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的一夜【1】 湛清漪是被刺眼的光线给惊醒的,当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猛一下睁开眼睛时,站在床前的男人立刻有所察觉,微一挑嘴角,无声冷笑,“醒了?” 他慢慢放下举在眼前的照相机,一张脸帅气逼人,皮肤白?而健康,脸上线条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英挺而俊朗,薄唇边他嘴角挂着一个连美女都要逊色三分的笑来,虽然冰冷,却一样勾魂夺魄。 他身高大概180左右,深色西裤将他的双腿衬托得修长而笔直,同色西装线条流畅,做工精细,看得出来价格不菲。照这样看起来,他应该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会做这么龌龊的事? “别乱动,麻药的药效要明天才会退,你做什么都没用的。” 男人的视线落在手里的照相机上,手指一下一下按着,似乎对自己拍出来的照片相当满意。 麻药? 怪不得头这么晕,湛清漪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一时还搞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 “你……是谁?“ 她挣扎着开口,这麻药的效力也太夸张了,她居然觉得连舌都已麻痹而僵硬,几乎说不出话来。 意识到这一点,她无奈地苦笑,晃晃头,努力想要集中意识,无奈脑子里一阵一阵的晕眩让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呵呵,湛清漪,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蠢吗?” 男人俊美的脸慢慢凑近她,一双眼眸黑而亮,闪着近乎邪魅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一入耳,湛清漪打了个激灵,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知道我的名字?就是说他很清楚要找的人就是我吗? 可问题是,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 “我——” 虽说湛清漪还不知道男人抓她来的用意,但她看得出来,男人对她有很深的恨意,理智告诉她,必须冷静沉着,才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你到底——” 她才要说什么,下一秒就整个人呆住,血色从她脸上退了个干干净净:她正躺在一张很大、很柔软的床上,手腕脚腕都被锁链死死锁住,简直动弹不了分毫。 这个男人想对她做什么,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来。 “你到底、到底是谁,为什么要——” 应该是急怒攻心的缘故吧,湛清漪明明想要挣扎,浑身上下却一丝力气都使不出,这冷冰冰的现实让她的心一直落到谷底。 不用问,她落到对方手里了,完完全全的,没有丝毫反抗余地的落到对方手里。 “被强~奸的滋味儿如何?” 男人抱着胳膊看够了好戏,这才扬了扬手中的照相机,薄唇边绽开一个冰冷至极的笑,更带着三分不屑,三分报复后的□□。 “强~奸?!” 湛清漪一惊,本能地想要跳起来,手上脚上的锁链却令她重新摔了回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脑中的晕眩感越来越重,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男人一定误会了什么,但可恨的是她没有力气解释,而眼前暴怒的男人也根本不给她机会解释! “我的意思吗,你很快就会知道。” 囚禁的一夜【2】 男人无声冷笑,慢慢坐了下去,就坐在湛清漪身边,向着她伸出手来。 湛清漪大骇,拼命想要挣扎,但她这点力气在男人看来,简直可笑得要命,“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她低低地说着,无力感却越来越重,药效是不是完全发挥作用了,她连眼睛都要睁不开,更不用说反抗。 男人嘴角一勾,也不知是不是笑了笑,“由得你说不吗?湛清漪,你早该知道,惹到我黎子阳,是你恶梦的开始,你等着天天晚上失眠吧!” 什么?! 这话一入耳,原本昏昏欲睡的湛清漪双眼陡地瞪大,简直就无法相信,“你是——星辰国际集团总裁?!” 就是那个旗下生意做遍全亚洲、身家无以计数,黑白两道都要卖他几分颜面,有仇必报的星辰国际集团总裁黎子阳?! 天哪,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吗,这辈子要落到他手里?! “何必这么吃惊,你是在跟我装傻吗?”黎子阳俯下身,自上而下看着她,“或者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算计我,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很明白,没可能的。 像湛清漪这样美、这样充满诱惑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她现在的样子还不动心,那就不是正常的男人。 黎子阳是正常的男人,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要她,让她完完全全地成为他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从来没有见过你……” 短暂的震惊过后,麻药又开始在湛清漪体内肆虐,她的意识正一点一点离开身体,却又强行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这感觉有多痛苦,恐怕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尝到吧? “早料到你不会说,否则你又怎么可能替他挡下我,”黎子阳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傲然一笑,“那么,你是要替他受下所有的惩罚了?” 话音未落,他头一低,狠狠吻住了湛清漪。 “唔——” 猝不及防之下被掠夺了双唇,湛清漪脑子里“嗡”一声响,几乎就此丧失意识!二十四年来她从没有跟哪个男人有过亲密举动,可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亲吻了她,这算什么?! 心里的怒火直蹿上来,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狠狠咬下去,顿时一股血腥味儿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她忍不住想要吐。 “嗯……”黎子阳本能地颤了一下,抬起头来,鲜红的血从他唇上慢慢渗出来,湛清漪这一口还真是不留情,他的唇正一跳一跳地痛着,脸色已铁青。 “你、你这样欺负一个没有、没有还手之力的女人,你是不是、是不是男人……” 湛清漪剧烈地喘息着,试图用激将法让黎子阳放开她。可这一回她真是大错特错了,你可以骂男人无耻,也可以骂他下贱,但绝不能骂他不是个男人。 因为这样骂,无疑否定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能力,哪个男人听了都会极度不爽的。 囚禁的一夜【3】 果然,黎子阳脸色一变,要扇湛清漪一个耳光似的,但下一秒他已恢复了面色,阴森森地笑,“我是不是男人,你很快就会知道。” “不要!” 湛清漪大叫,拼命晃动手脚,却只换来锁链的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受这样的羞辱,而更叫她悲愤欲死的是,她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可她怎么甘心让守了二十四年的清白就这样毁在一个陌生的、对她充满恨意的男人手上?! “你躲得掉吗?”黎子阳冷笑,慢慢低下头去。 “不要……” 湛清漪颤抖着,几乎要大叫起来:天哪,谁来救救她?! 或者说,上天能不能看在她一向善待周围的人和事的份上,赐予她力量,助她逃过这一劫?! “你听我说……”湛清漪脸色已煞白,双颊却因为这难堪的羞辱而一片绯红,想要解释什么,却快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听我说……我不是——” 她剧烈地喘息着,心跳得那么快,要把胸膛给撑破似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的无能! 只要再给她一点力气,一点点就够了,至少她可以把话说清楚,她不是黎子阳要找的人,她不是!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黎子阳冷然笑着,那样子让人不寒而栗,像是要吃人似的。 身上突然一松,湛清漪愕然睁开眼睛,恰好看到黎子阳起身离开了她,她不禁惊喜莫名,挣扎着解释,“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啊——” 身体犹如被撕开一样的巨痛传来,湛清漪惊喘一声,反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到底还是没有躲开这一劫吗? “你……可恶……” 她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一毫示弱或者羞耻的声音来,两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无声滑落,隐入她乌黑的发里。 黎子阳,我会恨你,一辈子恨你! 黎子阳一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天还有些灰蒙蒙的,他已经起身,穿着睡衣来到书房。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某股市走向曲线图,桌上那杯咖啡也早已凉了多时,他好像并没有打算处理公事,只是站在办公室桌前,低着头想事情。 就如同湛清漪的困惑和茫然一样,那天晚上的事对黎子阳来说,也是相当的不可思议。 前几天,本地首富萧正则的儿子在市中心的柠檬叶子大酒店举行婚礼,发了邀请函给他。他本来不想去,因为身为总裁,他有数不清的事要处理,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喝人家的喜酒。 可他的父亲、星辰国际集团前任总裁黎震霆却说,萧正则此人在本地人脉极广,黎家的生意就算做得再大,有时候也得仰仗萧家一二,这份面子还是要给的。 黎老爷子的话他从来不会违背,准时出现在了柠檬叶子大酒店。结果他才喝了一杯,头晕的毛病就犯了,把秘书吓了个半死,赶紧替他要了间房,扶他进去休息。 囚禁的一夜【4】 谁料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偷进了他的房间,那个女人还□□了躺在他身边,男人则给他们两个拍起照来。 “能在那么多人里找到我,算你有本事,”黎子阳嘴角一扯,无声冷笑,眼神比月色还要幽冷,“只要,你承担得起后果。” 他慢慢将视线移过去,桌上放着一串月光石手链,是黎子阳从那个躺在他身边的女人手上扯下来的。 星辰国际旗下的生意遍及各个领域,其中珠宝首饰这一部分更是他们的重中之重,他当然知道就价值而言,月光石饰物值不了几个钱,只不过因为它顶着“恋人之石”的名头,因而令很多情侣为之喜爱而已。 所以他猜想,那个女人会戴着它,要么是因为它有纪念意义,要么是因为它有象征意义。要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应该很容易。 事实证明,的确很容易,他只用了两天时间来查这件事,结果就是,昨天晚上湛清漪躺在了他的身下。 “你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的,我保证。” 他咬着牙,一把抓起手链,猛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终于亮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湛清漪脸上时,她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动了动,许久过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在哪里……” 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那么陌生,她脑子里有刹那间的空白,根本不知身处何地。 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一脸冰冷的黎子阳出现在门口,“这么早就醒了,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你……”乍一看见他,湛清漪激灵灵打个冷颤,昨晚那不堪忍受的痛苦和屈辱瞬间无比清晰地闪现在脑海中,她“唰”一下惨白了脸色,“你、你怎么能——” 天!这个男人为什么不好好听她解释,就认定她是他要找的仇人,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我为什么不能?”黎子阳扬了扬眉,嘴角一动,向上拉出一弯傲绝天下的弧来,“是你对我不义在先,不是吗?” 依着他黎子阳有仇必报的原则,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我对你做过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湛清漪嘶声叫,猛地坐起身子来,眼泪都要流下来。 经过昨晚的事后,黎子阳还算比较人道,拿掉了她双腕上的锁链,只锁着她的双脚。 黎子阳冷冷一笑,慢慢走到床边,眼神像鹰一样冷酷而锐利,“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湛清漪,你是不是觉得,装傻这一招会对我有用?” 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用这样困惑而迷茫的眼神在看他,好像他冤枉了她什么似的。 如果她觉得这样就可以逃过该受的惩罚,她就太天真了,他黎子阳这二十七年不是白活的,他是天下最好的债主,这一点湛清漪很快就会知道。 “装傻?你……什么意思?” 湛清漪喉咙一窒,差点说不出话来,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莫名其妙被这个男人强夺了清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囚禁的一夜【5】 “呵呵。” 黎子阳摇着头笑,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有说不出的嘲讽,“我的意思你很清楚,湛清漪,如果你是在拖延时间,想别人来救你,我给你机会,看会有谁会来救你!” 无论湛清漪表现得有多无辜,他好像都认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显然他有足够的自信——自信他没有找错人,也自信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够出现在这里。 这座别墅建在远离城市中心的秋明山上,而且不在星辰国际集团名下,只是黎子阳以个人名义买下的而已。 因为这里远离城市喧嚣,所以黎子阳才看中了它的灵静清幽,当他不想被外人打扰时,就会到这里来住几天。只要他不想,没人可以找得到他。 现在的湛清漪也是一样,她努力使自己冷静,理清事情的脉络,只要黎子阳明白一个事实:他找错了人,那么事情就应该很容易解决。 至于他夺了她清白的这笔账,还要慢慢算。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淡然一笑,“黎总是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我有得罪你的地方,至少你该让我知道个清楚明白。” 她之所以还如此镇定,是因为她很肯定一件事:自己绝没有半点对不起黎子阳的地方。 甚至在被他绑来这里之前,她根本就从来没有见过他。她只记得昨天下班后打车回家,半路车子出了问题,她才下车想要另打一辆,就有人从背后把一块沾满麻醉药的手巾捂到了她的口鼻上,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就被绑住手脚,□□衣服躺在了这张大床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荒唐,这样……莫名其妙。 “还不肯承认是吗?”黎子阳冷冷一笑,扬了扬眉,“很好,我不介意提醒你。” 说着话他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件东□□,递到湛清漪眼前去,是那串闪着淡蓝色光晕的月光石手链,很漂亮、很通透的感觉。 “这是——” 湛清漪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来,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不是她的东西。 换句话说,如果男人是凭着这个找他的仇人,那他找错人了。 “这个不就是从你手腕上扯下来的,”黎子阳将手链甩在湛清漪手边,慢慢俯下身,逼近湛清漪的脸,“那天晚上,不是你自己□□了躺在我身边,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被莫名其妙地拍了要命的照片,他不气不冤枉才怪。不过,话又说回来,生意场上的事从来没有定数,完全不得罪人也是不可能的。 可他一向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很好,这些年来各方也一直相安无事,他一直没有想到,到底是谁要用这么卑鄙龌龊的法子来对付他。 不过他相信对方拍到的照片只有一张,而且在当时3101房间的光线来说,应该也不是多么清晰,不必太过担心什么。最可恶的是这些人的叵测居心,不查个清楚明白,他是不会罢休的。 囚禁的一夜【6】 经过昨晚,湛清漪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不过这还不够,他现在想要的是那张照片,还有那个给他拍照的男人,他所受的这番羞辱,一定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不是!” 湛清漪绝望地闭了闭眼睛,“黎总,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你帧酢踱个就说是我**了你,这算什么?!” 她又不是偷窥狂,更不是那些无聊八卦杂志的记者,要**黎子阳做什么?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她也是个人,也有尊严的! 天杀的,到底是谁惹上了他,让他阴错阳差地拿她当成了仇人,她就这么该死吗?!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黎子阳怪笑一声,摆明了不会相信湛清漪的任何解释,“你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找到,是吗?” 所以湛清漪才故意装做不认得他,什么都不知道,以便可以全身而退,只可惜,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绝不会错的。 那晚那两个人逃出酒店之后,他立刻紧追了出去,**他的男人转过几条街之后,钻进一条巷子就没了踪影,然后就是湛清漪截下了他。 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湛清漪出现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微侧身站着,全身放松,攻守兼备的姿势简直无懈可击。他倒是没想到,湛清漪居然会武,而且看样子更是个高手。 他跟她交手虽然只有一招,但因为湛清漪当时是面向巷子口那盏昏黄的路灯站着的,所以她长发翻飞下那张绝美的脸,自然被黎子阳看了个分明。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怎么可能那么肯定,湛清漪就是他要找的人。 天…… 湛清漪呻吟一声,无力地捏着两边太阳穴,都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了。她分明觉得,自己跟黎子阳是在鸡同鸭讲,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可她这两天—— 等一下! 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脑海,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黎子阳,“你、你该不会是那天晚上那个——” 如果非要说她这两天碰到过的意外,也就是前几天晚上,她去参加萧正则儿子的婚礼——因为她是萧正则儿子的大学同学,两个人还是很好的异性朋友,有这份情意在,她不去还真说过去。 结果那天晚上她才去到柠檬叶子酒店大门口,就跟仓惶逃出来的同事傲立鹤撞了个满怀,立鹤当时只是说他被一个混混缠上了,她也没多想,让立鹤先走,她则把那个所谓的混混给打发掉。 她承认,当时情形虽然有点乱,但她只从对方的穿着和气度上,就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混混。可当她打发掉那人回去找立鹤问这件事时,立鹤却三言两语带过去,她也没再多问。 谁想得到,那个男人居然就是眼前这个人,星辰国际集团总裁黎子阳! 傲立鹤,我跟你没完! “怎么,终于承认了是吗?”看她脸色瞬间数变,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黎子阳傲然一笑,“我若没有跟你交过手,还不知道你是个高手呢,这锁链是我专门为你打造的,你可满意吗?” 他拿湛清漪当什么了,居然还专门为她打造锁链,污辱人也不带这样下作的吧? 囚禁的一夜【7】 “不,不是我!” 湛清漪只觉得脑子里轰然做响,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可她根本解释不清楚,“黎总,你、你误会了,我那天——” “那个男人是谁?” 黎子阳突然靠近她,气息已经拂到她脸上去,“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他已经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还狠狠践踏了她的人格和尊严,如果这样还叫“从轻发落”,那什么才是重的? “是吗?”湛清漪突然冷笑,脸色煞白,“黎子阳,你以为你是谁,想把人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该知道我是做律师的,我可以告你非法拘禁和强——” 下面的话她说不出口,“腾”一下就红了脸,只要一想起昨晚黎子阳对她做的事,她就恨不得一头碰死算了! “湛清漪,你是在跟我讲法律吗?” 黎子阳嘲讽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够近,他还在一点一点压过去,“我不妨告诉你,星辰国际集团有全亚洲最□□的律师组成的律师团,就凭你这个才做了三个月不到的律师,能告倒我吗?” 