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渊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人类帝国的统治绵延两千年,帝国舰队遍布银河,如同一张巨网,将星辰牢牢掌控。帝国的威严如日中天,文明却在辉煌中走向腐朽。 一座漂浮于星海中的金碧皇殿静谧伫立,流光溢彩的穹顶笼罩着这至高权力。殿内,群臣列席,永恒王座高悬于中央,王座上端坐着人类帝国的王,那位不朽的帝皇。他容光焕发,长发披肩,身着镶嵌奇珍的铠甲,怀中依偎着一位身材丰腴的狐耳美姬,正漫不经心地吸吮着帝皇的指尖。 一名身着考究礼服的男子微微弯腰,左手贴胸,语气恭敬:“陛下,天基灵能巨像工程已圆满竣工。” 永恒王座上的帝皇闻言,发出震彻殿堂的笑声:“好!哈哈哈!此等喜讯,当普天同庆!”他的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带着几分赞赏的意味,“辛国师,为此巨像,你可曾想到一个合适的名字?” 殿内群臣随帝皇的笑声齐声欢呼,声浪如潮。然而,那名被称为“辛国师”的男子却微微一愣,他的目光凝视着脚下的地板——那是由无数镶嵌在透明水晶中的奇珍异宝铺成的,这些宝物来自银河各个文明,被帝国掠夺、禁锢于此,成为彰显权力的象征。他沉默不过一瞬,便抬起头,声音低沉而笃定:“陛下,微臣团队为巨像取名‘安乐天使’。斯天使降临,使人类成神,永享安乐。” 帝皇满意地点点头,笑意更浓:“好名字!巨像启动之日,便是人类登神之时!辛国师,汝随朕征伐星海,治国有方,此次更率领帝国最智慧的精英,成就如此伟业,功业无双。待巨像启动,朕赐你珍宝无数,荫封爵位万代!汝且安享荣华可好?” 所谓“臣功不盖主”。 辛国师垂首跪地,额头重重叩在地板上,敛去复杂的情绪,恭顺地答道:“谢主隆恩,天伦万代,其乐无穷。” 起身后,他退至一旁,面容谦恭,内心却波涛暗涌。他的目光悄然掠过王座上的帝皇——他曾经的兄长,意志坚定,满怀理想,发誓终结银河纷争的不屈之人,如今却被一场场胜利杀死,只剩下一具高高在上的尸体。 而帝皇依旧自信地笑着。他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掌控欲,仿佛整个宇宙都已在他的囊中。而他怀中的狐耳美姬依旧依偎着他,仿佛这冷酷的战争宇宙从未触及她的梦境。 辛国师缓缓抬头仰视星空,在他肉眼不可见的地方,无数生命被燃烧成灰烬,帝国舰队遮天蔽日,无论天上有多少个太阳。焚天神器的光辉于虚空中绽放,将无数星联的抵抗舰队化为灰烬。那是帝皇的力量,是银河的噩梦,也是他们兄弟腐烂的梦。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为“安乐天使”工程献身的科学家们的面容。他们有的因过度劳累倒下,有的因不满帝国的暴政被秘密处决。 然而,星联的一支隐形舰队正在悄然行动。他们绕过帝国的防线,向地球跃迁而来——帝国千年以来唯一的破绽,正是他们的目标,也是辛国师心中唯一的希望。 “安乐天使的启动,必须成为这场战争的转折点……”辛国师暗自思索着。 时光飞逝,安乐天使的启动仪式如期而至。这座巨大的灵能巨像悬浮在地球上空,宛如一尊凌驾于物理法则之上的神祇。灵能波动震荡星环,整个帝国的精英齐聚于此,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 永恒王座上的帝皇亲临仪式,他的目光扫过群臣,威严而冷峻:“辛国师,巨像可准备妥当?” 辛国师微微躬身,答道:“陛下,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待您的旨意。” 帝皇缓缓举起手臂,声音如雷:“启动巨像,让全宇宙见证我人类帝国的伟大!” 巨像核心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灵能波动扩散开来,覆盖整个地球。空间开始扭曲,时间的流动变得紊乱,巨像的光辉刺破天际。 然而,巨像的灵能波动开始剧烈翻涌,能量场的变化超出了预期,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混沌。地球开始从宇宙的视界中消失,成为一座被彻底隔绝的孤岛。 皇殿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群臣面面相觑,感受到异样的气息。帝皇的眉头紧紧皱起,厉声问道:“辛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辛国师抬起头,脸上浮现一丝疲惫却坚定的神色,平静答道:“陛下,安乐天使的使命已完成。地球已被永世隔绝,它将成为人类的永恒圣地,再也无法被外界触及。” “你在说什么?”帝皇怒吼,眼中燃烧着狂怒与不信。 “陛下,”辛国师的声音低沉,却透着某种决绝,“您,至高无上的统治了银河两千年,但这种统治的意义何在?安乐天使的真实意义,便是让银河脱离这场血腥的闹剧。地球,将成为一个孤立的世界。人类或许会成为神,但这神的国度,已不属于银河。” 帝皇暴怒,隔空提起辛国师,咆哮着:“你背叛了朕!你背叛了人类!” 辛国师却平静地微笑,他轻轻按下袖中的按钮,高声道:“大哥,你从来都代表不了人类。我只是为我们腐烂的人生,安排了一场体面的结局。” 伴随着最后“结局”二字,深空被点亮。永恒王座,辛国师,连带着皇殿内的一切帝国贵族首脑,一起融入了辐射。而太阳系固若金汤的层层防御,则被这场自爆炸的七零八落。 安乐天使自爆释放的光芒,为潜伏在太阳系附近的隐形舰队释放了信号。这支星联舰队当即冲向太阳系…… 十年后,地球上空,用月球做的残缺星环已经被修复。星联正在此召开一场大会。 星环内的一处会议厅内,身着各色防护服的,礼服的,五花八门的外星人齐聚一堂。 “人类文明起步虽然比在座各个代表所来自的文明都早,但难以置信的是,其野蛮本质所产生的追求竟是驱使这个文明发展的核心动力。即使他们曾经掌握着最前沿的科技,但毋庸置疑,先进与否从来都不是技术决定的。我们星联与人类不同,根据昨日通过的第四十一条公约,所有幸存的人类种族都有权在星联的任何民用区域自由居住繁衍。而对于现在的地球,是继续维持安乐天使的笼罩坚持不干预原则,还是实施干预。对于该议题,诸位请发言。”台上主持此次会议的,是一团悬浮在一个半密封器皿内的结晶。 话音刚落,台下就立马叽叽哇哇的吵个不停,长波短波,五光十色。一树灵状的生物与一节肢动物模样的代表挤在一块交头接耳道: “也怪讽刺的,人类帝国掌握了改变物理常数的科技,都将部分贵族改造的长生不老了,获得了近乎神的力量,却没有神的智慧。” “神,那未免也太遥远了。话说,此次会议结束后你有兴趣留在这里参与档案AI的设计吗?针对人类的档案AI,我牵头,你放心干,如何?” “能设计法则,设计生命,长生不老,这还不算神的力量?不过你信不信,他们创造出过几个神。有一说一,我一个人造物种在地球上空建立人类的AI档案,确实蛮适合的嗷。” “神么?你,我不太懂你说的意思。你来不来?” “我考虑考虑,莫急。我是说,人类如此野蛮原始的本性一直没有改变,而他们在太空时代初期利用他们的网络训练的AI,竟然没有染上人类的暴力而毁灭人类。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啊,这,这是你这种专家研究的玩意了,我这方面木鱼脑袋,不懂。你看你随便一句话就是如此深奥的问题,人类文明档案AI设计的工作非你莫属啦!” “其实这个工程,没必要。但是既然非得干的话,好吧。” “为什么没有必要?” “因为这个档案AI,已经有了。” “啊?哪有?”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人类在那个时代创造的AI,人类帝国是我操纵建立,并设计灭亡的。这场横跨万年,大半个银河的社会试验证明,智慧生命还普遍具备一些建设性趋势的。” “你这自夸的有点夸张嗷。那我可不可以说,你犯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罪?你还在此冠冕之处旁若无人的告诉我?哼,我差点就信了。” “哈哈。那我再跟你讲个故事,那个时候有一种语言叫做汉语,在汉语里面,AI的发音与爱一样。人类创造了AI,在AI发展的过程中,他们以为,爱是不存在的,而有AI就足够了,于是他们就丢掉了爱,才变得这么顽固野蛮的。” “这就是来自地球的谐音梗吗哈哈哈” …… 星空被屏障封闭,安乐天使模拟出了古代的日月星辰。 地球与外界完全隔绝,为突破屏障,人类最初建立了沿用旧帝国结构的联合政府。然而,灵能的普及打破了旧贵族的统治平衡。拥有强大灵能的普通人掀起起义,却因缺乏科技优势最终妥协,与旧贵族合流,成为新的统治阶级,而庶民沦为战争牺牲品。 统治阶级享受屏障内不朽的生命,对突破屏障渐生惰性。为巩固统治,他们编造宗教称屏障是帝皇为保护地球免受外星人毁灭武器威胁而留下的遗产,破坏屏障便是自取灭亡。这一说法激怒了科学派,最终引发第二次内战。 灵能者痛恨科技,视其为不平等的根源,便借宗教之名疯狂围剿科学派。结果,科学派几乎灭绝,前沿科技断代,地球社会沦为神权共和制,正式步入蛮荒时代。 十万年过去,知识被愚昧尘封,新生的文明将灵能称为法力,曾经的人造生物被称为妖精,人们甚至连两万年前的历史都忘得一干二净。 而昔日诸多浩大先进工程的遗址,只落下挖掘殆尽的财富与千奇百怪的神话。 其中一处,被叫做“遗忘之渊”。其深不见底,地下网络错中复杂,有会发光发热的稀有灵石,精美绝伦的壁画,威能巨大的法器,危险的怪物……而其之所以被叫做遗忘之渊,则是因为往下潜的越深,无论人妖,身上越容易长出黑斑,脑袋也越容易失忆。 一个生物一旦长出大块黑斑,其便会迅速丧失生理机能直至身亡。 故下潜挖掘的,要么是修为高深的仙人,要么是被抓来的奴隶。 一日,一辆囚禁着奴隶的牛车正沿着蜿蜒小路向下缓缓行驶。虽然只是一辆,其中却塞满了近百只幼年奴隶,各族人类、妖怪拥挤在一起。拉车的牛也有八条粗壮的腿,牛在前面大口的喘着粗气。车头坐着两奴隶贩子,一边直冒冷汗一边抽打着牛,全然不顾这头牛死活。 “这头八腿牛行不行啊!我可不想在此久待,家里还有老母待我照顾!” “你以为我想?这牛看着蛮壮实的啊!下次还是多买一头吧,这么多奴隶,一头牛拉,风险太高了,多买一头,花不了几个钱,我们还是赚的。” “我不干了,干完这票,我赚够了,带老婆搬都城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好好好,先干完这票再说,不是,你不是刚说你有老母要照顾,你又带老婆……” “要你管,又没碍着你赚钱!不对,我怎么刚说了啥就忘了,记性已经这么差了!” 后面车厢里的奴隶们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哭泣声,谩骂声——毕竟都是小孩子。越年轻的个体,在遗忘之渊坚持的时长就越久,故幼年奴隶在此能比外面高出数倍价钱。而这两个奴隶贩子,做的就是往返深渊内外倒卖孩童的生意。 “咚咚”其中一个奴隶贩子爆锤了几下车厢,怒吼道:“再吵!谁再叫我找个深洞把谁扔下去!” 车厢内声音立马小了许多,但仍有一股微弱的啜泣声。 是一肌肤煞白的小姑娘蜷缩着哭个不停。这姑娘半边脸上还有一血色大红斑,长相颇为吓人。车厢内一众小孩都不敢跟她搭话,只是齐刷刷的盯着她。 牛车停住了,一个奴隶贩子下来,透过铁笼,恶狠狠扫视着里面的奴隶:“非得杀鸡儆猴是吧?” 这时,孩子群中窜出一只狐妖扑向那小姑娘,左手将其嘴巴捂住,却避开了鼻孔,右手将其楼入怀中,抚摸着头贴着她耳朵低声安慰道:“莫哭莫哭,待会我们找机会逃!” 奴隶贩子扫视了一圈,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皮鞭抽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牛车也跟着咯吱发动了。 狐妖这才松开左手,盯着对方血红的瞳孔,不由得打了一寒颤。可狐妖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继续一边抚摸这那姑娘的头一边贴耳细语:“我叫沈鹿,你叫什么?” 那小姑娘虽停止了啜泣,却一脸困惑的用那对血红的大眼睛盯着沈鹿。 四目相对,沈鹿明白了——无论这小姑娘是聋是哑,还是她听不懂语言,现在造成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得换一种方式交流,一种不产生声音的方式。 沈鹿沉思片刻,伸出一只手,慢慢地在空中歪歪扭扭的画出了一个笑脸。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 小姑娘仍旧茫然,但她似乎明白了对方的善意,也跟着微笑起来。沈鹿看着她的反应,继续用手指在空中比划,试图让她明白他想知道她的名字。然而,小姑娘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沈鹿叹了口气:“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或者早已忘记,也罢,现在名字根本不重要。” 他看着她脸上的红斑,突然心中一紧——这红斑的形状,像极了遗忘之渊深处那些被传闻称作“渊痕”的标记。沈鹿虽然年纪不大,但跟随父母逃亡多年,听过不少关于遗忘之渊的恐怖故事。那些被红色渊痕彻底侵蚀的生物,最终会变成深渊里的怪物! 他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这个小姑娘。她的瞳孔血红,皮肤苍白得像是从深渊中爬出来的白骨,然而那双眼睛却透着隐隐涌动的痛苦和无助,让沈鹿心生怜悯。 “不管怎样,得带她一起逃。” 他暗下决心。 答案藏在时间里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牛车继续摇摇晃晃地行驶。两名奴隶贩子仍在前头低声抱怨着什么,而车厢内的孩子们则保持着压抑的沉默,只剩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咯吱声,皮鞭抽打的声音和牛喘气的粗重声。 日光渐渐暗淡,沈鹿悄悄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发现道路两旁的石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微光的稀有灵石,有的灵石光亮甚至比煤油灯还亮!显而易见,这些灵石也许能在黑暗中为他们提供照明。他还注意到,奴隶贩子似乎对周围环境越来越紧张,时不时回头查看,甚至连抽打牛的动作都显得心不在焉。 “他们也很怕。” 沈鹿心中一动,意识到这一点可能是他们逃跑的关键。 “咔哒——咔哒——”八腿牛的步伐忽然变得不稳,似乎因为长时间劳累而逐渐力不从心。拉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车身也开始剧烈晃动。 “娘希匹!”前头的奴隶贩子怒骂了一声,一个人跳下车查看牛的情况,另一个则掏出一把长刀,防备四周。 沈鹿趁机挨个低声对其他孩子耳语:“待会听我信号,趁混乱的时候往反方向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跑?往哪跑啊?这地方不是只有一条路吗?”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低声问道,语气中既有恐惧也有不信任。 沈鹿皱了皱眉:“往路两边的洞跑,别管怎么走,离开这条主路就行。奴隶贩子不敢追太远!” 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而其他孩子也纷纷用细微的动作表示同意。沈鹿最后看了一眼小姑娘,她仍旧一言不发,但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下意识地将他当作唯一的依靠。 拉车的八腿牛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随即四腿一软,整个身躯轰然倒地,车厢猛地一晃,几乎将所有孩子掀翻。奴隶贩子大骂着冲过去查看情况,却发现牛的腿上竟然浮现出了细小的黑斑。 “黑斑?怎么可能!这才在外围,怎么会……”其中一个奴隶贩子脸色煞白,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另一个贩子则更加警觉,举起长鞭环顾四周,低声道:“别吵!有东西在盯着咱们……”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那声音像是一头猛兽,却又夹杂着某种奇怪的金属摩擦音,令人毛骨悚然。 “二位大哥,把笼子打开!”沈鹿咽了口口水,对奴隶贩子大喊道。 “什么?”在场所有人,包括奴隶贩子都惊住了。 “放我们出来,多点目标让怪物追,两位大哥也容易逃掉啊!”沈鹿语速飞快。 其中一个奴隶贩子正欲反驳什么,而另一个奴隶贩子却刀光一闪,把锁劈开了,随后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沈鹿心提到嗓子眼,他一跃而起,撞开铁门,滚落在地,孩子们鱼贯而出。 可争先恐后出来的孩子们,竟无一人搀扶倒地的沈鹿,更有甚者从他身上践踏过去。 直至那小姑娘踉踉跄跄的跑至沈鹿身边,一把将沈鹿拎了起来! 如此巨力!沈鹿惊呆了: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人!不过这是好事,她力气越大他们逃跑的概率就越大!毕竟自己也不算是人呐。 此时的孩子们有的朝两旁的洞口狂奔,有的则慌不择路地往黑暗里冲去。 而不远处的咆哮声骤然逼近,一头体型庞大的黑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直接扑向其中那名手持长刀的奴隶贩子。 “啊——!”惨叫声回荡在深渊中。 沈鹿当即推断这怪物对光亮的移动物体敏感,既然如此,就就近找一个黑恰恰钻进去! 他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连滚带爬的朝最近的一个小小的石洞,钻了进去。 两个瘦小的身躯就躲在洞壁后气喘吁吁地观察外面。 远处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那头怪物正在撕扯着奴隶贩子的尸体,而其他孩子早已四散无踪。 沈鹿低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她的脸上满是惊恐。 沈鹿便悄悄的一个劲的摸她的头,目光却一直扫视着外面,而耳朵也竖起来细细捕捉外面的动静。那头怪物的咀嚼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伴随着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沈鹿不敢多动,生怕引起它的注意。小姑娘缩在他身旁,身体微微发抖,但她的小手却仍像铁钳一样死死抓着沈鹿的衣袖。 这时,沈鹿才发现,那只怪物早就吃掉了奴隶贩子,现在正在啃食那头八腿牛! 片刻后,怪物也啃完了八腿牛的尸体,咀嚼声渐渐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喘息。沈鹿瞪大眼睛,屏息观察外面的情况。他隐约看到那巨大的黑影缓缓转动头颅,似乎在嗅探空气中的气味。 “它在找其他人……”沈鹿心中一紧,目光扫向那颗镶嵌在石壁上的灵石。灵石的微光在黑暗中依旧显眼,而怪物的脑袋也显然朝那些散发着光芒的方向偏移了一下。 “果然,它对光有反应!” 沈鹿心生喜色——每当光亮移动或者人靠近光源,怪物就会迅速反应。这是他们逃生的唯一机会。 沈鹿盯着那颗灵石,脑中飞快盘算着。他转头看向小姑娘,胡乱比划了几下。小姑娘茫然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悄悄摸索到洞口边,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瞄准不远处镶嵌在石壁上的灵石,用力掷了过去。 “啪——“ 石块击中灵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震落了一些碎屑。灵石的微光顿时晃动了一下,吸引了怪物的注意。那巨大的黑影猛地抬头,发出一声低吼,朝灵石的方向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沈鹿松了口气,但这只是第一步。他竖起一根指头,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便指向洞外。 小姑娘还是点了点头,紧紧贴住沈鹿,血红色大眼睛也死死盯着外面,似在规划逃跑路线。 怪物缓缓靠近灵石,似乎在确认它是否是猎物。趁着它背对着他们,沈鹿一咬牙,从地上捡起另一块石头,这次瞄准更远的另一颗灵石,用尽全力扔了过去。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一次,怪物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它猛地转身,发出低吼,四肢着地,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冲向声音的来源。 沈鹿抓起那惨白纤细的胳膊,从洞口窜出,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每一步都踩得沈鹿心惊胆战,他们的身影几乎完全被黑暗吞没,只有手指偶尔触碰到冰冷的石壁,才能勉强辨认方向。小姑娘虽然个头小,步伐也仍有些踉跄,但跑得极快,甚至几次差点反过来拽着沈鹿跑。 “这丫头体力也这么好!”沈鹿心中暗暗发怵,但此刻顾不上多想,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跑了一阵后,两人终于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的石壁更加奇特,灵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发出微弱荧光的苔藓。沈鹿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他回头看了看,似乎怪物并没有追来。 可这些苔藓,他们进来时并没有见过,说明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 这些荧光苔藓像是某种天然的光源,将周围的环境微微照亮,显得诡异却有种意外的宁静。 “小丫头……疼!”沈鹿低头看向小姑娘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发现她也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但红彤彤的双眼却依旧透着一股倔强。 既然有这么多苔藓,就说明附近有地下水源,而他们自从被关进那铁笼,已经两日没喝水了。 沈鹿和小姑娘沿着苔藓铺满的石壁缓慢前行。踩在湿滑的苔藓地面上,脚步不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们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走了一段路后,沈鹿忽然发现,石壁上的苔藓光芒越来越亮,甚至逐渐呈现出一种刺眼的白色。 