证期间不会出什么错漏。万一这恶贼趁机逃了,我师兄的命债上哪去讨?” 现在不立即要了这展悠然的性命,谁敢保证展悠然不会寻机逃走。展悠然的本事,天下之人有目共睹,倘若当真叫他离了此地,日后想要抓到他就难了。 展悠然若逃,师兄亡灵就不得安宁,于此姑娘如何能忍? 姑娘的心里,如今就只有替师兄报仇这一件事,也是这声落下,隐约之中又开始骚骚乱动。 展悠然身上的罪案还没解,如今的他身上仍系着六人命,若是什么都不作防就这样由着他如常自在,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寻机逃离此地。而他若是真的逃了此处,那么往后就再难擒得这恶贼了。 姑娘的话,由不得天下英雄不窃下道语,也是这隐隐约约却仍旧够人听清的私窃在议事堂内传语,那自叫江湖认定乃杀人之人后便没再开过口的展悠然,此时忽然开口说道。 “诸位英雄可是担心展某趁机逃离此处?” 当事人的开口,可远比这些私下的窃窃私语更叫人尴尬,虽说展悠然此语确是众人心中私意,可当展悠然直截了当开口问后,这些私语说得起兴之人还真没胆量大声回答他的话。 议事堂的死静,静得叫人不安,也是这份死下的诡静,展悠然说道:“倘若诸位英雄只是担心此事,展某这儿倒有一个完全的法子。” 展悠然竟说他那处有个完全的法子? 一听这话,群豪当即起奇,有人直接问道:“你有怎样的完全法子?” 展悠然道:“盟主府的地下有处暗牢,此事想必天下英豪心中当清才是。” 都州盟主府,不只住着天下公认江湖至尊之主,同时还建有天下公认最难逃的困牢。普天之下若说何处最是铜墙铁壁,都州盟主府下的暗牢。 无疑了。 皇宫内院尚且有人能入,六扇府的牢房尚且有人敢劫。 可都州盟主府下的暗牢呢? 自从建立至今,但凡被囚牢房之中,绝无叫人劫走可能。 而它之所以如此牢不可摧,既不是因它有高手把关,也不是因这儿机关重重,而是因这处暗牢,本就不是一处凡人之力所能摧破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难免有邪有妖,而这有的时候江湖上出的邪魔妖道,断非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能克挡。江湖风云数百上千年,期间邪魔妖道广出不少,每一次都搅得江湖荡乱,邪气横生。 邪魔之人,若得高强本事,对于江湖来说绝对是个灾难的开始,而这样一个灾难,心存意正之人必得担任匡正之任。铲除妖邪,防止邪恶滋生,此乃大侠大义之事。可不若江湖上的侠正之辈如何想要匡扶正义,邪魔之士并非人人都是他们想除就可除的。 邪魔之邪,如妖如孽,想要杀之,谈何容易。 也正是因此,都州盟主府的地下才开始构建起这样一处扣擒邪魔的暗牢。 这处暗牢,由天然石穴建造而成,牢房的柱门全是玄铁所制。一旦叫人关入暗牢内,莫说单凭一双肉掌,便是手持削铁如泥的宝剑也绝断不了这玄铁而制的暗牢。 因为一旦入内,除非钥匙否则谁也无法从暗牢中逃出,所以这都州盟主府的暗牢才有天下第一牢之称。 天下第一牢,从来不随便囚人,非得是天下至邪至恶遭江湖恶弃的邪魔之辈,才会被关囚此处。打从这暗牢建起至今,这里头也就关过十三个人,上一个囚进暗牢中的恶徒还是二十年前恶行天下杀**童的武林败类。 一处只关武林败类的地方,如今展悠然竟主动开口天下群雄若信不过他,他便在暗牢中等候水落石出那一日。 这样的话,这样的决断,谁人不骇不惊。 展悠然之语,众侠闻得那刻全部默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展悠然竟会主动提到此处,且自愿入囚暗牢。 盟主府下的暗牢,武林败类专属之处,武林英豪皆以入囚此处为耻,便是邪魔之辈宁可叫江湖人士围之杀之,也断不愿入囚的暗牢,此时此刻展悠然竟淡然开口,自愿入内等明。 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魄,这样的清者自清无罪无过。 谁人心中不骇。 心下的惊骇,顷刻的静默,就是这默下的敛静,赛华扁先一步回了神,大声说道:“展兄,那等武林败类之处,展兄你如何能去?” 一旦进过那个地方,便等于给自己的一生上了一层不好洗的染色。这样一处折辱远胜折磨之处,展悠然怎么能去? 盟主府下的暗牢,无论如何展悠然都不能去,就算赛华扁与展悠然不是知己,他心中不是一直坚信着展悠然绝干不出那等不折手断的杀人恶事,两人不过普通几面之交,他也绝不会允许展悠然进那样的地方。 赛华扁的压怒,天下英豪更是无人敢喧应,反之展悠然,却笑着说道:“赛兄,清者自清,展某不曾行过这些害人的恶事,便是入了这暗牢,又如何?洪老盟主一事,孔大侠一事,以及那四位英雄的死,每一件都不是小事。既然天下英雄们愿意彻查此事,那展某自得给英雄们一个安心。不过一处暗牢,难不成进过之后还能受什么委屈不成?赛兄实在无需因这等小事动气。” 暗牢的囚锁,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展悠然能笑道此事不过一件小事。 展悠然的确君侠仁性,可他的脾气要说也是拗的,一旦说出口的话,凭谁也无法话落下。深知展悠然的脾气,知道他话一旦出,谁也改不了他的决定的赛华扁,终只能怄了一度自己的气,不再续语。(未完待续) 第二五二章 府中暗牢 为安天下英雄的心,展悠然自愿入囚盟主府的暗牢。既然这是展悠然自己的意思,且此事实在重大,谁也不想期间出上一丝半点的片漏,故而最终由翁老前辈与几位武林前辈合计定意,应了展悠然的话,请了展盟主进暗牢暂先委屈几日。 展悠然自愿进入盟主府下的暗牢,此举惊了天下英雄的心,也是他这清者自清的魄性,让原本差不多肯定他乃杀人恶徒的英雄皆因此举心中度思。 展悠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洪生与孔山的死到底是不是他所为?如若不是他干的,那当年曾在盟主府当过差后来又急急离开此地的家护为何咬定当初是他亲眼看到展悠然下毒毒害洪生。有人亲眼所见,当是证据确凿才是,可若真是证据确凿,展悠然又为何主动入囚暗牢。 盟主府的暗牢,这些年不知关了多少至邪恶贼,谁也无法从里头逃出,纵是插上翅膀也是无法。一旦入了暗牢,展悠然就彻底没有逃走的机会。 就如同那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杀。 他的无所惧畏,让人不免思猜他的用意,也忍不住开始质猜所为的真相以及证据。 真相的质疑,必得得出确切的证据,才能推翻公子爷所说的五年前的真凶。而为了证明展悠然并非杀人之人,洪生和孔山之死非他所行,在他主动入囚暗牢的这段时日,白泽远也开始着手调查案件真相。 着手的调查,很快的白泽远从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有趣的东西,使得展悠然杀人之事更现怪趣。 为了盟主之位,展悠然行凶杀了洪生以及孔山,于这一件事,从一开始白泽远就持怀疑态度。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只是出于本能对这一件事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如今在这些有趣的线索一点一点被他挖出后,对于展悠然行凶杀人一事的真相。 白泽远更加动意了。 线索,这几日的确查不出不少有用的线索,只不过他所得到的只是一些线索,并非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线索,某种意义上只能证实一切事,却无法说明整件事,故而白泽远虽得到些有趣的线索,却也没急着将这些线索昭告天下英雄,而是先将这些线索敛收于心,随后寻机找人一问究竟。 事若行,谁也无法做到抹除一切,只要有心,线索自然能得到。事上的线索,在白泽远几日的明察暗寻之下,的确找到几处可用的有趣,不过这些可用可疑的线索,在确定它们能用之前白泽远还得寻个机会找人好好验验。 这些线索,直接关乎之人乃是展悠然,所以白泽远在得了这些线索后,最先要做的就是找个机会同展悠然好好探探。 心中忖了意思,自要亲上暗牢与人聊聊,故而在离了所居院屋后,白泽远径直朝着盟主府最阴暗的方向走去。 盟主府,虽是武林至尊的居所,天下最是阳正之所,可不管如何侠正所聚,总有暗阴之处。就像阳光暴晒之地,也难免有那一二处阴暗般,而盟主府最阴暗的地方正是便是暗牢所在的地方。 径直去了暗牢所在之地,人还未至,远远就瞧见几名武林人士守在暗牢外头。盟主府的暗牢,号有天下最难劫的暗牢之称,但凡入囚暗牢的,不管是谁,绝无从里面逃出的可能。不管是从里面拼逃离开,还是有人从外头入内劫救,只要进了这盟主暗牢的,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谁也无法离开此地。 盟主府的暗牢,是一处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的地方,而展悠然在自愿入囚暗牢时便已将暗牢唯一的一把钥匙交予翁老前辈保管。 没了暗牢的钥匙,凭他本事再高,也无自行离开的可能。 一处铁锁牢,困得英雄千千万,展悠然被囚其中,按理只要暗牢的钥匙在翁老前辈手中一日,他便是再有过人的本事,也绝对无法从暗牢逃出。想要离开盟主府的暗牢,只有得到钥匙开启牢门这一条路,所以这处暗牢,就算外头无人把守,也是不打紧的。 玄铁特制的牢门,绝非人力所能强开,所以这玄制铁门的暗牢,何须还要人费心费力看着守着。盟主府的暗牢,若是关着旁人,倒真没必要特地费心派人日夜坚守,怎奈如今这里头关的可不是一般意义下的邪门歪道,而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已在盟主府中住了五年的展悠然。 展悠然。 身居盟主尊位五年,在盟主府内也居了五年,虽说在他任尊这五年当中还未有谁叫人囚入暗牢里,这暗牢的钥匙也一直放于箱中不曾取出过。不过这钥匙五年来一直收在展悠然手中,就算谁都料不到此次英雄大会上会突然闹出这样一桩事,也难保展悠然不曾拓备了一把暗牢的钥匙。 既然暗牢的钥匙曾在展悠然手中收了五年,就算他现在自愿进入暗牢,且暗牢的钥匙也交到翁老前辈手中,为保万事无忧,翁老前辈最终还是选择委屈展悠然。不但请他在暗牢中先行委屈几日,甚至还委派江湖上几名本事高超的武林之事监在外头,谨防他趁众人查寻之际趁乱逃走。 将人请入暗牢中,收走唯一一把钥匙的同时还让不少高手守在外头,翁老前辈此行分明就是信不过展悠然。 这样的不信任,倒叫白泽远忍不住冷了几分讽笑。 讽讽的笑,冷嘲之意极甚,不过这冷嘲笑讽的瞧不过白泽远也只会暗下进行,在近了暗牢离那些武林高手还距一段距离时,白泽远便收了面上讽出的冷。也是他面上冷讽嘲意收后,那些谨在外头的武林侠士也发现了白泽远。 瞧见白泽远至了此处,几人眸色当即互了异换,彼此交换了眼神后,其中为首一人上前抱拳说道:“原来是白大人,不知白大人此刻来此,有何要事?” 这个地方平素可没人乐意过来,尤其现如今里头还囚了一个展悠然,就更是人人遥避的地方。展悠然与白泽远的关系,凌磨两可不好说,在天下英雄都坚信展悠然杀人之时就只有他一人同赛华扁一道对此事揣了疑质。同常人持有不一样观点的人,一贯容易遭来旁人的质疑,如今见他竟出现在此处。 对于白泽远的出现,这几位英雄如何能不度疑。 下意识的怀疑,对于白泽远的出现自得问个明白,反观面对着这些人的质疑以及警起的惕觉,白泽远明知却佯装不知,未对这些人的敌意做出明显反应,而是抱了拳回了一礼,白泽远回道:“几位前辈,白某来此是有事要问展盟主。” 他们疑他此次来此事关展悠然,既然这些人猜疑他的动心,那么他就直接表明来意,也免得彼此动疑动思。 直截了当说明来意,且这明说的来意还是他们心里头所担心的来意,听得白泽远开口明说他这回来为的是暗牢里的展悠然,这几名高手反倒不知如何应了。心中的疑忖突然得了验证,一瞬间反倒不知如何开口的几位侠者在凝寻了片许后,那为首之人方才继续说道。 展悠然的身份,何止尴尬,这当口不管是谁来见他,总免不得惹了一身怀疑。这几位英雄的疑询,合情合理,也是这合情合理下,白泽远淡笑说道。 “展盟主所涉之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马虎断行,且这一件事明里暗里仍有几处怪的,因此事尚有怪处,故而翁老前辈只能先行委屈展盟主在这暗牢内先委屈上几日,且请天下诸位英雄就此事细行调查。白某虽是不才,不过翁老前辈既是瞧得起白某,此事白某自是力竭。展盟主在暗牢的这段时日,白某也查访诸多,功夫不负有心人,到真从里头查到一些可疑的怪处。如今尚有几处思疑的,所以来此是想问询展盟主,解了心头的这一份疑。” 所涉案子尚有怪处,为了弄清这些怪处究竟内隐怎样的秘密,白泽远当然得来寻当事人一问究竟。 他的这一番话,明显就在暗示这一件事可能当有冤情,当即这群人中一嘴上较急的人直接开口问道:“来找里头那姓展的,这一件事该不会真有什么隐情吧?” 急急开口的问,可不适合这当口现于此处,因此人急出的问,那为首之人直接扫横一眼。 一眼下的横扫,叫那问询之人立明自己说了不当说的事,嘴上急忙收了抿,那人不敢再多开口。横过扫后,止了那多嘴之人多出的话,这为首的侠者这才看向白泽远说道:“所以白大人此行来此,是来探访展盟主了。” 一句探访,意有双意,当下白泽远面上的笑更是深了几分。虽是深了的笑,不过相较于旁人来说还是淡寡的,便是这深了几分的笑,白泽远说道:“若说探访,可这么说,也不可这么说。对了,几位前辈,请问白某可否入内?还是说白某得先去询问翁老前辈,再行来此?” 不让道,反倒询左右而问其他,这几人明显担心自己此行别有他意。既然他们心里头明显不太信得过自己,那么白泽远只能将翁老前辈请出来。 武林至尊,涉及杀人之事,如今江湖上说话最具分量的就属翁老前辈。 无他了。 对于前辈的敬重,那是江湖上谁也不能略的规矩,而他侦察此案又是翁老前辈当了天下人定的意思。他如今想进暗牢询问展悠然一些想知的事,若是他们几位不肯行这个方便,使得这件事传到翁老前辈耳中。 此事岂不是明摆着他们几位信不过翁老前辈。 江湖上,翁老前辈一道豪侠,谁人不敬?官场上,白泽远神捕之名,谁人不知。此次若是他们几位不借了道,且不说翁老前辈那处开了罪,便是白泽远这儿,也是连带着官处也一并得了罪。 一桩事,连带着开罪了两处,这样的开罪想来也无人乐意去行。故而白泽远这轻笑的询落了话,那为首之人浅思片瞬后直接笑道:“白大人这话说笑了,白大人破案此事,那是翁老前辈当了天下英雄的面开的口。既是翁老前辈开的口,我等何有不信之意。白大人若是有事要问展盟主,便请吧。” 这话笑落,人也让开了道,见着这几位英雄识趣让开道后,白泽远笑着回道:“如此,白某在此先行谢过了。对了,赛兄也有一道进去看看展盟主?”(未完待续) 第二五三章 神医动怒 此次来此探访展悠然的,可不止白泽远一人,同时还有隐于暗处的赛华扁。 因展悠然现如今的情况,且赛华扁同展悠然素来的关系,心知自己若是想要入内探视展悠然,就依现如今的情况必是不易的赛华扁,在瞧见暗牢外头叫翁老前辈差了几位本事颇高的侠士守着后,他直接隐了身形置藏于暗石之后,寻机入内探视展悠然,以便询忧此事。 心里头一面算思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暗牢看看展悠然的赛华扁,一面盘着自个心里的心思,一面藏隐身形匿在离此处有些距离的暗处,坐瞧几人动态。 江湖浩大,向来不缺高手能人,他虽是颇受江湖人敬重的妙手神医,手上救过性命何止千千万,不过武林之大,饶是他也不敢说识得天下所有英豪。英豪非广识,如今这守在暗牢外头的几位英雄,他也并不熟清,可饶是如此,单是冲了那几人的身形魄态,他也知道这回看监暗牢的都是些有着真本事的英雄。 翁老前辈明面上口口声声说严查此事真相,定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故而只能委屈展悠然暂处暗牢之中。事实上心里头还不是疑着展悠然可能就是真凶,谨防他趁机逃离,所以才遣了几位武功极高他们与之又不甚熟之人守在外头。 心中猜疑从未因何人何事消过,也正因此刻天下群侠于展悠然杀人之事仍是揣疑,故而为免那些不必要的方面,赛华扁才会如此小心,非但这藏身之处极是隐瞒,就连这距离,离那儿也不是近的。 匿藏暗处,原想着这般距离下,那儿的人当发现不了自己才是,没想着白泽远竟一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在他高声扬询,询问自己可要一道进暗牢探望展悠然时,不止那几位英雄诧了惊,就连赛华扁这儿也是微骇的。 见着白泽远早已察觉自己所在,赛华扁此处也不再匿了身形,而是直接现了身,朝着那些人走去。 此处竟不止白泽远一人,同时还匿了赛华扁,若非白泽远高声询问暴露赛华扁的行踪,他们都没察觉到赛华扁早已在此处匿了许久。 瞧着赛华扁从藏匿之所现了身,看着他所藏暗匿的位置,对于白泽远的武功,这几位英雄的面上虽仍强装镇定,实则心内已是震骇不已。 早知白泽远乃紫台仙人最为得意的门徒,且他如今的武学造诣已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可饶是这般,若非今日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白泽远的武功竟已达至如此登峰造极。 赛华扁的藏身之所,离此处甚有距离,他们几人压根没有察觉,可就是这样甚远的距离,白泽远竟是一早就有感知,且还知道藏于那处的乃是赛华扁。 这样的听觉,如此的内力。 早非他们这些等闲之能较比。 能人较之,若无事比,只怕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同他人的距离究竟差在何处。 根本没必要同他们几人动手,就冲白泽远这份听觉内力,这些英雄已清自己绝非白泽远的对手。心中对于此人更是畏敬几分,一面叹着还好言语上未对其有何任何不敬的话语,这负责看守此处的几位英雄眼看赛华扁朝着他们走来。 甚远的藏距,走过来也是费事,快步行近上前,赛华扁看着白泽远说道:“白某何时知道我在此处?” 淡了一笑,白泽远说道:“赛兄刚至时,白某就知了。” 赛华扁道:“看来这世上想要瞒过白大人的眼,果真难如上天。对了,白兄来此为了何事?为何会在此处?” 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没几个人乐意来,如今白泽远竟出现在此地,想来他来此定有自己的用思。方才高声询他可要进去看看展悠然,对于白泽远来此的用思以及目的,赛华扁更是急询深究。 开口直截了当的问,因为他想知道白泽远来此到底何意?究竟是有利于展悠然,还是不利于展悠然。 展悠然的为人,他是一直坚信的,所以白泽远此行的目的,他才想知。直询的问探,偏生白泽远就是不肯顺了他的意回答,而是对着赛华扁的眼,白泽远说道。 “白某来此,自是为了展盟主而来,赛兄身在此处,想来同白某一样。既是如此,赛兄可要一并入内?正好白某有些事也想询询赛兄。” 横竖两人冲的都是展悠然,既然目的一致,一并进去正好。 白泽远开口询赛华扁可要一并入内探视展悠然,这份询听上去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落在那几位英雄耳中,这可不是一件可以随便承应的事。恐担赛华扁的入内会升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为首的侠士开口说道。 “白大人要入内,我等自是让请,不过赛神医就……” 话到此处顿住,这刻意顿下的话虽没明着说完,不过这顿挺一半的话究竟下半段带了怎样的意,赛华扁和白泽远确是清的。眼见这人竟是连自己也小心谨慎的疑着,堂堂一代神医赛华扁如何能忍下这一口恶气,当即心里头的怒气直接涌了烧,赛华扁说道。 “白大人能进,凭甚的赛某就进不得?怎的,若不是这位英雄疑了赛某?觉得洪老盟主的死和孔大侠的死不止跟展盟主有关,就连赛某同这一件事也脱不得关系?既然几位英雄觉着这些事乃赛某和展盟主一道设计作下的,那干脆一并将赛某关入暗牢中,也免得到时叫赛某逃了,对不起天下英雄,成为武林上的千古罪人。” 疑了展悠然也就罢了,没想着事到如今竟连他也叫这些人猜疑怀忖。 对人旁人的质疑,这口气赛华扁如何能咽。 只让白泽远入内而不请赛华扁一道,要说也不能算是他们心疑了赛华扁,而是赛华扁与展悠然的关系,总得避讳一下才是。没想着就是这样一句话,竟是惹得赛神医炸了怒,当下这几位英雄的面上也是尴尬。 尴下的色态,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免去赛华扁的气怒,便是这怒愤下的气,白泽远是时说道:“几位英雄肝胆侠正,展盟主如今身负之事,甚是要紧,几位英雄心中多份思量行事谨慎也是有的。赛兄与展盟主乃是知己旧交,展盟主为证自身清白暂处暗牢之中,赛兄身为展盟主的好友,入牢探视实属人之常情。展盟主之事,天下群侠自是心忧,此忧之下为免麻烦,按思而言赛兄理当避嫌才对。只是避嫌虽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展盟主委屈期间倘若赛兄不曾探过,于情于理于展盟主和赛兄的情交皆是说不过去的。赛兄乃是侠义之人,知己落难而不探这样的事,赛兄绝对做不出。故而今日赛兄既然前来,白某便邀了赛兄一道入内探视展盟主。赛兄关切旧友,若是不得探上一探想来心里是难平的。既是如此,倒不如今日与白某一道入内探视展盟主,彼此也可聊以一叙。” 白泽远这话,可算给足了这几人面子,虽说这几人在江湖上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可不管如何的有头有脸,终归不愿开罪救命之人。赛华扁的医术,高得足够叫江湖上大半英豪不愿惹罪于他。 医术本事,已足压了他人的不敬,更何况赛华扁可不只是医术高超,这施毒害人的本事也是丝毫不见逊色于他的医术。 本就是个不见着正也不一定邪的奇侠之人,如今态已表明,若是他们几人因疑慎谨拦了赛华扁的道不叫他进去探探展悠然。且不说日后若真有一日伤了性命这位赛神医必是不可相救,便是如下,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因了心里气恼难消,直接对他二人下了什么不要命却又不可解的奇毒。 赛华扁,不可开罪,也是白泽远这番话,几位英雄瞬瞬间默了。而就他们默声不见应语的那刻,白泽远轻了一笑,随后即随说道:“白某与赛兄一道进内,想来几位英雄也可安心,倘若我二人一道入内几位英雄仍是不得心安,那么几位英雄也可随便一二陪我二人入内,白某此法可是妥好?” 有他陪着,这几人总该放心他二人一道进入暗牢吧,若是他们几人连着白泽远的为人也不能全信,那么白泽远丝毫不会介意他们遣上一二人在边上看着。 既要行事,总得叫人心安才对。 白泽远不愧于心,自然敢开口请人随着一块入内。只是白泽远这话虽是说得君子坦荡荡,不过他这份坦荡荡听听也就罢了,若真要人随着他两一块入内,听他二人此番到底同展悠然说些什么,岂不是连带着白泽远也一并开罪了? 白泽远是京都当皇差的人,这吃皇粮的同江湖上磨刀磨枪的,要说并不会有太过的交集。不过人生在世,事事物物都是说不全的,便是如今瞧着没有交集,这江湖上走行的大多都不愿同官府的人扯上太大的关系。 故而白泽远这话落后,那为首之人直接说道:“白大人这话言重了,白大人公侠之名谁人不清?我等若是真让人随了二位一道入内,岂非信不过白大人与赛神医?两位既要入此探视展盟主,那么二人就请自便吧。” 说完这话,那为首之人直接让开了道,而他这道一让,其他几人自也不会继续阻拦。担何任务,行何职事,这几人方才的拦也是在理。只是理虽得在,却不是任何时候都能遵着自个的理的。 白泽远之意,赛华扁之怒,几位瞧得明白。心知此拦怕是无法拦的几人最终还是开让了道,由着他二人入了内。(未完待续) 第二五四章 神医过往 不过想进暗牢探望展悠然,顺道说上几句关询的话,谁知竟在外头遇上这等恼人气愤的事。展悠然深陷此境,一路选择相信的他的赛华扁如今在江湖上的处境当然也是尴尬,这一点要说他心里也是明的。只是心中明清是一回事,不过当真遇上这样的拦质阻询,性本乖傲的赛华扁还真咽不下这一口气。 气得袖衣怒甩,赛华扁整个人瞧着别提多恼了,怒于前头冲行前入,身随他后头瞧着他气怒身背的白泽远开口说道:“赛兄可是在气外头那几人。” 他在气何?谁人不知,本是心里头憋着一股脑的气,想着暗下寻法泄去,没想着白泽远居然会开口挑了自己的怒。得闻白泽远这番询问,一开始还不打算作声的赛华扁在得这一声问后直接顿了足,稍候片许方才回过身,看着白泽远说道。 “我恼何人,白兄如此眼清心明之人,怎会不知。那外头的几人,嚣狂得目中无人,我到也想问问,难不成白兄心中就不气不恼的?” 白泽远也是受过外头那几人的阻拦以及质疑的,江湖上越是身受他人敬佩之人,除非心性阔达者,否则他人对己的不尊可是很容易引起心下的不喜。白泽远对外的名声,如同展悠然,最是阔达心宽,不过赛华扁却不信这世上真有人能似展悠然那般,当真做到名声不染我,悠然正一生。 对于外头那几人的不敬以及不尊,赛华扁还真好奇白泽远是否真能做到无怒无气。倒也是他这问出的话,白泽远回道:“在其位谋其职,那几位英雄既是受得翁老前辈以及天下英豪所托,守在外头,自得遵了自个的职责,不管何人前来都得询个明白才是。” 问个明白本就是那几人如今所担的职责,叫那几人拦在外头疑上一疑,白泽远可不觉这样的事有何好怒的。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坦荡,偏着这样的话落到赛华扁的耳中,却叫这天下第一神医气得面露嫌讽。 讽讽的一声冷嘲,恶嫌“哼”了一声,赛华扁说道:“休在我跟前提那姓翁的老匹夫,一提他我这心里头就来气。” 闻得此语,白泽远道:“赛兄好像对翁老前辈甚是不满呢。” 又是一声冷哼,赛华扁道:“我何止对那姓翁的不满,现如今这天底下的,我个个都不满。展兄怎样的为人,我便不信他们不知?现也不知打何处来了这么个公子,嘴上竟是些污蔑害人的话,他们也不去疑了,竟是一个接了一个都轻信了,如此之事,难不成白兄见了不觉此事可笑?竟说展兄为了一己私欲毒害洪老前辈,还用黑蝉蛊要了孔大侠性命,甚至意辱展兄叫其囚困暗牢,受尽天下人的羞辱。这些人,这些人实在蠢得气人。” 旁的一切倒还能忍,可这暗牢困囚之事,赛华扁当真替展悠然不值。 武林盟主,外头看着风光,可正如古人所说,得一分权,就得担一分责。这五年的江湖安平,展悠然不知费了多少心血,这些天下人不知的,他都是知的,如今见着这为了江湖平泰付出诸多心血的展悠然竟是招来天下武林豪杰的猜忌,且还身陷这历来至囚武林败类的暗牢之中,赛华扁心内莫提多气了。 眼看着赛华扁这由心而起的信任以及打心底替展悠然觉着不值的气怒,白泽远说道:“赛兄是真信的展盟主。” 一句话,引得赛华扁的瞪,打从见了此人起,便只见忽正忽邪处处打趣之态,如今倒是因了展悠然一事动了真怒。明显眸溢了气,赛华扁梗着怒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为了何事,怒在语出前居是淡了。 淡下的怒,还没来得及现出,待见赛华扁吐了一口气后,白泽远这才瞧见赛华扁说道:“这天底下,或许旁人我还会揣上几分疑,不过展兄,我是定信无疑的。” 白泽远道:“赛兄为何如此信得过展盟主?” 赛华扁道:“因为展兄这人,值得我去相信。” 话到此处,又是一声吐叹,赛华扁续着说道:“我与展兄相识也有八年了,说真的,当年初识时于展兄时,我这双眼,可是瞧不上他的。” 展悠然年少成名,无上道人高徒之名,天下几人得闻心内不是油起佩敬。单是无上道人的名号,就够展悠然在江湖上立出自己的位。当年的展悠然刚刚出师,便以极快的速度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号,以至于人人提及展悠然时,口语之间皆是赞赏。 本事高强,为人又生性谦和,且又师出名门正派,这样的人试问天下有谁识后心中不服?便是不得缘者无法与之结识之辈,在提及展悠然三字时,言语中也是钦佩的。 能得天下英雄语中带钦之人,自有非凡本事,而当时也有不少人心起与之结交之意,共得天下英雄的赏识。 人本性,顾己为先,若是能与正在上行之人牵上关系,保不齐自己也能乘风而起,连连上行。所以当时的展悠然,武林之中不知多少人想要与之结识。 当时江湖上的确不少人有心同展悠然结识,可要说来却也不是人人都揣着这样的意。 江湖人提及展悠然,敬佩之语悠然而出,偏着有人听闻他的名号后,言语之中确是讽嫌油油。 莫看如今的赛华扁,吊儿郎当终日一副算命郎的打扮,好似为人最是随和同任何人都能打上交道,可事实上八年前的他却非这样的性。 当时的赛华扁在江湖上也是闯出名号的,毒手神医之名,天下英豪敬之,同样的天下群豪也厌之。 八年前的赛华扁,行事比起如今来说可是谲诡非常,虽是有着一身能同阎罗王争命的本事,可对于上门求救之人,他向来不去治诊,不若那些人如何的求,如何的请,赛华扁也不肯轻易出手救人。 宁可眼睁睁看着上门求医者在家外伤重过世也绝不肯出手医治的赛华扁,八年前可是叫不少江湖人士厌恨咒恨。 医者,父母心也,偏生他却薄情得比那拘魂的邪鬼还要冷酷无情。于这等薄寡清淡,一贯见死不救的医者,世上能有几人不起咒恨,便是当时,这天底下想要赛华扁性命的,也是不少的。 人虽非死在他的手上,可因他的见死不救,这些失亲的伤痛自叫那些失去亲人之人全数转嫁到赛华扁身上。也是这嫁转的恨,当年的赛华扁不知明添暗添多少仇家。可因他不只救人的本事高超,这下毒害人的本事同样高明,在几次有人欲杀其替家人报仇不得成反害了自个的性命后,这江湖上升起的杀念之事也就渐渐暗消了。 赛华扁下毒的本事,天下一绝,想要取他性命,根本不可能。既是不可能,那么此邪不可入正之人,自是遭到江湖人的唾弃。 赛华扁之性,傲邪诡谲,他若不想做的事,便是天湖上所有人都厌他嫌他,又能如何?也正因赛华扁这样的性,当时江湖上谁人不识嫌厌,巴不得人人远离,更别提有人主动凑上去,与他亲交。 这样一个酷冷怪邪之人,是绝无朋友一说的,毕竟谁也不会想同这样的人有着过亲的亲近。人人厌之离之,偏着却有人喜欢逆人而行,当年得闻赛华扁之事后,那年少正是风发的展悠然竟是只身一人前往赛华扁的住处,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 自打他谢绝所有上门求医之人,且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于屋外,他这住处就再无登门拜访之人。如今竟是来了这么个年岁同自己不相大差,且一副君子坦荡的侠士。 当时的赛华扁,莫说心中多讽了。 登门而来,不是求医,也不是来寻仇的,而是上门想结交自己作朋友。 如此之事。 实是可笑。 对于当年展悠然登门的结交,赛华扁心内的讽只有他自己清晓。 他是一个无情的医者,对于天下武林的事,他没半点兴趣。学医也不是为了医救他人,纯是为了自己的兴趣。所以这样的他,根本没必要与人结交,更加无需同人深交。 展悠然的登门拜访,想要结交他这个朋友,对于当时的赛华扁来说不但可笑,且可杀。 那时觉着展悠然此人甚是惹人厌的赛华扁,不只一次想要取了展悠然的性命,怎奈展悠然与一般侠士全然不同。 次次的下毒,次次的落空,次次看着展悠然提酒近行笑说天下之事,邀他一道下山去看看天下的万千变化。 时日久后,赛华扁这颗心,也逐渐蠢动了。 他虽无情,却非天性无情之人,人心谁不是肉长的?何人能经得起大千世界的诱惑? 展悠然这人,他杀不了,偏生这人也不知哪根脑子里的弦栓坏了,咬定主意就要结了自己作朋友,在展悠然日复一日笑谈天下鸿鹄后。 赛华扁那颗从来不见动松的心。 终于松了。 大千世界的诱惑,向来没几人能扛得住,尤其是自那夜百人袭杀展悠然为保他的性命一己抗对百人后。对于这不请而来之人所笑的天下江湖,对于这擅自而来住下就不走之人所谈的知己交情。 在那夜的杀袭下。 赛华扁心动了。(未完待续) 第二五五章 坚定信赖 百余人的袭杀,那些都是他的见死不救所带来的仇杀。说实的,那夜若非展悠然以己之力抗保,赛华扁真有可能丧命于那些人的刀下。 那件事,是八年前的事了,如今回想起仍是历历在目,当年展悠然的护保以及他所说的“知己之事,便是展某之事,展某绝不会抛下朋友独身逃离”的话至今仍在耳边荡回。朋友之情,也是因这句话起的头,便是展悠然这番话,赛华扁才定了离山踏入江湖的决心。 当年的旧事,赛华扁从未同第三人说过,如今在这阴寒的暗牢中,忆着当年的事,赛华扁叹着气说道:“当年若非展兄,我只怕如今还在那深山里头,过着无情无义无血无肉的日子,甚至不知何时因不肯医救,叫那些失了亲人之人合手取了性命。我这一生所认的朋友不多,展兄是我承认的第一个知己,也是唯一的一个知己。知己的为人,白某问我为何如此坚信?如今听了我这番话后,白兄是否明了?” 展悠然,赛华扁相信,不管如今天下群雄如何传,如何说。 他都相信。 这样一份信任,是深知彼此之人独有的信任,也是赛华扁这番话,在对凝着他坚定的眼后,白泽远屏顿了片许方说道:“赛兄的意思,白某明了,只是单凭展盟主的知遇之情便坚信展盟主与这杀人之事绝无关联,到也牵强了。” 他两的知己交情,那是他两的事,同展悠然如今所担的罪事显然没多大干系。原想用自己的旧事告诉白泽远,展悠然绝不是那种行事歹恶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下毒害人的人,谁想白泽远竟是语调平淡回了这么一句。 一听白泽远这回道的话,赛华扁心里直接梗了一口的怒,却又因他是白泽远,现如今最可能弄清真相还展悠然清白之人。故而这一口梗在喉处的怒赛华扁只能咽了,气得直接一眼恼了瞪,赛华扁说道。 “我信得过展兄的为人,这不过其中一个原因,却非全部的原因。” 白泽远道:“不然还有旁的什么?” 赛华扁道:“当年承蒙展兄知遇,随展兄一道踏入江湖,我便一直同展兄同行。所以展兄所做的一切,我皆清知。展兄为人最是侠正,素来只行匡正覆邪之事,自打我两结识之后,我所见所闻无不是展兄行侠仗义锄奸杀恶之事。展兄待人一向以诚,从不耍背后害人的奸事。后来英雄大会,展兄受英雄帖之邀前往武林大会争夺盟主之位,力压群雄夺得武林盟主的尊位。外头皆道传若非洪老盟主西去,这武林盟主的尊位未必会落到展兄身上。外头语道虽是如此,展兄谦和也如是笑说,不过我心里明白,纵是当年展兄真与洪老盟主交手,他也未必真会落到下风,这武林盟主的尊位,若是展兄当年想得,全力一战未必不能如他所愿。所以现如今江湖所说的那些展兄为了一己私利,毒杀洪老盟主一事,纯是子虚乌有,陷害污蔑。” 展悠然的真本事,天下没几人知道,不过这自出山之后便多数时间同知己相处一处的赛华扁确是知的。若是展悠然真有心于武林盟主之位,凭他的本事,也不是不可能胜过洪生,得此尊位。 凭己之力可得之位,要他犯险害人,谁会行这等一旦叫人发现轻则受人唾弃重则身败名裂的蠢事? 也是因赛华扁知道展悠然真正的实力,故而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展悠然下毒害人。诉道着自己于此事的看法,赛华扁续着说道。 “盟主之位,一开始展兄并无得取之意,前来参加英雄大会不过因其想同天下英雄交手,从中发现自身不足。谁知老天爷竟是开了那样一个玩笑,比武之前突然中毒离逝。洪老盟主突然逝故,天下便无尊主,这个尊位最后就落到展兄是身上。平白落下的责任,出乎展兄所料,不过责任既已降身,便是他于此事本无意,也是担起这份责任。外头的江湖人士个个皆羡展兄得此尊位,年纪轻轻便位居武林盟主的尊座。可是谁又知道再得了这盟主的尊位后,展兄为武林做了多少事?” 得其权就得行其事,武林这五年来的风平浪静,邪魔歪道的敛气暗行,可不是凭空得来的。这一切全得归功于展悠然,而想要保武林这五年来的安宁,其中展悠然究竟费了多少心思,又有几人能知。 别人不知。 因为大多数的人都只能看到结果,却看不到其中的过程,不过赛华扁知道。 他敬展悠然,也知展悠然,所以才会替展悠然感到不值。 将一切的一切如实说与白泽远知晓后,赛华扁这叹气说道:“展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行事讲究面面皆俱,什么都不愿假借他人之手,且心软,凡是有人求的,他定全力相帮绝不推辞。这武林上的,曾受过他恩惠的何止千万,但凡有人上盟主府求他帮忙,他何曾拒过。如今受邀前来盟主府共赴英雄大会的侠士,又有几人敢说自己不曾受过展兄相帮,得其以礼相待?这样的展兄,我便不知了,就凭那不知打何处来的公子爷,说得那些荒谬之语,这天下群雄竟全忘了展兄素来所行之事,一个个出言斥辱,甚至还由得那姓翁的老匹夫将展兄囚困暗牢之中,实在可气。” 这天下群雄,为何能忘本至这般,便是不能人人都信展悠然,那些个曾得他帮过的武林人士总该站出来替展悠然辩解才是。 受人恩惠,终该以泉相报才是,也正因如此,说及此事时赛华扁话中的气与不值才会如此沉厚。 对于这些求人时百般恳求,事后相帮之人需要回报却一字不愿多言之辈,赛华扁打心底是鄙的。也是他这番嫌鄙的道,白泽远说道。 “此事要说也怪不得天下英雄,毕竟毒害前任盟主之事,非同小可,倘若这件事是真的,奉行这样的人当了武林盟主,于天下正派群侠来说那就是耻辱。那位公子所说字字皆真,叫人无法不信,且他手中还有人证,而这人证又是当年曾在盟主府当过差的,且事后展盟主位尊之后无故离开盟主府,有这样的人口述当年之事,且字字言言皆道之事乃他亲眼所见,赛兄觉着天下群豪心中如何不疑?便是心里头觉着展盟主不是如此之人,在听了那人证之人所说的一切后,心中都得疑了。这一件事关乎重大,不仅仅关乎洪老盟主的死,同时还关乎整个正道人士的颜面,所以此事查清之前展盟主身上的疑谁也不敢轻易抹去。翁老前辈会委屈展盟主,且让人在暗牢外头守着,要白某来说也是替展盟主考虑。毕竟就如今这事,若是再有点旁的风吹草动,展盟主那处就更说不清了。翁老盟主如此办行,也是为了展盟主。再说了,委屈暂囚暗牢之事,也是展盟主自己提出的,也怪不得翁老前辈。” 是他自己觉着清者自清,为澄清真相自愿入囚暗牢委屈,翁老前辈不过权益利弊最后遵了他的提议,赛华扁将这一份气怪到翁老前辈头上,要白泽远来说反倒觉着翁老前辈委屈了。 这一件事,翁老前辈可没什么大过,反倒行得很是合理。白泽远此语,赛华扁不是不明其意,不过心里头觉着恼气借机寻怒罢了,如今闻了白泽远这番话后,他也只能愤愤一个气哼,说道。 “横竖也未必见着全是为了洪老前辈一事,这江湖上混行多年的,哪一个心里没安自己的思的,翁老前辈如此兴师动众,谁晓得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便是那些明知展兄不是那样的人,也仍要随了他人污蔑展兄的,只怕一个个心里头念的都是武林盟主的宝座,想着若是展兄叫此事污了,让人强行扣上毒害老英雄的罪名,那么这天下至尊的盟主之位便可易主了,他们也就有机可趁了。” 赛华扁这话可不好听,却又不得不说这番话只怕真是那些江湖正士心里头打的真正主意。 事。 固然是真的。 不过这个人世可不是任何真相都适合说的。 因而听了赛华扁这番怒讽下的道后,白泽远直接轻笑说道:“赛兄,这些话,可不当说啊。” 明明行事最是淡寡,向来不屑在这些事上多语多纠,这一回倒是出声告警自己,这样的话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 白泽远的笑警,赛华扁自是明白,当下看着白泽远,片许之后“呵”了一声笑,摇头语道“到不知白兄也是如此有心思之人”后,赛华扁才问道。 “对了白兄,你今日来此探寻展兄?所为何事?” 这个地方,现如今可没几人乐意凑近惹一身腥,故而白泽远此次来此探询展悠然,于他此行之事,赛华扁自是上心。 白泽远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既然他特地来此探视展悠然,定是查到了什么。心里多少已明几分 自己的眼,晓得他的心中已是了思意明的白泽远却没打算应了他的意直接明说来意,而是笑了一记轻回,随后说道。 “白兄来此何事?赛兄一道随入,一会便知。”(未完待续) 第二五六章 探视盟主 白泽远此行,自有他此行的目的,因而听得白泽远那番话后,赛华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收声随即一道行入。 都州盟主府的暗牢,向来以囚天下至邪至恶的武林败类而闻名于天下。便是这样一处但凡入内绝无逃离可能的暗牢,想当然也不是一处适合人呆住的地。 对于这处暗牢,赛华扁一直有所耳闻,可因此地向来为江湖人所不齿,便是靠近也觉自身被污谁也不乐近前,故而盟主府这地赛华扁这五年来时常入住,不过这暗牢他也是头一遭入内。心中对于这处暗牢早有所猜,可当他真的入了内,瞧了这暗牢四遭后,于展悠然如今所受的委屈,赛华扁心中更是气恼。 盟主府暗牢由天然石窖所造,因是借由天然石窖建造而成,故而这暗牢不但暗昏,且冷阴异常,寒渗刺骨。进了暗牢越是往下,这股寒阴之气越是袭渗。 阴寒冷风袭袭入渗,即便运起内劲与之抗寒,赛华扁仍叫这凉渗入骨的寒风冻得瑟瑟起凉。下意识运了内力,叫周身暖巡之后赛华扁轻声说道:“这盟主府的暗牢,还真是处诡森之地啊。” 嫌怨了几句,人也紧了脚下的步,又下行了约莫二三十阶台阶后,二人这才踏上平处。盟主府地下的暗牢距地面虽也仅就六七十阶台阶,可因这些台阶几近垂直而下,所以这暗牢也算是深藏在地下的。 地下向来寒阴,况且这儿又是光照射不入的地,自然更是沉沉冷昏。脚处踏上平地,瞧着便是烛光照着也仍显凉寒之处,赛华扁忍不得又接了一声轻道:“也不知何人想的法,竟在此处开凿出这么一处暗牢来。以往常听盟主府当差的旧人说,说这暗牢是处绝不逊色阎罗殿的地,如今看来到非他们夸大了,这儿,还真不是人乐意来呆的地。” 武林盟主的府邸,按理来说当是天下侠正最盛之地,可如今看来便是再如何集侠正于一身的地方,总也逃不过恶阴一面。 对于这呆住五年的盟主府,赛华扁显然一直觉着此处侠正聚集。不过白泽远可从不觉着这个世上存有什么真真正正的侠,真真实实的正。事有两面,没有什么能跳脱这人世的道规。也正因他从一开始就觉建于盟主府处的暗牢绝非他面上所展的那般侠正,故而在亲身进入这处暗牢后,赛华扁的嫌道换得的也只是白泽远的一记冷讽。 冷冷的嘲,讽刺甚浓,便是听了白泽远这声冷下的讽哼,赛华扁顿了一下正欲问询什么,就在这口中的询已至喉处还没来得及出声时,暗牢平处的尽头,笑朗和温之声传来。 暗牢虽阴,不过这声笑询却是暖的,耳听暗牢深处传来一声“来者可是白兄与赛兄”后,那欲出声询的赛华扁当即收了声,随后扬声回道:“展兄,我与白兄一道来看你了。” 笑应的话,可无半分方才地上的怒气,回笑之声又换得展悠然一句“多谢”后,赛华扁这才冲着白泽远说了句“白兄可以随我一道入内”,而后先行行入。 暗牢之中,阴冷甚犹,虽说烛光燃燃,可因此处实在太过昏暗,日光根本照射不入,故而就算烛光点燃,远处深内仍是瞧不太清。只得闻声,却瞧不清展悠然身在何处,直待赛华扁借了烛光步行深入后拐过一个弯道,才瞧见囚于铁栏后面的展悠然。 暗牢的铁栏,由玄铁而造,坚硬非凡,便是手持削铁如泥的上古宝剑也无摧其断斩的可能。 看着那知交多年的知己如今遭囚此地,赛华扁心内的怒意又焚了。怒上的涌袭,人也紧行几步,待走到铁栏前看着笑色终不见改的展悠然,赛华扁直接气声说道:“堂堂武林至尊,竟叫人囚困此处,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还有你,事到如今竟还笑得出,我也是服了你了。” 这事不管摊谁身上,必是恼气万分,说什么也不能由了这些无脑之人作践自己,偏着展悠然竟是不见半分气恼,反倒一副如常的悠闲。他这事不关己之人尚且因他的事怄了一肚子的火气,反观他这当事人却全然不慎在意。 原因那些蠢笨之人所给的委屈而替展悠然觉着不值的赛华扁,如今见了他这副悠闲无谓之态后,这心里头的火怒直接转嫁到展悠然身上。双目圆瞪,一副“叫人冤死也是活该”,赛华扁此番出声的话自是讽嘲。 话是讽刺意浓,不过展悠然与赛华扁识交多年,赛华扁是何脾性他怎不知?倒也未因赛华扁的嘲讽上了气,反是又现一笑,展悠然说了一句“常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展某身陷此事,以身而行也是应当”后,展悠然这才将视线移到白泽远的身上,随后颔首笑道。 “白兄,你也来了?” 笑问的话,白泽远从赛华扁身后行出,几步上前至了铁栏前,白泽远颔应一点说道:“展盟主,别来无恙?” 如今他落至这般田地,白泽远这番别来无恙的关询显然不合时宜。听得白泽远这关询的问后,展悠然拳上一拜,笑着回道:“承蒙白兄记挂,展某一切安好,倒也无恙。除了身处此地暂不得自由外,旁的一切较平时倒也未差,反倒还添了几分清闲。” 天下人都羡慕他年纪轻轻就位居尊位,可又几人晓知这位居尊位的背后,展悠然付出多少心力和心血。平素这个时辰,展悠然不是在思江湖之事,便是又有谁登门上拜,接待群雄,又如何能如此刻这般,静悠此处。 自由的限制,要展悠然来说并非全是委屈,至少这几日的他过得甚至清闲,无需心力皆费。 名声受污,天下群嫌,若是换作他人遇上这样的事,只怕心里头早就急怒攻心,义愤怒暴。如何能似展悠然一般,非但不觉委屈反而还从中得了几分闲悠。 此等遇事不慌不躁,心性阔达朗明,若非此人圣人之性,便是狡思过人,猾狡成本。 展悠然未因这一份委屈对人对事心生恨愤,反而忙里偷闲享着这五年来难得的清幽。这份闲情之性叫白泽远的眸色直接游了几分猜,凝疑的猜,面上克隐不见表,就是双目下的凝对后,白泽远回抱一拳说道。 “难得添上几分清闲,看来展盟主这盟主之位,坐得并不清闲啊。只可惜了,清闲虽是养性之事,不过这养性的事情却也未必人人都能受用。所以展盟主,白某在此怕是得先向展盟主道个不是了。” 赔罪的拳拜,平白的出现实在让人觉奇。只是这样的事他人作出或许会叫人感到奇怪,不过白泽远做出,却定有他意。 白泽远这个人,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此刻他会出现在此,且还对展悠然做出赔罪之事,必事出有因。来因未明,不过就眼下情况想要猜出白泽远来此的真正之意并不难。瞧着白泽远拳下的歉拜,展悠然上前一步隔着铁栏做了个请起,随后说道。 “白兄这话言重了,便是不知白兄这份礼赔,所为何事?” 白泽远道:“白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展盟主是清的,既然你我三人心中皆清,那白某也就不诓他言。白某今日前来,为的是搅了展盟主的清闲,而这所搅清闲之事,便是关乎孔大侠之事。” 洪生之死,时隔五年,五年前的旧案想要短时间里查出线索侦破真相,太难了。 太难又不好把控的事,白泽远不会去做,故而想要弄清展悠然为人,且弄清公子爷所说所行究竟何意,最好的法子就是通过孔山之事。 调查明清。 孔山之死,以及那几个惨死于展悠然院中的侠士,他们的死因若想查明,尚有径法。而再经过数日的调查,白泽远显然已从此事中挖出些有趣可用之事来。 事情经由他的调查,已查出几分明显的怪异之处。而这些怪异之处究竟能不能弄清孔山等人的死因,又是否可以证明这些人的死非展悠然所为,以此来证展悠然非邪歹之人,就得劳烦展悠然回答了。 有些事,看着甚疑,不过这一份疑究竟是对是错,有用还是无用,却得先经验证,方才可行。 为了弄清心中那几处疑是否能在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上派上用场,且确保这些事不会叫人怀疑,展悠然这处的问。 白泽远必得先行。 展悠然不受他人委屈而怒,享着这自由受缚下的清闲,此乃真正大家下的定然。只可惜定然虽难得,不过白泽远此行却得坏了他的这一份定然。 看着展悠然,眼中探审浓浓,也是这眸中明显带了问审的探询,展悠然最终笑了。 笑出的淡旭,眸眼之中还是那副清者自清的无所谓,便是这无所谓下的“白兄若是有话便请直询,展某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及赛华扁的“白兄有事就快说,你我三人又不是外人,何必整这些猜来猜去”的语催后,白泽远抱拳说道。 “既然展盟主如此痛快,那白某也就直询了。”(未完待续) 第二五七章 特别之处 孔山之死,疑点甚多,尤其是那位公子爷。 疑点更多。 于公子爷的怀疑,白泽远一开始便已动下,而他之所以对公子爷的话起了心疑根本并非相信展悠然,而是因这位公子所说的话。 非常可疑。 孔山死于黑蝉蛊,蛊毒之死惊骇人世,因不想惊动英雄大会的各路英雄,所以孔山究竟因何而死,展悠然第一时间下令封锁。于孔山真相的死因除了他三人,便只有当时深处孔山住处的哪几个护卫。 那几个护卫,乃是盟主府的护卫,展悠然既已下令不得传出此事,这个秘密在盟主打算公布之前绝无叫他人知晓的可能。 可那个公子爷竟然知道。 特地隐瞒的真相,叫他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知晓此事真相的,若非有人说漏了嘴,便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知此事人,乃是下蛊谋害孔山之人,即便孔山之死非他所为,也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公子爷明确说出孔山死因,且知他死于黑蝉蛊,对于他的身份以及所说的一切真相。 那刻起白泽远便疑了。 疑心于此,便是公子爷亲自领着他们前去寻见知情人,且那个知情人的身份也得翁老前辈认证。于这个公子爷所说的一切,白泽远始终都是疑的。 站出来替展悠然说话,根本之意也非为了展悠然,不过是想弄清这件事罢了。 心中有疑,誓必弄清,也是白泽远言道此事尚有怪奇之处,且翁老前辈与天下英雄同意先查明孔山死因再行定夺展悠然之事,在这数日下的查调中,白泽远当真发现几处奇处。 奇怪之事,疑点重重,就着这些让他上心的奇处审询一番后,白泽远默了声,再无话询。 心中疑处一一得到回验,便是白泽远这得验之后默声的不语,一旁听着他与展悠然说了半日的赛华扁忍不得开口问道:“白兄,你是否已经查明真相,知道杀人真凶?” 只要查出何人以蛊毒杀孔山,那么展悠然杀人之事也就不攻自破,五年前他为了一己私利毒杀洪老盟主的事便可叫群雄心疑。 心中挂记着展悠然,白泽远如今究竟查到哪个地步,是否已知真正的杀人凶手,赛华扁自是急的。急急问出的询,迫切想要弄清白泽远现在查到哪一步?只是他的问却不能得到白泽远的答应。没有依他所想回了他的询,而是说了一句“真相未清,不过也快”后,赛华扁说道。 “真相未清不过事情也差不多快要水落石出,这么说来白兄你已近了真相?既然真相已近,何不将事明说,我也可看看能否帮上一二。” 事关知己,他自然迫切想知,偏生白泽远这人不到真相落明绝不明道的性,叫他甚是恼急。急出声的询,怎奈白泽远并无回应之意,眼瞧白泽远不说赛华扁面出性急后,展悠然是时说道。 “赛兄,白兄现在不说,必有他不能说的理,赛兄你也就莫再为难白兄了。” 于白泽远的性,展悠然是清的。虽说身为此事的当事人,不过展悠然的表现却太过无所谓,不急不怒就好似摊上这等烦事之人非他而是旁人。不似赛华扁那般迫切想要知道些只言片语,反而还安抚赛华扁莫急莫燥,白泽远自有定意。 如此豁达之性,如何不叫人上趣? 过于显豁之人,很多时候反而最难看清。 展悠然的宽抚,白泽远多凝,不过他的这一份宽抚对赛华扁来说却挺管用的。眼瞧展悠然都替白泽远说话,且白泽远这人的性他或多或少还是知些的。晓得时机不到纵是强迫也无法使他开口后,赛华扁那处也只能压了心里的急,不再追询。 急切的询,赛华扁忍了,不过有一事他却仍得问清。 说了一句“既然白兄不肯说那我就暂且不问”后,赛华扁顿了一下续声说道:“展兄之事我可不问,不过有一件事却得询清的。方才外头时候我可记着白兄说过尚有一事要询我?不知此事为何?可与孔大侠等人之死有关?“ 白泽远有事问他,这件事必是关键要紧,眼见赛华扁开了问,原就有意问询的白泽远干脆接声说道:“白兄确有一件事,需向赛兄请教。” 赛华扁道:“何事便直说吧,请教这等虚话就莫提了。” 白泽远道:“既然赛兄爽快,那白某就问了,不知赛兄可知这黑蝉蛊毒需如何才能种入人身?” 此话落后,赛华扁疑了一句“白兄问这作甚”,于白泽远询此究竟为何,赛华扁不清,不过疑询的话虽是询出,他也没要求白泽远一定得出声答复,而是顿了一下随即蹙眉思道。 “黑蝉蛊这种蛊毒,非一般寻常蛊虫,越是厉害的虫蛊事实上越是难养。这些难养的虫蛊虽说不易得,可一旦养成,多数可杀人于无形之中,取命于无踪之迹。虫蛊一旦成,便可随养蛊之人之性,随心所欲杀人害人。普通厉害的虫蛊大多如此,不过这黑蝉蛊,却是个例外。” 大千世界,妙物极多,越是厉害的东西越是能无声无息取人性命,不过这黑蝉蛊却是个麻烦的例外。 一听黑蝉蛊有异于其他虫蛊,白泽远的眸色顿时闪了几分,眸色游闪面却未露,白泽远问道:“有异于其他虫蛊么?倒是不知这黑蝉蛊是个怎样麻烦的例外?莫不是想要想这虫蛊种入人身,还需要哪些特地的条件不成?” 白泽远这话刚落,赛华扁那处登时点了头,看着白泽远的双眼忍不住带了欣赏之色,赛华扁说道:“白兄不愧是白兄,对得起天下第一神捕这个称号,果然一眼立透,直接看破其中玄机。” 抱拳回了一礼,白泽远道:“赛兄过奖了,便是不知赛兄口中的麻烦,是怎样的麻烦。” 客套赞赏的话,眼下可没时间浪费此处,也是白泽远直下的询,赛华扁不再废语其他,而是说道:“上一回验查孔大侠之死,我便曾于展兄和白兄说过,孔大侠死于黑蝉蛊虫,而这黑蝉蛊非一般寻常虫蛊,若想将此蛊种入人身,必得近身才成。” 这话赛华扁的确说过,此语落下记得他曾提过此事,展悠然应道:“赛兄的确曾提过此事。” 赛华扁道:“此事我是说过,不过有关黑蝉蛊之事当时我却只说了一半,还剩另外一半未与两位明说。” 白泽远道:“不知是怎样的另一半。” 赛华扁道:“那便是想要将黑蝉蛊从养蛊人的身上转种到种蛊人的身上,除了近身之外,还需一物。” 白泽远问道:“敢问赛兄,可是何物?” 又是片刻的默凝,赛华扁道:“那物便是蛊檀香。” 黑蝉蛊的转嫁需要媒介,而这个媒介便是一味特殊的檀香。此香非寻常普通的檀香,而是一种名为蛊檀香的特别之物。 蛊檀香,既然名上冠有蛊字,自与虫蛊有关。此香非一般寻香,且炼造不易,需在蛊母受卵之时将上等檀香喂入蛊母口中,待檀香与虫卵一道排出蛊母体外,在集此香汇聚调化。一味蛊檀香,需费上数十年方可成形,故而在苗女当中还流传着这样一句古话。 虫蛊一只不易得,檀香半味更难求。 蛊檀香不好得,更不好求,而这黑蝉蛊若想种到他人身上,必得用这蛊檀香作引子。需先将此檀香熏涂于身上贴身之处,随后再靠近中蛊之人,待二人身上近贴将那香熏之气熏染到那人身上,那么黑蝉蛊便可听主之命熏香移巢入那中蛊人的身上,快速在中蛊之人体中无声无息筑巢吐毒。 黑蝉之蛊,需用蛊檀香为引,也只能用蛊檀香为引。 白泽远想知道黑蝉蛊的下蛊方法,赛华扁便将这下蛊的法子如实告知于他。静声安定,听着赛华扁口中每一言句,直待赛华扁话声落后,白泽远的面色眸影全都异了。 异下的光,分明从赛华扁口中再次验明了什么,便是白泽远那挂噙面上似明似知的笑扬,叫赛华扁心中不由起了几分奇怪。奇了他面上的笑,心中谲诡,便是这诡谲下的毛骨悚然,赛华扁忍不住看了一眼展悠然,眼中挂疑后他才移眸再看白泽远,问道。 “白兄,你此番询问有关黑蝉蛊下蛊方法?可是有用?” 对着黑蝉蛊具体的下蛊方法如此上心,白泽远此询,必然别有用意。 特地询知,必是因有所用,面对着赛华扁的奇询,白泽远一如既往没有回应,而是颔首一笑随后对上赛华扁与展悠然的凝。眸中算色已是油镀,些许之后白泽远说道:“白某既然求询,必是因此事于白某来说有所用。只不过此事于白某而言究竟有何妙用,事未行前请恕白某不能说。白某虽不能明说,不过赛兄也无需着急,用不了些许时日,展盟主之事究竟真相如何,很快便可水落石出。至于其他,白某此处还有一事怕需赛兄费心想相帮,不知赛兄可否。” 他问这些到底要做什么,这个不能跟赛华扁说,且非但不能说,还有一事还得请赛华扁帮忙。 世人皆说白泽远这人侠正气禀,乃侠道公正之人,可不知为何眼下此时的白泽远,却总给赛华扁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着这个天下第一神捕。 略带算邪。 算计下的邪态,难解难言,也是这说不出的感觉下,赛华扁问了白泽远何事需他相帮,而白泽远也将所托之事如何言道。(未完待续) 第二五八章 姑娘来探 白泽远究竟拜托赛华扁做什么,天知地知,他知赛华扁与展悠然两人知,至于其他人,那是一概都不知的。这一件事整个盟主府放眼而去所知只有他三人,故而此事要说,乃是一件秘事。 事有保得住的秘密,自然的,也就有保不住的秘密。 白泽远相托赛华扁相帮之事无第四人知晓,不过他上暗牢深处与赛华扁一道探视展悠然之事,很快的便传得江湖中人人尽皆知。 也不知此事从何人口中传出,不过一二日的功夫,这盟主府中的各路英雄便知白泽远特上暗牢深处探视展悠然,且这一番探视还是另带别意。 白泽远真正的用思,自然无人知晓,毕竟天下第一神捕那儿,谁乐意当这头一人前去审询他为何去找展悠然,此行去见展悠然到底所为何事。 白泽远那儿,当面的问自是无人去问,不过私底下的猜,却一直不见消。于白泽远探视展悠然究竟所为何事之事,自从探视之事盟主府传开后,各路英雄开始聚汇猜思。 有人猜测白泽远此行是去质审展悠然,是想以刑逼他招供。有人则说白泽远这一回是偷潜进了暗牢,想同展悠然商量如何脱罪洗恶。更有的人猜白泽远这一回去找展悠然,纯因有所发现,想去找展悠然问个究竟,以证自己所猜究竟是对是错。 种种的猜测,在众侠之中很快传涌播出,虽说各家所猜各有不同,不过展悠然行凶害人,下蛊毒杀孔山一事,却已激起万千侠士的疑心,一个个比之先前更是盼着知道事情真相,知道此事谁行,展悠然是否真是杀人之凶。 展悠然杀人夺权之事,孔山蛊中真正死因,真真假假无人能辨,故而白泽远所查一切,便成了天下英雄眼下最迫切想知的事。 各家的猜,已是暗波行进,只不过碍于白泽远的性,没谁有胆子上他那儿去问究竟。可饶是如此,这私底下各式各样的猜道也是一句不差全部飘入白泽远的耳中。 那些胡猜的话,有的信白泽远,有的则诋毁白泽远。武林当中大多都是有用无脑之人,这群莽夫说出的话自也中听不到哪去。整日背后叫人戳那些个不入耳的脊梁骨,挺多的试问谁不觉得刺耳?只可惜白泽远这人或许当真心性太过寡凉,就算那些话落入他的耳中,他也只是听听就过,至于这天下群众盼望的解释以及言说,仍是一句没有。 他人要说,他便由着他人说去,至于他自己。 查好手中的案子便是。 两耳不理胡言语,一心只查手中案,在得展悠然回答且验明了心中一些思猜后,白泽远便着手于自己要做的事。夜色早已沉暗,如今已是三更天时,这个时候多数人仍在梦睡当中,不过白泽远所居的院屋处,灯火仍明。 点着烛灯,思着什么,便是白泽远凝心心中所思,正在分析眼下手头种种时,屋门响了。 轻起的敲门声,声音不大,可因如今夜色太深早无乱杂之声,所以这敲门的声音再小,在这等夜色之下也是尤为显著。 因了这耳边荡起的轻瞧,白泽远放下手中匣盒,再将盒子盖上后白泽远这才出声说道:“何人?” 询声落后,屋外传来水仙仙的回话声。 “白大人,是我。” 听得水仙仙的声音,白泽远的眸色到是温了几分,笑意淡淡唇上镀,白泽远说道:“原来是水姑娘,请进。” 请进的许可落下,水仙仙这才推门行入,轻缓慢慢迈身入内,此刻水仙仙的手上托有一个盘托。将那盘托端至白泽远桌前,水仙仙将托盘放在白泽远跟前,笑着说道:“白大人,夜色已晚,仙仙见白大人屋中的灯仍旧亮着,便尚自做主下厨给白大人下了一碗面,白大人吃几口吧。” 这个时辰仍旧忙着手中案子,劳累尚且不说,只怕腹中早已空了。白泽远又不是圣人,自然也会有饥饿感,一开始沉于案件解析没时间理会腹中饥饿,如今见着水仙仙端来的面,说实的还真有些饿了。 瞧了面前这一碗素面,体会到水仙仙的用心,白泽远笑着说道:“多谢水姑娘劳心了,对了水姑娘,都这个时辰了,水姑娘怎还没入睡?” 这个点只怕除了他还没入睡,剩下清醒的必是心有所思之人,水仙仙这个点仍旧未睡甚至还有闲情下厨替他煮了一碗素面,对于水仙仙的深夜未眠,白泽远当然得关心一下。而他的这一份关心,到是惹得水仙仙颊上一羞,霞红飞镀颊上,因询低下了头,水仙仙回道。 “白大人近来一直费心展盟主之事,彻夜晚眠,仙仙一直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担心。仙仙无能,不能为白大人分担忧事,只能每夜坐于屋中陪着白大人,直到白大人屋内的灯灭了,仙仙方才入睡。今日瞧着白大人屋中的灯都已三更还未熄灭,仙仙心里担恐夜深下白大人会觉腹饿,故而才上的灶厨,替白大人下了一碗素面以供白大人所用。” 这段时日白泽远一直到深夜方才熄灯入睡,而水仙仙竟然在她屋中,陪着白泽远直至灯熄。若非水仙仙今日将此事所出,只怕白泽远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曾有一个女子这般彻底陪他。 人性有人温,有人寒,却不会有人真的心冷到无情无义。纵是再寡冷无情之人,也终有心被暖温的时候。 而水仙仙的无声作陪于白泽远来说,当真暖了他的心。 心中不由一记暖温,便是这温暖之意透心而过后,白泽远轻声说了一句“多谢”,而水仙仙也因他的这一句“多谢”面上更羞了。 羞红的颊色,气息显了几分急促,便是促急下为平心中喜悦,水仙仙连忙错移眸眼,随后出声问道:“这段时日为了展盟主的事,白大人整日忙查调访,甚是辛苦。仙仙帮不上白大人的忙,说实的心里头也是恼紧得很。展盟主之事,仙仙虽不懂江湖武林,不过仙仙也知此事于武林来说风波极大,孔大侠之死,死因必须查明,如若不能查清,江湖必难安平。所以近来这盟主府的明说暗语,仙仙多少也有几分耳闻。自白大人接了此事后,这些个风语之事便开始多了,尤其是白大人前几日前往暗牢探过展盟主,这风言风语之事就更多了。” 身处风波之中,就算你不去关心风波,这些风波之语也会自己撞荡入你的耳中。 盟主府现如今私下所传的那些猜语,不止白泽远听得明清,便是水仙仙,也是全知的。 白泽远行事不喜事先告知,水仙仙跟在他身侧也有一段时日,对于他的性这位水姑娘该是知的。可饶是心里头知晓白泽远的脾性,在这风波语传一旦进了耳中,试问几人对于此事的真相不会心起好奇。 孔山到底是不是展悠然所杀,这一件事的真相究竟为何,何人才是此事的魁凶,这种种的种种,在那些风波言语之下便是水仙仙这等淡性之人,只怕也得起趣。 为了缓去心中羞急,水仙仙下意识想要岔开话题,谁知话题落至此事后她竟叫这一件事勾起几分兴来。忍不得开口说着,等着疑奇彻底上了心后,水仙仙忍不得看着白泽远,随后轻声问道。 “白大人,此事白大人可是查出什么?孔大侠当真展盟主所杀,此事可有内隐?如今盟主府中处处都是断猜,都在说白大人已清此事,且已寻得有用线索,不知此事可真?” 询出的话,每一声都是那样的轻,那样的缓,就好似问出的声太重,便可能惊出什么似的。 太轻的问,轻得水仙仙的气息都因这一份问不自觉的禀了几分。顺口而出的询,看似无意,也就是这无意下的问,在听得水仙仙的询后,白泽远面上的笑。 淡了。 突然淡了的笑,使得水仙仙的眸面也游了色,心惊怕是问了不当问的事惹了白泽远不满的水仙仙正思踌着是否当寻个法子将此事一笑带过后,白泽远那处突然开口问道。 “水姑娘可是想知白某如今查到何处。” 料想不到白泽远竟会主动开口,水仙仙那处的心忍不得“咯”了一声顿。心下忍不得转了不少的心,思着白泽远这询到底当应不当应,便是这番心下快转的盘思后,水仙仙那处很快落了决定。 白泽远到底查到什么,又查到哪个地步,此事她必须弄清,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个理可是至理得紧。 白泽远究竟查到了什么,上头的那位大人想知道,既然大人要弄清这一件事,那么身为地下人的她自得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各种猜测快速脑中断游,很快的水仙仙便定了决定。 笑笑抿了一下唇,还是那女儿家的柔温样,冲着白泽远稍是一笑随即抬头,水仙仙说道:“外头多是各式各样的猜众位侠者所猜各不相同,说实的,仙仙还真有些好奇。不过案子的事仙仙懂的,若是白大人不方面说,那仙仙便不问了。” 以退为进,这是女人最善的手腕,便是这退进下的询,眼中溢游的几分失望,白泽远看着水仙仙,方才应道。 “此事也不能全说不可说,若是水姑娘想知,白某便与水姑娘说吧。”(未完待续) 第二五九章 告知公子 天下第一神捕,既是天下第一之称,自得有着对得起天下第一的本事。 既为神捕,破案想当然就是白泽远的强项,而展悠然杀人夺权一事既然落到白泽远手中,他当然能从中查出蛛丝马迹来。 蛛丝马迹,便是线索,而这可用的线索在罪案定断之前有些时候是不方便叫人知的。 原也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查到哪处,手头到底握了多少线索,怎奈水仙仙心里有奇,且那一双眼中担忧犹浓。愁容甚甚,想要关心却又恐担他有不喜而不敢多问,水仙仙眼里的那一份关切,叫白泽远不忍继续对其有所隐瞒。 本是不想,怎奈对上她的那一双眼不知为何竟是心生不舍。 究竟心生如何的不舍,白泽远或许愿知,或许不愿不去知,可不若如下的他究竟是否愿意去知,于水仙仙的问,他终是不舍让叫双眼显了失落。 无奈下的一叹后,白泽远最终还是告知了一二,而这一份一二对于有心之人来说,却足够让她知上诸多。 白泽远的告知,叫水仙仙知道如今的他查到何种地步,手上又握了怎样的证据。 暗下见主,恭敬遵敬,将从白泽远口中探出之事如实告知跟前的公子,水仙仙低头不再言语。 一二之事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仅是听听,并无太多联思,不过对于水仙仙以及跟前的这位公子,却足以惊了他们的心。 背着身,听着水仙仙禀诉一切,待水仙仙的声音顿下且默沉许久不见声语,这位静沉多时的年少公子终于转过了身。 转过背着的身子,容貌现在明处,这位曾在天下群雄跟前言道洪生之死真相的公子爷此时便处在水仙仙跟前。负手而立,饧目凝视,直直看着水仙仙,便是这勾冷的眸儿盯得水仙仙的身子开始骇起惊颤后,公子爷终于开了口,问道。 “你所说的一切,可是白大人亲口告诉你的?” 不敢抬头,而是继续低头服臣,水仙仙回道:“回公子爷,属下不敢欺瞒公子爷,这一切皆是白泽远所言。” 公子爷道:“这么说来这位白神捕倒是真有本事,已是查到事情根脉了。” 水仙仙回道:“公子爷,这白泽远怕是当真查到事情根脉。昨日属下受公子爷之命前去试探,在属下几番试询之下,白泽远说了些许所查之事。这些事虽未详细全数明说,不过与属下如何行杀,手法为何,又是何时犯下的杀人之事,他皆说得清清实实。能将事情说至这般,手法猜得如此清透,只怕这天下第一神捕真已勘出事情真虚了。” 他手头究竟已有哪些线索,白泽远没有明说,不过所说一切几乎接近于事实,却叫水仙仙听后心中恐惊。这些不过白泽远自己的断猜,他有明说,不过他也说了如今手头已有几件证据,只要弄清这几件证据的由来,杀人之人身份立即可明。 那几件证据,是真假之中最后的一层屏障,一旦这层屏障挑破,水仙仙的真也就彻底暴露人前。 白泽远手中所握的那几件证据,叫水仙仙深感不安,自打白泽远轻语言道已近真相,水仙仙这颗心就不曾安生过。如今提说此事,她的这颗心是惊颤的。 白泽远手中的那几件证据是否真能弄清杀人之人的身份,水仙仙不知,而这杀人者的身份一旦确定是否立锁自己所行,她也不知。 不知之事,向来叫人难安,不过水仙仙却是个例外。 她虽是个女子,不过这一颗心比起大多数的男子,事实上还要冷残几分。尤其是归属于那幕后大人麾下,惯行那害人之事后,水仙仙的这一颗心,就再也没感受过任何的不安。 人行恶,一开始心里头会怕,会感到不安,可当这一份恶行到一定次数,心中的逐渐习惯已渐渐抹消了本能之下的不安。 不管是行恶时的不安,还是即将叫人发现的不安。 这些不安全部烟消云散。 坏事做多了,人自然而然也就不知何为害怕了,可这一次水仙仙竟一改平素的淡平,心中渐起不安。白泽远越是调查此事,她的这一颗心越是感到不安,尤其是昨日试探过白泽远,从白泽远口中得知他已近了真相后。 水仙仙的心。 当真慌了。 水仙仙,她如今之名虽为水仙仙,事实上她并非真正的水仙仙,水三波也非她之父。谁水家上下五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全数命丧恶人之手,白泽远等人一直觉着水仙仙是因为她福大命大故而才逃过一劫,得以残留下一条性命,却不知如今跟在他们身侧的水仙仙并非真正的水三波之女。 水家的女儿,早就死了,当日水家灭门一事升起时。 这水家的女儿就已经死了。 只不过她人虽死,不过她的名却叫人盗用。现如今的水仙仙,在江湖上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号,那便是千变毒娘。 千变。 自指她擅幻容貌,乔装他人。 至于毒娘,当然就是说她下毒害人性命的本事,天下绝无仅有。 千变毒娘,自臣服于那位大人麾下起,便一直在暗行害人为大人排除异己的恶事。乔装水三波之女,潜伏于白泽远身侧,不过大人下的一道命令。 他们既是大人的属下,便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但凡那位大人下的命令,不管何事他们只要去行,至于其中的因果原因,他们不当去问也没资格去问。故而在得了那位大人传下的命后,她便依命行事,乔装扮成水仙仙的模样,以蛊毒乔出身负重伤之态,顺理成章呆在白泽远的身侧。 那位大人要完成一件大事,所以需要找到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异常难寻,为了自身大业,除了动用手下的人事去寻此物,那位大人还打算借由别人之手,将那些事物一一全部查出。而这个人,便是天下第一神捕。 白泽远。 白泽远寻物破案的本事,天下第一,若是能得天下第一神捕尽力相助,找齐那些东西自是事半功倍。 白泽远,说白了就是大人手下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这一枚棋子却较一般的棋子来说显得有些过难操控。 因为白泽远这人太聪明了,所以这一枚棋子虽然好用,不过一旦用得不当,非但不能利了自身,反而可能害了自身。 聪明的棋子,故而要用,不过在用的同时也得确保这一枚棋子最后关头不会给自己添麻烦。而水仙仙,便是那位大人在白泽远身侧埋下的谨防关键。 先命人以百鬼窟之命屠杀无辜人家,再将千变毒娘安插其中化身幸存者随在白泽远身侧,一面诱带白泽远查出大人所要得东西,一面暗下窥警,防止他有任何对主不利的举动。 水仙仙之所以出现在白泽远身侧,原因自是因为她的主子需要防止这枚棋子弑主,故而埋下的暗招。 暗招。 自然不用则以一用惊人的招式,只是这做事向来叫那位大人放心的千变毒娘,这一回却失了常态。 一开始不过受令而行,绝对不掺任何个人的情思,可当她开始接近白泽远,且日、日随在白泽远身侧,渐渐的,那不当有的情愫逐渐在她的心中溢开。 女儿家,哪一个的心不会荡波的?便是心已沉死之人,一旦有人击中她的新鼓,她的这一颗心也会随着那人逐渐溢动。 白泽远的风流,白泽远的洒脱,白泽远的算谨,白泽远的侠正。 无一例外触敲着水仙仙的心,以至于那早就叫毒物蚕食殆尽的心,在日复一日同白泽远的相处之下。 又一次动了。 心若动,便再难平,而一旦这一颗心无法做到过往的平,那么不安也就渐渐涌袭心头。 白泽远是否能查明孔山的死因,这于水仙仙来说无关紧要,她丝毫不在意这一件事。对于她来说,她唯独在意的只有当这一件事事发之后,当白泽远发现她并非真正的水仙仙,而是一个有心之人有意埋于他身侧的人。 到时候的白泽远。 当如何看她? 情愫不知不觉中已埋入心下,而那刻残冷的心叫情愫逐渐暖温的心,水仙仙是真的怕了。 她不希望白泽远查清此事,不希望白泽远替展悠然洗刷冤屈,更加不希望从白泽远的眼中看到任何一丝恨以嫌。 种种下种种的乱猜,早已慌了水仙仙的心,也是这乱慌下的心乱,水仙仙虽如实禀道着自己所知一切,可那低垂看着地面的眼眸,那颗藏于人身体下的心。 却是越发躁乱。 她在怕。 也在不安。 偏生这叫她又惧又怕换来的真相,竟有人心持怀疑。水仙仙说的一切,不止公子爷听着,公子爷身侧两个贴身之人也听着。 听着一切,也猜着一切,待水仙仙这些话落后,且公子爷久久不见出声气氛逐渐诡谲后,其中一人出声说道:“公子爷,此事依属下来看,甚怪。” 千变毒娘是个怎样的女人,这出声之人知晓,也明白。不过白泽远是个怎样的人,他却不能肯定。水仙仙所说一切皆是白泽远亲口所说,既是白泽远所说,这里头的真与虚自然挂一份心。 心中不信,疑心自现,便是这不信下的出声,水仙仙那处应语抬头,随后瞪看此人说道。 “你在怀疑我?”(未完待续) 第二六O章 有人质疑 大人麾下,最重要的是忠心,而一个没了忠心的下属对于那幕后的大人来说,便已无用。此刻这人开口所出的这一番话,对于水仙仙来说无疑是在质疑她的忠心,也正是这质疑水仙仙忠诚的疑询,勾起水仙仙心底的怒。 怒斥下的质询,眼中冷寒乍然而出,明明是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可这一双冷眸勾至,还是叫人寒冻入骨。 在那位大人麾下谋生,什么都能被质疑,独独忠心一事绝对不能。这个男人方才出口的话,乃是众人耳中的禁忌,要说也怪不得水仙仙会动煞怒。只是水仙仙于他所言虽是动了真煞,不过这一份煞气并不能叫那个男人闭嘴,根本无惧于水仙仙的怒瞪,那个男人面冲公子爷,随后抱拳说道。 “公子,毒娘所说怕是得在深究。” 瞪了一眼,水仙仙道:“我说之事,敢问为何需要深究?” 事情需要深究。 既然这个男人开口说此事需要深究,想必便是因此事可疑,所以才需深究。他既疑了自己,水仙仙自然得问清自己何事需要他疑,也是这回质的话落后,那个男人转身对上水仙仙,说道。 “你方才可是说了,这姓白的怕是已经勘出事情真虚,理清此事根脉,离真相不远了。” 点了头,水仙仙回道:“我是这么说过。” 那男人接道:“既然那姓白的已查清此事,且手头明显已有证据,那么我倒想问问,他为何会如实与你说这些事?你又如何保证他所说的这些全是真的?而不是故意诓骗于你。” 水仙仙道:“你这话到底何意?” 男人这话,显然别有内意,而这别下的内意很是直明。直接易懂的明,水仙仙如何不知,怎奈这轻晓易明的意却是如今的她最不愿认的事。心里头知道男人这话究竟所指何意,只是水仙仙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森出阴阴的眸,就那般勾眼看着,若不是公子爷就在此处,只怕水仙仙随时可能出手要了男人性命。 她不喜男人心里的猜。 虽然的不喜。 可是她的心里头再如何的不喜又能如何?全然无畏于水仙仙的告警,男人仅是说了一句“莫不是毒娘忘了这孔山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后,冷讽一声哼随后冲着公子爷抱拳说道:“公子,那姓白的是个怎样的人,虽我等未曾与他有过正面的交手,不过这几年来大人对他极是上心,我等也暗中窥探诸多。这姓白的,绝非面上所显那般义正仁侠,而是一个思猾狡诈之辈。这样一个奸猾小人如今插管此事,难保他不会真的查到什么。若是这姓白的真有心替展悠然洗罪,依他的本事,也不是无这可能。大人得知那姓白的插手此事时就曾说过,如他插手,此事必是难如我等所愿。大人都这么说了,想必这姓白的是真有本事坏了我等的大事。本事备具,更何况如今的他显然手头真有线索。线索在手,属下说一句不好听的,他未必不会依线索查清事情真相。而这事情的真相,公子爷与我等皆是清的。公子爷自己想想,若是那姓白的真已心知真相,那么他同毒娘所说之事,是否有待深究。” 孔山死于水仙仙之手,若白泽远知道此事真相,他说的一切还能信? 对于白泽远,那个男人显然承认他的本事,也正因他承认白泽远的本事,所以于水仙仙所说一切才会起疑。 这一份疑,在那个男人看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疑,不过水仙仙可就不舒坦了。早在这个男人开口前她这心里的气便一层接了一层袭袭而起,如今听了他这番话后,水仙仙抬头瞪着他说道。 “那么照你这么说,他既知我真,又何必与我说这些?” 男人对上水仙仙的眼回道:“何必与你说这些?那姓白的为何与你说这些,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吧。” 白泽远的心思,不好猜,所以他若是真知何人才是杀害孔山真凶,却又特意与这杀人真凶说他手中已有线索,眼看就能查清事情真相,倒也可能自有他意。 这一份意,太难猜了,不过在公子爷身侧办事,说话怎能如此凌磨两可?可是男人这话说得太过虚玄,水仙仙那处忍不得冷了一声哼而后垂眸说道:“可笑,不过一己私猜,竟也说得头头是道。你既说白泽远有意为行,明知凶手是我却又故意与我说那些,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又或者说说看他此行有何用意?什么都不知,也无半分拿得出的证据和线索,就一句此行怕是只有白泽远方才知晓自己所思。如此无用妄猜之语,实在荒谬可笑,试问公子爷身侧要你何用?若是我等皆是一句他人之意方可他人才知,大人要我们又有何用。” 想要质疑他人,总得有质疑他人的证据,现如今这个男人连白泽远此行可能都说不出个疑处来,这般妄诽水仙仙之言有待深究。 千变毒娘那处可不能容忍。 水仙仙这话,也是半分颜面都不给男人留,当下男人也是气的。 一句“你”,话还没开口就叫公子爷给拦住了,一记冷眸逼得男人将剩下的话全部咽入口中,公子爷这才启了折扇轻摇说道:“照你这么说,你能断定白大人尚是不知此事为你所行?” 低头显尊,水仙仙说道:“回公子爷的话,属下可以肯定。” 又是一下颔首,公子爷说道:“你说能肯定白大人手中已握重要证据,不过徐龙所说不无道理。既然白泽远手中已得证据,那么凭他的本事,不可能没将疑心动到你的身上,既然疑心会动落到你的身上,那你倒是与本公子说说,他如何会与你说这些事?“ 水仙仙回道:“公子,白泽远手中虽握有证据,不过那一份证据只能证明杀人之人非展悠然,却暂时无法从那份证据中猜到真凶乃是属下。白泽远虽号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可他毕竟也是凡人,并非外界所传仙人一般,故而虽手头握有证据,不过属下相信他如何也想不到杀人之人事实上一直藏在他的身侧,也正因此,白泽远才会同属下说这些。” 不管外界传得如何的神乎其神,白泽远终归还是凡人,只要是凡人,就有料想不到的事。 自于阳洲起水仙仙便一直跟在白泽远身侧,就算白泽远真是神人,他也绝想不到那整日跟在身侧温柔贤惠不识武功的女子竟是旁人安插在他身侧的细作,孔山之死乃他所行。 人。 再如何神乎其神的人,总有错漏之处。 而水仙仙,便是这天下第一神捕少有的错漏。 对于自己的乔装,水仙仙非常有自信,也正是相信自己的易容换装的本事,所以白泽远再无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她相信白泽远绝不会将疑心动到自个的身上。 自信。 因为从未失败过,所以水仙仙有这个自信。也是她的这一份自信,公子爷说道:“没有确切证据断无将疑心动至你身的可能,若是要说,这倒也是,毕竟你的易容变装神乎其神,就连义父也说但凡你想乔变的,只需看上一段时日,学上一段时日,便是真人站在跟前都难辨真伪,更何况是那从未见过水仙仙本尊的白泽远。饶他是谁,就算是天下第一神捕,不曾见过也就无从去疑。所以对白泽远来说,你便是水仙仙,再无确凿证据的前提下,他的确没理由怀疑你,所以会与你说实话也有可能。只是你既肯定他手中已有确凿的证据,那我倒想问问,那到底是件怎样确凿的证据,能叫你如此肯定他手中已有要证。” 水仙仙所说,倒也有理,可不若她这话如何有理,对于白泽远现如今握于手中的证据,公子爷那处仍是上趣的。 这样一件东西,足以坏了他们的盘思,对于这样东西他当然得弄清。 证据之事,于公子爷来说可是必须知道的事。只是白泽远手中虽有证据,他虽也同水仙仙说了不少,不过那握于手中的证据却不曾见水仙仙见过。故而公子爷的询,水仙仙那处登时默了一二的顿。 无声下的默顿,显然在寻着什么,便是这片刻下的不语,水仙仙说道:“禀公子爷,白泽远手中虽有证据,且他也同属下说了不少。不过他究竟寻到了什么,又得了怎样的证据,因他未叫属下看过,所以属下无法回答。” 回应的话,叫公子爷轻声“哦”了一声,吊高的语调,也不知是怒还是什么。便是这一声高起的“哦”应,公子爷看着水仙仙说道:“没见过,既然没有见过,你如何肯定他手中的证据有用?” 不曾见过,却敢保证,水仙仙这番保证,着实叫人越想越是有趣。 高扬起的声调,配上淡挂着的笑,公子爷的问,给人一种森阴不安之感。森起的阴森,连着骨髓都寒了冻,便是这阴冻寒下的透骨诡感,水仙仙低着头说道。 “属下虽没有见过,却敢肯定,因为那件证据当时就放在案桌上的木匣子里。且那放于木匣子里的东西,渗着一股子蛊檀香的味。”(未完待续) 第二六一章 蛊香之用 蛊檀香。 江湖之中甚少有人听过此物,毕竟这样东西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不曾现过身的东西,试问又有谁人能知。从未听说,自然不为常人所识,不过这常人所不识的东西,公子爷那处显然是知的。 水仙仙的话才刚落下,方才还眸冷阴渗的公子爷面上顿时收了几分颜色。没有马上出声接应,而是半饧眸目视落他处,浅思了一二分后,公子爷说道:“蛊檀香,你是说那白泽远手中得有蛊檀香?” 点了头,水仙仙说道:“那样物证他虽未给属下瞧过,不过蛊檀香之物,属下绝不会弄错。蛊檀香难得,其香味更是别特,属下使毒用蛊这么些年,除了蛊檀香外,这世上再无其他味道能似蛊檀香这般香中带腥,腥中透腻。当时那物就藏于木匣子中,虽有木匣作了掩遮,不过蛊檀香之物属下曾亲自调造过,且亲手以此香为引子引得黑蝉蛊取了孔山之性命。所以这个香味属下绝不会弄错,白泽远他的手中,的确握有要紧的证据。” 旁的东西水仙仙或许还有出错的可能,不过蛊檀香这味毒香,却绝无出错的可能。毕竟此香难得,纵是苗疆那处也未必能寻出多少,加之知道这香的人少之又少,香味又是独特,故而在白泽远说了他手中已得要紧之物,且隐隐嗅到几分腥腻香气后,水仙仙下意识想到的便是她曾用于施蛊所用的蛊檀香。 其他事物或许还能虚上一掩,可蛊檀香这样的东西,若是叫人发现,便绝无辩解的可能。水仙仙这话,虽说属实,不过落在不清蛊檀香之事的人的耳中,不免听得有些玄乎。当下方才质询过水仙仙的那个男人在听了这番话后忍不住蹙锁了眉,出声问道。 “公子爷,不过一味毒香,纵是这一味香再如何的难得,莫不曾得了这一味香还能从这味毒香中猜出主人是谁。” 那就是一味毒香,没活没气的,男人就是想不通,单凭这一味毒香能做什么?莫不是这一味毒香还能开了口,告诉白泽远此香之主为谁。 大人麾下能人异士极多,自从归于大人麾下,他们所见时常远超自己所知,可饶是如此男人也不信这世上能存有谁单凭一味毒香就可知事知主的。 一味香,就叫水仙仙如何警觉以至于呈禀公子爷构陷展悠然之事怕是就要露馅,那个男人实觉水仙仙这话太过可笑。 因为不明其中之意,故而才会觉着这一件事非常可笑。然而他虽不知,可蛊檀香这样东西真正作用公子爷却是清的。男人的问以及他话下对于水仙仙的嘲讽,换来的事公子爷一记扫眼下的冷。冷眸刮过,叫这上一刻还面露讽笑的男人直接僵了刺笑,刺讽的笑僵挂面上,公子爷方才“哼”声说道。 “蛊檀香,莫不是你真以为这蛊檀香仅是驱使黑蝉蛊的蛊引,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公子爷的问,叫男人甚是惶恐,急忙抱拳致了罪,男人说道:“属下不知胡语,还望公子爷息怒,不吝赐教。” 急忙的赔罪,再得公子爷一声“哼”,方才说道:“这蛊檀香,既是冠以蛊字,当然是于蛊有关。蛊难养,更是难驯,纵是再厉害的苗女也不敢放下豪言能叫天下蛊虫听之驱之。蛊虫这种东西非常的邪乎,若是你有足够的本事压制它,那么它便臣服于你,听你差遣。可一旦你元气大伤,再无能耐压制它们,那么蛊虫就会趁机骚乱,寻找机会反噬杀主。越是厉害的虫蛊,越是可能反噬毒害主人,这便是为何养蛊之人手中多有稀奇古怪的虫蛊却甚少愿意驱使的缘故。” 养蛊之人手中虽有不少厉害的虫蛊,可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养蛊之人从不会主动驱使虫蛊害人。因为他们清知虫蛊的厉害,若是自己驱使虫蛊,一旦元气大伤无力压制,那么体内所豢养得虫蛊将会反过来要了自己的性命。 蛊虫。 那是一种最无情的东西,所以一旦养有虫蛊,便是将自己的性命悬在黄泉道的入口。 养蛊的人都知道蛊虫难驯,不过大千世界向来有着太多的出其不意,就算是这天底下最邪最规的虫蛊,也有叫它们臣驱的东西。 那就是蛊檀香。 檀香熏染,蛊虫闻得迷醉,不若主人下达怎样的命令,蛊虫都会听之行之。 一旦有了蛊檀香,便可无惧于蛊虫。纵是无法驱使虫蛊为自己办事,这蛊檀香也能引出不少有毒之物,招其聚集。 毕竟蛊檀香对于虫蛊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当蛊檀香的香气达到一定浓郁时,但凡香气能到之处,虫蛊都会受不得这股香味,闻香而至。 蛊檀香,虽不会告诉白泽远谁是杀害孔山的真凶,不过它却可以叫白泽远知道这都州盟主府内,谁的身上藏有虫蛊。 若非公子爷相解,只怕谁都想不到区区一味毒香竟有如此大的用效。 冷冷解了一番,待将这蛊檀香的用效详诉一遍后,公子爷这才冷笑说道:“这么说来,咱们的大计怕是真要毁了。这白泽远手得蛊檀香,倒是一件麻烦啊。” 水仙仙应道:“蛊檀香落入白泽远手中,对于公子爷的大事来说的确不妙。不过不幸之中尚有大幸,白泽远虽已得蛊檀香,好在他如今只是得了,却不知这蛊檀香的效用,所以蛊檀香对于他来说尚是无用。” 只是得,却不知这样东西能做如何,所以如今这已是入手的证据对于他等来说尚无威胁。 尚无威胁,并不意味着永远就没威胁,连蛊檀香这样的东西都能寻得,弄清它的用途对于白泽远来说不过时日上的事。 白泽远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本就是个麻烦。 一想到自己处心而行的大事眼瞧着就要败在白泽远手中,公子爷心中自是不甘。脸上到没明着将心中的不甘表现出来,不过边侧都是跟了他许久的人,若是连公子爷的心事都看不出,又如何在他身侧行事。 眼一瞧,心立明,清知白泽远的存在已叫公子爷动了较怒,那三番两次给水仙仙寻麻烦的男人登时说道:“公子爷,这姓白的看来是个真是个麻烦,连蛊檀香这种东西都能发现,只怕此人不能久留。公子爷,要不属下去替公子爷将他给……” 碍事之人,还是早做处理比较妥当,深知白泽远的存在只会碍事的男人在说着这话的同时,抬手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他的本意是想替公子爷除去一个麻烦,怎奈心虽是好,不过擅自做主之人向来不会讨得主人家的欢心。便是这话落下,公子爷那处直接割了眼厉,恨扫一眼后公子爷说道:“替本公子将白大人给,哼,你当真以为有这本事?” 白泽远的能耐,此是眼前这个手下想要取他性命便可取的。对于手下男人这不知深浅的狂语,叫公子爷鄙到骨里,斥了一声“狂妄不知深浅”,公子爷说道:“就凭你也想去取白泽远的性命?如今盟主府中何缺武林高手,可就是这群武林高手中,谁敢放下狂言说要去取白泽远的性命。尤溪之尚且都不敢有这种狂心,更别说你了,想替本公子取了白泽远的性命,你也得瞧瞧自己有无这个本事。” 自己的下属自己清,就他如今手下这群人,除了尤溪之尚可与之较上一二,谁还有这个本事? 看不清自身实力之人,最是叫人嫌鄙,鄙夷之态,嫌入骨中。就是这鄙怒的嫌语落后,公子爷再度开口说道。 “无这斤两,倒是狂妄得紧,想要取白泽远性命?且不说你根本无此本事,便是你真有这个本事,白泽远的命,也是你能做主要的?” 白泽远的性命不是他能做主要的,就连公子爷,也做不了这个主。一开始放出这个诳语,全是因这个男人想在公子爷跟前讨个功劳,以便日后得公子爷重用,能在大人跟前效力。谁知这一份急求的功非但未能如他所愿,反而招来公子爷的训斥。 一开始的训斥,男人或许没明个中之意,可当公子爷说出这番话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怎番找死之语的男人,登时吓得透体发凉。 整个人有如陷入冰窖一般,从心头凉到四肢。 心内透了凉,面色白得难看,眼见男人的脸色因了自己的话直接煞了白后,公子爷这才瞥了一眼说道:“白大人,那是义父看中的人,对于义父来说他就是替义父寻找那些东西最有用的棋子。那些东西对于义父的大业有多重要,尔等难道不知?如今竟说要取白泽远的性命。哼,倘若你真取了白泽远性命,那便是坏了义父的大事,到时莫说是你,便是我也难辞其咎。” 白泽远的性命,岂是他们可以做主的?若是因了他们的擅自做主坏了大人的大事,那么别说是这个男人,就连公子爷。 恐怕那位大人也不会讲半分父子情面。 白泽远,不可动,不过眼下这一件事,若是不动他,到真难办。 英雄大会,盟主易选,这是除去展悠然最好的机会。倘若因了白泽远的缘故失了这个机会,那么他近来这段时日的心血便将付之东流。 人不可动,可这个人却屡屡给他们寻麻烦。便是清知此事难以定夺以至于众人皆因此事无声时,有人是时候开口问道。 “白泽远不能动,那敢问公子,此事如今该如何应处?”(未完待续) 第二六二章 下定命令 如果白泽远不能动,那么展悠然那儿。 也就无法动了。 费了这样多的心思为的就是除去这未来极有可能成为麻烦的展悠然,倘若因了白泽远的缘故不得行,岂非可惜。 白泽远打定主意要破此案,对于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个叫人气恼的麻烦。 只要白泽远打定主意掺和这一件事,那么计划被破,也是早晚的事。 这是时候出声问出事情根本的,是一直伏于暗下不曾开口的尤溪之。面上老实实则暗下冷凛,尤溪之冷面道出此事紧要。也是他是时候问出这最为关键的要处,那个男人忙是问道。 “公子爷,白泽远的性命不能要,那这件事如何办处?难不成就这样任由白泽远破了此案,救了展悠然?” 如果白泽远破了此案,那么他们强行扣在展悠然头上的恶贼之名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先不说盟主之位夺不到手,就连展悠然的性命以及水仙仙。 都保不住。 白泽远一人,动则可保全身,不动则算思全毁。 白泽远,究竟是动,还是不动,谁也不敢擅自拿捏,所以此事究竟该如何?最后只能看公子爷的意思了。 此事如何拿捏,终是意落归他,便是那个男人语出的试询,公子爷收扇渡行,慢至行到窗处,推窗遥望空中皎月。静遥些许之后,方才听得公子爷说道。 “展悠然,不能留。” 话声落,尤溪之说道:“这么说来,公子的意思是……” 尤溪之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公子爷这话究竟何意,众人却是清的。听着尤溪之的接话,公子爷回过身说道。 “展悠然这个人,比白泽远还要难看透,他的心里头究竟在算什么,没人能清。旁的不说便拿此事来讲,我等强行将洪生孔山之死扣到他的身上,他竟只是说了几句解释,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态发展做大。清者自清,因为坚信清者自清非他所行之事,天下人自会还他一个公道?哼,那姓展的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在这一件事上展悠然几乎无所作为,除了解释了几句外,他再无对此事有任何进展的动作。就好似一切全凭天意,相信天道自清。 天道自清。 老天爷的眼向来都是瞎胜明的,纵是真有人会相信天道自清,真相终有***一日,那也绝不会是展悠然。 没有任何动作,不是此人心眼太直,便是他的心里头肯定有着自己的算思。而展悠然这个人,公子爷相信他是后者。 白泽远不容易看透,而展悠然。 更加难看透。 嘴上说着,心思忖着,冷勾溢现的笑一点一点从唇处渗出,公子爷“哼”声说道:“一个不容易看透,没人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又能忍能定的人。这样的人,太危险了。强大又危险的男人,展悠然若是能为义父所用,自是最好。只可惜这个人虽然心思难猜,为人也是狡猾多思,却是一个真真正正大侠之人。想要拉拢这个人,让其归于麾下为己所用,绝无可能。展悠然不易臣服,而白泽远同样也不可能臣服于义父麾下。这两个人,都是那种用得好于己事半功倍,用不好,会叫自己满盘皆输的人。白泽远这一枚棋子,义父用定了,毕竟白泽远的本事那是摆在明头的,义父大业不能再等,而想要夺得大业最重要的便是找齐那些分散各地的羊皮纸,寻到那样东西。那样羊皮纸四散处藏,没人知道他们如今落在何处,又藏于何人之手,所以想要找到它们想必得费上不少心思。义父麾下能人异士极多,这不假,不过单凭尔等还是没法集全那些羊皮纸。找不到那些四散的羊皮纸,义父大业便不可成,所以白泽远这一棋子,义父暂不能失。” 大业,是那幕后大人一生的大业,而想成就这个大业,就必须先找齐那些四散匿藏的羊皮纸。 寻踪破案,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胜过天下第一神捕? 也是白泽远真有这个本事,公子爷口中的义父才会如此看重于他。 要紧的棋子,再无大人的命令是绝对不能毁的,不过展悠然却可以。 说着那些,声调虽一直维平,不过公子爷眸中的杀色却随着话语续出愈浓愈甚。 杀戾的眼眸,嗜杀之气频频而出,在刚才话落又休顿了片许后,公子爷说道。 “白泽远这枚棋子义父用定了,不过因为这枚棋子太难安分,所以在用的同时还得小心防着,以防到时利用不成反而害了自己。一个白泽远,本事固然是高的,可不管他的本事如何的高,想要抑制他对于义父来说倒也不是一件难成的事。不过再加上一个展悠然,那就不好说了。” 孤身一人,纵是有着天下的本事,只要有心还是能压克得住。 公子爷这话,是那位大人真正的意思,而这话落后,男人忍不住问道:“公子爷,莫不是您与大人都觉着展悠然,会助白泽远?” 公子爷道:“展悠然到底会不会帮白泽远,不到关键之时,没人知道。展悠然这个人太难猜了,他的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怕真无人能看透。这个人,不好猜,且还麻烦。他虽是江湖上的人,而义父所好行的事并非江湖上的事,不过等到义父万事俱备准备复行大业时,谁也不能保证他到时候会不会出来给咱们添乱。事到那时,白泽远必会同义父作对,而展悠然这人?他号称正侠之士,又与白泽远知交甚久,到时白泽远起事反了义父,难保这个家伙不会偏到白泽远那处替他寻我等的麻烦。大业不可出乱,一个白泽远就不好定了,若是到时再加一个展悠然,义父那处定会大怒,我等良心许久的大业,到时就不可控了。” 一个白泽远,已够他们费尽心思,倘若到时候再加上一个展悠然与他们作对。 那便是天大的麻烦。 麻烦这种事,虽然不好提前断定,不过一旦瞧见根苗子,就算这个可能仅是万分之一,他们也不能容许它存在,必得在麻烦生成之前将其剿灭。 展悠然的本事,天下之人皆清,既然未来的他极有可能站在白泽远那头阻了他们的大业,那么他们又为何留下这个祸事,乱己大事? 也正是为了未来有遭一日大业兴起时莫叫展悠然从中作祟,公子爷等人决定先下手为强,抢在大业成事前除掉这个绝不可能为他们所用的麻烦。 除掉展悠然。 原想借由英雄大会夺下展悠然的盟主尊位,顺带借洪生之死构害于他,叫其万劫不复死于英雄大会之上。谁知中途竟会闹出这等不如意的烦事,白泽远插手此事,且竟真有能耐从这几乎烟消云散的蛛丝马迹中寻到线索,破了他们的布思。 这些个出其不意造就了如今的局面,也叫公子爷下定必除展悠然的决心。 展悠然不可留,此乃义父之意,既然义父有意在前,就算中途出了些不如意的差错,也并不妨碍他们行事。 杀意已决,旁的自是无需再去多语,话说落到,意也表决,最终杀眸现游,公子爷说道:“事到如今,展悠然这人不能留。我原想名正言顺叫他死于天下英雄之手,夺了盟主之位,顺带驯服天下英雄以便日后相助义父完成大业。谁知事不如意,就如今局势看来莫说展悠然的性命,便是这武林盟主的尊位也未必能如我愿落入我等手中。展悠然在位五年,德行的确服众,若不能坐实他毒杀洪生的事,等到真相水落石出那日天下英雄必会心起愧疚,到时就算墨玉麒麟在我等手中,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也落不到义父手上。展悠然这人,太碍事了,所以他必须死。不管是为了盟主的尊位,还是谨防未来的他助了白泽远给我等寻麻烦,他都必须死。所以,毒娘。” 话至最后又是一顿,在这浅稍片瞬的顿后,公子爷将视线移落到水仙仙身上,说道。 “趁现如今白泽远还未弄清蛊檀香的用处,未觉你的身份,且展悠然为正己身自愿入囚暗牢。我要你借这个机会想方法除掉展悠然,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白泽远弄清这件事前除掉展悠然。” 只有除掉展悠然,武林盟主的位置才能易主,也只有武林盟主的位置易了主,他们才有可能登上这个尊位号令群雄,让群雄臣服于义父麾下,替义父达成大业。 不管是为了大业,还是为了日后极有可能出现的麻烦,展悠然这个人。 公子爷都得想尽方法除掉。 公子爷下的命令,便是那位大人下的命令,身为那位大人的下属,水仙仙只能服从命令。 耳中听着公子爷的话,心里头不自主的勾思许多。公子爷要她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展悠然,水仙仙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对展悠然下手,倒是根本无需蛊檀香,白泽远也定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身份。 现在的水仙仙最不希望的就是叫白泽远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主子之命她怎能抗。最终还是对于大人的惧畏压下心中的不希望,水仙仙垂下了头,应声说道。 “属下定替大人与公子除掉展盟主。”(未完待续) 第二六三章 知情下场 这处诛杀之令刚启,那处暗杀之事早行。 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此事的知情之人乃是当初曾在盟主府当过差的护卫。一开始公子爷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道出展悠然行凶之事,翁老前辈是不信的。毕竟展悠然的为人他一直都是信的,且展悠然自出山起江湖风评极高,若说展悠然为了一己私欲毒杀洪生只为盟主尊位。 叫他如何能够相信。 不信。 一开始公子爷说出这是事时,翁老前辈并不相信,怎奈此事事关重大,且那公子爷言实意真,还口口声声说这事乃是一知情之人告知于他的。知情之人,当年此事的知情之人,既有知情之人,且这件事又涉及洪生之死,那么他们自得前去亲身问个究竟。 想要证明自己所述全是真的,人证物证至少也得给出一个,在天下英豪的质疑之下,公子爷最终领着他们前去见那个知情人,而这个翁老前辈所熟的知情之人也如实将展悠然行歹的恶事说了出来。 他是盟主府的旧人,同公子爷又无利益上的纠纷,展悠然也不曾开罪于他。 所以他所说的一切,当是真的。 如实的述语,定了展悠然杀人之事,而当这知情之人同翁老前辈等人讲了当年之事,且送别几位英雄后,这知情之人的面色瞬是惨了。 白惨的面色,仿佛整个人虚脱一般,直待着人离许久约莫二三个时辰过去后,这知情男人方才颤回了身,冲着身后一左一右两个护卫装扮的人说道:“两位大侠,不知我刚刚那样,可否?” 话说着,声音不知为何总是带了一丝显明的颤,这知情男人显然在害怕着什么。就在他这声颤询的问落下后,原本仅有三人的正厅,通往内院的帘处叫人撩起,一长胡尖腮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可没料到这处宅院竟还有一人,忽见这人行入,知情男人那处明显受了一份惊。不过这份惊吓立即安定,很快意识到自己该询的非这一左一右两位卫护而是这此刻从里屋行出的书生后,知情男人已无心去猜究此人身份,而是匆匆上前跪了拜,不再多言。 如今情况,他哪有资格多询多言,这一跪,他知道这人明白他想问什么。 自从这个男人入了正厅,他便不曾正眼瞧过他一眼,径直行入随后坐在正堂正位之上,待人落了座,方才将正眼移到此人身上。瞧着下处所跪之人,看着这人瑟瑟寒颤整个身子几乎平贴到地上,这个长须书生方才捋须说道。 “抬起头来。” 上头的人叫他抬起头来,知情男人岂敢不遵。颤着身慢慢将头抬起,白煞的面色暴在长须书生眼中。看审着知情男人脸上那煞起的白,长须书生先是咳了一声,随后拉长声调说道。 “方才公子爷传话了。” 一听公子爷传话了,知情男人立即紧张起来,哪还有方才的颤颤巍巍样,整个身子都因长须书生的话打了个惊震。惊惊一震,人不由自主朝前跪行几步。匆匆靠膝向前挪了些许后,知情男人急忙问道。 “公子爷传话了,这位大侠,我刚刚那样可行?公子爷可是满意?” 知情男人这处急得火都烧了心,反之长须书生,却是一副急死人的慢条斯理,压根不将知情男人的着急放入眼中,反是慢悠悠的捋着自己的须,说道。 “公子爷说了,你方才的表现,他很满意。” 公子爷很满意。 一听公子爷对自己方才所行非常满意,知情男人这处可算松了一口气。长长的一口气吐出,脸上总算有了几分活色,难掩的兴喜自心下而涌,知情男自言自语连说几句“还好可以,还好可以”,方才回了神,随后谄盼说道。 “既然公子爷说了满意,那敢问我的妻儿?” 洪生之死并非展悠然所行,这个知情男人也不曾在盟主府内亲眼看到展悠然下毒毒害洪老前辈,他之所以当着翁老前辈以及白泽远等人跟前这么说,全是因其身不由己,不得下的构害。 离开盟主府后,他便同自己的妻子在一处小镇落了居,二人日子过得虽不甚富裕,不过也是衣食无忧。成婚之后他与妻子恩恩爱爱,很快的两人便生了一个儿子。 人生最是得意之事,莫过于妻儿守在身侧,这知情男人原以为自己的日子将会平平稳稳安度一生,谁知老天爷竟会同他开下如此恶劣的一个玩笑。 