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死了,他慌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众所周知,傅家少奶奶又和野男人私奔了。 被抓回来的当天晚上,傅予蜃不顾她满身是伤,狠狠地把她压在地下室里。 “俞芷衿,”他肆意征伐,却还不忘出言羞辱,“好好取悦我,还可以给你的野男人留个全尸。” 俞芷衿死死咬住嘴唇:“我只求你……把我和他葬在一起。” 今天是外公的祭日,俞芷衿偷偷求了俞焕带她去扫墓。 结果外界传疯了,说她和俞焕私奔。 抓奸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俞焕为了保护她当场死亡,现在尸体还扔在医院冷冰冰的停尸房里。 全天下都骂俞芷衿是个荡妇,连自己的远房堂哥也不放过,还害死了他。 但俞焕其实是她的亲哥哥,只是从小被隐瞒了身份。 ……没人听俞芷衿的解释,听了也不会相信,更没人会为她去求证。 现在,她要死了。 俞芷衿想死后和家人们葬在一起,免得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孤苦可怜。 “想死?”傅予蜃掐住了她的脖子,“好,等做完你的本分,我就送你去见他。也算是报答你当初给我下药,逼我娶你的恩!” 俞芷衿嘴角牵起嘲讽的笑:“谢……咳!” 一口鲜血,抢在话说完之前呛了出来,溅到了傅予蜃的手背上。 时间静止了一瞬。 傅予蜃手上劲道霎时松了些许,戾气却席卷了面庞。 “俞芷衿,你又装什么疯?” “我……” 俞芷衿大约还想自嘲几句,喉咙里汹涌溢出的血,却不容她继续。 她癌症晚期,早已扩散全身,每日痛得生不如死。 但好歹,这样的日子,总归要结束了。 “俞芷衿,你干什么!你想吓谁?” 傅予蜃一向幽暗冰冷的眼眸中,终于掠起了惊慌,他试图用手擦拭俞芷衿嘴角的血。 擦不掉。 她像碎掉的玻璃瓶,生命与血液一同快速流逝。 “俞芷衿!俞芷衿!” 身体越来越轻,好像是被傅予蜃抱了起来。 俞芷衿抓住了他的手臂。 “傅予蜃,我……求你最后一件事……” 做他妻子的这七年,她求过他很多次,得到的只有羞辱、漠视和拒绝。 这是,最后一次了。 “是俞焕……” “闭嘴!”傅予蜃死死抱着她,他在拿手机,“……马上叫医生下来……” 啪! 俞芷衿用尽全部力气,挥手打掉了傅予蜃的手机。 “他是我亲哥哥!”她挥霍掉了仅剩的那口气,“他……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你、可以去查……所以,请把我们,和妈妈、外公……埋在一起……” “住嘴……”傅予蜃或许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在发抖,“谁允许你死,俞芷衿,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俞芷衿、俞芷衿!” 好可笑。 俞芷衿心想。 明明是他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信。 最后还要怪她瞒着他。 他的心思但凡放一星半点在她身上,怎么会不知道她从来活得有多冤枉、多艰难。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具残败破碎的躯体,到今日,总算可以抛下了…… …… …… “俞芷衿你瞎了吗?”尖锐的女声突兀响起。 黑暗霎时褪去。 光亮中,俞芷衿清醒地看到一只巴掌,正朝自己挥过来。 她一个冷颤,几乎不假思索,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或许是没料到她的举动,对方愣了一瞬,转而更加愤怒:“你干什么?明明是你先犯贱!” “对不起卢小姐!我姐姐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她,您的裙子多少钱,我姐姐一定会赔您的。” 身后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慌乱的讨好。 俞芷衿深呼吸,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没想到竟回到了七年前的这场宴会上! 这场改变她命运的宴会,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把她的人生绑上了毁灭的列车。 …… 就在前几秒。 俞爱歆假装崴脚推了俞芷衿一把,让她不慎撞翻了服务生的托盘。 盘中的红酒恰恰泼到了卢家小姐卢晓霜身上。 卢晓霜今晚上穿了一件高奢定制的珍珠碎钻裙,美艳不可方物,此时却像被人开膛破肚了一样,满身糟红。 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怒气冲天:“赔?你拿什么赔?” 前世,卢晓霜当场就扇了俞芷衿一耳光,然后抓起一杯红酒,泼了她一脸。 接下来,俞芷衿就被俞爱歆以换衣服为借口,骗到了一个老男人的床上! 呵……重生归来,她还会让这样的剧情重演? 俞芷衿手一松,顺势把卢晓霜推远几步,转身抓起一杯红酒,朝俞爱歆脸上泼过去。 既然俞爱歆是始作俑者,那这杯酒,就该泼她脸上。 “啊!” 事出意外,俞爱歆当场惊叫。 红酒从她下巴滴落,淋湿了礼服。 “姐姐你……” “谁是你姐姐!”俞芷衿喝断她, “先前就听你在说,卢小姐配不上她今晚上这身裙子,我想你背后嫉妒就算了,结果你刚刚居然故意推我去撞卢小姐?挑拨我们的关系,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四周静了一下。 “过来,给卢小姐道歉!”俞芷衿把俞爱歆拖到自己面前,按下她的头,对卢晓霜笑笑, “这是我远房姨妈的女儿,小地方来的,没什么教养,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卢晓霜没跟上反应。 俞芷衿已经拉走了俞爱歆:“好了,跟我去换身衣服。卢小姐你也去换换,裙子多少钱,明天让管家送单子到俞家来。” 远离宴会,俞爱歆哭哭啼啼。 “姐姐……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俞芷衿冷笑。 俞爱歆,她渣爹的私生女,从小瞒着她,以远房亲戚的身份在俞家长大,吃穿度用和她这个正牌大小姐一样,还处处算计陷害她。 俞爱歆今晚上推她,本意是想让红酒弄脏她的裙子,好借机送她去老男人那里。 她和她的小三妈,已经说服了渣爹,要拿俞芷衿去换个项目。 弄脏卢晓霜的裙子实属意外,但也把俞芷衿的命运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俞芷衿站定,对俞爱歆随口一诌:“傻瓜,我刚刚是在救你知道吗?以卢晓霜的脾气,你以为泼你一脸红酒就能算了?” 俞爱歆咬咬嘴唇,楚楚可怜地抓住俞芷衿的手:“原来姐姐是为我好,那姐姐陪我去换衣服好不好?” 虽然恨透了俞芷衿刚才的举动,可当务之急是把俞芷衿骗去老男人那里。 吃点小亏,能毁掉俞芷衿的一生,俞爱歆觉得值。 “当然好。” 俞芷衿体贴一笑,顺手打开了身边的房门,“诶?这间房空着,你先进去洗洗,我去给你找衣服。” 说着,她把俞爱歆往里面一推,然后关上了门! 没记错的话,这扇门里面的男人,是……傅予蜃。 上辈子,俞爱歆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恨恨地质问,凭什么当初进这个房间的人是俞芷衿,凭什么她靠这一晚就能嫁给傅予蜃? 所以,这辈子,这个天大的“福气”,俞芷衿就送给她了! 第2章 不想和他再有交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在傅家的七年,俞芷衿受尽了各种折磨。 夜深人静之时,她常常一遍遍地复盘自己走错的每一步,推演每一个细节。 她不断思索假如生命重来一次,她该怎么绝地翻盘。 没想到,上天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前世,俞爱歆把她送到老男人那里,她拼尽全力逃了出来,慌乱之中却躲进了傅予蜃的房间。 一夜荒唐后,俞芷衿逃了回去。 却被老男人闹上门来要说法。 渣爹和小三逼她说实话,否则就要让老男人当场带走她。 最终,俞芷衿说出了实情。 俞爱歆母女震惊不信,渣爹却狂喜。 为了拿她换取最大的利益,他按兵不动,等确定她怀孕了之后,才带上了她,去傅家逼婚。 迫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傅家最终认下了这个媳妇儿。 但傅予蜃甚至没有来参加婚礼。 婚后,傅家上下,更是给了她理所当然的屈辱…… 当然,最嫉恨她的人,除了俞爱歆,还有卢晓霜。 今晚上,卢晓霜精心打扮了,在傅家老夫人的安排下,偷偷给傅予蜃下了药,打算和他成就好事。 没想到却被俞芷衿撞翻了红酒,弄脏了她的裙子。 等卢晓霜重新打扮上场,却已经推不开傅予蜃的房门——为了彻底逃脱老男人,俞芷衿一躲进房间,就反锁了门。 她哪里知道,竟把自己锁进了恶魔的牢笼…… 等俞芷衿婚后,卢晓霜以傅予蜃白月光的身份正大光明登堂入室,在傅家对她明针暗对,处处陷害。 造成俞芷衿不幸的人很多,但卢晓霜绝对是个重量级的选手。 这一世,就让她和俞爱歆狗咬狗去吧。 他们的恩怨情仇,俞芷衿可以成全,但绝不再参与! 门里面很快就没了动静。 俞芷衿快步离开。 感谢卢晓霜,为了顺利拿下傅予蜃,她今晚做手脚关掉了这段路的监控。 俞芷衿找地方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口罩墨镜乔装一番,出来抓住一个服务生,递给他一张纸条和一叠小费: “麻烦把这个交给B074房间的陈总陈施礼。” 陈施礼就是那个原本安排给她的老男人。 纸条上,俞芷衿写上了傅予蜃的房间号,用俞爱歆充满暗示的口吻邀请他过去。 俞芷衿很期待,今晚上陈老头子能拿出上辈子闹事的劲头来,给俞爱歆当场做个见证人,保她顺顺当当嫁入傅家。 安排好了俞爱歆的下半辈子。 俞芷衿马不停蹄回了家,趁家里没人去了渣爹书房,翻出了妈妈的身份证,驱车前往京郊。 上辈子,她之所以受人摆布,难以脱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妈妈被渣爹小三关在精神病院里,牢牢掌控。 想到妈妈曾躺在自己怀里,喊着她和哥哥的名字去世的情形,俞芷衿的眼中便氤氲着仇恨的泪光。 现在,当务之急要去把妈妈接出来,连夜带走安顿好。 不再给对手留下掣肘自己的机会。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曾经的悲剧重演,也不会再让挚爱的亲人离她而去。 …… 京郊,偏僻的精神病院。 俞芷衿在病区外的花园里焦急等候。 这么晚来带人走有些离谱,但她已经办好了手续。妈妈不属于高危的攻击性病人,医院一向准允家属暂时带回家休养。 只是过去,每次妈妈一回到家,渣爹和小三就会在她药里做手脚,让她严重“发病”。 算起来,两辈子,俞芷衿和她相处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一个月。 四周很安静,但医院靠近国道,不断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传来。 俞芷衿脑海里盘算着怎么避开这段时间的风头……等到她反应过来不大对的时候,已经迟了。 暗夜里,几束刺眼的远程灯光突然聚拢到她身上。 俞芷衿往后一退,七八辆车已经同时围了过来。 她抬手挡了一下眼,却瞬间从指缝里,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俞芷衿浑身僵直,不可能! 傅予蜃……他此刻不该正和俞爱歆翻云覆雨吗? 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卢晓霜给他下了很多药,他今晚上都不可能有闲暇的心思,追究到是谁“陷害”了他。 更不可能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 整件事里心怀鬼胎的人很多,但俞芷衿绝对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在此之前,她甚至和傅予蜃“毫无交集”。 她原本希望以后也不要再有交集…… 车队把她牢牢圈住。 有人来到劳斯莱斯旁边,恭敬而殷勤地打开了车门。 一个斜靠在后座的慵懒身影,映入了俞芷衿的眼帘。 她闭上了眼。 是他…… 第3章 勾没勾引你自己知道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嘭! 什么东西摔在了俞芷衿面前。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摸到了她的脚踝上。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害我……”俞爱歆哑着嗓子哭求。 俞芷衿低头,看到一张肿得几乎认不出的脸。 俞爱歆蓬头垢面,身上的礼服破烂不堪,每一条碎裂之处,都可以看得到里面皮开肉裂的惨相。 嗯,是傅予蜃的风格。 嘭!又一具头破血流的躯体,扔在了俞芷衿的眼前。 依稀能辨认出陈老头子的模样,不知道是死是活。 “姐姐,你快告诉傅少,是你带我去换衣服,把我推进他房间里的,不是我故意去勾引他的……” 俞爱歆眼斜嘴歪的哭嚎, “还有陈总,明明姐姐今晚上约了和他在一起,姐姐为什么要骗他过来……姐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开始发现房间里竟然是傅予蜃的时,俞爱歆是惊喜万分的。 她以为自己踩中了大奖,立刻主动上前献身。 没想到还没靠近傅予蜃的身,就被一脚踹到了茶几上,压碎了玻璃。 没等她从惊恐和剧痛中回过神来,傅予蜃已经踩住她的头。 俞爱歆发誓自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魔鬼。 他竟然命令她自己在玻璃渣里打滚! 滚到他满意了,就放她一马。 俞爱歆不敢不滚。 可是等她滚到浑身是血,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陈施礼带着人过来撞门了…… 事情闹大了。 所有都知道俞家表小姐和倒霉的陈老头子惹到了整个京城最不能惹的男人。 傅予蜃大发慈悲,说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把幕后算计他的人揪出来。 不用想,俞爱歆毫不犹豫把锅扔到了俞芷衿身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 俞芷衿抬起了眼。 好巧不巧,和车里的男人四目相对。 初秋夜风幽冷,一丝丝顺着俞芷衿的鼻腔,缓缓浸入她的心肺。 由不得她,想起上一世误入了傅予蜃的领地时,见到他的情景。 那时候她慌忙地反锁了门,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以及一双深沉幽暗的眼。 那双眼,和如今一模一样,墨瞳幽黑,眼尾微扬,有着摧枯拉朽般的诱人。 那时的她很傻,又六神无主。 她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越是迷人,越是危险。 不过现在,俞芷衿很感激傅予蜃赐予她那七年的灾难。 因为男人,再俊美的男人,再有权势再有财富的男人,也已经勾不起她心底的一丝涟漪。 “俞爱歆衣服脏了去换,傅少的房间是她自己进的。其余我什么都不清楚。” 俞芷衿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反正,没有监控。 常理来看,她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得知傅予蜃的房间号,更没有理由把俞爱歆推进去。 傅予蜃把她打死,她也不会松口承认零星半点。 “听说,是你泼脏了她的衣服?” 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被风送到了俞芷衿跟前。 七年了……如果不是突然重生,有了对比。 她不会察觉出,二十五岁的傅予蜃,声音和七年后是有所不同的。 “是为了平息卢晓霜小姐的怒气。”俞芷衿大大方方地看向傅予蜃。 她知道,他喜欢看人的眼睛,喜欢从那里挖出对方藏得最深的隐秘。 所以,无妨让他仔细看。 死过一次,曾经的那颗心已经不存在了,她没什么不可以被看的,也没什么,藏不下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俞爱歆故意推我去撞卢晓霜,让她衣服被红酒弄脏。俞爱歆毕竟是我俞家的亲戚,我泼她红酒,一是为了给卢晓霜一个交代,二也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姐姐,是你把我推进傅少房间的,不是我主动进去的!”俞爱歆抓住了俞芷衿的衣服,尖声道,“我没有想过去勾引他!” “爱歆你在说什么?” 俞芷衿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她脏了自己的衣鞋。 “我怎么会知道那是傅少的房间?我有什么目的要推你进去?你一进去就关了门,勾引没勾引……只有你自己知道。” 血色从俞爱歆的肿脸上褪下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俞芷衿,看着这个被她骗耍了近二十年的傻白甜。 以往透明得像白开水一样的俞芷衿,如今竟显得那般深不可测。 “不、姐姐……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害我的!”俞爱歆癫狂起来,不能洗清自己,她今晚小命不保, “你还写纸条让陈总过来,你就是存心的!” “哪个陈总?”俞芷衿皱眉,“什么纸条?爱歆,撒谎要有依据,我理解你想要辩白的心,但解救自己,不一定非要拉别人垫背。” 她低头看着俞爱歆,“我记得,你之前就告诉过我,你很喜欢傅少。只要能嫁给他,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什、什么……” “你今晚上是不是都是算好了的?你撞我原本就是想弄脏自己的衣服?你早打算去傅少房间找他,而且还找了什么陈总来撞破,想要坐实关系?”俞芷衿句句反逼。 “我、姐姐……”俞爱歆惊惧慌乱。 【我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给傅少下药。但是姐姐之前就告诉过我,你很喜欢傅少,只要能嫁给他,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前世,俞爱歆当众说过的话。 当时她和卢晓霜沆瀣一气,把给傅予蜃下药的事,全都推到了俞芷衿身上。 现如今,俞芷衿把这段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爱歆,自己做的事情,要自己承担,你知不知道你凡事都喜欢拖别人下水,叫什么?叫恩将仇报。” 她再度坦荡地看向傅予蜃, “傅少,我不知道我离开宴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尽可以去查,我和整件事毫无关系。” 一时安静。 傅予蜃没有下车,他手肘搭在车枕上,颀长的腿半靠在车门边,仿佛没有听到俞芷衿在说什么。 四周车灯太亮,他偏头的时候,有一束恰好从他的鬓角处射过来。 俞芷衿一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被光线镀了金的轮廓。 半晌,傅予蜃突然命令手下。 “给她纸笔。” “俞小姐,请。”手下立刻把纸笔送到俞芷衿的面前。 俞芷衿信手拿过。 “做什么?” “写。”傅予蜃手指间夹了一张纸条,挑着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念道,“陈总,人已在A0135,一切准备妥当,请速至。” 这是她写给陈施礼的内容。 傅予蜃,要对她的笔迹。 俞芷衿知道,傅予蜃从来不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说辞,而且,他最恨旁人的算计。 上辈子她和他发生了关系并逼婚成功,一直被他视为人生最大的耻辱。 俞芷衿压住一口气,顺着傅予蜃,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这段话。 放下笔,手下正要把纸拿走。 凉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有左手。” 慎密到这种地步,足以见得他今晚上的盛怒。 俞芷衿想笑。 他怀疑所有人,却没有怀疑过卢晓霜。 白月光,果然自带强大滤镜。 她没有犹豫,用左手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前世,被关在傅家无所事事,她临摹过傅予蜃的字,给陈施礼的纸条,就用了相似的字迹。 俞芷衿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除了防止事后被人认出她的字迹,更是一种嘲讽和挑衅。 她甚至可以想象傅予蜃在看到那张纸条时的表情。 横竖,这辈子他们素不相识。 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会他的笔迹,也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算计他这个毫无相干的人。 她甚至不该知道家人要把她送给老男人换取利益。 她何其无辜! 鉴定笔迹的纸被送到了傅予蜃面前。 时间好似静止了下来。 俞芷衿看着傅予蜃比对字迹,心定如水,没有丝毫胆怯。 但接下来,她看到傅予蜃做了一个动作。 他拿起了刚刚她用过的笔,放到了鼻尖前。 下一秒,傅予蜃的脸色,变了…… 一阵原本虚无缥缈的女性体香,随着这支笔的靠近,渐渐清晰浓郁起来…… 在它舒卷的刹那,突如其来的化为一只利爪,狠狠扎入了傅予蜃的心。 第4章 她的气息,他很熟悉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身心巨震。 这香味,在不设防之间猛烈地冲击了他的大脑。 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令他安心,又令他伤心。 它仿佛十分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熟悉,但无因缘可循。 陌生,但又似曾相识。 傅予蜃扔掉了笔,神情转瞬阴鸷。 这种毫无缘由的、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无端的感到愤怒。 也令他对前方的女人,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 他想斩断这种感受,又想留住它,想毁灭它,又想守护它。 短短几秒钟,没有来源的欣喜、绝望、痛苦、惆怅、留恋,像涨潮一般推拥着冲上他理智的海滩,又迅速落荒而逃般的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一阵兵荒马乱的寂静之后。 傅予蜃哑着嗓子下令: “带她过来!” 俞芷衿一惊。 不可能! 他不可能认出了她的笔迹! 但手下不由分说,当即把她推了过去。 俞芷衿踉跄着跌到了傅予蜃跟前。 还没站稳,一阵猛力袭来。 傅予蜃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进了车里。 他反手关上了车门,看着陷在座椅间神情愕然的俞芷衿,忽的扳住她的肩膀,整个人都覆了上来。 俞芷衿只觉得眼前一暗,不等她做出反应,傅予蜃的鼻尖已经从她脸庞滑过,落在了她的耳际。 她听到了长长的呼吸声。 傅予蜃把脸埋在她的肩颈,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住她的咽喉。 俞芷衿的手,不自觉捏了起来。 冷静! 不要慌! 今晚上宴会,她没用香水,所以,傅予蜃不可能根据气味来判定什么。 但耳畔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粗重,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如风暴一般瞬间把她挟裹起来。 俞芷衿一动也不敢动。 滚烫的鼻息触在她肌肤上,随着傅予蜃的细嗅,带着侵蚀人心力的温度,顺着她的脉搏延展开来,好像要变出藤蔓,缚住她的心跳。 “谁派你来的?” 突然间,傅予蜃捏住了俞芷衿的下颌,声音暗哑,瞳色深不见底。 “没有人。”俞芷衿目光冷静,声音清澈。 她看到了傅予蜃眼底的戾气:“那就是你自己想来。” 俞芷衿轻笑,逻辑分明地反驳:“傅少你质疑我,至少拿出证据。俞爱歆能做出那样的事,她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没看错的话,傅予蜃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 “人没有可信度,但人血有。” 冰冷的刀刃抵住了俞芷衿的咽喉,“知道疼了,自然就会说实话。” 陷在这个女人身上的那一刻,傅予蜃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有什么模糊的片段惊鸿一瞥的掠过,但是他什么也抓不住。 巨大的烦躁和懊恼,甚至混杂着道不明的悔恨痛苦,重重地夹击了他一瞬。 但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比刚刚被下药时更强烈的冲动。 不可能。 女人? 审讯俞爱歆和陈施礼的时候,他已经注射了解药。 傅予蜃不会放掉任何一个算计他的人,更不会容忍自己在一个女人身上失控。 抓不住的,不如粉碎掉。 不可控的东西,就该斩草除根。 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轻信任何证据。 刀刃往下的那一瞬间,俞芷衿感受到了真实的杀意与危险。 她脱口而出:“你没有证据,我有!” 刀停住,傅予蜃暂时收住了手。 他等着看她接下来说什么。 俞芷衿深吸一口气:“我不可能把俞爱歆推进你的房间,因为我……我……”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你,不可能把你推给别的女人!” 刀锋一立,似乎要立马割下去。 但是须臾,还是离开了俞芷衿的脖子。 一秒后,傅予蜃笑了。 他挑着嘴角,眼尾迤着一丝光,明明好看得晃花人眼,偏生只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危险。 “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他,久违的字眼。 傅予蜃已经很久没听到过有人这样说了。 在京城,不是没有女人表达过爱意。 但后来,她们都销声匿迹了。 她们喜欢他的皮囊,喜欢他的财富,但她们不会喜欢自己小命朝不保夕。 “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呢。”俞芷衿垂下眼,“喜欢是没有目的,没有缘由的。如果能说出为什么,就不是纯粹的感情。” 前世,她从没对傅予蜃说过一次喜欢他。 不敢说,害怕说,怕看到他眼里的不屑,怕被他讥讽痴心妄想…… 可直到刚刚,她说出了口。 才发现,喜欢你这三个字,说说而已,很简单。 只需要她……不再喜欢。 “继续。”傅予蜃好像来了兴趣。 继续编。 他想听听她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词。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俞芷衿似在回忆,眼里仿佛有着怀恋,但又有甜蜜的苦涩, “那一年,我才十四岁,人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十四岁?”傅予蜃再度捏住了她的下颌,打断了她,“你现在多少岁?” “二十。” “六年前?”傅予蜃目光变得冰冷。 六年前,她知道他在哪里吗? 撒这样的谎,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是五年半前!”俞芷衿纠正道, “在京北的湖纱巷那边,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巷子里,一身黑衣,全被血浸透了,我鼓起勇气上前问你是怎么了……你、你神志不清,可能都不记得了。” 下颌一疼。 傅予蜃的脸色,变了。 他手上加重了力度:“你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 第5章 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的眼中没有半分怯意:“我亲身经历,从哪里打听呢?我只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晕倒了,我吓坏了,把你送到医院,结果就去缴个费,回来你就不见了……” “我问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傅予蜃几乎咬着牙。 他还是不信。 俞芷衿自嘲。 怀疑是他人生的底色,但那又怎么样? 她今天就要说个痛快! 五年半前的偏僻小巷。 俞芷衿发现了身受重伤的傅予蜃,她把他送去医院,救了他一命。 但仅仅是离开病房去缴费的功夫,傅予蜃就消失了。 再次见到,他是重归傅家的长子,而卢晓霜,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俞芷衿有过一点吃惊和失落。 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喜欢? 不存在的。 她还没花痴到那个地步。 救人只是单纯的善良好心,要是知道这个男人后来会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当初就该当什么都没见到。 但前世她傻,竟然自我催眠和他那一夜是阴差阳错的缘分。 婚后她想好好生活,做一个好妻子。 可是傅家人、卢晓霜、俞爱歆……甚至包括傅予蜃,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前世在傅家,俞芷衿也曾说出过当年的真相,试图揭穿卢晓霜——她是凭借傅予蜃脖子上的项链,猜出了他的身份,趁俞芷衿离开的空挡转移了他,然后冒充恩人身份。 然而那时候,俞芷衿已经频频“出轨”,名誉扫地,她说的话,根本没人信…… 但随便今天傅予蜃信不信,去不去找证据,怀疑的种子她给种下了。 总有一天这颗种子,会让卢晓霜自食其果。 “我自己经历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俞芷衿坦然地面对着傅予蜃的目光。 她没有撒谎,所以不需要掩饰。 “我记得当时,医生说你受了很重的伤,最致命一刀,刺中了肺部。我还看到,你身上有很多旧伤……有一条伤痕,从你的腰腹延伸到后背。对了,你还戴着一条项链……” 脖子骤然被掐住。 熟悉的窒息感袭来。 但俞芷衿并没有住口。 那条项链,是傅予蜃的逆鳞,她敢说出来,就不怕他下死手。 “我、后来再见到你,你是傅家的……大少爷,”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但是,我也绝不会……把别的女人送到你床上……” 话音刚落,俞芷衿的手猛地扬了起来,早已准备好的麻醉喷雾对准了傅予蜃的脸,狠狠地喷上去。 傅予蜃身子一顿,眼神迷离了一瞬。 俞芷衿立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反推到座椅上,她拿起喷雾,还想再喷一次。 只要傅予蜃睡得够久,她就有足够的把握应付他的手下。 更有时间带妈妈离开。 然而下一秒,手腕被捏住了。 傅予蜃的眼神逐渐转向清明,他力道之大,大得俞芷衿根本握不住喷雾。 原本足足可以让人昏睡一刻的麻醉药,竟然只制服了他不到短短半分钟。 嘶啦一声。 俞芷衿被掼倒的同时,衣服也被撕成了两半。 傅予蜃跪到了她身上,一只手按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拿着刀,精准地将她身上的衣物尽数挑碎。 他笑得狠戾,声音再度染了一丝哑: “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第6章 你竟然在这里结婚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嘭! 车门突然被人打开。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予蜃啊……” 俞芷衿原本的恐慌瞬间转成了羞耻,她此刻身上片缕不着,下意识朝眼前唯一的遮挡物躲去。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仓促间竟然拉了傅予蜃过来,蜷缩在他怀里。 最要命的是,刚刚的拉扯让傅予蜃衬衣大开。 此刻,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毫无隔阂。 尽管做过七年的夫妻,但这一世,这样的情形对俞芷衿来说,还是第一次。 她甚至能感觉到,傅予蜃的身体,也变得滚烫而紧绷。 “你、你们……”外面的人比俞芷衿还要震惊。 俞芷衿早听了出来,来的是傅家老夫人。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俞芷继续躲也不是,藏也不是,她试图去抓旁边残破的衣服。 没想到傅予蜃突然用手臂把她一夹,控制住了她。 “俞家。”他肩膀一斜,把俞芷衿的脸露了出来。 傅老夫人愕然了一瞬,随即气得直跺脚: “傅予蜃你干的好事!你就是再急也不能在这里……你、你要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交代?”傅予蜃垂下眼,看着怀中的女人,嘲讽中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揶揄。 俞芷衿别开眼,尽量把目光放在空旷处。 她听到傅予蜃似乎咬了一下牙,“确实,该有个交代。” 傅老夫人讶异得双眼发亮,语气里是控制不住的欢天喜地。 “你肯负责任就好!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把正事办了?” 傅予蜃看起来耐心耗尽。 他颇有些暴力地把半挂在身上的衣服扯下来,往俞芷衿身前随意塞挡了,越过她打开另一边的门下车。 只扔下两个字: “随你!” 他踏着凉风走进了不远处的另一辆车里。 “崇明!”熟悉傅予蜃的人知道,这样的声调代表着他极度烦躁不耐的情绪。 “傅少。”剃着寸头的男子在车窗外弯下腰,“我在。” “去问问方嘉誉,配的什么解药!”傅予蜃黑着脸。 “是……” “给他一个小时,再干不好就给我滚蛋。” “我通知他配好立即送过来。”崇明小心翼翼。 “不用,我亲自过去。” 今年的秋天,不太识趣。 风不够冷,却吹得快,把那搅得人不安生的香气,密密匝匝吹得四处都是。 还是走了好。 …… 俞芷衿换好了傅老夫人送来的衣服。 傅予蜃的衬衣扔回了他车上,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富有侵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她内心略感不适。 “芷衿,”傅老夫人面目和蔼可亲,“你外婆曾经是我的手帕交,你妈妈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两家联姻,天经地义。所以你看,婚礼就定在明天行不行?” “不行!”俞芷衿一口回绝。 她直言,“老夫人,刚刚只是个误会,我和傅予蜃之间什么都没有。” 傅老夫人怔愣了片刻,笑了: “奶奶知道,你是女孩子,脸皮薄,说出去怕事情没个底。你放心,奶奶这不就来给你做主了吗?” 俞芷衿颇有些无语:“老夫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不可能结婚,傅予蜃根本没想过要娶我。” “怎么可能?”傅老夫人拔高了声音,“我刚刚说办正事,他都没反对呢!” 今晚上之前,傅老夫人预想的孙媳妇儿是卢晓霜。 并不是因为她对卢晓霜有多满意。 而是这么多年,只有卢晓霜勉强算得上傅予蜃半径十米内出现过的女人。 先前她集结了家族里的长辈们来给傅予蜃催婚。 结果傅予蜃当着众人将一把餐刀插在了饭桌上,他似笑非笑: “谁再让我解决婚姻大事,我就先解决了谁。” 他说得出做得到。 傅老夫人原本已经绝望。 没想到,今天竟逮住他和一个女孩在车里面…… 哎呀!想想那场面,傅老夫人就恨当时手里没把电焊枪,把车门直接给他俩焊死! 俞芷衿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傅老夫人根本就不信。 傅予蜃要是不想,就是杀了他他都不会碰一个女人。 再说了,她说要给俞芷衿一个交代。 他怎么说的? 随她! 他还说是该给俞芷衿一个交代! 傅老夫人懂,他只是之前放过那种话,面子拉不下来,需要她这个老太婆来推波助澜一把罢了。 她只要态度强硬,他也就半推半就认了。 所以,俞芷衿这女孩子,傅老夫人就是赔上她这把老骨头,也要送到明天的婚礼上。 反正,早两年她就把婚礼都给筹备好了,就差个新娘子…… 俞芷衿无奈:“老夫人,你信不信,你真让我明天结婚,傅予蜃甚至都不会来参加婚礼。” 前世,他非但婚礼没来参加,就是婚后一个月,都没回过傅家几次。 平心而论,俞芷衿不讨厌傅老夫人。 在傅家,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欺凌过她的人,相反还对她多有关心。 不过,俞芷衿知道,前世在老夫人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个仗肚逼婚的心机女罢了。 她于傅家,于老夫人,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而已。 “他一定会来。”傅老夫人紧紧抓住俞芷衿的手,“孩子,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明天的婚礼,予蜃他只要来了,你就得好好和他举行婚礼,安心嫁给他。” 俞芷衿笑了:“那要是他不来呢?” “他不来,你可以随意给我提任何条件,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傅老夫人语气坚决。 俞芷衿平静地看着傅老夫人:“如果傅予蜃明天不来,我也不要您什么东西,老夫人,我只要你放我走,以后都别再找我嫁给他。” 傅老夫人愣了一刹。 她知道,自家孙子虽然恶名在外,但想要嫁给他的女人,依然多不胜数。 俞芷衿这样避之不及的,还是头一个。 不管了,先拉去婚礼上再说! “好,一言为定!” …… 俞芷衿站在宽大明亮的落地镜前。 穿上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婚纱,镜子里的女人,却比前世多了几分从容冷静。 傅老夫人看呆了。 她惊艳出声:“太美了,我孙媳妇儿真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找了国际顶级设计师制的这件婚纱,耗时超过一年,极度华美,却也极难驾驭。 稍不注意,就不是人穿衣服,而是衣服穿人。 可这套婚纱上了俞芷衿的身,却瞬间被驯得服服帖帖。 此刻她仪态自若地由着设计师修改婚纱细节,腰肢舒展,姿容滟潋,浑身上下熠熠生辉,华贵卓绝。 老夫人暗暗点头,果然还是予蜃自己看上的,才是最好的。 “奶奶,傅予蜃来了吗?”俞芷衿看似随意的一问,她已经被逼着改了口。 “在路上,快了,快了。” 傅老夫人表面稳如泰山,实则心里打鼓。 傅予蜃手机关机,人间蒸发,她动用了所有关系手段找人,到现在也没消息。 可是这烫手的孙媳妇儿,怎么舍得就这样扔了? 傅老夫人一生倔强不肯认输。 她笑眯眯地从手腕上取下一只上好和田玉的镯子,往俞芷衿手上一套。 “这是以前予蜃他奶奶送给我的传家宝,今天就是我们芷衿的了。” 不容俞芷衿拒绝,她又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宾客都来了,奶奶先带你出去认识认识。” 因为婚礼实在突然,请帖都来不及尽数发出去,来的大多数是傅家的亲属,还有老夫人自己的一些老友。 大都是前世的老熟人…… 俞芷衿落落大方,但脸色难免偏冷。 傅家那些妖魔鬼怪,她本不想见,如今见了,只想挨个儿把他们的脸都扇肿。 “俞芷衿!”愠怒的声音,从婚宴厅外传来,“谁准你在这里结婚?” 第7章 绝户吃到她婚宴上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在一片讶异声中,俞芷衿面沉如水。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 傅予蜃不会来。 但也如前世一般,渣爹俞新雄,带着他的小三和私生女来了。 …… 俞新雄是名副其实的凤凰男,顾家的入赘女婿。 当初他和俞芷衿母亲顾汣芸在大学认识,耍尽心机手段得到了对方的芳心。 可实际上,他在老家早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婚后,渣男贱女很快重燃旧情,然后一拍即合,算计起了顾家…… 俞芷衿前世曾质问过他的良心。 俞新雄却满怀恨意地回答她:“你外公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我和你妈结婚,让我签什么婚前协议,条条款款都在防着我,就怕我抢了你家那点财产。” 难道他没抢? 他如今的财富和地位,哪一样不是吃顾家绝户吃来的? 俞芷衿含着泪:“外公对你再不好,还是让你进公司当高管,给你资源往上爬。” 俞新雄振振有词:“我靠的是自己本事,和你外公有什么关系?你也说了,我是往上爬,我当初在公司里被别人嘲笑吃软饭,你外公帮我说过一句话?” “可是妈妈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啊!” “你妈?你妈那个矫情的样子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屁大一点事就又哭又闹,还想把我赶出家门,我就让她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滚出去!” 他出轨,他养私生女,他谋财害命,但是他好委屈。 在俞新雄那里,俞芷衿感受到了一个男人彻底不要脸不要心肺,会恶和恶心到什么地步。 “老夫人,您好。”面对傅老夫人,俞新雄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他无不阿谀虚伪地笑道,“我是俞芷衿的父亲,来参加她的婚礼。” 说完,目光阴狠地剜了俞芷衿一眼。 “啊,芷衿爸爸啊,快请上座。” 傅老夫人有些不解。 她给了俞芷衿时间去通知安排家人,可是看起来,她竟没有告诉自己爸爸? 俞芷衿当然不会告诉他。 别说这场婚礼注定无疾而终,就是她真的结婚,也绝不会邀请俞新雄。 他们那点父女情分,早已经被俞新雄的无耻和绝情霍霍得一干二净。 结果,这一世,他竟还是像只狗似的嗅着味儿来了。 “等等!” 眼看着俞新雄就要坐到至亲主坐,俞芷衿抬起手,指向他身旁, “你来就算了,她们俩跟着凑什么热闹?” 俞新雄的面前,摆着【新娘父亲】的座位牌,而他身边该坐的,自然就是新娘母亲。 前世的婚礼上,俞新雄大摇大摆地带着王美青坐了上去,那时候的俞芷衿惊讶不解,但她自顾不暇,根本没机会问清到底怎么回事。 等到给双亲敬茶的环节,俞新雄就顺理成章地携王美青上台,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恬不知耻地要俞芷衿跪下,喊王美青做妈妈。 那是前世俞芷衿最不堪的记忆之一。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王美青是俞新雄的表妹,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寄住在俞家多年。 而在那一刻,她不仅得知王美青是俞新雄的小三,还知道了俞爱歆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 俞芷衿一句不冷不热地话,让本已经拉开座椅的王美青,顿住了。 她马上求助似的看向俞新雄。 “你结婚,你青姨怎么来不得了?”俞新雄沉着脸,“从小费心尽力的把你带大,今天喝你一杯喜酒都不行?” “喝酒就喝酒,规矩不能坏。”俞芷衿往远处角落里的一桌抬了抬下巴,“远房亲戚坐那桌。” “胡闹!”俞新雄的脸彻底黑了。 昨晚半夜,他和王美青赶到医院,见到了浑身是伤的俞爱歆,听到了她声泪俱下的哭诉。 那时候俞新雄还不信,一向软弱无能的俞芷衿会做出那样的事。 直到他打听到,她今天竟然在这里结婚? 爱歆被冤枉陷害,打得体无完肤,俞芷衿却踩着她的伤口嫁给了傅予蜃? 看来,是她过去伪装得太好,如今终于露出了狼子野心! “俞芷衿,爱歆的账我还没和你算!你先摸着良心想想,从小到大,你青姨对你怎么样?你妈那个样子,要是没有你青姨,你过得会是什么日子?” 俞芷衿就笑了。 妈的……这人渣还有脸让她摸着良心? 她妈那个样,不就是拜他们这对狗男女所赐吗? 没有王美青,她过得才该是有妈疼有家归的正常日子。 就在昨晚上,她们母女俩还合计着把她送给老男人。 这样的好给俞新雄他要不要? “算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该给你留点面子。”俞新雄大度地挥手,“过会儿婚礼正式开始,让爱歆给你当伴娘,昨晚你犯的错,我就既往不咎了。” 俞新雄身后,脸肿得像发面馒头似的俞爱歆,对着俞芷衿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真是为难她了。 身上裹成了木乃伊,心里恨她恨得要死,还是舍不得她婚礼上的曝光度。 俞芷衿皱着眉打量俞爱歆:“不行,哪里有伴娘和新娘子穿一样白纱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傅予蜃要娶两个老婆。” 上辈子,俞爱歆就是做她的伴娘。 婚礼当天穿了一件蕾丝白长裙,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件简洁款的婚纱,几乎让人分不清她和俞芷衿到底谁才是新娘。 这辈子这么仓促,竟然也给她扒拉到一件相差无几的穿过来。 而俞新雄执意俞爱歆当伴娘,也是为了在婚礼上公开她的身份,好助她打入上流社会。 论恶心人,这父女俩都是个中翘楚。 “姐姐不喜欢这身的衣服,爱歆可以去换一件,”俞爱歆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卑微,“姐姐最重要的日子,爱歆只想陪着姐姐,送上力所能及的祝福。” “换就不用了,反正也不可能让你当伴娘。” 俞芷衿直接打死她的妄想, “你和你妈坐那边去吧,别杵这儿胡搅蛮缠了,搞得像我和傅家欺负了你们似的。” 重活一世,面子和客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已经被她扔在了上一世。 俞芷衿不想和俞爱歆母女兜圈子,她们配不上她的客气委婉。 “我的话你是当耳边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俞新雄眼里喷火。 俞芷衿哪里是在欺负王美青和俞爱歆? 她是把他这个当爹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你青姨对你没有生恩也有养恩!爱歆和你从小情同姐妹。怎么?现在攀上了高枝,就开始忘恩负义了?” “爸,”俞芷衿脸色一冷,叫他一声爸,已经算给他足够的面子。 “我要说几遍你才明白?她们母女对我再好,有的是地方回报。就非得在我婚礼上占我便宜当我妈?还缠着绷带浑身是伤给我当伴娘?晦不晦气? 颠三倒四偷换概念,我这到底是婚礼还是葬礼?” 俞芷衿过去一向逆来顺受,哪里这样顶撞过谁? 俞新雄气得口不择言: “你青姨把你养大,就是当你母亲又怎么样?” 第8章 欠她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呵!”俞芷衿笑出了声, “听听爸爸你说了什么糊涂话?知道的最多笑话你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青姨是你的小情人,在我们家鸠占鹊巢了几十年呢。心思再恶毒点的,搞不好要说爸爸你带着小三进顾家吃绝户!” 俞新雄一惊。 满腔怒火顿时被浇了一盆水,熄了大半。 婚礼大厅里,此时寂静一片。 就连傅老夫人看他的眼神,都是一言难尽。 非让一个所谓的远方亲戚坐俞芷衿妈妈的位置。 安的什么心路人皆知。 吃绝户吃到女儿的婚宴上,这不是吃相难看,是死相难看! “好了好了。” 众人尴尬之际,俞芷衿反倒打起圆场, “随口说说而已,我知道爸你是个拎得清的。毕竟,当初你进门的时候,签过婚前协议,要是敢做对不起我妈妈的事,就要净身出户呢。” 婚前协议? 净身出户? 俞新雄的痛点被狠狠戳了一下。 他正要发作,肩上一沉,俞芷衿把他重重按在了椅子上。 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凉不热,不喜不怒: “不过幸好,爸爸你洁身自好,从不出轨也不养女人。爸爸,你真是京城男人的典范,是我的骄傲。有你这样的亲家,也是傅家的福气!” 俞新雄的后颈,蹿上了一股冷气。 是啊,俞芷衿如今嫁给傅予蜃了,他不考虑她在傅家怎么过,却还想着背靠傅家这颗大树,彻底摆脱顾家的桎梏,成为真正的豪门家主。 原本以为,俞芷衿性格软弱,只要逼着她给王美青跪下敬茶喊了妈。 傅家就算看不惯也不会插手。 他自立门户的计划就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可如今,俞芷衿竟然反抗了! 她不但反抗,还说这种捧杀和威胁的话。 像是将一把重锁,重新扣到了他的脖子上,令他无力反击。 俞芷衿冷笑。 俞新雄不过是个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小人,只怪她前世醒悟得太迟,事事都被他占尽了先机。 这辈子,她要把他,像一直蚂蚁一样玩弄、碾碎…… 让他把欠她的,欠妈妈的,欠顾家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她转身,动作流畅地把王美青从本该属于她母亲的位置上拖开。 “说起来,青姨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给我当保姆的这些年,连人生大事都耽搁了。” “什么?保姆……”王美青和俞爱歆都又惊又气。 但容不得她们反驳。 俞芷衿继续:“不过现在好了,我嫁人了,青姨的第二春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对了,我给你们重新找了个房子,行李我已经收拾出来了,就寄放在大厅那儿。等我婚礼结束,就送青姨和爱歆欢欢喜喜搬新家吧。” “啊?” 王美青和俞爱歆惊白了脸。 昨晚俞爱歆惹到傅予蜃,毒打后被扔回了事发酒店,虽然伤痕累累但好歹捡回一条命。 王美青在医院照顾了她一夜,俞新雄也恐因此事影响了自己的生意,四处周旋打点。 他们没回家…… 他们以为俞芷衿瞒着他们嫁给傅予蜃,已经算干了一票大的。 没想到,她居然还要把她们母女扫地出门! 行李都寄放在了酒店大厅处,这是早料到她们会过来,已经挖好坑等着她们了! 她这是抽了什么风? “芷衿,你是嫁人了,那你爸呢?不还得我来照顾?”王美青急到说话不过脑。 “我爸?”俞芷衿笑了, “我爸年富力强,需要人照顾?倒是我这一走啊,家里就剩你和爱歆呆着,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阿姨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也要为爱歆想想啊。” 这话暗地里脏,很脏。 但配得上王美青和俞爱歆。 王美青气得脸都扭曲了,俞爱歆还稳得住。 她可怜巴巴拉住俞芷衿:“姐姐你不要赶我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我不想离开充满有关你记忆的地方。” 撒娇示弱是俞爱歆的一大法宝。 过往她但凡这么娇娇地一扭,捏起嗓子,俞芷衿就会心软,事事都顺着她,最后竟让她嚣张到蹬鼻子上脸的程度。 现在……呵! 不给她个大逼兜扇出原形算俞芷衿善良。 她语重心长道:“爱歆,正是因为我们感情好,我才不得不让你走。你知道好些人背后都是怎么传你的吗?上次她们看到你和我爸拉拉扯扯,都说你想当我后妈!” “什么后妈!”俞爱歆直接原地爆炸,“那也是我爸!” 啪! 重重的一耳光,扇到俞爱歆脸上。 第9章 让所有人看看你的骨气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扬着手,厉声道:“你说的什么瞎话!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你说他是你爸?你是想诋毁他的名声还是想偷我家的财产?” “我、我……”俞爱歆捂着脸,旧伤添了新痛。 她心一横,转头向俞新雄哭喊起来, “爸,你先前说过,今天要承认我这个女儿的!现在,你就看着我们母女俩被姐姐欺负吗?” 嚯—— 现场响起了一片讶异之声。 “住嘴!”俞新雄黑着脸。 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俞芷衿这是什么都知道了,故意要断她们母女的后路。 要是先前的计划顺利,他认下这个女儿也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 俞新雄只想堵住俞爱歆的嘴。 可是俞爱歆话已出口,只能梭哈到底,她大声哭诉: “爸爸,你说句话啊!姐姐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了吗?” 她好委屈,脸好痛。 叫了俞新雄二十年的叔叔,做了二十年见不得光的女儿,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成为俞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 临门一脚功亏一篑,她不能接受。 见俞新雄不说话,俞爱歆梨花带雨。 俞芷衿冷冷地开口: “我的婚礼,你来认爸爸?俞爱歆,这就是你所谓的姐妹情深?来人!请她们出去!” 一旁的傅老夫人立刻对旁边做了个手势。 早就候在旁边的保安立刻上前,抓着王美青和俞爱歆就往外面拖。 俞爱歆顿时哭得声嘶力竭:“爸爸!爸爸你救救我和妈妈!” “我明明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要抛弃我……爸爸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新雄,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美青也挣脱了保安,冲上前抓住俞新雄的胳膊哭问: “我没名没分跟了你这么多年,替你养大三个孩子,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和女儿被赶出去吗?” “你不要我们的话,我们母女也都不想活了……” 俞新雄被晃得面色玄黑,额上青筋暴凸。 他抬眼看向俞芷衿。 这个孽女! 好狠的心啊…… 王美青养育她近二十年,爱歆是她的亲妹妹。 她有朝一日翅膀硬了,竟要在自己婚礼上把她们逼上绝路。 “芷衿,你就真要做得这么绝吗?”俞新雄咬牙切齿地质问。 “我又没有找小三生野孩子,我绝什么绝?”俞芷衿说着都笑了。 她顿了顿,又把俞新雄从头到脚打量一通, “倒是爸爸你呢……你这是承认和这女人苟且了?” “什么叫苟且!” 俞新雄真是要被俞芷衿的话捅到吐血,“俞芷衿你扪心自问,你妈生下你就进了精神病院,你外公那样剥削我,把我搞得那么忙,谁来教养你,谁来操持家里?” “所以你就出轨?” “我这不叫出轨!我这叫人之常情!”俞新雄彻底撕掉了脸皮,“你问问在座各位,京城像我这样身家地位的男人,谁在外面不是三妻四妾?只有我,这么多年还维持和你妈的无性婚姻!我也是个正常男人,我也需要有人知冷热,替我料理家务事!” “你刚刚说你青姨是保姆,没错,她在我们家连保姆都不如,保姆还拿薪水,她二十年无偿付出,把你当亲女儿看。今天你出嫁,她本来高高兴兴,结果你……” 他抿了一下嘴,鼻孔扩张:“你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你青姨,就担得起你叫她一声妈!” 全场,安静。 这么厚颜无耻又振振有词的一通说辞,把大伙儿都彻底干沉默了。 半晌。 俞芷衿才笑了一声:“是哦,你们好伟大!好无私!要不是……俞爱歆今年和我一样都二十岁!” “是啊!”一旁的傅老夫人恍过神来。 她立马恨恨地盯着俞新雄,“这就是说,人芷衿妈妈还好好的时候,你就在外面找人了?” “从头到尾脚踏两只船,还有脸标榜自己干净。”俞芷衿挽住傅老夫人,像在聊别人家的渣男,“既要又要还要,说的就是这种人。” “对了芷衿爸爸,我记得你是入赘顾家的吧?”傅老夫人反问,这样的亲家,她是不要了,“别的男人好歹是有钱才变坏,你这叫什么?” 俞芷衿:“他这叫变坏才有钱。” 噗—— 现场有人没忍住,笑了。 俞新雄要气裂了。 俞芷衿是真的恨他,明知道他有心攀上傅家,却故意斩断他这条线。 她毁了他的钱路,今天也别想好好嫁给傅予蜃。 “你就是个天生坏种!”他指着俞芷衿的鼻子乱骂道,“你妈当初耍心眼儿逼我娶她,你今天踩着你妹妹的血嫁入豪门,你以为你就高枕无忧了吗? 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不孝父亲天打雷劈的,谁家娶了你都是不祥!你妈的精神病,说不定都会遗传给你!” 嘭! 大厅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她有你这样的父亲,确实是不幸!” 所有人都循声看过去。 大厅的门口,一位肃穆威严的老人坐在轮椅上。 而在他的身后,清瘦高挑的女人,身穿弁柄色绣金牡丹旗袍,脸色略显憔悴,但双眼明亮,一身掩不住气质风华。 俞新雄不可置信中夹杂了些许惊惧:“爸……汣芸、你们怎么……怎么来了?” 来人,竟然是俞芷衿的外公,还有……原本应该在精神病院里的俞芷衿妈妈顾汣芸! 顾汣芸什么时候出的院? 为什么他竟没得到一点消息? “怎么?”顾汣芸声音秀丽温婉,但难免含着一丝愤怒的颤抖,“你来得?你的老情人来得,私生女来得?就我这个法定妻子,芷衿的亲生母亲来不得?” “爸爸!”俞爱歆后知后觉,在俞新雄耳边低声惊呼,“昨晚上姐姐陷害我之后,就去了精神病院,所以阿姨一定是她放出来的……” 原来还是她! 这白眼狼,养不熟就是养不熟! 他们顾家,祖孙三代,今天联起手来算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外地女婿……他们真的欺人太甚! “俞新雄,我问你,你曾经对我父亲承诺过,如果对我有二心,甘愿自扫出门,这句话,还算不算数?”顾汣芸温柔的声音却带着逼人的气势。 事到如今,俞新雄只能铁着头咬了牙:“你当年逼我娶你,还和你爸利用权势逼我签协议,许下那些承诺,欺我少年穷,就不许我有一丁点儿反抗?我也是人,我也是有骨气的!” “啊呸!” 顾汣芸啐了一口,“我逼你娶我?” 二十年牢狱一般的生活,毁了她的健康,毁了她对这个男人所有的憧憬和信任,但她如今听到这样无赖泼皮的话,还是忍不住怒火连连。 她取出了一叠信,“这些都是当年你为了追求我,写的诗和情书,还有你威胁我不接受你就自杀的信件,现在,就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的骨气!” 她重重一扬手,满手信纸顿时如雪花一般洒向大厅的上空,再洋洋洒洒飘落。 第10章 不被爱的才叫小三?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雪花一样的信纸。 有的落在餐桌上,有的落在地上,有的就落在宾客的怀里…… 不少人眼疾手快,已经开始读起来。 有人甚至念出了声:“……汣芸,没你我活不下去,你不答应我,今夜,雁湖就是我的归属……” 一直闭嘴看戏的宾客们终于忍不住议论开了。 “恶心!太不要脸……” “家里有女儿的都注意点……” “……这就是凤凰男,千防万防防不住。” “你给他再多都是喂了狗……” “切!狗还知道认主人!” “养小三的见过不少,正室还在就这么明目张胆带女儿婚礼上来的,还是头一次见……” …… “我、我当时被你的温柔假象蒙骗了而已!”俞新雄恼羞成怒。 今天无论是俞芷衿,还是顾汣芸,都是有备而来。 真是让他措手不及了。 “你婚后就精神病发作,没日没夜折磨我,生下来的儿子竟然自己亲手把他掐死,我全都是为了芷衿能健康成长,才不得不送你进精神病院!今天芷衿结婚,你真要好心,就不该逃出来,到她婚礼上来丢人现眼!” 顾汣芸的身子晃了一下。 当年她嫁给俞新雄不久就怀孕,很快生下了一个男婴。 没想到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她从睡梦中醒来,竟看到孩子在她身边咽了气,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系窒息死亡。 病房里没有监控,医院里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最后俞新雄竟然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孩子是顾汣芸梦游的时候亲手掐死的! 从那以后,俞新雄便开始了对顾汣芸的“煤气灯操纵”…… 他通过不断设置操控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暗示顾汣芸,她有精神分裂症。 比如,他会让顾汣芸把某个东西放在哪里,然后偷偷把它挪了地方。下一次再让顾汣芸去给他取出来。 这时候,两人就会因为放东西的地点发生争执。 俞新雄会买通家里的佣人附和他的说法。 最后,再从新的地方找出东西,来印证他的正确、顾汣芸的错乱。 一点点的……令顾汣芸越来越怀疑自己。 到顾汣芸生俞芷衿之前,她已经看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她甚至真的认为,是自己杀了儿子,并且担心还会无意间杀掉接下来出生的女儿。 但顾汣芸不知道,她的儿子,并没有死。 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在医院当护士的王美青偷换掉了。 王美青偷走了顾汣芸的儿子,抚养长大,给他取名俞焕…… 上一世,俞芷衿在傅家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王美青却成为了正牌俞太太,人生得意。 顾汣芸第一次从精神病院逃出来,试图带俞芷衿脱离苦海,却被抓回去之时,王美青为了刺激她,告诉了她真相。 从那以后,顾汣芸就一直喊着俞焕是她儿子。 可是所有人,包括俞焕,都以为她不过是精神有问题,胡言乱语罢了。 直到最后,她为了保护俞芷衿,被俞焕失手杀死…… 她临终前,对他们兄妹说:【我的孩子们……快跑……别管妈妈……】 …… 无论是前世最后的岁月,还是重生后的每分每秒。 俞芷衿但凡是想起这一幕,心中都是巨浪拍石,恨与痛俱是粉碎。 现在。 顾汣芸还不知道,俞焕是她的儿子。 俞芷衿出于昨晚上时间匆忙,以及妈妈目前身体精神状况的考虑,还没有告诉她真相。 俞新雄的话,无疑是激起了顾汣芸心底最深的自责与恐慌。 她扶住轮椅的手,不觉开始无法控制的微颤…… “青姨当年卫校毕业,我妈妈第一次生孩子,你就在她住的那家医院当护士。” 俞芷衿冷冷的声音响起来,“孩子到底谁掐死的,确实该好好查一查!” 王美青脸上,当即掠过一缕震惊与慌张。 俞芷衿上前去,轻轻抱住了顾汣芸削瘦的身体:“还有,我妈妈当初怀我九个多月的时候,你故意大着肚子去刺激她,害她早产,还给她下管制药物,污蔑她有精神病,和我爸联手送她去住院…… 王美青,你干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刑法典里写着呢!” “你这才是污蔑!”王美青几乎不假思索张口就辩,“我、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芷衿,这些年我对你那么好,你不能昧良心……” “因为你是小三!见不得光的地下蟑螂!”俞芷衿字字带刀,“能伏低做小二十几年,可想而知心机有多深,手段有多脏,我又不是你亲生的,你能对我有多好?小偷让苦主摸良心,你怎么敢!” “俞芷衿!”王美青撕心裂肺起来,“就因为我见不得光,我、我就没有追求真爱的权利了吗?我和你爸爸是青梅竹马,是初恋,你妈妈才是后来横刀夺爱的那个人!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王美青这番慷慨陈词刚刚说完。 