小姑娘则拉着沈鹿的衣袖,远离那些光芒最强的地方。就在他们绕开苔藓继续前行时,沈鹿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阵细微的“滴答”声。 “水?”沈鹿精神一振,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前方的石壁上有一条细小的水流正流淌而下,汇聚成一汪清澈的水洼。 “有水源,说明这里可能接近出口……”沈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带着小姑娘走到水洼旁,蹲下身用手轻轻捧起一捧水,仔细嗅了嗅,确认没有异味后才小心地喝了一口。 清凉的水流入喉间,顿时缓解了他干涸的喉咙。他转头看向小姑娘,示意她也喝一些。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捧起水尝了一口,随后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可就在他们准备起身继续前行时,沈鹿忽然感到一阵异样。他低头一看,发现水洼中竟然浮现出一些奇怪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隐隐有一道黑影在蠕动。 “不对!”沈鹿立刻拉着小姑娘后退,刚退了两步,那水洼突然炸开,无数细长如鞭的黑色触须从水中窜出,直直朝他们扑来! “小心!”沈鹿大喊一声,猛地把小姑娘推到一旁,自己则被一根黑色触须扫中了腰部,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他咬着牙爬起身,目光死死盯着那“水洼”——哪里还是水洼?一只漆黑的怪物正从水中缓缓爬出。 那东西是一只巨大的软体生物,浑身覆盖着光滑表皮,触须从它的身体四周延伸出来,每一根触须的末端还长着锋利的倒刺。它没有眼睛,但似乎仍能准确地感知到猎物的位置。 “小丫头,跑!”沈鹿咬牙大喊,同时捡起地上的一块尖石,用力刺向怪物的触须。他没底气击败这种怪物,但至少要拼命搏一搏。 然而,小姑娘并没有跑远。她站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那怪物,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红光。下一刻,她竟然冲了回来! “你干什么?快跑啊!”沈鹿愣住了,怒吼着想让她离开。 但小姑娘却已经扑到他身边,用那双瘦小却力气惊人的手,抓住了缠绕在沈鹿身上的触须,用力一扯!竟将触手扯断了! “嘶——!”剩下的半截触须猛地缩回,小姑娘将沈鹿一把拉起,飞快地往后退去。 沈鹿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那怪物已经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数根触须再次朝他们袭来。小姑娘冷静得吓人,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面目狰狞的砸向怪物,石头飞射在怪物身上,竟穿透进入怪物的身体,留下一口口孔洞直冒黑色液体! 那怪物也缩了回去。 沈鹿震惊无比,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小姑娘的武力比他强的多! 两个瘦小身影一路狂奔,绕开了苔藓最密集的区域,最终冲入一条狭窄的隧道。这里的苔藓光芒逐渐减弱,空气中袭来松木的气息。 是松木!说明距离洞口不远了! 小姑娘欲向前狂奔,而沈鹿却费劲拽住她,示意她慢慢走。毕竟这种时候,危险随时可能袭来,为此,应缓冲体力,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可沈鹿无法给小姑娘解释清楚,小姑娘以为是沈鹿体力不济了,便拉着沈鹿的手,自己昂首挺胸在前面大步流星。 望着小姑娘那一颠一颠的短**廓,沈鹿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为狐妖,是不会轻易将后背暴露给对方的,不知道这丫头他们的种族是否也有此习惯。毕竟自己已经多次将自己后背暴露给对方了,而对方也将后背暴露给自己……不不不,现在自己不应该想这么多,先保命。 隧道的尽头,是一片微弱的光芒。两人加快了脚步,小姑娘推开了挡在面前的乱石,只见他俩身处一片山丘上的树林中,树影婆娑,月光皎洁,微风拂面。竖起耳朵便可以听见虫鸣和流水的声音。 沈鹿低头,可以看见自己明暗两道影子——不曾想今晚夜色晴朗,金星也能把自己影子照出来。心情也跟着高涨——为奴三载,现在自己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自由了! 在他们狐妖一族传说中,金星象征着未来道路的明确。沈鹿对此深信不疑,他相信,遇见这个丫头,他就遇见了自由!他深吸一口山林的芳香,感受着久违的自由。再转头看向小姑娘,发现她也望着星空,咧着大嘴天真无邪的笑着。 不得不说,这丫头是有点美人胚子的,只是她的五官配上她脸上那个大红斑,容易给人造成阴煞的不适感。等等,大红斑!那个到底是不是渊痕? 沈鹿一边言语,一边绞尽脑汁的对那小姑娘比划着,小姑娘则皱起一根半眉毛(她左侧脸不光有红斑,眉毛也只剩下了半截),也咦咦哇哇对他比划起来…… 交流无果。 沈鹿正欲放弃时,小姑娘上前右手放在沈鹿的左胸口,左手抓住沈鹿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红斑上。红彤彤的大眼睛盯着沈鹿翘起的鼻孔…… 沈鹿只是感觉那红斑炽热,但是他仍一头雾水。 也罢,一切答案都藏在时间里。 魔怔散人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光阴如梭,一晃十年。 阳光穿透苍翠的山林,洒在青石铺就的石阶上。晨钟声悠悠回荡,唤醒了山峰。济是宗外门驻地,一切如常,却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沈鹿独自于竹林间一席空地赤手空拳的习武。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棱角分明的腱子肉,一边闭目感知着竹林清早的呼吸,一边一放一收的练习着自己的动作。 他比十年前高了许多,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但眉宇间的淡淡忧色却始终未消。整个人锋芒内敛,却难掩锐气。 不远处,一身着黑色束腰装的白发大姑娘正四仰八叉的趟在一块青石上,左脸一块大红斑,手里拎着一袋灵石残渣,时不时地往嘴里塞着。 此女正是那夜叉族的小姑娘,张葵给她起了个名字——慧儿。 慧儿那双红瞳少了些迷茫,多了些从容与狡黠。她的模样长开了些,气色也多些红润,那一口豁牙早已长齐,笑起来少了几分稚气,却多了一丝令人不安的煞气。 慧儿瞥了一眼沈鹿,揶揄道:“喂,明天才是考核,你今天这么紧张干嘛?要不咱俩先打一场,放松放松?” 沈鹿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道:“你要是再吃灵石渣子,当心明天考核肚子疼了拉肚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慧儿闻言,气鼓鼓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灵石碎屑,叉着腰说道:“哼,我才不怕呢!我又不是你,天天绷着个脸,好像全天下的事都压在你肩上一样。再说了,师傅说过,我们夜叉一族就有直接啃食消化灵石的能力,就算现在吃点灵石,也不会影响明天的考核!” 当日那叫张葵的仙人哥哥,其实是济是宗一小长老,也是他们现今的师傅。 沈鹿这才睁开眼,扫头看了慧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语:“说的你好像从来没有因为此而肚子疼拉肚子一样。” 慧儿起身翻了一个旋子,嘴巴里仍咯嘣咯嘣的嚼着灵石,乌鲁乌鲁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不一样。” 沈鹿又闭上双眼,不再回应。 慧儿见沈鹿没反应,随即凑到沈鹿跟前,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你觉得我们真的能通过内门考核吗?听说今年的内门考核特别难,连一些外门的天才弟子都开始紧张了呢。” 沈鹿仍闭着眼,沉默片刻,道:“只要我们尽全力,就一定能通过。师傅教了我们十年,他的眼光不会错的。” 提到张葵,慧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十年来,张葵对他们的教导亦师亦友,但他的身份和实力,却始终是个谜。他偶尔会露出一种深沉的神情,似在怀念什么。 可每当他们关切的问,张葵就以玩笑的方式糊弄过去。 “沈鹿,你说师傅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慧儿突然问道。 沈鹿随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看中了我们的潜力吧。” 慧儿眯了眯眼,撇撇嘴:“潜力?我看他就是闲得无聊,随便捡了我们两个小家伙解闷。” 沈鹿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心里其实也有疑问,但他知道,张葵若想说,自然会告诉他们。 夜晚,济是宗外门驻地的主峰,张葵站在一座高台上,手持一坛酒,仰头望着夜空。他依旧是十年前的模样,一头青丝披散在肩,神色懒散而随意。 毕竟,他的道号可是魔怔散人。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目光游离在天上的星辰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意:“星星这么远,你若真成了天上的星星,飞那么高,也不知你十年时间你飞到了没有啊……” “师傅。”沈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葵回头一看,只见沈鹿和慧儿并肩站在他身后。沈鹿的神色依然沉稳,慧儿则伸着脖子打量着张葵手中的酒坛。 “咋咧?”张葵懒洋洋地问道。 “我们想问问,明天的内门考核……”沈鹿迟疑了一下,“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张葵轻轻一笑,随手将酒坛抛向慧儿。慧儿眼疾手快地接住,闻了闻,却被浓烈的酒气呛得咳嗽起来。 “建议?”张葵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悠悠地望向远处,“没有。你们两个,想怎么考就怎么考吧。” 慧儿忍不住抱怨道:“师傅,您就不能靠谱一点吗?每次问您,您都说这种敷衍的话!” 张葵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慧儿的头发:“小丫头,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靠谱!别指望我,我能帮你们的自然会帮,帮不了你们的……不,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们。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慧儿随即声音低了下来:“哦……” “对。”张葵点了点头,“修行之路,本就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我能教你们的,只是一些皮毛。明天的考核,不要失败!失败了,大不了再来一次,反正你们还年轻。” 沈鹿不假思索道:“师傅,我们肯定不想失败啊,您这话说的,我们尽量吧。” 张葵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伸手拍了拍沈鹿的肩膀,随后又看向慧儿:“还有你,少吃点灵石,明天考核的时候别走神。” 慧儿跺了跺脚,气鼓鼓道:“知道啦!您也少喝点酒,您自己说的喝醉了会使修为倒退的!” 张葵笑了笑,踉跄着倒到飞舟里面,只留下一句话:“没有太醉,倒退一点点,没关系!去休息吧去!” 飞舟便摇摇晃晃的飞走了…… 翌日清晨,济是宗的内门考核正式开始。外门弟子们齐聚在考核场上,每个人的脸上神色不尽相同,有些紧张,有些兴奋。 沈鹿与慧儿站在人群中,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擂台。擂台周围灵纹流转,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令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哟,这阵仗还挺吓人的。你准备好了吗?” 慧儿轻声调侃,但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兴奋。 “哪有万无一失的准备,希望运气不差吧。”沈鹿握紧了拳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慧儿撇了撇嘴:“又装。行吧,等会儿你可别让人打趴下,我可不想扶你回去。” 沈鹿不再接话。他知道慧儿的性子,越是紧张的时候,她越会故意表现得轻松随意。可她的红瞳里,跳动着的那抹战意,骗不了人。 长老席上,济是宗的几位执事和长老早已就座,但张葵的位置却仍旧空荡荡的。一名面容威严的长老皱了皱眉:“张葵这家伙又跑到哪喝酒去了?”这威严的长老姓朱,负责执法堂。 “谁知道呢。” 鸾长老道,“他每次都这样,反正只是些外门弟子的考核,他懒得来。” 她长睫微翘,红唇如朱砂初绽,声如银铃,悦耳动人,负责丹药坊。 “懒得来?”朱长老冷哼一声,“那两个小鬼可是他亲自带的,今天可是他们的考核,他居然还敢旷席。” “放心吧,”一名年长的长老抚须笑道,“张葵虽然看似散漫,心里却是有数的。那两个孩子,他比谁都上心。”他叫焚老怪,主管炼器坊。 几人正说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只见一道光影从天边晃晃悠悠地飞来,待靠近时,才看清那是一艘破旧的飞舟。 飞舟上,张葵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手里提着一酒坛,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意。他随意一挥袖。 “啪——” 酒坛从高空落下。 张葵只是惊叫道:“哎呀!这么好的酒!” 飞舟堪堪停稳在高台上。 “各位不好意思啊。”张葵从飞舟上滚落而下,随后起身拍了拍灰,又神态自若地对三位长老打了招呼,“昨晚喝多了,起晚了。” 朱长老大喝一声:“张葵,这可是内门考核,你就不能有点长老的样子?” 鸾长老则扭头捂住自己的脸,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张葵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瘫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竟两眼一闭,闭目养神了! 下面的弟子也纷纷抽动着身子,大家都尽量憋住不想笑出声,但仍有不少人前仰后合。一下子严肃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沈鹿则对捂着肚子的慧儿啧啧道:“师傅到底还是高人,这么不经意间就给大家疏解了紧张的压力。” 台上焚长老也对朱长老摆了摆手。朱长老也叹了口气,便起身用穿透全场的声音宣布:“今日内门考核,共分三关:灵力测试、门宗比武、探秘遗忘之渊。通过前两关者,方可成为内门弟子,赏筑基丹一枚,过第三关者,额外有奖!” 灵力探测,乃受试者往灵璃中于有限时间内注入法力,根据灵璃发出的光线频率来判断。红橙黄绿青蓝紫。红色频率最低,灵力纯度最低,紫色频率最高,灵力纯度最高。 朱长老话音落下,场中笑意顿时全无。灵力测试作为第一关,也是最基础的一关,却往往让人心有忐忑。毕竟灵力的纯度,不仅代表着修炼基础的扎实,更象征着未来的潜力。 擂台中央,立着一块高达三丈的灵璃石,通体晶莹剔透,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弟子们依次上前,将手按在灵璃石上,将灵力注入其中。灵璃石会根据灵力的纯度和量,发出不同的光线频率。 “第一位,李凡!” 随着朱长老点名,一名外门弟子战战兢兢地走上台。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贴在灵璃石上,将体内的灵力缓缓注入。 片刻后,灵璃石发出了淡淡的橙色光芒。 “橙光,灵力纯度中下等。”朱长老面无表情地说道,“勉强合格,下一位。” 李凡松了一口气,快步退下擂台,脸上带着一丝庆幸。 “下一位,王昭!” 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走上前,动作沉稳。他将手掌贴上灵璃石,灵力一涌而入,灵璃石瞬间亮起了耀眼的绿色光芒。 “绿光,灵力纯度上等。”朱长老点了点头,语气中多了一丝赞许,“非常好,下一位!” 炼气修士一般只能局限于激发出橙光和黄光,而能激发绿光,就说明已经完全具备筑基的资质了。 …… 随着灵璃石的光芒不断变化,现场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有些弟子因灵力不足,仅仅点亮了红光,当场被淘汰。也有少数天赋出众之人,点亮了青光,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沈鹿!”朱长老的声音响起。 沈鹿迈步走上擂台,目光沉静。他的身形高大,步伐稳健,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贴上灵璃石,闭目凝神。片刻后,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入灵璃石。 “嗡——” 灵璃石猛然一震,迸发出耀眼的绿光,绿光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整个擂台都被笼罩在绿色的光辉中。 “绿光,灵力纯度上等!”朱长老的声音中透着意外的赞许,“很好!” 台下的弟子们一片哗然,许多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沈鹿收回手,神色如常,转身走下擂台。他的平静,反而让人感到一种不容忽视的自信。 “慧儿!”朱长老再次点名。 一身黑衣的慧儿懒洋洋地走上台,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她站在灵璃石柱前,随手拍了拍灵璃的表面,语气随意道:“老兄,给点面子哈。” 众人顿时一阵无语,心道她这是认真的吗? 门宗比武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慧儿此话一出,引得台下一阵窃笑,甚至连长老席上的几位长老也忍不住微微扬起了眉毛。朱长老轻咳一声,面色严肃地说道:“认真些,考核不是闹着玩的。” 慧儿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知道啦,凶什么嘛……”随即,她伸出纤细的手掌,按在灵璃石上。 一瞬间,场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尤其是那些刚刚被淘汰的弟子,眼中更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女孩,究竟能发挥出什么样的灵力纯度? 慧儿闭上双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红瞳缓缓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嗡——!” 灵璃石剧烈震动,光芒猛然一涨,竟直接跨过了黄色、绿色的阶段,绽放出耀眼的青光!青光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擂台! “青光!”朱长老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灵力纯度极上等!”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青光,这可是极为少见的灵力纯度,甚至连许多外门的天才弟子都难以达到。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少女。 “她竟然是青光!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慧儿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 “难怪能成为张葵长老的弟子,果然不一般啊!”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而慧儿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随意地收回了手,还拍了拍灵璃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错嘛,老兄,给面子了。” 这句话再次引得一片哄笑,但没有人敢再轻视她。 “张葵这家伙……”长老席上的朱长老皱了皱眉,目光复杂地看了慧儿一眼,“倒是捡了两个好苗子。” 鸾长老轻轻一笑:“这丫头可不简单,刚才灵力注入时,我感受到了一丝独特的气息。她的血脉之力,似乎并非简单的夜叉族。” “血脉?”朱长老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不管如何,能达到青光,足以证明她的潜力。只是这样一来,明天的比武环节,她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焚长老抚须笑道:“呵呵,成为众矢之的又如何?张葵的弟子,能轻松被人击败,那就不是张葵的弟子了。” 而彼时张葵,仍闭着凤目,对一切充耳不闻,脖颈略弯,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长老席上的议论,慧儿自然听不到。她从擂台上跳下时,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灵力测试结束,擂台上灵璃被撤去。其四周灵阵流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擂台牢牢包裹在其中。 朱长老站在高台上,声音浑厚地宣布道:“第二环节:门宗比武!所谓门宗比武,乃千年传统,信达门与我济是宗弟子一道比武。此环节积分制,弟子们随机抽签,两两对决,胜者得一分,败者扣一分,三轮积分为正者,即为通过!” 台下的弟子们顿时议论纷纷,既紧张,也兴奋。 “随机抽签?那要是遇到那些强大的对手怎么办?” “哼,强者为尊,怕什么?