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后世 自从离开自己的肉身,于兹整个意识就变得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不知醒睡,不知时日,也不知今夕何夕。 也许一刹那,也许千万年,这一天,于兹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吸进了漩涡一般的狂流,然后‘轰’地一瞬,掉进一片黑暗。 黑暗中,一个阴魂般的十岁左右女孩,悬在半空,对于兹说道,“姐姐,念儿不知你从哪来,也不管日后如何。今日念儿甘愿将肉身献祭给你,只愿你替念儿存活下去,替念儿报仇,替念儿照顾娘亲,替念儿寻回哥哥,再找到父亲,告诉他,虽然念儿没见过他,虽然念儿因他不在而受苦受难,但念儿还是很爱他。老家院里的槐树下,埋着念儿对他的憧憬和想念,如果姐姐找到了他,请替念儿送给父亲,好吗?” 那个叫念儿的女孩,虽然声音虚弱无力,于兹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数不清的遗憾,无尽的不舍,深刻的想念,以及刻骨的恨意。 于兹想要回答,嗓子却像尘封了千万年般,生了绣,结了块。 女孩儿没等到于兹回答,身影已经变得虚幻莫定,她用最后的力气说了句,“姐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替念儿报仇!” 话音刚落,女孩儿的身影化作点点碎光,消失在空中。 随着女孩儿消失,一股子虚弱无力之感席卷于兹全身,同时,女孩儿的记忆顷刻间涌进脑海,将于兹冲击得晕了过去。 仿佛做了一个梦。 秋云镇码头边,一个叫丁念儿的女孩子,和大她三岁的哥哥玩捉迷藏。 丁念儿藏在灌木丛,眼看着哥哥错过自己所在,奔向了另一边,心里分外得意。 却等了很久、很久,大约半个时辰,哥哥都没再出现。 丁念儿急了,自己从灌木丛出来,绕着码头喊哥哥。 喊到天渐擦黑,也没见到哥哥的身影。有人说,‘你哥哥好像上了一艘船,船早走咯。’ 哥哥不可能丢下她走掉的,丁念儿终于知道怕了,忙往家赶。 她要早些告诉娘亲,哥哥不见了。 回途路上,丁念儿撞到一直待她不友好的大舅妈,心急之下将哥哥的事告诉了她。 恶毒的大舅妈却将丁念儿塞进马车,把她当做礼物送给了有恋童癖的夏琉伯。 大舅妈竟然要用丁念儿换她一双儿女的好前程,简直畜生不如。 无耻的夏琉伯侵犯丁念儿,上下其手。 丁念儿拼命反抗,拿着刀狠狠地刺了他。 夏琉伯生怒,让下人将丁念儿活活打死,塞进狗窝喂狗。 丁念儿死了—— 惨痛,冤死,最后都没能见到娘亲,告诉她大舅妈是如何如何恶毒。 丁念儿仇恨滔天,死不瞑目,不肯下地狱。 鬼使奈何不得,告诉她,将自己的肉身献祭,或许能召来强大的灵魂。 “姐姐,你一定要替念儿报仇!” “姐姐,你一定要替念儿报仇!” “姐姐,你一定要替念儿报仇!” 最后的请求,仿佛空谷回响一般充斥于兹的脑海,于兹僵硬了许久的嘴唇,终于撼动,“我,一定。” 哪怕不是她反复请求,于兹接受她的身体、她的记忆之后,也一定会做到。 丁念儿的仇恨,如同扎在心上的刺,现在也变成了于兹内心的怒火。 于兹会发怒,不仅仅是感恩丁念儿献祭的肉身,更因为,在于兹的眼里,家人是一个神圣的词,是一个不可亵渎的存在。 哪怕一个人再作恶,若他心里存着家人,就不是恶贯满盈。 而,连家人都会恶毒对待的人,简直罪无可恕。 还有夏琉伯,居然敢侵犯自己的身体!! 从前,敢如此侮辱自己、还能活着的人,从未出生过。 这一世,也同样如此。 于兹决不允许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现在,丁念儿就是于兹自己。 于兹虽说不出口,心里却已经承诺了许多遍,“丁念儿,你放心地走。你的仇,我替你报;你的亲人,我替你守护;你的人生,我替你鲜活地走下去。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丁念儿。” …… “醒醒——,醒醒——” 一个不大但有力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回响,有人摇晃自己。 迷迷糊糊醒了,丁念儿有心看看是谁,自己在哪里,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身体仿佛置身冰室,僵硬寒冷。 额头被一只手附上,传来一丝丝暖意,随即,身体被谁抱进温暖的怀抱。好一阵,似乎回暖了些。 丁念儿将这个不相识之人的恩情记在心内,并不急着苏醒,转而开始研究自己的身体资质。 原主的身体太弱,必须借助修炼强健身体,增强实力。 从女孩的记忆和自己的判断推测,这里和自己原先所在的地方,是在同一片大陆。而且是自己的后世。 以前的修炼方法,放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这个世界上,充斥着金木水火土五种灵质。 修炼者们,必须同时具备这五种基本灵根,也即全灵根,才能修炼。 尽管大部分修炼者只能修炼其中一种灵力,但全灵根是基础。 只有当脉络能够承受全部五种灵质的洗刷,才能破开灵力之基,正式开始修炼。 否则,就是缺灵根,修炼只能导致致命。 分别用五中灵质洗刷脉络、最终破开灵力之基的过程,就叫破基。 原主没有修炼,也没有测试过资质,丁念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全灵根,便试着按记忆中入门修炼的方法直接进行破基。 一般来说,在没有测试资质之前,谁也不敢轻易尝试破基。 就怕是缺灵根,在洗刷脉络的过程中,因脉络承受不住某种灵质而直接殒命。 丁念儿以前修炼过,而且该怎么把控洗刷的力度、以及如何判断是不是缺灵根,她一清二楚。所以她才敢直接开始破基修炼。 感受到五灵灵质非常充沛,丁念儿用最温和的水灵先行洗刷筋脉。 指尖小循环试了一下,毫无不适之感。 只稍稍一放开吸收,这水灵灵质就向开了阀门般涌进体内,轻易就贯通全身的水灵脉络,从另一端流溢出去。 水灵具有治愈镇定的作用,随着水灵灵质的一通洗刷,女主感觉身体变得舒适了不少,思维也随之清晰了一些。 又反复吸收水灵灵质洗刷许多遍,以拓开和强化脉络。 丁念儿判断脉络已经适应了些,缓了一会儿,又用同样方法开始吸入温和性次之的木灵灵质。 继而土灵,继而金灵,继而最最刺激脉络的火灵。 对于一般人,破基需要数月的时间,而丁念儿只短短半个时辰,便将它搞定了,而且还是在女主保险估计、没有急进的情况下。 这具身体的资质,同自己前世的资质几乎等同。尤其是对火灵的亲近,比之水灵还要强上几倍。 这完全就是于氏血脉相传的逆天资质呀。 难道丁念儿也是于氏后代? 丁念儿突然想起,自己和哥哥羡慕其他能修炼的人,嚷着要去修炼,娘亲却将他们拉到爷爷的牌位前罚跪了半天,对他们说,“再也不要想着修炼的事!谁要是想着修炼,就不是娘亲的儿女。” 正想着,眉间突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之感。就好像有一支锐利的笔,在眉间划刻着,一笔一划,刻进血液。 这刺痛之感,与自己前世破基之后的症状一模一样。 丁念儿肯定,自己的眉间,因为破基而生出了、只有于氏血脉才会有的、五瓣绯桃印! 鲜血般红艳欲滴的五瓣绯桃印,这是于氏血脉的证明,也是神火体质的证明!! 丁念儿确定了,自己转生的女孩,也是于氏的后代。 于氏的血脉,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这样被人欺辱的地步? 丁念儿还未细想,便已经怒不可遏。 而随着丁念儿眉间的刺痛出现,怀抱着丁念儿的躯体,突然变得僵硬。 这时候,外边传来询问声。 “丰乾,关了你一天一夜,也该想清楚了吧?” 抱着丁念儿的名叫丰乾的男子,闻之身躯一颤,迅速脱下外套,将丁念儿整个包裹住。 这副紧张的举动,将丁念儿的思绪打乱。 丁念儿判断,丰乾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二章 帝国的陨落 丰乾抱着丁念儿的手愈发用劲,仿佛怀中的人儿有千斤重一般。 外面的人作势要开门进来,丰乾生硬地回答,“别,我早就说明白,我绝对不会答应魏大小姐的条件。” 声音有些颤抖,让丁念儿意识到,如果那些人进来,会很危险。 外面人梦踢了一下门,“真是固执。既然这样,大小姐说了,继续呆着吧!” 另一人道,“放着娇美可人的魏大小姐不要,偏要呆在狗窝,也是够笨得可以。” 那些人走了,丰乾‘嘘’地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姑娘,心里既矛盾又害怕。如果那些人进来看到了她,这条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丁念儿感觉到丰乾的矛盾和纠结,欲要睁眼弄清为什么,却仍旧睁不开。不知是灵魂和身体还不够契合,还是身体实在太虚弱了,除了修炼,真是动也动不得。 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丁念儿暗咒一下。 尽管刚刚破基的脉络还不能那么快接受更激进的修炼,丁念儿还是继续修炼起来。 最起码的身体都掌控不了,遇到恶意之人,或者抱着自己的丰乾因看到五瓣绯桃印而谋害自己,性命都要没了,还管激进不激进。 火灵最刺激脉络,同时也最能快速锻炼身体。 丁念儿直接跳过温和的其他四灵将火灵灵质吸入体内,在脉络中按于氏的独门秘法运转一周之后,以气状的形势沉淀于丹田。整个丹田,因气压而有些胀痛。 缓一缓,丁念儿还待继续修炼,却感觉丰乾开始动作,下一刻,嘴巴被捏开,有什么液体流了进来。 腥甜的味道,是血。 血流进胃里,片刻之后,丁念儿终于获得了一丝儿力气,睁开双眼。 一眼看到近在眼前的丰乾。 剑眉鹰眼,英气逼人的少年,才十五岁左右,就已经有了成年男子身上才能感觉到的稳重和大气。饶是丁念儿见过不少俊男英雄,也还是为其眼前一亮。 但也不是没有少年之气,但看他紧皱的眉头,以及纠结的眼神,此刻的情绪,全都表露在脸上了。丁念儿知道,他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呀。 他看向自己的眼里,没有任何敌意,反而有种丁念儿不能理解的母鸡护小鸡的紧张之态。 排除了丰乾的危险性,再扫向丰乾的手指,血液还在流着,丁念儿启口,“止下血吧,若不然,再给我喂些!” 丰乾目瞪口呆,竟是忘了自己之前的矛盾与紧张。 丁点儿大的小女孩,浑身都是伤口,身体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全开,却还小大人一般气定神闲地打量自己,最主要是末了,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还要讨人的血喝。 若不是怕拖得久了那魏大小姐还会带人过来,丰乾也不会急忙中以自己的血喂她。 丰乾将手指默默藏在身后,按压止血,一边像防着妖怪一般防着丁念儿。 丁念儿想要给他一点笑,无奈面还瘫着,“其实,可以喂狗血的。” 丰乾神情一顿,扫向两人身处的狗窝,四只气势凶猛的大狗正在不远处流着涎盯着这边。如果不是自己将它们打得怕了,早过来抢食,小女孩被扔进这狗窝里,也早就被生吃了。 刚才一着急,竟没想到。 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提醒,这让丰乾觉得自己智商变低了。 真诚,没有杂念,丰乾这个人,可信。 这是丁念儿通过这一来一往的交互得出来的结论。 “你能否告诉我,我眉心刺痛刺痛的,是怎样了?这代表着什么?” 言归正传,丁念儿其实更想知道自己的境况。为什么当自己眉心出现五瓣绯桃印时,丰乾表现出的不是惊奇亦或敬仰,而是紧张与矛盾。 在前世丁念儿所在的年代,这五瓣绯桃印,是皇家身份的象征,是无人不敬仰崇拜的标志。但现在,似乎大有不同。 丰乾听此,也找回了重点。他眉头微皱,“你还小或许不知。你这眉心生出了五瓣绯桃印,是于氏妖物的象征,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妖物?! 代表着崇高地位的于氏族人标记,代表着神火体质的图案,竟然成了妖物的象征,还人人得而诛之。 这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怎么回事?这标记在同元93年,明明是尊贵的象征呀!” 丰乾诧异,“你不知道现在的事,如何知道千年以前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可是同元1095年了。” 为什么知道? 因为丁念儿,也即原来的于兹,就是在同元93年过世的。 她从一出生就身患绝症,虽然生而尊贵,贵为当时于氏帝国唯一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爷爷父母兄长等亲人手心里捧着护着,灵丹妙药养着,却还是没能逃出活不过十五岁的断言。 同元93年,那时候,于氏帝国正是如日中天的盛世皇朝。 没想到魂穿如今,千年过去以后,曾经崇高的于氏身份象征,变成了另一个反面。 这千年之间,于氏的后代到底做了什么? 是哪个不孝子孙没有遵从爷爷的家训国训将于氏名声败坏了,将爷爷开创的基业糟蹋了? 这要是让丁念儿知道,定要上他坟头骂上一顿。 丁念儿如此想着,编了个借口,“无意中看到一本书中这样写。以前没在意,现在想起来了。我对历史很好奇,哥哥能同我讲一讲么?还有你说的五瓣绯桃印,为什么是妖物呀?” 丰乾叹了口气,“就算你不问,我也打算给你讲清楚。作为于氏的后代,你们不能遗忘自己本来的姓氏,不能不知道自己的历史。” 随即,丁念儿听到了一段短暂的叙述。 短暂的客观的几句话,就将于氏帝国的始终讲完了。 于氏帝国由于太祖(于兹的爷爷)在同元35年创立。于太祖以一本神书发家,反抗各方****,结束当时纷争****的局面,统一了整片大陆,建立了统一的于氏帝国。 同元68年,传给于高祖(于兹的父亲)。于高祖推行休养生息,爱民如子,战乱之后,很快便实现了盛世繁华。 同元97年,于太祖飞升上界,普天同庆。 同元108年,传位给于睿皇(于兹的兄长),于高祖飞升上界。 同元110年,于氏帝国灭亡,分为石氏帝国以及宋氏,巴氏,殷氏三个大国,并众多附属小国。 丁念儿想过,也许是于氏后代出现不德之人,故而导致于氏衰落。如果是这样,丁念儿只会责骂不孝子孙。 但她万万没想到,于氏的灭亡,竟然在自己辞世后的短短17年内就发生了。 当时在位的皇帝,是丁念儿原先的兄长。 没有谁比丁念儿更清楚,兄长稳重,仁德,而且勤奋努力,熟悉政务,修为也颇高,比之父亲更受爷爷的喜欢,同时,兄长还未登基,便已经受得万众拥戴。 再加上,于氏家族的族人,论修为论实力,举世无人能望其项背。 在爷爷的家训下,于氏家风极为团结和睦,不可能出现内乱。就算出现,也绝对不可能短短十七年之内。 那么,在这盛世年华,在兄长的手下,于氏帝国,为什么这么快就灭亡了呢? 怎么可能! 没有特殊原因,绝对不可能! “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为什么?于氏帝国灭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丰乾看着激动的丁念儿,有些遗憾地道,“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史书中对于于氏帝国的记载寥寥,就这么几句话。而所有与那时候相关的书籍,早就遭到毁灭并失传了。口口相传的历史,因为已过千年,早就失了真。” “那么,你是谁?”丁念儿眼神闪亮地盯着丰乾。 于氏族人被传为妖物,丰乾不惊不害,反而出手保护。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故。 丰姓,丁念儿还记得爷爷手底下的丰叔,待当时的自己像家人一般的丰叔。 第三章 背叛者 丁念儿的眼睛晶莹透亮,仿佛能看进灵魂之中。 丰乾心内赞一声小女孩的冰雪聪明,又叹她的识人之力,果然不愧是于氏后代,小小年纪就已有上位者风范。 丰乾心内虽如此想,却对丁念儿摇摇头,仿佛有丝丝不服气的味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家族。具体我不便多说,祖训要求我们保护于氏后代,并视其为主。但这和我无干。你现在处境十分危险,出于仁义,我会保你出去这夏琉伯府。之后的事情,就请你带上自己的家人,去几环地区的丰记成衣铺总部,找一位唤名小二爷的大掌柜,出示你的五瓣绯桃印。他会带你去到,于氏,最后的靠山。” 最后的靠山! 丰乾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是不满的、傲慢的,甚至还有些对抗。 丁念儿听出了言外之意,尽管丰氏家族有这样的祖训,但丰乾不服。 他不是于氏的敌人,但也不愿仅仅听从祖训,就臣服保护八竿子打不着的于氏。 如果丁念儿猜测不错,丰乾所在的家族,就是丰叔的后代,仍旧遵循祖训守护着于氏。 丁念儿对这‘最后的靠山’几个字眼很是在意。 丰乾借此来表达于氏的无能以及他们家族的强大,对弱小于氏的不屑溢于言表。 好,很好! 丰乾成功地激起了丁念儿的征服欲。 她感恩丰氏家族对于氏的守护,也感恩丰乾的帮助,但一码归一码,她于氏,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令人艳羡,什么时候被这般不屑看待过? 既然眼前丰乾对于氏不屑,那她有必要纠正纠正这丰乾的观念。 丁念儿闭上眼,“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出去之前,我再修炼一会儿!” 说话间,丁念儿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很快进入了修炼状态。 从小被灌输要臣服于氏族人的丰乾,早就产生了叛逆心理。 这一刻,第一次见到的于氏后代——丁念儿也不询问他的意见就擅自决定修炼,让向来沉稳的丰乾感觉到不满。 他有些恼火,这小女孩太无所畏忌了。自己明明与她讲过现在处境危险,她不思立刻离开,还要身处敌窝修炼? 更何况,她才刚刚破基,这一会儿修炼就能有什么成果吗?太急于求成,太异想天开。 丰乾推了推丁念儿,丁念儿愣是不动不理,依旧沉心于修炼。 刚才吸入一次的火灵,令丁念儿知道,现在这副身体,机能十分不错,继续修炼完全没有问题。 丰乾见丁念儿不理,轻‘哼’了一声,干脆随她,“你自己坚持如此,如果错过了逃跑时机,不要怪我。” 他自去发呆,却只过了一刻钟,就发现丁念儿身体开始发热,额头冒出热汗。 这可是微冷的初冬,丁念儿的身子之前还是冰的,这一会儿工夫就可以冒热汗了,这是突破修炼障碍跨阶的表现呀。 这么快,怎么可能? 连他这个天才,从破基到灵者一阶,也花了一个半月呢。若是别人,起码要半年才能从无至有,进入灵者一阶。 这修炼可不是学习照搬之类,聪明一点的学的快,不聪明的学得就慢,它对资质,要求非常高,要突破每个层级,都是有一个过程的,谁也不能一蹴而就。 不可能是垮阶,丰乾这么想着。 却见小女孩嘴角突然勾起,手指举起,指尖冒出一簇细微的火焰。 血一般鲜艳欲滴的赤色火焰,没感觉到热量,却感觉到了危险。 丁念儿将火焰持续了一小会儿才熄灭,睁开眼睛道,“身体僵硬了这许久,总算恢复些能动了。” 丁念儿从丰乾怀中下来,满意地看着丰乾不敢置信的眼神。 真的跨阶晋级了,而且才灵者一阶,就能施出威力不小的火焰。 丰乾心中暗道,于氏血脉,莫非真的逆天? 难怪各大王国均要对于氏赶尽杀绝。他们是怕于氏一族崛起,天下再无他们的份吧。 虽未明说,但见识之后,丰乾真的希望能够亲自见证一下于氏血脉的成长。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祖训的要求,而是出于本心,丰乾想要护着小女孩远离王国的屠杀魔爪,助她一臂之力。 不管是同元九十三年,还是现在,正直人士对强者的敬畏和渴望,都是一样的。 丰乾语气变得友善,问道,“还没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丁念儿,我现在的名字。” “我叫丰乾,丰富的丰,乾坤的乾。” 丰乾开始尊重丁念儿,尊重于氏,这正是丁念儿想要看到的。 丁念儿道,“幸会。” 丁念儿没有对丰乾的相助说谢谢,她会记在心里,在合适的时机报答于他。这是爷爷的作风,也是丁念儿的作风。 只到自己腰际的小女孩,眼神清明,思维冷静,举手投足间,天然流露出上位者的优雅自信姿态。 自打小女孩不再虚弱得需要人抱扶,丰乾就没法再将她当成小孩来看待了。 有这么一瞬间,丰乾觉得,丰氏先祖会立下永远臣服于氏族人的家训,是值得的。 丁念儿见目标达到,便继续向丰乾询问,“之前我没问完。于氏帝国灭亡之后,天下格局是怎样发展的?同时,又是谁说于氏血脉都是妖物?是谁鼓动诛杀于氏?” 如果不能直接找到于氏帝国灭亡的原因,那便间接来推测。 丰乾语气慎重,“历史被篡改,观念被洗脑,千年之前的具体细则谁也说不清楚。但这千年以来,除了局部的战争冲突,小国的增减替代,大国格局再无重大变化。至于大国格局,天下被分为众多国家,其中最大的国家是石氏帝国、其次是巴氏大国、宋氏大国,殷氏大国,再来就是如我们所在的魏氏王国等附属大国的小国家。所以,若说谁得了政权,那便是这些帝国大国了。” “至于谁说于氏是妖物,这个已经很难弄清源头。除了我丰氏家族的祖训代代相传,其余所有的国家都宣称于氏为妖物。现在的人们脑子里,拥有五瓣绯桃印的于氏一族就是妖物,人人得而诛之,这就像人就是要吃喝拉撒一般,是常识,根本不需要追究为什么?但据我估计,能如此大范围大广度将人们洗脑的,除了国家力量,再无其他谁能做到了吧。” “石氏,巴氏,宋氏,殷氏等等国家,他们的开国皇帝分别是谁,你可知道?” 丁念儿是问对人了。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除了历史上最为厉害的人物,谁也没心情去关心政权人物。 而丰乾,因为不喜欢祖训要求族人像臣民一般尊崇落败的于氏,为了找到于氏很普通的证据,刚巧就搜集研究过历史。 虽然能搜到的资料少之又少,但各大国家的创始人物,还是能够搜到的。 丰乾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问到这些老古董一般的事情 “刚巧知道,石氏帝国开国皇帝石洪,巴氏开国皇帝巴迭颂,宋氏宋慈,殷氏殷黄俊……,还有我们魏氏王国,虽说不大,但也已经延续千年,开国皇帝是魏纯。至于他们的事迹记录,大都说什么天人下凡,又或者日月送子,还有龙神转世,等等等等,实在是夸大得可以,不听也罢。” 每听一个名字,丁念儿的脸就冷上一分。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一个个名字,除了个别后建的小国,全都是丁念儿前世所熟悉的大臣姓名。 尤其是石洪,当时的大将军,是爷爷极其信任的手下,爷爷对他几乎无所不谈,毫不忌讳。 这些大臣,没有一个不是爷爷从********中救出的底层人物。 爷爷指点着,守护着,带领着他们,一步步平息了战乱,开创了于氏帝国。 谁曾想,于氏灭亡之后的国土,竟然由他们瓜分。 于氏帝国的历史,被抹去。 于氏的后代遭到迫害,传为妖物。 他们一步步看着爷爷如何成长,如何开立国家,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除了天赋异禀,于氏再无异于常人之处。 他们是在害怕,害怕于氏崛起,害怕于氏的势力盖过他们,再寻他们报仇。 可以肯定,这些逆臣贼子背叛了爷爷,背叛了于氏。 爷爷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有一次,丁念儿前世问起爷爷怎么建的国,爷爷说的话至今记忆犹新。 “兹儿呀,爷爷是个莽汉,不懂什么政事。爷爷硬着头皮走到今天,就是想让动荡不安的战争结束,想让这天下一片太平,想让像爷爷这样的老百姓,永远过上安逸的好日子。哈哈哈,没想到真的做到了。真希望这样的太平盛世,一直延续下去。可惜呀,爷爷虽然停止修炼,可修为还是增加,到不了多久,爷爷就不得不飞升上界,再不能守护这片土地了。” 爷爷和父亲在上界,知道这里于氏的遭遇吗? 于氏帝国灭亡后,兄长的结局又是如何? 还有母亲,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姑姑姨舅,那些人到最后,都落了什么下场? 天赋异禀的于氏后代啊,他们被迫隐姓埋名放弃修炼之后,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那些被诛杀的于氏族人,他们临终前,是怎样的惨痛悲怆死不瞑目? 丁念儿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最后她问,“那除了我之外,你们找到的其他于氏族人,在哪里,他们现状如何?” 丰乾遗憾地摇头,“我们家族实力不足与国家对抗,只能暗中相助。然而除了你,除了已经被诛九族的,再没发现其它的于氏族人。这个世界上,于氏这个姓氏早已经消失了。” 她握起了拳头,指甲嵌入皮肉里也未曾察觉。 她珍惜重视的家人啊,怎么可以遭受这样的待遇? 好在,她回来了。 她回来,就是为改变于氏的处境。 她绝不会让于氏一族,像濒危物种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 她要找回自己的族人,将于氏这个姓氏再次推到人前。 于氏的后代,由她来守护! 于氏的血仇,由她来还报! 爷爷开创的基业,由她来夺回。 爷爷所憧憬的永远,由她来延续。 第四章 移动的图书库 丁念儿眼里窜出的光芒,让丰乾尤为吃惊。 他想过,丁念儿会因迫害而愤怒,因埋没而不甘,也许还会因境遇而沮丧。 但丁念儿的眼神里,表现出来的情感,超乎丰乾的想象。 光是看一眼那眼神,丰乾就生出了畏惧。 这不应该是一个十岁的懵懂小女孩该有的表情,哪怕这个小女孩早熟懂事。 丰乾不确定地问道,“丁姑娘,你在想什么?” 因这一声,丁念儿神色冷硬地回归了现实。 其路漫漫,当从足下始行。 在眼前,夏琉伯,大舅妈的仇要报还回去。 不管其他族人何处,哥哥,父母,这些不就是丁念儿珍惜重视的于氏家人吗? 当先,是要找到他们。然后,守护着他们一起成长。 丁念儿想了清楚,嘴角挂上了笑,“我现在不是已经显露五瓣绯桃印的标记吗?我不喜躲躲藏藏,但实力又不够自保,总要想个办法。” 爷爷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痛苦也好,愤怒也罢,亦或绝望,都要用积极地笑容面对。笑过之后,一切只会越来越好。 所以,丁念儿不会让自己陷于负面情绪。 小女孩婴儿肥的脸蛋,因这一抹笑而生出了稚气和甜软,丰乾觉得心中柔软了一处,柔声道,“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办法多的是,有一种最好办,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尽管提。” “你帮我去获得这些东西……” 丁念儿说的东西,都很常见易得,只不过—— 丰乾很无奈,“你要的东西都有,只是你知我为何呆在这狗窝?” 丁念儿想了想,道,“魏大小姐看上了你,你不从。所以罚你钻狗窝,而你刚好需要在这里晋级,同时也想让她知道,比起选她,你宁可与狗为伍。是也不是?” 丰乾大吃一惊,他不过随口一问,丁念儿竟然能猜出个大概。虽不完全,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不从’两字有碍视听,丰乾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和你说的差不多。我已是灵者九阶,马上就能突破瓶颈晋升为下一级灵士了。这要借助皇室独占的资源,这资源握在夏琉伯手里,魏大小姐横加干涉并以此威胁我。而在这狗窝呆上半个月也有同样的功效,所以我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里。” 正在丁念儿估计之内。 上辈子,丁念儿知道生命短暂,而且终生不能见阳光,所以疏于修炼,最后只修炼到了灵者二阶。 不过,丁念儿关于修炼的经验,绝不会亚于这世间任何一个修炼者。 直到死前的前一天,丁念儿都一直呆在灯火照明的房间里没出去过,但她非常好奇外面的世界。 父亲和母亲还有爷爷都非常疼爱丁念儿,为此,他们会亲自给丁念儿画图,不管丁念儿好奇什么,都会讲述给丁念儿听。其中爷爷讲的最生动。 丁念儿心无旁骛,记忆又极好,几乎过目不忘。他们讲过的,丁念儿都能记下来。后来,他们知道的讲完了,丁念儿有些不满足,便开始看书。 丁念儿什么书都看,上至史集政务,下至民间小说,册子,游记,等等,几乎来者不拒。 国库里的书不够看,就去外面搜集,搜集的看完了,就发动全国人民写书。或者说故事的,能说会道的,也会雇来。 于是那段时间,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大陆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年文武并重的时光。朝廷里的文官地位提升,这都是丁念儿一个人的功劳。 因为这个原因,前世短短的十五年光阴里,丁念儿虽然没能在修为上长进,没能正常体会外面的生活,却成功地变成了一个知识渊博的移动图书库,其知识量,比真正的图书库还要丰富许多倍。 而且,丁念儿的脑海里根据所有的知识和见闻拼接绘制了一副完整的地图。 这副地图,就是于氏帝国的天下,包括那里的生活,那里的人,那里的事,那里的一切。 修炼,只是这地图中的一小部分。 第一级灵者晋级第二级灵士,这个过程,是将丹田中气状的灵质凝聚成液态。这需要外界一定浓度的灵压来配合。 这狗窝,里的灵质浓度,及其造成的灵压,刚好能够符合这个条件。 所以,当丁念儿大致了解丰乾的脾性之后,就猜丰乾是不是要通过这里晋级,并且得持续半个月不出去。 再结合之前外边人的对话,以及夏琉伯那般人品,所以丁念儿才能推断出来。 丁念儿点点头,又道,“这魏大小姐,难不成和夏琉伯一样下流?” 丰乾点头,同时看向丁念儿的眼神有些怜悯。丁念儿被人扔进来的时候,丰乾就知道,丁念儿一定是夏琉伯的受害者之一。 “现在皇权独大,但凡对修炼有用的资源,几乎都控制在皇室手中。若是平时,我要买到你所提的还是简单,但现在,这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弄?就算让朋友去买,突然买这些东西,怕被怀疑,对你不利。” 丰乾有些忧虑。 丁念儿却一拍手,“正好呀,有仇不报不是我的风格,但现在实力甚微,以鸡蛋碰石头,那也不智。我想过了,走时我就先给夏琉伯送个礼,讨还些利息,将来等我有能力了,再来加十倍讨本。既然现在你和魏大小姐有隙,我和夏琉伯有仇,正好一起报了。” 听出丁念儿一副鬼人精有主意的样子,丰乾好奇,“怎么报?” 丁念儿嘴角一勾,“魏大小姐看上你了,你越是不屈服,她征服欲就越强,反而对自己不利。你不如直接出去,难办地告诉她,她完全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喜欢的,是魏三小姐那样妖娆魅惑的。之后,你就能解脱了。” 丰乾不懂,“何以见得?” 丁念儿知道,若是不说明白,丰乾肯定不会照办,便解释道。 “早上我被卖到这里时,刚巧见过那魏三小姐和魏大小姐吵嘴,具体也是因为男人吧。魏大小姐即下流又爱保持清高,她早上就说过三小姐狐媚相,将来会看上她的,一定都不是什么好鸟。你现在这样说,刚好打了她的脸。她只是看上你的色,又不是非你不可,为了同魏三小姐较劲,指定说自己看错你了,唾弃你没眼光,不正经之类,哪还会巴着你不放?” 丁念儿这才多大,一会儿‘下流’,一会儿‘狐媚相’,又是‘色’,又是‘不正经’之类,说得口无遮拦,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丰乾听得直皱眉,好歹是千年前于氏帝国的后代呀,怎么落得这般? 丁念儿一眼就知丰乾心中如何想的。 他会这么想,丁念儿毫不意外。 早在上辈子,丁念儿的兄弟姐妹,还有亲人,就经常对丁念儿说,“看那些烂七八糟的书,把你都给教坏了。这是你该懂的吗?这是你的身份该说的话吗?” 不过,看她们样那着急,丁念儿依旧任性恣意,毫不在乎,没事还拉着哪个教她们。 连爷爷也支持,“干啥要被那些条条框框呀约束着,我就是喜欢咱们兹儿,上知天文地理皇家政仪,下晓三教九流鸡毛蒜皮,这样呀,接地气!” 丁念儿没管丰乾的想法,“我解释了这么清楚,你该相信了吧?” 第五章 先收利息 丰乾不好指责丁念儿口无遮拦,只就事论事,“你怎知魏大小姐一定会这样反应?” 丁念儿肯定点头,“不信你就试试。” 见丁念儿说得那么自信,丰乾心中动摇。 姑且试试,说实话,丰乾还真怕这魏大小姐对自己死缠烂打,早先听过别人的议论,这魏大小姐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虽不怕,可也经不起时时被折腾。 两人商议好,丰乾用外衣裹住丁念儿,趁着没人,离开了狗窝。 两人到了市集,丰乾顺道买了一顶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子给丁念儿戴着,刚好挡住了眉心印记。还好是冬天,戴帽子不奇怪。 丁念儿在客栈,丰乾先去给丁念儿买了些丹药,然后按丁念儿建议的主动去会见魏大小姐。 丁念儿吃了药身心疲惫地睡了一觉,再醒来已是傍晚,感觉好了许多。 丰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在客房里点着灯清点丁念儿要求的东西。 其中有几样,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很微妙。 丁念儿见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心情不错,“可以开工了!” 丰乾好奇,“你不问我这一趟结果怎样?” 丁念儿随口回,“东西都有了,肯定是成功了呗!” 丰乾哑口无言。 到如今,他对丁念儿的信任增加了不少,顿了顿,他还是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确实成功了,这魏大小姐还嘱咐,只要我不将她我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以后找夏琉皇家办事,她都会帮忙。虽说我不稀罕她帮忙,不过,这也太奇怪了。怎么就真如你想的那般呢?” 丁念儿笑了笑,“这魏大小姐清高着,她看不上魏三小姐,一半却是自卑嫉妒。她当然不想因为你又被魏三小姐比了下去。” 丁念儿径直在桌边坐下,仔细按着记忆识记。说实话,有些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丰乾问,“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明天早晨你就知道了!” 丰乾不再多问。 第二天,丰乾敲响丁念儿客房的门。 门一开,却发现丁念儿将帽子摘了,光这个额头,皮肤细嫩光滑,没有丝毫涂抹的痕迹,而原本夺目的五瓣绯桃印却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丰乾诧异。 丁念儿扬起嘴角,“用秘制药水给它隐形了!我说过,我不喜欢躲躲藏藏,只有这样,才够方便。” 说得轻松,丰乾心内却泛起了波浪,秘制药水,随随便便就能制出来吗? “早能如此,你们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般。” 丁念儿突然变得认真,“晚不晚,现在,我来了!” 我来了,于氏的境地将会改变,于氏将会再次变得强大。 在丁念儿的眼里,丰乾看到了自信,看到了张扬。虽然丁念儿年纪小,却令丰乾非常信服。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懂得这些?包括之前的破基和修炼,不可能无师自通。” 终于问出来了,丁念儿狡黠道,“世人皆我师傅。” 丁念儿其实没说假,丰乾却以为丁念儿不想告之,就识趣不再追问。 他转而道,“既然没了暴露的因子,你要不要来夏琉第一灵学院学习并修炼?虽然你有师傅,但国家对于修炼者管控非常严格。修炼必须通过官方途径进行,必须在皇家庄登记注册并授予国家标志,否则,民间拜师的野生修炼者,国家很忌讳,一旦发现,便会无情打压。这对你的成长过程,是个很大的阻碍。” 原身的记忆里,倒是没有这些信息。 丁念儿有些吃惊,“竟然这样约束,那修炼者岂不是没有一点自由?” 丰乾眼里闪耀着不满的火苗,“正是这般。强权掌握在皇室手里,他们怎么规定,就得怎么弄。修炼者必须在官方学院修炼,并定期在皇家庄登记修炼进度。而且,修炼者有为王国服务的无限义务,可以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从丰乾的身上,丁念儿仿佛看到了自己需要的草原。 丁念儿没有对此多说,只道,“暂且不去学院,我是被自己的大舅母卖来这里,娘亲不知道这事,一定在为我担心。而我的哥哥也失踪了,我不确定哥哥后来有没有回去,我必须先回秋云镇找到娘亲再说!” 丰乾才知自己还没了解丁念儿的身世,既然丁念儿是于氏后代,那么他的哥哥一定是,她的娘亲或者父亲,也一定有一方是。 从丁念儿这里,丰乾初识了于氏后代的逆天天赋,他很希望知道,是不是于氏的所有后代,都是这般。 “我送你回秋云镇!夏琉伯府那里,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不会再找你,但你的大舅母,会不会再次害你?” 丁念儿摇头,“不必送,大舅母能害到我,是我错信。这一次只有我报仇的份了。更何况夏琉伯那里,还得你帮我送去一份大礼呢!” “噢?什么大礼?” “虽暂时惩治不了他,好歹也得让他收敛收敛,别再祸害其他无辜的孩子。” 丁念儿说着拿出了一包药粉,“昨天除了隐形药水,我还制作了这个。魏大小姐和魏三小姐吵嘴时,我听说,魏大小姐是个不入流的丹师,时不时负责给夏琉伯炼些状阳之药。那药剂的包装和内里我看了,这是我照着炼的,你寻着机会,随手一换,这夏琉伯就毁了。没了那东西,还怎么祸害无辜孩子。再有这魏大小姐,跑不了夏琉伯的责难,正好也少祸害些青年才俊。这不,刚好两人一起惩治。” 丰乾一猜就知道那包药里是什么东西,昨天他就感觉微妙了。 听着丁念儿又是口无遮拦,他脸色有些发黑,“你小小年纪,怎么竟学些这个?” 丁念儿吐吐舌头,“若不懂这些,怎么惩治那些恶人?” 眼神灵动清澈,丰乾看了,倒不好多说。他想,小孩子嘛,还不知道什么叫害臊,跟她较真反而不好。 丰乾接过药粉,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根本猜不出是那种药。 他有些佩服地看向丁念儿,“魏大小姐吵一次嘴,就被你利用两次,她如果知道是你搞的鬼,估计得疯了。” ‘就是吵嘴的人最容易暴露各种信息了。’丁念儿心内如此想着,嘴上道,“疯了多好,一箭三雕!” 第六章 发泄一下 秋云镇是归属夏琉地区的一个小镇,一条大河联通两地。 无论寒暑,这秋云镇的码头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河边的风尤其寒凉,来往的人,都裹紧了袄子,不叫寒风吹进脖子里。 但有一个人,仿佛不懂得什么叫冷。 她穿着单薄的衣裳,拿着一张画着两个小孩的画纸,逢人就问,“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念儿和一铭?你有没有见着我的念儿和一铭?求求你,你有没有见着我的念儿和一铭” 布满了血丝的眼眶,近乎哭腔的嘶哑,叫人闻之生怜。 但凡有些恻隐之心地都会打听打听,这位可怜的小妇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知情人道,“哎,她是个可怜人呀,丈夫一去十年未归,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孩子,又是照顾公公。三年前公公病逝,也不知哪里冒出来一家子,说是她公公欠了他们的债,把她们家的房子财产全给霸占了,没办法她带着一双儿女投奔娘家,住在柴房里,靠着刺绣活计挣钱生活。就在前两天,她的一双儿女在这码头边玩耍,后来双双不见了。这已经过去了几天,怕是凶多吉少咯。” “可怜,真可怜。她娘家人呢,怎么就没一个人来安抚安抚她,放任她这样折腾下去,儿女找不着,自己也活不成了!” 知情人摇头,“不是我八卦,但她娘家真是不怎样!她大嫂子管家,听说她丢了儿女,就说她是个灾星,扫把星,不该有丈夫儿女,连柴房也不让住了,就怕自家的前程也被克到,啧啧,这还是亲人吗?” 夏琉地区距离这里,坐船逆水而行,需要两天路程。 当丁念儿从客船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原身的记忆涌进脑海,如她自己的记忆一般,深入骨髓,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原身宁愿献祭灵魂肉身也要让自己活下去,除了仇恨,更多的是对母亲哥哥的牵挂呀。 这就是于氏,不管多困难,永远牵挂家人的于氏。 丁念儿不等船停稳当,急急忙忙跳下船,跑向娘亲。 “娘~,娘~,念儿回来了,念儿活着回来了。娘~” 喊出来的一瞬间,丁念儿的心里,娘亲,就是她的亲娘。 当近乎绝望的小妇人,听到那一声稚嫩的熟悉的呼喊,一声来自肺腑的‘啊——’不受控制般猛地发出。 她眼泪横流,踉踉跄跄跑向丁念儿,一把将丁念儿抱在怀里。 “啊——,念儿,我的念儿啊——” 泣不成声。 丁念儿回抱着娘亲,拍打安抚,“娘,念儿回来了,你放心,念儿回来了!” 娘亲却久久不能回过气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 码头上的人纷纷围了过来,安抚娘亲,“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吉人自有天相啊。” 丁念儿看着周围好心的人,一边拍着娘亲的背,一边对大舅妈生出了更大的怨恨,同时连大舅以及表哥表姐也都恨上了。 真是她的好舅妈呀!将她这个外甥女卖了不说,还借此诬陷将娘亲从家里赶出来,任她自生自灭。 真是她的好亲人呀!就算是外人,也会好心安慰几句,他们呢,现在在哪里?只怕还守在暖炉旁为没了丁念儿她们碍眼而幸灾乐祸吧。 又或者,兴高采烈地吹耀着靠卖掉丁念儿得来的夏琉学院入学券? 从丁念儿的记忆里,这一家人就没对娘亲、哥哥和自己一点儿好。冷嘲热讽,那是家常菜,拳打脚踢,也动不动就来。 以前原身和哥哥怕娘亲为难,从未告诉过娘亲,只是默默忍着。 被欺负得受伤了也说是跌了跤。 委屈了就躲起来哭。 娘亲一直不知道,在她外出做活计的时候,他两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他们才想通过修炼变强。 ‘真傻呀,这种事情,就应该和娘亲说的,忍气吞声只会助长恶人火焰。’ 哥哥还没有消息,暂时不能让娘亲想到那边,必须化娘亲的痛苦为愤怒,让她先发泄一下。 丁念儿如此想着,告状道,“娘,是大舅妈将我拐走给卖了,还好我遇到了好心人,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这话一出,娘亲哭也不哭了,立刻抱着丁念儿追问,“你说的,是真的?念儿,你说的是真的?是大舅妈将你给卖了?” 丁念儿点头,“娘,千真万确!” 围观的人听得这话,纷纷指责。 有人还上来作证,“这么说来,小姑娘失踪的那天,我好像是看到他们在一处。” 议论纷纷,丁念儿成功地看到娘亲迅速变得坚强,她火冒三丈,“嫂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哪里对不起她了,她还有没有良心,我今天就要找她算账。一铭呢,一铭,念儿,你知道哥哥去了哪里?” 丁念儿只是摇头。 娘亲愤恨,“一定也是嫂子,一定也是她。走,念儿,我们回去!” 带着一大串围观人群的尾巴,两人直接杀到了舒家。 舒家大门大开,门外正在放着鞭炮,门上贴了新对联,显然是有喜事。 看着这一副景象,娘亲更是怒从中来。 “梁玉兰,你给我出来!” “梁玉兰,你给我出来!” “梁玉兰,你给我出来!” 连着三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承载着更大的火焰。 门内的梁玉兰,也即丁念儿的大舅妈,穿着大红衣裳,持着一只刚拔好毛的鸡从屋内出来,火气十足,“谁呀,吵吵啥,不知道我家今天正有喜事吗?晦气!” 大舅妈早听到是娘亲的声音,故意这般说。待到门前,看着围了一群的镇民,大舅妈怕坏名声,立刻换上了和气的脸装模作样。 “呦,长烟啊,你来了。今天是我们燕儿、斌儿的大喜日子,他们呀,收到了夏侯第一学院的入学券,开春就可以去那里修炼啦!你这是来做什么呢?虽然不好明讲,但这关系到我一双儿女的前程,毕竟是你的亲外甥,可不要冲了这好事变坏事了。” 丁念儿站在娘亲后面,大舅妈没看到,所以还能这般厚颜无耻,含沙射影说娘亲命硬。 而且,大舅妈的那点小算盘,丁念儿清楚得很。她故意说她一双儿女可以去修炼的事,就是要震慑住围观人群的嘴巴。 你们听着,她的儿女马上就要修炼去了,迟早出人头地,可别为着一个外人惹到了他们。 再者,她还借亲情账稳下来娘亲的怒气。毕竟是娘亲大哥的儿女,今天是他们的喜事,大人有罪,牵连不到无辜的小孩,碍于对两个外甥的亲情爱护,娘亲至少今天会先偃旗息鼓。 等这鼓一息,大舅妈有的是时间黑白颠倒。 这是大舅妈惯用的手法。 以前,她用这种办法,让她们受了不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委屈。 不过这一次,大舅妈大概没料到,丁念儿回来了,而且再不是那个有憋屈不敢言的丁念儿。 眼看着娘亲虽然怒气未消,但权衡取舍之下心理有些松动,丁念儿拉着娘亲的手走了出来,直接添了一把火,“娘,表哥表姐的入学券,就是把我卖了换来的!” 大舅妈看到丁念儿,瞳孔突然张得很大,举着鸡指着丁念儿,满眼的不可思议。 去了夏琉伯那里的小孩,还有谁能活着出来?!! 这绝对出乎大舅妈的意料。 丁念儿扬首睥睨地看着大舅妈,加重了语气,“她将我卖给了夏琉地区的夏琉伯!” 此话一出,更加震惊所有人。 夏琉伯的名声早就广为流传,谁人不知。女孩子去了他那里,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要多狠毒才将正经小女儿卖去那里遭罪? 这一次,就算是大舅妈将有一双出息的儿女,也盖不住人们对她狠毒的批判了。更何况,这所谓的出息,还是靠卖掉外甥女换来的。 这样的没良心,得罪又怎样? 就算不得罪,将来也不定一样被欺负。 原本已经没有勇气的围观人群,纷纷指着大舅妈,“你还是不是人?简直畜生不如!” 娘亲的怒火,也因此再度燃起,达到了顶点。 她忘了自己的教养,猛地冲向大舅妈,揪住了她的头发,“梁玉兰,我和你拼命,我和你拼命!” 丁念儿在后边静静地看着。 打吧,打吧,就是要借此来发泄娘亲心中的悲伤。哥哥还没找到,总要发泄出去,娘亲才不会抑郁,才能冷静下来,才会安心地寻找哥哥。 至于大舅妈,真正的报仇还在后边呢。 现在只是开胃小菜。 第七章 如此娘家人 娘亲先发制人,又是怒火中烧,根本下手就没个轻重,很快将大舅妈抓的一愣一道,大舅妈抓着手里拔毛的鸡乱舞,嘴巴里熬熬叫。 “啊——,疼,放手,你放手。孩子他爹呀,他爹呀,快出来!你妹妹疯了!” 娘亲打得气喘吁吁,本来这几天不吃不喝伤心过度损了体力,一会儿就没了后劲。不过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见大舅从里屋里带着表哥表姐出来,丁念儿将娘亲拉开,替她顺气。 大舅妈见状,以为得了势,娘亲怕了,张牙舞爪就要追着讨回自己挨得打。 围观的人群里走出两个壮男,挡在大舅妈前头,恶狠狠地盯着她,“被打了活该!” 大舅妈心虚地怂了。 丁念儿对皱着眉头满面恼火的大舅道,“大舅,你太太做了这些缺德事,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大舅还不知情,“怎么回事?” 这回不用丁念儿说明,围观人群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再听一遍,娘亲的火气又一次涨起,她指着大舅控诉,“大哥,长烟我哪点对不起你。想当初你生意亏损,是谁毫不犹豫资助你帮你渡过难关?斌儿患了重疾,是谁帮你求医问药治好了他的病?我待你这兄长,不薄呀。你们如此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欺凌弱小,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这时候表姐舒燕语气不好,指着娘亲道,“喂,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们有证据吗?我和弟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拿到的入学券,就凭你那蠢女儿一句话,就颠倒黑白胡搅蛮缠了。别以为你们嗓门大你就有理了。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和弟弟有出息,而你那两个,是连测试都怕丢人不敢去的废材,你嫉妒了,所以故意血口喷人。” 表姐舒燕前年就测出了是全灵根,可以修炼,但到夏琉学院求学,却被拒绝了,原因是天赋还是太差,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劝他们别浪费时间。 她和舒斌因此郁郁不乐了一年多,没想到今天娘亲拿出两张入学券过来。 他们欣喜异常,以为自己这枚金子终于发了光。 结果刚高兴一小会儿,姑姑竟然跳出来说这入学券是卖了表妹换来的。 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性,她心里自然也怀疑,却无论如何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也丢不开自己的面子,故而发挥起从他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先声夺人之技。 这真的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了。 丁念儿兄妹不能修炼的处境,娘亲非常清楚。 娘亲为儿女感到委屈和不公,对表姐戳自己儿女的伤疤感到愤怒又无奈,更对表姐这般目无尊长信口胡说非常生气,指着她道,“你是在和谁说话?这是你该对长辈的态度吗?我家念儿冰雪聪明,从不说谎,由不得你乱说。” 不过,丁念儿很淡定,她不是来和他们打口舌战的。那纯粹是浪费口水,也浪费时间。 大舅家的人,从原身的记忆里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礼和欺辱,那是常事。他们惯用的招数,丁念儿也是了然于心。 对于他们这种厚脸皮、没底线也没下线的人,现在也没必要与他们在口头上争长短。 丁念儿就看着她们不说话。 丁念儿要等舅舅的表现。 娘亲到底还是认自己的这个哥哥,舅舅总是缩在大舅妈和表哥表姐后头做好人,如果不让娘亲深刻认知到舅舅是多么的不讲兄妹之情,恐怕今后和这家永远也牵扯不清。 丁念儿心里,根本不认可这些是家人,所以早就计划今天就彻彻底底地和他们撇清,以除后患。 她看向大舅。 果然,大舅在表姐那里找了个好台阶,好人一般道,“长烟,不是我偏心。但燕儿说得确实对,你们指认的那些,有证据吗?也不是我包庇,你看,念儿也在这里,如果真是被卖去了夏琉伯那,怎么又自己回来了?所以说,总也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就冤枉我妻子和儿女。念儿还小,她说的话,或许是谁教给她说的,不能全信。我看这件事,还得仔细查一查,不能就这么冤枉了我的妻子。她是你的嫂子,你与她相处那么久,该知道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在以前,发生了一些小纠纷,听大舅这么一说,娘亲还真就这么算了。在她看来,毕竟是自家人,和睦生财,吃点亏也无所谓。 大舅也是一直抓着娘亲知书达理忍让大度的性子,才能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公允之话,到最后不了了之。 但这一次,丁念儿心底一嘲,‘大舅你打错了算盘。涉及到儿女的性命安全,娘亲还会跟你让步?你以为是些家庭琐碎小事?你当娘亲以前真是傻?’ 果然,娘亲听了大舅这些话,非但没有消气,反而猛地喷张出来,“好啊,真是我嫡亲的好大哥。你可说的真是好听,这就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说嫂子不是这样的人,我看她就是。你说查,查,怎么查,你让我到哪里去证实,让我去找夏琉伯吗?我根本不需要证据,我的念儿我做娘的了解,她不会撒谎。倒是你,我的亲大哥,我女儿的好舅舅,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问都不问嫂子一句,就在这里说她被冤枉,你又有什么根据?你对得起妹妹我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娘亲算是把这三年来一肚子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当着这么多人,根本就没给大舅什么脸面。 然后,丁念儿意料之外地看到,大舅的手背冒起了青筋。 人就是这样,被欺负得久了,他还真把娘亲的忍让大度当成理所当然。所以这会儿,娘亲突然没按他希望的发展,便生了怒气。 一切都按着丁念儿设想的进行着。 大舅妈在一旁给大舅添油加火,“孩子他爹,我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行差步错过。今天妹妹嫉妒我儿女出息,就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我有冤无处诉。孩子他爹,你要是偏信了妹妹的话,那好,就将我这个无德妇人休了,我带着燕儿斌儿单过。” 真是动不动不忘提她的儿女,大舅妈是指着这儿女来要挟大舅呀。 大舅正因娘亲没顺他的意而恼火,听得这句,更是火冒三丈,她指着娘亲道,“长烟,你今天是铁了心要坏我们家的喜事对不对?我的燕儿斌儿好歹是你的外甥,你就这么见不得他们好?你怎么这么恶毒?如果你硬要这样,那好,从今往后,我看,我们的兄妹情谊,就这么断了。” 话说到这里,竟全成了娘亲的不是。 娘亲指着大舅,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八章 贬一贬 大舅妈眼里得意得很。 表哥表姐眼里满是不屑。 围观的人对大舅家的咄咄逼人感到不忿,此时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偏向丁念儿母女,但毕竟他们也确实没有明确证据。 戏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丁念儿不想自己的娘亲气出病,便站了出来,出言挑衅。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娘亲嫉妒你一双儿女有出息,故而血口喷人。这话,是不是太可笑了?你儿子女儿连破基都没有,不过是领了一张入学券,这算什么出息?你不会不知道吧,也有人顶着全灵根的资质,到老都破不了基?你猜这是为什么?……人傻没药救!” 大舅妈经不得激,当场跳出来,“臭丫头,你这是咒我们燕儿斌儿呢!我们燕儿斌儿好歹是全灵根,还有了夏琉学院入学券,修为那是迟早的事。你又有什么本事,就敢在这里说大话?” 丁念儿眉头一挑,立刻接上,“不巧,刚好我就有那么点不入眼的本事!” 大舅妈被噎到,连连‘呵’声,“呵——,呵——,大言不惭,你身上有几根毛我还不清楚,几天不见还能长翅膀了?你有本事,有本事你拿出来看看。这要是没本事,就说明你爱说谎,也说明你之前指认的那些,全都是骗人的。” 大舅妈很得意。 这样一来,如果丁念儿说大话的事情被证实,之前丁念儿指认的就没有可信度了,就能彻底撇清对她自己不利的言论。 她的眼里仿佛在说,“傻子就是傻子,这时候说大话,那是往自己脚上搬石头砸脚呢。” 娘亲也有些意外,她了解自己的女儿,不会说大话的。 那她所谓的本事?! 不会是在哪里测试过有全灵根资质,所以准备破基开始修炼吧? 娘亲眼里出现了恐惧。 念儿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她真的开始修炼,把五瓣绯桃印显露出来,那可就没命了。 娘亲猛地拉住丁念儿,面色焦急,“念儿,你不要忘了爷爷牌位面前娘亲说过的话!” 丁念儿知道娘亲担心什么,握住娘亲的手安抚,“娘,我可不是说大话,我现在已经有灵者1阶的修为了。” 娘亲的眸子倏然睁大。 这不可能!没有五瓣绯桃印,这不可能! 大舅妈和表哥表姐听了,立刻讥讽,“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才离开几天,走之前你连破基都没有,这一回来,你就能是灵者1阶?拜托,扯谎也扯个像样的。” 大舅哼声,“还好我说过与你们断绝关系,不然这脸面,丢到我这里来了。” 围观人群自然也都不信,他们道,“小姑娘,这话你不能乱说,。之前你的指认,我们还信着,可别辜负我们的信任。” 丁念儿回转身对围观的父老乡亲道,“谢谢各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阿姨,念儿今天说的任何一句话,全都千真万确没有半点虚假,绝不会辜负各位的信任。” 表姐舒燕嗤笑,“那就显露一手啊,嗤——,露一露,你那所谓灵者1阶的本事。敢不敢赌一赌,今天你要是真有这本事,我就把这入学券撕了当废纸。不过,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就得跪在我面前舔鞋。” 表哥舒斌也道,“对,我也同你赌。我和姐姐一样。” 他们是笃定了丁念儿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达到灵者1阶。 倒也确实,普通人,破个基都得数月,甚至终生不能破基,更何况直接从破基跳到灵者1阶,这确实有些天方夜谭。 娘亲有些担心,欲要出言制止,丁念儿抢道,“赌就赌,有什么可怕。只不过,这赌注,是不是有些不公平?这样,如果我输了,我从今往后任由你们差遣,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如何?” 舒燕舒斌听了非常得意,“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往后,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丁念儿紧接着道,“倘若我赢了,那么,你们不但要将入学券撕了,而且还要每人给我一百两白银。按着赌博的规矩办,各自都把赌资拿出来,再请在场所有人做公证人。如果做不到,这赌局就免了。” 两个加起来共两百两,是丁念儿估算的,大舅家能够拿出的银两。不让他们破点费,丁念儿不甘。但若多了,娘亲那里怕会心软,也怕他们拿不出来,白折腾时间。 敲上这么些,不多不少,刚刚好。 舒燕舒斌有些迟疑,看丁念儿那么信誓旦旦,难道笃定能赢。 不过再一想,这绝对不可能。丁念儿这是装腔作势,吓唬他们呢。 接着赌!看她能怎样。 这么决定了,他们两个看向大舅妈。银两自然是要大舅妈来掏的。 大舅妈心一想,这赌注好,如果丁念儿听她处置,还可以再给她卖个好价钱。 大舅妈以为自己赢定了。 而且,她想得稳妥,万一的万一输了,她也打算赖账,反正这里没个其他的修炼者,她大可说丁念儿做了假。 如今她儿女有了出息,就算围观的人明知是赖账,这秋云镇也没有谁敢站出来说不是。 当然,她不可能输。 不过是拿出来走个过场,大舅妈便道,“怕什么,燕儿斌儿,这银两,我做主,出了。” 丁念儿轻笑,径直写了两张契书。 两相验讫,众人的眼睛都落在了丁念儿身上,娘亲还是有些紧张。 丁念儿却淡定得很站着不动,舒燕催道,“你倒是快点露本事呀!怎么,怂了?” 丁念儿道,“显露本事倒简单,就怕显露了你们还不信,到时候赖我作假。这样吧,你们来指定,选三件,若是我不能全部做到,我就不是灵者1阶的修为。但相反,如果我全部做到了,你们再不许赖账。” 大舅妈听了心里发虚,怎么感觉这丁念儿像是知道她的打算,故意说的。 而舒燕见之,愈发笃定丁念儿是装腔作势。 舒燕哼了一声,“我来指定,第一件,你就给我展示展示,你修的是什么灵。这很简单吧!” 丁念儿颔首,“确实简单。”丁念儿手一扬,一抹血红色的火焰升腾在指尖。 人群中爆发出‘嘘——’的惊讶声。 没想到,真到灵者1阶了。 而且还是火灵。 要知道,火灵是最难修炼的那一支,危险性大而且耗时最长。 但丁念儿才几天,就能修炼出灵者1阶的火灵,简直不可置信。 看到这一手,大舅妈等人吃了惊。 这不会是真的! 他们还是不信,也不敢相信,毕竟入学券押在赌注里呢。 舒燕道,“不可能,你这可能是从哪里学来的戏法。我听说过的,有人耍杂技也能弄出火来。你这不可信。” 丁念儿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我说过,三件。第一件事,我做到了,还有两件,灵者1阶能力范围,你们尽管提。” 这一次舒燕谨慎一些,大舅一家四口专门进到房间里商议了一阵,才来提出第二件事情。 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丁念儿一想就知道要搞鬼。 第九章 压压气焰 “第二件,我要让你隔一米的距离将火焰抛到指定地点并点燃那里的木材!” 围观的人道,“这不对,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灵者2阶才能达到的技能。” 舒燕很洋洋得意,“那可不一定,我听说也有一些天才,在灵者1阶就能做到。” “那也只是极其少数的天才,你们太强人所难了,这不公平!” “她不是几天就达到灵者1阶吗,说明她就是天才。天才就该能做到这一件。若是做不到,这赌注,就算她输了。” 围观的人还要帮腔,丁念儿道,“谢谢叔伯阿姨帮忙公证,不过这一件,既然他们提了,我还真就挑战一下,也好堵住他们的口。” 众人有些担心。 舒燕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就算丁念儿真到了灵者1阶,但这技能,她一定做不到。舒燕了解过,那些所谓天才中的天才之所以能做到这些,可并不是自己的本事,全都是靠能够短暂提升修为的丹药辅助才达到的。 也就是说,在施展出这个技能时,表现出来的修为,是灵者2阶,而不是灵者1阶。 呵呵,认她丁念儿如何天才,她也弄不到那些高级的丹药。 丁念儿嘴角扬起,笑得分外张扬。舒燕他们的算盘打得真是刁钻,只不过,丁念儿早就留着一手呢。 那所谓灵者1阶,早在夏琉伯府她就达到了。 而回来的路上这两天,丁念儿一刻不停地修炼,就在下船前,刚好达到了灵者2阶。 上一世丁念儿修为就到灵者2阶,这一世也算熟能生巧了。 于是,就在大家的震惊中,丁念儿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舒燕的第二件要求。 迎上舒燕瞳孔大睁的视线,丁念儿道,“你说的两件,我都做到了,最后一件,说吧!” “是呀,你还有什么无理的要求?快说!”围观人彻底相信丁念儿真有些本事了,都开始挤兑舒燕。 这回大舅妈急得开了口,“我来说,第三件,我要你施展水系修为。” 话一出,围观之人骂了起来,“赌不起就别赌,你们这算什么,叫人见了寒碜!” “是呀是呀,念儿姑娘是与你们赌灵者1阶的本事,又没赌修炼了几灵。” “一般人都只能修炼五灵中的一灵,能同时修炼多灵的,那都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这水灵和火灵就是对立面,历史上有几个能同时修炼的?你这是要借机赖赌账了吧!” 大舅妈强词夺理,“我就要求这件事,怎么了?她不是本事滔天吗?难道就不能同时修炼水火两灵?要做不到那就是无能,那就是废物,那就是她输了?还有,这是我们和她之间的赌局,干你们这些闲杂人什么事?” 丁念儿鄙视地看着大舅妈,她这是一下子将自己的本性完全暴露在了人前。 这正合丁念儿的意思。 到现在为止,丁念儿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这秋云镇的人,通过这件事都知道了大舅妈的人品,哪还会不相信丁念儿所说的,大舅妈卖她的事。 至于大舅妈提出来的条件,还真是有些挑战。 丁念儿微微皱眉,她大可以不应这个要求,毕竟不在赌局范围。 只是—— 丁念儿倒觉得可以一试。 上一世爷爷说自己的资质比于氏族人还要好上许多。身体对于灵质的亲和力近乎极佳。虽然身体患重病,但脉络韧性是逆天的强大。 爷爷告诉自己,同时修炼五灵,都不在话下。他还认真地研究了半年,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稳健的修炼方案,那方案,还存在丁念儿脑子里呢! 如果不是自己不想浪费时间修炼,说不定爷爷还真会让自己试着同时修炼五灵,更甚至包括变异灵。那样的话,这天下又该多出一个近乎神话的传说。 这一世的身体虽然变了,但在之前的修炼过程中,丁念儿发现,这具身体,比之前世那一具还要强悍。 所以,爷爷所设想的那个场景,也许真能实现。 五灵并其变异灵同修都可以,更何况只是水火两灵。 不过,多灵同修,必须要以相对同步的进度修炼才行,否则会严重失去平衡,导致走火入魔。 这倒要多谢大舅妈提醒,不然她只想着深度提升修为,没想过广度扩展一切可能。 如果就这么一路将火灵修炼到突破灵士级的修为,到时候,再想要返过来修炼其他灵质,那是不可能了。 也算是歪打正着,丁念儿想到这里,顺便给大舅妈投去一个灿烂的笑。 这正是在众人为大舅妈的无理要求而不满时,丁念儿这一举,弄得包括大舅妈在内,都莫名其妙。 有人问道,“难道你连这个也能做到?” 丁念儿摇摇头,“要求太无理了,我没有把握!” “没把握,难道是有可能做到?天啊,你不会是千年一见的奇才吧?” 丁念儿摇头,“这可不敢担。不过,大舅妈的要求,我倒可以试试。这一次你要求有些过分,所以我只要做到在指尖凝练出水滴来,便算做到了吧!” 言外之意,这次就不用像火灵之术一般,施展出将水滴抛离体外影响他物这种2阶技能了吧! 大舅妈见丁念儿居然又答应了,不由有些打鼓。这是她们最后的一次机会,若还让丁念儿做到,那他们就真输了。 围观之人见她这样,纷纷开始讥讽嗤笑,“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不会是输不起吧?舒长林,你是一家之主,你来说。要是输不起,大可把要求提得更过分一些。” 到了这个地步,大舅再无退路。 他是这里土生土长,这以后,他还要留些脸面,否则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我舒某敢作敢当,哪会输不起。就这最后一点要求,定了!” 丁念儿含笑,无论如何,这大舅妈的名声是已经栽了。 要求定了之后,丁念儿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竟是要现场开始修炼水灵之术。 丁念儿潜心静气,按着爷爷交给的水火相容之法,将水灵吸入已经蓄满火灵的脉络。 倒没有想要急于求成一下子也突破水灵灵者1阶,丁念儿只是让水灵灵质在体内脉络中走一遭,然后,集聚于指尖,凝结成水滴。 如果不是火灵之术已经疏通了脉络,按理,没有达到灵者1阶,是不能直接凝结术法于指尖的。 但刚好,借助火灵之术的通道,想要凝结出一滴水,倒还可以。 看着轻松,其实丁念儿进行自己的设想也不容易。水与火的控制,耗费了丁念儿不少精力,但最终,丁念儿还是做到了。 按着前世爷爷的修炼方案,确实做到了。 这说明,五灵甚至加上变异灵一共九灵同修,对丁念儿来说,确实可能。 丁念儿扬起了嘴角。 外人不知其中周折,他们只看到,随着丁念儿嘴角扬起,指尖伸出,一滴水,就出现在嫩白小手的指尖。 晶莹剔透,犹如大雨过后,驻留荷瓣末端的小水珠。 第十章 承认恶行 这一次,围观之人,都懒得惊呼了,只是对丁念儿竖起大拇指,眼里斜视着大舅一家人。 眼神里仿佛都在说,‘怎么样?这回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娘亲拉着丁念儿的手,眼里满是疑惑,不过没有当场问出来。 有位叔叔,将赌资全部送到丁念儿手中,拍拍丁念儿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小姑娘,好样的,叔叔看好你,以后一定能够出人头地。到时候别忘了回来给我们再次展示一下哈,这可是我们秋云镇的荣耀!” 丁念儿笑着点头致谢。 那边大舅眼神狠厉地盯了一眼丁念儿,又看着娘亲摆出一副严厉兄长的模样,“长烟,你同我进屋!” 以丁念儿的了解,大舅是仗着娘亲心软,要私下里再将赌注要回去,而且还会让娘亲自己提出来,大舅再三推辞,最后才接受。 就是这样,大舅惯会做好人。 丁念儿当然不会由着。 大舅妈和表哥表姐眼睛直直地盯着丁念儿手中的入学券,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她们在暗示和威胁丁念儿别真把入学券给撕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不好多说,但以他们对丁念儿的了解,丁念儿肯定是不会撕的,主要是碍于情面,而且还怕着他们后头再报复。 不过,他们又想错了,现在的丁念儿可不是以前的丁念儿。 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丁念儿最不喜欢助长这种好人一让再让、恶人得寸进尺的歪风邪气了, 就在娘亲听了大舅的命令犹豫的时候,丁念儿高声道,“我奉行有言必行,行必果。既然我赢了这赌局,现在就当场兑现赌注了。” 于是将两张入学券叠在一起,作势要撕。 大舅妈怒起一声,“你敢?!!” 嗓门都快破了,可真是吓坏了丁念儿的小心肝。 表姐舒燕也威胁,“丁念儿,你要敢撕,以后有你好看!” 表哥舒斌也跟着自己的姐姐喊,“丁念儿,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丁念儿捂着胸口,“噢,好怕怕。可我们不是已经约好的吗?赌局我赢了,就撕了这两张入学券,刚才说得信誓旦旦,现在不敢了?” 舒燕大喊,“你故意设套害我们,不然我们怎么会上你的当。” 人群中立刻有人回应,“什么故意设套,一开始就是你们自己不信,自己要赌的,我们大伙都看着呢!怎么?现在还要赖皮?” “他们还小,一时冲动说的话,哪能当真。入学券是我换来的,我说了才算,他们说的话,不算数!”大舅妈一急,说漏了嘴。 丁念儿冷笑,“哦,我的好舅妈,现在承认入学券是你卖我换来得了?” 大舅妈脸色一白,矢口否认,“我可没这样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丁念儿将入学券扬起,“那好,我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将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如实交代,并拿出证据证明。那么这两张入学券,我完好无初地归还!并且,看在这三年住你们家柴房的面子上,我和娘亲对这件事不予追究!如何?” 丁念儿话一出,大舅妈脸色更白了。 大舅以及舒燕舒斌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这入学券可不是普通的物件。这可是关系到舒燕舒斌两个小孩的前途。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使了贿赂,哪能得到这入学券? 如今这入学券眼看就要被撕掉,眼看他们的前程就要打了水漂,舒斌急了,舒燕急了,大舅更急。 比起大舅妈的人品名声,还是自己/自己儿女的前途更重要。 几乎没怎么犹豫,表姐喊道,“娘,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你可不能因为自私害了我和弟弟一辈子啊!” 那话一出,丁念儿清晰地看到大舅妈的脸色由白变黄,由黄再变青。 舒斌也跟着有样学样,“娘,你不是说,等我们将来出人头地了,要我们好好待你吗?没了这入学券,我们能有什么出息!” 他们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丢卒保车。自私自利,这也要感谢大舅妈的言传身教。如今让大舅妈自食其果,正是丁念儿打的算盘。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直摇头。 大舅站出来说道,“念儿,你这是要逼着大舅妈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还想给大舅妈找后路,这样一来,大舅妈就算承认了,也是迫不得已被逼的。 丁念儿摇头,“非也,非也。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口说无凭,她得拿出确切的证据才算。如果不能,那么抱歉,我撕定了。表哥表姐这么有实力,其实也不用紧张嘛,大不了就说被盗了,再去弄一次入学券,学院不会这么苛刻的。” 再把皮球推了回去。 趁热打铁,丁念儿继续道,“既然你们不喜欢这个机会,那算了,我撕了!” ‘咔呲——’丁念儿说撕就撕。 这拖拖拖,拖下去他们还以为丁念儿是色厉内荏呢。 一眨眼,这两张入学券,就变成了四瓣。 “啊——,丁念儿,你竟然敢!” 丁念儿撇撇嘴,“有什么不敢的,这不是赌注吗?放心,撕成两半也还可以粘回去,我还得撕碎一些!” 说干就干,丁念儿将四瓣又合到了一处。 这回他们再不敢拖拖拉拉,表姐表哥急得怒喊,“娘,你快点!” 大舅也喊了一声,“玉兰——”,又对丁念儿喊,“你等等,你别做得太绝!” 大舅妈这回脸青中带蓝,“我承认还不行吗?我承认还不行吗?我确实一时起意将你卖给了夏琉伯。都是我的错,不关燕儿斌儿的事,他们都不知情。” 娘亲听得大舅妈承认,怒火再次升起,丁念儿抓住她的手,又道,“我既然说过不追究这件事,就不会追究。不过,光嘴上承认可没用,如果没有证据,就不算承认。” “有有有,有证据,我这里还有和人交易时立下的凭证。” 大舅妈果然拿出了一张凭证,时间地点事件以及交易事项,全都记载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这样的交易,居然还有正式的文件,这夏琉伯真是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丁念儿将凭证递给在场所有人看过,再收到自己手里。 亲眼见到了证据,证实丁念儿确实是被自己的大舅妈梁玉兰所卖之后,在场的围观人话语声更大地指指点点起来。 还有什么比儿女逼迫自己当众承认自己的恶行更掏心挖肺,被人戳着脊梁骨的大舅妈,一大把年纪,哭得鼻涕眼泪一把地对丁念儿喊,“都已经这样了,入学券该还给我了吧。” 仿佛可怜之极,不过,这是自食其果,丁念儿不会对恶人心生怜悯。 她轻笑着,将入学券递到大舅手里。“我说话向来算数!” 大舅恼羞成怒,接过入学券,指着丁念儿怒不可言,最后指着娘亲恶狠狠地道,“舒长烟,你生的好女儿!从今往后,你们休想进我家的门。我与你们恩断义绝!” 此时的娘亲,早就因看到那张交易凭证怒气冲天,要不是丁念儿阻拦,她恨不得将大舅妈吃了的心都有。 偏偏那大舅,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责骂自己的妻子,还倒过来对丁念儿母女生了气,还说什么恩断义绝,这简直是把娘亲的怒气往火焰上点,一点即着。 “到了这个地步,亏你还说得出口。断就断,你们这样恶毒自私,将我的女儿卖了,倒还要我顾着你们的脸面?不用你说,从今往后,我舒长烟,再无你这个大哥,我儿女,再无你这个舅舅!” 第十一章 最后的补刀 大舅一甩袖进了屋,表哥表姐和大舅妈他们跟着,将门愤恨地重重关上。 到这一步,娘亲和大舅之间的情分是真丢开了。 对于这件事,丁念儿知道,娘亲心里,除了愤怒,更多的应该是寒心。 为这样的娘家人而寒心。 围观的人没那么快散去,仍旧守在大舅家议论着。 个别家境较好的人过来邀请娘亲到他们家借住一阵,娘亲记挂着女儿修为的怪异,以要去庙里烧香为由,全部都拒绝了。 离开大舅家,娘亲将丁念儿拉到无人偏僻之处,着急问道,“念儿,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有修为了?而且,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五瓣绯桃印? 这个娘亲没敢先提出来。 这五瓣桃花印的事情,不能告诉小孩子,但凡透露一点风声,她们就要危险了。 这可是一颗随时能株连九族的大炸弹,小孩子负担不起。 丁念儿知道娘亲的担心,就是因为这个,在自己说出修炼一事之后,娘亲才完全忘了哥哥还没找到的事实,只惦记着这一件事。 丁念儿小声道,“娘,念儿知道,你是在担心五瓣绯桃印的事情对不对?” 娘亲更加紧张了,“念儿,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到底怎么回事?” 丁念儿怕娘亲着急,便细细说了遇到丰乾,并丰氏家族的事情,还告诉娘亲,自己用药水隐去了五瓣绯桃印。 “如果不是刚好碰到的是丰乾,我们就真的危险了。这五瓣绯桃印的事,哥哥也还不知道,我们要尽快找到哥哥,免得他和念儿一样,什么准备也没有就开始修炼。他可不一定有念儿这么幸运!” 娘亲听得还有守护于氏后代的家族,不由感到欣慰,又听得丁念儿所说的药水,瞬间对于氏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再听得哥哥的事,心口突然深深地揪了起来。 “都怪我,我应该早些告诉你们的。现在怎么办?你哥哥去了哪里?对了,我要去问一问那恶毒的梁玉兰,是不是一铭——” 丁念儿摇头制止,“娘,哥哥在念儿碰到她之前就失踪了。念儿和哥哥在码头捉迷藏,后来哥哥一直没出现,念儿找了许久,听码头上的人说,哥哥上了一艘船,船早开走了。当时念儿就是要回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然后碰到了大舅妈被她发卖的。” 娘亲的手抓紧,“一铭不是和你一起被发卖?那他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在哪里被赶下船,没钱回来。” 想到丁一铭有可能误上一艘船,结果到了异地,没有钱吃住,受冻挨饿的模样,娘亲满心担忧。 丁念儿也毫无头绪,不过在此之前,有必要让娘亲先稳下来才行。 丁念儿道,“娘,你别担心,哥哥很聪明,而且能干,他也许晚一些回来,但一定能够管住自己温饱的。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可以去佣兵工会下任务,让佣兵帮忙寻找,比我们自己大海捞针要快些。” “对,佣兵工会!”听丁念儿一提,娘亲眼前一亮,她之前急昏了脑竟然没想到这个。 随即她眼神黯淡了一下,又道,“发布佣兵任务需要不少银两,我去筹措,又得多少日!谁肯借给我们孤儿寡母?” 丁念儿举起手中赌局赢来的银两,“娘,你忘了,刚刚我打赌赢了两百两,这些,交个首付定金应该够了吧!” 娘亲猛地醒悟过来,错愕地看着丁念儿,“你——” 丁念儿颔首,“正是为了这些银两,我才特意与他们浪费时间打赌的。” 娘亲恍然醒悟,十分地自责,“娘亲无能,难为念儿了!” “娘,还要你带念儿去佣兵工会发布任务呢!”丁念儿怕娘亲自责更多,转移了重点。 “对,是的。佣兵工会秋云镇没有,你出生的地方无源镇才有。” 无源镇,丁念儿出生的地方,也是爷爷这一支于氏后代最后隐姓埋名定居的地方。 原身的记忆里,三年前爷爷过世,只留下带着一双年幼儿女的娘亲。 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家财被外人盯上。一家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恶人,拿着一张所谓的爷爷写下的债务书,将娘亲和她们逼走了。 镇长不管这事,娘亲有冤无处诉,没办法才带着丁念儿和丁一铭离开那里投奔了娘家人。 当时孤儿寡母被欺负的画面,深深印在了刚刚懂事的丁念儿原身脑海里。丁念儿回想起来,又是一通怒起。 ‘属于于氏的东西,我要一点一点,全部夺回来!’ ‘下一个,正好,无源镇的家宅!’ 娘亲急急忙忙就要往无源镇赶,丁念儿阻止,“娘,明天再赶路吧。你比念儿离开之前憔悴了不少,又穿得这么单薄,念儿担心,哥哥还没找到,娘亲的身体就垮了。到时候,念儿一个人要怎么办?为了念儿,娘亲一定要照顾好身体,今天晚了,好歹休息一夜再赶路。” 娘亲听得眼里流下泪来,“对,娘亲要坚强,娘亲还有念儿呢。嗯,娘亲这就去休息,保住了身体,娘亲才能照顾念儿,寻找念儿的哥哥。” 娘亲于是带着丁念儿住在了一家民宿客栈,丁念儿弄了些催眠的熏香,早早地叫娘亲睡了,然后自己去市集采购东西。 给娘亲买好一件暖和的大衣,最后,她看着大舅家的方向,眼神中火焰微闪。 梁玉兰虽然承认了罪行,但还没有得到应得惩罚。 她只针对卖人这件事既往不咎,但丁念儿原身因她而死,这件事,坚决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该讨回的,我还会一点点讨回来。从今往后,你只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自己当初的恶毒,悔恨一辈子。’ 然后,她找客栈掌柜的要了两张纸,写了一封手信,光明正大叫人送去了大舅家。 …… 舒长林家里。 今日喜事变糟心事,舒长林坐在暖炉边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舒燕舒斌责怪自己的娘亲梁玉兰办事不干净不利落,连带害得他们这些无辜的儿女也坏了名声。 梁玉兰又没脸面,又气,又恨,又心疼那些输掉的银两,又心疼那两张入学券,巴巴地想办法粘着。 一个下午,他们也没心情吃东西了,更不敢出门。 待到天色快黑,竟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战战兢兢地将门打开,一封手信被送了进来,指明舒长林轻启。 是不认得的字迹,下面注明了丁念儿所写。 舒长林恼火地将信拆开,“我倒要看她还耍什么花样!” 手信打开,只见信中写道,“说来念儿还小,有些事情实在无法理解,如果父亲是缺灵根,母亲是缺灵根,两人又不互补,为什么他们的孩子可以是全灵根呢?话说今夏,本说回娘家的那个母亲,被念儿撞见去了别处……以上,盼日后能够得到答案。” 舒长林的脑袋里,轰地断了一根弦,以往梁玉兰的种种鬼鬼祟祟可疑之处,同时涌进脑海。 梁玉兰捏着入学券问,“这小白眼狼都写了些什么?竟敢这般捉弄我,迟早要让她死在我手里。” 舒长林双眼定定地看着梁玉兰,猛地将手信丢进了暖炉,燃起浓烟呛鼻。 他沉声了语气,“把入学券给我!” 房间里,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 梁玉兰小心翼翼递过去,舒长林一手接过,另一手抬起就给了梁玉兰一个大巴掌,“贱人,你老实交代,燕儿斌儿,是不是我亲生的?” 梁玉兰脸上,腾地冒出一个红掌印,不过比起红掌印,舒长林眼中仿佛能吃人的烈火,来得更为可怕。 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 一定是丁念儿…… 梁玉兰眼里满含着恐惧,“长林,你听我说,是那小白眼狼故意陷害我,我是清白的。” 舒长林猛地掐住梁玉兰的脖子,“清白,还说清白。那你说说,为什么燕儿斌儿是全灵根,他们遗传的是谁?我的酒里查出有老鼠药,是不是根本不是误投,而是你蓄意要谋害?” 第十二章 五灵同修 丁念儿回到客栈,见娘亲睡得香甜,便自去一边开始修炼。 说做就做,既然决定将前世爷爷的设想变成现实,丁念儿就一定会坚持进行。 前世爷爷不但是一世开国帝皇,同时也是一个喜爱钻研的匠人。 他发明制作了不少法器符箓,甚至连丹药以及修炼秘笈也有涉猎,其中最巅峰的成就,就是堪称神之杰作的神书。正是因为这神书,爷爷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只是千年过去了,也不知神书落在了谁的手里。 神书强大,持神书者必不会居于人下,丁念儿猜想,很有可能握在最大的石氏帝国手中。 石氏帝国的开创者石洪,是于氏帝国的开国大将军,也是爷爷极为信任的手下。 每每回想起这些,丁念儿心中便充满了愤怒和悲怆。 报仇复国重建家园的路还很遥远,丁念儿不叫这种愤怒悲怆侵吞自己的理智,立刻及时地压制下去,继续思考修炼的事情。 至于丁念儿前世五灵同修的建议,也是爷爷想出来的。虽然丁念儿没有修炼的欲望,但爷爷依然兴高采烈地钻研,最后研究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案。 爷爷向自己绘声绘色解说方案的场景历历在目,丁念儿对那个方案,理解的非常透彻,甚至给爷爷提出了一些更可行的建议。 由于这套方案只适用于丁念儿,对于不适合的人,这会非常危险,所以爷爷只告诉了丁念儿一人,并无文字记录下来。 所以,这世间,知道这个修炼秘笈的,只有丁念儿一人。 很有幸,这具身体,和前世的于兹极为相似,甚至更佳。 其他的现在还不能做,但至少能够立刻实践爷爷心心念念的这套方案,丁念儿为此感到开心。 和同一时间只吸收一种灵质的普通修炼不同,五灵同修,必须按着一种平衡的状态同时吸收五种灵质。 金木水火土五种灵质,互生互克,这之间,存在一种平衡的状态。同时吸收的要求就是要熟知这种平衡,并在这种状态下将五种灵质凝结成一股,同时通过脉络吸入体内。 这种修炼,对脉络韧性的要求极大。 门槛虽高,但只要达到了门槛,就会成为一种良性循环。 这种良性循环就是,越修炼,脉络越强韧。脉络越强韧,修炼越顺畅越轻松。 可以说,只有先期的修炼会相对艰难,到后期,那就如一马平川势不可挡了。 熟知这种平衡的过程,丁念儿前世就做到了。 丁念儿无需在那上面花心思,只需要时刻注意脉络的承受程度,循序渐进立刻开始修炼即可。 客房里的灵质浓度不大,这正符合五灵同修初期阶段的要求。 由于体内已经吸入了灵者2阶的火灵,返过来再同修会困难一些,必须将已经吸收的火灵灵质,再慢慢地运转出体外,结合另外四种再吸收进体内。 丁念儿心内已经有详细具体的估算。 将全部五灵同时提升到灵者2阶,这个过程,估计需要半年时间。如果修炼时间多,可以短些,修炼时间少,就可能会更长。 由于体内火灵已是灵者2阶的这个不平衡因素在,在这段时间,丁念儿绝对不能使用任何灵术,否则会功亏一篑。 如此一来,这段时间,丁念儿得要行动得保守一些。起码,得找个打手。 一直修炼到大半夜丁念儿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轻柔擦拭自己的身体。 由于前世一直养尊处优,说实话,丁念儿警觉性非常差,这一睡就睡沉了。 她迷蒙睁眼,发现是娘亲在检查自己身上的伤痕,并上药。 有一种温暖的惬意的感觉,连身上被夏琉伯下人鞭打出来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丁念儿轻唤了一声“娘~”,有种小狗撒娇的感觉。 正背对着的娘亲转过身来,丁念儿看到娘亲的眼里噙着泪水,“念儿,疼不疼?” 丁念儿有不舒服有不满就会说,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很疼,被夏琉伯的走狗抽打的时候,疼得要命。” 这其实是代原身诉苦。可惜真正疼到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至少现在绝对不能告诉娘亲。 娘亲眼泪流得更凶了,“怪娘亲,怪娘没有保护好念儿。” “嗯,所以娘亲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念儿哦!” 丁念儿从来不会只知付出不知要求,她心底想要保护于氏后代以及于氏后代的家人,但同时更要求,于氏的后代和家人,同时变得强大起来,也成为她的臂膀,互相保护。 听得丁念儿软软糯糯地鼓励,娘亲不再自责,坚定地点头,“好,娘亲一定会变强的!” “念儿还要睡一会儿,娘亲继续帮我上药吧。”说完丁念儿又睡过去了。 娘亲舒长烟看着女儿这般依赖的小模样,心里暖暖的,有些安慰,又有些决心,很快转哭为笑,开始细心地给丁念儿擦拭上药。 等到天大亮,丁念儿醒来,舒长烟已经备好了饭菜,是亲手做的,而且穿上了丁念儿买的大衣,脸上有了笑容。 心知舒长烟的心态变得乐观了些,丁念儿很开心。 两人吃完饭就要前往无源镇,出发前却迎来了秋云镇的镇长。 镇长一副肥得流油的模样,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厮,端着盘子盖着红布。 “啊呀呀,听说我秋云镇出了一个十岁的2阶灵者,我真是倍感欣慰呀。今天天没亮我就开始准备,好歹问到了你们的落脚处,这才马不停蹄赶来,并带来一点心意,希望小灵者能够收下。” 娘亲有些受宠若惊,丁念儿则很自然,“镇长客气了。” 镇长向来派头很大,这一次会屈尊降贵,是因听说自己天赋很高,故而来溜须拍马。万一以后丁念儿成为人才,再成为王国大臣,他这个曾经资助过的镇长,岂不是能够沾点便宜。 丁念儿对此心知肚明,正是需要依靠外界的时候,没理由要拒绝。 镇长心想,这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简简单单就能收买,正合我意。 “我知道两位现在困难,特意带来了一些银两,还有一封介绍信,将来小灵者去夏琉灵学院报名,可以带上我的介绍信,对你有好处。再来就是天气寒凉,内人细心,替你们一人准备了一件裘衣。” 殊不知,恰恰是见过大世面,所以丁念儿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就要道谢收了,娘亲拉住她。 丁念儿小声道,“娘,我们找哥哥正需要银两,不要白不要。而且,多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我们去了无源镇,哥哥如果回来,还要靠这里的人通知呢。镇长人脉广,或许也能帮忙打听消息。” 娘亲一想也是,便应了。 丁念儿对镇长道,“谢过镇长。接下来我和娘亲要离开秋云镇去寻找哥哥,秋云镇这边,如果哥哥自己回来了,还请镇长照顾一二,给我们递个消息。另外,如果镇长有我哥哥的可能下落,也请告知。” 这样轻而易举的人情,镇长自然应了。 两欢各散,丁念儿和娘亲坐了马车前往无源镇。 特意让马车绕到舒长林的家门口,下车一打听就知道了后续答案。 舒长林将入学券烧了,并将梁玉兰扭送着,去了她娘家。据说大家见到梁玉兰时,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已经不成模样。两个孩子在后面哭成一片。 娘亲诧异为什么会这样。 丁念儿含着笑,“恶人自有天收。娘,我们走吧,他们的事我们听听就够了。” 第十三章 落魄的裘槐 无源镇靠近魔兽活跃的落日山脉,距离落日山脉只有两天的路。 正因为此,无源镇虽然是一个小镇,却成为了佣兵队冒险者们的中转站,有着异常丰厚的物资供给,客栈旅舍林立,佣兵工会,拍卖工会在这里都设立了分会所。 回到无源镇,舒长烟的心底弥漫着遣也遣不去的相思愁,一直没能打开笑容。 丁念儿心知是为父亲丁一幕的事情。 一路上经过询问,丁念儿知道了父亲为什么离开。 丁一幕这一支于氏后代,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姓氏,尤其是爷爷,满身的天赋和才华却得不到施展,愤懑抑郁了一生。 丁一幕长大后,一直存着出人头地的报复。 他无法接受自己像爷爷那般压抑一生,便生出了出去闯荡一番的想法。 在生下丁一铭三年后,最终获得了爷爷的允许。 因不想连累这里的家人,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并从此没再联系。 在他走后,娘亲舒长烟才发现怀上了丁念儿,丁一幕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存在。 如此十年过去,舒长烟虽然每天期盼,把女儿取名叫做念儿,却再无丈夫是死是活的消息。 舒长烟说了一句,“我多想跟在你父亲身边,与他同生死,共进退,可惜我既不是全灵根无法修炼,又有你和一铭,我放心不下。我不能成为你父亲的阻碍,但愿他还在世,在哪里施展抱负地活着。” 丁念儿没有安慰,心底却打起了别的算盘。 现在,他们一家四口,父亲哥哥还有她,都拥有于氏血脉,必然都是全灵根而且天赋异禀,只有娘亲是缺灵根不能修炼。 现在还好,倘若有一天,当他们三人修炼并获得无限的寿命,而娘亲却只能眼看着无能为力地衰老逝去,那将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哪怕娘亲天赋不高,也能用丹药等外界的帮助弥补,但若是缺灵根,就注定了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享有最长百余年寿命。 早晨娘亲的温情还停留在丁念儿心里,她早已将她视为另一个亲生母亲。 她无法接受娘亲最终会离自己而去的事实。也不忍娘亲因为自己缺灵根而看轻自己。 任何她不能接受的事情,她都不会心甘情愿忍受。 丁念儿心中冒出一个信念,一定要让娘亲变成全灵根。 若说可能性,丁念儿翘起嘴角,在她这里,这还真不是不可能。 只要找到必要的药引——寿丘眉心活血。 看来这一次,除了发布寻找哥哥的任务,还应再加一个。 寿丘体积小,善隐蔽,栖息地不一,可遇而不可求,谁知何时能够找到。 故而丁念儿没打算告诉舒长烟。 待舒长烟在佣兵会所发布任务,带着丁念儿在民宿歇下,丁念儿借口找无源镇的儿时小伙伴玩耍而独自出去。 七岁以前的记忆虽然模糊,但无源镇对丁念儿来说,还是很熟悉,认识的人也不少,所以娘亲还算很放心。 佣兵会所里人满为患,但这只限于一到三级的任务牌前。 在这里发布的任务,根据危险性以及容易程度,被分为了六级,分别是一至五级和特级。 一到三级属于相对频繁的任务,而四级到五级,在这个小镇上基本不会出现。 至于特级的窗口,就更是个摆设了。因为常年无用,那里空无一人,并堆放了不少杂物。 丁念儿偏偏想要发布特级任务。她在特级窗口那里徘徊了好一阵,却被人忽视,没人理会。 大约看她是个小孩子,只当是过来玩闹的,佣兵会所的工作人员忙得很,谁管你呢! 居然被这样忽视,这让丁念儿不爽。 丁念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心里涌出一种无奈。 心知就算自己找到工作人员说自己要发布特级任务也没人会信,丁念儿没打算做这种事倍功半的事情。 她眼睛在人群中搜寻,无意中看到大厅的角落里,有一个满面胡须的魁梧男子,穿着宽松老旧的衣裳,像乞丐一般坐在墙角,无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神里充满着沧桑、落魄、颓废,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看样子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个人一下子勾起了丁念儿的兴趣。 丁念儿朝那人走去,还没走到跟前,斜刺里出来一支五人的队伍,挡在魁梧男子面前。 当首的那个用指尖戳着魁梧男子的眉心,“啧啧啧,灵王又怎样,废了双腿,还不是只能做一个废物!我告诉你,你的未婚妻,今天嫁人了,嫁给了夏琉伯的长子魏熵,正式做起了大少奶奶。而你,昔日的皇家第五佣兵队队长,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不如坐大街上去,兴许还有人赏你个狗嘴里剩下的馒头!” 坐在地上的魁梧男子,任由他人戳着眉心,不为他的言语所动,不给一丝一毫的表情。 旁边的人拦住,有些恼火,夹着恨其不争地味道,“跟一个废人较什么劲,走了,干正事去。” 五人的队伍摇头叹气地走了,魁梧男子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丁念儿一打听,便知道了这人是谁。 这个魁梧男子,名叫裘槐。 目前是灵王级别火系的战士,此前是魏氏王国皇家第五佣兵队队长之一,风头正盛。 他和陆霜,互相有着婚约,原本今年便能成婚,谁知上半年,裘槐带队完成一项任务回来,双腿渐渐石化,走不了路。 谁也找不出是什么原因,也无法治疗。 走不了路,这对一个战士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打击。 皇家向来无情,当四处求问,得知裘槐的双腿无药可治之后,立刻无情地撤除了裘槐的队长职务。只多付了三个月的俸禄,便将其放弃了。 无法再战斗,又没了工作,没了地位,裘槐最终被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抛弃,变得如今这般模样,自暴自弃,堕落绝望。 还是无源镇的老父亲可怜他,才把他用马车拉回了无源镇。之后,他便每天定时被老父亲送到佣兵会所的大厅里,又定时地接走。 刚才出言讽刺裘槐的,其实是裘槐昔日的队友。他们也是看不惯曾经意气奋发的裘槐,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故而每次见到他,都要刺激上一番。 …… 附上修炼体系: 这里的修炼体系早在几千年之前就已经非常的成熟。 系别一共金木水火土五系,并五灵的变异灵四系。合起来,一共是九系。 变异四系分别是金系化生的雷系,木系化生的风系,水系化生的冰系,土系化生的沙石系。 至于火系,除了火焰的强弱之分,并没有化生系别。 至于修为的级别,从凡人到仙者,也早已确定。具体划分如下。 缺灵体:凡人 全灵体:准备级:破基阶段 婴儿级灵者:1至九阶 灵士4阶(初阶,中阶,高阶,满阶) 灵师4阶(初阶,中阶,高阶,满阶), 灵君4阶(初阶,中阶,高阶,满阶), 灵王4阶(初阶,中阶,高阶,满阶), 灵皇4阶(初阶,中阶,高阶,满阶), 灵圣4阶(初阶,中阶,高阶,满阶), 灵帝4阶(初阶,中阶,高阶,满阶), 尊者九层 灵者以下都是一样的修炼,从灵士级别开始,就分为内修和外修两条不一样的路线。 内修主要修炼体能,防御力强,物理攻击力强,被称为战士。 外修主要修炼灵术,防御力弱,但远程攻击强,被称为术师。 除了战士和术师,还有三种稀缺职业。 火木同修,可成为丹师。 火金同修,可成为炼器师。 火水土同修,可成为符师。 第十四章 捡个仆人 从天才到废人,只是几天的事情。 半年前从落日山脉凯旋而归,裘槐志得意满。完成这一趟任务,他积累了足够的贡献值,修为又早已达到,马上就能从队长晋级为大队长了。 皇家佣兵队大队长,在魏氏王国,是相当于将军一样的职务。 而他,将是魏氏王国最年轻的皇家佣兵队打队长。 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 手里拿着九尾银狐,这是为了送给陆霜做聘礼,特意在做完任务后私自跑了一趟银狐老窝,千辛万苦抓来。 确定关系在一起有六年,裘槐一直期待着与她结成夫妻。男儿先立业再成家,他立下誓言,当他成为大队长之日,便是迎娶陆霜之时。 陆霜也期待着那一天,和他一起奋斗着。 谁知天不遂人愿,就在贡献值满额,等待皇家钦点的时候,裘槐感觉双腿有些不对劲。 作为一个战士,他对自身的变化非常敏感,故而一有不对劲他就发现了。 他当时立刻询问了丹师,丹师说不出什么,只道兴许是累了。 随后的两天,裘槐发现双腿变得越来越笨重,直至第三天早晨,裘槐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连下床都不能。 讽刺的是,皇家的钦点就在这天来到,裘槐却躺在被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宣旨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旨意没宣,直接原封不动地又拿走。 裘槐双腿残废的事情,很快传了开去。 刚开始还有人来表示慰问,再后来,知道恢复无望之后,门庭就变得冷清,皇家直接宣布解除了他的队长职务,并只发了三个月的俸禄。 半辈子的辛苦努力,一朝白费。 陆霜对他的态度日渐冷淡,后来,干脆直接出了任务,几个月没见。 不用问,他也知道了她的意思。九尾银狐还在,要送的人已经不在了。 裘槐不是没有努力过,他支使自己的手下四处寻医问药,最后都是失望而归。 连他的手下,也陆续另谋高就,最后,成为废人一个的他,耐心陪伴着的,只有无源镇的老父亲。 裘槐绝望了,像一潭死水,风不能吹动半点涟漪。 他任凭他人的议论指点,他想着,无所谓了,反正已经一无所有,面子也好,尊严也罢,他还在乎什么呢? 每每被抬到佣兵会所的大厅里,他就会呆呆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从前,他也是这些活蹦乱跳的佣兵之间的一员,甚至比他们更活跃。 他回忆着以往意气奋发的时光,心里没有升起半点希望,只有更多的绝望。可怜老父亲还希望自己通过这样振作起来。 怎么可能呢? 一个战士,没了双腿,他还能做什么? 偶尔会有小孩子围过来好奇地观看自己,裘槐都是理都不理,任由他们嬉笑打骂。 今天,又有一个小孩子围了过来。 裘槐根本没管她长什么样,心里想着,小孩子哪里懂得他的心境。就算是从前的自己,也无法想象今天的自己。更何况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天真小孩子。 尽情围观吧,我不会回应的。当你们觉得无趣,便离开,我不会赶你们。 总会失去兴趣的,对我这样一个近乎死人的无趣的人。你们觉得新奇所以围观,过一会就会失去兴致了。 毕竟,太无聊了,对不对? 这个小姑娘,蹲在裘槐面前,直接掀起了他的裤腿,凑近了看,裘槐没管。 这个小姑娘,用手敲打自己石头一般没有知觉的废腿,裘槐没管。 这个小姑娘,敲完之后还捏了捏,裘槐还是没管。 最后,这个小姑娘抬起头来天真地道,“叔叔,既然不想活了,为什么不去死呢?” ‘呵,为什么不去死?问得好。’裘槐心里想着,‘到底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憋屈的死去呀。’ 小姑娘像是知道裘槐怎么想的,“既然不甘心死,为什么不活着呢?” ‘是呀,为什么不活着?问得好。’裘槐依旧心里回着话,‘活不过来了呀。没了腿,他还怎么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那如果,腿回来了,叔叔能活过来么?”这个小姑娘—— ‘为什么总能接上自己的话?’裘槐死水一般的心里,突然有些波动。他确定自己并没有说出来,为什么小姑娘总能说到心里去? 裘槐难得的移了一下眼珠子,看了小姑娘一眼。 很精致可人的小姑娘,大大的杏眼,眼里闪着光。 是很有灵气的聪明的小姑娘。 一如自己当初,也是很有灵气的天才小后生。 小姑娘投过来一个灿烂的笑,“如果腿能好过来,你做我的仆人可好?” 裘槐有移开了眼眸无神地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好天真的小姑娘。腿要是能好过来,他什么不能做呢?做牛做马都可以,何止做谁的仆人。为皇家做事,不也是仆人吗?可是皇家不能治好他的腿。他们不需要瘫痪的仆人。’ “换个说法吧,如果你做我的仆人,你的腿就能好过来,这样是不是很好?” ‘更天真了,我的腿好不过来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好不过来了!’ “我确定能治好你的腿。” ‘怎么可能,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治好自己的腿?是父亲派来安慰自己的吗?我怎么能相信呢,像以往一样,充满了期待,然后全是失望。还不如从来没有相信过,就不会心伤。我不会信的。’ “信不信由你,这大概是你这双腿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出口就在眼前,如果你连迈出脚步的勇气都失去了,我要来也无用!” ‘这个小姑娘的话,该相信吗?’ “那叔叔,再见了!”小姑娘拍拍衣服起身,转身要走。 “等——”裘槐终究还是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一把抓住了小姑娘的裙摆衣角。他尘封了半年的嗓门,就像老化的木门,沙哑难听。 万一是真的呢。 可是,他想着,也许小姑娘转瞬就会给他一个夸张的笑,大叫说,‘哈哈,叔叔你上当了。’ 结果小姑娘转过身来,“叔叔,我没有骗你。治你这双腿,只需要一个冷门的小知识,再简单不过的。” 真的,没有骗他。 小姑娘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裘槐明了过来,“我愿意做你的仆人。” 小姑娘笑了,“成交。” 第十五章 要多喝水 丁念儿说完‘成交’就跑了出去,找人抬了一大桶水,拿了一个瓢,站在裘槐身边,直接就给他灌起了水。 裘槐配合地喝了。 丁念儿又舀了一瓢继续喂水。 边喂边道,“叔叔平时一定不爱喝水吧。其实只要有喝水的习惯就不会到今天这地步。” 裘槐喝着水没法回答。丁念儿灌得猛,差点没把他给呛着。 喝完一瓢又一瓢,裘槐都觉得,这小姑娘是要把自己给活活灌死。 佣兵会所的许多人,包括之前羞辱裘槐的那个,看到这诡异的情景,都围了过来。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他已经够倒霉了,你不要玩他了。” 丁念儿继续灌,“我这可是在给他治病。” “治病,拉倒吧,喝水就能好的病,这哪是病?” “对呀,就是喝水就能好的病,怪就怪这位叔叔不爱喝水。” 丁念儿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你是大夫吗?还是丹师?” “两个我都不是,但这不妨碍吧!” 正说着,裘槐已经喝了太多,直接呕了出来。 丁念儿停止喂水,道,“你动一动你的腿,什么感觉!” 裘槐满怀希望地动了动,虽然腿还是抬不起来,但似乎恢复一些知觉了。 真的有用?裘槐的眼里闪现出光亮。 丁念儿道,“你这已经大半年了,可能好的没那么快。歇一会儿,你继续喝。手又没废,我就不代劳了。” 丁念儿气喘吁吁地在裘槐边上席地而坐。 这可是她这两辈子做过最累的活计了,才知道原来干活这么累的。 丁念儿靠在墙上,想着还是原先养尊处优的日子舒服,一不小心又想远。 裘槐看到了希望,便拼了命地给自己灌水,一刻钟,腿开始能动,再一刻钟,吐了好几回后,裘槐扶着墙去了一趟厕所。 丁念儿说,“这就好了。接下来,你不要使用灵术,多喝水,再多喝水,很快就能痊愈。” 半年来两眼无神像个死人一样的裘槐,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够起身搀扶着墙壁走路,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不仅是裘槐,连围观的人也都充满了疑问。 “小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丁念儿狡黠一笑,“这个嘛,我在一本小杂记上看到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人,被一只九尾银狐咬了,他也是修炼火术,而且非常非常不爱喝水,结果一天天下来,经常使用火灵术的那双手,僵硬了。有一天,他恍恍惚惚掉进河里,呛了几口水,人没死,手能动了。就是这么个事情。” “真的假的,什么杂记,为什么我们没听说过?” “我也忘了那里看的,反正觉得有趣就记住了。” 丁念儿当然不能说是上辈子听人讲的故事,而那之后,因为好奇,她又找了一些人做实验,证实了这个故事是真的。 只是丁念儿懒,一直也没有让人记录下来,所以,这么个冷门小常识,竟然没有别人知道。 也好,让她捡了个便宜的仆人。 丁念儿这般想着。 如果让恍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裘槐知道丁念儿的想法,定然吐血三升。 居然是‘便宜的仆人’,好歹他也是鼎鼎有名的青年灵王啊。 虽然落魄了半年,可这并不能掩盖他以往辉煌过,而且以后还能再次辉煌。 听了丁念儿的话,裘槐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超级不爱喝水,才导致了自己半年的绝望堕落。 并因此,他与皇家第五佣兵队大队长的职务失之交臂,未婚妻也改嫁他人,最终成为无名小姑娘的仆人,这,这,到底要怎么才能弥补这些损失? 丁念儿看着面色发黑的裘槐,心中阵阵好笑。这以后,喝水一定会成为他的人生阴影。 围观的人在场,丁念儿当众问裘槐,“之前约定好的事情,你没忘记吧!” 以丁念儿的识人水准,这裘槐必会遵守承诺。 果然裘槐并不因为围观的人多,而且还有熟人觉得可耻,他道,“我说话算话,既然你治好了我的腿,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仆人。” 人群爆出一片嘘声。 之前还讽刺裘槐的人,没想到刺激没用,一转眼被一个小姑娘给轻轻松松治好了。 再听得裘槐成为了这小姑娘的仆人,那人实在无法接受。 “小姑娘,你要多少报酬都可以,但他可不是你能支配得起的。” 其他人接话,“对呀,这可是魏氏王国的灵王级人物。咱魏氏王国,最强的也就是灵王级别,你以为说是仆人,就能做你的仆人?” 丁念儿没说话,她就看向裘槐。 裘槐原想看一看丁念儿如何应对,却见小姑娘淡定得很,竟然那么肯定自己就会毫不反抗。 当然,他确实不会反抗。人无信而不立,信是他做人的根本。 他当即明了丁念儿的意思,开口道,“谢谢诸位为裘某说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裘某既然和小姑娘约定在先,就必定遵守诺言。还请各位不要让裘某的主子为难。” 认识裘槐的人,全都无法接受,但裘槐自己认定了,他们实在无可奈何。 到最后,他们心里还会叹一句,“这么大的便宜,为什么我捡不着。有一个灵王级别的仆人,在这魏氏王国不就能横着走了。哎~” 不过他们也不想想,这便宜可不是那么好捡的。如果那么好捡,裘槐也就不用落魄半年,生不如死了。 因为收了裘槐这个仆人,丁念儿的地位很快水涨船高,有人问道,“小姑娘,请问你贵姓,家在何处呢?好歹我们也得知道,能收了裘灵王的人物,是何方神圣。” 丁念儿并不隐瞒,“免贵姓丁,名唤念儿。家嘛,这无源镇李子巷临街第一栋,就是我家了。” 众人没想到丁念儿直接把具体的地址都说出来了。心道,‘果然小孩就是小孩,问什么答什么,也不怕被人盯上。’ 殊不知,丁念儿所说的地址,在三年前就被一批来历不明的恶霸夺占了去。 趁着这机会,丁念儿顺便给他们提个醒,正主儿要回来了。 等其他人忙的忙,赶时间的赶时间,全都散去,裘槐又灌了不少水,不用扶着墙也能走路了,丁念儿道,“槐叔,给你第一件事,替我去发布一个特级任务吧!” 裘槐脸色更黑,这小姑娘一声‘槐叔’,直直把他叫老了四五十岁的感觉。虽然他半年没有剃胡须,看上去年纪很大,但实际也就二十八岁的大好青年呀。 哎,都是不爱喝水造的孽。 第十六章 与生俱来的尊贵 当裘槐得知,丁念儿所说的特级任务是指寿丘时,他另给了建议。 “寿丘虽然稀有而且难遇,但它没有危险性,做其他任务的时候,顺便就能做了。完全可以当做一级任务发布,省钱。” 丁念儿满意地看了裘槐一眼,‘果然好人品,区区灵王做了她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女孩的仆人,竟然心甘情愿,还为她出谋划策,不错,值得栽培。’ 裘槐被丁念儿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又追问一句,“你觉得如何?” 丁念儿摇头,“你说的没错。只不过,我有我的考量。这寿丘我希望尽快得到,一级任务只能由一支队伍接,若放一级任务,被某一只队伍接了,其他队伍就不会管。寿丘可遇不可求,光靠一支队伍,不可能就能找到寿丘。那我要等到何时才能拿到寿丘呢。” “如果这样,放三级任务足够了。三级任务不用接单,大家都可以接,谁先完成归谁。” 这一点,丁念儿自然也考虑过。 这佣兵公会的任务根据不同等级有不同要求。 一级任务,白银一百两起,先行支付定金。难度较低,且时间要求不高,粘贴于一级任务墙,谁能做谁接。原则上只有接了单的人才做,其他队伍不能抢单。如果最后完不成,要赔付10%的违约金。 二级任务,白银五百两起,先行支付定金。难度一般,但有时间要求,可以同时有多支队伍接单,谁先完成,则谁拿佣金。一定时间内没能完成,这接单的队伍要分担赔付共10%违约金。 三级任务,白银两千两起,先行支付定金。难度偏大,或者时间要求紧。不用接单,任何队伍都能接,谁先完成谁得佣金,若没有完成,无需赔付违约金。 四级任务,难度很大,或者任务发布者有特殊要求,具体佣金以及合约要求,由双方协商。 五级任务,难度最大,或者涉及皇家任务,具体佣金以及合约要求,由双方协商。 特级任务,任务难度不一,任务发布者,想发特级,就发特级。特级任务同三级任务一样,不用接单,任何队伍都能接,谁先完成谁得佣金,若没有完成,无需赔付违约金。但唯有一点,特级任务的佣金,至少得十万两白银起。 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支付得起的数目。 以裘槐看来,小姑娘不是能支付得起十万两白银的人。而且就为一只寿丘,裘槐认为不值。 丁念儿道,“三级任务固然可以,只是,今晨我们家刚发布了一个三级任务,交了四百两定金,现在手头,只剩些路费和日常开销的钱了。” 裘槐差点没把眼珠子蹦出来。 他还以为小姑娘只是支付不起十万两白银,但并不会多穷,没想到的是,小姑娘交了四百两定金就差不多身无分文了。 就这样,她还敢发布特级任务。 丁念儿知道裘槐怎么想,她嘴角一翘,“别忘了,特级任务有两个好处,一就是不用交定金。我可以等到寿丘任务完成了再出钱。二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是特级任务,佣兵队伍们,也会更尽力些不是,也能加快寻到寿丘的时间。想来想去,还是发布特级任务最好。” 这一解释,裘槐不但没释怀,反而目瞪口呆。 小姑娘太天真了! 她以为十万两白银,是随随便便就能挣到,想要有就能有的? 有多少人奋斗了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些钱。 她到底是凭借着什么样的底气,才能把这件事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她以为,假如到时候交不出真金白银,佣兵会所会轻易放过她?完成寿丘任务的佣兵队会放过她?被骗去做这项任务的佣兵队伍,会放过她? 她只是随随便便发布一个任务,佣兵队可是要垫付无数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还有人命。 只怕到时候,把她千刀万剐的心都有,甚至把与她相关的人全都牵连,都还不能解气熄火。 裘槐想要揪着小姑娘耳朵好好提醒她现实一些,可眼前的小姑娘,仿佛觉得这真的理所当然。 再细想了想,这小姑娘聪慧,不像是过分天真的人。再者他不知小姑娘底细,说不定是有什么靠山呢? 裘槐如此想着,便保守地建议道,“既然姑娘这么决定,我没有异议。但有一点,发布特级任务虽然不需要提前支付定金,但需得有一定的保障,譬如说发布者自己有一定的身份或者有一定身份的保证人为此提供担保。否则,也不是想发布就能发布的。” 丁念儿当然知道,没遇着裘槐之前,她是要以自己的学识来说服佣兵会所的人提供担保,至于现在,她倒没必要暴露自己了,眼前不就有现成的。 丁念儿朝裘槐撅噘嘴,“槐叔,你应该生出自觉性?现在,你可是我的仆人,有你这个灵王担保,佣兵会所哪还会有意见。” 裘槐愣在那里,没想到自己不但便宜卖了,还被便宜利用了。 万万没想到呀,万万没想到。 小姑娘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靠山。 她手底没钱,到时候寿丘到手,就把自己往佣兵队前面一推,“钱没有,裘槐这个仆人,够凑合吧,喏,给你们,两清。” 想到那一幕,裘槐就觉心理崩溃。 一只寿丘,就把自己这个灵王级别的的仆人给卖了。她不心疼吗? 如果传出去自己为了一只低阶魔兽寿丘,就把自己给抵押了,他这辈子哪还能抬起头来。 他成为小姑娘的仆人,好歹是以一双腿和后半辈子的健康换来的。 但成为佣兵队的仆人,居然是一只寿丘就搞定。 他岂不是太不值钱? 除了双腿残废的那些日子,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不堪一提了? 裘槐有些不满地看着丁念儿,“小姑娘,你就不能珍惜珍惜眼前这个仆人?” 丁念儿捂嘴轻笑,“比起这个,槐叔,你是不是应该高看自己的主子一眼。” 裘槐发愣,不明所以。 丁念儿道,“区区十万两白银,你主人我可还没放在心上。放心,主人我不会为了这区区十万两就把你卖了的,哈哈哈。” 大言不惭呀,大言不惭! 裘槐心里只是回荡着这几个字,对丁念儿是半点不信的。 因为一点偏方治好了自己的双腿,小姑娘就洋洋得意不知自己姓甚名啥了。 丁念儿见自己都说明了,裘槐还半点不信,不由生出一番征服欲。 她忽尔转了神色,笑容不见,眼眸微眯,威严顿生,嘴唇轻启,“如果,这是本主人的命令!” 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一霎那间,裘槐感觉周身仿佛弥漫了低气压,自己变得异常渺小,而小姑娘端坐在高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饶是裘槐面见过魏氏王国的国王,也是见过世面的,此时也还是大吃一惊招架不住。 虽然是在熙熙攘攘的佣兵会所大厅,虽然小姑娘身高还只到自己腰际,虽然是普通的衣着打扮,但小姑娘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自然而然尊贵无比,比之那魏氏王国国王的气势,强出了不知多少。 裘槐一下间被震惊到,不自觉垂下了手,低着头,潜意识间,放低了身份。 “我照办!” 如果,这是主人的命令,他就不能有异议,必须屈服。 裘槐领会了丁念儿的意思。 同时,心底里发出疑问,这小姑娘,究竟何方神圣? 然而,只是一眨眼,仿佛刚才的威严全是幻觉,小姑娘轻笑出声,“那就快去吧!” 只是,裘槐不会怀疑自己的所见所闻。 第十七章 人模人样的大帅哥 在无源镇这样一个小镇居然出现了特级任务,这任务一发布,立刻引起人群的躁动。 佣兵队伍,佣兵会所的工作人员,甚至连发布佣兵任务的普通人,也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天啊,为了一只寿丘就发布特级任务,是谁这么土豪?” “这可真是,钱多了没处花呀。” “这特级任务是保密的,不然真想打听打听。” “不过,这寿丘,说来容易,要找到也很难噢。” “对,这纯粹靠运气了。也不知道哪支队伍能有这运气,凭空得了这十万两白银,一夜暴富。” “天啊,我向来运气好,难道这是我要发的节奏?老天,请再多赐我一点运气!” “你们说,这发布任务的人,要寿丘何用?” “对呀,寿丘奇丑无比,不能做宠物,等级又低,不能做斗兽,要来何用?” “现在不知道,等到时候有人交任务了,总能见到任务发布者本人吧。” 佣兵会所议论纷纷,钱毕竟比八卦重要,因为这任务,大家也不关心裘槐一介灵王被小姑娘收成仆人的事情了,全都研究起这事来。 而这时,丁念儿早同裘槐离开了佣兵会所。 告知裘槐自己的暂住之处,丁念儿叫裘槐同家里人交代一下即刻就位。 这小半年不能使用灵术,丁念儿还指着裘槐这个打手来撑腰呢。 回到民宿,丁念儿将舒长烟拿着一张纸写画着什么。 丁念儿凑过去,问道,“娘,这是什么?” 舒长烟道,“虽然发布了佣兵任务,但我们也不能干等着。秋云镇码头上,娘打听过,你哥哥有可能登上就没下来的那艘船,是往下游走的。娘把从秋云镇码头出发,下游船能去到的地方都标记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 大海捞针,何其容易,但不找,肯定也心绪难安。 丁念儿点头,“好,我们一起去找。还有,我找了个帮手,带上一起,路上安全些。” “帮手?什么帮手?” “很快娘就能知道了。对了,娘,我记得小时候,李子巷第一栋的院子是我们家的,后来被人霸占了。没记错吧。” 丁念儿那时候还小,只知道闹了很大,被欺负的不行,具体却不清楚。 说起这事,娘亲又是愤怒,又是自责,但不好在女儿面前发作,便道,“这些事,念儿不要想。等以后父亲回来,我们再讨回来。” 丁念儿摇头,“娘,何不现在讨回来?一来发布的那个三级任务,还差一千多两白银,二来,我们居无定所,就算佣兵会所找到了哥哥或者哥哥的消息,也不知送去哪里交任务。三来,父亲若是回来这儿,不见我们,再去秋云镇,还是没有我们,他又该去哪儿找我们呢?总要有一个稳定的家,四方的家人,才能聚拢过来。” “娘何尝不想,只是,你我孤儿寡母,怎么斗得过他们。那家人姓刘,家里出了几个修炼者,背后还有什么势力也不清楚。不说你现在才2阶,就算你修为比他们高,娘也不放心你去惹他们。” 丁念儿没有继续劝,她本就没打算劝得娘亲一起去讨还。对于刘家,只是想从娘亲这里多打听些消息,既然打听不着,丁念儿就不问了。 转而道,“那娘亲,过两天再出发,我们先在这里等等消息。如果好找,佣兵会所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我们不在倒不好!” 舒长烟认可。 第二天,娘亲一大早就去佣兵会所等着。 丁念儿睡懒觉睡惯了,再者另有打算,就没有一起。 待到丁念儿起床出门,发现民宿外站着一位仪表堂堂的大帅哥。 一半青丝用紫金的束冠束着,一半垂在脑后,墨蓝色绣着精致云纹的长袍,淡蓝色的腰带系在腰间,及膝的长靴。身量修长,健硕却不会显得雄壮憨实,宽厚的肩膀给人稳当安全之感。 大帅哥斜倚在民宿的外墙上,双手环抱于胸前,手中拧着一只硕大但精致的水壶,抬着头两眼望天,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多美丽的或不美丽的姑娘,远远地围着大帅哥羞答答地看。 院门开启,大帅哥低下头看过来,引起一阵尖叫。 丁念儿抬头看过去,很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刮了胡子,倒是人模人样。” 原来大帅哥就是昨日胡子拉碴的裘槐。 剃掉了胡子,换身衣裳,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倒也确实英俊,称得上万里挑一。 裘槐没想到只得来丁念儿一句‘人模人样’的评价。 昨天回到家里,他对着镜子一照,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想到自己给小姑娘的第一印象这么差,裘槐就想扳回来。虽然平日并不会刻意在乎这些,但这关系到脸面。 想到自己当时的形象,裘槐就明白了,难怪小姑娘舍得把自己抵押给一只寿丘,。 今日,他特地请教成衣铺的师傅打扮了一番,就是为挽回昨天那副邋遢形象。 可这小姑娘,眼角眉梢,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明明围过来那么多花痴的姑娘呀! 裘槐有些失望之感,转念一想,小姑娘才十岁,估计是还没懂得审美,于是也就释怀了。 裘槐道,“我来报道了。” 丁念儿很高兴裘槐没有拖延时间,“刚好,陪我去一个地方。” 一路上,丁念儿先嘱咐了裘槐,不要将寿丘的事情告诉舒长烟。随即讲了自己将要离开无源镇去找哥哥的事情。 裘槐有些疑惑,“明明你更急着寻找哥哥丁一铭,为什么对这件事只发三级任务,而对寿丘,却发成特级任务。换过来,岂不是更好。” 丁念儿道,“换过来才不恰当。寿丘无所谓,但如果轻易把我哥哥推上这风尖浪口,才是危险。人心不可测,谁知这世间鱼龙混杂的人,得知我哥哥值十万两或者更多,会打什么其它主意呢。” 裘槐想想,“倒也是。” 听得这一点,裘槐倒有些对丁念儿刮目相看。 昨天的特级任务,裘槐只当丁念儿天真浪漫,而救了自己,是运气太好。 今天这一番见地,却让裘槐意识到,丁念儿虽然还小,但并非稚子无知。 凡事,都有她自己的主张。 渐渐地,裘槐对丁念儿信服了些,也对以后的相处有了期待。 正这么评价着,忽见丁念儿停下脚步,眼神烁烁,嘴角愉悦,指着角落里的小贩兴高采烈地喊,“哈,槐叔,替我买一串冰糖葫芦。” 裘槐的表情差点没崩掉。 他刚才是不是把小姑娘评价得太高了。 第十八章 作恶的刘家 去到李子巷,丁念儿发现,除了第一栋,整个一条巷子,现如今都是刘家的了。 不用怎么费力,就打听到了刘家的来头,还有霸占房舍财产的手段。 这刘家,本是附近乡下之人。 本族家里接连出了三个修炼者。 这三个修炼者分别是刘大得,现为灵王,任皇家第二佣兵队大队长一职;刘二得,灵师,在夏琉第一灵学院任职教师;刘顺美,灵士,现是夏琉第一灵学院的学生,刘大得的女儿,天赋很好。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为这三个人物,刘家一下子发达起来,便有些傲慢自得。 刘大得二得的父母自然是跟去了更好的大城市,他们这些近亲也不甘只待在乡下,便跑来了最近的无源镇。 背景有了,钱财势力却还没有。他们不思自己赚取,总想着发笔横财,一夜暴富。 有个地痞一般的刘家人,一路打听,探听到了丁念儿家里占着好地段,家里还没个能撑腰的大男人,立时盯上了这块肥肉。 他们自己伪造了一封欠债文书,宣称丁念儿已经过世的爷爷欠了他们一屁股债,直接上门讨债。 舒长烟一看就不是公公的字迹,当然不会认。 可是当时孤儿寡母的,娘家人不肯出面,镇长还有其他人,怕得罪刘家也躲着不出面,连佣兵会所也称财产归属不明,不能接任务。 刘家人明里辱骂讨债,蛮不讲理。暗地里围堵舒长烟和丁念儿两兄妹,放肆殴打,只差取了他们的性命。 于是没办法,在被刘家人无礼辱骂和殴打之后,为了保全儿女,舒长烟只得认了这债,将房子财产给了刘家,自己带着一双儿女,身无分文地投奔了秋云镇娘舅家。 至于李子巷的其他住户,刘家胆子越来越大,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夺了过去。 刘家拥有了正式的房契地契各种文书,当时伪造的欠债文书早就销毁,现如今,想要再指认刘家强取豪夺,都已经没了证据。 这件事情,周围的住户都心知肚明,却无人制止。谁叫李子巷没出过一个有出息的修炼者呢。就只能吃这哑巴亏了。 丁念儿虽然从原身记忆里记得一些,但再听一遍,心中还是怒火燃烧。 好呀,随便一张伪造的文书就能被迫兑现,这世上居然不讲法理了! 这种事,即便是没欺负到自己头上,丁念儿也不会放过。 如果前世的爷爷还在这里,一定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子民落得这般生存境地。她丁念儿岂能让爷爷失望痛心。 更何况,竟然欺负到自己头上。 那好,一刻也等不及了。 即刻奉还,让他们悔不当初。 裘槐听得丁念儿的遭遇,也是同声敌忾。 他老家在无源镇另一头,并没听说过这边的事情。 刘大得他见过,却不知道原来刘大得的近亲在这里胡作非为。 他也想着怎么替受害者讨一点公道,却似乎没有正当的办法。 毕竟,刘家早已得逞,现在口说无凭。 这时候丁念儿道,“走,我们去会一会刘家的人。” 裘槐一把拉住她,“你有什么打算?不会让我去给你打架吧。” “你觉得呢?”丁念儿反问。 裘槐道,“如果你吩咐,我自然照办。但我得提醒你一句,这里的刘家是不怎样,但刘家的刘大得是皇家佣兵队的大队长。佣兵会所,也要看他的脸面行事。你家刚在佣兵会所发布了找人的消息,这边又去刘家打闹。刘家必然记仇,如果干涉找你哥哥的事,或者报复,你确定你们能够承担后果。并不是劝你放过刘家,但最好还是在找到你哥哥之后再说,这样比较保险。” 丁念儿嘴角讥讽地翘起,满脸的傲慢,却不会让人讨厌。 “哼,我岂会因为这点子忌讳就对他们网开一面。固然不能让我的哥哥处于险地,但这仇,我也等不得日后再报。你按我吩咐行事就好,管教他刘家灰溜溜地交出财物,滚回乡下去。” 丁念儿的眼神里,出现了十岁小姑娘不可能出现的狠意。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一点怯弱,有的只是我行我素势在必得的狠心。 裘槐不解,但劝也劝过,便认了,“那接下来怎么吩咐?” “上刘家,光明正大,讨债!” …… 从前的李子巷,现在变成了刘家大院。 原本目不识丁的老农民刘老汉,现在变成了无源镇的刘大老爷,风光得不行。 虽然已经八十来岁,却羡慕那真正大老爷坐拥三妻四妾好不逍遥,愣是叫大孙子强给自己买来好些个如花的姑娘养在房里。 就算吃不上,打也打个饱,显摆一下威风。 刘老汉现如今养的膀大腰圆,行坐要抬着,看人从来不用正眼。 算命的先生说啊,他这是老来福,赶也赶不走的,想怎么横就怎么横,谁也奈何不得。 所以呀,只要是别的大老爷有的,他都要有。就算没有,抢也要抢来。谁拦着他,那就是拦着老天送给他的福气,那就得是一个字——死。 他二弟家出了一个灵王,一个灵师,一个灵士,在这魏氏王国,还没有谁敢不给他们面子,除非是不想活咯。 刘老汉每天傍晚都要让小厮,打一打自己的妾室,打得他们哇哇叫。 他就喜欢听她们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哭嚎声,听起来那个爽呀。 这天,他照旧听着,却听前头吵吵闹闹,不知怎么回事。 刘老汉皱起眉头,非常不满地道,“吵什么吵,打扰我兴致。” 有小厮跑来禀报,“老爷,外面来了许多人。” “什么人?昨儿个到今天,时不时来一个找丁念儿的。什么丁念儿丁想儿,这儿都没有。这儿,是我刘家的地盘,要是再来,就像昨天一样,都给我打出去。” “不行呀,老爷,今天好像不一样。那打头的,说是来讨债。” “讨债,讨什么债?只有别人欠我刘家的债,谁还敢上刘家来讨债。”刘老汉拍着桌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小厮很苦恼,“是呀,就是来讨债的,听说是大少爷买了她的四品金元丹,写了一张欠条。欠条上指明,今日若交不清金元丹货款,刘家大院及其全部家产就全部归她,而且,这还不算结清款项,还欠十万两呢!” “什么鬼东西这么值钱?大孙子呢,他去哪了?叫他出来,甭管什么好东西,打什么欠条,直接抢来就是。” 小厮特别为难,“老爷,如果大少爷在,就不来麻烦老爷了。关键是大少爷打上午开始就不见了人影。找了许多地儿,都没找着。” “这可奇了怪了。走,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刘家门口撒野。” 第十九章 上门讨债 刘老汉上了座驾,被人抬去前头。 闯来的人已不在院子,直接就闯进了刘家大堂。 如此大架子,居然不待他这个主人过来就喧宾夺主。简直大胆! 刘老汉一拍椅背,“甭管他什么来头,到了我刘家,就得低眉顺眼着。来人,把家里的人都叫上,给我进大堂,将人打出来见我。” 大堂之上,小女孩慵懒地高坐主位,嘴角邪邪地勾起,傲慢挑衅地看着大堂外闯进来的刘家人,棍棒刀剑,来势汹汹。 小女孩轻启唇口,吐出一个命令,“打,把腿都打折,一条不留!” 矫健的男子,立刻出动,灵术都不需要使用,三两下就将刘家这些虾兵蟹将打倒在地上,抱着腿哇哇哭叫。 小女孩鄙夷,‘这作威作福的刘家,也就能捡弱的欺。’ 矫健男子很嫌弃,他一介灵王,居然充当起了最底层的打手,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 如此想着,他站到了角落里,还觉得显眼,又再站去了角门边儿上。 被打的其中一人怒喊,“你知道我刘家什么来头吗?竟敢在太岁老爷头上动手,不想活了!” 小女孩用纤细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浑不在意地道,“那就把你们的来头叫来跟前讲话,本姑娘没时间与你们这些走卒费口舌。” 打折了腿的走卒哪还能出去,只能摊了一地叫痛。 刘老汉左等右等,没等着大堂里的来人被打出来,倒听得里边哇哇大叫。 算命的说了,谁惹他,就是惹了老天给他的福气。 他气得面色通红,“本老爷倒要去看看,当我站在那里,谁还敢忤逆我,就叫天雷劈了他。” 他叫人径直抬去了大堂。 一进大堂,见到那一番景象,刘老汉的血气,轰地涌上了脑袋。 呵!他都看到了什么?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坐在他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睛藐视着他。 小姑娘边上,站着十多个乞丐混混打扮的男子,举着一张斗大的字写的债条,看热闹一般瞅着地上熬熬哭叫的刘家打手。 乞丐呀,混混呀,浑得很,他们怕什么,才不会怕刘家的威风呢。 他们铺盖一卷,就换一个城镇,谁也找不着。 早就眼馋这刘家凭空抢来的东西发来的横财,今天有高人一挥袖,他们哪能错过好机会,立刻跟了来,不趁机哄抢则个,他们就不是那光脚的。 刘老汉看着地上瘫了一地的打手,气得直咳嗽,“反了,反了,咳咳咳,快来人,将这些捡破烂的,都给我轰出去!” 小女孩翘起嘴角,毫不犹豫,“打,老的那个,把胳膊给弄折,抬担架的,把腿给打折。” 这也要打? 呆在角落的裘槐有些下不去手,那老头子怕是经不起打,一个不小心就能嗝屁了。嗝屁倒没什么,关键是传出去,他这名声,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裘槐迟疑着,没有立刻行动。 刘老汉,气得直喘气,指着小姑娘沙哑着声音大喊,“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放个屁,地都要震一震。我要说句话,天皇老子都不敢吭声。你个毛没长齐的家伙,你这是与天斗,迟早叫雷劈了去。” 原来是个恶毒的老糊涂,小女孩倒不想让裘槐脏手了,她补充道,“那就看在老天的面子上,先不打你。” 刘老汉一听,立刻直起了腰板,眼神傲慢。 ‘看吧,看吧,算命先生说得准,他这是上天赐下的老来福,谁也挡不着。这不,他一进来,任他什么凶神恶煞,就怕了。’ 他指着小姑娘,“那就赶快给我站起来,这个座位,可不是你能坐得起的!” 小女孩嘴角翘得更欢了,“噢,本姑娘还坐不起了?” 说着,她腿一缩,直接踩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将鞋底的泥就着椅子边缘慢慢蹭掉,泥土粘在了椅子上。 刘老汉见了,仿佛那椅子就是自己的脸面,而小姑娘是用他的脸面擦鞋底呀! 多年颐指气使无人敢忤逆,惯得他早就忘乎所以飘飘然了。 就是对他说一句反话,他都要气得叫人打个半死,现在这小姑娘,居然当着他的面,踩他的脸,简直是,罪不可恕。 他气得大喊,“来人,把这个小王八羔子剥皮抽筋,拉出去喂狗。” 人长得黑不溜秋,谱倒是很大。 这瘫了一地的人,除了抬担架的四个还有他自己,他叫谁动手呢。 眼看他雷声大雨点无地吼完,没有半个人响应他,满堂的乞丐混混,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老头子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呢?” “谁给他灌了米汤,让他自觉是个人物呀。” “穿上龙袍的泥鳅,还真以为自己是条龙,哈哈哈哈。” “去,别磨蹭了,赶紧把你们家还活着的人叫来。你这半只脚踏着鬼门关的,咱这临时的主人懒得搭理你。” 你一言我一语,对刘老汉没一点客气。 竟然连乞丐都敢站在他头上了,刘老汉只觉天都翻了,他指着满堂的人,气得血气翻涌,眼皮一番,晕了过去。 小女孩‘啧啧啧’了一声,对抬担架的道,“再不去叫人来,这老头子活活被自己气死,可就得算你们头上!” 抬担架的早就怂了,一听这话,赶忙把担架扔地上,跑出去叫人去了。 刘家的人,见天日都在外头鬼混,也就刘老汉行动不便,天天在宅子里摆谱。 也没一会儿,刘家的人就都跑了回来。 小女孩带着一大帮乞丐混混奔赴刘家,自然声势很大,很快就传去了刘家人的耳朵里。 不用人去寻叫,他们自己就奔了回来。 刘大爷一进院门就吼,“是谁在我刘家撒泼打闹?” 一屋子尽都是一个货色。这刘大爷,是刘老汉的儿子,长得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天色将晚,虽给舒长烟留了纸条,但小女孩不想拖下去了。 她坐在裘槐肩膀上,由他载着出了大堂,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刘家众人,然后偏头看了眼跟在裘槐边上的小混混。 小混混会意,扬声高喊,“姓刘的,听好了。你们刘家大少爷刘顺笃,午间买了我临时主子一颗四品金元丹,价值万金,并写下了欠条,过申时未还,这李子巷属于刘家的所有院子以及一切家财,全都归我这临时主子所有,并还欠十万两,还命或者还钱,二选一!” “放你们的狗屁,四品金元丹是什么鬼?笃子怎么可能买这东西还写下欠条?你们不要以为,随便写一张欠条我们就会认账!”刘大爷背着手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 小混混指着身后一干人举着的大横幅,喊道,“你他妈不识字吗?这里斗大的字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刘家大少爷的手掌印,手指印,印了十来个。这不是欠条,你以为是窗帘啊。” 乞丐混混们将大横幅举起,果然就是一张不走寻常路的欠条。 刘家众人早在回来前就听得说了这件事,没想到是真的。竟然真有人举着大欠条宣扬了一路来刘家讨债。 这欠债讨债的戏码,刘家上演了无数次,他们一直是主角,没想到这一次,反过来了,成了被讨债的哪一方。 第二十章 一言不合就打残 “笃子呢?把笃子叫来。我要亲口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爷对着刘家人乱喊一通,随即恶狠狠地对讨债人道,“我刘家的大门,不是你们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只要我笃子不承认,今天老子就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刘家的其他人也跟着咒骂。 丁念儿一皱眉,沉声道,“还敢出言辱骂威胁,十万两不要了。槐叔,打,除了打首这个,全都给我打个半残!” 裘槐听言先挡了挡脸,然后将小女孩放下,闭着眼睛就冲了过去,一个不留,一眨眼全打得趴在了地上。 反正今天这一遭,往后他这个灵王的脸面,再也涨不起来了。裘槐认了命。 刘家众人刚才还来势汹汹,作势要逼的这讨债的磕头认错,再赔上一倍的财物。 谁知话没说几句,讨债的强硬,一言不合就将他刘家全都打趴在地上了。 刘大爷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他还没来得及显摆自己背后的势力呢。他要是一说出来,管教这讨债的认怂。 可是,对方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给他机会。 而且,对方的打手太厉害,太强硬啊,他们有背景,背景却远在天边,哪能顾得上眼前。 刘大爷偶尔也现点灵光,他心想,现在对方已经得罪了自己,自己再要说出背后的势力,保不准对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刘家都给端了全灭,那就惨了。 所以他闭口不谈自己的势力,只气得大喊,“天啊,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走,我要去告官,我要让镇长大人来主持公道!” 丁念儿哂笑,这会儿要讲王法了。正好,反正要回房契地契需要过明路。 “那好,带上你的房契地契,待会儿一起办了!” 刘大爷不干,“凭什么!” 丁念儿道,“或者,我这就把你给结果了?反正欠条上写着,除了房契地契家财外的那十万两,可以用刘家人命抵债!” 刘大爷还在大叫,“反了反了,你这是打家劫舍!” 小混混大喊,“少啰嗦,快去拿房契地契。” 刘大爷看着满地嗷呜乱叫的家人,自己孤零零一个,实在没有个依靠,万一对方真正要自己的小命,那他找谁去。于是只好由小混混监督着,亲自去取来了房契地契等。 反正要去镇长那,镇长绝对会站到他这边。 待刘大爷去取房契地契,裘槐小声对丁念儿道,“你今天这一趟,真是胡打胡闹。” 裘槐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就觉得像在陪一个小孩子玩过家家游戏。 丁念儿先是买了横幅,自个洋洋洒洒写了一张欠条。随即找到那刘大少爷,二话不说打晕画押。再然后,乞丐窝里,混混窝里走了一圈,三言两语说得这些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举旗呐喊上门讨债。最后,自己这个便宜的打手,算是被她利用得体无完肤了。 无源镇刘家不过是狗仗人势,看着大派头,其实是个空壳子。随便来个修炼者都能把他们打垮。让他这个灵王干这事,有些不地道。 裘槐将自己纠结于脸面的心情与她一说,小姑娘嘴一翘,“怕什么,凡事有我这个主子兜着呢!” 裘槐哑口无言。他作为仆人,还能管这些脸面。 不过,这过家家,玩得是很开心。这后果可要怎么承担? 即便他是灵王,现在也只是个白身,打打架还可以,要与皇家第二佣兵队大队长对抗,太难。 丁念儿听了裘槐的话,依旧悠然自得。 一会儿刘大爷灰溜溜拿着房契地契来了,丁念儿检验过,直接拿到了自个儿手中。 刘大爷迫于形势,只能憋屈着。 临出门,丁念儿回头对乞丐混混们道,“现在不用跟了。这前刘家大院,除了人,想要什么,自个拿。但要掂量着,大件别砸,拿了细软早些跑路呦。” 现在,刘家除了不能动弹的,还是不能动弹的,还不是任他们胡作非为。 他们正怵头要去见官呢,听得丁念儿的话,登时欢呼一声,道过谢,哗啦啦跑散了去。 只有一人还惦记着把横幅胡乱卷好,递到裘槐手中。 待丁念儿依旧坐在裘槐肩头,领着刘大爷去了镇长处。 这些乞丐们,混混们,迅速行动,拿了些值钱的小件,再一看被刘老汉绑着的可怜大姑娘,心生怜悯,直接给放了。 大姑娘一被放,立刻千恩万谢,又怕被刘家追回来继续挨打,不敢在无源镇久呆,便跟着乞丐混混们一同逃离了无源镇。 话说这刘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看着的人多着,却没有一个人出头,也没有一个人帮忙报官。 可见是人心所向。这刘家的所作所为,太遭恨。 镇长那头,有他的眼线,早就给他递了消息。 但他没动作,为了避嫌,还喝了个醉醺醺。 这刘家,也没少在他这里作威作福,若不是忌讳着他背后的高人,镇长哪会由着他们踩到自己头上。 现如今,听得有人找刘家麻烦,他喜闻乐见,乐得看热闹。又怕牵连,故意伙同相关人员喝了个半醉,装得像个烂醉。 不过,烂醉是烂醉,这刘大爷如果到了自己跟前,他还是不敢不给他背后高人的脸面的。 大堂鼓敲响,镇长被人搀扶着坐到高堂,眯着眼睛往前一看,立吃了一惊。 这堂前所站的,不是前皇家第五佣兵队队长,裘槐么。 原来上刘家大门找茬的是他。 好家伙,这也是个灵王级别。或许比不上刘大得,但他这一个小小的镇长可不敢得罪呀。 两边都得罪不得,镇长干脆眼一眯,醉醺醺道,“堂前谁呀,哎呀呀,眼花了什么也看不清。这还审什么。师爷,啊,你能干,这件案子,交给你来做主!” 有人喊道,“镇长大人,师爷也醉了,吐得不行。” 镇长一想,这鬼灵精,比自己反应还快,干脆把身边扶着的小厮一拉,“你做主,哈哈,今天我们来玩角色对换!” 丁念儿哪能由得他推诿,今天这事,如果不是镇长出面,房契地契过户的事,就办不成了。 丁念儿道,“镇长大人,我这有上好的醒酒丸,一吃就好。镇长大人吃一粒,免得耽误了正事!” 居然有备而来。镇长赶忙装醉趴在桌上闭紧了嘴巴,再不敢说话了。 第二十一章 徒儿是丹师 一同而来的刘大爷,在刘家的时候,怂得要命,一到这镇长衙门,立刻就挺直了腰背,势要将这未知男女的势头比下去。 他大摇大摆地进了大堂,却没想见到的镇长和相关人员,全都醉得一塌糊涂。 若是这样,谁给他撑腰。 刘大爷立时跳了起来,指着上面的镇长道,“镇长,我管你醉不醉,今天我刘家遇到了麻烦,你赶紧给我清醒过来。若是醒不来,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又看着大堂里的官职捕快,颐指气使,“抢劫入室的贼人就在这里,还不快抓起来!” 被他指着的官职捕快,低着头,心里催着眠,‘听不见,听不见。’ 如今强者为尊,有实力的,谁会留在这小镇。像他们这些捕快,只能管管平民百姓的事,谁还敢挠修炼者的痒痒。 所以,裘槐往那一站,他们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这刘大爷,真是糊涂。 镇长也是暗骂,“好死不死的刘家,怎么就盯上了他无源镇,有本事跑你那侄子呆的地方撒野去呀。” 丁念儿见镇长是铁了心不站出来开审,便对刘大爷道,“姓刘的,你说要报官,也报了,当着镇长的面,我问你,你现在是要认债,把刘家大院赔给我,还是要死磕?” 话音刚落,外边跑进来一个人。 正是被裘槐敲晕的刘顺笃。 刘顺笃一醒,回刘家一看,才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他急急忙忙跑到镇长这儿,一进大堂就喊冤,“镇长大人,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呀。我发誓绝对没有买什么什么丹,这张欠条,是假的,我冤枉呀。” 丁念儿冷笑。这会轮到你们喊冤了。这次,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要让你们知道,敢惹她丁家,就要做好被族灭的打算! 丁念儿道,“怎么,你前脚买了我的四品金元丹,后脚就死不认账了?” 在‘四品金元丹’这几个字上,丁念儿格外加重了口音,让全部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这五个字,很有分量。 几乎就在丁念儿说出来之后,镇长和师爷的身体,立刻颤了颤。 无源镇刘家一家子,没什么见识,只知道状阳丹,返老还童丹这些民间乱七八糟的丹药,哪知道修炼者世界里真正的丹药,及其可贵之处呀。 单单是这五个字,就足以令人震惊。 可笑这刘家人还连丹名都记不清楚,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刘顺笃大骂,“什么鬼屁鬼屁丹,我见都没见过,买这丹做什么?” 丁念儿没和他争辩,就看着镇长迷蒙着眼睛慢慢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一边装模作样,“哎,头真疼,头疼。来人,快端来醒酒汤,免得耽误了正事。” 师爷也缓缓地起身,一边擦着嘴,一边打着嗝,仿佛之前的酒意,一转眼就过去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四品金元丹的分量。 这世上,全灵根修炼者百里出一,但不缺,缺的是要求很高的丹师,器师,和符师。 这三个职业,门槛要求很高,就说丹师,首先就必须是木火二灵同修。 普通人,连修一灵都要考虑筋脉的承受力,再循序渐进。 而要火木同修,就更为艰难了。 一个不妙,两灵就会打架,最终擦枪走火,筋脉受难。 所以,不是非常强悍的体质以及精准的控制力,根本不会考虑尝试双灵同修。 当然,于氏血脉是逆天的,在丁念儿前世,丹师器师和符师,在于氏,那是统统都有。 不过,放在一般人眼里,能够双灵同修,绝对是牛哄哄的天才。 更何况火木双修,成为一代丹师。 物以稀为贵,因为丹师的稀缺,丹师的地位就极其高,哪怕是一品的丹师,也能受到皇家的重视和青睐,并享有崇高的地位。 而,丹药的价格也尤为贵重,并且,品阶越高,价格越昂贵。 如果丁念儿真有那么一枚四品金元丹,别说万金了,就是十万金都卖得出。 这可是可以帮助灵师突破瓶颈晋升为灵君的丹药啊。 有多少人,一辈子只能停留在灵师,碌碌不得冲破灵君的瓶颈。 而如果有了一枚四品金元丹,那绝对能使一位滞留在灵师巅峰的修炼者,晋级时提高相当于十倍的晋级成功率。 所以,谁不想要一枚四品金元丹呢? 但无奈的是,这种丹药,向来有价无市,一般人,想买都没处买去。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当丁念儿说出四品金元丹的时候,镇长和师爷,立刻换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不过,相比于镇长和师爷的举动,这大堂上还有一个对丹药市价非常熟悉的修炼者,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就是裘槐。 不是他看不起四品金元丹,而是他知道,丁念儿手里压根没有这丹药。 明明就是用来诓刘家的,现在诓到镇长这里来了,这牛皮,会不会吹得太大了。 到时候镇长问起来,能不能把这个谎说圆了? 裘槐心里有些隐隐地担忧。不过看丁念儿一副我就是有四品金元丹的得意模样,裘槐不好多说,只能任由她去折腾。 镇长喝了醒酒汤,立刻就酒醒了。他醒堂木一拍,问道,“堂下何人,因何闹上公堂!” 不用丁念儿说话,刘大爷立刻哭哭啼啼将经过说了。 不过镇长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四品金元丹。 他客气地向丁念儿问道,“四品金元丹,岂能说有得卖就有得卖,小姑娘,你说你卖了四品金元丹给刘顺笃,那本官问你,你哪里来的四品金元丹。” 刘顺笃听了很懵,他喊道,“镇长大人,我压根就没买什么鬼屁丹,你问她做什么?” 镇长大人猛拍了一下醒堂木,“其他人等不要插话。” 刘顺笃没想到这一次镇长不给长脸,有些恼怒,就要开骂,被刘大爷给拦住了,“镇长一定是拐着弯帮我们,我们只管看着。” 裘槐见重点果然拐到四品金元丹上面来了,不由替丁念儿捏了一把汗。 当事人却镇定得很,还一边把玩着手指甲一边儿道,“若说这四品金元丹的来处,我徒儿说了,不叫到处乱说他的名号。” 一席话听得裘槐额头冷汗直冒,尴尬癌发作,恨不得掉头就走,再也不回来。 扯谎,怎么也不编个现实一点的。或者说捡的,或者说高人送的,等等,能够圆谎的办法多得是,怎么偏偏就这个。 他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小萝卜头! 镇长听了,几乎立刻就怒起,猛地一拍惊堂木,“荒诞至极!你当这里是你家,任你胡闹?” 刘家人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总之镇长发威了,很快就会惩治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们得意的很。 第二十二章 两年的承诺 丁念儿没把惊堂木的震天响当回事,她天真浪漫地仰起头,“荒诞?原来你也这么觉得,我就对我徒儿说嘛,不就是个小小四品金元丹,有必要那么在意?名号报出去又如何,谁还当回事?” 越说越夸张了。裘槐垂下眼,两眼望着脚尖,仿佛神游了太空,人已不在此处。 不过相比于裘槐知道真相,那镇长却不知道呀。 他忽然想,这小姑娘说得一本正经,难道真有其事。 不可能吧? 不过,裘槐都站在她身边,如果没有听错,这小姑娘可是裘槐这个灵王载着过来的。 能让灵王当她的坐骑,难不成,这小姑娘真有些来头? 因为这来头,所以能够收得一个杰出的丹师,自己做挂名师傅。 听听看嘛,这师傅都要听徒儿的话,不让报名号,就不报名号。哪有徒儿管着师傅的,必然这个徒儿,并不是名副其实的徒儿。 似乎确实像那么回事。 他心里存着疑问,语气便也放软。 “小姑娘,你徒儿,是不是比你还年长?” 丁念儿一勾唇,“那是,徒儿虽然比我大,但还是得管我叫声师傅。师傅我一招手,他就得屁颠屁颠来给我当马骑!” 听听,听听,这大小姐一样的语气。 可不就和镇长想的一模一样嘛。 镇长和座下的师爷对视一眼,对方也点点头。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镇长又问道,“那请问,小姑娘姓甚名何,家住何方?” 裘槐心想,这次应该换个名号才行吧。 不成想丁念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立刻报上,“姓丁名念儿,家就在这无源镇李子巷第一栋。” 听姓名,不知道什么来头,听住处,这不就是刘家侵占的地盘嘛。 镇长和师爷两相对望,有些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下判断。 这边刘顺笃跳出来,“满嘴胡言乱语,这李子巷,是我刘家的地盘。” 丁念儿笑道,“欠条上写得清清楚楚,现在这李子巷是我的了,不对吗?” 镇长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家,是指这个。 镇长还要问,丁念儿道,“镇长大人,多的,我不能再多说,不过,如果你对丹药感兴趣,我倒可以替我徒儿给你个承诺,两年后的今天,我让我徒儿在这无源镇拍卖会所拍卖至少十种四品以下的各种丹药,如何?” 裘槐继续望着脚尖,大言不惭,大言不惭,大言不惭。 镇长和师爷一听,心脏差点雀跃地跳出来了。 真的吗?没听错吧?是不是做梦?还是喝醉酒了没醒? 这如果真的有丹师来无源镇拍卖丹药,那他这个无源镇就要一举成名了。 说不定一跃晋升为地区级别的大城。 那他的前程,还能跑的了吗? 不敢置信,镇长又再次确认,“你说的是真的?你能保证?” “我丁念儿说话算数,不信的话,我可以写张保证书。” 信一个小孩子的保证,镇长和师爷自然没那么天真。 不过,他们也希望这是真的呀。 他们凑一起叽叽呱呱商量了一阵,回来道,“说了那么久,我就问你一个事情。如果你说对了,我们就信你有过四品金元丹,而且之前说的,都不是假话。” “随便问!”终于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丁念儿嘴角含笑。 “我有幸见过四品金元丹的模样,你既然拥有,必然知道长什么样,怎么品。如果你能说得毫无错处,就说明你说的是真的。” 这是建立在一个现实的基础上。 丹师都被皇家收录,如果是一般人,根本连目睹四品金元丹的机会都没有,镇长都只是曾经在灵学院有幸远远见过一眼,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她若能知道四品金元丹长什么样,并描述得清清楚楚,那说明,小姑娘必然有来头。 丁念儿笑得很得意,“好呀。描述起来太麻烦,我直接给你画出来,如何?” “那就更好了!”镇长基本信了一半。 丁念儿大笔一挥,直接画了个放大版的四品金元丹,并详细写明了所用药材,以及火候,炼制方法,等等等等,但除了一个关键的药引。 药引那里留了空白,只写了‘药引若干’几字。 写得那么胸有成竹,连裘槐都惊讶了。 现场没有一个懂得炼丹的,但镇长见识过真正的四品金元丹,和这画纸上绝壁一模一样。 除了那些没见识的,在场的所有人,看丁念儿洋洋洒洒写下来,那一番信手拈来,足以让他们心悦诚服,全都信了。 镇长像宝贝一样将写有四品金元丹的丹方以及炼制秘术端在手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它就飞了。 这可是珍宝啊。 丹师的炼丹秘技,从来不会外传。如果不拜丹师为师,基本上谁都不会知道,丹药是怎么炼制而成的。 多少人好奇呢,可是得不到解答,只能胡乱猜想。 虽说这丹方缺了一项药引,同时,他们普通人,也不是想炼就能炼,但这丹方,就像是千年古董一般,弥足珍贵,哪是用实用价值可以衡量的呢? 到这个地步,镇长都不敢追问丁念儿身后的背景了,就怕说多错多,惹恼了丁念儿。 镇长将丹方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问道,“丁小姐,下官斗胆问一句,您知道这刘家人的背后么?” 刘大爷和刘顺笃到这时,终于找着些头绪了。这是终于管起他们家的事情了吧! 刘大爷一哼,插话道,“她要是知道,哪还敢在我刘家撒泼。” 丁念儿咧着嘴,“当然知道呀。要不是知道刘家有一个做了皇家第二佣兵队大队长的刘大得,我也不会相信这刘顺笃能够买得起我的四品金元丹。我这丹,也不是谁都会卖的!” 镇长听了,心中暗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可惜小姑娘涉世不深,肯定不知道,这刘家和那刘家,不是一回事。这刘家虽说和那刘家沾亲带故,但可都是没文化没见识,纯粹的地痞流氓呀。要不那刘家为什么不把他们接去大地方呢?’ ‘小姑娘错以为两边是一样,所以卖给了刘顺笃,结果刘顺笃支付不起,耍起了赖皮。然后小姑娘哪会甘休,便直接上门讨债来了。’ ‘一切都说通了!’ 镇长这么想着,刘顺笃那边跳了起来,“放你的狗屁,当着镇长大人你也敢胡说,小心我揪掉你的脑袋!什么丹丹丹的,我没买过!” 第二十三章 没人影的丹师徒儿 镇长听了,猛地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谁准你胡闹辱骂。你说没买过丹,我却知道,你时常买那长生不老丹,还总不给钱的。今天这事,打一开始我就怀疑你故技重施耍赖皮,现在已经证实,确实如此。” 刘大爷一听,不对呀。怎么镇长偏帮起别人来了。 他指着镇长道,“镇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谁?” 镇长呵呵两声,“你们是谁,我当然知道。我是怕你们胡乱得罪人,最后牵连了远在京都的皇家第二佣兵队大队长。你放心,今天这事,不用你们去告状,我第一个写信使人报上去请罪。” 之前镇长还怕两边都不能得罪,现在知道了。比起大队长,丹师才是更不能得罪的。就算是大队长在这里,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他这还是替刘大得挡灾,是有功无过。 这本来就是刘顺笃的错,他以为是买个什么烂七八糟的丹药呢,那可是四品金元丹。买了丹,还想不给钱,太异想天开了。 话说这丹—— 镇长突然醒悟,猛地瞪着刘顺笃,“刘顺笃,你是不是把那丹药当成长生不老丹给吃咯!” 镇长嗓门洪亮,再者,老农民向来怕官,从小耳濡目染,骨子里带来,不是几年的风光就能改变的。 刘顺笃吓得惊呆在那里,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烂醉的时候买过什么丹,并吃了。 这不是没发生过! 镇长一看,只怕就是被当成便宜货给吃了。 于是痛彻心扉,“刘顺笃啊刘顺笃,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让你三堂叔知道,肯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的心都有。” 这刘顺笃的三堂叔,正是目前在夏琉第一灵学院任职的刘二得。停留在灵师巅峰十余年了,再无长进。这四品金元丹,可不就是他做梦也想要的。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侄子把他做梦也想要的四品金元丹给当成狗皮膏药吃了,可不就要扒皮抽筋。 刘大爷听了吓得腿软口齿打颤,“怎,怎么了。我们这是做错什么了?” 镇长毕竟不想得罪他们,让师爷将他们请到后头细细讲明。 裘槐这时候惊讶胜过了不解,同时含着深深的佩服。 他有一肚子疑问,要向丁念儿求答呢,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眼看着镇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镇长做主,直接将刘家宅院全都判给了丁念儿,并且当即过了户。 镇长还想要留着丁念儿招待则个,丁念儿哼声,“我转天就走了,没时间在这里磨蹭。对了,我徒儿千交代万嘱咐,让我不要张扬的。你可千万不要将我的事广而告之呀。至少两年之内,不能让他知道这事。不然他生气了,不来完成我的承诺,可怎么办?” 镇长点头哈腰应是。 这件事,就算丁念儿不说,他也会保守秘密,一切就等两年后来一个惊天大逆转。 如果宣扬了出去,小姑娘这么小,轻易就被诱惑了,万一到处都承诺,岂不是他这里占不着优势了。 还有刘顺笃和刘大爷,只怕也不敢将实情说出去的。要不然不是让大家都笑话他见识短浅?当然,该叮嘱的一定得叮嘱。 不过,丁念儿要走,镇长还是不放心,匆忙间拟了一个承诺书,有些扭捏地道,“这个,保证不会说出去,只是,那个……” 丁念儿明了,伸手就在承诺书上按了个手印。 镇长喜笑颜开,恭送丁念儿和裘槐出门。 丁念儿将房契地契收在怀里,分外开心,他对裘槐道,“再给买只冰糖葫芦来。” 裘槐满肚子疑问,飞一般买来,然后问道,“事情发展我是看在眼里,只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知道四品金元丹怎么炼制?难不成你真有个丹师徒儿?” 丁念儿一边嚼着冰糖葫芦,一边道,“看在眼里你还弄不明白,我哪有什么徒儿,纯粹诓他们的!至于四品金元丹,我告诉你,我在一本小杂记上见过,你信么?” 当初治好裘槐的腿,也是说在小杂记上见过,他信了。 但现在,裘槐忽然怀疑,这只是丁念儿说来混淆视听的谎话。 看今天,一步步,仿佛全在丁念儿掌控之中的发展,裘槐意识到,丁念儿,虽然年纪小,却远谋深虑,绝非一般人物。 以后,不管丁念儿是不是有时候表现得幼稚,也绝不会再推翻这个评价了。 不过裘槐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你用这一纸丹方和一个承诺诓住了镇长以及将来会知道的刘大得,现在无忧,但两年之后怎么办?如果到时候证实是假,谁来保你。” 丁念儿努嘴,“谁告诉你,我那个承诺是诓人的。我家在这里,根在这里,自然不能诓我自己的根。” 裘槐顿住,不明丁念儿的逻辑。既然不是诓,那…… 怎么回事,裘槐感觉自己智商变低了。 既然你没有一个丹师徒儿,到时候怎么完成承诺。 丁念儿狡黠一笑,“我现在没有丹师徒儿,将来会有的嘛。反正迟早会有,我提前用一下他的名号,有何不可?” 裘槐扶额。 丹师徒儿,她是不是说得太轻松,太理所当然了。 不问了,不问了,怕问出内伤。 反正是她的仆人,大不了就边走边看,总能弄清这小姑娘在搞什么鬼! 再说镇长这边。 师爷耳提面命地对刘大爷和刘顺笃教导了一番。 加之刘顺笃并没见过打晕自己的人,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酒醉的时候买了那什么四品金元丹,并吃了。 两人才意识到严重性。 如果刘顺笃真把四品金元丹当零食吃了,同时有得罪了丹师级别的人物,那可就是大祸呀。 这要是让刘大得和刘二得知道,引起的怒火,他们可承担不起! 于是,两人老实了,刘大爷还一再对师爷道,“要不,这件事就不要报上去了。我们绝对守口如瓶,不告诉任何人。” 镇长进来,听得这句,自然喜闻乐见。 这刘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卷了进来,是非如何绝对说不清。不管怎样,他还真不敢一个不小心还是得罪了刘家的人。 于是他立刻应了,并出去叮嘱了在场的人,谁也不能乱说。 至于今天这些事,很多人看在眼里,却没敢凑到跟前,免得被火星子粘到。所以,谁也不清楚具体。 他们只知道,有人上了刘家讨债,最后,刘家认了。 李子巷的一应房屋,如今换了个主人。这个主人大度,将房舍地契全都还给了原先的住户。 刘家人叫马车一拉,灰溜溜滚回了乡下。 这刘大爷道,“这城里,一不小心就得罪人。还是乡下快活。” 当然,刘大爷和刘顺笃也没好过,他们不敢说实情,只让痞子刘顺笃认罪说是欠了债。 最后刘老汉,以及刘家的人,纷纷责怪刘顺笃。 而刘顺笃又觉得刘家大院是他自己抢来的,没他们的份,一家子闹得很不安宁。 刘老汉,很快就气得过世了。 至于无源镇的镇长,很快知道裘槐是怎么跟着一个小姑娘做了仆人,更加坚信,小姑娘来路一定非常大。并为能够拥有小姑娘的承诺书而沾沾自喜,小心谋划着将来无源镇的一鸣惊人。 第二十四章 在路上 舒长烟在佣兵会所等了一天,什么消息也没有等到,不由失望而归。回到民宿,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 因为丢失过,所以很害怕再失去,舒长烟吓得不行。 然后她发现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原来女儿跑出去找以前的伙伴玩去了。 这小家伙,正是天真浪漫的时候,一刻也闲不住。明明已经嘱咐她今天不要乱跑,就和民宿主人的女儿玩耍的。 舒长烟并没有非常责怪,反而思念起了十年未见的丈夫,还有不知身在何处的儿子。 如果一家人能够团聚多好啊,不需要多么富裕,不需要什么名气地位,只要有个安稳的家,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就这么设想着美好的生活,陷进了憧憬里。一不小心,等她醒来,天已经黑了。 舒长烟又是一惊,‘这么晚了,念儿怎么还没回来?’ 生怕再次出现意外,舒长烟跑出房间,就见自己的女儿坐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肩膀上优哉游哉地踏夜归来。 陌生男子很是英俊,身板儿挺直,器宇轩昂,看上去很有气势威严。 不过,丁念儿丝毫没被这气势比下去,她坐在肩头,一脸的轻松惬意悠然自得,倒显得更加尊贵。 舒长烟先是舒了一口气,暗想,自己的女儿经此前一劫,越发的出众了,像一朵欣欣向阳的向日葵,精神气儿十足,让她看了,就觉得心里头松快。 舒长烟脸上露出微笑,唤了一声丁念儿。 见到舒长烟,丁念儿眉开眼笑唤了一声,“娘~” 舒长烟应了,将丁念儿接过抱到地上,“这位是?” 丁念儿笑道,“这个就是我昨天和娘说的帮手呀。别看他这样,好歹也是个灵王哦。” 丁念儿说的云淡风轻,舒长烟却吓了一跳,舌头打了结,不知道该说啥,“这,这个,那个,什么?” 舒长烟无法想象,她们家怎么和一个灵王级别的人物搭上关系了。 而且自己女儿还是坐在一个灵王级别人物的肩头。 灵王诶,灵王呀,她就算见到个灵者修为的修炼者都觉得尊敬不已。 没想到有一天,一个灵王出现在了跟前。 还怎么说,是他们的帮手。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瞬间感觉裘槐头上涌出了一个硕大的光环,像一棵太阳一般立在那里,闪闪发光。 舒长烟为之前觉得女儿坐在他肩头显得更有气势的想法感到汗颜。 丁念儿却毫无所谓地笑道,“娘,你可别看他修为这么高,其实落魄得很,差点饿死了,我给他递了个包子,救了他,他就认我做主人啦。嘿嘿,死心塌地地跟着。” 裘槐感觉脸上的肌肉自己动了,一定是在抽着筋抗议他当时的沉默。 不过,裘槐心中并不否认。丁念儿救治他的腿,就像是一个包子救了快要饿死的人。 这样也能让灵王级别的人认主?舒长烟听了更觉不能想象,她总觉得小女儿不懂事,会不会冒犯了灵王大人,一时间讷讷地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丁念儿噘着嘴指使道,“槐叔,我渴了,快给我倒杯水。” 裘槐听后,冲舒长烟点点头,问了方向,立刻就去了。 他自身也突然很想喝水,非常非常地想。 尽管今天喝了无数次的水,但总觉得身体还需要补水。 谁叫自己被一桶水给卖了,还卖得体无完肤,干起了欺凌‘弱小’的事情呢。 见裘槐这么配合而且友好,舒长烟虽不敢信,却也大概信了。 不过有些担心,她凑到丁念儿耳边极其小心地道,“念儿,我们,这有一个外人在,如果于氏…的事情被发现了怎么办?” 丁念儿软趴趴地抱住舒长烟,在她胸前蹭了蹭,糯糯道,“娘~,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听得这一声软萌细语,舒长烟心软了下来,道,“念儿,是不是玩累了?喝点水,先睡个小觉再吃饭吧。” 晚间,舒长烟道,“念儿,如果明天上午再没有哥哥的消息,我们下午就出发去寻找吧。娘一刻也等不及了,就怕你哥哥在哪里受苦。” 丁念儿点头,“好,那明天上午,娘亲去佣兵会所等消息,我和槐叔去找马车。既然要赶远路,为了方便,干脆就买一辆好了。” “这,哪有多余的银钱?” “嗯,槐叔说借给我们!”丁念儿没打算立刻告诉舒长烟,家宅地契已经讨回来,并可以用家什换取不少银两的事情,便把裘槐拉过来顶缸。 “那…,这,好吧,谢过裘公子了,以后定当加倍奉还!” 裘槐只觉这声谢,受得有些牵强,只好硬着头皮道,“不用,应该的!” …… 驾驶马车沿着河道附近一路寻找,不错过一个城镇村落,但始终没有丁一铭的消息。 天气愈发寒冷,几人离开悬壶镇,要去往下一个地点是金华镇。 两镇之间,横着一座连绵的大山,武山。武山路阻且长,一天的时间赶不过去。这武山,看似平和,其实里边潜伏着一些魔兽,一般人不会连夜赶路,而且也没有必要。 在武山中间有一处接驳客栈,供来往的人中途歇息一夜,第二日再赶路。 舒长烟的意思,也是打算在客栈休息一夜再走。所以她一到武山客栈,便定好了两个房间。 丁念儿吃过晚饭,却没像以往一样早早开始修炼,而是跑出了客栈,举目观望。 舒长烟当她去玩,喊道,“别跑远了啊!” 丁念儿随口应了一声,叫上裘槐就走了。 过不了许久,丁念儿回到客栈,对舒长烟道,“娘,我们连夜赶路。” 舒长烟不明所以,“为什么?连夜赶路太危险,再说,这房钱也交了。” “房钱可以退,但今晚不走,就得半个月以后才能出山。”说得斩钉截铁,不由不当真。 “什么意思?”舒长烟和裘槐心内惊讶,均不解地询问。 丁念儿解释道,“后半夜会有暴雪,而武山极易滑坡,大雪覆盖后,极难行走。今夜不过了那块地界,明天以及接下来半个月,就只能阻在这里,进退不得。马上年节要到,总不能在这深山过吧,哥哥也等不及呢!” 舒长烟听了着急,“啊,原来这样,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反正我们有灵王压阵,连夜赶路也不怕!” 第二十五章 少女少女 开春就是夏琉灵学院招收学员的日子。 有些条件的孩子,在年前就会赶往夏琉地区,在那里过个舒适的年节,顺便了解一下夏琉地区的风土人情,再做一番充足的准备,然后才去夏琉灵学院报到。 如果资质不算太好,那还得先去那里打点打点门路,免得在测试时当众出丑,或者被拒。 所以,虽然寒冬腊月,这时间出门的人却不少。 而且大多是些年纪十来岁的少男少女,再加上一些家仆或者佣兵队护卫着。 正因为如此,尽管是深山里的客栈,这时候客人也不少,大约有二三十来人。少年男女们吵吵闹闹,人声鼎沸 对于周围的人,抱着极大的兴趣。 当丁念儿从楼上下来,立刻被关注到了。原因不是别的,主要是,丁念儿累得慌,正让裘槐载着走呢。裘槐个头很高,人又长得帅,故而,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丁念儿,特别扎眼。 更何况,丁念儿穿着打扮虽然没有富贵之气,但衣服质量极佳,搭配的非常好,文雅舒适,照一般人看来,像是大城市来的大小姐,优雅而又别致,很显气质。 “这哪来的小孩,好生娇生惯养,还去修炼什么,趁早放在家里供着好了!” 不知道是谁,有些尖酸刻薄地说了一句。 正被丁念儿听到了。 说实话,外人看着是在睡觉,其实,丁念儿正抓紧时间修炼。 人多的地儿灵力不会很浓厚,但丁念儿刚好需要这样稀薄的浓度。 听得这话,丁念儿睁开眼来,朝声音来处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穿着粉色的衣裳,头上戴着金银首饰,一身都是崭新闪亮,看样子下了好一番功夫打扮,却没有搭配好,显得眼花缭乱,反而坏了气质,变得艳俗。 少女不惧丁念儿的眼神,直直和丁念儿对上了眼,仿佛还有种清高自傲的神气。 丁念儿嘴唇一勾,微微颔首,送给少女一个得体而又居高临下的微笑。隐隐地高贵气势,散发了出去。 少女见之先是惊羡,随即有些羞恼,自觉气势上被比了下去,表情微妙变了好几变,撅嘴哼了一声,吐出来的话就更加发酸,“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显摆,有本事用实力说话。” 裘槐听了这话,看了少女一眼,微皱了眉头。 这人与人的差距,还真是轻轻松松体现出来了。 看少女一身装扮,家境说不定比丁念儿家还好。结果不管是人品教养还是眼界,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看到别人出色,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懂得虚怀若谷,只顾尖酸刻薄,这一比较,裘槐算是明白,丁念儿哪怕娇气却不讨人厌的缘故了。 如果换做是这陌生少女以一桶水救了自己,他还没那么卑微到会认她为主,听她差遣。 这样一想,他对丁念儿这个小女孩,原来是真心臣服的,不仅仅是因为遵守承诺。 丁念儿理会那少女,只是为报尖酸言语的小仇。满意地看到少女心情变糟糕,就是达到了目的,丁念儿便没再理会,径直闭了眼睛继续修炼。 少女应芸感觉自己被轻视侮辱了,更加恼羞成怒。 大堂的门帘突然被掀开,门外的冷风刮了进来,同时从外走进来一个十分耀眼的小美女。 大约也是十来岁,但已经发育的非常成熟,穿着宫制的华贵狐裘,鹿皮长靴,戴着亮眼的金玉头饰,被两个丫鬟扶着,十来个下人跟护着,一身的富贵娇气之态。 其中有两个,佩戴着代表灵君修为的徽章,这是皇家庄特制并发放的,只有测试到了灵君的修为才会颁给那人,而且,每个徽章上,都锈有修炼者自身的名字,不能冒用。 这才是真真正正富贵之家小姐的排场呀。 应芸见了,仿佛是打了丁念儿的脸,得意地看向丁念儿。让她失望的是,丁念儿闭着眼睛,早就没有理会周遭的变化。 应芸更是恼怒,心道,‘就会看不起我这些贫寒出身的,有本事你就和真正的大家小姐比呀。’ 当然,没人去理会应芸一个人的脸色变化和小心思。 因为新来的小姐,她的一个彪状魁梧的下人,抖出了一句让大家愤慨的话。 “这里我们侯小姐包了,闲杂人等速速卷包袱走人!” 掌柜见到发生了状况,迎上了新来的大小姐一行。 “客官,欢迎欢迎。” 彪形大汉道,“赶紧清场,这里我家侯小姐出三倍价钱,全包了。” 掌柜面露为难,“客官,这样不好吧。现在是寒冬,又深山荒野的,就只有这一家客栈,除了这儿,其他没处儿住。老身虽然也爱钱,但也不能眼看着其他客观露宿荒野,还望客官见谅。如果客官同意,小店有一处还算雅致的后院,可以整个包给客官。” 彪形大汉还没说话,富贵小姐侯曼曼哼了一声,“本小姐从不与下等人为伍,偏要包了这客栈!你要是不包,本小姐可以连这客栈一起端了。” 扯高气扬,侯曼曼扬着脑袋看了一眼全部大堂,“让本小姐和这些人住同一个客栈,就是侮辱本小姐的身份。你应该得意,要不是因为只有这一间客栈,本小姐压根不会踏足你这破旧小店。” 掌柜的闻言有些不喜,但他掂量了一下小姐的地位以及身后跟着的两个灵君,不敢与其对着干。 大堂里的人都觉得气愤,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毕竟这小姐看起来来头太大,他们怕得罪不起。 还有那应芸,心情更复杂,她气对方太跋扈,同时又羡慕对方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跋扈,此时也不敢吭声。 裘槐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心内又开始互相比较,愈发把对丁念儿的评价抬得老高。 比之这个用派头显示富贵的大小姐,自己主子可是真正骨子里透着骄傲尊贵呢。 不过,丁念儿睁眼了。 虽然她本来就准备要走,但她就是看不惯这大小姐的自视甚高飞扬跋扈。居然说不与下等人为伍,在她面前,谁敢这么放肆? 她打量了侯曼曼一眼,居高临下,轻笑出声,“我们先来,你要包场,也该征得我们的同意吧。” 这语气,没有卑微,更不显示平等,倒仿佛轻视一般,竟然丝毫没将那大小姐放在眼里! 当时大堂的人心中都想,‘有好戏看了。’ 应芸心底里讥讽一声,‘叫你刚刚看不起我,现在碰着对手了,看你怎么丢人。’ 第二十六章 人外有人哪 舒长烟拉了一下丁念儿的衣袖。本来就要走的,这碍不着她们,为什么丁念儿还要出头。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丁念儿朝舒长烟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心底里却在想,往后要将这江山换个主,迟早要与这天下的权贵作对,早一点,晚一点,没两样。 她丁念儿,还真不喜欢隐忍不发。既然得罪她,当时就得报了,才配得上自己的骄傲。 侯曼曼一听,居然还有人触她的霉头,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征得你们的同意?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小姐想要怎样,就怎样!” “呵呵——”丁念儿轻笑两声,拍拍裘槐示意放她下来。 待她落定,她看着侯曼曼,“敢骂我,槐叔,将她丢出去!”平平淡淡地发号施令,却非常的有气势。 裘槐心内叹一声,任性的公主脾气又来了。但没办法,他是仆人呀。而且,这不违背他的意志。 尽管是要对付另一个小姑娘,裘槐还是微笑着应了。 侯曼曼听言气得大叫一声,‘你敢!’ 她身后的下人还没反应过来,裘槐一个箭步,就揪着侯曼曼的后衣领,刷地一下丢出门帘外。 只听外面传来‘呜嗷呜嗷’的怪叫声,然后大概晕了过去。 裘槐对着空气摊摊手,“抱歉,主人吩咐的,不关我事!” 侯曼曼的下人,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家小姐身上。 这样丢脸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家高贵的小姐身上。 在夏琉地区,还没有几个人敢对小姐这般。 大堂里的人也愣了,没想到这丁念儿脾气这么躁,什么人都是她能随便丢来丢去的吗? 那可是有两个灵君下人的大小姐诶! 舒长烟也愣在那里,这还是她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吗?怎么一刹那,感觉不认识了。 刚才那毫不犹豫的霸道,自家女儿怎么可能做到? 丁念儿感觉到舒长烟的怀疑,走过去轻道,“娘,我们有槐叔,怕什么?” 舒长烟于是想,‘也许是因为有了帮手,女儿底气足,本性就发挥出来了。以前女儿有时候确实很要强,只不过迫于形势,敢怒不敢言。’ 如此想着,舒长烟又觉得对不起女儿,以前让她受委屈了。 再有侯曼曼的下人,终于反应过来,两个灵君,猛地袭向裘槐。 “大胆刁民,竟敢偷袭小姐。” 他们并没将裘槐放在眼里。裘槐刚刚的得手,只是他们猝不及防。 所以,他们并没有使出多大的招数,其中一人丢出一块成人大的石头,一人甩出一根长藤,捆向裘槐。 原来,一个是沙石系术师,另一个是木系术师。 尽管没有用全力,但灵君级别的威压摆在那里,大堂里没有修为和修为不高的,尽都感觉到一种压迫之感。 丁念儿也能感觉到一点。 裘槐挡在前面,所以给她们造成不了压力。 大堂并不大,这攻势很快就到裘槐眼前。 裘槐完全可以直接击碎,并一招反击制服他们,只不过裘槐是火系,这客栈是木质房子,一不小心就该点着了。碍于这点,裘槐没有反击,只是左手接住石头,右手缠住了长藤,再将其上的威压巧妙化解,言道,“照你们这打法,一不小心客栈就没了。” 那两个灵君大吃一惊。 陌生男子应对得,是不是太轻松了?仿佛他们是小孩子,想要挑战大人。 这也太丢人了,刚刚他们还被大堂里的人仰慕着,转眼被一招收服,脸面放何处? 尊严使得他们不肯认输,他们收回术法,道,“那就出去一战。” 丁念儿说道,“你们想战,本姑娘还没这兴头。出去告诉你们小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这口气,仿佛自己大有来历。 大堂的人都这么想了。 舒长烟则有些心虚。裘槐替丁念儿汗颜。 对方两个灵君对视一眼,心底升起疑惑,莫非撞上了什么厉害人物?同时心想,不战也好,给他们留了退路。不然,照这势头,输的会是他们。 侯曼曼的下人早奔了一些出去救他们小姐。 两个灵君见状,也跑了出去。 于是,丁念儿看向掌柜,“房钱退我们,我们即刻离店。” 掌柜目瞪口呆,愣了一下连说,“好好好。哎,对不住了。”,并双倍退了价钱。 丁念儿笑道,“你这掌柜还算正道。”并退回了那多出来的钱。 又对大堂里的人说了一句,“好心提个醒,要赶路,就趁现在。” 然后离开了客栈。 外边侯曼曼果然是晕了过去,正被人抢救着。 灵君外的那个彪形大汉冲到丁念儿面前,“小姐没醒,你们不许走!” 丁念儿三人走了,他可承受不了小姐的责难。 两个灵君见状,拉住了彪形大汉,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彪形大汉很晓得审时度势,退开一步,“得罪了!” 丁念儿轻笑,对彪形大汉道,“帮我转告你们家小姐,这客栈,本姑娘让给她了,好好享用!” 等坐着马车走了一段距离,舒长烟道,“念儿,你这是何苦来。原本不需要得罪他们的?谁知他们什么来头,万一以后追究,怎么办?” 丁念儿挽住舒长烟的手,撒娇道,“娘,萍水相逢,以后哪有机会见着,没事儿。” 发都发生了,舒长烟也没有过多指责。 赶着马车的裘槐,却回头很有深意地看了丁念儿一眼。 丁念儿和他一对视,都很默契地明白了对方。 丁念儿猜到了那大小姐的来历,故意惹之。要不是为了赶路,估计还会多得罪一点。至于目的,裘槐尚有疑问。 裘槐知道那大小姐的来历,故意听丁念儿命令惹之。至于目的,丁念儿知晓,是为了试探自己深浅。 丁念儿翘了一下嘴角。 到了后半夜,果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寒风怒号。 舒长烟见了,惊叹不已,看一眼丁念儿,丁念儿睡得正香,就对裘槐感叹道,“念儿说的真对。果然下雪了,要再晚一步,就得困在山上。” 裘槐点头,“确实,您的女儿很不一般!” 舒长烟没听出裘槐隐藏的深意,见是夸自己女儿,格外高兴。 第二十七章 找呀找呀 却说在丁念儿三人走后,武山客栈,大堂里的人小声议论起来,“还以为是个人物,结果一看得罪人,赶紧灰溜溜拿钱走人了!” “连那点房钱都舍不得不要,看来也没什么来头。” “可是居然敢得罪权贵,就算没来头,也很有骨气啊。毕竟是那么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不简单!” “我们也赶紧走吧,待那大小姐一醒来,还不知道会怎么牵连我们?” “走走走,赶紧走。趁还没被盯上之前快点走。” 一眨眼,人都走了个精光,最后剩下应芸那一拨。应芸还不想走,她想来想去,就是看不惯丁念儿,总觉得被轻视了。 所以,她要好好打听一下大小姐的来历,再好好添一把火,若能搭上大小姐一点人情,那就更好了。 但是,负责护送应芸的佣兵队队长不同意,“小姑娘的建议好像大有深意,我看还是走吧。赶上前面的人,路上也安全些。” 应芸还是不肯。 队长严肃道,“应芸小姐,我们是接镇长的任务负责护送你。镇长的要求是保证你的安全,必要时刻,请恕我们不能听你的。” 最终无可奈何,应芸跟着下了山。 武山山脚下的好住客栈,今天真真是生意红火。 一大早打开门,发现外头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天地间雪花儿还在飞舞,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客栈老板叹了口气,“没想到今年雪下得这么早,这么大,看样子,半个月没得生意可做咯。” 他家做的,就是武山旅人的生意,故而十分清楚,一旦下雪,武山上头是十天半月下不来人的。 话音刚落,就见武山出口处,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冒着风雪奔来。 客栈老板张大了嘴,“呵,好家伙,谁这么幸运踩着点儿下山了。” 马车近前一看,赶车的人身量健壮,全身除了眼睛,都裹在风衣围巾帽子里,雪落了满身。 客栈老板叫小二迎了上去,赶车人跳下车,将缰绳递给了他,对马车内道了句,“到客栈了。” 里边出来一位眉目秀气端庄的妇人,怀中还抱着个睡得很沉的小女孩。 赶车人拍掉身上的雪接过,一行三人要了两间房。 客栈老板心情很好,没想到这样的天气还有住客,实在算是额外幸运。 正想着让人把门前雪扫了,远处又是呼啦啦来了十几辆马车,和不少马匹。 客栈老板和小二都惊呆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都赶着夜路下了武山来。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店里挤一挤才能住下,一时忙得不行。还好客人要了热水吃点早餐就都睡了大觉,客栈老板才有些时间再去采购准备。 丁念儿直接安睡到天大亮才醒,发现舒长烟还在一旁沉睡,想来昨夜没有睡好。 丁念儿没有吵醒她,径直下了楼。 看店的客栈老板认得是早晨刚来的顾客,笑着招呼了早餐,随即问道,“小客官,我多嘴问一句,你们怎么一下子全赶夜路从武山上下来了?” 丁念儿笑道,“爷爷很好奇?” 客栈老板这个老爷爷点点头,“当然好奇。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连夜赶路,还都这么幸运地避开了雪祸。” “爷爷,我们交换消息吧。你告诉我这金华镇丹师的事情,我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客栈老板愈发好奇了,“小姑娘,你打听金华镇丹师做什么?跟你说,如果求丹药,就算了,他没那本事!” 丁念儿摇头,“我就是好奇。爷爷好似对他很了解。” 客栈老板一听,就忘了自己的问题,转而八卦起金华镇丹师的事情来。 “当然了解。怎么不了解,老头子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初出了个火木双修的灵术士,志向成为丹师,可是风光了好一阵。他还不忘老头子我的好,时常过来处理小麻烦呢,没少给我长脸。” “那为什么你说他没本事?” “哎,我算是知道了,也不是所有火木双修的灵术士都能成为丹师呀。小伙没那天赋,别人是炼丹,他这是放炸弹呀。不知道毁坏了多少房舍,可是,一粒丹也没炼成功过。这倒没啥,好歹火木双修嘛,那也很风光不是。他却固执得很,就是想要成为丹师,日日痴迷于炼丹,正经的修炼都没跟上,这实力呀,落后同龄人太多了。说是说金华镇丹师,事实上,说出去,这只会让人笑话。” “老头子我也想劝他,后来也懒得劝了。他这么沉迷于丹师,也是有原因的。当初他的一双父母还有姐姐,都是得同一种病去世的。他一心想着研究出可以治那种病的丹药拯救同样的受害者呢。老头子也就由他去了,说不定笨鸟先飞,他能有些啥成果呢。” 关于这些,丁念儿早就听说过了。每到一个地儿,她都会找人打听当地的事情。 在悬壶镇的时候,有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这金华镇丹师的事情,丁念儿便留了心眼。 如果人品过得了关,资质还有救的话,丁念儿不介意在这里收个徒弟。 听客栈老板细细说来,初步判断,是个忠厚之人。 丁念儿有意愿再接触接触,便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客栈老板叹了口气,“也没人肯收他为徒,他又不喜欢修炼,炼丹还总是烧毁房子,这镇上是没敢让他呆的,现在在武SX边脚下一个石穴里常住炼丹,也不肯出来走走,哎。马上过年了,该给他准备些物什了,不然他连今日是何日都想不起来的,哪还会过年节。” 说完了丹师的事情,客栈老板问起武山的事,丁念儿笑得欢乐,“武山客栈来了个蛮横的主,偏要包场,把我们都给赶下来咯。” 客栈老板一听,乐了,“那这不是歪打正着,那主在武山上还不得发疯?” 丁念儿道,“肯定”,忽又甜甜道,“爷爷,今天下雪了,肯定很冷,要不要给那丹师送些被铺衣物过去,我也一起跟去看看好不好?” 客栈老板仰头看了看天,“哎,你说得对。那小子肯定能烧的都烧光了,说不定真没衣服穿。今儿个下雪,闲人多,我去镇上找相熟的帮忙走一趟。小姑娘你要好奇,就一起去好了。” 丁念儿让好心客栈老板帮自己替娘亲留话,自己跟去了武SX脚下。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丁念儿心里想,‘吃这些苦走一趟,自己这也算是很有心了。’ 第二十八章 白手收徒 西山脚下的石穴里,空无他物,只有一个黑漆漆的药鼎。洞穴四周的墙壁乌黑,可见常年被烧。 一个穿着单薄的青年男子,抱着一张桌子,盘坐在干地上,皱眉写着什么。 写了又划掉,划掉又重写,反反复复十多次,最终确定了最后方案,面带一丝喜色地举了起来,“这一回肯定能成功!” 同丁念儿一起来的人,刚好听得这句,立刻面露嘲笑,半含着无奈,对丁念儿道,“每次炸房子前,他都是这么说的。一会儿又该炸了,我们放下东西,赶紧跑。” 丁念儿听了十分好笑,这金华镇丹师的炼丹技术,是有多么遭人又怜又恨呀。 仔细打量这名叫启孩的青年。 大约二十来岁初,裹着到处火点子烧着的破棉袄,头发蓬乱,仿佛许久忘了打理,五官清秀,灰头灰脸。 但满是尘污的脸上,有一双引人注目的眼睛,特别的专注,特别地入神,特别地认真。 当他看着你,你就会有种,他眼里只有你的错觉。 此时,他盯着手里的纸张,嘴角微动地嘟囔,细细捋着步骤和注意事项。 丁念儿两人到了洞口,都已经对了话,他都毫无所觉。 可见一门心思全都投入到丹方里去了。 丁念儿径直走进去,捡起两张他划了扔掉的。 丹方很怪异,但能看得出,他有细细考量每一味药的功效作用。 只可惜,他没有师傅引入门,这些常见丹方修改之后,实在大有问题。 丁念儿看了启孩一眼,‘一开始肯定有正确丹方的,为何会炼制失败,这里边肯定有原因。与丹方无关,却在丹方上调整,大约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其它因素。’ 很有必要看一看他炼丹的过程。 同行的人喊应了启孩,放下东西立刻就要走,那模样急的,好似不走的话,火就会烧着尾巴一般。 丁念儿没有跟着走,留了下来。 启孩却似没有注意到丁念儿,丁念儿同行的人一走,他立刻将包裹放在另一边小洞穴,又径直走到库房捡拾药草材料。 精准地称量之后,再回到大洞穴药鼎旁,开始炼丹。 丁念儿就那么直愣愣站在那里,启孩却一无所见。虽说是个小孩,好歹也有半个多成人高呀。 这启孩真的太投入了。 不过,这是个好现象。 丁念儿认可地点点头,有这样的集中力,将来炼制高品阶丹药,成功率会高出不少,也能少浪费些药材。 启孩现在要炼制的丹药,只是入门级。药草材料很常见,似都是启孩自己挖来的。 他做事精细,每一株药都清洗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地将药材按顺序按分量放进药鼎,然后手抱药鼎施术炼药。 入门级丹药,根本不需要精度控制火候,这些上肯定不会错。 除了丹方不对劲,这些步骤,都没有错误。 丁念儿不解,按理这样炼丹,不可能不成功。如果不是主观的失误,那就是客观条件有问题。 丁念儿凑近看了看,突然发现不对。 她伸手轻触了一下药鼎,药鼎被烧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凉的。 药鼎窗口处透来的微光告诉丁念儿,明明已经火烧很久了。 丁念儿心绪一定,略一思考,很快知道了启孩炼制不成功丹药的原因。 眼见着启孩全神贯注地炼制丹药,就算丁念儿这么接近了也还没发现,丁念儿既为启孩的集中力感到欣慰,又为他完全用劲用错了方向感到无奈。 知道了原因,丁念儿没打算在这里挨一炸弹,出声叫他肯定叫不应,实在太投入了。 丁念儿直接伸手将启孩的手给拨开。 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的启孩惊呼了一声,急忙看向药鼎中的药材。正因为这一意外,设计好的炼丹过程中止了,也意味着失败了。 启孩脸上生出怒气,‘是谁打扰他炼丹?!’ 他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是一个丁点儿大的小女孩,大大地杏眸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 启孩愣了愣,随即自认了倒霉。总不能和小孩子置气,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启孩对小女孩挥挥手,“小姑娘,你怎么跑来这里?这里太危险了,赶紧回家啊!” 说完,他又觉得不放心,直接起身拉着丁念儿的手往洞穴外走,边走边道,“你家大人呢,怎么没人看着。大人不在,小孩子不要乱跑,知道吗?万一遇到坏人,就危险了。就算没有遇到坏人,你家大人找不到你,肯定很着急。小孩子要懂事,知道吗?” 丁念儿听了额头直冒汗。 没有专注于炼丹的启孩,原来这么像爱管闲事的友好邻家大哥,还有点婆婆妈妈。 心地很善良,丁念儿很喜欢。 她任由着启孩拉着往外走,静静听着一直没吭声。 启孩一本正经唠叨了一阵,见丁念儿没反应,便停下脚步蹲下身来,和丁念儿平视,但表情很严厉,“哥哥刚才说得,你听到了没?” 丁念儿闭着嘴巴点点头。 启孩见了,以为自己吓到了小姑娘。 他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随即解释道,“哥哥不是乞丐,也不是坏人。告诉哥哥,你家住哪里,哥哥先送你回家啊!” 丁念儿道,“我不是本地人!” 启孩愣了愣,“那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和家人走丢了吗?” 丁念儿笑了,笑容软软的,“不是呀,哥哥,我特意来找哥哥的。” 启孩又愣了愣,随即露出有些自嘲又相当亲和地笑容,“哥哥炼丹不行,你是听别人说了,好奇跑来的对不对?那你来这里,你家大人知道么?” 丁念儿摇摇头,“我叫人留了话的。” “光留话也不行,你得征得大人同意。你来之前在哪里,哥哥立刻送你回去。下次要来,就和大人一起来,哥哥带你参观我的炼丹室,好不好呀?…虽然很简陋!” 丁念儿看了看天色,舒长烟说不定快醒了,就不继续和启孩瞎玩,转而道,“哥哥,我是来收徒的。哥哥不是没有师傅要你么,那就拜我为师,怎样?” 第二十九章 爆炸系火焰 启孩彻底愣了,一个丁点儿大的小屁孩,要自己拜她为师。 虽然他炼丹术的确是差那么‘一点点’,也确实需要个师傅,但也不代表,一定要随便拜个师傅呀。 启孩以为丁念儿是同情自己,所以天真地出手帮忙。小女孩肯定觉得,‘师傅’只是个称呼罢了。 你不是要师傅吗,别人不当,我来当,以后你就有师傅了,就不可怜了。 启孩这么想着,脸上有些哭笑不得,他耐心对丁念儿解释,“哥哥很想拜师,可是哥哥需要能教哥哥炼丹的师傅,小姑娘能教哥哥炼丹吗?” 本意是指引小女孩明白‘师傅’的含义。 却不想,丁念儿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当然呀,我就是能教哥哥炼丹,才想要收哥哥为徒的!” 启孩感觉自己被噎住了,他想了想,还是很有耐心地开导,“那小姑娘你会炼丹吗?” 丁念儿摇摇头,“迄今为止,还没有炼过。” 启孩继续引导,“你自己没有炼过丹,要怎样教哥哥炼丹呢?” 丁念儿明白,启孩还是将自己当成小孩,没有重视自己的话。她转了话题道,“你发出些火焰给我看看。” 启孩以为丁念儿打消了主意,很热情地在指尖凝出一点火焰,道,“这里,你看!” 丁念儿指着火焰,直接道明问题所在,“你炼丹失败的原因,不是丹方。是这火焰,根本不适合炼丹。” 启孩本以为丁念儿只是好奇宝宝,没想到小女孩直接指出了自己的问题。 当初自己想要拜师学艺,结果,所有的丹师对他进行测试过后,都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你这火焰,炼不了丹,放弃吧!” 每个人都是这么说,谁也不肯收他为徒。 他不信,同样是火焰,为什么别人可以,自己不可以。 所以,他用了最基础的丹方,日复一日地钻研着,试验着。他就不信,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立志成为一名出色的丹师,无论什么样的阻碍,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会努力征服。 一句‘炼不了丹’丝毫没有打消他的这个念头,将近十年的失败,也没有打消他的念头,哪怕别人说,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成功,他依旧没打消念头。 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的,只要找对方法。 今天,被一个小孩子指出,自己的火焰,是炼丹失败的原因,启孩心里有些悲哀。 但还是没有打消念头。 他忽然意识到,小女孩刚刚说要收自己为徒,让自己拜师,转而又说自己的火焰不能炼丹。 难道,她知道什么方法? 启孩的眼睛突然亮了。多年汲汲寻找解决办法的他,自然不会错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 他惊道,“小姑娘,你真能当我的师傅?” 丁念儿点点头,“不是诳语。你若拜我为师,并做我的个人丹师,我就愿意教你炼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启孩坚持努力了将近十年,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曙光。 一丹也没有炼成过的他,并非没有绝望过。但是,他不肯放弃。 他有时候觉得,如果放弃了,他就连活着的理由和动力都失去了。 从能够火木双修开始,他就觉得,他是为炼丹而存在的。只有成为丹师,他才算真正的活过。 只是没想到,尽管他是火木双修,却根本炼制不了丹药。 所有的一切步骤,细节,都是按着要求在做,但到最后,都会以爆炸而结束。 突如其来的爆炸,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爆炸的那个点。 药鼎内的药材发生的细微变化,他也能感觉到。 他以为,只要改变那些药材会发生的细微变化,就一定能够抑制爆炸的发生,于是为此努力了将近十年。 每一次他都觉得一定能成,结果每次都会出现不一样的结果。药材还是会发生变化,并在自己控制不住的瞬间爆炸。 这样的努力,何时才是尽头? 启孩每天清晨醒来,或者夜晚睡去前,都会悲哀地想着。 然后,他还会继续努力,并坚信在坚持一下下,一定会有转机。 今天,他终于等到了他的转机,只不过,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个方向。 启孩激动的全身打颤,面色因为激动反而惨白了些,“你说的是真的?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能教我炼丹?” 激动的启孩,已经顾不上去管,给自己带来希望的,是小女孩还是大人?是不是炼过丹? 只要能教自己炼丹,不管是谁,他都愿意拜其为师,并答应任何条件。 丁念儿郑重承诺,“磕头三拜,献上拜师茶,成为我的专属丹师,一生只应我的要求或许可炼制丹药。如果能做到,我不但教你炼丹,还能让你成为最杰出的丹师。” “我可以做到!”启孩毫不犹豫地答应。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丁念儿不怀疑启孩能不能做到。 她道,“那就行拜师礼,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 就在洞穴,用雪水煮茶,简单地行了拜师礼。 丁念儿不负启孩所望,当即指点了明路,“你的火焰,属于罕见爆炸系火焰,攻击力强大,但不适用于炼丹。如果要炼丹,就得另外修炼寄生火焰。我观察过你的控制力,控制得非常精准,修炼寄生火焰,绝对不难。往后用寄生火焰炼丹,你成为丹师的唯一阻碍,就清除了。” 启孩听懂了,却又没懂。 爆炸系火焰?仿佛是那么回事。 寄生火焰?这个词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丁念儿没有解释这个词的来源。很多知识,在她那个年代存在,但因为稀缺或者少有发生,又因为战乱,屠杀,千年之后的现在,早就失传了。 寄生火焰,以前是存在的。丁念儿作为最为渊博的图书库,越是偏门的知识,她越仔细研究过,所以她一清二楚。 作为寄生火焰,必然是修炼者修炼了火系,然后才能用同一套脉络,用独特的修炼秘术,寄生修炼另一个火种,并为自身所用。 至于火种,可以从其他火系之人那里获得,丁念儿想了想,自己短时间内不能施使灵术,故而不能给,裘槐倒是可以,他的火焰还挺好用。 丁念儿没有当场教启孩,只对他道,“你收拾一下,夜里到武山脚下的好住客栈找我,我现在住在那里,但白天可能不在店里。我不会在金华镇久留,以后你就跟着我,我闲时指导你。不过,你成为我徒弟的事情,暂不能对外声张。” 启孩点头,心头略有些感慨,自己竟然拜了一个小女孩为师。 但他并不以为耻,能者为师,这与年龄无关,与地位无关,与脸面无关。 远远跟着,目送小女孩深一脚浅一脚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好住客栈,启孩赶紧返身回西山脚下收拾东西。 没有旁人,启孩激动的情绪不可自抑,情不自禁在西山脚下狂跳了几下,放肆呼喊出声。 “啊——,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远处刚好经过的路人见了,不由吃惊,“天啊,启孩那小子疯了,疯了呀!” 第三十章 大叔啥意思? 丁念儿走进客栈,发现客栈里还空着没什么人。客栈老板守着柜台打起了瞌睡。 大堂里有个中年大叔,手指没有规律地敲着桌面,时不时看一看后院的门帘,似是在等人,也不知焦急什么。眼底的黑眼圈眼袋很重,嘴唇紧抿,思虑重重。 丁念儿认出,是武山客栈时坐在那个挑衅自己的小姑娘身边的大汉,看打扮和标记,猜是个佣兵队的队长。 看来他们都及时下了山。 丁念儿如此想着,直接往后院的住房走。 很快就被那中年大叔看到,他猛地站起来,喊住丁念儿,“这位小姑娘,请留步!” 丁念儿诧异,难道是等自己? 看向中年大叔,丁念儿眼里存着思量。 中年大叔道,“姑娘你好,在下是七喜佣兵队的队长古达,特地在此等候姑娘。” 丁念儿走过去径直坐下,问道,“等我何事?” 古达道,“姑娘可知武山客栈那一位是何许人?” 不用指明,丁念儿知道指的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 是何许人,丁念儿已经猜得到,但她还是故作惊讶,“你认识?是什么人?” 古达压低了嗓门,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魏氏王国有一个异性家族,侯氏。代代都能出一位能臣,后宫从这家出了几位皇后。既是皇亲国戚,同时也是权臣之家。而侯府的侯六小姐,是极有可能成为下一届东宫太子妃之人。这侯曼曼,是侯家庶女,议定了夏琉伯次子。” 和丁念儿所猜,相差无几。 不过,丁念儿没有表现出来,她要惊不惊地道,“噢,原来这么大来头!” 这一声,让古达摸不着头脑,弄不清丁念儿的态度。 到底是惊讶,并后悔得罪了她呢? 还是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 丁念儿看着古达脸色,忽然大惊,“这么厉害,我得罪了她,她会不会追杀我呀?” 古达听了,面色微变,仿佛有失望之色,“我只是好心提个醒,希望小姑娘保重。” 丁念儿又坦然笑了,“谢谢提醒。不过是个皇亲国戚,碍不着什么!” 这一连三句话,句句不是一样的态度,弄得古达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到底是哪个意思? 你的来头,到底是比这侯家大呢,还是小呢? 古达面上疑惑起来。 丁念儿大概猜到了古达此举的意图,小脑袋想了想,嘴角忽尔一翘,笑道,“你们佣兵队,经营是不是很困难?我听说,佣兵队竞争很大。除去皇家佣兵队,民间的佣兵队,必须依附于某个权贵才能有前途,否则,四处被挤压,剥削,很难有起色。” 这回古达惊了。他所来,就是为了这事。 佣兵队的事,自己半句没提,小姑娘竟能一眼看清自己的目的。 主动权,一下子被丁念儿夺了过去。 在武山客栈一见,古达断定丁念儿肯定很有来头,再加上丁念儿言行不像一般世家小姐一样仗势欺人,对掌柜客气,对他们,临走还不忘好心提醒他们早点走。如果不是这样,他们还真就差点被堵在山上,下不来。 所以他打起了主意。 如果丁念儿来头很大,投靠这个人,似乎也可以。 一来,可保佣兵队发展,二来,自己不用屈服于那些无德之人,被指使去做坏事。 古达特意先提醒侯曼曼的身份,就是为了试探丁念儿的深浅。 如果来头不够大,这回她得罪了侯家,必然不能善了,古达自然不敢将佣兵队依附。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权当做了一回好人。 如果她来头够大,那时候古达就会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丁念儿这番一惊一乍,他什么也没探出来,倒让小姑娘摸到了自己的意图。 古达向来经验老道,惯会察言观色,没想到一朝轻敌,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栽了跟头。 古达微微有些气恼自己的失策,但毕竟是君子坦荡荡,他干脆承认,坦诚了说话,“姑娘所言不假。” 丁念儿绕着自己的发丝末梢,言语很自信,又有些不放心上,“如果你要投靠我,算你找对人了。这侯家,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那敢问姑娘出身何处?” 丁念儿起身,“我能说的,都说了,信或者不信,你自己判断。”说完,丁念儿径直去了后院客房。 古达在那站了好一阵,心道,看样子,这丁念儿真是没有什么害怕,说不定确实有来头。 再者,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么精明的洞察力,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够培养得出来。 就算退一万步,小姑娘只是虚张声势,自己投靠错了,大不了再断绝关系就可以。 冲着小姑娘的品性,他们投靠她,总也应该吃不了亏。 自己的七喜佣兵队,努力经营了许多年,始终是末流的无名小队,总要有所转变,才能获得突破。 古达如此细细想了,当即决定,等小姑娘再出来,必要拿出诚意正式请求。 看小姑娘的态度,似乎对自己这般试探有些不满。 先声没有夺人,这后边,估计得损失些利益了。 古达叹一声气,深觉自己原来还是不够老练呀。 …… 古达其实想多了,丁念儿没有丝毫不满,倒是因此决定将原先计划的事情提前。 她手上,一点势力都没有,光杆子一个,怎么和王国斗。 总要慢慢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现在,最容易的,就是佣兵队。裘槐是原皇家第五佣兵队队长,经验丰富,让他一直做自己的仆人,太屈才了。 丁念儿自然不会一直这般委屈他。 待裘槐吃过饭,丁念儿进了裘槐房间,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槐叔,这段时间跟着我,是不是觉得特委屈特难过?” 裘槐莫名其妙地看着丁念儿,感觉胃里有些胀,小姑娘又要做什么?他可不能轻易答话中了圈套。 裘槐反复反复地想了想,回答得很勉强,“不委屈,我心甘情愿,一点不委屈,绝对不委屈不难过!” 丁念儿轻笑,“不委屈就好,如果觉得委屈,就说明还没委屈够。这接下来的事,就不必谈了。” 裘槐心底叫了声好险,差点就要错过什么! 第三十一章 主人很体贴 丁念儿在桌前坐下,“快到夏琉地区,想必你会有不少情绪。我呀,是个体贴的好主人,决定给你一展威风的好机会。从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你去做另一件更有价值的事情咯。” 裘槐大出所望,没想到丁念儿看着没心没肺,将自己使唤得体无完肤,原来也会为自己着想。 陆霜,他的未婚妻,在他落魄的日子里,没有商量,没有正式的告别,直接嫁给了夏琉伯的长子魏熵。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又活过来的人,裘槐心中非常的愤怒,非常的不甘。 他不要求陆霜,在他落魄的时候一直陪在身边,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伟大。裘槐虽然不能接受,但勉强能够理解。 但是,毕竟六年的感情,裘槐无法忍受,陆霜单方面说断就断,连声招呼都不打,并在短短半年内,说嫁就嫁。 所有人都知道,裘槐和陆霜的关系,聘礼裘槐都已经准备好,陆霜这样做,是在裘槐最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是压根没把裘槐放在心上,也是压根没把这六年的感情放在心上。 每每回想起过往的一点一滴,裘槐就会心情复杂,一方面是失望,是整理,是放手,另一方面,却是隐隐地恨着。 夏琉地区熟知他的人太多,与他有矛盾的人不少,他心内不希望治好了双腿的自己,最终毫无作为地出现在陆霜以及许多熟人面前,并且是以一个小姑娘仆人的身份。 如果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必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这是裘槐的希望。 但碍于自己的承诺,裘槐并未将自己的想法表达给丁念儿,没想到丁念儿替他考虑到了。 裘槐面上露出缓和期待之色,“什么安排?” 丁念儿嘴角微翘,“我的人从来没有被人欺负看贬的份。既然皇家将你辞掉了队长职务,那就自创一只佣兵队,自己担任大队长,将来将皇家佣兵队踩在脚下。” “说起来容易,进行起来,很难!”裘槐虽然也有这意图,但觉得很难实现,佣兵队里,潜在的规则很多,没有靠山,很难成事。 丁念儿摇头,“佣兵队而已,以你的能力,建立一支佣兵队,不难。只要先把构架搭起来,韬光养晦,后面嘛,良禽择木而栖,你佣兵大队够好,条件够优越,自然就能吸引人才。有了人才,还怕不能和皇家佣兵队一较高下?” 说得平平淡淡,好似在谈中午吃什么一般轻松简单。 却包含着绝对的自信,以及对自己很高的期待。 似乎异想天开,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裘槐莫名地信任着,还有些依赖的心理。但很快,裘槐摇摇头,有些自惭,不应该是依赖的,反过来了。 “如此,没问题。有没有特别部署?”再出声便有了充足信心。 “今天下午,有一支佣兵队会来投靠,我让他日后去佣兵工会找你。这支队伍,队长之外的人,未必服气,你只管用你灵王的实力征服他们,其它你自己安排。” 裘槐惊讶,“会有佣兵队来投靠?” 他怎么不知道?谁这么没长眼睛,光杆子一个,居然有人来投靠。 虽然热烈欢迎,但总觉得不可思议。 裘槐看着丁念儿,一定是她又去招摇撞骗了。 丁念儿得意地晃晃脑袋,“以后你就能知道了。至于我们的佣兵队,就叫凌虚佣兵队。除了投靠的那支放在明处,新建的,需是可信之人,初期不必接什么复杂任务,我列了个单子,主要负责寻找这些材料,再接一些顺便能做的。至于钱嘛,槐叔,初期费用,你先垫着咯” 裘槐看到单子上列出的一长串清单,感觉出丁念儿成立佣兵队,并不止于只是让自己东山再起。仿佛有着更大更远的目的,然而,裘槐探测不到。 他点头,“明白!”顿了顿,他又道,“把权力和任务都交给我,就不怕我反过来咬你一口?” 丁念儿看进裘槐眼里,说出来的话,非常认真,“我信你,就够了!” 这一句,简简单单,却如有千斤重,其中的分量,让裘槐估测不到,仿佛托付了无数的期可,这很不正常,但裘槐本能地重视了。 他下意识郑重地回答,“必不辱使命!” 等说完这话,他忽而吃惊。这句话,只有在某次面对皇家托付时,才说过。 将具体事情全都交给了裘槐,很快就商量完。 结束后,丁念儿又盯着裘槐看着,看得裘槐心惊胆颤,这是又要干嘛? 丁念儿道,“你是不是半年多没修炼了?” “嗯!”裘槐点头。之前自暴自弃,治好腿后又没有环境,着实许久没有修炼了。 “现在修为如何?” “灵王初阶。” 修炼也要提起来,才能在故人面前一鸣惊人! 丁念儿立刻在单子上打了两个圈圈,“那就先做这两样,拿到这两样,来找我。” 裘槐感觉会是好事。答应之后丁念儿让裘槐留下火种,裘槐有点愣,要修炼者的火种,是为什么?总不可能只是用来烧火吧。 但他还是照办了,这并不是难事。 裘槐走之前,生出一点担忧,“我走了,假若再碰到武山那位小姐,你怎么办?” “无妨,我自有分寸。” 裘槐听了,根本不怀疑,只是好奇,如果不是依靠自己,丁念儿究竟凭着什么这么有底气。 等舒长烟一觉睡醒,已是午间,裘槐这时候已经离开金华,乔装打扮前往了夏琉地区佣兵工会。 舒长烟吃惊,“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走,护送了我们这么多天,我都没能感谢感谢。哎,是个好小伙子,这没有他,反而不习惯了!” 丁念儿调笑道,“娘,你也就比他大个几岁吧,管人叫小伙子?” 舒长烟伸手打了丁念儿一下,“没大没小,这可不是年龄问题。娘啊,成了家生了孩子,而他是个修炼者,寿命长着呢。心态和外在上来说,娘可比他长了不少。叫小伙子,不差。” 提到修炼者,丁念儿不说话了,暗道,早晚娘亲也会成为修炼者的。 第三十二章 踢你 午饭过后,舒长烟举着丁一鸣的画像询问客栈老板。客栈老板摇摇头,好心地找了一个闲人带着舒长烟两人去金华镇打听。 一下午一无所获,意料之中,希望之外。 傍晚回到客栈,武山上下来的人都已醒来,在大堂用餐聊天,一片吵吵闹闹的样子。 舒长烟因为失望吃不下饭,很没劲头地直接去了后院。 丁念儿被等在客栈外的古达拦住,他道,“我还以为姑娘已经离店了。” “找我什么事?”丁念儿明知故问。 古达道,“可否借一步深谈。” 丁念儿点头,两人去了客栈旁边的小茶馆。 “上午多有冒犯,我先以茶代酒,向姑娘表示歉意。”古达尽量放低了身段。 丁念儿心知,古达以为自己上午对他的试探着了脑,并不解释,抿了一口茶,表示无碍。 古达之后直接道明了来意,全在丁念儿预料之中。 丁念儿转着古朴的茶杯,面上不露一丝一毫的情绪,“要我保你,需得你能给我带来好处。一般的我不需要,除非你这支佣兵队,归属于我!” 这可比一般的投靠关系,靠利益维持来得更深了。 古达有些犹豫,如果是利益关系,以后要断绝,还算容易。但如果是归属关系,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们这支队伍,其实都是些不愿依附权贵做不仁不义之事的有骨气的人,因为坚持,所以,虽然佣兵队效益很差,生活艰苦,他们也都不忍离去。 古达作为队长,既骄傲,又焦心。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他们的队伍能够维持正常,足够保证队伍中人及其家庭的正常生活就可以。 如果归属于丁念儿,谁知她会不会干涉太多,最终违背队友们的本意让佣兵队做不良之事呢? 若是那样,这支七喜佣兵队,只怕会四纷五落,最终分道扬镳,改变了性质。 丁念儿闲时打听过七喜佣兵队的事情,此时将古达的焦虑看在眼里,遂又补充道,“我打听过七喜佣兵队,所以才愿意收留。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意思是,就是因为你们七喜佣兵队的脾性,才让丁念儿看上,一般的队伍,丁念儿还没兴趣。 古达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所思所想,又一次暴露在丁念儿面前。 仔细想了想,自己这支队伍,还真没什么可以让人所图的。 连队友都不能养活的佣兵队,如果没有特殊,有来头的人,又怎么会看上呢。 古达再一次自责思虑过多,敞开了道,“既然如此,古某便说了。我七喜佣兵队,都是有骨气之人,若是违背道义之事,连我也管不住。若要归属于姑娘,就请姑娘,尊重我队队友的意志,否则,古某会第一个反对。” 丁念儿笑道,“可以,我能保证。”说完,便看着古达。 古达心知肚明,“改日我就去佣兵工会更改佣兵队归属权。不知姑娘还有什么指示?” “登记完,就去夏琉佣兵工会寻找凌虚佣兵队队长,一切由他安排。” 凌虚佣兵队? 古达眼里闪过疑惑,这支队伍的名字,从未听闻呀。他充满疑问地看着丁念儿,丁念儿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待沟通结束,古达发现自己很多应该确定的信息都没有确定,眼看着丁念儿进了客栈,古达站在外头吹着冷风,心里非常茫然。 虽然打定了主意信任这个小姑娘,只是,仍不免回想。 自己今天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今后的七喜佣兵队,命运会是怎样呢? 丁念儿心底道了句,“不会让你失望的。” 却听大堂里传来刺耳的声音,“谁输,谁就在眉间画个五瓣绯桃印,你敢吗?” 嘲讽,蔑视,就好像,谁输了谁钻胯一样。 于氏引以为荣的五瓣绯桃印,竟变成了象征侮辱,象征失败的标志。 因为那一句话,丁念儿瞬间冷如寒冬之夜。 她面无情绪,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看向声音来处。 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武山客栈出言发酸的应芸。 应芸正得意地看着对面的少女,鼻孔朝天。 “五瓣绯桃印,是什么东西?”少女原本一番怒色,听得这个词,有些发愣。 应芸更加得意,“连这都不知道,还敢自称天才。五瓣绯桃印,下贱的玩意,像过街老鼠,人人都应该打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胡编的吧!”少女不信。 大堂中有人感叹,“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这个词,几十年没出现了吧。于氏应该已经灭绝了。” “最后一次,是出现在三十五年前,死了不少人呢。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老了。难怪现在的小孩子,都不知道这些。” 少女一听,好似确有其事,不由有些心虚。 应芸更加得意,“听吧,这可是每个修炼者都该知道的常识。你真是闭塞呢。跟你这样的人,比都懒得比。” 像一粒石子惊起浪花,关于五瓣绯桃印的议论,很快扩散开来。 丁念儿每听一句,心底就寒冷一分,仇恨也更增一分。 她看向扬着脑袋的应芸,心中怒火丛生,抬腿便走了过去,猛地往她腿窝里踹了一脚,应芸一个不查,跪在了地上。 应芸大叫一声,“谁,找死?!” 等她撑稳要起身,丁念儿又踹一脚,她再次跪地。 应芸大叫着反身抓向丁念儿,丁念儿退后一步,迎上她的眼睛,带着恼怒,狠道,“这就是对你乱说话的惩罚!” 确实恼,非常恼,却没法针对某个人发怒。 这是统治者的安排,统治者对于氏的打压手段,与平民无关,尽管从平民口中说出来,尽管因此恨意滔天,却无法将他们当做罪魁祸首诛杀。 如果要诛杀,这世上还有几个不这么认为的,难道要杀尽?这 是爷爷想要守护的子民后代呀!他们只是被洗脑了而已。 理智,让丁念儿很清醒,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要复仇的对象。 但情感,让她无法接受应芸,从她口中吐出来的污蔑之词,足以让丁念儿对她产生恼意。 所以,丁念儿将她踢翻在地。 第三十三章 有线索 大堂里的人发愣,不知这小姑娘无缘无故生的那路子怨气。随即想了起来,在武山客栈的时候,应芸对她说了不少风凉话。 还以为她不与应芸计较,原来记在心里,这会儿亲自来报仇了。 大堂里的人几乎都是从武山客栈下来的,因为见过这小姑娘和权贵大小姐争斗,此时便没人敢插手并说话,不管她身份高还是低,她可是有一个连两个灵君都不看在眼里的仆人呢。 应芸见到是丁念儿,怂了半截子,到了嘴边的怒气也吞了下去,但心底里的怨气,无处释放,一时眼睛里喷出恨意,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丁念儿没将这仇恨的种子放在眼里,仍旧脸色阴沉,“以后见了我,最好绕道走。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说完,丁念儿转身去了后院。 待她走远,应芸眼里冒火,低咒道,“仗势欺人,算什么东西。” 之前与她争天才之名的少女听到,面露讥嘲,“你也没啥好的,欺软怕硬。你不是说你火木双修的大天才,有本事现在就抵抗一下呀?” “等我将来成为丹师,一定要她好看!”应芸将这少女的讥嘲,也记恨在了丁念儿头上。 古达进来,看到了这整个过程。他的队友,因为这是小孩子们的仇怨打闹,并没有插手。 但古达看向后院,心底有些疑惑。以他的眼光,丁念儿人虽小,却很精明有见地,不像是会因应芸几句风凉话就如此愤怒之人。 那么,她为什么突然愤怒? 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古达瞳孔突然紧缩,‘会不会,和五瓣绯桃印有关?’ …… 夜里,启孩打扮一新来到了客栈,他五官清秀,肤色健康,一双专注而又澄清的眸子,充满期待地注视着丁念儿,极力压抑着喜色,“师傅,我来了。” 丁念儿已将火山喷发一般的愤怒压制下去,对启孩道,“有外人在时,叫我念儿就好。” “是,师傅!” 丁念儿将他带到客房,对舒长烟道,“娘,我又找了一个帮手,之后跟着我们了。” 舒长烟张着眼睛看着启孩,不知道该说什么,“这…” 她看向丁念儿,眼里充满了疑问和不解,心中诧异,‘自己的女儿怎么回事?一个走了又来一个,怎么总能找来帮手?她家什么时候人脉这么广博了?’ 丁念儿笑道,“这一次,不是仆人,是徒弟。” 她拍拍启孩拘谨的肩膀,“来,叫师婆!” 启孩当即规规矩矩鞠了个躬,叫了一声,“师婆好。” 弄得舒长烟局促不已。 待启孩离开去跟客栈老板打招呼,舒长烟把丁念儿拉到一旁,“念儿,老实和娘说,到底怎么回事?” 关于原身的事情,丁念儿没打算现在告诉她。至少也要等到寻着父亲,舒长烟有了依靠。 丁念儿道,“娘,我会离开秋云镇的那几天,遇到了机缘,但不能告诉你具体。” 舒长烟想了想,点头,“好吧。娘不问就是。只要你平安,娘亲随你。” 压住了娘亲的疑问,丁念儿将用瓷器罐子保存的火种带去启孩的房间。 启孩看着这滚烫的瓷器罐子,不知该如何着手。 丁念儿道,“平静下来,调整好气脉,运行火灵于全身,充斥整个脉络,以指尖触碰外来火种,听我的秘诀……” 融合寄生火焰的过程持续了半夜,这比丁念儿想像得要快,这说明,启孩的修为虽不算高,但对火术的控制力非常出色,日后若施展起爆炸术,只会游刃有余。 丁念儿面露喜色。 大致讲过之后提升寄生火焰实力的修炼之法,启孩默默背诵了片刻,随即安静了下来,感受着指尖火焰的温度,嘴角扬起,眼里却流出滚烫的泪水,苦笑交加的模样,令丁念儿动容。 他十年无望的坚持,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也绝不是普通人能够体会。 如今的突破,对于他的意义,绝不是一个包子救了饥寒交迫的人那么简单。 启孩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郑重又郑重地对丁念儿叫了一声,师傅。 启孩的眼里,始终没有轻视过丁念儿,哪怕丁念儿,如今只是一个小孩子。 丁念儿感觉到那一声师傅中,包含着极大的重量。 但是,这一声师傅,丁念儿接受的理所应当。 她能够传授给他的,绝不止于这些。 …… 十日后,丁念儿一行人到达夏琉地区。 大雪还没有消融,又细细落落降了下来。冒着大风雪跑进佣兵工会,得来的消息依旧失望。 大海捞针般无望,无力的感觉充斥心间,丁念儿恨恨地踢了一下墙角,随即抱着脚跳。原来踢墙这么疼。 舒长烟抬头看着雪花飞落,眼里已经没有生气。 一路上默默无语,回到客栈,舒长烟呆坐了一下午,突然对丁念儿道,“念儿,去闭关修炼吧。开春,就去学院报到。接下来娘自己一个人找。能不能找到,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件事,不能让你陪着一起耽搁。修炼这种事,要抓紧,不进则退。” “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丁念儿看着娘亲这样,很心疼。 可恨就可恨在,哥哥的始终,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但凡有点线索,丁念儿也能顺藤摸瓜去找呀。 舒长烟点点头,“不怕。你父亲离开十年没有音讯,娘亲不也这么过来了。娘没事,你尽管去修炼。只要念儿强大起来,以后,才能保护我们。” 丁念儿点头,“我知道,开春我便入学,从学院那里,多认识些人,也能多条途径。” 在夏琉地区找了个长租的民宿,半闭关修炼了一个月。 舒长烟则日日外出,隔两天就去一趟佣兵工会。 开春,舒长烟将哥哥的画像挂在胸前,在人群中行走,一辆迎头而来的马车,突然被叫停。 一个打扮精致的少女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眼神又复杂又矛盾,指着舒长烟胸前的画像,“阿姨,你胸前这个是?” 第三十四章 都家 多少日子了,这是第一个主动指着画像询问的,而且还是停下行驶中的马车询问。 舒长烟立刻意识到,这个少女,一定知道什么。 舒长烟激动地道,“这是我儿子丁一铭,姑娘是不是见过他?” 少女一阵慌乱,连忙把车帘放下,一会儿又掀开一点,“我不知道,只是看着好奇罢了!” 眼神闪躲,任谁都能看出有猫腻,明显的心口不一。 舒长烟苦寻儿子这么久,怎会轻易放过这个可能。 她慌忙抓住马车门框追问,“姑娘,求求你了,如果你见过我儿子一铭,请您一定要告诉我这个苦命的娘亲呀。” 焦到深处,眼泪情不自禁就出来,语调也充满了哀伤和绝望。 少女慌了,急忙把舒长烟的手拨开,指使车夫,“还不快走,快点快点!” 车夫不明所以,但仍听命迅速驱使马车。 舒长烟深知一定有问题,猛地抓住车门,“姑娘,求求你,求求你!” 少女只管大叫,“我不知道,你问错人了!”指使着下人将舒长烟推开。 舒长烟敌不过少女的强壮下人,摔倒在地,马车呼啦啦开走了。 她爬起来追赶,大叫,却没能追到,最终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有好心人上前将舒长烟扶起,“大嫂,那是修炼世家都家的小姐,你追着做什么?” 舒长烟突然明白过来,跌声道谢,才问,“这都、都家是在哪里?” “东面夏琉伯府附近就是都家了。有名的世家,都在那一带。” …… 丁念儿修炼到晚上,最后启孩送饭进来。 启孩有些不放心,“师傅,往常这时候,师婆已经回来了。” 丁念儿修炼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宁,听得这话,立刻问道,“今天娘去哪个区了?” “去的北边。” 丁念儿饭也不吃了,放下碗,和启孩直接奔出了门。 没走出多远,就见娘亲抹着泪踉踉跄跄回来。 见到丁念儿,舒长烟赶紧背过身抹掉眼泪,没事人一般道,“念儿,你怎么出来了?” 丁念儿注意到舒长烟腿部有些瘸,眼神倏地变冷,“娘,谁打你了?” “没,只是路滑,摔了一跤。” 丁念儿不信,舒长烟不止腿瘸,连头发都是散乱的。“娘,你不告诉我,明天我就不修炼,自己去查!” 自从被卖回来,丁念儿凡事说到做到,很有主见。 舒长烟怕丁念儿真浪费时间去查,“念儿不要去,是这样的…..” 将街上遇到都家小姐的事情说了,舒长烟道,“我是那时候摔到了腿。后来又问路寻到那姑娘家,那姑娘终于出来见我。原来她之所以停车询问,只是觉得好奇。她平素胆小,我一追问,就吓到了她,所以才逃的。” 丁念儿细细听了,忽然沉下脸,“娘,这样的理由,你信吗?” 舒长烟点头,“应该是我太敏感了,最近我做梦都梦见找着你哥哥。无冤无仇的,她也没理由骗我。” 是啊,无冤无仇是不会骗她。如果骗她,那一定是有冤有仇了。 未曾谋面,哪来的结仇。对方既然是有名世家,就算哥哥在他们手上,自然也不怕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那只有一个可能,哥哥丁一铭在她们那里吃了亏,更或者…后面的,丁念儿不敢想。 丁念儿忽然明白,舒长烟之所以不敢继续深究,是不是就是因为害怕? 宁愿没有消息无望地寻找,也不想知道任何噩耗。 明了舒长烟的心态,丁念儿不再追问。 第二天,待舒长烟一出门,丁念儿却放弃了修炼。 启孩明白丁念儿的打算,道,“我陪你一起去。” 丁念儿点头。 她要去一趟都家,舒长烟选择逃避,她却不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生死,一定要知道确切的结果。 如果是都家害死了哥哥丁一铭…… 丁念儿眼里露出狠色。 两辈子从来没有痛下过杀手,但如果,谁伤害了她的家人,她绝不会手软。家人,是她的死穴,谁也不能侵犯。 清晨,都家的大门被敲响,一个青年和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守门人视野,“谁?有帖子吗?” 看穿着打扮,不是普通人家。 青年没有说话,小女孩扬起脸颊,声音清肃,“找你家大小姐,都微!” 守门人见到丁念儿,愣了愣。好一双清亮的眼睛,好一副不容轻视的尊贵神态。 原本不怎么好说话的守门人,态度变得谨慎了些,“请问姑娘是?” “丁、念、儿!”明明是一个平常的很柔很娇的名字,任谁听了,都不会产生重视。 但被丁念儿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念出来,却失去了小家子气的味道,反而犹如刀刻一般刚硬。 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骄傲,代表着身份,代表着实力。 守门人听了,不敢轻慢丢了礼数,立刻进去请示都大小姐。 待走到都大小姐院子前,守门人被寒风一吹,脑袋清醒了点,歪歪脑袋,有些疑惑,‘这姓氏,这名字,没什么印象呀,到底是谁?好大来头的样子!’ 但甭管怎样,作为下人,他不敢有丝毫轻忽,一定要禀报才行。 “丁念儿——” 正被侍女伺候着梳妆的都微轻轻呢喃了一下这个名字,回想一番,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从都微嘴里吐出来的‘丁念儿’没有一点气势威严,仿佛就是哪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都微的侍女撇嘴道,“听说才十岁的小丫头,一听就没啥来头,小姐,懒怠见她了吧!” 另一个人翘着嘴唇,“也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小姐都应该接见的。” 都微听了道,“也是,打发走吧。我还要赶着去参加聚会呢。” 侍女听了,立刻通知守门人,话语间还很不忿,斥责道,“什么时候,随便来个人都要通报了。这又不是酒楼客栈,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守门人感觉很冤枉,却又辩解不清。他确实没敢问清对方身份,单纯是被那气场征服了。 待他走到大门前,却不见了小女孩和青年的身影。守门人伸长脖子寻了寻,最后皱了眉,“今儿个,真是见着鬼了!” 第三十五章 装模作样 此时的丁念儿和启孩,早趁守门人通报的功夫大摇大摆走进了都家。 昨夜听娘亲的描述就已经知道,驻扎在夏琉地区的都家,只是都家旁系,并不是特别大,守门人就那么一个,所以将他支走之后堂堂正正走了进来。 她才不会死抓着都微问哥哥的下落。昨天她扯谎话糊弄娘亲,今天也会那般糊弄自己,如果真是她们害了哥哥,会轻易承认才怪了。 所以,这件事就得靠旁的方式查清真相。 丁念儿走得堂堂正正,从从容容,启孩却正直,这要是被抓到了,梁上君子的罪名就逃不掉了。 启孩没做贼,却总觉得做贼心虚,一脸的窘迫藏也藏不住。 他是没想到丁念儿前脚还一本正经清高庄重地让守门人通报,后脚守门人一走,就推开虚掩的门,大摇大摆进来了。 丁念儿看他这般不自在,便让他低头看地,跟在自己后边别说话。 院子不大,五进五出的样子,花园也不大,远远跟着守门人,走不了多远,就撞见都家的丫鬟。 那丫鬟见两人都面生,走在前头的小女孩,步履轻缓,优雅从容,一看就是大家小姐的仪态。 丫鬟不敢轻慢,迎了上去,“请问是何方小姐,为何没人引路?” 碰见都家人,启孩窘迫更甚,好在丫鬟将视线全都放在丁念儿身上,没理会他。 丁念儿上下打量了那丫鬟一眼,道,“你是哪里的丫头?” “回小姐,青柳是大少爷院里的。” “领我去拜访一下!” 丁念儿说得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丫鬟心里头存着疑问,却不敢质疑,径直带到大少爷都瑾的院子。 都家的大少爷刚起,一副慵懒的模样靠在窗边看红梅雪景。 十八岁左右,穿着月牙白但很有质感的衣袍,甚是单薄,就这么靠在窗台上,衣襟散开,还露出优美姓感的锁骨。粉面桃腮,原来也可以形容男人。 丁念儿没想到早晨还能有这等眼福。 只可惜,心情并没有因此变美。 她是来找寻哥哥讯息的。 大少爷的丫鬟见了都瑾那副模样,脸色流露出羞红之色,低头跑进去,在都瑾耳边悄悄禀报了几句。 都瑾早就打量起丁念儿了。 丁念儿从从容容,也打量了他。 都瑾请丁念儿进了屋,丁念儿自在地在桌边坐下,开口便是微笑一句赞美,“果然人比花娇!” 这话说得,好似她早就耳闻过都瑾的名声一般。事实上,她这是第一次见,连名字也不知道。 一句话说得丫鬟更羞了,连连打量了丁念儿好几眼。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没避忌。随即去到一边泡茶。 启孩站在丁念儿身后,心里头直念丹方,像念咒一般背诵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丁念儿是这个打算,他一定不会跟来。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师傅,竟还有这样的一面。这装模作样的本事,仿佛打娘胎里就会了,不然怎能如此驾轻就熟。 不知怎么的,启孩心中对丁念儿生出一种对强大实力之外的另一种佩服。 师傅的心理绝对够强大。 都瑾听得这一句赞,嘴角立刻勾了起来,眼角眉梢笑开了花,媚眼流波,“小姑娘真是率直。在下都瑾。” 丁念儿笑道,“丁念儿,有幸结识。” 丁念儿? 都瑾脑袋里转了好一圈,也没搜出这么个人名来。不过,丁念儿这般理所当然的自我介绍,让都瑾不便多问。 问多了有点掉面子,事后再打听好了。 丁念儿紧接着竟然像真来做客的客人一般,和都瑾聊起了窗外的红梅,又从红梅聊到许多见解,从古至今各种典故,如数家珍。 虽然在启孩听来,实在有些不着边际,但都瑾却听得兴趣盎然,他本来在追求实力之余,更好这一口文雅。 可惜这世间,人人以强者为尊,实难寻得一个同道中人。没想到今日突然造访的陌生客人,竟然这般合自己口味,甚至其文学素养,比之自己更丰富。有一些,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都瑾对这个合胃口的人很有好感,生出了结交的心思。 聊到最后他来了一句,“念儿姑娘博学,实让鄙人汗颜。” 此时,两人之间聊了好一阵,相谈似乎甚欢,基本上算是熟识了。 丁念儿又随便扯了些闲话,随即转道,“对了,昨天见有个妇人来府上寻人,哭天抹泪,是什么缘故?” 启孩心叹一声,终于扯到重点了,再不说重点,他都要以为丁念儿今天的目的只是来做客。 都瑾则心中一笑。 果然还是小孩子,再怎么知识渊博文雅,都是外边儿,内里还是充满着小孩子的好奇天真。 都瑾不见外的笑道,“听人说,那妇人是为寻他的儿子。” 丁念儿面上波澜不惊,“上都家找儿子,这我怎么听不懂,难道都家扣押了她儿子不成?还是她儿子不肯认她?” 都瑾听了摇头,顺嘴道,“是他儿子偷了我府上一样东西,审问一个多月没放。那妇人想来找儿子找了很久,找到点消息就那样了。如果我在场,一定将那妇人留下审个清楚,奈何我妹妹将她赶走,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都瑾说得漫不经心毫不在乎。他心中真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 却没见丁念儿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同时,丁念儿心中有了一个客观的认识。哥哥还活着,只是被拘禁了,或许还受了严刑拷打。 丁念儿刚要说话,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从外面闯进房间,“大哥,大哥,你看我穿成这样可以吗?……” 见到丁念儿,她愣了一下,笑道,“原来大哥有小客人呀!” 都瑾立刻引介,“念儿姑娘,这是小妹都微,小微,这位是丁念儿姑娘。” 丁念儿?都微隐约觉得好像听说过,一时没想起来,便客气地笑道,“念儿姑娘好,久闻大名!” 好一个久闻大名,丁念儿冷笑,“应该不是久闻吧,听到我的名字,难道不是今晨刚刚的事情?” 丁念儿突然变色,都瑾和都微都是一愣,随即都微恍然大悟,指着丁念儿叫道,“你就是今天早晨门房通报要求见我的那个?” 第三十六章 见到哥哥 丁念儿轻哼一声,“你还不值得我来求见,我来,是为见我的哥哥,丁、一、铭!” 听到这个名字,都微还是脑袋不灵光没反应过来,都瑾却恍然惊愣,“丁一铭?!!偷我家东西的那位?” 丁念儿啪地锤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语气冷硬“荒唐,你家能有什么稀罕宝贝?我家要什么有什么,哥哥又不是疯了岂会偷你家东西。污蔑我哥哥,起码找个像样的理由!快将我哥哥交出来!” 听了丁念儿的话,都微脸色突然大变,脚下一个趔趄后退两步。 丁念儿冷眼看在眼里。心中产生一个疑问。 都瑾不当回事的事情,为什么都微一直躲躲闪闪,见了娘亲要逃,见自己质问要后退。如果他们都家真是一心认定哥哥偷了东西,就只会反过来问责,而不是心虚。 都微的态度肯定不对 哥哥绝不可能偷东西,他既不是那样品性的人,同时,那时候时机也不对,当时哥哥正和原身捉迷藏呢。 那么,让哥哥被冤枉偷东西的人,会不会是都微?她知道内情! 真相的碎片,一下子在丁念儿脑中成形。 丁念儿思考的当口,都瑾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和自己聊了好一阵,并引起自己好感的客人,居然不是客人。 而是贼子的妹妹。 一种被欺骗被背叛又含着失望不甘的感觉充斥心底,都瑾再说出来的话,有些恼意。 “刚刚聊了那么久,原来是在套话?你哥哥偷我家东西,我们扣留他,理所应当,大可直截了当地问,何必绕那么多弯弯!” 丁念儿哼一声,看向都微,“那要问你们家大小姐,明明见过我哥哥,为什么却不敢告诉我娘亲真相。” 丁念儿的眼神仿佛能杀人于无形,都微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成了透明人,她脸色一变,脚下一动,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丁念儿转向都瑾,眼神冷厉,“除非你是傻子,否则就一定看得出来,你妹妹在这中间做了什么事?偷东西的不是我哥哥,而是你妹妹。” 都瑾也观察到了都微的神色不对,脸上略有所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道,“抱歉,这里边或许有什么误会。可否待我调查清楚,再与你一个交代?” 丁念儿语气不善,“不管你什么误会,先放了我哥哥!” “不行,没有查清楚,你哥哥摆脱不了嫌疑!”都瑾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善良的妹妹会做自己猜想到的事情? 丁念儿心中已然怒火中烧,但不管怎样,要先确定哥哥安全才行,“告诉我,我哥哥在哪儿?我要见他。” 都瑾看着丁念儿,说了声“抱歉。”转身要去追都微。 “启孩,拦住他!” 启孩当木头人当了半天,终于派上用场。 他感同身受地体会得到丁念儿的情绪。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知道师傅和师婆,是如何焦急地渴望寻到丁一铭,师傅的哥哥,师婆的儿子。 不待丁念儿吩咐,他身形早已动作,拦住了都瑾。 都瑾没有动手,停下来看着丁念儿,脸上很有些无奈。 丁念儿道,“比起真相,我更希望立刻见到哥哥!” “这个,我也做不了主,是父亲关押的!不过你放心,如果查出来真是冤枉了你哥哥,我一定会给你交代。” 都瑾所言不似作假,丁念儿略一思忖,相信他是坦荡之人,遂不再逼问,只道,“那你速度快点,我耐心有限,只等你半个时辰。” “嗯!”都瑾离开。 都瑾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一脸蒙圈的丫鬟。 她不能明白,前一刻聊得言笑晏晏的两人,怎么突然间就闹崩了。 少爷也没有嘱咐,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招呼这似客不是客的小姑娘,只好站在一旁静默不语。 启孩看了一眼丫鬟,对丁念儿道,“万一他是去找帮手……” 丁念儿摇头,对自己的识人之力很自信,“不会。” 一刻钟后,都瑾回了院子,紧皱着眉头,眼里饱含歉意,“抱歉,我问清楚了,这里边确实是有一些小误会!” “呵,小误会。说得轻松,我哥哥呢?”丁念儿见都瑾还想文过饰非,语气就有些不好。 她的哥哥在都家受了苦,可不是一个小误会一声抱歉就能解决的。 “已经安置了,请念儿姑娘随我来!”都瑾面上很是过意不去。 见到原身记忆中的哥哥,丁念儿一时还没有认出来。 原先还算结实的哥哥,如今已经瘦骨嶙峋,不成人样。他面色憔悴,嘴唇发紫,躺在床上,眼皮都睁不开。 只看一眼,丁念儿眼泪就哗地流了下来。 重生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流眼泪。眼眶里的酸涩,鼻头的通红,宣告着她内心的愤怒。 她猛地回头看向都瑾,“这就是你说的小误会?我哥哥都成什么样了啊——” 启孩懂得医理,当即上前给丁一铭检查身体。 都瑾歉意更重,只能道,“我很抱歉,已经去请最好的大夫了!” “有什么好抱歉,他上了我的船,我刚好丢了东西,不怀疑他,又怀疑谁?怪只怪他自己不长眼,他是什么身份,我都家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地方都敢乱闯,落得这般全是活该!” 伴着傲慢跋扈的声音,一个中年大叔从外头走了进来,还要继续补刀,“没有杀死他,是我仁慈,你们还应该感谢我仁义!” 中年大叔眉眼狠厉,嘴角轻讽,反而一副责怪丁念儿和丁一铭的模样。 都微在中年大叔后头,畏畏缩缩地跟着。 都瑾愈发的觉得对不住,有些埋怨地喊了一声,“父亲。到底是我们弄错了!” 丁念儿扫了中年大叔一眼,眼神锐利。 都家老爷什么人没见过,但与那眼神一对上,心底竟也骇然了一分。 如果不是哥哥现在的状态拖不得,真想立刻将仇报了。 但丁念儿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她没和他们对抗,对启孩道,“抱上哥哥,我们走。” 启孩照办,连同被子将丁一铭裹了抱住,跟着丁念儿要走。 第三十七章 丹师丹师 都瑾伸手难住,“念儿姑娘,不如留在这里,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哥?32??恢复!” 丁念儿一挥手甩开,“你们记住,等我哥哥康复,定会登门讨债。” 来到大门口,守门人见了丁念儿和启孩,指着两人很是诧异。 都瑾跟了出来,叫了马车,急道,“我送你们。” 丁念儿没有拒绝。哥哥体弱,现在还受不了寒。 但不会因此减掉一丝一毫的恨意。 冷冷地无言,直到民宿,丁念儿和启孩直接下了马车,径直入内。 都瑾在外头看了好一阵,转身回到都府,吩咐下人,“将能请到的大夫都请来,另外,上好的药材,银两,该准备的,都给我准备了送去。” 都瑾母亲听了都微很多话,见都瑾回来,眼里很是不满,“你是什么身份,对一个黄毛丫头道什么歉?别拉低了我们的身份势气,倒助长了他们来讹诈!” 都瑾抵触地唤了一声,“娘,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什么时候你这么心软诚实了?我为你操那么多心,怎么没见你对自家人低过头?” 都瑾没接话,对父亲道,“父亲你不是认识一个丹师吗?丹师到底比平常大夫厉害许多,能请到丹师,说不定能抵消点他们的怒气!” “丹师岂是轻易请来看病的?为父好不容易结交的人脉,怎能这样浪费?给他们请最好的大夫,算是大恩了。” 都瑾母亲很不满,“你跟了去,你看到她家什么情况了?照我看,那小子一脸寒酸相,不可能有什么正经出身!他们那点怒气,就是要钱,出点钱就算我们道义了!” 父母嘴里越说越难听,都瑾听不下去了,也不说丁念儿住在民宿的事,转身就离开。 都瑾母亲将跟着都瑾的仆人叫过来,问了情况,眼底更是轻蔑,“平民而已,根本不消理会的。她们要敢过来闹事讹诈,直接打了走。” 都瑾父亲听了,也不再理会,转而气怒地看向都微,咬牙切齿,“我的好败家女儿啊,你爹宝贝得说都不敢出去说的东西,竟被你掉去河里浪费了……” 都微小心翼翼,“爹,能等回来再责罚吗?女儿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聚会,是侯家……” 丁念儿那边,检查完丁一铭的伤势,启孩道,“都是些外伤,外加饥饿挨冻,才成了这样,只是损耗太大,只怕对身体机能的恢复会有影响。” 他虽会炼丹,但大多是与修炼和内伤有关的丹药,对于这种情形,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检查完,就看向神通广大的师傅。 这么久相处下来,在启孩眼里,丁念儿就是个无所不能的高人,早就对丁念儿形成了依赖感。 丁念儿听得丁一铭的伤势,放心了些,随即写出一张丹方,递给启孩,“熟悉一下步骤,我去筹买药材。” 都瑾请来的大夫,都被丁念儿赶走。 都瑾亲自过来,丁念儿也没给丝毫脸色。 都家的下人上门对丁念儿恐吓,“小姑娘,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知道都家是什么来历吗?” 启孩在房间炼制丹药,丁念儿没去打扰,便冷冷地看着那个嘴巴翘去了天上的下人,“小人的脸我嫌弃,你们自己留着用。” 下人气得说不出话,转而夸道,“我们都家,就算到了皇帝跟前,那也说的上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丁念儿看了眼旁边,发现没有帮手,便举起身边的一根扫帚,举起就是抽他一脸。 下人捂着脸,指着丁念儿,“你,你简直是个泼妇!” 丁念儿接着又抽了一下他的手,冷道,“回去告诉你们都家,皇帝老儿在我跟前,也就算个屁!” 现在皇权独大,居然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下人看着丁念儿,一脸的不可思议,最后恼道,“那你们等着!”灰溜溜走了。 丁念儿盘算着去把舒长烟先找回来,又放心不下哥哥这边,犹豫了一下,叫来民宿主人的儿子,让他帮忙跑下腿。 半个时辰过后,启孩竟然一次就成功,顺利将丁念儿所写的丹药炼成,而且炼成了两颗,满脸的激动。 他反复将丹方背诵,记在脑海里,然后按着丁念儿原先的吩咐,将丹方烧了。 丁念儿亲自将丹药喂丁一铭服下。 候得半刻钟,丁一铭的气色立刻好转,外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身体依旧瘦弱饥饿,还没缓和过来,不能立刻清醒。等醒过来,喝点热粥就能缓和了。 对于丹药的效果,启孩看在眼里,惊奇万分,忙不迭问道,“师傅,这等神丹,是几品丹药啊?” 看丁一铭气色变好,丁念儿情绪舒缓了不少,安定下来,对启孩赞赏地点点头,“你果然不负期望,这是四品丹药,你一次成功了。” 启孩突地呆愣在那里,居然一脸错愕。 才一个多月,他竟然从一颗丹也不会炼制,迅速飙升到四品丹师了! 四品丹师呀,四品丹师呀。 当初把他们当成神一样存在的丹师,自己居然成了其中一员! 而且是以这飞一般的速度,让他怎么敢相信这个事实? 丁念儿顺带补充了一句,“之前十年的努力,不会白费。这都归功于前十年所带来的精准控制力!” 启孩还是不可置信,心里汹涌澎湃,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说是归功于十年的能力,但如果不是丁念儿,他获得不了炼丹的火焰,如果不是丁念儿的正确指引,他也不可能提升这么快,如果不是丁念儿提供的丹方,他就算有实力,也无处使劲。 而且,四品呀。 他现在是灵师,最多也就能炼制四品丹药。 这头一次,修为的进步,居然赶不上炼丹品阶的进度。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丁念儿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也该提升提升修为了。这么大年纪才灵师初阶,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启孩听了,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忙不迭点头。 但事实上,普通人的修炼进度,这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更何况启孩还是火木双修,慢一点也说得过去,只能说,丁念儿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这也难怪,丁念儿以前接触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自然看不惯启孩修为进度的缓慢。 毕竟,想要再炼制更高品阶的丹药,那得修为能同步跟上呀。 不得不督促一下。 启孩说做就做,赶紧开始计划起修炼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小妖又蹦跶 丁念儿细心守着丁一铭,见他面色愈发红润,心里很高兴。 正高32兴着,民宿主人的儿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夫人被人抓走了,对方指明要小姐你去。” 丁念儿一惊,问道,“是谁抓走的?在哪里?” “对方说,只要告诉你,当初秋云镇一赌,他们毫不服气,你就会知道是谁了!他们说地点是聚贤酒楼。” 秋云镇,也就和舒燕舒斌赌过一次。 没想到是他们! 他们怎么来夏琉地区了? 丁念儿略有疑惑,同时心生微怒,当时碍于娘亲的情面,对他们还是太手软了,居然敢趁自己不在打娘亲的主意。 启孩要求同去,丁念儿让他照顾哥哥,独自前往。 一打听就知道,聚贤酒楼是夏琉地区最好的酒楼,只有具有一定身份的达官贵人家才能预定得上那里的座位。 那里的吃食,就算拿到全国也是首屈一指。 那里偶尔会举办灵士交流大会,邀请灵士以上的修炼者共同交流经验,被邀请到,那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那里…… 丁念儿听了很多,心中诧异,照他们所说,舒燕和舒斌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可以进得了聚贤酒楼?再有,他们缘何来了夏琉地区,难道舅舅没有生怒并撕掉他们的入学券? 带着疑问,丁念儿来到聚贤酒楼。 酒楼很大,楼前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从外面看,停了不少马车。 丁念儿刚要进去,两个守门人往面前一站,横在丁念儿面前。 “请帖有吗?” 丁念儿默了默,对守门人道,“没有请帖!” “没有请帖就请回,今天是侯府小姐,未来夏琉伯府二少奶奶举办的宴会,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侯曼曼,又是个旧识。 来之前,丁念儿就打听到了,今日是侯曼曼邀请夏琉地区诸多小姐聚会的日子,此时并不诧异。 丁念儿坦坦然然道,“有人请来了我的母亲,让我也过来这里!” 守门人听了对视一眼,一人道,“是哪位?我可以进去请示!” “舒燕,舒斌。” 守门人拿出名单找了一阵,“小姑娘,你拿我们开涮呢?这里并没有你说的两人!” 丁念儿没说话,看向庭院里边。 酒楼中,此时各路小姐早已入座开席,舒燕舒斌坐在窗台边,朝大门口张望,自然是见到了丁念儿。 舒燕得意微笑,对弟弟舒斌道,“这里可不是随便来个下贱平民就能进的。今天就让她先吃个闭门羹,让她知道,我们和她,如今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舒斌也翘着唇,“我们是不是还应该谢一谢她,要不是这样,娘亲自私,怎么也不会告诉我们还有个厉害亲爹。” “瞧,门卫好像开始轰她了,呵呵!快轰走,我就想看看她灰头土脸的模样!” 舒燕正得意着,却见丁念儿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朝门卫那里一晃悠,门卫立刻变了恭敬的态度,躬身将丁念儿请了进来。 两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她怎么会有请帖?” 非常想亲自拦住丁念儿确认一下,可是大堂高席上,她们不敢得罪的人说得正欢。 她们以为丁念儿是拿了请帖,其实不是。 丁念儿来之前打听清楚,早就做了准备,怎么可能就被这现成的门槛给侮辱。 她很淡定地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皇家庄颁发的、象征灵王实力的徽章,虽然那徽章上面,绣着裘槐的名字。 丁念儿将它在守门人面前晃了晃,“虽然没请帖,但我听说,灵王级别的人物可以横着走!” 守门人怎么可能认不出灵王徽章的模样,当时就带上了恭敬之意,点头哈腰道,“原来是灵王的朋友,请进请进。刚才多有得罪,但是分内工作,还请海涵!” 在他们的恭敬中,丁念儿在名单上写上名字,毫无压力地走进了聚贤酒楼的大门。 每个灵王,都会由魏皇亲授五枚皇家庄特制的灵王徽章。在魏氏王国,拥有灵王级别实力的,不超过五十个。这徽章本身就象征着地位,灵王将它送给谁,谁就相当于代表了灵王本身。任何人得罪她,就是得罪灵王本人。 有了灵王徽章,这区区一个小酒楼,当然想进来就进来。 裘槐离开的时候,给了丁念儿一枚。 丁念儿虽然不喜欢这徽章的颁发者,但为了见到娘亲,自然就屈身用了。 径直走向酒楼大厅,还没推门进入,却听里边高声侃侃而谈,所谈之事将丁念儿惊在那里。 “……我从母亲那里听说,于氏妖孽,预言要出颠覆者.现在,各国都在部署怎么找出于氏余党,要诛杀殆尽呢。” 侯曼曼得意地吹嘘自己神通广大,皇城脚下,什么都能最先知道。 “于氏,是那个五瓣绯桃印的于氏妖孽吗?” “当然是他们。早就应该这样了,让这些妖孽混在我们当中,说不定哪天就出来咬人,多可怕啊!” “颠覆者是怎么回事?预言又是怎么回事?谁这么神通,还能预言?” 这正是丁念儿想要知道的。 丁念儿从未听说过,这世间还有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但又不得不信,只因丁念儿重生了,还准备颠覆皇权,夺回爷爷的江山。 预言里所指的颠覆者,是指自己吗? 皇权统治者们,为何会相信这个预言? 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这都是丁念儿想要问的,却没有出现在侯曼曼面前打听细则的借口。 侯曼曼显然并不知道具体细则,她胡乱解释道,“颠覆者,肯定是于氏里边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妖怪。还有,皇家什么本事没有,区区一个预言怎么做不到?” 丁念儿听到这里,转身离开。本来还想闹一场,现在先暂停,办要紧事先。 她走到舒燕舒斌所在窗户边,六目对上,笑得很甜,“已故表哥表姐,你们坐得很靠角落呢?” 舒燕大为生气,却碍于场合,尽量压低了声音,“什么已故?你少得意,如今我们可不是当日那个什么吴下阿蒙……,总之以前受的气,迟早我都要讨回来。” 丁念儿懒怠多说,笑道,“主角在唱大戏,如果她知道你们搅场闹事,管你什么上阿蒙下阿蒙,通通会治你们的罪哦。” 第三十九章 巴拉巴拉 “你什么意思?” 舒燕舒斌说这话前,还偷摸着瞄了一眼高台上33侃侃而谈的侯曼曼。 虽说今非昔比,但如今不能得罪的人太多,还真不像以前那样可以大吼大叫了。 丁念儿笑道,“什么意思?我是你们找来的,待会我踩着点儿进去闹腾找你们要娘,你们觉得怎样?” 其实丁念儿并不准备那样做的。侯曼曼和自己早结了仇,如果自己去闹,哪会针对舒燕舒斌,肯定会针对自己这个将她丢出客栈丢人现眼的旧仇人哪。 没准还会和舒燕舒斌同仇敌忾。 可惜,舒燕舒斌不知这里边就里,还真被丁念儿威胁到了。 他们反复确认旁边没人发现他们开小差,怒道,“你敢?” “不把我娘亲交出来,你看我敢不敢?”丁念儿说完,转身又走向正门。 舒燕怕了,没想到本来想让丁念儿吃个闭门羹的辱,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忙道,“你娘在隔壁客栈。” 丁念儿回头,“你的人看守着吧,给个信物,他们若是不放,我就不和你纠缠了,直接闯你们聚会。” 舒燕哪敢,立刻掏出了一块玉佩,“这是父亲送我的玉佩,你快拿了去。千万不要闯聚会,不然以后我们不共戴天!” 丁念儿但笑不语,接过玉佩,离开聚贤酒楼,去了隔壁客栈。 顺利接到了舒长烟,舒长烟被绑,倒是还没有别的虐待,看来是今天碰面得突然,而舒燕舒斌还要参加聚会,所以什么也来不及做。 接了娘亲直接要走,舒燕舒斌的下人要求丁念儿还玉佩,丁念儿把玉佩往怀中一搁,“他们说过,不放心你,到时候自己来取。” “怎么会不放心我们反而放心你?”下人不信。 “当然更放心我,好歹我们以前也是表姐妹的关系,知根知底。跟你们呢,还没怎么熟悉吧!” 丁念儿顺便说了一下过往,那些下人勉强信了,但总觉得不对。不过,玉佩在丁念儿手中,小姐既然交给了她,想来也是信她的。 丁念儿又道,“我们住客栈不方便,你们哪个府上,改天我登门拜访!” “东边的何家,一问就知道。” 丁念儿淡笑。 最后,下人任凭丁念儿带着舒长烟和玉佩走了。 回去的路上,舒长烟叹道,“虽然很恨梁玉林,可是她也太可怜了。我有一双好儿女,她的儿女却要她的命,真是养了一对白眼狼呀。” 丁念儿问,“娘,怎么回事?” “念儿你不知道,真是可恨,原来这燕儿斌儿不是你舅舅的儿女,是梁玉林和一个姓何的老相好所生。那姓何的家里很不错,长辈不要梁玉林一个平民出身,所以梁玉林才嫁的你舅舅。她生的两个儿女,却都是那姓何的。知道何家重子嗣,如果何家知道了,肯定会要回两个孩子,所以梁玉林两边都瞒着。结果不知怎么你舅舅发现了,将她休了,还把这两孩子的生父逼了出来。何家知道了这两个孩子,就要认回去。但只一点,必须梁玉林自杀,才肯认他们。唉,这两个孩子,真没良心,竟就真以自己的前途威胁,逼得梁玉林自尽了。同为父母,想想真是心寒哪!” 原来如此,这舒燕舒斌,现在应该叫何燕何斌了吧。 丁念儿道,“有句话叫自食其果,自作孽不可活。舒燕舒斌固然可恨,但将他们教得那样自私自利的,不就是大舅妈自己吗?娘,您教导的好,我和哥哥才不会像他们那样呀。” 舒长烟想了想,觉得也是,“就看她能做出将外甥卖给夏琉伯的事情来,也不是个好东西!算了,不提她,我今天幸好是你救了出来,那两个白眼狼对我说得可狠了,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以往的长辈看,简直可气!” 今天这件事,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丁念儿很快转了话题,脸色很痛苦似地对舒长烟道,“娘,今天我去了都家要人。” 舒长烟的心,倏地一紧,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念儿……,你——” 压根儿不敢问下去。 丁念儿突然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哥哥被找回来啦!” “哈啊——” 舒长烟张大了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巨大的惊喜就像洪涛巨浪一般涌进刚才紧绷的心房,竟是一下子欣喜到了极致。 欣喜到极致的舒长烟,一瞬间失去了表情,失去了情绪,好一小会儿,才又哭又笑喜极而泣地抓住丁念儿的肩膀,“念儿,你说的是真的?你哥哥回来了?你哥哥回来了?哇哇呜呜——” 大街上,舒长烟就这么不顾场合放开怀地又哭又笑起来。让丁念儿看得既心疼,又为拥有这样一个母亲感到暖心。 路过的人看到,都围了过来。 舒长烟向每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我儿子回来了,我找到我儿子了……” 无需点缀,巨大的喜意弥漫,路人脸上,因此感染得带上了笑容,尽都道,“恭喜你,恭喜你。” 有人解释道,“这位妇人我见过多次,她找失踪的儿子找了好久,辛苦呀,我们都说只怕凶多吉少,让她宽心。哎,可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叫她找回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舒长烟对着大家一个个直点头道谢,谢谢他们分享喜悦。 有人问起来,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又是为什么失踪的。 丁念儿简单说了被都家冤枉之事。 舒长烟听了,立刻又焦急起来,她拉住丁念儿道,“你哥哥现在怎样了?现在在哪里?” 丁念儿安抚,“哥哥好多了。在我们住处呢。” 舒长烟见儿心切,转身就往回赶,一路上都是用跑的。 丁念儿跟着跑,追也追不上,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坐在路边一个大门的门槛处站不起来,叹道,“天,这辈子是个劳碌命啊!” 舒长烟先跑到住处,却见启孩神情紧张地守在门口,大门紧闭,不放其他人进去。 启孩看到舒长烟,焦急之心更甚。 舒长烟看了吓一跳,不会是一铭出什么事了? 第四十章 陌生少女 启孩道,“夫人赶紧进去看看。” 有外人在的时候,启孩就管舒33长烟叫夫人。 启孩将舒长烟一个人放进去,继续守在外面当门神。 民宿家的人脑袋上顶着无数个疑问,莫不是这丁一铭毁了容,不敢教人看到。 舒长烟进去,一会儿更加紧张地推开门缝出来,和启孩一般挡在门口,又对启孩道,“快,快去叫念儿,往北边那条道上去。” 启孩点头,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民宿的人纷纷好奇询问,“夫人啊,这找到儿子是喜事,您这又是为什么呀?” 舒长烟只管紧闭着嘴不说话。 丁念儿那边,她气喘吁吁还是累得走不动,却见启孩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师傅,不好了?” 启孩为什么这么急,丁念儿不知就里,但没和启孩一块儿急,镇定问道,“什么不好了?慢慢儿说。” 启孩刚要说,丁念儿所靠的大门打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开门出来。 少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肤白唇红,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但这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是,明明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浑身透着不同于年龄的沉稳,冷静。 怎么说呢,一眼看过去,眼神有些冷酷,不经意地透露出刚毅,坚忍,仿佛阅历无数历经磨难一般,很沧桑的模样。 甚至穿着打扮,也毫无少女的活力。 青色的布料,端庄的绣纹,精致的做工,合体的剪裁,还有成熟的款式,再加上有些厚重感的妆容,她站在那里,倒好像一个活了半辈子,经历过耻辱荣衰的老者。 出来的少女漠然看了丁念儿一眼,又把门阖上,什么话也没说离开走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启孩冷静了一些。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便对丁念儿道,“念儿姑娘,赶紧先回屋。” 丁念儿朝离去少女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心里有些好奇。 听启孩催促,便对启孩道,“噢,我是走不动了,你背我!” 启孩二话不说将丁念儿背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回民宿。 丁念儿问道,“是不是恶人找上门了?” “不是。” “是哥哥吃的丹药有副作用?” “也不是。念儿姑娘,这些都不是,是比这更严峻的事情。在这里不能说,等回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丁念儿仔细默默地想了想,道,“我哥哥开始修炼了?” 启孩的身躯一震,突然停下脚步,微微偏头回道,“是。你哥哥一醒,问我很多问题,我告诉他你们寻他的事情。他痛恨自己无能,没有保护你们,反而牵累,一心希望变得强大。我检查出他是全灵根,而且资质很好,为了安抚他,就教他修炼破基了,没想到…..” 启孩没有说完,丁念儿也知道他是在担心什么了。 丁一铭的五瓣绯桃印出现了,就在启孩这个非于氏后人面前。 于氏血脉逆天,这半天的功夫就破基,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丁念儿看向启孩,声音淡淡,眼里有着审视“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启孩忙摇头,“除了夫人,我没让一个人进去。” “你又是什么想法?”丁念儿再问。 启孩静默下来,有那么一会儿才道,“说实话,我对这些事情从没有认真思考过。不清楚内情,我一般不会发表想法。但我认识师傅也有一阵,我认为,传言一定有误。” 丁念儿了解启孩,他说的这番话很坦诚。 丁念儿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引以为傲地样子,说出来却是别的话,“大徒儿,既然拜我为师,就得学着点为师的规矩。凡师傅所说,一定是对的,凡师傅所做,一定是对的,凡师傅的一切,一定都是对的。” 启孩噗嗤一笑,答道,“是,凡师傅所说,一定是对的,凡师傅所做,一定是对的,凡师傅的一切,一定都是对的。只是师傅,为什么你却没有?” “为师这么聪明,这么点小事难得着我?回去吧,淡定点!” 回到民宿,丁念儿和启孩发现,都瑾又带着礼物过来了。 提着不少补药,要求见丁一铭。 舒长烟堵在门前不让进,神情非常紧张。 五瓣绯桃印的事情,但凡让旁人知道,他们一家子就遭殃了,甚至旁亲近友也要毁掉。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事情,今天就算是拼了命,也坚决不放任何人进去。 丁念儿一看到都瑾,沉下脸,“不必再来献殷勤,明天午时,我会亲去都家登门造访。有什么诚意,就在那时候拿出来!但你记住,我丁家的人,个个精贵得很,既然惹到了我们丁家,就别想轻易善了。” 都瑾看着丁念儿,眼神中充满了无奈,那种感觉,就像是爱瓷者到手的精致瓷器,却裂了一条缝,丢之不舍,留之有隙,可恨又可惜。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自己这般重视珍惜呢? 丁念儿表情太冷,太坚决,都瑾知道毫无回旋之地了,要安抚这小姑娘的心情,恐怕没那么容易。小姑娘见识渊博,又岂会因一点点心意能够打动。 至少得家父家母拿出诚意来,可惜那几位,要劝服他们向一个平头百姓低头认错,实在不可能。不火上加油就不错了。 都瑾不甘心地又唤道,“丁姑娘,可否让我亲自向贵兄请罪?我带了大夫过来,待检查完病情,记录之后,我会亲自去向丹师求取丹药,也能让贵兄恢复得快速一些!” “不用,请回吧!” 丁念儿直接挥袖进了房间,启孩担任守门神接替舒长烟守在门前,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都瑾。 都瑾在原地静默了一小会儿,忽然自嘲地笑出声,“我真是发了疯才来这里碰壁!”遂扶着额头走了,边走边自嘲。 跟着的下人连连卖话,“大少爷,小的就说嘛,这一穷破落户,就是给脸不要脸,估计是想讹诈咱都家一顿,明日且看着!” 都瑾回头冷冷看他一眼,“谁准你胡乱说话了?” 下人吓了一跳,自家少爷从来也不是个和善的主,忙道,“小的有错,请您责罚!” 第四十一章 午时 都瑾叹气一声,转身继续前行,走了不远,说道,“明日我不在家,家里的事,由你一五一十禀报!” 不用道明,下人也知道指的是什么事。 看来少爷是真心不想插手这件事情了。 若没有少爷干涉,凭他一个平头百姓,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那就像掉进池塘的小石子,弄出一点儿声响,最后还不是乖乖地沉下去。 下人问道,“少爷明日要去哪里?” “隔壁何家!” 下人赞许地点头,这是要去和青梅竹马长大的何家大小姐会面。 原本何家就一个大小姐,掌上明珠金枝玉叶,如今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两个何家的种,还有一个带把的,被家里老人看得特别重视,何大小姐心里估计不好受,自家少爷就常去拜访。 这才是正经事嘛,没事陪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闹腾什么劲! …… 房间里,丁一铭已经大好,他焦急又惊喜地看向妹妹,唤了一声。 “念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在都家遭受殴打逼问,无论如何辩解也没人相信,丁一铭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阳光了。一场飞来横祸,让他有口难辩。此时的他,想把自己的遭遇,自己对家人的想念,自己的自责愧疚全都表达发泄出来,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这一句。 舒长烟更加焦心五瓣绯桃印的事情,每多耽搁一秒,就多一秒的风险。舒长烟忙道,“先不说别的,念儿,这你哥哥眉间的标记怎么办?” 丁念儿看着丁一铭眉心熠熠辉辉的五瓣绯桃印,嘴角含笑,‘于氏的后代,找到第一个。’ “娘,不用急!”她笑着拿出一包蓝紫色的干粉,在桌上倒了些热水在舒长烟手心,洒进去一点点干粉,道,“娘,和匀了涂到哥哥眉心。” 舒长烟立刻和着,可是有些担心,“念儿,这有用吗?会不会像脂粉一样粘在额头,汗一流、水一冲就没了。” 丁念儿收起剩下的干粉,“娘,你抹上去就知道了。” 舒长烟将混合后的蓝紫色水液小心翼翼抹到丁一铭眉间,丁一铭感觉出一种比出现五瓣绯桃印时更加灼热滚烫的感觉,稍后,就看到舒长烟瞳孔大睁,面露喜色,在丁一铭眉间用力搓了搓,压抑着声音惊道,“果然什么也看不出来,擦也擦不出,太神奇了!” 丁一铭问清楚怎么回事,和舒长烟一起看向丁念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丁念儿嘴角一勾,“这东西,其实大有来头,我卖个关子,明天就会揭晓!” “明天会揭晓?什么意思。”丁一铭看着丁念儿,只觉得一个多月不见,就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妹妹了。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物一般。 丁念儿想起了聚贤客栈听到的话,只怕近期,各个国家都会对于氏后代大范围搜寻并诛杀。她必须提前行动,帮助不知身在何处的于氏后代度过难关才行。 但是,她没打算告诉娘亲和哥哥,如果告诉了他们,他们一定会担忧父亲的安危,多一个人担心,并没有什么益处,这很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丁念儿道,“不说这个,哥哥,你且说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事实和丁念儿所估计的没有多少出入。 原来那天,丁一铭和丁念儿原身玩捉迷藏,他找妹妹的时候,被一个小丫鬟拉住,说她家小姐被坏人关起来,让他帮忙去救。 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连拉带扯就把丁一铭拉到船上,给关进了船舱。 然后就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那都微父亲发现自己的四品金元丹不见了,到处搜寻,把丁一铭搜了出来,并还有和丁一铭关在一起的四品金元丹盒子。 于是都家一口咬定,是丁一铭偷了他们的四品金元丹。 这四品金元丹可是都家的宝贝,轻易舍不得用,也不敢叫外人知道,怕被垂涎了去。 然后,他们就把丁一铭拘禁了起来,殴打审问,要不是寄希望于丁一铭藏在哪里,早就往死里打了。 丁一铭说道这里气性起来,“如果再让我碰到那个小丫头,我一定能够认出她来。我和她无冤无仇,她到底为什么要陷害我?” 丁念儿道,“不用找了,是都家小姐都微授意的。她自己弄丢了四品金元丹怕被责罚,所以把你拉过去顶罪。” “怎么可以这样?她好歹也是都家的小姐,都家自己的女儿犯了错,被责罚也不会怎样。让我一个外人来顶罪,那可是差点就要了我的命。这太没道理了!” 舒长烟也道,“这小姑娘太任性自私,我这也就上都家讨公道去!” 丁念儿止住,“娘,哥哥肯定很累,你先让哥哥休息好,明天再去!” 心中却有了别的打算。就为了一颗四品金元丹,害苦了自己的哥哥,她要让都家悔不当初。 …… 听说丁念儿一家人指明今天午时会过来闹事,都家拉开了大阵仗。 他们倒要看看,这口出狂言的丁家人究竟有什么依仗。 然而等到日头偏西,也没见半个人影出现,都家人干瞪眼了,说好的午时约见呢? 都家夫人道,“肯定是虚张声势故意这么说,最后还不是夹着尾巴走人了。连客栈都住不起,能有个什么来头。” 何家院子。听得下人所报,都瑾也是吃了一惊,“不是说午时登门造访?” 下人连连撇嘴,“这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旁边的女子轻笑出声,“瑾呀,看来这一次你看错人了。” 都瑾皱着眉头十分不解,随即明了过来,“她这是故意的,你快去找找,她们现在何处?” 差不多同时,启孩凑到丁念儿耳边,小声提醒,“师傅,昨天没听错的话,你说过今天午时去都家……” “嗯,我知道。”丁念儿吃着点心,说得漫不经心,“我的信用,只针对自己人。晾着他们先。” 启孩心道,昨天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原来是糊弄人的么。 眉头皱了几皱,启孩欲言又止,最后想开了。他属于比较较真的,师傅太多变,他跟不上变化,还是作壁上观好了。 复又坐正了身体,看向拍卖场的正中央。 第四十二章 先行一步1 拍卖场中央的幕布被拉了下来,台上站着一个笔挺的中老年男子。 会场里登时大惊出声,议论纷纷,“怎么回事,居然是分会长亲自主持拍卖?是什么货物,能够请得了分会长大驾?” “今天难道有什么贵重之物?” “列表上面看过了,并没有非常之物呀。” “肯定是未知的压轴品中有。” 拍卖台上,年过半百的分会长神情激动,又有些自豪。 他朝在场的人扫视一眼,最后在丁念儿所在的贵宾房停留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地道。 “抱歉,诸位,今天的拍卖,因为临时状况,恐怕不能如期举行了!” 万万没想到,惊喜没有,却是这么一句遗憾的通知。 会场里顿时质疑声声。 “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专程抽空过来,却告诉我们,不能如期举行?” 分会长无视那质疑,沉默了一小会,又以更加洪亮,更加激动的声音大声宣布,“因为今天,我们迎来了一个钻石级卖方,她将以零起点、无上限的价格,当场出售非常、非常、非常珍贵的货物。这货物,足以让今天的所有拍卖品为此让路,也绝对能让你们不虚此行。” 一连三个非常,一声比一声加重,吸引到了会场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来,之所以原本既定的拍卖列表取消,之所以分会长会亲自主持,是因为,有非常非常非常珍贵的货物。 他们拭目以待。 分会长说到这里,自己也激动了,小心翼翼地擦了一下汗,补充道,“因为货物贵重,我也不想错过,会参加到拍卖者行列。这次主持,就交给底下人了。若有怠慢,还请海涵。这个,原谅老头子我也眼馋啊,哈哈哈哈——” 分会长最后的安排,非但没有降低众人对拍卖品的期望,反而让大家好奇心更加大涨。 夏琉地区拍卖工会分会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让他也眼馋,并谦称老头子坐到拍卖场上当买方,这一次的拍卖品,绝对当得上三个非常。 不由都睁大了双眼。 说完这些,分会长下了场,直接来到了丁念儿四人所在的房间,敲门进入。 这么个大人物进来,舒长烟和丁一铭很有些紧张,赶紧正襟危坐。 分会长略一观察,朝他们略微示意之后,视线停留在启孩身上,直接也把丁念儿跳过了。 今天来的这个钻石级卖方,来得太突然,而且必须是当天当场拍卖,才肯在这里出手交易,所以他这边是一点事前的消息都没有。 自己当时也不在场,被急匆匆找回拍卖会所,负责接待的人只略略说了一共四个人,还说不清谁是能做主的那个。 这还说不清,不就只可能是这眼前唯一的成年男子嘛! 分会长对启孩拱手一礼,“恕老夫眼拙,不知贵人贵姓?” 启孩没想到分会长对自己这么敬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回道,“在下启孩,无名之人,承蒙看重。” 启孩? 分会长搜罗了一脑袋记忆,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启孩的名声,也就金华镇及周边,还有以前的故友同学老师知道,至于其他人,谁会关心一个连一颗丹药也炼制不了的伪丹师呢? 不过,分会长拿捏得住,他笑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这些货物,可是出自启大师之手?” 启孩眼睛瞟向丁念儿。 昨夜赶着炼制了好几种丹药,启孩连丹药名称还有功效都没来得及询问,今天就被送来了拍卖场。 连同以往炼制的全部丹药。 这些丹药,可是耗费了他们不少银两呀,师傅一直也没让他出售,原以为是要留着自用,今天师傅却让自己全都拿出来了。 丹药稀缺贵重,这些丹药一出现,肯定会闹出轩然大波。 启孩有些看不懂,师傅这一回,是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丁念儿的打算,所以不敢乱说话,只管拿眼睛看向丁念儿,等她说话。 分会长看得有些怪异,却没多言。 丁念儿见了笑道,“哥哥,念儿知道,今天是哥哥出人头地的大日子,加油。” 启孩听懂了,丁念儿不让自己说出彼此的师徒关系,遂回道,“正是在下所炼。” 得到了证实,分会长的面上更露出不能掩饰的激动,“啊,能见到您令老夫万分荣幸,亦很荣幸能在这夏琉第二拍卖会所拍卖您所炼制的丹药,启大师,非常感谢您给我们的机会。非常感谢。” 启孩连连摇头,“您太客气了。” “不,启大师何等尊贵,老夫这里简陋,招待不周呀。” 拍卖台上此时已经开始拍卖启孩的丹药,按丁念儿所列的单子顺序,第一拨,是各种一品丹药各十颗。 尽管一品丹药对于丹师来说非常好炼制,但现实是丹师有够少,丹药便有多难得。所以,不管多高品阶丹药,最终都是有人脉有权势之人得了去,旁人是鲜有机会获得一二的。 丹药的市场,从来都是有价无市。 更何况,很少有机会能在拍卖会所见到公开拍卖的丹药。 因此引得在场的人兴趣高昂,争相竞价。若不是竞价激烈,恐怕一出来就得一扫而空了。 丁念儿对前面的拍卖没有大兴趣,只是淡淡看着。 倒是丁一铭和舒长烟,看着丹药被卖出去的飙升的价钱,心里头激动不已。 这一个个报出来的数字真的是金钱吗?为什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一眨眼就要成为富翁了,这钱,会不会来得太快? 丹药啊,丹师啊,以前总觉得非常遥远,并没有深刻了解过。 就算知道启孩是丹师,但是启孩只是天天守着药鼎,没给他们什么特别的感觉,今天这丹药一出手,现场这么激烈,才感觉到,丹师,真是一份了不起的职业。 丁一铭眼里闪烁着光芒,如果他也能成为丹师就好了。 分会长看过列表,现如今倒不被前面的丹药打动,虽然每一种他都想要,但他还买不起全部,所以他得捂着钱袋子抢最关键的呢。 让那些人尽情地花钱吧。 第四十三章 先行一步2 这一次拍卖决定非常临时,很多权势富人都没能得到消息。如果那些人来了,就轮不到他来竞争了。 他今天,肯定能够捡到大便宜。 再有,分会长目光长远,比起买一次两次丹药,结识丹师才是硬道理。 认识丹药出品者启丹师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得趁机结交结交。 分会长没有去理会拍卖台,趁势继续找启孩搭话。 “冒昧问一句,不知启大师现居何处?” 问到这个,启孩又看向丁念儿,不知丁念儿愿不愿意透露住处。 丁念儿嘴角含笑,心道,启孩真是太实诚了,这个徒弟太也靠谱。 丁念儿走到启孩身边坐下,对分会长道,“哥哥不擅与人打交道,有什么事,你就问我好啦!” 启孩忙点点头,说实话,他这辈子痴心于炼丹,对人坦诚,还真没什么弯弯绕绕,更不知道怎么与人来来往往。 就今天让他说几句客套话,早已经累坏他的小心脏了。 赶紧把重任交给师傅才好,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只要能负责炼丹就足够。 不知何时,启孩已经自然而然地依赖起了丁念儿,完全没去在意,丁念儿是大人还是小孩子。 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启孩用眼神征询丁念儿,已经有两次。分会长自然注意到。 不过,他就纳闷了,这一屋子四个人,他最没重视的那个小萝卜头,怎么就成了启孩这位丹师的主心骨。他用余光扫了扫另外两个盯着拍卖台激动不已的两人,心里头愈发不解。 他们,都是什么关系呢? 想及这,分会长问出来,“姑娘称呼启大师为哥哥,可是启大师的妹妹启姑娘?” 丁念儿嘻嘻轻笑摇头,倒像个毫无城府又洋洋自得的小丫头,她拉过启孩的手,“我不姓启。我姓丁,这位,是我的母亲,姓舒。另一位,则是我的亲哥哥,姓丁名一铭。” 分会长稍愣,目露疑惑。既然不是亲人关系,这小丫头什么来历,居然能做启大师的主替他答话。 丁念儿没等分会长问,直接又道,“启哥哥是我们丁家的特有丹师,只为我丁家炼制丹药。今儿这些丹药,可是应了我的要求,才放在你这里卖的噢。” 丁家?哪个丁家?什么来头? 居然能够独自占有特有的丹师? 这启大师,闻所未闻,突然就冒了出来,难道是一直被丁家雪藏? 看来这丁家真的不容小视。 丁念儿每透露一点信息,分会长脑中的疑惑更多一些。 他有心想要多问几句,丁念儿这个小姑娘却不懂礼仪,也不管正和他这个分会长对着话呢,直接嬉笑着说起了别的。 丁念儿对启孩还有舒长烟丁一铭道,“哥哥,哥哥,娘,我们来猜着玩儿吧?看每一种丹药最高卖价会到多少?” 启孩很配合而且很温柔的点头,“好。” 这样一来,原本疑问满满的分会长,倒不好打搅他们的兴致,再来相问了。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较真,更不好驳了启大师的脸面。 在他看来,启大师对小姑娘,不知是宠,还是从,总归听她如何就如何的模样。打搅了小姑娘的兴致,只怕会得罪启大师。 分会长只得摇摇头,耐下性子来,也提出一起猜,等混熟了,还怕打听不到更多信息? 贵宾房里被丁念儿闹腾着玩起了游戏,拍卖场上已经开始躁动不已的疯抢。 有人低声道,“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抓住。” “迅速恢复灵力的,快速治疗伤势的,加速提高修为的,瞬间爆发的,避开魔兽鼻息的,哇,这哪一种拿出来不是相当于修炼者的半条命。” “天啊,可恨我家里银钱不够,真想都买下来!” “得了吧,能碰到这等好事已经是半辈子福气了。还好我今天过来了,现在估计好多人都没听到消息呢。有便宜赶紧捡,等那些大家族得了消息,就没我们的份了……” “这是谁啊,这么大手笔,古往今来,今天算是头一遭吧!” 伴随着丹药的品阶越来越高,现场愈发躁动起来。先买了的不禁后悔,因为怕不够银钱竞争接下来的,赶紧使人回家悄悄取票,或者通知家里能做主的人。 大家很默契的,没有谁去通知拍卖场以外的户头,生怕多一个竞争者,就少一次机会。 一品丹药一大波过去。 二品又是一大波。 然后三品丹药一大波出来,现场达到了鼎沸之点,整个场所里,大声议论,举牌竞争,嘈杂得仿佛菜市场。 拍卖会所的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然而嘴上早就笑开了花。今天这一场拍卖,可是比之一年的业绩都要热闹,银钱都已经可以论称算了。 不止是金钱,过了今天,他们夏琉第二拍卖会所,何止是夏琉第二,只怕一跃与整个魏氏王国第一拍卖所比肩都有可能。 而且,三品丹药都已令人疯狂,四品丹药一出,哪怕是世界上最好的拍卖所,也没有丹药这一块这等大手笔吧。 这都是拜那位钻石级卖家还有这些丹药所赐呀。 今天,夏琉第二拍卖会所,注定会扬名万里了。 果然,四品一出,原先疯狂的拍卖会所,却变得异常安静,这时候,谁都没有闲情说一说二,因为,都投入精力安排资金抢拍了。 分会长也告辞离开加入到了竞拍行列,他早有计划,又经验丰富老谋深算,因而没浪费一丝一毫的机会。 然而,这些丁念儿都不关心,她高兴的事,今天的计划,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此时,她的脸上平静如婴儿,心中却滚烫如热水,眼看四品丹药将要售尽,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庆幸有人懊悔,丁念儿起身,对舒长烟和丁一铭启孩道,“娘,哥哥,启孩,我们去场上。” 去场上? 三人有些呆愣,此前丁念儿可没说要去场上。 丁念儿道,“你们觉得,今天之后,我们会怎样?” “会扬名!”这是毋庸置疑的。 丁念儿点头,眼里饱含郑重,“如果可以,我不想这么快站上舞台,但为了不知何处的同族人,也为了不知何处的父亲,我们今天,必须站到人前。只有当我们处在了风尖浪口,他们,才有机会得救。” 第四十四章 先行一步3 丁念儿的眼神,很深邃,舒长烟看不懂,丁一铭看不懂,启孩,也看不懂。 今天丁念儿突然决定一次性卖出几乎全部丹药,这很奇怪。 又直接奔来夏琉第二拍卖会所,而不是声望更高更热闹的第一拍卖会所,这也很奇怪。 强硬决定,一定要立刻开卖,不需要宣传,这非常奇怪。 现在又突然说要全家人站去拍卖所会场,站在人前,并说拯救族人和父亲,这更奇怪。 谁也不知道丁念儿在计划着什么。 但是,她们看不懂,却愿意相信丁念儿。 …… 午后许久,都家依然没有等来丁念儿,却等来一个令他们气愤又懊悔的消息。 夏琉第二拍卖会所,卖丹药了,而且还是贱卖,哪一个也没有卖到应该能卖到的高价。 这些丹药里边,更有都家老爷子,曾经重视得犹如蟠桃般的四品金元丹。 都家夫人听到消息,猛地一拍桌子,“该死的,就是因为那姓丁的狂徒放话要来都家,否则怎会错过机会!” 都家老爷问道,“打听了是谁这么大手笔吗?对方什么时候还会再卖?” 下人直摇头,“拍卖会所聚集了很多人,小的没能打听到更多,只听说卖家放出了一个谜题,并承诺,倘若谁能猜出谜底,便为谁终生免费提供丹药。” 都老爷听后眼里冒光,“谜题,什么谜题。” 下人掏出一张纸,“小的抄录下来了,是一个古怪的药方。” 都老爷接过,一边问,“是要猜这药方的方名,还是功效?” 下人摇头,“都不是,这药名叫魔力粉,据说能够隐藏一切伤疤和胎记,哪怕是肤色不匀称,也能一抹搞定。现场有人试过了,功效很神奇。而且制作也不难,撇开猜中的巨大奖励不说,单是这药方就令很多人激动了!” 修炼者们打打杀杀,谁都有破相的可能,那些破了相的,尤其是女子,自然非常渴望这样一剂魔力粉来修复伤痕。 这也是为什么,除去谜题奖励所带来的巨大诱惑,哪怕没有修炼的普通人,也兴趣盎然,药方被广泛抄录,流传了出去。 都老爷纳闷了,“又不是药名,又不是药效,那这谜底,是要猜什么?” 下人道,“是要猜这药方的出处?” 都夫人张大了嘴,“这不是他们自己传出来的,倒要谁来猜药方的出处?” “正是呢。那卖家说,这药方是祖传,曾经卖家的祖上十分辉煌,现在衰落了,从这一代想要崛起,便要借这谜题,将他家往日的声名传扬出去。所以,才让人猜,这药方,载在哪一本古书之上。只消猜中了书名,第一个猜中的,卖家就给予终生免费提供丹药的奖励。” 原来如此,故意放出个大诱饵,是要让家名传开了去。可见,这谜底应是很难猜到了。 若是容易,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第一个猜出谜底的人。 都老爷将药方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眉头皱起,“古书,这是要从哪头猜起呢?……” 思索了一阵,都老爷忽而道,“不说这谜底,再去打探,那卖家是何人,现住何处。” 就算猜不着谜底,能结交一番也是美事,都老爷这般想着。 正吩咐着,外头守门人奔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姓丁的那家带着人来了。” 听到丁家二字,都老爷脑袋里猛地蹿上一头怒火。 就是这丁家,害得他都家错失了竞买四品金元丹的机会。 都老爷猛地站起身,口里冒烟,“好啊,还敢上门来,来人,去把那丁家人都给我抓来!” 守门人却战战兢兢,磕磕绊绊道,“老爷,不敢抓啊——” 老爷一看自家下人这么窝囊,怒气更如燎原之火冒起,“什么?居然说不敢抓!” 守门人急乱想要解释,“不是,不是,老爷,是……”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一声清亮的童声传了进来,“等了半天不见人影,本姑娘不耐烦得很。都家果然杂乱无章,难怪连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不自知。” 伴随着这句话,丁念儿出现在了都老爷视野,都老爷来不及发飙,就见那丁念儿身后,跟着一大串人。 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几乎都是夏琉地区的名流贵人。 好多,都不是都老爷敢轻易得罪的。 他们怎么跟在一个小丫头片子后头? 怎么回事,眼花了吗? 都老爷不相信地揉眼睛,一个与都家有故交的人提醒道,“哎呀,都大哥,你怎么这般眼拙!” 都老爷有惊愕又疑惑地看向那位故交。故交却摇摇头,撇过了眼去。自己这般提醒,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这出手阔绰的丹师依附的家族,就不得了了。 丁念儿道,“昨日我便说了,今日午时登门问罪,不会是没人通知都家老爷子吧?” 这么多名流贵人都在这里,却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大放厥词,都老爷气得眉头竖起,都夫人更是喝道,“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分?” 都微喊道,“你明明说的是午时,这都快申时了。” 丁念儿大笑,“我是说午时。我的算账,午时已经开始了,可惜你们一直蒙在鼓里。” 说到这里,丁念儿偏头对丁一铭道,“哥哥,当着这众多名望前辈叔叔伯伯,将哥哥在这都家所受的委屈折磨全都说出来。念儿相信,各位叔叔伯伯听了之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为哥哥讨一个说法的。” …… “大少爷,那丁家的上门了,逼得老爷磕头道歉,大小姐跪地自掴。当着许多人的面,这都家颜面,真是……” 身在何家的都瑾,听完下人的禀报,脸色猛地黑了下来。 何家大小姐也失了言笑,同声敌忾地看向都瑾,“竟然这般,这小丫头也太狠辣无情了。” 丁念儿的复仇举动着实出其不意,但也太出乎意料了。谁能想到,她真能向都家问罪,更还是毫不留退路的问罪。 他们,真就不怕因此得罪一个偌大的修炼世家么? 都瑾攥紧了拳头,眼睛直直地,好一阵,起身便往都家赶。 何家大小姐知道,都瑾愤怒了。尽管都家有错在先,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家人被这般嘲弄。 从今天这一闹,都家将成为夏琉地区的一个笑话。 为一颗四品金元丹,得罪了一位大手笔丹师,世人将说都家有眼无珠。 连都家本部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 也有人悄声议论,“虽说丹师的确让人尊敬礼让,但这么毫无顾忌地羞辱都家,与其为敌,这也太狂妄自大了,只怕日后有得亏吃。” 第四十五章 先行一步4 愤怒的都瑾奔回都家,路上正好堵上了丁念儿四人。 都瑾脸色阴沉地看着丁念儿,他想说丹师了不起又怎样?都家珍惜一颗四品金元丹,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丢人?因为小妹的自私害得丁一铭受难,终究也只是误会一场,丁念儿却因此聚众威逼作践都家,未免做得太绝太过分。 想用话语责难丁念儿,最终却全被怒火淹没,他不敢想象自己骄傲的父亲是如何匍匐在一个幼女子前面磕头,也无法想象自己虽娇气不懂事但心地不坏的妹妹是如何可怜兮兮地自掴。更不能容忍,都家的一世声名,就这样葬送在一个恣意妄为的小姑娘手中。 所有的不敢想象不能容忍,都化作了无边的愤怒,都瑾话没能质问出口,终于彻底压抑不住怒火,猛地一个箭步上前,掐住丁念儿的脖子,直接按在了路边的墙上。 舒长烟丁一铭惊呼出声,启孩要出手去救,却被丁念儿一挥手制止,他眼里充满担忧,犹豫的很,却还是听话待在一边没有出手。 他做好了准备,只要都瑾有一丝做出进一步伤害的举动,他就会立刻出手解救。 面对都瑾愤怒的眼神,丁念儿眼底却平静无波,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更没有不解和愤怒,只是淡淡地看着眼里冒着火焰的都瑾。 都瑾咬着牙,手底做着最后的挣扎,终于,他咬着牙,狠狠地说了一句,“丁念儿,我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杀死你!” 说完,都瑾手一撒,决绝地走了。 何大小姐跟着看到了这一幕,朝丁念儿打量几眼,什么也没说,继续追上都瑾。 舒长烟惊慌失措地扶住丁念儿,“念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丁念儿咳了咳,摸摸嗓子,笑道,“娘,没事,你吓到了吧。” 舒长烟自然吓坏了,自己的女儿差点就在眼前被人杀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抱住丁念儿道,“念儿,以后你再不要胡来了。我们谁也不去得罪,谁也不去招惹,本本分分地做人,惹不起咱躲,不行吗?” 丁念儿若无其事一样,笑着摇头,“等静下来了,念儿再和娘亲哥哥细说,我们回去取东西吧。” 启孩看着离去的都瑾,眼里非常不解。 丁一铭则是非常激动,“念儿,这都家大少爷疯了吗,他为什么要杀你?” 丁念儿吐吐舌头,“哥哥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和娘亲受了这么多担惊受怕,至少得让这个明白人切身体会一下。” “什么意思?”三人都是不解。 丁念儿捂住肚子却不解释了,撒娇道,“娘,哥哥,肚子饿了。” …… 都家大院里,这时候却平平静静冷冷清清。 都家老爷和夫人小姐,呆在大堂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三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呆着,落针可闻。 都老爷时不时摇摇头,然后沉声叹一口气,“唉——” 都瑾带着怒火和疼惜之情赶回都家,一进到都家大院,却感觉怪异无比。 他向下人问过父亲所在的方向,径直奔进大堂,却感觉更加怪异了。 都微脸上没有丝毫痕迹,和往常一样。 都老爷面上虽然颓丧了些,却并没有因此黯淡下去。 这是什么缘故,不是说父亲当着众人磕头认错,都微跪地自掴吗?怎么好像并非如此。 都瑾心里的怒火,被讶异代替,喊了一声,“父亲,怎么回事?” 都老爷丧气地抬起了头,看了都瑾一眼,眼里很没有神色,声音无力地道,“瑾儿,你回来了啊。” 都瑾忙问,“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都老爷只管摇头叹气,偏过头去一句话不说。 都瑾的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看都家三口人都是不想开口说话的模样,都瑾转身出去,抓住了一个下人,“你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禀报道,“今天来了很多人,丁家人来都家问责了,都家在她们手上吃了大亏。” “大亏,什么大亏,他们欺辱父亲了吗?” 下人点头,又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都瑾早已失去以往的风度,催着问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下人又叹了口气,道,“少爷,小的最后叫您一声少爷,以后就不是了。” 都瑾眼瞳一缩,继续听着。 “今天丁家人带了一群贵人上门,老爷才知道,丁家有一个一等一的丹师,今天夏琉第二拍卖会所破天荒卖出了不少丹药,全是丁家出的。丁家少爷说,都家为了一颗四品金元丹,将他拘禁了一个多月,殴打施暴,若不是丹师的灵丹妙药救回,现在早就伤到了根本,就算大夫治好,也是废人一个了。那些贵人们,都为丁家说话,老爷赔了不少不是,但都不能弥补丁家少爷的痛苦遭遇,最后丁家夫人大度才松了口,丁家小姐又以一颗四品金元丹,将都家除了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之外,其余全都换走了,这才算完。明天丁家人就会上门,老爷心里一定很矛盾很不好受,少爷还是进去安慰安慰老爷吧。” 想想,这能好受吗? 都家宝贝一颗丹药,结果却因此得罪了一个自有丹师的丁家。虽然最后,四品金元丹又有了,却把整个都家都交出去了。 这是生生的打了脸面呀,偏偏对方还站在有理处,还手下留了情,还落了个宽容的名声。 大家都说丁家大度,若是换做狠厉的,还不得趁势把都家掀翻天来,让他们生不如死。丁家却都没有,并还给了都家一颗四品金元丹,这可是谁都眼馋的珍贵丹药呢。 然而,手里拥着一颗四品金元丹的都老爷,这时候根本高兴不起来。他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头叹气,“哎~,日后在夏琉地区,还有什么脸面啊~” 这比打压他们更让都老爷难受。 都瑾听完下人的话,却没有进去找父亲,而是站在当处陷入了沉思。 他意识到,自己又被算计了。 回想起丁念儿平静无波的眼神,他知道,这是丁念儿的算计。一切都被她算计在内。 当时的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人,真正是到了气头上,差点就真想一杀解恨,她为什么就那么淡定,不怕自己真的动手呢? 第四十六章 先行一步5 连都瑾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失去理智。 然而,此刻的都瑾,对丁念儿再没有丝毫怨言了,而且真的感觉到,丁家确实对都家手下留了情。 因为,丁念儿的这一次算计,令他切身体会到,不管对错,听到自己的家人受辱受欺负,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仇恨,恨不得杀了那个伤害自己家人的人。 而丁一铭,却不止是受辱,而是在都家受尽责磨一个多月,丁家母女,更是痛苦无望地寻了一个多月。 可想而知,丁念儿心里有多少怒火。 都家的过错,不能因为一句误会就轻易揭开,都微的过错,也不能仅仅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就揭过。 都家将所有家产赔给丁家,一点也不可惜,这都是应该的,是都家欠丁家的。 想到刚刚自己将丁念儿掐到墙上,手底残留的细腻触感,小小的稚嫩脸蛋儿,平静的眼神,都瑾心口突然一酸,‘只是,何苦让自己再背负更多的歉疚?’ 都瑾感觉自己不敢再去面对丁念儿。 何大小姐跟过来,也听到了这一席话。没想到,到头来事情却是这样。她感觉都瑾被耍了个彻底,于是看着都瑾,眼里充满了同情。 原先觉得丁念儿狠厉无情,现在突然感觉,正如都瑾之前对自己说的,这丁念儿,真是一个有趣而又不简单之人。 都瑾的下人在后边紧赶慢赶跑了回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都瑾眼神淡淡地看着他,好一阵才道,“你之前传的话,是你亲耳听闻?” 下人一脸错愕地摇头,“是,少爷,啊,不是,当时那么多贵人,小的根本不让凑到前头,是有人递了张纸条出来,小的才知道的。” 只因一张纸条,他就能调油加醋说得跟真有其事一样。 都瑾苦笑一声,暗叹自己眼拙,又叹丁念儿算无遗策,对那人道,“你退下吧,我不是你少爷了。” 下人一脸的蒙圈,挠着脑袋走开去打探消息了。 …… 十余日匆匆而过,前都家,现丁家终于安顿完毕,因谢绝会客而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 令外界好奇的是,十天以来,这丁家三口并启丹师,竟然真的完全足不出户,也不知在忙着些什么。 这短短十日,丁家成了众人口头的家常便饭。 丁家的谜题,和丁家突然的崛起,更是早由一传三,三传九,像风一般空气一样散播了出去,传遍了几乎每一个角落。 那魔力粉的配制早被搬上了各大妆粉铺亦或药店的柜台,被世人哄抢。它的存在,很快就不再是稀罕事。 而关于谜题,挂在人们的嘴边,却谁也猜不出谜底。实力为尊,强者为上的年代里,少有人会对古老的书籍感兴趣,所以临时抱佛脚想要翻书找谜底,也是大海捞针一般的事情。 故而,对于谜底的迟迟不能揭晓,大家都当是情有可原。 皇家早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却只对丁家这枚突然冒出的丹师好奇,其余,丁家渊源来历也好,谜题也罢,倒是不怎么关心。 夏琉伯更是派人前往丁家探访了一次,奈何丁家丹师言说闭关炼丹,十日后出关,便也没有紧催打扰。 伴随着丁家大门打开的这天,有一支轻便的四人队伍来到了夏琉地区,打首的男子,面容隐在帽檐下,听了下边人的话,喃喃道,“这丁家和魔力粉的出现,会不会有些太突然?” 随即摇摇头,为自己无端冒出的念头画了个叉。 他道,“皇榜下发得仓促,马上就到开学之际,你二人尽早赶去夏琉伯府和皇家庄,传我命令,从今年起,所有地方,所有人,一个不漏,都必须进行灵资测试,并登记在册。凡全灵根者,必须设专门学院,助其破基。” “是!”属下领命而去。 这些,丁念儿不知,也猜得到大概。 她听着窗外鸟儿的啾啾声醒来,发了一会儿呆,被丫鬟伺候得洗漱后,穿上华贵的衣袍,来到上房舒长烟的住处,又遣人叫了丁一铭和启孩,一同聚在了大堂会客。 赶来结交的人不少,舒长烟本身也上过学认过字,经过丁念儿几天的提醒,很快就有了大家风范,撑起了场面。 有些身份很高又自持的家族,只是递了帖子,邀丹师前去参加聚会。 丁念儿拿着帖子,一张张看过,交给了舒长烟。 舒长烟看着这一摞摞帖子,说道,“以前只羡慕大户人家凡事都有下人去做,闲散轻松,现在看来,费心费神,比我以前还要累上许多。” 丁念儿笑道,“也就这一阵子,等开学了,我们还是要全心投入修炼之上。”停了一会儿,又对丁一铭道,“哥哥,你从明天起,就还是闭关修炼吧。杂事先都不要管。” 丁一铭点头,面上很沉重。 丁家现在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其实一点底子也没有,一切都靠妹妹的徒弟撑着。 听了妹妹关于颠覆者和皇家可能行动的猜测,丁一铭感觉到身上背负着许多的重任。 他现在是丁家唯一的男子汉,既然可以修炼,就一定要努力快些变强,撑起这个门面。 舒长烟也鼓励丁一铭修炼,自己叹惜,“可惜娘亲不能和你们一起。念儿,一铭,你们尽管安心修炼。启孩呀,你也是。这外边交际的事情,都交给我就成。” 听到这些,丁念儿想起了佣兵会所发布的那个特级任务,不知道有没有一二消息,遂打算第二天单独出门去探探。 翌日,丁念儿起了个清早出门,没走多远,就碰到了老熟人。 是重生在这千年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丰乾。 丁念儿笑道,“我以为你会更早来找我。” 丰乾没想到丁念儿丝毫不见外,明明之前也就稍稍共患难了一次罢了。 回想起那时候,丰乾轻轻笑了笑,“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丁念儿嘴角眉梢都很得意,却故意反问道,“何以见得?” “皇家下了命令,即日起所有师长学子被分派前往各地,你猜,是为什么事情?” 第四十七章 皇家行动 丁念儿张着大眼睛无辜地摇摇头,“我不是神仙,怎么猜得到。” 丰乾一听就知丁念儿故意推说不知,让自己说出来,轻道,“从今年起,所有人都必须测验资质,凡全灵根者,都必须助其破基。举国上下都发动了,这可是个大动作,虽不知原因为何,但上面,要行动了。” 丁念儿好似听不懂一般点点头。 丰乾又道,“你倒是一点儿不担心。我猜得没错,那魔力粉,是你故意散播出去的吧。还说什么谜题,依我看,根本就没有谜底对不对?” 丁念儿微微皱眉,“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性命当前,他们应该会想方设法寻求自保之路,我现在给他们铺了现成的一条,能不能看到,那就是他们的能力和幸运了。” 同时,丁念儿心底想着,这是丁家的消息,如果父亲还活着,一定会在意而深思的吧。 说完这些,丁念儿和丰乾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丰乾道,“我说过,你们的事,与我并没有相关。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所以才来提个醒。马上我也要和师长下到地方履行任务,就不久呆了,告辞。” 丁念儿点头,丰乾临走又道,“如果他们发现异样,枪口会指向你们丁家,保重。” 丰乾说得很沉重,丁念儿却微微笑,并没有过分担心,大不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没有五瓣绯桃印挂在额头,谁能百分百肯定,她们就是于氏后代。 去到佣兵会所,发现会所里也冷冷清清,一问才知道,连佣兵队,也被皇家庄下发的国家级任务征用,去各地配合安排于氏搜寻的行动了。 其余任务,一概押后,自然也影响到了丁念儿的特级任务。 丁念儿心中感叹一声皇家的专断,随即指明兄长已找到,并撤回寻兄长的任务,返回了丁家。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国家级举动,所有的交际和事情都暂歇,全都集中在了测验灵资一事上。 夏琉地区,也不能例外。公告列示了出来,所有没有登记过的人,都可以且必须主动前往学院免费进行资质测试。限时半个月,半个月后,对没有积极配合之人,将予以深究。 丁念儿和丁一铭,舒长烟,都在这待测试之列。 不早不晚,丁念儿几人去测试了回来,并因为资质很好,得了两张入学券,而舒长烟,当然没有。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哪里也没有听说于氏的半点消息。一般人也许会想,还有这么多全灵根者没有破基,现在没有五瓣绯桃印的出现,也是自然。 但丁念儿知道,于氏后代要破基,是很容易的,既然没有于氏的消息,这应该是好事。 但也不一定,丁念儿不能确定,当初盛极一时的于氏,现在,还剩下多少后人。 而丁念儿这边,清闲了半个月集中修炼,终于,将五灵根同步修炼到了灵者二阶。看着五个手指头各有千秋变化万端的金木水火土灵质,丁念儿嘴角噙上了笑。 她轻道,“爷爷,我终于照你的方法炼成了。从今往后,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助,我的修为将如势不可挡的洪水,进阶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汇成一片汪洋。到时候,我就要让这于氏的标志显露,站在人前,和这天下皇权,一决高下。” 想到爷爷,丁念儿又想到了神书。神书是爷爷所创的逆天符箓,被丁念儿乃至曾经的普天臣民都崇拜着。 现在同修金木水火土五灵的丁念儿,不想做丹师,不想做器师,只想追寻爷爷的道路,做一名符师,再创神书的辉煌。 要成为符师,必须火,水,土三灵同修,普天之下,比之丹师、器师还要稀有罕见,也更加艰难。 因为,符箓是最接近天地造化最顺应天道的一技,它需要的不仅仅是熟练的技巧,还有心境,还有对于天地万物的超高领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古来有句话,若能成为符师,飞升之日,只在早晚。 丁念儿细细捋着记忆中爷爷讲述的符师心得,还有技巧,手底已经开始痒痒了。 说做就做,很快,丁念儿就叫人空出一个房间倒腾起来。丁念儿制符有个好处,不需要另买材料,所有的材料,丁念儿都能够自己炼制。只有自己炼制的材料,才能更加契合自己,也才能达到一般符师达不到的高度。 最低阶里最难炼的火灵符,正是丁念儿想要炼制的。 灵符可以聚集实力,硬生生将修为提高一个品级,丁念儿是灵者修为,也只能炼出相当于灵士级别的火灵符,但用来吓唬吓唬同级修为的小菜鸟,也够了。 不过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丁念儿两辈子都没亲自做过什么精细事,这低阶符箓虽然步骤清晰明了,但一做起来,丁念儿才发现,自己的动手能力,当真是,不怎么好。 花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手忙脚乱地,丁直像打了一个大战一般,念儿才堪堪炼出了一道最低阶的土符。 小小的半个巴掌大的粗糙牌样握在手里,丁念儿自己看着都笑了。 虽说符是一等一的优品,可是吧,样子实在够难看。说好听点是一块符牌,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土块。 想到启孩炼丹过程的精细,想到自己心灵手不巧的粗枝大叶,心里头有些鄙视。想好的恍如精雕细刻一般的美丽符牌呢? 不过,这都是丁念儿自我要求太高。 她没有去想,普天之下,能在灵者修为就炼出符箓来,是一件绝无仅有的事情。 而且,第一次制符,更且是从前到后材料都靠自己炼制,这更是一件宛如天方夜谭的事。 丁念儿将自制的第一块火灵符揣进怀里,好歹是自己的手笔,不能嫌弃不是。 起身空旷的房间里一看,丁念儿吃了一惊。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此时泥渍到处,好似泥石流过境一般。 想到以前爷爷炼符后整洁干净,一点不浪费,丁念儿吐吐舌头,这要是被爷爷看到,肯定会笑掉大牙。 第四十八章 不用被前世爷爷笑,会取笑丁念儿的,大有人在。 从房间里出来,一路上,下人见了丁念儿,尽都捂着嘴偷笑。 舒长烟见了丁念儿,大呼一声,“念儿,你这是摔哪了吗?” 丁念儿用手擦擦粘哒哒的眼睛,委屈地喊了一声,“娘~” 舒长烟忙把丁念儿拉住,“念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一边赶紧叫人去烧热水准备。 丁念儿不好意思说自己动手能力那么差。她可是无所不能的公主诶,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动手能力这么差,便执意不肯告诉任何人,包括娘亲,自己是因为制符弄成这样的。 她道,“我没摔跤,是下水摸鱼玩儿了。” 舒长烟直骂丁念儿淘气,丁念儿只好吐着舌头,舒长烟看着满身泥泞的丁念儿,好气又好笑。 启孩从另一边过来,看到丁念儿,也是讶异在那里,“怎么回事?” 丁念儿看到启孩,不知为何,油然生出了崇拜之感。 “启孩,我真佩服你。” 佩服他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也佩服他一经提点就能掌握炼丹诀窍,最佩服他,怎么就动手能力那么强呢。 不做不知道,丁念儿真是发现,那些会做菜的,会干活的,通通都是厉害人物。为什么他们就能手随心动,而自己,脑袋里思维里很清楚,一做起来,粗枝大叶,手忙脚乱。 启孩被丁念儿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愣道。不知道自个师傅,怎么就突然说佩服自己。要说起来,启孩更佩服丁念儿,渊博聪敏,他不及万一。 启孩一脸的疑问,丁念儿吐吐舌头,跟着舒长烟进了房间清洗。 此时,皇家的灵资测试工作并没有如期完成。 