看来他把湛清漪的一切都调查得很清楚,否则他也不会贸然把人给劫到这里来了。 “你、你——我不跟你废话,法庭上见!” 湛清漪又气又急,情知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猛一下掀开毛毯,从床上跳下来就往门口跑。 刚才她的注意力好像一直都在黎子阳身上,其实已经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虽然很大,但出口只有东面的窗户和正门,在不知道窗外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唯一的出口就是门。 她那晚跟黎子阳交过手,知道他绝对不是三招两招就放得倒的,何况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危险气息,就像猎人一样盯紧了自己的猎物,即使猎物已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仍不见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要想离开,就只能硬碰硬。 她想的是没错,可她忽略了一件事:脚上还锁着锁链,所以她才跳下床跑了两步,就重重摔倒在木地板上,膝盖和手肘处猛地巨痛,她叫都叫不出来了。 “想逃吗?”黎子阳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逃不掉的,湛清漪,落在我手上,你一辈子都别想逃!” 这话好深的怨恨,湛清漪猛一下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原本以为经过昨晚你会很累,现在看来我低估了你,”黎子阳一步一步逼过去,满意地看着湛清漪惊恐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后退,“兴华女子警校那三年的特训之苦,也不是白受的,是吗?” 这话一出口,湛清漪脸色大变,几乎要跳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这个男人对她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到底想怎么样? 好,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张照片真的是她拍的,顶多还给他就是,他用得着这么恨她、想要彻底毁了她吗? 囚禁的一夜【8】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几步之后,黎子阳终于成功地把人给逼到墙边,两只手撑在湛清漪双肩旁边的墙上,将她锁在他的两臂之间,退无可退,“不过有件事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那天晚上**我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已查出来他们是宜卓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但那里的男律师有五六个,他一时半会还没办法确定**他的人到底是谁,要湛清漪说出来,是最快的方法。 “你……你非要知道他是谁,想怎么样?” 惊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湛清漪想要躲开,却做什么都没有用。 黎子阳既然知道她会武,就肯定做好了防范,比如拿锁链锁住她的脚,然后控制住她的手,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这会儿也施展不出来。 不过,她绝不能说出立鹤的事来,且不说她还不知道黎子阳所说到底是不是实情,就算是,依黎子阳报复人的手段,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立鹤! 她跟立鹤从小一起长大的,虽不是青梅竹马,却也是一直以来的玩伴和朋友,她能出卖他吗? 不能! “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告诉我,他是谁。” 黎子阳眸子里闪着幽冷的光,有隐隐的怒意浮现出来,他的怒气好像来得很莫名其妙。 其实他没必要非从湛清漪嘴里问出那个人是谁,他只是固执地想要知道,那个男人在湛清漪心里,占什么位置。 换句话说,他是想要知道,湛清漪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什么都愿意做。 “黎总,我想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立——他一向安守本份,从来不会惹人家的,你——” 湛清漪试着说服黎子阳别再追究这件事,但她话才说一半,就被他眼里的森寒给吓到,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说错了什么吗,他要气成这样? “你喜欢他,是不是?”黎子阳很奇怪地笑笑,好不诡异,“你这么袒护他,不想他被我找到是不是?” “我——”一见他变了脸色,湛清漪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伸手推他,“我不——呀!” 还没等她说出什么,黎子阳突然就势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甩,她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大力给甩了出去,身体狠狠砸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脑子一下就?了,半天抬不起头来。 这人,把她当垃圾袋吗,随手就扔…… 下一秒,黎子阳那散发着淡淡桂花香气的健壮身体就压了上去,低低地笑,“你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是吗?” 那就太好了,她有把柄捏在他手里,省得他费心思拿锁链锁人。 “你……走开!” 湛清漪打个哆嗦,强撑着抬起上身,右手肘猛往后一送,真恨不得这一下能击中黎子阳的脸,最好打他个满脸桃花开,也省得他这么自命不凡! 但没用的,黎子阳显然已经把她研究得相当透彻,她这一招才使出一半,黎子阳翻手成掌, 外掌缘狠狠砍在她手肘的麻骨处,那强烈的、直入骨髓一样的酸麻感?地钻进心里,湛清漪忍不住呻、吟一声,右手已经软了下去。 囚禁的一夜【9】 这个男人好快的出手,好狠的心,都不怕废了湛清漪这条手臂吗? “没用的,湛清漪,你最好别跟我逞强,”黎子阳的语气绝对温柔,还怜惜地轻抚着湛清漪已经使不出力气的右臂,动作轻柔到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他不会伤害她一丝一毫,“我很宽容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要么——” 下面的话不必说出口,他给出的第二个选择是什么,不言自明。 “不!”昨晚被粗暴对待的画面陡地浮现在脑海,湛清漪惊叫一声,挣扎着想要躲开身后的人,“黎总,这当中一定有误会,你放我回去,我找他问清楚!你不要——” 她说什么都没用的,听不到想要的答案,黎子阳根本不会放过她! 感觉到她颤抖得厉害,黎子阳冷笑着,“别怪我刚才没给你机会,现在吗……就算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也没可能放过你了……” “不要!”湛清漪嘶声喊,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别这样……我、我……”要她说什么?她不想傲立鹤有事,那她自己呢?诚如黎子阳所说,就算她说出傲立鹤来,他也根本不可能放过她的。 怎么办? 立鹤,你到底做了什么,要我替你受过?! “由得你说不吗?” 黎子阳有些不耐烦地翻过她的身子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是得意的笑意。 “黎子阳,你这样污辱我,你会后悔的!” 明知不可能躲得过这番羞辱,湛清漪放弃了哀求,厉声叱责,她希望黎子阳能够良心发现,或者仔细想一想这样做的后果,也许就会放过她。 可惜,她想错了。 “今天如果放过了你,我才会后悔。” 黎子阳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用力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面对他,才发现她的眼神有多决绝,脸容有多冰冷。 就如同他所查到的那样,湛清漪毕竟上过三年警校,是受过特训的,因而比一般人都要来得冷静、沉着,应变能力也较常人强上数倍。 只可惜这次的事完全不在她的预见和掌控之内,无缘无故做了别人的替罪羊不说,债主还是个男人,是个对她的身体极为贪婪的男人,她就算再有本事,还能怎么样? 这回这个跟头,栽得太大、太冤枉了。 “你的眼神很吓人,是想吃了我吗?” 黎子阳明显一怔,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他喜欢强硬的女人,这样在征服她们的时候,他才更有成功感。 不过,湛清漪眼里的坚忍却让他隐隐意识到一件事:这个女人绝不会轻易臣服于他——至少不是用武力或者暴力就能够让她臣服的。 “你刚刚不是给过我选择吗,我现在也给你两个选择,”湛清漪冷冷看着他,“第一,马上放了我,第二,你想怎么样随便,除非你一直锁着我,否则只要我离开了,你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话好绝,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 囚禁的一夜【10】 黎子阳用手肘支起身子,微皱着眉,好像在认真思考该如何选择。少顷,他突然一笑,满眼嘲讽,“简单,我就一辈子锁着你好了。” 你——变态! 湛清漪脸色一变,牙齿都咬得咯咯响,这个男人胸膛里关着的是一块石头吗,怎么就那么冰冷,没有人性,也不好好想一想这样下去的后果? “黎、子、阳!”她咬着牙叫,这三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都快被她给咬碎了,“你根本不是人!你、你放开我!” 她再也受不了地大叫,什么冷静沉着,什么不放过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都他妈见鬼去吧,有些人骨子里就是疯子,做起事来不要命,她拿这些对付常人的办法来对付他,会有用吗? “原来你跟我一样,话才一说完就反悔,”黎子阳右手一紧,狠狠攥住湛清漪扇过来的左手,“你刚刚给的两个选择里,没有要我放你。” 说着话,他拉过床头的锁链,不顾湛清漪的反抗,“喀嚓”一声锁在了她手腕上——就跟昨天晚上的情形一样。为了对付湛清漪,他还真是做足了准备功夫。 “你做什么?!”手腕上一阵冰凉,湛清漪惊恐地抬头看去,眼神好不绝望,“你、你又想要——” 黎子阳满意地看着她动弹不了分毫,“我看你很有精神力气,我们与其浪费那么多口水在无谓的争吵上,还不如做点别的。” “你、你这个——” 湛清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浑身说不出的冷,骂都骂不出来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她觉得黎子阳已经不是为了照片的事在惩罚她,而只是单纯地想要羞辱她、折磨她而已。 “你何必觉得这样不堪,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事,要不想才不正常。” 黎子阳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简直让人哑口无言,难不成在他看来,把一个女人锁在他的床上,不顾人家的反对硬跟人家成了好事,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你无耻——” 湛清漪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偏偏她现的姿势又让她无所遁形,那一瞬间的羞愤,简直让她连死的心都有。 “无耻?你很会骂,” 黎子阳眼里寒光一闪,脸容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虽然是大白天,依然让湛清漪有种冷飕飕的感觉,“这次我会让你知道,如果这样就叫无耻,那么你跟我一样!” 看他一下子变了脸色,湛清漪瞬间青紫了双唇:天哪,谁来救救我! 可是她很清楚,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干脆死死闭紧了唇,任由他对她予与予求。 其实真要说起来,湛清漪第一眼看到黎子阳时,尽管时间、地点、立场都不对,但她还是禁不住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如果上天造人也有偏心的话,黎子阳无疑是上天的宠儿。 可是,这个有着天使一样脸孔的男人,为什么有着一颗恶魔一般的心?他甚至根本不想听一听她到底要说什么,更没打算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来告诉她,这些到底是怎么了啊? 囚禁的一夜【11】 “啊……” 她脑子里正一团乱,下巴上一阵发疼,原来是黎子阳狠狠捏住了它,这痛来得毫无征兆,却又入心入脾,她脸色都有些发白。 “你刚才走神了,” 黎子阳森然冷笑,“湛清漪,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远远不够,你最好记住一件事:在我身边,你不会有力气去想别的人。” 他想当然地以为湛清漪刚才是在想傲立鹤吧,毕竟她是为了他,才一直倔强地跟他作对的。 “呵呵,”湛清漪白着脸冷笑,满眼的不屑,“黎子阳,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你制得住我的手脚,难道还管得了我愿意想谁吗?”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一锤子买卖的事儿,?嗦个什么劲儿。 再说,就算她好言相求,黎子阳也不会放过她,她又何必战战兢兢,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身子再给了他也好,总要让他知道,她的气节还在。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气节,有点儿可笑。 “你——” 黎子阳显然被她这种随随便便的、甚至不把他给放在眼里的态度给激怒,抓住她手腕的手不断用力,“湛清漪,你确定你能承担得起惹怒我的后果?” 这个女人胆子还真大,敢拿他黎子阳开涮,以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至少在她之前,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你……不用拿这话吓唬我,就算——”手腕上的疼痛简直无法忍受,轻微的“咯咯”声传来,湛清漪已疼得脸色发青,几乎要叫出声来,“就算我求你,难道你会……放过我吗……”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问,她很清楚没可能的。 “你很聪明,我喜欢。”黎子阳怒极反笑,放开了她,看到她的眼神,他眼里的笑意更深,“别用那么仇恨的眼光看着我,我的脸应该没那么人神共愤。” 这个笑话很冷,湛清漪难受之余,也不禁翻了个白眼:“少自以为是。” 知道你黎大少长了一张勾魂夺魄的脸,不过对她来说,这张脸跟他的心肠绝对成反比,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一辈子都没见过他! 大概是被她越发明显的不屑给吓到,黎子阳抬起头看着她,没了动静。 做什么,难道这个男人良心发现,要放过她吗? 湛清漪小心地转过脸来看他,却发现他一双眼睛里的亮光格外吓人,像要着起火来一样。“你——” “我就让你那么恶心吗?” 黎子阳刚刚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二十七年来他一向洁身自好,湛清漪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却一再地让他难堪,她脸上那厌恶的表情,简直是对他最大的污辱! 可他怎么能因为这样而气湛清漪,他难道已经忘了,昨晚他对她做过什么事。 “呵呵,”湛清漪先是一愕,接着就嘲讽地笑,“黎总,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如果她说是,他就更有了惩罚她的理由,如果她说不是,不就表明她愿意跟他上床? 这种两难问题,她十岁以后就讨厌得要死,无论是谁向她提出来,她都不会做答的。 囚禁的一夜【12】 “反将我一军,算你反应快,” 黎子阳颇为赞赏地点点头,重新压上去,“湛清漪,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欣赏你。” “不必了,” 湛清漪冷笑,“你的欣赏,我担不起,你想怎样就快点,不然就放开我,啰嗦什么?!” 她实在是被黎子阳耍弄得够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她对这种事忍耐的限度一向很低。 “你——” 黎子阳眼神突然变得禁寒,牙齿都咬得咯咯响,“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吗,那我怎么能让你失望!” 他算是明白一件事,想要湛清漪别跟他作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她失去力气,话都说不出来。 不等湛清漪再说什么,他身子一低,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 撕裂一样的疼痛传来,湛清漪简直叫都叫不出,几乎就此晕过去! “黎、子、阳,你、你不是人——” “对,我不是人,我是你的恶魔,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手掌心,你现在相信了?” 黎子阳冷笑,对了,他就是要看到湛清漪这痛苦无助的样子,他才会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高傲,高傲到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你……可恶……” 湛清漪咬着牙骂,眼泪都要流下来,黎子阳,你这个该受千刀万剐的,是星辰国际集团的总裁了不起吗,就一定要赶尽杀绝? “你会喜欢的。” 黎子阳无声地笑,看来这个女人很有韧性,跟他以往所认识的那些女人都不同,这么说来,以后的日子有了她,将会有意思多了。 一想到个,他就对未来无比期待,他对她的索取就像狂风暴雨一样,把湛清漪这叶孤独无助的小舟淹没在其中。 湛清漪,你是我的了,完完全全的,是我一个人的! 这里是天门市的中心,一天到晚车辆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尽显都市繁华。公路两旁各式各样的招牌在太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色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清水路与落英路的交集处竖着一块不怎么显眼的牌子:宜卓律师事务所。 这地方从外面看不大,从里面看也够挤的,还要分出一间做老板的办公室,几张办公桌摆放得还算比较合理,桌上散乱着一些文件,好像被打劫过一样。 老板办公室室里,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长相不是帅到叫人眼前一亮的那种,但他眉毛黑而直,鼻梁很挺,越看越耐人寻味。 他好像在等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这个人就是宜卓律师事务所的老板程沧海,今年刚好三十二岁,性格沉稳内敛,有什么话都是放在心里,只要他不说,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清漪还没有来吗?”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打她电话就不通,今天早晨来到事务所,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人,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原来是他们的错【1】 湛清漪在国外这三年,这个地方的变化说小不小,她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没呢,程哥,你也别急,清漪大概是睡过头了,你也知道国外跟我们这边有时差的嘛。” 正坐在办公桌边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他,眼神有些不自然。 他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五官很秀气,皮肤也很白,给人很文静的感觉。这个人就是闯了祸,却让湛清漪替他受罪的傲立鹤。 那天的事他是瞒着程沧海的,所以这两天他都不大敢见这个一向冷冰冰的老板了。何况程沧海严重警告过他,有些事不能让湛清漪知道,更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是啊,程哥,清漪也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的。” 坐在傲立鹤对面的傲立雪也懒懒地回了一句,话里透着明显的酸味儿。她跟哥哥傲立鹤相差三岁,兄妹俩长得还挺像的。 她喜欢程沧海,程沧海却只知道关心湛清漪,她会高兴得起来才怪。 程沧海沉默了一下,又转身进了办公室,只要一会儿看不到湛清漪,他就觉得心里很不安,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傲立雪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傲立鹤才使个眼色给她,要她不要多事,湛清漪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是在昏睡了一个小时之后才醒过来的,黎子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去了公司,而且还解开了她的锁链,不知道是不是笃定她跑不掉。 她勉强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去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还好她昨天穿的衣服还在,更叫她恨得咬牙的是,在她床头居然放着一套新的内衣,尺寸虽然有一点点大,不过还好,勉强可以穿,估计黎子阳没怎么做过这种事,会有一点偏差也很正常。 她一边咒骂着一边穿好衣服,门上那把锁虽然不是绝对精密,却也叫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开,一直跑到公路上打了辆车才回来的。 “清漪,你总算来了,我——和程哥很担心你,你出了什么事吗,手机也不开?” 傲立鹤一看见她,立刻笑着迎上去,满眼的关切。 湛清漪抬眼看着他,眼神冰冷而平静,让人心慌。 傲立鹤,就是因为他,她这一天一夜才会受尽非人的折磨,她该怎么向他讨回来? 