比武环节才是真正展现实力的地方!” “可别抽到那个慧儿……她的青光实力,估计没几个人能打得过。” 沈鹿和慧儿站在人群中,神色各异。沈鹿目光沉静,而慧儿则双手抱胸,脚一颠一颠的跃跃欲试着。 “抽签开始!”朱长老挥手间,数十道灵光从空中飞出,化作一个个灵符,飘落到每位弟子的手中。 沈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灵符,上面写着一个“十三”。 “十三号。”他低声念道,目光扫向四周,寻找自己的对手。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缓缓走了出来,同样举起了手中的灵符,上面写着“十三”。那人目光如电,神色冷峻,身上的气息极为强大。 “沈鹿,对吧?”高大青年冷冷开口,“我是齐风,外门第一弟子。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沈鹿微微一愣,心中暗想:外门第一?自己就这么直接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而他神色并未变化,只是淡淡吐出四字:“彼此彼此。” 另一边,慧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灵符,上面写着“二十五”。她随意地晃了晃灵符,目光扫向四周,很快,一个瘦削的青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 “二十五号……看来我的对手是你。”那人声音沙哑,“听说你济是宗张葵长老的弟子?呵呵,正好,叫我信达门看看,你们大名鼎鼎的张葵,其弟子,实力又有多强。” 慧儿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那就试试看,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 沈鹿和齐风的战斗被安排在第一轮。两人站在擂台两侧,目光交锋,气氛凝重。 “沈鹿,虽然你在灵力测试中表现不错,但外门第一的位置,绝不是你能轻易撼动的。”齐风声音中透着一股傲然。 沈鹿神色平静,缓缓摆出起手式:“我会尽力。” “嘿,尽力?好!”齐风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出现在沈鹿面前,手中长刀带着凌厉的刀气直劈而下。刀气未至,擂台上的空气已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沈鹿目光一凝,脚下一踏,身形后退,同时双拳紧握,灵力在体内澎湃而出。 “轰!” 齐风的刀气劈在擂台上,灵阵荡开涟漪,灰尘四起。而就在这一瞬间,沈鹿的身影如同猛虎出山,拳风裹挟着澎湃的灵力,直取齐风的胸口。 “砰!” 齐风举刀格挡,但沈鹿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刀身传来,齐风被震退数步,脚下的擂台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好力量!”齐风稳住身形,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不过光有力量可不够!”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沈鹿的背后。长刀横扫,刀光如同匹练,带着寒芒直逼沈鹿的后颈。 沈鹿身体微微一侧,竟在毫厘之间避开了刀锋。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成手刀,猛然砍向齐风的侧腰。 “砰!” 齐风闷哼一声,身形被震得倒飞出去,但他在半空中强行稳住,单膝跪地,脸色微微发白。 “没想到你竟然能跟得上我的速度。”齐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看来我小看你了。” 沈鹿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摆好姿势。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齐风怒喝一声,手中长刀骤然泛起耀眼的灵光,刀身上浮现出一道道玄妙的符文,气息瞬间暴涨数倍。 “风刃诀——裂天斩!” 齐风挥刀斩下,一道巨大的风刃横空而出,带着撼天动地的气势,直逼沈鹿而去。擂台上的灵阵剧烈波动,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沈鹿面色微沉,体内灵力疯狂涌动,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体内的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无名拳!” 他怒喝一声,一拳轰出,拳风如龙,竟硬生生迎上了那道风刃。 “轰——!” 擂台上灵光四射,强烈的冲击波将两人同时震退。齐风踉跄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而沈鹿则稳稳站在原地,气息虽然有些紊乱,但眼神依旧无比坚定。 “我……输了。”齐风苦笑一声,收起长刀,对沈鹿拱了拱手,“你是第一!” 沈鹿也气喘吁吁道:“承让。但,我不是。” 沈鹿胜! …… 慧儿的战斗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她在灵力测试中展现出的青光纯度,已经让许多人对她刮目相看。 她的对手,是正是方才信达门的阴冷青年。他身形瘦削,脸上带着几分阴鸷之色,手中握着一根泛着淡绿色光芒的长鞭。 “你很强,”阴冷青年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而冰冷,“我也不会轻易认输的。” “不认输?”慧儿活动了一下手腕,红瞳中闪过一抹煞气,“那咱就,动手吧!” 阴冷青年冷笑一声,手中的长鞭猛然甩出,带着腥臭的绿色毒液直奔慧儿而去。毒液落在擂台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显然极为危险。 然而,面对这样的攻击,慧儿却丝毫不慌。她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长鞭的攻击,随后猛然冲向对手。 阴冷青年大喝一声,长鞭骤然一分为三,化作三道毒蛇般的鞭影,将慧儿团团包围。 “有点意思。”慧儿咧嘴一笑,红瞳中煞气更盛。她猛然一踏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天而起,竟直接从毒鞭的包围中脱身而出。 “看你的鞭子硬,还是我的贯手硬!” 慧儿竟毫不犹豫地迎向了那三道毒鞭。 “砰砰砰!” 毒鞭在她的手刀下应声而断,散落在地。阴冷青年脸色大变,连忙后退,但慧儿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瞬间便已逼近他身前。 “再见啦!”慧儿一掌轰出,直接击中阴冷青年的胸口,将他整个人打飞出擂台。 擂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她居然硬接毒鞭,还将其砍断了?!这力量也太恐怖了吧!” “果然是夜叉族的,这种蛮横的战斗方式,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 慧儿拍了拍手,回头看了看朱长老,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没丢师门的脸吧?” 朱长老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下次少废话,出手利索点。” 慧儿翻了个白眼,跳下擂台,朝沈鹿挥了挥手:“喂,看到没有,我比你快多了!” 沈鹿高声阴阳道:“你最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慧儿叉着腰,洋洋得意道,“下一场,我要赢的更快!” …… 擂台的气氛随着第二轮的开始变得越发紧张,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场上的对决之中。沈鹿缓缓走上擂台,对面站着一个身形矮小却极为精悍的青年。那青年有着一头醒目的黄色爆炸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狂放不羁的气息,手臂上隐隐可见雷电缠绕,肌肉线条分明。 “沈鹿,对吧?”黄色爆炸头的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龅牙,声音中透着几分轻佻,“我是恬澜,信达门第一炼气弟子。听说你是张葵的弟子?希望你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沈鹿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心理却连连叫苦:怎么遇上的都是自诩第一的,虽然对方是否真的第一不知,但是自己是得啃硬骨头了! “哼,挺冷静嘛。”恬澜转动着脖颈,活动着筋骨,“不过我可得提醒你,雷遁加体术的组合,难扛!” 沈鹿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摆开了架势,目光如鹰般锐利,直视着对面的恬澜。 “比武,开始!”朱长老的声音刚落,恬澜的身形便如同一道雷霆般爆发! 恬澜的速度快得惊人,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就出现在沈鹿的身旁,右拳包裹着雷电,带着刺耳的雷鸣声直轰沈鹿的肋部。 沈鹿瞳孔微缩,脚下猛然一滑,身形险险避开这一拳。但就在此时,恬澜的动作突然一变,左腿如鞭子般横扫而来,带着强大的风压,狠狠地踢向沈鹿的脑袋! “嘭!” 沈鹿双臂交叉挡住了这一击,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震退了数步。他站稳后,只觉得双臂一阵发麻,那股雷电的力量顺着他的经脉蔓延开来,带来一阵刺痛。 “反应不错。”恬澜咧嘴一笑,身形再次闪动,如同一道雷光般在擂台上迅速移动。他的动作极为灵活,每一次攻击都快如闪电,根本无法捕捉。 沈鹿眉头紧皱,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恬澜的身影,试图找到对方的破绽。然而,恬澜的攻击却如同狂风暴雨般接连不断,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砰!砰!砰!” 接连几次碰撞,沈鹿虽然勉强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每一次都被震退,身上的气息也越发紊乱。而恬澜则越战越勇,他的雷遁与体术结合得天衣无缝,每一次攻击都携带着巨大的破坏力。 台下的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低声议论起来: “这个恬澜也太强了吧!他的动作根本看不清楚啊!” “沈鹿虽然实力不弱,但面对这种雷遁体术的压制,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啊!” “张葵的弟子,看来也不过如此……” 场上的局势越来越不利,沈鹿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若是继续这样被动防守,自己迟早会被恬澜彻底压垮。 “不能再拖了……”沈鹿的目光一沉,体内的灵力猛然爆发。他脚下用力一踏,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般冲向恬澜,拳头上凝聚着浓烈的灵力,直击对方的胸口。 “哦?”恬澜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还有本事反击?” 他不退反进,右拳同样凝聚着雷电之力,与沈鹿的拳头狠狠地撞在一起。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正面碰撞,擂台中央爆发出一阵轰鸣声,灵力与雷电交织在一起,掀起了狂暴的气浪。两人的身形同时被震退,但恬澜只是后退了两步便稳住了身形,而沈鹿却退了足足五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嗯?”恬澜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有意思。” 沈鹿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灵力再次涌动,目光中透出倔强。他知道,对方的雷遁结合体术极为强大,自己必须抓住机会,才能扭转局势。 “能逼我使出绝招,你很强,不过到此为止了。”恬澜浑身雷电暴作,噼啪一阵响,他的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这一次,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几乎化作了一道雷光,瞬间出现在沈鹿的背后! 雷电之力在他的拳峰上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雷球,带着恐怖的威势,狠狠地轰向沈鹿的后背。 沈鹿瞳孔猛然收缩,正欲俯身躲避,却为时已晚。 “轰——!” 雷球在沈鹿的背后炸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擂台的边缘。擂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空气中弥漫着毛皮被烤焦的味道。 沈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的麻痹感让他无法再战。他只能眼珠转动,紧紧盯向站在擂台中央的恬澜。 “恬澜胜!”朱长老的声音响彻全场。 恬澜对沈鹿深深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看台上,一长髯大汉对着恬澜满意的点了点头。 慧儿跑至沈鹿身旁,看着他满身的狼狈,皱了皱眉:“你就这样输给那个爆炸头了?他,他挺有两把刷子嘛!” 沈鹿勉强笑了笑,有气无力道:“尽力了,他很强,但是被暴打也挺爽。” “哼,服输倒是挺快的。”慧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沈鹿抱了起来,眼中多了一丝担忧,“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下次再赢回来。” 沈鹿目光则一直游离在慧儿那肉嘟嘟的脸蛋跟下巴之间。真好看! 而台下众人,则被这一幕惊到: “这夜叉力气这么大?” “你看,我就说吧,这是对青梅竹马!” “我也想有个那样的道侣!” “得了,那母夜叉,怪吓人的!” “就是,妥妥女汉子……” 灵石吃多了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当日最后一场,便是慧儿的第二轮比武。 擂台上,慧儿站在一侧,双手叉腰,红瞳尽显自信。而对面站着的是信达门的一名深着华服的瘦小女子,身形纤细,眉目清冷,其华丽的锦缎与慧儿粗黑的麻布衣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慧儿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喂,你是我今天的对手?”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锐白牙,语气中带着几分调戏,“看起来弱得很嘛,不会让我一拳就打飞了吧?” 瘦小女子没有理会慧儿的挑衅,只是微微躬身,摆出一个极为灵动的起手式,淡淡说道:“先试试再说吧。” “好,那我可不客气了!”慧儿大喝一声,身形如同猛虎般冲向对方,拳头裹挟着强大的灵力,直轰瘦小女子的面门。 一拳落空! 瘦小女子身形一闪,动作快如鬼魅,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慧儿的攻击。她的步法灵动而飘逸,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似能预判慧儿的每一招。 “躲得还挺快嘛!”慧儿眉头一挑,脚下一踏,直接追了上去,拳腿如雨点般疯狂刺出,劲风呼啸,力量霸道无比。 然而,无论慧儿的攻势多么猛烈,那瘦小女子始终能够以极小的幅度避开攻击,身形游走如风,连头发都没有被碰到一根。 “砰!” 慧儿的拳头一次次落在空气中,一腿下去,擂台的地面就被她的力量轰出了道道裂痕,而瘦小女子则始终游刃有余地闪避着。 “喂,你就只会躲吗?!”慧儿停下攻势,双手叉腰,满脸不耐烦地说道,“有本事正面跟我打一场啊!” 瘦小女子淡淡一笑,声音清冷:“跟你硬拼?弄脏了我衣服咋办?” 慧儿气得咬牙:“好啊,那我就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把你衣服撕了!” 她这虎狼之词,引的台下一阵哄笑。 慧儿却不顾这些,只是咬牙继续发起猛攻,但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一阵不适——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感。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捂住肚子,脸色微微发白。 “糟了……灵石吃多了!”慧儿暗叫不好,额头冒出了冷汗。 瘦小女子敏锐地察觉到了慧儿的异样,目光中闪过一抹思索。她停下身形,没有立刻发动攻势,而是静静地看着慧儿。 慧儿强忍着腹痛,抬起头瞪着对方:“怎么不打过来?怕我揍你吗?” 瘦小女子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揍我?现在的你,怕是连站稳都困难吧。” “你——!”慧儿气得牙痒痒,但腹痛却让她无法全力出手,只能勉强摆出防御的姿态。 瘦小女子却没有继续进攻。她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她缓缓抬起手,对朱长老说道:“我认输。” 瘦小女子的话一出口,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她认输了?!” “这也太奇怪了!明明看起来是她占上风啊!” “是啊,她刚才闪避得那么轻松,慧儿明显状态不好,为什么要认输?” 连朱长老都微微皱了皱眉,看向瘦小女子:“你确定要认输?” 瘦小女子点了点头,神色平静:“是,我认输。” 慧儿愣了一下,捂着肚子抬起头,看着对方,满脸疑惑:“喂,你搞什么鬼?我还没赢呢,你就认输了?” 瘦小女子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已经赢了一场,只要最终积分为正,就能通过考核。而对付你这种强敌,我没有十成的把握,硬拼只会浪费我的精力和体力。为了接下来的战斗,我选择保存实力。” 慧儿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胆子真够小的啊!怕了就直说嘛,整这么多理由干什么!” 瘦小女子不为所动,冷冷道:“怕?可笑。不过我确实怕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言罢,她转身轻点下擂台,留下一脸复杂的慧儿蹲在原地。她心里直觉委屈——让别人这样羞辱自己,还不如把自己击败! 台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 “这瘦小女子也太聪明了吧!她知道打不过那夜叉,干脆直接认输,保存实力。” “可不就是嘛,反正只要积分为正就能过关,没必要在这种硬仗上浪费力气。” “话是这么说,可她也太理智了点吧?换了我,肯定拼一拼!” “拼一拼?你觉得你能拼得过慧儿那种怪力吗?” 众人议论之际,慧儿也弯着腰从擂台上走了下来,脸色依旧有些难看。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嘟囔道:“什么鬼啊……我还没用全力呢,这人就跑了……” 长老席上,几位长老也对此低声议论着。 “那个唐舞倒是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退让,不愧是信达门的弟子。”朱长老抚须说道,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 “不过,那丫头慧儿虽然赢了,状态却显然不对劲。”鸾长老皱了皱眉,“她的灵力波动紊乱,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焚长老笑着摇了摇头:“问题不大,应该是她自己作的。刚才看她在休息区吃灵渣子吃得那么欢,现在估计是消化不良了。” 三位长老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张葵。只见张葵已经歪着脖子瘫在座位上,哈喇子从嘴角流至下巴再滴在那满是尘土的法袍上,可谓睡得不省人事呐。 “呵呵,张葵这弟子倒是跟他一样有趣。”朱长老轻笑一声,“不过,她的潜力仍然不容小觑。即使状态不佳,依然能让对手不敢轻易出手,这份威慑力可不是一般弟子能拥有的。” 此时的沈鹿,正躺在医务室调息着,对场内的这一切全然不知。 慧儿冲进卫生间,许久才出来。她出来时,走路软绵绵的,眼神却坚定:“现在我穷,吃不上好灵石,只能吃灵石残渣,但是早晚,我要成为最厉害存在,我要吃遍全天下所有的灵石!我要吃最好的灵石!” 她正自言自语着,迎面却撞来方才那华袍瘦小女子。 那瘦小女子,旁若无人的从慧儿身旁走过。 慧儿站在原地,咽了口口水,扭头道:“站住!你叫什么?” 那瘦小女子,步伐未停,头也不回的只吐出两个字:“唐舞。” 慧儿自觉莫大委屈袭来,她又冲去医务室,趴在沈鹿身上,哭的稀里哗啦。 慧儿只是一股脑的哭诉着什么为何唐舞嫌她脏,不肯跟她堂堂正正对决啊,尔尔的。完全忽视了那是唐舞对慧儿实力的忌惮。 沈鹿一边抚摸着慧儿的脑袋,一边安慰着慧儿。他能感触到,慧儿头顶两个小小的犄角,又长大了丁点。 …… 翌日,第三轮比武开始。 慧儿连胜两局,已经成功过关,故第三局她只需当个看客。 而接下来对于沈鹿来说,却是决定命运前途的一战。 当沈鹿走到擂台上时,慧儿惊起一跳——他的对手,正是唐舞! 擂台上的气氛因为沈鹿与唐舞的对决而变得凝重。 沈鹿,张葵为数不多的弟子,修为精进,足智多谋,又有狐妖血统。 唐舞,唐家的大小姐,修二代,其所受的教育,享有的资源,眼界,都是一般弟子望尘莫及的。 两人一立一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鹿身着粗麻布衣,赤手空拳,孤身而立。而唐舞则是一身锦缎华服,袖口隐约闪着灵器的波动,背后更是佩戴了一柄散发寒光的短刃,显然并非普通武器。 显然,这次唐舞,是拿出全部家当,非赢不可了。 慧儿忍不住起身,死死盯着唐舞那一身装备,嘟囔着:“这女人真阴险,法器、灵器齐全,就差把她家库房搬上来了。