毕竟布置得仓促,很多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 外地的人,没能按时赶回来,于是,今年的开学被推迟去了四月份。提前来到夏琉地区以备入学的人,没法,也只好乖乖地继续等着。 本来期待入学的丁一铭,听得这个消息,有些丧气。 他和启孩聊了一阵,启孩找到丁念儿道,“师傅,一铭和我谈了很久,听他的意思,他很想成为丹师。他修炼的是火系,我本想引导他同时修炼木系,似乎很困难。” 丁念儿找到丁一铭,哥哥坐在蒲团上闭目沉思,眉头皱得很深,似乎有不能化解的郁结。 丁念儿明白,自己的改变,还有家族的真相,给了哥哥很多压力。 唤了一声哥哥,丁一铭睁开眼道,“念儿,你来了。” 丁念儿在旁边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看进丁一铭眼里。 这一世的哥哥,和前世的兄长并不一样,看到丁一铭,丁念儿总是会不自觉想起前世的兄长。 前世的兄长,对自己怜爱温情,像父亲一般能给自己坚实的依靠。 丁一铭虽同样爱护自己的妹妹,却更粗犷一些,心思没那么细腻,而且,在改变后的丁念儿面前,他眼底眉梢,时常流露出一种无力自愧之感。 也没像以前一样,同原身那般亲密无间了。 这些,丁念儿,都看在眼里,也觉得情有可原。 少年小孩,有时候比大人跟敏感,丁一铭在感到无力的同时,肯定也有些察觉出了自己的变化,虽说不上来原因,但相处没那么融洽,也因此有些隔阂了。 丁念儿没有指明,现在不是捅破的时候,她对丁一铭笑道,“哥哥,你把手伸出来。” 丁一铭不明所以地照办。 丁念儿按去丁一铭的脉门,丁一铭只感觉细微的电流突然涌上全身,令他毛发直竖,过后,却是一阵神清气爽舒适之感。 他目露诧异地看着妹妹。 丁念儿把手松开,对丁一铭道,“哥哥,你和金系很亲和呢,除去火系,还可以尝试修炼一下金系。日后,火金同修,并进修器师,一定能有大作为。” “器师?” 丁念儿点头,“嗯,器师。” 丁一铭听了,喜出望外,眼底突然放光。器师和丹师一样罕有,自己也喜欢武器装备,以前总是看着武器铺里的装备两眼放光,还憧憬着长大后就干售卖武器的营生也好。 如果自己有望成为器师,那不是极大的好事。 丁一铭吃惊地看着丁念儿,“念儿,你说我真的能成为器师?” 丁念儿点头,“嗯,你有这个资质。只是缺一个师傅。” “那你能……”丁一铭一激动,想直接问丁念儿,她不是能做丹师的师傅,能不能做他的师傅。话没出口,又停下了。如果妹妹懂得,一定不会吝啬教自己,她没有主动提出来,肯定是不会。 丁念儿会意地道,“哥哥可以先开始火金同修,日后会有机缘拜个好师傅学艺的。” 说到器师,丁念儿要说不懂也不是,她懂,而且懂得不少。但她还真做不了哥哥的师傅。 一方面,丁念儿能够成为启孩的师傅,是因为启孩基础已经非常非常好,自己只需要提点一二,并提供丹方便成。毕竟丁念儿自己不是丹师,真要做一个初习者的师傅,会很有难处。对于哥哥这个器师门外汉,丁念儿想靠丰富的学识指点一二便引导他入门,那也同样是异想天开。 另一方面,炼器不同炼丹,方子不重要,知识诀窍不重要,重要的是熟能生巧,是经验,是日复一日的千锤百炼,作为一个自身动手能力薄弱的人,丁念儿可没那么自恋地认为自己能够教导哥哥。 丁一铭听了,倒也没有很失望,反而觉得,妹妹更亲近了些。 原来妹妹也没有一下子变得无所不能呢。待自己日后成为器师,也能在妹妹面前展现兄长威严,再次成为她崇拜的哥哥了。 一番谈话,令丁一铭开始了火金同修之路。 离开丁一铭住处,丁念儿更关心娘亲的资质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娘亲停留在原地。夜深人静的时候,娘亲为自己儿女感到自豪地同时,会不会顾影自怜呢? 想及此,丁念儿忽尔不想在家里干等,她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寿丘。 然后,丁念儿想到了专门买卖消息的瞩目屋。 第四十九章 神书残片 瞩目屋一般设在每个地区的游乐场所,赌坊清楼,三教九流,几乎全在那里云集。 很少有小孩子会单独去那些地方,所以当丁念儿出现,便显得很惹眼。 一出现,便有猥琐的大叔调戏,“呦,小美女,来找乐子吗?要不要叔叔陪你玩啊~” 丁念儿听了,嘴角勾起,心里想着某人要缺点东西了。 正要动手,身后却有人一脚将大叔给踹倒在地,伴随着狠厉而又不耐烦的声音,“滚一边去!” 大叔看到来人,捂着肚子灰溜溜跑了。 丁念儿回身,见到一个劲装打扮的青年,容貌普通,但浑身散发着气势,一看就是个修为不低的战士。 青年看到丁念儿,不卑不亢地道,“丁姑娘,主子有请。” 丁念儿并没有过分诧异。自从拍卖丹药开始,丁家四人,早就暴露在了人前。出现自己不认识,但认识自己的人,很不意外。 只是,看青年的态度,对方并没有将丹师看在眼里,又是为什么接近自己呢? 丁念儿笑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丁姑娘。” “你不是?”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那青年一愣。主子明明就是指着这个小姑娘说是丁姑娘呀,难不成自己看错方向了。 青年目露疑惑地朝四周看了几眼,现场根本就没几个姑娘,一时有些蒙圈。 扫视过没找到新目标,青年不自主地抬头看向了旁侧的赌坊二楼。 丁念儿同一时间顺着青年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庞。 只一看,丁念儿就记起来是谁。 这个人,有一面之缘,第一眼就给了丁念儿很深刻的印象。 正是救回哥哥那天,自己跑累了靠在大门口歇息,从里边开门出来的那个少女。 还是类似的沉稳的装扮,类似的神情。见丁念儿发现了她,她很从容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朝丁念儿举着示意了一下。 少女坐在窗边,对面还坐了一个男子,背靠着窗户,看不到容貌,但浑身散发的高贵气息,以及仿佛有些熟悉的感觉,令丁念儿颇为在意。 邀请自己的青年见状,又低头看向丁念儿。看主子的意思,自己并没有请错人。 一见到丁念儿的视线,他立刻醒悟过来,被耍了。 丁念儿对他笑道,“我不是丁姑娘,我才不到十一岁,是丁小姑娘呀。” 狡黠的机灵的眼神,令青年汗颜。 青年的气势一时丧之殆尽,不自禁伸手抚了抚额,再说话,态度变得恭敬了些,“丁小姑娘,主子有请。” 丁念儿应邀,跟着青年去到赌坊二楼。 位置很隐蔽,从外根本不知道赌坊里还有这样一个雅间。进门先是一个大屏风,屏风上绣着一只微睁的眼眸,仿佛上神睥睨天下的眼神,令人见之惊心。 这是瞩目屋的标志,看来自己不需要打听了,瞩目屋就在眼前。 丁念儿转过屏风,见到了房间的全貌,一名侍从侍立在册,丁念儿在下面见到的两人,相对而坐。 相比于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少女对面的男子更引人注意。 一双凤眼蓝眸,如同丁念儿曾经听闻并想象过的碧海汪洋,深邃而又神秘。 他看向丁念儿的眼神很淡,仿佛看了,又仿佛没看,面上平静无波,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对丁念儿的到来,毫不在意。 这个男子,心思不外露,隐藏很深,丁念儿看不懂。如果是敌人,会是个对手。 原先在楼下的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待到近前,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是错觉,或也许是对强者的感应罢了。 比起这个人,现在倒更有一样东西令丁念儿上了心。 男子的腰间,佩戴着一个透明的琥珀一般的精玉,玉中,是一块微微泛着浅绿色的碎布片。大约小孩巴掌大小的碎布片,看上去普普通通,却令丁念儿心神一震。 一般人肯定会奇怪,为何将一块碎布片封存在玉中,丁念儿却非常清楚,比起装它的精玉,那碎片才是珍贵又珍贵之物。 因为,它是丁念儿熟悉又不能再熟悉的,爷爷所炼的神书一角。 它不是织布,但像织布,它不是纸张,却像书页。它是由火,水和土融合灼炼而成的承载着召唤之力、契约之力的玉纱符纸,是此界符术的巅峰之作,是爷爷据以平定天下的宝物。 丁念儿知道,爷爷飞升,这神书一定会传给于氏后人。所以她时常猜想,于氏陨落后,神书是不是被石氏帝国霸占了。 今天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魏氏王国夏琉地区的一个小角落里,看到神书的碎片。难道,神书,被销毁了吗? 这个男子,他是谁?为什么又会持有神书碎片? 他知不知道,这是神书碎片?又是否知道该怎么使用神书?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但面对眼前看不清深浅,不敢轻易试探以防暴露自己的人,丁念儿什么也没说。 她强忍着无数的念头,偏头看向对自己相对来说热情一些的少女。 说是相对,是因为,这少女虽说看着自己,但脸上没有笑意,神色清冷,并不见得热情多少。 丁念儿调整好心情,挂上笑脸道,“姐姐,你找我吗?” 少女脸色虽没有笑意,语气倒还和善,“近处一看,仿佛记得哪里见过你。” 丁念儿接话道,“我记得姐姐,在西边的胡同里,大门前你开门出来,我有印象。” 少女恍惚有些印象地点了点头,“似乎如此。你好,我叫木奚。想必你也听说过瞩目屋,我正是瞩目屋的主人。” 远近闻名的瞩目屋,其背后的主人,竟然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女? 丁念儿诧异,然而更诧异的是,瞩目屋背后的主人向来很神秘,为何她会突然向自己坦诚相告。 难道突然准备站到世人面前了? “我叫丁念儿。不知道姐姐找我来什么事?”丁念儿摸不清她的底,干脆开门见山地直问。 “瞩目屋向来以消息灵通著称,你和丁家的出现,很出乎意外。我会关注你,这是必然。偶见你出现在这三教九流之地,怕是有需而来吧。” 第五十章 木奚说的很平淡,但丁念儿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审视,而其中的在意,似乎并不止超脱于他们瞩目屋消息之外那么简单。 毕竟世间人事千千万,就算是消息灵通的瞩目屋,也不可能知道一切。突然冒出来的丁家,应该不至于令瞩目屋主人这般在乎吧。 但丁念儿没有点破。 都是高人,自己想套话,没那么容易。 丁念儿笑道,“是呀,我就是专门来找瞩目屋办事的,没想到这么巧。” “噢,办什么事?” “找瞩目屋不是买消息就是卖消息。我自然是来买消息的。”丁念儿随即说出自己想要买寿丘消息的事情。 木奚听了,也没问拿去做什么,立即吩咐邀丁念儿上来的青年去办,随即对丁念儿道,“姑娘很投我眼缘,这个消息,就算我给你的见面礼。” 明明是差不多年岁,怎么就让丁念儿感觉在和一个长辈打交道一样呢。 这是木奚给丁念儿的最扑朔迷离的感觉。 眼看木奚有要送客的模样,丁念儿一屁股做到了桌子旁,干脆扮起了自来熟,先声给自己留路。 她笑道,“谢谢姐姐,我看姐姐也很喜欢呢,好像是许久不见的亲人一般。对了,姐姐,旁边这个大哥哥是谁呀?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木奚看了那男子一眼,却完全没有回答丁念儿的意思。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姑娘,你要的消息下面自会安排,你随他去吧。就算今日没消息,日后有了,也会及早通知你。” 早知道没这么好套话,丁念儿并不失望,也不尴尬,反而笑着撒娇一般道,“姐姐,这里视野真好,我就在这里等消息好不好?” 木系面冷心软,听得丁念儿撒娇,倒不好往外赶人了,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不爱闹腾,只要不打扰,随你。” 丁念儿是留下来了,但也发现,这木奚和对过的男子,当真是不爱闹腾的。两人竟然自顾自喝茶,就这么怡然自得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弄出一点儿声响来,沉闷得很。 窗户外人来人往的声音,赌博声,吆喝声,私语声,非常醒耳,房间里却是静悄悄。 明明房间里四个人,却没有一点儿杂声,呼吸都能听得清晰。 丁念儿便也随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户外的蓝天。 自然是煎熬了,除非有本书摆在丁念儿面前,但为了神书碎片,丁念儿忍了。 然后,一个时辰,就这么耗过去了。 这一举动,倒让木奚非常奇怪,她不禁略微诧异地看着身旁的丁念儿。 十一岁上下的小姑娘,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本以为一会儿就会觉得无聊而离开,却没想她还真是坐得住。 小小年纪能够这么沉得住气,当真不简单。 忆及下面传来的丁念儿的消息,木奚不禁陷入了沉思。上辈子,并没有这个人出现,也没有丁家的出现。眼前出现的这个人,还有她家所带来的关键之物——魔力粉,究竟意味着什么? 颠覆者的预言,皇家的举动,很多事情,从年初开始,逐渐偏离了轨迹。 今后,会走向何方? 木奚看不透,但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的命运,尤为相关。是助力,还是阻力,她无法判断。 丁念儿平静接受着木奚的审视,片刻之后,另一边的男子,也仿佛从沉思中醒来,看向了丁念儿。 这是丁念儿所期盼的,主动套近乎会引起防备,或者他们不当回事,那就等吧。 有明确的目的,丁念儿耐心也是足够的。 聪明人都会对反常的事情予以关注,丁念儿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却能一声不吭,不存在一般坐那么久,很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男子放下了手中早已冰凉的茶杯,薄唇轻启,低磁而平静的声音,十分好听。 “日暾暾西舍,阳焱焱复顾,某名焱。丁姑娘,幸会。” 似曾相识甚至很熟识般的感觉再次升起,丁念儿看向焱,心底里疑惑再升。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这个人,从没见过。 难道是原身淡忘过什么事情? 丁念儿这么想着,便直接问了出来,“我们,是不是从前见过?” 焱听罢,略一默,道,“并无。” 木奚以为丁念儿想借此拉交情,顿时有些反感,冷道,“丁小姑娘想多了,据我所知,你连夏琉地区都没出过,而焱,是头一次来这里。” 虽然没明说,但木奚侧面告诉了丁念儿,她的情报,木奚已经手握,不要打什么多余的主意。 丁念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唐突,也不解释,干脆顺应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消息灵通的姐姐。我叫丁念儿,幸会。” 相比起木奚的警惕,焱倒是平静许多,他略微点头示意,一会儿却又沉思了去。 这么冷淡的人,丁念儿觉得很棘手。 主动吧,彼此还非常陌生,会引起防备,不动吧,对方绝对会把自己当成路人忽视掉,要怎么才能将他身上的神书碎片打听仔细,并取过来呢? 情知今天一失误已经失了先机,丁念儿干脆退场,对木奚道,“姐姐,那我就告辞了。” 离开瞩目屋,丁念儿心里始终痒痒。 她明白形势,自己的一举一动,极大可能正被瞩目屋监视着。而那个名叫焱的男人身份不明,又这么冷淡不好接触,实力也不知深浅,想要从那人手中秘密取得神书碎片,很难。 但丁念儿才不是知难而退之人。 一下到一楼赌坊,丁念儿便不走了,对旁边青年道,“你去忙吧,我第一次来赌场,去瞅瞅。”说完不等青年回答,就两眼冒光奔向了赌场。 青年自然也不管,自行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 瞩目屋里急匆匆跑来一人,“主子,不好了,赌场来了一个赌神,光赌大小,盘盘都能赢,这个月的收入已经赔了个精光!好不容易把她请走,她又跑去赌石,又是逢赌必赢,现在赌石场也乱套了。” “赌神?”木奚看向身边的青年,在她的消息库里,包括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 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出惊人之事,木奚不禁担忧,自己的瞩目屋,是不是太无能了些? 第五十一章 绯桃印背后的男婴 青年也是一阵困惑,他非常自信,瞩目屋拥有全天下最全的情报信息,但凡出众些的人事都记录在册,所有的事情,除了细节,大体都会在掌控之中。 但是—— 这哪里又冒出来一个赌神?而且还近在眼前。 很快就有人报,“主子,不是旁人,还是那位丁姑娘。” “什么,又是她?”连一向沉稳的木奚都露出一丁点儿讶异。 刚才,她还旁敲侧击告诫丁念儿,自己知晓她的一切,结果一转眼,她便打脸似地告诉自己,她不是木奚所能揣测的。 为什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超乎意料? 本来一直静坐的焱,突然起身径直走向一侧,侍从心领神会地揭开能看到赌石场全场的窗口。 清冷的凤眸看将下去,赌石场中,乱纷纷的人群,围着一袭藕粉的小人儿。 小人儿巴掌大的脸蛋儿上,满脸的骄傲得意,自己不动手,就理所当然地指使着身旁的人为她搬动石头,对人群说上几句,人群立刻爆发出叫好声。 一双双眼睛,眼神灼灼地盯着切割机,待到切出来的灵石,正同小人儿所述,又是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小人儿嘴角持续勾起,又带着人群从东边,走到西边,愣是不规规矩矩在一侧挑完了再去另一侧。 所有的人,都放下了自己的事情,围着她一个人转。 在这纷纷拥拥的人群中,尽管她最矮,却丝毫不能淹没她的光芒,仿佛一个天生尊贵高高在上的公主,仿佛立身于万鸟中间的凤凰。 焱的思绪飘出了很远,半晌道,“好似,真的似曾相识。” 木奚吃惊地看向焱,焱道,“她的情报,给我。” …… 丁念儿忙活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白忙活。 在自己赢得盆满钵满之际,还是那位青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请自己前往。 这一次,丁念儿没那么爽快,“是有消息了吗?我这里正忙着呢,等一会儿我再去呀。” 青年回到屋里如实禀报,木奚微恼,又有些好笑,这小姑娘明显是故意的,太记仇了。 木奚还没说话,焱先开了口,“她是恼了。” 说了这句,焱的神情有些恍惚,忽尔从身上摘下那块装有神书碎片的玉佩,“把这个,送给她。” 木奚更为吃惊,今天的焱,说话多了许多,这已经很令人惊讶。最后却还将他珍惜之物取下,送给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太过古怪。 “为什么?你们真的曾经见过?”木奚问道。 焱摇了摇头,说的很肯定又很哀凉,“不可能。” “那……?”为什么把自己珍惜之物送人? 焱仿佛叹息一般道,“这件东西,我没有资格拥有。方才她一进门,就打起了它的主意,既然与她有缘,就送她罢。若不给她,她必不甘休,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 “焱,你怎么知道她打着它的主意?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不会甘休?” 焱有些恍惚,“只是感觉。” 当玉佩送到自己手里,丁念儿稍稍有些惊讶。但随即清楚,都是明白人,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一定都看在眼里。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将玉佩送人。或许,焱本身也不知道这玉佩里边神书碎片的秘密罢。 最终没有再见到木奚和焱,丁念儿不再关心。 怀揣着神书碎片往回走的路上,遥远的记忆,再次蜂拥进脑海,那些熟悉的人物事,早已被历史掩埋,徒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千年之后,偶尔,会感觉有些哀凉。 快到家门口,丁念儿却突然不想进门,而是拐了个弯,走向陌生的方向。七拐八弯,一片桃花开得正盛的桃花园林出现在视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然而,美丽的景色,却无人欣赏。 桃园里空空寂寂,丁念儿觉得刚刚好。于是走到一颗桃树下,不顾寒凉,席地坐了下来。 玉佩被毫不犹豫地打碎,神书碎片握在手心,熟悉的触感,令丁念儿怀念不已。 仔细检查神书中的灵力脉络,丁念儿发现,这神书虽残,但关键的结构都在,或许不能召唤出强大之物,若是召唤出一小只宠物,是非常可能的。 丁念儿想到了自己正寻找的寿丘。 随即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么珍惜的遗物,丁念儿不想浪费在一只寿丘上。 寿丘那么丑,以后当宠物养她都嫌弃。 但是,神书空置不用,它也寂寞吧? 丁念儿想起了前世爷爷给自己召唤的宠物,呆毛虎,嘴角不禁带上笑意。 人人渴望崇拜的神书,爷爷真是舍得给自己用来当宠物。 丁念儿笑一阵,看着眼前的神书残页发呆半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画上五瓣绯桃印,神书能召唤出像五瓣绯桃印的宠物吗? 假若不能,或是什么也召唤不出,那也没关系,就当留作纪念了。 这么想着,丁念儿从指间逼出一丝血,在神书上画了起来,画的同时,将灵力缓缓填入神书里的玄奥脉络,当画完的时候,丁念儿直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不像是爷爷所描述的正常现象。 爷爷说,如果召唤之力展现,召唤主就能看到神书里创造出来的召唤物,并将它拉到现实世界。如果召唤失败,那就什么也不会变。 但是,丁念儿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不像是成功了,也不像是失败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尔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哇哇响起。 丁念儿一愣,还没反应,突然就有光线照得刺眼,等缓和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脱离了神书,回到现实世界,且仍旧坐在桃花树下。 而丁念儿的身前,一个绯色桃瓣裹挟的婴儿,闭着眼睛,哇哇大哭。 什么鬼?五瓣绯桃印怎么召唤出一个婴儿? 平生第一次被吓一大跳,丁念儿惊慌失措,意念一动,赶紧将婴儿又送回了神书。 哭声仍在,但遥远了。 丁念儿好久没能回过神来。 看着手中神书上,像火焰一般鲜艳的五瓣绯桃印,丁念儿良久才后知后觉地轻‘啊——’了一声。 第五十二章 从外头回来的丁念儿很神秘兮兮,舒长烟觉得。 “娘,哪里能弄到新鲜的牛奶或羊奶呀?我要喝奶长个。” 这虽奇怪,但也还能理解,毕竟丁念儿个头相对同龄人,是小了点。 然而,奇怪的是,丁念儿要了一杯又一杯,最后的量,加起来都能够三个人泡牛奶浴了。 下人把这怪事报给了舒长烟,舒长烟跑去丁念儿房间。 丁念儿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正打坐修炼呢。 舒长烟便退了出去。 等舒长烟一走,丁念儿立刻睁眼,松了一口气。 丁念儿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画上个五瓣绯桃印,召唤出来的,是一个男婴。 本来惊慌失措不想管,奈何男婴哭个不停,丁念儿觉得自己既然将他召唤了出来,就有照顾的责任,便想说横竖放在神书里养着他好了。 谁曾想,小男婴人小,胃口却大,丁念儿乱手乱脚一壶壶的热奶灌下去,男婴竟然颇为习惯,喝得那叫一个顺畅,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 不给喝就嗷嗷嗷哭,丁念儿也是奈何不了这个小东西。。 今天一下午,丁念儿提前感受了一番当母亲的辛苦,却哭笑不得。 好歹,吃了几桶奶之后,小东西安稳地睡了过去,不然,丁念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丁念儿一睁眼,便用意识看向神书之内,一看吓一跳。 昨天黑漆漆的神书里,现在已被柔光填满,仿佛是一个温暖的白色茧包,茧包里,布满了鲜艳的绯桃花瓣儿。 而在这绯桃花瓣儿中间,一个身穿红衣的小不点,正捧着花瓣儿一脸好奇地看着,默不作声。 昨天的那个婴儿,一晚上就变成了一个大约比自己矮一头的小不点。 小不点好似知道丁念儿在看他,抬首看了过来,如小鹿眼睛一般清澈纯净。 两人的视线相撞,丁念儿愣了一下,跑了。 没敢再看进去,丁念儿望着床顶发呆,感觉很多事情超出了自己的常识。 神书能够召唤,或者说类似创造出生物,但绝对不能创造出同类。 同时,创造出的生物,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是靠神书之道维系的不老不变之物。神书不破,生物不灭。 可是,自己用一张神书残页,不仅召唤出了同类,这同类还能喝了牛奶迅速长大,这…..真的不是幻觉吗? 明明是爷爷所创的神书没错,什么时候产生了变异? 神书没有传来一点声音,想来那小不点还如之前那般默默地玩着桃花瓣儿。 丁念儿觉得,自己应该趁机转移注意力,等能够接受了,再来决定怎么处置。 早饭时,舒长烟道,“念儿,早晨有个什么侯小姐送来的请帖,是一个什么贵流女修切磋会,说白了,就是和灵学院的女子先辈率先熟悉。下人说,这侯小姐家势背景强大,能与她结交,是一项荣耀,而不去的话,是不给面子。你去不去?” 丁念儿含着勺子,天真无邪地看着舒长烟。 舒长烟不知道,这侯小姐,就是自己叫裘槐丢过的那个呀! 别说结交,仇人见面,知道邀请的是自己,那侯小姐不跳起来才怪。 舒长烟被看得奇怪,问道,“念儿,你看着娘作甚?” 丁念儿脑补了一番场面,感觉很有趣,便道,“好呀,我去,是哪一天?” “五天后。” …… 开学在即,侯曼曼以客为主,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直接包了夏琉第一灵学院的场子。 这一天,学院对侯曼曼邀请来的人,全部开放,并设置了一条最高端的活动线路。 侯曼曼的未婚夫,夏琉伯的次子,魏烙作陪。 为了显示侯曼曼的特殊,所有的人中,从客人到侍女丫鬟,全部就只有魏烙这一个,是男人。 万花丛中一点绿,这点绿,还只围着侯曼曼屁股后转悠,多惹眼呢。 学院的教堂里,侯曼曼被簇拥着坐在讲台上,对前面恭敬注视着自己的人扫视一番,自觉自己尊贵无比。 她很满意自己争取来的婚约。 若是在王都,她虽出声不凡,却充其量只是个庶女,在嫡子女面前,她永远也只能卑躬屈膝,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而在这夏琉地区,她就像高高在上的主儿,连夏琉伯都不敢给她脸色,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谁也不敢违背她的面子。 听说有一个新晋的名流,家里出了个丹师,谜题奖励,就风光无限,拽的不行。 拽什么呢,这魏氏王国的天下,一切都是皇家的,而有皇家的多少,就有她侯家的一半,侯曼曼还真是看不上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丹师家族。 夏琉伯府忙着,没时间管顾,大少奶奶陆霜没这能力,侯曼曼日后是夏琉伯府的女主人,就只得靠自己先将那丁家好好整顿整顿。 若是服帖还好,若是不服帖,准叫她被自己踩进泥潭,永远也爬不出来。 也好杀鸡儆猴,叫夏琉地区的人知晓知晓,自己的威名。 如此想着,侯曼曼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对众人道,“日前听闻夏琉地区出了个新晋名小姐,本小姐想,诸位定然好奇这人是谁,故而下了个帖子,顺带将她唤了来,也给大家观看观看。” ‘顺带将她唤了来,给大家观看观看。’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嘲笑意味。 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刻冒出细微的嘲笑声,有位年长一些大约十八岁左右的女子笑着陪话,“这么说,今天是有猴戏儿看咯?猴呢,在哪里,快站出来给大家看看。” 这里边,何燕也在场,虽然坐在末场,但她老早就想找机会和侯曼曼攀谈了。听得大家有意羞辱自己憎恨却无力报复的人,何燕忙站起来抢话,“侯小姐,您说的这猴儿,小女认得。” 本以为会得到艳羡的眼神,却没想当场就是一静,场上瞬间雅雀无声。 何家大小姐何慕灵,坐在何燕身旁。 本来她对丁念儿有些微好感,听得侯曼曼有意侮辱丁念儿,她心里就有些不满。 再听得自己的野妹妹冒出来邀功,结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何慕灵登时就黑了脸。 第五十三章 原来是你 猴儿,侯小姐。 这两人不知道,侯家最忌讳的就是猴戏猴儿这些字眼吗?更何况侯小姐猴儿放在一句话里头。 敏感的大家立刻闭了嘴。先前说看猴戏的那个,也觉得失误,畏畏缩缩地坐了下来。 何燕还不自觉,满脸的困惑。 而上头的侯曼曼,早已经黑脸,但是,她不能怒,一怒就是承认了此侯彼猴。她先把账记上,冷言问道,“你认得?那你先给大家说说,那姓丁的,是什么来头?” 何燕谄着脸走上前,大声道,“什么来头也不是,这贱人,叫丁念儿,从小连父亲都没有的可怜虫,土生土长的小镇姑娘,没钱没家,以前赖住在我家里,还不是任我打任我骂,我叫她去倒洗脚水,她就得乖乖地去倒,叫她舔鞋,就得舔鞋。什么丁家呀,祖上啊,全都是吹出来的。我看呀,一定是她娘不守妇道跟了那丹师,所以才给了这丁念儿吹嘴炮的机会。大家,千万别信她什么出身的话。丹师非常可敬,但她丁念儿,从小她就是个谎话精,什么也不是呢。” 何慕灵倒不知道,自家野妹妹和丁念儿,一个姓舒,一个姓丁,竟然真有渊源。 听了何燕的话,想及都瑾的确也被丁念儿糊弄到,不由有些怀疑何燕话的真假起来。 这个丁念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为什么都瑾被骗了,却还对她赞不绝口,而自己野妹妹嘴里,却这么不堪。 现场大家议论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起了丁念儿的丑话。 有人喊道,“原来这么下贱,丁念儿人呢,她在哪里?谁看到了?” 听着这话,何慕灵在现场扫视一圈,却没有见到丁念儿人影。 何燕道,“她知道我在这里揭露她的真面目,哪还敢来!” 上头的侯曼曼很满意自己看到的景象。 现在大家贬着她,如果这丁念儿识趣讨好自己,那自己便提携她一把,再把这嘴欠的何燕给收拾了,前后都是办法树立威严。 但当大家找寻丁念儿的时候,侯曼曼却有些诧异了。明明下人已经报告,那丁家的姑娘已经来了。 “人呢,是不是真的不敢见人藏起来了?” “敢不敢出来见人?不是躲在哪个凳子底下当缩头乌龟吧?” 何燕见大家都听信自己,愈发得意,从镇上学来的破烂话,更是脱口就来。 “你娘不守妇道,你也差不多吧,又或者,母女一起。啊,肯定是,也难怪能够留住丹师的心呢!” 如此侮辱,但凡是个人都忍不了。 更何况是从来不会忍气吞声的丁念儿。 丁念儿来到学院,先绕了点路,去踩探了一下地形分布,然后才来这聚会场所,却没想到,居然听到何燕如此造谣,诋毁娘亲,诋毁自己。 这是找死! “何燕!!!” 听得何燕侮辱之话,丁念儿猛地踢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她目光森冷地盯着何燕,直直走近。 何燕仗着许多人和自己一气,挺直了腰板对丁念儿道,“怎么,难道我没说对?你们一家子什么本事,我还不清楚,不过是仗着不要脸。你也就是个破鞋,当初被卖了逃回来,那时候早就不干净了吧!” 流言污语,一经说出去,哪怕没人证实,也会被人议论怀疑。 丁念儿没有想过自己和家人,清清白白,有朝一日,却会遭到如此诋毁。 丁念儿怒了,当初自己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留下这个口无遮拦的祸害。 她脚下加快,什么也不说,直接走到何燕面前,就当着众人的面,猛地扇了何燕一巴掌。 “自己作死!” 何燕捂着脸,没想到丁念儿居然敢打自己。 她猛地冲上前,要将丁念儿制服,这一回,丁念儿毫不留情,直接以手指抵上何燕的咽喉,火凝于指端,如夺命鬼手一般,尖指用力,直接按进了何燕喉管。 何燕只来得及,‘吼吼’呜咽一声,捂着喉管,大喘气躺到在地,抽搐两下,死掉了。那双盯着丁念儿的眼睛,诧异,惊恐,死不瞑目。 死了! 她再没有机会去想,今日自己正得意的时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之前还蹦跶的何燕,就这么突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姑娘,狠辣无情地烧喉而死。 不是丫鬟,不是婢子,不是没有身份的普通人,对方现在可是何家重视的小姐啊。就因为说了几句刻薄的话,就被杀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 现场有女子惊呼出声,“啊,恶魔!” 几个离得近的女子猛地跑开。 而有修为的女子,则是瞠目向前,怒目相对。仿佛丁念儿所要杀的,是她们一般。 何慕灵则大吃一惊。 一惊丁念儿的辣手。 二是担忧,今天何燕是跟着她出来的,虽说她确实说话恶毒欠揍,但如果自己带着一具尸体回去,要怎么和奶奶交代? 何慕灵不可思议地站起来,指着丁念儿道,“你,你怎么直接杀人了?” 和都瑾有关系的人,丁念儿对何慕灵有一点印象。 她借着何慕灵之问,阴冷地眼神,对周围的人宣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道,“谁若敢造谣诋毁我、及我的家人,便是自寻死路,下场,如同此人!!” “敢恐吓我们,你算是哪颗葱?”自然有自恃强大者,非常不服气。要不是碍于丁念儿背后的丹师不想得罪,早就直接动手了。 这时候,坐在前面的侯曼曼,兴致很高地看了半天戏,突然感觉不对。 前面的这个女孩子,总觉得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她偏头问旁边的丫鬟道,“这人……” 丫鬟比她细心,早就发现了,忙禀道,“小姐,您忘了,在武山客栈……” 丫鬟没敢说明白,这一点提示,足够侯曼曼豁然明朗。 眼前的女孩子,较之前换了另一种装扮,个头也抽了一点,所以自己一时间没能认出,但丫鬟一提醒,她猛然记起,这个狗胆包天敢丢她的人,这个让她蒙受奇耻大辱却不敢名目宣扬的人,这个害她在武山上困了半个月、有怒无处撒的人,这个她在睡梦里都会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自己面前。 侯曼曼猛地一拍桌子站起,直瞪着她,“丁、念、儿,原来是你!!!” 第五十四章 耍侯 侯曼曼一发怒,其他人吓得噤了声。【零↑九△小↓說△網】 “没错,是我!侯小姐,又见面了!”丁念儿轻笑一声回头,说得毫无压力,很明显,压根不将侯曼曼的怒火放在心上。 其他人一听,更为吃惊。这丁念儿太张狂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她当自己是什么人,居然连能遮魏氏王国半边天的侯家也敢得罪?不要命了吧! 这丁念儿,好生让人看不惯,也好,让侯小姐来教训教训这个狂女子。 众人等着看丁念儿如何吃瘪。 却见丁念儿说完,侯曼曼面色更加难看,她不想曾经的丢人之事被丁念儿说出去,掉了自己威风,立时吩咐身边人道,“快把这胆大妄为之人给我抓起来。” 身边的侍女出动,侯曼曼又道,“所有人听着,无论是谁,只要能挖她身上一块肉,或者拔她一根筋,到我这里,都大大有赏。” 这真是一场羊入虎口的大戏。 丁念儿非但不紧张,反而笑道,“好啊,看谁能抓到我。”她那神色,仿佛大家是在玩捉鬼游戏。 但对准备充足的丁念儿来说,还真是如此。 只见丁念儿从怀中掏出第一个土块,猛地往人群里一扔,立时爆开硝烟弥漫,刺眼呛鼻。【零↑九△小↓說△網】 而丁念儿,脚底一块,径直从早已瞧准的路线溜了出去。 教室里,叫叫嚷嚷,碰碰撞撞,咳嗽声,咒骂声不断。侯曼曼被魏烙护着,逢人便踹开,第一个从教室里出来。 急促地呼吸一阵新鲜空气,侯曼曼看向四周,却见罪魁祸首哪儿也没去,就坐在教室外头的长椅上,笑得春光灿烂。 想起自己的狼狈,侯曼曼气得脸色一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她瞪着丁念儿,猛地拍打魏烙,“快,快给我抓住!我要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将她碎尸万段!” 侯曼曼后悔,今天应该将那两个灵君带出来的。 丁念儿勾唇笑道,“侯小姐,想要抓到我,你可得加把劲咯!” 魏烙和他父亲夏琉伯一个样,见了丁念儿稚嫩的模样,早就两眼发光,就算没有侯曼曼拍打,也下了抓住丁念儿的心思。 他已经动作,目标就在眼前,却见丁念儿猛地一个跳跃,竟是直接轻轻松松越过魏烙跳到了三层楼高的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边笑容明媚。 后跑出教室的人看到这副情景,齐齐惊呼,“天啊,怎么回事?” 魏烙也呆在那里,他看花了吗?不是只有灵皇级别才能上天入地吗?什么时候一个普通人也能呢? 丁念儿站在屋顶上,蹭蹭自己脚上粘着的泥泞儿,对下面人道,“喂,你们能不能再加把劲,赶紧的,跑起来呀!” 这一喊,气得侯曼曼更是血气上涌。【零↑九△小↓說△網】被人俯视的感觉,也让侯曼曼无法忍受。 在武山客栈已经丢了巨大的脸面,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将丁念儿弄死。 气怒的她,根本不关心丁念儿是怎么飞上去的,她指着人群喊道,“快给我爬上去,抓住她。” 旁边的人一时没想到爬上去的办法,反应迟了,侯曼曼猛地将她踹翻在地,骂她无能。 魏烙提醒道,“就算费心费力爬上去,她也能从另一面跑掉。”刚才人家不是能飞么,上去容易,下来还不是更容易。 “你怎么这么没用,抓个贱人都抓不到。”侯曼曼气急责骂,又道,“你们不是有灵士级别的术士吗?灵术呢,用雷劈死她,用火烧死她呀,快呀。” 一下子好几个人喊,“不行呀,万一弄不好房子着火了怎么办?” 丁念儿在上头等得不耐烦了,再次喊道,“喂,侯小姐,你们商量好没?动作麻利点儿,我这等得花都谢啦!” 侯曼曼狂跺脚,怒及周边的人,“着火就着火,有什么后果,我承担!但你们谁要是不攻击,那就是和我侯曼曼结仇!” 在场几乎都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本来就已经对丁念儿气急,再者侯曼曼话到这个份上,谁还管后果如何呢。 反正有人担责,他们怕什么。 于是,任性的大小姐们,五花八门的灵术齐发,齐齐攻向丁念儿。而修为不到灵士的灵者们,或者战士,则捡起石头,朝丁念儿扔。 她们干得起劲,丁念儿却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 她就不应该高看这些大小姐们? 你瞧,这是三层楼的屋顶,他们一个个木头似地站在平地上,用那柔柔弱弱的小手,跳什么团体舞呢? 用灵术攻击,攻击得了那么远么?用石头,尽砸一楼的窗户了。 丁念儿摇摇头,十分感叹。先前还想着自己没什么实战经验,怕是斗不过同级经验丰富的人,现在看来,她还算好。 这下边的,才是真正够娇气的大小姐。也不知道这修为,是靠什么堆上去的。莫不是谎报的成分居多吧? 一下子,丁念儿对这些人的水平了然于胸,包括那个干瞪眼没出手的魏烙。 之前打听的消息说是灵师级别,但丁念儿估计,能到灵士高阶,都是丁念儿高估了。 而那侯曼曼就更加,只管指挥他人,自己则跳脚又怒吼。不是说是冰系灵士么? 倒是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出手。那就是何慕灵,她扛着何燕的尸身,早就远离战场,悄悄退走了。侯曼曼盯着丁念儿,自然没有发现。 眼看着众小姐们火呀,雷呀,冰呀,风呀,都作用在可怜的二楼的窗户上,火势一下子起来了,传出呛鼻的浓烟。 侯曼曼不急反笑,“烧,都给我朝那里加火。抓不到她,就把她烧死在上头!” 丁念儿用衣袖捂着鼻子,在众人仰目之下,飞到安全距离之外,满脸嫌弃地看着侯曼曼,仿佛在看一个弱智儿。 “侯小姐,本姑娘高看你了。” 侯曼曼没管一下子喷张的火势,冲着丁念儿吼道,“有本事你就别跑?” “你蠢啊,你们几十个人对付我一个,我不跑难道还等着被你抓?” 居然骂她蠢?!! 这个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把侯曼曼来夏琉地区处心积虑营造出来的威风全扫没了。侯曼曼心里,不知道杀了丁念儿多少遍。可很抓都抓不到她,还被她当猴耍。 然而她也等不到日后算账,只想着立刻就将丁念儿惩办。 她吼道,“丁念儿,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乖乖投降,我就放过你家里。不然的话,哼,这里是魏氏侯氏的天下,我会让你们家破人亡,株连九族。” 第五十五章 突发状况 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这个词,每一个音节,都溢满了于氏后人的血泪,丁念儿想到了曾经被迫害的于氏后人,每当想起,丁念儿都无法容忍。【零↑九△小↓說△網】 丁念儿突然失了玩乐的心思,阴冷而又嚣张地道,“侯曼曼,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有我在,你要是敢动我家人一点心思,我就让你以及你背后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气。 侯曼曼道,“好大口气,你当你是什么玩意?!!” 魏烙讥讽,“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别以为有个丹师做靠山有什么了不起,我皇室里,丹师多得是。这是魏氏王国,我们给你脸,你就长脸,若不然,要弄死你们,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们这些下等人,也就配给我们玩一玩,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 “好啊,这话我记住了!在场的诸位,你们听到了吗?皇室眼中,大家不过是配给他们玩乐的下等人。若你们听到了还要给他们做走狗,那我丁念儿也就只能瞧不起你们了。” 有些聪明的自然会有想法,但有这么一个跳出来吼道,“丁念儿,别挑拨是非了。我们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和我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魏少的意思,指的是你们仗着一个外姓丹师撑腰就敢目中无人的丁家。” 丁念儿冷笑出声,问那人道,“你姓什么?” 那人道,“我是城东出了五个丹师的朱家,比你们丁家的名气,不知道大了多少,你们家,我家压根儿看不上!怎么,怕了?” 丁念儿讽笑,“朱,好,我也记住了,你尽管继续做他们的走狗,我就看着,你落得什么下场。” “下场,下场就是如鱼得水,大展前程。呵呵,丁念儿,少在那里废话,你既然自视甚高,那就别像个落花鸡似地逃啊。”侯曼曼讥讽道。 “也是,敢拿我家人威胁我,该给你点教训了!”丁念儿说着,手中又拿出一块红土团在手里掂着。 众人记得,在此之前,丁念儿就是用这么类似的一个玩意弄出一屋子迷烟然后逃跑的,难道这又是一个? “不会又想用这些雕虫小技逃跑吧?”朱女用言语反击。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丁念儿冷笑,现在这个,可是积攒了启孩的爆炸系火焰的土符,如果估计没错,分量控制得刚好能将你们炸个四仰八叉,却死不了。【零↑九△小↓說△網】 今儿个丁念儿就是特意拉出来练练自己作品的。包括之前的飞行符箓,浓烟符箓,若不是为了实战测试一下,今天就不会和你们这些小喽啰闹腾半天了。 丁念儿计算着力度,比划着手劲,想要扔到侯曼曼身前,可惜自己没有练过准头,只怕会跑偏不少。 其他人包括侯曼曼,看着丁念儿神秘莫测的笑,只觉肯定有古怪,她们连忙躲的躲开,冲的冲向丁念儿。 却没等他们跑远,身后正熊熊燃烧的火房子,突然‘轰’地一声爆开,火棍四散,好几个人被火棍砸中,烫出一股子烧焦的肉味。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力大惊,惊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 魏烙感觉到危险,顾不上侯曼曼,自己率先跑远了。跑的时候还擦到侯曼曼的身体,使其重心不稳,直接脸朝地摔到地上。 一根爆炸中飞出的火木摔到侯曼曼旁边的地上,又弹跳起来,刚好砸在侯曼曼头顶正中。 火木不大,砸得估计没怎么疼,可是侯曼曼的头发,一瞬间被点着,侯曼曼嚎叫着翻滚。 那附近的朱女一见,认定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连忙施灵术往她头顶浇了一盆水,虽然后发已经烧焦,头皮也烤熟了一点点,但好歹熄了火。 侯曼曼悲惨中抬头看向朱女,眼神命令朱女帮自己,朱女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往外奔逃。 逃散的众人,都以为是丁念儿那土块的威力,然而此时,丁念儿才是一脸吃惊。 她手里的土符,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呢? 这爆炸的威力,是哪里来的? 居然抢了自己的威风,太可恶!! 没想到这时候,危机当前,丁念儿瞬间冒出的竟是这般想法,如果让外人知道她这样想,肯定会觉得丁念儿天不怕地不怕了吧。 然而,丁念儿也只是还没弄清状况,并且习惯使然。 她看着之前被火烧着的三层楼房,现如今突然爆炸,瓦砾火球横飞,心中计算着思考着缘故。 难道是房子里有什么易燃的爆炸物被火点着了? 但这是一间用于教习理论的房子,怎么会堆放危险物品呢? 丁念儿正想不通,突然一声低沉的嗷呜声,从火焰中传出,伴随着房子再一次的震动,和再一次的火花飞溅,地面开始轰隆隆震动。 丁念儿再也站不稳,差点就要倒地之时,只得再次使用一张飞行符飞起来悬空着。 丁念儿现在只能炼制低阶符箓,她炼制的飞行符只能支持半刻钟,按理应该直接跑开才安全,但好奇心爆棚的丁念儿,实在是好奇,那一声低沉的嗷呜声来自何物。 虽然不熟悉,但丁念儿觉得,应该就是曾经书中写过的魔兽的声音吧。 一直养在温室的丁念儿,头一次见到魔兽,心里不知怎地,隐隐地激动起来。对于自己从来不曾亲眼见过的魔兽的世界,渐渐有了真实之感。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她,此刻还庆幸着老天让她重生一次。 地动之间,房屋轰然倒塌,而从倒塌的房屋之间,突然冲出一只巨大的绿鳞蟒兽,‘嘶嗷’一声,光叫声就震耳欲聋。 丁念儿修为低,又因为没有逃跑离得很近,瞬间被这一声音震得内腑闷痛,脚已经被威压逼得发软,想要动用符箓之力,也有心无力,已经晚了。 与此同时,丁念儿脑中获取了绿鳞蟒兽的全部信息,并很骇然地知道,在这平和的、人类居住的夏琉地区,并且是在夏琉地区的学院里,居然冒出了一头相当于灵王级别的五阶魔兽。 第五十六章 诸命休矣 吾命休矣! 丁念儿无力闭上眼,心里哀嚎一声,悔叹自己太过不小心,竟然就这样,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再一次生命浪费掉了吗? 正悔恨着,忽觉胸前一暖,所有的难受痛苦,仿佛从没发生过一般,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绿鳞蟒兽的声音还在耳边嗷鸣,还能感觉到空气的热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目前的突变,令丁念儿更加吃惊,她猛地张开眼睛,却见胸前,站着一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小不点。 火红的衣裳,仿佛马上就要点着一般,比真正的火焰还要耀眼,闪目。 小不点贴在丁念儿身前站着,背对着丁念儿,和绿鳞巨蟒直直地对视,眼眸深邃,恍惚是红色火纹在高速旋转。 丁念儿看不到小不点的正面,但从绿鳞巨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小不点在和巨蟒对抗着。 眼前所见,不但没能让丁念儿消除疑虑,反而更加难以理解。 没有自己的召唤,这小不点是怎么出来的? 小不点到底是什么,才刚喝了几桶奶,他凭什么能和高阶魔兽对抗,而高阶魔兽不敢攻击? 他和五瓣绯桃印之间,有什么渊源吗?为什么,用五瓣绯桃印,将他给召唤了出来呢? 关于他的一切,早就超出了丁念儿的知识库,向来自傲的丁念儿意识到,这世间还有许许多多她不明白的东西,还得继续努力学习呀。 丁念儿脑中思绪万千的时候,高阶蟒兽退让了,它没有发动一丝攻击,直接从旁游离,奔向了已经逃跑的其他人。 确认了安全,丁念儿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身前的小不点最终还是对抗不了绿鳞蟒兽。 丁念儿拉住小不点降到地上,有一点点担心地问道,“小家伙,你没事吧?” 谁知道刚刚小不点给自己挡威压时,是不是受了内伤? 五瓣绯桃印是于氏的象征,也是丁念儿感觉到家一般的存在,所以,从五瓣绯桃印中召唤出来的小不点,虽然令丁念儿手足无措,但丁念儿心中,是将他当成了家人的。 只不过,当时心里有些微妙,像是自己用特殊办法生出来的孩子一般,令丁念儿感觉怪怪的呃。 她也还是个孩子啊,不能接受自己仿佛生了另一个孩子,做一个母亲。 好吧,时至现在,丁念儿知道自己想多了。小婴儿一下子变成了小不点,最多也就能当弟弟,不用当自己孩子,丁念儿松了一口气。 认个弟弟,自己完全能够接受嘛。【零↑九△小↓說△網】 小不点转过头来,眼眸中的火纹早已消失,眼神澄澈如同婴孩,只是,红色的瞳孔,令人无法忽视。 丁念儿仔细观察这小不点的赤瞳,情不自禁就被吸引了,真像宝石啊,好看。 小不点也平静地观察丁念儿的眼睛,一会儿,好似感觉自己和丁念儿不一样,疑惑地缓慢地眨眨眼。 然后,丁念儿就发现,那双赤瞳,一点点变成了和自己一般颜色的墨瞳。 丁念儿惊道,“哇,还会变色。” 小不点却没有回应丁念儿的吃惊,只是用眼睛像个初生孩童一般观察着丁念儿,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懵懂。面上毫无表情,但不是冷漠不是任何,而是初生婴儿一般平静,还不知道如何笑。 变成墨瞳的眼眸不再占据丁念儿所有的注意力,丁念儿才开始大量小不点的容貌。 肉嘟嘟的脸蛋儿红红的小嘴,满脸的胶原蛋白,懵懂的眼神,实在太萌了,丁念儿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 小不点感觉到脸上有东西,居然张了嘴偏过头来咬——要吃。 丁念儿看得更开心了,这小不点虽然长了个儿,但和之前一样,还是一个只会吃不知羞的小家伙嘛。 丁念儿将手指松开,又戳另一头,小不点又张了嘴咬向另一边,那表情,非常的平静又无辜,可爱得很,令丁念儿玩心顿起。 直又玩了两轮,小不点才意识到,丁念儿不是要给他吃的。然后,他就不管丁念儿戳脸了,只管用一双渴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丁念儿,嘴巴嘟着,眼神里写满了‘我要吃,我要吃’的意思。 丁念儿看了看现状,这会儿到处火烧火燎的,哪里找吃。 便对小不点道,“小家伙,回去再给你弄吃的。你先回去玩儿。” 小不点没听懂,仍旧拿眼睛看进丁念儿眼里,眼神灼灼。 丁念儿没办法,直接用召唤之力给他送回去了,不放心地朝神书中看了看,被送走的小不点,不哭不闹,坐在地上,捏着桃花瓣儿,缓缓吃了起来。 丁念儿于是不再管他,注意起眼前的情景。 原先被烧着的房子,现在已经烧得只剩下残渣,房子中间地底,露出一个巨大的洞穴,砖土都陷了下去。 丁念儿飞过去看了看,下边洞穴很深,一股子腥臭味,于是推断,这绿鳞蟒兽应是在洞底冬眠,结果被火烧的房子热量给惊醒的。 至于蟒兽怎么到得房子底下,丁念儿不能确定,也无心跑下去冒险一探究竟。 她看向蟒兽去到的地方,侯曼曼那些人,却不是个个像丁念儿这么命大。在灵王级别的高阶魔兽底下,她们就像柔弱的稻草,任蟒兽一口一个,囫囵吞了。 也有部分,因为跑去了不同的方向,抱住了性命。 其中,魏烙没有那么幸运,掉进了蟒兽口中。 但侯曼曼这家伙居然也逃脱了,一并还有朱女。 丁念儿仔细思考着接下来事态的可能发展,忽见远处聚集了一些人,开始对巨蟒进行攻击。应是夏琉地区发现异状的修炼者赶了过来。 毕竟是人的地盘,蟒兽再强大,也敌不过地头人,很快,蟒兽就被猎杀。 很壮观的一场战斗,毁房无数,夏琉第一学院今天算是遭了灾。 可惜丁念儿还没那个本事近观,不然早就凑到前面去了。 经此一事,丁念儿想到了自己还可以研制哪些必要的符箓,首先这隔离强者威压的符箓,是一定要研制的。 然而,在此之前,侯曼曼等人那边,如果将这件事的责任全推脱在丁念儿身上,那么这一次祸事,可就闯得有点大,不好收场了。 事情发展过分地超出了估计。 不过,谁说这就一定是不利呢? 第五十七章 能救? 苦战了半个时辰,在众人合力围攻之下,绿鳞蟒兽终被击中要害,轰然倒地。 绿鳞蟒兽倒地的时候,砸起满地尘灰。 学院的校长,却并没为绿鳞蟒兽的倒地感到雀跃,他看着眼前早已面目全非的校园,心底里抽痛抽痛的。 今年的开学,推了又推,马上就要到了,居然又把校园给毁了。这一次,不是得输给第二灵学院了吗? 自己就不应该为了讨好侯家,同意将灵学院包场给侯曼曼。校长心里怨言满满,却无处撒。 相比起他的自私,其他修炼者更关心被蟒兽吞噬的生命。 有人道,“我听说今天众小姐在此聚会,众小姐呢?没事吧!” 还有些相关方的家人,早就扯着嗓门呼唤起自家小姐来,并深入校园寻找。 有个堪堪躲过危机的小姐后怕地一边发抖一边对他们道,“他们好多人,都被蟒兽给吞了,在它肚子里,都在它肚子里呀!” 这些修炼者赶到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被吞噬,他们没有看到那一幕,故而存着侥幸,希望小姐们,并没在蟒兽出现的事发地。 此时,听到噩耗,很多小姐的家人开始疯找,校园里,一下子,涌出了不知多少人,找人的,哭闹的,喊叫的,劫后余生的,庆幸的,谢天谢地的,议论的,叹气的,不知多少声音,一时间,变成了喧嚣的市场。 当那些确认自家女儿糟了噩耗的人围着绿鳞蟒兽哭哭啼啼的时候,校长发话道,“别哭了,事已至此,只有节哀顺变,生人保重。还是趁着尸骨未寒,将她们从绿鳞蟒兽中先剖出来吧。” 校长很有威望,他发了话,立刻有人照办。眼看有人正要下刀剖开蟒兽,丁念儿踩着点儿直飞过来,悬在关键人之中,大叫道,“且慢!” 虽然众人眼中,丁念儿是个小丫头,人微言轻,但这一声‘且慢’不容人们不重视。 为什么?因为丁念儿,是飞过来的呀,而且还悬在半空,除非是没长眼,否则怎会不引起关注。 丁念儿朝所有人心中扔了一串诧异惊奇疑惑不解外加不能忽视。 于是,这一声‘且慢’,自然而然分量很沉。 众人因为震惊而噤声,丁念儿不等众人对自己提出疑问或质疑,当先提道,“贸贸然剖开绿鳞蟒兽的肚子,是不要众小姐的小命了?” 原本为自家人真悲伤假悲伤的人们,听得这一句,立刻跳了起来。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难道她们还有救?” 对丁念儿飞行能力固然疑惑,但人命关天,大部分人,此刻,更迫切关注丁念儿后一句话。 丁念儿忖着飞行符箓生效的时间到了,便降到地上,朗声道,“当然还有机会救回,但如果任你们直接将蟒兽肚子剖了,那就真是回天无力了。” “怎么救?已经被蟒兽吞了半个多时辰,还怎么可能救回?”众人自然是不信的。 有人不好违背民意提出讥讽质疑,但心底早就开始了言语攻击,‘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这么多走过的路比小屁孩吃过的盐还多的人在场,大家都不知道能救,这个小屁孩放什么大话?’ 但也有人认出来丁念儿,“丁小姐?这不是那个大手笔拍卖丹药的丁家丁小姐吗?” 丁念儿冲那个有眼力的人点点头,道,“正是。” 心中却想道,本来借着那一次可以一次性彻底扬名的,后头突然出现的皇家行动将人都调走,让自己的计划搁置了,辨识度到底还是没能提上去。 居然没几个认出本公主,简直让丁念儿不爽。 不管丁念儿怎么想,当其他人知道丁念儿的身份之后,立马将所有的质疑都丢了开去,抢问道,“是不是启丹师有起死回生的丹药?” 问是问,心里头已经基本相信了。 丁念儿笑道,“信了就按我说的去做。” “是,是,是,听丁小姐的。” “既然听我的,就谁也不许提出任何异议!”丁念儿忽而沉了声与众人约定,表情很认真。 相关人等愣了愣,随即纷纷点头。众小姐本以为当死,这时候跳出个人来说能救,就算是生机不大,死马当活马医,他们也认了,哪还会不附和。 “找个冰库,把蟒兽冰冻起来。叫可信之人看守着,别破开它肚子,也别让它腐烂咯。”丁念儿直接吩咐。 “啥,为什么?不把人先弄出来,怎么救?”听了丁念儿的吩咐,众人脑袋里已经一头雾水。怎么不说救人,却要把蟒兽给冻起来。 丁念儿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不满,“别忘了约定在先。” 约定了不许有异议,听她做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丁念儿也是为了少费些口舌。 见丁念儿不满,那提出疑问的人赶紧闭嘴了。他们现在抱着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可不能因为嘴欠,把稻草给吹跑了。 很快,蟒兽被拖去冰冻,丁念儿没让人跟着,回了丁家找启孩,简要说明了情况,便教启孩炼制丹药。 需要炼制的丹药有点多,故而,一天两天,炼制不完,启孩需要闭关。 众小姐的家人因为心急每天都守在丁家,叽叽喳喳,丁念儿早就猜到会这样,便也早早跟着假闭关了。 外头说丁念儿是帮启孩炼丹,实质上,她是在另一个房间炼制符箓呢,外加给一个小不点喂食,并教他学习说话。 小不点当真是婴孩,原先丁念儿觉得炼制符箓很考验动手能力,累得慌,但和教导小不点来比,炼制符箓还是轻松的。 这小不点,任凭丁念儿一字一句的念,他就只管盯着丁念儿,或者好奇地左看右看,就是不回应一句,哪怕呀呀一声,丁念儿也有点成就感哪? 不会是个哑巴吧。丁念儿想了想,便放弃了,除了喂食外,便专心研制符箓。 不过,丁念儿发现另一个好处,这小不点心灵手巧,简直就是天生的艺术家呀。 他看着丁念儿捏出难看的土符,看了两三次,就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过丁念儿的泥块,在比丁念儿还要小的小手里,简单摆弄摆弄,立刻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这小兔子,和丁念儿发饰上的、只有小拇指指尖儿大的小兔子装饰一模一样,甚至比它更灵动更有神。 最关键的是,小不点捏出来的形状,完全不影响丁念儿炼制符箓的基本要求啊。 丁念儿觉得很神奇,拿着小土符左看右看,高兴地亲了小不点一口,“小家伙,你太有才了!以后这活儿,就都交给你啦。哈哈,本公主也能炼制漂漂亮亮的符箓了。” 小不点无波的脸上,竟然咧了嘴,笑了,像是受到了鼓励,眼神闪亮无比。 第五十八章 上狗血 众小姐家人,包括夏琉伯府的人为了魏烙,全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心甘情愿地等着。 其他不相关的人,也因为好奇,而紧紧关注。 然而,四天过去了,启孩还是没有出关。 他们渐渐等得焦急了,在背后议论道,“你说,这都几天过去了,能行吗?” “是呀,活生生的人,被蟒兽吞了半个时辰,又冻在冰库里,哪能不死啊?” “要真能救回来,那是和阎王抢命差不多吧。” 而朱家问过自家的丹师,一致都说,这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事。丹师也不是神仙,哪能救得了死人的命。丁家那是信口胡说,糊弄众人。 他们不服气,便在第五天的时候,来到了丁家。 驻留在夏琉地区的朱丹师,昂首挺胸地坐在了丁家大堂上首,眼神不屑。 有客人寒暄道,“朱丹师,您来了?” 朱丹师骄傲自负,他二话不说,直接哼了一声。 那位客人也是有名人,被当众甩了脸色,便有些挂不住,讥讽道,“朱家并没有儿女遭难,竟也来了这里。怎么,朱丹师也能妙手回春,救回那绿鳞蟒兽吞噬之人吗?” 朱丹师听了,正中下怀,他讽刺道,“诸位不要被丁家骗了,我多年游历在外,拜师学艺,与多少丹师切磋过技艺,却从来没有听说哪一门哪一派丹师,竟还有起死回生的技艺。况且这已经四天过去了,你们当真天真地认为,这丁家的什么丹师,能够救得了已死的他们吗?” “这件事,我本不想插手,却不愿看到昔日相交之人,被这些招摇撞骗之人蒙蔽了双眼。更不愿看到那些晚辈,悲惨遭遇之后,竟还迟迟不得下葬,灵魂不得安歇,实在痛心,故而我今日才来劝一劝你们。这丁家,一连四天来,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你们可千万要警醒啊!” 这里边,谁又没一点疑虑。在他们心里,其实当蟒兽吞噬之人已经死了。 但是,这是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就算有疑虑,也不愿意放弃哪怕一点希望。所以才焦心地坚持着。 听得朱丹师这样说,他们心里的疑虑,更增了几分,但都没表现出来。 之前出言讥讽朱丹师的人,因朱丹师这一番仿佛很仁爱很为他们着想的话打动,也不再和他对立,只是叹口气垂下了头。 朱丹师见状,干脆放了更狠的话,“诸位,我劝你们,与其守在这里,不如去守着蟒兽。就怕这丁家大放厥词之后,偷偷又将蟒兽肚子给伤了,然后推说是怪你们没有保护好,他们才回天无力。【零↑九△小↓說△網】照我看来,他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一来得了名声,二来,他们一点责任也不用承担。” 朱丹师这一番话,倒是让原先没有防备的众人吃了一惊,登时交头接耳起来。 有人说道,“那是不是应该再加派人手守着?” 就在这时候,丁念儿踏步走了进来,“朱丹师,你跑到别人家里来动摇人心,该不是嫉妒同行的本事比你强吧?” 朱丹师听了,眉头一皱,脸色微怒。然而,没人管他。 丁念儿一出现,朱丹师的所有说辞都被众人抛去了脑后。 众人眼睛里蹦出光亮,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向丁念儿问道,“丁小姐,是启丹师出关了吗?”都说丁念儿和启丹师一起闭关,丁念儿既然出来,一定是启丹师已经炼成了。 丁念儿轻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坐在首位的朱丹师面前,声音清亮地质问,“朱丹师,这里是朱家??是丁家??” 言语音调中,明显地指明朱丹师的无礼。这上首的位置,是他该坐的吗? 被一个小姑娘如此质问,朱丹师彻底被激怒了,他道,“在这个大堂,只有我才有资格坐在首位!你算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就敢唱反调?” 呵,居然敢跑到丁家来耀武扬威,丁念儿也是笑了。 她神色莫测地看着朱丹师,直直后退了两步,又后退了两步,忽尔发声道,“来人,给朱丹师去去晦气。上狗血!” 朱丹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从侧面耳房出来一个小厮,端着一盆狗血,依着丁念儿的吩咐,直直地就泼到了朱丹师身上。 这…… 这…… 这…… 因为不可思议,大堂里静默了许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旁侧泼血的小厮,干完活,一刻也不敢停地溜走了。 直到泼完狗血,他都以为是在做梦。 天啊,他真的在丹师头顶泼了狗血吗?他真的泼了吗? 刚才小姐突然将他叫住,让他准备一盆狗血,呆到耳房等吩咐,他就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没想到,是要让他向一位崇高的,尊敬的丹师泼狗血。 他敢吗? 他不敢。 那他敢不做吗? 那他还是泼狗血轻松。 自从换了丁家为主家,家里的规矩便非常的森严。丁家小姐太厉害,各种治家的手段齐开,短短时间内,就将他们治理得心服口服规规矩矩。 他是既不敢违背命令,也没有违背命令的想法。而且,当他依照丁念儿的吩咐做了,为什么非但没有后怕,反而觉得一种解气的,舒爽的,自豪的,荣誉一般的感觉呢? 哈哈哈……小厮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再说大堂,自当丁念儿吩咐人撒了狗血,丁念儿更加嫌弃地退了一步,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嗯,这把椅子,该换了。” 然后,她竟无视朱丹师,对在大堂的诸位笑道,“各位,请将蟒兽安全无误地运来,我保证她们,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成活。” 听得这话,原本震惊当场的众人,突然欢呼出声,没管那狼狈的朱丹师,大声道谢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大堂里,很快走了一半,还剩一半看热闹心思重的。 而那朱丹师,整个人,仿佛从云端跌进了泥泞。他被泼狗血了,他被无视了,而曾经向他讨好的人,这时候都不管他跑了。 他根本不能形容自己的内心,只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比梦还要不真实。 自打他成为丹师,哪个敢这样对他。 这丁家的小毛丫头,何敢?何敢? 朱丹师的脸上,肌肉横跳抽搐,盯着丁念儿的眼神里喷出了火,和狗血! 第五十九章 该死活不了 丁念儿对朱丹师眼里的火焰视而不见,转身到一旁椅子上坐了,睥睨地看向朱丹师,“朱丹师既然来了,不如一起见证一下,到底是你的阅历正确,还是我们的实力令你望尘莫及?” 朱丹师指着丁念儿,气得说不上话来,半晌说了一句,“狂妄小儿!!”然后灰溜溜走了。 丁念儿看着他的背影,微笑不语。 其他看热闹的人不解,都被泼了狗血,这朱丹师怎么不反击,直接就走了呢? 丁念儿却心知肚明,这朱丹师,比起真相,比起学艺,更珍惜脸面名望。马上会有无数人涌入丁家,而他狗血淋了一身,哪敢久留令人围观笑话。 他自然是急着要走的。 至于为什么没立刻反击,那是小算盘打着,心知现在人心都在丁念儿处,他不碰这鼻子灰,只等着丁家救人失败的时候,再来一举将丁家踩下。 不过,他这算盘,算是白打了。没机会实现。 丁念儿喝着茶慢慢等,没多久,蟒兽就被送来丁家。 院子里,丁念儿指挥人将蟒兽的脑袋先削了,然后令人爬进蟒兽肚子里将人一个个送出。 这也是稀罕事,有人按耐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能直接破开肚子,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丁念儿反问,“你们之前是不是觉得这些人已经死了?” 众人点头,虚心请教。 丁念儿道,“你们想的也不错,如果蟒兽被破开,或者伤害到筋骨,那他们确实已经死了。又或者,不是绿鳞蟒兽,那他们也已经死了。不过这绿鳞蟒兽特殊,它吃东西,是用腔道里的刺突刺进活人的血管里吸食的。假如说蟒兽吃了她们之后,过了一个时辰,那他们也就无救了。” “但好在只过了半个时辰,蟒兽就死了。蟒兽死后,这刺突会发生相反的作用,不但不会损害活人,反而可以吸食蟒兽的血液维持活人半条命。只不过,一旦那些刺突腐烂,这作用就会消失。然后,蟒兽腹中的活人,也不可能存活。” “而我之所以让你们将蟒兽冻住,是为了保证刺突不会腐烂。再现在,也是为了一个个喂丹药救治,保证存活率,免得一气儿破开肚子,有些人来不及得救,就死翘翘了。”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但都相信了。他们都以为是启孩所教,却不知此时,启孩看丁念儿的眼神是发光的。 当初丁念儿给了丹方让他炼丹,他根本就不知道丹药有何功效,也不敢相信,丁念儿为什么那么确信能够救治已经被蟒兽吞噬的人。 此刻,听了丁念儿的解释,启孩才了然。当别人都以为是他的功劳之时,他却只对自己的师傅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多想告诉那些感谢自己的人、崇拜自己的人,这些功劳,这些本事,不属于他呀。 然而师傅没发话,他也只好憋在心里。 探进蟒兽腹中的人运出一人来,只见那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又被很多粘哒哒的东西包住,几乎不能认出来是谁。 一个小厮赶紧给她喂了一颗丹药,擦拭干净,她的家人才认出来。 丁念儿忙道,“吃了丹药,就让和她同系的修士给她输入灵质,帮助她打开筋脉,这样他就能很快恢复呼吸和脉搏。” 蟒兽腹中的人陆续救出。当第一个被救出的人,突然咳嗽出声,人群震惊了。 哪怕他们期待,并相信了,但当看到,蟒腹中的人真的活过来的时候,一个个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喜意弥漫在人们脸上。 丁念儿注意到,侯曼曼也来了,躲在人群后边,脸色较原先苍白了不少。 说到底,她只是侯府的一个庶女,因为和魏烙订婚,才能来到夏琉地区耀武扬威,如果回了侯府,她什么也不是。 这一次,因为她的缘故害得魏烙身死,夏琉伯会原谅她?就算碍于侯府的面子不跟她算账,她也没有继续呆在夏琉地区的理由了,这可是他的未婚夫呢。 虽然侯曼曼一力想要将事故推到丁念儿身上,并说蟒兽是丁念儿引出来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丁家竟然有本事救活已死的人。 当众人站在丁念儿这边的时候,侯曼曼的所有言论,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这些天来,侯曼曼简直度日如年,心里承受了不少的压力。 听得魏烙能得救,侯曼曼便赶过来了,这是她呆在夏琉地区的理由,一定要抓住机会,弥补过失。 丁念儿对着侯曼曼,远远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太明媚太闪眼,侯曼曼看得心中怒火中烧,恨不打一处来。 眼见着魏烙被人从蟒腹中搬出,侯曼曼猛地推开人群来到魏烙身边,“我和魏烙是同系,我来。” 她不嫌弃魏烙身上黏糊糊的臭臭的,将他抱在怀里,还用衣袖给他擦脸,亲自给他喂下丹药,并开始给他输入灵质。 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却愿意抢着为魏烙做这么肮脏的事情,这该多么重情重义啊。 侯曼曼这么拼,就是要让夏琉伯府的人看到,自己虽然不小心犯了错,但不至于不可饶恕。她为了救魏烙,可是牺牲了不少。 千万不要退婚,否则,回了侯府,她的日子更难过。 而且,她要留下来,她让这个将她害得落魄的丁念儿碎尸万段,怎么可以这时候被送走呢? 丁念儿看着侯曼曼这般举动,什么话也没说。 这魏烙,是绝对救不活的,他丁念儿手里,怎可能救回一个和夏琉伯一样的,魏氏的恶人? 除了启孩,谁也不会知道,这些丹药,丁念儿已经考虑好了性别,对男人,无效。 时间一点点过去,侯曼曼抱着的魏烙,始终没有一点转机,手底的躯体愈发冰冷僵硬,侯曼曼额头都急出了汗。 很快,只除了几个被蟒兽吞噬前就已经死去的人,其他人都恢复了生命迹象,只需要后续调养即可。 而魏烙,却依旧没有转机。 丁念儿上前一看,冷漠宣布,“别浪费力气了,人已死。” 这一声,等于宣布了侯曼曼的下场。 侯曼曼突然惊叫,“怎么可能,丁念儿,为什么偏偏到我这里会出问题?一定是你搞的鬼!” 第六十章 何家 丁念儿心知肚明,却一摊手,“这我可不知。丹药都是一并给了主事人,主事人安排发放的。都是一样的丹药,你救的人却死了,怪我咯! 她早想好了退路。 侯曼曼不是想让丁念儿背黑锅么,那也要看丁念儿答不答应。她难道以为丁念儿就是任凭栽赃不会反击的好人。 听得丁念儿这么说,侯曼曼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她没法推脱责任了。 夏琉伯府的夫人得知独独自家儿子被侯曼曼治死了,本来这事也因侯曼曼而起,一时悲怒交加,看向侯曼曼的眼神,恨不得杀了这个祸害克星。 都是因为她,魏烙才会惨死。 其它人也从心里认为,是侯曼曼无能,才会导致原本还有救的魏烙,却最终死了。 然而没有人敢当面责骂她,只因她背后的侯家。但有一点,无论如何,她势必得重回魏都了。 当侯曼曼终于没能在夏琉地区站稳脚跟,被送走的那天,丁念儿特地在路边客栈等着为她送行。 侯曼曼看着丁念儿的眼神,已经不止是普通的恨了,而是彻彻底底的不共戴天。 她落得今天这般下场,全是拜丁念儿所赐。见一次,就倒霉一次,丁念儿一定是她命中的克星。 丁念儿遥遥朝侯曼曼举起茶杯,表情得意。 侯曼曼咬牙切齿道,“丁念儿,你别得意太早,迟早教你死在我手上。” 丁念儿勾唇一笑,“你放心在魏都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丁家成功救回了本来必死之人,一时间启孩在夏琉地区被传成了能够起死回生的活神仙,威望更是与日俱增。 可以说,只要丁家有需求,那些人就会眼巴巴地送上来帮忙,惟恐没有机会讨好丁家。 而朱家,直接就偃旗息鼓了,朱丹师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人前。 当然,不这样也不行,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他们还能咋地?丁家就是这么有底气,他们奈何不得。 不过,丁念儿盯着床顶发呆,这日子,过得有些太平和,倒有一种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征兆。 丁念儿掐指一算,“不对呀,何家死了个重视的子嗣何燕,却什么也不做,难道心甘情愿就此罢休了?” 从事发到如今,已经七八天了,何家一点动静也无,这不符合情理吧。 难道是见时势向着丁家,故而避了锋芒? 这样想也有可能,毕竟是何燕口无遮拦在先,言语太过才导致丁念儿发怒,其实是自找的。 丁家如今风头正盛,只惩杀了一个何燕,没有追究何家的责任,已经算仁慈了。 若是换作别人,被制造了如此不堪的谣言,只怕不追究到底绝不罢休。 只是,听说何家极其看重子嗣…… …… 此时的何家,从蟒兽事件之后,便一直大门紧闭,连个下人也没有出现过人前,整整八天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何家内部,如今白幔纸钱遍布,却一点哀乐也无,四处静悄悄的,气氛非常压抑。 灵堂里,年过半百的何家奶奶,拄着拐杖,盯着棺材站立了许久。一个小厮从外被迎了进来,带进灵堂。 一进门就跪到地上。 “说!”何家奶奶转过身来,脸上神情阴狠。 “禀太君,已从瞩目屋买得消息!” 何慕灵听了,心底一惊,奶奶到底还是不肯罢休,竟然豁出了全家的家底,就为高价从瞩目屋买来不对外出售的丁念儿以及丁家的全部消息。 奶奶行事谨慎,虽然听何斌说了许多,却不会因为片面之词而动手。本来还想着,奶奶会忍了这一次,没想到是另有安排。 看来,奶奶这一次是一定要让丁家吃瘪了。 奶奶向来固执护短,而且狠辣有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得。这回丁家有得苦头吃了。 夹在这中间的何慕灵有些无奈。在她看来,何燕完全是自作自受,就她那个性,不是死在丁念儿手里,也是死在别人手里,简直无药可救的。 但作为家人,她什么也不好说。 何家奶奶命令道,“详详细细,一五一十说来,大家都给我仔细听着,这是你们敌人的情报,一个也不许走神,都给我记住了!” “是!”何家众人应答。 小厮禀道,“如同少爷所说,这丁家去年年前,确实落魄,直到丁念儿被卖去了夏琉伯,然后回来,一切就变了样。” 具体的何斌已经说过,小厮犹豫要不要再说一遍,所以停顿了一下。 何家奶奶怒呵,“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要遗漏任何一点消息!” 小厮继续道,“是。有详细消息称,那一日夏琉伯买来的童女,按理没一个活着的。至于丁念儿,夏琉伯府的人,依稀有点印象,好似是有这么一个,泼辣顽固得狠,然后被打得半死扔去了狗窝。而当天,刚好有一名修士丰乾呆在狗窝,所以推测,可能是那名修士救了丁念儿。” “古怪的是,从那天之后,夏琉伯再没有买过童女,似乎得了隐疾。” “还有那丁念儿,少爷说她回来后展示修为的事,确有其事,但当时丁念儿是不是真的有了修为,而且是双修,这个没能证实。而短短两天就从破基到二阶,史上决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消息称,丁念儿同舒长烟从秋云镇离开后,便去了无源镇,而后发布了寻找丁一铭的佣兵任务。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听说有一个名叫丁念儿的女孩治好了一名灵王裘槐的腿,不清楚消息有没有失真。但丁家寻人的过程中,确实有一位强者陪同,那位强者,有人认得,确是裘槐。” “之后的行踪,即是为了寻找丁一铭上路,在金华镇的时候,裘槐离开。推测是还了恩情离开。启孩,便是在那时候与丁家走到了一起。至于为何走到一起,无人知晓详细内情。毕竟在此之前,丁家名不见经传,毫无根基,瞩目屋没有关注过丁家的事情。事后打听起来,颇为困难。” 第六十一章 “再然后,丁念儿和启孩便闯到了都家,找到了丁一铭。得知丁一铭是因一枚四品金元丹被冤枉后,丁家便站到了第二拍卖会所,拍卖丹药。并获得了名声。再接而,……,就到了现在。从丁家成名后,消息都非常详实。至于丁念儿能飞行一事,已被证实。但至今,丁念儿还没有给出原因。这和丁念儿秋云镇的灵术一样,无法解释。小的估计,会不会是什么杂耍技艺?……” “最为古怪且颇为令人在意的是,启孩,在金华镇的时候,还是只会炸药鼎的伪丹师。虽然他立志成为丹师,但曾经所有的丹师都表明,启孩不可能成为丹师。……” “再者,瞩目屋无法获得丁家所称的祖上的任何消息。据说,丁家祖上,一个修炼者也没有出现过!” 光丁家的事情,前前后后,追根究底,小厮就汇报一个下午。 何家奶奶听完后,讽刺道,“还以为丁家多有底气,如此多破绽也敢不留后路地嚣张,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杀了我孙女,日后我定要让他丁家一败涂地!” 边说,边用拐杖跺地,啪啪的响声,显示了何家奶奶势在必得的决心。 何慕灵听得心惊,心道,“这丁念儿,得罪错了人啊!奶奶心思缜密,可不是一般人。” …… 外头关于丁家的消息,虽然不尽详实,但已经暴露了丁家许多事情。 不仅仅是何家,丁家自从出名后,许多人都或多或少搜寻过丁家的情报。 丁家成为众人关注的重点,这是意料之中。 而丁家所有的漏洞和真相、疑点,也将被有心人质疑,猜测,侦查。这些,丁念儿早就预料得到。 并且,因为魔力粉的作用,又刚好发生在皇家大规模搜寻于氏之前。丁念儿预料过,迟早,会有人将丁家和于氏联系在一起思考。 从站到人前,就注定了会暴露,会被质疑,会因为许多原因处在风尖浪口。 但为了将所谓的魔力粉以合理的名义传播出去,丁念儿唯有如此做,唯有表现得张扬跋扈,好似丁家如此一举,就是为了扬名一般。 然而,尽管被人背后议论着,关注着,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才是令丁念儿警醒的。 越平和,越危险。 而居于被动,不是丁念儿的作风。 于是,在丁念儿警醒的当天,不等任何事情发生,丁念儿行动了。 何家奶奶刚说完自己的决心,现场正一片庄严肃穆的时候,突然从屋顶冒出一个头来,“噢,何家奶奶,能否详细说说,您打算如何令我丁家一败涂地呢?” 这…… 画风突转,即便何家奶奶恨如发指,此刻也呆愣了一下。 灵堂的气氛仿佛静止了一瞬。 这丁念儿什么时候来的,她潜伏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更且,丁念儿在这当口现身,就不怕何家杀人灭口? 下一刻,何家奶奶反应过来,她扬起拐杖,指着屋顶的丁念儿,怒道,“你杀我孙儿,你何敢,何敢来我何家?” 何家人如临大敌地冲到丁念儿面前。 丁念儿不惧虎窝,表情很平和地降到地上,环视了灵堂一眼,才对何家奶奶道,“自从何燕之事发生,我便一直等着何家人上门,也好给个说法。谁知这左等右等,愣是没有半点音讯儿,无法,我是个急性子,只好主动上门咯。别怪我乱闯,实在是大门紧闭,我叫不开门哪!” “呵呵,说法。欠命还命,你若有心要给个说法,就把你的狗命拿来,好让本太君烧给燕儿在阴界当仆人,方能解恨!” 何家奶奶瞪得阴狠,出言更狠,普通人见了都会怕。 丁念儿却视而不见,“首先,何燕是死有余辜。其次何家奶奶,据我了解,你不是天真的人。你手下的人命,比我多了去了。其中不乏冤死惨死者。这欠命还命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怕是不合适!” 何家奶奶闻言要答,丁念儿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抢话道,“单说最近,昔日舅母,虽则待我不好,但待自己一双儿女却尽心尽力毫无错处,却犯了何罪,要被你们逼着,被自己辛苦养大的亲生儿女害死?”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贱命,她命中该死,自愿自杀,与我何家何关?丁家小姐今天是要来为昔日舅母讨说法的?丁家小姐莫以为这样就能一命抵一命?”何家奶奶言语中讽意明显。 “不!”丁念儿一字否决,“本姑娘做的事,还无需搬出一个已故之人来顶债。” 她说这么多,不为别的,只为让昔日的表哥听到罢了。到底是他的娘亲啊! 何斌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从前听他娘亲,后来听他姐姐,如今,娘亲已死,姐姐也没了,又身处格格不入的何家,再没有依靠,只怕心里空空如也了吧。 听了这些话,他会怎么想呢? 据丁念儿推测,当他心生怨恨的时候,会避开敌不过的对手,而让最亲近的人会遭殃。 “说了半天,丁姑娘倒是偿不偿命?” 丁念儿轻笑一声,“难不成,我说不偿命,你们就会罢手?我都只身送上门了,何家奶奶只管动手就是。要报仇就立刻报,你们何家这么多人盯着,我是绝对打不过的!” 这话说到何家众人心坎里去了。 不是说找丁念儿报仇吗?这现成的仇人已经送到眼前了,太君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干掉就好了! 何家众人跃跃欲试,只差一个命令就会手撕丁念儿。 然而,何家奶奶却屏着气扬手止住。 “丁家小姐,我何家不会中你圈套。这里不欢迎你,来人,送客!” “送上门的机会不把握,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丁念儿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何慕灵听得惊心,这丁念儿是真不要命了,居然羊入虎口,还逼着虎吃了自己。 她到底是凭什么这么大底气?她就认定何家不会对她怎样吗? 没错,丁念儿就是认定了。 第六十二章 这何家奶奶谨慎,换个角度就是投鼠忌器,所以才不敢明目张胆为了何燕报仇,反而花了大量人力精力物力来挖丁家的消息,只为从别处给丁家使绊子,例如夏琉伯隐疾,例如启孩不能炼丹,例如丁家祖上等等。 虽说不会每一件都能弄垮丁家,但要让丁家一败涂地,还真是绰绰有余。到时候再报仇,就轻而易举了。 何家奶奶的精细算盘以及现在的顾忌,丁念儿一清二楚。自然就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让丁家陷入无止境的麻烦中。 何家奶奶听了丁念儿的话,神色阴冷,再次重复,“送客!” 丁念儿于是自行离开了。 何家人看着丁念儿的背影,非常的气愤。 尤其是何斌,他出言质问道,“奶奶,不是说要替姐姐报仇的吗?为什么放她走?” 何家奶奶对何斌语重心长道,“斌儿呀,现在杀不得。她敢送上门来,一定是有后招,我们一旦按了她的计划,就会中她的圈套,到时候何家就遭殃了。” “什么圈套,我看你就是不敢。你怕杀了她之后,何家会被追究,到时候除了姐姐,你们其它人会被牵连。” “放肆,怎么和奶奶说话的?”何斌生父怒喝。 何斌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会把我和姐姐当亲孙儿,其实根本就不是。你们都瞧不起我和姐姐,说我们是乡下人。连你们的下人都看不起我们。还有大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正眼看过我们,这一次姐姐出事,她肯定也有责任,她就盼望着我们死了。不然,以前我们那样欺负丁念儿,她也没怎么样,怎么这一次就痛下杀手呢?可是,奶奶你连问都不问清楚,就放过了大姐。奶奶你就是偏心,你们全都偏心。你们故意逼死了我娘亲,现在姐姐也死了,是不是下一个就要逼死我了?你们这些杀人狂魔!” 说完,何斌头也不回地跑了。 声声肺腑般的声讨,传入何家奶奶耳里,犹如针扎一般。 她的孙儿,怎么可以这么怀疑自己的用心?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次,丁念儿决不是无的放矢。丁念儿全知道,她全知道,她和何斌何燕认识了这么久,她一定清楚两人的秉性,更清楚她今天这么一遭,何斌会如何反应。 她今天就是想来把水搅浑的。 居然还是被算计了一把,何家奶奶抚着胸口一时间顺不过气来,气喘了两下,突然吐出一点血,一下子晕了过去。 等她恢复意识,她感觉浑身无力,虚弱了不少,恍惚觉得时日无多了。 耳边听得丫环们也在谈论为什么不杀丁念儿的事,心底又是一通怒火攻心。 何慕灵守在床前照顾,待她醒来,关切问道,“奶奶,您感觉怎样?” 丫环们噤了口。 何家奶奶环视一圈,屋里除了丫环,再没有其它人。 “斌儿呢?” “奶奶,您保重身体,他有下人跟着呢,不会有事?” “我是问你,他去哪了,有没有回来过!” 何慕灵吱吱唔唔不说,何家奶奶怒道,“他是不是又去赌坊了?” 丫环道,“回太君,是的!他还说,除非立刻杀了丁念儿,否则他再也不回这个家!” “天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怎么出了这么个孙儿!现在他姐姐尸骨未寒,他还有心去赌坊?” “奶奶,您别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何家奶奶咳嗽出声。忽感悲凉。她何家子嗣单薄,如今就只有何慕灵三个,又去了一个,如何不令她心恨。 可是,她突然觉得有心无力,有种时日无多的感觉。 仔细回想了一生,她个性要强狠辣,对外从不肯吃一点儿亏,谁知为什么自己的晚辈,却没出一个像样的。 就是眼前的何慕灵,虽然乖巧,性子却不知道随了谁,笼包一个,不像是自已的种。 是自己造孽太多吗? 再细想丁家的事,何家奶奶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昨日被仇恨冲昏了头,只看到了对丁家不利的一面,却疏忽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小看了丁家。 何家奶奶沉默了许久,突然吩咐道,“慕灵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何慕灵不明地看着奶奶,不知道奶奶是有什么话要说。 何家奶奶待门关上,拉住了何慕灵的手,声音有些苍白无力,“慕灵啊,之前奶奶想错了。这丁家,不简单,尤其这丁念儿,别看她只是不顾后果地嚣张狂妄,其实奸诈得很,一步一步,都在她算计之中。这短短时间里,他们能够从毫无根基到迅速在夏琉地区立稳脚跟,连我们传了几代的何家都得顾忌。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奶奶我活了一辈子,没见识过这么厉害的人物。” 何慕灵没想到奶奶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倒是一直觉得丁念儿很厉害,却不知道奶奶为什么突然改口。 “奶奶,您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如果不是现在躺在床上,奶奶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只怕护不了你们多久。这样一来,不知不觉想到了身后事,你看看我们何家,我不承认不行,已经是外强中干。能够指望的只有你。而你,听奶奶的,就专心修炼,如果不能和丁念儿结交,就绕道走,千万别招惹!” 何慕灵愣着,“那何燕的仇?” “罢,罢!奶奶若去了,你就念在奶奶的份上,管教管教斌儿,你父亲,是靠不住的。”何家奶奶说完,闭了眼。何燕,如果不是自己维护,谁又会关心呢? 何家奶奶仿佛在说遗言一般,令何慕灵心里慌慌的。 白天奶奶还精神抖擞要找丁家报仇,怎么突然这么苍凉。是被何斌气的吗? 然后,第二天,何家奶奶,去了。 听得这个消息,丁念儿一愣,她倒是没有预料生死的本事。 她还在等着何家的举动呢,没想到会是这般。 耳听着下人们议论起何家的事情,丁念儿觉得非常惋惜,有种,好戏刚要开场,结果戏台子塌了的感觉。 春风带来暖意,丁家,则在何家奶奶过世的第二天,迎来了意外的人。 第六十三章 青夙 进来的男子衣着华贵,气宇轩昂,眼神如鹰般锐利,一看就是个厉害人物,不好忽悠。 身后跟着十来个人,其中,有丁念儿认得的夏琉伯。 丁念儿立刻了然,该来的终于来了,比想像中的要快。 丁念儿拉着舒长烟的手,借以缓适她的紧张,面容平静地迎了上去。 “诸位何人?不请自来,可是有事?” “这位是四皇子,尔等还不快些拜见?”夏琉伯开口喝斥,四皇子把视线投在了丁念儿身上,审视的意味明显。 这个人攻击性很强,看似很难对付,但野心很大,如果抛出些诱饵,要按下他,不难。 丁念儿这么想着,刚想说话,却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 不好,什么状况? 晕过去之前,丁念儿心口缩到了一块。她晕倒了,娘亲该怎么办。 然而,她也没有机会细想了。 舒长烟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突然一松,自己的女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大吓一跳抱住,“念儿,念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事发突然,舒长烟一时间带上了哭腔。 她摇晃着,呼喊着,然而丁念儿一点动静也没有。 四皇子看着这一幕,眼神微眯。情报里,丁念儿装模作样,声东击西,什么都来,行事全无章法,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然而,四皇子脸上露出讥讽,如果想要借此拖延,那就打错算盘了!他向来软硬不吃。 夏琉伯更大声地喝斥,“四皇子面前,耍什么名堂……” 四皇子直接下令,“将丁家人全部抓起来,拉去市集!” …… 仿佛大梦初醒,丁念儿再醒过来时,全身冰冷,犹如置身冰窟之中。 “娘!”丁念儿猛地惊起,唤了一声。 环视看去,却发现周围一片黑布隆冬,不知身在何处。 丁念儿再唤一句,“娘,娘,你在吗?” 伴随着这声呼唤,眼前突然光亮起来,一个温柔,却莫名让丁念儿不喜的声音同时出现,“兹儿,重生了几个月,就忘了一切吗?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丁念儿环视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悬浮的,而且不是黑就是白,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哪儿? 发出声音的男子并没有在房间里,却像在耳畔一般低喃,“看来你是真忘了,连自己的房间也不认识了!” “你是谁?”丁念儿完全弄不清状况,又担心自己晕过去后,家人怎样了,心里急得很,但还是强压住担忧,冷静地面对。 “又为什么叫我兹儿?” 对方一阵沉默,半晌,一个身着黑衣面如涂脂般雪白的美男子瞬间出现在房间里。 男子眼睛细长,黑色的瞳孔里,含着一点儿墨绿,五官如冰雕一般。 他薄唇轻启,语气柔缓,但还是没什么温度,仿佛天生就是个冰冷的,无情的集合体,“看到我,兹儿还是没印象吗?” 印象,不,有印象。 在看到男子的瞬间,丁念儿,或者说于兹的脑海里,立刻涌进来许多记忆。 原来那千年的时光里,于兹并非浑浑噩噩地存在着。 她没有转生,或者说没能转生,也没有游离于人世间,而是在这森罗地狱,在这青夙的地盘里,被他变相地软禁了。 没错,眼前的男子名叫青夙,是此界的阎王。 当于兹千年前离世,她还憧憬着转生后能够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却被这青夙看上了眼。 于兹拒绝了他,他却执意不肯放于兹走,想方设法,软硬兼施,将于兹留在了他的地盘,永不得转生。 不管他说得多么好听,不管他怎么献殷勤,高傲的于兹始终也绝对无法接受,她被设计、被软禁,被与外界隔离的事实。 千年的时光里,于兹做了许多努力,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然而,始终没有成果。她像一片汪洋中的孤岛般存在着,一去就是千年。 直到,偶然间,她听到了外边的呼唤。然后,她便进入了丁念儿的躯体。许是为了防追踪,她将地狱的一切,尽数遗忘了。 因为她知道,不循着记忆,他无法获知生人的消息。 然而,他还是找到自己了! 回想起千年的软禁时光,这几个月的日子,让丁念儿或于兹感受到了像鸟儿一般的自由,那才是她所憧憬的世界,而不是这里,不是这冰冷的地狱。 “你怎么找到我的?”尽管恨,但于兹没有一丝愤怒。 因为她知道,青夙,是个不会笑,不会哭,像木偶,又或者,像一个活动的冰雕一样的人。 于兹的愤怒,给他带不来一点心里波动。对他愤怒,纯粹是浪费心境。 于兹甚至不知道,青夙到底有没有心。如果没心,为什么就会看上自己,并纠缠不放呢? 青夙一如继往的没有表情,或者说,以一种于兹无法看懂情绪的姿态,对于兹道,“我日夜循着新鬼的记忆,搜寻你的足迹,终于在一人的记忆里,找到了你的影子。” 于兹不敢相信,连自己都忘了这地狱的一切。还能从谁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谁?” 青夙道,“姓何,用你们的话,是一位老人,昨日寿终正寝!” 何?昨天死去的老人,不就是何家奶奶吗? 于兹细想一通,何家奶奶,除了向瞩目屋买来的自己的消息,又从哪里找得到自己的影子。 青夙依旧面无表情地道,“从她记忆中,我看到关于丁念儿的生平。我就猜到,那一定是你,兹儿。果然!” 虽然恨青夙,但于兹不得不承认,青夙很努力,也确实有耐心,而且有足够的耐心。否则,不会一等,就等自己千年,而且还是没有结果。 也不会,从每天数以千万计的新鬼中,不错漏地搜了何家奶奶的记忆,又不错漏地,仅从一些关于自己的消息,推断出自己一点的影子。 这搜寻的过程,定是青夙亲自进行的。 这一些,不用说明,于兹都懂。 青夙的努力,于兹也都知道。 然而,对于他所做的一切,于兹永远不会感动,也不会心软。 第六十四章 婚 “放我回去!”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于兹冷硬说道。 灵魂状态的于兹,始终是千年以前十五岁时候的姿态,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却已许久没有可以令她笑出来的理由,直到成为丁念儿。 如今,现世,舒长烟娘亲,丁一铭哥哥,启孩徒弟,还有一家子的下人,面对那个如鹰般锐利狠辣的男子,会发生什么事情,于兹能猜到几分。 四皇子不是个仁慈之人。有一种人,宁可错杀一百,不会放过一个,他就是那种。 所以,于兹看得明白,因为魔力粉的事,因为颠覆者的预言,皇家的行动,四皇子必然已经疑心到了丁家。 他要发难,决不会管什么充分的证据或者理由。不管招与不招,只要你有疑点,就必须承担。 偏偏在这个时候,于兹被青夙招回来了,丢下一个烂摊子,娘亲哥哥和启孩不可能应付得来。 所以,别看现在于兹面上不显,实则已经心急如焚。 千年之后重获的家人,于兹能不在乎吗? 青夙却无动于衷,“除非你嫁给我!” 于兹听了,面上更冷,“你这是要胁,你知道,我从来不受人胁迫!” “那,只要你在此,就好!” “你执意如此?” “你也知我!” 是,于兹知道,青夙有多执着。于兹有多骄傲,他就有多执着,甚至,于兹完全不知道,他能够有多执着。 正因为知道,所以,于兹无奈。 也许,这一次,于兹再也别无选择了! 娘亲她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等自己去讨价还价,而且是不可能成功的还价。 “强求来的婚嫁,有意思吗?”于兹依然无法放弃自己的骄傲,她不甘心妥协。 “我知道。同时,我更知,除非如此,你永远不会接受我!” 虽然尽量温柔,却始终冰冰冷冷,如果不是他口中的宣称,如果不是千年如一日的坚持,于兹绝对不会相信,他会爱上自己。 甚至,直到现在于兹都怀疑,他是真的爱吗?爱情是这样的吗? 于兹盯着青夙,一直盯着。 她已没有选择,可是,她开不了口。 青夙也一直看着于兹,冰冷的眼神,令于兹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比执着,于兹比不过他。 比不过他,可恨,她不能放下娘亲,哥哥,启孩,还有那许许多多的于氏后人。 “好……” 在无声的交战中,于兹终于还是放下了自己的骄傲。 然而,即便听到这声应答,从青夙脸上,于兹还是看不到丝毫的情绪变化。 虽然,如果自我安慰说,反正自己没有喜欢的人,而这个人,或许并没有他想像中的爱自己,嫁就嫁了。日后,当他意识到对自己,只是因为执念,不是爱,那时候自己仍然可以离开…… 如果这样安慰,或许自己的低头,会更好。 但于兹无法这样自欺欺人。 被胁迫就是被胁迫了,低头了就是低头了。这都不是于兹的作风。 她宁愿自己一战而败,也不愿自己苟且低头。 然而,她终于还是被青夙逼得答应了。于兹无法想像,今后要怎样看待这样的自己。 她道完‘好’,马上又道,“除非,我实现我在现世的抱负,助我于氏恢复应有的地位。那时候!” 青夙却不肯让步,直接掏出了一张婚姻契书,“除非先登记,婚礼日后补办!” 看着那张契书,于兹心底突然更怒了。 原来,青夙竟是有备而来。所以他才故意掐着点将自己招回来。 他算准了自己会为了现世的人妥协!!! 可恨,于兹的眼神把青夙杀了千百遍,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狠道,“我会杀了你!” 也不知道是自信于兹杀不了他,还是自信于兹不会杀他。青夙依然举着契书,无动于衷,“请签字按押吧,王妃!” 于兹将契书几乎看出了一个洞,却耗不过时间一点点流逝,最终还是用灵魂的指尖,写下了自己的本名,按押下了自己的掌印。 按下掌印的那一刹那,于兹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青夙依然冰冷冷地收回了契书。于兹知道,他永远无法露出半点情绪的。这也是为何,自己无法读懂他的原因。 “立刻放我回去!” 于兹回家心切,青夙却一挥袖,将于兹带到了众鬼面前,众鬼使跪拜齐呼,“参见王妃!” 于兹压住怒气,表现出冷漠不说话。 青夙轻道,“王妃,不令众使平身?” 青夙是要进一步定了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再无抵赖之法。 于兹轻哼一声,忍耐半晌,道,“平身!” 随她带着威胁地看向青夙,她不会再陪他闹下去。 青夙又一挥袖,将于兹带到了旁屋,在那里,于兹看到了何家奶奶。 青夙道,“现世,我不会干涉你,她会是你的保镖兼嬷嬷!但,若有危及灵魂之事,你必须回到我身边!” 说是保镖兼嬷嬷,于兹却更愿意认为,是在监督自己。 青夙也不多说,手指捏了一个决,如同头一次进入丁念儿之身,于兹再次被吸进了漩涡。 等恢复意识,于兹又成了丁念儿,现世的温度和喧嚣,再度充斥脑海。然而,这一次,她已经是人妻了! “啊——不——” ”噗——噗——“ 一醒来,就听见利刃砍骨头的声音,娘亲惊呼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扑鼻的血腥味。 丁念儿的心口一缩,猛睁双眼,抬目看去。却见身处市集之中,万人围观,而启孩被绑在中央,一双腿,刚被利刃砍下。 “不!” 丁念儿没想到一回来,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 脑海中猛然闯进另一份新的记忆,原来自己被招回地狱之时,原身还在接受着外界信息。 当时,自己突然晕倒,四皇子二话不说将人全部绑到了市集审问,同时不由分说命人将丁家搜寻一通。 又搜寻了丁家所有的人,并从丁念儿身上搜出了符箓,以及最关重要的,神书——那片画了五瓣绯桃印的神书。 如果说,四皇子一开始还只是疑心丁家与于氏有瓜葛,那么,从神书一出来,他就不管根由地直接认定了。 无需审问,丁家就被他定成了必须诛杀的对象。 他先审问启孩,要求启孩提供消除魔力粉作用的配方,并交待他所知道的除丁家人之外,其他于氏的下落。 启孩却死死坚持,声称那张画有五瓣绯桃印的神书,是别人栽赃陷害。同时,始终不肯告诉别人,自己突然会炼丹的原因,或者,自己的师傅。 然后,四皇子下令,砍断了启孩的双腿。 第六十五章 交待 看到这一幕,丁念儿对青夙的恨意更甚。 如果不是他从中横出一脚,丁家完全不会落到这一步。 启孩被砍了腿,神书被搜出去了,还是来晚了一些。 看着启孩被砍了腿,还始终咬牙不吭声,他本是实诚之人,却为了自己,为了丁家,死守丁家的于氏血脉的秘密,丁念儿从心底里生出感激,以及深深的歉意。 ‘启孩,你如此待于氏,于氏必不负你。我也会为你治好双腿,完好如初。’ 如此在心底许下承诺,丁念儿眼神如炬地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阴冷道,“还不老实交待?” “交待什么?丁家的所有一切,都源自于我,四皇子没长眼睛么,竟抓着无辜之人不放,是要作何?” 丁念儿从舒长烟怀中起身,许是因为来不及,又或者没放心上,除了启孩,她们都没有被绑。 不过,四皇子和夏琉伯的人围了一圈,丁念儿随身的符箓也被搜走了,他们插翅难飞也是事实。 舒长烟看到丁念儿醒来,又对狠辣的四皇子说了如此的话,大惊阻道,“念儿!” 然而,四皇子已经听到了,眼神锐利地盯了过来,“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 “可笑,在你这里,不嚣张就能不死么?”丁念儿不惧反问,声音冷硬如冰川过境。 在场之人,围观之人唏嘘一片。 都知道这丁念儿狂妄嚣张,以为只是没遇着大场面,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张扬得起来。 四皇子是何人,是握着她们丁家生死命脉的人,她竟敢骂他没长眼睛,她就不怕四皇子一个恼怒直接结果了她们么。 那些为丁家担忧,或者说有利可图的人,不觉着为丁念儿捏了一把汗。 而四皇子,听了丁念儿的话,不怒反笑,“哈哈哈,性子果然很烈。”尽管笑得夸张,却显得更加可怕了。说完,他又盯着丁念儿的眼睛补充了一句。“既然不怕死,那就不能让你死得太轻松!” 丁念儿嘴角翅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根本就不担心四皇子会立刻动手,径直走向已经晕过去的启孩。 启孩被砍了腿之后,已经止了血。 丁念儿捡起他的一条半腿,冷对四皇子道,“把没收启孩的丹药拿出来,我能告诉你所有!” 丁念儿算准了,四皇子狠辣,却一定不会立刻将丁家诛杀。 狠辣是他的手段,而充满野心才是真正的本质。他能忍,能舍,能屈,能伸,能等,只要,他能得到他所需要的。 丁念儿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又需要什么。 最开始丁家被四皇子盯上,一定不是因为被怀疑,而是单纯被盯上了,启孩突然能够炼丹的原因,以及丁家的背后。 只要握着他所需要的东西,他不会立刻下手,而是会等到,得手之后。 然而,一旦得手,他所有的耐心会丧失殆尽,他认为该杀的,一个也不会留。 听了丁念儿的话,四皇子审视地盯了丁念儿一阵,现场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猜测四皇子接下来会如何的时候,四皇子扬起了手。 “把没收的丹药端上来!” 下面,立刻有人将一盘子高高堆起的丹药端了上来。 围观之人,再次唏嘘,‘这启丹师的丹药竟然这般胡乱堆着,暴殄天物啊!’ 他们不知道,因为启孩炼丹效率高,又勤快,所以,丹瓶根本不够丹药出品的速度。在丁家,一些不易变质的丹药,就是这么成堆堆放的。 丁念儿看着丹药,心底轻哼一声,‘这里边,大部分都是自己独门的丹药,四皇子以及四皇子的人,就算没收了,也不认得罢!’ 从丹药堆中翻找出自己想要的几颗丹药,丁念儿将丹药给启孩服食了,随即把断腿仔细地给启孩安回。然后无视在场的其他人,对舒长烟和丁一铭道,“娘,哥哥,帮我把他的腿固定住!” 舒长烟和丁一铭立刻上前帮忙。 舒长烟眼睛通红,心疼地问,“这样有用吗?”这些日子相处,舒长烟早把启孩当成了自家人。 “会有用的!”丁念儿小声回答。 现有的丹药虽有生肌的功效,却没有复原的能力。已经被砍的腿,就算接得及时,也很难恢复如初,除非另一种七品丹药。 可惜现在没有人能够炼制,丁念儿能做的,便只有靠生肌丹,先给启孩保住两条半腿的生机,日后再图其他。 丁家几人根本不管周围人的议论围观,只顾自己行事。 夏琉伯本欲喝斥,被四皇子阻止,弄得他一片云里雾里。 见启孩的腿被包好,四皇子冷声道,“该断的腿,好不了。丁念儿,我倒要听听,你凭什么以为能告知所有!” 丁念儿将启孩交给了舒长烟,自己起身。双手粘上的血液,从葱白的指尖滴落,却没有在意。 “凭什么?……就凭,我就是启孩的师傅!!!我令启孩能炼丹,丹方是我所供,魔力粉是我所出,丁家的崛起是我一手促成!你问其他人,绝对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除了我!” 当丁念儿说出自己的启孩的师傅时,在场人除了知情者没有一个相信。对于丁念儿声称的一切,他们都以为,丁念儿是要独自为丁家承担后果之故。 一个小孩,怎么当得了丹师的师傅?丹师又不过家家! 四皇子心中,却没有否定。 他拿起了画着五瓣绯桃印的神书,“于氏妖孽,人人得而诛之,你却私画妖物的象征,并有计划地散播魔力粉——这能让妖物蒙混过关之物。丁念儿,你有什么话说?” 于氏一词提到嘴边,原本还不知情的围观群众突然震惊。有人大声喊道,“啊,于氏妖孽?丁家会不会是于氏妖孽?” “真的吗?于氏妖孽啊,于氏妖孽竟然混在了我们之中。天啊!”…… 听得这些不分就里对于氏的评价和排斥,丁念儿心里在滴血。 这时候,一个清冷高贵的声音,从容和缓地介入。 “这本是我的东西,丁姑娘就算对我心生儒慕之情,也不能将不合宜的东西,私占为已有吧!” 第六十六章 石柯吗? 伴随着暖风,和和煦的暖阳,神书碎片的原持有者,焱,缓步走向丁念儿。他目视着丁念儿的眼神,较之当初,多了一些温度。 丁念儿从他眼神中,读取到了善意。 虽不知这善意从何而起。 他朝丁念儿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到四皇子面前,理所当然地伸手捏过了神书碎片。 毫不顾忌地直视四皇子的眼睛,反问的语气,“魏四皇子,既然是我的东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丁念儿看到,四皇子的表情,阴沉,扭曲,很快归于了微笑和从容,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反转,“贵客来了我魏氏王国,我竟不知,怠慢了!” 连四皇子都要顾忌,这焱,会是什么人物呢? 舒长烟和丁一铭见状,纷纷向丁念儿投来询问的眼神。 这突然出现的人物,是谁?为什么,画了绯桃印的神书,属于他,四皇子就不发难? 丁念儿对她们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现在还无从判断。 但似乎,目前是对自己有利的。 今天的事情,从青夙开始,就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丁念儿没想过会有谁出面帮忙。 她原本计划,用自己唯一的筹码——四皇子所需,争取得一点缓气之机,没想到,中途还会有黑马出现。 是吉是凶,丁念儿不能打包票,只能静观其变。 “无妨,我只是来此散散心,并不希望被人打扰。若非因我的东西,引得你对无辜之人产生了误会,我也不会现身!” 四皇子微笑如常,但眼神里十分牵强,不肯放弃地究问,“我竟也不知,丁家能与您认识?” “一面之缘!” “哈哈哈,一面之缘就让她将贴身之物拿走,看来您对这姑娘很有意思!我是不是可以向令兄报告这个好消息?令兄可是对您一直形单影只,感到万分担忧呢。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很高兴。” “这些私事,不劳烦你挂怀了!” “怎么会是私事,您的事,就是天下大事,理当替您分忧的。” 焱皱了皱眉,这魏四皇子魏泓,着实难缠。 “既如此,劳你费心,只是丁家的事,如若没有确实的证据,最好莫要强加罪责!” “这,恐怕不能如您所愿,职责范围所在,不容循私。否则有了漏网之鱼,我担待不起。”四皇子看了丁念儿一眼,“不过,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会马上处置,待上报上去,等上头指令行事!” 焱无声地看着他,两人的眼神中交战无数回,想着自己的背后,终究觉得还是不能以小失大,焱道,“既然这样,谢谢了。” 他复又看向丁念儿,“我的东西,我拿走了,你保重。” 说完,不待丁念儿回应,他便淡定离开。 丁念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反复猜测着他的身份。 蓝眼睛,贵客,令兄,形单影只,神书碎片…… 于是,有一个名字出现在丁念儿脑海。 虽然重生的时间所限,丁念儿还未能掌握现世的全貌,却偶然听说过一个人物——石柯! 石氏帝国的王爷,石皇的胞弟。他才华实力都比兄长出众,先皇欲继位于他,他却甘愿让出皇位,做一个闲散王爷,游历人间。 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那么,他不是于氏的帮手,而是敌人!! 丁念儿想到这里,不禁握紧了手。 他明知道,五瓣绯桃印是自己后来画上去的…… 他极可能知道这块碎片是什么…… 他要回这神书碎片,会怎么做? 神书碎片里的小家伙,又要怎么办? 丁念儿不禁担忧,她猛然上前一步,大声喊道,“且慢!既然到了我的手,就是我的东西,你没理由再拿回去吧!” 舒长烟和丁一铭一愣,明明对方帮忙将最烫手的物事接过去了,念儿为什么还想要回来? 不过是布片而已!而且是画着禁忌的布片。 对于别人,这只是一个画着禁忌的布片,但对丁念儿来说,不是! 丁念儿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将它以及它里边的小家伙交给一个不明底细的人! 焱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东西就在我手里,如果你能重获自由,那时候,再来寻我要回吧!” 说完这一句,他就径直又要走。 丁念儿猛地跑向他,拉住他的衣袖,“那就再听我说一句话!” 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就是有些暧昧的成份在里头。围观的人,一直看得云里雾里,这时候有了点眉头。 可不就是这小姑娘舍不得这美男走嘛!这么小年纪,居然就有了爱慕之思,啧啧。 这年头,小姑娘成熟得太早了! 但更多的女子已经陷入了花痴,若让自己有机会结识了这美男,大概,不管自己处于什么年龄,幼年也好,老年也罢,都不能抗拒如此魅力吧! 焱疑惑地停下脚步,丁念儿另一手快速的捏上焱手中的神书碎片,说道,“我一定会获得自由,再去找你,你等着我!” 说完这一句,丁念儿微笑着退开两步,却突然,腿下一软,歪倒在地。 焱的身形一动,伸手将丁念儿揽住,“你没事吧?” 淡淡的兰香萦绕入丁念儿鼻端,再次产生一种熟悉之感。 恍惚间,丁念儿记得,前世还是公主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非常喜爱兰香。每回他给自己讲完书或者故事之后离开,满屋子遗留的兰香,许久才会消散。 侍女常常和自己说,他是宫内外许多人的梦中情人,前世,自己也觉得此人品性作风甚好。 然而,他是石将军的长子!那个可能背叛了爷爷的石将军。 想远了,丁念儿虚弱地摇摇头,然后看向自己的娘亲。 四皇子看了半晌,眼里突然冒出一抹亮光,一闪而过,笑道,“看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这回,令兄真的可以放心了,哈哈哈!” 焱没有反驳,丁念儿此时也无力反驳。 她为了把小不点从神书中掩人耳目地召唤出,并送去其他地方,已经消耗了全部的精力,现在勉强能维持自己不再次晕过去,哪有时间理会这些无干痛痒的话。 丁念儿已经是两次晕倒了,虽是大难临头,舒长烟难免还是担心丁念儿的身体,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舒长烟焦心地接过丁念儿。焱松了手,关心一般地看了两眼,情知自己帮不上忙了,又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杀杀杀 丁念儿借着舒长烟的胳膊吃力站稳,表面却像恢复了精神一般,目视着四皇子,声讨质问。 “布片已有归属,所以,你将我丁家押到此地,不由分说砍断我徒儿的双腿,到底是因的哪一条罪责?如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充足的理由,四皇子,我丁念儿,决、不、干、休!” 丁念儿眼神坚定,虽则虚弱,语气却没有丝毫畏惧退缩。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不会向四皇子低下自己的头。 原本以为丁念儿就是借着没人治得了她,所以才底气十足的嚣张,现在一看,才知,这小姑娘,就是一心一意地高傲,并不为外界的改变而改变。 四皇子对此,倒是大感意外。心底里叹着,难得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姑娘,也能有如此的傲气。 不过,越是傲气,他魏泓,越是看不惯,就越要打消掉她的威风,让她自己知道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更何况,她手中或许有对自己的前途有利的东西。 四皇子迎着丁念儿的视线踏前一步,“理由?丁念儿,我行事,向来不需要充足的理由。不过,你若要,我这里也有,魔力粉,你怎么解释?” “魔力粉?”丁念儿轻哼一声,“我说魔力粉是我家传之物,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大有问题。夏琉伯,劳烦你来说说,魔力粉究竟有什么问题?” 旁侧已经开起了小差关心焱的身份的夏琉伯,一听指名,愣了一下。 手下提醒了,他立刻迎着大众唾沫横飞,“魔力粉大有问题!!!” “我们搜寻于氏妖孽的时候发现,这魔力粉,能遮疤,能遮胎记,坊间甚至广泛流传出了一个明确的消息,这魔力粉,更能遮掩于氏妖孽的标记。于氏的五瓣绯桃印,是我们区别于氏的唯一标志,如果它被遮盖了,那我们还能搜出混在人群中的于氏妖孽吗?” “你们想想,这是多么震惊的事情,而这事刚好发生在皇家搜寻于氏妖孽之时。你们可能不知道,如今出现了一个预言。这个预言就是,于氏妖孽的大魔头已经出生了,如果现在不尽快搜寻出来,日后,它们于氏妖孽,就会借机卷土重来,吞噬掉我们人类,将我们人类如同蝼蚁一样赶尽杀绝。而丁家,偏偏却在这预言产生的时候出现,又在这时候推出了魔力粉。大家说,我们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丁家,极有可能,就是那大魔头的帮凶,或者还有可能,那个大魔头,现在就藏在丁家!” “所以,你们说,这魔力粉是不是大有问题?我们是不是应该惩治丁家,以制敌于萌芽?” 夏琉伯人品不行,口才却是一流。 丁念儿冷讥地听着他将颠覆者的预言说成了大魔头的预言。 皇家就是一直用这样的谎言愚弄大众,引得大众对于氏产生完全背离真相的误解。 被夏琉伯唬住的大众,原先还对丁家有敬意或者艳羡的大众,立刻如同潮水一般倒向了皇家那一面。 “杀,杀,杀,于氏妖孽,非我族类,杀杀杀!” 不知道有谁带头喊了一句口号,围观的人,全都跟着口号同声敌忾地喊了起来。 “杀,杀,杀,于氏妖孽,非我族类,杀杀杀!” “杀,杀,杀,于氏妖孽,非我族类,杀杀杀!” 声音虽不至于震慑天地,却已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丁念儿感觉到舒长烟握着自己的手一紧,她的身子颤抖起来。 丁一铭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丁家的下人,也在这时候嚎哭喊叫,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确定了于氏的罪名,那就是株连到底,一个不留。他们就算只是下人,也一个都逃不了! 才风光了一个月左右的丁家,这就要到尽头了吗? 丁念儿侧脸看了一眼唇无血色的娘亲,舒长烟迎着丁念儿的视线轻道,“念儿,娘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娘不怕死,也不后悔当日站上了拍卖会场,只是,念儿,你和一铭还那么小,怎么可以?!!如果你父亲知道了,他会宁愿自己死,也不……”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当日丁念儿说这会让他们站在风尖浪口的时候,她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她不关心未曾谋面的其它于氏后人,她只担心自己的儿女,还有不知死活的丈夫。 将魔力粉想办法散布出去的时候,她只想到要保护好丈夫,但如果她知道,这会危及自己的儿女,她一定不会让丁念儿那样做的。 宁愿当初什么也没做,宁愿丁念儿,和丁一铭,死守着魔力粉和自己于氏血脉的秘密成活,也不愿牺牲她们,换来不知身在何处的丈夫和众多于氏血脉。 她没有那么伟大,让那些人被搜出来好了,只要她的儿女能够保住。 丈夫如果被搜了出来,那好,她愿意隔地为他殉葬。 千不该,万不该,就选择了支持丁念儿,站上了拍卖会场的舞台,将一个不定时炸弹扔了出去啊? 丁念儿看着已经泪糊了双眼的娘亲,心里有些不忍。 今天的处境,她早有预料和打算,如果不是青夙,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倒让娘亲心忧了! 丁念儿拍拍舒长烟的胳膊,脸色平静地环视了围观的群众,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又看了一眼夏琉伯,最后看向嘴角勾起,仿佛猎物已经得手般得意的四皇子。 被愚昧的群众,将于氏视为妖物,闻之生惧,但从四皇子的眼神里,丁念儿判断,皇室的人,或者说,至少一部分皇室人,是知道于氏真相的。 因为知道,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宣扬,那用来掩盖真相的谎言。 否则,一个惊天谎言不可能流传千年还未被揭破。 面对这样的现实,她丁念儿无惧,更不会认输。 在民心所背的时候,丁念儿开口道,“偏信则暗,兼听则明,四皇子,以及众位,何不听听我的话,到时候,你们再判断?”(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没人影的师傅 夏琉伯指着丁念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丁念儿立刻反击,“夏琉伯,三个多月过去,你就认不得我是谁了?” 夏琉伯一愣,他需要认得她是谁么? 丁念儿讽笑,“你这当事人不记得,很多有心者大概已经打听过了。曾经,我被拐卖到你夏琉伯府,因为反抗得厉害,被你打了个半死扔进狗窝。若说这魔力粉的产生,还与你们夏琉伯府脱不开干系!” 夏琉伯的名声是广为知晓的,但他也只敢盯着些平民百姓的幼女。 听得这些,夏琉伯还是认不出来,卖到自己家的幼女,不知凡已,扔进狗窝的,也不少,只是从没有谁,进了夏琉伯府还能出去。 夏琉伯得知丁念儿是逃出去的一个,又见丁念儿生得红润可爱,一时间又起了念想,虽已不行,却还贪心不足地道,“这样说来,你被卖给了我府,那便终生是我府的丫头。死可以,逃,逃到哪里,都逃不出是我的人!” 这时候还如此贪婪,丁念儿心底讽声。 她不去和夏琉伯争辩,一转身,对四皇子,又对众人道,“当初我被扔进狗窝,又迷糊中被人扔了出来,真正救我的不是后来所说的丰乾,而是夏琉伯府一位垂死的老者。” “这位老者,他救我,并收我为徒。他老赠我符箓,这些符箓,助我在短时间内破基;助我虚长修为,得以与人打赌之时,显出灵者二阶之修为;助我短距离飞行。他老更传我丹书,我虽不能成为丹师,却熟记于心,因而可以收启孩为徒,助其成为丹师。” “至于这魔力粉,同样是他老所传。因为普通人都能制得,功效又能成为万千女性的福音,所以我起了心思,为使我丁家有名气,同时更有历史渊源,便虚传为丁家祖上的宝贝,出具谜题,引起话题。” “我或许运气够好,但所谓大魔头,或者大魔头的帮凶,我自认没那个能力。更还有吞噬人类,这简直太抬举我了,好吗?” 这些话,把丁念儿不想牵连的丰乾摘了出去,同时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结合有心人打听到的丁念儿的消息,足以让人深信不疑。 不过,那些人信不信,丁念儿一点都不关心。 她只是要变着法儿告诉四皇子,自己手里有丹书,有丹书,有丹书。 这丹书,尤为不凡,颇有野心的你,为了东宫之位,不动心就是傻子! 至于所谓于氏,所谓大魔头,你四皇子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对吗?你绝不会因为莫须有的所谓使命,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这一点,丁念儿敢打包票。 果然,当丁念儿说出这些后,四皇子一直不开口,依着丁念儿主导事情的发展。 至于夏琉伯嘛,他听完丁念儿的话,出声骂道,“一片信口雌黄,我夏琉伯府,哪有这样的老者!” 丁念儿反问,“若非如此,我一个十岁小姑娘,前还手无寸铁被拐卖打个半死,后为何突然灵力突进,丹师徒儿收着,灵符用着,还知晓从绿鳞蟒兽之下救回众人之法呢?你觉得,我凭空能晓得这些吗?” 提及绿鳞蟒兽,围观中的人,一下子冷静下来。很多人,是丁家的受益者,他们却在这时候怀疑丁家,这是多么的不仗义。 而且,此前对于丁念儿以及丁家的很多疑问,现在一下子豁然开朗。 可见,真是有那么一个老者存在的。 而所谓的魔力粉,和于氏的牵连,应该也是一个巧合。毕竟,魔力粉的出现,是在皇家行动之前。而预言的事,此前谁也不知晓。丁家事先肯定也不知道,所以,这能怪丁家吗? 确实有些牵强! 然而,丁念儿口中,那厉害的老者师傅,究竟是谁呢? 夏琉伯开口说了出来,“我府,从来没有这么一个老者,他在哪儿,你倒是请出来呀!” 说到这里,丁念儿垂下了眼眸,目露哀伤,“他已经病入膏肓,救我并赠我丹书之后,就趁我没注意,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至今,我也不知他名姓身份,只知道,我是在夏琉伯府遇到了他。” 绕了半天,老者不一定是夏琉伯府的。如果他是强者,想要自由进出一个夏琉伯府,又有什么难? 但夏琉伯仍旧质疑,“就算你说的,真有这么个老者,他为什么偏偏要救你,并收你为徒呢?” 这个—— 丁念儿仰头讥讽地看着夏琉伯,“这个,我以为是运气,但如果是其他原因,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其他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夏琉伯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隐疾。他怪魏三小姐炼错了药,结果一生气,把她送去给人作了填房。难道,其实是那个老者给自己下了药? 夏琉伯渐渐汗澄澄了,围观的人一联想,也忽然自圆了其说。 曾经,这夏琉伯年经时,同样因为恋童的癖好,弄死了一个女孩,后来,那女孩的父亲通过特级佣兵任务放话说,日后一定会回来报仇。 就是因为这件事,夏琉伯的名声才广为传开,而至今,那位放话要报仇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早就淡忘了,难道,丁念儿所说的老者,就是那位父亲? 可是,他为什么只让夏琉伯患上隐疾,却不直接报仇呢? 不对,那人教了丁念儿。 而丁念儿,是夏琉伯的受害者之一,和他的女儿一样。 只不过,丁念儿幸运些遇见了他! 丁念儿观察众人都想到了这里,忽尔以阴森森的语气说道,“夏琉伯,你还敢口口声声说我被拐卖之事,你以为,我为什么,站到了夏琉地区?” 顿了顿,丁念儿看向所有围观众人,“我丁念儿当初差点就死了,师傅救下我,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我亲手报仇血恨。我知道,报仇一事,修炼界,有修炼界的规矩。在此,我向天发誓,并愿同时在皇家庄立下生死状,向夏琉伯府发起生死决战,三年之后,以我一己之力,分次挑战夏琉伯府最厉害的三人。如若胜出,则夏琉伯死。如若败绩,则仇怨消无,我丁念儿,死。”(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诈尸来帮忙 弱者以报仇的名义向强者发起的生死挑战,在皇家庄是被允许的,而且是正当的。 被挑战的人,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 但不接受的,会被视为懦夫。 没有哪个自傲的人,会拒绝一位弱者的复仇挑战。因为,他们自信,自己是绝对的强大。 强者,愿意借弱者的挑战来确立自己的地位。 况且,丁念儿的复仇挑战对象,不是针对一人,而是夏琉伯府最强三人。 如果这样,夏琉伯还不应战,那真的是打脸了。 这会成为夏琉伯府,永远的污点,也是皇室的污点。 皇室不会允许污点存在,它会把夏琉伯除名,此后再无夏琉伯这个封号。 所以,夏琉伯只有应战一条路。 当然,夏琉伯根本也没把丁念儿放在眼里,他蔑笑道,“何必死无葬身之地呢?就挑战一人,如果我夏琉伯府输了,我自戕于市,如果,你输了,就乖乖地做我小妾,如何?” 丁念儿心底生怒,却不去理会他的无耻,冷笑道,“三年之后,我一人挑战三人,你死或者我死,夏琉伯,你敢不敢应战?” 这口气,好似必赢,根本没将夏琉伯府放在眼里。 围观之人不禁诧异,这丁念儿凭什么这么大底气?她现在不过灵者修为,而,夏琉伯府,灵王也是有一位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四皇子终于开口了,这关系到皇家的脸面,他必须出面维护。夏琉伯那人,是个无脑之人。此刻,不管应还是不应,都会有损皇室脸面。 “丁念儿,夏琉伯必会应战,但条件是,夏琉伯府三人,你丁念儿出三人,帮手也罢,师傅也好,以此为约,立下生死状!” 这下子,容不得夏琉伯不答应了。 这条件,对丁念儿也公平。大家都知道,她不是治好过一位灵王的腿么,到时候说不定能请得动大驾。 而丁念儿,看着四皇子,很满意他终于还是间接表了态。 同意应战,就说明,他接受了丁念儿关于魔力粉的辩解。 丁念儿道,“可!” 随着这一声可,舒长烟,丁一铭,还有丁家下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是个人都明白,背在身上的罪责已经大抵消了,他们逃出了一命。 他们以为,是丁念儿的辩解救了他们,却不知道,完全不是。如果丁念儿没有说出丹书一事引得四皇子垂涎,四皇子决不会就此罢手。 他根本不是,也不想做一个公平明断的人。 而且,他虽然接受了辩解,却绝对还有后话。 果然,他紧接着道,“然则,不管你与于氏有无关联,你散布的魔力粉,助长了于氏火焰是事实。就算是无心为之,该担的罪责,依然要担。来人,放丁家下人回去,把丁家母子三人以及启孩押走!” 第一阶段的努力,就到现在了,之后只看如何同四皇子交涉。 丁念儿于是要让人准备担架,却在这时候,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唏嘘声。 “天,这不是何家太君吗?我没看错吧!” “是,是吗?何家太君不是昨日离世了?看错了吧!” “见鬼了,真是,真是何家太君,我不可能认错!” “妈呀,真是——,还空着寿衣。” “啊啊,诈尸了,诈尸了!” “鬼啊——” 伴随着这些惊呼,穿着寿衣的何家奶奶出现在丁念儿视野,并径直向丁念儿走来。 眼睛通红的何慕灵搀扶着何家奶奶,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不是,不是,奶奶没有死,是我们弄错了。” 所有人都吓到了,毕竟已经确定死去了一天一夜的人,他们还是吊唁过——气氛实在太过阴森。 只有丁念儿知道,她确实已经死了,也因为她的死,向青夙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如今的她,是何家奶奶,却不全是何家奶奶。她现在,是青夙派在现世的,声称是自己保镖兼嬷嬷的,一个思维已经被青夙篡改过的傀儡。 或许,她和青夙交易过什么,才会心甘情愿与青夙达成交易。 她的灵魂中应当还保留着自己现世未了的心愿。 这个时候,她奔到自己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何家奶奶向丁念儿颔首,随即便掏出了一块金牌,对四皇子道,“四皇子,您可认得此物?” “免死金牌,昔日何家祖上救过皇祖一命,故而颁此免死金牌给何家,何家只要出示此金牌,便可抵罪一次。” 四皇子当然认得,不旦认得,他还记得每一块金牌的颁发者以及典故。 只是,他十分诧异,这个时候,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向自己展示皇家颁布的,何家珍藏了数代的免死金牌,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杀掉自己孙女的仇人丁念儿吧? 何家奶奶的话,却令四皇子大为不解了,“既然认得,那么,丁家的此次无心之罪,请您收回成命,予以消除!” 呃…… 现场完全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诈尸的人,拿着一块无比珍贵的金牌,要替仇家顶罪? 除了丁念儿与何家奶奶自身,在场所有人,包括何慕灵,包括舒长烟,丁一铭,也包括四皇子等,都无法理解现在的场面。 何慕灵不解地唤了一声,“奶奶,你怎么?” 何家奶奶却听而不闻。 回想起今天的一切,何慕灵的思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奶奶明明已经死了,千真万确,更请太夫验过。却就在此前,棺材猛地从里边被踢开,自己奶奶若无其事地从棺材中坐了起来,对何慕灵道,“慕灵,来,扶奶奶起身!” 别说是外人,就是当时所有的何家人,亲的疏的,也全都被吓掉了魂。连何慕灵这个和奶奶很亲近的孙女,也吓出了一身汗。 好歹接受了奶奶没死的事实,奶奶却一复生,就取回已经传给自己的金牌,直奔市集。 一路上,一身寿衣的奶奶,又是不知吓坏了多少人,何慕灵跟着解释了不知多少口水。 结果却……奶奶虽然交待自己,不能结交就不要招惹丁念儿,但,用护身符一样的金牌来帮助丁念儿,这是不是付出太大了。 虽说自己不在乎,但到底,何燕的仇,还没有了结呢。何斌也一直没有归家,要让他知道,何家又要鸡飞狗跳了。 奶奶这是怎么了? 匪夷所思……(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丢 四皇子反问何家奶奶,“你确定要这样做?” 何家奶奶毫不犹豫,“是。老妇确定要用金牌换回丁家无罪。” 看着何家奶奶坚定不疑的眼神,四皇子犯了难。 他根本就不想释放丁家,尤其是丁念儿。得知丹书的存在后,就更没打算放过。哪怕丁家没罪呢,他也会给丁家安一个罪名,只为丁念儿乖乖将丹书交出来。 可是,现在,何家奶奶横插一脚,拿的还是祖皇颁发的免死金牌,哪怕丁家罪孽深重,也可以抵销全部罪责了。 这让他怎么处置? 放了吧,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不放更不行,祖皇发的金牌,如果不理会,视皇家信用与威严何在? 那些盯着自己行差步错,要将自己一举踩到脚底的皇子,不得立刻跳起来,或者,直接把自己负责的丁家之事,弄到他们手中,再把丹书拿走,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四皇子还是不死心,“据我所知,丁念儿杀了你的新孙女,这笔仇还没算,本皇子无法相信,你会用金牌,换一个仇人的无罪!” 何家奶奶看了丁念儿一眼,又看了何慕灵一眼,朗声道,“晚辈的仇,应由晚辈来报。老妇一死,终于看清了,因我干涉太多,宠溺过度,导致了何家后继无人。丁姑娘和我燕儿是同辈,燕儿无能,却触怒同辈之人,最后被同辈之人所杀,这是她自己应当承担的过错,无关乎仇恨。这也是何家晚辈无能的表现。如若报仇,也该由晚辈一对一挑战丁姑娘。如此,才能督促晚辈成长。所以,四皇子,无需怀疑,老妇明确要帮丁家一把,。请四皇子决定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慕灵明白了奶奶的苦心。 四皇子也再不能不答应。 四皇子收回何家的金牌,眼神有些薄怒地看向丁念儿,半含着威胁地道,“丁念儿,你果然很幸运。但愿以后,你能一直这么幸运!” 这是幸运吗?这绝不是。 这是青夙在弥补自己的过失,也是他应当要做的。而丁念儿,绝不会因此心软感激。 丁念儿看向四皇子,面露冷笑,“我会的!” 四皇子一甩袖离开,他的属下,以及夏琉伯,面面相觑了一阵,也跟着离开。 抱着丁家搜罗出来的东西的侍卫,不知道如何是好,四皇子的心腹冷声吩咐,他们于是放下东西,灰溜溜走了。 今天这一出,实在是……让他们脸上无光。 一场闹剧,居然这样结束,一开始打打杀杀,险要诛连的丁家,最终宣判无罪。 围观之人,有一些蒙了恩的,想及之前自己的举动,一时间汗颜,谁也没有面子立刻来向丁家讨好,全都默不吭声地遁了。 丁念儿没去管这些,对何家奶奶道,“何家奶奶,你何家的挑战,我丁念儿接了。随时等候决战!” 何家奶奶点点头,识趣地带着何慕灵离开。 丁念儿则立刻组织蒙圈的下人,安排担架,让舒长烟和丁一铭将启孩送回丁家。 舒长烟道,“念儿,你不一起回去?” 丁念儿道,“我还要去讨回我的东西!” 舒长烟想了想,“是那个蓝眼睛青年?你……?” “娘,回来再细说。”说完,丁念儿急匆匆走了,很焦急的模样,好似再晚点,东西就会跑掉一般。 确实,丁念儿害怕会跑掉。比起被焱拿走的神书碎片,丁念儿更担心的,是被自己送去了出生之地——桃花园林的小不点。 这小不点,孤零零呆在那里,不会害怕吧? 会不会因为长得精致被坏人拐走? 想到小不点双眼无辜向自己讨食的模样,给自己捏完符后眼神灼灼讨赞扬的模样,被自己赞扬后,满心欢喜的小模样,丁念儿就觉得,自己狠心把它送出去,太残忍了。 这小不点啊,希望没有因为找不到自己而嚎哭,像不久前刚出生的时候。 想到这里,丁念儿嘴角又挂上了一点笑容。 今天之后,她会让小不点活在人前了。她可以告诉家人,这是她从外头捡回来的小不点,以后也是于氏的一份子。 正往那里赶,丁念儿感觉有人跟踪。于是一拐,到最近的一家药草店,买了维持启孩的腿的生机需要的草药。 再出来,丁念儿不再跑,而是堂而皇之地走向桃花园林。她会装模作样弄着桃树浆,跟踪的人一定以为,那也是丹方需要。 然后,顺便,她就能遇到小不点。 小不点是人,她只当是捡了个小孩,谁又能怀疑什么呢?就算是焱知道神书碎片的作用,但绝不会想到,神书碎片能够召唤出人类。 只是,当丁念儿出现在桃花园林的时候,桃花园林依旧空空寂寂,一个人影也无。 小不点呢?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被人拐走了吗? 还是他自己离开了? 又或者,自己能力不够,没能将他送到这里来? 不可能?一定送过来了,可以确定。 可是,丁念儿前后附近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小不点的踪影。 向来自信的丁念儿,突然感到焦心。她意识到,自己把小不点弄丢了。 现在是敏感的时候,四皇子盯着自己,瞩目屋盯着自己,全城都盯着自己,她不能公开寻找。 那样,会让小不点立于危险之地。 那她要怎么找呢? 关心则乱,丁念儿有些无措,慌了一阵,突然想到,或许小不点自己回家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或期待,丁念儿赶到家里,不管家人怎么不解地,她自顾自全家寻找,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却仍然一无所获。 最后,丁念儿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舒长烟抱住丁念儿,焦心地问道,“念儿,怎么了?告诉娘,到底怎么了?” 丁念儿泪眼迷蒙地哭道,“娘,我把一个很重要的,弄丢了!” “什么重要的,告诉娘,娘帮你找?” 丁念儿却说不上来,她不能告诉娘亲,是用神书召唤出来的小孩子。 丁念儿只是哭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伤心难受的不行。担心,离了自己,小不点能不能健康地平安地活着? 什么事,能让自强的女儿哭得这么痛彻心扉,舒长烟猛然问道,“是那个蓝眼睛青年?”(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再来瞩目屋 当舒长烟提及焱,丁念儿突然从泪水中回神,自己真是一急,急得没有分寸了。 小不点可以自己出神书空间,说不定也能自己回去呢? 想到这里,丁念儿擦掉眼泪,对舒长烟道了句,“娘,你等着,我去找他!” 说完立刻毫不停留地跑了出去。 舒长烟望着丁念儿的背影,心里不禁担忧,自己的女儿,才十岁,就动心了吗? 那个男子,是什么身份? …… “原来,她帮到于氏,只是碰巧而已!” 下属禀报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木奚和焱两人,木奚感叹了一句。 焱打量着手里神书碎片上的画,“看来似如此,但这五瓣绯桃印怎么解释?” 她,一眼看中了自己的神书碎片,又在神书碎片上画五瓣绯桃印,这绝对不会是偶然。 这个五瓣绯桃印,在平常人心里,可是妖魔一般的存在呀! 一般人怎么会画它? 木奚沉吟一会儿,“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于氏血脉!假如,这是皇室挖的陷阱呢?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绝对不能盲目接触。” 确实如此。假如说,丁念儿是皇室设置的,为了引于氏血脉入瓮的局。那每个因为今天的一点风声,主动接触丁念儿的人,都会被怀疑。 “然而,魔力粉发生在先,魔力粉使他们再难搜出刻意隐蔽的于氏血脉。如果是个局,就不会有魔力粉的散播!”焱否定道。 “但也有可能,是传出魔力粉之后,皇家找到了丁念儿。今天的事情难道没有特别古怪吗?丁念儿为什么突然晕倒,使得画被搜出,而何家凭什么会帮助丁家使他们无罪释放?漏洞太多了,焱,你今天不应该冒然出面相助的!” 焱沉默一会儿,突然道,“我相信她!” 木奚瞬间睁大了双眼,片刻之后,她道,“我同你说过我死后重生回幼年之事。” 焱点头,对此并不惊讶。 木奚说过,前世,焱知道她是于氏血脉后,出手救过她,所以她重生之后,才会直接找到自己,非常信任地,直接道明身份。 焱相信了她说的话,并依着意愿,帮助她成立瞩目屋,以搜寻消息,寻找于氏血脉。 然而,因为于氏身份的特殊,此事全然无果。 “我知道很多今后会发生的事情,但这里边,从没有丁念儿这个名字出现过!这让我感觉到不安!”木奚道。 “从你重生,就说明轨迹已经偏移。你说过,颠覆者的预言,前世并没有!而瞩目屋,是你重生后组建。” 木奚再次沉入思考。 轨迹的偏移,她能明白,但她不明白,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 上次见面之前,她还只想对提供了魔力粉的丁念儿表示感谢,但见过之后,她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这种不安,令她不能忽视。今天丁家消息传出,听到五瓣绯桃印的时候,她也确实想过,丁念儿会不会是于氏血脉。 但现在,她不愿意相信她是。 如果她是,那颠覆者的预言,究竟指的是谁? 获上天恩宠得以重生的自己,算什么呢? 木奚又道,“你认为她是于氏血脉?” 焱摇摇头,“不能肯定。或许,你可以确认一下,会否,她也是重生者?” 木奚点了点头。 门外突然来报,“主子,丁念儿来访,求见焱公子!” 焱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细微的温度,“正说她,她就到了!” 木奚盯着焱的神色,呆了几秒,回神之后,问道,“你见或不见?” 焱道,“必是为神书碎片而来,自然要见。” 丁念儿出现的时候,眼圈还红着。 她一见到焱,就伸出了手,“约定之物!” 木奚冷淡道,“对救命之恩,不应道一声谢?” “自然会谢,却不爱挂在嘴上!” 焱拿着神书碎片,观察着丁念儿,开口道,“你为何要在上面画五瓣绯桃印?” 告诉一个很可能是敌人的人真相,只因他帮过自己一次? 丁念儿才不会。 丁念儿道,“不觉得很好看吗?” 木奚的眼皮垂下。焱脸色一沉,“但这是禁忌!” “一个标记而已,又不吃人,禁什么。我觉得好看了,爱画就画。” 丁念儿说话的时候留心观察焱和木奚的神色,但两人隐藏得太深,表现的又不真实,实在判断不出来他们的真实意图。 唯一可以判断出来的是,他们也在判断自己。 还是这么任性妄为的回答,焱听后,没有立刻说话。哪怕自己相信她,但就如木奚所说,就算丁念儿开口承认自己是于氏了,也不能轻信。 如果信了,而丁念儿是探子,那么木奚、瞩目屋以及自己,都将置于险境。 所以,这样的试探,毫无意义。 丁念儿又道,“你明知这是我后来加上去的,为什么要帮我?” 焱突然浅笑,“于氏与我何关,这本我之物,我不喜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成为罪证!” 第一次见面时,清冷疏远的他,竟然笑了。 这倒令丁念儿意外,也更感觉他像前世那个给自己讲书的人。不过,那个人即便出现,现在也可能是敌人了! 丁念儿转而直接道,“若没问题,布片该还我了!别说话不算数。” “没记错的话,我只说过让你来寻我要回,却没说一定会还你!”焱本来打算要还的,一转眼换了心思。 他很想知道,丁念儿执意要这块神书碎片的原因。 丁念儿皱皱眉,对方似乎确是这样表述的。 焱紧接着又道,“除非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而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它?”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但这有什么不可谈的。 丁念儿直截了当地道,“神书的一张残片呀,原主人佩在身上,还不知道是什么么?” 听到这话,木奚抬起了头。焱也震惊了。 神书碎片,是石氏帝国的秘密,连魏氏帝国的四皇子都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一眼认出? 木奚不禁也开始怀疑,难道真如焱所想,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人物,其实,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这个可能性会更大些,否则,一个小镇姑娘,一个连夏琉地区都没有出过的姑娘,绝对不可能认得出,这是神书碎片。(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合作 丁念儿满意地看着两人变了神色并陷入沉思。 这说明,两人明确知道这东西是神书碎片,但肯定不知道怎么使用。否则,他们现在已经发现被自己召唤出来的神书空间了。 两人的修为都比自己高,要调改召唤的契约,很容易——当然,首先是要会。 焱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神书碎片?” 丁念儿不可能正面回答,她道,“我已经回答了一半,除非把它还我,否则免谈!” 焱和木奚对视一眼,随即,焱将神书碎片交给了丁念儿。 本来就是要还给她的,送出去的东西,焱不会想再收回。 丁念儿拿到神书碎片的当场,立刻就用意识探查进去。 里边却空空如也,只有小不点吃也吃不完的绯色花瓣,依然静静地铺陈在空间里。 没有见到自己期许的场面,丁念儿脸色突地一下子白了。 小不点丢了,茫茫人海,他若不主动回来,寻找只能靠缘份,如同当初寻找兄长一般。 但比起兄长,小不点更让丁念儿担心,因为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现学,也不认识这个陌生的世界,更关键的是,他长得太出众,而最关键却,他现在到底算不算人,丁念儿也不肯定呀,万一被人发现不一样,当成了妖怪怎么办? 这种种,怎能让丁念儿不担心呢? 焱看着丁念儿明显惨白了一些的面孔,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丁念儿将神书碎片握进手心里,这是小不点的家,要守护好。她摇了摇头,说道,“约定之物已经到手,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要走,焱阻道,“你还没有回答剩下的问题!” 丁念儿回头,目露不解,“我有说要回答吗?” 焱猛地僵了一下,这情景,就是之前自己和她打的机锋嘛。仔细一想,丁念儿只说不给就免谈,没说给了就会谈呀。 没想到,丁念儿当场还了回来,也是自己自讨吃瘪了。 焱哑然失笑,道,“你还真是——” 木奚看着焱的笑容发呆。 一天之内,他笑了那么多次。她都不知道,原来他的清泠疏远不是必然的,他也是会笑的——在面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丁念儿的时候。 焱从来都是清泠好静的,在遇到自己之前,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无事就一个人呆,不喜人打扰。 直到自己因为经历了前世的事变了性格,也变得和他一样,习惯泠清,沉默。 然后,她就成为了他身边唯一可以长期呆着的人。 她自认为最懂他。 然而,遇到丁念儿之后,她似乎没那么肯定了。 丁念儿是个变数,在哪里都是。 这让木奚再次感到不安。 她转向丁念儿道,“丁姑娘真是狡诈!那你要如何,才愿意告知?” 原本想要离开的丁念儿突然一顿,想到了什么,转身道,“或许,我们可以达成长期合作!” “长期合作,合作什么?”冷不防,这丁姑娘又要生出什么想法? 木奚是个一板一眼认真严肃的人,她无法跟上丁念儿跳跃不定的思路。 丁念儿道,“让我想想——”说着就神游了不知何方。 想?…… 突然说要合作,结果连合作什么都没有想清,就提了出来吗? 木奚无法理解,只觉丁念儿行为不够稳重可靠。 她道,“那在你想清楚之前,请告诉我,关于神书碎片的事,你怎么才会告知?” 这是焱想要知道的。 丁念儿从神思中抽出精力来,非常诧异地看向木奚,“姐姐,你当真认为,两个互不信任的人,会交换秘密?” 木奚一愣,发现自己太急切想要为焱问得答案了。其中也含着,想尽快摆脱掉丁念儿,断掉联系的成份。 但丁念儿说的对,互不信任互不了解,就要识趣地知道,有些问题,你可以问,但对方并不一定要回答,或者,不一定要如实回答。 所以,这样的追问,没有任何意义。 木奚感觉自己失态后,看向焱,发现他只是看着丁念儿,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候,丁念儿的眼前突然一亮。 之前提起合作,她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没想清楚,自己能给瞩目屋带来什么。 单方面的意愿,是没法达成合作的,所以她得仔细想想达成合作的可能性。 显然瞩目屋一般的都不缺,而自己想要的又太多,除非能给出瞩目屋拒绝不了的合作诱惑—— 她道,“木奚姐姐,我不绕弯子直说了。我要成为这瞩目屋拥有实权的长老!” ……听得这个要求,木奚惊了。 真是狮子大开口,她以为她是谁,她想当长老就能当得了吗? 还不绕弯子直说,简直了…… 作为瞩目屋的老大,木奚一瞬间觉得丁念儿不止是狂妄,而且异想天开。 想都没想,木奚冷道,“既然丁姑娘这么直接,我也不好委婉。这件事,不可能!” 丁念儿毫不在意,这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笑了一下,径直坐在两人旁边,又道,“然后,让我成为长老的条件是,瞩目屋要在三天之内,把注明有我名字、身份和住址的我的画像,粘贴进夏琉地区的每一个角落。我要让世人,都认识我,都知道我的存在!” 木奚几乎当场泠讽了出来,“呵呵——” 她仿佛怜悯一般地看着丁念儿,心道,这姑娘病得不轻啊,自己这个瞩目屋主人都已经明确拒绝了,小姑娘还在那里跟自己提让她成为长老的要求! 这是要有多自恋? 还什么,要把自己的画像贴进夏琉地区的每一个角落,让世人都知道她的存在。 她这是想出名想疯了吗? 跟这样一个奇葩扯上了关系,木奚很后悔当初因为魔力粉而主动接触她。 丁念儿当然知道木奚会怎么想,却还是自顾自道,“木奚姐姐你放心,以瞩目屋的网络,帮我完成这件事不难。” 不难,确实不难,但瞩目屋凭什么要替你做这件事? 丁念儿仿佛完全看清了木奚的想法,直道,“如此,你瞩目屋所面临的发展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理由 听得这一句,木奚更冷了,“丁姑娘多想了,我瞩目屋没有任何难题!” 焱这时候却开口道,“你说说,瞩目屋有什么难题!” 木奚惊讶地看了焱一眼,他为什么又要依着她。 丁念儿对焱点点头,仍旧对木奚道,“据我所知,瞩目屋已经发展了五年,速度堪称迅猛地,极速占据了魏氏王国的情报市场,并扩展到了其他国家。瞩目屋消息灵通,这是举国皆知的。” “可是——,木奚姐姐,你可曾想过,这么大一块肉,为什么,包括皇室在内,没有谁眼红,想要跳出来,分你一杯羹?” 木奚听得问题,自信扬起在脸上,“因为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她很自信,没人能抢得了她的地盘,因为她有必胜的优势。 她是重生的,她知道未来二十年内的许多事情,也因为前世的经历,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试问,谁能如她一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 木奚认为,不是没人跳出来抢占市场,而是没人有那个能力。 但想到这里,突然,木奚想起焱的猜测。他不是让自己试探一下丁念儿,看她是否也是重生? 难道,丁念儿真是重生者,所以才那么有底气地提出要当长老? 诧异的同时,木奚又有些得意,心道,就算丁念儿也是重生的,也必然不如自己消息丰富。 前世,她被卖给夏琉伯后,遇到了前世的丈夫,并为他所救。他是大国的信使,木奚跟着他走南闯北,深入朝廷,他对她无所不谈,她跟着他见识过的事情,知道的内幕,绝对比丁念儿要广而全得多。 她倒要看看,丁念儿要怎样班门弄斧? 丁念儿笑了笑,“能在短短五年内做出这样一番成就,木姐姐确实很有本事。只不过,这不是别人不抢肉吃的理由。好比买卖,当这个买卖挣钱,不管你多能耐,别人多外行,总会引得人眼红,尝试,竞争,打压,抢占,但是,瞩目屋没有受到这样的危胁。” 似乎有些道理,木奚却道,“那又如何,现实是没人做,而我做了,也没人抢我做的。” “木姐姐就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而且,这很重要吗?”木奚不解,她只管将瞩目屋发展大了,找到自己的同类,哪需要管他人为什么不眼红。 丁念儿摇了摇头,“当然重要,而且非常重要,这关系到瞩目屋日后的处境前程,尤为重要!” “危言耸听!” 木奚觉得,丁念儿在耍什么诡计。 同时也几乎肯定了,丁念儿并不是重生者。若是重生者,必然会知道,前世根本就没有瞩目屋的存在,更别谈同类机构了。 在木奚的想法里,瞩目屋之所以没有竞争者,是必然的。因为前世连这样的机构都没有呀,这一世,不过是同样的环境重复演变罢了。 看到仍旧执迷不悟的木奚,丁念儿不由叹了口气。心想着她能将瞩目屋维持到现在,应该也不容易。 她看向焱,心道,如果焱真的是石氏帝国的王爷,那么,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其它势力知道他站在背后,就能挡去危险,就还真有可能令木奚察觉不到瞩目屋的隐患。 焱的眼神里,已经明了丁念儿的意思,却只是平静地沉默。 丁念儿又看回木奚。 为了将自己的画像尽快散布出去,好让不知何处正找不到家的小不点看到画像认出自己,并自己寻办法回来,丁念儿只能争取让木奚明白自己的意思。 和寻找丁一铭不同,小不点,她不能公开画像寻找,丁家现在太敏感,那会让小不点处于险境。同时,小不点不认识回家的路,就算他是自由的,也有可能迷茫地把自己走丢了。 自己要漫无目的地找,又要找到何时呢? 刚才临走的那一刹那,丁念儿突然想到,自己不能找他,但可以让他自己找回来。 于是才希望,让布局比较广的瞩目屋将自己的画像尽快传出去。 “木姐姐,恕我直言,瞩目屋固然消息灵通,然则,真要拿出去,也没人会理睬得!” 一言激得木奚怒火中烧,木奚眼神猛地刺向丁念儿,“丁姑娘,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肆意妄为,说话注意点。” 丁念儿不闪不避,“你别不承认,瞩目屋的消息,如果夏琉伯强硬要买,你敢不卖么?何家强硬要买,你敢不卖么?眼下众人是不需要多少消息,因为他们都在一心一意地追求强者道路。假若有一天,他们都强大到你不能与之对抗,再反过来,要征收了你这瞩目屋,你觉得,你能用什么去拒绝?不提将来,单说现在,假如四皇子为了搜寻于氏,要把瞩目屋的情报网收编,没有你背后的势力,你又能拒绝得了么?又或者,当你背后的势力再不能提供支持,单凭你自己,单凭你瞩目屋,在群雄决战,强者为尊的环境里,你们靠什么站稳脚根?用消息?用内幕?还是凭你和几个修炼者手下?只怕很难保得周全罢!” 木奚越听,脸色越黑。 丁念儿一鼓作气,继续道,“说这么多,我只想让你意识到,之所以没人眼红你的事业,没人打压你们瞩目屋,是因为,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它不够强大,也不足以对别的势力产生任何威胁,谁也不想来做这一件无关强大的副业。而你现在,虽为瞩目屋的主人,但难以成为永远的主人在,说不定某一天,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别人的嫁衣裳,你没办法,当别人需要,你就只能拱手让人。