一个月前,当他下完地像往常一样回了家,原以为妻子已经煮好饭菜等他归来的男人怎会想到那日家中等待自己的不只是自己的妻子儿子,同时还有几名身佩长刀的黑衣之人。 他并不识上等武学,会的也只是一些拳脚上的功夫,可他毕竟曾在盟主府当过差,见过多少武林上的绝顶高手。纵是拳脚不行,眼力也是有的。故而当他瞧见家中突然多出几个黑衣之人,且这些人个个身上带了杀戾,他便知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不知这些人来此所为何事。虽他的日子过得安安分分,从来不与人结仇,可这些人明摆着来者不善,他们的出现也绝不会是好事。 因瞧见家中多出的这些人,知情男人心里头直接溢了不安。不安之心自是有的,不过他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纵是心里头难以安生他也仍镇下心人询问这些人来此有何贵干。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肯定有事,而这些人也没回他所询,而是见着他回了家后,二话不说直接连带着他连着家中妻儿一并囚了。 无端全家叫人扣囚,知情男人心中大骇,尤其那些黑衣人一路不曾开口,完全不肯透露半分他们此行之意。如此之下,更是叫人恐惊。 惊惊恐恐过了数日,一路惊恐到了一处奢华的宅子,直到他们叫这些黑衣人囚入宅中,见了一名奢华英俊的公子后,知情男人这才知晓全家遭囚的原因。 他们之所以会叫这些黑衣人带至此地,全是眼前这位公子爷的意思,而这位公子爷将他们请来此处,自有他的用意。 公子爷要他一家人前来,不过要他帮他办一件事,而公子爷要他帮办的这一件事,就是陷害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 洪老盟主当年死因甚怪,事到如今仍旧无人能知当年之事,而这公子爷竟要自己构害杀人真凶乃是展悠然,要他将这毒杀洪生的罪行叩到展悠然头上。 展悠然行杀人之事。 莫说这事根本非他亲眼所见,就算他亲眼看了,就展悠然的为人,他都得疑了自己的亲眼所见,质疑是否眼睛花了才会看到如此可笑的事。 构陷展悠然行凶,一开始知情男人是不肯的,毕竟这种会遭天谴的事,他怎能去做?怎奈妻儿在他人手中,公子爷笑道若是自己不能替他办事,他就只能委屈了他的妻儿。最亲之人落入他人手中,忠义之事当真还能那么重要? 最后在公子爷的相逼下,知情男子再也无法坚守自己的道义,只能屈服于公子爷,作了那诬害展悠然的帮凶。 构陷他人,天理难容,只是这些天理所不能容一旦事关自己所爱,就算会遭天下人的唾弃,他也绝不能容许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任何伤害。公子爷用他的妻儿威胁他,不得已这知情男子只能从了。 翁老前辈与白泽远到后,他便依照公子爷事先吩咐之事,一字一句将害人之语说出。因为公子爷曾说过只要他照做,叫他满意了,他便会让过他一家老小。 一家性命全部系于他人之手,为了自家,他最终还是选择昧了自己的良心。 陷害展悠然的话,漫长而又压沉,直到他依了公子爷的吩咐将一切全数告知翁老前辈等人,且目送老前辈走后并且得到公子爷甚是满意的答复后。 知情男子这颗心终于得以松了。 展悠然之事,他虽心中感到不安,可不管心内如何的不安,总归比不得一家老小的性命要紧。只要能保一家老小性命,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更别说只是帮公子爷一个忙,将洪老前辈的死叩到展悠然的头上。 公子爷说过,只要他这么做,叫他觉了满意,那么他们一家老小也就安全了。谢过那长须书生,随后跟在长须书生以及那一左一右两位黑衣人进了内院。本是心中满怀欣喜的他在进了内院后,不知为何心里头总起几分说不出的不安。 不安的感觉。 无根无有。 可他的心里头还是抱有奢盼的。 一面恳求着老天爷可以开眼,让一家团聚永远不要分离,知情男子一面随在几人身后进了内院。 过分安静的内院,叫人很是不安,便是这不安下的驱步,知情男子最终看到的只是妻儿的尸体。 冰冷的尸体躺在那儿,地上的血甚至还有温度,就那样瞪着眼看着横躺地上已绝人世的妻儿,知情男人听着身后长须书生笑声说道。 “公子爷说了,你做得不错,他非常的满意,故而命令我等现在送你下去和你的妻儿团聚。”(未完待续) 第二六四章 特送粥汤 麻烦这种东西,还是早除早妙,就像那知情的男人一样。公子爷明知他所说一切全是假的,不过是自己设下的毒计用来构害展悠然。自己所行之事,那个男人不过此行的一枚棋子,既然心里明白一切都是假的,他为何还要留下那个男人,给自己添个麻烦。 承诺男人的事,说只要他替自己扮了知情人,协自己除掉展悠然,那么自己便会让他一家老小团聚,叫他一家永远不会分离。一家老小的团聚,永远不分不离,这话忽着听上去好像极妙,叫人难以抗拒。可知情男人却只听了表面,没有弄清里头的深意。 能擒他家老小作为人质逼他构陷展悠然,做得出这等事的人他所说的一切岂能相信?便是自己替他成了事,他也未必真会实现自己的诺言让自己一家团聚。 邪思狡诈之人,做事绝不肯留下把柄,而身为此事最大把柄的他,早从一开始就无活命可能。至于那充了知情人的男人,或许他一开始已有意识,只不过心里头最先挂记的永远是自己的家人,所以哪怕心里头已有所知,哪怕知道这里头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而也要试试。 而事实也证明万分之一的可能根本没有胜算,最后公子爷虽也达成对他的承若,让他一家老小团聚,却是黄泉下的团聚。 知情男人的死,那是可预见的死,而展悠然的死,同样可以预见。 这个人。 绝对不能留。 公子爷的命令已是下达,要水仙仙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展悠然,既是不惜的一切代价,那么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必须拿下展悠然的性命。 手上端了一物,人慢行于山石,待水仙仙至了暗牢处时,那些看守之人如平常一般将她拦下。手中刀鞘往前一伸,阻了水仙仙的路后,那拦路之人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倩倩一个福身,水仙仙垂眸回道:“回几位大侠的话,小女子乃盟主府的鬟婢,此行特奉翁老前辈吩咐,来与展盟主送一碗汤粥。” 奉翁老前辈之意,这翁老前辈若是有所吩咐,总会先遣一人前来知会。可今日他们并未见到有人提前来过,故而水仙仙这一番话,叫人心里直疑。 起疑的心,看着面前这娇娇弱弱全无半分习武之态的姑娘,因水仙仙瞧着根本不懂武功,所以他们也没太警觉。不过当有的疑心还是有的,故而听了她的话又审了一番询后,那人说道。 “你说你乃盟主府的鬟婢,是翁老前辈遣你过来的,既是如此,我等怎没事先得过知会?” 依照翁老前辈素来警性,他绝不会平白遣人过来,故而该问的话,他们还是得问清。必审之事不能胡乱带过,也是这人警下多语的一句问,水仙仙那处抬头了。 还是那娇娇温温的女子之态,只不过这温女下的柔态却藏有暗下的害思。莹眸抬起,笑展唇边,便是这温婉下的含笑,一股奇异香气展铺而至。 都州盟主府虽不是女儿家的常居之所,不过此地也是百花齐聚,鸟语之处。花香处处四溢,鸟声到处鸣鸣,在这样一处鸟语花香之境,天下群豪不知多少人乐喜来此。 花鸟之盛,都州盟主府并不少见,只不过这在盟主府内不算罕闻的花香却绝不可能出现在暗牢四周。 暗牢,是盟主府最阴暗的地方,也不知是因此地本就不适合生长这些娇贵的东西,还是因此地素来关押的都是些十恶不赦之人,手上染有千万无辜人的冤魂,故而这个地方煞气太重,便是花花草草到了这儿也无法生长。 没有花草之处,光秃秃的只有一些假石假山,就是这样一处花鸟绝迹的地方如今竟凭空出了香气。 突然扑鼻的香,甚是浓郁,而这香气要说闻着也不太像鲜花该有的香。就在这香气突然四溢以及几人都因此香的扑鼻感到诡谲时,这几人的眼前开始犯了晕。晕晕的沉昏,人也逐渐消了气力,用力摇过头并不能叫自己清醒的几人在这熏香绕鼻下最终沉晕过去。 多嘴好问之人,最是讨厌,既然这些人总是问一些不打紧的惹人之事,那么水仙仙就只得请他们一个个入了眠,免得碍了自个的事。 散出的香味,叫人晕沉迷醉,等着这几人一个个晕厥倒地后,水仙仙这才空出一只手从怀里头取出一个竹筒。 竹筒青翠,看着像是刚从竹上砍下一般,将这竹筒的封口处掀开,水仙仙看着几只翠绿色的小虫从里头飞了出来。 虫儿站在竹筒边处,先是抖了抖身上的虫翼,随后顺了那香气的指引落至那些人的身上。停驻落身,顺着口鼻钻了进去,也不知是否因这些小虫的离开,原本青翠全新的竹筒竟是瞬间干枯老旧。 虫儿的离开,转宿在几人身上,等着这些虫儿都入了那些人的体中,水仙仙这才端着那碗粥汤,随后进了暗牢。 步步顺着石阶下了暗牢,水仙仙径直去了暗牢深处,而此刻的展悠然就在铁栏之内,闭目凝思。 有人进了暗牢,早在水仙仙下至暗牢之处时,展悠然便已知觉。 此地向来为江湖中人所不齿,自己如今身处此地,怕是除了白泽远与赛华扁外当无人会至此处才是。便是真有旁人来此,那也定是心有除己之心要让自己偿命之人。 会下暗牢的人,有很多种,却绝不可能是这等全然不识武功之人。 水仙仙才刚下到暗牢,从她步行的脚步中展悠然便知此人不识武功。 不识武功之人,却出现在关押十恶不赦恶人的暗牢,如此着实叫人奇怪。 奇怪。 面对着这不识武学之人的前来,谁心里头不会感到奇怪?展悠然心里头当然也是奇的。只不过心中虽对此人身份极是在意,可展悠然却没表现出来。对方还未近身,他便一直闭目凝神,直到水仙仙端着粥汤至了铁栏外,展悠然这才睁眼。 睁开了眼,入目的乃是一身素白的水仙仙,在瞧见现于跟前的竟是水仙仙后,展悠然的眸中明显过了几分奇。 心下有奇,面上到没表现出来,瞧了一眼水仙仙后,展悠然当即起身问道:“姑娘可是,水姑娘?” 水仙仙当时是跟着白泽远一道来的,因她是随了白泽远一块前来,所以展悠然对她多少几分印象。开了口,问了询,也是此询落后,水仙仙欠身说道:“展盟主,正是小女子。” 展悠然问道:“原来是水姑娘,不知水姑娘来此可是有事?” 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于水仙仙为何来此,展悠然甚是在意。尤其是瞧见她手上的汤盅后,展悠然心里头更是上奇了。 一面问着她为何会至此处,展悠然一面瞧着她手上的汤盅,见着展悠然视线落到手中所端之物,水仙仙开口说道:“小女子来此,是给展盟主送汤粥的。” 料想万千还真想不到水仙仙来此竟是专程给自己送汤粥的,故而见她说了这话,饶是展悠然那处也忍不得顿了一瞬的愣。直接顿在那处,随后再看一眼水仙仙手上的汤盅,展悠然说道:“汤粥?” 水仙仙点头道:“正是汤粥。” 说完将那盅汤粥往前递了一递,水仙仙道:“这汤粥是仙仙特地为展盟主熬的,还望展盟主莫要嫌弃。” 他与水仙仙可不熟,如今这姑娘竟是特地为自己熬了一碗粥,这忽着一听还真叫人受宠若惊。受宠之事,有喜有惊,水仙仙这碗粥来得突然,虽也是她的好意,不过面对着一个姑娘家特地为自己熬的粥,平白无故展悠然可不好接下。 致谢一笑,并未接过水仙仙手上的汤盅,展悠然说道:“水姑娘好心展某多谢,只是这汤粥?” 话未说完,水仙仙接口说道:“这粥汤是仙仙的一番心思,仙仙也无旁的意思,只是替展盟主感到有些不值。如今天下都说洪老前辈与孔大侠都是死于展盟主之手,可说实的,仙仙实在无法相信这事。展盟主乃是大侠之辈,虽仙仙先前不曾有幸见过展盟主,不过家父毕竟也曾是武林中人,纵是退隐江湖,江湖之事仍是时偶提及。家父所提诸事中仙仙记得最清的莫过于展盟主之事。于展盟主,家父甚是敬佩,故而仙仙实在无法相信展盟主会做出这些事来。天下英雄看不透,听信他人之语愿望了展盟主,仙仙一介女流无从相帮,故而只能了表己意,熬一碗粥汤,已敬展盟主。” 这一碗粥并无他意,不过是觉着展悠然这份委屈受得太过委屈。 一个女儿家,瞧事瞧得倒是比一般江湖侠士还要清明。 水仙仙信得过自己,展悠然自是谢的,当即温了一笑,展悠然说道:“水姑娘信得过展某,展某在此先行谢过姑娘,只是这粥。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展某如今境遇,姑娘这一碗粥展某怕是无福消受了。” 好意心领便是,可是这好意下的赠物,眼下的展悠然实在无福消受。抱拳礼谢,诚信谢水仙仙之心,展悠然看样子是无接下这份粥的意思。眼瞧他无受意,只是面上谢语,水仙仙转而眸下微沉,而后笑着说道。 “这份粥,虽是仙仙亲手烹熬,事实上并非仙仙一人之意。”(未完待续) 第二六五章 计谋得逞 这份粥,并非水仙仙一人的意思,而是另有他人授意。 水仙仙这话一出,展悠然那处登时上心,浅顿了一瞬的愣随即轻“哦”一声,展悠然问道:“不知这一碗粥,是谁之意。” 水仙仙道:“此乃白大人的意思。” 一听这碗粥竟是白泽远之意,展悠然面上的奇更甚了。询了疑思而后瞧了一眼那一碗粥,展悠然说道:“这是白兄的意思?” 这粥不管是谁之意,展悠然都不会感到奇怪,独独白泽远,甚出他所猜料。当是奇声问了一句,水仙仙则回道:“展盟主莫要不信,这的确是白大人的意思。白大人这个人啊,面上总是寡寡淡淡,这事想必无需仙仙说,但凡认识白大人的眼里都是瞧得见的。白大人不喜与人热亲,故而世间之人才说这天下第一神捕虽是行侠仗义,公正严明,乃是个值得深交的人,却不是一个能与人交心交底之人。毕竟白大人平素的模样太过寡冷,待人又是谦卑客气,这样不免给人一个生分的感觉。不识白大人之人,总会觉着白大人性子太冷,可事实上但凡与白大人熟近的,总能看到白大人不为人前的一面。白大人,不过是个面冷之人,实则那一颗心总是热的,凡是他相信之人,不若那人遇上怎样的事,天下之人如何不信,他皆全力相帮,断不会随波逐流信了他人片面之语。展盟主此处所受之冤屈,事实上白大人一直都相信展盟主乃是受人所冤,洪老盟主与孔大侠的死绝非展盟主所行。于展盟主的为人,不瞒展盟主说,白大人始终都是信的。他虽也暂时不明事态为何会至如今这个地步,可白大人一直都在调查此事,誓要查清此事真相。自打展盟主入了此处,白大人便时常彻夜不眠的调查这件事,想尽快替展盟主洗刷冤屈。怎奈此次构害展盟主之人实在太过狡诈,行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到如今白大人那处仍无足可证明展盟主冤枉的证据。事难证,白大人心中也是内愧,而展盟主又深陷此地受着委屈,因为这一碗粥,与其说是仙仙之意,倒不如说是仙仙与白大人之意更合实际。” 粥。 是她亲手熬的没错,不过白泽远的心思水仙仙了明,对于展悠然德行的信任以及此案久久无进的懊恼。 各中之事水仙仙看得极清。 这些话,话声缓而清平,也是这听着皆是字语心出的话,展悠然笑着说道:“按水姑娘的意思,白兄可是信得过展某为人的?” 水仙仙道:“白大人自是信得过展盟主,莫不然也不会为了展盟主之意如此费心费神,甚至于还暗示仙仙熬粥给展盟主送来。展盟主现如今的处境,莫说一个仙仙,便是江湖上的英雄也非想进来探视便是探视的。展盟主想想,若非白大人私下向几位老前辈求的情,凭了仙仙一介女流,岂能入得了这?” 此处可非想进就能进的地,如今里头关的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人。本就不是何人想来就可来的,如今外头还叫不少江湖人士守着,若非白泽远向翁老前辈求的情,就这样一个弱女子,哪进得了暗牢? 水仙仙之语,说得温婉轻约,叫人实难不信。也是听了水仙仙的话,思寻这话倒也有理,展悠然此处方才抱了拳,道了一句多谢。 多谢之语,表以谢心,意谢之后由见水仙仙将端了粥的手往前递上一递,且道了句“展盟主莫要辜负白大人之意”后,水仙仙这才见了展悠然接过那碗粥,随后欠福离开。 一碗粥,或许整不出什么大事来,不过这一碗粥倘若出自千变毒娘之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公子爷说了,展悠然这条命不能留,不管白泽远是否真能寻到线索破了此案,展悠然这条命终得先拿到手方才心安。 也正因公子爷下了命令,展悠然性命必须立即取走,水仙仙才行此剑走偏锋之计。 平白无故送了一碗粥,且在此时此刻此种情况下,且不说展悠然这种心计甚足之人,便是正常没多少心计的人也绝不会轻易收下旁人送的吃食。熟识之人送的吃食尚且不一定会动,更何况是水仙仙这种不过见过一二次面的陌生女子。 这一碗粥,就算展悠然接过他也绝不会尝,这一点水仙仙是知道的,而她要的也不是展悠然服食那一碗粥。 粥乃白泽远之意,请她熬的,此语不过一个幌子,一个叫展悠然卖上几分面子接过那一碗粥的幌子。而只要展悠然接过那一碗粥,于水仙仙而言就已够了。 千变毒娘熬的粥,可非人人都能品用,展悠然这一碗自也如此。只不过这一碗被下过料的粥并非粥中有毒,而是粥碗有毒。 用于盛放羹粥的碗早叫水仙仙喂了虫蛊毒卵,这种卵一旦肌肤碰触,立即就会沾上人体,随后在人的身上孵化。 虫蛊毒卵,一旦在人的身上孵化成虫,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乏术。 用蛊虫卵毒害展悠然,水仙仙要的就是个神不知鬼不觉。将粥碗递予展悠然,且亲眼见到展悠然双手接过,毒计成功的水仙仙这才退身离了暗牢。 离开了冷阴渗意浓浓的囚魔之境,水仙仙快步行于园院青石路上。步法极快,匆匆赶行,就在水仙仙急行步赶准备快步回了自己的做所,以便做好阻碍白泽远查案步伐时,忽着耳侧几声怪声传入。 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石林树海中穿过。 因为这个声音出得太过突然,且声音听上去甚是谲诡,以至于忽着听声入耳的水仙仙身子直接打了一记寒渗。渗渗而出的寒,莫名自骨中渗出,就好似身体的本能已赶到自己前头猜出方才穿行而过发出怪声之物究竟为何。 因这突然传至的奇怪声音,水仙仙直接顿了步,警惕看扫四周,水仙仙出声说道:“谁?谁在边上。” 出声的询质,十指藏于袖中紧握,本能下的水仙仙此刻心跳得极快。 “咚咚”狂跳的心,耳边荡荡而至,质询之语林中声传。她虽已扯了嗓子问了谁在何处,怎奈这声询就好似落入水中的石,虽荡了几波,最后却平无声息。 没有回应,就连一点碎细的声音都没有,过分的静仿佛方才忽略而过的声音不过她的错觉。 错觉。 人生最容易叫人不安的便是错觉。 就在水仙仙警着心质询四周是否有人后,又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前头不远处传至。 声音很小,听上去像是人,又像是物。 对于未知又不明何物的东西,水仙仙一贯不会升起太多的好奇,因为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她。越是好奇的人,最后死得越快,也正因她早就看透此理,故而江湖这么些年,她一直将自己的好奇心管得极好,从不曾对那于己无关的事起不当有的好奇。 以往的她,莫说只是这奇奇怪怪的一声怪响,便是瞧见有人鬼鬼祟祟从眼前闪过,她也不会上前探看一二。可这一回不知怎的,当那第二声的怪声忽传耳侧时,水仙仙竟是难得起了一份甚少有过的奇。 对于那发出声响的东西,她想弄清那是什么。 便是这打脑中溢闪而出的念头,水仙仙敏锐辨清那物的方向,随后迈了步朝着声源处走去。 一步一步慢缓前行,水仙仙越过山林,穿过林海。声音是时的出现,越是顺着声音前进声音越像近了耳边,就在水仙仙拨开垂杨柳,从一处石山洞穴中走出时,那奇怪的声音竟是消失了。 声音听着明明就在耳旁,可不知为何当她穿过穴洞从里头走出时,这个声音竟会凭空消失。 突然出现的声音,平白无故的又凭空消失,这凭空而现且凭空消失的声音,绝不会是什么有趣好玩的东西。因这声音的忽然消隐,水仙仙心里顿起一丝说不出的难安,也是这瞬起而至不知该怎么说的不安下,突然的,眼角扫至的地面竟又一道灰白相间的东西从山石缝隙中钻出,随后朝着她迎面冲扑过来。 这东西,冲得太过突然,叫人防不胜防,这防不胜防的吓惊下,水仙仙被那东西惊得急忙撤避。后退的避躲,为的是避开这东西的扑袭,谁知她只顾着躲避迎面而至的东西,竟是忽略了脚下当留心的小心。 那迎面扑过来的东西水仙仙是避开了,也因那东西扑得太突然,一个不慎之下她反叫脚下石屋绊倒。一个踉跄,人重重摔在地上,重摔落地瞧清那物,等她定睛看清那灰白相间的东西竟是一只野猫时。 叫这怪声猛扑惊得一颗心挂在嗓间的水仙仙这才吐舒一口浑气。 长长吐出的浑气,也不知为何心里落了松,就在水仙仙因这发出奇声之物竟是一只野猫而感到心头落安时,脸上微细的痛感叫那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一次提至嗓边。 心里头顿起担忧,不住默念千万不是自己所想的她一面祈祷着脸上的痛意同自己所猜不同,一面抬手朝着刺痛处探去。 探至的地方,指尖下明显不再腻滑,粗糙中甚至还有几丝微微动蠕之感。轻轻蠕动的触感,让水仙仙意识到脸上的痛意源于何事。 心中惊起,人也无心再理其他,急急忙忙起身的水仙仙捂住刺痛的脸,匆匆朝屋处赶去。 急匆匆的赶路,就好似手掌下所掩之处不能叫人瞧见,就在水仙仙捂脸赶匆离开此地时,下刻野猫身影藏隐之处,一个人从里头窜了出来。 影至人现,随后“咯咯”笑得乱颤,像是坏思得逞一般,笑过之后那人也消了身形,离了此处。(未完待续) 第二六六章 面上有伤 脸上的刺痛,痛觉不算太重,就是这轻轻刺刺的痛,叫一向端淑温婉的水姑娘极现狼狈。捂着脸,一路上低头急冲,生怕路上撞上一二个命不好的。 心中急交,人也怒燥,好在这一路上运气不错,并未遇上不识好歹之人。 快匆赶回屋院,水仙仙一个急步冲入房中,急忙锁上房屋的她下一刻径直朝着梳妆处赶去。 盟主府乃武林至尊的府邸,这样一个英雄常居之处,按理来说不该有这女儿家梳妆之物。可因江湖之上不乏女中豪杰,而这女中的豪杰纵使如何舞得枪舞棒,终归心中多是偏喜红妆之物,也正是如此,盟主府不少客房中倒也备有这女儿家装洗所需的东西。 急急关了屋门,径冲至梳妆处,当水仙仙将梳妆桌上的镜子拿起时,镜中倒映的那一张脸上一道黑黝伤痕赫现于镜中。黑黝黝的一条割痕,看上去甚是骇人,漆黝黝的伤痕本就少见,更何况这一道伤痕不但黝黝带着漆色,甚至定睛上前细看还能看出这道伤痕的边缘处竟似有物在边缘处蠕动。 轻轻动着的蠕,幅度不是太大,可若定睛细瞧倒也不容易让人忽视。一点一点细动着的蠕,倘若上前细看,饶是身经百战自是见过江湖不少乖闻的武林前辈,只怕当他真的细看了水仙仙脸上的伤痕时,难保不会惊出一身冷汗。 黑黝黝的伤口,忽着一眼瞧去不过觉着这伤口的颜色瞧着诡异,可当人上前定睛细看,便能瞧见那伤痕的边缘布着一只只细小肉眼几乎难见的黑色小虫。虫子不大,比起虱子还要小上一些。若只是单独的一只,恐怕谁也不会过分在意。可如今这密密麻麻瞧着怕是成千上百聚汇水仙仙脸上,且布横在漆黝伤口的边缘。凭谁见多识广,当真瞧见只怕面色也得骇得惊了颜色。 旁人瞧见,谁人颜色不会骇惊,而水仙仙自也如此,只不过此时此刻她心里头的惊明显与旁人不同。 拿着那面镜子,看着镜中蠕蠕而动的伤痕,斥怒了一声“该死”后,水仙仙急忙放正镜子随后起身从床下一个荷包内取出一块黑色的炭块物。 那炭块状的东西,不甚太大,也就半截拇指那般大小。可就是这毫无半分特色的炭块物,谁能想到这竟是江湖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蛊檀香? 将那蛊檀香从荷包中取出,水仙仙急忙赶回镜前,推翻桌上茶壶拿起一只茶杯放在跟前,水仙仙用指尖掰下一块片蛊檀香放入茶杯当中。小小不过一丁点,实则却有惊人效用,将那小块蛊檀香放入茶杯中,水仙仙拿起方才叫她推至一旁的茶壶,往杯中倒入一点水。 水不多,也就刚刚漫过蛊檀香,当杯中的水将蛊檀香彻底浸没后,水仙仙放下茶壶伸出手指碾磨杯中香物。 蛊檀香,似如木,可就是这看上去像是一块炭木的东西,一旦浸到水竟是彻底软化。不过指尖稍稍一个触碰,杯中的蛊檀香直接化成沫儿,随后融入茶水之中。 化了的蛊檀香,连带着茶水也透了一股说不出的灰浊之感,等着杯中的蛊檀香彻底融入水中,水仙仙赶忙端起那一杯水茶,随后用指尖沾这蛊茶水往脸上抹去。 轻轻一抹,脸上的伤痕竟是瞬间淡化,也就涂抹大概七八下后,那蠕动黝黑的伤口逐渐由深转淡最后消失不见。 女儿家的容貌,向来最是紧要,试问谁人能任由自己的脸上出现一道搁开的口子。普通的伤痕尚且不为女子所能接受,更何况是这种黑黝虫覆满布的伤口。一面抹着杯中的蛊水,一面看着镜中的自己,待镜中的那一张脸再度恢复如常后,水仙仙这才长吐一口气,随后放下茶杯盯着镜中那张脸端瞧。 镜中的这一张脸。 这几个月来她眼中的自己都是这一张脸,明明是每日晨起瞧见的第一张脸,可水仙仙心里头明白,这并不是自己真实的脸。 千变毒娘。 既是号称千变,于她来说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行着自己所要做的事并不是一件偶行的事。自从臣服于那位大人麾下后,水仙仙甚少在端详过自己的脸。为了大人的大业,她必须变化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只为了给同一个主子效力。 长时间的幻变对于如今的她来说,镜中的那一张脸早已不再重要。毕竟不管你顶着一张怎样的脸,国色天香,还是丑陋骇人,那毕竟都不是最真实的你。不过一张工具,用来接近目标的工具,一旦任务完成后,这一张脸于你来说便是随时可以弃之不用的存在。 一旦任务完成便立即弃之不用的脸,这几年来水仙仙不知弃过多少。所以于这镜中所见的脸,她从来都不会去留意,甚至于不曾有过任何的惋惜。 可这会子的她,却对镜中的这一张脸起了不舍之情。 不舍。 不舍得放弃这一张脸。 也不舍得放弃这张脸原主人的身份。 摸着这张顶了数个月的脸,水仙仙一度陷入深思,就在她失魂一般一面抚着脸一面思着心中的所思时,房屋的门突然响了敲门声。 突至的敲门声,叫沉于心中所思而忘周遭形势的水仙仙直接吓出一身冷汗,身子一凉人也瞪眼朝着房门处看去。就在水仙仙警惕起心看着屋门时,屋外之人开口说道。 “水姑娘,是我,你可在屋中?” 屋外之人,乃是白泽远,听得白泽远的问询后,水仙仙忙是出声应道:“白大人,我在屋内,白大人有事吗?” 白泽远道:“白某有件事想劳烦水姑娘,不知水姑娘现下有空?” 白泽远有事劳烦她,便是没空如今也得有空,听得白泽远的话,水仙仙急忙应了一声。声应之后匆匆起身将剩余的蛊檀香放于香囊藏于床下,等着一切收妥殆尽后,水仙仙这才行至屋前,启了门说道。 “白大人,你找仙仙可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泽远既然来找她,当然事有所托。也是水仙仙这话落后,白泽远轻笑说道:“白某叨扰,倒是真有一桩事想劳烦水姑娘。” 水仙仙婉笑说道:“白大人言重了,白大人若是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何着用到叨唠二字。便是不知白大人所遇何事,竟需仙仙帮忙?” 白泽远笑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不过是想询下水姑娘现会子可是有空。” 水仙仙点头道:“仙仙自是有空。” 白泽远道:“若水姑娘有空,白某可否劳请水姑娘替白某下厨煮上一碗素面?” 白泽远来找她,所为之事水仙仙想过不少,却如何都想不到竟是冲了一碗素面而来。在听到白泽远出口之请竟是一碗素面时,水仙仙那处直接愣了。 先是整个人愣在那儿,随后“噗”着一声笑了出来,出声的笑,许是觉着自己这声“噗”笑有伤大雅。水仙仙赶忙以袖掩面挡了失态的笑随后忙笑致歉说道:“白大人,仙仙并无他意,还望白大人莫要见怪。” 失态的笑,或许对于水仙仙来说此态甚是失礼,只是这端淑女子少有的失态如今落在旁人眼中,竟是说不出的美艳不知方物。 看着水仙仙那掩面轻出的笑,白泽远顿于那处,不语无声。不出语,也不出声,就只是静静处在那儿,看着水仙仙的笑。 白泽远的无声静看,叫水仙仙甚感奇怪,面上的笑也因这奇怪的感觉收了敛。不再轻笑,而是正了面色,上下端审自己抬手轻抚面颊,水仙仙一面抚着自己的脸,一面看着白泽远问道:“白大人,可是仙仙脸上沾了什么?” 轻轻的问,声语中带了几分稍起的担忧,便是这担忧声落,白泽远这才回了神,随后冲着水仙仙抱拳歉道:“并非水姑娘脸上沾了什么,而是白某失态了,还望水姑娘莫要见怪。对了水姑娘,现下可是有空,白某可否劳烦水姑娘现会子替白某下一碗面?” 他来这儿为的是劳请水仙仙亲手给他煮一碗面,如今人都上了屋前,纵是方才那一声笑叫他失了几分神,终也不得忘了此行来的目的。 人行事,终是不得忘了自己的目的,便是白泽远的话,水仙仙点头说道:“一碗素面,举手之事,白大人这劳请真是折煞仙仙了。对了,白大人可是现下就要这碗素面?” 点了头,白泽远道:“莫不是不方便?” 先是顿了一声的“这”,随后敛声像是在想什么,声静心忖也就敛了片瞬的静后,水仙仙换上轻婉的笑,说道:“何来不方便之说,既然白大人现在就要这碗素面,那仙仙现就前去。” 说完行出屋中,随后反手带上屋门,等着客屋房门带上后,水仙仙这才随在白泽远身后离了屋处。 个人之所,个有各自的秘密,纵是此人平素瞧着如何心正纯良,温婉贤惠,在她的下榻之处,也定有专属她自己绝不能叫旁人知道的秘密。 其他人如此。 水仙仙也是如此。 带上屋门,而后随着白泽远离了此处,便是这两身素白离了此地愈行愈远最后身影消藏时,本该无人的屋中,下一刻一道身影动身闪入。 入闪屋中的身影,兮兮贼贼作着行窃之态,也是这行窃之人的入潜,此人至了水仙仙床边,随后顺走藏于床下的一个绣花香囊。(未完待续) 第二六七章 青梅重归 一碗素面。 看着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当这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落在白泽远身上,却又是那般的不寻常。 毕竟依着白泽远的性,他并非一个会出口麻烦他人的人。要紧之事尚且都无麻烦之意,更何况只是素面这种可有可无的细琐小事。 一碗素面。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可就是这寻常至可有可有的一碗面食,却足可证明如今的水仙仙在白泽远的心中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地位。 毕竟人向来都是一种只会麻烦熟人绝不劳烦陌生人的生物,越是会因微不足道的小事劳烦的人,在那烦请之人的心中越是有着与他人不同的地位。 区区一碗素面,看着是挺微不足道的,可对于水仙仙来说,这可是一件足够叫她兴喜多日的事。 亲手下了一碗面,端至白泽远屋中,待品过水仙仙亲手煮的那一碗素面后,白泽远这才回了自己屋中,继续行着未明的事。 不明之事,越去深究往往越是适得其反,故而有些时候倘若一件事想不清不妨静下心来上外头走上一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其他人遇上其他的事,放下深究的清闲是否有助于事情的进展,白泽远不得而知,不过眼下他所遇的这一件事,现会子的偶偷清闲却能推动事态进展。 谢过水仙仙的素面,而后回到屋中,待他推开屋门踏入房间后,赫眼而入的是个自娱自乐翘脚懒坐的身影。 屋中书桌处,此刻一道倩影处在那儿。坐在椅子上如若无骨般瘫陷椅中,或许是为了叫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这本就无骨之人更是将那双纤足高高翘起,搁在桌子上。 毫无姿态的坐姿,若是叫那些讲礼道之人瞧见,怕是不知又得语出多少弃嫌,只是眼下屋中女子明显不是个会在意他人之语之人。根本不介意屋中又多了一个人,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耳边听着屋门推开的声音,偏着未有反应,还是等着白泽远合上屋门上了前后,这瘫坐椅中一副悠然自得的女子才抬起头,冲着他“乐乐”笑道:“呦。这不是白大人吗?怎不在外头享受美人恩,这会子回来作甚?” 屋中女子,并非他人,而是消失数月不曾现过的离上殇。 自打上一回紫台山上因了水仙仙受了白泽远的责,离上殇一气之下直接扭头离开。离开的这段时日白泽远不曾去寻过离上殇,而离上殇也从未回来找过白泽远。青梅之情,闺蜜之谊,如今的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当初紫台山上怒气断义,这二人之间的情分好似已被弃离。 数月不再有所联系,最是熟悉的友人因了一个女子彻底变成不再往来的陌生人。 二人的情分,紫台山上已是绝断,当初离上殇就是这般说的。只是当时的她虽是气得两眼怒瞪脸黑乍红,可谁又能知这一份恩断义绝下的老死不相往来竟是白泽远一人策划暗行的戏。 戏。 这是一场演给需要看的人特地备下的一场戏,如今这一场戏眼见可以收场,那么一直躲在幕后的演员,如今也该重新回到台上。 坏笑极浓的话,一看就知心里头没安个好,离上殇这坏意深深的打趣出口后,白泽远那处直接横了一眼,说道:“少皮,对了,东西拿到没?” 得询后离上殇脚上一个抬踢,随后双足落地身子顺势掰正,身体上凑贴于桌沿,手臂放搁支撑身子,抬眸对上白泽远的眼后。待二人的双眸四下交对后,离上殇这才乐着笑道:“姑奶奶出马,如有失手可能?再说了,这可是白大人特地牺牲色相特地为我换来的机会,单冲这一桩,就更不能容了失败不是?” 几个月没看着她,这可气的闺蜜愈发无法无天,眼瞧着如今形式之下她竟还有心同自己逗乐打趣,白泽远那儿直接横眼剜了一瞪,说道:“既然拿到了,便拿来我瞧瞧。” 打乐逗趣,自是好玩,不过于白泽远来说,如今的他明显更在意离上殇从水仙仙屋中取到的东西。一见好友那处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正着一张脸一副肃谨严格,离上殇这儿忍不住直接“切”了一声,嘟了一句“难得见面竟都没点旧友相会的兴奋都没有,你这人果然没心没肺后,离上殇这才伸手从怀里拿去一个绣花香囊,随后丢给了白泽远。 伸手接住离上殇丢过来的香囊,提着香囊束带瞧了一眼白泽远这才开口问道:“这东西你可打开过?” 耸了肩,离上殇说道:“没经白大人的许可,我哪敢私自打开?不是讨你骂吗?不过说真的,亲爱的,你让我拿的到底是啥玩意啊!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邪乎那般简单耶。” 这话说落,离上殇将刚才在水仙仙屋中瞅见之事一五一十全实说与白泽远知道。 水仙仙屋中那一幕,饶谁瞧了心底不会泛起鸡皮疙瘩?躲在水仙仙屋中目睹一切的离上殇,如今回思起来身上仍觉毛骨悚然。寒了一身,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麻氧,也是这谲氧入肤的难受,离上殇说道。 “亲爱的,那水仙仙的脸到底怎么回事啊?” 看着手中香囊,没再对上离上殇充满疑询的眼,一面细量着水仙仙屋中顺出的香囊,白泽远一面回道:“那本就是一张虚假的脸,就算真出了什么诡异的事,也不奇怪。她的那一张脸究竟怎么回事,我是不知的,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她的那一张脸,肯定同蛊虫有关。” 现如今看来,水仙仙当是极擅虫蛊之道,而她的那一张脸肯定也同蛊虫拖不了干系。 虫蛊而制的脸,听上去怪叫人觉着恶心,直接恶出一身寒,离上殇说道:“水仙仙不是个正经人,这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不过我还真想不到她不但不正经,人还挺变态的。为了变成另一个人竟然让虫子爬在自己脸上。那么多虫子,密密麻麻覆在脸上,她就不觉恶心吗?就不觉着那些小虫子蠕啊蠕,瘙痒难耐吗?” 恶心倒还是其次,那么多小虫覆在脸上,密密麻麻蠕着爬着,离上殇就想不明白了,水仙仙就不觉着脸上氧得难受? 恶心的东西,光是想想就叫人觉得恶心,尤其是这种密密麻麻的虫物。 就更恶心了。 心中极厌虫类,每次只要一见,离上殇这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就不听话。偏生她又是那种爱自作孽的,就算觉着那一幕无比恶心也仍是管不住自个的脑子,总得回想上几次恶得自己难受当可心安。 忍不住又记起那一幕,直接被脑中那幕回想恶得难受的离上殇一面干了几声呕,一面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再想下去我肯定得吐了,那水仙仙,实在太恶心了。真搞不明白她是怎么忍的,我现在啥都不想,就想将她脸上的虫一把把冲下来。对了亲爱的,你还没跟我说呢,你让我拿的这玩意儿到底有何用?我刚才水仙仙屋中时可是亲眼看到的,她脸上叫你划了一大个口子,虫子都溢出来了,最后还是靠这里头的玩意儿才将那张脸补好的。小小的一块,划在水里头直接用来涂脸,脸上的口子瞬间就消了。亲爱的,这里头莫不是藏了什么宝贝?可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因为提及水仙仙脸上的虫,以至于离上殇都快忘了这最要紧的事,如今重新记起后,她自无心继续自虐。甩了脑中那恶死人不偿命的回忆,离上殇赶忙追询,誓要弄清香囊里的东西,而她的追询也得到白泽远的回复。 没再让她继续急询下去,而是当了她的面打开手中香囊。松开系在香囊上的带子,从里头取出那块蛊檀香,将这形似木炭的蛊檀香放在掌处香囊上,白泽远说道:“这东西,便是蛊檀香。” 离上殇疑道:“蛊檀香?” 白泽远道:“正是蛊檀香。” 离上殇问道:“这玩意儿能做何用?” 小小一块炭木,平平无奇毫无特色之处,这样一块木炭,莫说平时落在地上,就算白泽远现如今举在手中,如若换个时候她也未必会对这物上心。 不甚出奇的东西,往往容易叫人忽视,就算有人特地将其取出,就它这平平无奇样,在他人不做明说的情况下,谁又能猜出这物究竟有何效用。 东西她是按白泽远的吩咐将这玩意儿偷出,不过白泽远要这名为蛊檀香的东西到底欲作何用?离上殇还真不知。 心思既然已经动了,总不得再对闺蜜隐瞒吧,毕竟紫台山故意偏心水仙仙,以激起她的怒火叫她气炸的事,离上殇现在还没同白泽远和解了。 紫台山的账,过后再细细同白泽远折算,至于如今眼下的事以及白泽远手中这块蛊檀香。它究竟能做何用,离上殇必得弄个清实。 紫台山一事,过在于他,若是这一次的事在对好友设瞒,依了离上殇的性,自然怕是再难安生。耳根子难安的事,还是莫要任其作大才是,至于如今他所作布思,告知闺蜜倒也无妨。 离上殇想知道,他也不能再作隐瞒,将心中计策一五一十全是告知后,离上殇的瞳眸子直接亮了。 晶起的亮,坏色的笑已是染了游,便是这番计策上心的邪乎样后,离上殇乐了一句“白大人果真真大人”,随后旋身而起,摆手笑道先行动身作准,离上殇这才笑着离了白泽远的住屋,先去先做准备。(未完待续) 第二六八章 盟主自尽 水仙仙的蛊檀香,于白泽远来说效用极大,得此香不但可破展悠然之案,甚至还可能顺藤摸瓜查出不少有趣的东西。 此香入手,所欠的东风也就到了。将离上殇交予自己的蛊檀香收妥后,白泽远心中已开始计思明日当如何借此物侦破杀案,替展悠然沉冤昭雪。 一切的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便是心忖思计,行棋布局时,突然间,他的屋外竟是骚声暗动。 骚动的声音,明显有人藏身外头,就是这突然传入耳中隐隐的几声骚动,屋中正是忖思的白泽远直接沉了眸。眸色顿暗,厉光射向窗处,屏息辨断窗外声处藏源之所后,白泽远直接起身离屋寻出。 顺声而寻,寻声而至,怪声入耳,明察有人揣意的白泽远当即顺声追出。 白泽远。 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 因对展悠然杀人一事心存猜疑,且期间有人送入一封讽嘲极浓的书信,故而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谋杀孔大侠之事经由几位前辈商量,最终决定暂且不对展悠然行处,而是将其囚于盟主府的暗牢中,等待白泽远查破此事,弄清事情真相。 事情的真相,关乎武林安危,原想此案如今由天下第一神捕接手,终能查出个水落石出。谁知这水落石出之事还未查明,展悠然竟是身首异处。 暗牢之中,虽自由受限,可因盟主府的暗牢在翁老前辈安排下派有数名本事高强的武林人士看管着,故而这处暗牢如今也是一处铜墙铁壁之所。 展悠然逃不出,同理,若是有人想要展悠然的性命,也办不到。暗牢尚且不是一处轻易能入之地,更何况展悠然的本事那是明赤赤摆在那处的。 想取他的性命。 谈何容易。 明明是桩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任谁也想不到是事态竟是如此发展,因此当那负责给展悠然送饭的侠士入了暗牢,看到展悠然口溢鲜血横死牢内时,整个盟主府的侠士登时炸开了锅。 展悠然之死,闻得此事谁人不惊,在得知展悠然竟已死于暗牢之中,如今仍在盟主府中的江湖侠士个个全聚议事堂,誓要弄清这一件事。 这一件事,太过谲诡,虽说此事已得人证实,可对于展悠然的死,江湖之人猜思各异。 一行人聚在一处,所为皆是展悠然之死因,三两私聚,各道己猜,诉着心中惊意,那聚到一处评断此事的侠士说道:“你们可是听说了,展悠然死了。” 此事何其重大,试问有谁不知,听得那名侠士的话后,边上齐聚几人忙是点头应道,其中一人更是接语说道:“这事我昨儿就听说了,听说那展悠然昨日便横死暗牢,且死相还很惨,一副死不瞑目样。啧啧,那个惨哦,哪还有活时的风范。想这展悠然,要说也算一代豪杰,当代武林上首屈一指的高手,谁知竟也有惨死暗牢之时。你们说谁人竟有这等本事,竟有法子避开那么多高手的眼,将展悠然毙命手下。这样一个人,怕是本事得远在展悠然之上吧。” 能避高手之眼,将展悠然毙命于手下,如此之人,单是想象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之感。于这能耐强大到足可杀掉展悠然的人,那人说时语调忍不住收了敛控,刻意低下的嗓音,仿佛担心有谁藏于暗处,将他这话听了去。 展悠然死于他人之手,此事乃是他听旁人说的。一件事,多种流传,这处的他听闻有人说展悠然之死死于他人之手,而另一个人,则听到了不一样的说辞。 那人的话才刚落下,旁侧一人当即接口说道:“你说展悠然死于他人之手,可我这儿听到的怎是另一种说法。” 一听这事竟还有另一种说法,这几人的兴更起了,连忙出声催了催,那人说道:“孙兄所说展悠然死于他人谋害,可我这儿却有不一样的说头,我所听说的可不是展悠然死于他人谋害,而是自尽。” 自尽两字即出,几人瞬时露惊,相互之间互换几眼后,一人率先说道:“你说那姓展的死于自尽,此事可真?” 那人说道:“此事就算不是十成的真,就我所听那些,怕也是八九分了。” 话到此处顿了一顿,见其他几人明显对自己所说之事倍感兴趣后,那人继续说道:“这一件事我也是偶然之下听师兄与一位前辈说的,今早不过偶然经过那处,因师兄同那位前辈太过专注,以至于两人都没留意到我,我也就碰巧听了。那位前辈与我师兄所说,乃是展悠然死于自尽,负责看管暗牢防止他趁机逃走的侠士再发现他横死暗牢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翁老前辈,而翁老前辈也忙请江湖侠医入了暗牢查看。据说所得之事乃是展悠然死于经脉尽断,内腑破振。展悠然的内功深厚异常,想以内力震断他的筋脉震碎他的五脏六腑,此事绝非人力所能行为。故而那名侠医在断诊看查过后说展悠然之死乃是死于自断筋脉,并非他人害杀。” 若是展悠然的身上存有凶器留下的伤口,或者验明之后检出毒素残留的痕迹,那名展悠然之死还可能是他人所为。可如今他身上所呈现的死因全是因于内因,无半分外界强加的伤情,且整个暗牢看着无半分打斗留下的痕迹。种种之下若说展悠然死于他人之手,此猜何能成立? 展悠然的死,是自杀而非他人所行,也是此人此番落后,其中一人忍不得接口说道:“你说展悠然是自尽而不是叫人要了性命,这么说来或许真是如此呢。你们自个想想,这展悠然虽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可不管怎么说他的武功在江湖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这数一数二之人,要说有人能要他的性命,我是不信的。所以他啊,怕真如王兄所说,死于自尽。” 结合种种,自尽之说最有可能,此语方落,有人忙着说道:“如果说他是自尽身亡的,那他为何要自尽?” 一人回道:“为何自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做的那些事全叫人公之于众,正侠之士的谦谦君子形象破碎,如今江湖上都是讨伐他的呼声。这要是换作我,只怕也没脸继续活在人世间,还不如早早了断免得叫江湖群侠唾弃。” 如今的江湖上咒骂展悠然之声比比皆是,高高在上的江湖尊者,如今落至如今这个地步,要说受不得直接了残余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人世间的事,件件都有可能,不过这可能下的事有时也会叫人略疑,听了这人的话后,另一人说道:“展悠然所做那些,的确为江湖之人所不齿,只不过那日翁老前辈在说知情之人已告知展悠然行凶之事,且要他还洪老盟主和孔大侠一个公道时,议事堂内不是出了一封奇怪的书信?那书信上不是写了孔大侠之死并非展悠然所为,而是他人为行。就是这一封出得奇怪的书信翁老前辈才绝对暂且不对展悠然下手,而是彻查此事要将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而那六扇府的白泽远不也是站在展悠然那处,并且扬言会查明此事真相。那封书信甚怪,加上还有天下第一神捕作帮盾,事情还能查明说这展悠然自断筋脉,我还真有些不信呢。” 有人要帮他平冤昭雪,且这有意替他沉冤昭雪之人还是六扇府的神捕。旁的不说,单冲白泽远有意相帮,这人就不觉着展悠然会自残自尽。 若是自尽,必是走投无路之时方才会想到自尽,而如今的展悠然并非走到山穷水路之境。 说他是自残丧命,此事对有些好疑之人来说总觉这事总有几点说不过去。 于此事,心中总有几分说不清的疑,反之刚刚说了此事的那人,在听了这人的疑询后当即回道:“有那白泽远作帮又如何?就算白泽远素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那也不能将有的事变成没的。依我看来,那公子爷所说一切怕都是真的,洪老盟主和孔大侠只怕真是展悠然所杀。而他恐怕也知事情真相全部曝光,就算再如何狡辩也是无用,最后为免遭受江湖人唾弃,不如直接自断筋脉给自己留下几分面子。至于你刚刚所说的那一封书信,说真的,于这一封书信我一直都是疑的。既然这封书信上明明白白写着孔大侠和那四人非展悠然所杀,那写信之人为何不敢现身,当着天下侠士的面道明真相,反而写了一封邪里邪乎的信替展悠然辨冤。只敢躲在后头,连站在江湖群雄面前说明事情真相的胆子都没有,要我说啊,这封信肯定有鬼。保不齐这一封书信还是展悠然自己写的,为的就是抹去身上杀人的罪名。至于那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呵,那就更不用说了。我想你们怕还是不知吧,那白泽远啊,据说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对展悠然杀人之事起疑,且着手调查此事,定要将此事最真的真相挖出公之于众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 于展悠然。 白泽远显然打算替他脱罪,可就是这眼下最有可能替他彻查此事的神捕大人,竟在几日前无故消失。 无故消失于众人眼前,且这消失之人还是白泽远。 要说白泽远的消失乃他人所行。 叫人如何相信? 能让白泽远无端消失的,只有白泽远自己,也是白泽远的无端消失,叫人对展悠然之死以及他如今所背负的罪。 更在意了。(未完待续) 第二六九章 擅自为行 计划已经展开,如今已到关键之时,谁知白泽远竟不知为何没了踪迹。好端端一个人,说不见便不见了,于白泽远的消失盟主府里的江湖人士哪个心里头不感到奇怪的。 旁人心中尚是疑心重重,可离上殇这处,却叫白泽远的无故失踪气起千波气浪。 要知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向来是她的专利,白泽远这个人就是负责收拾烂摊子的,何的今日竟是换了道了。毕竟她与白泽远相识至今,这位行事一贯井井有条的闺蜜可从未干过这等箭在弦上却临时忘了弓的事。 白泽远做事,离上殇向来放心,可就是这行事一贯让她放心之人,这一回竟也干出这临时掉链子的事。 一想到此刻白泽远不知身在何处,好不得备齐的准备极有可能因了他的无端消失就此落罢,离上殇这心里头就说不出的气焦。 呆在白泽远的屋中,因了好友久久不传消息气得屋中来回踱转,来来回回转了不下十来回后,离上殇突然顿了步伐扭头冲着问天吼道:“白小远那厮还没消息吗?” 这声出嗓的怒,问天面上直接露了谄,谄谄乐挂的媚笑中眼眸转着思坏,问天笑着上前一步说道:“回窟主的话,属下已经差人去查了,始终寻不到白大人的消息,这白大人啊,就跟凭空消失一般连个影子我等都没寻见呢。我说窟主,你说这白大人会不会临时变了主意觉着此事未必会成,故而才趁夜开溜将这烂摊子堆咱头上啊。” 这话听着像是在疑白泽远的为人,实则问天不过是借机使坏罢了。 白泽远是何脾性,离上殇最是清知,深知白泽远脾性之人的她当然听得出问天这话纯是使坏。只不过心中知是一回事,可是这话听到耳朵里,心里头的气也是足的。叫问天这坏坏的话气得脸都红了,离上殇咬着牙说道。 “关键时刻掉链子,如果他真临阵脱逃将这烂摊子丢给我,我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论武功,两人伯仲之间,可论脸皮的厚度以及破罐子破摔的本事,白泽远却是远不及离上殇的。离上殇的无理取闹,几乎可称天下第一,曾见过不少回因窟主的破罐破摔以至于闹得脑壳炸疼的白泽远,问天这处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直接“噗”出的笑声,对于现如今心里头正火的离上殇来说自是刺耳非凡。将那一眼瞪转落到问天身上,离上殇饧着眼问道:“怎的,莫不是你对我刚那句话有异议?觉得白大人没错?又或者是觉着我对了这一件事跟白大人没完,心里头觉着没必要,舍不得?倘若你心疼白小远,我到不介意现在就将火气撒你身上,以泻我心中气火。” 他不过笑了一声,又没干什么有伤风雅的大事,自家窟主哪来的长篇大论,竟给自己扣上这么个要命的罪来。 心疼白泽远? 想他堂堂百鬼窟的邪魔歪道,就算心疼谁也心疼不到白泽远身上。 心里明白窟主就是单纯心里头不爽快,想趁机找个人晦气出出气罢了。可不打算平白落至如此地步的问天在听得窟主的话,且瞧见窟主竟是活动手头关节一副打算付之于实际时,问天那处当忙正了色,看着离上殇说道。 “窟主,天地良心,属下就算心疼一只猫猫狗狗也不可能去心疼白大人的。那可是六扇府的正派人士耶,咱这么个邪魔之辈,心疼他作甚。这白大人,最是奸诈了,如今这等关头也不知上哪去,一点出事能力都没有。窟主您也莫着急了,属下现在就去差人再查,必将白大人给你老人家捆来。” 前一刻还笑脸嘻嘻没个正经样,这会子倒是立马变了脸,一副同仇敌忾嫌鄙白泽远的无故失踪。 自家这个下属,要离上殇来说有时也是挺嫌的。 瞧着他这副同仇敌忾的严肃模样,离上殇那儿忍不得翻了眼。一眼吊翻,已知窟主之性的问天立明现会子的窟主已经懒得同自个置气。窟主不打算为难自己,随扈这儿自然乐得开心,才刚瞧见离上殇一个眼翻随即懒得搭理他后,问天立即复了原本的混性。 脸上的正经消得无影无踪,不过问天脸上消的也只是刚刚那副肃谨样,仅是消了严谨之色的他并未如平时一般又挂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混球坏笑,而是瞧着离上殇,良久之后开口说道。 “窟主,属下可否问您一件事。” 正儿八经的问,叫正打算继续来回踱渡的离上殇收了步,顿住身形随后扭头朝着问天看去,蹙着眉瞧了片瞬,离上殇问道:“你要问什么?” 问天道:“窟主,自古正邪两不立,咱百鬼窟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邪魔歪道,而那展悠然又是正派武林的盟主。这样一个侠正之人,与咱百鬼窟当是势不两立才对。他若是死了,就属下看来当是利大于弊才对。所以窟主,属下实在不明窟主为何如此费心帮他,助他逃过此劫。” 展悠然乃武林至尊,这样一个人于百鬼窟来说,问天实在想不通他的存在对己有何益处。 展悠然的本事,问天心里头明白,这样一个人倘若有遭一日正邪对立,于他们来说,展悠然绝不会是个有趣的存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威胁到百鬼窟的男人,依问天所想,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其除去更好。 白泽远有心查明此事,问天明白,不过自家窟主为何如此尽心此事,问天这处就不太明了。 同天下第一神捕混迹太久了,以至于自家窟主明显已忘自身身份。 君子可以交,却不能深交,尤其是这种自古以来就两不相立的对立派,更是只可面识不可深入。 问天忠于离上殇,也正是因他对离上殇忠心不二,所以有些事在必要的时候,他觉着自己有必要叫窟主弄清事情根本。 不是一脸肃谨,也非吊儿郎当,而是看着离上殇,正色说出这句。 问天此语究竟何意,离上殇心里头明白。只是她虽明白问天这话所要警告的真意,可对于问天这出于忠心的告警,离上殇那处却是“噗”着一声笑了。 突然的笑,叫问天一时没明自己这话有何可笑之处,竟叫窟主直接乐了。瞧着窟主的笑,而后见着窟主摆了手道了一句“抱歉”,在这声“抱歉”落了后,离上殇直接蹙紧眉头,一副认真思索样。 究竟为何如此尽心,一定要查明此事替展悠然沉冤得雪呢? 这事若是要说,还真不好明说。 抬起手,指尖抵在唇边,有一下没一下轻轻触着点,离上殇状似自言自语般说道:“究竟为什么这么尽心,一定要查明此事,替展盟主沉冤得雪呢?这个还真不好说呢,可如果一定要我说出个原由,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很帅吧。” 如此尽心替一个对立之人劳心劳神,没个拿得出手的理由也就罢了,窟主也不当搬出这么个完全没说服力的因由吧。 自打窟主换了性后,就总说出些闷死人不偿命的话。已是随在窟主身侧,原想着跟了这么久,当是惯了窟主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谁曾想很多时候的自以为是往往是做不得数的,就像这一次,问天还是叫离上殇这出口的因由呛了闷。 因为对方长得英俊,所以就算对方身份与己对立,窟主也会尽力相帮。 这一份因由,她还不如说全是看在白泽远的面子上,故而才大发善心竭力相帮问天还来得好接受呢。 窟主的话,听听也就罢了,若是每一个字都要深究,只怕最后受闷的还是自己。 问天的脾气已够乖觉,可饶是如此乖觉的他,有些时候也受不得自家窟主的性。因为展悠然长得帅,所以养虎为患也是可忍的谬言问天显然是不想接了。 他不接话,离上殇自乐潇洒,很认真的点着头,一副人帅的确可以为自己省掉不少要命麻烦的谬证后,离上殇看着问天说道:“叫你这么一大段,险着害我忘了大事。白小远那儿当真连个消息都没有,你和问地派出那么多人,连个衣服边角都没瞧见?” 天下第一神捕若是玩起消失,岂是他们这些个凡夫俗辈找得到的。已经尽力,奈何白泽远就跟消失似的全无消息。在得了问天又一次肯定后,离上殇这处的气更重了。 一口长气吐出,嘴上将白泽远从头到脚又骂了一遍,就在离上殇碎碎连骂心中鄙嫌时,问地入了屋内。 现身物中,而后冲着离上殇行了礼,问地说道:“窟主,那些正派之侠已经齐聚议事堂了。” 听得此话,离上殇不再训教问天,而是看着问地,离上殇说道:“已经齐聚议事堂了?这些正派人士这是赶着下地狱投胎啊,一个个这么赶,就不能坐下来泡泡茶聊聊天顺带再等一等吗?急着议事堂开会,他们是准备快些定案此事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吗?真真是急死我了。对了问地,这正派人士集合开会,那么那个公子爷呢?他是不是也到议事堂了?” 最想要展悠然性命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公子爷,如今展悠然横死,正是彻底坐实展悠然奸小罪名的时候,离上殇并不觉着那个公子爷会舍弃这么个天大的机会。 议事堂,借展悠然之死与白泽远消失坐实此事。 公子爷的心思,离上殇还是能看明的。 明。 心里自然是明的,只不过离上殇还是忍不得多问一句。询了问,在得问地回话后,离上殇锁眉说道。 “展盟主横死,亲爱的又不见了,此时此刻出来堂而皇之,这位公子爷有鬼啊。现如今亲爱的究竟上了何处实在没地去寻,看来这回的事,只能这么办了。”(未完待续) 第二七O章 商讨新尊 为了证实展悠然非公子爷口中所说的十恶不赦之徒,翁老前辈特地同天下群众商量,请天下第一神捕彻查此事。 毕竟此事对于武林正派来说极是重要,万是马虎不得。所以在定罪于展悠然前,必得当真证据确凿才是。 公子爷说了,洪老前辈之死乃展悠然所行,就连孔山之死也是。洪生之死乃是五年前的旧事,这一件事现如今想要弄清,绝非易事。不过孔山的死因若谁想要查明尚仍有法,为了弄清展悠然到底是正是邪,是否真是公子爷所说的大恶之人,翁老前辈便请白泽远彻查孔山之死,以便从此延断展悠然的为人。 孔山之死若真是展悠然所行,那么洪老前辈的死因十九定是展悠然所为。可若孔大侠的死同展悠然无关,那么五年前的旧事,想必得在重思各种是否真有隐情。 以一件事,去延猜五年前的旧事,虽不得说百分之百,却也能作数十分有八。 此事事关重大,加之翁老前辈话已出口,故而这件事最终便依了翁老前辈的意办。 事情重查,真相各自有猜,原本于此事已是报有各种思猜的英雄,在展悠然自尽一事传开后,于盟主府中的杀人之事,他们已有自己的定断。 孔山之死,展悠然之行,而展悠然既能干出毒害孔山的事,那么五年前害死洪老盟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畏罪自尽,多少歹邪之人最后选的不是这一条路。 自尽之事传后,群雄众说纷纭,如今议事堂中,猜测更是早已潜伏心头。 议事堂内所坐的乃是武林各家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以及各路英雄大侠,因议事堂容不得天下所有的英雄,故而能入此地的向来都是江湖上颇具声望之辈。 江湖颇具声望之辈,入坐议事堂,不过此次议事齐聚为的乃是展悠然一事,事关武林盟主,便是那些不够格进议事堂的,也得聚在堂外瞧瞧此事进展。 各家心中猜思浓浓,可因此事实在太过重大,此刻的议事堂内气氛甚是尴尬。谁也不肯头一个开口,因为这样的气氛下,不管谁第一个开口最后都可能落不到半分的好。 静。 整个议事堂如今异常的静,便是这份过分的安静之下,公子爷率先起了身,随后冲着天下英雄抱了拳,最后面向翁老前辈说道:“翁老前辈突然召令天下群雄齐聚此处,晚辈敢问翁老前辈此番齐召所为何事?” 他此番齐召究竟所为何事?这议事堂内谁人不知?便是外头再不识事的莽夫只怕也知他此番究竟为了何事,更何况这位公子爷。 此举一事,翁老前辈清知公子爷是知道的,对于这位公子爷的出现,翁老前辈不是没动过心疑,甚至于他也曾怀疑过他所说一切可是属实,是否为了构害展悠然而故意设下的计。因为心里头有着一份疑,所以翁老前辈最后才会请白泽远彻查此事,必要将此事弄出个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方才能看到最里头的真相。 翁老前辈一开始打的是这样的心思,只是心思算思布得虽是好,怎奈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展悠然的死,几乎可以坐实他杀人的罪名,而白泽远的无故消失更是叫唯一一个能替他证明的可能彻底消失。 如此种种之下,纵然翁老前辈的心里头仍带几分思疑,他也不得不承认展悠然之死,或许极有可能真是自尽。 公子爷的笑询,翁老前辈那处眸色瞬厉,瞬起的厉眸,精光瞳中溢渗,便是这精厉下的色眸,翁老前辈终是移了落在公子爷身上的眼,随后冲着天下英雄说道。 “老夫此番召请天下群雄究竟为何何事,只怕诸位英雄心中皆是明的,既是心明,那老夫也就不再细说了。” 这一件事早就在盟主府中传开,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只怕耳根子都叫这件事灌满,更何况这些个睁着眼一直关注此事的侠者。 于此,翁老前辈怎会不知,也是他这话落后,有些心里早就上意一心想要弄明之人直接扯了嗓子问道:“翁老前辈,那姓展的当真是死于自断筋脉吗?” 质询的声音从外头传入,因这质询的疑声突响传至,外头汇聚群侠开始私下道疑。声声碎碎的声音,就算不大,这么多人一道低声窃语听着也是怪吵的。 如此大的事情,怎能这般喧嚣,就因这些侠者一个个窃声碎语,一脾极大人又性冲的门派掌门直接出声呵斥。呵斥的话,压得议事堂外顿时鸦雀无声。无声默静,待见群侠一个个收声不再闹语,翁老前辈这才说道。 “展盟主一事,老夫知道天下群雄心中皆想弄清。” 事到如今仍尊称展悠然一声武林盟主,此乃翁老前辈顾忌他的面子。翁老前辈此称,自是有人不满,可如今情况下便是不满想来也无人敢作那第一个声表不明之人。故而翁老前辈这话落后,群雄仍是无声,也是这无声下的默静,翁老前辈扫看一眼群雄后,说道。 “展盟主一事,想必群雄都已有耳闻,既是如此,老夫这儿也就不再语道其他。罗少侠,展盟主之事究竟如何,就请罗少侠如实告予群雄吧。” 翁老前辈开口所请的罗少侠,便是那几名看守暗牢防止展悠然离逃的武林人士中的一位。闻得翁老前辈此语后,罗少侠当即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随后说道:“既然翁老前辈要晚辈详说此事,那晚辈便说了。昨日晚辈照往常给展盟主送了吃食,谁知下了暗牢竟见展盟主口溢鲜血已是丧命。当时晚辈便赶忙将此事通报了翁老前辈,而翁老前辈也请朱少侠验看过,证实展盟主已是丧命。” 此话说落,罗少侠将视线落至那姓朱的医者身上,那人也应了罗少侠的看起身说道:“当时翁老前辈命人来寻了在下,在下第一时间便赶去暗牢。而经在下细验,当时的展盟主已是筋脉尽断,五脏六腑皆叫内劲逆冲所伤。此等伤情除非有个武功内力远胜展盟主之辈与之比拼内力方能重伤,否则就只剩下展盟主自断筋脉这一种可能了。” 江湖武林上医术最高的乃是赛华扁,此事谁人不知,可因赛华扁与展悠然的关系太过亲密,故而这一件事他只能避嫌,也正如此查看之事翁老前辈才会请来这姓朱的侠者。医术上虽是比不得赛华扁,不过这姓朱的医者,江湖上倒也数得上些许名号的。 也正因如此,他所说之事天下群雄才能福信。 展悠然的内功修为,就算够不上江湖第一,想要寻出一个能靠内力震碎他五脏六腑之人想来也是不可能的。正因几乎无这可能,所以展悠然的死只可能是他自行所为。 人生在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好端端的若是心里无鬼,怎会去行这自断筋脉的事? 展悠然之死,江湖激起浪千波,尤其是姓罗的医者说的那段话后,这千层的浪波更涛了。 原本在方才那暴躁之人的压制下尚且还可安静的武林群雄,此刻因了罗少侠的话,再度喧杂起来。对于展悠然的死,更是猜语频出,不过这一回的猜语更多的都是倾向于展悠然自杀一事。 有本事能要了展悠然性命的人,只怕如今江湖上还没这号人物,也正因江湖心里都明白展悠然的武功有多高。所以展悠然的死,只可能他自己所为。 武功上要远胜展悠然,还得无声无息不伤人损命的情况下掠过暗牢外的武林侠者,侵入暗牢当中取走展悠然的性命。 江湖上,哪有这一号人物? 太清楚江湖上绝不可能有人有这等本事,所以展悠然自断筋脉寻死之事,已是拍定。尤其白泽远无端消失,至今毫无音讯,无人晓知眼下的他到底身在何处,展悠然一事他又是否真的查出怪诡来。 于展悠然杀人行凶之事,江湖中人更是坐实了。 碎碎四起的猜,几乎都是声讨展悠然的话以及咒骂的言语。也是天下群雄几乎心中都已坚定展悠然害杀洪生孔山,且语咒这人死有余辜,就这般死了到也便宜他后,那在一旁笑看此事静语待守多时的公子爷是时开了口,说道。 “展悠然一事,如今看来已是真相大白,既然洪老盟主以及孔大侠之死已经昭告天下,两位老英雄泉下怕是也可瞑目,那么我等群雄也就尽了一份侠者之心。歹行之人,向来最是狡诈,这姓展的又是那等邪诈狡猾之辈。天下英雄叫他蒙蔽这么多年,要在下来说并非群雄不识正侠,实乃此人太过奸诈,故而才瞒了天下英雄的眼,称了这么多年的尊。人虽行事尚得万分小心,却也瞒不住有人心里藏歹。好在如今真相已明,此事也算昭雪。现如今之事既是昭雪,在下此处尚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展悠然的真面目之所以得以揭开,全因公子爷,既然他为武林正派除了一害,他的提议又有何不可说的。便也是公子爷这话落后,有人直接起声呼起,而公子爷也顺了天下英雄的呼声说道。 “真相昭雪,自是紧要,可如今除了此事外在下觉着重择武林盟主之事同样重要。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江湖上也不可一日没有武林盟主,否则邪魔外道岂不日,日窥视。武林盟主,极是重要,既然那姓展的还存几分人心,尚且知道以死向两位英雄谢罪,我等是否先且不去纠思此事,而是择选新的武林盟主要紧?” 武林盟主之事甚是要紧,莫不然真叫邪魔外道钻了空子,那就糟了。 公子的提议,顿时应得众侠肯应,也是声声而起的私语后,有人提议让尤溪之就任下一位武林盟主。 论武功。 尤溪之并不比展悠然差,论资格,手持墨玉麒麟的他试问江湖上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 有人提议尤溪之,随后呼声渐起,就在公子爷心满事情逐渐朝己所盼步步进展时,议事堂中突然传来一女子坏笑的声音。 坏坏的笑,邪意甚浓,便是这邪气的笑,这名女子说道。 “叫那姓尤的做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这不是认邪为尊吗?”(未完待续) 第二七一章 现身人前 认邪为尊? 这可是一句非常重的话。 便是此话堂中响后,方才还声声赞同公子爷之意,推崇尤溪之就任下一任武林盟主的群雄瞬时收了声。坏声起,有人静,而只要有人安静收声,那么这层层声浪的议事堂就会突然安静下来。 突然下的安静使得整个议事堂再度漫了一层说不出的谲诡,便是这诡谲漫溢的静,众人这才留神到人群之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姑娘。 这姑娘模样长得娇秀,一身杏粉色的衣服着在身上,任谁瞧了都不免对这姑娘升起几分不言说的喜。单论模样,这姑娘有着一张能让人迷恋的脸,只是可惜了,姑娘模样生得虽然俏美,可那一身子打骨里头带出的邪坏,叫这议事堂内外群雄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奇觉之感。 无端无故的出现,这样一位姑娘竟是无人察觉她何时至了身旁。 无端的出现,自然叫人奇觉,只是于自己的现身乃至让堂中侠士心奇这一桩事离上殇显然未将这事搁在心上。无声无息行入,邪笑扬语说出,待将天下群雄的注意力全都聚落到自己身上,且四周侠者自发让出一条道后,离上殇这才堂步行入,进了议事堂中。 盟主府的议事堂,向来只有各门各派的掌门人方有资格入内,即便不是门派掌门,终也得是江湖声望威震一方的侠者才能有此殊荣。如今这不知为谁的姑娘竟是堂而皇之走了进来,且定步于议事堂的正中,对于离上殇的出现以及她方才说的那一句话,议事堂中人人心中已疑。 疑起的心,这是必然的事,也是见着离上殇笑色坏坏,处于正堂之中,翁老前辈先一步开口问道:“姑娘,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师从何地?” 能在武林大会期间进入盟主府,且置身此地的,绝非一般普通侠士,尤其是这等置身众位高手之中仍是泰然恣意。 这个姑娘。 绝非等闲俗人。 非等闲之辈,身份已叫翁老前辈上心,更何况这个姑娘的武功明显要胜在座不少人数筹。何时入的此地,议事堂中这样多的侠士竟无一人警查,旁的暂且不说,就冲这一点,离上殇的身份翁老前辈就更要问清了。 身份之事,终得弄清,谁叫近来连出这么多事,翁老前辈这处都叫这接踵而来的事弄得疑心重重。 他心中起警,需弄清离上殇身份,偏生离上殇这种脾性之人,可不是一个旁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的主。故而翁老前辈这话虽也是问得有礼,不过离上殇那儿却直接“呵”溢了笑。可没半点晚辈对上前辈该有的尊重样,直接乐呵呵笑了声后,离上殇偏头看着翁老前辈说道。 “我师父是谁,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我家师父这么感兴趣啊。” 没个遵态的模样,就算是个姑娘,也不能容许她这般不遵不重的,当即就有人出声准备呵斥。不过这呵斥的声音才刚出了几声就叫翁老前辈制止,抬起手示意那人莫要对离上殇不敬,翁老前辈说道。 “姑娘年纪虽轻,不过一身轻功足叫老夫惊叹。老夫询问姑娘师出何处也无他意,不过想认识一下姑娘的师尊,表以敬意罢了。” 依他的本事以及声望,江湖上还有哪些高人是他不知的?如今瞧了离上殇这身惊人轻功,翁老前辈当然会想能教出如此高徒之人,莫不是世外高人之辈? 探人家的底,偏着话说得还挺好听。翁老前辈是个讲究江湖道义的人,可离上殇不是。老前辈给的面子,百鬼窟的当家窟主可没打算卖上半分。瞧着翁老前辈的眼中,满满笑意尽是衅挑,离上殇说道。 “翁老前辈想知我家师傅是谁?可是我家师傅啊,却不乐意叫你们知呢。” 他想知,可人家师傅却不乐意叫他知,离上殇这话分明不将翁老前辈看在眼里。如此的目无尊长,实乃江湖仁道最是不齿之事。 若非离上殇是个姑娘,而江湖当中欺辱女子之事实是无人乐意去行,只怕就她如今的恣意傲狂,早就有不满之人直接跳出来寻她麻烦了。 女儿身,很多时候也是占尽不少便宜的,洋洋恣意慢傲环扫过堂中就坐英雄后,离上殇最后对上翁老前辈的眼,说道:“我家师傅啊,他老人家最讨厌的就是叫人打搅了,所以不管是名还是人还是旁的什么,都是一概不得叫人知的。老前辈心里头对我家师傅起奇,想要弄清我家师傅他老人家的身份,这点我是知的。只是可惜了,家师有令在先,不管遇上谁都不得透露他老人家的身份,故而翁老前辈的询,我是不能回的。再说了,大千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理想必翁老前辈也是知的,这己所不知的世外高人何止我家师傅一位,便是不知之人,想来也是多了去的。这样多的世外高人,莫不是老前辈见一个都要问一个?漫漫人生,多是自己不知之事,所以人啊,还是莫要太较真的好,就凭一己之力哪能弄清天下之事?所以啊,我家师傅究竟是谁,翁老前辈也就别再纠结了。翁老前辈与其在这儿纠结我家师傅的身份,要我来说倒不如好奇好奇我杵在这儿所为何事来得更要紧呢。” 洋洋洒洒的一堆大论,虽是不尊不敬的,却又不得不说这姑娘的一番话还真让人无从反驳。 离上殇为何身处此地?她的出现分明没安好意,就是她这番笑谈的话落后,那些个侠者终于回神意识到这位姑娘的出现肯定是带着意来的,而翁老前辈那处的眸色更是因了她的话直接猝了暗,随后问道。 “既然姑娘自己提了,那老夫就要问问,不知姑娘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可算问上了正题,离上殇那处也不再扯笑其他,偏头乐瞧着翁老前辈,离上殇说道:“姑娘我今日前来,自是为了天下群雄冤枉侠正,不长脑子认邪为尊一事而来啊。” 俏俏皮皮的话,单就离上殇的声音来说,倒也好听得很。只是这姑娘的声音虽是好听,不过说出的话可就跟好听沾不上半点边了。嘲讽天下群雄不长脑子认邪为尊,就离上殇这一句直接将天下武林正派侠士全给得罪了。 开罪人的事,年轻聪明的侠者可不会去行,不过离上殇瞧着虽然年轻,但她平素的行事向来是不可以旁人之行论处的。故而此话落后明明瞧见众侠脸色直接压了沉,可她的面上仍是笑色盈盈,全然不将众侠之怒放入眼中。 嘴上的坏,自是叫人听后心恼,不过翁老前辈确是一个有心有明的,离上殇此语虽也叫他听得心中略有不快。可除了不快之外,他也因离上殇这话延猜到那一桩事。 看着离上殇,眸眼中的审意比之先前又沉暗了不好。沉下的眸阴,冷冷森意自瞳中带出。便是这透溢而带的森阴后,翁老前辈看着离上殇说道:“姑娘,老夫可否在问你一事?” 老前辈的面子,头一次不卖也就罢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倒是有些说不过了。对上翁老前辈的眼,已从他的眼中读出另一层意的离上殇在维持怪乐不变的坏笑,说道。 “老前辈这一回又想问些什么?” 翁老前辈道:“也非旁的什么,老夫不过想问一句,前段时日我等刚回盟主府,突现此处搅了我等定罪展盟主之事的书信,可是姑娘亲笔而书的?” 之前众人质问展悠然,同仇而怒喧要当场杀了展悠然以告慰洪生孔山之灵时,曾有人重伤一名侠士,且让这名疯癫的侠士送来一封书信。那封书信不但出场的方式叫人惊讶,就连那话里头的内容,让人听后也是记忆犹新。 展悠然乃是受了奸人陷害,孔山之死并非他恶行。当时的那一封信不但述着背了天下群雄认定之事,更是言辞癫疯,句句羞辱群雄。 句句羞辱的话,现如今记起仍旧叫人心中气怒。 当时因了这一封信,不知多少英雄心内怒恼,心中各个皆立下誓言倘若一日让他们晓得何人写的这一封信,他们必将那人千刀万剐,以解那日之怒。 凶恶的誓,心中落定,却谁都想不到那样一封书信竟是出自眼前这娇滴滴的姑娘之手。 着实想不到,以至于翁老前辈这话问出,有人忍不住心里挂了奇。 不信。 就算这姑娘瞧着邪性十足,也难叫人同那封羞辱群侠的书信与这娇滴滴的姑娘联系到一处。 人生得娇滴漂亮,向来是要得其他人多出不少便利的,此事要说也算是人生的一种真谛。只是真谛之事虽得世间大多数人默认,很多时候真谛并非真事。 翁老前辈的询,有人心中难将两事混清,可事实很多时候往往超出众人所料。就在翁老前辈问出,且不少群雄难以相信时,离上殇那处却已笑着回道。 “老前辈说得没错,那天的那封书信,的确出自我手。”(未完待续) 第二七二章 寻要证据 那样一封将天下群雄全部鄙视到骨里的信竟真是跟前这姑娘所写。 离上殇的承认,让群雄中不少人的脸色直接黑了一变。 变色的脸,明显还没从中理出个明白来,倒是翁老前辈那儿已经揪住问题关键说道:“姑娘终于承认了?既然姑娘认得如此爽快,那老夫便再问一句,姑娘那日信上所说,可都是真的。” 笑着肩头一耸,离上殇道:“姑娘家不打诳语,我既然写得出,自能证明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翁老前辈道:“既然姑娘说了那日信上所说一切全部属实,那老夫倒要问问,姑娘如何证明自己信上所书一切全部属实?” 展悠然行凶,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如今来了这么个姑娘,非但替展悠然喊冤,且还言行嫌鄙天下群雄没长眼,连正邪都分不清。这位姑娘既敢如此狷狂当了天下群雄的面如此嫌鄙众人,替展悠然叫屈,那么他的手上肯定握有旁人不知的隐秘。 隐秘之事,必得清知,即便如今展悠然已是魂断黄泉,离上殇心里头的秘密翁老前辈仍得问出,叫天下群雄弄个清明。 展悠然行凶之事,终归事牵太大,哪怕其中有着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怪处,也得将这一件事理个明清。 离上殇究竟知些什么,又是如此知的这些,翁老前辈都得弄个明白。只是老前辈有意问清此事,不过离上殇究竟如何查的这些,各种蛛丝却是不可叫他们知的。 心里头讽了一声“果然如亲爱的所说一般是只狡诈的老狐狸”,离上殇哼了一声暗冷随后扬起笑说道:“老前辈乃是武林前辈,按理来说身为晚辈的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前辈所询之事不当有所隐瞒才是。只是事有可说不可说,这展盟主受冤之事我是如何知的,乃是不可说之事,所以老前辈的问,只怕是无可奉告了。” 既然替那板上钉钉之人喊冤,总得拿出些证据才是,如此空口无凭,岂非太过儿戏?离上殇的出现,本就叫人对这姑娘的身份起了不少猜疑,如今见她竟是如此傲狂无人,更是有人瞧不下眼了。当即呵怒之声立出,一身壮腮须,铜目怒瞪的武林前辈斥声说道。 “没规没矩,你这黄毛丫头当这处是何地?能任由你这般胡来?” 离上殇的胡闹,可没几人瞧得下眼,因这武林前辈的怒斥出了声,那些早就堆了一肚子话的侠士个个炸声随出。 左一句“哪来的丫头这般无理”右一句“既然想替那姓展的平冤,却又不肯拿出证据来,你这姑娘莫不是觉着此处乃是女儿家说笑玩乐之处,可以随性胡来”。 声声连起,笑责之声参半,而这些笑责混杂的声音中更是时不时掺了些“你这姑娘该不会是瞧上展悠然那细皮嫩肉的家伙,所以才不管不顾非得替那厮平冤吧”。 不入流的话,可入不得人的耳。 如此耍混的话,自是引得不少没皮没脸的人哈哈狂笑。这般正紧严肃之事,岂能如此耍混。 这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事实上里头不免鱼龙混杂。趁机嘴上占姑娘家的便宜,这是种这些混侠也没少做。平素动不动就借机调戏良家女子,如今瞧着这独身一人上议事堂替展悠然喊冤的姑娘生得娇滴可人,这些人的嘴自是更把管不住。 管不住的嘴,自得趁乱占点便宜才对,平时仗着手上这把刀,这些混迹其中的武林人士也是占了不少便宜的,只是这个世上可不是人人的便宜想占就能占。原想着议事堂的群雄如此之多,自己混于众人之间,便是嘴上没个正经占些姑娘家的便宜也未必叫人发现的混侠,上一刻这嘴上的混才刚刚说出,下瞬竟是惊察两道煞风颊侧割过。 割过面颊的风,裂裂割割的疼,就在这割刮的袭风切过,且听得身后几枚铜板钉陷后处梁柱时,那前一刻还嘴上没个正经只想讨得便宜的混侠下一瞬整个人都惊了。 惊呆的人,脸色煞煞雪白,而这白煞了脸色的不止他,连带着他边侧几位明显感觉到杀气的侠士也同样惨了颜色。 凭空而至的攻煞,骇煞之劲甚浓,就算这几枚铜板的目标并非自己,身处这混侠身侧他们也能明显感觉到杀笼之下的寒意。如此招出无声,此刻处在议事堂正中的这个姑娘,绝非他们这些等闲之辈所能肩比。 离上殇才当出现时,翁老前辈就知这个姑娘绝非一个俗人,如今见她竟是当了群雄的面落了这一手,且他们几人竟是谁都没发觉她何事发的暗器,对于离上殇的身份。 翁老前辈更惊了。 惊下的惊,人也本能警觉起来,只是他的觉警如今可落不得离上殇的眼,此刻的离上殇比起上头的翁老前辈,显然对于方才占她便宜之人兴趣更浓。 偏着头,笑看那人,看着那个男人因了自己方才那一招直接煞无血色的脸后,离上殇乐呵呵说道:“你这小贼,本事不大嘴上倒是不知闲啊。都这么大了还分不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头想的事不管对错一股脑全由了性了。呵,这般做事只由己性,怎的?难不成你母亲没跟你说过,出门在外就得管住自个的嘴,别有的没得全从嘴里出,要不啥时候祸从口出你都不知道呢。” 嘴上不知把关之人,这种人向来死得最快。 离上殇这番话,可不好听,而那混侠叫这么个女儿家当了天下英雄的面如此嫌了鄙,面上自也挂不住。本是煞白的脸因了离上殇这番话,直接气红了,瞪着眼看着离上殇,上了奇的混侠才刚怒了一声“你”,那素来最不得叫人占便宜的离大窟主直接瞪眼笑道。 “我什么我,怎的,莫不是你觉着我说的这些没理?若是嘴上的理让你觉了没理,那是不是得邀你打上一架,才能叫你明白各种的道理啊。” 这么个没皮没脸的混蛋,就得给他点实际上的教训方可让他长了记性。对于这借机占她便宜的混侠,离上殇心里是一百个不爽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介意替他老娘好好将他训上一番。 借机给这些人长长记性,离上殇向来乐衷此事,只是她为人虽然淘气,不过也是个分得清事情主次的。教训之事,何事不是时候,横竖她已记下这人的脸,下一回带上问天问地前去问候也就得了,至于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展悠然之事。 笑出的话,成功叫那混侠的脸色又白了煞,坏坏乐了一笑后,离上殇这才转了身重新对上上头几位最有话语权的老前辈,说道。 “我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很抱歉,这里头的个中曲折是绝不可叫你们知的。究竟如何知晓此事,事是不可知,不过证据嘛!我这手头却握有足够的证据。” 如何发现的证据,不可叫这些人知道,不过这手头的证据,却可拿出来瞧瞧。 一听离上殇提及证据,方才还因她的闹碎碎道语的侠者,个个注意力重新焦落她身,而那已是注审她多时的翁老前辈更是因她的话,说道:“姑娘手中有证据。” 点了头,离上殇道:“自是握有证据。” 翁老前辈道:“既然姑娘手中得有证据,不知姑娘可否拿出,叫天下英雄看看。” 有证据,便有看头,一听这姑娘手中竟有证实展悠然受冤的证据,那些个瞧戏的个个更盼了。 平冤昭雪的证据,很多人都想瞧个真切,反之有人对于离上殇手中所谓的证据却甚是不屑。离上殇这处的笑道才刚落下,公子爷那儿已经讽刺了声,说道。 “姑娘竟说手中握有能明展悠然之清,证实他为毒杀过孔大侠,此话实是荒谬可笑。” 说人家的话荒谬可笑,这可不是一句顺人耳的话,本就对着公子爷颇有说辞,如今见他竟说自己的话荒谬可笑,离上殇那处自是不爽。当即“呵”了一声哼,离上殇看着公子爷说道。 “我方才那话,荒谬可笑?不知我那话何处叫这位公子觉了可笑?” 公子爷说道:“姑娘既说手头有证据能正展悠然之身,那在下倒要问问,既然姑娘说展悠然未曾杀过人,那为何他还要自断经脉而死?清者自清,孔大侠之死是否同展悠然有关,普天之下最清的当是他。可如今他竟自断筋脉命殉黄泉,在下到要问问,若非心中有鬼,敢问这展悠然为何自行了断?” 如果不是心里头有鬼,好端端的干嘛断了自己的筋脉,如此岂非更加坐实了自己杀人之事? 正常人,是绝不会做如此之事,公子爷这话,立得不少人的颔应。而在这声稍稍休顿后,公子爷又续着笑道:“展悠然自行了断之事,实在叫人难明,而白大人突然消了踪迹,此事更是奇怪。白大人相信展悠然未曾行凶,故而才请翁老前辈作保,让他调查此事。这白大人素有天下第一神捕之声,自他入了官场据说凡是入他之手的,绝无真相不出之案。如今他既管了此案,为何此时平白没了踪迹?难道不是白大人查出什么,证了自己所猜从一开始便已出误,因不愿不顾旧识之情故而干脆无声离开,以保侠义之义?”(未完待续) 第二七三章 供出凶者 这个公子爷绝不是个好应付的人,一开始白泽远就同她说过。只是人只有真的对上手时才能彻底明白,一个人若是不好对付,能难对付到何种程度。 莫看公子爷就只是浅说了几句话,可就是这几句话,直接翻了离上殇的话。 离上殇手中握有证据,这个证据本身就足叫人心疑。毕竟离上殇手中既有证据,那展悠然干嘛还要自行了断。未曾行过的他,难不成展盟主不信有真相大白之日,所以草草就断了自己的性命? 跟前这个姑娘,她既能寻到证据证明展悠然清白,那白泽远怎么可能找不到?如果白泽远找到了,他又为何无缘无故消了踪迹。 这两个人,都不是那种能任由旁人左右的人,所以展悠然的死以及白泽远的消失,便只可能乃他们个人所为。 自己做的事,必因有所缘故,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也正因这里头疑点太多,所以离上殇手头所为的证据,很难叫人相信。 不过几句话,直接勾起旁人心里的疑,于公子爷这招,离上殇忍不住心生佩服。佩服之心油然而生,不过心底对于这人的厌恶也随着佩服之心愈演愈烈。心中起嫌,脸上的厌意也是彰显,瞧着那位公子爷,离上殇回道。 “展盟主之死,白大人失踪,看来公子爷心中很急啊,急着带领天下群雄断章取义了。” 一个断章取义,话意足够引人深思,当下公子爷说道:“断章取义,姑娘这句断章取义,很是难明啊。” 离上殇笑道:“不是难明,而是公子心里头不想明吧。公子是个聪明人,我知道,所以我也相信凭了公子爷的聪明才智肯定明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的真意。眼珠子瞧见的东西,看上去是真的,可很多时候它未必就是真的。就像眼下诸位所见之事般,你们说白大人自行离开了,可白大人未必真是自行离开的。至于展盟主,尔等说展盟主之死乃是他自行的。可你们谁都不是展盟主,当日之事谁也没再身侧,又有谁能肯定展盟主就是自断筋脉而亡的?” 亲眼看到的东西都未必全是真的,更何况这些道听途说之事。离上殇这话,要说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看上去有些道理的话,直接引起一些人扯声说道。 “你说那姓展的并不是死于自行了断,那我等倒要问问,这江湖上谁人有那等本事,能断了展悠然筋脉,取了他的性命?” 有次能耐之人,可就不是寻常异议上的绝顶高手那般简单,就是这从人群中的质疑传入耳中,离上殇说道:“何人有这等本事断了展盟主筋脉,就展盟主的本事,只怕这人还没生吧。” 群侠又道:“既然这人还没出生,那你刚刚说的那些又是什么。” 离上殇道:“单凭武功想要取了展盟主性命,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不过人世间多了法子能无声无息取走一人性命。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水姑娘。” 前头的话,回的事天下英雄的疑,不过后头的那一句话冲的却是藏于人群之中看着眼前一切的水仙仙。 好生生的话,忽的出了这么句“水姑娘”,于离上殇口中的这个“水姑娘”,英雄们自是第一时间先找这位“水姑娘”。视线巡回,最后随着离上殇视线落定之处看去,待看清离上殇口中的“水姑娘”究竟何人时,上一刻心里头还在揣思的群侠下一秒全都愣了。 姑娘口中有本事取得展悠然性命之人,暗他们所猜来想当是个恶歹之辈,没想着竟会是这么个柔柔娇滴温婉贤淑的女子。 说眼前这个女子有法子取了展悠然性命,这些侠士实难相信。 看着水仙仙,随后又瞧了一眼离上殇,有人已是说道:“我说姑娘,这杀人的事可不是能随便安塞的事。竟说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姑娘杀了展盟主,这事怎么可能。” 这事怎么可能,不止这开口之人觉着这事不可能,就连其他人也同样如此觉得。此话落后,立即引得不少人齐起,有人更是开口说道:“竟说是这姑娘杀了展悠然,要了他的性命,别开玩笑了,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要了展悠然的性命。罗少侠不是说过,展悠然死于筋脉尽断,想要断了一个人的筋脉,内功之深厚岂是我等所能想象。而这姑娘一看分明不识武功,就她,杀了展悠然,别开玩笑了。” 展悠然的死那是已得亲验的,所以离上殇指明说害死展悠然的凶手是眼前这根本不识武功的姑娘。 如何能让人信服。 不信之人。 众侠难以相信。 面对群侠的质问,离上殇耸肩说道:“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人傻嘛!杀一个人,谁规定一定得名正言顺啊,暗地里偷偷摸摸不行吗?而这暗地里的偷偷摸摸,法子需要我说嘛?” 想要杀取一个人的性命,暗下的法子要离上殇来说,种类多得数不胜数。于那罗少侠的本事,离上殇根本不信,话语中的不屑之意也是明重。 这姑娘咬定水仙仙毒杀展悠然,此事涉牵愈发泛广。当下翁老前辈那处也坐不住了,忙是出了声,翁老前辈说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看向翁老前辈,离上殇道:“老前辈干嘛说我弄错?” 翁老前辈说道:“这位水姑娘,乃是随白大人一道前来的,姑娘说展盟主之性命乃是这位姑娘取的,如此怎么可能?再说了,这位姑娘的父亲可是当年名震江湖一时的水三波水大侠。水大侠为人何其侠正,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白泽远的为人,身侧如何可能带着一个奸恶之辈,更何况水仙仙的父亲可是水三波。要翁老前辈相信离上殇之语,他实难相信。 不信。 很明显翁老前辈也不信离上殇的话。 而他们的不信早在离上殇预料之中,可没想过一开始就叫天下之人全信,故而在听了翁老前辈的质疑后,离上殇说道:“翁老前辈说的没错,这水姑娘是水老前辈的女儿,且还是跟着白大人一道来的。她,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水姑娘,自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不过,如果这个女人并不是水姑娘呢?” 如果这个女人。 并不是水仙仙呢? 自打离上殇出现此处,她所说的每一件事一件比一件更加惊触众人的心。尤其是眼下这一句,更是让人错愕。 水仙仙。 眼前这位水大侠之女水仙仙,若如离上殇所说并非水姑娘。 那么她。 会是谁? 一句话,使得人人面面相觑,就在众人面色相觑不知该对离上殇之语作何反应时,竟是见着离上殇慢悠悠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 那个东西,是一个精致的绣花香囊,将那个香囊提在手中掂量几下后,离上殇乐笑冲着水仙仙说道:“水姑娘可否觉着这玩意儿瞧着很眼熟呢?不过你会觉着眼熟也很正常,毕竟这东西可是我从你房里顺出来的。这么要紧的东西也不收好,随随便便往床底下就是一丢。要我来说,水姑娘你的心还真是宽呢,难不成就不怕有人将这东西给顺了,顺带拿走里头的东西。要紧的东西收得如此随便,也是够叫人无语的。不过这个香囊,说实的着实一般,如此一般的香囊实在衬不上水姑娘的天容之姿,你说是不是呢?公子。” 无端无故掏出一个香囊,且还洋洋洒洒开口就是一串谁也听不懂的话。于离上殇的出现,堂中诸位侠士愈发迷糊了,尤其是离上殇最后冲着公子爷的那一句,更是让人理不明水仙仙的香囊与这位公子爷,能扯上何等关系。 无人清明,因为这里头的根秘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故而离上殇这话究竟何意,如今堂中侠士几乎无人能明。侠者不明,可离上殇知道公子爷是知她意的。 指尖穿过束带,甩起香囊一圈一圈晃着,此时离上殇脸上的笑莫提多挑衅了。面对着她的挑衅,公子爷倒也没出太过反应而是冲着离上殇,公子爷说道:“姑娘这话,在下听得都有些迷糊了。” 此话刚落,离上殇那处直接“噗”着一声落了笑,而后继续偏侧头看着公子爷,离上殇说道:“我这话叫你听得模糊?既然公子嫌话听了叫人模糊,那不知如此这般,公子可还是模糊?” 笑趣般的逗乐,邪邪魅魅叫人难清,尤其是话调最后那故意压下的声笑,更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邪阴之感。森森的邪,话中不怀好意之意极甚,也是离上殇这魅邪的坏笑挂了唇后,下一刻,众人只来得及瞧见离上殇指上一挑,香囊入掌,素手揽收,劲力提爆。 爆起的内力,顷刻之间将香囊绞得粉碎,待手中香囊裂了碎后,下一刻,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影黑物瞬闪划袭,而后直朝人群中水仙仙处攻去。(未完待续) 第二七四章 千变毒娘 突袭而至的物攻,出乎众人所料,谁也想不到前一刻还妖妖邪邪对着公子爷挑衅的离上殇下一刻会转手向水仙仙发动攻势。 离上殇此举,本就惊出众人所猜,更何况她镖上的本事已是达抵登峰。她有心要伤之人,谁有能耐拦下? 也就来得及瞧见一影黑物突袭,不过眼角掠过一道暗色,下一刻水仙仙的痛惊之声直接呼出。 惊了一声惨,急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只是水仙仙虽捂得及时,可她脸上的情况还是惊到周侧旁人。 原本俏丽婉淑的容颜,此时此刻因离上殇手中那物的突袭,竟是现了恐怖一幕。光洁无暇的脸上,数道伤痕裂开。旁人若是脸上出了伤痕,必是皮肉绽开,血肉模糊,可水仙仙面上的伤痕却诡异于常人。瞧不见血肉模糊也就罢了,竟还现出漆漆黝黑的聚影。一道道黑诡迹痕,就那样道道密布在水仙仙脸上,身侧离得较近瞧得清她面上伤势之人,上一刻正欲上前查看伤势,下刻竟是个个惊吓连退,面上露出恐绝之色。 女儿家脸上的伤,何能叫这些闯荡江湖多年的武林人士露出这等神色。 原因离上殇这突下的攻击压不得火的众侠,再见水仙仙身侧众位面上那骇惊的神色后,面容之色已有愤怒转了诧疑。 惊诧的疑惑,皆是不明其中之理,便是议事堂中因离上殇此处再度谲下的静,离上殇乐着笑看着水仙仙说道:“捂得这么紧快,怎的,莫不是水姑娘觉着自己没脸见人了?水姑娘,要我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常言道,以诚相待,以诚相待,既然水姑娘总是打着一副诚意待人之态,那总当将最真实的自己公之于众才是吧。总是这般顶着一张别人的皮招摇过市,你还真当自己画皮啊。别人的东西,那终归是旁人的东西,是动不得的。尤其是这已经死了的人,人家的东西就更动不得了。所以我说啊,水姑娘你这胆子要我来说也是够大的,整天顶了张别人的脸,还尽是些死了的人的脸。难道月夜风高四下无人之时,水姑娘瞧了镜中那张已死之人的脸,你大晚上就不觉着瘆得慌吗?” 一面乐着笑,一面问着询,离上殇这话里左一句已死之人右一句死人的脸,摆明了就是向天下群雄揭示水仙仙的虚容。虚假之容,掩遮人士,不若易容之术如何高超,世人之眼如何容易叫其迷惑,这假的东西,终归是假的。 顶了一张死人的脸佯了这么久的水姑娘,要离上殇来说这位端淑女子也是时候该露出真相了。 真相,不管藏得多深,终有水落石出一日,而当这水落石出之日来临时,纵是黠狡过天之人,也盖不住虚假一面。 离上殇既已得了蛊檀香,且还当了天下英雄之面毁了她面上的那一张脸,纵是水仙仙再如何想要掩遮,也是再无回天乏术。一双手,挡得住一处,却挡不住面上那逐渐扩大的伤痕。再听得边侧那一道接了一道倒吸的抽泣声,以及眼角所瞧人影的避推后,水仙仙此处也不再续做挡遮。 捂着脸的手,在离上殇衅语之下逐渐放下,当水仙仙将脸抬起后,那原些还在惊奇于水姑娘边侧之人为何个个露出恐惊之色的侠士,在瞧见她此刻抬起的那张脸后。 一切都明了。 数道大小不等的伤痕,横七竖八划在脸上,有的仅是小小一个指甲般大小的伤口,有的则是横跨了半张脸的伤痕。也不若是这大的伤痕还是小的伤口,都无半点鲜血溢出之痕。 黑黝黝的伤痕,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森阴之感,尤其是那暗游的蠕动,更是寒到骨髓之处。 胆子大的,脸上都惊得煞了白,至于那胆小以及周遭的女侠,在瞧见水仙仙脸上伤痕下暗蠕的虫子后,不少人直接干呕出声。呕声的干呕,起起而出,就在水仙仙放下挡了脸的手,露出那虫蛊蠕动的脸,有些见识甚广之人直接惊呼喊道:“千变毒娘。” 千变毒娘,虽江湖上已是销声匿迹多年,可江湖上关于她的传说却仍有流传,稍早几年踏出江湖的,不少人都曾听说过千变毒娘的毒名。 千变毒娘,虽是女儿家,可这本该性柔的女子却比不少男子都要心毒手辣,手上所粘性命何止数百。这样一个女子,在数年前竟是无缘无故突然没了声迹,这么些年来未曾有人再听过她的踪迹,以至于江湖上不少人心里头都在思猜,这千变毒娘是否已遭不测,惨死于哪位英雄好汉之手。 多年前惊骇一时的毒女子,如今竟又重出江湖,且以此等形态藏身于白泽远身侧。对于千变毒娘的重现,以及它此行重出江湖究竟为了何等目的,那知清她多年前手腕的江湖中人个个心中皆是起凝。 警惕的凝重,惕警之心骤然而起,就是众人于她的出现以及名号的再起而面现骇警时,水仙仙这处竟是全然半分虚假被揭的恐惊。 无半点惊恐之态,甚至比起先前更是泰然,只不过这一份泰然已是再无半分这数月来的婉淑,而是多了一丝见惯了杀戮的戾。无视面上那动蠕的蛊虫,一双眸儿半饧看着离上殇,水仙仙笑着说道。 “离姑娘果然好本事,我这千变毒娘的名号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这么多年不知佯易了多少人,从未有失。这一回,万是想不到竟会栽在你的手上。呵,早就晓得姑娘非一点等闲,却料想不到姑娘的嗅觉如何锐敏,早知一日会败在姑娘手中,当日紫台山上将姑娘气走时,我就该顺带要了姑娘性命才是。” 紫台山上一切,全是她一人所为,那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竹笋,以及重新山上挖笋摔下山崖一事,也全是她所为,为的就是离间白泽远与离上殇,将离上殇气离紫台山。 白泽远一人已够难缠,若是再加上一个离上殇,于水仙仙所行之事,实是阻碍太多。大人吩咐的事,身为下属的她自得依令完成,所以这碍事的离上殇,自是不能继续留在白泽远身侧。 水仙仙之心,邪狡万分,早在她讽出此话前,紫台山上的真相离上殇便已知清。早知之事,就算如今她在说出又能如何。面对着水仙仙话里的讽衅,离上殇那处不过笑着回了一声的讽,随后说道。 “早知我这般难缠,当初在紫台山上就该顺带要了我的性命?水姑娘,不要怪我太坦白,而是就你的本事想要取了我的性命,只怕比登天还要难啊。我的性命,莫说一个你了,便是如今这群雄一道上了,也未必真能拿我的性命怎了。单凭我一个人,你就断无取我性命之可能,更何况当时紫台山上可不止我一人呢。” 想要取了她的性命?白泽远都没说过这么狂的话,更何况这区区一介小魔小妖的千变毒娘。就凭水仙仙一己本事,根本没要了她性命的可能,更何况那时的紫台山上又不止她一人住行。 于她刚才言语中后悔不曾先要她性命的不屑,水仙仙此处讽冷异常,对于离上殇的不信更是怒了几分微恼。微微恼起的怒,脸上冷森之意更甚,也是这森森冷起的嘲阴笑挂,水仙仙看着离上殇说道:“我未必有那能耐取了你的性命,怎的,莫不是离姑娘信不过我的本事。” 笑笑的问,要不是话里头讨论的可是要人性命的煞事,水仙仙此时此刻温起的笑,到也舒暖。对于离上殇质疑她的本事,这从未有过失手之时的水仙仙显然甚是微恼。只可惜她的这一份微恼落于离上殇眼中显然觉着她的气恼之意还不够重,还是那般眼带坏笑面渡邪意,在看着水仙仙质询的眼瞧了片许后,离上殇说道。 “不信你的本事?水姑娘这话可是真冤枉我了。” 水仙仙哼了一声说道:“冤枉离姑娘了,怎的,莫不是离姑娘方才自己说的。紫台山上想取你的本事,只怕仙仙我还没这能耐?” 点了头,离上殇认真说道:“紫台山上要我性命,你只怕没这本事很能耐。我刚才的确是这么说的,只是我这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却不是指我的这个本事和能耐克得水姑娘没那本事和能耐。” 离上殇这个人非常的邪,水仙仙不是不知道,虽说她本人也是一个至邪至恶的,可每一次遇上如此模样下的离上殇,她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森寒之感。森森下的寒冷,叫人异常的不舒服,就是这阴寒之下的莫名让水仙仙压下后,水仙仙看着离上殇,一字一顿问道。 “既不是这个意思,那不知离姑娘究竟哪个意思?” 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她究竟是哪个意思。 想知。 水仙仙迫切的想知。 因为心里头那一抹因她这番话不由自主腾涌而上的难定迫切的想知。 既然她如此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此次特地为她而来的离上殇,如何能驳了她的盼意。水仙仙既然想知,离上殇当然不能驳了美人之盼。 脸上的笑,愈发狡了邪,就是这邪邪坏坏下的笑,水仙仙说道。 “为什么我说你没在这个能耐呢?因为白泽远有本事,压下你所有的能耐。”(未完待续) 第二七五章 紫台真相 白大人有本事压下水仙仙所有的能耐,就是这一番话,叫水仙仙的面色彻底变了。蠕满虫蛊的脸因了她刹变的面色呈显得更加诡异,水仙仙看着离上殇,阴声问道。 “你这话何意?” 她这话何意?水仙仙也算是个聪明的女人,离上殇可不觉着自己这话到底何意依了水仙仙的脑子她听不明?只是这女人啊,很多时候总是乐意欺骗自己,明明心里头跟个明镜似的,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所知便是事实。 水仙仙知她的意,却不愿意承认,既然她如此不肯务实,那么同为女人的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一处谎言之中愈陷愈深。 水仙仙的面色扭得越难看,离上殇这心里头的乐就越甚。笑呵呵瞧着她,离上殇说道:“又不是没长脑子,事不会自己去想啊,还得别人一五一十分析给你听?你这女人看来不止模样长得吓人,心地恶得骇人,就连这脑子也是蠢得惊人。如此蠢笨的女人竟敢幻想能伺候在白大人身侧,跟白大人一生一世与人家白头偕老?说真的,对于你这满脑子的不切实际,除了觉着可笑之外,我这心里头也是抱有十万分怜悯的。哎,人长成这般已是老天爷偏了心眼,没想着连智商都如此堪忧,瞧着方才这些个江湖群雄的反应,你这人也是江湖上摸滚打爬的,怎还能这般的天真,什么都敢幻想。可能之事幻想,不可能之事也去幻想,实在天真无邪到无脑啊。不过还好,好在你这儿虽没脑子,生得就对不起天地,可至少人还勤奋好学,不懂得的事晓得开口问。这件事啊,说实的我原是不想与你说的,毕竟事情的真相的确很伤人自尊。不过同是身为女人,你又这么勤奋好学,我怎能不顺了你的意呢。” 