沈鹿可什么都没有啊!沈鹿,你不能输!必须把这个女人胖揍一顿!” 此时,朱长老宣布比赛开始。 “又是个穷光蛋。”唐舞轻蔑地开口,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们这些穷人,是不是连灵器、法器都买不起?所以只能练体术?” 高手与强者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沈鹿昨日被恬澜暴揍之后,伤势并未痊愈,身体机能欠佳。 而唐舞,上一场保存了实力,这一场势在必得。 毕竟,懂得保存实力,以退为进,是高手的基操。 对于这些,沈鹿心知肚明,他又怎料到最后一场会对上此般精明的高手。而这一场他不能输。 他的一生从于卑贱的狐妖一族中降生之始,就只剩下一个选择,拼尽全力,成为强者。绝对不能败北于此!他的本钱很有限,他输不起! 擂台上的空气凝滞如石,弥漫着无形的压迫感。唐舞缓缓逼近,步伐连贯如流水,身形轻盈却带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杀意。她手中的灵刃寒光闪耀,锋芒如霜,令人不敢直视。她每一步都精准而从容,仿佛在勾勒一张无形的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没有急于出手,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冷笑。真正的高手,从不会贸然出击。试探,是掌控对手的第一步,而节奏,则是她的强项。 沈鹿却依旧站在原地,低垂着目光,神情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他粗布衣衫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竟透出一股出尘的韵味。这种静默,让唐舞心中一瞬间生出些许不安。 “装模作样。”唐舞心中冷哼一声,灵刃猛然一抖,寒光骤然一闪,刺向沈鹿的胸口。 就在灵刃即将触及的瞬间,沈鹿的身体轻轻一晃,像一片柳叶随风而动,灵刃擦过他的胸口,没有留下丝毫伤痕。 “嗯?”唐舞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灵刃瞬间回转,如毒蛇吐信般直袭沈鹿的肩膀。 “嗖!” 沈鹿再度侧身,动作极小,但却精准至极。灵刃再次擦着他的衣袖划过,带起一缕布屑,却未能伤他分毫。 唐舞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向来以速度和精准著称,灵刃的攻势在以往的对决中鲜有人能躲过,但眼前这个人——一个空手而战的对手,竟然凭借极小的动作避开了她的连招。 “有点意思。”唐舞低语一声,灵刃再转,这一次,她的攻势如同暴风骤雨般爆发。刃光纵横交织,寒芒如雨点洒落,几乎封死了沈鹿周围的所有退路。 “砰!” 沈鹿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如流水般滑出,堪堪避开了所有攻击。 “你就只会躲吗?”唐舞冷喝一声,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意。 沈鹿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如同一汪深潭,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他只是右脚轻轻一踏,擂台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气势陡然一变。他不再像之前那般闪躲,而是一只潜伏已久的狐狸,现在开始扑杀猎物。 唐舞的眼神微微一凝,低声冷哼:“装什么高手!”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灵刃骤然一震,灵力化作一道银光,直刺沈鹿的咽喉。 就在银光刺出的瞬间,沈鹿的身体再次动了。这一次,他没有躲避,而是猛然前倾,拳头裹挟着狂暴的力量,迎着银光狠狠砸下! “轰!” 拳刃相撞,气劲爆发,空气中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唐舞的身体被震退数步,握着灵刃的手臂一阵发麻,虎口隐隐发痛。 “这力气……”唐舞低语,眼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凝重。她本以为沈鹿只是个耐力强、擅长闪避的家伙,但这一拳让她明白,对方的力量远超预期。 还未等她稳住身形,沈鹿的拳风已然呼啸而至!他的动作看似简单,却每一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霸道劲力,如狂风暴雨般压向唐舞。 “砰!砰!砰!” 沈鹿的拳头接连轰出,擂台上气浪翻涌,地面震颤,甚至隐隐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唐舞的灵刃挥舞如电,灵光化作层层刀影,将自己严密护住。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感受到沈鹿拳风的压迫,每一次格挡后,她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寒刃的锋芒无法完全化解那霸道的力量。 “可恶!”唐舞咬牙低喝,猛然跃退数丈,拉开了与沈鹿的距离。她的呼吸微微急促,握着灵刃的手掌微微颤抖。 “你确实有些本事,但接下来……你没有任何机会。”唐舞冷冷说道,左手掐诀,右手紧握灵刃,体内灵力疯狂涌动,她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攀升,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灵刃术·千影!” 随着她一声轻喝,灵刃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道剑影从灵刃中迸发而出,化作漫天寒芒,铺天盖地地向沈鹿席卷而去。这一招威力惊人,剑影密集得几乎封死了擂台上的每一寸空间。 台下众人惊呼:“完了!这么多剑影,他根本躲不开!” 沈鹿看着那漫天剑影袭来,目光微微一凝。自知躲不掉,他便深吸一口气,拳头缓缓握紧,蓄势待发。 “高手知道如何保持状态,合理利用资源,但强者……”沈鹿低声自语,眼中的光芒瞬间变得炽烈,“是拼尽全力,超越自己的存在!” “轰——” 沈鹿脚下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狂风般冲向唐舞。他的拳头裹挟着狂暴的灵力,迎着那漫天剑影直冲而上!剑影刺入他的身体,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但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滞。 “砰!” 拳头如雷霆般轰向唐舞,唐舞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本能地将灵刃横在胸前抵挡。然而,这一拳的力量超出了她的想象。 “咔嚓——” 灵刃上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响,唐舞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擂台,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灵刃脱手而出,光芒瞬间黯淡。 擂台上,沈鹿静静站着,双拳依旧紧握。然而,他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将粗布衣裳染成了刺目的鲜红。 “这一场,沈鹿胜!”朱长老高声宣布。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但很快,掌声戛然而止。众人看着擂台中央的沈鹿,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噗——”沈鹿猛然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他已是一只满是剑伤的刺猬,布满了森然的剑影。 唐舞捂着胸口,踉跄着回到擂台边缘。她的灵刃散落在地,光芒彻底暗淡,跟她现在一样。她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沈鹿,目光复杂,带着愤怒,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她是高手,知道如何保持状态,如何在战斗中巧妙地保存实力,合理利用资源。作为唐家的大小姐,她从小便被教导,战斗是智慧与技巧的较量,而非单纯的力量比拼。但沈鹿却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剑走偏锋,赌上性命……”唐舞发了疯似得笑着,“你这样的人,或许能赢一场,但早晚会毁在自己的执念里。” “或许吧。”沈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退路。” 唐舞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背影中尽是不甘。 台下的观众们纷纷交头接耳。他们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人在叹息,有人在低声嘲讽。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这样打下去,早晚死在擂台上。” “可他赢了,不是吗?唐舞手持上品灵刃,还用出千影这样的绝招,可最终,躺下的却是她。” “但他赢得太惨了……这种胜利,真的值得吗?” 擂台下的慧儿早已冲到台边,满脸焦急地大喊:“沈鹿!你给我下来!下来啊!你流了这么多血,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沈鹿瞳孔转向慧儿,有气无力道:“你看我下的来么?帮你报仇了哈哈。” 这时,两名丹药坊的弟子才赶到,将沈鹿放进一团透绿的液体里,将其带往医务室。 慧儿瞪着他,眼中满是怒意,却也有掩饰不住的心疼。她咬了咬牙,狠狠说道:“你啊……真是个剑走偏锋的疯子!” 沈鹿双目涣散,远远瞟了眼今日又缺席的那个座位,不禁道:“咱师徒三个,哪个不是疯子呢?” 这般剑走偏锋,赌上性命,就是沈鹿的宿命。 …… 门宗比武结束。 沈鹿慧儿积分皆为正,各自获得筑基丹一枚,只需成功筑基,便可进入内门。 “一个月后,将开启遗忘之渊的外围试炼。只有筑基成功者,才有资格进入秘境探险,寻觅机缘。”朱长老那洪亮的声音在大会上回荡。 遗忘之渊,沈鹿与慧儿相遇的地方,死里逃生的记忆犹新,时隔十年,这次,这片充满未知的遗迹,又能赐予他们何种祸福呢? 当日,二人便收到了张葵的传信: “鹿儿,慧儿,十年苦修初有小成,可喜可贺,切莫自满。筑基乃修行之路第一大关,当全力以赴。筑基筑基,何为根基?明日下午来我居所,说于我听。 ——张葵” 自本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翌日下午,沈鹿与慧儿如约来到张葵的居所。此时,张葵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壶清茶和三只瓷杯。他看见二人,抬起手示意他们坐下,倒了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 “来,坐下说话。”张葵语气平和,少了往日的糊涂。 沈鹿与慧儿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接过茶杯,恭敬地说道:“师傅。” 张葵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眼中透着欣慰:“夸人的话,为师就不说了。昨日信上问你们的,何为根基,可有何答案呐?” 慧儿直截了当的答道:“师傅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吧,反正我们最后说的都是错的。” 张葵只是轻笑着抿着茶,并未言语。 慧儿嘟着嘴转向沈鹿:“你说,沈鹿,师傅的问题,你答对过,我反正答不对。” 沈鹿这才答道:“一个个体筑基,筑的是各自的根基,那么这个根基,当与自我有所关联。我有就只确定这么多。” 张葵点点头,笑道:“不错,先得有自知之明,再有自信,自爱,自解,方成自本,这自本,便是筑基之根基。” 慧儿趴在桌子上,水汪汪的红眼睛盯着张葵,问道:“师傅,前三个我倒明白,可是后面两个是什么玩意啊?” 张葵将茶一饮而尽,起身,指向桌子下面的阴影:“自解,便是与自我和解。浮生诸世,不尽意者众,化为幻梦尔,不过当下哉。过去,不再,未来,不在。专注于当下,是自解的关键。至于自本,且看这阳光下浮动的飞尘,何以评价之?” 慧儿蹲下,吹了一口气,那些飞尘纷纷改变运动轨迹,一致的随着慧儿那口气而飘动。 见此,慧儿抬头,露出一口白牙道:“这些飞尘,他们是死的,只能随波逐流。而我们是活的,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嘻嘻!” 张葵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转向沈鹿,只见此时沈鹿盯着那些飞尘出了神:“沈鹿,你怎么说?” 沈鹿这才反应过来:“哦!我觉得慧儿说的挺对,个体的气运会因时代宏大而随机的潮流招致因果,但是这些因果并非是我们个体所致,我们承担因果是不可避免的,但不能逆来顺受,就此认命。弱者,或亡于天,而强者,只亡于己。” 张葵仰天而笑:“哈哈哈,你们俩的悟性,为师从未失望过!毕竟人间苦楚,你们也是打小就切身体验的。而你们今日之感悟,非源自我的教导,而源自你们自己的思考。你们为何能悟到这些呢?是你们顺着事物的发展思考了——慧儿吹这些浮尘,是因知晓浮尘会因风而动。自己的命运是当由自己把握,但这并非意味你们得逆天而为。个体力量终究有限,量力而行,和光同尘。” 慧儿与沈鹿皆作恍然大悟状,异口同声道:“谢师傅教诲!” …… 当日晚,两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筑基。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沈鹿与慧儿分别在自己的闭关之地盘膝而坐。火折子明灭之间,成败即定。 慧儿盘膝坐在静室中央,手握筑基丹,仿佛能感受到那颗丹药中蕴含的磅礴灵力。 “筑基,是眼前的事,其他的,等我成功后再说。”慧儿低声念道,呼吸逐渐平缓,脑海中那些关于比武的紧张、关于遗忘之渊的恐惧,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轻轻拂去。 慧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将筑基丹送入口中。 丹药在体内化开,灵力在她体内流转,化作丝丝缕缕的细线,缠绕在她的经脉之中,是要将她困住一般。 “嘁,居然是这种方式来考验我?”慧儿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专注于梳理这些灵力。 然而,就在她即将将灵力导入丹田时,更早记忆却突然涌现——父母被一群衣冠楚楚的人类屠戮,兄弟姐妹被关进各自的铁笼,撕心裂肺折磨不见终日…… 慧儿的心中涌起一阵愤怒与不甘,灵力的运转也随之紊乱起来。 “过去,不再。未来,不在。专注于当下,是自解的关键。”张葵的教诲在她耳边回荡。 慧儿缓缓睁开眼,一脸决绝:“是啊,过去的无力又如何?此刻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她又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专注于体内灵力的运转。缠绕在经脉中的灵力丝线在她的引导下,逐渐变得柔顺,最终化作一股澎湃的力量,冲击着丹田的屏障。 “轰!” 一声闷响,慧儿的丹田屏障被彻底冲破,灵力漩涡在丹田中缓缓形成。她的气息也随之发生了质的飞跃,整个人焕发出了新的光彩。 慧儿睁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咧嘴露出八颗白齿。 另一边,沈鹿的情况却远没有慧儿那般顺利。他盘膝而坐,凝视着手中的筑基丹。 “我不能失败。”沈鹿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他将筑基丹吞入口中,刹那间,一股狂暴的灵力如同猛兽般席卷全身。 “嘭!”沈鹿的身体猛然一震,经脉中灵力疯狂涌动,那股冲击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烈数倍。灵力如同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控制,几乎要将他的经脉撕裂。 “冷静……稳住!”沈鹿咬紧牙关,按照《灵力引导术》的法门,试图将灵力引入丹田。但他的经脉中,除了筑基丹的灵力外,还有残存的剑气。这是他在比武时拼命留下的隐患,如今在筑基丹的刺激下,那些剑气开始疯狂反噬。 “可恶……”沈鹿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涔涔,经脉中交织的灵力与剑气如刀割般刺痛。但他并未慌乱,只是强行压下体内的疼痛,集中全部心神引导灵力。 “与自我和解……”沈鹿低声念道,心境逐渐平静。他放缓了灵力的流转速度,不再急于驱逐剑气,而是尝试让灵力与剑气融合,用剑气作为引导之线,将筑基灵力一点点牵引入丹田。 这一方法虽然危险,却是沈鹿唯一的选择。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灵力的冲击依旧狂暴,但剑气逐渐被驯服,化作一道细线,带着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衣裳被汗水浸透。他的丹田中,灵力终于开始凝聚。 “和光同尘,稳住……”沈鹿咬紧牙关,体内的灵力如江河汇聚,疯狂涌向丹田。终于,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响,那颗光点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一块晶莹剔透的基石。 沈鹿猛地睁开双眼,如释重负。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感觉。”他低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翌日清晨,沈鹿与慧儿分别从闭关之地走出,彼此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筑基成功的喜悦。 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道:“去见师傅吧!” 张葵正在庭院内打扫落叶,见到二人,停下扫帚,笑着点点头:“来,给为师扫地。” 慧儿扭头一哼:“师傅!您都不夸夸我们,我们是苦力嘛?” 张葵却不容分说的将扫把扔向慧儿:“戒骄戒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从扫去心中的得意开始。” 慧儿抱着扫把,撇撇嘴道:“好吧,我扫就是了。” 张葵又从屋内拿出另一把扫帚,扔向沈鹿。 沈鹿并未多言,接过扫把后也扫了起来。 一上午过去,两人才将院落里里外外扫干净,而张葵,却早已没了踪影。 两人正欲抱怨张葵,忽见各自手中的扫把金光大盛,分别化作一金闪闪的圆环和一把伞剑,以及一封信。 那圆环,晶莹剔透,还散发着淡淡桂香。见此,慧儿喜形于色,一个转身将圆环戴在脖子上,刚刚好:“沈鹿,我好看不?” 沈鹿一边拆着信,一边故作淡定的点头,心里却暗暗惊叹——还别说,这圆环搭配她那从脸侧直通胸口的红斑,真有别致的美! 打开信: “爱徒,为师去乌港了,有要事。这是为师为你们俩准备的筑基大礼。慧儿,你既已筑基,夜叉血脉随时会觉醒,此环是方便你控制夜叉血脉所炼制的。为师手头也不充裕,也不清楚这圆环倒地有多少功效,反正你戴上就是了。若是不戴,就是看不起为师审美! 沈鹿,此伞可于伞剑两种状态来回切换,攻防两不误,其上手简单,务必于深渊试炼之前掌握之! 走之前记得关门!” 慧儿拉着沈鹿的手,一蹦一跳的带着他冲出庭院,留下敞开的大门:“沈鹿,我好看你就直说嘛!我带你去看桂花雨去!” 沈鹿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刚刚稳住步子,听见她的话,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挺好看的。” 院外阳光正好,两人跑过掀起一阵风,吹得落叶在空中打转。 慧儿听了,笑得更欢了,脚步也更快了些。她扬起头,晃了晃脖子上的圆环,像是得了稀世珍宝一般:“这可是师傅给的!虽然他说不清这东西到底有多大用,但我觉得,它就该戴在我脖子上!” “师傅的眼光倒是不错。”沈鹿嘴角悄然勾起一抹浅笑。他合上伞剑,将它别在腰间。他抬头看向前方,只见慧儿已经跑到不远处的一片花林中,正在树下雀跃着:“沈鹿,快点!你不是没看过桂花雨吗?今天我就让你看个够!” 沈鹿快步跟上,花林间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桂香,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点点光斑,地面铺满了落花。他看着慧儿站在树下,双手插腰,一副指挥官的模样,心中莫名一阵放松。 慧儿看他走近,咧嘴一笑,抬起手,轻轻一掌拍在树干上。树上的桂花颤了颤,随即簌簌而落,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抬起脸,闭上眼,任由花瓣落在头发上、肩膀上。 “怎么样,好看吧?”慧儿睁开眼,带着点得意地问沈鹿。 沈鹿站在花雨之外,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红斑在阳光与花雨中显得格外鲜艳,脖子上的圆环透着柔光,衬得她的笑容格外明亮。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调侃道:“嗯,天人之姿。” 慧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又拍了拍树干,更多的桂花落下,铺满了地面。她转身跑到沈鹿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袖子:“你站在那里干嘛?傻愣愣的,来!” 沈鹿被她拉进花雨中,桂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和头发上,他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却被慧儿一把按住:“别动,别动!这样才好看!” 