不过,有些事情她还不清楚,如果直接问,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得很清楚,要让他们亲口告诉她,他们都隐瞒了她什么。 程沧海一听到动静,动作有些夸张地一把拉开门,“清漪,你没事吗?”边说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湛清漪却一个都不说,只是盯着傲立鹤的脸看,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清、清漪,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有、有事吗?” 傲立鹤心里打了个突,难道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吗,还是—— “不,没什么,” 湛清漪总算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就跟平常一样,“我刚刚好像有事要对立鹤说,现在又忘了——啊对了,立鹤,那天晚上找你麻烦的混混没再惹你吧,我看他好像不是善茬。” 原来是他们的错【2】 她很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要看看傲立鹤有什么反应。 其实现在想起来,她真是后悔得要死,既然已经看出被她截下的黎子阳有问题,她真该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也不会被逮了个措手不及。 “啊?”傲立鹤一愣,随即想起什么来,脸色一下就变了,下意识地看了程沧海一眼,“啊不,没、没有,他、他就是一个混混嘛,我——” 那晚的事他是一直瞒着程沧海的,不然程沧海怎么会不问。 “那就好,”湛清漪笑意不改,走到自己桌边收拾了一下东西,拿起一个文件袋就走,“不过你也别太大意,我跟他虽然只打了个照面,但我看得出来他不像是一般的混混,你要小心一点。我有案子要跟,先出去了。” 话一说完她拍了拍傲立鹤的肩,接着转身出去,也不管傲立鹤兄妹两个一起变了脸色,都不敢去看程沧海。 尤其是傲立鹤,简直恨不得拿胶布贴住湛清漪的嘴,她明明答应过他不把这件事告诉程沧海的,她刚刚算什么意思? 等她出去,傲立鹤立刻想要解释,“程哥,我们——” 程沧海一个必杀眼神过去,他吓得一哆嗦,赶紧闭上了嘴,脸色早变了:完蛋了,这下非说不可了。 一边正旁着的其他几个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三个,如坠五里雾中: 他三个是在打哑谜吗,说的话真叫人听不懂。 宜卓的地下活动以“月光石”为代号,其成员除了程沧海和傲家兄妹,还有另外两个律师,其余的人根本不明内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奇怪。 程沧海走到窗边,看着湛清漪上了车,车子缓缓开走,他回头就往办公室走,“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傲立鹤兄妹两个对视一眼,无奈又害怕地跟了进去。 不远处,那辆已经开走的车停在路边,湛清漪眼神冷然,耳朵上戴着个耳机,他们三个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进了她的耳朵。 刚刚她借着拍傲立鹤肩膀的那一瞬间,把一个窃听器放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这个对于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她刚才的话就是导火索,就看他们三个怎么个“火拼”法了。 “刚刚清漪说的话,是怎么回事?” 程沧海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怒意,显然他已经想到什么,而且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傲立鹤嗫嚅着,知道躲不过,只好说实话,“就是、就是那天来的那个客户提的那单生意,我就——“ 程沧海眼神一变,气得直咬牙,恨不得一人扇他们几个耳光,“我说过不接这单生意,为什么不听?” 这单生意的雇主是政府要员的妻子,要拿到丈夫与人偷情的照片,以要挟丈夫不准跟她离婚。程沧海早有言在先,牵扯到政府的生意不要接,他两个脑子生锈,忘了是不是? “这……”傲立雪一阵心虚,见哥哥不敢说话,她大着胆子辩解,“我们、我们是觉得这单生意很简单嘛,只要拍几张照片而已,雇主开出的价码又相当可观,所以——” “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他两个还不肯认错,程沧海简直怒不可遏,“忽”一下站起来,“如果惊动了有关部门,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是他们的错【3】 傲立雪立刻没了理由,缩着脖子闭上了嘴。她心里也正纳闷着呢,按说他们给那个男人下了很重的**,他应该不可能那么快就醒来才对。 难道是他们兄妹两个第一次合作出手,所以缺少默契,有些地方疏漏了吗? 程沧海狠狠喘息着,老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我不是说过不准把清漪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你忘了吗?!” 整个宜卓里,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会做这些事,程沧海从来没打算把湛清漪给拉进来,不然他一开始就不会选择隐瞒她了。 一说起这个,傲立鹤一脸的心有余悸,“我也不想啊,可我跟立雪失手了,被人追着不放,偏巧就遇上了清漪,不过我什么都没对她说,她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的。” 那时候他夺门而逃,自认为已经跑得够快,但追他的男人却始终紧盯着他不放,他没命地跑出柠檬叶子酒店,一下撞到了湛清漪。 他来不及解释太多,尽拉着她走胡同小巷,却怎么都摆脱不掉那个人。没办法的情况下,湛清漪要他先走,她把人给挡了下来。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程沧海一惊,跟着勃然大怒,眼睛里要喷出火来:明明是立鹤惹的祸,干嘛让清漪为他收拾烂摊子? 别忘了清漪出国三年才回来,这里也有了不大不小的变化,万一让人给逮到,那—— “不过清漪没事的,她身手那么好,很快就回来了。” 傲立鹤被程沧海的气势给吓到,本能地抬手挡脸,讪讪然笑着。在这方面他的确没有说谎,不然就算湛清漪只擦破一点皮,程沧海也不会饶她的。 “你——”程沧海狠狠咬着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们再敢背着我私自接单,就别怪我不认你们是我兄弟!” “是,程哥,我们下次不会了。” 傲立鹤兄妹暗暗松一口气,不约而同地伸手擦汗。有这一次就够要命的了,他们哪还敢再有下次。 至于那个雇主,先前他们说好是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照片。今天就是第三天,估计她应该快来了,他们还不知道要拿什么给她呢。 当时情况那么乱,他们只拍到一张照片,还不是多么清晰,看来这单生意是黄了。 程沧海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出去做事。” 他就算再生气又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做好善后工作,其他的再说。 至于湛清漪那里,他们再统一一下说辞,应该可以蒙混过去的。 兄妹两个赶紧应一声,打开门出来,下一秒就双双惨白了脸: 湛清漪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门口,神情冰冷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眼神很吓人。 “清漪?!你、你回来了吗,是不是、是不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傲立鹤这一下简直是魂飞天外,清漪她该不会听到什么了吧? 应该不会,这间办公室看起来普通,但隔音效果很好,她刚才在门外,应该什么都没有听到才对吧? 原来是他们的错【4】 程沧海嘴唇一抿,沉默下去。 光是从湛清漪的眼神里,他就看得出来,有些事情瞒不下去了。 “程哥,你拿我当外人了,是吗?”湛清漪一步一步进去,甩了甩额前的发,眼神冷然,“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我记得我走之前,宜卓还是好好的,不是吗?” 可她出国读法律三年,几天前才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里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刚才他们三个的话,她听得很清楚,如今的宜卓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而且是不好的那种不一样。 程沧海闭了闭眼睛,却并不显得心虚,“……我要养活很多人。” 而这两年事务所的生意又不好,要不想饿死,就得用一些非常手段。 虽然他们做的这些事于情于理很难让人接受,但并不违反法律,何况他一向认为,如果人没有做亏心事,就不用怕被查。 湛清漪脚下一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就是说,真的是立鹤他们先惹到黎子阳的吗? “你们……” 她慢慢后退一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她一一扫过三个人的脸,所有人都心虚地躲避着她的目光,她绝望地咬牙,回头就走。 这么看起来,有些事情不用问的很详细了,免得她更难堪。 “清漪,你等等!” 程沧海狠狠瞪了傲家兄妹一眼,追着湛清漪出去。 湛清漪不但不停,反而加快了步子,他小跑几步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放手!”湛清漪像被蛇咬到一样,猛一下甩脱了他,动作大得有点夸张。她眼里一片水雾——原来她在哭吗? “哭了?”程沧海被她甩得一个趔趄,好像不敢再靠近她,嗓音也有些沙哑。 湛清漪说的没错,如今的宜卓的确跟从前不一样了,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解释——尽管他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湛清漪狠狠侧过身,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清澈而冷静,“怎么可能,依宜卓现在的肮脏,值得我为它流泪吗?” 她这话未免说得太恶毒,就算他们做了些什么见不的光的事,也不一定就是肮脏的,何况有很多事她根本就不知道。 程沧海脸色有点发白,不过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不,清漪,你说错了,宜卓并不肮脏,脏的只是我们而已。” “可是为什么?!” 湛清漪低声怒吼,脸已涨得通红,诚如黎子阳所说,她受过三年警校特训,这份冷静睿智绝对胜过常人,但在程沧海面前,她几乎要失控! “为什么要这样?!程哥,你会毁了自己的!” 不,不只是程沧海,还有宜卓的每一个人,包括他们辛辛苦苦才创立下的宜卓律师事务所,都会被他们毁掉的。 她其实也在觉得奇怪,依程沧海的英明,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他是吃错药了吗,还是怎样? 程沧海沉默着,双手无意识地握起又放开,“清漪,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准备把这些都撤出去,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宜卓交给你,我相信凭你的睿智,一定可以闯出一番天地来。” 不和的兄弟【1】 自打他把襁褓中的湛清漪给抱回来,这些年她几乎不离他的视线,对于她的能力,程沧海是深信不疑的。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湛清漪不但没有半点感激他成全她的意思,眼神反而越发痛苦,“程哥,你……你真的不明白我里是怎么想的吗?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 要怎么说程沧海才会明白,自从懂事开始,她就以程沧海为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事事想要做到和他一样好。 他于她而言,是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正义象征,是无可比拟的。可如今的一切却让她一向引以为荣的信念轰然倒塌,叫她怎么接受得了? “……总之这些事你别管,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你刚回来,先不要接生意,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程沧海显然不想解释太多,何况这些根本解释不清楚,匆匆扔下一句话,他转身就走。 湛清漪冷静地、悲哀地看着他孤独而悲怆的背影,隐忍许久的泪终于无声地落下来。 做为全亚洲知名的星辰国际集团,他们旗下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没有人能够估算得出。 做为大本营,星辰国际集团总部大厦的规模也是相当惊人的,而内部的部门更是纷繁复杂,让人无从想像。大致来说每个楼层都是一个单独的部门,比如营销部、设计部诸如此类的。 一进门就是一个很大的厅,被无数的办公桌分隔成无数个小方格,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电话铃不断响起来,一派繁忙的样子,好像所有人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当然,忙成这样的永远只有那些下层员工,和愿意兢兢业业工作的上层领导,对于有些人,却永远都不不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美女帅哥,就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的,不管是男人看男人,还是男人看女人,或者是女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一切美好的东西总会让人看了心情愉悦,会产生想要亲近的冲动。 大多数人都是感性动物,有时候做一些事情也是一时冲动,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不过,要是冲动的时候非常清醒,而且还经常冲动,那就不止是可恨,而是相当可恶,相当欠扁了! “副总,不要……” 女人撒娇的声音从副总裁办公室的门缝里露出来,又甜又嫩,多少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不免给了外面的职工们足够大的想像空间。 “宝贝儿,来,过来……” 男人的声音传出来,隐隐约约的,好像还带着笑意。 副总裁办公室里,男人和女人正抱在一起“快活”着呢,当然了,能在这间办公室任意胡来的,除了副总裁黎子辰,不会有别人。 “副总,你真是太帅了,下个月就要和陆小姐订订婚了,还没忘了我们,呵呵……”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也就十**岁的样子,却已经做了别人的女人,而且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真不知是悲哀还是幸运。 “陆知遥是陆知遥,你们是你们,宝贝心肝儿,我会是那种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的傻瓜吗?” 不和的兄弟【2】 黎子辰不但不因为对未婚妻的不忠而愧疚,反而还很得意似的,在女人脸上亲了一口。 “副总当然不会了,整个星辰国际谁不知道副总您洁身自好,从不到外面拈花惹草啊。” 女人甜甜地笑着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她要恭维黎子辰,也说点稍微靠谱的好不好? 说黎二少洁身自好? 还不如说六月飞雪比较有可能,这大概是本世纪最不好笑的笑话了。 黎子辰得意而不屑地笑了笑,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女人推开,“你可以出去了,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女人立刻僵硬了笑脸,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媚笑着点头:“我知道怎么做,副总放心就是了。” 就算忍受不了男人对她的这种态度又怎么样,谁叫她是男人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如果想保住现在的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否则男人随时有可能把她踢到一边,再找另外的女人填补她的空位。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她动不了这个男人分毫,因为人家是副总裁,她姜菲菲却只是一名办公室文员而已。 这身份上的差距是与生俱来的,是她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都没有办法弥补的,星辰国际资产总额无以计数,一年下来所获得的纯利要用“亿”来计算,个把女人在黎家人眼里算了什么。 而做为星辰国际现任副总裁的黎子辰身份有多尊贵,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能够做黎子辰情、妇中的一份子,姜菲菲就心满意足了,她也只能心满意足---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整个天门市谁不知道,下个月黎子辰就要和东南集团总裁陆尊的独生爱女陆知遥订婚,别的女人什么算盘都不用打了,除非你有能力跟信心可以跟东南集团抗衡。要知道,东南集团无论在财力还是势力上,丝毫不逊于星辰国际集团。 “这才听话,乖,你知道我喜欢听话的女人!”黎子辰冲完澡出来,姜菲菲已经将职业套装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地站着,俨然一副公事公办样。 黎子辰很年轻,只有24岁,178的个头,身体倒挺壮实的,不过长得就点抱歉了。脸型四四方方的,看起来很硌的慌,两道眉毛又粗又短,嘴唇很厚,比大猩猩稍微好点儿。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跟地位,凭他这个样子身边怎么可能有无数美女环绕? 虽说相貌好坏人都没得挑,但如果他长得稍微再好看点儿,哪怕跟普通人一样,再配上他这样的身份,那就顺眼多了。 姜菲菲其实是很不愿意看黎子辰这张脸的,能够不正面看的时候,她宁愿从侧面或者背面多看两眼,想像一下他其实是很帅的,因为她怕自己要是看久了黎子辰的林脸会忍不住想吐出来。 刚才她是送文件进来让黎子辰签字,结果黎子辰一看到她就来了兴致,没等她说出什么来,就猛一下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她想抗拒也抗拒不了,何况她也不想抗拒,两个人只顾着巫山云雨,正事儿还没办呢。 不和的兄弟【3】 “副总,你好坏!”眼看黎子辰凑过来要亲上她的脸,姜菲菲心里再厌恶也得娇笑着轻轻捶打着黎子辰的胸膛,假意躲闪着,居然还羞红了脸。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黎子辰坏笑着,到底还是在姜菲菲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在文件上签了字,“好了,宝贝儿,你先出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姜菲菲听话地点头,“那我先出去了,副总您忙吧!”临关门前还对黎子辰抛了个媚眼,飞了个吻,这才把头抽了回去。 门外的员工们本来都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一见到姜菲菲出来,立刻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各忙各的。 但他们都是有眼睛的人,自然看得出来姜菲菲虽然衣服穿得很整齐,但头发有些乱,两边腮上潮红未退,再加上刚才听到的叫声,他们当然明白刚才在副总裁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过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他们也只是彼此心照不宣地递个眼神,该干什么干什么。 “黎总!” “黎总早!” 黎子阳才一出现,职工们脸上立刻现出尊敬与信服的神情,纷纷起身打着招呼。 “大家早,继续忙吧,注意身体。”说着话黎子阳已穿过长长的通道直接到了副总裁办公室,“阿路,在外面等我。” “是,黎总!” 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小伙子,也就是他的司机阿路停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黎子阳回头敲了敲门,等黎子辰说了声“进来”,他才推开门进去。 “黎子阳,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黎子辰刚才对姜菲菲说有事,其实他能有什么事呢,整个星辰国际谁不知道黎子辰在女人方面是一流,在事业方面不入流? 本来星辰国际的这一任总裁是要由他来接任的,但他把所有的精神气力都放在了女人身上,哪还有心思学做生意。 结果他一上手,接连几个重大决策失误就令星辰国际损失了一个亿,黎老爷子倒不护短,大骂他是个没用的东西,让黎子阳做了总裁,而只让黎子辰做个不怎么管事的副总裁,要他先跟黎子阳学学再说。 问题是他对黎子阳横看竖看都看不上眼,怎么可能跟他学好?你听他连个大哥都不叫,直呼其名,就知道黎子阳在他眼里不是个“角儿”了。 “没什么问题了,子辰,昨天我拿给你的那份可行性计划你看了吗,说说你的想法。” 黎子阳早已习惯了他这不求上进的样子,也没心思跟他计较,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手上掌管着星辰国际那么大的产业,黎子阳绝对是个冷酷锐利、喜怒不形于色的主,不是他故意想要耍酷,实在是身上担子那么重,他哪里笑得出来。 黎子辰根本没看,其实他早忘了黎子阳曾经拿过什么计划给他,何况他一听到这些事就头疼,“我说黎子阳,你能不能别这么较真?差不多就行了,有时间还不如好好玩玩,整天看那些东西多没意思?” 不和的兄弟【4】 听他说的这些话,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标准纨绔子弟,黎震霆没把总裁的位子交给他,算他做对了。 “跟你说不要拿爸来压我。” 黎子阳眉头一皱,“子辰,你不能总这样,整天只知道玩怎么行?爸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做这个总裁只是临时的,将来星辰国际还是要交给你的,你不趁现在多学学,以后---” “行了行了!” 