张口的妙语连珠,不单说得水仙仙一字插不上话,就连这议事堂的英雄们,也个个叫离上殇说得一愣一愣的。诧愣处于那处,睁着双眼看着这身份待清的姑娘,看着她笑着收了片许,随后偏头看着水仙仙说道。 “你既想知,我便实说,便是你紫台山上真有心要取我的性命,也绝不会有这个机会,因为白大人是绝不会允许的。” 又是一句“白大人绝不会允许”,叫水仙仙的心再次敛了收,闷怒恐慌之下,水仙仙咬紧牙说道:“你凭甚说当时的白大人不会许我要你性命?他又不知,如何能阻了我要了你的性命?” 离上殇笑着回道:“白大人不知,别逗了,你这话简直荒谬得可爱。你的真面目白泽远不知?我告诉你吧,你的真面目,那位白大人早就知了,之所以顺了你的布局将我气开,为的不过打消你的顾虑,顺道瞧瞧你这披着人皮的女人如此费心接近他究竟为了何事罢了。” 白泽远与离上殇是何关系,就算离上殇真做了十恶不赦的大事,他也未必真会站在天下之人那头,讨伐自家闺蜜,更何况只是淘气下偷了水仙仙的笋子,害得水仙仙不慎滑下山去。这种淘气的事她已不知做过几回。心里比谁都清离上殇脾性的白泽远,纵是觉着她有错也绝不会当了外人的面重语责备。 他二人之间的羁绊,绝非水仙仙所能晓知,也正是深知二人间羁绊之深重,离上殇这字语之间的挑衅才会如此之浓。 紫台山一事,离上殇是信得过白泽远的,且那日之事也是他二人配合演出的一场戏。此事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这话她倒是说得侃侃得意,只是她的得意好在白泽远未在此处,莫不然听了她这洋洋得意的狂态后,怕是白泽远那处也得忍不得朝天翻上数个白眼。 紫台山一事,他责备离上殇是假,不过离上殇跟他断绝闺蜜之情绝对是真的。至于这一场声东击西之计,从头到尾白泽远都没跟离上殇提过。 虽说离上殇是绝不会背叛白泽远的,不过这丫头的性子太闹了,如若将一切和盘与之托出,难保关键时刻她不会露了馅。水仙仙瞧着虽毫无心机,可这位水仙仙毕竟不是真的水三泼之女,她是何身份当时的白泽远无从而至,故而这一场全是靠赌的戏,他可无法事先让好友知了。 离上殇的性子,不适合事先知道所有计策,因而当日紫台山上,她也如同旁人一般叫白泽远给骗了,以至于怒火攻心之下直接当着紫台仙人的面说出同白泽远断绝闺蜜之情的事。断绝之语,当时的确出自真心,可当离上殇气匆匆离开紫台山后,问地送上的书信以及道出的一切,却叫离上殇消了气,也涨了气。 离上殇与问天,白泽远皆瞒着,不过问地那儿倒是事先与他通过气。下山之后的如实禀报,叫离上殇知了闺蜜真心的谋思,虽这嘴上一刻都没安过,将白泽远从头到尾骂了一遍,不过离上殇还是很快潜于暗处,于白泽远里应外合携手调查水仙仙的身份。 都州外边郊处的客栈,水仙仙以面迷晕白泽远接近潜入屋中拓走那两张羊皮纸的是,藏于暗处的离上殇早就瞧得清透,故而水仙仙的身份,事实上打从很早起白泽远就已猜出奇处,知了她非善人。而他之所以一直让水仙仙留在身份,为了不过借这姑娘未饵儿,将那藏于暗下的幕后真凶找出罢了。 数月的相陪,于白泽远,水仙仙早就生出一份她绝不当具有的情愫。越是交熟下去,这一份情愫就愈是浓沉。原本心里头一直忧着,担心有遭一日真相揭穿,担心有遭一日白泽远知晓自己的身份,到那时候,打从一开始便是假的自己,怕是再无可能呆在白泽远身侧。 女人的心不能动,一旦动了,这一颗心纠再难静了。 随着心愫的缓动,水仙仙的心早再不知不觉之时就已陷了进去。深陷的心,不安以及担恐,可就是如此担心事情走到末头的她如何能知,这一切事实上根本无心担心,因为白泽远早从一开始就已经疑了她的身份, 不但疑了她的身份,自己在他的眼里,事实上早就是一枚用来钓出幕后大鱼的棋子。 棋子。 发誓不在动的这一颗心如今再度活起来的人,竟将自己做了棋子。 如此真相。 谁人能够接受? 无法接受的真相,往往就是最真的真相,待离上殇笑着将这一切如实何出,而水仙仙也因这些彻底失了瞳眸间的颜色后,离上殇这才笑着扭过头,而后冲了堂上公子爷笑道。 “这位公子爷的确厉害,也怨不得白大人提起公子时总是又敬又气的,毕竟想要布出如此大的一盘棋,普通人可没这般算思呢。” 当着水仙仙跟前揭开这个秘密后,离上殇立即将视线落转到公子爷身上,而听了离上殇这明摆直指他的话后,公子爷笑着回道:“姑娘这话何意?在下真是听不明呢。” 比谁都要狡猾,偏生不管人家说什么他都说自己听不明。这样一个喜欢装佯的人,还真叫人光是听他说话心里头就能莫名积起一堆不爽呢。 他不知,不打紧,反正离上殇几日就是来寻他晦气的。既然这些个同行之人一个两个都如此乐好装傻充愣,那么她这好人也就一次性做到底,全都帮他们挑明说了。 直接乐勾的眉眼,每一个动作都是赤裸裸的挑衅,就这般冲着公子爷挑足了衅后,离上殇说道:“想不到公子你倒也是个喜欢说笑的,水姑娘想不清弄不明也就罢了,怎的公子这处也想不清弄不明呢?这些事可都是公子你一手计划操办的,要是连公子你也不知我在说什么,岂不是乱了套了。不过想想也是,公子你一看就是做大事的,这手头上也不知又在策划着什么见不得人,这一件事既然已经定了,想来公子也没必要在搁在心里头才是。既然公子已经忘了,那么我就好心好心替公子记记吧。” 这些事,那可全是出自他之手的事,旁人不得知记不住,他这策划人可绝不能将这事给忘了。当即笑得更是坏意浓浓,就那般小顿了一瞬后,离上殇啧声说道。 “先是等着天下英雄全都交过战后,在领着一名武林高手手持盟主令牌现于盟主府中,公子爷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要我来说当真高明,既可保全己方的实力,又能直接捡了现成,如此心思叫人折服。这失踪多年的盟主令牌整个江湖几个人不心里头关心留意的,这二十年过去了谁都没这福气找到,偏着就公子爷有了这种福气,这一份福气啊,到底如何来的到真不好说了。福气之事太玄乎,说是不好说的,不过五年前洪老盟主之死真相谁都不知,深埋五年事情一直未有泄露,怎的如今英雄大会召开,盟主令牌重现,这五年前的真相也跟风似的急急现出?且还不偏不倚的全都落到公子爷你一人头上了。这位公子,于这等福气我到是真想问了,究竟是太好呢?还是太不好呢?这人世间巧合是有的,不过能巧成这般还能正好都叫一个人遇上,说真的,如此凑巧之事实在叫人难以信服。所以这些事凑合到一块的真相就只可能一个。那就是这位公子诈思恶起,故意往展盟主身上泼脏水,想要诋毁展盟主为人顺道堂而皇之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已称霸自己不得人知的奸诈之心。至于展盟主之死,便是他指使那佯办水姑娘的千变毒娘趁机入了暗牢,借虫蛊暗行毒杀。至于白大人的无故失踪,依我猜看十之八九也同此人有托不清的干系。”(未完待续) 第二七六章 行作怪事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这位公子设计做下的,如今江湖之上的确无人能做到击杀展悠然,断碎他的奇经八脉,不过这些绝不可能却不包括苗疆的蛊虫。 蛊毒这种东西,向来没人能弄清里头的根因,因为它总是能做到常人行不出猜不到的事。 千变毒娘,最擅蛊虫,倘若真是她设计毒杀展悠然,倒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原本已是坚定展悠然之死乃他自身畏罪自尽,如今此话一出,各种奇疑接踵而袭。 离上殇的出现,显然是冲他而来的,为的就是坏了他此行的目的。这样一个邪邪怪怪的姑娘,虽然生得的确好看,可公子爷也不能这般直接由了她的性毁了自己布思多时的计策,当下对上离上殇的眼,公子爷说道。 “姑娘这话,着实有趣,在下不知何处开罪过姑娘,竟叫姑娘如此猜忌在下,不过在下胆敢当了天下群雄的面起誓。在下行得正站得直,未曾动过这些丧尽天良的谋思,姑娘所说一切绝非在下所行。” 就算离上殇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会就这样认了。 这种男人,证据摆在眼前他都有本事黑白颠倒,更何况如今。打死不认承认这是明眼瞧得见的事,故而公子爷那起誓的话才刚落后,离上殇那处已经吐槽说了一句“发誓要是有用的话这年头遭天谴的就不是一个两个”后,离上殇才瞪眼衅看公子爷,说道。 “坏人干坏事,证据摆在跟前还得做点垂死挣扎呢,更何况是这位公子,就算我说的都是真的,公子你也不会承认的。” 公子爷笑道:“非在下所行之事,姑娘让在下如何承认?在说了,姑娘刚刚说一切巧合如何就那般巧了,全都落到在下身上,且试问几人能忍下心中的剧痛。后知后觉赶至,等到这两人随着另一波英雄侠士赶到院中时,在下是有意构陷展盟主,以得天下武林至尊的位置,我想姑娘这话是真真冤枉在下了。在下从一开始就已说明在下对武林盟主之位从无半点兴趣,那消失二十年的墨玉麒麟也非在下之物。在下此行不过是想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揭开五年前事情的真相,免叫洪老盟主黄泉下继续喊冤。至于这墨玉麒麟乃是尤兄之物,便是众位侠士遵了旧规推举墨玉麒麟之主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那也与在下无关啊。” 他来此,可是一番好意,从没想过要捡好,武林盟主之位更是从来没肖想过。 这话要离上殇来说,当真一派正直,只是这样虚正的话落到离上殇的耳中,只会叫她忍不住再度翻上不少白眼。这一眼接了一眼的翻白,是对公子爷虚假正直的不屑。直接当了群雄的面重重呸了一声,离上殇说道。 “你说跟他不熟,他就算当上武林盟主也跟你没有关系,你说没关系我们就得相信真没关系?这人是你带来的,从头到尾话都是你一人说的,有没有关系,还不是听你一人在这儿瞎掰。关系这种事情当事人说的最信不得了,不信你们自己想想那些个在外头保养花花柳柳的,哪一个家里头的正妻问起来说自己跟那些女人有关系的,还不是嘴上一套事上一套。你说没有关系,全天下最做不得数的就是你这话了。所以让我来说你构害展盟主,想要名正言顺抢了人家盟主的位置,有着绝对的作案动机。至于这动机,虽我不清这里头到底藏了哪些不为人知的事,不过我敢肯定绝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有本事上了盟主之位的,自己不做却想躲在幕后藏幕后的操盘手,呵呵,公子之心,不善啊。” 如果事情真如离上殇所说这般,那么公子爷之心,只怕当真不善。 离上殇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更是扑朔,也是这话落后,已经静了许久的翁老前辈此刻开了口,插声说道:“这位公子此番来此是否真有内意,这一件事老夫想请这位姑娘稍微再说。老夫如今有一事急需弄明,望请姑娘可以明示。姑娘刚刚说了,展盟主之死并非他自己所为,而是那千变毒娘行下的,不知姑娘可有证据证实此事?” 如果离上殇所说属实,那么展悠然行恶行凶之事。 翁老前辈竟是不敢再想。 一个人如果自尽,那就是畏罪,可一个人若是叫人趁乱行杀。 那么这个人。 这件事。 翁老前辈已经不敢再想接下来的可能。 展悠然是否真是水仙仙所杀,此时此刻翁老前辈迫切弄清这件事,既然老前辈都已经开口了,就算这当口她正忙着同公子爷抬杠,总得先回了老前辈的话,尊了那敬老爱幼的美德。 老前辈既问,她自不得不答,当即又笑乐乐看着翁老前辈,离上殇说道:“老前辈,我既然敢杵在这儿,这手头便是有证据的。” 翁老前辈道:“既然姑娘手中有证据,老夫恳请姑娘明示手中证据。” 离上殇道:“证据我肯定会明示的,只不过我的身份老前辈现会子还疑呢,就算证据是我给的,只怕到了最后老前辈心里头仍是半信半疑呢。所以这证据啊,还是请那几位大侠说与老前辈知吧。” 话声落后,已是抬起手冲着一个角落几名侠士指去,而那所指之人正是这段时日奉了翁老前辈之意在暗牢外看守展悠然几人。 这几个人,既是翁老前辈特派的,显然皆是翁老前辈所能相信之人。眼见离上殇竟要这几人同翁老前辈提供展悠然之死的证据,莫说听闻此话的英雄人士一个个怪蒙那处,就连那几人心里头也是疑的。 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的,半日没弄清离上殇这话何意的他们最终齐齐扭过头来,一人开口替众人问道:“姑娘为何指着我等,我等身上有何证据,为何我等不知。” 离上殇笑道:“你们不知,并不代表你们身上没有,这大千世界啊,多了是你们弄不清想不明的。既然眼下搞不明我这话到底何意,那就干脆别急,稍等片刻。” 她这话,太奇了,极玄的话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鬼之感。 心中急焦,偏生还喜欢对上这么个钟意说玄乎之语的怪女子,就在离上殇这话落后那几人中有一二人快叫她那话压不住心里的急时,离上殇竟是扭头冲人喊道。 “有没有谁,借个香炉先。” 话不解释清楚也就罢了,居然还开口要什么香炉,离上殇这突然开口所要香炉,又一次叫议事堂内的群侠蒙了眼。 于这姑娘,他们是真没哪一号人能看透她心里打的算思。也正因弄不清,所以离上殇这开口要的香炉,一时之间倒是没人知道给或不给。 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知当不当顺了她的意,就是这诡静下的凝后,翁老前辈做主说道:“给她一个香炉。” 老前辈开了口,这心中也就没必要那样焦担,顺了老前辈的意,将那最近的香炉搬至离上殇跟前后,见着离上殇冲着香炉笑了一句“这蛊檀香还真是个好东西”后,离上殇直接将掌心最后所剩半块檀香丢入香炉之中,随后用火折子燃了。 燃起的蛊檀香,香气顷刻间堂中四溢,溢充的香气缕缕溢扩,当蛊檀香在香炉中焚燃后,离上殇忽的抬起脚,将整只香炉踢至那几人跟前。 议事堂中离离上殇最近的香炉,体型重大,刚刚还是两名年轻侠士结合二者之力才将香炉搬至离上殇跟前。需两名壮实男子方可搬起的香炉,就离上殇这娇滴滴的女儿之态,怎么可能踢得动这重沉的香炉。 如此重沉的香炉,议事堂外那些瞧事的年轻侠士都不见着有几人胆敢发出狂语,说自己有能内踢动这只香炉。别人都敢不敢放出这等豪言,可离上殇却做到了。也没见她多大提劲,就那样抬起纤足踢在香炉壁上。足下劲道施,香炉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割行声。刺刺的声音堂中响起,而后不偏不倚就在那几人面前停下。 不知离上殇此举何意,那些看着的群侠哪一个胆敢擅自乱动动,就连那几位侠士也只敢瞪大眼,看着跟前徐徐燃烧的香炉。 炉中的香,香气顺着气息渗入体中,就那般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香炉的寥寥而起,上一刻还在猜疑离上殇此行到底何意的众侠,下一刻竟然瞧见那几位侠士个个面部扭曲,随后抓衣揪物,面露痛苦。 剧痛下面上的扭曲,一个个就好似承受着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也正是这几人面上突现的痛楚,那些个叫眼前一幕惊得面色露恐心吓失措的英雄直接齐齐把剑出鞘,时刻准备群起而攻之。群起而攻之,因为离上殇太邪了,谁也不知这邪乎奇邪的姑娘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虚,所以在这几人面上痛楚之色刚现时,天下英雄第一个念想就是群起而攻之。 群起,攻之,为了自保,群起攻之。 就在这些人打算起攻上围时,下一刻,更加惊人的一幕在群侠面前上演了。 那饱受无端痛楚的几位侠士,在这香薰的蛊香之下,那张脸竟是开口现了扭。扭曲的脸,脸上七窍开始溢出,就是这从七窍孔中开始往外溢出的血戾,几条翠青色的虫蛊顺着血淌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七七章 挑穿毒事 好端端的人,突然七窍淌血,且这七窍中淌出的血里竟还混着几条翠绿色的小虫。当瞧见那几条小虫从这几人鼻孔而眼中一条接了一条顺血淌出后,那些个上课还一脸警惕打算上围杀人的侠士,这一瞬又愣了。 不知如何,因为眼前这一切早已超出他们所想,所以他们究竟该怎么做,谁也不知道。 故而只能静待。 一切只能静待。 却也是这一份只能的静待,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人面上的痛楚消散了。 除了面上淌淌而流的血,这几人瞧上去与方才并无异处,甚至于看上去貌似更加精神。 蛊檀香。 可做天下蛊虫的引子,同样的,它也能克天下所有的蛊虫。 焚烧手中的蛊檀香,将水仙仙种入这些人体内的虫蛊引出,在瞧得那些翠绿色的虫子一条接了一条顺血淌出,且这些人的精神头看上去明显比较刚才更好后,离上殇这才笑着说道。 “几位英雄,不知脑子可是清醒了。” 叫离上殇这么一问,其中一人下意识点了头,正是这人的点头回应后,离上殇接着笑道:“既然几位英雄脑子清醒了,那我可要请几位如实说了,展盟主死亡之前,可有人曾下过暗牢?” 展悠然死前到底有没有人下过暗牢,这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离上殇的问,一点一点勾起这几人的回忆,当翁老前辈再次复了离上殇的问,询问他们那日究竟有无旁人下过暗牢后,这几人的脑中终于记起那日的事。 那日水仙仙手端一碗粥,笑道说是奉了翁老前辈之意将粥汤送予暗牢下的展悠然。一开始对于水仙仙的话,他们几人心里是疑的,未如她所愿让她进去,而是拦了她的道请她返还。 不许他人入内,此乃翁老前辈之意,他们这些听命办事的,不过遵意行事罢了。开头是坚守命意,不许他人再私下入内,可后来不知怎的,几人就只瞧见水仙仙从怀里头取出一个鲜翠的竹筒子,后来发生的事他们便一概不知了。 这些事,一直叫那些虫蛊压在记忆深处,如今虫蛊既已逼出,自是一五一十将翁老前辈重新道禀。 离上殇问他们展悠然死之前可曾有人私下入过暗牢,这几位英雄也如此说了那日的事。那日水仙仙就曾上过暗牢,非但人曾去过暗牢,甚至还打了翁老前辈的名号。 特地前往,还打了翁老前辈的名号。 这位连脸都是假的水姑娘,展悠然之死与她无关? 谁信? 展悠然究竟怎么死的,于这一件事白泽远一直没有机会同她细说,如今听来离上殇倒也明了这里头的原意。当下一副了然“哦”了一声,离上殇道:“原来你是这么毒害展盟主的?我一开始还在想呢,凭了展盟主的本事,就算你是什么千变毒娘,从来没人能从你的手下逃过性命,这展盟主怕也不是你想毒杀就能毒杀的。只怕你正是借了谁的名,或许是翁老前辈的,又或许是白大人的,将那一碗粥汤送入暗牢中。你是跟着白大人来的,展盟主也是见过你的,所以你若开口说这一碗粥汤乃是白大人的意思,就算展盟主在如何小心,只怕也想不到白大人身侧之人竟会意构下蛊毒害自己,所以展盟主才会在无谨无防的情况下叫你害了性命。你这毒杀人的本事啊,说真的,高,实在够高,我自认自己已经够坏了,也真想不出你这害人的法子。如此毒杀展盟主,谁人能想得到,更何况展盟主死因查出还是经脉尽断,如此就更加查不出了。你到底是如何叫展盟主死因呈现经脉尽断之相,我是不知的,不过我敢肯定这些肯定与你手中那些蛊虫有关。至于那一开始死得莫名其妙的孔山,只怕也是你的杰作吧。” 黑蝉蛊。 这可不是一种谁都能养的蛊。 不过千变毒娘。 那就另当别论了。 水仙仙。 哦不。 如今怕是得直称她江湖上的名号,千变毒娘了。 这江湖上最是心毒的女子在盟主府所行一切,如今已叫离上殇一桩一桩全数挑破。面对着离上殇的挑破,江湖中人个个面露震惊。震惊之色,必是定然,毕竟此事关乎的可不是一个邪魔妖女,同时还牵连了展悠然。 孔山之死,到底是展悠然所行,还是千变毒娘做着,这一桩事武林中人必须弄个究竟。便是心中于此事的必得深究,众侠瞪眸戾审水仙仙,那自挑破期间便没再开过口的毒娘忽然抬头说道。 “你手上的蛊檀香,何人给你的。” 她手头蛊檀香的来源?这可不是如今要紧当询的事,不过毒娘既然想知,离上殇总不当瞒了人家。当即冲着那已在香炉之中化为灰烬的蛊檀香鼓鼓嘴,离上殇说道:“你是说那玩意儿啊,自然是白大人给的咯。不过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是白大人给的,而是我依了白大人的意上你那儿窃的,然后给了他最后又转交到我的手上。” 一块檀香,来历还真麻烦,听了这蛊檀香的得来,毒娘勾阴着眼看着离上殇说道:“所以你是说,打从一开始,白泽远手上就无蛊檀香?” 离上殇点着头笑道:“你是个识蛊擅毒的,这蛊檀香到底有多金贵,我才不信你不知呢。白大人虽然见多识广,不过这见多识广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来。普通寻常能见的玩意儿一时半会下或许还能拿出一二,不过这蛊檀香啊,你真当白大人有那通天的本事,区区几日就有法从偌大的盟主府中恰巧得到一二?” 这蛊檀香毕竟不是寻常之物,怎是说得便可得的。离上殇这话的理,毒娘明白,事实上在嗅到从匣子散出的那一抹蛊檀香独有的腥香时她就该想到这一点。只是当时的她就算隐约意识到几点不对,只怕那会子的她也不会去留神。因为那时的毒娘,顶着水仙仙皮囊在白泽远身侧呆了数月的毒娘,心里头最恐的就是身份遭揭的那一刻。 日久下的生情,毒娘清楚身份揭穿的那刻自己同白泽远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乱,才会恐,才会没有心思去辨思里头的可疑。 蛊檀香,寻常之人难得,可这难得毕竟不是不可得,凡是都有可能。而这个可能倘若真的出现在白泽远手中,接下的事。 千变毒娘根本不愿去想。 她不希望白泽远知道她的身份,哪怕万千下的一二可能,她都不希望。所以那木匣子里溢扩而出的腥香,她才会愈想愈觉着里头藏的就是蛊檀香。 因为恐,才乱了心头的冷静,同样也因为心里头的恐,才向公子爷传递了错误的讯息。 白泽远很早就已知了水仙仙的身份,只不过为了将其作了棋子,方才一直作了佯态。这事前会儿离上殇就已明了说,只不过毒娘心中不愿相信。如今的这一问,问的不过心头的一份奢盼。 仍旧抱着一份期盼,故而在明知事情就是此番的她最后关切的不是旁的事,而是这件。 女人一旦动了情,不是幸福源头的开始,便是悲剧启幕的始端。从千变毒娘受命假扮水仙仙接近白泽远起,或许就是她人生最悲惨的启始。 因为白泽远这个人,远比大多数的人更懂得装,也更懂得利用人。 毒娘,这是一个必须除的存在,只是看着她用着那样的眼看着自己,问着这番话时,离上殇的心里头还真有几分不好说的怜悯和感叹。 怜悯,悯的是一个不该动情人的动情。感叹,叹的是一场不当起的情起。 只是这怜悯与感叹虽是皆心而起,可谁让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揣着算思而来,还妄图设计陷害自己。人可怜,不过对付这种对自己心存敌意的人,却绝不能可怜。也是这怜与不可怜下的连叹,离上殇在心里头鄙了一句“我家亲爱的真是越来越奸”后,直接撤埋了心底透起的不恰当的怜,瞧着毒娘说道。 “蛊檀香,本就是白大人设下的一个幌子,那日你端粥深夜入了白大人屋中,事实上就是进了白大人为你特地布下的一个圈套。不若是这段时日待你的温柔和另眼相待,还是时不时故意展示出的关切暧昧,全都是白大人为了叫你放松警惕好引你上钩的戏码。因为只有叫你放松了警惕,方才能借你为契揪出幕后黑手,查清这一件事的真相。你以为白大人待你真与旁的女子不一样吗?呵,你就别痴心妄想了,白泽远的心里头根本就进不了儿女私情,就算真的能进得去,也绝对与你无半分干系。你,对于他来说就是饵子,用来钓鱼的饵子。” 白泽远的温柔,足够勾了很多女子的魂。毒娘实在不愿相信这段时日的心动都是一个男人为了引自己上钩特地佯出的虚,可离上殇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利针般刺着她的心。 一下接了一下的刺,痛得魂抽着疼。 没说话,就那样看着离上殇,毒娘的眼里,逐渐溢镀了伤与怨恨。(未完待续) 第二七八章 亡者未亡 女子之心,本就易动,尤其是碰上一个生得风流又有心敲响你心鼓的人,这一颗心就算已是冰封许久,叫杀戮仇恨掩埋,也终会再度波起。 千变毒娘幕后所侍奉的那位大人,的确是个擅识人心擅用人性之人,利用毒娘易装成温婉多情纤柔心温的水仙仙靠近白泽远,尽心以待尽力服侍已安伏身侧,要离上殇和白泽远来说,这一招美人柔计的确不错。毕竟这个世上不管是怎样的男子,终是抵不过美人计这一毒计,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谁能忍心拒绝一个温顺女子不计一切的尽心以及付出?便是心悸难动,也是很难狠下心去次次伤害拒绝。 温淑女子,身世还倍是凄凉,世上再无亲人可以依靠,如若白泽远还有些许人性,断是不会随便弃了佯装成水仙仙的千变毒娘。 绝对不可能弃,所以毒娘就可依了大人之命一直伏在白泽远身侧,日夜监随。 千变毒娘,是那位大人安插在白泽远身侧一枚事到关键方才可动的棋子。这一枚棋子,要说也是安插得极妙,叫人难察难明。只是棋子安得虽是极妙,可那位大人偏偏漏算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想用女儿家的温柔慢慢磨化白泽远心中于水仙仙的疑谨,怎奈这温柔对于男人来说是一道蜜计没错,可对于白泽远来说,女人的温柔乡根本无用。 毒娘越是想方设法对他好,他就越是觉着这个女人有怪。也就是这一份女人根本下的直觉,让白泽远逐渐发现到水仙仙身上的不妥。不妥之处一旦扩大,那么这个人的伪装也就难保了。 大人要毒娘日、日随在白泽远身侧,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此举是为了时刻得以监控他,知晓他的心算和布局。且不知就是这日,日下的紧随,反而给了白泽远看清毒娘真面目的机会。 近身下的就近观察,叫白泽远一早就对水仙仙的身份起疑。早就起疑,却为了弄清这个女人接近自己到底为何目的而一直隐忍不作,白泽远的心计以及手腕,天下震服。 为了攻毁毒娘的心防,也为了让她知道早从一开始她对于白泽远来说就是一枚反监的棋子,离上殇徐徐道诉着她所知的一切。就连那日她端粥进了白泽远的屋中,意从白泽远那处套得可用的线索时,实则进得不过是白泽远设下的圈套。 一个反牵他人的圈套。 详诉而道,侃侃而语,离上殇说道:“你端粥进屋那天白大人跟你说了那些多,有真有假,有实有虚,不过最根本的还是让你留下,叫你自己发现那匣盒子里溢散出的类似蛊檀香的腥味。而他之所以要你自己发现,不过是想借这个腥味给你一种暗示,暗示他的确发现不少可用的证据,随时随地就能揭穿尔等真面目的证据,只不过眼下还不知此物如何使用,故而方才暂且搁于屋中。那个匣盒子,说白了就是白大人耍你的一个幌子,而那幌子里头能散出腥香味的东西,正是白大人一早请赛华扁替他弄的玩意儿。为的就是坑你耍你之用,叫尔等心急万一白泽远当真发现蛊檀香的秘密,以蛊檀之香寻出尔等身份,那么到了那个时候,尔等就再无翻盘的机会,设计构害展盟主一事也会不攻自破。到那个时候莫说唾手可得的盟主之位,就连这段时日设下的种种计策也会一攻全破满盘皆输。而尔等在从你口中得知白泽远已得蛊檀香,且随时都可能弄清蛊檀香的作用,戳破尔等身份。为保事情还有转机,尔等必会铤而走险对展盟主下手,到时一切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 白泽远的心计,从来都是谋算的,莫看一招无用,实则一招接了一招,招招连下到了最后往往已是叫人陷入泥沼之中。 另待为先,温柔为辅,为的不过是最后那连环计下的一举而攻。 白泽远之心,远过众人之思,他的这一番心思连着公子爷未必都能全部看破,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已是不知不觉陷入情网的毒娘。 心悸的心动,最终不过踏入别人一早就已布下的局。 真相水落石出,有人心惊,有人悲婉,至于目睹一切的天下群雄,更是个个心惊人诧。 原想事情早就清明,展悠然便是那十恶不赦恶歹之人,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江湖道义,暗行毒杀之事只为保住盟主权位。谁知事实的真相竟是这般,展悠然乃是受了奸人构害。 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群雄心中全已愕惊。 惊了事情的转凶,也惊了意图害人的歹谋,也是这心诧之下的人惊后,有人语惊说道。 “若是这般,那我等岂不是冤枉了展盟主了。” 正侠之士,却因天下群雄受了邪歹之人蒙骗,以致喊冤而至。如今一想此事,群侠之中无人不生悲痛,更有甚者心内早生懊悔,连叹天妒英才,老天爷怕也是忌了展悠然这等英豪,故而生出一桩如此之事,毁了这侠之正道。 懊悔。 因他们瞎眼辨不清是非以至于害了一代豪侠,如此悔懊之心怎能心中不悔。心中内愧之意愈是愈浓,就在江湖群侠因知事情真相,一个个悔懊内愧甚至开始起哄杀了毒娘替展悠然报仇时,一声嘲讽的冷意在议事堂的喧闹中传来。 “惺惺作态,当日展兄蒙受不白之冤时,怎不见尔等大喧人行品德。这会子倒是一口一个受了奸人蒙蔽,如此惺假之态,尔等莫不觉得太恶了?” 那个时候一个个大肆讨伐展悠然,折辱羞骂的话一句接了一句,这会儿倒是个个都变了脸,全是心中本信展悠然,只是受得贼人蒙蔽,枉冤了展盟主。 天下正侠,虽说担了一个正字,不过要赛华扁来说,这些所谓的正侠个个都是假虚之辈,面上一套私下另一套。 突然传入议事堂的冷嘲热讽,出自赛华扁之口,便是这一声讽刺的冷嘲,那声声而起讨伐的侠士当即顺了讽嘲声处瞧去。扭过头,先是瞧见赛华扁入了堂中,随后便是一道墨色的玄。 展悠然。 那本该死于千变毒娘蛊下的展悠然,如今竟是安好现于人前。还是那副君子温侠之态,展悠然的出现,叫因事情真相已是心惊意诧的天下群雄,更是因了他的出现眼露愕惊。 心惊之态,因事情转变已超他等所思,故而眼前一切实难心解。便是这难解之事一桩接了一桩呈于跟前,见这本该命丧黄泉的展悠然竟是完好处于堂中的众侠,此刻已不是如何开口了。 惊。 此时此刻除了惊着心杵在那儿,谁也不知这当口当出何声。于展悠然的死而复生,江湖人士何人心中不奇,毒娘那处更是心中错惊。 展悠然的性命是她亲手取的,自她开始以蛊夺人性命起,但凡她想要的性命还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刻。可如今这早该魂下九泉的展悠然竟是安好站在此地,于此,毒娘怎能不惊。 心下的惊,直接淡了心底的愤伤,已是无心再去怒思白泽远的算计,毒娘瞪眼看着展悠然说道:“你怎么还活着。” 怎么还活着。 展悠然怎么可能还活着? 对于展悠然的死而复生,毒娘的诧惊只怕远在他人之上。也正是她这话里头的惊诧,赛华扁那处直接哼声看着她说道:“展兄没死,是不是出你预料?” 展悠然竟还活着,的确惊出毒娘所料,赛华扁的嘲语毒娘并没有回答,不过从她的眼中不难看出,她的眼里满是不解以及不明。 为何会这般。 毒娘迫切想弄清为何会这般,也是看着她那眼中的不敢相信,赛华扁扬了头半了眼,说道:“你这女人,要我说当真是真毒,那样毒的虫蛊竟也养得出来。我行医问诊这么多年,凭良心说一句,就你下在展兄身上的虫蛊,便是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毒娘道:“既然连你也无能为力,为何他还活着。” 赛华扁回道:“为何展兄还活着,若是你这毒娘子想知,怕是得问白兄了。” 毒娘惊道:“白泽远?” 赛华扁颔首续道:“这白兄,要说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断,竟连展兄的命也敢拿出来赌。没错,展兄的这一条性命便是白兄用来引出你的饵子。白兄一早就算到你定会铤而走险,肯定会赌上一赌行暗取了展兄性命,所以一早便已吩咐我切记留神,果不其然,你还真如白兄所说果真寻机要取展兄性命。所以在你下蛊妄取展兄性命前,事实上我已先给展兄服了解毒灵丹,且事先在展兄的双手以及裸露衣外的肌肤上涂了一层克蛊的药粉。” 事先服下解毒灵丹也就罢了,竟还在双手乃至裸露的肌肤上涂上克蛊药粉,赛华扁的话让毒娘整个人的眸色直接沉了下来。沉下的眸,连带着那一颗心也一下一下缓缓动跳。 默了片瞬,而后毒娘才问道:“为何你会特地在他手上涂了克蛊药粉?” 为何会特地如此。 毒娘想知道,而她这话落下,赛华扁那处还没开口,离上殇已是乐着接道:“为何,当年是白大人特地叮嘱啊。白大人说了,你这女人的心太毒了,谁也不知道你会在何处下毒,为防万一要是做足万全准备比较妥当。所以咯,除了内部的解毒之物,这外头的防护也是不得少的。” 她下蛊重无失手之时,唯一的一次失手,竟是败在心动之人的一早觉警。 她的心早就因了白泽远而心动,可在白泽远的眼中,她却是一个必须万分小心的恶毒女人。 恶毒。 她乃是这天底下最毒的女人。 心。 已经痛并着恨,如今听了离上殇这番话后,那一抹恨意更深了。 袭袭而起的恨,杀心骤然,就在毒娘因了这一份恨起的愤打算爆起杀心时,毒娘的身体竟是僵了。(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真相可道 先是身子僵了一僵,随后口中溢吐鲜血,接二连三吐了好几口黑红的污血后,众人就只看到毒娘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抬起指向公子爷那处,吐了一个“你”字后,下一刻人便倒地没了气息。 千变毒娘,这也是江湖上足够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就是这样一个毒女子,竟是无声无息忽吐鲜血而亡。 毒娘究竟死于何因,无人明知,因她素来惯用蛊虫,如今突然无端而亡没人知晓是否与她身上所携蛊虫有关,故而自也无人有胆上前查明死因。 上一刻还好好的人,下一秒竟是说死就死,这个江湖,倒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对于毒娘之死,离上殇多少也有几分微惊,诧了眼看着毒娘,而后下意识将视线落移到公子爷身上。见之唇上明显挂了一丝算计的笑后,离上殇心中已经坚定毒娘之死定跟这个男人有关。 这个男人,是个诡算又难测的男人。 因毒娘之死,无端寒阴突袭上涌周身,就在离上殇因了男人眼中唇上的算计心底不自觉溢出一股说不清的冷寒时,下一刻这位公子爷竟是抱了拳,冲着翁老前辈等几位江湖前辈说道:“万万想不到这千变毒娘竟会易身藏于武林群侠当中,且还是随了白大人一道来的。特地易容身随,乔装作变,如此心计,看来江湖先前的传评倒也不算谤诽了她。此女邪名江湖之上已是狼藉,如今还特行来此,且易装作祟毒杀孔大侠,恐怕另有别意。别意之心,自当万切小心。好在天网恢恢,此女虽是心邪,最终还是叫人揭了真相还了此事清白。于此,在下倒也庆喜。孔大侠之死,在下先前也是蒙了小人之蔽,故而才会冤枉了展盟主,当了天下群雄之面说展盟主乃是毒杀孔大侠之真凶。此事事在下未先查明,故害展盟主受了委屈,于此事,在下在此先向展盟主陪个不是。” 在揭开水仙仙的真面目时,她便顺道说了这千变毒娘幕后的操纵者乃是眼前的这位公子爷,谁知还没逼得毒娘开口承认,她便叫这个歹邪的公子以不知何等的手腕暗下除了性命。毒娘未曾开口明说幕后操纵者就是这位公子爷,那么离上殇的指控也就无凭无据。 毫不留情,顷刻之间就要了毒娘的性命,能做到那般无声无息就连擅长用蛊用毒的千变毒娘都不知自己何事叫人喂了药,下了毒,想来这个公子爷从一开始就有意舍其保己。自己的属下,说弃就弃,公子爷这丢车保帅的招式倒也辣毒。 毒狠招式,用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不过这位公子爷用得最随心所欲的,显然不止这弃车保帅的棋路。弃车保帅,仅是其一,公子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要离上殇来说可远比他弃车保帅的招路用得更顺。 毒娘前一刻才惨死堂中,下一刻公子爷就撇清与之一切关系,就连先前当众诽谤展悠然毒杀孔山一事,如今到了他的嘴边也成了受小人蒙蔽,以至于诬告冤枉了展盟主。 几句话,倒是将黑白颠倒之本事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最后那作下赔罪的一拜,更是让离上殇一双眼珠子接连不知上翻几回。 不要脸的人,她算是见过的,可如此不要脸的,倒还真是头一回瞧见。 见着这公子爷竟是寥寥几语就想撇清孔山之命诬告之事时,离上殇那处直接呵呵连冷数声。几声的“呵”,讽嘲之意重得议事堂中都快带了回音,就是离上殇这连声两起的“呵”落,这邪魔至尊的百鬼离窟主才偏着头,啧啧看着公子爷说道。 “姑娘我活了这么多年,黑白擅掰之人见了不少,可像公子这等能说会道巧舌如簧黑白颠倒这般厚颜无耻之辈,还真是头一遭见着。你说孔山之死,诬陷展盟主之事跟你无关,全是因你年少无知不小心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以至于将那假的事作了真的,才冤枉了展盟主?得,现在水仙仙已经死了,我也找不到对峙的人证,所以这事你想怎么说怎么吹怎么瞎掰我都吹不过你拉不过你扯不过你。这一件事,咱们就姑且这么跳过,不去讨论孔山之死的陷害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孔山的死,咱先且不说,不过洪老盟主之死乃展盟主所行,这一构陷之事,公子爷怕是也该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清了吧。” 公子爷当初口口声声说的真相有两件,一件事关孔山之死,另一件,则是五年前洪老盟主的死因。前者之死,事情可大可小,可后者那一件事,却是武林当代前辈们心中必知的事。 以洪老盟主之死陷害展悠然,公子爷要的不只是展悠然的武林尊位,同时还包括展悠然的性命以及他这一生的侠誉。 孔山之死已经证实并非展悠然所行,而是他人刻意下的构陷,既然此事已经得证,那么洪老前辈的死呢? 于五年前的真相,才是翁老前辈乃至江湖中人最迫切想知的真相。如今见着离上殇竟是笑询公子爷可否当了天下群侠的面将此事说清,翁老前辈那处已是心力全部注焦到公子爷的身上。 看着公子爷,眼中杀游之气愈是见浓,就那般看着这位公子爷,翁老前辈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公子所说的五年前的真相,可真如这位姑娘所说,真有内幕?” 人家是摆明的要陷害展悠然,既是故意下的陷害,所说一切自也都是假的。虚假的话,如今要人家当了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说的全是假的?老前辈这一问要离上殇来说,也是蠢得够呛。 如此的蠢询,着实叫离上殇感到捉急,可不觉着公子爷会顺了翁老前辈的意实实在在将他所行如实全部道出后,离上殇当即就抢在公子爷前头,摆手冲着翁老前辈说道:“老前辈,虽然您老人家很正直,不过这人世间正直的人毕竟只占少数,所以你这样问这位公子,我若是他啊,肯老老实实回了你老人家的话,那定是脑子长了缺,傻了。人家本来就是来扯谎陷害人的,既然来意不善人是带着构谎而来,老前辈觉着这样的人能有良心发现的一日,肯当天下众人的面将自己所行一切构害一五一十和盘托出,顺道告诉天下人他先前说的都是假的,为的就是诓你们耍你们顺带害人?这种事单是动动脑子想想都知绝无可能,所以老前辈啊,您老人家与其盼着他突现良心招了,倒不如听听另一个当事人是如何说的,还会比较快呢。” 要等公子爷自己招供,说出事情的真相? 别逗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就这位公子爷的性,莫说是事情的真相,若是等他开了口,保不齐他得将事情的白又掰成黑了。 让公子爷开口,那是不切实际的,非但不切实际,甚至还可能再造出谁也不知的麻烦。故而为防公子爷再行黑白颠倒之事,离上殇还是决定先将白泽远事先备好的大招祭出。 这个男人,的确狡猾异常,可纵是如何的狡猾,莫不成事情的真相已经明堂堂摆在跟前,他还有本事将黑的掰成白的? 公子爷不好对付,这事白泽远老早就曾说过,好在这人虽然麻烦,不过白泽远那儿早就作足了准备。故而离上殇才会笑语与其问他还不如请另一位当事人出来将事说清更是简便。事情是一早备齐的,既是早就备齐,关键时刻当得使出。也是因此,离上殇这才冲着人群中的一处,笑挑说道:“白大人可是给你备好了报仇的机会,能不能报了杀妻害子之仇,剩下的就要看你了。” 杀妻害子。 这突然出口的话也不知离上殇所冲到底何人,便是她这话落后,众侠下意识开始找寻她此语所冲之人。下一刻,人群之中一人缓步从人群当中慢行而出。 慢慢的行出,每一步落地的踩,力道都极重。这不知何时挤入人群之中且身披斗篷全部遭遮之人,就那样一步一步慢缓行出。 此人到底是谁,无人知晓,不过从此人身上,众侠还是能感受到一股仇杀以及愤恨。很怒的杀气,那是恨不得将仇恨之人剥皮剔骨的杀气,就这般顶着这一股杀气从人群中步步行出后,这个男人至了离上殇身侧。 至了身侧,停于身侧,这个蒙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虽容貌身形全叫斗篷挡遮,可是那双藏于暗下的眼,却直勾勾钉在公子爷的身上。 盯着,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若不是离上殇抬了手示意他莫要着急,只怕这个罩于斗篷下的男人早就克管不住自己的仇恨,直接冲上去同公子爷共归于尽。 如此的恨意,纵是没对上这人的眼,公子爷也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杀意。奇着心,好奇此人之身份,就在公子爷思猜这人到底是谁,白泽远又给自己备下怎样的难题时,只瞧得离上殇侧过身冲着那人小声耳语一二,随后转眸对上翁老前辈笑声问道。 “老前辈,不知老前辈可知此人身份?”(未完待续) 第二八O章 坦白真相 这人从头到尾都叫斗篷罩住,连根毛发丝都没露出来,他究竟是谁,翁老前辈哪能知道。离上殇这俏下的问,无疑是在寻翁老前辈的乐子。知道这个姑娘本就是个淘气的,故意问出的话无非只是淘气,未必有什么别的意思的翁老前辈那处也没因她这淘气之语动起气来,而是看着离上殇,说道。 “此人身份,姑娘请恕老夫不知。” 翁老前辈的客气直接逗得离上殇又乐了,也不知再摇什么头晃什么脑,一番摇头晃脑之后离上殇说道:“本是熟人,我还以为见多识广擅查人性的翁老前辈就算隔着一层斗篷也能猜出此人身份。没想着翁老前辈终究也是凡人,未见着比其他人灵善多少。既然老前辈不知此人身份,那么姑娘我就只能请这人自个说了。” 笑笑的话,而后冲着那人挑了眉,在得了离上殇首肯的示意后,那人先是冲着翁老前辈等人作礼,随后扯下罩在身上多时的斗篷。扯下的斗篷,露出一张对于当日曾随公子爷一道前去亲见知情人时曾见过的脸。当看到那位曾是盟主府旧人,且当了他们之面亲口说出洪生乃展悠然所杀的知情家护后,不只是翁老前辈,就连公子爷那处面上也都现了惊。 这个男人,本该已经下了黄泉同他的妻儿作伴,如今怎么会杵在此处。因事有错出,公子爷直接厉眸扫了身侧随行,而那些随行之人个个也是面露愕恐,谁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该已死之人,如今却活生生站在这儿,公子爷自是心明这就是离上殇口中所说的白泽远一早备下的关键。 于这关键,公子爷倒是真心再服,至于那知情家护,在扯下身上蒙罩多时的斗篷后,他直接冲着展悠然所站方向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随后说道:“是我昧了良心,替奸人作证,陷害展盟主以至于叫展盟主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万死不得谢罪,只求今日能死在展盟主的剑下,赎此大罪。” 洪生之死死由展悠然,这话可是这人亲口告知翁老前辈等人的,如今见他竟是冲着展悠然跪下,且悲道事情全是构陷。此时此刻,此言此语,叫人越听越是乱蒙。 已经开始理不清这里头到底谁说是真,谁说是假,以至于那与翁老前辈一道位登武林前辈中的一名老前辈直接抬着手,蹙眉说道。 “等等,这到底哪跟哪?怎么一会儿说洪兄是这厮所杀,一会儿又说不是他杀的。这洪兄的死,到底谁干的。” 洪生之死,如今越查越是乱混,眼瞧着这出**问的老前辈已叫这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且整个人已处怒躁边缘,那知情家护转过身,冲着几位前辈说道:“几位老前辈,洪老盟主之死确实同展盟主无关,这事是我故意构陷的。” 一听这话,翁老前辈当即问道:“是你故意构陷展盟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咬着牙,紧握的双手因为愤握得极重,施重的力道,指甲深陷掌中。靠着这肉掌传来的痛楚,家护才能压下心中急攻报仇的冲动。狠狠的握着,也狠狠的痛着,听着翁老前辈耳边荡起的质问,稍稍顿了片许后,家护说道。 “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 不得不这么做,很显然这一件事事有内因,也就是这一声的不得不做,翁老前辈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是否有人挟持你,叫你做这构陷展盟主的事。” 点了头,家护说道:“是。” 翁老前辈道:“那么那个人,是谁?” 是谁。 那个人究竟是谁。 掷下的问,像重锤一般直接叩击群雄之心,也是翁老前辈这声问落,家护突然抬起头。双眸因心底的恨已是斥了丝血,一条一条布分在瞳白中,家护抬起头瞪着眼,指向公子爷说道。 “就是他,是他要我陷害展盟主,是他叫我作了伪证说洪老盟主当年之死乃展盟主所为。一切一切全是他,全是他做的。” 展悠然的冤屈,全部来源于公子爷,听着家护的话后,暗下私声再度溢起,而那家护更是瞪着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看着公子爷,咬牙一字一顿说道。 “都是这个恶贼,是这个恶贼胁迫我,要我作伪证陷害展盟主。一开始我是不肯的,展盟主在位之时我虽已经离开盟主府,携我妻儿回了老家。可展盟主的为人我心里明白,当时盟主府中哪一个暗下不是敬着展盟主的为人。都说展盟主待人亲和,从来不摆大侠的臭脾气,对我们这些家护也都是以礼相待,坦诚结识。所以当时这个恶贼找到我,我要作伪证说五年前洪老盟主的猝死乃展盟主所为,是展盟主为了武林尊位私下下了剧毒害了洪老盟主性命,我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如此昧尽天良之事,试问我怎么能做。可谁知这个恶贼见我迟迟不肯就范,竟用家中妻儿性命作为要挟,说我若是不肯替这恶贼做事,他们就要了我妻儿的性命。妻儿性命他人手中,我实在没有法子,最后只能从了这恶贼的奸思,作了那丧尽天良的事。” 公子爷用他的妻儿老小作了威胁,扬言若是不从,他就要了他妻儿的性命。妻儿性命落入他人手中,遭胁遭迫的他,哪还有决定的资格。 帮他作了伪证,他便保其妻儿无恙,可他若是执意不肯听从,那么他妻儿的性命。 他就做不得主保了。 妻儿性命他人手中握,无能没有本事的他还能怎么做,最后只能昧了自己的良心,那公子爷行了构陷展悠然的恶事。 这些事,如今重思于家护来说都是一桩叫起非常悔恨的事。恨得牙都快咬出血来,在这恨愤交浓的仇恨下,家护瞪着眼看着公子爷,声声厉道。 “当时他以我的妻儿之性命要挟我,逼我就范,为了保住我的妻儿,我最后不得已只能认了。当时他明明跟我说过,只要我帮他作了伪证,当了老前辈们的面说五年前洪老盟之死死于展盟主之手,他就会立即放了我的妻儿,且保我一家一生一世平平安安。谁知这恶贼说的一切全是骗人的,他根本没依了承诺放过我的妻儿,反而……反而……” 接连“反而”数次,越是说着,家护的情绪越是激动,最后像是再也无法压下心底的杀愤,那个家护突然嘶吼着向前冲扑,像是要拉着公子爷给他的妻儿偿命。 家护的情绪,早在亲眼目睹妻儿惨死就已濒临崩溃边缘。当时若非白泽远事先留了心眼,总觉着这一件事肯定不止面上所见这般,在随公子爷前去审询知情人的同时秘传问天问地,示意他二人等他们一行人离后再折返回去,只怕这个家护早就随了妻儿一道下了黄泉。 家护的妻儿,在他替贼作伪时便已遭公子爷毒手,而他本人,公子爷之意也是斩草除根已决后患。本就是该死的,却因白泽远的事先有备勉强捡了一条性命。 妻儿命已丧,这个家护也不想活了,只是他的悲惨全由公子爷造成,要他就那么无所作为直接随了妻儿而去,留得公子爷一人在人世间逍遥。 家护心中怎能容许。 一开始他是报了随妻随儿共赴黄泉的决心,不过在问天的开解之下,家护很快就改了主意。 恶人是否当有恶报,这点他不知道,不过他绝不能容许杀害妻儿的凶手在人世间逍遥。这个公子爷既然要了他的妻儿的性命,那么他就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毁了他的计谋。 便是心中定了这一份坚思,家护这才撑过失妻失子的伤痛,随在离上殇身侧乔装打扮潜入盟主府中。 这段时日他一直藏身于盟主府中,为的便是有遭一日寻得机会,戳穿此人阴谋,在替泉下妻儿报仇的同时也为展悠然洗刷他昧心扣在他身上的污名。 亲人尽失的仇恨,是家护熬活下去的动力,在盟主府中等了多时,也盼了多时,如今好不得得了机会能当天下英雄之面戳穿这人的真面目,等得替妻儿报仇雪恨的机会,他如何还能再续冷静。 冷静,早就随着出口的话一点一点逐渐消失,就是那接连几句下的“反而”,已经忍了多时再也克控不住仇恨的家护,直接朝着公子爷冲了过去。 取其性命,以祭九泉之下妻儿亡灵,早已只剩报仇的家护,哪能继续压克心中复仇的恨。知道家护肯定恨不得将公子爷千刀万剐,割其肉放其血,却万想不到他竟突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朝着公子爷冲了上去。 这公子爷,可不是寻常可见的寻常之辈,身侧除了那本事可与展悠然白泽远比较的尤溪之外,谁知他的周遭还暗藏了哪些绝顶高手。就凭家护一人,想取他的性命替妻儿报仇,谈何同意。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那样突然横冲上去,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公子爷的脸上,没有多余心思去留神家护的一举一动,以至于等着离上殇回过神时,家护已经冲了上去。 来不及拦人,就只来得及说了一个“等”字,等得这个“等”字出了声后,家护已是毙命于公子爷身侧的随护手中。(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公子笑疑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本就是该杀该弃之人,谁知途中出了哪些纰漏,竟是叫这当弃的棋子逃了出来。 逃出的棋子,于公子爷来说还真是棋错下的出乎意料。 棋错一步,倒也气恼,而这纰漏下得捡一条活命的家护,要公子爷来说他若是长有脑子就当捡了这条性命有多远滚多远,这一生都莫要出现在自己跟前才是。谁知此人竟是个嫌命长的,揪着这条得捡的烂命出现在自个跟前也就罢了,竟还当了天下群雄的面坏了自己的大计,妄图取了自己性命替他那枉死九泉的妻儿偿命? 自己的性命何其金贵,岂是区区两条贱命就能让自己偿命的? 妄图让自己已命偿命,这家护的话实在可笑。 突然的扑袭上攻,冲的事公子爷的性命,家护这突起的杀攻的确出乎他人所料。只可惜这位公子爷毕竟不是普通之人,要想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上一刻才刚突起而攻的家护,下一刻便叫公子爷身侧随行护卫毙命刀剑之下。 看着逼冲跟前的人,对上他那双满是仇恨的眼,公子爷不过残残一笑,随后漠了这条消逝的命。 一枚棋子,没资格让他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多做半刻停留,不过离上殇却可以。当视线从家护身上移转至离上殇那处后,公子爷面上的笑显然更深了。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此刻才刚没了,这公子爷那处竟还笑得出色。于这位公子爷的心冷血冰,离上殇心头莫名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寒之感。奇怪的寒诡之意,从心底莫名游出,不过又消游不见。 诡诡的奇阴之意,若是换成白泽远必会从中察觉到一丝不对的暗示,可离上殇与白泽远的性子全然不同。诡游过的森寒,很快便散了,也正是这一瞬一过压根没给她时间去辨方才那份诡感究竟是真还是自己的错觉,离上殇已是忘了这诡起的寒阴,而后稍叹瞧了家护的尸体。 早就同他说过,这公子爷非一般等闲之辈,若是他想杀了这公子爷替妻儿报仇,就一定的沉得住气。自从他随了他们入了盟主府时,白泽远就叮嘱他不下五回,谁知这人竟还是控不住心中的仇恨,最后白将自己性命交代此处。 人的性命,万分金贵,不过在有些人的眼中,人的性命确是最低贱不过。就是一眼过眨的事,家护性命就在公子爷下属手中断了。 侃侃一声叹,算是叹了这家护的命薄,离上殇这才将视线移转到公子爷那处,扯嗓说道:“我说这位公子,说话不算数也就罢了,怎的还当了天下群雄的面杀人灭口呢?怎么?莫不是你口中的知情人突然的反供让你感到不爽,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了了性命,免得在从人家口中吐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明明是你利用人家在前,人家也是替你办事做差,如今连个报酬没有也就罢了,竟是叫着性命也给丢了,这位知情人小哥啊,要我来说命还真有够不好呢。” 一面摇着头,一面叹着家护前生造孽今生才会摊上这样的事,在一番摇头道叹之后,离上殇看着公子爷继续说道:“替人家办事按理来说是得守点职业操守,就算里头有什么恩怨,也不当将雇主的秘密公之于众。这一点若是换做我,这心里头也是难保不会觉着不爽。所以这位家护小哥当了天下群雄的面戳穿你的真面目,害你陷害展盟主一事不攻自破,使得你得不到盟主府的尊位,你这心里头的气恼,我是能明的。不过这一件事若是真要细说起来到还是公子你有大错在先啊。” 家护生前之语,足可证实这个公子爷乃是意谋他诡,面对这样的人,天下群雄就该先攻取之,擒了他再审问他的真正目的,为何来了盟主府,又是为何设计构害展悠然,他如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了什么。 事情得询清,而想要审清这一件事,当是先擒贼人才对。太过的客气,往往叫人心多不满,而离上殇此时这邪笑邪意的客气,显然叫很多人起急。骚动的话,历来都不会消于人多之时。耳中听得那些骚催的话,面上却直接全部漠视,继续笑瞧公子爷,见其问了一句“不知我有何处大错在前”,离上殇方是续着笑道。 “何错在前,这么明显的事公子倒是问起我来了,不过公子既然问了,我总不当瞒着独知吧。公子和这位家护小哥,那可是利益往来的合作,家护小哥既然替公子作了伪陷害了展盟主,那么公子就得依了一开始谈妥的价钱,保人家一家老小平安才是。可公子竟是背信在前,全然不顾事先许下诺言,在人家替你办完事后不但取了人家妻儿的性命,就连这家护小哥的性命也要一并取了。公子这等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弃信违义背约负盟之辈,要我说来也怪不得家护小哥在当中戳穿了你的真面目后,就急着与你同归于尽。” 一连串损人骂人的话,离上殇说得那叫一个溜口,让人听后不免兴起惊佩。于这似邪似妖的姑娘,正派人士个个皆是惊起微诧,反观公子爷那处。公子爷可是大人的义子,他们的公子,如此遭人羞辱,随在公子爷身侧的这些人哪能忍下怒气。当即骚起动作,作势已是准备出手。 不恭之人,留着也是碍了大人以及公子爷的大事,眼见这个姑娘越发嚣狂,公子爷手下的护卫已是个个整备欲动,打算瞬起而攻之。 他们衷心于公子爷,自是容不得旁人如此羞辱自家公子。只是这些护卫心中虽是个个气怒,可对于离上殇的不恭以及口出的挑衅,公子爷却远远不似下属那般气怒。抬起手,阻了他们意起的杀攻,公子爷看着离上殇笑道。 “看来姑娘很是不齿在下所行啊。” “哼”了一声,离上殇道:“如此敢做不敢说之辈,姑娘我为何要齿?” 公子爷笑道:“既然姑娘如此不齿不屑敢做不敢行之辈,那么在下倒要问问,姑娘所行之事,何时方愿昭告天下呢?” 她所行之事,何事才愿意昭告武林天下。 离上殇自恃一贯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公子爷如今这一番话,明显话里有意。当即离上殇那处眉心都蹙起来了,看着公子爷,眼里头闪了深究之意,离上殇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姑娘我何时做过什么需要昭告武林的?” 公子爷说道:“看来姑娘也是贵人多忘事啊,既然姑娘言道不曾行过,那在下也是无话可说。只是在下此处有一事,尚想询询姑娘,不知姑娘可是识得此人?” 说她有事瞒隐,还笑道她贵人多忘事,这两番之语已够叫人奇迷,尤其是最后那“可是识得”之语,更是叫离上殇心起不安。 浓沉而至的不安,不似方才一般稍纵即逝,而是心游底出。便是这难说意明的不安,离上殇触视着公子爷,说道:“什么何人认识,我要识得何人?” 没再回答,就只是笑了一笑,公子爷抬手双击,掌声击荡,声在议事堂中扩开,下一刻,四人压着一人从堂外行入。 那四个人皆是公子爷身下的好手,此刻四人神色闷沉,押着一名身上叫他们捆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外头行入。对于这受押的男人,这四人显然不知客气为何,而这受押的男人明显也不是个省心乐意配合的。虽是周身已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可是行动上却是半点都不配合。 人家要他往前走,他偏不合作,最后也是拿此人无法,那些押着他的男人只能强行推着他的身子,迫使他朝着堂中走去。 身子叫人推得跌跌撞撞,这嘴上的骂咧自也不得少,各种污语秽言满屋子乱飘,这受押而入的男子显然恨不得将这四人千刀万剐。 明明说的可是公子爷设计构害展悠然之事,如今怎的竟是途中换了这一出。因这突的叫人押入堂中的男子,群雄个个更是暂默无声,静候此事接下去的布进。 事事一件套一件,每一件事必都不只是面上所瞧那般简单,这看上去一派贵奢的公子爷尚且心里头还藏了如此骇人听闻的算计,更何况那自打出现便神秘到无人知晓其身份的姑娘。 离上殇,当初曾在赤练山庄出现过,于这个姑娘天下群雄只知这个姑娘好似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除此之外于她的身份,她究竟芳名为何,家住何处,师从何派,普天之下便是无人知清。谁也不知道,因为凡是见过这个姑娘的,她从未向旁人表明过自己的身份。也正是如此,离上殇的身份于江湖来说。 极是神秘。 普天之下恐是除了白泽远,便再无第三人知清其身份,不过这位公子爷,显然是知的。 命了属下推着那个受押的男人上来,面对着满口污秽的男子,群雄私下皆是暗下猜隐。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没人能说出他的来历,甚至于都没人知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不过离上殇,这位自出现此处便一直笑笑邪邪不叫笑色从眼角消失的姑娘。 明显认识那个男人。 因见那个男人,瞧着公子爷的属下捆着他将人如嫌物一般肆意推行。 离上殇的眸色。 直接沉了。(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逆转上戏 沉得看不到任何颜色的瞳眸,暗得姑娘的脸都镀了残阴,便是离上殇的面色以及整个人的气息都因这个男人的出现彻底异变时,公子爷笑看着她说道:“敢问离姑娘可是识得此人?” 这叫公子爷的手下押出的人,离上殇何止识得,她甚至熟得都不能再熟了。因为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百鬼窟离窟主身侧的三大随扈之一。 问天。 本当躲在暗处笑看一切的问天,不知为何竟是栽在公子爷的手中,如今见着公子爷擒着他,推其入了正堂欲与之对峙,揭穿她的真实身份,离上殇整个人彻底戾了。 这个男人,果真是个可怕的男人,甚至远比白泽远所猜还要更加的可怕。自己的身份他到底是何时知的,又是何时对问天下的手,埋了这步棋,离上殇一概不知。可不若此事知还是不知,此人如今所出这一步棋,离上殇都难以应对。 没有回应公子爷的笑询,仅是用着那一双已是彻底蒙了戾的眼看着他。 落入公子爷手中,且叫人押着上了盟主府的议事堂,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问天如何不知?窟主身份,无人比他更清,如今身处这群所谓的正派人士之中,若是窟主身份遭到戳穿,只怕这些正派人士定会一拥而上,共围窟主。 窟主本事虽已登峰,寻常人等根本没伤她害她之可能,可如今情况敌众我寡,纵是窟主本事再高,也未必能从这些人的围攻中逃得一片生机。他死不足惜,可要他因了自己的缘故害了窟主性命,问天绝不能行。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叫人伤了窟主,便是心中之意瞬定,故而瞧着公子爷命人将他带上,且笑询窟主可是识得自己时,一心为主的问天直接破了嗓子,开始漫天漫地的辱。 邪魔歪道,个个不止性子怪邪,这一张嘴更是邪得没边。问天扯开嗓子的叫辱,出口的话自也好听不到哪去。那漫天漫地的叫嚣以及骂辱,为的是引开公子爷的注意,顺道暗示自家窟主莫要搭理自己,若是寻得机会必得速速离开此地,免得遭了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祸害。 无论何时对于问天问地来说,最重要的都是离上殇,他们宁可自己去死,也绝不能容许旁人伤了自己的主子。护主之心早已根深,即便舍命也是自愿,问天这囔扯嗓子不停的叫嚣骂辱究竟用意为何,离上殇与公子爷都是清的。 如此忠心护主,甚至于落入他人之手仍是不忘骂天骂地骂一切,欲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到自己身上,这等护主之心着实叫人感动。感动,公子爷自然也是感动的,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没血没肉只知完成计划的人,于邪魔之士这种对主的忠心,他自也万分感动。 只是心中感动虽是意动三分,不过问天这番护主之意未免太过碍事。如此叫叫嚣嚣,全无半点落为人囚当有的恐惊,这般嚣狂于公子爷来说,还真几分眼刺。眼珠子刺得不甚舒服,耳根子也是有些心烦,就是这耳眼下的双烦,公子爷冲着身侧之人抬了手作了示意,而那得了公子示意的下属直接上前用布将问天的嘴给堵了。 堵上的嘴,除了那些压抑的“呜呜”声外,议事堂比之刚才不知静了多少。堵了问天的声,免得这邪魔之辈再搅自己的事,公子爷这才续着笑看离上殇,复了方才的那一句话继续问道:“离姑娘还没回了在下呢,不知这个人,离姑娘可是认识?” 问天的身份,公子爷想叫离上殇自己说出来,毕竟离上殇方才可是说过,她最不屑的就是敢做不言之辈。既是厌恶那样的人,他怎可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成了她自己所厌恶之辈? 叫离上殇这样的美人作了惹她自己厌恼之事,公子爷还真是做不出呢.故而离上殇自己行过的事,以至于她一直藏着不让人知的身份,公子爷总觉着还是请她本人当了天下群雄之面说出更是妥当。 一副好心君子模样,实则这公子爷心里头到底打了哪些个盘思,离上殇哪会不知。他构陷展悠然,骗了天下武林,害得展悠然差点蒙受不白之冤,这一件事于江湖人士来说甚是可恶,甚至可以说是可恶到群侠攻之也不足为过。公子爷是个擅懂人性的,自己的计划一旦败了会遭到怎样的反冲,他不是不知。既然早就知道事情可能有败,且事情一旦败后自己所要遭遇的麻烦也是麻烦,这等狡猾擅思之人,如何不会事先做足准备。 准备,这必须做的,而这必须做的准备还得是远比自己所行之事更叫武林正侠不得容忍的事。而放眼而望何事才是天下武林绝对无法容忍的极恶之事?恐怕除了那些个邪魔歪道外,就在寻不出旁的了。 自古正邪两不立,正派人士和邪魔歪道当中向来就只能活其一,而离上殇既是武林至邪百鬼窟的当家窟主。那么她的身份一旦揭露,对于如今的天下群雄来说谁还会有心思去挂怒自己所行之事。 不管是怎样的人,在邪魔歪道跟前都必须退让一边,所以问天这一步棋,离上殇这一步棋,才是公子爷所设的完全之计。擒得问天,逼迫离上殇当众承认自己的身份以消了自己所做一切恶事,甚至反借这一桩事成为天下武林眼中的英雄。 公子爷这个人,用心甚险。 堵住问天的嘴,是不想叫这人乱了自己的询,笑色望之,看着离上殇眼中愈现愈冷的戾,公子爷笑询离上殇可是认得这人。 认得,或者不认得,就如今情况来说只怕根本由不得离上殇去说。更何况问天现会子就在公子爷的手中,若是自己稍有所动,只怕问天的性命就得交代了。 问天。 虽然只是一个随扈,在邪魔之中这种随扈随时想换就可换。可对于离上殇来说,问天问地于她来说早就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随扈那般简单,而是绝不能失去的至亲朋友。 不能弃,不能赌,更加不能应。便是一双眼珠子死死看着公子爷,离上殇那处仍是无所答应,而问过之后见她始终没有出声之意的公子爷,显然也不愿再等了。 离上殇的身份,就是最致命的地方,既然这个姑娘坏了自己步思许久的夺尊大计,那么她也不能怨了自己拿她的身份做戏,续了自己的计策。 他想让离上殇自己开口承认,谁知这位邪魔歪道的当家窟主不肯,既是离上殇不开开口,那么公子爷只能自己说了。 无惧于离窟主那阴射而出的寒意,公子爷看着她,笑声说道:“熟人在前却不肯相认,看来离姑娘也是那种说旁人时道理多多,到自己时一切涂糊之人啊。敢做却不敢当,明明识得却不愿当众承认,在下于姑娘,实在失望。” 失望之语,叹叹而言,便是这一声带了一声的叹后,公子爷忽然面上群雄问道:“天下英雄如今齐聚此处,英雄之中不乏多有见多识广之人。既是如此,那在下在此想想诸位英雄前辈请教,请问可有哪一位英雄前辈识得此人的。” 问天并非出自名门正派之辈,江湖上也不曾有人听过他的名号,此人究竟何人可是有人识得,试问这等无名无辈之人,谁人可能识得。 于问天这个人,他的身份自是无人能识,他虽是百鬼窟三大随扈之一,在百鬼窟的地位极重。不过这邪魔歪道中位份顶高之人却也不是人家想知就能知,想见就可见的。所以百鬼窟当家窟主姓离,身下有问天问地问人三大随扈,江湖中人都是只知这三人的名字,至于这三个人生何模样,是何等容貌,皆是无人可知。 百鬼窟,是个名气很大里头上层之人却一个赛过一个神秘的主。对于这么个从未有人见过的人,谁能知晓他的身份? 故而公子爷的话,无人能知,也是早就晓得问天身份怕是真无一人识得后,在听得声声传至的喃语,公子爷说道:“这个男人的身份想来当是无人能知才是,毕竟这些个邪魔歪子一个个都是见不得光的,向来只肯在暗下作祟,却不愿现于人前。故而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天下群雄无一人识得,在下明白。此人身份无人识,在下知明,不过这样东西,敢问英雄们还是无人知识吗?” 话声刚落,公子爷的下属直接出手扣住问天肩部。爪上力施,就只听到一声骨裂的声音以及衣物碎撕的声音,下一刻,问天的臂膀彻底暴露于众人眼前。 因那施爪扣抓之人手上力道的尽施,此时问天裸露的肩膀上,鲜血流痕。淌淌留下的血迹,叫人看着触心,不过就叫人触心的却不是问天肩上露现得伤口和血迹,而是那纹刺身后肩胛骨处的一个“鬼”字。 潦潦草草的“鬼”,字体张邪鬼魅,这样一个字若是现在旁的地方或许只是叫人觉得有些奇诡,不过现于人的身上就…… 世间皆传,但凡百鬼窟之人,身上一处必藏一个“鬼”字,如此此人身后竟是叫人刺了一个“鬼”。 一个字,就是这么一个字,问天身份究竟为何。 已是无需再思。(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身份彻明 身上张狂的“鬼”,是百鬼之徒身份的象征,越是狂谲邪诡,越是能证明这个人的身份在百鬼窟中绝对不低。 问天身后的“鬼”字,诡谲得叫人光是一看就有种说不出的寒奇之感,也正是露了他后背处的这个“鬼”字,公子爷笑着说道。 “一鬼在身,百邪莫要上近,百鬼窟,百鬼窟,明明是天下至邪之处,偏偏竟也信了这种荒谬之事,还真是可笑。这百鬼窟在下虽不曾同其有过交集,不过于百鬼窟之事倒也听过不少。据说但凡百鬼之徒,一旦入了窟中身后便会刺有一个鬼字,以便明正己身,一生一世只为百鬼窟效力,而这身后刺纹肩背的纹青越是身份高崇之人,越是谲诡狂邪。这位公子身后之鬼字如此绢邪,想必在百鬼窟中的身份也不低吧。百鬼窟中身份高崇者,向来是不随便离出鬼窟上江湖遥行的,所以这位公子,在下敢问你现于此处,究竟带有何等目的?” 如今的盟主府,正在召开武林英雄大会,商讨何人就任下一任武林盟主。就是这时百鬼窟中人竟是暗潜而入,说问天现于盟主府中未动什么妖邪想法。 这些个正派人士怎会相信? 正派人士向来高高在上,自以名门正派自称,对于江湖上的邪魔歪士全都瞧不入眼,总觉着除尽天下邪魔才是正侠当做之事。但凡与邪魔二字扯上干系的,不若是好是坏,在这些正派人士眼中全都该死。一般邪子尚得千刀万剐,更何况问天内百鬼窟窟主之徒,且在百鬼窟中位份还极高。 旁的不冲,就单冲他的身份,他现于此处目的就够群侠多思。 他会来此,肯定是心含别意,而这一份别意,指不定是百鬼窟那些奸小动了什么歪思,意图借此盟主易位作什么见不得人的奸事。 百鬼窟,于武林正侠来说就是处必须铲除的存在,也是问天身后那个“鬼”字暴露于天下群雄眼前,众侠开始骚动了。 骚骚而起的动,群雄皆是躁乱,问天身份的曝光所引发的群雄躁响竟是远比公子爷构陷展悠然之事更要乱混。口出的辱言,将问天从头到尾羞责一番,那刺耳难闻的辱骂声,刺得离上殇的耳朵一阵一阵的疼。 武林正侠。 这些人便是那群自称武林正道的武林正侠。 于邪魔歪道的不能容许,以及入师时就已根深的所为邪必不可压正,正道必然压下邪魔的根固,叫这些正侠之士毫无宽忍之心,对问天肆无忌惮的嚣骂。这些嚣骂的声音,让离上殇备感刺耳,可于问天来说,再如何刺耳的叫嚣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都重不过窟主的安危。 这个奸邪的公子爷,他想当众揭发窟主身份,叫窟主承遭武林之士的群攻,这样的事,问天如何得忍。故而在公子爷说出他的身份,随后示意边侧之人取下塞入口中的布条时,问天直接嘲着公子爷所处之处啐了一口,随后嚣张说道。 “小爷我来此所为何事,怎的,难不成你们这都州盟主府还是神仙住的地方,除了尔等之外旁人还来不得不成?” 出口的嘴皮,惹得一些人瞧不入眼,当即骂声说道:“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看你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依我来说,展盟主,几位武林前辈,对付这等邪魔之士我等干脆也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了,直接关入暗牢好好用刑审审,看看这厮此次潜入盟主府究竟为了何事,是不是百鬼窟那群邪魔妖子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对付这种邪魔歪道中人,按他们的想法,就不用待他们客气,直接将人关起来送入暗牢好好拷问。只要将所有的酷刑全部一一送上,他们就不信这邪魔中人的骨子能比他们硬多少,到时还敲不开他的嘴。 什么都不用管,直接擒了人送入暗牢动用酷刑,这些个正派人士的行事出风,倒也是正派得很。 面对于此人所说的此法,不少武林人士竟是群起而应之,也是这一声接了一声的声应后,问天那处直接哈哈大笑说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尔等这话还真是可笑,江湖道义,莫不然尔等这些所谓的武林正侠还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 言出的嫌鄙,直深入心,便是这深入心中的鄙嫌,那些个宵小人士一个个全都怒了。明明就是块已成粘板上的肉鱼,他们就不知了,这恶徒何来的狂劲,竟敢用这样讽嘲满满的话同天下群雄说话。也是问天这全然不将他们放入眼中的不屑,惹得那些早就想冲上来要他性命的正派人士的不喜。一个个厉眸铜瞪,刀剑鞘出,有人率先问道:“尔等这些个邪魔歪道果真一个个死到临头仍是嘴硬,若是我等名门之事不知江湖道义为何,难不成你等这些邪魔歪徒还会知不成? 质询的话,叫问天仰头大笑,狂娟之态更甚,问天说道:“你等也知江湖道义,莫非你等的江湖道义就是听信谗言,不动脑子,全然不理事情真相,一味人云亦云,人家说展盟主毒杀洪生以及孔山二人,尔等就一语不疑一言不奇全给信了?我们这些个邪魔之士虽然入不得你等着江湖道义的眼,可我等至少还有脑子,还懂得事情得先查清,眼睛看的耳朵听的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可尔等呢?这公子才出来露个脸,说了些所谓的真相带了些所谓的证据,你们就跟丢了脑子似的不想不思,人家说什么你等就信什么,甚至险着因了此事害了你家盟主的性命。如此无脑蠢愚,莫不是你等口中所为的江湖之道,侠士之道。就尔等这些脑子,请恕我直言,我家窟主根本无需将尔等这些蠢愚之人放入眼中,便是为尔等多费一丝心思于我家窟主来说也是白白费劲费事的事。故而尔等也不用问了,便是用刑也逼不出什么的,小爷我此次前来根本没带什么心思,就你们这些个蠢材,也没比较叫小爷我带什么心思。纯是听说都州盟主府正在开什么武林大会,打算推举什么新的武林盟主,小爷我一时觉了有趣才顺道来瞧瞧究竟谁家上辈子造了孽的,这辈子竟是当选这作死的武林盟主,率领尔等这群蠢辈在江湖上蹬行。一群无能之人在这儿齐聚选什么无能盟主,我家窟主对于这种无聊之事全无半分兴趣,至于小爷我,也纯粹只是因己之喜好,没事过来瞧瞧。不过要我自个来说,倒也好在我闲得没事上这处瞧了,莫不然还真得错过这场好戏了。” 口出的不屑,那是对这些正派人士的嫌鄙,就是这鄙嫌狂娟下的狂傲,正派人士彻底让问天激起心怒。 如此邪魔贼子,本就不容于事,如今在盟主府中遭了他们的擒不知认罪也就罢了,竟还这般口出狂语。这样的人如若继续让苟活于人世,天理如何能容。当即那声声而起的讨伐更是呛呛入耳,便是江湖群雄一致声讨立取此人性命,免得邪魔贼子横行,且公子爷也在众人声讨之下抬手示意,那围在问天身侧刚刚出手抓伤他的人正打算再次动手时,一道诡影突现猛闪。 突然游过的闪,转瞬之间便至问天身侧,那抓伤问天之人尚是没来得及动手,下一刻,人已离地重摔地处。 一瞬而过的闪,电光火石之间,因为这个身法太过谲诡,魅如鬼行,乃至当问天身侧几人全数重伤到地时,那些叫嚣邪魔贼子就该立即处刑的江湖侠士全部错愣那地。一时没明到底出了何事,以至于整个人全愣了,就是这呆下一瞬的愣,众人终是惊出回魂。 惊下的魂归,一个个全叫眼前这一幕错了魂,而这让武林群侠瞬间皆是露惊之人并非旁人,而是那问天叫人押上之后就几乎没再出过声的离上殇。 离上殇。 这个谁也不知身份为何的姑娘,一开始展露人前的本事已足叫人微惊。那些懂道之人哪一个不是心叹于区区一个弱柔女子,竟是已经修炼至这番地步。心中的惊叹,那是由心而起真正的心叹,可谁又能知这使得他们个个心中微叹的姑娘,打从一开始就隐着自己最真的本事。 先前的小露几招,当真就只是几招小露,如今这忽至而闪的身形,出奇之下连连的重伤,才是这个姑娘最真的本事。 谲鬼飘行,这样一个姑娘,在座众人终几人能达与之比肩之地步? 离上殇所展现的高等绝学,惊了天下众人的心,不过最让他们心惊的并非她的武功,而是她竟出手,救下这百鬼窟的妖徒。 邪魔歪道,天下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既是人人得而诛之之辈,离上殇如此护他。 是何之意? 离上殇出手重伤围在问天身侧公子爷的下属,此行究竟何意,如今瞧看众人皆清。便是看着那个姑娘,感受着姑娘与之方才截然不同的戾杀,议事堂中天下群雄听到离上殇阴声问道。 “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打的还是别人的家人。我说诸位英雄们,这般羞辱我家随扈,心里头很爽吧。”(未完待续) 第二八四章 盟主质询 她家随扈。 这据说乃是天下第一神捕的青梅小友,且方才还帮了武林正侠破了一桩冤事还了展悠然一个清白的女子,竟说那百鬼窟的邪魔乃是她家随扈。 百鬼窟称得上护法随扈的只有三人,而有资格驱使这三名随扈的,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人。 离上殇身份。 众人失惊,便是这态惊下的失错,有些人第一时间直接朝了展悠然看去。 展悠然,现如今武林之位还未重选,武林盟主之位就仍是展悠然。身居武林至尊,且与白泽远又是相识之人,这离上殇的身份究竟为何,展悠然当是最清。 毕竟这邪魔歪道的身份,可不是个有趣的身份,尤其是众人心里头第一个想到的身份。 更是足够震惊整个江湖的身份。 这一事,非人人都有资格夺定,也因此事太过重大,群雄下意识将目光直接投注到展悠然的身上。而这一瞬之间收得天下群视的展悠然,则是一声不语,就那样看着离上殇。 离上殇的身份。 不止天下人心惊,展悠然这儿也是心惊,早在问天叫公子爷的下属押出时,于离上殇的身份他就已经动疑。只不过心里头不若如何的动疑,离上殇毕竟是白泽远亲口承认的青梅小友,她的真实身份。 怎么可能是自己所猜的那个身份? 不可能。 无论如何绝不可能。 就是因为信得过白泽远,所以展悠然才无法相信心中的忖疑。 疑心入心,心难意静,尤其是离上殇当了天下群雄的面出手救下问天,且言道问天乃是她的随扈时。 离上殇的身份,便是展悠然不信,如今的他也只能信了。 信。 因为事实就那样摆在眼前,所以他不得不信。只是心中于此事虽已有了断论,不过展悠然还是当面开口问道:“离姑娘,这里头可是有何误会?”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白泽远的青梅小友,怎么可能是百鬼窟的邪魔窟主。 其中有所误会,如此问的展悠然明显是希望这里头真有误会。只是离上殇既已出了手,她就不可能再如展悠然的意说什么事有误会。 微弯下腰,将问天托起,手触锁绳施展内劲将绳索震断,询了一问“没事”后,离上殇这才冲着展悠然笑道:“误会,展盟主这说哪的话,我是谁难不成我自己还会不知?本人百鬼窟当家窟主,邪魔至尊离上殇,如假包换。” 她就是离上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百鬼窟当家窟主。 在离上殇这话落后,早已整备随时打算动手的江湖群雄当下全部出剑出鞘。刀剑声声鸣争,剑光寒阴瑟瑟。邪魔之士,天理都不可容,如今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自己撞入此地,他们怎能容她继续苟活人世,行害人害世之事。 邪魔中人就该死,不管是谁,曾经或者眼下做过什么,只要他是邪魔中人。 她就该死。 离上殇的承认,叫展悠然最后一丝盼牵也随之散了消,瞧着眼前这个就算置身万千刀剑之下仍是面带邪笑的姑娘,良久之后,展悠然问道:“离窟主身份,白兄可知。” 她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是白泽远当了天下英雄的面承认过的青梅小友。既然他乃白泽远相识之人,那么她的身份。 白泽远可知。 对于白泽远到底知或不知离上殇的身份,展悠然迫切想知道,只是这件事的答复,离上殇注定不可能告诉他。没有如了展悠然的盼回了这话,而是看着眼前这询质的武林盟主,离上殇笑着说道:“你猜。” 她和白泽远的关系,究竟是真识还是虚识,离上殇无法如愿告知。就是这没正没经如同耍人般的调笑,有人已是忍不住性了。 百鬼邪魔,江湖众人人人得而诛之,这样一个性凶恶歹之人,杵在这处与她废话作甚。因离上殇身份遭挑,那些于邪魔歪道已是恨深地固的江湖正侠直接呼声群起,大嚣而攻之。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今日万不能放过这个妖女,莫不然日后江湖必是休已”后,那些得此声应之人直接拔剑群攻围之。 群起而涌攻,力求将邪魔妖女毙命于议事堂中。 正派人士为围攻邪门歪道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是一开始围在前头冲在前头的,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晚辈。毕竟那些个大派掌门都是有身份的,这多人而起围攻一名女子,哪怕这一名女子乃是江湖上最是歪邪之辈,这样的事一开始他们也不好去行。 越是厉害的人,最是要放在最后,所以这先行上攻的只会是些武林新起的新新之辈。 想取她之性命,离上殇没意见,不过这派上攻围之人总该是些江湖上能说得出名的好手吧。一见这头一波上涌的都是些新新之辈后,离上殇这儿直接冷讽一声“武林群围,攻杀邪魔歪道,就这么些不入流的攻上来,这些个名门大家未免太过儿戏”后离上殇这才冲着问天轻道。 “一会找个机会,你先冲出去。” 问天忙道:“窟主在,属下就在,何有弃了窟主自己先逃的理。” 关键时刻说不通,于问天这一番话,离上殇那处也是恼的。直接瞪横一眼说了句“就凭这些个厮你觉着他们有本事伤了我?你这会子多受伤了,就赶紧找个机会开溜别赖在这处妨碍我才是上选”后离上殇这才提起摆裙,裙舞而内劲发,旋带而起的攻势直接废了第一波围攻之徒。 煞劲围旋扩袭,上一刻还群涌而上的新辈,下一瞬直接叫离上殇的内劲震得连连摔跌。一举反攻,打得这些新辈狼狈不堪,就在离上殇震伤这波急求功名的新侠,且欲顺上几句好生嘲讽时,下腹丹田之处,一股痛绞忽现而至。 绞断般的疼,就好似肠子连带着丹田那处像是有谁正拿什么东西戳着绞。突然的绞痛叫离上殇的面色镀了一层白,连带着动作也僵在那处。 只要内劲一提,这丹田内就如万只针般穿插,一股反冲噬气不住来回冲袭。这样的事离上殇也是头一回遇上,也正因不知身子无端为何突然绞痛,离上殇直接杵在那儿,握拳默定。 诡异的绞痛,叫她不知其中所因何故,而因她方才炸爆出的惊人内力,被震到重伤的群雄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在上围。 百鬼窟的离窟主,那可是能与白泽远和展悠然比肩的存在,据说这个女人本事极高,武功早已深不可测。想要取之性命,只怕只有展悠然亲自动手尚有这个可能。 展悠然是如今正派人士中唯一一个能同离上殇比肩之人,只是这位盟主大人不知为何,从方才起除了问过几句后,便再无任何相助的举动。展悠然没有动手的意思,离上殇的能耐又横在那儿,此时此刻若是贸然而上,只怕也只是白送了自家的性命。 一开始的气势,叫这些正派侠士不敢妄动,也亏得离上殇一开始就给了这些人足够的颜色,他们才没纠妥攻势再次上攻。 没有动攻的意思,就那样围在外处,不过也亏得这些人慑怕她多年外传的煞名不敢贸然近身,才没人留意到此刻她的异状。无人近身,自然没人知晓离上殇的现态,不过离上殇身侧的问天却是瞧得清切的。窟主脸上的怪诡,让问天甚感忧急,上了凑轻了声,问天问道。 “窟主,你怎么了?” 离上殇回道:“不知道,就觉着丹田那处腹部绞痛,一提内力就浑身疼得难受。” 一提内力便浑身疼得难受。 离上殇这话,问天的脸色骤间变了,心中一股不安顿涌心头,就是这不安之下问天正打算开口,那不知何时已是置身于群雄包围外的公子爷,此时扬言说道。 “诸位英雄莫要惊慌,这百鬼妖女如今深中剧毒,内力已是难提,诸位何不一鼓作气直接攻上,将其灭杀于此地。” 她已是身中剧毒,内力难在用提,所以此刻群雄若是齐攻而上不出几个回合,百鬼妖女必是大败。公子爷这番话,惊的不只是天下群雄的心,连带着离上殇那处也是变了脸,视线越过众人看向圈外的公子爷,离上殇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子爷道:“离窟主的武功以及本事那都是明摆摆搁在那处的,而在下现如今要与之为敌的,乃是江湖上声名最是狼藉的百鬼窟当家窟主,遇上离窟主这等劲敌,如若不事先做足准备,岂不是到死都不知自己如何死的?一个离窟主,就足够叫天下英雄头疼,更何况离窟主边侧现如今还有个谁,在下就算不说离窟主自个心里头当也是清的。故而以你二位为敌,在下自是更得先将事作足的,方才可能还有一线的胜机。你二位乃是劲敌,这点在下承认,只是你二位虽都是善谋善算不好应付之辈,却也太过自负了。在下冒昧问上一句,离窟主在戳穿在下所行一切时心中是否万千兴喜啊?这期间的兴喜便是离窟主不说,在下心中也清。只可惜离窟主虽也是个心狡擅诈的人儿,却太过负性,只瞧见自己得赢的一面,却没看到自己输的那一面。” 这一件事不管从哪看,都该是他们赢才对,可如今听公子爷这番话,到好似他们不但没赢反而还遭了他的道。公子爷所设的道,叫离上殇备感不安,没明他此话话中深意的离上殇在听得公子爷这番笑语后,整个人的眸色更暗了。(未完待续) 第二八五章 早有计划 这一件事,是一件不管怎么看都当是他们胜的事,且胜算还是十拿九稳的稳胜。明明是绝不可能出错的一件事,可如今看来此事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所思那般。而是有人借由他们所思,暗下给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 蛊檀香,那是一个能定水仙仙真身的证据不假,可这看似起着决定性作用的蛊檀香,却也有对他们不利的一面。于离上殇的身份,公子爷显然一早就已清知,故而在得知白泽远插手管了此事,誓要坏了他的布局,而自己又无法阻了白泽远的案查,公子爷当即就弃了原本的计划,转而换了新的方案。 一个展悠然,若是当真无法取了他的性命,也就罢了,不过这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身后跟了整个武林邪魔的离上殇。 却是必须除的。 在得知离上殇之身份,且她与白泽远间的关系后,这位邪邪妖妖的姑娘,在公子爷的心中那就是必除的存在。只是这百鬼窟主虽是得除,不过如何才能将其如己所愿除去呢? 想要除掉离上殇,显然并不容易,可不管欲行之事如何的不易,在公子爷这处总能想到对应的歹招。借刀杀人,以正邪自古两不立之由,借天下武林之手除掉离上殇,同时也砍掉白泽远身侧的左膀右臂,叫他在义父未来的大业路上,不会给义父增添太多麻烦。 借刀杀人,向来都是最歹的招式,而公子爷之心却远非这点邪歹那般简单。为了确保能借武林正派之手彻底铲除邪魔妖女,公子爷还事先在蛊檀香上作了备戏。 千变毒娘,那受了大人之命易为水仙仙的千变毒娘,从一开始公子爷就有弃棋之心。这样一个身份早就叫人觉察的棋子,试问继续留她还有何用?所以千变毒娘的命,公子爷是丢定了。不过这一枚棋子虽是遭弃,不过再弃之前总得发挥些最后的作用吧。 故而在毒娘说了白泽远想是已经得了蛊檀香,且她的身份怕是随时都有可能遭揭,于毒娘所说白泽远已得蛊檀香一事,公子爷心里头就在思着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幌子。白泽远手中并没有蛊檀香,而他之所以如此说,纯是想要引得毒娘自乱,逼使他们为保计划得成以至铤而走险直接出手去取展悠然的性命。 展悠然的性命,公子爷相信他们此行目的不单单是得武林盟主尊位同时还要取下展悠然之性命,于他们最真的目的,白泽远怕是已是明清,故而他才会行此计招,想要用蛊檀香引得他们招行险策,亲自动手去取展悠然的性命。 白泽远这个人,不好对付,越是过招于这一件事公子爷的认知越清。也正因如此,心里大体已明白泽远究竟在揣何等心计的公子爷干脆顺了他的盘算,直接让毒娘去行险招,取了展悠然的性命。 让毒娘动手,就是他意图弃子的表现,至于在丢掉这枚棋子的同时,公子爷也在毒娘手中的蛊檀香上做了手脚。想要替展悠然正名,就得当众揭穿毒娘的真身,而想揭穿毒娘的真身,蛊檀香必不可少。故而白泽远的手中若如他所猜并无蛊檀香,那么毒娘手中的香蛊之物,就是白泽远下一个必动的目标。 毒娘手中的蛊檀香早就叫公子爷下了抑制内息的剧毒,平素无动时,这下了毒的蛊檀香尚是无害,可一旦檀香入手,在手中肌肤上停留过久,那么这下在蛊檀香上的毒物就会随着肌肤渗入体中。如果没有运气尚是无平常无意,可一旦运了真气,内力越强之人所呈的中毒迹象就会越深。 计划。 一切的一切公子爷早就计划好了,既然白泽远有心与他为难坏了他原本的计划,那么这天下第一神捕就莫要怪他中途坏了抉择,弃下展悠然转而去取离上殇之性命。 离上殇的命,才是公子爷最终改更得目标,为了能达到这个目标,公子爷不但舍了毒娘这一枚好用的棋子,更是设思将白泽远引离此处。毕竟白泽远这个人,才过聪明,如若让他继续留在盟主府,保不齐自己借由蛊檀香一物所设的杀局会叫他看出不妥来。不妥之处,断是不能让白泽远发现,因而在离上殇偷得蛊檀香后,公子爷立即便命了人,将白泽远引出,设法旁处困住。 一切的一切,这擅算的公子爷事实上已经算透了,而这原本当是他们稳胜的局面,在公子爷巧舌之下,竟是成了公子爷可笑的说辞。展悠然之事,事出有因,因他一早便知离上殇身份,故而为了能将这邪魔妖女引出,他只得兵行险招以计陷害展盟主,好将离上殇引出,顺带弄清这邪魔妖女究竟盘何算计。 明明是他恶行在前,可最后竟是黑白颠覆,公子爷之厚颜无耻,离上殇算是瞧得透清了。心中于这位公子爷,离上殇头一次生出杀之而后快的想法,只是人虽因此人算计惹出一肚子的火气,怎奈一开始的轻敌与自负已是让她棋输一招。 棋差下的一招,有的时候便是满盘下的皆输,尤其是对上这样的敌手,更是输得透彻。蛊檀香为媒介转种到离上殇身上的剧毒,严控着她的内息,只要离上殇稍动内力,丹田四周就会传来阵阵剧痛。剧下的绞痛,便是再强之人如今也如那粘板上的鱼肉,随时都会招来砍杀。 公子爷说了,现如今的离上殇不过一个空有邪名的魔教妖女,且身上早已中了他暗中埋下的剧毒。此语一出,围于离上殇四周的江湖侠士一开始始多少也是几分疑的,心中思疑,不敢贸然上冲,可当接二连三下的试探发现离上殇当真似有中毒迹象后,那些个新侠人士也逐渐开始了肆无忌惮。 眼前这个女人,那可是江湖上最邪最恶的妖女,如若能在此战中割下她的头颅,那么往后的江湖之路便可大放光彩了。 离上殇的命,几乎人人都想夺得,而为了能助正派人士顺利取下离上殇的首级,公子爷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诡计之下种于蛊檀香上的剧毒,会随着离上殇内力的施展一点一点入深。但凡中了此毒,哪怕本事再高能耐再强,最后也都只有落败一个下场。离上殇自也没有例外,只是此毒虽是凶厉,偏生离上殇也是个较劲了。 你越是要她落败,她就越要跟你杠着,丹田真气的横冲,腹处阵阵的绞痛,一点一点剔夺着她的意识,就在这痛袭下剧卷而袭的剧痛,身上脸上汗水滴湿的离上殇最终只得以命搏命。 这些人是当真要取她的性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持着先前的誓言,这一辈子绝不叫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剧痛下意识的逐失,使得离上殇越发克控不住手上的杀劲,断魂掌出,魂破身断,掌裙所到之处几乎立见鲜血四横。就是一掌落击将那围攻攻上的两人直接打出丈外开后,好不得杀出半条血路的离上殇直接扭身抓住问天的肩处,而后提劲将其抛出围群之中。 这一下劲提,腹下的痛袭之感更甚,强行压下炸袭的剧痛提起问天扔出随后吼了一声“快滚去搬救兵”,离上殇再度进入围群嗜血厮杀。 莫名其妙得了这副身子,莫名其妙获了这一世的骂名,这一切的一切来得当真莫名其妙。一开始得知自己穿了越,平白无故来了这个世道。离上殇不是没有诧惊过,不是没有迷茫过,不是没有惊恐过,可这一切一切的诧惊迷茫惊恐不安很快便随着身体的康复以及日渐之下的适应逐渐淡了消。她本就是个比较偏向于既然之则安之的个姑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又不知如何去解,那为何不学着适应,偏要跟命运计较。 人生在世,多得是你想不通弄不明得,既然事本根由全然弄不清明,为何非要为难自己去沉纠。一开始她也是想过这里头的根和因,可随着时日的渐进,发现纠思根本于事已是无补后,离上殇也就放弃思沉顺其自然。 这副身子来得太过莫名,可不若如何的莫名,这终究已是她的身子。不管身子的原主人曾经是何为人,行何恶事,做何歹行,既然如今这副身体已经归她所得,那么接下来这个身体将要行些什么,就得由她全权做主了。 百鬼窟如今的当家窟主,乃是个恶名重重之辈,江湖上对于她的传闻大多都是歹邪凶残。这些恶名江湖上不知已经流传多少年了,所以江湖上但凡提及百鬼窟,哪一个面上眸中不是镀嫌镀恨的。 恨。 对于这恶名重重的邪魔歪道,谁人心里头能能没有很?只是这一份恨于离上殇来说干她何事?就算百鬼窟的离窟主遭了全天下江湖人的唾弃,那唾弃的也是之前的她,而非如今的她。 现如今的她,早已是全新的百鬼妖女,如今已是全新焕然的她再夺得这副身子重出这个武林时便发了一个誓,绝不叫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色的血。 不管如此。 不管未来的自己遇上怎样的事。 她都要保持这一双手的干净,绝不叫自己的手沾上鲜色的红。 誓。 是这样立下的,不过何人又能真的保证自己立下的誓一辈子都不会违。 不知为何,竟是想起这曾经的誓言,也是这脑中记想而起的誓言过了脑后,上一刻唇上露讽的离上殇,下一刻双掌随出,随后立取几人性命。(未完待续) 第二八六章 迟到慢至 既然别人留不得她,那么她又为何得去留别人。这些攻围而上的正派人士是当真要取她的性命,既然这些人已是定了决心非她性命不取,那么她又何必再做妇人之仁,空给自己留下杀害。 丹田的冲横,浑身上下的绞痛,彻底逼出离上殇体中最残的凶性。双掌所到之处几乎命魂立丧,此时此刻这如若残鬼轮现的百鬼邪主,如今彻底展露出叫世人为之骇惊的一面。 恐惊,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竟叫一个柔娇的姑娘逼得心露恐惊。几次都想齐涌上围,却因边侧不少死于离上殇之手,而不敢妄自上攻。几轮下的吃亏,如今谁也不敢再做那出头之鸟之事,就那样提着剑,一个个惕警怒愤,恶瞪着离上殇。 邪魔歪道。 这个妖女果真是邪魔歪道。 如果她非邪魔转世,怎会一口气手刃这样多的人,叫这样多条性命陨在自己手上。 离上殇杀的人越多,就越是坚定这些正派人士必须杀她的决心。强撑着一口气,靠着那一股子横劲逼得这些人不敢上前。因离上殇太多霸骇,这些个正派人士倒也真的叫她给震住了,一时半会儿竟也没人胆敢上前。只是这魄下的震撼毕竟维持不得太久,现如今的离上殇身上已是中了剧毒,强行的运气行功,身上剧痛早已随着周行步漫全身。现如今的离上殇不过强弩之末,随时都有撑不住的可能。 强行支撑,怎奈这副身体已经抵了极限,身上大大小小不少伤痕布漫全身,却因丹田处的剧痛半丝都感受不到伤处传来的痛。 痛。 非常非常的痛。 可不管怎么痛离上殇都知道,自己必须撑着。心里头是想咬着牙强迫自己撑着,只是这副强行为逼的身子早已到了极限。如今的她,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晃悠的身子,力气一点一滴从体中流出,也不知是因身体消耗的体能太大,身子倦了怠,还是体内的毒再也无法压制,离上殇开始觉着自己的眼。 好像逐渐看不清了。 愈发模糊的世界,除了那些森森溢着光的刀刃,剩下的一切逐渐消糊于她的眼中。就在离上殇的大脑开始呈于涣散,且耳边仿佛听到谁人叫嚣着“这个妖女显然已经不行了,尔等一鼓作气再攻一次”,下瞬,再也难撑的身子直接朝着前方摔去。 都说人在行,天在看,这辈子干过多少恶事老天爷就会让你偿还多少冤债,这是谁也避不开的宿命。对于这样的宿命,以前的离上殇说不得真信,也说不得不信,不过就如今这一件事看来,这样的说法要她来说当真是不可信了。毕竟过去的她可是做了十几年的与世无争的学生妹,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她可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真行过什么,那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以前的她,人生阅历别提多简单了,就连人际关系也是简单得即便叫人谋了杀,警察先生调查也能省掉不少麻烦的简单。 过去的她根本没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就算后来莫名其妙来了这儿得了这一副身子,她也算是本本分分,不曾做过害人性命之恶事。 明明是个性本存良之辈,为何如今的她却要摊上这样的事?纵是她这副身子的原主人乃是个十恶不赦之徒,那也与她无干啊。 眼前一片晕眩,不过这脑子倒是比起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活跃,也不知胡思乱想又在想什么事不关己的混事,就在离上殇想着这老天爷也是个眼瞎的主,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后,下一刻竟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没有预计而来的摔痛,也没有刀剑过体的刺痛,有的只是温温暖暖的怀处。当那温暖轻温的体温从相拥的肌肤上传至周身时,离上殇的唇。 挂笑了。 仍是闭着眼,一刻都不见睁开过,就这样闭着双眼感受着体温传来的暖,离上殇笑着咒了一声说道:“真慢啊。” 真慢啊。 这个混蛋这一回当真太慢了,就是这一声似怨似恼的骂,头顶回声传道:“抱歉,好像让你等得有些久了。” 叫离上殇等得好像有些久了? 对于此刻的白泽远来说,这一份久,何止是好像。 当他远远瞧见人群中的离上殇如一只翅羽遭伤的蝶晃晃悠悠在群冲之下跌摔落地时,那一刻的白泽远,心几乎都要碎了。 心碎。 几乎焦狂愤炸的心碎,就是那一瞬触得连魂都要碎掉的心碎下,好不得赶至此地的白泽远再也顾不得旁的,直接冲入人群,护住好友。 一把承雾剑,劈断攻围而上的刀刃,影随云动般的剑法顷刻间废了不少人腕上的筋脉。就是这招息之间接连废了不少江湖人士的武功后,白泽远直接将那即将落跌地处的身子揽入怀中。 轻轻的身体,似乎不存在任何重量。 怀中的这个好友,一直都是这样的轻吗?在身体入怀感受着几乎不存在的重量时,白泽远的心里头竟是浮起这样的疑。 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轻?真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细细去想还真想不出是否一直如此的白泽远忍不住重了手上的力道。 以前她两都是女孩时,虽说两人关系极好,可关系再好也不会没事搂搂抱抱提提量量,所以好友到底是轻还是重,白泽远并不清知。以前同为女孩子时就不曾做出怀抱好友的事,更何况现如今的他们一个身为男子,一个身为女子。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两人压根不理这些世俗,意识的本能下也是不会去做太显亲密的事情。 除了偶尔的同宿一处,过分的亲昵如今的他们压根就没做了,也正是如此,这一回是白泽远第一次将离上殇揽入怀中,也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与自己深交多年的好友。 到底有多轻。 轻。 真的太轻了。 轻得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碎一般。 心中的痛本就难以压克,如今在触得好友后,这一份痛。 更重了。 绞绞而袭的痛,冲得心里的怒更是熊甚,再难克忍的怒火,理智随着这一份痛一点一丝消失。 对于如今的白泽远来说,世间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唯独重要的只有怀中的这个好友。 全身心的凝注,白泽远几乎都已忽视了周围的人以及如今的境况。眼中只有好友情况的他自是无心再无搭理周遭之事,不过他的两眼无视一心忽略却不代表这些围攻离上殇的正派人士也是如此。 突然闯入的白影,坏了他们一举擒杀邪魔歪道的机会,同时重伤了不少人。因着忽降而至的阻拦,那群原以为此次怕是就可功成名就的江湖名士一个个都因这突至的袭攻错了愕。叫白泽远伤了手上经脉废除武功的侠士一个个捂住重伤手腕失声哀嚎,至于那些未叫他断伤经脉的后续之辈,则是惊撼于这突然而袭的杀气,全数止步谁也不敢贸然再上。 不敢贸然再上,毕竟此突然出手救下离上殇的人,绝非一般等闲之人,便是他的剑鞘不出,那爆现露呈的内力和杀气都足让一般寻人吓得不敢妄动,更何况他方才也是出手伤过人的。一把剑,一道虹影,数十人这一生的武学修为顷刻之间就此废掉。 如此之人。 何人胆敢再行上冲。 不敢,人都是一种己为主的生物,所以在面对着这强大到明显知晓绝非对方对手的强敌时,在他人不愿主动时,谁人乐意拿自个的性命上去赌。 也正因如此,白影剑光下的突现,群雄顷刻间无人再敢攻袭。