慧儿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沈鹿,你这副样子,倒像是个书生,真是少见!” 沈鹿无奈地看着她:“书生?我哪里像了?” “哪里都像!”慧儿叉着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作正经地说道,“你平时总是板着脸,一副严肃样子。现在这样多好,桂花一衬,文质彬彬的,再加上那把伞剑,啧啧,真像个济世江湖的风流书生!” 沈鹿失笑:“我知道我知识渊博,但是你这是什么形容?” 慧儿得意地扬起下巴:“姑且渊博吧。怎么,我又用词不当呐?你又打不过我,我说是就是!” 她炯炯红瞳在阳光下闪烁着,那眼神太亮,看得沈鹿心头一颤,竟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是她那双红瞳中射出的光辉点燃了天上的太阳。 慧儿的鼻子小巧玲珑,鼻尖微微上翘,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点柔和的光晕。她张开红唇,露出十颗晶莹剔透的白牙,发出轻快而带着穿透力的呐喊:“天人之姿!这算不算用词不当呢?”声音清脆,直击耳鼓。 喊累了,慧儿便挺直纤细的腰板,仰天嘎嘎大笑。她那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映出淡淡的桃粉色,不似凡尘物。 沈鹿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心中升腾起复杂的情感——自己不够强,远远不够,还没有强到可以完全护住慧儿,强到能让她的笑容毫无后顾之忧! 慧儿忽然停下笑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沈鹿,忽而问道:“我们同甘共苦十年了,你说,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四目相对,那红彤彤的眼仁依旧明亮,带着期待与毫不掩饰的直率。 沈鹿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虽已结茧,却仍不值一提。 沈鹿抬起头,目光温柔而坚定。他伸出手,将她的脑瓜揽入掌心,轻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郑重的吻。 “我还不够强!我要努力,拼命,使劲变强!等我足够强了,我立马给你答案!”沈鹿高声发誓道。 慧儿双目紧闭,咧嘴道:“我知道,你爱逞强!那我乖乖等你,你平安最重要!别让我等太久!” 沈鹿看着她的红唇,欲亲又止。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听你的。到时候给你买最好吃的灵石!” 两人并肩走在桂花林间,身后是一地落花,前方则是阳光洒满的小路。 再入深渊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一个月后,遗忘之渊的入口处,沈鹿与慧儿站在人群中,静静地注视着那片散发玄玄灵气的深渊。这是他们的劫,也是他们的缘。 “沈鹿,这次我们也要活着出来。”慧儿腰上挂着几袋灵石渣子,脖子上套着那圆环,全无往日的嬉皮笑脸。 沈鹿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伞:“放心,这次我们不会再像十年前那样狼狈。” 灰暗的天空蒙了一层污垢,阴云低垂,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气息。茂盛的草木之下,灵气翻涌,仿佛一只巨兽张开了狰狞的大口,等待着活物的进入。 遗忘之渊不仅是埋葬记忆的绝地,更是上古文明留下的遗迹。这里除了怪物,还深藏着许多不可思议的造物——能够自行运转的金属傀儡、散发炽热光芒的奇异装置、甚至还有记载着失传秘术的古老符文壁画。然而,也正因这些上古科技的存在,遗忘之渊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无数人为此踏足,却大多折戟沉沙。 朱长老的声音在入口处回荡:“所有人听着,外围试炼仅限于第一层,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忆晶’,并活着回来。记住,忆晶具有明显的反光特质,像玉简一样能够读取信息,这是你们唯一的目标。其他遗迹中的物品,若无十足把握,不要轻易触碰!” 忆晶,传说是人工产物,其内蕴含着遥远的信息片段,用神念进行破译解读后,便可获知些许来自遥远过去的见闻,知识,尔尔……有假设说,忆晶与遗忘之渊使人失忆的诅咒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朱长老语气严厉:“另外,务必牢记两条禁忌!第一,绝对不要深入第二层!你们还没资格进入那里!第二,若发现自己或队友身上出现黑斑或渊痕,立刻停止行动,返回地面。逞强者,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有些人露出忐忑之色,也有人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遗忘之渊的危险众所周知,但它的机缘同样令人心动。哪怕只是第一层,若能侥幸找到一件上古遗留的法器,便足以改变一生。 “试炼开始!所有筑基者,各自组队进入!”朱长老一声令下,数十名筑基修士纷纷动身,跃入漆黑的未知之中。 沈鹿与慧儿对视一眼,没有多言,同时纵身一跃,跳入了深渊。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周围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隔绝,光线逐渐被吞噬,只剩下深渊深处微弱的碧光在引导着他们前行。 见此景,沈鹿突生念想——黑暗中碧光点点的深渊看着就像布满星星的深空,会不会,这个世界本无上下之分,脚下既是星空,而头顶,亦是深渊?等等,为什么一切事物都会自然而然的下坠? 而一旁慧儿的声音将沈鹿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沈鹿,想什么呢?十年前的经历?放心啦,你有我,我有你,我们就没什么可怕哒!” 沈鹿自觉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无聊,也没有将其道出,只是调侃道:“哦!谁胆子小我不说。” 慧儿一头扎到沈鹿前面:“哼!我现在胆子可大了,我冲在前面,你乖乖跟好!叫你见识见识老娘的本事!” 沈鹿的焦虑随即被吹得无影无踪:“好!” 落地的一瞬间,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但并非泥土。慧儿低头一看,发现地面是由某种暗青色的金属构成,散发着冰凉的寒意。周围的草木、岩石与金属地面交织在一起,而这些金属也没有生锈,奇怪! 慧儿环顾四周,红瞳微微一亮:“这里比十年前更加诡异,连空气都透着一股腐败的味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像是一座被遗弃的城市?” 沈鹿点点头,握紧手中的伞:“没错,这些金属地面和那些突兀的装置,绝不是自然形成。而此地没有日照,却有如此多的草木!这片遗迹,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两人相视,悄然闭口,沿着金属地面间的裂隙向前走去。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走了不远,前方出现了一片破碎的金属建筑群。那些建筑残骸像是经历了某种剧烈的冲击,扭曲变形,却依旧能看出它们曾经的复杂结构——某些墙体上嵌着符文线条,隐约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慧儿蹲在一块金属板旁,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这些符文……似乎还在运转。” 沈鹿眉头微皱:“上古遗迹的造物,一旦还在运转,就可能意味着它们随时会启动。别靠得太近,小心触发机关。” 慧儿缩回手,抱怨道:“真是的,这地方处处都是陷阱,想摸一摸都不行。” 两人正准备绕开这片建筑群,突然,“嗡——”的一声低鸣从废墟深处传来,紧接着,一道刺眼的蓝光亮起,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蓝光的源头是一具金属傀儡。它从废墟中缓缓站起,身高近两丈,通体由暗金色的金属构成,双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胸口嵌着一个蓝色的能量核心,四肢关节发出低沉的机械声。 “这啥玩意?!”慧儿惊呼道,掏出一把匕首紧握着。 沈鹿目光凝重:“金属傀儡,遗忘之渊的守护者之一。与典籍上记载的相比较,这只的体型大了许多,核心应该也更稳定。” 慧儿撇撇嘴:“核心稳定?那就是说更难打呗!” 话音未落,金属傀儡已经锁定了他们,猛然抬起手臂,一道炽热的光束从中射出,直奔他们而来。 “躲开!”沈鹿一把抱住慧儿,带着她翻滚到一旁,光束擦着地面掠过,轰出一个焦黑的深坑。 慧儿气得登脚:“这玩意儿还会远程攻击?!这不是欺负人吗!” “别废话,看准机会攻击核心!”沈鹿沉声道,撑开伞挡住了另一道光束,同时飞速掐诀,伞面上浮现出一道剑形符文,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射出,直奔金属傀儡的核心。 然而,剑气还未触及傀儡的核心,就被它胸口的蓝光屏障弹开。 “有护盾!”沈鹿心头一沉,这种金属傀儡比典籍上记载的更加棘手。 慧儿大吼一声,红瞳闪烁。她身形一闪,绕到金属傀儡的背后,手中的匕首裹挟着磅礴的灵力,狠狠刺向它的后颈关节。 “铛!”匕首刺中了目标,却只在金属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金属傀儡猛然转身,一道激光射向慧儿。慧儿连忙后退,险险避开,脸色微微发白:“这家伙的防御太强了,根本破不开!” 沈鹿目光一沉,迅速分析着战局。他注意到,金属傀儡的护盾并非全时开启,每当攻击结束的瞬间,它的核心会有短暂的暴露时间。 “慧儿,听我指挥!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找机会攻击核心!”沈鹿沉声说道,手中的伞光芒大作,化作一道长剑模样的灵力投影。 慧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好,听你的!” 沈鹿飞身而起,长剑直指金属傀儡的头部,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傀儡双眼中的猩红光芒锁定了沈鹿,抬手发射出一道激光。 沈鹿灵巧地闪避,同时伞头射出一道电弧向傀儡的手臂。虽然没有破坏它的结构,但成功扰乱了它的动作。 就在这一瞬,慧儿身形如电,匕首裹挟着灵力,直奔傀儡的核心刺去。 “噗嗤!” 匕首准确地刺中了核心,蓝色的能量光芒瞬间闪烁不定。金属傀儡发出一声低沉的机械咆哮,动作变得僵硬,最终轰然倒地,化作一堆废铁。 慧儿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呼……总算搞定了。这东西还真够难缠的。” 沈鹿收起伞,目光依旧凝重:“这只是第一层的守护者,后面只会越来越难。” 慧儿撇撇嘴:“十年前我们要是遇上这玩意,就一命呜呼咯。也罢,先找‘忆晶’要紧。” 两人继续向废墟深处探索。 不久后,他们在一块倒塌的墙壁旁发现了一块奇异的晶体,晶体表面光滑如镜,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复杂的线条流转,正是朱长老所描述的“忆晶”。 慧儿伸手将忆晶拿起,神念缓缓探入其中,顿时,一段模糊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画面中,一座恢弘的金属城市悬浮在半空,蒸汽与光芒交织,数不清的金属傀儡在城市中穿梭,维持着某种复杂的秩序。然而,画面的最后,这座城市突然被浓密的硝烟吞噬,所有的金属傀儡都陷入了狂暴,屠戮着城市中的一切生物…… 慧儿猛地睁开眼,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沈鹿,这地方……它根本不只是遗迹。” 沈鹿接过忆晶,眉头紧皱:“这些画面,说明这里曾经是某种上古文明的中心,直到某种灾难毁灭了它。” 慧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不管怎样,我们得带着这个回去。” 沈鹿的毛却炸起:“不对劲!小心!” 地面突然开始震颤,四周的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腐朽之气。废墟的深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机械轰鸣声。 慧儿苦笑着拔出匕首:“所以,我们刚拿到第一件东西,就已经被盯上了?” 话音未落,废墟中的一面金属墙壁猛然炸裂,一道庞大的身影从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高达十丈的巨灵,全身由暗金与黑银的金属构成,六肢粗壮,背部有类似能量管道的装置,散发着炽热的红光。它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道横贯头部的弧形红色光线,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沈鹿与慧儿。 慧儿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比刚才那只傀儡要大得多!沈鹿,我们还能打吗?” 沈鹿没回答,但手中的伞已经缓缓撑开,伞面上的符文再次亮起。他目光如炬,紧盯着巨灵的动作:“它不像是普通守护傀儡,更像是遗迹的核心守卫。我们必须想办法避开它,硬拼的话,胜算不大。” 慧儿嘟囔着嘴:“要逃也行,但你得先拖住它!这东西看起来可不像会让我们轻松跑掉。” 果然,巨灵的“眼睛”突然亮起,一道刺耳的未知语言回荡在废墟之间。随着机械音落下,巨灵的右臂猛然抬起,臂膀上的金属板掀开,露出一排旋转的炮口。 “它说的什么啊,一句都听不懂!你听得懂吗?”慧儿毫不惧怕这阵仗似得,扭头看向沈鹿。 “懂个嘚儿!”沈鹿一声低喝,撑开灵力屏障,将慧儿护在身后。下一刻,炽热的火光从巨灵的炮口喷涌而出,数道红色的能量光束如雨点般射向两人。 “砰砰砰!”能量光束撞击在灵力屏障上,激起一阵剧烈的震动。沈鹿的手臂隐隐发麻,屏障上的符文已经出现了裂纹,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慧儿!现在!”沈鹿咬牙喊道。 慧儿一跃而起,趁着巨灵攻击间隙,迅速绕到它的侧面。她的速度极快,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巨灵的膝关节处。 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巨灵的关节缝隙,一阵火花四溅,巨灵的动作顿时一滞,膝盖微微弯曲,显然受到了影响。 “有效果!”慧儿眼中闪过一抹兴奋,正准备趁胜追击,却见巨灵猛然转身,左臂横扫而来。 “嘭!”慧儿被巨灵的手臂砸中,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一块金属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慧儿!”沈鹿怒喝道,灵力瞬间爆发,伞收束成剑,化作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刺巨灵的胸口核心。 巨灵胸口的红色晶体护盾瞬间亮起,将剑气挡住。但沈鹿的攻击并未结束,他的剑气在空中分裂成数十道小剑,从不同角度刺向巨灵的关节和能量管道。 “噗噗噗!”剑气精准地刺中目标,巨灵的动作再度迟缓,背部的能量管道中喷出一阵焦黑的烟雾。 慧儿低头,目光落在地面上那滩殷红的鲜血,鲜艳得刺眼。血滴顺着她的嘴角滑下,落在她的衣襟上,晕开一片深红。胸口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疯狂冲撞、挣扎,要撕裂她的身体而出。 一阵头晕目眩,她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唯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在胸腔中回响。 然而,在这剧烈的痛苦之下,她的嘴角却缓缓上扬,露出诡笑。她抬起手,满是鲜血的指尖在眼前晃动,她眼神里透着亢奋。忽然,她咧开嘴,狂笑起来,声音低哑而尖锐,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血!是血!” 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头顶那原本隐藏在白发中的犄角,竟在鲜血的刺激下蠢蠢欲动,白发被顶起,露出两截微微发红的尖端。犄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像是破土而出的新芽,向上延伸,逐渐变得锋利而坚硬,泛着淡淡的暗红色光泽。她的白发被犄角分开,散落在肩膀上,原本柔顺的发丝此刻却显得凌乱如枯草。 更可怕的是她的左脸。那片鲜红的红斑,此刻竟似一活物,一阵阵的蠕动。 夜叉本性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慧儿不停的眨眼,恍惚间她见漫无天日的尸山血海——马蹄践踏过不知死活的身体, 活的便骤起一阵哀嚎。高举刀剑者, 引吭怒吼, 下一瞬被利箭贯穿咽喉。抱头鼠窜者, 亦难逃被长矛刺死之宿命……粘稠的鲜血, 粘住泥土与尸体, 断裂的兵器, 纵横交错。难分敌我,只能见人就杀,只要活着,活着就好。咒骂、**、哭泣, 夹杂着兵刃相击的脆响。 她见,一支羽箭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胸膛,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他张着嘴,欲图呼救,但只能发出几声微弱呐喊,就陷入僵硬;她见,他双手捂着伤口,蜷缩在地上,痛苦**,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融入血池浸泡的泥土,**渐渐微弱;她见,他手无足措,勉力招架,但每一次格挡都力不从心,一只长矛刺进了他的喉咙,他来不及发出一声...... 活着好疼!给个痛快吧!生命在血泊中流逝, 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 慧儿周身冒出浓郁黑气,那些黑气似活物般缠绕在她的四肢和匕首上。 “咔嚓——” 匕首在黑气中不断延展,化作一柄枪身布满暗红色纹路的长枪。 沈鹿此刻正与巨灵缠斗,手中灵伞化作的长剑不断挥出剑气,试图削弱巨灵的护盾。然而,巨灵的防御过于坚固,红色核心的护盾始终完好无损,它每挥一拳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逼得沈鹿连连后退。 就在巨灵抬起手臂,重拳轰向沈鹿时,一道黑影从侧面猛然冲出。 “轰!” 巨灵的拳头擦着沈鹿的头顶落空,而那道黑影已经穿过了巨灵的防线,出现在它的正面。 沈鹿抬头看去,只见慧儿周身黑烟冒着不停,单手握着一长枪,枪尖直指巨灵的胸口。枪身泛着幽光,缠绕着一股黑色的气流,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巨灵的红色“眼睛”锁定慧儿,右臂抬起,能量炮口亮起刺目光芒。一道炽热光束射出,撕裂空气,直奔慧儿而去。慧儿脚步不停,长枪猛然刺地,身形弹起。光束擦着她的身影掠过,轰在身后的金属墙壁上,墙壁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慧儿腾空而起,长枪挥舞,划出一道漆黑的弧光,狠狠砸向巨灵的头部。巨灵迅速抬起左臂格挡,然而“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力震得它庞大的身躯一晃,膝盖微屈,地面被压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巨灵胸口的护盾发出不稳定的红光。它挥动右臂反击,但慧儿动作疾风迅雷,长枪大开大合,每一枪直指关节处,击中后爆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和耀眼的火花。巨灵的动作被彻底压制,身躯连连后退。 沈鹿屏息凝视,只见慧儿的长枪如狂风暴雨般劈落,枪影密集如潮,巨灵护盾上的红光不断闪烁,最终渐渐黯淡。她的每一击都精准凌厉,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快如奔雷,力如山崩。 巨灵挣扎着站稳,胸口的能量核心发出刺耳的嗡鸣,护盾亮起最后一道屏障。然而慧儿低喝一声,长枪上黑气暴涨,枪尖骤然闪耀暗红光芒。她双脚猛蹬地面,身形如利箭般跃起,长枪直刺巨灵胸口。 “轰——” 枪尖贯穿巨灵的核心晶体,护盾如玻璃般崩裂,红光彻底熄灭。巨灵的庞大身躯僵硬片刻,随即轰然倒地,掀起漫天尘土。 慧儿站在巨灵的残骸上,长枪垂地,红瞳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光芒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她抬起长枪,猛然劈向巨灵的头部,金属四分五裂。 “咣!” 慧儿再次挥动长枪,狠狠刺向巨灵的胸腔,动作迅猛而狠厉。她没有停下,完全沉浸在破坏的快感中,长枪一次又一次将巨灵的残骸撕裂,金属碎片飞溅四周。 沈鹿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呼吸急促——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疯狂的身影是几分钟前那个开朗、机灵、甚至有些天真的慧儿。 慧儿周身缠绕的黑气翻腾、咆哮,似要将她完全吞噬。 沈鹿的喉咙微微发干。他从未见慧儿有如此暴虐的一面,而她手中那长枪,又从何而来?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让慧儿继续沉浸在这种破坏的快感中。 就在此时,一阵掌声从高处传来。 沈鹿抬头,看到远处的悬崖边站着两道身影。一个是唐舞,另一个则是一个身着华袍的高大男修。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鹿与慧儿,唐舞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目光带着几分挑衅。 “唐舞?你莫非筑基了?”沈鹿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疑惑与警惕。 唐舞轻轻一笑,声音清冷:“怎么,很意外吗?