坐在轮椅上的俞芷衿外公顾居安,青白着脸,捂着心口,缓缓倒下去了。 “爸!爸你怎么了?” “外公!” 顾汣芸和俞芷衿俯身焦急喊道。 “快!快叫医生!”傅老夫人也慌忙吩咐。 “药!外公的药都随身带的!”俞芷衿反应过来,连忙从顾居安的衣服兜里摸出了熟悉的药,倒出了两颗,给顾居安服了下去。 她好像没有看到,王美青的嘴角,在某个瞬间,翘了一下。 那药…… “外公,外公你怎么样了?”俞芷衿顺着顾居安的心口,“外公你别急,我现在嫁人了,妈妈也出来了,你要好好的,我们一家才能团聚。” 但随着她的安慰,顾居安的呼吸,却仿佛越来越弱,整个人,都慢慢的,没有了动静…… “爸……” “外公……不要……” 顾汣芸和俞芷衿的声音,都轻了,好像带着不可置信的、压抑的悲伤。 王美青捏紧的手心,出了汗,眼神里却藏不住得意与狂喜…… 成了! 和她过去预想的一模一样……真是天助她也! 这药,可是俞芷衿亲手喂下去的…… 第11章 他来了,她赌输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爸……爸你!”顾汣芸的声音突然惊诧起来。 没等王美青看个明白。 就见方才还如同死去一般的顾老爷子,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瞬间精神抖擞! 他竟然站起来,多年的腿疾仿佛不存在了一般,健步如飞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王美青大惊失色,下意识就朝俞新雄身后躲。 顾老爷子一把揪住了俞新雄的衣领,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啪!啪! “能得你!骗人骗钱还骑人头上拉屎,真当老子死了!” 俞新雄两边脸,迅速均匀地红肿了起来。 “爸我……” 如此强壮精干的顾老爷子,不由得令他想起当年初入顾家时,被他支配的恐惧。 “呸!”顾老爷子直接喷他一脸,“你也配叫我爸?早知道你是这种祸害,当年就该去父留子……现在也不迟!” 说完,老爷子手上力道一重,直接把俞新雄摔了个趔趄。 “滚出去!顾家也好,公司也好,我家宝贝儿芷衿的婚礼也好,马上给我滚出去!” 他趁手抓了一把椅子,“要不然打断你的腿!” 顾老爷子早些年,也是雄霸一方的大佬,真发起威来,要把俞新雄尿都吓出来。 他二话不说,连王美青母女都顾不上,夹起屁股就往外跑。 累累如丧家之犬。 王美青和俞爱歆,顿时失去了主心骨,也屁滚尿流地爬走了。 大厅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到顾老爷子还有些激动的喘气声。 “外公,你坐,别为这种人生气了,”俞芷衿给顾居安倒了一杯水。 前世,这婚礼是一场真实的噩梦。 因为外公他,死在了这里。 …… 自从顾汣芸长住精神病院之后,外公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但前世俞芷衿从没想过,是身兼护工的王美青,给他换了药。 她做得十分隐蔽,不显山不露水,一点点毁掉了老爷子的健康。 前世婚礼上,俞新雄让俞芷衿给王美青下跪喊妈,外公一时气急攻心发病,俞芷衿也是像今天这般,冲上前给他取药来吃。 没想到,外公吞下急救药之后,竟然当场就去了! 这场婚礼,真的变成了葬礼。 王美青报了警,尸检结果老爷子是药物中毒而死,罪魁祸首,就是他临终前吞下的两粒药。 俞芷衿被带去警察局盘问,险些被认定为过失杀人的凶手。 最后是傅家看在她肚子的份上,把她保了出来。 那段时间,整个京城上流圈子,都流传着她在婚礼上毒杀自己外公的谣言。 一连串的事故,让她本就糟糕的处境,雪上加霜。 也令她,顺利从傅家人人轻蔑,过度到了人人欺辱。 昨晚上,傅老夫人让她回家通知家人结婚的事。 俞芷衿不仅将母亲接回家好好安顿,将王美青母女的行李收拾了扔出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将外公的药尽数换掉。 她事先给外公妈妈打过预防针,让他们在合适的时间来婚礼现场。 这场婚礼,傅予蜃不会来,所以她必然不会嫁入傅家。 但她要利用这个机会,把渣爹和他的小三私生女,全都扫地出门! 重活一世,名声、财富、爱情,都是虚妄的,只有至亲之人的健康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俞芷衿重生的意义,也她必定要守护的珍宝。 外公身体不好,强刺激下可能依然会发病。 幸好的是,俞芷衿已经换了最好的药。 如果还不管用,救护车其实早就候在酒店外,一定可以确保外公性命无忧。 …… 俞新雄和王美青母女狼狈地逃下楼。 还没走出酒店。 几名警察迎面而来。 “王美青吗?” 王美青愕然。 警察神情严肃:“我们怀疑你牵涉一桩二十年前的杀婴案,以及长期给人投毒。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我没有,”王美青慌张摆手,“是有人冤枉我,我没有,你们搞错了!” 警察不容分说,直接带走。 “新雄,救我!我没有!新雄……”王美青歇斯底里地喊起来。 “妈妈!爸爸你救救妈妈啊,”俞爱歆也哭喊起来,“你们不要带走我妈妈,她是无辜的……” 俞新雄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他紧紧捏着拳头,牙齿快要咬碎。 顾家,很好。 俞芷衿,很好。 他们联手算计他、当众把他赶出家门、报警抓走他心爱的女人…… 很好,好得很。 他们做初一,他就要做十五。 今日之仇,他一定会报回来的,他会报回来的! …… 俞芷衿不是没想过,报警把渣爹和小三一锅端了。 但是她推演了一下这两人渣的行为动机和模式,几乎可以确定,王美青一定会把所有罪顶下来。 毕竟俞新雄在外面,可以照顾俞爱歆,可以想办法捞人,还可以伺机报复。 而她手里目前掌握的证据,确实只够王美青把牢底坐穿。 没事,撸掉一个,剩下的那个一定会气急败坏,疯狂反扑。 她就不离不动,在这儿等着! 她看了看时间。 很好,离十二点婚礼正式开始,只有五分钟了。 傅予蜃,果然是不会来的。 这赌,是她赢了! 此时此刻,渣爹扫出去了,小三送进去了,妈妈接回来了,外公活下来了。 而她,还是自由身…… 今天果真是个大喜的日子! “奶奶,看样子,傅予蜃不会来了。”俞芷衿不想让自己笑得那么明显,但稍稍有点控制不住。 她看着傅老夫人失落的双眼,却没有半点于心不忍。 傅老夫人要是高兴了,就该轮到她骂骂咧咧了。 “外公、妈妈,我们回家吧。” 昨晚上她已经告诉了他们,她和傅予蜃之间纯属误会,所谓的婚礼只是老夫人的一厢情愿。 所以妈妈和外公今天来,不过是借此机会清理门户罢了。 俞新雄这样的毒瘤,就是要快刀斩乱麻除掉,且要将他的恶行公诸于众。 割疮挤脓必然是痛和不够体面的。 但俞芷衿劝外公妈妈不要顾及名声遮遮掩掩。 她说:“我们是受害者,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该被骂的俞新雄和小三!” “那些背后嘲笑议论我们的人,谁会来替我们苦替我们乐?” “脸面值几分钱?你要有真实力,自有大儒替你辩经!” …… “芷衿,要不我们再等等,就再等一刻钟。”傅老夫人苦苦哀求,心里把傅予蜃祖宗十八代除了自己都骂遍了。 渣男! 不想娶人家,干嘛要在车里和人家这样那样? 人家女孩子什么都交给他了。 他倒是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傅家妹子,”顾老爷子叫得倒很亲切,“感谢你这么喜欢我们家芷衿,但是现在看来,傅家和我们顾家呢,确实还是少点缘分啊。” “傅奶奶,改天我们再来拜访您。”俞芷衿得体大方的一笑,带着外公和妈妈就要离开。 她亲手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门外的灯光,挥洒进来…… 将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投入了她的瞳孔中。 第12章 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逆着光,俞芷衿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但她的笑容,凝固了。 直到……视线逐渐适应明暗,她的双眼,终于清晰的接住了傅予蜃清辉凉露般的目光。 “你很高兴?”他的声音,不冷不热,但自带一股嘲讽意味。 前世在傅家七年,俞芷衿早练就了优秀的表情管理能力,虽然对当时处境的她来说,是杯水车薪…… 但此刻还是救上了急——不至于让她快乐的样子崩塌得太快太明显。 傅予蜃打量俞芷衿,从她的头纱、脸上、心口……一直瀑布般的落到她洁白的婚纱裙摆上。 他对女人一向没太多感觉,却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俞芷衿,是好看的。 尤其是开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满足而幸福,闪着初升耀阳般的光辉…… 呵! 就这么迫不及待嫁给他? 居然一直守在这里? 在他刚刚靠近的一瞬间就主动开门迎接? 俞芷衿深吸一口气,将原本凝固的笑容变得活泛一点。 事发突然,全然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解释清楚:“其实,今天这只是……” 傅予蜃忽的抬起手,将一本冰凉鲜红的本本,贴到了她的额头上。 俞芷衿在本本靠近眼前的那一瞬,似乎看到了上面的……【结婚证】三个字。 她呼吸断了一拍,仓促地将本本夺了下来。 翻开,一张身份证落了出来。 是她的身份证! 今早上她就发现遗失了,还打算过会儿就去补办。 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遗失在了傅予蜃那里。 想来是昨晚两人拉扯的时候,掉在了他的车上。 掉了就掉了。 傅予蜃折了扔了拿去网贷征婚都可以,为什么要拿去办结婚证? 还是和他的结婚证! 而且、而且谁家好人结婚证的照片,是拿身份证头像P上去的啊! 俞芷衿看着本本上盖了钢印的照片……傅予蜃桀骜冷漠的面容旁边,是她一脸老实的大头像,这P图师傅就连色差大小都不调一下的吗! 她心里真是万马奔腾。 说好的不会来参加婚礼呢? 说好娶她是人生最大的耻辱呢? 为什么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他们结婚了。 她和傅予蜃,再一次法律意义上的结婚了! “其实今天只是……”俞芷衿还想抢救一下。 “哎哟予蜃你说你啊!”傅老夫人已经眼明嘴快地打断了她,“你可真会啊!” 她小步上前,拿过结婚证,确定了里面的内容,喜不自禁:“人家芷衿在这里等你,都等得快要哭了!还以为你要逃婚……你这惊喜搞的,也不提前和奶奶通个气!” 要哭了…… 俞芷衿确实是要哭了,气哭的。 傅予蜃冰冷的眼神在她有些泛红的眼角停了一秒。 “这种拙劣的伎俩,就此一次。” 说完,他抓住了俞芷衿的手腕,拉着她朝前方而去。 傅予蜃腿长,步子迈得大,俞芷衿不觉要加快脚步,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 婚纱繁重,她单手提住,裙摆摇曳生姿,如霜花飞扬。 长长的玻璃T台反射出璀璨灯光,像银河万丈,星辉无垠。 旁人眼中的傅予蜃与俞芷衿,竟仿佛是一对壁人,迫不及待地奔向婚礼殿堂。 俞芷衿脑子里嗡嗡的,他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伎俩? 虽然前世有七年婚姻,但俞芷衿其实并不太了解傅予蜃,他平素行事太过变幻莫测,性格又喜怒无常,实在难以揣摩。 难道他以为她是故意把身份证掉他车上的? 还是在说她配合老夫人举行婚礼“逼婚”? 拜托,到底是谁逼谁啊? 两人在台上站定,灯光寂寂,照然无遗。 俞芷衿这才注意到傅予蜃今日的着装。 他身上穿了一件绸黑色的休闲西装,深V大开领,对半垂挂波浪褶皱松松垮垮,仿佛遮挡了他的腰身,又仿佛什么都没遮。 他里面,没穿衣服。 能清晰地看到一对玉雕般的锁骨下,延展着微鼓的肌肉线条。 傅予蜃皮肤其实偏白,纯黑衬上去,像恶魔天使的碰撞,透着一览无余的诱惑。 俞芷衿如今对他无感,但也不防欣赏了两秒美色。 这件衣服,她前世只见他穿过一次,当时就颇为惊艳。 但这样的衣服,对傅予蜃来说只是庞大衣柜里随意顺手的一件,穿了就不知道再扔去了哪里。 所以,看得出这场婚礼,他也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亲家,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入座啊!”傅老夫人欣喜地催促顾老爷子和顾汣芸。 她赢了! 她赌赢了! 傅予蜃真的来参加婚礼了,还带着两人的结婚证。 她到手的孙媳妇儿,飞不掉咯! “这……”顾老爷子和顾汣芸云里雾里的。 芷衿不是说了,她和傅予蜃之间什么都没有吗? 怎么结婚证都办了? 难道说,芷衿骗了他们,其实她和傅予蜃早在偷偷恋爱,只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他? …… 婚宴上,有的人惊,有的人喜,有的人茫然不知所以。 傅家人纷纷低语。 傅予蜃真是来结婚的? 这婚宴居然不是老太太自娱自乐的? 也不是俞芷衿利用来给顾家锄奸的? 司仪整理着西装匆忙上台,这流程……和以前彩排的不一样啊! 他还没开口。 傅予蜃就冰冷出声:“废话不要,该走的步骤走完就行。” 废话? 司仪本就紧张的喉咙,顿时夹得更紧了。 正常主持婚礼,不全靠废话吗? 他冷汗涔涔,哆哆嗦嗦半天,才摸出了一只小小的首饰盒,打开。 没有废话的步骤,只有这个了。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只婚戒。 “请新娘新郎,交换戒指……”司仪声音发抖。 新郎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傅予蜃看了一眼,径直从里面拿走了大的那一枚,随意往手指上一套。 “下一步。” 盒子里还剩了一只孤零零的女戒,俞芷衿取下来,捏在了手心里。 婚礼进行曲不尴不尬地在婚宴上空飘荡。 司仪的婚礼算是主持得多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新人自己给自己戴婚戒的。 “下一步是……”他像临时被抓上考场的学生,做题全靠蒙,“新郎你可以、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接吻不是说话,他可是严格遵守傅少要求的。 大厅里静了一瞬。 俞芷衿觉得音乐都仿佛暂停了。 亲吻…… 记忆中,傅予蜃从来没有吻过她。 他掠夺,他占有,他糟蹋,但是他不会吻她。 吻,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 是信任与相濡以沫的基础。 但是她不配。 一个靠欺骗胁迫得到他妻子身份的女人,不配。 傅予蜃今天会来到这里,就像盆景主干上不该长出的旁支,是意外也是错乱。 等到婚礼结束,找个机会,她会主动向他提出离婚。 他们之间,本就该干干净净,毫无纠葛。 忽然,安静中,俞芷衿听到傅予蜃冷哼了一声。 她抬起头,却感到肩上一重。 傅予蜃,抓住了她的肩头,把她往前一拉。 在俞芷衿讶然的眼神中,他突然覆了下来。 雪松般的气息带着清冽,随着他的呼吸,瞬间将她席卷。 第13章 碰到她,会产生幻觉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接吻不是说话,他可是严格遵守傅少要求的。 大厅里静了一瞬。 俞芷衿觉得音乐都仿佛暂停了。 亲吻…… 记忆中,傅予蜃从来没有吻过她。 他掠夺,他占有,他糟蹋,但是他不会吻她。 吻,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 是信任与相濡以沫的基础。 但是她不配。 一个靠欺骗胁迫得到他妻子身份的女人,不配。 傅予蜃今天会来到这里,就像盆景主干上不该长出的旁支,是意外也是错乱。 等到婚礼结束,找个机会,她会主动向他提出离婚。 他们之间,本就该干干净净,毫无纠葛。 忽然,安静中,俞芷衿听到傅予蜃冷哼了一声。 她抬起头,却感到肩上一重。 傅予蜃,抓住了她的肩头,把她往前一拉。 在俞芷衿讶然的眼神中,他突然覆了下来。 雪松般的气息带着清冽,随着他的呼吸,瞬间将她席卷。 前世今生,第一次…… 两人零距离碰触的刹那,俞芷衿明显地感觉到,傅予蜃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像是原本打算只碰她一下敷衍了事,却在这一刻遭遇了什么意外,而停住了。 隔得这么近,两人都睁着眼。 俞芷衿甚至能看到他眼中,好似蓦然蒙上了一层薄雾,原本注视她的瞳光,像被石子投碎的水面,涣散开不成型的波纹。 他不动,俞芷衿可以动。 她双手碰到他胸口,打算将他推开。 可是手上用力的那一瞬间,肩上忽然一阵剧痛。 傅予蜃抓紧了她,像要捏碎她骨头似的,蓦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突兀和莽撞得俞芷衿都呆住了。 稍加推拒,换来的是他手上力道的加重, 和没有章法的胡搅瞎闯。 …… 相隔一夜。 傅予蜃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股熟悉又飘渺的香气,先前因它而引发的种种反常,也如同幻象一般无踪无影。 可是现在…… 当它再度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他只想即刻紧紧抓住它。 他本能地去探究,仿佛越是深入越是清晰地感知到了什么…… 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 【傅予蜃,你放过我……求求你……】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不要……】 碎片一样的声音,混着凄泫微细的哭声,像炽热的钩子,搅得他浑身火星乱溅。 不够…… 他知道得还不够多…… 清楚一点,再清楚一点,他需要做点什么让真相更清楚一点…… 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怎么继续,可是…… 突然间,舌尖上传来刺痛。 傅予蜃猛地从混沌而柔软的虚无中清醒了过来。 重复光明,他看到了眼前一脸震愕的俞芷衿。 嘴里有铁锈味,余留着一丝丝麻,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甜。 刚刚,是她咬了他。 此刻的俞芷衿,仿佛被猎人追狠了的小鹿,有些喘,脸颊微红,一双乌黑的瞳子里装满了诧异、慌乱、不知所措……还有些许湿漉漉的羞怯。 太过真实、没有任何情绪掩饰的一张脸,竟冲击得傅予蜃也怔忪了片刻。 他没有记错,他这只是第二次见俞芷衿。 是陌生人,绝对的陌生人。 可是熟悉却混乱的感知,再度像汹涌海潮一般拍上他的心岸。 傅予蜃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杂乱得像被暴雨砸击的湖面。 他沉了脸。 这个女人…… 松开俞芷衿的肩膀,他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朝宴会厅外快步走去。 大门重重关上了,只剩下现场一众大眼瞪小眼的至爱亲朋。 “那个……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傅老夫人脑速转出火花, “我们予蜃特别特别喜欢芷衿,所以呀,从头到尾都要给她制造浪漫惊喜!来来来,年轻人去快乐他们的,我们这些过来人为他们举杯,祝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 “啊……” 婚纱实在太过繁复,傅予蜃的脚步又太快。 俞芷衿不小心被绊倒,直接往前一栽,跪坐下去。 她干脆坐到厚厚的裙摆上,不打算起来了。 傅予蜃回头,目光从她头顶落下去…… 两秒后,他捏住俞芷衿的下颌,逼她抬头。 “你说,五年半前在湖纱巷,第一次见到我?”他问,脸色是阴冷的。 俞芷衿张口,却只发出了一点单音:“嗯……” 嘴角有些疼。 刚刚她咬他之前,他就已经率先咬破了她的唇。 傅予蜃看着眼前的女人,她面色有些苍白,星墨点点的一双瞳子,似明亮似懵懂。 倒是一双红唇异常醒目,口红在唇边晕染出模糊的痕迹,唇角那一处,拖着一尾旖旎的红。 她坐在婚纱上,像从一朵雪绒花里开出来似的。 娇嫩、欲滴、饱满…… 第14章 该收的债,一笔也少不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知道骗我的代价,”傅予蜃眸底是看不清的墨雾,像一只躲在阴影里的暗兽,“我会去查……到时候,希望你像你标榜得这么诚实。”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俞芷衿低下头,心里还没盘升起其他念头。 就听到有节律的脚步声又去而复返。 一件衣服从天而降,连同充满男性力量的气息,将她连头都罩得严严实实。 她听到傅予蜃几乎咬牙切齿地声音:“穿上!” 扯下那件绸黑色的外套,俞芷衿看看傅予蜃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 这才发现婚纱的后背大约是裂开了,身前早就松垮垮地半掉不掉,但凡她不小心站起来,整件婚纱就会坠地…… 届时,可就真尴尬了。 “芷衿,芷衿你怎么坐这里?” 因为不放心,外公和妈妈还是追出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傅老夫人。 俞芷衿连忙裹紧了宽大的外套:“我刚刚婚纱坏了,差点垮掉。” “傅予蜃呢?”顾老爷子面色不虞。 “还用说?肯定是给芷衿叫人去了。”傅老夫人嘴比脑子还快,“这孩子,钢铁直男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找哪儿去了,幸好还把衣服给芷衿披着,来来来,我们先走,别管他了……” 俞芷衿:“……” 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傅老夫人活得这么累。 在总统套房里换好衣服,俞芷衿走出来,就见傅老夫人花开两朵,和外公妈妈聊得和乐融融。 “芷衿啊,你和傅予蜃的事,怎么不和我们明说呢?”顾汣芸脸上带着笑,“妈妈和外公又不是老古董,不会骂你的。” “嗯,”顾老爷子点头,“还是你傅奶奶办事周道,要是由着你们年轻人胡来,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傅老夫人干咳两声,不敢看俞芷衿的眼睛:“芷衿啊,奶奶、奶奶没有遵守约定,把你和予蜃的事都说了,你、你不会怪奶奶吧?” 不用猜,俞芷衿也知道傅老夫人编了些什么有的没的。 她坐下来,看着傅老夫人躲闪的眼神,语气温和:“奶奶都是为了我好,我一个做晚辈的,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真的?”傅老夫人转忧为喜。害怕俞芷衿赖账的那颗心,总算落地了。 “真的。” 俞芷衿握住傅老夫人的手,温柔又坚定地宽慰她:“奶奶,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孙媳妇儿。” 愿赌服输。 如果今天傅予蜃没来婚礼,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嫁。 但既然他来了,那她也会遵守和傅老夫人的约定。 人生的命数,或许就像一栋房子,地基与栋梁不可动摇;又或许像一场旅程,该走的路,一条也少不了。 但房内的格局,路上的风景,却该由她自己来谱写。 傅家,逃不了,则安之。 但是,呵……她要是安了,有些人,就要不安了…… 本来还想留点善良,祭奠过去的自己。 现在看来,该她收的债,一笔也少不了! …… 傅家。 俞芷衿站在熟悉的起居室里,看着眼前华贵奢靡却丝毫没有人气的陈设,缓缓闭上了眼。 这场婚结得仓促,傅家压根没时间准备新房,只能让俞芷衿直接住入傅予蜃的房间。 然而这里,这栋宅子,这套房间……早已经承载了她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须臾,她睁开了眼,眸子里只有令人畏惧的冷意。 果然,该来的事情总该来的! 起居室的右边,是傅予蜃的卧室,里面原本黑灰色系的寝具,如今已经换成了喜庆的大红。 俞芷衿走进去,在床下的边沿摸了摸,摸出了一根棒球棍。 想起前世的时候,她有一次被人陷害,惹到了傅予蜃,他直接从床下抽出这根棍子,朝她挥过来。 棍子从她的耳边擦过,打裂了黑檀的床头,声响震得她耳鸣了三天才缓解。 …… 俞芷衿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棍子,提着它走出了房间。 走到离老夫人房间最近的走廊处,俞芷衿抡起棍子,朝着墙上的火警报警器,重重地敲下去。 滋啦—— 尖锐刺耳的报警声,霎时急促的回荡在这座庞大的宅子。 “是火警铃!” “发生什么了!” “哪里着火了?” 闭得紧紧的房间门,一扇一扇打开。 佣人和主人们,都纷纷涌了出来。 傅老夫人也在贴身女佣的搀扶下,急匆匆赶来。 “怎么了怎么了?” 俞芷衿手里的棍子一扔,朝傅老夫人扑过去:“奶奶!奶奶不好了!家里进贼了!” “进贼?怎么可能?”傅老夫人惊诧。 俞芷衿抓着她:“我带过来的行李,明明让佣人给我放到房间里,现在一件也没有了,全都被偷了,奶奶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做主做主,”傅老夫人随口安抚,“不过说起来,我们傅家怎么可能进贼呢?搞不好只是放错地方了……” 俞芷衿自嘲的冷笑一声:“不是进贼,那就是有人欺负我新进门,人生地不熟,要给我个下马威。今天是我的行李放错,明天就是我这个人犯错……算了,行李我不要了,这傅家少奶奶,我当不起!” “哎呀芷衿,瞧你说的什么!” 傅老夫人没料到俞芷衿会说出这种话,不过丢了几件行李,居然就要威胁不做傅家媳妇儿。 行李可能只是还没送上来,也有可能送上来俞芷衿自己没瞧见。 退一万步真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都嫁入傅家了,还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傅老夫人心里觉得俞芷衿有点小题大作,还有些不稳重了。 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拍拍她的手:“别急别急,奶奶马上让人给你找去!啊?” 她正要吩咐佣人,却看到俞芷衿突然指向一处,喝道: “你!站住!” 站在外围的一位女佣,原本已经要离开,闻言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俞芷衿立刻快步上前:“对,说的就是你!你跑什么跑?我的行李是不是就你偷了?” “我没有啊少奶奶,”女佣慌忙摆手,“我、我是见少奶奶您着急,老夫人又说要给您找,所以才动的。” 俞芷衿呵了一声:“奶奶还没吩咐呢,所有人都没动,就你动了。你说你没问题?好,我问你,我进傅家这半小时你都在哪里?做了什么?我让监控室把你的行踪全部调出来!要是你对不上,我就马上报警!” 噗通一声。 女佣跪下了。 “少奶奶,少奶奶我、我……” 俞芷衿眼泛冷光:“你什么你,你是承认是你偷的了?” “我没有偷,我没有偷,”女佣拼命摆头,“我只是把少奶奶的行李放、放到了别处……” 她声音越来越小。 俞芷衿挑了一下眉:“放到别处,是打算等风声过去再转移赃物?” “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俞芷衿厉声问。 她揪住女佣衣领,把她一提,“放去了哪里?带路!” 女佣浑身发抖,不敢动。 俞芷衿回身挽住傅老夫人,又急又委屈:“奶奶,你看,我连一个佣人都拿不住……” “少奶奶让你带路!” 傅老夫人没料到,非但有人把俞芷衿行李拿走了,看起来还真是别有用心。 她发起威来,“不会走路?不会走腿就别要了!” 女佣哭起来,但还是窝在地上不起身。 傅老夫人也不再和她废话,转头吩咐:“去通知监控室……” “老夫人,我先前好像看到,阿丽拖着几个行李箱去了地下室的杂物间,不知道是不是少奶奶的东西。”人群里,站出了另一个女佣,声音清脆的指控。 俞芷衿看了她一眼。 她马上识趣地对俞芷衿鞠躬:“少奶奶,我叫阿琴,我带您过去。” …… 傅家的地下室有不少杂物间,都分门别类的放着不同东西。 阿琴带着大家来到其中一间,推开门…… 入目所见的景象,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第15章 傅家人人天生坏种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是我的箱子!”俞芷衿惊呼。 箱子全部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翻出来,横七竖八地散乱一地。 “这……”傅老夫人惊了。 尽管先前认为就算东西扔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当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在眼前时,视觉上的冲击力,还是让傅老夫人瞪目结舌。 东西丢了是不打紧。 可是这种蓄意为之的行为,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针对! 俞芷衿今天才嫁给傅家,刚刚进门,居然就有人敢这样对她下手! 这还不是欺负,这是什么? 俞芷衿快步上前,跪坐到了衣物之间,气急攻心般地抓起这件,又抓起那件…… “这是我成人礼,外公给我订做的裙子!” “这是从前妈妈偶尔出院,带我去买的丝巾……” “都碎了,都弄碎了……” 她哭了,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 “芷衿,我的乖乖,别哭别哭,”傅老夫人也慌了,“奶奶都赔给你,全都赔给你……” “啊!” 俞芷衿却突然一声惊叫。 只听哐当一声,像是什么玉质的东西落地。 傅老夫人循声看过去,当看清那白色的一截是什么时,不由得两眼一黑。 “奶奶给我的镯子!”俞芷衿要喘不过气来。 她捧着手里残余断裂的和田玉镯,愤怒地哭诉,“奶奶,她弄碎了你送给我的镯子!” 傅老夫人身子晃了晃,扶住了身旁的女佣。 “荒唐!简直荒唐!”她的怒气贯穿了整个地下室。 这只玉镯是当年她进门的时候,予蜃奶奶给她的,说是专门传给傅家长媳妇儿的,意义非凡。 可是现在,竟然碎成了几段! 她指着叫阿丽的女佣:“把她、把她给我送去警察局!还有,给我查,查她有没有干过别的脏事!” 阿丽吓得磕头如捣蒜:“我只剪碎了衣服,我没有弄碎镯子!我拿出来它就是碎的,老夫人、少奶奶……我分得清轻重,太贵重的我不敢做的……” “你还分得清轻重?”傅老夫人都要气笑,“一个小小的佣人,偷主人东西损坏,你说你有轻重?你还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我真的不敢的,”阿丽哭了,“是司夫人让我做的,她给了我一条手链,让我把少夫人的行李拖这里来弄坏。”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条碎钻手链。 傅老夫人黑了脸。 “司臻骊!你给我过来!” 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施施然走出一位五官明丽身段婀娜的女人。 …… 司臻骊,傅予蜃的小妈之一。 算起来,是傅予蜃父亲傅志钦的小四。 据说,她因为长得和傅予蜃的亲生母亲有八分像,而被傅志钦看上带回家,为傅志钦生了个女儿,母女都十分受宠。 但她性格骄纵,目中无人,对付人的手段既直接又狠辣。 前世她最爱对俞芷衿说的话就是:【我这个人性格直来直去,装不来又不爱演,说话又不动听,得罪你了你不要介意。】 实际上,她是以直爽无脑作伪装,实际上比谁都更会演。 俞芷衿前世进门的第一课,就是司臻骊给她上的。 她让这个叫阿丽的女佣,把她的行李拖到了地下室。 等她找过来之后,等待她的,是下作又恶毒的手段…… …… 傅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司臻骊:“你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没错,行李是我让阿丽拿走的。”她居然爽快地承认了, “可是阿丽,我只让你把行李拿过来检查检查消消毒,没让你弄坏东西啊。家里凭空多了个人,我谨慎点也没什么错吧?” 听司臻骊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阿丽又绝望又慌乱。 “不是的,司夫人你不是这样说的!” 司臻骊有傅志钦撑腰,没人真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女佣,是真的会失业会坐牢的。 一条廉价的碎钻手链,买不起她的忠诚。 “司夫人说少奶奶母亲有精神病,说不定身上还带什么病毒,所以最好是把她随身带的东西都给毁了!免得传染给了家里人!” “我说过?”司臻骊惊讶,旋即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就算说过吧,那也是为家里人好啊,我们傅家上有老下有小,真要有点什么病毒,谁受得起?” 她冷笑,“一个家,总要有人来把关的,我当惯了恶人,多得罪几个也没什么关系。” 干了坏事,还能把自己标榜成正直大义的卫士。 司臻骊不是脸皮厚,她是根本就不要脸。 “所以这位司阿姨,也是一片良苦用心,”俞芷衿冷眼睨着她, “不过事情出了,总要有人来担责的,看阿丽的熟练程度,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查一查以前还做过哪些替天行道的大事,一并报警吧。” 阿丽浑身再度一软。 她确实是司臻骊的人,这几年没少帮她干脏活儿。 横竖都是死,她不甘心看司臻骊彻底置身事外。 这位新来的少奶奶,不是善茬,司夫人,也不是孬种,她要进去了……最好是看她们斗个两败俱伤。 “少奶奶!我做事都是听司夫人指挥的。她还说,如果少奶奶你闹过来也不要怕,趁事情没闹大,把你关在这里,剥光你的衣服给你消毒!” 第16章 体面又优雅的惩罚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胡扯!”司臻骊喝道。 但她冷艳的面容分毫不动,心理素质强到令人发指。 哪怕是重活一世,俞芷衿也不得不承认,傅志钦这位小四,是个地狱级别的对手。 “我没胡扯,”阿丽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四周的杂物中,抓出了一大袋白色粉末,扔到老夫人面前,又拖出了一根长长的水管, “司夫人说了,剥光少奶奶衣服以后,就把这袋消毒粉从她头上撒到全身,再拿高压水枪来冲淋,这样就可以彻底消毒了!” “老夫人,我一个小小的佣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俞芷衿垂下了不带情绪的眼。 是的,阿丽没有说错。 前世,她找到地下室,发现衣服都被弄坏,当即要找人查清楚。 那时候她不知道傅家人人天生坏种,“一不小心”就找到了司臻骊。 司臻骊,嚣张至极的承认东西都是她让人损坏的,还反咬俞芷衿一口,说她身上有病毒,强行脱光她的衣服,给她全身撒强刺激性的消毒粉,还朝她喷淋高压冷水…… 傅家,不知道是没人知道,还是没人关心。 总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救她。 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凌辱下,俞芷衿第二天就得了重感冒。 她怀孕了,不能随意吃药,生生熬了七天才见好。 但从此身体的抵抗力就大不如从前。 坦白说,直到今天。 俞芷衿也无法从常理去推断司臻骊害她的目的和原因。 前世她猜过是因为她怀孕,司臻骊怕她生下长孙,威胁她们母女的地位,想先下手为强。 然而这辈子,俞芷衿并没有奉子逼婚,也没有低声下气地来到傅家。 可司臻骊,还是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和前世一样的举动。 俞芷衿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坏。 她坏,她是纯粹的恶人。 她那颗心的安定,建立在毁灭别人的基础上。 所以…… 俞芷衿决定,要收拾这种人,就要比她更坏! 恶人还需恶人磨。 司臻骊最好是不会拖走她的行李箱。 但凡是拖了,俞芷衿就要她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镯子,前世老夫人也给了她,结果也就在今天晚上,因为另一桩意外碎成了几段。 横竖都是要断的,俞芷衿决定让它断得更有价值点。 ——她亲手敲碎了它,提前塞进了箱子。 傅老夫人大约觉得她那些衣服坏就坏了,又不是拿钱买不到,施舍点钱和安慰,她就该听话的忍下来,还得懂事的说几声谢谢。 所以,俞芷衿也让老夫人体验一下自己珍视的东西坏了是什么感受。 和田玉而已,以傅家的富贵,更好的料子又不是拿不到。 她在心疼什么?愤怒什么? 为什么瞬间把事情的严重性拔了一整个高度? 让司臻骊也给她道个歉赔个钱啊,看她肯不肯就此罢休。 说到底,外物都是死的,所谓的珍贵都是人类赋予它的意义。 人觉得它贵重,它就是贵重,哪怕市价一文不值。 随意摧毁他人贵重物品,就该有报应! 而且今生不同以往,前世是俞芷衿大着肚子威胁傅家,结仇在先,今生是傅老夫人拉下面子,求着她嫁。 上辈子吃了七年的亏,俞芷衿今生不会再当哑巴。 以后谁来惹她,她都会把事情闹大。 死过一次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比命硬。 …… 地下室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傅老夫人神情冷沉的看着司臻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司臻骊抄手,说话又臭又硬:“没什么可说的,我这样的直肠子,没心眼没城府,做事不懂拐弯抹角,迟早有一天被这鬼地方给吞了。” “傅家委屈你了!”傅老夫人气得找东西砸她,“你作恶你欺负人,你还高尚还有脸了!有本事别吃傅家住傅家用傅家的钱!” “你当我想呆这儿?”司臻骊手一放,“好,老夫人既然说这话了,我现在就带女儿搬出去!谁也别拦着!” “闯了祸就想跑?你当我这儿是什么了,”傅老夫人冷哼一声,踢了踢脚边鼓囊囊的袋子, “来人,把这袋消毒粉,给她兑一缸子水,再给她一个喷壶。她不是喜欢消毒吗?要为全家的健康操心吗?” 她朝外面一指,“阿蓉,你和王管家去盯紧了,我傅家这几千平的地,一寸都不能漏,让她去给我消毒!今天不消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那这一袋消毒粉可不够。” 人群里传来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不够就买!”傅老夫人恨声道,“管够!对了,消完毒就去祠堂里给我跪香!” 司臻骊倏而抬起了眼,眼里的恨意要燃起来。 傅老夫人好似没看到,说话倒轻巧起来:“我记得前不久才备了上好的海南沉香,用料扎实,味道也不错,也用不着跪多了,三根吧。” 司臻骊的脸色,终于有点白了。 跪香,大家族里体面优雅的惩罚方式。 由犯错的人,跪在祠堂的拜凳上,手里捧着香,对着祖宗牌位认错。 傅家的规矩是,香燃完之前人不能动。 会有专人盯着,动一下就加跪一根香。 惩罚的力度是靠香来定的。 最快的香只会燃二十分钟,但如果制香师傅手艺“精湛”,能给你一根搓到两个小时。 老夫人所说的上好海南沉香……就是傅家赫赫有名的长香。 傅家人闻之色变。 三根香,就是六个小时,但凡跪累了动一动,就会再加一根。 前世俞芷衿没少体验过这种魔鬼套餐。 她的手背上,常常旧的烫伤才消去,新的就添上。 是的,跪香会被烫伤。 想到司臻骊那养尊处优的一双手烫得处处红疤,俞芷衿就觉得乳腺都通了。 果然,还是傅家人懂怎么折磨傅家人。 “对了,趁着今天这事,有些话我就说清楚,”傅老夫人声音威严,“芷衿是我们傅家的少奶奶,是我中意的孙媳妇儿,以后谁再对她动些小心思,不尊不敬,司臻骊就是你们的样板!” 还没走远的司臻骊,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鞋跟终于一崴,险些摔倒…… …… 直到晚饭前。 俞芷衿都坐在傅予蜃房间外的露台上,端着一杯红茶,悠然地欣赏司臻骊在花园里拿着喷壶四处消毒。 司臻骊,应该恨透她了吧。 前世,只有司臻骊害别人的份儿。 在俞芷衿记忆里,她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精神和身体的惩罚一样也不少,尊严面子健康,都被踩到了地上。 俞芷衿抿了一口微甜的红茶。 恨就恨吧,反正恨不恨,她该做的都要做。 她会让司臻骊,加倍体会她前世那种,困于牢笼,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怎么也挣不脱的痛苦。 第17章 别怪他,他还是个孩子呢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晚餐时间到了。 佣人请了俞芷衿去餐厅。 傅家很大,但常年餐桌上都只有女人和小孩。 傅予蜃不在家自不用说,傅志钦也不怎么爱回来吃饭。 但厨房还是会每顿都做出仿若满汉全席般精美齐全的一大桌菜。 司臻骊今天犯了事,还在花园消毒,她女儿在寄宿学校,也只有假期才会回来。 所以今天餐桌上,只有老夫人、俞芷衿,还有傅志钦的另一个情人,以及她的一双儿女。 先前在婚礼上,俞新雄有句话还真说对了。 京城有身份地位金钱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 傅志钦,他明面上有过的女人,就有四个。 …… 傅予蜃的母亲是原配。 小三是红颜知己,几年前意外去世,有传言说人是傅予蜃杀的。 小四是司臻骊,算是原配的替身。 而小五叫殷姗,是傅予蜃的姨妈,是原配的亲妹妹。 但她长得和自己姐姐反倒不怎么像,只是借着这一层关系,和傅志钦搅在了一起,于是正大光明住到了傅家。 刚刚在地下室,说一袋消毒粉不够的人,就是她。 和毒蛇一般的司臻骊比起来,殷姗就是一只笑面虎。 她出身好,乍一看优雅懂礼有教养,谁会知道,满嘴抹蜜之下,藏的是杀人的刀。 她前世会害俞芷衿,一是恨屋及乌,嫉妒自己姐姐和傅予蜃,顺带也讨厌俞芷衿;二是俞芷衿的肚子,真实的给她的孩子造成了威胁。 “芷衿,”自我介绍过后,殷姗笑着递上了一只首饰盒,“先前婚礼上仓促,没来得及给你见面礼,你看看,喜不喜欢?” 俞芷衿接过来,象征性地打开看了一眼,敷衍了一句:“谢谢。本来也给殷夫人准备了礼物,可惜全被司夫人弄坏了。” 事到如今,司臻骊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谁知道俞芷衿有没有真准备? 相反,她还可以狮子大开口,随便开一张单子,让傅家把损失全都给她赔回来。 殷姗不接这个话题,她推了推身边的两个孩子:“璟帆、文琦,快叫大嫂。” 傅璟帆和傅文琦是一对龙凤胎,据传当初是殷姗靠科技与狠活生下的。 他俩今年刚八岁,正是人憎狗厌的熊孩子年纪,但因为颇得傅老夫人的喜爱,在傅家可谓是作天作地无所不能。 此刻殷姗的话,他们全都当没听到。 傅璟帆用筷子敲碗,发出碍耳的声音:“我饿了!饿死了!我要吃饭!” “吃饭!吃饭!还让不让人吃饭!”傅文琦也跟着嚷嚷。 她声音尖细,像针一样挑着俞芷衿的神经。 但傅老夫人却笑得纵容:“好好好,开饭了开饭了。芷衿,你也快吃,别客气了。” 俞芷衿笑笑,抬起筷子就夹向了面前一盘菜。 “放下!这是我喜欢吃的!”傅璟帆站上了凳子,颐指气使地指着俞芷衿。 不等谁说什么,他伸手就把这盘菜端到了自己面前,夹了一大筷子。 “璟帆,怎么这么没礼貌?”殷姗象征性的批评了一句,但话里全然没有半点真实的责备。 倒是俞芷衿体贴又慈祥地笑道: “殷夫人,别怪他,他还是个孩子。” “啊呸!这是什么啊!好苦!呸呸呸!”傅璟帆把到嘴的菜全都吐了出来。 “这是苦瓜苦笋酿圆子,”俞芷衿声音柔和地回答他,“怎么?你不是喜欢吃吗?” 傅璟帆不理她,气得摔了筷子:“谁让做的?开除做这个的厨师!” “我让厨房做的,”俞芷衿继续柔声答道,“大嫂我这两天有些上火,想吃点清热的菜,璟帆是不是要开除我这个大嫂呢?” “芷衿你说笑了。”殷姗连忙接过话去,“璟帆才八岁,胡说八道呢,你别往心里去。” 俞芷衿不再说什么,又往桌上另一盘菜夹去。 这盘菜离傅璟帆近,他这次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给俞芷衿端了。 “璟帆。”傅老夫人微微沉了脸,警告道,“懂点规矩。” “我爱吃,你管我!”傅璟帆歪理还很多,“奶奶你之前还说我不爱吃菜,我现在爱吃你又不准!” 俞芷衿搭下了睫毛,看着自己的碗。 和前世一模一样。 殷姗表面对她亲切友善,背地里却教唆自己的一对儿女在餐桌上针对她。 仗着“孩子还小,别和他计较”,给她使软刀子,让她有苦难言。 当时她但凡夹哪盘菜,傅璟帆就会抢到自己面前,不许她吃。 长辈不轻不重地批评他,他便巧言狡辩。 殷姗对俞芷衿笑着赔不是,请她别计较小孩子的顽皮,但对傅璟帆的恶劣行为,继续睁只眼闭只眼。 最后,弄得俞芷衿这一顿几乎什么东西都没下肚。 …… 这一世,嗯,也就让他抢去吧。 俞芷衿倒很想知道,傅璟帆的舌头和脑子,到底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yue——”果不其然,傅璟帆到嘴的菜又吐出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不仅仅是吐了菜,还把下午吃的点心都给吐出来了。 “啊!你干什么!”一旁的殷姗惊叫着把他拖开,看着他吐得满地污秽,连连跟着反呕了好几声。 “她——yue!”傅璟帆边呕边指着俞芷衿,“她害我……yue——她下毒……” 在场人人惊愕。 下毒? 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傅璟帆在胡说八道。 俞芷衿哭笑不得:“弟弟,这是你自己抢去吃的。” “就是你,你故意的……yue!”傅璟帆越气越呕,越呕越气,满脸通红,眼泪鼻涕横飞,“把她抓起来……坐牢……” “我看把你抓起来差不多!”傅老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把筷子拍在了桌上,“殷姗,管管他!” “李妈,快!”殷姗终于慌了,“把小少爷带回去……” 一通兵荒马乱。 碍眼的傅璟帆总算是消失了。 佣人也快速地打扫了现场,但谁还有吃饭的心情? “殷姗,你以后也该好好教一下孩子了,这是家里,由着他胡闹,”傅老夫人难得对小孙儿的事这么严肃,“要是去了外面,别人还以为我们傅家的孩子没人教养。” “好的妈,我会教他的。”殷姗低眉顺目。 心里却在疯狂思索刚刚那盘菜到底是哪里不对。 明明只是一盘平平无奇的炒土豆丝。 为什么傅璟帆吃了就吐? 可惜刚刚傅璟帆第一口就吐到了盘子里,菜已经被佣人收走倒掉了。 只能过会儿去厨房里问一问…… 俞芷衿知道殷姗一定会去厨房问。 但她不怕她去问。 有什么? 不就是一盘生姜丝炒土豆丝吗? 她喜欢吃姜,就让厨房做了怎么了? 她又不知道傅璟帆不吃姜,一吃就要大吐特吐,对吧? 再说了,她拿刀逼着他吃了? 那一口口,不都是他自己抢嘴里去的吗? 自作孽,不可活。 还能怪她头上? 哑巴亏,就该让这些人都吃一吃,吃多了,就不会总想着犯贱了。 第18章 对不起,她就喜欢落井下石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璟帆这一通闹腾,所有人晚饭都没吃上什么。 老夫人便吩咐厨房去熬点海鲜粥,一家人先去小客厅坐着,吃些水果甜点开开胃。 傅文琦捧了一小碗水果沙拉,递给俞芷衿。 她捏着细嗓子:“大嫂,你请吃这个。” 身为傅璟帆的双胞胎妹妹,傅文琦却长得和哥哥一点也不像。 确切说,她长得都不太像傅家人。 傅家人五官立体,骨相精致。 傅文琦的五官却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长得颇有点天马行空。 她没有自己哥哥那么受宠,也没有司臻骊的女儿长得漂亮,性格一直相对有些阴郁。 但她毕竟也是傅家的孩子,在这里,天然就比俞芷衿这个外人更有优势。 她讨好善意的举动,俞芷衿,不可能不领情。 俞芷衿微笑,接过了沙拉。 晶莹剔透的水晶碗里,五彩缤纷的水果切出球形,淋了糖浆和甜沙拉酱,散发出蜂蜜般的芬芳。 “谢谢文琦,”俞芷衿先甜甜夸了一句,“你真是又可爱又懂礼貌,不过——” 她话锋一转,“我们大家族的小朋友,一定要知道,桌上的任何东西,都要长辈先动,我们才能吃。” 她把水果沙拉转手就递给了身边的傅老夫人,“所以这碗水果,必须要奶奶先吃,大嫂才可以吃,懂吗?” 傅文琦橄榄色的脸,突然就白了。 俞芷衿像是没看到,只对傅老夫人恭敬道:“奶奶,这是文琦给你的。” “奶……”傅文琦似乎想说什么。 “我们文琦真乖!”傅老夫人已经捧住了水晶碗,“你大嫂也教得很好,不过我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快吃吧。” 说完,她就用精巧的水果叉,从碗里叉了一个芒果球,递到了嘴里。 哐嘡! 下一秒,水晶碗摔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果砸得满地都是。 傅老夫人捂住了嘴,弯腰猛咳:“唔唔……咳咳咳……咳咳!”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呛了吗?”俞芷衿连忙去拍傅老夫人的背。 顺带拿了一杯水,“奶奶你别急,先喝口水。” “妈!叫医生……”殷姗也慌了。 傅文琦脸白如纸,双手拘谨地缩起来,步步后退。 傅老夫人眼泪狂流,狼狈不堪,连喝了三大口水,才终于缓了过来。 “你、你……”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文琦,你……”她指指傅文琦,又指指地上,“你放了什么?” 傅文琦吓得直摇头:“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俞芷衿怔了片刻,当即弯下腰去,拿起地上一只西瓜球,就要往嘴里塞。 “别吃!”傅老夫人一巴掌打落了俞芷衿手里的水果。 “这里面有芥末!” “芥末?”俞芷衿惊愕。 是了,芥末。 她当然知道里面有芥末。 前世吃完晚饭,傅文琦就端了这一碗沙拉给她,里面放了致死量的芥末。 俞芷衿还当她在释放善意,欣然接受。 但只吃了一口,就摔了碗,呛到差点窒息。 然后,殷姗就给傅文琦辩解,说一定是厨房放错了料。 傅老夫人骂了傅文琦几句,就让厨房去查,说是查出来要重罚。 当然,这事情最后是不了了之了。 说到底,还是她人微言轻…… …… 俞芷衿今天也不是要故意坑傅老夫人。 但她确实想知道,殷姗如果还拿出厨房那一套说辞,这事儿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芥末……厨房真是,做事越来越夸张了,沙拉酱和芥末都分不清吗?”殷姗显然没俞芷衿记忆中那么有底气。 “厨房?” 傅老夫人扔了手里的纸巾,眼睛鼻子通红,“我看厨房没那么大的胆子。” “这不是胆子,就是可能放错了,”殷姗笑得勉强,“文琦她……她也没那个胆子啊。” “哼,”傅老夫人眼神很冷,“她是没胆子端给我,但有胆子端给别人。” “奶奶、我没……”傅文琦绞着手指,开始落眼泪。 “别给我装可怜,”傅老夫人严肃,“今天下午我才说过,谁敢对你大嫂动什么小心思,司阿姨就是他们的样板,结果你和你哥,今晚上就来踩我的底线!” “殷姗!你是当妈的,你说,是直接罚文琦,还是你来替她受罚?” “妈!”殷姗震惊。 老夫人是要她们母女也去跪香吗? “算了,”没等殷姗求情或者辩解,傅老夫人已经做出了决定,“文琦也要九岁了,该懂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去领一支黄金琦楠吧。” 一支黄金琦楠,要跪半个小时。 殷姗急了:“妈,文琦只是调皮了一点,她还小,不是故意的,又是初犯,就不能说服教育吗?” “正因为她小,又是初犯,所以才只罚她黄金琦楠!”傅老夫人平时看起来和蔼慈祥,但能狠的时候也半点不心软。 俞芷衿在一旁默默不做声。 ……孩子还小,也不是万能的。 这世上,总有些地方,年龄的豁免权会失效。 “可是小孩子手那么嫩,会烫伤留疤的。”殷姗抽泣。 傅老夫人沉着脸:“你再多说两句,就和她一起去跪。” 不烫伤,叫跪香吗? 而且那么多人跪过,也没见谁留了疤。 殷姗于是不再说话,牵了女儿,母女俩哭哭啼啼就要走。 “殷夫人。”俞芷衿突然叫住了她。 殷姗停住,回身,眼神里带着一丝期望。 俞芷衿,是要替她求情吗? 也是,她今天第一天来傅家,就惹了这么多人,怎么也该留一两个示好。 否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俞芷衿拿出了先前殷姗送她的首饰盒,放到了桌上。 “很感谢殷夫人送我的礼物,但它太贵重了,我实在担不起。” “哪里贵重了?”殷姗觉得荒唐极了。 俞芷衿什么意思? 还嫌她和她的孩子今晚上不够狼狈? 俞芷衿笑笑:“再说了,我今晚上已经收了璟帆和文琦这么大的见面礼,不好意思再要你别的东西。” 她是真的笑了。 看殷姗的表情,是以为她要给傅文琦求情? 对不起,真是让她失望了。 重活一世,她不喜欢圣光普照,就喜欢落井下石。 第19章 哪家洞房这样闹的?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殷姗的脸色难看极了,她去看傅老夫人。 却见傅老夫人端了一杯茶,垂眼吹着水面:“傅家家规森严,芷衿今天初来乍到,也不可能越过我这个长辈来做主,你就别看着她了。” 这是摆明了的偏袒。 殷姗只能恭顺的低头。 但是转身,却咬碎了牙。 俞芷衿,新进门的媳妇儿,不错啊。 才来半天就和这家里的人挨个儿结遍了梁子。 没事的,来日方长。 花无百日红,殷姗就不信她俞芷衿以后次次都能这么走运! …… 俞芷衿陪老夫人看了会儿八点档狗血剧,喝了海鲜粥,唠了会儿磕,就上了楼。 带来的衣服都被毁得差不多了。 傅家准备的睡袍又不太合身。 前世她穿上,踩到衣带摔了好大一个跟头,难免有些忌讳。 俞芷衿进了傅予蜃的衣帽间,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一件材质舒适的衬衣。 傅予蜃的衬衣,她穿上刚好到大腿,宽松又不拘谨,恰当好处。 反正他也不爱在这边住,衣服大多是摆设。 别说她穿了他也不会知道。 就算知道了,她现在也算他的合法妻子,穿他一件衣服又怎么了? 选好了睡衣,俞芷衿又去一旁的酒窖里取了一瓶红酒,拿了一支高脚杯。 这才款款走进浴室。 洁白宽大的圆形按摩浴缸里,已经备好了热水,清澈的水面上飘洒着浪漫的红玫瑰。 一旁的小推车上,摆放着品质上好的坚果与慕斯蛋糕。 重当傅家媳妇儿,俞芷衿是来享受的。 她躺入浴缸,选了一个舒服的按摩模式,端起了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以后,每一个在傅家独处的夜晚,她都会好好对待自己。 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忐忑不安,更不会,再有怀着任何期望的等待。 在浴缸里追了一集剧,刷了一会儿短视频,看完了国内国外的时事政治、娱乐八卦……俞芷衿这才慢悠悠爬出来。 她细致地用身体乳护理全身,又把头发吹得松软顺滑,终于,听到了外面激烈的敲门声。 “来了。” 此时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俞芷衿慵懒的声音里难免有几分不耐烦。 起居室到房间门口有一个小门廊,她打开门,甚至都没看一眼外面是谁,转身就朝里面走。 “什么事?”她嘴里叼着一根头绳,边走边拢着乌黑如瀑的长发。 “芷衿,今天晚饭时候,璟帆确实对你有些得罪,” 是殷姗,她追了进来,“可是你不至于对他下这种狠手啊!” “哦?”俞芷衿站住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殷姗身边的傅璟帆。 此时此刻的傅璟帆,全然没了傍晚的神气模样。 他满脸的红疙瘩,香肠嘴,眼睛肿得只剩两条线,脖子上都清晰可见抓挠的红痕,一根根像蚯蚓般的隆起。 俞芷衿仿佛吃了一惊,正要说话。 一个幽沉冰冷的声音,突兀从后面传来: “下了哪种狠手?” 俞芷衿一愣,倏而转身。 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端着一杯红酒的傅予蜃。 他穿了一件藏蓝色的长风衣,懒懒地靠在暗色系的单人沙发里,几乎与身后的窗帘融为一体,若是不开口,几乎没人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殷姗吓得直接一哆嗦。 傅予蜃回家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没人通知她? 她立刻牵紧了身边的傅璟帆,准备好的一大通腹稿,全都堵在了喉咙处。 “怎么了这是?又怎么了?”傅老夫人人未进门,声音先到。 “妈,”殷姗终于找到了一口空气,她顾不上傅予蜃这个意外,急忙告状,“妈,你看看璟帆!” “哎哟!璟帆这是怎么了?”傅老夫人也被傅璟帆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他这是、是又过敏了吗?叫医生了吗?吃药了吗?” “就是过敏了,”殷姗抹眼泪,“这孩子也是蠢,我教育他要尊敬大嫂,他就来找芷衿道歉,谁知道这才来了一会儿,就变这样了!家里过敏源都收拾了的,怎么会这样呢?” “对啊,过敏源都收拾了……”傅老夫人也心疼不已。 空气中突然安静。 殷姗要继续说,傅老夫人抢先道:“诶!芷衿也不知道璟帆有些东西过敏,肯定不是有意的。芷衿,你说说你刚刚是给璟帆吃了什么还是怎么的,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俞芷衿满脸无辜,但十分想笑。 “奶奶,我刚刚一直在泡澡,这才收拾了起来,浴缸里水都没放掉,我甚至都没见到璟帆,殷夫人说我害他过敏?我去哪儿害他?” “就是你害的我!”傅璟帆不停在身上挠着。 他浑身又痒又痛,要不是要过来指认这个坏女人,已经送去输液了。 “我到你这儿就这样了!” “到我这儿?”俞芷衿好笑道,“你到我这儿哪儿了?” 傅璟帆抬手指向卧室:“就你床上!” 殷姗想捂住他的嘴,显然太迟了。 她以为这里只有俞芷衿一个人,才敢带着儿子闹上来,谁知道傅予蜃也在。 有些话,就不能随便说了。 “我床上?”俞芷衿也落下了脸,“我新婚之夜的床,你一个男孩子,上去干什么?” “璟帆是想过来闹洞房,顺便给你一个惊喜。”殷姗连忙找补,“再说了,他也才八岁,就是个小孩子而已。” “小孩子也是我小叔子!” 俞芷衿寸步不让,“大家族里人多口杂,向来是不看年龄看辈分。我在浴室里洗澡,小叔子在我床上,传出去像什么话?哪家洞房是这样闹的?是不是我和予蜃的新婚之夜,还得在中间给他留个位置?” 这话是难听了,但道理是那个道理。 殷姗也被怼得哑口无言。 再说了,傅予蜃此刻正在后面,不急不忙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上过俞芷衿的床,和上过俞芷衿傅予蜃的床,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殷姗只能向老夫人求助:“妈,不管怎么说,璟帆初心是好的,但现在过敏成这样子,总要给个说法吧。” 傅老夫人也觉得傅璟帆胡闹了,但还是得问清过敏源。 她只能厚着一张老脸: “芷衿,你、你床上是放了什么啊?” “能放什么?” 俞芷衿没好气地走进了卧室,一把掀开了被子…… 第20章 他像举着镰刀的死神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随着被子的翻动,有什么东西哗啦啦顺着床单滚动。 俞芷衿哼了哼:“不就是些花生桂圆莲子吗?我大婚夜,想讨个吉利行不行?我想早生贵子错了吗我!” 满室,寂静。 傅老夫人半张着嘴:“这、这、没错!芷衿你没错!” 她回头,本想给傅璟帆来一下,却实在对一个猪头下不去手,“自己花生过敏不知道?还怪你大嫂?你是自作自受!” 殷姗呆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地叫嚷:“璟帆他花生过敏!” “哦。”俞芷衿轻描淡写应了一声,“我该知道?我把他按上面打滚的?”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这一对靠着科技狠活生下来的龙凤胎,妹妹丑,哥哥弱。 傅璟帆的过敏名单能拉出一长卷,花生就赫然在列。 前世进门没多久,有一天下午她吃裹了花生酱的点心,傅予蜃非要抢去吃,之后就过敏发作得全身红肿。 殷姗哭得要死要活,说她要害死她儿子。 俞芷衿怎么道歉也没用。 傅老夫人劝解了好久,殷姗才抽抽嗒嗒地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可以相信俞芷衿是无心的,但俞芷衿必须把傅璟帆的过敏名单全都背下来,然后每周都由她来亲自抽查。 自此之后,每周俞芷衿去殷姗那里,殷姗都扔给她一个小垫子,让她跪在地上,把过敏源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俞芷衿当然一开始就反抗了。 但傅璟帆马上就会“过敏”……最严重的一次哮喘发作进了ICU。 次次,都会把原因推到俞芷衿的身上。 久而久之,就连傅老夫人都怀疑,她是有心的…… …… 今晚上,俞芷衿知道傅璟帆会来“闹洞房”。 前世他就和傅文琦躲在她被子里,等她从浴室出来,就突然蹦出来吓她。 俞芷衿猝不及防,惊吓中踩到了睡衣的带子,摔倒在地,手上的和田玉镯子就此碎成了几段。 她当时怀着宝宝,都快吓哭了。 但殷姗却说两个孩子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倒是她自己毛手毛脚摔碎了传家的玉镯。 再说了,她的肚子不是没事吗? 傅老夫人出来主持公道,不痛不痒斥责了两个小孩几句,转头叮嘱她凡事要小心点。 俞芷衿听得出来,老夫人不高兴,不高兴她摔碎了传家玉镯,更不高兴她差点摔掉了她的重孙子。 她话里的意思,是就算傅璟帆和傅文琦有错,俞芷衿自己也太不谨慎了些。 傅家唯一对自己稍有善意的人都是如此。 俞芷衿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吞到肚子里。 傅予蜃是摆明了的厌恶她,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外公在中午的婚礼上去世,母亲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父亲刚刚公开了小三和私生女的身份…… ……在这所吃人的宅子里,前世的她是多么的孤立无援。 …… 俞芷衿知道。 前世殷姗一心想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傅璟帆和傅文琦这晚的行为,都是她的授意。 而今天傅璟帆会这样做,多半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 跪香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惩罚。 傅文琦回去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兄妹连心的龙凤胎哥哥,一定忍不下这口气。 但不管今晚上傅璟帆来还是不来,满床的花生,是给他备好了。 俞芷衿不怕他过敏,就怕他死得不痛快! 简简单单的花生哪里够? 她还专程带了一瓶花生粉,全都撒在了床上。 过敏一次,够他消停一个星期了。 殷姗但凡是敢再让她背那什么劳什子过敏名单,她就要傅璟帆把上面的致敏源全部接触一遍,看他能有几条命! “妈,璟帆确实有点没轻重,但他过敏是个客观存在的事,” 俞芷衿前一秒刚那样想,殷姗下一秒就开始以退为进, “家里平时都挺注意的,芷衿新来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是孩子身体确实不太好,过敏一次要好久才能恢复……” “啊?”俞芷衿不给她继续拐弯抹角的机会,“原来这个事挺严重的?那你还带着他在这里和我东拉西扯,不赶紧送他去医院?” 她微微一笑:“殷夫人你放心,我这个人守规矩得很,平时只会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霍霍,断然不会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去别人床上搞东搞西。” 殷姗气急。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回驳俞芷衿。 外面的起居室,突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这声嗤笑,像一把刀,忽的割开卧室里剑拔弩张的空气,把一种莫名的恐惧,塞泄了进来。 不但是殷姗,就是傅老夫人都是一秒紧张。 