为及瞧清这来者模样,于这来者一身炸溢的杀气天下群雄之中就无人胆敢贸然再攻上行,可当这群人叫白影惊得下意识后了退,且看清来者身份正是消失多日的白泽远时,这骇惊微恐的正派群侠终开始乱嚣了。 离上殇乃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此事早在当年赤练山庄群雄争夺赤莫剑时,白泽远便已当了天下群雄之面说了。当时因不知何处来了一个无名之辈,说离上殇乃是百鬼窟现如今的当家窟主,武林人士于此全是骇惊,为保离上殇清白,故而白泽远才明了他与离上殇的关系。 离上殇,这个曾被人当众拆穿邪魔身份之妖女,当初就是因白泽远告知群雄她乃自己的青梅小友,故而天下英雄才无人信那莽士之说,略过此事。当初的信任,万是想不到当初那个莽士所说竟是真的。 当离上殇的身份又一次当了天下群雄之面遭穿时,当年曾赴过赤练山庄君子帖之英雄几人心里不悔。早知这个女人当真乃百鬼窟之妖女,当初就不当信了豪竟无人愿意相信白泽远之言,白白纵了这邪魔妖人逍遥这么多年。 白泽远为何说离上殇是他的青梅小友,离上殇究竟是不是他的青梅小友,于此如今的武林侠士已是无人有心再去理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确定了离上殇的身份,知道她就是百鬼窟现如今那行恶江湖人人当诛的妖女。 便是足了。 离上殇得死。 这样一个魔教的至邪妖人,实在想不出又何理由她可不死,也是群侠心中已经认定离上殇今日之性命他们必取,且白泽远如今所表现出的一切显然意同天下群雄为敌。在见得那出招伤人救下离上殇的乃是白泽远后,对于白泽远,群雄瞬起觉警。 警觉之心,惕谨严视,便是那般紧握宝剑一个个戾眸怒瞪时,人群之中,翁老前辈率先行出,而后看着围中显然已经将他们全全忽视的白泽远,问道。 “白大人,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 第二八七章 择出选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止翁老前辈想问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怕现如今这群围四周的武林人士中,就没几个人心里头不想弄清这里头的跟由。 一个是武林至邪恶名昭彰百鬼窟现如今的当家窟主,另一个则是天下第一神捕且同时还是江湖北斗紫台仙人之爱徒。这样两个一正一邪绝不可能有所交集之人,如今竟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众侠跟前。 对于他二人之真实关系,试问几人心中不想弄清。 白泽远和离上殇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二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这一件事,翁老前辈必须弄清。 也正是老前辈这一问,那已忽视周遭许久眼中只有闺蜜的白泽远这才动了声,回道:“老前辈想问哪一回事?” 没想着他会这么回,翁老前辈那处也是一个顿愣,随后说道:“白大人曾经当了天下英雄的面,说过你怀中那个姑娘乃是白大人幼时小友,于这一件事,白大人可承认自己曾经说过。” 白泽远应道:“我是曾经说过。” 翁老前辈说道:“可如今老夫与天下群雄已是验证,白大人怀中的那个女子正是百鬼窟现如今的当家窟主。那样一个妖女,试问如何可能是白大人你的青梅小友?” 这两个人,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对于白泽远曾经亲口承认过的事,这位武林前辈显然是不愿认的。毕竟白泽远这个人,他的风评翁老前辈一直有所耳闻,且关于紫台仙人,他也是交知甚深。便是信不过白泽远,他总该相信紫台仙人,那样的仙骨之人如何能教出与邪魔外道混迹在一处的徒儿。 白泽远和离上殇。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间都不可能当有任何除了敌对之外的关系,翁老前辈心里头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位老前辈是如此思想的,可现实之事哪能件件都如他所思。 不愿相信,因为正邪两不立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所以翁老前辈无法相信白泽远与离上殇竟是青梅旧友间的关系。只是他虽不信,可信不信于白泽远来说有何干系,故而在听得翁老前辈的话后,白泽远那处只是冷冷回了一句,说道。 “这两者间有关系吗?” 就算他是正派之人,她乃邪魔妖女,这与他们是否青梅旧友,有关系吗? 对于白泽远来说,这根本没什么必联的关系,也正因此事全无半分关联,故而白泽远的回应显得格外煞冷。冷冷的煞,一种不好的感觉不住在群雄之中循循而溢。叫这煞寒之阴冲得面色现了几分难看,翁老前辈仍是尝试说服说道。 “便是这与你二人是否曾乃青梅小友并无关系,可你怀中那个女子究竟何人,想必白大人心里当知。白大人你可是正派人士,而那妖女则是百鬼窟的邪魔,自古正邪两不立,你如何能与这样的妖女混迹一处。白大人,老夫看在曾与紫台仙人交识甚深的情分之上劝你一句,切莫与这等魔教之人走得太近了。” 他们两个可不是一个世道上的人,跟邪魔众人走得太近,在翁老前辈看来对白泽远可没半分好处。故而他才会如此告知白泽远,要他学会弄清事情情况,这当口必得同这邪魔妖女划清界限方可保全自己,也免得同天下群侠为敌。 一句话,说得倒也冠冕堂皇,只是于这位老前辈心里头真正所思,白泽远却觉着他如此之言不过是想劝得自己明哲保身,也免得真与自己对起手来,又得白死一波江湖侠士。 姜终是老的辣,老谋深算起来也是足够让人骇惊的。只是这老姜虽是辣得很,不过白泽远也不是一枚新生的青蒜。 要他明泽自保。 拜托,别开玩笑了。 如何叫做明泽,怎样算是自保? 翁老前辈这一番话,最后换得的还不是白泽远更深的一声冷笑,从嗓子压出的笑,听上去那心头说不出的不安更是浓甚。便是这压克下的冷笑,白泽远抬头对上群雄,看着那位老前辈说道:“前辈之语,白某明白,只是这自古正邪两不立,敢问这句至理名言可是出自哪位明人圣士之口,那位明人圣士又是何时何地因何缘由说出这一番话来的?正邪,还自古两不立,前辈在说这一番话时难道就不觉着这一番话可笑得很?正邪,古今之来敢问如何分这正?如何分这邪,你们与她之间究竟谁称的上正,又是谁,是尔等口口声声所说的邪?尔等一味坚称自己是正,莫非在尔等眼中,尔等所谓的正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围攻一个女人吗?” 一群大老爷们,生生将个姑娘家伤至这般,如若这就是这些人口中所说的正,那么对于他们的正。 白泽远就只能笑了。 白泽远之口舌,向来都是厉的,想要与之争口舌上的利,本就是一件极难之事,更何况现如今的他正是一肚子的烧火。对于这群人如此重伤离上殇,这一件事白泽远觉着有必要好生与这群人清算清算。反之这些人自视正派的群雄,如今形势之下白泽远认不清现实也就罢了,竟还如此意讽他们,嘲笑他们一群大老爷们齐上车轮重伤一个女子。 于白泽远此刻这一番话,几人心里头能不恼的。白泽远的出现,已是废了不少人,如今见他在受得老前辈的教诲后竟仍不识悔改,有些人嘴上已是管不住自个的口舌。扯开了嗓子,叫嚣的话直接出了声,有些捺不住性的年轻之辈已是扯嗓说道。 “前辈何须在同这姓白的废话,就依现如今这情形来看,他分明早就已知那个女人就是百鬼窟的妖女。明明已经知晓,却领着这个妖女混入我等正侠之中,谁知这姓白的如此是何用意?只怕这姓白的心里头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附依魔道,明面上还打着正人君子之旗号,事实上就是想助这邪魔之辈吞害我等正道之士,以壮大邪魔之气焰。” 离上殇的真身白泽远肯定一早就知,所以现如今的他一心站在离上殇那处大有同天下群雄为敌之架势,这年轻之辈所说的猜测不无道理。这一番道理方才出口,立即就引得不少人声起应道。声声下的道应,更有甚者更是叫着说道。 “没错没错,这姓白的只怕早就皈依魔教了,我等千万莫要叫这贼子的表面骗了。说什么他与那妖女乃是青梅旧友,谁知这又是些什么扯谎的话?指不定这一切都是这厮杜撰出来骗人的。至于他与那个妖女究竟是何关系,怕是只有他和那个妖女心里头才是清的。保不齐这厮也是个空有正人君子之态,实则骨子里就不是什么正派的骨。而那个妖女,这魔教之辈向来就不知何为礼义廉耻,他两之间啊,只怕早已不干不净了。” 重伤离上殇之事尚且还未同他们清算,前头之事未了,这嘴竟已是不干不净起来。如此污言秽语,未免太不能耳入。趁机口出污秽之语,那满嘴不干净之辈或许觉着自己身混众人之中,纵是白泽远本事如何之高,只怕也不知此等污秽之语究竟出自何人之口。 只是他人虽是欲借人掩之机口出蔑人之语,却怎能瞒得过白泽远之耳,声音传来之处,顺声已辨出人的方位,污秽的蔑语才刚出了口,白泽远已是祭出一道戾眸,跃过人群看着那人说道。 “你找死吗?” 事分可说不可说,如此淫污之语,如何能叫其随便说出玷污好友清誉。 一句话,寒意自字语之间传开,就是这一句话,这一眼戾,那藏于人群之中的人彻底叫白泽远骇了惊。惊下的心,整张脸直接煞了惨白,一句“你找死吗”,虽然白泽远并没有如这一番话真的上前来取他的性命,不过那个人知道,在对上白泽远那一双眼的那一瞬他知道,如若他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再道污淫之语。 自己的命。 便绝不会再是自己的命。 原本声声而起的催嚣,却因白泽远这寒出的一句话,戾出的一记眸,直接敛了声息。便是因得白泽远再无敛收彻底释出身上的杀气后,那操控一切笑看局势乱混的公子爷,是时开口说道。 “如今看来事已无需再问,白大人究竟是选择正派之士,还是邪魔之边,现如今,很清了。” 正与邪,如今看来二者只能选择其一,而这位号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同时又是紫台仙人最钟喜的得意门徒究竟是择了正,还是择了邪,就算公子爷不出声来上这么一句,白泽远的抉择众人心中也都是明的。 堂堂正派君子,竟是依皈邪魔之士,如此之事着实骇人惊闻。于白泽远之抉择,众侠之士皆是愤怒以及不解,只是他们的不解以及愤怒又与白泽远有何关系? 名门正派。 正侠之士。 这些叫人贯在头上的称谓要白泽远来说,他一直觉着这些称谓极其可笑。公子爷的话,不过让白泽远勾了一记唇笑。勾出的笑,比之平素的淡寡明显少了什么,又好似多了什么。 就是这不知内层之意究竟为何的笑上勾了唇后,白泽远看着公子爷,说道:“正派之士?这位公子是不是弄错了什么?白某可是官府的人,尔等这江湖上的正门派别,江湖侠道,与白某有何干系?”(未完待续) 第二八八章 善口道辩 他是官府中人,一直以来都只是官府中的人,所以公子爷与这些武林人士在他耳根旁说的那些正邪两不立,正者断不可与邪魔混迹一谈的说法,于此时此刻的白泽远来说,实是荒天下之大谬。 侃侃而谈的这些大道理,白泽远不但听不入耳,甚至于还对这些话示了嘲讽。 全然不加任何掩饰的嘲讽,如今的白泽远,几乎已同整个武林正派撇清了干系。 他是不屑于同名门正派挂上牵连,也是白泽远这全毫不加掩饰的撇清,正派之中不少人的面色全都起变。变下的面沉,嫌怒之意更是抑压不住,怎奈这些人的怒火虽是冲的,却一个个都惧于白泽远的承雾随影,便是心中嫌怒之意犹甚,也是无人胆敢率先再起上攻。 刚刚一个离上殇,就叫他们吃了不少麻烦的大亏,且这些所谓的麻烦大亏还是建立在这个妖女已是事先身中剧毒,且不少名门正派的掌门大侠因见不得正派侠士一个接一个殒没在邪魔妖女手中故而出手相帮围攻。才少了不少正派人士的折亡受损,将那要命的大亏收局在麻烦的大亏中。 一个离上殇,且还是一个身受剧痛的离上殇,就不易对付,如此关键之时又杀出一个白泽远。这武功乃是伯仲之间的高手,如今全盛之时的白泽远,如若展悠然再不出手相帮,只怕他们的群围又将是一场艰苦难熬的大战。 没人率先而动,便无人胆敢再上前攻动,就在白泽远开口表明立场,撇清他与武林正派的关系后,如今这天下的群雄一致都在默等另一个人的表态。 展悠然。 现如今整个江湖放眼过去,唯独还能同白泽远一较高下的就只剩下一个展悠然。就像之前天下群雄怀疑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以及孔山时希望以白泽远牵制展悠然般,如今这群正侠之士也同样希望展悠然可以出手,牵制住白泽远。毕竟只有展悠然肯出手,白泽远方才能受得牵制,他们也才有可能擒杀那个妖女,替武林除掉一大祸害。 展悠然是否愿意出手,于如今局势而来,至关重要。 也是这群雄的默静不再语,侯等浅静待,这前一日还遭天下唾弃如今又得江湖英雄期望的展盟主,终于开口了。 一开始的不声不动,那是因为离上殇不肯正面回答她与白泽远的关系,故而展悠然那处才会无行无动。没有声,不曾动,展悠然这心里头究竟思盘何事,无人晓知。可如今白泽远已是亲现武林正士之前,且已当了武林正侠之面,直明宁可同武林正士为敌也断不许任何人伤害离上殇,这默静许久的展悠然终于在众侠的暗盼中。 开口了。 慢行走出人群,双眸始终落视对方,直至那一双眼几乎都叫那一抹白充满后,展悠然这才开口问道:“白兄当真是护定了?” 一句问,换得白泽远的冷笑,对上展悠然的双眼,二者如此对凝片许后,白泽远方冷声笑道:“展盟主问白某当真护定了?呵,如果白某说当真呢?” 冷冷的笑,叫展悠然下意识蹙紧了眉心,谦温的展盟主一贯都是谦和之态,莫说当众怒恼,便是这眉宇间的锁蹙也是少的。可今日白泽远的话不过刚刚冷了落,展悠然的眉心就已蹙了。 皱起的眉心,没人知道展悠然这锁蹙的眉梢间到底藏了何意,便是这紧紧蹙上的眉心,又是良许下的无声,展悠然说道:“白兄可知白兄这句当真说出后,会遭来怎样的祸事?” 白泽远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件事归根到底究竟是福是祸,怎的?莫不成展盟主还能事先得知。白某的这一句当真说出,到头来所得的到底是福是祸,结论除了白某心知,展盟主觉着旁人又有何资格就此事论评道语?便是再退上一万步来说,就算展盟主觉着白某事后会因这句当真开罪整个武林江湖,引来万千敌恨,对于白某来说,如此又有何惧。青梅小友,至亲亲人,若是因惧于尔等胁迫而不敢出面力护,此事对于白某来说,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之祸事。” 展悠然这话,细说起来也是好心,年纪轻轻闯出如此之声望,这些年来也是不易。纵是白泽远本性淡泊对于名利一事向来不曾上心,且如今也是官家里当差的,不争江湖上的第一第二。可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如若这一回因了一个邪魔之士开罪整个江湖武林,那么对于白泽远未来的路,只会是拦阻而绝不可能有帮利。 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就该同此事划清干系,方可保全自己,成就日后。 只是白泽远虽是聪明非凡之辈,不过再如何的聪明,如何的擅算局势,在与离上殇相系的这一颗良心上,也是如何都昧算不了的。 也正是如此,展悠然的一番好心落在白泽远的耳中,最终引来他的这番冷嘲热讽。 全是不屑的冷讽,话中之意坚定到连说服的余地都没有,就那般对着展悠然的眼,说出那番冷嘲之语,再顿过些许后,白泽远看着展悠然,突然开口说道:“世人都说正邪不两立,对付邪魔歪道从来都无需讲什么仁慈,可这人世间究竟何事为正,何事为邪,白某敢问展盟主可能分清辨清?正邪之说,不过人云亦云下的自以为是,本身就是荒谬至极的可笑之语。正邪,正邪,究竟何为正?又何为邪?尔等论断正邪的方法莫非只是以所属门派为准?只要是尔等一伙的门下徒孙,便是生来的正侠之道,而只要是入了尔等瞧不过眼的门派教会,那就是不容于世的邪魔歪道?呵,若尔等当真如此论断正邪之事,那么尔等所为的正士之道,要白某来说那不过铲除异己的手法,才是不容于人世的邪魔之行。” 究竟什么算得上正,什么算得上邪。 自古都没个根本的说法。 白泽远这话,不过是将这混淆数百年的江湖凌磨搬上台面论说。 他的这一番话,但凡自称武林正士的,几乎人人都觉这话强词夺理。只是要他们说出反驳之语,一时半会儿竟也没人能驳出个所以然来,就那般尴默了片刻后,方有人喊了嗓子说道。 “我等正派侠士向来只行除恶扬善之事,而那些个邪魔贼子,则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旁的单就不论,就单单冲着这一点,莫不是白大人还觉着分不清何为正侠,何为邪魔。” 行事之事,便可辨正邪,这扯出嗓子回了一句的侠者到也回得有跟有理,让人忍不得起声齐彩喝。 唱喝之行,自是必当,只是这名侠士虽觉自己这话说得根理皆占,可于白泽远来说,最后换得的还不是一记讽出的冷笑。没有那些个侠士心中所盼的哑口无言,而是更甚的讽嘲,在那呵笑落了声,且有人质问他又在冷笑何时,白泽远说道。 “锄强扶弱行的便是善事,就是正派之士,烧杀抢掠干的就是恶事,便是邪魔妖道之士,尔等区分正邪的法子还真是简单干脆得很啊。只是你所杀的到底当杀不当杀,你所行的到底该行不该行,不所做的到底是善不是善,谁又能做出定断?最后的定断说穿最后还不是尔等自说自道的一句话。正派人士,有些人在白某看来暗下所行的污秽未必比他们面上行的侠正少上多少,指不定还远胜也不足为过。反之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邪魔歪道,怕是更是善行诸多,常帮当需帮助之人。人生在世,事万千之,谁又能称之为真正的正,真正的侠,便是你们口中口口声声所说的邪魔妖士,也未必真如你等口中说出除恶非行之辈。” 好人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而坏人也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白泽远这话,不能说完全无理。只是这样的理对于数百年早已根深的思想,实在太过邪歪。 要认了白泽远这番话下的道理,正派人士如何能认?当下不少人已是面上当怒,口中不知如何驳言,至于另外一些觉着白泽远这话荒谬不可闻的人则直接开口驳道。 “白大人说正派人士未必人人都是正侠之士,邪魔歪道也未必人人都是作恶多端之辈,这一点我等无话可驳。只是旁的邪魔歪道我等虽无法驳反,不过这百鬼窟的妖女却是个为恶不做之徒。自她江湖杀出名气,所行恶事何其之多?我等江湖侠士以及那些个无辜百姓,又有多少人丧命在她的手中?她的邪名江湖上早已扩传,便是旁的邪魔之士尚且还留一二分善念,这个妖女也绝无半分的人性和善心。” 离上殇的名声,江湖上早已是恶贯满盈,要他们相信这个妖女尚有行善之事? 谁人能相信? 此话出后,立即再引千万齐应,便是这声声而起的万声齐应下,一声讽笑意深的“敢问有人亲眼见过”传入耳中后,那齐声而起的万千呼应。 瞬间全部静了。(未完待续) 第二八九章 盟主表态 都说离上殇性本残凶,惯行杀人之事,但凡她瞧不顺眼的,不管是侠派名门还是与世无争的平常百姓,就是在路上瞧见那嗷嗷待哺刚刚学会蹒跚行步的幼童,如若正巧遇上她心情不好之时,她也会毫不迟疑直接上前取之性命,断其血肉于掌心之间。 杀人。 对于这百鬼窟现如今的当家窟主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杀人更能平复她内心滚滚而起的骚动。所以她只能杀,不停的杀,但凡瞧不顺眼的。 一律全部都杀。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除了杀,她已寻不到任何能叫人生起趣的事。 所以她只能杀。 百鬼窟如今的当家窟主,乃是个好杀好虐之人,折在其手中的性命便是没有上千,只怕也得有数百人,就是这样一个嗜杀嗜血为人生唯一乐趣的凶残之人,如此之人倘若叫她多留在人世一刻,对于整个人世来说便是多添一分祸害。也正因如此,所以百鬼窟的邪魔妖女,乃至是这武林当中任何一个邪魔妖士,都是人人见之皆可诛之的存在。 不管是谁,凡是武林之中的正派人士,只要见了那邪魔道中的妖士,都得尽力而起,拼尽全力除去。这是江湖上的正理,也是江湖道路上的义理,是人人都知的理。 如此之理,本是人知意知之理,可就是这等对于正派人士来说当是正理的除邪之语,如今竟是有人当了天下群雄之面发出质疑。 天下群雄说,离上殇性本残凶,杀人如麻,嗜杀为人生最大喜好,对于她来说但凡入眼的,除了杀,便只剩下杀。如此一桩江湖上早已广传之事,当是人人皆知之事,可现如今白泽远竟是当了群雄的面质询。 可是有人亲眼见了? 可是有人亲眼见过离上殇行凶?可是有人亲眼见到过她无缘无故单凭一己之兴起便随便取了旁人的性命? 没有。 事实上如今这议事堂中如此多的名门侠士之中,并不曾有人亲眼见过离上殇杀人,他们所说的一切全都是江湖上道听途说而来的。谁也不曾亲眼见过百鬼窟当家窟主杀人行凶之事,故而白泽远那番话落后,这些个名门正派竟是顿间暂且静了。 默下的静,因为不知如何驳应,所以才一个个默了安静。道听而言之事,本就做不得数站不得脚,就是众侠因白泽远此番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驳回时,白泽远那处已将视线转落到展悠然的身上。 视线不再掠环周遭,而是直直看着展悠然,直到双方的眼中都落对着对方的眼后,白泽远这才说道。 “江湖之事向来谣言多于真言,于这样的事想必展盟主所知并不比白某少。所以邪魔妖女必不可留,江湖之士人人见之皆可除之,展盟主觉着这一句话,有理还是无理?此话究竟有理还是无理,谁也无法说清,便是展盟主觉着此话有理,白某也不能于此事对展盟主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件事白某还是得请展盟主好好认真回思,展盟主觉着方才这些个江湖群雄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一切,到底适不适用于小离。这些个江湖豪杰个个口出之语,皆说小离凶性本杀,嗜血如麻,但凡入眼之人凡是瞧不过的一律即取性命,可在展盟主眼中,小离真是这样的人?小离与展盟主虽非熟交之人,不过打从虚缈山庄展盟主头一次见到小离至今,期间也有不少往来,我等一行人更是曾共行过一段时日。那段时日的结伴同行,对于小离的为人展盟主当是更深一步的了清才是,所以小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白某不信展盟主心中没个思度。” 离上殇到底是个何等脾性之人,白泽远相信展悠然心里会有自己的度。毕竟就离上殇这疯疯癫癫要玩又爱闹事的脾性,同她江湖上邪名所传的本性几乎天囊别差。那样一个脾性之人,谁人能觉着她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 离上殇杀人不眨眼? 这种事绝不可能。 也正因这种事绝不可能,所以白泽远才希望以这一番话劝服展悠然,让他莫要对这一件事出手管插。如今这议事堂的名门正士一看现下模样就知他们是必取离上殇性命,绝无回旋的可能。既然他们取定了离上殇的性命,白泽远当然得能去一个麻烦是一个麻烦。 武林名门颇多,可真真正正能在武功上叫白泽远瞧入眼的,却无那一二个。所以只要展悠然不出手,就算这些人想取离上殇的性命,白泽远也还是有法子带着离上殇离开此地。 只要展悠然不出手,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不能出手。 他绝对不会让许展悠然出手。 面上的劝,那是当了天下英雄的劝,不过私底下的传音入密,白泽远也没缓过。内劲控声,将私语之语单独传入展悠然耳中,白泽远冲着展悠然说道。 “小离这条命,白某护定了,她生白某则生,她若死,白某也断然不会苟活人世。所以今日之事,若是展盟主肯手下留情,不予此事共参,于展盟主之大恩,白某定会竭力相报。可如若展盟主一定要站在所为的名门正士那头,今日定要同我二人为难,那么白某也定会全力厮杀相互,到时你我之间,莫说称兄道弟,便是白某这处,一生一世都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白某并不奢望展盟主在此事上相帮,只是希望展盟主别插管此事,这样于你于我事实上将会是最好的结果,对你我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旁的损害。” 离上殇的命,他护定了,将这句话搁在最前头,是为了叫展悠然知道自己的决心。他不会让离上殇出事,无论如何绝不会叫离上殇出事,所以展悠然要是真打算与离上殇为难,就是明了意要同自己为敌。 展悠然是个聪明人,白泽远知道,所以他相信权益利弊之下,展悠然肯定会选择无掺不管此事。 毕竟站在名门正士那边助了他们缠住自己除去离上殇,对于展悠然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好处。他如今冤屈已经得伸,为了弥补江湖人士冤枉他于他的亏欠,这武林盟主之位怕是也仍属于他。所以他即便是擒杀了离上殇,对他而言也无什么实际上的利处,反而还会添了自己这个的一辈子交恶的麻烦。 同自己交了恶,便意味着在官场上埋了一枚不定,但凡是个聪明的,都不会乐意同官场上的人有太深的过节。所以展悠然若是个聪明的,这一次的事他肯定会想个法子完美避脱。 不管此事,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也还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可一旦管了此事,方才的丑话白泽远已是说在前头,这一生一世绝不会同他善罢甘休。如此弊利清摆,又可以堂而皇之卖白泽远一个人情,白泽远相信展悠然肯定知道如此抉择,更清楚如何让自己的抉择看起来非常无奈。 话。 已是明明白白说清说明,也正是白泽远这说得再清楚不过的话,展悠然那处。 显然也定了意了。 这一件事到底如此偏行,整件事的局势最后会落转何处。看的不是白泽远,不是整个江湖的名门正派,而是展悠然这个人。如果展悠然站在名门正派那边替他们缠住白泽远,那么就离上殇现如今的情况,他绝对无法顺利安全将离上殇带离此处。而离上殇一旦落入这些已是坚定邪辈必除的正派人士手中,性命十之八九定是没的。所以展悠然若是帮了那些人,离上殇的命也就算彻底交代在这了。可展悠然若是顺了白泽远的求不管不帮,那么白泽远与离上殇尚且还会有一线生机。 做人莫要太过赶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未必不是坏事,在何事懂得适可而止何事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白泽远相信展悠然分得清,所以他才将这件事的期盼诸落在他的身上。而事实证明他没让白泽远失望,在最后的关头,展悠然还是做出最合白泽远之盼的决定。 名门正派希望展悠然出手,怎奈在这一件事上展悠然显然更倾向于白泽远的警示以及默盼。没有应了天下群雄的期望协助他们擒得白泽远和离上殇,而是言道受冤之时离上殇曾替他鸣过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离上殇曾经有恩于他,就算真是乃邪魔妖士,他毕竟也是曾经受过他人恩惠的人。既得他人的恩惠,那么自己就绝不可行出那等恩将仇报之事。也正是凭了这一份君子断然不可行恩将仇报之事为由而绝天下英雄所请,且明意此事他不插手,何处皆不相帮后,展悠然直接退身避事,转行离了此地。 这一件事,与他已无半分关系,既已朝着天下群雄的面说了此事他不理也不管,展悠然自是冲得天下群雄致了歉,随后避事离开此处。 他人可以有负于他,他却绝不会有负于他人,这是展悠然一时对外所惯呈的处事之态,也正是这人人皆知的处事之道,展悠然清撇此事,扬长避事。(未完待续) 第二九O章 冲出重围 宁可他人负他,也绝不做任何恩将仇报愧于他人恩惠之事,就是因了此事此语,展悠然最后才绝了天下英雄之托,道语此事他不插管,且在这话落后便直接避退离开此地。 展悠然这话,听上去想成的是自己一贯的江湖义侠之气,实则成的不过是白泽远的救友之心。展悠然不肯插手理管此事,江湖之上便少了一个牵制白泽远的敌手,纵是如今江湖仍是举着邪魔歪士必得杀除,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纵一个,且连着不少江湖上的前辈英豪也齐齐入参其中。在少了展悠然这么个有能耐可以牵制白泽远的存在,且这些个江湖人士已是先与离上殇交战许久,大伤不少元气,如今再对白泽远,就凭这些个江湖人士,根本没可能突破白泽远的守护,伤到他怀中的离上殇。 饶是人再多,看着再如何顺应天意,就单凭这些人,也难从白泽远手中伤得离上殇。 如影随形,雾乘风起,就是这影如行,人似诡的谲妙秘逍下,白泽远所等的救兵也如期赶到。 单凭这些人想要擒下白泽远和离上殇,伤他二人性命,难。不过抱着一个重伤晕厥,生死尚且不明的离上殇就想突破重围逃离此处,同样也很难。白泽远做事向来遵从脑力胜过体力,但凡可以用脑子解决的事情,他一贯是不推崇体力上的辛劳,故而这一回的事,早从一开始他便已有暗下的安排。 早在离上殇从千变毒娘那处偷得蛊檀香,且在将蛊檀香交于他后他让暗藏于屋外的人引出盟主府被困住他处不得离出时,白泽远心里头于这件事便有了不妥的不妙。东西才刚夺得,便有人暗藏于外出作出窃听之事,如此未免太过巧合。 太过的巧合,往往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而行的为之。也正是叫人引出且被人设计困在旁处后,白泽远心里头对于这暗下之人所行之事究竟何意,已是心起不安和揣思。 将自己引出来,很明显那个人的目标不是自己,既然他的目标不是自己,就极有可能是如今还在盟主府里的离上殇。能与自己有关的,整个盟主府就剩离上殇一人,而他们如今所管之事事关整个江湖名门,既是江湖名门易尊的大事,那么那个人此时此刻将目光锁定在离上殇的身上,就一定没安好事。 究竟何人如此大费心思将自己引出,白泽远的心里早就有了大体的猜断,毕竟对于他来说,最大的麻烦当属自己才是。可如今这人却弃了自己这个最大的麻烦,转而将目标锁定到离上殇的身上,对于那人心里头究竟在揣哪方思意,在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后的白泽远,心里头也已快速论思起来。 蛊檀香并非易得之物,那位公子爷更不是个好骗的人,如今他二人竟是轻而易举得了蛊檀香,且那人显然也信了他们故而散出的虚假,这般轻而易举的相信,真相只怕只会是一个,那就是那位公子爷故意假装的相信。故意装作相信,是为了让白泽远觉着他已经相信,以便做出下一步计划,而只要他的下一步几乎开始了,那么公子爷就着他的计划而展的计划才能顺利开启。 借由白泽远之手戳破千变毒娘之秘,然后公子爷在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戳穿离上殇的真面目。对于这人心的心,公子爷显然了如指掌,既然他构害展悠然之事已是不成,这武林盟主的尊位也已可知定是无法如他所愿为他所得的,那么他还不如借了一件事清了自己的害人之名,将江湖群雄的注意力全部转落到旁人。而如何才能将天下英雄的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只怕再也没有比邪魔妖道更能吸引天下英雄注意力的事了。 邪魔妖道。 对于正派人士来说,最不能容忍的正是邪魔妖道。 故而一旦得知盟主府中藏有邪魔妖士,且这个邪魔之徒还是百鬼窟现如今的当家窟主,那么莫说公子爷只是行了构害展悠然的事,就算屠害英雄好汉,只怕那一件事也得暂且推后再算。 离上殇的身份,是公子爷用来撇净己身的码子,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在清知事已无法转翻,己计怕是已坏的情况下赶紧换了计法,改除展悠然而灭离上殇。 关键之时,临危不惧,公子爷的迅诡狡变叫白泽远惊叹不已。惊叹之事,自是惊叹,毕竟在发现自己身陷调虎离山且意识到公子爷此举究竟意义何为时他便清他与离上殇已是陷入他人的棋盘,这一局已是陷定了。 陷定了的局,谁也跳不出,不过棋局下完之前胜负始终是不好说定的,所以再意识到算思不足反叫公子爷摆了一道的白泽远,在逃离调虎离山计下的圈套时除了第一时间赶回,同时还做着最坏的打算。 若是他能赶得回来,在离上殇当众戳破公子爷所行一切前将其拦下,这后头的事自然全可避免。可若是自己赶不回来,离上殇已是中了公子爷的圈套,局势全部拍定后,他也不能由着自家好友坐以待毙,成了他人粘板上的鱼肉。 往回冲赶的同时,白泽远同时传命问地,不惜一切代价速召都州盟主府周遭百鬼窟十八洞的洞徒,而在得了白大人的传明清知事情怕是已超己思的问地也没细去问询,而是直接召了白泽远的吩咐,速去处办此事。 都州盟主府,天下正派人士最大的老窝,这样一个正派人士齐聚的正道之地,邪魔妖道自是不齿。也正因如此,所以这附近一时半会儿根本召不到多少百鬼窟的妖徒。可如若如此,白大人吩咐之意问地终能办到。 召得所能召集之人,购入所能入购的马匹,在一切准备就绪后,问地领着十八洞的徒众,率着购得的马匹直接冲入都州盟主府。 都州盟主府,英雄广聚之气,可不若是怎样的英雄,这血肉之躯也是抗不得马匹的四个蹄子。一群疯一般的野马齐齐闯入府中,饶是英雄好汉本事如何高强,在这些马匹四虐的横冲之下,最终也不过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横扛快马的冲撞。 以一人之力想要逃出英雄的围阻,太难了,不过在外力的相帮之下,想要离开却非不可能之事。一把承雾剑,逼得众人无法近身,最后在那铁蹄横冲之中,白泽远怀抱离上殇,随后趁着群雄叫这涌冲横撞的马儿乱得不知事出何事时,白泽远趁机抓住爱马的缰绳,随后抱着离上殇一跃而上最后乘马逃离是非之地。 群马私下的横冲,乱了整个武林人士围杀邪魔妖道的大事,而那本该乱剑惨死于群侠之中的离上殇,此时已在白泽远的怀中快马急鞭离出都州。白马红马懂识人性,在问地前来带他两,且在他两耳边道诉主人危在旦夕必得他们两匹马全力相助时,白泽远与离上殇坐下那一白一红两匹神马便已嘶声长鸣,像是在回应天地它们已知。而事后问地带着他们冲闹盟主府时,这两匹马儿也是作了领头的大帅,领着后头一众短时间内问地与十八洞徒购入的马匹,在盟主府内肆意横冲捣乱,踹踢江湖之士。 这些个江湖人如此伤害自家主子,这一红一白两匹马儿自是不能与之善罢甘休。许是心里头也明这些名门正派是伤主人的恶士后,才刚领率冲入盟主府,至了这群人群攻主人的地方,这一红一白便是使劲踢踢踹踹,逮到哪儿踹哪个。等着将四周凡是双蹄扫至的侠士全部踹翻地面后,红白两匹马儿这才速冲开始寻主。 待得主人上了马后,这两匹马儿也无需主人多作叱呵,直接撒开了马蹄,快步如飞开始速离都州。 重伤那样多的名门之士,如若叫他们的人逮了回去,必是逃不得一个死字。也是心里头明着这个理,故而这一白一红两匹马儿几乎是卯足了劲不见停消的跑,就那么一路奔冲两天两夜后,这两匹直觉危险当是已经甩到身后的马儿这才逐步慢了速,随后往着一处竹中慢步踱去。 慢慢的步踱,显然对于这一红一白两匹爱骑来说,此处竹林当是一处安全之地。心中信得过自己的坐骑,相信他们分得清危险与安全的白泽远在见得身下白马逐渐转急为慢,且慢慢朝着竹林深处跑起时,他的心也一点一点静了下来。 连续几日的忧担,此时此刻倒是先一步静了下来,就在白泽远因了马儿将他们带入此处,且这一颗心不自主的先一步缓了静,下一刻红白两匹马儿将他们带着竹林深处一座竹宅屋前。 竹屋宅地,世间最是清幽之所,这样一个地方要说与他们如今这幅模样还真不是普通的不协不搭,不过红马两匹马儿到了此处却没个根由直接停下。 忽的停下,定是因为此处叫这两匹马儿倍感安心,便是两匹马儿的顿停,且白泽远正在思疑自家爱马为何歇停此处时,那早在竹宅之中等候多时的问天在听得屋外有声后,第一时间匆忙赶出。(未完待续) 第二九一章 心表恨意 焦心了数日,好不得听到屋外马蹄长鸣的声音,因了屋外蹄起马嘶的鸣叫,那已在此处等了多日急得都快上火的问天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急急忙忙冲门而出,在见得屋外所来之人正是叫自己提挂了几日心的窟主和白大人后,问天这吓了几日的心可算安平了下来。 几步腾身冲跃至了马匹边侧,在见得白泽远勒绳马止,红马随行步停,问天这才应候旁侧等着白泽远怀抱离上殇从马背上跃下。一手揽着离上殇的腰,整整一路不曾松过,如今好不得逃出群雄包围至了这安全地带,白泽远这警了一路的心可算稍稍松了一二。 缰绳紧簕,而后打横怀抱离上殇,侧身下马将人牢牢揽进怀中,白泽远不理急行上前欲询的问天,而是横抱离上殇行入竹屋当中。 竹屋之中,百鬼之徒早是备整,行医之人更是整装时备,待得白泽远将离上殇横抱放至竹屋床榻之上,那已是候等多时一路替窟主受惊受怕的百鬼妖医连忙上前,开始替离上殇问诊看治。这一路上离上殇始终不见苏醒,白泽远一路真气护保,且她始终脉搏也是仍存,可饶是如此白泽远这一颗心还是叫离上殇这一路的昏迷不醒吓得有些缓了停。 将人抱入竹屋之中,看着妖医们连忙行针问诊,清知医道之上全然帮不上忙的白泽远也不在床前添麻烦,而是识趣退到一旁,静等妖医结论。人不上前,因为人若不善此道反而候在床旁,非但于事无益反而可能关心则乱,反倒误了医者之事。 故而明白个种之理的白泽远虽说心中无比挂记离上殇,不过在将好友交付在妖医手中,且从问天那处确切肯定这个妖医乃是百鬼窟的人,将离上殇交到他的手中必是无害后,白泽远这才强安了自己的心,随后冲着问天使了个颜色,示意他随自己出来。 屋中乃是医者当道的地,他们这些不识医道且心中焦挂离上殇的,照白泽远的意便是赶紧出来莫在里头搅了医者的事才是。 不想因了他们的过分担心反而妨碍了医者行医的大事,白泽远直接施了一眼让问天随他出来。横竖他那处也有几桩事需要问天这儿替他解惑,既是如此,正好趁离上殇诊医之际询个究竟。 窟主生死不明,按理来说这当口身为窟主的随护,问天就当守在窟主身侧不得离其左右。怎奈窟主事先有言在前,白大人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如今白泽远示意他虽他暂且行出,心中得意又知便是人在此处怕是于窟主之事无半分助处的问天终是动起身,随了白泽远走了出去。 二者一前一后离了里屋,待得两个人上了外头后,白泽远这才问道:“问天,后头可有人随着?” 此时事态万千要紧,万是开不得半分玩笑,也正因半点玩笑都开不得,如今白泽远第一在意之事便是他带离上殇来此,身后可有不当紧随之人随着。白泽远这番问究竟何意,问天哪能不知,当即眸色直接沉了阴,问天回道:“白大人放心,竹林外头都是我们的人,如若那些正派贼子胆敢跟上来,我等保准不会叫他们活着离开此地。” 叫他们活着离开此地,此事自是万万不可,虽说人生在世最是要紧的就是性命,可不若是谁的性命对于白泽远来说皆贵重不过自家好友。也正是如此,问天应话时眸内闪游过的那份戾阴,白泽远才会心引意默。心中早已默认若是有人胆敢随上欲害好友,白泽远这处也不会吝啬真让自己的手染上本不愿染上的血,白泽远那处再语说道。 “如果真有不怕死之人暗行随了我两入了此处,切记不若是谁,一律诛杀,绝不可叫他们活命离开此处。这外头防护之事由你亲处,我自放心,倒是有一事,虽说小离如今尚未脱险,不过这一件事我要是得细询你,以便为日后的事做足准备。问天,那日议事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离身份一直隐得极好,为何偏生那日英雄大会在天下武林跟前遭到拆穿。小离身份被穿之事,是不是那位公子所行?” 虽说他赶至都州盟主府搭救离上殇时,那位公子爷未再行过什么谋算计凶之事,不过白泽远知道离上殇的身份之所以会被拆穿,定是与那个公子爷有着不可清撇的关系。保不齐离上殇的身份之所以被拆穿,还是公子爷一人主导主演之事。 公子爷这个人,绝非一个好对付的人,白泽远明白,也正因为他知道公子爷这人难应付,所以离上殇之事是否当真全是他行,他又是如何算行这些事,于此事的每一桩细节白泽远都必须弄清。 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此乃白泽远素来贯行的真理之一,所以他开口提了公子爷的事自有他的心思。他提公子爷,自是因为他有所用,不过问天那处再听得白泽远问起那位公子爷后,一心的怒意登时汹了。 汹涌而起的怒,眼里头都是猛兽怀恶的愤,就是那一双眼斥了恨怒愤,问天说道:“白大人,请不要在属下面前提及那个人。属下现在恨不得立即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剥其皮喝其血吃其肉,叫那人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轮回。” 每一个字,都是切身而游的怒,就是这番怒恨汹汹的杀愤下,白泽远说道:“看样子你恨透那个男人了。” 冷冷一笑,问天说道:“恨透,何止恨透,若非那个混蛋,窟主怎会遭此害灾,就是那厮当了那群正派贼子之面穿了窟主的身份,以至于窟主遭得那些正派贼子的迫害。窟主之事,我百鬼窟上下定同那混蛋绝不罢休,不若之后窟主是否有恙,这一份仇我等誓会朝那个混蛋讨回来。” 既然公子爷有胆子构害百鬼窟的当家窟主,那么他就得做好事后遭来邪魔妖鬼的报复。公子爷的这一份仇,问天算是记到骨子了,而他之所以如此愤恨那个公子爷,一是因公子爷算害窟主,设计叫窟主的身份当了名门正派的面遭了穿,且为了让名门正派能顺利伤害窟主,甚至事先在蛊檀香喂了毒,以助那些正派主子迫害他家主子。一群正派人士,纵是真的携手同杀也未必见得真的能要了窟主性命,不过有人恶思下毒谋害在前,纵是窟主真有通天的本事,中毒之后只怕也是凶大过吉。 蛊檀香上的毒,那个公子爷亲口承认的,这一回若非白泽远及时赶到救出离上殇,只怕他们真得替自家窟主收尸了。毒思构陷窟主,害得窟主险些危丧,单是这一点就足够问天记杀那位公子爷,更何况那位公子爷不但行计恶歹,甚至于还利用他,威胁了自家窟主。 一想到全是因为自己,窟主才会落至如今这副模样,莫不然凭了窟主的本事,若当时仅是窟主一人,纵是中毒那群名门贼子又能拿她怎样,窟主何会受此重伤。若不是自己遭了奸人之道落入他人之手,窟主为了救自己不得以当众承认身份,受限困中,如今的窟主也不至于会躺在屋内竹床上,生死难明。 恨。 这是一份无法言出口的自恨。 也是如此,在思及那日之事后,问天直接提拳重重落击柱处。极重的一声击落,没用任何一份内劲,仅仅只是靠了肉掌撞出的重击。 重落的拳风,拳触柱竹之处血肉纵横,问天心中自恨白泽远一清一楚全部落入眼中。百鬼窟徒众对于窟主的忠心是否当真如一无二,说实的,这一点白泽远始终不曾在心里头落出个定数。 毕竟他身处正派白道,所听一切全是事关百鬼邪说的负言,故而于那不曾亲自身入过的百鬼窟,白泽远的心里头一直都是虚了一思设。不曾知,所以暂且一切都是定知,于百鬼窟究竟是否一心一意的忠,白泽远始终无法落出一个定来。 不过这打离上殇出现就一直随在窟主身侧不曾离过,且事到如今已是欠下好友一条性命的问天,白泽远却已坚信他于离上殇的忠,怕是一生一世都绝不可能弃的忠。 忠心之事,一旦刻入骨中,万死皆不可能叛舍。也是瞧着这一切,定了这一切。在眼审问天瞳眸深处那于己于伤过离上殇等人深恨下的愤绝不可忍后,白泽远一面定了问天,一面顺道更细的询了那日议事堂上各事种种。 窟主信任白泽远,那一份信任是发自内心的绝对信任。这件事窟主曾不止一次在他们跟前提过,因为白大人是窟主在这个世上的半魂,所以窟主信得过白泽远,他也同样无条件信得过。 也正因如此,不若白泽远问什么,问天皆是一五一十全数如实答回。 实话实禀,告知一切所知,就在问天详诉那日议事堂上所发生的一切时,宅中竹屋内,全力医治离上殇的妖医就在此时停了诊医,推门行出。(未完待续) 第二九二章 妖医担警 为防过分担忧搅了妖医的问诊,在送得离上殇入了竹床后,白泽远直接示意问天随他一道出来。两人离了竹屋上了外头,一是为了医者提供一个绝对安静的断诊环境,二也是因白泽远有不少的事需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询询问天,弄清这一件事的来龙根脉。 事情各事,白泽远所询极细,一门心思本当都在议事堂上所生之事的他,就在屋中妖医医诊结束后,上一刻还细细问询各处格详细的他,下一刻人以瞬身赶至屋外。 当看面上薄单,的确难从白泽远明面上瞧出有多关切离上殇,可事实他心中对于离上殇此时情况的担忧,问天知道这天下第一名门神捕的焦急半分不逊于己,或许他的那一份担心,还远远比自己的担心更加的恐慌。 时刻留意着屋内的动静,还要分神出来问询那日议事堂上发生的一切,在察得屋内妖医停了声后,白泽远也止了探审的询,直接施了轻功到了屋前候等。人至前,以至于妖医启了门第一眼瞧去看到的就是那一身明晃晃的白。 忽的撞入眼中的白,叫妖医刹那有些回不得神,稍是顿了一下的愣,就在妖医奇于此白为何突现至此且这人身份可是当疑时,白泽远那处已是立询问道:“小离情况如何?” 声调听上去虽还是如常的淡淡寡寡,不过识他之人还是能从中听出焦切的迫询。 白泽远这个人,妖医并不识得,虽说他家窟主时常笑称白泽远乃是她的半魂,她这一生与白泽远都是解不开脱不开的关系。不过百鬼窟那地白泽远毕竟从未去过,对于自家窟主口口声声所亲的半魂亲爱的也只有那一直跟他二人混迹一处的问天问地知晓。便是因得如此,于白泽远这人并不知熟的妖医再见得白泽远直近深询,且关切的还是窟主的近况,他实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知当说不当说,人自纠思暗自想,就在妖医思结于此人身份为何,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方才乃是他亲自护送窟主归来,他与窟主之间到底是何关系,那慢了白泽远一步如今才行赶至的问天及时出声断了他的纠思,说道:“白大人问你话呢,还不速答,窟主现下情况怎么样了?” 白泽远的询,且还是事关窟主的询,这妖医竟是磨磨唧唧半天不回个声。对于妖医不是时候的愣,问天那处也是气了一肚子的怒。闷闷而起的气怒,这一肚子的恼差点没叫他发泄到妖医的身上。 他是同白泽远处久了,深知白泽远的性,明白他就算害了谁也绝不可能害了自家窟主,所以白泽远心急去询离上殇的情况,他当是恼了妖医口声藏掖不肯直言。不过于白泽远这个人,妖医这处根本不识,这一回若是不他凑巧人在此处,且收得问地四下扩出的集召令,只怕这位专属百鬼魔道的妖医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幸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捕呢。 不曾见过的人,一上来就如此关切自家窟主,身为邪魔歪道的他们按理来说不是理当万分小心才是吗?问天不警此人也就罢了,竟还出语要自己速答此人有关窟主的询问,于问天这番语催,妖医那处莫提多提了。 奇。 因为不知事情内因,故而这里头自是万分的奇,尤其是听得问天竟是称了这人一声“白大人”后,妖医那处更更加的奇了。心里头顿起了几分警询,没有依了白泽远的问马上回述离上殇的情况,妖医问道:“问天尊使,白大人?敢问这位公子是?” 身份这种事,还是事先摸清比较妥当,妖医的询问刚刚落下,问天那处立即说道:“白大人还能是谁,这世上还能有两个白大人,天下第一神捕,六扇府那个白大人,就他了。” 长时间来的日、日混迹,加之日夜看着窟主同他那远超正常情分的相处模式,问天早已认了白泽远,将其视为同主子相差不大的等同。一个可信又是窟主最喜之人,道其身份时自也无需遮遮掩掩。平素窟主提及白泽远的时候每回皆是如此,因为妖医询问白泽远身份时,问天下意识也是一样的回路。 直接明说了白泽远的身份,途中不加任何遮掩,因为妖医是个足可相信之人,问天不觉着对他需要提起哪些谨防。警防之心,于妖医自是无需,不过人家对他却未必也能做到不生任何怀疑。 一听白泽远竟是六扇府的天下第一神捕,妖医那处的面色骤然变了。 天下第一神捕啊,这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而是那堂正到不能再堂正的名门正士。自古正邪不两立,而窟主此处之所以这般全是因了那些个正派贼子,现如今他们这儿竟处着一个天下数一数二数得上名号的极正之人。于白泽远的身份,白泽远的存在,再听得白泽远究竟何人后,妖医那处的面色骤瞬变了。 细道窟主情况之事,断无这个可能,心警人戾之下妖医当即撤后入内,手中招魂幌更是入手祭出。 三枚招魂幌,抠入掌指之间,见得妖医无声无息突然拉出一副备战严谨样,问天那处都有些懵了。瞧着妖医,一时不明他葫芦里作的是哪些药,问天说道:“你这老妖医作甚呢,窟主现今到底是个怎生情况,你到底快说啊。” 离上殇情况为何,他尚不知,妖医竟还有空再这处摆这些没人懂的道。于他这无缘无故下的敌意,问天实在真恼了。他这心下是真起了几分的恼,反之妖医那处,却是严谨慎慎,瞧着问天和白泽远,一双不大如鼠的精眸来回踱审,几回下的审踱后,妖医看着问天说道。 “问天尊使,我等敬您乃窟主身侧的随扈,一直对您尊崇有加,没想到您竟也是个卖主之辈。今日既有我等在此,你二人休想伤得窟主一分。” 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这下子问天更是不明了,叫这妖医的话闷出一肚子的恼,问天说道:“你是这厮说什么呢?” 妖医说道:“我等这话何意,尊使大人如会不知?今日连这正派的贼子都引至此地,尊使究竟欲行什么,难不成还要我细出不成?” 这个妖医极忠于窟主,这一点问天知晓,不过再如何忠心于窟主也不得如此不长脑吧。人在医术上的确妙精得很,不过除了那医道上的过精,旁的不少事上很多时候这妖医也是叫人气到无奈。一开始是不知这个蠢厮在说什么,不过如今细听下去,若是问天再不知他话中偏意,只怕往后也没脸继续在窟主身侧混了。 心中明其意,整个人瞬间嫌了闷,眸眼不受控直接半饧眯起,在干了一声气咳后,问天说道:“你这妖医,不是怀疑我背叛窟主吧。” 妖医道:“若非你已心起二心,为何与那人如此近亲。这六扇府的白神捕是个怎样的人,黑白两道谁人不知,如今你竟领其入此,你到底适合用意?” 这儿可是魔教妖道混迹的地方,如今这一摊子黑的地方突然混入一记白,还是这么明晃晃的白,要说这一抹白不显突兀。 这也太牵强了。 妖医这话要说也没错,这遍处皆是黑的地方,的确不大适合混入这么一抹白。只是这有的东西虽面上看着是处亮白,可事实上他这内下的色,却也未必如人所觉一般全是白亮。 因了白泽远的身份,妖医连带着问天一并起了疑。可对窟主向来忠心不二的问天,从来不曾生过背叛之心的他,便是妖医心里头如何的疑,他也是姿态摆得挺直。心中不绝虚愧的他自是不惧妖医这一番话,反倒因了妖医这一番话甚是动笑。 闻了妖医这番话后,问天那处忍不得直接“呵”了一声大笑,而后一脸恼嫌瞧着妖医,问天说道:“我问天对窟主忠心不二,此生此世绝无背叛窟主之可能,你说我有心背叛窟主将正派贼子领至此处,就算你要这么说,总得给得出证据才行吧。否则如此污言谬断,依照窟中规矩,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可是得备处以极刑的。我对窟主此生都无背叛之可能,这一点天下论处,至于我边上这位白大人,就更无这可能了。” 他乃离上殇身侧的随扈,保护窟主乃是他此生唯一要守的事。背叛窟主以换他荣,身为百鬼窟的窟徒,如何能行这样的事。 他绝无背叛伤害离上殇的可能,同样的,纵是背叛天下纵人,白泽远也绝无背叛离上殇的可能。 对于自己,他有信心,同理,白泽远那儿问天同样有信心。 问天这人,已在离上殇身侧伺候多年,虽他的妖性邪性整个窟中无人不识无人不知,不过除此之外他对于窟主的忠心不二,那也是妖窟十八洞中人人皆知之事。 若说问天已是对主心起二心,有意害主谋事,说实的妖医这处自个也觉着不大可能。 忠心之忠,终生绝无异改,也是问天立了这样的誓,且已自己的性命赌毒白泽远绝无害杀窟主之可能,妖医那处的疑心才稍稍落了几分敛收。 收下的稍敛,心中仍是轮残几分,便是眼瞧妖医仍是一副信不得白泽远的模样,问天那处忽着贼了一番坏笑,而后上了前,凑到妖医耳旁细细说了几句。(未完待续) 第二九三章 醒后闹事 问天当时到底在妖医的耳旁轻声细喃了什么,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是无人能知的,可不若他说的那些到底可知不可知,最终也正是因了他说的那些耳下的细语,妖医那儿才开了心疑信了白泽远不会伤害窟主。不再对着白泽远警惕耽耽,而是彻底撤下敌对告知白泽远好友现如今的身体情况。 公子爷的恶计,叫人防不胜防,连带着白泽远都没想到他竟早了一步算清了他的布思以及计意。知道他想从水仙仙身上入手,以水仙仙为切处挖出他的身份,最后再让知情家护出来当众戳穿他的毒计。一切的一切,事实上早在很早的时候公子爷就已经看穿了。 早是事先已穿一切,却不去及时作出弥补,正常人如若知晓自己的计划遭到他们破穿,且清知对方接下来要如何对付自己,一般最是正常的举动当是全力弥补,无论如何都不能急叫人坏了自己辛苦布下的计局。正常人如若遇上这样的事,当都是如此才是,可公子爷却反其道而行之。 不去做出对应的弥补,就那样任由他们一点一点毁了他的计划,如此的公子爷要白泽远来说,才是最为可怕的存在。 因为他太清了,太明事情的利弊得失了。 他的计划已是遭破,既然是一个已经被人破了的局,就算他在如何全力弥补,这已注定不再是个十全十美的局。既然明知此局已不再完美,那么他又为何要在一个极有可能存有漏洞的计划上再多费自己的心思。 一个真真正正厉害的人,不在于他能想出多完美的计划,而在于当他的计划遭人破时,他是否能在第一时间内,想出更加完美的补法。而事实证明公子爷这个人,最终的临场即变有多可怕。 第一时间便弃了原本的计划,计策许久的心思说丢便可弃丢,如此当断则断之辈,本身就是一个足够让人惊恐的存在。更何况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竟能想到以借刀杀人之计,转嫁诈侠骗侠之危。 公子爷之心,更是足可叫人骇惊。 当众戳穿离上殇的身份,对于公子爷来说除了给白泽远制造些许麻烦,更多的不过他想利用离上殇身份遭穿这一件事抹消自己设计构陷武林盟主这一件事,转嫁天下群雄的杀怒以及注意力。武林正派,谁人真正在意真相,在意何人的生生死死?这一点没人能说清,不过有一点对于如今整个武林正派来说却是人人皆可动起围怒凶杀之性。 那便是邪魔歪道。 一旦事情涉及到邪魔歪道,不若当时发生了何等天下的骇事,对于武林正派人说,皆要紧不过除魔除妖的大事。 以离上殇的身份,转替了自己计邪遭穿带至的群雄愤怒,甚至连带着那得天下英雄人人佩钦的神捕白大人也沦为武林群道所不屑不齿之地。 公子爷这一招一石二鸟,如今再细说起来,白泽远的话语之中仍有几分佩服。 这个人,这一回他们当真是败在他的手上,关乎这一点白泽远承认,他也承认公子爷这个人的确是个不好应付的敌手。人既落败,于对手当佩服之时也该佩服。在这一点上,白泽远一直觉着自己做得挺好的,不过他能做到这一点,却不意味着离上殇可以。 好不得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如今正躺在马车内左摇右摇已作昏沉之状的离上殇,因太过无聊闹烦白泽远细说那日议事堂后发生的一切。本想自己都已这般,再怎么样总得弄清事情一切的她,在听得白泽远提及公子爷,且那话语之中竟对此人甚有几分敬佩时,这因身上内伤太重,且体内余毒未除如今已是武功暂失,为了解掉身上余毒必得赶回百鬼窟中路上闷了一路的离上殇,直接炸了恼怒。 要知她可是邪魔歪道的百鬼妖主,最是恣意傲狂之辈,整个江湖放眼过去哪一个听了她的名号心里头不是惊三惊的。旁的不去多说,就单冲她过往江湖上的名号,以及那恣狂到不能再狂的傲气,如今落到这等武功暂且全失只能乖乖躺在马车里头送回百鬼窟里,她这一肚子的火打从人腥后就没见消过。 对于将她害至这等地步的公子爷,离上殇心中每日八百遍不见消的骂。本来提议让白泽远说说议事堂的事,为的是从中寻寻是否漏下公子爷行过的恶,好领着好友一起开口咒骂,谁知自家好友不帮自己骂人也就罢了,这口声之中竟还多是对那贼奸之人的敬意。 公子爷将自己害至这般,亲亲好友不帮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口出敬佩,就算这一份敬非常的浅,浅得不是那样的明显,离上殇这处也是恼的。 心中不痛快的离上殇,自也不能叫别人痛快。故而在听得白泽远竟是口出敬叹后,那处已是憋了数日火的离上殇直接不乐意了。突然伸了脚,朝着白泽远的面门踢去,离上殇这口气虽说发得突然,不过如今武功禁失的她莫说这一脚起得突然,就算再忽乍十倍也无伤到白泽远的可能。 纤足才刚抬起,就叫白泽远拦手擒住,叩了他抬揣踢向自己的脚,白泽远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脚遭擒,偷袭之事自然落败,见着白泽远已经起了警觉的离上殇自也就放弃再一次袭攻的准备。挣了两下脚,示意可以松手,眼见白泽远还无松手之意,离上殇干脆也就不再踢挣,而是往下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下,就着一只脚叫人抓住的姿势斜身侧卧,手托头处说道:“我发什么疯?你到还好意思问我呢,既然你开口问了,那我也问问你,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看着好友双眸气瞪,一副懒下的身子模样准备与自己扯清道明状,白泽远反问道:“什么那话什么意思?” 自己这话究竟何意,离上殇不信白泽远会不知,平素多精明的一人啊,这当口倒是装得一副不明己意样。白泽远越是询她再闹什么,离上殇这处的气就越是不打一处来。心里头的闷,因得白泽远的反问又熊了几分。 她这心里头本就不舒不爽,既然自家亲亲闺蜜事到如今不肯好言安抚自己也就罢了,反而还夸了那害得自己成了如今这番模样之人。既是他有心恼了自己在前,那么离上殇这处也就不再同他道语玩虚。 本来还想等白泽远自己意识过来,且郑重同自己道歉,不过细想要白泽远道歉几乎难过上青天的离上殇,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开口挑明。 心里头已是定意开口挑明,这心里头的气自是更加闹足,用力蹬了两下发现那只脚仍旧叫人叩得死死的她最后果断放弃挣脱束缚转而半撑起身子瞪着白泽远,说道。 “我说什么?你竟然问我说什么,我说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吗?好你个白小远,这没良心的我是见得多了,不过所有没良心里头要我说最没良心的就属你了。你我是什么关系啊,我是你的谁啊,就咱两这层关系我现在叫人害成这样你不跟我同仇敌忾诅咒那人一起咒他家祖宗十八代也就算了,竟然还夸他。我说你这人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你瞧瞧我,原本多结实的一个小姑娘,活力四射激情满满。可现在呢?这一切全是托那公子爷的福,要不是那老奸巨猾的厮,我会落到如今这副模样?内伤未愈身上余毒没清也就算了,一身武功还都废了。” 离上殇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说出的话就跟往外倒油似的,普通人还真未必能插得上她的语速。离上殇若是抱怨起来,语速口速于常人来说几乎不存在插口的可能,不过白泽远却总能轻松办到。耳旁听着离上殇开口闭口的埋怨,当听得离上殇说了那句“一身武功还都废”了后,白泽远是时断了她的话说道。 “你的武功废不了,醒来时不是跟你说了,体内余毒未清,丹田续耗过重,内劲后续不上整个丹田才会空荡荡提不起内力。只要等你回了百鬼窟寻了几味药做了解药,你的武功就能回了,只是暂失又不是没有,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些别再闹吵闹事了。” 她的抱怨,纯粹就是为了抱怨,于这武功何有半分干系。白泽远这是时候的插口对于离上殇来说,分明就是生事。 本身火怒就很旺,如今白泽远这多出的一句话,离上殇那处的怒明显更是烧旺。奋力蹬脚,怎奈白泽远并无松手放其自由的意思,既然白泽远无松手之意,那么离上殇也就不同他在作客气。 放弃挣脱,就着脚叫人抓扣的姿势,眼瞪如铃目瞪似铛,就那般气怒汹汹瞪着白泽远瞧了半许后,马车厢内炸骂之声更是吵绝。 叫叫嚣嚣的骂,字字从身后车厢内传出,句句精炼妙语横珠甚至不带字眼重复的嚣骂之声,莫说里头的白泽远可否忍受得住,至少外头驾车赶马的两位邪魔之徒,已是听得耳根痛抽。 听得身后骂绝声,车前赶马的妖医忍不住侧了身,低声询道:“问天尊使,窟主平素同这位白大人在一处时,总是这般?” 如此嚣叫骂声不绝,说真的,这样的窟主,妖医觉得还真有些难以抗受。 叫骂不见绝的咒吼之声,妖医难以忍受,反之随在窟主身侧多时的问天,早已惯了。驱着马赶着车,听着妖医的问,问天笑道:“就这样,你太小瞧咱家窟主了,咱家窟主平时啊,那张嘴可比今儿更厉呢。” 妖医道:“还能比今儿更加厉害,那里头那个白大人,平日里也是这般杵在那儿由着窟主这般嚣骂?” 后车里头的那些声声不见听的骂,莫说旁人了,就连身为下属的自己,有着字眼都未必听得下耳,可同处车后外头的那位白姓神捕大人竟是全部忍了。于神捕大人此等忍性耐性,妖医已是彻起服性,也是这由心而起的叹服,问天是时候轻声又道了一句。 “所以说啊,就咱窟主这副脾性,难得有白大人如此英雄人物生得又俊俏的人乐意接手。你往后记得待人千万客气啊,莫不然将人给气跑了,仔细窟主守了寡气不过,直接将自己下嫁将祸落你头上咯。”(未完待续) 第二九四章 百鬼藏窟 武功没了,这心里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得泄,既然白泽远不许她下车找人晦气发泄心中怒气,那么这位闺中密友就怪不得自己将所有的不爽全部泄到他的头上。也正因这一路上心里头别提多恼多火,整程路上离上殇几乎是变着法子寻白泽远的麻烦。而白泽远显然也知遇事如此,离上殇心里断是不痛快,无法报仇解恨的她恐是一肚子的火气难消难泄,他也就不去计较她这一路上的寻事闹事。 心中气恼久积不得泄,时间久了对人的身子可没好处。横竖谁让自己是她家亲亲闺蜜,如今这世道上唯一的至亲之人。既是人世间那唯独唯一的亲人,偶尔忍上一二次让其借了自个泄泄气,说真的倒也不是完全不得忍。 人生在世,总不能对所有人全都算计到骨里。也正因离上殇可以算是白泽远在这个人世间最软的一根软肋,而离上殇也算准了好友这一回必会因了盟主府的事不好同自己计较,事事都会漠掉不理。故而这一路上,离上殇更是肆无忌惮借机闹生是非。 整整吵了一路,也闹了一路,最后在白泽远一哄二忍三压制下,他们一行人终于安平无事回了百鬼窟。 路上担了一路的恐,总是担心半道上会撞出些惹人厌的名门正士。现如今的白泽远与离上殇,几乎已成武林正道人人遇之皆可起杀的存在,若是能得他二人性命,江湖之上从此便可平步青云。如此诱惑,试问谁人能够抗拒? 抗拒,如此平青云起的诱惑,江湖之上绝对没几人能做到心不动,意不起。也正因白泽远出手救下离上殇,直明彻底同整个江湖正道为敌,这武林正道不但对离上殇下了明上的杀令,就连白泽远,也是暗下追杀四起。 一个本身在名门正派眼中就是不可活的存在,一个当了群雄之面跟整个武林正派撕破面皮的存在,这样两个混行一处又有助自己一跃青云起的存在,试问谁人不想争在他人前头先行得下这一份功? 白泽远和离上殇的命,恐怕是现如今江湖正道上最想要取的性命。有人要他两性命?他两的性命又岂是他人想取就能取的,纵是离上殇现如今一身本事暂废,如若当真遇上有人杀截,凭了那些白道名门,也未必能在白泽远手下讨得好伤了他二人。 有白泽远护着,暗下又有数名百鬼窟徒影随,如此护行之下纵是当真受了阻碍,名门贼子也是伤不得离上殇的。 人,不若如何绝对不会叫他人伤了,只是如今毕竟事不如心,世道之大也不是事事全部都能如人所料,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若是能一路畅通途中不遇阻截,倒也可算是一件幸事。 一路不遇阻截,白泽远自是如此希盼,虽他这一路也是做了不少准备,不过在白泽远的心中他也不敢做下十分的肯定,此趟返回百鬼窟中不会遭得正派贼子阻截。没想到离上殇这人脾气不好,运气到是不错。也不知是老天爷觉了她这回伤得实在太冤,一肚子已是受足了不好消的气,还是白泽远事先作的备准,传令问地领人各处散意分散正道眼线已助他们陈仓暗度之计成功,这一路下来也是有惊无险,并未叫人出手阻拦。 整整一路,赶得有惊无险,危险到是一路不曾遇上一处,不过这惊嘛! 说实的,这一路上所有的惊几乎都是源于离上殇。身负重伤武功尽失,如今又已身份遭泄惨遭正派人士杀围。这样一个被人推到刀尖的人按理来说就当好好呆在马车里头,那也不去什么都不做,一心赶着回了窟中安全之地才是。偏生离上殇这个武功没了,闹事生麻烦的本事却一刻都不见消减,别说嘴上留口德不气白泽远,她甚至还曾尝试过不下十回潜逃,趁了马车中途浅休之际偷偷摸摸寻机打算开溜。 如今这情况,不老实在车里头呆着也就罢了,竟还一门心思想着中途开溜出去浪玩。离上殇虽是嫌弃车中闷得慌,一路上实在无趣想要逃走闹玩,怎奈她之性旁人不知白泽远却是清知。 早已料到这不省心的家伙肯定不会老实车里头一路乖顺回到窟中的白泽远,在接连十次逮到这意图开溜出去闹玩解闷的百鬼妖女后,直接采取非常手段,封其穴道最后将人丢扔进车厢内,颠簸气骂一路。 非常之人,自得采用非常手段,尤其是离上殇这种非等闲之辈之人,所用的法子自是不可以一般人所能理解的方法去论处。叫白泽远封了一路的穴道,也骂叫了整整一路,好不得一路上有惊无险回了百鬼窟,在离上殇强烈要求之下绝不可叫人知了她已回窟,她是万万丢不得这一张脸后,白泽远这才横抱离上殇,在问天与妖医的带领下由窟中另一条道迂回入了百鬼窟中。 百鬼窟,陷石林,外有天然石阵为屏为障,天然石阵高耸入云,石壁或是连段成墙,或是似剑耸插。层外石林障障屏屏绕围绵绵数十里,而那震惊江湖为天下人最是忌惮的百鬼窟,则置身藏于这石林鞘海当中。 百鬼窟。 白泽远不曾来过,不过他却曾听离上殇提过数回,如今得已亲至,入身石林后,饶是他已足了事先准备,也仍是忍不得由心叹惊这百鬼窟藏身之处的鬼斧生工。虚缈山庄外的梅林镇,已够鬼斧生工,如今与这石林相比,到是各方各面皆是逊的。 由着问天妖医带领,一路横抱离上殇施了轻功内入,等着他们几人瞒过窟中众徒之眼悄无声息至了离窟主窟中卧榻香闺时,白泽远先将离上殇轻轻放趟榻床之上,随后看着问天说道。 “百鬼窟,果然名不虚传,窟外天然石林屏障,实是神斧鬼雕。置身如此天然天屏之中,莫说等闲平庸之人,便是擅谋擅算之人,只怕再无窟中之人领带下,凭谁也是无法随意出入此处吧。” 百鬼窟的秘隐,石林阵的邪奇,如若不是清熟之人在前领路,贸然闯入之辈最后定会身陷其中,最后迷于石林当内无法离逃。 虚缈山庄梅石阵,曾是惊骇江湖不少英雄豪杰,可就是这曾经不知杀囚多少心有不轨之辈的梅石阵落入白泽远手中,他都有法寻出破绽破了那梅石阵的妙处。梅石阵,江湖之上已有入神囚神入鬼杀鬼的霸阵之称,可白泽远仍是有法从中寻得破解之法。 梅石阵,这是白泽远曾经寻出解法破过的阵法,可饶是曾有本事破得虚缈梅阵的他,如今对上百鬼窟外的那一从石林阵,白泽远此处也只有甘愿拜福的份了。 虚缈山庄梅石阵,始于人,也正因它始于人,所以它一定存有可寻的破绽。毕竟只要是人建出的东西,就绝不存在无迹可寻的可能。不过百鬼窟的石林阵却全然不同,天然而成的石凭,一切全是大自然自然而成的刁诡心思。如此鬼斧下的神造,区区一介凡俗,如何能有本事破得其中精妙? 石林镇的精妙,非人为所能勘破,就算是借此藏身的百鬼窟,那也是穷尽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方才从中摸出一条生路来,得以借由天然石屏落住此处。 将老窝建在这等神妙之处,白泽远到也能明为何百鬼窟能在江湖上横立这么多年,而名门正士却从未有人举攻灭之。 这样一处老天特赏的妙地,别说那些个名门正派根本不可能料算,就算他们能算到百鬼窟身藏于此,就凭他等凡夫之辈,无人内策的情况下,来此围剿百鬼窟。 岂非自寻死路。 百鬼窟这地,选得着实叫人服叹,也正是白泽远这由心而起的佩敬,问天那处直接乐笑回道:“听白大人说了这么多话,就属这一回觉着白大人说的话最有理。我们百鬼窟历来历代的窟主,个个那可都是人中神者,不管是心思还是武功,那都是远胜那些个所为的名门正派的。旁的姑且就不说得太细,且单说我家窟主的断魂掌以及孤鬼游,哪一个搬在江湖上不是叫人望风而逃的。说实的,若非窟中先主有教规在前,若是正派贼子不先行犯我,我等必也不可先行犯人。就我等窟中众徒一攻而上,这武林正派只怕早就皆丧我百鬼窟手中的。我等依照先规之定,未主动寻那些个正派贼子的麻烦,没想着他们倒是越发狂傲起来,竟是处处想要与我等为敌。这些不知眼生何处的正派贼子,窟主啊,莫不等您身子好了,咱便一举而攻回了那些正派贼子欠下的仇,顺道灭了武林正派如何?” 议事堂的那一份仇,不报?太憋屈了。横竖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气,且问天也知窟主心中定是恨不过。加之这一路上他尽是帮着白泽远限制她,数次漠视她的求帮几次任由白泽远点她穴道虐待她。 担心窟主记仇希望借此机会先好生一番谄媚的问天,再诉道了这一番话后,且打算谄笑回询窟主可是觉着自己此意甚好的问天。在扭过头对上窟主那双斥了杀人之意的眼后,整个人瞬是僵了。(未完待续) 第二九五章 再起怄气 因为窟主这一路实在皮得气人,以至于白大人受不了直接出手封了她的穴位,后来为了免去麻烦,直到将离上殇偷着运入百鬼窟时,这窟主身上的穴道仍旧叫白泽远封着。封其穴位,为的是免去给己造生不必要的麻烦。 自打窟主遭了公子爷的道体内余毒累堆,武功暂且遭废,发现没了武功的窟主远比身怀绝学的她更是麻烦的问天,自当无声默认白泽远这一路干下的做法。 窟主性子太皮,还不听人劝,既然主子不肯听人劝,那么何不请个有能耐又压得住自家主子的,一则可免主子受伤,二来又能撇了同己的关系。回窟路上一言不语,问天这心里头也是打了主意的。 横竖封人穴道这事是白大人要做的,想他区区一个随扈属下,在白大人跟前实在说不得话做不得主。也正因心里头已是揣定此等说法且打算回窟之后以此为据跪叩窟主顺带将这一路上窟主受委屈之事全数同己瞥得干清的问天,万想不到事到关头白泽远竟会口出对百鬼窟选址的敬佩之意,而难得听到正派之士口出敬佩之语的问天,在听了白泽远这番敬服之后一时言中得意,竟是将寻窟主赔罪撇清干系之事全给抛忘。 白泽远已敬,他便顺势将赔罪之事给遗了忘,且这所做错事还不只是遗忘罪赔那般简单。 说得正是兴起,道夸自家窟主时,问天第一时间自是瞧见自家窟主,已证自己时刻所记皆是窟主天英。谁想这头已扭人一瞧,在对上窟主那双早已怒了活的双眸后,上一刻嘴上还乐笑意笑的问天,下一秒整个人直接僵傻了。 僵下的脸,心里头立噔了一个“惨”字,在对上窟主双眸的怒以及发现他们竟是扯聊许久浑然已将丢床封穴的窟主给遗忘后,问天此刻的心。 已是连自寻短见的心思都有了。 双眸刚对,人已即见未来处悲,也是问天这一眼视下的对落,此刻方才记起刚才扔人时忘记顺道解了穴道的白泽远,这才上前顺便解了离上殇的穴。 封了一路的要穴,屈了一路的憋,如今还得瞧着这几人杵在那儿洋洋洒洒自说自话全然已将自己忽忘,这向来什么委屈都受不得的邪魔妖主,这会子哪能忍了这一口怒。故而在白泽远出手解了她的穴道,问天笑把把往上凑时,这前一刻才刚缓了四肢的离上殇,这一秒直接抬起手往了问天脑门就是一个爆盖。 一巴掌落下的爆盖,叫问天连声呼了惨呦,捂着自个脑门瞧着窟主,问天谄着怜楚瞧着自家窟主说道:“窟主,您拍我作甚?” 方才那狗腿上行的凑和笑,问天自觉自己做得已是极好,谁知竟还是招得窟主的打。离上殇这一巴掌拍的,问天莫提多委屈了,反之这刚刚下手打了人的离上殇,在听得问天这番委屈的问询后,心内上冲的怒火显然又旺了不少。 憋了一路的火冲,现如今既已入了自家地盘,她自得赶紧泄出才是。也正因如今人已身在百鬼窟中,横竖此处谁也大不过这位魔教的妖爷,故而问天那委屈的问话才刚落下,离上殇已是叉腰起身,瞪眸指着问天的鼻梁说道。 “我为什么打你,自己不去反思反思检讨这一路上所行的错事也就算了,你竟还有脸来问我?好你个问天,你信不信姑奶奶我现在一巴掌直接将你盖死啊。” 身为下属,却不知自己何事行错惹得主子冒出这样大的火,于属下来说,这便是大过。这要是搁在往时,行了此事惹得窟主说出此番怒言的问天,这一条性命怕是已是注定交代此处。 可现如今呢? 以往的她,那毕竟已是过往,现如今的离上殇,性格同过往比起早已是两面的天囊。 也因此得,窟主那处虽是指着他的鼻尖斥责他好生反思,不过问天那处却无自家反思求过之意。仍是捂着那已是化了疼的脑门,瞧得窟主横眉怒瞪样,问天嬉皮笑道:“窟主,属下这脑子,窟主您是知的。窟主要属下反思这一路来所行的错过,属下这儿实是。呵呵,要不这样吧,窟主可否提点一二,等属下听了这一二之后再行细想可好?” 自家这个窟主,现如今的性子愈是奇刁,她说自己有事不称她心,必得自己寻了自己的错。这他人的错好寻,自己的错?却是人世间最难寻的东西,尤其这一点错还得是旁人眼里的错。 那就更难寻了。 倘若是旁人的眼里,又或者是以往那性的窟主的眼里,这一份过错倒也不至于想不出来。可如今这个脾性的窟主,自己何处惹得她老人家心里头不爽快? 谁知道啊。 保不齐现会子窟主心里的那个过对于常人来说压根算不得过呢,就似先前一遭,就因不小心打了个嗝窟主还同自己气较八天。 离上殇的私心思,那是一般人猜不来的心思,也正因正常人可猜不透自家窟主的心思。所以窟主越是要他自己去想何事惹得她那心里头不快生,问天这处就越是不敢擅自作行去想。 毕竟问得这般急气,肯定不是眼珠子所能见的种种之事。 窟主让想,怎奈这样的事着实有些难度,可不想在此关头又一次撞上窟主枪口以至于成了窟主用于泄怒的发恨桩后,问天直接弃了唐唐百鬼窟邪魔尊使当有的身份,当着妖医的面笑得那叫一个谄媚。而这一份全然不知皮肉为何物的谄媚,自也是恶得离上殇无心再去寻他的麻烦。 一瞧问天那一脸的笑谄,整张脸几乎都因脸上的笑堆成褶沟,离上殇这心里头就没由来一阵犯恶。恶心的感觉从心口一直犯涌到喉间,险着没呕出来的她最后还是全凭一身抗恶的本事将那恶心的感觉压下。 压了恶,不过脸上的鄙嫌却是一分一毫全然压不得的。一面露出极嫌入骨的表情,离上殇一面看着问天说道:“去去去,少恶了,作什么委屈少儿郎的可怜之态,你这副模样是打算恶心死谁啊。想要生生将我恶心死了,然后抢夺我的百鬼窟窟主之位吗?我告诉你,你就趁早死了这一条小算盘吧,就算你在怎么恶心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叫你恶心死的。还有,我让你好好反思反思,这一路上到底干了哪些个丧尽天良没人性的事,那么明堂堂赤裸裸摆在那儿你天天干的事,你竟还有脸跟我说你不晓得,希望我能给你提点提点。自己做过的事,竟是一点都不记得,还得他人来做提点,旁的不用说了,单就这一点足可见你全然半分知错之心。” 全然无半分知错之心,这可不知比犯错之事还要可恨多少倍。一听窟主道斥自己全无半分知错愿改之心,问天这儿也就真委屈了。忙是看着窟主,问天笑着说道。 “窟主,您这话可是冤枉属下了,属下对窟主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尚且还在所不辞了,更别提作了对不起您的事还不知悔改了。” 问天这人,嘴上的话说得实在好听,也是他这笑谄下的话,离上殇说道:“既是如此,你倒是说说我现会子在因哪一件事生你的气啊。” 不给提醒,直接点问,这样的问,太难答了。一个问,问天的脸再度耷皱一处,瞧着离上殇好生的一番为难后,问天干脆不语只笑,不作回答。 既然不知窟主在寻哪门子的晦气,那么他就干脆来个闭口不答,也免得到时说错没解了窟主心里头的气也就算了,还得叫窟主又另寻了一桩晦气。不知之事,事不去行,而离上殇也不是那种可以跟人家耗太久的,问天这处久久不再开口,就跟个傻子似的一个劲在那儿呵呵乐。这呵呵乐笑的时间越长,离上殇的忍耐性就越是磨得没了忍度,最后在问天连声“呵呵”的笑谄下,离上殇直接爆了。 抬脚的踹,这是百鬼妖女最好行的事,一脚踢,足尖不客气直接踹在问天腿上脉经之处,在见得问天遭了她这一踹身子下意识跪了软后,离上殇那处直接扯嗓吼:“你个没良心的,好个吃里扒外的主,谁是你家主子?莫不是这一路你都给忘了?竟敢陷害我囚禁我绑架我,封我穴道限我一路自由。” 不管是限制她囚禁她绑架她,还是封了她的穴道限制她这一路的自由,这些事不管从哪一桩细看,明明都跟他没半分干系。 一提这事,离上殇这肚里的火就更不用钱似的乱窜,火气一面窜,脚下一面踢,而那叫窟主接连不知踢了几遭的问天,在这接连下的施暴中,人也是委屈的。窟主打他,他自不得还手,不过嘴上当有的伸冤却也是不得免的。 人遭踢,脸露委屈,搭理着那张备是委屈的脸,问天说道:“窟主,您说的这些都不是我啊。” 她说的这些,压根就没一件的锅是他该背的啊。面对窟主的怒斥,问天心里头莫提多委屈了,只是他心委屈,离上殇怎能不知,她也明白以上所说那些罪魁之人非问天而是边上杵着此时正看一切的白泽远。 封了自己一路的是白泽远,限了自己一路不让自由是白泽远,气了自己一路的还是白泽远。一切一切全是白泽远,离上殇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她心清知又能如何,如今的她又打不过白泽远。既是打不过,心里头的怒又得消,那么离上殇自然只能将这一通怒转嫁到问天身上了。 问天的委屈和冤枉,仅在离上殇耳根绕一圈,很快的,这已烟消散云抛忘他人委屈和冤枉的离上殇,又继续在问天耳根斥责嚣骂。(未完待续) 第二九六章 神捕帮赦 窟主找问天的麻烦,不是因为问天做错了什么,窟主要去寻他的麻烦。而是因为窟主找不了那惹她恼怒源处的麻烦,无法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改寻他人的麻烦以泄心中之气。至于问天是为何平白落了这一身的倒霉麻烦事?要人来说,也没别的原因,纯粹就因他自个倒霉,窟主正好瞧他不顺眼,所以就顺带着将这一身的麻烦堆他身上罢了。 以前的窟主若是动了气,或是杀或是剐或是取人性命,虽最后十之八九这一条性命怕是就都交落在窟主手中。可窟主之行,至少意行杀断,叫人足可料见,而不是如今这般,千算万算也难能算明窟主会因何事,闹出何等怒气。 人若性残,至少她会杀人,不管是怎样的人只要瞧不过眼,一了百了全数了杀,也免去碍了自己的眼,惹得自己心烦。以前的窟主,便是这样一个瞧不舒服便直取性命之人,绝不怜起悯意。 可现在的窟主呢? 杀人的事她是不再行了,不过闹事生事的本事却是一招胜过一招。这一路,莫说白泽远和问天,就连妖医那儿,很多时候也叫现如今的窟主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胡搅蛮缠,闹腾生事,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武功尽失后的窟主几乎是日、日都能惹上一二。 日日的惹是生非,饶是谁来谁能压克得住?尤其是如今眼下这个状况,窟主竟是堂而皇之告知,说她之所以寻问天晦气并非问天事有开罪,纯因现在的她打不过白泽远,心里头的这一口气不心中又是气闷,故而干脆将气直接撒在问天身上。 如此毫不客气,全然自觉有理的谬论,纵是妖医乃是邪魔妖士,最是好行妖诡之事,如今见得听得窟主的妖论后。 妖医那处也是唯诚敬服。 蛮不讲理。 普天之下恐也只有自家窟主蛮不讲理时能如此这般的理所应当。于那叫窟主的蛮不讲理缠上的问天,妖医虽是心起几分微怜,不过怜悯之心仅是稍起。在见得问天叫窟主虐得一副心累瘁交后,那心中稍起几分微怜的妖医很快就将那一份微怜压了下去。 压下的微怜,而后寻机向窟主拜退,言道自己先行退去先去替窟主寻找灵药以便配制解毒灵丸好尽早恢复窟主盖世神功,妖医这厢才脚底抹油速速离开。 妖医的不相帮,只管自己尽先开溜,此等不将道义之事,问天心内甚是嫌鄙。只是人都已经跑了,就算这会子他在如何痛批妖医的没道没义,只怕那早已脚底抹油的人也是一字都听不得了。 人不讲义,骂也无用,就在问天心中默哀怕是今儿的自己得彻底栽衰于窟主手中时,那处瞧了许久一直无声作默的白大人终于开口拯救了。 闹了许久,心寻再如何的气只怕现如今的火也差不多该消半数的白泽远,在瞧着好友肆无忌惮虐着问天,且这百鬼窟当家妖女身侧四处横行的随扈尊使,如今在自家窟主的施虐之下已是一副生无可恋幽哀惨怨的可怜样后,那默半日的白泽远终于开口,说道。 “闹了这么久,也该差不多了,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一句话,对于本已生无可恋的问天来说简直如同天籁,那上一刻还一脸魂失大有今日将要死于窟主手下的问天,在听得白泽远的话后不但立即神归复活,反而瞪了眼挂了媚谄赔笑立道。 “白大人有事要同窟主说?这白大人要说的事,一般来说都是大事,既然白大人有大事需同窟主商量,那么责骂属下这等小事不管怎么样总当暂且旁处搁搁,你说是不是啊,窟主?窟主日历万事,要经之事那件件都是极大极要紧的事,既然窟主现如今又有大事需要办处,那么属下就先行告退,不在这儿碍白大人和窟主的眼了。” 有人大赦,问天哪肯放过,当即一连串的话出了口后,他才不管离上殇是否同意他先行离开。在这洋洋洒洒一通话说落后,问天这儿直接冲着白泽远和离上殇行了礼,随后脚底一个抹油直接开溜。 白泽远开口,问天直接趁机开溜,这脚底溜油溜得比自己还要快的下属,说真的离上殇这儿的气还真是挺足的。 人。 她可没打算轻易让他溜了,毕竟现在叫他跑了,就冲问天这个性,一会儿他是绝对不会乖乖出现在自个跟前,叫自己继续虐着玩。不寻个人找他麻烦,自己这一肚子的火气如何泄?泄不下的火气,积在心里头对人身可没好处。如若心里头有火,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一口气必须赶快泄掉,这事离上殇一直以来奉行的至理名言。 至理名言。 既是一生奉行的名言,那么不管如何,总得履行才是。 可如今白泽远的话,已叫自己发泄怒气的泄愤物驱走了,不得气泄的离上殇,自然转过身开始寻这一切源头的晦气。 杵在那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屋外,对着问天抹油开溜的方向连声大骂,眼见自己的大骂根本召不回急冲离去的问天,离上殇这才保持单手叉腰的姿势,扭过身瞪着白泽远,瞪着。 不过一声,扭过身后就那样横着眼瞪,就这般瞪了一小片许后,离上殇开口说道:“想吵架啊。” 开口直接质询别人是否想跟她吵架,离上殇这寻人麻烦的由头,倒是愈发无聊了。 离上殇想找白泽远的晦气,白泽远不是不知,毕竟自己这一路上的封穴压控,离上殇的脾气向来不能吃亏,自己压了她这一路,她岂能不找自己晦气泄了心中闷气。刚刚是因问天在此,她有人欺着玩,故而才没对自己撒气,如今连着问天这最后解气的宣泄物都叫自己驱跑了。 若是离上殇在不找自己麻烦,今夜的她如何能眠。 麻烦。 这是必须要找的麻烦,而她这开口的“想吵架”,正是麻烦启始的先兆。先兆起,麻烦自当降临,可惜离上殇虽打算转了目标将晦气转落到白泽远的身上,不过白泽远明显没打算承了她的意。全然漠视了离上殇寻事的开端,白泽远道。 “我现在没空跟你吵架,不过想先遣了问天,跟你说一件事。” 话声落,离上殇那处当即怪调哼了一声,问道:“跟我说事?什么事?” 白泽远面上的肃严,叫本打算趁机好生寻他麻烦的离上殇意识到好友准备道说的这一件事,只怕很是要紧。既是要紧之事,她自当不得此事寻事闹坏。她的脾性,是好闹淘气,不过淘气之人很多时候也是看得清事与情的。 白泽远有要事说,且这一份要事十之八九恐是同那位公子爷有着几分扯联的关系。事既极有可能如她所猜与那公子爷有关,那么离上殇的性,当然也就不得再闹。 好友的得罪,什么时候都能计较,不过外人的得罪,必是尽快报仇了方可了心。当即人也不再淘气,而是反了一声询,再问了白泽远何事要说后,离上殇稍了一下的顿,随后开口问道。 “亲爱的,是不是那议事堂上的奸小公子。” 这般严肃,若是说与那个公子爷没有关系,离上殇怎会相信。闺蜜之间,心本意通,一人知,纵是不曾开口,很多时候另一人可是能从她的言行当中将事猜出。 离上殇说他要说的事同那个公子爷有关,而事实也正如离上殇所言,白泽远欲说之事正事事关那个公子爷。既然好友心中已是了明,白泽远此处又何必佯语乔装,当即也是看着离上殇,白泽远颔首说道。 “没错,我之所以马上要走,正是因那个盟主府中寻你之晦的那个公子。” 那个公子爷,对于离上殇来说几乎可称耻辱,如此一个天大的耻辱,如若什么都不作就那般任由他继续逍行。光是想到这个,离上殇这儿就能气到胃疼。 亏这种事,这是万万吃不得的大事,既是已在一件事上叫一个人喂了大亏,不管怎么样总得将这一份亏讨回来才对。 白泽远才刚送她回了百鬼窟,就马上要动身离开,如此赶忙,必是因他手上已有入切线索。 线索。 蛛丝之下的线索。 在得清白泽远手中怕是已有些许事关那个公子爷身份的线索,离上殇这处的兴。 瞬提了。 提起的兴,那是亏仇必报的兴,也是这一份浓勾而起的仇兴,离上殇压声说道:“亲爱的,你关乎那个奸小,你是不是已经知了什么?” 若是已知,离上殇希望白泽远可以告知,横竖如今的她虽是帮做不得,可叫她事先知些至少她这心里头能舒坦点。 询。 这是来源于闺蜜迫切想知的询,怎奈公子爷这个人本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的事清?能得一些关处已是极难,还要得知事清? 事清之事,实是极难,不过关键之处,却还是可以告清。 对上好友迫切想知的眼,心内稍着点许结思,也是思了些会后,白泽远还是将心内的猜与她说了。(未完待续) 第二九七章 返回京都 将离上殇交付到问天手中,白泽远当天就匆忙离开百鬼窟,随后调转方向朝京都皇城赶去。 京都。 关于盟主府上接连生事的那个公子爷,白泽远手中的确得有几分线索,而这几分隐下所得的线索无一全部直指远在北出的皇城京都。 京都。 向来不是一处寻常之处,但凡与这京都扯得上干系的,十之八九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那个公子爷的秉性以及风骨,白泽远是亲见过的,也正是他亲眼见过那个公子爷,且暗下两人已是各过不少对交。所以再查得那些个蛛丝马迹后,清知这个公子爷怕是根本在京,白泽远这心里头才会一直沉着。 自打知道公子爷的源处极有可能伸延至京都,白泽远的眉心就始终一直现着蹙。 紧蹙的眉,快马下的急鞭,再赶得数日后白泽远终归回了那一离便是大半年未曾过的六扇府。 京都六扇府,对外虽是天下第一神捕的府邸,实则白泽远多数时候极少呆于此处。身为捕快,手头命案颇多,且大多数的命案若是落至白泽远手中向来都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命案,也正因如此,白泽远平日颠簸的时日远胜六扇府住呆的时日。 早已惯了在外颠簸,加之这六扇府又有蒋山等人操持,白泽远常年不在京都府中对于整个六扇府来说便是那再正常不过的事。 以往若是手头有了案事,白泽远时常一晃就是二三个月不知归回。可不若他是一连二三个月杵在外头追击凶犯,还是因案件奇诡连着大半年不知得归。但凡白泽远下一次回了京都六扇府,手头原得的那个案子肯定是已结的案子。 不管多奇多怪的案子,但凡白泽远出手的,从无不破的理,且只要是他想破了,除了破案之事外,他也几乎不会给自己惹出哪些不得处的麻烦。可是这一回,白泽远一别半年不知他此行所为究竟何案也就罢了,在他这回离京江湖这段时日,白泽远在江湖上的传评竟是直跌数层。 都州盟主府,江湖议事堂,当日白泽远在盟主府里所宣的背正之言现如今早已在整个江湖上播传。江湖事,向来就不是一处可以避风的地,这前刻在盟主府内上演的背正戏码,何须用上多少刻时,也就区区几日的功夫,整个江湖连带着遥在京中的关切之人,这耳根子也叫那一件事塞满了。 六扇府的蒋山等人尚且不会对这些事太过上心,毕竟他们为官不为侠,这江湖上的事不若传得怎样,他们终归都是要侦案破案的,家师白泽远的为人处事他们一贯都是无条件的相信,就算盟主府一事发生后,江湖上对于白泽远的风平瞬是落了不少跌,于这一件事六扇府的众人也仍无人入心。 那些耳边轮道的事,记听他们作甚,便是心里头当真在意又何苦听得外人言道,等得白大哥回后在当面询个明清就不得了。反正不管白泽远说什么,六扇府的人始终信他。也正因对于白泽远的信任那是一种无条件甚至可以不用去问太多的行人,所以在白泽远赶回六扇府,且因此事问过,在得白泽远亲口回说“此事他自有理,怎奈眼下实是不好言明”,并且希望他们可以暂且不再多询,待日后离上殇身子好妥前来六扇府,他两在一块当了众人面解释后,蒋山四人也就依了白泽远的意,当真暂放此事。 白大哥不希望他们现在问,那么他们就等到合适的机会再问。 因为信得过白泽远的为人,所以只要白泽远开口,六扇府的众人不若是谁皆可如此。但凡与六扇府扯得上关系的,在此事之上,皆可这般,可是却也非所有的人都能这般。至少有一人,有一名与六扇府关系甚是亲密的人,无论如何确是无法做到这般的。 江湖事,流传广速,好的事或许一生一世都未必能传得出去,叫人听知,不过不好的事一旦做了,那也是再无藏瞒收得的可能。也正是从江湖朋友那儿得知盟主府中英雄大会所发生的一切,在知得一切且得知白泽远终于回了京都六扇府,那替白兄担心多日的慕容华再也无法克制忍耐,在听得白泽远已经回了京都后,那早已焦心多时的慕容华立即驱马直赶,亲上六扇府欲寻人问个究竟。 于白泽远的事,这位奢华的公子一直以来都极度上心,如今他因离上殇与整个江湖闹了翻,且这离上殇的真实身份天下群众已是捅传,这么大的事慕容华怎能不弄个究竟。一听这事,他这心里头便是千万的担焦,如今知得白泽远可算回了京都,这挂记多日的慕容公子当然得上门问清一切。 前脚才刚将六扇府的四大门柱送走,这后脚便匆匆敢来这位慕容公子。 上了六扇府,等不及六扇府的人进门通报,交了缰绳的慕容华径直朝白泽远所居西苑赶去。施开轻功,快速赶至西苑,再与刚刚离开此处的四大门柱擦了肩后,慕容华直接入了白泽远的屋内。 没有事先的招呼,而是径直进了里屋,在瞧得白泽远坐于桌前正在斟茶喝水时,慕容华直接几步上了前,开口说道:“白兄,你可算回来了。” 这叫他担了数日心的好友可算是知得要回一趟六扇府了,人才上前,这担心的话立即出了声。就是慕容华焦了这一份担,且正打算开口直接正切主题,那正是斟茶准备浅饮一杯的白泽远在听得他的气声后直接顺道替他满了一杯新茶。 新茶满杯,随后推至他的跟前,不等慕容华开了口,白泽远先一步开口说道:“赶得如此匆忙,慕容兄先坐下来喝口茶吧。” 如此匆匆喘喘,实在不像他素日该有的样,而他为何赶得如此匆急,慕容华不信白泽远不知道。白泽远这人极善人道,慕容华知道他肯定晓得自己这回来到底所为何事。只是他心明明当是清知,却故意以茶为堵想要堵住他的口,不叫他续着问下。 白泽远的心里头。 想是别有他意。 一个想问,一个却明摆着不希望他问,这要是换成别的事,慕容华或许干脆就顺了白泽远的意,直接糊了此事改寻下回机会,不想因己坏了他的意。如若只是其他小事,慕容华不是不能从了白泽远的暗意,直接到此便收声不再语询,怎奈这一次的事绝非一般小事,如此大的要事,他如何能这般简单就此带过。 也正是这一回的大事说什么他都必须弄个明白,故而白泽远这斟倒上推的茶,慕容华喝。不过该问的事,他也是一句都没少问。 端起那一杯茶,随后一饮而尽,等得那一杯茶灌入喉中,慕容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白兄,那一件事我听说了。” 开门直询,不再让人打恍惚,也是这话落后双眸一直盯着白泽远的眼,见得白泽远并未因了他的问露出半点其他的颜色后,心焦多时的慕容华是当真没法再猜等了,直接续了声看着白泽远问道。 “白兄,那些可都是真的?” 那些可都是真的? 他所听到的那一些可都是真的? 对于慕容华,很多事他可以一笑了过,不往心中记放,不过白泽远的事他却做不到事过笑然。所以这一次的问,他势必必须将事弄得明明清清。 他人的事到底如何,照白泽远一贯的想法,若是他不想说,纵是别人如何的问如何的询,他都一字不会言一字不会语。毕竟自己的事自己有权做主,究竟是真是假是虚是实真相如何,与询问之人有何干系,他凭甚得因为那关切之人想要知道事情的真虚,就得如了他的意当真将一切一五一十全部说出。 人又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最为亲密绝不可弃的闺蜜。自己的事他自有分寸,本是无需同慕容华多做解释的。 若是换做他人,这般质询白泽远,非凡不可能得到任何他想知的事,甚至可能连一个好的脸色都没法得到,可慕容华却是个同他人截然不同的存在。这个慕容华,他的身份可做很多有趣的文章,虽说他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至今为止白泽远仍没弄清,他也一直有意作这欺瞒,不肯老实在白泽远跟前做出交代。不过于慕容华身份的断猜,白泽远相信这位自他醒后便一直腻在他的身侧,与之称兄道弟的贵奢公子,定有一个可行可用的身份。 一个好的身份,对于一个有心的人来说往往能起不少极妙的作用,而慕容华那隐于暗下一直不肯叫人所知的身份,白泽远相信对于他后头要行的一些事,或许有着更是超出他所盼的用处也未尝不是不可能的。 慕容华的关心,白泽远一直瞧在眼里,对于这另于闺蜜直深入心的关心,既然人家如此焦心于你,不若如何终是得回了这一份担忧方是礼道。 都州盟主府之事,真相究竟如何,离上殇的身份,到底是正是邪,这些对于慕容华来说都是他迫切需要全知的事。而他匆匆赶入六扇府,所为的也正是这些。 焦担之事,真需弄清,也正因此份迫切全是缘因慕容华对于自己的记关,他所问的那些,白泽远终还是出了他的担盼,如他之望回了。(未完待续) 第二九八章 尽心规劝 那最让慕容华起焦的并不是旁的事,而是如今江湖上广传的那些骇事。惊骇之事传入耳中,人人皆因此事讽鄙白泽远的为人,耳听这些辱折好友之言语的慕容华,自得寻机找白泽远问个究竟。而他这虽是问询究竟,实则心里头实是无法相信的问,最终还是背了他的意,从白泽远那处得到肯定的答复。 外头那些所传之事全是属真,每一件每一句都非旁人构语出的污蔑之事。 白泽远承认,慕容华心中自是万惊。因了他的承认直接处了愣的慕容华,半晌之后方才回过神看着白泽远,开口说道:“白兄,那些,当真全部属真?” 还是一贯的笑淡,斟了杯茶一品而尽,等得那一杯茶尽数全入口后,白泽远说道:“的确全部属真。” 白泽远的淡然,始终一如既往,只是这一回他的淡然并不能像之前那样换得慕容华的平静,反而因了他的这一份淡然,那心中已是惊震的慕容华此刻波然更是澎壮。难平的心,久久无法复静,正是这一份惊意难平下,慕容华在屋内浅踱一二,最后还是停站在桌前,看着白泽远说道。 “白兄,在下且问白兄一句,离姑娘乃百鬼窟之当家窟主这一事,白兄是知?还是不知?” 白泽远道:“她之事,我皆了清,于这百鬼窟的身份,慕容兄觉着白某是知还是不知? 这话出,意立明,当下慕容华连着声音都因无法压制直接沉至闷低,低下的闷,心中极复思事,也正是白泽远这话落后,慕容华那儿立即起了反应说道:“白兄你疯了吗?既然你明是清知,你为何还要同那个女人混迹一处。” 想他堂堂天下第一神捕,紫台仙人最是钟爱的徒儿,如此极正侠士,他怎会疯到跟那等邪魔妖女混迹一处。白泽远与离上殇的密亲,慕容华一直无法接受,他至始至终总觉着离上殇这个人不正,一身子彰显分明的邪乎。因始终觉着离上殇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邪,所以慕容华始终都难对离上殇交心。 一直以来他都不觉着离上殇会是个名门正派的正道侠士,可就算这个姑娘如何不是个名门正派的出身,他也想不到她竟会是江湖之上最是恶贯满盈的邪门妖女。同这样一个女人混迹一处,且为了她还与整个武林明言对立。 盟主府中江湖人前,白泽远做的那些于慕容华来说,实是疯了。 疯了。 对于慕容华来说,明知离上殇的身份却仍与她如此亲密,这样的白泽远真是疯了。只是他虽觉得如此的白泽远疯了,可对于白泽远来说,自己如此实是属常,并无癫疯之意。故而面对着慕容华的话,以及慕容华的气,白泽远那处始终不改任何面色,反而还瞧着他说道。 “江湖交友向来不问出身,一旦道同谋同,与之见地相同,不若此人为谁,皆是可深可交之人。白某行事素讲如此,不问旁处,只问一个问心无愧。小离虽是淘气,不过她的本性并非江湖所传那般性邪恶歹,且与白某道谋全然对到一处。与这样的人交心交情,白某并不觉着有何可羞可耻。” 结交好友说穿了那是他自个的事,与那些个外人有何干系。于慕容华言道他与离上殇结交乃是天错地错之事,白泽远这儿可不打算认了此语。言出的应,应得倒也还算留他几分薄面。只是这一份薄面白泽远虽有意给慕容华留得,不过对于离上殇之身份,慕容华的反应实在有够强烈。白泽远之语非但为能叫他明了结友之事只讲交心,与旁全无干系,反而在听得白泽远的话后,慕容华那处更是立出语道。 “白兄,这朋友交友的确讲究一个交心交道,可这交心交道的朋友却也不是人人都是可以深入结交的。这离姑娘,在下说一句不好听的,那离姑娘可是百鬼窟的妖女啊。恶贯满盈江湖恶事何事是她做不出的,与如此一个姑娘深入结交。白兄,在这样下去且不说旁的,就单说白兄如今江湖上的风评,都得因了那个女人彻底黑了墨了。” 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便是性命也不及一个人的声誉重要,尤其是一个正派的名门之士,倘若与邪魔妖士走得过近,不若你是何人,行过何等的侠事,在武林正道当中都是个已近邪乎之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彻底黑了墨的侠者,且不说已是再也得不到江湖上的敬重,便是这江湖上的些许宵小之辈,指不定还会暗下给他设下绊子,借机折辱。 一个离上殇,在慕容华的眼中害的不单单是自己,同时还会连带了白泽远。与此女越是近行,对于白泽远来说便是只有弊处断无利事可言。 不能同离上殇行近,无论如何断不可再同离上殇行近。因心中真挂白泽远,担心最后会叫离上殇拖累至天下皆抛的地步,在道清正邪之士断不可能有所结果后,慕容华说道。 “白兄,你还是听在下一句劝吧,这离姑娘,白兄万万不能在与其有任何关联与瓜葛。离姑娘的身份,如今江湖之上已是广传,只怕现如今的武林正道已是无人不知离姑娘的真实身份。离姑娘乃邪魔妖士,且还不是寻常一般的邪魔妖士,而是百鬼窟现如今当家窟主。跟这样的女人走得亲近,白兄,于你而言当真无利。白兄君傲,向来不屑于江湖上的风评,这一点在下不是不知。在下之所以如此敬重白兄,也全因白兄此性,乃是真君侠道之辈,所以在下才真心诚待白兄,誓白兄为生死异性之兄弟。可是白兄,为人君傲不理世俗语道,固是对得起自己的心,可人生在世也不是万事都可不理旁人言道。白兄欲同谁走得亲近,又欲同谁深交结友,在下知晓这些与在下并无关系,在下也没有资格对白兄结交之事评道论言。倘若今日江湖斥传乃是他人,在下此处定不会评道多语,不过那离姑娘是真非一般寻辈。白兄,你真不可再同她行近了,莫不然到了最后,必会毁了你自己的。” 如若江湖上斥道的乃是其他寻人,就算是江湖草莽绿林横士,慕容华此处也断不会多说一句。可离上殇当真非一般常人,和她如此密亲,且还当着天下正道的面言道与之对抗对。 慕容华此刻的心中。 当真万焦。 正派人士对外向来都已正道论处,事事都说他们只讲究一个堂堂正正,可他们行事真的万事都讲究一个堂堂正正吗?这里头所藏的那些真实,但凡曾在江湖上混行的,哪一个对江湖正道暗下所藏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心了三分。 堂堂正正。 的确,正派人士的确做事都会讲一个堂堂正正,只是这个堂堂正正很多时候都是看人看事的。若是对方也是名门正派,他们做事自会讲一个堂堂正正,可若对方非江湖上所承认的名门正士。 这样的人。 何须什么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对决,事自有处断论,可若不堂堂正正呢? 谁也不敢保证暗下不会有人偷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江湖上的肮脏,那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肮脏,既是众人心内皆是心知肚明之事,慕容华当然得一而再再而三叮咛白泽远。 他的这番叮咛,是出于对白泽远的担心,只可惜焦心之担虽是好意,不过离上殇这人于白泽远来说,在白泽远的心中那是谁也代替不得的存在。要白泽远为了江湖名声以及江湖上的地位离自家好友远远的,撇清他同离上殇一切的关系。 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 慕容这番言切之语,本意自然是好的,只可惜他的本意虽是好的,怎奈此事涉牵离上殇,白泽远如何可能顺了他的话意。再如何言正意正的话,若是当事人不听,那也是没人理搭。 因闻之事,心内甚是担心,故而这一次的慕容华才会越礼说了这么多。说了这样多僭越的话,且还插手管了白泽远的私事,这要是放在平素,白泽远那处定是心中不喜。不喜之心,面上肯定现表疏离,只不过这一回白泽远赶回京都,本有他意,而慕容华又是他这他意下的一个可入点,既是明知一会儿自己定会开口拜询慕容华一些旁事,那么现如今不管慕容华如何插管自己的私事,这面上该给的几分薄面白泽远都是不会驳的。 话。 他当然一字都不会听入耳中,不过面上该作的态,却是必须要作的。只是听着,却没有作出应态,待得慕容的话落下后白泽远这处才开口说道:“小离之事,慕容,咱暂且不作论讨,如何?