说到这里,你可听得真切明白。” 屋子里沉默了。 说到这里,木奚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她就是因为重生之后,凡事都顺心顺意,瞩目屋开展得风风火火,所以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 直到丁念儿一提醒,她才猛然醒悟。虽然瞩目屋拥有全而广的情报网,但它所依赖的,主要是普通民众。 目前瞩目屋,总共算起来,也就只有十来个修炼者,而且都没有非常强大,试想,这样的力量,能引得谁的眼红打压呢? 毕竟,这不是富者为尊的世界,这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呀。(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寿丘消息 听了丁念儿的一席话,木奚震惊了,良久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上渐渐升起忧虑。 被一个外人指出瞩目屋的漏洞,她不禁意识到,自己小瞧了丁念儿,又高看了自己。 她看向焱,焱只是淡淡地看着,并不给出任何意见。 当初建立瞩目屋,焱提供了不少帮助,直到去年,才甩手不管,所有的权力全都交给了她。 她感觉自己经营得很好,还且是非常好。 她一直站在背后,谁也不知道她是瞩目屋的主人,反过来,她也没有正面,以瞩目屋的主人的身份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她耳里听到的,全是赞叹,恭维,崇拜。 这些话从谁嘴里出来的呢?从自己的属下,某些客户。 局限的环境,导致了木奚局限的认知。 木奚意识到问题后,并没有被自己的自尊、脸面、骄傲等吞噬,而是放下了自己的身段,思考自己的过错。 不过,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她靠什么去招来强大的成员呢?那些强者,一来,都只对变强感兴趣,对于整天和八卦消息打交道,肯定没什么意向,二来,就算强者看上了这一行,谁又甘愿站到下手,只怕同丁念儿所说,直接征编了,把她木奚赶走都有可能。 这是木奚用来办大事的,她不会也不能将瞩目屋的归属权交出去。 然后,她看向了丁念儿,果断问道,“你说过,这个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丁念儿点点头,心里已有九成九把握“只要合作生效,我的条件得以实现!” “没问题,你的条件,我全都答应!”木奚毫不犹豫地答应。 毕竟,相对于丁念儿所能给出的,她所要求的着实不多。 当然,丁念儿是不是真能做到,还是未知,但木奚现在,选择相信。 “爽快!”丁念儿站起身,“我来绘制画像,你去安排,即刻将我的画像传出去!” 这并不是一个难题,只需运用瞩目屋的网络,浪费不了什么物力。木奚很快吩咐下去,待丁念儿画好自己的画像,其它就,全部交给下边去安排完成了。 将画像交出去的时候,丁念儿许了个愿,希望小不点尽快看到画像,然后,安全回家。 待三人再次坐下来,木奚看着丁念儿,并不催促。 丁念儿吸了一口气,直接道,“只待抓到寿丘,我能让忠诚于瞩目屋的人,全都成为可以修炼的全灵根!瞩目屋的强大,从内部,隐秘突破!” ……随着丁念儿一句话,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饶是木奚选择了相信丁念儿,还是觉得,这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焱也难得地挑了挑眉,不知如何评论。 丁念儿等着他们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全无反应。 木奚很想提出质疑,但想了想,忍下了。 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丁念儿是个意外,她所说的话非常意外,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她沉默许久,突然道,“你确定?” 丁念儿点头,“我找寿丘,可不是用来当宠物!” 是啊,当初知道她要寿丘的消息,虽然没有问为何,但着实奇怪。 没想到现在,瞩目屋也需要它。 木奚再次选择相信,她道,“没能提前通知你,事实上,我们已经获得寿丘的不准确消息。即日便可确定真假!” 丁念儿眼前一亮,“真的?” 木奚点点头,“有八成把握。佣兵工会有一个特级任务是寻找寿丘,而逐鹿佣兵队已经获得了寿丘,但不知为什么,已有半月,逐鹿却迟迟没有交任务,而是压在手里。” 半月了? 佣兵队做任务不交,是为何故? 不急需钱的话,那是需要什么? 丁念儿心里思考着,对木奚道,“木奚姐姐,不瞒你,这个特级任务,也是我让人匿名发布的!” 这个,木奚倒没有意外。这世上,想要花大价钱抓寿丘的人,估计没有第二个! 倒也侧面让木奚和焱相信,丁念儿所说,说不定真是靠谱。 木奚这时候露出了自信神色,“还有一个独门内幕。” 她分别看了焱和丁念儿一眼,接着道,“这逐鹿佣兵队,背后隐秘的主人,是四皇子,魏泓!” 这件事情,除了四皇子的人,谁也不知,甚至魏皇都不知道。直到以后,魏泓夺位才显现出来。 想到这里,木奚看着丁念儿的眼神有些复杂。 丁念儿大概不知道,魏泓会是今后的魏皇,并在他登位后,狠辣无情的屠杀了所有与他作对之人。 今天,丁家让四皇子吃了瘪,如果她不是四皇子安排的陷阱,那么,她丁家危险了。 要不要提醒她? 木奚正想着,却听丁念儿道,“既然是四皇子,逐鹿佣兵队,我去接触吧。” 还要迎头去碰? 木奚吃了一惊。这丁念儿到底是胆子有多大,还是,她和四皇子是一伙的? 木奚完全看不明白了。 沉默了许久的焱突然问道,“你不惧他?” 丁念儿默默地看着焱,却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木奚看不下去了,说道,“丁姑娘,你这是何意?” 丁念儿又看着木奚,“我在想,我与你已经达成合作,这一位对瞩目屋之事凡事不避的焱大哥,其真实身份,是不是可以告知了!” “焱是瞩目屋的开办者,现已退隐,不再管事!”木奚直接代答,却避重就轻。 丁念儿点点头,看来,木奚对自己还存着不信任。 丁念儿道,“那么,我先离开了!” 焱待丁念儿走到门口,突道,“某真名石柯,焱是我常用之名!” 木奚的手一抖,弄翻了茶杯,她不解地看向焱,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偏向丁念儿。 他就那么信任她? 果然是他!丁念儿含笑回头,笑容里含着让人读不懂的意味。 “谢谢相告,但遗憾的是,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焱的神色忽然一黯,有让人看不懂的复杂,他道,“明日我便离开了!” 丁念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瞩目屋。 木奚看向焱,“焱,你最近,变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安排 雨过天晴之后的丁家大院里,下人们一个个不再像从前那般谈天说地,安安静静地,好像不存在一般。 启孩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呆,丁念儿进去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 丁念儿看了几眼,又无声退了出来,来到舒长烟的房间。 房间里,舒长烟和丁一铭相对无言,见丁念儿进来,舒长烟喊了一声,“念儿,回来了!” 丁念儿朝他们无力地笑了一下,趴坐在桌旁,把头埋在胳膊里,停了两三秒,才又直起来身子。 “娘,哥哥,有个事和你们商量!” 舒长烟和丁一铭疑惑地看着丁念儿,丁念儿道,“你们离开这里,去几环地区秘密发展。等这边风声过了,我再去找你们……” “念儿,要走一起走!我们一家子,无论如何不分开了。”舒长烟对此却完全不同意。 丁念儿笑了,“娘,谁想要和你们分开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现在最危险的事情已经挺过去了,还能有什么事。只是让你们先去,好让哥哥能够入学。在这夏琉地区,我们想要安安静静的修炼,是很难了,我呢,各种事情缠身,绝对走不开,所以,至少不能耽误了哥哥的修炼。我是让你们去那里,默默变得强大,然后再回来接我哦。” “不行,夏琉伯,何家,都盯着你,这里前狼后虎的,还有那个四皇子,谁知道他会不会还怪你,你若不走,我们怎么放心?” “启孩留在这里呢,他是丹师,丹师多受人尊敬啊。没了于氏的猜疑,没有人敢对他怎样的,有他保护我,娘你担心什么。况且,你们只有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我呀……” 说了好久,提到处境,提到寻找父亲,提到自己对哥哥的期待,好不容易才劝动舒长烟和丁一铭离开。 经此一事,两人也感觉到,他们完全帮不上忙,除非变得强大。 丁一铭道,“念儿,等哥哥再回来,一定让你刮目相看。夏琉伯的复仇,我是一个!” 丁一铭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决心,这段时间的遭遇,令他渴望变强的欲望觉醒,整个人都充满了,不能忽视的斗志。 丁念儿点点头,“嗯,我相信哥哥!” 是日,丁念儿收拾了许多对丁一铭和娘亲日后有用的关键丹药,一一交待了,又将自己炼制的保身符全都给了他们用来防身。 当丁一铭得知里边有隐身的,飞行的,攻击的符时,不禁惊道,“念儿,如果当时你没有晕过去,这些符没被没收,就用这些符,我们也能直接逃出夏琉地区了!” 丁念儿笑得很自信,“何需用到符?如果当时我没晕过去,我们根本不会处于被动。” 舒长烟担心地问,“念儿,你为什么会晕过去,是哪里不舒服吗?” 丁念儿摇头,能说自己被阎王给勾去了,当然不能,便随口道,“炼符炼多了,累的!”。 “炼符?”舒长烟和丁一铭同时惊呼出声,“你不是说,是师傅送的?” 这个……自己用来诓别人的,没想到自家娘亲和哥哥也信了。 丁念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哥哥,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五灵同修,而且,我是符师!这是我的秘密杀手锏,先帮我保密哦!” 话一出口,舒长烟和丁一铭震惊在那里。 什么,五灵同修? 符师? 他们可以相信这是真的吗? 丁念儿看着他们,很认真的点头,手一抬,五种灵质在指间流转,她道,“哥哥,你要抓紧了。五灵相生,我的修炼,前期慢,后期会越来越快,到时候约战,可别输给我哦!” 看到这个,他们不得不信了。 原本阴霾的心里,突然被无穷的希望充斥。 舒长烟激动不已,难怪女儿个性大变,有这等资本,“念儿,你要好好的。将来,你就是我们丁家的骄傲!” 丁一铭也为妹妹感到骄傲,却不平衡地对舒长烟道,“娘,我也会是你和妹妹的骄傲!” 舒长烟开心地笑了,“好,你们都是娘的骄傲!” 没有立刻安排离开,因为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做好可以随时动身的准备后,丁念儿再次来到启孩房间。 启孩想通了一些,冲丁念儿笑着叫了一声,“师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师傅了!” 绝口不提断腿的事情。 丁念儿掀开裤子看了一眼启孩的腿,道,“我会安排娘和哥哥离开,而你,和我留在这里。你的腿,暂时不能行动,我也得时刻观察,保持腿的生机。” 启孩强打了笑容,“师傅,没关系,我毕生的梦想是炼丹,腿没了也没什么,又不会妨碍炼丹!” 丁念儿却摇头,“永远不要向逆境妥协。你放心,师傅我本事大着呢,等你的修为提升到灵王,或者,在此之前,我找到了七品丹师。你的腿,我保证恢复如初,甚至还比原先更加强健,十个比不上你一个。你信不信?” 启孩没想到断腿还能有救,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半残的废人了! 看到启孩重新绽放出光芒的眼睛,丁念儿笑道,“你现在首要是加紧修炼。正好,现在不能自由行动了,就给师傅我一刻不停地修炼吧!” 启孩终于展露了真正的笑容。 丁念儿看着启孩,想到了四皇子。 启孩,娘亲还有哥哥他们,好似对四皇子的惩罚认了命,没有想过复仇。 难道,他们以为,因为自己确实是于氏,所以这一次的罪责,是应当的么?启孩受的痛苦,是应当的么?还要为逃脱了诛杀感到庆幸? 不,丁念儿可不认为这是当然。 身为于氏根本就不是罪过,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任何不对。 四皇子狠辣无情地逼供,砍断启孩的双腿,使丁家蒙受责难委屈,这个仇,她丁念儿一定要亲手还报回来。 不还报,她就不配为一朝公主!!! 启孩,舒长烟和丁一铭不会知道,丁念儿表面平静的面孔下,早已暗流汹涌,她刻意将娘亲和哥哥送走,是不想他们担惊受怕,同时,也是不希望哥哥的才华淹没在自己的光芒之下。(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寿丘的福气 第二天,丁念儿在外秘密约见了听到丁家消息、迅速赶了回来的裘槐。 裘槐看着丁念儿直摇头,说出来的话,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才分开多久,你就搞出这么多大动作。四品的丹师徒儿有了,声望地位有了,金钱多到用不完,还把侯家小姐灰溜溜逼走,更和皇家对上,打了个平手。丁主人,我是看不懂,你到底是运气太好,还是强悍到足以无视一切呢?” 这听来得一切,不能不让裘槐感慨良多。 他原先就觉得丁念儿不简单了,没想到和现在比起来,那些完全就是小打小闹。 现在的丁念儿,可是有本事掀得整个夏琉地区风云变化了。 只怕日后,整个魏氏王国都要被她搅上一搅。 或者,更广? 丁念儿但笑不语,转而说起他事,“我让你优先获得的两样,得了吗?” 裘槐摇头,“目前只得了一样,另一样要废些时间。其它的列表里,得了有许多,要不要现在交上来?” 丁念儿摇头,“不用!你先妥善保管着,日后,这其中的一半,都会用来建设佣兵队。” 说着,丁念儿拿出许多银票,直接交到裘槐手里。 “另外,凌虚佣兵队的开销,记得寻我来报,诚如你所说,现在我的钱多到用不完!” 裘槐看着这好似不要钱一样的钱票,笑道,“佣兵队你都没去看过,你就这么放心把它全权交给我?” 丁念儿也笑了,“我说过,我相信你!” 裘槐于是接过,又道,“队员们都好奇自己幕后的大主人是谁?要不要寻机会见见?” 丁念儿嘴唇一勾,“你就和他们说,等他们够优秀,到时我再与他们相见!” 裘槐不禁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这样说,够霸气。很快他们就会不服气,又为证明自己够优秀,像打鸡血一样拼命表现了!” 然而他们还不知道,说出这等话的人,是个十一岁不到的小丫头。 很期待看到见面那天他们大跌眼镜的样子,裘槐嘴角勾了一丝坏笑。 丁念儿又道,“娘亲和哥哥去几环地区,你暗中护送一程!且,日后凌虚本部,便设在几环地区。” 裘槐点头,又道,“七喜佣兵队的队长,已经多次表示想要见你!” 顿了顿,他又道,“我是匿名登记的佣兵队,虽和他几次接触,但我并没让他知道我是谁。估计他心里有些不安!” 丁念儿点头,“今后,由我来接管!你通知一下他们。” 裘槐走后,丁念儿去了佣兵工会。 寿丘的特级任务,仍然挂在最上面,非常醒目。 丁念儿如今已经是名人,不像以前,到了佣兵工会也没人理会。现在,她一出现在工会,便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请问丁小姐有何吩咐?” 丁念儿看着榜上的特级任务,没有立刻说话。 一时间的沉默,引得早已关注丁念儿的人心生猜疑。 她究竟在看什么。 随着她的视线,众人看向了任务榜,最终停留在寿丘这个特级任务上。 这时候,丁念儿道,“年前发布的寿丘特级任务至今没有下文,再给十天的期限,如若没有消息,我决定撤销!”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古怪的特级任务,是丁念儿发布的。 丁念儿是谁? 是一位嚣张任性的丁家大小姐,是一进入视野就引起轩然大波的人物,是胆敢向皇室夏琉伯发起了复仇挑战的丫头,是一位四品丹师的师傅。 她的行为,想法,言论,如今正是众人关注的对象。 她发布一个寿丘的特级任务,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只是,寿丘能做什么呢? 众人不解。 丁念儿当然没计划给大家解惑,按正式流程登记完之后,丁念儿就离开了佣兵工会。 逐鹿佣兵队,很快得到了寿丘任务将要撤消的消息,一听此项任务的发布者是丁家,逐鹿佣兵队队长,立刻书信一封,报告了背后的主人——四皇子。 四皇子知道后,嘴唇扬起一丝狠厉的弧度,“真是冤家路窄,寿丘任务的发布者,原来是丁念儿。传令下去,令队长即日约见丁念儿,无论用什么办法,弄清寿丘的目的,但绝不交出寿丘。安排一下,本皇子亲自旁听。” 丁念儿回到家,刚做完妥善安排,佣兵工会便来了消息,逐鹿佣兵队已获寿丘,但要求与发布者见面。 …… 丁念儿赴约时,坐着马车绕夏琉地区转了好久。 一路上,丁念儿紧盯着行人,只为能找到小不点的身影。 结果是否定的,到约定地点时,丁念儿只收获了一两只跟随的尾巴,还有赶车人,茫然不解的眼神。 约定的地点,是逐鹿佣兵队的队所。 被领到大厅之后,人一直没出现,丁念儿知道,这是要考验自己的耐力。 她便悠闲地坐着,心里想着娘亲和哥哥大概已经到了何处。 直坐了半个时辰,逐鹿佣兵队队长才姗姗来迟。 是一个老头,眼冒精光。 丁念儿直接开口问,“冒队长,听说您要见我,是寿丘任务有什么问题吗?” 言语亲和,没有一点传闻中的任性无礼,倒令老头有些惊讶。 这和事先设想的不同,怎么还能按事先设想的法子去对付? 老头反应也快,想来,这丁念儿对什么人,是什么态度。既然她对自己这么和善,想要套话,就更简单了。 老头立刻变了和善的态度,道,“丁姑娘,老夫刚被别事耽搁来得晚了,你久等了!” 丁念儿摇头,“无防!” 老头道,“约你来,是因为我家小孙儿,不知怎的,刚好看上了这只寿丘。老夫便有了留作自用的意思。但又怕这寿丘对丁姑娘至关重要,所以约丁姑娘过来,想知道,丁姑娘要这寿丘,是用作何处。如果实在是重要,老夫便也愿急人之难,将寿丘匀给丁姑娘。” 却见丁念儿听后,立刻露出微笑,“没想到令孙儿会看上,那便留给贵孙儿吧,这世间,难得有个喜欢寿丘的人,这是寿丘的福气!” 这…… 老头没想到丁念儿居然轻易就放手了。 为了一只寿丘发布特级任务,难道,不是因为它很重要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开始 老头挂着笑脸继续道,“丁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但凡事要讲究物尽其用,如果在丁姑娘这里用处更大,老夫愿意无偿赠送!” 丁念儿直摆手,“无需,无需,冒队长,寿丘在您孙儿那里,大约才更是物尽其用。说了您别笑话,我要寿丘,不过是嘴馋了。偶然在书中看到,说寿丘虽丑,但用来烤着吃,异常鲜美。于是我就心动了,想来验证验证。不过,既然它与您孙儿这么有缘份,那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老头听了,僵在那里。 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丁念儿大手笔要寿丘,其实只是为了饱一饱口福。 他不禁为身在隔壁的四皇子感到憋屈。 刻意来旁听,可不是为了听到这个。 但又没法怀疑,丁念儿从始至终对自己没有一点防备,不可能撒谎呀。而且,寿丘就在眼前,说不要就不要,这说明,寿丘对她来说,还真是可有可无。 看来,四皇子的算盘又要落空了,间接使得四皇子吃瘪的老头感到背上流了湿汗。 丁念儿笑道,“冒队长,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就先走啦。” 老头连忙止住,“唉,丁姑娘,你稍等,我去问问我那孙儿。就算是让给他,他也应该来道一声谢呀!” 老头不待丁念儿答应,就急匆匆走了。 丁念儿低着头,依然自在地等着。 现在耗的,可不是丁念儿的时间,而是四皇子的。拖的时间越长,娘亲和哥哥的秘密离开,越安全。等到出了夏琉地区,进入丁念儿安排的路线,谁也别想查出他们去了何处。 又过了一阵,老头令人提着装有寿丘的笼了过来,笑道,“哎呀,丁姑娘,看来我那孙儿也只是三分钟热度。这个东西,我让他来道谢,结果他说,他爱就爱这寿丘的特殊,这东西,既然应该是别人的,就说明不特殊,那他就看不上了。所以,丁姑娘,这寿丘,看来该是丁姑娘的,老夫愿意无偿送给丁姑娘,也当交个朋友。小孙儿淘气,还请姑娘莫要介意!” 丁念儿心里呵呵两声,笑着接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取了!改日做好了,如果尝起来真的好,我就给冒队长送来一些,给您品尝!” 老头笑得分外勉强,“那也甚好。” 丁念儿离开,出门后随手将寿丘让下人帮拿,仿佛真是不看重的样子。 丁念儿离开后,隔壁的房间里,四皇子脸色黑得能研墨,“这个家伙,完全不按常理行事!” 说完,四皇子一甩衣袖离开。 待四皇子第二天得知舒长烟和丁一铭已经秘密离开后,更是气成了猪肝色。他道,“寿丘呢?” 属下道,“丁念儿一回家,立刻就请了全夏琉地区最好的厨师,将它给做了。不过,味道似乎不怎样,扔给狗,狗都不吃!” 真真是对自己的讽刺。他居然为了这么一只又难看又难吃的寿丘吃了闷憋。 四皇子听了,一抚额头,“都给我下去!” 等人都走了,四皇子猛地一掌,击碎了桌子。 丁念儿要寿丘,只需其眉心活血做药引,取其中一点点,就能炼制出许多。剩下的,丁念儿冰藏了起来。 四皇子死活也不会想到,自己不但吃了憋,还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白白给了丁念儿。 教启孩炼制完丹药,丁念儿才告诉他,这是何种功效,听到功效的启孩,立刻惊呆了。 有了这丹药,这世间哪还会需要区分普通人和修炼者。 不过,丁念儿道,“本来就不应该有普通人和修炼者之分,只需强弱之分!” 几份丹药,丁念儿留待日后托裘槐亲自送给娘亲,剩下的,丁念儿将一半,全都给了木奚。 木奚拿着这能改变普通人命运的沉淀淀的丹药,意识到,何止是长老,如果丁念儿想要瞩目屋的一半权力,自己也会愿意与其交换。 然而丁念儿却说,“我只是不想再多担些杂事!” 木奚也就无话可说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秘密开展,而夏琉地区灵学院,终于开学了。 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但是,很快,夏琉地区的人发现了一个问题,丁家的四个主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甚至问丁家的下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提前发了两年的工薪,并不知道,原来是遣散费。 去到瞩目屋买消息,又发现,瞩目屋也完全没有情报。 四皇子听属下回报道,“主子,丁念儿推着启孩的轮椅一起散步,属下等四人,一眼不眨地跟着,绝对没有看错。他们二人,包括轮椅,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 四皇子震惊地从椅子上立起。 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正在他立起来的当时,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四皇子暂居的院子,被一瞬移为了平地,而院子里的人,包括四皇子在内,全都炸了个四脚朝天。 没有人员伤亡,但这没人伤亡,仿佛就像一个信号。这一声爆炸,根本就没打算置他们于死地,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她,根本就没将你看在眼里,所以也不屑如此不光明正大的还报。 四皇子被震得头脑轰呜,他艰难站起身,毫不怀疑地怪到了丁念儿头上,咬牙切齿,“丁念儿,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随着这一声响亮的爆炸,夏琉地区灵学院的新学期,开始了。 …… 十岁的丁念儿画像,从夏琉地区开始,一直贴去了世间的每一个城镇,村落。 一开始还有人问,“这画像,也不是寻人,也不是通辑,到处贴着,到底是为哪般?” “还记得举世皆知的丁家之谜么。这就是丁家的大小姐,启丹师的师傅。” “噢,我懂了,就像当初为出名而放出谜题一般,这也是为了扬名吧!” “只能是这样了!” 到最后,大家对画像也都如家常便饭一般习以为常视而不见,而画像,斑驳了又贴,贴了又斑驳,却始终没有期待的那一个人出现。(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宫主兹 “妈蛋,又被抢先了一步。队长,我们还做什么做?干脆改行算了!” “是,我也不想做了。这都几次了,每次就要完成,又被白白抢了去,这做得还有意思嘛?” “这些人一定是故意的,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每次都被他们抢了先。” “队长,咱们干脆直接上门灭了他们去,老虎不发威,它就当我们逐鹿是病猫了!” 冒队长等着眼前汉子们的愤怒再难压制的时候,一锤定音,“追!” 随着这一声令下,逐鹿的佣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快速奔跑起来。目标,刚走不远的未知佣兵队。 这支佣兵队,从头至尾没有打过一个照面,但逐鹿佣兵队却在它手下吃了不少亏。 也不知是有内奸还是怎地,只要是三级以上任务,总会在逐鹿快要完成之时,出现一些状况,然后,快要到手的鸭子,就到了另一支佣兵队手中。 这支佣兵队,如果闷不作声地离开也还好,偏偏还要在现场留下一张大大的红双喜剪纸。 简直就是红果果的讽刺,赤果果的挑衅。 再不反击,它逐鹿就真是病猫了。 循着踪迹,很快,细心的冒队长就发现了一个刻印,粗糙的树干上,刻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二‘字。 过不了多远,又有一个。 看到这个,队员们更来气,“妈蛋,这是给我们留的吗?” 有人谨慎,“队长,这后面,会不会是个陷阱啊?对方一看就是诡计多端,要不,还是小心为上?” “胆小怕事,敌人就差在我们鼻子上跳舞了,我们要再畏畏缩缩,日后还有什么脸面混佣兵队?” “对,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士气。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我们逐鹿头上拉屎!” 冒队长早就着了火,他们是四皇子的队伍,未来更可能是皇家佣兵队,这个脸面丢不起。 他再命一声,“追,今天不将这些人抓了活煮了,决不罢休!” “追!” 众队员附和。一行人沿着标记猛追,很快便到了森林外围。 但尽头,却是一处悬崖。 冒队长令人止步,冲着天空喊了一句,“阁下到底是哪路人马,别躲在暗处行那偷偷摸摸的诡计,有种就出来一战!” 冒队长不愧是灵君级别的人物,一出声,便威震周边,震得平常的鸟兽簌簌直掉,晕地不起。 声音传了出去,却未见任何人现身。 队员道,“我们是不是被耍了?” “我看是他们见了队长的威风,吓尿了裤子,不敢现身吧!” “哈哈哈哈,一定是吓怕了。我说怎么能闻见一股子臊味呢。”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女声出现,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淑女可言。 “咯咯咯咯,四皇子的队伍,原来是这等货色!姑奶奶我不过是打了个盹,至于让你们急成这样么?” 与冒队长那一声不同,这一声,全没带上差点灵力,却仿佛钻进了逐鹿队每个人的耳里,痒痒的。 冒队长没想到是位姑娘带队,不由已经轻视了几分。 迎着声音看去,丛林中走出来一位身着紧身紫衣的丰蛮尤物,妖娆的曲线,仿佛混身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冒队长即便已经年过六旬,仍然免不了吞一口口水。 逐鹿队的队员,更是早已看直了眼睛。 出现的紫衣姑娘,朝众人眼角一挑,抛了个大大的媚眼,“咯咯咯咯,看着你们这些冒光的眼睛,总算找回姑奶奶该有的自信了!” 逐鹿一个队员吹了个口哨,“美女不是要给我们使美人计吧?” 紫衣姑娘捂着嘴咯咯笑出声,“死样,姑奶奶倒想呢,奈何主子不允。” 伴随着这话,一位皱着眉头的青年从丛林中走了出来。 他很不满地看了紫衣姑娘一眼,“酱紫,再拖下去,天就黑了!” “莫蓝,就你最无趣。”酱紫朝青年撅了撅嘴,又对逐鹿队员们道,“看来不能和诸位唠嗑了,主子令我收了你们的狗命呢!听说你们是四皇子的走狗,平日里腌臜事也做过不少,这死了也不亏!” 逐鹿队背后是四皇子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甚至队友们,也只知道背景强厚,根本不知道自己跟的是哪路主人。 逐鹿队的队长和队员们听得这些,瞬间竖起了耳朵。有几个还蒙着圈。 冒队长一听着了火,“大言不惭,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把小命送在这里!” 话一结束,逐鹿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冒队长手底电闪雷呜,只待对方一动手,他就能后发制人。 酱紫咯咯再笑出声,道了一句,“主子没吩咐我陪你们玩,对不住了。” 话一结束,酱紫手底突然拿出一个粗制烂造的赤红色土符,朝逐鹿队一扔,然后自己捂着耳朵蹲了下来。 只听“轰——“地一声,逐鹿队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炸得七残八落,一部分掉下了悬崖。 原来十数人的佣兵队,一眨眼,只剩下冒队长一个还喘气儿。 酱紫拍拍身上的尘土爬了起来,“主子的东西好是好,就是弄得人太狼狈了,要不是为了赶紧完事回去交差,我还更愿意和这伙人真打实斗一翻!” 莫蓝非常不满,酱紫居然还嫌弃,他想要还要不到呢。 怪只怪自己当初嘴欠说什么女人天生就弱,永远不是男人的对手,主子便上了心,从此,只让自己当酱紫的跟班,罕见的符,也只交到酱紫手里,还要当着面补充一句,摸都不让自己摸。 所以,莫蓝也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冒队长撑着身子艰难地爬起来,“你们到底是谁?” 酱紫蹲到冒队长身边,笑嘻嘻道,“琉璃宫,听说过么?” 琉璃宫! 冒队长听到这三个字,眼前突然发黑。 这琉璃宫,自成立之初,便专门针对四皇子。好像他们在四皇子身上长了眼睛一般,不管四皇子到哪里,不管办什么事,都会被这琉璃宫给搅黄了。 没想到,他们这支隐秘的势力,也被查了出来。 而且,还头一次动了杀戒。 迎着冒队长的眼睛,酱紫道,“记得回去告诉四皇子,她的敌人,是琉璃宫宫主,兹!”(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太夜岛 啪—— 四皇子魏泓将册子猛地摔到桌子上。 “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吃的。琉璃宫,琉璃宫,我们的情报,他们比我们还清楚,而我们,连琉璃宫在哪里都不知道,宫主就一个字,兹。全国上下,所以带兹字的都查过了,没一个是。好歹也查清楚,琉璃宫到底为什么针对我!你们这群废物!” 魏泓实在不能不怒。 琉璃宫这个一年多前冒出的势力,不知道位置,不知道背景,甚至世间其它人听都没听说过,只有他魏泓,隔几天就听到一次,隔几天就听到一次,仿佛这琉璃宫,就专门是为他四皇子成立的一般。 这么些时间以来,皇帝交代四皇子办的事情,因为琉璃宫,全都给办砸了,皇帝大为光火,以至于这一次天才之竞的大事,皇帝直接交给五皇子和七皇子督办,不让他插一点儿手。 他是彻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憋屈怒火到极致的魏泓,对着属下狠道,“冒队长这个废物,还有什么脸面回来,拉出去给我毙了!” 心腹中有一人道,“四皇子,属下在想,这与丁家,会不会有联系?” 魏泓猛地一拍桌子,“别随便搬个人就来糊弄。丁家算什么?凭它一个丁家,哪有这么大本事。就算与丁家有关,丁家也只是依附。不找到真正的幕后,你们谁也不要活着来见我!” 如今的魏泓,早没了当年的耐心。 也是,如果到现在他还能够忍得住,那也是神人一位了。 当年,办完于氏的事情之后,四皇子魏泓蒙受皇帝的青睐,又借自己安排在朝廷中的人提点好话,魏泓很快受到器重,几乎就能册封为太子,然而,就在册封的前一天,琉璃宫冒出来了。 它把魏泓的党羽列得详详细细送到皇帝手里,册封太子的事,立刻被搁置下来。 然后,魏泓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一件顺心的。 直到现在,琉璃宫甚至开始摧毁他的势力。 多年忍耐,辛苦,坚持,攀爬,眼看着就要得手,结果被半路杀出的人马给推了下去,这样的遭遇,感受,魏泓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 属下见魏泓如此暴躁,遂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待到人后,两个私交很好的人议论道,“看样子,四皇子是不行了,迟早殃及池鱼,我们还是趁早弃暗投明吧!” “五皇子是最好的选择,可惜当初我们为四皇子,得罪过他!” “当初把身家全押在了四皇子身上,得罪的人多了,现在想要脱身,只怕也脱不开!” “冒队长是跟了四皇子十多年的老人了,他都落了个如此下场。我们日后,又不知如何。就算择不了明主,好歹给自己保条活路!” 两人细语了半天,心下已经有了计量。 …… “天才之竞,这是什么东西?” “笨,就是天才们竞赛呗。上面写了,从今年起,皇家将会举办天才之竞。届时,以各地区为起点,凡归属于当地的修炼者,都可以报名参加海选,结合年龄,修炼年限以及提升空间综合考虑,选出千名修炼者。然后,这千名修炼者进行统一考核,优选出百名准天才。这百名准天才,由各地区自行安排,进行淘汰赛,最终优选出十名地区级天才分出先后,进入魏都,与全国各地天才比拼。” “这就结束了?” “估计不是吧,但这个通告只写了这些。” “有什么好处没?” “好处?就算没好处,得了这天才的名声也是大大的好处了。以前只听说,谁谁谁厉害,谁谁谁怎样,但吹牛的多了去了,就看谁会吹,谁也不知道究竟如何。现在干脆实打实地比一比。是不是天才,拉出来溜溜,就一目了然。管它什么好处呢!” 第三个人插进来道,“有好处的,这样评选出来的天才们,会受到国家的重点栽培,资源,机会,通通少不了,更别提那些物质奖励了!更关键的是,如果获得国家四最,皇室会赐与他和皇室皇子平等的地位,他日如果为皇室做出贡献,同样可以封王。异姓王,你们说,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哇,这是真下了血本了。不过也奇怪啊,几百年没有的好事,怎么现在被我遇见了!” “一看就是不关注天下大事。你们知不知道,两年前开始的搜于行动,结果于氏一个没搜出来,却因为修炼者增多,皇家庄一下子管不过来,便放开了管制,然后民间冒出来许多皇家庄管不到的势力。这都还好,都在控制范围之内,谁知,年初,这谁也没有踏足过的海上,突然出现个什么太夜岛,把举世闻明的最强佣兵队,霸海佣兵队也团灭了!你们说,出了这等事情,皇家能不重视吗?” “哦,霸海佣兵队的事,我也听说过。听说是霸海佣兵队的队员,偶然间看到了一绝世美女,只当是平民百姓给冒犯了。谁知,这绝世美女背景不简单,是什么海上太夜岛的,太夜岛一生气,轻轻松松就给美女报了仇。不是说,那美女,还是太夜岛的岛主的内侄女了吧,身份不低!” 这一说,有人来了兴趣,“嘿嘿,绝世美女,怎么个美法?” 那人鄙视一番,“听到美女就冒光,怎么个美法,老子就没亲眼看过怎么知道。” “绝对非常美,能把世上最强的霸海佣兵队给整团灭,可不就是现成的倾国倾城了嘛!平常那些说什么倾国倾城,那名不符实的多了,这一个,才是真正实打实的可靠。” “扯远了,扯远了,美女关我什么事,看不见摸不着。就是这天才之竞,到底和太夜岛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笨啊,太夜岛独立于大陆,实力不可测,皇室控制不到,肯定是怕坏了统治地位。所以想开始挖掘并培养人才,想要壮大实力呗!”(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再出世 “因为太夜岛?哼,我看不是…..~” 琉璃宫宫主听了天才之竞的消息,有些讽味一般的随口说了句。 她头也不抬,仍旧盘坐着,埋首敲击一块粗糙的砖样石头,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宫主背对着酱紫,酱紫平视过去,只看得见一小截犹如天鹅颈一般的优美脖子,覆盖在如墨般的缎发下,一身专人专制的鹅黄色精致衣袍,在宫主身上,完全失了颜色,显得黯淡无光。 酱紫一边欣赏宫主的背影,一边好奇的问,“难道不是因为它?” 宫主摇摇头,却不说这事了,转道,“莫蓝无事可做,你去参加!” 一旁默不作声的莫蓝脸色猛地一苦,撒娇一般道,“宫主,你总把这些麻烦事才交给我~” “有意见?”宫主转身看了过来,清清亮亮地看进莫蓝眼里。 莫蓝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一瞬。饶是每天都见到,莫蓝还是没能免疫。 冰玉一般光滑细嫩的肌肤,宛若从肌底透出粉白的柔光。一双盈盈如剪水星辰的眸子,仿佛洞悉世间一切般通透明亮,五官精致到不可描绘的美丽,虽则还留着青涩的稚嫩,但已然可以窥见日后无与伦比的姿容神彩,已经不能用天仙来形容。 无论背景如何,哪怕是泥坛或是杂乱的房间,有宫主在,就能让所在光彩耀耀,犹如一副行动的绝美的画,却无法施诸笔端,这令爱画的莫蓝,很是自惭自己的画功。 他真怀疑,上天将所有的审美,全都用在眼前的人身上。 酱紫盯了宫主一阵后,非常不满地申诉,“宫主,人前,我坚决,打死也不要与你同场!” 一句话令莫蓝回了神,他道,“同场也没什么,有宫主在,没人会注意你,你当自己不存在就好!” 宫主听了嘴角勾起,笑道,“别尽拍马屁。我问你,去还是不去?” 莫蓝脸上一苦,“我不是嫌苦嫌累,可是,宫主你不能公平一点么?” 宫主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公平?也是,仔细想想,我对你还是太温柔了!” 酱紫听了大笑,“宫主说得极是,若不是宫主包庇,就莫蓝那些话,最起码该罚去扫厕所,一年!” 莫蓝急了,“我那不就是顺口说的,根本没走心。宫主,您就大人大量,原谅小的,好不好?” 宫主轻哼一声,突然默了下来,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着莫蓝,不说话了。 莫蓝只好憋屈着道,“是,莫蓝领命!” 还以为今天宫主心情好,会好说话呢。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宫主都是铁石心肠。 两人撤下,酱紫指着莫蓝,“你呀,不会说话就别说,好好做事,没准儿宫主看你勤快就心软了。” 莫蓝叹了口气,点点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一看着宫主就晕头转向了,唉!” 待两人走后,丁念儿停止了手下对新符的研究。 眨眼已经过去两年多,这段时间,天下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变换着形势。 太夜岛的出现,并其团灭了霸海佣兵队的事件,看似为耗时耗力的天才之竞找到了理由,但丁念儿不觉得,皇室会仅因为这一件,就动此干戈。 若真是针对太夜岛,皇室直接花重金征用世间英才,会来得更直接快速一些。而皇室,一般也是这么做。 以丁念儿看来,天才之竞的出现,根本不是针对太夜岛,反而还是针对于氏。 自打魔力粉出现,导致于氏最显著的特征被隐藏,两年前开展的皇室搜于行动,最终以失败,甚至以反利于于氏而告终。 但于氏颠覆者的预言还在,而从瞩目屋的消息也证实,皇室对于于氏的搜索,依然重视。 所以,这一次天才之竞,分明就是争对血脉里带着天赋异禀的于氏。 虽然天才不一定是于氏血脉,但于氏血脉一定是世人眼中的天才。 皇室举办天才之竞的用意,不言而喻。 但散布于不知何处的于氏后人们,他们会想到吗?他们会不会因为五瓣绯桃印的消失而忽略了危险? 丁念儿如此想着,决定结束现在看似隐世修炼般的生活,重新入世。 “还要易容吗?”启孩得知后,询问道。 丁念儿看着镜子里与幼时已经大相径庭的容颜,点了点头,“嗯,要易容!”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丁念儿的长相,以看得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 丁念儿没想到,肉身外貌会随着灵魂发生变化。 现在的丁念儿,五官早已没了当初丁念儿的影子,而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千年前的于兹。 镜子里俨然是另一个人!是于兹本人。 如果不易容,娘亲和哥哥,肯定会怀疑,自己已不是他们的女儿或妹妹。 而现在,还不是告知丁念儿早已离世真相的实机。 早在发现容貌变化之初,丁念儿便画了一幅原身长大后该有的容貌,教启孩易容术后给自己易容成丁念儿的模样。 哪怕在琉璃宫,她是宫主兹,但在外面,她只是丁念儿。 启孩拿着材料给师傅易容,指间细腻的肌肤触感,令启孩感到异常紧张。 师傅闭着眼睛,面容如婴儿般平静,对自己完全信任的模样,让频频想入非非的启孩感到自惭。不点而朱的娇嫩唇瓣,仿佛鲜嫩欲滴的葡萄,引人遐想。 师傅不会知道,自己表面虽然镇定自若,脑中虽然反复强调自已徒弟的身份,内心却早已误入了歧途。 他不敢奢求什么,只是享受这一刻紧张却温馨的静谧,还有每天傍晚师傅用轮椅推着自己散步的时光。 为此,他每每庆幸自己为丁家失去了一双腿,才让师傅对自己关心更多,虽然自私,但启孩有时候会希望,它们永远不要被治好。 画匠一般细心的刻画,缓缓地,启孩手底的宫主,变成了长大的丁念儿的模样。虽则容颜不及易容前的一半,却没人敢说,这不是人间的杰作。 丁念儿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另一个人,夸赞道,“启孩,你的手艺又进步了!果然比我这双手灵巧了不少!” 启孩会心一笑,“师傅的才赋,都用在了别处!” 博贺是琉璃宫的长老兼管家,当他看到薄纱遮面,还戴着幕离的宫主时,便知晓,宫主又要出远门了。 不用丁念儿先提,他主动请示丁念儿的吩咐。 丁念儿道,“除完成已派任务,琉璃宫全体蛰伏修炼,待命!” 博贺领命。(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红衣妖孽 竹叶尖一滴赤红的鲜血滴落,掉在地上的另一片竹叶上,溅起四散的血花。 一声优美如流水的琴音,仿佛看得见实质一般在竹林间流转。 一滴血… 两滴血… 三滴血… 每一滴血,伴随着一个蒙面人从竹顶摔落,在这竹间丧失了生命。 面对最后一个眼含惊恐跪地求饶的蒙面人,卜树嗤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别不自谅力了,他脚下的那一方寸土地,我不稀罕。” 蒙面人夹着尾巴奔逃了去。 待蒙面人没了踪影,卜树松了一口气。 还好师弟今天没有见死不救,不然,面对太夜岛强大的暗杀团,几十号高手,他焉有命在? 岛主太狠了,对自己师侄,竟也要赶尽杀绝。 原本对岛主之位没有肖想的他,看来,为了保住日后的性命,势必要争上一争才行。 卜树调整呼吸,收起玄琴,向着琴音的来向而去。 出岛时师傅嘱咐自己,无论如何,要将师弟请回去。有他,便能保自己岛主之位,无他,自己就也不必回岛送死了。 竹林间,溪水旁,一袭红衣的男子,席地盘坐在竹叶铺就的地毯上,一双修长的素手,缓缓拨动琴弦,潺潺铮铮。 丁念儿路过此地附近之时,瞬间被吸引。 重生前,重生后,从没听过如此安宁而又澄净的琴音。没有一点修饰,不讲一点技巧,但偏偏,仿佛盛夏凉风一般令人身心舒适,倍感安详。 这是能荡涤灵魂,消除杂质,洗清罪孽的琴音。 丁念儿驻足听了一会儿,对启孩道,“我想聘一个琴师!” 启孩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头一次忘记了师傅的存在。 这琴音,明明简单,却当真有着魔性。 启孩会意,看了看自己的轮椅,道,“路行不便,我就在这里等着师傅!” 他不担心丁念儿此行,师傅想要争取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 丁念儿点头,循着琴音前去,却在将要靠近之时,被一抹看不见的墙挡路。 丁念儿愣了愣,伸手探了一下,仿佛水泡一般冰凉的触感,软软的弹弹的,却无论如何戳不破。 这是什么? 丁念儿记忆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存在。 “姑娘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是师弟设的音障,没有他的放行,我等是进不去的!” 一个身着蓝衣,容貌俊逸的男子抱着一台玉琴出现在视野。他没有看戴着幕离的丁念儿,眼睛里只有丁念儿跟前看不见的屏障。 “若是路过,姑娘最好是绕道!” 放行?绕道? 丁念儿的世界里,还没有等人放行和绕道的观念。本就是奔琴师而来,她若是被眼前一点障碍给挡路不前了,那她岂不是很扫兴致? 最近两年多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了,今天这一点难题,反倒是激起了丁念儿的兴趣。 隔着幕离和面纱,丁念儿笑了,“音障?是什么东西?” 声音潺潺,如嫩绿的树叶草叶一般清新动人。 卜树一愣,被丁念儿的声音吸引了。他爱好曲音,不仅是对琴,也会对各种美妙的声音,自然也对拥有如此动听之音的丁念儿感了兴趣。 不禁看向丁念儿,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姑娘若想知道,除非揭下你的幕离让我看看!” 丁念儿轻笑出声,“听说太夜岛修炼之道极为特殊,是以音制敌,自成一派。没想到今日可以亲眼目睹。” 说完,她不理会卜树,再将手指触向所说的音障。 卜树没想到萍水相逢的姑娘一眼看出自己的来历,太夜岛才出世,可没怎么宣扬过呢。 知道眼前的人不容小觑,卜树不再轻佻,正了态度道,“姑娘不用研究了,这音障,连同是音师的我都不能参透,更别提是你!” 每次看到师弟的音障,卜树都要怨一怨师傅,这么高深的技艺,为什么师傅只传师弟,不传自己呢。 当他质问师傅的时候,师傅高深莫测般对自己就一句话,“你学不会的,莫要抱有妄想!” 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师傅只摇头,“说了你学不会,就是学不会。你们之间的差距,为师清楚得很!此事不要再问!” 卜树也就不再提起,但背后反复研究是有的,只是,渐渐地,他也放弃了。 因为师傅偶然对他说,连师傅也是不会的。 丁念儿没理会,只是闭了眼睛感受,心道,修炼的方式虽然各异,但万变不离其宗,技法皆出一理,丁念儿不信自己参不透。 卜树见状,抱琴靠在树干上,等着看丁念儿的笑话。 扫了一眼丁念儿身形,还没发育全,是个少女,十三四岁,难怪初生牛犊不怕虎,冲劲十足。 耳听着琴音渐渐轻快了些,卜树心道,师弟心情很好? 却听丁念儿说了一声,‘成了’,然后整个人像气泡一般,穿过了音障。 卜树不禁愕然站直,目瞪口呆地看着丁念儿,“你怎么做到的?” 他奔上前触碰,发现音障还在。 丁念儿回头笑道,“想要知道,就把面皮揭下来看看!” 卜树脸色一黑,居然直接还回来了。面皮下边连着肌肉骨,他怎么揭? 丁念儿满意地看他黑了脸,转身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才走了两步,琴音歇停,音障消除,原本靠着音障的卜树,跌了进来。 仍旧对丁念儿能够穿透音障感到不可置信的卜树灵机一动,“是不是他放行让你进去的?” 好吧,不信也没办法! 丁念儿继续向前走,心中却反复思考着刚刚恍惚领悟到的东西。 她没有弄懂原理,但为什么自己能空透,她已知道。 这与自己五灵同修有关,当时,自己尝试着五灵同时发动,在还没发动,五灵交集的当时,自己就进来了。 仿佛发现了一片新大陆,丁念儿充满了好奇。 这一次,丁念儿对对方的兴趣,已经不止于对琴音的欣赏。 正走间,面前突然出现一抹鲜艳的朱红,背着光的那个红色人影,如同烧着半边天的朝霞,耀眼夺目。(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杀意 丁念儿透过幕离凝视那抹朝霞的时候,朝霞却像一只红毛的刺猬,不由分说地拨动一根琴弦。 凭空一股细刃般的劲力,直奔丁念儿咽喉而来,带着一击毙命的杀意。 不用接触,丁念儿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修为,绝对无法抵挡。 丁念儿来不及细想,以飞一般的速度跃开,却还是堪堪躲过攻击。幕离最终被劲力削去了半边,露出丁念儿戴在幕离下的面纱。 丁念儿凝神忘去,红色的人影终于显现出了本貌。 危急当头,丁念儿脑中只显现出一个词,妖孽!! 妖孽一般魅惑的面孔,却带着精灵一般澄澈干净的双眸。 如果莫蓝在这里,肯定会感叹自己太狭隘了,上天的审美,并没有只分给宫主一个,只是,对他们普通人比较吝啬罢了。 丁念儿无法理解,那样干净的眼神里,为什么会带着毫无感情的杀意。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为杀而杀吗? 刚才那能让人获得安宁和祥和的琴音,是他弹的吗?从这样一个,杀人不需要多少理由的人手底。 实在不能想像。 但不管丁念儿怎么想,躲过一击的丁念儿,不得不沉心面对红衣妖孽的继续追击。 红衣妖孽面对丁念儿躲过一击,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马上拨出第二个音。 一瞬间,丁念儿感觉到无数股细刃,斩风破气直逼自己命脉。 这红衣妖孽,居然抱的必杀的意念对付自己。第一击轻了敌,第二击直接加强了十倍的劲力,不死不休。 丁念儿根本无暇去想红衣妖孽的出发点,重生之后,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般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且,是比自己强悍不少的人。 面对不按常理出牌又比自己强悍没有使出全力的人,如果不能抓住对方的软肋,那便只有一个办法——走为上计。 千钧一发之际,丁念儿发动了保命符,脚底猛地窜出爆炸般的火焰,像冲天炮一般,丁念儿被它的反作用力带动,以声速更快的速度冲上天际,飞走了。 红衣妖孽停止了攻击,看着丁念儿飞走的方向,皱起一点眉头,抿起了嘴唇。 仿佛在自责,为什么没有直接发挥全部实力。让对方跑了,还没看见容貌,以后就找不出了。 与红衣妖孽的细微懊悔不同,卜树像木头一样呆在那里,直到陌生姑娘逃出飞走,他才脱离震惊看看红衣妖孽,又看看姑娘飞走的方向,最后看向了那笔直被削断的幕离。 已经觉得不容小觑,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眼前的男子是谁?是自己完全看不透深浅,而且杀人从来不懂什么是犹豫手软的师弟。虽然是师弟,但和他相比,卜树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如同蚂蚁和大象。 蚂蚁尽全力抬头看,也看不清大象的全部。 又或者,比这差距还大,卜树想不到。他只知道,师弟起意要杀的人,从来没有谁能活着。 但今天,在卜树眼皮底下,有了一个例外。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姑娘,在直面师弟的攻击时,逃走了。 尽管师弟因为轻敌没有用全力甚至没用多大力气,但这样的攻击速度,便是卜树想要躲开也很费力。 没亲眼看到,可能不相信,师弟发难,到姑娘逃走,不过转念之间罢了。 面对这样的攻击还能全身而退,卜树不禁对那个未曾蒙面的姑娘产生了兴趣。 还有那让姑娘一眨眼不见的爆炸又是怎么回事呢? 从震惊思考中回神,卜树发现,师弟已经抬腿走人了。 对此,卜树早已习惯,自己的师弟性情不定,礼貌客套之内的,更是完全不管的。 卜树赶紧喊道,“师弟,等等,一起!” 红衣妖孽却只盯着前路,没有一丝停步的意思。 卜树跑步跟上,问道,“师弟,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姑娘?” 听得问话,红衣妖孽顿了顿,握住古琴的手紧了紧,很不甘心很着恼地看进卜树眼里,“她破了我的音障!” 卜树一愣,心里震惊,原来那姑娘真的破了师弟的音障。另一方面,他没想到,师弟要杀那姑娘,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是师弟的的自尊使然吗? 看来以后,不能驳了师弟的脸面,不然师弟着恼了也要杀自己,到时候就完了。师弟这人,是从来不讲情份的。 卜树这么想着,又问道,“师弟,你要去哪里?” 红衣妖孽看了看方向,却说了句,“随便!” 红衣妖孽走了,屏息静气隐身的丁念儿从旁侧走了出来。红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那个方向,正是自己要前往的方向。 要说那红衣妖孽不甘,丁念儿才是更不甘。居然让她吃了瘪,这笔账无论如何没完。 比自己强又怎样,比自己强的人多了去了,但丁念儿从来不会因此打退堂鼓。 回到启孩停驻的地方,丁念儿发现启孩的轮椅掉在路边的水沟里,顿时急道,“启孩,怎么了?” 她跑过去费力将轮椅拉了出来,看见启孩脸上的苍白,“怎么回事?” 启孩歉意地道,“没什么,我听见熟悉的爆炸声,怕师傅遇险,慌了一下!” 听了,丁念儿只是歉疚更多,已经残废两年多了,自己还是没能找到七品丹师。要等启孩升到七品,修为在那里局限着,还得等多久呢。 丁念儿没有表现出来,只道,“这次的家伙比较麻烦,需徐徐图之。” “师傅的幕离怎么不见?” “那人,是太夜岛的人,性情比较古怪,幕离被他给削了。” 听了这话,启孩又希望自己的腿能够快点治好。 丁念儿找地方换了身衣服装束,摘了面纱,笑道,“前头肯定能遇见,我换个方式再去接触,就不信拿不下!” “他要杀师傅,还打算接触?” “他的性情不叫人讨厌,况且,他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具体如何,接触了再说。” …… 根本不用打听,到了下一个小镇,人最多的地方就是了。那样的容貌,又不加遮掩,不引起围观才是奇怪。 小镇最好的客栈外,里里外外站了一圈人,交头接耳议论着惊为天人的容貌。丁念儿走到客栈门口一看,那个红衣妖孽,像个发光体一般坐在大堂中央,正释放着煞人的冷气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手信约见 几个小二挡在门口大叫,“包场了包场了,闲杂人等请离去,两位客官不喜欢太吵啊!” 丁念儿凑到启孩耳边,“那个穿红衣服的就是!” 看到红衣妖孽,启孩有一点失神。他以为论容貌,世间没有谁能配得上师傅,但眼前的人,让他有些碍眼。 启孩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师傅,师傅眼神清明,也许是身为同样发光体一般的存在,同类相斥,所以对师傅来说,光外表是不能吸引她的。 启孩随即道,“师傅打算怎么接触?” 丁念儿心思转动着没有立刻答,很快便有人先给试水了。 一位大家闺秀着下人抱着琴欲语还休地站在了客栈门口,她的丫环请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平日素好习琴,观公子古琴加身,必然是同好中人。小姐琴技了得,欲与公子切磋一二,还请赐教!” 说着,她直接扶着小姐欲进去。 被丫环请示的红衣妖孽事不关己一般没有反应,那蓝衣男子已经笑嘻嘻走了过来,“小姐是要与我切磋琴技吗?请进请进。” 小姐躲了躲蓝衣男子的视线,但到底是进去了。 临要进时,那丫环还挑衅一般一环视了围观之人一眼。丁念儿听到身边人道,“这小姐不喜修炼,专好习琴,本以为没出息,没想到倒让她遇着好事了!” “瞧那丫环的得意样,我怎么就没学点皮毛呢?” 言语中酸意满满,丁念儿笑对启孩道,“不管是男还是女,大都是以貌取人!” 启孩听了,仿佛是在说自己一般,忙道,“也不尽是!” 一边心里告诉自己,之所以喜欢,更多是这两年多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当然,启孩怎么想,丁念儿不知,她肯定启孩的话,“当然不尽是!我们且看看。” 眼见着那小姐进去了之后,径直绕过蓝衣男子走向了红衣妖孽, 还没接近,红衣妖孽拨了一下琴弦,弦一动,在那小姐面前的地面便画出了一条两指宽的界限,还仿佛威胁一般看了小姐一眼,眼里的意思非常明显,再往前,就不客气了。 蓝衣男子讽刺一般笑道,“这位小姐,要是想和师弟切磋琴技,还是免了吧。师弟向来生人勿近,再者,他也不懂什么确切的琴技,不过是随心而谈罢了。” 吃瘪了吧,围观之人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丁念儿却看出了一点端倪。 这红衣妖孽不是自大,也不是多嫌弃他人,从他的瞳孔里,丁念儿感觉出一种敌意。 对陌生人的敌意。 对他人进入自己安全范围内的敌意。 他在害怕,或者,在谋求自保。 那双精灵一般清澈的眸子里,含着不同于平静表面的恐惧,仿佛融进骨子里一般的害怕与人接触。 是一个很直接,很好懂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丁念儿似乎能明白,为什么当自己破了他的音障时,他会下杀手。 也许,那是他的安全范围,让他觉得安全的保障,却被一个陌生人打破了,所以,他杀自己,很大程度是因为害怕。再加上,他根本没有是非观念,或许,杀人对他来说,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些都是丁念儿的感觉。 而极大多数时候,她的感觉都非常正确。 心里有了计量,丁念儿没再继续看那小姐的窘迫模样,推着启孩离开了人群。 围观之人只有往前挤的,却没有从里边往外走的,再者,启孩所坐的轮椅非常显眼,丁念儿两人的离开,倒引起了蓝衣男子卜树的注意,心道,难得还有不被美涩诱惑的。 却一瞧那推轮椅之人的背影,向来熟悉女性身形的他感觉非常眼熟,再看姑娘脸上蒙的面纱,顿时明了过来,“看来不是不被美涩所惑,只是不敢罢了!” 卜树嘴角噙着笑意,之前便已经产生的兴趣提了上来。他当然不会告诉师弟,免得师弟一次没杀成又杀第二次。 他冲出客栈,嚷着‘让一让,让一让’,很轻松的走了出去。 围观之人可不是为他而来的。 有那么两个想从他身上突破,也被他直接推拒,脱身后径直追上了丁念儿和启孩,挡在两人面前。 “姑娘来了,怎么又走呀?”卜树笑得很得意,仿佛在嘲笑丁念儿闻风而逃。 启孩看向丁念儿,丁念儿偏头看了卜树一眼,“既然你追上来,便由你给传个话吧!” 她说着弯腰从轮椅中拿出时刻备着的纸笔,就着启孩的肩膀,胡乱写了几个字,叠好了交给卜树,“如果对我的身份感兴趣,就把这封手信,一刻钟之后,交给那个妖孽,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 卜树等着丁念儿因为自己认出她而紧张呢,没想到她从容地还要自己传信。 他拿过手信在手里晃着,仿佛怜悯一般道,“姑娘,师弟认不出你,我劝你最好别让师弟知道你是谁,不然,他要杀人,谁也挡不住!” 丁念儿隔着面纱微微笑了,“本姑娘命大,你尽管传递,谢谢了!” 卜树思量一般看了丁念儿几眼,缓缓应了,“好吧!” 他走出几步,直接打开手信先看了,只见上面写的,赫然就是,“破你音障者敬上,若不杀,请来隔壁茶馆,约谈!” 卜树不由停步,转身看到丁念儿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卜树道,“姑娘,你异想天开了,师弟为人,不能以常理夺之,他要杀的,从来不会心软,更或者给对方时间来交涉!你确定要我传递手信?” 丁念儿点头,“我万分确定!记住,一刻钟。” 卜树见丁念儿执意如此,无奈摇头走了。在他看来,只要师弟认出丁念儿,丁念儿必死。 红衣妖孽一见手信,立刻起身,走向人群。 围观众人不管男女顿时欢呼,红衣妖孽却皱起了眉头,冷冷地道了句,“让开!” 冷意仿佛寒冬的冰团子,无端让人打了个冷颤。美男虽美,危险太大,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红衣妖孽径直走出,走向附近的茶馆。 卜树在后跟着,心里头转着小画面。 如果当场杀了人,自己还得想办法收场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试探 一进茶馆,不同于平常的热闹,反而冷冷清清。 原先在茶馆的人,早被红衣妖孽吸引过去了,桌面上只剩下还没收拾的茶点干果。 茶馆里没见人,只见第一张桌子上用筷子做了一面旗,旗子上写道,‘请卸琴!’ 红衣妖孽见了,毫不犹豫照办,将暗红色的琴,转身交给了跟过来的卜树。 卜树拿过手里,心道,就算卸了琴,他还是能杀人。 琴没了,红衣妖孽扫视一眼,等待着那人出现,却不见人影。皱着眉走进去,发现桌子上还写了一张纸,笔迹相同,写着,‘请饮一杯茶!’ 纸上面压着两杯茶水,一杯前面写着,‘有毒’,另一杯写着‘无毒’。 卜树跟过来一看,满头雾水。他恍然想到,难怪对方不怕,原来是会毒术,想借此让师弟屈服。 这有毒无毒能信吗?卜树是绝对不信的,在他看来,绝对两个都有毒。 如果是他,他想都不想,一杯也不会喝。 只是卜树没想到,红衣妖孽竟然非常认真地踌躇起来,犹豫片刻,端起了那杯无毒的茶水。 卜树阻止道,“师弟,不能喝,这肯定是诈,无毒里边肯定也有毒!” 红衣妖孽顿了顿,“不喝,她绝对不会现身!” 卜树不管,他还需要师弟给自己撑腰呢,坚决不希望他死了。他道,“现在见不到没关系,下次见面,我一定能认出来,到时再杀也不迟,何必冒险!” 红衣妖孽脸上依然坚决,“我不愿等!”说着,他直接将茶水饮了。 卜树吓得不行,又道,“就算这样,你也应该喝那有毒的啊!怎么样,有没有不适?” 红衣妖孽仔细感受了一番,除了解渴和浓浓的茶香,身体并无异样,反而还舒心一些。 他道,“为什么反而要喝有毒的?同样的风险,不如信一回!” 卜树不相信,他将有毒的那杯茶水端起,转身看向背后的人群,刚好见一人抱着一只小白兔,便将茶水喂给了小白兔。 然后细心观察小白兔反应。 小白兔喝了之后,根本没需要等,挣扎着立刻拉了一泡稀,但大眼睛还是炯炯有神。 卜树愣了,却听身后红衣妖孽说道,“上面写说,泻药之毒!” 卜树回身,发现红衣妖孽已经走向箭头指着的另一个桌子,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泻药之毒’四个大字。 真的是如此?卜树不禁怀疑,但看红衣妖孽一点事儿也没有,不禁又信了。 居然不是下毒,这姑娘究竟搞得什么鬼。 他看向桌面箭头指的方向,是另一张桌子,上面又是一张纸条。 与之前无异,还是两杯茶水,一杯写有毒,一杯无毒,请饮一杯。 难道是连环计? 卜树还没反应,红衣妖孽毫不犹豫,直接端起无毒的那杯喝掉。 卜树不信这一次对方没使诈,但等了片刻,红衣妖孽依然没事。 红衣妖孽径直走向下一张桌子,上面纸条上写着,‘发热之毒!’ 卜树又拿那兔子试了剩下的有毒那杯,果然,小白兔也就是发热一点儿。 愈发不能理解了,卜树环视一通,发现茶馆里还有三个这般有毒无毒的考验。 他没按顺序,直接冲向了第三个考验的说明,“痉挛之毒”,第四个,“晕厥之毒”,第五个,“毙命之毒!”最后那张,并还用血一般的红字写着,“五杯请各饮一杯!” 这,这,这,明显就是考验。就算前面无毒都是无毒,谁知这第五个,会不会无毒就是有毒呢? 第五个是毙命之毒呀,万一师弟喝了中招死了,那还怎办? 卜树忧心忡忡,觉得这陌生姑娘,就是在和自己与师弟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卜树忙对红衣妖孽道,“师弟,我们走,不和她周旋了!” 谁知这时候,红衣妖孽已经直接喝了痉挛之毒无毒的那杯,又喝了晕厥之毒无毒的那杯,直接走向了毙命之毒的考验。 卜树上前用手挡住,“师弟,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再试了?这是毙命之毒呀,万一喝了毒药,怎么办?” 红衣妖孽看着卜树紧张的模样,有些鄙视一般地道,“若要害我,第一杯就可以令我中招。何必用这么些多余花样?” 卜树一愣,似乎有道理,好像是这样……但又好像不是…… 不对!这毒比前面的毒厉害多了,说不定前面的只是故意引得红衣妖孽信任设下的圈套呢? 他依然阻止,“不行,前面都是小打小闹的毒,这杯可是毙命之毒啊,你不能冒险!” 红衣妖孽不禁看白痴一样看着卜树。 手上一快,直接绕过卜树,将无毒的那些取了,仰头饮下。 卜树看着红衣妖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红衣妖孽直接对着空处喊道,“五杯已饮,请现身!” 卜树看红衣妖孽依然活蹦乱跳,看来,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对方没打算毒死红衣妖孽。 他看向通往后房的门,门那里空空静静,没有人要出来的意思。 却听后边轱辘声响,回头一看,蒙面的姑娘推着轮椅从外头走了进来。 红衣妖孽回身,盯着眼前的女子,却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直接动手杀人。 丁念儿在离他十米远处站住,冲他道,“日前侥幸闯了你的地盘,并无冒犯之意。你应手信之约而来,我是不是可以相信,你没打算杀我。” 卜树看着红衣妖孽,他不杀才怪,虽然看了手信才来,却不代表接受了上面不杀的条件。 红衣妖孽却没像卜树所想的那般干脆了,他皱着眉头看着丁念儿,没有说话。 这出乎了卜树的意料,他观察了一下,道,“既如此,不如坐下来谈?” “不用,这次不杀你,下次必杀!” 红衣妖孽冒着冷气说了一句,脚一抬,取过自己的古琴径直离开。 这么干脆的人,不兴绕弯子这一套,丁念儿也不出声阻拦,看着他大步离开。 卜树看得莫名其妙,他对丁念儿道,“你究竟用了什么鬼计?”(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我拒绝 丁念儿笑着摇头,“我什么鬼计也没用,只是待人以诚罢了。” 卜树哼哼两声,不甘心道,“这一次没杀,不代表下一次还这么幸运!” 丁念儿推车走到卜树身边,“如果你肯帮我,他大概就不会杀我了!” 卜树鄙视,“你想得天真,他要杀人,从来不看我的面子!” “我觉得,他会看你的面子!反正不会碍着你,你什么也不用做,放我跟着你一起行走就可以!” 丁念儿说得成竹在胸,卜树不禁也好奇,难道真能让师弟破例,这倒是件稀罕事。 如果真能成,这对自己将来拉拢师弟,会非常有帮助。不如就让眼前的姑娘帮自己试一试。 他想了想道,“只要不妨碍我,随你便!” 丁念儿笑了,终于自报了家门,“我叫丁念儿,这位是启孩,请问公子大名?” “卜树!”卜树报上自己的名字,脑袋里反复想着丁念儿这三个字,怎么就这么耳熟呢?但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 丁念儿和启孩,于是以卜树朋友自居,跟着来到了卜树入住的客栈。 红衣妖孽一回头,发现丁念儿两人跟着,立刻冷了眼。 丁念儿连忙解释,“你说下次必然杀我,为了保命,原谅我不得不把这一次见面无限期延长。卜树兄弟说了,我可以跟着他。” 说完立刻闭紧了嘴,看向卜树。 卜树窒了窒,居然直接把目的说出口?看到红衣妖孽看过来,卜树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红衣妖孽见状,冷看丁念儿一眼,直接抬脚上了楼。 卜树看着红衣妖孽的背影消失,心里头纳闷,什么时候自己的师弟这么讲道义了?明明恨不得立刻杀了丁念儿的模样,怎么就忍住了呢? 丁念儿对卜树笑道,“你住哪一屋,我们和你一起!” 卜树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什么,和我住一屋?” 沉默的启孩也吃了一惊。 丁念儿解释道,“这样比较保险,本姑娘我惜命得很。你放心,我决不会侵犯你!” 说得好似卜树怕他侵犯一样,卜树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都觉得无所谓,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启孩有些不认同地看向丁念儿,不过,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的几天,卜树就发现,丁念儿两人,仿佛明着当起了隐形人。 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以不妨碍、不跟丢的标准与自己保持距离。 自做自己的事,或者和启孩小声聊天,诸如吃什么喝什么之类。 赶路的时候,也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从不主动和自己交谈,更别提和红衣妖孽交谈。 也不过问自己的任何事情,甚至都不看自己在做什么,有点目中无人(自己)的感觉。 总之,他们两人越是这样表现,卜树就越是在意,他忍不住好奇终于问红衣妖孽道,“师弟,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她?” 红衣妖孽沉默了一阵,说道,“我在等她主动招惹。” 卜树一僵,这是玩什么游戏,一个等着被招惹,一个别提招惹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这样也不是办法呀,都跟着我们三天了!”卜树小心翼翼建议,要么就杀,要么就不杀好让她们放心离开,决定权全握在红衣妖孽手里。 红衣妖孽却道,“这个人于我,可杀,可不杀。” “那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卜树也是耐不住了,怎么两人一个比一个性子耐得住呢?“说到底,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呢?以前你不是随心所欲吗?”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杀她?” 卜树听得更郁闷了,两人从那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他们之间的对话自己全都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丁念儿问了红衣妖孽问题了。难道自己什么时候耳背了? “她什么时候问你的?” “在茶馆!” 茶馆?卜树越问越糊涂。 红衣妖孽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继续道,“我若信她,为何杀她?我若不信,当时为何笃定?其实,并没有非要杀她的必要。” 卜树不解的问,“说了半天,师弟是又不想杀她了?” 红衣妖孽默了默,第一次主动走近丁念儿,“你为何去到音障,逃脱之后,又为何主动现身?” 看着红衣妖孽眼神中渐渐明了的意味,丁念儿坦言道,“去到音障,是被你琴音吸引,想聘你为琴师;破音障,是因为好胜心强;而主动现身,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杀我,你杀人,也有你杀人的理由。至于我一直赖着不走,是我至今仍然希望聘你为琴师,仅此而已!” 居然把他们的独门之修炼技看成是琴师之技? 卜树听到丁念儿这般说法登时不忿,讥笑道,“丁姑娘,我们的修炼技,可不是普通的琴师之技。想要聘师弟为琴师,未免太侮辱师弟以及我太夜岛了!” 丁念儿否决,”并没有,我承认你们的独门修炼技很厉害,但我确实只被琴音所吸引,故而想聘为琴师,心里并无丝毫侮辱之意!” 卜树认为师弟会生怒,本来已经淡化了杀意,这丁念儿不知好歹,居然还对一个修炼者说出这般话,只能是激化师弟的杀意。 他不禁对丁念儿投去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般的眼神。 不想再次出乎意料,红衣妖孽毫无波动,反而十分认真的回了句,“我拒绝!” ……这是重点吗?卜树有些惊叹。 自己的修炼技被侮辱,居然毫不在意,反而一本正经地拒绝琴师之职。 这……果然,师弟不能以自己的常理度之。 卜树这般想着,那边丁念儿眼睛里仿佛冒光,“那,你还杀不杀我了?” “不杀,但请离开,不要再妨碍我们!” 丁念儿笑嘻嘻,“谢谢大侠饶命之恩,但小女真的是非常喜欢大侠的琴音,我愿意花重金诚心聘你,哪怕只给一点点交集,偶尔能远远听听大侠的琴音。至于要不要弹?什么时候弹?在哪里弹?都随你的意愿,绝不会约束你。不干扰,不命令,不妨碍,就算这样大侠也要拒绝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打动 ”我拒绝!” 面对丁念儿炯炯有神的眼睛,红衣妖孽毫无心软地拒绝,脸上甚至隐隐产生了抗拒之态。 丁念儿见状,直接以退为进,“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好胡搅蛮缠!你说不会杀我,我信你,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再见!” 说完,丁念儿朝卜树点点头,直接推启孩走了。 待丁念儿的马车走远,卜树突然想道,这丁念儿,居然真能抚平师弟的杀意,这可是自己认识师弟以来头一次啊。 等等,她用了什么办法? 死皮赖脸跟着? 好像不对。 用毒? 也不对。 研究了半天,卜树完全不明白到底丁念儿是怎么做到的? 卜树凑到红衣妖孽附近,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弟,究竟是为什么,你不杀她了呢?” 红衣妖孽沉默一阵,“大概是没有要杀她的理由了!” 理由?什么理由?师弟杀人是有理由的吗? 卜树更为不解地看着红衣妖孽。 红衣妖孽却不再解释,径直走了。 …… 然而,丁念儿就这么放弃了? 启孩非常不解地看着丁念儿,师傅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哪怕那个人很厉害。 当离开很远了之后,启孩问道,“师傅,你要怎么做?“ 丁念儿笑道,“启孩果然懂我。但你不懂他,他这个人,绝对不能违背他的意愿紧逼着,反而退一步,会让他觉得更亲近。没事,我徐徐图之,总能让他接受我!” 之后,丁念儿和启孩虽然没有出现在红衣妖孽面前,却凭着瞩目屋的消息,总能知道两人到了何处。 而红衣妖孽那边,也发现了奇怪的事。 每次他弹琴之后,总会在必经的路上遇到一束以干藤包着的花束,花束取材天然,都是路边常见的,或草,或花,或树枝,或浆果。 但经过一搭配,一构造,却形成了超载自然超载平常的美。 有时候淡雅,有时热烈,有时浓郁,有时清新……每一束都不同,但每一束,都仿佛就是专门为自己的琴音或者说心境相切合。 于是,行走中的红衣妖孽,总能在各种繁复的场景中,一眼注意到那一束花的存在,并为之吸引。 有一种心境,不能用言语表达,却能被花束所融合。 而这花束,一定是某个听懂了琴音的人所送。 一开始,红衣妖孽觉得,自己被侵犯了,但他音障范围内,绝没有他人。而曲乐,是不受音障限制的,他管不得别人听没听到。 于是,他原谅了,毕竟花束,着实令他喜欢。 但他会装作无视花束一般路过,每一次,只是用眼睛记住那花束的模样,然后在心里描绘之后离开。 渐渐地,红衣妖孽开始等待花束的出现,每回弹琴之后,他便会有意地寻找并注意花束的存在。而花束,从来没有一次落空,总会毫无意外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 这是听众的送礼,是听众在表达自己对他随心而弹之琴的喜爱。 慢慢地,他不再觉得这是跟踪或者侵犯。 这么一个人,他总是默默听琴,然后默默送花离开,不声不响,不干扰,不妨碍。 他不需要听众,但他不在乎有这么一个听众的存在。这样乖觉的听众,有何不可呢。 惊喜,而且是毫无意外的惊喜,总是令他满心欢喜的。 缓缓地,他甚至会开始会心一笑,然后将花束收起来。 跟在红衣妖孽身边的卜树,却不像红衣妖孽那样漠不关心,他不早就开始好奇,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吸引人眼球的花束,就是谁放在那里的呢? 然而,当他去找,却总是找不到任何影踪。就算他守株待兔,也总是守错了株。 这令他很懊悔,有一次,他直接对红衣妖孽道,“师弟,不如我们合力,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红衣妖孽摇摇头,“不好!对方不愿意现身,又不会妨碍我们,我们又何必将他揪出?” 一点想要了解背后之人的意愿都没有。 卜树实在是好奇得心痒痒,想了半天道,“师弟,你说会不会就是要聘你为琴师的姑娘,好像叫什么丁念儿!” 红衣妖孽不好奇,但听到卜树的猜想,不禁也想了起来。他在自己心里回道,‘如果是她,倒也可能!’ 见红衣妖孽不说话,卜树忙又道,“师弟,你觉得是不是?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大。要不,我们约她出来见见!” 是她吗?如果是她,就算把她约出来,她也不会得寸进尺打扰自己。 不禁也有一些好奇。 在卜树劝了许久之后,红衣妖孽终于点了头,“好!” 卜树于是激动了,在红衣妖孽弹琴之后,立刻将自己的话传了出去,“那位送花的姑娘,我师弟请您出来见见!” 他有九分的把握,一定是位心灵手巧的姑娘,另外,更觉得,一定是丁念儿。 随着他的话落,丁念儿推着启孩的轮椅,缓缓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束,刚刚扎好的精致花束。 卜树想得有些不错,确实是她。但什么心灵手巧,倒是想错了。这些花束,尽管从设计和摘花摘草,都是丁念儿所做,但真正帮忙将花束包扎稳妥,还是启孩帮的忙。 这是两人的心意。 卜树笑道,“师弟你看,我就说一定是她们!” 丁念儿笑道,“没想到还是打搅了。我喜欢听大侠的琴音,所以一路不舍得远离。然而白听白赏,我觉得不够意思,所以聊赠花束以表心意!如果大侠不喜欢,日后我也不这样做了!” 卜树勾唇,“你当真执着得很,看来是真喜欢我师弟的琴音啊!” 丁念儿点头,“当然,听此音后,天下再无其他能入耳了,故而欲罢不能!” 卜树不禁有些脸黑,居然直接把自己高超的琴技贬去了尘埃。 “你怎可如此?” 丁念儿只笑不语,她看着红衣妖孽。 红衣妖孽仿佛弄懂了她的意思,他随手拨动几下琴弦,树叶花瓣随着琴音飞舞。 丁念儿笑道,“大侠可否做我的自由琴师,要求随你,条件随你,我只要这一点点交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影子 “我拒绝!” 红衣妖孽还是拒绝了。 离开之后,启孩对丁念儿道,“现在怎么办,这人不需要钱,不需要名利,也不需要丹药珍宝,什么条件也不提,他根本没打算受人所聘,甚至交个朋友都不需要,这样的人,你要怎样才能聘到他?” 启孩其实也想问,一定要聘到他吗? 丁念儿道,“这样的人,除非他心甘情愿。而这心甘情愿,需要一个契机,接下来,只要等着了。” 好歹接受了丁念儿的崇拜之意,他不介意丁念儿在他弹琴之时旁听。而丁念儿也从不打扰,每次听完之后,默默送上花束。 为表心意,丁念儿甚至反复练习了许久的包扎,以便自己能够独立完成。 卜树看到丁念儿的坚持,有些不解地问启孩,“师弟他是绝不可能受聘的,那位姑娘至于这样坚持吗?师弟的琴,就这么好?” 启孩笑笑,他觉得,师傅如此做,只怕更多是因为好胜心强,不甘心轻易认输。 不达到目的,丁念儿是不会放弃的。 然后,事情的转机出现在那个下午,阳光晴好,丁念儿坐在附近优哉游哉地听着琴音,正到惬意之时,突然琴声哑断,红衣妖孽像遇到鬼了一般跳跃开来,结果,脚下一个踏空,径直掉进了水中,成了一只落水鸡。 丁念儿没有反应过来怎回事,但看到红衣妖孽一身狼狈的模样,一个忍不住狂笑出来。 那个一直清高孤傲的灼灼男子,也不知因为什么,落得失水,眼神惶恐,仿佛见到了令他多么恐惧的事情。 丁念儿直觉男子的弱点出现了,一边笑着,一边跑到红衣妖孽附近,但见他用手抹干脸上的水珠,一张脸由于水的滋润,更显得诱惑绝美,却不能忽视那仿佛见了鬼发毛一样的表情,还有一边发毛一边后退的慌张神态。 丁念儿控制不住笑,看向红衣妖孽原先所呆之处,赫然见到一条软蠕蠕,黑乎乎的毛毛虫,在琴缘处缓缓地爬行着。 真的是一条很小很小的毛毛虫。 丁念儿将它抓起,举向红衣妖孽,那红衣妖孽立刻就吓得颤了两颤,一失平时的冷酷,焦急道,“把它扔掉,快,把它扔掉!” 那眼里的惧意更甚,而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他看着丁念儿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怪物。 丁念儿大笑,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叫道,“喂,大侠,你别告诉我,你怕毛毛虫?” 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这毫无攻击之力的软体动物,太也稀奇。 但正合丁念儿之意。 人不可能全无弱点,但凡有弱点,就能为她丁念儿所用。 她没听红衣妖孽的话,又将毛毛虫放了回去,一边放回去一边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吾不忍杀之。存在即是合理,此物出现此处,必有它的用意,大侠,既然此物与你有缘,便由大侠自己处置吧!” “你……”装酷的红衣妖孽瞬间破功,恨不得说,丁念儿你是个大骗子。 这有失体面的话,被艰难吞到肚子里,红衣妖孽一甩袖走去了河岸对过。 丁念儿笑着道,“大侠,你知道我追着你,是为了聘你为琴师的吧。现在终于有交换之物了,怎样,如果日后,我帮你赶跑所有的毛毛虫,并帮你保守这个略有些不能见人的秘密,你是不是可以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呢?” “我拒绝!”红衣妖孽脸色有些不忿,这丁念儿趁火打劫。 他可以一举杀了丁念儿,但经过这么些日子的接触,他也似乎觉得,并不愿意让这个人消失。 丁念儿又道,“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空子,只想用它来迫得你认输!” 居然明目张胆地讹诈,偏偏还不让自己讨厌到要杀人,红衣妖孽感觉自己是不是中了毒。 身上的水,一点点往下滴着,感觉到好像无数只毛毛虫将要爬上身,不由一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跑了出来。 红衣妖孽有些着恼。“我拒绝!琴已经不会用了,保不保密随你!”说完他大步走了。 还没走两步,突有破风声过来,同时,丁念儿大喊一声,“接住!” 红衣妖孽回头,就见那架古琴,直冲自己脑门而来。 琴是琴,可此时落在红衣妖孽的眼里,就好像成千上万只毛毛虫汹涌而来,魔鬼一般恐怖。 红衣妖孽想都没想直接跳开,任由古琴落在了前面的草地上。 丁念儿笑道,“放心,那小毛,已经被我扔啦。我只问你,你要如何才肯当我的琴师?” 红衣妖孽看向丁念儿,这么快就放弃能威胁自己之物了,这个人,真是让他讨厌不起来。 她坚持了这么久,就为了让自己做她的琴师,而且完全绝对的自由,到底是个奇怪的人。 如果自己应了,却坚决不给她弹琴,她又能怎样? “如果我永远也不答应,你会怎么做?”红衣妖孽回问。 “那就永远惦记着这件事!” 红衣妖孽默了默,突然道,“好,我应你,按你给我的,按我能给的!” 终于答应了,丁念儿嘴角不禁挂上了笑,“好!” 红衣妖孽转身走了,边走边道,“我是你的琴师,但我不愿意给你弹琴了,更希望你不要跟着我!” “随你意愿!” 丁念儿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红衣妖孽惊讶回头,发现丁念儿就站在后面,弯身拾起了那具安全着落在草地上毫发无损的红色古琴。 红衣妖孽道,“我不需要了!” 丁念儿将古琴抱在怀里,笑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所以以后它就是我的了!” “只是一台普通的琴,你要它做什么?”红衣妖孽不懂。 丁念儿抚摸着古琴,“它上面,有我喜欢的印记!”葱白的手指抚过之处,露出一只精细的小兔子浮雕,活灵活现,很像当初,那个小不点为自己捏的第一个土符。 一样喜欢红色。 启孩不会知道,这才是丁念儿执着的理由。 这个陌生的大男人,似乎比自己大了几岁,但从他身上,丁念儿感觉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小家伙的影子。 那个,让丁念儿放弃了其他事情,一直苦苦寻找的人。 然而,这个人,见过自己张贴在各地的画像,却全然不认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挑战丹师 说到底,丁念儿不敢认,也不知道怎么认。 小家伙离开的时候,才五六岁模样。 现如今才过去两年多,却在一个二十来岁的人身上找到了影子,而这个影子,不认识丁念儿十岁时的画像,更不认识丁念儿这个名字。 最关键就是,丁念儿尝试过召唤,却无法将他召唤回去那个空间。 也或许,是自己认错了,两个人只是相像而已。 但这台古琴,上面的兔子,仿佛很亲切。 所以,丁念儿想把它留下。 红衣妖孽没有看到丁念儿抚过之处,只道,“随你。有人说我奇怪,在我看来,你才是最奇怪的人!” 说完,红衣妖孽快速走了。 当启孩和卜树看到丁念儿抱着古琴回来,不由惊奇,“怎么回事,琴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丁念儿摸着琴,笑得很得意,“启孩,我们该上路了!” “什么?师傅,你搞定了?” 丁念儿点头,“成功将他聘为了琴师!” 卜树惊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丁念儿嘴唇一勾,笑道,“然而,不管你怎么问,本姑娘我就不告诉你!” 卜树于是看到了换了另一身红衣的红衣妖孽,“师弟,她说你受聘为她的琴师了,是真的吗?” 红衣妖孽点头,“是真的!”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答应?” 红衣妖孽只是不回答。 卜树不由来了气。他一直将这当成不可能的笑话来看,从没想过会成真。 却没想到自己同门的师弟,竟然真的受聘为另一个人的琴师。 如果果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会阻止。 因为这完全侮辱了他们的修炼技,同时也是看贬了太夜岛,作为红衣妖孽师兄的他,更加感觉到受到了轻蔑。 太夜岛最强的音师,居然只能做一个弱者的琴师,这无论如何不能够成为现实。而且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为现实,若让太夜岛的人知道,怎么能容忍自己这般不维护太夜岛的脸面。 这样有损太夜岛名声的人还想竞争岛主之位,就更不可能了。 想了这么多的卜树立时黑了脸色,他看向丁念儿,半带威胁地道,“我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 丁念儿在卜树脸上看了一眼,收起了笑容,道,“这不是一个玩笑。我想,我的琴师是自由的,不需要受你的控制!” 红衣妖孽同时看向卜树,眼神中有一些质疑。 卜树突感不妙。红衣妖孽,是自己要争取的人,但他知道,决不能强求于他。如果他因此疏远了自己,那自己连岛都不敢回,还说什么竞争岛主之位呢。 不能干涉,不能干涉。 卜树这么想着,一下子变了态度,变成了为红衣妖孽打抱不平的态度。 “我师弟不喜欢受约束,按我的了解,他不可能接受成为你的琴师的。如果他接受了,一定是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师弟,你放心,不管她做了什么,你都说出来,师兄来为你做主!” 红衣妖孽收起了质疑,道,“不用了,这是我自愿的!” 丁念儿嘴角勾起一点意味深长的笑,却没有说破,“既然这样,启孩,我们走了!” “且慢!”卜树出声拦住。 丁念儿道,“卜树兄弟,还有什么事?” 卜树嘴角挂上勉强的笑意,“认识这么久,只知道姑娘叫丁念儿,还没见过丁姑娘的本貌呢!” 红衣妖孽也看了过来,丁念儿不禁想到,红衣妖孽不认识画像上的人,会不会是因为不立体不够明晰,如果看到丁念儿长大后的模样,会怎样呢? 这样想着,丁念儿道,“好,你帮了我一把,你的这个请求,就当回报了!” 说着,丁念儿缓缓揭开了面纱。 她看着红衣妖孽的眼睛,却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点点波纹。 到底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红衣妖孽没反应,卜树的眼睛却瞬间冒出了光,脱口而出道,“居然能与我妹妹比肩!” 丁念儿闻声看向他,心底里不禁想,卜树的妹妹,会不会是被霸海佣兵队队员调戏的那个? 却听卜树继而道,“能为丁姑娘弹琴,牺牲什么都值了。丁姑娘,卜树能否荣幸受聘为姑娘的琴师?” 丁念儿不禁鄙视地看了卜树一眼。原来是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张口回道,“本姑娘眼光高,你,免了!” 蒙回面纱,丁念儿推着启孩的轮椅,同红衣妖孽告了别。 …… 昔日的无源镇,从去年丹药拍卖会之后,一举成名,很快变成了一个大镇。隔壁的许多小镇包括秋云镇已经合并到一起。 之所以能有这么大变化,全赖镇上能够持续维持举行的丹药拍卖会。 加之又接近魔兽森林,去魔兽森林出任务或者历练,都需要准备许多保命符一般的丹药。 所以,丹药的供应,吸引得几乎所有要去往魔兽森林的人,哪怕绕道也要来无源镇。 各行各业的,各种目的的人,迅速聚集到无源镇。 无源镇很快,成了比夏琉地区更加热闹繁华的地方。 而这里的镇长之位,尽管许多人眼馋,却谁也替代不了。 原因无它,只因这丹药,只通过镇长一人供应,其它人,没有机会。 镇长因为这事,每日乐得嘴上就差开了花。 而无源镇,除了吸引各路人马之外,更吸引得各地的丹师来访。 他们的到来,有些是为证实传闻,有些是好奇,有些是求学,有些则是不服气,上门来挑战。 原因无它,只因这无源镇供应的丹药优良,而且独特,有许多丹药,药效清奇,但是各地的丹师闻所未闻。 无源镇,俨然成了一个丹药的圣地。 那些来访的丹师,全都希望通过镇长认识无源镇背后的丹师,但镇长嘴巴捂得严实,谁也没能成功。 镇长自己乘上了顺风车,每日里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在镇上溜达溜达。 这天,溜达之时,却见无源镇镇中心,搭上了一个擂台子。 一个打扮得华丽出众,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坐在擂台中央,其身后写着一张大大的横幅,上书,‘诚邀天下丹师,竞最强丹师之战,挑战无源镇背后的丹师!’ 有一个跟班在擂台下面广发传单。 镇长将传单拿到手上略一看,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且看 镇长拿着传单气得发颤,恨不得立时上台与那人辩白,但想着主人交待不让说,镇长也就忍住了。 他刚想上报上去,就见丁念儿推着启孩过来,顿时感觉没自己什么事,朝两人隔着人群示意之后,背着手,弓着腰走了。 丁念儿对启孩笑道,“这老家伙,真会偷懒!” 启孩笑着没说话。去年到了无源镇他才知道,在自己拜师之前,丁念儿师傅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镇长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的等着自己出现,还在丁念儿不在的时候,悄声对自己体贴理解一般地道,“被迫拜一个小姑娘为师,很无奈吧!” 启孩先是惊奇镇长怎么一眼看出丁念儿是自己师傅,然后又觉得他的话很怪。 他有什么为难了,能炼丹,开心还来不及呢。 事后问了才知道,镇长是把丁念儿当成大家族的任性小姐,而自己迫于她的任性,才挂了个师徒之名。 启孩苦笑师傅太有远见,但也没有去纠正镇长的看法。 启孩道,“是会偷懒,但嘴巴够严实!” 丹药拍卖一事,能在嘴巴里捂两年,谁也不知,这确实是够严实,所以丁念儿才把他也发展成了自己的势力一员。 如今这合并了周边小镇的大无源镇,明着还是魏氏王国的土地,其实已经被丁念儿握在了手心。 传单递到手上,丁念儿拿起一看,登时也火冒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无源镇背后享誉盛名的丹师,其实是一个大骗子。以他的名义出售的丹药,很多其实并不是他自己所炼,而是搜刮了别人炼制的丹药,占在自己名下。虽则会一些特殊的丹方,但实际技不如人,所以才不敢出现在世人面前,怕被一眼戳穿。’ 上面还分析了这一年来无源镇拍卖会所拍的丹药,并分析说,如果这个丹药,都是同一名丹师所炼,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它拿出了拍卖会所的丹药拍卖记录,并列举了炼成每种常见丹药的成功率和时间,并分析说,这些丹药,起码得要六个丹师无日无夜地炼制才可能炼制出这些量来。 于是,它声称,无源镇背后,一定不止一个丹师。大家所崇拜的无源镇丹师,名不副实,是个骗子,是为了获得各地丹师的推崇而虚造出来的人物,还是无源镇为了壮大自己的名声设计出来的。 为了证实这些推测属实,他将会在此举办最强丹师之战,彻底正一正丹师实力的排名先后,并向无源镇背后的丹师发出挑战,如果这样他都不肯出来,那么说明,推测无误。无源镇在丹药界的地位,实为弄虚作假。 丁念儿看向擂台上的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是欠揍。 自己实力太差,效率太低,就把全世界的丹师想成和他一样。 普通丹师的成功率如何,不代表启孩的成功率如何。启孩那十年的艰辛磨练,绝对不是白废的。 居然敢质疑,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高。 当然,丁念儿思考的层次更高一些。 一来,一个外人能弄到拍卖会所一年来的全部拍卖记录,说明拍卖会所里,有人的嘴巴不严实。这件事,估计得查一查。 二来,如此大动干搁要将无源镇背后的丹师逼出来,绝不可能只是因为嫉妒或者质疑那么简单,这背后,说不定是有人眼馋无源镇的成果。 正这么想着,启孩的话,给了丁念儿肯定的答案。 “台子上的人,我认得。陆荣,不是普通的丹师,他现在是皇家御用丹师之一,早前听说已是五品,实力很强。以前我向他拜过师,他断言我不可能成为丹师,拒绝了我。” 一个皇家御用丹师,居然跑来小镇挑衅。 丁念儿看向启孩。 看启孩的眼神和语气,肯定不止于只是拒绝收徒那么简单,他的眼里在冒火,只怕是除了拒绝之外,还侮辱过他。 丁念儿没有揭问他的旧伤疤,只道,“那就让他好好看看,他是如何的井底之蛙,庸人不识千里马!” “师傅的意思?” “既然敢挑战,那就让他输个彻底!” 启孩有些疑虑,“论出品率,我不会输,但我现在刚成为灵君,五品丹才刚炼,若比五品丹,他有心要打击我,怕会输了!” 丁念儿摇头,“且看!” 最强丹师之战,吸引了不少慕名来此的丹师。从来都是各自努力,还从没有过丹师方面的竞赛,一时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但没人愿意实名出赛。这大抵是因为,丹师是一门受人敬重的职业,本身已经很尊贵,若在比赛中输了,就好似平白给自己的尊贵中抹了黑,故而,没人愿意实名出赛,只除了自信满满的陆荣。 属下对陆荣道,“都是匿名出赛,没人要实名,这可怎么办?” 陆荣看着想要匿名出赛的贴询贴,哼了一声,“都是些胆小如鼠的家伙。匿名就匿名,反正我安排竞赛,是为了逼出无源镇背后的人,谁来不来都无所谓!” 比赛那天,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认出来陆荣,便道,“这陆丹师,可是魏氏王国御用丹师,是丹师界的翘楚,他来质疑无源镇背后的丹师,那还真有点可信。莫非这无源镇背后的丹师,真的只是沽名钓誉的大骗子?” “是不是,看结果就知道了。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丹师要是不敢出战,那就说明,真的有问题。要么,就是懦夫!” 启孩听得这些话,心里头来气。如果是别的方面,他可以容忍,但在炼丹方面,启孩绝不容忍别人的轻视和诋毁。 最强丹师之战开始,第一道关卡,呈上自己炼得最好的三品丹,约有三十人 启孩随便捡了一枚交上去,便是最佳。 第二轮,四品丹药,依然。而这时候,留在赛事中的,还有五个人。 看到这五个匿名之人,人们不禁感慨,无源镇真的是成为了一个大地方。丹师多么稀缺,更何况四品的丹师,更是凤毛麟角。 而这凤毛麟角,却居然在无源镇一次出现了五个。 这说明,无源镇真是盛名远扬了,才将这些人才聚集到了此处。 但如果今天真的证实出,无源镇背后的丹师,只是作假,那时候,无源镇怕是要遗臭万年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耍 第三轮的时候,陆荣站到了台前,这一次,他身后带了一个人,是无源镇的镇长,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挟持着。 陆荣大声讲道,“无源镇镇长跟我打包票,他无源镇没有弄虚作假,并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做赌,保证今天无源镇背后的丹师一定会出现!如果没有出现,他愿意自戕。” 丁念儿心底一冷。 以丁念儿对镇长的了解,镇长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保证的。 这完全就是陆荣逼启孩出现而自导自演,即便逼不出来,他也要让无源镇的名声毁于一旦,连带镇长也不能活命。 启孩心底一怒,骂了声“无耻小人!”自己推车就要现身人前,却被丁念儿拉住。 启孩一愣,师傅是不希望自己现身吗? 却听丁念儿道,“启孩,你等等!”说完,她走到启孩身前,帮他整理束冠。 然后到底是不会弄,弄了几下没弄好,有些沮丧的拿出了一柄镜子,“你自己来,弄利索点!” 启孩才发现自己的束冠有些歪了。 没想到师傅还注意到了这方面,启孩心里感觉有些暖,刚才的不良情绪,倒都一扫而光。 现在的他,能炼丹,有师傅,还缺什么呢?当初不幸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他没必要再为此激动。 就着镜子,启孩噙着微不可见的笑弄正了衣冠,对丁念儿道,“师傅,你看着我!” 然后自己推着轮椅出现在了人前。 他看着台上的陆荣问道,“陆大师,你可还记得我?” 陆荣看向启孩,一表人才,却是个残废,没印象,不认识。 他一哼声,“本大师眼拙,从来没见过甚至听说过一个残废!莫非是向我求过丹药?” 启孩轻笑,突然扬手运起一团火焰,向陆荣丢了过去。 这样的火焰,绝无攻击之力,只是修炼者之间的简单比划。 火焰? 陆荣不以为然,炼丹之人,对火焰最为用得纯熟。他根本不抵挡,直接运起气脉去接。这点火焰,别说伤人,连做他的玩具都不够猛烈。 大家正看得奇怪,却见火焰被陆荣握住的当口,突然一个轻微爆炸,炸得陆荣习惯性后退两步。 并不能伤及陆荣,却让陆荣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多了一点点狼狈,而他本人不自觉。 冰冷的火焰,爆炸的火焰,陆荣脑海突然涌出一丝遥远的记忆,他指着启孩,惊讶道,“你是那个孩子?” 启孩微笑回答,“居然还记得我,我是不是应该表示感谢?” 陆荣知道了启孩的底细,不禁讽刺出声,“怎么?如本大师所言废物一生,现在又要来以怨报德?” 以怨报德? 怎么回事?人群中引发了疑问,纷纷猜想,这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 陆荣的跟班走了出来,在人群中向大家解释,“大家看清了,这个人,火木双修,却是百年一见的废物,不可能成为丹师。十多年前,陆大师见他执着可怜,收留了他,只求能点化点化,谁知这小子恩将仇报,就此用陆大师徒弟的名头调戏女子,被发现了,还栽赃在陆大师头上。陆大师气得将他逐出师门,因为到底师徒一场,没有追究,只是通告了当时全学院……” 那人说得口水横飞,丁念儿却猜到了大概。 什么调戏女子,只怕是启孩撞见了陆荣的不堪之事,反咬一口吧。至于师徒,明知启孩不能炼丹,以这陆荣的为人,会招他为徒弟?不可能的事! 真是能够颠倒是非黑白。 那个时候的启孩,大约也就十岁出头,却经历了这等事,不恨才怪。 丁念儿看着启孩神色平静,应是已经化解了心结,心底放心些。 她推开人群走到那说话的人面前,抬手将他身旁的水葫芦拿起揭开,给他递了过去,“说了这么久,应该渴了吧!” 那陆荣的跟班以为是被人讨好了,接过就喝下,却感觉喉咙一堵,一口气喘不上来了。他伸手指着丁念儿,‘贺贺’两声,直接倒了下去。 围观的人吓了一跳,丁念儿也往后跳开,摊手道,“怎么回事?这是他自己的水呀!” 现场的人觉得莫名其妙,丁念儿又走到那人身边,用脚踹他,“喂,你醒醒,再来给我们继续编呀!” 台上的陆荣觉得发愣。他正想着这个跟班很有眼力见,知道及时为自己树立形象呢,结果,怎么喝了水,直接倒地了。 他没管启孩,径直跳下擂台,走到跟班身边把了把脉,那跟班,已经一命呜呼了。 顿时抬头狠厉地看向丁念儿,“他居然死了,你做了什么?下毒了吗?” 他不是心疼自己的下人。但打狗要看主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狗,那是挑衅。 丁念儿跳开道,“我没做什么呀,只是递了他的水给他喝。” “明明是你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人!” 启孩推着轮椅走了过来,“陆大师不是丹师么,这么点小问题也看不出来?” 丁念儿看向启孩,“小问题?什么小问题?哥哥快救救我,不然这陆大师又要冤我杀人了。” 启孩看着装小白免的丁念儿,心里宠溺地笑了笑。他径直推到躺地的人身旁,取出轮椅上的拐杖,朝他捅了捅,就见那人‘咳咳咳,咳咳咳’地又睁开眼睛复活了过来。 丁念儿大吃一惊地捂着胸口,“还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担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呢!原来不过是喝水不小心呛到了嘛,哼。” 丁念儿装模作样,而那认定下人已经死去的陆荣却觉得里子面子全没了。亏他还是一个丹师,而且是御用丹师,而且是丹师界的翘楚,却连人的生死都看错,还让一个自己认定为废物的人给随便弄一弄就弄醒来。 这是真真切切的打脸,而且是有预谋的。 陆荣一抬头,看到丁念儿讥笑,轻蔑,一副看你活该,看你无能的神情。多少年了,他人前人后不被人恭维着,居然在这里被一个毛丫头看轻。陆荣心底猛地一火。(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你们合起伙来耍我!”陆荣咬牙切齿地吐出来, 丁念儿脚下一跳,跳到启孩身后,”哥哥救我——” 启孩看向陆荣,“陆大师,你技不如人,却要恼羞成怒牵连一个无辜女子么?” 陆荣站起身,直直地看向启孩。 启孩这是在将他陆荣的军。 他不是宣称自己仁德吗? 他刚刚还说,收他一个废材为徒,还在他有辱师门后不予追究。 现在,如果他追究那个姑娘,仁德从哪体现?就更是直接打脸。 陆荣到底经历过风浪,他淡定站起身,仁爱一般道,“如果当真是无心为之,本大师自然不会追究,但很显然,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故意来设计本大师!” 丁念儿又跳了出来,大声道,“非也非也。我确实是成心,也确实是故意,但这都与哥哥无关哦。你们这不是最强丹师之战么,总是拿一些现成的丹药来比试,有什么意思。所以,刚刚是我出的题。我是想说,你们要比真本事,就这样来。当然,第一局,太突然,陆大师可能没有准备充分,如果陆大师觉得不公平,那就不算数了吧!” 围观之人顿时明白,原来是这样。 而陆荣却听出来,这姑娘明着是解释,好似为陆荣开脱,实则句句都在挤兑他。 他一届德高望重的大师,却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连一个人的生死都能判错。亏他还有脸说,启孩是一个不可能成为丹师的废物。 如果顺着下去,不管这件事算不算数,都输了。 陆荣当然不会顺着姑娘的话接下去。 他冷哼一声,讥讽道,“丹师又不是大夫,大夫也不是尊贵的丹师。治病救人这等事,用来作为丹师优劣评价,姑娘怕是见识短浅了些吧!” 说着,他冷眼看向启孩,“这是丹师之战,一个蹩脚的大夫来凑什么热闹?” 居然寻到这般借口为自己开脱,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还把启孩说成是大夫。他倒是真以为启孩这辈子不可能成为丹师么? 启孩听了更加气怒,在他眼里,大夫和丹师,同样是崇高的职业,同样需要保持医德良心,根本没有谁轻谁贱之分,只是实力差距罢了。 听得陆荣如此鄙视大夫,启孩道,“没错,我是大夫。如果你这样的人也能称为丹师,那我更愿意做一个大夫。” “是大夫就看清楚一点,这里是最强丹师之战,闲杂人等,莫要来搅局。”什么更愿意做一个大夫,不过是弱者的借口,陆荣看启孩的眼神,依然是十多年前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废物一般的眼神。 “我是不想来搅局,可你却逼得我来搅局。” “本大师可没有这个闲心逼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 “如果不是逼我,那就把镇长放了!” 镇长这时恰到好处地喊道,“启大师帮我,他们绑了我的妻儿威胁我来此逼你现身,非我自愿的!” 什么?逼启孩出现,难道他就是无源镇背后的丹师? 人群中爆发出议论声。 启孩讽刺地看着陆荣,“十多年前你自己仗势欺辱女子被我撞破,反污了我,现在你又以弱者要胁逼我出山。十多年不见,你的作风还是这般卑鄙无耻。” “你?逼你出现?哈哈哈哈!”陆荣大笑出声,“你就是无源镇背后的丹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镇长大喊道,“你们没有听错,启大师真真切切就是支撑起无源镇丹药市场的唯一的丹师。无源镇拍卖会场所有的丹药,都是启大师一人供应!” 镇长都指认了,还能有错,一时哗然。 陆荣还是不信,他讽刺出声,“大家莫要被他骗了,他要是丹师,那我就是天皇老子。我敢以身家性命担保,他绝不可能成为丹师!” “敢不敢真的赌上性命?”启孩眼神灼灼地盯着陆荣发问。 丁念儿听得启孩那不容拒绝的强硬语气,不禁在心底叹一声,启孩也变硬汉了。 今天的舞台,无须自己再做什么,丁念儿很配合地站在一边,当起了路人甲。 不远处的窗子内,卜树饮下一杯酒,很不满地道,“师弟,你盯着她看了许久了!这是师兄看上的姑娘,师弟可别夺我所爱!” 依旧一身红衣的红衣妖孽回过头来,饮上一杯酒,“我只识得她一个!”意思是,不看她,看谁。 卜树浅浅笑,“这样就好。师弟还有我妹妹呢,而我能遇到一个同妹妹比肩的,不容易,怎么也要让着师兄一点,对不对?” 红衣妖孽放下酒杯直接起身,冷冷地道了声,“以貌取人!”便走了开去。 卜树喊道,“一会我去会会她,师弟你帮帮忙,别出现呀!” 红衣妖孽一声不吭走了。 场上,陆荣被启孩的眼神灼得开始摇摆不定。难道真让这小子炼成了丹师? 丁念儿看着陆荣游移的眼神,讽意挂在了嘴角。他必不敢以性命作赌,而启孩也不愿以这种方式来报当日的仇。 不过是挤兑挤兑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 陆荣回避了启孩的问题,转而道,“这是挑战无源镇背后丹师的赛事,若果然你是那位丹师,那就台上见真章,当着众人的面,如果你能在同一时间之内,炼制出六倍于其它四品丹师平均出品量的数量,我就相信,你确实是那位支撑起无源镇名气的丹师。但若是你不能,则说明,无源镇至今宣传的背后的丹师,全是弄虚作假。” 启孩看着这副嘴脸,依稀想起了当初的印象。当初在自己看来,那个高大伟岸不可逾越的陆荣,原来不过如此罢了。 曾经觉得这辈子都不能宣泄还报的委屈,因为不可能洗清冤屈而选择认命的心态,在此时看来,真是懦弱之为。 这样一个小人,有何可怕? 启孩眼神中露出轻蔑,“何不立刻试试?” 陆荣听了这句话,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 就算他真的成了丹师,又怎样?这世上,没人能够实现高于常人六倍的速度炼制丹药。 绝无可能!(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三问 现场拉起了几个帐篷,匿名参赛的人,呆在帐篷里炼丹,而启孩和陆荣当众炼丹。 丁念儿没啥事,雇人搬了个凳子坐在阴凉处,一人给自己扇着风。 一会儿,一个眼熟的蓝色身影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碗冰镇酸梅汤,“丁姑娘,好巧,又见面了!” 巧什么巧,从分开后这家伙就一直跟着,丁念儿还能不知?看着红衣妖孽的面子,没有戳破罢了。 丁念儿笑道,“确实很巧!” 卜树递过来一碗酸梅汤,“这是本镇最出名的,我想这么热的天,你应该需要一碗!” 正热着,不喝白不喝。 丁念儿看向旁边扇风的姑娘,姑娘立刻停止扇风,给丁念儿接了过来,犹豫着舀了一勺要喂丁念儿,但看着那层白色幕离,又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卜树见了忙对那姑娘道,“这碗是给姑娘准备的,丁姑娘这里,我来效劳!” 那姑娘受宠若惊,讷讷地不好意思,丁念儿道,“你去喝了再来!”她就喜滋滋去一边儿坐着喝了。 卜树凑近来要喂丁念儿,丁念儿伸手接过,“要自己抱着碗慢悠悠喝,才觉得冰凉凉舒爽。” 卜树手上一空,愣了愣,透过莫离看到丁念儿眼角带笑,才知她故意的。 那已经喝上的姑娘见状有些不好意思,想退回来,又已经喝过。 丁念儿对卜树道,“就我们两人喝,你干看着,让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看着丁念儿狡黠的眼神,卜树无奈地笑了,知趣地走开来,“是我考虑不周,两位姑娘慢用,我去去再来!” 卜树碰了个软钉子离开,那雇来的姑娘不好意思道,“小姐,那位公子不会生气吧?” 丁念儿笑道,“不会,本来就是给我们准备的!你喝完也歇会儿。” 姑娘讷讷地应了,歇了会儿过来道,“小姐,我看那个公子对你有意思!” 真是吃人嘴短啊。就吃了一碗酸梅汤,小姑娘就替他说起话来了。 丁念儿笑着摇摇头没说话,自己吃得很无压力。 那姑娘歇了声。 台上的启孩还在炼丹,一会儿卜树带人担了一桶的酸梅汤过来了,笑道,“丁姑娘!” 丁念儿有些无语,“卜树兄弟,辛苦了。你坐。” 摇扇子的姑娘赶紧给又搬了条凳子来,卜树谢过坐了,她又自觉地跑远些看着,激动不已。 丁念儿心叹,这姑娘呀,对卜树道,“那妖孽怎么没来?” 卜树脸上一苦,装得像那么回事,“提他做什么,丁姑娘眼里只有他,没有我么?” 丁念儿也不吊着他胃口,直道,“我们交换消息吧,你如实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我就认真回答你的一个问题!” 卜树来了兴趣,“丁姑娘请先问!” “那妖孽是你们太夜岛出身么?” 还是提他,卜树抿抿唇,道,“不是,是师傅在外收的徒弟!” “他在外有什么家人吗?” “丁姑娘,该我问了!” “我只问三个,问完你再问!” “好吧。师弟的家人都已经过世!” 有家人?丁念儿不禁更失望了几分。 “他现在多大了?” “二十又三!” 二十又三? 还有家人,看来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卜树道,“丁姑娘,你的问题问完了,该我了!” 丁念儿点头,“你问吧!” “丁姑娘可有婚配?” 这……问得也够直的。 要说婚配嘛,虽然不想承认,但已经把自己给卖了。 这么想着,丁念儿却道,“有是有,但对方是个死人,算与不算随你理解?” 这样说也没有错,那青夙阎王可不就是个‘死人’呗! 死人?卜树自己脑补,觉得是指对方已经过世了。 在卜树看来,这是一定不算的。 卜树心底偷笑,嘴上怜悯道,“节哀!” 丁念儿看着他,不说话,看得卜树莫名其妙。 “另外两个问题!”丁念儿直道。 卜树一时整了整衣冠,摆了一个比较潇洒的姿态,盯着丁念儿问道,“丁姑娘,老实说,你觉得我怎样?” 丁念儿噗呲笑出声,“你指的哪方面?” “这个嘛,各方面!” 丁念儿仔细想了想,笑道,“各方面综合起来,可以!” 卜树顿觉有戏,“那最后请问丁姑娘,可愿与我这个各方面都可以的人深入交往和增进了解呢?” “哈哈哈!”丁念儿捂着肚子简直要笑岔气了,这卜树是猴子请来的逗逼么。 卜树有些不着脑,追着问道,“丁姑娘笑得这么开怀,是答应的意思?” 丁念儿好不容易歇住笑,正了正呼吸,认真道,“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吊你胃口。卜树兄弟,实话说了吧,你,不是我的菜!我不愿意。所以,劝你早点悬崖勒马,另寻芳草。你在太夜岛见过的人不多,出了那太夜岛呀,世间各种味道的美丽姑娘多了去了,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哦!” “这话说的,难道丁姑娘以为我卜树只是喜欢你的外表吗?” 丁念儿伸出手掌一拦,“停,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我们两清!”然后,丁念儿径直走向了擂台,规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这话还没说完呢!”卜树气急败坏地在后跟着。 丁念儿回头道,“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拒绝方式,那就换一种,如何?” “嗯?”卜树好奇,“换什么?” 丁念儿道,“一个条件,换一个世间美女的清单,如何?” “真的?”卜树的眼睛瞬间冒了光。 还说不是只喜欢外表?这家伙! “真的!”丁念儿点头。 “那感情好。用什么条件交换?” “条件嘛,还没想好。先保留,可行?” 卜树这会儿犹豫了,他道,“那我得先确定值不值。” 看来还不是无脑,丁念儿笑道,“反正不会为难你,清单都给你了,如果你做不到,拒绝就是呗!” 丁念儿也没想用这么点信息从他身上炸油水。 “成交!”卜树立刻答应了。 这时候,擂台上传来惊呼声。(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作假 “哇,启大师最快,而且一鼎就出了二十五粒丹,更不可置信的是,粒粒都是精品!” “这回毋庸置疑了,无源镇背后的丹师确实名副其实,传说并没有骗我们!”说话的人自己就是丹师,所以知道普通的炼丹出品率是多少。 不需要与其它丹师比较,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判断。 炼丹可不是做菜,锅大点多做,锅小点少做。这 可是炼的无价保命提修为之丹啊,一次能出两粒,那就是可以了。三粒,那是十分了不起。而二十多粒,那真是不敢想。难怪无源镇背后的丹师一个就能撑起一方天地。 丁念儿走过去,看到启孩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顶着压力炼丹,他也不轻松。要六倍于普通丹师的炼丹量,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要求极其精准的控制力,还有高度的精神集中,以往都是闭关炼丹,无人打扰,这一次,却是在闹市。 启孩为了争一口气,硬是要炼出了闭关时的水准,这里边付出的精力,可想而知。 但是,当丁念儿看到另一边陆荣的神情时,脸色一沉。 陆荣先是吃了一大惊,显然原本完全不信启孩能炼丹甚至能六倍于普通丹师,然而事实表明,启孩不管各方面,都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他们。 但随即,丁念儿看到他的眼神中露出了精光。 丁念儿没有忘记之前是如何约定的,如果按公平的比赛,启孩绝不可能输。但是,这个陆荣,不是正人君子,而是小人。 很快,擂台上,又是一阵吹嘘声,“天啊,陆大师炼得更多,他一口气出口了三十粒丹!” “御用丹师果然是御用丹师啊,一出手就是不凡!” 听得这话,启孩的脸色一变。 怎么会? 陆荣居然炼出了三十丹,比自己还多出来些。 启孩不禁意识到,自己一厢情愿地轻敌了。 他自己固然能通过努力炼出超于普通人的炼丹速度和出品率,但别人也可以! 上一次见陆荣还是十多年前,那时候他炼丹水平虽没有非常突出,但不代表这十多年,他就不能有重大的突破。 想到自己的赌注,六倍于他们平均的出品量,单以这陆荣的出口量一平均出来,他就已经达不到要求。更何况另外几个丹师,不可能全都炼丹失败。 启孩感到自己疏忽大意了,脸色有些发白。 输倒没什么,名声因此蒙上一些污点,也没什么,但只怕会连累丁念儿在无源镇的发展。 他看向人群中,寻找丁念儿的影子,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那边陆荣将评审已经验过的丹药装好,面露讥讽地看向启孩,并以他人听不到的声音道,“小废物,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想和我斗,你差远了!” 话中有话,想到陆荣从前的小人行径,启孩心里头实然一亮,猛然脱口而出,“你肯定做了假!” 声音并不避讳,一时间擂台上的评委和擂台下的观众都听了去,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陆荣在启孩脱口而出的当口,立刻变了神色,“启孩,你说的什么话。我好心安慰你,就算输了我们的赌局,但以你的实力,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你怎么血口喷人,居然说我作假呢!哎!哎!作假这件事,我居然没有事先考虑过,你这一提,我倒觉得,这确实不好说了。” “不管别人如何,你可千万不要作假啊。”陆荣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我以前早就教过你,不要急功近利,这老毛病你可千万不要在这紧急关口犯,也更别贼喊捉贼污蔑他人。” 作假,急功近利,老毛病,贼喊捉贼…… 陆荣一连气儿说了一大通,明里暗里,竟然直指启孩作了假。 评审团和人群里爆发出议论声,“怎么回事?那启大师作假了吗?” “作假,怎么个作假法?” “会不会是把现成的丹药偷偷拿进来凑了数?” “啧,你这一提,还真有可能。也没个人盯着药鼎里,也没搜身,谁知道会不会就这样蒙混过关呢?” “他还说陆大师做了假,怎么可能?陆大师可是有身份的人,他现在是御用丹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事?” “而且也没必要!” “也只有自己作也假,才会说别人作了假。不然为什么陆大师没觉得炼出二十多丹多么惊讶。结果,陆大师炼出三十丹,启大师就说一定作假了!” “分析得有道理。看来,这启大师是不是大师,还不一定!” “也对,也对,这启丹师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和御用丹师陆大师差不多水平,他这个青年大师,怕是弄来得有些名堂?” “对了,之前不是说,陆大师曾经断言启大师不可能成为炼丹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断言他不能炼丹?” 这一问,问到了许多人心里。之前就有人奇怪了,被断言不能炼丹的人,为什么被断言呢?又为什么最后又能够炼丹了呢? 事情总要辨个清白,尽管其它四位丹师还在炼着,台上的评审已经开始对比赛的公正性产生了质疑。 一位评审问陆荣道,“陆大师,您的为人,不论何人污蔑,我等总是不信的。但这青年丹师,听闻您曾断言他不可能炼丹,这究竟是何故?” 围观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静心听答,听不到的,见擂台周围没声音了,也配合闭了口。一时间,数百人围着的广场上,静悄悄。 启孩听得寻些一边儿倒的言论,就发现自己中了圈套,再听评审说出来的话,更觉自己完全处于了不利位置,不由急得不行。 陆荣听行评审问话,眼里轻蔑地扫过启孩一眼,对评审团道,“这件事,也不知当说不当说。虽然当时确乎断定启孩不具备炼丹的条件,但毕竟,他现在能炼丹了。这时候再说这些,怕对启孩影响不好!您的问题,实在令我为难!” 还在这满口的为人着想,仁义道德。 一如当初那副嘴脸。(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小人嘴脸 启孩当时的恨意与无可奈何再次浮现,这一次,还要被我小人污蔑一次吗?并让他再次踩着自己落个好名声? 不? 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他启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他现在,已有自己的力量和担当,也有自己想要背负的重量。 他绝不会在这里给丁念儿制造任何麻烦! 陆荣的话,换来了评审以及围观之人更多的信任。 比起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丹师,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御用丹师更可信一些。 陆荣的背后,可是有着身份和名誉的保证。 评审人道,“陆大师,有什么就说什么?您要是不说,那才是助长了不良之风哪!” 围观的人也跟着喊,“陆大师,您断言启丹师不能炼丹,究竟是什么缘故?今天这一出,一定要闹个明白才行,您不指证,怎么可以呢?” 陆荣脸上露出为难空之色,抽空看向启孩的眼里,却满是挑衅和讥讽。 他好似万难一般道,“既然这样,我总不能为了一人而违背了大家。说就说吧,这事情确实也古怪。大家都知道吧,成为丹师的首要条件,那就是,必须火木双修。” “难道这启丹师,根本就不是火木双修?”有性急的人直接问话。 陆荣赶紧摇头,“非也非也,不可如此污蔑启丹师。启丹师确实是火木双修,没有错的!” “那既然是火木双修,为什么您断言他不能炼丹呢?是资质实在太差吗?” 陆荣痛心一般摇头,“也不是资质不好,这启丹师修炼的资质其实上佳,只是……” “只是什么?” 陆荣叹了一口气,“那我就说了——” “因为我的火焰是不能燃烧药材的火焰,我的火焰,不能焚烧药材,进而更不可能炼制丹药!” 在陆荣装模作样的当口,启孩已经稳定了心绪,张口将话接了过来。 这突然的一举,令评审和围观之人愣了一愣,进而没听清启孩所说的内容。 评审追问道,“你说什么?怎么不可能炼制丹药!” 众人包括陆荣都看了过来。 启孩再次重复了一遍。 “因为我的火焰是不能燃烧药材的火焰。我的火焰,不能焚烧药材,进而更不可能炼制丹药!” 什么? 火还有不能燃烧药材的? 这是什么意思? 评审和围观之人不明就里。 启孩于是直接丢出一团火到一边堆放的干燥且易燃的药材上。 只见火焰在药材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不但不能点燃,而且一丝影响也无地熄灭了。 启孩又丢出几个火焰给评审团,火焰在几人手上一过,评审人惊呼道,“这火居然没有温度!” “也不灼人!” 启孩接话道,“对,我的火焰,没有温度,不能燃烧。这就是我的火焰。因为它,我即便是火木双修,却让所有的丹师包括陆荣都断言,我这辈子无缘丹师。” 想到当初的绝望无门,启孩更加感到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丁念儿师傅。 陆荣怕启孩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连忙接话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断定,启孩这辈子不可能成为丹师,谁知今天启孩竟然声称自己是丹师了?” 声称? 言外之意,他还怀疑启孩丹师身份的真实性咯! 评审也进而问道,“启丹师,既然你的火焰不能炼丹,你又是如何可以炼出这二十六粒丹的?” 启孩知道,大家都在质疑自己的炼丹术。 他环视一眼,对评审道,“如何能够炼丹,这么机密的事情,未经师傅允许,我绝对不会外传。但如果各位不相信我的丹术,我愿意再次炼丹呈现,恳请旁观监督!” 这话一出,人群中传来吹嘘声。 评审也惊大了眼睛。 这炼丹,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对精力的消耗,那是巨大的。更何况刚才一气儿炼出二十多颗丹,如果这确实是启孩的实力炼出,那么,必然耗费了启孩的一半以上精力,再要炼出同样的成绩,谈何容易? 尤其在有人旁观的情况下,他又如何集中精力? 陆荣更不允许启孩证实他的实力。 他知道,启孩的为人,应该没有作假,看他的决心,他似乎对自己再次呈现很有把握。 如果让他证实了,他确实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次炼成了二十多丹,那就算这次比赛他输了,也是他赢。 他不管启孩是怎么炼出这么大成就的,他只担心,这个昔日有仇的启孩,如果真的声名赫起,那么自己,就危险了。 因为,陆荣他真是作了假。他这一次,实则只炼出了三粒丹,而这已经是高于他平均的水平了。 他敢这么做,是做好了日后推说今天天时地利人和运气极好的打算。 谁也不会因此来追究他,因为他是御用大师。 但如果启孩能够再现,而他不能再现,并且启孩说过他作假,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他不允许,也不会,让启孩拥有再次表现证实的机会。 陆荣今日这一遭,是为了妹妹而来。否则,他又怎会关心无源镇背后丹师的实力真假呢! 他只关心无源镇威胁到了夏琉地区自己妹妹日后的地位,并自己的前程,这个无源镇背后的丹师既然出现了,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无需再生事端。 陆荣这般想着,看了身后的跟班一眼。 那跟班会意,立刻大声提醒道,“老爷,小人冒昧提醒,老爷今晚还有一个重要的会宴!” 陆荣赞许地冲他点点头,立刻发话道,“启大师,等你再次炼丹,这天就要黑了。我今晚还另有安排,再者其他人也没有时间陪你耗许久,要再呈现,不如等到明天!到时候,你精力也恢复了些,也免得你连续炼丹,发挥失常!” 这话说得有理,而且为启孩设身处地着想一般,令得众人更加信服陆荣的为人。 启孩看向陆荣,他绝不是一个好人。那么,他打算什么? 启孩没想出会怎样,那边评审已经认可了陆荣的意思,并道,“既然陆大师有重要的会宴,自然是不能耽搁的,这件事,不如明日再来!” 就在这时候,另外三个匿名参赛的帐篷里,同时递出来丹盘。 而原本只愿匿名参赛的人,此时却现身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无忧 “明日再来自然不怕,怕的是这真正弄虚作假之人趁机开溜,或者更想了别的手段。” “正是,正是!” “依我之意,既然这一轮比试,存在监督不力,造假的嫌疑,不如今天就全部再次比过。哪怕成绩比第一次差些,到底也是我们这几人之间的较量。我们都炼过一次,再炼一次丹,也没有什么不公平!” 三个丹师,都很有名气,尤其最后出来的,竟然是和陆荣同职的御用丹师,赫欢。 陆荣没想到这里边居然他也来了,他指着这同事,惊吓带笑道,“啊~,赫兄,真没想到你也是其中一位!“ 赫欢朝他拱了拱手,笑中带讥道,“陆兄,巧遇巧遇。几日不见,陆兄实力进步神速啊。远去我近十倍了,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陆荣的神色瞬间僵硬了不少,刚刚作假的时候,他实在没来得及想其他,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与自己同等地位,而且熟知自己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暴露无疑。 但陆荣向来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这种被揭穿的场合多了去了。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哪能和稳定发挥的赫兄相比。赫兄不知道,我时有这样的发挥,只是因为不稳,故而未曾说与人听。谁知今天就找到了感觉,倒让你见笑了!” 赫欢冷笑一声,又道,“今天既然有这么个机会,我们再次比过吧。刚才你们外边闹腾得,我倒炼失常了。” 这怎么可以。陆荣是绝对不会再次比的。 他道,“我倒是很想和赫兄切磋切磋技艺,只是今晚我还有个重要会宴,脱不开身。” 赫欢笑得更大声,“哈哈哈,我还不知道你,你所谓重要的会宴,不会是哪个烟尘女缠上你了?” “这回真不是!” “就算不是,看我的面子,也可以推得了,届时,我替你去解释,保管你无碍!” 陆荣眯着眼睛看向赫欢,今天这赫欢,竟比以往更有攻击力了。他难道是看抓住自己把柄了,硬要让自己丢一回人? 不过,真要丢人,怕也不只自己一个。 自己大可以说是第二次炼丹发挥失常,所以远没有第一次好,这没什么大影响。 而他赫欢的实力,和自己相当,不见得比自己好。 如果启孩真是得了高人真传,丹术了得,那么,赫欢必然也要丢得里子面子没了。 以他保守的性格,必然是不会与自己两败俱伤的。 所以,今天这番举动,着实出乎意外。 是什么让他,以及另外两个名气也不低的丹师,全都走了出来? 不管陆荣怎么想,这一次,赫欢硬是逼得他推掉聚会再比一次。 陆荣推脱不了,也就答应了。答应之后,搭台准备之时,陆荣暗中吩咐了跟班,“无论用什么办法,绝不能让启孩炼丹成功!” 跟班听命离开。 启孩再次坐在药鼎前,环视了一圈台下,依然没有见到丁念儿的身影。 他呼了一口气,默默感谢丁念儿的帮忙。不用推敲,他已经知道,那三个匿名丹师出现,并提出再次比试,一定是师傅帮的忙。 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有办法解决难题。木讷的他,真是配不上她呀! 启孩正这般想着,有个姑娘递了一张纸条上来,姑娘脸红通通,对着启孩握拳说了句,“加油!”然后头也不回跑了下去。 启孩打开纸条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大字,“无忧” 启孩会心一笑,同时心里头涌上暖意,将纸条细心叠好,贴身收起。启孩小声道,“必不让你失望!” 旁边监视的人没听清,道,“什么?” 启孩笑了笑,“没事,我自言自语。这一次,你可别走神,仔仔细细看清楚了!” 炼丹比赛,紧接着再次开始。 陆荣的跟班被人套头搬到另一处,麻袋掀掉时,被直面的阳光刺得闭起了眼,再睁开时,犹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眼前慵懒地坐在软榻上的姑娘,唇红齿白,美若初春的骄阳。风一去,幕离又落下,遮住了姑娘的容颜。 再看到那幕离,那跟班一个激灵惊醒。 什么天堂,眼前这姑娘,不正是给自己递水让自己差点一命呜呼的魔鬼吗? 姑娘笑道,“有道是,知恩要图报。刚才你主子把你说死了,一位好心的丹师却救了你一命,你说,是不是应该早早报答一下呀?” 一旁的卜树不禁笑出声,“不是你给人家下了毒?” 丁念儿一脸无辜,“有吗?分明是他自己呛住了!卜树兄弟,别忘了我们的交易还没达成!” “我都帮你把他也绑来了,你别说话不算数!” “怎么可能!我依稀记得,我说的意思是,你先帮我把他给绑来,咱们再谈交易!” “你——”卜树指着丁念儿气恼得不知说什么,末了一甩袖走了开去,“赶紧把你的事处理好,我再来找你!” 径直走了。 丁念儿没理会,只是看向被绑的陆荣跟班,盯得那跟班发了毛,丁念儿直接给喂了一毒。 天渐渐黑下来,擂台周围照起火把,陆荣的跟班跑了回来,凑到陆荣耳边道,“已经办好了!” 陆荣听了心中一喜,继续专心炼丹。 跟班又碰碰他的胳膊,犹疑不决一般地看着陆荣。 陆荣回头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眼里说着,‘别打扰我炼丹!’ 跟班手底一抖,几粒现成的丹药从陆荣袖中掉了出来。 跟班看了,忙跪地大声哭道,“饶命,饶命,小的是不小心,小的不是故意的,饶命!” 监视之人早看见两人间的小动作了。 炼丹之前,几位丹师都将身上的丹药交了出去。而这位跟班一过来,就将东西往陆荣袖子里塞,结果因为太紧张,丹药掉了出来。 一个下人哪里能有丹药,还在这比赛的关键时刻递丹…… 必然是作假了。只是监视之人,看到了也不敢说,毕竟陆大师身份摆在那里。 没想到这跟班倒自己跪地大哭起来,惹得擂台上全部的监视之人都看了过来,地上的丹药不要钱似地躺着,这会儿,陆荣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声讨 这种事情他做的也多,陆荣反应也快,猛地将跟班踹倒在地,“谁让你来陷害我的!” 结果这一踹,就将跟班踹了个一命呜呼。 评审之人不敢指责,正炼丹的赫欢喊道,“陆大师,你这是丑事败露,要杀人灭口了吗?” 陆荣发现状况超出了自己管控,正想着怎么解救,一人唱道,“启大师率先完成炼丹,出品量,二十八!” 这一下,倒没陆荣的事,全部的眼光都集中去了启孩处。 第一次是二十六丹,这一次连着炼丹,在精力疲乏的时候,竟然比第一次炼制得还多了两丹。 简直不可置信。 众人看着启孩的同时,也看向了监视之人。 监视之人兴奋地点头,“启大师炼丹过程绝无作假,真真切切是凭自己的实力,一气炼出了二十八粒四品丹药。” 评审之人将丹药接过,细细品鉴,宣布道,“全是精品,没有残次!” 欢呼赞叹之声顿起。 启孩抹掉因为过分集中精力炼丹而冒出的汗水,看向那狼狈地想着办法的陆荣。 他已经想到,丁念儿是为自己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同时,也给了自己居高临下看着陆荣的机会。 陆荣不是惯会做好人吗? 这会儿轮到他来做了。 他说道,“恳请让陆大师顺利炼完这一次丹药。要比,就公公正正的比完,免得是输赢难断!” 赫欢戏谑地看着陆荣,道,“就给陆大师一次机会。只要陆大师这次能炼出第一次的一半,我们就可以相信陆大师没有作假!” 他有多少实力,赫欢最为清楚。 这一次,势必能将他的名声弄臭,还能得到不少交换的好处,这一次从匿名转为实名,然后比赛输了丢人的事,也就值得了。 那无源镇背后的丹师着实厉害,自己输了,也没什么,还能结交上他,未尝不是好事。 听了启孩和赫欢的话,评审及众人皆道,“如此甚好。启大师和赫大师,真是大度!” 溢美之词环绕,启孩却没有什么好为之喜悦的。 他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看见丁念儿和另一个姑娘站在路人稀疏处,光线很暗,但启孩一眼认出。 然后,启孩朝那边笑了。 在数十只眼睛注视之下,比赛很快落幕,赫欢只炼出了三粒精品丹,其它丹师各一粒。 这已经不用比较,启孩已经彻底奠定了自己在丹师界的地位,众人围着启孩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而不同于启孩的风光,陆荣冷汗直冒地炼完丹,赫欢代替评审宣布,“陆大师今日第二次炼丹,失败!” 失败,也就是一颗也没有炼成。 有人道,“这完全没看头嘛,他连启大师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还敢说自己断定启大师不能炼丹。” “不但如此,之前编造的那些启大师的言论,只怕也是污蔑。事实是,作假的是他自身。我们都被他的身份给欺骗了!” “启大师之前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启大师说,十多年前陆大师仗势欺辱女子被启孩撞破,却反污了启大师!” “这么一说,陆大师的为人是不是向来如此。” “定是,他不是自诩仁德吗?却把自己的人一脚给踹没了。到底是跟了他的人,说杀就杀,仁德何在?”…… 风向一转,所有的不利言论,全都冲着陆荣而来。 陆荣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沾上了一身屎臭,早就气得肠子都打了结。他环视一眼,发现那死掉的跟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抬走了。 想在他身上偷偷放上被人陷害的佐证也没了机会。 陆荣狠戾地瞪了挤兑自己的赫欢一眼,为自己辩解道,“这都是人陷害。中间发生的递丹一事,是被人故意安排。那一件事,令我炼丹分心,才会有后来的失败。这是连环计,我被设计了,这一次赛事结果,恕我不能承认!” 虽然狼狈,但他陆荣相信,谁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只要咬死不承认,谁还能奈何他一个御用丹师不成? 却不想,他刚说完,就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一步一跪,哭着从擂台下跪了上来。 哭声那个洪亮,声声泣诉陆荣的罪行,并向启孩鸣冤,“启大师,请您为小女作主!小女听闻启大师在少时便敢挺身而出,拯救陆恶徒手下被欺辱的女子,小女相信,以启大师的为人,定会为小女申冤。故而冒死向启大师,以及诸位大师请求,还小女一个公道!” “那恶徒仗着自己是御用丹师,欺良霸女,小女不从,他就将小女的家人全都杀灭了啊——小女拼了命才逃脱魔爪,可是,我那一家三口的父亲,母亲,弟弟,陆恶徒,你还他们命来——” 真是雪上添霜,陆荣没想到这时候还会冒出来一个旧仇人。 他刚想跳出来指责她血口喷人,却发现指责自己的那个女子,自己全然不识。 怎么回事?这女子指名道姓,说的全对,确有其事,但这女子却并非自己欺辱过的女子。 陆荣于是指着她道,“你是谁,我都从没见过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女子咒骂,“呸,你害了那么多人,当然不记得我。但我生生世世记得你,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你来!” 启孩推着轮椅上前,虚扶女子起来,那女子朝启孩挤挤眉,哭得愈发恸恻天地,“启大师,请您替我申冤哪!” 启孩无奈。眼前的人,他认得,是琉璃宫的人,根本不是所谓的受害者。 但启孩也知道,就算眼前的人不是受害者,她装扮的人,她所说的,一定全都是事实。 丁念儿不会给陆荣留一点退路,今天不让他一败涂地,是绝不干休的。 围观之人,已经开始指责起陆荣来。 虽然除了赫欢和启孩,没人敢正面和他对着干。 启孩转向陆荣,沉声道,“我恨,我恨十多年前为什么没能制得了你,才使你这些年来,又残害了多少无辜女子。陆荣,你完全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接近 陆荣一看形势不对。 这明显是有比自己强大很多的人在操纵事情的发展,而他自己,无论怎么反抗,也绝对摆脱不了对方的设计。 此时,再多呆一秒,自己的处境就难堪而且危险多一分。 他迎着女子的指控,启孩的问罪,赫欢的压迫,所有人的指责,胆子一怂,不敢争辩,径直就想逃走。 这里,他们指责可以,全还没人敢拦他,唯一一个敢拦他的,还是个残废。 陆荣这么想着,怒喝一声,“今日我是栽在你们无源镇的陷害里,改日我再来正名!” 说完就走,还没走两步,就听‘铮’一声响,陆荣的脖颈间渐出一点血,‘啪’地倒去了地上。 包括启孩在内的擂台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有眼疾手快的,跑过去一探鼻息,惊道,“陆大师,死了?!!” “死了?” 现场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那个传说,传说太夜岛的修炼技,以音杀人。 有见识的人喊道,“看来是太夜岛之人出手了!” 这也太干脆太利落了,让人毫无防备。 没有一点回应,琴音也只响了一声便消无,围观之人不禁又开始了议论。 而在人影稀疏处的丁念儿看到这样的发展,不禁有些无奈,好好的一出戏,就这么终结了,真是白费了自己前后张罗。 能做出这么十脆利落之事的人,必然是一见面便要杀自己的那位红衣妖孽罢。 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插手这些无干自己之事。 正这么想着,红衣妖孽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丁念儿身边的姑娘,一看到红衣妖孽就呆了。 丁念儿看着红衣妖孽,有些意外。 卜树不在他身边,而这红衣妖孽,不像会主动接近自己的人,他为什么来了?而且在杀人之后。 丁念儿询问一般地看着他。 红衣妖孽在几步远处站定,看着丁念儿说道,“我是你的琴师!” 红衣妖孽居然主动说是自己的琴师? 丁念儿有些不解,她问道,“转意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红衣妖孽看向不远处的擂台,最后道,“那个启孩,被你保护得很好!” 丁念儿心下一动,大概明白了过来。这个缺乏安全感的红衣妖孽,莫不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信赖的感觉? 丁念儿道,“并非我保护他,是他亦帮我甚多!”顿了顿,她又道,“他那双腿,因我而残。我发过誓,一定会为他治好。在那之前,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红衣妖孽默了默,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相信你会做到!” 说完,就没有后话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启孩那边。 丁念儿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就也继续看着擂台上的发展,却听红衣妖孽,仿佛叹气一般问道,“如果我被人伤害,你也会保护我吗?” 丁念儿看过去,红衣妖孽并没有看自己,仍旧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他的侧脸隐在阴暗里,看不清神情。 蝶翼般浓密的睫毛,被火光照得桔红,如微风拂动的水面,有一丝丝微颤。 这么大的人,明明实力不凡,却期盼着另一个人的保护。 整个人,脆弱得像一个刚被人抛弃的孩子。 这份不安全感,到底是有多深呢? 以前,该受过怎样的心灵创伤,才会让他变成现在的性格? 这份不安全感,丁念儿能看出来大概,却无法理解。 被父母亲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丁念儿,甚至对必然的死亡都没什么害怕。她怎么也无法明白,除了死之外,红衣妖孽的不安,到底是来自何处。 丁念儿观察又疑惑了一阵后,笑道,“属于我的一切,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你是我的琴师,谁要敢伤害你,那也得看我同不同意对吧!放心,以后,所有胆敢吓唬你的小毛,我一定都帮你解决了干干净净。” 红衣妖孽转过脸看着丁念儿,“你说的是真的?” 丁念儿笑着点头,心中叹道,毛毛虫的事,不本来就是他成为自己琴师的条件吗? 红衣妖孽见丁念儿点了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干净的笑容,背着火光看不真切,却依然晃眼。 丁念儿回了一个笑容,心中道,这么一个真诚而又脆弱的小伙,玻璃一样,自己可真得小心点对待了。 随便一句不经大脑的话,或者某些会让他不安的行为,都会让他多想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像自己寻觅的小家伙,丁念儿绝不会去招惹。但既然已经是自己的琴师,那就是自己的人,他寻求安全感,丁念儿会努力做到。 丁念儿这么打算着,随即道,“随随便便杀人,可并不是一个好习惯。那陆荣,原本可以落得更狼狈的下场的!” 红衣妖孽不解,“你最终不是想他死了么?直接杀死一了百了,何必那么麻烦地留着!” 丁念儿无奈地摇摇头,十分耐心地解释道,“那人让启孩蒙冤,给启孩造成了创伤十多年,他犯下那么多恶行,让他痛快死了,确实一了百了,但对于启孩,那该多委屈,多不解恨。他既然想要扮仁德,那就得把他的真面目一点点在世人面前,遭万人唾弃,那时候再一点点整死他,那才叫报仇了!” 正如她对四皇子,她确实可以直接将四皇子杀了,便她偏不,她就是要让四皇子活着,活着看到自己的野心无法实现,活着感觉到自己的落魄和无能为力,让他悔恨当初。 红衣妖孽听懂了,却还是不能理解,“我觉得很无趣,该死的人,就让他立即死了才好!” 还是那么的直接,丁念儿并不向他灌输自己的想法。她道,“但是,启孩,他会更希望陆荣因罪受罚,承担起自己的罪孽!” 而不是,直接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杀死了。 红衣妖孽点了点头,“这么说,我明白了!” 然后就没了别的话。 丁念儿复又看回台上。一旁的姑娘,这时候瑟缩地凑到丁念儿身边,“小姐,我觉得你说得很对,要是坏人,就是不能让他死得太轻松!”(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无名 丁念儿仔细看了她几眼,还真没想到,这么个仿佛胆小的姑娘,居然很有想法。 她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我**华!” “家在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小姐,春华是个孤儿,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了,就在外面干活讨点营生,有时候卖花,有时候卖唱,洗衣服,扫大街,反正有得我做的,我都做!虽然我没什么特别人本事,可是我勤快,而且好学!” 才问了两句,就开始自我推销,倒是个机灵鬼。 丁念儿道,“那你以后想不想跟着我混?” 姑娘激动不已,“可以可以,我愿意,我非常愿意。小姐,我,不,奴婢一直盼着有一天能跟个好主子,能够安定下来!” 丁念儿道,“我正好缺个贴身的丫环,那就你了。” 春华太激动,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谢谢小姐收留!” 丁念儿把她扶了起来,“你再帮我给启丹师传个手信。” 台上已经乱了套,但启孩是安全的,丁念儿不想在这么拥挤的时候凑过去,便写了一张纸条,令姑娘去传。 等姑娘走了,丁念儿一回头发现红衣妖孽依然站在那里没走,丁念儿心想,难不成这红衣妖孽打算跟着自己了? 红衣妖孽似乎一直看着自己,丁念儿看向他的时候,正好四目相对。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这也怪尴尬的,但两人却没有一个觉得不自然,就这么看了一阵,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含情脉脉,正在暗送秋波呢。 然而,两个人的眼底,都非常清明。 丁念儿想了想,开口问道,“大侠,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大侠是什么名字!” 红衣妖孽道,“师傅叫我徒儿,师兄师姐叫我师弟,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这世界上还有人不记得自己名字,丁念儿有些奇怪。 她又问道,“你是失忆过,还是?” 红衣妖孽皱着眉想了想,“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失忆?” 听到这里,原本对红衣妖孽不抱希望了的丁念儿,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红衣妖孽不记得之前的一切,那么,他不认得自己小时候的画像也情有可原,不对吗? 红衣妖孽给自己的感觉实在熟悉,丁念儿无论如何,一定要弄清楚红衣妖孽的身世。 “我听你师兄说,你并不是在太夜岛出生。是你师傅将你带去的。你的师傅没有告诉你,你叫什么名字吗?” 红衣妖孽仿佛在丁念儿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丁念儿问什么,他答什么。 他道,“师傅也说不知道我原来的名字。他要为我取名,我觉得名字没有必要,所以未取!” 连名字都觉得没有必要,这家伙是多么不需要存在感啊。 但是,听到这里,丁念儿不禁怀疑起来。 她又问,“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红衣妖孽摇头,“我什么也不记得。你问这些,是想知道什么?” 丁念儿笑着道,“只是增进一下了解,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有些诧异,并没什么。” 虽然这么说,丁念儿已经怀疑起卜树说的话了。 之前问卜树,卜树明确地说,红衣妖孽家人过世了,而且年龄也能非常肯定地说出是二十又三。 如果,连红衣妖孽都不记得自己的过去,而卜树师傅也不知道红衣妖孽的名字,那么,他怎么就肯定,红衣妖孽的家人全都过世了呢? 又怎么知道,红衣妖孽是二十又三的年纪。 当时卜树的回答,没有一点迟疑,他绝对没有撒谎。如果他撒谎,丁念儿一定能感觉出来。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是别人告诉了他这些信息,让他这么真心认为。 而他,可能听取到红衣妖孽过往的地方,只有带红衣妖孽回岛的卜树师傅。 丁念儿不禁怀疑,是红衣妖孽和卜树的师傅,刻意说了谎。这么做的用意,丁念儿想不到,但如果正推回去,却似乎也说得通。 假如红衣妖孽就是当时自己丢了的小家伙,而小家伙被卜树师傅遇到了,并发现了小家伙的不寻常,出于个人的原因,他决定收小家伙为徒,又因为什么原因,小家伙像当初一夜长成小正太一样,又很快长成了成熟男子。 红衣妖孽师傅发现后,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将红衣妖孽带回岛后,给他捏造了一个年龄和家人。 毕竟,也没有说,红衣妖孽家人到底是谁呢。 丁念儿一下子想了这么多。但她知道,这些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 尽管如此,丁念儿不会放弃这一点点线索。 当初小家伙直接消失,丁念儿用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再找到小家伙的一丝踪迹,仿佛小家伙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丁念儿都要绝望了,却在这时候,遇到了让她感觉熟悉的红衣妖孽。不管是不是,她都一定要查个清楚。 现在,最关键的线索,在红衣妖孽和卜树的师傅那里。 丁念儿这么想着,却听红衣妖孽说了一句,“我倒记得有很多红色的桃花瓣!” 桃花瓣,是神书碎片的召唤空间吗? 丁念儿心口一颤,几乎想要立刻认定,红衣妖孽,他就是那个自己弄丢的小不点。 她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又道,“你还记得什么?……我想,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过往和记忆!” 红衣妖孽却变得有一点点冷漠和抗拒,“我什么也不记得,也不关心自己的过往。寻找记忆的事情,就算了!” 不,丁念儿没想放弃,她一狠心,直接从身上掏出了那张神书碎片,递给了红衣妖孽,“你认不认识这个?” 红衣妖孽接过来捏了捏,“这印记,很好看。但我不认得!” 丁念儿的神情暗了下来。就在刚刚,红衣妖孽接过神书碎片的时候,丁念儿再次尝试过召唤,可是,没有一点反应。 神书碎片的召唤空间没有坏,如果红衣妖孽真是小不点,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影响的。 几次希望燃起,又几次失望。(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医死人? 启孩有些不甘心的探着陆荣的脉,遗憾地发现,他无法再让他起死回生。 心里有一种空落感。 目睹这一切的人,开始议论起太夜岛以及陆荣的死来,鲜少提及陆荣作假以及欺良霸女之事,随着陆荣的逝世,人们将遗忘他刚刚浮出水面的罪行。 这让启孩感到不甘,不该这么便宜了陆荣。 赫欢走了过来,“启大师,您还在把脉,是不是还有救?” 启孩想要摇头,之前递过一次手信的姑娘,又一次双眼冒光的上来。 这是丁念儿的手信,启孩眼前一亮,师傅一定另有吩咐。 他对赫欢道,“赫大师,您也瞧瞧脉!” 赫欢一脸不解,难道是有什么异样。 他埋头去把一个死人的脉,启孩则接过了春华的纸条。春华完成任务,一溜烟又走了, 启孩将纸条打开一看,上面依然简单写了几个字,“能救,抬走!” 能救?都已经没气息了还能救? 而且,还不是让自己马上救,倒要让抬走。如果说将刚死之人救回来,那是和阎王抢人,那将死去一阵的人再救回来,岂不是活神仙了? 就算是将丁念儿看成无所不能的启孩,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饶是不信,启孩也愿意按着丁念儿的意思,照做。 赫欢把完脉,愈发不解地站了起来,“启大师,恕老夫愚拙,您让我把脉,是什么意思?” 启孩将纸条收起,将脸上外露的情绪掩盖,有些意味不明地道,“赫大师,陆大师是死了还是没死?” 赫欢被问得糊涂,如实道,“已经死去一阵了,早就回天乏力!” 启孩听了,对围在一处的人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抬走,死马当活马医!” “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启大师您的意思,都这样了,还能有救?” 死人都能救,这不是开玩笑吧? 所有的人都诧异着,连启孩也是诧异的。 启孩强装着明白道,“能不能救,还要再看?反正他已经死了,就算救不回,也无法!” 之前跪地哭诉的假受害女子,早就因为陆荣的死而歇了声,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 见启孩似乎另有打算,立刻又配合起来。 猛地一嚎,大哭道,“启大师,小女知道启大师仁心,但这样伤天害理的人,早就应该下地狱,死了也是活该,死了还不够,小女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这时候,您可千万不要救他啊?您一定要为小女做主。” 启孩明了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她是要踩着陆荣让自己得了仁德的名声。丁念儿调教出来的人,一个个都很鬼灵精。 