但她们紧接着便听到了傅予蜃似笑非笑的声音:“我还不知道,我这里,已经漏成了筛子。” 俞芷衿咬住了下唇。 傅予蜃不在家里住,所以他房间的指纹锁,不知不觉就录了一大堆人的。 这里其实早就是公共地带,只是平时别人也不敢轻易来放肆。 傅予蜃知道,但他并不在意。 前世他偶尔想起,会把这里清理一次,摄像头窃听器能扫出一大堆…… …… 殷姗牵住傅璟帆,二话不说就想带着儿子离开。 傅予蜃回到傅家已经有五年了。 再迟钝的人,都知道惹了他会是什么下场。 先前他不说话,所以殷姗下意识认为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所以才敢拉着俞芷衿讨要说法。 可是现在…… 她已经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然而事实证明,她溜得太迟了。 殷姗母子刚走到卧室门口,傅予蜃,已经站在那里。 他阴冷锋锐的眼神往殷姗身旁一扫,殷姗下意识就要把儿子藏起来。 “哪根手指?”傅予蜃问,声音里几乎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 殷姗慌乱摇头,她呼吸困难:“什、什么……” 眼前人影一晃,傅予蜃已经抓住傅璟帆,把他从殷姗手上拖了过来。 “不要!”殷姗尖叫,动作却根本快不过傅予蜃。 傅予蜃像抓一只小鸡,把傅璟帆抓到起居室的茶几前,一手按着他的脖子,一手按着他右手手背,让他贴脸趴在上面。 傅璟帆吓傻了,像屠宰场上的小猪,瑟瑟发抖。 “哪只手指录的指纹?”傅予蜃再问,如同举着镰刀的死神。 第21章 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予蜃!”傅老夫人也尖叫起来,“予蜃他是你弟弟!” 傅予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他偏头看着待宰羔羊一样的傅璟帆:“不说?那就把两只手都砍下来好了。” “予蜃……予蜃我求你了……”殷姗双脚发软,涕泪横流地跪下了。 她一只手摸到傅璟帆身上,一只手伸向傅予蜃, “姨妈跪下求你了,可以吗?璟帆他还小,他不懂事,他错了……” 傅予蜃只看着傅璟帆,手掌挪到了他的手腕处,往下一发力。 “是食指!是这只手的食指!”傅璟帆还阳般的大叫。 “很好。”傅予蜃满意地笑了。 “予蜃,予蜃你放过他好不好,”傅老夫人颤颤巍巍上前,抓住了傅予蜃的手臂,轻轻摇晃,“算奶奶求你了,再怎么样,你们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啊。” “好。”傅予蜃回答。 这个字刚落地。 啪! 是指骨清脆折断的声音。 “啊啊啊啊……”傅璟帆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傅家。 他从茶几上咚的一声翻倒在地,抱着右手满地打滚。 “璟帆!璟帆!”殷姗也疯了似的抱住了他,“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啊!” 傅予蜃已经坐回了沙发里。 他动作优雅地扯了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声调慵懒: “孩子还小,愈合能力强,断点小骨头,几天就养回来了。” 张狂、放肆、没有底线、人类情感和任何的道德负担。 俞芷衿一声不吭。 前世七年,他的暴戾和绝情,她见识了太多太多次……已经多到如今再一次亲眼目睹他残忍的手段,也可以心无波澜。 殷姗哪里还顾得上在这里耽误,她抱起哀声不断地儿子,鬼哭狼嚎地跑掉了。 傅老夫人无力地靠到了女佣身上,难过地看了看一旁沉默垂眼的俞芷衿,这才虚脱般开口:“予蜃,这是你的新婚夜啊……” 傅予蜃随意把湿巾一扔,漫不经心道:“你也知道是我新婚夜,” 傅老夫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她离开时,苍老的面容上尽是落寞与痛苦。 …… 房间里安静下来。 傅予蜃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老宅这边进蟑螂了,带人过来清理一下。” 挂断电话,他才终于看向了俞芷衿。 “你很喜欢穿男人的衣服?” 他刀刮般的眼神把她从头扫到了脚—— 黑亮的头发软软地挽在脑后,发丝散乱垂落,松松的白色男士衬衣挂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会引起任何正常男人的遐想。 傅予蜃知道自己不正常,但在想到其他男人看到她这幅样子会是什么反应之后,心底还是浮过一丝暗影。 又是这种感觉…… 明明她和自己毫不相干,但总有一些不该出现的情绪和微妙感应出现。 傅予蜃吃不准,这个女人是该留,还是不留,或是干脆无视…… 所以,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期限来做决定。 婚姻,是个很好很方便的手段。 俞芷衿很呆了有几秒,她先前哪里料到了他今晚会出现? 明明前世,他结婚全天都是失踪人口。 半晌,她只能解释:“我的衣服全被司臻骊弄坏了,暂时没穿的,所以才借了你一件。” 傅予蜃差点笑了:“傅家穷到没一件正常衣服给你?” 给了。 但俞芷衿没法说清楚。 她决定道歉为先:“对不起,没经你同意就穿了你的衣服,我以后不会穿了。” “以后?”傅予蜃莫名就沉了脸,“现在就脱下来!” 前世七年,俞芷衿已经饱尝了他的喜怒无常。 傅予蜃说什么要求什么,别和他争,也别和他辩解,直接照做就是了。 这样还可以少吃点苦头。 她也不废话,直接开始解衣扣。 俞芷衿有自知之明。 在傅予蜃面前,她是个毫无吸引力的女人。 前世他们的夫妻生活并不算多。 傅予蜃对她根本不感兴趣。他每一次碰她,要么事出有因,要么只为了折磨羞辱她。 “你干什么?” 衣服已经垮到了一半,傅予蜃才突然开口,他脸色晦暗不明,“收起你这些没用的手段。” 她不觉得她的借口和伎俩都幼稚可笑? 没衣服穿,才穿他的衣服? 谁知道她的衣服究竟是谁弄坏的? 就为穿他一件衣服,真是辛苦她大费周章了。 脱起来倒是迫不及待。 哪怕是最没有技巧直白的爬床女,也没她这份不羞不躁。 傅予蜃起身,走到俞芷衿面前,突然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脱得这么顺,看起来以前没少脱过。” 曾经,第一次听他说类似的话时。 俞芷衿是震惊的,转而又很难过,再而纠结、羞怒、内耗得难以释怀。 后来,她才发现,他几乎如此平等的对待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这个男人的字典里,没有善良、怜悯、共情。 所以,俞芷衿犯不着去在意他说了些什么。 只需要提取和自己切身利益有关的信息点就好。 傅予蜃是不会主动碰她的,两人这场阴差阳错的婚姻注定是徒有虚名。 重做一次夫妻,形婚无所谓,俞芷衿只求不成怨偶就行。 她拢着所剩无几的衬衣,神情倒很乖顺:“我只是听你的话,你说的我都会听。” 她不会主动去触怒他。 只需要表面顺从,句句捡好听的说,维持她最初的人设,很快就会在傅予蜃那里失去存在感。 前世,很多喜欢过他的女人都是如此。 只要不去挑衅他、勾引他,懂距离有分寸,都会活得比较透明和安全。 “呵,”傅予蜃轻笑了一声,他指腹从俞芷衿的下颌骨上磨搓过去,像把玩什么物件,“那我现在让你从三楼跳下去,你跳吗?” 他没有从俞芷衿脸上看到惊诧与害怕。 相反她抬眼,平静的眼眸中带着一缕柔丝般的温顺:“我跳。” 无趣的女人…… 但似乎又和其他无趣的女人有哪些地方不一样。 傅予蜃舌头抵了一下腮帮,生生压下了一股无名火。 俞芷衿这个女人,确实有哪些地方是与众不同的。 但如无必要,傅予蜃现在不太想激进的去探知。 他厌恶失控,忌讳任何不可掌控的人和事。 他怕,再遇上前两次那样的情况,他会忍不住杀了这个女人…… 手机响了。 他终于松开了钳着俞芷衿的手,直接按了免提。 “傅少,我们到门外了。” 傅予蜃把手机扔向沙发,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脱下了身上的风衣,反手朝俞芷衿扔过去。 “穿好。” 俞芷衿抓住风衣,却没有动。 她有点懵。 他们这才见了几次面,次次他都给她扔一件衣服。 “怎么?”傅予蜃侧身,眼神从她瓷白纤长的双腿上掠过,语气讥讽,“不是没衣服穿?” 背着他偷偷穿他衣服,真给她穿,倒装模作样起来。 还是她就想这幅样子见他的手下? 第22章 只做他一年的妻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不喜欢穿傅予蜃刚穿过的衣服。 那上面,留有太多他的气息,穿上后像完全笼罩在他的控制之下,总是让她不自觉想起前世被他强迫时的情形…… 但是她不想轻易忤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傅予蜃爆发点实在太过随机,俞芷衿不想冒险。 门开了。 崇明带着一群人和专业设备进来了。 傅予蜃随意摆手:“好好清理一下。” 也是凑巧,傅璟帆今晚这么一闹,让他突发奇想要扫一下这块地盘上的雷。 “对了,门锁重新换,和这边系统彻底隔开。” 以前他不想管,反正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们想进就进,想折腾就折腾。 可是今天,他突然就想管了。 而且以后,都不想再有什么阿猫阿狗在这里撒尿打滚。 ……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俞芷衿没地方可去,只能坐到起居室的单人沙发上。 崇明取出一份文件,毕恭毕敬递到了傅予蜃的面前。 “傅少,这是你今天让我去查的东西。” 傅予蜃取出里面的东西,快速翻了翻,目光却往俞芷衿那边睨了一眼:“说。” 俞芷衿,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恶趣味。 好像自己是一只被猎网锁定的猎物。 崇明见状,也不由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俞芷衿,这是他进门之后看她的第一眼。 看清她身上的衣服以后,他似乎微讶了一瞬,但很快神色如常地收回了眼神。 “傅少,湖纱巷那边位置很偏,三年前才装了道路监控。” 原来,查的是这件事。 俞芷衿窝在单人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玩起了风衣的腰带。 “我知道。”傅予蜃也往沙发里松懒地一靠。 如果有监控,他当年就不会逃去那里。 越是偏僻,他才越有活下来的机会。 “不过五年前,大路上的监控是有的,我们调取到了确定时段,确实有一辆救护车驶过。” “我们也询问了当时的护士和医生,但是他们都不记得那件事了。” 那是自然的。 救护车一天要救多少病人? 五年多前的事,谁要是记得,才是有问题。 “我们也去查过病例系统,但是医院前年升级过系统,很多资料都查不到了。” 呵呵,升级系统,可真是个做手脚的好时机。 所以崇明查了半天,查了个寂寞。 其实前世,俞芷衿在揭穿卢晓霜之后,傅予蜃也去查过的。 自然也是无果而终。 没有结果,就算是她在撒谎。 卢晓霜是傅予蜃心中根深蒂固的白月光。 她一个道德败坏又坏又蠢的逼婚女,哪里撼动得了她分毫。 但其实,前世,俞芷衿手里也是有其他证据的,可以证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唯一的证物,却在刚进傅家的第一天,就被损坏了…… 拿不出证据,说再多也都是枉然的辩解。 傅予蜃嘲讽鄙视的眼神,俞芷衿到现在都记得,他看她像看一只在烂泥打滚的虫子,连碾死她都嫌脏了手。 可是这辈子…… 俞芷衿甩着手里的带子。 呵,猎物还是捕手,还说不清呢。 她会让傅予蜃和卢晓霜慢慢看到,谁在菜单上,谁又在餐桌上。 整个房间很快被清理了一遍,搜出来的隐藏监控设备摆满了一茶几。 傅予蜃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不惊不怒,只懒懒下令:“以后每周都过来一趟。” 傅家大部分人的道德,只能靠武力和威慑来维系。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 傅予蜃从崇明留下的东西里抽出了一份单独的文件,甩到俞芷衿面前。 “恭喜你,逃过了第一轮筛查。签了它。” 俞芷衿拿起来看了看。 这是一份婚姻协议。 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如无意外,她和傅予蜃协商婚姻续存三年。 但无论有没有意外,傅予蜃都可以随时终结这段婚姻。 所以,唯一的意外就是傅予蜃吗? “很失望?”傅予蜃审视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俞芷衿,他转着手里的笔,语调轻巧,“不签也可以,现在就滚。” 如果不是话说得难听,俞芷衿还以为他在和她调情。 但她也知道,傅予蜃从不调情。 果然他主动娶她,只是为了应付家里催婚。 所以,温顺乖巧言听计从,就是她在这段婚姻里最好的保护色。 只是三年……太长了! 最多一年,她就要做完自己该做的事,然后和这里的人和事都相忘于江湖。 “我不是不想签,而是……三年,我不敢奢望。”她垂下眼,用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可以……先签一年吗?” “为什么?”傅予蜃的眸色同声音一起猛地转暗。 俞芷衿看到,他的脸色一秒变差。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一瞬间露出了危险的底色。 前世多年来养成的避险本能,让她无端打了个突。 奇怪,她提出缩短时间,傅予蜃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至少,也应该是无所谓才对。 而不是瞬间垮脸,不加掩饰地释放出威胁的信号。 是哪里不对? 俞芷衿在脑内飞快的推论。 要么,是傅予蜃其实希望她可以多留一些时间在自己身边。 要么,是他觉得俞芷衿易企图缩短时间,是讨厌呆在他身边…… 傅予蜃可以讨厌别人,也无所谓别人讨不讨厌他,但如果谁讨厌他还秀到他脸上,就是在嫌自己命长。 毕竟,结婚证是他去办的。 他可以挑选他觉得合适的女人形婚,但不能接受别人当面说不。 因为说“不”,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堪比骑脸输出。 是了……俞芷衿很快做出了判断,一定是第二种情况。 她先前有过一瞬间的念头,想告知傅予蜃自己其实只是和老夫人打赌输了,才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幸好前世的有些画面及时从记忆里拎了出来…… 那是有一次,她又被算计冤枉,破罐子破摔的对傅予蜃说她其实根本就不想嫁给他。 她请他放过她,和她离婚,别再折磨她了。 结果呢…… 想到那晚上自己所受到的惩罚,俞芷衿险些打一个冷颤。 现在这样岁月静好的平衡千万不能打破! 第23章 她想和他早生贵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退一万步讲,刚刚傅璟帆断指的画面还清晰可忆。 俞芷衿犯不着去步他的后尘。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把眼前的协议往傅予蜃那边一推: “三年……我怕,我会陷得太深,离不开……你。” “没事,”傅予蜃嘴角挑起一丝弧度,“你离不开,我会帮你。” “我不要!”俞芷衿的声音拔高了,“我知道,一年或者三年,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可我做不到,时间越长,离开时我会越痛苦,我怕我到时候承受不住,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傅予蜃语气凉薄:“你承受得住承受不住,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这算是威胁? 知道威胁他什么后果吗? 然而俞芷衿并没有识趣的收敛,她反而步步逼问:“既然没关系,那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离婚呢?就让我一直做你妻子不好吗?我只接受要么一年,要么就一辈子!” 她铤而走险,以进为退。 一年和一辈子,她赌傅予蜃一定会选择一年。 “一辈子?”傅予蜃果然语气转冷,“你也真敢想?” “为什么不敢呢?”先前还被傅予蜃判定为无趣的女人,突然变得敢守敢攻起来,“我说过,我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厮守一生有什么问题吗?” “傅予蜃,如果我没有嫁给你,我也就默默把这份感情藏一辈子了,可是现在,我是你的妻子,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你怎么还不允许我再妄想一点点呢?” 一长段话说完,俞芷衿的心口微微起伏,气息也有些不稳,脸颊泛起一点红晕,眼角也湿濡了,仿佛宣泄了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 傅予蜃倒是笑了。 “一点点?” 想一辈子都赖着他,这还算一点点? 那在她这一点点之下,还藏着什么样的痴心妄想? 似乎是承受不住傅予蜃的目光。 俞芷衿干脆起身,朝卧室走去,她站到了窗边,眺望着傅家花园里星星点点的夜。 傅予蜃不肯改时间也无所谓,她该走的时候就会走。 只是……事以秘成,言以泄败。 她也不会再和他多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俞芷衿听到了傅予蜃走进来的脚步声。 但很快,脚步声又消失了。 她忍不住回身,却见他正站在床前,手里捏着一颗花生,似在仔细端详。 “早生贵子?”他掀起眼看向她,明晃晃的嘲笑。 “我、我说了我只是有一点点妄想而已!” 俞芷衿的脸红了,眼神也有些慌乱躲闪。 她几乎是扑到了床上,羞恼般地把所有的被子床单都一并卷起来,扔到了地上。 “这是我的新婚夜,你可以不参与,但是我、我自娱自乐不可以吗?” 她把一个被揭穿了小心思又恼羞成怒的怀春少女,饰演得恰到好处。 但砰砰乱跳的心和不敢看傅予蜃的眼神,是真的。 他再往床上多摸一把,就可能会发现,上面有致死量的花生粉! 就算她不该知道傅璟帆花生过敏,以傅予蜃的多疑,也难免会认定她有问题。 所幸的是,傅予蜃对【早生贵子】也没什么真实的兴趣。 他把协议重新扔到了俞芷衿眼前。 “希望你的一点点,和我认为的一样多。” 协议上,三年的地方已经划掉,改成了龙飞凤舞手写的【一年】,还摁上了他的指印。 俞芷衿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神情天真:“那我可以要求,我们什么都不会发生,也不会有孩子吗?” 这次,傅予蜃是真的笑了。 这个女人,嘴上说着不敢肖想,但该想的不该想的,想得一点都不少。 她是不是连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幼儿园都想好了? 没事,她可以尽情的想。 只要别给他找什么麻烦就行。 “你自己加。”傅予蜃不想再和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时间。 加上万无一失的条件,俞芷衿满意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协议一式两份。 两人各自保管一份。 傅予蜃没有留下来过夜。 他过来只是为了和她补签婚姻协议。 折断傅璟帆的手指和清理了这里的监控,都是随手而为的一点小事。 协议上没写离婚财产分配,简单来说,傅予蜃并不认为俞芷衿能从他这里拿走一分钱。 她在他眼中,弱小无能得不值他多动点心思。 正好,俞芷衿也希望他别对她动任何心思。 送走了这尊煞神。 俞芷衿一夜好眠。 比起前世债主讨命般的七年,今生的一年短暂且未来可期。 ……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卢晓霜如预期般的上门了。 礼物堆满了楼下的花厅。 俞芷衿被请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来齐了。 卢晓霜众星捧月般的坐在傅老夫人和殷姗、司臻骊之间,和她们相谈甚欢。 前世,卢晓霜也在俞芷衿新婚第二天就登门拜访。 从此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傅老夫人对她怀有极大的歉意。 过去她总是鼓励卢晓霜去把傅予蜃拿下,没想到半路却倒戈了俞芷衿。 卢晓霜又会讨她欢心,故而她天然对她留有几分情面,总也硬不下心肠来赶客。 而殷姗和司臻骊,她们是巴不得这个家鸡飞狗跳,对卢晓霜敞开了大门的欢迎。 卢晓霜在这里,比俞芷衿还更像一个女主人。 甚至常常擅闯她和傅予蜃的房间,在里面想躺就躺,想留就留。 “芷衿,你来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众人当前,卢晓霜笑得得体。 但只有俞芷衿,看得到她眼底嫉怨仇恨的光——前晚的宴会上,俞芷衿弄脏她精心准备的裙子,就是故意的! 否则的话,为什么最后是她嫁给了傅予蜃? “予蜃对你也是有心的,”卢晓霜把礼物递上来,“今早上走的时候专程向我提了一句,要我以后照顾好你。” 第24章 对她的伤害只会反弹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术。 前世俞芷衿重感冒脑子昏,接连的刺激又让她反应迟钝,根本没去细想她这句话的真假。 第一反应就是卢晓霜和傅予蜃才是真正的情侣,她的新婚夜,他们在一起。 她是个第三者,抢夺者。 卢晓霜是大,她才是小。 现在俞芷衿才知道,卢晓霜要真和傅予蜃有点什么,傅老夫人是个傻的?会把这个婚逼到她这里来? 不过,就算他们真的有点什么,和俞芷衿又什么关系? 重活一世,哪怕是有些人生轨迹还如同前世一般,但俞芷衿的心不一样了。 心生则万物生,心灭则众相空。 不爱了,不期待了,不相干了,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陌生人。 陌生人对于俞芷衿而言,只看利益。 卢晓霜再来损害她,她就把前世的利息一起加起来,给她算个总账。 “晓霜真会送礼,都送到了我心坎上。”司臻骊今天戴了一双白色蕾丝手套,仔细看,端茶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 “不过说起来,别人结婚你凑什么热闹?我这该收的都还没收到呢。” 前世,司臻骊没戴手套。 毕竟前世也没跪香,一双手还是完好的。 但她当时也说了这样的话,暗示俞芷衿明不懂规矩,进门连给长辈的礼物都没准备。 俞芷衿先前才被她的“消毒”给了个下马威,本就对她有几分畏惧,闻言心里十分惶恐。 可是她的卡被停了,手里没有可支配的钱,无奈之下只能回家找俞新雄要,王美青接待了她,却骂她结了婚还要回娘家吸血,直接把她赶出了门。 俞芷衿记得很清楚,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迎面却开来一辆崭新的千万级别跑车。 开车的人,正是俞爱歆。 …… 扫去前世的那些阴影,俞芷衿露出了一个宽宏大量的微笑。 “司阿姨没收到我的礼?”她揶揄地瞥了一眼她的手套,“你手上戴的,不就是我送的?” 司臻骊当众变了脸。 她一向自诩直率,此刻却被俞芷衿一句话直接怼出了内伤。 俞芷衿却已经跳过她这一挡,拿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径直塞到了卢晓霜的怀里 “卢小姐真是见外了,来我们家还送什么礼。” 她看起来真心真意,“来,卢小姐也沾沾我的喜气,愿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让我们也喝上你的喜酒。” 红包摸着厚,但里面除了正反两面是百元大钞,中间夹的全都是冥币。 不过当面傅家长辈们,卢晓霜也不可能当面打开,更不可能数点一下。 她甚至都不敢拒绝,只能僵着一张脸,收下了。 都在一个富贵圈子里,她自然很早就认识了俞芷衿。 对她的印象一直是拘谨胆小,怯弱畏缩。 本以为刚刚那句话,就能看到她气红了眼。 没想到她反倒摆出了一副傅家当家主母的气度,还敢给她什么劳什子红包! “我们芷衿真是懂事,奶奶最喜欢你了。”傅老夫人连忙笑着夸赞道。 刚刚卢晓霜那话说出来,她心都要跳出嗓眼子了。 晓霜心里有怨,老夫人都知道,但她也没脸要求俞芷衿大度宽容。 没想到,芷衿比她想的还要得体懂礼。 他们傅家的媳妇儿,就是该有这份从容稳重。 “奶奶!”卢晓霜抓住了傅老夫人的手腕摇晃,“我就不懂事了吗?” “都懂事,都懂事。”傅老夫人随口敷衍。 殷姗和司臻骊暗地里交换了一下眼色。 殷姗便笑着打趣:“妈,看你们俩这亲密样,不知道,还以为晓霜才是你孙媳妇儿呢。” “是啊,”司臻骊紧跟着叹气,“当初还以为是晓霜要嫁进来,结果……” 殷姗惋惜地看着卢晓霜:“所以晓霜你看,女人不能光有家世、有教养、有男人的喜爱,还要有点手段。最好啊,是有个姐妹什么的……” 殷姗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个俞芷衿,为了能抓牢傅予蜃的心,竟然让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去爬傅予蜃的床。 最后妹妹被打了,她反倒借机嫁给了傅予蜃。 有这样的心机手段,难怪昨天她和司臻骊都在她那里吃了大亏。 傅璟帆还在医院里,过敏加骨折,昨晚哭嚎了一整夜,这孩子从小就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她一个当妈的,怎么忍得下这样的仇? 所以不管此刻傅老夫人的脸色多少不好,殷姗也必须要出这口恶气。 俞芷衿不是装大度吗? 她今天倒要看看,她能大度到什么地步。 司臻骊接过了这句话:“晓霜,你要是有个妹妹,帮帮你,结果就不一样了。这个教训,你可吃好了。” 卢晓霜当然懂两位夫人递来的牌,她反手就打了出来。 她用委屈又娇滴滴的声音反驳:“我哪里去找妹妹啊?我爸妈感情那么好,不出轨也不找小三,又疼我,就只有我一个女儿。” 好。 这还顺带阴阳上了俞芷衿的家庭——俞新雄找小三有私生女的事,在圈子里早已经是人尽皆知。 “嗯,”在傅老夫人紧张地注视下,俞芷衿缓缓微笑,“晓霜,你爸爸不找小三小四是好事,我们做女人的,总希望男人能忠诚一些。不过——” 她突然笑着看向了司臻骊和殷姗,“大家族,人丁兴旺也是好事啊。像予蜃,他就有这么多的弟弟妹妹,这不都是两位阿姨的功劳?” 现场,静了。 死鱼烂虾一样的静。 俞芷衿笑得自然,但司臻骊和殷姗都笑不出来。 一个小四,一个小五,给傅志钦生了孩子,却没名没分地住在傅家,这怎么也不比俞芷衿家里那点事更光彩。 卢晓霜本意是嘲讽俞芷衿,怎么也没料到射出去的箭,俞芷衿完美闪避,还误伤到了傅予蜃的两个小妈! 她慌得一匹。 傅家情况复杂,傅家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稍不注意就要打蛇上棍,让她兜不了吃着走。 她想给傅老夫人求助,却见傅老夫人没事儿人一样只低头喝茶。 卢晓霜只能强行找话,缓解尴尬。 “说起来,我有个同学去年也结婚了,前一个月刚生了孩子,没想到孩子生出来居然是畸形,智力测试后还是弱智低能。” “啊?”殷姗还愿意给卢晓霜面子,当即惊讶,“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问了她,她说……”卢晓霜不由得看了俞芷衿一眼,眼底的恶意和算计再度浮了上来, “她姑妈有精神分裂症,是家族隐形基因的问题,没想到竟然遗传到了她那里……” 第25章 争取三年抱两,儿女双全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呯! 俞芷衿的手里的茶杯,失手落在了地上。 前世,卢晓霜也说了这样的话,暗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可能出问题。 这之后,司臻骊和殷姗便常常拿她妈妈有精神病这件事,攻击她和她的宝宝,隔三差五催她去医院做检查。 这样的环境下,俞芷衿的心理压力可想而已。 不论孩子有没有事,她自己先得了产前抑郁症……最后傅家上下一致认为她情况危险。 殷姗顺势给她找了一大堆的所谓心理医生,成天折磨她。 现在想来,俞芷衿能在这样的傅家存活七年,已经是坚韧到不可思议了。 “奶奶……”俞芷衿好像真的慌了,她脸色苍白,眼角含泪,声音无助, “我妈妈那个情况……你看,要不我和予蜃就不生了吧?” “什么不生!”傅老夫人瞬间炸锅,“你妈什么情况?你妈那是遇人不淑,被陷害的!她能有什么问题?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基因遗传我不知道?” 她几乎算是狠狠地瞪了卢晓霜一眼。 “你放心,予蜃他是真心爱你的,不会听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要不生,他第一个不同意!你们争取三年抱两,儿女双全!奶奶的财产以后都是你和你孩子的!” 财产!? 全都是俞芷衿和她孩子的? 傅老夫人这话说完,司臻骊和殷姗心态就跟着炸了。 俞芷衿却立马破涕为笑:“奶奶!” 她坐过去,抱住了傅老夫人的手臂,蹭了蹭:“谢谢奶奶!有奶奶的信任和撑腰,我可就要努力了,争取让奶奶儿孙满堂,含饴弄孙!” 傅老夫人拍了拍她:“好孩子,就你最体贴我了!” 现场又死了。 但俞芷衿还活得好好的。 她笑着活络气氛:“时候也不早了,卢小姐你就留下来吃晚饭吧。正好予蜃今晚上也要回来。” “予蜃要回来?他告诉你的?”司臻骊当即嘲笑,“我怎么没听到消息?” “司阿姨怎么听到的消息呢?”俞芷衿看似天真地一问,“你派人跟着他?” 司臻骊一梗。 大家族人说话通常弯弯绕绕,故而她专走直来直去的路线,平时就喜欢看他们被扯掉遮羞布的窘迫。 她做梦也没想到,天道好轮回,今天她也能遇到另一个“直肠子”。 她当然有派人去监视傅予蜃,殷姗不也在这样干吗? 能不能监视到另说,但这种事是可以拿出来问的? “因为予蜃他不常回来吃饭。”毕竟还有共同的敌人,殷姗难得帮司臻骊说了一句话,“所以芷衿你知道他要回来,是他告诉你的吗?” “对啊。”俞芷衿微微昂着头,带着一点小炫耀,“他不告诉我,难道要告诉你们?” 笑话。 卢晓霜都可以瞎编乱造,她一个正牌老婆,简直可以持证跑火车。 “那不就得了吗?”傅老夫人不满地看了一眼两个所谓的儿媳,“人家小两口的悄悄话,你们非要问个明白,臊不臊?” 她转头又高高兴兴对俞芷衿道,“所以我说什么,结了婚就是好,你在这里,予蜃都知道回家了。” “奶奶,我先去一趟厨房,让他们给予蜃做几道他喜欢的菜。”俞芷衿找了个离开的借口。 “去吧去吧。”傅老夫人开心极了。 看样子这小两口的感情,比她想得还要好。 她这次当机立断逼他俩结婚,真是英明神武极了! 俞芷衿刚一走,她就沉下脸来,警告司臻骊和殷姗:“芷衿家里那点事,你们以后不准在她跟前说了,听到没有!再让我听到你们这样一来一回地嚼舌根,哼!” 殷姗白着脸应了。 司臻骊干脆直接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傅老夫人觉得有些心累,说要回去休息一会儿。殷姗坐了几分钟,也借口关心孩子离开。 只剩卢晓霜还坐在花厅里,浑身发冷。 傅老夫人最后的话,看似在警告两位夫人,实则是在敲打她。 来傅家之前,卢晓霜带着满腹的怨恨,以及必定能击败俞芷衿的自信。 可是现在,她反倒惶惶不安。 傅予蜃的行踪一向不定,她费了好大功夫才得知他今天要回家。 本来计划当着俞芷衿和傅家人,假装给傅予蜃打一通电话,撒个娇,把他“叫回来”。 显示自己在傅予蜃心里的份量,刺激刺激俞芷衿。 可是……却被俞芷衿抢了个先。 为什么俞芷衿也知道傅予蜃会回家?难道真的是傅予蜃告诉她的? 他们之间真有感情? 还有,卢晓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傅予蜃会同意娶俞芷衿,毕竟这几年,在傅予蜃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她。 她也偷偷关注过俞芷衿,知道她和傅予蜃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难道说……那件事,已经败露了? 不可能! 所有的证据她都已经抹除了,俞芷衿就算亲口告诉傅予蜃真相,无凭无据,也难以取信于他。 况且,傅予蜃要是知道她骗了他,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饶过她。 她怎么会还好好的坐在这里? 冷静! 等一会儿傅予蜃回来了,再见机行事。 卢晓霜强迫自己镇定,但心底,已经对俞芷衿起了杀心…… 别说傅予蜃的救命恩人,只能是她一个人。 就是夺夫之恨,已经足以让她把俞芷衿千刀万剐! …… “先生回来了!” 俞芷衿正在厨房里研究傅予蜃喜欢吃的菜,有个佣人跑进来吩咐,“先生刚刚点了菜,让炖一个砂锅龙凤。” 厨房里安静了一下。 厨师长才出声:“知道了。” 傅家佣人称呼傅予蜃的父亲傅志钦为先生。 他刚刚从国外回来了。 这就是傅予蜃为什么今天也会回来的真正原因…… 刚刚在花厅里,俞芷衿故意抢在卢晓霜之前说出傅予蜃要回来的消息。 卢晓霜吃瘪又不敢发作的样子,真是让她身心舒泰。 前世卢晓霜在她面前给傅予蜃打电话,神态亲昵地让他回家。 而后傅予蜃果真是回来了…… 没错,俞芷衿承认自己就是睚眦必报。 来都来了,嫁都嫁了,曾经受过的纤毫之苦,她都会算得清清楚楚。 如是因,如是果。 因果报应不虚。 第26章 他不回来你就别吃饭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十分钟前。 傅家客厅里,殷姗含着笑,快步迎向傅志钦。 “不是说下周才回来吗?怎么这么突然?” 傅志钦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在她身后扫了一下:“怎么就你一个人?” 殷姗的笑容僵了僵。 她当然知道,傅志钦问的是司臻骊在哪里。 但她故意装作没听懂,靠上前去,委屈地回答:“当然就我一个人了,文琦昨天跪了香有点不舒服,璟帆就更惨了,过敏进了医院。” “怎么了?”傅志钦脚步一顿。 殷姗的眼圈红了:“还不是因为予蜃的新婚妻子俞芷衿,昨晚上两个孩子去庆贺她,文琦送的沙拉味道不太好,就被罚去跪香,手上都烫得全是疤。” 傅志钦皱眉:“璟帆又怎么回事?” “去祝贺的时候,芷衿准备了花生,搞得他全身严重过敏。” 殷姗拭了拭眼角,忍气吞声道,“她不知道璟帆有过敏情有可原,可我只是请她注意点,予蜃就把璟帆的手指都给折断了。” “什么?”傅志钦脸色变了。 “我也不敢管予蜃,”殷姗抽泣,“只是璟帆还那么小,摊上我这么个懦弱无能的妈妈,真是苦了他了。” 傅志钦眼里隐隐燃着怒火,咬牙说了一句:“当初怎么没把他打死!” 听到傅予蜃结婚的消息,他才赶着回来,还想着他总算愿意结婚,应该是打算收心了。 谁知道他还是死性不改! 今天敢折断弟弟的手指,明天是不是就敢打断他这个当爹的腿? 他随手指了指旁边一个礼盒:“这个,你拿去安慰一下璟帆和文琦。” “这……不太好吧?”殷姗猜到那本来是给傅予蜃的新婚礼物,“被予蜃知道了,他倒是应该不在乎,可他很疼芷衿的,要是芷衿不高兴闹起来……” “闹起来?她和谁闹?”傅志钦冷冷道,“这个家,还轮不到一个新入门的媳妇儿作威作福!” …… 晚餐时间到了。 俞芷衿走进餐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坐位的那个男人。 她的公公,傅志钦。 傅志钦今年四十九岁,平时保养得当,自律健身,看脸的话最多四十岁,是正当壮年大权在握的傅家家主。 两人目光对接,俞芷衿从他那双威严的双眼和紧皱的眉头上,看到了不满和厌恶。 殷姗和司臻骊一左一右坐他身边,但一个正一脸看好戏似的看着她,一个旁若无人地刷着手机。 都没有替她介绍的意思。 俞芷衿上前,大大方方自我介绍:“您就是予蜃爸爸吧?那我也该叫一声爸爸,我是傅予蜃的妻子,叫俞芷衿。” 傅志钦不回话,只看着她,眼神里的威势像巨石沉沉压下来。 俞芷衿笑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你笑什么?”傅志钦终于出声。 俞芷衿掀眼,轻巧自然地回答:“原来爸爸不是哑巴?” “放肆!”傅志钦沉声喝道。 “谁放肆了?”傅老夫人正巧进来,卢晓霜挽着她。 “奶奶,我和爸爸开玩笑呢。”俞芷衿胜在一个嘴快,“刚刚我和他说话,他一句也不回我,等我以为他不想理我了,他又冒出一句,吓我一跳。我就说原来爸爸不是哑巴。” 她笑得从容大方,语调轻快。 傅老夫人本就把她当半个孩子,又正宠着她,闻言只觉得她活泼可爱。 “他当然不是哑巴,”老夫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笑道,“他就是爱装!这家里啊,人人都惯着他。你是新鲜血液,保持你的活力就好。” 自己亲妈都这样说了。 傅志钦冒起来的火也只能强行压下去。 只是脸色难免难看。 “傅叔叔,您好。”卢晓霜上前乖巧问好。 “嗯,来了?”傅志钦脸色稍缓,对她点点头,“坐吧。” 一前一后,态度区别明显。 所有人都去观察俞芷衿的表情,但什么也没观察出来。 她像什么都不知道,脸上看不到半点失落和忐忑。 害得有些人空期待一场…… 殷姗只能看了看时间:“予蜃怎么还没回来?” “对啊,”司臻骊依然看着手机,“芷衿,你不是说他要回来吃晚饭吗?会不会是他逗你玩的?” “哎,”她放下手机,大剌剌看着卢晓霜,“早知道,就让晓霜给予蜃打个电话了,晓霜的话,予蜃是一定听的。” 卢晓霜为难地笑笑:“司阿姨,别开我玩笑了。就算予蜃要听,我、我也不能打啊……” “予蜃和你说过他要回来吃晚饭?”傅予蜃声音不悦地问俞芷衿。 他确实也通知了他回来,但这个儿子几乎不在掌控之中。 到底回不回来,他也不确定。 俞芷衿只“嗯”了一声,显然没打算认真回答。 前世傅志钦就不喜欢她,一直认为卢晓霜更有资格当他儿媳妇。 俞芷衿克己守矩,费心尽力,也没赢得他半点青眼。 所以这辈子,她也不打算去讨他欢心。 “芷衿,爸爸和你说话,你要好好答。”殷姗在旁边拱火。 “好的,殷阿姨。”俞芷衿态度很好,让殷姗一拳打在棉花上。 但除此之外,是一点也不改。 “好什么好,予蜃他根本没和你说过要回来吧?”司臻骊肆无忌惮地揭穿俞芷衿,“我说俞芷衿,撒这种谎,你这到底是虚荣还是把我们都当傻子?” 满桌的人都看着俞芷衿。 除了傅老夫人,个个都像要把她生剥活吞了似的。 俞芷衿抬起眼,终于显出一点害怕的样子:“怎么办?予蜃他不回来,我们是不能吃饭吗?” 司臻骊和殷姗都笑了。 傅予蜃不回来,他们当然可以吃饭,但俞芷衿能不能吃,就不知道了…… “我看你呀,就去外面等着他,”殷姗提议,“予蜃回来,第一个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嗯,”不等傅老夫人反驳,傅志钦就点头命令,“去吧。” 俞芷衿一点反抗也没有,起身就朝外面走去,顺从得让司臻骊和殷姗都觉得有点反常。 她刚刚走到大门口,还没站定,就看到一个身影正踏上台阶…… “大少爷回来了!” 第27章 看不惯她委屈的样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俞芷衿面容微微发光,惊喜得恰如其分。 既不显得谄媚,又藏出几分真心。 “你回来了?”她迎了上去,难掩雀跃。 然而,傅予蜃在看到俞芷衿出现的那一瞬间,面色却一沉。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还专程在他刚刚到家时出来迎接。 谁给她的消息,这么准确? “我……”俞芷衿仿佛是懵了一下,但她马上讶异地反问,“你难道不回家吃饭?难怪……” 她险些自嘲地笑一声,“难怪我说你要回家吃饭,他们都说我胡说八道。还让我出来等,如果等不到你,也不用吃饭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声音低下去,像是带了些鼻音。 “他们让你等,你就等?”这次,换成傅予蜃反问,带着些微的嘲讽。 “不是!”俞芷衿几乎不容置喙的反驳,“我自己、我自己也愿意等你的。” 傅予蜃无声地看了她两秒,终于没再盘问,朝里面走去。 俞芷衿连忙跟了上来,抬手就抓住了傅予蜃的袖口。 傅予蜃站住,低头,看向她的手,两根葱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着袖子的一点边。 见他看下来,这手指立刻呐呐地缩了回去。 傅予蜃心底突的升起一股诡异的烦躁和怒气。 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像被欺负了似的?给谁看的? “蠢!”他暗骂了一个字。 突然就捏住了俞芷衿的手腕,拉着她朝饭厅走去。 饭厅里。 殷姗提议:“妈,我们就开动吧?” “予蜃还没回来呢,再等等吧。”老夫人还眼巴巴看着门。 “他不会回来了,”司臻骊嗤了一声,“妈,你还看不出来俞芷衿下午是在吹牛?” “哎……”傅老夫人不想信,可是看样子,傅予蜃是真的不会回来了,“那把芷衿叫回来吧。” “不用叫了,让她等着,”傅志钦冷漠无情地开口,“开饭。” 嘭! 饭厅的双开大门,被一脚踹开。 傅予蜃拉着俞芷衿,目光凉凉地扫过桌上的众人:“怎么?都吃上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加个菜?” 所有人一愣。 司臻骊和殷姗的笑,死在了脸上。 “予蜃!”傅老夫人惊喜万分,“予蜃你真的回来了?快快快,快和芷衿过来坐。” 此时桌子上,仅剩的两个空位,被卢晓霜隔开了。 原本先前俞芷衿和卢晓霜落座,中间还空了一个座位,显然是留给傅予蜃的。 可是俞芷衿一走,卢晓霜就挪到了正中。 这样如果傅予蜃不回来,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他要是回来,他和俞芷衿,必定只能分开坐。 此刻,见到傅予蜃竟然拉着俞芷衿走进来,卢晓霜心里也有些打鼓,生怕他让她挪回去…… 她只能对傅予蜃露出一个笑:“予蜃,你回来了。” 所幸的是,傅予蜃并没有说什么。 他径直选了老夫人身边的位置,把那边挨着傅文琦的空位,留给了俞芷衿。 卢晓霜松了一大口气,转而心中洋洋得意。 而饭桌上其他人,神情纷纷微妙了起来…… 傅予蜃和俞芷衿是新婚夫妻,说他们没有任何感情,他们刚刚手拉手的进来。 说他们有感情,两人此刻中间却又隔了一个卢晓霜。 这局面,真让人有点看不懂。 “端上来吧!”傅志钦打破了寂静。 一直候在旁边的佣人,立刻将一只硕大无比的砂锅上来,摆到正中。 掀开锅盖,一阵热气蒸腾。 俞芷衿看到一只黄灿灿的公鸡,居于锅正中,而在它的四周,盘踞着一条昂头的花斑大蛇。 雄鸡张嘴,喙壳尖硬,巨蛇昂头,獠牙外露,两相对持,作争斗姿态。 俞芷衿的脸,唰的一下黑了。 啪! 她筷子一放。 “这谁准备的?马上给我拿去倒了!” 满桌无声。 一时无人敢回答。 傅老夫人在看到这锅龙凤斗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但俞芷衿的反应,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她满眼担忧,还没想好怎么打圆场。 卢晓霜突然开口了:“芷衿,这应该是傅叔叔让厨房准备的,不能随便倒掉。” 俞芷衿笑了一声:“爸让做的?怎么可能?爸他应该知道予蜃不喜欢吃这个,不会这样做的。” 气氛尴尬了一瞬。 除了傅予蜃,所有人都看向了傅志钦。 从这桌菜端上来开始,傅予蜃的眼神里就弥漫着一种无拘无束的无谓,既不愤怒,也不凶险。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下一秒,他就可能掀了整个桌子。 几秒中后,傅志钦沉着脸,公开打了俞芷衿的脸: “是我准备的。” 他这话说完,立刻看了身旁的殷姗一眼。 殷姗马上就要起身。 然而俞芷衿比她更快一步。 她一把抢过砂锅里的勺子,拿着一只空碗,欻欻盛了一大碗的蛇肉。 然后她端向了傅志钦。 “既然这是爸喜欢的,我做儿媳的就给爸舀一碗,婚礼上没能给爸敬到茶,现在补上。爸,您多吃点!” 别说殷姗,就是司臻骊都惊得张了嘴。 俞芷衿,她是莽还是傻? 得罪她们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公然挑衅傅志钦。 她还打算在这个家过下去吗? 傅志钦脸黑如墨,他盯着俞芷衿,一字一顿:“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志钦,芷衿也是一片孝心。”傅老夫人连忙打圆场,“你别拿腔捏调的,吓着孩子了。” “我吓她?我看她胆子大得很。”傅志钦冷笑。 傅予蜃看上的女人,果然和他是一路货色,不孝不顺,无法无天。 “这个,芷衿,你先把碗放下,”殷姗长袖善舞,“你爸爸也不是生气,只是你初来乍到的,很多家里的事情不了解,也不知道你爸爸的喜好。你看晓霜,就挺讨你爸喜欢的。” “对啊,”这么热闹,怎能缺了司臻骊,她挑眼,“芷衿,你对你爸爸,还没人家晓霜了解,以后多和晓霜学着点,别再闹笑话了。” 俞芷衿听完她俩说话,也不带犹豫。 直接把碗往身边卢晓霜面前重重一放,汤都溅了出来。 “来,卢小姐,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如你。你和爸亲,你来替我尽这个孝!你喂他喝,他一定会给你面子喝的!” 卢晓霜直接都惊傻了。 俞芷衿是发的哪个半球的台疯? “怎么,你不敢?”俞芷衿直接大招呼她脸上,“你敢坐我的位置,不敢替我孝敬公爹?” 第28章 恩恩爱爱小两口,磕到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先前俞芷衿不声不响坐下的时候,卢晓霜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找到机会就发难。 这难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对面的司臻骊和殷姗目光变得诡异。 卢晓霜慌得像被打瘸了的兔子,她口不择言反驳:“不是……傅叔叔他不喜欢吃这个,他、他……” “啊,原来这样啊,” 俞芷衿刀都逼到了人的喉咙上,锋口却突然转了向,“既然你傅叔叔不喜欢,那就拿去倒了吧。” 说完,她端起那碗冒尖儿的蛇肉,往砂锅里一盖,又给倒了回去。 “还愣着干什么,端下去啊?”她指着砂锅。 旁边的佣人们,一个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头埋得极低,动也不敢动。 神仙打架,凡人不想遭殃,俞芷衿也理解。 她左右看看,起身,去刚刚端汤的佣人那里,扯下他手里的防烫手套,再回到餐桌前。 将就手套把砂锅一端——起!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边,连锅带汤一并扔了出去。 嗙! 砂锅在花园的绿植带里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俞芷衿把手套扔回佣人手里:“好了,去收拾吧。” 看,她多体贴,知道他们不好做事,把难做的都给做了。 这口吃的都给递到了脸上,不会还不知道张嘴吧? 佣人们面面相觑,几秒后,终于磨磨蹭蹭地干活去了。 新进门的少奶奶,活生威猛,是个吃人的! 以后没事儿,得躲远着点…… 俞芷衿坦坦荡荡坐回了座位上,看着一桌子神色各异的人:“怎么了?都吃饭啊,菜都凉了。” “吃、吃吧。”傅老夫人笑得够勉强。 对面的傅志钦,已经快被这新儿媳给孝死了。 他正要摔筷走人。 俞芷衿又起了身,从桌上盛了一碗蟹籽虾滑竹荪汤,隔着卢晓霜,递到了傅予蜃的眼前。 “予蜃,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你尝尝的。”她露出一个可人的笑,嚣张全都收敛了起来,带了一丝甜与羞怯。 哪怕中间隔了一个人。 傅予蜃也仿佛再次嗅到了那股……淡淡地、让他感知陡然生变的香气。 ……算了,给她个面子。 在众人的注视下,傅予蜃抬起手,接过了这碗汤。 他嘴角甚至挂着一个似有似无的笑,随手就舀了一只虾滑,送入口中。 虾滑细嫩鲜甜,蟹籽弹脆微咸……嗯,手艺倒是不错。 傅予蜃拿起筷子,往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隔着卢晓霜放到了俞芷衿的碗里。 “吃吧。” 像在奖励自己的一只宠物。 这个家,敢和傅志钦那个老东西这样对着干,她算是第二个。 老东西臭脸了,他就高兴。 “谢谢予蜃,”俞芷衿抬起头,笑得眼儿弯弯,“我最喜欢吃鱼了。” 过分闪亮清澈的双眸,像含了两汪泉水的月牙,莫名让傅予蜃心底有些不自在。 他皱皱眉:“闭嘴,吃饭。” “知道啦。”俞芷衿小小声地回答。 乖巧温顺得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傅老夫人……磕到了! 刚刚的压抑和担忧全都一扫而空,她笑着对大家道:“吃吧吃吧,都别愣着了。” 一群没见识的,见不得人家小两口恩爱啊? 她警告地瞪了傅志钦一眼,把筷子往他碗上敲了敲:“吃啊,你是想饿死你老母亲?” 傅志钦哪里吃得下,早气饱了。 司臻骊和殷姗也没胃口,卢晓霜更是如坐针毡。 俞芷衿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又给傅予蜃夹菜了? 扎眼的筷子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刺耳的声音也在她耳边来来回回。 “予蜃,你吃这个,这也是我做的……” “嗯。”傅予蜃看似不在意,但竟都没有拒绝,一一接受。 每次俞芷衿夹菜给他,他就会夹一筷子鲈鱼回给她。 傅老夫人时不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卢晓霜夹在两个人中间,眼睛都要气红了。 她以为俞芷衿嫁给傅予蜃,会成为这个家的笑话。 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 …… 一顿饭,有人欢喜有人苦。 傅志钦临走前,对傅予蜃道:“到我书房来一趟。” 傅予蜃也不多话,退开椅子就走。 餐厅里只剩下女眷。 大家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卢晓霜也开口告辞。 “天色不早了,我们送送你吧。”殷姗道,“顺带也走一走,消消食。” 饭厅出去有另一条小径,可以穿过花园,抵达大门。 一群人走出去,卢晓霜不知不觉间挽住了俞芷衿:“俞芷衿,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的声音,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 “哪里,卢小姐才是内外双修,能耐了得。”俞芷衿不痛不痒地回道。 卢晓霜知道俞芷衿在骂她,可一时竟没听懂,她阴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卢小姐内心强大,外壳厚实,望尘莫及,”俞芷衿笑笑,“毕竟,我可干不出到人家正牌老婆面前秀存在感这种事。” “你……”卢晓霜咬牙切齿,“俞芷衿,你一个第三者,强盗小偷,有什么资格说我脸皮厚?” 俞芷衿压低声音:“强盗?小偷?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卢晓霜心底一凉。 还未细思俞芷衿话底的意思,俞芷衿突然抽出手臂,对卢晓霜重重的一推。 “啊!”卢晓霜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崴倒在地。 可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 她就看到推人的俞芷衿,反倒是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身子往后一仰。 “啊——” 她慌乱无措地叫了一声,扑通一声,摔入了花园的池塘中! …… “芷衿!”不远处的傅老夫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快来人啊!快来人!芷衿落水了!” 花园里这个池塘,平均深两米,栽满了各种水生植物。 如今又是秋季,水凉入骨。 不管俞芷衿会不会水,落下去都危险重重! “你们谁会水,快去救人!”殷姗呼救着,却掐住了身旁女佣的手,把她往后面拖。 “我去叫人!”司臻骊扭头就跑。 她跑进房子,挡住了蜂拥而至的佣人,沉着脸:“站住!都别去!让她泡五分钟再说!” 五分钟,命好可以捡回来。 倒霉点,也是能去死的! “来人……人呢!人呢!”傅老夫人都急哭了,“予蜃!予蜃芷衿她……” 她才喊了两声傅予蜃。 头顶的三楼上,突然跃下一个黑影,嘭的一声,砸入了池塘…… 第29章 她死了,他不如一起去死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花园里的动静,傅予蜃第一秒就听到了。 但那时傅志钦正在说话,他的书房离外面的池塘又有些远。 故而傅予蜃只听到了什么尖叫声,知道下面应该出了点事。 不过,在傅家,能出什么大事呢? 这座宅子里,除了人,也没什么可怕的脏东西。 直到傅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芷衿……来人……救命…… 俞芷衿? 救什么命? 这个想法在傅予蜃的思维里盘旋了一下,下一秒—— 他似乎听到了嘣的一声。 像是脑子里有一根什么弦,突然断掉了。 四周突然空白了。 然后,更为清晰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傅予蜃,我求你最后一件事……】 【谁准你死的?】 【俞芷衿!俞芷衿!】 傅予蜃身子晃了一下。 “你干什么?”傅志钦正说到关键处,却发现眼前的傅予蜃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人也像是被子弹击中了似的,身体躬起来,扶住了面前的桌面。 “你……”他也吓了一跳,还要问什么。 却看到傅予蜃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俞芷衿……”他嘴里呐呐了一声,无故就朝外面冲了出去。 傅予蜃听清楚了。 傅老夫人在喊,俞芷衿落水了,快来人,快来人啊……快救人…… 落水,傅家哪里有水,哪里有可以淹死人的水? 傅予蜃大脑里像显出了一盏时钟,停滞时间的同时,指针飞快擦擦转动。 等他冲到最靠近池塘的露台边时,便听到傅老夫人的哭声。 “予蜃!予蜃芷衿她……” 【傅予蜃,芷衿她已经死了。你放手吧……】 俞芷衿,她死了! 隔着三层楼的距离,傅予蜃看到了眼前的池塘,像可以吞噬人的深渊,张着漆黑的大嘴。 俞芷衿…… 他张口,却没有喊出声音。 人已经跳了下去…… 短暂的疾风过后,冰冷又僵硬的水面迎接了他,砸碎骨头一般的疼。 数不清的水草和藤蔓缠了过来,浸人心肺的寒,随着带着泥浆土腥的液体,灌入了他的口鼻。 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吗? 寒冷、恶臭、窒息、孤寂,像魔鬼伸出爪牙要把人拖入地狱。 【俞芷衿,回答我……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这么黑暗,这么无助。 人的那一口热气,就像一阵烟,消散在天寒地冻的寰宇虚空中。 又像一把流沙,稀释在无尽的大海中,收不拢,抓不住…… …… 在哪里? 傅予蜃在水下盲目又慌乱地摸索,俞芷衿你在哪里? 有个声音仿佛在脑海里嘲讽他: [看看你,又弄丢了……你又把她弄丢了……] 她死了,再一次死了。 温热的身体,从此再也不能呼吸。 无论痛苦的眼泪,还是卑微的笑容,再也看不到了。 欺骗或者背叛,喜爱或者厌恶,任何情绪,好与坏,以后都没有载体可以装得下。 除了一堆白骨,他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不如一起去死!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漫天杂乱的水草中,傅予蜃抓到了什么东西,是一只冰凉的手。 俞芷衿! 几乎不用思索,他就确定那是她的手。 他猛地将她往怀里一拉。 …… 哗啦! 水面冒出了两个人。 “予、予蜃?”傅老夫人趴在岸边,擦了擦脸上的泪。 傅予蜃抱着俞芷衿,快手快脚游了上来。 佣人终于赶过来了。 他们七手八脚想要把失去知觉的俞芷衿接过去。 然而傅予蜃往后侧身,把俞芷衿抱到旁边,躲开了众人的手:“滚!” 他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眼中燃着让人畏惧的幽暗冥火,又像一条暴怒中的恶龙,贪婪又执拗地守着他的宝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一手搂着俞芷衿,单手撑住岸边,依靠臂力撑了上来。 他把俞芷衿往地上一放,几乎是想也不想,俯下了身去…… 他听得到自己心脏在砰砰猛跳,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如果可以,他想把心都吐出来送给她。 傅予蜃捏着俞芷衿的脸,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做人工呼吸,隔了几下,他又直起身,给她按压心脏。 如此反复。 周围人都在看着,寂静无声。 现场只听得到傅予蜃杂乱无章的呼吸声,沉重又急促。 可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但其实仅仅只有一两分钟,地上的俞芷衿发出了呛水的咳嗽声。 傅予蜃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随着俞芷衿的出声。 方才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有什么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咣的一下的破裂了。 众人也仿佛终于喘了一口属于自己的空气,好像方才俞芷衿溺水,他们也跟着一同窒息了一般。 傅予蜃把俞芷衿扶坐了起来,好让她呼吸更顺畅一些,他顺带对一旁伸手:“毯子。” 马上有机灵的佣人递上准备好的厚毯。 傅予蜃将俞芷衿严严实实裹了起来,然后抱着她起身。 他脸色阴沉,除此以外看不出其他什么情绪。 但走到几个女人面前时,他站住了脚,水从他身上滴滴答答落下来,迅速在地上积起了一滩水渍。 “怎么回事?”他下颌紧绷,几乎是咬着后牙槽。 “我、我看到是晓霜推了芷衿。”殷姗突然站了出来。 卢晓霜,大惊失色! “不是的,我没有!”她激烈反驳,“明明是她,是她推了我,” 她扶着旁边的盆景,委屈巴巴地对傅予蜃带着哭腔: “其他人都看到了,我被她推倒在地,崴了脚!好疼、疼得都不能走路了……” 第30章 她是超出他认知的存在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卢晓霜指着俞芷衿,泫然欲泣地控诉:“就是她先推我的!” “哈?”司臻骊直得可以打死一头牛,“所以你就把她推下池塘?”。 卢晓霜一口气岔在了胸口。 傅家这两位夫人,明明该是在站在她这边的,怎么突然间,都齐齐翻了脸? “俞芷衿,你说清楚,”卢晓霜哭起来,“你摸着良心说,到底是谁推的谁?” “咳……”俞芷衿未开口,先咳了一声。 她脸白如雪,半睁着眼。 隔着毯子,傅予蜃依然能感受到她浑身散发的,死亡般的冰冷。 她哑着嗓子,似冷得止不住颤抖, “确实是,我先推的卢小姐……” “你们听……” “不过……”俞芷衿伸出手,眼神往下一指,“是我看到一只很大的蜘蛛,钻你裙子里去了,才赶紧推开你,可能它现在还在你身上……” 她刚说完,卢晓霜立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蹭着自己的小腿。 “啊蜘蛛!”她吓得原地跳起来,不断左右掀着裙子,用裙摆拍抖着腿,她最怕这些虫子了! 等众人看她转圈拍打,惊惊慌慌了好一阵子。 司臻骊才忍不住嗤了一声:“白痴,刚刚是一根草碰到你了。” 卢晓霜顿时卡住了。 “这样看,晓霜的脚也好好的,没崴到嘛。”殷姗笑里藏刀。 卢晓霜没有落水,但胜似落水,浑身上下冰凉冰凉的。 她朝前走了一步。 望着傅予蜃,未语先泣:“予蜃我……” 傅予蜃像这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已经抱着俞芷衿朝房子里走去。 殷姗连忙跟上去,一边回头对卢晓霜挥手:“晓霜,我们就不送你了,你自己慢走了……说起来,芷衿要不要请医生看看?” “对的,该叫医生来。”傅老夫人也急急跟在后面,“看这样子会受凉受寒,要请中医才行。” 司臻骊点头:“好,我马上去请宋医生来……” 傅予蜃脚步一顿,回头,寒气逼人:“都给我滚!” 热络的人群霎时一静。 在所有人的目送之下,傅予蜃抱着俞芷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上楼了。 …… 浴缸里汩汩地放着蒸腾的热水。 傅予蜃抱着俞芷衿,低头看着水位线翻滚着一点点升起来。 他沉寂的可怕,眼里像生了两口寒潭,比秋夜的池塘还要深和冷。 “自己能洗?”水自动停了,他问,嗓子像被刀刮过一样的哑。 滚热的水蒸气触到俞芷衿的皮肤,她不觉打了个颤。 “能……” 傅予蜃把手里的毯子一抖。 俞芷衿猝不及防,连人带衣直接落到了浴缸里。 水溅出来,溢了一地。 她身上湿冷的衣衫立刻被温水浸透。 突兀地温度对冲,让身体里的寒气从脚心蹿到了头顶,炸烟花般的消弭掉了。 俞芷衿周身因寒冷而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傅予蜃却扔下她就走人。 他来到衣帽间,脱掉身上的衣服,胡乱扔了一地,随意披了一件睡袍,头发也不擦,便来到了书房。 他给方嘉誉打了个电话:“我这边有人落水了……老宅……呛了水,对,你看带什么药过来,检查一下。” 顿了一下,他又道:“是女人……最好有点中医的办法。” 挂了电话,他又给崇明发去短信:【查一下,俞芷衿会不会游泳。】 然后,他就有些放空的坐在了椅子里。 事情过去了。 傅予蜃竟然有种透支了身体和精神的倦怠。 好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却在停留的时候,连目的地都不知道在哪里。 “已经够了。”傅予蜃闭上眼,头仰向后方。 今晚上已经够了。 他不能再做任何出格的、超出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事。 他试图回想从听到傅老夫人叫喊开始,自己的想法、行为以及脑子里的那些跳出来的声音。 很混乱,很难重新整理、厘清,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露台上,怎么翻跳下去。 他只记得自己砸在水上时有些痛,压力卷着水灌过来时的声音…… 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有人拿着一块橡皮擦,迅速地把它们都擦掉。 只留下漆黑板子上一片狼藉的凌乱。 竭力之后的平静,让他整个人有种难以形容的空洞。 这种空洞可能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填满…… 脑海里渐渐出现一个女人浑身湿透的身影。 “已经够了。” 傅予蜃勒令自己,已经,够了! 再睁开眼,里面的纷扰和繁乱渐渐沉淀,最后被死死捂在了眸底。 精神上、身体上的异常反应,彻底被镇压。 手机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崇明:【傅少,问过顾家老佣人,俞芷衿不会游泳,小时候被淹过,很怕水。】 傅予蜃划掉了信息。 心情莫名轻松了几分。 …… 【对不起大嫂,我们又不知道你不会游泳,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掉下去了啊?】 前世,傅文琦尖细却阴阳的道歉声,还回荡在俞芷衿的耳边。 那是有一次,她坐在池塘边发呆,傅璟帆和傅文琦从后面悄悄过来,恶作剧般的把她推了下去。 俞芷衿不会游泳,九死一生地爬了上来,他们兄妹俩却大笑着跑开。 她找殷姗评理,殷姗让儿女赔不是,傅璟帆不肯说,傅文琦于是说了刚刚那句话。 俞芷衿不接受这所谓的道歉,要求他们必须受到惩罚。殷姗却都说她心胸狭窄,一个成年人还和小孩子计较。 正巧傅志钦经过,听闻了事件原委。 傅志钦问俞芷衿:“死得了吗?死不了你闹什么?” 坦白说,俞芷衿当时真的有心去拿刀,把他们挨个儿捅个遍,和傅家拼个同归于尽。 可是,她不能死。 她的宝宝,刚生下没多久就被他们强行带走了。 她心里牵挂着宝宝,还想着将来有一天带她逃离这个家。 她不能死,不能让她成为没妈的孩子。 或许是希望能减少一些弱点,俞芷衿去报了游泳课。 她很怕水,小时候失足落水,差点被淹死。 可是这点点微不足道的恐惧,哪里有她每日每夜受到的折磨可怕呢? 她很快学会了游泳,学会了潜水,经过训练,她甚至可以在水底憋气长达三分钟。 所以今晚,俞芷衿是故意落水的…… 第31章 难道他也重生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落水有两个好处。 第一就是把卢晓霜原本想泼给她的脏水,先下手为强泼她一脸。 没错,假如俞芷衿不率先推卢晓霜一掌的话,接下来卢晓霜就会推她一把,借着力顺势摔倒“崴脚”。 