不若如今江湖上如何看待小离,她终归是白某的青梅旧友,所以这一件事你我暂且放搁旁处,可好?” 就算慕容华不来找他,白泽远也得寻个机会前去拜访,如今他既亲来了此,本就又是要询他的白泽远自得先将这些不打紧的丢一旁,先问自己的要紧事当紧。 离上殇的事,不好说,既然不好说,自是别说比较妥当。也因在这一件事上肯定是讨不出个所以然的,所以白泽远干脆开口准备将这一件事跳跃带过。 不欲语争,欲事跳而过,可就是白泽远这句欲事跳带的话落下后,慕容华那处竟是气急说道。 “青梅旧友?白兄,你何时有的青梅旧友?”(未完待续) 第二九九章 事行他托 青梅小友。 白泽远一直都道称离上殇乃是他的青梅小友,不管询问的人是谁,在何地问的询,白泽远皆是如此道称。一直以来,他皆是如此说的,就算对方是慕容华,白泽远也是如此。 离上殇一开始现于六扇府时白泽远就曾如此说过,当时的慕容华虽面有些许异怪,不过之后却也没说什么,事后白泽远也未曾听他就此事提过什么,所以对于离上殇的身份,白泽远自也默认他们全已信了自己的青梅之说。 青梅小友。 离上殇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按理白泽远这个当事人既已如此说了,想来这一件事上旁人当也没什么可在疑的才是。可慕容华却不同,从一开始离上殇现于跟前,白泽远说了她的身份,对于离上殇的身份慕容华显然就有几分诧异,如今他更是直接道问白泽远哪有什么青梅旧友。 没有。 在白泽远的身侧从来都不当存在什么青梅旧友,也正是慕容这坚定意肯下的话,本当是当事人的白泽远反倒因了他的质询,顿了愣。 愣。 于这一件事上的确很容易叫人心起错愣,只是这一份的愣虽是现得突然,很快的白泽远压下心下的稍愣,随后看着慕容华说道:“白某何时有的青梅小友?慕容兄这话说的,慕容兄好像对白某的事,很清啊。” 慕容华的这一番话,明显非常肯定,而他既能如此肯定白泽远根本没有青梅小友,离上殇与他的关系绝非青梅竹马那般简单,于他的这一分坚定,白泽远真做不到不去深究。 对自己极度关切上心的男人,且身份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始终都没摸清的男人,能这般肯定离上殇绝不是他这副身子青梅旧友的男人。如今这站在他跟前的这个男人,白泽远对他真已做不到无心不起,这个神秘的慕容公子,就算他当真对自己没有恶意,凭他方才出口的那一声肯定,对于自己的事,他也定是万千了然,且他势必也有自己的一方手段,能助他对自己的事,如此了然。 有本事对一个人的事做到了若,除了可以证明那个人对这个人异常上心外,同时还能证明那个人的手中,有着一套可以查到很多秘事的法子。 这般清楚自己,以至于敢如此肯定说出自己根本没什么青梅旧友,慕容华的这一番肯定,的确让白泽远的心里头起了几分不可说的不爽快。有人在自己不知的地方对自己的一切分外上心,还事事知记心中,这样的事搁谁身上心里头能舒爽的?只是心有不快尚是其次,在听得慕容华的这一番意肯后,白泽远的心里头除了那一份升起的不快外,同时脑中还溢闪了另外的一个肯定。 自己的事,慕容华何时动手叫人去查的?此事他显然是瞒着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且这神鬼不觉之事他还真能查清。既然他有这等本事弄清这副身子最真实的过往,那么自己此趟回京所思之事,希望能借他之手问问可是晓知京都有个公子爷,倒也可能真能询出个可用的线用来。 公子爷与京都,必然有所牵连,在都州盟主府的时候,白泽远可不只是单单对展悠然受陷一事上心,同样的对于这导演一切的公子爷,他也是格外的上心。暗下的随监,曾有一回白泽远在公子爷落榻的地方窥到他深夜屋中秘见了一个人。深夜就在公子爷落榻的屋内,当时那个深夜秘见公子爷的男人究竟生何模样,是何身份,因为当时那人是背对的白泽远,且为防叫屋中之人发现,白泽远所藏之处极是严密,故而当时那公子爷秘见的男人到底是谁,白泽远并没有瞧见。不过人的模样他虽没有瞧到过。可于那人的口音,白泽远却记得极清。 一口京都地区特有的口音,那夜暗下同慕容华私见之人,定是京都人士。 无疑了。 旁处之辈与之秘下私见,这里头所藏之事是大是小,都有可能。 可这秘见之人若是换作京都来的人? 住于京都的人,怎样的人都有可能,可不管是怎样的人,那都是非富即贵之辈。而那公子爷竟是选于深夜无人之时,与京都来的人秘下私见,若说公子爷同京都里的哪一位大人物没牵干系。 白泽远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京都的大人物,一旦同这京都的大人物扯上关系,那这里头所藏之事,那就没办法小了。 秘行之事,就算此事掩于层层作诡之下,但凡有人要做,就一定会留下可寻的蛛丝马迹。而这蛛丝马迹一旦能寻得踪,那么于这公子爷的身份,乃至于公子爷身下究竟藏何秘事,白泽远便能知清。 公子爷的出现,肯定牵带一桩大事,这是白泽远的直觉,也正因这一份直觉,白泽远才会想着借由慕容华的手,探查京都是否藏有公子爷这个人物。 这个人,只要他在京都出现过,不若他是京都本地之人,还是与京都那些名流之辈有所交往,白泽远相信依了慕容华的本事,他肯定有门路能弄清。 慕容华,这是白泽远如今入切公子爷身份的切入点,也正因他已将心思落到慕容华的身上,想借慕容华之手看看可否探知公子爷的身份,故而慕容华刚才所说一切对离上殇不敬带嫌的话,白泽远才没露半分不悦。 慕容华警之莫要再同离上殇亲近,这一件事白泽远可以不作搭理。他暗下让人秘查自己的旧往,探知自己的秘密,这一件事白泽远也可以不予他计较。不过他想弄清的那位公子爷的身份,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叫慕容华帮他弄清。 白泽远的脾性,慕容华算是非常清楚的,也正因他实在太了解白泽远的脾气,所以在急焦之下失口说出的“白兄何来青梅旧友”,且面对着白泽远的反询“他好似很清自己的事”后,慕容华的那一颗心才会顿起忧担。 白泽远乃官府众人,暗查调访乃是他的本职,但凡他所怀疑的,无一不曾私下做过调访。可也正因他对人对事皆好弄清他人究竟,乃至于对于旁人私查自己所私这一件事,白泽远一贯极度不喜。 好查旁人,却绝不喜旁人调查自己,现如今慕容华竟是查人暗访白泽远与离上殇之间的真实关系,这事已是触了白泽远的禁忌。禁忌遭触,人心自是难悦,本以为此次恐是劝诫不成反倒会惹得白泽远心有不喜的慕容华万万想不到在得知自己让人去访他的旧事的白泽远,竟超他所的担料没有动怒,反倒自行略带此事。 被人调查,可怒,可对于如今的白泽远来说,区区这一件事同弄清公子爷的身份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公子爷的身份,才是白泽远此次回京的真正的目的,既然慕容华的身后藏有连他都没办法弄清的暗下势力,那么这一份势力现如今借他这位朋友用用以便侦暗破案。 想来对于慕容华来说当也非不可才是。 主意早在回京之前就已定下,归京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法打乱白泽远一开始就已定下的布局。思既已定,事自也得顺了一开始的思逐步下行,也是主动岔了话题,将慕容华担恐尴尬之事几句寥寥数语带过,白泽远这才借了机利,将事情扯到公子爷的身上。 都州盟主府所发生的一切,白泽远相信依了慕容华的本事,若是他想要知,这里头的事肯定能全弄清。既然他有这个本事去弄清他所想知的事,那么这盟主府内发生一切,白泽远便无需在此多道言回。 盟主府发生的一切,仅是浅浅几句就此带过,不过公子爷,白泽远却是得详述的。 公子爷。 他的身份白泽远必须查出来,无论如何,他一定得从公子爷这处下手。也正因公子爷这个人与京都极有可能存在了些许他人不知的关联,故而在详细道虚道了公子爷的品貌特征后,白泽远直接询了慕容华可曾在京都见过这样的人物,又或者是曾在与旁人的交集之中,听过如此的人物。 公子爷,是个很特别非常出挑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白泽远相信但凡见过他的,对其定会存有印象。也正是凭借公子爷的样貌和行处,恐是难以让人忘怀,白泽远才赌慕容华是否曾见过或听人提过。 白泽远询他可否见过一个男人,或者是从旁人那处听过一个男人,他既如此在意这个男人,肯定是因这个男人值得让他在意。 慕容华自幼生在京都,对于这京都上下达官显赫,便是不全识得,**也是没差了。尤其是这等年纪与他相仿,容貌品性又极出众之人,倘若他真乃京都上层人士,慕容华不觉着自己会从未见到过。可白泽远所要查寻的这个人,他却真真实实不曾见过,也从未在好友之中听说过。 京都内竟存有这等风流君物他所不识,单冲这一点,对于白泽远所提的这位公子爷,连带着慕容华的兴也上来了。 摇了头,直道自己真不曾听过这样的人物,不过慕容华的话也搁在了前头。既然于此人白泽远誓得得清,那么只要这人身在京都,或者同京都哪一位达官富权之人有所秘牵,那么他定能查出此人身份。 话既撂下,人自究查,也是言落叫白泽远莫用操心,在抱过拳后,慕容华当即拜别离开。(未完待续) 第三OO章 京商商行 公子爷的身份,白泽远势必弄清,而慕容华那儿既然说了只要人在京都,他就有办法查出此人身份,那么这一件事白泽远当然就交托到慕容华的手上。而事实也证明只要人出现在京都的地界上,但凡一个人真的入了京都,且与上层达官贵人有过交集,那么这个人慕容华就有法子查出他的所在行踪。 也不知慕容华到底用了哪些法子,不过几日的功夫,白泽远拜托慕容华所查的公子爷身份一事,慕容华竟真查出几处有用的讯息。讯息才刚取得他便马不停蹄直接赶至六扇府,将所得一切如实告知白泽远。 一得消息便匆匆赶至六扇府,要说事也凑巧,当时的白泽远正好身在六扇府中。原是打算离府去办一件私事,谁知他前脚才刚打算出府暂离,下一刻慕容华表已赶到。停了马随后径直去了西苑,匆匆而入的慕容华正巧遇上正打算出府的白泽远。 远远瞧得那抹熟悉的身影正朝己方行来,慕容华当即快了步伐迎上。人才刚刚行至近下,慕容华开口问道:“白兄这是打算出府?” 出声落询,白泽远回道:“手头正好有件私事打算去办处,对了,慕容兄匆匆而来,可有要事?” 慕容华道:“白兄亲口托交的事,怎的,这才几日的功夫倒是将事给忘了。” 没有开口直言此行而来所为何事,不过慕容华这番话,白泽远立知他这一趟前来为的正是公子爷的事。公子爷的事,就目前来看再无其他的私事能重过公子爷的事。慕容华这话出,立知他怕是已得事关公子爷之讯事的白泽远当即也不再心想自己的私事,而是侧了一旁冲着慕容华摆了一个“请”,二者便又折了方向,回了白泽远屋中。 入了屋内,命苑中杂仆下去替慕容华沏一杯茶,等着杂仆退下后,白泽远问道;“看来慕容兄此趟前来,是查有所得了。” 慕容华也笑着回道:“白兄亲自相托的事,莫说只是想法子弄清一个人的身份,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替白兄赴汤蹈火,在下这儿也是立照行办的。” 兄弟之情,或高山流水,或情比金坚,不过这慕容华对白泽远的这一份兄弟交情,有时倒挺叫白泽远心觉甚过。为知己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江湖上这等兄弟之义远重自身性命之人,倒也不再少数,只不过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一己义气怎能胜过自身性命的白泽远,在听得慕容华这番知己恩交的话后,也只是嘴上笑笑,心里呵呵,马上就直接掠翻此事,说道。 “不管怎么说,谢,终究还是要谢的。对了,既然慕容兄他特地赶来六扇府,且行得如匆匆,可是白某托慕容兄所查之事,慕容兄已是有所眉目?” 旁的那些个客套,眼下已是不再重要,对于白泽远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公子爷的身份。而他既是没有继续旁言的意思,那么慕容华也就不道其他,白泽远这处的话才刚刚问落,慕容华那儿已是开口回道。 “白兄所询的那位公子,在下托朋友四下询访,功夫不负有心人,京都到是真打探出这么一号人物来。” 一听公子爷果真就在京都,白泽远立道:“果然身处京都,慕容兄,那位公子究竟是何身份,既然慕容兄所他乃京都的一号人物,那为何以往不曾听慕容兄提起过,且白某在京都也不曾见过这位公子。” 京都上下要说还有慕容华不识不知的,除了那穷贫人家的儿郎,但凡家道殷实的,或者家里头有权贵的,皆无慕容华不知之理。而那公子爷不若从品貌上还是德行上,一看就知绝非家道困贫之辈。也正是如此,他竟是从来未从慕容华的口中听说过京都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白泽远对此深表怪意。 清了京都一切物事的慕容公子,竟是从未在他跟前提过此封绝物的公子爷。且他本身身为六扇府中人,京都大小事务皆当心有清了的他也从未在京都街市上见过这号人。 如此的如此。 对于公子爷的身份,白泽远心内的奇更是浓甚了。 一个本该叫他们知道的存于京都的人,这些年来竟是从未知晓听说过,对于这样一号神秘至极的人物,试问谁人心中不过起心。 公子爷的身份,白泽远早就想知,如今听得慕容华这么一说,他心中的在意之情更是甚了。 公子爷的身份,可能远比他所猜想更具隐戏,就在白泽远论着心中所猜,且疑着此人既在京都也是一号说得出名的任务,为何他们从未听过见过他这个人时,慕容华那处已是解释说道。 “这位公子,并非在下有意瞒着白兄,从未在白兄跟前提起,实是若非此次白兄托在下去查此人,在下也不知京都里竟还有这样一名值得叫人钦佩的人物。” 了了一声明,白泽远道:“值得叫人钦佩的人物?” 慕容华点头应道:“没错,正正是个值得叫人钦佩的人物。白兄,你可知这位公子爷姓什么?” 白泽远道:“不知。” 白泽远的不知,直接换得慕容华的,还真没想到白泽远竟会如此直明坦言世上还有他所不知之事,慕容华那处忍不得“噗”着一声笑了。“噗嗤”的一声笑,叫人听着心里头当真几分说不出的不爽。瞧着慕容华那没克制住的失态之笑,白泽远当即问道:“不知慕容兄这是在笑什么?” 正儿八经的问,却换得人家莫名其妙的一声笑,这事搁谁身上心里头能爽的。或许也是白泽远的问叫慕容华起了几分心下的尴尬,当下也不好在继续那么笑了,而是正了面上的态,慕容华说道。 “在下方才失态的,只不过是没想到白兄竟是如此坦诚,直言不知,一时觉着出于意料,结果没把持住便失笑了。” 他是人,又不是神仙,又不知道的事也不算奇怪的事。可想不明白如此正常之事落到慕容华耳中究竟何处让他觉着有趣,以至于都失态到不管正事直接笑出声后,白泽远这才回道。 “白某有事不知?很不正常吗?那位公子爷的身份白某不是因为不知,所以才会劳请慕容兄帮白某查查?好了,此事你我二人也就别再白费无用之事了,慕容兄还是想与白某说说,那公子爷到底姓甚名谁,京都在行何事,是个怎样的人。” 不重要的事情,实在犯不着为其浪费时间,也正是白泽远开口催了事情的要紧,慕容华这才不再救留那不打紧的事,而是开口回了他的话,说道:“既然白兄着急,那在下也就不再多说这些浪费时的事。白兄欲知的那位公子,姓赵,至于名字,请恕在下还没这个本事,探不出他的姓名。对了白兄,你可知京都这两年来突然出现的那一家京商商行?” 行商上的事,白泽远对这些并无兴趣,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天下第一神捕,六扇府的大人,这京都地界上发生的事情就算不能知根知底,当知的事那也得略知一二的。小偷小窃这样的小事,不知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慕容华刚刚提起的那家这两年来才出现在京都地上的京商商行,白泽远却是知的。 这样一家仅凭两年功夫,就在京都这种大小商行遍布的地方闯出一片天地来,于这样的一家商行,莫说是白泽远了,这京都试问谁人不知。 京商商行。 白泽远自是清知,而在此时慕容华突然开口提及此处,只怕这京商商行,恐怕同那公子爷还有着剪不清理不明的关系。 一听慕容华提及经商商行,白泽远下意识就将二者作了牵连,心中想了这里头的种种可能后,白泽远开口说道:“京商商行,慕容兄,我让你查的那位姓赵的公子,该不会是这京商商行幕后的管事吧。” 平白无故突然提及一处全无关系的地方,要说这二者间没有任何关系,说什么白泽远也是不信的。白泽远的嗅觉,一贯都是敏锐的,也正是他那过分敏锐的嗅觉,在听了白泽远的话后,慕容华直接笑了。 钦佩的笑,这一份笑中佩敬之意极浓,也是这份由心而起的敬佩自笑展了露后,慕容华一面笑着说道:“白兄果真是白兄,就算只是这一丝半点的线索,白兄也能从中寻到最根本的关联”后,慕容华这才笑着说道。 “白兄所猜没错,在下方才所说的京商商行,其幕后的东家正是白兄你所要查的那位赵姓公子。” 只要人在京都,管他姓什么,又是做怎样的营生,对于白泽远来说这些就已足了。知道公子爷的身份,对于白泽远来说的确已是足了,不过线索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一种多多益善的存在,既然慕容华不单查清他的身份,连他面上所做之事也是查出,那么与这位赵姓的公子爷,白泽远自是知得越清,心里头越明。 必查之事,线索自是多多益善,也正是这多多下的益善,在稍作了几分微思后,白泽远说道。 “京商商行,看慕容兄刚刚的言语,好似于这位赵姓公子甚是钦佩啊。能叫慕容兄如此钦佩之人,必然不会是个寻常之人,所以这个京商商行,这位赵公子,不知慕容兄可否细说细说此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未完待续) 第三O一章 亲行去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若是一个人对于你来说已是未来必对的敌手,那么对于这样一个人,越是清晓他的一切,对于个人来说,在以后的交手中胜算就会越大。 没有谁会不想弄清自己即将所要面对的对手,也正是因为只有弄清对方,自己才有万胜的把握,所以这位赵公子,以及他的京商商行,白泽远才得弄清。 开在京都地界上的商行,且单凭两年的光景就在大小商行遍布都是的京都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于这家经商商行,慕容华怎能不去探清。 赵公子这个人,太神秘了,神秘到他的事不是你想查就有办法查的,不过经商商行却是一处想查便可查的存在。 这家经商商行,就算他背后的真正东家不是那位公子爷,单冲它仅凭两年的功夫就可在京都上一跃成为独挡一面的商行,白泽远就会对其动起心思,更何况它的身后的大老板不是旁人,还是那位公子爷。 公子爷的身份,公子爷的能耐,公子爷的一切一切。 在探得京商商行幕后老板非他人而是那日出现在盟主府中陷害展悠然戳穿离上殇身份的公子爷后,白泽远所有的心思立即转落到京商商行之上。 京商商行之秘,慕容华也是用心去访探的,怎奈这商行幕后的老板实在太神秘了。饶是慕容华用尽心思去访去问,所得到的也只是面上那些表面功夫的事,至于赵公子的一切,终是有探无得,于他的事一件都没访到。 越是访查不到的事,越是证明这个人的手段,也正因公子爷的身份神秘到就连慕容华也无法探访出他的真实,白泽远直接亲力动手,亲自探查。 夜幕静深,就算再繁华的地,进了这入幕的夜,也会尽显宁安。京都,乃是全国最繁华的地界,这话不假,可不若这个地界如何之繁华,一到夜深人静之时,也会进了宁安之境。 街市上各处商铺,早已歇业停业,就连白日来来往往的百姓,此时也是熄灯入眠,如此幕静之时除了那打更的更夫,只怕再也无人会在如此深夜之时游行于京都之间。夜深之时,就当是安眠之时,可就是这本该安眠的夜时,却总有些心有揣事之人趁夜出来游探。 夜。 能掩下一切得知不得知的事,也正因暮色下的深夜总能掩下诸多,所以白泽远才会选在深夜之时,探访京商商行。 京商商行。 白泽远必须弄清它的根系,既然他的根系连慕容华也探不出来,那么此处究竟内藏何秘,他也只能亲身动身,亲自探访。 趁了暮下夜静之时,潜身入了商行之中,白泽远觅寻着一切可疑的存在。 若想弄清公子爷的身份,查清他来此的目的,除了这京商商行,恐怕再无其他下手的关键。一处商行,既然出自他之手,就算此处并非他所经营,白泽远相信但凡有心也定可从中查得一丝蛛丝马迹。 也是为了这一丝蛛丝马迹,白泽远趁机入访,只是他虽坚信商行之中定是藏有暗指赵公子真正身份的证据,怎奈这赵姓的公子爷却当真是个狡诈之人,白泽远接连几日下的查访,竟是未能从中查到任何可疑的线索。 查无可疑,就好像这本就是一处在合法不过的商行,公子爷创此商行仅仅只是为了在京都闯下一番天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目的。 仅为行商绝无他意,如若这家商行幕后的老板真是那位公子爷,他创这处商行怎么可能只是单纯为了行商,而无其他之意? 要说公子爷心无他邪,这家京商商行不过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寻常商行,说什么白泽远都是不会信得。因为坚信这里头肯定藏了天大的秘事,以至于从白泽远盯上这家商行起,他已连续夜探了十天。 整整的十天,白日之时白泽远乔隐处游在商行四周,而一旦夜时,他便亲身入内,翻寻着商行内可以藏隐的一切蛛丝。 接连的十日,期间不曾有过顿停,也正是白泽远这不曾间断的十日连查,在第十一日的夜里,他竟真在商行中探得一件有趣的趣事。 这夜一如平往,一到暮色临降店中伙计全部歇工回家歇息,且这商行内已无人呆存时,白泽远照夜入内查探商行今日一整天的商绩。 京商商行,所涉产业杂繁,旁家商行但凡可以做大的,都是独守一家之事,不是专攻绸缎,就是专职酒茶。可这京商商行却是个独立的存在,不但绸缎布匹有所涉猎,酒楼茶坊也掺其中,就连玉石珠宝,他们也是有所经涉。便是这样事事都要掺一脚,行行都要入三分,一家之精力平分如此多的行业,京商商行竟还是游刃有余,未因所涉太广反而未成大事。 如此之行商只能,说实的白泽远想要不敬都是难得。 趁夜进了掌事的书房,趁着夜下无人之人窃了人家的账本翻起他家经商的细目,在粗粗略扫账目明细,且瞧得京商商行所涉产业皆是做得风生水起时,白泽远这处忍不得出声赞道。 “看来这位赵公子,当真是个有能耐的。都说术业有专攻,一个人若想在一行上闯出一番天地来,就得心无旁贷专攻此事,断不可心贪念大妄图独揽一切,要不然最后非凡一事无成,反而还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人的精力有限,能力也是有限,专攻一事就得费尽所有的心力和精力。可没想到这位公子爷竟有如此之能,不但涉事如此之广,且还每一件事都能做到如此之致。看来这个公子爷,远比我所想更难应付?且他身后如何还藏了人,那个人也绝不好对付。” 旁的姑且不说,就单冲英雄大会上的那几件事,以及这京商商行的规模,就可断言公子爷绝对不好对付。一个公子爷,尚且就难应付,如果这公子爷的身份真如白泽远所猜,还隐了一个身份极秘之人,那么这个人。 怕是更加可怕。 可怕的人,难应的事。 如若此时触手这一件事的是个聪明且识时务的,在清得白泽远所清之事时必会认真考虑是否还要继续调查这一件事?毕竟人生多有力所不及之事,在这世道上可不是谁,都是你想查就可查的。有能耐在短短两年中将京商商行扩至这样的规模,就算这位公子爷不是个有权高位之人,他身后所藏的那个,也定是位高权重。 位高权重。 这世道上最不得开罪的,往往就是这个位高权重。 如果白泽远够聪明,且足够识时务,在意识到这点时他就该及时收手,不再续着查下去。只是可惜,白泽远虽然聪明,也非常的务实,不过比起务实,他对事物真相的挖掘之心却也远胜一切。 一件事,若是没叫他发现内藏隐秘也就罢了,可一旦让他发现事情真相非他所知,而是另藏他秘,那么不管怎么样,不若如何。 他都必须将这一件事弄清。 羊皮纸的秘密,赵公子的出现,这二者忽着看去像是全无半点交集。可当白泽远看到当初曾在金家出现过且救下金小公子的尤溪之竟然出现在公子爷的身侧,跟着他一道上了盟主府参加英雄大会,且他手中还持有已是消失多年的墨玉麒麟,那位公子爷竟是一力推崇要保举他登上武林盟主的尊座。对于这两件看上去好似没有关联的事,那一刻白泽远的心中,已是连了关联。 没有关系。 这两件看上去好像并无半分关系的事,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 越是瞧着不可能的事,往往在事情真相揭秘之时,越有可能真有关联,也正是因了这一份感觉,这一份心觉有知,白泽远最终决定彻查这一件事。 公子爷连带着他的京商商行,白泽远都得查清,就是冲了这一份必查,白泽远才会接连数日都力心于商行之间。所有的心思几乎都移浇在商行之上,便是日日的监控,夜夜的暗访,在明察暗访下翻查了商行的账目且心叹于公子爷的确不好应付时,这上一刻还在阅翻别人家账目的神捕大人,下一刻敏锐听察到有人靠行的声音。 京商商行,规守之处,一旦入夜到了下工之时,不管是商行里的伙计,还是管事的掌事的,一律全部歇业回家歇息,从来不会再商行内多做片刻的停留。此乃商行一贯的惯例,在监视商行这十余日时,几乎天天都是如此,白泽远也不曾遇上过深夜还在商行也夜荡的人。 可今日竟是事有不同。 本当该是无人的夜下商行,此时此刻竟是来了人,且这来人直冲之处还是他如今所处的掌事书房。 夜深无人之时,直往商行掌事书房而来,这径来之人若非掌事本人,就是心有他邪在之意之人。 此时此刻来此之人,到底当不当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白泽远暂且不知,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却是不当身在此处的。也正是听得有人上行进靠的声音,且这上行而近的还是两个人后,白泽远立即放下手中账目,将其归放原处垒堆整齐,随后轻身上跃,置藏于书房当中横梁之上。(未完待续) 第三O二章 公子将归 身形方才上跃藏妥,下一刻屋外灯火已是渐近渐行。打着灯近了书房之处,等得屋外灯照的人影倒映在书房外的窗帷时,商行掌事的书房再一次叫人推开。 屋门被推开,刺耳的木“吱”声在静夜下响开,待房门推开人行而入后,那人走至书桌跟前,随后点了书桌上的烛火。火烛触火即燃,本是夜暗无光的书房顿时亮了明,也是这亮火明起的烛光,横梁上的白泽远可算瞧明此刻来此之人的身份。 掌事的。 如今这深夜折返商行回了书房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京商商行对外的掌事。 掌事深夜出现于此?必事事因有由,也是瞧得掌事点了烛火显然一副在侯等谁的模样,那藏于梁上的白泽远淡处安看。 深夜急于书房候等,这能让商行掌事的露出此等急交之心的,定是个有身份的。对于掌事的深夜所等之人,白泽远此刻已是备起上心,而那人也未叫梁上的白泽远等上太久,约莫着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入闯声,上一刻这还是仅有掌事一人的书房中,下一瞬已是多了一位黑身之人。 一声着衣的乌衣劲装,因为面上也叫布蒙得结实,故而此人容貌以及身份白泽远是瞧不清的,不过掌事的显然知道来者身份。急镀屋中等着来者,当其回头之时发现这黑衣之人不知何时已是静潜入内,且悄无声息至了他的身后。那前一刻还焦焦急急的商行掌事,这一刻已是恭敬表敬态,冲着这位黑衣人忙着抱拳行礼。 弯下的腰身,足可证明掌事的对于此人的惧怕以及敬重,也是掌事的这一身礼行后,这来者之人直接开口说道:“公子爷要回的事,你可知了?” 一开口就是此行最是关键之事,这名黑衣人显然不是个喜欢废话之人,而他所说的这一件事那位管事的明显也已有闻。故而黑衣人的话才刚刚落下,管事的那处的礼更沉了。黑衣人未让其起身,管事的就不敢妄下私动,本是前驱的腰因了黑衣人所提公子爷又往下沉驱了几分,掌事的说道。 “公子爷要回之事,小的已是有所耳闻,只是这具体之时尚是不知。不知小的可否劳请使者透露一二,叫小的好知公子爷究竟何日回京,这样小的也好事前有个准备,替公子爷将一切打点妥当。” 公子爷要回京都了,此事对于掌事的来说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大事,他可绝不能叫公子爷回来住得不舒坦。毕竟公子爷若是不舒坦了,只怕他这儿的日子也别想过得舒坦了。 事先知晓公子爷的归程,这才有助于他尽心将一切事事安排妥当。也不知是因得掌事的满脸笑赔,还是这位黑衣人今日来此为的就是提醒他公子爷究竟何时归京,在见得掌事的媚谄了笑询了公子爷归期时,这位黑衣人开口回道。 “公子爷后日归期,在此期间京都之事尔等必须尽力办妥,断不可有所错差。若不然等得公子爷归了,若是有何不合错妥之事,到时尔等之命也就别想保了。” 替一人办事,就得担一份小心,自家究竟如何想的皆不是打紧的,最为打紧的向来都是是上头的人如何想的。关于这一点,掌事的哪能不知。也正是他太明跟在公子爷身侧该注意什么,小心什么,故而黑衣人这话落后,掌事的那儿已是笑着说道。 “这一点使者无需担心,公子爷既是将商行诸事交予小的打理,自是因得小的有这个本事,所以公子爷才会安心将商行之事交付小的。这公子爷归程之事,小的必会全数办理妥当,使者那儿就无心操这一份心了。对了,使者,公子爷这一回离京好似离得有些久了,小的上一回曾听公子爷提过,好似说公子爷此次离京乃是为了这武林上的英雄大会,像是冲了何事而去的。这公子爷此行所为究竟何事,不知使者可是晓知,公子爷是否为因替大人办事,所以才特地离京啊。” 他是深得公子爷信任之人,也正因深得公子爷的信任,所以这京商商行的大小事务公子爷才会全部委托于他,甚至于有些事,公子爷也会叫他知道。 知得越多的人,就越是觉着自己手中的权利够足,而一个人若是觉着自己手上有了权利,往往就会想知更多他所不知之事。公子爷对于他的信任,掌事的心中知明,也正是因他觉着自己已是得公子爷的信任,所以在黑衣人实禀公子爷何时归期后,掌事的这儿才会想要顺带多嘴问上一句,弄清公子爷此次前往英雄大会,可是为了给大人办事而去的。 英雄大会这件事还是公子爷亲口跟他说的,既然公子爷连这样大的事都能与他道说,那么他理当已经得了公子爷的信任,既然已得信任,便是嘴上多嘴问上一句也是无碍的。心觉无碍,嘴上自也就问了,只是你虽觉着主人已是完全信任于你,对于已得主人信任的自己理当可疑去知,可听人吩咐办事的在上层人心目中,却永远只会是一个听事办事的。一遭为从一辈子都只是一个下从,这主人家的事岂是你自己想知就能知的。 掌事的多嘴想知公子爷此行所为之事,那他也得真有这个资格可以去知。问询的话,已是触到他所不可触的地界,就在掌事的这询问的话刚刚落了声,上一刻还在告禀公子爷何时得归的黑衣者,下一刻忽瞬发难,手中的刀刃瞬刻间直接架上掌事的颈处。 颈上脖处,森森凉意触寒,便是这突然上贴抵搁的凉意,上一刻还想探询不可知之事的掌事,下一瞬整个人都僵了。硬僵着身子,宛如腊月坠入冰窖,冻得他瑟瑟发寒,便是这凉意上冲的寒,掌事的直接僵身瞪眼,举起双手。 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刀刃上,就好似一旦眼珠子错开,这柄刀刃就会立即要了他的性命。恐慌不安,掌事的喊声说道:“等等,你这是作甚?” 突然架刀的发难,任谁心里头都得心慌,黑衣人为何突然发难,掌事的不明其因,也是他这恐惊慌乱下的乱慌,下一刻黑衣人直接上倾身子,压声在他耳边说道:“大人与公子爷的事,当知的你自会知道,不当知的,最好也别多嘴去问。莫不然就算你知了,也未必有命替大人和公子爷守着。” 当知之事,公子爷自会叫他知了,可若是不当知的事,如若多嘴问询。 哼。 那么当得的下场,黑衣人知道掌事的明白。 冰森瑟瑟的刀刃,直接贴在掌事的的脖颈处,感受着刀刃透体的阴森,听着黑衣人开口说的话,掌事的连忙数语说道:“我懂,使者说的话,小的懂了。” 连声数下的懂得,黑衣人这才收了手中刀刃。银光眼前划,刀剑入了鞘,等得那一把刀剑归鞘后,黑衣人留下一句“事情尽早办妥”,这才无声离了此地。 无声无息的来,亦如他无声无息的走,也是黑衣人最后收了刀剑归了鞘,人离之后,掌事的这才常常吐了口气,一副在黄泉路口行过一遭。 长长的一声吐,那是死亡擦肩行过的惊恐,便也是黑衣人离了此地掌事的长吐了一口气,那随着掌事的一道入了书房的经商商行的伙计这才上前说道:“不过是个传话的,公子爷身侧跟着的一条狗罢了,在这得意个什么劲啊,竟敢拿着刀架在掌事的您的脖子上。我看刚刚那个人,他分明就是找死。掌事的,这样嚣张的一个人,您可断不能放过他啊,公子爷过几日就要回了,掌事的您也得趁机在公子爷跟前说说,好好治治那狂徒的罪。” 竟敢对他家掌事的如此无理,于那黑衣人方才的一举一动,这京商商行的伙计显然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对于这商行内稍稍知情,同样替大人和公子爷办事的,哪一个心里头不是觉着他家掌事的在公子爷心目中,有着不可替的位置。 自家掌事的,那可是深得公子爷信任了,莫不然京商商行这样大的事,公子爷怎会交给掌事的全全打理。深得主子信任之人,身份地位自是同旁人不一样,也正是如此,那黑衣人方才竟敢如此对待掌事的,实在可恶。 这等可恶之人,风气断不可叫他们作大,也正是因得如此,这小小伙计才会在黑衣人离开之后替自家掌事的抱不甘。嘴上的不甘愿,自是替自家掌事的觉着不值。只不过他虽心心都是为了自家掌事的,不过这有些话,却是可想不可说。 公子爷身侧的事,岂是这些个小小的伙计所能知的,当下听得伙计说了这样的话后,掌事的直接一巴掌朝着伙计甩了下去。 重重的一巴掌,盖得伙计的整个人发了懵,不明掌事的这一巴掌的怒意,伙计的直接捂着脸瞧着自家掌事的。而掌事的也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公子爷身侧的事,岂是你这小小的伙计所能凭道的。刚才那话要是叫那些人听了,你还打算要命不?” 斥责的话,吓得伙计的连连磕头,也是这磕头讨饶后,掌事的气着说道:“今日所受的委屈,我他日自会想法子向他们讨回来,所以这些话以后你们也别说了,还是先忙公子爷回京的事要紧。 再大的事,都一律大不过公子爷的事,也正因公子爷眼瞧着就要回京,掌事的也懒得在此事上多费怒心。几声责斥,随后甩手离去,也是掌事的与那伙计的离了书房,白泽远这才轻了身,下了横梁而后无声掩身入暮。(未完待续) 第三O三章 询问商事 公子爷归京之事,对于京商商行的掌事的来说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事,为了公子爷回京之事,掌事的接下来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部都用于准备公子爷归京之事上。大小事物,但凡他所想得到的,一律全替公子爷收拾得妥妥当当,也是一切全部备妥之后,那离京数月的公子爷终于回了京都。 一回京都,便直上京商商行,也是听得公子爷的传见后,掌事的连忙进了书房,去见公子爷。 人得令入了书房,才刚踏入书房之中,便见得公子爷正拿着商行近来的账目细细阅翻。因公子爷没有察觉到他的行入,且心思皆在账目上,掌事的那处也不敢随便出声,免得坏了公子爷翻阅账目的兴致。 静声处在那儿,等着公子爷自己发现他已候入,也是等得公子爷将手中那一本账目详阅看过后,公子爷这才抬头看着掌事的,说道:“这不是掌事的?何时来的,竟也不说一声,倒是让我叫掌事的等久了。” 笑出的询,立即换得掌事的哈身的笑,面上笑色直接挂在唇边,掌事的笑着说道:“公子爷看账目看得如此认真,小的这儿哪能搅了公子爷的事啊。在说了,小的这也是刚刚得了命,才刚到呢,公子爷这说的叫小的等久了?更是没那个影了。” 他是下属,公子爷是主子,这主子叫下属等着,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公子爷这一番话,要说也是折煞了掌事的,掌事的那儿可是万万不敢当的。 客套之语,谁若是将其当了真,那么这一条命也就不用再要了。跟在大人与公子爷身侧也有十几年了,自家公子爷的脾性,就算不是十拿十的清,**也是不差的。也正因心里头太清公子爷的脾性,所以公子爷那客套的话刚刚落下,掌事的这处已是笑着赔了笑,道应了那一番话。 应道的话,字语之间皆是敬意,也是这意敬下的话落,公子爷那处带唇勾了一笑,随后将账目合上轻轻放于桌面,说道:“因我到时掌事的人还没到,所以我便抽了一点时空翻了近来商行的账目。近来商行各项生意皆是擅好,银子相较于我离京时更是翻了一翻。这一切,全都要归功于掌事的啊。” 商行如今全部交于掌事的,现如今这商行赢利多多,公子爷的这一句归功倒也不算过了。只是劳功他是有的,不过这一份功,却是不得落在他的身上。也是公子爷这话落后,掌事的那处急忙笑着说道。 “公子爷这话又言重了,小的不过是个办事的,这商行就算赢利翻了一翻,那也是公子爷离京时所定的法子起的商效,小的不过是依了公子爷的意办的事。便是这商行如今步得正轨,那也全是公子爷的功劳。小的就一个听公子爷之命办事的,连个主意都没拿过,公子爷这句功劳全归了属下,岂不是折扇属下了。” 不管公子爷说什么,在功这一件事上,掌事的始终不敢抢了公子爷的头劳。也正因掌事的向来都是一个懂事的,所以公子爷这处才会如此钟喜于他。 这一番话,单论耳上,倒也顺耳,也是掌事的这话落后,公子爷那处也仅是笑了一笑,随后不再多谈生意上的事,寥寥几句询过了后,公子爷便将话题引到旁处。 手上卷着账目的边角,一下接着一下把着玩,待得掌事的将商行之事一五一十全数呈禀后,公子爷这才开口问道:“我离开京都也有数月,期间京都之事一概不数全知。对了掌事的,不知近来京都可有异事,若是有所事异,说来我听听。” 数月的离京,如今可算回了京都,对于他离京这段时日京都究竟发生了什么,公子爷自得全数握掌。也是他的询落了道,掌事的那处急忙回道。 “公子爷离京这段时日?要说京都倒也没出什么大事,一切皆是如常的。小的始终依了大人和公子爷的吩咐,好好经营咱家商行,为大人日后的大业做足准备。明上尽心营商,暗下趁机做些小事,逼得那些个与咱家竞争的商行一个个倒了亏,无法同咱家竞争。这几个月来小的凭了这些法子跨了京都几家不小的商行,除此之外便无旁的什么了。若是公子爷定要细询可是还有其他的要事,那便是前段时日大人曾书过一封信,传令小的大人近几日便要归京,要小的将京都一切全部打点妥当,断不可让大人失望。” 京都,虽然不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地,不过只要没有人喧腾,倒也不像他人所想那样每日都要升出一些浪花来世道才能太平。故而公子爷若问他不在的这几个月里京都可是出闹何事?掌事的这处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有何要事可同公子爷报禀的。 如实将心中所觉要紧之事全部告知,就连大人书写的那一封信,掌事的也是老实全交。也是他这处的话刚刚落后,公子爷那儿已是应声接道:“义父归京之事我早已知晓,此事你就无需向我细禀,我要问的也不是这一件事。” 掌事的笑道:“公子爷既然问的非此事?那小的可否询一句,公子爷这问的可是哪一件要事?” 既然公子爷所询的并非大人之事,且近来京都实在无要紧之事发生,那么公子爷究竟在意何事,他也得问清了才能回答。 身为下属,这主人家的心思的确得懂得猜,不过下属毕竟只是下属,又不是主子肚里的蛔虫,这主子心里头究竟在想什么,他想知什么,若是主子不开口明说,这下属心里头也是难知的。也正因实在猜不出公子爷要问的究竟何事,掌事的那处只能笑着询了,而公子爷今日也没想过要为难他,既然掌事的那处不知他真正在意之事究竟何事,那么他这处也只得开口说了。 没马上开口作出解释,而是稍微顿了片刻的定,在气氛蒙凝下静了片许后,公子爷这才开口说道:“听闻六扇府的白大人已经归京了。” 一听公子爷提到六扇府的白大人,掌事的立即明白公子爷真正想知的乃是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的话。心明之后人也马上受了意,掌事的那处急忙开口回道:“原来公子爷想知的乃是那六扇府的白大人啊,这白大人的确如公子爷所说,已是回了京都,且已经回了约有大半个月了。” 挑了一下眉,轻着一声“哦”,也是这一声轻“哦”落后,公子爷说道:“原来白大人已先我之步回了约莫大半个月了,看来这白大人的动作,远比我想的还要快啊。对了掌事的,此回白大人回京,可是一人独回的?” 白泽远乃是官家之人,而他不过一个本本分分的行商之人,这经商的向来不怎么跟官家人打交道,就算真的要打交道,也不会同六扇府这种没什么油水的地打交道。掌事的一贯在意的都是生意上的事,便是要同达官贵人打交道,那也都是更上头有权有势的,从未想过有遭一日还得同六扇府挂上钩的他,自然也就不会在六扇府的事上多费心思。而这心思一旦不费,白泽远此次回京到底是一人独归还是携了人的,他还真就不知。 没去特别留意的事,公子爷突然开口一问,他还真就答不上来了。不知如何作答,心里头当即起慌,便是这心下的乱慌,掌事的忙是笑着说道:“公子爷,这六扇府的交道小的实在没怎么打过。所以这白大人此次回京究竟是自个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带了人回来的,小的这儿还真不清呢?不过公子爷您不用动怒,小的虽然对这六扇府的事不是很清楚,不过小的手下倒有一个伙计,京都之事无所不知,公子爷若是真想知那白大人的事,小的可以马上传了那伙计过来,细说与公子爷知道。” 他虽不知,不过底下倒也是有人知的,也是掌事的这话落下,公子爷那处稍着作了片刻的凝顿,待得这一番顿过了思后,公子爷开口让掌事的叫那名伙计进来。 六扇府。 掌事的还是头一遭见得公子爷如此在意这京都的六扇府,因过往从未听公子爷提及六扇府,所以公子爷忽着对六扇府的白大人如此上心,掌事的那处心中自是奇的。好奇之心,固是有知,不过前几日那来传话的黑衣人已是事先作过警告,这当知之事公子爷自会让他知道,不当知的事,便是他开口问了,公子爷说了,他也未必有那一条命可以替大人和公子爷守着。 不清公子爷为何忽然对六扇府的白泽远动了趣,不过公子爷既然想询,总归会他自己的意。也是心里头过了几番的思,最后将这些思压入心中,掌事的一面冲着公子爷陪着笑,道请公子爷稍等片刻,一面行出喊了底下的伙计,叫他们将那熟清京都之事的伙计传上来,好叫公子爷问清那京都六扇府白大人的事。(未完待续) 第三O四章 京都之事 公子爷与掌事的有传,试问何人胆敢慢腾腾让两位主子等着,因得听了伙计的话,说掌事的在书房候等,让他快快上书房回话,这掌事的在公子爷跟前提及的伙计的这才匆匆放下手中的事,急急忙忙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见得掌事的对公子爷如此恭态,跟在掌事的身侧也算见多识广的伙计的当即明了这位上之人才是商行真正的大老板。 真正的主子现如今就坐在上头,身为伙计的他自然恭恭敬敬。先是冲着公子爷行了礼,随后才向掌事的拜了礼,等着两位主人家的礼都拜过后,这位伙计这才跪在下方等着公子爷开口问话。 懂事的人,虽然他的懂事不一定会给他带来福运和运气,可至少这一份懂事绝不会给他招来祸事。也是伙计的这一份知事懂事,公子爷那处开口笑道“不愧是掌事的教出的人,果然懂事,怪不得义父如此看重于你”,而掌事的那处也忙着赔笑说道“一切承蒙大人与公子爷厚待,这一切全是托福于公子爷,莫不然小的哪懂这些”后,公子爷这才看着那名伙计说道。 “你便是掌事的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名伙计,能得掌事的如此重看,想来你也是个机灵有本事的。既然你如此机灵,又能得掌事的看重,那我姑且问你一件事,这京都之事,你可清知?” 公子爷的问话,伙计那处岂敢谬答,当即开口应了声,伙计的说道:“回公子爷的话,这京都之事事无大小,但凡是京都里发生的事,便是小的不敢说十件事十件都知,**件也是有的。” 点了头,没有马上再问,而是看着那名伙计,公子爷问道:“既是如此,那我问你一事,这京都六扇府的白大人,你可知道?” 伙计笑着说道:“这话公子爷您问的,京都六扇府的白大人,试问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公子爷你便是出了咱商行的门上外头问问,别说是普通的百姓了,就算那小小的孩童,公子爷但凡问了白大人,那些小娃儿也都是知的。” 公子爷问话,可不是能叫他打趣的,瞧着这伙计竟是回得如此不正不经,掌事的那处也是怒了,当即压了声,掌事的呵斥说道:“公子爷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谁允许你在公子爷面前贫嘴的。” 在主人家跟前贫嘴,这不是寻死的事?掌事的这斥责的话刚刚落下,伙计的那处立即意识到自个方才都说了哪些个找死的事。一想到自己方才可是在死亡边缘游过一圈后,伙计的这处赶忙冲着公子爷磕头认错。而公子爷也不是那等稍见不恭便立即要取人性命的主,伙计的请罪,公子爷倒也没放在心上,抬起手示意他暂且休罢,莫在磕头赔罪,且横了掌事的一眼暗道自己尚在此处,是否责罚伙计的全凭自己做主,何时轮到他这个掌事的在这儿道语论事后,公子爷这才看着伙计的,继续问道。 “方才之事无需放在心上,本公子也不是小性的,不会因了你的那一番话就怪罪于你。既然你说了京都之事但凡发生过,就算不知十件,**件也是知的,且也说白大人之名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么我便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老实实回了,若是胆敢有半句虚言,就算是公子我,最后也是保不得你的。” 公子爷这话,可就言重了,当下伙计那处也是连连点头,而公子爷则开口问道:“我且问你,这白大人可是何时回的京都?” 稍作细想,伙计的回道:“回公子爷的话,白大人大概是十六日前,也就是初三那日回的京都?” 公子爷说道:“十六日前,初三那日,你为何如此肯定?” 伙计的说道:“当时掌事的命小的上街去办事,小的途径六扇府外头听街市上几位大娘说的。公子您是有所不知,那六扇府外头摆摊的那几位大娘,平时没有别的喜好,就只好说那六扇府白大人的事,心里头一直记挂着白大人的婚事,动不动便常道要给白大人相一门亲事,还直叹自家没有闺女,许不得白大人,甚至还有叹自己早生好几年的,莫不然凭了年轻时的容貌保不齐还能嫁予白大人。平素那几位大娘动不动就好拿白大人说事,初三那日说得更是比平素频了不少,所以小的当时就知肯定是白大人回京了,又叫那几位大娘瞧见了,所以那几位大娘才会一个劲的道谈白大人。当然了,小的知道白大人那日回来也非只因此事,当日慕容公子曾匆匆忙忙快马赶人六扇府,小的当时正好就在边上,所以小的敢肯定,白大人就是初三那日回的京都。” 只是几个大娘犯花痴,当然不能作了肯定的证据,不过慕容华的匆急赶入,却足可证明白泽远正是初三那日回的京都。 慕容华与白泽远的交情,试问京都几人不知,也是听得这慕容华和白泽远私下的交情后,公子爷那处才颔首说道“原是如此”。原是如此之语道落,人又稍作片许沉凝,在道喃了“这么说来这白大人倒也未呆许久,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匆匆离开赶至京都后”,公子爷这才看着伙计,再一次问道。 “既然你说白大人是初三那日回的京都,那么那日回京都的,可是只有白大人一人。” 公子爷真正在意的除了白泽远何时回的京都,同时还有他当日回京时除了他自己之外,身侧可还有他人。 这个他人,自是暗指那日盟主府中英雄大会上,因他设计陷害,当得天下群众之面破挑身份,以至于落到群雄为攻而身负重伤的离上殇。 如今的离上殇,身负群攻之伤,且身上还中了他特地为她备下的剧毒,如此内外双起的攻杀,现如今的离上殇,莫说江湖称霸,便是连自保的能力,只怕也是没了。 没了自保的能力,白泽远是否会让这已无自保能力的女人呆在他的身侧?公子爷对于这事格外上心。 公子爷为何如此在意白泽远是否独身回京?这公子爷心里头真正在思的事,身为下头的人哪会知道。不过公子爷既然已经开口问了,那么凡是他们知的,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是公子爷的话落了问,伙计的那处又认真静了静思,随后回道。 “公子您问的可是白大人这一回回了京都,可是自己一人回来?还是带了旁人的?” 没有再语,而是点了头,算是应了伙计的回问,在得了公子爷肯定的再道后,伙计的开口回道:“这白大人一向独来独往的,几乎不跟任何人走得太近,也很少同人打什么交道。对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真的要说走得近的,却也没那一二个。所以这一回啊,白大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是自个一人回的京都,身侧也没瞧见什么并行的人。” 白泽远乃独自一人回的京都,身侧并未如他所猜还跟了离上殇,既然离上殇未跟着白泽远一道回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白泽远在回京之前已是亲自将离上殇送至安全之处,而这江湖上对于百鬼窟的当家窟主来说最为安全的,恐怕就只有百鬼窟一处。 无他的。 白泽远如此平然归京,未有半许怒愤之意,足可证明离上殇不过身负重伤,却再无性命之忧。而他既已将离上殇送入百鬼窟,且百鬼窟号称天下至邪,这窟里头的邪门异士未必少数,将离上殇送回百鬼窟养伤,倘若离上殇已无性命之忧,那么伤愈于她来说,只怕也只是时间的事。 设计陷害离上殇,重伤于她,除了要逼得白泽远当面同武林正士决裂,最根本的原因是离上殇这个女人同展悠然一样。 太强了。 有她一日存在日后于义父而言,肯定不会是个讨喜好对付的人。所以在义父决定对白泽远动手前,白泽远身侧的高手能除一个便是一个。 设计除掉离上殇,为的不过是义父未来的大业,只不过就如今形势看来,他虽盼着自己的毒和天下武林正派能合手除去这位邪门妖女,不过老天爷却未如他所期盼。 离上殇的命,足可见得白泽远已是护下,而这性命已经得护的离上殇,既是已让白泽远平安送回百鬼窟,那么她的伤愈也是迟早的事。 迟早就可治愈的人,未来对于义父的大业来说,仍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几句听上去并不打紧的问,实则已为公子爷的思供了明意,就是从了伙计的回话中得辨出自己的断思后,公子爷一面开口命了伙计的和掌事的退下,一面忖着思,寻着心事。 心中之事,掌事的和那伙计自是看不透的,不过一直跟在公子爷身侧的人,却总能稍明公子爷心中之思。见得公子爷命了那二人退下,且锁蹙眉心疑是寻思论事,那一直护在公子爷身侧的坤鹏问道。 “公子爷可是在担心百鬼窟那个妖女伤势得愈,前来相助白泽远,以至于碍了大人的事?” 没有立应,而是点了头,等着那头落点片刻后,公子爷说道:“没错,这便是我所担心之事。” 坤鹏回道:“既是公子爷你担心的事,那么我等接下来当如此行处?” 担心之处,所是心担,可事既已出乎他所盼料,便是担心也是无用。坤鹏的话,使得公子爷的眸色顿时沉暗,暗下的眸色,没人知道公子爷此刻心里头究竟在想什么。也就是这眸色忽着一瞬的沉,良久之后,方才听得公子爷说道。 “刚如何办处吗?看来,就只能这样办处了。”(未完待续) 第三O五章 结识友人 京都地界,向来都不缺达官贵人,但凡杵在京都里,若是命不好时,出门的时候不是撞上皇亲国戚,便是高官贵人。也正因身处京都但凡一个不慎总会撞上些你开罪都开罪不得的人,故而这京都要说,也是危机重重的地儿。 皇亲国戚姑且不论,单凭那些个达官贵人便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招惹的,而这些个达官贵人家中,劣性的纨绔子弟更是比比皆是。也正因如此,若你家中并无当权朝贵,或者家道内同朝中的官员没有半分往来,那么在京都这样的地界里,还是处处小心方是至上。 一个左右不得开罪的地方,如若得罪了人,性命可是很可能就此保不住的。 有钱有权之人向来都不屑于普通百姓的性命,此等几乎已是人世的常态,大多数的权利之辈多是如此。只是如此之人京都虽是很多,可世道人性多是不同,却也不是所有的达官贵人权柄之辈皆是如此。 至少今日慕容华介绍于白泽远认识的这位当权贵人,便不是这等脾性之人。 自打回了京都,得知京都这两年突然横生的经商商行幕后的老板便是那日盟主府上构陷展悠然与离上殇的公子爷后,白泽远的心思便几乎全部落在商行之上。日夜的监审,处处留神此处,誓从公子爷这处寻出错漏以便探清此人真实身份。 在意可疑之人,自得处处多费心思,白泽远如此在意京商商行,若是搁在平素慕容华定会因其缘故也对京商商行幕后的老板多费心思。毕竟此人可是白泽远在意动疑之人,朋友之思,但凡知己所意之事,终得尽心相帮。 对于旁人,慕容华是否也是如此,白泽远不知。不过于他而言,这位奢华的贵公子却一贯皆是如此。一贯皆是如此,怎奈近来却也不知怎的,于他所托之事慕容华竟是破天荒的未如之前那般处处上心落身,反而不知在忙着其他何等要事。 人的这一生,向来都不是单为一个人活着,更何况慕容华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他手头有着自己的麻烦事,需费心于己私而无心多替自己留神京商商行,要白泽远来说倒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忙己之事而无心他帮,对于一个人来说,这种事很正常。毕竟他人之忙可帮可不帮,不过自己私事却是必然不可忘的。 所以慕容华这段时日无心替自己留神京商商行以及他幕后的公子爷,这事白泽远可以理解。理解之事,自是因明故而可以理解,只是慕容华无心相帮之事白泽远虽觉他是因己又是急忙,而无心相帮,不过事实却也不是事事都是如他所猜所想。至少在慕容华无暇相帮的这段时日,白泽远所猜的慕容忙己之事的事,与他事实所行有些明显的相差。这 慕容华这段时日的确很忙,只不过他所忙之事并非什么要紧的麻烦事,而是忙着招待一个人。 无心帮自己留神京商商行也就罢了,在白泽远忙心于京商商行的一举一动时,慕容华竟还冒出来捣乱。 瞧着身侧那折扇轻摇一脸笑色慢慢的贵奢公子,叫他遣人急急请来的白泽远如今这眉目间皆是蹙的。犹见慕容华府中的管事匆匆急急上六扇府请他速速过府,那一副焦忙匆急的样子,害得白泽远还当慕容华摊了麻烦的大事,急需他前去帮忙。 因心中起了几分担心,以至于白泽远弃了对京商商行的监视,匆匆赶去慕容华府中。谁知等得他赶至慕容华的府中时,那位奢贵的公子爷竟是安然无恙。全无半分受难之态,反而神笑盈盈心情极好的样子。 并无大事,却如此匆匆传人去唤自己,以至于搅了他的要紧之事,如若慕容华此处给不了白泽远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这一份兄弟情白泽远觉着他有必要好好重新审量了。 眼下心中微起的几分不满,瞧着跟前这位衣冠华奢的公子爷,待得瞧见他笑笑迎上,白泽远这才半饧了眸眼看着他,说道:“不知慕容兄匆匆让府中管事请白某前来,有何要紧之事?” 如果有要紧的大事,那么这一份不爽他到也不是不能压入心中,可若是没什么大事,害他白费了功夫。 那么慕容华这儿,白泽远就得请他好好解释解释了。 白泽远的脾性,要慕容华来说他也是明的,原是心情极好请他过府,谁知这人是到了,不过瞧着面色看去貌似自家这位白兄的心情不甚大好。如此压下的眸色,让慕容华心内下意识“咯”了一下,后知后觉记得白泽远如今正对京商商行分外起性的他,一想到自己这番突请怕是坏了白泽远要事的慕容华,此刻心中顿起几分不得说的不安。 心下的不安,那是因得白泽远心情不善而起的不安。 只不过白泽远之性他虽记起,不过人既已请来此处,便是这会子再将其送回去怕是也消不得白泽远眸中的不悦。横竖他今日请得白泽远过来的确有一件重要的事,既是如此,慕容华也就暂且默了白泽远眸色当中的那份不满。 未直应白泽远眸眼当中的不满,而是摇着折扇近了身,等得白泽远的询落了声后,慕容华这才收起折扇笑着说道:“白兄平素要事极多,又身系六扇府各大要事,若是在下没什么要紧的大事,怎敢差人去请白兄呢。” 他若没有大事,的确不会随便请人搅了白泽远的忙,也是因得慕容华这番笑道,白泽远的眸色这才稍稍缓了几分。不在似方才瞧着那般沉隐,而是稍了几分舒缓,白泽远回道:“那敢问慕容公子今日请白兄前来,所为乃是何等要事?” 笑了一下,慕容华道:“在下请白兄过来,是想介绍一人给白兄认识。” 慕容华差人请他过来究竟为了何事,白泽远不是没在心底做过多方设想,只是心内所猜可能虽是极多,却怎么都想不到他让自己过来竟仅为介绍一人给自己认识。就为了介绍一个人,便让人搅了自己眼下的事忙。 慕容华这话,使得白泽远的眸色又现了几分隐暗。隐隐下的暗,眸内藏了些许的不悦,只不过这一回的不悦倒也没明切表现出来。未彻底彰显,而是默着声瞧着慕容华看了片许,等得这一份审过了目后,白泽远这才开口问道。 “不知慕容兄今日打算介绍之人,乃是何人?” 突然叫他过来,还不是为了要紧的大事,只不过想跟他介绍一个人。慕容华如此兴急匆匆要介绍于他认识的人,断然不会是个普通之人。 身份不见普通,又能使得慕容华这般兴趣浓浓,对于慕容华所要介绍的这个人,一番细索之下白泽远的兴趣也跟着起了。此人之身份,断非普通身份,直觉是这般告知白泽远的,也是因得白泽远这番落问,慕容华那处笑着说道:“白兄莫急,一会白兄就知了。” 如此神秘,竟还不肯率告语,便是冲了慕容华这一份神秘,对于他所要介绍的那个人,白泽远心底的奇更甚了。 神秘之人,纵是如下手头尚有要事,既然人都已经来了,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清了此人身份方才不枉此行。就是从了这一句“人来了都来了”,白泽远也就没急了先走,而是依了慕容华的请暂且先在府中坐等。而他所要介绍交识的那个神秘人也未叫他们等上太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人便匆匆赶至。 人方到了堂外,笑声就已从堂外传来,也不知是否因慕容华事先叮嘱过,来者并非外客,便是上了府中也可如同自家一般,外头家丁无需特别进来传报,这位来客可以随意进出慕容府。还是因此人身份极尊极贵,就算进了慕容华的府邸也可随意命使府中家丁,可让这慕容府的家丁听从他的命意,不先入府向慕容华通禀他已过府,进府赴邀。 真实缘由究竟如何,若是这来客不明说,怕是谁也不知这里头的因根,不过慕容华府内的家丁并未事先入内通禀此人已至,让主人家亲自去迎,却是真的。 如此全然不将自己当外人的客人,如非同慕容华已是交熟极密,那就是此人的身份。 非重且尊。 来者身份,一开始白泽远便已心道多猜,如今见得府中家丁竟是无人先入禀报,而这来客已是堂而皇之如主一般自行入了府上了堂。在听得那自堂外传至的爽朗笑声,白泽远心内的奇。 那一刻更甚了。 甚起的浓疑,对于这来者的身份更是思猜多多,也因这一份直接上溢心头的猜,再见得慕容华听了那传入堂中爽朗的笑,且道言一句“看来今日在下要介绍于白兄结识的那位友人已如邀而至”后,白泽远便见着慕容华带笑起身,随后上迎至了堂口。 人亲迎,必是因此人真叫慕容华觉着可以深交,慕容华才会如此真心上迎。也是瞧着一切,过目一切,在见得一人自堂外行入,且慕容华已是上行笑言迎待,白泽远这才随后起了身,相迎而去,去正面瞧瞧来者之人究竟何人。(未完待续) 第三O六章 安阳王爷 慕容华,要说也是个傲性的男人,如若要得他另眼相待,必得是一般风流人物所不得及的人物,方可得此待厚。 如此之人,天地难寻,故而若可遇之,也是一种缘分。缘分之事,向来看天,可遇而不可求,可如今的慕容华,却是缘厚天宠,非但得遇如此一位风华绝代之人物,甚至于这位绝代风流之人,还非等闲普通之人。 人方入堂,还未与之言上交谈,单是瞧人,白泽远便知此人断非一般物俗。剑眉星眸,器宇轩昂,虽已年过五旬,不过那一身贵华的霸起,仍可见其精气神不逊普通壮年。 如此之人,就算不与之相谈,单是瞧其态容,白泽远便知此人绝非一般世俗。非俗之辈,心自思较,也是心中意起多凝之思,那处的慕容华已是迎领带前,冲着白泽远笑道:“白兄,这位便是在下今日欲介绍白兄认识之人。” 笑色落,他二人也近至白泽远前侧,闻得慕容华这近身下的笑道,白泽远也收了心内的忖凝,随后冲着那人抱拳说道:“在下白泽远。” 此人身份不好猜,恐怕连问都不好问,也因这人身份必是不好胡断,故而白泽远也仅是自报了家门,至于来者之人究竟是何身份,白泽远相信慕容华一会就会如实告之。 只是单道自家身份,却未询对方何人,白泽远这番礼下的敬言,要说也是甚怪。怪奇之事,自是惹人奇迷,不过慕容华今日之目的主要是介绍他二人交识,白泽远是否先行开口询了来者身份姓名,对于慕容华来说并非要事。 白泽远既没有主动开口询了来者身份,那么他便自行出语介绍。当下面上的笑更是带了颜色,慕容华先是冲着来者笑道“这位便是在下之前一直同尊兄提到的白兄,素有天下第一神捕六扇府的白泽远”,随后才笑着看向白泽远,续语说道。 “白兄,这位便是在下今日欲介绍与你交识之人。白兄,我的这位尊兄可非一般寻常等闲之人,而是当今圣上的亲叔父,安阳王。” 安阳王。 对于这来者的身份白泽远不是没作过多方的猜测,可不若他如此思猜此人真实身份,怎也想不到这人竟是当今皇帝的亲叔父。 安阳王。 李康。 安阳王,先皇的同胞胞弟,也是当今圣上如今尚在人世最后的一位皇叔。虽说年岁上比当今圣上大了不过一轮,可当今圣上对于这位仅比他大了不过十二岁的叔父却是极其敬重。 安阳王李康,深得当今圣上尊重赏识,因是及其敬尊这位如今唯一仍是尚存于人世的叔父,故而当今圣上对其恩待有嘉,甚至于先帝驾崩之后还将富庶的东山北处赏赐于他,让其在东山北处立藩为王,替当今圣上一道保得天下安平,国泰安康。 东山北处,三省富庶,能得如此之富庶之地,足可见这位安阳王在当今圣上的心目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先皇叔父,极受先皇以及当今圣上皇祖母疼宠的安阳王,甚至相传当年先皇病重之时,当今圣上的皇祖母以及先皇就曾想过将皇位传于这位安阳王。如此得先皇厚爱,甚至于都想过以皇位传授,甚至于德行品德文韬武略样样皆在常俗之人之上的安阳王,先皇驾崩当今圣上的皇祖母嫁薨,皇帝仍肯以东山北处,三省富庶之地立赠,实可叫叔侄二人亲情之深厚,当今圣上对于安阳王的敬尊。 虽曾威胁过当今圣上的皇位,可圣上注重亲情,宅心仁厚,从未以心疑过至亲,也正是叔侄二人感情深厚,不曾相互持疑过,故而当今圣上才会如此敬待安阳王,皇家亲情才会如此厚。 当今圣上向来尊待这位叔父,安阳王也一心忠于圣上,不曾有过二心。如果有人提及当今圣上以及这位安阳王,世人多是如此夸道。 二人一忠一尊,彼此敬待,人世皆是如此言笑。只是人世天下虽是如此道言,可在白泽远头一次听闻安阳王这个人,且听了他与当今圣上之间所为的皇家亲情时,于这皇家叔侄二人的关系,白泽远却另有自己一番的明态。 安阳王这位皇叔究竟忠不忠当今圣上,于当今圣上是否怀有二心?因他从未见过安阳王这个人,所以于这一件事白泽远从来不作任何猜想。不过当今圣上那处,他却可以肯定当今圣上于这位如今最后活于人世的叔父,绝不像外界那般所言,丝毫不带心疑,一味尊重礼待。 上位者,皇权当道之人,试问有几人真能全无半分心计?普天之下若是要白泽远说哪一个心中的疑心最重?恐怕在他想来除了那当今的圣上,在难做出第二个人选了。 对于一个不曾对他的皇位上过心的人,这皇权当道之人心里头尚且还得几分猜疑呢。更何况这位安阳王可是一位曾经差点得了皇位的人,于这样一位叔父,当今圣上怎么可能没揣任何疑心。 东山北处,将其赏给安阳王,只怕此乃皇祖母以及先皇之意,怕并非当今圣上真实之意,毕竟当今圣上如若真如外界所传极是尊敬自家叔父,那么他也不可能叔父在外多年,却不曾发过任何一道圣旨请得叔父进京,以享叔侄二人情亲之乐。 如果感情当真深厚,当今圣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道圣旨不下,不宣安阳王进京。故而单从这一点上看来,当今圣上对这位安阳王,怕是心中忌惮颇重。 心中忌惮此人,如今竟是一道圣旨宣得安阳王进京。 于安阳王此次为何得宣进京?白泽远这心里头莫提多奇了,奇于安阳王进京的原因,这是必然的的。只不过安阳王身为天家贵胄,当今圣上的亲叔父,他入京的因由岂是白泽远这小小已明六扇府四品武官所能询的?当下心中不知过思多少,却因身份尊卑不得已只能强行压入心中。也是将这一份心疑压入心内,思忖过后再去细询慕容华这位安阳王为何会得皇命突然回京,白泽远那处在听得来者真实身份后,当即抱拳下拜,尊礼说道。 “下官不知王爷驾到,还望王爷恕罪。” 再如何清傲之人,既是官场上当差的,这里头的规矩总得去遵。也是白泽远这一份礼施了后,安阳王那处急忙上前将其搀起,笑着说道。 “白大人言重了,白大人威名本王早已如雷贯耳,还在东山北处时就常闻得白大人大名。世间百姓提及白大人时试问谁人对白大人不是交口称赞?皆道白大人断案如神,不畏强权,只尊天理公道,甚至于权贵施压也不曾折腰。本王所隶东山北处甚至还曾有百姓因冤屈之案不得平伸,特地千里迢迢上京至六扇府喊冤,而白大人也是尽心相帮,助其平冤昭雪。如此一心只系百姓不畏权贵的好官,不瞒白大人说,本王老早就想结识白大人,与白大人邀酒畅谈。只是可惜,本王身处东山北处,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若无陛下亲召不得私下入京,故而才一直不得愿与白大人结交相识。为此本王心中不知叹仇多次,不过也是老天爷知得本王之心,如今难得承蒙陛下厚见,得召可以归京替母后拜寿,倒也可借此机会结识白大人,以了本王之心了。” 白泽远的名气,要说也是大的,不若是江湖上还是官场上,对于白泽远这个人,几位不得所知?名声扩广,这事白泽远承认,不过要说他的名气大得连远在东山北处的安阳王也升起交识之心。 说真的。 这一份交识白泽远还真不敢应了。 心中于安阳王的这番客套,白泽远自是内忖深深,只不过他心虽有思忖,不过面上却也没将这一份忖意表现出来。未有明表,仍是一副寡淡的礼尊样,待得安阳王话声落后将其扶起,白泽远这才复着拳抱的礼,回了几句客套。 客套之语,人际交往之中不可缺得,也是两人这你来我往的客套,慕容华那处直接开了口,冲了白泽远说道:“白兄莫要这般客气,我的这位尊兄虽说贵为王爷,不过为人向来最是谦和,从来不摆王爷的架子,且最好结识英雄好汉。白兄为人,尊兄早已耳闻,对于白兄那更是一早就想结识,如今也是难得尊兄有了如此机会,得以归京,白兄就莫要讲这些官场上的虚礼,彼此随性吧。” 安阳王今天来此为的是结交朋友,而不是摆自己王爷的尊贵架子,若是白泽远一直摆了这官场上的虚礼,岂非扫了安阳王的性? 这等不畏强权的英雄好汉,最是不当受这些官道的束缚,也是安阳王这人向是不喜这些,瞧不过这等,故而慕容华的话才刚落下,安阳王那处也忙着接口说道:“就是,就是,贤弟这话说得极是。白兄,白大人当是不会介意本王如此称呼吧。你我今日只为结交朋友,一切世俗身份今日在此就当抛之脑后。所以今日此地,既无什么王爷,也没有什么六扇府的大人,有的只是你我三人,白兄与贤弟觉着如此可好?” 既然只为结交新友,那么那些个世俗身份就当抛之脑后。 安阳王此语,甚是得理,也正因安阳王这番话不若从何听得皆是在礼,且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就算话无理也无人真敢反驳,故而他这番话落后,白泽远和慕容华那处当是如他之意,以平俗之态待之。(未完待续) 第三O七章 王爷急召 安阳王这个人,如果他非天家之人,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那么依了他面上所现的那些,的确会如慕容华所言那般,乃是一个值得深交之人。 武韬武略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所不能,且尊才重道,对人极尽礼待。 这样一个人,试问何人遇之不会心起深交之心?毕竟此等风流谦和之辈,不若谁人与之识交,必是自然心起诚待,深受得敬。 一个人,若是学识渊博且待人谦和,不管此人身份为何,总能得人诚心实待。普通之人尚且能得如此,更何况如今眼下这人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俗人。而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先皇同母胞弟。 安阳王。 李康。 旁的姑且不去道说,就单冲安阳王这个身份,他便是个极易得人尽忠之心之人。单就身份便是如此,更何况安阳王的德行以及品学,要白泽远来说,那是当真的事事样样全在当今圣上之上。 白泽远乃四品武官,六扇府的神捕大人,此等官位之人本就有权入朝面圣。虽因当今圣上仁心得厚,曾免去白泽远入朝当值参圣例事,不过身为朝廷命官的他也曾面见过几回的圣上。一个人,若是能得亲眼见过另一个人,且与之得交几回,那么于这个人,或多或少总能知些些许。 当今圣上,的确是个明君,且才学也在一般普通人之上,只不过不管当今圣上如何学识渊博,若是真的要同安阳王比起来,终归还是逊色太多。 这样一个曾经威胁过自身皇位的,且德行得人拥护,才学又远远胜自己的人。于这位先皇同胞亲弟,又是自己在这个人世间所剩的最后一位亲皇叔。 当今圣上当真能诚心敬待?那位王爷当真不曾动过任何异权之心? 最是难猜帝王家,帝王家的人,那一颗心谁都不要断猜,也正因如此,所以这一份猜思之心白泽远也仅仅只是意动于心内,至于面上,他是一分一毫也未见露显。 安阳王与慕容华,因缘得以结识,因两人品性相近,又皆是才学渊博之人,故而这两人也就结识为莫逆之交。莫逆之交的交情,慕容华是这般说的,不过他二人间的关系当真仅是这般? 白泽远却是不尽全信。 横竖人世之间,何人心中无秘,既是各有各家的秘密,而人家又不愿明道这里头的秘事,那么又何必与人较劲,偏要事事物物全部弄清。也是因得如此,慕容华与安阳王之间的内秘白泽远才没去做深究。反正今日他来此所报的不过是多结交一个当朝权贵,事情于他本就无好也无弊,不过是身在朝堂之中不得不的认妥协。客套之事,只要是个人,活在这个人世间,谁都无法逃离,既是无法逃离,那么当行的面上客套他自也得去行。 慕容府上同安阳王结识,白泽远一开始并无此意,全是因得慕容华的唬之,白泽远才会亲身前来。既然已是遭了慕容华的设计,人都已经来了,且这位当今圣上的亲皇叔都点名说了想要认识他,那么白泽远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疏离。 密亲是不可能的,疏离又是绝不可行,也就是平常态度下的淡寡,在与安阳王闲聊了半日后,白泽远寻机撤离,继续去忙他监视京商商行的大事。 京商商行,方是白泽远此次回京的要事,至于其他对于白泽远来说,不过些浪费时间的琐事,那么他当然是能去不搭理便不去搭理。繁琐之事,自是能忽之便要忽之。只不过人生之事不如意,八九十之难说明,很多时候你手头明明有着非常重要的大事,可因一些不可拒的因素,便是你的本心是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插管他人的琐事,很多时候也是事不由己。 对于京商商行的监控久久不得进展,白泽远此处的心莫提多急多焦,本因事无半分进展心内已是溢起几分躁烦的白泽远,偏生这关键之事安阳王那处竟还给他添了一桩气人的烦心事。那日正是正午之时,白泽远正欲暗潜在京商商行周遭,暗探商行是否有所异处,谁知人才刚刚起身准备离开六扇府,偏着安阳王府的管事竟差人上六扇府急请他过府,说是安阳王有请。 当今王爷让管事的过来亲请,这样一份面子,白泽远怎能不给?便是心里头因了这一份请极是着恼,面上也是不得任何表现。在得了安阳王府管事的亲请后,白泽远也只能放弃自己的原计划,先上安阳王府一看究竟。 安阳王有事急召,想来定是府上出了什么大事,他才如此匆急召请。也正因安阳王府的管事的亲自来请,在心中恼气计划遭变后白泽远便随着管事的赶至安阳王府。 人入府中,便在管事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安阳王的书房,待得越过廊横至了书房后,白泽远瞧见安阳王与慕容华已是早早等定在里头,已是等候多时。 二人处于书房之中,且慕容华也在其侧,方才踏入书房瞧见慕容华也在此处时,白泽远心中顿起些许顿思。 心中思过几缕,很快的这一份思就让他暂且压入心下,便是心思敛了收后,白泽远跨过门槛随后冲着屋中二人抱拳说道:“王爷,慕容兄。” 礼声的道,屋中二人方才得知白泽远已经到了,忙是回了神,慕容华先一步匆行迎出说道:“白兄,你可来了。” 急急的一句话,想是这安阳王府当真出了麻烦事,因见慕容华眉目之间明显几分微急后,白泽远冲着慕容华又是拳上一抱,随后看向已是行至的安阳王说道:“王爷,听闻王爷府上出了一件烦事,不知王爷府上可是出了何事?” 身在六扇府时,亲自前去六扇府请他前来的安阳王府的管事便已说过,安阳王府出了一件大事,王爷等人对此事实在无从下手,实在无法只得劳请白泽远亲自跑一趟。也是管事的有话在前,白泽远先入为主直觉安阳王府怕是遭了难事,故而王爷才会出言亲请。 安阳王,位尊身贵,倘若他真有事,便是万死不辞白泽远也是全力尽帮。 这是身为臣子当行的事,这点觉悟白泽远心中还是有的。也正是因得心内早有这番觉悟,故而在前来安阳王府的途中,他这心里头便已不知度了多少的猜。各种思猜心中皆过,可不管白泽远心里头度了多少的猜,他怎么也想不到,安阳王请他过来竟是为了区区一件如此小的小事。 原想着安阳王府怕是出了大事,安阳王才会让管事的去六扇府请人,故而在听得慕容华说安阳王府遭了窃后,白泽远这心里头的嫌,已是上心了。 一件失窃的小事,竟得劳请六扇府的神捕大人出场动查?这安阳王丢的究竟是何方珍惜贵宝,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还是这些当朝权贵觉得六扇府的官员都是领薪喝茶吃闲饭的,什么事都不用做整日就等着供使这些得权之人驱使? 杀人的大事让他们去办也就算了,现如今连丢东西这种小事也要交予六扇府。 也难怪离上殇先前总是喜欢吐槽,说当官就得当京都府的官,钱银子多,经手的事少,不管什么事上头总有个六扇府替他们扛着,这样一个钱多事少的肥差,人生一大乐也。 京都府这样一处地方究竟是肥是痩,说真的白泽远自个也说不明白,不过身为六扇府的人的他,此时此刻的确深感六扇府的事忙以及无奈。 安阳王府连丢件东西都要找他们,天知道在得知此事后,白泽远这心里头的嫌与闷有多浓多足。只不过心中嫌鄙虽是浓沉,可谁叫人家是皇家的王爷,自己不过是六扇府的四品官员,王爷之事,怎能容得臣子气拒。也正是心里头再如何的气,拒也是不得拒的,故而在得知安阳王让人传他过来不过是因府中丢了一件东西后,白泽远这处也只能压下心里头的气,随后尊诚询道。 “王爷的意思是,王爷的府上丢了一件要物?” 询声问落,安阳王道:“正如白大人所言,本王府上昨夜失窃,正是丢了一样东西。” 白泽远问道:“不知王爷府上昨夜丢了夜何等要物?” 能叫安阳王如此焦急之物,怎么说也得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凡是正常人,在见得安阳王如此心急,下意识都会这样想,白泽远自也不得免俗。只不过白泽远虽也是个料事如神的主,可他终归不是神人,如何也做不到每一件事都所料无差,也正因如此,此回在安阳王这一件事上,他便料错了。 还以为安阳王府中丢的当是一件极其珍罕的宝物,就算不是珍贵稀罕的宝物,那也得是皇上或者先皇所赐的镜精贵之物,故而安阳王在得知那样东西丢失后才会如此急焦。谁知竟是不是,安阳王府此次丢窃之物并非什么精贵珍重的宝物,而是一副书画。 一副书画,甚至连落款提名都没有,就是一副在普通不过的无名墨宝。便是这样一副根本不是名家所出的书墨,安阳王竟因它的失窃急召自己前来。 于安阳王此次的匆急召见。 此时此刻的白泽远,心已默了。(未完待续) 第三O八章 两幅字画 事非要紧,却坏己事,如此之事试问落在谁身上,心里头不是个闷的。于安阳王府所丢之物,要说心里头没起气闷,那全是骗人的。 只是心中之闷虽是怒恼,不过在这番恼怒的闷气之下,白泽远心里头还是多了一份究深。 一副无名字画,当真只是无名,若它真的只是一副无名的字画,为何有人甘愿冒险夜入安阳王府行窃,仅仅只是为了一副字画。 一件事,若是延伸开来了想,于这一件事室内的疑点重重,就会自然而然叫己勾出。也是因得这一份多寻下的疑猜,于失窃字画上,白泽远也多添了一份心思。 字画失窃,安阳王备感焦急,天子脚下有人竟在王爷府中行窃皇家之物,就算失窃的不过一副无名的字画,此也非同小可。事既已道,且这一件事越想里头越有可能暗藏内意,也正是因得这般,在得思各种之后白泽远开口问道。 “王爷,此事之上下官斗胆询王爷一事。” 他既想要白泽远替他查明究竟何人夜潜王府窃的这一副书画,那么对于白泽远开口斗胆的询,安阳王自得回上一二。也是话总得应人家才能从中得得线索,安阳王应点说道:“白大人想问什么,但凡是本王知道的,本王定会如实告知。” 安阳王的话落后,白泽远更是深了一番恭谢,敬声说道:“既是王爷肯首,那么下官便问了。王爷,下官敢问王爷失窃的那一幅画,当真只是一副无名之画?” 如果只是一副一文不值连谁画的都不知道的书画,试问谁那么无聊会特地去窃这样东西?若按世礼,如此实在不合常规。不合常规之事,也怨不得白泽远心里头会对这副书画的来意动疑。只是他虽觉着这副书画定不简单,可就安阳王看来,失窃的这副书画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别特之处。 白泽远的询,安阳王那处也是认真琢思,一番思下的回忖后,安阳王说道:“那副书画,当真也不是什么名家的书画,而是本王几年前偶经一处小镇时偶然得遇的。当时不过觉着这副书画笔劲沧道,甚得本王眼缘,故而本王才将其买下已作收用。那一副书画得时本王就未见上头有何落款,不知此画所绘究竟何人,无落款之人,想必绘此画者也非当今文才大豪。所以那样一副画,要说也不是什么名家的墨宝精画,所以本王实在不知它有何精贵之处,竟会遭来他人劫窃。” 为何有人会对这副书墨动意,安阳王实是不清,也是听得安阳王此番道语,稍稍微思后,白泽远问道:“既是一副偶然得缘下所得的书画,不知王爷在得了这一副书画后,此副书画王爷一直收于何处?” 安阳王道:“既是收于本王东山北处的府邸,此处虽名为安阳王府,乃是先帝赐予本王京都所居的府邸。不过承蒙陛下厚爱,将东山北处三省富庶之地赐予本王,本王现如今多是居于东山北处,甚少回京都府中。故而这京都的安阳王府不过偶时一二回得召方才住上几日,平素本王几乎是不居的,所以那些书画,本王自是收于东山北处的府邸之中。” 安阳王府,虽是安阳王名誉上的府邸,不过也正如安阳王所说,这安阳王府几乎是处空置的宅子,几年到头他也未必会来此处住上一二。府邸不常住,这钟爱的字画自也不会收于此地招惹蛀虫,也是这话落到,白泽远说道。 “这么说来,这副字画乃是王爷此次回京,特地顺道带回的?” 安阳王道:“本王极是钟喜书画,故而此次回京顺道带了几幅,那副书画便是其中之一。本王这回所带书画中,不乏价值连城之物,实不知那窃偷之人为何偏偏要了这副。” 如果想要偷,那也得偷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就这样一副连谁画的都不知的墨画,别说安阳王不知道窃他之人所为何意,就连白泽远这儿也思不明窃取之人此举究竟何意。 偷窃之人到底为何相中安阳王府这副书墨,无人知晓,不过白泽远一直相信一件事。一个人,既行一事,那么此事必有他意,所以那偷窃之人既然将心思动到安阳王府的这副书墨上,且费心将其偷走,那么这一封无名墨画于他来说,定有非常重要的用意。 无意之物,试问何人会费心思去得,越是面上看着毫无价值的东西,或许它的内中。 意义更重。 这一副书画,如今既已被窃,不若这副书画到底有无价值,窃者既是窃到皇家贵胄家中,那么此行便是对于皇家颜面的一种挑衅。书画价值已非此事关键,皇家颜面才是事之关重,便是因了皇家颜面已遭挑衅,无论如何此事都不可能简单带过,安阳王才请得白泽远亲来,要他查清之事,弄清何人竟敢如此胆大,连当今圣上亲皇叔府上的东西也敢动窃。 安阳王此事,已非朋友间的相帮,而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一种示命,也正因这里头所关事重,白泽远不得已只能先行暂放京商商行之事,转而将心思落转到安阳王府失窃一事上。 既然这件事无法简单带过,那么白泽远只好全心查行,横竖此事得知之后,事里头的隐秘已是勾得白泽远心内的奇疑。既然这一份奇疑之心已叫这副画带起,且这一件事还偏巧此时此刻发生。 那么于安阳王府失窃书画这一件事,白泽远自当尽心为行。 失窃的书画,定是藏了内隐,已是落心此事的白泽远在受了安阳王的示命后,便请得安阳王首肯,前去查看安阳王此趟一并带回的书画。 此事安阳王既已交付到白泽远手中,且管事得也得了王爷之命,白大人在王爷府内不若想做什么想查什么,一律不可阻拦。也正因王爷吩咐在前,故而白泽远开口请得安阳王府的管事的带他前去查看王爷此趟带回的书画时,管事的这才立行领带,将其带至安阳王用于存在书画的另一处书房。 越过廊回石桥,行了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最后在管事的带领之下,白泽远这才至了另一处书房当中。 至了书房外,推开书房的正门,先一步入了内后,管事的这才笑着说道:“白大人,我家王爷此趟回京所带的那些书画全部收于此处,白大人请入内细看。” 话音落后,白泽远驱步行入,扫了一圈整齐摆挂于四周墙上的书画,白泽远说道:“王爷此次从东山北处带回的书画全在此地?” 点了头,管事的说道:“除了失窃的那一幅画以及几幅当代名家所绘的,其他一众书画全部收于此处。” 那副失窃的书画虽非名家之品,可因墨笔沧劲,故而深得安阳王喜爱。也正是因得深受安阳王之好,故而他才会特地将那副书画挂于平常常呆的书房之中。 于书画,白泽远并无研究,对于他来说这些书画不过纸上的染墨,除了题材不同所出之人不同外,里头内含的秘意和意境他是一样都瞧不出的。 画这种东西,本就各人各有各自的体会,故而在管事的将其领入书房,白泽远也只是点了头示了意,随后进了房中绕行四瞧。 一幅一幅细细看过去,画中意境究竟内藏何意,说实的,就单靠自己去看,在无人外解的情况下,这些画究竟各藏怎样的内含,白泽远是真的不明的。 画本抽象,谁能当真可明绘画人真实情意。意境这种内隐的东西向来都不好说,不过每一幅画作也并不只有内下双眼无法直明的内隐,至少这每一幅画明面上,也有直明可清的讯意。 而白泽远之所以要看这些画,为的就是面上直接了明的讯意。 托了管事的将他带入书房,随后一幅一幅细细端详过去,当白泽远走到一副悬于墙上的墨画,且看着画上的画作后。下一刻,本就眉心紧蹙的白泽远,眉宇间的蹙锁更深了。 深深锁上的眉心,显然此刻他面前的这幅画无形之中藏隐了什么,因此画内有所藏,且这一份隐藏还叫白泽远发觉,故而当白泽远扫过这一幅画,且视线横略过,眉宇之间顿时现了锁蹙。 深蹙的眉,盯着那副画看了半日,就是这半日的认审下,白泽远侧过身瞧向屋外侯等的管事,问道:“蒋管事,你可知这副画乃王爷何处所得?” 指了墙上的那一幅画,白泽远落了询,也是闻得他的问询,蒋管事行入书房当中。看着悬于墙上的画作,随后顾了回思,待得思回顾后,蒋管事说道:“白大人问的可是这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幅画好似是王爷前几年在一处小镇上够得的。对了,我记得当时王爷好像并不只是入了这么一副。” 一听王爷当时并非单独只入这么一副,还有旁的其他画作,白泽远的眸色顿时亮了。忽骤带起的亮,眸内游了思光,也是这一份思光过了游思,白泽远问道:“蒋管事,王爷当初另得的其他画作,敢问此时在何处?” 这一幅画,笔触轻洒,苍劲有力,纵是白泽远不懂画,单冲这画上的笔构,他也知这定是一副好画。 好的画作,自然能得他人欣赏,不过白泽远之所以如此在意这一幅画并非因这一幅画本身,而是因为这一幅画上。 没有落款。 安阳王所藏画作,几乎每一幅都有落款,偏生这一副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题字,也没绘图人的落名,这一幅画,与安阳王府失窃的那一副。 极是相同。 相同之处,足引他人深思,便是这一副思深,且得了蒋管事的语应,确定安阳王同时购入得那一副墨画正是昨日失窃的那一副。 白泽远的眸色。 更暗了。(未完待续) 第三O九章 再行得窃 一副非名家所著的绘墨,甚至连究竟何人所绘都不知的墨作,这样一幅画为何会引得他人窥之,甚至不惜暗潜王爷府深夜盗窃? 于这一幅画,试问如何叫人不起深思。 深思之事,那是必然,尤其在白泽远得知当时安阳王并非只是购得一副无名画作,同时还得了另一副时,于这里头的深意。 白泽远更是意留。 思留之事,心中忖存,未向王爷呈明,也正是白泽远瞒隐心中度思,自行思事,很快的,夜幕的色再度在安阳王府降临。 暮色渐染,安阳王府再度陷入宁沉。因昨夜安阳王府遭遇暗贼行窃,虽说这名贼子窃走得只是一副无名的画作,并非什么珍贵宝之物。不过深夜竟能无声无息进了安阳王府,窃走一副画而不叫人得知,如若此人当时的目标并非那一幅画,而是安阳王,其后果光是想想就叫人觉着后怕。 安阳王府的守卫竟是如此松懈,让人自行府中穿梭,便是安阳王未怪罪于府中的守卫,今夜这安阳王府得守卫也是无人胆敢在松放懈。夜幕才刚染袭,安阳王府的守卫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王府中四处巡游,恐着今夜又有贼子暗潜,做出窃偷甚至是伤害安阳王的大事。 守卫森严,四处惕警,如此严防之下莫说只是一个人,便是鸟儿怕是也难在安阳王府中肆意舞飞。如此严防,何人还能府中随意窃行?此等秘防之下安阳王府的守卫自觉无人能有此等本事。只是人世大千,最是不缺的正是武功高强之辈,就算安阳王府今夜的守卫再如何秘谨,也不可能当真做到防住所有人。 所以守卫虽然严防四谨,却还是有人避了众人视线,再次潜入安阳王府。 夜潜声无息,秘入护守处,就是趁了这夜深下的暗宁,以及守卫交接替换时不过些许的空档,一道黑影入潜府中,径直朝着蒋管事今日带着白泽远前去的书房行去。 无声如叶落,随风零飘,就这样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那人无声无息潜入书房之中。 至了书房外,而后提警审瞧四周,待发觉无人经行此处,且自己也并未叫人发觉后,这人这才轻推书房木门,悄行潜入。 悄声入行,借由月光细审书房,只见这间书房到处挂满安阳王平时藏收的画作。 对于墨画,安平王显然极是钟喜,也正因他本身就对墨画极是喜好,才会在书墨上浇费这样多的心思。不若是名家文豪的,还是无名学辈的,但凡能有一手好的丹青墨画,安阳王都得寻法收得,悬于书房之中细细审评。 此次回京单单书画,安阳王便带了约莫五十余张,除了几幅格外钟喜的直接摆于他最常呆的书房中,其余的全部都挂藏此处,以便何时得空前来端赏。 于画,若是真心钟意之人,便是再难得的墨画,也得费尽心思取得。爱画之人,视画为必得之物,不过眼前这位夜潜安阳王府的入贼之人,明显并非一个爱画之人。 无声无息的入潜,随后便借由窗外射入的月光快审起房中所悬的墨画,一张张快速掠看就好似在寻什么。待得此人瞧到其中一幅,且眸驻步停上前将画取下,月光之下速扫一番,下一刻,此人已是携了这一幅画,随后离了此处。 既是深夜而至,必是事得有因,而这名贼子今夜来此的目的,显然冲的正是他所偷携的那一幅画。得了墨画,夹携收入,在收得此行之目的后,这人不再多留,而是离了书房随后再次隐入暗中。 藏隐暗下,身形很快便叫暮色吞隐,就在此人避开重重护卫入潜安阳王府暗行窃偷之事时,仅仅只顾着留意四周防警的此人,始终不曾分一分心留神暮隐色的暗下的他。如何也想不到因得他今夜的这一份舒服,今夜的他所行的一举一事,早已叫暗藏之人全数落入眼中。 早在得知安阳王当年收得的无名画作并非只有一副,府上还存有另外一幅时,白泽远便猜那行窃之人肯定不会错过另外一幅画,必得再寻深夜再访一次安阳王府。再次的夜访,将剩下的另外一幅无款字画盗走,如果那遭窃的无款字画中当真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那么为防万一,这剩下的另一副字画,那偷行之人必然不会弃之,定会返回王府,将其带走。 若是画有藏秘,那么这同时同处收得的两幅无款字画,必是二者不可缺其一。 得知字画之时,白泽远的心里头隐隐就那窃透之人必然不会放过另一幅墨画,肯定会择时返回,再度窃偷。也正是心里头这份下意思的猜寻,在这份思猜上了心后,白泽远并没立即着手调查王爷府的失窃之案,而是无声无息潜入书房隐于横梁暗处,候等贼子的再度光临。 物本为双,却因失策只得其一,如果白泽远是那个窃画之人,在得知自己不过得了一副,另外一副仍旧收于安阳王府。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行出怎样的手段,冒上怎样的风险,他也定会再次折返,得取另一幅无款墨画。 另外一幅画,无论如何,那个人肯定会重新回来取得。 也正是心有此猜,白泽远干脆左手渔翁之利,藏于书房之中等待那人再临。 等候,有的时候也是一事不错的计选,正因白泽远的候等坐收,夜幕下窃者之行种种,一事不落全部落归他眼。暗处眼睁睁看着那人窃走安阳王的墨画,随后瞧着他得画返归,不动声色,不作打草惊蛇,白泽远一路尾跟,跟在那人身后寻至他踪所藏。 能避开严防紧紧的安阳王府,在王爷府中自由穿行,甚至两次窃得王爷府上的字画,这接连两次光临安阳王府的窃贼绝非普通意义上的窃贼。 而一个有着真本事的人,若想无声无息随其身后顺其所道直捣黄龙,找出他的藏身之所,说实的,实非一件容易之事。也是清知此人本事不差,若是太近恐会遭人发觉,故而在随着那人离了安阳王府后,白泽远并非紧身近追,而是空出一段距离,在后默默远随。 远远的跟随,步步的紧跟,就这样一路跟在那人身后在暮色夜下前游,很快的白泽远终于知晓此人京都所藏之处。 京商商行。 那位赵姓公子爷的京商商行。 在见得这深入两次入潜安阳王府,且窃走王爷无名字画之人深夜藏进的地方乃是公子爷的京商商行时,那随了一人窥得真的白泽远。 冷笑了。 两幅无款字画,二者不可缺其一,因为这两幅字画里头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若是缺了这二者中的其一,则秘密将永世不得昭现。 安阳王身为这两幅无款字画的主人,不过于这字画中的秘密,安阳王却是不知的。不明其真,至迷面上意画,无心罪于邪思之人自然也不会去留心字画下的秘密,不过那位公子爷,却明摆着是个心有意邪之人。 处处的算计,步步的为营,早从盟主府之事起,白泽远就知这位公子爷绝不会是个会行无意之事之人。也正如此,他既让人去窃安阳王所得的这两幅无款字画,那么这字画里头必有他所需的用意。 公子爷。 白泽远先前并未见过,甚至于盟主府中,他二人也未有过直接的接触。可饶是如此,对于这位公子爷,他却格外清楚。 清楚他的为人。 清楚他的手腕。 清楚得就好像与他已是认识许久一般。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充满未知的神奇,有些人好似天生便存有说不清的系连,就算非熟之人,于对方的心思所行也总能探之明之。 白泽远与公子爷,显然就时算如此。 如此费心让人上安阳王府取两幅不是名家之作的无款墨画,公子爷必有他自己的用心。白泽远是这样猜的,而事实也证明白泽远于公子爷此行之猜,并未有错。 无款字画得其一,那入府窃走之人当日便将那一幅画送入公子爷房中。本以为只要得了这一副,公子爷的大事就可成了,谁知当初设绘此画之人竟是个多心多疑之辈,原以为他还画了公子爷如何都想不到,当他拆开画绢露出画内所藏的秘密时,得到的竟是一半的隐秘。 秘密,必得完整才能称得上秘密,如若这个秘密只有一半。 那么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得想法子得到另外一半。 当年绘出这副无款墨画的人,乃是个颇有心思的人,或许那时的他并不希望有人得到字画中完整的秘密,故而在绘出无款字画时,他便特地画了两幅,将那个完整的秘密一分为二,希望能有不同的人分别得了这两幅画,以便叫这个秘密生生世世不再曝光。 不舍得毁掉的东西,却又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此人此行,倒也是个法子。只是此法虽是有心,怎奈人算终归还是算不过老天爷,那人恐怕怎都想不到,他的这两幅画最后会叫安阳王一人收得。 一个人的得收,最后成全的还不是这京商商行的公子爷。在接连两次的夜潜安阳王府,先后窃出这两幅无款字画后,那入潜暗窃之人终于将这两幅字画一并送至公子爷跟前。(未完待续) 第三一O章 画中秘密 看着手中的两幅无款字画,公子爷坐于桌案台后,细细量审。 一左一右,双画齐摊,就这样瞧着这两幅画看了片许,公子爷这才开口冲着下方屈身等话的下属说道:“这一副画,便是安阳王收得的另外一幅?” 公子爷既问,身为下属的他当然得如实答禀,没有抬头,眸垂视地,敬恭态尊,那人回道:“回公子爷的话,这幅画正是公子爷所要的另一幅无款字墨。” 无款字画,世间很多,不过能叫公子爷如此上心的,却只有这么两幅。耳边听着下属的禀道,公子爷仍是看着那两幅墨画。 左为松,右是山,再平常不过的两幅山水墨画,公子爷身侧之人实是不清自家公子为何会对两幅画为何如此在意。公子爷吩咐的事,纵是心中不明其意,也是得令去行。只是这两幅字画虽已得手,不过于这两幅字画的来历公子爷始终未曾提过一二。 一句紧要的话都没提及,倒也叫边侧之人心中多起几分猜思。 心内的猜,因了公子爷将这两幅画摆在案台之上,越看越是浓重。也是多番猜测这两幅字画到底内藏何意,为何公子爷这般在意后,那一直随在公子爷身侧替其思计夺计的朱鹏轻声轻询。 “公子爷,这两幅画可是有何说头?为何公子爷会对这样两幅画这般上心?” 自家公子的脾性,朱鹏是清的,也正因他晓得自家公子爷一贯行事的性秉,故而于这两幅画,朱鹏这处才会如此在意。 在意之事,必得开口询上一询,毕竟他可是那位大人指派给公子爷的得力军师,平素不知替公子爷出上多少计策。如若于公子爷所行之事不清不知,那么纵使他有一心的谋算,最也是派不上任何用场。 想要想出可用的计策,前提就是知晓一切,明知诸事。也正因朱鹏此人深得义父信赖,加之他却有不少真本事,思狡奸邪,故而朱鹏的话刚刚落道,公子爷那处已是笑着说道。 “朱先生这是想知这画的内秘?” 公子爷的话刚刚落下,朱鹏当即抱拳深鞠,深深鞠下的躬,面上极是恭态,也是此番恭敬落了态后,朱鹏说道:“俗话常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学生既是大人特地派至公子爷身侧,辅助公子爷完成大业的,那么学生自当费劲一生所学辅帮公子爷,以助公子爷达成大业所托。公子爷深得大人信赖,学生心中清知,也正因学生知道大人对公子爷最是恩待,大人身侧一众当中也只有公子爷一人独有资格协助大人完成大业,故而学生这儿也是真心实意想以所学全助公子爷。公子爷之命,学生万死也会履行,只是学生毕竟只是一介凡俗之辈,纵是多年学有所成,于事也只能猜透几分。公子爷之心,凡俗之人断是难以猜明,故而学生此处只能请得公子爷尊口解惑,叫学生明白这两幅画中究竟内藏怎样的秘事,于大人之大业有何帮助,学生此处也好动思设局,为公子日后行事做出协辅。” 他是擅算,也很擅长揣度人心,可不若如何擅算如何的擅长揣度人心,若是一件事上无人作出任何意明,单靠了自己的猜算何揣度,他也无法了清事中内秘。 这两幅无款字画,朱鹏想知,可他也不能叫公子爷因了这事对自己升起猜忌与反感。故而在公子爷的笑落了道后,朱鹏那接出的言语自己皆是敬意,全然都是于公子爷的一派忠心敬心。 尊其敬其,因为他知道大人身侧一众人中只有公子爷最有资格协助大人完成大业,故而朱鹏对他是绝对的忠诚。 多思多猜之人的身侧,差事不好当,朱鹏此话究竟内示何意,公子爷如何不知。他自是清知朱鹏之意,只是意虽清知,不过公子爷的面上倒也没作意表。心明,意也明,也是这两清下的全明,公子爷笑着说道。 “朱先生说笑了,义父身侧能人异士众多,就区区这点拿不上台面的本事,何有德能助义父一臂之力,完成大业?不过是尽我所能,能替义父多办一些事,便替义父多办一点事。我的这一条命那是义父救下的,若非义父,只怕我这会子连尸骨都不知埋于何处,所以义父之大业,便是我一生必行的大业。常言皆道,得能者便可得天下,义父身侧如今皆是能人之辈,只怕义父的大业,也是指日可待。而在义父这一众能人异士当中,试问谁人不知义父最信的便是朱先生了。朱先生之能,连义父都颇为赞赏,对于朱先生,义父更是全然信任,所以朱先生既想知这画中的内秘,我又有何不能明说的?这两幅画,我之所以让人得它,的确是因这两幅画关系着义父的大业。而它们为何与义父之大业有所联关,朱先生为何不亲自看看。” 亲自去看。 既然朱鹏如此在意这两幅画内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那么公子爷就请他亲自来看。 做了一个“请”,面上的笑诚意十足,也是公子爷如此笑请,且朱鹏接二连三道言此事当是公子爷先请,他不过区区一个军师何能抢得公子爷先头处行之事而叫公子爷笑拒后,朱鹏这才笑了一声“那学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而后上了前,取了其中一幅字画。 将其中一幅画举起,近了跟前细细略看。 无款字画,世上极多,而此刻眼前的这幅无款字画要朱鹏来说并无特别之处。非常普通的一副字墨,丹青也就比普通人稍稍胜过半筹,可就算胜过半筹,也不足到让人看过而难忘的地步。 这样的丹青字墨,连他都胜不过,朱鹏实在不知堂堂安阳王为何会收得这样一副字墨。公子爷又为何千方百计让人得到它。 不知之事,若是不知各中内秘,就算那样东西叫人摆在你的跟前,让你去看,若无他人指点,只怕一时半会之下也难明里头的秘密。 画。 公子爷是许了朱鹏亲看,可因公子爷未言里头的内隐,故而一时半会下朱鹏还真不知这样一副画中。 能藏什么。 瞧,是瞧得极度认真,只不过朱鹏眉心上的紧蹙还是暴露了此刻他心里的疑奇。没有弄清内中之事,只得疑蹙其中,也是瞧得朱鹏眉宇间的锁蹙,稍笑一刻后,公子爷说道。 “朱先生可是没瞧明着里头的秘密?” 此笑落后,那已是瞧了半日始终没看出这里头藏了何秘的朱鹏忙是回道:“学生不才,还望公子爷指点一二。” 公子爷笑道:“先生不要总拘泥于面上的看,有的时候换个法子也未尝不是个好的法子。” 有时换个法子也未尝不是个好的法子。 公子爷此话落后,朱鹏那处立即宛如得了提示般,先前还是略带奇迷的眼中忽的精了明亮。鼠目带光,狡狡明精,正是这精亮下的心明,朱鹏道了一句“原来如此”,随后示意那窃画之人借给自己一把匕首。 朱先生要匕首? 公子爷就在此处,匕首这种利器可不能随随便便叫人得了。因了朱鹏突然出口的索要,那名窃画之人下意识朝着公子爷看去,在得了公子爷的首肯后,窃画之人这才掏出一把匕首,随后上前递予朱鹏。 接过匕首,转后将手中的那一幅画平铺在案桌上,一手持着刀刃一手在字画上轻轻触着抚,待得指尖下的碰触阴阴现了几分异样后,朱鹏这才动了刀刃,将那异怪之处的绢布割开。 两层布绢,市面上倒也有不少的画作是如此作裱,也正因如此,在瞧了这两幅时,一开始朱鹏到没留意什么。不过在公子爷的暗示之下,很快的朱鹏便意识到这画与画间的双层作裱,只怕别有深意。 小心翼翼讲画割开,露出里头的隐秘密,待得画绢彻底被割开后,朱鹏从这幅画中取出一张比蝉翼厚不上多少的纸布。 极轻极薄的纸布,叫人一看当即眸中作思,在得了这一张纸布后朱鹏没有多作停歇,而是动手将另外一幅也割了开。 果不其然,在另外一副画中朱鹏同样发现了一张纸布。 大小相同的两张纸布,上头分别绘了不同的条线,毫无任何意义的线条腾跃于纸面上,如若此时得此之人非他们几人,而是旁的不知线下所藏的秘密,在瞧了这些跃于纸上的线条必是满目奇迷。 奇奇怪怪瞧着没有任何意义的线条,实则内有它的隐意,也是割开两幅画,取出里头所藏的纸布,待得将这两张纸布拼接后,朱鹏精笑说道。 “真真没想到这东西竟会藏在这儿?看来当初得了这物之人,也是个有心思的,莫不然如何想得出这样的法子?” 纸布上的奇怪线条,这么一看倒是难知这东西究竟何用,不过它若是非出现于纸布上,而是羊皮纸,只怕知其之意之人,就得多得多了。 这纸布上的奇怪线条,事实上一开始并非绘腾于纸布间,而是叫人画在一张羊皮纸上。只不过当初得了这羊皮纸的那人知晓这羊皮纸所代表的究竟为何,且他甚至无论如何绝不可叫人得了,又舍不得直接将其毁了,故而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将羊皮纸上的线画转至纸布上,再由两层绢布藏封。 这样既不会让人发现,同时也不算毁了那物,让其还尚存人世。 如此的大费心思,这心思费得越多,越可证明这纸布上乃至于那些个羊皮纸上所绘的线画,定藏别深之意。 羊皮纸上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而这些秘密究竟同那位大人的大业有何干系,这些事只怕也就当前这些人心里头知道。心中,嘴上确是谁也不会明说,也是心里头藏了彼此都知的秘密,朱鹏再次开口笑道。 “如此之秘,如此之藏,学生到底越发想见见当年藏得此物之人究竟如何,竟是想得出如此的法子来。这要不是因他遇上了公子爷,只怕他这画里头的秘密再过上一百年也未必叫人发现。如此心思,值得学生敬佩,只是可惜他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了公子爷,倒是遇着了对手了。这般藏物,心思太精了。不过那安阳王,倒也真如传言所说一般,心中不含狡思啊。如此一副珍物,他都收于府中那么多年,其中一副还直接挂于书房之中日、日作审。就这样,竟也没能发现这画里头的秘密,如此看来,这安阳王到也不是个有思之人啊。” 这幅画。 不对。 