一听黎子阳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痛诉革命家史,黎子辰立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每天都是这套说辞,你不嫌烦,我嫌!黎子阳,你不要老是拿爸来压我,我不是被吓大的,那你也知道你是临时的总裁,所以别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来教训人,我不吃这一套!” 黎子阳眼神一寒,才要发火,不知道在忌讳什么,神情又平静下去,“好吧,看不看随便你,我该做的都做了,爸面前我也有话说。”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很清楚,黎子辰这个样子很危险,只知道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如果将来星辰国际到了他手上,相信用不了多久星辰国际就会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架子。 “那份可行性计划是爸吩咐我拿给你的,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爸说吧。” 临出门黎子阳还是摞下这句话,希望多少可以让黎子辰感受到一此压力。 我!” 黎子辰大怒,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夹扔了过去,结果都砸在了门上,他气归气,更多的却是恐惧,因为他很清楚他现在所有的一切是谁给他的,而黎老爷子如果说要回去,他还是不能不给! 更可恶的是,黎老爷子派了黎子阳这个死脑筋来看着他,让他不能像过去那样随心所欲,甚至想跟女人上床也得躲着黎子阳,因为黎子阳总劝他修身养性什么什么的一大堆,烦都烦死了。 呸!他又不想当和尚当道士,修的什么身养的什么性?!书上不都说了吗,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趁着年轻好好享受女人,等老了想享受都不行了! 可是他又怕黎子阳会把他的事告诉黎老爷子,就黎老爷子对黎子阳的信任来说,他一定会信,那他就全完了。 “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居然信他不信我!” 黎子辰恨恨地用拳头砸着桌面,一张本来就够丑的脸现在更难看了,“黎子阳你个混蛋,要让我知道你在老爷子面前告我的状,看我怎么收拾你!” 门外,黎子阳听到有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知道黎子辰肯定又在发脾气,他心神好不烦躁,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阿路吓了一跳,一把扶住他,“黎总,你是不是---” “没事,” 黎子阳深吸一口气,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阿路不要惊动其他人,“先回办公室……再说。” “好!” 阿路紧紧抱住黎子阳,还不忘回过头来瞪了那扇门一眼,要把门上瞪出两个窟窿来似的。 果然不愧为星辰国际总裁的办公室,气魄惊人。大概有百十多平米,装饰得很豪华,却不会让人产生珠光宝气的感觉,而只会让人觉得,这份贵族之气是与生俱来的。 不和的兄弟【5】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大半个天门市的市容,四周墙壁雪白光滑,大理石地面干净得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找不到,长沙发上抱?放得整整齐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也是干净的,干净得有点过分。 一张长约两米的办公室桌靠着窗户横放,黎子阳重重地坐到真皮沙发转椅上闭目养神,桌上摆满了一个又一个文件夹,光用看的就觉得够头疼的了,真不能想像他整天和这些打交道,是怎么过来的。 “黎总,没事我先出去了。” 阿路静静站了一会,不见黎子阳有什么吩咐,就小心地退了出来。他看得出来老板心情很不好,还是不惹他为妙。 黎子阳姿势没变,许久之后才呼出一口气,“黎子辰,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这话本来是说给自己听,却没想到有人立刻接上话,“他一直不是块好料,你今天才知道吗?” 原来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男子,跟黎子阳差不多高,只是有点瘦,长得很清秀,乍一看跟个姑娘似的。 不过,要再仔细一看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冰冷、狠戾的气息,眼神也是冷酷而锐利的,好像随时会找人拼命。 黎子阳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看他,“乔子炎,管好你的嘴!他是什么料,轮不到你来说!——怎么,事情查清楚了?” “哪有那么快?”乔子炎不屑地冷笑,不过显然他很听黎子阳的话,没再攻击黎子辰,“不过照现在我手上的资料来看,宜卓律师事务所在暗地里的组织就是‘月光石‘,不会错的。” “就只是这些?”黎子阳皱起英挺的双眉,相当不满意的样子,“子炎,你这个‘风影”的老大是怎么当的?就这么点小事,你就连个准确的话都没有?” 原来这个年轻秀气的人就是天门市最大的黑帮——风影组织的老大吗?真让人想不到,他这个样子跟传闻中那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人相差也太远了吧? “黎大公子,你拿我当神仙是怎么的?”乔子炎把他的桌子拍得啪啪响,“你只给了一串月光石手链,就要我查那么多东西,我能那么快查到那个女人,够本事了,你还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 黎大少不高兴,他还一肚子火呢!那天晚上他正呼呼大睡,黎子阳就一个电话把他拖出了被窝,让他查这个查那个,还要不让任何人知道,这都什么屁事儿? 要不是他,别说是三天了,就是三十天,三年,黎子阳也别想查到宜卓律师事务所上去,更不用说找到那个女人了。 “对了,”一说到这个,乔子炎倒是很感兴趣,“黎大少,你把那个女人怎么样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妞,看着就惹火,你要问完话了,能不能——” “想都别想,”黎子阳冷冷打断他,“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你敢碰她试试。” 想起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早晨跟湛清漪在一起的情景,黎子阳就无声冷笑起来。 怎样才肯放过我?【1】 不过,从黎子阳对她的态度上,她已经很清楚一件事:一定有什么人得罪了他,而她则很不 这会儿她应该走了吧,房门上他只锁了一把普通的锁,绝对难不倒她的。因为他不怕她走掉,他有把握她会再回来的,一定会。 “这么快?”乔子炎咕哝一句,老大不高兴,“你不是一向对女人没兴趣?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看那个女人身份背景都很单纯,应该跟黎子辰那帮人没什么关系。” 在星辰国际集团,黎子阳跟黎子辰兄弟不合是尽人皆知的秘密,尽管一直都是黎子辰在针对他这个总裁,但还是会对黎氏的生意造成不好的影响。 好在黎老爷子知道黎子辰是什么心性的人,就让黎子阳多多管束一下他。 可问题是黎子辰根本不听,被管束得烦了,再加上黎老爷子对黎子阳的重视让他产生了危机意识,他居然动起了恶念,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打击黎子阳。 这次黎子阳被**,他就怀疑是黎子辰暗中指使人做的。他倒不仅仅是担心如果照片被泄露出去,会对他造成的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他怕黎子辰会中了小人挑拨离间的奸计,从而达到打击星辰国际集团的目的。 正因为出于这样的考量,他才会一直逼湛清漪,想要她说出背后的真相来。 “没有最好。” 知道了这一点,黎子阳身心莫名的一松,顿时轻松了不少。 “黎大少,你该不会真对那个女人动心了吧?”他这一细微的反应没逃过乔子炎的眼睛,某人立刻“奸笑”个不停,“就算她不是帮黎子辰的,却专门为客人提供灰色服务,有时候可是很下作的,这你都受得了?” 就像这次这样,那个女人不惜□□了衣服躺在黎子阳身边,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会让黎大少动心吗? 别忘了,黎大少在男女性、事方面一向有洁癖,不然也不会二十七来都“守身如玉”了。 “你少管我,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很清楚。”黎子阳对着他翻个白眼,眼神说不出的得意。 湛清漪是把清白的身子给了他的(尽管是被迫),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随便你,”乔子炎一脸的“受不了你”,起身就走,“宜卓的事我会尽快查出来,你自己小心,黎子辰不是个好鸟。” 不等黎子阳说什么,他已经一把拉开门,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他好像特别讨厌黎子辰,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再不怎么样也是我弟弟,难道我能把他怎么样吗?” 黎子阳低低苦笑一声,拉过一个文件夹打开,全身心地工作起来。 宜卓律师事务所的气氛有些沉闷,从每个人脸上那紧锁的眉和焦躁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除了程沧海、傲家兄妹之外,事务所里还有女律师燕在飞,男律师楚惜今也是“月光石”成员,至于许可人、齐正等几个人则只是平常不过的律师,程沧海他们做的事,他们都不知情,就算知道一点儿,也不会多问。 怎样才肯放过我?【2】 从刚从跟程沧海说完话到现在,湛清漪一句话都不说,冷着脸坐在电脑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神情那么认真,傲立鹤偷偷看了不下八百次,她却连一眼都不看他。 “哥,你要把清漪‘电死’是怎么的?”傲立雪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揽住老哥的脖子,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朵边说悄悄话。 哥哥喜欢湛清漪很久很久了,她知道得很清楚,当然她更清楚的是,湛清漪对哥哥好像没什么兴趣。 “还闹?”傲立鹤对着她翻个白眼,“清漪还在生我们的气,怎么办?” 只要想起今天早晨湛清漪看着他们时那愤怒、鄙夷的眼神,他就没有办法忍受,有种要失去一切的恐惧感。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傲立雪冷笑,“我们会这么做,还不都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不是她不想说,是傲立鹤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知道湛清漪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忽”一下站起身来就走。 “清漪!”傲立鹤赶紧追上去,还不忘回头怒瞪了妹妹一眼,那意思当然是要她别乱说话。 湛清漪其实没有听到他们兄妹在说什么,她脑子里很乱,再呆在屋里就该闷死了,所以才想出来透透气。 傲立鹤追上来,见她停在公路边,俯身压到栏杆上去,他慢慢停下脚步,嘴张了几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都别解释,我不想听。” 湛清漪头都不回,语气冰冷得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她已经对宜卓失望,他们再解释下去,只会让她越发厌恶而已。 “为什么不听?!”傲立鹤沉默一下,突然暴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过来,强迫她面对他那双喷火的眼睛,“我会接这单生意,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大概没想到傲立鹤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来,湛清漪愤怒于他对她的无礼之余,也不禁讶然看着他,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她有让他们这么做吗?还是她曾经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让他们误解了什么? “对,就是因为你!”傲立鹤大吼,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样子很吓人,“清漪,我那么喜欢你,可你从来都不正眼看我!我知道,因为我无能,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比不上程哥,是不是?!” 什么? 湛清漪被他吼得傻了,明明觉得他说的完全不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你是嫌我没本事,不能独挡一面,对不对?所以我才接下这单生意,我是想向你证明,程哥能做到的,我也能!” 可惜了,偏偏事与愿违,事情没有做成,而且要不是湛清漪,他没准就落在对方手里,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局面呢。 所以他才越发觉得挫败,原来他真的一无是处,难怪湛清漪会对他看不上眼。 “我、我没——”湛清漪回过神,深感无力的同时又哭笑不得,原来傲立鹤是这样想的吗?可她从来没拿他跟程沧海比过,她的心意傲立鹤既然知道,又何必做这么多无意义的事? 怎样才肯放过我【3】 “清漪,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都不再做这些事了,好不好?” 傲立鹤一把抓住她的肩,眼神迫切而哀求,似乎湛清漪要是摇一下头,他就能一头碰死一样。 湛清漪轻轻呼出一口气,脑子已经清醒,“立鹤,我想你是误会了,我——” “傲立鹤!” 身后传来一声大叫,非常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湛清漪的话,他两个本能地一起回头,一名四、五十岁上下,打扮得异常妖艳的女人扭着屁股过来,满脸愤怒: “你他妈有没有职业道德?!居然敢放我鸽子,你不想在天门市混了你?!” 这女人好大的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混黑道的。 傲立鹤一看见这个女人,立刻像是矮了半截,脸色都有些发青,“我们——” “什么你们我们的?!”女人突然冲过去,一把揪住傲立鹤胸前的衣服,凑到他耳朵边上,咬牙切齿地骂,“你光会说大话是不是?!那天晚上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们为什么不来?!这都三天了,你们也没个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 傲立鹤大吃一惊,猛地后退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你说——” 这个女人就是他这单生意的雇主,那晚他们计划好的,由立雪去勾引她的丈夫,然后在他酒中下了**,等他昏睡过去,再偷、拍下照片来,事儿就算完了。 可那天晚上他们明明去了柠檬叶子大酒店,而且还**到了一张照片。这个女人却说没有看到他们,那就是说——那天晚上他们进错了房间?! 天哪!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那那天晚上被他们偷、拍到的人又是谁? 话又说回来,因为那晚的事儿失败,他们又忙着善后,还没来得及看那张照片呢。 “我告诉你,事儿办不成,你们休想拿到一分钱!没本事就早说,我找别人,还说什么没有你们办成的事,我看你们就是一帮骗子,呸!” 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估计是找另外的私家侦探了吧,毕竟她要他们做的事也见不得光,出于自身考虑,再加上事先他们都有签订合同,除了不付钱给他们,她也不能怎么样。 直到她走远,傲立鹤还没回过神,心也狂跳不停,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你们找错人了,是不是?” 湛清漪突然冷冷开口,一颗心直落谷底,她虽听不太清楚那个女人说的什么,但从傲立鹤的反应上她也看得出来,事情出了纰漏了。 换句话说,虽然傲立鹤和傲立雪是拍错了人,但他们拍到的确实是黎子阳无疑。 再换句话说,黎子阳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天哪!她这番痛苦和羞辱,未免受得太冤枉、太不值了! “我……我不知道,那……那个人会是谁……”傲立鹤脸色惨白,突然回头冲了进去。 湛清漪冷笑一声,眼泪都要流下来。 屋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没人注意到傲立鹤有什么不对劲,他直冲到自己电脑前,打开一个文件,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慢慢打了开来。 怎样才肯放过我【4】 湛清漪慢慢跟进去,在他身后站定,等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完全显露出来,虽说画面有些暗,她看了一眼,就百分之百地肯定,照片上的人是黎子阳无疑。 “他是——”傲立鹤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黎子阳那张有些模糊的脸,“黎——” 他从来没有见过黎子阳本人,但身为商界的奇才,天之骄子,黎子阳经常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相信在商界,甚至整个天门市,不认识他的人也很少。 等到确定了这一不可否认的事实,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当场就昏过去!黎子阳是什么人,哪容得他这样羞辱?尽管他不是故意的,但他已经招惹上人家了,这事儿要如何善了? “完蛋了……”傲立鹤脸如死灰,颓然瘫坐到椅子上,“怎么办……” 不是他胆子小,或者怎样,实在是依星辰国际的实力,和他们一向对人对事的态度,这次是他先惹上他们,而且是毫无道理的,黎子阳会放过他才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湛清漪面无表情地抛下一句话,那一瞬间的愤恨涌上来,她简直有种想一刀结果了傲立鹤的冲动!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怎么样?! 不过,有件事她现在可以确定了:黎子阳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星辰国际集团原总裁黎震霆早年和一帮兄弟白手起家,经过二十年的打拼终于有了今天的局面,也算不枉此生。 岁月不饶人,随着这些年耗尽心神来保证星辰国际的正常运作,黎震霆也时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毕竟是过了五十岁的人了,不管他肯不肯承认,在精神体力方面都已经没办法跟年轻人相比,是时候退下来好好享享清福了。 “黎先生,阳少回来了。” 黎震霆正在花园里闭目养神,手下进来报告,他慢慢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叫他立刻来见我。” 他头发花白,不算太瘦,脸上皱纹也不是很多,一点笑容都没有,一双眼睛里时时闪着冷酷、锐利的光,让人看了忍不住地想要哆嗦; 嘴角微微向下弯着,更让人觉得他太过于严肃,不好亲近,这一开口说话,声音更是深沉地要命,好像随时都准备教训人一样。 手下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不大会儿功夫黎子阳和阿路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黎子阳一挥手,阿路就站在一边等着他。 “爸,您找我?”黎子阳恭敬地站住,双眉微皱,显然有心事。看到站在轮椅后面的、黎震霆的看护杨雨萱,他很尊敬地点头打招呼,叫了一声“杨姨”。 杨雨萱四十几岁的样子,脸容很慈祥,来到黎家做看护已经十年了,待人和善,照顾黎老爷子也从不叫苦叫累,很得黎家上下信任。 黎震霆没有说话,用双手把轮椅转了一个角度,和黎子阳面对面----原来这个创下无以计数产业、笑傲商界的原总裁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不能站起来的人怎么能够指挥得了这么大的一份产业。 这个人,不简单。 怎样才肯放过我【5】 “子辰呢?” 黎震霆的眼睛似乎有种异乎寻常的穿透力,黎子阳觉得,自己在父亲面前,无所遁形。 “在公司里,” 黎子阳深吸一口气,想到在公司和黎子辰闹得那么不愉快,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爸有事找他?” 黎子阳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黎震霆的眼睛,“怎么,子辰又惹祸了?” “没有,爸,” 黎子阳摇头,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他倒是没有惹什么祸,就是不肯好好做事,我是担心----”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黎震霆突然很疲惫地挥了挥手,重新闭上了眼睛。 黎子阳不敢多说什么,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悄悄退了出去。 黎震霆却又睁开眼睛,眼里是说不出的失望,“子辰啊子辰,你要是能有子阳一半好,我死也闭得上眼睛了,我黎震霆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家门不幸啊……” 一直静静站在一边的杨雨萱递了杯水给他,轻声安慰,“黎先生,别想太多了,身子要紧。” 对于那个顽劣不堪的黎二少,她一向也没什么好感,跟其他人一样,她很喜欢黎子阳,拿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 “有这么个不肖子,我能不想吗?——冰芙呢?” 黎老爷子问的自然是妻子薛冰芙,也就是黎子辰的生母,他的继室。 他两个虽是夫妻,但大多数时候都不在一起,何况他一直瘫痪在床,也没办法满足妻子,不在一起也罢。 一提到她,杨雨萱暗暗皱了皱眉,声音依旧平静,“夫人在娱乐城忙事情,说是不回来吃晚饭。” 星辰国际集团用四年的时间倾心打造了一座大型主题生态乐园,名为“小狂欢娱乐城”,主要为人们提供纸牌、彩票、百家乐,现场真人游戏、酒吧和一些音频、视频服务,还有更为刺激的骑马游乐、实弹射击、赛车娱乐,射箭、双环过山车,巨型摩天轮等等,以迅猛之势占据天门市娱乐业龙头地位,成为人们假日休闲娱乐的第一去处。 