前世她就这样摔了。 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当时傅予蜃没有离她们太远,闻声走了过来。 卢晓霜控诉俞芷衿的同时,抓住了傅予蜃的衣角,说她脚崴伤无法走路,求他送她回家。 傅予蜃没有为了卢晓霜刻意刁难俞芷衿。 但他忽视她,就像他今晚上忽视卢晓霜一样。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任由卢晓霜像莬丝草一样挂着他的手臂,一路挂出了傅家。 傅家人当时看俞芷衿的表情,可谓十分的意味深长…… …… 所以今晚上,与其让卢晓霜先诬赖自己,不如直接倒打一耙。 她喜欢摔,就成全她好了。 不过是比惨,俞芷衿会输给她? 秋季的池塘水很冷,但对俞芷衿而言,这样的冷,并不足以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前世为了最快学会游泳,再冷的水她也跳过。 慢慢的,无论多冷,她也麻木了。 而且,俞芷衿发现,其实只要不是流速很快的水,下去之后很快就习惯了,水里反而比岸上暖和。 她落一次水,可以检验一下自己前世学来的技能有没有丢掉。 还可以溅卢晓霜一身脏。 谁不知道卢晓霜来傅家是为了什么? 但她不会说破,司臻骊和殷姗又明里暗里助纣为虐,傅老夫人总狠不下心赶人。 上辈子卢晓霜就是这样,一点点的使坏,一点点的试探俞芷衿和傅家的底线……慢慢的,变得像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一样。 俞芷衿今生并不稀罕傅家女主人这个名分。 但是,既然这名分,千错万错还是到了她手里,也没有好心就白给别人的道理。 【好心】,在傅家和这群豺狼面前,换不来一条活路。 她要不要傅予蜃,是她的事。 别人抢不抢,是另一回事。 她的东西,她可以扔了糟蹋了,但不等于可以任由别人到自己手里抢。 来抢来盗既是贼。 对付贼,她手里有的是猎枪! 假装的崴脚和假装的落水之间,崴脚是一只蜘蛛就可以揭穿的挫劣谎言。 可是落水……俞芷衿是真的差点“淹死”了! 任谁去查,也查不到她会游泳,还会憋气潜水。 今晚卢晓霜推她下水还假装崴脚,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从此以后将从傅老夫人那里彻底除名。 而且,前世傅予蜃送卢晓霜回家。 司臻骊和殷姗算是看白了俞芷衿在傅予蜃心里的地位。 今晚却突然齐齐倒戈,整齐划一地替她声讨揭露卢晓霜…… 可以预料,她们就算以后还要和卢晓霜勾结,也不会再随意邀请她踏入傅家的大门。 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最大的变量——就是傅予蜃。 这也是唯一超出俞芷衿预料的事。 她记得前世,傅志钦吃完饭,也让傅予蜃去他书房,但傅予蜃却一直没走。 这才导致他在卢晓霜崴脚之后很快就过来。 而这一次,他是跟着傅志钦上了楼。 可是……这才是最让俞芷衿震惊的地方。 他竟然会在听到她落水之后,径直从楼上跳了下来…… 楼上是有灯的。 那个时候俞芷衿刚刚在水底小潜了一下,刚好上浮来换气。 看到傅予蜃的那一刻,她吓得险些呛了一口水。 因为他的姿势,是往下看的,他背着光,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和眼神。 就在俞芷衿猜测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的时候,他就那样,毫无预兆地翻过露台栏杆,跳了下来…… 傅志钦的书房在四楼。 昨天他才问过她,如果让她从三楼往下跳,她会不会跳下来。 结果今天,他自己就跳了,还跳得更高。 俞芷衿吓得潜入了水底,怕他看到她,更怕他砸到了她。 没想到刚潜下去,就被他抓住了手腕,俞芷衿不得已,只能装成溺水的样子,赌他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泡完澡,俞芷衿穿上了今天才送来的新睡衣。 舒适毛绒的面料,带给她一种温暖的安全感。 吹干头发的过程中,她总算是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重活一世,所有的轨迹都和前世一般无二——除了傅予蜃。 但凡是所有和他有关的事,就会偏离原本的轨道。 重生第一天,他本该被下了药,和进入他房间的女人发生关系。 但最后,他暴打了俞爱歆,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婚礼上,他注定不会出现。 可是他来了,还带着他们的结婚证。 前世他们从未接过吻,可是婚礼上,他吻了她…… 新婚夜,他本也不该回来。 今晚上,他本也不该从楼上跳下来…… 傅予蜃意外得……就像是和她一起重生了一般! 不可能! 俞芷衿甩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他也和她一样重生,至少应该记得上一世的事。 但凡他记得,不会是目前这样的表现。 俞芷衿微微叹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吹风筒,她必须承认,其实她并不算非常了解傅予蜃。 前世七年,他们之间的有效接触,太少了。 一个带着偏见和嫌恶,一个带着抵触和畏惧,必定不可能真正的认识对方。 如果可以选择,俞芷衿并不想去了解这个男人。 可是在傅家,她是必定要选定一个“队伍”的。 站队,不代表就要追随对方,爱慕对方,成为对方的附庸。 傅予蜃利用她来挡婚,她拿他来做个掩护也没什么问题吧? 横竖在傅家这一群恶人里面,傅予蜃还算恶得比较清新脱俗…… 见机行事吧。 收拾好自己,俞芷衿走出了浴室,发现起居室那边来了人。 “俞小姐,您好,我叫方嘉誉,是傅少的私人医生。”沙发上的男子在看到俞芷衿后,站了起来,礼貌地鞠了一躬。 方嘉誉啊…… 俞芷衿当然认识。 傅予蜃此人极其谨慎多疑,方嘉誉是他少有完全信任的人之一。 她注意到他的称谓:俞小姐。 有点好笑,前世他还知道叫一声嫂子。 不过这样也好,证明在傅予蜃的圈子里,现在应该众所皆知,他们不过是合约夫妻。 “这位是邓医生,精通中医。听说俞小姐受了寒,所以来给俞小姐把把脉。”方嘉誉介绍他身边戴着眼镜面相文雅的年轻男子。 邓卓? 俞芷衿眼底掠过意味不明的神色,目光却看向了站在窗前的傅予蜃。 如果傅予蜃也是重生的话。 那么,有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第32章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你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他绝对不会允许邓卓出现在傅家! 因为,邓卓…… 他是俞芷衿前一世,赫赫有名的……野男人之一。 …… “俞小姐,你坐下,我给你看一下。” 邓卓说话温和轻细,像一味性温气平的中草药,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备。 俞芷衿坐到他对面,自然而然伸出了手。 邓卓的手指搭上她的脉。 起居室里一时安静。 俞芷衿不由得看向傅予蜃,恰好看到他回过头,目光好像落在邓卓的手指与她的腕上。 可能是心理作用,俞芷衿总觉得他眼神阴冷。 前世,在她这只皓白的手腕上,有过一道醒目的疤痕…… 片刻,邓卓抬起手指。 “另一只。”他说。 这一次,俞芷衿明显地看到傅予蜃眉头皱了一下。 但她顶着加快的心跳,换了一只手过去。 放轻松……她宽慰自己。 邓卓只是做医者的本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毫无瓜葛。 傅予蜃天生看谁都不顺眼,皱皱眉实在很正常。 再说了,前世,他就真的有她和邓卓私通的证据吗? 因为前世,他们之间,也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如果说邓卓真的做了什么,也不过是出于怜悯,曾对她伸出过一点援手而已。 那点怜悯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只是一个不慎被卷入她命运漩涡的可怜人。 而现在,他的医馆还没有被迫关闭,他还没有成为傅家内斗的牺牲品,一切不幸都没有发生…… 俞芷衿,也绝不会允许它发生。 “俞小姐身体底子还不错,稍微受了点寒,吃几幅药就可以了。”邓卓轻言细语道,“我回去开好药,会让人送过来,看俞小姐是这边自己熬,还是我那边就熬好?” 俞芷衿还没回答,傅予蜃冷冷地声音就传过来:“她自己熬。” 俞芷衿抬眸,对傅予蜃露出了一个顺从的笑。 就算他不说,她也会自己熬的。 上一世,她就吃了医馆熬好送过来的大亏…… 直到现在,俞芷衿也不知道那一次,到底是司臻骊还是殷姗害的她。 亦或者,是她们两人联的手。 邓卓是个好人,但他身边的人,并不可靠。 这辈子,还能看到他好好的,俞芷衿心里甚是安慰,但决计要离他远一点了。 “我也留一点药吧。”方嘉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俞小姐如果明天感冒了可以吃一点解表和消炎。” “谢谢。” 俞芷衿礼貌地送走了两位医生。 她回过身,看了看依然站在窗边,注视着外面沉默不语的傅予蜃。 想了想,还是上前。 “你今晚上,是在这里过夜还是要走?”她得问清楚。 现在有些晚了,她想休息了。 睡眠是最好的养生之道,要是傅予蜃今晚上在这里过夜,她就得赶紧找个客房将就一下了。 傅予蜃背对着她,好几秒,才突兀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蛇?” 俞芷衿仿佛愣了一下,这才理所当然地回答:“厨房里问的呀?” “问的?”傅予蜃回头,眼神讽刺。 是问?不是调查? 读懂了他的眼神,俞芷衿掩饰地咳了一声。 “我、我去厨房给你做菜,当然要问清楚你的喜好和忌讳,正好……有人来说,你爸爸,让厨房做龙凤砂锅……” “呵,”傅予蜃像是又一次认识了俞芷衿似的,将她从头打量到尾,“俞小姐,好演技啊。” 饭桌上发的那一通威,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没有任何演技可言,仗的不过是一身的胆。 傅予蜃会随后就跟着傅志钦上楼,是因为想多看一看他怒气冲冲又不能发作的怂样。 毕竟,在傅家,就是他这个不孝子,也不能让他这么完整的吃一次瘪。 是了。 这应该就是他会跳下去救她的原因。 她是一把好用的刀,对付傅志钦游刃有余,这样的利器,他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了? 他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从来都从彻底的利益上出发。 对俞芷衿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想通了这一点,傅予蜃的心底又轻松了几分。 他抬手,突然摸到了俞芷衿的头顶,手指伸入了她散发着暖香的发间,她的头发蓬松却又顺滑,浓密而又柔软,还带着一点温热。 傅予蜃的指腹,不觉间深入了一点,顺着往下,不轻不重地收拢。 “说吧,要我怎么奖励你?”他的神情捉摸不透。 “什么?”俞芷衿眼神澄澈又无辜。 但就在傅予蜃手掌覆盖上来的那一刻,她差点应激打开他的手。 后背蹿上来的冷气,令她的头皮发麻,太阳穴也突突地跳了起来。 前世,他也曾这样摸过她的头发。 就在,她和邓卓“私情”曝光之后…… 他在摸住她头顶的下一秒,突然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朝楼下推去,在她悬空吓得惊叫之后,转而又把她拎了回来。 【你怕什么?】他问瑟瑟发抖的她,【你不是很有胆,要跟你的医生殉情吗?你都敢吃药,敢割腕,你怕跳楼?是跳楼死得不够快?】 俞芷衿的眼泪扑簌簌的落,是疼的。 她连摇头都做不到,稍稍一动,他手上就加大力度。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只能一边流泪,一边虚弱苍白地辩解。 他折磨了她整整一晚上。 临走前还不忘羞辱她:【以后想男人了别出去丢人现眼,我也可以付你钱。】 什么难听的话,他都说尽了。 什么非人的事,他也都做尽了。 俞芷衿如今可以如此平静地站在傅予蜃面前,凭的,全是这一颗已经不会再有波澜的心。 女人不爱了,不期待了,才会长出最坚韧的甲胄。 “奖励你的胆量。”傅予蜃的手一点点往下,最后,竟扶到了俞芷衿的后颈上。 纤细的脖颈,在他的手掌之下,像一根脆弱的麦秆,轻易就可以折断。 傅予蜃压下心中仿佛在幽冥中长出的细芽,靠近了她一点,“奖励你,敢在傅家和傅志钦对着干。” 俞芷衿分不出他到底是真的在褒扬她,还是在讽刺。 亦或是两种都有。 面对这个男人,保证绝对的安全是首要的目标。 反正傅予蜃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任何感情,恰好她也不在乎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形象。 俞芷衿深吸一口气:“我……会为了你和任何人对着干的!” 她看着地上某一处,却目光坚定:“不管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有多强大,只要他试图伤害你,我不惜任何代价,也会保护你!” 第33章 他想亲自带着她下地狱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保护我?”傅予蜃笑了。 这真是他有生以来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远胜上一次她说她喜欢他。 “为了保护我,所以要去厨房里调查我的喜好?” 调查。 这两个字,在傅予蜃这里,性质过于严重了。 俞芷衿当即激烈反驳:“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了解他的一切,这怎么能叫调查呢?” “哦?”她倒是很会偷换概念,傅予蜃像戏弄什么玩具一般反问, “你口中自我感动的了解,和调查,归根结底有什么本质区别?” 不都是对别人领地自以为是的侵犯? “当然,有不同了。”俞芷衿再度吸了一口气,“爱你的人,和会害你的人,都会去了解你。但发心不一样,结果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又问。 “害你的人会想你变得更糟糕,可是爱你的人,会希望你变得更好。” 变得更好? 他?变得更好? 傅予蜃是真想笑。 俞芷衿这个女人,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会喜欢他的女人,脑子都不太好使。 俞芷衿是个中翘楚。 不过比起家里各方势力给他预计的另一半,他好歹娶了个傻子,还是个会替他咬人的傻子。 “变得更好,嗯,”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后颈,“你可以试试。” 再捏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你今晚上……”俞芷衿像是鼓起勇气再问道。 傅予蜃再度冷下脸来:“睡你的觉,别管你不该管的事。” 不管就最好。 俞芷衿就怕他要她管。 她返身回到卧室,二话不说上床裹好。 柔软舒适的被窝,把安全感又提升到了高度。 俞芷衿闭上了眼。 脑海里却回荡着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只要他试图伤害你,我不惜任何代价,也会保护你。】 保护你…… 别说傅予蜃了,她自己听了都想笑。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 如果今天晚饭她不在餐桌上发疯,傅志钦那个老登,就有可能反把她逼疯。 前世他让厨房炖了这个砂锅,傅予蜃不吃,他就勒令俞芷衿喂他吃。 【俞芷衿,你当妻子的,你来喂你丈夫吃!】 俞芷衿初来乍到,哪里懂他们父子间的恩怨? 一头是冷漠的新婚丈夫,一头是强势又威严的公公,她被逼无奈,不得已端起碗来,本来只想做做样子。 结果碗还没递到傅予蜃面前,他扬手就给她掀翻。 餐桌上顿时一片狼藉。 俞芷衿得罪了傅予蜃,傅志钦看她也是一脸唾弃,司臻骊和殷姗你一言我一语,把错全都归她身上…… 所以这次,俞芷衿决定发别人的疯,让别人无疯可发。 反正总会得罪人。 她不如选一个往死了得罪。 下场再惨,能惨过前世? 搞不好知道她颠里颠气的,别人惹她前还要掂量三分…… …… 一夜无梦。 俞芷衿第二天醒来,已是早上八点。 她起床洗漱,换了一件浅棕色的中袖U领贴身衫,披上一件米白色的薄羊绒长外套,粉黛不施地走出了卧室。 先前答应过老夫人,每天早上要陪她吃早餐,现在过去,时间刚好。 然而,刚踏入起居室,俞芷衿就吓了一跳。 沙发上,无声无息睡了一个人! 再仔细一看。 傅予蜃? 他昨晚上竟然没走? 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袍? 俞芷衿略微思索,还是取了一条薄毯,轻手轻脚走过去…… 毯子落到傅予蜃身上的那一刻,原本闭着眼的傅予蜃,毫无预兆地抓住了她的手。 太过突然,惊得俞芷衿心跳都停了一拍。 前世两人好好睡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她差点忘记了,睡熟的傅予蜃,是十分危险的。 “是我……”她连忙出声。 可是下一秒,傅予蜃却把她往下一拖,径直抱住了她,把她的头往他胸口按下去。 他没有轻重,动作又粗莽,俞芷衿鼻梁冷不丁撞上他的胸膛,一时间疼得生理性的眼泪都浸了出来。 她连忙去推他,他却死死按住她不放手。 一来一去,两人从沙发滚落到了地上。 “俞芷衿!”坠落带来的失重,让傅予蜃惊然出声,哪怕嗓子还带着初醒的沙哑,“你不……” 话只出了一半,忽的又停住了。 他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渐渐从迷滞变得清醒。 转而,又阴沉起来。 “你在干什么?” “我……”俞芷衿险些气笑,是他动的手,却反过来问她在干什么? “我看到你睡着了,给你盖被子。”心里再多想法,她也不会在言语上露出任何破绽。 此时的俞芷衿,只看得到关心受挫后的一点委屈和慌乱。 傅予蜃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她眼神清净,脸庞素白,像一块一尘不染的玉,无欲无求,无依无着。 又像平静被不小心打破的水面,漾着一丝丝不知所措的波纹,很快就会又归于平静。 但不知为什么,他忽的升起一种破坏和毁灭的念头。 想摔下这块玉,看它粉身碎骨。 想跳入波纹里,搅乱一池水。 这么又傻又白的人,干什么往傅家的浑水里淌? 反正她也是会被污染的,不如让他来亲自带她下地狱…… “以后我睡着了,离我远点。” 方才的一点愠怒从傅予蜃脸上退去,他竟然抬手刮了一下俞芷衿的鼻梁,从她身上起来。 短短几秒,一波三折的变脸。 但经历过前世大风大浪的俞芷衿,心中并无波动。 只是等傅予蜃走出房间之后,她才连忙追了出去。 “傅予蜃!等等傅予蜃!” 傅予蜃停住脚步,他身上还穿着那身睡袍,看起来打算就这样离开这个家。 他一向无拘无束肆无忌惮惯了,倒也从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俞芷衿把方嘉誉留下的药塞到了他手中。 “你好像有点发低烧,会不会是昨晚上着凉了?这个药你带在身边吃吧。” 毫无价值又暴露智商的关心。 俞芷衿知道傅予蜃下一秒就会把药打在地上。 坦白说她演得也很敷衍,不过顺路维持一下人设而已。 然而傅予蜃的手,在即将甩开药盒的时候,突然往上一抬,拿住了药。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绕到了俞芷衿的身后,没有征兆地搂住了她的腰…… 第34章 傅予蜃在把她架到火上烤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后腰传来温热而有力的肢体触感。 俞芷衿不由得僵了僵,表情有那么一秒钟的讶异和不自然。 傅予蜃看在眼里,他收拢了手臂,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俞芷衿贴到了他的身上。 她望着他,一动不动,漆黑的瞳孔里甚是茫然。 隔了衣物,她仍然能感觉到他体温比自己高得多,甚至他身体的每一寸线条带来的感觉,都在无限放大。 “晚饭我不回来。”傅予蜃低下头,眼眸里映着俞芷衿的身影,“但晚上我要回来。” 看着呆呆的俞芷衿,他似乎在调侃:“怎么?不和你的老公吻别吗?” 吻别? 别说吻别了,就是这样“温情脉脉”的道别,两辈子加起来都是仅此一次。 俞芷衿没有花痴到以为傅予蜃会喜欢她。 她只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并且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还是踮起了脚尖,扬起脸,带着几分羞怯和欣喜,将嘴唇轻轻碰到了他的脸侧。 下一刻,傅予蜃就松开了手,几乎算是有些仓促地把她推开。 转身之前,俞芷衿看到他已经黑了脸。 阴晴不定的男人…… 不过俞芷衿并不会计较。 计较,是因为在乎。 在乎,要么是因为情感,要么是因为利益。 当前的傅予蜃,几头不沾,对她而言只是个名为丈夫的道具。 到饭厅,刚见到傅老夫人。 老夫人就笑成了一朵花:“听说你们小夫妻俩,现在是蜜里调油,我还以为你没空来陪我这个老太婆了。” 傅家到处都是眼睛。 刚刚在走廊上的搂抱吻别,估计已经人尽皆知了。 傅予蜃,这是在把她架到火上烤…… …… 果不其然,早饭后还没回到房间,就有佣人来找。 “少奶奶,司夫人请您去观赏她新养的花植。” 非常不走心的借口。 但俞芷衿还是给她面子去了。 刚进门坐下,茶还没喝上,司臻骊就开门见山:“俞芷衿,听说你娘家这两天很热闹?” “多谢司阿姨关心,热闹好,乐子多。”俞芷衿不咸不淡地回答。 司臻骊端起了咖啡杯,手背上烫伤的痕迹已经开始转为褐色:“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毕竟我们俩都是直爽人。你把傅予蜃的消息卖给我,我替你解决你爸的事情。” 她表现得真是很直接。 换做前世,俞芷衿一定会惊讶得睁大了眼。 可是今生,再一次听到类似的话,她面色平静,无风也无波。 这下,换成司臻骊心里打鼓。 俞芷衿这个女人,说她直爽吧,她又常常喜怒不形于色;说她城府深吧,她又常常直得让她都甘拜下风。 说到底,俞芷衿难以捉摸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傅予蜃。 司臻骊想不明白,老夫人究竟是从哪儿找了这么个妖精回来? “司阿姨说的解决,是指的哪方面。”好像是经过了思考,俞芷衿缓缓问道。 司臻骊悄悄松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听说你爸爸不肯和你妈妈离婚,对当初签的婚前协议也有异议,这件事,我这边可以帮你快速解决掉。还有,你爸爸最近另开炉灶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知道一点。”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你爸的新公司顺利倒闭。”司臻骊感觉自己慢慢拿到了主动权,“怎么样,我这儿的便宜能捡吧?” 俞芷衿垂眼,翻看着自己的掌纹:“司阿姨要哪些消息?” “能事无巨细最好,不能的话,挑重要的说也行。”司臻骊笑了笑,“就算你想聊聊你们的闺房之乐,我也乐意听。” “懂了。”俞芷衿点头,“但我给了你消息,怎么知道你办不办事?” “我不办事,你以后不给我就是了。”司臻骊哼了一声,“这又不是什么一锤子买卖,我要和你长期合作,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那先试用一星期吧,但我也不保证每天都能拿到消息。”俞芷衿语气淡淡,“毕竟傅予蜃也不一定每天回来,回来也未必说些什么。” 司臻骊难得脸色好看,说话也温和了几分:“这是当然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就喜欢和聪明爽快人打交道。你放心,以后殷姗再给你使坏,我第一个替你挡下来。” 她的鬼话,俞芷衿要是信了,那离死就真不远了。 下午的时候,殷姗也来请了。 理由是秋冬奢牌上新,送了产品内刊过来,让俞芷衿去一起挑一挑。 闲着没事,俞芷衿当然欣然受邀。 殷姗要委婉得多。 两人挑了约莫半个小时,她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予蜃和他父亲的关系很差,你看出来了吧?” “嗯。”俞芷衿手里翻着刊物不停。 殷姗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予蜃的姨妈,他妈妈,是我的亲姐姐。我到这个家来,最初是为了替姐照顾他。” “姨妈辛苦了。”俞芷衿改口很快。 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傅予蜃从小走失,二十岁才回到傅家,殷姗是在十年前和傅志钦搅合到一起,才入住傅家的。 照顾傅予蜃? 她也就骗骗她这样“不知内情”的外人罢了。 “芷衿,昨晚你爸爸很难过,他其实很想和予蜃好好相处,只是找不到办法,面子上又过不去。我看了,也很着急……” 俞芷衿合上手里的书,看向殷姗:“姨妈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还是叫我殷阿姨吧,”殷姗先纠正俞芷衿的称谓。 不知道为什么,听姨妈两个字从俞芷衿口里喊出来,她总觉得在被嘲讽。 “阿姨我啊,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努力,让他们父子关系圆融起来。” “怎么努力呢?”俞芷衿像一条只有七秒记忆的鱼,傻傻地往殷姗的套里钻。 “予蜃这个人,有什么事从来不和家里人分享,我想从他的喜好入手,帮他们父子恢复关系,也无从下手……芷衿,以后你经常过来走动,和姨妈一起想想办法行不行?” “好啊。”俞芷衿满口答应。 殷姗笑了:“嗯,你是他枕边人,他又那么喜欢你,不管什么事,应该都不会瞒着你。有你帮忙,这个家一定越来越和睦团圆。” 她句句不提其他,但字字都在中心。 “你这么懂事,予蜃爸爸也会看到你这份孝心的。你放心,你遇到什么难处,告诉阿姨,阿姨也一定帮你解决,” 这好处,给得比司臻骊还虚无缥缈。 两人都是空手套白狼,但司臻骊好歹还能画出一个饼。 殷姗这算什么,数字化收买? 俞芷衿冷漠脸。 想当她的榜一大姐,光喊六六六有什么用,火箭航母刷起来啊! …… 傅予蜃没有食言,晚上真的回来了。 第35章 他有权利睡他的床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只是,他回来得太晚了,晚到俞芷衿已经打算睡了。 她甚至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只穿了一件吊带的睡衣,用被子拢住身子,略微有些拘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这么晚了,你饿了吗?要不要叫厨房做点什么?” 她其实想问,他这么晚才回来,会不会留下来过夜。 如果会,她要不要把床让给他。 傅予蜃说了让她别管不该管的事,但这里是他的房间,他有权利睡他的床。 就如同他们是合法夫妻,他也有权利睡他的妻子一样。 有些事,还是趁早达成一致好一些。 先前签订婚姻协议的时候,不发生关系的条例是俞芷衿自己添上去的,傅予蜃想不想认账,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俞芷衿以前认定他们之间不会有实质性的突破。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毕竟前世没有任何感情,他也欺负过她那么多次…… 而现在。 俞芷衿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总会不自觉回想起前世的那一场场噩梦。 每一次,他这样站在她面前,她就像一只无辜的羔羊。 他手里没有刀,但有各种花样让她生不如死。 她想起在这样深沉的夜里,她曾经哭着求他:【傅予蜃,既然你不爱我,又讨厌我,为什么不放我走?求求你,你放我走吧!】 他怎么回答她的? 他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仰着头,无比轻蔑地看着她: 【放你走?放你走了,哪里去看这么完美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招惹我的时候,怎么不求我放你走?】 她求过的。 她明明求过的。 误入他房间的那个晚上,她就求过他放她走。 明明是他不顾她的哀求,强行把她留了下来。 到头来,错的人都是她…… …… 俞芷衿咬住了下唇。 这个晚上,她这样不设防的坐在这里,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她对傅予蜃,是有创伤应激的。 哪怕她已经不在乎,对他再没有感情。 曾经有过的痛苦,受过的难,并没有完全随着重生而消失。 相反,因为它们埋得太深,反而会因一颗石子的意外坠落,而激起重重的水花。 …… 所幸的是,傅予蜃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卧室新添了一张梳妆台,他拉开前方的椅子,往里面一坐:“嗯,就你上次做的那个。” 俞芷衿,愣住了。 看不见的阴霾消散了,她的思维被傅予蜃意外的回答拉回了稳定中。 “哪个?”她问。 “虾滑。”傅予蜃目光随意地看着她。 蟹籽虾滑,昨天餐桌上那个,确实是她亲手做的。 俞芷衿露出了一个温顺又欣喜的笑:“好,我马上去厨房给你做。” 她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去换了一身居家服,很快下楼。 厨师都下了班,所幸俞芷衿对这里异常熟悉。 活虾没有,但有顶级的鲜冻九节虾。 俞芷衿将就拿了一盒,熟练的剥壳挑线,拍扁后用刀背剁碎,又开了一罐蟹籽,加了适量的蛋清和调味料,搅拌后下锅。 热气腾腾地端上楼。 傅予蜃已经换坐到了书房里。 俞芷衿像一个贤惠的妻子,把碗送到他面前。 素雅的白釉钵碗,一颗颗晶莹圆润的虾丸盛在里面,打底铺着几片鲜嫩的生菜叶,精致得像艺术品一样。 傅予蜃舀了一颗,入口鲜嫩弹滑,咸淡适中,蟹籽也保持着最原始鲜脆的口感。 这是他第二次吃俞芷衿做的虾滑 傅家的厨师手艺都很好,外面大厨的傅予蜃也不是没吃过。 但俞芷衿的厨艺,还是令他有些惊艳。 “学过?”他放下了勺子。 像她这样的出身,按道理应该很难靠近厨房。 “昨天给厨房学的。”俞芷衿的回答诚恳且没有破绽,“厨师说这个没什么技巧,适合新手,不容易出错。” 如果傅予蜃去调查,会发现她厨艺不能说非常糟糕,只能说完全没有。 俞新雄和王美青再怎么苛待她,也不至于让她洗菜做饭。 俞芷衿现在所掌握的厨艺,全都是前世用心学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学,还学得这么好…… 呵,不提也罢! 总之学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该用的时候就用,用得恰当,总是能有点益处的。 “还算有点天赋。”傅予蜃不痛不痒地赞扬。 俞芷衿绞了一下手指,看向傅予蜃,眼里有一点点希冀又畏惧的光。 她期期艾艾地开口:“那、那我可不可以,给你要一点奖励……” “说。”傅予蜃靠入椅背,慵懒地拿起手机。 “算起来,明天是我回门的日子,我外公在势鲸办了回门宴,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 沉默。 几秒后,恰巧有一通电话打过来,傅予蜃直接按了免提,把手机甩桌上。 “蜃哥,我明天手里到一批新货,能不能赏个脸过来看看?”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可以,你安排。”傅予蜃回答。 电话挂了,傅予蜃抬头看着俞芷衿:“听到了?” 听到了,没空。 可以去姓孟的那里看东西,不可以陪新婚妻子回门。 不过,俞芷衿也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傅予蜃如果破天荒要去,她还得连夜调整方案。 走进卧室的时候,她听到了傅予蜃出门的声音。 …… 对于俞芷衿而言。 今生的这次回门宴,比前世更为重要。 前世她嫁人以后,外公去世,妈妈被关在精神病院,王美青登门入主,家里彻底翻了天。 她的回门宴,俞新雄倒是大办特办,只是,把她彻底当成了他事业上的踏脚石,物尽其用…… 而这一次,俞新雄被外公扫地出门,妈妈也要和他离婚。 但他并不甘心,不仅不愿意离婚,厚颜无耻地否认当初签订的婚前协议,甚至立马在外面开了一家新公司,挖走了大批骨干老员工,抢走大笔订单,导致顾氏股价暴跌。 司臻骊所说的热闹,就是这些。 俞芷衿和外公商量了,回门宴选在势鲸会所,届时除了邀请一些名流,还会邀请顾氏的重要股东以及中层以上的员工。 其一是要宣布俞芷衿正式继承家族企业的消息,其二是凝聚留下的人,为岌岌可危的公司力挽狂澜…… 俞新雄,他死到临头还跳那么高,该给一巴掌,让他醒醒了。 第36章 俞芷衿,去父留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芷衿,怎么就你一个人?傅予蜃呢?” 俞芷衿单独赴宴,顾老爷子和顾汣芸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咯噔了一下。 “予蜃他今天有些事,”俞芷衿指了指身后堆起来的礼盒,“但这些礼物都是他和傅家准备的,还有……我们顾家的事,我想自己解决,不想他插手。” “可是,今天是你回门……”顾汣芸的担忧一点也没减少。 回门宴,女婿却不出现。 他们的感情,没问题吧? “妈,回门宴只是个形式,公司的事远比我的个人生活重要。”俞芷衿劝慰她, “还是那句话,顾家的事,顾家人自己解决。靠男人是条捷径,但捷径都有代价。自己的江山,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才真算是自己的。” “芷衿说的好!”顾老爷子赞许的点头,“有这个魄力,不愧是我老顾家的孩子。” 他转头也劝顾汣芸,“傅予蜃来了,我们确实可以捡个便利,但长远来看,这份安稳不长久,就算他们今天服气了,但服的是傅家,不是芷衿,也不是顾家。芷衿她懂取舍,还敢迎难而上,我们做家人的,应该全力支持她。” 顾汣芸不说话了。 听俞芷衿的意思,傅予蜃是她故意要求不出面的。 道理是对的,但她就是觉得女儿有些委屈。 还是怪她…… 要不是她当初瞎眼看上渣男,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样子,芷衿也不用年纪轻轻,就站出来挑大梁。 …… “蜃哥,这批货源很干净,欧洲这个家族和我们孟家以前也有来往,那边是真的诚意出,就想和傅家攀个交情。” 酒吧的包厢里,灯光靡靡,孟炬煊说到嘴巴干涩,对面的傅予蜃也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偏了偏头,懒懒地抛了抛手里的骰子:“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那他答应过来干什么? 逗他好玩吗? 孟炬煊想骂,但不敢。 傅予蜃眼神在他身边扫了扫:“又换女人了?” “啊?哦,朋友,朋友而已。”孟炬煊随手搂了搂身边的女人。 他女人换太快,只能以朋友相称。 傅予蜃也觉得稀奇。 孟炬煊女人多得像他的头发一样浓密,隔三差五都在更新,交替时常有重合并存的现象。 但她们从不争风吃醋,也不算计排挤,甚至可以在他生日时齐聚一堂为他捧蛋糕唱歌。 能把整个京城的捞女井然有序地汇聚到身边。 这烂人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记得你这些朋友……每个人的名字和喜好,打扮风格,还有……用过的香水?”傅予蜃问。 “啊对。”孟炬煊有点懵,傅予蜃怎么突然关心起了他的女人们? 傅予蜃身子微微前倾:“那如果你在其他地方,突然闻到了和她们谁身上类似的香水味,会想到她吗?” 孟炬煊想也不想就摇头:“不会啊,那多累。” 他是记性好,又不是心好。 傅予蜃继续问,没头没脑的:“你会梦到她们吗?” “哈?”孟炬煊不解,“梦到谁?我从来不做梦。” 傅予蜃没有理会他,他更像是自言自语:“或者,有时候明明是一个人独处,会好像听到她在说话……好像你有很多关于她的记忆,但仔细回想,又什么都没有。明明,你对她不该有任何感觉,但有时候,情绪会来得莫名其妙……” 孟炬煊半张着嘴,逐渐惶恐。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全然陌生的领域,明明傅予蜃在问他擅长的话题,可是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不是,蜃哥,你、你这是遇到谁了?” “没有谁。”傅予蜃冷了脸,重新靠回了沙发里。 孟炬煊挠了挠脸,先悄咪咪构想了一下自己的墓志铭,这才麻着胆子开口: “那个,蜃哥,如果……一个男人,梦到一个女人,还总、闻到类似的香味就想起她,又有莫名其妙的情绪,那、那、那可能……” 他说不下去了。 傅予蜃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咳!”孟炬煊干咳一声,岔开话题挽救生命,“说起来,家里本来今天派我去参加个重要宴会,就为了给蜃哥你看货,我都推了。” “你?”傅予蜃嘲笑。 孟家三个儿子,最小的这个就是生下来败家还业债的。 会有什么重要的宴会让他去? 孟炬煊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只能强行挽尊: “蜃哥,你知道顾家吗?就是招了上门女婿的那个。听说上门女婿在外面养小三生孩子,现在还卷款而逃,另开炉灶,挖空了顾氏所有的元老骨干,搞得顾氏都要破产了。顾家老爷子没办法了,只能把外孙女嫁了,让她来继承家业。” 傅予蜃翻转着手指上的骰子,似在研究上面的点数。 几秒后,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嫁谁了?” 孟炬煊:“嫁谁不重要,毕竟顾家那情况,京城还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娶?” 傅予蜃笑了一声。 确实,傅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家。 孟炬煊从这声嘲讽又短暂的嗤笑里,听出了傅予蜃的兴趣。 他立刻献宝似的继续八卦:“我听说,顾家随便找了个好拿捏的男人,可能都不是京城的,就让他家女儿嫁了……” “顾家吃了上门女婿的亏,还要找上门女婿?”傅予蜃打断了他。 “那哪儿能啊!”孟炬煊语气夸张, “现在就两种说法,一说顾家为了挽回自家的生意,把女儿送给了某个京圈大佬,这大佬年纪大了,家里还有妻室,就玩她个新鲜。所以今天这个所谓的回门宴,对方是不可能露面的。” “你怎么知道不露面?”傅予蜃难得地和孟炬煊一问一答。 孟炬煊更来劲儿了。 “我当然知道啊,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人不去,但随时掌握宴会上的一手消息。” 孟炬煊举了举手里的手机,“对了,还有种说法,就是顾家女自己挑了个看得顺眼又没什么背景的小白脸结了婚,玩腻了以后,直接去父留子!当然也没人可以来……” 嗙! 傅予蜃手中的骰子,掷到了茶几上,直接把玻璃砸出一张蛛网。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孟炬煊原地起跳。 他汗毛倒竖,惊惶不安地看着傅予蜃。 “蜃、蜃哥……” 傅予蜃弯腰,从快要碎裂的茶几上,拿起了那颗骰子,阴冷的面庞上噙着一个冷笑: “这么热闹,不去看看?” 第37章 骗感情可以,骗钱不行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孟炬煊半晌才回过神来。 “看……好!去看!马上去看!” …… 顾氏近几日的风云变幻,搅得公司内外人心浮动。 关于俞芷衿个人婚嫁的八卦,也在茶余饭后被传得光怪陆离。 势鲸会所。 逐鹿厅,身为公司大股东女儿的杜晓梦,身边聚了不少人。 “……绝对保真,俞爱歆亲眼目睹的,她自己披着婚纱,一个人举办的婚礼。我还以为这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她还要玩一场回门,让我们都来陪她演戏。” “天啊,她不会是遗传了她妈妈的精神病吧?”另一位高层的女儿惊讶。 “这倒未必,”另外有人插话,“据说是他们家里内部为了夺权,才搞了这些把戏,晓梦你笑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杜晓梦声音放低:“我倒是听说,她确实也是有人了,不过,对方土都埋到脖子那儿了,老到可以给她当爷爷。” “啊?谁啊?” 杜晓梦说了一个名字。 众人脸上顿时神情精彩。 “她就是借老男人的势,想让我们都占她的队呗。” “呵呵,我听说那位姓易的大佬,家里可是有悍妻的,而且儿女成群,要都知道了这事,岂不是要把她剥了皮挂在城头?” 杜晓梦挽住了身边的年轻男人:“所以啊,我奉劝各位,别今天听了她的洗脑,就上她的套。就算她一时得势,也不会长久。良禽择木而栖,各位可要相互劝着点,该改弦易辙的,就要加紧了。” “要不是我爷爷这几个月都在国外疗养,还真要信了你们这通鬼话!” 愠怒的声音响起时,众人才惊觉,不知什么时候,俞芷衿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和她站在一起,怒而出声的女孩,叫易薛琳。 正是他们口中俞芷衿的老男人,易老先生……的嫡孙女。 “易小姐。”杜晓梦几人顿时慌了。 顾家已经肉眼可见要垮了,可易家还很强劲繁盛。 但正因为易家老爷子这两年都神隐不见,所以他们才敢把谣造到他的头上。 没想到,俞芷衿这个回门宴,竟然邀请到了易家的小姐。 还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八卦。 这下,俞芷衿会不会被剥了皮挂城头不知道,他们倒是有可能拖家带口上路灯。 “易小姐,大家也只是道听途说,”一直在杜晓梦身边,没怎么说话的年轻男人开口了,“可能俞小姐的丈夫另有其人,只是因为年纪都很大,所以以讹传讹了,给你造成了不便,请你多多担待。” “道听途说就可以造谣?”俞芷衿讥笑了一声,“那我还道听途说,你刘璋宸傍富婆吃软饭呢。” 甩下这句话,她瞥了杜晓梦一眼,挽着易薛琳就要走。 “你站住!”杜晓梦怒了。 俞芷衿回身。 杜晓梦上前两步:“俞芷衿,你以前倒追璋宸,给他当舔狗的事情,谁不知道?怎么?璋宸不上你的勾,你就恼羞成怒了?” “好了晓梦,”刘璋宸揽住杜晓梦的肩,轻轻揉了揉她肩头。 他轻蔑地看了俞芷衿一眼,“别和这种人费口舌……提到那些事,我都犯恶心!” 刘璋宸父亲是顾氏的老员工,手里也有些期权,当初他大学刚毕业,就借着父亲的关系进了顾氏。 然后通过年会的机会,认识了俞芷衿。 俞芷衿记得,刚认识刘璋宸的时候,他还是个看上去有些腼腆,和她多说几句话都要脸红的邻家青年。 他第一次主动找俞芷衿,就说他看上了某个国外品牌的秋季新款围巾,但国内并没有上同款,问俞芷衿有没有渠道给他代买。 这种小事,对俞芷衿来说根本不算事,她很快就给刘璋宸买来了那条围巾。 自此就开了头。 刘璋宸隔三差五就要找她买各种限量款,有些是女款,有些是男款,女款他都说是送给自己妈妈,男款当然就是自己用。 有时他很快就给俞芷衿钱了,但渐渐的,不给钱的时候越来越多。 前几年顾老爷子身体还硬朗,给俞芷衿的零花钱没个数,她也不急着催。 直到一年前,刘璋宸突然向俞芷衿告白,说喜欢她很久了,每次找她买东西都只是找借口和她接触,想要做她男朋友。 俞芷衿不讨厌刘璋宸,但也绝对不喜欢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但她没想到,刘璋宸转头就和杜晓梦公开了关系。 并且,从此关于她从大学就做舔狗,倒追刘璋宸的谣言,就此在顾氏传开了。 这一年来,杜晓梦和刘璋宸,不知道在背后诋毁过她多少次。 “俞芷衿,你对璋宸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我可以理解,但是当众造谣可算是犯法的。” 有男人撑腰,杜晓梦昂头挺胸,“说璋宸傍富婆?你有证据吗?” 俞芷衿彻底转过来。 她不理会杜晓梦,只看着刘璋宸,对上他那双色厉内荏的眼睛。 “刘璋宸,先前你让我帮忙代购的表和包,记得把钱给我。” “代购?”刘璋宸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在说什么?你是给过我不少东西,可是我要过你一样吗?” 周围也发出了一阵窃笑声。 “代购……” “她可真会给自己找补……” 小声却恶意的讥讽此起彼伏。 杜晓梦也笑着挖苦:“无凭无证就要人还钱,俞芷衿你这么缺钱,你的老男人他知道吗?”。 “无凭无证?”俞芷衿面色冷冷,“你倒是提醒我了。” 今天有别的重要事要办。 所以刘璋宸如果不舞到她面前来。 俞芷衿还打算留他多蹦跶几个月。 可是现在,既来之,则揍之。 前世,就是刘璋宸这个男人,在她嫁入傅家饱受折磨时,假意靠近她,骗取了她的信任。 然后,再出卖了她…… 成就了她的第一次“私奔”。 她还记得,他当时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也曾怀疑过: 【你为什么要来帮我?刘璋宸,我记得你记恨我拒绝了你,还到处说我倒追你。】 刘璋宸无不动情地表白:【芷衿,我当时只是因爱生恨而已,可是,看到你生活在这样的泥沼里,我只恨,恨当时的我不够坚定,没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第38章 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并没有完全相信刘璋宸。 可是刘璋宸用他的坚韧和深情,慢慢打动了她。 他不仅规划了他们未来的生活,还开始着手安排顾汣芸的事,要把她一起转到国外医院去,将来由他们来照顾。 那时的俞芷衿,实在太苦了。 苦得忍不住要抓住生命中出现的每一束光。 在傅家人又一次折磨她之后,她考虑了刘璋宸的安排——她去找了律师,想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她甚至主动净身出户。 她以为,傅予蜃那么厌恶这场婚姻,一定会很愿意摆脱她。 至于刘璋宸,她其实没想过和他一起生活。 妈妈手里还有一些秘密的资产,她打算脱离苦海以后,留一部分生活,剩下都拿来感谢他。 没想到,在律师终于拟好协议书的时候。 傅予蜃,踢开了律所的门。 他拿起离婚协议书,扫了几眼,当即撕成了碎片,扬在她眼前。 【净身出户?俞芷衿,为了这个男人,你还真是什么都舍得。】 他把打得不成人形的刘璋宸扔到她面前。 刘璋宸,当即反咬俞芷衿一口,说是她勾引他,追求他,并随手就拿出了大量的“证据”。 后来,俞芷衿才知道,刘璋宸是收了俞爱歆的钱,才来找她的。 他本打算把俞芷衿骗去国外,就把她卖去地下会所。 他以为俞芷衿会偷偷和他跑,没想到她居然会蠢到想正正经经和傅予蜃离婚。 但不论俞芷衿是正大光明,还是偷偷摸摸,私奔这顶帽子,随着刘璋宸的“暴露”,结结实实扣到了她的头上…… …… 俞芷衿打开了随手携带的腕包,从里面拖出了一张长长的复印单: “来,你要的证据。” 她把单子甩到了杜晓梦脸上。 “不用谢,所有的购买凭证都在这里!” 俞芷衿看了一眼刘璋宸今天的行头,他的脸色已经变了, “奢牌产品都有编号……刘璋宸今天手上那只表,衣领上那枚胸针,你都可以好好对一对……哦对了,还有你今天戴的手链,这一对耳环……” 她说着,突然又指向了人群中另一个高层的女儿:“王舒,你拎的这只包也很眼熟,我记得刘璋宸找我买过一模一样的,翻翻编号……刘璋宸是卖给你的,还是送你的?” 她又拿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单子,扫了一眼:“编号尾数337……给,不客气,你们都可以对一对,还有李茉纾你脖子上那条项链,左婷婷你那枚戒指……都对一对。” 先前跟着杜晓梦嘲讽的最厉害的那几个,都随着俞芷衿的点名,一一白了脸。 “按道理呢,”俞芷衿拿出了第三张复印单,潇洒地弹了弹,“我只是个中间商,不应该掺和到你们这些迎来送往、暧昧勾搭的腌臜事儿里,谁让杜晓梦要给我要证据呢? 我这个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冤枉污蔑。以前你们说我给刘璋宸当舔狗,好歹知道背着我。现在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就造谣……真当我顾家人都死绝了吗!” 全场安静。 俞芷衿吩咐身边一个助理:“给我报警!刘璋宸欠钱不还,赖账多年,还造谣诽谤。我今天倒要看看,是铁窗的栏杆硬,还是他的嘴硬!” “不,俞芷衿,这事情……”刘璋宸霎时慌了,“这是我们的私事……” “谁跟你有私事!你配吗?”俞芷衿喝断了他,“我堂堂顾家独生女,顾氏集团继承人,天天说我倒追你,你家里没镜子,还没有尿吗?” 刘璋宸一梗。 俞芷衿又看向一旁气得发抖的杜晓梦,声音倒是缓和了几分: “杜晓梦你也别生气,虽然你捡了别人不要的二手货,但你也给了他第一次啊。” 杜晓梦,他爹早被俞新雄收买,也早知道俞爱歆是私生女。 别说前世了,就是这辈子,杜晓梦也没少和俞爱歆一起在背后给俞芷衿使坏。 捡了个她瞧不上的刘璋宸,四处留情的烂黄瓜,还以为自己得了宝。 “和刘璋宸都是第一次”这种话,就是她曾经在俞芷衿面前有意无意炫耀过的。 俞芷衿今天不是来滋醒她的,是来扇肿她的。 杜晓梦气哭了,哭着跑了出去。 刘璋宸想追,被俞芷衿的人拦住。 助理已经报了警,警察来之前,不会轻易让他走。 他回过头,神情怨毒:“俞芷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绝情?” 俞芷衿笑了:“刘璋宸,你一个老赖,戏还挺多。我身为债主来要钱,该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人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噗——”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易薛琳终于笑出了声。 逐鹿厅里,和她一样笑起来的人,还不少。 不少摇摆不定的顾氏员工,看俞芷衿的眼神,都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 时间差不多了。 俞芷衿将外公和妈妈都请出来,上了台。 灯光暗了下来。 身后的大屏幕上,随着轻柔的音乐,放出了俞芷衿从小到大的照片。 俞芷衿拿起话筒,正要正式开始今天的宴会。 下面的人却突然整齐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俞芷衿听到音响里,传出一个老太太慈祥地声音:“居安啊,我以后要是不在了,这个家就靠着你一个人了……” 她骤然回身。 只看到身后的大屏幕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另一段视频取代。 画面是一位满头白发但和蔼喜庆的老太太,她坐在躺椅里,看着镜头,露出一个安然的笑。 这是……俞芷衿去世多年的外婆! 而这段影像,以前从没有人见到过! “我送的这个礼物,爸和汣芸你们还喜欢吗?” 俞新雄中气十足地声音,随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闯入了逐鹿厅。 宴会厅里,众人面色迥异,却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俞新雄脚下虎虎生风,踏着大步走上前来,他一把搂住了震惊不已的顾汣芸:“老婆,女儿的回门宴,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离婚呢。” 他拖着顾汣芸,故作亲昵地面向众人:“来,我们今天就用实际行动,来破除近日来有关我们感情破裂,顾氏分家的谣言!” 第39章 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宴会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的古怪诡异。 有的人单纯看戏,有的人神色惊忧,有的人暗暗得意,而顾老爷子和顾汣芸,都不约而同捏紧了拳。 顾汣芸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捅上俞新雄一刀。 离婚协议书,已经给过这无赖了,但他不想签,大言不惭当初是被骗婚,所谓的婚前协议不该作数。 他还说,如果顾汣芸真要和他离婚,所有财产必须对半分,顾氏集团也要给他一半。 所以,俞芷衿的回门宴为什么不请他来,他心里真没点AC间的数吗? 但是俞新雄这只癞蛤蟆,不但恶心人,他还会咬人。 俞芷衿的外婆,在她十岁那年因病去世了。 去世前半年她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瞒着病情,在沿海度了很长一段时间假。 那个时间里,俞新雄时常有去看望她。 但谁也不知道,老太太临终前,会把自己拍摄的一系列生活影像给了他,让他转交给老伴和女儿。 俞新雄藏着私心,扣下的这份遗物。 现在,他在这样的场合故意公开拿了出来,就是为了挟顾老爷子和顾汣芸。 就像他前世用来要挟俞芷衿一样! 顾家人都重情重义,他使这一招,虽然无耻但有效。 就算他今天公然砸场子,故意拉着顾汣芸秀恩爱恶心她。 顾老爷子和顾汣芸也是投鼠忌器,不敢和他翻脸,更不敢把他直接赶出去,怕惹急了他销毁遗物。 但他们的顾忌,俞芷衿没有…… 她施施然上前,握住顾汣芸的手,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挡在了她和俞新雄之间。 在宴会所有人的注视下,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俞芷衿得体又揶揄的一笑: “爸,我的回门宴,你在这里喧宾夺主干什么?” “对,乖女儿说得对,我喧宾夺主了!”俞新雄不仅恶心顾汣芸,也要恶心俞芷衿,他伸出手去抱俞芷衿的肩膀, “我家女儿初长成,这结了婚,办回门宴,虽然新郎官也不见人影,但也该是你的主场。” 俞芷衿可没和他客气,啪的一掌直接打掉他的手。 “既然是我的主场,就请爸爸先上座。” “那哪儿行呢?”俞新雄明明在笑,却让人感受到他浓浓的恶意,“你老公不来,我这当爸爸的,总要给你撑起场面吧?我坐下了,别人还以为你嫁了个什么旮旯角的人。” 俞芷衿微笑:“我嫁了个什么人,爸你不是最清楚吗?” 提到那场让他丢尽了脸的婚礼,俞新雄脸色微变。 但他已经打听过了,俞芷衿和傅予蜃根本就没结婚。 他当时过去,就没见到新郎,听说傅予蜃后来也没出现在婚礼上,现在,自然也不会来什么劳什子的回门宴。 俞芷衿就是配合傅老夫人,给傅予蜃逼婚却惨遭失败,做了一场嫁入傅家的梦而已。 是他自己急躁了,让她借着傅家的势,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是,我最清楚。” 俞新雄看俞芷衿的眼神,暗藏着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怨毒。 这是他的亲骨肉,跟着他姓,却背刺他,干这么天打雷劈的事。 她为什么敢这么不孝,只偏心她妈和外公? 还不是因为看着她外公和妈手里有顾氏的股份,知道只要赶走了他,顾老爷子百年之后,所有财产都是她的了吗? 顾家底子这么厚,她就算从九牛一毛里分一点给她青姨和妹妹,又怎么了? 她就这么贪婪,为了钱居然连他这个爹都不认了。 “正因为清楚,所以我才要来给你做主!让你的夫家看看,你是有爸爸的,别欺负你们顾家孤儿寡母!” 他转而低声:“芷衿,你今天乖乖配合爸爸,这回门宴的礼物,爸爸等下就送给你。” 说这话时,他也看着不远处的顾老爷子,确信他也能听到。 “芷衿。”顾老爷子沉着脸,心虽然痛,但也狠着割舍了,“做你该做的,别考虑其他的。” 他很想念老太婆。 可是如果老太婆知道这个狼子野心的女婿,利用她的遗物来威胁他们,也会赞同他们做正确的取舍。 俞芷衿给外公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 她回头,看向俞新雄:“爸爸既然这么有心,那芷衿就感谢爸爸来为我做主了。”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嘛。”俞新雄得逞地笑了笑。 他面向众人:“各位,今天小女的回门宴,俞某诚心感谢大家的捧场!接下来,本该是小女和女婿跳一支舞,为宴会开场,但鉴于女婿因故未来,所以……” 他扫了一眼宴会厅:“现诚邀有缘人,来和小女跳首支舞!起价一百万!” 全场哗然。 俞新雄是来踢馆的谁都知道. 但大家先前都只知道他从顾氏独走,不知道他和顾家到底闹到了哪个崩裂的地步。 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两边是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 如果俞芷衿知道众人的想法,大概会嗤笑一声。 不死不休? 前世她可没和俞新雄不死不休。 她顺应他借肚逼婚,答应他办回门宴,结果呢? 结果他还不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宴会上拍卖她的首支舞! 恶人就是恶人,千般借口,万般路径,最后都会变成施加到别人身上的伤害。 司臻骊靠陷害别人获得取悦自己的情绪需求,俞新雄靠利用至亲骨肉成就自己对金钱权势的欲望…… 他们都是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若粪土。 “我出两百万!” 其他人还在诧异的时候,有人突然暴喝一声,举起了手。 俞芷衿随着声音看过去。 她看到了一个令她难忘的男人——恶心得难忘。 胡广候,广利房产的老板,是个油腻秃顶大肚中年男,本事不大花花肠子不少。 俞芷衿现在看到他,都想吐。 “我出三百万!”突然间,又一个男人,站了出来。 第40章 跳舞?坟头蹦迪要不要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此人精瘦猥琐,面相崎岖,一双凸眼像要被挤出眼眶,看俞芷衿的眼神漏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俞芷衿也记得他。 方剑博,混混出身,开了好几家贷款公司,平时没少干欺男霸女的恶事。 前世,因为傅予蜃没去参加婚礼,也没来回门宴,俞新雄怕从傅家捞不到什么好处。 为了将俞芷衿物尽其用,直接在回门宴上拍卖“傅家少奶奶”的首支舞。 胡广候和方剑博,就此展开了激烈的竞价。 最后,胡广候以一千万的价格拍下了这支舞。 俞芷衿不愿意跳,俞新雄直接给她一耳光,威胁她:【你敢不跳,信不信我当场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你外婆的遗物也别想再拿到!】 他把俞芷衿拖到胡广候面前塞给他,强行逼她跳。 胡广候可不是个老实人,舞还没跳就对俞芷衿动手动脚。 俞芷衿反抗,他拉着她不放。 两人拉扯之际,司臻骊突然出现在了宴会厅…… …… “我出六百万!” 现场的竞价声,让俞芷衿的思绪回笼。 胡广候用势在必得的眼神看了一眼俞芷衿,大吼一声:“我出一千万!” 方剑博也看了俞芷衿一眼,他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才狠狠点头:“好,那就恭喜胡总,千金抱得美人归!” 两个下头男,大张旗鼓地喊了一通价,压根都没想过问问俞芷衿的意见。 在他们眼中,俞芷衿只是个待沽的物件。 胡广候面露得意,就要上前去拉俞芷衿。 “等等。”俞芷衿冷着脸开了口,“我记得,我这个回门宴,没请这位胡总吧?不知道您是从哪儿钻进来的?” “胡总是我的朋友!我请他来的!”俞新雄马上压着声音道。 “原来是爸爸的朋友,”俞芷衿笑道,“我就说呢,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难怪了……” “你什么意思?”俞新雄听出了俞芷衿话里的嘲讽。 “听说这位胡总,家里也是有妻儿的,结果却跑我回门宴上,花一千万请我这个别人的老婆跳舞,这爱好……爸爸,你和你的朋友比起来,也要甘拜下风啊。” 一句话,一箭双雕,把俞新雄和胡广候都骂了。 “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俞新雄黑脸,“胡总愿意给你花钱是看得起你,这是你们的缘分!胡总夫人是个大度的,不会计较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胡总夫人不计较,是她宽宏大量。但我记得,胡总也和我爸爸一样,是靠着自己夫人发的家。”俞芷衿冷笑一声,“我身为这种家庭的受害者,绝不会成为别人家庭的加害者。” “跳个舞而已,不至于,”胡广候被戳中痛处,禁不住口出狂言调戏,“俞小姐你真是多虑了,我家里那个黄脸婆,就算是把你领回家去,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俞芷衿冷笑:“胡总,这样的话,你敢当着夫人的面说吗?我怎么听说,你是个妻管严,平时在家才是什么都不敢放。” “我怎么不敢?”大庭广众之下,胡广候恼羞成怒,“你把她给我叫过来,你看我敢不敢说!” 俞芷衿啪啪拍了两声掌。 “胡夫人,胡总说的这些话,你怎么看?” “我看他想死!”泼辣的女声如平地惊雷般响起来。 人群中随之走出一个干练利落的中年女人,她身形微胖,一脸富贵相,三步两步走到胡广候面前,抬手就赏了他清脆的两耳巴子。 “好你个胡广候,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有贼心没贼胆,今天才知道你胆色俱全啊!” 胡广候被打蒙了:“老、老婆……” 胡夫人转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对着他怒吼:“死人渣,一千万!老娘天天在家里吃咸菜,你在外面豪洒一千万请人跳舞?你想跳?老娘给你包个坟场,让你选个坟头随便跳!” 胡广候被揪得嗷嗷嚎叫。 “老婆……哎呀、哎呀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是、我是……” “嫂子,嫂子这事情赖我……”俞新雄害怕胡广候说漏了什么,连忙上前去劝架。 “我——呸!”胡夫人一口口水,直接唾了俞新雄一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个龟孙带坏我家老胡!”她指着俞新雄鼻子痛骂,“自己找小三抢老婆财产,今天还在这里卖女儿!俞新雄,我要是你老婆,我就一刀把你给阉了,把你那烂勾巴扔去喂狗!” 俞新雄哪里见识过这等悍妇,吓得沟子一紧,连着退了两步。 “走!跟老娘回去!要么跪榴莲!要么净身出户!”胡夫人扯着胡广候的耳朵,把他往外面扯。 胡广候嗷嗷嗷,一路惨叫着被拎走了。 宴会厅里,进入了短暂的宁静时间。 “俞总,既然胡总走了,那这支舞,是不是该轮到我来和令嫒跳了?”方剑博吊儿郎当地打破了平静。 俞新雄深吸一口气,把刚刚的震骇压下去,重新威风起来。 “这是自然!” “你们在想桃子吃!”俞芷衿不想再和他们废话,“今天没有什么首支舞!我嫁人了,这辈子除了我老公,不会再和别的男人跳舞。” “你老公?”方剑博左右环顾,“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四周宾客无声。 “没看到啊!”他嬉皮笑脸地摊着手,“俞小姐,我说俞小姐,你说你嫁人了,那我该叫你什么夫人,什么太太?你说出来啊!” “我老公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俞芷衿噙着冷笑,“像你这样的泼皮无赖,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到我宴会上来闹事,我不把你打出去,算我仁慈。” 她仁慈吗? 当然不! “把他给我拖出去!”俞芷衿当即下令。 “你敢!”俞新雄喝道。 两边的人,顾家的保镖和会所保安,俞新雄带来的人,都站了出来,两相对持。 气氛一时紧张。 俞新雄压低声音:“俞芷衿,你今天好好把这支舞个跳了,我带来的礼物,自然就送到你手上了,我们父女间,还能有点情分,否则的话……” 他就是要当着所有顾氏股东,以及京城里一些名流的面,押着俞芷衿的脖子低头。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到底谁才是顾氏真正的主子,谁说的话才算数! 离了他,顾氏除了破产,别无他路! 第41章 魔鬼的骰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大小姐不是想要振兴顾氏吗?跳个舞都不能了?你还能干什么?”杜晓梦的父亲,突然带头撺掇起来。 “对啊,为了公司,做出点牺牲,让大家看看你的魄力嘛。” “方总出价六百万,就跳一支舞,大小姐你这身价,让公司员工见了,谁不得钦佩仰止啊?” 