听了女子一嚎,那些围观的人又开始想着启孩的仁义来。不管陆荣能不能救得,但曾经陷害冤枉过自己的人死了,首先不是幸灾乐祸,反而想着要救回他的性命,这还不是仁德,什么是仁德呢? 启孩有些脸热,虽然他确实想过救,但不是为了救人而救,他只是觉得让陆荣就这么死掉,太便宜他了。 听得旁边人半带奉承的赞美,启孩有些不自然地对那女子正色道,“姑娘,陆荣是该死,我也希望他死。但一码归一码。如果他是因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受惩而死,我不会救他,但他如今,无故而死,所有的受害者都没了讨说法的去处,姑娘,您觉得应该吗?” 那被安排来的假受害者没有经历守,自然不明白启孩的想法。她要做的,只是配合启孩罢了。 听得启孩这么说,她再次嚎哭出声,“启大师说得对,小女就是不甘心,这么罪大恶极的人,就这么死掉,太便宜他了!启大师,求您再给他延续几日性命,小女一定要问他讨个公道!” 启孩点头,看向赫欢,“请允许我将他抬走!” 赫欢听了一阵,早就已经开始了心里的小九九。陆荣死活,他才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能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 他问道,“启大师,搁您这真有可能救?” 他好想旁观呢,可是,这话问不出口,同行间最忌讳,他倒是有些想头,如果启孩真是,连死人都能救,那他要不要考虑拜师学艺? 启孩摇摇头,“不确定,只能试试!” 这已经是令人充满希望的话了。 毕竟,他将要医治的,是一个死人。 赫欢听了,笑道,“启大师您请便抬走,我相信,除非是盼着他死的,都会愿意启大师将他抬走的!” 有了这话,陆荣的其他下人,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只是要怎么抬? 那控诉的女子见状抹着泪上前,“启大师,我帮您将他抬走!” 她脚下一快,手一伸,直接将陆荣这么个大块头扛了起来,也不迟疑,扛着尸体,推着启孩的轮椅就走了。 旁观之人唏嘘出声,有人小声质疑,“不是修炼者能有这么大力气吗?”意思是之前装得太柔弱了。 赫欢心里明镜似地。既然有人来收买自己现身出赛,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只怕也是被人安排。 他对大家道,“大家趁早散了吧,别耽误启大师救人。” 有了这话,没人敢拦着启孩两人,镇长更是直接出来带着自己的人给启孩开路。 摆脱了人的跟踪,启孩现身丁念儿在李子巷的大院。 丁念儿对扛着陆荣尸体的女子道,“扔地上,你今天表现不错,可以回去领赏了!” 女子恭敬地跪地,脸上满是自豪,“谢宫主!” 等女子退了,启孩看着地上的尸体,迫不及待地问,“师傅,你真能将他治活?” 没想到启孩真信了,丁念儿笑道,“启孩,是不是让他这么轻易死了,很不甘心?” “师傅清明!” 丁念儿又道,“但再花大力气将他救活,岂不是更浪费!” 启孩想了想,也很感叹,“也确实如此!” 丁念儿拍拍启孩的肩膀,“虽然我懂得多点,但不代表我有这神通将死人救活。启孩,这一回,你是高看了师傅了!” 越说,启孩越糊涂,“那师傅让我把一个死人带回来干啥?”(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桃夭 难不成师傅怕自己不解恨,要自己鞭尸,这他还真没这个趣好,而且,将陆荣尸体带走,对方家人肯定会找他要人的。 启孩看着丁念儿,等她解释。 丁念儿嘴角一翘,“带回来,自然是因为,不想让他死得太轻松!” …… 第二天的无源镇,比之以往更加热闹。 无源镇背后的丹师已经现身了,对方是个残废,但其炼丹实力,一个能抵六七个,不止如此,对方还仁心仁德,连昔日的仇人死了,也愿意出手相救。 不明真相的人听到这里,总会多嘴说一句,“什么意思?人死了,还救,你这不是胡口乱说嘛,是人快要死了救的吧!” “不,不是。救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了不起,我跟你说,无源镇丹师,真真切切要救的,就是已死之人,而且是死去好久的人!” “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说这可能嘛?可见你之前说的都是大话,懒得听你瞎缟了!” 传播消息的人急了,“谁说大话了,我说的是真的。我要有说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那你说,人都死了,还怎么救,你当人丹师是神仙哪?” “可不就说这无源镇丹师是活神仙么,就是说他连死人都能治!” “不信!” “信不信由你。” 有个知情的人凑过来,“救是说救,可是救活了没?” 传播消息的人郑重地点头,“救活了,是真的。我亲眼看到陆大师灰溜溜离开了无源镇!” “灰溜溜?怎么个灰法儿?” “还不是对启大师磕了几个大响头,并亲手招认了自己以前犯下的罪孽,说一定会改过自新,才被放走的。走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麻布孝衣呢,写了好多被他所害之人的名字……” “确实,看到的人很多,这是千真万确的。” “陆大师的臭名无人不知,启大师的美名无人不知,现在你还不知道他们两个,那也太闭塞了吧。”…… 伴随着这些议论,丁念儿和启孩离开了无源镇,从秋云镇码头,直接一艘船,奔赴夏琉地区。 那里,天才之竞已经开始。 “话说,卜树兄弟,你师弟跟着我,是因做我的琴师,你跟着我们蹭吃蹭喝是几个意思?” 丁念儿吹着河风,吃了红衣妖孽做出来的香酥鸡腿,满嘴油腻,很没形象地问卜树。 卜树看似优雅实则较着暗劲快速地抢吃盘子里的美食。 听丁念儿,他哼了一声,“不跟着你,谁知你会怎么虐待我师弟,我奉了师命,要保护师弟!” “那你们也太小看你师弟了,就让他弹个琴而已,我能虐待他嘛?!” “就弹琴,那怎么让他做起主厨来?”卜树哼了一声,继续道,“想当初在太夜岛,没吃了他就是饿着也没动过手。你说你把他虐的!” 丁念儿吃完一个,再来一只,“这你可不能怪我,是你师弟自愿的。原来的伙夫做得实在太难吃了,我们得在这河上飘两天呢,你师弟受不了才亲自下厨,怪我咯?” “我师弟从前也没埋怨过食物难吃啊。你是不知道师娘做的菜,比那伙夫还难吃,难吃几百倍!” 船上的原主厨,正端着盘子从舱里出来,刚好听到两人一人一句,一粒斗大的汗从额间滑了下来。 怎么说他也是名传百里的美食大厨,怎么到了这船上,就这么被嫌弃呢? 他做得有那么难吃吗? 没觉得啊!为了赚这高薪,他可是比以前更尽心尽力了,明明做得比以前还要好些。 就算及不上这个红衣妖孽,但也不至于落得个难吃的评价吧。 原主厨盯着盘子里诱人的菜肴,不禁想偷尝一口,只是摆盘好看些罢了,他就不信,会比自己做的,强出很多。 正这么想着,主家已经瞄了过来,幽幽地盯着他,“大叔,卜树抢食我也就忍了,你可别打主意!” 说得原主厨心底一颤,这主家背后长眼睛了嘛,自己不过是想想,怎么就被她知道了。 看着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原主厨感觉背心阴凉,“不敢不敢!”哪敢在虎口抢食哦! 赶紧地将菜端上来,原主厨跑了下去。 卜树看着丁念儿,讥道,“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了吧。原主厨明明做得也是美味佳肴,你偏说人做得难吃!” 丁念儿笑着抢先品尝第二道菜,一边道,“我也是实话实说,原先还真觉得他做得美味,现在吃了你师弟做的,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哈哈,卜树兄弟,我且让你混两天吃的,日后,我定寻个由头把你打发了!” 卜树往后躲了躲,“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明目张胆赶我,师弟会生气的!” “谁说明着赶你了,都说了寻个由头!” “这还不是明说,师弟一定听到了!” “听到了,我也是寻个由头!” “师弟会生气的!” 春华从侧面出来,看着两个狼吞虎咽完全不顾形象的美男美女,心想,真这么好吃,不知小姐会不会让自己也尝尝。 春华小心地走过去,主子偏头提防地看了自己了眼,春华见了,不自觉往后跳出两步。 护食太厉害,她扛不住。 又听丁念儿对卜树道,“譬如给你找个伴,让你没时间呆家里。呵呵呵呵,这样子你师弟就不会生气了!” 找个美女作伴?卜树眼前一亮,又变清明,“你太奸诈了,我师弟最讨厌的!” 春华听到这里,小心翼翼地道,“总是师弟来师弟去地叫,怎么不好好地叫名字?” 听得这话,丁念儿眼神儿更亮了,“春华说得极是,作为你师弟的主家,作为你师弟的师兄,我们确实有必要给你师弟取个响亮的名字。” “师弟的名字,哪轮得到我们来取。当初师父要给他取名,直接被否决了!” “不要大名,就取小名儿嘛。我们各取一个,让你师弟选。” “似乎可以!如果你取,你想给什么名?” 丁念儿望天想了想,脑海中迅速浮过一片红艳艳的桃花,遂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如取名桃夭?”(未完待续。) 第101章 偏心 卜树想了想,“你给的名字太没意思,要我想,就随了我的姓氏,叫卜卦,哈哈哈哈,如何?” 丁念儿听了,扬唇一笑,眼里冒出精光,“卜卦呀,那照你的意思,叫算命先生岂不是来得更直接?” “算命先生啊,就像那街头那些带着眼罩,柱着拐杖,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哈哈哈哈,这样叫也可以,形象落差多大呀!” 卜树一想到自家师弟顶着这个名头招摇过世的模样,心里就已经抽开了花。 丁念儿只是眼冒精光地看着他,心里边在怂恿,继续笑,继续笑,我保证你一会儿笑不出来。 这时候,仿佛配合丁念儿的期盼似地,红衣妖孽端着又一道菜从船舱中走出来,径直摆在了丁念儿面前,甩给卜树一个冷酷的侧脸,“你以后不必品尝我的手艺了!” 卜树还没意识过来,以为红衣妖孽是对丁念儿说的,他差点儿喷出东西的笑道,“哈哈,丁姑娘,看见了吧,你刚说把我打发的话,师弟真听见了!” 丁念儿噙着笑,看弱智一样看着卜树,那表情,就差在脸上写‘你是弱智’这几个大字了。 红衣妖孽也闻言看死人一般看着卜树。 卜树愣了一愣,猛地醒悟过来,他还提醒丁念儿师弟听得见,自己却忘了,他说的话也是隔墙有人闻。 “啊,师弟,看在师傅的面上,你饶过我吧。我只是随口说笑的!” 丁念儿幸灾乐祸地道,“依我看,你定然是嫉妒师弟良久,一不小心,暴露本性了!” 卜树大喊,“我冤枉啊——” 红衣妖孽阴恻恻看他一眼,“你不冤!” 说完,他又返回了船舱,丁念儿迅速将盘子往自己面前弄,一边道,“卜树兄弟,有了桃夭这句话,不用我找由头打发,你也已经淘汰了!” 卜树指着丁念儿要反驳,灵机一动,对红衣妖孽喊道,“师弟,她擅自就给你取了名儿,要罚,她也该罚!” 刚要入舱的红衣妖孽一顿,慢悠悠道,“桃夭这个名字,还成!” 卜树呆了一下,忽然发出惊天恸地的吼声,“师弟,我敢肯定,你这是见色忘义!” 然而红衣妖孽理都没理,进去了。 丁念儿对卜树道,“听见了吧,桃夭这个名字,还成。以后你师弟有名字了,叫桃夭!” 卜树怨念地看着丁念儿,主要是她面前的美食,“我总觉得师弟偏心了!” 丁念儿头一扬,“那是,本姑娘这么漂亮,不偏心我,偏心谁?” 卜树哼了一声,“别忘了,我还有个美若天仙的妹妹,你比我妹妹,还是差点儿的!” 丁念儿笑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是那位因其灭了霸海佣兵队的美女么?” “这还是小事。师傅说过,这世间,也就只有我妹妹卜霓,能够配得上师弟了!” 春华听了,眼冒精光,“真的,当真有能和琴师公子匹配的人物?” 卜树听得骄傲,“匹不匹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世间,我想,再找不出一个其它能配得上的人来!” 启孩推着轮椅从里头出来,仔细看了眼丁念儿的神情,噙着笑意,只是看热闹一般的神色,不禁放心了些。 虽然断定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却总是会去在意。 丁念儿看到启孩,起身擦手,将他推到近前,“你炼完丹啦?” 启孩点头,“般上晃了点,但还无碍!” 丁念儿并不意外,启孩的控制力,强大着呢。 她指着桌上的美食道,“桃夭琴师做的,特别特别特别好吃,你尝尝!” 启孩笑道,“能让嘴叼的你说出三个特别,一定是非常美味。难得能满足你的味蕾,我就不抢吃了!” 丁念儿扬嘴,“还是徒儿对我好!” 卜树见了,觉得报仇机会近在眼前,挑拨道,“你今儿偏心得太明显,我一个外人也就算了,春华来了好久,没见你问她要不要吃点。启大师一来,你就献殷勤得很!” 春华听了忙道,“卜公子别乱讲,我吃什么都一样,就算小姐叫我吃,我也是不吃的。而且我和启大师是不能比的!” 丁念儿不忙不乱对春华笑道,“春华你不要多想,卜树兄弟不会看人,本姑娘的心啊,一直、都是偏的,不是今天这一时半会!!” 春华笑了,回嘴一般看向卜树,“这人心要是正的,那才奇怪了,你说对不对?” 挑拨不成,倒让两主仆联合起来挤兑了。 卜树没话接,直接转了话题,“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不能!”丁念儿张口回一句。 卜树被噎了,顿了一下,照样还是问了出来,“那我就直接问了。那个陆荣什么的,你们真把他给救活了?” 丁念儿嘴角一翘,“不说!” 卜树又郁闷了,他幽怨地看了丁念儿一眼,“不要这么记仇嘛!” 丁念儿边美美地吃着,边迎着卜树的小眼神,“本姑娘就是这么记仇!” 卜树很无奈,转念一想,得意地道,“丁姑娘,你别忘了,你现在吃的美食,是我师弟做的。师弟不听我话,但要是成了我妹夫,改明儿我妹妹一吹枕边风,你这辈子就别想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 丁念儿瞥他一眼,小样儿,想要挟我,“听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该未雨绸缪地计划计划,也好早些搅黄了两人的好事?” 卜树听了忙摇头,“算了算了,我随口一说,丁姑娘您大人大量,一定当我没说过!” 丁念儿眉一挑,“晚了!” 卜树苦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丁姑娘,您这样做,十分不道德!” 被取名桃夭的红衣妖孽端着最后一道甜点出来,冷道,“没什么不道德,我和师姐,没有婚约!” 丁念儿听了,挑衅地看着卜树,“一厢情愿了吧!” 卜树大喊,“师弟,我知道,你这一定是为了保护霓儿才说的!摊在这个奸诈的女人手里,我那单纯的妹妹哪是对手。” 桃夭看了他一眼,将最后一道甜点摆上桌,“丁姑娘,最后那人活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102章 救人 卜树一听,嘴角立刻挂笑,看吧,师弟果然是向着自己的,为了保护卜霓不受丁念儿荼毒,从不关心这些杂事的他,主动问了出来。 丁念儿没管他想这么多,一听桃夭提问,眼睛立刻冒光,“以此秘密交换,做我的主厨!” 卜树眼珠子一突,这丁念儿,狮子大开口吧,就为了这个问题,怎么可能把自己卖做别人的厨师。 琴师都已经够扫面子的了。 师弟一定会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三天!” “一个月!” “三天!” “半个月!” “三天!” “四天!” “三天!” “在哪三天,由我选择!” “成交!” 卜树大跌眼镜,两个人居然讨价还价起来了!而师弟,最后竟然真的答应做丁念儿的主厨。 虽说,只是三天,但,那是要背一辈子的黑历史啊! 好好的一个高手,怎么被丁念儿祸害成这样! 卜树痛心疾首,感动道,“师弟,你为我妹妹的付出,我一定会转达的!” 丁念儿惊叹卜树脑回路的神奇,瞥了他一眼对桃夭道,“我只告诉你一人,某人要是知道了,我就搅黄你们的好事!” 卜树盯着丁念儿,“狠毒的女人!为了我妹妹霓儿,师弟,你不必告诉我了!” 丁念儿好笑地笑了,直接当着卜树面对桃夭道,“陆荣死了没活,活的那个是我让人易容假扮的!” “假扮的?”卜树惊呼出声,脑袋里转了好多弯,终于道,“你果然是一个阴险狠毒的女人,死人你都不放过。陆荣已经死了,你还要让他活过来把臭名都背着,顺带还踩着他出名!” 启孩很不满,回道,“让那陆荣白白死了,太便宜他。至于救人的名声,我不在乎!” 丁念儿将手搭在启孩肩膀上,笑对卜树道,“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看来,卜霓和桃夭的好事,我不得不去搅一下呀!” 卜树一呆,大呼,“冤枉,明明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有耳朵难道不听啊!” 丁念儿只管笑,卜树觉得这笑里边阴森森的,让他后背发凉,他忙看向桃夭,“师弟,你不能见死不救!” 桃夭头一偏,十分肯定地道了一句,“我能!” “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卜树刚说完,就听春华叫道,“小姐,河里好像有人!” 丁念儿顺着春华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一名女子在河中奋力地划着,几个人追到岸边,指点了几下,又原道离开。 卜树见了忙道,“那姑娘好像快不行了!”说完,他一个翻身,直接下了水,游向那姑娘,不由分说将人救上了船。 湿漉漉的姑娘一上船就晕了过去,她腰上,被尖石划伤,鲜血直流。 丁念儿定睛一看,这姑娘颇为眼熟,略想了想,便想了起来。 还是三年前见过,武山客栈见过一面,事后好住客栈又见过一面,因其辱骂于氏,丁念儿直接踹了她两脚。 几年不见,已经从少女变成了曲线优美的美女了,品味也已经变好,虽然因为失血肤色苍白,但不掩成熟韵味,可见这些年,这姑娘付出了不少努力。 卜树看着是个美女,抹去脸上的河水一边施救包扎,一边笑道,“自从出了太夜岛,我的桃花运就不错,外面果然是我的福地。” 丁念儿懒得笑他了,只道,“这世界果然很小!” 启孩看向岸边,“那里是金华镇的方向!” 当初在金华镇认识丁念儿,这是一切的开始,启孩不禁感慨良多。 他看着地上的姑娘,并没有主动开口提供丹药施救,因为他始终记得,他所有的丹药,处置权在丁念儿那里,而他,从不会主动要求什么。 丁念儿看了眼启孩,知道启孩心里想救,遂自己掏出丹药递给了卜树。 卜树一看,很有些意外,“真没想到啊,丁姑娘居然还有点仁心!” “我是怕碍着我进食了!”一边说,一边继续自己的用餐。 桃夭做得精致,每一碟也就一点点,不用和卜树抢着,她就慢悠悠地吃,慢慢享受。至于桃夭,吃得比自己还慢条斯理,一点不着急。 丁念儿瞄了他一眼,卜树救人的时候,他可是瞅都没瞅一眼,更别提关心了,大概,不认识的人,只要不进入他的安全范围内,他完全不会放心上。 ‘咳咳’几声,躺船板上的姑娘醒了过来,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立刻道,“小女应芸,多谢恩公搭救!” 卜树喜滋滋地,“不用客气,救你是应该的。我叫卜树,你叫我名字就好!” “卜大哥,谢谢您伸手施救!” 卜树心底乐开了花,这姑娘多温柔多懂理啊,比那个丁念儿强了不少,还比她成熟,果然错过了一个,后边还有更好的。 卜树道,“应芸姑娘,你怎么带着伤下水了啊,那些人为什么追赶你?” “卜大哥,您叫小女芸儿就好!”说着,应芸就已经眼睛通红,极为惹人怜。 卜树看得心都软了,又道,“芸儿,快跟哥哥说说,是谁欺负你,哥哥帮你讨回来!” 丁念儿听得差点喷饭,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哥哥妹妹地叫上了,还二话不说要帮人讨债。 色令智昏的家伙,让他留在身边,迟早吃亏。 丁念儿寻思着将他支走。 又听两人继续旁若无人的说着,应芸道,“并不关他们的事,原是芸儿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这眼睛通红的,是不是受了委屈?” 应芸摇头,还未说,眼泪就已经簌簌地掉了下来。 “并不是。芸儿伤心,是因芸儿命苦。想当初,芸儿被测出来火木双修的资质,带着家人的期盼,芸儿满心欢喜地进入学院修行,一心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丹师,谁知导师告诉芸儿,芸儿的火焰,不是做丹师的料,学院教不了。像芸儿这样的,这世间,唯有启大师是例外。他和芸儿我情况一样,却因为际遇而修成了正果,可是,启大师出现不久,又彻底消失了,谁也找不到。”(未完待续。) 第103章 有心人 “芸儿不甘心自己辜负家人的期盼,所以来到了这金华镇。因为启大师就是金华镇出生的,芸儿一直苦守在这里,只盼着启大师能够出现。并且,芸儿也坚持炼丹,哪怕从没成功过。刚才追芸儿的人,是不堪芸儿炼丹后的爆炸,故而想赶芸儿走!身上的伤,也是混乱中伤的。” 说到一半的时候,卜树就看向了启孩。 这姑娘所说的启大师,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而启孩听了这些话,想到自己当初的绝望无助,不禁对应芸生出了怜惜之情。 继他之后,又有一个遭遇相同的姑娘执着于要做丹师,而他已经有了这个能力,他有心想帮一把,于是,他看向了丁念儿。 寄生火焰之术是师傅传的,帮不帮,要由师傅决定。 丁念儿接收到启孩的目光,有些无奈。 因为断腿之事,丁念儿对启孩生出了许多愧疚,而他从来没有因此埋怨过她,也从不要求什么。所以,只要丁念儿看出了他的需求,她都会尽可能满足他。 只是这个应芸,不值当。 首先,第一印象不好,其次这人目前也正虚伪着,三是,世上鲜少这么巧的事,她找启孩,刚好被启孩在的船救了。 然而,丁念儿如果不对启孩点头,他是一定会依从自己的命令不动任何善心的,只留在心底遗憾。 就顺了启孩的意思又怎样! 丁念儿于是笑着对启孩点了点头,顺利看到他脸上扬起的渴望,映照在阳光下,格外生动。 启孩得到许可,看向了应芸。 丁念儿心里动着心思,一边继续用餐,忽感一阵不容忽视的强烈视线,猛地抬头,便掉进了桃夭的视线里。 精灵一般的明眸,清明透彻,那视线里,仿佛小孩子观察世界一般,认真专注,对自己充满了研究。 丁念儿对他笑了笑,这人看似对什么都冷漠,却也会观察他人。 桃夭的视线被丁念儿撞见,毫无尴尬之色,也不回应丁念儿的笑,直接微垂了头,继续用餐。 丁念儿也就不二话,又继续听起几人的交流来。 卜树听完应芸的话,想到丁念儿之前说的,‘世界真是太小了’,感到奇妙,立刻追问道,”你说的启大师,是不是名叫启孩?“ 应芸眼睛嗖地放大,“对,对,启大师确实姓启名孩。卜大哥,你是不是知道启大师的下落?” “那芸儿姑娘真是有福气!”卜树满意地看向启孩,又余光扫了一眼丁念儿,道,“你说的启大师,不就近在眼前嘛!” 应芸喜出望外,“真的吗?老天终于垂怜芸儿了!”她张目直接看向坐着轮椅的启孩,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一扫眼却又看到了桃夭。 丁念儿清楚地看到应芸的表情顿住,本来蓄势待出的眼泪,仿佛冰住了一般,停在眼眶里,嘴里含糊地冒出一个‘啊’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有满眼的惊艳。 只有这一刻的表情,是真实而又明朗的。 这种场面,卜树早已见惯,自己救的姑娘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去,卜树身子一动,不却声色地挡住了应芸的视线,“芸儿姑娘,你要找的启大师,是这位!” 应芸讷讷地‘哦’了两声,有些失神地转过视线看向启孩,此时,眼泪再也出不来,但她依然万分激动地抹泪哭道,“上天不负有心人,启大师,小女终于等到你了!” 起身往启孩跑两步,她膝盖一弯,又‘啪’地伴随着一声脆响跪了下去,“启大师,小女应芸,恳求启大师收芸儿为徒。” 丁念儿只听到了那听着就生疼的跪地响声。 上天不负有心人,好一个有心人。 桃夭听到那响声,也难得地偏头打量了一眼,复又看向丁念儿。 丁念儿再次无意捕捉到桃夭的视线,俏皮地眨了眨眼,心道,这桃夭是不是关注自己太多,这会儿,主戏在应芸卜树启孩那边呢。 她一个闷不作声用餐的,可没什么吸引力和故事。 启孩看到应芸的激动和热情,仿佛体会到了自己当初与丁念儿相遇时的心境,没回应应芸先看向了丁念儿,正好捕捉到丁念儿和桃夭对视。 尽管丁念儿的真实面目隐藏在易容面具下,但启孩心底看得到她本来的容貌。 阳光下,两个风华绝代的人物,那一刻的对视,竟然比阳光还要刺眼。 虽然丁念儿一转眼就转开了视线,但那一幕,刻在了启孩脑子里,让他一时失了神。 应芸抬头见启孩没看自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丁念儿。 虽然已经长大,但这副容貌,就是照着丁念儿的模子略加改变易的容,只要熟识小时候的丁念儿,就一定认识她。 更何况,她小时候的画像还有名字,已经贴遍大街小巷,启孩和丁念儿的关系,也有人知道。 ‘有心人’一定能认出来。 应芸眼神闪了闪,径直又向丁念儿磕了个头,“看画像才知启大师竟然是您的徒弟,小时候有眼不识泰山,言语上冒犯过您,还请师祖不计小人不懂事的过错,原谅小女!” 这话一出,除两人之外的人,全都惊讶了。 原来这救来的应芸和丁念儿是旧识。 卜树听了,恍然大悟,“难怪丁姑娘说世界真小呢?原来两人是旧识啊!到底是怎么冒犯了,芸儿你又何必磕头呢?” 启孩也诧异不解地看向丁念儿,他跟着丁念儿快三年,从未听说过应芸这人。 丁念儿抿嘴笑。 这应芸可还真是有心人哪。 师祖都叫上了,头也磕了,罪也赔了,这作小伏低的诚恳的态度,如果丁念儿要是难为她,那是显得丁念儿度量很小了吧。 所有人都在等着丁念儿说话,丁念儿只是举着食物慢慢嚼着,慢慢耗着,一时间,船板上除了风声和水声,静悄悄的。 卜树催道,“丁姑娘,人家衣服都还没换,当先就给你磕了个响头赔罪,你只顾自己吃东西,是不是太失礼了?” 说着,直接就去扶应芸起来。(未完待续。) 第104章 菜快凉了 看卜树扶应芸,丁念儿道,“应芸姑娘,我想来想去,不记得你对我有什么需要磕头的冒犯哪?” 卜树听言,停止了动作,对应芸道,“芸儿姑娘真耿直,丁姑娘都不记得你有什么冒犯她,你还给磕这么个头。” 又对丁念儿,“至于你,受这么个大礼,你就不怕折寿?” 春华听了,顿时有些不忿,“卜公子,你怎么说话的呢,磕头是这应芸姑娘自己磕的,关我家小姐什么事?再说了,小姐不记得应芸姑娘冒犯过,那是小姐大度,不代表就真没有什么事,做人要分点青红皂白吧。再退一万步讲,应芸姑娘一上来就要拜小姐的徒弟做师傅,还不经允许直接把师祖也叫上了,不管启公子收不收她为徒,她这磕个头,小姐怎么就承受不起了呢?” 好样的的春华,省了丁念儿许多事。 丁念儿听了嘴角扬起,直接肯定道,“春华说的极有道理,本姑娘也是这么想的。应芸,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需要给我磕这个响头?” 她才不会让丫环扮丑脸,自己扮白脸。 春华听了,很得意地站在丁念儿身边,盯着应芸等她解释。 应芸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等看到桃夭的时候,眼眶通红已经垂泪欲滴了。 春华看不惯这模样,斥道,“你倒是快说啊,磨磨蹭蹭地做啥。” 应芸眼泪哗地掉了下来,畏畏缩缩道,“芸儿当初并没有多冒犯,只是当初看师、您坐在成年男子肩头,路都不肯走,便说您娇生惯养而已。刚才的磕头,是我的大意,原是表示敬意罢了,望您以及启大师,还有各位,不要多想!” 丁念儿微笑,“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应该是在遇到启孩之前吧,估摸着也有三年了,应芸姑娘能记得这么清楚,当真好记性。” 卜树便将应芸扶了起来,“原来什么事也没有嘛,丁姑娘你娇生惯养,还不让人说了。那时候芸儿姑娘也还小,说两句而已,有什么。” 丁念儿轻笑着不语。 启孩这时候道,“应芸姑娘,拜师,就免了,我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打算!” 丁念儿看他一眼,明明刚刚还有帮忙的意思,一转眼改了主意了。 这还得多亏卜树的风凉话帮忙。 殊不知,现在他说的每一句针对丁念儿的话,都会让启孩收徒的决心动摇一分。 一个一出现就让他敬重的师傅被人指点的人,启孩除非没心,否则怎么会收呢。 卜树自以为是帮应芸说话,其实是在给应芸帮倒忙。 应芸如果有心机的话,现在只怕恨得牙痒痒了,但她还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里会用力帮她的,只有卜树。 看着卜树一派得意温柔的模样,丁念儿仿佛看到了他孤苦的未来。 应芸听了启孩的话,猛地推开卜树,又一次‘啪’的跪到了启孩面前,“启大师,芸儿知道自己无德无能做您的徒弟,但芸儿早就发过誓,这辈子,哪怕一生都是徒劳努力,也一定要坚持,直至成为一名丹师。芸儿知道,能给芸儿指点一条明路的,只有您了。您不收徒也没关系,芸儿愿意做您的丹童或者丫环,或者随便您吩咐,只要能跟在您身边勤勉学习,芸儿做什么都愿意!” 声泪俱下,说得那个感人。 卜树心都软了,看向启孩道,“不就是收个徒嘛,至于这么扭捏么?” 应芸终于忍不住了,再放任下去,卜树又得把她的后路堵死了。 她连忙道,“卜大哥,芸儿知道您这是心疼我,但芸儿理解,师傅择徒,那是做师傅的权力和自由,您不要为了帮我强迫启大师了。” 卜树听了柔道,“芸儿真是知书达理!” 丁念儿鸡皮疙瘩掉了一身,春华凑到丁念儿耳边小声道,“小姐,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他的话,您就当我瞎了眼。” 说他的话,丁念儿想一想,想了起来,春华说过卜树好像对自己有意思。 丁念儿笑道,“以后眼光放高点!” 春华极为郑重地点头,“我今天是真明白了,小姐!” 启孩听了应芸这一番话,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动摇,半晌道,“那就做药童吧,看你表现,如果不合适,还请另寻高明!” 应芸立时激动得又磕了一个头,“谢谢启大师收留,芸儿一定尽心尽力,让启大师满意!” 卜树看应芸这么高兴,也替她开心,对她道,“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吧,船上风大,别着了凉。” 应芸对卜树感激地道了谢。 卜树笑得脸上开花,他一想,应芸没有替换的衣服,就对丁念儿道,“丁姑娘,船上也就你和春华两个女子,有没有干净的新裳,拿出来先给芸儿姑娘换上!” 丁念儿冲卜树笑了笑,“卜树兄弟,你大概还不知道,本姑娘特别爱记仇吧。你若没开口,或许还有得商量,但既然你开了口,本姑娘就,偏不给了。春华也一样!” 春华立刻接口,“我一切都听小姐的!” 卜树急了,“你这,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你了?再说了,就算我得罪了你,关芸儿什么事。你怎么这么小气!!!” 丁念儿没打算回答。 应芸又道,“不用了,不用了,天不冷,吹……” 一直没开口的桃夭忽然插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丁姑娘,菜快凉了!” 好听的声音,对周遭事漠不关心的语气,显得格外突兀。 被插了话,应芸猛地收言看向桃夭,桃夭却根本没注意,尤自将菜碟子往丁念儿面前移了移。 卜树吃惊地看着桃夭,“师弟,你越来越偏心了!” 桃夭当卜树透明人一般,兀自慢条斯理地吃着。 丁念儿笑着继续自己的事,边吃边道,“这一耽搁,我们都快吃完了,启孩,你们也快吃,春华,叫伙夫快些上菜!” 春华应了跑去船舱。 卜树见大家都不理会自己,很是郁闷. 看来看去,这一船的人,只有应芸一个比较温婉礼貌。 他对应芸道,“芸儿姑娘,如果不嫌弃,就穿我的先将就一下,是新衣裳,没有穿过的,到下一个城镇,你的衣服也就干了。”(未完待续。) 第105章 应芸和卜树 傍晚,饭点时候,丁念儿坐在软椅上看着书等吃的,应芸呆了会儿,磨磨蹭蹭去向厨房。 春华道,“小姐,我去看看。” 丁念儿笑问,“你去做什么?” 春华脸蛋儿红扑扑,小声道,“我看看应姑娘干啥去?摆明了冲桃公子去的!” “她冲桃夭去你跟着,莫非你喜欢他?” “那当然,啊不,我是说桃公子这等风华,谁不喜欢呢?不是那种喜欢,我就是觉得桃公子和小姐你般配得很,我得帮你看着!” 这姑娘,丁念儿笑道,“以前说卜树兄弟好,现在又是桃夭好了?我和他又没什么别的关系,你帮我看着做甚?” 春华吐吐舌头,“只要和你般配的,我都帮你看仔细点,外貌、性格、人品、才华,都得是一等一的才配得上小姐。第一次看错了,下回,我一定要好好观察。” 这春华,倒很喜欢给人凑对。 “帮我看就不必了,倒是可以多观察他人。你去吧!”丁念儿不阻止她这种小兴趣。 丁念儿一许可,春华就登登登跑出去了。 没一会儿,春华又登登登跑回来,眼里冒着光道,“小姐,那应姑娘说要给桃公子帮忙打下手,那声音哦,软得我听了耳朵都酥了。可门还没进呢,桃公子就眼睛一眯,冷冷地说,‘你最好离我远点!’哎哟,那杀气,我在旁边都感觉到了,森冷森冷的。桃公子果然冷酷无情!” 桃夭向来生人勿近,这一点,丁念儿已经领教过了。 “那你觉得他人品如何?” 春华仔细想了想,“人品不知道,但能让应姑娘吃瘪,我就觉得好!” “为什么呢?应芸哪里惹你不喜欢?” 春华看了丁念儿一眼,“明明小姐就不喜欢应姑娘嘛!我看你对别人,不是这样的。我嘛,我反正就是不喜欢她。有的人我喜欢,有的人我不喜欢,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就像小姐,我一见小姐就特别喜欢。但我保证,我绝对不是嫉妒她。” 丁念儿笑了,春华是个随性率直的姑娘,她道,“有时间多修炼,就算是天赋不如别人,也要自己努力。” 春华吐吐舌头,“好,那我去修炼。这辈子能修炼到灵士我就谢天谢地了!” 应芸没有直接回,一会儿和卜树一起推着启孩的轮椅进来了。 将启孩推到他的位置,她又退了出去,卜树像个跟屁虫一般也跟了去。 启孩对丁念儿道,“师傅,刚才测试了一下,应姑娘药理精通,基本功扎实,又勤奋,是个可造之才。” 一转眼的工夫,应芸就赢得了启孩的认同,确如丁念儿所想,是个努力的姑娘。 丁念儿看了应芸一眼,对启孩道,“她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但我建议,择徒一定要多看品性。” 丁念儿曾经和启孩说过。启孩可以自己收徒,将丹术传扬下去。丁念儿并不会干涉。 启孩于是道,“是,师傅,我会让她做药童再观察一月!” 应芸退出船舱,对卜树道,“卜大哥,厨房里就两个人忙着,芸儿有心想去帮忙,可惜桃公子不肯!” 卜树道,“芸儿姑娘,我师弟的性子就是这样,冷漠无情,最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他如果不让你靠近,你就千万别靠近,不然,他是真会下杀手的!” 应芸听了道,“桃公子性情真是古怪!” “其实不古怪,就是没把性命当回事罢了,别看他现在一副干净纯良的长相模样,死在他手里的人,根本数不过来!” “哦!” 卜树仔细瞧应芸那神情,立刻又道,“芸儿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他,我师弟他早就有主了。师傅说过,日后会将我妹妹许配给他!两人也早就情投意合,再不容第三者介入了!” 见卜树说得这么直白,应芸赶紧摇头否定道,“卜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很不招人喜欢,丁姑娘和春华好像都不喜欢我,你师弟也不喜欢我,所以觉得自己无能罢了!没你想像的那样?我们才刚认识,怎么说得上喜欢不喜欢呢?” 卜树听了笑道,“芸儿果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女人。那丁念儿和春华,你不用理会她们。这两个小丫头,是看你温柔有魅力,所以嫉妒罢了。这说明你很好。至于我师弟,你更不用关心,他对谁都这样!” 应芸娇羞地转了脸,一会儿又问卜树,“我看他对丁姑娘似乎很好!” 卜树哼了一声,“那是丁念儿太奸诈,师弟上了她的当,不得不听她使唤。要说真好,师弟对我妹妹才是真的好!” “那卜大哥的妹妹,一定很优秀,有机会真想结交一番!” 卜树笑了,“肯定能的,我妹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和你肯定聊得来!” “为什么她没和卜大哥在一起呢?” 卜树笑了,“师弟自己离了岛,我和妹妹分两个方向找他,我运气好被我先找到了。现在我妹妹,还不知道在哪里寻着呢?我一路做了记号,迟早能遇到的!” 听得这话,应芸心底不禁露出讽意,不是说桃夭对她妹妹好吗?怎么还要她追着屁股后面寻找? 嘴上却道,“肯定能很快遇到了。对了,卜大哥,你说的离岛,我听说的岛,也就太夜岛,卜大哥难道是太夜岛上的人?” 卜树脸上露出自豪之态,“应芸姑娘冰雪聪明。但我们这一趟只是出来游玩,并不想惹人注意,还希望应芸姑娘不要声张!” 应芸点头,“卜大哥是芸儿的救命恩人,只要是卜大哥说的,芸儿一定照办!不知道芸儿可不可以好奇地问句,太夜岛,是在哪里?那里的人是不是特别厉害。” 卜树愈发地骄傲,“厉不厉害,我说了不算。日后你见识到就知道了。我倒是可以和芸儿透露,这一趟游玩之后回去,说不得我就要竞争一下少岛主之位了。” 应芸的眼睛里,一下子放了光,掩都掩盖不住。(未完待续。) 第106章 走水 夜深人静,只有河水滔滔,两岸啼声。 忽然间,宁静的夜里,传出一声犹如鞭炮,但比鞭炮更响亮的轰响,紧接着,一艘正在行进的船上,火光弥漫。 应芸顶着一个爆炸头从船舱中跑出,惊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逃!” 春华迷迷糊糊醒过来,闻到了刺鼻的烟味,她猛地惊醒,慌张地跑到丁念儿床边,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好像船着火了。” 可是,任凭春华怎么大喊和推拉,丁念儿只是呓语般地说一句,“别吵!”复又沉睡了过去。 烟味欲发刺鼻,春华顾不得,就打算载着丁念儿走,船舱门被猛地踹开,一袭红衣出现在眼前。 春华吓了一跳,却见桃夭依然没什么表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般,好似叫人吃饭一般的语气道,“着火了!” 春华愣着,虽然是说着火了,可这桃夭一传话,春华怎么觉得着火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她不禁疑惑问道,“火灭了?” 桃夭皱起眉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径直上前,越过春华直接就将皱着眉却始终不肯本来的丁念儿抱了起来。 这里启孩推着轮椅出现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呆了一下,遂道,“师傅睡着了很难叫醒,快走,船进水要沉了。” 等丁念儿醒来,天已经大亮。 眼前是坚实的土地和茂密的树林。 一船的人已经到了岸边,烧了个火堆,原主厨做着汤,桃夭细心地烤着肉,至于其他人,则是捡柴的捡柴,烧火的烧火,各忙其事。 而丁念儿枕在春华身上。 丁念儿迷蒙想了想,“昨晚好像听着火了,真的着火了?” 春华见丁念儿醒来,笑道,“小姐,你可算醒来了!睡得这么香,你可真有福气!” 揉揉眼,丁念儿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觉时穿的衣服,盖了一件,是启孩的,他的轮椅里常备这些日常用品。 桃夭看了丁念儿一眼,又继续烤肉。 启孩坐在旁边,在这不平整的地里,不好行动。 他道,“师傅,没哪里不舒服吧?” 丁念儿摇摇头,半晌才算彻底清醒过来,“昨晚怎么回事?怎么着的火?” 启孩看了眼和卜树蹲在河边处理猎物的应芸,道,“应姑娘观摩了我炼丹,以为懂了诀窍,连夜就在船上迫不及待炼起来。结果,可想而知!” 丁念儿看向应芸,应芸辛勤地干着活,脸色有些惨白。 不论品性如何,努力是真的。出生决定了很多东西,如果她品性不差的话,帮一把倒也没什么。 只是,这个人,丁念儿不信任。 且看以后。 假若她能改过。 丁念儿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并不予以点评。 她环视一眼,问道,“昨夜什么时辰的事?” “约是子时!” 丁念儿略算了算,就又看了应芸一眼,“这里刚好是莫里森中部?” 莫里森,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魔兽,但距离前后村庄城镇,步行的话,少说也有三四天的路程。 如果不是算准的,那也太巧合了。 虽然不知图的是什么。 “船家也说了,是的。所以我们打算用过餐后,到上游等待其他船只过来。” 这里正是激流险峻之处,若要到上游平缓地带,也得一段路程。 丁念儿没再问,笑道,“我去洗洗!” 一起身,发现自己连鞋子都没有,地上全是乱石,丁念儿刚站着呢,就觉得刺疼刺疼,忙跳起来踩去柔软的草床上。 抬脚一看,脚板底都出血了,袜子染上了血迹。 春华忙上前帮忙检查,“小姐,你穿我的鞋吧?我皮糙肉厚,这点地儿,赤脚走路啥事没有!” 启孩看得心疼,他道,“我反正走不得路,鞋子可以换给你,只是会大了。” 春华听了,又道,“小姐,我发现我的脚也大你许多哦!” 丁念儿都拒了,“都不用,不合脚的鞋也没法儿穿。谁要是手巧,可以就地取材,编一双厚实的草鞋,再把这件衣服剪了垫底儿,穿上软乎着呢,走山路还便利!“ 春华听了一喜,随即道,“可是,谁会编呢?” 她看向启孩,启孩摇摇头,埋头思考着怎么编。 卜树回来正好看到春华握着丁念儿的脚上药,凑近看了一下,脚丫子嫩得像初生婴儿,正常人哪能这般。 他现在看丁念儿,是哪哪都看不惯。 想着昨夜大家匆忙‘奔命’,都没有睡好,就她一个人,睡得跟猪一样,还要师弟抱着,这待遇,要是卜霓看到了,一定会说他这个哥哥没帮他看好,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完了上岸,有的凑合睡了也就是,启孩偏还要砍草给她铺床。船家伙夫劳累也就罢了,应芸因为愧疚,也不得不去砍草,大半夜的,就她丁念儿一个人睡舒服了,让另一个女子辛苦了。 卜树想想都为应芸打抱不平,便道,“这点儿疼都受不了,果如芸儿说的,你就是娇生惯养。” 丁念儿看向卜树,轻哼了声,晃着脑袋道,“我是娇生惯养,就爱娇生惯养,日后还要娇生惯养,你待咋样?” 卜树被这理直气壮的口气顶了,他举着猎物指着丁念儿,“你,你——,简直——” 应芸也跟了上来,看到丁念儿,应芸低了头,“卜大哥,原是芸儿的错,如果不是芸儿鲁莽炼丹,以至于烧了船,也就不会害得大家这么窘迫!” 卜树看向应芸,和丁念儿一比,愈发觉得应芸的性子难能可贵。他道,“芸儿,你也不用自责,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们没人会怪你的!” 他又斜眼看向丁念儿,“除非那人度量狭小,斤斤计较!” 春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回头就道,“什么你们我们,你不怪她那是你的事,别代表我们。再有哦,犯错的就不用自责应该被原谅,我们这些没犯错的反而是度量狭小斤斤计较了,这是哪门子理论?” 春华看着卜树,越发不顺眼。怎么自从应芸上了船,这卜树哪句话都讨人嫌弃了。(未完待续。) 第107章 心灵 卜树哼嗤一声,“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环,懒得搭理你们!” 他拉着应芸要走,应芸推了推,“这事,原就是我错,希望不要因为我让你们和卜大哥生分了。” 春华嘟着嘴,“知道自己错就好!” 说完继续给丁念儿上药。 丁念儿对应芸笑道,“你也不是故意,这没多大事儿!” 有了丁念儿一句话,一个温心的笑容,原本僵硬的气氛瞬间缓和了。 卜树见丁念儿对应芸和气,就觉得自己刚才语气确实差了些,却不肯认错,微不可闻地哼了声,走向了火堆。 应芸有些受宠若惊般道,“谢谢丁姑娘宽宏大量,这船上的所有损失,芸儿愿意全部承担!” 丁念儿摇摇头,“不需要,我并不差这点钱,你有这番心意就成,去忙吧!” 获得了最关键人物的友好,应芸脸上露出喜色,开心地走开了。 春华不解地小声问丁念儿,“小姐,你怎么对她这么好!” 丁念儿朝她眨眨眼,“偶尔也想做做好人!” 启孩笑了笑,“师傅,你从来不是坏人!” 丁念儿看着启孩笑了。 她或许不是坏人,可也不是好人哪。她这时候对应芸好,还不是想让她放松警惕。 如果没什么目的就罢了,如果有,正好顺着她的意,让她早些露出马脚。 春华道,“对了,草鞋的事还没说完呢,我去问问船家的人!” 说着,她立刻就起了身。 丁念儿顺着春华看向众人,一眼又看到桃夭关注的眼神。丁念儿惊了惊,他好似观察自己挺久了吧,自己居然毫无感觉,才多久,不到不到居然已经习惯被观察了。 这种感觉有些不爽,就像是自己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一般。 她喜欢做那个观察他人的人,而不是被观察的那个。 桃夭没有闪避,不急不慢道,“我大概会编草鞋!” 春华听到这一句,停下了脚步,“啊,桃公子你会?” 不太像啊,这编草鞋,是庄稼人才会做的吧。像桃公子这样的人,竟然也会。 不可思议! 桃夭向丁念儿点了点头,“大概。稍后我试试!” 丁念儿没说话。 一会儿,桃夭烤好了肉,直接送到了丁念儿面前,丁念儿疑惑不解地接过,他就去向了丛林。 卜树看得满脑袋写满了疑问,师弟的行为,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春华也凑到丁念儿耳边,小声道,“小姐,桃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丁念儿摇摇头,却其实心里有同样的疑惑,心道,自己现在莫非很有魅力?但她并不会真这么下结论,这桃夭可是什么都没表露,也不知道他想着什么! 丁念儿道,“忘了你之前的教训了?” 之前的教训,不就是卜树那一次,春华吐吐舌头,不乱说了。 启孩盯着桃夭的背影看了一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多久,桃夭就弄了些棕叶、麻皮以及韧性强又柔软的藤茎回来,席地坐下后,开始聚精会神地编鞋。 修长的五指,灵动地交叉穿梭,丁念儿看得很乱,但没一会儿,草鞋就初具了模型。而且,纹络精致好看,一点也不毛糙,倒仿佛是绿色的艺术品一般,赏心悦目。 丁念儿惊道,“原来你真的会编,学过吗?” 桃夭摇头,“我猜是这样的!” “你没编过,总该见过吧!” 桃夭点头,“看人穿过类似的!” 就是看人穿过,那时候肯定也没刻意去记,就能将它给做出来,丁念儿不禁崇拜起桃夭来。 她道,“你真聪明,换了是我,就算学也不一定学得会!” 春华道,“何止是小姐,我都做不来这种精细活计。” 春华却没像丁念儿那般崇拜,心道,桃夭长得这么美,还这么心灵手巧,如果不是刀削一般的下巴隐现英气,春华都要以为,桃夭是个女子了。 卜树看了却是痛心疾首,他道,“师弟,你怎么沦落成这样了,师傅要是见了,该多生气啊!” 桃夭没有立刻理会,待了一会儿才道,“师傅何气?” 卜树恨其不争地道,“师弟,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事,很下等吗?” 桃夭皱起眉,手下依然,“不觉得!” 丁念儿斜眼看着卜树,“我也不觉得下等,反而很令我羡慕崇拜!” 卜树指着丁念儿,有些恼意,“因为做这事的人不是你!你算什么人啊,还要我师弟给你编草鞋?” 又多事了,春华听了再次嫌弃他,刚想帮丁念儿顶了,丁念儿对卜树道,“你干涉得是不是太多了,做不做,这是桃夭的自由!” 桃夭停下手中的活计,偏头看向了卜树,“师兄,你为什么跟着我?” 好似提问,但那语气,其实已经下了逐客令。 以桃夭的性子,没有直接赶人,已经是看在是同门师兄的面子上。 卜树被堵了,他肯定还不能说,跟着他另有目的。他道,“我奉了师命,要保护你!” 桃夭不急不慢,“如果你能打过我……”言外之意,谁保护谁,还说不清。 卜树自然是打不过桃夭的,他有自知之明,此前如果不是桃夭相助,他都已经被害了。 明明是桃夭保护他。 卜树依然坚持道,“师弟你涉世不深,师兄是要保你不被他人所骗。” 听了这话,丁念儿笑了,春华也笑了。 桃夭道了一句,“若是如此,就不必了!”便又继续偏鞋。 卜树不禁急道,“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桃夭只管做事,不理会他。 应芸拉了卜树一把,“卜大哥,肉快糊了。有什么话,出了这里再说!” 卜树满心的不解,只觉得桃夭被丁念儿害得和自己生分了。 他生了闷气,也不管烤肉熟没熟,把他往旁边架子上一放,就走进了丛林。 应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跟了上去。 待卜树走了一阵,应芸道,“卜大哥,有句话,本不该多嘴,但芸儿感念卜大哥救命之恩,深觉哪怕卜大哥听了不喜,也应该说出来。” 卜树问道,“芸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未完待续。) 第108章 应芸的挑拨 应芸有些犹豫。 卜树又道,“这些人里边,就你最通情达理。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着!” 应芸于是支支吾吾道,“我听卜大哥说过,将来,桃公子是要与卜大哥妹妹一对的,只是,就我这短时间的观察,桃公子的视线,很少离开丁姑娘左右。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我觉得,桃公子,可能是相中了丁念儿。” 卜树听了,眼睛一瞪,“什么?师弟相中了丁念儿?” 应芸连忙解释,“卜大哥别急,芸儿也只是猜测。芸儿未曾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甚懂。” 卜树缓和下来,开始严肃对待这件事情,“芸儿,你说什么都没关系。你感觉到什么了只管说,我会认真听!” 应芸点头,“卜大哥,您听听也就是了。芸儿观桃公子为丁姑娘做食物,着火了,头一个想到丁姑娘,还为她尝试从未做过的编鞋,这些事情,如果只是普通关系,是做不来的。所以芸儿才想,桃公子是不是喜欢上了丁姑娘。但只是这般感觉,并不能做准。当然,就算不是,芸儿也觉得,桃公子为你妹妹之外的女子做这些事,是非常不妥的。” 卜树听得手心已经握紧,他道,“芸儿,你说的极对。仔细想来,最近我也感觉师弟像变了个人。哼,这丁姑娘好生厉害,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了我未来妹夫。我妹妹对师弟一片痴心,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会伤心欲绝。我必须趁早断了师弟的心思!” 卜树看向了众人所在的方向,虽看不到人,但眼里已经冒出敌视之意。 成功挑拨了两方,又能搅了桃夭和丁念儿的事,一箭双雕,应芸感觉自己真是聪慧过人。 她注定了不会是普通人。 应芸这么想着,得意得控制不住内心,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得意,忙低头掩饰,平定心绪后抬头焦心道,“卜大哥,这些都是芸儿猜测,您千万不要因此当真,而直接去质问他们。那样反而不好,注意着些也就是了。或许并不是这般,若是因此让你误会了桃公子,倒是我的不是了!” 卜树道,“不会的,还要多谢芸儿提醒。若不是你提醒,我还没想到这上面来,只以为师弟是上了丁念儿的当。放心,既然知道了,我自有分寸!” 顿了顿,他又笑道,“因你的提醒,我才能早些采取措施,早些将师弟的想法扼杀于萌芽。我妹妹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感激你的!” 应芸低头道,“卜大哥救我一命,这都是应该的。” 启孩的衣服被裁了编进草鞋,桃夭编的鞋子,又精致又好看,很快就编好了。 丁念儿脚底的伤,很快痊愈,迫不及待穿上鞋走了两步,立时笑开了花,赞不绝口,“真是好手艺,不但好看,走起路来既舒服,又稳当,比我平时穿的鞋还好些。走在这石子路上,一点都不硌脚,真好啊!” 桃夭见了,嘴角露出一丝不容察觉的笑,道,“你喜欢就好!” 其他人也称羡着。 卜树这时候和应芸回来,他扫了一眼丁念儿脚上的鞋,再看桃夭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登时将之前的猜测更肯定了一分。 他哼了一声,径直又去烤肉,心里想着,怎么去不动声色地阻止。 想着想着,卜树想到了之前自己接触丁念儿时丁念儿说的话。 丁念儿不是说自己有过婚配嘛!虽说死了,那也是有婚配的,师弟怕是还不知道吧。 卜树于是举着烤肉,走到了丁念儿身边,装模作样道,“丁姑娘,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未婚夫是什么人?看你出身似乎不低,他应该也不简单吧!” 丁念儿听言多看了卜树几眼,眼里已经清明,嘴角露出笑意。 她还没答,启孩吃惊插话道,“师傅你有未婚夫?” 已婚这事,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对方可是掌管死生的阎王呢,不是这里的生人,让她如何说? 而且丁念儿也不想说起这事。 在场的人,都看向丁念儿,脸上写满了好奇。 而桃夭,再次注视着丁念儿。 卜树得意地等着丁念儿的回答。 丁念儿定了一会儿,笑道,“我并没有未婚夫,如何会提起。卜树兄弟从哪里听来的?” 这可不是撒谎,丈夫有一只,但未婚夫,前世今生,从未有过。 卜树听了,非但不急,反而觉得自己看清了丁念儿。 他以为,丁念儿是当着师弟的面,不肯说出这回事,以免被人嫌弃。 自以为看透了丁念儿的心里,卜树脸上露出些许的鄙视。 这就让师弟看清丁念儿的真面目,她就是一个谎言随口就来的大骗子。 “这是丁姑娘亲口告诉我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丁姑娘怎么自己倒忘了?”语气中满是讽意。 丁念儿依然笑着,看来卜树是要坚持到底了,但他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不然让娘亲知道了,又得找理由,麻烦! 丁念儿看向春华,对她道,“卜树兄弟是想起了你们初见那天的事。当时他提一桶酸梅汤来之前,春华,还记得你和我说了什么?” 春华想了想道,“我说了,‘我看那个公子对小姐有意思!’!” “记得很清楚对不对?” 春华点头,“是的,因为后来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所以记得非常清楚!”只是,她不明白丁念儿这时候追问要做什么。 丁念儿就笑着对卜树道,“卜树兄弟,听懂了吧。我更清楚地记得,听了春华这话之后,再后来,你和我攀谈,我便非常明确地拒绝你了,暗示明示都有!而且,你只问了我婚配之事,我并没说自己有未婚夫,是你多想了。” 丁念儿没有正面回答卜树的问题,但但凡有点逻辑的人,都会想到丁念儿的意思。 意思是,她那时候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拒绝卜树而找的借口,而卜树理解错了。而现在,她说自己没有未婚夫,也并不是撒谎。(未完待续。) 第109章 金角马 卜树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还不信,“你真的没有未婚夫?” 丁念儿坚定摇头。 启孩没想到卜树和丁念儿之间还发生过这事,回过神来,便有些冷淡地道,“师傅确实没有未婚夫,卜公子多想了!” 卜树有些灰心,真是这样吗? 丁念儿反问,“卜树兄弟,当时你也没想问清楚,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 卜树飞快地看了桃夭一眼,答道,“不过是突然想到了。” 丁念儿轻笑一声,便不理会了。 但从刚刚卜树的那一扫眼,丁念儿已经完全明白了卜树的目的。 不会真是又一朵桃花吧?!! 经历了青夙那一朵,丁念儿已经有些怵头了。 一个青夙,就将她软禁了千年,这桃夭,也不像好说话的。 任何她自己没有意愿的桃花,她都不需要。 再说了,她只把桃夭当成当初的小不点来看待呢,虽说没确定,甚至目前没什么可能性,但丁念儿还是觉得别扭。 毕竟,小不点是丁念儿自己‘喂奶养大’的。 对小不点,丁念儿也算是半个母亲了吧。 丁念儿略微抬眸看了桃夭一眼,还好这一次,桃夭低着头想什么,没有看自己。 不然,丁念儿要觉得尴尬了。 …… 山路难行,赶路的过程,启孩的轮椅势必没法用了。 丁念儿让船家砍了些竹子来,现做了一个担架,抬着走。 一行人走了大约一阵,忽遇几个佣兵,只是交换了个线,便错过而去。 再行一小阵,又遇几个佣兵。 丁念儿不禁好奇,是什么引得他们来了这莫里森。 春华上前一打听,回来道,“是说皇家饲养的一匹杂交金角马在这里跑丢了,发了佣兵任务来寻呢。是特级任务!” 特级任务丁念儿没兴趣,却对这杂交金角马感到好奇。 “金角马我知道,是一种高阶魔兽,个性暴烈自傲,但这杂交金角马,是怎么回事?” 启孩听丁念儿这一问,觉得有些异样。师傅知识渊博,好似没有他不知道的,为何这杂交金角马却不知道。 卜树也好奇地问道,“杂交金角马,是金角马的一个品种吗?” 春华也说不上来,只道,“我只听说过,是皇家培育的代步座骑。非常非常珍贵,我们魏氏王国,也就皇室的两三个人用得起,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座骑? 金角马能当座骑?丁念儿是闻所未闻。 在丁念儿的记忆里,金角马比普通的马要矮小些,却身姿矫健如豹,能上树,能游水,而且它通灵,虽不能言,却能听懂人类言语。 如果如果它性格温驯的话,确实会是一匹最好的座骑。但古往今来,没人能让金角马屈服,只因金角马性子极烈,宁死不屈。除非把它打死,否则,它一见到人类,就会发起猛烈的攻击。 这是大部分通灵高阶魔兽的共性,如同人类,绝不会甘心成为魔兽的宠物一般。 金角马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丁念儿于是问道,“杂交金角马呢?是什么?” 春华从没想过,“杂交金角马就是杂交金角马呀!” 启孩便插话道,“杂交金角马,是金角马和普通家马生出来的,外表如同金角马,而个性却像普通马儿一般温驯听话的金角马,其实,它已经不是高阶魔兽,只是能力比普通马多出许多,也比普通马,理解力强些,而且非常忠实。皇室里将它称为驮金。这驮金并不那么好出,千头中才能出现一头驮金,而要圈禁金角马,给普通马制造机会,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这驮金就非常珍贵。” 丁念儿听了个明白,原来是这么来的,在她前世可是没有这玩意,不禁感叹时代的发展。 但同时,丁念儿不禁又疑问,“驮金怎么会出现在这莫里森?” 不是皇室才有的吗? 丁念儿有些觉得巧了。应芸火烧了船,莫非是要引大家来这。但似乎,不是个坏事。 正好,丁念儿可以见上一见,如果这驮金真能做座骑,又极为通灵,倒正好给启孩做代步座骑了。 一直想找到比轮椅更好用的东西,一直没有找到,符也发明过,但符的效用没有多久,不实用。 所以,这驮金,丁念儿有些想头。 听了丁念儿的问题,其他人也好奇起来。 皇室的座骑,怎么会出现在这莫里森呢?莫非有大人物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没让春华去打听,丁念儿自己去问了清楚。 于是知道,原来,弄丢在这莫里森的驮金,是新培养出来的一匹,并没有认主,性子也只是相对温和,却依然比较烈。从魔兽森林带出来后,它虽然没有选择自尽,却始终试图逃跑。 好不容易运到这莫里森附近,一个不小心,让它给跑了。莫里森很大,轻易找不出来,而如果放它在莫里森野太久,只怕习得了金角马的暴烈倔强,日后想要驯服,将会不可能,并还有可能混在这莫里森危害普通人类。 所以,才发布了特级任务,搜寻这只驮金。 并承诺,如果谁能找到这只驮金,并将它捉住,那么,成功捉住它的人,可以选择,或者交货,取得特级任务赏金,或者呢,不要赏金,而与皇室之人拥有同等竞拍权,出大价钱买下它。 这个承诺,是皇室所写,即日生效。 驮金从来都是皇室身份的象征,现在却给了普通人竞拍权,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一项极大的殊荣。 只是,虽说可以选择出大价钱买下,但又有几人能够拥有与皇室匹敌的财富呢?而且只是为了一个代步工具,如果不是充门面,实在也没有必要。 所以,这个承诺,一般人觉得,没什么意义,也并没有多少人看重。 唯独,听到这个承诺,丁念儿垂了眸子。 一切的一切,倒仿佛是专门给她在制造机会。 她恰时地出现在这里,而且,如今的她,有无数的钱,富可敌国。 并且,驮金,能解决启孩的出入问题! 但不管是上天给她的幸运,还是陷阱,为了启孩目前的自由,丁念儿愿意一试。(未完待续。) 第110章 争 卜树也起了心思,“身份地位的象征啊,我倒要领略领略。” 丁念儿看向卜树,“卜树兄弟,很不巧,这驮金,我也看上了!” 卜树闻言看向丁念儿,心道,师弟也抢,驮金也要抢, “看样子我们是竞争对手了,那就不适合再同路。丁姑娘,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吧!” 丁念儿嘴角扬起,“喜闻乐见!” 喜闻乐见,什么意思,她是恨不得自己离远远的? 卜树瞬间听清了丁念儿背后的意思,恨恨地道,“同感!” 说完对桃夭道,“师弟,丁姑娘似乎不欢迎我们,我们自己走吧!” 桃夭淡淡地扫他一眼,“我是她的琴师!” 卜树恨其不争,“师弟,你真是!她都不欢迎我们了,你怎么还跟着她。” 桃夭直接就问丁念儿,“你怎么讲?” 丁念儿默了默,想到了桃夭的不安全感,但又想着这可能是一朵自己不需要的桃花,不能拉太近,便道,“桃夭,你拥有绝对自由。但如果,你要留下,那得是帮我夺驮金,不能帮着你师兄!” 卜树听得这话一气,“好你个丁念儿,这是明着挑拨我和师弟的关系了。不过,你打错了算盘,我和师弟是什么关系,那是同门。师弟不帮我还帮你?想得美了!” 想什么美啊,丁念儿心里想的,是桃夭选择不帮自己更好,那说明,这不是一朵如青夙一般甩不开的桃花,日后见面照旧可以做朋友。 丁念儿无语地看了卜树一眼,等着桃夭的决定。 卜树看着桃夭,想着师弟其实并没多看重自己,便道,“师弟啊,你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么个歹毒女人不要师兄了哇!师兄千里迢迢跟着你来到这里,多不容易啊——” 近乎恳求撒娇一般的哭腔语气,丁念儿乍一听到,差点表情崩坏。 这卜树,一个大男人,能屈能伸,也着实是个人才。 春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并道,“卜公子,你求了不如不求。换作是我,第一个离你远远的!” 春华话刚说完,桃夭那边也皱了眉头,嫌弃道,“我随丁姑娘,师兄,来日再见!” 丁念儿于是无奈了,这卜树,好端端地,干嘛破坏自己对桃夭的测试。弄得现在还是没能判断,桃夭究竟是桃花呢,还是卜树自己的表现把桃夭给推了过来。 卜树听桃夭这般选择,脸刷地一下苦了下来,“哇,师弟,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对付师兄啊?” 桃夭不为所动,“丁姑娘不是外人,我是她的琴师!” “那你是铁定了要帮她来和我抢驮金?” 桃夭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卜树欲哭无泪,指着桃夭停了几秒,然后对丁念儿道,“你是故意的!” 丁念儿睁了无辜的眼睛,她这回真的很无辜好不哒。 卜树恼了一阵,最终气急败坏地缴械投降,道,“算了,我也不是非得要那驮金。” 他不能放着师弟和丁念儿独处,再说了,应芸也不可能跟自己走,这里,全都是丁念儿的人。 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离开,太委屈可怜了。 完了,他还不解气,斜眼看着启孩道,“我身体健壮,根本不需要代步工具!” 这是讽刺启孩残了腿才需要么。 启孩听了只是脸色不好,春华听了只是生气,丁念儿听了,却已经记仇。 启孩的腿,是因她丁念儿才断,她不容许任何人因此轻侮他。 丁念儿脸色倏地一冷,“有些事,可以一笑而过,但有些事,本姑娘计较到底。卜树,以后别怪我和你对着干!” 说完,丁念儿指使船家的人,重新出发。 卜树听了有些发愣,丁念儿似乎真生气了。他愕然地看向桃夭,桃夭却没看他,而是专注地看着丁念儿的背影。 本来还想着这一次自己确实过份了,见到桃夭这眼神,卜树又警了醒。 这可是自己妹妹的竞争对手,彻底闹掰了才好。 一行人,卜树落在后头,应芸也慢下脚步到他身边。 卜树似感激又似认可亲近地看她一眼,这一行人里,就应芸最温和。 应芸道,“卜大哥,你还好吧?” 卜树点点头,“还好!” 不就是师弟没给自己面子么,师弟的性格向来如此,只不过这次对上了丁念儿,让卜树觉得很不爽。 应芸道,“卜大哥,你别往心里去,丁姑娘也是被宠坏了,凡事依着自己性子来,其实心地不坏的!” “她还心地不坏,我觉得她就是焉儿坏!芸儿,你以后小心点,别被她给害了!” 应芸不置可否,转而道,“卜大哥,你要驮金做什么?” 卜树道,“一开始就是感兴趣,但现在,丁念儿想要,我就偏不让她得到!我要抓到了,我就当着她的面送给霓儿。” 应芸微笑,“刚刚你们争得厉害,芸儿也就不好说。其实,芸儿在金华镇的时候,听过一点消息,这消息有些不好。但丁姑娘好像下了决心要驮金,芸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说出来,怕扫了她的兴致,让她更不喜欢芸儿了!卜大哥,这里我最信你,你觉得我该不该说?” 听到这个,卜树眼前一亮,忙道,“是什么消息?” 应芸道,“其实芸儿也不是很确定,就是随口听人说的,听说这驮金之所以能逃跑,是因为驮金的父亲金角马追上来将它救走的,只怕,那金角马,和驮金在一处。金角马还受了轻伤,对人类极为敌视,如果不敌人类,它可能要与人同归于尽。” 金角马可不是驮金,攻击力,可是相当于灵王级别了。 卜树听后,心下动了心思,嘴上道,“原来是这事。既然你不确定,那就别说。我想,丁念儿她自傲得很,就算你说了,她也自信能对付的。” 应芸听了,点点头,“既然卜大哥这么说,那芸儿就不说了!” 低下头的应芸,回想起当初丁念儿对她的侮辱,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一行人照原定计划到了上游,丁念儿对启孩道,“你先去下一个镇等我,并传令古大叔带队过来!”(未完待续。) 第111章 卜树的打算 启孩没想到丁念儿打算自己去,忙道,“不行,我不放心。为什么不直接吩咐他们去?” 丁念儿道,“没事,驮金又不是纯血种魔兽,危险不大。我观佣兵们已经聚了很多,万一古大叔他们还没来就被人抢了先,到时再想把驮金夺过来,就更麻烦了。” “既然这样,我和师傅一起!” 随即,启孩观了一下自己的腿,有些黯然。 连行路都得人抬着,还怎么帮师傅。 丁念儿以其他理由拒道,“船夫水手,还有伙夫,他们都不是修炼者,还有春华,留他们在这里,也危险。你得护着他们离开!” 启孩仁心,自然也不愿意看普通人落于险境。 但丁念儿这么劝了,启孩还是不放心。 别看丁念儿修为上去了,鬼点子也多,但真正的实战,一次也没有过,而且,丁念儿平时其实很马虎,需要人照顾的地方也挺多的。 这时候桃夭走了过来,平静道,“我与丁姑娘一处!” 丁念儿看他一眼,又对启孩笑道,“你知道陆荣怎么死的么?有桃夭在,你总该放心了吧?再说了,我不能总做温室里的花朵,那样容易夭折的!” 也就是对启孩,丁念儿才这般有耐心,总是和颜悦色,从来不会以威严强势或者策略压人。 若是其他属下,丁念儿决定了的事,那就必须执行,决不会这般耐心开导劝说。 这一点,启孩心知肚明,也知道为什么丁念儿对自己特殊。 他更明白,丁念儿决定了的事,哪怕自己再努力,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有些无奈,启孩道,“如果凶险,师傅你要以自己为重!” 丁念儿点头,“这是当然!” 启孩于是拦船走了,应芸一并。 原地只剩下丁念儿,桃夭和卜树。 丁念儿看着卜树,眼里审视着他,用布巾将头脸再次蒙上,只露出眼睛,又将手包上。 卜树哼了一声,却还是问道,“将头脸蒙上做什么?” “我乐意!”丁念儿随口答一句,率先进了丛林。 …… 丁念儿凭着感觉前进,没多久,就听一声尖锐的信号声。 这是佣兵队常用的信号。 当然,丁念儿判断不出是谁发出的,但十有八九是发现了线索。 丁念儿于是循着声音过去。 行不过半刻钟,便听见人语声。 “你们发出信号,是有收获了吗?” “我们在水泊边发现了可疑的脚印,金角马肯定来过这里,看脚印的方向,是往东边去了。” “好消息。快,把脚印掩掉,别让别人发现了!” 于是几名佣兵齐齐上阵,将水泊里的脚印给踩了个稀巴烂。 丁念儿躲在树后面庆幸自己运气还不错,不用走什么弯路,直接就有现成的消息。 丁念儿打算等佣兵们先行,让他们先探路,自己跟在后头。 然而,卜树却捣乱一般跳出来,对那几个佣兵道,“喂,是不是发现线索了?” 丁念儿瞪他一眼,他这是故意捣乱的。 桃夭原本默不作声地跟在丁念儿后头,这时也皱了眉头。 那几个佣兵队刚把脚印遮掩掉,就听到了卜树的招呼,顿时竖起了脖子睁圆了眼睛看着卜树,以及卜树所在的方向。 那佣兵队为首的队长,看到卜树后打量了他几眼,看两边的距离,队长判断出,这卜树能听到刚刚他们对话,顿时如同发现被人窥视了般怒道。 “这位兄弟,你躲在后边偷听我们现成的消息,未免不道义?你是哪支队上的?” 卜树嬉笑道,“我们不是佣兵队,只是也对驮金感兴趣呀!既然目的相同,为什么不一起呢?” 那队长朝卜树后头看了一眼,“就你一人?” 卜树摇头,“没有,我和两个朋友一起来的!”说完他看向身后,喊道,“丁姑娘,师弟,你们怎么还不出来?” 卜树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他仿佛看到丁念儿脸上气急败坏的模样,但奈他不得。 然而喊完之后,卜树后边一点动静也无。 卜树带上疑惑,又喊,“你们怎么还不出来?” 依然没有动静,只有风吹树叶‘沙沙’之声。 佣兵队的一人见状,脚步一快冲到后面一看,喊道,“附近没人!” 卜树听了一愣,跑了? 在他捣乱的时候,师弟和丁念儿招呼都不打,直接扔下他先走了? 师弟怎么可以直接不管他? 登时有种被小丑的感觉。 佣兵队长猛然醒悟,“妈蛋,肯定是被抢先了?”他马上命令佣兵队员加快速度,又吩咐道,“大虎,把这个人给抓起来,他肯定是被派来拖延时间的,其他人,快追。” 卜树扬手,“别,别,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大虎可没管他什么意思,队伍往前赶路了,他就来收拾这个竞争者。二话不说,他就动了手。 离开了原地的丁念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循着蛛丝马迹前进着。 桃夭也未置一词,仿佛之前根本不是三个人,那卜树从未存在过。 然而走了一阵,丁念儿发现,那支佣兵队已经后来居上,守在前头一个洞穴的入口处了。 丁念儿呆了呆,回头对桃夭道,“我是不是走太慢了?” 桃夭诚实地点点头。 丁念儿虚心地接受了这个客观事实。看来养尊处优的自己,想和天天在生活在危险紧迫边缘的人竞争,还是差远了。 丁念儿左右观察了一下,道,“入口只有那一个,很显然,我要的东西在里头,还被抢了先。没办法,只能明着去了!” 桃夭道,“抢便是!” 丁念儿看他一眼,嗯,这个人,还真是不受什么道德约束。 出现在那名佣兵面前,那名佣兵见到桃夭,惊艳之后立刻变得敌视,他道,“这里是我们先发现的。我们队正在里边扎营休息,不希望被外人打扰,你们若是寻住处,还是另寻他地儿吧!” 丁念儿眯着眼睛看着那名佣兵。 她是跟着踪迹过来的,很显然,那名佣兵在撒谎。 驮金很可能跑进了洞内。(未完待续。) 第112章 噩梦 卜树坐在草地上慢慢地摘着花瓣儿,一瓣一瓣地摘落,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佣兵队队长踱步走了过来,看了一会儿道,“你确定那消息是真的?” 卜树点头,“我确定是真的。这驮金,并不是自己跑开,而是被金角马救走。金角马受了伤,若你们迎头冲上去,非但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还可能全部送死。” 佣兵队长还是犹豫,卜树会不会是为了抢先抓到驮金,故意编的谎。 但他也不敢下决定冒险,万一是真的,那就太危险了,得不偿失的事情,佣兵队也是不会蛮干的。 卜树见他还不放心,便道,“如果我是骗你,就为了自己抢先抓到驮金,我就不会让你们帮忙把两个人中的一个想办法拦下来了。” 佣兵队长已经大信了,只是对于即将飞走的特级任务赏金,有些遗憾。 他叹道,“毕竟是二十万赏金啊!” “其实这对你们也有利,待她探路,并与金角马斗上之后,你们大可以从盘渔翁得利,将驮金抓走。” 佣兵队队长眼前一亮,随即道,“她既然和你是一起的,你这样做,未免太狠!” 卜树哼了一声,“本来也没那么讨厌她,谁让她抢我妹妹的心上人。为了我妹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佣兵队长话到这里,便止住,有些事,没能问深了。 他转身再去召集队友,制定新计划。 而卜树的眼底,露出了狠戾,再想及妹妹因此和桃夭在一起时幸福的模样,他的眼底,又溢出了宠溺的笑。 为了妹妹的幸福,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至于无关之人的性命,那他可就管不得了。 …… “娘,你怎么又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丁一铭看着眼前神情有些恍惚的娘亲,心里有些担心。 自从妹妹送来丹药,助娘亲获得全灵根之后,娘亲脸上,就日日喜色相伴,非常积极地投入了修炼,夜以继日地,不辞辛苦地,其他什么杂事也不想了。 她对丁一铭说,原先,她总是自怨自艾,认为自己特别无能,也觉得自己配不上父亲,心里非常自卑。 现在有了全灵根,就感觉那些阴霾一扫而光了,整个人生充满了希望。 她说要好好修炼,以后如果遇到了父亲,一定要让父亲刮目相看。 这两年多来,娘亲凭着努力,还有妹妹送来的丹药相助,硬是修炼到了灵士级别。妹妹说,就算有丹药帮忙,但以她的天赋,要突破灵士级别,极为不容易,但娘亲做到了。 妹妹还说,只要突破了灵士,日后的天赋,可以通过后天的培养,慢慢获得。 天赋也能提升,这让娘亲喜出望外,欲发奋进了。 这是好事,但最近半个月,自打娘亲外出一趟回来,丁一铭发现了不对劲。 娘亲总是魂不守舍,修炼,也没那么上进了,还有两次,丁一铭看到她一个人偷偷哭泣。 丁念儿不禁担心起来,但无论他问她什么,她只是说,“一铭,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有些想你妹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娘亲没能好好照顾她,反而要她时时记挂着,心里很过意不去。” 丁一铭便说抽空去看妹妹,娘亲又说怕耽误了妹妹的大事,不愿去打扰。还说,三年的复仇之约,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就能见到。 但这样的理由,丁一铭根本不信。 如果已经十七岁的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力。 今天见娘亲心神恍惚地出来,丁一铭就在后面跟着。跟得很近,娘亲也没有发现。然后,娘亲就又来到了平和巷路口,坐在旁边的青石板上,看着眼前的巷子口发呆。 据下人禀报,这已经好几次了。 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丁一铭决定和娘亲谈一谈,便开口打断了娘亲的神思。 “娘,你怎么又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舒长烟听到丁一铭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她脸色有些苍白,紧张道,“一铭,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抓紧修炼?” 丁一铭在舒长烟旁边坐了下来,道,“娘,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长烟只是摇头,“一铭,娘哪里有心事,没有,就是想念儿了!” 丁一铭道,“娘,我已经不小了,你不要再用这些明显的借口来敷衍我了!” 舒长烟还是摇头,“一铭,娘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娘,安心修炼。你不是不想被念儿比下去,想拥有保护念儿的实力吗,那就要更加努力啊。” “不,娘亲,我是家里现在唯一的男子汉,除了保护妹妹念儿,我也要保护娘。娘如果有心事,就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解决,别闷在心里。你这样子,我会担心的。再说了,马上就要和念儿相聚,她如果看到娘这样憔悴神伤,一定责怪我没有照顾好娘亲的。到时候,我怎么面对念儿啊?……” 舒长烟听到唯一的男子汉之后,便已经有些憋不住眼泪,再说起和念儿见面的情景,眼泪就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她终于道,“一铭啊,你还记得父亲的样子么?” 丁一铭摇头。父亲走的时候他才三四岁,根本不记得。 舒长烟道,“你是至少让你父亲抱过,但是念儿,你父亲根本不知道有一个她!前些日子,在这里,我看到一个和你父亲相似的背影,追上去后,才知认错了人。那天晚上,娘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父亲,他——” 说到这里,舒长烟已经哽咽得不能言语。 丁一铭抱着她安慰,“娘,只是一个梦而已,父亲一定好好地活着呢!” 舒长烟只是摇头,“一铭啊,魔力粉早已经传了出去,也没有人被搜出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父亲还活着的话,一定是用上了魔力粉。如果,迫使我们分别的障碍已经没有了,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为什么,还不回来找我们呢?” 丁一铭心头一紧。 难道,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舒长烟已经哭得一塌糊涂,内心,其实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她哽咽道,“他走了都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念儿啊,啊——”(未完待续。) 第113章 幽谷里 丁念儿看着眼前的佣兵,没有走开,反而走近了他。 佣兵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丁念儿道,“这洞,很深吧?” 佣兵愣了愣,道,“是很深,那又怎样?” “那既然这样,多我们两个,也没什么大碍,对不住了。” 丁念儿说完这句话,二话不说用自己灵术凝结出来的石头把他给敲晕了。 看着佣兵软趴趴地倒下去,丁念儿转身道,“桃夭,我们走!” 桃夭往地上看了一眼,心知丁念儿没让自己出手,是怕他直接杀人。 从洞口一进入,便感觉到阴凉而又潮湿。洞穴很大,没有光线,丁念儿又返身在佣兵身上搜出个火把。 走进去地面都是岩石,再没有金角马来过的脚印证据。这或许是个错误的方向,但丁念儿并不因此犹疑。 驮金是不是在里边,不去探一探,她是不会罢休的。 没多久便是一个转弯,耳边能听到嘀嗒嘀嗒的滴水声,火光照到前头,原本灰白的洞中,突然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花色,密集而又恐惧。 丁念儿没看清,便感觉到心底发了麻,再将火光往前一照,就立刻吓得往后一跳。 桃夭正转弯跟上,没提防被丁念儿撞了个满怀。他扶住丁念儿肩膀将他稳住,看到火光映照下的丁念儿,神情骇然,略显严肃。 “怎么了?” 桃夭随口道了一句,取过丁念儿手中的火把要上前,被丁念儿拽住了袖子。 桃夭不解回头,丁念儿看着火光下星光熠熠的桃夭的眸子,笑道,“桃夭,你去洞外等着我,这里,只欢迎我一个人进去!” 桃夭眼里露出迟疑不解。 丁念儿再道,“你帮我在外面拦着,洞里出路不多,只怕有人趁机挡我们后路,令我们退出不得。我一人去前再探探,若有危险,我会立刻出来!” 桃夭问道,“前面,你发现了什么?”一定是丁念儿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改变主意。 丁念儿道,“是你所厌恶的,一大片艳丽的毛毛虫。” 听到这句话,一个鲜明恶心恐怖的画面跃入桃夭脑海。毛毛虫在前头翻滚,如同蠕动的蛆,有些从顶上掉落,准确地掉到人身上…… 桃夭浑身战栗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脸色倏然间,惨白了些,脚下亦行动快过思考地往来时路退了两步。 丁念儿道,“我答应过你,会让你远离它们。你去外面等着我!” 桃夭点头,这种时候,恐惧已经席卷了全身心,桃夭不再想别的。 “有危险就出来!” 看桃夭沿着来时的路退去,丁念儿神情变冷,举了火把再看过去,是好几株被艳丽的虫子已经啃食光了的树,连根被砍断,搬到了此处。 断面处还是新鲜的。 一些手无寸铁的毛毛虫被搬来这里,用意相当明显,是有人,不希望极度怕虫子的桃夭进去。 至于那个人选,丁念儿轻易想到了,卜树。 驮金面前,她和卜树是竞争关系,卜树使些手段,丁念儿不介意。但如此利用自己师弟的弱点,未免太阴险了! 如果桃夭想到是他,对他的信任,会降至零吧。 丁念儿讽笑一声,甩出一个火团,将那一堆看着发毛的毛毛虫给烧了。 烧出一条路之后,丁念儿便通了过去。 卜树是小看了她,就算没有桃夭帮忙,她也不是无力与其一争。 通过那毛毛虫障碍之后,洞穴变得一路向下,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变成向上。 走在里边,丁念儿不禁感叹,这洞不是一般的长呀,脑海中结合着莫里森的地图,和自己行进的路线,想像着自己到了什么位置,然后,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记忆涌上心头。 丁念儿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游记,那游记里,写到过一个经历。 游记的叙述者在一处洞穴夜宿,出于好奇,进到洞穴里边探险。七拐八弯之后,发现洞穴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没有放弃,仍是一直走着,然后,突然见到光亮,但到了一处世处桃源般的场所。 峡谷里,云雾缭绕,嶙峋尖锐的怪石矗立在山崖边,像溶柱一般直耸,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但一直没有。 怪石上面,地上,崖壁上,爬满了青苔和小花。五颜六色,分外妖娆。 银白的瀑布从翠绿的山崖上如炼般滑下,掉入峡谷底部碧清的小溪,水雾氤氲。 小溪没有出处,在峡谷中绕一圈,直接从地底淌出去。 碧莲安静地躺在溪边。 鲤鱼在小溪中游戏。 而,对于修炼者,最重要的是,这峡谷的灵质,如同清晨竹林间的空气,纯净,清新,浓郁,而且沁人心脾。 更是一处修炼佳境。 于是,写述者流连忘返,在此建了一座小木塔房,在此过起了神仙般自在的生活,直住了半年,怀念起俗世烟火,方才离去。 具体的描述,丁念儿已经记不清,只在脑海中形成了一副优美的画面。 而写述者,或是为了这处佳境不被发现,并没有写具体方位。 没想到此时此刻,当初的画面,再次跃入丁念儿脑海,一想及,丁念儿便有些笑意了。 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这般想着,心里却已经对前面的景像有了些期待,脚下的路,也不再那么难行了。 当丁念儿到得终点的时候,饶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为眼前的壮观景象惊艳到,站在洞的出口处,丁念儿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然后将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想像的模样比照起来。 当然,丁念儿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小心使用了自己的隐身符,才走出出口查看。 眼前的青苔地上,没有想像中应该有的人类足迹,倒是有驮金的脚印了,杂乱的脚印,散乱地散步在青苔之上,摧折了小花。 看来,驮金真的逃到了此处,丁念儿心中欣喜。 却更疑惑,那些先自己而来的佣兵,莫非已经被驮金吃掉了?又或者没来? 丁念儿心中有着疑惑,但不管怎样,她有必要再探仔细些。(未完待续。) 第114章 直面恐惧 这时候,峡谷深处,巨岩之后传来尖啸声,森森厉厉,在这峡谷之间,回响不绝。 紧接着,两道巨龙般的闪电,在空中凭空而生,碰撞在一起,发出惊雷般的响声。 两者势均力敌,雷电并没有抵消,碰撞之后,向两侧冲去。 一侧是陡峭的石峰,被雷电击中后,冲出一个凹穴,地动山摇,碎石紧跟着簌簌落下。 而另一侧,正是直冲着丁念儿这边而来,其威力,远在丁念儿想像之上。 丁念儿来不急思考,忙地祭出一道飞行土符,冲上了天际,才堪堪避开,饶是如此,还被电得一阵发麻。 伴随着身后的巨响和簌簌碎石,丁念儿一跃跳到了一座小石峰之颠。 还因为青苔太滑,没站稳,又飞跃一次,踩去了几株花上,扶着石壁,才稳定了身子。 稳定下来后,丁念儿暗咒一声,还好有土符护身,不然又要去见阎王了。 她可不想这么快见到他。 丁念儿站稳之后,又是一串尖啸,但打斗已经暂时停止了。 这里比丁念儿预想的要危险很多,从她在启孩处打听而来,能做人类座骑的驮金根本没有这么强大的攻击力。 虽不能准确判断,但这攻击力,可能已经是灵王级别的水平。 丁念儿心底充满了疑问,另一方面,很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冲上去,不然就险了。 只是,那对抗的另一方,是佣兵队的成员吗?那支佣兵队,会有灵王级别的人物? 丁念儿有心看过去,但那山崖底下,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什么个景象。 接近,还是呆在原地,这是个问题。 …… 剧烈的撞击声,震得地动山摇,远在洞的另一头附近观望的佣兵队和卜树,露出一点喜色。 佣兵队长道,“看样子,已经交上手了?你说的那姑娘,能对付一点儿么?” 卜树将手里的花儿,往地上一扔,站起来道,“那姑娘有些本事,说不定,能斗个两败俱伤,或者,至少一起殒命。” 佣兵队长听了大喜,连忙道,“那我信你的,这就叫队员们冲进去。” 卜树心里阴笑,他没有说实话,依他之见,那丁念儿除了逃跑的本事大点,并没有那么大能奈。如果直面金角马,并把它当成了温驯的驮金对付,那她必然承受不了金角马的攻击,现已经殒命了。 否则,为何这震动感只出现了一次,很快再无。 但他不会说,他等着这群佣兵队再凑上去送死。 自己嘱咐他们办的事情,不能留下把柄,若是被师弟知道了,那就是害人害己了。 他得让师弟相信,丁念儿是因自己的轻敌鲁莽而殒命。 卜树道,“我与你们同去,师弟那里,还得我来劝开。到时,一切按我们约定好的说辞配合。” 佣兵队长认可。 洞穴外,桃夭的脸色依然苍白没有恢复,也没敢站得离洞穴太近。 待感觉到地震,桃夭蓦然站直,盯着洞******他有心想到冲进去看看,但一想到那洞穴里的可怕景象,浑身又是一个战栗。 卜树从侧边出来,对眼前所见完全不意外。 一个强大的修炼者,竟然怕弱小的虫子,这大概是谁也想不到的。 但桃夭他就是怕,甚至不仅仅是怕,而是极度比死亡更强烈的恐惧。 没有谁比卜树更理解,桃夭有多怕。 记得当初师傅将桃夭刚刚带来岛上,卜树因不满妹妹被他吸引了去,捉弄似地往他饭菜里扔了条死虫子,结果,他当场吐得一塌糊涂,并且好多天不吃不喝,饿得快晕过去,也还坚持宁死不吃。 直到师娘保证说,一定亲手并细心地检查每一道食材,不使有虫子,桃夭才慢慢接受了过来。 这是个秘密,师傅为了保护桃夭,除了师娘,谁也没告知背后真正的原因。 但卜树作为相关者,作为看到过桃夭当时吓坏的景象之人,当然知道这个秘密。 只是,谁也不知道卜树知道这个秘密。因怕妹妹责怪,他连妹妹都没有说过。 看着桃夭在洞口踌躇,迈不动步的模样,卜树笑了。 他早知道,只要见到那么多虫子,他一定不会跟去洞里边。 之前不会,现在也不会闯进去。 这是自己为妹妹做的一件好事。 卜树对桃夭笑道,“师弟,你怎么在这里了?丁姑娘呢?” 一副关心的模样。 桃夭看向卜树,也看到了随他一起的佣兵们,他猛道,“你们没有进去?” 佣兵队长早想好了词,他道,“你是卜兄弟的朋友吧。看来是同路人。” 桃夭再问,“你们为什么没进去?”桃夭以为佣兵队先进去了,有他们探路,丁念儿在后面,应没什么危险。 至于佣兵队本身,连自己的攻击都能逃脱的丁念儿,应该也不怕他们。 只是没想到,佣兵队没有进去,而刚刚,又有剧烈的震动。 一定是发生什么什么。 佣兵队长回道,“我们在里边发现怪异,打算先做些准备再进去!” 桃夭的手,猛地攥紧,眼盯着洞口,有冲进去的打算,脚下却迈不动步。 卜树看在眼里,对佣兵队长道,“你们快去,我在这里等你们将驮金带出来!” 佣兵队长早就迫不及待,随口告辞,就带人跑进了洞穴,洞口那个给捎上了。 卜树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桃夭,“师弟,丁姑娘是不是已经进去了?” 桃夭嘴唇有些发紫,控制住害怕,对卜树道,“师兄,请你进去,帮我把她带出来!” 卜树明知故问,“师兄,有你在,还要我去做什么,再说了,她说过要和我对着干,根本不会听我的意见。” 他就这么耗着,反正他保证桃夭不敢冲进去。 听卜树不急不慢的语调,桃夭急得咬住了牙,心一狠,往洞穴里冲了进去。 卜树看到,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不敢想像,为了丁念儿,师弟竟然敢于直面自己最大的恐惧了。 什么时候,丁念儿在他心中,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卜树心底一沉,赶紧给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115章 面具 黑暗的洞穴里,卜树发现,桃夭最终止步于距离他恐惧之处还很远的地方。 卜树心底暗笑,到底还是做不到的。 他走到桃夭身后,问道,“师弟,可是丁姑娘出了什么问题?” 桃夭没有回答,卜树走到他前头,透过火光,看到他已经煞白的神色,以及早已经茫然亦或是空洞的眼神。 一如当初那副模样,如今的他,最为脆弱,卜树如果想要他的命,那是轻而易举。 他有致命的弱点。 这就是卜树从不会担心桃夭的实力超出自己的原因。 拥有致命弱点的他,只能为自己所用。 只能为自己所用的他,当然,越强大越好。 看到桃夭这副模样,卜树仿佛不知情一般关心道,“师弟,你脸色不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卜树伸手去搀扶,桃夭艰难退出一步,排斥一般拒了他。 卜树便道,“师弟,这里让你不舒服,我们就出去?” 桃夭没有立刻行动,紧抿着唇,眼睛有些发直地盯着洞穴前头。 蛮犟着,不肯向后退。 …… 迟迟没有动静,丁念儿选择了靠近。 一跃飞到之前对抗之处的另一个石峰,凑近了,丁念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她以为对抗只是暂停,却原来,战斗已经结束。 一个带着银白面具的男子,正用刀剖开金角马的脑袋,取出里边的高阶魔晶。 而金角马的咽喉处,一柄精致的飞旋刀,直直切中。 鲜血,从咽喉处滚烫地流下,染红了溪水,又随着溪水,往石缝里流去。 丁念儿很震惊。 她原本猜测,战斗双方都是灵王级水平。至少,那匹倒在水中的金角马是。 可是,面对这样水平的金角马,那个面具男仍能轻而易举,割白菜一般,一击将金角马斩杀。那他的实力,只怕比灵王更高。 据丁念儿所知,魏氏王国留住的人才,最高也就灵王级别。 那这人,是谁,又从哪里来。 震惊的同时,丁念儿心底涌出了强烈的兴趣,或者说,求贤若渴。 如果对方不是注定的敌人的话—— 丁念儿正想着,那已经取了魔核的男子转过头来,精准地看到了丁念儿的位置。 看不清容貌,也看不到情绪,因为他带着严实的面具,甚至连眼睛都看不清楚。 这让丁念儿观察他的面部表情,产生了障碍。 他边看着丁念儿这边,边将金角马咽喉上的飞旋刀取了下来。 丁念儿注意到,飞旋刀上镶嵌着红色的魔核。 这柄飞旋刀,是炼器,而且是攻击力极强的炼器,普通人拿不到的炼器。 再看男子的手掌,粗大的手掌,茧子很厚,像是长年累月做着粗重的活计,或者,锤炼。 丁念儿不禁想到,这男子,是不是器师? 这一发现,使得丁念儿对他的兴趣更强烈了些。哥哥需要一个器师师傅不是吗? 丁念儿冲他友好地笑了笑,眉眼弯弯,但随后,丁念儿发现,为了在丛林中保护自己的皮肤不被树枝之物划伤,她把全身都包起来了,只剩下一双眼睛。 丁念儿于是打算将保护罩揭掉,正动手着,那男子已经开口,“若要驮金,它已藏去洞里!” 丁念儿闻言,才知男子面前躺着的,不是自己要寻的驮金,而是另一匹。难怪,丁念儿还道驮金也有这般厉害呢? 看来是消息有误。 只是,这男子倒是对驮金没什么兴趣的模样,淡泊于金钱名利么?亦或,他本身有钱又有名,根本不需要。 无论那样,都对丁念儿招揽他不得利。 丁念儿于是再使用一枚飞行符,从石峰上飞下。 看到飞行的丁念儿,男子的眼眸亮了一亮,随即沉声夸道,“好符!” 听得这话,丁念儿对男子更是高看了些。 没想到还这么识货。 这世间,符师的稀少,犹如凤毛麟角。谁也没见过符师,也很少议论符师,甚至根本不相信符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何提见识符的厉害以及尊贵之处。 这导致符师,尽管稀缺,却根本没什么知名度,也不受人推崇。 更别提识货了。 符师和符,在魏氏王国,就犹如虎落了平阳,落地的凤凰,为庸人所误。 难得遇到个真正识货的。可见这人见识不短,极有可能,还不是魏氏王国之人。 丁念儿找到一处干燥的落脚地降落,爽声笑道,“难得大侠识货,幸会!” 又道,“大侠手中的飞旋刀,乍一看似外观花哨的小儿玩物,实则却是加成六分的强势炼器。亦是好器!” 男子眼睛里似乎露出了光亮,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这让丁念儿看到了招揽的希望,以知己交,比以名利交,要来得可靠多了不是? 男子首先问了出来,“幸会,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丁念儿一边将面巾揭开,一边儿道,“我叫丁念儿,不知大侠名姓?” 本以为两人相交将是水到渠成,谁知丁念儿报出名姓后,那男子身躯猛地震了震,再出口的语气,就极为不友好。 “丁-念-儿,你就是那个名满夏琉,张扬跋扈,不惧皇权,目无尊长,暗助于氏妖孽,将夏琉乃至全天下闹了个天翻地覆的丁念儿?!” 丁念儿微愣,男子的眼里冒出了敌视,男子的语气里,听出了仇恨。 这个人,莫非,是敌非友? 若是这样,就危险了。 丁念儿做好了退守准备,收了笑容,问道,“阁下又是?” 男子声音更沉,“果然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儿,竟敢与皇室作对,暗助于氏。” 丁念儿心叹一声不好,对方是皇室帮凶,于氏的敌人,却已经来不及。 那男子不待说完,就已经运转手中的飞旋刀,扔向了丁念儿。 两方离得不远,飞旋刀并未直冲丁念儿,而是飞向丁念儿脑后,然后以必杀之态,卷着风逼近丁念儿的咽喉。 那一刻,丁念儿感觉离死亡如此之近,上辈子,这辈子,丁念儿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杀意森森的攻击。 桃夭那一次,虽要杀自己,却感觉不到杀机。 而这一次,丁念儿明显从男子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杀意。(未完待续。) 第116章 临近的死亡 从互相欣赏,到出手攻击,不过是几句对话的时间。 如果丁念儿没有事先做好退守的准备,这时候,已经一命归天了。 好在,丁念儿随身携带的保命符,够够的。像上次在桃夭手底下逃命的符,也是够够的。 丁念儿故技重施,像火箭一般冲上了云宵。 打不过那人,走,还不能? 风在耳边怒号,丁念儿自信已经出了安全地带,还有空闲惦记着,自己在冲出来之前,掉了一只鞋子,这是桃夭为自己编制的,很是可惜。 眼看着美妙的景象,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消失,丁念儿达到了至高点,然后借着飞行符往远处飞走。 丁念儿看到自己处在两座高峰之中,并估测到,先前自己进洞的地点,在左边那座山峰之后,遮挡往了视线。 她没打算立刻去找桃夭会合,因为她还惦记着给启孩把驮金弄到手。 于是,她打算飞向安全地带,然后再隐身去往那处峡谷。 那个敌方的男子,显然对驮金并不感兴趣,他或许会跟出来搜寻自己,却不会带走驮金。 她大可在男子出来之后,再回去将驮金取走。离开之后,她还要让瞩目屋好好查一查,这陌生的男子,究竟是何方人物。 丁念儿还有心思仔细地做着计划,却突然一种直觉的危机感直击心头,来不及做判断,还在飞行中的丁念儿,什么也没事先感觉到,就有一双粗大的手掌,从颈后绕过,一把箍住了丁念儿的脖子。 随即,温热的气息,贴上丁念儿的后背,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以为,用区区雕虫小技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丁念儿大惊失色,对方竟然能够飞行,看来已是灵皇修为。 落到他手中,休想有命在。 丁念儿想要再用自己的攻击术符,那男子却比丁念儿要快,另一只大手,闪电般挡住了丁念儿的手,并准确地触到丁念儿放符的位置,迅速将符取了过去。 然后,男子带着丁念儿,猛地一个下坠,像跳崖一般,摔了下去。 意外,紧张,失重,湿冷的急风,冲击着丁念儿的大脑。 诚如丁念儿自知之明,她只是温室中的花朵,用智可以,但实战,她经不起一点冲击。被这严峻的自由落体加刻意加速所害,丁念儿脑中急速充血,脑袋一个眩晕,一闭眼,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可悲地晕了过去,呜呼哀哉! …… “我做不到?” 一个声音,在桃夭脑海中冲击着,像躁动的无数跳蚤,无头无脑地撞来撞去,撞得桃夭根本忘了怎么思考,脑海已经一片空白。 “我必须去!” 另一个声音,太过微弱,却像强韧的蒲苇,又像不倒翁,倒下,又起来,倒下,又起来,永不能消绝。 没人能理解,当时桃夭的状态。 连他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那是一种什么状态。 他忘记了自己对那物如斯恐惧的起因,也忘了自己坚定要去的缘故,只是在那里,毫无防备和抵抗之力地,任凭两种思想在脑海中冲击着。 究竟谁能战胜谁,谁也不清楚。 两种思想,不能平歇,于是,它们之间的冲击,像石头锤着脑浆一般,锤得桃夭脑袋生疼。 时间快速地流逝,在桃夭那里,却是度秒如年。 卜树看到桃夭额头上豆大的汗掉了下来,脸色泛出了丝丝青紫色,这些症状,远比当初差点吃到虫子的时候,严峻多了。 他看着火光中明明暗暗的桃夭,那副痛苦得不能自抑的神色,好似身中万蚁穿心的剧毒,好似下一秒,桃夭就会发作而亡。 卜树看着,看着,突然自己就怕了,怕桃夭因此突然暴死。 他没想到会这样,他以为桃夭只是会像当初一样,吃不下东西,脸色惨白,呕吐,不安之类。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严重到好像就要被自己给吓死。 他不能让桃夭死。因为妹妹,也因为自己需要他这个助力。没有桃夭,他在岛上,根本没法立足,甚至在岛外,也将会被追杀。 卜树慌张地道,“师弟,你怎么了?你是担心丁念儿吗?别担心,师兄帮你去把她带回来。师兄答应你就是!” 可是,任卜树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进不了桃夭的耳朵,无济于事。 卜树于是,走去了桃夭后面,搬起琴,照着桃夭后脑勺砸了下去。 桃夭被砸晕了,缓缓地倒下,卜树将他揽住,看着呼吸缓缓平顺下来的桃夭,很有些后悔。 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到时候会被妹妹怪死的。 他后悔自己操之过急。 要处理丁念儿,也不在这一刻片刻。 回想桃夭之前那副模样,真担心,他醒来后得知,丁念儿已经死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不如先骗着他罢! 卜树这么想着,揽着桃夭,离开了洞穴。 …… 佣兵队很平顺地到达了峡谷,峡谷里宁静的氛围,让他们尤为紧张。 大虎小声道,“队长,那姑娘真的能解决金角马?” 他有些不信。 虽然没有看到姑娘的容貌,但看那身形和声音,应该是个少女。 一个稚嫩的少女,有什么本事能和灵王级别的金角马对抗? 佣兵队长冲大虎点点头,大虎以为队长是相信的。 他刚要表达意见,队长道,“别忘了,金角马的消息,也是那人给我们的。如果他是为了骗我们,何必大费周章,直接编个更像样的谎言就可以了。而且,你和他交过手。以他的实力,要对付我们,很容易。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要骗我们。” “那照队长的说法,现在这谷中清清静静,是因为那丁姑娘解决了金角马?” 佣兵队长点头,“按那人的说法,应是同归于尽了!” 大虎道,“还是小心为上。队长,我先前去探探,你们稍后再来!” 佣兵队长点头,“小心!” 大虎知道金角马并不擅水,但下到小溪里,游近,观测岸边的情形。 佣兵队长仔细注意着大虎的消息,忽听大虎喊道,“队长,金角马死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117章 狼狈 金角马死了! 佣兵队长听到消息眼里现出光亮,一边跑过去,一边道,“那位姑娘呢?” “没看到,倒是有一双草鞋!” 不会是尸骨无存了吧? 佣兵队长跑过去看到了眼前的景象。金角马被剖开,显然魔核已经被取出。佣兵队长愣了愣,“不对,魔核被取走了,那姑娘一定是活下来了!大家小心,提防她暗袭。” 大虎愣了之后警醒,慌道,“妈的,这是什么年头,堂堂金角马这么不堪一击,区区小丫头就有如此修为,这里边一定有问题,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他直直站在水中,转着圈环视一番,水雾太浓,看不清远景,大虎高声喊道,“老子特么地就站在这里,请高人出来一见!” 幽谷里静寂无声,没有一丝回应。 大虎再喊,“请高人出来一见!” 依然如故,只有回声悠扬。 大虎于是看向佣兵队长,“队长你看,根本没这回事。与其提防,不如快找找驮金,没驮金,那就一定有其它出口!” 佣兵们顺从大虎的意思在幽谷里大胆搜寻,角落里也没放过,但遗憾的是,不但驮金没有踪影,连其他出口也无,更别提那姑娘了。 聚到洞口,佣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半响,大虎道,“妈的,我们是不是被那个人耍了?” 在他们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至于能飞的灵皇出现在此处,他们是无论如何没有想过。 佣兵队长拍着大腿道,“一定是这样!” “那怎样?”一个佣兵问。 大虎道,“还能怎样,我们堂堂七尺男子汉,被一个阴人耍了,不讨回来,脸面往哪儿搁?” “可是,你们交过手,打不过呀?” “打不过,我们就把他的诡计告诉那红衣男。老子看出来了,那家伙怕他!” “就这么办!” 佣兵队们的后续,卜树不知道。 也不知道,洞穴的尽头不是洞,而是幽谷。 而他也认定了,丁念儿弄不死金角马,而佣兵队们再遇金角马,必然也是送死。 所以,一离开洞穴,卜树就将洞穴入口用岩石给堵住了,封了个严严实实,进去的人,一个也出不来。 外面的人,也会找不到里边的人。 …… 这是丁念儿上辈子,这辈子,最惨,最悲催的一次对敌。 待丁念儿醒来,她趴在驮金的背上,起起伏伏地前进着,烈日晒在背上,灼热滚烫,感觉皮都脱了一层。 丁念儿抬头,发现身处一处花草遍布的山坡上,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很烈。 动了动身子,又内视了一下,丁念儿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受伤。 是谁救了自己?桃夭吗? 丁念儿撑着驮金的背起身坐了,一回头,却看到那张银白的面具。 透过两个孔,阴沉沉地看着自己。 两处视线相撞,面具男立刻一伸手,拎着丁念儿的衣领,像抬小鸡般,抓到了地上,然后自己一翻身,坐上了驮金。 丁念儿刚苏醒,还没弄清状况,猝不及防地被拎到地上,腿脚发软,站都站不稳,于是一个踉跄,软软的倒向非常陡的斜坡,头向下,迅速滑了下去,去势不止。 丁念儿低咒一声,忙向自己袖中拿飞行符,谁知一掏一个空。 驮金背上的面具男这时候冷道,“别找符了,趁你昏睡之时,我全搜了出来!” 丁念儿骂道,“浑蛋!”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得另想办法,伸手去扯斜坡上的草茎。然而,草是嫩的,完全不抵用。 丁念儿又弯了五指,试图勾进土里,制造阻力,然而力气不大,只除了制造痛感之外,一点用处也没有。 一瞥眼看到,斜坡后就是个小悬崖,如果摔下去了,以她娇嫩的身子骨,绝对是一个致命摔。 丁念儿有些慌,没了符,自己便没有依赖一般。 坐在驮金上的面具男,冷哼一声,扔出那柄飞旋刀,正正插在丁念儿滑去的方向。 丁念儿眼看着刀刃阴森森地插在那里,刃口闪着强光,锋利如芒。 而自己,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靠近,如果自己止不住滑势,自己的脑袋,将被一刀切成两断,然后是脖子,身子。自己的内脏将很不体面地散落出来。 丁念儿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即便是死,也不能是这么恐怖。 坐大驮金上的男人,大声地,冷冷地道,“这般没用,还嚣张?” 丁念儿心里突感一股子火气没处撒,最终犟脾气上来,用出吃奶的力,以手撑地,将身子使劲往左边弯了过去,身子因此不再是直直滑落,而是有了一定的斜度。 这样一来,阻力大些了。 然而去势依旧。 飞旋刀还旋在脑袋下面。 丁念儿继续之前的办法,在快速中,将身体移了位,总算是脱离了飞旋刀的位置。 刚松一口气,丁念儿便觉腿上一空,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半悬空了身子。 已经努力到这个份上了,怎能还是个死? 急中生智,丁念儿想起自己并不是全无能力,她双手手腕一动,便凝出两根尖锐的石锥,耗出最大的力气,扎向了斜坡上的土中。 左手的石锥刚好扎在石头上,撞得丁念儿虎口手腕生疼。 千钧一发之间,丁念儿身体全部悬空,只剩下右手,抓着自己扎在土中的石锥。 那一瞬间的冲力,让丁念儿右手发麻,几乎失去了感觉。 可是,咬着牙,凭着一股子犟劲,丁念儿硬是握紧了,然后自己才堪堪没有掉下去。 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那一刻,丁念儿觉得很委屈,眼泪没控制住盈在了眼眶,但她只能再想办法,爬上去。 一个手,撑不了多久。 丁念儿左手在悬崖边抓了抓,终于抓住了一个凸起,脚上蹬了蹬,也很幸运地踏上了一丁点儿可以使一点点劲的落脚地。 基本上身体是稳住了,接下来,只要想办法爬上去。 这时候,面具男人驮金上下来,滑到丁念儿旁边,将飞旋刀拔出,居高临下俯身看着丁念儿。(未完待续。) 第118章 恼 丁念儿分出些精神提防着面具男。 现在,只要那面具男稍微使一点坏,丁念儿就不得不乖乖地摔下去了。 怎么落得这么狼狈? 丁念儿觉得自己应该反省一下,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她不得不好好应付当下这个身份不明,意图很明显的人。 丁念儿道,“之前不杀了我,为什么留到现在?” 面具男冷哼一声,将飞旋刀收进背后的武器包。他道,“以我的身份,杀你一个弱者,脏了我的手。” 听到弱者这个侮辱,丁念儿愤怒不已。她堂堂公主,竟被冠上弱者之名,简直可恨。 她不是弱者,只是在他面前,她修炼的年份明显不够。 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之前,也是弱如小草,容易夭折。 两年多的时间,哪怕天赋再高再努力,也比不上一个修炼了几十年天赋也不低的。如斯评价,一点都不公平。 丁念儿愤道,“弱?假以时日,本姑娘必能让你刮目相看。” 面具男冷笑,“假以时日?你觉得,如果你现在死了,你还有什么时日可言。你是不是觉得和我相比很不公平?这个世间,可不讲公平不公平,只讲谁强谁弱。弱者,就得忍气吞声向强者低头,强者,根本不会管你日后如何,若你得罪了我,我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立刻弄死你。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怪敢这般嚣张狂妄!” 丁念儿愤恨,她才不管这个道理,就算是面对强者,她也不愿低下自己的头。 丁念儿道,“本姑娘死也不会向你低头!” “宁死不屈?”面具男说话更冷,“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丁念儿不怕死,是真的不怕死,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 比起死,她更不愿意向这个轻辱自己连杀都怕脏了手的人低头。 丁念儿冷哼一声,开始研究怎么用力爬上去。 面具男冷笑道,“既然不怕死,还奋力往上爬什么,不如直接掉下去,一了百了!” 丁念儿道,“自杀,那是懦夫的行为。本姑娘我,决不是弱者!若想杀我,你最好尽快动手,若不然,本姑娘必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一边说,丁念儿一边脚上用力,想试试跃上去的可能,却发现胸堵在悬崖边,阻力太大,根本不好用力。 面具男听了丁念儿的话,拍了一下手,“呵呵,口气倒不小。难怪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杀你,这实在有损我的威名。但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你不是自命清高不肯低头吗?我偏要将你留在身边,让你受尽轻视折磨,我要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远不像你想像得那么简单,皇室,也远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好得罪!而你,在我的眼里,没了那些符,就是一朵娇花,一无是处,任人掐踩。” 丁念儿冷笑道,“说了半天,原来你是皇室中人?” “你这样的弱者,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丁念儿怒目看向面具男,狠道,“敢不敢拉我上来,我们再比过!” 面对这突然来的一句,面具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出来,“丁念儿,你别提什么公平不公平,就算公平竞争,你也是一无是处。一个已到灵师修为的人,连这么个小坡都奈何不了,你以为自己多厉害?” 面具男说着,径直转身走向了坡上的驮金,一个翻身坐上驮金,以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丁念儿道。 “丁念儿,我就在这里,等你一刻钟。如果这一刻钟,你还上不来,到时候,我会拉你,但显然,我完全没必要再正眼看你了。” 说完,面具男看向了前头,看都不看一眼丁念儿。 丁念儿满脑子火气,不能在这里被他给小瞧了去。 她鼓起脸颊,想着爬上去的办法,想来想去,脚是不能用力了,除非把脚悬空,靠着手劲把自己拉上去。 但这也很困难,丁念儿反省道,自己养尊处优太久,果然不是个好事。 丁念儿不放弃地就这么晃呀晃呀,唉,突然发现,脚虽不能用力,却可以抬到悬崖上嘛。 于是,借着多出来的这一点力道,丁念儿挪啊挪啊,终于挪了上去。 再回想刚刚爬上来的办法,丁念儿只觉有些恼羞,如果自己有攀爬的经验,这点事情,还真是不难。 一定因此被那个面具男小瞧了去,这点让丁念儿很不爽。 重新站稳在地面上,丁念儿感觉非常不容易,再仔细打量自身,单薄的衣服已经划伤了好多处,手指甲断裂了几个,胳膊身体也有划伤,刺刺地疼着,脸上也应该有。 看得见的地方,已经青了。 而全身各关节,没有一处不酸疼。 她一定是上辈子享了太多的福,所以这辈子让她受苦来了。 如果让前世的爷爷父母知道自己受了这样的委屈痛苦,一定会把那个让她受苦的人碎尸万段的。 丁念儿眼眶里泪意依然,但她坚忍着,不能在敌人面前示软。 没人帮她报仇,这个仇,她要自己报回来! 丁念儿这般想着,同时低头装作没事人一般拍打身上的污渍。 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稍作休息,打个幌子。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往坡上爬了。 她顺便检查了自己藏放丹药和符的地方,果然,自己身上除了一身衣物,什么东西都被搜了去。 真是搜得干净,让自己一点外力都没法借助了。 她不禁斜向那个面具男,如果他要是趁机占了自己便宜,饶不了他。 正好对上面具男的眼睛。 对上之后,面具男冷哼一声,“奉劝一句,在我面前,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不然有你好受的!” 丁念儿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现在她根本不想和他对话,只想用鞋拍死他。 面具男随即又道,“能爬上来,算你还有点顽劲,我且正眼看你。站在那作什么?不想再跌一次,就快上来。” 丁念儿忍着痛走两步,发现另一只鞋子也掉了,真是可惜了桃夭的手艺……(未完待续。) 第119章 可恶的人 “横行霸道,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下等人,呵呵,什么娇贵小姐,面都不露一个,随便什么人也敢自称高贵?” “太不讲理了。我看,该走的是你们。” 彪形大汉见状,面上露出凶狠,他手一挥,直接以手掌劈向身旁的桌子,桌子被直接切断,断口光滑,却无半点儿响声,仿佛利刃断水,快刀切豆腐。 “再有非议者,如同此桌!”彪形大汉咬牙说道。 此举一出,大堂里但凡有些见识的,都惊呆在那里。看着彪形大汉粗粗糙糙的,原来却是风系的战士,并且修为不低。 这一下,大部分人息了声,并阻止了身旁人。 但有一个小伙子,年轻气盛,当口吼道,“你当我怕了你们,有种就对战一场!” 彪形大汉低吼一声,上前几步,打手一抓,就将那小伙子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空气中仿佛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是小伙子胳膊骨被捏碎了。 小伙子痛得大叫,“啊——,啊——” 彪形大汉讥讽一笑,“就这样也敢挑衅我一个灵君?” 将小伙子往空处一甩,小伙子毫无反抗之力地摔去了墙角,震出内伤吐出一口血,立刻就晕了。 他的同伴想要去救,却盯着彪形大汉不敢行动。 有一个姑娘大喊,“你太过分了。恃强凌弱,还有没有公理?” 掌柜怕再出伤亡,连忙劝道,“哎,别打了别打了,都是我的顾客,不忍见之。客官,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把后院全部腾出来,请您的小姐入住,其他人都挤在前头,不会打扰到小姐。这实在是大家都有困难,咱们各退一步,行不行?” 掌柜的经营了这家客栈二十余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飞扬跋扈的主儿。这又不是市集,这可是在武山之上,方圆几百里就只有这一家客栈,他真是不能将人平白无故赶走呀。 彪形大汉似乎有些犹豫,门外的豪华马车内,一个少女娇蛮地喊了出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啊?我都憋坏了,清场了没?” 彪形大汉走出门外,将掌柜说的提议向马车内请示。 少女尖声道,“你忘了我的命令了,我要你清场,清场,一个也不许留。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要你们何用?” 车帘一掀,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在丫鬟的陪护下扯高气扬站了出来,手一伸,彪形大汉立刻弓着腰扶着她下了马车。 少女走了几步,手一甩打了彪形大汉一巴掌,“还这么多人,臭都臭死了。快点办事,谁要不走,直接杀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就敢在这里喊打喊杀。有胆的话,就报上名姓来处,” 十天之后,丁念儿一行到了夏琉地区,关于丁一铭还是音讯全无。 还没投宿,丁念儿和舒长烟直接奔赴夏琉地区的佣兵工会分会。 期盼佣兵工会已经帮忙找到—— 或者有消息也可以。 三级任务是全工会通用的,舒长烟往任务墙一看,顿时大喜,“念儿,我们的任务被撤了。一定是哥哥找到了。” 丁念儿却没有激动。 这样不对! 如果任务完成,不会是撤掉。 而是在任务单上盖上完讫章,并写明完成任务的佣兵队名号和时间,然后等待雇主双方交接清楚,才会揭下。 被撤掉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任务不可能完成了! 任务不能完成的情况,只有是,哥哥……早就不在了…… 有一种害怕的心情渐渐弥漫。 希望不是自己相像的那样。 丁念儿抓着舒长烟的手,走向管理任务的窗口,工作人员目露同情,递出来一张通知书。 “很遗憾,得到准确消息,你们所寻找的丁一铭,已经确认死亡。……” 后面的话,丁念儿没能再听。因为舒长烟接受不了,当时就晕了过去。 “娘——” 丁念儿焦急地喊着,臂膀力气小,扶不住她,是启孩伸手帮忙架住。 启孩眼里充满着同情,同行十天,他已知道这位单薄的妇人是如何焦急地渴望寻到自己的孩子。 自责,痛苦,担忧,害怕,恐慌,焦虑,辛酸,希望,失望,种种负面的情绪充斥在心底,压力早已无限大,无力承受住这最终的噩耗。 而自己的师傅,丁念儿,看着每日正常人一般,但启孩观察的仔细,所以清楚,她心里所背负的东西,不会亚于她的娘亲。 当舒长烟晕倒,丁念儿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重生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流眼泪。眼眶里的酸涩,宣告着她内心的痛楚,鼻头的通红,宣告着她的愤怒。 是谁? 是谁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丁念儿转身迎向工作人员,眼里冒出熊熊火焰,“我哥哥怎么死?为什么死?死在哪里?还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到哥哥的尸体,谁也不许说我哥哥死了!告诉我,是谁提供的消息,我要当面问清楚。” 小女孩的声音还很细,还很稚嫩,却一字一句犹如敲在心间,虽不是针对工作人员,但他还是无法承受那熊熊火焰以及言语中的悲痛,急乱地从抽屉中拿出一封信,言辞慌乱,“消息提供者给了这封信,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去确认吧!” 丁念儿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用正楷写了一个地址,并盖了一个象征火焰标志的印章。 标志很简单,却仿佛有一种焚烧一切势不可挡的魔力。 这个标志,丁念儿不懂,启孩却喃喃出声,“居然是焱帮!” 工作人员也道,“对,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提供的消息,绝不会有误。” 丁念儿将信纸一攥,不愿再听工作人员有误不有误的话,对启孩说道,“走!”率先走出了工会大厅。 待丁念儿一走,旁边另一个工作人员嘲笑,“看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是被一个没长毛的小屁孩唬到了!” 接待丁念儿的工作人员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却不能否认。他摇摇头,“不!” “装,我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未完待续。) 第120章 是谁 “装,我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 他再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何以见得?” 说只是感觉?肯定以为是借口。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只是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插手管这件找人的小事?” 另一个人皱眉思忖,“能被他们插手的事,应该不是小事,是不是应该报上去?” “不用了吧,报上去也没用,谁又能对付得了他们?万一派我们去调查跟踪,死了都是白死。” “对,算了,不提这事,今儿个什么也没发生。” …… “这是一个独立于皇权的隐秘势力,谁也不知道它是谁创建,创建的目的,由什么人组成?只知道它类似于佣兵队,有时候会直接完成佣兵工会的任务,并派外围之人交付任务。不定期不定点会举办拍卖大会,每一次拍卖的物件,都会引起轩然大波。皇权恐惧,极力想要抹杀,送死无数人,却找不到它的源头,甚至连末梢都不能触及。每次抓来,都只是些外围跑腿的无辜群众。皇权没有办法,就规定,谁也不能将‘焱帮’这两个字挂在嘴上,并禁止议论与之有关的一切事情,借此来降低焱帮的影响力。尽管这样,焱帮的影响力仍旧十分巨大,并且很权威。” 马车上,丁念儿细细听着启孩解释焱帮的存在。 难怪丁念儿重生了一个月,却没听到关于它的只言片语,原来是被封杀了消息。 冷静下来的丁念儿不由想到,‘这个隐秘势力,为什么会管哥哥的事?……会不会和于氏血脉有关?’ 如果是这样,丁念儿不能毫无防备地去接触。 她叫停马车,对启孩道,“我们先住客栈。” 启孩惊讶,“为什么?不是说离这里很远。” “嗯,娘亲现在昏迷不醒,我怕她听了哥哥的不幸经过更加接受不了,你就帮我照看一下。她醒后问起来,就说我去夏琉灵学院找人去了。” “可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为师自有分寸。”丁念儿语气很沉。 每当丁念儿用了‘为师’,启孩就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多劝。 丁念儿执意,启孩只能听从吩咐。 丁念儿另租了一辆马车前往约定之地。 约见地址很小心,是在一条市集的武器店前面。这不一定是最终的见面地方。 丁念儿在那里站了一小会儿,便有一个老爷爷过来询问,“小姑娘,你站在这里有一阵了……” 七拐八弯,解触了几波人,经过几道确认和检查,丁念儿才得以面见约见自己的正主。 最后的地址,却是佣兵工会附近的小酒楼。 这等小心谨慎,着实隐秘。 同时,丁念儿也感觉到,哥哥的事情里边,一定另有隐情。 否则,只要随便派个人解释一下就够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小伙子对丁念儿道,“请您在这里稍等,主上稍后就到。” 第三十四章 丁念儿问那小伙子,“约见我的,是你们主上?” 小伙子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不很清楚,总之上面来的人,都管叫主上就可以。” 小伙子走了,丁念儿一个人坐着。 只是一件普通的包房,隔音效果却很好,至少,丁念儿听不到外头的声音,很清静。 丁念儿隐隐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观察自己,犹如一头雄狮,在暗处盯着自己的猎物,所以,丁念儿也就像个普通小女孩一般,不敢吃喝,没事还捏捏衣角,四处张望。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但对方身份不明,丁念儿也不会想办法将对方逼出来,任何的行动,都会暴露自己。 既然对方有耐心,丁念儿便更有耐心。装了一小会儿小孩,丁念儿干脆趴在桌子上开始装睡,并顺便修炼。 如果她修为够强大,现在也不必忌讳暗处的人。 待丁念儿装睡,准确的说,修炼了半个时辰,暗处的人才开始动身。 还没见到对方,丁念儿就感觉,那人很沉,很稳,很强大。浮现在丁念儿脑中的,是一个成熟的稳重的形象,起码应该有四五十岁的人生阅历,才能这般沉着淡定。 换做是丁念儿,她没法耐着性子在暗处观察一个人这么久。 包房门被打开,清浅但很稳的脚步声进来,门又关上。丁念儿听到对方坐在桌子对面,举起了杯子,安静地喝茶。 很意外地,通过声音凭感觉估测,丁念儿觉得,对方并不高大,甚至不是少年,仿佛倒像是个少女。 对方是在等自己醒来。 丁念儿在心中做出足够的判断之后,眯着眼睛坐了起来。 诚如感觉,对面坐着的,就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 但她眼角眉端,举手投足表现出来的稳重,绝不似一个少女。 甚至穿着,也毫无少女的活力。 青色的布料,端庄的绣纹,精致的做工,合体的剪裁,还有成熟的款式,她坐在那里,倒好像一个活了半辈子,经历过耻辱荣衰的老者。 少女脸颊还没有退去青涩,但五官已经隐隐出现刚毅坚韧的感觉,情绪不外露,看人的眼睛,尤为精明。 这种互为矛盾的外在,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让丁念儿充满了不解。 但更令丁念儿在意的地方,是少女画在眉心的朱色火焰花钿,如同印章上的标志。 丁念儿盯着那花钿细看,少女开口,“你就是丁一铭的妹妹,丁念儿?” 语调也很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少女浪漫色彩。 丁念儿点头,“我来是要知道,哥哥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 “为什么一个人来?”少女没有回答丁念儿的问题,转而仍旧审问一般问话。 “娘亲晕倒了,顾不上。” “把你的手伸出来!” 丁念儿配合地伸出手,少女伸手将四指搭上丁念儿的脉门。丁念儿感觉到少女输入了一些灵力试探,自然探测到了自己的修为。 少女脸色突然大变,收回了手,站起身就往外走。 丁念儿喊道,“我哥哥呢?” 少女回头,目光冰冷,仿佛用眼神就能杀死丁念儿,“你不是他的妹妹!” 丁念儿无惧那眼神,“你怎么知道?”(未完待续。) 第121章 虎口逃生 丁念儿再次醒来,又换了一个地方。 丁念儿躺在草地上,面具男居高临下地站着,看丁念儿醒来,给丁念儿扔了一颗丹药。 “这颗恢复伤势的丹药,只给你一颗。可别让我看到,还没开始,你就不行了?” 丁念儿把丹药拿起,仔细检查了一番,却是恢复伤势的丹药,便直接一口给吞了。 面具男看了嗤道,“还没进去就先吃了,再受伤,我可不管你!” 丁念儿反讽,“不要说得好似你关心我似的。” 面具男甩了一下衣袖走开,背对着道,“顺带告诉你一句,你可以炼符,但每一道符,我都会没收!” 丁念儿听了一愣,这面具男怎么会知道自己能炼符的。 她向外边宣扬的是,符是别人所赠送。 丁念儿犹疑的当口,面具男已经飞去了树梢。 容不得丁念儿多想,立刻就有一声虎啸声响起。丁念儿才发现,面具男的身后,站着一直虎视眈眈的白毛虎。 一旦面具男离开,这只欺软怕硬的白毛虎,就再次生了威风,厉害起来。 但是,对于它,丁念儿还不怕。因为,它只是普通的动物,并不是魔兽,已经灵师的自己,对于普通的猛兽,根本也没什么可怕的。 丁念儿吃完丹药身体很快恢复了很多,以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打起精神面对白毛虎。 饶是它只是普通猛兽,丁念儿不会轻敌,或者与其说是不轻敌,实则,丁念儿对这些打斗,毫无本能经验,必须要自己的思维来主导行动,这必然比打斗经验十足、不用思考就知道怎么对敌的人来说,慢上几拍。 这点自知之明,丁念儿深有。 丁念儿盯着白毛虎的眼睛,又看看它的身体,见它前爪微动,好似立刻要冲过来张嘴撕了丁念儿一般,丁念儿心神发紧。 以往都是旁观打斗,这一次亲身对敌的体验,完全不同。 丁念儿思考着,自己应该先发制人,不然等白毛虎扑过来,自己再没躲开,就着了道。 怎么想,就怎么做。丁念儿张开手掌,掌心立刻出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火焰,比当初灵者之时,强大得不是一丁半点。 当她手心出现火焰之时,火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加热,形成了翻滚般的热浪。靠近火焰的小草和树叶,因此被烤干焉掉,失去了生气。 这还是丁念儿控制住火焰外围的结果。这团火焰,砸想白毛虎之后,必然令它烧成一团,皮毛翻卷,变成一只烤全虎。 白毛虎看着这团火焰,立刻生了怯意,瞳孔睁大,不敢前进一步。 然而,丁念儿最终没有用这个办法,又把火焰收了回去。 火焰将草叶烤枯的时候,丁念儿想到了,如果在这个丛林用火焰战斗,极有可能导致火灾,到时候危害的可不只是丛林,还有身在丛林中的自己。 丁念儿这一刻切身体会到,为什么大部分火系的佣兵,都会选择成为勇猛的战士,而不是灵术士。 概因,佣兵很多时候是要混迹森林,用火术,有很多限制。但若是战士,火术可以控制在体表来灼伤对敌方,也就不用额外顾忌了。 丁念儿不是战士,她没有那么强大得力量,只能远攻。所以,她放弃了火术。 就在丁念儿放弃火术的瞬间,白毛虎瞅准时机,猛地奔跑,然后一跃跳高,冲向了丁念儿。 丁念儿心底一慌,拔脚往侧面跳开,刚刚躲过白毛虎的庞大身形。 白毛虎似乎知道自己的劣势,一击未成,它不给丁念儿任何思考的时机,转身就是一抓。 丁念儿贴着爪子边缘往旁边地上一滚,撞到了旁边矗立的大树。虽然避开了攻击,却已经失去了退避的机会。 白毛虎再次紧逼着撕咬过来,锋利的牙齿出现在丁念儿视线中,粘稠的涎水,森森的喉咙洞口,那嘴大得,能一口将丁念儿的头颅含住,咬下。 丁念儿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惨遭断头鲜血淋漓的那一幕。 千钧一发之际,丁念儿闭着眼睛缩着脖子将手伸在头前,运金系雷术于掌心,猛地将全身的雷系修为凝聚于指尖,送了出去。 丁念儿感觉到手掌触碰到了锋利的牙齿和黏糊糊的口腔,然后,‘滋滋’的,‘砰’的几声,一个庞然大物,嗷呜一声,像泰山压顶一般压向了丁念儿。 丁念儿感觉胸腔被压得透不过气来,骨骼都差点被压断几根。 然而,头还在,还能思考。 丁念儿劫后余生一般睁开双眼,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白虎,通身焦黑,两眼发直,已经被雷电击死亡。 白毛虎死后,因为惯性,嘴张着含住了丁念儿的手,然后微阖了嘴。 丁念儿感觉自己的手,几乎升到了白毛虎的喉咙。喉咙里,白毛虎的胃液倒流出来。 而白毛虎的牙齿,虽没有咬合,却砸得丁念儿的小臂扎出了几个小孔,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 除了手之外,丁念儿整个人,也被压在白毛虎的沉重尸体之下,动弹不得。 闻到白毛虎嘴中的腥臭,一种强烈的恶心难受之感,充斥在丁念儿心间。 她皱着眉头想要将手拔出,却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那一刻,极度想要逃离这作呕场所的丁念儿,多么渴望自己是一个修炼力量的战士,而不是力量勉强的灵术士。 她要修炼战士,这是丁念儿的决定。 白衣加身的面具男,款款从树梢飞将上来,走至丁念儿身边,“我还是高看你了,连一只普通的猛兽都对付得这么吃力,若是遇到低阶魔兽,想必更加束手无措吧!” 丁念儿抽出心思看向面具男,“你等着,我会变强的,我会!” 面具男讥笑道,“变强?你离强者,还有千里万里,也许,我没有机会看到你变强,就已经飞升了。如果我是你,我宁愿找块豆腐撞死,而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地自视甚高。” 丁念儿依然愤怒,可是现在的怒意里,带着着恼。面具男说得没错,她承认自己确实在战斗方面很弱。(未完待续。) 第122章 废物 不管自己别的方面多么优秀过人,但如果实战经验跟不上,她就还是个弱者。 在别人看来,她还是一个依附他人耀武扬威的弱者。 她如果不想成为弱者,就只有一次次地艰苦历练。 没有哪个真正的强者,是在温室里被培养出来的。 这个道理,丁念儿以前就懂,只是没有紧迫感,只是舍得自己太苦太累罢了。 而且,她始终会想到更轻松便利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问题那就是炼符护身,提高修为。 现在看来,这是不行的。 不行的! 唯有自己在战斗上变强,否则即便自己修为很高,却仍是一个面对普通的猛兽,都要胆怯退避的弱者。 丁念儿在红着眼看向这个将自己拖向——对丁念儿来说——地狱一般的境地的面具男。 丁念儿固执地吼道,“我会变强的。你看着吧,我会强大到让你闻之生畏,见之胆颤。” 面具男大笑出声,“那你就变强给我看看。首先,你得能从这老虎底下出来,还有你胳膊上的伤,你也得小心感染上疾病!” 面具男笑着,站去了一边,并以一种轻松的,惬意的姿态,看着丁念儿的处境。 一边还评头论足道,“啧啧啧,闭着眼睛施术,你这次解决白毛虎,不过是碰巧了。假若偏了一点,脑袋照样被削掉。到底是弱者,不敢直面恐惧。” “你刚才是杀鸡用了牛刀,对付一只白毛虎,需要将全部雷系灵力损耗掉?若这里有好几只白毛虎,你必然只能一命呜呼。” 丁念儿怒瞪他一眼之后,继续解决自己目前的问题。 身体被压在白虎之下,根本活动不了胳膊腿,凭丁念儿的力量,想要用蛮力将自己抽出来,是异想天开。 丁念儿,闭着眼睛想了想,手间立刻施放出了火术。 搬不开,她就把老虎从内至外烧掉,烤干。 虽然会消耗很多火系灵力,但总比一直被压着,体力渐渐耗尽好些。 面具男再次道,“办法是个好办法,可惜你缺了雷系灵力,又损耗了过多火系灵力,之后该怎么生存在这里,就得好好想想了。” 丁念儿不理会他,一意孤行。 很快,白毛虎被丁念儿从内而外烧成了一个皮骷髅,体重变轻,轻到丁念儿能够搬动。于是,丁念儿从白毛虎尸体下爬了出来。 胳膊也从白毛虎口中抽出。 小臂上的孔,依然流着血,但丁念儿更加在意这黏糊糊的恶心的液体。 她也不顾面具男在前,一把将袖子给撕掉,露出一段粉白细腻吹弹可破般的藕臂,又扯了些嫩草叶,擦掉胳膊上还沾着的。 擦的时候,丁念儿依然作呕,要不是之前已经吐得胃里空空,她现在估计又得吐一次。 擦了好久,她就用水术凝水开始清洗自己的胳膊。 面具男看丁念儿这般,哼了一声道,“主次不分!” 丁念儿怒目看了面具男一眼。 她不是主次不分,只是知道什么会对自己影响更大。 预防感染疾病的事情,她知道怎么快速解决,但胳膊上沾着的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估计会成为她今后难以忘却的噩梦,不敢回想的遭遇。 丁念儿擦拭的差不多,转身就走。 她的脚丫子,依然只穿着袜子,因为这一连串的遭遇,脚板底已经弄出了很多伤口。每走一步都会牵动旧的伤口,又会形成新伤。 想到桃夭给自己编的草鞋,丁念儿眼底又是一湿。 脚底要是伤了,路也走不了。丁念儿不得不自己想办法。 她张目看了看,身边除了树木就是树木,再者,自己手不巧,估计也很难做出一双能穿的鞋。 丁念儿想了想,便在手掌中用土系灵元,凝结出了一块脚板大小的平板石头,并在边缘控制弄出了几个小孔。 看到这平板石头,面具男眼前一亮,却没有说什么。 这凝结出一块平整光滑的石板,看似简单,实则极为困难。这需要精准的灵元和空间控制能力。 虽然她战斗经验实在欠佳,但控制灵元的能力,真的很出众。 多系同修,精准的灵元控制力,符师,再加上出众的聪慧,难怪她敢肆无忌惮地嚣张,原来真是有嚣张的资本。 只要提升她的战斗经验,假以时日,她必能成为一头坚不可摧的雄狮。 意志力,也很不错,却太过娇惯了,缺只缺一个有能力将她推向深渊打压其自尊并促其奋进的人。 丁念儿以同样的方法,又凝出另一块石板。 在丛林中找了找,找到几根坚韧的藤蔓,用牙齿咬断,费力地穿到石板上,就做了一双,非常简陋,极为粗糙的石板鞋。 好歹能护着点脚,丁念儿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面具男却冷言讥讽道,“不中看,也不中用。” 丁念儿甩给他一个不友好的眼色,穿上了石板鞋,然后忍着脚底的伤痛,踉踉跄跄地走了。 才走了几步,丁念儿踩着一块湿滑的草地,一不小心就摔了个脚朝天。 面具男讽笑道,“愚不可及!” 丁念儿揉着摔疼的臀腰,扶着树干站起身,想到是因为石板鞋鞋底太光滑之故,变又在鞋底,又加上一层锯齿状不规则的结构。 这又令面具男眼前一亮。 等丁念儿做完又穿上鞋,面具男提醒道,“别忘了胳膊上还有几个孔。” 丁念儿理都不理,起身又开始走人。 她循着丛林寻找潮湿阴暗的地方,在一处潮湿阴暗的角落,找到了一株红得发紫的斑磷草,嚼着吃了一些,剩下的抹在了胳膊上。 看到这一幕,面具男道,“竟然知道斑磷草,看来还不是个彻底的废物。” 这男的,又不杀自己,只是一直侮辱自己,摧折自己的自尊,让自己处境危险。 丁念儿憋屈得很,终于想要一吐为快,横眉看向他,解气一般骂道,“你才是废物,你全家都是废物!” 面具男一愣,过后反而哈哈大笑出来,笑完又恢复冷言冷语道,“你可知这里是何处?”(未完待续。) 第123章 炼 这里是哪儿,丁念儿真不知道。 她打量了一阵,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丛林。 不过,她记得这个可恶的面具男说过,“如果,你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这里,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那个那里了吧。 丁念儿没有好脸色地看向面具男,“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面具男道,“连这里都不知道,看来是没来过这里。难怪这么弱!” 听得好似,要来这里才能变强一般,丁念儿脑中,突然涌出一个地名儿。 那个地儿,据说是修炼者进入魔兽森林之前必来的历练之地。那里,没有强大的魔兽,却有许多好斗的猛兽。 如那只白毛虎,是很常见的。 修炼者们,在这里率先体验并习惯魔兽森林危机四伏的环境,然后才敢进入魔兽森林。 这里是魔兽森林外围的一处。区别于魔兽森林的是,这里只有普通猛兽,和低阶魔兽,如果是正面对敌比修为,这里对他们来说,威胁不大。 正是积累对敌经验的好地方。 各大学院,每年都会组织学员进入这里历练。由于学员太多,要进入这里历练,需得是听皇家庄安排,一波一波地安排进入,到时离开。 并且,历练的学员,修为被限制在灵士以下,灵师以上级别,只能是老师,负责带队,教导,并行危机时刻保护之责。 想到这里,丁念儿有些奇怪地看向面具男。 他不会是没经过皇家庄,直接飞到这里来的吧。 看样子是相当有可能,不然,一个灵皇以上的修炼者出现了,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安静得很。 丁念儿道,“这里是,炼所?” “原来还知道这个地儿。那你一定知道,这里是灵士以下修炼者的历练之地吧!同是对抗白毛虎,你一个灵师,还是多系灵师,却被白毛虎追成这样,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面具男语气中全是贬低的意味。 丁念儿一个多系灵师,也就相当于人家灵者的本事。 从这个人口里出来,丁念儿就是弱,弱,大写的弱,特写的弱。 听了这么多贬低的话,丁念儿早就把报仇先放一边了。 她一定要让这个面具男认识到,她丁念儿虽然战斗经验不多,但绝对不是弱者。 丁念儿挑眼看向面具男,“你看着吧,给我一把普通的刀,不用任何修为,我也能从这炼所圆满地出去!” 面具男冷哼一声,“狂言倒是放得很有经验!” 他上下扫了丁念儿一眼,纤细的身板儿,风一吹就得倒,还敢吹自己只凭一把刀能通关炼所。 便是一个壮男,也不敢这么吹牛。 面具男道,“人,要懂得量力而为。” 丁念儿一抬下巴,“我有多少力量,我心里清楚得很,不需要你来插嘴!” “好!好!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那我就看着,你会被什么东西给吃掉!” 面具男给丁念儿扔了一把锋利的刀,便一个飞身,飞到了远处。 他一走,丁念儿立刻就跑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之所以自己在这里说了半天没遇到攻击,是因为面具男立在这里。不用做任何事情,这个强者,就会引起猛兽的畏惧,不敢靠近。 面具男一离开,丁念儿立刻就置身于了随时会有各种攻击的危险之中。 面具男看了,讥讽道,“莫不是以为只要跑得快,就安全了?” 丁念儿没理他。 靠跑是跑不了的,因为威胁无处不在。 丁念儿没有这样异想天开。 她之所以跑,是因为有一套自己的计划。 事到如今,丁念儿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体力不足,所以,愿向战士的方向发展,提升自己的身体机能。 她虽没有成为过战士,但她知道,如何快速而又稳定地成为一名战士。 跑步,是第一步。 她也不是普通的跑步,而是在跑步过程中,快速运转全身灵力,每跑一步就用特殊的办法在全身运转一个周天。 这样,就会快速带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从根本层面,强化每一个细胞,使身体机能从质的上面变强。 全系修炼的她,比单系战士,不仅仅是五倍十倍的优势,而是数百倍的优势。 五灵相生,生生不息。只要丁念儿愿意吃苦,想要快速成为一个战士,轻而易举。 挡在丁念儿面前的阻碍,从来不是门槛,也不是台阶,而是她愿不愿意费脚迈上去。 受了面具男的讽刺和鄙视,丁念儿的决心,早盖过了自己养尊处优的恶习。 所以,虽然每跑一步,都感觉脚板底要裂开,身体会散架,气息会骤停,她还是迈开脚步开始跑了。 没跑几步,就有一只外形像白兔,却有野狗那么大的黑耳兔跟了上来。 不要说兔子胆小,这炼所的兽类,受此处特殊环境影响,没有哪种动物是温和的。 见到人类就追击,已经成了这里兽类的特性。人类,是它们最喜欢的美食。 丁念儿见到黑耳兔,她没有停下,依然奔跑着。 每跑一步,她的身体就能强大一点点,她现在还要加强,才能以体力对抗黑耳兔。 黑耳兔露出两颗白闪闪的兔牙,跳到丁念儿前面,试图挡住丁念儿前进的道路。 丁念儿脚下一拐,就地转向了左边。 黑耳兔再挡,丁念儿又转。 转着转着,丁念儿就又回到了原处。 这地儿还算空旷,丁念儿没想跑远,去招惹各个地方的猛兽。 她得先在这里,在遇到其它强大兽类之前,先拖延时间,提升自己。 白毛虎应该是这附近最强的猛兽了,它已经死,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当黑耳兔再次出现在丁念儿前面挡道,丁念儿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刀,指向了黑耳兔。 黑耳兔也不磨叽,猛地跃起,用牙齿咬向丁念儿的手腕。 丁念儿计算着黑耳兔的行动路线,向其一砍。本来计算很对,却因为挥刀太慢,让黑耳兔避都不用避地躲过,并以脚跳上了丁念儿的刀面。 只感手中的刀一沉,黑耳兔再次快速地跃起,这一次,直袭丁念儿的咽喉。(未完待续。) 第124章 守株待兔 丁念儿挥刀太慢,想要回击已然来不及。 于是她往左边躲开。 终于没被黑耳兔咬上咽喉,黑耳兔却改咬变抓,在丁念儿脖子上擦出了几个爪印。 丁念儿只感脖子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却顾不得确认伤势,忙地转身,紧盯着黑耳兔。 她速度太慢,她得在黑耳兔行动之前,就判断它极可能的攻击路线,不早不晚,提前一点点,出刀。 否则,不用灵术,她打不过这只黑耳兔。 面具男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作壁上观,他的两只手紧握着,仿佛比在场的丁念儿还紧张。 再上来就是一只速度型猛兽,丁念儿不用灵术,绝对对付不了。 关键时刻,她一定会用灵术的。 他该怎么借此打压她呢?或者什么也不说。 面具男紧盯着丁念儿的动作,只见丁念儿两眼如炬聚精会神地看着黑耳兔,双手一起紧握着刀柄。 黑耳兔还没动,她便将刀向空处给挥了起来。 这一定是出刀出早了,是一个极大的破绽,在战场上,这是非常危险。 然而让面具男惊奇的是,刀刚挥起,黑耳兔竟然就跳了起来。 仿佛守株待兔一般,黑耳兔,竟然奇迹般地,直接撞去了刀口。 饶是面具男对战经验丰富,也不禁感到不可思议。 这黑耳兔是傻了吧? 但是,不管他怎么想,黑耳兔确实是后发而上,直直撞上了丁念儿的刀刃。 只听“啪”地一声,黑耳兔被砍去了一边地上,而丁念儿也因为反冲力,向另一边退了几步。 再一看,黑耳兔并没被砍得很重,只是砍出了一个两毫米深的口子,而且还是砍在后大腿上。 而丁念儿退后几步,反而摇摇晃晃站不稳了,扶着旁边的树才稳定下来。 “这都不行!” 丁念儿低咒一声站稳,再次举刀在胸前,眼神灼灼地盯着黑耳兔。 黑耳兔因为被砍中,已经红了眼。 面具男颇具研究意味地看着丁念儿。 刚才的对抗,是巧合吗?还是丁念儿真有这个本事,能够预知黑耳兔的前进路线,提前出刀。 而且还是不早不晚地出刀。但凡出早了一点,黑耳兔有了应变之机,这一招,就从先见变成了致命破绽。 如果丁念儿真有这个本事,那真是太神奇了。是要有多么强大而且细微地观察力和判断力,才能做到这件事情。 简直不敢想象。 面具男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 眼看着,仿佛慢动作一般,丁念儿再次将刀挥起。 又是在黑耳兔行动之前! 面具男迅速看向黑耳兔。 奇迹发生了,黑耳兔,仿佛被丁念儿意念控制了一般,猛地跃起,直直地冲向了眼前刀刃。 这,也太,太,太不可思议了。 整个过程,倒好像一场安排下来的,由黑耳兔送死的战斗。 倒好像黑耳兔是自己主动要送死一般。 如果说,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还是巧合,那么发生第二次了还把它当成是巧合,那也太自欺欺人了。 千真万确,这是丁念儿的本事,是她的能力,她能预知黑耳兔的攻击手段、方向和路线,并适时地,恰当地提前出击。 不管她对待其它的敌人能不能发挥这个本事,但能在黑耳兔这里做到,已经足够令面具男震惊了。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潜能没有发挥出来,面具男很是期待。 眼看着黑耳兔的身子撞上了丁念儿的刀口,又和之前一般,黑耳兔倒去了一边,丁念儿退去了另一边。 但这一次,丁念儿有了明显的进步,她只退了两步,并快速地稳住了身体。 而黑耳兔的伤口,也深了几分,血流如泉。 相比起面具男的震惊,黑耳兔则是已经彻底红了眼睛,躁了起来。 两次自己送去敌人的刀口,显得自己非常蠢,非常呆一般,换成是谁,都会怒不可遏,恼羞不已。更何况是智商不够高的黑耳兔。 黑耳兔怒了,它也不管什么攻击策略了。完全不管不顾地跃了起来,眼睛里只有丁念儿那娇嫩脆弱的咽喉。 然而,这一天注定是这只黑耳兔极度憋屈而又苦闷的日子,直到它被砍得遍体鳞伤,流血而亡,它也没能咬上一口那鲜嫩嫩的人肉。 它一次次地攻击就是一次次地送去刀刃上,最终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当丁念儿惊魂未定地结束黑耳兔的连环攻击,她自己也已经气喘吁吁,精力耗尽了几乎全部。 看着那双鲜红的眼睛,还有一动不动的黑耳兔尸身,确定它已经不能再动之后,丁念儿的腿脚一软,坐了下来。 刚刚的战斗,她什么都忘记了,眼睛里只有眼前的黑耳兔。待到黑耳兔一死,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体力透支得厉害。 ‘不行了!’她有些颓丧地想。 如果这时候再来一只猛兽,她可没有力气对抗了。 现在的她,只想立刻倒在自己软绵绵的香喷喷的床铺上好好睡一个大懒觉,妥妥地睡它个一日一夜。 面具男从远走近丁念儿,眼里的惊讶早已掩饰下去。 他站在丁念儿前头,没有说话。 丁念儿连给他甩个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心里只想着,他站在这里也好。只要他往那里一站,那些未知的猛兽就不会靠近。 好歹让她歇会儿气! 面具男没说话,站了一会儿,他突然道,“有学员过来了!” “学员?”,丁念儿因为累坏了,所以反应有些慢。 面具男说完,就飞去了树梢藏了起来。 丁念儿才反应过来。 噢,这里是学员历练的场所,一年四季都有许多人在里边,碰到学员,是理所当然的。 丁念儿不禁眼前一亮,她可以暂时和这些学员组队呀。 也必须和他们组队。 否则这炼所里,没日没夜地,都要提防无处不在的攻击,连休息的时间都没,自己还真是撑不过去。 面具男既然主动退开,想来并不愿意现身,或者干涉这件事情。 这么想着,就听一个娇柔的女声道,“丰老师,天色就要暗了,我们不如早些扎营,准备过夜了吧。”(未完待续。) 第125章 这个人 “既然咱们美丽的妖妖都说了,那咱们今夜就在这里扎营。”一个有些耳熟却又不应该耳熟的声音回道。 这人说话的语调,吊儿郎当,有些调笑,有些不正经,不应是丁念儿所认识的那个人。 普天之下,声音相似之人多了去了。 丁念儿认识的那一个,稳重,正经,有抱负,和耳边的这个相去万里。 丁念儿不愿在陌生人面前显得虚弱,遂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又听一个男声道,“丰老师,我们今天近午时才出发,现在还没到酉时就扎营,照这样下去,待我们离开炼所,能经历些什么猛兽啊?我们是来历练的,不是来游玩的。” 之前的那个叫妖妖的女声反驳道,“我们不是已经遇到了一只野猪吗?光对付那一只,已经把我给累坏了,我这细腿儿,现在还酸着呢。我算过了,一天遇一只猛兽,十天半个月,我们就历练得差不多能交差了。哪用每天起早贪黑地作践自己?” “什么叫你算过了!我们十多个人,就打死一只普通的野猪,你连近身都没近,这就把你给累坏了?这就算历练了?你要是这么娇气,一早就别来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女声非常不满,“这十多个人都没意见,就你这么多名堂。你要是不满意,你就自己走啊,你有本事,就自己单干,别跟着我们丰老师。” 男子气急,“他们不说还不是因为顾忌…...” “够了——,我说在这里扎营,你有意见吗?”那个熟悉的男声打断了对话。 妖妖撒娇道,“丰老师你看,他根本就没把丰老师看在眼里。” 之前那个男子道,“对,我是有意见,我非常有意见。别以为你是带队老师有什么了不起,你和学生搞非伦关系,你胡作非为,不履行带队的职责,你现在做的事情,完全就是渎职还有失德。我要是回去想学院反应,学院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那你就回去反应,随便你去反应。学院把我开除又怎样,你既然认为我失职,你就趁早滚蛋。我的队伍里,不需要乱叫的疯狗。” “你,你简直。我要是早知道你这样,打死我也不跟着你!” 妖妖插嘴进来,“哼,不敢滚蛋是不是,不敢就给我乖乖的,闭上你的臭嘴。你想去遭罪,我们还不想呢。历练有什么用,弄上一脸伤疤,到时候嫁人都嫁不出去。女人啊,到最后还不是看谁嫁得好,丑女才需要刀里来火里去地和男人争地盘呢。” “所以你们女人才这么没用,愚蠢的女人,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和你们一队!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男子不忿地说着,一转身朝外走,并荡气回肠地喊道,“想要好好历练的男子汉,跟着我。既然她们不想历练,就不和她们一般见识。走,汉子们,我们把这附近的猛兽,全给它扫荡过来,烤肉吃!!!” 终究还是不敢独自离队,只敢在这附近猎杀猛兽。 那个娇声的女子嘲笑道,“到底还是胆小的废物。丰老师,我看那儿鲜花开得多浪漫,我们在哪里扎营好不好啊?” “妖妖想怎样就怎样!” “丰老师真是对妖妖太好了~”一众女子,欢呼着去了。 而丁念儿耳听着那些离队的人,朝丁念儿的方向过来。 丁念儿心道,这支队伍实在乌烟瘴气,跟还不如不跟。 她不愿和他们有太多交集了,只打算借着他们的营地,只今夜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很快那些离队的男学员出现在丁念儿视野。他们没注意到灌木后的丁念儿,先看到了地上的白毛虎尸体。 一人惊道,“哇,看来这里已经有队伍光顾,连白毛虎都灭了,估计没我们什么事了。” “看样子,好像死了没多久。我们要是早来一点,说不定能碰上。哎,要是碰上就好了,哪怕出点钱贿赂一下,也想换一个队。” “算了,我们再找找看,随便碰到只小野兽也好。毕竟刚出来历练,还是不要太冒险了。” 这么说着,六名男队员从灌木后转出,看到了黑耳兔尸体边上的丁念儿。 穿着一身精致的睡袍,虽是睡袍,但那款式花样,一点不显得随便,就是穿出到人前,也不会突兀。但那睡袍上有很多划破的口子,还有半截袖子没了,露出白嫩的胳膊。 姑娘的脖子上,有动物的抓伤,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的刀,在看地上的黑耳兔尸体,很显然是这姑娘干掉的。 精致美丽的容颜,大而有神的眼睛,白皙粉嫩的皮肤,是一个罕见的美人。 她看到他们没有一点吃惊。 那个之前对带队老师提出异议的男子,现在对女子没有一点好感,他一开口,语气就不好,“姑娘这幅模样,是想要诱惑谁吗?” 丁念儿冷笑一声,这男子受了什么气她不管,但无缘无故针对自己,丁念儿可不和善。 她道,“本来想诱惑个把子英雄好汉,谁知遇到一只以偏概全的狗熊!” 一句话挑起了那男子的怒火,那男子跳起来道,“你说什么?” 丁念儿挺直腰背,“我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是狗熊!” 男子怒起,“你就是找死。奶奶的,我今天受够气了。别人我奈何不了,我还奈何不了你。” 他说着就要冲上前,却被同行的人拦住,“住手,刘孜,这一次是你不对,你有什么火气,冲当事人去。冲一个陌生少女耍什么威风。” 叫刘孜的,恼道,“你没听她刚刚说我什么吗?” “听到了,可也是你一开始侮辱在先。你看这前面的白毛虎,还有黑耳兔,明显就是眼前的姑娘干掉的。你动不动就把她归了类,换成是我,我也来气。她说你一句怎么了?” 其他人也劝他,“刘孜,这一次真是你的问题。你向人家姑娘道个歉。” 刘孜道,“道什么歉,我看你们是见人美色生了色心。”(未完待续。) 第126章 是丰乾吗 “说什么呢?我们跟你出来,是敬重你敢怒敢言,而不是你这样是非不分。你再这样,恕我们不能相陪了。