的确,这幅画里头的不对藏得非常的秘,正常人便是得了,只怕也很难发现这画里头的秘密。不过这幅画怎么说也在安阳王手中呆了几年,且他还特别钟意其中一句字墨,甚至于直接将其挂于书房之中。就是这样整日下的对看,竟也没发现这画里头的秘密。 看来这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安阳王,也不过徒有其名之辈,事实上也就是个普通的世俗之人。 物得许久,却未知秘,于安阳王平素外传的盛名,朱鹏此处倒是顺带着开口讽上一二。也正是他这几声的讽,惹得公子爷笑了笑,只是笑,却也没说什么,便是这样笑了一笑后,公子爷看着朱鹏说道。 “这画为何如此之久始终未能让人察之,此事与你我之事并无关联,朱先生也就莫将心思放在此处。倒是这些羊皮纸上的线画,义父最是紧要的东西就藏于这些线画之中,如今线画以是全得,不知朱先生对此有何解思?” 如今的羊皮纸,已是全部落入公子爷手中,而他既已得了全部的羊皮纸,接下来的心思自当全部落到这羊皮纸背后义父所在意的大业上。 事不关己,的确没必要将多余的心思放在上头,叫公子爷微了斥道,说了不该后,朱鹏当即将落错了地的心思归落到当放之处。没再多言安阳王名声有虚之事,而是将那两张转画到纸布上的线画细细摆正,就在朱鹏端详此物,且起身像是准备去取他物时,忽的竟惊屋外传来有人叫斥的声音。 “刺客,来人啊,有刺客。”(未完待续) 第三一一章 刺客身份 有刺客? 窗外急斥之声透过屋房灌入耳中,也正因了忽灌入耳的惊喊声,公子爷与朱鹏这儿当即互换了视线。视线交换,二者相视对望,在对方眉目之中瞧见了警觉后,下一刻公子爷示意朱鹏将这两张纸布收起来,随后在下属的保护之下出了书房,顺着呼吵之声源处行去。 此刻夜潜入府,可不是一件能拿出来玩笑的事,因巡夜之人隐隐瞧见一人祟祟鬼鬼,且高声叫起刺客偷潜。上一刻惊呼之声才刚荡起的京商商行,下一秒已是光火通明,人声鼎沸。 人生沸沸鼎鼎,灯火交交明明,就是这灯火下的急寻猛追,那夜潜商行之人终于暴露在明光之下。 京商商行,对外虽是商行之处,实则里头确是暗藏各种内诡。也是这样一处明显非正常行商之处的地方,里头的看守护卫自也非一般等闲之辈。 等闲普通家丁,自是寻不到这夜潜之人的踪迹,能发觉其人的存在,且围包截堵的,个个都非等闲之人。 数人围截,团起包抄,在数名高手的配合之下,今夜入潜之人终于叫人围堵于商行苑中。 那鬼祟夜潜之人终于叫行中商护围住,在听得下属通报后,公子爷当即率人赶了过去。下属开路,人也慢缓行入其中,待得人到了围人之处,且顺着让开的道入了其中瞧清今夜入潜之人究竟为谁后,上一刻心内思猜犹甚的公子爷,这一刻直接笑了。 呵出的笑,难从他这笑出的声音中听出他笑内的意,便是这“呵”淡的一声笑,公子爷看着光火之下那抹傲色的白,说道:“白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白大人恕罪。” 明明知道今夜的他来者不善,偏生这当口还作这些虚假的虚态。对于公子爷这个人,白泽远心中别提多嫌。 嫌谨交甚,人自惕之,瞧着那自人群当中行出,且此刻色笑盈盈的公子爷,白泽远回了一声“哼”,随后说道:“公子言重了,公子日理万机,手头管有如此大的一处商行,平素单是商行之事,怕是已叫公子劳神牢心,如何还有心神来行接迎之事?” 要将一处商行做大,可不是有钱有能就可的,短短两年,京商商行便一跃成为京都四大行之一,如此大的本事,所需付的精力,怎是区区几言几语就可解的。单是商行上的精力就非常人所能想明,更何况这公子爷的心里头,可不单单装了商行这么一件事。 白泽远的话,明摆着话里有话,而公子爷是个聪明明白之人,想当然白泽远这话中之话公子爷当能明白。心中自明白泽远话中之意,只不过公子爷可没打算直接明了解心。仍旧笑着,不作任何态表,就那般笑瞧看着白泽远,公子爷说道。 “白大人当真说笑了,白大人肯光临在下之寒处,在下心中当是盛喜,如此大的大喜之事,试问何可与之较比?自是先迎白大人光临才是要紧之大事了。白大人乃是官家中人,又是一位行可叫人称尊之辈,轻易不入他人之处的。所以今日白大既是光临在下寒处,在下敢问白大人今日来此,可有要事?” 白泽远既出现在此处,显然对自己的身份,他大体已是摸清。知晓自己乃京商商行幕后真正的老板,故而才特地夜探商行,而他之所以深夜来此,若说白泽远此行未有目的。 公子爷怎能相信。 他既来了此,肯定是有缘由,而白泽远为何会深夜探访此处,他今夜来此到底为何目的,是否已是发现了什么?这些全是公子爷迫切想知之事。 明明心里头对这些事在意得很,偏生面上的客套一句不少,公子爷越是揣着客套的笑,白泽远这处的警谨就最是浓沉。可做不到公子爷面上那虚客的假笑,在听得公子爷的笑询后,白泽远直接饧了双眸看着他,说道。 “白某今夜来此所为何事?公子当真不知?” 这话落后,公子爷那处直接仰头大声,笑声越传云霄,而后消止。便是这一声的头仰大笑,公子爷看着白泽远,笑道:“想不到白大人竟也有风趣的时候,白大人今夜来此所为何事?在下又不是白大人腹中的虫儿,白大人又不曾与在下提过今夜来此的目的,试问在下如何能知白大人今夜来此之目的究竟为何?” 他又没有说过,自己怎会晓得他为何来此。 公子爷这话要说回得也没大错,只是这听上去极是正常的回话,换得的却还是白泽远冷得渗人的笑。笑意比起先前明显又渗了不少,就是这瘆瘆冰寒的笑,白泽远说道。 “一段时日不见,公子爷倒是愈发擅道了。” 作手拜了个礼,公子爷笑道:“白大人言重了,这擅不擅道,到头来还不是得听白大人明示?” 白泽远道:“明示之语,白某不敢应之,倒是白某此处,还真有一件事需公子明示。” 白泽远有事要他明示?这话听上去倒真有趣了,当即叫公子爷又露了深笑说道“不知白大人需在下明示什么”而白泽远也接了语,游扫着公子爷,说道。 “白某一直都知公子绝非池鱼之物,必是能者无疑,可不若白某心中如何知肯公子乃是龙凤之辈,却是真料想不到公子竟会是这京商商行幕后真正的老板。这京商商行,如今京都也是广为人知,不单单京都百姓皆知这京商商行,就连京都外处,也有不少人都知这短短两年就在京都闯出一番天地的京商商行。想在京都地界闯出一番事业,有多难,就算白某不说,想来公子心里头也是清的。京都这样的地方,向来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以及贵奢商人,所以若想在京都占有一席之地,单凭手头的银两,根本作不得数,因为这样一个地方,从来都不是银两能做得了主的。除了要有足够的银两之外,权职同样重要。有权有钱之辈,尚且要在此地站稳脚跟都是难的,更何况如公子这般,不过才两年的光景,就不知吞下多少大小商行,直接在京都一跃成雄。能具有这等能耐和本事的,除了公子真乃枭雄能人之辈,只怕公子这身后所藏的权势,也非白某区区一人所能猜想。所以公子若是肯明示的话,不知可否告之白某,这京商商行幕后真正的大老板,究竟是谁?” 京商商行真正的老板乃是公子爷?外界看来许是如此,不过白泽远知道,这所谓的老板事实上不过一个幌子,他的身后肯定还有一个更有身份更是惊人的幕后操手。 京商商行幕后的老板另有其人,这一点白泽远是知道的,也正因他知道,所以如今的他才会开口直接问出。也因得此时此刻的他开口问出,那处听得他说了此番问道的公子爷,唇上的笑更深了。 白泽远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一直以来义父都是这样说的。 因为他的不容小觑,所以在义父的大业之上,义父才会将其列为自己的棋子。 以前常听义父说过,这天下第一神捕断非一个简单容易对付之辈,故而若是与之交手时必得万分谨慎小心。以前听义父提说此事时,公子爷一直心有不屑,他是个自负之人,始终相信自己的本事,故而在听得义父如此道夸另一个人时。说真的,公子爷心里头多是不屑不信的。 有能耐之人,人世间的确很多,不过有能耐到需要他谨慎小心的。 公子爷不信人世间能有这样的人。 他不信。 一直以来都不相信。 然而事实很多时候总是出乎人之所盼,就算他如何的不信,在当他真的同白泽远交手后,也由不得他不去相信。 白泽远,当真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盟主府中的几回交手,公子爷心中已是认可了义父的说法。 这个人不容小觑,无论何时何地,必须万分小心。 小心。 面对着这样的对手,自得万分的小心,只不过对付白泽远这等对手,有些时候就算再如何的小心,于他来说也是无用。 盟主府他构陷展悠然之事,遭白泽远破挑也就罢了,如今京商商行幕后老板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白泽远竟也看破。 此等远超他人的敏察能力,如此远过他人的查访能力,于白泽远这个人,在听得他的问询请明后,公子爷的笑。 更深了。 深挂在唇上的笑,若是单看唇上的笑,倒是叫人觉着公子爷此刻的心情怕是不错。只是看一个人辨一件事,往往不能单从一处去看,有的时候也得结合他处细细再辨。公子爷的唇,的确是重了笑意,可若是此刻去看他的眼。 但凡心思多涨一分的,凭谁都能看出,公子爷此刻眸中的颜色。 是暗的。 暗下的眸色,冷意直接染镀眼眸,也是这镀色染染的沉眸下,公子爷突然抬手连声掌拍。一下接了一下,不停的拍着,再接连拍了约莫十来下后,公子爷那处才突然停下,随后看着白泽远说道。 “白大人,真不愧是白大人,这样的事白大人都能发现。看来白大人真如提警中说的一般,绝非一个轻易就可应付之人。京商商行幕后的老板并非在下,而是另有其人。呵,不知白大人可否回了在下疑询,敢问白大人如何察觉的?难道仅仅只是因京都这样一处地,不是银子就可买通的地,还得有足够的权,才能稳住脚跟?” 白泽远如何发觉商行下的秘隐,于这一件事,公子爷显然很有兴趣。他是当真想知道白泽远如何这般肯定,肯定他不是商行真正的主人。 肯定之事,总得握有十足的证据,才能做出如此的肯定。毕竟白泽远可是一名捕快,若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如何能做出肯定的判断。 证据。 白泽远手中的证据,公子爷非常在意,毕竟他也想通过白泽远手中的证据弄清现在的他究竟查到哪一层,又知了多少事。于这一件事,公子爷极是上心,只不过他想弄清此事,偏生白泽远那处却没打算顺了他的意。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直直审着公子爷,就那样看着公子爷又是片许的审,白泽远说道。 “究竟是与不是,与此事而言,可有关系?” 公子爷回道:“有无关系?白大人是个聪明人,究竟有无关系,在下相信白大人明白。” 笑了一声,白泽远道:“白某是明白,只不过明白不明白,是一回事,说与不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话,他都明白,不过明白归明白,与说与不说,并无直接关联。 白泽远这话,意是甚明,也是这甚明下的意,公子爷忽着笑了一声,而后说道:“白大人当真总能叫在下大开眼界,的确此事如白大人所说,明白或不明白,说或者不说,的确无直接的关联,便是在下真想知道,白大人不说,也是无用。无用之事,行也无用,这个理在下还是清的。只不过此事在下于白大人的确无法,不过另一件事,只怕得换成白大人无奈了。” 威胁之语,有的时候并不只是单纯的威胁那般简单,而公子爷的威胁,显然就是如此。 出口的威胁,使得白泽远直接挂了笑,瞧着公子爷,视瞧片许,便是这片许下的瞧视,白泽远问道:“无奈?公子的无奈,当真让白某奇了,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叫白某无奈?” 如何让白泽远无奈,这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也正因这事下的有趣,得闻白泽远的询后,公子爷笑视望之,最后一声一句一字说道。 “能叫白大人无奈的事,说真的,并不多,不过很不巧,在下眼下却正好有一桩。白大人身为官家之中,乃是正法的官员。可在未得在下许可的前提下,白泽远竟是深夜私闯在下府中。如此之行,试问白大人,依照我朝律立,犯处此法之人,当处怎样的责刑?”(未完待续) 第三一二章 调虎离山 他是个官员,同时还是个知法犯法的官员。 正如公子爷所说,若是此事上告官衙,纵是白泽远身为朝廷命官,也得依法处刑。 犯法罪大。 知法犯法的罪。 更大。 公子爷这话可不算威胁,而是实实在在的告警。 只是他的这一番告警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纯粹下的威胁,于白泽远来说,基本上是没有用的。全无半分被人警告后的惕警,而是照旧那副无所淡寡的模样。不惧,也无所畏,就那般看着公子爷,片许之后白泽远说道。 “看来公子是打算告白某私闯民宅了?” 笑了一下,公子爷说道:“难不成白大人觉着自己如下这般,不算私闯民宅?” 未得主人家的许可随便入闯他人宅屋,且还是三更半夜下的造访,白泽远此举已非私闯民宅那般简单。若是公子爷当真要同他计较,便是上了官府告他蓄意谋害,也是可的。 告其私闯,若是此番罪告上衙府,纵是白泽远身负官权之位,摊上这样的事也够他麻烦的。麻烦之事,若降必是麻烦,寻常之人若是听得公子爷这番话,必然心起警思,开始筹划应对之事。 不想自己染上麻烦,就必须寻得对应的法子,如若常人,在听得公子爷那番警告的话第一时下当是如此。常人自当如此,只是天下第一神捕,却显然非一般常人。面对着公子爷的威胁,白泽远的面上全无半点思警,就好似一早便已料到公子爷会这般威胁一般。 泰然的淡,轻寡得瞧不出半分慌张,便是这番淡下的平轻,白泽远笑看公子爷,说道:“如若公子要上告白某私闯民宅,夜入公子府中。的确,此事若是真的上告,凭白某是谁,皆逃不过法责。天子犯法尚且还同百姓同罪,更何况白某不过区区四品武官,若是犯了法事,必是逃不得律法的惩裁。律法跟前,谁人不是平等,凭你是谁,手握何等权势,皆是如此。公子若真状告白某,白某的确逃不过法责,只不过白某虽是不才,却也非公子你想告就可告的。” 前一句还在侃侃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也逃不过这律法二字,结果这话才刚说完,声都还没彻底散落,白泽远立即就转了话调,道淡就算公子爷想要告他,也不是那么好告的。 就算他处了刑法,需受刑责,凭公子爷的能耐,也是告不得他。 白泽远这话虽说得全无挑衅的味意,不过单就这话本身,却足叫人较起。话声落,公子爷已是重了笑,“呵”出的笑冷,重重一声沉呵,瞧笑看着白泽远,公子爷说道:“便是想告,也未必告得了白大人。白大人这话,在下当真不明了,还望白大人不吝惕教,说解说解。” 律法搁摆跟前,白泽远却明道他告不得他,此番意道,究竟何意,公子爷是真想弄清。而他既想弄清,白泽远自当全力为其惑解。也是心里本就有心为其惑解,故而在听了公子爷的询后,白泽远沉沉一色的沉,而后慢缓说道。 “拿人拿脏,公子既想状告白某深夜非法入潜,那么公子爷总得拿得出证据才是。而想拿出能证明白某今夜来过此处的证据,恕白某直言,只怕公子府中这一众英雄中,还没人有这等本事。” 知法犯法之人,若是真行了那知法犯法的事,所受的刑法绝不会逊了普通百姓,这是必然的。只不过律法跟前虽人人全是平等,不过白泽远毕竟是身有官位的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岂是人人想要状告就能状告? 若无证据的情况下,莫说公子爷告不得白泽远,指不定到时还会叫公子爷倒打一耙也非不可能。 想要状告一个官员作了犯法的事,若无直接的证据,莫说告人,最后反而还会担上一个污蔑朝廷命官的大罪。 白泽远说公子爷告不得他,那么公子爷就绝告不了他,莫不然他也不会深夜独闯京商商行,甚至叫公子爷发现他的行踪。行踪被现,固是出乎意料,可不管这事是否出乎白泽远所料,最后结局终是相同。 一番话,道尽事情真事,也是此话落道视看双方,在彼此二人续又道语些许后,白泽远忽然寻了机会,撤散此处。 如影随形,天下一绝,就眼下京商商行这些所谓的高手,根本寻不出一人能拦下施开如影随形的白泽远。就那般眼睁睁看着那一抹亮眼的白在黑色中隐了消,公子爷身下的下属各个准备动身去追。 人才刚有动身之意,就见公子爷抬起手,示意他们不用追了。公子爷既已下了命,他们自当遵从,只是命令虽是遵从,可白泽远今夜为何夜潜京商商行,他出现在此处是何目的,又为何会叫低下的人察觉到他的行踪。 于他今夜所行之事,不止公子爷觉了奇怪,就连他身侧的属下也因白泽远的出现深表怪奇。 奇怪之思,人疑惑自问出,也是开口落了问,公子爷身侧的坤鹏说道:“公子爷,您说这白泽远今夜来此,到底为行何事?” 什么都没做,甚至还叫底下的人察觉到他的行踪,对于白泽远今夜所行所举,坤鹏那处实是百思不得其解。思难解明,人自必询,也是坤鹏这话问落,那自白泽远离后便一直默声不语,眉心蹙紧的公子爷忽然惊声喊道。 “不好,是调虎离山之计。” 一声调虎离山,惹得身侧下属面面相觑,就是这怒惊下的“调虎离山”,公子爷再也没有继续处呆的意思,而是匆匆动身,朝了书房的方向赶去。 匆匆赶回书房,人还未入,便已命坤鹏先一步进了书房,点了房中的烛灯。公子爷的命既下,坤鹏自当立即去行,先了公子爷一步进了书房,在坤鹏燃了房中的烛灯后,公子爷也紧随其后进了屋中。 人才刚刚踏入屋中,入眼所瞧的便是书房柜架后的暗格叫人启开。书房柜架后的暗格,所藏的乃是于公子爷来说最是要紧的东西,如今暗格既启,公子爷心中已是大起不妙。 心下的不妙,人当即匆匆赶上,在见得暗格已开,且原本放入里头的东西不翼而飞后,公子爷直接怒得握紧了拳头,随后重重砸在柜架上。 柜架内的暗格中所藏的东西于公子爷来说到底多重要,跟了公子爷许久的朱鹏何坤鹏不是不知道。因而见着暗格遭启,且里头的东西已是不翼而飞,方才才刚将那两张纸布放入暗格之中的朱鹏急忙开口说道。 “这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刚才不是才将那两张纸布放进去吗,当时那些羊皮纸也都好端端的放在里头,我也确定离开时这暗格是关好的。怎的如今竟是启了,里头的东西竟是……” 那些羊皮纸,事关大人大业,对于大人来说可远比他们的性命更加重要。因大人大业已是付托公子爷身上,故而那些羊皮纸也一直由公子爷收着,藏于商行书房内的暗格之中。最是要紧的东西,本就绝不可出错,更何况从安阳王府得了那两张纸布后,如今所有的羊皮纸已是合全,只剩顺了羊皮纸上的线索查得大人真正想得之物,这羊皮纸更是万万缺伤不得。 绝对不能出了错故的羊皮纸,现如今竟是凭空不见了踪迹,莫说此刻的公子爷心中已是怒恼重重,就连朱鹏和坤鹏,如今更是惊得话都不敢吭上一声,尤其是朱鹏,面上色恐极是现浓。 要知刚刚可是由他启了暗格,将那两张纸布放入暗格之中,也就是说最后一个同暗格有过接触的人,是他无疑。 他是最后一个碰过暗格的人,如今暗格开启,里头的东西不翼而飞,要说何人最有嫌疑,最当遭人猜思的。 便是这朱军师。 无他了。 暗格里的羊皮纸为何不翼而飞,朱鹏最后关启暗格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这些全是公子爷想知的事。而为撇清其中关系,在见得暗格内藏之物消失不见后,朱鹏率先恐了解释,道言此行真非己行。 暗格之事,羊皮纸遗失之事,当真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他是一心效忠大人与公子爷的,绝无二心之心。 急忙的撇清干系,恐着公子爷将怒与疑转落到自己身上,此刻的朱鹏心中莫提多恐惊了。因他太了解大人与公子爷的脾性,故而在见得书房内的羊皮纸全数凭空消失后,朱鹏这心里头才会如此恐惊。 惊与恐,各中不言而喻,就在朱鹏恐于公子爷会将心思动疑到自己身上,且心内因恐瑟瑟发寒时,那处已是叫怒攻了心火的公子爷眸色迸了怒,咬着牙恨道:“看来我等是中了那白泽远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调虎离山之计。 这一番话算上如今这一说,前前后后公子爷已是说了三回。调虎离山,计本乎邪,如今听得公子爷接连说了三回,且这一回还在话前加上白泽远三字,这边侧不明之人,当下心内各是思意。 公子爷既是无怒责于自己,且开口便是一番怒道白泽远,想来这羊皮纸究竟如何遗失,且是由谁窃得,公子爷此处心中已有定义。 事关大人大业,万万是不得玩笑,也是因得此事断然不是能作得了玩笑的,无论如何必得想法将遗失的羊皮纸重新寻回,故而在听得公子爷以那愤恨的话道出调虎离山,且加上白泽远三字后,边侧坤鹏当是询道。 “白泽远?公子爷,莫不是这羊皮纸乃是那姓白的窃走的?” 公子爷既是怒道了白泽远的姓名,且还愤怒说出调虎离山这几个字,想必羊皮纸之事当真同白泽远脱不得干系。干系之事,必然与之不得脱干,只是羊皮纸失窃之时白泽远明明就在他们跟前,围爆于众怒睽睽之下,且在他消身隐入黑夜之中不过片许会儿的功夫,公子爷便已匆急赶回书房。 从白泽远消隐人群跟前到公子爷赶回书房,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饶是白泽远身形如何之快,迅法如何之猛,这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想折回书房寻到暗格窃走暗格内的羊皮纸,且避开他们的视线不留半分痕迹。 坤鹏如何都不觉着白泽远能有此等本事。 暗格之处,不好寻,便是寻得了,也不好启,即便白泽远真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启了,短短这半盏茶的功夫就要得物然后彻底消了身形,且还要做到不为他们所查所知。 说什么坤鹏都不能相信白泽远真有这样的本事。 这样的本事,常人是断断做不到的,所以在得闻这羊皮纸极有可能乃是白泽远窃走时,坤鹏话中免不得添了几分难信。 无法相信。 因为如何都想不明白当时就在他们跟前的白泽远要如何行到此事,故而坤鹏心中才会如此难以相信。 而他的这一份无法相信,在声出落入公子爷耳中时,竟是得了公子爷的应。 坤鹏的无法相信,不仅仅只是他一人的无法相信,就连公子爷,显然也是认可了他的猜奇。奇怪之事,因人无法得行,故而才会觉了奇怪,而白泽远之事,也正如坤鹏所疑一般,并非真他所行,而是另有他人。 耳边听了坤鹏一人的疑道,公子爷眸中的色,早已迸法暗意。暗沉沉的眸色,沉得几乎看不到任何暖眸,就那般平平看着已是空荡无物的暗格,就在那暗格的空将公子爷的双眸彻底充了满时,下一刻,公子爷咬了声,一字一顿说道。 “千算万算,终归还是失了算,看来这位白大人要远比义父所说的还要奸贼万分。调虎离山之计,哼,竟在这样的关头使出这样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位白大人的心思,实是难以应付,一个白泽远,便已是这般的难以应付,没想着现如今竟又多添了那样一个敌手,看来在这一回同他的交锋中,是我失误了。一个失误,累觉如此之多,看来往后的交手中,我得更加的加倍小心了。”(未完待续) 第三一三章 窃得归物 调虎离山之计。 既然要施调虎离山之计,那么总得有人充当这个调者,方才有人能借了这猛虎离开之际,偷偷去行己欲处行之事。 调虎离山,一般都得两人配合方可作成这调虎离山,而今夜京商商行内,也正因二人的配合,方在公子爷的眼皮底下演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调者,白泽远也,堂堂天下第一神捕,今夜便是作了这入贼他人府中的调者。至于那借了公子爷的调,暗下行窃顺手公子爷书房之中羊皮纸的人,则是那已是重伤难治,如今当如废人一般躺于百鬼窟中不得左右的离上殇。 英雄大会,盟主府中,因公子爷设计,离上殇之身份当着天下群雄之面被挑破。邪魔妖道,天下仁者所不容,便是人人得而诛之也不算过。也正因自古正邪不两立,谁人皆可擒杀之,故而当身份当了群雄之面被破挑,且曝光于天下众人之眼前后,上一刻还叫正侠人士千了一份人情的离上殇,这一秒直接成为英雄大会上的众矢之的。 谁都想要她性命,因为她乃百鬼窟的当家窟主,所以谁都可以理所应当的要她的性命。众人的围攻之下,加之公子爷事先已在蛊檀香上施了毒诈,内外遭攻的离上殇最后在群雄的围攻以及毒物的侵蚀中受了重伤,暂失了武功。 暂失了武功,虽说这武功的失去仅仅只是暂时的,不过公子爷自己下的毒,他自个心里明白,纵是白泽远将离上殇完好无损送还百鬼窟,且由百鬼窟里的人全力医诊。就依离上殇现如今的伤势,以及他下在离上殇身上的毒,短时之内她也难复一身武功。 没有武功的离上殇,那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而失去百鬼窟当家窟主这得力左膀右臂的白泽远,纵是一身多思狡性,只怕也难施全开。没了离上殇在身侧,白泽远行事也就束手束脚了许多,而只要他行事束手束脚,于他们的大计而言,便是多了一桩不小的易事。 于义父来说,白泽远是一枚棋子,同时,他又是一枚绝不可脱离操控的棋子,故而公子爷才会行此歹思,在离上殇身上做文章。而他的这一份文章要白泽远来说,做得到也极妙,的确叫他险着失去控制。只是可惜了,这人的心思虽是妙不可言,最终却还是算不过老天爷的妙算。 千算万算事事样样都算入其中的公子爷,只怕怎都想不到,百鬼窟内竟也暗藏了一名医术上绝无逊于赛华扁的妖医。 妖者。 医也。 虽是名为邪妖,却一点也不妨碍他医术上的精湛。也正因这隶属于百鬼窟的妖医,公子爷设害毒杀离上殇的计划才会落空,他思算费了白泽远的左膀右臂,叫这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莫要出来行妨的计划才会就此落空。 暂失的武功,失的不过只是暂时,在妖医的全力医诊之下,离上殇最终以最快的速度复了一身武学,得归京都。而回了京都的她也没忘了顺道给公子爷备下一份大礼,这一份大礼,便是公子爷商行中羊皮纸的失窃。 夜下暮隐,一人为诱,至于另一人,则暗下偷偷潜入府中,将他人之物归于己中。 得手之后,离上殇当即就离了京商商行,待得她带着所得之物回了六扇府时,那充当诱饵施了调虎离山之计的白泽远已是坐于西苑屋中,坐等她的归来。 有门不走,直接推窗而入,倩身跃进顺手带上叫她推开的窗,等得屋中再度陷入封闭,仅是他二人共处,离上殇这才行至案桌前,而后冲着白泽远笑道:“小女子有事要秘禀,不知白大人现下可是有空?” 一余月的不见,如今好不得完好得归,话都没正经说上一二句,这会子倒是又不正不经起来来了。离上殇的俏皮淘气,如下可换不得白泽远的配合,仍是照旧一眼翻下的白,嫌嫌的鄙了一眼后,白泽远这才关切说道。 “身子好了?” 当日将人送入百鬼窟后,因心里头多少于公子爷的身份已有知猜,为得能尽快查清公子爷的身份,以免到了最后又落人半拍,在将好友送回百鬼窟安顿妥当后,白泽远并没多作久呆,而是将人留于窟中便匆匆启程赶回京都。匆忙的急赶,是因心里头知道同这样的能者过招,能争得一刻钟便是快了一刻钟。 白泽远天生奇心就重,对于一些绕萦心头的奇,不若如何他都必须将这些事弄清。打破砂锅问到底,说的就是白泽远这种人,可不若他心里头如何看中公子爷的身份,以及他身后所藏的秘密,心里头于好友之事也是上心。 昨夜在见得离上殇完好归来时,说真的,白泽远心里头莫提多喜了。只不过碍于事有缓急,正好寻思如何才能窃得商行之物的他在见得离上殇完好归来后正好让其今夜作帮,以至于他都没好好慰问一下自家好友这一月来的身子情况。身体之事,事也关紧,如今瞧得离上殇这番俏皮淘气的模样,白泽远心中自已知东西她已得手,而那东西既已叫她得手,想当然就可先趁这个机会,好生询询她身体的情况。 东西重要,不过好友的身子更加重要。 白泽远的关询,乃是出于闺蜜间的关心,不过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显然出了离上殇所料。原以为见着自己回来,自家这没良心的闺蜜必是第一个开口问询有关暗格之物的事,没想着这暗格的事一字没提,倒是先开口问了自个的身子情况。这突然而来的关心,还真叫离上殇有些受宠若惊。 未在第一时间给了应,而是稍稍一愣瞧着白泽远,在上下几番连续的视审后,离上殇那处忽然“噗”了一声笑了。“噗嗤”下的一声笑,而后乐着眸色瞧着白泽远,盈盈挂笑的眼眸中晶晶亮意透闪,就那般笑亮着眸儿看着白泽远,离上殇连声啧笑说道。 “啧啧,还真想不到耶,白大人竟还有关心我的时候,我还以为白大人乃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心里头就只在意暗格里究竟藏了什么,掖了什么,至于这一个月来你家亲亲闺蜜是死是活,如今身子情况如何,可是完全好妥了,你是半点都不在意呢。” 笑调的话,分明是在暗示昨日她刚回京,白泽远连句关心的话都没过问就直接拽了她,要求她立刻帮携之事。昨日之事,搁在旁人那处的确是叫叫人恼气的事,只不过他两谁跟谁?加之离上殇又是个好闹的,公子爷又欠了她一桩债,故而白泽远知道昨日之事自家好友压根不会放在心上,这巴不得日日有事闹腾的淘气姑娘指不定昨日听得自己那番计策时,心里头甚至远兴过自己关心她的身子。 自家闺蜜自家亲,这离上殇是个怎样的脾气,白泽远何会不知。也正是因得他太了解离上殇了,故而在听得离上殇这矫情的责怨后,白泽远这处才会直接吊了眼,随后嫌了一眼说道:“到底有事没事,问你正紧的。如果你不想在挨一指头的戳,就老实先说了,别整这些个有的没的。” 要紧之事尚未弄清,这当口又在闹胡这些个事,离上殇也不能怨了白泽远出口威胁她。 而这话听上去虽也是威胁,不过离上殇心中明白,若是自己继续闹性下去,自家这没人性的闺蜜也不是不可能当真一指头直接朝着自个的腰处戳来。白泽远,于离上殇来说那可是人世之中最无人性之辈,对待自家的好友那更是能有多凶残就有多凶残,已是亲手试验过不下百回佛手十八粘的离大窟主在听得自家好友的威胁后,登时再也不敢再起闹玩之性。 玩闹的事,姑且就这么暂算了,身上的闹性暂且休算,嘴上连着诽谤数声,等得离上殇将败在从头到脚一处不缺全都骂了一顿后,方才气翻了眼出声回道。 “放心吧,暂且是死不了的,我家那个妖医啊,虽然江湖名气是比不得那个跳大神的,不过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真本事的主,单就制药救命这点上,是绝不会逊了赛华扁那个空有神医之声的伪算子的。毕竟人家怎么说也是三更阎王命创始人的徒子徒孙,还是尽得真传的那种。老祖宗的本事搁在那儿,得了真传的他在怎么无能也不可能逊到哪去,更何况我家那个妖医还明显就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主。就他的本事,解了我身上的残毒助我恢复武功,还不是手到擒来。等等,说到这个余毒,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那位公子可是欠了我老大的一笔债啊,蛊檀香上的毒,还有盟主府里受的那些个委屈,不管怎样我总得找个机会还了他才不会叫人吃亏吧。哎,这么说来昨晚还真是可惜了,早知道我就不只是单纯开这暗格亮出里头的空无一物气他,而是该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直接揍他一顿,先报点恨仇才是。” 窃者,一般情况下都是窃得无声无息,巴不得主人家越是后知后觉于他们来说越是占好。毕竟主人家越晚知道,就意味着证据消得越多,而一旦证据消了,所能指向何人所为的线索也就少了。 人若行恶,总得稍稍低调一点才是,不过离上殇显然是个乐意反其道而行之的主。她偷了公子爷商行里的东西,这件事她不但要让公子爷知道,还得堂而皇之的叫公子爷知道。也正是因了心里头那份小人计较的性,故而在白泽远调开公子爷,且她潜入公子爷的书房顺着屋外窥到的一切,轻轻松松其了公子爷书房里的暗格窃走里头的东西后,她才没想过再将人家暗格的门关上,而是那样大赤咧咧两在那儿,叫公子爷一回书房就知要紧之物已是遭窃。 如此的堂而皇之,于公子爷来说已是十足的挑衅,这样的挑衅在白泽远看来已是够了。不过离上殇显然仍旧不见满意,瞧着她那副怨悔的模样,一副如此太过便宜公子爷的懊恼,早知就当如何如何,清知她这心里头怕是又没安什么正经的白泽远当即抢在她的前头,重声咳道。 “我们可是有要紧事要做的,少在那儿又动什么惹是生非的坏点子,那人欠你的这一份债,别说是你,就算我这心里头,也记得牢牢的。所以你就放心吧,就算你不记得叫他还了,我也回让他百倍千倍的还回来。只不过如今还不到时机,现在你若是真对他下手,只怕这里头的秘密就得随了他一道遭封了。仇这种事,早报晚报,最后还不是逃不出一个报。所以你就给我先忍着,别去节外生枝找那个男人的麻烦,等这一件事了了,你想如何送还回礼,我陪你。” 仇恨这种东西,早报晚报,最后都逃不过一个报字。他两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不过人若犯我,若是不将这一份犯完封不动的还回去,总叫人觉着这面子上的脸挂不住。所以公子爷给的这一份礼别说是离上殇,白泽远这心里头也是记得清清明明的。 清明记下的仇,礼肯定是不会忘了备的,只不过这礼虽是备了,不过何时能送何时不能送,却也得讲究一个法子和时候。 白泽远之语,离上殇固然能明其意,也是心中明了他的用意,嘴上却忍不得念叨几句“早报晚报哪能一样,我这不是早报了这一份仇心里头爽快”后,离上殇方才撅了嘴应了一句“我知了,不会在这一件事上给你节外生枝的”。 答应了不会事外生事,就证明自己方才的话,离上殇是当真听了进去。也是确肯方才之语离上殇是真听入耳中,白泽远这才无可奈何浅了一下笑,随后看着离上殇说道。 “这一件事,就暂且这样吧,对了,昨日我与你说的计划,今夜拜托你去拿的东西,你可得手了?”(未完待续) 第三一四章 得得所物 调虎离山,既是施了调虎离山,总得因山中藏有必得的宝物,所以这施计之人才会宁可犯了险,也得施了这调虎离山之计将那山中的老虎引出来,以便得了那山中的宝贝。 今晚在京商商行闹出这么大的一件事,白泽远自有他自己的目的,而他今夜所冲的目的,如今就在离上殇怀里头藏着。费了那么大的劲,演出那么大的一出戏,为的就是怀中这薄薄的几张纸,如若连着这几张纸都得不到,今夜的辛劳岂非白玩了。 最是要紧之物,正是手头的这几样东西,也是听得白泽远开口询了今夜之目的可是得手后,离上殇当即转了埋怨为喜乐。笑呵呵的冲着白泽远挑了眉,随后将手伸入怀中,再掏得一物取出后,离上殇将那自怀中取出的东西扔到案桌上,说道。 “咯,你要的东西全在这了,白大人可是先过过目?” 商行之中所窃之物,此时此刻就这般扔摆在白泽远的跟前。瞧得离上殇将那所得之物直接丢在案桌上,白泽远当即动了手,将那已是搅成一团的纸片羊皮一张一张挑出分开。 一张接了一张,轻轻挑出随后平铺在桌面上,待得白泽远将那搅成一团的纸布分开,且在桌面上铺出七片断纸断布后,离上殇这才上了前,在白泽远对头坐下。 几步上了跨,抬起脚没个姿态直接跨过椅子坐下。人刚坐下,身子顺势就往桌上靠去,抬起手抵在桌面上,用双手托着腮处瞧着桌上那分摊平铺的方形纸布,离上殇一面偏着头认真打量,一面开口说道。 “白大人,这东西怎么说也是你设计窃来的,这样堂而皇之就给铺在桌上,不好吧。难不成白大人就不怕那京商商行的赵公子直接冲上京都府,告白大人一个入室抢劫之罪?” 别人家得来的东西,不藏着掖着也就罢了,竟是摆得如此堂而皇之,要说离上殇这话也没错。只是她忽着听上去没错的话落在白泽远耳中,却起不得任何告警的寓意,全然不觉这些东西乃是他偷窃得来的,一面看着桌上这几张纸布,白泽远一面接口说道。 “这东西又非我窃得,何着就不能这般堂而皇之摆在桌上?” 此话刚出,上一刻还坏着笑的离上殇在听得白泽远的话后,险着没叫自个一口水给呛了。过河拆桥,她倒是听过不少这样的事,不过如今赤明明摆在自个跟前,且还由自家闺蜜亲自上演的过河拆桥,确是头一遭的。可没想到白泽远竟会脸部见红心不跳的回上这么一句气恼人的话,在听得白泽远这落下的话后,离上殇直接瞪眼说道。 “又不是你窃的?你心里头何惧什么?怎的,白大人这话说的,莫不是想过河拆桥吧?难不成白大人给忘了?这东西可是白大人你托我偷的?现会子东西给您偷来了,你却不咸不淡的来上这么一句东西又不是你窃的?干嘛,打算往上甩锅啊?” 不管白泽远是否真动这样的心思,离上殇那处的嘴,也是不得饶的。而她嘴上虽是呛了回,不过不管这事是否乃白泽远相托,他也没出卖自家闺蜜的可能。故而听得离上殇这阴阳怪气的应后,白泽远那处接口回道。 “我像是那种一旦过了河,就直接拆桥的人吗?” 离上殇怪声回道:“是与不是,这就得问你了,就算退一万步勉强说个不是,那敢问白大人刚才那话,何意啊?” 白泽远回道:“刚才那话没意,不过顺口说上一说罢了,至于这几张纸布,不管是窃,还是偷,如今它既已落入我的手中,那么它便是我的东西。既是我的东西,敢问离窟主,我为何不能堂而皇之摆在桌头?” 如此脸不红心不跳说着旁人之物乃自家之物,这位天下第一神捕,到是对不起江湖先前的君义之称了。 不要脸的人,离上殇算是见多了,不过如此之不要脸的,她也是罕见。当即忍不得又是“噗”了一声嗤了笑,离上殇说道:“这人啊,我果然还是知服你,就算要厚颜无耻,也能厚颜无耻得这般理所应当。” 白泽远回道:“我可不是厚颜无耻,不过是就事论事,这几张羊皮纸和纸布上一没落款,二又没标注他京商商行的标志,纵是那位公子知道这些东西乃是你我窃回,如今就在六扇府中,他又能怎样?难不成真的上京都府去告我?说我叫人上他家商行偷了东西?虽说我不才,也没什么过人的本事,权利在这朝堂之上也算不得什么,可不管怎么说我总是六扇府的四品武官,当今圣上亲口御讽的天下第一神捕,纵是他背后真有当朝的权贵又能如何?无凭无据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能告我入府行窃?便是他当真有法子去告,你说如何能治我的罪?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据这些东西出自京商商行之处,而我又费心费计去偷这些看上去压根无用又不值钱的玩意儿?” 一官在身,就算不能天下横行,总也不至于叫人欺负到骨里去。 白泽远既是用计窃得公子爷商行中的东西,自是已经做足了万千的可能。一旦这些东西到了手,饶是公子爷真能猜出他们如此窃得东西,这些东西现如今就在六扇府,也是拿他无法。 奸思之人,并非看你所用的法子能有多奸,而是要看就算你的法子叫人戳破,别人也难奈你如何。 而白泽远,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 于自家闺蜜的奸思,很多时候便是离上殇这处,也只有甘拜下风的命。原想着借了这一件事好好胁上一番,顺带调侃调侃,可如今看来,莫说是调侃了,便是叫白泽远露上几分隐隐的忧,显然也是难的。 既是难处,那么她又为何为难自己,当即心中思通的离上殇也懒着再就此事较性,而是直接重重啧了一声,随后冲着桌上那几张不明为用的羊纸画布鼓了鼓嘴,说道:“横竖我也是说不过你,拉不长你,既然嘴上讨不了便宜,这件事上我也懒得跟你计性,反正丢了东西的也不是我,那该着急的人现如今还没着急呢,我又何必给自己添烦事。倒是这些东西,亲爱的,你说这些碎渣渣到底有啥用?那姓赵的奸诈公子干嘛跟宝贝似的,还特地用了个暗格收着这些。我说将这些东西给凑齐了,该不会能召唤神龙吧?” 这些羊皮纸,显然颇具隐秘,而这一份秘密,还是一件不可轻易曝光人世的秘密。 隐秘之事,自因轻易不得叫人晓知,故而才称之为隐秘,因得听了好友的道询,白泽远出声应道:“神龙能不能召唤,我是不知道的,不过秘密,肯定藏有一个。” 离上殇“啧”声接道:“而且八成还是个吓死人不偿命的秘密。” 白泽远那句话,是藏有后半句的,只不过那后面的半句他没有开口说出,不过离上殇心里头确是知了他藏在后头的半句话。开了口,替他说出未曾出口的下半句,在接了这话后,离上殇顺手拈起其中一块羊皮断纸,随后凑到跟前,瞅着说道。 “我记着之前你曾说过,这些羊皮纸,至少也有六块之多。如今这案桌上,算上安阳王府上的那两幅无款字画中的两半,算起来正好六块。这块羊皮纸,只怕是那蒙面贼人在虚缈山庄从咱们手中抢走的燕归南遗留之物,便是不是我手头的这个,桌上的那个也是。两张羊皮纸,一张是咱们辛苦所得却叫人抢了现成的。至于另外一张,想必就是那姓赵的混球本身手上的。在加上咱们绕了这一大圈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三张,最后却叫水仙仙那个娘们捡了现成,拓抄送给了那姓赵的混球的羊皮线画,如今七七八八算起来,你的至少六块之多,也算是整了。至少的六块,如今这眼下正正就是那至少的六块。亲爱的,你说这六块可是够数了,还是还差什么?” 经由羊皮纸四遭的切缘,白泽远已曾说过这些羊皮纸至少叫人裁成六块。 六块。 或者是八块。 又或者是更多。 这些没人能说得清,不过羊皮纸之数绝不会少于六,确是必然的。 必然之事,加上公子爷暗格中正正收着就是这六块,既然已是先够了六块之数,不管怎么着,总得先试试可否凑成整再行道论。 有些事,你若是没去试过,那是永远不会知是是,还是不是。也是离上殇这番道笑落后,那处的白泽远也已开始断拼这些散了不知多少年的羊皮纸。 羊皮纸以及转拓到纸布上的线图,在白泽远的辨分之下一块接了一块重新复拼,就在白泽远认真辨分着纸布上的线图,且一块接了一块将其复原时,那分裂六块的图,终于重新再人前复显。 凑拼了五张,最后从离上殇手中将她捏在手中甩了半日的羊皮纸扯去,等得将那最后的一张羊皮纸放在它该放的位置时,这消沉了不知多少人,公子爷以及他们身后的那位大人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的东西,终于呈现在白泽远与离上殇的跟前。 看着那已是拼凑完成的图画,离上殇先一步凑了身,盯着那副图左右瞧了半日。先是上近凑看,随后又往后退了数步,等得整幅画完全落入她的眼后,离上殇这才扭头瞧了一眼白泽远,说道:“这玩意儿,该不会是个地图吧。” 地图。 不只是离上殇个人觉着眼前这摆在桌上他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个地图,就连白泽远,在第一眼瞧见完成的拼接图后,印入脑中的第一个念想也是地图。 一张地图,不知所绘何处,不过有一点确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张地图下所藏的秘密。必然是个极大极是惊人的秘密。 地图之秘,难思难知,在寻了糊纸糊布的浆糊,且将这六块断分的纸布糊成一块免得事后散了又不好重拼后,离上殇这才摸着下巴,认真忖思说道。 “地图,一般这种叫人分成多块,且藏于不同地方多年,还有人费心费神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夺得的地图,十之八九里头肯定藏有不简单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我说亲爱的,这里头不会真是藏宝图吧。” 人世间能叫人疯狂到不惜代价的,除了权,就只剩下财。权虽诱人,只是可惜权利并非一样你想得且去努力夺得就能抢得的东西,故而于离上殇来说,还能叫人如此疯狂的,只怕也就只剩下一个财了。 财。 且还是那种能让人疯狂的财,那么这一份财,就绝不会是一个小数目的钱财。而想藏得如此大的一笔钱财,除了那可供藏宝的地方,离上殇还真想不出还有何处能囤有如此大的一笔财富。 囤积宝物,大千世界什么东西没有,区区囤积一二宝物,显然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一旦有人囤积了宝物,未免这些宝物日后尘封疆土,那藏宝之人势必得给后人留点指引的东西,而这指引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都会以藏宝图的身份现于人世。 藏宝图这种东西,离上殇也是头一回见着,可她头一回见着,却不代表她是头一回听着。藏宝图这样的玩意儿,对于生活于那样的时代的他们来说,早已是听烂了用烂了的梗。 再常见不过的东西,且也是最有可能的东西,所以这些由羊皮纸拼凑而成的类似于地图的诡画,必是暗藏了一个藏宝的秘处。 无疑了。 对于藏宝图,离上殇深信不疑,只是她的深信不疑落到白泽远那处,却未能得他的认可。没有回答,因不知这东西到底隐了什么,所以白泽远那处没有回答。 未答。 就那样看着由羊皮纸拼凑而成的图瞧了半日,就这般看了半日,审了半日,无视了离上殇半日。再离上殇犹知自己叫人忽视,且出声探询他究竟是何思意时,那已思沉许久不知在寻什么的白泽远,忽着回了神,随后当了离上殇的面起身冲向书桌处。 至了书桌处,随后从书桌上取了一样东西,待得白泽远将那东西拿至案桌上与那幅地图较了比后。上一刻眸色之中还满是沉意的白泽远,下一刻唇角上终于露笑了。 “看来,需要费些时候去查了。”(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找得村子 藏宝地图,早在花娘庙见到第一幅由安平候六夫人所藏的羊皮画时,离上殇便已笑道这羊皮纸只怕乃是一副有人特绘的地图。 地图。 藏宝用的地图。 当时的离上殇就是这样说的,只是当时的道笑虽是有误,不过根本的猜断却没有错。这些藏于不同人手不同地处的羊皮图画,的的确确可以凑成一副完整的地图,只不过这一副地图远非离上殇所说的只是简单的一副藏宝地图。 而是更具深意。 处于云山之间,眺看浩瀚疆土,置处山云深林之外,白泽远与离上殇双目眺视远方。从京商商行公子爷处窃出那些羊皮纸后,白泽远便一直沉纠于羊皮纸下所隐的秘密。六张羊皮纸,一副隐秘图,在深研了一段时日后,白泽远终于从羊皮纸中纠出深下的秘密。 秘密既是参明,自得亲身来验。随着白泽远离了京都一道上了此处的离上殇,此时处在他的身侧,视眺远方。 重重云山,雾隐云缠,就是这深藏屏翠的绵绵群山下,离上殇视远询道:“亲爱的,你确定那副地图所指的地方是这?” 找东西,叫上离上殇可以,不过分析线索这种动脑的事,她向来极是抵触。也正因实在不擅此道,故而羊皮纸得手后,一切思断之事全权交由白泽远负责。至于她,不过处在边侧静着等,顺带坐收得利。 不曾参与羊皮纸秘密的参透的她,自是难辨结论对错,也正因实在无法取辨结论真错,故而此时此刻的离上殇只能开口去询。出声的询,并非对白泽远的不信任,而是一种肯确下的问,也是离上殇这番开询落了声,边侧的白泽远应声回道。 “六扇府虽不是处重权得握的地,不过平素为了追捕在逃嫌犯,这天南地北也算都闯过的。大州大城大县暂且不说,就算是偏远常人不知的小村庄,怕也没六扇府没到过的地,于各县各州,六扇府皆是熟知于心。所以若我没有弄错,那羊皮纸拼凑而成的地图,指的就是这处,不会错的。” 身为要犯追击的六扇府,平素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路途颠簸,越是难缠难应付的要犯,越是会交到六扇府手上,而这些个要犯因为多是亡命之徒,所以他们所选择的藏身之所一般都是偏僻不得人知的地。而为了能将这些潜逃在外的嫌犯缉捕归案,身为六扇府捕快的他们,自也得摸清这些要犯的心思,入潜深山林海,只为擒得逃者。 四处寻查,遍寻天下,为了方便日后追击旁人莫要在路途之上耗费太多的时间,一般六扇府的捕快若是到了一处新地,必会费心留神周遭的地理环境,顺带辨访当地寻得当地的地理地图送回六扇府收藏,以便下一回若是遇上另一人往那处藏逃,方便其他人可以尽快熟悉当地形式,免得在路途之上多费心思。 这些事先得准备,乃是六扇府的军师公孙复倡提的,也正因这一个提议极富意义,的确有助于六扇府追击各地逃犯,故而这些年来但凡是六扇府的捕快一直都延续着这个习惯。但凡的到了一处新地,必是多费一份心思寻得当地最有权威的地图顺带带回六扇府收着。毕竟今日的多劳之事,谁也不能保证在下一回的追捕中不会相助到自己,甚至于关键时刻还能救下自己的性命。 好的习惯,固然值得延续,也正因六扇府这一贯的处事风行,在得了这六张破碎的羊皮纸后,在发觉这几张羊皮纸拼凑的乃是一张事有所引得地图后,白泽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收于六扇府内那天下各县各区的详细地图。 借由记忆深处曾经留下的点滴记忆,在一众地图之中遍寻着最大的可能,也是一番努力的寻翻下,功夫不负有心人,白泽远最终在藏图室的一个边角处寻到一卷已是尘封多年许久未曾用启的卷图。 那张卷图,当时取来不过顺手之事,却没想到就是这顺手下的事,竟是巧了这凑巧的寻。在那尘封多年的卷图上,白泽远寻到了一处图形与羊皮纸上甚是相同的地,也是因得这极是相似的雷同,如今他二人才会处在此处,看着浩深重山。 人世之间,本是事多凑巧,谁也不知此时此刻的凑巧,可会成就自己的要紧大事。有人行事,讲究一个根据,如若要行的事没有百分七八十的把握,他们轻易是不会去做的,这样的人行事万分谨慎,更加不会去谈什么凑巧。有人行事绝对不信凑巧,不过有的人,却是一种只信直觉的人。直觉若是起了,便是这样一份直觉没根没据,他们也会去行。 而离上殇,很明显就是这种脾性的人。 她一向坚信自己的直觉,相信在要紧关头下,女人的直觉往往远胜一切。不过比起自己的直觉,她显然更加相信白泽远的判断。 羊皮纸下地图之事,没从去证,更加不知如何验辨,既然自家闺蜜说了那羊皮纸上拼凑而成得地图就是此地,那么她就信了自己的直觉,信了好友的判断。 直觉信起,自是不再思辨,也是听得闺蜜说了当是如此该是无错,离上殇那处直接上扬了笑,随后一字不起,直接鞭起马扬,朝着山下镇村处奔去。 那在六扇府尘封许久的卷图,乃是一处安宁小镇的地图。这处安宁的小镇,平波逸静,人情淳朴,村上村民世世代代以农耕为生,因生活极是简单,故而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庄也几乎从来不出任何大事? 如此平静且是僻远的地,若非二十年前的一名逃犯因六扇府的追捕机缘巧合之下入潜此处,只怕六扇府的藏图室里,也未必会多了此处的地图。二十年前的一场波浩,之后此处便一直沉于安宁。这一回若不是羊皮纸上所绘的地图无声之下直指此处,只怕这处村庄的安宁,仍会继续续下。 骑在红马之上,行入山村之中,自打来了此处,要说离上殇去过的地也不算少。繁华的京都,贫瘠的村落,但凡白泽远曾经到过的地,离上殇都曾踏足过。也正是已经去过不少地方,故而如今得至此处的她才会如此惊叹于这处村落的静和。 安静之处,浪平销声,就是这样一处仿佛没有喧争,也不知烦急为何物的村落,就连踏入村中的他两,这一颗心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消了平静。不再骑坐马上,自入了村口后两人便翻身下了马匹,一面牵着缰绳步缓于村中小路上,离上殇一面左右眺视,一面环着村中人景。 屋前村口,人闲静平,或是三五个老人闲坐于日头之下,闲聊淡笑,或是七八个壮士青年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务农。可不管是闲坐的老人,还是务农的青年,或是闹腾的孩童,这一幕幕的宁平,总是给人一种由心而起的安静。 静安的心,连带着人也跟着平静下来,可就是这样一处叫人一旦踏入心中忍不得随之现了宁的村落,在他二人牵马行入时,不知为何村中之人竟是纷纷藏入屋中,显然不想遇上他们。 这个村子今日的他们可是头一遭行入,先前可不曾来过此处,更加不曾开罪过村中的村民。平白无故的,村中村民于他们的闯入显然极是惕警。不过刚刚入了村内,方才还算宁祥的村子,下一刻直接消得无声。 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功夫,村里头的人竟是全都躲进屋中,于这忽下的村空,上一刻还满心欢悦想要体验村中祥宁的离上殇,这一刻整个人都闷了。 闷下的脸,连着心情也是度了怪,一圈环下发现连个活着的人影都瞧不见的离上殇,此时此刻的心情已是再难美好起来。牵着小红马,随在白泽远身侧,瞪着眼扫了一圈后,离上殇直接扯了嗓子囔道。 “怎么回事,这村里的人呢?怎么咱两一进村这村子的人瞬间就没踪没影了?一个个都咱两是进来要命的似的,才刚踏进村里头就马上卷了东西连带着鸡鸭一起躲回屋里头。搞啥呢,当咱两是鬼子进村啊,真是气死人了。” 亏得她进村前还在想,这种几乎不同外界联系的村子,怕是民风仍旧淳朴。不但不会是那种较性十足的,甚至还该是热情十足,一瞧见外人进村,便会热情款待,他们也可顺道问上一问,看看羊皮纸上所绘的地方是否就是他们村中附近之所。 原想着事情当是如此,再如何也不该同自己所想偏差太多,谁知幻想往往是美好的,而现实却始终与你所想不同。这在离上殇脑海中本该出现的热情洋溢在现实中非但没有呈现,反而一村子的人对于他们的入闯极是抵触,甚至于还有种说不出的惊畏之感。 畏惧于他们的闯入,就好似他们的闯入会给整个村子带来什么似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可乎。 如此才是待客之道,像这个村子这样的闭门之道,离上殇这处实是难解。难解之事,心里头自是不爽多多,不过村里的村民对于他们的出现竟是如此警觉,白泽远这处到是能明一二。倒也不似离上殇那般满心满口的不悦,自入了村子,白泽远便一直视审周遭,想要瞧瞧可是有人无惧于他们,仍在村屋之外。 视周的瞧,倒也未现起急,便是白泽远势审周遭且欲寻得一二名村名好询地图之事时,忽着间,他二人同时听到不远处的身后,草丛之中骚骚隐动。 骚骚而起的动,显然有谁正藏于那儿,暗下窥着他们。因为这藏身的人并不识何为武功,故而引起的动静也是极大。 再小的声音,都无法逃过他二人的耳,更何况如此大的骚动。也因这骚声过大的动静,白泽远呵离上殇第一时侧眸厉视,直接朝了声源处看去。眼角余光下的撇瞧,视线落扫声源之处,也是这一眼瞥去的瞧,白泽远与离上殇瞧清那藏于草丛之中的人物。 四五个毛头小孩,此时此刻正缩身于草丛之中,探头探脑一副掩耳盗铃样,自以为如此便可瞒天过海。鬼鬼祟祟的小毛孩,显然当是这村里头不识事的毛头孩子,因于他二人甚起奇心,故而才背着大人的吩咐,悄悄随在他二人身后,想要瞧瞧他二人究竟是谁,为何会进他们村中,上他们村中又为如何。 小小的毛孩子,是起不来什么浪的,便是四五个孩童,也是无关紧要。因得瞧见那藏身的乃是几个毛头小孩,白泽远此处当下便没再动心,而是收回自己的视眸继续行着他觉得当行的事。对于那几个小孩子,白泽远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孩童的好奇心,何须与他们上心,不过离上殇却是不同的。 这好玩的邪魔妖女,本就是个淘气会惹事的,如今见得这村中的小孩鬼鬼祟祟,一副藏于草丛之中他两便不知他们窥探,且这村里头的人于他们的进村如此警觉。一开始心中甚烦的离上殇,在察觉这几个孩童如此鬼祟跟在身后,上一刻还是气恼的心,下一刻已是转了坏意。 坏动的心思既起,人自得给自己寻个可以玩闹的乐子。也是心里头游荡了玩闹的游性,离上殇一面牵着自家的小红马,一面留意着那几个孩童的一举一动。 一举一动已是落入他人眼中,不过小小孩童怎能晓知?自从他二人进了村,这几个孩童于他们的出现便备感兴趣。虽说大人警告过,斥责他们马上回家,千万不可在外头逗留,不过小小孩童最是淘气,大人说的话,试问几个孩子会认真去听?大人若是不警骂,小孩或许还不会如此好奇,可大人一旦出声责骂,于这突然降入村中宛如仙人一般的两人,淘气的孩子自是极富奇心。 好奇之心既起,人当得出来瞧个清透,也是听得家中大人警告,无论如何绝不可出来招惹这入村的两人,且要他们立即藏回家中。那素来就不喜听大人骂语的领头娃娃直接背了大人的警骂,领着一众跟班熊孩子,藏于草丛之中,暗下窥之。(未完待续) 第三一六章 村中孩童 村中娃娃,有人淘气,有人乖巧,而这淘气的娃娃,一般都是最叫大人不得省心的娃娃。因性淘气,故而大人总爱责之,而大人越是责之,这淘气的娃娃性子就越是淘气。 平素骂责不断,耳根子早就听得不耐烦,谁知今日正是玩得开心时,忽见家中长辈急赶而来,催着他们快快回家。玩得最是兴起,却叫大人坏了自己的玩兴,纵是不过十岁的娃娃这心里头也是恼的。 本就容易着恼,加之家中长辈如此骂警,这心里头强性的熊孩子更是不乐意了。 自家的村子,自是随便横行,平素村里头不知干了多少闯祸的事,也未见着村子长辈不许他们闹玩,平甚着今日来了两个人,他们这些孩子就得躲在屋里头不许出门?大人越是不许孩子们出门,这些好闹的孩子就越是不肯老实听话。也是孩童这喜乐与父母对着干的脾性,再听得家中长辈的警告后,那素是领头的熊娃娃直接带了自己平素身后的几个跟班,瞒着家中父母偷偷溜出家门,去偷瞧那入村之人乃是何人。 这个村子平时很少有外人会踏入,因为它太过偏僻,且村子并不富有,故而外人甚少会上此处。平时村中村民几乎不出村门,除了逢年过节村中青年会背上一些自家产的农作物上镇子外头去换一些日常用的盐物布匹外,除此之外便不会再私下踏离村门。村中年轻壮实的小伙子都很少离开村子,更别提妇孺和小孩,所以这个村子有很大一部分人这一生不曾离过村子。 自身不离村庄,加之这个村子平常几乎没人会闯入,故而村里头的小孩子来来去去除了自家村子的大人,根本没瞧过其他外人。 一个村子,村前村后总共也就那么大,也就是这样一处平时根本没有外人会入的村子,今日竟是凭空降下两个宛如天仙一般漂亮的人物。当那领头的熊娃娃带着其他几个孩子藏于草丛之中,且远远瞧见白泽远与离上殇时。上一刻心中还对他二人骂骂咧咧的熊娃娃们,下一刻已是个个面露喜意。 小孩子性纯,多是偏好漂亮的东西,因为他们的心性还没完全长开,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故而小孩子都是一种会依外面去辨是非的存在。长得好看漂亮的,那就是好人,反之长得不好看的,那就是坏人。 因村中大人突然警告他们,要他们速速回家不得出门,故而在得知是因陌生人进了村中才致村中大人如此紧张,这几个熊娃娃于这进村之人见前已是多番猜测。各种各样的猜测,却多逃不过妖魔鬼怪的描述。谁知等他们真的瞧见这两位闯入村中的外人时,再见得二人竟是仙人一般漂亮的人时,这先前还是骂声咧咧的孩子们,下一刻个个面上皆是喜意。 喜意根本不会去特地的隐藏,因为觉着他二人漂亮,所以面上的喜色直接展了出来。也是远远瞧得白马边侧的白泽远,看着那一袭白衣宛如老爷子时常说的神话中的仙人时,那随着熊娃娃一道过来瞧事的女娃子中,一个孩子小声说道。 “海生哥哥你看,好漂亮的大哥哥啊,就跟杨爷爷讲的故事里说的神仙似的。海生哥哥,你说那位白衣大哥哥会不会真是神仙啊。这么漂亮的大哥哥,为什么娘亲要我们赶紧回家呢?还说村里头来了妖怪。” 大人想让孩子听话,又不愿意多做解释时,往往会用一些吓人的人吓唬孩子,已叫孩子们升起恐惧,以便他们听话。这样的法子虽是有用,却也容易叫孩子产生奇疑。因警了他二人的闯入,担心他二人的进入会对村子产生不利,故而未免孩子们受到伤害,有些孩子的父母就是用这样的法子吓唬自家孩子,好叫他们乖乖呆在家中,这小花家的母亲显然也是这般。 妖鬼论之,免得孩子淘气,谁知这妖鬼论下的妖魔却长了如此一副漂亮的容颜。于那生得极是风流好看的白泽远,这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显然极是偏喜。而她的偏喜显然因得那领头的名为二狗子的熊娃娃的不满。 听着小花于白泽远的喜慕,小小已知吃味的熊娃娃心中已是老大的不痛快。瞧着小花眼里都是那白衣的仙人,心中极是不喜的林海生直接哼声说道:“什么神仙,我爷爷说了,这村里头来的这两个人不是好人。” 这话出后,又有孩子不认同了,瞪了眼,一孩子说道:“哪是什么坏人,哪有坏人长得这么好看,依我看啊,是你爷爷故意骗你呢。” 熊娃娃虽是淘气,不过身为这领头的娃娃,可不能忍了别家小孩这么说自家爷爷。当即听得有人说自家爷爷骗了自己,林海生这处的眼都瞪圆了。气瞪的眼,眼里头满是不悦,就那样瞪看着顶了自个嘴的孩子,林海生说道。 “我爷爷是村里的老先生,说的就是对的,既然我爷爷说那两个人是坏人,那么他们肯定就是坏人。就算长得在怎么好看,那也是大坏蛋一个,才不是小花你说的神仙的。你说他们是神仙,我偏偏说什么。” 气梗的话,满是倔强,只不过小孩子多是倔强性的,一旦认定一件事,谁也不肯轻易低了头。二狗子说他二人不是神仙,怎奈其他的小孩子却已认定这漂亮的两个人正是仙人降临。也是见着平素最是听自己话的几人今日竟是如此同自己对着干,这一时心里头咽不下气的林海生直接甩了一句“你们几个等着,我现在就证明给你们看”,随后竟是猫了身,朝着边上一棵树跑了过去。 村里头的小孩子,爬树下水那是人人都精通的事,尤其这皮得不能再皮的林海生,更是精通。从怀里头取出平时用来打鸟的弹弓,随后上了一个茂密的树,上树之后等在叶枝之中,举着弹弓放入一枚石子,已是坚信要证明他二人并非伙伴所说的仙人的二狗子直接将那石子朝着他两人打了过来。 嘴上念叨着“我就不信你们真是仙人下凡”,林海生的弹弓中的石子直直朝着他二人打过来。 弹弓这种东西,虽不致命,可若是一个不甚,也是能毁了一辈子的。小孩子不懂事,淘气的事向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故而这弹弓石子也是他们平素不离手的玩具。 玩惯了的玩具,家里头的大人如何责如何骂都是无法,也正是如此,才会养成熊娃娃的刁横脾性。全然不管事后后果,一旦心里头觉着有趣,便是将这危险的东西当成手中不可离的工具。 小孩子不懂事,很多大人都是如此,说说也就算了。不过小孩子不懂事,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这样的话于离上殇来说,她可是很烦这样的话。对于离上殇来讲,越是小的孩子越是不能放过,若不然以后定会翻了的天,在见得这屁大就嚣张狂傲到了极点的小屁孩竟是掏出弹弓这样危险的玩意儿,且还装了石子朝他们打来。上一刻还聊有兴趣听着几个熊娃娃在那儿讨聊的她,下一刻眸色直接变了。 孩子小,所以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别开玩笑了。就是因为孩子还小,所以才更该同他们计较。也是见得这个熊娃娃竟然真用弹弓装了石子打他们,且准头甚是奇准后,那已是暗了眸色准备给这熊娃娃一点教训的离上殇,在见得石子逼临时,直接回手了。 也没见着她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就只瞧得手一抬,袖子随便甩了一甩。这样外头眼中看不出有何不对的轻动,实则只有懂道之人才明白离上殇运了上层的内功修为。 未有明现,而是无声无息甩了云袖,带了风袭将那打至的石子带卷方位。来势汹汹的石子就这样在离上殇劲含下的调改下,直接转了方向,从来的地方回它该去的地方。 本是汹汹朝着他二人打去,谁知一眨眼的功夫,那两枚石子竟是原路折回。压根不知这里头发生了什么,就只听到“咔擦”一声翠响。上一刻心里头还在窃着乐的熊娃娃,下一刻只觉着身下一轻,随后整个人往下跌了坠。 根本不知为何,那比起他的腰身还要粗上些许的树枝竟会无端折了断。也是树枝突然断折,来不及离开的林海生直接从树上摔下。 这一棵树,乃是一颗颇有高度的树,若是从这棵树上摔下,便是不死,只怕人的这一生也是残了。身下的坠轻,身子直接往下坠降,此时此刻才是害怕的林海生直接吓得失声尖叫。 恐出的叫,整个人惊恐万分,吓得眼睛紧闭不敢睁开的林海生叫得极是惨恐。心觉自己这一回怕是彻底栽在此处的林海生,原想着这一摔必是极疼。谁知这一声连起的尖叫下,承迎而至的竟不是他心里头所惊的剧痛。 没有意料之中的痛,甚至于一点点触地的感觉也没有,就在林海生疑着自己怎么没感到疼痛,莫不是一摔直接摔没了命时。心中一面带了疑惑的林海生一面奇着心里头的迷,一面小心翼翼睁开眼,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没了性命,已经下了地狱。 小心翼翼的睁眼,心中恐意极浓,便是林海生这浅睁微启的眼,且迷迷糊糊之中瞧见外头的世界仍是光明,心里头还是疑着莫不是这地府阎罗殿也跟阳间一样有日头直晒时,隐约之中二狗子仿佛瞧见一人,正笑色盈盈瞧着自己。 居高而下的笑,日光从她的身后透过来,便是这迷了人眼的笑,林海生整个愣了。呆下的愣,人也不知不觉睁了眼,待得睁眼瞧明跟前的确突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且那姑娘还冲着自己笑时,林海生直接呆愣说了一句。 “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 此时救了自己的想必就是那天下落了凡的仙女姐姐,莫不然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笑得仿佛带了光的笑,在日光的投照之下,犹带虹光。就在林海生愣在仙女姐姐的笑中不知何时回神时,失愣魂中的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小伙伴焦急的声音。 眼睁睁瞧着林海生从树下摔下,那些藏于草丛中的孩子那一刻全都呆了。呆了惊,魂都吓得四散,待得魂归人魄,且见得一道红影横越而至接住摔下树的林海生后。那些才刚吓得回魂的小孩子再也不藏了,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去看林海生的情况。 四五个孩子跑了出来,匆急问着,也是因得小伙伴的急问,那好不得回过神的林海生这才发现自己叫个漂亮的小姐姐抱在怀中。 人回神,面上顿时现了臊,而是这臊起的羞,离上殇将这孩子放回地面。 人落地后,一群孩子急忙围上前询问他有无大碍,在听得林海生回答自己没事,一点也没摔伤后,其中一个孩子这才大声喊道:“我就说了,他们是神仙,二狗子你还不信呢。刚刚要不是这位神仙姐姐,恐怕你就得摔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若不是离上殇,林海生早就摔死在树下。本就觉着他二人是天上神仙降落凡间的孩子,在亲眼看到离上殇一瞬之间从那么远的地方直接飞到树下,且接住摔落树下的二狗子,孩子们的心里头,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思。 要知这漂亮的人,很多时候当真是占足了便宜的,先前因他二人离得有些远,加之孩子们又是鬼鬼祟祟藏藏掖掖,所以他二人的容貌这几个熊娃娃也只是瞧个大概,并没有看得太过真切。不真不切的瞧,再加上小花一个劲的在边上对着白泽远露出倾慕之情,故而对他二人,二狗子心中很是抵触。 如今近距离瞧清离上殇的模样,且她刚刚还救了自己的性命,对于这模样俏美仿若爷爷书中所说的九天仙女,林海生已是彻底消了戒心。羞上的笑,孩子们的齐声囔囔显然叫这正是傲性的熊娃娃很是着恼。便是听着边侧伙伴的囔囔,那面上红臊的林海生直接气了吼囔。(未完待续) 第三一七章 先生屋中 领头的孩子,气性本就较普通的孩子要傲些,毕竟他一贯都是领头惹事的,宛然已是成了伙伴中的小大哥。身为大哥的自己,如今却遭得小伙伴的囔囔,且还是当了这仙女姐姐的面如此不给自个面子。此等丢失面子的大事,纵是林海生还是个不过十岁的熊娃娃,心中也是会恼的。 面子上挂不住,一群孩子自当闹翻了天,便是这翻天下的闹,这群孩子最终在离上殇诱哄下,领着白泽远和离上殇入了村中去寻林海生的爷爷。 林海生的爷爷,是村里头唯一的教书先生,也是村里头除了村长之外见过的世面最广的人。按照这村里头熊娃娃的说法,整个村子学问最高的便是这林海生的爷爷,若是有不懂的事想要请一个人来请教,那么就去找林海生的爷爷,肯定没错。 因这林海生的爷爷乃是村里头公认学问最高的,故而在得知白泽远和离上殇此次入村是有要事,想要寻得村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为其解惑后,林海生便自告奋勇领着他二人去了自己的家中。 领了二人回了家中,这人还没进了自家庭院,林海生便大声囔囔喊着“爷爷”。大起的声呼,因得屋中人的应回,再瞧得这本当呆在自个屋里头好生呆着的淘气孩儿竟是自屋外回来后,林海生的父母几乎叫自家这不省心的孩子气出一肚子火怒来。火气直接涌上心头,林海生的爹气汹汹拿着棍子走了出来,正是气骂打算将这不得省心的儿子好一番胖揍时,林海生的爹瞧见随着自家儿子回来的还有今日闯入村中的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全然陌生的两个人,也正是这两个陌生的外乡人此刻竟是随了自家儿子进了自家的院中,林海生的爹娘直接处愣那处。僵了愣,不知如何是好,便是这二人呆处下的愣,林海生的爷爷正好从屋中走出,随后看着林海生说道。 “不是叫你好生呆在家里头,怎又不听话,又溜着上外头了。” 自家的爹爹,向来都是一个暴脾气的,因而瞧见自家老爹拎着木棍走了出来,说实的,林海生这心里头也是后知后觉感到害怕。心中微惧,担心那来自自家爹爹的一顿胖揍。谁知平素揍自己向来不知歇的爹爹今儿不知怎的,面色竟是异常难看。 小小孩童,心思单纯,自是看不出大人心里头的那点心思。也是心里头觉了奇,正是疑了自家父亲今儿的脸色怎是如此难看时,林海生听见爷爷出声责了斥训。 祖辈最是疼宠孙辈,这事不管落到谁家,皆是如此。清知不若自己犯了怎样的大错,爷爷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绝不会由着爹爹暴打自己的林海生,在听得爷爷的声音,且见着爷爷从屋里头走出后,当下的他也是无声在去奇疑父亲的面色为何那般难瞧,而是匆匆走了几步,上了爷爷跟前笑道。 “爷爷爷爷,咱村里来了两个神仙,这两个神仙说了,想要找一个村里头德高望重的问一些事,所以海生就带他们过来找爷爷了。” 笑着说出这话,林海生的眸眼乐得几乎都快眯成线,就那样乐笑着说出这话,林海生还不忘扭过头冲着离上殇笑着说道:“神仙姐姐,我爷爷是村里头学问最大的,村里村外的事爷爷他都知道。神仙姐姐要是有事要问,可以直接问我爷爷哦,爷爷肯定什么都知道的。神仙姐姐不用担心,刚刚神仙姐姐救了我,爷爷肯定会告诉神仙姐姐想知道的事的。” 方才险着失足摔下树干,在林海生看来全是因了离上殇的缘故,他方才得以险中求胜。因了离上殇救了他,且她生得实在好看,故而林海生于离上殇的好感别提多好了。 爷爷打小就教导他,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既然神仙姐姐对他有救命之恩,那么他带神仙姐姐过来找爷爷,帮她寻一个可以答事的,显然也是知恩图报的事。 知恩图报的事,小小的孩童心里头就仅知道这些,不过他这份不大合适的知恩图报,显然显然叫自家爷爷乃至于自己的父母,心中逗添了一份压沉。 压下的沉,心思无人可知,也是瞧着他二人,且耳边听了孙儿的话,在听得孙儿竟是说他二人救了自己的性命,爷爷这处开口问道:“海生,你说那位姑娘救了你的性命,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不慎,倒是当了爹娘的面将事说出。此事若是叫自家爹娘知了,一顿海揍那是免不得的,林海生心里头知道。只是事既已是出口,若是不老实交代,只怕事后会死得更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这小小的狡诈儿郎最后还是如实交代了。只不过他将其打算用石子弹打他二人的事隐了下来,不过说自己因一时淘气爬上了树,结果不慎脚下打了滑,最后失足从树上摔了下来。幸得离上殇相救,方才得以保了一条性命。至于为何会领着他二人前往家中,全是因他们说此行入村,仅仅只是为询一事,待事询清之后他们便会马上离开此处,故而林海生才会带着他们前来。 淘气的孩儿,不管什么时候总是那般的淘气,也是听了事情的全因,定了思认真度审他二人,琢思他二人此处前来村中是否真如自家孙儿所说。良许的寻思之后,爷爷这才冲着他二人说道。 “两位既是救了我林家的孩子,于我林家而言便是恩人。既两位外客此次来我村中是为询事的,那么就请屋中上座吧。” 对于外来人,这个村子明显是不欢迎的,如今父亲竟是亲请这两个外客进屋上座,在听得父亲的这番话后,林海生的爹爹直接惊声喊道:“爹……” 一声“爹”,后头的话没有续说,不过林海生的爷爷显然知道自家儿子想说什么,抬起手,示意他莫再继续说下去,让其先行将孙儿带下后,林海生的爷爷这才让开了身,请得他二人入屋上座。 主人家既已开口入了请,他们何还故作客气?当即点了头,谢过老先生的邀请,也是这番礼谢落了道后,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顺了老爷子的意,进了他家屋中。 有客自远方来,自当上宾,更何况这两个人还救了自家孙儿的性命,这一份礼上客宾自是更不得免。请他二人入了屋,随后奉了座,便是一人一碗上了茶后,这村里头的老爷子方才说道。 “小小山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什么好的茶,就这么些自家产的上不得台面的茶,还望两位莫要见效。” 主人客气,宾客自当礼回,当即抱拳一拜,白泽远说道:“老先生这话言重了,我二人前来叨扰,老先生肯邀我二人过府,已是我二人之幸事。至于这些茶水之物,本就是些虚套的东西,可有可无,老先生何需为此表了歉意?依老先生的谈吐,想来也是名有真才实学的文豪学者,故而白某到有一句不当询的话,老先生可是这村中土生土长之人?还是外出游学得归思乡故里,最后重回乡中落叶归根?” 这处村子,白泽远虽是头一遭前来,不过依他这一路的观察,于这等几乎可算封闭的村子来说,他并不觉着这样的村子能出什么谈吐得宜的学者。也正是如此,在听得这位老先生的谈吐后,白泽远第一个念想便是他真是这村里头土生土长的人? 捕快的直觉,非常人所能解之,尤其是这种魂里头混的乃是女儿家的魄魂,他的直觉,更是旁人所不能解的。直截了当问了这么一句,白泽远这番话,用意到底叫人难明。也是听得白泽远的这番问后,老先生那处登着顿了片许的愣,而后冲着白泽远说道。 “这位公子看人倒也是准,没错,正如公子你所说的,我并非这村里头土生土长的人。” 老先生的问,勾得白泽远挑了眉,勾勾上挑的眉梢,像是再思着什么。就是这一刻下的眉挑,白泽远轻声淡了一声“哦”,随后说道:“老先生并非村中土生土长之人?既然如此,不知老先生可否说说,老先生是如此来的此村?” 他人之事,也不知可询不可询,白泽远开口就是直切秘密的问。他的这种问法搁在谁心里头不是个嫌的,老先生也是人,想来在听了白泽远的这番话后,他这心里头也是难有起悦。只是老先生的心中虽是不喜,可他的面上竟也没现了直明的不悦,而是看着白泽远,说道。 “我为何会进了这个村子,又为何会在这个村子里扎根。这是我的私事,想来公子对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的私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兴趣才是。倒是公子二位,为何会来我们这小小的村落?我们这个村子,穷,而且还很穷,边上乡镇里的人都未必愿意上我们这村里头走逛,怎的公子和姑娘如此人物,会想上我们这村里头闲走?还有刚才听那我孙儿提说,说公子和姑娘此次进我们这村子,为的是问一件事,不知公子和姑娘,来此想问的是哪一件事?” 他们为何会来此处,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已借了林海生的嘴向这位老先生透露他们此行进村的目的,而这位老先生显然对他们进村的目的也很感兴趣。目的这种东西,要嘛藏得很隐,要嘛摆得很明,既然白泽远他们才刚上了屋前就已经表明了他们来此的目的,那么老先生这儿自也不当再继续玩那些个虚假的询套。 没有再行什么虚套,而是开口直接问了他们此行究竟是何目的,又是为了哪一件事而来。既然这位老先生都开口挑了天窗说了明询,那么身为有事要请人帮忙的他们,如果这个时候还在玩什么虚客的,那夜太不应该了。 老先生既然问了,总得也该直截了当的回吧,既是听得老先生的询,白泽远那处直接勾了一笑,随后看着老先生说道:“老先生是个爽快的,既然老先生如此爽快,那么白某也不当再在老先生跟前玩那些虚的。的确,正如我二人一开始便与您孙儿说的那般,我二人此次入了老先生的村子,并无半分恶意,不过是冲了一件事专程而来。” 他们当真没有半分恶意,仅仅只是为了一件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事。也是白泽远开口再次表了明意,且发誓他们并非意邪之辈,老先生那处才接口问道。 “为了一件事专程而来?不知你们为的可是哪一件事?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救过自个孙儿性命的。横竖于他们林家来说,这两人也算救命的恩人,加之他二人看上去倒也不像坏人,便是真的是坏人,如今进了他们村子,且入了他的家中,若是真是心有坏诡之念之人,想来他家若真有避不开的天灾,他既是不答,也是避不得那样的灾事。 横竖事已至此,回与不会只怕也没什么大差,也是这利弊之思心中辨过,老先生那处直接开了口,询了白泽远此趟进村到底因何之事而来。而这老先生既然如此配合,那处也是省去不少麻烦,无需再动心思纠思如何才能请得老先生开口的白泽远,在见得老先生这般配合后,面上的笑也是见了几分缓松。 缓缓松下的脸,态度已是现了缓和,便是那唇上挂着的笑明显暖了几分,白泽远伸手探入衣中,随后从衣内取出一个包得严实的油纸布。 将那块油纸布放在桌上,而后当着老先生的面打开,一点一点将其打开且露出里头所隐的秘物后,白泽远将那收得极好的地图取出来,随后平摊在老先生跟前,认真问道。 “您的孙儿与我二人说了,说村里头学问最大的正是老先生您。但凡想问村里头的事,只要找到老先生就无不得解的,也正是如此,我二人才不得不请您的孙儿代为指领,以便得见老先生一面。这村中之事,乃至是村中周遭之事,无不老先生所不清不知。既是如此,白某此处敢请老先生帮忙看看,这幅画上的地图,老先生可知它在何处,可是我等如今所处之处的边处?”(未完待续) 第三一八章 羊皮秘密 那摊于桌前请老先生看的不是旁物,正是由公子爷那处所窃得的六张羊皮纸拼凑而成的地图。 一幅地图,内意颇多,也是白泽远将这一副拼凑而成的地图放摆桌上,摊在老先生跟前。上一刻瞧着还是泰然的老先生,下一刻面上的颜色,竟是直接怪了沉。怪下的压沉,仿佛叫眼前的东西惊了一跳,便是这惊下变骤的面色,让白泽远与离上殇两人直接互换了色眸。 眸眼相互对了凝视,双方互换心中思意,便是这一眼下的彼此心明,下一刻白泽远直接看着老先生,说道:“看来老先生识得这样东西?” 脸色都变成这样了,要是再说没见过,那也太假了。 白泽远不是一个可以容人欺骗的人,这一点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白衣青年时,老先生心里头便是已知。所以在听了白泽远的话,且见他用如此平淡的声音询道自己可是识得此物时,老先生心中便清就算自己说没见过,只怕这两人也不会相信。 明知他们不会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也是心中了了这个思,老先生那处不再行做虚假之事,而是看着白泽远,许久之后老先生才开口说道:“敢问公子,何处得得此物?” 何处得得此物?对于老先生来说,白泽远究竟何处得得此物于他而言甚至要紧。也是这要紧下的询落了声,白泽远那处“呵”着勾了一记笑,随后说道。 “白某是如何得到这幅地图,老先生请恕白某不得据实告之,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个中缘由白某实在不便明诉,故而这幅地图究竟如何得来,白某是无法如实说于老先生知的。不过有一件事白某却可以向老先生作保,这幅地图乃是白某以自家正当手腕得来的,所以于此地图之来历,老先生这处不必担忧。” 这东西,可是以他之正当手腕得来的,白泽远这话说得极是凌磨,外人若是听之,谁人能明里头的意?如此凌磨两可之语,旁人自然不解其意,不过身为白泽远身侧最是亲密的离上殇,自是能明其中之本。 眼睁睁看着自家闺蜜睁着眼睛说胡话,离上殇这处却不能当众拆穿他,于白泽远当众扯胡之事离上殇心中是倍嫌的。讨嫌的心,心中鄙夷犹甚,也是这甚浓下的鄙,离上殇瞧着老先生看着白泽远,良久之后说道。 “公子不便说,我也不当再问。只不过这幅地图究竟所指何处?正如公子说的,我是知得。只不过知是一回事,不过公子怕是得恕我不得告之罪。这地图究竟所指何处,里头又藏了什么,我是无法告之二位了。” 外客。 在这个村子本就不受村中人的待见,若非他二人救了自家孙儿,免除自家孙儿摔下树的惨案,老先生说什么也不会由了他们进屋,叫这两个外头来的客人踏进自己的家。不得接待外客,这是村里头的规矩,只是人既予了救孙之恩,这一份恩情怎能不报?横竖他们一开始便已明了此次入村的目的,不过是想询一些事。既然只是问一些事,那么答了也就罢了。 回上几个问题,消了村中人的不安,也请得两位外客速速离开。要老先生来说,这也算是一笔还算不错的买卖。只是买卖这种东西,向来占利的都是卖家,买家何时能在利益上多占多少甜头。也正是这商场上霸横多久的铁规,在知得他二人所想知的竟是这幅地图的秘密时,老先生那处直接直言有关这幅地图的事。 他不能说。 不能说。 也绝不会去说。 老先生的这份回,直截了当,只是他的这一份直截了当更加勾起了白泽远对于这幅地图内下所隐秘密的好奇。老先生不想说,身为晚辈的自己总不得用强硬的手腕逼迫吧。毕竟这位老先生看着也是一名古稀老人。他两这年轻力壮的晚辈后生,如若真的因了一个秘密欺压老人家,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于他二人来说名声可绝不好听。 名声这种东西,他二人的确不是那么在意。可不管在意与否,谁也不想叫人一直戳着脊梁骨活着。也正因如此,老先生既然说了不肯明道这幅地图的秘密,白泽远这儿也不好强迫。只是强迫的事他是不会去行的,不过他却有其他的法子能请老先生开口。 定下的意,瞧着想来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既是老先生已是如此坚定,白泽远这处也暂无法,只得笑着说道:“老先生不肯解惑?既是老先生不肯说,白某这儿也不得强求老先生。老先生若是不说,那就不说吧。只不过此事于我二人来说甚是重要,若是老先生不肯为我二人解解疑惑,那我二人也只能在此处多耽搁些时日了。老先生,白某二人今日叨扰,多谢老先生盛情款待,如下先行告退了。” 这话落后,白泽远那处敬了礼抱了谢,随后也不等离上殇作出应态,他已经起了身,转身离开了此处。 这老头明显是知道这幅地图的,他们一路如此辛苦为的也是这一副地图,如今答案眼看着就在跟前,白泽远竟是不再努力而是直接应了人家的意动身扭头就走。 这完全不是自家闺蜜的性啊。 在听得老先生明言不答后,离上殇就已作好长时间看戏的准备。谁知她这儿的准备都已作齐,那处的白泽远竟是变了主意不再多询。 问都不问一句,就那样甩下一句直接走人。这一回可没弄清自家闺蜜心里头究竟又在动哪份心思的离上殇一面懵着奇,一面匆匆起身随后跟着白泽远离开。随在身后,几步上了赶,待得人走到白泽远边侧,离上殇说道。 “亲爱的,你又再打什么主意?那老头明摆着知道这地图的秘密,眼看着咱最近的辛苦很快就有成效了。可你呢?那老头不过刚刚开了口,说这件事不能说,你就这么听话一个字都不往下问了?这不是你的性啊。突然这么老实,别人不说你就不问,你到底又在动什么见不得人的歪心思啊。” 这一回离上殇是真弄不明白泽远心里头在算什么,满心的不解,人这心里头也是迷疑重重。便是离上殇这追出的急询,且嘴上没个消停的碎碎念,白泽远那处接回一句说道:“急什么,一会儿你就知了。” 一会你就知了,这话说得越发的神乎其神了。也是白泽远这话落下,离上殇那处奇迷更深,就在离上殇思询闺蜜到底又动如何的贼心思时,屋中的老先生这时开口喊道:“两位,请回吧。” 一声“请回”,叫离上殇的眉梢直接上了挑,挑起的眉尾,明显在奇老先生为何临时改意。也是这一下的眉挑,白泽远那处应了笑,落了一句“我不是说别急,等一下”后,两人这才一前一后折返回了屋中。 老先生不说,或许因这幅地图本身真有什么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所以老先生那儿才不肯说。只是老先生虽有自己不得说的苦衷,不过离上殇那处也是说了。他们辛辛苦苦这么久,为的就是地图里的秘密,好不得走到此部的他们,如何能容忍事情的断败。 事。 无论如何都得请老先生说,所以白泽远那处直接动了些不明道的心思。 这个村子不欢迎外人,而且是很不欢迎外人,既然村子如此不欢迎外客的到来,甚至于讨厌得连家门都不愿踏出,那么白泽远就在此事上落些文章,逼得老先生权量。 老先生若是一日不明说这地图上的秘密,他两便在这村子里住上一日。依了村民对外客的排斥,若是他两真在这个村子久了住,只怕这个村子也是半废了。 一个秘密,换村子的重复安宁,白泽远觉得这笔买卖理当很清。也是心中算了这样的意,在最后关头,权衡之下的老先生最终还是应了他二人之前的询,愿意告之那地图上的秘密。 出声请得他二人回来,三个人就那样默着声在屋里头坐了半日。便是这半日下的沉默,良许之后,老先生那处吐了一口长叹,随后开口缓缓说道。 “这张地图,我原以为这辈子怕是不会再见到这站地图了。公子不肯说这张地图的由来,我这儿也就不再多问了,只不过这张地图所标注的地方,还想请公子能听我的一句劝,那个地方,不是一处人该去的地方。说实的,这幅地图所指的地方,若是可以,老先生根本不想提起。只是如今有人来问,且是无论如何必须弄清的问。既是这般,纵是他不愿说,如今怕也是不得不说。” 一切都如白泽远所猜,这幅地图所指的是个地方,且那处地方,就在这村后深藏的深山了。回着记忆中的那段回思,思着记忆中的那段往事,就这般一面作着思,一面回着寻,久久的思回之后,老先生方是说道。 “这张地图到底是怎么来的,它又存在这个人世间多久了,这些我都说不上来。不过这张地图所指的那个地方,如果要说,那也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二十五年前,当时的村子仍是现在的村子,只不过那时的村民与如今的村民却有很大的不同。现如今的村民非常讨厌外客,对于外客的私闯甚至达到一种深恶痛绝的地步。但凡有外人闯入村中,村里头的村民总会藏进家里躲起来,就好像来不得藏开不及躲,下一刻就会叫人取了性命一般。 现在的村子对于像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样的外客,有些根深的恐惧,不过以前的村子,却不是这样的。民风淳朴,村民热情,若是有外来之客不慎在山里头迷了路,他们都会热情款待,招待外客上家里头暂歇,然后再请村中青年将他们送出山中。 一切的一切,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就是这一直以来的如此,却在二十五年前的一天叫人打破了。 那一天,谁也不知为何,寂静安宁的村子会突然来了一大波的人。那些人来得突然,也来得叫人莫名,也是因得这些人的到来,村子的平静彻底叫人打破了。 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先生并没有细说,他只是同白泽远和离上殇说了那些人到了村子后,在他们的村中前前后后住了大概一个来月,随后这一波人便直接越过村子,进了村子后头深山中最深的那座卧龙山。 卧龙山,便是这村子身后山林之中隐得最深的一处奇山,也是提说了这一处卧龙山,老先生说道。 “当时那伙人进了村子,在村里头住了约莫一个月,然后就起身进了那处卧龙山。再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那些人,也不曾看到他们从山里头走出来,他们就好像消失在深山里头,再也没了踪影。” 一群活生生的人进了深山,最后却彻底消隐,再无踪迹。若是换成常人,第一个闪过的念想只怕是这伙人在是山里头迷了路,最终将自己的魂葬送在深山老林之中。 深山危险,凡俗之人怎能随便闯入?此乃山民活命的准则,只不过二十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村中的那伙人,很明显并非死于山林的路迷,而是事因有他。 老先生没有明说那些人是如何死在山里头的,不过从他面上的神色不难看出,那些人当初之所以命葬深山之中,定有其他的因缘。 深山之秘,不可随便入闯,若是执意要进,最后只会白白将自己的性命交代此处。地图所指之处乃是村子后头的卧龙山,白泽远要知的事,老先生这儿已经答了。不过老先生那处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劝他二人千万不要进山,更加不要去卧龙山。 卧龙山,乃卧灵龙,既是卧龙之处,凡人如何能入。 嘴上虽然说着讨厌外乡来客,可要他两来说,这老先生的心肠倒也是好的。叮嘱的话,希望他们能听自己的一句劝,只是他们来此的目的本就是它,还没亲上,怎就能因旁人的一句劝就放弃了? 故而卧龙山,白泽远和离上殇是去定的。 谢过老先生,随后再起身,在离开此处前,转身而过的那一际,离上殇忽着顿了身,问道:“老先生,我想问您一事,你们这村里头如此讨厌外客,可是从二十年前一杀人逃犯误闯村子开始的?” 没紧没要的一句问,谁也不知离上殇这番问到底是何用意。也是小小一会儿的愣,随后回了神,神回之后的老先生说道:“不,不是二十年前,而是二十五年前。”(未完待续) 第三一九章 卧龙山上 二十五年前那波人住进村里的那一个月里到底做了什么,能叫整个村子的村民时隔二十五年仍旧如此厌恶着村外而来的外客。因老先生没说,所以他两也是不知。可不若这些年当初在这村里做过什么,干过什么,这张地图所指的那处卧龙山。 白泽远和离上殇都去定了。 顺了老先生言语之中曾无意间漏出的线索,白泽远与离上殇穿过村子,入了村后那秘山藏林。村中尚且有路,因为有人,所以村子外头的山道上是有可行的林道小路的。可越是远离村子,这可供马匹行走的山道就越是窄小。也不知是否因这村里的人几乎不上深山,或许是打从心里头是抵触着山围之中的卧龙山,所以在行了大段路后,在靠近卧龙山的边缘,那人曾经行的山道彻底消隐了。 没有人曾行过的踪迹,就意味着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于这处山中深山的卧龙山,的确是打心底而起的敬畏。 找不到可以上山的路,纵是身下坐骑千金难得,如今也只能暂且休弃。下了马,放了那一白一红两匹马儿暂得潇洒,遥眺眼前崇山峻岭后,白泽远与离上殇直接点身轻跃,随后步入绿海之中。 手中得有地图,地图明指一处,只不过这张地图所绘的极有可能乃是二十五年前的旧路。时隔二十五年,何物不是人是物非?也是这二十五年来再无何人再踏卧龙山,故而如今这地图上的旧路,也是愈发难辨了。 难以辨别的道路,寻找起来自是愈发不易。好在白泽远并非一般寻常意义上的捕快,素得天下之人尊称的天下第一神捕,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他尚且能依照四周万物寻出可用的线索,更何况如今的他手头本就握有线索。 路。 但凡曾经有过的路,就算已是二十五年不曾有人再行足踏,只要它曾存在过,就一定有法子找到。事物人非,外头人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木丛横生的深山。深山无人阻,草木自然横生,只不过也正因草木都是顺由自然驱使下的横生,所以一旦寻找了一个点,那么接下来的路也就好寻了。 纵身点跃,人上枝头,居高临下依图辨路,几番上上下下的形式区辨后,白泽远终于依了山川走势结合图中示解,寻出那条通得秘密的道路。 最后一次飞身跃上最高的那颗树头,处在上头看扫四周,当瞧得此处看去正好能视一处山峰立起,且地图之上正好也有一处山峰拔高如笔锋矗然直插后,白泽远从树下飘身而落,随后冲着离上殇说道:“找到了。” 山势如锋笔立直插入群山之中,那一处神来之笔,便是地图上最明确的坐标点。也是寻得这一处最是直明的坐标点后,白泽远直接下纵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离上殇。而再得知已是寻准方位,怕是很快就可顺了地图上的示指寻得这地图下的秘密后,离上殇回了一记不浅透坏的笑,随后二人动起身,顺了那神来之笔所引方向寻奔而去。 地图所指,深入卧龙山中,越是往里头走,脚下的道路越是岖折难行。勉强凭借绝顶轻功在纵横交错的深山中拓出一条道来,一面随在白泽远身后往深处行去,离上殇一面忍不住开了口,吐槽说道。 “亲爱的,你说这啥痨子卧龙山到底多少年没人进来了?瞧瞧这周遭的杂草树堆,还有这满地的藤蔓,哪还有人能走的地了?说真的,要不是咱两轻功都不错,弹弹跃跃一下就能蹦出不少里,就凭这长得跟蛛网一样的深山老林,换个普通人进来怕是都是有命进来混,没命活着出去。” 离上殇这话,到也全无夸张,嘴上说着弃嫌的话,一面留神着脚下遍布的藤蔓免得起脚时不小心叫根藤绊倒摔了自己个啃泥趴,一面大声囔道着此处的遍布难行,以及自己定是疯了才会跟着白泽远亲身士卒,而不是等在外头候着他的好消息。 离上殇向来都是个静不下的主,如今这深山中的遍步难行,白泽远自不会奢望她这一路上能管住自己的嘴,安生安生。早已惯了,故而直接当做没听见,而那念叨了一路的邪魔妖女显然也知就眼下这个情形,怕是自己再如何念叨前头的神捕大人也不会分出一份心思来搭理自己后,离上殇这处也就弃了碎碎念的嘴叨,而是抬起脚,重折了脚下横路的一根短枝,随后开口转声问道。 “亲爱的,我就问你一事,那地图上所指的地方当真是这卧龙山?真的没错?” 废话可以忽视,不过正经的问倒是得回答,一面行着走辨着方向,白泽远顺道开口回道:“从刚刚那形似神来之笔的山峰起,至今我两走过的地方,**都与这地图上所绘的图形对上了。想来这地图上所指的地方就是这儿,没错了。” 若是一二处同这地图上所绘的标注称对得上,或许还可以说是凑巧。毕竟人世间都是凑巧的事情,就算大自然在如何的鬼斧神工,也免不得有些地方正好就碰巧跟旁处相似了。所以这一二处的恰好要白泽远来说,他?可以理解。可如今这一路走下来,几乎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处明显的坐位标可同地图上所绘之物对上号的。 如此的凑巧,试问如何可能。 越是走,越是发现对得上号的地方极多,而对得上号的地方越多,就越可证明这儿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羊皮纸下所暗示的地方,同时也是公子爷和他背后的那个人所要找的地方。 对于这个地方,白泽远有种说不出的憧盼之感。 平白无故同闺蜜一道来了此处,得了如今这奇奇怪怪的身份,其中究竟暗藏何意,他迫切想知。事无无因无果,一件事若是发生,必然有其根本的因联,而这羊皮纸下所示的地方是否就是他们无端来此的关联? 白泽远的心中真是如此思的。 无端来了此处,得了这幅身子,再得了这身子后白泽远遇上的第一桩麻烦事,便是安平侯六夫人的惨死。当朝权贵府中姬妾平白无故丢了性命,此事自是落到京都最是擅破疑案的六扇府的手中,而再接得了这一桩案子后,白泽远的世界也开始绕着这些羊皮纸住进循了转。 钟家双头霸王枪,钟良金府上密室里遭囚十余年的燕归南,他宁可满门叫人屠灭也绝不肯说出的秘密,便是这六分之一的羊皮纸。燕归南的出现,是羊皮纸开始的始端,而看似好像与这江湖争斗无关无联的六夫人,事后白泽远也得证实她的死同样跟这些羊皮纸有关。 嫁给安平侯,入住安平侯府,六夫人的根本目的为的就是那收藏于安平侯府中的羊皮纸。百般心思用尽,最后寻得羊皮纸,却不知为何竟是丢了自己的性命。安平侯的六夫人到底死于何人之手,此案如今仍是未破,在六扇府中还是一桩挂了悬了悬案。不过白泽远相信,六夫人的死,必然与那羊皮纸有关。 两张羊皮纸,两条对应的性命,更何况金家祖宅所藏的第三张羊皮纸,所牵连的还是不下千条的命灾。 区区六张羊皮纸,拿上手上怕是还没有一盏茶的重量,可就是这样一张由六张羊皮纸拼凑而成的地图,却招得那么多条人命为其填葬。于这羊皮纸下的秘密,于那叫人窥视无论如何一定要寻到的地方的秘密,如今既已走到这步,说什么白泽远都不会中途放弃。 想着这几年来几乎叫着羊皮纸牵着鼻子绕着走,白泽远手中的力道忍不住施了握。紧紧握上的手,若非理智维存,只怕这握紧的手中,力道便可撕废这几张羊皮图墨。 仅仅握上的拳,很快的,这握紧的拳头又缓了轻松。就在白泽远紧握的手一点一点撤去握力,那前一刻还在叨叨念念路上坚信的离上殇,下一瞬突然如了发现新大陆般,指了一处大声呼道。 “亲爱的,你快看那。” 突然尖起的惊叫声,断了白泽远回沉过往的沉思,不再想着这几年来绕着羊皮纸周侧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些羊皮纸所示的地方是否真同他们来此有何关联。在听得好友那突然尖声二期的惊呼后,白泽远立即归了神,随后朝着离上殇所指方向看去。 重密的蔓藤以及枝叶甚茂的树木,在这几乎已叫翠屏完全围遮的世界,连着光都快透照不住,更何况是其他。周遭远处,入目的几乎都是围藤绿翠,而离上殇现如今所指的地方,隐约之间白泽远好似看到了除了翠色之外其他的颜色。 石灰的颜色,从树与藤间的缝隙中透出,便是这万绿当中的一点石灰岩白,白泽远道了一句“看来咱两走到尽头了”,随后不再多语,而是直接施了轻功,急步奔了出去。 轻功展施,一跃数丈,就是这提气下的连续轻跃,白泽远和离上殇终于冲出重屏翠围,至了这林海的尽头。 林海的尽头,乃是一处高纵石壁,石壁绵绵直冲云霄,斜陡之势就算是白泽远和离上殇,在瞧见这斜陡而上的石壁,怕也不觉自己有此能耐可以一纵跃上。斜陡峭石,雄立此处,就是抬目直视这扑压而立的壁石,离上殇仰抬起头看着山壁的最顶处,随后吹了一声哨说道。 “哇哦,这石壁还真是又高又陡啊。亲爱的,你说凭咱两的本事,有办法跃过去吗?” 石壁如此峭陡,人力如何能行上跃?离上殇这话虽是问得俏皮,不过她自个心里头想来也是知的,就凭人力,怕是谁也上不得此处,纵是今日来此的乃是神仙魔妖,只怕想要上这峭壁陡石,怕也是废上不少的气劲。 人非仙神,如何能于天公斗精巧,也是听着好友的笑趣,同了她一道抬头扫势此处壁山,在看了半许后,白泽远开口应道:“如此峭壁石岩,只怕人力难行。” 离上殇回道:“既然人力难行,那你我现如今当如何去行?难不成真要求救苍天老爷,求得一个神仙姐姐下来帮忙?又或者说咱们事到如此直接作罢,不管这地图上的事了,直接打道回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如此大的一面石壁,要想绕开它,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地图上所指的方位一路直行最后碰上的正是它,若是脱离地图自己寻路,显然也是不切实际。横纵而过的石壁,直接拦了他二人继续往下行的路,如今续路已阻,离上殇自得问清接下来他两应当如何去行。 她的问,关乎的可是他二人接下来的行处之事,也是此声问落,白泽远那儿直接将手头地图转递交到她的手中。 接过白泽远递过来的地图,瞧都没瞧离上殇就直接团成团扔了回去。她素来不喜欢动脑,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尚且还懒得动用自个精贵的大脑,更何况如今身侧还有个白泽远处着。自家闺蜜尚在身边,何时轮到自己用脑了?可没打算亲力亲为去瞧地图上的弯弯绕绕,而是将那张地图扔还给当收的人,就那般毫不客气扔回手中地图后,离上殇直接囔了一句说道。 “有事就直接说吧,平白的扔这玩意儿给我作甚?又想让我自己烧脑啊,我可跟你说啊,我是拒绝自己动脑党的。明知道我除了好戏之外,最讨厌看的就是东西,有其是跟地理和方向有关的,更是有多远就避多远。如今你倒好,竟还扔了那玩意儿给我,存心晕死我?我可说,恶心晕死人这种事我是不会叫你得逞的,所以这处地到底怎么回事,这大横在这儿的石壁又是怎么回事,你还是直接口述吧。” 可以捡现成的,试问谁想为难自己。也是知清好友的脾性,明白她最懒的便是自行动脑。再听得她的碎碎念,且见她已是促催自己快些回话,白泽远那处稍作片歇的待,随后开口回道。 “我们要找的地,看来已经找到了。”(未完待续) 第三二O章 石壁密道 石壁。 森林的尽头,羊皮纸所隐的最后的秘密,便是如今他们眼下所呈的这个石壁。 穿过重重蔓藤林山,最后得寻此处,在听得白泽远道说羊皮纸最终所指之处便是眼下的这处石壁后,离上殇那处忍不得再度吊高了眼。自上而下再从下而上,将这石壁来来回回扫了一番后,离上殇这才扭过头冲着白泽远指着说道。 “亲爱的,你说那公子爷的最终目的是这块石壁?不会吧,如果他要的是这块石壁,那么他的胃口和收藏癖好,也太奇特了吧。这样一处石壁,有啥特别的?费得着这么千辛万苦的找?就算他这么千辛万苦的找到了,这么大的一块,他要怎么搬回家里头,搬回家里后他打算将这石壁收在哪?他家有这么大的地吗?就算他家够大,当真塞得进这么大的一块石头岩壁,可他的胃口和收藏癖好也太另类的,居然偏爱这么个没啥用的东西。这个人,果然是个够变态的奇葩。等等,虽然那个公子爷的确是个变态的奇葩,不过再怎么变态,脑子应该还是正常的才对。所以他想要的应该不会真是这个石壁吧,我说亲爱的,莫不是这个石壁里头藏有什么?” 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峭壁,正常人要它有何用?所以公子爷和他背后的那个人真正想要的绝非眼前的这块石壁,而是这石壁里头所藏的东西。 横衍数十丈的石壁,深度尚是不知,便是这样一处天然而成的石壁,里头确可作出不少的文章。 惊惊乍乍废话一堆,离上殇方才出口的惊乍,饶是白泽远这儿都忍不住想要鄙了嫌。嫌弃的鄙,这一回的鄙视可是由了心的。好在离上殇方才那番话虽是甚是无脑,不过她也反思得及时,关键时刻还是将话头掰到对正的路上。 这样一处石壁,公子爷和他身后的那位大人当然不会对这一墙的巨型石壁感兴趣,所以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东西,肯定就藏在这石壁的里头。 