俞新雄一派的人开始都阴阳怪气的嚷嚷。 有这么多人捧场,方剑博笑嘻嘻地走上台去,伸手就去摸俞芷衿的脸。 “俞小姐,请吧……” 俞芷衿半点也没给他客气,不等他碰到自己,抬手就是一耳光:“滚!” 方剑博摸了一把被打得发麻的脸,顿时大怒,“你他妈的!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他扬手就想把这一耳光还给俞芷衿。 “你干什么!” 不远处的顾汣芸早就控制不住情绪,见状一急,斜旁里一头撞向方剑博。 方剑博哪里防到了这么一出,直接被顾汣芸一个趔趄撞到了台下。 这一撞,反倒把顾汣芸的情绪撞到彻底失控。 她转手就从蛋糕上拿了一把刀,胡乱挥舞:“我跟你拼了,你这个混蛋,敢欺负我女儿!” “顾汣芸!”俞新雄连忙上前,想要夺刀。 顾汣芸缩避,灵活得像变了一个人。 她躲开俞新雄,单手一推,把俞新雄推得转个身。 “顾汣芸!你发什么疯!”俞新雄没料到她力气突然变这么大,他往前栽了一步,怒道,“我警告你……啊!” 话没说完,屁股上已经插了一把刀。 顾汣芸抓住刀柄,蹬住俞新雄,嗖的一下把刀抽了出来。 当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全场震惊! 不少人都吓得捂住嘴叫起来。 顾汣芸红着眼,拿着刀的手却在发抖,声音也有些哆嗦:“你们、你们谁欺负我女儿,我就跟谁拼命!” “妈妈……”俞芷衿连忙上前抱住了她,“妈妈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 她心疼不已。 常年的精神病院生活,已经给母亲留下了不可修复的伤害。 那种地方,正常人久了都会疯,何况顾汣芸还呆了整整二十年! “拼命是吧?”方剑博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早年也是道上混的,红的白的见多了,一眼就看得出来,顾汣芸不过是仗着一口气耍横而已。 那口气出了,人也就没力了。 一个战战兢兢的疯女人,敢在他面前耍刀? 他左右看看,看到了旁边的椅子,一把提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台上走去。 “你想干什么!拦住他!”顾老爷子站起来,杵着拐杖大喊。 现场混乱起来。 顾家的保镖,和俞新雄带来的人,顿时交汇在了一起。 两边推搡着,方剑博却越走越近。 在离俞芷衿和顾汣芸只有两步的时候,他高高举起了椅子—— 俞芷衿一手护住顾汣芸,一手从她手里抢过了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方剑博却突然脚下一滑,往后一仰,整个人重重地,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 嘣! 是椅子落地也是他落地的声音。 听起来,就是摔得四分五裂那种疼。 场面再度安静了…… 本来在争执的保镖们停了下来。 俞芷衿手里的刀也一收。 就连一旁捂着屁股的俞新雄,都半张着嘴。 “妈的……妈的……”方剑博挣扎着坐了起来,骂骂咧咧地在地上找寻着什么。 半晌,才终于发现了让自己滑倒的罪魁祸首—— 一颗骰子。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骰子? 方剑博又恼又怒,他一把抓起了这颗骰子,艰难地爬起来。 “谁扔的!谁他妈扔的!” 没人回答。 方剑博觉得自己成了全场的笑话,他举着骰子大骂:“谁他妈有爹生没娘养的扔的!给老子站出来!信不信老子让你把这玩意儿吃了!” 本以为现场会继续这样沉默下去。 然而,一秒之后。 宴会厅的角落里,幽幽地传来两个字:“好啊……” 空气,凝固住了。 俞芷衿抱着顾汣芸,把她往后面拉。 刚刚,方剑博举着凳子过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后退。 此时此刻,却有种带着顾汣芸有多远躲多远的想法。 …… 逐鹿厅里的人,如海水般哗哗分成了两半,把尽头的那个男人,显露了出来。 俞芷衿看到。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鸵色的束腰外套,衬得他身形如裁,敞开的衣领里看得到黑T,和一条银色的扣状锁骨链。 他手插在衣兜里,迈着颀长的腿,就那样走了过来。 他是松弛的,无所拘束的,但现场的气氛,却随着他的步伐,越来越紧绷。 方剑博,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开始发抖。 “傅、傅少……” 傅予蜃,站到了他的面前,目光并没有给到俞芷衿这边。 他比方剑博高出起码一个头,此时像俯瞰一只蝼蚁般地俯瞰他,语气反倒轻松:“你刚刚说,让谁把这玩意儿吃了?” 方剑博捏着骰子,手心和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我、我把这玩意儿吃了!我吃了!” 他猛地把骰子往自己嘴里一塞,掐住自己的脖子,强迫自己艰难地吞了下去。 “傅少,嘿嘿……您看……”方剑博笑纹的阴影挤出了恐怖谷效应。 “你吃了,”傅予蜃开口。 方剑博忙不迭点头:“是、是我吃了……” “……那我吃什么?” 死寂。 方剑博的汗,一颗一颗往下滴。 “蜃哥,别担心,”孟炬煊站在他身后,狗腿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骰子,“我这里还多,谁想吃管够。” 傅予蜃侧身,从孟炬煊手里捻起一颗骰子,眼角如刀瞥向方剑博:“味道如何?” 方剑博如梦初醒般扑了上来,想从孟炬煊手里抢走骰子。 孟炬煊手一松。 哗啦啦——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骰子,滚落一地。 方剑博二话不说,跪到地上,双手拢起几颗骰子,就往嘴里送。 “好吃……唔……味道好!” 他满地爬,捡着散落四方的骰子。 一边梗着脖子往下吞,一边干呕,一边发癫似的对着傅予蜃磕头。 逐鹿厅里,众生噤言。 第42章 难怪蜃哥要过来看热闹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没有人逼过方剑博。 他自甘自愿,自作自受。 但谁都知道,傅予蜃是那个背后提着线,操控木偶的人。 方剑博每吞下一颗骰子,每发出一点声音,都像是坦克的履带,重重地压在所有人的感官上。 半晌,这场令人牙酸胃疼的酷刑结束了。 方剑博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对着傅予蜃求饶:“傅少、傅少求您给我一条活路吧!” “活路?”傅予蜃似乎笑了一声,他抬脚,踩到了方剑博的脑袋上, “看方总这话说得,什么路,都是自己走的。方总要不要自己好好找一找,路在哪里?” 方剑博脑子像被糊住了似的,恐惧已经像魔鬼的爪子一把攫住了他。 什么意思…… 傅少什么意思? 自己找路、路…… 孟炬煊笑嘻嘻地上前:“蜃哥,我看他是想不起来,要不要我来帮他一帮?” 傅予蜃不置可否。 孟炬煊就对手下摆摆手:“来,把方总给我架起来。” 手下把方剑博从地上拖起来,死死架住。 孟炬煊像玩游戏似的嬉笑着:“方总,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五秒钟来想,想不出来,我就请你再吃一盆骰子……你别担心吃不下,下巴卸了塞,总能塞进去的。” 这话说完,他一秒也不停的开始数数。 “五!” “四!” “三!” 方剑博脸上的汗与惊恐,像要长出翅膀飞出来一般。 孟炬煊的二没喊出口,他突然大喊一声:“放、放开我!我、我……” 孟炬煊做了个手势。 手下松手,方剑博顿时像颗炮弹一般射了出去。 他发狂般地吼着:“啊啊啊啊……” 赴死般的朝着不远处的一面墙冲过去。 人群纷纷躲开,避之不及。 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方剑博会撞死在墙上的时候。 墙倒了…… “什么?” “这?” 众人震惊。 这面墙,看起来和其他墙一般无二,没想到,竟然是一扇隔断墙! 墙的另一边,还一个厅! 此时墙倒了,厅那边的景象也完全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只见墙那边正对着逐鹿厅的位置,摆了一张沙发。 沙发上,坐着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波浪长发,五官立体明艳,身穿一条青黛色的长裙。 不是傅家的“姨太太”司臻骊又是谁? 孟炬煊半张着嘴,愣了好几秒,才收起了一口气。 难怪啊! 难怪他说蜃哥会突然过来看热闹,还会无缘无故出手。 毕竟热闹虽然好看,但以他对傅予蜃的了解,他也断然没有替人出头的喜好。 原来,今天顾家这出闹剧,和傅家小妈有关系。 傅予蜃不会行侠仗义,但他绝不会放过任何踩死家里那些女人的机会。 司臻骊平时并不喜欢社交,故而现场不少人,一时竟不知道她的身份,顿时交头接耳猜测了起来。 “这里的热闹果然很好看,”傅予蜃对身旁的孟炬煊悠悠道,“连司女士都来了。” 傅予蜃说话了,司臻骊也不好再装雕塑。 她面色常常地起身:“我是过来会朋友的,也不知道这两边是相通的。” 这话说完,她就打算走。 都不用傅予蜃示意,孟炬煊一个眼神,手下已经上前,挡住了司臻骊的路。 “来都来了,就都是客人,”傅予蜃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了一颗骰子,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抛着,“不如我越俎代庖,代顾家请司女士看场戏?” “什么戏,我不感兴趣。”司臻骊依然镇静,她瞥了傅予蜃一眼,“想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不好看?”傅予蜃挑起了嘴角。 他随手指了指地上的方剑博:“听说方总很喜欢跳舞?现在这里人多,方总不如选一个来跳一场?选对了人,就是选对了路。” 方剑博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先前傅予蜃让他自己选一条路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完了…… 傅予蜃什么都知道了。 傅家姨太太找他的时候,只说了是要让他来当搅屎棍,教训教训顾家的俞芷衿,可没告诉过他,这事情,傅予蜃会插手。 要是知道这破事儿能把这尊活阎王引过来,就算司臻骊给他再多好处,他也是决然不敢吃这口断头饭的。 “不选?”傅予蜃没等来方剑博的回答,仿佛有些不耐烦了,“看样子,方总已经选好了。” ——选好了死路。 强烈的求生欲,让方剑博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我选……她。”他指向了司臻骊。 “混账!”司臻骊当即暴怒,“你选我?你有什么资格选?你知道我是谁吗?” 两边都是自己惹不起的神仙,方剑博杵在中间,进退两难。 “方总怎么没资格?”傅予蜃抄手,“六百万,值不起司女士一支舞?司女士什么身份,这么尊贵?” 司臻骊气抖冷。 她的身份,确实是上不得台面的。 但京城里谁知道了,又敢对她说三道四呢? 退一万步讲,她也是傅予蜃的长辈,她的女儿,法律上也可以继承傅家的财产。 傅予蜃今天,是摆明了要当众羞辱她。 “看起来,司女士是不想给方总面子了?”傅予蜃面色转冷,“既然脸不能给的话,那就把你这身衣服脱下来,送给方总赔罪好了。” 傅予蜃的手下闻言,二话不说上前,抓住司臻骊的胳膊,就去扯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傅予蜃你干什么!住手!你们住手!你疯了!你爸知道不会饶了你!” 傅予蜃转着手里的骰子,云淡风轻地笑笑:“这不还不知道吗?” “我跳!我跳!”衣服已经被撕开一条口子,司臻骊尖声屈服了。 傅予蜃不是人,他养的也都是一群恶狼。 如果她今天不屈从的话,他们真的会把她当众剥光了,让她身败名裂。 她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她还有在国际学校读书的女儿,事情传开了,女儿在学校里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傅予蜃啊……他的心比他那个父亲的,还要狠。 傅予蜃转过身,第一次目光和台上的俞芷衿对视。 “音乐呢?”他就这三个字。 俞芷衿同他目光交汇,露出一点点温柔的笑意:“马上就来。” 第43章 傅少完美得像我老公一样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悠扬舒缓的音乐,在逐鹿厅里响起。 司臻骊被傅予蜃的手下拖到了方剑博面前。 方剑博双手颤抖着,扶到了司臻骊的腰上。 司臻骊几乎要咬碎了牙,眼里都浸出了红血丝。 她是傅志钦最宠爱的女人,平时哪怕傅老夫人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可是现在,却在大庭广众下,和一个如此猥琐、恶心、不入流的男人共舞。 如果可以,她想把今天会场上,见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杀光! 尤其是傅予蜃和俞芷衿,她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yue——”一声呕吐,打断了司臻骊内心阴暗的诅咒。 没等她回过神来,对面的方剑博突然喷射状吐了。 乱七八糟的腥臭的污秽物,全都喷到了司臻骊的身上。 “啊——”司臻骊的尖叫声穿透了天花板。 她用力把方剑博一推。 受到刺激的方剑博一张嘴,哇的一声,又是一口,哗啦啦吐到了她的裙摆和地上。 粥样的血液混着各色骰子,挂在司臻骊的长裙上。 连她的发尾都沾染了不少。 方剑博还趴在地上狂吐,吐得满地是血,惊得众人连连后退。 司臻骊要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抱头,心口起伏了好几下,才疯了似的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啊——啊——” 她像个精神失常的女人,揪着头发,跑了出去。 恐惧的氛围,环绕着逐鹿厅。 傅予蜃却习以为常地皱了皱眉头:“也没什么意思。” 污血、肮脏、秽物……剥开每个生物的皮,下面都是一样不堪入目的东西。 他转身就要走。 后面却有人突然叫道:“傅予蜃!” 逐鹿厅里众人的心又被捏了起来。 谁在叫? 叫什么叫? 这煞神让他赶紧走了不好吗? 傅予蜃回过头,看到了台上俞芷衿……身边的顾汣芸。 他眉头拧了起来:“什么事?” 俞芷衿的妈妈叫他? 顾汣芸,露出了一个笑:“谢谢你。” 芷衿说他不会来,结果他还是来了,还在关键时刻出手,给芷衿出了这口恶气。 上次婚礼上也是,这次回门宴也是。 这个女婿,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顾汣芸的感激,于傅予蜃而言无痛无痒,无关紧要。 他连一个回应都不想给。 但他正打算迈步,却看到顾汣芸身边的俞芷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朝他走了过来。 傅予蜃,不知道为何,重新站定了。 俞芷衿,一步步走过来,走得越近脚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他面前。 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眸里仿佛带着星光。 下一秒,她眼睛弯了起来,甜得像新酿的米酒。 “本来叨扰了傅少,该请你跳一支舞谢罪的,但现在这里也乱糟糟的,只能改日再登门道歉了。” 傅予蜃的眉尖,不觉挑了起来。 “你不是除了你老公,不和别人跳舞?” “是啊,原本该是这样,”俞芷衿笑容像清泉一样甘冽,“毕竟我老公又高又帅又特别优秀,天下第一完美,除了他我真不可能再和别人跳舞了。可是傅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傅予蜃打断了她。 俞芷衿依然在笑,但却语出惊人:“傅少,傅少完美得像我老公一样。” 嚯! 满场的人,无不惊掉了眼。 孟炬煊更是直接用手托住了下巴,以防它掉了下来。 这位顾家小姐,比传闻中更生猛,更强勇,更敢做敢拼不要命啊! 上一个当众对傅予蜃表白的女人,什么下场他简直不敢回想。 孟炬煊胆战心惊地看向傅予蜃,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什么死亡表情…… 方剑博那样的孬货,死就死了。 俞芷衿这样的绝妙美人儿,血溅当场的话,他会心碎的。 果然,傅予蜃看俞芷衿的眼神,像压着一片阴云。 他舌尖不觉抵了抵腮帮,沉着眼地吐出两个字:“花痴!” 说完,他转身离开,半点也没有留恋。 孟炬煊赶紧追了出去……诶?诶!等等,就这? …… 方剑博也被抬下去了。 看这个样子,没个十天半载起不了床。 俞芷衿让人来打扫现场,回头就看到了俞新雄阴森的脸。 “芷衿,今天我们父女,看起来要不欢而散了。” 俞芷衿好奇地扬眉,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傅予蜃来的时候,他怕得像要挖个洞钻进去。 结果傅予蜃一走,他居然还能支棱起来。 俞新雄恨恨地威胁:“本来你嫁人,我做父亲的特别高兴,还给你准备了大礼,现在看来,你也不想要这份礼物了。” “爸爸说的礼物,是指这个吗?” 俞芷衿对不远处拍了一下手。 早有准备的工作人员立刻点点头,开始操作。 大屏幕上,突然重新出现了影像,也传出了悠长苍老的声音。 “芷衿现在还小,小芸你养好身体,也要好好的关照她的成长啊。” “老头子啊,你说我们人这一辈子,拼一阵子,争一阵子,都为了什么呀?” “我们做长辈的,说到底,还是希望看着我们的后辈能好好的活,无忧无虑的活,也就安心了。” 屏幕上,依旧是慈祥温和的顾老夫人。 只是她说每一句话时,都是不同的背景,不同的穿着。时间也不相同,有的是在夜晚,有的是在白天…… 这是,她的录像片段合集! 没有完整的遗物,根本剪不出这样的视频! 看着完全目瞪口呆的俞新雄。 俞芷衿笑里含着冷: “爸爸,看样子,你对顾家的事,也没你想得那么了解。你对顾氏的情况,更没你自认为的那么懂。” “你、你什么时候……”俞新雄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屁股又痛,心里又恼。 这逆女,什么时候偷走了他这份压箱底的牌!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叛变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小偷小摸!”他破口大骂。 “小偷小摸?”俞芷衿冷哼一声,“爸爸说话可要负责任,外婆临终前让你把这些视频交给我们,可没让你私吞了拿来胁迫妻女!我拿回我顾家自己的东西,叫什么偷? 倒是爸爸你,顾家的一针一线,一厘一毫,搬得是一点也不客气! 现如今,还想把我顾氏的根也挖走,改头换面吃到自己肚子里,你倒是没有小偷小摸,你是强抢强盗!” 第44章 给大家看看你们多恩爱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 俞新雄气到结舌。 俞芷衿这通骂,不带脏字,但句句都戳在他的痛点上,又让他还不了口。 俞芷衿却突然转向宴会厅里所有人: “自创立以来,顾氏一直是国内纺织业的龙头标杆。从我母亲祖爷爷当年第一台进口纺织机,到如今的厂房林立,自主研发,衍生品牌众多……顾氏用自己的坚韧和创造,塑立了百年之业。 在场的各位,都是这份产业的缔造者与延续者。诸位今天要是选择离开,我们得失从缘,都无怨言,诸位要是选择留下,共顾氏继续谱写篇章,顾氏也绝不会亏待大家,新的公司制度很快就会公布,相信大家届时看了,心里会有数。 我今天在这里,我就是顾氏的根,任凭风雨,不动不摇!” “大小姐讲得好!” 不知是谁,在俞芷衿话落地的那一刻,就高喊一声,带头鼓掌。 “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小顾总!” “我们就在顾氏,哪儿也不去!” 宴会厅里掌声雷动。 这里面,固然有俞芷衿事先就安排好的人带头,但更多的,却是先前因为顾氏波动而犹豫不决的摇摆派。 俞芷衿原本设定的环节并不是这样的。 但在发生了刚才那通连环事故之后,她决定把压轴的话直接说出来。 顾氏,于这些相伴多年的员工而言,是恩。 而傅予蜃的“暴行”,看似和顾氏相关不大,但无疑给了众人极大的心理震撼,这是威。 俞新雄明里暗里的威胁和逼迫,以如此巧合的文武两道一并解决。 现如今,众人管中窥豹,或多或少都看到了顾家这位大小姐的魄力和手腕。 事后,或多或少,也会去深思傅家与顾家的关系。 至于杜晓梦父亲之流,早吓得不敢吭声。 俞芷衿已经掌控了全场,她游刃有余地对俞新雄发出挑衅般的邀请: “爸爸,宴会时间还很长,接下来还有抽奖环节和一些活动,你要不要坐下来参与同乐?” 坐下来? 他这个屁股坐什么? 俞新雄又恼又怒:“不用了!” 要不是为了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压根不想来这什么回门宴。 傅予蜃刚才的现身,已经足够让他心惊。 他本来以为他们两人根本没什么过深的关系,现在看来,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俞芷衿,现在对他来说是深不可测的对手。 本能对危险的避怕,让他想要立即逃离现场。 “啊爸爸,你怎么流血了?”俞芷衿好像才发现这件事一样,突然的大惊小怪,“爸爸这个样子,还是去医院比较好,妈妈,你看你要不要马上陪爸爸去看看?” “不用你管!”俞新雄一瘸一瘸就想走,“我自己知道处理。” 俞芷衿哪里会如他所愿。 俞新雄现在离开,百分百会去和他的亲信商量对策。 她不是怕他商量,就是单纯不想他如意。 既然现如今主动权在她手里,她不如乘胜追击,彻彻底底大胜它一场。 她要让所有顾氏的员工都看到。 俞新雄,他老了! 他老到连自己的主都不能做了。 “怎么不用我管?”俞芷衿拦住了俞新雄, “你是我的爸爸,是我妈妈的老公。爸,你先前不是说过,要破除外人以为我们顾氏分裂,你和妈妈离婚的谣言吗?” 她看向了顾汣芸:“妈,你来陪着爸,好好给大家看一看,你们有多恩爱。” 顾汣芸有那么一瞬间的讶异。 但在对上女儿鼓励而暗示的眼神时,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她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猛然间福至心灵,上前一把挽住了俞新雄:“老公,你不能走,你受伤了,走,跟我去看看伤口严不严重。” “我要你看!”不知为何,俞新雄心底突然涌上一种恐惧,他像是甩开什么怪物般地猛地甩开了顾汣芸,“我这伤还不是你搞的!” 顾汣芸脸色一变。 “我搞的?你凭什么说是我搞的?谁看到了?” 俞新雄嘴惊得合不拢。 谁看到了? 整个宴会上的人都看到了! 顾汣芸在说什么疯话? “你说清楚!谁搞你了?”顾汣芸上前抓扯住俞新雄的手臂,“我是你老婆,我关心你关心错了吗?难道说你想和我离婚,你想净身出户?我今天非要看看你的伤,非要送你去医院!” “你是精神病犯了吗?”俞新雄挣脱顾汣芸。 顾汣芸被推了两步,正好退到了蛋糕旁边。 “我精神病?没错,我要是没有精神病,你怎么有机会把外面的女儿都养到二十岁呢?” 她一把抄起了先前那把刀,“俞新雄,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总而言之今天你正经女儿的回门宴,你不能走!” “你想干什么?你把刀放下!”俞新雄声音都开始打颤。 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没脸夺路而逃。 再说了,屁股痛,跑也跑不快。 “我不放!”顾汣芸忽的往前一扑,“你说你的伤是我搞的!我怎么搞的?你说清楚,是不是这样搞的?是不是这样!” 她话音刚落,刀已经噗嗤一声,插到了俞新雄大腿上。 “啊!”俞新雄带着刀跳起来。 顾汣芸惊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看着摔倒在地的俞新雄:“啊……老公,老公你怎么流血了!快来人,快送我老公去医院!” 俞新雄:“……你这个……”顾汣芸你这个毒妇! 但他此时痛怕交加,骂人都没力气。 “快来人,送爸爸和妈妈去医院吧。”俞芷衿反倒不惊不诧,不咸不淡。 保镖们面无表情,用刚刚抬过方剑博的担架,把俞新雄扔上去,抬走了。 顾汣芸紧跟其旁,一路抽泣:“老公,我不知道蛋糕刀也能扎伤人,老公你不要死,你死了,你的外室和私生女怎么办……” 满厅的人,虽然混乱,但大为震撼。 “好了,”少了恶心的人,俞芷衿觉得逐鹿厅的空气都干净了,她面带微笑, “众所周知,我妈妈精神不太稳定,所以,从今天开始,她在顾氏的所有股权,将由我来代持,她的决策权,也全权交由我。” 第45章 孩子应该很快就有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What? 众人瞪大了眼。 没记错的话,以前顾汣芸的代持决策人是俞新雄。 就这、就这就换人了? 俞芷衿,这是和老妈一起演了一出戏,顺理成章就把权力过渡到了自己手中。 看看后方稳如泰山如如不动的顾老爷子,看看前面亲切得体的大小姐,再想想顾汣芸看似疯癫的所作所为…… 从这一刻开始,再也没人会觉得,顾氏要完了,俞新雄可以夺得顾家的江山。 相反,俞新雄他跳得再高再远,似乎也逃不出顾家的五指山。 …… 俞芷衿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傅家。 她第一个去看的就是傅老夫人。 “这是妈妈给奶奶的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她拿出一条花色大气绝美的披风, “辑里湖丝的,非遗手工纺织,是那边特供高层的作坊,根据明代古籍复原的手艺,一年也就出那么一匹,奶奶您看这上面的花纹……” 她将披风对着光,竟然隐隐能看到上面有镂空的仙鹤。 俞芷衿抖动绸缎,仙鹤的双翅竟然还会上下扇动。 但如果拿下来,又只看得到平整的缎面。 “哟!”傅老夫人惊叹,“这手艺,不愧是老祖宗玩的,就是好。你妈妈真是懂礼又客气了。” “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客气。”俞芷衿把披风披到了傅老夫人肩上,“奶奶您看,多漂亮,正合你的气质。” 傅老夫人心里像灌了蜜似的。 她握着俞芷衿的手: “看你这张嘴,把我这老太婆都夸得不知道北了。自从你进了这个家,我觉得我这福气都增加了,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添一个重孙子啊。” 这话题,俞芷衿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但傅老夫人转手,就拿出了一个锦缎盒子:“我这里啊,有些滋阴调理的药材,拿来炖药膳正合适,你和予蜃都喝点,孩子应该很快就有了。” 俞芷衿:“啊?” “听说这几天予蜃都回来过夜的,”傅老夫人笑得极其贴心,“来,奶奶和你一起去厨房炖了,正好给你们当夜宵。” 这…… 俞芷衿恭敬但不想从命。 奈何傅老夫人说风就是雨,拉着俞芷衿就上了厨房。 老夫人这么有兴致,俞芷衿只能给她打下手,顺带听她碎碎念。 “我当初啊,就是喝了这个汤,才怀上予蜃爸爸的,听说这方子专生男孩儿!” 俞芷衿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那要是生女孩儿了呢?” “女孩儿更好啊!小棉袄!”傅老夫人像是生怕俞芷衿不喝,“你别怕,生什么都是我们傅家的孩子,奶奶爱都来不及呢。” 小火煨着汤,佣人却突然来找。 “少奶奶,先生刚刚回来了,请你到客厅里说有事谈。” 俞芷衿脱下围裙,洗了手:“好。奶奶,我先过去一下。” “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傅老夫人挥手。 俞芷衿到了客厅,便看到傅志钦正坐在沙发上。 在他身旁,是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的司臻骊。 “今天的事情,你给个说法。”见到俞芷衿,傅志钦脸色阴沉。 “爸在说什么?”俞芷衿微讶,“我做什么了,给什么说法?” “呵,”傅志钦威压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和傅予蜃一起演的好戏,怎么?敢做不敢当了?现在在我面前来装什么傻?” 他本来在外地办事,接到了司臻骊的电话。 她平时鲜少主动问候他,傅志钦本还有点惊喜,结果就听到她在那边哭得气都要断了。 知道今天俞芷衿回门宴上发生的事,傅志钦勃然大怒,当即赶了回来,要给他的心尖宠撑腰。 “我没有演过戏,自然也不需要装。”俞芷衿也冷了脸,“爸要说什么做什么,不妨直接点,我这人不太聪明,看不懂什么弯弯绕绕。” “你不聪明?”傅志钦不怒反笑,“我看你就是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突然怒喝:“跪下!” 俞芷衿愕然一瞬,立刻反问:“为什么?” “让你跪你就跪!你犟什么嘴!”傅志钦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径直朝俞芷衿扔过去。 俞芷衿险险躲开,茶杯扔在地上,摔得四散裂开。 “你干什么?”傅老夫人刚炖好了汤,让佣人端着过来,见状惊然出声。 “奶奶!”俞芷衿岂会错过告状的机会,她快言快语,“爸莫名其妙就让我下跪,我不跪,他还扔茶杯打我!” 她说着都要哭起来,“我长这么大,家里谁都没这样对过我。” “哎哟哎哟,不哭不哭,”傅老夫人一看到俞芷衿这委屈的模样,心都要化了,她抱住俞芷衿,转头就对傅志钦瞪眼, “成天不落家,回来就发你的批疯!家里两个女人还不够你耍威风吗?” “妈,你偏袒也要有个限度,”傅志钦拿出了手机,打开一段视频, “你看看,今天小臻去参加她的回门宴,结果她和傅予蜃居然合计着拿她拍卖跳舞!小臻不跳,那个逆子居然威胁要脱掉她的衣服!” 视频里,赫然是司臻骊被傅予蜃的人围着,强行撕扯她衣服,逼迫她和方剑博跳舞的画面。 傅老夫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傅志钦f有理地反问:“妈,小臻跟着我已经够委屈了。现在还要无缘无故受这种羞辱。你说,我这个当父亲的,有没有权利管一管儿子和他媳妇儿?” 傅老夫人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拉着俞芷衿的手:“芷衿,你给奶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芷衿只挑事情框架说:“奶奶,予蜃本来今天有事,没随着我参加回门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司阿姨中途突然双双出现,紧接着,就发生了冲突……” 事关傅予蜃,她必须要谨慎自己的言辞。 “所以说,这是予蜃和司臻骊你们俩的矛盾吧?关芷衿什么事呢?”傅老夫人底气没先前那么足了,但还是护着俞芷衿,“志钦你这是管不住儿子,挑软柿子捏吧?” 第46章 除了我,还有谁站在他身边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志钦要给亲妈这话要到七窍生烟。 平时偏心傅予蜃也就算了,那好歹是她的亲孙子。 现在来个孙媳妇,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别说那些无凭无据的事,现在证据摆在眼前,她也睁着眼说瞎话。 那以后这个家,还有其他人的位置吗? “只是傅予蜃和小臻的矛盾?”傅予蜃冷笑,“那为什么非要在回门宴上闹这个矛盾?妈你敢打包票,这事情和俞芷衿一点关系也没有?” 傅老夫人不敢打这个包票。 她眼巴巴地看着俞芷衿:“芷衿,你说说看,这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俞芷衿笑笑:“就像爸说的那样,都在我回门宴上闹了,这还和我没关系吗?但也就是时间地点的关系,纯属巧合。” “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傅予蜃冷眼看着俞芷衿。 俞芷衿抄手:“那我不说了,司阿姨你来说,你们这矛盾到底怎么闹的?” 司臻骊一反平时的强势冷漠,此时柔弱地揉了揉眼,泣道:“芷衿的父亲在回门宴上拍卖芷衿的首支舞,有个男人中标了,本来该他和芷衿跳舞。也不知道予蜃为什么突然出现,非要让我来跳……” 听起来好像司臻骊受了无妄之灾,但傅老夫人也不是傻的。 立马猜到其中必有原因。 “予蜃为什么这么做,芷衿你知道吗?”她又问俞芷衿。 “妈!”傅志钦大声责备,“你这是过了!”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你要罚人,我当然要问清楚了。”傅老夫人不耐烦地怼他。 “奶奶,我其实不太知道予蜃他为什么这么做,今天他本来不会来,而且……”俞芷衿看了司臻骊一眼, “司阿姨本来也不在我的回门宴上,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出现了,就像是和予蜃约好了似的。我还在纳闷呢,为什么予蜃一来,她紧跟着就现身了。” “那就要问问予蜃到底怎么回事了,”傅老夫人神情严肃,“芷衿,给予蜃打电话,让他回来说清楚。志钦,你也别摆这个臭脸,等事情水落石出,不会让你的心肝儿受委屈!” 俞芷衿,不动。 打电话…… 开什么玩笑,她到现在,还没有正式拿到过傅予蜃的手机号码。 尽管她本来就知道。 可如果现在就这样打过去,以傅予蜃的多疑和细致,事后一定会追问她是怎么拿到的他的号码。 到时候又得编个说辞。 啧,麻烦。 重生以后,她凡事都未雨绸缪,唯独这件事,实在是不想去做…… 如果可以,她不想在非必要时刻和傅予蜃有任何关联。 “奶奶,予蜃一向很忙,忙完才会回家,因为这事情就把他提前叫回来,会不会不太好。”俞芷衿轻声问道。 “呵!你是不敢吗?”傅志钦嘲笑,“怎么?怕他回来也护不住你?” “我不需要他护我,因为这事情与我无关,你罚也罚不到我头上,”俞芷衿正色看着傅志钦,“但如果可以,我倒是宁愿我来护着予蜃。” 傅志钦冷笑:“你护他?把自己看得这么伟大?” 俞芷衿不卑不亢:“我不伟大,但我也知道他在这个家里如何孤立无援,连你这样的亲生父亲也视他为草芥,除了我,还有谁站在他身前?” “胡说八道!”傅志钦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他气到咬牙,“好,你说你愿意护着他,那今天不管这事情到底怎么样,你都替他来承担了!” 俞芷衿笑了:“那爸原本打算怎么罚予蜃?” “那你这是认罚了?”傅志钦转头看着司臻骊,“小臻,你要怎么罚她?” 司臻骊小鸟依人地靠着傅志钦。 “芷衿一介女流,也受不起其他家法,就跪几支香吧。” 司臻骊睚眦必报。 俞芷衿刚进门那天,让她吃瘪跪了几个小时的香,现在,她要她一分钟也不差的还回来。 她欺负不了傅予蜃,还欺负不起他的女人吗? “这……这怎么行!”傅老夫人急了。 她向来奖罚分明。 有人犯错了,该跪自然要跪。 但俞芷衿什么错都没说清楚,就要给跪几小时……她、她这才炖了汤,还哄着她和予蜃生重孙子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傅老夫人急道,“就算是心疼予蜃,也得量力而行啊!不行,” 她摸出了手机,“不行,得让予蜃回来说清楚!你舍不得叫他,我来叫!” 那不正好? 但俞芷衿对这通电话并不抱什么希望。 以她对傅予蜃的了解…… 他是既讨厌傅志钦,又懒得管她的事。 搞不好会直接给老夫人把电话挂断。 …… 铃音响了好一会儿,傅予蜃那边才终于接通。 傅老夫人连忙按开免提:“予蜃,你今天和司臻骊闹了什么事?你爸现在在家里给芷衿发脾气,要拿家法罚她呢!” 手机那边,传来有些喧闹嘈杂的音乐,还有男男女女调笑的靡靡之音。 过了好几秒,傅予蜃才懒懒地回了一个字:“哦?” 大概和预想的不太一样,傅老夫人有些结舌:“你、你快回来啊!要不然芷衿要替你受罚了!” “替我?”傅予蜃似乎在那边笑了一声,合着纸醉金迷的环境,显得异常讽刺,“关我什么事?她愿意受就让她受,你找我干什么?” 傅老夫人,呆住了。 “挂了。”傅予蜃不以为然道。 手机那边随即传来了盲音。 傅老夫人直接傻眼。 “呵,这就是你要护着的男人。”傅志钦看俞芷衿的眼神竟夹杂了几分可怜。 傅予蜃那样的心肠,竟还有人枉费了心机去捂热。 他该说俞芷衿不自量力,还是异想天开? 司臻骊低着头,掩饰嘴角的笑意。 还以为俞芷衿在傅予蜃那里有多特别,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傅家祠堂。 眼看着佣人取来了最长的香,傅老夫人又气又急:“既然是代罚,跪一下就好,香就免了。” 她气傅志钦的不依不饶,更气傅予蜃的薄情寡义。 这父子俩,没一个是好的! 也不知道到底随了谁! 傅志钦黑着脸:“妈,家法不依,以后这个家里还有谁会守规矩?” 他对俞芷衿喝道:“过来,跪下!” “等一下!” 祠堂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第47章 他们之间没有擦出火花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夜场里。 灯红酒绿,音乐交织着激昂的鼓点。 男女们或调笑或搂抱或共舞,一派糜醉之景。 傅予蜃阖眼躺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曲起一条腿,蹬住前方的矮几边缘,只手提着一瓶几乎快要见底的威士忌,指腹一圈又一圈的摩挲着瓶颈。 忽然间,酒瓶似乎被其他人握住了。 傅予蜃的掌侧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 他睁开了眼。 卢晓霜妆容精致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予蜃,我是来向你解释那天的事的。”音乐声嘈杂,所以她不得不凑近了傅予蜃,下巴几乎要放到他的肩上,“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傅予蜃打断了她。 “我、我打电话问孟炬煊的……” …… 孟炬煊正和一群美女挤在舞池正中,左拥右抱游刃有余。 突然间,女人的尖叫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个人像炮弹一般砸入了舞池,摔在了他面前,吓得他身边的女人们惊叫着四散躲开。 音乐声停了下来。 全场安静。 孟炬煊看着摔在他面前,魂都要没了的女人。 “卢晓霜?” 他再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前方,手里提着酒瓶的傅予蜃。 只看一眼他那阴鸷的脸色,孟炬煊就想下跪。 “你告诉她我在这里?”傅予蜃问。 声音不大,但孟炬煊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 “我没有!”关键时刻,孟炬煊果断又机智,“蜃哥你知道的,我绝对不会给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踪!但是今天,今天这里稍微人多嘴杂了一点……” 夭寿了! 难得傅予蜃有兴致,让他组个场子,搞得热闹点。 孟炬煊几乎把半个京圈的纨绔子弟,和他的前女友们全都邀了过来。 但他没叫卢晓霜。 众所周知,卢晓霜是傅予蜃的救命恩人,按道理正应该邀请她才对。 但孟炬煊之所以能成为傅予蜃身边的常青树,就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察言观色能力。 卢晓霜身份敏感,以往总是有意无意以傅予蜃的准女友自居。 但别人不知道,孟炬煊却很清楚,两人这几年,没擦出过一点火花。 所以但凡涉及卢晓霜的事,傅予蜃不主动开口,孟炬煊是半点也不敢越俎代庖。 看! 果然出事了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擅作主张通知了人…… 傅予蜃手里的酒瓶一扔,砸在了卢晓霜的身旁。 碎溅的玻璃渣,惊得本就发抖的卢晓霜剧烈一颤。 “给你一晚上。”傅予蜃对孟炬煊道,话毕,人已经朝外面走去。 孟炬煊提起的心,放不下去。 “蜃哥……”他追上去。 傅予蜃脚步一顿:“你很闲?” 孟炬煊硬生生刹住了脚。 等到傅予蜃的身影不见了有几秒,他才转过身,没好气地对着场内的人发脾气:“蜃哥在这儿的事,谁传出去的,自己站出来,自觉点!” 傅予蜃给他一晚上查。 查不出来,他就去自挂东南枝好了! …… “等一下!” 傅家祠堂。 傅志钦正要罚俞芷衿。 殷姗像掐着时间一般走了进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柔声道:“听说小臻妹妹今天在外面受了委屈,你怎么不给我和妈说一声呢,我们也是能为你做主的。这把志钦大老远叫回来的……” 傅志钦微微皱眉:“孩子都睡了吗?” “都安睡了,我这才能过来啊。”殷姗走到傅志钦身前,体贴地理了理他的衣领,“听说你这段时间特别忙,这么晚还赶回来,辛苦你了。” “嗯,”对于殷姗的柔情小意,傅志钦一向比较受用,“你在家里也辛苦了。” 他正准备继续俞芷衿这边的事,殷姗却再度抢白,“说起来,今天不知谁给我传了一段视频,志钦你要不要看看?” 傅志钦有些不耐烦:“等会儿看,现在有正事。” 殷姗却自顾自地举起了手里的平板:“你看,这上面这个女人,像不像小臻妹妹。” 傅志钦只晃了一眼,目光就无法移开了。 视频里,是戴着墨镜的司臻骊下了车,朝势鲸会所里走去。 但紧随着,今天在回门宴上和她“共舞”的方剑博,就跟了上去。 镜头随着两人,直到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会所的一间房间…… 站在傅志钦身边的司臻骊,唰的一下变了脸。 “殷姗,你跟踪我!”她一扫方才的柔弱,眼神凶狠。 殷姗故作吃惊地掩嘴:“这上面真的是你?我跟踪你做什么?我说了,这是别人传给我的呀。” 她用眼角若有若无地挂了一下俞芷衿。 这段视频,放在一个U盘里,是在俞芷衿今天送她的回门礼物里发现的。 俞芷衿自己没来,让殷姗的亲信佣人转交的。 殷姗知道俞芷衿的意思。 她给她这么大一个瓜,她也得投桃报李,该当刀时就要当刀,该救场时就要救场。 否则,再迟来一秒,殷姗敢保证俞芷衿就会自己甩出这段视频…… 那——哪儿有她自己亲手来得爽啊? 殷姗早看司臻骊这个狐媚子不顺眼了。 仗着自己长得像她姐姐,天天装高傲冷漠,故意吊着傅志钦的胃口,既婊又立。 和俞芷衿的账可以秋后再算。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先捶死了情敌再说。 “果然予蜃不是白白逼你的!” 看了视频的傅老夫人,终于印证了心中猜想,不禁大怒,“你背着志钦干了这种事,还有脸让他来给你做主?真以为我们傅家人都是傻的?” 傅志钦的脸,早已经绿了。 此时看司臻骊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我没有!”司臻骊后退一步,声嘶力竭,“视频只看到我和他进了房间,谁能证明我和他有不正当关系!” “是啊,谁都不能证明有什么,”殷姗无不阴毒地笑着,“但谁也证明不了没有什么,还是说,小臻妹妹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喜欢自己拍点东西留作纪念?” 第48章 傅予蜃踏着夜色回来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祠堂里静了一秒。 傅志钦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司臻骊深吸一口气,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我没什么可说的,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是,列祖列宗在上,我可以死在这里,证明我的清白!” 她说完这句话,立即朝着放了牌位的案几上猛地撞了过去。 傅志钦大惊失色,不等脑子转动,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冲上前去抱住了司臻骊。 “你放开我!”司臻骊歇斯底里地发疯,“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我死了就干净了!死人是不需要自证也不需要清白的!” 傅志钦死死抱住她,也跟着吼了起来:“你冷静一点!你先冷静一点!” 两人正揪扯着。 啪!啪!啪! 祠堂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掌声。 傅志钦和司臻骊,顿时停住了。 这拍手的声音,在这静谧萧瑟的夜里,显得突兀又诡异,令人心生寒意。 “有这样的大戏,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傅予蜃,踏着夜色,满身是霜地走了进来…… …… “予蜃!” 整个祠堂里,只有傅老夫人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天神救星下凡。 傅志钦面部微僵,抱着司臻骊的手隐隐松开。 他刻意板着脸:“舍得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知道司女士这么贞烈?”傅予蜃舌头一如既往的毒,“给人当小三小四未婚生子的人,跳个了舞就要寻死觅活。” 祠堂里,一时没人说话。 司臻骊脸色发青,紧咬嘴唇。 殷姗转动眼珠,心中暗爽。 老夫人悄悄握了握俞芷衿,给她一个胜利的眼神: 看吧,你老公也就嘴巴讨厌,心里呀,还是在乎你的。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既然回来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就说清楚。”傅志钦稳住情绪,不跟着傅予蜃的节奏走。 “是啊,该说清楚,”傅予蜃看了看,从旁边拖了把太师椅坐上,“免得你色令智昏,干出些丢祖宗脸面的事。” 傅志钦压下一口气。 罢了罢了,这孽子,说话向来如此,非和他计较是没完没了的。 “带进来!”傅予蜃对外面命令道。 手下立刻提拎着一个瘦窄干巴的男人,扔到了傅予蜃的脚边。 正是今日的视频男主角,方剑博。 “你说清楚,我和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司臻骊先发制人。 “你慢慢说,别着急,这里都是明理的人。”殷姗慢悠悠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说吧。”傅予蜃踢了方剑博一脚,“你今天和我爸的小老婆,在势鲸的房间里干了什么。” 方剑博是从医院里抓出来的,他胃大出血,差点去了半条命。 没想到剩下的半条,是留到这里来给的。 他撑着地面,双手抖抖:“司夫人找我过去,给我一笔钱,让我到俞小姐的回门宴上去和别人竞价她的首支舞,如果竞拍成功,跳舞的时候记得要轻薄她……” 这次的学费,太昂贵了。 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果然不是他这种命薄的小喽啰能掺和的。 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毫发无损。 他挨了碰了,就脱层皮。 “她怎么知道我回门宴会拍首支舞?”俞芷衿马上问,“我原本的流程根本没这事,是俞新雄临时闯入搞的花样,所以司阿姨,你还和俞新雄有勾结?” “你那个爸爸,本来就恨死了你,想要抓住一切机会搞你不很正常?”司臻骊反是理直气壮。 “哦,他想搞我很正常,你参与可就不太正常了。” 俞芷衿冷冷地看着司臻骊。 横竖已经撕破脸,而且肉眼可见以后还会一撕再撕,她有招出招,也没必要留到过年。 “不出意外,胡广利也和你有勾连吧。”她掰着手指,“胡广利,方剑博,俞新雄……还是司阿姨玩得花啊。” “有也都是利益金钱上的,你这话什么意思?”司臻骊恨声问。 俞芷衿一脸无辜:“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是实事求是,这三个人,要么是人渣,要么是瓢虫,要么是混子……至于司阿姨怎么玩的,金钱还是肉体,我不知道,也不敢说。” “你还不敢说,”司臻骊气笑,“你……” “你还有脸了!”傅老夫人突然怒喝, “芷衿是我们傅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一不和你抢男人,二不和你争财产,你一个没名没分的,莫名其妙跑人家回门宴上去搞事情,我看予蜃对你还算客气了!傅志钦,你看看这事情怎么办?” 傅志钦脸色难看。 好消息,司臻骊没给他戴绿帽子。 坏消息,她给他下了个套,把绳子勒紧了。 “还能怎么办?回门宴上不是已经扯平了吗?”半晌,他说出这句话,“她来搅合你们回门宴,你们也没让她舒坦,今晚上的事就这样算了。” “算了?”傅予蜃冷笑,“下午的事情是下午的,现在的事情是现在的。我要是不回来,你打算怎么罚俞芷衿?” “这不是还没罚吗!”傅志钦恼怒,“傅予蜃,你不要得理不饶人!” “这不跟你学的吗?”傅予蜃站了起来,“之前不饶人的是谁?傅志钦,你可真是条双标的狗。” “我是你爸!” 傅志钦勃然大怒,抓起供案上的供水杯,就朝傅予蜃砸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俞芷衿扑了过去,张开手臂,挡在了傅予蜃的面前。 瓷杯里的水在空中洒出了一条抛物线,最后砸在了俞芷衿的锁骨上。 骨头与瓷器相撞,砸出了亦脆亦沉的声响。 俞芷衿闷哼了一声,当即弯下了腰。 “芷衿!”傅老夫人大惊失色。 她回头就给了傅志钦一耳光,“祖宗在上,你发的什么疯!” 俞芷衿疼得往地上蹲,傅予蜃却从后面握住了她的肩膀。 他把她转过身来,抬手掀开她的衣领,无声沉默地看了一眼她被砸到了地方,忽然间放开了她,大踏步朝供案那边走去。 所有人噤声,但已经感觉到危险如潮水般淹没祠堂。 转眼间,傅予蜃就从祖宗的牌位前面,单手抓起了那只盛满香灰的青铜小鼎,回身猛然掐住了傅志钦的脖子,把他掼倒在地。 第49章 除了我没有人爱你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啊!”祠堂里的人都惊叫起来。 傅志钦想要推开傅予蜃。 但傅予蜃掐得极紧,紧到他瞬间脸色发紫,青筋满面。 他不能呼吸,也不能动弹,只能用双手徒劳地去抓住傅予蜃的手腕。 面对年轻强壮的儿子,傅志钦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无力。 傅予蜃高高举着青铜鼎,里面的香灰扑簌簌地往下落,洒到傅志钦的脸上,更加剧他的窘境。 “你想伤我,还有女人会为我挡一挡,”如果只听傅予蜃的语气,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情绪,“但我现在要杀你,你的女人在哪里呢?” 殷姗吓得躲在祖宗牌位的阴影下,一动不敢动。 司臻骊的恐惧中,更是夹杂了一丝事不关己的冷。 傅志钦平时千疼百宠的两个女人,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青铜鼎落下的前一秒。 傅老夫人扑到了傅志钦的身上。 “予蜃!”她老泪纵横,“他是你爸爸!你不能弑父啊!你放下!你把鼎放下!芷衿、芷衿你劝劝他……” 傅老夫人发了话,俞芷衿只能上前。 她捧住了青铜鼎,神情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悲悯:“予蜃,犯不着为这种人,把手染红。” 时间,静滞。 几秒钟后,俞芷衿渐渐用力,从傅予蜃手中,夺走了青铜鼎。 她面无表情地把鼎放回了供案上。 傅予蜃,也终于松开了掐着傅志钦脖子的手。 他起身,看着地上喘得像要死过去一样的父亲:“傅志钦,你真是个可怜人,除了你妈,没有人真正爱你。” 他扔下这混乱的场面,朝祠堂外走去。 傅志钦,在他快要踏出去的时候,终于缓过一点气来。 他声音嘶哑,但依然喘着气道:“你、你说我可怜,呵呵……你呢?你这个狗东西,就连你妈、都不爱你!” 傅予蜃脚步一停,霎时转身,眼底燃起了吞噬深渊般的黑焰。 “芷衿拦住她!”傅老夫人焦急地声音叫出了空耳。 俞芷衿在傅予蜃回身走到一半的时候,抱住了他。 傅予蜃掐住她的手臂,就要把她甩开。 但俞芷衿把整个人都投在他怀里。 “傅予蜃!傅予蜃你别被他激怒!你别理他!他就是报复你!”她不管他能不能听进去,竭力大喊, “你失控你愤怒他就开心了!你要让他开心吗?你冷静……你、冷静点!” 傅予蜃没有再甩开她,但还是固执地往前走。 体格和力量上的差距太大,俞芷衿根本拦不住她,被他顶着退了好几步。 她心一横,抬起头,突然抱住傅予蜃的脖子,把他往下一勾,踮起了脚尖,对着他的唇,重重地咬了一口。 傅予蜃,终于停下来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俞芷衿,一瞬也不眨地看着她,眼里只有她看不懂的陌生神色。 半晌,他抬手,用指尖在自己的唇峰触了一下,像是感受什么新奇的、令人困惑的存在。 俞芷衿心跳有点快。 她无法预料接下来他会怎么样,只能微喘着:“傅予蜃,我们回去吧。” 这头,殷姗和司臻骊终于守在了傅志钦的身边,但看傅予蜃的神色依然带着谨慎和畏惧。 看起来就像做好了见势不对扭头就跑的打算。 傅予蜃单手搂住了俞芷衿的腰,抱着她转身,顺带冷冷的奚落傅志钦: “傅先生,恭喜你又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呢。” …… 卧室里,俞芷衿穿着浴袍,艰难地动了一下胳膊。 “过来。”傅予蜃低沉的声音从起居室传来。 俞芷衿走过去,便看到他跟前摆了个医药箱。 “坐过来。”他命令道。 俞芷衿略微有些僵硬地坐到了他身旁不远处。 “过来点。”傅予蜃脸色愈发不佳,“你是想让我过来?” 俞芷衿挪了挪,傅予蜃突然伸手,不耐烦地把她拖到了自己身旁。 “嘶——”扯到伤处,俞芷衿微微吸气。 傅予蜃置若罔闻,从医药箱里取出一瓶跌打药膏,抓住俞芷衿浴袍的领边往下一垮,眼色当即又往下沉了沉。 白如玉瓷般的肌肤上,锁骨那一处已经红肿得像一条胖虫。 傅予蜃一言不发,挖了药膏给她抹上去,药膏清凉芬芳,但他力道很重。 俞芷衿不自觉往后缩。 但她一动,傅予蜃就捏住她另一只手臂,把她按住。 “很痛?”他问,语气里多了一丝揶揄。 俞芷衿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也好,”他手指又往下重重一揉,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栗,“知道痛,下次做事前就会动动脑子了。”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重活一世,俞芷衿对疼痛的耐受力也拔高了。 但正常人会怎么疼,她也该怎么疼。 俞芷衿眼里泛着一点点泪花:“脑子动得再多,事情到眼前了,才知道有没有用。” 傅予蜃手一停,抬眼看她。 明显想听她解释。 俞芷衿垂着眼:“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你面前了。所以如果有下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傅予蜃沉默须臾,抓过一旁的冰袋,怼到俞芷衿锁骨上。 “蠢!” 房门被敲响。 俞芷衿本打算起身,但傅予蜃先她一步。 他去开门。 傅老夫人带着佣人端着汤走了进来。 看得出,老太太也是个风雨里翻筋斗过来的,眼圈还微红,但情绪已经相当稳定。 尤其是看到俞芷衿坐在沙发上,前面摆着医药箱,傅予蜃身上又有股跌打药味……可以想象先前两人正在擦药。 老夫人可谓是重新喜上眉梢。 哎……还是正牌的CP保甜! “刚刚乱七八糟的,你给予蜃炖的汤都忘端上来了。”傅老夫人笑着对俞芷衿道,“我又重新热了热,猜着你们还没睡,赶紧给你们送上来。” 傅予蜃瞥了一眼:“什么汤?” “就是当归黄芪炖鸡汤。”傅老夫人不等俞芷衿回答,贴心地舀了两碗出来,“快趁热喝了早点休息吧,来,芷衿你也喝,当归活血散淤的……话说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骨头没事,就是软组织受伤。”俞芷衿端过了汤,乖乖喝起来。 傅予蜃也不多言,一口把汤干完,放了回去。 “我就回去了,你们早点睡啊。”傅老夫人半字不提先前的事,喜笑颜开地走了。 第50章 她好像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老夫人暗示的意味太足,俞芷衿些微有点不自在。 现在凌晨一点了。 她也不再问傅予蜃会不会在这里过夜,转头抱出一床被子:“很晚了,你、如果要休息的话,我就先睡了。” 说完,往沙发上一躺,把自己裹了起来。 如果傅予蜃走了,她再挪回去也不迟。 如果傅予蜃不走,那就这样睡吧。 重活一世,俞芷衿最大的领悟就是事事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掌握主动,才有进退的空间。 凡事等着别人来决断,能剩给你的,好的是施舍,坏的难推翻。 她闭着眼。 半晌,听到啪的一声,是傅予蜃关灯的声音。 起居室里陷入了黑暗。 而隐隐的光感,从卧室那边传来。 俞芷衿心安了。 这一天很累,但了了一些事,俞芷衿浑身轻松。 俞新雄被送往了医院……不,是精神病院。 妈妈其实是很聪明的,只是先前被渣男抢了先机,害得糊涂了而已。 这一世有俞芷衿带着她,她是一点就通。 俞新雄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叫来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美其名曰自己只对精神病院熟悉。 但这一次,她再也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弱女子。 她带了一群保镖,守在俞新雄病房外,还没收了他的手机,把他彻底和外界隔绝开。 精神病院的几大套餐,束缚带镇定剂电击疗法……先请他轮番享受一通再说。 至于司臻骊。 俞芷衿早知道她前世和俞新雄有勾结,在回门宴上联手搞了事,这次会没有防着她? 其实,她和方剑博所在的房间,也早被俞芷衿放了监控。 傅志钦要是坚信司臻骊没给他戴绿帽子,反要继续惩罚俞芷衿,那俞芷衿就拿出她买通方剑博,陷害自己的证据。 傅老夫人,会站在她这边的。 但她真没想到,傅予蜃明明说了事不关己,最后却又回来了…… 嗯,如果事事他都会一反前世的剧本,掺和一下的话,那她以后的计划,都要做出一点调整…… …… 傅予蜃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在傅家睡过了。 刚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四周虎豹环伺,危机四伏,他几乎整夜不能安然阖眼。 以至于一旦条件成熟,他就彻底搬离了这里。 今晚,是几年来头一次睡回自己的床。 本以为会很难入眠,没想到刚刚陷入柔软又温暖的被窝,他就猛地沉入了黑甜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卧室的地板上跪了一个女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看清了对方,傅予蜃脸色微沉。 不是主动睡外面沙发了吗? 大半夜又跑过来吵他,真当他是个菩萨心肠? “我、我可以不跳吗?”地板上的俞芷衿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好似已经耗尽了所有力量一般的疲惫。 傅予蜃皱眉,不跳? 她在说什么? 他下地,走到俞芷衿面前,蹲了下去,抬起了她的脸。 眼前出现的这张脸,让他暗暗吃了一惊。 红透了的眼角,满脸的泪痕,削瘦的脸庞与竭力的气息。 是俞芷衿没有错,但又不完全像她。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故,瞬间把她的精气神抽干了一般。 傅予蜃觉得心被扎了一下。 他想问她到底是怎么了,一开口,却是全然不同的语气:“不跳?为什么不跳?你不是跳得很开心吗?傅家少奶奶的首支舞……” 他听到自己在笑,笑得满怀恶意,“怎么?费尽心机得来的名分,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要尽快变现?” 泪水溢满了俞芷衿的双眼,她哑着嗓子辩解:“我没有,是我爸爸逼我的,我不跳,他就说要打掉我的孩子,还有我外婆的……” “我不想听你这些鬼话。”傅予蜃冷冰冰地打断她。 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戾气和烦躁胀满了心口,几乎要爆裂开来。 “你要么在这里跳,要么去那里跳。” “哪里?”俞芷衿茫然失措地望着他。 傅予蜃的眼神,看向了窗口。 俞芷衿的脸白了一瞬,继而低下了头,眼泪一颗颗滴落下去。 半晌,她都一动不动,似乎希望通过这种沉默的对抗,来躲避傅予蜃的惩罚。 “我是给了你什么错觉,”傅予蜃捏住她的下颌,“让你觉得我比你那个所谓的父亲更好说话?” “因为,”她还真敢答他的话,“因为,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看在宝宝的份上,你放过我吧。” “宝宝?”这两个字让傅予蜃觉得极其可笑,“你也知道你肚子里怀着傅家的种。” 他重重掐着她的下颌,“那你还出去丢人现眼!” “因为……” “可以大庭广众跳给所有人看,唯独不能跳给自己结婚证上的老公看,对吧!” “我……”俞芷衿的泪从脸庞滑落,又添了一条亮色的水痕,她往着他,眼神无助又荒凉,“如果有选择,我哪里都不想做这种事。”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选择?”傅予蜃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有多冷血,“和你有父女血缘的人,都可以逼你。毫无血缘关系的我,会对你格外开恩?” “我求求你……”她趴到了地上,泣不成声,“就看在宝宝的份上吧。” 傅予蜃无动于衷:“俞芷衿,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这世上,任何人之间的关系,都靠不住。”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向了自己…… …… …… 傅予蜃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卧室里,静悄悄的。 没有哭泣的女人,也没有任何的对话争执,更没有后面发生的事…… 空气中浮动的暗香,隐隐笼罩着床头的夜灯,似乎在告诉他,刚刚他不过是做了一个诡异又不堪的梦。 第51章 今晚没有夜宵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撑住了额头。 遇到俞芷衿以后,他其实梦到过她很多次。 但每次醒来都会迅速的忘记所有,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梦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提示,梦里的情绪也似乎不同寻常。 可是睁眼的时候,它们都像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被现实的纱网迅速的过滤了。 然而今晚上,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记得所有的细节,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情景,包括最后,他居然会强迫一个女人做那种事? 傅予蜃坐起来,看着陌生的自己。 悬崖勒马的感觉并不好受。 身体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壅塞,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汇聚着翻滚着,上赶着去凑这场热闹。 夜太深了。 静到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每一吸每一喘,都带着一种不甘不愿的粗重。 在空旷的卧室里来来回回,折磨每一寸躯体和神经。 半晌,他才沉着脸下了床,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起居室里。 俞芷衿睡得像一只等待破茧的蝴蝶,巴掌大的小脸安然地蜷缩在枕头里,软软的被子裹得圆融。 他在里面做了个渡劫一样的梦,她却在这里睡得安稳。 傅予蜃皱着眉。 什么跳舞?什么宝宝?什么怀孕? 太荒谬,也太……刺激了。 梦里的他很像他,但和现实毫无关联。 梦里的她不像她,但又和她一模一样。 傅予蜃蹲下来,凑近了去看俞芷衿的脸。 光从卧室里延展出来,拖着一片逶迤的羽,照得她脸庞朦胧。 傅予蜃突然伸手,摸到了她的脸上,手指伸入她的发间。 