你要打野兽,你自己打去。” 刘孜怒道,“我知道,这一次我白当了出头鸟。你们不陪就不陪,我自己去。” 刘孜于是一个人气冲冲走了,其他人想拉也拉不住。到底是队友,三个人跟了上去继续劝,两个人留下。 那两个人对丁念儿道,“这位姑娘,我这朋友刚受了些气,正在气头上,所以说了些过分的话。本质是不坏的,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丁念儿点头,“你们之前的对话,我都听了。这点小事,我还没精力记在心上。但你既然要道歉,就拿出点诚意。我今夜,借着你们队的营子,休息一夜。” “这还不简单,别说是借一夜,多少天都可以。你跟我们回去。我们都是大男人,露天睡就是了,我们的帐篷,就让给姑娘。”他又对旁边的人道,“你有意见没?” 那人忙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姑娘你看,给姑娘让位,我们谁要是有意见,那也太没风度了。” 丁念儿笑道,“那就谢过了。” “姑娘怎么是一个人,你是离队了?”这里从来都是一队一队地进,个别自视甚高的,会离队独行。 丁念儿点头,“嗯,一不小心掉队了。” 原来是掉队,不是自负离队。 那人点点头,“看来姑娘受苦了,你跟我们回去吧,我帮你去借身妥当衣裳。” 丁念儿跟着他们前去,行路间互通了姓名,才知这支队伍,正是夏琉第一灵学院的学员。夏琉地区,丁念儿这三个字很有名,丁念儿不想暴露身份,于是用了化名,余念。 说了没几句,就到了这支队伍扎营之地。是一片格桑花盛开的草地,几个女子正在懒懒散散地立着帐篷,而不远处,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坐在阴凉地儿,斜靠着树干,右手揽抱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姑娘,并还有另一个姑娘给她扇风喂茶。 男子背对着丁念儿,丁念儿看不到他的容貌。 带丁念儿回来的人道,“姑娘,你别理那个流氓老师。这人说是老师,却没一点师德,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了美女就眼热,姑娘你躲着点。” 丁念儿点头,她只是过来借宿一晚,并不想多事。 “姑娘,你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们这就立帐篷,立好了你再过来。” 丁念儿靠着树干坐了,那两人跑去找地儿立帐篷。 丁念儿闭目调息自己的经脉,忽听那面具男的声音传入耳中,“他们献殷勤,也是受美色所惑,你还能享受得这么理所当然。” 丁念儿抬眼看了看,面具男并没有献身。丁念儿回道,“是又如何?更何况,在我这里,是他们赔礼道歉。” 面具男冷哼一声,“这一次放过你,过了今晚,你最好离队。我可不是来看你享福的。” “离队就离队,我知道你还幽灵一样跟着。”丁念儿说完,站起了身。 虽然很想坐下来休息,但面具男提醒得及时。她现在还在面具男的手心里,她还有自己做出的决定,她要尽快成为战士,要锻炼出凭体能就能干掉普通野兽的力量。 丁念儿起身后,就不辞辛苦绕着这附近跑了起来,一如之前修炼的方式。 有了这支队伍掩护,她可以心无杂念地炼跑完一个时辰,完成第一步。 丁念儿跑着跑着,就跑到了那带队老师的附近,好奇的瞅一眼,丁念儿却愣住了。 这个人,虽然风格不对,虽然个性不一样,虽然五官相对成熟一些,却和丁念儿认识的丰乾长得非常相像。 剑眉鹰眼,英气逼人,唯独不同的是,丁念儿认识的丰乾,稳重端庄,而这个丰老师,不一样。 难道是丰乾的兄弟。 这么想着,丁念儿跑去了附近。 那个丰老师,看到莫名冒出来的美女,竟是无所顾忌地吹了一个口哨,“美女,幸会。” 丰老师身旁的两名女子,露出敌视的眼神,丁念儿视而不见,只仔细观察了那丰老师几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跑离。 一定不是丁念儿认识的那个。 丁念儿没理会她,继续着自己的修炼。 那丰老师见丁念儿未理,推开自己抱着的娇美女子,跑着追上了丁念儿。 他一边跑,一边道,“姑娘看着十分面熟,可曾是我的相识?” 丁念儿继续跑着,心中却在想,他和丰乾,不会是双胞胎吧。不然怎么能长相声音,都这么相像? 丁念儿还是好奇了,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丰老师给丁念儿抛出一个媚眼,“姑娘是对我有意么?” 就近看到这人,丁念儿发现了很多熟悉的影子。尽管现在眼中多了些忧伤,脖子上多了一道伤疤,尽管他向自己抛着媚眼,但丁念儿直觉地认为,他有可能还真是是丰乾。 可能是,但不过是一个堕落了的丰乾。 是什么能让一个稳重,充满抱负,敢于质疑家族的男人,变得这般不自重,这般懒散呢? 丁念儿心里存着疑问,记着丰乾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她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冷冷地道,“不要告诉我,你是丰乾。” 见丁念儿这般,这个丰老师眼中闪了一闪,最后哈哈哈笑出来,像是苦笑一般,“丰乾,哈哈哈,是我呀。原来我们真的认识,可惜我想不起来姑娘是谁了。” 真是丰乾? 丁念儿心中咯噔一下。他怎么完全变了一个人? 丁念儿虽是照着小时候的容貌易的容,但她和丰乾见面的次数极少,丰乾认不出来自己也有可能。 看着眼前陌生的丰乾,丁念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冷冷道了句,“别跟着我!”就又跑了起来。 而丰乾,似在思考着丁念儿是谁,没在跟随,很快就被原先的那两个女子拉回去了。 丁念儿绕着营地自顾自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感觉到自己越跑,体能越好精神越好,不再感觉疲累的时候,便是突破了第一关,完成了战士修炼第一步。(未完待续。) 第127章 随谁 跑完步,丁念儿复又打坐修炼,这一次,不再是全身,而是只针对部分急需加强的部位。 第一处,是脚。 通过这么久的跑步,脚部是受损最厉害,但也是锻造的最好的地方。原先受伤的地方,现在已经结了疤,受力的地方,有些发红,但隐约起茧了。 那双细皮嫩肉的脚丫,将会变得结实有力。一开始是出现厚厚的茧子,这层茧子保护脚丫子不受伤。 丁念儿再坚持下去,这层厚厚的茧子就会脱掉,露出里边依旧白嫩,却会变得细腻紧实,非常强韧的肌肤,。 这层肌肤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容易划伤,容易起茧。 修炼了脚掌,又开始修炼退腿部肌肉,关节,肺部,脏器,手部...... 就这么一轮下来,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 天也已经黑了,帐篷早就立好,离队的人又老老实实回来了,野兽也打了几只小的。 因为看丁念儿在修炼,那些人自觉地没打扰。 等丁念儿修炼结束,那两个邀请丁念儿的人举着食物走近道,“余姑娘,这是我烤的野猪肉,你尝尝。” “帐篷也立好了,余姑娘再修炼,可以去帐篷里。” 丁念儿现在想要加紧时间修炼,乐得被人献殷勤,很自然地接受了帮助,起身看了远处和学员们喝酒唱歌玩闹的丰乾一眼,便去了帐篷。 这时候,之前那姣好的女子,带着一个挡在了丁念儿面前。 一出口就是不逊,“你不是我们队的,凭什么沾我们队的光。” 丁念儿心里冷哼一声,看向跟在自己后边的人,这事,他们内部解决。 那人走到女子前头,“又不是住你们的帐篷,你管我们让给谁住!” “对,我们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你管不着。” 大约是之前受了不少气,他们说话的语气颇有敌意。 那女子呵道,“她住帐篷我管不着,但她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受丰老师的保护,她就必须守夜。” “你都没守过夜,你还好意思说?!” “我那是有特殊任务。我负责照顾丰老师起居不是吗?” “呵呵呵,照顾起居?我看陪人睡觉才是真的。” 女子恼怒地指着他,“你什么意思?我和丰老师关系堂堂正正,我们就是交往的关系,他爱我,我爱他,我们睡一起,怎么了?” “啧啧啧,不知廉耻,呸。” “说得好像你们多高尚,你们现在还不是被一个狐狸精给勾引了......” 丁念儿听着火烧了自己,立时喝道,“住口!你们自己生活作风如何与我无关,但谁要出言诋毁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做了还不敢承认,你有本事勾得他们围着你转,就别装什么清高啊。” 丁念儿听得火了。 今天本来就凡是不顺,在面具男那里受了不少气,这无干的女子,还要踩她的底线,是不想活了。 她脾气,可不怎么算好。 丁念儿把手中的烤肉和水,递到后头让人拿了,眼里森森地盯着那妖妖上前一步,“我说过,再敢诋毁,我就不客气了。” 妖妖迎着丁念儿仿佛能杀人一般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你要干什么!” 丁念儿冷笑道,“干什么?”说着,丁念儿朝着女子踹了一脚,直接将她踹出去几步远,“踹你,刚才说我的话,你再说一遍?” 丁念儿的这一脚,把自己灵师级别的修为,融去了脚上,虽还不熟练战士的招数,但这简单的,还是能凑合。 这个学员,能有多高修为,受了丁念儿这蕴含着灵师修为的一脚,尤其丁念儿还是穿着石板鞋子,不痛在心底有苦难言才怪。 其他人看得奇怪,同是学员,这妖妖,二十多岁,明明比踹人的少女大了不少,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 邀请丁念儿的那两人上前讥笑道,“啧啧,废物,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这位余姑娘,可是只身干掉了白毛虎和黑耳兔,人家要颜有颜,要实力有实力,你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过是仗着别人,耀武扬威罢了。” 妖妖捂着肚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丁念儿道,“你,你居然敢打我。我,我,我……”女子大叫一声,“丰老师,你快来救我,这个女人,杀了我们的孩子——” 听得最后杀猪般的叫声,全部的人都呆了。 丁念儿也愣了一下,自己难道踹了一个孕妇?但看去女子的下面,再看她的神色,丁念儿冷了脸. 这是要强给自己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丰乾举着酒壶,摇摇晃晃过来,一把将妖妖揽在怀里,嘴凑着嘴,气息互喷着,暧昧地道,“妖妖,你说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两人毫不避讳。妖妖嘟起了嘴道,“丰老师,这个女人,刚刚无缘无故踹了我一脚,我现在肚子好痛噢。我担心,我担心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保不住了!” 丰乾醉意熏熏地看向妖妖指着的丁念儿,“美女,妖妖说你踹掉了我们的孩子,你有什么话说?” 看着丰乾这副模样,丁念儿有些接受不了。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丰乾吗? 见丁念儿不说话,丰乾又道,“美女,你踹了我的孩子,是不是应该赔我一个啊?” 盯着丁念儿的那眼神,两眼放光,垂涎,无礼,不尊,如果不是丰乾,丁念儿早就戳瞎他双眼了。 丁念儿对旁边的男子问道,“他是不是叫丰乾?丰收的丰乾坤的乾?” 那人点点头,“是啊,丰老师是这个名字。” 再次确认是他,丁念儿皱起了眉。 那丰乾又道,“美女,既然我们是旧识,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好好想想。没理由认识了这么美丽的姑娘我却不记得的。” 妖妖惊道,“丰老师,你们原先认识?” 丰乾‘啪’地在妖妖额头上亲了一口,“妖妖,你不是说我长得英俊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诱人的气息吗?被几个美女惦记着,那是我的资本呢。妖妖放心,我的眼里,现在只有妖妖一个。” “讨厌!” 妖妖听了,娇羞不已,两人之间的对视,红果果的野望展现出来,让人见之脸红。 丁念儿咳咳两声,“有需要就去找个僻静地儿解决,我还不想长针眼。还有,叫丰乾的那位,你这相好,活蹦乱跳的,可不像有了孩子,这脏水,休想胡乱泼到我头上。” 本来大家只是心里想着,没想到丁念儿毫不避讳地直接说出了口,脸不红心不跳,定力过人。 远处横在树梢浅睡的面具男,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随了谁?(未完待续。) 第128章 骂 听到‘孩子’,丰乾眯了眼睛看向妖妖,酒壶往身上一挂,空出手来捏住妖妖的下巴,“妖妖,你说真的,你有了我的孩子?” 妖妖忙又捂着肚子道,“是真的,丰老师,就是刚刚被那个女的踢掉了。” 丰乾捏着妖妖的下巴,手下越来越用力,“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妖妖有些后怕,却还是坚持道,“丰老师,妖妖不会骗你的。” “你当我是白痴对不对?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已经断子绝孙,再不可能有孩子了。你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是我的!”丰乾一用力将妖妖推开,拿起酒壶,转身就往火堆处走去,狂笑着道,“妖妖,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沧桑,绝望的话,从一个不足二十岁的人口中说出来,令人震惊。 所有的人听得这些话,目瞪口呆。 妖妖被推得倒在地上,看着丰乾的背影,瞳孔大张瑟缩不已。 丁念儿盯着丰乾的背影,很想知道,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丁念儿看向旁边的男子,问道,“你们的丰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那男子摇摇头,“他说的这些,我不清楚。但我听说,丰老师以前交往了一个女子,再回来,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应该是情伤吧。” 情伤? 难怪让他变了一个人! “那女子是谁?”丁念儿问道。 男子还是摇头,“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丰老师呢。据说,那个女子,偶然被丰老师救了一次,然后一见倾心。这些事儿,丰老师有一个同学,他最清楚了,但他从来不同别人说。” 丁念儿点点头,算是知道。 闹到现在,刚刚和妖妖的一些口角碰撞,已经不重要。 丁念儿拿回自己的食物,转身进了帐篷,隔开了外面的纷纷扰扰,修炼睡觉,外面妖妖怎么闹腾,她全当听不见。 第二天,丁念儿一大早起来跑步,跑一圈回来,见到丰乾收拾的干干净净,半靠在树干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自己。 等丁念儿跑近,丰乾盖上酒壶走上前来,含着笑道,“昨夜想了一夜,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你啊,美女。” 丁念儿斜看了丰乾一眼,语气不惊不讶,十分平淡,“你想起来了?” “是呀,我就说,若是认识,我不可能想不起来的。只是念儿美女比原先长高了这么多,一时没认出来罢了。” 丰乾的笑,皮笑肉不笑,令人看了不舒服,丁念儿撇开眼,看向远方。正看到帐篷外,妖妖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丁念儿回头对丰乾道,“你找我什么事?” 丰乾伸手去摸丁念儿的头,被丁念儿躲开,“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个态度呀~?” 丁念儿道,“那要看你把我当什么?” 丰乾看着丁念儿,伸出手,仿佛从丁念儿头顶开始描绘抚触一般滑下,笑道,“当然,是当一个大大大美女啊!虽然,身板儿还小,哈哈哈。” 丁念儿嫌弃地走开,“若是这样,我就走了!” “走?”丰乾突然横到丁念儿前头,卷着发丝儿,依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别忘了,我知道你一个非常非常大得秘密,你这样对我,不太好吧!” 说的是于氏血脉的秘密。 丁念儿闻言站定,看着丰乾道,“我知道你现在说这些,是已经放弃了自己。” “伤口既然开了,就让它裂得更大吧,最好是,全世界都往你的伤口上撒盐,而你,再也不用管顾,堕落到底,颓丧到底,什么也不在乎。暴风雨,尽管来得再猛烈些,你一点儿都不怕。” “你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需要。抱负,尊严,荣誉,名声,那些全都是狗屁。灵魂都没了,一个行尸走肉,还要什么身外之物。你无用无根无情无恨无欲无求,所谓游戏人生也是别人安上的名头。” “恨不得来一个世界末日,你要狂笑着兴奋地看着全世界都被末日吞没,看着别人惧也好,哭也好,留恋也好,祈求也好,而你在他们身边,无动于衷地穿梭走过,众人皆醉我独醒地享受世界被破坏的那一刻。” “你说这些,做这些,就是想让我厌恶你,唾弃你,怨恨你,迫害你,是不是?但你放心,别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你不是,我也不会因为一具行尸走肉的挑衅而生气。” “你如果想将我的身份公布出去,想将恶人做到底,去做就是。” “有什么后果,我都担着。而你,请随意!” 听着丁念儿一连串无情无绪的话,好似对自己什么都了解一般。丰乾抿着唇,微带着苦如黄连的笑意,用红了血丝的眼睛,看着那张上下翻动的嘴唇。 听丁念儿说完,他道,“你知道什么啊—,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说完,丰乾举起酒壶猛罐了一口酒,酒从嘴边溢出,湿了前襟,他全没管,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妖妖叫着老师从远处跑向丰乾,丰乾将她一把抱住,推去一边树干上狂稳了起来。 丁念儿错过眼不看,继续跑起了步。 跑着跑着,几个男生跟上了自己,那刘孜一改昨日的态度,向丁念儿道歉,“余姑娘,昨天我一时冲动说错了话,是我不对。恳求余姑娘原谅。” 丁念儿道,“你的朋友替你道过歉了,这会儿,你该向他道声谢。” 言下之意,已经不怪了。 刘孜于是看向他的朋友,“谢谢你兄弟。” 丁念儿嘴角噙上笑,“你们想好好历练,但这带队老师不靠谱是不是?” 刘孜点头,“我平时也没这么暴脾气,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哪是来历练,完全就是来郊游。没办法,也怪我得罪了人,胡乱给安排了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师。” 丁念儿道,“这老师靠不靠谱我不知道,但你们该骂的,尽管骂他就是,他不会真害你们的。说不定,还能骂出些情谊来,让他护着你们呢。”(未完待续。) 第129章 呃 “真的吗?” “他是老师,我们的成绩,全握在他手心里,万一他记恨了怎么办?” 丁念儿看着刘孜道,“昨天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对你怎么样没?还不是随你们在队伍里进出。这人我认识,虽然使劲糟践自己,但良心未泯。如果你们将他骂醒了,我记你们功劳一件。” “真,真的吗?要刘孜来骂还差不多,我们……不太敢说。” 丁念儿看向刘孜,“不如就你带头。这一次历练关系到以后进入魔兽森林的生存机会,为了你自己,你也得赌这一次,是不是?” 刘孜闻言,心一定,对人道,“奶奶得,我这就去把他们给骂上一骂,不知廉耻的东西,这都什么腌臜风气。” 说完,刘孜拨开跟着的几人,向丰乾走去。 丁念儿看了一会儿,又继续跑步。 耳边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争吵,等跑完一圈,又遇到丰乾阻路,这一次,他将酒壶举到丁念儿面前,红着眼睛狠道,“我的事情,你最好别管。” 丁念儿摊摊手,“事实上,我想不出来管你的理由,你别自作多情。” 丰乾哼一声走开。 刘孜跑过来道,“丰老师没对你怎样吧?” 丁念儿道,“没怎样。你们呢?” 刘孜激动地道,“我骂他,他就骂我们,还打了我,却没打重。我鼓动大家一起要求好好带队历练,他一开始没怎样,妖妖还反对我们,后来他把妖妖给骂了,说他的事情,不需要妖妖插嘴。这是应了我们的意思。” 看样子,丰乾还没有伤得太深。 丁念儿道,“我该走了,日后再见。” “余姑娘一个人太危险了,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 丁念儿倒想呢,可惜有个恶人一直盯着。 丁念儿道,“跟着大队太麻烦了,我修为比你们都高些,普通野兽,尚还应付得来。乐得独来独往,不拖沓。” 刘孜打量了丁念儿一眼道,“余姑娘一定是俊才,” 丁念儿于是将刘孜招过来,在他耳边道,“余念只是化名,真名我就不说了,日后再见你们就知道。” 刘孜听得愣了愣,丁念儿笑了笑,径直跑走了。 丁念儿离开不久,面具男就飞了近来,“那无礼的小子,你离他远点。” 丁念儿轻哼一声,“说得真好笑,你一个要杀我的,他一个救我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离他远点?你不是要杀我么,这会儿管东管西,难不成又看上我了?” 面具男指着丁念儿气得没说话,最后来了一句,“废话少说,给我跑起来,天黑之前到我所指的地方,不然,小心我手里的鞭子。” …… 几天之后,在小镇上等候丁念儿归来的启孩,最终等来了古达的人。 “启公子,我们到莫里森,只看到几个记号,跟了一段距离后,记号就消失了,后来在另一个地方又发现了一个单独的记号。我们顺着后来那个单独的记号那条山脉找了很久,但几天过去,一直没有找到丁姑娘的踪迹。” 启孩听了心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又问,“那有没有驮金的消息?” “据说有人远远看到驮金被人骑着,只是没有人来交任务。” 启孩握着手,又问,“那,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红衣的俊美公子?大概二十岁上下。” 那人摇头,“这个,你一说我就知道了,听说有见过那么一个,一看就不是凡人,奇怪的是,他手里拿着一只好看但很奇特的草鞋。” 启孩一听就知道是桃夭,他立刻问,“他是在哪里,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我们也没亲眼见过,据说是一个人,就在莫里森见到的。” 桃夭是一个人,丁念儿的草鞋到了他的手里,驮金有人骑着,丁念儿,却不见了。 如果丁念儿没事,她一定会尽快到这里和自己汇合,又或者传消息给自己,不会让自己久等的。 看样子,她真是出事了。还不知道出的什么事。 启孩道,“古队长还在找吗?” “是,古队长觉得可能有事,让我先回来通知启公子。” 启孩道,“我修书一封,你去交给古队长,让他先找那个红色衣服的男子,并用我的书信接触。我这里还会再通知人来找。” 那人拿了书信去了。 应芸从外边端着午餐进来。 这几天的时间,她以他的勤奋努力,终是获得了启孩的认可。但要真正收徒,启孩执意要询得丁念儿的意思。 只是,丁念儿如今没了音讯,启孩心内焦急,怕是顾不上她了。 应芸问道,“启大师,是不是丁姑娘捉住驮金了?” 启孩无心回答,道,“你去让春华过来。” 看启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应芸猜是丁念儿出了事。 没想到自己殷勤了这么久,启孩还是只信任丁念儿选中的无用春华,不信自己。 这让应芸心里来气。她压制住,忽然跪在启孩面前,有些欲言又止。 启孩道,“应姑娘怎么了?” 应芸哭道,“昨日我出门时,偶然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我没有信,可是,看大师的样子,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就又想起来了。” 启孩听了,心底一颤,“什么事?快说,什么事?” 应芸道,“我听人说,这一次抓驮金,好像很凶险,说什么,驮金其实是被金角马救走的,它应该是和金角马一处。” 启孩心惊,“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也是偶然听人议论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启孩握着轮椅手柄的双手抖了起来。 希望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如果丁念儿孤军深入,撞上了金角马,猝不及防…… 这时候,春华奔了进来,喊道,“启大师,刚才我听到了消息。驮金是被金角马救走的。现在发现金角马已经死了,金角马的肚子里,发现了一堆没消化的人骨头,是一具少女。” 春华并未往坏处想,启孩听得这一句,却觉心口一阵翻搅,吐出一口血来。 春华大叫道,“启大师,启大师,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130章 绵雨刀 丁念儿不知道还要在这炼所呆多久。 她感觉有很久了,因为太累,丁念儿也忘了记日子,就这么拼命三郎一般地提升着自己。 面具男没有要带她离开炼所的意思,但也不杀她,她都快忘了,这人原本是要杀她的。 一个要杀她的人,居然陪她在炼所呆那么久。他是有病,还是有病,还是真的有病? 所以,丁念儿慢慢就开始怀疑了,这面具男真的是自己的仇人? 然而旁敲侧击,面具男只有一句话,她看丁念儿潜力无限,要等她够格了,再利落爽快地给她打趴下。 他说,这样比较能平息他的仇恨。 丁念儿半信了,这人对自己,真是无所不尽其能地打击,侮辱,丁念儿早就暴怒过不少次了。 打不过,没办法。 这地儿又偏,偷偷地让人传过信出去,但至今没回音。估计,就算有人来救,面具男盯得太紧,又太厉害,他们来也是‘自投罗网‘’。 难道要把牢底坐穿,靠自己提升了实力,才能打败这个面具男? 丁念儿一边儿想,一边儿轻松地跑着。鞋子早换了几双,现在穿的,又是别处高价换来的靴子。 忽听一丝细微的打斗声,声音很远,但很快被丁念儿发现。 在炼所这么久,丁念儿也练就了一双顺风耳,哪儿有危险,不用脑袋过滤,耳朵就已经分辨出来。 面具男的宗旨是,哪儿危险,就把丁念儿丢哪里。 丁念儿早发现了,但没打算习惯。 不能放弃反抗的精神,否则,奴性会来敲门。 丁念儿一听这打斗声,转身就往反方向跑。 没跑两步,丁念儿的衣领就被揪住了,一个腾飞,丁念儿就掉到了打斗附近。 面具男道,“你跑不掉的,这么简单的现实,你都不能顺从一点么?” 丁念儿哼一声,“本姑娘压根没长出顺从的脑子。” 面具男已经飞走了。 他一走,丁念儿就听‘嗡嗡嗡’地声音在耳边徘徊,啥也没看到呢,额头上就是一痛,丁念儿伸手一摸,立刻一块红肿,然后鼓起了一个大包。 丁念儿吃了一惊跳开,朝那‘嗡嗡嗡’声看过去,就看到漫天飞絮中,飞着一只,大约家蚁那么大的大黄蜂。 再从这只大黄蜂向后看去,大黄蜂越来越多,密度越来愈大,整个空中,不是白的点点,就是黄的点点,密密麻麻,像极了小米和大米混压在一起做的糖。 只一眼,丁念儿心就跳到了嗓子眼。 到如今,普通的野兽,早就入不了丁念儿的眼。 本以为在这炼所,除了最大怪物面具男,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现在,丁念儿知道自己安心得太早。 眼前的千千万万,万万千千的迷你蜂,就算不扎你,光灌你口鼻眼耳,就能把你给灌死了。 不用火术,雷术,这家伙该怎么搞啊? 偏偏丁念儿当初还放下了豪言壮语…… 看到这些迷你蜂的瞬间,丁念儿就决定了,去他妈的豪言壮语,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些迷你蜂,要把她逼急了,她守个屁的信用。 一眨眼的功夫,丁念儿身上脸上,又种了几个包。 丁念儿定睛一看,才意识到,这满满当当的迷你蜂,根本不是成片成片地攻击人。 眼前看似一大堆迷你蜂挤在一起,实则人家是一小只,一小只分散开来。只不过因为数量太多,看得远,叠加在一起,就显得密密麻麻一窝蜂了。 丁念儿凝神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飞来了十数只,上上下下,成包饶之势。 ‘嗡嗡嗡’的声音,像紧箍咒一般不绝于耳。 面对这么有战略地分散攻击的蜂群,丁念儿觉得,火术和雷术也不管用了。除非你自己变成一个火球,只守不攻。 要么,就是逃进水里,或者用细密无孔的皮,将全身包住,冲出蜂围。 走? 有面具男在,这显然不可能。而且,也会让面具男多了一个贬低自己的借口。 更何况,自己已经被扎了几个包,怎么不把这仇,给报回来。 远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有不少人被迷你蜂缠上了。 手上有刀,脑中有战技,丁念儿一瞬间做了决定——绵雨刀。 刀法细密,绵绵如细雨。迷你蜂虽小,细雨更细,密密地洒下来,很快就能将一片地儿打湿,除非你迷你蜂逃走,否则,就得被绵雨刀削死。 面对现在的局面,绵雨刀是多么理想的战技啊。 可惜丁念儿得现学现用。 刀舞起来。 ‘刷刷刷’ ‘刷刷刷’ 刚开始有如小儿学字,几个大字下来,就已经写满了。 那些迷你蜂,站在空白的页面上,毫发无损,上蹿下跳,嘲笑着这无谓的招数。 这期间,又是几个小包,迷你蜂又飞来了些。 静心—— 丁念儿不管它们如何攻击,只是处痛不惊地挥舞着长刀,有条不紊。 面具男在远处一边并没有比丁念儿好受,他一只只不停地打掉迷你蜂,迷你蜂却一会儿一只,一会儿一只,全无消绝。 他抽时间看去丁念儿,却有些吃惊了。 只见丁念儿仿佛杂乱却有章地挥舞着长刀,从慢到快,一点点加快一点点加快,最后连人都见不到了,只剩下刀光剑影,舞成了一块银白的瀑布。 这是高级战技,曾经,他在帝国一次战斗上见过。 许多人千里迢迢,花费巨大,只为目睹一眼这战士神技。 许多人妄想通过观摩,便偷师学得这一战技一点皮毛,然而,那些豪言壮语,最终成为了孩童口中的笑话。 这个战技,隶属于一个家族,是那个家族的象征之一。 面具男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在一个此前连握刀砍兽都生疏别扭的人手里。 从不会,到会,到会如此战技,她的一举一动,都放在面具男眼皮子底下。 她说她有一个师傅,师傅传她丹书,他信了。 教她成为符师,也有可能。 但现在,她无师自通学会了一种独门战技,说是有师傅传授,他会信吗。 她的身上,究竟有多少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面具男心中充满了疑惑。(未完待续。) 131章 帮丰乾 丁念儿把绵雨刀给耍熟练了,一路向迷你蜂群中央走过去,就如一只生命收割机,凡丁念儿所过之处,无不伏蜂遍地。 被困在蜂群中央的落难人员,正用各种灵术抵抗迷你蜂的攻击,却奈何不了迷你蜂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而且死追猛打,紧盯着不放。 他们正觉叫苦连天,这时候远远见到一个银白色的光影,像迷你蜂克星他们的救星一般出现,遂一声欢呼,奔向了光影处。 他们的决定很明智。 迷你蜂也不是全无想法地送死,到底是算过得失的。在他们手里,两只迷你蜂,能换敌人一蜇,迷你蜂当然舍命对付他们。 但丁念儿的出现,让它们只能无谓地牺牲,于是它们怕了。 也不是躲在哪里的蜂将一声令下,这些迷你蜂尽皆撤退,像退潮的洪水一般撤了去。 丁念儿正耍得开心,为自己越来越灵动的手指骄傲不已,便还是不管有无敌人地操练着,直觉得手指快要发麻,才停了下来。 然后看向一双双眼睁如铜铃的熟人。 这群熟人,正是跟着丰乾历练的刘孜等人。 一个个脸上长满了小红包,比丁念儿依稀的几个多多了。 这些包倒不会立刻危害性命,但若再不解毒,皮肤就要溃烂脱掉。 丁念儿教他们找了草药涂好,最后问道,“你们丰老师后来怎样?” 刘孜道,“我刚想和你说,丰老师还让我们留意你的踪迹,让我们找你呢。你走后三天,他就变得对我们上心了,更变了个人似的。” 看来是中毒不深,也对,就算再如何被情伤,也是个明白人,只要有人肯拉他,他也就回来了。 只不过烂摊子怕不好收拾。 心态,也再难变回从前了。 “那他呢?” 刘孜看向丁念儿后面。 丁念儿转身,见到丰乾带着一众女学员走来。 刘孜道,“这些女的怕毁容不敢捅蜂窝。” 丁念儿点头表示明白。 丰乾现将身上收拾得利落了些,只是容貌,仿佛一下子大了几岁,显出了沧桑之感,倒是显得比以往更稳重了。 他的身边站着妖妖,妖妖仿佛看仇敌一般看着丁念儿。 丰乾让丁念儿借一步说话,两人站在偏静处,丁念儿先道,“我这有人监视着,不能让人听去的话,就别说了。” 丰乾听后瞳孔一睁,随即道,“我不能对付的?” 丁念儿点头,笑道,“你要能对付,我早就让你帮忙了。我身边都没人对付得,所以才带消息,让他们有万全之策再来。” 丰乾眼里露出吃惊,“他为什么这样对你?” 丁念儿摊手,“我仇家,估计挺多的。倒是你,打算如何?” 丰乾露出苦笑,“我也不知道。以前追求的,现在觉得可笑。颓废的那些时间,错误已然铸成,也没脸回去,也无处可去。” “听说你找我?” “父母生我养我,就算行尸走肉,也不由我。我决定为他们活着。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打算为于氏效命了。 丁念儿想要说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那面具男听力灵的很。 丁念儿于是点点头,笑道,“以后再说。眼下你打算怎样。”顿了顿,“我的意思,那姐姐瞪我厉害的很。” 丰乾会意,他叹了口气,“原先是不管不顾,现在想起来,别人负我,我却又一转身害了她们。本也是胡闹开始,其他都闹尽兴好聚好散了,但这一个,视我负了她。我已无心,谁于我都一样,不分也无何。只是,我知她也只是看上我的外表,并非真心。现在却要我一份真心。我不愿再哄骗她。” 早在丁念儿十岁,就已经口无遮拦,丰乾对丁念儿,亦没什么避讳。 丰乾颓废时弄下的烂摊子,居然被丁念儿给撞上了。 这妖妖,现在也不是什么真心。 她是以为丁念儿抢了她的,因怨恨而偏执了。 丁念儿道,“你救我一命,这事我帮你一把。” 丰乾道,“你要怎么帮?” 刚说完,丁念儿猛地推了丰乾一把,大声道,“乾~,就算是我对不住你,你生我的气,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这样对我。你说过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她有什么好?她哪点比我好,你说呀?!” 丰乾愣了一下,却随后会意过来。 一如初见时,她总能让他目瞪口呆。 丰乾甩了衣袖转身,正撞见妖妖藏在远处的树后,探出头来。 难为丁念儿牺牲自己的名声陪他演戏,丰乾便板着脸要走。 丁念儿拉住丰乾衣袖,“你要去哪里?你还要去找那个女人吗?” 丰乾甩开,回身道,“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现在,只爱她一个。” 丁念儿突然指着妖妖的地方道,“你在干什么?” 妖妖见被发现了,忙藏起来。 丰乾见了,走过去将她拉出来道,“妖妖,我们走。” 丁念儿用衣袖捂住眼睛,颇为伤心地喊了一声,“乾~” 妖妖闻听,回头得意地笑了。 丁念儿从缝隙里看见,知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妖妖不是以为自己抢了她的男人,所以心生怨恨嫉妒么,换过来,若是她抢了自己的,让自己难堪,她就有优越感了,就不会怨恨。 她已偏执,只怕会做出惹怒丁念儿的举动,那时候丁念儿可不好说话了。 到底是丰乾负的他,为免丰乾心理负担加重,也为不使妖妖受伤更深,唯有这个法子。 丰乾也是懂了丁念儿的办法,他板着脸拉着妖妖行到丁念儿视野外,便立刻松开了手,道歉道,“对不起妖妖,我刚刚,本来不是这个意思。” 妖妖这时候心情很好,她拉着丰乾的手道,“丰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一开始你就和我说过,我们的关系只是玩玩,不能当真。我也一样,我父母早给我提醒了,我以后的婚事要他们定的。他们早知道我现在就处对象,准会杀了我,不过,丰老师还要我配合演戏,我都愿意。” 丰乾道,“不了,该报复的已经报了。我只请求,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未完待续。) 第132章 高手对战 丰乾刚走,丁念儿就被面具男给提了起来。 面具男指着丁念儿,气得直跳脚。 “你—你—你啊,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尽不学好。这乱七八糟的浑水,你淌进去做什么?你的名声要被糟蹋了,你知不知道?” 面具男气得不行,丁念儿却仰起了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的名声坏了,你一个仇家急什么急。你是不是把自己摆放错位置了。” 聪明如丁念儿,其实早发现了异样。 这男的,尽管贬低自己打压自己,让自己吃苦,却是一直在督促丁念儿好好历练,用功。 仇家?除非丁念儿是傻子,否则,一个月下来,不杀不害的,怎么可能不怀疑? 看现在面具男着急自己名声的模样,丁念儿更是确定无疑了。 面具男不是仇家,而是帮手。只不过,比丁念儿以往认识的人严厉些,狠心些。 丁念儿明明知道,却偏要装作不知道。 他骗了她这么久,又耍了她这么久,她也不能让他得意。 面具男恨铁不成钢地将丁念儿扔到地上,猛走几大步,又回过头来,指着丁念儿道,“你!我要是你父亲,我一定使劲给你几棍子。小小年纪不知道学好。天天就是好吃懒做糟蹋自己名声......” 丁念儿哼道,“你不是要杀我么?既然这么生气,干脆利索点杀了我好了。” 面具男盯着丁念儿,更加气怒,“你还敢嚣张不怕死?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话音刚落,猛听熟悉的一声琴音,自林间响起。 “挣~” 丁念儿心底一亮,桃夭来了。 一来就直接一记杀招。 面具男没有准备,又在气头上,就只后退了一步,那细刃一般的劲力径直打到了颈上,强劲犀利,他及时运起喉边周身金身罩术,强行抵挡,却仍感痛麻。 这还是他后退在先,金身罩在后。 面具男不禁一惊醒,遇到劲敌了。 他下一秒就想去拉丁念儿,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 丁念儿喊道,“救我的人来了,你好自为之。” 既然猜到了面具男不一定是仇人,丁念儿得先提个醒。 桃夭出手杀人毫不犹豫,就算是他,也别大意。 面具男看向丛林内,只听沙沙声急响,一个红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急匆匆奔来,出现在视野,才看清那人抱着一张琴。 “原来是太夜岛,让我去会会。”说着,面具男一个潇洒起身,一边运起全身的金身罩,一边飞向桃夭。 桃夭淡淡看了丁念儿一眼,又看向面具男,冷道,“就是你挟持了丁姑娘?” 面具男站定在空中,道,“正是!” 闻言,桃夭不多说,略一进步,琴身往身前一横,便弹奏起来。 声声都是攻击,声声都是杀招,丁念儿身处音障之内,固然感觉不到威压,却能见周遭风动树摇,沙沙不止。 面具男这一次有了准备,却一动不动,直接用金身罩承接起攻击来。 没得片刻,他动了一动,有些佩服道,“连我的金身罩都能攻破,太夜岛果然出能人。” 只见面具男身形一动,人就如飞蛇一般摸不到影儿地飞了开来。 桃夭的音攻捕捉不到目标,便停了下来。 然后就看到桃夭周身,猛地窜出一簇火焰,两簇火焰,三簇火焰,......最后冒出第七簇火焰,像北斗七星一般横亘在桃夭周身。 音障似有破坏之势,桃夭眉头一皱,琴音曹曹错错急想起来。 北斗七星火焰,越燃越烈,越燃越烈,最后成就包围之势,将桃夭围在了火中。 眼看着就要将桃夭淹没,却突地一个跳跃,仿佛燃料燃尽一般,火焰猛地消了下去,又变成最初七簇火焰的模样。 又是一个平手。 面具男喊道,“你我皆不用护身技,你杀我攻比一场!” 言语中已经听出了高手过招惺惺相惜的意思。 丁念儿不禁惊奇,她知道桃夭厉害,但没想到和这个面具男一样厉害。 而两个人,丁念儿都不知道深浅。 现在能判断的,也就是至少灵皇级别。 可是桃夭不会飞行技呢! 这让丁念儿奇怪。 丁念儿不知桃夭会如何反应,但很快看到了。 面具男刚说完,桃夭便换了一种弹法。 无声的拨动琴弦,同时只见,九只冰蓝色的冰滴子,凭空出现在面具男身周,呈包围之势,像夺命陀螺一般横冲直撞起来。 每一次冲撞,都是直逼面具男的头颅,其间血淋淋的重重杀意,完全不加掩饰。 面具男固然也能如飞蛇一般快速且安全的闪避,但也有些不好应付。 只能以攻阻杀,面具男五指一握,便见一束手腕粗的雷电直直朝着桃夭的天灵盖奔去,速度奇快,丁念儿觉得,自己就算动用现阶段的符也躲不开。 丁念儿不禁握紧手心。 却见桃夭淡定从容,在最后关头,千钧一发之际,一堵土墙横空出现在桃夭身前,和雷电撞了个两败俱伤。 土墙被击散了,雷电被反了回去,却没有消无。 雷电的末端,突然变成一把利箭的模样,像长了眼睛一般,再次返回,袭向桃夭。 就这般,你杀,我闪,你攻我挡。 两人也懒待再出新招,只用这两招,像循环一般,互相功防着。 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左右不了谁,只要看谁能坚持久了。 唯一受罪的,就是周遭的树木动物,经两人一战,这一处,很快焦的焦,断的断,变得一片狼藉不堪。 大约激战了半个时辰,突见桃夭的冰滴子破灭了一个,然后第二个,然后第三个,攻击力度渐渐弱了下来,弹琴的动作却越来越快,显然一副支撑不了之样。 第四个,第五个,...... 面具男攻击很快占了上风,他说道,“灵技高超,战力强大,只可惜支撑战斗的修为不够。” 说着,面具男改变攻势,五指张开,一道雷电化五道,以龙卷风之态,猛地甩向了桃夭。 五道雷电,时卷时分,轨迹不能琢磨地逼近了桃夭。(未完待续。) 第133章 师傅 丁念儿手掌心不禁捏了一把汗。 一定不能输! 琴越弹越快,已显慌乱之态。 面具男掏出一柄飞旋刀,算着时机扔了出去,混进了雷卷之中。 丁念儿看到,想到了当时金角马一击毙命之事。 灵术攻击只是幌子,飞旋刀才是致命一杀。 面具男存不存杀意,丁念儿不知。这种情况下,不能天真。 丁念儿没犹豫,立刻喊道,“桃夭,小心暗箭!” 不喊还好,这一喊,倒引得专心对敌的桃夭停顿一秒看向丁念儿,瞬间失弹了不少音。 丁念儿看到愣了,有种多此一举,而且拖人后腿的感觉。 桃夭看向自己的眼里,分明无惊无惧,从容得很。 丁念儿郁闷,按理桃夭不应该啊,对战者应心无旁骛才是。 就是这错失的一秒,雷卷便到了桃夭跟前,桃夭显然还很错愕,表情呆了呆。 丁念儿扶额,这副模样,不会是在这种危机时刻,脑袋空白,走了个神吧。 这些都只是一瞬间。 雷卷风夹杂着不知藏在何处的飞旋刀迫在眉睫,就见因失神打乱原计划的桃夭迅速抱琴起身,脚下快速走了两个奇怪的方位,接下来,就如无形人一般,像幽灵一样晃动起来。 两三下,这幽灵就灵活地通过雷卷风变化不定的薄弱口出了包围圈, 幽灵一出包围圈,就迅速奔向面具男。 面具男吃了一大惊,他的雷卷风一旦锁定了对象,谁也逃脱不了,谁知这人轻轻松松就出来了。 雷卷风失去方向,最终暴动进入了丛林,雷电消弥,却引出五道龙卷风继续肆虐地扫荡。 树被连根拔起,石头飞了起来,如一场风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引得炼所突然大乱。 这龙卷风失控后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 原本一开始可以控制并将其收回的,然而,桃夭幽灵一般的身形转瞬即至,面具男无暇顾及它会不会失控,只能顾及眼前。 面具男飞到空中悬空站立。 幽灵的身形顿住,桃夭立刻再现眼前,铮铮之声同时响起,直来直往的音刃,再次袭向面具男。 面具男飞行避闪,心道,桃夭灵力耗得差不多了,这音刃,攻击力应该不大的。 谁知强劲依然。 但即便强劲依然,也维持不了多久。 刚才就快耗尽了。 面具男于是只是飞行躲避,等着桃夭灵力耗尽的一刻。 不打算浪费自己的灵力,灵力耗掉后,要回升,也是需要许多时间的。 面具男飞行着,很快桃夭的攻击就变慢,没一会儿,桃夭的手停下来,停止攻击,很无辜一般看着面具男的方向。 面具男见状,心底猜想,这是见了底。 他笑道,“你已经输了。” 桃夭却道,“我没输。” 就在这话落下之时,面具男耳内突然一阵轰鸣,犹如刺耳的磁波在脑中乱窜。 面具男惊讶地看向桃夭,“你做了什么?” 可是,面具男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感体内灵力正在凝聚,忽听‘铮’的一声,犹如弦断一般,面具男自己体内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冲撞。 竟是冲击起面具男自身了。 如果不加以控制,势必会导致爆体而亡。 情境多危险,面具男心底就有多惊骇。 危机时刻,在还没有彻底失控之前,面具男迅速取舍,施出迁移之法,毫无保留地将全身灵力朝着空中,以惊雷之术,运转出去。 就见晴朗无云的高空,突然一场平地惊雷,‘轰——’地一声,风驰电掣,雷声滚滚。 天地间突然亮了数分,当时睁着眼睛的人,都因此闪了眼睛,直直眼花了数分钟才渐渐恢复正常。 丁念儿及时闭住了眼睛,倒是躲过了。她睁开眼后,看到面具男掉到地上,吐出一口浓血。 面具男以手撑地站起,对着桃夭道,“你明着攻击,实则一点点破坏我的灵脉。看似灵力耗尽,实则是要引开我的注意力,并使我保留灵力,以火自焚。若不是丁念儿那一喊使你失神,并乱了你的计划,我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将灵力输出。我的下场只会是四分五裂,死无全尸,对不对?” 桃夭毫无怜悯地看着面具男,“就算是现在,你也只有死无全尸那一个下场。” 面具男失了灵力,连飞行都不能,就算是丁念儿,也能将他砍个死无全尸。 面具男咳嗽两声,直起了身子,看向桃夭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以灵王之力能够轻易打败灵皇,这太夜岛的音技果然高超过人。 日后,一定要亲往太夜岛,哪怕以后生的资格入门,也要好好拜学一番太夜岛音技。 只可惜,他不知道,桃夭这变化万端杀人无相的音技,并非太夜岛所授。 固然是被师傅领入门,但之后,师傅便称不上师傅。 桃夭自己,就能屡创强大的杀人新技,他是唯一能是音技发挥得淋漓尽致,层出不穷的天赋之人。 桃夭的师傅想要反过头学来,却不能。 所以,当面具男到了太夜岛之后,不免有些落差和失望。 桃夭记着当日杀掉陆荣之时丁念儿说的话,这个仇,或许由丁念儿亲手来报,会更有意义。 他于是将丁念儿的音障去除,对丁念儿道,“丁姑娘,这个人,交给你来处置。” 音技之术,早就超出丁念儿估计,今天这场战斗,也早已超出丁念儿估计。 也许是震惊太过,反而没什么好震惊的了。 丁念儿脸上平平淡淡,对桃夭很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她走到面具男之前,伸手便要去取面具男脸上令她困扰了一个月的面具。 面具男后退一步,却还是没能躲开,被丁念儿一把揭了下来。 面具之下,男子大约三十来岁年纪,丰神俊朗,相貌堂堂,半敛的眸子里,露出来的,不是敌视,而是安慰慈爱之态。 丁念儿猜想之内,但依旧有些意外。 面具男自己开了口解释道,“两年多前,你自作主张认了我这个师傅,我听见时,就生了兴趣。既然是我的徒儿,我自然见不得你只顾眼高手低不修基本,因此才要督促督促,测你是否有成为我徒儿的资格。”(未完待续。) 第134章 吴书 两年多前?师傅? 丁念儿想了一阵,然后才想起当初自己引得众人误会自己有师傅传授丹书和符之事。 那时候不过是随便扯出一个借口,没想到这个‘师傅’却真的跳出来认徒了。 还一上来百般轻视刁难,令自己一个娇贵的大小姐破天荒在这炼所吃了一个月苦。 固然是为丁念儿好,固然丁念儿也意识到这令丁念儿真正变强。 丁念儿还是没有给这师徒名分不正的师傅一个好脾气。 丁念儿道,“师傅?本姑娘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你是从哪里跳出来的师傅,可别张口就乱认徒弟。” “我传你丹书,传你符录,这些可是你亲口说出来。”面具男一边调息一边道。“现在想不认,晚了!” 丁念儿嘴角露出一点讽笑,想要在她这里占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都是你们胡思乱想,我可没有承认过。你现在自身难保,我念在你没有伤我,就不杀你。你若想借此赖上我,给自己活命机会,就别乱说,免得适得其反。” “小小年纪就这么不饶人,将来得得罪多少人,凭你一双手一张嘴一个脑袋,就不怕树敌太多,应付不来,短了寿命。” “我要是怕,我就不是我了!你这么折磨我,我难道还要敬着你。” “你真是!”面具男一副痛心模样。“你有才华,聪慧,也有实力,坏就坏在太自大,太狂妄。我若不教好你,你准捅出通天大祸来。” “通天大祸?这个听起来还不错!” “你……,狂妄小儿!两年前被皇嗣盯上,差点就抄了满门,最后侥幸靠仇人用出金牌才得以逃脱,你还没有吸取教训么?” “那一次是事发意外,以后不会再让它发生。” 面具男指着丁念儿痛心疾首,“意外,我若真的是皇家之人,这会儿你早就没命,还容得你活蹦乱跳到现在?” “你说的也许不错,我是差点死了,但那又如何,就因为怕死,我就得对你低声下气屈身求你。抱歉了,本姑娘没这个技能。” “你真是冥顽不灵,你就算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也得想想因此上了断头台的家人吧,还有因你断了双腿的启孩。你可不是一个人,你父母生你养你并不是让你去送死。就算是为了他们,稍微收敛一点,低调一点,也不行么?” 家人,亲近之人,丁念儿自然已经顾及了,否则也不会蛰伏下来休养生息厚积薄发。但要让她因此变得如常人一般谨小慎微,八面玲珑,对不起,她做不到。 丁念儿不愿听这些婆婆妈妈,便转道。 “你对我打听得倒挺仔细!” “这些都不是重点,我说的你听没听见?” “你现在自身难保,先顾好了自己性命再来教训我。” 面具男气得拍了一下空气,叹了口气转道,“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师傅,也别拆穿。丹书一物,引得皇家垂涎,只要你一出现,就会被他们盯上。这本书,我收回了!” “你想诈我的丹书?” “诈?你晕了两次,你身上携带的丹书,早被我取走了,还没发现?” 取走了丹书? 本无师徒关系,更无所谓的丹书传授,别人不知道,这所谓的师傅怎么可能不知道。 自己身上是没有丹书的,而这个人却宣称收走了丹书,莫不是想替自己把所有垂涎丹书的注意力都引走? 会有人无缘无故对自己这么好? 丁念儿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面具男。 面具男不躲不避,还有些轻视地看着丁念儿。“你不认我这个师傅,我却认你这个徒儿。你实力还太差,被皇家盯上了,应付不来。为师帮你担当一点儿仇家,也是可以的。只要你以后,别这么不计后果地胡闹了!” “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我不杀你,可不代表我就不想报仇。这些日子,我这里积累的怨气可不是一定半点儿!” “呵,那你说,要怎么报仇?” “先说你是谁?” “吴书,从巴氏大国远道而来。” “吴书,原来是这么个名儿。你从巴氏千里迢迢来这里,为了什么?” “找夏琉伯报仇!你不是清楚我的目的么?” “你就是被夏琉伯害了女儿的那个人,看年纪不太像?” “只是看着年轻罢了!” “以你的实力,早就可以报仇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报仇已经不是我生存的唯一目的。” 丁念儿看着面具男默了默,这个人并没有全说真话,但又想不到他对自己有所图的理由。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如自己,也有许多秘密不能与人言说。 丁念儿想,具体的,没必要深问了,只要这个人对自己没有威胁,他说谎或者不说谎,又有何干。 丁念儿笑道,“夏琉伯已经是我的下酒菜,你就别惦记着了。你害我憋屈了一个多月,别说什么为我好,凡是违背我本意的对我好,全是耍流氓。你现在两条路,要么我杀了你,要么,你诚意赎罪,按我的要求去做。” “去做什么?” “去憋屈~” “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你让我憋屈的很,我也要你憋屈憋屈。我要你投靠你的仇人夏琉伯,替他来应我们的复仇之战,然后,输给我娘!” 丁念儿说完,吴书立刻瞪大了眼。 这,太狠了! 让他去投靠自己的死仇,眼睁睁看着别人报仇,这何止是憋屈,简直就是在他心口上扎刀。 夏琉伯那人,敢侵犯他的女儿,他现在是没见到,否则,见一次就给他剁成肉酱喂狗! “不可能!”吴书听了,立刻沉下脸。“输给你娘可以,但要投靠夏琉伯,想都别想。就算是假意投靠,也不行。” 丁念儿看着他的臭黑脸色,心底得意,“如果另一边是死亡呢?” “也绝无可能!”吴书说的斩钉截铁! “你不怕死?” “你杀不了我~” “你怎么肯定我杀不了你。” 吴书轻哼一声,“我是你哥哥的器师师傅!”(未完待续。) 第135章 父亲? 哥哥的器师师傅? 这回丁念儿吃惊了。 哥哥来信确实说过,自己认了一个师傅。 只是,那个师傅不愿现出身形,暴露姓名,只在夜里暗中对哥哥进行点拨指导,还不准哥哥告诉别人。 哥哥拜了师,却不知道师傅是谁。 他没告诉任何人,却单单写信告诉了自己。因为,丁念儿是他向器师方向发展的引路者,并且十分上心为他觅得一个师傅的事。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 “我不需要证明。我说我就是,你还准备杀我?”吴书挑衅地看着丁念儿,吃准了一般。 本来也没有杀他的意思,但被吴书这样看着,丁念儿很不满。 她道,“好,就算你是哥哥的师傅,但一事归一事,我这里,该报的还要报。作为哥哥的师傅,让你去投靠夏琉伯,那就是找我哥哥的不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也不愿做。既然这样,我换一个方式。” “换什么?” 丁念儿微微笑着,笑得阴险邪气,从地上捡起了一块趁手的石头。 吴书眼睛瞪得愣大,却逃不过后脑勺一疼,晕了过去。 没多久再醒来,吴书的身上被洗劫一空,武器不见了,从丁念儿身上搜出的符和丹也都不见了,连衣服都一片不留,只换上了用树叶随便缝制的遮羞裙。 甚至脸上也粘糊糊的,吴书看到地上一面镜子,捡起来一看,只见自己脸上红红绿绿画着一只难看的大乌龟,用的颜料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水擦也擦不掉。 看着自己这副野人模样,吴书失声一笑,竟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样子来。 若让她知道,被她这样对待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知会怎么想? 然而这会儿丁念儿已经离开了炼所,只等丰乾交了带队任务来会和,就前往寻启孩。 桃夭并不多嘴问任何事情,自见丁念儿后,除非见问,其他时候总是闭着嘴一句话不说。 但丁念儿好奇得很,她道,“桃夭,你怎么找到我的?” 桃夭回答得很平淡,“我遍寻不着,遇到你的人,从他们那得的消息。” 丁念儿笑道,“谢谢你救我出来,若不是你,还不知那人要将我折磨到什么时候呢!” 桃夭道,“我答应过护着你,那天却食言了。” “现在不是做到了嘛!” “师兄说,你……” “噢,他说什么了?”丁念儿猜想,毛毛虫一事,一定是卜树搞的鬼。 桃夭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管说了什么,一定是骗桃夭的。 丁念儿并不拆穿,在自己和卜树之间,显然桃夭更会相信卜树。 而且,他做的事,也没碍着丁念儿什么。卜树应该是不愿桃夭帮着自己罢了。 丁念儿转而言及其他。 丰乾交了差回来,默默站在丁念儿身边,偏头看了桃夭一眼,正见桃夭看着自己,那眼神,一如当初自己判断情敌的眼神,熟悉的很。 丰乾心中一凛,看向丁念儿。 丁念儿毫无所觉笑道,“我们早点出发吧,看天气,没几天就要阴雨连连了。” 丰乾点头,心里头却有了想法。 待桃夭走开,丰乾意有所指的对丁念儿道,“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丁念儿抬眼看向丰乾,“你说。” “你很漂亮,也很有个性,亦很有魅力,相信日后倾心于你的人,不会少。”丰乾说完看着丁念儿,等着丁念儿回话。 丁念儿愣了愣,随即明了过来。他特意等桃夭走开说这些,大概指的就是桃夭。 丁念儿道,“在你看来,桃夭真是对我有意思?” 丰乾点点头,“深浅不知,但凭我经验,这是一定的。他不像那些以貌取人之人,凭他自己的容貌,就已经可以秒杀一切。我想,他应该不是因你的容貌才为你千里奔波,与高人一战。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 不说这么仔细,丁念儿也明白了。 丁念儿不是迟钝之人,早前已有这样的猜想,只是不能下定论,现在听丰乾这么一说,有些肯定起来。 丁念儿看向桃夭所在的方向,心想着,要不要自己主动提起,然后果断拒绝,打消他的心思。 她不希望除自己看中的那朵桃花外,任何一朵开得过分绚烂。 丰乾观察丁念儿的表现,也大概知道了丁念儿的意思。 “若无意愿,请不要给人太多希望。”丰乾出口道,“或许你会嫌我干涉太多,但我是经历过,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么自私。我不希望,我将要跟随的人,一如当初伤我之人。” 丁念儿看进丰乾眼里,露出春光灿烂一般的笑容。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我也不希望被这种事情绊住了脚。如你所说,没准儿除了这个,日后还有更多桃花呢。你觉得,这里边,你会不会算一个?” 丰乾看着这灿烂得过分的笑容,坦诚,直接,干净,纯粹,一下子将他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丰乾笑道,“夸你两句你就飘飘然了。” “所以,你不在里边咯?” “我心已死!” 丁念儿笑了,“我牺牲自己帮你挡了一朵桃花,要不,你也牺牲牺牲,帮我挡桃花好了?” “你的意思是?”丰乾吃惊地看向丁念儿,难道让他扮她的……? “是,我需要一个不可能成婚的‘恋人’或者‘未婚夫’,将日后的桃花一并都挡了,省却不少麻烦。” 丰乾愣了一愣,“你这也是过了。我只是不希望你给无望的人希望,却也不希望你委屈自己。你让我扮你的恋人,桃花固然是有办法挡了,但你日后的名声该如何?你日后的夫君若将此事当真,又会怎么看?你的这个馊主意,恕我不能相帮!” 丁念儿看丰乾一本正经地分析,心里头有些无奈。 何需日后,她现在早已被人捆住了。 真要有日后,也是与青夙阎王了结之后的事情。 那还远着呢! 这件事,丰乾显然不能诉与。自己的主意,显然他也不会情愿配合。 丁念儿只好道,“若不然,就眼前这一朵,我先试试效果?” 丰乾想了想,点点头,应了。(未完待续。) 第137章 试探 桃夭回来的时候,阳光正好。 竹亭下,容貌出众的两人相近而座,相视而谈,丁念儿眉眼弯弯,丰乾嘴角微翘,气氛好得仿佛阳春三月和暖的柔旭,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美美的。 最刺眼是两人互相对望的眼神,两人有些碍眼的脸距,那么亲近,那么自然。 即将走近两人的自己,像个局外的路人一般,不容许走入,打搅两人温馨的氛围。 桃夭心底瞬间由晴转阴,天空好像笼罩层层乌云,沉得只要一点儿风,就能吹出雨来。 弄不清何故的桃夭,只知道心口有些不爽。 他抱着琴径直走近,冷着脸坐在两人对过,一双眼冒着冰霜一般看着两人,也不管尴不尴尬,只管不言不语。 丁念儿余光瞅到了他,看他那行径,已经确定了十成。 便当没见到,当没这个人一般,继续笑若春桃般对丰乾道,“乾,改天我带你去见见我娘亲,她一定会喜欢你的。还有我哥哥,你比我哥哥也就大一岁多,你们一定能聊得来!” 丰乾看一眼桃夭,笑道,“好,早就想拜访一下你的家人了。” 丁念儿又道,“我也该见一见你的长辈。日后你若回去,一定要记得将我带上一起!我们的关系,也要过了明路才算定下来。” 丰乾微笑着点头,“这是当然!” 丁念儿顿时笑得能挤出蜜来,“乾,我听说现在淇湖的荷花开得正好。我们此行刚好路过,到时一起去走走,好不好?” 丰乾笑道,“好!” 丁念儿紧接着补充,“就我们两个人,我们独处的时间太少了,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不想被别人打扰。” 丰乾点头,“嗯,都听你的!” 两个这般你来我往地对话,直接将桃夭当做不存在。 桃夭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终于耐不住了,猛地起身,将琴往竹台上一拍,冷声插话道,“两位,该上路了!” 丁念儿仿佛才知道一般,惊愕地看向桃夭,“哦,你回来了!” 桃夭脸色更黑了,何止回来,他都在旁边坐了好一阵了,什么时候他的存在感变得这么弱了? 对于桃夭阴沉沉的脸色,丁念儿全当视而不见,说了这一句后,复又看向丰乾,笑道,“乾,我们以后再说吧。先上路!” 一句话,显而易见地把桃夭当成了外人,把乾当成了自己人。 桃夭这时候,只觉得整个人像被点燃了一般,一股子不名的火,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他登时盯向丰乾,眼里沉沉的视线,仿佛刀子一般,能够杀人。 丰乾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地狱般阴森森的寒意,他看向桃夭,迎着桃夭的视线,顿时呆了呆。 那眼里红果果的杀意,完全不加掩饰。 丰乾能够看到,假如不是丁念儿在场,自己只怕早已经身首分家了。 丰乾惊了一惊,为丁念儿感到担忧,这样一朵攻击性太强的桃花,只怕不好摆脱。 硬着头皮,丰乾当做不明其意般道,“桃夭兄弟,您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丁念儿也发现了桃夭的眼神,也是吃了一惊。 她未曾想,桃夭竟会露出这般神情,居然因为这点事情,就动了杀意。 她不把这当做是桃夭已经入情很深,只是想到,桃夭莫非是自尊受到了挑战,所以生气了。 丁念儿意识到,他是一只随时可能暴起的雄狮,不能轻易挑衅。 丁念儿不能让丰乾遭受危险,她脚下一动,直接挡在了丰乾前头,面向桃夭问道,“桃夭,你这是何意?乾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朋友,露出这等眼神!” 朋友? 只是朋友吗? 自己又因为什么而生气? 桃夭看向丁念儿,眼里有些疑惑,也有些茫然。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同寻常,却一时想不明白怎么了。 迎着丁念儿提防的眼神,桃夭冷静下来,他压下情绪,道了句,“没什么,上路吧!”抱着琴率先就走了。 丁念儿和丰乾对视一眼,丰乾眼里露出担忧,丁念儿笑道,“看来我的试验行不通,就此结束吧。” 丰乾道,“不,到现在,我认为你更需要以我为借口来推拒他。没有个像样的理由,估计他是不会放弃的!” 丁念儿道,“不用,办法有的是,需因人而异。这个人,不能以这种方式!” 人是她自己招惹的,她可以想更好的办法,不愿牵连无辜。 至于能不能拒掉,丁念儿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经历了青夙那一个,那朵不管自己是软硬兼施,还是冷漠,还是对抗,还是威胁,总是不放弃,固执地追着自己,不达目的不放手的实力桃花,丁念儿对于自己在感情方面的判断,已经没那么自信了。 丰乾道,“你是不是怕我被牵连?” 丁念儿肯定地点头,“确实。更且,这不是最佳办法。你也看到了,他反应有些过度!” 丰乾却摇头,“不,我能理解。他不是反应过度,只是……” “只是什么?” “我想,他只是还没弄清自己的想法。一时只知心中有火,却不知火起何处,故而针对我罢了!等他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到时候会如何对待这事如何对待我这个‘情敌’,我认为,还不一定!” 丁念儿听了,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丰乾道,“听我的,且不道明,再继续试试看!” 丁念儿点头笑了,“他要是对你产生了威胁,你可得早些澄清事实。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不是其它!” 丁念儿才说完,就见已经走了很远的桃夭,又抱着琴返了回来。 再回来,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清明。 丁念儿和丰乾对视一眼,同时心道,‘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只见桃夭眼里注视着丁念儿走近,走近了却看向丰乾道,“丰乾,借一步说话!” 言语中,没了之前那些阴沉的情绪,没有任何敌视威胁,平平淡淡的,好似只是要与丰乾说一件小事。(未完待续。) 第137章 好吧 丁念儿怀疑地看向桃夭。 桃夭将视线投到丁念儿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见几乎不能察觉的笑意,“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杀他!” 丁念儿愣了愣,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竟然会顾及自己的想法了,或许,应该更明显点! 丁念儿反应迅速地道,“也不要伤他!” 桃夭眸子眯了眯,“好。”说完又好像交待一般,补充道,“……我说的,你可以相信!” 丁念儿点了点头,别的不敢确定,但桃夭说过的话,丁念儿目前还是信的。 丁念儿看向丰乾。 丰乾向丁念儿会意地点点头,跟着桃夭走开了。 丁念儿原地等了许久,然后见桃夭和丰乾一前一后回来。 桃夭在前,丰乾在后。 丁念儿绕过桃夭看向丰乾,浑身上下,和去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脸上黑了不少,一副难受不已却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桃夭做了什么,竟让从不示弱的丰乾露出这副神情? 丁念儿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丰乾。 丰乾对上丁念儿的眼神,面上更是一苦,抿着嘴,皱着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念儿,对不起了,你的这个忙,我帮不了!” 丁念儿狐疑地看了桃夭一眼。 只见他面上平淡如水,毫无表情,遇着丁念儿的视线,依然只给出一个浅淡得如同凉白开的微笑。 丁念儿满脑子疑惑,便直接绕过桃夭,拉着丰乾的手腕走去了一边。 走了远些,丁念儿劈头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他伤了你?” 丰乾直摇头,“没有。他按着约定,并没有伤我,更没有动用武力。” “那他做什么了让你变成这副猪肝脸?”丁念儿满心都是好奇。 如果不是以武力,桃夭还有什么本事将丰乾弄成这样? 丰乾摆手,“算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你让我帮忙的事情,我是帮不上了。我已经道出了实情。现在,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了解得一清二楚。接下来他会要怎样,我也不知道。至于如何推拒他,念儿,你还是自己另想他辙吧!” 另想他辙的事并不重要,丁念儿更好奇,是什么让丰乾在这短短时间内,就被桃夭给征服。 丁念儿看着丰乾的模样,仔细想着各种可能性,忽而跳起来狡黠问道,“不会是他对你使了美人计吧?” 丰乾头冒黑线,“你想哪里去了?就算他长得男女皆宜,确实很诱惑,但我取向很正常!” 丁念儿笑得眉眼弯弯,“那就是他拿着你见不得光的把柄了?” 丰乾头一抬,眼眸睁了睁,但又摇摇头,非常正式地道,“我知道你很聪慧,但这件事,希望你别再问下去!” 丰乾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丁念儿也不好再问,再问就是越线了。 但被抓住了把柄的可能性,非常大。但丁念儿怎么也想不出,桃夭用的是什么法子,丰乾被抓住的又是什么把柄。 这个谜团,难道要因此成为不解之谜吗? 丁念儿心里不甘,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只道,“你将我们之间要假扮情侣挡桃花的关系告知桃夭了?” 丰乾点头,脸上有些歉意,“是,我说了,本想帮你的,但那种情况下,实在不得不说!” 丁念儿笑道,“这没什么,即便你说了,我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 丰乾愣了愣,丁念儿拍拍丰乾的肩膀,“我和你假扮情侣挡桃花,这已经明确表示,我拒绝着他呀。看他刚才的表情,平静安然得不像是受了击。所以,不管他原先有意没意,这件事,已经搞定,不成问题了!” 丰乾明了过来,本来也容易想明白,只不过被桃夭害得差点丢了魂,一时没想到。 丁念儿和丰乾往回走,隔着距离就听到了非常低的,浅浅的,悠扬的琴声,一不小心就醉了人。 就凭这琴艺,丁念儿一点儿也不后悔招惹了他。 桃夭坐在旁边木墩儿上,一袭红衣在绿林之间显得非常惹眼,白皙如美玉一般的脸庞,恬恬淡淡的,如静夜里的白玉银盘,安宁,静谧。 光是看着,已是人生至大的享受。 丁念儿没有走近打扰,和丰乾停驻了脚步静静地听着。 丰乾听了一阵,看了一阵,忽道,“念儿,似他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你当真不喜欢?” 琴音戛然而止,桃夭抬首看了过来。 丰乾意识到自己的话被听去,有些尴尬,硬着头皮站着。 丁念儿偏头答道,“我不需要英才,只想要一个温婉可人的贤内助,任我在外头功成名就嚣张跋扈,他只为我在里头洗衣做饭,看守门户!” 丰乾有些惊讶,“贤内助?你这,你确定不是取向有问题?” 一般来说,温婉可人的贤内助,是形容为人妻的吧。 丁念儿眨眨眼,“这是取向的问题吗?” 想想丁念儿的性格主张,丰乾觉得,她确实做不来贤内助,所以想要一个贤内助,还真是有可能。 丰乾于是笑着摇头,“不是,但看样子,你是找不着这样一位理想的人物了!” 一般的男人,谁愿意做温婉可人的贤内助。 愿意只当贤内助的,一定配不上丁念儿。 丁念儿叹气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只看缘份了!”言语中仿佛还颇为放心。 她本就没想过这种事,如此一说,也是为挡一挡那中断了琴音的人,以及日后的烂桃花儿。 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办法,丁念儿心里头很得意,笑得也愈发灿烂了。 桃夭起身走了过来,丁念儿很坦然地看向他。 桃夭盯着丁念儿,一双眼眸如秋水剪波,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儿弧度。 桃夭平静地道,“丰兄同我说,你请他假扮情侣挡桃花。我以为,他并不合格,丁姑娘若想彻底挡掉桃花,不如请我!” 丁念儿不急不慢,笑道,“没想到桃夭你这么热情。你确实很合格,但前提条件,你可知道?” “丰兄说得很明白,我自然知道!” 这倒是令丁念儿意外了,“聘金?”(未完待续。) 第138章 成交 “我为你挡桃花,反过来,你也照样!” 桃夭目视着丁念儿,说得理所当然。 丁念儿仔细一想,也对。 他桃夭目前,风华外露,毫不加掩饰,可是比自己桃花更多呢。想让人来挡桃花,也有可能。 丁念儿是相信他没什么其他想法了,笑道,“这个,有些不公平呢!要应付你的桃花,定然比应付我自己的桃花更麻烦,甚至给我来的麻烦更多。这对我来说,得不偿失!” 桃夭略想一想,又道,“除非必要,不需要你全部应付,只需你挂个名儿!” 丁念儿嘴角一翘,“当真?” 桃夭颔首,“千真万确!” “成交!” 丁念儿返身与丰乾对话的时候,丰乾绕过丁念儿正好看到桃夭勾起的唇,不由心里打鼓。丁念儿是和他撇清了关系,还是被缠上了,这个,真不好说。 桃夭,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直接简单。 之前的情景历历在目,至今丰乾只知道自己不少不为人知的丢人把柄都被桃夭捏住了,却不知桃夭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丰乾跟着桃夭走开,桃夭二话不说弹起了琴,却无琴音。 丰乾脑子里空白了一秒,但自己毫无察觉。 他先开口问的桃夭,“桃兄找我何事?” 桃夭看着丰乾直说了出来,“我听说,你八岁的时候被罚关在祠堂,生气把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烧了烤火,事后怕人发现,干脆一把火点燃了祠堂。” 丰乾当时脸就黑了。这么一件除了自己再无人知道的事,桃夭怎么知道的? 那是他叛逆的起点。 因为不尊敬于氏,学着外头的人说于氏是妖孽,然后被祖父关进了祠堂。 当时在祠堂又冷又饿,丰乾很生气,知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家规,于是一冲动,把最中央的丰氏牌位拿下来烧了烤火。 烧了一半,丰乾就后悔了。 但已经没有办法,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何止是关祠堂,甚至被打死都有可能。 八岁的丰乾慌得没了神,便又放了一把火,造成意外失火的假象,才逃过处罚。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谁知桃夭当口说了出来。 丰乾怒道,“你怎么知道的?” 桃夭不回答,转而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九岁的时候撞见父亲捡到你伯母的发饰,贴身藏在了身上,然后你把它偷出来扔去了水塘。” 丰乾看着桃夭脸色更黑了。 这些见不得光的家务丑事,桃夭何能知道,又如何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当着他讲出来。 丰乾恼怒,“你还知道什么?” 桃夭说得不急不慢,“我知道你不少秘密,甚至有些连你自己都记不清楚。比如你一直怨恨自己的父亲,比如你暗中阴过的人,比如你此刻爱着和恨着的那位,不胜枚举……你确定希望我全说出来?” “你——”丰乾脸黑得一塌糊涂。 谁没有一点儿秘密? 那些秘密,被丰乾沉封在心底,披上了一层安全膜,安上了防御的刺,重重机关锁着,谁也触碰不到。 于是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 谁知此刻,机关失效,刺没起作用,这层安全膜也被捅破了,丰乾感觉自己像被脱了衣裳,红果果地站在大街上,任人指指点点。 偏偏这个让他受此境遇的人,他还打不过。 丰乾心里苦,苦得仿佛能挤出苦瓜汁来。 半晌他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记性偶尔不好。”桃夭若无其事地道。 丰乾看着他平淡如秋水的眼眸,仿佛他很无辜纯良,心中为他这般阴险,恨得牙痒痒。 丰乾知道他要自己做什么,于是,不用桃夭开口,他主动说出了与丁念儿之间的约定。 他始终没有想明白,桃夭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些秘密的。 看向丁念儿,丰乾很想提醒她,别太大意,丁念儿忽然凑到丰乾耳边极为小声地道,“我会小心的!” 丰乾吃了一惊,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丁念儿咋知道他担心什么? 不禁又想起来,丁念儿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顿时笑了。既然正主不担心,他急什么。 丰乾挤出笑容来道,“我再送你一程,便回去了!” 丁念儿点头。 …… 启孩面色惨白地去验了尸,仔细检验后大呼一口气,对春华道,“还好,不是师傅!” 春华于是也放下心来,“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就说嘛,小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呢?” 启孩一抬头,看到卜树从里头出来,身边伴着一个陌生的佣兵队长。 卜树笑道,“启大师,我们又见面了,丁姑娘回来了吗?” 启孩看向卜树,“卜兄弟不是和师傅一起去的吗?” 卜树道,“半路上分开了。启大师,如果丁姑娘回来,务必要与我说一声,这驮金,我大有兴趣,如果她能让给我,要价多少,我都愿意。” 启孩没有回话。 卜树带着佣兵队长边行边远,只听那佣兵队长道,“那姑娘真是阴的,幸好你返回来给我们通路,不然,我们就得困在里边做野人了!” 卜树客套地笑,“哪里,哪里,也是碰巧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但既然发现了,帮一把也是顺道。” 启孩看着两人走远,对丁念儿的担忧还是没有平复下来,春华道,“启大师,我们再等等吧,没准儿小姐正在路上呢。” 春华推着启孩回了住处,然后一等就是半个多月,丁念儿没出现,驮金却先行出现了。 一个自称是丁念儿师傅、名叫吴书的人,以雄厚的实力竞争过皇室子弟买下了驮金,并对外宣布: “限时一个月,凡二十岁以下女性,都可以向丁念儿发起挑战。只要能名正言顺单打独斗打败丁念儿,第一个挑战成功的人。这驮金,就免费相赠!” 听到这个消息,启孩露出了笑容。这说明,丁念儿很安全。 但路上的丁念儿,看到横空跳出来挑战自己的陌生女修,仰天长叹,“吴书,你记住了,我与你硬磕到底,不让你跪地求饶不罢休!”(未完待续。) 第139章 暗处的眼睛 “挑战我?可以。但若我赢了,输者需签字画押,做我的仆人!” 丁念儿骑在马上,指着丰乾举着的挑战书,含笑看着面前的女子。 “什么?!做你的仆人,想得美?” “既然怕输,那就算了。没有赢的信心,就没资格向我挑战!我忙得很,没时间陪你们玩儿!” 丁念儿拍马前行。 女子被激,一冲动,挡在丁念儿面前,“谁怕输了,签就签,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谁还怕你!” 丁念儿嘴角一翘。 “好,挑战书上签字画押吧,落字无悔!” 一场对战之后…… “你,你居然是灵师级,还火系?” 丁念儿笑道,“你输了!按约定,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仆人!” “不,我不服。你怎么可能是灵师?你比我还小!” “不服你也输了。” “你——,他是你师傅,他明知你实力高强,故意以驮金为饵引我们上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交出驮金的意思,你们是一伙儿的!” 丁念儿将挑战书收起,“是不是受骗,你找那吴书去!别忘了跟后来者通个信儿,这儿,是个陷阱,别往这儿凑!” 女子气轰轰地道,“丁念儿,这场赌注,我不会承认的!”闪身就走了人。 丁念儿拍拍身上的尘土,伸了个懒腰,“啊,累死我了,一个个的,没完了。这臭吴书,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丰乾笑道,“全让你占了便宜,这一路下来,收了多少个仆人,数都数不过来了!” 丁念儿撅嘴,“仆人不仆人,你看她们有一个认命的?” “明知她们不会认命,你还费劲要这个赌注做什么?” 丁念儿道,“我若不接受挑战,总会来烦我。我若接受挑战,不收获点什么,我可不愿。她们认不认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输了,输了就要做我的仆人。有这个事实就行了!” 这么费劲,只是要个虚名? 丰乾不解,却没继续问,只道,“这么多挑战失败者,你已是灵师的消息居然还没传出去,着实有些玄妙!” 丁念儿轻轻一笑,“这有什么玄妙,哪个失败者好意思到处宣传自己失败了?还有,她们说不定乐得看别人一样栽跟头呢!……就是苦了我们的行程,半个月拖到了一个月。” 丰乾听着点点头,“就快到了。” 这时一只信使飞了过来,丁念儿一招,停在了自己手上。 取出信看着,丁念儿嘴角扬了起来,看完把信烧掉。 丰乾问道,“有什么好消息?” 丁念儿笑了,“确实有好消息。” “什么消息?” “四皇子从魏都千里迢迢再次造访夏琉地区,这会儿,正往我这儿赶呢!” 丰乾皱皱眉,“这是什么好消息?”他还记得当初四皇子对丁念儿一家的发难。 丁念儿不加解释,只道,“对我来说,这算是好消息。” 丰乾打量着丁念儿的笑,总觉得丁念儿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那个四皇子,怕是要遭难了。 丁念儿转而道,“就送到这里,丰乾,你先回吧!” 丰乾愣了一下,是怕四皇子看到他和丁念儿一起,引他受牵连吗? 他现在哪还会怕四皇子?既然站到了丁念儿这边,于氏这边,那就是和皇室对立了,哪还怕牵连。 丰乾这么想着,正要说话,丁念儿当先解释道,“顺便给我娘亲哥哥带封信。你现在走,正好让我哥哥有时间赶回来!” 原来是让带信,丰乾会意地点头,“既如此,那就此别过,我在几环等你们,你路上小心!” 说完,丰乾回头看了那个话少的桃夭一眼,熟了之后,这个人,存在感还真弱,几乎让丰乾忘记了他这个危险人物。 桃夭淡漠地看了丰乾一眼,又看回了丁念儿。 丰乾向丁念儿告辞,转身拍马走人。 …… 四皇子魏泓的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全力帮手,贺妈妈。 这是魏泓母亲给他留下来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没有子嗣,便把四皇子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看待,因此忠心耿耿。 此趟暗中来夏琉地区,四皇子没有带任何早已心生异心的人,只带了她。 丁念儿的消息一出现,贺瓶便给四皇子献策。 “丁念儿的师傅出现了,这间接说明,丁念儿所说的丹书,极有可能是存在的。能救死者于鬼门关,这本丹书极为不凡。只要取得丹书,将它献给皇上,皇上高兴了,四皇子还有翻身的希望。丹书的消息,已经广为人知,五皇子那边,肯定也会觊觎。老奴认为,丁念儿师傅吴书出现,他们的目光,会集中在吴书那里,至于丁念儿一个小孩子,他们大约不会放在心上。以往四皇子屡屡遭人暗害,极有可能是五皇子的人搞的鬼,现在的形势,四皇子不宜和他明着对抗。所以,四皇子,您不如明着打吴书算盘,暗中,从丁念儿那下手。” 四皇子听了她的意见。 三年之期快到,针对夏琉伯的复仇挑战,也快到了。这事关系到皇室的尊严,而挑战对方,有一个灵皇级人物,所以,魏皇非常重视。 四皇子明面上请的命,便是这一桩,顺便再要巡查一番,夏琉地区天才之竞的进展情况。 因为是最后一博,四皇子没有将这次任务交给任何人,亲自带着贺妈妈以及一些小喽啰,乔装打扮提前来到了夏琉地区。 以商人身份在客栈入住,魏泓疑心已经很重,为免透露消息,将客栈除掌柜之外的人都拘禁了起来,换上自己的人,并威胁掌柜听从自己的命令。 然而,四皇子还是坐立不安,总觉得被一只眼睛给盯着,只要自己快要成功,就会给自己踩一脚。 贺妈妈安抚道,“少爷,您放心,我们这一次行程安排得严实紧密,绝对没有透露消息!” 四皇子伸手揉着紧张的眉心,问道,“丁念儿到哪了?” “今晚就到这个小镇,已经派人去等了,不会错过!”(未完待续。) 第140章 扶仇1 天色暗下来,小镇里恢复了夜的宁静,夜空的上,挂着数不清的点点星子,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罗盖着思绪不宁的人们。 “没到小镇?!!你们不是保证过消息准确,今天就能到吗?” 四皇子魏泓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天,结果等来的是这个消息,有些气急败坏,暴燥的情绪,立马冒了头。 与两年多前相比,现在的四皇子,没有了耐心,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连眼神,也没了鹰般锐利,只剩下狠厉阴郁了。 跪地的一位属下惴惴不安,不敢回话。 他原先只是个小喽啰,最近才被贺妈妈提到了四皇子跟前,原本以为是件升官的好事,没想到这好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当的—— 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 另一个倒是镇定万分,脸上仿佛还有些隐隐的得意之色,只不过因为低着头,四皇子看不到。 贺妈妈劝道,“四皇子息怒,也许是临时耽搁了,再找人探便知晓了!” “还探什么,一定又是琉璃宫搞的鬼。回回都这样,次次都这样,只要他们存在一天,我这辈子做什么都不能成功!” 四皇子怒气没处撒,猛地又砸了一只盘子。 这时候,一个略有些耳熟,却又不非常熟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琉璃宫?我倒在想,两年不见,高高在上的四皇子,怎落得这般落魄了?……原来是这个叫琉璃宫的,把你害成这幅模样么?” 房里的人闻声看去,只见窗户外边的梧桐树上,一个蒙面的女子凭枝而坐,悠悠地荡着脚丫子,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 这是在三楼。 她什么时候到得那里的? 又听到了多少? 贺妈妈吃了一惊。 跪地的属下一个张大了嘴,惊讶于这女子言语中的大胆。 一个则略勾起了嘴角。 四皇子反应过烈,一见窗外有人,这人还出言奚落自己,登时就气红了脸,咬牙喊道,“找死!” 然后施出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袭向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见状,轻哼一声,毫无压力地、非常优雅地一个飞跃,下一刻便坐到了窗台上。 惊雷落了个空,劈到了树干上,将梧桐树劈了个焦黑。 蒙面女子无视后边的景象,讽笑道,“如此没有容人之心,四皇子你已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原本想要与四皇子合作的,看来此行纯粹多此一举了。” 自己盛怒的一击居然被人无视,还再次遭到讽刺,四皇子气急败坏,一拍桌子,就要再度发威,却被贺妈妈给拦住了。 “四皇子息怒,四皇子息怒!”贺妈妈一边拦着四皇子,一边看向蒙面女子喊道,“阁下可是名满夏琉的丁念儿丁姑娘?” 蒙面女子径直跃进了屋中,打量着贺妈妈,说道,“正是。有人告知,你们在找我本姑娘,道是要加害于本姑娘,让本姑娘回避。偏本姑娘是个叛逆的,哪能偏听了他的话就避开。再者,就算你们要害本姑娘,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才是。” 听得丁念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贺妈妈脸止露出了喜色。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也担心这一次隐秘的行动,又要被琉璃宫给破坏掉。 听丁念儿的话语,也确实有人找过她,并意图破坏了,只是这丁念儿比较不易受人掌控。 这样的性格,与从前听来的丁念儿个性,一模一样。 贺妈妈忙朝四皇子使了个眼色,向丁念儿赔着笑脸道,“原来是我们恭候的丁姑娘,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四皇子只当您是琉璃宫的人,故而失了手,请您见谅。” 丁念儿仿佛很茫然,“失手?这么说,你们没打算加害于我,那人说的,都是假的咯?” 贺妈妈苦道,“我们怎么可能加害于您。您是启大师的师傅,这么尊敬的一位人物,我们诚心邀请还来不及,怎么会加害呢?完全是那些人故意打压四皇子,给我们使坏,您千万别信!” 四皇子在贺妈妈暗中的拦阻和暗示下,艰难将已经升起的气性压了下去。 贺妈妈早就说过,他们已经今非昔比了,别说是皇上器重的五皇子,便是五皇子的跟班,七皇子他也比不上。 现在的他,只有丁念儿的丹书这唯一一个翻身的可能,他必须拉拢丁念儿以及她的徒弟启大师,以期获得丹书,才能令魏皇对自己再次另眼想看。 贺妈妈的策略,先和谈,实在不行,才能用强硬手段。 这不是魏泓的作风,但事到如今,只能低声下气。 魏泓咽下一口气,缓和了脸色看向丁念儿。 丁念儿看在眼里,心底里讽意更盛。 当初害自己一家担惊受怕,更砍断启孩双腿,这笔账,光以命来抵,远远不够抵消丁念儿的恨意。 她会让他摔到泥潭,再扶他爬起来,再摔入深渊,粉身碎骨,死不瞑目。 丁念儿依然没有好脸色地讽笑,“尊敬?两年多前,四皇子下令砍断了启孩的双腿,怎么没见半点尊敬?” 贺妈妈连忙解释,“丁姑娘还是误会了。皇室中的事情,您没有接触过,自然不清楚。身为皇室中人,为了活命,实在有许多不得已。这件事,老奴一清二楚。四皇子全是迫于无奈,他本没有打算伤害你们,但那五皇子在身后虎视眈眈,硬逼得四皇子不得不下重手,若不下手,四皇子自己便将性命难保。四皇子也是网开一面,才有您等后来的安然无恙。结果就因为这事,五皇子在皇上那里参了一本,导致四皇子如今失了皇上宠信……” “唉,此间事,一言难尽。但请您相信,四皇子绝对没有不尊敬您,也没有想要伤害您,一切都是五皇子逼的。四皇子被迫下令砍了启大师的双腿,一直深陷自责之中,想要弥补伤害。奈何一直没有两位的消息。这次一得到消息,四皇子立刻带上灵丹妙药,马不停蹄地从魏都赶来,希望能够挽回一二!” “老奴说的这些,请丁姑娘明思析辨,体谅四皇子,一定不要听信他人谗言,错怪了四皇子啊!”(未完待续。) 第141章 扶仇2 丁念儿听得也是目瞪口呆。 如果丁念儿真的只是个单纯的、糊涂的,认为皇室很神秘、对皇室心存敬畏的小姑娘,说不定还真被贺妈妈给糊弄进去,对四皇子伤害一事,产生了怀疑。 但皇室里边的小曲曲,丁念儿清楚得很。 丁念儿更清楚,贺妈妈说这番话,是有多死不要脸。 但丁念儿没有拆穿。 四皇子早已登在她的复仇名册上,她可不是来和他们辩白是非的,而是来推他们入渊的。 丁念儿仿佛被糊弄进去了一般,天真地道,“真的是这样?” 贺妈妈一看,心中起了笑容,到底是个小姑娘,没去过皇室,自然不知道皇室里是怎样一番景象。对于神秘未知的地方,只要说得有模有样,便能惑乱人心。 贺妈妈道,“确实如此,绝无虚假!” 她后退一步,朝四皇子道,“四皇子,将您随身携带的灵丹妙药拿出来,便能一消丁姑娘的疑虑了吧!” 四皇子见事情进展得还挺顺利,心中也畅快了些。 他将药拿出来,交到贺妈妈手上,看向丁念儿的眼神,有些修好之意。 贺妈妈很恭敬地向丁念儿展示道,“丁姑娘,这是四皇子顶着皇上的盛怒求来的五品续骨丹,整个魏皇室,都只有九颗。老奴知道,您必然识得此物,多余的,老奴就不班门弄斧了。请您笑纳!” 五品续骨丹,丁念儿自然认识。如果它能根治治好启孩的腿,她早就用了。 但它不能。 它虽确实能够将断肢续合,使启孩能重新获得行路的能力,但丁念儿坚决不会使用。 因为它只是修复了表面,却会导致启孩腿部的气脉被彻底毁掉,将永远无法修复。 对于修炼者来说,这比双腿残废不能行路,还要残忍。 丁念儿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她想要的,是启孩的双腿完全恢复如初,甚至比原先更加健壮。 丁念儿看着这五品续骨丹,并没有伸手去拿,只是道,“五品续骨丹么,本姑娘自然识得,只是本姑娘并不需要。本姑娘丹书中,有比这更加绝妙的丹方,只待时日,便能炼制出来。但你们的诚意,本姑娘看在眼里了。你们来寻本姑娘,只有这么件事么?若没什么要事,本姑娘就先走了!” 一说到丹书,四皇子和贺妈妈均是眼前一亮。 对于丁念儿完全不将五品续骨丹放在眼里,两人非旦没有觉得受辱,反而非常激动。 不愧是能够炼制出起死回生丹药的丹书! 四皇子当先道,“丁姑娘的丹书,果然不同凡响。 丁念儿微微勾起嘴角。 贺妈妈道,“既然丁姑娘已经相信了四皇子的无辜,可否坐下来详谈?” 丁念儿往窗台上一坐,“给你们一句话的时间,直截了当说。我还有事,没时间耽搁!” 一副不将人看在眼里不耐烦的语气,四皇子听了再次冒火,被贺妈妈拦住。 丁念儿很乐意看着四皇子憋屈的样子。 贺妈妈将四皇子属下都遣走,才道,“简单来说,眼前有一份乘龙之功摆在丁姑娘面前,就看丁姑娘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丁念儿一听,嘴角勾了起来,“哦,乘龙之功,这话听起来有意思!”她上下打量了四皇子一眼,“你说的龙,不会是眼前这位吧!” 四皇子鼓起了眉。 贺妈妈赶紧吹嘘,“四皇子英明神武,天降之才,是当今唯一有实力继承魏氏王国的人选。” 丁念儿轻哼一声,“可惜已经过气了。” 贺妈妈闻之也脸色变黑,有恼意显现。 丁念儿接而又道,“不用明说我也知道,四皇子想借我的丹书再次获得魏皇垂青。” 一语主动说到了主题上,贺妈妈眼前一亮,回道,“皇上年迈,欲要退居太上皇,太子一职,最终落于谁手,只看近一年之争。如此大好机会,如此乘龙之功,丁姑娘,手到擒来的事情,可不要甩手错过。如果你将丹书交给四皇子,四皇子承诺将来让启孩成为皇家第一御用丹师,并可以许你……” 说到这,贺妈妈停顿了一下,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点了点头。她又郑重地看向丁念儿,一字一句地道了句,“贵妃之位。” 说完,贺妈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在她看来,这份荣耀,是谁都会眼红的。 贵妃之位? 说得那么郑重而又难得的模样。 丁念儿差点喷出笑来,也已经喷出笑来了。 她没忍哈哈大笑出声,仿佛贺妈妈说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笑得四皇子和贺妈妈都黑了脸。 丁念儿笑过之后,脸上突然冷了下来。 “贵妃?这玩意,本姑娘压根没看在眼里。别用你们的嘴,脏了本姑娘的耳朵。” “你——”贺妈妈吃了一惊,又因为丁念儿的鄙夷而动了气。 但话到这里,四皇子魏泓倒突然拍起了手。 “啪、啪、啪——” 魏泓鼓着手走到了贺妈妈前头,脸上多了些赞赏之色。 “丁姑娘果然如同以往的心高气傲,胆色过人。我早知你不会答应,刚才,是我们唐突了!” 贺妈妈见状,知是四皇子原来另有打算,便上前认错。 “丁姑娘,原是我一人的主意,倒是奴婢唐突了丁姑娘!” 他们一定还有不少劝说的说辞,但丁念儿早不耐烦听了。 丁念儿此来的目的,很明确。 她觑着四皇子毫无情绪地道,“今天,本姑娘把话放在这里。本姑娘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大的。想要本姑娘的丹书去获得魏皇的青睐,做这作小伏低的事儿,门都没有。但若你魏泓,有这个胆子,敢在这夏琉地区占地称王,公开向魏皇室宣战,那么,本姑娘可以扶你一把,助你平步登云上青天!” 一席话,说得平平淡淡,听在四皇子和贺妈妈耳里,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震惊了肺腑。 这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这丁念儿,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四皇子脑海里,一不小心断了根弦,意动了。 如果有这个实力,他如何不想一步登天? 第142章 宫主的计划 “怎么样?宫主亲自出马,那四皇子,怎么说?” 莫岚拉住派在四皇子身边的卧底,很好奇很激动地询问。 那卧底见琉璃宫的四长老,眼巴巴地问自己,心里有些自豪,但更自豪的,是自家的宫主。 卧底唾沫横飞地描述道,“宫主出马,那还有差?简直就把四皇子耍得团团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见了皇室的皇子,不但没有低声下气,反而换了过来,好像我们宫主是上位者,四皇子倒像是路人一般。简直是大快人心,那皇室的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向来没把我们平民看在眼里。这一次,我亲眼看他们一个个又是黑又是白地变换着脸色,别提多爽了……” 莫岚听了卧底绘声绘色的描述,更加激动了。 从跟着丁念儿之后,丁念儿都是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他们只是听她命令行事。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不服,偶尔按自己的主意行事。然而,一次次任务做下来,他们就再没一个人有异议了。 每一次都是算无遗策,连他们这些跑腿者的心理变数都能算清楚,哪怕他们按自己主意行事,坏了计划,最终也会有一个补救的措施,让计划回归正途。 从来没有失过手。 所以,只要是丁念儿吩咐的,就算自己不情愿,他们也会去执行。 琉璃宫的人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宫主吩咐的,都一定大有深意。 但即便如此,莫岚还是很好奇,当不可一世的宫主,遇上了唯我独尊的皇室,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他们私下里也会想象,但每次想到皇室,总觉得皇室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不禁有些打鼓,宫主在皇室面前,能抬起头来吗? 这一次,宫主主动去找皇室了,正在参战天才之竞的莫岚,忍不住了自己的好奇。 宫主和四皇子对上,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听到卧底一副引以为豪的描述,莫岚的心里,仿佛一个石头放了下来。 对宫主的佩服更甚,对宫主的崇拜更甚,对宫主的伟大计划更加充满希望了。 “那最后,四皇子是怎么决定?”莫岚没有将心中所想挂在嘴上,一本正经地问起了结果。 卧底道,“四皇子当时装模作样没表态,等宫主走了,两个人再商量,就露出了本性。宫主拿捏的真是准,完全不用拐弯抹角,自立为王这等大事,那败得涂地的四皇子,当真是敢想。要不是没有那个实力,他早就答应了。再后来,宫主毫不拖拉,等四皇子和贺妈妈刚商量完,就安排了一个假装成五皇子心腹的假秘探,啥也不说,弄出点动静就跑,还跑开了。要谋反的事,居然被五皇子的人听了去,四皇子这个着急哦,慌得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半个时辰,脸都煞白了。最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四皇子当下一拍板,‘立刻找回丁念儿!’然后,宫主很轻易被找到,却不搭理,让人写了一封信送给四皇子。上面就两字,‘成交!’就一晚上,该搞定的,一下子就搞定了。现在就剩耗着那四皇子,让他热锅上的蚂蚁,急一急。到时间就只要用他的名义,将夏琉地区全权握在手中了。” 莫岚听了,啥也没说,猛地拍了一下掌,半晌才激动不已地发了音,“好,宫主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 那卧底郑重地点头,“确实!” …… 当晚,丁念儿睡了个饱饱的觉。 尽管,大业的第一步已经迈开,这个时候,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但很会善待自己的丁念儿,不会让自己因此失眠。 第二天,和桃夭往回赶的时候,丁念儿心里开始活跃起来。 因为于氏颠覆者的预言,丁念儿不能以异姓王之名建立新王权。 如果这样做了,无疑是向天下皇权宣告,‘来吧,还去哪里找于氏颠覆者。现在,在这里,这个发起政变的丁念儿,不就最可能是吗?快来吧,来将这个于氏的颠覆者扼杀于萌芽。倾天下的力量,还不能弄死这小小一个丁念儿吗?’ 丁念儿是昏了头才会这样做。 她可没自恋到认为自己现在的力量,可以与全天下一战。 所以,丁念儿早就打起了四皇子的主意。 四皇子以为丁念儿是为了乘龙之功才辅佐他? 呸,想得美。 丁念儿只是需要一个傀儡,一个幌子,一个光明正大侵夺政权的挡箭牌。 而这个,被丁念儿记了仇的,向来阴狠无情的四皇子,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四皇子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他露面,将夏琉地区霸占,并自立为王,公开向魏皇宣战,并当众宣布丁念儿为将军,之后,四皇子的作用,就是乖乖地当一个任丁念儿摆布的废物罢了。 借着四皇子的名义,丁念儿将打算侵夺魏氏王国。 这是转战天下的第一步。 其他大国,帝国,将只会以为,这是魏氏王国的皇子,对皇权的争夺。他们会作壁上观,不会轻易想到于氏已经开始了颠覆的第一步。 而等丁念儿利用魏氏的国王站稳了脚根,那时候,大国,帝国,只要是背叛于氏帝国建立起来的皇权,丁念儿都会一一拜访。 想到这儿,丁念儿因为有些激动,脸上渐渐发起了热,脸蛋儿变得红扑扑的,连易容都没有挡住。 同行的桃夭破天荒主动搭话,“丁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丁念儿微愣,随即笑道,“不,是因为今天天气太热了!” 桃夭上下打量了丁念儿一眼,穿得不多。 丁念儿看着桃夭,心道,‘当然,也许,会出现许多令她掌控不了的变数……但那又怎样,她已经在路上。’ 看桃夭还在观察,丁念儿随口找了个桃夭应该不会感兴趣的话题,只为让桃夭尴尬止话。 “我的衣服,要么好看,但不便对战。要么便于对战,却又实在普通。所以我自己亲自出马,设计了几身两者兼得的衣服,现在只差一个好裁缝了!” 原以为一定会冷场,谁知桃夭若有所思之后平静地道,“我就是个好裁缝!” 丁念儿惊呆了下巴,差点落马。 第143章 自己人 实力特强,琴艺超好,厨技绝佳,连草鞋都编得颇具风味,甚至一般男子不会的制衣都有一套。 这个天人之姿的男子,还有什么不会的呢? 丁念儿好奇道,“这么多才多艺,你是向谁学来的?” 桃夭清亮的眸子看着丁念儿,“应人的需要,凡事可以现学!这些事情于我,犹鱼儿会水,鸟儿能飞,并不算什么难事?” 咔!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手巧了吧。 丁念儿一脸崇拜之意, “会画画么?” “简单!” “会插花么?” “可以!” “会陶艺么?” “没问题!” “雕刻?” “会!” “木工?” “嗯!” 丁念儿想了一遍自己常接触的手上的活儿,最后指着头顶的发饰,“打制首饰!” 桃夭还是点点头。 丁念儿见状笑道,“桃夭啊,我怎么觉得你是上天特意给我送来的大便宜呢。” 桃夭微微扬唇,“这些雕虫小技能派上用场,我很荣幸!” 丁念儿也微笑着看着桃夭,嘴角勾起一丝邪佞的弧度,“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桃夭收起了笑,斟酌之后道,“我想要,如启孩一般,变成你的自己人!” 语气中有些期盼,有些恳请,有些憧憬。 丁念儿心底一颤,露出的表情有些错鄂。 随即沉默了下来。 从一开始,丁念儿就判断桃夭缺乏安全感。此时看到他仿佛稚子一般的依赖眼神,丁念儿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却也有些能够理解。 依稀记得当初桃夭问过自己的话。“如果我被人伤害,你也会保护我吗?” 丁念儿说,“属于我的一切,我都会尽全力保护!” 似乎是从那之后,桃夭变得主动了许多。 但事实上,从这句话之后,丁念儿从来没有保护桃夭的时候,一直都是蒙受桃夭的照顾,更还承了他从吴书手底解放自己的恩情。 尽管如此,桃夭还是信赖着自己,只抱着要成为她的自己人,便为自己下厨,编鞋,制衣……样样都做。 怎么想,都有些汗颜。 听了这话后,丁念儿再看桃夭,生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怜惜之情…… 丁念儿从来没有真正怜惜过别人。 或者说,不懂得要去怜惜别人。 她秉持的善良,只是因为前世的教育。她知恩图报,只是把它当成了行事原则。她养着小不点,并千方百计寻找他,也不是怜惜,只是对家族印记下的召唤人的护爱,以及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不甘。 所以,这丝怜惜之情,对丁念儿来说,非常陌生,于是也没能发觉。 丁念儿心中筑起的高墙,开了一点儿口子。 她温和笑道,“我对启孩的信任,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我待你,或许做不到像他那样,但你已是自己人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现在的关系可是很特殊呢!” 没有武断地承诺更多,启孩,是现今唯一与于氏毫无瓜葛,却知道她于氏身份并甘心为此付出的人。 桃夭不是。 更且,丁念儿知道桃夭和启孩,个性完全不同,不能等同而言。 桃夭勾起嘴角,“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 …… 与启孩会合是在当天晚上。 春华推着启孩迎上来,头一句便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当初还以为你被金角马吃了,启大师吓得吐血,我感觉天都快要塌了。” 春华还要说,启孩给阻了,对丁念儿道,“师傅一路受苦了,我让春华准备了消缓疲劳的药汤,师傅早些沐浴安歇吧。” 刚说完,启孩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寒意,转瞬即逝,但还是让人不能忽视。抬头看去,正撞上丁念儿侧后方的桃夭恢复了平静的眼神。 丁念儿点了点头,“嗯,你也休息吧,明日再详谈!” 往前两三年,向来都是启孩照顾着,启孩细心地准备了浴汤,丁念儿并不觉得意外。 沐浴的时候,丁念对春华道,“吴书的公告你听说了吧,我身边就你没满二十岁。向我挑战成功的人,就是你了。明儿到了夏琉地区,我带你找吴书领驮金去!” 没提防春华吃了一惊,“什么?什么挑战成功?” 丁念儿闭着眼睛解释,“驮金是我势在必得之物,有了它,启孩就不需要局限于轮椅,出行不便了。这一趟出了点状况没有得到驮金,驮金落入了吴书之手。他说了,限时一个月,凡二十岁以下女性,只要能名正言顺单打独斗打败我,第一个挑战成功的人。这驮金,就免费相赠!既然他这么慷慨,我也懒得再想别的方法去夺。” 春华听了说道,“那向你挑战成功的人是我?这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小姐呀!” 丁念儿睁起一只眼睛,“我说打败了,就是打败了。” 春华听了,张大了嘴巴,“这也能成!” “当然能成。不能成,也得成!” 春华转而露出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小姐,这事,我喜欢!” 丁念儿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收拾了一番的应芸出现在桃夭院子。 房门大开着,火红的身影,坐在灯火旁,聚精会神地,竟然是在缝制衣裳。 应芸非常吃惊,也很好奇。 却乖觉地停在了门槛外,小声道,“桃公子,您一路风尘辛苦了。芸儿给您准备了一些吃食,虽比不上桃公子的手艺,也还可以,请您笑纳!” 桃夭停顿了一下,看向应芸。 应芸居然没被桃夭视而不见,有些受宠若惊。 桃夭却道,“你跟了启孩一个月,对他了解多少?” 应芸不解,“了解了很多,就是不知桃公子有何要问?芸儿必定知无不答。” “你知道的,他的所有!” 在桃夭的注视下,应芸完全乱了分寸。 正愁没有机会拉近两人的关系,听闻他要了解启孩,应芸恨不得自己对启孩了解得更多些,于是将自己事先获得的启孩的情报,一点点,一点点,毫不干净利落地,事无具细地,慢慢地,故意耗时地说了出来。 桃夭也不开口,也不打断,就这么耐心地听着。 这一说,这一听,便到了半夜。 第144章 误会 天刚微微亮,丁念儿就醒了。 早晨的空气,像喷洒了琼汁一般清新好闻。 但她没起来,在床上躺着思考,一幌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门被轻叩了三下,丁念儿知道是春华,“已起了,进来吧。” “小姐,您醒啦!春华以为小姐还得睡一阵呢。” 进来的是果然春华,但其后还跟着一个。 丁念儿翻过身子隔着帘帐看一眼,见是应芸。 还穿着昨夜见时穿着的衣裳,发髻倒是换了个精心梳好的飞云髻,戴着一朵新摘的粉芙蓉,清新脱俗,很吸引眼球。 若是精心打扮,就不该穿着昨天穿着的衣裳。 丁念儿嘴角微微笑,任由春华服侍着起身。 应芸道,“丁姑娘,芸儿过来给春华帮帮忙!” 说是这么说,她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见春华像伺候千金小姐一般,小心伺候着丁念儿,丁念儿慵慵懒懒享受得心安理得,应芸撇了撇嘴,抬手轻挡着就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春华偏头白了她一眼,“应芸姑娘,这里没你可以做的,困了就回去!” 春华还是不喜欢应芸,一脸的嫌弃模样。 应芸紧接着又是一个大大地哈欠,“不困,不困,春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春华正给丁念儿净了手,便道,“既然你这么想做,那就把这盆水端去倒了。我给小姐梳头!” 真叫她干活? 应芸立刻抿起了唇,哼着鼻子站一边儿,表情很不乐意。 春华给她一个大白眼,端着水挤开她出去倒了水。 应芸瞪了眼春华,回头见丁念儿没看她,她自己挨着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撑在桌子上哈欠连天。 一大早地跑来,只管打哈欠,眼神里每条视线都在说,‘看吧,看吧,我一直打哈欠,你们不好奇为什么吗?’ 丁念儿早看出来,她偏要视而不见,不接她的茬。 应芸装得一会儿,感觉很憋屈,一转身,就出去了。 吃早餐的时候,启孩见应芸一直哈欠个不停,不由问道,“应姑娘,你为何哈欠连天,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丁念儿余光看到应芸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春华也注意到,对丁念儿道,“搞什么鬼!” 应芸装模作样又打了个哈欠,“啊~,启大师,芸儿失仪了。芸儿昨夜在桃公子那里一宿,是没休息好!” 此言一出,在坐的三人皆是一惊。 春华张嘴惊道,“什么?你在桃公子那里……,你什么意思?” 捂着嘴不可置信,应芸怎么和桃夭在一起,还呆了一宿?没休息好? 简直让人想入非非…… 这不可能。 启孩的惊,不同于春华的不可置信,他仿佛更关心这个事实。 “你在桃公子那里?你们是……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丁念儿比较好奇,桃夭留应芸在那里,做什么。 应芸微露娇羞看了三人一眼,“没什么啦,这种事,怎么好同外人说!别再问了,快吃快吃。桃公子也没睡好,又那么累,这早餐是要免了的,我们不用等了。” 越说,越让人浮想联翩了。 春华看了丁念儿一眼,眼里满是不信。 她张嘴就要辩,抬眼见不远处桃夭款款走来,顿时两眼发亮,“桃公子来了!桃公子来了!某人不是说桃公子不来了吗?” 仿佛打了脸,应芸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她忙站起来,迎着桃夭道,“桃公子,您昨夜没休息好,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左右无事,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这话里话外,透着亲近之意,其他人,全要靠边站了去。 桃夭当场皱了眉,“应姑娘,我休息得好不好,关你何事?” 一句话将应芸堵了。 春华得意地看了应芸一眼,仿佛看个跳梁小丑一般。 应芸脸上由白转黑,“不是这个意思,桃公子,昨夜我们相谈至半夜方睡,您又旅途劳累,芸儿只是猜测您定然睡眠不够,担心您而已!” 相谈至半夜,真有其事?春华不解,桃夭和应芸,有什么可谈的。 桃夭闻之,没有回答应芸,却看向了丁念儿,头两个字便惊呆了众人下巴。 “念念~,你别误会。昨夜我做衣服,应姑娘刚好送宵夜来,我随口问了点事。应姑娘没进屋,宵夜也让其带回去了。” 语气并没说得怎么亲昵肉麻,但恰到好处地宣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小姐?!!” “师傅?!!” “什么???” 春华比之前更吃惊。 启孩张大了嘴,露出少见的惊慌表情。 应芸脸上像打翻了染色盘,脸色变化不已。 丁念儿明白了过来,桃夭是要将两人的‘关系’摆到人前,挡桃花呢。 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朵。 下手有些重。 桃夭看着丁念儿等回应,其他人也看着丁念儿等反应。 丁念儿闻言撅嘴,“有什么话不知道白天问,平白让人生了误会!” 丁念儿居然露出小女人形态了。 众人再次震惊。 这是肯定了桃夭的宣示。 桃夭见丁念儿模样,不由轻声笑了,“念念埋怨得是,今后一定注意!” “既然是误会一场,这一次就原谅你了。快坐过来用餐!”该展示的,展示完了,点到为止。 桃夭走到丁念儿边上,春华愣愣地看着,桃夭咳一声,春华立刻反应过来,讷讷地走开,把丁念儿边上的位置让了出来。 因为事实来得太突然,其他三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没有说话,桃夭旁若无人地对丁念儿道,“念念不好奇我问了什么?” 丁念儿偏头打量一眼桃夭。 还有什么话要说? 桃夭不像是随口问,丁念儿接话,“你问了什么?” “念念对启大师太好了,甚于一般的师徒。我就打听了启大师的事!” 背后打听人,居然还当着当事人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丁念儿停下筷子,有些无奈。 “这种事,你问我就可以!” 桃夭不置可否,转而道,“我也要学炼丹!” 丁念儿张大了眼。 学炼丹? “你也是火木双修?” 双修少见,火木双修更少见,可是这么少见的情况,在丁念儿眼前已经有了三个——启孩,应芸,和全修的自己,若桃夭也是,丁念儿都要觉得自己是一块吸引稀少天才的磁石了。 桃夭却凑到丁念儿耳边,“不瞒念念,我应该是,五灵全修!” 第145章 一技换一技 五灵全修? 听到五灵全修四个字,丁念儿的身体震了一下。 丁念儿照着爷爷独创的设想,才实现了五灵全修。 她确信,这种修炼方法,一定没有传出去。 没想到世间,还有别人也能做到,丁念儿只能感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万不能局限。 在坐的另外三人,没有听到桃夭小声凑在丁念儿耳边说的话,但看着两人的互动,毫无芥蒂,确实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启孩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低下头不言语。 春华吃惊之后,脸上挂上了自豪之色,一派与有荣焉的表现。 她一开始就觉着两人很配。 想着,她又看了应芸一眼。刚刚那些模棱两可引人误会的话,哼,到底还是个小人,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没有自知之明。 应芸盯着丁念儿,已经妒红了眼。 昨夜桃夭让自己屋外站了半宿,腿都站麻了,桃夭视而不见,问完了话便毫无客气直接赶人。 她虽然失望,却并不灰心。 早知他待人疏离冷硬,但今夜,他和自己说话了。这说明,他待自己是特殊的,只是不懂得表达罢了。 这是进步。 后半夜,应芸越想越兴奋,脑子里全是自己美化后的记忆,恍惚还觉得,当时桃夭看到自己的时候,嘴角是含笑的,神情是温柔的。 她没有睡好,迷迷糊糊做了个梦,自己挽着桃夭的胳膊,走在人群中,到处都是艳羡嫉妒的眼神。 于是一大早,她精神抖擞地想要让人知道这个事情,尤其是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丁念儿。哪怕是看她吃惊妒忌,跌一跌那高高在上的神态,应芸也觉得爽快。 谁知却反了过来,丁念儿让她成了一个小丑。丁念儿有什么好,桃夭怎么会看上她。 应芸感觉再次受到了侮辱,是丁念儿侮辱的她,她丝毫没将自己看在眼里。 应芸攥紧了手,‘等着吧,你且得意,等我拿到丹书,自有人能收拾你。’ …… 静夜里蛙鸣阵阵,启孩独坐在院子里,看着夜幕上的弯月,心里空落落的。早就告诉过自己,他没有希望的。却为什么,还是有些不甘。 “砰——” 久违的爆炸声再次传来。 启孩皱了眉。已经和应芸说过,不要再做徒劳的努力,她竟然又开始了。 但转念又想到,当初自己也是一般,哪怕希望渺茫,也不愿放弃。 她跟着自己做药童这么久,自己却还没教她寄生火之术。 之前是因为丁念儿音讯全无,心里焦急,没有心情。 但现在,也该确定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 这么想着,启孩空落落的心里,终于找到一点可以去想的事情。 启孩来到爆炸声响的地方,果然看到黑头黑脸的应芸。 应芸看到启孩,眼泪哗地流下,什么也不说,只管哇哇大哭了起来。 一半是演,一半也是真情流露。 启孩听了,心里一酸。仿佛正在哭着的,是自己一般。 启孩过去,摸着应芸的头,“别哭了,从今天起,我收你为徒!” 师傅早就允过了,他可以做主。 丁念儿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 她没有阻止,启孩收应芸为徒,是早晚的事。 丁念儿看向桃夭,他说要学习炼丹,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要炼丹,难道不用拜个师傅吗? 桃夭迎着丁念儿的眼神,微笑着拿出一个玉瓶,“念念,我昨夜无事炼了一颗丹药,你为我品鉴一下,可好?” 丁念儿满脸狐疑,刚说要学炼丹,这就成功了?谁教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丁念儿接过玉瓶,刚一打开,便有一股馨香从瓶里溢出,沁人心脾。还没看到丹药,丁念儿就已经眼前一亮。 有这浓郁正宗的香味,可断定,至少是优良品质。 玉瓶里,果然只有一颗丹药,果如丁念儿如想,是精品。 一品复元丹,对于已经成为丹师的丹师来说,炼制并非多难,但要炼成精品,需要纯熟的技艺,没有个三年五载的经验,做不到。 如果是刚入门…… 丁念儿惊讶地看向桃夭,“这真是你炼的?” 桃夭点头收起了笑,难道是炼错了,“有什么问题?” 丁念儿更吃惊了,“你以前炼过丹?” 桃夭摇头,“昨夜第一次炼。丹方是买药鼎的商家所赠,我照着步骤尝试的!” 听桃夭这么说,丁念儿沉默了,她不想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桃夭。 这真是妖孽啊,妖孽啊。 本以为自己的天赋已经逆天了,这里又出来一个,轻轻松松,就把自己比了下去。 也不是比下去,是完败呀。 丁念儿有些不满,他的存在,纯粹是来打击人的吧。 看着正在举行拜师礼的启孩和应芸,丁念儿抬头看了一下天,默不作声,将玉瓶递了回去。 桃夭紧张地追问,“怎样?我没用过丹药,分辨不出好坏。” 丁念儿看着桃夭,郑重点点头,“精品!” 桃夭受了丁念儿的肯定,扬唇微笑,“看来这事儿也没什么难!” 丁念儿哼哼两声,对老天的不公表示抗议,随即道,“你这是无师自通吧,打算拜师么?” 桃夭摇头,“不拜师,打算一技换一技!”说完,他捏着玉瓶,看向丁念儿,“不过看样子,只要换丹方便可!” 丁念儿笑了,她明白他的意思,要换丹方,何必舍近求远,找自己就可以了。 他倒是很自觉,知道自己不会免费提供。 外人看来,两人是情侣,但实际上,丁念儿桃夭只是合作罢了。 丁念儿想到了桃夭的音障,那是最让丁念儿感兴趣的,只是没有机会研究。 丁念儿笑道,“打算怎么换?” 桃夭把皮球送回来,“你愿意用什么换?” “常见的丹方,只要外人知道的,再加十个独门丹方,换你的音障之技!” 桃夭盯着丁念儿的眼睛,缓缓勾起唇,讨价还价,“一百个独门,换我音障之技,能不能练成,在你。” 丁念儿眯眯眼,一百个独门,桃夭真是看得起自己。 但荣幸的是,没看走眼。自己确实有。 “五十个,供你挑。但你必须答应,没我允许,不能外传!” 桃夭勾唇,“成交!” 第146章 再回夏琉 应芸兴奋地拜完师,侧眼看到丁念儿和桃夭正相谈甚欢。 这是真正的相谈甚欢,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笑,表情生动。 头一次见桃夭话这么多,表情这么丰富。 看在应芸眼里,非常刺眼。 相比起桃夭来,丁念儿的容貌,要普通许多,就算自己配不上,丁念儿也一样配不上。 而且,从今天拜师后,她就能成为一名丹师,尊贵的丹师。 她会是丹师,但丁念儿不是。 丁念儿不能炼丹,只因运气好拥有了丹书,才能挟制住启孩为她办事。 炼丹,这是启孩的本领,不是丁念儿的。师徒之名,名不符实。 假若那本丹书,落入自己的手中,她就能策反启孩,使他们看似坚硬如铁的关系破裂。 到时候,丁念儿什么都不是,只能任自己踩在脚下。 而现在,她只能忍耐。 桃公子,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配得上你的那个。 应芸这般想着,出了一会儿神。 启孩也看到了那一幕,透过表面,他看得到丁念儿的本貌,两个人都是一般的耀眼,自己走不进去。 眼神再次黯淡,启孩看向应芸,提醒道,“芸儿,该拜师祖了!” …… 时隔三年,夏琉地区空置许久的都家,又热闹起来。 丁念儿和启孩,又回来了。 耳听大家一下子突然都议论起丁家,新来夏琉地区没见过当时场面的人有些糊涂。 丁家,有什么特殊吗? 为什么家喻户晓,人人都说它? “这你都不知道,你是新来夏琉地区的吧?” “丁家的那些事儿,当时轰动那么大,你竟然不知。莫非是住山里了?” 这般言论,引得那些不知丁家事情的人,为了跟上潮流,纷纷打听起来。 稍微一打听,便能听一堆绘声绘色的故事。 丁家有个著名的丹师,启孩,一日之间,在夏琉第二拍卖会所拍卖许多有价无市的丹药,开了丹药大批量进入民间出售的先河。别看现在无源镇时时都有丹药出售,好似这事有多理所当然。但在当时,丹药因为稀缺,被严格控制在皇家贵族手中,民间想要获得一些高品阶丹药,除非求到贵族手上,否则,就算你有钱,你也买不到。 更别提,无源镇背后的丹师,不是别人,正是启大师。 因为那一件事,丁家和启大师,一夜成名。 这只是开始,之后的故事,那才叫精彩。 丁念儿一个不是丹师的小孩,做了这启大师的师傅。 这事儿,惊奇吧!不可置信吧!你以为是夸大讹传吧! 但这是事实。 各家千金,被蟒兽吞到肚子里许多天,必死无疑,丁家和启大师却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将他们一个个都救活了。 这事儿,惊奇吧!不可置信吧!你以为是夸大讹传吧! 但这是事实。 启大师,原先被所有丹师断定,永不可能炼丹,然而遇到丁念儿,几个月的时间,他就一跃成为了四品丹师。 成为丹师有那么容易么?几个月就成为四品丹师,这可能么? 这事儿,惊奇吧!不可置信吧!你以为是夸大讹传吧! 但这是事实。 这还只是丁家传言的一小部分。 丁家一来,就将有名的都家霸占,使得都家离开回了本族,都家本族却没人来追究。 丁念儿泼了朱家丹师一脸猪血,朱家也没敢放个屁。 丁念儿杀了何家的小姐,何家也没敢杀上门来报仇。 丁家被四皇子押上了刑场,结果何家奶奶死而复生,动用了免死金牌救了丁家。丁家可是何家的仇家唉,这事儿,至今没人参透。 丁家还当着四皇子的面,在皇家庄向夏琉伯下了生死复仇挑战,那夏琉伯是谁,那可是皇族之人啊。向夏琉伯发起挑战,也就是向皇家发起挑战。皇家掌控着天下资源人才,有可能输么? 不可能! 可是,丁念儿以自己的性命作赌发起了挑战。 经四皇子那一遭,启孩断了腿,丁家受损很大,还以为他们是灰溜溜离开,从此怕死再不敢回来,没想到他们又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眼看三年之约就到了,这是回来挑战的吧。 那丁家,能有胜算吗? 问及这个,所有人都要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这次挑战,丁念儿只可能是送死。只怕过不了多久,那个嚣张狂妄的丁念儿,将要就上消逝于人间了吧。” 如是议论,迅速席卷夏琉地区的每一个角落。 三年无声无息,再次回来,丁家依然是夏琉地区瞩目的中心,依然站在风尖浪口。 连正在进行的、引人关注的、聒噪一时的天才之竞,也退居了次位。 有人叹道,“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外边沸沸腾腾,处在舆论中心的丁家,此时却一片平静详和。 外人替丁家提着心担着忧,作为当事人的丁念儿,却依着自己的脚步过着日子。 启孩也担起心来。 他竟然不知道丁念儿发起过复仇挑战。那时候,他晕了,故而没有听到。而再之后,也没人向他提起。 如果他知道丁念儿回夏琉地区,是为了这事儿,他一定会劝阻的。 他知道丁念儿聪敏强大,天赋卓绝,但论修为,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只有灵师修为。她的身边,聚集了不少人才,但这些人才,真要与皇家比起来,也是比不过的。 他还听说,皇家秘密派了几名高手来夏琉。 应芸将启孩的担忧看在眼里,问道,“师傅,师祖对与夏琉伯的复仇之战,有把握么?” 启孩皱眉摇头,“为师也不知!” 应芸道,“看师傅这般担心,芸儿愿为师傅分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师祖的打算我不能得知,但若能知道夏琉伯那边有什么准备,也是好的。芸儿愿意为师祖前去一探。” 启孩疑惑看向应芸,“你如何去探?” 应芸道,“两年前芸儿有幸获得夏琉伯府世子夫人陆霜的赏识,她说过芸儿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她。芸儿可以借拜访的名义前去探探。” 启孩黑了脸,夏琉伯曾经对师傅做过那种事,他很不待见夏琉伯府的任何人。应芸说得了陆霜赏识,要去拜访,令启孩不喜。 应芸忙道,“师傅,芸儿只是假意拜访。毕竟关系到师祖的性命,我们不能大意!” 启孩想想也是,便允了。 第147章 故人 丁念儿将册子放在枕头底下压着,然后和春华两人离开坐了马车去找吴书。 两人一走,应芸就找借口进了屋子。 两天来,好不容易寻到这个机会。 应芸小心翼翼地翻动丁念儿的东西,没多久,就看到了枕头下边的册子。 之前偶然见过这本册子,船上的时候,丁念儿在上面写写画画,一看到应芸,就合了起来。一定是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应芸激动地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各种丹方,每一页都是。 应芸喜出望外,心口怦怦跳“难道这就是那本丹书?” 犹豫再三,应芸将册子揣进了口袋,急急忙忙便去了夏琉伯府。 这一幕,全落在启孩的眼里。 应芸拜师前,丁念儿找到他,说过对应芸的怀疑。但怀疑也只是怀疑,判断权在启孩手里。 于是安排了今天这件事情。 应芸轻易就上钩了。 启孩有些失望,看来这个徒弟,真的要放弃了,能为丁念儿所用,就陪她演一遭吧。 …… 本想着会与吴书对上,谁知吴书根本不在夏琉地区,而是将驮金交给了佣兵工会保管。 说春华赢了自己,根本不需要解释验证,佣兵工会,直接就将驮金转交。 这很出乎丁念儿意料。 有种拳头打空了的感觉。 从瞩目屋打听不到吴书的消息,他来无影,去无踪,在各个地方来去自如,这时候他在哪儿,丁念儿压根不知。 佣兵工会的会长笑嘻嘻道,“丁姑娘,除了驮金,贵师傅还有一个箱子让我转交给你。丁姑娘真是有福气,竟然能拜得一位灵皇为师!” 丁念儿没有否认师傅一说,也没有肯定,直接收了箱子。 一路上,丁念儿闭目沉思。 这吴书,是哥哥的师傅。哥哥是有多好的机缘才能拜他为师? 他带着面具。 虽然让自己吃了一个月苦,却没有真正伤害自己,反而督促得自己战斗能力和身体机能都得到了提升。 驮金,显然是他变着法儿赠送给自己。 还有那箱子里,丁念儿打开看了,是一柄镶嵌有高阶魔核的长剑,还有一条伪装成发簪的袖珍匕首,一条伪装成腰带的软剑。 都是有价无市一等一的好物。 那人说他是丁念儿所谎称的被夏琉伯糟蹋了女儿的师傅,怎么越想越不应该呢? 若仅是这样,他为什么对哥哥和自己这般? 如果丁念儿的父亲还活着,他应该回来找妻儿了。 但若是他,为什么他不肯说出真实身份? 丁念儿心里存着这个疑惑。有了这个疑惑,迟早能揭开谜底。 父亲若回来,丁念儿的真正去向,可以告诉他们了,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的身份,要怎么说明呢? 丁念儿这么想着,马车突然一震,似撞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位随着这一震而来的,是尖锐的女声,“菲菲——,啊,我可怜的菲菲——,啊,你伤到哪了?啊,伤到腿了。” “是谁撞了我的菲菲,我要让你们抵命!” 很快便是嘈杂的议论声。 有人奔了过来,厉声喊道,“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撞了婷婷的宠猫?快出来!” 另一个喝道,“不知道我们婷婷视菲菲如命吗?” “找死!” 有人猛踢了一下马车,差点将马车踢翻,春华叫了一声,扶住丁念儿,咒骂了一声。 车夫是新雇的,看到这事,冷汗从额头上涔涔流下来。 他颤巍巍拉开车帘子,磕磕巴巴地道,“小姐,不,不好了,小的,小的闯祸了!” “闯什么祸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春华拉开帘子率先站了出去。 便见马车前面已经聚了不少人。 马车边上,一个二十来岁的紫装女子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猫眼泪横流,那小猫前腿上染着血渍,张着明黄色的眼睛,‘喵呜喵呜’的叫着,显然是前腿受了伤。 女子身边,站着男男女女数位。 春华一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春华。 尤其是那位紫衣女子,杏眼圆瞪,目露杀气。 车夫惊慌失措,紧张地解释,“这小猫突然窜到车轮下面,小的,小的没反应过来,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真不是故意的!” 紧张的眼泪都要出来。 丁念儿看着他,当初雇他,就因他是个沉稳而且有见识的。 无心之错撞上一只小猫,何至于如此惶恐。 必然是那猫的主人不一般。 “这下有热闹看了。” “不就撞伤一只猫吗?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有什么热闹?” “你不知道这猫的主人是谁?” “是谁?” “你不知道吗?这是孟婷婷,是我们夏琉地区天才之竞的头名,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是灵君级别,虽说这二十进十的淘汰赛还没举行,但以她的成绩,是保准了能通过,并进入魏都进行总决赛的。别看她长得娇柔,一旦上了决斗场,那就像一匹凶猛的狼,精准,狠戾,迅速。她的每一次比赛我都看了,每一次战斗都是激动人心,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另一个人凑上来,“我也看了,我也看了。孟婷婷就是我的女神。” “也是我的女神!敢让我的女神留眼泪,不想活了!” 这时,那个叫孟婷婷的女子哭着喊道。 “车上还有谁,都给我出来。” “我的菲菲养尊处优,金贵得很,打娘肚子里她就没受过一丝一毫的伤害。你们竟然害我的菲菲伤了腿,害她受了这样的罪,我饶不了你们。伤菲菲如同伤我,今天我要让你们以死谢罪。” 孟婷婷猛地往地上击了一掌,‘砰’地一声,地上立刻现出一个火红色的掌印。 紧接着是一个洪亮的男声。 “婷婷,看我替你打抱不平!” 伴随着这一句,春华大叫一声,促不及防被人拉了下去。 车夫也被拉了下去,摔到地上。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一跃上了马车,一把将车帘子砍掉,看进马车内。 四目相对。 魁梧的身形,蓦然顿住,来势汹汹的脸孔,在瞬间僵硬。 马车内一时静谧无声。 因为他堵在车门口,使外人看不到车内。 外面仍旧大喊,“何斌,里边还有人没,把里边的人都给扔出来!” 第148章 火药味 “吵吵吵,吵死了,死爹了还是死娘了,哭丧呢!” 街道旁是一座酒楼,二楼的窗户本是紧闭着,因为楼下的喧嚣,窗户被打了开来。 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骂骂咧咧探出头,晃着头往人群中一扫,看到那坐地的孟婷婷,眼神登时发出光亮。 少年得意地吹了个轻快响亮的口哨,“有好戏看了!” 包房中又探出来几个头,“好戏?什么好戏?我也看看!” 少年环着胸勾着唇,靠着窗格不说话。 同行者恍然大悟地叫一声,“哦,原来是她的好事呀!” 另一个人还没找到主角,叫嚷道,“是谁,是谁?” “还能是谁,就是踩在我们萧萧头上,让我们萧萧丢人现眼,让我们萧萧气急败坏的那个她呗!” “哦~,原来是她。那个让萧萧屈居老二,高不成,低不就的孟婷婷呀!” “呵呵,你灵君,她也灵君,你是战士,她也是战士。你向来以眼疾手快称雄,从来都是你让对手心急火燎只有抓耳挠腮干着急的份。偏偏她就是能压制住你,让你满身的功夫无处施展。萧萧啊,我看,你就是孟婷婷手里的猫,任你怎么逃,也逃不脱她的手掌心啊。憋屈不?” “憋屈的很吧!” “别光说实力,连身高不也被死死压制着!” 伴随着这一句调侃,众人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身高,童颜,一直是萧萧的心伤。 他已经不是少年了,但任谁初见他,都会把他当成没有长大的孩子。 萧萧向着他们咒骂了一句,得到的又是此起彼伏的打趣。 同行者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打击那个名叫萧萧的青年。 萧萧不恼不怒,一个个骂回去。 骂完后道,“少在那里废话,赶紧看好戏。我倒要看看,今天又是谁栽到了孟婷婷手里?” 几人都看向下边。 围观众人将矛头都对准了马车内。 这不是一个多么讲理的世界。 这是一个强者的世界。 德,只是强者的一个附属品质,有固然令人尊敬,没有,也不会影响强者的地位。 孟婷婷因为一只小猫的受伤要责难马车主人,也没有人觉得该不该。 如果马车内的人不够强大,就只能眼睁睁吃亏了。 萧萧饶有兴味地看着,希望马车内出来个厉害人物,让孟婷婷吃点亏。 出来的粉装姑娘,被何家那小子一把拉了下去,让他有些失望。 萧萧幽幽叹了一口气。 刚叹完气,萧萧又亮了眼睛。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何家那嚣张小子,看了马车之内后,身形一滞,身周气氛似乎变得紧张了。 萧萧不禁再次勾起唇。 马车内的人,是谁? ”何斌,里边还有人吗?怎么不动了?“蓝衣小子跟着何斌跳上马车。 看向马车内,蓝衣小子也是一愣,随即笑道,“难怪你不吭声了,原来是见着大美女了呀?” 蓝衣小子笑拍着何斌的肩膀,何斌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返身下了马车,走去了一边。 蓝衣小子有些莫名其妙,回头嘲笑何斌道,“你个见色忘义的家伙,看到美女就怂了!看我的!” 蓝衣小子说完,手脚一动,就要将马车内端坐的人给拧出来。 管她丑女还是美女,他只推崇强者。难得向夏琉地区头号天才献殷勤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他的手刚探进马车内,却也同样僵在那里,然后,一步步退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围观的人盯紧了马车内。 随着蓝衣小子的后退,一柄细长的银刀出现在视野。 银刀抵在蓝衣小子的咽喉,那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幽蓝的光泽,仿佛森冷的火焰,虽不炽热,却能灼尽一切。 蓝衣小子睁大了眼睛后退两步,便踩了空就要掉下马车。 众人仿佛能看到蓝衣小子掉下马车摔得很挫的场面,却见那银刀突然挥动,下一刻,本该挫挫地摔入马车底下的蓝衣小子,更挫了。 有人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然后许多人都跟着笑出来。 后排的人看不到下边发生了什么,好奇地踮起脚来一看,就见那蓝衣小子前胸的衣服被砍了,砍成了一个硕大的行书大字。 那大字,写得那个波澜壮阔,气吞山河,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赫然就是一个绝好的‘渣’字! 这个渣字,配合着蓝衣小子慌乱的表情,更显得滑稽可笑起来。 “哈哈哈哈”声此起彼伏。 然而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眼里全是吃惊之色。 因为搞笑,刚才没有多想,笑了几句之后,才想到。 这是多么快速的刀法,才能在一瞬间,在一个人的身上以这般速度砍出一个字来。 风驰电掣,不足以喻其疾! 众人不由看向银刀身后的主人。 银刀随空破风画了一个大叉,仿佛能听到风被砍疼了的呜呜声,然后,一个气质如白玉牡丹既雍容华贵又洁白如兰的少女噙着笑款步走了出来。 少女右手灵巧地舞弄了一下银刀,横在身前,伸出素白修长的左手,屈指在银刀刀锋上弹了一下,侃侃而道,“小刀初试,不愧是炼器,果然不同凡响。这么好的刀,不取个名儿太可惜了。” 竟然是世间稀有的炼器,众人看向那刀,只见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红紫色的魔核。 果然是好刀,不取个名儿,太可惜了! 一人道,“红紫**核,那是高阶魔兽的魔核吧。” “哇噻,豪啊!” “居然能见到炼器!” 识货之人眼里已经开始冒光。 那少女依然噙着笑,向着围观之人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抱着白色小猫怒眼相向的紫衣姑娘身上,“本姑娘我借景抒情,便给此刀取一个雅名,就名,杀、猪、刀,如何?” 杀猪刀? 杀猪刀?! 杀猪刀?!! 多好的炼器,多珍贵的炼器,居然被冠上这个名字? 简直暴殄天物! 识货之人心里呐喊。 酒楼窗口靠着的萧萧‘噗呲’笑出声来,眼里露出兴味。 抱着白色小猫的孟婷婷脸色猛然一沉,站起身来,朝着少女伸出手掌,五指指端凝聚着森森火焰。 她冷冷地看着少女,说出更冷的话,“我理解为,你不肯为伤了菲菲付出代价,并执意让我出手!” 第149章 对战 孟婷婷一说完,不由分说送出一个拳头大的火球。 火球擦着丁念儿的耳边飞到马车上,立刻燃起熊熊烈火。 让她意外的是,丁念儿仿佛知道她这一击不是针对她,所以不闪不避,眼里看着自己。 马车起火,丁念儿只是镇定自若地砍断了拉车马儿的缰绳,跳下马车,都不回头看上马车一眼。 两匹马儿,脱了桎梏,飞一般地跑走了。 蓝衣小子狼狈地爬起来跑到孟婷婷身后,一脸仇视地看着丁念儿。 回想起刚刚的过程,蓝衣小子只觉得当时很怕,却不知道怕什么。 那个坐在马车内的少女,只用眼神,就让他感觉到不可触碰的危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怒火,那怒火压得他忘记了反抗。 出了马车的少女噙着微笑,可是那微笑,像猎人手里已经拉得饱满的弓箭,只要一松手,就能让猎物一击毙命。 这种感觉,让蓝衣小子更心惊了。 他不敢与她对上。 还好有孟婷婷在,孟婷婷一定能替自己报了刚刚被戏弄的仇。 当孟婷婷以对战的姿态迎向少女,蓝衣小子后退了几步,站在了战火外面。 他盯着丁念儿看,等着看她低声下气的模样。 谁知,面对孟婷婷的威压,少女非旦没有惧怕,反而眯着眼睛,居高临下。 “刚好磨磨本姑娘新到的杀猪刀!” 蓝衣小子吃了一惊,竟把孟婷婷也比做是猪。 围观之人大吃一惊,‘嘶——’,好大的口气。 这人是谁呀? 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吗?那可是打天才之竞开赛以来战无不胜的孟婷婷呀。 夏琉地区,不知道丁念儿的人,很少。但能清晰记得丁念儿长相的,不多。 三年没出现,丁念儿抽长了很高,一时间,即便是见过丁念儿,也没有认出她来。 所以即便嘴里离不开丁念儿的事迹,却没人知道,本尊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她们只知道孟婷婷将菲菲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却不知道,丁念儿此刻已经怒了。 小猫对孟婷婷重不重要,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她的人春华,还有车夫,在她眼前,被他们给扔了。 摔到石板路上,没伤也疼,也委屈。 这是侮辱。 而那个导致他们被伤的人,还敢找事,烧了她的马车。 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善了。 就算她是灵君,丁念儿也要试着杀杀她的威风。 孟婷婷听了心中冒火,居然将自己比做是猪。 “好,好,好,今天我要让你好过了,我就不姓孟!” 她将菲菲放去了同行之人的手中,目视着丁念儿,手中火焰更猛。 她是战士,是集结了烈火与力量的战士,而且是擅长用这力量与速度型对手对战的战士。 一瞬间砍出一个字来又如何,你出刀速度再快,也战胜不了我眼疾手快,以不动制万动,后发制人。 无关之人走了开去,让开路面中间的位置。 春华小心翼翼说道,“小姐,我刚打听过,这个是灵君级别的孟婷婷。小姐,你——” 丁念儿挥挥手,示意她去一边。 春华看丁念儿这样,心想小姐一定很有把握。 路面中间,空出了一块地儿,两位女子针锋相对。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少女必输无疑。 连原本对马车内的人抱有希望萧萧也如此认为。 萧萧道,“这姑娘出刀速度很快,可以与风系的我持平了。但对付孟婷婷,这远远不够。她一定不知道,孟婷婷的战技,刚好克制我们这种战技。” 说话间,丁念儿已经出了刀。 丁念儿的这一招很让人意外。 丁念儿本人没前进,竟是隔着一段距离,直接将杀猪刀当成菜刀一般扔向了孟婷婷。 长刀在空中翻滚,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对孟婷婷毫无威力。 这般儿戏,完全是对孟婷婷的轻视侮辱。 孟婷婷柳眉倒竖,也是不闪不避,直接举起手,想要抓住那刀的刀柄。 敢这般轻侮她,她要把刀折成两半,让大家看看自己的劲力有多大,让对方后悔将长刀扔了出来。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刀柄就到了手心,瞬息之间就能握住,刀身却突然变旋转为骤降,促不及防之下,锋利的刀刃在孟婷婷虎口处割了一口子,鲜血流出。 ‘啊——’ 围观之人惊呼出声。 孟婷婷急忙收手,长刀,便像长了眼睛一般又飞回了丁念儿手中。 她轻敌了。 这是上层刀技,‘一叶障目’之技。 虽不知道她从哪里习来,但这确乎是。 技法纯熟,精准,对方显然只是初试牛刀,所以才只是割了自己一口子。 孟婷婷凝眉看向对方,只听对方道,“这就受伤了吗?” 轻蔑之意明显。 孟婷婷听了心火喷涌,原本只打算试探一下她,这回倒真要逼一逼她,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比赛时很少采取主动攻击的孟婷婷,破天荒对丁念儿发出了先招。 火焰球顿时漫天飞舞,孟婷婷控制得精准,那飞舞的火焰,看似散乱失控般乱飞乱撞,其实都在孟婷婷控制之内,形成包围之势。 而孟婷婷本人,如一盆烈焰,以飞快的速度奔向少女,拳脚之上,已经爆出赤红色的筋络。 那是孟婷婷的战技,普通人要是受了她一拳或一脚,五脏六府就会变成灰烬,而表皮却只会留下烫伤一般的印记。 一般人,不敢也不能正面挨孟婷婷一击。 二楼的萧萧情不自禁叹了声,“好——”。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感叹,风系战士胜在速度和敏捷,但比起火系来说,到底没那么强劲霸道。 风系的攻击,除非伤到致命处,否则,只能造成小伤,如果对手是火系战士,风系攻击对于火系战士的体质,那就只是相当于挠痒痒了。 对于孟婷婷,他是佩服的。火系的战士,要忍受火系灵质对身体的灼烧,比木系派生的风系,要辛苦多了,这很不容易。 他很好奇,那个少女会是什么系? 场上,当孟婷婷出手的同时,少女也动了。孟婷婷是用火焰环绕包围以拳攻向少女,少女却将刀再次扔出,同时五指间电闪雷鸣。 第150章 我知道你 原来是雷系,萧萧这么想着。 阴沉着脸的何斌却皱了眉,目露疑惑。 一定是丁念儿,他不可能认错,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可是,为什么她是雷系? 明明当初是火系和水系,怎么又是雷系呢? 围观之人,各有各的想法。 就见孟婷婷转瞬,已经攻到丁念儿近前,火光闪耀。以往的决斗,从没见孟婷婷一出手这么全力以赴,众人因此对丁念儿高看了些。 丁念儿在孟婷婷还没近前时,便使用了一道分担威压的符,若不是如此,实力低了一个段位的她,到底会有些压力。 看着孟婷婷拳头上那赤红色的筋脉,丁念儿判断自己是不能抵挡她正面一击的,所以她决定以灵术攻击。 说到底,她主修的是灵术,硬拼只会让自己受伤。 眼看孟婷婷出现在眼前,丁念儿借着另一道符,一个飞跃跳去了孟婷婷身后。 孟婷婷似乎没想到丁念儿能飞跃过去,攻击的对象落了空,惊了一下,人却已经到了丁念儿原先站着的地方。 那里等着孟婷婷的,是丁念儿趁着孟婷婷飞奔过来时已经蓄谋了许久的雷霆之怒。 又中计了,孟婷婷脑中响起警铃,但为时已晚。 雷霆之怒瞬间爆炸,强劲的电流奔涌向孟婷婷,孟婷婷退后不及,便撑了身体硬扛。 对于经历过火焰锻造的她的身体来说,这一点攻击,如同一个大人被小孩子咬了一口,伤不了多重。 对方修为差在那里,想要伤到她,没那么容易。 抱着这个想法,因为中计而恼怒的孟婷婷没有管顾雷霆之怒的攻击,返身再次面向丁念儿,直接就打算发动下一次。 谁知,对方怎么一步步算得那么仔细—— 孟婷婷刚返身,那柄被对方早就扔出去的长刀,竟然在空中绕了一圈,刚好回了原地。她一转身,便将脖子,自己送到了长刀刀口下。 ‘啊——’ 围观之人异口同声地大叫出声。 伴随着这大叫,孟婷婷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口子,尽管她及时退后一步,却仍然晚了。 孟婷婷瞪着眼睛,直接倒去了地上。 ‘啊——啊——’ 惊讶之声此起彼伏,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孟婷婷竟然,在一招之内,便败在了一个少女手上。 而且,她这样倒下去,难道是挂了吗? 这么容易被打败,这还是那个在天才之竞上战无不胜的孟婷婷吗? 这个打败孟婷婷的少女,为什么这么厉害? 她怎么就每一步都算得这么精准,偏偏把刀飞回来,就横在了那么个不早不晚,不前不后,不左不右的,刚刚好的地方,刚刚好在孟婷婷的脖子处。 所有人都震惊着,包括萧萧,包括丁念儿的人春华和车夫。 也包括丁念儿自己,也吃了一大惊。 就算她算计得刚刚好,这孟婷婷也不应该这么容易打败。 在她的算计里,顶多也就是在孟婷婷脖子上开一个小口,让她吃点憋,但绝对不可能让孟婷婷因此倒下。 夏琉地区天才之竞的头名,不可能这么弱的。 这里边有古怪。 率先反应过来的丁念儿,率先向孟婷婷跑了过去。 她不怕孟婷婷有诈,这又不是战场,如果孟婷婷装死来对付自己,那就算她赢了,也是输了。 丁念儿跑过去,首先检查孟婷婷的脉脖。 脉脖已经停了。 丁念儿心惊。她虽然生气,却无意杀人。 丁念儿看去孟婷婷的脖子,然后更惊了。 脖子那里出血不多,伤口也不深,不可能致死,而作为易容经验丰富的丁念儿来说,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孟婷婷做了简易的易容。 怎么回事? 丁念儿伸手要去探孟婷婷的面容,一个男子出现在丁念儿身边,挡住了阳光。 丁念儿抬头看去,就听孟婷婷的声音阴森森地响起,“丁念儿,我知道你是于氏妖孽,我们等着你把于氏血脉全部聚集的那天。” 声音虽然低,却清晰无误。 于氏,不怀好意的语气,威胁,压迫…… 丁念儿心头一沉,低头看向孟婷婷。 出来的男子却一把将丁念儿推开了,抱起孟婷婷盯了丁念儿一眼就要走。 围观之人突然喊道,“孟婷婷的伴儿!” 孟婷婷一定没死,今天完全就是针对自己。 丁念儿心一冷,拦在那男子前头。 因为知道孟婷婷易了容,丁念儿特意观察了那男子,果然也是易了容的。 那男子冷笑道,“丁姑娘,决斗场上生死由天,婷婷死了,我不向你追究,你还要怎样?” 他和孟婷婷都知道自己是谁,是有备而来。 顿了顿,那男子意有所指地又道,“我们现在放过你,你要有自知之明!” 这是指的于氏血脉一事。 他说的‘我们’,应该不仅仅指他们两个。 ‘放过你’,言下之意,自己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说明他们让自己估且活着,是为了将来让自己死。 这是实务,丁念儿该有自知之明,别在这当口把自己送了性命,还搭上身边的人。 丁念儿冷笑一声,给那男子让了道。 男子抱着孟婷婷走了。 丁念儿眼前,马车还浴在烈火中熊熊烧着。 丁念儿透过那火焰,思绪已经飘远。 这一天,早在意料之中。 如果,针对于氏的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那么,三年前,她丁念儿还有哥哥,娘亲,不管事实真相是于氏血脉或者不是,都已经被列入了应当诛杀的于氏名单上。 他们不用在乎证据,不会在乎会不会冤枉了别人。 甚至不仅仅是哥哥和娘亲,还有丁念儿身边聚集的人。 听‘孟婷婷’的意思,他们之所以现在不动她,是等着她将于氏血脉聚集。 聚集到丁念儿身边的人,不管是不是,都算做于氏血脉。 丁念儿可以想像,启孩一定也上了于氏名单,春华也可能,还有其它与丁念儿有瓜葛的他们已经发现的人,也有可能。 对他们,孟婷婷这样的实力,也只是装死的走卒。那他们的实力有多高,丁念儿无法估量。 这是何等残忍和紧迫。 第151章 溺水 但她们故意在此提醒自己,是为什么呢? 想着那男子的得意样,丁念儿猜,是因为杀自己以及身边的人,太过易如反掌,所以他们根本不怕自己知道他们正盯着自己,甚至希望看到自己像只到手的猎物一般垂死挣扎。 在他们眼里,丁念儿只是笼子里的斗兽,斗来斗去,也只是困在他们的笼子里。 而今天孟婷婷装被自己杀死这一出,让自己背上一招杀了夏琉地区天才之竞头名的名声,后果会怎样,显而易见。 这一次,丁念儿不是主动而是被动被别人放在了醒目的位置。 丁念儿的眼神,随着自己推断的深入,越来越泠。 丁念儿最终冷笑出声。 现在放过自己,将来鹿死谁手,可不一定! 在众人的议论和诧异下,丁念儿离开了。 何斌觉得丁念儿摊上大事了,站出来说道,“我记得她,她就是丁念儿,是那个启大师的师傅丁念儿!” …… 驮金是着佣兵队运送回来的。 丁念儿回来,没先提孟婷婷的事,只是将驮金送给了启孩。 启孩收到驮金,脸上装着开心,心里却有点儿失落。 以往丁念儿还会推他出去散步,有了代步的驮金之后,这种独处的机会,只怕会少有了。 失落归失落,启孩并没有表现出来,看到春华一脸后怕的样子毫不掩饰,启孩问道,“春华,发生什么事了吗?“ 春华看向丁念儿,不知该不该说。 丁念儿微微一笑,让春华出去守着,倘开着门和启孩说了之前所遇。 启孩听了大惊。 “这么说,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丁念儿点点头,“确切的说,是一个未知的势力,他们易了容行事,想让瞩目屋打探他们的消息,只怕不容易!” 启孩皱了眉,“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有些不好处理!” 丁念儿笑道,“他们没打算现在动我,就还有机会。倒是你们,本和这件事无关,却被牵连进来了……,虽然我不会为此愧疚的!” 启孩听了也笑出声,“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丁念儿俏皮地眨眨眼,“我不愧疚,不是因为这个。已经上了贼船,愧疚也无用。我会尽全力保全大家!”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丁念儿和启孩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桃夭来找丁念儿,却被春华小心翼翼地拦在门外。 “桃公子,您见谅,小姐她说,她和启大师有要事商量,不希望被打扰。” 什么事情,要将自己排斥在外? 果然,自己这个假伴侣,终究没能成为她的自己人。 桃夭皱着眉看向院子内,隔着院子,大门敞开的房间里,丁念儿背对着大门和启孩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气氛很和谐。 却也很碍眼。 桃夭垂下眼眸。 应芸说,丁念儿因为愧疚启孩的腿因她而伤,所以对启孩十分特殊。 桃夭就是听了这个缘故,才突然想要学习炼丹。早些治好启孩的腿,才能从根本上解开丁念儿的心结。 但是现在的一幕,他也实在看不下去。 桃夭这么想着,伸手就拨动了琴弦,音刃穿过院子,摘下一朵院中的花儿,送进房门,掉在桌子上。 花儿和声音同时到达,丁念儿愣了一下回头,看到桃夭一袭红衣站在院子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见丁念儿望过去,他笑道,“念念,之前我们说好的事情,别忘了!” 商量的事情? 丁念儿想了想,知是丹方的交易。 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丁念儿对启孩道,“那我走了!” 启孩点点头,再看向桃夭,眼里有些得意。 师傅背着他和自己商量。 看样子,那人还不知道师傅身份,这是他和师傅之间的秘密。 丁念儿离开,去房里枕头下拿出册子。册子摆放的位置,有些改变。 眼皮子浅的应芸。会动用她,应芸背后的人,也没多厉害。 …… 桃夭会挑那个可以让启孩复原的丹药丹方,让丁念儿很欣喜,当时就说了,如果桃夭能炼出来,她愿意收购。 桃夭只是笑而不语。 而桃夭教给丁念儿的音障之技,果然不是轻易就能参透的,丁。 念儿只意识到,这与五灵同修有关,但却高于五灵同修,其中还有别的因素在内。 桃夭说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帮不到丁念儿。 