买颗筑基丹,不就能筑基么?” 沈鹿看向唐舞,看到她的气息已经稳固在筑基境。 筑基丹——其价格之高,他们这种普通弟子即使倾家荡产,也不一定买得起一颗。 慧儿也抬起头,微微皱眉,并未言语。 唐舞注意到慧儿的表情,轻轻一笑,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夜叉血脉,果然是个怪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满身戾气,眼里只有杀戮。像你这种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慧儿又裂出笑容,仿佛唐舞是她的猎物。 华袍男修这时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威严:“夜叉一族的嗜血本性,早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留不得。” 唐舞嗤笑一声,抬手指向慧儿:“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注定的下场。今日,我会亲手送你归西。” “你送我归西?我送你碎尸万段!”不等沈鹿反应过来,慧儿就双腿一登,飞跃而起,直冲悬崖上的唐舞而去。她手中的长枪在黑气缠绕下散发出森冷的寒意,枪身拖曳着暗红的光芒。 这是慧儿血脉初开之后的第一句话。 “慧儿,慢着!”沈鹿下意识地喊出声,但声音被狂暴的气流湮没,传不进慧儿的耳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脚下猛地发力,试图追上慧儿。然而,他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她。 唐舞显然没料到慧儿会如此果断,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就动手了。她脸上的讥讽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慌乱。她身旁的华袍男修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一道金色灵光凭空而起,挡在唐舞身前。 “轰——” 黑气与金光撞击,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震耳的轰鸣声。慧儿的长枪被金光震开,但她的身形并未停下,借着反冲力在空中一个翻转,再次挥舞长枪,直刺唐舞的方向。 进退维谷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枪尖刺在屏障上,黑气与金光交织,发出刺耳的裂响。屏障剧烈震动,细小的裂纹在灵力流转间迅速扩散开来。慧儿手腕一转,长枪顺势挑开屏障,黑气瞬间撕裂了金光护盾。 屏障碎裂的同时,唐舞被震得后退数步,踉跄着险些摔倒。她抬头望向慧儿,眼中满是恐惧。 “慧儿,住手!”沈鹿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慧儿没有回应,长枪直指唐舞,枪尖跃动着暗红的光芒。就在枪尖即将刺穿唐舞胸膛时,一道剑光拦腰斩来,将长枪横在了半空中。 “铛!” 枪剑相交,火星四溅,强大的冲击力将慧儿与沈鹿同时震退。 沈鹿站稳,长剑微颤,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慧儿,语气中透着急促:“你清醒一点!她不能死!” 慧儿抬起头,红色瞳孔冷冷看向沈鹿,声音低沉:“你要拦我?” 沈鹿没有回答,只是将剑横在身前。他知道,眼前的慧儿已经被夜叉血脉的力量彻底唤醒,理智正在被杀意吞噬。 唐舞从地上爬起,狼狈地退到华袍男修身后,脸上的惊恐渐渐被怨毒取代。她咬紧牙关,声音中带着颤抖:“郑师兄,杀了她!她是个怪物!不能活!” 华袍男修点头,抬手之间灵力凝聚,一柄金色长剑在掌中成形,剑尖直指慧儿。他的声音冷漠而平静:“夜叉一族嗜血成性,不该留在世上。” 慧儿没有动,红瞳中却透出更深的杀意。她手握长枪,枪尖垂地,黑气在枪刃上缓缓流动,染得周围空气也变得沉闷。 “哈哈哈,你们试试看。” 华袍男修脚步一踏,绕过沈鹿,身形化作一道金光,灵剑直刺慧儿胸口。 慧儿抬枪抵挡,枪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两人力量相撞,地面在冲击下裂开,碎石四溅。 华袍男修剑势不减,剑气凌厉,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直取慧儿的要害。慧儿长枪沉稳,不断格挡、反击,黑气翻涌间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 战斗的余波将周围的金属墙壁震出裂痕,唐舞躲在一旁,脸上满是惊恐。沈鹿则站在不远处,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目光死死盯着慧儿。 “轰!” 又一次碰撞,慧儿被震退数步,但很快稳住身形。她没有停下,双手握紧长枪,猛然一挥,枪尖划过一道漆黑的弧线,直逼华袍男修的胸口。 华袍男修侧身避开,同时灵剑反手一劈,剑气从侧面斩向慧儿。慧儿脚步一错,长枪回旋,将剑气击碎。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次挥枪都干净利落,直指对方破绽。华袍男修的动作略显迟滞,胸口的护盾隐隐出现裂纹。 慧儿抓住机会,长枪刺出,直取他的心口。 “够了!”沈鹿大喊一声,身形猛然冲向二人之间,手中长剑横挡,硬生生将两人的攻势拦下。 “铛!” 枪剑碰撞,沈鹿被震退数步,胸口气血翻涌。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慧儿,语气中透着恳求:“别再继续了!你会失控的!” 慧儿停下动作,红瞳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杀意所掩盖。她握紧长枪,声音冰冷:“别拦我。” “我不能让你成为杀戮的奴隶。”沈鹿的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 慧儿没有回应,长枪垂下,黑气再次翻涌,压迫感如潮水般涌向沈鹿。 华袍男修站在一旁,目光冷漠:“她已经失控了。这样的怪物,留不得。” 沈鹿没有回头,只是握紧长剑,挡在慧儿与华袍男修之间。他的声音低而缓:“她还没失控,我相信她。” 慧儿的瞳孔微微一缩,手中的长枪颤动了一下。 “慧儿,”沈鹿看向她,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你还在。别让这些力量吞噬你。” 慧儿皱眉,黑气逐渐消散了一些,但她的眼神依然冰冷。 就在此时,华袍男修冷不防出手,金色剑气从掌中射出,直奔慧儿的后背。 沈鹿眼疾手快,伞剑一挥,将剑气挡下。然而,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后退,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慧儿见此,怒意更甚,对着唐舞与华袍男修高呵道:“你们两个道貌岸然之辈!别想活着出去!” 慧儿一步步走向那二人,脚下的地面因为黑气的侵蚀,发出“嗤嗤”的轻响。 沈鹿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长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抬眼望向慧儿,眼中满是痛苦与纠结。他又一次挡在慧儿面前,尽管面前的慧儿,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沈鹿,你让开。”慧儿低声说道,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沈鹿咬紧牙关,站在她面前,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他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如果我不让呢?” 慧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长枪上的黑气迅速凝聚,枪尖朝前,直指沈鹿的胸口。她目光冷漠,语气里没有任何波动:“那我连你一起……” 沈鹿没有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他的目光没有躲闪,盯着慧儿的红瞳,低声说道:“如果杀了我能让你清醒,那就动手吧。” 慧儿的手停在半空,黑气在她周身缓缓向外扩散,空气变得更加沉闷。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挣扎,但手中的长枪依旧没有放下。 “还在装什么情深意重?”唐舞从华袍男修身后探出头,声音里满是怨毒和讥讽,“沈鹿,你以为她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放下杀戮吗?她就是个怪物!不杀了她,早晚你也会被她害死!” “闭嘴!”沈鹿转头怒喝道:“你根本不懂她!” 唐舞冷笑一声,道:“我不懂她?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夜叉血脉的本性。杀戮已经吞噬了她,她就是恶!” 慧儿的目光缓缓转向唐舞,瞳孔里的红光愈发明亮,手指微微用力,长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华袍男修再次出手。 他手中的灵剑再次凝聚,灵力涌动间,剑尖泛出刺目的金光。他脚下一踏,地面裂开,身影如一道金光冲向慧儿,剑锋直指她的心口。 慧儿抬手,长枪迎上,黑气和金光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两人力量碰撞的瞬间,地面裂开了一道深长的裂痕,碎石飞溅。 华袍男修被震退了半步,胸口的护盾隐隐出现了一道裂纹。他的目光微微一沉,手中的灵剑转而横扫,一道剑气斩向慧儿。 慧儿长枪横挡,将剑气击碎。 “你的护盾,很快就会碎。”慧儿看着华袍男修,语气冷漠。 华袍男修没有回应,握剑的手微微用力。他目光冷静,但额角的汗水暴露了他的紧张。 沈鹿从背后一把抱住慧儿,一口精血喷在慧儿脖颈上的圆环上。 这是师傅叮嘱过的方法,用自己的精血刺激圆环,理论上更能辅助慧儿恢复理智。 慧儿愣了愣,随后浑身抽搐,跪在地上,捂着头,红瞳中理智与疯狂交替闪烁。沈鹿紧抱着慧儿,继续抚摸着她的脑袋。 就在此时,唐舞从地上爬起,手中灵力凝聚成一柄匕首,直刺向慧儿的后背。 “慧儿,小心!”沈鹿大喊一声,将慧儿护住。 “噗——” 匕首刺入沈鹿的肩膀,鲜血涌出。他咬紧牙关,猛地甩臂,将唐舞震飞出去。心里暗骂:唐舞这恶毒小人,我拦着慧儿,可她怎么连我也桶?但沈鹿没有说出口,他怕这句话刺激到慧儿。 慧儿回过神来,手中的长枪无力地垂下。 “为什么……”她颤抖道。 沈鹿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因为……我无论如何都相信你。” 此时那华袍男修却仍不罢休:“即使此獠恢复了理智,下次爆发只会更疯狂,我不可能放她走!” 沈鹿对着华袍男修怒目圆睁:“我看你清醒的时候就挺疯狂!” 此时远处一道黄色闪电划过,一爆炸头青年出现在四人面前。 此人正是恬澜。 滢海之邀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嘭!”一声轻响,爆炸头青年恬澜立在场中。他双手插兜,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从四人脸上扫过。他的到来,让周围因杀意紧绷的空气突然一滞。 慧儿的长枪垂落,沈鹿的肩膀还在流血,唐舞和华袍男修站在一起,虎视眈眈,杀意未减。 恬澜右手一抬,两颗拇指大小的“忆晶”悬浮在指尖。这两颗忆晶通体澄澈,散发着柔和的银光,晶体内部如同流动的星河般闪烁不定。 “且慢且慢,停停停。”恬澜声音懒洋洋,随意地将两颗忆晶抛向空中。银光扩散,仿佛一层轻薄的水幕笼罩住了四人。慧儿、沈鹿、唐舞、华袍男修皆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压制住了灵力运转,体内翻涌的杀意渐渐平息。 慧儿扶住沈鹿的肩膀,鲜血已经止住,一脸讶色地看向恬澜:“恬澜,你又想做什么?” 恬澜拍了拍手,笑道:“别紧张,这不过是两颗来自‘滢海’的忆晶,是不是比第一层的忆晶更希贵?信达门与济是宗情同手足,尔等在此手足相残也就罢了。在遗忘之渊争斗,不怕引来什么不该引来的东西,作死。” 慧儿握着长枪的手微微一紧,却没有再动。 唐舞与华袍男修相视一下,一丝异色闪过,很快不约而同的对恬澜施礼道:“恬师兄,我们只是见夜叉发狂,治治她而已。” 沈鹿正欲插嘴,慧儿却轻轻拉了拉沈鹿,对他摇了摇头。见慧儿暗淡的神色,沈鹿便没有张口。 恬澜闲庭信步道:“尔等若肯就此罢休,并随我穿越滢海,前往深渊第二层,我现在便把这两颗忆晶送与尔等。” 唐舞语调微翘:“恬师兄,第一层就有忆晶,为何非要去凶险的第二层,是第二层的忆晶有什么特质?” 恬澜轻蔑一笑:“单从光华上看,第二层忆晶就更温润一些,何必明知故问?我邀尔等,是认可尔等实力,一同穿越滢海,第二层古宝之多,尔等又怎不知?五人一起,互相照应,应能规避不少风险。” 华袍男修道:“恬师兄,第二层,那可是相当容易因神识扰乱而失忆的呀!我们的地图,第二层大片空白,皆是未探明的区域,凶险莫测啊!” 恬澜停下了脚步:“若想懦弱安稳的苟活完浮游般的一生,便可当我接下来所言为放屁。世事弱肉强食,不肯冒大风险去寻大福缘,迟早沦为他人饵料。死于非命,不过时间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慧儿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尤其是你。夜叉血脉力量虽强,但若不能找到更高的突破点,你迟早会被它反噬。而遗忘之渊,或许就是你的机会。” 慧儿抬起头,红瞳中闪过一丝动摇。她知道恬澜说得没错,夜叉血脉的力量正在逐渐吞噬她的理智,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压制它的方法,她的未来将无比黑暗。 沈鹿皱眉,思量着什么,但恬澜已经转向了他:“至于你……你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但你有没有想过,与其守着她,不如和她一起去寻找真正的解决办法?” 沈鹿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颤,目光复杂地看向慧儿。 “而唐家和郑家。”恬澜看向唐舞和华袍男修,语气变得轻松了些,“对你俩可是寄予厚望吧?” 唐舞还想反驳,但华袍男修抬手打断了她。他目光冷静,显然在权衡恬澜的话。 沈鹿扭头对慧儿悄悄道:“我们去吧?” 慧儿神色内疚,回答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我听你的。” 沈鹿便不再犹豫,高声对恬澜道:“说的好!我和慧儿可以加入,但你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恬澜点头:“没问题。” 华袍男修沉吟片刻,最终也点了点头:“我加入。” 唐舞也咬牙道:“我也去。” 恬澜笑了,拍了拍手:“好,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慧儿收好了长枪,低声对沈鹿道:“你肩膀的伤……没事吧?” 沈鹿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一点小伤,死不了。”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慧儿,这一次,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慧儿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阵不安——这一次?这一次是什么意思?沈鹿下次会因为我的狂暴而抛弃我吗?可慧儿将这份疑问埋在了心底,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鹿又怎晓得自己话说的有歧义,他敢算计一切,敢违天地命运,不惜拼命,可对眼前至亲至爱之人,他却迟钝又怯懦——慧儿实力那么强,他拼了命努力也只是堪堪追上她,他没有把握能一直护着慧儿周全。慧儿的小心思他也发现不了,或许…… 在恬澜的催促下,五人简单处理了伤势,各自调整状态,随即动身前往滢海。 一路上,气氛沉闷。沈鹿始终护在慧儿身侧,慧儿沉默不语,唐舞与华袍男修并肩而行,目光不时在前方的恬澜背影上停留,透着几分戒备。 遗忘之渊的第一层尽头,滢海悄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片广袤的水域静静铺展,水面泛着柠檬黄的柔光,将整个洞窟照亮。四周的砂石呈红紫色,深浅不一。只有浅浅的浪花声,拍打着寂静。 恬澜率先落在红紫色沙滩上,一步一步的走进滢海:“在滢海中,移动的越快,受到的灵力压制与神识干扰越强,故需随着我一点一点的缓缓下潜,收到影响自然也最小。” 四人纷纷照着恬澜所言,依次走入滢海。 刚踏入水面的瞬间,慧儿便感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如潮水般袭来。脚下的水明明只有浅浅一层,却明显比普通海水黏稠许多,灵力在体内运转亦变得迟缓。 沈鹿站在她身侧,脸色微白。他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灵力像是被压进了泥沼中,寸步难行。他低声问道:“这是滢海的压制?” “没错。”恬澜走在最前方,脚下似乎毫无阻碍。他回头看了一眼,懒懒道,“习惯就好。小心点,别太依赖灵力,不然只会死得更快。” 唐舞咬着牙,脸色难看。她尝试催动灵技,却发现灵技刚刚形成便被滢海的力量强行压散。她闷哼一声,扶住华袍男修的手臂,低声道:“这地方……我们真的能过去吗?” 华袍男修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向远处的水域深处。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但更多的是隐隐的期待。 滢海的水逐渐加深,几人动用肉身力量在水中缓慢前行。沈鹿试图用神识探查周围的情况,却发现神识被滢海的水流扭曲,根本无法延伸太远。 慧儿握紧长枪,脚步稳健,始终保持警觉。她的红瞳微微闪烁,似乎能捕捉到水中的些许动静。 “停下。”慧儿忽然低声说道。 几人闻声立刻止步,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滢海的水面依旧平静,可在慧儿的感知中,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靠近。 “什么情况?”唐舞低声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 慧儿没有回答,只是将长枪横在身前,目光紧紧盯着脚下的水面。 就在这时,滢海的水面突然泛起一道涟漪,一团暗红色的影子从水下缓缓浮现。 “来了。”恬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他的双手插在兜里,可目光却显得格外锐利,“别慌,试试能不能活下去。” 唐舞刚想开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水下传来,将她的身体猛地往下拖去。 “啊!”唐舞惊呼一声,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那股吸力,但滢海的灵力压制让她的动作变得无比迟缓,丝毫无法挣脱。 “舞儿!”华袍男修大喊一声,挥剑劈向水下的影子。一道剑气划破水面,击中那团暗红色的影子,却只让它微微一顿,随后再度扑向唐舞,速度更快。 “砰!” 慧儿的长枪瞬间刺出,枪尖黑气翻涌,直接刺穿了那团影子的中心。影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化作一股血色的水雾,消散在水中。唐舞终于挣脱了吸力,踉跄着退到华袍男修身后,脸色苍白。 恬澜走上前,嘴角含笑,但语气却透着一丝警告:“别太依赖别人。滢海里的东西,最喜欢找软柿子捏。” 唐舞咬了咬牙,没有反驳,只是坐在原地,眼中多了几分怨恨。 沈鹿扶住慧儿,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慧儿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盯着水面,声音冷静:“小心点,水下的东西可能不止这一只。” 恬澜抬头看向滢海深处,眼中难掩兴奋:“这才哪到哪。继续吧,还有更有趣的东西在等着我等。” 五人再次出发。 温暖的刺痛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五人继续前行,滢海的水面泛着的柠檬黄光芒,照亮了他们紧绷的脸庞。水流的阻力越来越大,仿佛无形的手正在拖拽着他们的四肢。每一步都显得艰难,却无人敢停下。 沈鹿走在慧儿身旁,时刻保持警惕。他能感受到慧儿的呼吸稍显急促,但动作依旧稳健,显然那夜叉血脉正在暗中支撑着她的力量。他更担心的是,这股力量会不会在接下来的凶险中再次失控。 恬澜却像是对危险毫不在意,依旧走在最前方,双手插兜,动作闲散。他脚下的步伐轻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平地上,毫无迟滞。 “莫紧张。”恬澜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滢海的水流有自己的‘脾气’,你越害怕,它就越喜欢缠上你。放松点,像我一样。” 唐舞咬了咬牙,忍不住冷哼一声:“恬师兄,你倒是说得轻巧。我们可没有你这么强的肉身。” 恬澜回过头,朝她笑了笑:“那就靠脑子啊,别总想着用灵力。这里可是滢海,灵力是最没用的东西。” 唐舞心中窝火,却又无言以对,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突然,慧儿脚步一顿,长枪指向前方的水面,冷声道:“停。” 几人立刻止步,全神戒备地看向慧儿所指的方向。水面依旧平静,但在慧儿的感知中,一股诡异的气息正逐渐逼近。 “怎么了?”沈鹿压低声音问道,眉头紧锁,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慧儿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长枪,枪尖的黑气微微翻涌,在试探着什么。 “散开!”恬澜大喊一声,身形一闪,瞬间后退数丈。 一串气泡从水下冒出,随后,水面突然裂开,一道庞大的红色影子猛然冲出水面,直扑向几人。 慧儿长枪一扫,带着凌厉的黑气,狠狠刺向那道红影。唐舞和华袍男修则迅速退后,躲开了红影的攻击范围。 “砰!” 