二十五年前,曾经有一波人进过村子到过这卧龙山,虽然那些人最后是死在卧龙山里,还是寻了别的出路离开了村子,谁也不得而知。不过白泽远相信那波人的到来,肯定带有自身的目的,而他们的目的,怕是时至如今仍还藏在这石壁之中,隐于日光之下。 石壁。 这里头肯定藏有当年那一拨人进入此处所带的秘密,所以如今的白泽远所要做的,就是破了这个秘密。 心中事已落定,人便直行上前,至了石壁前头,看着石壁上风雨蚕食的痕迹,将手落触到石壁凸凹的壁痕上,一点一点轻滑感受着掌腹下的割痛。冰凉的触觉,再加上岩石触手的割痛,就这样一点接着一点轻轻动着移,当掌心的贴触检测到一丝异于旁处的触觉时。上一刻还屏着呼吸未有出声,只是单纯依心触感掌下的白泽远,那一刻眸中的颜色。 直接变了。 瞬下沉隐的眼眸,瞳眸因有所现微微眯了起来,便是这眯饧下的眼眸,白泽远贴附石壁上的手,力道忽然施爆。爆出的力道,内劲由丹田滚涌,顺着贴附在石壁上的掌心直接嘣压在掌下的石壁处。 石壁,天然石岩所构而成的围壁。 石头虽非坚硬至谁也不得破的地步,不过如此厚岩下的石壁,莫说只是区区肉掌,便是上了刀刃怕是也无法轻易在这石壁上破出一道口子。紫台山武功确乃江湖列先,可不若它的武功如何人世登峰造顶,仅凭区区一只肉掌就想破了这天公雕砌而成的石壁。 也是荒天下之大谬。 如此谬言之事,实在可笑,可是此等可笑之事如今的白泽远确正在行。没有任何预言,就那般突然施力坠压。就在白泽远以人力同石壁较劲,且离上殇久瞧不明自家好友又在生什么事端,正打算开个口问上一问时,本是静无旁声,甚至连一丝虫鸣鸟叫之声都听不见的林幽,一声机关启动的“嗤咔”声就这么直接撞入耳中。 “嗤”的一声“咔”,堵住离上殇差点问出声的嘴,直接叫这一声怪奇之声堵了即将出口的问,就那般稍了片许的愣静,上一刻还是心奇这声打何而来的离上殇,下一刻已是发现石壁下缘靠近地面的一处,杂草所藏之地,溅起漫天土尘。尘土起舞,卷呛四时,许是因得着藏于石壁之下的机关已是久久不曾叫人再启,如今白泽远的重启才会带起这般大的卷尘。 机关开得突然,一时没有防备,加之离上殇占得离那机关所藏之处稍稍有些稍近。故而这尘卷突起时,倒也叫未有防备的她呛了几口。 入呛鼻中的灰尘,随即起袖捂住口鼻,在掩捂口鼻直待尘土静落后,离上殇这才小心翼翼掂步上前,去查看那突然露现而出藏于石壁之下的一处暗入。 暗藏于杂草丛中的入口,启门的机关还是嵌入石壁之中,此等精妙的藏隐之法,在见得白泽远启了这石壁下的机关后,离上殇一面小心翼翼上前窥瞧,一面隔着捂住口鼻袖子出声说道。 “居然藏有暗道,这卧龙山下果然有猫腻。亲爱的你先等等,容我下去瞧瞧。” 羊皮纸下地图所指之处,便是这外人几乎不会踏入的村深卧龙山上。 卧龙山,单单这山的名字就足叫人臆想,更何况如今白泽远当真在这山下发现了秘藏隐而不可见人的暗道。如此之隐,此番秘藏,如若再说这张羊皮纸下并无秘隐之秘,公子爷与他幕后的那个人如此大费心思抢夺羊皮纸仅仅只是因为心里头觉了好玩,非带算意? 怕是再傻的人也是不会信的。 秘密。 那自打他们来了此处便一直牵带着他们,让他们围着它绕行多年的羊皮纸下所藏的秘密,眼瞧着就藏在深于地下的这个暗道之中。秘密近在眼前,伸手就可触碰,心中已叫这一份疑绕缠许久,如今眼瞧着很快就可清知其中究竟何秘密的离上殇,这会子已是管不住自己的奇性。 探了头,朝着里头瞧了下去,便是这一探一瞧后,离上殇作势就要往下跳。 人才刚刚起劲准备往下跳,便叫身后探过来的手压住。伸出手,直接压在离上殇的肩头,缓去她起身跃下的劲。在撤去离上殇的跃劲后,白泽远自她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暗阴连光都射不入的密道口说道。 “平时毛毛躁躁也就算了,这当口的,怎么还跟平时一样如此急躁?这地方是处能玩的地?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地方可是那个公子乃至藏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一直想要找的地方。藏得这么深,且还这么神秘,此地绝非一处温善之处。什么都没摸清的地方,你也不先探上一探就打算直接往下跳?也不怕遭了什么道,这一跳就再也起不来了?” 虽然不神秘的地方未必都是安全的,不过神秘的地方,往往都很危险。要不是白泽远多了一份心及时出手拦下她,只怕这会子已经跳下去的离上殇怕是不知该经历怎番的记忆犹新。 这种地方,可不是一种好玩有趣的地方,也是白泽远这话落后,后知后觉想起其中可能带隐什么的离上殇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凉气吸入口中,随后抬手拍了拍胸,后怕下的吐了一口凉气,离上殇连声道道:“还好,还好!” 急躁之行,可不是每一回都能命好正巧避开危险。也是拦下好友这不知死的急躁,白泽远轻轻搭了她的肩头示意她先往后退去,随后再行上前几步。 走至暗道入口,下蹲看着里头,也不知在暗道究竟多深,此番附身看着竟是瞧不见里头事物。光透照不进去,不明里头真虚的白泽远直接顺手抄起边上的几块石头,而后掂量劲道朝着入口处射下。 射丢下的石子,很快就落了地,在石子落地之后发出“磕嘣”的声音,下一瞬,又是机关弓射之声。机关轮转,剑雨齐飞,就这样持续了片许后,里头才又复了安静。 一番机关箭鸣,随后又复了诡异的宁静,就这样等了片许未见再起杀声,而白泽远又接连分了几次以不同的角度丢下数枚石子而不见再触动过机关后。白泽远这才冲着身后的离上殇说了一句“看来可以了”,随后率先轻了身,跃下暗道入口。 石子触地,除了先诱引里头的机关,更重要是为了测量暗道距离地面的距离。故而在做足了可做的准备后,白泽远先一步跃身下了暗道。 足尖触地,觉警四周,辨分着空气中最细微的声音,在确定暗道口的机关已全叫自己刚才丢下的石子触动,当是不会再起时,白泽远这才伸手探入怀中,摸出火折子。 起了火折,轻轻吹了两口,脚下一跳将方才下跃动行时正好提触到的也疑似火把的东西勾入手中。接得火把,随后点燃,在火舌舔吞燃物且光火照溢时,白泽远终于看清这地下暗道的情况。 火舌舔触,火把亮起,光照四溢下,离上殇也紧随步伐跃了下了。人纵一跃,随后借由白泽远点起的火光审着四周,也是这一圈下的游审后,离上殇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吹了声口哨说道。 “哇哦,还好亲爱的你刚刚拉了我一把,要不就这阵势,只怕你现在就得给我收尸了。” 暗道之下,一片狼藉,因为触动机关的缘故,那设于暗道入口处的弓羽全部触动。此时正密密麻麻钉在两侧的石壁上。暗道入口处的机关弓羽,数量及多,若是方才非白泽远拉了她一把,且事先用石子触发地下机关,而是她一个匆急跳身跃下。此时此刻的她,怕是早已成了刺猬般的马蜂窝,横死此处。 如此数量的弓羽,便是离上殇的本事再高,她也不觉着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能有脱险的可能。 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回到是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是这一口吸气下的倒吸,白泽远那处直接横了她一眼说道:“早知道下头是这样的一个情况,还不如直接踹你下来,也免得边侧麻烦。” 明明心里头极是关切,偏生嘴上总得坏上一坏这心里头才舒坦。白泽远这话,当然不会真带此意,不过听了他这惹人心寒的话后,离上殇那处也是意见多多。直接挑了眉,随后看着警瞧四周的白泽远,就这般挑眉扫了一圈后,离上殇才坏笑说道。 “亲脚踢我下来?我说亲爱的,你当真舍得?” 若是没有她,白泽远这一生得多无趣,多闷啊。 闺蜜二人,本就不可割分,尤其是两人一道莫名来了此处,置身在这样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下。这唯一知根知底的闺蜜,就更是不可舍的存在。 才不信白泽远当真舍得踢自己下去,叫自己让这乱箭射成马蜂窝,离上殇此时出口的这一声笑道,别提多乐了。乐呵呵的坏笑,着实叫人瞧得一身恼,也是懒得这样的情况下还分出精神去同这不知事态要紧的闺蜜斗嘴斗气,白泽远那处直接横了她一眼,而后说道。 “嘴上少贫,眼珠子精些,这可不是一处可以玩笑的地。你可别忘了这羊皮纸地图所指的地方可是那个男人一心想要找到的,那样的男人,如此大费周章,这里头的秘密肯定远比你我所想还要惊人。所以能藏得住这样的秘密的地方,危机肯定不止一重两重,这样的机关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所以你给我小心点,别随后徐秘密没在找到,反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白泽远这番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也是听得白泽远的警告,又看了一眼满壁上的弓箭。又是一番寒吸之后,离上殇说了一句“能造出这样的机关,且都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这些机关还能用,看来这地方的设计者和制造者,也是一个变态无疑”后,她也不再多续闹言的话,而是警声随跟,跟在白泽远的身后,逐步深入暗道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二一章 密道白骨 暗道。 秘也。 尤其是这样的暗道。 更是邪也。 一路行下,机关重重而叠,一轮接了一轮不停踵至。说真的,若非白泽远生性本就比一般人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且他手上得有此处的地图,对于这暗道密宮中的机关大体上已有不少了解。若不然就照这暗宫中的机关,只怕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有来有回。 手中地图,注有暗宫中的各处机关,可饶是如此,这一路走下来也是有惊有险。几次险着遭了道,惹得离上殇这一路不知怒骂了多少,虽是一路骂着闹,也是险着惊,最终还是一路顺行至了暗宫深处。 顺着地图的指引,步步朝着深处行入,在经过一处拐折后,白泽远和离上殇看到一地横躺的白骨。 一排白骨,左右摔躺在暗道上,而暗道的尽头,则是一扇立矗阻挡的铁门。铁门之后是否藏有他们所要寻得的秘密,这个目前谁也无法说清,不过再瞧见这一溜烟排排横过去的白骨,离上殇的脸直接变了。 前一刻还气质嚣张咒骂这暗道的制造者乃是个变态的离上殇,这一秒直接缩了身,置藏于白泽远身后。整个身子瞬间娇了缩,仅仅只是露出一个脑门,两双眼珠子自白泽远身后探了出来,待得她瞧了那一地的白骨,恶了一身得的寒后,离上殇缩声说道。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咱进了谁家的埋骨之所?” 这些白骨,粗略看过去肯定不少于上百具,也是这横七竖八倒了整整一条密道,且已不知死了多少年都已经彻底风化的白骨,离上殇的胃已经开始抽了。 抽了又抽的胃,因这些白骨的原因脸色极度难看。就那样躲在白泽远身后一副这些白骨随时可能蹦起来咬人的惊嫌样,离上殇一面揪着白泽远的衣袖跟着他往前挪着步,一面小心翼翼四下打量。 一排的尸骨,死前横七竖八歪到在暗道上,或是直接倒了躺,或是靠在暗道的墙壁上。如此之死法,显然这些人都是活生生叫人困死在密道当中。 近了身行,从一具具白骨的身侧穿过,在瞧得其中一具白骨后,白泽远突然停下脚步,随后卷起袖子捡起一块尸骨端着。 密道里头突然冒出这么多死人的白骨,已是够叫人害怕了,没想着自家闺蜜竟还捡起人家的骨头看着玩。近距离看着白泽远捡起一段死人的残骨,随后皱着眉心不知再瞧什么。那已是恶都想吐的离上殇直接扯了嗓子喊道:“我说亲爱的,这死人的骨头有啥好看的。这么恶心的玩意儿,你捡起来作甚?快扔掉,赶紧扔掉啊,你也不怕这死人骨头上有毒,或者有尸蹩,一会儿直接从骨里头钻出来咬你。” 天不怕地不怕的邪魔妖女,只怕谁都想不到她竟如此惧恐着死人。一瞧着这些死人,身上就没个根由冒起寒来,冷冷森森的寒,自脚底直接溢上周身。本就厌恐着一切跟死人有关的东西,巴不得离它们越远越好,谁知自家闺蜜倒好,带着她在死人白骨中穿行也就罢了,竟还途中停下,且还捡起人家的骨头近距离盯着瞧。 死人的白骨,虽说身上的肉早已腐烂殆尽,看上去跟平时吃的鸡鸭鱼肉没什么直接本质区别。不过一想到他们生前都是跟自己一样的人,从活到死再经历尸体的腐烂,离上殇这处更想吐了。 实是控制不了脑海中延伸而出的幻想,在自行幻想过,且叫自己的幻想恶得几乎想吐后,离上殇开始戳着白泽远,要他快快归回别人家的骨头,然后两人一道离开这儿。人骨的把玩,可非一件有趣的事,只是今儿的白泽远却对手中这段死人骸骨有着明显的好奇。 没有理会好友边上的戳,而是认真端详,瞧了片许之后,白泽远方说道:“这个人,好像叫人啃过。” 此话落,直接叫离上殇亮了眼,死人是挺恶心的没错,不过再如何的恶心,若是跟八卦比起来,终归还是八卦更具吸引力。一句“好像叫人啃过”,顿时引得离上殇起心。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一般,离上殇直接探长了脑门,小心瞧着那段人骨问道:“被人啃过?亲爱的,你这话何意?” 关切的询,已对此事动心,也是听得身后闺蜜的问,白泽远将那段人骨往近里凑了凑,随后冲着人骨上的一个淡浅的印子说道:“上头那个,显然是个牙印,本来我还在想,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活着就叫人困在里头,还是死后才叫人丢进来陪葬。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人当是活生生时便已叫人困擒此处,直到最后生生死在里头。” 活时的囚困,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以及饥饿会逐渐吞噬人的理智,扩展人的求生欲。为了活下去,最后活下来的那些人极有可能会将魔爪伸向已死之人。人骨上的牙印,足可证明在生命中最后的那几日,为了可以继续熬着活下来,最后活着的那个人曾经靠着人肉以及血骨活着。 人之性,本就歹恶,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一个人能残忍到何种地步。 听着好友的话,想着最后的那段时日这暗道中曾经上演过的餐食之事,离上殇这处的脸。 又不受控的变了。 恶心的感觉,直接从心底最深处涌出,嫌了恶,干声呕了几下,就这般连声数下的干呕后,离上殇沉着那张脸嫌声说道:“居然为了活下去而吃人肉,这里头的人,口味也太重了吧。” 还回手中的那段人骨,起身扫了一眼斜倒横躺的遗骸,白泽远说道:“不是这些人口味太重了,而是事到临头,除了那个法子,他们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法子。毕竟人都是想要活的,为了活,不管怎样的事,人都是做得出的。” 离上殇接口道:“的确,比起死,我不信有人不想选择活着。只不过为了继续活着得选择吃人肉,而且还是没烤过的吃,搞不好其中的肉有的都已经烂了,甚至都开始长蛆发臭了。天,那种画面光是想想,就无比恶心啊。亲爱的,你说这伙人都是些谁啊,咋就这么倒霉被困在这?他们不会是进来盗墓的吧。” 因觉此处有宝,所以结伴过来窃盗,这种事在离上殇看来,很合常理。只不过这符合常理的话却换得白泽远的摇头,轻了摇,白泽远说道:“不是盗墓的,首先这儿根本不是个葬骨的好地方,其次这个地方也不曾出过有名的将军或者富甲一方的大人物。连个特别有名气的人都没有,纵是这儿真有个坟墓,也绝不会是个特别肥的坟墓。一个不是很肥,且又藏在如此深山无人入的地方,如果你是盗墓者,你会选择来这儿盗墓?再说了,便是真的叫盗墓者瞧上了,也不可能一口气涌入这么多人,又不是拖家带口的乔迁,你见过组团组到百来号的人前来盗墓的盛举吗?” 盗墓,又非挖别人家的祖坟,哪有一口气来这么多人的理。 离上殇方才那话不过顺嘴的一说,也没啥可依的依据。故而白泽远驳反的话刚刚落下,她这处也未升起不爽,也就嘟囔了一句,表了表牢骚,而后问道。 “如若既不是盗墓,也没个墓可以让他们殉葬。你说这些人到底是谁,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总不该是时空扭曲,然后倒了八辈子的霉被时空扭到了这儿,最后集体困死在这黑洞洞的墓穴中了。” 既然人出现在这儿,那么总得有个出现在这儿的理,于他们的身份,以及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离上殇显然比起寻找今日之目的还要更加上趣。不知死了多少年的人,早已变成白骨的尸骸,他们的身份无人能知,不过白泽远却已有己猜。 早在看到这排排而倒的尸骸白骨,白泽远的心里头便有了自己的思猜,而今听得离上殇的囔询后,白泽远说道:“你还记得村里头,那个老先生曾提过的二十五年前突然进过他们村子的那波人吗?” 点了头,离上殇说道:“当然记得,且那位老先生以及那个村子的村民显然还很不欢迎着突然进村的一波人呢。” 白泽远道:“是啊,就是因为这波人的出现,村子里的村民才会如此抵触外人的进村。这一抵触,就是整整二十五年。当年的那些人在村里头住了一个来月,随后就起身进了这卧龙深山,而后村民便不曾见过那些人离开深山再回村子。那些人最后到底去了哪儿,村里头的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些人最后都去哪了。” 说着这话,视线一直落在横倒的尸体上。就算白泽远不看着这满地横倒的尸体,他的这番话究竟意指何处,离上殇那处也是晓清。心领神会,人也意明,稍是默沉后,离上殇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波人都安眠在此处了?” 白泽远道:“是的。” 离上殇道:“那一拨人来这儿,肯定有着他们的目的,且这个目的想当然该是同一个。怀揣着同样的目的,且看那些残留的白骨,这些人应该不是想不开打算集体寻死。那么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又是为何被困在这暗道**里头的?” 一波人的同时出现,场面绝对堪称盛大,这样上百号的一群人,必然是一群有目的且有组织的。既有目的,又有组织,如此一群人最后竟一同埋葬此地,各种内秘,引人深思。 这些人为何葬埋此处,这的确是一件需要深究的问题,也是这需深究之事出了口后,白泽远那儿直接轻了声,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叫人当了弃子了。” 弃子之寓,得思其思,耳闻此语传入,离上殇问道:“怎么就成了弃子了?” 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顿沉片许,默默片许的沉后,白泽远反问说道:“如果你有一个秘密,不想让人知道,那么你会怎么做,保守这个秘密。” 一个秘密。 且是一个绝对不能叫人知的秘密。 白泽远的这番话,使得离上殇认真深思起来。蹙着眉,非常认真的想着,就这样顿了一小会儿后,离上殇说道:“如果我有个秘密,且不想叫人知道,那么保守这个秘密最好的法子当然是藏起来了。” 白泽远道:“那如果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且知道你将秘密藏在哪呢?” “那就只能请那些人永远闭嘴了。” 完全是本能下的下意识,根本未经大脑思询,就那样吐出接应的话后。上一刻才刚说完话的离上殇,下一刻瞬间了明。面上一副了然思明的模样,离上殇说道:“哦,我懂了,就是因为要守住秘密,不叫别人知道。所以这些人,就只能叫人请着长眠此地了。” 白泽远道:“没错,想要保守一个秘密,最好的法子就是叫那些已经知道却又不该知道的人永远都没有说出去的机会。所以二十五年前那伙前来此处的人,才会叫人活埋此地,跟那个秘密永远葬在一起。埋掉不该知道的人,叫该知道的人活着离开这儿,而那所谓的该知道的人即便是是活着离开了这儿,依我看来,只怕也没命活到颐养天年的时候。” 相较于这些长眠地下的人,或许那得以活着离开的人是幸运的,只不过于白泽远来说,就算他们当真称得上幸运,最终也不过同死同命。 那允许他们活着离开的幕后之人,归根结底要的不过是一条线索,一条就算日后他们想重新找回这要紧的东西,也有路引可以引导他们重新寻得的线索。所以那得以活命之人就算活着,最后的下场也不会比长眠地下的这些人好上多少。只怕他人所需的线索留下后,他们的性命,怕是也可跟着一道留下了。 线索。 那是唯一能重新寻回那物的线索,而那藏匿深处不得人知的,却又叫人窥视用尽心思也必须得手的东西。此时此刻,恐是静静等在铜门后的世界里,待着二十五年后的谁,重新开启。(未完待续) 第三二二章 门后藏室 铜门。 这暗道的尽头乃是一扇铜门。 不算太大的铜门也就仅比一个人高出些许,因长时置藏底下,且已是数十年不曾叫人再启,故而折扇铜门已是隐隐几分铜锈痕迹。可不若铜锈是否已是斑布,仍是不该折扇铜门的坚结。 卡堵在暗道的尽头,阻开了两个世界,也是瞧过铜门外头暗道上横死的森森白骨,在揣度过这些人的死因以及为何会惨死此处,白泽远与离上殇的注意力最后全部集中在暗道尽处的那扇铜门上。 高度不是很高,因这个暗下的迷宫开凿得有些仓促,故而暗道的高度也就仅仅比一个人高出些许。虽铜门不是很高,不过宽度却是可观的。可供三个人并列行进,如此的横阻铜门在这粗凿而成的暗道中,显然当初将其搬入此处怕是也费了不少周折。 铜门的那头,必是藏有深埋的隐秘,而这个隐秘恐怕就是公子爷与他幕后的那个人穷思也要夺得的东西。他人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的东西,便是这一样东西于他二人来说并未意义,事都已行到这个地步,且也为它费出如此多的心血,不管怎样,总得先人一步先去一探究竟方才对得起自己费下的心思。 铜门的那头,他二人势必得进去瞅瞅。也是归还了他人的白骨,随后两人相互一个对视,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好友的回语后,白泽远与离上殇这才并行至了铜门跟前。 铜门,非一般寻常人家家中的木门,甚至于铁门也无法与之较比。光是重量之上,就不是两样可以相提并论的存在。尤其是这已是密封二十余年开始铜锈生班的铜门,若想将其打开,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站处铜门之前,瞪眸认真审思,一番上下左右认真的游视后,离上殇开口说道:“亲爱的,你说在和铜门后头等着咱们可是什么?是幸呢?还是不幸呢?” 幸与不幸,事情还未发生前,谁也不好说。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可以事先预料的,那便是这一扇铜门的背后,肯定也是暗藏险波。 没有回答离上殇挂出的问,而是又往前进了一步,此刻的白泽远连带着气息都快禀了。外头暗道虽是危险重重,可因他手中得有羊皮纸,而于暗道中的种种危机羊皮纸上早有提示,故而这一路虽是走得惊险重重,也因事先已是晓得,且早于预防,故而危机也是一路行来一路化解。 这一路上因事有先知,所以白泽远的心底或多或少也有几分定数,不过眼前的这个铜门,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位这张羊皮纸上根本没半点有关这扇铜门的提示,未有半分提示,是因为这一扇铜门乃是暗道秘密最后的一扇防卡,而那设计之人觉着若无羊皮纸的提示,便是当真有人寻到此处也觉不可能能活着走到这儿,所以他也无需在铜门上动什么手脚也就无需在羊皮纸上给出任何的提示。又或者是因那得逃此处之人知晓就算绘出这张羊皮纸,自己也无活命之可能,既是性命已是交代,那么最后他也得想个法子给予那害他之人一些致命的报复,故而故意不在羊皮纸上标绘出铜门各种事干,以至未来那人真的上此处得寻宝物,因铜门之陷得丧此处。 其中各种之事各种因由,如今的白泽远已是无从查清。无法弄清当初绘下这图之人心中曾经游过的量思,这是必然的,可不管当初那人心中所想白泽远是否可以明白,于这一扇铜门,他都得抱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不敢轻易出手,甚至连这一扇铜门他都没有伸手去探。就那样处在那儿看着铜门,良久之后白泽远才将视线落焦在铜门正中央的一个狮口之上。“ 开始生斑的铜门,正中央嵌有一只狮头,铜狮大张着嘴,露出森森骇人的獠牙。整扇铜门除了这一只嵌在正中央的铜狮后,就再无其他显眼的东西。也是这一只铜狮的存在实在太过抢眼,在几轮下的认真量审后,白泽远与离上殇的注意力最后全部落到这只铜狮之上。 两个人,四目眼,就这样勾勾看着铜门正中的这只铜狮。就那般盯瞧审着,片刻之后离上殇先一步开口说道:“亲爱的,依照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扇铜门的门锁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只铜狮了。而且那门锁的位置,肯定在这铜狮的嘴里。” 白泽远回道:“十之八九当是如此了。” 离上殇回道:“何止十之八九啊,就目前这个架势,我看是百分百了。而且这个铜狮肯定是个不善的存在。你看它这阴森森的獠牙,其他地方都锈了这个地方还蹭光瓦亮的。我敢打赌加上保包票,只要咱的手往里头伸出去,那么这一只手,肯定就此交代在这了。” 铜狮子的存在,肯定不会只是一个摆设,必然是件要人命的东西,如若他二人乃是这铜门的设计者,也定然会在这铜狮上动心思。离上殇之语,白泽远心中如何不知,没有接语好友的话,而是一门心思都在那只铜狮子上,就那般量审看了半日,白泽远忽然往后走了几步,随后以承雾剑鞘勾起地下一支残骨。 残骨地下藏埋多年,虽也钙化,不过在白泽远的劲力助施之下,这打射而出的残骨去势也是极凶。特地度量过的距离和角度,在符合这距离角度所需的施力下提了内力。便是这般特意算下的度,那射打而出的残骨直直朝着铜狮口中镖去。 完全没有半分死者为大的意觉,白泽远此番所行便是边上的离上殇,也忍不住“哇”声叫了起来。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连声“哇哇”两声,也是这哇声的大叫后,离上殇说道:“居然对死者大不敬,我说白小远,你也不怕那人变成厉鬼向你索命?” 厉鬼之说,无神主义论主怎会为之所动?全然的不屑,甚至于脸上都没意思意思表现出一份当有的悔意。顶着那张万年寡淡的脸,应了一句“二十几年了,倒霉的怕是都轮两回回了,我怕他作甚”后,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看着触动的铜狮,牵动着整个铜门的机关。 铜狮子。 觉不会是只善良的铜狮子,在看到这种嵌于铜门正中的铜狮子,他二人心中便已了知。故而在看到白泽远打入铜狮子的口中用于触动机关的人骨直接叫那合上的钢牙搅得粉碎后,他二人的脸上也没表露出任何的吓惊。 又是一声的“哇哦”,说了一句“这要是换成咱两的手,只怕就剩独臂”后,他们这才瞧着那扇铜门在他两跟前缓缓打开。 合上的铜狮子,触动铜门的开关,开关运行之下,铜门内的机关被再次激活。活起的开关,全面开始运行,那封闭二十余年的铜门,此刻再次开启。 启开的铜门,铜门内部的情况他两一概不知,叮嘱一句,示意离上殇此时此刻尚且不可放松警觉,白泽远与离上殇一面看着铜门的缓启,一面集中精神注视这铜门内部以及身处之处的情况,时刻小心周遭是否还暗有机关,伴随着铜门的开启一并启动,最后无声无息要了他二人的性命。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怎样,总不会出错。也是这番警觉下的小心,铜门都已启后他二人还是处在原处,未有行动。等得一番静等之后,确定不会又在危险,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一步一步慢缓朝着铜门开启的方向走去。 冲了离上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随在自个的身后,白泽远行于前方,先行探路。步步的慢谨,因为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每一步都是在同人赌命。也是这事事都要严谨小心的性子下,白泽远终于入了铜门之阻。入了内,看着因门开启机关自触而排列重燃的烛火,此时的白泽远终于看到这藏于铜门之中,封闭二十余年,他人心心探窥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 一人先入,防止两人一道行入万一触到机关会全军覆没。在外头稍作急等,待得接到白泽远的暗示,示意这铜门内部并无危险后,离上殇当即一个健步跃了过去,直接人了铜门一探究竟。 千辛万苦,为的就是那些羊皮纸,而那些羊皮纸所要诉说的秘密,就藏在这铜门里头。事已至今,人已行入,若是不过过眼瘾看个究竟,岂非亏了。 人行事,什么都可以吃,就是这个亏断断是不得吃的。也是无论如何绝不能吃亏的脾性,所以在得了白泽远的示意,确定铜门后头安全无险,离上殇直接施开轻功快速跃入。 人从跃入,早就亮了光的眼珠子一刻都不得歇。就那样绕着里头快速转了一圈后,上一刻心中还满是盼喜的离上殇,下一刻面上直接渡了失望。 微张的嘴,因为失望险着都要合不上了,就这样微微张着嘴看了一眼铜门后的秘密,良沉之后离上殇才愣眼说道:“亲爱的,我们是不是走错地了?” 白泽远回道:“没错。” 抬起手指着空荡几乎没多少东西的暗室秘藏,连带着声音都有几分微起的抖颤,略是带了几分不知是气还是失望的微抖,离上殇说道。 “没走错,你跟我说这叫做没走错,如果我两当真没有走错的话,那你跟我说说,这算什么情况?我的珠宝呢?我的金子呢?我的金银财宝呢?没有啊,这里头明明什么都没有啊!空荡荡的就那三三两两悬在石壁上的字画,还有那些个看上去就不是很值钱的铜器,其他啥都没有好不好。就这么个地方?还需要画出一张藏宝地图,还害怕别人知道将那藏宝地图一分为六,还有人跟丢了自己宝贝似的费尽人力物力累死也要得到找到。开什么玩笑,这也太敷衍了吧。亲爱的,我想咱们应该是叫人给耍了,没错,就是那个混账欠我一笔债的姓赵的公子,他肯定是故意耍咱们的,要不就这么个地,他整那么多作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还是觉得小日子过得太无聊的,必须生点事出来才觉着自己的人生有意义?” 原以为铜门后头等待自己的,就算不是一整个暗室的金银财宝,不管怎样总得藏点叫人一眼就可兴奋的东西,才不枉他们此番辛劳吧!可是没有,这个地方里头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石室,因为太过空荡,显得格外诡阴。石壁很大,不过里头的东西却少得可怜,几张不知出自何人的墨画就那样寒寒零零的挂在石壁上。石室的正中建有一处高台,高台造有六节台阶,约莫十二只大小不一的通鼎铜器依次从大到小对称由两处向中间称对排开。十二只对称的铜鼎,一节一节摆在石阶之上。而高台的最上方,左右两只小铜鼎的中间,一个铜台置拜那处,上头摆放着一个同样由铜造成的匣子。 一切的一切,全由铜器打造,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铜器,或是造型极富特色,可不管怎么样,这年头的铜器它压根不值钱啊。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满怀憧憬,千辛万苦好不得寻到秘密所藏之处,正兴匆匆的想要知道自己此番辛苦究竟能收获多少,却失望发现自己的付出不但得不到相应的回报,甚至于连一点点当有的回报都得不到。 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甚至于连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都没瞧见。在得见这所谓的秘密后,离上殇的心里头已不是失望两字就可诠释得了的。 一肚子的气闷,却因为这儿全是死物,压根找不到发泄点,此时此刻的离上殇心中莫气多气了。本就因这真相闷了一口的气,偏生那同行而入的好友却没随自己一道嫌鄙。 自入了此处后,白泽远便彻底没有声音,步走上行,直接上了那筑铜之处。上了台阶,背对着离上殇,因白泽远处在最上层两方铜器正中,故而那置于正中的铜台叫他彻底挡在身后。不知好友为何对上头那物如此感兴趣,不过此刻的离上殇,心情却是糟的。 可不管白泽远的静默有无他意,处在后处心中恼懊的离上殇扯了嗓子喊道:“亲爱的,看甚呢,都是些破铜烂铁,有啥好看的。走啦走啦,这儿没啥可留恋了,咱两还是快点走吧,横竖这里头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还叫人看了就讨厌。” 藏了无用之物的地方,多呆又有何用。也是离上殇这叫囔的话出了声,人也催着他快快随离,这处声才刚刚出了消,下瞬,藏室之中竟是传来一个人的笑道。 “此处并无值钱之物?看来堂堂的百鬼窟离窟主,见识也是一般啊。”(未完待续) 第三二三章 公子出现 铜门后的秘密之地,只有白泽远和离上殇两个人知道,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外头早已风化成骨的数十上百具尸体了。 白骨,死人之骨,既是已死之人的骸骨,那么刚刚那出口的声音便不是从外头的白骨口中传出的。毕竟世上最是安静的存在,便是这已是没了性命的存在,魂若已亡,何有再口是非之能。已经死了的人,是万万不可能在开口说话的,所以那入耳的声音必不是藏室外头的骸骨处传来。 非骸骨之声,且声音听上去也不是白泽远的声音,既是如此,这突然插入静中的声音究竟出自何处。声而过,人立警,面色凝沉下离上殇直接易了眸色随后朝着声源处戾过去。森森而至的戾眸,眸中杀意犹然,也是这戾杀而出的眸眼,离上殇瞧见一人,悠然朝着藏室慢行而来。 淡淡然然的慢行,就好似如今的他们并非身处神秘地下,而是在何处雕栏庭院中赏花。闲悠雅然,性满游闲,就这般漫步行近后,离上殇终于瞧清那人的容貌。 一副公子装扮,手持一纸折扇,如今当在京都京商商行的公子爷,此时竟是漫步轻缓,行至此处。公子爷的出现,叫离上殇的面色直接压了沉,沉沉闷下的压后,离上殇当即转身备了警,一双杏眸戾戾寒光,看着那行至藏室铜门处便顿在那儿再无动行入内的公子爷,离上殇呵声说道。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 公子爷为什么会在这?于他的出现,离上殇甚是怒警。斥出的戾询,必得得到公子爷的回应,也是听得离上殇这语出的戾质声,那处于铜门口处,笑视藏室之中的公子爷再对上她的双眸后,笑着回道。 “在下为何会在此地?不是白大人与离窟主带着在下来的吗?” 他说他的出现乃是他二人亲身领他前来,如此之答,实是可笑。这般可笑之语,便是大赤赤的骂上十八回也是可的,只是现如今的情况,在此处此地此时看着身现这儿的公子爷。因其出现下意识心起不安的离上殇也没了嫌呛回去的心情,死死盯着他的眼,就好像这样的看能透过那一层皮看穿跟前这人心中所思一般。就是这样几乎眼不带眨的看,离上殇盯着公子爷,咬着牙说道。 “你跟踪我们?” 跟踪。 公子爷的出现,便是他派人跟踪他两最有利的证据。于公子爷的跟踪,以及这一路的暗跟二人竟是无人察觉,如此失挫,离上殇话中的恼怒何其了明。心中气恼,语上的气调更不用说。因被跟踪却未发觉,离上殇心内团升而起的气已是涌足。也是这怒恼下的愤气,恼气之语口出,在话音落声之后心中过游一思后,离上殇的面色突然又变了。 没个根由的变,就好像突然想明了什么,也正是这突然下的明,离上殇直接爆了眸看着公子爷,一字一顿说道:“不,你算计我们。” 算计。 公子爷的出现已非派人跟踪那么简单,而是赤裸裸的算计。而他的算计,显然就是利用羊皮纸,故意设下圈套叫他们窃走羊皮纸,然后利用他们寻得这羊皮纸下的秘密,最后作了那捕蝉的黄雀,尾随身后一路行跟,生生捡了这个便宜。 算计别人,固然能为自己牟得不少利事,不过这份算计仅仅只局限于自己对别人的算计,若是旁人算计自己。 实是无法容忍。 在意识到这一件事已非跟踪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旁人对自己的算计后,离上殇心中的怒气,袭涌难消。怒上的气,眸眼之中直接迸了愤意,此时此刻的公子爷于离上殇来说已是一个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盟主府的陷害之仇,尚且还没寻得机会与他清算,如今竟是再次遭到算计。新仇旧恨二者相加,离上殇心中的怒已经抵到一定限度。 这个男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忍他继续这般嚣狂下去。心中燃起气愤凶杀,离上殇心内已是起了擒扣之意。 突袭强擒,先将这个男人扣下,然后再慢慢跟他清算这几笔新仇旧恨。心中思意已是燃动,离上殇正打算摸个机会发起动攻。她的这一份心思,要说动得也是邪然,只是意虽心中动,嘴上未有言,不过这心下意动的心思在狡诈之人跟前,终是及其难瞒。 无法隐瞒,早在见得离上殇看向自己的眼中意怒明显游动后,公子爷便知这百鬼窟的当家窟主断然不会同自己客气。如今见得她的眸眼明显有坏骤过,知其心中之意的公子爷当时笑道。 “离窟主盖世绝伦,此事在下心中清楚,也知离窟主若是想要在下性命,莫说只是一个在下,便是再来个百八十个,想来也断非离窟主之对手。离窟主要在下性命,在下此处心明,只不过在下这儿还是想好心给离窟主提个醒。若是在下乃是离窟主的话,如今这幅情形之下,必不会有所行动。” 现在这个情况,已非离上殇想如何就能如何。公子爷此语,要说也是好意。也是这番笑声落后,公子爷折扇轻轻击掌,便是这声起的掌击声,藏室外头骚动即起。碎碎急急的脚步声,藏室外头人数显然不少,就是这骚碎下的急步声,公子爷的身后顷刻间围出数十名手持弓箭的弓箭手。 长箭搭于弓上,围势已是围展,便是这弓围的密阵下,一人从围阵已成的弓箭手后步缓行出。 两人让了道,一人从后头走出,待得此人行出且至了公子爷身侧顿下,离上殇的眸眼更沉了。 面具男。 那个曾多次坏他两好事,且屡屡在他二人之下得手的面具男,此时此刻竟现于此处。因得见到这个面具男从弓箭手身后行出,且置站在公子爷身侧,于他二人的关系,离上殇已是心清了明。 人既心清,这心里头的讽自是言由而出,待瞧得二人行了近后,离上殇那处直接冷冷“呵”了一声,随后冷道:“狼狈为奸,以前听这词时心里还不明呢,何为狼狈为奸,怎样的情况下才能称之为狼狈为奸。可现在看来,如今这幅情形,怕就是真真正正的狼狈为奸了。” 一奸一诈,一邪一歹,如此二人狼狈为行,如何不是应了那狼狈为奸的理。 公子爷不是一个善人,离上殇知道,那曾经出现且接连好几次劫得他们好事的面具男也不是个好人,这个离上殇也知道。可要说这两人相识,且还互为同伙,如此之事,还真叫离上殇讽了。 她方还在思呢,凭这公子爷的本事,以及他手下那些个下属,如何可能避开他二人的视线,一路尾随而不叫他两发现。依他二人功力,世上几人有此本事?寻常之辈必是没有这个能耐,不过那个面具男,却有这个本事。 面具男的尾随,只怕从京都起,这个从来不敢以真面具示人的面具男子便已隐在身后,伺机随行。从他两施开调虎离山之计起,他两就已踏入公子爷设下的圈套,羊皮纸的遭窃本就是公子爷故意设下的一个诱饵,引得他二人上了钩,借由他二人之能,轻轻松松寻得欲寻之物。 如此坐收渔翁之利,看着螳螂在前头费尽心机,公子爷这番圈套,要说真是极妙。 极妙之事,堪可叫人心服,只不过面对着这已是欠了自己好几笔怨债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公子爷,他的圈套越是精妙,离上殇这儿的心,就越是气愤。愤气的心,越瞧越是起厌,也是这厌下的嫌,离上殇这出口的话自是更加不知客气。 一句狼狈为奸,嫌意犹浓,只是这极浓的嫌弃落至公子爷的耳中,却勾不得任何的怒。可是半分都不在意离上殇的话,公子爷这处的笑,仍是挂在唇角。离上殇此语,公子爷完全不显在意,到是公子爷身后戒备的弓箭手,于妖女此番不恭不敬,甚是不喜。 手中弓刃再度绷紧,满搭弓起的箭,如若手上搭指轻轻一松,只怕那射出的羽箭顷刻就可逼得离上殇节节连退。搭弓满弦,只要公子爷一声令下,这满搭的弓箭便会幻变成夺命的剑雨,杀夺二人性命。 数十人的箭阵,若是公子爷当真要取他二人之性命,纵使他两人的武功再高,如此箭阵之下身处藏室之中,纷纷而下的剑雨,只怕他二人也难保全身可退。 如今性命,要说已是独系公子爷手中。是否要伤他二人的性命,全在公子爷一念之间。性命取否,全看公子爷之意,横竖他们已是找到要找的地,既是已得己需,那么于公子爷来说只不过充作引路之辈的他们,说来也没留下的必要了。 白泽远与离上殇,这两个人不好对付,早从一开始,坤鹏就知这两人断断不能小觑。因为他两太强了,所以一旦出了事故,后果绝非他们所能操控。而大人如今所要行的大业又是一件足可翻天的大业,越是能够翻天的大事,越是不能出现任何状况,而像白泽远与离上殇这等能成事也能坏事的,既然明知他二人并非自己的人,不过他们用来充行利用的一枚棋子。如今既是已经用完,那么这两枚危险的棋子就当速速毁掉才是。 早一刻除掉白泽远和离上殇,对于坤鹏来说,于大人的大业而来当越是安全。 心中杀意已起,怎奈公子爷就在身侧,公子爷人在,如此大事自非坤鹏所能做主,不过他还是将心中所思如实实道。上行近身,在公子爷耳边所了自己的思,待得语落之后,却见得公子爷抬起手,示意所有的弓箭手不得擅自动行。 公子爷没有下令。弓箭手谁也不敢擅自做主,就连坤鹏也只可退回后头,重待公子爷之令。抬了手,示意不得放箭,便是这意下的令落,公子爷看着离上殇,回着她方才的鄙,笑着说道。 “狼狈为奸?离窟主这话要在下来说,未免太过言重。在下不过是略失了小计,借由白大人与离窟主之手寻得在下所需之物罢了,除此之外在下再无计行其他,何来为奸之说?更何况这寻物之事也非在下胁逼两位,离窟主也莫要忘了,你二人手中得羊皮地图可是从在下这处窃走的。若是要说这奸人之行,只怕两位所行才更符贼奸吧。” 狼狈为奸,行自奸贼,而那行过窃贼之事的白泽远与离上殇在公子爷看来才是这贼奸之辈。淡笑无显怒,句句意相驳,公子爷这话说得到是泰然,只不过落在离上殇耳中,可叫离上殇笑都懒得笑了。 朝天的一个“哼”,眼珠子几乎都快吊翻过头,也是这翻眼下的嫌,离上殇说道:“行窃贼之事,看来这位公子的记性也不是很好啊。究竟何人才是那头个行贼的主?公子爷心里头就没个数?” 白泽远手中得羊皮地图的确是从公子爷书房暗格中窃出的,不过公子爷所得的这张完整的地图中又有几个部分是从白泽远这儿偷得的,公子爷心里头莫不是没个准数?要说行贼窃事,只怕这公子爷要远比白泽远与离上殇两人更加奸贼。 奸贼偷盗之事,二人皆是曾行,既是如此,此事之事废事也就懒得去说。离上殇这话,公子爷那处是淡笑不答,而他的淡笑不答换得的是离上殇更加冷讽的嫌弃。没一声出口的气声,都是深深的愤恼之意,也是这欲将其之除快免得留人此处碍眼后,离上殇暂行弃了这谁行窃谁为偸的说事,而是看着公子爷,一字一顿出语问道。 “究竟谁才是那为奸狼狈之人,你我都是聪明的,我相信这位公子自个心里头也是有数的,所以这一桩事,我也懒得与你废话。我这儿就只问你一事,你这奸小究竟何时设的局,为何知道我两会上你的商行窃你的羊皮地图?又在那夜,会上你那府中行偸。” 调虎离山之计,计出白泽远,且这一番谋计也是白泽远临时升起的意。临时而起的意,连她这交识多年的闺蜜都不知当时好友心里头再想什么,区区一个公子,他是如何知晓白泽远的计划,又是如何知道白泽远会在那夜入府行窃。 于这公子爷是如何知的,离上殇心中倍感迷奇。(未完待续) 第三二四章 安平旧案 迷奇之事,既是心中不解,自得寻法弄个究竟。于公子爷何时知的白泽远的计策,且他是如何知晓他们那夜便会过府窃行,比起心心咒着此人,离上殇更想弄清这一件事。而她既想弄清,事已至此,怎么着公子爷也得叫他们死得明白吧。 故而离上殇的讽询落了声后,公子爷那处直接笑着应道:“离窟主这话说的,在下又非仙人,试问如何能知白大人那日要夜访在下府中,离窟主又会在那日过府窃偸在下府中的这幅羊皮地图?” 离上殇哼道:“事到如此,大家就打开天窗各说亮话,如今还耍这些言语上的道虚,公子未免也太假了吧。” 公子爷说不知,离上殇这处可不相信,只是这回的公子爷还真不是故意说着虚闹的话。眼瞧着离上殇眸眼中的不信,公子爷那处竟是又笑了。接二连三的笑,如此游刃有余,还真是叫人气恼。这一份气恼,自是不用多说,只不过公子爷才不会去管离上殇的恼气之意,就那般笑着,对迎上离上殇的怒眸,一番失叹之下,公子爷说道。 “离窟主不信,在下此处也无法,只是天地为昭,在下是当真不知离窟主与白大人那夜会夜入在下府中,上在下的府上闹出那样大的一件事。” 离上殇道:“既是不知,他何来此计?你可别说就因我两行了窃事,所以你就顺道的下了圈套,以行黄雀之利?” 公子爷回道:“在下可没这样的本事,离窟主这话实是过赞。虽在下却是不知离窟主与白大人那夜会光临寒处,不过白大人与离窟主总有一日必会查明在下之身份,且上在下府中偸回那份羊皮地图,这是板上钉钉之事。那羊皮地图,牵扯诸多命案,且这些命案全是白大人负责的无头悬案。依照白大人的行事处风,如何能许冤案悬案落成。也正因白大人的手中向来无贼可以枉法,故而在下知道只要这羊皮纸一日在在下手中,羊皮地图所牵扯的命案一日不得破,那么白大人就一日不会罢休。而依白大人的本事,若是他当真在这一件事上较了性,就必可破了这里头的秘密,故而白泽远查到在下身份,也不过时日上的事了。” 公子爷的身份以及藏身之处,于白泽远来说不过早晚之事,早查得晚查得,最终一定都能查得。而只要确认这一件事,那么公子爷也不用太去较警,只要一早备下圈套等得白大人上钩就可。 圈套是一早就备妥的事,也正是这一早便已备妥的圈套,足可证明羊皮纸的失窃并非白泽远计策所得,而是公子爷一早故意丢下的饵。以羊皮纸为诱饵,引得他们上钩,然后在利用白泽远的能力替他们找到想得的东西。 黄雀埋行,坐收渔翁之利,要说公子爷的心思以及设计之能,确可堪称妙事。 越是擅妙,越是惹人心恼,听得公子爷缓缓而出的道,离上殇心下荡游的怒火也随之点点固升。本以为公子爷恼得自己爆出的怒,已达自己愤怒的极限,没想着他气人的本事竟是远较所觉更甚。早已的算计,无不暗下示笑他们所行早在他一人的算计之中,所行所举,不过遵循他的算意,成了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步棋。 轮回他人的棋子,当真不是一件美妙之事,公子爷道笑的一切,离上殇那处已是叫怒气激得不再接语。不出声,因为心里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故而离上殇那处连声都懒得出。而她的声不愿出,意下杀愤,聪明如公子爷这样的人,自是能明。 离上殇不愿再回口,公子爷这处自然也不能强迫人行,横竖今日的他可是打算叫他两临死前也得死个明白。既是心中抱有此意,且如今形势之下纵然他二人本事如何之高也断然不可能再翻出别的浪后。离上殇的话接与不接,于公子爷来说就无本质上的差异。 因心中已叫气愤斥了心,故而离上殇连与他多说一句都觉恶心,而这邪魔的妖女既已无愿开口,那么公子爷那处,也就自行开口。 道出的一切,侃侃笑意极浓,就那样悠闲淡语说出他自认为不打紧的实事后,公子爷忽的移了眼眸,随后将视线落到至他行入便未曾开口出过任何话声的白泽远。早在他踏身行至藏室铜门口时,便已瞧得白泽远置于石阶之上,处于两铜之中。 整个藏室空荡荡的,未藏任何旷世惊人的宝物,唯独还可能叫人起了几分好奇的,便只剩下那置放于两铜之间铜台上的铜匣子。摆于此处的铜匣子,显然已在此地尘封了二十余年,而羊皮纸所指之处显然就是这唯一还能藏秘的铜匣子。 铜匣子内究竟藏了什么?这里头所藏东西与这几年来发生的一切凶案有何关联,是否当真藏了足可翻天的秘密。这一切的一切,公子爷相信在白泽远瞧见那置放铜台上的铜匣子时,他一定会想上去弄个究竟。 铜匣子里的秘密,但凡有点心思的人,在瞧得它的那一刻时都会对它里头的秘密产生极浓的兴趣。 白泽远是人,还是一个对秘密必究不可的人,所以在见得这个铜匣子时,公子爷相信他于铜匣子所藏的秘密肯定会如他所猜一般,兴趣极浓。 浓升的兴趣,必得第一时间探得铜匣内的秘密,千方百计,费尽心思,如今好不得至了此处,眼瞧着已是近了目标,若是不能得知里头真秘,如此之事于人来说,岂非太残忍?眼瞧可知却不可去知,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只可惜这铜匣子内的秘密直接关联到义父的大业,义父大业若是想成,铜匣子中的东西必不可少。也正因这铜匣子内的东西于义父之大业极其重要,故而白泽远的探寻之意,只怕公子爷那处是无法满足了。 入了此处,上了台阶,方才启了铜台上的铜匣子,得了里头所藏的秘物,这前脚才刚得得还没来得及弄清铜匣内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下一刻公子爷已是踏行入了藏室。 一个公子爷,一众弓箭手,满弓搭着的弓箭,叫白泽远无心在去思理手中之物。 看着公子爷,视线一刻都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直到瞧着他将视线落移到自己的身上,且冲着自己颔首一下,问了声“白大人可是安好”后,白泽远这才面无颜色,看着公子爷回道。 “白某是否安好,承蒙公子挂心。倒是公子这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用得极好啊。” 天下第一神捕的赞夸,可不是谁人都有资格获得,也是听得白泽远这声似讽似赞的道,公子爷那处又回了一记不知意的笑,随后说道:“白大人谬赞了,此等雕虫小技在白大人跟前算得了什么?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白泽远冷呵回道:“班门弄斧?公子的这一番班门弄斧,白某此处可无法苟同。如此雀藏之计,若是公子还笑称此乃班门弄斧之计,那么白某之处怕是再无颜面残活人世了。白某虽非妄狂之人,不过一向自视心计绝不会见逊旁人。若是想要行了一事,但凡白某想得出计法,无不计行事成。不过这一回,公子到当真叫白某栽了。原以为是白某设了圈计,施了调虎离山之计从公子府中窃得那六张羊皮纸,谁知白某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过是公子的将计就计,计中之计,早在白某有心要动羊皮纸的心思,便已是踏入公子所设的圈套之中。如此之心,此等之计,算计得天衣无缝叫人难防难察,白某此处诚表心服。于公子的心计,白某是由心的服了,只是服心虽是服的,不过白某此处尚有几件疑事,不知公子可否愿意为之解惑?” 公子爷与他幕后那位大人要的乃是藏室中这铜匣子内的东西,这一点白泽远已是可知。而自打他来了此处接连遇上的凶杀无解之事,也全部与这藏室之中的秘密有关,此事也同样可知。 凶杀之事,事关秘密,虽说他这心中已是明了。只不过事虽知明,不过几处不知之事他仍要公子爷当面给个清明。 白大人有事要询,身为百姓的他怎能不协助配合,当下人已露了笑,公子爷说道:“白大人既是有事要询,在下何敢不从,白大人但问无妨,若是在下知的,必是如实坦言,绝不谎藏。” 他所询之事公子爷最后所回到底是实还是虚,说真的,白泽远这处根本没法作肯,可不管他回的是实还是虚,那些问题白泽远都得问。看着公子爷,仿佛这样就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话中的实虚。就那般看了片许,也瞧了片许,良许最后白泽远才开口问道。 “安平候六夫人之死,可是公子所为?” 笑了一笑,公子爷说道:“是。” 白泽远问道:“公子当初令人去取六夫人的性命,可是因她私藏从安平侯府寻得的羊皮纸,不肯上交给公子你,故而公子直接命人取了她的性命,以除隐患?” 六夫人的死,乃是一切的开端,于六夫人之死,白泽远当然得先一步弄清。此询落下,公子爷那处却没立即开口作答,又是那不知究竟何意的笑,在露出那等怪笑之后,公子爷开口说道:“白大人这个问题,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凌磨两可的回答,最容易引人起厌,眉心因其所答直接拧了蹙,就那般眉心蹙紧看着公子爷,白泽远问道:“公子这话何意?” 公子爷笑着回道:“是,那六夫人在安平侯府寻得羊皮纸后的确心起不忠之心,故意将羊皮纸截下,不肯将其交予在下,故而当时在下的确起过心思,觉得此等不忠之人必是不可多留。只不过当时虽是心起不可留人之心,不过那羊皮纸已叫那个女人私下作了藏,她若不说,我等若是杀了她,最后只会叫那羊皮纸默了踪迹,于我等大业有弊而绝无利处。” 他们要的只是他们的大业,至于其他,根本不要紧。六夫人这不忠不义之行,的确不可留活,只是她手头的东西对于幕后那个大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当时的公子爷虽起灭口之心,不过一开始倒也没真打算要了六夫人的性命。 六夫人的性命,公子爷一开始是打算留的,只是到了最后,他却变了意。 欲留之人,最后还是命丧他的手中,听得公子爷这番道回,白泽远当下冷笑回道:“可最后公子不是还是要了六夫人的性命。” 点了头,公子爷说道:“没错,最后那个女人的命,的确是在下亲自下的命令,叫人去取的。” 白泽远回道:“直接让人取了六夫人之性命,怎的?难道公子爷就不怕彻底断了羊皮纸的线索?” 公子爷道:“怕,在下当然害怕,所以在下最后不是将心思动到白大人身上了?” 白泽远,六扇府的官员,素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据说但凡经落他手的案子,绝无解不开的。也正因白泽远的破案奇功,所以公子爷幕后的那位大人最后才会将心思动到他的身上。 六夫人想用羊皮纸威胁他?可他却不是一个能容许别人威胁的人,既然六夫人如此自不量力,那么这忠心已是变更的女人就不能留了。人不得留,不过她所藏的东西仍得弄到手,事既至了此番,另一番的心思自得起动。 白泽远之能,天下皆知,就连那位幕后的大人心里头也是知的。所以六夫人究竟将那羊皮纸藏在何处,他相信只要白泽远插手这个案子,必然有法子寻得。 安平候的六夫人平白无故丧命于安平侯府当中,如此大案,最后肯定会落到六扇府的手中,而只要交付到六扇府手中,此等皇亲国戚凶杀之事必然会由白泽远亲处。一旦白泽远接手此案,凭他的才能与本事,弄清这一件事不过时日之事,而只要白泽远查透六夫人的秘密,且从六夫人手中得知羊皮纸的存在,依照白泽远之脾性,他必然会对羊皮纸的秘密加以深究。 一样东西,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对它起了深究之意,而只要白泽远对羊皮纸中的秘密起了心思,那么他定会顺其为了线索,步步向下查去。(未完待续) 第三二五章 弃舍卷物 在白泽远的世界里,绝无隐秘可言,但凡手中得有奇秘之事,他就一定得查个清楚。公子爷身后的那位大人显然是知白泽远的性的。也正因他心里头明白白泽远是如此之性,故而才会将心思动到白泽远的身上,以棋为子,利用六夫人的死,让他替自己寻得要得之物。 一切的一切,早从六夫人之死起,就已是旁人暗中布下的局。至于他们,从一开始就已身在局盘之中,不可自拔。 白泽远和离上殇,要公子爷来说就只是义父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白泽远是个聪明人,所以公子爷知道只需如此,他便可明白其中藏意。也是相信凭借白泽远的能耐,就算后头的事不问,自己不答,他也定然可明内意,公子爷这处直接开口说道。 “于白大人,义父极是敬尊,在下还未得见白大人时就常听义父说起白大人,赞夸白大人乃人中龙凤,豪中杰者。白大人之能,普天之下无人所能比之,也正因白大人只能堪称峰顶,故而义父才会设计让白大人入了局,替义父一路寻找失藏多年的羊皮纸。义父相信白大人有此能耐,而事实也证明白大人的确没有枉费义父的信任。这些羊皮纸白大人非但全替义父寻得,甚至于连这羊皮纸下所藏的秘密,白大人也替义父找出,且带领我等前来。于白大人之相助,莫说义父心中甚是敬谢,便是在下此处,也得替义父先行谢过白大人。” 明明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偏着这当口倒是做了这虚恶的假态。公子爷这作下的礼揖,可是实打实的污了离上殇的眼,险着叫他这惺惺作假的姿态鄙出一脸的嫌,就那样吊眼朝天翻了一记白眼后,离上殇抢口说道。 “公子这谢,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虚假惺态,才是最叫人恶心的事,只是此等惹人嫌恶的事公子爷显然已非头次作出,根本没因离上殇的话显了气,反倒是漠了视,揖下之后复身继续看着白泽远,公子爷说道:“承蒙白大人相帮,我等才能如此之快寻得义父所要之物,助义父完成霸业。白大人只能,天地可昭,日月可鉴,义父生性最喜的也是有才有能之人,于白大人之能,义父更是倾慕已久。白大人是个聪明人,这一点在下明白,所以白大人若是能为义父所用,就凭白大人的才学以及本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白泽远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一点不只公子爷的义父承认,就连公子爷,也是承认的。故而这样的能者若是能得义父所用,于义父而言岂非如虎添翼。 如虎添翼之事,自然是越多越好,公子爷这番话,倒也真诚。只可惜再如何的真诚,公子爷始终还是那个公子爷,对于这样一个算计自己,处处营设圈套的男人,他的飞黄腾达,如何让人相信。 不若是真,还是假,白泽远这处都无信之可能。心中因话暗下道讽,冷冷的讽嘲面上显溢,白泽远出声回道:“公子之话,白某明白,只是白某若是不想飞黄腾达呢?” “呵”了一声回,公子爷说道:“若是白大人当真不愿飞黄腾达,那么在下就只能请白大人莫要起什么不当有的小动作了。毕竟在下的义父虽有爱才之心,在下也是由心敬佩白大人的才能,不过在下手下的这些属下却不是一些能辨是非的主。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在下的安危以及义父的大业才是唯一要紧的,倘若白大人不小心动了小的动作,叫在下的这些下属误以为白大人有伤在下之意,或坏义父大业之事,那么在下的这般手下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就不是在下所能知清的了。” 一众弓箭手,羽箭已搭弦,只要这些弓箭齐箭而发,白泽远和离上殇怕是凶多吉少了。弓箭手的围阵,几乎可以说是断了白泽远和离上殇的逃路,毕竟万箭齐发,剑落雨下,这汹汹而来的羽箭,单凭人力之力怎能保己安全。故而这些弓箭手要是真的齐送弓箭,白泽远和离上殇这处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性命挂紧,生死已是边悬,此情此事之下,他二人已是危悬一线。生与死,皆在一念之间,只是此事虽是公子爷的一念之间,不过白泽远也不是全然没有应对之法。 藏室铜匣子中的东西,乃是公子爷真正想要的东西,而那样东西现如今就在白泽远的手中。一卷明黄轴布,虽暂且不知这卷轴布究竟为何,不过白泽远相信于这一卷轴布,公子爷是忌惮的。 轴布就握在白泽远手中,此物一日不到公子爷手上,他相信公子爷绝不敢对自己怎样。也是摸清此物于公子爷的重要性,故而听得公子爷的话后,白泽远那处直接冷笑回道。 “公子是聪明人,所以能跟在公子身侧的,也定然全是聪明人。既然都是聪明人,想来也当是清楚事情紧要之事的人才是。” 东西可还在白泽远的手中握着呢,若是他们打定主意不想要这东西,大可直接采取行动。 于手中之物对于公子爷的重要性,白泽远显然已经摸清,而公子爷自也知道白泽远这是在威胁他。占了上风的人,怎能叫那砧板上的猎物威胁?便是这份心下的意,在听得白泽远的威胁后,公子爷那处直接笑着回道。 “事情紧要,白大人指的该不会是您手上的那样东西?白大人该不会觉着区区一卷轴布就可胁了在下的一众弓箭手吧。” 白泽远回道:“是否能胁得住,公子还需问白某?想必公子心中当比白某还清才是。” 公子爷说道:“不过一卷轴布,白大人未免将其看得太重了?” 白泽远回道:“虽是一卷轴布,轻不过数两之重,不过有的东西拿在手上虽是不重,不过其本身的重量却是远胜这物本身。公子口中口口声声所称的那位义父千方百计收得的羊皮纸,如今所指之处藏得的就是这卷轴布。这般费尽心思,公子还特地亲身前往,足可证明这卷没什么分量的轴布对于公子的义父来说远比一切都要重要。这般重要的东西,公子当真觉得它作不了威胁?请不得公子手下的那些弓箭手放下手中的弓箭?白某虽是不才,不过抢在公子夺其之前将其毁掉的能力还是有的,若是公子手下的这些弓箭手一时控把不住手上的力道,一个不甚松了手上的劲,只怕白某这手上的轴布就得四分五裂了。” 依照白泽远的武功修为,抢在弓箭手伤其性命前毁掉轴布,根本不算难事。 威胁,因为他真有这个本事,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开得口说得出威胁,而他这威胁的话却叫公子爷继续笑着反驳。人是做着一开始的态,始终维持着不见消的笑,只不过那一双眼明显已因白泽远的话撤了笑意。 冷冷的眸,连带着声音也跟着冷了,双目直直看着白泽远,一动不见动,就那般盯看了许久后,公子爷才沉着声说道:“看样子白大人是打定主意,要用那轴布威胁在下?呵,白大人不会当真觉得义父之霸业,必得依得白大人手中那物才能得行吧。” 威胁的话,这是对白泽远的一种警告,偏生公子爷的警告对白泽远来说完全没用。可不会因了公子爷面色的阴沉就直接让他吓出冷汗来,全然没有半分惧意,甚至眼眸中的颜色比起公子爷来说更加冰寒。 两人的对视,意识的交锋,在公子爷的话落了道后,白泽远开口说道:“公子的义父是否只能靠得此物才能完成自己的大业,这一点白某不知,也没兴趣去知。不过有一件事就算公子不说,白某心中也是清的。就算公子的义父真有旁的法子成就自己的霸业,那也一定不如白某手中这样东西来得简单易行。公子的义父之所以如此费心也要得到这卷轴布,必有这卷轴布的意义,如今这卷轴布若在公子眼皮底下叫白某毁了。纵是公子的义父真有旁的法子,只怕也是为时已晚,已过最好时机。霸业之事,得缘而不得时,若是一旦机缘过了,纵是万千本事,只怕也未必能有回天之乏术。所以白某手中这样东西,公子你肯定不能弃。若是因的公子的缘故使得白某将其毁了,只怕公子爷不好像你的义父交代吧。” 这样东西有多重要,白泽远又不是没心眼的人,哪能看不出来。想用那番话诓他,白泽远可不会上公子爷的当。 手中的轴布对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就是保命的护身符,也是清得白泽远绝非好骗之辈,如今轴布落在他的手上,自己断然不可强夺,在让白泽远呛了回后,公子爷那处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笑。 笑意一点一点自唇角消失,就是这唇色上的笑彻底消失殆尽,公子爷看着白泽远说道:“白大人果然好心计,看来在下是无法诓得白大人了,既然白大人手中握有义父想要之物,那么身为人子,在下的确不可毁了义父要的东西,坏了义父的好事。那轴布落在白大人手中,正如白大人所言,在下手下这一众弓箭手的确不能拿白大人怎样。不过白大人也不要忘了,如今白大人已叫在下困于藏室之中,便是白大人再有通天的本事,如今也是插翅难飞了。” 既然东西白泽远不肯给他,那么他两也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彼此的僵持,最后谁胜谁负,明眼昭注。敌在外,己在围中,如今这等情形,也正如公子爷所说,就算插上双翅,也是难逃难飞。白泽远手中握有公子爷义父想要的轴布,所以公子爷暂时不能拿他两怎样,不过这一份暂且也是短时间的暂时。已是遭了控围的他两,如何都不可能安然离开此地。 轴布,乃是他二人的护身符,不过这一物护身符却也无法保得他二人平安。因为公子爷是个聪明的,他知道白泽远绝不会毁了手中的那卷轴布,因为只要那卷轴布毁了,他与离上殇的性命就算彻底交代了。所以轴布的安危,公子爷是放心的,因为他知道白泽远绝不会去行鱼死网破之计。 轴布毁了,他与离上殇的命也就彻底交代了。 毁掉轴布,白泽远断然不会此行,而他若用轴布作为交换,与公子爷换得一线生死,好不得叫他二人深陷此处的公子爷又如何会依。 轴布在手,归根结底于白泽远来说却无真实意义上的利益。也是晓得事中各种,公子爷那儿未有再动,而是杵在那处,静待白泽远弃暗投明。 如此本事之人,若是能为义父所用,于义父之大业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也正是因得打心底敬佩白泽远这人,所以公子爷才会再作稍等,等得这位聪明的白大人看清事情局势。 等。 没有下令让手下弓箭手放箭,而是默默的等,便是这稍静下的候等,那手持轴布胁威公子爷的白泽远忽然开口,要公子爷与他手下的弓箭手全部退出铜门。 退离铜门,如若不肯,便是不要了这一条性命,他也会毁了手中的轴布。 白泽远是个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既已说出了这话,公子爷还真不敢拿轴布作玩笑。横竖就算人往后退了行,这唯一可逃的暗道也仍在自己的掌控中,白泽远同离上殇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抬起手,示意身后一种弓箭手全部往后退去,就这样连着后退数十余步后,公子爷这才顿住步伐,静等白泽远耍何心计。 如此情形之下,饶他是谁,纵然是六扇府的天下第一神捕,公子爷也不信白泽远这能寻到逃出生天之计。 逃生之计,如今这样的形势下,的确生不出任何的逃生之计,而白泽远根本就没想过要逃生。 以手中的轴布,逼得公子爷等人后退数步,就是这数步的后退,白泽远趁公子爷没留意时,暗下触动藏室内的机关。藏室的铜门,内外皆有机关,一旦触及,铜门立即关合。 合上的铜门,意味着自断自己的活路,白泽远此举,实超公子爷之思。因白泽远此举,公子爷直接愕了愣,出乎下的惊愣,一时难明白泽远此意。也是公子爷错愣之下暂时不得魂归时,他身侧的面具男率先回了神,施身轻影而上。 跃过的身形,打算抢在铜门合上前冲入藏室之中,却在即将闯入藏室时见得一卷轴布跃过铜门丢向外头。因瞧轴布自顶上跃过,面具男下意识将注意力全部转落到轴布之上。身子折转,先去够接轴布,待得那轴布落入手中后,藏室的铜门。 也合闭了。(未完待续) 第三二六章 春起狩猎 三月春起,正值万物复苏之际,每逢此时,当今圣上便会亲率御林军上皇家园林狩猎,今年自也不例外。开春的狩猎,不只是当今圣上的游乐,同时也是为国家祈福,求得来年风调雨顺,国可泰安。 也正因这开春狩猎有此吉兆之意,故而每年的开春三月,当今圣上都会亲至皇家园林,亲行春狩之事。 今年自也是如此,只不过今年的开春狩猎要说又同往年多有不同。以往的开春狩猎,当今圣上一般只携一对御林军以及几名稍稍得宠的贵妃娘娘,可今年却有些不同。这同行而来的不只那几位平素得宠妃嫔,同时还有圣上的皇叔。 安阳王。 李康。 地封东山北处,因是封以尊王,故而按照故例,不得陛下召见的情况下安阳王是不得擅自回京。过去十余年,当今圣上从未召见过这位仅存人世的皇叔,虽对外当今圣上总礼恭待,确是一连十余年未曾下过一道圣旨,准了安阳王进京。 以往不曾召见,今年也不知怎的,圣上竟是突然改了惯事。安阳王为何突然得了圣上召见,此事只怕除了当今圣上,不若是谁心中逗难知里头深意。不过安阳王既已得了君王的召见,这开春为国祈福的春狩自是少不得而安阳王亲陪。也是当今圣上下了圣召,安阳王收得君命,直接陪同圣上一并取去了皇家园林,行那一年一度的春狩大事。 皇家园林,寻常之人万不得私自得入,也正因常人不可随便闯入,加之这园林又是特地为天家准备的,故而园林中的动物不但种类繁多,甚至只只肥硕。 无法威胁,除了一年一度圣上亲临的狩猎,这园林中的动物几乎可以安得享年。也是草硕肥美又无人胁威,故而这园林中不若是大的獐鹿,还是小的野兔,几乎都较外头动物更肥更大。 闲于草丛之间,吃着开春肥美的草料,此时此刻这只獐鹿不知有多悠闲。漫步轻走,此处啃啃那处咬咬,正吃得得性时,忽的一声羽箭破空,上一刻还悠闲吃着肥草的獐鹿,下一刻直接命丧箭羽之下。 一箭毙命,几乎不给这獐鹿任何喘息之机,也是倒在地上挣扎着扑腾几下,因这一箭直命要害,也就只能“扑腾”两下的獐鹿在最后的挣扎后,慢慢止了呼吸。 呼吸停下,獐鹿也不再腾闹,也是等得这只獐鹿彻底没有闹劲的气后,草丛之中突然跑出几人。朝着獐鹿跑了过去,随后细细一番检查,待得确定这只獐鹿已是没了性命后,那为首之人才冲着方才跑出之处笑着说道。 “陛下,是只大獐子,一箭直接毙了性命。陛下,此乃吉兆啊,我国来年必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此语一出,几人立即跪下叩拜,也是这几人连身的拜跪,草丛之中两人骑马而出。马行在前,随后又是一众警护跟出,在这行人浩浩荡荡行出后,那骑在后头一身深系之衫的人笑着说道:“十几年不见,陛下的骑射之术见长啊。” 此时此刻笑道此语之人,正是那安阳王李康,至于他前头那坐于马上的黄杉男子,则是当今圣上李浩然。皇叔赞称,李浩然自是龙心大悦,只不过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皇叔,乃是自己的长辈,便是自己身为皇帝,总也不得将架摆得太高。故而在听得安阳王的敬夸后,李浩然当下说道。 “皇叔说笑了,就朕这些个雕虫小技,哪能入得了皇叔的眼啊。当年朕尚未登基年纪尚幼时就常听皇祖母说过,说皇叔的骑射乃是我朝第一,便是那上阵杀敌冲杀过战场的,论起骑射只能也是无人能胜过皇叔。百步穿杨,据说当年说的就是皇叔你的骑射之技。皇叔如此之能,就朕这些雕虫小能,皇叔就莫要拿朕说趣了。” 安阳王不只文涛行,这武略更行,尤其是他马上的骑射本事,说是朝中第一也不算太过。这些话,都是实上的话,只不过再如何实在的话若从当今圣上的嘴里说出,有时总可能另藏他意。 赞夸之语,固是极好,只不过李浩然这赞夸的话才刚落下,安阳王那处已是抱拳说道:“陛下谬赞了,不过是当年那些个朝臣说着哄臣开心的话,本就不是什么做得了数的话。臣自己几斤几两臣心里头明白,陛下就莫要拿老臣开玩笑了。” 国之第一,这世上能称之为国之第一的只能一人,也只可以是一人。当今圣上笑道安阳王骑射乃朝中第一,岂不是折煞了安阳王?如此折煞之事,安阳王说什么都是不得接的。只不过他这谦卑的话虽是立即接口出声,不过于他这谦卑的话,李浩然那处显然不甚在意,甚至于还觉着他此番卑谦乃是客气。故而在听得安阳王的那番话后,当今圣上直接笑着摆手说道。 “皇叔与朕乃是叔侄,先帝还在位时皇叔就一直在宫里头住着,所以朕与皇叔,单论感情那是远胜其他叔叔的,皇叔之能,朕怎能不知?这骑射之术当年先帝可是说过的,皇叔幼时便是由宫中最精骑射的老师傅亲手交的,当年那老师傅的骑射便是国之首指,皇叔之骑射后来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此之能若是皇叔还说自己骑射一般,算不得什么,那朕这些个骑射的本事岂不是登得不台面,上不得堂了。” 说完直接哈哈大笑数声,倒是心情极好之相。 当今圣上开得如此玩笑,安阳王那处自不可再驳了圣上的话,不给圣上面子。既然圣上说了他的骑射乃是国中第一,那么安阳王就得是国中第一。只不过这国中第一虽是认了,不过谨慎之行也是必有。当下又是一拜,随后自嘲摇头笑了笑,安阳王说道。 “陛下莫要再拿老臣逗趣了,的确,当年年轻时老臣的骑射也算拿得出手的。只是可惜了,自打老臣去了那山东北处,这弓和弦渐渐就不怎么使了,如今已是荒谬,现在陛下若是再让老臣拉弓射鹿,只怕老臣已是没了当年之勇。加之这两年来身子骨开始松了,眼睛也逐渐花了,这箭上的功夫,更是比不得从前了。” 一面叹着笑,一面说着,这话说得虽有几分打趣之意,不过各种的辛酸,却只有个人自知。如今的安阳王已经老了。纵使年轻的时候如此骁勇绝伦,如今的他,也只是一个已过五十旬的人。 五十旬,当是知天命的年岁,这样一个年岁,大多数都已看清命运的安排,也不会再去行那不得行的事。 安阳王这话,听上去像是自我的笑讽,只是各中之意确是甚明。当今圣上为何突然召他进京,其中所隐可能之事他自清知,也正因心中清知这里头的各种之事,故而安阳王才会说出这话,想要换得当今圣上放心。 伴君如伴虎,古今皆是如此,当今圣上之语,不可尽然相信。也因自幼便知这伴君如伴虎之理,故而圣山之语落出,安阳王才会那番回答,而他的那番回答不过想叫当今圣上知道,不若当年朝堂之上传有何言,当年的太皇太后以及先皇是否真如朝野所传真有意将皇位传于他,如今的他也已是年过五旬之辈,早已于这些事不上心了。 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只会想安定晚年,至于旁的,那真是可有可无。安阳王之语,圣上乃是个聪明人,安阳王相信圣上必然能从他这番话听出他的忠诚之心。而圣上是否真可如他所愿明白他的忠诚之意,倒也不好说。 没有更加明确的反应,而是笑了一笑,李浩然说道:“皇叔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啊,说什么年岁已高,如今都拉不动弓弦了。这要朕说啊,皇叔当是宝刀不老才是呢,你说是不是啊,爱妃。” 此话落后,李浩然直接冲了身侧随驾的爱妃笑着述道,而那当是得宠的万贵妃则娇应回道:“陛下圣明,安阳王乃陛下之皇叔,自是较凡俗之人更胜诸多。臣妾年幼时也曾听过不少有关安阳王的传道,于安阳王马上的骑射更是多有耳闻呢。” 幼年闺中,自是能听到不少有趣的事,也正因万贵妃这番笑道,当今圣上那处直接点头说道:“爱妃此话倒也不假,当年的皇叔啊,那在京都可是一等一的能者。不若是文涛还是武略,样样都在人上,朕年幼的时候不单皇祖母时常夸赞,就连先帝也是赞叹有加。当年这京都啊,试问何人不知朕这位皇叔的威名。只可惜皇叔不在京都也有十余年了,如今这些新起之辈倒是多数不知皇叔之威名也。皇叔,朕当年让皇叔前去东山北处,这一呆便是十余年,从未召得皇叔回京,皇叔可会怨恨朕?” 为人臣者,可以怨天,可以怨地,却绝不可对当今圣上生出任何怨恨之心。李浩然这番话听上去虽是打趣,不过对于安阳王来说,确是一番惊吓之语。当即急忙翻身下了马,安阳王下拜说道:“陛下荣恩,臣如此万谢,东山北处富庶三省,陛下将其赐予老臣可是对老臣的一片关爱,老臣谢过陛下还来不及呢,怎会生出怨恨之心。” 对当今圣上生出怨恨之意,这个罪名可不会比谋逆的罪名好上多少。虽说安阳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皇叔,不过这样的罪名也不是他所能扛得住的。可不想平白摊上一个怨恨当今圣上的罪名,故而安阳王急忙跪下请罪。而他的跪自是换得李浩然的大笑,也是翻身下了马,随后亲自上前搀起安阳王,李浩然笑道。 “皇叔这是作甚?朕不过开个玩笑,皇叔何必日此较真。这若是叫外人瞧见了,到不知又得生出怎样的误会。皇叔乃先帝之胞弟,于先帝那是一母同胞,朕之亲叔叔,朕不待皇叔好,那还能待谁好呢?皇叔说是不是?” 安阳王忙道:“老臣惶恐。” 李浩然笑着说道:“皇叔这话说的,皇叔和朕可是一家人啊,说什么惶恐,岂不是两家的话。皇叔以后可莫要这般了,莫不然朕这儿可是不爱听的。对了皇叔,说到山东北处,朕先前曾听得一位大人上报,说是有人在山东北处发现兵集之事,不知皇叔可有此事?” 兵集之事,藩王之处现有兵集之事?于当今圣上来说,这绝不是一件好事。而得当今圣上如此之问的安阳王,对于他来说自然更不是一件好事。 李浩然此语刚落,安阳王那处的心里便已是一阵“咯噔”,心中微顿,面也现忧,便是这忧下的微惶,安阳王当即说道:“陛下,此乃谣传,老臣在山东北处这么些年,怎就不曾听说过兵集之事。” 兵集之事,哪都可能发生,就绝不可能发生在山东北处,也是见得安阳王如此着急,仿佛担心他心起误会,李浩然那处静默片许,随后微微一笑忙是再次扶起安阳王说道:“朕不过随口一问,皇叔未免太紧张了。这事啊,八成是哪个大臣私底下胡说的,待得此次春猎之后,朕回宫必是深究。山东北处有皇叔镇守,朕何还有担心之处,那些造谣之辈看来也得好生管管呢。” 造谣之辈,可不能由着他们苟活,尤其是那种连皇亲国戚的谣都敢造的人,他们的性命更是不得活。李浩然此语,显然是信得过安阳王的忠诚,也是见得当今圣上笑着说出此语,且还亲自搀他再起,安阳王那处忙是叩谢主隆恩。 正是道笑之时,身后侍奉的公公是时行出,说道:“陛下,时辰已到,陛下当启程返回行宫了。” 当今圣上,身系一国安康,便是皇家园林中的狩猎,时间也是不可太长的。也是此官出声行出,道语时辰已到,李浩然这才仰头看了一下天色,随后说道:“已是这个时辰呢,摆驾回行宫吧。” 圣命出,随行之人自是遵旨,一番前拥后呼之下,当今圣上摆身起驾,直接回了园林处的行宫。(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夜有秘行 当今圣上,皇家园林春狩,于此事举国上下也是人尽皆知。人若在上位,那么所要承担的风险就得比一般人胜过诸多。虽说李浩然在位时颇有新政,各方面细说起来也算是一任明君。可不管是怎样的明君,总有伤到他别人利益之时,也正是因得有人的切身利益叫这当今圣上给伤了,故而想要李浩然性命之人,说来也不在少数。 夜深之时,正是虫消鸟静之际,可就是这万物当已沉睡之时,却有人鬼鬼祟祟暗下偷行秘行之事。 瞒过御林军的眼,一人轻行至了林中深处。身轻而人,过木草而无声,待得此人至了事先约定之处时,早有一人候在那处静待此人前来会邀。风行人过,足下快了速度,几步下的跃藤,那人可算到了候等之人身侧。 人才刚刚上了身处,落地之时身已拜伏。身尽拜,人显恭敬之态,也是此人一番礼跪之后,那候等许久之人才才转过身,冲着来行之人说道:“起来吧。” 得了肯,跪拜之人方才依命起身,便是身起人抬头,此人容貌这才暴露在月光之下。一身夜行衣,虽退去平素公子的风采,可那一张容颜赫然正是京商商行的幕后老板。 公子爷。 深夜至此,且一副敬恭尊态,此时此刻公子爷深夜所见之人身份自乃不俗。而这人若是今夜有人途径,且正好瞧见,必是谁人都可认出。 安阳王李康,当今圣上如今尚存人世的最后一位皇叔,同时也是当年险着得了这个皇位,成了如今这万民之主的安阳王。如此之身份,此刻之地界,安阳王竟是深夜独身一人出了屋所,至了这林深之中独自面见他人。如此之事,如此之行,如何不引得他人多思。 安阳王此举,自是得人思疑,可他之所以深夜出现此处,且夜下面见深夜至此的公子爷,却也有他个人的目的。等候多时,方才等得公子爷行入,开口示意他无需多礼直接起身,那得了安阳王命肯的公子爷这才依命起身,随后抱拳说道。 “外头戒备森严,孩儿途中稍费不少精力,故而此时才至,叫义父在此久等,此乃孩儿之罪过,还望义父责罚。” 义父传命于他,自得速速前来面见,谁知他竟拖到此时方才到此,还叫义父空等许久。如此之事,若是往小了说是不孝,若是往大了说,则是不忠。义父这为人,公子爷最是清楚,也是因得他太清楚自家义父素来的脾性,故而道诉此语时公子爷已是做足了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 不忠不孝之辈,在他所处的世界里,这样的人根本没活下去的必要。便是义父开了恩得以留下一条性命,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难逃。原想着就算义父不会给了重的责罚,轻的责斥怕也是免不得的,谁知此回到是罕见了,竟是未得义父教训,凡是开口说道。 “那昏君在此,周遭戒备自然森严,你能无声无息进来已属不易,本王何会怪罪于你。” 义父未怒,于公子爷来说可是天赐的大恩,当下忙是叩谢义父大恩,也是这番叩谢的话落了声后,安阳王那处当即转了话,说道:“这些事,非你我之大事,成大事者若是太拘泥于小节,必是无成只能。所以这一件事,你也就莫再说了,本王也不会为了区区这一件小事就责怒于你。到是今日本王命你深夜来此,所为之事想必你是清的。” 义父传他亲来究竟所为何事,公子爷如何不知?一见义父无心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反是直接开口询了那最是要紧的大事,公子爷那处忙是回道:“义父大业,孩子没有一日不记在心上,如今事情正朝义父所盼那般进展,事已见成,就差义父最后下令,义父之大业就可成了。” 多年的心血,成败就在一举之间,于这多年来的心愿,如今安阳王必得达成。苦心多年的谋划,为的便是今朝的这一日,听得公子爷说一切事已备成,就只待安阳王一声令下后,安阳王的眸色,那一刻直接变了。 沧桑谋算,如今可算盼到事成,在知得一切已是妥备,那自打进了京都便一直作着掩的安阳王终于露出自己的本性,往着遥处当今圣上如今所住行宫之处,安阳王冷语说道:“忍了整整二十五年了,如今可算得来机会了。哼,李浩然这黄口小儿,有何资格坐上这君王的尊坐,登在本王头上,让本王对他俯首称臣?这大齐国的皇位本就当是本王的,不若是文涛还是武略,本王哪一样不是远胜这黄口小儿鼠辈?便是当年先帝重病卧榻时,先帝的与太皇太后的本意也让本王登上皇位,一统江山,壮大我大齐国。谁知最后竟叫那黄口小儿抢了皇位,占了这皇位一坐便是整整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来,本王可没有一日能忘掉这二十五年的屈辱,忘掉这人身下的为臣。哈哈,如今苍天有眼,叫本王达成一切,事已至此,本王倒要看看谁才是这大齐国真正的尊王。” 当今圣上的这个尊为位,本就该是安阳王的,至少在安阳王看来,当今圣上如今这个皇位乃是李浩然这黄口小儿生生从他手中抢走的。当年先帝重病,卧于龙塌之时,当今圣上不过是个七八来岁的孩童。不若是文涛之上还是武略之上,便是种种见识都远逊他千倍万倍。他可是自幼跟在先帝身侧,又由宫中最富才学的老师亲自教授的,且太皇太后和先帝都极是宠他。便是他当时的声望,以及处事的行风,大齐国若想蒸蒸日上,最好的法子就是传位给他而不是给李浩然那不识政务的黄口小儿。 皇位是他的,只要先帝驾崩,皇位便是他的。因为先帝不是一个看中大统之人,谁若有能这皇位就当有谁传承,故而那个时候安阳王一直觉得先帝驾崩之后,天下江山便将落至他李康手中。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心中如何理所应当的期盼最后都抵不过老天爷的一个玩笑。就在先帝驾崩以及安阳觉得自己当继承大统时,现如今的当今圣上,当年那不识事的黄口小儿的外公竟是出来阻拦。 皇位,就当是该继承皇位的人去继承,安阳王不过先帝同胞兄弟,而太子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这大齐国的尊位究竟该落至谁手,岂非一眼就知之事。先帝驾崩,太子就当顺应天理登基。横竖先帝驾崩之时并未留下遗照,也不曾留下过口谕归天之后这天子之位要传给安阳王而非当朝太子,故而继承大统之人便是当年身为太子的李浩然。 无疑了。 李浩然是太子,所以他就是未来大齐国的皇帝,这是必然不可变的事,也是谁都不能变的事。先帝未留遗诏,这便是谁都不能改的事实,便是当年的先帝当真留下过遗照,要将皇位传给安阳王,只怕骠骑将军也不会同意。 骠骑将军,李浩然之外公,同时还是掌管大齐国百万雄军的将军,若是他执意推举自己的亲外孙,试问朝堂之上几人真敢出来同这骠骑将军对着干?臣者,虽忠于陛下也,可不管如何的忠于自己的陛下,自己的小命终归也是要保的,故而一切也是顺理成章,倒也没什么逼宫的大事,既然太子极为顺应天理,那么群臣自也不会有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同骠骑将军对着干。 骠骑将军极力推举自家外孙,群臣又无人愿意在这种事上开罪手握重权的骠骑将军,加上虽朝臣有所耳闻,曾听过先帝似有意将皇位传给安阳王,可毕竟谁都没见过先帝留下的手谕,这些不过私下偶得的传言。故而为防惹祸上身,在这一件事上群臣也就默契不作出声,那握权之人想要如何,便是如何。 本是一国的君主,却因黄口小儿外公家握有大军实权,不得已生生错过自己的尊王之位。如此之事,试问谁人心中不恨,更何况是安阳王这等有实能又有抱负远见,要他身在一个黄口小儿之下俯首称臣,他自不甘。 李浩然上位,皇亲宗室一个接了一个莫名死于非命,不是无端的命丧,便是因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下了狱中最后悲凉惨死。这些事,看着虽是合情合理之事,可安阳王心里明白,这些不过是骠骑将军为了孙儿政权的稳固暗下行的一些歹计。计起命夺,毕竟要保孙儿政权稳定,最安妥的法子就是除去所有可能夺权的皇亲国戚。 那些尚无夺权之能的皇家宗亲,自是先除性命方是心安,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升起威胁自己的恶事,至于那真有威胁之能的安阳王,反倒待他极是客气。 骠骑将军是个功于心计之人,而他的孙儿,如今的圣上,也是个自幼便知心计之辈。不除安阳王,反而一个接了一个先行除去那些毫无威胁的皇亲国戚,当今圣上如此之行为的还不是避开天下舌语,不想叫天下之人觉得他是个凶残歹性之人。 毕竟那最可能威胁到他的皇位的安阳王,他都没有下手去除,反而让其安享余年,甚至于连最是富庶的山东北处都赏给他做了封地。当今圣上如此之行,如何不是一个重亲重情之人,既然当今圣上乃是一个重亲重情之辈,那么那些个一个接了一个平白死于非命且犯事的皇亲之人,怕是都因自身缘故,天命如此,故而才落得最后的那翻下场。 当今圣上礼待安阳王,为的还不是给自己制造虚假的仁慈一面。他面上对安阳王最是礼待,私下底所行的事就越是凶残。 这样一个人,别人便是看不透,安阳王这处也是看得清透的。也是太清李浩然以及他那外公一家的秉性,故而安阳王才会一忍二十几年,一直在等时机。 二十几年的等,因为他知道山东北处不知秘藏了多少李浩然的眼线,一等十余年除了要步步谨秘而行,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挖出李浩然安插于山东北处所有的眼线。先将当今圣上藏于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全部除去,在一点一点步设直到万无一失,也是一切全部备妥后,如今的安阳王。 也到起事之时。 想着这十余年的卧薪藏胆,安阳王眸中的压怒,熊熊而浓。也是这多年累积的积很,安阳王一字一顿说道:“二十几年了,本王忍了二十几年了,人如今天命已至,李浩然那黄口小儿也差不多该将本王的皇位还予本王。当年莫不黄赟那老匹夫借了手中百万军权,前行推那黄口小儿上位,这大齐国的皇位怎会叫本王苦苦多等十余年?如今这老匹夫终于死了,这大齐国再无可压克本王之人,那个皇位,本王也是时候该取回了。” 没了骠骑将军那百万雄军作后盾的李浩然,安阳王根本入不得眼,毕竟这样一个事事样样甚至连天赋都远逊自己的侄儿,他拿什么跟自己争?黄赟死了,李浩然也就没了靠山,而没了靠山的黄赟,天下还不是尽可归他所有。 一切的一切,等了二十几年,也备了二十几年,如今一切已是准备就绪,就等着安阳王最后的那一声命了。 十余年的准备,足够安阳王翻出一番大浪,一切已是备妥的安阳王在恨恨说出那番话后,扭头看着静尊的公子爷,忽然开口说道:“对了,本王要你办的那件要紧之事,已是妥了?那东西,可以得手了?” 此事成与否,最重要的便是他所要的那样东西,心知那样东西与义父大业的重要性,故而听得义父的急询后,公子爷忙是说道:“义父放心,那东西孩儿已经得手了。” 安阳王道:“得手就好,对了,那姓白的捕快呢?” 那东西能得手,归根结底也得谢过白泽远的相帮,对于这号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的捕快,爱才如命的安阳王是真想将其收为己用。只是可惜,这人却不是一个识时务的,在得知白泽远未得义子收劝反而丧命于地下藏室之中,安阳王这处忍不得叹了一口气,表已失望。 良禽择木而息,白泽远的确是只不得多得的良禽,只是可惜了,这只良禽却不是一只识时务的良禽。故而听得公子爷的话后,安阳王那处甚是惋惜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既然那性白的捕快不是个识时务的,那么这样一个人,留着也是祸害,你的处法,很好。这一件事到此也就作罢,如今的你只需弄好接下来的事就够了。” 大业在即,旁事全是小事,如今的公子爷唯一要做的便是处好安阳王要的一切,备好所有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三二八章 獐鹿赐宴 皇家园林,三月春狩,按照自古惯例,开春的头一只猎物必须是当今圣上亲自射下的,且这头一只射下的猎物必须开宰祭天庆祝。如此之行一是为了祭献天地,感谢天神保佑大齐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二也是为了国之大庆,作为国之庆宴使用。 如此庆宴之事,自大齐国开国来便有,所以今年的春狩自也免不得此宴之事。 今年当今圣上开春射下的第一只猎物为一只獐鹿,獐鹿的头由有国师亲自操刀,已经割下进献天地,至于獐鹿的身子,则由陛下钦点,架火烤了。碳烤獐鹿肉,不但益气助阳,养血祛风,更是一道常人难以得尝的美味。这一道菜当今圣上甚是喜好,也正因李浩然极是偏喜碳烤獐鹿,故而当今圣上移驾行宫时宫中最是擅长此道的厨子也是一并随了圣驾至了园林,而在这道獐鹿授命烹烤时,于这道陛下最是喜偏菜系,那些个厨子几乎使劲浑身解数,全心烤制。 獐鹿肉的鲜美,加上厨子的高超厨艺,那碳烤獐鹿肉才刚刚端上宴会,便立即得了李浩然赞赏。出声赞夸厨子的厨艺,在笑道了一声“赏”后,李浩然这才示意身侧随侍公公说道:“啊津,将这道獐鹿肉先给皇叔送去。” 陛下亲令,啊津自是立遵,忙是小步上前端起李浩然桌上的那一碗獐鹿肉,随后给安阳王送去。端送至前,轻轻搁下,在獐鹿肉搁妥之后,啊津笑着说道:“王爷,此乃陛下亲赐之獐鹿肉,这园林行宫的厨子可都是一等一的高厨,全是由宫里头随驾而来的,尤其是这专职做獐鹿烤肉的,更是常得陛下开口道赞。这一道獐鹿肉,可是陛下平素最喜好的菜色之一,王爷常居东山北处之地,虽说那儿物产丰富,不若是粮食还是牛羊,便是这些个山珍海味都是多的。也不若这些个山珍美味如何的多,若是单论厨子的厨艺,终归还是宫里头的厨子更胜一筹。王爷常年居于山东北处,一个味道怕也是吃惯了,且是先请尝尝这道獐鹿肉吧。” 陛下亲赐菜,就算明知里头有毒,臣子也不得拒绝,毕竟君要臣死,臣如何敢不死。李浩然亲赐在前,啊津那一番话又道诉在后,便是安阳王对这獐鹿肉全无半分兴趣,如今陛下已是亲赐,且还当了他的面说这可是他最喜的菜色之一,就算在如何的不喜,如今的安阳王怕是也得亲口尝上一尝。 陛下让他吃,安阳王岂能不吃,当下抱拳谢过这位上位的圣上,在拳谢陛下亲赐后,安阳王说道:“承蒙陛下厚爱,亲赐这一道獐鹿肉。陛下有所不知,老臣平素也甚喜这獐鹿肉,入冬之后更是日日桌上不得少缺。如今得蒙陛下钦召回了京都,老臣心里头本还在想着。这獐鹿肉如此犷俗,只怕是难登京都台面,老臣恐得接着好几个月不得尝了这獐鹿肉的滋味,这心里头还甚是惋惜。没想着陛下竟也偏好此物,今日老臣得兴得陛下亲赏,得以在尝鹿肉滋味,老臣在此多谢陛下恩赐。” 獐鹿肉,照安阳王来说,他也是极度偏好此物的,原本还因担心京都不喜这粗野的东西,他怕是得接连不知多久尝不得这口头上的享欲,心中还因此事深深叹纠,寻思着若是得机便要速速回了山东北处,以便解了这口舌上的贪欲。没想着当今圣上尽也偏爱此物,行宫春狩竟还能尝到宫中御厨亲烤的獐鹿肉。 如此之事于安阳王来说,也是一大谢喜之事。先是谢过李浩然的亲赐,随后浅尝一块,尝过之后连声赞夸宫中厨子的厨艺。这赞喜的道夸,引得李浩然更是连声大笑,看着下位的皇叔,李浩然说道。 “皇叔这话说的,倒像是朕苛刻了皇叔似的。皇叔若是喜欢这獐鹿肉,直接与朕说便是,朕还不得命人送上十只八只的,直接送入皇叔府中。便是皇叔不愿说与朕知道,这安阳王府的管事的莫非都是死的,皇叔直接命了他们准备便是。何着如此委屈自己,倒不像回了自个的家,而是上了何处拘束一般。不过区区些许獐鹿肉,皇叔若是喜欢,直接叫人备了,这般压克着,甚至还得盼着回了山东北处才得再尝。皇叔这话,到是越说越叫朕这心里头生忏了。朕请皇叔回京,乃是因心中思念皇叔,想要请皇叔回来共享叔侄之乐。毕竟朕的皇叔中,如今仍旧在世的就只剩皇叔一人,所以朕于皇叔,那是如同待先帝一般,只有敬尊。谁知这一回请了皇叔回京,却因朕准备不周,到叫皇叔过得不舒坦了。” 话至此处,语气之中竟是满升内疚,也是这一份升起的内疚,在这番话道落后,李浩然直接回过头冲着已回身侧的啊津说道:“啊津,回头命人给皇叔送十头獐鹿去,皇叔好喜这獐鹿肉,尔等也不知询清,到是叫皇叔受了委屈了。” 这一份委屈,细说起来可跟啊津没半分关系,便是当真要责罚,罚得也该是安阳王府的管事。只不过李浩然总想叫人知道他最是敬重这位皇叔,便是当年的皇叔曾险着夺了他的皇位,他也不曾对这位皇叔升起忌惮防警之心,甚至连着皇叔府上的管事也是尽厢礼待绝不苛刻,故而这一份过自只能降落到啊津的头上。 陛下之意,啊津自清,当即忙是请了罪,并且连声道禀回头必当亲自去办,将那十头獐鹿直接送上安阳王府。啊津乃是陛下身侧最得宠的宦官,能得他的亲送,足可表明李浩然于安阳王的尊重。 斥了啊津,随后吩咐必得他亲力去办此事,若是将此事交于下头的人去办,叫他知了他定然不会轻饶后,李浩然这才重新看向安阳王,随后笑着说道:“皇叔可还有哪些钟意的,若是有的话皇叔便一并说了吧,朕也好叫啊津下去一道办了。” 既是要办,当然得将事办全了才算去办。李浩然这份表现,的确叫人汗颜,无不叹惊于当今圣上的宽容以及仁慈。只是外人不知虽是如此觉清,不过安阳王心里却是再明不过。当今圣上这心里头再算哪些个盘思,此行究竟为何,他怎不清。 心中一番嘲冷,恨鄙之意浓嫌。也是心下这嫌鄙之意眼中慢现,安阳王收了心内冷讽的嘲意,摆正姿态恭敬回道:“陛下,老臣旁的便无其他钟好,便只有这獐鹿肉。” 李浩然道:“大千世界珍馐美味何其之多,皇叔倒是旁的一概全部不喜,仅仅对这獐鹿肉感了兴趣。看来皇叔的喜好与朕是一样的,皇叔与朕,倒也不得不说乃是一脉天承之辈。旁的倒也不好细说,不过就拿吃食这样一个小细节,倒是都与朕一样了。” 说完这话,也不知何处叫李浩然觉着兴喜,竟是直接大笑起来。李浩然之笑,看着像是龙心大悦的笑,只不过这一份所谓的龙心大悦,却叫边侧之人听得心中阵阵恐惊。 同当今圣上的喜好一致,这当今圣上最是好喜的便是这大齐国的江山天下。若是所有的喜好全与圣上一致,是否安阳王最是钟喜的也是这大齐国的江山。 江山。 君王之特权也,不若是谁,都不得同君王一般有着如此的喜好。 这种喜好别人是绝对不得有的,更何况李浩然还特地笑道安阳王与他乃是一脉天承,两人皆是天家之人,如此的话。 就更吓人了。 君王身侧,谁人心眼不都跟明镜似的,莫不然也没法在君王的身侧活那么久。谁人,皆是如此,也正因每个人都是眼明心清之人,故而李浩然这番话落后,边侧众人已然屏住呼吸,谁也不敢贸然出上一声。 静候的等,等的乃是安阳王的回应。这若是搁在往常,安阳王于李浩然这番笑道必是寻法笑回,到左右而言其他。毕竟当今圣上的这一番话,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不若是回还是不回,最后都可能给自己招来灭顶的杀祸。故而凡是有脑懂实时之人,在这个问题上都得拿捏一个度,而这个度最好的法子就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以往的安阳王绝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同李浩然直面冲突,因为对方是君,而他是臣,现如今大齐国的大权掌握在李浩然的手中。若是同他直面起了冲突,这大齐国的圣上分分钟都可寻个理由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所以为了保全自己,聪明如安阳王,以前就绝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同李浩然直较。 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却已非过往的他。二十五年的含恨,二十五年的处心积虑,如今事已全成,这大齐国的天下很快就要翻天了,大齐国的皇位很快就将重新回落他的手上。既然他即将成为当今天子,那么他又何必再继续惧恐着成不得大事的黄口小儿? 骠骑将军已死,李浩然身后的撑援已死,如今的他,早已不用再惧位上的那个黄口小儿。 人既已无惧,态度上自也彻底改了变,也是心中心境早已彻变,在听得李浩然这番话后,安阳王直接笑着回道:“陛下这话,说得倒也极是,毕竟陛下于老臣的确乃是一脉天承,你我二人身上终究留的是同一脉的血。既是淌着同脉的血,喜好上多是相同也无可怪啊。” 李浩然为君,他乃是臣,就算他是李浩然的叔父,也断然不可在李浩然跟前称什么你我。不以尊称敬重陛下,乃是不忠,直接在陛下跟前自道你我,更是不忠。安阳王这突然化变的称呼引得围伺众人面色骤变。 尤其是李浩然的面色。 更是直接隐了骤。 安阳王的不恭不敬,李浩然没说什么,不过他身侧的啊津确是最清陛下脾性之人。再见得圣上的面色突然骤了变,深深阴下的眸中显然色已不对,那最懂圣上脾气的啊津忙是看着安阳王说道。 “看来这獐鹿肉极是对了王爷的胃口呢,瞧瞧王爷,直率的性都出来了。” 笑出的道,既是缓和气氛,同时也是对安阳王的一种暗示。君王跟前,虽不能说全然容不得直率,不过这份直率也是看人对事的。若是在错误的事上摆出错误的直率脾性,那么最后的下场只会死得非常的惨。 安阳王不合礼教的称呼,吓得啊津的气都禀了,忙着开了口,啊津是想提醒安阳王注意,刚刚的话说错了。 此番话,自是出自啊津的好心,只不过他的这一份好心安阳王根本没打算领会。全然没有意会的意思,反而笑着看向李浩然,举起酒壶替自己满了一杯酒,随后举起酒杯朝着圣上敬了一敬。杯酒敬过,一引而尽,香醇尽数落入口中后,安阳王放下酒杯笑道。 “天下之事,难断难明,圣上乃我大齐国之国君,日夜为江山社稷操劳。老臣身为陛下之叔父,说真的,这心中总是记挂着陛下,深怕陛下太过劳累,最后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国之大事,社稷之担重,如今这些全部肩压于陛下一人肩上,此等事中辛劳,试问谁人能知。江山社稷何其之重,国之大事何其操劳,这些事不若哪一件,皆是劳心劳神的大事。人之精力,总归有限,便是天子,也是如此。想起先帝当年,不也是因国事操劳最后累垮了自己的身子,以至于驾崩离世?先帝之死,老臣心中万感悲伤,尤其是老臣如今年岁愈发大了,身侧兄弟亲族也是一个接了一个离开世人,于先帝当年驾崩之事更是悲感。先帝走后,手足也渐渐逝离,如今老臣在这人世间唯一仅剩的亲人要说也就只剩下陛下你了。陛下可知老臣近日总是梦到先帝吗?总是梦到先帝当年御书房内彻夜不眠批看奏折的事吗?辛劳操苦,最后累至再无回天乏术,老臣实在不愿看到同样的事在陛下身上重演啊。陛下,你可知老臣心中的这一片真心啊。” 悲切之语,声声凉哀,也是这声凉哀出的道,当今圣上的眼中。 眸色彻底暗了。(未完待续) 第三二九章 谋朝篡位 安阳王这番话到底何意,此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之事,当今圣上如何不知。安阳王此话之意,李浩然心中自是明清。只不过心中清明乃是一回事,愿意自己开口说出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面对着安阳王方才那番侃侃而谈的凉切,李浩然这处没有任何直明的反应,而是看着安阳王,像是想要看清此时此刻的他心里头究竟在算思着什么。便是这样一番思下的沉看,片许之后李浩然冷笑问道。 “叔父这话何意?” 一句“叔父这话何意”,如何证明安阳王的话,李浩然是明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些板上明明的事何必多问。只是李浩然既然想问,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侄儿,怎么着自己也得叫他知个清明才好。也正是心中有了这番心后,在李浩然的冷笑问询下,安阳王直接扬天一声大笑,随后看着李浩然说道。 “陛下,正如陛下方才所说,你我乃是一脉天承之人,既是一脉下的天承,那么老臣方才那话到底何意,陛下真会不知?老臣那番话的意思,老臣心里头明白,陛下必是知的。只是陛下在这当口却愿意装傻,不愿直明老臣方才话下的意。既然陛下到了如今还想耍小孩子脾性,不想面对事实,那么老臣这儿也只能剥开事实同陛下说明了。” 事实便是事实,非你所不愿认便可不存在的,也是笑着回了李浩然这番话,待得这笑下的话说完后,上一刻面上还挂着笑的安阳王,下一秒既是沉了面色。直接诡下的沉,整张脸阴得骇人,正是这骇惊吓人的面阴,安阳王看着李浩然,一字一顿说道。 “江山社稷担子太重了,实非陛下一人所能担起,所以这齐国的江山社稷,此等重任陛下还是交付到老臣的手上吧。” 