这一部分的业务主要由薛冰芙负责,反正她也不想回来面对一个残疾的丈夫,干脆借口业务繁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小狂欢娱乐城那边,至于她到底在忙什么,黎老爷子也不会详细过问。 “由她,我们去吃饭。” 黎老爷子冷冷回一句,杨雨萱也不再多说,推着他到餐厅里去。 偌大的餐厅里就只有黎老爷子和杨雨萱两个人,显得无比冷清。 其实,黎老爷子也习惯了,两个儿子大都在公司里将就一下,或者出去应酬,薛冰芙更是从来不回来吃晚饭,当没有这个家一样。 “吃饭吧。”黎老爷子沉默一阵,疲惫而落寞地挥了挥手,杨雨萱强压下心里的酸楚,笑着点点头,端起碗来。 湛清漪这两天心情特别烦躁,看宜卓律师事务所的每一个人都不顺眼,好像他们都欠了她似的。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一些事,程沧海也没再瞒她,这些年事务所的生意不景气,员工们还要吃饭,没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就暗地里以“月光石”为代号,专门接一些见不得人的单,为客人提供特殊服务,收受高额回报。 怎样才肯放过我【6】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做的这些并不怎么新鲜,就是类似于私家侦探所做的那些事一样,只不过有时候会比他们还要下作,比如像上次傲家兄妹接的生意一样,为了陷害别人,傲立雪不惜□□衣服躺在那个男人身边,以拍得让客户满意的照片。 得知这些之后,湛清漪简直就欲哭无泪!早知道是这样,她又何必把应该五年完成的学业放到三年内完成,急着回国来? “清漪。” 傲立鹤在一边偷偷注意她很好大一会了,见她一直在发呆,就小心地过去轻声叫她。 湛清漪一下回神,冷冷看了他一眼,“有事?” 不管怎么说,是傲家兄妹害得她失身于黎子阳的,她对他们两个,尤其是对傲立鹤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简直叫他受不了。 其实她也没对他怎么样,不骂他,不打他,就是不理他。 对傲立鹤来说,这样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叫他没有办法忍受。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湛清漪对他而言,就是有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她的这份冰冷和对他的排斥,让他连自杀的心都有。 “我……我想请你原谅,我——” “不必了,”湛清漪两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你有你做事的原则,没必要跟我交代什么。” “清漪,你别这样——” “那你想我怎么样?!”湛清漪终于火了,忽一下站起来对着他大吼,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你说啊,你想我怎么样?!” 傲立鹤被她的气势给吓到,脖子一缩,脸都绿了,“我、我——” 他想她像从前一样对他笑,像从前一样叫他一声立鹤,有什么事也会找他商量,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可是,还有可能吗? 不过,因为并不知道湛清漪被迫失身于黎子阳的事,所以在他看来,湛清漪气他只是因为他们做的那些不好的事,如果她生气,大不了以后他们不做就是了。 周围员工们一见她发火,都不想傲立鹤太下不来台,纷纷上来劝解: “清漪,有话好好说,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 “就是啊,立鹤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说开了就没事了,啊?” “你看立鹤都那么诚心向你认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原谅他吧,好不好?” 傲立鹤脸上阵红阵白,当着大家伙的面被湛清漪这样吼,他也觉得挺没有面子的。 湛清漪咬着牙看他,他们的劝说她就跟没听到似的。 他们哪里知道她心里的苦,说再多也没用。 外面这一吵嚷,程沧海哪里还沉得住气,拉开门出来,一直过去拉住湛清漪的手,拖着她就走,“你跟我进来,没事了,你们都去做事。” 湛清漪也没挣扎,跟着他进了办公室,突然又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清漪,你这两天总是无缘无故发脾气,到底怎么了?” 程沧海皱着眉头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湛清漪的脾性他最清楚,无论有天大的事,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暴躁,失去冷静。 怎样才肯放过我【7】 换句话说,她一定遇上了无法解决的事,又不愿意对他们说,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 “没事,”湛清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程哥,你别管我了。” 被黎子阳欺负到那种地步,她不可能没事。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把自己失身的事告诉程沧海,除了让他陪着她一起难堪以外,事实不会有任何改变。 万一他冲动起来找上黎子阳,再惹到他,事情就更没办法善了了。 “清漪,”程沧海抓住她的胳膊一拽,强迫她面对他,“你自己说,你这两天都成什么样子了,还说没事?你……就真觉得我们很脏吗?” 他眼里的沉痛那么明显,湛清漪都不忍心看他。 “不,程哥,你别这样说,”湛清漪痛苦地咬了咬嘴唇,“我……我只是担心,你们如果再继续做那种事,早晚会吃亏的。” 就算他们再会隐藏又如何,那些在他们手上吃了亏的人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候如果他们存心报复,宜卓会让那些人给拆了的。 黎子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尽管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查到宜卓头上来的。 程沧海沉默一下,“你说的对,我这两天仔细想过了,以后不再接单,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后果,都由我们来承担,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不牵扯我? 太晚了! 湛清漪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几乎要把她给淹没! 做了错事的人明明是他们,她却是第一个受到惩罚的人,天下还有比这更没滑稽的事吗? 如果他们早能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的意思,当初是不是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从程沧海的办公室出来,湛清漪头脑里还是一片混沌,没办法做事。 “叮铃铃——” 她正掐着两边太阳穴,以减轻脑子里的疼痛,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你好,宜卓律师事务所,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不温不火的声音传过来,“黎子阳。” 他? 湛清漪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匆匆看一眼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她立刻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踱出门去,“你怎么知道这边的电话?” 这话一问出来,她立刻就知道是句废话,黎子阳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查到宜卓的一切,怎么可能连个电话都查不到。 “这问题真没水准,”黎子阳似乎笑了笑,“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怎么样?” 他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像要跟湛清漪约会似的,都不想想那时候他是怎么对待人家的。 湛清漪想都不想就冷冷拒绝,“没空!黎总,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你听明白了吗?!” 难道他给她的羞辱还不够吗,她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去。 “那个快递是你寄给我的,是吗?” 被拒绝在意料之中,黎子阳也不生气,他有足够的耐心陪湛清漪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昨天他收到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他被**的那张照片,还有一封简短的信,大意就是说把照片还给他,然后彼此再不相干。 怎样才肯放过我【8】 “是,照片只有那一张,现在还给你了,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就算傲家兄妹偷、拍他,是他们不对,但这一切都是个误会,而她也替他们付出了代价,应该说谁都不欠谁了吧? “我怎么知道照片只有这一张,也许你们还留了后手呢?” 黎子阳这话虽然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但不可否认的,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毕竟如果宜卓想要借此机会敲诈黎子阳,反正底片在他们手上,想洗多少张就洗多少张呗。 “真的只有这一张,你相信我!” 湛清漪急得脸都涨得通红,很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早知道黎子阳会这么想,她何必多此一举。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黎子阳不紧不慢地抛出这句话,湛清漪一下就说不出话来: 没错,她跟他之间正水火不容,她也恨他恨得要死,凭什么要人家相信她的话? “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黎子阳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仿佛这一切的主控权永远在他手里,“你有东西在我这边。” “你说——” 湛清漪暗吃一惊,陡然想起黎子阳把她掳去的那天晚上,脱、光她的衣服,为她拍的照片—— “把照片还我!”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叫,引来过往行人纷纷侧目看她,大概以为她神经有问题吧。 “好啊,” 黎子阳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我现在在塘心小区,想要照片,自己过来拿。” 话一说完,他立刻挂了电话,笃定湛清漪一定会去似的。 “黎——” 耳朵里传来“嘟-嘟?”的挂机声,湛清漪喃喃咒骂一声,“天杀的黎子阳,塘心小区那么大,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塘心小区是星辰国际集团下属的华城房地产公司开发建设的高级住宅区,都是一百六十平米以上的大户型,也就是像黎子阳这样身家的人才住的起。 像湛清漪这种平民百姓,如果没有必要,是连去都不会去的——她怕在里面迷失了自己。 塘心小区A栋十楼,湛清漪确定是这个门后,发狠似地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黎子阳立刻打开了门,速度之快不禁让人以为他根本就一直等在门边,看到湛清漪冰冷的脸,他的好心情一点都不受影响,微一笑,“进来再说。” 湛清漪冷冷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进去。 黎子阳微耸了一下肩,把门关上。 “把照片给我!” 湛清漪猛一下回过头,冲着黎子阳伸出手去。 她讨厌黎子阳脸上那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笑容,这让她很不安,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黎子阳笑笑,一把攥住她的手,“急什么?时间还早,不如我们——” “想都别想!” 湛清漪毫不客气地狠狠甩掉他的手,后退了两大步,神情相当冷静,“黎子阳,我今天来是要跟你把话说清楚,照片我已经还给了你,不管、不管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你把照片还给我,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路,就当从来没有见过彼此,你听明白了吗?” 怎样才肯放过我【9】 听得很明白。 不过,“可能吗?”黎子阳神情一冷,却还在笑,“除非我能确定,你们不会做出对星辰国际不利的事,否则——” 我跟你之间,永远都没可能划清界限。 “你——” 湛清漪牙齿咬得咯咯响,狠狠看着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站在黎子阳的立场,她不否认他的顾虑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她真的很无辜好不好? 你说这从头到尾的,有她什么事儿啊,为什么她要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求死不能? “别那么剑拔弩张,我今天叫你来,不是要打架的。” 是要行好事。 黎子阳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欲、火也越烧越旺——他倒是丝毫不掩饰对湛清漪身体的欲、望,称得上是“性”情中人。 “但我是!” 湛清漪厉声叫,没等黎子阳反应过来,她突然飞起一脚,直踢向他的要害——好绝的出手,想毁了人家的子孙根吗? 黎子阳到底还是吃了一惊,却是虽惊不乱,身体猛往后一闪,险险躲了过去。 “湛清漪,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笑得出来,湛清漪分明是来真的,他刚才要是慢半拍,这辈子就算毁了。 她对他的恨,看来远远超过他的想像。 “就是这个意思!” 湛清漪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逼过去又是一脚,带起呼呼的风声,说她是个高手,还真不是虚的。 黎子阳又是一个侧身躲过去,铁青了脸色,显然被她给逼出了真火,“湛清漪,住手!” 刚才他那句话是不是犯了她的忌讳,她要这么跟他拼命? 湛清漪冷笑一声,不但不停手,攻势反而更猛,拳打脚踢的,不把人给放倒,她是不会罢休的了。 因为从小身体不太好,黎子阳也学过几年拳脚功夫,虽说不上是高手,但三两个人也近不了他的身。 不过,这时候他是完全处于下风的,一来是因为一上来就失了先机,二来嘛,当然是因为湛清漪是上过警校的,手上绝对有真功夫。 “湛清漪,你——” 他这一分神不要紧,就听“碰”一声响,湛清漪到底还是一拳打中他左边肩窝处,他身体一下失去平衡,腾腾连退了好几步,后背猛一下撞到墙上,一阵钝痛。 好你个湛清漪,来真的是吗? 他心头大怒,才要起来,就觉得眼前一花,湛清漪已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用力。 “说,那些照片在哪里?!” 湛清漪咬着牙瞪着他,样子很吓人,显然被逼出了真火。 黎子阳喉咙一滞,立刻喘不过气来,但他却突然笑了出来,“你……要杀我?” 杀他? 怎么可能! 他是什么身份,她敢杀他吗? “我只要那些照片,还给我!” 湛清漪嘶声怒吼,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不过,她的手在抖,因为黎子阳的神情太过镇定,让她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早知道黎子阳不可能是会受人胁迫的人,她就不用这一招了。 “好啊,” 黎子阳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却并不挣扎反抗,“你想要照片可以,不过……这样是不行的,你必须……取悦我……” 有了他的生活【1】 “你无耻!” 万万没想到黎子阳到了这个份上还说得出这种话来,湛清漪又羞又怒,松开手的同时,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以这么近的距离,和她原先占尽了上风,这一下不可能打不中。 可问题是,真的没打中,她的手腕下一秒就落进了黎子阳的手心,“在我还没有失去反抗能力之前,你不该松手的。” 话说的虽然轻松,但刚才被湛清漪掐住的感觉并不好受,掐住他脖了的力道一解除,救命的空气涌进肺里,他狠狠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气来。 “黎子阳,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样?”湛清漪脸上阵红阵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到底是个人,你、你污辱人也要有个限度——” 大家都是人,一样有尊严,他凭什么可以这样恣意污辱她? 就凭他有钱,有地位,是纵横商界的天之骄子吗? “我污辱你了吗?”黎子阳抓着她的手狠狠用力,把她扯进自己怀里,“我只是想跟你上、床而已。” 有分别吗? 湛清漪这个气,气得都想笑:这个人除了会污辱人,原来还会耍赖! 看来,她落在他手里,是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还有,有件事你最好记清楚,”黎子阳右手环过湛清漪纤细的腰,让她逃脱不得,另一只手拿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在唇边轻吻着,“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只能用求的,你明白吗?” 想逼迫他做什么事,没可能的。 “你——你放开我!”像是现在才发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湛清漪惊跳一下,往后就退。 不过,她逃不掉的,黎子阳右手一紧,她才离开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就又被他紧勒在怀里,“你不过想要那些照片而已,我会还给你,”不等湛清漪说什么,他立刻接上一句,“你知道该怎么做,是吗?” 湛清漪浑身一颤,瞬间苍白了脸色。 是的,她当然知道,而且黎子阳从一开始就没跟她绕弯子:他想要她,就这么简单。 只要她满足他,他就会把照片还给她。 “你确定要这样做?”湛清漪突然冷静下去,眼神像千年不化的寒冰,“或者我有别的地方可以帮到你。” 虽说他黎子阳是星辰国际集团的总裁,而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人,但他就敢说这辈子都用不到湛清漪帮忙吗? 凡事留点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总是好的。 黎子阳停下手里的动作,低着头看她,好像在认真思考。 湛清漪心里暗暗一喜:难道真被她说中了,他确实在别的方面需要她帮忙吗? 那简直太好了! “别的地方吗,我也许会用到你帮忙,不过现在,”黎子阳脸上重现出笑容来,“我还是想要你。” 你—— 气死我了! 湛清漪有被闪了一下的感觉,黎子阳分明就是在耍她,简直可恶! “黎总,我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唔——” 她的金玉良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唇已经被堵住——是被另外两片嘴唇给堵住。 当然了,除了黎子阳,谁敢不经她同意,就能吻到她。 有了他的生活【2】 嘴里品尝着只属于湛清漪的芬芳和柔软,黎子阳亮晶晶的眸子里是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好像很心满意足一样。 他又不是不清楚湛清漪有多恨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湛清漪想躲,想一脚踹开他,却终于没敢。 别忘了,她那些裸(应该是半裸)照还在黎子阳手上,如果真把他给惹急了,她不敢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你在打哆嗦,是在害怕吗?” 黎子阳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恐惧,终于肯暂时放过她已经有些红肿的唇,哑着嗓子问。 “你会在乎吗?”湛清漪白着脸冷笑,既然这一次怎么都躲不过,她干脆认了,“反正你无论对我做什么,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又何必多此一问。” 她今天来,其实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 不过,这结果跟她的预想还是有一点偏差,她本来是想就算拿把刀架在黎子阳脖子上,甚至伤到他,也要逼他把那些照片还给她的。 可现在看来,不可能了,黎子阳摆明就是要死死绑住她,她做什么都没有用。 “我当然会在乎,”黎子阳笑笑,慢慢解开湛清漪的套装钮扣,“只是你不肯用心体会我对你的在乎而已。” “呵呵,”湛清漪咬牙,拼命压下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渗出来,“这话说的对,我是体会不到,因为我的心早就死了!” 什么?黎子阳一愣,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问,不期然地想到一些关于她的事,三年前她的警校学习还没有结束,就匆匆出国读书。 难道,在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而且还是让她极度伤心难过的事?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到底做不做?!” 这个问题显然犯了湛清漪的忌讳,她脸色一变,眼神说不出的怨恨: 不用说,她肯定被别人狠狠伤过,而且这辈子都忘不了。 不过,她这话一说出来,不是又给了黎子阳嘲弄她的理由了吗,难道她这么快就忘了,上次她是怎么把黎子阳给激怒的吗? “呵呵,”果然,黎子阳怔了怔,突然笑了,“湛清漪,你的性子还真是倔,这样的话居然敢说第二次,好,很好!” 他越来越觉得,找对人了。 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都会给他不大不小的惊喜,让他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都充满期待。 即使,不是每次见了她,都非要跟她上、床不可。 