又是无师自通,丁念儿不禁想,难道桃夭身上有神助? 丁念儿心里的疑问,一晃而过,很快却从桃夭对音障的示范中,抓到了一点儿感悟。 灵光一闪的感悟,让丁念儿眼前豁然生出一个想法。 不过这个,还要经过试验。 告别了桃夭,回到自己房间的丁念儿迫不及待开始实践这个想法。 她做不出音障,但却发现了,空间里蕴含的秘密。 她做不出音障,可是,她能破开空间…… 空间的存在,与五行的平衡有关…… 丁念儿沉下心来,以手掌触摸着眼前的空气,想像着,眼前是一堵肉眼看不到的空间的墙壁…… 慢慢地感受,感受着五灵在指间的流动和变化…… 突然,丁念儿感觉到眼前波纹乍现,一扇崭新的大门,向自己打开。 好奇的丁念儿顺着感觉以手掌往前一推,空间立刻斗转变化…… 然而,空间的那一头,迎接丁念儿的,不是惊喜,而是灾难…… 水…… 到处都是水…… 丁念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只知道自己下一瞬间,被无边无际无孔不入的水包围着。 汹涌的水,毫无征兆地挤压向丁念儿。 丁念儿促不及防—— 或者说,就算做了心理准备,也奈何不了现在的现状。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旱鸭子。 她不识水性,甚至从没下过水,面对这突然而来的状况,饶是丁念儿再冷静,也慌了。 她想要回去,可自己才刚刚领悟空间的秘密,一时间,她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水,突然间涌入丁念儿的鼻腔,丁念儿划动着手,用最后的精力,欲要发动一只能让自己飞出水面的符——暂且当这里,是个湖吧,暂且当自己能选对水面所在的方向。 第152章 某些转变 当险境边缘的丁念儿正要使用土符时,一只如玉的手凭空而出,倏地抓住她的手腕。 丁念儿回过神来,已经置身水外,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咳——咳——咳——’ 重新获得氧气的丁念儿猛烈咳着,有一只手帮忙拍着后背。 丁念儿吐出一口水,耳朵里嗡嗡地响,恍惚听到那人叫着自己。 “念念——念念——” 这个不怎么熟悉,却十分亲密的称呼。 抬了头看向他,迎上了一抹焦急的、充满担忧的、又含着后怕的目光。 “念念,你怎么样?怎么样?” 惊慌失措得像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不知道表达,只会轻拍着自己的脸,反复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头一次看到桃夭这副失态的模样。 他这么担心自己呀! 轻拍着自己脸颊的手,温热而又细腻,和前世爷爷的手,父亲的手,兄长的手,感觉都很不相同。 面孔近在眼前,五官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肌肤,仿佛都能撞进心里,留下刻印。 急促的呼吸喷在丁念儿鼻端,温热中含着一种极致清浅的桃花香。 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像擂动的,冲锋时候的战鼓。 原本不喜欢’念念‘这么亲密的称呼,听了只是觉着怪异,然现在听来,却觉得亲切动人。 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在冷水中泡过,浑身湿透了,此时不觉得凉,却感觉很温暖。 一定是发烧了,丁念儿这么想着。 但又不想用丹,她觉得眼下很好,不难受,静静的,安安稳稳的,很惬意,所以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丁念儿看着桃夭担心的模样一直没说话,桃夭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一着急,抱着丁念儿站起身,眼里很不甘地道了句,“我们去找启孩!” 抬脚就往处走。 他只研究了炼丹,却没研究过病理,关键时刻,只能靠启孩来判断,这让他很不甘,但又不能不。 刚走两步,丁念儿却说话了,“桃夭,我没事,只是折腾得有些累,想休息休息!” 语气平缓,丁念儿倒是一副平静悠然的模样,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桃夭听了,立刻停下脚步“真的没事?你咳这么厉害,还吐了大口水!” 丁念儿缓缓摇头,然后闭了眼睛,“让我睡会儿就好!”说完还就着桃夭坚实的臂弯挪了挪脑袋,找了个舒服的角度。 桃夭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滞,站在那儿没有动。 片刻之后,丁念儿就快要睡着,只听桃夭轻声地,有些宠溺地道,“头发和衣服还没干呢!” 然后一股温热的暖流从桃夭掌间传出,很快席卷丁念儿全身。热气,将衣服和头发,都烘干了。 而丁念儿,也渐渐睡着。 再醒来,已是晚上。 春华来过,又走了。 启孩来过,又走了。 丁念儿醒来的时候,还是枕在桃夭臂弯,被他抱着睡觉。 而他还是站在原地。 一睁眼,便迎上了桃夭的目光。 丁念儿一个激灵清醒,翻身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桃夭并没有阻拦,只是伸手扶住了丁念儿胳膊,免她摔倒模样。 丁念儿站稳后,后退一步,看着桃夭,脑中思忖几回,笑道,“这次又被你救了!” 桃夭看着丁念儿没接话。 丁念儿淡定地错开眼神,绕过桃夭走向屋内,“我睡了多久?” 桃夭才接了话,“不久,大约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这么久,难怪天都黑了。 丁念儿走了几步,发现桃夭只是返身,却没跟着自己。“站那么久,手脚累吗?” 桃夭突然绽开了一点笑容,伸出了双手,似是索求丁念儿的搀扶,“非常累,手脚已经麻了!” 丁念儿呼吸停了一下,过后觉得自己反应太奇怪,就大方地走上前,很尽心地搀扶着桃夭坐到了软塌上。 桃夭一坐下,她就去柜子里拿了一颗舒筋活络的丹药,亲自倒了水,递到桃夭面前。 桃夭张眼看着水和丹药,却不动。 丁念儿会意。桃夭手正麻呢,没法自己吃。 于是丁念儿亲自给桃夭喂了丹药,然后送水。 杯子一下子倾得厉害,水一下子冲进桃夭嘴里,桃夭表情震了一下,鼓着脸,憋着气,勉强给灌吞了下去,末了忍着劲轻咳两声。 丁念儿关心道,“怎么了?” 桃夭摇头,“没有事!” 丁念儿放下心来,“马上就能好了。” 她把杯子放下,坐去了一边,便想起了自己的问题。 “你早就会这个空间穿越术是不是?”不然他怎么能够救到自己,把自己拉了出来。 桃夭点点头,“嗯,我会,但很少用!本是来给你送做好的衣服,谁知看到房间里的空间波动。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术法,念念,你打开空间可以,但不要轻易进入。这一次还好另一面空间是水,若是到了土中,墙中或者其它危险的地方,甚至连被救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想想,还是非常后怕。 特意借些事由过来,谁知看到那么惊险的一幕,想都没想,桃夭便伸了手。 桃夭没想到丁念儿领悟了空间术,然后这么不管不顾地用起来,还以身设险。 丁念儿自己也觉得后怕,脸上却一脸淡定,毕竟已经经历过来了。 桃夭却皱了眉,罕见地严肃,“念念,你别心存侥幸,如果我来得再晚一点点,空间波动就会消失,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你是生是死?” “不信我给你做个实验!” 怕丁念儿不信,桃夭站起身,进到院子抓了一只乱窜的老鼠。 丁念儿好奇地跟着。 只见桃夭用手掌破开了一个空间,随手将老鼠丢了进去,然后两次呼吸的时间,空间的波动,就消失了。 丁念儿不解摊手,“这是,要说明什么?” 桃夭看了丁念儿一眼,用脚猛地将院中一块假石踢断。 只见那假石的断面,赫然就是一只老鼠的活化石,老鼠鲜活的脏府,就这么混着坚硬的石头,呈现在丁念儿眼前。 仿佛是活老鼠被速冻后切开来了一般。 刚刚还鲜活的老鼠——成了这样。 如果那是自己…… 丁念儿惊得捂住了嘴巴。 第153章 难眠之夜 “如你所见,除非你确切知道自己打开的空间位于何处,是什么环境,否则,不要尝试进入。” 不用桃夭再解释,丁念儿已经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怎还会冒然尝试。 丁念儿没有正面回复桃夭的建议,却问,“你怎么知晓将老鼠送来了这里?” 桃夭打量丁念儿神情,想是已经听进了自己的话,便依丁念儿的提问给她指导了一番。 其中大有玄妙,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融会贯通,丁念儿囫囵吞枣地记了,只待日后细细研究。 须臾春华满脸坏笑地端了酒菜进来,道是他们都吃过了,两人自用。 丁念儿瞪她一眼,她便一溜烟跑了。 洒是不用的,丁念儿上辈子也没喝过酒,闻着味道不讨喜,见过他人的醉相,更不讨喜。 桃夭却端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精光,脸不红心不跳,慢悠悠吃饱喝足才离开。 春华待桃夭走后,小跳着步子哼着歌进来,丁念儿往椅背上一躺,抬着下巴睨向她,“春华~,撞见好事了,嗯~?!” 春华这丫头胆儿肥了些,响亮地吹了个口哨,坏笑道,“我和启大师劝说来着,某人却执意抱着小姐不肯动,那神态啊,哇,羡慕死我了。我要也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就死而无憾了!” 听春华说起这事,丁念儿脸上有点莫名的发热,却被她视而不见,丁念儿毫不在乎地轻哼声,“少废话,本小姐要沐浴!” 丁念儿从来不在春华面前自称本小姐端架子,知是小姐恼了自己打趣,春华吐吐舌头,自觉停止了这个话题,应声是跑走了。 春华一走,丁念儿脑中便开始循环播放春华刚刚说的话,相像着当时的情形,又将与桃夭相关的所有事,不自觉地回忆了一遍。 甚至洗完澡后,夜里罕见地失眠了,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关于桃夭的事情,尤其当天发生的事情,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地放映着,自己都控制不住,停不下来。 睡到半夜,丁念儿冷不丁翻身坐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夜。 她这是怎么了? 从来没有的事。 丁念儿捂捂脸,有些发烫,难道是泡过冷水发烧了? 她下床凝火点着灯,喝了杯冷水,冰凉的水下肚,身体清凉了些。 眼角瞥到床边柜子上放着的衣服,正是自己设计的款式颜色。 丁念儿走过去取下来细细端详,布料舒适,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在做。 她冷静地试穿了一下,非常地合身。 一个实力很强男人,却愿意为自己做这些活计,不由地,丁念儿想到了当时对丰乾说的那句玩笑话。 “我不需要英才,只想要一个温婉可人的贤内助,任我在外头功成名就嚣张跋扈,他只为我在里头洗衣做饭,看守门户!” 确实是玩笑话,但是,似乎被桃夭当了真。 他是对自己有意? 丁念儿突然感觉脑袋里有些空白。 当初,说好了只是装作一对,不能成真的。桃夭也做出了承诺。 丁念儿将衣服放好,挨着桌边坐了下来。 奇怪的不是桃夭,而是自己,她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些来了。前世,做各种事情讨好自己的人,多的是,她可从来没放心上过。 丁念儿皱着眉头寻思,寻思一阵,她猛地站起来,一掌拍到桌子上,“不妙了!” 动了感情的原来是她!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丁念儿,反而冷静了下来,镇定地分析着。 首先,她现在可不是闲悠悠有时间谈感情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跟着自己的人,都得遭殃,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明着的暗着的对手。像刚才那种为了些小事就想来想去的事儿,是不能再有了。她没有那么多空闲。 再有,她现在好歹也还是个有夫之妇,真要是谈起感情来,被某人知道了,自己还能不能呆在阳间,根本不用去分析。 最后,她和桃夭明明是约好三章了,怎么可以食言呢? 分析完毕,丁念儿闭着眼念了声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一定是不小心中了桃夭的美人计,就此打住!” ‘啪!’念叨完这些,丁念儿双手合十击了一下掌。 听着这响亮的掌声,丁念儿脑海中一片清明,嘴角一笑,她扬起下巴,“这点小事,就想难倒本公主,哼!” 便返身上了床,一转眼便入了睡。 …… ‘孟婷婷之死’,很快便有了后续影响。 舆论是非就不管了。 夏琉地区天才之竞的第一名,被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给挑战杀死,皇家不可能没反应。 第二天,负责夏琉地区天才之竞的组织方,夏琉伯府就立刻发布了通告。 洋洋洒洒一大篇下来,就是说,弱肉强食,是正理,丁念儿既然能在正常决斗中杀死孟婷婷,孟婷婷就是死有余辜。考虑到对强者的尊敬,皇室更赏赐丁念儿这位胜者一百两。 但天才之竞不能因此少了出赛者,既然是丁念儿杀死了头名,便由丁念儿代替孟婷婷出席,除非是死,否则丁念儿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如若拒不出赛,视同与魏氏王国作对,以谋反罪论处。 除此之外,天才之竞加入新规则,只要是有合理的公证人提供证明,凡能挑战杀死天才之竞入选者的人,均可取得死者的名次参加天才之竞,并获得赏赐。 当丁念儿听到这则通告时,心里有些发寒。 加入这一条规则,就等于公然让修炼者们互相残杀,掌握着权力的皇室,不但不管不问可能无辜受害的人,反而大力支持和推崇。 如同一群关在笼子里的斗兽,训练者说,你们互杀吧,赢的人,可以成为尊者。 而皇室,以它超然的实力和地位,站在斗兽场外,不必受到这种生存威胁,还能对他们品头论足,最终收获自己需要的得力的强者,从中得利。 从前,修炼者们也没有受到皇室的任何保护。那也罢了,至少,一些不成文的尚存的道德观念约束着人们的行为,不会无端杀人,所以并没有大范围相杀的情况。 现如今,皇室却将一块新鲜的肉,扔去了斗兽场,引诱着大家争起来,杀起来。 这是皇室该摆的姿态吗? 这么想着,又听春华说道,“除了这则通告,另有,丁家和夏琉伯府的复仇生死战,也上了公告。” 第154章 陆霜 丁念儿挑挑眉,“公告怎么说?” 春华有些上火,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公告写得太让人气愤了,简直不是人,是畜生。” 丁念儿不说话,等着春华解释。 春华义愤填膺道,“那夏琉伯简直不是人,害了那么多无辜幼女之后,竟然还敢说,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就算是他们用武力使得女人投降委身,那也是强者的力量体现,不是什么罪过。更何况他夏琉伯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正经买的幼女,对于小姐所谓的过错所谓的仇,他们坚决否认。还指控说,小姐既然已经……已经被卖给了他们,便是他们的物品……” 春华小心翼翼地看着丁念儿,观察她的神色。 丁念儿情绪不外露,淡然问道,“还有呢?” 春华不甘,“小姐,你都不生气吗?” 丁念儿轻哼一声,“该生气的时候,早生过气了,现在,我就要看着他们怎么折腾。他们越折腾,只会死得越惨,不是吗?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 春华听了恍惚觉得有理,又恍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怎么就越折腾死得越惨呢? 春华摸摸脑袋想要问清楚,丁念儿催着公告下文了。 春华便将疑问忘去了脑后,继续道,“公告说,虽然不承认罪过,但既然小姐敢发起复仇挑战,皇家庄又定过这样的规矩,看在皇家庄的份上,他夏琉伯会给点面子,所以接受了挑战。但是,公告说,凡替丁家出战者,将会视同为与皇室作对,将永不被皇家聘用。” “小姐,你说这气不气人,他们威胁别人不让替你出战,难道不是不公平吗?他皇家满天下的人随便用,小姐找个帮手,怎么就不可以了?” “而且,他们也不给小姐准备的时间,直接就将挑战的具体日期定在了三日后,简直太欺负人了!” 春华气得鼻子冒烟,丁念儿却依旧如常,听春华说完,更还笑道,“他们这样做,正合我意!” ……. 夏琉伯府的议事大厅,已是中年模样的夏琉伯世子魏熵缩在太师椅上听下边人分析丁家之事。夏琉伯将丁念儿复仇挑战之事,全权交给了魏熵负责。 明眼人都知道,如果魏熵输了比赛,会是怎样。怎么也不能,在儿子的安排下,将老子送了死。 所以,魏熵对此非常重视,而且表现得谨慎。 魏熵不过四十来岁,在修炼者中,年纪其实不算大。但皇家的人大都养尊处优,修为又几乎是靠外力堆上去的,因此在维持外貌和身体机能上,大打了折扣。 相比魏熵,坐在旁边的世子夫人陆霜,就显得年轻了许多。不知内情的人,就算将两人认做是父女,都有可能。 不论地位,一定会说,这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陆霜衣着华贵,但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笑意。 谁都知道陆霜会嫁给魏熵,是因为什么。 陆霜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些年,受过魏家小姐多少冷言冷语,日子并不好过。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的选择。 本将借着袭槐这根树枝飞上枝头做凤凰,谁知这根树枝中途夭折了。 她也跟着掉到了尘埃中,许多人坐着看她的笑话。 族里的长辈,尤其是族爷爷辈的陆荣,更是各种语重心长的让她别鼠目寸光。 她和袭槐一样,对未来开始绝望,扛不住这些是是非非,正碰上夏琉伯世子对自己展开了追求,面对各种软磨硬泡糖衣炮弹,她一没顶住诱惑,就嫁了。 谁知最后会听说,袭槐腿又好了呢?身为灵王的他,就算没有一官半职,也是前途一片光明。 至今未能再见一面,阿槐一定是生她的气了,所以故意躲而不见。 听说袭槐腿好后,陆霜就一直期待着能再见他一面。 他那样重义气又大度的人,一定会理解自己当初的难处和苦衷的。她会告诉她,她虽然嫁了人,但她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族爷爷一直催她给魏熵生下个儿子,继承夏琉伯的爵位,可是,她不愿意。 她等着再见袭槐一面。 而她也知道,袭槐的腿,似乎和丁家有一些关系。 耳边听下边的人分析道,“丁家虽然有一个灵皇级别的师傅,但其实不足为惧。我们事先定了规矩,同一个人不能重复参赛。三场两胜,就算这个灵皇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只有这一胜,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们只需放弃这一场,取得另外两场胜利,就可以了!” 另一人道,“也要提防丁家会有别的得力帮手。虽然公告给了警示,但有一个,我们不能忽略。” “还会有谁?” 那人小心地看了陆霜一眼,“袭槐!这个人三年前便是灵王级别了。毕竟是被丁家救过一次,保不准,他会因此为丁家一战。” 听到这里,陆霜毫不避忌地开了口。 “阿槐那边不用担心,如果他出现,我可以劝住他!” 魏熵听了皱眉,面露不喜,“你用什么去劝他?” 陆霜想要表现得强势一点,最终却微低了一点头,“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他是什么性格,我非常清楚。他特别讲义气,重信诺,丁家对他有这么大的恩情,只要丁家邀请,他一定会出面为丁家一战的。我若劝住他,也只能是因为旧时的情谊。” “旧时的情谊?!!”魏熵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没多表示,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顿了顿转而道,“一个晋升不过三年的灵王,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他有胆,就让他来战!!” 底下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有人提议道,“世子,虽则如此,毕竟关乎皇家的脸面还有伯爷的性命,此事重大,不能武断冒险,还得从长计议!” 面对民间的挑战,皇家居然还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魏熵心底烦燥,不耐烦道,“我堂堂魏氏,还怕她一个小小贱民?” 下边人为难。 到底魏熵也不敢赌,生了闷气后终道,“那就让人先出面招安袭槐,不行再由世子夫人去劝,这样总万无一失了吧?” 下边人点点头,却又道,“另则,这丁念儿又能飞,又会弄些古怪玩意,也要提防她出怪招!” 第155章 红衣少年 “还有完没完了!!她那些小儿科,能抵得过灵王级别的实力吗?你们是不是被老鼠吓破了胆,这也用得着摆上台面来说!” 魏熵愈发地不耐烦。 见世子有动怒的迹象,提议的人忙附和,“也是,丁念儿的这些手断,在灵王的实力面前,确实就像那蜉蝣撼大树,鸡蛋碰石头,根本不顶用。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魏熵听了心情稍有平复,他道,“丁念儿那些小把戏,不用放在眼里。只要先发制人,一出场便压制全场,强大的威压之下,她能有什么作为?这一次比赛,连皇家第二佣兵队大队长都出面了,我们有绝对的胜算。比起讨论如何对付丁家,不如想想之后的事。五皇子下了命令,皇上也下了召书,最要紧是这两件事!” 在场之人都是魏熵信任之人,五皇子的命令,魏皇的召书,他们都清楚。 四皇子倒下后,五皇子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魏皇,他吩咐下来,要用各种办法,取得丁念儿手中的丹书。他们这些人自然会尽心尽力去办。办好了,是大功一件。 魏皇则更关心启大师,近些年,魏皇病症不断,用了御用丹师再好的丹药,也养不好,自听说无源镇背后的丹师是启孩,魏皇就发了召书命启孩进宫就职。 只是召书到了夏琉地区,却没有到得启孩手中。路上保护不当,在夏琉伯的眼皮子底下,传递召书的一行人被一伙莫名的人打了劫,召书也被抢了,只在离事发点一公里外,发现了被火烧剩下的一点召书痕迹。 那些人胆子不小,夏琉伯用力去追查,却没能追到。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夏琉伯的地头上夏琉伯的眼皮子底下被抢,夏琉伯难逃其咎,叫人知道了,只会叫人笑话夏琉伯辖区没管好,自己的地境内夏琉伯也做不了主。 无源镇丹药自由拍卖的影响,夏琉伯控制不住势头,只能听之任之,已经叫人背地里议论了。 再出这种事,魏皇定然会质疑夏琉伯的能力,谁知会降下什么罪来。所以召书遗失一事,瞒住了没上报。 反正只要让启孩走马上任就好,这么好的差事,启孩还能拒绝? 就算丁念儿这个刁蛮的师傅从中阻拦,夏琉伯复仇一战后,她丁念儿也没了说话的份。 魏熵这么想着,说道,“等复仇战结束,头一件,便要那启孩与丁念儿断绝师徒关系。他帮着丁念儿与皇室作对的事,就让他将功补过,放他一马!” 下边人点头附和,“世子说的极是,那启孩定然会感恩的!” 魏熵又道,“就是那丹书……”说到一半,魏熵看了陆霜一眼。 陆霜会意道,“我在丁念儿身边安排了一个探子,她今日给我通了情报。启孩虽然认了丁念儿做师傅,但丹书是没有全部传授给他的。最全的丹书,一定还掌握在丁念儿手中。丁念儿的师傅吴书,肯定也有,但那吴书毕竟是灵皇,打他的主意很难。所以,要想取得丹书,最好还是从丁念儿身上下手。” “世子夫人,那探子有没有可能直接拿到?” 陆霜摇头,“丁念儿防得紧,探子今日找到了一本丹书册子,拿过来看了,却全是常见的丹方,没什么特别。我们分析,那丹书她可能没带在身上,被她藏在哪里。” “这……”底下人思量。 有人道,“让那丁念儿轻易交出来是不可能。这次比赛她们输了,丁念儿是要依约付出性命的。到时,就以她的性命与丹书做交换,世子您看如何?” 魏熵不满地哼了一声,“那就这样放过她们?想得美!” 底下人沉吟着怎么答。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魏熵心知肚明,却硬要充个讲信用的,让他们这些人开口提出来么? 一人站出来道,“弱肉强食,是乃天经地义。赛事归赛事,等这碍眼的赛事过后,想要那丁家的性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不要忘了,他们有个灵皇!” “世子放心,管教他们死了还不知道谁做的。灵皇也不能无缘无故怪到皇家头上。” “对,就找人暗中做了就是!” 听下边人都安排好了,魏熵眼角露出得意之色。 想与皇家对着干,那是自掘坟墓。 魏熵大笑出声,“好,就这么办。……夫人,这一次赛事的具体事宜,就交给你来安排。” 陆霜应了,于是又想起另外一件,“四皇子那边,来了几天了,是不是也要设宴招待一下?” 魏熵冷了脸,“别管这些不相干的,做好你自己的事!” …… 启孩向应芸问她打听到的消息。 应芸做小心赔罪样,轻声道,“芸儿也没能问得深入,只是听说,皇家第二佣兵队大队长来了夏琉地区,估计是要出赛。别的人,芸儿无能,没能打听到!” 启孩点点头,“难为你了!” 应芸嘴角挂上一点儿笑,“为师傅分忧,是芸儿应该做的。” 启孩便没了话。 一会儿,见丁念儿行路带风地从院里出来,冲启孩道,“启孩,娘亲和哥哥快到了,我出去迎。” 启孩欲同往,丁念儿拦了,“还有些脚程呢,你张罗一下晚宴和住处!” 看着丁念儿嘴角的笑意,启孩也笑了,“三年未见,师傅一定很挂念。” 丁念儿点点头,笑着离开了丁家。 不仅仅是挂念,更还有一个信息要向娘亲确认。如果那吴书,真的是父亲,等他们团聚,她丁念儿,或者说,于兹,便也可以无愧地做回自己本人了。 出了丁家,走着走着,马车便拐到了当初小不点诞生的那片桃树林。 虽然现在桃花未开一片绿意。 看着那一片桃树林,丁念儿的心思又转到了小不点身上。 他到底在哪儿?会不会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就这么沉思着,仿佛白日做梦一般,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丁念儿的视野。 个头不算很高的少年,如风一般走向丁念儿,最后,拦在了马车前面。 第156章 小不点? 丁念儿一个激灵站起身掀帘走到车前。 车夫停下了马车。 春华喊道,“怎么了?” 丁念儿不答,只是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 同样的地点,同样颜色的衣服,他会不会是自己寻找许久的小不点? 他回来找自己了吗? 从红衣少年脸上,丁念儿却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情绪。 丁念儿正观察着,那红衣少年迅速出招,一股旋风卷入马车内,将丁念儿放在一旁的杀猪刀卷去了红衣少年手中。 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丁念儿因为想着其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春华也只来得及‘啊呀’叫一声。 等杀猪刀到了红衣少年手中,他几个雀跃就退去了路边。 春华追出来喊道,“你个不要脸的强盗!”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丁念儿一点儿不着急,春华道,“……小姐,刀被抢了!” 相比起刀,丁念儿更在乎他是不是当初自己弄丢的小不点。 眼看着红衣少年跑向了桃树林,仿佛和当初记忆中的小不点有了重合,丁念儿冲春华‘哦’了一声,跃下马车追了过去。 一个飞行,便挡在了红衣少年的前头。 彼时,按红衣少年的速度,他已经跑出了许远。 看着挡在前头的丁念儿,红衣少年停止了奔跑,眼中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 “传言果然不假,你确实拥有飞行的本领,或者说,手段。日前能侥幸杀掉孟婷婷,也正是因为这出其不意的一招飞跃,令孟婷婷失了措。” 丁念儿打量着红衣少年,问道,“你是谁?” 红衣少年嘴角勾起一丝兴味,本是玩味的表情,挂在童颜的脸上,显得小大人一般,有些装痞的味道。 “丁美女刚来,原来还不认识我呀。该怎么自我介绍呢,大家都叫我萧萧,你也可以叫我萧萧。” 大家叫他萧萧,难道他没名字? 丁念儿正想着,萧萧再次开口,“想拿回杀猪刀,就靠你的本事将我打败。天才之竞出了新规矩,我如果杀了你,你顶替孟婷婷得来的头名,可是归我了!” 丁念儿听了,脸色一冷。 “那就试试!” 管你是不是小不点,先制服你再说。 丁念儿一点不怕怀壁外露,伸手往腰中一探,就抽出了那柄软剑。 吴书给的,都是顶尖的炼器,软剑虽薄,却也在末端嵌了一颗扁平的紫**核,一点不比那柄杀猪刀差。 看着丁念儿抽出的新炼器,萧萧眼前又是一亮。 好家伙,这高级炼器什么时候这般常见了。 果如某些传闻,这丁念儿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定是大有靠山。 求胜欲因此更加强烈,萧萧念头一转,便施出两道旋风,径直冲着丁念儿包绕而去。旋风像巨大的陀螺一般,卷着树叶哗哗作响,去势凶猛。但萧萧不会认为,这样就能打败能飞的丁念儿。 萧萧举着手中的‘杀猪刀’便跟了上去。 已经知晓丁念儿会飞,便有了这方面的小心,丁念儿想要再次用此得逞,也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容易。 意料之外的,这一次,丁念儿甚至没打算飞。 浪费一块飞行符,自己就得再多炼一块,多费事。 杀猪刀也不急着抢回,如果萧萧是小不点,杀猪刀送他又如何。 面对萧潇的风旋,丁念儿只是加快脚步避了过去。 旋涡很大,丁念儿被外缘的风力刮得踉跄,然后就迎上了举刀奔来的萧萧。 萧萧这次的战术虚虚实实,如同上次丁念儿对付孟婷婷。 但不同的是,丁念儿已经做了准备。借着自己的踉跄,丁念儿用剑轻轻一格挡,便借力躲过了萧萧的攻击。 然后,两人便开始了近距离的对战。 丁念儿使剑,萧萧用刀,仿佛故意只要切磋战技一般,萧萧没有再使用风术,丁念儿也没有使用灵力,两人针尖对麦芒,互相比拼着速度。 春华带着桃夭赶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人,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春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说着看了桃夭一眼。 她没见过桃夭出招,但就是觉得,他一定很厉害。有他在,春华就更放心了。 说来也奇怪,小姐去接夫人和少爷,怎么也不同桃夭说一声,还要让他眼巴巴地自己打听自己追上来。 以两人的关系,难道不应该领他去长辈面前献献殷勤吗? 桃夭却没看春华,静静地看着对战中的丁念儿。 丁念儿没有占上风,也没占下风。但显然,丁念儿并没有使出全力。 只是切磋技艺吗? 桃夭这般想着,没有插手。 对战中的萧萧这时发现了桃夭和春华,原本沉浸在边对战边学习领悟之中的萧萧猛然想到,自己是夺刀的那一方,越拖下去,对自己越无益。 这样一来,萧萧便要速战速决,手下,便加大了力度。 男人的力气,到底比丁念儿要大,更何况丁念儿还是素来养尊处优的,几下之后,丁念儿便感到掌心发麻。 她皱了一下眉头,这时候,萧萧瞅准时机使刀绕过丁念儿的剑,砍向了丁念儿的右手手腕。 而丁念儿的剑,正刺向萧萧的咽喉,萧萧一偏身,就会刺到萧萧的肩膀,但只是伤一点点。 相比起这点肩伤,萧萧却能砍到丁念儿的手腕,丁念儿便不能握剑了。 一下子,便能定了胜负,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正是抱着这个主意,萧萧才在丁念儿速度慢下来的时候,搏了一次。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丁念儿本是与萧萧见招拆招,没想到萧萧一下了换了搏胜的姿态。 眼看着软剑就要刺上萧萧,丁念儿已经当萧萧是当初的小不点了,心里突然一急。 她将他弄丢了,难道还要伤了他? 丁念儿便猛地收了手,试图闪躲。 这一收手,萧萧没伤到,但砍向丁念儿的刀,却如期而至。 “铮——” 萧萧本以为得手,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却将他的刀振开,并迫得他站立不住,接连后退了几步。 春华甚至没看清什么情况,两人的对战便终止了。 丁念儿没看桃夭,却上前伸手扶住了萧萧, 霎时间,春华感觉到空中传来一阵冷气。 第157章 你不是 明明可以拆招,她却临时收了手,差点伤着自己。 她从来也不是无私的人。 也从来不是好丑不分的人。 却忽视帮了他的自己,伸手搀扶那个差点伤到她的人,那个年纪和她相仿的人。 桃夭只觉得心里堵着一点儿闷气。 眼看着丁念儿扶住了少年,桃夭脚步一快,鬼影一般走到了丁念儿身边,一夺手抓住了丁念儿手腕,像要隔开危险一般将她拉到了身后。 丁念儿只觉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温暖结实,她站在桃夭身后,仰头看着桃夭的背影,桃夭修长的身形挡住了她的视线,却竟然给她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 很莫名。 丁念儿不由自主地绽放了一丝暖心的微笑。 就见桃夭将琴轻丢去了一边,脚尖一挑,挑飞一根桃树枯枝抓在手心,他背对着丁念儿看着萧萧,一字一句,带些威胁和强硬,宣示主权一般,“念念是我的人!我以此枝,原地不动,也照样打败你!” 听到桃夭这样说,丁念儿也不再觉得别扭,仿佛还有些喜滋滋的,但一阵凉风吹来,丁念儿一个激灵清醒,只觉自己方才像鬼上身了一般。 她小心抽出自己的手腕,走去了桃夭的一边。 强镇定住心神,丁念儿看到萧萧脸上变化莫测,吃惊,莫名,恼怒。 他挑挑眉,“这么自负,那就试试!” 两人要比试,丁念儿便走去一边,心绪不宁地抱起了桃夭的琴。 脑子里乱糟糟的,随手拨了几下,便又看向桃夭和萧萧的比试。 萧萧拿着炼器,桃夭只是拿着树枝,如此悬殊的武器,比试的结果却很反差。 桃夭每一招,都简单利落,却不早不晚,不前不后,刚刚克制住萧萧,不但克制着,更还招招如盯准猎物的虎口,令萧萧心生恐惧。 萧萧应接不暇,却不得不应。这个容貌惊人的男子,在耍他玩。 他感觉到,对方其实早就可以打败自己,却次次只是让他感觉有惊无险。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心中却越来越兴奋。 强大,这个人实在强大。 强大到即使自己被他这般轻视,耍弄,却不觉得受了侮辱,反而油然生出崇拜之情。 萧萧猛地弃刀后退,单膝跪地,满脸地激动,“前辈实力超群,令小辈我佩服之至。小辈认输了,心甘情愿。小辈诚心向前辈求师,甘为前辈做车做马,请前辈收留!” 谁知萧萧突然会要拜师。 桃夭却没理会,看向了丁念儿。他更想知道,丁念儿对萧萧究竟什么态度。 若说在意,明知自己随时能下杀手,为何自己提出对战,她却没阻止。若说不在意,之前她为什么要搀扶萧萧。 萧萧见桃夭看向丁念儿,想及桃夭之前的宣示,萧萧灵光一闪,忙拾起刀向丁念儿赔罪。 “丁小姐见谅,萧萧本意并非抢丁小姐炼器,只是日前见丁小姐打败了孟婷婷,心生疑问,故而抢了炼器欲与丁小姐切磋技艺。还请丁小姐原谅萧萧的冒犯。” 视线都集中在了丁念儿身上。 丁念儿看着萧萧,想起了之前的尝试。 她以为萧萧会是小不点,但是刚刚她拉着他,试图将他召回神书碎片的时候,神书碎片却毫无反应。 他也不是小不点? 还是神书碎片,已经不能召回小不点了? 丁念儿无法确认。 到底有些失望,丁念儿取过了杀猪刀,“你是谁?现何年龄?生于何地?家有何人?可识得此处?” 直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缓缓问来,像极了堂审堂下的状人。 萧萧被问得不明就里,但想及自己要拜人为师,似乎需得过了丁念儿这一关,便老老实实道来。 为表诚意,萧萧事无具细,把自己的身家家世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眼看着丁念儿眼里越来越失望,最后打断了萧萧,“罢了,你不是……” 你不是? 你不是谁? 她是把他当成了谁? 依稀记得,当初对自己,丁念儿也问了很多事情。 她在找谁? 桃夭心中满是疑问。 丁念儿显然有些意兴阑珊,桃夭便没想即刻弄明白。 萧萧被打断后,再次恳求,“小辈对前辈万分敬仰,虽然小辈无礼在先,但所谓不打不相识,相逢是缘,小辈相信,既然老天安排小辈在此与前辈相遇,一定是别有用意的。前辈,您就收了小辈为徒吧~~” 萧萧目光闪闪发亮,语言夸张地向桃夭求着师。 走到了丁念儿身边的春华‘噗’地一声笑出来。 “还前辈呢,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二十六了。看着倒像个少年,桃公子可没你大。” 听说桃夭比自己还小,萧萧更加崇拜,不慌不乱道,“强者为长,小辈奉前辈为长,这是应当的。” 春华继续笑着,“油嘴滑舌!” 丁念儿转身往回走。 桃夭这时候冷冷道了句,“我不收徒。”跟上了丁念儿。 丁念儿闻言回头笑道,“不收徒,收个跑腿的跟班小厮倒还不错!桃夭不要,你跟了我如何?” 答不答应无所谓,如此一说,就当是方才被萧萧阻了行程的报答。 小厮,和徒弟,可不是一个待遇。更何况是做丁念儿的小厮。 萧萧脸黑,他才不会答应呢。 桃夭却又开口,“我正需要一个跟班小厮!” 这回轮到丁念儿愣了一下,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桃夭,也需要个跟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桃夭冷眼看向了萧萧。 做强者的小厮,和做丁念儿的小厮,不是一个概念。刚才桃夭说不收徒的时候语气很确定,想要拜师可能不行。 不如就做了小厮,先打好关系,再求师也不迟。 这么想着,萧萧露出笑,“跟班就跟班,前辈让小辈做什么,小辈就做什么。这么说,从现在起,小辈就是前辈的人了!” 丁念儿轻哼声,继续走了。 春华溜到萧萧身边,一脸的艳羡,“让你捡着大便宜了!要不是不想小姐收你做跟班,桃公子怎么会开口留你。” 萧萧脸再黑,这也叫捡大便宜,他可是主动做了下人唉,应该是被捡了大便宜才对。 看萧萧一脸的不服,春华道,“日后你就知道有多占便宜了!” 第158章 画像 桃夭跟上了丁念儿。 他问道,“为什么?” 丁念儿一时没弄明白。 桃夭再问,“你为什么收手败在他手里?又为什么关心他的家世?为什么要将他留在身边?” 丁念儿看进桃夭的眼里,那双眼原先对自己充满了信任,可现在,那如星辰般闪耀的眸中,仿佛遮了一层迷雾。 一时间,丁念儿懂了。桃夭问的不是萧萧,而是他自己。 他有了疑问。 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小不点的存在。关于小不点,实在有太多的秘密,包括丁念儿自己的秘密。 但看着桃夭期待得到答案的神情,丁念儿一时心软了。 如果不让他得到答案,他会不会把对自己的信任收回。 丁念儿红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开了口,“因为红衣。因为你们穿的是红衣。” 桃夭眯了眼睛。 红衣? 就因为自己穿红衣,所以当初明知自己要杀她,她还出现在自己身边,想方设法纠缠在自己周围。获取自己的信任,给自己制作花束,聘自己为名义上的琴师吗? 难怪? 如果不是身穿红衣,她是不是就会对自己视而不见? 桃夭心里复杂,又问道,“你要找的那个红衣是谁?” 直接用‘红衣’代替了小不点。 丁念儿叹了口气,“一个被我弄丢的人!”显然不愿继续说下去。 桃夭便不问了,换上了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桃夭突然沉默下来,冷冷清清地走在一边,让丁念儿有些不习惯。 明明以前的很多时候,也是这般相处的。 对他,真的就那么在乎了? 连丁念儿都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心境变化。 从来不愿自己不舒服的丁念儿便采取了行动。 她将自己抱着没还的琴递还给桃夭,“桃夭,给我弹一曲吧,我用匕首交换!” 丁念儿拿出了匕首,袖珍的匕首,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给女孩子用的。 那是吴书送给她的第三件炼器,原本想送启孩防身,此时却鬼使神差地想要送给桃夭。 一柄顶级炼器,只为换一曲琴。 如果萧萧看到,定然会大乎不值吧。 但此时,萧萧和春华很识相地远远跟着,没打扰两人,自然也看不到。 桃夭抱着琴,看着丁念儿手中的匕首。匕首没认真看,眼里却是那娇嫩的纤纤素手上磨出来的几个小茧子,还有她如山花静静绽放般耀眼得不能忽视的笑。 桃夭也没说别的,伸手取了匕首,只说了一个字,“好!” 萧萧要做跟班,却也要把其它事情安排好才能过来,便同桃夭来商量。桃夭什么也没说,只道,“禁止穿红衣!” 萧萧看着桃夭也是红衣,摸摸鼻子表示明白。 一旁的丁念儿却小吐了一下舌头。 …… 素雅的船静静地泊在了码头上。 妇人早已站在船头,迫不及待想下船。 长相英俊,身形健壮的男子,尤其手臂格外结实。他一眼看到等在码头的丁念儿,挽着妇人的胳膊指给她看,“念儿在那儿,在那儿!”然后朝丁念儿挥了挥手。 三年没见了,心里的激动,不能用言语表达,所有的情绪,都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船刚靠岸,丁一铭率先跳了下来,走两步又记着回头,去扶舒长烟。 舒长烟道,“一铭,你先去,去看看妹妹!” 三年未见,一转眼长了那么高,舒长烟心里,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心愧,眼里已经溢出了泪花。 模样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长开了。 舒长烟拉住丁念儿的手,疼爱地抚摸着丁念儿的脸颊。 丁念儿看着舒长烟和丁一铭的激动,有些悲从心来。 她不是真的‘丁念儿’。她的容貌,也不再是‘丁念儿’的容貌。迟早,她必须告诉她们真相。 “娘~,哥哥~”丁念儿唤了一声,张开手抱住了舒长烟,眼里也有些湿意。 舒长烟也抱住丁念儿,轻拍着丁念儿的背,“我的念儿瘦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三人好好地说了一些话,在一旁当做背景,并引来了不少围观之人的桃夭主动走到了三人面前。 “念念,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一声念念,婉转悠扬,糅合了各种韵味。 令得舒长烟和丁一铭一呆。再看到桃夭的容貌,又是一呆。 半晌舒长烟才支支吾吾道,“这——,念儿,这是怎么……?” 怎么叫得那么亲密? 丁念儿看了桃夭一眼,桃夭也看着丁念儿,等着丁念儿引介。 原本只是假的关系,那时怎样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此时,丁念儿问心有愧了。 丁念儿目光闪了闪,对舒长烟和丁一铭道,“娘,哥哥,这是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名叫桃夭!” 又向桃夭道,“这是我娘亲,还有我哥哥,丁一铭!” 却看见桃夭微皱的眉头。 他是不满自己对他的介绍! 丁念儿想着,便又向舒长烟道,“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比较特殊!” 舒长烟是过来人,从刚刚就察觉了出来。她以审视的目光看了桃夭几眼,未做评断地‘嗯’了一声,便算打了招呼。 看着很出众,但不知内里,要深入了解才知。念儿才十三四岁,别是被骗了。 丁一铭看着桃夭,倒是多有护犊般的挑衅。 桃夭只作没看见,也不献殷勤,也不示弱,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丁念儿没有明确介绍自己,这让他有些意外,却莫名地,有些说不上来的欣喜。 回到丁家,丁念儿便和舒长烟丁一铭独处下来。 丁念儿道,“娘,有一件事情,我想与你确认!” 说完,丁念儿拿出了自己画的画像。 丁念儿的画,说不上极好,但能表现出人最典型的特征,如果认得,一眼便能认出来。 舒长烟不解地拿过卷画,缓缓地打了开来,才看到画中的眉眼,便大叫一声,倏地一下站起来 她按捺不住地激动地迅速打开卷轴,看到全貌,她的眼中猛地涌出眼泪,开始了泣不成声,想要说话,却已经语无伦次。 丁一铭扶着舒长烟表情也很激动,“娘,怎么了?这幅画怎么了?” 虽然不信,但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第159章 如果 “是——,是——,这是你们父亲!” 舒长烟泣不成声挣了很久,才开口说出来。 “这画,画的是你们父亲——” 舒长烟近乎哀嚎地说着,眼里有悲伤,也有喜悦,更多的是释怀。 苦等十数年,一点音讯也无,夜来梦回,除了寂寞清冷,更多是绝望无助。 未想今天竟看到了他的画像。从不识自己父亲的丁念儿手中看到。 有消息了! 他回来了! 舒长烟激动得不能自已,语速变得急促。 “念儿,念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过他了没,你见过了没?他认出你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舒长烟好不容易平定些情绪,便是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 丁一铭更加激动地看着丁念儿,她也有同样的许多问题,等着丁念儿回答。 父亲离开的时候,他才三岁,根本没有印象。 从懂事起,他就盼望见一见自己的父亲。 看着舒长烟和丁一铭殷切的眼神,丁念儿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虽然猜测过他可能是,但当真的确认是丁念儿父亲的时候,丁念儿还是有些吃惊。 同时更加不解。 如果那是父亲,是舒长烟的丈夫,丁一铭的生父,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却不准备相认。 吴书的眉心,并没有五瓣绯桃印,这不再是阻止他们亲人相认的理由。 丁念儿心中疑惑,面对着舒长烟的追问,她问道,“父亲是什么名字?” “丁彦,你父亲叫丁彦!” 舒长烟紧握着丁念儿的手,手心出了汗,握得很紧了也不自知。 丁念儿看着舒长烟缓缓道,“他知道我是丁念儿,知道你是我娘,可是,他没有认我。” 舒长烟愣了愣,“他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怀了你,他也许不知道你!啊,他不会误会了吧,你是他的女儿啊,是他的女儿啊,我没有改嫁。” 舒长烟说的语气焦急起来。 难道是因为这样,因为自己这个舒长烟之女的存在,他以为舒长烟改嫁了,所以才没有出来打扰他们? 自己也姓丁,按理,不应该呀! 丁念儿有些愕然。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真应该好好澄清一番。 舒长烟可是带着两孩子等了他十多年呢。 丁一铭也急了,忙问道,“父亲现在在哪儿,我们去向他解释。” 丁念儿于是对丁一铭道,“哥哥,你应该也见过的,他是你的器师师傅!” “啊——”丁一铭听了又惊又喜,有些不可置信,“是吗?是吗?原来师傅就是我的父亲。原来他就是我父亲。” 舒长烟不知丁一铭拜了师傅,疑惑并惊喜地看向丁一铭。 丁一铭解释了自己拜师的过程,还有师傅对自己的嘱咐。现在想起和师傅相处的一幕幕,丁一铭脸上的表情十分幸福。 原来,父亲早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只是自己浑然不知。 他还奇怪呢,自己何德何能让师傅收自己为徒,尽心指导,原来,他是自己的父亲。 舒长烟听到丈夫关照着丁一铭和丁念儿,心里欢喜之余,不由又有些心优。 他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就算怀疑自己改嫁了,不也应该质问自己一番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那现在,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他?”舒长烟问向丁念儿。 丁念儿道,“三天之后,便是与夏琉伯府的复仇之战。到时候,他应该会出现的。” 说起这个,丁念儿不由又想到,吴书与夏琉伯府的仇,原来是从丁念儿身上产生的。他和那个被丁念儿引人误导的师傅一样,都是被夏琉伯害了女儿。 但那个声称要报仇的‘师傅’,一直没有回来。 “对,复仇之战,复仇之战。到时候你们父亲一定会出现的。”舒长烟激动地说着。“他一定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舒长烟和丁一铭的眼神里,冒着明亮的光,这些年笼罩在心里的阴影,终于看到了光明。 丁念儿看在眼里,嘴角也挂上了笑意,却不说话,静听娘亲哥哥互诉了心情,接受这件喜事之后,她忽而沉静下来,眼神变得有些深隧,语气也有些凉意,似秋雨的凉。 “娘——,如果三年多前,我被卖与夏琉伯的时候,就被夏琉伯杀死了。现在的我,不是我,你们会怎样?” 仿佛说的是真事,仿佛眼前的人,是来自地狱的阴魂。 如一盆冰冷的水,突然浇在两个激动欣喜的人身上。 舒长烟猛地顿住,倏尔喊道,“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念儿命大福大,好好地就在这里,念儿你瞎说什么?别乱说。” 丁一铭比舒长烟更震惊,脑袋里猛地上了一根弦,紧紧地。 他一把拉住丁念儿的手,“念儿,你别胡说!” 只是试探两人的反应,父亲还没有认到跟前,丁念儿没打算这么快说明。 总要给两人找个靠山,安定下来,要说出噩耗。 丁念儿脸上立刻挂上了平和的笑容。 “别激动,我只是好奇,娘,哥哥,如果我当时没有被救,没有逃出来,你们会怎么办?” 看到丁念儿轻松的笑,舒长烟才松口气,“呸,胡说这些没用的。念儿,你没有活着回来的事,娘亲如何敢想?如何敢想!” 是啊,如何敢想。 “如果念儿没有回来,娘不但失去了你,也找不到一铭,那印子遮不掉,你父亲,也不能再出现。连我自己,只怕也不想活了。所以,你说的那些,我不敢想,死都不敢去想。” 如果不是丁念儿,根本没有后面的舒坦光明。 舒长烟会死在秋云镇,丁一铭会不明不白死在都家,丁彦,不能再回来。 没有后面舒长烟的全灵根资质,没有后面丁一铭的修炼。 叫她如何敢去想。 包括丁家的所有财富地位,都是从丁念儿手中创造出来。 舒长烟眼神慈爱地看着丁念儿,这些日子来,是她,带着他们站了起来。 难以想像,就是这个当时还只是十岁的孩子,居然做成了那么多事,白手起了家。 这么想着,舒长烟眼泪又哗地流了出来,“念儿,还好有你在!” 第160章 灵皇而已 夏琉伯府内,陆霜将纸条递给魏熵。 魏熵拿来看过,露出惊讶的表情,“今天就要挑战了,袭槐居然还没出现?” 陆霜点头,“探子的消息,丁家现在只有启孩,丁家三口,还有一个叫桃夭的,和一些下人,就再没有其他人。前面四个,都没什么高修为,就是那个桃夭,是丁念儿的琴师,实力不知。二十来岁,想来也没厉害到哪去!” 陆霜口中的探子,就是应芸。 魏熵皱眉,“那个吴书呢?” 陆霜摇头,“奇怪就是这里,他也没出现。丁家现在仿佛根本没为挑战做准备,至现在也没讨论过谁来参加挑战。据探子说,启孩透露过对挑战的担心。他也不知道丁念儿对挑战人手的安排。” “离挑战就一个时辰了!”魏熵强调。 他这占上风的一边的人手,都已经妥善安排了。 那个极有可能输的一方,怎么就风平浪静呢? 两人限入沉默。 陆霜又道,“这是关系到生死的问题,丁念儿不应该毫无准备。会不会是有别的安排?”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她丁家借着丹师,就算再有名望,又能请到什么帮手。再说了,这魏氏王国里,有些实力的,都必须在皇家庄登记,灵王以上的高手,也就那么一些,我问过皇家庄的人,除了裘槐与丁家有关系,其他的,没有瓜葛。我们出的三名人手都是顶尖的灵王,没必要怕他们。” 说到这里,魏熵粗鲁地骂了一声娘,“艹,一个小门小户,居然也要我们皇家小心应对。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这种事情,皇上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过了今天的挑战,明天这丁家就休想存在了。” “要不是挑战发起在先,三年前就该解决他们。敢和皇家斗,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借着今天的事情,正好杀鸡儆猴,看谁还敢做第二个丁家。数十年没弄出动静,这些贱民,就忘了皇家的威风了。” 陆霜静静地听着,待魏熵说得差不多了,泼了一桶冷水。 “丁家虽然小门小户,但也有一个灵皇师傅撑腰不是吗?依我看,这挑战的人手,会从吴书那边出。对方是灵皇,认识几个灵皇灵王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言外之意,你皇家输掉,也大有可能。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一直等着裘槐出现,夜不能寐,结果却失望了,陆霜语气便有些不好。 魏熵听了出来,眉眼里现出怒色。 再想到,吴书这个人,动用各种关系,也没查出来历,也就没办法对他牵制,魏熵更是恼火。 真的担心那个吴书会带帮手来。 如果真是输掉了,他魏熵要受多少责骂羞辱,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这皇家的绝对地位和威严名望,都要受到威胁。 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魏熵怒火攻心,猛地抽了陆霜一巴掌,捏住了陆霜的下巴。 手下死死地用力,很快就捏出了红色印记。 “陆霜,别忘了你是世子夫人,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最好死心塌地地伺候我。再想你那个野男人,小心我刮了你的皮,扔去乞丐窝。” 这不是魏熵头一次这样对她。 陆霜眼眶一下子红了,却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失态,被魏熵捕风捉了影。 陆霜不敢反抗,只好流着眼泪求饶。 “没有,世子,我绝对没有想过,我心里眼里只有世子,没有任何人!” 一直告饶,直到魏熵脸色变好一些,绝望死心地任魏熵这个胖子把自己就地糟蹋。 这是大厅,丫环还在门外,门还敞开着,外面随时可能会有人来。 可是,魏熵不管不顾剥了她的衣裳,毫不顾忌地发泄。 她是世子夫人,魏熵却没有给她相应的脸面,比那些烟尘女子还不如。 这是最令她不能接受的,可是,她没办法。 她从前反抗过,却没人给她撑腰,反而会受到指责。以前的傲气早已经磨掉。 陆霜皱眉闭上了眼睛,脑中想起了那个以真心对待自己的袭槐。 …… 针对夏琉伯的复仇挑战,由皇家庄安排在夏琉地区的主竞斗场。 主角还没来,围观之人已经挤满。 “敢向皇家发起挑战,这也是绝无仅有第一次吧!也不知道丁家是不是疯了。” “这里的规矩,对战双方生死不论。你们说,今天会不会死人?” “谁知道呢?只要双方力量悬殊,死人是肯定的。丁家要顾忌后果,皇家可没什么顾忌。” 言下之意,要死人也是丁家的人。 “听说丁家有个灵皇,也不知是真是假。灵王到灵皇,那是难于上天的飞跃,我这辈子是不指望了,今天能有幸目睹一番灵皇的风采,也算无憾。就是我们魏氏王国,没有灵皇级人物驻留吧,皇家会有灵皇级人手出战么?” “这就不清楚了。我们魏氏王国虽然也出过灵皇级人物,但都去了殷氏大国。应该不会特意来我们这小地方帮人决斗。” “那如果吴书出场的话,这一场,就没有悬念了。” “是啊,灵皇,真是可望不可及啊!” 几人低声议论着,忽听背后有人轻哼一声,不屑道,“嗤,灵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居然说灵皇也没什么也不起! 听到的人大惊欲要回头,却突然一股子力量压得他们动弹不了。 骇然不已,他们瞳孔张大,生怕对方一个念头下了杀手。 那威压没多久就消失了,他们却仍然不敢吭声,不敢回头。心中只是回想,夏琉地区,什么时候,来了个连灵皇也不放在眼里的厉害人物。 几人呆了半晌,后边忽有人拍了一下肩膀,“喂,绕了半天这里是观众区,决斗入口在哪呢?” 他们小心地回头一看,身后却是一个和颜悦色的紫衣少年。他们张望了一圈,除了他,再没别人。 之前难道是错觉? 紫衣少年莫名地看着几人神色,又问道,“决斗入口在哪呢?” 有人道,“你有看到刚刚是谁站我们后边吗?” 紫衣少年皱皱眉,“你们说的,是那个浑身黑乎乎,还戴着兜帽的人?我好像看到他往那边走了。” 几人顺着紫衣少年的手看过去,“啊,那边就是决斗入口啊,难道也是要出战的人?” 第161章 何惧 萧萧问好了路,终于找到了决斗入口。 奇了怪,刚刚那几个人说,有人道‘灵皇也没什么了不起’,什么意思? 难道皇家还有比灵皇更厉害的人出战。 吴书一出现,他就被丁念儿指使来竞斗场预先提交参战者名单,都没能瞻仰那位灵皇。 看着手里的出战名单,萧萧愈发地不敢信。 这可是涉及到生死的挑战唉,怎么这么不走心? 不行,得先通知丁念儿,皇家可能有比灵皇还了不起的人物,这参战人手,有必要好好斟酌。 向决斗入口走了几步,萧萧便又退了出来,翻身上马,往丁家而去。 …… 丁家院内,舒长烟和丁一铭都抬头盯着屋顶,久久不愿离开视线。 吴书出现了,却只在屋顶隔着瓦片告诉他们他会出战,就又没了踪影。 她们没看到那个人。 舒长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现身,听她一句解释。 另一边,启孩十分不解地劝着丁念儿。 “师傅,这挑战可是至关重要,你这出战名单,实在是不妥。” 启孩很焦急。 他知道琉璃宫有不少好手,包括桃夭,实力也不可测,明明有那么多帮手,丁念儿却不用。 他刚知道出战名单,三个人,居然是丁念儿,丁一铭,吴书。 吴书固然没有问题。 但丁念儿和丁一铭?这安排也太不保险了。 丁念儿和丁一铭,或许在同龄中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可是,他们即便是罕见的天才,即便修为提升再快,也只修炼了三年。 更何况,丁念儿这三年修炼的时间,远没有处理事务的时间多。 面对皇家的人手,他们两个,如何能胜? 这是三场两胜的挑战,是关系到丁念儿生死以及能否正当报仇的挑战,怎么可以这么随便,这么掉以轻心? 为此,启孩很着急上火。 丁念儿丢了一颗豆子进到嘴里,嘎嘣嘎嘣吃着,答得漫不经心,“这是给丁念儿复仇,由别人出战,就没有意义了!” 丁念儿? 启孩听了有些怪异,为什么师傅说起丁念儿,仿佛在说另一个人一般。 但这些小事,他没放心上。 “但是,师傅这样安排,实在太冒险了!” 丁念儿又吃一颗豆,见启孩实在太过担心,便解释道,“我们是要复仇,不是决斗,不需要给他们公平!”实力不够,手段来凑。 这不解释则已,越解释启孩越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丁念儿不做过多说明。 这时候,萧萧去而复返。 “丁姑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先让你知道,再决定送出出战名单!” 萧萧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听了萧萧的描述,启孩眉头皱得更深了,又道,“如果皇家有人手,连灵皇也不看在眼里,那就算吴书出战,也不一定能赢。师傅,这件事真的应该重新考虑!” 连灵皇都不看在眼里?戴着兜帽,进了决斗入口…… 丁念儿不禁也思量起来。 从瞩目屋和四皇子两处得到的消息,夏琉伯的人手,都是从魏都带来,最高也就是灵王巅峰。 并没有灵皇及以上的人物。 萧萧口中的这个人,是谁?真的是参加决斗的人吗? 丁念儿想到了盯着自己的‘孟婷婷’一伙人。 “萧萧,你再仔细描述一下那个人的装扮!” 萧萧描述了。启孩道,“师傅,这事,从长计议吧。听说决斗场上,生死不论,我真怕你们出什么意外。” 丁念儿低眸沉吟,最终还是道,“萧萧,还是这名单,提交上去!” “师傅——”启孩喊出声。 丁念儿看向丁一铭,“哥哥,你出战,怕吗?” 院中的丁一铭闻声转过头来,眼里毫无惧意,落地有声,“为妹妹出战,何惧?” 丁念儿于是看向启孩,眼中坚决,不容更改。 萧萧会意复将名单送了去。 至回来的路上,却被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挡路。 萧萧面色古怪。 这个人,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人。 萧萧五掌张开,做了应战准备。 那人却道,“借一步谈话。” …… 好戏将要开场,丁家的人,却姗姗来迟。 挑战者进入决斗场,其余人,都坐在观众席。 萧萧在观众席等着启孩等人过来,见到舒长烟和启孩春华头上戴着一块白布,不禁大为惊疑。 “这是何故?” 舒长烟和启孩眼里并不比萧萧清明。 “师傅让戴的,以祭冤魂!” 冤魂?哪来的冤魂。 丁念儿不是活着么。 舒长烟和启孩没再答。 他们以为,大约是丁念儿差点就死了,戴白布,是丁念儿对夏琉伯的申诉。 总之,丁念儿让戴,他们愿意戴的就戴了。 萧萧朝几人身后看了一圈,“公子呢?” 从跟了桃夭做跟班,萧萧便管桃夭称为公子。桃夭身上,自带清贵高雅之气,萧萧尽管也是自傲之人,在他面前以下人自居,却丝毫不觉尊严受了侮辱。 他反而想多了解一些,也好为拜师做努力。可惜桃夭清冷,不喜人近身,萧萧便也就是名义上的跟班,实则也就丁念儿偶尔给他指些事情去做。 桃夭看重丁念儿。 讨好丁念儿,也是有用的。 萧萧这么想着,又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公子又要闭关不来吗?” 启孩眼神有些古怪,“来了的,只是怕引起围观,没有现身!” 他知道,丁念儿给了桃夭隐身符。丁念儿的这些本事,并不瞒桃夭。 萧萧便也明了。桃夭并不喜欢出现在人前。 人群中热闹起来,是第一场对战开始了。 …… 皇家庄并不告知对手的出场安排,但丁念儿有自己的本事弄到消息。 第一场对手,是皇家第二佣兵队大队长刘大得,所以丁念儿决定第一个出场。 这刘大得,论起来,和丁家还有一些细微的牵连。当初无源镇的丁家,就是被这刘大得的族人远亲无理霸占的。 但不是因为这些,丁念儿才关注刘大得。 丁念儿站在刘大得面前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丰乾。 丰乾身上发生的事,虽然他不愿意说,但稍稍一打听,便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那个害丰乾情伤堕落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刘大得的幺女,刘顺美。 为表对丰乾隐私的尊重,具体的细节,丁念儿没有打听。 但这不妨碍丁念儿趁这机会会一会这刘顺美的父亲。 第161章 下马威 杀鸡焉用牛刀,以刘大得的地位和实力,来这夏琉地区为夏琉伯出场决战,其实有些大材小用。 刘大得在魏都经营了那么久,早已经傍上大树,地位坚不可摧了。如果刘大得不愿意,皇家也会顾及他的面子,不会要求他来。 这一次,其实是他自己请命。 他说自己是夏琉出身,挑战皇家权威的事,就发生在他的故乡,他不能坐视不理,让夏琉地区的刁民坏了规矩法度。 话里话外,维护着魏氏的皇权,魏皇听了心里很满意,便准了他一月的时间,让他顺便在故乡我逛逛。 说是这么说,其实刘大得有着背后的原因——他是五皇子派。 魏氏王国共八个大地区,夏琉地区离魏都最远,四皇子落了势,但以前的威名到底还在,如果他再次振作,不见得就不能再爬起来。 而且只要他还在,五皇子策划夺权也要忌惮些。 所以,五皇子幕僚的建议,趁着四皇子现今落魄,一举将他送去见了阎王,届时,五皇子就能高枕无忧,放心地谋划了。 刘大得一站在场,便引起了各方名流的欢呼称颂。许多人,更虔诚地鞠了躬。 这是对强者的尊重,是无上的荣耀。 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刘大得还是抵不住心底的骄傲自豪。他微微扬起嘴角,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向人群举手示好,便又引起了另一阵的欢呼。 人群一边倒地看好刘大得——只要对手不是那个传说的吴书的话。 等刘大得尊荣享尽,丁念儿才款款走出。 人群大喊,“居然是丁念儿,她亲自上阵!对面可是刘大队长唉,她傻了吧! 刘大得眯了眼睛看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丁念儿。 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没发育好,脸上还有些稚气,但微微眯着的眸子,微微扬起向上的嘴唇,自负之态毕现,显得不是个天真纯良的稚子。 她穿着全黑利于战斗的劲装,却不是普通常见的款式,不同质感的黑色面料搭配在一起,比普通劲装多了层次感,高级感,简单中透着帅气,帅气中,又透着利落大方之态。 这是一个对穿着很有讲究的女孩子,不亚于皇家贵族对衣饰的讲究,甚至比皇家讲究更有主张和特色。 听说她只是一个小镇出来,居然也有这等口味,刘大得有些不解。一个人的出身,能决定许多事情,包括穿衣口味。单从这装扮,刘大得就有些怀疑。 这丁念儿,真的只是一个小镇姑娘? 面对自己,居然还能淡然自立,难怪能做挑战皇家的千古第一人。不过,说好听点,这是胆识果然过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不自量力。 他不屑于和弱者对战,但若对战了,对方就必须得死。 只有这样,才不辱威名。 刘大得想着,脸上便露出了微不可见的讥讽之色。眼扫过丁念儿佩着的细长刀,紫色的魔核,宣示着这不是一柄普通长刀,而是高级炼器。 刘大得本就不大的眼眯得更细,只有这东西,能入了了他眼。 他不屑与丁念儿说话,将双手负在背后,静静地等着皇家庄宣告战斗开始。 却见丁念儿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白色长条麻布,眼里森冷地看着夏琉伯府所在的方向,缓缓戴在了头上。 刘大得皱眉。 人群中有人不解问出来,“这是何意?” 却没人给出解释,人群中各种猜测纷至踏来。有人道,“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一战,必死无疑,所以给自己戴孝吧。” 给即将死亡的自己戴孝? 舒长烟和启孩听了人们的话,本就并不安心的两人,更为担忧了。 舒长烟握紧了双手,心中祈祷。 皇家庄主持唱道,“复仇挑战赛第一场,丁家庶民丁念儿,挑战,夏琉伯府出皇家第二佣兵队大队长刘大得,钟声之后,正式开始!” “咚——”钟被敲响,决战开始。 灵王级别,可以在自己的领域内,凭空发动攻击。这场所不大,全在刘大得领域之内。 如此蝼蚁,秒杀之! 刘大得五指一动,便有数道坚硬的利刃在丁念儿所在位置凭空而出。刺杀丁念儿,只是意念之间。 然而,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利刃什么也没刺到,落了个空。原地的丁念儿,没见她逃走,却凭空消失。 只在一瞬间。 所有观战者,包括刘大得,全都惊了一瞬。 这一瞬,便是丁念儿胜负的关键。 就在这一瞬,丁念儿的杀猪刀,横在了刘大得脖子处。 丁念儿的声音,同时传到刘大得耳边,“本姑娘有辅助灵王晋升灵皇的法子,你意下如何?” 刘大得的躯体,猛地僵硬。 场上的对战,戛然而止。 观看之人,竟然没有一点儿呼声,全都震惊着,脑袋里定有一团的迷雾,令他们不知该当如何应对。 这丁念儿,是如何从一个地儿瞬间消失,又如何在另一个地儿瞬间出现? 这是丁念儿第一次将空间穿越术用于战斗。除了桃夭,没人能想清原因。 主持之人见了这场面,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宣判。 这时候,刘大得吐纳了几次呼吸,非常艰难,又似乎含着某种情绪的激动,说道,“我输了——” 我输了。 面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历经百战,战果硕硕的灵王刘大得,居然自己认输了。 观众席中,顿时响起了无数质疑声,诘问声。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夏琉伯府的魏熵,更是直直地站了起来,“刘大队长,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输?” 丁念儿见刘大得认输,将杀猪刀收了回去,嘴角含着笑,默默地走到一边,看着舒长烟等人的方向。 舒长烟这些不知情人,见丁念儿一下子就赢了,激动得不能自已。 除了桃夭,没人会知道丁念儿刚刚那一举有多危险。不听桃夭劝告,擅自进入自己打开的空间,虽然丁念儿认为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是打开了刘大得身后的空间,但谁也不能保证会出什么意外。 只能说,丁念儿足够大胆,也足够心细。 第163章 各有手段 这边丁念儿心情美美地想着事儿,那边刘大得面对魏熵的质疑,作出了痛惜状。 “如你所见,顶级炼器突然横在了命门,若不是丁小姑娘放过一马,此时我已经命丧当场。并非我认输,是已经输了,唉,汗颜啊!” 虽然承认自己输了,对灵王级别的刘大得来说,是一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刘大得知道什么对自己更重要。 丁念儿说她有辅助灵王晋升灵皇的方法,这是刘大得放弃反击,承认失败的原因。 面子虽然重要,但面子能大过前途么? 如果刘大得是只看重面子的人,怎么能活到现在。见风使舵,识实务,才是刘大得最大的本事。 有刘大得自己承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魏熵和皇家庄也不得不痛心宣布,第一场决斗,丁家胜出。 按理,下一场会紧接着开战,但因为丁念儿这一胜,魏熵立刻叫了停。 原本他们只忌惮丁家的吴书,因而三战两胜,必然是皇家赢。 但现在丁念儿已经赢了一场,而丁家的吴书,皇家无论如何赢不了的,等于丁家眼看着就能赢两场取得胜利,魏熵怎么能让比赛继续进行下去呢。 必须终止今天的比赛,另想他辙。 于是,魏熵让皇家庄宣布,“下一场比赛,明日再继续!” 观众席哗然,居然把原本一日比完的对战,往后延。 他们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却只看到了几秒钟的战斗,这是不是有点冤。 而且,这场战斗,还有些输得莫名其妙,赢得也莫名其妙。 虽有大反转,可是一点精彩的打斗画面都没有。 失望引得他们多想了些。虽然不敢反驳皇家的决定,但心里都在想,皇家庄说是为修炼者而设立,其实就是皇家的狗腿子。皇家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一点信誉也无。 魏氏皇家的此类独断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由此引出的各种对皇家不满的议论便像海浪一样翻了出来。这些议论,不足以产生什么严重后果,过不了多久,会再次归于平静。但终有一日,当最后一个巨浪袭来,被海浪一次次猛烈冲击已经残破的堤坝,将会一溃千里。 …… 对于皇家的决定,丁家毫无异议,或者说,乐见其事。 回到丁家,舒长烟十分好奇地询问丁念儿用什么办法战胜的刘大得,当时应芸也在,丁念儿笑嘻嘻道,“娘,你难道忘了,这刘大得,可是我们老乡啊。我们和他们刘家,也有些渊源呢。佯输而已,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舒长烟不解细问,丁念儿便把当初刘家霸占自家房子,她设计讨回来的事情说了。舒长烟恍然大悟,才知此事。 丁一铭道,“就算刘家为此赎罪,但今天刘大得这一举,也太不可思议了。” 毕竟是让一个灵王级别而且位高权重的人物低头,谁想都不会信。 丁念儿只是笑着不说话。 没一会儿,应芸就找借口出了去,启孩这才道,“师傅的这些话,是说给应芸听的吧!” 舒长烟又不解,丁念儿才将应芸不可靠的事说了。 舒长烟后知后觉,“难怪她总在我面前献殷勤,还好我口头紧,没说什么!” 丁念儿道,“娘没有应芸想要的信息,说了也没事!” 至于于氏血脉的秘密,就算是信任之人,舒长烟也不会提及,所以丁念儿才没有事先提醒注意应芸。 因为丁念儿的这一胜,差不多就已经决定了,丁家必然能胜出。 仇马上能报了;虽然可能存在些误会,自己的丈夫也活着出现了,舒长烟现在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多轻松。这么多年以来,到如今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舒长烟于是很有心情地亲自下厨准备吃食。 这边,应芸怀揣着最新消息,变了个妆,七拐八弯,来到夏琉伯府。 陆霜见了她,“你匆匆找来,是有什么消息?” 应芸道,“芸儿刚听丁念儿透露,这刘大队长败在丁念儿手里,原来是另有内情。” “什么内情?”陆霜也无法相信,刘大得竟然输给了丁念儿,一听应芸的话,立刻提了精神。 应芸将自己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道,“原来这刘大队长是故意输给丁念儿的!” 陆霜听了,拍案怒道,“这个狗杂种,害我们好生费劲!” 说着,她起了身往外走,走几步又对应芸道,“你在这等着,一会还有事交待!” 陆霜给了赏赐,叫人陪着应芸,自己去到了魏熵商议的大厅外。 要进之前,她停了一会儿。 那个胖子,她实在不想见。可是,他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若要出人头地,唯有依附于他。 除非……袭槐回来。 大厅里的人还在讨论。 “对方有个灵皇,没有一点准备就把他们全杀了,那灵皇若因此动怒,到底不是万全之策。就将那丁家之人绑一个,威胁他们认输,至少过得了明天的比赛。之后我们把人放了回去,丁念儿那边,也不立刻要了她的命,只要没伤及性命,那灵皇也不会冒冒然与皇家对抗,最多认个哑巴亏。其他的,日后再图就是了,总比失了皇家的脸面要强。” 这时候陆霜走了进去。 魏熵问道,“有新消息?” 陆霜点点头,将应芸提供的消息说了。 魏熵听后骂了一声娘,“奶的,我就说刘大队长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输,原来是故意的!” 毕竟是皇家第二佣兵队的大队长,还是灵王,地位其实比魏熵还高,下边人不敢多说话,没有接口。 魏熵见状,恼道,“这事我还管不了么,安排下去,尽快报告五皇子。” 一屋子人商量了一阵,最终一至决定绑架舒长烟以威胁丁家决战场上认输。 陆霜出来,通知应芸协助将舒长烟引出。 事不宜迟,回去后,应芸便以买做衣服的布料请舒长烟参谋为名,挽着舒长烟的手出了丁家。 与此同时,四皇子阴着脸敲开了夏琉伯的门,“夏琉伯,我以前待你不薄……” 第164章 小惩 应芸挽着舒长烟才走出丁家不久,丁念儿便骑着马儿赶上来叫停了马车。 丁念儿脸上容光焕发。她好像每天都过得很得意自在,愈发衬得自己卑微阴暗,应芸看着恨得牙痒痒。 应芸暗自咬着牙,心道,‘一起走吧,两人一起被捉起来,就算不杀,也虐一虐,杀杀她的威风!’ 丁念儿隔着车窗看了应芸一眼,眼里含着让应芸不喜欢的笑,应芸撇过头去,就听丁念儿道,“娘,我们赢了一场,今天不宜出门。万一那夏琉伯家见赢不了我们,想歪主意呢!” 应芸听得心里一个咯噔,‘这丁念儿知道什么了?’她忙回头看向丁念儿,却见她眼神清亮,并没有别的意思。 也许只是丁念儿自己的小心,碰巧猜到了夏琉伯府的计划。虽然不想承认,但丁念儿确实比一般人聪明些。 好不容易将舒长烟哄出来,不能让舒长烟回去,应芸道,“师祖,夫人和我只是去看看布料,就在前头,能有什么事情呢?” 丁念儿板起脸,“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上。若他们抓了娘亲可就不好了。” 舒长烟见丁念儿这样说,便也小心起来。从来不曾这么提防身边的人,虽然丁念儿说过应芸不可靠,但没想过只是陪着出个门也可能会有意外。 舒长烟道,“既然念儿这么说了,就听念儿的!” 应芸还想劝说,丁念儿道,“娘,您先回去。应芸,你陪本姑娘去个地方。” 应芸眼神闪烁,心道,不能把舒长烟骗去,那就丁念儿,结果都是一样。 目送着舒长烟回了丁家,丁念儿便带着应芸七拐八弯来到一处白墙青瓦的宅子。 站在大门外面,应芸心里嘀咕,这是要做什么? 她看了丁念儿一眼,丁念儿道,“进去吧,看他写完了没,写完了就取出来!” 他是谁?写什么? 应芸心里疑惑,却见丁念儿说完就骑着马儿溜达去了小河边,只留给她一个纤长的背影。 应芸骂了一声娘,她最讨厌丁念儿这副天上地下唯我最大的样子,她凭什么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 骂了一声,应芸还是遵照丁念儿的要求去做了。 她也实在好奇,这丁念儿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推开吱吱呀呀的大门,一股子恶心的恶臭传来,应芸赶紧捂住口鼻,这才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竟然是一具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目光所及,就有五六具,蛆虫在其间享食,蚊蝇,在其上飞舞。 眼珠子掉落一边,圆溜溜直直地瞪着应芸。 这般恐怖的景象,应芸还是第一次见,登时吓得双目圆睁,两腿发软,大叫一声跌坐了地上。 就听一声轻蔑的嗤笑声传来,一个戴着恶鬼面罩看不到容貌的黑衣男子从院子对面的大堂走出,穿过一具具尸体,走到了应芸面前。 “很可怕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的应芸,言语间有些阴森恐怖。 应芸害怕地朝后爬行两步,那人再次嗤笑一声,一伸手将应芸拎了起来,不顾应芸挣扎,拎着她从死尸上面越过,进了大堂。 大堂里,也并不比外面好看,同样有几具死状不一的尸体躺着。 男子将应芸扔去了地上,蚊蝇把应芸也当成了食物,飞上了身,应芸恶心欲吐,拼命地驱赶着。 男子将应芸扔下后,便没事人一般,坐去大堂里的太师椅上,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人收尸埋葬?” 应芸只欲作呕,哪关心他们怎么死。 她起身便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心里已经开始咒骂丁念儿。 男子见状,身子一动,横在应芸面前,“不是主子派你来的吗?怎么不办完事就走,你到底是不是主子的人?!!” 言语中已经有了疑问和生冷,应芸预感到,只要自己说一声不是,对方就会把自己当作奸细给弄死。 他口中的主子是谁? 她是丁念儿弄来的,难道主子指的是丁念儿。丁念儿背着人做了什么?如果能探到她的更多隐秘消息…… 原本心怀恐惧的应芸,听得这些让自己在意的信息,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点恶心的现场怕什么,只要能让丁念儿栽下来,她什么都不怕。 应芸于是挺直了腰背,“我是主子派来的,主子让我来取东西!写好了吗?” 见应芸这模样,那鬼面男子‘呵呵’笑了一声,复又坐回了太师椅上。 应芸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有说错。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应芸感觉,那副面具下看着自己的双眼,仿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应芸白着脸看着他,试探地问道,“你刚刚说,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人收尸?” 鬼面男子听问,看向了地面,指着一具男尸道,“这个,是陈青,一个经营茶叶的老实生意人。” “这个,是陈青的妻子。” “这个,是他的长子。” “里边还有他的老父亲,老母亲。” “外边,都是他家的下人。” “你看那边树下靠着的,是他的女儿!” 鬼面男子一个个指给应芸,幽幽地介绍。 尽管应芸闭着眼睛没看,心里却如有一双发毛的手在轻轻挠着,喉咙仿佛被什么给掐住,呼吸快断了,脸色愈发地惨白。 她不敢听了,也不要听了,她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管她丁念儿什么主子不主子,以后再找机会探。 应芸猛地睁开眼,抬脚再次要逃。 鬼面男子却又站到了应芸前面挡住去路。 “主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胆小?你真是主子的人?” 鬼面男子语气越发阴森。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西斜,光线本就不好,再加上大堂的门,背对着太阳下山的方向,没什么光线透进来,显得更加幽暗可怕。 应芸的腿,再次颤栗起来。 她毫不怀疑,如果那人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就会毫不犹豫让自己成为这地上许多死尸中的一员。 应芸上下牙齿磕磕碰碰,颤颤巍巍道,“我是、是主子的人,我只是、只是着急。主子要的东、东西呢?写好了吗?” 第165章 被绑了 应芸连滚带爬像逃一般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院子外黑乎乎的,有风声吹过,好似鬼魅擦肩一般。 即便到了外边,应芸也没觉得心安,她颤抖着来到自己原先拴马的地儿,发现马还在,念了声谢天谢地,应芸急忙爬上马,借着远处微弱的一点灯光光亮,飞奔起来。 应芸走后,鬼面男子拎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嗤’笑一声,“就这样的人,也敢来做间谍?!” 就见被鬼面男子拎着的人挣了挣,“手信我已经写了,快放了我吧,求你们了!” 仔细一听,原来是那作威作福的夏琉伯的声音。只是此时出言虚弱无力,近乎哀求,哪还有一点儿底气。 鬼面男子拍了人一脑袋,“叫什么叫,留着力气撑到明天受死吧。” 说着,他又拎着夏琉伯进了房子。 院子里原本散布的尸体现在都堆到了一处,旁边散着劈下来的门板和木制家具。 想到刚刚逼着应芸搬尸体时,她吓得脸色发青几欲晕厥却又不敢晕死的模样,鬼面男子再次轻笑出声,却又同时皱皱眉,只因想到了应芸呕吐时的肮脏。 “主子真是太阴险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主子啊。” 鬼面男子将夏琉伯扔到地上,喝道,“跪下,你这样的人,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赎罪。” 夏琉伯老老实实瘫跪着,鬼面男子举起了火把,将一桶油浇到了群尸之上,火把扔入其中,便熊熊燃烧起来。 看着这火光,鬼面男子有些动容,“可怜的一家子,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了。希望你们投胎后,生到一个公平正义的朝代!” 借着明亮的火光,可以看到夏琉伯身上的模样。 他仿佛被马拉着在地上拖过,衣裳褴褛,满脸灰土,又仿佛锤子砸过,整张脸青青肿肿,差点认不出来,他两眼灰暗,显然连傲气贵气都被磨掉了一半。 可想而知,他之前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但他心里还能想,“等我逃出生天,我就是掀翻一层地皮,也要把你们揪出来,千刀万剐!” …… 去夏琉伯府的路怎么这么远? 应芸之前吐了许多,胃都吐空了,现在又被马儿颠着,好几次差点从马上颠下来。 但她艰难地咬牙挺住。 她得快些赶到夏琉伯府,告诉世子夫人,那夏琉伯,现在在丁念儿的手里,藏在一个遍地死尸的院子。 应芸好不容易才赶到夏琉伯府侧门。她好几次从这里进去,门房都认得她,不用通报,她就能进去。 应芸翻身下马。 门房问了声‘是谁’打着灯笼来看,未到近前,却捂着鼻子后退,“啧啧,什么味啊?” 应芸脸上黑着跑上前,“是我,是我,我有重要信息向世子夫人禀报!” 门房当然认得她,隔老远将她放了进去。 应芸一被领进去,就被赶去下人房洗澡,手信,被陆霜的贴身丫环取走了,下人给她扔了一件下人穿的衣服,就嫌弃地离开。 呆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应芸疯狂地擦着自己的身体,她感觉很委屈,非常的委屈。 委屈的时候,她眼前再次浮现丁念儿的样子,仿佛看到她正翘着嘴得意地笑,她耻笑她,蔑视她。 应芸眼里喷火,咬牙道,“丁念儿,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世子院落,陆霜看到贴身丫环呈递上来的手信。手信放在盘子里,一被拿进来,就有一股恶臭传出。 陆霜捂住了口鼻,“什么味道?” 刚走进来的世子魏熵也喝道,“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也拿进来!” 那丫环小心翼翼道,“是应芸姑娘拿来的,说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她其实听应芸说了什么夏琉伯,但她不敢亲口提出来。想到刚刚看到应芸时,她身上爬着的蛆虫,她心里一阵作呕。这封她递出来的手信,仿佛也被那东西爬过,她心里发毛,才用盘子装来。 魏熵听了却道,“拿出去,是什么你看着读出来!” 丫环只好端着盘子退出去,在陆霜和魏熵的注视下,壮着胆子取了手信打开来。 才看了一句,丫环的手一抖,手信便掉到了地上。 丫环脸色煞白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是老爷被抓了!” 老爷被抓?在夏琉伯府能被称为老爷的还有谁?不就是魏熵的父亲,夏琉伯吗? 魏熵猛地站了起来,“你说谁?!谁被抓了?” 这时候,他顾不得其它,把手信拿过来,黑着脸看过,“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绑架我父亲!还敢用父亲威胁,叫我安排大姐参加下一场决斗!” 还能是谁,显然就是丁家。 他们安排人去抓舒长烟谁知落空失败,结果夏琉伯却被他们抓走了。 区区丁家,竟然也敢算计到皇家头上,不想活了。 魏熵喊完,脸色由黑渐渐转白,然后却又转红,眼睛了神彩变了几变,突然又喊道,“这可怎么是好,父亲在他们手上,难道只能听他们的,安排大姐参赛吗?” 陆霜闻言看了过去,见到魏熵脸上虽做痛恨状,眼里,却闪烁着异常的光亮。 陆霜知道魏熵心里生了什么鬼胎。 权势之下,哪有什么父子亲情。陆霜知道,魏熵是想到了摆脱责任的办法。 恨不得夏琉伯立刻就被丁家给杀死了,就算没被杀,他可以为了父亲不得已而让魏大小姐出战,魏大小姐输了比赛,那这次决斗会输就全是魏大小姐的责任。 夏琉伯到时候就算回来,夏琉伯也怪不了魏熵没有安排对应好丁家的复仇决斗。 魏熵激动地让陆霜立刻将探子召来,他要确认,是不是夏琉伯真的到了丁家手里。 应芸还没洗完,便急急忙忙披着衣服湿漉漉地来到世子院落,伏地跪下,“禀世子,世子夫人,小女应芸!” 这是魏熵第一次见到应芸,红灯笼光的照射下,映得应芸的脸蛋儿白里透红,湿着头发半湿的衣裳,令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充满了做诱或。 魏熵本来已经很激动,再看到应芸,眼前突地一亮,出口的话,便多了些多情的温柔,“是你拿来的父亲手信?你亲眼见到父亲了吗?他怎么样?” 第166章 魔鬼 听着魏熵那熟悉的腻人的温柔语调,陆霜心里觉得恶心,却还是提防地看向了魏熵,复又看向跪地的应芸。 当初,魏熵追求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态度。 虽然她看不上魏熵,但不代表,可以让给第三个人。 于是,陆霜看向应芸的眼神,有些凉。 应芸犹不自知,抬头答道,“小女确实看到了夏琉伯大人,手信是夏琉伯大人亲手写的。他被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抓着,关在城南的一处宅子里。宅子里有很多死尸,呕——” 说到死尸,应芸再次作呕。 魏熵见状上前将应芸扶了起来,“小乖乖,别着凉了,到屋里来!” 滑腻的手掌,在应芸胳膊上摩挲着,应芸心惊抬头看向魏熵,正撞到魏熵火辣辣的双眼里。 应芸心口猛的一跳,她一个出身不好又没后台的小镇姑娘,哪有机会入得了贵人的眼。只是一下子,应芸的脸,就红了起来,红润润的少女脸蛋,落在魏熵眼里,愈发的可口耐人。 在自己父亲落难的时候,他竟然还能生出如此心思,还是当着自己夫人的面前,简直不堪入目。 陆霜眼里越来越冷,她当初怎么就昏了头嫁给了他。 陆霜冷冷咳了两下,“还进什么屋,现在不应该立刻赶去救公公吗?宅子里有死尸,还有什么?他们多少人,修为如何?具体地点在哪里?” 听着陆霜的冷声,魏熵到底也明了现在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向应芸问清了事件并地点,穿戴好,亲自带着许多人奔了应芸所说的那处宅子。 然而却扑了个空,那里只有烧剩下的灰烬被风吹散在宅子的每个角落,宅子里恶臭味依然,阴森森地,好似地狱的入口。 魏熵带来的人中,有几个突然小声道,“这不就是前些天灭门的陈家吗?” “陈家?什么陈家?” “是卖茶叶的陈家,因这次呈上去的茶叶,不合伯爷的胃口,伯爷一怒,叫给灭了门,不准收尸。” 闻者颤栗。 风吹得树叶沙沙响,风中似乎夹带着水滴,下雨了。 这才过去多少天,正是阴魂未散的时候。 有人道,“这摆明了就是丁家搞的鬼,世子,不如直接上丁家,逼他们交人!” 魏熵却有些迟疑,“也不能确定就是丁家,探子很明确地说,抓父亲的人,不是丁家人!再说,丁家有一个灵皇,已经肯定能赢的情况下,没有必要再抓父亲。只怕是这陈家漏网的人回来报复!” 听世子这么一说,下边人就不再质疑了。 有些心思巧妙的人,更是猜到了魏熵的意图。 魏熵若真要救夏琉伯,何必将人都叫齐了才来这里,当时就应该先派人来。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魏熵脸上露出为难,“为了保证父亲的安全,就只能依他的要求行事了。好在对方只要求大姐出战下一场,丁家出场的人已经定了,是丁一铭。丁一铭才十六七岁,大姐比他长了二十来岁,修为也比他高,只要大姐尽心尽力,就一定不会输,这对我们,没有阻碍!” 说得这么肯定,言下之意,如果输了,就是魏大小姐没有尽心,是故意要害夏琉伯了。 跟来的人没有反驳,竞相找类似的理由附和肯定。 若是魏大小姐已经参加决斗,对方也不肯放夏琉伯,到时又要怎样,一群人刻意没有提及。 …… 应芸很不明白,陆霜为什么还要自己回来做卧底。 明明今天这一举,已经暴露了自己。丁念儿让将夏琉伯的手信交给她,她却一慌,准确的说,为了邀功,直接送到了夏琉伯府,都已经这样了,丁念儿怎么可能不怀疑她。 应芸把自己的处境解释给陆霜,陆霜语气却很冷。 “我们把你安排去丁念儿身边,是为了丹方,不是为了旁的。没有完成任务,你就还要呆在丁念儿身边。如果她若问起你的行踪,你自己想办法解释。如若最终她还是没信你,这也是你自己的失误!” 陆霜的态度很坚决,世子又不在,她没有傍身之法,只好硬着头皮再回丁家。 应芸在门口想了一阵,想了个合适的借口,才迈步进去。因为时间不早,丁家的人竟然都安歇了。 没有人等着她,也就没有人询问她的行踪,应芸心里没有底,却又觉得一定是没有引起怀疑。 如果被怀疑了,以丁念儿那恨不得全天下都趴在她脚底向她伏低的性子,她不闹出来才怪呢。 应芸抚抚胸口,稍有心安。 应芸警醒地睡了,梦里那一具具死尸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不知道此时丁家的暗室里,一声声如杀猪般的叫声,连绵不绝。 舒长烟红着眼打了夏琉伯几巴掌,丁一铭又踹了夏琉伯几脚。 春华虽然觉得解气,却还是不安,“小姐,如果夏琉伯世子带人来查,可怎么办?” 丁念儿的声音清脆,“不会的。”又对舒长烟和丁一铭道,“娘,哥哥,有多少恨,今晚都撒出来。明天就直接处死了,到时候,有多少账,也没处算了!” 舒长烟被丁念儿鼓动得动手解了气,看夏琉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也没了多少心思。她道,“虽然解恨,但这畜生伤成这样,明天可怎么好?叫人看到他这般模样,会有人说我们藐视皇族,犯了欺上之罪。我们赢了复仇战要他抵命是一回事,但虐待他,又是另一回事。” 丁念儿用脚尖踢掉鞋边的小石子,“娘,无妨,有那么些特效丹,明天管教他外伤都恢复,看上去容光焕发,比正常人气色还好!” 夏琉伯听了,眼前又是一黑,脑袋里天旋地转,却偏偏怎么也晕不过去。 丁念儿竟然有这种害人的丹药,让他即便受了可以死几十遍的伤,却吊着一口气,就是死不了。 所有的痛,都被放大了几倍,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受着。 不能选择晕,不能选择死。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夏琉伯只能瞪大了眼睛,恨意滔天地盯着那个眉眼带笑的丁念儿,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如果诅咒可以杀人,丁念儿现在已经死了千万遍。 及至其他人都先走了,丁念儿走到夏琉伯面前,夏琉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含血骂道,“你这个魔鬼!!” 丁念儿轻笑出声,“是吗?比起你的罪孽,我自认为自己正直且和善呢!” 第167章 。。 第二日照常一起用早餐。 桃夭特地给丁念儿单独做了一份,径直摆在了丁念儿面前,没有允许分享的意思。 “念念辛苦了!” 看着她前后默默张罗了这么多事,桃夭很体贴她会受累。 桃夭说的这一句,引来几道意味不同的眼神。 舒长烟故意轻咳了几声。虽说这个女儿比自己有主张,可到底她是女儿自己是母亲,桃夭这样无视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对于两人的关系,她可是还没表态呢! 丁一铭则是一副挑剔不满的样子,这个可能的妹夫,他可不喜欢。作为一个男人,平素高冷不搭理人也就算了,怎么能一直躲在妹妹的身后,像个贤妻良母一般,毫无男子汉气概呢。 会下厨讨好人又怎样,他是要做妹夫,又不是要做厨师。 长得也这么人神共愤,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用来观赏还可以,做妹夫,绝对不合格。 也不知是什么修为,等夏琉伯的事了了,有机会一定要试试他的本事。 至于其他人,春华一脸艳羡,启孩满心含蓄收敛地妒嫉,萧萧一脸的不敢苟同,不能一一言明。 只有应芸,此时脸色惨白,心情比较复杂。 她现在心里,可是七上八下各种念头,复杂得很。 一方面嫉恨丁念儿被桃夭献殷勤。 一方面倾慕桃夭的颜,一方面又想着魏熵的身份,若是两人的所长能合一起就好了。 一时又想着,丁念儿对自己不闻不问,像平常一般,师傅启孩也像平常一般,自己的卧底身份到底是败露了,还是没败露,也判断不清楚。 一时又想自己潜伏到这里的任务,也不知何时能够完成。每多呆一刻,便多一刻暴露的危险。再不济,就算拿不到丹书,早些从师傅那学得炼丹之术也好,可惜师傅总要自己先用火术锻造筋脉,打好了基础才能教自己炼丹之术。 应芸忐忑不安,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本以为丁念儿这会该提昨夜的事了,丁念儿却还是不提。 一家子人像平常一般,到点去了复仇挑战的主竞斗场,不早不晚,刚好在决斗开始时到。 应芸坐去了观众席,看着夏琉伯府的方向,越发觉得煎熬。 夏琉伯世子现在是什么决定,她很想知道。夏琉伯有没有被救回,她也很想知道。 这么,急着,应芸额头上出了些微的冷汗。 启孩见到了,吩咐道,“你面色不好,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应芸听了,如蒙大赦,假意推脱了几下最终离开了。 …… “昨天丁家率先赢了一场,不知道今天又会怎样啊!” 观战的人,有些后知后觉般地发表感慨,他没有明确说出自己的感想,但眼里的神色,充分暴露了内里的心思。 原先认为丁家必输,现在看来,皇家才是必输的那一方。 现在,输赢已经不是关键,关键是,丁家若赢了,之后会怎样呢? 难道真的可以按照赌注,要夏琉伯抵命?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也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平头百姓,谁敢,或者说,谁又能,让向来踩在平民头上耀武扬威的皇族抵命? 就算皇家应了丁家的挑战,就算皇家输了,这也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丁家,真的胆大妄为到敢要求夏琉伯兑现赌注? 他们就不怕,因此,彻彻底底不留余地地得罪皇家? 皇家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抄了丁家九族。 丁家何敢?何敢挑衅皇族的绝对权威? 就算丁家有个灵皇,也是寡不敌众,真动起真刀真枪来,在皇族面前抵不了事。 魏氏皇族,那是上面殷氏大国所认可的。如果真的威胁到了魏氏皇族,上国不可能坐视不管。 灵皇,在魏氏王国或许确实没有,但在殷氏大国,却并不是凤毛麟角。 丁家真要闹到一定要拿了夏琉伯的命,也要顾忌魏氏皇族以及上国的报复。 皇族,神圣不可侵犯。 或许,今天的这场比赛,最终会成为一个不了了之的笑话。皇族只会再一次向世人宣告他绝对的地位。 信用是什么?输又怎样?在皇族绝对的地位和武力面前,这些都算个鸟。 观战的人,大多这样想着,心中对丁家未来的生存,抱着一份极大的不确定。 因为这些心思,观战之人对接下来的比赛输赢,倒没了多少期待,直到看到丁一铭戴着白巾上场,才又惊奇躁动起来。 “丁家难道没人吗?丁念儿之后,怎么又是一个修为尚浅的少年?” “就算没有外人肯帮丁家出场,也不至于让丁一铭出战啊。丁小姐不是已经赢了一场,只要那名叫吴书的灵皇再赢一场不就结束了?” “难道是那灵皇,其实也不肯帮丁家出战怕得罪皇族?若是真的,这可就有好戏看了!” “或者,我倒觉得,丁家也不想把路堵死了,他们打算退让一步,故意输掉后面的两场比赛。” “怎么可能?如果不敢得罪皇族,当初就不会提起复仇之战!” “谁知道呢,也许当时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后悔了!” “那上一场用歪门手段赢了刘大队长,又是怎么回事?怕得罪皇族,就不怕得罪刘大队长?” “也对,丁家应该不是怕了。莫不是真如你们说的,是没有外人肯出战,而那吴书也不愿意,所以只好丁一铭凑数!这一场,不会又想用诡计赢战吧?” “这就真的有好戏看了。谁输谁赢,还真是不一定呢!” 观战之人兴致高昂地议论着。同时看向夏琉伯府的人手出场的方向。 不知道这一次,继刘大得之后,又是哪个灵王替夏琉伯府出战。 对灵王他们少有机会瞻仰,不管丁家后果如何,他们只要能瞻仰到灵王的神彩,就算是赚到了。 这一次,夏琉伯府的人肯定有所准备,再不会被丁家后生的手段骗到。灵王的真正实力,这一场一定能展露出来。 观战之人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却见夏琉伯的人手出场的方向,一个眼熟的穿着华丽战袍的女子,款款而出。 “轰——”观战之人脑中突然懵了,“怎么会是她?” 第168章 果真妖孽 要说这魏大小姐的修为,也不能说低。 至少在外人看来,魏大小姐也是灵君的修为,而且与人战斗了许多场,从来也没有输过,可谓百战百胜。 但真要说硬实力,所有人都要摆一摆手,摇一摇头。 那百战百胜的名头,不过是大家故意放水,给魏大小姐长脸罢了。 不但她灵君的修为并不真实,而且,她的战斗技巧,可以说是小孩子般幼稚。 不过是个花拳绣腿,摆姿势。 已经输了一场,夏琉伯府怎么就安排了她出战呢?就不怕再输一场吗? 作为皇族,两次都输在乳臭未干的少年少女手里,难道很光荣? 就算不怕输战产生的后果,也不至于这么儿戏吧? 实在也想不明白。 观战之人都不知道怎么去评论眼前看到的事实,只是万分不解地观察着,想要从中找出一点根由来。 启孩看到魏大小姐出场,眼前突然一亮。到现在他才知道了丁念儿的意思, 她说,“我们是要复仇,不是决斗,不需要给他们公平!” 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虽然不知道丁念儿用什么办法迫使夏琉伯府就犯,但想到夏琉伯都被抓在手里了,眼前的这些,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启孩想着丁念儿一直以来面对复仇挑战的淡定自如,此时才算恍然大悟。 舒长烟也露出笑容,对身边启孩道,“念儿这孩子,真是……” 真是什么,舒长烟也没想到合适的词,只是心中又自豪,又感激。这是她聪明能干的女儿啊,不让自家人吃半点亏。 自己也没好好教导过她,真难为她成长得这么好。 场上,丁一铭原先绷紧的面容在见到魏大小姐的那一刻,也放松下来。 虽说为妹妹出战,无惧对手比自己强出几个层次。可是,到底也知道,自己想要赢是不可能的,甚至有可能为此殒命。 却没想到,对手是魏大小姐。 不用想,也知道是妹妹的安排。难怪她会让自己先父亲一步出战,这是妹妹给自己为家人出头的机会。 虽说昨夜痛揍了夏琉伯,但夏琉伯是妹妹抓来的,这并不能释放丁一铭当初未能保护住家人的愧疚。 他丁一铭虽然现在比原先变强了,却依然没能站在妹妹前面保护她,这使丁一铭感到自责。 他很希望为家人做点什么,只是,在强大的妹妹面前,他鲜有机会…… 但现在,妹妹给了他机会…… 他记得妹妹说过,这魏大小姐,也是夏琉伯的帮凶。 既然这样,他就要让她为此付出代价。 实力比自己强一些又如何,不止妹妹可以以弱胜强,他丁一铭,也可以。 他也是于氏血脉,也是天赋卓绝的于氏后人,和妹妹一样,他也是丁家的希望,于氏的希望。 这么想着,丁一铭的眼底渐渐沉静下来,越到关键时刻,越是冷静沉着,眼底如同古井的水,映射的,只有眼前的敌人,深深地锁住目标,心里是坚定的信念。 打败她!杀死她! 钟声敲响,丁一铭手中的大刀,火焰喷张,现在,是他的舞台。 没有任何花招,丁一铭眼中锁定着目标,举着大刀直直地砍向魏大小姐。 不同于丁念儿速度和战技,丁一铭凭着的是勇往直前,是强大的是力量,是深沉的意志。 当他奔跑,速度不快,却每一步,都像桩子一般扎在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魏大小姐注视着这样的丁一铭,他的眼里,自己仿佛已经成了死人,那样的震撼,那样的深刻,令她心生怯意。 从来没有面对这样一个来势汹汹的对手,魏大小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还没对战,便已经后退了一步。 丁一铭低沉一吼了一声,大刀便像狂风巨浪一般砍向魏大小姐,滚烫的热气喷薄而来,势不能挡。 魏大小姐脚下一个踉跄,再也撑不住胆,惊叫一声转身向后逃了起来。 不,她不要参战了,她认输,那个人绝对会杀死她的,绝对,毫无疑问。 就一招,一直以来扯高气扬的魏大小姐,便丢了魂,不顾形象地向场外跑去。 丁一铭一刀落空,瞅准了魏大小姐奔逃的方向,后脚前迈,借着大刀的势,挥了一圈,猛地一个跳跃翻转,随后如虎般降落,刀把前送,右手使劲用力前压,向魏大小姐砍了过去。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顺畅自然,如有神助。 毫不犹豫,全无迟疑,那大刀,精准地砍在魏大小姐的右肩上。 灼烫的火焰,烧得那华丽的战袍和娇嫩的肌肤滋滋作响。肩膀,如盘古劈天地一般断开。 魏大小姐惨叫一声跪地趴倒,身体不自主的抽搐了几下,鲜血如泉水般喷出, 丁一铭落地因为惯性错了几步脚稳住身子,再回头看着奄奄一息的魏大小姐,突然张大了嘴。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头脑清醒,他不敢想像,刚才的那个刚毅勇猛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原来自己,也能有这般超常发挥的强悍实力。 不止是丁一铭震惊于自己的力量,观战的人,夏琉伯府的人,也全都惊得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场上的丁一铭。 秒杀,又是秒杀。 这一次不同于丁念儿的投机取巧,这一次,他们看到了丁一铭身上磅礴的气势和力量。 刚才难道是眼花了,他们分明在丁一铭的身上,看到了一只如虎般成形的气浪,那只巨虎,张大了血盆大口,像要吞尽天下一般,散发着气吞山河般的气势。 舒长烟不可置信地看着丁一铭,眼里泪光闪闪,自豪地喊了一声,“一铭!” 这一声称呼,含着无限的自豪和骄傲。 丁念儿收回自己震惊的表情,嘴角勾起,引以为豪地道了句,“不愧是我氏大好儿郎!” 启孩此时,心底里突地冒出一个念头。 ‘于氏血脉,果然妖孽!’ 震惊充斥着敌我双方众人的脑海,以至于一时间,没人去关心魏大小姐的死活,魏大小姐抽搐了几下,终于撒手人寰。 良久,才有人说道,“丁家已经赢了两场,接下来,要怎么办?” 第169章 卑鄙 “别说接下来怎么办,现在是魏大小姐被杀!这可是杀害皇族的罪名啊。” “这丁家,当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是啊!” “也不知这事,要如何才能收场。” “马上就能看到结果了!” 震惊过去,众人的注意力,马上又转回了魏大小姐身上。 原来皇族也可以死得这么惨!高高在上的皇族,其实和普通人比也没多出些尊贵。 有些人没明说出来,心里却这般想着。 有些人为丁家揪了一把汗。 场上的丁一铭,却没多少后怕,他把大刀一立,张目看向观众席。在舒长烟那边停留了一下,又看向别处。 父亲一直没有正面出现,现在自己和妹妹已经赢得了复仇战,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现。自己的表现,他看在眼里了吗?他觉得怎样? 丁念儿从后台走了出来,噙着笑站到了丁一铭身边。 扫视了一眼,丁念儿看向皇家庄出的主持人,高声说道,“哥哥已经赢了决斗,为何不宣布结果?” 上一次与刘大得比赛,皇家庄也噤声不宣布结果。如果不是刘大得自己认输,还不知道皇家庄要怎么宣判。 这一次,那主持人更是憋着口气不敢说话。 听到丁念儿质问,那主持人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厉声喝道,“放肆,你们公然杀害皇族,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来人,将丁家人全部拿下!” 果然会是这样。 早知道皇家庄只是皇族的狗腿罢了。 丁念儿一点不惊讶,丁一铭却怒不可遏地护在丁念儿前头,“还有没有公理了,这里明明白白规定了,在这主竞斗声决斗,生死不论。我在决斗时杀了对战的人,又怎么了?” “规矩是皇家庄定的,皇族却在皇家庄之上。不管什么规矩,对皇族,都是例外。这是三岁小儿都应该知道的道理,你们还不认罪伏诛?” “凭什么?!”丁一铭显然被气到了。 丁念儿拉住了丁一铭的手,“哥哥,没必要动气。”她踮着脚又凑到丁一铭耳边道,“我们被欺负,父亲说不定就会出现了。不然,他怕是会直接离开!” 丁一铭听了,心里的怒气立刻消了一半。比起这些不公平,父亲出现才是最主要的。 向来张牙舞爪不受半点委屈的丁念儿这时候竟然软弱下来没有反抗,任凭着皇家庄的人扣住了肩膀。 但也只是到此为止,肩膀刚被人扣住,那两只手,就‘唰’地弹开。扣丁念儿肩膀的人哇哇叫着拍打着手,原来,那两只手,竟是自燃了。 当然,傻子都知道不会是自燃。 一声凌厉低沉的声音如泰山压顶般从头上传来。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丁家!” 主竞斗场的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穿着月白衣袍,戴着面具的男子。 有见识过的佣兵工会人员喊道,“吴书!这位就是灵皇吴书!” 当然,不用这人辨认,大家也已经想到了是谁。普通修炼者谁能飞在空中,唯灵皇级别而已。 不过,也有人此时看了丁念儿一眼,‘嗯,这丁念儿的歪门手段,是个例外!’ 吴书飞入场中,原本要抓丁家人的人手,停止了动作,甚至还后退了几步。 丁一铭一见到吴书,眼睛里立刻发出光亮,向他奔了几步。“爹——师傅!” 观众席上的舒长烟也一下子站了起来。 吴书的态度却很冷漠疏远,他向着丁一铭略一颔首,“小娃娃你认错人了!” 丁一铭诧异,现场却不容他继续询问说辩。 魏熵已经从后面出来,眼里满是威胁之意,“不知先生是哪国人士,归何处管辖?我虽没去过大国,但大国的名人,也多有远交。” 即便是灵皇,也不能肆无忌惮。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虽则他们惧怕灵皇,但不代表没有能与灵皇媲美的靠山。 不管怎样,他魏氏可是皇族!就算是吴书,做事也得讲究些分寸,想一想后果。 吴书看了魏熵一眼,有面具遮掩,看不到他的神情,“夏琉伯呢?丁家已赢了决斗,按照约定,夏琉伯当以死谢罪!这是夏琉伯自己应承的,应不至于当着大家的面,言而无信吧!” 出口完全不卖魏熵的脸面。魏熵脸色一沉,冷着声音道,“这是父亲应承的事情,当然得父亲做主。问题是,从昨日父亲便不见了,又有人以父亲威胁我们就此认输。这两次决斗输战,都是被迫无奈。这次的比赛,根本就不公平,若想我皇族言而有信,就不要用这些卑鄙手段。” 人群听了这话,漫上了恍然之色,原来竟是丁家使了卑鄙手段,刘大队长输战,才使魏大小姐出战。就说皇家怎么可能输给一家子平民百姓。 丁一铭神情一紧,他知道这一战,一定是丁念儿设计才使得魏大小姐出战。被魏熵说卑鄙,他不知当如何反驳。 丁念儿却笑了笑,以奸制奸罢了,被敌人说成卑鄙,这是一项荣幸。 他想抓娘亲,自己就抓了他的父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可惜,魏熵这个做儿子的,根本不关心父亲,若不是如此,他昨夜怎么在人前把丁念儿三个字给漏了,还说这事与丁家无关。 当时应芸去陈家,可是丁念儿带去的。应芸不可能没说出自己。 丁念儿看向吴书,她比较关心吴书会如何说。 吴书听了魏熵的申辩,一点没犹豫就斥道,“胡扯!夏琉地区是你们的,皇家庄也归你们管,这里,是你们说了算。丁家处于弱势,要赢你们皇家,岂能容易?还说抓夏琉伯,若能轻易抓了他,丁家需要通过复仇挑战来报仇?你们不愿承认输战,何不痛快点,就说夏琉伯不肯认罪,你们反口了就是。在场谁又敢说你皇家的过错?若我不在,说不得丁家就吃了亏,既然我在了,就休想反咬丁家一口!” 人群中于是又换上了另一副恍然之色。皇族言而无信,也不是第一次了。 魏熵正要发火,四皇子却押着夏琉伯走了进来。 “我皇族怎能言而无信,当初是本皇子许下的誓约,此时也由本皇子做主应诺!” 仿佛打魏熵的脸一般,夏琉伯虽然低着头,却穿着华丽,满面容光,哪有半点被抓过的迹象。 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四皇子把正躲在何处的夏琉伯给抓来了。 第170章 是报仇 “噗呲——” 竞斗场上,陡然出现变故。 只见四皇子刚押了夏琉伯出来,一柄细刀就送入了夏琉伯的身体。 在旁之人,都惊呼出声。 “夏琉伯——” “父亲——” “念儿——”这是丁一铭喊的。 谁知丁念儿怎么二话不说就出手,一刀捅了夏琉伯。 丁念儿眼神沉静地拔出细刀,四皇子松开手,夏琉伯捂着伤处痛苦地倒了下去。 不管外人如何吃惊,丁念儿取下头止的白巾,从容自若地擦拭着细刀上的血。 以血祭奠已逝的英魂。 边擦拭,丁念儿边缓缓说道,“我是来报仇的。言而无信也好,输赢也罢,这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夏琉伯今天,必须死在这里。让逝去的那一个,死而瞑目!” 不仅是夏琉伯的死,还有她的哥哥,还有她从未谋面的父亲,都在这里看着。想来,那个丁念儿,她如果看到现在这一幕,会满足了。 众人听来,丁念儿并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恨意滔天,反而很平静。 但没人会觉得丁念儿内心也是平静的。 那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久了即将爆发前的沉着。 听了这句话,众人才想起,这次决斗的初衷,不是输赢,不是胜负,是丁念儿要杀死夏琉伯以报仇的决心。 这一变故发生后,夏琉伯的人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几人将要奔上前,吴书站到了丁念儿身边,直接用威压将不相干的人逼开。 “小姑娘说的简单深刻,今日,是为报仇,夏琉伯必须死。” 说着,他低头看了夏琉伯一眼,“小姑娘没有一刀杀死这个畜生,看来是这畜生罪孽太多,一刀杀了不足解恨。” 吴书手一抬,给夏琉伯补了一刀,“这是为我的女儿报仇!” 丁念儿看了吴书一眼,外人以为的他的女儿,和吴书口中所指的女儿,以及丁念儿心中的女儿,可都不是一个人。 吴书补完刀,看了丁念儿一眼,就又站到一边。 夏琉伯哀嚎着,还是没死。 丁一铭血气上涌,也上前补了一刀,“这是为我的妹妹!” 舒长烟早从观众席跑了过来,她也红着眼上前捅了一刀,“为了我的女儿!” 围观之人中,不乏曾经被夏琉伯害死过亲人女儿的,虽不敢出面报仇,却壮着胆子趁着混乱,喊道,“我的女儿就是被他给害死的,请为我的女儿补一刀!” “请为我的妹妹补一刀!” “请替我补一刀!” 居然做了这么多恶事,丁一铭红着眼,替那些人一一补了刀。 夏琉伯府的人见状怒不可遏,有人要冲上来解救夏琉伯,被四皇子挡了。 魏熵见状伏地痛哭,心中却想,这一次不管后果如何,都有四皇子顶着了。他也是被迫无奈。五皇子大概会高兴,借着这一次,终于能彻底除去四皇子这个碍眼者。魏熵说不得还可以以此请功。至于丁念儿身上的丹书,到时抓了丁家的时候,还怕拿不到手。 一会儿的功夫,夏琉伯身上便已经捅了无数个窟窿,血流了一地,围观之人,已经无人再喊报仇,夏琉伯也奄奄一息。 丁一铭看向丁念儿,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 丁念儿走到夏琉伯边上,一脚踩上了他的脑袋,“夏琉伯,让你死这么早,其实便宜了你。可是怎么办呢,本姑娘再不想在你身上浪费丹药了,去阴曹地府吧,说不定那里会让你更尽兴。” 随着“咔磁”一声响,夏琉伯的脑袋爆开了花,彻底结束了凡间的性命。 直到这时,围观之人都觉得恍然。 丁家竟然真的做到了!真的杀了夏琉伯报仇。 好痛快啊。这个夏琉伯罪大恶极,早就该死了。感谢丁家帮他们杀了他。 但他们感到痛快之时,不免又充满了担忧。这夏琉伯可是皇族啊,而且是有封号,有地位的皇族! 丁家接下来,要怎么办?像三年前一般消失一段时间? 也只能这样了,不然,皇家不会让丁家活下去的。 帮丁家离开这里。 丁家做了这么大一件事,只要不牵连自身,他们能帮到的,一定要帮一把。这可是他们非皇族的希望,如果丁家被皇族害了,以后谁还敢出头? 一眨眼,围观的许多世家,态度开始转变。从原先唯皇族是尊,到现在,也会想着包庇皇族要对付的人。 这正是丁念儿想要看到的改变,更是前世爷爷所希望看到的现象。 皇族要以仁德统摄天下,而不是武力。而世民要意识到,皇族应该是仁德的,是他们心甘情愿追随,而不是被迫作小伏低。 …… 有吴书这个灵皇在,夏琉伯死了就死了,没有人敢奈何丁家。 夏琉伯魏熵给夏琉伯和魏大小姐收了尸离开,围观之人趁早散了,一时现场只剩下丁家这边的人。 “彦——哥——”舒长烟双眼含泪地看向吴书,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 丁一铭扶着舒长烟,疑惑地看向吴书。刚刚吴书的反应,有些奇怪。 吴书看着舒长烟和丁一铭,停顿了一下,出口依然冷漠,“你们认错人了!” 舒长烟身子猛地一抖,“不,我没有认错,我怎么可能认错?就算你戴着面具,我也认得是你。你的嗓音,你的身形,还是一点没变。我心里梦里,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彦哥,是我的夫,是一铭和念儿的父亲。彦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念儿,她是你的女儿啊!你离开之前我就怀了她,我没有改嫁,我怎么会改嫁?” 面对舒长烟的激动和解释,吴书语调却依然没有变化。“对不起,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丁念儿皱眉不解,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见吴书说完,一飞身便向外飞走。 舒长烟惊呼了一声。 吴书才飞出没多远,便被一个软软的人给抱住了腰,“不许走!” 低头一看,却是丁念儿动用飞行符追上了他,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倔强与不甘。 吴书有些无奈,“说过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丁念儿抱得更紧,“是与不是,说清楚再走?若真不是,我们也不会吃了你!” 第171章 风起 看样子是不说清楚不撒手了,吴书无奈,心思一转,猛地向地下俯冲了过去。 以丁念儿在下,似要将丁念儿摔扁弄死。 舒长烟见之大呼出声,“念儿——” “还不放手?”快速降落过程中,吴书喊道。 丁念儿哼了一声,眼看着吴书不闪不避。 丁念儿不信,他会真将自己给弄死, 吴书不信丁念儿会不怕死。 两个人较着劲,看谁先认输。 倒是无关的人看得惊心动魄。 这一举,也就是一瞬间,就在落地之前,吴书猛地变了方向,扶着丁念儿几个旋转减了势头,停在竞斗场上。 最终是丁念儿赢了。 “你这臭孩子,怎么这么倔,万一我真让你死呢?”吴书厉声责问。 丁念儿却松开手退后几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管你是不是我们父亲,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疑问。除非你能证明你不是,否则,你到哪儿我也能找到你,让你说个明白!” 顿了顿,丁念儿又道,“为免彼此麻烦,这件事还是说清了,才能互不干扰,各安其事!你说呢?” 舒长烟已经泣不成声,她已经可以肯定就是自己的丈夫,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承认。 吴书看了几人一眼,“既如此,可以说清楚,但不应在这里。” 回到丁家,只剩丁念儿一家三口并吴书,三双眼睛,都热切地看着吴书。 吴书叹了一口气,摘掉了面具。面具下,却是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样貌,比较普通一般。 丁念儿一撑桌子站了起来,“所以,你上次给我看的,是易容?这一次才是真相?” 舒长烟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除了这张脸,你和他太像了!” 丁念儿看了舒长烟一眼,又问吴书,“我们的父亲,在哪?” “你们不要去找了,他若能回来,定然会回来。若不能回来,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丁念儿嘴角一弯,有些嘲笑道,“在家人面前,所有的苦衷都是懦弱和逃避。既然你不是父亲,我们也不会再纠缠你!我丁念儿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这一次你对丁家的相帮,还有你送的几样玩意,就当抵了上次给我惹的一路麻烦,两清。” 居然是两清?这丁念儿当真是不吃一点亏。 吴书心里这么想,此时却没有心思与丁念儿算,“既如此,告辞!” 他抬脚就走,震惊过来的舒长烟喊道,“等等,我还是不相信……” 丁念儿拉住了她,“娘,该解释的您已经解释,如果是父亲,他会相见不相认吗?” 离开的吴书顿了顿,径直出门飞走了。 舒长烟有些恍惚地看向丁念儿,“难道真的不是?” 丁念儿肯定地摇头,“不是。仔细想想,上次看他面皮,确实有些怪。应是见父亲容貌好,易容成那模样,又学了父亲的样子。母亲与父亲十多年未见,许也记忆有些模糊还不自知,看了我的画,先入为主,才将他看得与父亲很像!” “是这样吗?”被丁念儿一说,舒长烟也有些不自信了,“我怎么会把彦哥记错?” 丁念儿又安慰道,“娘亲,这样一来,吴书始终不认我们,也就说得通了。再有,听吴书的意思,那吴书应是认识父亲的,而且,父亲还活着,只是有他的苦衷,所以回不来。吴书,或许是父亲请来给我们帮忙的。” 活着吗?活着就好,确定他活着就好! 听到这里,舒长烟才露出一点开怀之色。丁一铭也一起给舒长烟开解,道是父亲必然遇到了难处,日后主动去找父亲,帮他解决难处就可以见面了。 待劝得舒长烟接受,丁一铭和丁念儿离开了房间。 丁一铭眼含质疑地看着丁念儿,丁念儿拉着他坐下,“我知道,能骗了母亲,不一定能骗得了哥哥!” 丁一铭点点头,“你反应较平时有些不一样,虽然具体不一样在哪,说不上来!” 丁念儿随意看向四周,实则观察着周围有无偷听“哥哥,我本也没打算瞒你。其实我清楚,上一次吴书没有易容,这一次才是易容!”易容得有些拙劣,也就能骗骗母亲和哥哥了。 丁一铭手攥紧,“这么说,他就是我们的父亲!” 丁念儿点头,“肯定是!” 丁一铭不解,“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承认,不相认,而丁念儿还要瞒着母亲。 “他不是说了吗?有苦衷。从今天他的态度,我就在想,这后边一定有我们预测不到的事情,这件事情,使得他不愿意或者不能与我们相认。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我认为还是不认他比较好!” 丁一铭皱了眉,“你说的这些,我也能想到,只是,为什么要瞒着娘亲呢?知道父亲有苦衷不能相认,娘亲也一定会支持的。” 丁念儿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随便举个例子吧,如果,父亲的苦衷,是因为另有了妻室儿女呢?” 十多年未见,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母亲虽然痴情,但难保另一方…… 这才是丁念儿最不想娘亲遭遇的。 但父亲对娘亲那般冷静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这样想了。 没有确定真相之前,还是让娘亲先蒙在鼓里更好,免得乱想伤身。 真相,由他们去调查。 …… 天空像破了个口子,水哗啦啦漏下来。 夏琉伯府上下一片混乱,魏熵数落着四皇子的错处,没人注意到此时,四皇子早不见了身影。 郊外,急速行进的马蹄声被大雨淹没。 “妈蛋,被丁念儿这个小骗子骗了!” 四皇子在雨夜中快速地奔逃,隔着雨和夜色,冲跟着自己的人喊。 声音没有传出去。 四皇子低咒一声,要命地逃着。 他收到丁念儿的密信,让他从夏琉伯府出来往这边相见。他照办了,谁知大雨突然降下,丁念儿人没见,却发现刘大得的身影。 刘大得是五弟的人,他心知肚明,他到夏琉地区来,四皇子也猜得到背后的用意。所以这些天来,四皇子一直不敢离开夏琉伯府,怕的就是被刘大得暗中加害。就算这次出来,也是万分小心,怕被人跟踪。 他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丁念儿身上。不曾想,被丁念儿骗了。 “丁念儿一定是五弟的人!” 四皇子绝望地喊着。 第172章 云涌 惊雷轰地滚过天际,闪电照亮了大地。 四皇子回头,却不见了自己人的身影,刘大得远远地盯着自己这个猎物追近。 雷电过后,是一片黑暗,马突然受了惊,发疯一般换了方向,四皇子猛地跌落地上,在泥地里滚了几圈。 马儿疯了似地跑着,上面,却依然坐着一个人影,又一次雷电闪过,刘大得分明看到,那匹受惊的马,载着四皇子,掉下了悬崖。 刘大得猛地拉停,下马站到了悬崖边上,万丈深渊,风雨呼啸而过。 这样的高度,四皇子必死无疑。 刘大得阴笑出声,合着就该四皇子死期到了,本就计划将四皇子杀死后抛尸这里造成假象,他就自己在这里送了死。这样一来,就算找到四皇子的尸体,也别想查出别的来。 刘大得转身离开。 夏琉伯府的丧事才刚定下章程,向丁家讨债的提议才说了几轮,贺妈妈却带着四皇子的人湿淋淋地跑进来。 “四皇子出门遭了人暗害,快救……” 四皇子就算落败,也是魏皇的亲儿子,这事出在夏琉地界上,谁也难逃其咎。 夏琉伯府顾不得夏琉伯和魏大小姐的丧事,全都出去寻找四皇子,悬崖下寻得了四皇子的配饰和残破衣物,一些血迹,碎骨。确认四皇子掉下悬崖后,被野兽分食,尺骨无存。 四皇子死亡的消息,通过瞩目屋,一日工夫就传到了魏皇耳边,并还有夏琉伯世子的指控,是丁家蓄谋杀害了四皇子,人证物证俱在。 如此一来,魏大小姐的死也好,夏琉伯的死也好,都放在了一边。 魏皇肯定要亲自处决丁家,夏琉伯世子原先对丁家的打算,全都搁置,带了人秘密围了丁家,等候魏皇下令。 丁家有个灵皇,得要魏皇获得上国的高手支援才能处置。 夏琉的消息传去魏都很快,魏都消息再传过来,就慢了。 丁家虽被秘密围住,几日来却想出入就出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像平时一样,一点也也不替自己辩解,更没有逃跑的打算。 夏琉地区的人背地里都说,这丁家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神了。 就连和丁家连在了一根蔓上的萧萧,也觉得惊奇,莫名地,看到丁家人一个个泰然自若的模样,他便也没有一点不安。 …… “四皇子虽贵为皇子,却是白身。当初四皇子功绩不少,皇上本欲封赏,只因一些意外搁置了。如今四皇子遇害,下官认为应当予以追封。四皇子既是在夏琉地区遇害,不如将夏琉作为四皇子的封地,好歹算是落地为安。” 闭关出来的‘陆荣’在朝堂上头一次开口便说了这事。 人已经死了,四皇子又没有子嗣,封号和封地,都没什么实质的意义。 没有人反对,‘陆荣’一提出来,都是附议,当下便定了四皇子的封号——鹰王。 魏皇有些疲乏地斜躺在龙椅上,精神头非常差。 “泓儿既然是被丁家所害,但凡与丁家相关的人,都要诛杀。若不然,朕的子民怕是要忘了,谁是他们头顶的天,谁给了他们生存的土地,谁决定着他们的一切!” “不能让他们死得轻松,最轻也要是五马分尸,死后赐世家分食。不如此不足以威慑天下!” “丁家为首的那几个人,将他们拿到魏都来,朕要将他们烹熟,与众卿一同享用,剩下的骨头,赐予狗食。” “听说丁家挑衅夏琉伯时,观斗者众。这些刁民,显然是藐视皇权。一个不漏,全部斩首示众!” 魏皇精神怏怏,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无比残忍恶毒。然而,魏于似乎并不觉得恶毒,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是魏氏王国的皇帝,是他掌管着整个王国的一人一畜,一草一木。 威慑天下,是拥护皇权稳定的手段,是关系到王国太平的法度。祖上开始,这便是统治的方针。 “皇上英明!” 魏皇说完后,群官称颂,部分却低下了头。 散朝后,五皇子站在‘陆荣’面前,早没有了之前在魏皇面前的悲戚之态,一脸的戏谑。 “掉崖而死的人却封作鹰王,真有意思!” ‘陆荣’是他的心腹,没必要在他面前也装模作样。 “你为何未经商量就作此提议?” ‘陆荣’低下头来,恭敬答道,“死者已成定数,五皇子当多在皇上面前表示手足之情,以宽上心!” 五皇子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原来如此。虽则没了一个四哥,但父皇子嗣很多,太子之位依然没有定论,这时候更应该表示兄友弟恭以讨父皇欢心。” ‘陆荣’低头颔首。 五皇子明白过来,便急忙向魏皇处去了。 他走后,‘陆荣’抬起头来,目露精光。如果被五皇子看到这双眼睛,一定会看出端倪。 宫主说,今晚就是报仇之时。他已经准备好,只待按着计划取那魏皇的狗命了。 当初魏皇滥杀无辜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会有这天。 自己也未曾想过,原来向魏皇报仇一事,真如宫主当初所说,此事何难。 ‘陆荣’转身,脚下的步子坚定不移。 第173章 ‘陆荣’使命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侯宅。 侯曼曼将丫环拉到一边,“怎么样,确定了吗?” 丫环点头,“千真万确,皇上已经下令将丁家关联之人全部诛杀,还有,小姐所说的丁念儿,是要被拿到魏都来烹煮,分给官爷们食用的。您放心好了。” 侯曼曼倏地张大了嘴,“啊,煮了吃!”即便是听说过魏皇处置犯人的各种传闻,但这件事发生在眼前,还发生在自己见过的人身上,侯曼曼还是会震惊。 “那父亲岂不是也要吃到?虽然丁念儿一万个该死,但吃人肉也太恶心了。多脏呀,怎么不直接丢给狗吃呢?” 侯曼曼想着都觉得害怕,但害怕只是想着那吃人场景,反正不用她来吃,侯曼曼转即又露出幸灾乐祸之态,“哼,看吧,这就是丁念儿的下场。庶民焉敢与官斗?我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一天。到时候她被拿到魏都来,我一定要去探一探她,看看她那落魄狼狈之态,看她还有没有脸面抬得起头来!” “你说,我要不要赏她几根骨头,算送她一程呢?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侯曼曼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丫环捂嘴也笑,“那她一定会对小姐感激涕零,下一世也要为小姐做牛做马。” 两人得意地笑了。 丫环又道,“小姐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都微小姐,她听到了,一定也会开心。到时候小姐要见都瑾少爷,有都微小姐帮忙,也会便利许多!” “对,我刚才怎么没想到!”侯曼曼激动得要回去重新梳妆打扮。 她知道,夏琉地区的都家,就是被丁家挤回了魏都本家,都微是一直记恨着,都家,更也没打算放过。 同仇敌忾,最是能拉近双方的关系。 …… “诸事已经安排妥当……,上国过来相帮的灵皇与宣旨官已经预先动身前往夏琉,……不日便能到达。” 五皇子坐在魏皇下首,与魏皇一同听下官禀报。 魏皇听完有些无精打采地挥退官员们,又将其它妃子皇子挥退,只留下五皇子与近臣侍官。 四皇子遇难,魏皇没有精力安排,都是五皇子从旁协助,事情办得有条不紊,才免了魏皇不少事。 也许该早一点立下太子,让他树立威信。 魏皇这般想着,审视地看了五皇子一眼,心中却没有下决断。立太子有立太子的好处,但对自己却不一定好。若是太子等不及想要上位,就是将自己置于了险地。 他现在还未到需要考虑后事的时候。 于是,魏皇想到了陆荣闭关所炼的神魂丹。陆荣从无源镇死而复生,有赫欢可以做证。没想陆荣竟然因此感悟了生死之道,自创了此丹。 据说是能够使人返老还童的神丹,永保青春不死。 就这一颗丹,就被陆荣耗用了国库一半的药材。陆荣下了生死状,若不能炼成,他愿自取项上人头,并抄家灭族。魏皇这才相信了他,任他尽管耗用国库。 早前汇报进度,是已经炼出几粒半成品,由其它御用丹师监督着,寻了几位老人试用,魏皇也亲自看了,果然有奇效。那几个老人,只睡了三日,便气色好了三成,据御用丹师检查,身体年龄尽都年轻了有三岁左右,虽则后来年经得缓慢,但已经不错。 陆荣说,“这还是半成品,有些残次,若是最终炼成的优良品,就会显出神效了。只要食用了神魂丹,再辅以食疗,便会一日年轻过一日,直到二十岁左右的状态。并且可以永远保持,不老不死。” 若真能成功,耗去半个国库又如何,便是整个天下都用来炼丹,那也要随他。 魏皇做这个皇帝,要什么有什么,唯一缺的,便是长寿。 早些年急功近利服用丹药过多,终是有些丹毒的副作用,致使身体变差,即便修为硬生生提上来,也无用。 想到这个,魏皇有些萎靡的精神便提了起来,眼睛再度发亮。 如果能够长生,儿子都不需要,更何况立一个会危及自己地位的太子。 “召陆荣!”魏皇扬声道。 没多久,陆荣便来了,手中举着托盘,红绸遮盖。 魏皇问及神魂丹,陆荣道,“神魂丹已成,因四皇子一事,故而未及时献上。” 魏皇一听,激动得站起了身。“爱卿所言当真?” 陆荣点头,“当真!” “爱卿早该献上!皇儿的事,怎可与朕的事相比?孰轻孰重,岂可颠倒!”魏皇有些微怒,却并非斥责之意,眼底眉梢,都是喜意。 五皇子听了,眼底露出阴鹜之态,飞快地瞥了陆荣一眼。神魂丹已炼成,陆荣怎么不与他说? 最不想看魏皇长寿的,便是他了。 陆荣未看五皇子,揭开了红绸,托盘上是一个白玉瓶,“神魂丹一经炼成便已封在瓶内,因是神丹,不能轻易开封,一开封就得尽快食用。且食用之时,须辅以皇上血脉后嗣的心头血,方得以实现最大效用!” 后嗣,不就是儿子。魏皇当时便看了五皇子一眼。 心头血,岂不是要命之血?五皇子当即警醒,心中怀了暗恨。 虽说魏皇后嗣并不只自己一个,怎么也轮不到五皇子来献血,但魏皇刚刚的那一眼,令他心里寒上加寒。 魏皇谨慎,召来了全部御用丹师,并使人暗取了一位不得力皇子的心头血。 当着众人的面,陆荣激动地取出了丹药,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马上就能报仇了,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太长,努力了太多,隐忍了太久,为此付出的,终将收获。 众人却只当陆荣因炼成神魂丹而激动。 御用丹师们迅速查看,分辨,证实是与早前的半成品神魂丹成分相同,品色一样,绝无毒性。 对此陆荣相当自信,宫主的计划,又怎会轻易识破?自己照着宫主的训练扮演了陆荣这么久,不是也无人察觉?? 魏皇见确定,即刻取了神魂丹,将自己儿子的心头血滴了上去。 心头血一瞬被神魂丹吸收,便成了暗红色。 魏皇激动的问道,“可否食用了?” 陆荣点头,魏皇便吞了下去。当他咽下,陆荣便挺直了身板。到此时,他的仇已经得报,他的使命,也完成了一半。 第174章 逼宫篡位 ‘陆荣’不曾炼丹,只需要演戏。半成品以及现在的成品,自有宫主安排的人送来。 那一半的国库药材,三成浪费在药鼎里,七成却秘密搬到了琉璃宫。宫主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做了盗国贼,然而他们全宫,没一个人觉得不应当。 与其浪费在魏皇一人身上,不如拿出来分给众民。 用这些药材炼出的丹药,将来,就会出现在拍卖公会上。因为宫主,丹药,再也不是那天边悬挂可望而不可及的月亮,而且,一些治病救人的丹药,宫主做主,全都以成本价卖给有需之人,有些特殊情况,甚至会免费赠送。 那时候可没有国库的这些药材,宫主获得那些炼丹的药材,绝非易事。 正是这些举动,让他们坚定了跟随的决心。 琉璃宫每一个人,都是这个魏氏王国的无辜牺牲品,因为宫主找到了他们,他们才看得到希望。为了宫主,他们甘愿赴死如归。 但宫主却不是为了将他们趋如走狗,她尊重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有渴望的人,就如‘陆荣’,宫主知道他与魏皇的血海深仇,他活着的唯一夙愿,就是杀其报仇,于是他便到了这里,得以亲手弑杀这个暴戾残忍的君王。 即便是死在这里,‘陆荣’也死而瞑目,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亲人了。 想到这里,‘陆荣’,不,金栋的眼里就冒出了耀眼的光亮。 宫主交待给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他直勾勾地盯着魏皇,亲眼见到魏皇的气色,像天气变化一般由阴转晴,一下子变得红里透白,容光焕发。 下面的人,全都露出惊奇之态。‘果真能够返老还童,神了!’ ‘陆荣’却咧起了嘴角,宫主与他详细描述过,当魏皇服用这沾血的神魂丹后,返老还童的症状转瞬便会是血气上涌,魏皇的每一处脏腑内的细小血管,便会撑破,血液会流出。流出的不是血,却是毒液,魏皇就会感受到,万蚁噬心一般的痛苦,比之烹煮,比之凌迟,还要痛苦千百倍的难受。 于是,他看到魏皇还没有从喜悦中获得满足,眼神就变得古怪,脸上的五官开始扭曲。 魏皇胡乱捂着自己的身体,惊中带着狠戾,“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陆荣,这是怎么回事?!” 殿中之人见状纷纷关心,“皇上——” ‘陆荣’上前一步,却向着五皇子掬了一个躬,重声道了一句,“幸不辱命!”五皇子还没反应过来,’陆荣’便盯着魏皇道,“微臣奏请皇上立下圣旨,将皇位禅让给五皇子!” 魏皇双眼圆瞪,霎时明了过来。 陆荣这是与五皇子蓄谋已久弑父篡位! 五皇子一脸惊恐地看向陆荣,魏皇捂着胸口指着陆荣,“将这个逆臣贼子抓起来!” 魏皇的暗卫将陆荣按住,陆荣丝毫不予反抗,冷笑道,“皇上,你中的毒,是我自创,我若死了,你这毒就休想解得。不出片刻,你就会吐血不止。何不依了五皇子,毕竟是父子,五皇子要的只是皇位罢了,依了他,你就能得一条命,不依的话,反正你也是死,皇位还不就是五皇子的。休想逼我拿出解药,反正我也是死路一条,有魏皇陪着,我这条命,也算值了。” 魏皇忍受着无边的痛苦,气得不能言语。 魏皇的臣子指着陆荣斥骂。 五皇子才迷懵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指着陆荣大骂,“休想嫁祸于我,你一人行事,本皇子全不知情!” ‘陆荣’冷哼一声,心道知你是个受魏皇剥削有心没胆之人,嘴上却道,“五皇子,四皇子这个绊脚石也除了,现已经箭在弦上,由不得你再表现父子亲情,请当机立断!” 魏皇哇地吐出口血,血就一直往上涌,止也止不住。几个御用丹师用了止血丹,也无济于事,束手无策了。 魏皇猛地打开他们,指着五皇子,“五儿,朕竟未看出你这般狼子野心,杀兄弑父,来人,将他给朕立下斩了!” ‘陆荣’同时向着五皇子大喊,“新皇陛下,你的父皇当初也是这般逼宫篡位,他手上的人命,数都数不过来。子肖其父,请您决断!” 五皇子心口狂跳,陆荣说得没错,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这是机会,这是机会,转瞬即逝的机会。 五皇子后退一步,猛喝道,“谁敢?”经营这么久,他也不是全无逼宫之力。 “良臣何在?” “猛将何在?” 就有几人站了出来,护在五皇子面前。 魏皇猛地吐出一口血,像杀猪般惨叫一声,七窍流血地去了。 皇上都死了,皇上的人,立刻便看清了形势。 势已成定局,接下来,将是五皇子的天下,按住’陆荣’的暗卫,面面相觑地松开了手。 谁也没管’陆荣’,全听着五皇子的吩咐封锁殿门还有消息。 ‘陆荣’脚一软,呆坐在地上,一脸错鄂。宫主安排的使命完成,他一下子没了主意。却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竟然活着! 他杀了魏皇,竟然还活着。 他本抱着必死的心完成宫主的局,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陆荣’无声哭泣起来。 没死!宫主让他报仇,却没说过让他死。 ‘陆荣’哭着,立刻被人给拉了起来,’陆荣’抬眼一看,知是宫主安插在皇宫中的宫女。 ‘陆荣’跟着宫女去了偏殿,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 直到片刻,五皇子收服了先皇的人,再寻陆荣,陆荣却已经借着是这次逼宫的主要功臣,轻松出了包围,离开了。 五皇子听后,心底发虚。 这一次逼宫夺位,全是陆荣一人的策划。他现在离开,是要去做什么? 五皇子看着眼前的态势,眼前精光一闪,着人拟了圣旨,言指陆荣进献神魂丹失败,毒死了魏皇,魏皇弥留之即,将皇位传给了五皇子。 五皇子拿着圣旨去抓人,陆荣却已经丢下家人潜逃。 这使得五皇子大为不解,如果陆荣此举是为求功,为什么在功成之后,却要逃走,连家人也不顾了。 第175章 鹰王 宣旨官不日赶到了夏琉,彼时五皇子为了留够时间稳定好自己的权势,特意阻挡了魏皇驾崩消息的传播,因此夏琉地区,乃至宣旨官等人,皆不知道此消息。 宣旨官径直到了夏琉伯府为四皇子设置的临时灵堂,当着众皇族和官员宣达了魏皇的口谕。 “皇上口谕,四皇子既然是被丁家所害,但凡与丁家相关的人,都要诛杀。……听说丁家挑衅夏琉伯时,观斗者众。这些刁民,显然是藐视皇权。一个不漏,全部斩首示众!……” 一时间叽叽喳喳悄声议论声起。 众人先是了然于心,如他们所想,丁家是势必不能存活了。然后,听到最后那句,观斗者也要斩杀,又是惊恐万分。 在这些人当中,不乏当日前去观战的官员及其家眷,这岂不是,要殃及池鱼啊。 一时间,许多人跪了下来委婉辩解加求情,将自己与那些普通民众分了开来。 彼时,各家各户都在等着魏都传来的消息,宣旨官一来,便有多少只眼睛盯着这里的动静。 朱家的朱丹师也在听旨,朱家的朱女,便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 朱女与母亲呆在一处,当下人传来消息说魏皇要将丁家全部斩杀的时候,朱女眼睛里立刻放出亮光,不等下人说完,兴奋道: “可算是让我等到这一天了!我早就说过,丁家的下场,只有这一个!” 朱女母亲拍着朱女的手背,“这下子,你能够安下心来修炼了吧!你呀,就是太在乎这些小事了,不会开解自己,就为了一个丁念儿,耽误了三年的修炼,值不值?” 朱女撅起嘴巴,“我就是气不过她。原本我救了那侯家小姐,眼看着就能攀附她为自己开拓人脉,进一步为自己觅得一个好夫婿。谁知丁念儿却把那魏家少爷害死了,侯家小姐也灰溜溜走了,害得我算计落空。就为这事,我就要恨丁念儿一辈一,恨她不得好死。更何况,她竟敢拿狗血浇我爷爷,害我受牵连也沦为别人的笑柄,娘,你是不知道当时别人怎么笑话我的。我心里就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不咽下去,我就是不甘心。” “丁念儿不死,我一日也静不下心来!” “早在丁家复仇挑战那天,我就祈祷老天保佑让她死在当场了。若是那天她就死了,我第一个会跑上去鞭她的尸!” 朱女母亲拉着朱女的手微笑安抚,“你呀,就是真性情!咱们女儿不能嫁去魏都,嫁给夏琉地区的皇族,也是一门好婚事。放心,母亲会为你打算的。” 朱女和母亲两人心情舒爽地交谈着,跪地传递消息的下人则在心里嘀咕。 他这里可是还有消息没传完呢,要不要说下去? 他抬头看一眼,主子似乎完全偏了题,一时间是不会再问他了。膝盖跪得开始酸疼,他便也只好转移注意力,开始腹诽。 说什么是丁念儿害了魏家少爷,简直就是胡搅蛮缠,脑袋不清醒。那些事情他可一清二楚,明明是侯曼曼自己害死的。别人都救活了,就侯曼曼经手的魏烙没有活,结果推到了人丁家小姐身上。 你恨就恨吧,想起来就可笑。 之前碰巧认识了丁家的下人,说起朱家,人家可是知都不知道是哪一家呢。可见丁家压根没把朱家放在心上。朱女还将丁念儿列为了第一仇人,三年来,时不时挂在嘴上。为着一点破事,真是难为情。 照他来看,丁家人是极好的,对下人也宽待,比朱家好多了。 想到这里,下人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可惜现在这个世道,与皇家对抗,怎么能赢呢?唉,可惜。 他这个小人物,也只能默默地为丁家祈祈福。 叹息中,朱女和母亲停止了对话,才发现下人还在。朱女拾起一个茶杯摔向下人,“你怎么还跪这儿?没眼力见!赶紧再去探,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下人见怪不怪,默默受了这一砸,继续禀道,“禀夫人小姐,小的还有消息,除了丁家,皇上还要惩杀那日复仇挑战时观斗的人,一个不漏!” 朱女心底猛的一颤,好死不死,那一日她就坐在最前排! …… 低头看着跪地分辨的人,宣旨官扫了一眼,嘴角是了然的笑。 自然是不会降罪到官员和世家关键人物身上,只是世家也要因此搭进来不少好处和人情才行,再者,那些无关紧要的,比如说前程不好的人,官家世家势必都会将他们舍弃不保。皇家也要将他们杀掉一些来向魏皇交差。 定了定,宣旨官咳了两声示意安静,便要宣读追封四皇子的召书。 召书读完,宣旨官便要将其烧给四皇子,却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且慢!” 在场的众人暮然睁大了双眼,看向声音来处。 大堂处,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转过身来,赫然就是那位大家都以为死了的四皇子。 四皇子利眼扫了众人一圈。 宣旨官指着四皇子,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四皇子,这……” 小厮打扮的四皇子在众人注视下大踏步走进,一把夺过宣旨官的召书,跪地道,“儿臣鹰王遵旨!父皇将夏琉地区封给儿臣,儿臣定当用心治理,不负父皇所托。” 这一变故,让众人好半天反应过来,最终夏琉伯世子魏熵指着四皇子道,“四皇子,你不是遇难了吗?” 四皇子挺直腰背起身,看向夏琉伯世子,嘴角噙着阴戾的笑,“熵世子,本王如今已是鹰王。父皇已将夏琉地区分封给本王,你们就是本王的直接臣属,称呼中,可要放清楚点!” 魏熵迎着四皇子的眼神,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四……,鹰王,您竟然没死……丁家没有得手,真是苍天有眼啊…..”话说得语无伦次。 鹰王扫视了心思各异的众人,“本王险中逃生,多亏了丁家的相助。谁曾想,相救的一方,竟被传为加害的一方。这件事,谋杀者,同谋者,怂恿者,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定然要追究到底。” 第176章 权势变动 丁家?相救? 四皇子是丁家救下的? 魏熵听了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未能消化这个变数。 五皇子必然是要四皇子死的,谁知四皇子不但没死,还心安理得地收了这鹰王封号,并正正当当地,可以接管夏琉地区这个封地。 夏琉地区是夏琉伯的地盘。 魏氏王国不如大国,地界并不非常辽阔。魏氏王国,从来没有分封一说,也从未给活着的人赐封过王爷。最高也就是伯爵之位。活着的王爷,四皇子鹰王是魏氏王国有史以来独一个。 那既然四皇子没死,这个赐封还有效吗? 不一定!不一定! 如果魏皇得知四皇子没死,收回成命…… 只是,君无戏言…… 况且,四皇子死里逃生也是事实。 而且,魏皇要是追究这次加害之人,到时候再牵连出五皇子及夏琉伯府…… 这个谋害兄长和皇子的罪名,不亚于谋逆。 不,不,不,就算不想那么远,就现在,召书在四皇子手,在魏皇没有其他御令之前,他们,谁又敢违背不尊其为鹰王? 又想到丁家,丁家竟然救了四皇子,立下了大功? 这要算丁家太幸运,还是他夏琉伯家太倒霉?夏琉伯和夏琉伯府魏大小姐刚被其所害,他们还没来得及追究复仇,丁家就救了四皇子这样尊贵的人,那笔账,将要怎么算? 纷纷扰扰的念头出现在魏熵脑中,他一时间理不清思路,只能憋着苦闷青着脸胡乱应承四皇子。 “一定,要查,要查!” 四皇子没理会他,转身看向宣旨官,复又看向殿中高坐的上国请来压场的灵皇。因是上国人,又是灵皇级人物,对方不用对魏氏皇帝以外的人示矮。 毕竟是曾自在权力中心的人,这个灵皇四皇子自然也识得,四皇子立刻上前与其寒暄,“劳您大驾,却让您白跑一趟,真是罪过!” 面对这们可能的下任魏皇,那位灵皇不敢拿高,摆摆手客气道,“无事,就当是看看热闹了。既然不用出面与另一位灵皇交涉,眼看就是你们本国的内务,若无别事,我就即日回去复命!” 之所以请他来这里,是因丁家有位灵皇助力。现在并不用与丁家对着干,他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只是涉及内政,上国不会干涉。 四皇子客气了许久,最后与宣旨官及众官员一起,热情地送走了这位灵皇。 眼送灵皇一走,魏熵突然感觉头顶上悬着仿佛有一把刀,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吴书是丁家一派,而丁家救了四皇子,显然成了四皇子一派。丁家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丹师,又有灵皇,几乎不用多想,眼看着,曾经跌到谷底的四皇子,又要腾空飞起,势不可挡。 只凭着丁家,四皇子便又能转败为胜,赢过五皇子了! 回想起三年前四皇子如日中天时的情景,魏熵打了个冷战。 他能否改一下站队? 恐怕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之前他们冷待四皇子必然被记仇,而他们夏琉伯府与丁家,是死仇。为了拉拢丁家,四皇子说不得会牺牲夏琉伯府…… 没办法,现在只能假意附和四皇子,待看清形势后再图他计。这夏琉地区向来是夏琉伯的地盘,势力错综复杂,四皇子想要坐稳这把交椅,只怕也不容易。 思量清楚,当即,魏熵便主动请缨愿为四皇子效力落实鹰王之事。 宣旨官看着这变故,深觉应该回去魏都复命,并请示魏皇,当下便要告辞,四皇子却冷戾道,“本王新任鹰王,接手夏琉恐怕会有些动乱,张副官便留下来协助本王,待我坐稳夏琉再回魏都复命也不迟。” 张副官眼里闪烁,便要寻话回绝。 四皇子又冷道,“不行也得行,父皇命你来,并不只是宣旨这般简单,后续各种事情,父皇也有交待,你也有责任。皇家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游山玩水的!” 张副官心神一凛,应了下来。 魏都那边,只好另传消息去请命了。 …… 消息被封锁了,这是各方势力刻意所为的结果。 夏琉地区的消息没让传去魏都,魏都的消息,除瞩目屋秘信传递外,也没传来夏琉。 夏琉地区的人,谁也不知道魏都发生了让他们不敢想象的变故。 而眼前的消息,同样让他们感觉不踏实。 四皇子还活着,是丁家所救,并四皇子被封为鹰王的消息,飞快得就像瘟疫一样在夏琉地区散播开去。 朱家的朱女,听得这个消息,整个人就像坐完过山车一般,懵了半天。 半天之后,朱女喃喃道,“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四皇子没死,他们这些观斗之人应该不会被牵连了吧? 可是,丁家却又逃过一劫,更还立下了大功,只怕不但死不了,以后还要更加作威作福。 这让她如何心甘? 想到这,朱女咬牙切齿,“老天怎么不把丁念儿先收了?” 朱女母亲却没听她说话,想着刚从老爷处听到的,“鹰王不鹰王,还不一定掌得了实权。四皇子势力主要不在夏琉,夏琉伯府也不是摆设,眼看夏琉地区被夺权,不可能没行动。” 朱女母亲叹了口气,对朱女道,“现在这形势不定,娘还是观望一阵,再给你谋亲事!” 许多人都觉得四皇子想要踏踏实实做好他的鹰王,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斗争是绝不可能的。 但谁知,消息更替得那样快,像疾风骤雨一般,一个又一个传出来。 逐鹿佣兵队出现在夏琉地区,新任队长薛队长带队进入夏琉伯府听候鹰王差遣。 夏琉地区皇家庄统领以年迈为由请辞,鹰王令丁念儿暂任皇家庄统领,皇家庄上下遭受清理,丁念儿一日之间稳固地位。众人想不明白,丁念儿是怎么做到的?凭什么。 夏琉第一灵学院表示支持鹰王。 无源镇声援丁家。 夏琉第二拍卖会所,声援丁家,听鹰王指令。 各大世家里,包括何家在内的数个世家宣布追随丁家,支持鹰王。 鹰王查出实证,夏琉伯世子参与谋害自己之事,当即宣令逮捕,遭遇反抗,被迅速镇压,魏熵、陆霜、魏三小姐等关键人物被抓住,打入冷囚,择日听审。 ...... 第177章 三年谋划 从前有多不看好,现在就有多惊讶。 从夏琉伯世子被抓,夏琉地区其它的反对势力很快土崩瓦解,争先恐后地归顺鹰王。 鹰王竟然只用了短短七天,便完全掌控了夏琉地区的大局。 几乎都没发生过几场不可控的争斗,一切动荡尘埃落地。 夏琉地区尽哗然,心道四皇子不愧是四皇子,不容小觑。 张副官当了一回看客,心里估量着怎么向魏皇回话。他只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皇子当初辉煌过,毕竟势力还在,又借力丁家,才能有此强势。 却不知,四皇子手中的势力,要么破灭,要么被洗牌,他被举到了高处,手中却握着空无。 四皇子现在是鹰王。 鹰王坐在临时改成了鹰王府的夏琉伯府里,听着眼前传递过来的一个个喜讯,眼底却泛着莫名的神色。 丁念儿说能助自己称王,向魏皇室宣战的时候,他只道丁念儿嚣张惯了,想法简单。自己当然是不会那么天真。 曾经想着父皇估计还要霸着位子许多年,夺位,心底也敢想过,但真要想下一步的时候,是不敢也不相信能做到的。 答应丁念儿,也就只当是哄着她罢了,毕竟那时候,自己处境危险,凡事都不得已。 实际只看上了她身上的丹书。 谁知丁念儿真能截住了五弟的探子,自己与贺妈妈商量的事,没有传出去。 这让自己对丁念儿另眼相看,想要探一下丁念儿的底。 又从没想过,就短短时间内,丁念儿竟然一步步给自己铺好了路,一切仿佛像在做梦,他还没时间回味,就已经做了鹰王。 然后,丁念儿开始大刀阔斧地各种行动,仿佛她才是那个主宰一般,除了逐鹿佣兵队,没有一件掌控在他的手里。 没有哪个上位者会喜欢这种感觉,木偶一样的感觉,但鹰王眼底也只闪过阴鸷之色,并不打算将它摆到明面。 丁念儿,不管你如何厉害,最终也不过是本王的一条走狗。 不怕丁念儿敢自己称皇,是不是皇族,并不是皇族自己确定的,那是大国皇族提名,石氏帝国批准。取缔皇族,是与天下对抗,丁念儿想都不用想。 鹰王嘴角挂上冷笑,且用着你,待到他日功成,狡兔死,猎狗便可烹。 听完最新的局势消息,鹰王和声和语道,“替本王转告丁统领。丁统领辛苦,这一次本王保全性命,坐稳夏琉地区,并查获谋害本王的帮凶,全赖丁统领相助,这些功劳,本王一定会铭记于心,将来定会论功行赏。”…… “论功行赏?”丁念儿很快从别处听到,轻声笑出来,“魏都那边的消息,也该传过来了。” “是!”那人领命而去。 …… 魏都,五皇子为了稳定形势,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无心去管除魏都以外的事情。 他雷厉风行的下令抓捕陆家族人,并押于市集,宣告陆荣谋害先皇的罪行,在一片喊冤声中抄斩于市。 魏皇驾崩,陆荣谋害魏皇并潜逃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 五皇子随即宣布上位,择下了登基良日。 却在陆荣家人抄斩的第二天,‘陆荣’出现在夏琉地区的街头,向世人及鹰王宣告冤枉,并出示了明确的证据指出,四皇子被害,全是五皇子策划,魏皇更是被五皇子下毒谋害。五皇子伪造传位诏书。 他陆荣只是一个被指使的炼毒帮凶,因为五皇子怕被揭穿,才被五皇子冠上全部罪责。 ‘陆荣’自感罪孽深重,家人的离去,令他心灰意冷,更感叹魏氏皇权残酷暴戾自己不容于世当场自杀,被丁念儿收了尸。 魏皇的心腹张副官听说此事,怒火冲天,大骂五皇子狼心狗肺,不堪为人。 四皇子用他的原话写下告示,怒斥五皇子累累罪行,并言称,他这个父皇亲自任命的鹰王,定当替先皇斩逆贼于剑下,号召各地区皇族听从号令,莫要错信了杀兄弑父的残忍奸贼。 接二连三的变故,引得天下哗然,私议纷纷。