长枪与红影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慧儿只觉得手臂一麻,长枪上传来的力量竟然让她的脚步后退了半步。 “什么东西?”唐舞惊呼道,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红影。 当红影落回水面时,几人才看清它的全貌——那是一只巨大的水生妖兽,通体覆满暗红色的鳞片,形似鲨鱼,但却有着四条粗壮的肉质触须。它的双眼呈墨绿色,嘴中长满了数不清的利齿。 恬澜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扬起:“这可不是一般的妖兽。这东西叫‘血鳞魈’,是滢海的常客。它很聪明,擅长分散猎物的注意力,别太小看它。” “血鳞魈?”沈鹿眉头一皱,低声道,“据说这种妖兽的速度极快,而且有极强的灵力吸附能力,专门克制使用灵力的修士。” “不错,所以别用灵力。”恬澜懒洋洋地说道,“这种时候,就得靠肉身力量了。” 慧儿没有犹豫,长枪猛地一抖,直接朝血鳞魈刺去。枪尖的速度极快,带起一道凛冽的风声。 血鳞魈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四条触须同时抬起,像是四条巨蛇般迅速缠向慧儿的长枪。 “砰!” 触须与长枪相撞,溅起大片水花。慧儿只觉得长枪上传来的力量极其诡异,既有柔韧的缠绕力,又有一种强大的撕扯感,欲要将她手中的长枪直接夺走。 “沈鹿!”慧儿低喝一声。 沈鹿早已跃入半空中,既然在水里不能释放灵力,那么离开水面的瞬间释放灵力就好了!他的身影从半空中遁向血鳞魈,手中的伞剑带着凌厉的剑风,斩向它的触须。 “噗!” 一条触须被斩断,血水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水面。血鳞魈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剩下的三条触须猛地挥动,带起大片水浪,将沈鹿直接扫飞。 “沈鹿!”慧儿脸色一变,长枪疾刺,将血鳞魈逼退几步。 唐舞和华袍男修也终于出手,唐舞从袖中掷出几枚暗器,直射血鳞魈的眼睛,而华袍男修也跟着跳出水面,挥剑斩向它的侧腹。 血鳞魈的反应极快,身体一扭,避开了暗器,但侧腹还是被华袍男修的剑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还挺聪明!”恬澜拍了拍手,笑道,“不错。” “你还不出手?”唐舞怒声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愤怒。 恬澜耸了耸肩:“不是挺能打的吗?这不是练手的机会吗?” 唐舞恨得咬牙。 血鳞魈受伤后变得更加狂暴,三条触须疯狂挥舞,掀起的水浪让几人难以靠近。 慧儿咬牙挺枪,沈鹿也重新站稳,与她一同朝血鳞魈发起攻击。两人的配合默契,枪与伞交织,逼得血鳞魈节节败退。 恬澜站在一旁,看着几人拼命与血鳞魈战斗,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他低声自语道:“不错嘛,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能活着穿过滢海。” 最终,在几人的合力围攻下,血鳞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溅起大片血水。 慧儿喘着粗气,长枪指着血鳞魈的尸体,目光依旧警惕:“它死了吗?” 恬澜缓步上前,蹲下身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死了。” 这两个字传入慧儿耳中,慧儿一愣——若之前的那些傀儡守卫不算活物的话,那么眼前这只惨死的怪物,就是自己第一只杀死的生灵。沾染鲜血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慧儿直觉一阵后怕,她既害怕又兴奋。兴奋是杀戮真的令她感到爽快,可她却对此般亢奋感到恶心与恐惧。 继而她对自己感到恶心与恐惧。 沈鹿察觉到了异样,关切道:“慧儿,你受伤了吗?” 慧儿狠狠捏着手中的长枪,却对沈鹿挤出一股轻松笑彦道:“老娘如此骁勇善战,怎会因一只,大丑鱼,而受伤呢?” 沈鹿觉得另有蹊跷,但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恬澜钻进鳞魈的尸体,从中取出一片薄膜,将口鼻遮的严严实实的,笑道:“这可是好东西,这玩意能过滤海水,疏通空气,用它罩住口鼻,便可在水中自由呼吸了。” “你早知道有这种东西?”唐舞冷冷问道,显然对恬澜的不作为不满。 “当然。”恬澜笑了笑,“一人一片,都戴上,该潜水了。” 唐舞气得不想再理他,也钻进尸体,翻找着那种薄膜。 “好了,别磨蹭了。”柠檬黄的海水闷过恬澜那米黄色爆炸头。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从血鳞魈的尸体中取出那薄薄的膜片,虽然心中对恬澜的不作为颇有怨念,但眼下却别无选择。 几人将薄膜取出,按恬澜的指示罩住口鼻。慧儿盯着手中的薄膜,眉头微皱。这种东西从妖兽体内取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戴上却柔软且极为贴合。 沈鹿走到慧儿身旁,低声问道:“真的没事吧?”他的目光中透着担忧,不仅是因为刚才的战斗,他更担心慧儿的状态。 慧儿勉强笑了笑:“没事。” 沈鹿还想说什么,却被已潜在水中恬澜打断:“聊够了就赶紧潜下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唐舞冷哼一声,虽对恬澜心怀不满,但还是率先戴上薄膜,跟在他身后朝水下潜去。华袍男修扶了扶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五人悉数下潜,海面恢复了平静。 五人被温暖的荧光包裹,不曾想滢海虽危险,但其柔暖意,却让这片不归之处变成了温柔乡。 唐舞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战斗让她心有余悸。她低声嘀咕道:“这次又会遇到什么怪物?” “怪物自然是有的。”恬澜背着双手,身躯悠然扭动似一条鱼,“不过滢海深处最危险的,不是怪物,而是‘记忆潮’。” “记忆潮?”华袍男修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传闻中,那是滢海深处的一种天灾,能吞噬神识,侵蚀记忆,让修士变成空壳……” 恬澜点了点头:“没错。若被记忆潮笼罩,轻则失去部分记忆,重则彻底迷失在滢海中,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到那时,哪怕能活着出去,也算是废了。” 唐舞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你早知道有这种东西,为什么还让我们来?” “因为有福缘啊。”恬澜语气轻松得让人恼火,“第二层的机缘可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古宝、珍材、甚至是传说中的‘忘川道钥’,哪个不是能让人有大造化的宝物?这些东西,可只有有胆量的人才能拿到。” 唐舞咬紧牙关,双拳握得发白,却没有继续争辩。 就在几人继续下潜时,水流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四周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中。 “有东西在前面……”慧儿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警惕,“不是妖兽,是另一种东西。” 恬澜也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认真:“看来大伙运气不错,第一次来滢海,就能遇到记忆潮。” “记忆潮?!”唐舞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乱,“这……这该如何是好?” 恬澜眼神坚定:“当然是穿过去。” “穿过去?”唐舞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疯了吗?记忆潮可是能让人失去记忆的,我们要是被卷进去——” “那就看大伙本事了。”恬澜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只要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不让自己的神识被侵蚀,就能撑过去。而且,若真遗忘掉了过去,又焉知非福呢?” 慧儿盯着远处的水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它来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水域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那银光如同一片缓缓飘动的薄雾,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却让人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记住。”恬澜的声音逐渐模糊,“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世上没有那么美好的事。” 银光渐渐逼近,五人被迫进入了记忆潮的范围。刚一踏入那片光雾中,慧儿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慧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慧儿的身体猛地一震,她转过头,却发现声音的来源竟是她的母亲。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光雾中,面孔却十分模糊,伸出手,温柔地笑着:“慧儿,最近受了许多委屈吧?回来吧,来!让娘亲教你如何掌握好自己的血脉。” 慧儿红瞳骤然收缩,她紧紧握住长枪胡乱挥舞着,将海水搅得浑浊:“假的!你早就死了!我根本不想掌握这可憎的狗屁血脉!”她这时才发现,她竟已经忘了母亲的面容! 那身影微微一顿,留下一句话:“乖慧儿啊,你要快快长大,一个人要变得坚强……”随即化作一缕银光,消散在海水中。 可慧儿的眼泪却根本止不住,不过幸运的是,在海水里可以放开大胆的哭,无论留多少眼泪,眼睛哭的再红,别人都发现不了的。毕竟夜叉天性嗜血,眼睛里,红红的不都是血嘛!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沈鹿,我有师傅,我有大家……” 她憋住微微发烫的喉咙,眼泪疯狂喷涌,到底哭了多少,泪腺哭没哭干,她也不知道。 贯穿滢海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另一边,沈鹿的眼前浮现出一片灿烂的阳光,阳光下,一只小狐狸正在草地上奔跑,回头对他笑道:“哥哥,快来抓我啊!” 沈鹿的目光变得柔和,不自觉地伸手。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鹿。”慧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将他从幻象中拉了回来。 沈鹿遁感不妙:“你怎么哭了?” 慧儿脖子一扭:“我没有。” 沈鹿游上前,抓住慧儿的肩膀:“你叫我看。” 慧儿把头扭了回来,直勾勾的盯着沈鹿:“你看得出来吗?我说了我没有哭。” 沈鹿却抱住慧儿,不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抱着。 慧儿心里暗自发了誓——在此她把泪腺哭干,从此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她再也不会哭了。 唐舞和华袍男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显然也在与各自的幻象挣扎。 而恬澜却始终游在最前方,身型稳健,仿佛完全不受记忆潮的影响。 见此,沈鹿忍不住问道:“恬道友,你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恬澜转过头,朝他笑了笑:“因为我的记忆,早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沈鹿与慧儿心头一震。 恬澜的过去,或许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复杂和黑暗。 恬澜却只是轻笑了一声,转身继续向前游去:“别用那种表情看我。人活着,总会有些东西想要忘掉。只不过我比你们幸运一点,那些东西,我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另一边,唐舞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呼吸急促,双拳紧握,指甲都快嵌进掌心。她的眼前,是一片熟悉的庭院。 庭院中,一个小女孩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花:“姐姐,送给你!” 唐舞的身体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小女孩,心头涌起铺天盖地的悔意。 “别过来……”她低声呢喃,眼中满是矛盾,“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已经……” 小女孩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越走越近,笑容依旧甜美:“姐姐,你不喜欢我吗?” 唐舞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几乎撕裂般尖锐:“别过来!你已经死了!是我害了你!” “姐姐,我不怪你呀。”小女孩站在她面前,将红花递了过来,声音依旧清脆,“你为什么不接呢?” 唐舞猛然伸手将那束花打落,红花散落在地,瞬间化作一片血红的液体,四散开来。 “够了!”唐舞双手抱头,眼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她快要彻底崩溃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唐舞,醒醒!” 那是华袍男修的声音,他的脸色同样难看,显然也刚刚摆脱了自己的幻象。但他的神识比唐舞更稳,及时将她从幻象中拉了回来。 唐舞猛然睁开双眼,意识终于回归现实。她喘着粗气,眼角竟也通红。 “你……”华袍男修刚想开口,却被唐舞打断:“我没事。” 她目光恢复了冷厉:“继续下潜吧。” 好在记忆潮内很难遇到危险的生物。偶尔五人可以看见一些飘荡着的残破遗物,其附近甚至还有残肢。见到那些遗物,众人难免好奇其是否为古宝,可见到残肢,又觉得另有诡异,便远远绕开,不敢靠近。 就在一阵不见首位的闷寂中,五人缓缓下潜。 当他们彻底脱离记忆潮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鹿凑近恬澜,低声问道:“刚才那番话……你是真的记不住过去了吗?” 恬澜笑容依旧散漫,“谁知道呢?世间一切最终都会被遗忘掉的嘛。你说嘞?” 沈鹿沉默了片刻,心中萌生一个猜测——莫非恬澜是诞生自深渊的人?也难怪,恬澜也是刚刚筑基,怎会对深渊如此熟悉,而炼气弟子是禁止踏入深渊的。还是说恬澜从小便是深渊里劳作的奴隶,因而他的记忆,只是......天呐,无法想象! 最终沈鹿只是玩笑似得答道:"梦不会忘,梦不存在,不存在的东西,又何有遗忘可言?" 恬澜拍了拍沈鹿肩膀,没再言语。 而一旁的慧儿听到这话,心里又多了个焦虑的缘由——沈鹿有一天会忘掉她吗? 五人继续下潜,时不时有几条鱼从他们当中穿过,显然这些鱼对他们丝毫不感兴趣。 他们还远远看见有庞然大物,那庞然大物虽没有游向他们,可其游弋所产生的水波,已将五人振的手忙脚乱了。他们欲加快游速,可游速一快,便一阵头晕目眩,神识受损。最终五人游速只是快了一点点。 许久,五人终见下方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 是的,海面——明明他们正处于滢海深处,可脚下的视野中,却出现了一片完全无法解释的“海面”。 众人皆惊,这滢海,怎么下方还有一海面?其莫非是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滢海下方的第二层深渊,又有多诡异? 靠近海面,可以看见下方的景象——依旧是红褐色的砂石,不过浑浊的滢海身处高空,他们看不清地上的细节。 果然,滢海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见此,沈鹿不禁思考着为何这滢海,能悬浮在半空中,不会落下去? 恬澜仍冲在最下方:“接下来摆脱了滢海,可以调用灵力了,不过这么高处落下去,抓紧恢复调用哦,可别,灵力没调用出来人先摔死了。” 说着,恬澜从头到脚穿出滢海,留下一圈圈波纹。 众人也争先恐后的穿出滢海,落向半空中。毕竟没人想在不能使用灵力的地方多待一刻。 从半空中落下,五人如同孤叶坠风,漫无依托。 风声呼啸,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仿佛这片深渊的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无法驱散的冰凉。沈鹿感觉到脸颊被风切得生疼,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从高空俯瞰,地面如同一块被烧灼过的巨大铁板,呈现出赤红和黑褐交织的颜色,无数裂缝从地下蔓延开来,将整个地表撕裂成无数块破碎的板块。裂缝之间,隐隐透出一种幽蓝的光,不断地脉动着,带着令人不安的韵律。 更让人心悸的是,那些裂缝中,偶尔会冒出滚滚的赤红色雾气,雾气翻腾着,形成一层薄薄的烟幕,笼罩在大地之上,像是深渊的呼吸,缓缓地吞吐着生命的气息。 随着他们的距离逐渐拉近,地面的细节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些赤红的裂缝比他们想象中要宽得多,有些裂缝足以容纳一座小山,而裂缝的边缘则布满了焦黑的岩石,岩石表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却带着一种自然生成的荒凉感。 在裂缝之间,有一些奇异的植物散布其中。那些植物看起来像是某种肉质植物,叶片肥厚且半透明,隐隐发着碧绿色的微光。它们的根深扎入焦土之中,在吸取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而更奇怪的是,植物的叶片上竟然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即便是在这般荒凉的大地上,也显得生机盎然。 “那些是什么?”华袍男修盯着那些植物,眼中露出几分好奇。 “别碰。”恬澜笑意全无道,“不知道的,非必要别碰。” 众人闻言,纷纷避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些诡异的植物。 终于,他们离地面只有数十丈的距离,几人同时开始调动灵力。沈鹿的身体猛然一顿,他的灵力在经过滢海的压制后,终于重新流转了起来,像是一股冰冷的溪流,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涌入双腿,身体猛地一顿,随后轻轻落在了一块黑褐色的岩石上。 其他人也纷纷稳住身形,落地之时,脚下的岩石发出轻微的碎裂声。脚下的砂石地面坚硬粗糙,踩上去甚至能感受到一些尖锐的细小颗粒扎入鞋底。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腐败的气味,仿佛这片土地曾经被鲜血浇灌过,又在漫长的岁月中腐烂成泥。 沈鹿蹲下身,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地面,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湿意透过砂石传递到他的手指上。这种湿意并不像普通的水分,更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残留,带着淡淡的腥味。 慧儿微微偏头,在倾听什么。她抬起手,指向远处的裂缝:“你们听到了吗?那里……好像有声音。” 沈鹿侧耳倾听,果然隐隐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嗡鸣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像是无数昆虫振翅时发出的共鸣。 众人顺着慧儿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裂缝边缘立着一些奇异的石柱。那些石柱表面满是藤蔓般的纹路,纹路中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光芒,像是某种正在缓慢流淌的液体。这些石柱的排列毫无规律,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它们本身就是某种邪恶存在的化身。 更远的地方,地平线被一道模糊的黑影切割开来。那黑影看似是一座巨大的山脉,但山体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形态。山脉上空漂浮着一层浓厚的黑雾,黑雾中不时闪过一丝暗紫色的光芒。 恬澜跳下岩石,踩在红砂地上朝那些石柱走去:“走吧,先靠近看看,注意节省灵力,接下来会发生啥,我也不知道。” 通用的语言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深渊第二层,这是地狱吗?”华袍男修四处张望着昏亮的空间,喃喃道。 沈鹿拉着慧儿跟着跳下岩石:“或许这里的生物到了我们那,反倒觉得蓝天白云是地狱吧。” 唐舞也拉着华袍男修跳下岩石:“无所谓。我们来只管寻宝的。” 砂石被脚步压得轻微滑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些石柱越近越显得庞大,每根石柱至少高达十几丈,表面交错的红纹像血管般嵌入石材之中,暗红色的光在它们内部缓慢流动。 低沉的嗡鸣声,的确是从这些石柱中传出的。 “看清楚了,别乱碰。”恬澜头也不回地提醒了一句。 慧儿蹲下身,在一根石柱旁仔细观察。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石柱的纹路,指尖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那种冰冷并非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刺入骨髓的冷意。