湛清漪暗暗叫一声苦,脸也涨得通红,她其实不是想要这么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黎子阳那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她就相当生气,想在气势上压过他。 可问题是,每次她都用错方法,真是有够逊的。 “等一下!” 某人那只不规矩的大手眼看要伸过来,湛清漪立刻一伸手,把他给拦起来。 “嗯?” 黎子阳连鼻音里都带着明显的笑意,很配合地停了下来,敬侯佳人“指示”。 有了他的生活【3】 “我还没有洗澡,身上有汗味儿,”趁着他一愣神的当儿,湛清漪一把推开了他,“那边是洗手间对吗,我先去洗澡!” 也不管人家点不点头,她转身就跑过去,碰一声关上了门。 “想躲我吗?” 黎子阳淡淡一笑,有别样神彩从眼里闪过,要洗澡?这个主意不错,干脆,来个鸳鸯浴好了,保证很有情趣。 这样想的时候,他已经不紧不慢地脱掉全身的衣服,光着脚往洗手间走过去。 湛清漪很慎重地锁好门,确定不会被偷袭,这才坐到那个豪华得有些过分的浴缸边上,喘了一口气,懊恼地捶了捶脑袋: “这次又出错招了,怎么办呢?” 花玻璃门上映出一道颇具压力的身影,半天都没听到水声的黎子阳沉不住气了,“有什么问题吗?” 该不会是他家浴缸太大,她浮不起来了吧? “早、早呢!”湛清漪给吓了一跳,本能地回一句,想想又觉得不妥,“快好了,急什么?!” 急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出她的不安,黎子阳无声一笑,不客气地一下扭开门走了进去。 “呀!”湛清漪大叫一声,跳起来就往后退,双腿一下被绊到,往后就倒。 她身后就是浴缸,这一下要摔进去,后果可大可小。 黎子阳好像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捞,精准无比地揽上湛清漪纤细的腰,把她给“救”了回来。 “宝贝儿,浴缸里还没有放水,你这样进去,是会摔伤的。” 他后面说了什么,湛清漪根本没听到,因为他这句“宝贝儿”简直叫她…… 想吐! “你怎么能进来?!”湛清漪顾不上跟他计较称呼的问题,她刚刚明明锁好门的,他怎么那么轻松就进来了? “门上又没锁。” 黎子阳眼里的笑意更深,视线一直落在她双峰若隐若现的胸前,对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干嘛不上锁?!”湛清漪气急败坏地叫,唾沫星子都要喷到人家脸上去。 “我一个人在,上锁防谁?”黎子阳不耐烦地解释一句,“?嗦那么多,你到底要不要洗?” 看他含笑看着湛清漪的样子,眼神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他是不是忘了湛清漪有多恨他,也忘了她为什么要受他胁迫,居然还能笑得这样轻松? “你、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湛清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脸容也重新冰冷下去。 对了,她跟他不是水火不容的吗,怎么越来越不像那么回事儿? 不行,她不能对他客气,也不能对他笑,免得让他误会什么,就越发说不清楚了。 她这一变脸,黎子阳脸上的笑容也变了质,说不出的冰冷,“为什么要我出去,一起洗好了。” 话一说完,不等湛清漪发飙,他突然伸手一拧,开关打开的一瞬,冷热适度的水“哗”一下从头顶浇了下来。 “呀!” 湛清漪被淋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黎子阳揽紧了她,她早又跳起来了。 “你干什么?!” 有了他的生活【4】 要打开开关,先说一声会死啊,这样很好玩吗? 黎子阳没有说话,两个人身上都还穿着衣服,水不断从头顶浇下来,不大会儿功夫,他们浑身上都已经湿透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湛清漪居然没有要生气的感觉,甚至觉得很惬意,就好像……黎子阳是她最最亲密的人一样。 撇开黎子阳曾经给她的伤害不说,她其实很享受这种和人相依的感觉。 “我、我但愿这辈子都没有认识过你!” 她不想承认的,但这是事实:黎子阳正一点一点强行占据了她的身心,她怎么都赶不走他。 更要命的是,她不讨厌他对她的占据,这想法常常让她吓出一身冷汗来: 那个陪在她身边,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的人,不应该是黎子阳啊! “这是你心里的话吗?” 黎子阳停手,从她背后伸过脸去,把下巴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一字一句清晰地问。 湛清漪一惊,身子往前一倾,想躲开他,但没用。 不过,即使想狠狠打击一下黎子阳那可恨的自信也好,那个“是”字,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不是不敢,是不想违背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觉。 “哈哈!”到底在气势上胜过湛清漪一筹,黎子阳心情大好,“你很诚实,我喜欢!” 喜欢她的话,他好像不止一次说了,只可惜每次说,好像都落在棉花上一样,软软的不着力,湛清漪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如果放开我,我会很喜欢。” 湛清漪面无表情地摞下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往外就走。 可她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黎子阳突然一左一右抓住她两只手向后一扯,她本来就没怎么站稳,这一下更是力不能拒,整个人都摔坐在浴缸里,顿时水花四溅,浴室里已经一片狼籍。 “你要去哪儿?” 黎子阳低低地说着,不容她抗拒地,把她圈在了怀里。 “你——” 湛清漪死死咬紧了唇:黎、子、阳,你不是人,是魔鬼,你是魔鬼! 随着黎子阳占据她的力度和速度越来越剧烈,湛清漪的意识也渐渐离开了身体,那种无力感,谁会明白…… 今天,真不该来。 这是湛清漪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觉悟。 湛清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说不出的疲惫。 该死的黎子阳,昨晚到底折腾了她多久啊,她怎么—— 等一下! 她才要骂,突然发现一件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周围也一片寂静,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柔和,给人很安谧的感觉。 就是说,天还没有亮吗? “这么快就醒了?”黎子阳穿着睡衣坐在旁边的桌前,桌上是一部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看来他正忙着处理事情,“你一向睡这么少吗?” 从刚才她沉沉睡去到现在,不过三个小时而已。 那时候她看起来明明累得不行,就连完事之后,他给她洗好澡,又把她抱到床上去,替她吹干头发,她都没醒过来。 有了他的生活【5】 “死后自长眠,”湛清漪匆匆答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话,“忽”一下坐起来,对着他伸出手,“还我照片!” 看她那咬牙切齿、理所应当的样子,如果黎子阳敢说话不算,不把照片还给她的话,她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不过,有点小问题。 她这一下起身,盖在身上的真丝被就滑了下去,而这次她身上是什么都没有穿的。 所以—— “呀!”下一秒她立刻大叫,猛一把抓起被子拥在胸前,气急败坏地瞪着始作佣者,“你、你——” 他怎样,湛清漪是直接找不出说辞了。 这人,还不知道趁她睡着的时候,占了她多少便宜,真该把他给拉出去,千刀万剐! “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挡什么挡,”黎子阳不屑地撇撇嘴,不等湛清漪发飙,他得意地笑着,递给她一摞照片,“喏,照片。” 他黎子阳也许狠,也许在别人眼里冷酷而无情,但绝对不会说话不算,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湛清漪狠狠瞪他一眼,一把夺过来,一张一张翻看,简直要气炸了肺! 这些照片拍得那叫一个清晰,角度、距离什么的都刚刚好,很有专业水准。 如果不是因为照片上的她衣衫不整、形象狼狈的话,这些绝对满够看的。 “就只有这些而已吗?” 湛清漪忍住要杀人的冲动,还没忘把滑落下去的被子再往上拉了拉。 只要把这些照片拿回来,她就再也没有把柄落在黎子阳手里,也就不需要再受他的要挟。 “是。” 某人答得很没有诚意,眉毛扬得老高,没问题才有鬼。 “那,相机里那些?” 湛清漪警惕地看着他,就差没掐着他的脖子,要他说实话。 黎子阳笑得跟老狐狸似的,怎么看怎么欠扁,直觉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他的话,否则一定没好果子吃。 再说,这次绝不能留下一点把柄在他这里,不然她这一趟来,就太亏了。 “都删掉了。” 黎子阳像是早料到她会问这个,答得很快,也很顺畅。 因为这个绝对是实话,不过,是某人把照片存到电脑里之后,再把相机上那些删掉的。 湛清漪上下打量他一眼,那眼神叫“怀疑”,“真的删掉了?” 黎子阳点头,“真的,怎么,你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湛清漪本能地大叫,等到发现黎子阳脸上别有深意地笑时,她突然想起那天,黎子阳打电话给她,问照片的事。 原来处在同样的境地时,她也会对黎子阳有怀疑,所以也不怪那天黎子阳会用相同的话来回答她。 “算你狠,等在这里抓我的错处。” 湛清漪由衷地赞他一句,就差没有抱拳行礼,说一声“大侠”了。 黎子阳笑笑,“不是错处,是想你明白,信任是相互的,你如果肯相信我,我就相信你。” 这话说的很有玄机,湛清漪心里一跳,“你——说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 有了他的生活【6】 他们之间除了误会和怨恨,以及他对她的伤害,还有别的吗? 只要拿回这些照片,她跟他之间就什么牵扯都没有,也不要再见面,还要信任彼此做什么呢? “我说……”黎子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床边,身子一低,两只手撑在床上,慢慢靠近她,“我想——” “想都别想!”湛清漪大叫一声,连人带棉被一起从床上跳了起来,“黎子阳,我跟你之间两清了,你别想再逼我做任何事!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还想? 做梦去吧! 今天要不是为了照片,她怎么可能受这番污辱! “两清?是吗?” 黎子阳慢慢直起身看她,眼神冰冷,原来她还是要离开他远远的,不容他靠近。 不,这不是他要的结果,绝不是。 “你出去呀!”湛清漪再叫,牙齿都咬得咯咯响。 她不要听黎子阳说话,什么都不想听——因为黎子阳总会说出一些叫她害怕的话来,会让她无所适从。 “你要现在走?” 黎子阳皱着眉,现在才三点钟而已,外面又黑又冷,她就这么出去吗? 有点危险。 “是,我要走,我不要呆在这里!”湛清漪后退一步,后背一阵发冷,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黎子阳,你别再逼我,不然我——” “我现在不逼你,”黎子阳居然被她给吓到,立刻后退,“你要走也可以,不过我必须送你回去,你现在穿衣服,我去开车。” 说完不等湛清漪拒绝,他拿起自己的衣服到外面去穿,然后下楼开车。 直到关门声传来,湛清漪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天虽然冷,她还是出了一声汗——冷汗。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她怔怔松手,任凭棉被顺着她光滑如缎子般的身上落下去,手里的照片也散落了一地。 她有种预感: 就算拿回照片也好,她根本摆脱不了黎子阳…… 湛清漪的家在城郊,离宜卓律师事务所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平时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她也很少回家。 从国外回来快三个月了,她手上的事情很多,很杂乱,除了在刚回来那天给爸爸湛树华打过一个电话,她还没得空回家看看呢。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黎子阳像噩梦一样缠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却又没办法对宜卓的人说,心情有多苦闷,可想而知。 今天凌晨黎子阳送她回来,倒是接着就走了,可她却没了一点睡意,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这几天发生的事一点一滴闪现在脑海中,她突然一阵悲从中来,爬起身跑出去,打了辆车去汽车站,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 人永远都是这样,一帆风顺的时候,想不起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家,家里还有时时牵挂你的人。 等你遇到不顺心的事了,遭遇挫折了,就会想把自己藏到家里,再也不见任何人。 家是什么? 家就是每个人永恒的期待,也是人这一辈子,最后的退路。 有了他的生活【7】 湛清漪回到家时,湛树华才从地里回来,两条裤腿卷得很高,鞋子上沾满了泥,刚刚应该是下地做活了吧。 “爸,你怎么弄成这样?” 湛清漪顾不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过去扶他,“我不是叫你别再做地里的活儿了吗,你怎么不听?” 湛树华心脏不大好,肾脏也有问题,常年打针吃药的,前年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好了之后那条腿也一直不利索,整个人瘦得没有四两肉,看着就让人心疼。 “清漪,你回来啦?!”湛树华正一步三晃地进门,冷不丁让人给扶住,他老半天才看过来是自家闺女,惊喜得不知道怎么好,“你这闺女,也真是的,回来也不打个电话,我、我这什么都没准备——” 他大概太高兴了,身子都在抖,抖得眼泪都流满了脸。 女儿出国这三年,就只回来了两次,他上次见到她都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啦。 唉,人老了,也没别的期盼,只要孩子们一切安好,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他就心满意足了。 算算年纪,他今年才只有五十二岁,却已经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平时走路都伛偻着背,一副老态龙钟样。 生活是最沉重的担子,能把一个原本健壮的人压到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爸,看你说的,又不是外人,还准备什么?” 湛清漪心里一酸,喉咙堵得难受,但她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不然爸爸会更难受。 无论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家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依然是不宽不窄的三间瓦房,依然是几盆很平常的花摆在窗前,依然是那只见了她就拼命摇尾巴的大黑狗,这一切都让她觉得遥远,却又觉得亲切。 “也没说是外人,你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多买点菜呀——你自己回来的吗,沧海有没有陪你?” 湛树华掀起衣角擦了擦泪,抬头看着女儿,目光近乎贪婪,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国外的生活果然不适合女儿,看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脸色很不好,眼睛也没有光彩,怎么看怎么像是受了很多罪。 他和程沧海的父亲是老战友,感情很好,所以他才很放心地把湛清漪交给程沧海带着。 出于老人家的一番良苦用心,他当然希望程沧海和湛清漪能够在一起,也好了了他的一份牵挂。 可前些年女儿还小,三年前又出国读书,这件事儿也就放下了。 不过现在好了,人都回来了,也长大了,是时候给他们把喜事办一办了。 “他吗,事务所很忙,他走不开。”一提起程沧海,湛清漪眼里立刻闪过痛苦之色,低下了头,“爸,你身体不好,以后别再做农活了,我现在也毕业了,以后我挣钱养你和弟弟,你不用这么辛苦,知道吗?” 刚才她看着爸爸那步履蹒跚的样子,差点就掉下泪来! 本来她是想把心里的这些不痛快都说给爸爸听的,现在看来还是不要了。爸爸年纪大了,身体又那么差,做女儿的怎么能再让他多操一份心? 有了他的生活【8】 何况黎子阳的事就算告诉了爸爸,他又能怎么样呢,只能空自担心生气罢了。 “我知道,清漪你很乖,我以后不做啦,”湛树华像个孩子似地保证,笑得很满足,“清漪,你要跟着沧海多学着点儿,他很关心你,你不在这几年,他时常来看我,这孩子为人耿直正派,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可别错过,知道吗?” 程沧海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了解他的为人。 可惜,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在变,连他一直认为最可信的程沧海也一样。 不过,纷扰的红尘离他太远了,他感觉不到它的改变,还在这里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坚守着别人早已抛弃的信念。 这,算不算是上一代人的悲哀? “我……知道,爸,你不用担心我,”湛清漪心里苦笑,故做若无其事地打量院子一圈,“对了,爸,清波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湛家除了她,还有一个儿子,就是她弟弟湛清波,今年上大二。 人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受湛清漪这个好姐姐的影响,清波从小就很懂事,学习也很刻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夏华医科大学,很让湛树华和湛清漪感到欣慰。 因为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潜心钻研上,再加上来回车费很贵,所以他平时很少回家。 “打过啦,知道你从国外回来,他很开心,说是一放寒假就回家来。” 湛树华慈爱地笑笑,下意识地摸着女儿柔滑的秀发,神情很满足。 是啊,他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女儿漂亮又听话,儿子又这么懂事,他这一辈子,总算还有这么一件不遗憾的事儿。 “爸……” 湛清漪乖巧地伏在爸爸的膝盖上,心里的滋味儿真是说不出,这么多年了,爸爸都是一个人在熬,也许—— “爸,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气,妈也走了十五年了,你就没想再找个伴儿吗?” 人家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爸爸辛苦了一辈子,到老反倒没个依靠,这让她每一想起来,心里就揪着疼。 湛树华沉默着,干瘦的手不住地抖,“……说这个……做什么呢,都过去了……” 很多事都过去了,再也不可能重来。 这辈子他经历过太多,感情的事他十几年前就不想再提,又何必自惹烦恼。 只要女儿和儿子能够安康,他还不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吗,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一老一少一下子都没了话,天地间也没有一丝风,好像一起在哀悼着什么,或者说是追忆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湛清漪吃过几口饭就坐上了回程的汽车。本来想跟爸爸吐一吐苦水,没想到见了爸爸这苍老的样子,她心里越发沉重,越发难过了。 她想了一夜,想明白了一些事:她应该长大了,应该自己承担下所有的责任,所有的风雨,不能永远依仗爸爸的。 算了,所有一切她自己去面对吧,她相信自己可以的。 湛树华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紧紧皱起眉来。尽管女儿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不是白做了人家父亲二十几年的,他绝对看得出来,女儿有心事,而且很重。 有了他的生活【9】 “难道……是跟沧海吵架了吗……不行,看来我得进城一趟,找沧海问问清楚……” 他想着,嘀咕着,一步一步慢慢回家去。 昨天晚上又被老爷子逮住教训了一顿,黎子辰今天心情很不爽,想找人发泄。 结果他才一进总部副总裁办公室,姜菲菲突然从某个地方钻出来,“副总?”看她的样子好像很神秘,又有些着急,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大白天的,装鬼吓人啊你?”黎子辰心情本来就不好,被姜菲菲这么一搅和,越发火冒三丈,“有什么事就说,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靠,有没有搞错,副总今天吃火药了? 姜菲菲尴尬又吃惊地看着他,都忘了要说什么。 她刚刚还什么都没说呢,就遭了一顿抢白,瞧瞧周围那些人有多幸灾乐祸! “呃……人家是想告诉副总,陆小姐来了,她好像很不高兴,我是怕你……” 黎子辰还在气昨晚的事,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很白痴地反问一句,“陆小姐?哪个陆小姐?” 他认识的小姐可多了去了,什么张王李赵刘的,他哪一一记得住哪个是哪个? “怎么,你认识很多个陆小姐吗?” 充满怒气的声音传来,副总裁办公室的门“唰”一下被人打开,一个身材高挑、气质高贵的女人亭亭玉立出现在门口——好大的气场。 一身得体的套裙把她曼妙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头发挽在头顶,梳得很整齐,也很好看; 细长的眉毛,大眼睛,鼻子很尖,整个人看上去很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嘴稍嫌大了点,牙齿也不太整齐。 但只要她不说话,不把嘴巴张得太大的时候,也称得上是一个大美女了。 她长得虽然稍稍有点遗憾,但神情是高傲的,不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那种高傲,不管面对什么人,她永远都是抬着下巴,昂着头,看人的时候眼睛永远都是向下瞄。 虽然她傲,她目中无人,别人就算再受不了她的傲慢,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因为她的身份不一般,相当相当不一般。 她就是东南集团老板陆尊的独生爱女,黎子辰的未婚妻,陆知遥。 “知遥?!” 