温热的皮肤,柔软的发丝,小巧的耳朵……她比梦里鲜活太多,温软太多,也真实了太多。 手掌向下,从她严丝合缝的被子边缘探入,里面暖烘烘的,膏脂一样滑腻。 好奇怪,明明她根本没有怀什么孕,但却比梦里更有一些母性。 傅予蜃手掌继续,他想要印证一些东西……梦里和现实,究竟有几分差距。 俞芷衿突然睁开了眼。 下一秒,傅予蜃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惺忪迅速散去,化为了惊惧。 她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吸了一口气。 “傅、傅予蜃?” 手掌下原本柔软的身体,变得僵硬,甚至有几分不自觉的颤栗。 “你……”有那么一秒,俞芷衿觉得自己呼吸都要不会了,“你在做什么?” 傅予蜃的手停在不太恰当的位置,既不收回,也不继续。 他只是冷着脸:“你的汤里,炖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 俞芷衿的求生欲爆炸,给傅予蜃下药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汤是奶奶炖的,也只是放了一些滋补的药材,你不信可以去查!” 看傅予蜃似乎无动于衷,俞芷衿越说越急, “我、我也喝了啊,如果有问题的话,为什么我……” 为什么她什么事都没有? 傅予蜃的手心几乎缩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有问题?” 俞芷衿不敢动了。 后背都窜起了冷意。 “我不知道,汤是奶奶炖的。”她打定了主意所有事情都推到傅老夫人身上。 反正身为傅家老祖宗,她血厚,金光大,并且真情实感地想让她给她生重孙子。 傅予蜃的脸,逼近了,英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俞芷衿的脸,他眸底幽黑如深潭,呼吸甚至有些烫。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装的?” 说完这句话,他压了下去,巨浪般的气息将她席卷…… 俞芷衿的手,抓紧了被子的边缘。 她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才可以不推开他,发出尖叫,夺门而逃…… 这里是傅家,她是他的妻子。 合约上写明了两人不会发生关系,但那是她后添上去的。 尽管傅予蜃没有写的原因,是笃定了他们只见不会有任何事…… 可是现在,怎么签的合约不重要,怎么承诺约定的不重要,傅予蜃在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如果真的再进一步的话,她一定、一定会反抗的!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久到俞芷衿的神经崩到极限。 傅予蜃才终于放开了她。 他目光如炬地注视和端详着俞芷衿的双眼。 她的眼神清澈,唯一的情绪只有无辜的些许慌乱,看他的目光里藏了几分怯意。 她是真的没有感觉。 被拖入深渊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可以放开我吗?”柔弱的哀求,似乎和梦境里的那个女人重合在了一起。 傅予蜃重重的呼吸了一下,把俞芷衿推回了沙发里。 他看着她刚刚被他欺负到微肿的红唇,看着她像蜷缩进龟壳一样缩入了被子里……心底的烦躁像麦浪一样前仆后继。 俞芷衿这个女人,真该死! …… 邓卓看着眼前的一堆药膳渣,一样一样地认真分析。 “这是当归,活血通气的,这是党参,益气补血的,这是黄芪……” 在他对面,是一直阴沉着脸的傅予蜃,还有略微有些忐忑的方嘉誉。 “嗯,这幅药方有滋阴补阳的作用,通常会用于药膳做进补。”邓卓分析完毕,抬起白净清秀的脸。 傅予蜃,突然就觉得这个医生很讨人厌。 脑海里莫名冒出一个完全不靠谱的念头——俞芷衿不会喜欢这种弱鸡小白脸吧? “补阳……所以男人喝了这种药,会有那种冲动?”他沉着脸问。 “正常来说不会,”邓卓并没有在意傅予蜃散发出的压力,方嘉誉先前给他打过预防针了,傅少脾气不是特别好,让他不要紧张。 他继续说道,“只是强健身体而已,不是那种猛药。” 傅予蜃想让他滚。 这医生说的话,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等邓卓离开之后,他就对方嘉誉道:“这个人,我以后不想再看到。” 方嘉誉一怔,他在脑内重复了一遍邓卓的言行,实在找不到他得罪傅予蜃的地方。 “他还在给俞芷衿开药?”傅予蜃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应该没有了吧。”方嘉誉试探着回答。 “以后也别有了。”傅予蜃道。 …… 晚上,就在俞芷衿以为傅予蜃不会再回来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他坐在书房里,双腿搭在书桌上,看着一脸怔忪的她: “怎么?今晚上没有宵夜?” 第52章 如果是梦,他要醒过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迅速地调整了情绪。 她露出了贤良妻子愿意为爱人洗手作羹汤的浅浅柔情:“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还是虾滑吗?” “除了虾滑,你还会做什么?”傅予蜃问。 “我以前上过甜品课,会做一些小甜点。” “比如?” “比如烤牛奶、椰奶冻……” “就烤牛奶吧。”傅予蜃直接抓了听到的第一个。 俞芷衿面上露出些微的迟疑。 “怎么?”傅予蜃捕捉到了她的神情。 “烤牛奶有些费时间,起码要三个小时才能好。现在有些晚了……” 他要是九点以前回来,她还可以赶一赶。 可是现在,已经要十二点了。 吃什么其实对傅予蜃来说不重要:“那就椰奶冻。” 俞芷衿无言:“……椰奶冻,也要那么久。” 傅予蜃皱眉:“那你还会做什么?布丁会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 却看到俞芷衿脸色细微的僵了僵,但这样的神色稍纵即逝,快得像是他的错觉。 没等他细问。 俞芷衿已经点头:“我会做焦糖布丁,不太费时间,我马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傅予蜃觉得她转身的时候,像是在逃。 …… 不多时,表面烤至焦黄,散发着诱人香甜气息的焦糖布丁,就做好了。 俞芷衿端到傅予蜃面前。 布丁盛在白色骨瓷杯,前方摆了两只勺子。 俞芷衿拿起其中一只勺子,先在边缘舀了一点,自己吃了一口。 “嗯,你尝尝甜度合适吗?”她放下了勺子。 傅予蜃好笑似的看着她:“你让我尝,自己先来一口?” “以后我和你一起,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先吃一口。”俞芷衿神情恭顺地垂眸。 傅予蜃真觉得好笑:“给我试毒?” 在她眼里,他是活在什么水深火热的地狱里? 俞芷衿不说话。 她先吃了,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也不至于立马认定是她做的手脚。 忽然,心口上一轻。 傅予蜃伸手,握住了俞芷衿脖子上挂的毛衣链,左右翻看了一下:“挺好看。” 不等俞芷衿回答,他舀了一勺焦糖布丁。 刚送入口中,就愣了愣。 俞芷衿的厨艺,是真的很好,好到可以出去开店的程度。 她要不是好好练过,要不就是颇有点天赋。 等他去到浴室的时候,发现浴缸里早已盛满了温度适宜的水,一旁的台面上摆着整齐叠放的毛巾和睡衣。 傅予蜃拿起洗漱台上挤好牙膏的牙刷,随便转了转。 呵,不过是女人的小心机罢了。 傅家有的是佣人,需要她亲力亲为做这些事? 俞芷衿依然选择了沙发,傅予蜃出来时候,她已经睡下了。 从卧室这边,只能看到她头顶蓬松的黑发。 傅予蜃径直拉上了卧室通往起居室的隔断门。 …… 依然是如同前夜般的好眠。 傅予蜃前一秒还试图思索什么,后一秒,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 唤醒他的,是焦糖布丁的香气…… 和俞芷衿身上独有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几乎瞬间就令他“清醒”了过来。 他在书房里,坐书桌上。 俞芷衿,站直他面前,手里端着一盅和今晚上一模一样的焦糖布丁。 他率先注意到的,是她隆起来的肚子。 但她的脸庞,苍白又削瘦,一双漆黑的眼睛大得有些突兀,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惶与一点点讨好。 傅予蜃是震惊的。 但很让他震惊的,是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在她试图靠近他的时候,突然扬手,直接打翻了她手里的托盘。 杯子摔在地上,当即裂成了几块,鲜嫩的布丁也洒开了。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给我下毒?”他声音阴冷。 “我没有,我为什么要你下毒?”俞芷衿情绪有些激动,“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吃给你看!” 她跪到地上,要去抓已经不成型的布丁。 然而傅予蜃从桌子上站了下来,一脚踩到了她面前。 “那又怎么样?”他并不需要她做这种没有意义的证明,反正不管她做什么,他也不会尝一口的。 他站在她面前,像帝王居高临下鄙夷地上的蝼蚁。 “你可以证明,你没给那个姓刘的做过?” 他冷笑:“谁知道,你还给多少男人做过这些事?” 姓刘的是谁? 傅予蜃觉得荒谬,他到底在做什么?说什么? 俞芷衿怀孕了,肚子比昨晚上还要大。 他在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书房的,他明明是在卧室里睡觉。 如果是梦,他要醒过来。 傅予蜃沉下心来。 数到三,他就会醒。 一、二——三! 傅予蜃猛地睁开了眼。 他看着眼前的天花板,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出一道冷冷的白。 傅予蜃缓缓松了一口气…… 不对! 他记得他开了床头灯,灯呢。 这样想着,他随手在床上一摸,摸到了一截什么冰冷的东西。 他顺着这东西捏了捏,忽的坐了起来,掀开了被子。 躺在他身边的,赫然是一具森森白骨! “俞芷衿……”不知道为何,他喃喃地喊出这个名字。 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他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墙上。 原本空白的墙面上,此时挂了一副巨大的黑白女人全身像,她坐在沙发上,肩上披着一件格子长披风,神色安宁却带了几分凄凉,哀然地望着他。 傅予蜃觉得心脏被什么紧紧捏住了。 他回头去看床上的白骨。 然而不过是眨眼之间,原本躺在他身边的白骨不见了。 “俞芷衿!”他彻底掀开了被子,四处摸索着寻找,“俞芷衿!俞芷衿你去哪儿了!俞芷衿!” 有一股疯狂的情绪像飓风一般在他的身体里盘旋,搅碎了他的思维、理智,卷着他的生命像无尽寒潭坠下去…… “俞芷衿……俞芷衿……”他浑身发抖,抓着空荡荡的床面,“俞芷衿……” 他想拿出打火机来,把这里点燃。 一把火把这个邪恶的地方烧个干干净净! “傅予蜃!” 突然间,有谁在他耳边大声地叫他,“傅予蜃!你醒醒!” 第53章 他不会给她机会沦陷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傅予蜃彷徨间伸出了手。 刹那间落入掌心的,是温暖与柔软。 他捏住的那一瞬,力度大到几乎要捏碎它。 嘶—— 他听到女人疼得抽气的声音。 傅予蜃没有管,意识此时陷入了虚无的无着落之中,他像是循着本能,是把自己所有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抢入怀抱中。 空洞的心口,终于被什么填满了,实实在在女人躯体带来的感受,令他睁开了眼。 俞芷衿,趴在他胸口上。 他一只手紧握着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臂则把她环箍在自己身上。 她脸侧靠在他锁骨处,仰脸看着他。 砰砰跳动的,不知是他们谁的脉搏。 傅予蜃一时半刻,很难从刚刚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见到俞芷衿的那一刻,甚至把她又锢得紧了几分,捏着她手的手掌,更缩了一寸。 疼得俞芷衿皱了眉。 “你做噩梦了吗?”她轻声问,“我听到你发出很大的声音……” 不仅仅是声音,她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轻易过来。 傅予蜃闭上了眼,把心头的起伏压了下去。 他不做解释,也不放手。 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如此清晰的恐惧,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了? 他不想动,像刚刚从极为可怕的魔境中逃了出来,只想享受这真实的宁静和安稳。 俞芷衿也不再出声。 傅予蜃梦到了什么?会叫她的名字,而且叫得这样急促? 她想问清楚,但显然,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傅予蜃终于开口:“上来。” “嗯?”俞芷衿略微吃惊。 “上来睡。”他声音微哑,语言简短。 “可是……” “我不想说第三遍。” 俞芷衿沉默,半秒后,开始动作。 傅予蜃放开了她。 俞芷衿慢吞吞的。 被捏了的手十分酸疼,被他箍过的后背也是如此,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越过傅予蜃,躺到了离他有些距离的另一边。 傅予蜃扯了扯被子:“压住了。” 俞芷衿甚至没有给自己盖上被子。 她挪了挪,刚空出位置,傅予蜃哗啦一声,将被子覆盖到了她身上。 下一秒,他贴了过来。 俞芷衿浑身僵住了。 “傅予蜃,你刚刚梦到什么了?”她率先提问。 “睡觉。” 他果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但随即,却捏住了俞芷衿的手腕,甚至一寸寸从她的前臂捏了上去…… 俞芷衿被他古怪的动作弄得毛骨悚然。 傅予蜃,就像在检查自己有没有缺了零部件的玩具。 “你别这样!” 在他的手捏到她肩上的时候,俞芷衿的忍耐到了极限。 她推开了傅予蜃。 刚想要坐起来,傅予蜃比她快了一步,抓住她的肩头,把她重重地按回了床上。 他甚至半个身子都压到了她身上,不许她动弹。 如同鹰隼俘获猎物了那般,俯瞰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啄断她的咽喉。 “傅予蜃,我还是去外面睡吧?”俞芷衿竭力稳住心神,不让自己的声音被听出颤抖。 她确认了。 她再一次确认了。 重活一次,她其他什么都不害怕了,唯独害怕、害怕和他躺在这张床上。 前世他也不常和她躺一起。 但假如有的话,都是最最不堪的画面。 她噩梦般的前世,最浓郁最深重的那一部分,是他赋予她的。 “不是很喜欢我?”昏蒙的灯光下,傅予蜃目光似刃般地刺入她的双眸。 “是,我很喜欢你,”俞芷衿呼吸有些急了,“但是……我们之间有契约,一年后就要分道扬镳,我说过,我不想沉沦太深,我想清清醒醒而不是满身伤痕的离开。” “傅予蜃,你可以爱我吗?你可以疼惜我吗?你可以像真正的丈夫那样,给我一个今生今世安稳的家吗?” “如果不能,你让我走,我一秒也不想呆在这里……” 说到最后,她声音都有些许哽咽了。 “你要得真不少。”傅予蜃声音阴沉,但手却半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要么一点也不要,要就要全部!”俞芷衿语气坚决,“如果不能得到你的全部,我宁愿一点希望也看不见!” “你觉得我在给你希望?”傅予蜃语调讥讽。 “你有没有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解读你的言行。”俞芷衿不看他,别开眼,似乎多与他对视,都会加重自己沦陷的速度。 “傅予蜃,让我下去,你这样,我会……” “不是说过会保护我?不是希望我会变得更好?”傅予蜃打断了她。 他注视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这份危险像一把雪亮的刀,悬在了俞芷衿的面前,明显得俞芷衿哪怕不看傅予蜃,也能感觉到。 没等她想到自己要如何回答。 傅予蜃突然轻笑了一声:“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她反问。 傅予蜃的回答,令俞芷衿有些吃惊: “让我变得更好的机会。” “我现在再说最后一遍,睡觉。” 说完这句话,他松开了俞芷衿,却在躺下之后,重新捏住了她的手腕。 “放心……”他的声音变得松缓起来,“俞芷衿,我会让你保持清醒的。” 他是不会,让有任何人有机会沦陷。 …… 傅予蜃想过假如再有奇怪的梦会怎么样。 结果他一觉睡到了临近第二天中午。 不可思议。 在满溢俞芷衿气味的卧室里,他连着两个晚上做了古怪诡谲的梦。 可是当她躺在他身边,令他完全沉浸在她周身气息的包裹之中后,他竟然睡得无比安稳。 记忆里,自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再没有过这样宁静的睡眠。 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接起来,是孟炬煊:“蜃哥,和那边家族谈好了,这批货这周末过来,你来定一下交接的时间和地点。” 傅予蜃靠在床头:“那就本周末晚上十点,在易得货物码头37号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俞芷衿从外面走了进来…… 傅予蜃眼底掠过一丝不甚明显的诡异。 被她听去了呢…… 第54章 芷衿,这个家离了你怎么办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我见你睡得很沉,不想打搅你,所以先起来了。”俞芷衿笑得温柔又轻和。 昨夜里的恐慌和抗拒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贴心地问:“本来给你准备了早餐,但是都凉了,你看要不要吃午餐,我去厨房准备一下。” 不应该。 傅予蜃心想。 睡得再沉,她动作再轻再小心。 他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起床会有波动,走路会有声音,再不济,外面开么关门总有动静。 他怎么会毫无知觉? 不对劲。 傅予蜃不说话,脸色微沉地起身去盥洗间,洗漱台上,又摆放着挤好牙膏的牙刷。 心里突然莫名烦躁。 他径直把牙刷扔进了垃圾桶,重新开了一支。 离开时。 俞芷衿跟了上来,期期艾艾地望着他:“傅予蜃,我……能不能要你的手机号码?” 傅予蜃回身看了她一眼:“你没有?” 俞芷衿低下头:“你没给过我。” 还是要一次为好,有些事,知道归知道,但总要过一个明路。 “你去找傅老太要。”傅予蜃敷衍。 “我不能去找奶奶,”俞芷衿像是有些急了,“奶奶以为我们感情很好,怎么会连手机号码都不知道呢?我不好问……” “自己想办法。” 傅予蜃只冷冷地扔给了她这句话。 别在他面前装什么小白兔。 这是稍稍动点脑子就能拿到的东西,除非她不是真心想要。 “你今晚上回来吗?”在他要跨出门之前,她又急切地问了一声。 “不回。” …… “俞芷衿,你去哪里?” 四楼的走廊上,司臻骊拦住了俞芷衿。 “我去姨妈那里坐坐,”俞芷衿故意改了对殷姗的称谓,“怎么,司阿姨也要去?” “去我那里吧。”司臻骊直接抢人,“我有事情找你。” 俞芷衿笑笑:“司阿姨,记性不好的话我这里有个方子,叫聪明饮,去壳桂圆干二十个,核桃仁一二,加一瓶矿泉水熬成一半。连着喝一周,七天内的事情,是保证忘不掉的。” 司臻骊气笑:“俞芷衿,我只是不记仇,不是失忆。怎么?你这么直爽的人,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吧?我记得我们上次达成过交易,你不会想赖账吧?” “交易取消。”俞芷衿冷然道,“因为司阿姨怎么看,也不是个守信用的人。两头咬人的当,吃过一次,还有人会傻到上第二次?” 她不理司臻骊铁青的脸色,拂袖而去。 …… 走廊上的事,俞芷衿直接告诉了殷姗——反正她也很快就会知道。 “呵,她最大的特色就是脸皮厚了。” 殷姗无不恶意地挖苦道,“她就是靠着不要脸,才勾引你爸进了这个家。你不理她是对的,来,吃点水果……” 俞芷衿俯身去拿葡萄的时候,心口上的毛衣链垂下晃动。 殷姗注意到了,就夸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链子,就觉得它特别适合你,所以哪怕是限量款,也要订过来送给你。现在看来,美人配珍珠,真是绝配。” “是,我也很喜欢它。”俞芷衿单手捧起毛衣链的坠子,“真的很谢谢殷阿姨这份礼物。” “一家人,说什么谢,话说,予蜃今晚上还回来吗?”殷姗顺理成章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傅予蜃身上。 “嗯……他最近有一批货要到,所以可能会忙一下子了,”俞芷衿吃着葡萄,“反正他说今晚上不回来,其他我也不知道了……” 殷姗还要再问。 “我打死你!傅文琦,你给我站住!”傅璟帆愤怒的吼声从玩具室那边传来。 “你都要打死我了,我还站住,我傻啊?” 傅文琦尖细地笑着,从玩具室那边跑了过来。 身后跟着紧追不舍的傅璟帆。 傅璟帆过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右手食指还打着石膏,硕大的一块,看起来十分滑稽。 “哎呀我的两个小祖宗,你们闹什么啊。”殷姗有点着急,怕傅璟帆再伤到手指。 傅文琦跑过来,扑到殷姗和俞芷衿之间。 “妈咪,傅文琦抢我的玩具,我不给她,她就朝玩具上吐口水!”傅璟帆告状。 “文琦,你怎么那么不懂事?”殷姗责备。 “妈咪,我是妹妹,哥哥让玩具给妹妹玩不应该吗?”傅文琦说着,还回过头对傅璟帆做鬼脸。 本就不好看的脸,更是难以下眼。 “我有伤,还生病,你才该学会孝顺我!”傅璟帆大喊。 “我才不!”傅文琦吐了一下舌头,“凭什么每次玩玩具都是你先选,以后你再不让着我,我都给它们吐上口水!来啊,你打我啊?” “我杀了你!” 傅璟帆冲了上来,一把抓起茶几上水果盘里的一把水果刀,朝傅文琦扔了过去。 傅文琦马上就要跑。 然而她刚一抬脚,就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啊的一声摔了下去,不偏不倚,摔到了俞芷衿的双腿上。 唰! 是刀没入人肉的声音。 傅文琦:“啊啊啊啊——” 魔音破耳。 傅璟帆的刀,正正插到了傅文琦的小臂上,摇摇晃晃! “啊!”殷姗惊叫着站起来,“文琦!” 俞芷衿早已经收回了自己那只优秀的脚……她一把抱住了傅文琦。 “文琦别动!”她像是比殷姗还紧张,“你别动,大嫂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她说着就抱起了傅文琦,朝门外奔去。 傅家有常驻的家庭医生,可以处理简单的伤口。 但傅文琦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伤口深,血流得不少,缝了两针,哭得嗓子都哑了。 傅老夫人自然被惊动了。 知道了事情原委,免不了又把傅璟帆狠狠骂了一顿,责令他面壁思过。 又仔细问家庭医生傅文琦的伤到底要不要紧。 家庭医生说:“少奶奶抱人来得及时,问题不太大,正常养伤就可以了。” “多亏芷衿了。”傅老夫人握住俞芷衿的手,“哎,我的芷衿真是又慈悲啊又有责任心。” 傅文琦那样针对过她,她也不计较。 还抢先抱她来救治。 “芷衿,”傅老夫人真情实感地叹道,“这个家离了你怎么办!” 俞芷衿忽视了一旁傅璟帆仇恨的目光,对傅老夫人温柔以回:“奶奶,这是我该做的。” 她当然很有责任心。 自己绊倒的人,自己送来救命,很合理。 回到卧室,她坐在梳妆台前,神色冰冷地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支采血管…… 第55章 她全靠嫁了傅予蜃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璟帆和傅文琦唱的什么戏,当她看不出来吗? 傅文琦故意跑到她和殷姗中间,故意从她这边逃走…… 这样就算傅璟帆扔刀,就算是扎到了俞芷衿,也只会说是他失手了而已。 怎么也不能说是预计好了要害俞芷衿吧? 所以,既然他们要玩,那她就陪他们深度玩。 殷姗的待客室里有监控,但当时傅文琦挡在她身前,前面又有茶几,根本看不到她的脚。 再说了,脚不放身前难道要放身后? 她不过就是伸得长了一点罢了。 她怎么知道傅璟帆会突然甩刀,傅文琦又会朝哪边跑? 但是,假如俞芷衿没有留傅文琦来挡刀,那傅璟帆的那把刀,就会插到她的大腿上! 刀没有扎到自己身上时,不会知道痛,更不会知道怕。 人啊,就要多吃吃苦,多受受难…… 俞芷衿也不期待这兄妹俩有朝一日能长出稀缺的同理心,只希望他们下次作恶的时候,有点敬畏心就行了。 习惯嘛,都是一点点养成的。 什么时候看到她心慌手抖躲得远,那就对了。 俞芷衿把玩着手里的采血管…… 新鲜深红的血液在里面流动。 每次去殷姗那里,她都带着这东西,采血管前端有一根针,真空负压,扎入血管就会自动采血。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傅文琦自己当饵来害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抱她去医生那里,也是要讨报酬的…… …… “少奶奶,有个自称是您妹妹的人来拜访,您看看,要不要她进来?”管家过来找俞芷衿。 他地上手里的平板。 上面是傅家大门的监控影像。 俞爱歆站在高大威严的门外,捏着手,左右来回走,神情看上去十分忐忑。 谁不知道俞爱歆是俞新雄的私生女? 说起来,和俞芷衿怎么也有一半的血缘。 上一世,俞爱歆和卢晓霜勾结,很快也拿到了傅家大门的通行券。 想来就来,想进就进。 一开始她还哄着俞芷衿,和她姐妹相称,慢慢的,一步步,就露出凶恶扭曲的嘴脸…… 那时候,可没人来找过俞芷衿,问她要不要放俞爱歆进来。 俞芷衿指尖轻轻敲了敲手中小巧的茶杯。 “带她进来吧。” 这是俞爱歆第一次踏入傅家大门。 她谨慎地打量着这座宅邸,却藏不住眼底的贪婪和妒意。 顾家也算富贵,但自然是不及傅家,何况,她虽然从小也在顾家长大,吃穿度用没得差,但毕竟是无名无分。 现如今还被赶了出来…… 为什么,明明那天闯入傅予蜃房间的女人是她。 但最后嫁给他却是俞芷衿? 就是因为她没有一个显赫的身份对吧? 但她也是爸爸的女儿,妈妈又是个正常人,哪里又比俞芷衿差了多少呢? 带着满腹不甘嫉妒,俞爱歆踏入了俞芷衿的起居室。 宽敞通透的空间,明亮的落地大窗,奢华的装饰布置,还有坐在沙发上优雅品茗的女人,都再度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坐吧,”俞芷衿神情淡淡,“伤好得怎么样了?” 俞爱歆认为俞芷衿是故意的。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在她面前都保持着伪善和虚假的贴心。 现如今却敢直接出口刺激奚落她。 原来,俞芷衿才是真正的演技派,足足装了二十年的傻白甜! 她敢这样,都是因为嫁给了傅予蜃! 一想到这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好运落入了俞芷衿的受众,俞爱歆心里就猫抓一样难受。 俞芷衿如今在她眼中,和小偷无异。 “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姐姐关心。” 心里九曲十八弯,俞爱歆却还是露出卑微腼腆的笑,坐到离俞芷衿不远处的沙发上。 “你好了我就放心了。”俞芷衿点点头,“予蜃他脾气不好,下手常常没个轻重,身为妻子,我替他给你道个歉了。” 游刃有余的态度,暗秀恩爱的语气。 俞爱歆被创到心头吐了一口血。 傅予蜃心性残暴,阴晴不定,爸爸先前说他连婚礼都没来,她还以为他们不过是形婚,期望见到俞芷衿憔悴失落的模样。 可是现在看来。 俞芷衿气色红润,悠然自在,素颜却更显肤色莹白,眉眼如黛…… 腕上戴的手镯,脖子上的项链,以及手中端的茶杯,无一不是精品。 这豪门阔太丈夫恩宠的生活,还真给她过起来了! 佣人端了新茶和点心上来,俞芷衿招呼俞爱歆尝尝。 俞爱歆哪里有心情,只想着自己要办的事:“姐姐,我这次来,是想请姐姐放过刘璋宸。” “哦,我差点忘了。”俞芷衿拿了一只红豆酥,轻轻咬了一口,“你也收过他礼物的……是我给代购的一对耳环。” 俞爱歆暗暗吃了一惊。 那对耳环她收到之后很是喜欢,常常戴着在俞芷衿眼前晃。 俞芷衿从没表露出一点异样和关注。 没想到,竟是一直清醒明白知道的? 那么,她还知道些什么,又藏了什么后手…… 俞爱歆忽然觉得眼前岁月静好的俞芷衿,变得如深海一般令人恐惧和不可测起来。 原本打好的腹稿,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爱歆你也吃啊,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几样点心了,尝尝傅家的厨师手艺合不合你的胃口。”俞芷衿越是客气,俞爱歆越是忐忑。 “姐姐,刘璋宸说,他愿意付清所有欠的钱,还可以赔偿姐姐的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只希望姐姐放他一马。” 刘璋宸是打算还钱和赔偿,但之前俞爱歆只想说他还钱,至于赔偿……她想给吞下来。 但现在,她心慌了,原本想做的,也不敢轻易做了。 “麻烦你为他跑一趟了。”俞芷衿的语气依然不咸不淡,让人捉摸不定,“既然你来了,我也得给你这个面子,你让他的律师去联系我的律师吧。” “啊,他是想私了……”律师沟通的话,她就真的一点渣也吃不到了。 “对啊,私了,那也得律师来处理啊,关系到钱的事情,肯定得正规一些,要不然又是一笔糊涂账,怎么办?”俞芷衿反问俞爱歆。 俞爱歆闭嘴了。 俞芷衿什么都没明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明了。 她那点小心思,像阳光之下的垃圾,被照得一清二楚。 “姐姐,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你说。”俞芷衿漫不经心道。 “就是关于我妈妈的事,姐姐能不能也放过她?” 俞芷衿手中的酥饼,啪的一下扔回了碟子里。 她冷笑:“看样子,我是给你脸了!” 第56章 大晚上的玩肉搏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姐姐!”俞爱歆从沙发上一滑,噗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 “我妈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粗心大意弄错了药,她没有想要害顾爷爷的!” 俞芷衿冷冷道:“粗心大意十几二十年,那也确实该受点惩罚了。过失杀人也是杀人,你凭什么觉得你妈就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俞爱歆跪着朝前爬了几步:“不是的姐姐,现在妈妈是要被以故意杀人未遂起诉,这样的话,她后半辈子就完了,她这些天已经吃够了苦头,求求你撤回起诉吧!” “起诉她的是我外公,你求错人了。”俞芷衿分毫不为所动。 “可是顾爷爷他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劝他大度……” 俞芷衿打断了她:“我劝他大度?我凭什么?凭你脸大,还是凭你妈给我爸当小三,生个你来当现眼包?” 俞爱歆被骂到结舌了。 俞芷衿说话会这么难听,她是没料到的。 明明刚刚,她看起来还是好说话的。 “姐姐,你刚刚说过会给我面子的……”她带着哭腔。 俞芷衿轻笑了一声。 “说个客套话而已,爱歆你还当真了,该说你天真还是蠢呢?刘璋宸和我只是经济纠纷,你妈和我外公是人命官司……民事和刑事,能是一个量级?” “可是姐姐……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难道你要对我妈妈见死不救吗?”俞爱歆哭道, “妈妈好歹也是照顾过你这么多年,哪怕真是个保姆,你也不至于这样绝情……” “正经保姆可不会睡男主人,还给家里老人下毒,”俞芷衿笑,“俞爱歆,到底是你脑子不清醒,还是以为我脑子不清醒?” “姐姐……” “来人,送客!”俞芷衿摇了铃。 一直候在外面的管家立即带着佣人进来了。 “俞爱歆小姐,请吧。” 俞爱歆哭哭啼啼走了,临走之前,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坐过的沙发…… 俞芷衿一直目送她离开。 室内重归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俞芷衿才忽的,无端嗤笑了一声…… …… 傅予蜃那早上离开之后,整整一周都没有再出现在傅家。 傅老夫人暗暗心急,怕是俞芷衿和他闹了什么矛盾。 旁敲侧击地问了好几次,俞芷衿也渐渐从一开始的自信回答,变得有些神色不定了。 “予蜃我知道,他什么都藏在心里,拉不下面子,有时候差的就是一点点契机,你稍稍朝前走一点,他马上就会屈就你的。”傅老夫人给俞芷衿递点子, “我记得他很喜欢你做的夜宵,要不要再关心关心他?你知道他最近在哪里吗?” 俞芷衿微微低头,似是害羞地应了一声。 …… 夜深露重。 秋风席裹着寒意肃杀地侵凌方寸细处。 四楼,殷姗的客厅里却暖意融融。 傅志钦坐在沙发上,任由傅文琦坐在他腿上,抱着她看动画片。 身旁,殷姗搂着傅璟帆,正给孩子们剥着糖炒栗子。 “伤口还疼不疼?”傅志钦接过殷姗递来的栗子,却塞到了傅文琦的嘴里。 自己的女儿,再丑也是乖的。 得知她不慎受伤后,傅志钦这几晚都呆在殷姗这里。 砰砰! 门突然被砸得震响,每一声都传递着复仇般的怒气。 殷姗愕然。 傅志钦皱眉吩咐佣人:“谁?去看看。” 佣人打开门,司臻骊冲了进来,二话不说,走到殷姗面前,扬起手——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 “贱人!” 满厅惊骇。 “你敢打我妈咪!我打死你!”傅璟帆跳了起来。 司臻骊却仗着身高优势,抓住他头发,把他随手扯到一边去。 她以前大学是皮划艇选手,还参加过全国比赛,力气着实不小。 傅璟帆像小鸡一样被她扔一边去了,殷姗的半边脸也吹气一样肿了起来。 “哇——”傅文琦放声嚎起来。 “小臻,你在干什么?”傅志钦喝道。 他再宠司臻骊,也不至于容忍她这样发癫。 “你问问她做了什么?”司臻骊面目凌厉,“我有一批货今天进港,她居然派人给我劫了!还打伤我的人,人现在都在医院里!” “我劫你的货?你失心疯了吗?”殷姗反应过来,当即否认,“我就算真的要做,也不会让你抓到把柄!” “傅志钦你听,”司臻骊立刻揪住殷姗话里的漏洞,“这次是抓住了把柄,以前还不知道多少次没抓住的。” “我……”殷姗正要狡辩,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听了几秒,瞬间神色大变。 “司臻骊!”她要比司臻骊矮半个头,耳光不好扇,手机砸向了她的脸,“你还有脸说我劫你的货!我为什么派人去烧我的仓库!” 手机不偏不倚拍到了司臻骊的正脸上。 司臻骊大叫了一声,鼻血哗的一下飚了出来。 “殷姗你个臭婊!”她冲上前,揪住殷姗的头发,把她按进了沙发里,跪到她身上左右开弓,“你敢打我?” “不准打我妈咪!”傅璟帆再度反应过来,扑上来,从后面揪住了司臻骊的头发,狠命往下薅。 “滚开你这个贱种!”司臻骊一脚踹在了傅璟帆的肚子上。 踹得傅璟帆嗷的一声滚到地上。 她一回头,脸颊火辣辣的疼。 原来是殷姗在她脸上狠狠抓了一把。 “妈的!”司臻骊的巴掌改成了拳头,直直朝殷姗太阳穴砸下去。 “你给我住手!”傅志钦见状大惊,上前阻止。 司臻骊这是要把殷姗往死里打! “你给我滚!”司臻骊六亲不认,用手肘狠狠推开傅志钦。 “你这个坏女人!我杀了你!” 傅文琦停止了嚎叫,抓起茶杯摔在地上,捡起一块最尖锐的碎片,捏着就朝司臻骊刺过去。 “文琦!”傅志钦来不及劝架,去夺瓷片,却不慎被割了一下,疼得他缩开了手。 “来人!把她们分开!来人!”他形象全无的大吼。 终于来人了。 把扭打成一团的殷姗和司臻骊分开。 “你们的精神,可是真好啊……” 幽暗地声音,带着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气息,忽的响在了门外。 “三个人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了,还有力气大晚上的玩肉搏。” 第57章 她的号码,他熟到能背出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此时殷姗的客厅里,是一片狼藉。 司臻骊半张脸都是血,像吃了人似的,太阳穴到脸颊处还有几条破了皮的抓痕。 殷姗两边脸都被扇肿了,一只眼睛也乌青。 傅璟帆还滚在地上,傅文琦被两个佣人抓着。 傅志钦捏着手,手掌上也是血。 傅予蜃的到来,令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傅志钦和他的两个女人再怎么闹,也是他们的内部矛盾。 傅予蜃一来,所有的味道都变了。 殷姗默默无声,司臻骊也再没动作,就连傅文琦和傅璟帆都闭了嘴。 “你过来干什么?”傅志钦甚至想要把受伤的手藏起来。 上次祠堂大撕以后,他们父子到现在还没见过一次面。 “回来看戏啊。”傅予蜃靠在门边上,悠然地揣着手,漆黑的风衣上还沾着秋露的寒气。 殷姗和司臻骊谁都不说话。 但看傅予蜃的眼神里已经暗藏仇恨与敌意。 冲动和愤怒过去以后,傻子也品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 “我这里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傅志钦冷声道,他就差点把这里两个字换成了家里。 假如不是傅予蜃身上好歹还流着他的血,不是因为伦理和家族的压力,不是傅予蜃还有其他用处,他早就想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怎么没有关系?”傅予蜃扫了一眼鬼一样的殷姗和司臻骊,笑了一声,“她们想要动我的货,派人去炸了我的仓库,这笔账,我正好要回来算一算。” “怎么了,又怎么了啊。”傅老夫人终于赶了过来。 傅志钦觉得脑仁有点疼。 他指着眼前几人:“小臻说殷姗劫了她的货,殷姗说小臻烧了她的仓库,然后傅予蜃又说她们俩炸他的仓。” 他已经要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他坚信,这事情傅予蜃一定脱不了干系。 “什么啊……”傅老夫人也听得一脑子糊涂。 她看向傅予蜃,希望他再解释清楚一点。 傅予蜃神色冰冷:“再等一个人过来,事情就该清楚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佣人匆匆忙上前。 “大少爷,我去请了少奶奶,她人不在,我问了,她两个小时前就出门了。” 早出门了? 呵,她倒是躲得快。 傅予蜃拿出了手机,没关系,他马上让人把她带回来就是。 京城就这么大,活生生的一个人,还怕找不到? 他点开通讯录,手机上却显示拦截了十几个陌生号码。 傅予蜃微微皱眉,他手机号码保密程度很高,一般来说一天不会超过三通陌生来电。 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拦截提示。 满满一整个页面……全都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号码。 傅予蜃的眼神,缓缓从号码的每一个数字看过去,在看到最后几位的时候,心头突然像被电击了一样,明显的刺痛了一下。 这号码…… 这号码眼熟到他像是可以背出来一样! 几乎是想也没想,他直接把这个号码拖了出来,加入了白名单。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就在他拉出号码之后的下一秒,手机响了起来,正是这个号码打进来的! 傅予蜃接通了电话。 手机那边立即传来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 “傅予蜃,你终于接我的电话!”俞芷衿似乎松了一口气。 傅予蜃往外,快步走出了傅志钦他们的视力范围。 “你在哪儿?”他压低声音问。 心跳有点异常,他刻意忽视。 “我在在易得码头呀,”俞芷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欢欣和雀跃,“你在哪里啊,我没有在37号仓库这边见到你!” “你站住!不要动!”傅予蜃刹那吼了起来,“就站在原地,哪里都不许去!一步都不能走!把你的定位发给我!” 他吼起来的同时,人已经跑了起来。 但是好像……迟了。 他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爆破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过来。 “俞芷衿!” 信号断了。 回答他的只有盲音。 傅予蜃徒步跑下了楼,冲进车里,踩下了油门,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拨号。 他手抖得厉害。 “崇明,你那边什么情况?” 崇明一时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反常:“司臻骊和殷姗好像没有派人过来,货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不过仓库那边的布置没有动,她们要是过去,会按原计划引爆。等等……” “傅少,仓库那边有消息,好像是发生爆炸了。不过今晚上清场了,不会有旁的什么人受到波及。” 道路在傅予蜃眼前延展出怪异的线条。 消息,是他故意放给俞芷衿的。 没办法,她和殷姗来往过密,甚至连她送的首饰都敢戴脖子上,在他眼前大摇大摆地晃。 真当他是瞎还是傻? 但他可以接受她耍心机,可以接受她出卖他。 他、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 冷汗从傅予蜃的后背渗了出来,无法言说的恐惧像一只巨爪将他攫取。 他问崇明:“你们离那边有多远,过去要多久……” “我们守着货,过去要一个小时车程。”崇明终于察觉了不对劲,“不过孟炬煊就在仓库附近,他说要看看是哪些混账东西敢打这批货的主意。” 傅予蜃挂了电话,转而去拨孟炬煊的号码。 “蜃哥,”孟炬煊语气愉快,“仓库炸了,你爹那两个小老婆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我们给她们来个响的,敲山震虎哈哈哈……” “过去灭火。”傅予蜃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什么?” “我叫你马上带人去灭火!见到人就给我救出来!”傅予蜃再度吼了起来。 “哦、哦……”孟炬煊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答应,“好,灭火、马上灭……” 易得货物码头,十年前曾是京郊最大的交易码头之一。 近几年开发新区,有更大更集中的码头出现,这里及周边便逐渐荒废,半年前已经纳入了拆除计划。 傅予蜃抵达的时候,只看到码头已经是一片火海。 “蜃哥,我们要不要打消防啊。”孟炬煊灰头土脸地跑过来,“今晚上风很大,秋天东西又燥,一点火星子就烧起来。” 傅予蜃的手还在机械地拨着俞芷衿的号码。 只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在反复告诉他: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他在手机里听到了爆炸声,她又听他说过37号仓库。 所以她一定在附近。 “灭火器呢?”他问,“给我。” “哦……”孟炬煊其实根本没什么准备,他们是来纵火的又不是来救火的。 这个破仓库,烧了就烧了呗,还免得拆除麻烦。 但傅予蜃要做什么,他从来不问为什么。 他把仅剩的最后一个灭火器递给傅予蜃:“蜃哥你会不会用,你……喂!蜃哥!你等等!蜃哥你去哪里啊,那边危险!” 傅予蜃已经提着灭火器蹚进了火场…… 第58章 她是傅予蜃追不到的女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蜃哥你别进去!里面危险!” 孟炬煊平生第一次生出了对抗傅予蜃的勇气。 他上前猛地从后面拖住了傅予蜃,“蜃哥你不能进去,里面已经燃通了,进去是送死!你不能……” 蜃哥疯了吧? 仓库里有啥?什么货忘里面了? 什么货也不值得拿去命去救啊! 傅予蜃甩开他,他又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去,最后干脆往地上躺,一双手死死拉着傅予蜃,外带哭嚎。 “蜃哥,什么东西你说啊!说了兄弟去给你找!兄弟我就是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能看着你去死啊!” 傅予蜃的外套都给他扯了下来。 突然间,孟炬煊像是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蜃哥!里面没人!里面没有人的!我走的时候都检查过了,整个仓库区都没人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碰到了引爆线,可能是老鼠一类的……总之里面没有人的!” 傅予蜃的脚步,终于停了一下。 “没有人。”他回过头,看向孟炬煊。 孟炬煊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傅予蜃。 跟被夺舍了似的,眼睛黑得没有一点光,脸上没半点活人的生气,白得渗人。 “没人,真的没人,”孟炬煊心里发怵,嘴上还是灵活,“蜃哥你要找谁,你跟我说,兄弟去给你找。” 傅予蜃没有说。 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提着灭火器朝仓库北面疾步走去。 易得码头这边的仓库他们都熟。 北面有一道小门,离37号那边很近,可以直接穿近道走过去。 小门那边因为没几个仓库,所以还没烧到那里来。 傅予蜃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孟炬煊只能小跑着跟上。 他暗暗心惊。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出意外了。 傅予蜃信任的人不多,身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他全都认识。 孟炬煊实在想不出谁会重要到这个地步,搞得他跟失了魂似的。 他刚这么想,就听到傅予蜃喊了一声:“俞芷衿!” 谁? 孟炬煊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球皲裂。 他听错了吗? “俞芷衿!” 不,他没有听错。 “俞芷衿,说话!” 傅予蜃漫无目的般地在零散的几个仓库之间穿梭,“俞芷衿!出来!” 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 前方,似乎传来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不远处漆黑的杂物箱后,慢慢地出现了一个纤弱的人影。 短暂的停滞之后,傅予蜃捏紧了手里的灭火器,大踏步地朝人影走过去。 在靠近人影的时候,他突然举起了灭火器,似就要狠狠地朝对方砸下去。 “啊……” 惧怕的女人惊呼声传来,人影瑟缩了一下,但没有躲开,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什么东西。 傅予蜃缓缓放下了灭火器,丢到了地上。 重重的金属罐子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一把揪住了女人的衣领,把她拉到了自己眼前,扬起手想要给她一巴掌。 俞芷衿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傅予蜃的眼前,神情惊惶无措,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有茫然、有错愣、有害怕,还有一点点的惊喜……但就是,看起来不像是自己知道错了。 傅予蜃高高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好几秒。 最终,还是慢慢捏着拳,放了下来。 人在过分的惊恐和紧张之后,常常会升起无端的滔天怒火。 傅予蜃也不例外。 但这一次,他忍了下来。 “你发什么疯跑这里来?”他咬牙切齿地问。 绷紧的弦有些松了,傅予蜃才感觉到自己贴身的衬衣都被冷汗浸湿了。 秋风一吹,贴着皮肤的冰凉。 “我、听说你今晚上在这里,所以我……”俞芷衿说话断断续续的,因为受惊过度显得有些虚弱。 “我准你来了?”傅予蜃反问,“谁给你胆子来干涉我做事?” 俞芷衿咬了咬嘴唇,眸子里似乎有些水光:“你上次说想吃烤牛奶,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回家,想做了给你送过来……” 傅予蜃松开了她,黑着脸转身就走。 俞芷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瘸一瘸地跟了上来。 才走了两步。 傅予蜃突然又毫无预兆地回身走过来,把俞芷衿打横抱了起来。 她走出来时他就看到了,她腿受伤了,身上的衣服也有破损。 就近了看,脸颊处好像也有擦伤。 应该是爆炸的时候她就离得不远,被气浪波及了。 也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受伤…… 这个蠢货! 还烤牛奶! 这智商,基本就告别勾心斗角了,偏偏还喜欢自作聪明。 他看她总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孟炬煊一路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 一声也不敢吭。 傅予蜃抱着俞芷衿回去,把她塞上了车,然后出去打了一通电话。 孟炬煊就悄悄开车门,溜到了后排。 俞芷衿从副驾驶回过头。 他露出一个贱兮兮地笑:“俞小姐……噢不,嫂子好。” 这是个机灵的。 俞芷衿对他笑了笑。 虽然脸上有好几处黑烟痕迹,但更显得肌肤雪白,墨瞳点漆。 妈呀,孟炬煊心肝颤了颤。 幸好顾家情况比较复杂,他先前权衡过之后,还是放弃了去打俞芷衿的主意。 否则的话…… 今天他不是在车里,而是垫在车轮底。 蜃哥上次哪里是去教训司臻骊的? 明明是去给自己女人撑腰的啊! “嫂子和蜃哥,在一起多久了?” 身为傅予蜃的哼哈二将,这么重要劲爆的消息居然一无所知。 孟炬煊,心里有点不得劲。 俞芷衿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瞳子:“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在一起。” “哈?” 孟炬煊讶然。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傅予蜃追不到的女人? 他正想再问点什么,突然觉得头顶有些冷,一转眼,才看到傅予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车外。 孟炬煊打个颤,连忙闭上了嘴。 傅予蜃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坐进来。 “司臻骊和殷姗拿到的地址,是你告诉她们的?”他问俞芷衿。 刚刚和崇明那边确认了。 司臻骊和殷姗,今晚上相互派了人,去劫了对方仓库里的货。 看她们那个大打出手的样子,应该是给彼此造成了重创。 “嗯。”俞芷衿点头,“她们都来找我了解你的行踪,我就胡乱说了,她们是不是都以为是你的交易点,今晚上派人过去了?” 傅予蜃冷嗤一声:“你倒是消息灵通。” “也不是什么很难打听的事。”俞芷衿磊落大方,“我外公还是有些人脉可以用的。她们成天来烦我,我说一说可以清静几天。如果她们不采取行动,也无伤大雅,如果想动手,正好狗咬狗。” 傅予蜃没有说话。 突然垂眼,看向她的怀里。 “不是有烤牛奶?” 第59章 俞芷衿把他心肝都蠢疼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对,有烤牛奶,还有椰奶冻,都是我拿手的,” 俞芷衿小心翼翼地拉开保温食盒袋的拉链, 检查了一下。 “没坏!” 她抬头看向傅予蜃,眼瞳亮得过分清澈,像个孩子似的开心。 傅予蜃沉着脸。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俞芷衿这个女人,肯定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 她哪里会知道,和性命比起来,两个玻璃盒子和里面甜点的完好,算得上什么? 不,她就是蠢。 基本避险的本能都没有。 他不过稍微试她一试,她差点把命都交代出去了。 “你要吃吗?你这个星期都没回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俞芷衿声音渐渐小了,“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我也不……” “什么味道?”傅予蜃打断了她。 俞芷衿愣了一下。 然后迅速地低头,用勺子舀了其中一小块,递到自己嘴里尝了一口。 “比较轻甜,加了点芝士,奶味算很浓的那种……” “我问你什么味道,你是蠢的吗?”傅予蜃恨恨地问。 俞芷衿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 连忙要去舀下一勺。 可是眼前突然一暗……傅予蜃倾身上来,带住了她的后颈,他低下了头…… 车内的时间流速,变慢了。 芝士与牛奶的味道,却在车厢里急速的发酵扩散。 每一滴的蜂蜜、每一颗的糖粒,丝滑的牛奶,金黄的蛋心,拉丝的蛋清……都被混合到一起,搅动出轻快又舒适的漩涡。 在一种说不出的莫名的欣然快慰的情绪里,傅予蜃脑海里出现了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 这双手把圆形的烤牛奶从磨具里脱落出来,一刀一刀,切出均等的扇形。 手的主人,穿着一件米色的围裙,头发挽在脑后,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勉强又无奈的笑: 【傅予蜃,你喜欢吃甜点吗?】 傅予蜃猛地睁开了眼,推开了俞芷衿。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他看到和听到了什么东西。 他看着眼前的俞芷衿。 她懵懵地看着他,未经风雨的面容上有幻觉里不曾有的安然与饱满。 不是俞芷衿,他看到的不是这个俞芷衿。 不知过了多久,傅予蜃才看向了车窗外:“我不喜欢芝士。” “那我下次不做了。”俞芷衿马上盖上了盒子。 傅予蜃重重地咬了一下腮帮子。 他瞥了一眼烤牛奶下面的那个玻璃盒。 不是还有椰奶冻吗? 俞芷衿,真是个蠢货。 无药可救,蠢到他心肝都痛的那种。 嘭! 车门打开又关上。 孟炬煊,摔出去了。 完了完了,不该看的都看了,他、他会不会被蜃哥灭口啊? …… 傅予蜃是把俞芷衿抱进傅家的。 凌晨深夜,傅志钦和他的两个女人,连同傅老夫人,都事先被请到了客厅里。 “芷衿怎么了?”傅老夫人见状大吃一惊。 “仓库发生爆炸,这个蠢女人去给我送甜点,被炸到了。”傅予蜃板着脸。 “奶奶……”俞芷衿喊了一声,声音里尽是委屈, 傅予蜃抱着她,她怀里抱着食盒,里面的烤牛奶和椰奶冻,还是今天傍晚她和傅老夫人一起装进去的, “我不知道仓库里有炸弹,差点就被……” 傅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双腿都是一软。 “谁干的!你们俩谁干的!”她回身,就指着司臻骊和殷姗, “你们的心好歹毒啊!我不就不信,你们都知道予蜃在哪里交货,会不知道芷衿要过去,你们这是杀人放火,我傅家容不下你们!” 傅老夫人越说越激动,简直要上手赶人,“滚!都给我滚出去!” “妈,妈你冷静点……”傅志钦连忙起身,张开双臂拦住老夫人,“事情都没搞清楚,怎么知道就是她们做的。她们今天也出了事,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她们不是互相干的吗?”傅老夫人根本不理,“她们先前为什么打架啊,就是因为、因为你劫了我的货,我烧了你的仓……” 傅老夫人气到极点,喘不过气来了。 直接就往地上倒去。 “妈!” “奶奶!” “老夫人的药呢?快拿药来!” 傅老夫人躺在地上,凄惨落泪,两眼无神:“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家门不幸,临到老了老了,晚节不保,我不要吃药,我要去死……” “妈!你到底想做什么,总得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吧?”亲娘的道德绑架,让傅志钦恨得捶地。 傅老夫人抬抬头:“查什么清楚?你们这些狗东西的手腕,我还不明白?” 她指了指殷姗和司臻骊,“就这两个妖精,没名没分,给你当三做妾的,在家里耀武扬威,连我傅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都敢害,她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今天是芷衿受伤,明天就是我送命,我还活什么活,我一个老不死的,自己了断了还识趣点……” 说了就哇哇大哭要去撞墙。 傅志钦死死抱住。 “妈!妈!你到底要怎么样!” “送她们走!要不然我就报警,我就要看看是王法大还是你傅志钦的能耐大!” “妈,她们也给傅家生儿育女了,没功劳有苦劳,你不是最疼璟帆吗?” “谁不能给傅家生儿育女啊?最不值钱的就是她们这些攀龙附凤的,你要正正经经娶个媳妇儿不能给你生?好,我懂了,说到底还是你这把贱骨头痒是吧,你也给我滚!滚!” 傅志钦被老夫人闹到头疼。 他懂了,他也懂了。 俞芷衿现在就是她的心尖宠,是她的逆鳞,是她的小祖宗,谁拨了刺了她都得给人拼命。 真相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的心肝宝贝儿受了委屈。 “妈,赶人走是不可能的,”傅志钦恨声道,“你说吧,到底要她们受什么惩罚你才舒服!” 傅老夫人擦擦泪,回头看俞芷衿:“芷衿,你说,她们害你那么惨,你要奶奶怎么给你讨回公道?” 俞芷衿蜷缩在傅予蜃的怀里,缓缓抬起了她卑微又谦顺的双眸。 对上了殷姗和司臻骊那两双怨怒冲天的眼…… 第60章 干这些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怨也正常。 至少俞芷衿卖消息给殷姗的时候,神色真诚,语气实在,童叟无欺。 至于司臻骊那边,则是俞芷衿假装自己嘴不严,在某些佣人跟前“随口”说了出来。 所以,说卖也不是很准确,毕竟她俩也都只会画饼给孩子充饥,给的要么是空中楼阁,要么是空头支票。 既然她们俩不懂事,那俞芷衿就教她们懂事。 报酬,她是一定要收的。 怎么收,收多少,她说了算。 “两位阿姨真有诚意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要的,”俞芷衿收回了眼神,“这件事,受到损失最大的,还是予蜃,他这次忙了一个星期,家都没回,结果仓库出事了……” 出事了? 殷姗和司臻骊差点一起笑起来。 她们俩的货才是真正出了问题,现在还在焦头烂额中。 而傅予蜃那边的仓库,多半是自己炸的吧? 他们夫妻俩果真是同心,一起演这出戏来,让她们出了这么多的血。 现在,还有脸要再啃她们一口。 真当她们是冤大头吗? 但傅老夫人不这样想,她无限感慨:“我的芷衿真是善良,自己受了伤,心里还只想着予蜃。予蜃这次确实损失惨重,他手里的事出了问题,是最难解决的……” 她一转头看着傅志钦,脸色又变冷,“我看,予蜃也该接手一些上得了台面的事了,你这两个女人既然干不好事,就都交给予蜃好了。” “不可能!”殷姗和司臻骊几乎异口同声反驳。 在傅家,除了支柱性主体产业被牢牢掌控在傅志钦手中。 殷姗主要分到了酒店产业。 手里有一个大型连锁酒店品牌,还有几家分布在京城和省会的五星级酒店。 而司臻骊则分到了百货类产业,分为两大连锁。 一个以商业圈联合房地产住宅区闻名,在一线城市走高端路线。 另一个是进驻型中档百货,更是全国各地遍地开花。 这些年,她们也在各自的产业上付出了不少心血。 这是两个女人在傅家常青开花的立足之本,是她们的养老钱、棺材本。 傅老夫人让她们交出来,比把她们赶出傅家还要严重。 真逼急了,她们是要给老夫人和俞芷衿拼命的。 “你们确实爱惜自己手里捏着的,”傅老夫人冷笑,“但是对别人手里的,倒是半点也不留情。” 她突然又对傅志钦发难。 “还不都是你纵容的!外面的女人可以拿着正大光明的产业,自己的儿子呢?就给他指环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指环拍卖行。 是名义上都不隶属傅家的一家地下拍卖行。 从傅予蜃回到傅家之后,就被暗地里交到他手里。 指环身为地下拍卖行,实际上是一个黑货和赃物的交易点。 傅予蜃所干的,是京城权贵圈内人尽皆知却不可说的事。 他虽然口口声声骂傅志钦是狗,但实际上,傅志钦才是他背后真正的主。 “我给他?那是他自己要的。”傅志钦也黑着脸,“别说的我苛待了他似的。除了那种事,他能干得好什么?” “爸爸,你都没让他干过,怎么知道他干不了?”俞芷衿当即反驳,“他连那些事都能游刃有余处理,有法有规的只会更顺手才对。” “那也不可能让他接手酒店业或者百货业。”傅志钦一口否决。 殷姗和司臻骊暗暗松了口气。 傅老夫人脸一垮,马上就要重新往地上躺。 傅志钦脑子跟着疼起来:“妈!我还没说完!” 他看着傅予蜃,眼神里有种被绑架逼迫的恨意,“我把游镖给你,怎么样?” “志钦!”殷姗惊呼。 司臻骊没说话,却也抿着嘴。 游镖物流,也是傅家的产业之一。 管着它,其实就卡住了殷姗和司臻骊产业的上游脉搏。 傅老夫人脸上转出笑来,正待说话。 “谢谢爸爸。”俞芷衿是最快的那一个,“予蜃他一定不会令爸爸和奶奶失望的。” “自然自然。”傅老夫人笑得灿烂,“有你这样的贤内助,予蜃的事业也会步步日上的。” 她白了傅志钦一眼,“所以男人找枕边人是最重要了。有些人,自己眼瞎,还妒忌别人夫妻同心,琴瑟和鸣。” 傅志钦懒得和亲妈争锋相对,反正她惯会用孝道压人。 他黑着脸走了,殷姗和司臻骊连忙跟了上去。 今晚上,她们都想让傅志钦去她们那一边…… …… “你还算有点用。” 卧室里,傅予蜃用棉签清理着俞芷衿脸颊上的污黑,不咸不淡地给她下了个总结。 先前以为擦伤的地方,其实只有些擦红,剩下的都是泥沙沾上的痕迹。 只是,她做这种事,算是彻底站到了殷姗和司臻骊的对立面。 以他对那两个女人的了解…… 她们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来对付她的。 “嘶……”俞芷衿吃疼地往后面躲了躲。 只是拿棉签擦拭而已,傅予蜃是想要把她的脸戳出洞来吗? “怎么?”傅予蜃突然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如渊地注视着她,“你很羡慕殷姗和司臻骊?” 她羡慕她们? 羡慕个鬼。 俞芷衿都理解不了傅予蜃是什么脑回路。 “随随便便讨好一个半老头子,就可以得到普通人一辈子得不到的荣华富贵,手里捏着数以万计人生存的饭碗,站在某个行业的食物链顶端,金钱、权利、无数人的羡慕和吹捧……” “我妈妈是顾家的独生女,我也是她唯一的女儿。”俞芷衿打断了傅予蜃,“我好好的继承我的家业,就可以得到她们这样的人生,何必去卑微的讨好任何人。” “那你做这些干什么?” 不是讨好他,她费什么精力去干那些事? 还是她的命特别不值钱? “我……”俞芷衿是好笑又好气的模样,“我喜欢你啊!” 说多了这样的话,她连自己都要骗到了。 瞧,她多么自然,多么真情流露,多么不假思索。 如果傅予蜃不信也没关系,她只要他别猜测她有什么其他心思就好了。 “喜欢……”傅予蜃像在一分一毫地琢磨俞芷衿的细微神情,挑剔有可能出现的漏洞。 须臾,他笑了一声…… 第61章 傅予蜃这是想吃人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顾家,可以和傅家相比?” 他很容易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谁不想更上一层,谁不想站到顶峰俯瞰众生?傅家家主夫人的地位,你很想要?” 傅予蜃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与付出。 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也算识人无数,他没在任何人身上见到过无私二字。 俞芷衿这般煞费苦心为他操劳。 很好理解。 