普通民众自然不管你谁做皇帝谁不做,反正谁做了都对他们没有好处。 但与魏都之间隔着安邦地区的六灵地区,两个小丫头子听到陆家全家抄斩一事,脸上露出了惊恐后怕。 两人小心翼翼地避过众人来到新住处,拍着胸脯悄声说道。 “天啊,连老爷都死了。我们这是因祸得福吧!老爷恶狠狠将我们赶出来,反倒救了我们。那些天天作威作福的,却被抄斩了。你说,这是不是善恶因果,好人有好报?” 另一个却有些沉思,半晌道,“你忘了,当初我们还说陆家怎么突然就不容老实人了?老爷赶出来的可都是我们这些不敢做坏事的。我怎么想都感觉,这像是故意的安排。” “就算是故意安排吧,这也是老天有眼,给了我们活路。感谢老天,让我们得了好报!” 另一个沉默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真相如何,看起来,倒确像是老天给了她们一条生路。 庆幸天理公道还在! 庆幸这样的世道里,还有天理公道! 隔着一层层房屋过去,一个僻静的院落里,博贺等一干人喜极而泣伏地而拜,“终于要变天了,感谢我琉璃宫宫主!” 六灵地区再过去的乌藤地区,裘槐举头看着天边躲在云底的太阳,感叹道,“怎么就,按着她的意向发展了呢?” 无独有偶,乌藤另一边比邻的几环地区,丰乾看着手上的信条,轻笑着叹道,“竟然全按着她的意向发展呢?她这么努力,我这边也不能落后。” 金栋恢复了本来面貌跪在博贺面前,“幸不辱命!” 博贺赞赏的点点头,“宫主说辛苦了,混入敌营并不容易,若不是宫主那边有暗中势力监视着,宫主定会亲自见你向你亲自表示慰问!” 金栋激动地拜伏在地,“不,可以手刃魏皇,这是金栋的荣幸,金栋愿意为宫主效犬马之劳。” 博贺笑笑,“你的心意我懂,我们都一样,别太见外,起来吧。要用我们的地方还很多。宫主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接下来,要看我们的表现了!” 第178章 苦肉计 “应姑娘,请喝茶。”丫鬟递过来一杯茶,应芸脸色苍白地伸手接过。 茶杯握在手里,明明是热的,却感觉比大寒天还要透心凉,手心出的汗都是凉津津。 应芸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外边,怎么样了?……” 丫鬟抬起头,不明白应芸具体要问什么。 外边的事情多了去了,大到皇族大事小到口角摩擦,什么都是外边的事。 应芸顿了顿,补充道,“我是听说魏皇归天,鹰王要讨伐五皇子,后边呢,后边怎样了?鹰王有可能会赢吗?还有,夏琉伯世子,真的要定罪了吗?” 看着丫鬟渐渐变得怪异的眼神,应芸又添了一个近乎哭的讨好一样的笑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呵呵,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真可怕呀。” 丫鬟翘起嘴巴,“有什么可怕,有我们大小姐在,鹰王能不赢吗?五皇子罪大恶极,老天不会容忍他的。” 连一个丁府的小丫头都这么确信,丁念儿真是风头无二了。 她以为高高在上的魏熵,现在却打入了囚牢;她以为的暴发户,现在却是鹰王面前的红人。 不,甚至比鹰王还要更有名望,出去走一圈,大家对丁念儿的议论和期望明显高过鹰王。 应芸咬着牙,不肯相信自己当初跟错了主子。如果陆霜供出自己是内奸,丁念儿会怎么对她,应芸简直不敢想。 丁念儿那么小气,一定不会轻饶她的。 应芸握紧茶杯,眼里露出坚决。 她不能坐以待毙! 丫鬟又道,“我们大小姐说了,聪明的人会做出聪明的的选择。” 仿佛是在提醒自己,应芸心底一颤,看向丫鬟。 丫鬟的眼神除了崇拜没有她意,应芸松口气。 是啊,聪明的人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应芸仿佛自我肯定一般点点头,她也要做出聪明的选择。 丁念儿再厉害又怎样,到底能做王爷或者皇上的人,只有鹰王。 想到这儿,应芸眼底露出清明。 丫鬟的话却还没完,“五皇子杀兄弑父证据确凿,这样的连父兄都能杀的人,是没有一点良心的。只有同样狼心狗肺的人才会选择跟他。跟着他,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民意现在到了鹰王和大小姐这边,后边会怎么发展,是板上钉钉只分早晚的事儿。” 丫鬟回想着自己听来的议论,把它加工成自己的观点,颇为自豪地表达着。谁知对面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丫鬟看过去,应芸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渐渐地泛出丝笑意。 丫鬟觉得自己白说那么多话了,叫了一声“应姑娘”,应芸没反应,丫鬟见没事,便自己退出去了。 …… 丁念儿将外边的事情安排好,趁空隙回了丁家。 丁家不同于外边的纷乱,似乎丝毫没受外界动乱的影响,每个人该吃吃该睡睡,该修炼就修炼,过的很是太平。 娘亲和哥哥对丁念儿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除偶尔关心下丁念儿的吃穿、行踪、安危,余事不会多加干涉。 不是不关心,而是知道,丁念儿要做大事,为了这一天,谋划了三年,他们既然不了解,就不去添乱,不如争分夺秒地修炼,提高实力。 丁念儿路过药材房看到了萧萧,萧萧半靠在树下,不与人站在一处,单独看去,倒不会显得矮小,也是风度翩翩的样子。 他皱着眉,娃娃脸上终于露出些成熟沧桑之感,让人不再误将他认作是少年。 看到丁念儿,他身体仿佛颤了颤,有些吓到般吃惊,随即点头示意,道:“前辈在里边,捡药材。” 丁念儿嘴角一勾,“嗯”了一声向药材房里走去。 为什么看到自己会惊吓?萧萧刚才在想什么,这很耐人寻味。 走到药材房门口,丁念儿停了下来。 库房内,阳光从一侧洒下,落在如墨的发丝,落在白玉一般的面盘,落在玉葱一样的指节,落在妖冶如火的红衫,桃夭整个人都仿佛在熠熠发光,非常夺目,连暗沉单调的药材房里,也仿佛添加了亮眼的光彩。 丁念儿不禁看呆了去。 自从有了异样的心思,这一系列画面,就莫名地吸引眼球,挠得丁念儿心酥酥的,暖津津的。 不能否认,这一幕真是耐人啊! 丁念儿心内叹着,轻轻依靠在门槛上,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疲乏归来,能饱饱眼福,也挺好。 桃夭如常地挑拣着自己需要的药材,似乎没有发现丁念儿在看他,他姿态优雅,动作舒缓,丁念儿目不转睛地瞧了好一阵。 突然觉得有些古怪。 这桃夭挑的药材,是不是太乱了?有些药性完全相冲,这是挑来炼什么丹呢? 丁念儿思考中,不由轻轻凝眉,气息便有一瞬间的细微变化。 那桃夭洽时地转过头来,一手拿着装药的篮子,一手拿着新拣的药材,嘴角挂着明媚得收也收不回的笑,闪亮的眼眸一眼看进丁念儿眼里,轻柔地笑唤了一声,“念念~” 他何曾笑得这么得意灿烂过? 丁念儿瞬间明白过来,桃夭早就发现自己了,故意装没发现。 被抓了个现行,丁念儿镇定自若地“嗯”了一声,还以一个更加明媚灿烂的笑,“你长得太好看,好风光怎可错过,便多看了几眼。” 桃夭收拢了嘴,却还是掩盖不了眼角的得意,看那眼神非常的闪亮。 “念念想看就看,不妨碍~” 声音像和睦春风般温柔,听在丁念儿耳里又如蜜糖般甜蜜,丁念儿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却又有些不喜欢这种不控的感觉。 她凝凝眉,把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说出来的话便有些微凉,“看你可以,只是有些耽误。我走了,你继续!” 说完转身就走。 桃夭的眼神暗淡下来。 丁念儿走了几步,感觉后边安静得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黑深夜。 她蓦然转过头来,看到一半阳光一半阴影中的妖孽,嘴角扯开了灿烂的笑。 只是那笑,欢欣中却带着些许落寞。 丁念儿顿了顿,却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走。 苦肉计么?她可不吃这套! 只是,桃夭为什么? 第179章 朱女的见解 萧萧见过许多女儿家,部分更是深入了解过。在萧萧看来,实力再强的女儿家,若是面对心内喜欢的人,也会露出动人的羞涩,偶尔还会惊慌如小鹿。 无一例外。 丁念儿看着桃夭的时候,萧萧以为丁念儿是动了心的。但当桃夭揭破的时候,她却没有像一般女儿家那般闪躲尴尬,或者哪怕一丝一毫的紧张害羞。 她表现得那么坦然! 十三岁的姑娘,又没有过情场波折,心智再成熟,若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可能这么坦然吧。 萧萧不禁皱皱眉,难道丁念儿对桃夭,真的只是纯粹的对美好容颜的欣赏? 看来是他判断失误了,萧萧摸了摸鼻子。 丁念儿走后,桃夭便沉寂下来,望着丁念儿离开的方向,眼里除了探索和思量,并没有多么失望,仿佛早就知晓会是这般。 萧萧走过去,桃夭淡淡看过来,萧萧遗憾地摇了摇头。 “她应是没动心。”萧萧声音不高地讲道。 桃夭淡淡地“嗯”一声,扫了萧萧一眼,那眼神中仿佛有略微的鄙夷,然后抬脚便走了。 萧萧再次摸摸鼻头,自感有些丢人和尴尬。 萧萧看出来丁念儿和桃夭之间对外宣称的关系其实有假,但桃夭眼里确实只有丁念儿。 为了赢得桃夭这个高手的认可,他主动请缨要帮桃夭追女孩子, 谁知第一次出主意,对方实践的这么好,却没甚效果。 除了验证出丁念儿没动心,装小可怜基本没用,这就导致后边的建议完全没法进行,计划完败。 这下子桃夭估计对自己完全失去信任了,下一次再不会轻易听自己的提议。 萧萧讪讪,看着桃夭离去的方向,心中却思量起别的。 他天天观察桃夭,也不是一两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怎么总感觉,桃夭尽管是大个子大人,见识心智却‘单纯’如稚儿呢? 与其说是二十三四岁,不如说是三四岁。 唯智近乎妖而已。 想到这,萧萧自嘲地笑了笑,将自己古怪的想法抛去脑后。 …… 怎么会是这样?好像老天都站在丁念儿那边,见了鬼了! 朱女一日日听着消息,越听越气,气得脸色变青,之后就没有恢复过。 “气死了!”朱女一心的怨气没处发泄,猛地抽了丫环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反复地说着,“气死了!气死了啊啊啊!” 太可恨了。 这丁念儿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怎么就这么好运? 丁念儿立了功不说,居然还做起了皇家庄的统领,帮鹰王坐稳了王位。 这皇家庄的统领,怎么早不请辞晚不请辞,偏偏在这时候请辞,便宜了那丁念儿呢? 上天啊,你怎么想的,你又怎么让魏皇这时候归天呢? 他归天了,谁又能撤销鹰王的王位?就算是五皇子登基,也没道理再名正言顺地推翻先皇的遗召了。 鹰王真就是鹰王了,夏琉地区真就变成了了鹰王的天下,又间接变成了可恨的丁念儿任意撒泼的地盘。 她一定会和自己过不去的。 朱女气得差点咬到自己的嘴唇。 她太不心甘了,她咒恨了丁念儿三年,却眼看着她丁念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姑娘,眨眼变成了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有种全天下都在故意和自己作对的感觉,朱女一想到这个,眼泪就盈了眶。 “老天你真不长眼睛!” 朱女嘟囔着。 明明她比丁念儿优秀多了,怎么到头来还不如丁念儿? 朱女心里反复地给自己找气,这时候打听消息的人急急忙忙回来。 “又有新消息,先皇的御用丹师控告五皇子杀兄弑父,先皇竟然是五皇子谋害的,还伪造了传位召书,四皇子,啊不,鹰王听了极为震怒,贴出告示,号召天下共伐五皇子呢……” 什么?魏皇竟然是五皇子谋害的? 朱女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真,真的——吗?” 下人忙点头,脸上全是获得了新消息的兴奋,“真的,真的,这么大的事,小人怎么敢胡说,小人特地看了告示,才敢回来禀报!” 朱女吓得忘记合上嘴巴,有些理不清思路地重复自己听到的消息,“五皇子杀了魏皇,五皇子传位召书做假,鹰王要讨伐五皇子,那,那,五皇子还能不能做皇帝?” 朱女张口就问下人,下人吓得不敢乱说,忙不迭直摇头。 这种皇族大事,他是不敢乱议的。 朱女也不是问那下人,她又念念自语了好几句,最后眼睛里爆出了亮光,脸上转嗔为喜,忙地奔了出去。一边叫着‘母亲’一边消失在了视野。 朱女母亲拉住朱女,“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母亲,你帮我分析分析!”朱女忙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又说出自己的见解。 “不管五皇子的事是真是假,他也在魏都站稳了脚根对不对?不然的话,魏都的消息不可能这么久才传过来对不对?” 朱女母亲听得有些蒙圈,但能感觉到,自己女儿这会儿眼神发亮,脑子一定比往日灵光了许多。 朱女母亲胡乱地赞同点头,“是,是,是!” 朱女眼神更亮了,“鹰王就算是鹰王,他也就这夏琉地区一个封地。魏氏王国除魏都外还共有七个地区,那就是说,五皇子控制了魏都做了皇帝,实力就悬殊了。鹰王就算凭着一己之言讨伐五皇子,也不一定有人支持,他动摇不了五皇子的地位。而且,鹰王这一举,肯定会惹到五皇子,这个鹰王的位置,一定也不会长久了。到时候,为虎作伥的丁家丁念儿,也别想好到哪儿去。” “肯定会死得很惨很惨!”朱女兴奋地说着,嘴角差点咧到了耳后。 朱女母亲仍旧附和自己女儿胡乱点头。 朱女激动得握紧了母亲的手。 是的,是的,就应该是这样子。这样子才是公平的。 朱女激动地道,“母亲,我想去魏都!”她要去魏都,等着亲眼见证丁念儿的下场。 主意一定,朱女就打算动身。 朱女母亲说现在世道会乱,不许。 朱女于是带着丫环不告而别,私自上了路。 第180章 鹰王吐血了 逐鹿佣兵队的薛队长跪在殿前。 “回禀鹰王,丁统领传信说,她亲自带着鹰王签发的告示出发了,将前往各个地区进行游说,争取获得各地区管理者的同盟,劝其归顺鹰王,共同对付五皇子!若能成功,鹰王登位,将指日可待。” “同时,丁统领还交待,鹰王无须操劳,外面一切有她。鹰王若是觉得无聊,就带着人将前夏琉伯府好好整修整修便是了,这王府也要像个王府才能显出该有的威严!” 鹰王听着薛队长的禀告,越听脸色越黑,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杯子,及至碎裂。 岂有此理! 这个丁念儿,从不来拜见自己,就算自己传召,也置之不理。这一点,他迫于现状,他忍了。 丁念儿从从不与自己商量,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至少是打着自己的名义,他也就暂时认了。 谁知她竟还敢让自己按着她的吩咐做事! 还让自己的属下传来此话! 简直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如此下去,他这个鹰王,哪还有一点权力。 好,好,好。丁念儿既然出了夏琉,这夏琉,也要重新回到自己手中才行了。 别忘了,他才是那个鹰王! 鹰王如此想着,眼中的火焰越来越盛。 他猛地拍了一下堂桌,向着薛队长大声喝道,“薛队长!!你一口一个丁统领传信,一口一个丁统领交待,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鹰王,谁提了你为逐鹿佣兵队队长,谁才是你的主子?” 鹰王上位者的气势笼罩在殿堂,引得一些伺候的人心惊肉跳。 薛队长却心不慌,意不乱,用哄亮的声音如实答道,“回禀鹰王,您才是鹰王,是您提拔了我为逐鹿佣兵队队长!” 鹰王听了心情得到舒缓,以往的意气风发再次涌上胸腔。 他得意地看着殿堂下的人。这个人,领着他最骄傲的队伍。那是他的秘密武器。有了它,他就能将夏琉地区重新握回自己手里。丁念儿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鹰王如此想着,堂下的人说完却直起了身子,一双如炬的眼睛无礼地直视着自己,说出了两个让鹰王心悸的字。 “但是——” 鹰王只觉有什么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但是什么?!!” 他猛然立起身,慌乱地、带着威胁地问向薛队长,如果,如果他敢说出让自己不满意的话,他就……,一定…… 话一出口,鹰王心口猛地一缩。 他乍然意识到,如果连逐鹿佣兵队也控制在了丁念儿手中,那么,他就真的手无翻盘之力了。 鹰王没敢想下去,他睁圆了眼睛瞪着薛队长,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下官的主子只有一个,早在下官成为队长之前,就只有一个,但那个人不是您!” 鹰王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崩地裂的声音,腿上蓦地一软,摔坐回了椅子中。 鹰王无力地看着大殿地天空,有些心灰意懒地想到,自己怎么下了这样一手烂牌。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 从丁念儿要帮自己开始,这个嚣张狂妄的女子,压根就没打算奉自己为主上。 她一定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让自己做一个断手断脚没有羽翼的傀儡鹰王。 或者,将来做一个傀儡皇帝! 亏他还曾梦想过壮志凌云登基为皇的那天。 是,他或许能登基为皇,但绝不可能壮志凌云了。 薛队长看着鹰王的模样,脸上表情毫无波动,如常地禀道,“鹰王,既然您无心整修王府,这件事便由属下代劳了。还有,属下不得不提醒,鹰王就算觉得疲乏,也不要忘了按时用餐!” 用餐? 鹰王已经灰败的眼神再次回了一点儿神。 特意提醒他用餐,难道,连自己的吃食,也被丁念儿做了手脚? 饭菜里,下了什么?鹰王不敢去想,却也能想到什么。 毁自己的修为?身体? 薛队长补充道,“鹰王别误会,丁统领没对鹰王做什么,只是吩咐属下全权保护鹰王,属下怕有闪失,所以采取了一些必要措施罢了。鹰王或许会觉得修为渐渐流失,这没关系,有属下在,定然没人能害得了鹰王。鹰王必定能够在属下的照顾下,活到终老病死!” 薛队长说着说着,原本无波的脸上,青筋抽动,浮现出了恨意。 鹰王心惊地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 薛队长立时睚眦欲裂,提高了声音。如果语气能伤人,鹰王此时已经千疮百孔。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我不配让你记得是谁对不对?没关系,我也不想告诉你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有我,有我们这一些人,将你恨之入骨。而接下来,你将受到我们的‘殷勤照顾’。只要你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随着薛队长的话落,十多个人从殿堂内外站了出来,站在了鹰王面前。 鹰王看着他们,恍惚有一两个似曾相识。 看着他们恨不得生吃了自己的眼神,鹰王身躯一震,彻底绝望了。 他忽然疯子一般哭笑出声,“丁念儿呢?丁念儿呢?!那个只手遮天的丁念儿呢?!!哈哈哈哈” 薛队长看着鹰王如今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心底里解了一丝的怒气。 他恢复平静无波的面瘫脸,又说道,“鹰王无需牵挂,丁统领与贺妈妈一行,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噗——” 听得这一句,鹰王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贺妈妈—— 贺妈妈—— 他最信任的贺妈妈,也背叛了他吗? 到最后,他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怎么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鹰王眼底已经没了光亮,有些无力地问道,“琉璃宫,琉璃宫是不是和丁念儿,和你们有关?” 薛队长淡淡地看了鹰王一眼,嘲讽地反问道,“你说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凄惨,笑得悲凉,笑得生不如死,到最后,鹰王,只剩下这唯一的笑能缓释心中的绝望。 他能预感到自己接下来,过的会是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曾经,是他给别人施加的惩罚。 第181章 见闻 贺妈妈听着眼前几人的对话,脸色猛地惨白。 丁念儿已经不避她了。 她在勾心斗角的宫中呆了那么久,丁念儿与随从对话中的言外之意,她很快猜出来。 他们的背后就是琉璃宫! 她们抱以一线希望的人,居然就是害得四皇子鹰王落魄至此的人! 鹰王已被丁念儿完全控制,交到了鹰王仇人的手里。 到了仇人的手里,会有什么好下场?贺妈妈不敢想象。 怎么会这样?她看着长大的鹰王,怎么会落到这样? 什么都不用想,就明白了过来,形势已经清清楚楚。 贺妈妈着了慌,手足无措之后,急行几步走到丁念儿面前,啪嗒就跪了下来。 贺妈妈身体一伏,就要伸手去抱丁念儿的腿。 丁念儿一闪,避了过去,停止与随从对话,垂眸看着贺妈妈。 贺妈妈没抱住丁念儿,便死命地磕起头来,两三下那额头便满是血渍,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啪嗒流了一脸。 “丁统领,求求你,我知道你恨鹰王,我也知道了,那些糊弄你的理由借口完全没用。鹰王确实得罪了你,可是,能不能就请您看到老妇的面子上,发发善心,哪怕让他失去所有做个普通人,也不要折磨他好不好?老妇看着他长大,他就像老妇的儿子一样,老妇不忍看他吃苦,老妇愿意替他承受所有仇恨罪孽,十倍,百倍,老妇都愿意。求求您了,您积积德!” 年迈妇人的一番忠心可以令天地动容。 丁念儿抿抿唇,平平说了两字,“拒绝!”便绕过贺妈妈走开。 贺妈妈心如死灰,是啊,她凭什么在这恳求丁念儿。 贺妈妈看着夏琉的方向,呆跪了一会儿,忽然喊了句“那老妇就先你一步了!”便悲壮地撞树投了死。 丁念儿停步回看,默了几秒,对随从道,“忠心可鉴,就地掩埋了吧!” …… 自从出了夏琉,朱女感觉自己像一颗无根的浮萍。 那个噩梦般的人,像影子一样跟在身边,甩也甩不掉。 她刚到几环地区,几环地区便遭遇了封锁,她被迫留在几环几日,亲耳听说,几环伯响应鹰王的号召,归顺鹰王并奉其为主。 为什么? 朱女无法理解。 更无法理解的是,丁念儿居然出现在这里,并被迎上了首席。 出了夏琉,她无法打听到确切的消息。 只道听途说知道,好像是天降了神兵,代行天职要讨伐五皇子的罪行。 又说好像先是一个什么强大的家族秘密攻占了几环伯府,又制服了皇家庄。死了有不少人,但后来战争又突然停了,然后就是上下一片祥和地顺应了鹰王。 还说什么,几环伯内心本来就是支持鹰王的,只是迫于宫中形势不定,不敢决断,被谋士游说之下,最终选择了鹰王。 甚至还说什么妖魔鬼怪的,各种说法越说越离谱。 但这些说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在朱女成为几环地区的路人的期间,几环地区很违背她愿望地,投靠了鹰王势力。 而丁念儿,作为鹰王命令的传递者,她轻而易举地又接管了几环地区的皇家庄。 朱女一听这个,就气得五脏翻涌。 丁念儿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做到人首?凭什么大家都老老实实听她的话顺她的意? 就凭她救了鹰王一命吗?就凭她有一个丹师徒儿吗?就凭她有一个灵皇的师傅吗? 有哪样是靠她自己的本事? 朱女愈发觉得上天的天平是斜的,等几环地区解了封锁,她心烦意乱地离开,经过了乌藤。她就不信了,几环之后,乌藤也会顺应鹰王? 结果又是噩梦! 传说还是差不多,差的就是这回攻占这乌藤地区的是佣兵队而不是家族罢了。 还说佣兵队里,有一个灵王巅峰级别的人物。 好死不死,这个灵王级别的人物,又将丁念儿请到了人前。 丁念儿她凭什么? 还有,丁念儿难道跟着朱女过来的吗? 为什么她到哪里,哪里就有她的事儿? 朱女离开乌藤的时候,有些干咳了,身体不知怎么地,有些虚弱。 丫环劝她歇着养好了再走。 朱女不愿意,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她争着一股子决心,不顾身体难受,一定要尽快赶去魏都,在那里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呼吸让自己感到畅快的空气。 所以,她一直在路上,紧赶慢赶地到了六灵地区。 再次遭遇封锁,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身体像槁木一般,喘气都费力了。 丫环拿出了朱丹师提供给朱女的,唯一一颗珍贵的丹药,其实不对症,想着丹到不管怎样都是对身体好的,结果朱女吃了,当时就猛咳,最后吐出了一口血。 朱女脸色一白,身体一僵,心慌了起来。 她让丫环去买丹,却买不到丹药。丹药,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出售的。 丫环回来道,“除了无源镇,哪里能买到救命的丹药呢?奴婢请了个寻常的大夫来给小姐看看。只是您也知道,丹师被推崇,大夫则大多是滥竽充数,只能治些小病的。小姐,不如打道回府吧,早些让丹师诊断诊断。” 既然出来了,朱女不想灰溜溜回去。那样子就好像输给了丁念儿一般。 朱女不甘心,硬是把希望放在了大夫身上。大夫探了探脉,道,“小姐,您这全是怒火攻心,自个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不听还好,一听,朱女更是怒火中烧。 什么?气坏的,要让她承认自己是被丁念儿气成这样的吗?这要是让丁念儿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 朱女气得把大夫打走,自己却死命地咳嗽起来。一咳一点血,越咳越像奔死的人。 躺了几日,朱女觉得越来越累,睡也睡不着,也越来越没食欲了。 朱女几日没有亲耳听外边的消息,问丫环都说没什么大事。 但朱女觉得一定是被骗了,便掐着丫环的脸蛋儿让她说真话,丫环痛得不行,跪地道,“小姐,奴婢怕小姐气坏了身子,才没有如实禀报。这六灵地区也归顺鹰王了。这回攻占六灵伯府的,是一群未知的蒙面人,六灵伯归顺后,蒙面人消失了,丁念儿又在这里主持大局。大家都说,那群蒙面人一定是神兵天将!” 朱女听后,只觉金星乱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82章 民心 朱女醒过来后,硬是让丫环扶着出了院子。 她居住在六灵地区的一个小院,虽然出门在外,一切应从简,但朱女觉得自己若是住得差了,有失身份,所以,她硬是临时让下人千方百计找了一个好地段,租了一个小院。 一切用的吃的,都按原先朱家的来。 只是她现在的身子,现在的心性,吃住用再好,也感觉不到享受,一切不过是显摆给不认识的外人看罢了。 面如槁灰的朱女一出来,便看到小院对过的屋墙上,贴着一张画。画上画着一个鲜活的小姑娘,画布已经老旧斑驳,但还是能看清楚画上的人和字迹。 朱女一眼就认出来这张画画的是谁,也记得上面写了什么字。在夏琉地区时常也能看到它。 朱女顿时来气,“她到底,要做什么,咳,怎么到处都,咳,贴着这张画?” 声音沙哑,中气不足,说话中气喘吁吁,间歇咳嗽两下。 丫环无法回答,朱女又道,“咳咳咳,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靠,咳咳,一张画像就,能扬名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咳咳,她的诡计了。她就是咳,是用这些四处贴着的画,咳咳咳,来达到目的的。真是阴险狡诈,咳咳,不知廉耻。” 这一声声的咳,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般,咳得丫环胆战心惊,她不住地拍着朱女的后背,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将她劝回夏琉。如果朱女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别想也不敢再回去了,那可怎么好。 只是无奈无论她怎么宽慰开解,朱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仿佛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 丫环想到私下里说的,朱女这事,只要用四个字概括,不过就是“庸人自扰”。 仔细想想,这真是解释得最最透彻的。 丫环一边着急一边腹诽,就这一小会儿功夫,朱女心中的憋闷怒火又上升了几个档次,她指着寻幅画像道,“去,把那幅画像取过来,我要亲手撕了它!” 就像手撕丁念儿本人一样,一定会很解气。 下人听命便去办,因为风吹日晒的年日已久,画布有些不结实了,下人将画布撕下来,必然会损毁一些。 正撕着,便感觉有人围了过来,下人没在意,谁知那其中有人看明白了缘故,猛地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随着这一声怒喝,越来越多的人大骂起来,嘈杂中也听不清骂的什么。有种被仇敌围攻的感觉,下人心里发悸,猛地撕下画布就要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人按在地上,脑袋身体上结实地受了几拳。 下人被打得懵圈,懵圈的时候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不明白,撕个随处可见的画像而已,到底是怎么了?碍着谁了? 在路对过的朱女等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有些诡异的感觉。眨眼间就来了二十多个人,这是要做什么? 朱女不明所以中,见到那下人将手指向了自己,而那二十几个人的眼睛像血仇一般盯向了她。周围有越来越多不明形势的路人集聚过来。 朱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面对这众怒,到底有些害怕,她身形不住地颤抖,忙叫唤自己的两个守卫,“快,快……!”没说完就一阵咳嗽,还得靠丫环补充,“快挡在小姐面前,别让这些刁民冒犯了!” 守卫挡在朱女面前,那些聚拢过来的人这次没有无故攻击。 其中一个人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撕丁统领的画像?” 听了这质问,朱女感觉自己像吃了屎一般不舒服。 他们竟然是因为丁念儿? 就因为撕了丁念儿的小时候的画像,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聚集过来打人了。 朱女看向那人的旁边,一个妇人盯着自己双眼喷火,双手却恭恭敬敬地举着撕下来的丁念儿画像,那样子,像是捧着一个珍宝一般。 越来越多的人发声质问朱女,朱女一想到这些人是为了丁念儿,心中的惧意就变成了恼恨,朱女撑着丫环向前一步,昂头扬眉地反问道,“那你们又是为什么,不过是撕一张画像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丁念儿是你们什么人?这又关你们什么事?” 刻意压制了咳嗽,一口气说出来,说完就是剧烈的咳嗽,咳嗽中还带着嘶嘶的声音。 人群倒吸一口气,有人喊道,“真是大不敬,竟然直呼丁统领名讳!”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女,语气鄙夷,“你们这群井底之蛙,难道不知道丁统领颁布的新政吗?” “新政?咳咳咳,什么新政?” 那人道,“好吧,看你是一个病人,又不知道时政,无心之失我们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这就告诉你什么是新政,我相信你听了,一定会欢呼雀跃的。不提别的,单提一点,就够你感恩念佛一辈子……” 那人罗里吧嗦夸了好一阵,然后才说到重点,“看你这身家,不缺钱的吧。你这病,也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为什么治不好呢?因为什么,因为丹药想买都很难买到啊。要跑去无源镇那种地方,你这病又不一定耽搁得起。这就告诉你个好消息,那新政里明明白白写了一条,日后再不会垄断丹药和药材了,丹药可以自由进入市场进行买卖,而且,一些治病救人的药,还有补助。你们说,光这一点,我们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 那人还在叽叽呱呱地说着,在场的人也开始碎碎念新政的好处来。不止是丹药,还有一系列利民的政策,一条条从人群中议论出来,完全颠覆了人们向来对皇权的认知。 原来皇权也可以办成这样的事,而不仅仅压迫他们,剥削他们。 喜意弥漫在人们脸上,也散布在空气中。 朱女尽管不服,心里却异常震惊,原来是这样,原来丁念儿是靠着这些收买了人心。 这才过去多少时间,丁念儿怎么就颁布了新政,而且是这样骇人听闻的新政。 这是丁念儿能做到的吗? 第183章 不足一提 不,这应该是鹰王拉拢民心的手段,一定是鹰王颁布的,丁念儿只是传达者,普通人没想那么多,他们只见到丁念儿来了六灵地区,便把功劳都加在了丁念儿身上,拥戴起她来。 丁念儿这是抢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朱女心中百般念想一转而过,迫不及待对着已经交流成一因的人群道,“你们这么感恩,咳咳,丁念儿,咳咳,难道忘了,咳咳,丁念儿只是,咳咳,替人传达命令的。这新政,咳咳,不是丁念儿做到,是鹰王。,咳咳,鹰王才是那个,咳咳,真正的主子,大家别忘了!” 朱女断断续续的喊出,心中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一口气说多点。她还想细数丁念儿的奸诈,可是没有办法说下去了。 即便已经说了这些,也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人群只是看了朱女一眼,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有人喊道,“那又怎样,鹰王我们也是感激的,只是对于丁统领,我们更是感激不尽。若不是她替鹰王打到了我们六灵这里来,我们哪里能享受到这新政。姑娘你是不知道,从六灵过去的冰河地区,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有这样好事的,只是夏琉,几环,乌藤和我们六灵四个地区。所以,你说,我们能不感激丁念儿吗?鹰王他坐在夏琉好吃好喝的,够不着我们这儿。” 居然这样说! 居然这样说! 等于功劳几乎全都是丁念儿的。 居然让她亲眼看到丁念儿如意中天风风光光的那天,而她被陷在这里得了一身的病进退不能。 丁念儿这个小人! 朱女心肝都要气碎了,却在这时听人喊道,“丁统领过来了!丁统领过来了!” 眼前的人呼啦啦一下子涌了过去。 一直都是听说听说,这一次终于要亲眼见面了。 朱女由丫环撑着向前两步,就见丁念儿骑着马英姿飒爽地过来,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然后接二连三地跪伏在地。 朱女这边,其他人都跪了,独朱女一行人没有跪,便突显了出来。 骑在马上的丁念儿,并没有盛装华服,但却穿得异常精致。 茜色的内衬外穿着近鉄绀色绣着精致暗纹的劲装,脚蹬一双铁锈色的长靴,墨发在头顶随意地束成一股,然后肆意大方地垂下,皮肤白皙,眼睛微眯,浓黑的黛眉配上张扬的红唇,原本偏于女子阴柔的五官,此时显得率性而又英朗起来。 丁念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尊贵之气,好似骨子里带来的一般。 在她面前,其他的人,都成了陪衬,成了云泥之别。 她在朱女眼中,显得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是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她,人们愈发崇拜尊敬。 更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强烈恨着丁念儿的朱女,见到这样的丁念儿,也怔愣了半刻,那半刻,朱女感觉自己快要妥协了,要臣服了。 她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丁念儿身上有着比皇族还要尊贵的气质,与生俱来的。 这样的丁念儿,她不用做什么,就能让人心悦诚服。 等丁念儿骑马过去,朱女清醒过来,眼底露出惊愕。 怎么会这样? 怎么刚刚,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比做了泥,而把丁念儿比做了天上五彩的云? 不过是一个小镇出身的姑娘罢了,怎么能比得上她这个丹药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 朱女心中强烈地不甘,眼看着人群远去,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拨开丫环,上了自家马车,催促着车夫追了上去。 在一个少人的巷子口,丁念儿等在那里,看着自己这辆马车,眼里满是思量。 这辆马车一直跟着自己,她记得是路边见过的一辆,然后从记忆中搜寻出几个在马车边没有跪伏在地的几人。 陌生人! 丁念儿这么判断着,静等着马车到了跟前。 五官不错却一脸病态表情扭曲的女子恶狠狠地盯向丁念儿。 “丁念儿,我恨你!我恨你不得好死——。是你阻了我的路。若不是你,我现在活得自在得意,若不是你,我现在会混得风生水起。我恨你……” 听着女子嘶声力竭的宣泄咒骂,丁念儿有些好笑,“你是谁?” 只是平常地问,听在朱女耳朵里,却像是被人轻贱鄙视了一般,她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朱俪,我的名字叫朱俪,夏琉朱家,便是我的本家,我的……”朱女气急败坏地喊道,终于憋着的一股子劲气散了,猛地大咳起来。 但不用朱女说完,丁念儿已经猜到是哪个朱家了。仍然想不起来和朱女有什么过结,却已经猜得到可能的原因。 这种事,常见得很。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个人,将丁念儿恨得牙痒痒。 丁念儿没打算浪费时间听下去,她打马行了两步,见朱女两道视线像蛇一般跟着自己,丁念儿侧过脸看着她,嘴角挂着能让朱女五脏翻涌的笑,说出来的话很轻松自在。 “朱俪是吧。如你这般恨我入骨的人定然不少,但将来拥护我爱戴我的人,只会比这更多,似你这般,只是四个字,‘不足一提!’” 朱女闻言,胸腔中猛地涌出一口热血,满嘴都是血腥味,朱女将它硬硬含在嘴中,不使吐出来。 脸都憋青了,也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丁念儿。 丁念儿说完,打马走了。 待丁念儿消失在视野,朱女猛地喷出一口血,贱了车夫一身。车夫吓一大跳,就见朱女倒在马车里,两眼发直,全身抽搐,竟然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朱女闭眼的时候都没有想明白,她怎么会变得这般。被丁念儿气死,又死在这里,死成这般狼狈,这是多么低贱的事情啊! …… 魏都,五皇子这时候才能够喘口气。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他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大趋势上,是没有强大的力量对付自己,可谁知每当自己觉得一切搞定之时,总是会跳出一些麻烦,让自己应接不暇。 至现在,皇兄皇弟们已经被压制了,早就与自己敌对的人,也被压制了,眼下自己终于能够顺利登基了吧! 五皇子疲累地躺在软榻上,却在这时候,外边传来急报。 第184章 你是谁 鹰王未死,‘陆荣’指控,鹰王声讨五皇子,以及夏琉等四大地区归属鹰王了的这些消息,在这一天,一股脑地传到魏都,传到了五皇子耳中。 像是一个炸雷,将日趋归于平静的魏都炸响。 五皇子再次焦头烂额,接连惊呼了几声,“什么?什么?!什么?!!” 在场的人被这三叠声的‘什么’震得心惊肉跳,传信人跪在地上额头冷汗澄澄,不敢多言。 五皇子怒掷了凭几上的茶壶,“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现在才报?” “卑职惶恐,魏都近日才解了封锁,不曾知晓夏琉那边亦封锁了消息。” 有臣子听闻消息从外赶来,纷纷进言。 “皇上稍安勿燥,鹰王就算出其不意占领了四大地区,但大局还在皇上手中。只凭陆荣反咬一口说出来的话,骗得了远在天边的四皇子等人,却骗不了魏都众臣的火眼。皇上无须担忧,皇上有先皇的传位召书,只需择日登基继位,至于四皇子那边,尽可派使臣前往谈判。” “当前最重要是获得侯家的支持,莫使侯家靠向了四皇子那头。侯六小姐才貌双绝,皇上不如尽早下旨,尽早迎娶侯六小姐为后,如此一来,就再无变故了!” 听了下臣的劝言,五皇子淡定下来,商谈一阵,有人提到,“都家的少年天才都瑾正是夏琉地区出身,都瑾又与侯府公子常有往来,不如将都瑾与侯府公子叫来,也好更了解夏琉那边的形势。” 同样的消息也在同一时间传到了侯府,侯六小姐听了消息,不由惊道,“若这样,我们应该支持哪一边?” 侯府支持哪一边,便暗示着哪一边才是皇位正统,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侍女问道,“撇开别的不谈,小姐更倾向于哪个?” 侯六小姐垂眸细思一会,“四皇子英俊又有才华,只可惜天意不予眷顾。而,我要嫁的,一定是当今的魏皇!” 只有权力能让她走得更远。 眨眼间,便下了决断,再无犹豫。 放在侯府当家,当朝大将军那里,也是一样的决定。 当下,侯府先五皇子一步放出话来。侯府认定,五皇子是正宗皇位继承人,四皇子才是谋逆之臣。 至于如何洗白抹黑,这不过是各说各话的事。 …… 鹰王拿下六灵地区之后,便停止了前进。 魏氏王国共有魏都并七大地区,如今四大地区在鹰王管控之下,不承认五皇子的地位。 侯府扶立五皇子登基为魏皇,侯六小姐一跃成为魏国皇后,仿佛要成定局。 鹰王这边,却根本不承认,魏都派来的使者被扣押,民众全以鹰王为首,俨然自成一国。 上国并不干预王国内政,一面是四皇子,一面是五皇子,都是魏皇室血统,所以上国对此置之不理视而不见。五皇子登基后,没有收到上国的贺礼,便相当于还没有受到上国的承认。 于是魏国便分了两处,一为以魏都为首的西魏,一为以夏琉为首的东魏。东魏和西魏谁也不向谁妥协,局势紧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却没有立刻被触发。 西魏境内,五皇子登基后,立刻受到了东魏新政的威胁。 东魏新政对修炼者的吸引力巨大,而只要通过正常途径,东魏非常欢迎西魏的人涌入,于是,大量的西魏修炼者,蜂拥而去了东魏。 五皇子发现后,开始颁布措施严令制止。 谁知,制止得了明处,却制止不了暗处,想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西魏真心留下来的,于是便只有那些有权有势、本来就不缺资源的世家子弟。 五皇子要维护世家的利益,或者说,世家自身既得的利益,不允许五皇子改变,于是,西魏不能像东魏那边一样,制定利民的政策留住修炼者们。 五皇子便只好采用更为严厉残暴的威胁政策,动不动诛连九族。 这个政策的出来,确实发挥了效果,震慑住了无数放不下亲人安危的修炼者。 人才的迁移暂停,西魏却已经元气大伤,而东魏相反的是人才济济。 短时间内,西魏无法进攻东魏。东魏也需要休整的时间,便也不进攻西魏。 于是,东魏西魏进入了一段短暂的相安无事的时期。 东魏,丁念儿接连三个月没有时间修炼。新旧更替中,正是矛盾最多也最关键的时刻,无数的事情需要急时处理。 最要紧是用人,丁念儿严格把关。至于政策的执行,便交给了自己选中的人。 各地区皇族权力削弱,他们本就是被压制住的一方,不敢有怨言。 皇家庄更名为量募殿,分管各地区。量募殿总头头为丁统领,分头头各称首领,皆由丁念儿指派。 在丁念儿的治理下,耗时三个月,东魏便进入了正轨,上下同心,井然有序。 东魏的人们可以不认识鹰王,却没有人不认识丁统领。 西魏的人听说丁统领的名号,却更多只记得鹰王。而这个鹰王,建造好鹰王府之后,才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这时候,东魏的乱局已经尘埃落定了。 …… 木奚拿着魏氏王国传来的简洁的寥寥数语的信息,手不禁有些颤抖。 “丁念儿!好一个丁念儿!” “我的瞩目屋没有成为你的嫁衣裳,却做了你的嫁衣裳。” “靠着我的瞩目屋,你都做成了什么?!” 木奚不敢想像,那个丁念儿竟然仅仅凭着控制自己瞩目屋在魏氏地区的情报,只用了三年,便拿下了魏氏的半壁江山。 前世的一切全都改变了,五皇子竟然代替四皇子做了皇帝,四皇子做成了鹰王,却只是一个傀儡。 丁念儿成了左右魏氏王国局势的,至关重要的那个人。 木奚不关心魏氏王国,却不敢不关注丁念儿。 丁念儿她,到底是谁?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个小镇出生的小姑娘,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王者一般的人物。 就算她再聪慧,像治理国家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安排得这般得心应手。 “丁念儿,你是谁?”木奚很认真地向自己提了这个问题。 第185章 谁是大主家 “你不是丁念儿!”裘槐看着丁念儿说道。 丁念儿抬眼看着裘槐,只是微微笑,没有一点吃惊或紧张或讶异。 裘槐继续道,“从前就存了许多疑问,现在不疑了。魏皇的死不是巧合吧!” 丁念儿没有回答的意思,索性裘槐也没有提问的意思。 他自顾自说着,“夏琉,几环,六灵,你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好比我做的那些。这些不是件凭着聪明就能做成的事。” 裘槐笑了笑,现在等着丁念儿说了。 丁念儿反道,“所以你说呢?” 裘槐不意外,“我没什么要说的。反正我认识的一直是你,救了我的也是你,不管你是谁,我认的主子是你。” 丁念儿摇摇头,“不,你已经说了。” “我说了什么?”裘槐道。 “你和我说,你,我可以信赖。”丁念儿道。 裘槐点点头,“是有这个意思。” 丁念儿笑笑,“但你说的更多的不是这个。” 裘槐扬扬眉,“嗯?” “你主要说,你现在对我心悦诚服了。”丁念儿得意龇牙。 不问外部如何,心中自有一杆秤,说白了,就是讲信用讲义气。将来就算将于氏的身份,或者千年古人的身份说出来,他也就震惊一点,不会因此生出别的心思。 这是丁念儿看中裘槐的关键。 裘槐哑然笑了,“反正我在你面前只是个透明人。从前不说话你也看得懂,现在随便说点你也能懂,倒省了我费心思想着怎么剖白。主子,那接下来怎么办吧。你问我喜欢权利还是修炼,显然我这一身天赋容不得我浪费,会遭天谴的。” 丁念儿点点头,小子现在挺自信。 “两者不可兼得,你能明确目标挺好。其它事不会指派你,但你依然是凌虚大队长,队内行政事务,挑好此的手下即可。我让你寻的两味药给我吧,好生把灵王阶层的修为稳固稳固。基础好了,日后晋升才更容易。” 更容易? 仿佛晋升灵皇很容易,基础好了,会更容易。 裘槐眼前一亮,明了过来。 那两味药是为自己准备的。 忍不住欣喜,毫不怀疑这话的可信度,裘槐拱手行礼,“谢过主子。” 丁念儿抬眼,“你现在修为如何了?” 裘槐顿一顿,有些小自豪,“灵王中阶!” 丁念儿嗯了一声。这比自己想像的要慢些。 修炼就往上,就越困难。三年从灵王初阶到灵王中阶,这已经极为厉害了。 当然不能和于氏族人比。 于氏族人的天赋,是逆天的。丁念儿父亲应该是在丁念儿出生那年开始的修炼,现在十四年,便已经是灵皇了。 如果将分散的于氏后人聚集起来,只消十数二十年时间,那将又是一支攻无不克的力量。 “陆霜现下在大牢,若想插手,便说一声。这个人对于我的事情,怎么都没关系。”丁念儿又说道。 也就是说,放过她也无关紧要。 裘槐表情一紧。 当时听闻陆霜被囚,他想起了以前。有多久没有想起过她了,以前的事情,已经有些模糊。 那时候他用的感情都是真的,谁知最终会被那样伤害。被伤害的时候,想过报复,后来却没了这些闲心。九尾狐已经放归了森林,这份感情,已经被自己终结。她于自己,只是一个故人而已了。 虽然从前想过有一天如果再见,他一定要风光地站在她面前,让她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可也没想过要让她如何悲惨。 听到陆霜被囚的时候,他没有生出别的想法,既不想幸灾乐祸,也不想出手帮忙,甚至都不想再见了。那都是她的事情,与自己已无关。 没想到丁念儿会主动提出来,丁念儿一提出来,裘槐略略有些慌。 裘槐垂着头没说话。 丁念儿扔过一个令牌和手信,“这个人要如何处置,随你了!” 裘槐胡乱接过,出来的时候,看向了远方。 丁念儿选择居住的地方,视野很好。开阔爽朗,坦坦荡荡。 裘槐停驻看了一阵,终于释怀地笑了。 他还会因此情绪波动,说明自己还没真的放下,只是避开罢了。难怪丁念儿也不问下去,直接将处置权交给了自己。 要想真的放下这个人这些事,只能直面。 裘槐回身向着房间里躬身拜了一下,扬长而去。 裘槐回到队里,队友们纷纷上前询问,“大队是去见大主家了?” 裘槐点头。 “那大主家怎么说?我们拿下了乌藤,这足以证明我们优秀了吧?”当初大主家说了这样的话,要等他们足够优秀,才与他们相见。 “大主家准备什么时候现身相见?” 队友们争相问着。 裘槐笑了笑,这些人大都知道丁念儿,也见过了,却不知道,丁念儿就是凌虚佣兵队背后的大主家。 平日里听他们闲聊,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且是高手。 先入为主就将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给排除掉了。 就算聊起丁念儿丁统领,他们也都一致认为全是幕后高手操纵,譬如,那个灵皇。 丁念儿有说抽闲下来安排时间会见,裘槐却避而不说,笑道,“你们不都见过了!” 见过了?什么时候? 队友们都做不解状,“见过谁了?在哪里?什么时候?” “你们好生想想,说不准你们想对了,大主家便来了。我要去趟夏琉,近期没有特殊任务,大家自作休整,以修炼为主罢!”裘槐道。 裘槐吩咐完就走了,队友们还在叽叽喳喳猜测,“见过了?会是谁?” “丁统领身后的那个灵皇师傅,你们见到了吗?我一直以为是他!” “我也一直以为是呢?可是我们没见过他呀!” “我见过他!”有一个人道。 其他人眼睛亮了,“真的,你见过,什么时候?” “他有来乌藤的,只是不在人前,戴着面具立在屋顶,仙风道骨的,别人没看见,我见到他飞开去了!” “戴着面具你怎么知道是他?” “傻呀,能飞的人有几个,而且传说那灵皇,就是一直戴着面具的。” 队友们激动起来,“这么说,我们的大主家,果然是他?” “是他,一定是他。这样一来,他让我们凌虚做的事,就都能理解了!” 他们搜集药材,便有了无源镇,无源镇背后是启大师。 他们拿下乌藤,便有了丁统领。 这不都是辅证嘛。 原来是灵皇。原来是做成这样大事的人! 队友们心潮澎湃,只盼再优秀些,哪天能够与大主家相见让大主家赏识。 第186章 六年的终结 冬日里早早地落满了雪。 桃夭也早早地开始缝制春衫,看款式,又是丁念儿的。 大门敞开着,也不怕冷。 雪帘后的桃夭,容颜真是让他这个男人也会晃神。 当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惊艳罢了。 萧萧摸摸鼻子,侧头轻咳了两声,呼出一口热气,调整情绪走了进去。 “打听了,丁姑娘年前是一定会赶回来的。” 桃夭停了手中的活,“年前是还有多久?” 语气虽平淡,但那副不加遮掩的眼神,又一身红妆,怎么有点像等待丈夫归来的新娘子。还好眉头是皱着的,五官是有男子气的,身板儿是硬朗的,不然真让人误会。 萧萧低头收敛住想要笑的意思,“二十来天吧。快了,也没说一定是踩着日子回,没准提前也说不定!” 桃夭不说话了,半晌萧萧抬头,见他看向了外面,眼里却没有雪的影子。 萧萧道,“公子若是想丁姑娘,不如就直接去见她!” 这是萧萧最不理解的,明明一个大男人,怎么守得像个姑娘家一般。丁念儿走时不带着,他便安心地等丁念儿回来。每日里除了炼丹,就是做衣服给丁念儿送去。 这角色实在是反过来了,让他这个同为男人的人,十分难以苟同。 “再等!”桃夭复又低下了头。 这样,才像个贤内助。 更何况,丁念儿走了,丁家也要他来护着。 萧萧走出去,看着漫天的飞雪叹了口气。 是个强者,可是,除了强大之外,其它方面可真是让人看不起。 那丁念儿倒是有王者风范,可是修为不够强。 倒是那个戴着兜帽的男人…… …… 裘槐走进了囚牢。 裘槐知道一般的囚牢是怎样的不堪入目,但丁念儿的囚牢里比裘槐想像中要干净整洁许多。冬日里,也准备了棉被,不让囚犯们受这种挨饿受冻的苦。 这一定是丁念儿制定的规矩。 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只要进了囚房,就像下地狱,不死也要脱一层皮,落下一身毛病。 她就是这样,有很多小手段,很小气,很奸诈,对待仇人,会很残忍,可是对待仇人之外的,却很大方,坦坦荡荡。 仿佛验证丁念儿多小气似地,转个弯,裘槐便看到了魏熵。 旁边都是有棉被的,独魏熵没有,穿得也单薄,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即便是修炼者,体质优于常人许多,这也是受不住的。 魏熵和裘槐,在以前就认识,与陆霜无关。魏熵一眼认出了裘槐,眼睛猛地喷出怒火,“裘槐!” 裘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理也没理,抬脚走了过去。狱卒恭敬地跟着。 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看着他们如今的境地差异,便已经解了当初未婚妻被抢的闷火。 裘槐心中快意,魏熵觉得极为屈辱,像要挽回面子一般,魏熵大笑着奚落,“装什么好汉,连自己的女人都拿不住,转头就钻到我跨下骚浪了,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她在我下面有多放荡,我有多快活!” 裘槐原本平静的心,听着这些污言秽语,猛地狂怒了起来。 他返身走到牢房前,伸手透过铁栏掐住了魏熵的脖子。 狱卒跟了过来,眼瞪着魏熵狠道,“丁统领说了,这个人,大家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死了无所谓,只是别死得太轻松!” 裘槐怒视着魏熵的眼睛,恨不得直接掐断他的脖子。“连自己的妻子都这样侮辱,你他妈真不像个男人!” 魏熵一副得意邪狞的嘴脸看着裘槐,“在你那里才是个宝!她在我这里,不过是个泻火的玩物。你要不要听听我们是怎么快活的,妓房里……” 裘槐猛地扇了一巴掌,打得他说不出话来。 关了这么久,连求生都不想了。跟这样的亡命之徒置气,着实没什么意思,倒是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裘槐松开了手,“把舌头割了,省得污耳!” 狱卒应是,立刻照办。魏熵还在拼命说些难听的话,裘槐已经不在意。 男牢过后,里边才是女牢,中间隔着一道门。 门一关上,后面的声音便阻隔开去,有一个女子连滚带爬地从棉被中出来,趴在玄铁栏上,“阿槐,阿槐,是我,我在这里,我是阿霜,阿槐救我啊!” 陆霜一叫,其他人都跟着叫了起来,狱卒赶着稳了秩序。 裘槐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陆霜,心中有些恍惚。这个人,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或许是她变了太多,也或许是从前自己的记忆中美化了,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裘槐庆幸自己走了这一趟,让自己从回忆中醒来。 他是来做个了结的。 陆霜还抱着希望,“阿槐,你还是那个阿槐对不对。你当初拒绝了那么多女子,只愿跟我好,你是爱我的,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个。阿槐,我们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以前那样多好。” 有同关在牢中的女人讥笑起来,被狱卒喝止。 裘槐皱眉,当真是完全变了。 都这个时候,还在说着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什么话都说得出。 还有什么脸来提从前?从前的陆霜,不会不顾脸面。 看着陆霜现在的模样,裘槐对陆霜所有的遗憾和愤怒都像烟一般散了去,到此才算是真是陌生人。 裘槐打断陆霜的话,“我是来放你走的。到底相识一场,若不是我出事,也不会这般,就当是一种补偿,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不想再听从前的事,从前是他看走了眼。 陆霜听了心内发慌,她知道裘槐会恨自己,但裘槐来见她,就说明还放不下她,还念着旧情。 “阿槐,我懂的,我知道你怨我,但是我也有苦衷。我知道说再多也没意义,也知道我有多对不起你,所以我愿意用我下半辈子来还债。我嫁过人,伯父一定不接受我了。我没关系,哪怕做妾也没关系!” 裘槐不可思议的看着陆霜,她真的以为两人还有可能? “但是修为必须留在这里。”裘槐硬着心肠道。 放了她可以,不能给丁念儿留下祸患。 陆霜终于尖叫起来。 没了修为,她还有什么?她都听说了,他们陆家已经被抄斩了,不管是鹰王这儿,还是皇上那里,都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裘槐果然是对她没心了。 陆霜拼命地喊,“阿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们一起六年,难道都是假的吗?” 是真的,但你早已丢弃如垃圾,而今我也放下。 裘槐转身走了出去。 离开囚牢,裘槐一身轻松,看向自己眼前的路,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187章 上国信使 鹰王一直建造王府,几个月没有外出,今日才要外出会见上国来的信使。 驮金听从主子命令嗒嗒嗒走到院门口,正好拦住打扮得清纯粉嫩隐隐透着诱人气息的应芸。 应芸心中一慌,抬起头看到驮金载着的启孩,“师——师傅!”应芸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到哪里去?”启孩问道。 应芸眼神闪躲,“芸儿就是出去逛逛。师傅也没教芸儿炼丹,药理药材芸儿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左右没事,想着买些年货什么的!” 启孩皱着眉,想了想道,“在芸儿心里,师祖是怎样的人?” 乍然问出这个问题,让应芸心中惊了惊。师傅突然提起丁念儿,难道是要试探什么? 应芸握紧了手,“师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除了这个,应芸说不出别的。 有些看法,当然不能对启孩说出来。比如她觉得,丁念儿狂妄自大,丁念儿小气自私,丁念儿目中无人等等,她不能说。 “在你心里,她只是厉害而已?”启孩又问道。 应芸想了想,有些违心地道,“师祖人很好,嗯!” 启孩点点头,看着眼前的飘雪,“是啊,你师祖是一个很好的人。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雪天,为师和你师祖住在客栈。夜里被人给偷了行李盘缠,没钱交住宿的钱,店家就开始悉落。你师祖虽然摆平了店家,又重新弄到了住宿的钱,可心里对偷东西的人非常生气,大为生气,为此你师祖宁愿慢了行程,用了几天时间,设计将那小偷捉了出来。可是你猜后来怎样?” 启孩很认真的说着,应芸却听得心不在焉。她惦记着出去有事。 见问应芸道,“后来怎么样?捉到了吗?杀了吗?”以丁念儿不吃亏不受委屈的态度,一定是将那小偷杀了。 启孩摇了摇头,“那是一个小孩子,他说他知道做小偷是错的,不应该的,所以他愿意以命相抵,求了死。” “小孩子求了死,那还不就是杀了?”应芸说道。 启孩再次摇头,“没死,师傅将半死的他又给救活了。” 应芸错愕,“为什么?”丁念儿是这么好的人? “你师祖说,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小孩子,偷东西必然是不得已,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启孩意有所指,“你师祖是一个好人!” 不过是放过了一个小孩,就是好人了?丁念儿惯会装这些有仁有义。 应芸想着,心里有些着急。她还要混到鹰王旁边,还要寻机会表现让鹰王注意,这要费些时间,再这样废话耗下去,机会就要错过了。 应芸赶紧转了话题,“师傅,今天雪大,您的腿受了冻又该受疼了,您快去室内吧,芸儿去去就回!” 启孩看着应芸有些失望,干脆说直白些,“芸儿,你不要走错了路。好生想想,莫要将来后悔!” 应芸心中一颤,猛地看向启孩。 他们难道已经知道了?陆霜已经招供了吗? 应芸心中如有一面鼓,砰砰砰地乱敲着。 启孩却没说别的,坐着驮金走了。 应芸心中忐忑不安,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不管有没有被发现,她必须早点抱上鹰王的大腿。 启孩看着漫天的雪叹了口气。 他向师傅求了情,师傅说只要应芸能迷途知返,就不计较先前的事。 应芸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回头。 但看来,没可能了。 …… 应芸离了丁家,急匆匆地去往打听来的地方。 正是红梅盛开的时节,会见上国信使的地方就安排在夏琉地区的梅园。 借着丁统领的名气,作为丁念儿的徒孙,应芸现在想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三两句话就被顺利放行。 来到没人的地方,应芸啐了一口,“总算得了这个好处。” 若不是丁念儿,她还真没办法随随便便接近鹰王。以前给陆霜办事进到夏琉伯府,是不能随便走动的。 应芸没来过梅园所以不熟,远见到几个下人,便要近前打听怎么走,却听那几个人悄声议论。 “我听说世子夫人被放出来了!”一人爆出消息。 听得这一句应芸心中一惊,陆霜被放出来了?她招供出自己了吗? 为了听多些,应芸躲到了假山后。 那几个人毫无发觉地说着。“真的吗?就她一个人放出来?” “为什么放了她?快说详细点。” “这要说起来就长了,不过很有意思。救世子夫人的不是别人,而是她以前的未婚夫,一位灵王。那位灵王曾经是皇家佣兵队的队长,本来和世子夫人都快要成亲了,结果出了事,毁了前程,世子夫人就不嫁他,改嫁给世子了。” “这些我们都听说过,快说后面的?那位灵王不是毁了吗?” “谁说毁了的?!世人都说无救,那是因为没遇到我们丁统领。我们丁统领是谁?那是连被蟒兽吃了的人都能救活的,那位灵王也就是伤了腿,有什么不能治的?丁统领救了他,反过来,他就成了丁统领身边的红人。说起来好笑,世子夫人跟着世子却成了阶下囚。你们说,世子夫人这算不算讽刺报应?” 有一人迫不及待插话,“奇怪呀,奇怪呀,不是说世子夫人甩了那位灵王吗?你刚刚怎么又说这位灵王救了世子夫人?为什么呀?灵王怎么不报复一下反而救她呢?” “这个,我一开始也不信来着,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打听清楚了,那位灵王是个仁士,和世子夫人毕竟有六年的感情,不忍心所以才将她放了。” “原来这样啊,真是不容易,这位灵王果然是个仁人。要换成我被抛弃了,我一定会报复回去。” “确实仁义。世子夫人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放弃这么好的人嫁给……” 这几个人还在议论着,应芸已经从假山那里退了出来。 陆霜被放出来了,但暂时没有提及自己,应芸也算暂时松了口气,她还有时间去傍上鹰王。 问好路径直来到鹰王接待信使的地方,有人撩开暖帘,室内熏香散出,应芸从缝隙中看了进去,没看到鹰王,却看到了坐在上首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的男子。 那个,就是上国的信使吗? 应芸心里又开始痒痒。 第188章 管中窥豹 “应姑娘!”一个声音突然从后传来。 应芸做贼心虚,身体猛地颤了颤。 “应姑娘,里边鹰王在会客,您来这里可是有要事?” 应芸回头,见到那人一副管事妈妈的打扮。可是她认得自己,自己却不认得她。 跟着丁念儿,她也水涨船高,在下人面前也有了地位,被人特意记了也有可能。 应芸想着挺直了腰背,抬抬眉毛。“你是?” “老奴姓郑,分管着梅园这一带的杂事。不知应姑娘此来有何吩咐?”郑妈妈道。 应芸不慌不忙把之前说与门卫的借口再说了一次,“师祖密信,要我亲口向鹰王传报。” “既是丁统领的要事,应姑娘这就随我进去。” 这就信了?应芸欣喜,没想到打着丁念儿的幌子一个个都这么好骗。 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暖帘就被掀开。热气扑到脸上,应芸立刻被郑妈妈推着走进去,便看到了室内全貌。 鹰王与上国信使平起平坐,其他人陪坐在一侧。应芸一进来,所有的人停止了言语,看向应芸。 这里除了鹰王应芸曾经远远目睹过外,其他人都是不认识的。都是些尊贵的人物,一个个雍容庄重,眼里含着审视。 应芸初次遇到这样大气的场面,还是站在正中间受人关注,不禁心里有些发慌,一时间手肢局促起来。 她没想到会这样走到鹰王和上国信使面前,这不是她本意。她本意是找到鹰王独处时再出现,私下里,她才好放开手脚。 而现在的情况,一下子站到众人眼皮子底下,应芸惶恐起来。这样的场面,她可没经历过,不知道该怎么做。 怯懦胆小,一不小心挂在了脸上,应芸站在那里,慌张地看向推自己进来的郑妈妈,眼神里写满了求救。 郑妈妈站在她后面,给她猛使眼色。‘看我做什么,我是小人物,大人物都等着你说话呢!’ 郑妈妈不帮,还暗中催促应芸说话。 应芸更慌,紧张地回过头,眼神闪躲地看向审视自己的大人物们,双手绞在了一起。‘该做什么?要行礼吗?’应芸紧张地想着,便想蹲下身去行礼,腿脚却僵硬不听使唤了。 上国信使看在眼里,看向一边的鹰王,温和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会见上国来使的场所,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来的,这个人鹰王必然知道。 声音温和友善,落在应芸耳朵里,像甘露一样沁人心脾。应芸感动不已,有些激动地开口,“小女名、名叫应芸。” 又没人说话了。 上国信使问的是鹰王,不是问她。 沉默了有几个呼吸,鹰王看向郑妈妈,“你来介绍一下?” 郑妈妈无奈绕过应芸上前禀道,“回禀鹰王,大使,这位便是丁统领的徒孙,是启大师的唯一一位徒弟,深受丁统领和启大师的看重。启大师行动不便,丁统领走前交待过,若有要事,便会通过应芸姑娘传递。现在夏琉地区的皇家庄,也是由应芸姑娘协助打理着。” 应芸听得这话,心中又兴奋又激动。她虽然是启孩唯一的徒弟,可是说什么‘深受看重?’,她在丁念儿面前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丁念儿做的事情,她是一丁点儿也不知晓,更没有通过自己传递要事一说。 一定是不知情的郑妈妈为了讨好自己故意吹捧。 很好,很好,这对她是一件好事,非常的给自己长脸面。 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些人面前,没必要紧张害怕。 三言两语,将应芸的虚荣心捧了起来。应芸挺直了腰背,抬起下巴,一开始的局促不见,隐隐也有了高贵之态。 鹰王笑道,“应姑娘和丁统领一般,也是我所信任之人,我特意请来相陪。来人,在我身侧摆下宴席!应姑娘,请入座。” 特意请她来?鹰王居然给她这么大的脸面,还请她入座,而且还是坐在鹰王旁边,离得这么近。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应芸心口怦怦乱跳,激动兴奋得眼里冒出了光。 她的一举一动情绪变化全落在一直观察她的上国信使眼里。 上国信使与他的随从对视一眼,暗中交流了信息。 来到东魏,他们听了许多关于丁念儿的吹颂,甚至功高盖主。而作为东魏之主的鹰王也一直大肆吹说丁统领立了多少功,做了多少大事,最信赖于她。 这让他们对丁统领有一些在意。 他们作为信使,除了传递上国命令外,还有收集必要信息的责任。 一切有可能威胁到皇权地位的事情,都是上国圣君所关心的事情,都是所谓的必要信息。 魏氏王国的皇族地位,是上国确立,不容任何人颠覆。魏氏王国皇族内部的分化对立,东魏也好,西魏也罢,他们不会干涉,但如果是外人企图颠覆,那就要想一想,于氏妖孽的可能性了。 他们听了丁统领的很多消息,包括推行新政的事情,所以提防着丁统领会有篡权的能力,故而与鹰王交流时,对丁统领的事情问了不少。 鹰王对丁统领完全没有避忌,只是一味夸张地称赞,很多时候的夸赞,明显就是虚夸的,这让他们有些质疑。 没有一个当权者会不忌讳臣属的功高盖主。鹰王不忌讳,必然是有原因。 直到见到这被丁统领委以重任的徒孙应芸,他们眼里也就清明了。 从应芸这里,大概也能猜晓丁统领是个什么样的人。 …… 宴会散去,另一名上国暗信使与明信使晋明络道,“窥一斑而知全貌。这应芸席间之态,明明心虚,被人一夸却飘飘然,一味地弄些诱人之言语姿态,政事不懂却无知地自负。单看席上,就完全被鹰王拿捏在手心里。而这应芸又是丁念儿所看重的,可见丁念儿只怕也相差不离。我的意见,那丁念儿必然是肤浅,好大喜功,没有眼力,目光短浅之人。虽有灵皇级别的师傅,有好运气,但也就这般了。所以鹰王才不避忌她,不但不避忌,而且放任,鼓舞着。概因根本没把丁念儿放在心上,只是利用她来对抗西魏罢了。难怪与上国国策对立的新政,也全由丁念儿一人去办。只怕鹰王打的主意是,等将来利用丁念儿斗垮了西魏,坐稳了魏氏江山,他便可以借口将新政的罪责全推到丁念儿身上,推翻新政,恢复上国制定的国策。” 晋明络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法。明日正式接见,再探口风罢。若果是如此,东魏暂时推行的新政,也就影响不了上国安定。只要不损害上国利益,圣君向来不限制王国内斗的手段。” 第189章 最后的机会 应芸嘴角的笑,遮也遮不住。 从那天梅园宴会之后,应芸就没有回丁家。她直接按鹰王命令住进了王府里,不但独占得王府的一个院落,还有好些个丫环婆子恭恭敬敬小心翼翼伺候着。 给上国信使设宴的时候,鹰王都会带上她,敬酒,陪侍,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王府可是还没有女主人呢? ‘说不得应芸就是鹰王看中的王妃,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应芸听到丫环子私下里这样议论。 应芸愈发地确信起来,看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鹰王对自己有意。 但高兴之余,应芸又觉得可惜。那上国信使一定也这样认为吧,所以才与自己那般客套,偶尔与自己说起来,也只是问丁念儿的事。为了证实自己确实被丁念儿看重,应芸也只能使劲地夸丁念儿。 这是这几天来,唯一让应芸感到不快的地方。 应芸坐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眼角露出了阴鸷之色。 只要自己成功上了位…… 有个小丫环走了进来,“应小姐,上国的信使大人已经送走了,鹰王正赶回来。鹰王说呆会会过来这边,让您准备准备!” 应芸眼睛豁地放亮。 鹰王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她就说呢,鹰王既然看上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守礼守矩,一次也不来这里。原来是怕信使大人看了觉得不好不稳重。 信使大人一走,立刻就迫不及待了。 想着这里,应芸又得意又兴奋又紧张又复杂,得意的自然是自己能俘获鹰王的心,兴奋的是自己终于快要成功,紧张概因到底*****至于复杂…… 应芸眼前闪过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丫环的走动声将应芸惊回神,应芸道,“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这时候沐浴?丫环们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果然让她们猜中了。 洗完后,下人被遣了出去不使打扰。 房间里被烘得如夏天般温暖,沐浴后的湿气弥漫,应芸穿着薄薄的红色广袖低胸夏裙软软地坐在锦杌上。手臂,锁骨,胸前,应芸故意没有擦干,让衣物打湿紧贴着肌肤若隐若现,再往下让裙摆及地铺了一圈,如一朵绽放的喇叭花。半湿的墨发像流苏一般缕缕垂散,沐浴花瓣芬香的气息萦绕鼻端。 这一刻,应芸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迷人的女人。 她一直没忘记当初第一次见魏熵时那双眼里的眼神,以及那双眼里自己的风情万种。也庆幸自己还没被糟蹋,魏熵就下了狱。现在,正是释放自己风情的时刻。 应芸嘴角勾起了一丝自信美丽的微笑。 一直嫉妒丁念儿的微笑像女王一般夺目耀眼,自己无论如何模仿也都有种东施效颦黯然无光的感觉。现在却像了,很像。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从前的自己缺少的是这种胸有成足从容悠然的自信啊。 “呵——”应芸忍不住笑出声。 脚步声传来,应芸装作没发现,低头去拣镜前的发饰。 门被人推开,冷风进来,应芸微张了嘴近乎嘟着地惊讶地看了过去,倏尔,微张的嘴变成了大张着嘴,应芸眼里露出惊慌。 为什么? 十多个男人和丫环婆子们站在门外,来的除了鹰王,居然还有启孩。 满目春光一时倾泄出去,应芸慌乱地惊叫挡住了胸口。 来人有哄笑出声的,启孩闭了眼侧过头去,鹰王也正色转过了身,旁人便也收笑转过去。婆子很有眼见地上前关上了门,嘴里嘟囔着。“大冬天白日的怎么穿成这样?伺候的丫环婆子们都死去哪了?” 关上门后的应芸,慌乱地收拾自己。怎么会这样,鹰王要来,怎么带来这么多人?他们来做什么?启孩什么时候和鹰王走到一起了? 门外婆子得了命令在外道,“应姑娘,鹰王说既然你这里不方便,就请稍后自到正厅来议事!” 议事? 人都走后,应芸把之前传信的丫环找来,劈头痛骂了一顿。丫环委屈不已,“鹰王的随从只说鹰王要来,没说其他,奴婢传的都是原话,也没说多余的呀!” 从头到尾,脑补的只有应芸自己。 应芸恼羞成怒,将丫环们怒斥了一通,在一众怨愤又鄙视的眼神中,重新收拾好,硬着头皮去了正厅。 应芸向启孩鹰王行了礼。 鹰王道,“信使的意思,不管魏氏王国如何内斗,天才之竞仍然必须如期举行,这是从帝国那里下达的任务。这件事情还得与丁统领商议,因为事关重大,本王不放心别人,所以本王将启大师请来,若得了启大师的点头,就要麻烦应姑娘带着本王的信函跑一趟了。” 应芸低下头阴沉了脸,就为这事?她还想留在这里,尽早拿下鹰王呢。 启孩看着应芸,又看向鹰王。 易容可以瞒住一些人,却瞒不了所有人。 所以这个鹰王,不是易容的,启孩从头到尾他都知晓。 这个鹰王,是他与师傅用药共同炼出来的傀儡,每天喂了药能管半天效用,生效时他会按着提供了药引的薛队长的指令行事,失效后,他还会记得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现在鹰王说的话,其实就是薛队长的话,而薛队长,是按着师傅的指令行事。 鹰王说是要他的点头,其实是师傅需要他的点头。但不是指让应芸送信的事,而是指应芸的去留。 如果启孩要放弃应芸,就将应芸送走。如果不放弃,大概丁念儿也不会强求。 应芸的心思,启孩都清楚,魏熵那边,早就招供了应芸从前的奸细身份。可到底应芸没有实际伤害到他们也没有能力伤害,反而为他们所用。启孩忍不下心来,仍然期盼这个和自己同样灵系的徒弟能够洗心革面。 启孩对应芸道,“既然事关重大,那你就去吧。你师祖还在长身子,过分操劳了怕有损,我新炼了一些补益丹,你亲手带去交给师祖,也是你一番心意。” 听得这句,原本不满的应芸眼前一亮,张口应了下来,启孩接下来还说了一些话,应芸也当做耳旁风完全没听进。 第190章 巧遇的两人 丁念儿细听来人的汇报。 一切和自己估算的结果差不多。 上国信使到来,果然是注意到新政的影响了,也果然他们看到自己安排给他们看到的东西后,不再把它当做威胁。 只是天才之竞,丁念儿一时都没想到。因为魏氏王国的变动,境内的天才之竞全面暂停了。上面倒是颇为上心。 “启大师同意让应姑娘来送信,同时交给了她一些补益丹。以属下估计,大约再过五六天就能到得此地。”来人又道。 丁念儿点点头算是知道。 补益丹,是启孩给应芸的机会吧。 如果她好生生将它们送到丁念儿手里,那便还不算太坏。若是这样,启孩希望丁念儿放过她。 启孩相信人心可变,应芸能回转。但丁念儿完全不相信。 因为应芸早已因一叶障目,昏了脑袋,看不清形势。 有算计没什么,但想算计却又太蠢的人,最终也就只是执迷不悟四字。 …… 雪地上有辆马车坏在狭路上阻了路,应芸破口大骂起来。本来就天寒地冻路途煎熬,还要被阻在路上。 坏掉的马车上,一个蒙头裹脸穿着臃肿的女子探出头来,冷眼看着应芸骂了一阵,突然喊道,“应芸!” 认识自己? 应芸心惊。 臃肿女子揭开脸上裹着的棉布,露出了应芸熟悉的面孔。 应芸惊大了嘴巴,“陆,陆霜!” 那女子点点头,“真巧啊!” 巧啊,是巧。 应芸心里各种心思乱撞,但最强烈的一个却是,这陆霜修为被拿掉了,现在只是普通人。 当初自己在她面前低声下气那么久,再回想只觉得很掉面子。现在她手无寸铁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知道自己的秘密,要不要趁机杀了她? 陆霜仿佛知道应芸的想法,下车到应芸耳边道,“下狱的第一天世子就招出了你的奸细身份,当时你师傅就在那里,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话一出应芸就变了脸色。 鹰王派着随同的人走了过来,打量了两人一眼,但没有走近。 陆霜又小声道,“你还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行走,实在出乎我的意料。照我的估计,你大概是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应芸脑袋里嗡嗡嗡的,左思右想也理不清头绪。如果启孩知道自己是奸细了,为什么不发作?丁念儿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还放任自己出入鹰王府借她的光受人恭敬对待? 不可能啊。 “你说假的吧?”应芸磕磕巴巴道。 陆霜叹了口气,“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骗你有什么用?” 应芸这时候脑子灵光闪现,“你没了修为,一定是怕我杀你!” 陆霜摇头,“如果是怕这个,刚才我就不会与你相认。我修为虽没了,但全灵根资质还在,躲着人重头再修炼,也还可以东山再起。” 这时候应芸才完全信了,脸上黑得不能再黑。如果他们都知道了,那自己被委以重任给丁念儿送信,到底是为什么? 应芸伸手探向了怀中的丹药,她还给其中一颗丹药猝了毒,难得一次能够经手丁念儿的吃食之物,她还想趁机把丁念儿给毒死。 难不成,这是个圈套? 应芸手心里出了一把汗。 陆霜看在眼里,“我们合作吧。我虽倒了,门路还有一些,我可以送你去西魏,离开丁念儿的控制。以你的特殊身份,必然会受五皇子的重视,还能借此拼个前程。” 应芸乱糟糟的心里,猛然撞出一条光亮。 对,这条路子好。 之前鹰王那里自己失了前蹄没有成功,再要受他欢心就要费周折了,但魏皇那里,那里才是正统皇位,如果能有机会,就算做个一般的妃子,也比跟着鹰王更有力。 应芸一下子下定了决心。 “可以,只要你送我去,我就不杀你!”应芸脱口道。 陆霜眼里闪过怒气。她要合作,难道就是为了不被杀?这个蠢货。 但陆霜忍了下来,“我助你到西魏,但你也要帮我达成一件事。” 应芸脸上不耐烦,“什么事?” 什么事? 陆霜心中闪过一个信念。她因一念之错嫁给了魏熵才落了这个地步,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她要重新回头,赢回裘槐的心,让一切回到正轨。 老天把机会送到了眼前。 “只要你助我演一出戏。”陆霜道。 …… “贱货!”应芸猛地扇了陆霜一巴掌,红印在她脸上显现,应芸心底里充斥着快意。 没想到陆霜所要的帮忙是这个,逼她做侍女做的事情,极尽其能地虐待她。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要是不能好好发挥,那就是对不住老天的恩惠了。 陆霜低垂着眉,眼泪盈眶,却咬着牙未反抗。 应芸喝道,“没用的废物,还不去给本小姐端水洗脚?” 大堂里,可怜的女子就这样忍受着应芸的剥削。应芸一边吃,一边享受着陆霜给自己洗脚。洗脚也就罢了,应芸还要陆霜用嘴舔她的角,美名其曰,按摩,舒服。 应芸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就又是一通打骂,更甚者,吐菜渣,吐唾沫,怎么侮辱怎么来。 这一幕发生在公众场合,实在不被人关注都不可能。人们一边想着这应芸的野蛮,一边想着这陆霜的可怜。 鹰王派来的人看在眼里,也只能听之任之。上头没有吩咐之前,他们不知该不该劝说。 有看到的人问起来,“这是谁啊,何至于这样故意羞辱?” 应芸便说了起来。“这个贱货你们不知道?灵王裘槐的未婚妻你们知道吧?前夏琉伯世子的夫人你们知道吧。这就是那个始乱终弃,见异思迁,不守妇道的陆霜…….” 应芸竭尽自已所能,用最能作践陆霜的词汇,将陆霜的行径说了个遍。 “这样的女人,给我做下人都是便宜他了。你们知不知道,丁统领是我师祖,裘槐也是我师傅的人,我这样做,是帮他报仇血恨。” 应芸说得夸张,又借着丁念儿的名义,又是陆霜负了裘槐人尽皆知,又是裘槐带着人攻下了乌藤,丁念儿带来了新政,大家才有好日子,所以,民众得知后,很多人一反同情对陆霜指指点点起来。 陆霜不反抗,不辩解,只是一味地磕头请罪,“阿槐,我罪有因得,我对不起你。我罪有因得,我对不起你。我罪有因得,我对不起你。……” 就这么两句话,陆霜反反复复地说着,磕得额头上血迹斑斑,磕出了一个血洞。 陆霜磕到晕了过去,又被应芸弄醒继续。 如此几次,应芸啐了一口,“呸,给我做下人都嫌太聒噪了!” 应芸走了,留下陆霜,像是自甘受辱一般,又像疯了一般,到处端着水要给人洗脚赎罪,连乞丐上前让她洗,她也来者不拒。 消息很快传到了裘槐耳中。 第191章 下场 陆霜完全放弃了活着的尊严任人欺凌,或者说,主动找侮辱。她说,这是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但凡一个有心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裘槐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裘槐不可能放任她作践自己下去,哪怕裘槐明知自己是故意这样,用他的软肋绑架他。 对于裘槐,这个局,无解。 陆霜对此非常自信,她了解裘槐。 有人来规劝陆霜不要如此。也有人骂陆霜莫要这般,但陆霜视而不见。 那些人中,一定大都是裘槐认识的人。 陆霜已经立下信念下定决心,她不会后退,裘槐不来,她就一直这样下去。 她无论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再回到裘槐身边。 终于裘槐绷着脸出现在了陆霜面前,狼狈憔悴地陆霜抬起眼,眼里带着笑也带着泪,“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阿槐,带着我吧。我什么也不要,只求一辈子像个任打任骂的仆人一样随侍你左右!” …… 消息传到了临地的丁念儿耳中,同时还传来另一个消息。 应芸半道跑路了。 听说应芸路上很巧地遇见了陆霜,再结合后来的事,丁念儿略一想便知道了大概。 “跑就跑了,不用去找。若她从此不出现,也算她做了个不算错的选择!” 这个人不可能就此不出现。 只是应芸这个角色,丁念儿还没放在心上。 但想到陆霜,倒有些出乎丁念儿意料。 从前高傲的一个人,为了裘槐连最起码的尊严都能舍弃了,还能拿她怎样? 丁念儿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当然也绝不会选择这样做。 传信人又道,“有一件事……,世人苛责陆霜的同时,也有一些微弱、但不能忽视的声音,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如实说来。”丁念儿道。 “就是,陆霜受辱,是从应芸姑娘开始的。她开的头,才导致陆霜自甘作践。有人觉得陆霜也是可怜无辜,说到底,你婚我嫁,都是你情我愿。陆霜虽然背弃了裘槐,但也不至犯了大罪,要受这等屈辱。他们说,这是丁统领居功自傲,纵容自己的徒孙嚣张跋扈,不把人看在眼里,凭个人喜好,故意羞辱于她。还说丁统领从前嚣张惯了的,现在看着还好,日后将东魏管在手里了,也不知道会怎样。话可能说得不一样,但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丁念儿点点头,“所以,陆霜对裘槐心机算尽,却算漏了两点。她以为裘槐会因此对我有所成见,我若从中阻拦,裘槐会心生嫌隙,反过来护着她。” “属下多嘴,不知道是哪两点?” “其一,我没那闲功夫阻拦她与裘槐。其二,她对裘槐的了解还是不够深。”丁念儿漫不经心地说着,转又吩咐起别事来。 …… 围观之人窃窃私语。 “这要求也算合情理,裘大队长会接受的吧!” “来都来了,不可能不接受。” “这陆霜其实也是个美人,虽然嫁过人,但也更有风韵了,又不是要做妻子。换作是我,我拒绝不了!” “何况只是做个仆人!” 裘槐无视周围人的议论,凌厉的眼神看着陆霜,“为什么让应芸侮辱于你?你若不情愿,没人能侮辱得你。”从前的陆霜是这样的人。 陆霜心里慌了一下,感觉有什么没在自己意料之内。 “我,时至如今,我心中无边悔恨,是我自己想赎罪,不关任何人的事!” “别说笑了,你自以为了解我,却别忘了我也了解你!”裘槐道,是从所未见的语气。 陆霜心底里慌乱,眼泪哗哗流下,“阿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今天,今天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你不想带我走,没关系,我再也不会妨碍你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有罪。” 妨碍? 裘槐道,“你是有罪,你是有谋害鹰王之罪,更有和五皇子同谋篡位之罪,我保你从大牢出来,是为了引出其他同谋之人。我们早就有确凿证据,应芸姑娘从前就是你安排在丁统领身边的奸细。显然你是想将丁统领和我拉下水,所以自导自演,故意做出现在这样的事。现在你背后的人已经水落石出,应芸的事,我会如实上报。至于你,本是有罪,现在还要罪上加罪,那就只好就地收押了!” 陆霜惊得脸都发了白。裘槐不是顾念旧情将自己放走的吗? 为什么? 不可能? 陆霜没有反抗之力地被裘槐带来的官差抓走,围观之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陆霜是这样的心思,难怪她会自甘下贱。原来应芸是奸细,难怪会败坏丁统领的名声。合到一起,就没什么匪夷所思了。 议论渐渐散去,裘槐饮了一杯烈酒,来到陆霜面前,狱卒问,“大人,这个人要怎么处置?” 陆霜仍然不敢相信,“阿槐,你真是因为要引出别人才将我放走的吗?我不信,我不信!” 裘槐看也不看她一眼,对狱卒道,“上头将她交给我全权处置。我的意思,把她永久关在这里,按时提供吃穿,不许任何人探视。” 关一辈子,还不如让她死了。陆霜尖叫出声,“阿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宁愿死,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裘槐看向陆霜,眼里再没有一点情谊,“我拿掉你的修为,是不想你妨碍到丁统领。如果你隐姓埋名一辈子,谁也不会拿你怎样。然而你没有理解这一点。你的那些小心机我都看得到。你也确实了解我,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被丁统领救的时候,已经认其为主。” 裘槐说到这里,嘴角挂上了笑,“一个不以主人为中心的仆人,不是个好仆人。” 陆霜听得这一句,怔愣在当场。不可思议,从前意气风发的裘槐,竟然心甘情愿做那个人的仆人?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利用了应芸,她对裘槐的算计就不会落空…… 陆霜猛然知道哪里出了自己的盘算,她想要再次争取,但回过神来,裘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狱卒退出去,粗鲁地锁上外间的玄铁门,钥匙扔进了熔炉。 “都听好了,这里从今往后就是无边地牢,每日送进吃食。除此之外,任何人不许开这扇铁门,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陆霜瘫软在地。 第192章 灵位 首次踏上丰氏家族的地盘,丁念儿感觉到了丰氏家主的热忱,却也同时受到了丰氏后代的私议和冷待。 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接受于氏血脉,以及他在丰氏祖训中的主人地位。 丁念儿目视前方大大方方走过,在丰氏家主也即丰乾大伯的带领下,步入了丰氏设在密室中已经传承千年的祠堂。 丰氏家主在丁念儿前头引路,恭恭敬敬却也不卑不亢,“后辈们不懂事,丁姑娘见谅。很多事情,他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多少会有些口服心不服,但丰氏的祖训,他们还是不敢违背的,他们从小被悉心教导绝不会出卖于氏血脉,请您放心。” 丁念儿没有颔首,也没有回应,静静走着。 过了祠堂,又有一条秘道,三步一个陷阱五步一个机关,外加迷阵连连,除了家主引路,怕是没人能够进到里边。 要带她去哪里? 丰氏家主越往前走,表情越郑重,不是那种蕴含着深厚感情伤悲的沉重,却让丁念儿隐隐觉得心口越来越窒息。 前面,有她在乎的东西。 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浮现在丁念儿脑海,丁念儿不敢去想,却已然占据了整个心房。她表面镇静,心却提到了嗓子口。 眼前除了光亮火把照亮的一隅,周围只有黑暗,秘道里,两人的脚步声嗒嗒地回响着。 丰氏家主沉默一阵,沉闷地低声开了口。 “距离那个时代,已经千年了。这是一断漫长的岁月。沧海桑田,什么都已经发生改变。更何况对那个时代完全没有了解的你们。就算您是于氏的后代,想凭接下来的这些让您产生震动,让您担负一切,那是不可能的。我的祖辈,也包括我,一直觉得成功的希望渺茫。我们的对手太强大了,可以偏安一隅,谁愿意用鲜血去做无谓的牺牲。所以,如果丁姑娘望而却步,我也可以理解。您毕竟人微力弱,而我们的对手太强大。只不过,待会儿见到宗主,还请您看在他对于氏忠诚的份上,顺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哄哄他,给他个念想也是好的。” 丰氏家主边说边走,不指望丁念儿能听懂。 “宗主?“ 丁念儿凝眉看向丰氏家主。 从未听说丰氏家族里还有一个宗主,今天第一次听到。 他所说的‘接下来的这些’,是指什么?是丁念儿预感里的东西吗? 丰氏家主微微诧异地看了丁念儿一眼。没想到听自己说了这些,小姑娘只是好奇宗主。 也许是其他的话完全听不懂吧,所以逮着一个关键点来问。 丰氏家主点点头,顺着丁念儿的问题解回答,“他的存在,只有历代家主知晓。一会儿您见了,宗主会亲自向您解释。” 其实没有正面回答,丁念儿却仿佛舒展了眉宇,得到了答案般。 她不再看丰氏家主,而是看向了前方,眼里闪动着令家主无法理解的意味。 丰氏家主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丁念儿好几眼。虽说特意提前了解了丁念儿这个人,知晓这个人不一般,但不管怎样,也是面对许多未知和谜题。为什么面对这一切,她还显得一切皆了然于胸般。 她知不知道自己所指的宗主是什么人?她知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丰氏家主看不懂丁念儿,轻摇了摇头,这里的秘密,她不可能知道,也无论如何猜不到的。 ‘许是无知者无畏罢!’丰氏家主心道。 却在这时,丁念儿又看向了丰氏家主,眼眸晶亮,却隐隐有水光,仿佛积蓄了无限的情绪,强忍着才没有爆发。 这令丰氏家主愈发不解,却听丁念儿带着微弱的鼻音问道,“丰氏一族始终奉于氏为主,是因为宗主,对吗?” 丰氏家主呼吸微窒,瞪大了眼。 丁念儿不等回答,便点了点头,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道,“一会儿到了,能否让我一个人去见宗主。” 丰氏家主心里除了不解就是不解,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丁念儿想到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情绪这么震动? 不过,丁念儿的要求,就算她不提,宗主也会提出来。丰氏家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于是没了任何交谈,两人在秘道里安静地前行。 丰氏家主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些什么,因为现在对现状最不解的,变成了他自己。 很快到了尽头,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丰氏家主敲了敲,向丁念儿道,“宗主就在里边,听您的吩咐,我就不进去了,您请进!” 丰氏家主如约退去一边,石门缓缓打开,眼前现出了一条小道,夜明珠高悬,台阶节节而上。 丁念儿毫不犹豫走了进去,背后的石门再次关上。 没有丰氏家主在一旁,丁念儿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悄无声息流了下来。 她猜到了,那个让丰氏家族始终忠于于氏血脉的宗主,那个只有历代丰氏家主知晓的宗主,一定是她前世相识的人。 她不能非常肯定,但眼前已经浮现出了那个表面轻佻随便,喜欢插科打诨,其实最重情义的丰叔。 是他吗? 她不敢想像,自己重生千年之后,还有机会见到故人。 但不是他,又会是谁。 如丰氏家主所说,千年的时光,沧海桑田都已改变,于氏血脉都变成了妖孽,谁还承认并忠于你于氏的后代?就算是祖训,又怎能管束千年的世事变迁? 早应该想到这一层面的,丁念儿泪如雨下,一步一步向前。 临快到时,她用衣袖擦干眼泪,恢复镇定,才迈了进去,然而一进去,她已经镇定的感情,再次汹涌而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流下。 千百颗明珠像星星一般悬在上边照耀着堂室,将那里照得明亮如昼。 堂室的中央,高高的台面上,一块块玄铁铸成的牌位,庄严的摆放。台面下,是一个九丈宽的池子,如鲜血一般的液体沉静在那里。池子上浮着一个个烛台,烛香静静地直直地烧着,无一丝风,无一丝波动。 最显眼是赤血烛台围着的地方,一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已经破烂的黑色龙袍,软软地搭在架子上,千疮百孔,悄无声息。 丁念儿双膝一软,啪嗒跪了下来。 那前面,是爷爷,是父亲,是母亲,是兄长,是亲人,是朋友,是千年之前于氏先人的灵位…… 第193章 千年往事 亲人的灵位摆在眼前,而他们的音容笑貌也依然清晰地印在脑海。 丁念儿走的时候,他们还生龙活虎,现在却化作了一块块没有生机的冷冰冰的灵位。 尽管重生后知道他们应该已经不在人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死亡。 丁念儿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对于活着的爱着的人,没有什么死亡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丁念儿的亲人,还不是寿终正寝。 悲痛像洪水一般冲击丁念儿的心脏,她脑中演放着与亲人相处的画面,回想着亲人对她说过的话,从前那么温馨的事情,现在却像针一般扎着丁念儿的神经,令她难以自已。 仇恨在心中疯长蔓延。 她感觉,她的重生,就是为了报仇而来,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意义。 一瞬间,丁念儿想了很多,这些念头,随着眼泪冲进赤红的池水里。 她此刻急切地想知道,那些爱着她的人们,是怎么死的。 嘎吱嘎吱的声音从侧面响起,一位皮肤惨白的银发老者,歪在轮椅中缓缓出来。 老者急烈地喘息,激动地盯着丁念儿,却没有开口说话。他眼看着丁念儿泪如雨下,自己也跟着淌下泪来。 等了近千年,终于等来了他的后代吗? 他没想到真的能等到这一天。 面对满世界的杀害,于氏的血脉还是坚强留了下来,他虽然期盼着,却仍感觉到不可思议。 一定是活得非常痛苦艰难吧,所以才会在陌生的灵位前哭成现在这样。 就算是执念,他也拎得清,一个千年之后的后人,在见到自己完全没有概念的祖辈灵位后,不可能是因为家族情感哭成这样。 一定是在感伤自己的辛酸,悲愤自己的委屈。 当初那可是辉煌一世的家族啊,谁想落成这般? 想到这个,老者就气得面目发赤,那一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老者气怒地发了声,声音沙哑,“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改变你现在的现状吗?” 丁念儿身形一滞,回过神来,她转身看向声音来处。一个已经老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与当初的壮年已经不可同日而比,可是,丁念儿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丁念儿停住呼吸。 虽然猜到了,但真正见到,还是不敢相信。 四目相对,顿了片刻,丁念儿突然猛地喊出口,“丰叔——” 这次换成丰叔身形一滞。 从那一段黑暗之后,他的时间就停滞了。他记得千年前的一切,却记不住后来的很多事情。 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但她的声音,却那么熟悉。 用那么熟悉的声音叫着他‘丰叔’,丰叔怎么可能不惊异。 只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早在一切发生之前已经离去。 丁念儿站起身,正面看着丰叔,眼里红着。面对这个人,她想说想问的太多,但心中最关心的,只有一个。 丁念儿指向灵位直问出口,“丰叔,你告诉我,我的亲人,他们是怎么死的,被谁害死的!爷爷和父亲不是都飞升了,这灵位是怎么回事?” 瘦骨嶙峋的老人经此一问,眼睛也同样变得赤红,“你是兹公主吗?你是兹公主吗?!你是她吗?!!” 虽然不可思议,但丰叔脑中只有这个想法。 他急切地看着丁念儿,终于看见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老人已经衰弱无光的眼里突然又恢复明亮。 “是我,我重生了!告诉我,我的亲人,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爷爷飞升后,父亲紧接着也飞升了?为什么我们于氏会突然国土分裂?为什么,我们于氏会成为世人口中的妖物?” 老人听着丁念儿一句句发问,心中如注入了滚滚热流,血液再次快速流动起来。 不用她问,这也正是他迫切想要传达给于氏后代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是兹公主。 是她,兹公主。 是兹公主。 复仇有希望了! 没有问于兹怎么重生的,两个同样穿越了千年的灵魂,此时互相信赖着。 老人急烈地喘息,迫不及待将压下了千年的记忆诉说了出来。 “公主,请听我从头说起。” 老迈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密闭的堂室中。 “公主走后的四年,太祖怕睹物思人,离开了皇宫游历四方,直到已经压制不住修为,才回皇宫与大家告别。虽然面临离别非常不舍,但太祖的飞升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高祖为了庆祝还大赦天下,普天同庆。那时候,一切都是好的,国泰民安,盛世繁华,上至君臣,下至黎民百姓,脸上时常挂着笑容。” “高祖那个时候常常同微臣说,天下这样安宁,只怕天上也是比不得。高祖特意停止了主动修炼,只为不像太祖一样被迫飞升天界。” “可是那样的日子突然生出了变故。微臣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太祖飞升才过五年,高祖突然将众人叫到一处,脸色阴沉地把政事全分派出去,自己开始闭关修炼。就是那时候,众人都觉得古怪,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包括公主的兄长睿皇。” “高祖就这样闭关修炼了五年,一出关就面临着飞升。高祖将皇位传让之后,微臣极为不解,亲自向高祖询问。高祖没有明说,却安排了一件古怪的任务。” 说到这里,丰叔停顿了一下,丁念儿赶紧追问,“什么任务?” 丰叔抬头看向中央的灵位,“高祖让我在他飞升后,给太祖和他各自设立牌位。” 丁念儿神情一紧,“爷爷和父亲是得道飞升,为什么要设立牌位?” 丰叔继续道,“是,当时微臣也极为不解,高祖却解释说,飞升也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不回来,和那些离世的人是一样的道理,理应有一块牌位来供后人缅怀纪念。这些话非常不吉利而且十分不妥,微臣极为不赞同,高祖却执意如此。微臣自然是拒绝了,高祖也没有再安排别人,也没特别再提起这事。微臣便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 “紧接着高祖飞升了,与太祖飞升只相隔了十年之久。虽然睿皇和众臣心中都有不解,但这同样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事。按着先例,照样大赦了天下。” “可是,变故就出在高祖飞升后的第二年,从那之后,于氏族人中的高手,像受到了诅咒一样,一个个暴毙而去。” 第194章 绝命阴影 丰叔眼睛充血。 “最初发现的,是公主的族兄于镀,他当时已经是灵圣级别,与朋友游历在外,同行中修为最高,却被朋友发现死在帐篷,而且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死因是心脏直接爆裂,身体其他部分却毫发无损。事情一出,就展开调查,结果调查刚开始,紧接着却又发现其他游历在外的于氏族人以同样的死因离世,而且全都是灵圣以上级别的高手。” “因为只有游历在外的族人死亡,众臣怀疑是有奇特高手在攻击于氏高手,所以皇室紧急下召书召回游历在外的于氏族人。” “召书才发下去,仿佛故意推翻大家的推测,第一天就传来相悖的讯息。皇城中,也发生了同样的死亡事件。皇城中第一个死亡的于氏族人,位高权重,是公主的族叔,当时的善王。” 丁念儿心口窒息,手心握紧。 族兄她不识得,却识得善王族叔,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 “善王族叔是怎么死的?当时他在哪里?” “善王死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他的生辰上,微臣眼看着他眉开眼笑地与人说话,谁知眼一睁就倒了下去。” “仵作确认是心口爆裂,刚说出来,在王府参加生辰宴的几个于氏族人,就又同时倒了下去。恐慌一下子扩散开来。微臣带领护卫封锁了善王府,一天一夜审查,却没查出来可疑之人。” “然后就审查不下去了,因为天一亮,又接连有人暴毙。在防卫森严的情况下暴毙,而且死去的,只有灵圣以上的于氏高手。光天化日之下死了这么多高手,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算是太祖在世,也不能这样毫无征兆地杀人,有怀疑说,这可能是一种针对于氏血脉的类似传染病,是于氏逆天血脉的代价发生了。” “传染病,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我们不信,便开始把重心放在了对主要人物的防卫之上,当天却没有再次发生。我们极尽其能咒骂,试图将暗中的敌人激出来,谁知对方悄无声息。” “就在我们有些为传言动摇的时候,睿皇召集众臣子商议,说出了一个发现。从善王府上的死亡情况来看,每天死的人数都是四个。从前游历在外的族人死亡,同一天发现的也从来没有超过四个,若加上没有及时发现的,说不定也是这个数。” “臣子觉得这可能是偶然,谁知,再一天,皇城中又死了四个于氏高手。” “什么传染病会限制每天的死亡人数?没有。这绝对是人为。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那个敌人,每天只能杀死四个。” “敌人还未知,每天四个的绝命咒却确实地悬在头顶。皇城外被封锁了消息,皇城内却已经恐慌。睿皇明着镇定主持大局,暗中却召集了微臣并另外几位心腹大臣,紧急下了诏书,立下当时只有灵皇级别的六皇子为太子。” “越过前面的皇子立下六皇子为太子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灵圣以下的于氏族人没有出现暴毙。睿皇是怕自己出现意外,无人来主持大局。” 说到这里,丰叔开始闷声哽咽,他闭上眼睛,眉目拧紧,脸上神情是一片痛心与肃然。 眼泪沿着丰叔干枯的纹络流下,丁念儿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这之后,经历了什么,让丰叔说不下去。 兄长最后怎样了? 他紧急立下太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丁念儿仿佛看到兄长独处时绝望、无助、痛苦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族人接二连三离去,却无能为力。自己的性命也朝不保夕。 盛世繁华,一朝面临危险境地。 只恨当时没有陪在兄长身边。丁念儿心口抽痛,捂着胸口,想催丰叔继续诉说,却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出声,“然后呢,然后?” 丰叔艰难地睁开了眼,双目圆瞪,眼球赤红,“然后,就在太子刚立下,杀害于氏族人的那个凶手,出现了!” 丁念儿呼吸一窒,双眼爆红。 “谁?!!” 凶手是谁? 怎么出现的? 丰叔咬牙切齿,“凶手自己出现了!” “就在太子立下,我们这些心腹大臣离宫之后。” “他不但出现,还把我们这些皇上的心腹大臣抓到了一处。公主,您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我最恨的不是凶手太强大,而是他们,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是因为他们的背叛,于氏才会惨遭剧变。” “石洪,巴迭颂,宋慈,殷黄俊。公主,您一定要记住这几个人。就是因为这几个人成了凶手的帮凶,于氏帝国才被瓜分,于氏族人才惨遭诛杀,于氏血脉才被定为了妖物,无以生存。” 丁念儿咬着牙,“我知道,我猜得到,一定和他们有关。丰叔,您接着说,说下去。我要把他们的罪行牢牢记清楚。请告诉我,所有的事!包括那个凶手,他是谁?” 丰叔闭上了眼睛,艰难稳定了一下情绪,再度睁开眼。 “凶手出现了,微臣才出皇宫,一晃眼却到了一个密室。微臣明确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的样子,可是,微臣没用,就算是看到了,微臣努力回想,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想不起他是什么声音,连他的性别年龄都不记得,更不知道,他是谁。” 丁念儿攥紧了手。 这是什么能力,能让见过自己的人,完全想不起自己的声音样貌。 “微臣只记得他说过的话。他将我们抓去,是要我们成为他的帮凶。他虽是强者,可是他不能杀灵圣以下级别的人。他的目的,是将于氏血脉诛杀殆尽,且只有这一个目的,所以,他要借助我们的力量,诛杀于氏灵圣之下的族人,并许以于氏天下。” “微臣至今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诛杀于氏血脉,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些限制,包括每天只杀四个人的限制。可是,微臣清楚地知道,那四个人叛变了。” “在那凶手的诱惑之下,这些狼心狗肺的人选择了叛变!” “微臣现在想来,都恨不得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因为欲望,他们忘记是谁给了他们现在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是太祖,我们都会饿死在穷乡僻野。他们已经位极人臣,却还忘恩负义地肖想着恩人的天下!” 第195章 天罚 丁念儿攥着手,看向丰叔已经瘫痪的身体,“您的筋骨是怎么回事?” “微臣明白,按照凶手的计划,如果他们四个机关大臣成了帮凶,于氏就真的在劫难逃了。微臣试图反抗并劝阻他们,结果被凶手废掉了筋骨,扔在那个密室里。如果不是凶手每天只能杀四人的限制,我已经死在那里!” “公主,微臣无能,当微臣想办法离开密室,天下却早已经掌控在石洪这些人的手里。睿皇被害,其他的于氏皇族也都被杀死了,只有一部分来得及逃离。天下就这样易了主。微臣无力回天,只能躲起来,眼看着他们瓜分天下,眼看着他们把凶手的杀害说成天罚,眼看着他们把于氏血脉说成妖物,眼看着于氏血脉为了生存放弃修炼隐姓埋名,再无音讯。” “微臣痛心,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给睿皇他们刻下牌位。微臣一直在等,等着能够遇到一个于氏的后代,告诉他们这一切。” “于氏帝国的灭亡,是因为石洪他们的背叛。” “于氏不是妖物,也不是天罚。” “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但凶手,确有人在!” 老人说完,看在丁念儿脸上,没有开口。 丁念儿注视着丰叔,缓缓开口,“我的亲人们,可有下葬?” 老人低下了头,须臾才痛心地摇了摇,“尸骨无存!” “石洪他们的举动,并没有受到世人的认可。子民们痛斥石洪等人造反,皇族的尸身被子民好汉们收走。民意始终是站在于氏一侧,然而,石洪他们控制着权势,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威慑民心,石洪他们用武力收集皇族的尸身,藏尸的被诛连,已入土被挖坟。尸身被聚集在祖庙,举行了他们所谓的天祭。” “石洪哄骗天下人,于氏确是妖物,并非他们虚构。此等妖物,若上达天听,便会降下天罚,遭天遣,引雷劫!” “子民们不相信石洪的话。当时天地晴明,石洪与天下人作了赌。若天不降罚,他便自处谢罪。” 丁念儿提高音量,“所以,天降雷劫了吗?” “降了!石洪向天请问之后,晴明的天,忽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乱作,天柱般的雷电,笔直地降到了皇族尸堆之上,一道又一道,大火连烧了一天一夜,直至全部化为灰烬。” 丁念儿咬着牙。为什么会有天罚?真是天罚吗?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于氏绝对不是妖物。 爷爷,父亲,兄长,大家心中想着的,只有为天下谋福。 如果这也算妖物之心,那妖物又有何罪。 “石洪还站在高台之上,宣告世人,他当时的话,微臣记得清清楚楚。‘这等威力,不是人力所能为,确是天降怒罚。于氏妖物欺瞒世人,明着为世人谋太平,实则抢夺修炼资源。否则,同样是人,为何偏于氏天赋如此逆天,只要承了于氏血脉,得道飞升便指日可待。为何太祖之前于氏血脉默默无闻,太祖一出,世上天才,尽出于氏?于氏,确是妖孽。大家不要被眼前的太平所蒙蔽。’” “世人开始动摇了。石洪又说,‘你们以为太祖与高祖飞升便是得道?不,他们不是飞升,而是成了魔。成魔的他们,早已经被上天降罪处死了!’” 丁念儿瞪圆了双眼。 爷爷和父亲也死了吗? 石洪又怎么会知道? 丰叔双目圆睁,“石洪就是这样,欺骗了世人。” 丁念儿深吸一口气,“所以丰叔,你也认为爷爷和父亲已经离世,于是立下了爷爷和父亲的灵位?爷爷和父亲,真的不在了吗?他们怎么可能成魔?我不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信。就算我会成魔,我也不信爷爷会成魔。” 丰叔看进丁念儿的眼里,“公主,微臣也不信,微臣坚决不信。这是石洪的一面之词,是他的私心,微臣如何能信?天罚似乎很像天罚,但这也可能是那逆天强大的凶手的能力,只要有一丝疑问,微臣就绝不去怀疑太祖。” 丁念儿抓住丰叔的胳膊,“那你为什么相信,爷爷和父亲已经不在了?” 丰叔窒息一刻,沉默让丁念儿心口作痛。 “因为,石洪拿出了神书。” “太祖飞升之时,神书被带走了,只留下了部分残片以供纪念。太祖没有将它留下,因为它太强大。一旦它存在,世人就会惧怕。万一于氏后来的皇帝变成了昏君,太祖不想这本造福世人的神书最后会变成威慑天下的武器。” “可是,石洪拿出了太祖已经带走的神书。” 丁念儿眼角再次发酸。 爷爷真的已经遇害了吗? 父亲是不是因为得了什么消息,才急匆匆修炼飞升? 那个凶手是谁? 他为什么要诛杀于氏? 将千年前的往事听完,丁念儿心中的疑问不减反增。 仇恨固然已经根深蒂固,但不能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她必须冷静下来,看清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 一个巨大的疑团萦绕在丁念儿心间,她清楚地明白,一定要接触到那个石洪,才能慢慢解开谜底,寻出真相。 丰叔还活着,石洪他们呢。 丁念儿抬起了头,“丰叔,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一个凡人,要活千年之久,不容易。除非修为已是尊者。 “虽然废了筋骨,但还能修炼延寿。修炼的寿命到了尽头,还能药撑。冻一冻,又能缓缓,只要想活着,只要能撑住,再来个百年也撑得!”丰叔闭着眼道。 丁念儿看着丰叔苍老的面庞,心中难过。说得那么简单,这是有多不容易。 这样的活着,不叫活着,是人间炼狱。 她曾在阴间听说过,人世间有一个在地狱边缘为活命挣扎的人,活着忍受犹如十九层地狱般的苦处,还不如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丰叔。 他是为了于氏才撑着承受这份苦楚。 丁念儿伸手握住了丰叔的干瘪的手,“丰叔,你撑着,是为了什么?告诉我,我去实现!” 话一出口,丰叔情绪激动起来,他看向那一摊的血池,眼里冒着火光。 “我们一起发过誓的,我们不认天,不认地,只认太祖。可是那些人,轻易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公主,好孩子。微臣什么也不为,只盼着石洪他们受到天罚,只想看到于氏重活于天日之下。现在看到公主重生了,微臣愿化作利刃,助公主从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手里,把江山夺回来。高祖之后,再无人飞升,石洪他们一定还活在某处,拼命修炼,臣要手刃他们。” 第196章 父‘女’ 昏暗的密道里,察觉不出日头的偏移时间流逝,丰氏家主站在其处心中思量,待回神时,已觉肚中饥饿,不由一惊。 竟去了那么久,还未出来。 丰氏家主往石门处看了一眼,心内疑惑。 石门在这时候轰隆隆打开,丁念儿从内走出,看了丰氏家主一眼。眼睛有些微肿发红,丰氏家主惊异地抬起眼。 丁念儿道,“你进去吧,宗主要见你!” 声音似平静,却不平静。 丰氏家主满脸诧异地走了进去,走几步又返过身,诚然里边有千年前的牌位,还有于氏先人的故事,但一个千年之后的后代见了听了不至于会因此红肿了眼睛。莫非这丁念儿是受了强迫? 若真是受了宗主强迫,丰氏家主觉得这有些不地道。向这么强大的敌人复仇这件事,何必就非要让一个纤细的小姑娘承担。更何况她还一个哥哥。 丰氏家主转弯出来刚要说话,却见丁念儿已经往回处走了。他心一惊,喊道,“前面机关重重,非你能自由行动,快回来。” 丁念儿闻言回看了一眼,却又二话不说继续前走。 丰氏家主扬扬手要阻止,却发现那丁念儿眨眼安然通过了最危险最复杂的机关之地,回过身来扬扬手,示意他安心。 丰氏家主眼眸中露出惊艳,最终把扬起的手放下,点了点头。 看来他是小瞧这位小姑娘了。 这些机关耗了千年之心力,可不是简单之人能破解。 眼见丁念儿转过弯再看不见,丰氏家主有些沉重地轻微地叹了口气,再转身进了石门。 宗主背对着入口抬头看着血池上的牌位,呼吸均匀,不知在想些什么。 “宗主,不肖子孙丰义元拜见。” 宗主沙哑地嗓子响起,“去吧,宗主令已归丁念儿,从今起丰氏族人以她为主,听其号令,不再听命于其他于氏后人!” 丰义元猛然抬起头,“怎么……” 不过是见了一面,宗主怎么改了章程。 听命于一人和效忠所有于氏后代,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就好像,从中选出了帝王。 宗主明知还有其他于氏后人,为何轻易就下了这个决定。他老人家就这么信任那个丁念儿? 丰义元还没质疑出声,宗主又道,“老天一定有它的定数,万幸老头子我等到了这一天。” 似感叹,似肯定。 “石洪他们,必然会迎来他们应有的下场。义元,我心知你没有真心依从,但她,定能让你心服口服。” “去吧,不必常来了!” 丰义元揣着满嘴的话没说出口,就听宗主仿佛在向面前的牌位说话,“当年您便说过,公主若不是那一身重病,以她之才定能替您把守江山,安定万世。太祖,您是金口玉言,小子深以为信。” 说完这些,这位老祖宗便控着轮椅入了内室。 丰义元目送着他离开,疑虑重重地离开了此地。 宗主口里的公主,是那个他常常挂在嘴上的人吧,怎么突然提了起来? 丰义元一路出来回到祠堂,见丁念儿负手站在堂内,他眼睛亮了亮。别的不提,能独身从密道里安然无恙出来,就这份实力,也令他佩服。 想来,宗主的决定,必有他的原因。 只是这个决定,要怎么,才能传达给丰氏族人?他们并不全知道宗主的存在,要使他们信服,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想想之前他们一个个的态度,丰义元皱起眉头。 丁念儿先道,“宗主令我已收下,这件事,你知我知便可,暂不必传达于谁。眼下我还有其他要事,今日便会离开。只一件,天才之竞会继续举行,我希望丰家主能选出两位善于察言观色又值得信赖的族人,参与到其中来,不为其他,只为找出其中或可能是于氏后代的族人,但不要私自去试探,也别在明面与我相识,只消有线索密告于我便可。其余,照旧该当如何便如何。” 从天才之竞里寻找于氏后代,丁念儿一直想安排下去,但没有能完全依赖又有这能力之人。若丰家能助解决这事,寻出一二,便是大幸。 不用立刻处理宗主令这事啊,可以慢慢来就好办了。丰义元听后眉头舒展,丝毫没发现丁念儿已经开始吩咐他办事这件事有什么不妥。 丰义元颔首道,“如此安排非常好,我们早有安排可信之人寻找于氏后人的下落,可惜没有音果。只是为什么要单单锁定天才之竞?” 丁念儿道,“天赋被压抑了一辈子,突然有机会展现人前,若没意识到前路凶险,定然是会出来的。谁人不想苦尽甘来之后扬眉吐气?” 于氏的敌人,便是抓住了这一点。 想到现在可以遮盖五瓣绯桃印的魔力粉,丰义元恍然过来。有这前提,又有天才之竞这个平台,除去那些藏了一辈子谨小慎微的老人,年轻人不知深浅,定然会冒出来。 丰义元点点头,“必会安排好此事!” 丁念儿道,“如此宗主就劳大伯照顾了,我先告辞!” …… 离开丰氏家族,丁念儿心里思绪万千,一瞥眼又看到树枝间吴书的身影。 既然不肯相认,却又这么不放心,跟着她冰雪里来,又冰雪里去,这是何苦?她就不信了,他会有什么天大的苦忠,以至于连子女都不肯认。 可怜那个被夏琉伯府害得丢了性命的丁念儿本人,年纪还这么小,甚至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也还不知道自己的出身…… 想到这里丁念儿加快了脚程,在回夏琉之前,她应该替小女孩再办一件事。 ‘老家院里的槐树下,埋着念儿对他的憧憬和想念,如果姐姐找到了他,请替念儿送给父亲,好吗?’ 这是小姑娘的遗言。 从前就快把这事忘了,现在才回想起来。 这是临时起意,丁念儿不想碰见熟人多生事端,于是趁夜蒙面进了无源镇老家,从院里唯一一棵槐树上挖出了一只结实的小箱子, 箱子外围显然还被画上了些东西,但此时已经看不清了。 打开箱子,里边用布巾包着一根已经有些霉烂的男子腰带。丁念儿有些印象,这是小姑娘从爷爷那里偷出来的,当时爷爷认定父亲已经不在了,要将父亲的东西烧了做个衣冠冢。 下面是几封信,丁念儿只扫了一眼大致内容,便没再看。 心知吴书一直暗中跟着自己,丁念儿抱着箱子来到了无人之处,蹲了下来。 深夜里雪地映照着月光,银霜般明亮。 第197章 他们是谁 吴书一直在猜测丁念儿深更半夜要做什么,却见丁念儿蹲下身来,放下箱子掏出一些冥纸指尖凝火点燃烧了起来。 吴书脚底一滑一脸错鄂。这是做什么,祭奠谁吗?不会是她爷爷也就是自己的父亲,他知晓父亲葬在何处,不是在这儿。 那是谁? 吴书心中思量,却听丁念儿似低讽似感叹一般轻笑了一声开始自言自语。 静夜里,一点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一个小丫头,才多大年纪啊,正是天真浪漫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却惦记着这么多人和事,又要我给你报仇,又要我替你照顾母亲,还要给你找哥哥,找父亲。这多久前埋的木箱子,亏你临死还记得这个。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会帮你?若我是个没良心的,我就懒得管你们,我自去做自己的事情,过自己的好日子了。……我们这一遭也算是缘份,虽说,这缘分,眨眼就是永别,再无来世……” 丁念儿说着说着,又静默了下来,半晌道,“现在你最后的愿望也快要实现了。你若还有灵,一定很开心吧。” 雪地里,火光下,小姑娘扬起了笑容,却显得有些落寞。 吴书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所祭奠的那个小丫头,又是谁。 正这么想着,小姑娘突然起身看了过来。 她朝着看似空无一人的暗处喊道,“吴书,我知道你在。这里有一个小丫头给你留的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你若是有心就打开来看看,若是没心,就将他丢到火里边烧了。但我相信你若不看就一定会后悔!” 丁念儿放下箱子,便返身离开。 吴书远远看着这只箱子,他没有理由不去看。 从老家院子里挖出来的箱子,显然是丁念儿小时候埋着的,他也很好奇小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只是,丁念儿口中的什么小丫头,什么临死,什么报仇,什么找父亲……这里边的每一个字眼,都令他非常在意,隐隐中有不安的感觉,使他不敢向那只箱子探出手来。 丁念儿已经走远,显然不再管这只箱子,火势在风中没有一点减弱,反而霸道地快要烧到箱子边上。 吴书最后一刻将箱子取了过来,犹豫了一阵揭开。上面布巾包着的东西,他已不记得,翻到下面,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的字。 只看到为首那两个字,吴书就红了眼眶。 爹爹: 爷爷要说你死了,还说要烧你的东西,念儿说不要,爷爷他不肯。我和娘说不要,娘哭得好厉害,念儿看娘哭念儿也哭了。念儿舍不得爹爹,不要爹爹死,爹爹不要死好不好。念儿偷了腰带藏起来了留给爹爹没有让爷爷知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爹爹回来了,念儿给爹爹腰带! 念儿好想爹爹,爹爹快点回来好不好…… …… 孩童稚气期盼的模样跃然眼前,吴书手一紧,紧紧地握着小木箱。 小小的孩子,对自己从未蒙面的父亲竟抱着这么强烈的期盼吗? 他看向丁念儿的方向,目光幽深,他很在意丁念儿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 是什么意思? 是对自己这个父亲已经死心的意思吗? …… 丁念儿走出了很远,想到小丫头,又想到自己千年前枉死的亲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就这么静静地走着,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已困意来袭支撑不住,但这会儿,她只想趁着无人让这种情绪放飞一会儿。 走了有一阵,吴书走到了跟前。丁念儿没理他他便也安静地跟着,手里抱着那个木箱子。 但身边有人丁念儿的内心便软弱不起来,情绪很快就恢复了。丁念儿侧头漠然道,“跟着我做什么?” 吴书咳了咳,“你说的小丫头是谁?她已经不在了吗?” 丁念儿点点头,“是啊,她已经不在了!最后也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我为她感到遗憾!” 吴书手紧了紧,“这箱子是那小丫头的,你将她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丁念儿突然停住脚,抬头看向这个依旧带着面具的男人,眼神清亮赛过月光“除非你告诉我,我们的父亲在哪里,他有什么苦忠不回来。” 吴书身形顿了顿,眼里闪过犹疑。 小姑娘聪明得很,先前的举动会不会是故意惹他心绪紊乱为了骗这答案? 丁念儿看不到吴书的表情,却看得到他身体紧绷了些。 像是下了很久的决心,吴书终于开口道,“你们不要去找了,你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室,有妻有女,他不会再回来了!” 丁念儿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当初自己虽然随口举了例子,却没真往上面想。但就算有了家室就算做了负心汉,父亲就不能认他们了?难不成是对他们没了亲情,还怕他们去打扰他新的家庭。若是这样吴书就不会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 显然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隐情, 丁念儿并没有因此情绪大动,吴书很意外。丁念儿神色很平静,又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冷静的人。若果真如此,我不会告诉娘亲和哥哥,宁愿告诉他们父亲已经死了?但你说的话,我不能尽信,我要确认他的新家室在哪里?” 吴书顿了顿,她有时候感觉丁念儿冷静得过了头,一点不像是一个期盼父亲回头的人,和写下箱子中信件的小丫头她们两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暗中跟着保护的这段时间,他没有窥探也不知道背后的事情,但也能知道魏国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显然都和丁念儿有关,这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 她的很多根基显然是在自己找到她之前打下的,吴书觉得她背后一定有一个更为关键的人物,所以他除了担心她遭遇危险同时也在暗中留意,但是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太多,而他因为丁念儿一直知道他在跟着真有要事会有意避开自己又不好靠得太近,所以至今没有一点线索。 但无论那个人存不存在,吴书都觉得丁念儿不像是一个小姑娘。 他观察过丁一铭,丁一铭比她还要年长三岁却和她决然不同。丁一铭抱着的是男儿长志气担当责任保护家人的意思,对于他那个年纪,已经是很成熟的表现了,然而丁念儿的目光却放得很远,她似乎在用越来越广的人脉谋求着颠覆政权,这是一件犹如蚂蚁意图统制兽界一般危险的事。 吴书沉下脸,虽然丁念儿看不到,“不要想着去寻你父亲,他的处境并不安全不想把你们卷进来至于险地。他因魔力粉的事听说了你,所以托我来提醒你们,你们现在的处境也不乐观。于氏……” 丁念儿眼睛一眯,终于提到了‘于氏’,这个对于现在的世间来说,像恶魔一样提都不敢多提的两个字眼。 “……是上面下了死命令一经发现必当除之的死敌。魔力粉一事,虽不能直接证实你们是否于氏后人,但只要有疑点,他们便不会放过。” “他们是谁?”丁念儿插话问道。 第198章 猎妖团 吴书看进丁念儿眼里,“你可听说过,一个名为‘猎妖团’的组织?” 丁念儿摇摇头。她知道有不少人已经暗中盯着自己了,更且通过孟婷婷那一件事,那两个人已经清楚地提醒了她。从那之后,她行事看似都放在了表面,其实真正重要的就会声东击西暗中进行。就比如这一次去丰氏家族,她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替身,用了金蝉脱壳之法避开了耳目。 但‘猎妖团’这个名字,还是头一次听说。丁念儿很奇怪,瞩目屋消息灵通,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及这一件。是刻意避开不提吗?于氏的事情,竟然连瞩目屋也不肯干涉的。 丁念儿不知道猎妖团吴书对此不意外。 “这世界比你想像的还要残酷和危险。猎妖团,也只是其中一派。这是一支受帝国重赏而行动的游猎者,为赏金而动,各行各业都有,有团体的,也有个人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中有些什么人防不胜防。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连我都完全不是对手,更不要提你的那一群人手。你要清楚,这世间有些差距,不是靠数量能够战胜的。” “我在跟着你的过程中,就发现了几支,其中有一支就有比我还要强得多的高手。对方隐匿了气息,我甚至无法窥探出他到底有多强。对方没有行动,不代表他们不会行动,也许他们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而你们现在就是森林里落单的羊,被虎狼环伺。” 吴书细细地盯着丁念儿神采,想要从中看出一些惧意。她若因此收敛了性子,也能让他放心一些。 他虽借着游历的借口出来,但已经承诺年前就会赶回去,若是不能回去,后果不可想。现在已经来不及赶在年前回去,已经是有了风险,但他放心不下这个不安分的女儿。 遗憾的是,他从丁念儿脸上看到的只有平静和思量。 她还哂笑道,“我只当是同一支,原来是不同的路数。等于说,这些多是民间的,四面八方五湖四海,被赏金吸引。而天才之竞是官方的。这真是一张天大的网啊,这网要是不破个洞,岂不是要把大鱼搜罗一尽?” 吴书听到天才之竞怔了一下,原先他没往上头想,此时被丁念儿一点就破,不由更是担忧起来。 他道,“上面突然加大了力度,你们要尽早想办法解脱牢笼。或假死换个身份活着,我能想到的,唯有这一个。” 丁念儿忽然抬起头来,“父亲处在什么险地我必须知道。若是不能管,我自然不会打草惊蛇,但若说不定我有法子呢?此事不明不白,若是我们不明真相做出了什么不妥的事,反而不好!” 又把话题转回来了,真是固执,吴书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怕你们做出什么,那里你们现在去不了。你们就当他是死了,他若是解脱樊笼,必然来寻你们。但若没有回来,你们不必去找。” “我们去不了?!”丁念儿眼里光亮,“石氏帝国的某处吗?” 吴书低头看了丁念儿一眼,“就是帝国,你们也去不了。外来之人要去那里,一者要有高修为,二者他们会把人的身份来历过往搜个底朝天。只有两者都通过,对方才会发给通行牌。” 所以就要知难而退吗? 丁念儿静默。 风声一动,丁念儿抬眼看去,吴书已经飞身走了。他没再问小丫头的事,看来是了解丁念儿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绝不会透露任何。 …… 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赶着年前进了城,看着熟悉的街道,老妇人深深地呼吸,眼前也光亮起来。 旁边的酒肆里出来一个半醉的人,乍一看到妇人,吓得退了几步,踉跄倒在地上。 老妇人看他一眼,抬脚走了。 后出来的人将半醉的人扶起来,“怎么了这么不小心!” 半醉的人指着前头渐行渐远的老妇人,惊诧地道,“记得么那个死了又诈尸的何家老奶奶么,她离开夏琉多久了现在又回来了!” 老妇人转个弯,不见了。 老妇人才走,一队车马风风光光地进了城门,酒肆前的人仔细一看,惊欢喊道,“丁统领回来了!是丁统领回来了!” 一声喊便引来了更多的民众,许多人不顾寒冷从室内奔出来看,很快就把空空荡荡地街道围了起来,只自觉让出一条路,供车马通过。 丁念儿睁开眼停止修炼,嘴角挂上微笑,站了出来。 立即便是呼颂之声不断,看着这些平民百姓脸上的笑容,丁念儿也真诚地笑出来。这是民众认可的反应,说明她的作为顺应了民意。 爷爷想要的,不就是想让天下子民不管修炼的还是没法修炼的都生活得安心。这一段时间的辛苦,真是值得了。 没多久舒长烟和桃夭便骑了马迎出来,丁念儿一眼看到那一身顺眼的红,在雪白的天地里显得这么醒目。 不知怎么地,丁念儿心里生出了一丝欢愉和心安,她喜欢这一抹红,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虽然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感觉有些陌生和奇怪。 桃夭当先驱马近前,勒停了马,却只是深深地看着丁念儿,眠着嘴并不言语,后跟上的舒长烟眼泪盈眶地唤道,“念儿,你终于回来了!” 丁念儿笑道,“娘,你学会了骑马!” 舒长烟激动地直点头,“能学到手的我都学着,念儿这么辛苦,娘也不甘心做个庸人!” 车马直接进了丁家小院,小院里已经装饰一番,年味儿十分浓厚。 丁念儿跃下马车,“怎么就你们两个!” 舒长烟道,“你哥哥关键时刻,还在闭关。启孩那孩子与薛队长处理政务出去了,萧萧那孩子今早就不见了人影。我们不知道你几时到,不然就等着了。” 哥哥的关键时刻,丁念儿算算日子,许是面临着突破灵君的瓶颈。为了快点强大,哥哥定然是日夜修炼了。 丁念儿被舒长烟先领进了她自己的院子,春华刚招呼丫环子出来,“小姐,我也要去迎你,夫人让我给你准备热水,现已经备好了。小姐回来了真好!“ 舒长烟道,“外面天寒地冻,去洗个热乎乎的澡我们再说话。” 丁念儿进屋,回头看到桃夭长身玉立站在院子里雪树下静得出奇。 第200章 不是人 丁念儿心里一闷,舒长烟自然不知道丁念儿所想,还热情地招呼坐下,“太夫人这边坐,粗茶淡饭,不要嫌弃!”又看着丁念儿道,“我一问才知道太夫人从外边回来,顾不上用饭就来这里了,什么事这么急,饭都不用了,怎么能有精力!” 丁念儿放下手里的筷子,对上了何家奶奶的眼睛。 何家奶奶眼神清明,她现在虽然看是老年人的身子,但有阎王爷照看着,只怕比她们这些年轻人还要健壮。实际上,她现在不是人,是鬼。 何家奶奶审视般看了丁念儿一眼,转眼又看向了丁念儿旁边的桃夭,在看到桃夭的时候,她却突然睁大了眼睛,露出些惊诧之色来。 丁念儿眼睛眯了眯,至于这样惊讶吗? 舒长烟热情给何家奶奶安排,何家奶奶却突然站了起来,“饭不必用了,丁姑娘,老身有要事要说,借一步说话!” 一直关注着丁念儿的桃夭这时看向何家奶奶,微微皱眉。何家奶奶手一颤打翻了舒长烟摆好的碗,叮当一声脆响。 场面有些奇怪。 丁念儿眼里闪过疑惑,站起身道,“既然这么着急,那就去侧院相谈吧!” 来到侧院,屏退了众人,何家奶奶突然攥紧了自己的手,露出深深的惧意,“丁姑娘,你旁边的红衣男子不是人类,你要小心!” 丁念儿心内一惊。 桃夭不是人?那是什么,是什么能让一个有阎王照着不用怕死的鬼产生惧意? 这时候桃夭的声音从外响起,“念念~” 何家奶奶惊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嘭”地一声。 门被破开,桃夭满脸担忧闯了进来,待看到丁念儿完好无事,才转为平静。 桃夭皱眉看着何家奶奶,“念念,她不是人,我不放心!” 丁念儿心里自然十分吃惊,便她冷静地看着桃夭,又看向何家奶奶,见到何家奶奶脸上越来越深的惧意,丁念儿对桃夭道,“我知道的,她是为我办事,我让她帮我调查一些事情,现在有了结果!” 丁念儿不明白,连她这个阴间呆过一千年的人都不能区分出人和鬼,桃夭为什么能看出来何家奶奶不是人。或许果然如何家奶奶所说,桃夭也不是人类。 桃夭看着丁念儿的神情,见丁念儿果然没有一点惊疑,便点点头退了出去,却没有走远,在视线能及的地方站着。 何家奶奶颤抖着站直身子。丁念儿问道,“你为什么要怕?他并没有要杀你。”就算桃夭强大,何家奶奶生前经历过这么多,不至于怕成这样。 何家奶奶却依然颤个不停,说出话时,嘴唇像不受控地抖着,“我不怕,是魂魄似要分裂控制不住。我怕是撑不住了,丁姑娘,你要我查的信息,我怕是交待不清楚了,线索我来之前交给了慕灵,虽不如我细说清楚,但关键的都有。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将来对何家照顾一二,不要让它毁灭。” 何家奶奶的这些话,是颤抖着说完的,像个垂死的老人最后的挣扎,听得人心惊。丁念儿上前一步扶住何家奶奶,想要弄清楚缘故,何家姐姐却眼一闭,倒了下去。 丁念儿心急一探,已然没了呼吸。刚刚惊疑,眼前却也是同时一晕,倒了过去。 “念念~”仿佛能听到遥远中传来桃夭的声音。 再次来到地狱,丁念儿没有前一次的惊慌,看着眼前千年如一日一成不变的青夙,丁念儿冷道,“我们的约定还没有实现,为什么召我回来?” 青夙看着丁念儿,声音冰冷,“我派在你身边的鬼魂就在刚刚魂飞魄散了,是连我都阻止不了的力量我怎会再将你留在人世。” 丁念儿面色平静,心内却起了波澜。这件事和桃夭有关吗? “那与我无关?也许是你的敌人察觉了什么所以发难,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害到我头上。放我回去!” 青夙听着这话却低垂了眼,喃喃道,“敌人?确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丁念儿睁了眼睛看着青夙,不再说话。 她弄不清桃夭的来历,若果真是青夙的敌人被她一语言中,就不妥了。 桃夭是谁,她希望由自己先弄清楚。 丁念儿再次道,“我们有约在先,你若食言我们从前的契约便绝不作数。” 青夙抬眸,“我们的约定里有一条,不能危及你的灵魂,否则你必须回到我身边。” 丁念儿盯着他,眼里冷漠。 “你是我的王妃,兹儿!” 丁念儿继续盯着他,愈发寒冷。 青夙也停止了说话,静静地看着。丁念儿别过脸去,看着对面浮空的家具摆设。 僵持了多久,丁念儿也不知道,但一定不短。感觉有些疲累,眼皮子快睁不开,丁念儿知道灵魂也是要休息的,而且没办法借着肉身体能硬撑。 青夙却还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 丁念儿感觉整个脑袋都放空了般,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 桃夭惊慌冲过来抱住了快要倒地的丁念儿,唤了许多声,却没有回应。呼吸却还有,心也仍在跳动着,只是像睡着了一般,这才心安一些。 外面的丫环小厮看到这里的情形,赶紧通知了舒长烟等人,舒长烟急冲冲跑过来,看到屋里何家奶奶倒在地上,丁念儿倒在桃夭怀里,惊叫道,“发生了什么事?” 桃夭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抱紧了一些。 “念念突然就晕了过去。” 舒长烟细问了经过,突然安下一点心,“以前也有过,突然就晕了。一定是累过了头,回到家都没时间休息!” 一边的丫环却喊道,“夫人,怎么办。何太夫人……没了!” 后赶过来的启孩跟着吃了一惊。何太夫人上门,却死在了丁家。 舒长烟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看向桃夭。 桃夭已经抱着丁念儿起身,“我在外面看着,眼见她自己倒下,念念来扶她,自己却也晕了过去!” 启孩是丹师,上前验了何家奶奶的死因,看向舒长烟,“师娘,何太夫人并无一处受伤。应是寿终正寝!” 舒长烟愣愣,“这可怎么解释?好端端地突然寿终正寝,又是在我们丁家大院,也没有别人见证,何家能信吗?” 启孩经了些事,此时比从前稳重了许多,“无论如何,先将何家主事的人叫来,再请几位本地的其他丹师。是误会,就一定能澄清的!” 启孩立刻安排了下去。 桃夭抱紧了怀里的人,看着何家奶奶的尸身,目露疑惑。 第199章 进一步 沐浴间春华时不时抿嘴偷笑,丁念儿只当没看见,待擦干了身子穿上精致的衣服,春华搬来立镜,“小姐,衣服好看吗?” 丁念儿看过去,扬唇点头。比前世公主时的衣服还要精致好看,更是丁念儿喜欢的款式,大气却舒适,不花些心思和工夫,真做不出来。 春华嘴里似抹了蜜,“小姐本来就漂亮,穿上这个,就更像画里边出来的仙子了!” 丁念儿笑道,“他给了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殷勤!” 春华惊讶,“呀,小姐知道这是桃公子做的?我可没收什么好处,就是看桃公子对小姐一番真心替小姐高兴。小姐你不知道,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大少爷呆久了还会出去散心,启大师也时常出去,就桃公子都没出过这丁家院子,除了炼丹做衣裳就是打听你的事情。我们看在眼里都觉得惊奇。” 丁念儿但笑不语,眉眼却舒展开来。忙的时候没顾上想他,没想到他竟然守在这里,等她。? 丁念儿再次想起那时候贤内助的话。 春华看丁念儿神色,抿着笑又指着柜子道,“除了衣服,还有鞋子首饰,那柜子已经塞满了,都是新的。还有你看这房里的一应装饰,一概都换过一遍了,都是桃公子亲手弄的。” 丁念儿环眼看去,冬日里外边冰雪寒凉,一进屋却像是进了盛夏入眼都是暖暖的色调,很温暖舒心的感觉。她还道是娘亲布置的,原来是桃夭的手笔。 一颗心怦怦地跳起来,丁念儿轻声喝道,“别说这些了,去叫人收拾一下!” 春华笑着应声走开。 丁念儿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坐着,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将刚刚桃夭雪树下静静站立的模样想了一遍,又吸口气强制性想了一阵今后的部署和安排,想了一阵自己面对的已知的和未知的仇人,这才将一颗心平静下来。 这种心不受控制的感觉很少见,唯独在他面前。 丁念儿从屋里走出,看到桃夭依旧背对着站在那里,他回过头来却依然没话只是看着她。一时间,丁念儿不知道说什么话,就道,“我娘呢?” 桃夭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声音淡淡的,还有些疏远。 丁念儿愕然,随即回过神来眯着眼,目视着桃夭走到近前。 雪树下两人一人抬头一人低头,近近地互相看着,就是不说话,像是比赛一般较着劲。 春华出来便看到这一幕,忙又捂着眼睛把跟出来的丫环子推进了屋。进了屋却又掀开暖帘从缝儿里偷偷地看。 桃夭只是抿着嘴不说话,面无表情。 丁念儿静看了一阵,忽然攀着桃夭肩膀惦起脚尖朝着那诱人的唇送上了一个香吻。 笑容与得意绽放在丁念儿脸上,桃夭终于破功扬起了嘴角,眼眯成了月牙儿,满是欣喜与惊异。 丁念儿却一跳一跳走开了。 春华看着妖孽一样的桃夭挂着笑跟上了丁念儿,在后面唤着‘念念~’,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小院。 春华噗嗤笑出声来,旁边的小丫环子们也笑出声,“小姐真是女足豪杰,桃公子也不是一般男儿!” 春华两根食指一合,“刚好一对儿!” …… 萧萧跟着与人进了一处巷子,又进了一处小院。这院子萧萧来过几次,已经非常熟悉。今日却见院子外的树枝上挂着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萧萧吃惊地停住脚步细看了过去,另外一人停下道,“这是团里的叛徒,就是他故意给丁念儿提了醒,让对方有了防心,才害我们处处受阻,事情进行得不顺利。还好老大查了出来。把他挂在这里,就是给众团员提个醒!” 这么说,丁念儿其实已经提防了。萧萧目光闪烁,细问道,“提了醒?怎么提醒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人哼了一声。“老大让人假扮孟婷婷出赛,又让她故意与丁念儿接触,想通过不打不相识进入他们的内部,谁曾想这罗云暗助丁念儿杀了她。我们还道丁念儿果然厉害没放在心上,还是老大心思细,发现丁念儿警觉之后,便怀疑团里出了内奸。可惜他到死都没供出出卖我们的原因。” 孟婷婷她是假扮的是老大的线人? 原来是那时候的事,萧萧刚好在场,在二楼看到了这孟婷婷的死,而这个议论中孟婷婷的伴儿,确实是和丁念儿小声说了几句话,外人谁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萧萧没想到会这么巧。仔细看向那男子的面容,却并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心内有些疑惑。 同行的那人却厉眼看向萧萧,“我们做事隐秘,最恨出现叛徒。你既然加入了我们的团队,若是好好效力,前途自然光明,但若是背叛…..”他重重地看了一眼挂着的尸体。 萧萧心内一紧,正了颜色。他只是想与强者搭上关系,却没想过是上了贼船。 …… “念念,多吃点,你比以前清瘦了!”席间桃夭殷勤地给丁念儿夹菜,引来各种侧目。 启孩拿眼看着两人,舒长烟则觉得尴尬。 这桃夭虽说挑不出明显的不好,可是,她总觉得不适合。念儿这么辛苦,舒长烟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再说了,念儿还小,这么快就被人拐跑了,这让她很不习惯。 偏丁念儿自己似乎很中意,舒长烟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候,一个守门的小厮来报,眼神怪异,“小姐,何家的太夫人递贴子要见您。” 丁念儿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回来了吗?在这个时候。 她都要忘了这件事了。 何家奶奶是青夙放在她身边的眼睛,她不喜欢把她放在身边。当年她找到丁念儿,丁念儿便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给支出去了。 她要何家奶奶去查清三十八年前的于氏被屠一事,前因后果,都要详细。 现在何家奶奶回来,定然是有了一个结果。 丁念儿侧头看了桃夭一眼,想起刚刚自己的一时之举,又想到阴间那个青夙。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和桃夭的事,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桃夭怎样? 不能让何家奶奶和桃夭碰面,丁念儿道,“领何太夫人去偏院,我一会儿见!” 舒长烟却犹疑道,“念儿,这样不好吧。毕竟是长辈,而且她用金牌给我们挡了灾!” 丁念儿笑着站起来,“你们用餐,我和何太夫人有约在先,我这就去见!” 舒长烟当先起了身将丁念儿拦下,“念儿你路途辛苦,你坐着好生用餐,我先去招待。”说着就招呼小厮迎上去了。 丁念儿于是加快速度吃饭,一抬头却见舒长烟将何家奶奶搀扶着进了这屋。 第201章 卖祖求荣 丁念儿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不知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床前,赫然还是青夙。丁念儿坐起身,手却被青夙握在手里。 丁念儿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冷道,“放开!”可是这没有丝毫用处。 青夙面如寒冰,反手拿出一串似有似无的银骨链,“带上这银骨链我便放你回去。” 丁念儿看着银骨链,青夙解释,“它是由残魂制成,能为你抵挡一次灵魂攻击。这次放你回现世,但若这银骨链破碎了,你便必须回我身边,我再不会放手!” 这算是青夙让步了吗?丁念儿觉得有一丝意外。 青夙见丁念儿并不反对,亲手为丁念儿戴在脖子上。青夙欺近,丁念儿闭着眼,只感觉到一片冷意。那片冷意,迟迟没有退回去,丁念儿睁开眼,迎上了青夙近在咫尺的脸庞以及盯着自己的细长眸子。 丁念儿不为所动别过脸去从另一侧下了床,复又看着青夙。 银骨链已戴,是时候放她离开了。 青夙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手指捏了决,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你要记住你已经是我的王妃。” 丁念儿黯然,她若背叛,天理怕是不容她。那不是普通的契书,除非先将它解除。 回到现世,丁念儿首先感觉到一个有些热度的怀抱,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睁开眼看到的是桃夭,丁念儿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念念醒了。”脸上是小心翼翼的神情。 丁念儿‘嗯’了一声,扶着他的胳膊下了地站着。看出去,天已经微微亮。 桃夭一旁道,“你晕睡了一夜。” 院子里静悄悄的,丁念儿看向桃夭,“你怎么知晓何太夫人不是人类?” 桃夭皱了眉,“感觉,和人的感觉不一样?” 丁念儿看出来桃夭本人也是疑惑不解的,他杀人随心并不会有罪恶感,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可见何家奶奶的魂飞魄散另有他因。这个原因八成和桃夭有关。 丁念儿欲要多了解一些,知不能急于一时,便道,“何太夫人呢?” 桃夭很平淡似乎还有些嫌弃,“死了!”是她害得丁念儿晕倒。 “怎么处理的?” 桃夭想到启孩一手安排,抿了唇不想替他说话。丁念儿让丫环取了件素色衣裳罩上,抬脚走了出去。 前院里,上好的棺装殓了何太夫人的尸身,何家众人端坐在那里,几位女性嘤嘤抽泣。 何慕灵垂着头,手指磨娑着茶杯,心里思绪不宁。她心中悲痛,却不得不挑起担子思考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奶奶说过不要招惹丁家,还说过自己后来的命数全是托丁念儿之福。这一次回来,奶奶给了她一堆信息,让她亲手交给丁念儿与丁念儿打好关系,却没想到奶奶却突然在丁家没了。 丹师验过,奶奶确实是没有一点被伤的迹象,可是何家的一众长辈显然不想因此善罢甘休。虽然奶奶明着将何家的权柄交到了她的手上,她以家主之名坐阵,可是这些长辈没有一个愿意听她的命令。 她在何家插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教导何斌,谁知何斌三个月前便离家出走没有音讯,这事让何慕灵在何家失去了威信,但凡她说出些什么意见,长辈们便要用此事压她一头,她若辩解得几句便又是目无尊长的罪名,她没法主导何家。 这一次在丁家,会不会闹得不可开交?丁念儿可不是良善可欺之人又正逢民间归顺风头无两,接下来要怎么收场?若是与丁家撕破了脸皮,何家就无法立足了。 何家的这些人真如奶奶所说,除了她全都靠不住吗? 何慕灵看向旁边的父亲,见他眼里光亮得意忘形哪里有半点悲伤,来之前便听他说起丁家有的是丹药,只是想要借机捞一笔罢了。 只听父亲看向主位上的启大师,“启大师,这天也亮了,丁统领不会因此装睡避而不见吧!” 他一开口,另有六姨娘就附和起来,“是啊,我们太君好端端死在她手里,她是不是后怕了?” “总要给我们个说法,不然太君的亡灵只怕不能安歇!” “丁家如今正得势家大业大,不会仗着权柄欺压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吧!” 你一声我一声,嘈杂地响起来,启孩皱着眉不开口,他是想满足他们的要求息事宁人,可是从前的教训告诉他,这样只会让这些人得寸进尺,越闹越凶对丁念儿名声有损。 为免把事情办坏,只有等丁念儿醒来。当时的情况也只有她最清楚,她一定能妥善解决。 丁念儿听着这些嘈杂之声穿过人群进来,启孩看到,让出位置,丁念儿径直坐了上去。 堂室里静了一下,丁念儿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 “说吧想要什么尽管说,限数十下的时间内说了,过后可不当数。”说出来的话随意得很,众人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十!” “九!” 丁念儿一边玩着指甲一边倒计时,何家众人顿时醒悟过来,慌乱中理解了丁念儿的意思。丁家财大气粗,他们要什么都给得起。 “八!” “要最好的丹药!” “要黄金。” “哎呀,傻呀,炼器,炼器!” “三!”丁念儿依然目中无人地看着指甲数着数。 何家众人慌乱中挑最贵重的东西说着,因为事先只以为要花工夫与丁家撒泼周旋,没有在心里打过草稿具体索要什么,一时又想尽量多要些,便有些没有章法,想到啥说啥,从丹药到各种名贵之物,胡乱提了几个。 “一!” 念完这个数,何家众人还在抢着说话,丁念儿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何家众人道,“好啊你们,亏你们受着何太夫人生养爱护之恩,何太夫人去了你们却只想着以她之命换取钱财,你们这不是来讨说法,你们这是欺宗灭祖!” 大帽子扣下来,何家众人呆立那里,何父率先反应过来,“我们就是来讨说法的!” 丁念儿不给他更多辩驳的机会,“丹药,黄金,炼器,权力,这就是你们要的说法?” “是你说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们是上了你的套!”六姨娘大喊。 丁念儿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看向何慕灵,“讨说法你们这些卖祖求荣的人已然失格,何大小姐,方才只有你不发一言,我想这里边只有你是真心为何太夫人悲痛。何太夫人临终前单说让我对你照拂一二,可见对何家的其它人已经失望透顶。我听说太夫人早早将大权交给了你,现在你才是能为何家做主的人。那些白眼狼的意见我一句也不听,你说吧,坐到前面来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