慧儿迅速收回手,眉头微蹙:“这些石柱……不太对劲。” “嗯。传送阵的特性,超低的低温。”沈鹿点了点头,他也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闷,嗡鸣声逐渐增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传送阵?”华袍男修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你是说……这是个传送阵?” 恬澜冷笑了一声:“怎么,怕了?深渊里有什么不奇怪的?别大惊小怪。”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那震动极为细微,但却让人感到心神不宁。沈鹿低头看去,发现脚下原本平静的砂石地面上,竟然泛起了一丝丝暗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血管一样,顺着地面缓缓蔓延,最终汇聚到那些石柱的底部。 “大家退开!”沈鹿猛地喊道。 石柱上的暗红光芒骤然大盛,纹路中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下而上涌动,整个区域的嗡鸣声变得剧烈,像是无数尖刺刺入耳膜,让人头皮发麻。地面的震动也变得更加剧烈,砂石翻滚,裂缝中不断涌出赤红色的雾气,将众人笼罩其中。 “糟了,这阵法被触发了!”唐舞的脸色骤变,急忙调动灵力护住全身。 恬澜目光扫了一眼四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看来这地方还挺热情啊,既然来了,且看他会送我们到哪去。” 沈鹿握紧伞剑,拉住慧儿,沉声道:“小心点,别分散。” 但就在下一瞬间,地面上的光芒猛然炸裂开来,浓烈的暗红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所有人。沈鹿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目的红光,耳边嗡鸣声如潮水般涌来,身体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抛向了半空。 当沈鹿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身处一高台上,高台下方是一群手持简陋工具的,浑身黝黑,六条胳膊的,脑袋长而尖的矮人。那些矮人正围绕着高台跳舞。等等,这,不是高台,是祭坛! 而脚下的祭坛上面纹路精妙绝伦,一阵一阵的,竟扬起优美的音乐!而此等音乐,是沈鹿想象都未曾想象过得——从纹路中渗透出来,轻柔却清晰,像是一股细细的水流,从他的脚底涌入全身。 音律简单而纯粹,却层层叠叠,没有尽头。一阵低沉的鼓声隐隐响起,间隔均匀,每一次鼓点都像是敲击在他的胸腔中,带来一种无法抗拒的律动感。随后,鼓声中融入了细碎的轻响,那是某种金属敲击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回荡,温柔却深邃。沈鹿的心跳不自觉地与这鼓点趋于一致,血液也跟着流转得更快。 紧接着,一种高频的鸣音加入进来,那声音尖锐却不刺耳,像是一根细长的弦被轻轻拨动,线条般的声音划破空气,在上空回荡。它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像是某种语言的低语,又像是风穿过山谷时的呼啸。沈鹿感到自己的脑海里被打开了一扇门。 更奇异的是,音乐中开始融入某种节拍——那是脚步的声音。沈鹿低头,发现那群六条胳膊的矮人正以一种古怪而整齐的步伐围绕着祭坛跳舞。他们的脚步重而有力,每一次落地都发出沉闷的“咚”声,与鼓点完美契合。矮人们的手中挥舞着简陋的工具,那些工具也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些响声不规则,却恰好填补了音乐的空隙。 “这是天籁吗?此等复杂,优美,动感的音乐,怎会出现在此?嗯……眼前这些矮人很明显陶醉于音乐,语言应该不通,我也加入他们吧!然后想办法打听慧儿的下落。” 沈鹿的脚尖微微一动,下意识地踏出了第一步。脚步落下的瞬间,一阵轻微的震颤顺着祭坛的纹路传递开来。 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快,先是一步,两步,逐渐跟上了音乐的节奏。他的身体开始摇动,手臂随着旋律的起伏摆动。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这音乐和他的身体。 鼓点变得更加低沉,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撼着祭坛,也震撼着沈鹿的心。高频的鸣音则变得越发急促,流速越来越快,冲刷着他的神识。金属的轻响不再是零碎的,而是在空中交织成网,将他牢牢包裹其中。 沈鹿的动作越来越大胆,他的步伐不再只是机械地跟随节奏,而是带上了自己的韵律。他开始旋转,手臂划过空气,大开大合。 伞剑在手中轻轻转动,成了舞蹈的一部分。每一次挥动手臂,每一次脚尖点地,都恰到好处地落在音乐的节拍中。他不再去思考,不再去抗拒,只是将身体完全交给这音乐,任由它引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回应着音乐的呼唤,与六臂矮人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音乐渐渐攀上了顶点,旋律变得更加复杂,节奏更加紧凑。沈鹿的动作也随之加快,脚步在祭坛上飞快地移动,留下一个个微光闪烁的脚印,毫无停滞。 “慧儿在哪?我应该带她来这里跳舞!” 音乐达到最高潮时,沈鹿猛然跃起,双脚在空中轻轻交错,伞剑在手中旋转出一道弧光。 然后,音乐戛然而止。 沈鹿的脚轻轻落在祭坛中央,脚下的纹路微微一震,光芒瞬间熄灭。整个空间恢复了寂静,只有他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却并非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刚刚那种难以言喻的体验。 他缓缓抬头,看向四周,那些六臂矮人依旧站在原地,齐齐低下头,双膝跪地,六只手臂高高举起,应该是在向他致敬。 得意于狐妖一族的血统,沈鹿具备出众舞蹈天赋,这充满活力又不失力道的舞姿,显然令台下的矮人们倍感惊喜。 沈鹿也模仿着矮人的动作,对台下致敬——他不确定什么动作会冒犯到对方,而做出于对方对等的动作,是绝对不不会冒犯到对方的。(尽管沈鹿没有六条胳膊) 一阵沉寂后,台下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很明显矮人在交谈。 不一会,上来一位满脸涂着花纹的矮人,为沈鹿献上了一碗透明液体。沈鹿识趣的将那液体一饮而尽——是酒!好家伙,他们竟也喜欢喝酒! 随后矮人拉着沈鹿的手走下祭坛,台下阵阵高呼。矮人们皆睁大四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沈鹿。距离他近的矮人,还伸手一个劲的摸着他。 沈鹿这才发现,那祭坛是一座精妙的古宝,对比矮人手上简陋的工具,以及他们毛糙的棚屋,可以判断出——这个会发出天籁之音的古宝,绝对不是出自这些矮人之手。刚才的祭坛,与这些矮人之间,也有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联系。 “得想办法赶紧找到慧儿的下落!” 虚之低语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慧儿、恬澜、唐舞与华袍男修四人被传送到了另一处地方。 他们站在一片广阔的废墟中,四周的地面满是破碎的砖石和倒塌的建筑。废墟之中生长着一些怪异的植被,那些植被的枝叶细长而弯曲,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粘液。 天空依旧是柠檬黄的滢海,但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几根巨大的黑色尖塔,那些尖塔的顶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慧儿环顾四周,握紧手中的长枪,声音尽显焦虑:“沈鹿呢?他被传送到哪里去了?” “我们被分开了。”恬澜语气平静,目光扫过四周的废墟,“传送阵不完整,这种情况很正常。” “现在怎么办?”慧儿皱眉问道。 “先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联系沈鹿。”恬澜的声音低沉,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这里……比我预想的更加危险。” 远处,一阵低沉的吼声从废墟深处传来,声音带着一种撕裂的质感。 “都别发呆!”恬澜东张西望的高声道,“抓紧时间,我们得动起来了。” 与此同时,沈鹿被矮人簇拥着,来到一处宏伟的壁画旁。壁画上面记载着一段历史——这些黝黑的矮人先是在劳作着挖矿,随后是一群巨大的金属傀儡被一手持长枪的红黑身影击倒,矮人们也举起各自的工具追随着那飒爽的红黑身影。不过这红黑身影,看着倒蛮像慧儿的。 继续随着壁画向前,是一座宏伟的尖塔,尖塔上空盘旋着一些黑球,接着那红黑身影,身负重伤倚靠在一处,祂体内光芒四射,悬浮在空中,长枪一划,将壁画劈成两块。 壁画的第二块,矮人们肩挑手提的,应该是在迁徙,随后他们穿过一层黄色的波纹,这应该是滢海。沈鹿一边迅速的扫视着壁画,一边分析着。 壁画第二块的尽头,是矮人们搭建家园,安居乐业,最后一幕,是这些矮人围绕着祭坛跳舞。 见此,沈鹿若有所思——矮人们在给他介绍他们的历史。 本来深渊第二层出现一个能释放天籁之音的古宝就算了,竟还有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他们的历史竟然没有断代!壁画中记录的历史,年代最早,应该跟遗忘之渊里这些废墟一致,而他们地表那些繁华先进的文明,对历史的记载,竟远没有这些落后的矮人记载的久远! 怪哉怪哉,莫非是这些矮人爱好和平,而这,是田园牧歌的乌托邦?他们地表的文明,才是一群只会编造谎言,烧杀抢虐的野蛮人? 可既然如此,这些矮人为何物质条件如此简陋不堪,他们不应该在宁和之道中发展出先进生产力不是?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沈鹿脑海中:“小鬼,分析的挺准确嘛!想不想知道答案?我可以免费告诉你。” 沈鹿东张西望,却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免费?你是何方神圣?” 那是一阵低语:“我是智慧之神,你可以叫我虚之低语。而这些矮人的先祖,是一群奴隶,他们被精神阉割,只剩下奴性。你看的那段历史中,用你们的话来讲,是一位伟大的修士,解放了这群矮人。然而矮人们的起义没有彻底成功,他们退居到此,繁衍生息。而我虽为智慧之神,却不能直接赋予他们智慧,他们天性愚笨,不会欺诈,故仍然刀耕火种。” “原来如此。智慧之神,神是存在的?可是会不会撒谎跟文明发展有何关系?”沈鹿仍在寻找着声音来源。 这股低语,似源自沈鹿脑海:“严格意义上的神,我不清楚。但是对于你而言,我足矣成神。不会撒谎的人没有想象力,无法编造出宗教驱使人们前赴后继的牺牲自我。这些矮人,欲望很少,这样的生活,就足矣令他们满足了。” “哦!既然对我而言,您是神,那么可否展现您的神力,助找到一个人?”这或许是沈鹿找寻慧儿的机会。 “可以,但是你要跟我签订契约。” “什么契约?我拿什么签订?”沈鹿一阵狐疑。 “先说好,我不能赐予你任何神力,我只能告诉一些知识。那些知识你能否接得住,就是你的问题了。自古以来,所有存在,与我签订了契约之后,最终皆落得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 “发疯,然后自取灭亡。” 沈鹿警觉顿生:“获得知识会发疯?跟我签订契约你能有什么好处?” “当然会疯了,德不配位,慧不配识。签订了契约,我会多一个资源打发无聊,兴许还能构思出一点新的智慧。” “嗯……若我想终止契约呢?” “一百二十八个春秋,方可终止。” “如何终止?” “向我申请。” 沈鹿顿感可笑,可转念一想,这自称虚之低语的存在,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你无处不在吗?” “当然不是了,我只存在于特定上古遗迹中,这遗忘之渊,便是其中之一。” “那我若离开此处……” “你不会受到我的任何影响。” “嗯……那么我若不问问题,你就不告诉我答案,可行吗?” “可以。” “好!我签!你告诉我,如何尽快找到一个手持长枪的白发魔女!” “你的心上人?” 沈鹿犹豫了一下:“或许吧。” “哼哼哼,这含糊的回答,有意思!来,看见远处那群石碑了吗?” 沈鹿刚才环顾四周时,就见到远处有一群石碑扭七列八的堆积在一处,其下被碧蓝色植被包裹。 他明白,应即刻离开这些热情的矮人,动身寻找慧儿,可也不能就这么突兀的走掉。于是沈鹿从干瘪的储物袋中掏出几瓶聚气丸,塞给了那位拉着他手的矮人,便一跃而起,头也不回的朝那群石碑遁去。 聚气丸,是相当基础的丹药,吃了能微弱提升身体凝聚灵气的本领。可沈鹿本就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可赠与那些矮人了。 矮人们没有争抢那几瓶丹药,只是对着沈鹿跳着奇怪的舞蹈,目送他远去。 沈鹿不一会落在那群石碑上:“现在呢?” “现在,翻开这些石碑。” 沈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些石碑翻开,只见石碑下面有一数丈大小的圆盘,圆盘中央有一颗六边形的忆晶模样的东西。 “现在吃下它。” “吃下它?为什么?” “吃下它,你才能在更远的距离与我保持联系。” 沈鹿不再犹豫,一口将那东西吞咽下去,说来也奇怪,那东西入口即化,带着金属的腥甜。 “好,很好,你我的契约算是签订了。你要找的那个魔女,在你现在所处的子时方向。” 好家伙,沈鹿暗惊,这就直截了当的被告知慧儿在什么方向了!他二话不说,又起身朝子时方向遁去。 路上,那低语又对沈鹿道:“我先助你找到那魔女,不过从今往后,我的回答,都是真假参半的。除非,你拿知识与我交换,我才会保证告诉你的是真相。” 果然,这个虚之低语没那么简单,可沈鹿也没别的选择,只是回怼道:“你怎么现在才说?你又如何辨别我是否在撒谎呢?” “你又没问。不过你最好不要尝试对我撒谎,你太嫩了。” 可恶,不过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事已至此,先寻到慧儿,沈鹿发现,虚之低语听着虽源自沈鹿的脑海,可这个存在却不能感知到沈鹿现在在思考什么。 不对,既然虚之低语不会读心术,那祂怎么知晓沈鹿对那副壁画的解读?还是说,祂那句话是推断沈鹿心理活动后,对沈鹿使得诈,让沈鹿以为祂有读心术?没错!既然虚之低语知晓慧儿的位置,就说明祂具备一些别的感知能力,利用这些感知能力获得的情报,推断一个人的心理活动,确实是可行的! 想到此,沈鹿心中一阵暗喜,若真能借助祂的引导寻到慧儿,那么自己这个假设也八九不离十了! 界之弑煞 - 遗世浮尘梦 - 这也红猪 废墟中,慧儿四人小心前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令人窒息。脚下的地面已是破碎不堪,那些红色粘液覆盖的植被在腥风中摇曳。 “快走,别停下。”恬澜走在最前方,语气低沉。他的步伐稳健,脚步轻盈,双手插兜,仿佛在随时准备出击。他的肌肉不算夸张,却充满爆发力,雷光偶尔从他身上闪过。 唐舞紧随其后,手中暗器随时准备出手,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华袍男修则神色凝重,双手捏着法诀,灵力在掌心流转。慧儿走在最后,长枪横在手中,红瞳中隐隐透出不安。 突然,废墟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啸声,像是某种飞行生物在呼唤同类。紧接着,几道黑影从远处的高处俯冲而来,翅膀扑扇间带起尖锐的破风声。 “怪物来了!”唐舞低声喝道,手中的暗器已经甩了出去,射向空中的黑影。 那是几头长有双翼的怪物,狰狞的脸上布满了血红的裂纹。它们的身体覆盖着黑色的鳞片,骨翼从它们的背上伸展出来,翼膜破烂,边缘带着锋利的骨刺。 它们的眼睛是灰白色的,没有瞳孔,嘴部张开,露出锯齿般的牙齿,唾液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 “这些东西会飞,小心它们的毒!”恬澜一声低喝,身形如闪电般冲出,双拳夹带着雷光,狠狠砸向其中一头怪物。 “嘭!”雷光炸裂,那怪物一声惨叫,身体被轰得四分五裂。 唐舞的暗器也射穿了一头怪物的翅膀,那怪物尖啸着坠落,但很快又挣扎着飞起。华袍男修挥手间甩出几道法诀,灵力化作数道金光,刺向剩下的怪物。 就在众人专注对付怪物时,慧儿握紧长枪,双瞳布满猩红。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微微颤抖,枪尖上的黑气开始涌动。 “慧儿!”沈鹿不在,但他的声音仍在她脑海中回响,提醒她不要失控。 可慧儿的夜叉血脉已经开始发作了。 她的杀意像原野上的烈火,迅速蔓延,吞噬着她的理智。她渴求的只有战斗,只有杀戮与破坏。 “啊——!”慧儿猛然一声低吼,长枪一挥,黑气如潮水般涌向空中的怪物。那怪物被黑气包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碎裂成无数残渣。 “她发作了!”唐舞退后一步,脸色大变。 “稳住她!”恬澜大吼一声,却来不及阻止慧儿的下一击。 慧儿挥舞着长枪,完全失去了分寸,黑气四处飞散,连唐舞和华袍男修都不得不后退躲避。 “疯子!”唐舞咬牙,一甩手,数枚暗器从袖中飞出,直指慧儿脚下的地面。 “轰!” 暗器炸开,地面猛地塌陷,慧儿脚下失去了支撑,身体随着碎裂的砖石一起掉落进更深的深渊。 “唐舞!”恬澜怒吼,眼中闪过一丝雷光,身体一瞬间绷紧。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唐舞反驳,语气冷硬,“再不阻止她,我们都会被她拖死!” 恬澜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向塌陷的深坑,沉声道:“我们先清理这些怪物,再去找她。” 烟雾弥漫,遮蔽了视线。 慧儿从高处坠落,身体撞在坚硬的地面上。 她从昏迷中醒来,耳边仍回荡着爆炸的余音,血从额角滑落。 她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衣襟被炸得焦黑,皮肤上满是伤痕,砖石碎屑扎进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冒出白烟。她挣扎着想站起,却感到又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四肢和后背传来。 她撑着长枪站起身,环顾四周。 四周是一间空旷幽暗的密室,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密室的正中央,立着一副血红色的战甲。战甲上表面覆盖着蠕动的血管般的纹路,夹杂着倒刺,其胸口的位置裂开了一道狰狞的裂缝,裂缝中竟然长着一张血盆大口,里面布满了利齿,鲜红的舌头蠕动着。 慧儿瞪大了眼,盯着那副战甲。她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从战甲上传来,那气息带着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有意思的血脉。”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战甲中传出,回荡在密室中,带着几分嘲讽,“你是夜叉一族的后裔吧?啧啧,难怪会被杀意反噬。” 慧儿握紧长枪,警惕地看着战甲:“你是谁?” “我?”战甲轻轻震动了一下,那血盆大口微微张开,露出一道猩红的光芒,“我乃‘界之弑煞’,武斗之神,曾为无数战场之主。我能帮你,解除你的痛苦。” 慧儿皱眉:“解除痛苦?” “没错。”界之弑煞的声音低沉而引诱,“杀戮的快感,血脉的反噬,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心无法承受夜叉血脉的力量。而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慧儿颤抖着问道。 “将你的心,挖出来,喂给我。”战甲的血盆大口猛然张开,露出更多森然利齿,“签订契约,将你的修罗诅咒分享给我,让我吃掉你的心,你便再也不会狂暴,也不会再因为杀戮而产生快感。” 慧儿瞳孔微缩,没有说话。 界之弑煞继续道:“我还会赋予你更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摧毁你想摧毁的一切。当然,这需要慢慢来。你只需要付出一颗心,便能得到这一切。” 慧儿沉默了,她的身体还在颤抖,前心后背的疼痛越发剧烈,平衡感逐渐丧失:“将我的心给你,我还能保持理智吗?” 不只是夜叉血脉的力量正在吞噬她,她的身体状况也很糟,她可能不会活着出去了。 “我只赐予你力量,你的理智始终由你掌握。”界之弑煞的声音充满蛊惑,“现在,你也没别的选择吧?” 慧儿闭上眼,胸口起伏不定。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眼中一抹决绝。 “好。”她低声说道,将长枪插入地面,缓缓走向战甲。 战甲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将你的心挖出来!给我!” 慧儿咬紧牙关,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猛地刺入胸膛,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新一轮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身体颤抖,但她没有停下,将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从胸膛中取了出来。 界之弑煞发出一阵充满磁性的笑声,血盆大口猛然张开,红光笼罩了整个密室。 “妙哉妙哉!”界之弑煞咀嚼着心脏,声音中透着满足,“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主人。” 慧儿倒地,不省人事。 战甲飞跃而起,恶狠狠的扑在慧儿的身体上,血红色的光芒将她完全包裹。 在一阵阵啃食声中,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胸口的剧痛,也不翼而飞。而她脖颈处的圆环,也断裂成数节,散落在地。 “好了,去吧。”界之弑煞满意的说道,“阿修罗!” 慧儿一个乌龙绕住,翻身而起。她重拾长枪,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下一瞬,慧儿弹射而出,巨大的冲力产生地震,将这片密室与那破碎的圆环掩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