她要在傅家立足,她需要她丈夫的庇护,也需要扫清那些肉眼可见的障碍。 丈夫的成功,便是她的成功。 所以她温柔体贴,她甘心付出,甚至可以赌上自己的命。 …… 可是俞芷衿发誓,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过这样的野心。 若说真的为何如今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都是命运的阴差阳错。 就如她会重生一般,背后像是有无形的神明在操控…… 而她所能做到的,不过是牢牢抓住自己的锚点,不让自己的心有半分的偏毫。 新生,有了。 她现在求的,不过是一份自由,和亲人的全身而退,以及……仇人的恶有恶报。 这里面,傅予蜃看似并不重要,却仿佛又是平衡木上最关键的一个支点。 “傅予蜃,一年以后,我就要离开了。”俞芷衿声音低低的,似乎含着一丝落寞,和对宿命妥协后的坦然。 “不该奢望的东西,我不会奢望。这一年里,”她望向他,秋水般的眸子里只有切切真意,“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让它的点点滴滴,都足以成为我一生可以回味的过往。” 傅予蜃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 比她说得更顺耳的话,他也听过。 但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到做到。 欺骗,是人类的本质。 无论善意、恶意,本意都是为自己个体服务而已。 “你最好不要……”他指腹在她下颌摩挲着,“在我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横竖一年后她就要消失。 要骗,就骗得彻底点,永远也别让他知道她在骗就行了。 傅予蜃自忖,这是他对俞芷衿这个女人,最大的宽容。 如果被他发现她背后还有别的心思,他发誓,他会立刻把她撕碎…… “你的椰奶冻呢?” 前后没有任何关联的一句话,就这样从傅予蜃的嘴里说了出来。 “啊?椰奶冻?”俞芷衿指向茶几,“在那儿啊。” 她一路抱上来,刚刚才放下,傅予蜃会没看到? 她自认为这话没什么问题。 却看到傅予蜃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你不是说什么都会先替我吃一口?”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愚不可及的蠢货。 但不等俞芷衿去拿食盒,他直接侧身从茶几上端了起来,打开盖子,用勺子舀了一小块,抬手就朝俞芷衿的嘴里塞去。 俞芷衿连忙张嘴,生怕被来势汹汹的勺子戳出个窟窿。 刚刚含住椰奶冻,还没来得及吞。 傅予蜃扔掉了食盒,空出来两只手,把俞芷衿捞了过去。 俞芷衿未到他腿上,他又往前栽,最终同她一起陷在沙发里。 他咬住了她的唇,几乎是抢夺般的去争她口中的椰奶冻…… 俞芷衿傻了。 他这是想吃椰奶冻? 他这是想吃人! …… “不……”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空隙,俞芷衿挣扎着偏开了脸。 但傅予蜃并没有停下来,他不过是换了一处…… “不对!不对!”俞芷衿大声叫起来,她掐住傅予蜃的肩膀,把他重重地往后推。 “哪里不对?”傅予蜃短暂的停止,眼底浓郁蓬勃的欲气夹杂着几分被抗逆后的阴鸷。 他像是她再说一个字“不”字,就要掐断她的喉咙。 俞芷衿:“不……不对,我、我都没先吃下去,也不知道、不知道食物有没有问题,你就……” “那就再吃一次。” 傅予蜃这样说,却并没有椰奶冻递给她,反而是自己又重新覆上来。 “不行,傅予蜃,我们有过协议,我们不可以……”俞芷衿快要稳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就重新签一个。” 不过是他全权做主,什么都他说了算。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傅予蜃不耐烦,协议,是束缚对方的,不是拿来捆他自己手脚的。 俞芷衿既然胆敢给他做妻子,就要有这份逆来顺受的觉悟。 不是说喜欢他吗? 那他给的一切她不该都欢喜承受? “我不行……”俞芷衿摇头,“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傅予蜃压着俞芷衿,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彻底劈开,“钱?势力?还是公开婚姻关系?” 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东西,她要就给了。 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 俞芷衿有些震惊。 她想要什么? 前世,他也这样问过她,她到底想要什么? 可是那时的情形,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时的他,不过是在嘲讽她,挖苦她,质疑她。 而现在…… “我……我要……”似乎经过一个世纪的挣扎,俞芷衿的唇,轻轻动了动。 第62章 傅予蜃,你舍不得我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沙发上,有什么东西突兀地发出了震动声。 俞芷衿停下了未出口的话,摸索着,从身后摸出了震动的来源。 她手机响了。 顶着傅予蜃冰冷的目光,俞芷衿接通了电话。 “芷衿,刚刚有人来,把俞新雄劫跑了,还推伤了你外公。”顾汣芸焦急道。 俞芷衿坐了起来:“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现在在医院……” “你让她别急,也不用过来,我只是点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顾老爷子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过来。 外公一向报喜不报忧,俞芷衿果断道:“发给我地址,我还没睡呢。” 挂断电话,俞芷衿转头就看到傅予蜃漆黑如墨的脸。 他目光里带着要剜掉她肉的刀刃,森冷得让人发抖:“你手机,不是坏了吗……” 爆炸发生之前,他刚刚接到她的电话。 没说上两句话,爆炸发生,通话便中断了。 这之后他一路都在打她的电话,可手机一直提示未开机或者不在服务区。 俞芷衿怔怔地看了他好几秒。 才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你拿去检查吧。我刚刚在车上,不是捣鼓了好久,把它弄开机了吗……正好也要查一查它有没有什么损坏,你拿走吧。” 傅予蜃目光落在手机上,屏幕已经变黑了。 但却清晰可见,边角有一处凹痕,屏幕上也有明显的划痕。 仔细回想,刚刚在车上,她确实一直在弄手机。 “你刚刚要说什么?”他决定暂且相信她没搞什么事。 “我家里出了事,外公受伤了,要去医院。” “前面的事,你要什么。”傅予蜃并不关心她的家人。 “我、我现在必须要走,傅予蜃,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行不行?”俞芷衿现在不想谈这些话题。 反正就算是说了什么,也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罢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傅予蜃突然想要对她履行丈夫的“职责”,可是她是断然,不可能再和他发生关系的。 傅予蜃双手撑住了沙发的两边,阻断了俞芷衿的路。 “说。”他只有一个字。 俞芷衿近距离面对着他的脸,这张脸上,每一处肌肤,每一处曲线,每一处的骨骼,她都是那样的熟悉,但又是……那么的陌生。 “说什么?你连我当初救了你都不信,我说什么又重要吗?”她也是可以翻脸的。 “这就是不说了?”傅予蜃把她往沙发上一按,“俞芷衿,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他反手就揪住了她的领口,重重地往下一撕…… “傅予蜃!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俞芷衿抓住了摇摇欲碎的衣领。 “那和睡你有什么关系?”傅予蜃问。 他单膝跪到沙发上,直着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俞芷衿,看着她脸上的镇定一点点瓦解。 俞芷衿失声质问:“你会睡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 “随便。”傅予蜃拧了一下眉。 喜不喜欢的,重要吗? 他捏住了她的脸颊,手掌几乎钳住了她整个下半张脸,虎口就挡在她鼻尖前。 如果他愿意,再往下用力,甚至可以轻易把她捂死。 掌心上有她的呼吸,似乎比先前急促了一些,拂在他掌心,有点痒…… “傅予蜃,你、你刚刚问我要什么……”俞芷衿不得不开口,“我只想要问你一个为什么……” 她一说话,嘴唇一张一合,不慎都碰到了他的手心上。 傅予蜃的呼吸又重了几分…… 他不觉松了手,指腹却按到了她的唇上。 这样柔软的触感,好像越是该去迎接什么擎天钢刃般的存在。 “我做事情只是随心情,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他的眸色,比先前更深了。 俞芷衿嗤笑了一声,别开头,避开他的手指:“嘴上问我要什么,说着给我机会,我真的要了,却一句话都不能给我。” 一句话? 傅予蜃皱眉,她不看看她要的是什么话。 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不是也回答了她,他做事就是随心情,没有理由吗? 俞芷衿的手机,再度震动了起来。 傅予蜃想要抓起这碍事的东西扔掉,只是他没有料到,俞芷衿会一直把手机抓在手里。 他刚刚一动,她就已经接通了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 下一秒,手机里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俞小姐,不好了,你爸……就是俞新雄,他大半夜突然要召开股东大会,把所有高层和股东全都叫去公司了,说是有重要消息要公布。” “你没告诉我外公和妈妈吧?”俞芷衿连忙问。 “没有,我刚接到消息就告诉了你。” “我马上过来,你先帮我稳住林叔他们几个。”俞芷衿沉声道。 说完这话,她再也不顾地推开了傅予蜃:“傅予蜃,我现在必须走。” “你外公不是说他只是皮外伤,不可以过去?”傅予蜃捏住了俞芷衿的手臂。 俞芷衿深吸一口气,把心里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外公说那种话,只是不想她担心而已。 再说了,她现在是顾氏挑大梁的人,不该她去该谁去? 可是,她什么道理也不会说。 和傅予蜃这种眼里没伦理道德的禽兽讲亲情,是纯粹的对牛弹琴。 俞芷衿眼瞳里转而含上了一些憧憬: “傅予蜃,你是舍不得我走吗?如果你舍不得我的话,你就和我一起过去,可以吗?” 第63章 她只比别人更会撒娇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舍不得她? 傅予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这是激将法?”他眼角微眯,想要知道她说这番话的动机。 “不是,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我一起过去,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接下来要面对整个顾氏的股东,要和俞新雄对抗,你、能不能陪我……” “不能。”傅予蜃冷冷地打断了她。 他没兴趣去管别人家的破事。 顾氏破产重组或者换主,都和他毫不相干。 再说了。 俞芷衿这样的傻白甜,浑身上下只有不自量力的天真和莽撞冲动的言行,去碰一碰壁,才会知道外面的蛇条条都咬人。 以后,就会学乖了。 …… 俞芷衿反倒是放松了。 傅予蜃,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傅予蜃。 她彻底的推开了他,捡起手机,拎起包就冲了出去。 起居室里安静了下来。 只有空气中残余的馨香,还是提醒着傅予蜃,刚刚这里差一点发生了什么…… 所有不得意的欲望, 所有暗地里的蓄势待发,都化作了一种说不出的焦躁。 傅予蜃翻了翻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你在干什么?” “蜃、蜃哥……”电话那边的孟炬煊,显然已经睡了一觉,他大着舌头,“我在……睡觉。” “和谁睡觉?” “啊?”孟炬煊清醒了一点,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 “带上,我在八十三号。”傅予蜃挂了电话。 …… 京城八十三号酒吧。 通宵营业。 顶级豪包里。 孟炬煊头发凌乱地坐在沙发里,身边的女人睡眼惺忪。 “蜃哥,您、您有什么吩咐……”他忍着呵欠,喝了一口水。 傅予蜃单刀直入:“你怎么睡到她的?” 噗—— 孟炬煊嘴里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听听!听听! 这像是傅予蜃能问出的话吗? 他没判断错,没判断错啊。 蜃哥居然真的,还没追到俞芷衿! 以傅予蜃的条件,京城的女人就是随他挑,可是俞小姐,她也不是普通人。 那可是敢嫁凤凰男然后去父留子的狠角色啊! 孟炬煊没想到的是,傅予蜃好的居然是这一口。 京城那么多待字闺中的富家千金他不要,他居然、居然喜欢别人的妻子? 不过……人……妻嘛,嘿嘿,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你笑那么恶心干什么?”傅予蜃眼神里带着死亡的意味。 孟炬煊一个激灵。 “没,我、我就是想到我……我怎么追到她的……”他指了指身边的女人救急。 其实真没怎么追,他这种优质适爱男性,身边自然有苍蝇、啊呸,有蜜蜂蝴蝶环绕…… 但拿捏女人,孟炬煊还是有一套的。 “蜃哥,你首先要知道女人想要什么,然后投其所好。”孟炬煊化身爱情导师。 要什么? 傅予蜃脸色愈发阴沉。 “如果她问你为什么要睡她呢?” “因为喜欢她呀!”孟炬煊想也不想就回答。 傅予蜃目光阴翳:“那如果不喜欢呢?” 孟炬煊:“……” 有些男人要是睡女人,那未必是因为喜欢,但如果那个男人是傅予蜃……那就,基本没有其他可能性。 可是这话,孟炬煊不敢说。 蜃哥都认为自己不喜欢了,那就不喜欢吧。 不喜欢所以要死要活的去救人,不喜欢所以去人家嘴里抢烤牛奶,不喜欢所以人家听不懂他的暗示还要甩脸…… 嗯,这就是傅予蜃的不喜欢。 “不喜欢,那有些该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女人这种生物,就是那么奇怪,有时候听听甜言蜜语,收收小礼物,哪怕你不是真心的,她也会自我催眠你喜欢她。” 孟炬煊苦口婆心,“哥,听兄弟一句劝,给点情绪价值,没那么难的。” 情绪价值…… 傅予蜃理解不了孟炬煊的话。 他学什么都很快,唯独对于人类的情绪,没有任何的感知能力。 孟炬煊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答案。 他心头梗了一下,又悄悄爽了一下。 看,他还是有地方比蜃哥更能耐不是? “你喜欢听他说什么话?”傅予蜃突然问向孟炬煊身后的女人,“喜欢他送你什么礼物?” “啊?我、我……”突然被问到的女人愣了两秒,脸上渐渐出现娇羞的表情, “煊煊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我也喜欢他的。” “呵!”傅予蜃看孟炬煊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不屑与质疑。 “啥?”孟炬煊回头,一脸震裂地看着女人,“那你把我送你的包和鞋都还给我!” “哎呀,煊煊,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最好的朋友之间互相友情赠送不是应该的吗?”女人挽住了孟炬煊的手臂,摇晃着撒娇, “你送我礼物,我也送你我最珍贵的东西呀。” 孟炬煊久经情场,都被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还有什么东西最珍贵?” “人家的这颗真心,就是顶顶珍贵的。”女人嗲嗲地给孟炬煊比了个心。 “滚滚滚!”孟炬煊扬手。 “哎呀煊煊~”女人莬丝草一样缠着孟炬煊,“你不要生气嘛,你让人家滚哪里去啊,是不是滚到你心口上去呀?” 傅予蜃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对友情人士。 这都什么……酸臭的东西! 孟炬煊,艰难地回头:“蜃哥、不是,我送她东西她真挺高兴的……你也想想嫂子喜欢什么,也送送她,说两句好听的,凭你的条件,嫂子只保比她、她!” 他戳了戳女人的额头,“比她还会撒娇还更嗲。” 傅予蜃沉了脸:“谁是你嫂子?” “没,我就是随口类比一下。”孟炬煊冷汗如瀑,“就是说,男人追女人只要投其所好,就没有拿不下来的女人!” 傅予蜃起身:“无聊!” 孟炬煊和他所谓的朋友,简直没眼看! …… 凌晨的大街上。 秋意萧瑟,风扫微尘,寂寥无边。 傅予蜃坐在车里,想起刚刚包厢里的所见所闻…… 孟炬煊这个人,果然靠谱不了一点。 他是脑子不清醒,才会大半夜找他出来问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想想她喜欢什么,送她喜欢的东西,说她喜欢听的话……] [ 她只会比那个女人还会……撒娇。] 呵,撒娇? 撒什么鬼娇! 他要她那种样子干什么? 像软骨头似的挂在男人身上,使着谄媚的声音说话,俞芷衿如果会那样,他只会觉得她贱得慌…… 傅予蜃拿出手机:“崇明,你查的俞芷衿过往资料里,有没有她的什么喜好。” 第64章 她居然敢不接他电话?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夜太深了。 崇明其实也是被吵醒的,但他迅速进入状态:“应该有。” 傅予蜃:“查一下,告诉我。” 他没挂电话。 崇明明白,这意思是要立等可取。 他赶紧翻下床,一边开电脑一边找文件资料。 窸窸窣窣了好一阵子:“傅少查到了……” “是什么?”电话那边的傅予蜃果然一直在等。 “俞芷衿她喜好清静、独处。” 傅予蜃:“……还有呢?” “还有……”崇明哗啦啦地翻着资料,“还有喜欢画画,做小手工。” 就这? “还有呢?”傅予蜃开始不耐烦。 “没有了。”崇明如实回答。 傅予蜃……他养这群人来有何用! “傅少,您还有什么吩咐?”崇明不知所以,还敢再问。 傅予蜃:“……去查!” 什么都要喂到嘴里,崇明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 被俞芷衿传染了吗? …… 俞芷衿刚踏入公司大门。 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此时,顾氏总部鬼火不明,等着俞芷衿的人,个个面色不善。 “终于把你骗过来了。”俞新雄青菜色的脸面露狰狞。 根本就没有什么股东大会,他就是故意把她引过来的。 俞芷衿看向站在俞新雄身后的年轻女人:“吴纯念,你还是出卖我了……” 她用的是这两个字,还是。 吴纯念,就是先前给俞芷衿打电话,告诉她俞新雄在召开股东大会的女人。 她此时低着头:“对不起芷衿,我妈妈尿毒症需要换肾,俞总他,替我妈妈找到了肾源……” 骗子! 前世俞芷衿托傅老夫人的关系,替她找到了她妈妈的肾源,她不是一样替俞新雄把她骗了过来? 那时候她为自己辩论的借口是什么? 【对不起芷衿,你回门宴上发生的事,告诉我我别无选择……】 吴纯念也是顾氏高层的女儿,从小性格懦弱谨慎,老受到杜晓梦她们的排挤和欺负。 每一次,都是俞芷衿出面维护她。 表面看,她是她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背叛俞芷衿的时候,都不带犹豫。 “你先前来找我,我告诉你我有十分的把握替你找到你妈妈的肾源,”俞芷衿面无表情地看着吴纯念,“俞新雄他还给了你什么?钱?还是以后事业上的承诺?” “没有,芷衿,我不是因为这种利益才这样做的,是妈妈的病真的很急了。芷衿,我真的等不了了。” 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俞芷衿或许真的会相信吴纯念。 可是现在。 “也好,”她神色淡淡,“总算是确认了一件事。你,就是条喂不熟的狗。” 吴纯念脸色顿时变了。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俞新雄挥了一下手,“把她带走!” 反派死于话多。 他是不是反派另说,但前两次就是话太多。 才给了这孽女可趁之机。 …… 俞芷衿被带到了一间并不算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只从高处架着一部摄像机。 “我女儿就交给你们了。”俞新雄狞笑着对三个大汉道,“今晚上好好对她。” 他指了指摄像机:“该拍的都不要遗漏了,务必要保证精彩!” 三个男人全都光着上身,他们套着黑色的头套,确保自己不会露脸,然后相继走向了俞芷衿。 “俞新雄,我好歹是你的亲骨肉。”俞芷衿看着眼前禽兽不如的、生物学上的父亲。 前世,俞新雄也让吴纯念把她骗了过来,关在这间房间里,也叫了三个男人过来…… 只是,前世她怀着身孕,俞新雄也怕闹出什么闪失,得不偿失,只让三个男人吓唬吓唬她,逼迫她把顾家的几处房产都赠予俞爱歆。 而现在…… 她没有怀孕。 俞新雄想要的,也不仅仅是几处房产。 恐怕,他是想要拍下她和几个男人苟且的视频,今后都以此来要挟她控制她! 她不把这个男人当做父亲,是因为他从来没把她当成他的女儿。 “不,你不是!”俞新雄咬牙,“你是你妈的骨肉,是你外公的骨肉,和我俞新雄一点关系都没有!俞芷衿,我对你,早已经完全绝望了!是你,是你和你妈、你外公,把我逼到今天这地步的!” “我养你二十年,我问心无愧,而你,今天也是咎由自取!” 说完,他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 “俞总,俞芷衿的手机响了。” 顾氏,总裁办公室里,吴纯念指了指桌上俞芷衿的包。 铃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看看谁打的。”俞新雄道。 吴纯念拿出手机:“一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俞新雄不以为意:“给她挂了,关机。”。 陌生号码,多半是骚扰电话。 吴纯念直接挂断关机一条龙,重新把手机塞回俞芷衿的包里。 大晚上的,等下去有点无聊。 俞新雄拍拍自己大腿:“过来。” 吴纯念不顾旁边还有人,走过去,坐到了俞新雄大腿上。 是的,俞芷衿是对她还不错。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出卖她她也情非得已。 吴纯念的父亲在顾氏属于老一派,追随的是顾居安,和俞新雄不太对付。 这也导致新派的杜晓梦和俞爱歆这些人,以前在学校里,对她都十分不友善。 俞芷衿对她的那点好,并不能解决她的根本问题。 她身为顾氏大小姐,既不能真正感同身受的理解她的苦处,又是个空心无权的,连自己被俞爱歆她们针对都自身难保。 吴纯念思虑周全,不想把未来赌在她的身上。 俞新雄,和吴纯念父亲年级差不多了,但她不在乎。 他有钱,在顾氏也有权,长得也不差,对自己的女人也很好。 跟了他,就再没有人敢瞧不起她了…… …… 顾氏总部,大楼下。 崇明轻轻敲了敲傅予蜃的车窗:“傅少,摩洛哥那边的空运已经到了……” 傅予蜃脸色阴沉地捏紧了手机。 不接、挂断……现在还敢关机? 俞芷衿,很好,非常好。 须臾,他笑了。 开股东大会,好,他就让她开她的股东大会! …… 总经办公室。 俞新雄抱着吴纯念,挥挥手,让无关人等都出去。 几人刚刚走到门前。 嘭! 双开大门被强大的力量爆破开,直接把最前面的人拍飞! 第65章 俞芷衿恐怕已经是……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们是什么人!” 看着手持破门锤闯入办公室的前方几人,吴纯念高声厉喊。 但她随即,就住了嘴。 鱼贯冲入的人瞬间将硕大的办公室挤占得满满当当。 他们让出一条通道,那个曾经在俞芷衿回门宴上,让吴纯念吓出噩梦的男人,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 他仿佛裹了整个深秋的肃杀,带着一身浓浓的戾气,踏了进来。 俞新雄早吓得把吴纯念一把推开。 吴纯念摔到地上,吓得双腿发软,爬不起来。 回门宴上,傅予蜃逼人吃骰子和逼人跳舞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这样的男人,是她这辈子也不敢肖想,连做梦都做不到的存在。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来干什么? 俞总他、他什么时候惹到这尊煞神了? 会不会波及到她? 她要不要立刻撇清和俞新雄的关系? 短短几秒,吴纯念脑子里角马迁徙一样轰隆隆过了不知多少个念头。 “傅少……”俞新雄双脚颤颤地站起来,像个孙子似的点头哈腰,“您怎么来了?” 傅予蜃的眼神,落在办公室桌的那只包上。 俞芷衿的包。 他认得,她今晚上走的时候,就拎着它。 走上前,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那只一角摔凹了的手机。 手机黑着屏,关了机。 傅予蜃把它握在手里,晃了晃:“人呢?” 他看似问得轻巧。 俞新雄却瘫了。 傅予蜃……他真的是来找俞芷衿的。 俞新雄一直以为,上一次的回门宴不过是巧合而已。 傅予蜃只是借机去斗自己的小妈。 从他当天的表现来看,他压根就没想过公开和俞芷衿的婚姻关系。 俞新雄打死也没看出来,傅予蜃对俞芷衿有半分感情。 可是现在,他极有可能,猜错了…… “傅、傅少,你是问芷衿吗?”人在求生欲极致旺盛的时候,往往会迸发出急智。 吴纯念用尽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知道她在哪里!” 傅予蜃只看了她一眼,面色就比先前愈发阴沉了数倍。 人心所呈现出的眼神,哪怕是加以掩饰,也逃不过他的洞察。 俞芷衿这个白痴,恐怕现在…… 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咬碎的字:“带路。” 关俞芷衿的地方,离总经办并不算太远。 吴纯念在带路前去的时候,心思转了八十八个弯。 俞芷衿,现在应该已经和那三个男人搞得如火如荼了吧? 傅予蜃是喜欢她? 还是俞芷衿也招惹了他?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再多的喜欢,见到她那种不堪的样子,也应该没什么心思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只会乐于看到她这样的惨状。 事情,是俞新雄安排的。 反正都和吴纯念没什么关系,无论如何,她都能从整件事里脱清干系……会倒霉的,会更倒霉的,只有俞新雄或者俞芷衿。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竟又快了几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紧闭的小办公室门前。 吴纯念哆哆嗦嗦地去找钥匙。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要看着俞芷衿衣衫褴褛残花败柳的模样。 一旁的傅予蜃似乎比她更不能等,他一个手势,手下已经抡起破门锤。 嗙的一声,门应声倒地。 霎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 …… 第66章 学乖和丧命,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门破开的瞬间,映入众人眼帘的…… 只有,一片漆黑。 俞新雄和吴纯念以为的劲爆场面,并没有出现。 出现的众人面前的,只有一间黑漆漆的、静到让人发怵的、空荡荡的办公室。 崇明找到灯打开。 “啊!”吴纯念惊得捂住了嘴。 三个男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右上角的摄像机不翼而飞。 最重要的是,俞芷衿,她根本就不在这里! 崇明上前检查了几个男人,抬头对傅予蜃汇报:“傅少,看样子是吸入了迷药。” 面对傅予蜃投过来令她胆裂的眼神,吴纯念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她、她明明该在这里,她是……俞总让……他们把她……” “找人。”傅予蜃不想再听这个女人呱噪。 不用她废话,他也知道这里本来会发生些什么。 崇明正要走,傅予蜃又叫住他:“你带一队,我带一队,分开找。” 崇明掩住内心的震动,应声下来。 “等等!”傅予蜃指着地上三个男人,“把他们给我泼醒,连着他们一起……” 他转而看向俞新雄和吴纯念,“吊窗外去。” “傅少!” 俞新雄和吴纯念一起惊呼出声。 “傅少,我只是个路人,凑巧过来而已。今晚这里的事都和我无关。”吴纯念心慌心忙地辩解。 傅予蜃冷漠地眼神在吴纯念面上停了一秒,在她刚刚升起一点希冀地时,冷冷地说声道: “那就算你倒霉咯。” 他走出办公室,重新进入了寂静与晦暗的地带,只听得到吴纯念和俞新雄惊恐的吼叫声,在后方连绵。 顾氏身为国内的纺织业制造龙头,总部大楼一共有十六层。 傅予蜃把下面把八层都分给了自己。 俞芷衿如果要逃,一定是往下层逃。 他来的时候大厅正门也紧锁着,外面也留了人看守,都证明她还没有离开。 傅予蜃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迂回的走廊里回荡着。 显出几分空寂又孤寥。 他一层又一层的走,一间又一间的寻。 越是走到后面,脑海里越是回响起她临行前说过的话—— 【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我一起过去……】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要和俞新雄对抗……】 【你能不能陪我……】 …… 【傅予蜃……你是舍不得我吗?】 舍不得我吗…… 舍不得吗…… 舍不得…… …… 傅予蜃突然站定了,一拳捶向了身旁的墙。 舍得舍不得的,重要吗? 关键是她一点也照顾不好自己! 大半夜会召开什么股东大会?明知道可能有坑,还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过来…… 外面的蛇,不仅条条咬人。 还条条都有毒! 对俞芷衿这个傻子来说,学乖和丧命,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心浮气躁中,他一边找人,一边拿出了她的手机,按开了机。 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密码屏,傅予蜃迟疑了一瞬,输入了一串数字。 手机,解锁了。 他压住心底的异样。 翻开了通话记录…… 记录里最后一通电话,是他打过来的。 号码没有备注。 傅予蜃注视着这条直白又熟悉的数字,突然点了进去,点下了【新建联系人】的选项。 输入法跳出来,他手指悬在上方,正迟疑的那一瞬。 崇明的电话打进来了。 “傅少,人我们找到了。但是……恐怕要您亲自过来一趟。” “在哪里?”傅予蜃转身就跑向了电梯厅。 崇明听得到他疾行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把电梯按钮按得啪啪狂响的声音。 “就在十六楼。” 崇明深吸气,“这间房间很隐蔽,我们找第二次才发现,费了点功夫才打开。” “人呢?”傅予蜃紧接着问。 “人还在。” 崇明刚答出这三个字,就听到傅予蜃在那边吼道:“我是问你她怎么样!” 崇明心肝一颤:“不……好……” “什么意思?”电梯上升,信号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傅予蜃拔高声音,“我问你什么意思!说话!” “人还活着!” 崇明吓得直接说重点,他办事一向稳妥懂事,已经记不清上次傅予蜃对他发飙是什么时候。 “活着是什么意思?”傅予蜃咬牙切齿,“崇明你是牙膏吗!” 挤一点出一点。 “俞小姐可能……现在……我们也……” 该死的信号又断了。 傅予蜃一句话都没听全,暴躁得想爆了这个电梯厢。 所幸是十六楼终于到了。 电梯门刚打开,已经有人在外面等候:“傅少!” 手下面上有些焦急的表情,让傅予蜃的心又沉了几分。 他也不再问,沉着脸就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了些什么奇怪的路线,终于来到了一间有些隐蔽的办公室里。 崇明和其余人全都在这里,见到傅予蜃就围了上来。 “傅少……” “人呢?”傅予蜃环视一周,没看到俞芷衿。 崇明指向了一扇和墙面几乎融为一体的白色的门,旁边还有一座挪开的书柜。 傅予蜃快步上前,刚碰到门把手。 崇明焦急道:“傅少,俞小姐她情绪有些激动,所以……” 傅予蜃置若未闻,直接扭开了门…… 呼啸又凌冽的冷风,霎时直扑他的面鼻。 “出去!”一个苍白又单薄的声音,带着几分竭力的叫喊声,随风而来。 傅予蜃没有出去。 但是他站住了,刹那间,竟然不敢再走一步…… 第67章 傅少不想别人看他女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房间很小。 没有灯。 但今夜里没什么云层,这里的窗户又恰好正对月亮。 惨白的月光,把室内照得一清二楚。 傅予蜃可以看到,窗户大开,俞芷衿跨骑在上面,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 他呼吸莫名地停了一秒。 除此以外,她手里还抓着一把餐刀,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别过来……”她声音勉强,透着外强中干的虚弱。 傅予蜃,终于朝前走了一步。 “俞芷衿,是我。” 没有回答。 俞芷衿警惕地抓着刀,一只手扶着窗框,抓着窗框的几个指节,泛着没有血色的白。 背着光,傅予蜃清晰地看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像要碎掉满空的月光。 崇明在后面压低声音道:“傅少,俞小姐可能受了刺激,我们刚刚想靠近,她立刻扬言要跳下去,我们解释了,但她什么也不听。” “俞芷衿,是我。”傅予蜃每走一步,就重复一句,“是我,傅予蜃。” “我、”俞芷衿似乎认出了他,但她颤抖得更厉害了,身子也渐渐往外更倾斜了,“我、你不要过来……” “那你过来。”傅予蜃在离她只有一步的地步停住了,他朝她伸出了,“你自己下来。” 俞芷衿摇了摇头,那一瞬间傅予蜃看到了她脸上风干的泪痕,还有惊惶不安的眼瞳。 “不要,我不要下来。”她哽咽着,“我、我的喷雾用光了,我等天亮以后,有人来上班了……” 她说着这话,傅予蜃才发现,自己刚刚似乎踢到了地上什么东西。 崇明在后面解释:“俞小姐身上似乎还有点防狼喷雾,我们刚刚进来,就被喷了……” 所幸喷雾并不多,也没人中招。 “好了,下来。”傅予蜃生硬地伸着手。 十六楼,风大得几乎要把人刮下去,刀割般的吹在人脸上、手上…… 傅予蜃突然就告罄了所有的耐心。 他出其不意地往前一捞,牢牢抓住了俞芷衿的手臂,什么都不顾地把她往下拖拽。 “啊啊……”俞芷衿受惊般的叫起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抗拒。 但傅予蜃力气巨大,双手如铁钳般的将她扯了过去。 “好了!”他刹时将她搂到了怀里,紧紧勒住,“好了!别叫了!是我!俞芷衿!是我!” 她浑身冷得像冰块一样。 是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好像他也曾经抱着如此冰冷的她,用尽所有的体温也再都捂不热分毫。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他用手掌不断搓抚着她的后背,想要迅速地让她暖和起来。 最后,他干脆松开一只手,开始脱扯自己的外套。 不知道怎么胡乱地一通,最终他把她裹了起来,然后借着月光仔细地观察她的脸。 像个神经病似的看她闪着泪光的双瞳,看她被风吹得有些红的脸颊,看她因为冷和害怕而哆嗦着地双唇。 傅予蜃听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 心里竟有种她还活着,还活着……就好……的想法。 他把手伸入了裹在她身上的外套里,去握她的手,依然是冰凉的,但它会动,是活的,上面有肌肤,有筋肉,不是没有任何生气的白骨。 崇明早退到了外面。 此时的房间里只有傅予蜃和俞芷衿两人,傅予蜃听得他们的呼吸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交织汇聚。 他突然有很强烈的冲动,想在这里先把她按倒了、剥了、畅快淋漓了再说。 风很大,吹得他们的头发都有些凌乱。 一点点刮扯和冷却着傅予蜃浑身叫嚣的血液。 “发生了什么?”他听到自己在问她,嘶沉干哑的声音像被火燎过似的,仿佛变了个人。 “俞新雄想让人轻薄我,拍视频……”俞芷衿的情绪好像稳定下来了。 她抽泣着,但思路清晰,“幸好我随身带了防狼喷雾,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都放倒了。这个房间几乎没人知道,我藏起来了,想着天明就可以出去……” “为什么不马上就出去?”傅予蜃问。 这种情况,还想着审问她吗? 这个男人,每次都多疑到让俞芷衿叹息。 “我手机被收走了,也没有钱,逃也逃不远,大晚上的也更容易遇到危险。俞新雄如果发现我逃了,一定会带人追我,极有可能就被他抓住……”俞芷衿解释。 “那崇明进来你慌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带那么多人……我以为是俞新雄来抓我了……”俞芷衿说着,眼泪不觉又流了下来,“我宁愿死也不要被他抓走……” “你不认识崇明?上次他来傅家拆除过监控。”傅予蜃打断了她。 俞芷衿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泪水亮晶晶的,一双水瞳含着懵懂不解。 “我、我没注意……”她又低下了头,“你在旁边,我都没注意到其他男人。” 前世,有一次她就是因为发呆的时候,面对的方向站着崇明。 傅予蜃就挖苦她,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其他男人身上,问她是不是缺男人缺得厉害。 所以这一世,她索性先把什么都说死了,看看他又有什么话来羞辱她。 无声的几秒过去。 “起来!”傅予蜃抓住俞芷衿,把她从地上提起来,搂着她朝外面走去。 崇明和所有人都等候在外面。 “崇明,过来。”傅予蜃命令道。 崇明不知所以,走过来。 傅予蜃问俞芷衿:“记住了?” 俞芷衿看也没看崇明,只嗯了一声。 傅予蜃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抬起头来:“看清楚没有?” 这男人,真是好笑。 她从前没有看,他说她缺男人所以看得馋。 她现在不看,他还要逼着她看。 俞芷衿与崇明对视,崇明张了张嘴,一声嫂子差点就出口了。 但傅予蜃已经松开了手,俞芷衿又重新低下头去。 傅予蜃搂着人的手臂,甚至比刚刚又紧了一圈。 崇明也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嗯,他看出来了,傅少不想人家多看他的女人一秒。 “傅少,那边的人都醒了。对了,刚刚我们在房间里还捡到了这个……” 第68章 要他死,也是因为俞芷衿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是摄像机。 不过崇明捡到的时候,里面什么都已经被清空了。 俞芷衿没有撒谎,她确实是趁三个男人不注意,直接用防狼喷雾放倒了他们。 但是,所谓的喷雾,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液体,而是高强效的麻药剂,吸入一口可以睡上一整晚。 朝崇明他们喷的,已经是俞芷衿清洗后又灌的凉水…… 是的,这一次,俞芷衿从一开始就知道,傅予蜃,会过来。 就像前世那样。 只是这次,她不可能等到他来踢开办公室的门。 三个男人上来就欲行不轨,俞芷衿只能直接放倒人,然后自行躲起来。 顾氏的大楼里,还有好几间这样的隐蔽办公室,都是外公以前悄悄告诉她的,俞新雄都不知道。 十六楼这间的门外,有书柜挡住,其实不算是最隐蔽的。 因为她一旦要进入,就必须要挪开书柜。 但俞芷衿其实是故意的。 如果不留下任何痕迹,她怕傅予蜃根本找不到她。 这一世,她没有和三个男人呆在一起,也没有被他们占上任何的便宜。 她以完美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傅予蜃眼前,不信他还能找到任何羞辱她责罚她的借口。 而且,傅予蜃虽然不喜欢她,但她好歹贴着他妻子的标签。 在他的认知里,有他标签的,就是他的所有物,他可以糟蹋可以丢弃,但旁人不能擅自染指。 所以,今晚上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总有人会来承受傅予蜃的怒火。 前世她受尽了这个男人的欺辱,今生,她要用他做刀,让某些人,也尝尝他的手段。 …… 快要冻成冰棍的俞新雄等五人,从头到脚泼了不知多少盆水,又挂在窗外吹了很久的风。 此时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抖得都要说不出一句话。 傅予蜃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怀里抱着裹着他风衣的俞芷衿,悠然的转了转。 “说吧,谁先说,谁有豁免权。” “是俞总把俞芷衿骗过来的,找了这三个男人想要玷污她!”吴纯念声音变调,但抢在了所有人的前头。 她真是无妄之灾! 明明从头到尾事情都是俞新雄干的,她只是来凑了个热闹,竟然被挂在十六楼的窗户外,吹着猎猎秋风,还被一盆一盆的水从头淋下去。 傅予蜃,果然是不负他活阎王的名声。 “我们、我们只是收钱办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几个男人也吓得魂不附体,连声求饶,“要是知道俞小姐是您的人,我们死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傅予蜃椅子转向了俞新雄的方向。 “岳父大人,没什么可说的?” 俞新雄浑身抖得像筛米。 又是冷,又是怕。 整个京城,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傅予蜃的岳父。 从婚礼之后,傅予蜃就封锁了所有关于他结婚的消息。 他的态度,是在告诉所有人的知情人,这段婚姻,他不认可。 俞新雄,自然从不敢以傅予蜃的岳父自居。 然而现在,在他明确知道,俞芷衿竟然在傅予蜃那里占有一席之地之后,知道他已经惹到了这个魔王之后…… 他竟然叫了他一声岳父大人。 他不是在尊敬他,他是在讥讽他,是在判他的死刑! 叫他岳父,是因为俞芷衿。 要他死,也是因为俞芷衿。 “芷衿,你、你放过爸爸吧,是爸爸糊涂,爸爸昏了头,爸爸、爸爸不是人,爸爸对不起你……” 俞新雄知道,这时候,能救他的,只有俞芷衿。 俞芷衿转过了头,脸朝向傅予蜃的心口:“爸爸既然承认对不起我,那就该有配得上的惩罚。” 她呼吸已经转暖了,此时说话,热气渗过傅予蜃的衣服,透在他胸膛的肌肤上。 有种无端的愉悦,随着这份温热漾开…… “想要什么惩罚?”他低了头,手指去挑俞芷衿的下颌。 俞芷衿垂眼:“我是做女儿的,哪里有资格说惩罚自己的亲生父亲。” 亲生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傅予蜃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他看俞芷衿顺眼的原因。 看,他们都有禽兽不如的亲生父亲。 这点共通之处,是让他认为她些许值得信任的基础。 但他依然冷了脸:“没点脾气血性,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傻白甜都这样。 不过没事…… “看清楚了,学着点……”傅予蜃呼吸喷洒着俞芷衿的额头, 他手指转而摩挲她依旧有些凉的脸颊, “今天,我就教会你怎么当个不孝女!” 既然,大家都有一样的底色。 那就一起手染鲜血,一起起舞狂欢,一起堕入无尽地狱好了! 第69章 一定不会把她推向火坑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他今天找你来干什么的?”傅予蜃问俞芷衿。 俞芷衿意味深长地看了俞新雄一眼:“爸爸原本不是说,要开股东大会。” “股东大会,”傅予蜃嗤笑了一声,“人呢?” 崇明会意:“股东最迟一个小时以后会全体到场。” 现在通知,最迟一个小时以后,该到的也应该都到了。 没办法到场的,崇明会帮他想办法到场。 “很好。”傅予蜃再度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俞新雄,“岳父大人,想好开会内容了吗?” 俞新雄哪里敢想?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巨大的恐惧。 “你当女儿的,要不要帮你爸爸想想过会儿股东大会该做什么?”傅予蜃转头又问俞芷衿。 俞芷衿继续低垂着眼:“爸爸要做什么,我做女儿的哪里知道?” 以她对傅予蜃的了解。 俞新雄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如果真让俞芷衿想,要让俞新雄付出什么。 她只想让他,把前世和今生,两辈子对她和妈妈、外公,整个顾家产业做的,全都偿还干净。 然后彻底滚出她的世界。 脸被傅予蜃以手掰了过去,他正视着俞芷衿的双眼,鼻尖离她的鼻尖只有些许距离。 “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不知道你身上带着麻醉剂喷雾?” 俞芷衿心跳暗暗快了一分:“出门在外,我身上随时都会带防身的东西,不被父亲宠爱的孩子,没有人保护,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傅予蜃手上的力道稍稍减了一点。 “还不算太笨。” 是的,她这点也和他很像,虽然人与人差距通常很大,但相同的背景,会逼着人不得不人去走一条没有选择的路。 “俞芷衿,我今天就告诉你,别人对你做什么,你就加倍对别人做回去。这样,以后谁再敢对你下手,都会先在心里掂量几分。” 俞芷衿微怔。 这样的话,不得不说,算是和她所见略同。 “我给你们三个一条活路,”傅予蜃微微压下身子,对着三个男人,指了指俞新雄,“你们把今晚上,他要你们对俞芷衿做的事,全都做到他身上,做到……顾氏每一个股东,每一个高层,每一个员工都要亲眼所见为止!” 俞新雄停止了颤抖,脸白如纸。 他知道,傅予蜃说到做到。 “傅少、傅少我们……”三个男人紧张惶恐又震惊,欺男霸女的事,他们也没少干,但是傅予蜃给的路,确确实实是一条他们从来没走过的道。 他们看看一旁的俞新雄,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这、这……要是半老徐娘就算了,这样的老头子…… 傅予蜃根本没有想过给他们选择。 他的目光移到了吴纯念身上,“给她换身衣服,把摄像机给她,这么精彩的股东大会,不实录下来怎么行?” “傅少,我做不来这种事的。”吴纯念惊慌。 股东一个小时以后就到,让她在一旁拍摄……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 况且,换身衣服…… 她不用想都知道那会是什么衣服,说不定连布片都算不上。 那她以后还见不见人,还做不做事? 事情过后,俞新雄也好,顾氏也好,都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的前途怕是全毁了。 “你做不来这种事?”傅予蜃反问。 他拿起了俞芷衿的手机,解锁开看了一眼:“尾号1470的手机号,是谁的?” 吴纯念呆在原地。 “我没记错,今晚上,是你给俞芷衿打电话,告诉她俞新雄要开股东大会?” 吴纯念如五雷轰顶。 她不知道,傅予蜃竟然是俞芷衿的男人,更不知道今晚上俞芷衿接电话的时候,他竟然就在她身边。 两人有关系这么重要的事,她不信俞新雄不知道。 傅予蜃连岳父大人都叫了…… 傅予蜃是俞芷衿的老公?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俞芷衿的老公不说是个老到牙都掉光的老头子吗? 以她和俞芷衿的关系,如果她嫁给了傅予蜃这样的男人,会不告诉她吗? 所以,俞芷衿就是勾搭上了傅予蜃,仗着两人目前的关系,在这里为所欲为…… 所以,她是被俞芷衿和俞新雄这对父女给坑惨了! “俞总只说今晚上是股东大会让我通知俞芷衿,我真不知道他是这种安排。” 为了脱身,吴纯念张口就来,“我也只是个传话的,这事情我没有参与,真的傅少……你不信、你不信你问芷衿,芷衿她知道的……” 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俞芷衿身上。 俞芷衿会帮她的,她从来就对她很好,她心软,她善良,她一定不会把她推向火坑…… 第70章 你也知道我是傅少的女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这件事她不知情?”傅予蜃果真问了俞芷衿。 他问的是不知情,不是没有参与。 因为在傅予蜃看来,知情不报等于参与。 他看着俞芷衿的双眼,目光里有暗如乌云般的压迫,仿佛假如她的回答稍有不如他的意,就要把她卷入云层吞噬。 俞芷衿没说话,却把手伸了过去。 傅予蜃身体莫名一僵,眸色却比方才还要暗了几分:“你在摸哪里?” 她脑子有问题? 这里这么多人,她想干什么? 俞芷衿:“……我要我的手机……” 她刚刚看到傅予蜃把它放到了大腿旁边,但好像被压住了。 傅予蜃的脸,沉了,他几乎是有些愠怒地抓住俞芷衿的手丢开,转而拿了她的手机,塞她手里。 俞芷衿心里有点莫名其妙。 傅予蜃的喜怒无常,哪怕是轮回感受一次,她依然是不理解。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没几声,那边接通了。 俞芷衿:“李医生,我是俞芷衿,打搅你休息了。” “没有没有,”免提的音量放到最大,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我刚刚下一台手术,正打算回家。你是想问肾源的事情吧?我们这边已经找到了适配成功的捐赠者,不知道你那边的病人什么时候可以入院。” 俞芷衿看了一眼地上目光惊愕的吴纯念,平平静静地回答: “我就是来说这事情的,病人家属已经自行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您那边的就不需要了,但还是谢谢您的帮忙。” “没有,一点小事,谈不上什么帮忙。”电话那边的李医生十分客气,“病人可以健康就好。” 俞芷衿刚刚挂断电话。 吴纯念就急了。 “芷衿、俞芷衿,你刚打的这个电话,是不是国内最有名肾脏手机的李祈光教授……” “是。”俞芷衿回答,她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怜悯,“本来是打算让他去给你妈妈联系肾源并做手术的,不过现在看来,你攀上了高枝,都不需要了。” “我怎么不需要,我要的!”吴纯念慌张,事到如今,俞新雄那边的肾源肯定黄了,俞芷衿这里就是她唯一的希望,“芷衿、芷衿你能不能重新给李教授打电话,让他给我妈妈做手术,你……” “不能。”俞芷衿冷下脸打断她,“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你也该是懂的吧。” 吴纯念听懂了俞芷衿的意思。 她先前站在俞新雄那边,所作所为都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可是…… “可是你是傅少的女人,你出尔反尔也没关系啊。你要怎么怪我都行,但我妈妈她没有得罪你,芷衿,你不要害她好不好?” “我害她?我害她得尿毒症的?”俞芷衿想笑。 她是真不知道,吴纯念这么表面懦弱胆小的人,真要栽赃推卸起来,戏有这么多。 “你不是,但你不能见死不救呀。”吴纯念哭了,眼泪婆娑,“我就这么一个妈妈,我先前都是逼不得已,让我在妈妈活下去和你的事之间做选择,我能怎么办?”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诡辩起来真是一套又一套,”俞芷衿嘲讽,“你也说了,我是傅少的女人,我可以出尔反尔,但是你,你不行!就算你给我爸当小四当情人,也不行!” 吴纯念呆住了。 她和俞新雄在一起的事,俞芷衿知道了。 她做的一向隐蔽,就是俞爱歆她们都不知道,俞芷衿是怎么知道的? 身为朋友,她知道了,却装不知道。 她自己跟了傅予蜃,这样重要的消息,也没让她知道。 所以所谓的友谊,所谓的好姐妹,都是假的吧? 俞芷衿回头面向傅予蜃,声音放轻了:“予蜃,你要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我全都听你的。” “俞芷衿!”吴纯念声音尖锐,“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你以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她又气又抖,眼泪横流,“明明你一句话就可以帮我,你非但不帮,还落井下石,还对我妈妈见死不救……” “你帮着我爸骗我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好朋友,”俞芷衿冷笑,“我的好朋友,可不会做这种背叛朋友狼心狗肺的事。” “是,就算这次是我错了,但你不是没事吗?你骂我打我都行,你这样报复我、报复我妈妈是不是太过了?”吴纯念越说越恨,眼神怨毒。 “我没事?” 俞芷衿推着傅予蜃的肩膀,就从他怀里走下来了。 她两步走到吴纯念跟前,抬手就是啪的一耳光,扇得本就跪在地上她直接坐倒。 “你和我爸勾结,让三个男人来玷污我,我还没事?那现在让你拍个视频又怎么了?你能有什么事?” “你确实没事啊!你这不好好站着……”吴纯念还要狡辩。 俞芷衿反手又是一耳光。 啪! 声音响得不大的空间里都震出了回音。 面对吴纯念震愕惊诧的目光,她啐道:“不是说我打你骂你都行吗?我今天不仅要打你、要骂你,我还要报复你!你最好四处去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惹了我俞芷衿是什么下场!” “俞芷衿,你、你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吴纯念捂着脸,又是绝望又是怨恨,哭着喊道, “既然不把我当朋友,为什么以前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帮我那么多,你给了我那么多希望,让我以为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现在又这样害我,你为什么……” “没那么多为什么,我怜悯一只蚂蚁,踩死一只蚂蚁,需要和蚂蚁商量吗?”俞芷衿并不介意杀人然后诛心。 对于俞芷衿来说,是朋友便是珍宝,是叛徒则是蝼蚁。 “俞芷衿!”吴纯念尖叫。 恐惧和慌乱化作了极致的恨意,她彻底疯了,张嘴乱骂, “我恨你!都是你,我都是你害的,我全家都是被你家里害的!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第71章 你喜欢就喂我吃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太吵了。”傅予蜃不耐烦地揉了一下耳朵。 崇明立刻上前,直接咔嚓一声,卸掉了吴纯念的下巴,然后不知道朝她嘴里扔了什么东西。 “啊啊啊……呀……哈……”吴纯念的喉咙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气音。 她的嗓子!她不能出声了! 吴纯念满脸惊恐,不断摇头,疼痛和失声令她整张脸扭曲,眼球都像要爆出眼眶。 “她不想要做摄影师,应该是想要当游戏的参与者。”傅予蜃冷漠地对地上的三个男人道,“你们懂了吗?” 他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手下立刻上前,把已经彻底瘫掉的吴纯念和俞新雄几人一起抓起来,朝外面拖去。 办公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过来。”傅予蜃命令。 俞芷衿刚刚朝前挪了一步,傅予蜃已经不耐烦地躬身,抓住她的袖子,把她扯了过去。 俞芷衿几乎是栽到了傅予蜃的怀里。 她抬起头,正巧他的手捏到她脸颊上。 “你到底是有多弱?”他看她的神情是轻蔑与揶揄,“连这种小杂毛都敢踩你头上?” 吴纯念对俞芷衿恩将仇报的态度,足以说明俞芷衿是什么样人尽可欺的老好人。 不等俞芷衿回答,他又玩味似的端详她的脸:“不过,你今晚上表现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 俞芷衿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这种词语从傅予蜃嘴里说出来,总让她条件反射的感觉到危险逼近。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傅予蜃注视着俞芷衿,像是要看进她的眼底,“说出来我就满足你。” 想要教一个人学好,需要足够的动力,金钱、权势或者其他…… 学坏亦然。 傅予蜃相信,只要筹码足够,他可以把俞芷衿教养成任何他想要的形状。 俞芷衿不说话,只是睁大了一双湿濡漆黑的瞳子望着他。 那里面有些许的畏惧和茫然。 几秒之后,傅予蜃耐心耗尽。 这女人,也就这点胆量。 平时脑子里想得多,偶尔间嘴上也够狂,真到让她说的时候,她是一点也说不出来。 “走。”他毫无征兆地站起来,俞芷衿险些被他颠到地上去。 她踉跄了一下,还没站定,傅予蜃已经把她捞回来。 半搂半拖地把她往外面带去。 …… 海宴,京城排名靠前的高档酒楼。 二楼包厢。 俞芷衿看着眼前流理台上一人高的蓝鳍金枪鱼,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可以开始了。”傅予蜃点头。 厨师拿起锋利的刀具,开始清理金枪鱼,流畅如水的手法犹如庖丁解牛,能治好世上所有的强迫症。 一旁的服务生热情的介绍:“……这只金枪鱼是昨天凌晨四点才在临北非摩洛哥的大西洋里钓上来的,体长足足有一米六,马不停蹄冰鲜十几小时空运过来……” “……现在切下的部位是金枪鱼的中腹,它是腹部与背部过度的地方,也是最适合做刺身的部位……” “……下刀这里是大腹,它分为霜降和蛇腹……” 不一会儿,一盘盘色泽不同的刺身就摆在了俞芷衿的面前。 “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傅予蜃突然发问。 俞芷衿怔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是的,我最喜欢吃鱼了。”她露出了表里如一的微笑。 谁特么凌晨五点吃金枪鱼刺身? 俞芷衿夹了一小块鲜红的鱼肉,沾了一点酱油,递入口中。 “很好吃,”她捂着嘴,被呛得鼻音和泪花都出来了,“谢谢。” 谢你全家! 傅予蜃折磨人又出了新花样? 这酱油里到底添了多少芥末! 她给傅予蜃也夹了一块:“你也尝尝,真的很新鲜。” 这么辣的酱油,她一个人吃哪里够味? 傅予蜃:“我这个时间段不吃这么重口的东西。” 俞芷衿……如果胆子够大,她想直接把一整盘的刺身都扣到傅予蜃的脸上。 他也知道这不是吃金枪鱼的时间? 磨磨蹭蹭又吃了几块,俞芷衿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傅予蜃冷冷地看了一眼桌上摆满的大碟小碟,“还有这么多。” 俞芷衿可怜巴巴地望着傅予蜃:“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求求了,傅予蜃到底是什么天才脑袋想出的这种酷刑? 她犯了错,法律可以惩罚她,而不是逼她黎明时分坐在这里吃光一条重达一百公斤的蓝鳍金枪鱼! 傅予蜃不为所动,生硬地反问:“你不是喜欢?” “我是喜欢……”俞芷衿欲哭无泪,她喜欢错了,还不行吗? “是味道不好?”傅予蜃的眼神瞥向了对面的厨师。 厨师正在煎炒黄油金枪鱼,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铲子炒飞。 一旁的服务员也顿时冷汗涔涔地捏紧了手。 “味道很好,就是我一个人吃,没什么滋味。”俞芷衿大慈大悲地挽救了在场诸位的命,“你真的不陪我吃一口吗?” 傅予蜃看了一眼俞芷衿真诚又期望得亮晶晶的双眸。 他忽的往椅背上一靠,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敲了敲上面的雕花,漫不经心地看着俞芷衿: “你喂我就吃。” 第72章 她想要卢晓霜的命,可以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怔愣住了。 傅予蜃……认真的? 她喂他才吃的话,那……还是别吃了吧。 俞芷衿思想很大胆,筷子却很诚实地夹住了一片刺身,犹犹豫豫地蘸了一丁点酱油,递向了傅予蜃。 傅予蜃坐在椅子里,不张嘴,一动不动。 他看着俞芷衿,像讨价还价的魔鬼:“我之前是怎么喂你的?” 之前……俞芷衿想到他不由分说把椰奶冻强塞入她口中的情形…… 不由得咬住了下唇。 傅予蜃这是搭错了哪根筋? 突然没任何理由,就对她有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和需求。 不行,必须要问清楚。 前世,他并不算是个拖泥带水的男人。 讨厌就是讨厌,惩罚就是惩罚。 他对她做过的每一件事,缘由、目的、都清清楚楚,从没有过这种说风就是雨的言行要求。 “为什么?”她抬眼看着傅予蜃,像是怀着油然而生的期待,“傅予蜃,你想要和我发展感情吗?” 傅予蜃微微皱眉。 “没那么多为什么,”他不甚耐烦,“新鲜而已,想玩点不同的游戏,你哪有那么多问题。” “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和你玩这种游戏。”俞芷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你不愿意?”傅予蜃脸色顿沉。 不等俞芷衿回答,他突然倾身,捏住了她的脖子,手心忽又往上,托起她的脸,冷色看着她, “既然是我想玩的游戏,自然要由我来挑选玩伴,俞芷衿,你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俞芷衿闭上了眼。 真是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配方,一模一样的话…… 是的,她差点忘记了。 前世,有一次她犯抽了问他既然不喜欢她,由为什么要屡屡侵犯她。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一个玩物,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哪有什么为什么?】 【俞芷衿,你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 “傅予蜃,你知道,我喜欢你,”俞芷衿睁开了眼,眼中有湿濡的柔润光点,“对于我喜欢的男人,我没办法做到游戏,所以我才不愿意。” 她垂下眼,泪珠似乎顷刻就要滴落。 “有没有资格,我都不愿意,我可能反抗不了你,但我心里不愿意……你,可怜可怜我,就放过我吧……” 她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下一秒就要啜泣起来。 傅予蜃心底升起一种道不明的感受。 有些烦躁,有些波澜,有些不忍,又有一种想要破坏掉什么的暴戾…… 他手掌抚住她的脖子,从她的后背一直抚下去,直到放到了她纤纤一握的后腰上。 他沉着眼色道:“想我可怜你,就听话一点。” “拿来。”他对后面伸出手。 一直候在后面的崇明,立即递上了一份文件。 “之前那份作废,重新签。”傅予蜃把文件摆到了桌上。 这是一份,全新的婚姻协议。 条款和先前那一份没什么不同,只是没有俞芷衿添加的那些不发生关系、不生育孩子。 时间期限,也是最初的三年。 而最下方,有多达三排的空白横线,前面写着:女方要求。 “想要什么,可以随便填。”傅予蜃把笔甩到了俞芷衿的眼前,“钱、财产、资源,详尽细节。” 俞芷衿没有拿起笔。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转头看向傅予蜃:“我想要卢晓霜的命,你可以给我吗?” 第73章 喜欢是喜欢,不是恋爱脑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四周的温度,随着俞芷衿这句话,陡然降了下去。 