一字一顿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从嗓子的最深处掏出的,也是这番话落后,那本已面色惨沉的左右侍从直接叫安阳王这一番话吓得唇都白了。 江山社稷的担子如此之重,重到非当今圣上一人所能担起,故而这样重的担子还是交予他比较妥当。此时此刻安阳王所说的这一番话,分明就是谋朝串位。 谋朝串位,此乃天下第一大不敬也。在听得安阳王的话声落后,所有人的面色全部变了,而那伺候在李浩然身侧的啊津,虽第一时间也叫安阳王这番话吓得不知如何处应,不过他既能侍奉陛下身侧这么多年,且一直得陛下信任恩宠,其的忠心之心以及应变能力自非寻常之人所能较比。 一开始听了安阳王的话,的确,啊津那处人也僵了,不过这样的僵也就是一瞬的事,很快的回过神后知道安阳王方才到底说了什么的啊津,在意识到安阳王已有谋朝串位之心时,他直接尖着声大声斥骂道。 “安阳王,你大胆,你这是打算行谋朝串位的谋逆之事吗?” 谋朝串位,天地所不得容之事。面对着安阳王如今心起的谋逆之心,啊津那处自是斥责万分。只是他一个宦官的斥责,安阳王如何会落入眼中,便是啊津的斥责落在此时安阳王的耳中。也不过几句可笑的话。 全然不将那谋逆的大事放入心中,反倒叫啊津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再度仰头大笑,笑过之后看着李浩然。杀杀的煞气自眸凝射,对着眸眼看了半许后,安阳王这才说道。 “谋逆?自古成王败寇,成者便是尊者,至于败者,那才算是谋逆。本王今日既敢说出这样的话,就绝无失败的可能。所以这谋逆的大罪,啊津,你可是在说朕行谋逆,夺取属于自己的江山吗?” 一声自称的“朕”,自得啊津更是斥声连连,只是这样的斥责并未持续太久。就在安阳王说出这样的话,且啊津因他此话大斥连连时,忽着见得安阳王抬起自己的手,作了一个下令的手势。 一声令下,金甲胄胄群生,就是这突然传入耳中的铁甲之声,下一刻,一众身着铁甲手持兵刃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外头围了进来。长剑在手,阵已为列,也是这列展而来的围,安阳王之心,彻底昭著了。 大齐国的天下,如今的安阳王已经打算出手谋夺的,也是一早便已布设一切,在下令让外头等候多时的士兵入宫围主后,李浩然直直看着安阳王,说道。 “看来叔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今日了。” 安阳王回道:“整整二十五年了,我已准备了整整二十五年了,为的就是今日这一举而下的攻。陛下你觉着老臣若是不准备妥当,能成吗?” 整整的二十五年,谁能知道这整整的二十五年中,安阳王是如何克忍心中的权贪,如何在山东北处之地隐忍。 一番话,明了他心中最深的那一份权贪,也是安阳王的这一番回,李浩然开口说道:“二十五年,皇叔你竟然说整整二十五年,看来早在朕登基的那一刻,皇叔便已起了谋逆之心了。” 二十五年的等待,而这二十五年前,正是李浩然登基之时。整整二十五年的准备,意味着早从一开始安阳王便不满于李浩然的登基。 明明即将属于自己的江山,众臣皆是如此猜道的结局,就连先帝那儿,他也隐约听到几番话下的透露。就是这看着当是顺理成章的一切,最后却叫那黄口小儿直接抢了权多。如此之事,试问安阳王如何能服,又怎么可能满了。” 不服,无论如何安阳王的心里头绝对不可能心服,也是李浩然这番话落后,安阳王那处直接笑着说道。 “不满于你的登基,哈哈,陛下,莫不难你真觉着于你的登基,老臣这儿真该心诚意满吗?” 他是君,他是臣,不若如何,这都是事实,所以他的登基,安阳王就算不服,也必须得服。这是君道之义,也是君臣之间所为的忠心。只是如此忠心对于安阳王来说却是一件极度可笑的事,对于李浩然的登基继任大统,他根本就没服。 失声的笑,就好似李浩然说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话一般,也是这番笑落了后,安阳王说道。 “心服,心满?本王怎么可能心服,又怎么可能心满?陛下,本王问你一事,若是有人夺了本当属于你的权利,抢了就该属于你的江山,对于他那所谓的继承大统,陛下当可心服?” 问出的话,那双眼中的冰意冻得叫人摄寒,就是这摄摄惊寒的目视,安阳王突然起身,随后步行正中看着仍旧坐在上位处的李浩然说道。 “这江山,本当是属于朕的江山,可最后呢,却叫你这无能的黄口小儿给夺了。你,李浩然,何德何能,竟能在我之上继承大齐国的大统?不过是靠黄赟你老匹夫当年窝在手中的兵权。当年的我才是大齐国最名正言顺的新皇,这大齐国当年也当拥护我为天子才是。论文涛,试问天下几人能胜过我,武略更是不在话下,便是那历经沙场打过不知多少胜仗的将军在我跟前也是自愧不如。所以我才当是齐国的君王,齐国如今的君王,而非你这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当年的你不过六七岁,根本不懂朝堂之事,更加不懂国事国情。由你继承大统,于齐国来说根本无一利处,反而还可能败了齐国。皇兄一直都是个有着深谋远虑的,也是一心全部为了齐国,所以当时的皇兄心里头肯定明白比起让你这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坐拥齐国的江山,任由那姓黄的一家躲在你身后操控齐国的社稷,还不如让我来继承大统,成为这齐国的君王更好。皇兄卧病之后,便不曾一次询过我对齐国江山社稷的看法,打从心底皇兄就打算将皇位传给我的,不只是皇兄,便是母后当年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当年皇兄驾崩归西之后。这齐国尊主的位置就该落到我的身上。可是呢?最后呢?竟叫你这小儿给捡了抢了。当年若不是骠骑将军仗着手中百万雄兵,强行推举你登上皇位,甚至无视皇兄遗照,你当真觉着就凭你这小儿,能登得这齐国的君位不成?” 大齐国的皇位是他的,本就该是属于他的,若不是二十五年前黄赟用兵强逼,他怎会受人压制,整整被压了二十五年,俯首为臣? 本是君王的人,如今却论为臣子,安阳王心中自然咽不得这一口气。也是将心中积恨多年的话一吐而出后,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 “天子之位本就当由太子继承,当年朕身为太子,先帝驾崩之后朕便是齐国君主。这一切顺情顺理顺应民心,何有夺抢他人之皇位之理?倒是皇叔你,口口声声说先帝有意将皇位传让于你,那先帝的遗诏呢?先帝若是当真有此想法,必然会留下一张遗诏,就算没有那总说与朝中宰相知道。可朕当年登基时却不曾听过任何一位大人提过此事,甚至更加不曾见过先帝留下的这份遗诏。皇叔如今说的这禅位退让之事,不觉得太过可笑了?” 传位给胞弟而非自己的儿子,这可不是一桩可以来拿说笑的事。毕竟此事关乎的可是大齐国的江山社稷,此等之事,岂能口道言传。 安阳王拿不出先帝的遗诏,所以他所说的一切,便是无凭无据的谋逆之语。 拿不出遗诏,再如何的道言也是无用。回了这一番话,看着安阳王逐渐阴下的沉,面上心中全然未叫安阳王逐渐沉下的眸色镇出任何微恐的李浩然就那样泰然色正看着安阳王,说道。 “皇叔口口声声说先帝欲将皇位传于皇叔,可一样能证明先帝此意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如此无凭无据之事,皇叔不觉着这样的话甚是可笑?先帝在世时的确堆皇叔多有疼宠,且皇叔也是先帝唯一一位同胞兄弟,要说所有的皇叔当中,就属皇叔与朕血脉最亲。故而朕登基后便想着敬尊皇叔,连那最是富饶的山东北处三省富庶之地也给了皇叔作为封赏。朕于皇叔,可谓是极尊极重,如同当年对待先帝一般,只有尊敬之心。可万万想不到今日皇叔你竟会行这谋逆之事?甚至还编出如此可笑之谬论,想要篡得朕之皇位。皇叔,说真的,朕对皇叔当真失望。” 他自恃对安阳王已是够礼待够尊从了,没想到安阳王竟还是如此狼子野心,不识他的好也就罢了,竟升起这等谋逆的篡位之事。于君王来说,旁的事姑且都好商量,不过这谋逆篡位的事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失望。 李浩然口口声声全是失望,只是他的这一番失望落在安阳王耳中,确是侧耳得紧。当即险着克控不住心中的讽,一声刺笑荡口而出,笑过之后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 “尊敬礼待?因为对我尊敬礼待,故而才将那山东北处的三省给了我作封地?陛下这话说得还真是好听啊,只是陛下这话虽说说得好听,不过陛下心里头到底再盘怎样的心思,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所谓的封地,事实上为的不过他的圣君之名,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那黄家的人,个个都是狡思擅算之辈,得继这家半脉血统的李浩然如何不是?当年的封地,不过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叫朝中百姓觉得这位新上任的陛下仁慈,黄家也非朝堂之前所说的那些,权大想遮天,打算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毕竟连那曾经威胁到李浩然皇位继承的安阳王他们都能留下,且还将最富庶的山东北处给了他作为封地。如此之事多可作出,这年幼的当今圣上以及黄家,又怎会行其他的恶事? 封赏,封的不过是表面上的赏,实则这里头的真相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 从来都不信山东北处的封赏乃是当今圣上真实的意愿,并非为了遮住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故意行出的事,也不信当今圣上的确真心想要敬待他这唯一的同脉皇叔,不曾对其动过杀念。一切的一切,那不甘了二十五年的安阳王从来都不去相信,也正是他的绝不相信,如今才布了这样的局,行了这样的夺权之事。(未完待续) 第三三O章 逆心已定 谋逆篡位,此事如今看来已是板上钉钉。命下的围攻,为的就是取了当今圣上的性命,也是昭布自心,权贪意显。 在清楚意识到这位皇叔与己早无所谓的宗亲关联,且一直觉得当年是自己夺了的他皇权尊位,而他也苦苦忍了二十五年,备了二十五年誓要权夺政权。 李浩然那处的心。 彻底冷了。 亲者相互仇杀,世上再无悲事能胜此事,只是这一桩事本就是他人先起,加之这人世间最是无情的向来便是这帝王的人家,既然皇叔恩断在前,那么就不能怪了他义绝在后了。 安阳王的杀心以及夺权之心,历历在目,他想要皇帝尊位,李浩然不是不知道,只是这皇帝的尊位可非玩闹之事,帝王的位置,岂是他想要就能要的。 君王的万事在前绝不动然,这样的泰然是常人所习不来的。就是面对着如今的局势仍是未露半分慌绝之色,李浩然看着安阳王说道。 “看来皇叔是要定了朕的皇位啊,只不过皇位可非儿戏之事,乃是天道承下的所得,所以皇叔觉着皇位这东西可是皇叔想要,就能要的?” 皇位之事,非人想得便可得,李浩然这话可没说趣。只是这番听上去再是合情不过的话落至如今安阳王的耳中,却是那般可笑。可笑至极的话,自是引得王爷笑讽,一声刺嘲,声起冷笑,摇头目视泰然如常的当今圣上,安阳王说道:“陛下这话之意?莫不是想说老臣没这资格登上齐国的君王宝座?“ 李浩然回道:“呵,皇叔未免将这君王之事看得太简单了。君者,顺承天意也,天子,天子,这君王既被称之为天子,那便是承了天意而承大统的君者。朕乃先帝亲子,大齐国当年的太子,继承大统那是顺时顺民之事,此事乃是天意承传,岂是人力所能更改。皇叔如此想要朕之皇位,未免太过可笑。便是皇叔今日真能得了朕之皇位,皇叔觉着皇叔此番夺得可能顺天服人?行宫逼宫,弑杀君主,谋朝篡位,造反谋逆。这些种种皆是为天所不得忍之事。皇叔以此法夺得朕之皇位,得了这大齐国的江山。呵,难道皇叔觉得以此谋逆之法夺得天下的你,能得天下群民拥护?真能保得自己的皇位,维了齐国江山社稷?” 得民心者得天下,而一个能得民心之人,必然是个仁意双得之人。安阳王此举已是谋逆,乃是实实乃在眼前的不忠无义之事。如此不忠不义弑君夺权之辈,试问如何能服天下,能得万民敬待。 不管安阳王今日如何行,又是否真能逼宫夺权,日后的他都绝无服众之可能。此乃事实,也是安阳王必须面对的事实。只是事实虽是事实,不过这一份事实却非全部的事实,而是一事的片面。安阳王既已起兵造反,要借春狩之时夺了李浩然的皇权,那么李浩然刚刚所说一切他就不可能没事先想过。 想要夺权,就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而这所谓的名正言顺的理,一开始安阳王便已备好了。 李浩然的警告,于早就备妥一切的安阳王来说无疑是件可笑的事。像是叫李浩然这话逗得笑意浓浓,一时克忍不得内心下的笑意,又是一番大笑之后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看来陛下是当真关心老臣啊,连事后的麻烦都说得清清明明。只是陛下是否太过小瞧老臣的,老臣既已逼宫,打算夺回这本就该属于老臣的江山天下,陛下觉着老臣会无备而来,贸然行事?” 他是个有心计的,且如今在行的又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既是如此,怎能不三思而后行。 一切的一切,根本无需李浩然为他担心,他早就全都准备好了。 李浩然他自己啊,还是管好自己吧。 早已备准妥当,绝无纰漏可能,就是一切都已备得完妥根本无需事后服臣服民,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陛下行宫突染恶疾,因病情太过凶猛,回天乏术,故而临死之前将皇位禅让于本王。陛下觉着如此说辞,可能服臣服民?” 李浩然死了,他膝下太子又尚年幼,不过襁褓中的孩儿,如何能继承大统?也正因小小幼儿实在无力维持齐国大好河山,故而当今圣上欲效法先人,将皇位禅让给有才有能的安阳王。 这样的说辞,合情合理,既可服臣又可服民。只是此等可行之事落至李浩然耳中,却引得这位当今的圣上瞪眼。眼中怒气渐渐转浓,李浩然说道:“荒谬,朕何时留下过圣旨,禅位于你。” 安阳王笑道:“陛下当然不曾留下过圣旨,不过先帝却留下过一份遗诏,莫不是陛下给忘了?” 此语一出,李浩然的眸色瞬出几分奇疑,看着安阳王,眸中多有几分不明,便是这不明下的疑询,李浩然问道:“先帝何时留下过遗诏?” 安阳王说道:“先帝既然留下遗诏,却又不叫陛下知道,自有这一份遗诏的用意。陛下把持朝堂二十五年,当初登基之时也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先帝之意,朝堂之事,陛下自是不知,这先帝曾经留下过一份遗诏,想来陛下那时也不可能知晓。先帝之遗诏,乃是先帝驾崩后的圣命,陛下身为人子,是万万不得不遵从先帝之遗命的。既然先帝这一份遗诏陛下必得遵从,那么老臣怎么说也得叫陛下知清才是。” 话到这儿,突现一笑诡异,就是这阴诡下的诡笑,安阳王说道:“当年朝堂之上纷语猜猜,朝中不乏有先帝欲将皇位禅让于本王之言。世上绝无空穴而来的风,所以陛下该不会当真以为这件事不过臣子嚼舌下的谣传,先帝并无此意吧。呵,现在老臣便明明白白告诉陛下,当年先帝的确有此之意,这大齐国的皇位若非黄赟干涉,早就属于本王了。本王事事样样皆是人之佼者,此事不止天下之人皆知,就连先帝也是认的。先帝爱民如子,绝不能容许齐国的百姓受苦,所以先帝当时将皇权交于我而非你这黄口小儿,本就是深思熟虑过的事。皇权之位,圣君多番考思,更何况当年黄赟手握百万雄军,黄家在朝堂之上又占有多方时权,如若陛下是先帝,陛下会不会外戚之家设防?不会担心自己驾崩之后外戚借由裙带关系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夺了我李家的江山?” 天下重要,而这李家的天下更重要。黄家当年朝堂权威极大,不但国事上占有实权,军事是也是一手遮天。如此之下,就算黄赟早就言明一生忠于陛下,绝对不起二心,就算先帝再如何圣明,这当起的疑心也是起的。 疑心既起,防事必需,尤其是先帝身子日渐衰弱而太子年岁又幼,且太子的外公还是那掌管百万雄军的黄赟下,便是单为李家的江山,当有的防备之心,先帝也得有。 没有直接下旨将皇位传给安阳王,或许先帝自有自己的思度。只是旨意虽未直接昭下,不过先帝驾崩前却暗下备了一手。 暗下秘备的那一手,便是现如今落入安阳王手中的那物。也正是因得得了先帝二十五年前秘密留下的那一手,安阳王才会如此一副顺理成章的逼宫弑君。 先帝的心思,没几人知道,安阳王当初也是隐隐听得些许,费尽心思方才得到。这一件事,早已随了先帝尘封二十五年,如今既重现人间,那么安阳王怎么也得叫李浩然知个明明白白。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他,必然将会是个王者,既已可定自己将为成王,那么总当让这侄儿死得明白,也免得九泉之下到死都不知为何。 秘密,这是一件几乎已经无几人知道的秘密,也是得夺此秘后,安阳王直接当了李浩然的面,说道。 “黄家权利太大,先帝甚是忌惮,所以先帝无论如何绝不可能真让留有一般黄家血脉的你继承大统。当初之所以封你作太子,不过是忌惮老匹夫手中那百万雄军,故意做出来给黄赟那个老匹夫看的,至于你,先帝从来就没想过将皇位传予你。你是太子,这不假,可黄家的权利太大了,若是让你承了大统,只怕这李家的天下不到几年就得成了黄家的天下。我虽非先帝,不过先帝之忌惮我心清明,无论如何先帝绝不能将李家的江山拱手让给外戚,所以当年比起传位于你,先帝更心偏于我。只是可惜了,先帝虽有此意,却奈何那时的黄家手握重权,先帝又已无力再去削夺黄家的兵权,就算先帝真有心将皇位禅传予我,也保不齐黄赟那个老匹夫会起兵变,到时天下必然大乱。先帝爱民,最怨征战,这样的事乃是他所不愿看到的事,故而最后先帝才没降下圣旨,将皇位传禅给我。黄赟那个老匹夫肯定会不折手断。誓要助你登基,这一点先帝知道。只是先帝虽无圣旨传位,不过未防老匹夫夺权,先帝仍是事先备了一招。” 缓缓而道,说着李浩然所不知的一切,便是这一番缓缓道出,安阳王突然顿了诉道一半的话,随后从怀中取出一物,说道。 “那个老匹夫的确握有重权,轻易动不得,不过先帝也没打算当真白白将李家的天下拱手让给黄家,所以再得知自己身缠重病,怕是再也无回天乏术后,先帝便留下了一张无字遗诏。这遗诏上玺印已盖,待得日后当真发现黄家霸权,李家江山受到威胁时,便由当持之人写上遗诏,手持先皇之命,除奸除恶。先帝遗诏在手,天下必得服尊,便是陛下你,在见得先帝的遗诏后也绝不可忤了先帝之遗令。陛下刚刚说了,天子之位非你想得就能得的,必得是顺应天意之人方可得了这天下的江山。而如今先帝遗诏已落本王手中,万事俱备就差陛下这一处东风,陛下觉得老臣此番,也是顺应天意?” 弑君夺权的事,安阳王不会做,也绝不会叫人知道他这么做。对外的宣称,乃是陛下行宫突染恶疾,病势太凶实是无力回天,最后不得已陛下只能将皇位禅传给安阳王,让安阳王继承大统成为齐国的君主。 安阳王乃是李浩然的叔父,且他的手中要握有一份斜的若是李浩然出事,齐国君位直接由安阳王继承的遗诏。两事之下,万事确凿,加之当年朝堂之上却有听闻,先帝的确意主安阳王,如今陛下忽患疾病离逝,安阳王顺位继承大统,不但可说是顺应了天意,就连那些个能反之人,在先帝的遗诏之下以及陛下的遗言之下,怕是也不敢直面质疑他的登基。 新帝登基,安阳王一早就准备好了,如今的他不过将事彻底办妥罢了。 先帝临终之前竟还留有这样一份遗诏,若非今日安阳王与他明说,只怕李浩然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最是敬重的父皇,竟是如此防着自己的外公。 黄家一生忠诚,天地可照,怎奈再如何的忠诚最后却抵不过君王的猜忌。在得知外公一生的效忠下换得的竟是先帝的猜忌,已经临死之前得留下一手的准备后,于黄赟这一生的辛劳,李浩然这处免不得对外公的一生觉了几分不值。 值与不值,或许李浩然觉得不值,不过这事究竟值得或者不值得,又岂是李浩然能说得算了。这事,最终换来的是李浩然的一声默叹,也是心中这份微感下的不值,李浩然看着安阳王说道。 “如此说来,皇叔当是万事备妥了。”、 安阳王道:“毕竟本王如今要行的可是一桩翻天覆地的大事,此等大事之下,怎能不万事备齐。” 不成功便成仁,既是这成者为王败者寇的事,他当然得将一切都备妥了。一切的一切,备得极妥,也道得极明,便是这一切明下的诉道后,安阳王说道:“事情既已说清,想来陛下已是心明,既是陛下心中已明,那么老臣这儿,得请陛下上路了。”(未完待续) 第三三一章 救者前来 欲成大业,就得有所牺牲,而安阳王此番欲成的大业,显然需要牺牲的正是李浩然。 都说就算做鬼也得做个明白鬼,既然事情内根已全叫李浩然清知,那么这位在位二十五年的当今圣上,也是时候该上路了。 事已说明,命当取之,便是一切话意全部道完后,安阳王直接示意候等多时的下属上前取下李浩然的首级。 下属之辈,素来只听主人之命,便是那杀君弑君的事,但凡主人开了口,他们无不去行。现如今的他们,可是追随新皇而行,只要这在位的当今圣上没了性命,那么他们一众全是有功之臣。 等了半日,早已亟不可待,如今总算得了王爷示意,那待等多时的将军直接兴起。奋奋起兴,提刀径直朝着李浩然走去,就在这名将军提刀走到李浩然跟前,且高举刀刃准备砍下皇帝的首级时,忽的一物镖空而出,直接撞攻将军手上刀面。 刀刃遭了冲碰,看似只是一下碰打,实则这飞出的暗器内藏极凶之势。暗器携带内劲,撞冲刀面,便是这一下的击碰,那本当砍下当今圣上首级的刀刃直接从中断成两截。一截仍是握在将军手中,至于另外一截在半空中弧了一个度,最后钉插地面。 莫名的刀断,叫欲行砍下圣上头颅的将军直接愣在那处,奇迷的愣,刹是不知出了何事。就在将军奇于刀刃的忽然折断,且隐约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一道娇滴俏柔的笑直接荡传入了屋中。 荡荡入传的娇笑,声音甚至邪魅,也是这魅邪而入的笑声,行宫正殿中忽着荡出一道红影。红色的影子,似血似魅,犹如游魂,便是这忽然游荡而出的影,娇笑之人声传乐道:“呦,这会子演的又是哪一出啊,是谋朝呢,还是篡位呢,还是逼宫呢,又或者是弑君啊。” 此行此景,气氛甚是胶诡,偏生这突然闯入之人竟是如此俏皮。俏皮的逗笑,平素这般自是无伤大雅,不过此时此刻这番情形之下竟是如此言笑,免不得叫在场中人有人心生愤怒。 将军手中的那一把刀刃为何突然断折,不过多想,必然是这不请自来的姑娘干的,至于这忽然闯入行宫,且坏了安阳王好事的姑娘是谁?在得见声音落后,且见得这个姑娘笑笑坐于行宫殿中的雄狮塑雕上时,安阳王与带军围入的公子爷的眸色。 直接变了。 离上殇。 此时此刻现于此处,且断了将军刀刃坏了他们擒杀李浩然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已该同白泽远一道封死地下,永生永世不得再见天日的离上殇。本该已是死于地底的离上殇,此刻竟是安好现于此处,且面上笑色盈盈,于离上殇的出现,不知安阳王惊疑,就连公子爷。 也是震惊的。 那日他明明亲眼看到白泽远触了机关,关了暗道藏室的铜门,将自己和离上殇困在里头。那个藏室,乃是他们顺着羊皮纸寻得的秘密,而那带有羊皮纸的秘密,又是他两从自己手中窃走的。失窃的羊皮纸是公子爷特地设下的诱饵,如此要紧的诱饵,公子爷自然不会只留一份。故而在得齐所有的羊皮纸,公子爷一早便命人多备了一份,且那一份拓备羊皮纸他已不知看过多少回。 公子爷是个聪明的,正因为他聪明,才会受得安阳王另待。聪明如他,不过一份羊皮地图,里头机秘怎会看不透。白泽远能看透的羊皮地图,公子爷自不可能不懂个中,也正因这一份羊皮地图他早已看透,之所以利用白泽远不过是想让白泽远帮其探路,免除不必要的麻烦。故而那暗道下的藏室乃是一条死路,唯一的生路就只是那一扇铜门,铜门一旦关闭,里头绝无开启之可能。也真是因得知道此事,在见得白泽远自动闭了藏室的铜门,公子爷知道这一代神捕于邪魔妖女,这一生已是交代此处。 两人皆被困在里头,谁能出来寻救,更何况公子爷为了万一在离开暗道的同时还命人将暗道的入口封死,且一路尾随的同时也时刻留意四周,确定他们身后并无另外的人跟着。所以已是困死地下的离上殇如今为何会现于此处,此时此刻公子爷的心中怎能不惊。 惊。 那是必然的惊,就在公子爷诧惊于离上殇的出现,且百思不明她如何死里逃生时,又是一道白影游过。行如水波游游,就那样眼前一道行游,这一次,公子爷的颈处已是架了一把宝剑。 既然离上殇已经死里逃生重回人世,那么同她一道困在藏室中的白泽远自也归回。架于颈部的宝剑不是旁物,正是那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的承雾剑。冰凉刺骨的刀刃,森森寒意渗骨,也是这寒摄入骨的凉,公子爷看着架在颈处的刀刃,透过刀刃看着身后白衣之人,说道:“白泽远。” 一声“白泽远”,换得身后神捕大人的冷笑,手中刀刃朝着公子爷的颈处又是一下紧凑,在见得公子爷的颈处丝丝红血渗出,白泽远冷声说道:“许久不见,公子近来可好?看公子此时这番语惊,看来对白某的出现,很是惊诧啊。” 惊诧。 此时此刻的公子爷何止惊诧,他甚至弄不清白泽远与离上殇是如此逃出那个藏室的。于此事百思不明,就是这一份屡屡不得明思,公子爷顾不得颈上横架的刀刃,质声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出藏室的。” 亲眼所见,又是他亲自下令封住的入口,再无他人协助的情况下,白泽远与离上殇怎么可能活着离开藏室? 不可能。 无论如何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比起如今的危在旦夕。公子爷显然更在意白泽远和离上殇是如何活着离开藏室的,只是他虽有心询清此事,不过离上殇那处显然没打算顺了他的意。在听得公子爷询质而出的问后,百鬼窟的这位邪魔当家直接“噗”着一声笑了。莫名其妙的笑,没个根由,也是这出声下的笑,离上殇偏着头瞧着公子爷说道。 “公子好心计,如此执意弄清我两是如何离开那个地方的?怎的?公子这是打算拖延时间,等得那个面具男来救你吗?说实话,那个面具男的本事的确不错,我与白大人联起手来也未必能擒了他。只是可惜了,这位面具男先生这会子正在旁处与展盟主联络感情呢,恐怕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过来搭救您咯。” 公子爷的执意追询,除了弄清白泽远和离上殇到底如何活着离开那处,更重要是拖延时间。面具男本事高强,且他的手上还留有一众将士,只要那些将士一并援来,区区一个白泽远与离上殇又能如何? 时间上的拖延很多时候能成不少大事,只是他们与这公子爷不知交手几回,于公子爷的心计早就了熟于心。公子爷会行的那些计策,他们如何不明,故而公子爷心中思计才刚生出,离上殇那处立即便破了他的邪思。笑乐乐的道,在说明事情的同时也直言告诉公子爷,如今局势已是不如己思,他们还是莫要再行什么无用的盘算。 面具男,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展悠然同样不是一个能小觑的主,如今叫展悠然缠住的面具男,现如今看来已是指望不上。不得指望的面具男,本事再高也是无用,也是离上殇这话落了道,公子爷那处立即明白她与白泽远是如何活着离开藏室的。 话声过耳,心中顿明,也是心内顿过明思,公子爷那处直接戾眼说道:“展悠然。” 白泽远和离上殇之所以能活着离开藏室,全是因得展悠然。正如公子爷所说,那个藏室一旦关上,除了外头的机关,任凭里头所关之人有着如何通天的本事,再无外界之人相帮的情况下,饶是插翅也是不得脱逃。一个藏室,就已断了白泽远和离上殇的活路,更何况公子爷退出暗道的时候还顺道命令下属,封住暗道的路口。 进入藏室的两道入口全叫公子爷封死了,仅凭困在里头的白泽远和离上殇,绝无挣逃可能。 逃不出,的的确确无法靠自己的能力逃出,所以白泽远和离上殇便借助外人之能,逃出危险。 展悠然。 很早以前公子爷就一直觉着展悠然会是个麻烦,故而盟主府时他便已对展悠然动了杀意。只是可惜中途叫离上殇和白泽远坏了好事,故而一心计策不得实施。不过当时他也借了计中计曝光了离上殇的身份,叫天下群雄群起而攻之,故而当时虽未能除去展悠然,能灭了一个离上殇也算无亏。 原想着就算没能除掉展悠然,能去一个离上殇,也是不错,谁知最后不但原计划不得实施,就连离上殇,倒也最后也是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的两个人,极有可能坏了他们大事的两个人,如今就如同他们一开始所担心那般,真的毁了他们的大事。 聪明人,一点就明,也是见得公子爷立即意会她话中之意,且明白究竟何人救了他二人性命后。离上殇那处直接打了一个响指,随后笑着说道。 “你这公子,太聪明了,难怪白大人总说碰上你这样的对手,于我两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我不过简简单单提了一句,你就能知何人救我两于奸人设害之中,不简单啊。的确,正如你刚刚所说,那救我两离开藏室,得以逃出生天的,正是武林盟主,展悠然。” 展悠然可是欠了白泽远和离上殇一条性命,故而危急之时回救他们以报救命之恩。 很正常。 一直以来都觉着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事从开始到结束都会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听自己控操的公子爷,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或许在某一刻,某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刻,整件事的走向就已开始不受他的操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觉着自己乃是那只躲在最后的黄雀,却不是自己的身后,还有另一只更大的雀鸟。 公子爷想利用白泽远和离上殇找到羊皮纸的秘密,这一点早就叫白泽远看破。而一早就留已看破公子爷用思的白泽远确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计就计,假装上了公子爷的圈套。 面上假装落入圈套,实则暗下却已行偸转之事。早在得知公子爷打算利用自己去寻羊皮纸下的秘密,白泽远就已作好了应对的计法。秘密传书请得展悠然相帮,望他可以帮协自己,在自己踏入危机之时可以及时出现,救他二人还生。 要得一人相助,就得将事情说清,而在这件事上白泽远到是信得过展悠然的为人。一切的一切,密信之上已是言明,白泽远赌的就是展悠然所谓的侠正和义气。 紫台仙人和无上道人虽然不对盘,两人一斗就是几十年,可他两怎么说也是自幼相识到大的,就算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深厚的友情,朋友之情勉强也能称得上吧。就是看在这一份浅薄的朋友之情上,展悠然怎么着也得出手帮上一帮。便是他与展悠然的友情还没好到这样的份上,英雄大会盟主府中,展悠然可还欠着他二人一条性命,如今的搭救,也算还了这一份恩情。 搭救之事,事关白泽远和离上殇的生死,也是这一份类似于赌的赌博,白泽远和离上殇最终得以逃出生天。 展悠然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不可控的存在,偏生还遇上白泽远这一号人物。 这一件事或许早从一开始,公子爷就能胜的可能。 很多事情,打从一开始都是命中注定的,故而安阳王与公子爷的大计,或许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 毫不客气说着一切,也毁了安阳王和公子爷策划多年的翻天之事,就是这一番毫不客气的翻推之下,那处已是默了许久,怒看一切的安阳王终于开口了。 怒。 直接从心底爆溢而出的怒,怒火滚滚来袭,便是这怒喷下的愤气,安阳王冷视二人,冷冷说道:“好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妙的一招计中计,只是这计虽是极妙,不过白大人当真觉得就凭你二人,能阻了本王今夜大业?”(未完待续) 第三三二章 用命劝降 就凭一个白泽远和一个离上殇,如何可能坏了他的大业?就算白泽远和离上殇当真有着一夫当可敌万的本事,可他这儿也有一众将士,有着这一众的将士,就凭区区他二人就想坏了他的大业。 实在可笑。 可笑。 如今之事不若落在谁的眼中,的确都会觉着万分可笑,就连离上殇,在听得安阳王的话后或许也觉着安阳王的话甚是有理。在安阳王的话声落了道后,离上殇那处直接就了他的话,认真的点了头。 几下重重的点,随后一脸正色看着安阳王,双目对视之后离上殇说道:“这么说来倒也没错,王爷手中一众将帅,就我二人,好像不够看啊。只不过……” 前头的话,那是应了安阳王的道,不过后头的“只不过”却是直接意转的话头。一句“只不过”,引得安阳王皱了眉梢,便是这眉梢下的紧皱,离上殇那处直接乐了笑,说道。 “人数上我两的确不占便宜,不过王爷可不要忘了,您的那位义子,现在可在白大人手中呢。” 公子爷这会子的脖子就架在白泽远的刀下,是活命,还是丧命,全在安阳王一念之间。离上殇这话究竟何意,想来安阳王当是明白。毕竟一夫敌万的本事他两虽无此能耐,不过单取一个公子爷的性命,对于白泽远来还是很简单的。 公子爷不只是安阳王的义子,同时也是安阳王的左膀右臂,这些年为了安阳王的大业,公子爷明上暗下不知替安阳王办成多少事。可以说安阳王能有今日所成,公子爷功不可没。在安阳王一众得力助将中,安阳王最信赖的便是这个义子,不止因公子爷对他极是忠心,更因公子爷能力出众,且他的性命还是他所救的。 也正因如此,安阳王曾不止一次当了公子爷的面,道说他与公子爷虽无血脉相连,不过与公子爷,他并无另待之心,与亲子并无另异。他日若是夺得朝权,他必重重封赏,断然不会叫公子爷受委屈。 一个乃是对方的左膀右臂,替对方不知行了多少明暗不可见人的事。而另一个则不止一次言道自己待他如至如亲,视如己出将来必是不得叫他受了委屈。 成事之前,种种言云皆道,如今事情眼看着就要成了,却有人以义子之性命威胁他放弃即将可成的大业。于离上殇此时此刻的威胁,安阳王可会受了她的威胁? 公子爷有能,也有心思和手段,这些年的确替自己办了不少的事。这点安阳王知道,心里也明白。于这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义父,打实里说,安阳王的确不曾想过要亏待他,甚至也如他之前所说确是待他有如己出。只是义父义子之情虽是沉浓,可不若如何的浓重,终归还是比不过安阳王自己的江山大业。 成王者,心必狠,历朝历代所有的王者,试问哪一个心腕不是狠的?安阳王既然想要成为王者,那么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狠下自己的心。 公子爷之性命,安阳王还真舍不得,只是比起他的王者霸道,他最终还是择了自己的权利之心。 公子爷已遭白泽远扣擒,如今在场众人谁有本事能从白泽远手中平安救下公子爷?紫台山的随影剑法,快绝惊人,莫说这在场的区区一干人众,便是那面具男如今就在此地,也绝无救下公子爷之可能。既然公子爷的性命已非人力所能救拯,那么这位得心应手的义子,安阳王也只能弃了。 离上殇的威胁并未立即换得安阳王的回复,而是看着那邪邪诡笑肆意胁威的邪魔妖女。就那般看了片许,也盯了片许良许之后,安阳王说道:“白大人和离窟主果然好手腕,直接叩擒本王义子,以本王爱子威胁本王放弃此行。好,这个威胁好啊。” 不算夸赞的道,却换得离上殇越发得意的乐,洋洋得意甚至高高翘起纤足,就那般坐在狮雕之上有一下没一下踢晃脚尖,离上殇乐着说道:“王爷别这么说嘛,您这样夸我两,我两可是会不好意思的。说真的我两也想直接擒贼擒王啊,只不过王爷您太小心了,就算如今已是占了上风也仍是小心翼翼,处在人群之中。外头一群人围着,想要擒您这位王还真不太容易。所以我两也是没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目标锁定在您的爱子上咯。王爷,不是我想跟您讲道理,不过人生短短数十载,差不多就得了。王爷您想想,您如今都五十了,也算是一小半身子可以入土的人了,这个年岁好好安享天年不好吗?干嘛要来争这些个权权利利啊。自家劳心劳累不说,还得引发战争挑起事端最后白白制造流血事件。所以我啊,还是想劝奉您的,做人别太强求,差不多就得了。反正您这王爷的身份要说也够尊贵了,又有山东北处三省富庶之地,别人好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这一辈子几乎都占全了,您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所以差不多就得了,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皇位这种累死人不偿命又费心费精力的事您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吧。至于您啊,撤了这些将士吧,让人回家的回家,娶媳妇的娶媳妇,您也带着您的义子回山东北处去,何必争这些个没必要的,徒染鲜血呢?” 为了一己之私,白白叫这么多人丢了性命,要离上殇来说,这个安阳王也并非传闻所说一般仁意贤德。 劝。 是因为离上殇觉着为了区区一个皇权闹出如此多的流血事件,实在不值。故而为防事情真的朝着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她干脆对安阳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接收手算了,也免得平白害了旁人的性命最后得不偿失。 性命。 每个人的命这一生就这么一条,人生精彩之事何其之多,什么不好玩,为何偏偏要来玩命? 命这种东西,一辈子就这么一条,所以能好好活着,就该好好活着。对于性命,离上殇向来看得极重,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惜命的人,故而她才会笑出道语,想让安阳王认清实事,莫要叫这么多人为了他的一己私欲白白丢了性命。 这一番劝,要说也是出自怜人之心,只是于如今大事已是见成,很快就要改朝换代的安阳王,事到如今方才罢手? 怎么可能。 如果他当真听了离上殇的话就此罢手,那么过去二十几年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东流了?便是他不在意这付之东流的努力,就他如今所行之事,李浩然那处也断然不会容他活命。 这个李浩然,继承黄赟一般血脉的奸诈之徒,一直寻不到自己的过错取了自己的性命。如今有着谋逆这顶大罪,他怎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任由自己逍遥。 放弃。 事到如今绝无放弃之可能,也是无论如何断然不可能放弃,故而离上殇的话刚刚落后,安阳王那处直接冷笑说道:“好个巧舌如簧的姑娘,就你这张灵嘴,本王还真想割了你的舌头,瞧瞧你的舌头跟旁人有何不同?” 言道想要割了离上殇的舌头看看同旁人之舌有何不同?离上殇刚刚那一连串的洋洋洒洒,如今看来安阳王完全没想听理。既是无心,那么何须在与之多言。 安阳王心中顾虑,明眼之人谁人不清?也是清得安阳王心中略过的那些思,李浩然是时说道:“皇叔,只要皇叔可就此罢手,朕再次立誓,皇叔仍会是朕的皇叔,山东北处一生皆是皇叔的藩地,皇叔今日所行谋逆之事朕绝不追究,在众众人,全不责以法刑。” 只要安阳王肯就此罢手,那么他就仍是李浩然的叔父,大齐国的安阳王。 李浩然的这番话,乃是保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当今圣上。君无戏言李浩然既已当了众人之面说了只要安阳王肯就此罢手,他就绝不追究。不但不去追究安阳王的谋逆之罪,就连今日在场众人的罪责,他也一并不去追究。 如此作保,已是天大的皇恩。只是这一番作保对于现当下的安阳王来说根本无用,反而只会惹他发笑。 李浩然的话,安阳王甚觉无比可笑,心中觉讽笑声冷出,就那样冷冷大笑几声后,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若是本王罢手,陛下便不追究本王谋逆之事。陛下,莫不是到如今陛下还看不清实事吧?” 现如今已是控权的安阳王,即将成为大齐国当今圣上的安阳王,他何需一个将死之人的仁慈开赦?不需要,这一点根本就不需要,也正是完全不用需要,所以李浩然的话才备显可笑。 可笑之言,自得详语说出,也是安阳王此番冷询的话落后,那处好不得安静了一会儿的离上殇忽着再度开了口,说道:“陛下,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莫名的插嘴,叫人奇而不明,虽不知此时此刻这邪魔妖女能问出什么,不过离上殇既已开口,李浩然那处自是答应。当即将视线从安阳王那处移落到离上殇的身上,李浩然说道:“你想问什么?” 离上殇一脸正色说道:“陛下,我想问的事,假传圣旨假造圣旨,这罪大吗?” 假传圣旨也就算了,竟还有假造圣旨,这样的罪何止大那么简单。平白无故问了这么一句,只怕除了白泽远知晓自家闺蜜此问何意,旁人怕是如何也是难明。 完全不明内意,甚至不知离上殇这话到底想问什么,不过离上殇既是已询,那么李浩然总得回吧。当下也就是顿了一瞬,而后看着离上殇,李浩然道:“假传圣旨以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如若是假造圣旨,牵连九族也算轻了。” 假造圣旨,罪无可赦,不管是谁,都无例外之说。李浩然这话,已是回了离上殇的问,当即认真定思点了头,离上殇手摸下颚思忖说道:“看来这罪是当真大啊,这么说来,安阳王如今所犯的罪若是真要清算起来,陛下不也麻烦?” 小声的嘟囔,看样子像是她一人的自言自语,只是这番自言自语因声音着实够大,在场众人全部听明。一声嘟囔,道出他人不解之意,也是这全然不清究竟何意的话落了口,安阳王那处直接戾斥说道:“你这话何意?” 她如今出口的这番话,到底何意。 话是何意,迷人难知,也是安阳王这番问落了质,离上殇那处直接瞪了一双迷疑的眼,瞧着他说道:“我这话何意?怎的?难不成王爷不知?” 离上殇的淘气,越是正经之时越是乐意调皮,也是见得安阳王的面色起了骤,离上殇那处直接现出迷疑。迷下的疑而不解,倒像是她方所言安阳王不知乃是一桩甚是奇怪的事。也是这迷迷奇奇之下,离上殇说道:“王爷说不知,小女子还真是难信啊。若是王爷执意要说自己不知,那小女子只能先请王爷拿出怀中的诏书,认真瞧瞧,再道知或不知吧。” 他怀中所藏的诏书,乃是先帝当年为防黄家谋逆夺权特地备下的一份无字遗诏。此封遗诏,虽是先帝备下以防万一的,可如今却成了安阳王顺应天理的证据。 一直以来,他在寻的一直都是这物,如今好不得得了此物,终于可以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政权,现在却有人说他伪造圣旨,要他取出怀中的圣旨看看。 离上殇的话。 太荒谬。 也太可笑。 也不若如何的荒谬以及可笑,如今见得离上殇道了这样的疑,安阳王的心中仍是一瞬说不出的难安。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撞出心头,也是这心骤起的不安,下一刻,安阳王急忙取出怀中的遗诏,认真看了起来。 遗诏,手中的这份遗诏,正是先帝当初留下的遗诏。 遗诏属真,绝无虚造之事,便是确认了手中遗诏属真且意识到离上殇方才之语耍的乃是算计心计后,安阳王的心内直接“咯噔”一声不妙。心惊不妙,人已急欲藏收此物,怎奈既已入了圈套,想要避逃谈何容易? 急急想要藏收,可惜速度慢了一步,就是这一步下的迟慢,一道暗菱镖过,安阳王是手中的遗诏一处已是燃着。 着起的火苗,很快吞了诏书一处,也是这熊熊而起的舌火,下一刻,护驾之声也至。(未完待续) 第三三三章 结局已定 安阳王欲行谋反,只是他终究不是承天得权之辈,就算处心积虑备了二十五年,到头来还是落得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 本以为此战已可得成,从今日起大齐国的皇帝便是他李康了,谁知最后还是败在李浩然的手中。他欲借行宫春狩行那谋朝篡位之事,事实上李浩然一早就是知的,只是他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且还邀请安阳王同道前往行宫,为的不过达成他的谋反之事,再借这一件事堂而皇之要了他的性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每个人都觉着自己是那躲在最后头的黄雀,只是事情未到最后,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是那真真正正的黄雀。 安阳王这个人,李浩然早就想除了,只是因了种种缘故,他不能随便借了一事除去这最是心腹大患的安阳王,故而才一直等到如今,久久不曾下手。安阳王对于皇位的窥探始终没有消过,且随着时日的变迁一日胜过一日,这样一个人,迟早会对自己的皇位动手。也是知清安阳王必然会对自己的朝权行夺,所以李浩然一早就想将其除掉。 除之,以绝后患,当权者最是心狠,倘若有人事触他的利益,就算那个人乃是他的同宗血脉,那么当除去时也得除去。当今圣上,心中早有除掉安阳王之思,且对于安阳王这个人从未真正信过,故而当白泽远入宫见圣,且将心中猜疑之事全权告知当今圣上时,李浩然在沉思片许之后方才谋了此事。 安阳王心有邪动,已是布好一切准备行那逼宫夺权的谋逆之事,在绕着羊皮纸转了这么些年,且越绕近越是猜知羊皮纸幕后的真相。于这羊皮纸下究竟匿藏了怎样的秘密,白泽远逐渐摸清了明。 一开始接近羊皮纸,不过安平候府中遭杀的六夫人,一位皇亲国戚家的姬妾没了性命,已是一桩不好办的差事。谁知这样一桩奇案竟非只是特例,在接手了安平候六夫人之命案后,白泽远越发觉着自己仿佛逐陷漩涡之中。 一点一点的落陷,就好似从一开始便踏入谁设下的圈套,因为一开始没来得及发现,已是陷落大半,故而到了如今就算发现,也是无法全身而退。无法的全身而退,既然已经没办法在保全自我下全身而退,那么这落陷的圈套自得顺事摸个清透。 一截又一截的羊皮纸,特地叫人裁成六个方块,也是这六个各藏各处的羊皮纸的逐一出现,于这件隐于秘下许久的隐匿,白泽远才一点一点得剖真事。 一开始白泽远并未有所觉察,毕竟仅仅几张羊皮纸,再无其他明显的线索下,单凭那几张藏于各处的羊皮纸就想猜出此事由谁秘设,根本不可能。不可能的事,如何的费心也不可能,可当他在盟主府见过公子爷,且得知公子爷与京都之人有所关联,白泽远第一个念想便是公子爷欲行之事,必与京都之人有关,且这藏于后头同公子爷私下牵连之人,必然还是个有权有钱之人。 行得如此之秘,不可叫外人清知,且还费尽心思要去寻一些明显看起来就别有秘意的羊皮纸。如果这暗藏之人不是个有权有势之人,他行这些,能有何用? 与公子爷交计之人,且一直藏在公子爷的身后甚至极有可能才是这些事幕后真正操手的那个人,必然是京都有权有位的贵人。 一个百般思计,且还得是朝堂之上有权有位的,行事还可翻天的?这样的人,细细去想虽无几人,不过凭了这些就要白泽远直接锁定目标,他还真无那样的本事。 一开始不过定了一个目标,准备回京探探,谁知就是这回京下的秘探,白泽远竟在京都接得慕容华的引荐。 安阳王李康,当今圣上最后一位存于人世间的亲皇叔,在山东北处住了二十余年如今方得回京的安阳王。因慕容华的引荐,白泽远这才亲眼见得这位传说中的王爷,也是因他亲眼见后,才知有些时候市井上的谣传绝不可信。 市井之上都是夸成当今圣上极富行孝,对这世间仅存的皇叔甚是遵敬。而安阳王也是一个安两贤德之辈,叔侄二人相处甚欢,感情极深。 江湖市井上,对于这当今圣上以及安阳王皆是如此言传,只是这些言传终究之事不知实情之人的言语,只有真真正正擅长揣度人心,且亲眼见过这两个人,方才知道谣传之事绝不可信。 当今圣上与安阳王的亲情,白泽远可看不出这里头有什么亲情。也正是因得根本未瞧出这二人间有亲人间的亲情,且与当今圣上忽然召传安阳王入京,以及京都六扇府中隐约听到的些许传耳之事,于安阳王此趟入京之行,白泽远心中已起猜思。 猜测之事,但凡有所可疑,必然不能少了猜思,毕竟此乃捕快之天性。也是这一番属于神捕的天性,白泽远才暗中观察京商商行的同时也留了些许心思去留意安阳王。 安阳王这个人,行事光明磊落,在那段时日的留意下,白泽远没发现任何不对的东西。可也正是他一件不对的事情都没发现到,于安阳王这个人,白泽远才更加上心。 一个人,怎么可能万事无行,尤其是他还是一位王爷,一个当今圣上现如今最后活存世上的王爷,一位当年差点与当今圣上争夺皇位的王爷。如今忽然得召进了京都,在这样一个非己之地且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不做任何准备。 如若安阳王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确保自己此行有来有回,那么在进京的同时,他也必然得做些打点和准备。可是没有,此趟得以归京的安阳王竟然什么准备都没去行,反而光明正行,一副天地昭昭心中无愧。 越是面上看上去心中无愧的人,这心里头,越有可能藏了见不得人的奸事。白泽远一直都是如此觉得的,也正是因得他对安阳王的归京以及泰然极度上心,故而在窃得羊皮纸后,且拼得完整的羊皮地图,在见得羊皮纸上一处普通之人绝对不会留意也未必知晓何意的地方,心中一切思猜,瞬间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 羊皮地图,看上去就是一张地图,可就是这一张再明显不过的地图,在地图上一处不甚引人注意的地方,藏有一个章印。那个印记非常非常的小,小到藏隐在图绘而成的地图中,若有极度有心之人,谁也未必会留意到它。 小小的一个章印,像是有人特意缩小章子然后盖上去以作标识。也正是这些分布在六张羊皮纸上,且秘隐在图形之中的章印,最后落成了白泽远的一个猜测。 羊皮纸背后下的秘密,恐怕与皇室有关,而这同皇室有关的东西,或许跟二十五年前的皇权秘夺有着直接的关联。 猜测。 种种的一切当时都只是白泽远的猜测,只不过这个猜测如果真是真的,若是不去阻止,必然会是一场翻天的浩劫。因为此惊,白泽远秘潜入了皇宫,将这一件事如实呈禀李浩然,而当时的李浩然在听得白泽远的呈禀后,久久没有出声。 安阳王有心谋反,欲夺当今圣上之皇权,这些话可不是能胡说的话。也是此事事关重大,绝非可儿戏之语,故而再听得白泽远的呈禀后,沉默许久最后方才开了口的当今圣上直接授意他秘查此事。 这一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查清楚,若是事情真如白泽远所说一般,安阳王事有谋逆之心,那么安阳王之事必然不可姑息,李浩然也正好能寻得一个机会将其除去。可如若这一件事并非白泽远所说一般,那就是对皇亲国戚的诬告。 皇亲国戚,岂是区区一个臣子所能诬告。当今圣上之秘下传令,要说行得也是计奸。如果安阳王真的想要谋权,那么对于当今圣上来说正好是个极好的机会,他可以借由安阳王谋权之事将其除去。可如果安阳王并无谋反之心,就算他真的命了白泽远私下秘查,事后事情败露罪过也全在白泽远一人身上,他也可将此事推得干净。 上位之人,心思多是奸险,所以白泽远在听得李浩然落下的秘令后,当时心中也是多番冷思。 冷。 因帝皇之家的无情而冷,可不管帝王这的心如何的冷,这一件事,最后还是白泽远赢了。 安阳王对于权柄的执念已是根深蒂固,于他来说如今天子所坐的皇位乃是李浩然从他手中抢走的。既是他人夺抢的,那么他在夺回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贪欲和执念,有多少人是死在这个贪欲和执念下的? 安阳王对于权力的无法释怀,最后造就了他此时的悲剧。早已等在外围的禁军,在得了传令之后立即起兵反围。突然出现的禁军彻底坏了安阳王的大计,尤其是离上殇最后的那一骗和那一镖、 招魂幌,江湖上最是声名狼藉的毒物,如今不但毁了一个人的春秋大梦,甚至还毁了一个人的性命。打出的招魂幌,不偏不倚直接穿过遗诏上落有玺印的地方。穿破带起的火舌,在破了玺印的同时,也连带着灼毁周遭的布料。 先帝的遗诏。 只有盖有传国玉玺的诏书才能称之为先帝的遗诏,至于那破损完全看不清玺印完整的诏书,就是假造的。 禁军的出现,安阳王的谋朝之计彻底落罢。再叫禁军擒下,且被禁军擒着从白泽远和离上殇跟前走过时,顿停下的安阳王,那扫过的眼极是恶毒。 恶毒的一眼,瞧得离上殇的身都拔了凉,只不过这一份拔凉也是一瞬的事,很快的随着安阳王等人被押擒下,那种拔凉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安阳王谋反一事,最终得以告落,虽说最后并非安阳王自己罢手,而是叫一早就整集在外的禁军攻入才迫使安阳王的谋逆以失败告终,不过李浩然最后开始开了天恩,出了安阳王公子爷以及几位握有实权的将军谋士,其他一律无罪释放。 遵从者,上位之人下什么命令,他们便遵从什么命令。既然谋逆本非那些士兵之愿,那么李浩然又如何凭添不必要的杀戮,坏了自己仁君的名声。故而最后除了那些逆谋之人,剩下一律全部不予追究。 陛下圣恩,自是千恩万谢,也是这恩谢下的拜叩,那些欲行谋反之事全数退去。 举兵谋反之辈,当今圣上尚且可以施予天恩,那么破除安阳王谋逆之事,保得陛下政权的稳的白泽远和离上殇,又怎能不给于赏赐? 一切办处之后,李浩然开口询道:“尔等擒贼有恭,保我大齐免起杀是,尔等说吧,要朕如何赏你们?” 过者。 罚也。 而有功之人,自然也得重重有赏赐。 白泽远与离上殇既然破了安阳王谋反一事,那么于他二人的大功,当今圣上当然得重重恩赏。 赏赐。 必然得予赏赐,否则圣上岂非不知赏罚分明之辈? 赏赐之事,当众提询,只是这陛下开口的问赏,白泽远那处却直明叩谢天恩,他所做之事不过忠君之事。他乃君之臣子,既是陛下的臣子,那么行这些忠君护君之事便是份内本命之事。既乃份内本命之事,如有请赏之说。 恩赐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想要就能要的。尤其的当今圣上给的恩赐,若是要不对,有些时候讨得的可不见得真是恩赐,而是一道杀命。 白泽远是个聪明人,所以恩赐之事上他自不会去说,顺带还借这一件事表了忠心。因他是官,所以他一心忠于当今圣上,合乎情理,不过离上殇那处,李浩然就得问清了。 邪魔妖道,何会插手皇权之事? 也是得闻白泽远的话,且笑赞白泽远忠心爱国,在一番笑赞之后,李浩然看着离上殇说道:“白大人最是无意俗物,这点朕是清明,所以白大人若是不要那钱银官爵上的赏赐,那待朕回宫在细细琢思如何犒赏白大人,才对得起白大人此番忠君爱国之心。白大人无意所求,朕也不为难白大人,至于这位离姑娘,不知离姑娘可有想要何等赏赐?” 白泽远是官,无论如何他都是京都朝堂上的官,眼皮底下的官员,何惧他翻天翻浪,不过这江湖上的妖女,李浩然就得问清了。 能坐上位,且成一国之君之人,这心中的心思自非一般俗人所能较比。也是清知李浩然心里头在想什么,且思下早有对策,故而在听得李浩然的问后,离上殇那处直接游了一番思,随后邪笑说道:“我嘛!是当真没什么想要的,不过陛下你居然想要赏我,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不给您面子才是。所以咯,陛下若是执意要赏我,那就直接封我为天下第一邪吧。”(未完待续) 第三三四章 最终章 谋反之事落定,各事最后全部依律处行,在恭送当今圣上起驾回京后,白泽远与离上殇这才起了身,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安阳王不好对付,不过李浩然这个人,同样也不好对付。方才那看似恩赏的天恩,实则在白泽远和离上殇看来却是一场试探。试探何种东西,要说他两也是见多了,只不过以前的试探只是小打小闹,要不了人的性命。不过今日之试探,却是动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取命的事。 圣上之恩赏,可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得的,也正是如此,白泽远和离上殇最后只是表明他们对当今圣上的忠心,也仅仅只是表明这一份忠心。 忠心既表,危险也算而过,在恭送了李浩然的归京后,离上殇这才长吐了一口气,说道:“这天家的人啊,果然个个都可怕。亲爱的,刚才我这颗是真的差点就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就刚刚那刻,我差点以为咱两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李浩然的试探,离上殇怎会瞧不出,也是眼明心清一切瞧得明透,故而此时此刻的离上殇才会觉得后怕。心中那拔凉的寒意,此刻再度卷出,就是那刻的凉袭,随后覆了埋压,压得心中凉起的那份寒后,离上殇这处的头直接摆了摇。 摆叹的摇,除了叹感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不好猜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了白泽远方才圣上跟前的言正侃谈。当今圣上询了天下第一神捕想要何等赏赐,这位神捕大人竟是言道不要任何的赏赐,他之所以如此为行不过是对圣上的一种尽忠,也仅仅只是一种尽忠。 忠心护主之辈,是不需要任何赏赐的。白泽远这番话李浩然到底有没有看出里头的隐意,离上殇是不知的,不过她心里明白,白泽远之所以执意于羊皮纸的秘密,坏了安阳王的谋反之事,与那所谓的忠心压根扯不上半分干系。对于现如今的天下第一神捕来说,他的世界也没忠君爱国这几个字,有的只有真相。 事情的真相,才是白泽远追求的一切,也正是因为事情的真相,白泽远才会一路查破羊皮纸,最后勘出里头的秘密。 羊皮纸的秘密,才是白泽远目的的根本,故而当他一脸正色对着李浩然说出那番话时,离上殇这心里头别提多嫌了,当时形势不甚清明,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出现,故而当时的情况下,离上殇当然不会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不过如今圣上已经起驾,此处已无第三人,这已是心中憋了半日的嫌弃若是在不现出,离上殇这处怕是得叫好友恶出一身寒了。 脑中过过白泽远方才圣上跟前的那番侃侃而谈,再将那一番侃谈道了诉后,离上殇见着白泽远说道。 “真相要紧,不过命也得保了。这帝王家的人,个个都不是能小觑的,尤其那上位者的君王,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招来的就是灭顶之灾了。安阳王之事,涉牵太大,而这安阳王的谋逆之心,更是早就昭昭。上位权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窥视自己的皇权,而安阳王偏生就一直记挂这皇帝的权位。你说,如果你是当今的圣上,自个的眼皮底下处了这么一号人,始终虎视眈眈不曾放弃这样的念想。换作是你,这样的人你留?还是不留?” 这一番话,要说也是白出的问,当即离上殇那处直接应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先除之而后快咯。” 白泽远道:“你都觉着这样的人必须先将其除之方可杜绝未来之患,那么皇帝如何不会有此思行?安阳王的存在,对于皇帝来说就是一个麻烦,如果他想彻底稳全自己的权位,不叫任何人窥探以及窥视,那么最好的法子就是将那些能威胁到自己的人通通除去。安阳王有这个心,同时还有这个能力,这样一个人,皇帝早就想找法子除了,这一次的机会,不过是一个他等很久的机会。就算安阳王没有动心夺权的心思,依皇帝的心计,他也不会久留安阳王,必然会找机会杀之除患。” 安阳王没有夺权的心思,姑且李浩然都不能留他,更何况他的心思李浩然一直瞧得清明。 以前的安阳王,因骠骑将军黄赟在世,故而他不敢有所动行,不过如今黄赟已是离世,朝堂之上只留下一个他一直瞧不上眼的黄口小儿。试问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且时机也是正合时宜的安阳王,怎么不会动行? 安阳王的谋反,那是眼可见知之事,既然明知道这个人肯定会谋反,当然是早除早好。 李浩然不会留下安阳王,不用白泽远细说,这事离上殇自个也瞧得出来。只是事虽瞧得清楚,不过于白泽远为何如此觉警李浩然,甚至于连这位上位者的皇帝要给的赏赐也不敢轻易索得这一事,离上殇多少还是不太解的。 于这事的内因,离窟主心内甚是思询,也是疑询落后,见得白泽远一声无缘无由的叹,随后开口说道:“帝王的疑心,太重了,如若不消了君王的疑心,于你于我,都不是一件好事。而安阳王这一件事,虽说你我忠的乃是皇帝,最后也帮皇帝破了安阳王谋逆之事。不过一个在上位呆久的人,心中都是疑胜过信的,在恩赐过你我除灭奸臣的同时,皇帝必然也会疑奇为何我两会得有羊皮纸的秘密,能勘破这里头的玄机。在这样的世道上,叫什么人疑了都有生机,却绝不可叫帝王之人疑了。所以皇帝的恩赐,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件福事,反而还可能是一件祸难。横竖是一桩祸胜过福的事,你我又何必贪恋一时的赏,反而叫帝王心中埋了疑呢?” 利益这种东西,能得的机会很多,既然多有如此之机会,又何必局于一时?白泽远之意,离上殇心已明知道,也是心中解了他的这一番担忧,离上殇点头说道。 “这么说来也对,与其叫贼掂记着,倒不如一开始直接跟贼将事说明,也免得日后叫人穿了小鞋都不知因了何事。横竖我百鬼窟一不缺钱二不缺名声,这上位的皇帝就算真想赏我什么,细细一想也没什么是我当真缺的。所以还不如你说的,直接表了一份忠心,也免得让人日日关了牵,到时反是多添麻烦。” 麻烦的事,本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更何况这一份麻烦还是天家来的麻烦。与其真的惹上李浩然的注意,倒不如当下什么都不求,平平静静当个忠尊之辈。 白泽远无求,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事上无所求会远比有所求安全。而离上殇呢,利益上的求是不当的,因为但凡她所求之事同个人之利有关,都免不得勾得皇帝的注意。求物不成,不过无所求,又好像说不过去。既然求也不是不求也不是,那她干脆就求皇帝亲赐一个“天下第一邪”吧。 白泽远的天下第一神捕乃是当今圣上亲赐,既然他那儿得了一个天下第一神捕的尊赐,那么她这儿总得来一个天下第一邪方才公平。 百鬼窟的邪,江湖上试问谁人不知,既然人人心中全是皆知,那么她干脆就将这个邪,邪得太张狂些。 当今圣上公认的天下第一邪,如此之邪,在离上殇看来才邪得足够霸气。 洋洋得意的笑,显然于自己所提之恩赏,离上殇甚是满意。而她的这一份求君赏赐,要说也要得极是巧妙。 离上殇的恩求,只怕李浩然想也想不到,可既然这江湖人士只要一个“天下第一邪”的御赏,那么李浩然怎么说也得满足才是! 当今圣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句句皆是圣意,既然他已语道不若离上殇和白泽远恩求什么,他都必是依赏,那么这“天下第一邪”,自也是得求即应。 天下第一邪。 当今圣上亲口点御的天下第一邪,持有天下第一邪御封的百鬼窟,怕是日后江湖上,更是狂横了。 伴君如伴虎,君王之心不可乱猜,君王之赏不可乱求。既然君王身侧的一切都不可随意,那么他们就挑最是无险的事去做。道着方才的事,顺带叹了当权之人心中的擅谋,也是声哎叹叹“官场之处不好混,与其在这么个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终日都要提醒吊胆的地方活着,倒不如早日辞官与她江湖潇洒恣意”而白泽远也当真认真思考,并且认肯离上殇此话甚是得理时,那得他两所求,今日特行来帮的展悠然,此时此刻终于出现了。 官场之事,展盟主向来不喜,他也从不涉及官朝之事。毕竟他不过区区一届草莽,江湖风行甚浓,这样一个江湖逍遥人士,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同官朝扯上关系? 不与朝堂有所关联,这是展悠然的底线,这一回若不是白泽远事有所请,且他也的确欠了白泽远和离上殇一个恩情,要不然这事关朝堂的逆谋之事,展悠然可不会轻易动身来帮。协助当今圣上歼除逆党,除了一心关民之情,担心这谋逆翻天的事最后苦的还是底下的老百姓,还有就是想着顺道借了这一件事,将那所欠的救命之恩还清。 展悠然的相帮,仅仅只是为了百姓以及还恩,至于那协君除孽之后是否可以得到君王的赏赐,对于展悠然来说根本不是他所在意之事。恩赐,展悠然不喜,故而在谋臣遭伏,谋逆之事告落时,展悠然趁了人群乱混之际,直接隐了身,匿了踪迹。 藏匿踪迹。 因不想有朝堂有所牵连,更不想去受当今圣上任何恩赏,故而才隐匿了踪迹。直到事情落处之后,当今圣上起驾回宫,展悠然这才现了身,至了白泽远与离上殇的身侧。 人身现,笑态仍是如常,也是见着展悠然面色那为溢挂的温笑,白泽远与离上殇直接开口先谢展悠然相帮。 相帮之事,必得答谢,就算这一份相帮某种意义上乃是一种还谢,白泽远和离上殇这处也仍得谢帮。谢过之后,得了展悠然的一句“客气”,便是这来与往的谢言后,离上殇忽然上凑询起那面具男的真身。 于面具男那张隐于面具下的脸,离上殇别提多好奇了。早在第一回遇上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她对这个男人面具下的那一张脸就异常好奇。后来接二连三于此人手下吃了闷亏,那一份奇就更甚了。 对于面具男面具下的真身,离上殇莫提多在意了,虽无法亲手揭下他的面具,可问还是得问的。在瞧得展悠然行了近后,离上殇第一个浮起的念头就是那个面具男。好不得寻了个合适的机会,等得他和白泽远说完话,离上殇便匆匆问出心中的思。 面具男的真身,不止离上殇有兴趣,白泽远那处同样很感兴趣。既然两人都想弄清,那么展悠然这处自然知无不言。详道了面具男的事,也解了离上殇这几年的一个心惑,在得知那个面具男竟是之前金家外头偶见的尤溪之后,离上殇面色立即露出满副讨嫌。一脸的嫌,极是厌鄙,也是这厌鄙下的厌,离上殇说道。 “竟然是他,亏得我当时还觉得这人不错,没想着居然是个骨子藏奸的主。太虚了,实在太虚了。” 虚伪之人,人尽皆嫌,也是听得离上殇的怒嫌,白泽远正眸说道:“竟没想到这二人竟是同一人,我与小离一直在意且总是想要寻得的人竟曾有一段时日一直在我两身侧。失算,这一回到真是失算。不过那尤溪之,说来也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可惜了……” 话至此处不免一顿,便是这话下的略顿,展悠然叹了气解话说道:“只是可惜跟错了人,这样一个绝代人物,若不是跟了安阳王,而是自行江湖,只怕江湖上又得多出一个传奇了。” 江湖的传奇不多,能成为传奇的人,更少。 只是各人各有命数,就算你有成为传奇的本事,也未必有这样的命。 英雄相惜,无关所为所行,也是这声惋下的叹息,展悠然开口问道:“此事如今已是告落,不知白兄与离姑娘接下来有何安排?” 事既已定,那么白泽远与离上殇接下来有何安排,倒也是一件足可叫人上心的事。上心的关切,自是因为真心的关切,也是展悠然这番笑落了道,离上殇那处直接伸了懒腰说道:“接下来吗?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睡觉休息咯。对了亲爱的,你接下来打算去哪?百鬼窟?还是六扇府?” 说完朝着白泽远挑了眉笑,邪中带了算奸的笑,笑中之意甚浓。离上殇此番笑询,虽说只是一番笑询,不过这笑询下的内隐究竟为何,白泽远是知的。 闺蜜之意,他心知清,只是知是一回事,不过答,却是另外的一回事。没有回,就那般应了一个笑,也是笑意至了唇后,白泽远说道:“我?当然是你去哪,我就去哪。” 朝堂之事,难辨难争,既是难辨下的境处,那么这样一处的地。 还是莫要久呆为妙。 一句话,意立明,便是这立明下的意,离上殇这处直接笑了。张狂的笑,一如邪魔妖道当有的性态,便是这狂张下的恣笑,离上殇一个身闪,直接行游。 落日渐渐侵染,大地层铺红霞,红霞染铺,绝代风华,也是这景色下的风华,三人齐行,笑谈天涯。(未完待续) 第三三五章 番外 1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传闻。江湖,是一处从来都不会缺少传闻的地方,长江后浪虽可推过前浪,不过这后浪而至的江水在翻过前浪的前提,是远远的眺望。 后浪是否可越翻过前浪,这点谁都不好说,不过前浪始终遥在后浪的前头,后浪必须随着前浪的脚步一点一点冲涌,却是永生永世都不得变的真理。 而如今的这个江湖,要说远在至高前浪之上,只可让人遥而叹望却无论如何总无法越翻而过的至高点,便是那传说中的泰山北斗。 紫台仙人和无上道人。 无上道人,道成天道之人,这位江湖老前辈不但德行可服天下,武功高绝天人,据说就连脾性,也是江湖一等一的好。江湖后起之秀但凡听过无上道人名号的,试问谁人不知这无上道人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温文尔雅。据说不管是谁,但凡有幸得以见过无上道人的,都惊于他的谈吐儒雅,皆是叹道这样一个人若非有人引荐,谁能知知他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上道人。 无上道人,待谁都是温雅,素来不与他人动性,也就是这样一个温文如玉之人,才能教导出,展悠然那等秉性的徒儿。 无上道人的武功以及才学和本事,江湖上都是值得他人道称一世的,这样的人人士之中既可出了一人,本就是一桩传奇之事。偏生如此奇人当今世上竟是不止一人,那足可同无上道人齐名的,便是江湖上另外一位奇人。 紫台仙人。 紫台仙人,既得江湖人称仙人,自是因其天资卓越,且行随潇洒。潇洒之辈,宛如人世浮沉所不得染牵,也就是这样一个但凡见之第一念想便是此人怕当真乃是仙人落凡的紫台仙人,在江湖上的风评也是难可越登的。 一个紫台仙人,一个无上道人,这两个人不若是谁,单独分开皆是江湖上人人为之善道的存在。就连那待人的脾性,据说也是尔温。可就是这样两个不若待谁皆是温雅之态的两个人,彼此若是一旦遇上了对方,所有的闲雅之行顷刻间都会化得烟消云散。 紫台仙人和无上道人不对盘,这件事恐怕江湖上没人是不知的,毕竟白泽远和展悠然江湖出道之后每个三年的一次比武切磋,这件事江湖上早已传开了。既是众人皆知这两位老英雄教出的高徒每逢三年就得一次仙人谷碰面,那么于两位老英雄这所谓的兮兮相惜,天下群雄自也了知。 三年一次的仙人谷邀约,此乃紫台仙人与无上道人间不成名的规矩。期间虽有一回因白泽远身负重伤,魂易性变,以至于那一回的仙人谷战约暂时取消,不过这一次的取消却不能做成次次的取消。 上一回因白泽远身负重伤,展悠然与无上道人不想白占了紫台山的便宜,所以暂且停了那一年的三年切磋。三年已过,如今又是新的三年,且白泽远眼下手中的事也全部高一段落。故而如今身无所伤事无缠事的白泽远,自是逃不得今年的仙人谷战约。 天下第一神捕与展盟主,每隔三年都会约战仙人谷,来一次拳脚上的切磋。这件事白泽远不是不知道,毕竟江湖上游行这么些年,什么风言风语他没听过?别人的风言风语姑且都听了一箩筐,更何况这一件事事关由他。故而这三年一回的仙人谷战约,说真的,白泽远是知的。 只是知是一回事,记在心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仙人谷的约战,与他何干,这是之前的白泽远与展悠然的一场约战。他虽如今得了这份身子,不过过往定约又非他定下的约,故而这一番战约对于白泽远来说就只是听听也就算了,至于心上,他是一刻都没去记的。 并不挂心之事,便是听过,何会上心?只是这事你虽已过耳就忘,不过旁人却未必也如你一般将这件事随日遗忘。也正是这一件事想记之人仍旧记得极清,故而在白泽远歇住百鬼窟期间,打算坐享片刻安闲却忽着收到紫台山送来的书信,且看了书信上的内容后,他的面上才会那般闷恼。 好不得弄清羊皮纸背后的秘密,顺带破了一桩朝权谋逆的大事,如此辛劳的神捕大人自得得有一番恩赏。当今圣上想赐下恩福,怎奈白泽远于身外之物着实没有兴趣。既然他无心于身外的金银财物,那么李浩然干脆给了他几个月的假期,让其好好歇上几日。 几个月的假期,于这一生操劳命的白大人来说也是桩再好不过的恩赏。当今圣上既已开口,赏了白泽远几个月的休假。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处于私心,这一份假白泽远都是得休的,也正因当今圣上这一份人性化的恩赏,在得知这劳苦牢命的白大人终于可以不用终日那么操劳,得了几个月法定的休假日后,这百鬼窟的当家妖女直接背着白泽远替收妥行囊,随后领着人直往百鬼窟赶去。 连日的路赶,不出十来日便回了百鬼窟,这匆匆赶赶急忙将人领会自家的急匆劲,就好似再晚上几步白泽远就会反悔,不享这圣上给的休假,而是投身侦案之中,继续做那劳苦牢命的神捕大人。 白泽远不是一个喜欢闲的人,这一点离上殇知道,不过她是啊。就因好友执意羊皮纸下的秘密,自打来了此处,接连好几个月她都没闲几日,现在好不得破了这一桩事,又捞得合法的休假日,离上殇说什么都不会叫好友继续回去做那苦命的劳差事。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人迷晕带回百鬼窟,要知这百鬼窟外头的石林镇,可是得天独厚的存在,就算白泽远的本事如何之大,曾经凭己之能破了虚缈山庄的梅石阵,她也不觉着白泽远有那能耐能破了自家邪魔妖窟外头的石林镇。故而将白泽远擒至百鬼窟后,离上殇心中莫提多得意了,而明知再无离上殇的首肯下,自己恐是难离此处的白泽远,在试了几次发现最后都会迷失在百鬼窟外的石林镇后,白泽远也不再白费那个心力,而是弃了离开这儿的念想,好生享受君主荣恩下的休假日。 难得的休假日,若是不好生歇歇反而寻着法儿辛劳自己,就算最后真将自个累惨了,只怕也没人会怜惜。人生在世,的确是该对得起自己存在的价值,只是价值的体现必要,不过劳逸结合同样必要。也是听着离上殇整日耳边念叨的劳逸结合,白泽远最终终于放弃寻事找事,而是安心呆在百鬼窟,静享安宁。 站处窗边,看着窗外蝶花交交,如今安宁雅闲,本当一派闲雅,怎奈此番雅闲之中的悠宁却屡叫一个奇奇诡诡的声音搅断。时不时的,一两声“哇哦”就从身后刺入耳中,一声两声尚且落罢,可当这接连破坏美景的“哇哦”时不时从耳后刺入时,饶是此时此刻的白泽远心凝静闲,打算享受这份宁安,在这时不时耳刺下的“哇哦”声下,再好的脾性也得叫其磨没。 一声高高吊起的“哇哦”,声音还没静下两三口茶的功夫又是紧接的一声。就这样连着听了近乎百来声后,那本想静心权当听不见的白泽远,此刻已是不愿再忍了。 面是冲着窗外,看样子正在欣赏窗外的美景,实则若是近身瞧看,不难看见此刻的神捕大人,眼睛是闭着的。紧紧闭上的眼,额处明显蹙锁起来,就那样紧紧锁了半日也忍了半日,最终无法再忍的白泽远直接回头压声说道:“一大早就鬼鬼诈诈的,连个消停的时候都没有,我说你又在那作什么妖啊。” 接二连三也就罢了,还一惊一乍的,离上殇这惊乍下的接二连三,便是脾性再好的人,那也是没得忍的。于离上殇这大早起就没个消停的“哇”声惊惊,白泽远甚是恼怒。只是他的恼怒虽是现冲,可于现如今的离上殇来说显然全无效用。 根本没去搭理白泽远的怒,反而一副兴致冲冲,因为太过兴奋,连带着声调都扬高不少。尖高起的嗓调,随即举起手中看了一个早上的东西,在将那东西摊开且高高起扬后,离上殇兴着声乐着说道:“亲爱的,你说我这东西是不是特酷特炫屌爆啊。” 酷炫的东西,自是得人钟喜,只是东西再如何酷炫,离上殇这番反应,明显还是过的。扫了一眼此刻离上殇拿在手上的那张写有“天下第一邪”字样的墨笔书纸,再瞧得对方洋洋得意的笑色后,白泽远忍不住吊眼朝天翻了一记,而后说道。 “是酷是炫是屌爆,不过再酷再炫再屌爆你也没必要这样天天拿在手上发癫一样看吧。刚刚到手这么乐也就算了,现在都几天了,还这样?前几天你到底对着它乐了几回我姑且不跟你算,单算今天,从我进门到现在,怕是半个时辰还没有,你就“哇哦”不下百次,你就不嫌累得慌?” 一次两次情有可原,毕竟谁没个失控兴奋的时候,更何况是自家闺蜜这种本性就喜欢一惊一乍的,这种兴奋过度不好克控就更是理当。可以理解之事,白泽远像来都尽量去理解,不过离上殇这回当真是过了。 完全搞不明白手上那玩意儿有何可兴的,故而面对着离上殇接连几日的兴奋,白泽远极难接受。反倒是离上殇,白泽远不能接受?没关系啊,她可以慢慢说到他接受。 过度兴奋的人,是完全不会去搭理旁人的郁闷,也是本就没打算理会,故而在听得白泽远压声的闷询后,离上殇直接乐着说到。 “累得慌?别开玩笑了,这么好的事我怎么可能累得慌。亲爱的,你也不想想我手上这是什么?天下第一邪啊,当今圣上亲笔题写还盖了玉玺的天下第一邪啊。这可比你当年那天下第一神捕牛逼多了,你当年的那个神捕啊,皇帝还只是口头封的。可我这个呢?不但有名有实还有公章,可不知比你那个牛逼多了。当今皇帝亲口承认的天下至邪,别的不说,就冲着皇帝承认就够百鬼窟天下横行了。哼哼,有这张题字在手,我现在倒要看看如今江湖上还有几家名门正派敢跟百鬼窟横的。我家可是皇帝亲封,的,是得到官方认定的,要是那些个正派人士还敢跟我家叫板,哼哼,到时看我不玩死他们。” 当今圣上亲笔御封,这可比亲口御封难得多了,也是因得此物实在难得,离上殇才会如此狂横。横横的话,面色别得多得意了,也是这嘚嘚瑟瑟下的洋洋得意,在说完那番话后,离上殇直接调了手中的圣上亲封,随后点着头说道。 “当今圣上亲笔亲封,亲爱的,说真的,我是真真没想到那皇帝竟是个说话算话的主。当初让他封百鬼窟为天下第一邪时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压根没真这么求,没想着这么一句戏言,那皇帝竟然真做了。啧啧,虽然说帝王家的人啊,没一个心地善良的,那一个个哦,老奸诈了,整日整日的都想着怎么算计人谋害人以巩固自己的政权。不过排除这些,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的,至少这一诺千金当真不是谁都能比的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当今圣上金口道开。既是承诺过的事,那么就必去办行,也是当了群人之面明道不若白泽远和离上殇提出怎样的赏赐,他都必是依赏。故而离上殇要这天下第一邪的御封,李浩然当然是依求赏赐了。 圣上跟前的一句戏言,没想到竟然成了真,也是这万万想不到的笑求成真,在得了这当今圣上亲笔亲书赐下的“天下第一邪”后,离上殇才会如此嘚瑟。 拿着手中那物,越看笑色越浓,便是这得意狂行下的嘚瑟,上一刻还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百鬼妖女,下一刻忽然扭过头,冲着窗外一处大声说道:“鬼鬼祟祟,贼贼溜溜的,窝外头干嘛,想造反啊,还不快给我滚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三六章 番外 2 一声忽然出口的叫喊,显然惊了鬼祟那人一跳,已知自己的鬼鬼祟祟已然叫屋中之人发现,且自己若是知斥却不现身事后必是死得极惨。在这会子就现身叫窟主一通大骂还是事后在遭得窟主报复二事间来回纠思一番后,那藏于屋外鬼鬼祟祟的问天这才一面挂着赔笑,一面从屋外跨门行入。 堂堂百鬼窟的三大随扈,当今江湖谁人不知的邪狠之辈,此时此刻却跟个赔笑谄媚的家仆似的。一面尽量叫脸上的笑展得在真诚些,问天一面哈身笑着说道:“哎呦窟主,您和白大人都在啊,我还以为您二老现会子不在这儿,上外头游逛去了。” 暗下偷听,这可不是一件能主动承认的事,虽是已叫窟主发现,不过问天的心里头还是打着侥幸的小九九。万一窟主才刚刚察觉呢,万一不晓得自己已在外头窃了一小会儿呢?讨骂之事既已行下,无论如何能搪塞过去终是搪塞过得好。 近来的窟主,那叫一个安分守己,只是窟主越是安分守己,问天这心里头的慌就越是没由来的沉雄。窟主的脾气,绝不是那种长时间能安得下心的脾性,所以现会子的谁,那是谁先开罪谁倒霉。 倒霉之事若是旁人摊上,他自然是乐着瞧热闹的,不过换作他摊上,这事可就不好玩了。 故而窟主这处没开口,问天那就自是能搪塞一分是一分。可不想做了那头一个惹毛窟主的存在,此时此刻的问天自是多番寻法,打算塞搪此事。只是离上殇之耳力何等锐敏,问天何时来的此地她如何不知?一开始不想挑破是因为她正在同白泽远说话,懒得中途停下来搭理他,顺道瞧瞧这鬼鬼祟祟的随扈藏在外头打算作甚,谁知等了半日竟是见得这家伙越是一副贼作模样。 人都已在外头伏了多时,却仍是祟祟鬼鬼,既然问天不肯老实出来,那么离上殇这处就直接亮了嗓子让他出来。出嗓的喊,直接吓得问天一个当啷,唯恐窟主借机生事,在现身之后问天急忙摆正笑脸,已正己身。 挂在脸上的笑,笑容别提都谄媚了,只是此刻这谄媚的赔笑显然不能缓了离上殇寻事的兴头。在听了问天那笑谄下的话后,离上殇眉梢直接朝上勾了一挑,而后瞧着问天吹了一个口哨,随即笑饧双眸说道。 “呦,不知我两在房里头啊,看来咱窟主的问天尊使不但耳根子不好用了,连带着眼神也不太好使了。哎,这可如何是好呢?窟主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啥都没留下,坏名声倒是留了不少,现如今这外头啊,想要我性命的何止千万。叫那么多人盯上的我,一双眼睛一双耳朵想来是不够用的,怎么着身侧也得多备上几双才是。所以跟我身边的人啊,不但本事不能太差,这眼睛耳朵也得够厉。可现如今问天尊使好像不但耳朵不行了,就连眼珠子也快瞎了呢。这要耳朵不行,要眼珠子也不行,你说我留你在身侧有何用?” 此事摊开了说,细细辨想,倒是愈想愈觉着问天连点用处都派不上了。一面说着,人也是一面叹摇着,也是这一说一摇的叹气后,离上殇忽着抬亮了眼,随后压声低语笑道:“既然问天尊使已是无用了,要不我干脆让问人将你埋了吧!反正你也没用了,留在身边迟早是个麻烦,既是如此,还不如早点处理免得日后添难。你说是不是啊,问天!” 他的鬼祟,离上殇哪会不知,鬼鬼祟祟在前,欺瞒窟主在后,问天那开口就出的假话,分明就是不打算要命了。上一刻还是一副沉思样,下一秒竟是直接换了声直道要取他的性命。离上殇这话一出,问天那处别提多委屈了。 人才刚听了话,那张原本还是笑谄的脸直接耷拉下来。耷拉拉的脸,一副愁苦模样,也是这愁苦下的耷拉,问天直接将求救的视线落到白泽远身上,说道:“白大人饶命啊。” 要问天性命的可是离上殇,此时此刻他的这一番饶命,要说也是没理。毫无道理的求救,若是换作旁人才不会搭理问天,只是离上殇之性,问天之性,白泽远甚是晓知。横竖明白这两人淘气,就算这种杀人之事不会真行事后怕是也得闹出不少烦人之事的白泽远,在听得问天的求救之后直接开口说道。 “平时耍嘴瘾损人不利己也就罢了,从什么时候起,这杀人放火的事就一直挂嘴边?天天动不动就杀这个灭那个的,不知道杀人犯法吗?” 杀人犯法,欠债还钱,要说这个理离上殇也是清的。只不过清楚虽是一回事,不过百鬼窟的邪魔妖女显然没打算将这知清之事付诸实际。白泽远替问天说话,直接换得离上殇一副狂狂得意的眉挑。也不知因白泽远这番话脑中又过了什么,在白泽远的话落了道后,离上殇那处直接怪语说道。 “呦,白大人这是看不惯小女子动不动就杀人放火抢劫劫色,打算搬出官老爷的官威来要挟我吗?哎呦呦,这要挟的,小女子这心里头好怕好怕哦。白大人官威如此之足,小女子这厢哪敢跟官老爷你打呛呢?这要是放在平时啊,白大人这官威一放,小女子这儿是大气都不敢带喘一下的。毕竟白大人是官,小女子就是小小一名良家妇女,咱这当老百姓的,怎么敢跟大人您较劲呢?只是可惜啊,过去虽是不敢跟白大人你较劲的,不过现会子却今时不同往日了。白大人你瞧瞧,我这手头握的可是皇帝亲赐的“天下第一邪”,当今圣上亲笔亲封,独此一份啊。天下第一邪,白大人晓得什么叫天下第一邪?邪?不正当不正派之意也。而何为不正当不正派呢?这杀人放火抢劫强奸,便是最最不正当不正派的。所以小女子行那杀人灭口之事,那可是依了皇恩圣令的。怎么着,难不成白大人你打算抗旨不成。” 手中拿着李浩然亲赐的“天下第一邪”,现会子的离上殇说得别提多得意了。 要说世间擅编之人,白泽远也是见多了,只不过胡编胡造还能说得像离上殇这般理直气壮啊。 他还当真只遇到过自家闺蜜这么一个。 胡掰的话,分明没有半点道理,偏偏她还说得合乎情理,叫你一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歪理,最是难正,也是懒得在这些歪理上同离上殇较劲,故而在听了离上殇那一连串的歪理后,白泽远也没接语继续辩道,而是开口说道。 “是不是奉旨行邪,这件事你我姑且不说,我也懒得在这件事上同你辨较。在说了,我方才那话也不是想替问天求情,不过是觉着在你取问天性命之前,总得叫我知道他现会子来此到此所谓何事。” 问天来此,必是有事,不然这会子他不会鬼鬼祟祟现在外头。 于人之性,越是擅算者越是容易揣摩,而问天与白泽远相处也有数年,对于他的性子,就算不敢说十之九稳的了解,七八也是错不得的。因为了解一个人,所以能肯定的猜出他此行必有他意,也是直接道出问天怕是心怀他事,白泽远直接开口挑清顺带免去一场主仆间单方面的比较。 离上殇无聊,所以她有打算找问天的晦气,而一旦叫离上殇相上且寻了晦气,问天必是吃不完兜着走。故而在见得白泽远直接挑了他此行带有他事,且窟主的心思显然也叫白泽远这话吸引后,问天那儿当即笑着说道。 “白大人果真是白大人,果然什么是都瞒不过您呢。” 一听问天的鬼鬼祟祟竟是因其有事,离上殇这处顿时来了兴趣。当下懒得在寻问天的麻烦,而是双目直接吊眼一瞪。瞪大的眼珠子,整个人朝着问天那处凑了一凑,在身往他那处倾了几步凑后,离上殇直接开口问道。 “什么,你这臭小子如此鬼鬼祟祟藏在外头,竟是心怀有鬼。说,你这心里头又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今日我与白大人在此,你最好老实交代了,莫不然,我两必不会轻饶了你。” 他这儿话都还没出了,自家窟主那儿便已开始威胁若是不老实全说,她便绝不予他轻饶。吊眼瞪眸的模样,到像是已经认定了他不会老实交代似的。 老实交代,百鬼窟可没什么事是能瞒当家窟主的,故而根本无需离上殇动刑,问天来此为的便是将那一件事老实全部道之。 窟主瞪眸,为的还不是故意生事,既然窟主有意生事找自己麻烦,不说旁的单单就论自己的小命,问天都得赶紧实话招供。当下可等不得窟主借机在自个身上寻玩晦气,在听得窟主的话,且瞧着自家窟主已是开始捋袖子打算用她的法子叫问天速道速道时,那处的问天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物,随后递到白泽远跟前说道。 “白大人,您的书信。” 他带了事来。 对于问天带的这一件事,离上殇心里头猜了不少,可不管猜了多少,她还真想不到竟是有人给白泽远写了一封信。 因没料到,故而在瞧得问天掏出一封信,且白泽远蹙眉接过后,离上殇当即开口说道:“信?有人给白小远写信?谁啊,该不会是京都那姓慕容的小子吧。” 这普天之下论谁瞧离上殇最不顺眼,当属慕容华了。而对方既然瞧她不顺眼,离上殇自也乐着寻他晦气。故而得知有人给白泽远写信,且千里特地花心思送进百鬼窟,离上殇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远在京都一直自称白泽远知己的那个男人。 知己。 固然是极好的。 不过知己知到慕容华这份上的,倒是叫人不好不多想了。 因着心里头对那一封书信起了意,故而在瞧着白泽远接过那封信,且皱着眉心拆开信封时,离上殇那处的脖子已是不受控的伸长了。 闺蜜的事,那便是她的事,如此说来写给白泽远的信,理应也是写给她的。离上殇做事,像来都是如此,也是连八卦都能八得如此厚颜无耻的她,在瞧得白泽远看了信后越阴越沉的脸后,对于那封信的内容。 她是愈发好奇了。 好奇心既起,不管怎么样,总得将这件事弄清。也是叫那封特地送入的书信勾起满心的好奇后,离上殇这打算开口询问那封信谁人送来,信里头又写了什么时,那将信中内容全部看完的白泽远竟直接撕了。 他都还没瞧呢,白泽远竟直接撕了,这可要不得。 当即双眼直接因了白泽远的撕瞪了眼,在眼睁睁看着信纸在白泽远的手中一分为数倍后,离上殇直接尖声喊道:“喂,搞什么,我还没看呢,你怎么就给撕了。亲爱的,信谁写的,信上写了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越是不让她知道,离上殇就越是想知道。 只是那一封信也不知信里头到底写了什么,竟能叫白泽远如此大变面色。别的姑且不去评论,光是这一点,离上殇就必得弄清信里头的内容。 一个想要弄清,一个无论如何绝不让对方弄清,就在离上殇急得双眼气瞪恨不得跟白泽远拼个鱼死网破时,那处的问天直接笑着上凑说道:“窟主这是想知白大人信里的内容?” 扫了一眼凑上来的问天,离上殇说道:“废话,你瞧白小远现在的脸色,能让他变成这样,那一封信肯定特别带感。” 问天道:“所以窟主是一定要知道咯。” 离上殇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怎么,难不成你知道?” 随口的一问,直接叫问天乐了笑,也是这乐乐下的坏笑,离上殇的眼睛直接亮了:“不是吧,你当真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事他是如何知晓,宿是不能告诉离上殇,不过信里头的内容他却可以一五一十全部告予窟主知道。没有回答离上殇的问,而是又是一露邪邪的坏,在一番轻声耳语之下,知晓一切的离上殇双眸直接亮了。 亮起的眼珠子,里头不知又游了什么,一面上挑了眉,离上殇说道:“居然这样,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了,看来最近啊,会有趣哦。”(未完待续) 第三三七章 番外 3 那一封由问天亲自送到白泽远手中的书信,乃是紫台山寄来的书信,而这一封书信里头所写的事要说也不是什么不得为人所知之事。 三年一约,那专属于白泽远与展悠然的仙人谷一战。虽说上一个三年因事此战暂且作罢,不过于这两人的三年约战,不想忘记之人心里头可是一直记挂着这一件事。 紫台仙人,便是这样一个心心记挂此事之人。 他与无上道人争了一辈子,两人始终没能夺出个谁胜谁负来。也是这数十年的相争,心觉依他二人武学之造诣这辈子怕是难以拼出个胜负所然的两位老英雄,最后决定双双亲历传授一名徒儿,将毕生所学全部教给那个徒儿,以便让自家的徒儿代替自己,在这争夺数十年的争夺中决出个胜负来。 而白泽远与展悠然,便是这两位老英雄亲历全部的爱徒。 爱徒出,三年一邀仙人谷。两位老英雄双双立下约誓,以三年为一约,每隔三年便让自家双方徒儿相邀仙人谷,一决高下。 师傅之约,徒儿自乃遵从,也是为了替自家师傅绝出个武学上的所以然来,自打入门自家师傅各下的门下时,白泽远与展悠然便一直谨记师傅教诲,出师之后更是严尊师命,与那平时唯一的高手相切武艺。他二人之胜负,关乎的可非自家胜负,同时更是自家师傅之武学。 师门声誉,不可栽在自己手上,更何况这白泽远和展悠然又都是傲性的主。面上谦和骨子里却远胜他人凌傲的人,自是不能忍受较武上的落败。也是如此,那每隔三年一回的仙人谷邀战,他二人都是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凡是可连着胜出两回,这紫台山与无上处的武学也就比出个所以然了。只是两位老英雄虽是如此作的约定,怎奈不论是两家的武学,还是自家挑选徒儿的眼光,又或是白泽远与展悠然的天资。 伯仲之间的两个人,要想分出一个胜负。 谈何容易。 也正是他二人武功造诣几乎可称伯仲,故而这三年一回的邀战,几乎都是以二人一胜一负告落。今年我侥幸而出,明年便是你招过一步,就这样来来往往二胜一负之下,今年的约战便显得格外重要。 头一年的胜,乃是白泽远的胜,第二年则是展悠然,第三年则又是白泽远。也正是如此,这跨了六年的第四回交手便显得尤其突出。 如果白泽远胜了,便达了那所谓的两胜则赢,到时候紫台山的武学远胜无上处的武学,便可天下皆知。 能赢过无上道人那个老家伙,乃是紫台仙人这一生最大的期盼。也是为了这一生最大的期盼,这一回的紫台仙人显得格外兴奋。 时间还没到,人就匆匆一封书信要白泽远速速赶去。而白泽远呢?本来是打算装作没瞧见,直接将这件事给忽视的。偏生这件事却叫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离上殇知了。 如此有趣的事,怎可这般错过?便是打了那乐子不凑是傻子的旗号,离上殇直接拽着白泽远,硬生将他拖至仙人谷。也正是自家闺蜜这看戏不嫌腰疼的脾性,此时此刻的白泽远才会目睹眼前这场闹剧,一面无奈一面翻白眼。 都说老来孩子性,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言行之举乃至于平素的喜好,都会越发像个小孩子。以前的白泽远多少还在想呢。便是真有老来孩性这一说,这上了年纪的人,已是过了事件万事的人,心智脾性上当都已经非常成熟才是。如此一个心智已是完全成熟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个孩子一般? 孩童,最是天真浪漫,行事不管自身声誉以及事后的麻烦。不过成年人,当是不会不去注重这些才是。可当他真的到了仙人谷,头一次目睹紫台仙人和无上道人公处一个屋檐下时,眼前的那一幕。 已叫白泽远默了。 说好的得道天师的,说好的江湖上最是得人尊重的老前辈的,怎么吵起来就跟两个小屁孩斗嘴似的。 自家师傅的脾气,白泽远虽不敢道称百分之百知晓,不过当初为送水仙仙上紫台山,他也曾与紫台仙人相处过一段日子。 这紫台仙人,却乃老顽童脾性,玩性极大的他向来不管事件那些俗言。可不管这位老仙人如何的性由己我,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鹤发苍苍的老人家了,跟人家斗嘴时也不该这么孩性吧。 才刚到了仙人谷,去了那特地备在此处以便他两三年一约的茅庐里。这人还没至呢,远远的白泽远便听到自家师傅挑衅十足的声音。 中气十足,浑然不像一个已是鹤发古稀的老人,用着那几乎可称挑衅的口吻笑囔着,紫台仙人冲着屋中的无上道人说道:“我说你这无上老儿,倒还有胆子来这仙人谷?怎的,要亲眼看到你家徒儿落败,你这老儿的心里头才能服气?才肯承认你无上处的武功比不上我紫台山的?” 紫台仙人甚是挑衅,说出的话,也是一点都不符他这老仙人的称号。只是这挑衅十足的话听上去虽是叫人动恼,不过无上道人那儿却早就习惯了。 与他相识这么多年,那一回碰面不是这样的。现在还好,不过三年一次碰面,这样的话三年也就听了那么一回。这要是搁在以前,他与他亲自交手时,十天半个月的两人总要遇上一回,那时候才觉这话讨厌呢。 以前觉着甚是讨厌的话,如今因难得听上那一二回,要说倒也几分怀念。紫台仙人的叫嚣,久听倒也思念,只是这样的话是断然不能叫眼前这老仙人知道的,莫不然还不知得叫嚣到何等地步。 都是知根知底的对手,怎样的脾性他不清知,也是清知这老仙人的脾气,故而在听了他那叫嚣的话,无上道人应道:“今年的切磋还没开始,南宫兄这话现在就说,会不会太早了。” 比武切磋,结局难定,尤其是白泽远与展悠然这种本就伯仲之间的两个人,今回的这一场切磋更是不好说。 未出结果,便先一步认定对方会输,紫台仙人这自得自意的模样,实在叫人好笑。明明江湖都是传道仙人之姿,偏生脾性却是这般。若是可以,无上道人到是真想叫天下英雄瞧瞧,这高住紫台山上的仙人究竟是副怎生的模样。 结局未定,事是难明,无上道人这话要说也是合理合情,只是他的合乎情理之言落到紫台仙人的耳中却是相当的不屑。可是半分都不觉着自家爱徒这一回会落了输的紫台仙人在听得无上道人的那番话后,直接说道。 “你这无上老儿,事到如今还在报这幻思。我说你啊,还是尽早看清实事吧,别再这儿做这些无用的夺争了。你家的徒儿啊,是绝对胜不过我家徒儿的。上一回的约战胜的便是我家徒儿,这几年来为了叫我紫台山压过你那无上道,我潜心这么多年又悟出一套新的武学。如今我家那个徒儿啊,已是尽得我毕生全学。以前我家徒儿还未学得我那新创的绝学时,你家那徒儿也就只能与我家徒儿伯仲之间,现如今我家徒儿学得天成。所以要我看啊,今年的约战你也就别再强撑了,早早叫你家徒儿认了输,也免得到时候落了输,面子里子全都兜不住。” 为了压下无上道人,紫台仙人这处也是费尽心思。只是他虽口口声声道劝,要无上道人直接认输,免去到时落败的尴尬,也替两个徒儿免了三年一次的约战。不过他的这一番劝说,无上道人怎会认应。 两个老顽童,明明平素分开看都是一副仙姿傲骨样,怎的一旦遇上了,就跟彻底变了人似的。 至了仙人谷,得知师傅已是先到,白泽远原还想着先来面见师傅,再行其他的定夺之事。谁曾想这人还没进屋里,就听到屋里头自家师傅与无上道人那小孩一般的争执。两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家,跟个顽童似的,这会子进去本就不合适。更何况现在他两的话题可全是绕着他跟展悠然的,自家师傅正在洋洋得意之际,这时若是自己进去,十之八九别说耳根子别想清静,怕是想要开溜都无可能的白泽远,在一番思寻之下最后决定转身走了。 进去叫两位老师傅夹在中间,独自承受来自于两个老英雄间长达数十年的明争暗斗。 别开玩笑了,他才没这自虐的癖好呢。 也是不想承了这一份精神上的虐待,在外头站了片许,听了半日两个老英雄之间的嘴斗后,白泽远直接转过身,而后离开这儿。 速速的离开,就好像在慢一点就会叫自家师傅逮着似的。白泽远都不呆了,离上殇当然也不好继续呆在外头听里头的较劲,也是乐着笑听着里头的趣,随后见着白泽远转身离开。再随了身跟着白泽远离开后,离上殇一面紧在身后笑笑乐,一面逗趣说道。 “哇哦,还真想不到耶,你家师傅虽然年纪大了,不过这心性却是够小呢,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亲爱的,你刚听了你家师傅屋里头的那些话没?真是字字句句全是挑衅。讲真,若是换做我是里头的那位无上道人,早就直接撸开袖子跟他开干了。这样的脾性,你说你家师傅到底是凭什么让人称为仙人的,他这紫台山上的仙人的称号又是怎么来的?” 仙人。 不单风姿卓越,最重要的还是那爱怜世人的心。 不过就紫台仙人这个脾性,当真是半分全无仙人当有的姿态。 于紫台仙人的仙人之称,此时此刻的离上殇甚是不解,而她的不解落到白泽远的耳中,换来的却是他的一记嫌瞥。 嫌嫌的一个瞥,眸眼中的嫌弃不言而喻,便是这嫌下的鄙瞥,白泽远说道:“我没有师傅,还有,屋里头的那位名誉上是我师傅的老仙人,他是怎样的脾性?你会不知?” 紫台山上,离上殇可是曾今与他一道去过的,当时紫台仙人是个怎样的脾性?离上殇如何不知? 知。 于紫台仙人的脾性她最是清知,而她还不只是知道那么简单,在白泽远看来,她甚至还同紫台仙人乃是一丘同道中人。 于这两个本性上极是相似的两个人,白泽远的心中莫提多嫌,也是此刻心中的这一份嫌,后了他们半步的展悠然突然现了身。 现出近行,随后至了他二人跟前,温笑落了拳拜后,展悠然笑道:“白兄,离姑娘,展某来迟了。” 一句“展某来迟”尽显侠者风范,也是这礼下的温道,离上殇看着他笑着说道:“呦,展盟主来了?这是来跟白大人下战书吗?展盟主,我便先问你一句,这一回的比武切磋,展盟主觉着自己可有胜算?” 他二人不若谁赢,对于离上殇来说都没损害,反而二人如今虽还不能说是知己,不过彼此之间英雄相吸,倒也不会谁伤了谁。既然彼此之间无伤对方之可能,那么离上殇干嘛不处边上乐看热闹。 热闹这种事,能看自是不当错过,也是离上殇这笑出的问,展悠然回道:“切磋之事为始,这还未做出结论之事,展某何能先断?不过白兄只能,离姑娘怕是比展某还要清知,尤其是白兄近来又得了紫台仙人新创之决定武学,如今更是强上诸多的白兄,只怕展某这一回,难再侥幸了。” 武林盟主,便是武林盟主,这江湖上的事,果然没几桩能瞒住武林盟主的耳。也是听得展悠然这番话后,白泽远那处直接冷笑说道:“展盟主的消息到真灵通啊。” 展悠然笑着回道:“并非展某消息灵通,只不过是先了几日随着师傅到了仙人谷,而当时紫台仙人早已抵到。因得这早来的几日,故而亲耳听了紫台仙人所言,方才知白兄如今已得仙人之全部真传,更胜过往诸多。说实的,展某如今到是真想讨教呢。” 可以挑衅自夸的话,自家师傅如何能放过,也是因得此事,展悠然才知。 展悠然这个人,江湖都说其君子侠风,乃江湖上最是难得的真侠之人。于他,江湖多是敬佩,尤其是盟主府之事下他一点也不怨江湖人的不信,反而待所有人全是以诚相待。如此之后,江湖中人于他更是钦佩。 钦佩。 因为德行过人,故而才那样多人钦佩。 只是旁人虽是钦佩于他,可不知为何,白泽远就是瞧他不顺眼。 越是君子温雅,越是觉着这人心思藏奸,也是这心思涌起的不顺眼,在见得展悠然的温笑后,白泽远那处直接沉色说道:“既然展盟主想要讨教,那你我便好生讨教讨教吧。” 切磋之事,既定便不可中途悔行,更何况是同此等伯仲比肩之辈相约?人生在世,最是难得的就是得一足可比肩的对手,也是这样的一个对手下,白泽远欣然应邀了。 江湖事,江湖行,一生凯歌,浩瀚长留。 ————————————END(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