黎子辰一看到她,脑子立刻无比清醒,为不让员工们免费看好戏,他忙堆起难看的笑脸,半推半拉的把气哼哼的陆知遥推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很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我正好有事要忙……” “忙着和女人上床?” 陆知遥冷笑,狠狠甩开他的手,直接骂到他脸上去。 虽然她不能天天在这里盯着黎子辰,但她是有耳朵的,自己会听。 再说,还有很多为了讨好她,自愿给她当耳目的人,黎子辰做的那些风流韵事就算再隐密,也难保没有人偶尔的、不小心地看到。 “哈哈——”黎子辰打个哈哈,他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很清楚,当然不能正面跟陆知遥交锋,“知遥,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我对你那可是一心一意的,不信你问---” 有了他的生活【10】 “我谁都不问,我就问你!” 陆知遥冷冷看着他,很轻蔑的样子,“我问你,昨天晚上你上哪儿了?” 昨天晚上? 黎了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 昨天晚上他在紫水晶歌舞厅跟一个妖艳的女人疯狂快活,难道这事儿让陆知遥看到了? 不可能啊,他知道陆知遥平时工作很忙,别说是白天了,就连晚上都经常工作到深夜,哪有功夫到这里来捉他的奸? 不管了,给她来个死不承认,他就不信陆知遥真的有什么证据! “昨天晚上啊,我跟公司的员工们在一起啊,开了个会,一直到了很晚才回家,” 黎子辰陪着笑脸,竭力装出一副坦荡的样子,“不信你问他们,他们都可以给我做证的。” 说着话他隔着窗户玻璃扫了那群无辜的员工一眼,意思是小心说话。 “问他们?” 陆知遥冷笑,“你掌握着对他们的生杀大权,他们哪敢跟我说实话!黎总呢,只有他说我才信。” 什么跟什么?! 黎子辰一听真是火冒三丈:陆知遥是他的未婚妻,却宁可相信另一个男人而不相信他?! 好吧,退一万步,说算她想要求证的话,随便找谁也行,就是不能找黎子阳! 难道她不知道,在整个星辰国际他和黎子阳是死对头,他最烦的人就是他吗? “知遥,你说什么哪?” 黎子辰心里很窝火,又不敢对陆知遥发火,臭着一张脸,转到椅子上坐下,“我的事轮不到黎子阳管,他说的话你也别信,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记不住?” 其实这不能怪陆知遥记不住,谁叫他做出来的事情这么不靠谱,而黎子阳在星辰国际却是博得一片赞叹声,就算是呆子,也知道该信谁了。 “你说过的话,我就得记住吗?” 陆知遥讥诮地笑,神情很不屑,“那我的话你记住了吗?我让你别到外面去找女人,你还不是照样左拥右抱,你敢说你没有?!” 对于这一点,她就算再气,也只能来骂黎子辰一顿出出气,不然还能怎么样。 他们两家都是举足轻重的大集团,备受世人瞩目,要真的撕破脸,一定会引起股市动荡,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她其实很不甘心,为什么上天要安排了这么个未婚夫给她。 像黎子阳,人又英俊潇洒,为人正直,作风正派,比黎子辰强了何止千万倍! 只可惜—— “哈哈!” 一见陆知遥变脸,黎子辰立刻缩短了脖子,“知遥,你还真是……咳、咳,真会说笑话……” 他到底有多少个女人,自己都数不过来,如果硬要否认陆知遥的指控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干脆继续装糊涂算了。 陆知遥冷冷看着他,没话说了。 黎子辰这死猎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也见得多了,还能怎么样。 看来想要他自己变好是不可能的,只能让自家父亲去找黎震霆谈一谈,让他管束一下黎子辰。 难过美人关【1】 不然,她陆知遥怎么说都是出身名门,有身份有地位,更有尊严,哪能嫁给这种风流混帐。 “黎子辰,我警告你,你要想下个月顺顺利利订婚,现在开始就给我安分点儿!要不然,如果这之前出了什么事,别怪我们东南集团不给你们星辰国际面子!” 说一摞下,陆知遥转身就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这回她算是把话说绝了,不惜以与星辰国际集团为敌相威胁,如果黎子辰权衡得出其中的利害,应该会有所收敛的。 “知遥——” 黎子辰一听这话,到底还是变了脸色,伸长胳膊要拉人,却只握住一团空气。 妈的! 他气恨恨地一脚踢在门上,还以为娶了陆知遥,今后就没了后顾之忧,原来也他妈是个母老虎,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副总——” 姜菲菲小心地躲在一边半天了,知道他在生气,可她又实在不能不过来说话。 “干什么?!” 黎子辰大叫,震得人耳朵都嗡嗡响,“我现在很烦,有事待会儿说会死啊!?” 一个一个都想气死他吗,造反了都?! 姜菲菲缩着脖子、掀着眉毛等他吼完,仍旧不怕死地把话说完,“黎总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要见你。” 她也不想当场阵亡,可黎子阳吩咐她的话,她能不转述吗?除非她不想在星辰国际做了。 “他要见我,自己为什么不来?!” 又是黎子阳!黎子辰一肚子火没处发,都发到不在跟前的大哥身上,“跟他说我没空,少烦我!” 姜菲菲缩着脖子,为难得要死:这边是主子,那边也是主子,到底要听哪边啊? 唉! 有钱人就是麻烦,除了给下属出难题,他们还会做什么…… 昨天湛清漪无故消失了一天,程沧海虽然不说,但大家都知道他急得要死,光是从他那焦躁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在打了几十通电话都不通的情况下,他差点要上派出所报失踪,幸亏湛清漪的电话在今天早上打了过来,说她没事,一会就来上班。 程沧海一下就放了心,顶着嘴唇上的两个大水泡,笑得很孩子气。 “哥,湛清漪会不会太过分了,明知道程哥担心她,还一天都不开手机,她什么意思她?” 傲立雪一看见程沧海这个样子就气得不行,感情他眼里就只用湛清漪,他们这帮人就算失踪个一年半载,也碍不着他什么事,是不是? “别说了,这次的事是我们惹出来的,程哥不骂我们就不错了。” 想起湛清漪那时候的眼神,傲立鹤还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发牢骚。 再说,被他**到的人是星辰国际集团的总裁,这后果可大了去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到他们,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他,他这两天连觉都睡不好,哪有心思管别的。 “我们也不想这样,还不都是为了湛清漪!” 傲立雪小心地看了程沧海一眼,明明很怕他,嘴上还不服气,“哎呀,哥,你不用担心,反正那个黎总又没有看到我们的脸,不会有事的!” 难过美人关【2】 她绝对低估了黎子阳,更不知道有湛清漪替她受过,否则她哪有闲功夫说这话。 傲立鹤皱着眉摇摇头,他有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傲立雪也沉默下去,其他几位律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感觉得出来,最近事务所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就谁都没有说话。 湛清漪就在这一片沉静当中,推开门走了进来。 “清漪,你回来了?你昨天有什么事吗,怎么没来上班?” 傲立鹤第一个站起来迎上去,笑着跟她打招呼。他还真是有肚量,都不计较那天湛清漪当众给他难堪的事。 湛清漪看都不看他,一直走到自己座位上去,“我没事。” 这个钉子不软不硬的,傲立鹤一下被噎住,想了半天也没个话,只好讪讪然坐回去。 傲立雪立刻看不过眼,才要说什么,被哥哥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只能干瞪眼,生闷气。 程沧海本来在笑的,一见湛清漪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那两道眉毛简直要拧到一块儿去:看来她还在生他们的气。 原本他也知道,依湛清漪孤傲清高的性子,一旦知道了他们在做的事,肯定会生气、 他只是没想到,她只顾着自己生气,根本都没问过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有些事情是不能只看表面的,她不应该这样自私。 “清漪,你昨天去哪了,也不说一声,我……们很担心你。” 程沧海使个眼色给傲家兄妹,叫他们不要多说话。 反正这种情况下,说一句错一句。 湛清漪一把拉开椅子坐下,看都不看他一眼,“回了趟家,我回来这么久了,应该回去看看爸了。” 是很应该,不过,至少应该先交代一声不是吗? 程沧海沉默一下,“没事就好,叔叔好吗,身体怎么样?” 他其实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去看湛树华一次,湛清漪不在的这三年,他也从来没亏待了他。 “不好,”湛清漪冷冷地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想跟程沧海说话,“我爸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好到哪儿去。” 这话说的,真叫人伤心,好像程沧海故意耍着人玩儿似的。 程沧海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傲立雪终于沉不住气了,“清漪,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程哥他——” “那抽个时间带叔叔来市一院检查一下吧,治病的事,急不来的。” 程沧海咬了咬嘴唇,回头就进了办公室。 他一向不是会招人讨厌的人,湛清漪生平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他有点受不了。 不过,即使受不了,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从来不会。 湛清漪脸色也有点发白,隔着办公室的玻璃门看着程沧海的背影,有种很悲怆的感觉。 “湛清漪,你怎么能——哎呀,哥,你干嘛捅我,让我说嘛,程哥——” 傲立雪挣着要说什么,却被傲立鹤狠狠捂住了嘴。 程哥不愿意说的事,谁都不能擅自替他做决定,不然后果很严重。 湛清漪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傲立雪要说什么,她看来也没兴趣,收拾了一下,提着包就走。 当然,她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忙,就是觉得不想呆在这里而已。 难过美人关【3】 下午五点钟,程沧海就叫他们收工,说是早点回家休息。 最近大家手上的案子都不多,也不是很忙,既然老板都发话了,他们也乐得清闲,简单收拾了一下,各玩各的去。 程沧海到外面买了一打啤酒,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瓶一瓶地喝,直喝得满屋子都是酒味儿。 “咚咚。” 敲门声传来,跟着是傲立雪的声音,“程哥,你在吗?” 她跟哥哥出去吃完饭,打电话给程沧海,也没人接,她担心会出什么事。 程沧海坐在地上没动,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一下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听到里面有动静,傲立雪推开门走了进来,立刻大叫一声,“哇!程哥,你干嘛呢,怎么喝成这样?” 地上扔满了空的啤酒瓶,一片狼籍。 见她进来,程沧海眼皮都不抬,继续喝闷酒。 “程哥,你、你干嘛喝成这样?是为了清漪吗?” 一说到湛清漪,傲立雪连语气都是充满厌恶的,不只为她对程沧海和对他们的态度,更因为程沧海对她的心意。 她喜欢程沧海,程沧海却喜欢湛清漪,哥哥喜欢湛清漪,湛清漪却对哥哥若即若离。 人生,怎么总是对不上。 程沧海冷冷看她一眼,又低下头,那意思很明显:不准诋毁湛清漪。 傲立雪咬着嘴唇,可这怒火升上来,她怎么都控制不住,“程哥,你至于吗你?!你为湛清漪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就由她这么糟蹋你的心——” “就算是,也是我自己愿意,关你什么事?” 程沧海一说话,满嘴都是酒气,他应该喝了很多了,但他看起来很清醒,显然要借酒消愁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你——” 傲立雪为之气结,怒极反笑,“是,她恨你,你愿意,你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合着就我他妈犯贱,热脸贴上冷屁股,我贱!” 她狠狠一脚把一个啤酒瓶子踢飞,转身就冲出门去。 早知道程沧海中湛清漪的毒很深,她还来找这一顿羞辱做什么。 她这么气冲冲地出去,程沧海也不担心,扔掉手上的空酒瓶,又拿过一瓶打开,竖着瓶子往嘴里倒。 傲立雪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冲去了湛清漪那里。已经晚上十点钟了,湛清漪才洗过澡,换好睡衣,房门就被人砸得震天响。 她现在租住的是那种单身宿舍,共用水房和洗手间的那种,楼门口连个门都没有,任谁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谁?” 湛清漪吓了一跳,本能地以为是黎子阳,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 “我,傲立雪!” 门外的人没好气地答一句,继续砸门,左右两边的住户纷纷不满,提醒她注意一下公众影响。 “立雪?” 会有什么事? 湛清漪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赶紧过去打开了门。“你——” “湛清漪,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还没等她看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傲立雪劈头就骂了一句,一把推开她,冲到屋里去。 难过美人关【4】 我? 良心? 湛清漪被骂了个莫名其妙,本能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 傲立雪大吼,唾沫星子都喷到湛清漪脸上去,“湛清漪,我问你,你觉得我们做的事很下贱,是不是?!” 之前程沧海是交代过别对湛清漪说“月光石”的事,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也不怕再说的清楚一些。 “我没这样说。” 湛清漪脸容一冷,转过身去。 她现在很不想再听到那些事,因为,那会让她想起黎子阳对她的羞辱来。 “可你就是这样想的!”傲立雪一个大步转到她前面去,气得脸发青,“湛清漪,我拜托你,在这样想我们之前,能不能想想你自己?” 嗯? 湛清漪就算再不想提这些事,也不禁因为她这句话而大为意外: 为什么要想我自己? 立雪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她自己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国外这些年,程哥有多苦,多累?!”傲立雪声音又高了个八度,要把人的耳膜给震破,“你也知道,湛叔叔身体不好,要整天吃药,你以为那些药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话倒是真的。 湛树华的身体状况湛清漪很清楚,不过,这个好像—— “我爸爸有退休金,他——” 凭直觉湛清漪也知道这当中肯定有什么事她不知道,心也慢慢往下沉,难道—— “哈!”傲立雪怪笑一声,满眼不屑,“就湛叔叔那千八百块,能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让湛叔叔的身体能够好一点,程哥给他的都是最好的药,上百块一盒的药,才吃三天,你知道吗?” 什么? 湛清漪一呆,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三天一百块?那一个月…… 一年…… 三年…… “程哥——” “就是这样,也不能保证湛叔叔的身体不出意外,几乎每隔一两个月,他就要住一次院,要花钱,你知道吗?” 傲立雪冷笑着,湛树华住院的时候,一天下来就是成千上百,她看着都心惊肉跳的,就算他们再拼命,再能挣钱,也经不起这么个花法吧? “我不——” “还有你弟弟,他上大学一年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你给过他一分钱吗?” 傲立雪连连冷笑,总算逮到机会把这些都说出来,她不说个痛快才怪。 一个人替别人做再多事也行,不让对方知道也行,但是,不能让别人误会,让别人骂。 不然,就太可悲了。 “我——” 湛清漪呆呆看着她,冷汗一颗一颗地从额头上滚下来。 这些,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问过程沧海。 因为,她在国外这三年,根本不记得家里的人还需要她照顾,还需要她替他们分忧。 “哈哈。” 傲立雪再笑,终于打掉了湛清漪那讨厌的自命清高,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你当然没有,你在国外读了三年书,花了多少钱,你总该知道吧?” 湛清漪心里一惊,脸色都有些发白,“你是说——” 对了,她在国外读书这三年所有的花费,都是程沧海给的。 难过美人关【5】 虽然她也有打零工赚钱,但也只是稍作贴补而已。 这么说,程沧海身上的负担,还不止这些? “宜卓这两年的生意也不怎么好,程哥还要养活事务所那些人,就算我们有三头六臂,靠正当生意也没可能挣到那么多钱,你明白吗你?!” 说着说着,大概是想到这两年的艰难,傲立雪悲从中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好不委屈。 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如果有别的办法,她愿意□□了躺在陌生男人身边吗? 这个世界上是有些人很贱,但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自甘下贱的? 湛清漪只顾着气,只顾嫌他们的肮脏,可曾想过他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还不一大半都是为了她,为了湛家?! “我、我……”湛清漪慌了神了,掌心一片冰凉,“程哥他……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她有预感:这次的情分,她欠□□了——只止对程沧海,还有傲家兄妹。 难怪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替傲立鹤承受了那么大的折磨,原来冥冥之中,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是让她来偿还傲立鹤对她的恩情的。 这么说,她不应该恨傲立鹤? “他会对你说,就不会这么做了,”傲立雪轻蔑地看她一眼,那意思就是“你白痴啊”,“你那时候只顾着为情所困,要死要活,程哥就算告诉你这些,有什么用?” 一听这话,湛清漪的那张脸简直没了人样,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像是随时会晕过去一样! 为情所困,要死要活。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谁能体会得到这八个字里有多少爱,多少恨,多少怨,多少悔! 逃去国外三年,用不断的学习来麻醉自己,她以为自己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可能不在乎的。 原来再一次提起来,她的心还是很痛,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慢慢流出来。 她忘不掉那个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些,是想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湛清漪已经恢复原先的冷静,淡然看着暴怒的傲立雪,事不关己的样子。 傲立雪发泄了一通,心里大概舒服了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不想怎么样,就想想明白,因为你们湛家人用的,就是我们用肮脏的法子挣来的钱,所以,你不比我们高尚。” 话一说完,她回头就走,连“再见”都不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湛清漪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像一尊雕像一样。 骤然得知真相,而这真相又叫她这么不堪,她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程沧海和傲家兄妹! 原来,她欠了他们那么大的情分,用傲立雪的话说,她不比他们高尚。 “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喃喃低语,有什么东西从她脸上悄然滑落,一直滴到地上去…… 黎子阳一大早就在生气,脸色都有些发白。 昨天他本来是想叫黎子辰过来,跟他商量一下那天他提到的那份可行性计划的事,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再打电话过去,姜菲菲就尴尬地告诉他,黎子辰要他自己过去。 难过美人关【6】 他这个气呀,不是为黎子辰跟他摆架子,而是因为这个天杀的弟弟根本就看不出轻重缓急,不知道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把子辰培养好,然后把这一切都还到他手上。 “我要怎么做你才明白,我是为你。” 黎子阳白着脸苦笑,一阵疲惫感涌上来,他突然觉得这一切真的很没意思。 电话铃声没来由地响起来,是外线,“黎总,乔先生找你。” 是他的秘书阎茗荷,说话的口气都小心翼翼的。 从今天早上看出来黎子阳心情不好,她就一直偷空看他,很担心的样子。 其实,她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黎子阳心情好坏,她管得来吗? 一说到乔子炎,黎子阳才想起来要他帮忙查的事,无声冷笑,“叫他进来。” 阎茗荷答应一声,挂了电话,跟着乔子炎门都不敲地走了进来,“我这两天只顾着查你的女人,你知道我耽误了多少生意?” 他这话也就黎子阳会听,别人听见了,还不吓个半死? 乔子炎是谁?那可是风影的老大,他做的都是大生意,耽误一笔,少赚的钱都没处算去。 “少来,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黎子阳挺直背看他,话是这么问,但有些事情他心里很清楚。 “就那样,你的女人是个超级笨蛋,替人受过的,从头到尾都没她什么事。” 乔子炎笑得很没心没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样的结果是他愿意看到的。 那晚的事很容易查,**黎子阳的两个人里根本没有湛清漪,她只是很偶然地被牵扯进来而已。 换句话说,她对星辰国际集团根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跟黎子辰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 黎子阳眼神突然锐利,反而更生气,更不能释怀。 湛清漪是为了维护别的男人才跟她上床,甘愿承受他给她的羞辱和痛苦,这让他相当吃味。 他要的不是这样,而是要湛清漪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黎大少,你未免有点儿贪心不足,”乔子炎敲打着桌面,眼神睿智,“你想要她心里只有你一个?” 他可是跟黎子阳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情好到能穿一条裤子,黎大少这点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为什么不行。” 黎子阳白他一眼,不介意让他知道这一点。 “哈哈!”乔子炎怪笑一声,神情很不屑,“我看你还是省省吧,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反正她已经是你的女人,管她心里想谁。” 他还真是看得开,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绝对没爱过人。 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行,”黎子阳手一挥,跟乔子炎较上劲了,“她已经是我的女人,就只能想我一个。” 管她之前心里想的是谁,从成了他的女人那一晚开始,她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乔子炎好像被噎了一下,瞪着他,不说话。 “别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黎子阳拾起一个文件夹按到他脸上,“我会认为你对我有意思。” 这笑话很冷,反正他自己没笑。 深夜找她【1】 当然,乔子炎也没笑,一把打掉文件夹,很认真地问他,“黎少,你这次是认真的?” 什么叫这次是认真的,活像黎子阳从前玩过很多次似的。 “相当认真,” 黎子阳重重点头,“你不信算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女孩子那么有感觉。 她气他、恨他,他要她的心意始终没有改变。 “真的假的?” 乔子炎夸张地扬眉,“黎少,你这么认真,是想怎么样?跟她结婚?” 话是这么说,他知道没可能的,黎子阳的脾性他很清楚。 “为什么不?” “嘎?” 乔子炎一下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完了完了,黎大少这回遇到自己命里的克星了,这消息要是透露出去,还不成为天门市各大娱乐周刊的头条? “你那么吃惊做什么,我不能结婚吗?” 黎子阳干脆抱起胳膊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两个谁更像外星人,没人能懂。 他不能认真对一个女孩子吗,不能结婚吗? 他又不是独身主义者,更没想过看破红尘,早晚是要结婚的嘛,这很奇怪吗? “能,当然能,”乔子炎总算回过神来,高深莫测地一笑,“不过,黎少,我提醒你一句,黎子辰可一直等着抓你的错处,你可小心了。” 不管黎子阳对那个女人是不是真心,在他们没有确定会在一起之前,还是不能出什么意外。 不然,黎子辰一定会借题发挥,往死里毁黎子阳的。 “你既然担心我,为什么不——” “我有事,先走了,‘月光石’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不等人家把话说完,乔子炎爬起来就跑,抢着去投胎似的。 黎子阳坐那儿半天没动,眼神渐渐悲哀起来: 看来,有些事情仍然勉强不得,他想要的答案,乔子炎还没到给他的时候。 他正坐着发呆,又有电话打进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从小狂欢娱乐城打来的,那边的事一向由薛冰芙负责,还用得着找他? “喂,我是黎子阳,什么事?” “是我,”薛冰芙听起来很生气,喘得很厉害,“子阳,子辰是不是不在公司?”她从刚才打了不下十几通电话到副总裁办公室,都没有人听,她都快气死了。 “子辰?我不知道,妈找他有急事?” 黎子阳心里一沉,该不会是子辰又闯了什么祸,连薛冰芙都摆不平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依着黎子辰的性子,倒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这个混帐小子,做的好事!” 薛冰芙咬着牙骂,显然是被气得狠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她这个当妈的平时都不怎么管黎子辰,这会儿儿子惹祸了,她才来骂,不嫌太晚了吗? “妈,你先别气,我去找子辰,让他听电话。” 黎子阳皱着眉,宽慰薛冰芙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出门直接去副总裁办公室。 结果是,黎子辰不在,问姜菲菲人去了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深夜找她【2】 黎子阳沉默了几秒钟,决定先去小狂欢娱乐城找薛冰芙问个清楚才说。 半个小时后,黎子阳开车赶到小狂欢娱乐城,薛冰芙正在办公室里抱着胳膊生气,脸色很不好。 今年五十三岁的她,因为一直以来过着养尊处优的富贵生活,所以脸容白净细腻到连一些女孩子都比不上,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染的,乌黑亮泽,很羡慕人。 她五官很秀气,气质也很不错,尤其是眼神,冰冷而高傲,一定是个有主见、有魄力的女人无疑。何况,能够掌管偌大的小狂欢娱乐城,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妈。” 黎子阳叫了一声,很恭敬地站着。他跟薛冰芙很少单独在一起,这会让他不自在。 当然,薛冰芙对他也不是说不好,但也绝不会很亲热,就好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你来了,”薛冰芙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子辰还没有回来?” 黎子阳摇头,“还没有,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枉他还以为发生了天大的事,这边一定已经人仰马翻了呢,可这样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好的事吧? “问他。” 薛冰芙冷冷一抬下巴,往那边指了一下。 嗯? 黎子阳愣了愣,一回头才发现那边椅子上还坐了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脸怒气,要打架似的。 “他——” 黎子阳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问都没法问。 “你就是黎子辰?” 男人腾一下站起来,一直凑到黎子阳跟前去,拳头握得咯咯响。 “我是黎子阳,你找子辰么事?” 黎子阳淡然看着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男人立刻往回缩了缩,却仍不甘示弱: “黎总,黎子辰昨天晚上睡了我老婆,你们怎么说?”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黎家人又怎么样,是黎子辰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来讨个说法,不算过分吧? 什么? 黎子阳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薛冰芙,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气成那样了。 黎子辰会做这样的事,他一点不奇怪,可问题是人家的丈夫现在都找上门来了,这要怎么好? 万一事情处理不好,传了出去,会对星辰国际集团造成多么大的影响,他黎子辰有没有考虑过? “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辞,我要找子辰来,就是要让他们当面对质。” 薛冰芙冷冷看了男人一眼,又厌恶地移开了目光。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黎子辰做的,她都不会承认就是了。 反正依黎家在天门市的威望,就算这个男人想要闹,也没人会信他的。 “你想赖账——” 男人勃然大怒,冲过去就要怎么样,黎子阳一个闪身,把他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有话好说,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黎子阳淡然一笑,眼神却是锐利的,“你说子辰跟你妻子有什么事,有证据吗?” 既然薛冰芙有这句话,黎子阳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何况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想讹人而已。 深夜找她【3】 “这、这种事还要什么证据,就是黎子辰上了我老婆,我就是证据!” 男人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了起来。 事实上他确实没什么证据,他老婆在小狂欢娱乐城做事,昨天晚上一天都没回来,有人告诉他,看见他老婆和星辰国际集团的副总裁一起出现过,他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小混混一个,做事就是这么没脑子,他怎么不想想,堂堂星辰国际集团的副总裁,也是他想赖就能赖的? “就是说你没有证据,是吗?”黎子阳眼神一冷,伸手指向门口,“那么,出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的目的,就是要钱。 不过,他找错人了,黎子阳连一分钱都不会给他,因为这个先例不能开,不然以后谁都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敲他们一笔,他们岂不成了冤大头? “你、你们——” 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很清楚跟黎家来硬的更不行,骂骂咧咧地走了。 薛冰芙一直在生气,也没了话。 有这么个混帐儿子,她还能说什么?他一直胡闹也就算了,现在倒好,让人指着鼻子骂,这脸可丢□□了。 黎子阳静静站了一会儿,抻量着开口,“妈,没什么事我先回公司,如果子辰回去了,我跟他谈谈,好吗?”、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很清楚,谈不出什么来的。黎子辰平常有多讨厌他,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多事。 薛冰芙只是点了点头,就挥手示意他先走。 黎子阳答应一声,开车往回走,路上他先打了个电话到公司,姜菲菲告诉他黎子辰已经回来了,说是去跟客户谈生意去了。 这种鬼话,谁信。 黎子阳也没耽搁,把车开到集团门口放下,坐电梯直接去了副总裁办公室,“子辰,我有话要问你。” 黎子辰好像很累,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听到黎子阳的声音,他就无比厌烦,“我没事问你,你可以走了。” 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见了这个大哥跟见了仇人似的。 “你给我认真一点!” 黎子阳过去一把拉起他来,“我问你,你在外面又和哪个女人纠缠不清了?” 黎子辰私生活不检点,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每次都是吃干抹净才回公司,还从来没在女人方面出过纰漏。 这次的事是意外,还是那个男人故意来讹人的,黎子阳还不得而知,只能找正主儿问清楚了。 “什么纠缠不清?” 黎子辰才要发火,一听这话气势立刻就弱了下去,眼神乱飘,“你、你乱说什么……我哪里跟……跟什么女人纠缠不清……” “你还说没有?!” 黎子阳狠狠松手,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你知不知道,人家的丈夫今天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想抵赖?!” “谁?!” 黎子辰又惊又怒,就差当场跳起来了! 他跟人上床都不会留下把柄的,这次是谁要整他? 深夜找她【4】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么一问,明显就是不打自招,承认了他在外面又招惹了什么女人了。 “到底还是承认了?” 黎子辰气得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乱,黎震霆还说要他多帮帮黎子辰,可他们兄弟两个一向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能帮他什么? “我、我的事轮不到你管!”黎子辰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只会拿这一句来堵黎子阳的嘴,“黎子阳,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事都跟你无关,你听清楚了吗?!” “你——” 黎子阳脸色一变,才想要发火,却突然平静下去: “好,子辰,你不让我管是吗,那你直接去跟爸说吧,只要他说行,我就不管你。还有,妈今天打了很多电话给你,你最好跟她也有个解释。” 话一摞下,他回头就走,这回他是彻底看清楚了一件事: 乔子炎说的是对的,黎子辰根本不是块好料,搁哪儿都是这副德性,他又何必浪费地么多心神在他身上。 “混帐王八蛋!” 黎子辰粗俗地骂了一句,心里想着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好,别真的栽在女人上面。 再说,万一黎子阳回家跟黎震霆乱说话,他可就有得应付了。 他虽然不怕黎子阳,但很怕黎震霆,所以对付他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至于妈那一边,是不用担心的,她一向疼他,怎么舍得骂他。 “让我知道是谁掀我的底,我活扒了他!” 跟着副总裁办公室里就传来砰砰通通的砸东西声音,员工们见怪不怪地互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别说黎子辰心情不好,黎子阳的心情同样很差,烦躁得想找人打架。 当然了,只是“想”而已,在员工们眼里,黎子阳这个总裁一向是谨言慎行的,从来不做半点出格的事。 就算有了烦心事,他也从来不会借酒浇愁,或者像黎子辰那样找女人发泄,而只会一个人呆着——至少在湛清漪出现之前,他是这样的。 现在嘛,有了湛清漪这样的女人,他心情再不好,就有人找了。 电话铃一响,湛清漪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怒火“腾”一下就蹿起三丈高,狠狠按下了接听键,“我没空,要吃饭你自己吃!” 反正黎子阳打电话给她,一定会以吃饭为借口,她自然是拒绝没商量了,不然还乖乖送上门任他污辱不成。 她今天接了一宗案子,在外边辛苦了一天,很累,才回宿舍来洗了个澡,先休息一下再说,没空理会这个可恶的人。 黎子阳也不恼,湛清漪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再忙也要吃饭的,我在家等你,乖,快点来。” 家? 笑话!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湛清漪冷笑,但不可否认的,这个字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刺了一下,让她有种……很期待的感觉,尽管人不对。 “我不会去的,黎子阳,我不妨跟你把话说清楚,不管宜卓的人对你做了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一切只是个误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你以后再别再纠缠我,不然我会报警的!” 他强夺了她清白的事,她就当是替傲家兄妹和程沧海还债,她不想再计较。 深夜找她【5】 既然大家已经互不相欠了,那她也没必要再去承受黎子阳给她的污辱,不是吗? “报警?有那么严重吗?”黎子阳低笑一声,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算了,“你是觉得不欠我了,是吗?” 还真是聪明呢,一下就猜到湛清漪的心思,他这个总裁也不是吃白饭的。 “对!”湛清漪大叫,恨不得掐住黎子阳的脖子,“我不欠你的,我也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凭什么你叫一声,我就得去?!黎子阳,你给我听好了,我没你想得那么贱!” 呃…… 这话说的,也太噎人了,人家黎总什么时候说过她贱了? “我怎么想的,你知道吗?”黎子阳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好开口,声音好沉重,“那也好,我不找你,我找正主儿算账,总可以吧?你告诉我,**我的人是谁,我就不再烦你。” 他说这话,绝对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已经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他怎么会说这话。 因为他很清楚,湛清漪绝对不会出卖傲家兄妹,否则也不会替他们受过。说来说去,他还是不会放过她就是了。 “你——”湛清漪大吃一惊,惨白了脸色。 就算不知道傲家兄妹曾经为她和湛家做过什么,她都没想要害他们,如今知道了,她更不可能说出他们来。 不然,老天一定会劈了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说啊,怎么不说?”黎子阳声音里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既然冤有头,债有主,那我找他们岂非——” “那张照片已经还给你了!”湛清漪嘶声吼,浑身都在哆嗦,“还有,他们会拍到你,也只是意外,他们……总之他们对你没有半点恶意,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谁叫那天黎子阳会在柠檬叶子大酒店开房间,而傲家兄妹又好巧不巧地进错了房间。 一切都只是一个可笑的误会,本来应该很容易解释清楚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越来越乱了? “好,湛清漪,我让你选择,不是你,就是他们。” 黎子阳声音很低,低到湛清漪几乎听不到。 他的声音有种深入人心的磁性,会让人不自觉地为其吸引,而后深陷其中。 湛清漪痛苦地咬紧了牙,“黎、子、阳,你别欺人太甚!” 要她做这样的选择,这是要逼死她吗?! “啪”一声响,手机被她狠狠摔到墙上,碎了的零件四下散开,成了一堆残骸。 不是你,就是他们…… 不是你,就是他们…… 这句话像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魔咒,折磨了她一个晚上…… 湛清漪一夜都没有睡好,再加上她手机摔烂了,也没办法订闹钟,等她一下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老高,外面也吵嚷得厉害。 “几点了……” 她掐着两边太阳穴,强撑着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九点。 “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呼地一下跳起来,脑子一下清醒,蹿进水房,以最快的速度洗刷完毕,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出门打了辆车就往事务所赶。 不管她被什么事烦着都好,现在她还是宜卓律师事务所的员工,哪能随随便便迟到。 深夜找她【6】 谁料等她赶到事务所时,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不对,像天塌了似的。 不会是黎子阳那个天杀的找上门了吧? 湛清漪心里咯噔一下,暗里咬紧了牙,要真是这样,她一定杀了他!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要不要做得这么绝啊? “清漪,你来了。” 程沧海原本和傲家兄妹在办公室里说话,大概也说得差不多了,三个人一起走了出来,一个比一个脸色凝重。 “程哥,出什么事了?” 湛清漪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就怕听到他说“黎子阳”三个字。 程沧海嘴一张,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你不用问了。” 他身后的傲立鹤耷拉着脑袋,像让人抽了脊梁骨似的。 不用说,出了问题的人肯定是他。 “立鹤,你该不会又去——” 湛清漪一下想到什么,瞪大眼睛看他:难不成他又去**什么人,惹了祸? 傲立雪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没有,是有人把我哥给告了!” 嗯? 湛清漪一听这话,一下愣住:是谁这么有闲心,告一个律师? 还是说对方自认比律师还会打官司,要找人切磋切磋? “立雪?” 傲立鹤白了妹妹一眼,情知已经瞒不下去,他也没急着解释。 “程哥,到底怎么回事?” 湛清漪定定神,直接问老板算了,她跟程沧海之间还一直梗着,可现在出事了,这些先放在一边好了。 程沧海沉默一下,说了实话,“立鹤不是一直担任紫硕电脑公司的法律顾问吗,今天立鹤收到他们的律师信,说要告立鹤泄露他们公司的商业机密,还收受巨额贿赂。” 这么严重? 湛清漪吃了一惊,脑子有点儿发?,“那……那立鹤到底有没有做过?” 不是她要怀疑他,实在是自从她回国后知道的这些事,让她对宜卓失去了以往的信任,这一问纯属本能。 果然,傲立鹤立刻很受受伤地看着她,好不委屈,“清漪,你这话真让我无地自容,你觉得我会做犯法的事吗?” 咱可是律师来的,就算身为“月光石”成员,他做过很多拿不上台面的事,但并不违法。 “我……”湛清漪心里哽了哽,“立鹤,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告你,一定有原因的,你先排除了自身的原因,也免得过于被动,不是吗?” 她对傲立鹤做法律顾问的事并不清楚,当然也帮不到他。 “我也不知道,”傲立鹤学妹妹的样子,扒了扒头发,“我做法律顾问一直好好的,谁知道——” “紫硕电脑公司到底有没有证据啊,说告就告?” 湛清漪随口一问,也没多想。 她是觉得,现在有些公司仗着财大气粗,就不把平常老百姓看在眼里,欺负人是怎么的。 “他们要告我,还用多少证据?”傲立鹤嗤之以鼻,“有星辰国际集团在背后替他们撑腰,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后面说了什么,湛清漪没听到,“星辰国际集团”六个字一钻进耳朵,她脑子里“嗡”一声,差点昏倒在地! 原来……原来紫硕电脑公司是星辰国际集团旗下,那不用说了,这一切肯定就是黎子阳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