包厢里,刹那间静得只剩铁板上油脂爆炸的滋滋声。 半晌,傅予蜃才压着声音,看着俞芷衿道:“在得寸进尺上,你可以在我这里排得上前三。” 没有直接到第一,看样子这把尺子还不够长。 “我只说自己的心里话,”俞芷衿别开头,“心里话未必都是好听的,但它起码真实。” “之前不是只要我一句话?”傅予蜃讽刺。 真把条件摆她面前,她就狮子大张口。 “现在还想要一条人命?”他靠在桌边冷笑,“人命在我这不值钱,但我也不是批发商。” “别人的命不值钱,但卢晓霜的值钱,对吧。”俞芷衿问。 四周再度一静。 俞芷衿没有看到,后面的崇明,额上都渗出了汗珠,眼神也变得略微惊恐。 跟了傅予蜃三四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这样对傅少说话,还能全胳膊全腿的坐在他面前。 俞芷衿当然知道这样的态度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 但她仿佛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自我放逐。 “傅予蜃,爱情都是唯一的,是排他的,是有强烈的占有欲的,这五年,我一直在悄悄关注着和你相关的一切,我知道,卢晓霜是你身边唯一的女人,你对她一直……” “没有的东西,谈什么唯一排他占有?”傅予蜃骤然打断了俞芷衿。 爱情? 他和她之间有这东西吗? “我有就行了,我对你有还不够吗?”俞芷衿孤注一掷般的拔高了声音。 “你真的喜欢我?”傅予蜃突然抓住了俞芷衿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眼前,他目光阴沉地、一厘一毫地审视着她的眸子,“我怎么没觉得你有多喜欢我?喜欢一个人,不该听他的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让她签个协议,话也这么多。 她不像是喜欢他,反倒是像在坐地起价。 “你说的那种不是喜欢,是恋爱脑。”俞芷衿肩膀被傅予蜃捏得生疼,她忍着皱眉, “我不想做一个恋爱脑,就算爱你百分之九十九,也要留百分之一来爱自己,否则如果我没有你的话,就连一点自我都没有了。这是我最后的坚守。”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泪滴落在了傅予蜃的手背上,温热的,却仿佛带着烫人的温度,令他的心里都升起了一瞬间的瑟缩。 转而间,又化作怒气与烦躁反弹回来。 “你觉得在我面前哭有用?想让我心软,可怜你?”他抬手,不耐烦地把她流到下颌的一滴泪擦掉,动作粗暴。 指腹上湿濡的感觉更添他心烦意乱。 “要哭滚出去哭!”他把她一推。 俞芷衿一秒也不停,直接起身,抓起包拭着泪冲了出去。 妈的,终于放开她了。 再呆下去,她的肩膀都要被他捏成粉碎性骨折了。 他以为她想哭? 生理性眼泪听说过没有? 他每说一句话就加重一级手上的力度,铁人都受不了好吧! 还没来得及揉一揉肩膀,特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外公打过来的! 俞芷衿连忙接了起来:“外公……” “芷衿,你现在方不方便到公司来。”顾老爷子的声音严肃而低沉,“所有股东现在都在,你那个不成器的爹他……” “我知道。”对于外公,俞芷衿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昨晚上准备算计我,被傅予蜃知道了。” 现在这样的下场,实在死得其所。 顾老爷子在电话那边长长叹了口气。 “你丈夫虽然下手有点狠了,但能这样护着你,外公也算放心了……” 俞芷衿动了动酸痛的肩:“……我马上过来。” 走出海宴,正是黎明前最黑的天。 寂静的长长的街道空旷得没有一点声音。 俞芷衿正要拿出手机,看能不能叫一辆车,突然听到跑车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 一辆骚包的橙色法拉利停到了她面前。 “姐!去哪儿呢?要不要我送你?”车窗降下来,孟炬煊露出一张笑得过分热情的脸。 嫂子不让叫,一声姐总不会出错。 虽然,俞芷衿比他还小两岁。 俞芷衿并不忸怩:“我要去顾氏,你有事忙就算了。” 不忙就搭她一程,她不客气。 “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孟炬煊人在江湖漂,全凭嘴上浪,他拐了拐副驾驶的人,“你先下,我送了我姐回来找你。” 俞芷衿这才看到,副驾驶上还坐了一位美女。 原来人家是一对儿。 她正想说算了她还是自己打车。 美女却已经干脆利落地下了车,对孟炬煊甩了个飞吻:“你说话算话,人家在这里等你回来哦。” 紧接着,还对俞芷衿笑了笑,“姐,您快来坐。” 俞芷衿……只能回之以大方一笑。 …… 大厨将金枪鱼骨架都剔到发光。 傅予蜃终于放下了手机:“出去看看,她哭够没有?” 第74章 还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哭够了,就回来给他把协议签了。 崇明闻言,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连忙开门出去,几分钟以后才姗姗归来,说话的底气都弱了一大半。 “傅少,俞小姐她刚刚出门,就接到一个电话,所以……她已经离开了。” 身为傅予蜃身边的人,他比谁都知道傅予蜃和俞芷衿已经领证结婚。 但傅少从没有明确承认过这个妻子,所以崇明不敢贸然叫少夫人或者嫂子,叫俞小姐是最安全的称谓。 傅予蜃抬起了眼,眼底的阴翳压不住。 “没派人跟着?” 俞芷衿走的时候天都没亮,昨晚上又才出了那样的事,崇明是智商被狗啃了,居然放她一个人走? 崇明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肾上腺素飙升的求生欲了。 他选择实话实说:“俞小姐刚出门就遇上了孟三少,直接上了他的车。” 包厢里,是死一样的静。 傅予蜃的神情倒是比先前平稳了不少。 他仿佛闲谈般地问道:“之前让你去查卢晓霜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崇明只能苦笑。 这是刀,他也只能吞了:“已经派人在恢复五年前的医院数据,以及那天的所有道路监控,只是时间太久远,难度很大,还需要的时间……” “具体的时间?”傅予蜃打断了崇明。 崇明硬着头皮:“昨天才问过,最快,可能也要一个月。” 傅予蜃无声地别开了头,看了一秒身旁雪白的墙面。 忽的回身,将桌上崭新的协议,全都扫到了地上…… …… “姐,这么早,你一个人上去,安全不?” 把俞芷衿送到了顾氏,孟炬煊异常体贴地关心。 俞芷衿会意:“要不你陪我上去?” 孟炬煊这是想看八卦? 那就看吧。 反正他们老顾家,现如今也没什么丢不起的脸了。 顾氏十六楼,此时已经聚满了顾氏的中高层,此时正以各自的小圈子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来得迟,没看到精彩的,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都说了,俞总和吴柏的女儿还有几个男的在里面,就是做那种不雅之事……” “你真的看到了?” “不止是我,来得早的都看到了啊,后来现场就被锁了,我们都被赶出来了……” “那他现在还在里面?” “都在,顾老总和顾小姐也来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俞总才是撞邪了吧?怎么可能在公司干这种事。” “我打听到的是他参与了傅家的内斗,惹到傅予蜃被搞了……” “啊?那公司没事吧?” “发生这样的丑闻,也不知道等下开盘顾氏的股票会怎么样。” 俞芷衿从他们中间走过去。 人人不由得都停止了议论,全都注视着她。 若说俞新雄的事和大小姐没一点关系,那是谁都不肯信的。 只是大小姐究竟在这起事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谁都不得而知。 此时的俞芷衿,面静如水,不惊不怖,徐徐而行,在众人眼中更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尤其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他是谁?”有人忍不住悄悄问。 “有点眼熟,好像是……是……” “是孟家的三公子。” “嘶——” 孟家的。 孟家老三,可是京城花名在外的玩主。 但除此以外,稍稍了解点京圈关系网的人,都知道,他可是常年和傅家那位阎王爷混在一起。 顾家和俞新雄,是真的都卷入了傅家的内斗? 十六楼通往大会议室的走廊上,已经拉了一条警戒线。 公司保安守在那里,暂时禁止非重要人物出入。 俞芷衿刚走到那里,保安还没给她拉开伸缩警示带,走廊那头也出来人了。 “让一让,先让一让。” 是医务人员抬着两个担架出来了,为首的担架上,就躺着俞新雄。 他此时脸如死灰,双目无神,半张着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满脸的沟壑看起来像瞬间老了四五十岁。 而第二具担架上,瑟缩着一个女人,正是吴纯念。 此时她身上裹着白布,捂着脸,把头扭在一边,一点声息也没有。 俞芷衿侧身,让医务人员出去。 等到他们进了电梯,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我的天,所以说是真的,吴纯念和俞总有一腿?” “小姑娘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居然想不通和半老头子混一起?” “这事情扑朔迷离啊。” 俞芷衿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却在拐角处撞见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 “大小姐,”男人两眼通红,神情恍惚,“大小姐,你和纯念是好朋友,你知道……她是不是被人害了……” “吴叔,这事情,你等吴纯念好些了,你问她吧。”俞芷衿看着眼前这位的老父亲,心里也是有些唏嘘。 吴柏也是公司老员工了,从中层慢慢干上来,踏踏实实,平时谨小慎微,从不轻易站队。 他是个可怜人,妻子得了尿毒症,女儿如今又出了这种事。 可是,他来找俞芷衿要答案,俞芷衿又能对他说什么? 告诉他吴纯念本就给俞新雄当情人?告诉他是他女儿害人不成咎由自取? 重活一世,俞芷衿要做的事很多,唯独不做圣母。 这世道,谁能为谁的人生轻易负责? 她刚走到大会议室,早等在那里的顾汣芸迎上来。 “芷衿,你来了?你外公已经在那边和股东开会了,”顾汣芸欲言又止,“你……都是知道的吧?傅……” “我都知道。”孟炬煊在后面伸长了耳朵,俞芷衿马上截住了顾汣芸的话,“妈妈你别担心,我都能处理好。” 傅予蜃,应该到现在都不想公开他们的夫妻关系。 俞芷衿刚刚这样想,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打开,眼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第75章 对死人她一向尊重祝福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短信里,只有两个字:【在哪】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俞芷衿快速回了两个字:【顾氏】 还没踏入会议室,手机又响了。 这次,傅予蜃发来了一句完整的问话:【你自己回来,还是我过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俞芷衿也好好地回他道:【我这边开完会自己回来。】 她把手机开到静音,踏入了会议室。 孟炬煊也亦步亦趋,跟屁虫一样闪了进来。 大会议室被俞新雄他们糟蹋了,只能挪到这个相对狭窄的会议室里,设备什么都不太好。 不过,现在要讨论的事情,也不需要什么设备。 只要人人都带了眼睛和脑子就行。 顾老爷子威严地站在最前方,手背上缠着绷带,环顾所有人一圈。 “立即解除俞新雄顾氏总经理的职务,并给予开除这件事,没有人有意见吧?” 解除俞新雄的职务是迟早的事。 只是先前顾家内部商量也不能操之过急。 俞新雄在顾氏深耕了二十年,直接赶他走,就算伤不到顾氏的筋骨,也难免伤到皮肉。 俞芷衿本已经和外公制定好了平稳过渡权力的方案。 谁想到变故来得那么突然。 俞新雄现如今在顾氏已经毫无形象可言,被踢走合情合理,已成定局。 这事情就像从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饼。 饼很香,但砸乱了所有的计划…… 而现如今,饼就在眼前,能不能吃得下,则要看俞芷衿的本事了。 眼看着股东们都以沉默表态,顾老爷子点点头: “没人有异议的话,就拟一下通告吧。” “等等,”杜江海举手了,“顾老总,开除俞新雄我没意见,但为防事情闹大闹难看,给顾氏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们该不该先把开除他以后的事商定好,再发通告?” 杜江海,即是杜晓梦的父亲。 他一直是俞新雄的党羽,不仅身居顾氏副总的高位,手里还有顾氏的股份,在顾氏是真正的实权派。 现如今俞新雄倒了,先前的新公司又没了着落,假如再不拼一把,就等于伸着脖子等顾老爷子和俞芷衿抹。 就是死,他也要拉顾氏来垫背。 “你要商定什么事?”顾老爷子问。 “首先是危机公关要提前做,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在招聘到合格的总经理之前,由谁来代理总经理一职?”杜江海说得头头是道。 顾老爷子点点头:“你提的确实很重要,危机公关自然由公关部门来做,至于代理总经理一职,我举贤不避亲,推举我的外孙女俞芷衿。” 收回顾氏大权,怎么可能不让自己人上? 顾老爷子这些年一直在公司挂着名誉上的闲职,再重掌江山也不是不可能。 但其一精力确实不如年轻时候了,其二,也要趁着现在还有点精力,给俞芷衿把这关,让她尽快成长起来。 “俞大小姐……”杜江海看着俞芷衿,冷笑着摇了摇头,“怕是不合适吧?光是工作经验这一条也不符合。就算将来顾氏也是大小姐的,可也应该从基层锻炼起来不是?” 杜江海敢说这种话。 离心和反心都已经昭然若揭。 他现在依仗的,不过就是顾氏大部分实权都掌握在他手中,离了他也好,他搅和一下也好,都会给顾氏造成不小的动荡。 何况俞新雄出了这种事,要是被有心人做点文章,对顾氏也会是不小的打击。 简言之,顾氏,现在离不开以杜江海为首的老高层。 所以他坐地起价,要在俞芷衿成长起来之前,最后吸顾氏一口血。 最好是,把这位“小顾总”彻底扼杀在摇篮中。 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在家里纸醉金迷挥霍祖产、每年领够她的分红还不知足吗? 非要到集团公司里来和他这样立下汗马之劳的高管抢饭吃? 她搞死自己老爹还不行? 还要对他们这些老骨干赶尽杀绝? “那依你看那要怎么办?”顾老爷子沉着脸问道。 杜江海傲慢嚣张地看了俞芷衿一眼: “依我看,代理总经理应该由公司几位副总暂时轮流担当,直到招聘到合适的总经理为止。俞小姐如果想要继承家业,可以从公司行政之内的做起来。” “呵,”俞芷衿笑了,“不知道的,听了杜叔叔这番话,还以为这里叫杜氏,而不是顾氏,也不知道杜叔叔股份只有那么一点,职位也不过是公司聘任,有什么底气在这里对我外公的安排指手画脚。” “就凭我这十几年对顾氏的贡献。”杜江海硬气地黑着脸,“我来公司的时候,俞小姐好像才刚学会跑没多久,现在,是要直接学飞了?” 俞芷衿要和他翻脸? 他不怕,他手里捏着不少顾氏的商业机密,大不了鱼死网破。 顾家家大业大,要顾忌的地方比他多多了。 俞芷衿抄手:“杜叔叔的意思,是想要当这个总经理?” “副总轮值制,轮到谁就是谁。”杜江海道,“俞小姐想要坐这个位置,先做到副总再说。” “既然杜叔叔和外公的意见相左,那任命代理总经理一事就暂时推迟吧,”俞芷衿现在不和杜江海硬碰硬,毕竟他的“福气”还在后头, “现在先让公关部把应对预案拿出来。” “不行!九点半股市开盘,总经理一职没确定下来,再好的公关都是花架子。”杜江海寸步不让。 他暗暗威胁,“到时候消息传出去,对公司,对大家都不好。俞小姐,现在离九点半,不到一个小时了。” 俞芷衿微微叹口气,和顾老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 杜江海,这是给他活路他不走,鬼门悠悠他偏要闯。 今天他如果识时务,赞同外公的决议,让她掌权顾氏,那他以前和俞新雄勾结那些事,俞芷衿也会酌情处理。 但现在,俞芷衿只会说一句尊重祝福。 “我对公司的流程也不太清楚,重大决策有争议,应该怎么办?”俞芷衿仿佛变得虚心起来。 杜江海神情得意:“有争议,应该全体股东高层投票决定。既然顾老总提议大小姐代理总经理,我提议副总轮值,那就让大家来投票决定。” 投票,他就稳了,现场大多数人和他都是一条利益上的蚂蚱,谁会去投俞芷衿自讨苦吃? 届时合理合法性都有了,顾居安和俞芷衿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投票箱现场就有。 杜江海一声号令,股东大会立即进入投票环节。 不多时,投票结束。 杜江海看了看时间:“好了,还有半小时九点半了,来唱票吧。” 他俨然取代俞新雄,成了顾氏的新主子。 顾老爷子和俞芷衿反倒成了摆设。 唱票人上前,正打算开箱…… 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直挺挺地推开了。 …… 在所有人惊诧意外的目光之下。 傅予蜃……如若无人之境般走了进来。 他走到台前,仿佛不认识俞芷衿似的,环顾了室内一圈,语气随意地开口:…… 第76章 男人能做更重要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在离俞芷衿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傅予蜃站定,目中无人地环视会议室一圈。 问住了一句让所有人意外的话: “俞新雄呢?” 整个会议室,比先前投票时还要安静。 俞新雄呢? 傅家这位凶名远扬的大少爷,突袭顾氏,竟然真是为了俞新雄。 看样子先前关于俞新雄惹到了他的传闻……是真的! 没人回答。 傅予蜃就拧了一下眉,勾了一根凳子来自己坐下,手指敲了敲眼前黑色亚克力的投票箱。 “崇明,你怎么做事的?没告诉他们,我不说话,不能放俞新雄走?” 崇明上前:“傅少,我有让叮嘱顾氏的人,让他们看好了俞新雄,轻易不要放他离开。就是不知道谁擅作主张还是怎么的,给放走了……” 傅予蜃轻哼了一声。 冷漠的眼神再度扫过现场众人:“看样子,顾氏的人,不太给你这个面子。” 崇明恭敬地回答:“我本来就没什么面子,我只是给傅少办事而已。” 会议室里,静得呼吸声都寻不到了。 别说杜江海等股东高层慌得一比。 就是一旁的顾老爷子,也有些摸不准自己这个外孙女婿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身为老京城人,顾老爷子其实早已了解傅予蜃的为人风评。 傅家有意掩盖傅予蜃和俞芷衿婚姻的事实,他也察觉到了。 只是经历了女儿婚姻上的不幸,顾老爷子也知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当初俞新雄海盟山誓热情洋溢,最终却被证实包藏祸心。 傅家情况比顾家复杂更甚,傅予蜃有什么考量,同俞芷衿是如何约定,顾老爷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能妄加推断。 但,每次芷衿出点事,傅予蜃都会出现,会给她撑腰。 就这点来说,比很多丈夫强一万倍。 不看男人怎么说,就看男人怎么做。 顾老爷子也是男人,懂男人肯为女人做实事,比花言巧语更显真心。 所以,面对此情此景,他选择沉默看戏。 芷衿这孩子,自从结婚之后,比从前有主见多了。 顾老爷子对自己孙女有信心。 连傅予蜃这样的男人她都能拿下来,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搞不好,这就是他们小夫妻唱的一出双簧。 “呵——”傅予蜃忽的嗤笑了一声,“看样子,我的面子,也没人给。” 整个会议室,顿时人心惶惶。 股东元老们个个冷汗直流。 完蛋,他们还在这里争什么代理总经理,殊不知俞新雄已经给顾氏闯下了大祸。 看样子,他惹了傅予蜃,还惹得不轻,更还要拖累他们所有人。 公关部可以应对舆论应对股市涨跌谣言,但真应对不了傅予蜃,更应付不了他身后的傅家…… 现如今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在内心祈祷这场即将爆发的风暴不要波及到自己。 “傅少,”所有人六神无主之际,俞芷衿突然上前一步, “董事会刚刚已经解除了我爸爸在顾氏的所有职务,他和我们顾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自然就要把他驱逐出去……” “你是谁?” 傅予蜃皱着眉打断了俞芷衿。 他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眼底藏着只有知情人才看得到的几分揶揄,“你是顾氏现在的话事人?俞新雄是你放走的?” “我……”俞芷衿似乎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她后退了一步,否认双连,“我不是,我没有。” 她指向了杜江海:“杜叔叔和几位副总,接下来要轮值总裁之位,所以顾氏现在他们说了算。” 几位副总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剧烈摆手,纷纷也都把手指对准了杜江海。 “顾氏现在是杜总说了算。” “杜总提倡的轮值制,我们刚刚投票选举了。” “傅少有什么,可以问杜总。” “不是!”杜江海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投票结果还没出来,接下来的代理总经理应该是俞小姐才是!” “杜叔叔!”俞芷衿面对傅予蜃的时候像只小白兔,对上杜江海立马亮出了利爪, “你不说让我从行政做起来吗?不说我想坐这个位置,先做到副总再说吗?投票也是你提议的,轮值也是你要求的。 怎么?称王称霸的时候你就行了,负责的时候就是俞小姐了?” “我、你……”杜江海一时捋不清舌头。 俞芷衿阴阳怪气的嘲讽:“原来杜叔叔眼里,我俞芷衿是这样的背锅侠啊?” “俞小姐,俞新雄是你爸爸,顾氏也是你们顾家的产业,我只是个打工人,我给公司做事可以,但管不上别的事啊。”杜江海止不住地擦汗。 要知道傅予蜃下一秒就要上门兴师问罪,他是傻了才要去争这个总裁的位置。 “什么叫别的事?你拿顾氏的工资,给顾氏打工,出了事就不管?”俞芷衿步步不相让。 “我在顾氏没有任何职位,你现在让我来……公关?”她朝傅予蜃的方向摊了摊手,“我花钱请你是来享福的?” “你不是、你不是要当代理总经理吗……”杜江海现在只想保命,“我……” “够了!”傅予蜃突然一声冷喝。 杜江海吓得当即噤声。 傅予蜃抬手,放到了投票箱上,轻轻拍了拍。 “我没时间,来听你们的废话。这里面,是你们现在的负责人吧?” “不是!”杜江海高声否认。 “不是?”傅予蜃挑眼。 “这就是一个意见征集,不作数的,顾氏、顾氏姓顾,是顾老总和俞小姐的。”杜江海语气坚决。 俞芷衿立即接上了话:“杜叔叔的意思,是承认我是顾氏的代理总经理了?” “当然,顾氏以后都是俞小姐您的,您不是代理,你就是现在顾氏的总经理。”杜江海喜得脱掉烫手山芋。 俞芷衿,鼠目寸光的小女孩,事到如今还争这什么没用的总经理。 她要,就给她好了。 事到如今,就让她当董事长又如何? 顾氏和俞新雄得罪了傅予蜃,谁上位,谁就是亡国之君。 “好,那大家就做一个表决吧。”俞芷衿乘胜追击,“也不用投票,举手就行,对于我担任顾氏总经理一职的事,同意的请举手。” 杜江海第一个举手。 他一倒下,所有人被他煽动的股东自然也没了主心骨,纷纷举手同意。 俞芷衿,担任顾氏总经理一事,全票通过! 她回过身,看向傅予蜃,眉色间都多了几分轻快飞扬的笑:“傅少,您刚刚说,我爸爸他怎么了?” 没见识的女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杜江海已然松了一口气,此时目光恶毒且幸灾乐祸地看着俞芷衿。 让她笑吧,他就看她还能不能笑得过三秒…… 第77章 俞姐,你休夫吧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不止是杜江海,整个会议室的人,全都看着俞芷衿。 不同的人,眼神意味全都不一样。 “你爸爸。”傅予蜃倒是眼底浮上来几分笑,给人一种戏谑的错觉,“他该死。” 在大部分人眼里,俞芷衿像是卑微到了极点:“傅少觉得他该死,那他就该死。别是说我爸爸,就是天王老子他也该死。” 傅予蜃笑了一声:“你可真是孝顺。” “不孝顺,怎么会让医院担架把他抬走呢?”俞芷衿抬眼看着傅予蜃,“我做子女的,今天就在这里替我爸爸给傅少赔个不是,求傅少您能放他一马。” 求傅予蜃? 杜江海差点笑出声来。 俞大小姐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傅予蜃都把她爹搞成那个鬼样子了,足以见得俞新雄把人冒犯得罪有多深。 现在她不和自己父亲划清界限,反而在这里装孝顺求人放他一马? 她这脑子,可和她那个被关了二十年精神病院的妈一样清奇。 傅予蜃是那种会讲孝道的人? 他不把对俞新雄的酷刑,在俞芷衿身上过一遍,都算他仁慈。 “赔个不是。”果不其然,傅予蜃如杜江海预想的那般,不以为意地偏了偏头,继续敲着眼前的投票箱, “你拿什么赔?” 在所有人感觉下,会议室里气氛压抑,空气凝固,傅予蜃的每一声每一字,都仿佛会化为实质的刀刃,加诸在俞芷衿身上。 只有俞芷衿身后的孟炬煊,才看清了傅予蜃眼里的另一层意味。 可恶,这种暗戳戳的暧昧……怎么觉得被蜃哥这个恋爱新手给秀到了? 现在他嘴里好像有狗粮的味道! 拿什么赔? 这暗示不要太明显! 英雄救美,要的不就是美人来陪吗? 所有人都在紧张,只有孟炬煊在吃瓜,吃狗粮味的瓜。 “我……”俞芷衿似乎犹豫了一秒,“我刚刚接手顾氏,对业务也不是很熟,不过我刚刚听孟三少提起,游镖现在是傅少的产业,我可以把顾氏现如今所有的物流业务都交给游镖,傅少看这样行不行?” 噗—— 孟炬煊一口瓜喷了出来。 游、游镖? 蜃哥啥时候把游镖拿到手了? 他不知道,他没说过,他冤枉啊! 会议室里众人也是一惊,相继把目光投到了孟炬煊身上……孟三少,居然是孟三少! 刚刚大家注意力都在俞芷衿身上,压根没多看几眼她身后的人。 现在才知道,居然是孟三少! 这不是傅予蜃身边的人吗? 杜江海心里暗道不好,难怪俞芷衿面的傅予蜃也不慌不乱,原来她竟然勾搭上孟炬煊! “俞小姐可真有意思,我在跟你谈赔偿,你想和我谈生意?”傅予蜃嘴角的笑冷了几分,“游镖的事,孟炬煊跟你说的?你们很熟?” “不熟!”孟炬煊太懂傅予蜃这样的笑是什么意思,他后背汗毛倒竖,大声撇清关系, “蜃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拿了游镖,我没说过,我和俞小姐不熟!” 哈哈! 杜江海差点笑出声了,看样子,孟炬煊也保不了俞芷衿。 今天,就让俞芷衿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知道,顾氏总经理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她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就是她的忌日。 “那、那傅少想要我怎么赔……”俞芷衿揪着手指,好像也手足无措起来。 她垂着眼,微颤地睫毛挡住了乌黑的瞳孔,脸颊有些苍白,衬得双唇异样红冶,红得……让人移不开眼。 杜江海鄙夷地看着俞芷衿。 装可怜? 傅予蜃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难不成她还想施展美人计? 笑了,傅予蜃真想要女人,什么女人得不到。 看得上她一个已婚女? 会议室里的空气,再度凝结了起来,气氛压抑得众人仿佛缺氧。 傅予蜃目光幽沉地看着俞芷衿。 几秒之后—— “顾氏所有物流业务都给游镖是吧?”他出人意料地开了口,像是思索了一下, “可以。” 所有人,大跌眼镜! “不过——”傅予蜃话锋一转,“其他附加条件,我得好好想一想。” “傅少自然可以提任何条件。”俞芷衿显得极有诚意,但……他提他的条件,她可没说什么都会答应。 “嗯。”傅予蜃起身,仿佛随手一扫。 咚的一声。 桌上的投票箱被他扫到了地上。 他顺势一脚,直接把投票箱踹到了门外去。 “砸掉烧了。”走过崇明身边的时候,他命令。 “是。”崇明应道。 其他手下已经眼疾手快地捡起了投票箱,直接抱走。 顾氏的众人,此时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傅予蜃这算是认可了俞芷衿做顾氏的掌权者,并且给了她和他对话的权利! 杜江海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完了,真给她走了狗屎运,勾搭上孟炬煊竟然真的有用…… 俞芷衿这下算是攀上了傅予蜃这颗大树。 以后他再想要把她拉下来,可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姐,我送你去蜃哥那里签合同吧!”傅予蜃刚一带人离开,孟炬煊就忙不迭道。 “不急吧,”俞芷衿看着心急火燎的孟炬煊,“还有几分钟股市开盘了,我得处理一下舆论这边……” “舆论有公关部来管,你先去签合约更重要啊。”孟炬煊一个没商业头脑的,此时倒是十分能说会道,“就算是有什么不利消息,你只要放出和傅家的合作,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呗!” 他求求了他的姐。 他救命的姐哟! 孟炬煊现在就恨不得把俞芷衿原地打包,空投到傅予蜃怀里去。 蜃哥刚刚听说他和俞芷衿很熟,那警告的眼神……他再不盲羊补牢,他才小命不保!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俞芷衿摸了摸下巴。 “孟三少说得对,这里有外公在,你不用担心,先带着律师过去,把该谈的都谈好。”顾老爷子也在一旁催促,“你放心,有你……有傅少在你背后,这里没人敢出什么幺蛾子。” 顾老爷子差点说成了“有你老公”…… “这样啊,”俞芷衿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杜江海,“外公说的是,我现在可是和傅少有合作的人了,谁要嫌自己命长,我爸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对,有傅少给姐撑腰,谁还想不通啊……走吧走吧。”孟炬煊都想直接上手把人抱走。 顾老爷子满意地看着俞芷衿和孟炬煊离开。 暗暗点点头。 这小两口,还挺会演的……刚刚好几次差点把他都给忽悠住了。 孩子们恩爱,他做长辈的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叫公关部的过来,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吧。”顾老爷子威严地发号施令。 …… “杜总,怎么办?俞芷衿她万一真搭上傅予蜃了……俞总看样子也是不行了……” 离开会议室,俞新雄一派的几人围绕在杜江海身边。 “哼,”杜江海冷笑,“傅予蜃是那么好搭上的?就算真给她搭上了,一个二手货,也不过是玩玩她罢了,还能娶回家?” 他恨恨地掰断了手里的圆珠笔。 “姓顾的老不死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看看俞总的现状,搞不好就是他外孙女的明天!” …… “姐,要不我说,你就从了蜃哥吧?”送俞芷衿去傅予蜃那里的路上,孟炬煊冷不丁地开口,“你看蜃哥今天多宠你,是你那什么小白脸老公能比的?” 俞芷衿:“啊?” 孟炬煊:“姐,你离婚了吗?” 俞芷衿:“还没呢。” 孟炬煊:“姐,你那个老公,不会还缠着你吧?” 俞芷衿:“这个……” 孟炬煊苦口婆心:“不是我说你啊姐,去父留子,该狠心就要狠心。男人都是贱骨头,他死皮赖脸,你邦邦两拳。打得他头破血流,跪地求饶,求你放了他!” 俞芷衿:“……我尽力。” “要尽全力!”孟炬煊是认真的,“实在不行你叫上我,我给他上点强度,保证他麻溜滚蛋。” 俞芷衿:“……” …… “离婚嘛,小事一桩,”把俞芷衿送到傅予蜃的办公室门口,孟炬煊还在絮絮叨叨,“记住,心要狠,手要快,这世上就没有休不掉的男人。” 门突然打开了。 傅予蜃站在门口,看向孟炬煊的眼神冰冷:“你在这儿干什么?” 孟炬煊指了指俞芷衿,一脸喜庆地邀功:“劝我姐休夫呢。” 第78章 不想挑衅他的控制欲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有过一瞬间,想好心地捂住孟炬煊的嘴。 但,也就是那么想了想。 她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因为制止孟炬煊,他可能会死得更快。 反正无知者无罪。 休夫两个字是稍微有点……冒犯? 但孟炬煊又不知道她老公是谁。 傅予蜃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私事,但他和她这份形式上的婚姻,并没有感情。 所以也应该无从发作。 “你很闲?”果不其然,傅予蜃也不过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孟炬煊晃眼一看,哈? 蜃哥好像脸上有杀气? 再一看,又仿佛只是个错觉…… 他心里悄悄咯噔了一下,脸上依然笑得很舔:“我还有事……我还有朋友在海宴等我,就先走了啊。” 俞芷衿……这总算是把人给想起来了啊。 她还以为孟炬煊都把那位美女给忘了呢。 孟炬煊边退边挥手,走到拐角处,还对俞芷衿握了个拳,比了比口型:离婚!加油! 俞芷衿默默地看着他消失,一时无言。 直到头顶传来轻飘飘地一声:“你来干什么?” 俞芷衿回头。 傅予蜃抄着手,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眸中,莫名有几分邪气。 “我过来谢谢你,顺带签合约。”俞芷衿答。 “谢我?谢什么?”傅予蜃偏要她把话说明白。 “刚刚在股东会上,要不是你来了,杜江海的轮值制就要通过投票……”虽然,很快她也会让他自食其果。 但傅予蜃来了,确实更省事。 俞芷衿是个公道人,承了别人的情,该谢就该谢。 没听错傅予蜃轻嗤了一声:“你觉得,我是来帮你的?俞芷衿,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作多情?” 俞芷衿抬头,眼里是恰如其分的微讶和……一点点期望碎掉的失落。 【俞芷衿,你可真是自作多情。】 同样的话,前世他说过很多次…… 搬运一下曾经的表情,对俞芷衿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但傅予蜃紧接着便沉了脸:“为什么不接电话?” “啊……”俞芷衿这才连忙翻开包,拿出了手机。 上面,赫然有七八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傅予蜃的号码。 看着那一串寡淡的数字,傅予蜃的脸色又往下沉了几分。 “俞芷衿,你是不是永远听不到电话?”他几乎咬着牙问。 “我开会所以开了静音。”俞芷衿连忙解释,“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予蜃抄着手,不说话,只沉沉看着俞芷衿,脸倒是彻底黑了。 这女人,不仅傻,记性也不好。 她是不是忘记了她本来该给他签份新协议? 不过让她出去冷静冷静,她招呼也没一声,就跑回了顾氏。 一个小小的破纺织公司,就这么值得她牵肠挂肚? 这么没见识的女人,竟然会是傅家的儿媳…… 傅老太太的眼光也是一言难尽。 “我……”俞芷衿努力回想今早上的一切细节,“我和你说了我处理完顾氏那边的事,会回去,然后……你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才过来的?” 没看错,傅予蜃的脸色更难看了。 俞芷衿不懂,但她反应迅速,认错就完了: “那个,我没接到电话是我不对,我以后就算开会静音也会把手机摆在面前,一定不会错过你的任何信息。” “你和孟炬煊那个傻缺说,要和我离婚?”傅予蜃没头没脑突然问。 “当然没有。”俞芷衿马上否认。 这段婚姻里,无关爱恨,是与否的权利,傅予蜃都要牢牢掌控,她不会傻到去公然挑衅他的控制欲。 “是孟炬煊大概以为我和别的什么男人结了婚,一直劝我离婚……”解释到这里,俞芷衿脸色微赧,“他、他可能误会了什么,还让我和你在一起。” 傅予蜃未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手机拿来。” 前几档他不提了,但俞芷衿不知道他又是来的哪一出。 她忙把刚刚放回去的手机又取出来,交到傅予蜃手上。 傅予蜃拿了,边朝办公室里走,边解锁了屏幕。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锁屏密码的?”俞芷衿跟随其后,看到他竟然在设置他的指纹锁。 傅予蜃斜睨她一眼:“很难猜?” 花痴傻白甜还能用什么密码? 他只是随便试了试他的生日年月,居然就打开了。 这女人的脑容量,真是装不下别的东西。 …… 锁屏密码……这是最让俞芷衿感到意外和离奇的一件事。 前世她的手机锁屏密码,就是有一次傅予蜃给她改成了他的生日年月。 重生后按道理本应该是她自己过去的密码才对。 可是她前两天才发现,密码竟然是前世傅予蜃改过的那一串。 当时她震惊得掐了自己一下,以为是在做梦。 这事情,诡异得简直是像是bug一样的存在。 本来她打算改过来,但因为平时也都用面容指纹解锁,所以也就暂时没管…… 没想到,傅予蜃昨晚拿到她的手机,居然就猜出了密码。 “号码,存了。” 傅予蜃录入了自己的指纹,把手机扔回了俞芷衿怀中。 屏幕上,是傅予蜃的手机号码。 他给她调了出来,让她正式存起来。 “我、”俞芷衿指尖悬在联系人姓名上,迟迟落不下去,“我该怎么备注你?” “你想怎么备注?”傅予蜃把问题抛回给俞芷衿。 冷冰冰的数字,看着惹人烦。 胆小如鼠的女人,到底是喜欢他还是怕他?连给他备注个名字都不敢? ……俞芷衿拿着手机,蚌住了。 备注什么? 直接备注傅予蜃的名字,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不太好。 不仅仅是傅予蜃不想两人的关系曝光,俞芷衿也不想…… 横竖一年后,她就要离开。 备注【老公】? 俞芷衿无所谓,但不知道傅予蜃同不同意。 他就在这里盯着她打字,明显是要管这件小事。 身为他名义上的妻子,一个通讯录上的命名权,俞芷衿都没有。 迟疑了半晌,她才抬起头,艾艾望向傅予蜃。 “备注什么,都可以吗?” 傅予蜃目光轻蔑地看着她:“你的手机,你做主。” 俞芷衿低头,在手机上,敲出两个字…… 第79章 这算是对你的惩罚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敲下这两个字之前,俞芷衿很是犹豫了一会儿。 然而一旦确定了,她敲字的速度翻到是非常快。 没两秒,她就写好了备注,然后飞快的返回主屏幕。 “你写了什么?”傅予蜃本靠在办公桌上,瞬间直起了身,定定地看着俞芷衿。 他抬手就要去拿俞芷衿的手机。 俞芷衿往后退了一步,背起了手,将手机藏到了身后。 “你别看。”她摇头。 傅予蜃跨步朝她走来,躬身就去拿她的手机。 “不行,你别看……”俞芷衿一反表面的百依百顺,有些激烈地抗拒,“不要,不行……” 傅予蜃不让她躲闪,一伸手,直接将手臂圈住了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去摸她身后的手。 “给我!”他沉声命令。 “不……”俞芷衿拒绝,还想护住手机,却防不住他手更长,力量也更强。 不过是挣扎两下,手机已经脱了手,被强行拽到了傅予蜃手中。 他也不放开她,依旧把她圈在怀里,把她一双手臂都反箍住,拿起手机轻易解锁,点进了通讯录…… 俞芷衿清晰地看到,傅予蜃的神情,在下一秒,忽然僵住了。 勒住她的手臂,也忽的一紧,几乎一瞬间卡断了她的呼吸。 他低头看她,目光是危险且深重的,像一把即将剖开她的刀:“谁告诉你这两个字的?” 俞芷衿迎着他的目光,不惧不退:“你。” “我?”傅予蜃眸中冷光慑人。 她最好是想清楚再撒谎。 “是你……”俞芷衿要喘不过气来,她有点难受又有点恼。 傅予蜃让她最难以承受的一件事,就是他的言语常常会伴随肢体上的动作和体罚…… “我说了你又不信,我说来干什么?”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予蜃这辈子比上辈子还喜欢对她动手,而且动不动就捏她的骨头。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散架。 “好好说话。”傅予蜃沉脸。 别动不动就哭…… 俞芷衿瞪着他,瞳子里却聚集越来越亮的水光。 她连呼吸都觉得有些难,还说话……她知道傅予蜃没有任何的同理心,别人的痛别人的苦,他感知不到也不在乎。 “别哭了!”看着一滴泪就要从她的眼眶中夺出,傅予蜃不胜其烦。 在泪珠落下来的一瞬,他突然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 俞芷衿一惊,来不及推开他,他已经从她的眼角转移了下去。 他几乎是一路咬下去的,她的脸颊,她的嘴唇,她的下颌,她的脖子……全都是被袭击过的疼。 这种特有的惩罚,是上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 俞芷衿去推他,他把她圈得更紧。 “放开我……”她的声音哽咽,因为呼吸不畅所以带着异常的羸弱和力不从心。 傅予蜃怎么可能放手。 他把她就势一搂,抱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一阵晕眩,俞芷衿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办公桌上。 傅予蜃倾身,把她往桌上按。 “傅予蜃、傅予蜃你、你这算什么……”俞芷衿内心惊骇。 “算惩罚。”他在她耳际含混不清道,骤风般的呼吸激起她的颤栗。 签什么鬼协议? 傅予蜃觉得自己也是脑子被门夹了。 协议是君子才会签的东西,他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想要直接要就行了,何必在乎别人同不同意,喜不喜欢。 他可以尊重她,也可以去轻贱她,可以和她做交易,也可以强取豪夺。 “不,傅予蜃……”俞芷衿死死抓着傅予蜃的手,“我、我错了,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那两个字的……” “我不想听了。”傅予蜃单手就缴了她的手,给她反剪到身后。 他手指长,掌心大,轻易就钳住了她的一双手腕,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了她的衣服的边缘…… 第80章 她骗了他,拿什么赔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是你妈妈!”情急中,俞芷衿大声喊道。 傅予蜃的动作,顿住了。 “你说……”俞芷衿急剧地喘着,因为极度的紧张,“你当时亲口对我说,你妈妈叫你……她从小叫你傅甦……” 傅甦…… 就是她被他备注的名字。 没人会这样叫傅予蜃。 因为,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当时,哪个当时?”傅予蜃垂看着俞芷衿,看她像无助的猎物一般半躺在桌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染着湿濡的秋水。 他愿意,也不可以不用听她说什么。 想听他随时都可以听,就像他现在想做什么就要做一样。 但俞芷衿回答的速度快过他的决定:“就是我五年多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当时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你说你叫傅甦。” “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送你去医院要填病人名字啊。”俞芷衿对迎着他眼中的审视。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甦字?” 甦,音su,非常少见,正常人听到都会想成别的字。 “我问你是哪个甦字,你说更生,我一查就查到了。”俞芷衿对答如流。 傅予蜃没有说话。 依旧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俞芷衿。 当初他在医院醒来,傅家已经来认过人了,病历卡上写的是“傅予蜃”三个字。 所有人都告诉他,是卢晓霜救了他。 他那时候刚回傅家,又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手里没有可用的人……自然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他后来也问过卢晓霜,是怎么认出他的。 卢晓霜说,是他亲口告诉她的,他是傅家长子,让她去通知自己家人。 傅予蜃怀疑过这个说法,但人在濒死的时候,会说出什么话也由不得他。 而现在,有另一个女人跳出来,告诉他当初救他的人是她。 她的说辞,和上一个“救命恩人”的说辞大相径庭。 傅予蜃并不是更相信卢晓霜而不愿意相信俞芷衿。 实际上谁说什么他都不会马上信。 先前之所以没有去查过,是因为他其实并不在乎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不管谁救了,欠了谁的情,还掉就可以了。 他也问过卢晓霜想要什么。 卢晓霜说,想成为他的女朋友。 傅予蜃让她换一个,卢晓霜便说如果不能呆在他身边,她什么回报都不要。 但后来她又说,希望无论她做了什么,傅予蜃都可以留她一条命。 这种不太重要的事,傅予蜃随口就答应了。 但他还算是个守诺的人。 俞芷衿要卢晓霜的命,好啊,只要查清楚卢晓霜是个骗子,十条命他也可以给她。 但如果……骗人的是俞芷衿呢? …… 卢晓霜骗了他,他可以要她的命。 俞芷衿骗了他,他让她拿什么来赔? 现在,很简单。 俞芷衿说他亲口对她说过,他叫傅甦,那么只要恢复医院的病历资料,就能知道到底谁在说谎。 笃笃。 礼貌地敲门声响起来。 “谁?”傅予蜃不耐烦地问。 “傅少,我是陈律师。”门外传来拘谨的声音。 傅予蜃终于松手,离开了俞芷衿。 俞芷衿立即起身,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向沙发,端坐好。 傅予蜃冷色看了她一眼,理了理衣领:“进来。” 陈律带着手里一堆东西进来了。 “傅少,你先前让我整理一下游镖那边的业务,然后拟一份和顾氏的合同,我这边把相关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傅予蜃要得急,他赶得飞快。 “和她说。”傅予蜃指了指沙发上的俞芷衿,坐回了自己的椅子里。 “我是顾氏总经理俞芷衿。”俞芷衿起身朝陈律伸手。 两人短暂的握了一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俞芷衿的错觉,她觉得办公室里空气猛然间骤降了好几度。 回头看傅予蜃,见他已经在转着椅子低头看手机。 商讨合同细节是个繁琐漫长的过程。 俞芷衿和陈律仔细商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傅予蜃突然插了一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这个破合同就非今天签不可?” “当然不是,随时都可以。”陈律眼力劲和理解力都是超满分。 “就今天定下来。”俞芷衿却赶忙道,“越早越好。” 面对傅予蜃不言不语地注视。 俞芷衿又解释道:“先把单子签下来,可以堵家里那些人的嘴。” 他刚刚拿到游镖,她就把顾氏的业务全部给他,也算是夫唱妇随了。 傅予蜃没看她了,转而面向陈律:“什么时候能搞定?” “很快,俞小姐那边不需要法务看的话,中午之前就行。”陈律指了指自己的电脑。 “好。”傅予蜃算是同意了。 合同基本都是制式的,只是随着俞芷衿的要求添改了少许部分。 陈律很快拟好,抱着电脑打印了回来,先递给傅予蜃过目。 傅予蜃随意翻了翻,直接依次签了字,挥挥手,示意给俞芷衿。 俞芷衿要比傅予蜃看得仔细,合同的事情,马虎不得。 在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却愣了一下。 这是……这是今天凌晨在海宴,傅予蜃让她重新签的那份婚姻协议。 而上面,傅予蜃也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俞芷衿合上合同,拿起了笔,一声不吭地开始从最前面签。 但签到最后一份的时候,却合上了笔盖。 她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商业留下,剩下的都还给了陈律。 陈律局促又紧张地搓了搓手:“俞小姐,您还有一份没签呢。” 合同是他出去打印的时候,傅少单独发给他的,让他一式两份打了拿过来。 他不敢说什么,看都不敢细看。 但只他知道,傅少自己都签了字,就是必须要让这位俞小姐也签的。 “我们好像没谈过这份合约。” 俞芷衿是不会签的。 尽管傅予蜃真要做什么,恐怕也不会征求她的同意。 但既然不需要在意她的想法,还让她签这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不仅是傅予蜃知道,俞芷衿也知道,这种婚姻合同,约束的只有俞芷衿,而没有傅予蜃。 那么,她为什么要傻傻地钻这样的圈套? “这是傅少请您签的。”陈律小心地看了一眼傅予蜃,吓得连忙收回眼神。 傅少的脸色,好像有点糟糕。 “你出去。”傅予蜃声音生硬。 陈律如蒙大赦,放下这烫手的东西,连忙跑了出去。 “你先签,”办公室里只剩傅予蜃和俞芷衿两个人,他语气似乎缓和了几分,“条件先空着,等你想好了再填上去也不迟。” 这是傅予蜃对俞芷衿的最后一点耐心。 希望她能放下她那点可笑的爱情,扮好她该扮的角色。 俞芷衿却突然指着她前方的书架,问傅予蜃: “那是什么?” 第81章 傅予蜃,你已经有她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循着俞芷衿的手指的方向,注意到了书架上一件稀松平常的雕像摆饰。 “一个摆件而已,怎么了?”他不以为然地反问。 俞芷衿起身,走到书架前,将这件所谓的摆设取了下来。 重活一世,她终于有机会,好好地看一看这东西。 “你知道这还是什么吗?”她指尖在上面缓缓摸过去。 “鸟?” 傅予蜃皱眉。 这东西在他书架上摆了有几年了,从他接手指环在这里处理事情的时候就有了。 当时让手下扫描过,没发现有监控设备。 就由它扔上面了。 还能是什么? 俞芷衿举起手里的雕像:“这不是普通的鸟,这是朱鹮,你知道朱鹮代表什么吗?” 傅予蜃轻嗤:“迷信的那一套,我不信。” 她别和他说是什么诅咒还是下蛊。 俞芷衿面上有些许嘲讽的笑:“朱鹮是爱情之鸟,象征忠贞不二的感情,因为它们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如果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终生都不会再娶。所以……” “所以?”傅予蜃反问。 又怎么样? 无聊的人,才会过度解读,给不相干的生物赋予自以为是的意义。 “所以这是卢晓霜送你的定情信物,对吗?”俞芷衿问,她的语气突然锋锐了起来,带了几分质问, “它在这里多久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傅予蜃,你明明有喜欢的人,还要我签什么协议,你以为,我真的想要卢晓霜的命吗?我只想知道,她在你心中到底还有多少重量。” “很可惜,”她自嘲地笑,“我输了。” 她是输了。 上辈子输得惨烈。 就算今生她已经不再在乎傅予蜃和卢晓霜之间有没有什么。 可是,有些问题,有些话,她始终要替上辈子的自己,问一问。 傅予蜃的脸,沉得如阴云密布。 是了,他想起来了,这个雕像确实是卢晓霜拿过来的。 好像说是她亲手做的手工作品。 他哪里管它是什么鸟,象征什么,有什么感情寄托,只要它不碍事就可以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俞芷衿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卢晓霜送的?”她好像知道他很多事,多得不太正常。 “喜欢一个人,会关注他的方方面面,”俞芷衿把朱鹮雕像往傅予蜃的办公室上重重一放, “非要问,就是我见过卢晓霜做这东西,她炫耀过,这是送你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傅予蜃,你知道我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啊,是什么心情呢? 让她好好回忆一下。 上辈子,卢晓霜拿着这只鸟向她炫耀的时候,她有多难受,有多心酸。 她送过傅予蜃很多礼物,每次期期艾艾地递到他手中,他连拆都不拆,当着她的面,顺手就扔到垃圾桶里。 她的心意,她的心,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被他践踏,被他丢弃。 但卢晓霜多年前送的一个雕塑,他会一直摆在他办公室的书架上。 所以这辈子,傅予蜃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让她签什么协议,想把她当成一个单纯发泄的免费工具……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傅予蜃,你有卢晓霜了。” 扔下这句话,俞芷衿转身就走。 还没迈出两步,身后已经传来疾风。 傅予蜃捏住了俞芷衿的手臂,把她拖了回来,重新甩到了办公桌上。 “你有这么大度?”他咬着牙,“那费尽心机嫁给我干什么?” 费尽心机? 俞芷衿只想笑,到底是谁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拿了她的身份证去领了结婚证? “说话!你这种表情什么意思?”傅予蜃上前,一把捏住了俞芷衿的下颌。 她这阴阳怪气的话和神情,不知道为什么,令他心里堵得慌。 好像被淤石蓄积起来的堰塞湖,泄不出去,又胀得厉害。 俞芷衿抓住了傅予蜃的手腕。 他让她说话,又捏着她的脸,他让她怎么说? 然而她刚刚想把他的手拖开,他却把手臂往回一带,人也压下来…… …… 俞芷衿确实是慌乱的。 傅予蜃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重活一世,这个男人一点也没变。 他从不听解释,不讲道理,也不需要有逻辑,有什么目的只需要达到就行。 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 但蝼蚁,也有她的反抗之道。 混乱中,俞芷衿的手在桌上,摸索到了那只朱鹮的雕像。 她抓住鸟的翅膀,把它往桌上狠命地一敲。 哐啷! 雕像应声而碎。 “傅予蜃,放开我!”俞芷衿抓着鸟翅,翅膀的另一头,破碎而锋利的断口,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她不会蠢到去对准傅予蜃的喉咙。 他力量速度都远强于她,直接威胁他的命,比用她自己的命来威胁他后果更严重。 傅予蜃,没有再继续。 他依然抓着她,眼底聚集着噬人的风暴:“俞芷衿,你最好知道你在干什么。” 俞芷衿握着碎片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似哽咽:“我要么就不要,要么就要全部。” 只能赌一把了。 他不是现在想要把她当成发泄工具吗? 那至少证明她对他还有点用。 他没必要,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欲望,真把她逼上绝路。 令人窒息的氛围,在两人的对峙中无声蔓延。 傅予蜃听得到自己心跳在逐渐的加速和加重,血脉搏动,发出声响,震得他耳膜都有些疼。 明明,捏住她的手腕,就可以把她的手和那该死的尖锐碎片强行拿开。 但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他不敢下手。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碎片边缘会割破她的咽喉。 千万分之一的机会,割断她的大动脉…… 他都不敢赌。 这种被人拿捏、胁迫、对抗却有无计可施的感觉,令傅予蜃的神经在爆炸的边缘疯狂行走。 俞芷衿一手撑着桌面,一手举着碎片。 无论是哪只手,都在极度紧张中变得酸胀沉重。 她不觉动了动支撑身体的那只手,指尖,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她突然开口。 静默被打破得太突然。 傅予蜃都有半秒没反应过来。 “傅予蜃……”俞芷衿的眼泪,不觉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你看看,这是什么……你看看,我手里握的是什么……” 第82章 他为什么想和她在一起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为什么会哭? 俞芷衿想问自己。 她内心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但眼泪它自己流下来了。 她仔细想了想。 大概是,前世卢晓霜拿着这东西羞辱她、刺激她的时候,她为了最后那一点尊严,在卢晓霜面前,始终保持了平静。 她那时候没哭,只静静地看着卢晓霜: 【卢小姐,你们再有多少美好的过去,现在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都是我。】 卢晓霜又说了多少疯狂嘲讽的话,俞芷衿后来记不太清楚了。 不愉快的事,人总是想要刻意忘记。 可是这一刻,它们全都一股脑地在脑海里涌了出来。 【名正言顺?谁不知道你是个怎么爬床上位的贱货!】 【不要脸的便溺器!外面的鸡都没你便宜!】 【看看这上面写得什么,他爱的是我,是我!】 【鸠占鹊巢的玩意儿,你敢和他提离婚吗?你不敢,因为你也就只有他妻子的名分了。】 …… 俞芷衿独自回到了傅家,回到了空荡荡的房间里。 她和傅予蜃的房间。 他却几乎没有在这里停留过一整夜。 她那次没有哭。 卢晓霜对她的羞辱,只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是她所遭受的众多霸凌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已。 但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只朱鹮的雕像,还有雕像里藏着的小秘密。 属于傅予蜃和卢晓霜曾经的美好…… 呵! …… 傅予蜃捏住了俞芷衿撑住桌面的手,和她手里的纸条。 “先把东西放下来。”他依旧盯着她和她手中的碎片。 俞芷衿咬住了下唇:“你、放开我。” 傅予蜃抽掉了她手里的纸条,也终于离开了她一寸。 俞芷衿迅速地躲开,快步逃到了门口。 这一次,傅予蜃没有追上来。 他看着那张纸条。 朱鹮里面,没有监听器,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 是扫描也扫不到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半晌,傅予蜃抬起头。 他的神色,极其复杂。 她刚刚不过是手指碰到了纸条,但她的表情,像是早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傅予蜃,我也是女人,”俞芷衿望着他,“女人会把什么藏在定情信物里面,我不用看也能猜得到……” 俞芷衿会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前世卢晓霜口出恶言,她不想和她争执,她却拦着她不许她走。 两人推搡之间,雕像落在地上摔碎。 卢晓霜尖叫发疯,捡起里面那张纸条,举到她眼前,问她知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笔画。 俞芷衿历历在目…… …… 眼前的傅予蜃,从俞芷衿那双湿濡的眼里,看到了失望和哀戚。 这双眼,那么熟悉……熟悉得像见过很多次。 他听到自己心脏再度猛烈跳动起来。 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神色……在哪里…… 对了,他最近梦到过很多次。 梦里的俞芷衿,就是这样类似的神色。 “你……”他刚说出这一个字。 “你和她之间,真的清清白白吗?”俞芷衿打断他,悲泣着问道,“傅予蜃,我还是那句话,不能给我的,就不要给我希望。我求你了,可以吗?” 说完这句话,她夺门而出。 满面伤痛却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恢复如常…… …… “奶奶,我可能要回娘家去住几天。” 俞芷衿刚回傅家,就遇上了傅老夫人,正巧,她也有事要禀告她。 傅老夫人吃了一惊:“回去,为什么呀?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俞芷衿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公司股东大会,一致推选我成为顾氏的总经理,我要接管家族企业,但却还一窍不通呢,打算回家跟着外公学习一阵子。” “这……”傅老夫人不太乐意,“就非得回去住吗?” 不能白天学,晚上回来吗? “嗯,主要是我想快点成长起来。”俞芷衿坦言,“我今天才和予蜃的游镖签了一笔单子,但很多事都还摸不着头脑,我怕这样下去,以后会给他添什么麻烦。” “你今天和予蜃在一起啊?”傅老夫人顿时笑起来。 “嗯,我才去他那里签了合约。”俞芷衿点头。 “哎……”傅老夫人感慨,“你也是为了予蜃……这么拼命,真是的……回娘家住一下也好,但也要时不时回来啊,你现在可也是我们傅家的人呢。” “谢谢奶奶,奶奶理解我,我就安心了。”俞芷衿撒娇。 回到卧室,她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就打算走。 却在路过梳妆台的时候,定住了。 镜子里的女人,穿了一件珍珠白的大衣,衬得脖子和锁骨上一块块的草莓红痕清晰可见! 难怪了! 难怪傅老夫人刚刚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一听说她从傅予蜃那里回来,笑得那么……喜悦。 对她要回娘家的事也没有过多反对。 原来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亲热”痕迹。 呸呸呸! 那算什么亲热? 傅予蜃就差把她拆开连骨带皮都嚼了吃了。 俞芷衿抓来一条大围巾绕上脖子,提桶跑路! 傅家暂时是不能再呆了。 否则下次傅予蜃回来,就不会再带着合约,而是直接不顾她的意愿强取豪夺了。 俞芷衿也不明白。 他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非想要和她有夫妻之实? 难道是…… 因为前世他们之间一开始就发生了关系,今生也本该如此,但她却从一开始改变了事情的因…… 所以她的人生轨迹,无论如何也会往这条线上靠拢? 就像前世许多重要的事,哪怕今生环境不同,条件不同,原因不同,但也都会无差别的发生……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 俞芷衿不觉看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愣住了。 何为人生? 一个人的命运,是真的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吗? 所谓的逆天改命,究竟是渺小人类狂野的妄想,还是人定胜天豪迈的壮举? 她……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吗? 俞芷衿的手,慢慢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不! 她一定可以! 她一定可以改变所有她想要改变的事。 如果命运不能改变,那重生的意义何在? 前世的噩梦,她发誓不会重蹈,哪怕冥冥中的手会牵引她朝着相同的路上走,那她必然也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结果。 她要掌控自己的人生,她要彻底颠覆所有的因果! …… 八十三号酒吧里,全场安静。 孟炬煊如坐针毡地看着傅予蜃又清空了手里的一瓶酒,紧张得浑身冒汗。 蜃哥现在,很不对劲。 孟炬煊有种大难临头的直觉…… “说吧,你让俞芷衿和谁离婚?”冷不丁的,傅予蜃突然开口。 第83章 追女人,我是在行的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我没有,我没说过,我不知道!”孟炬煊保命三连。 傅予蜃新拿了一瓶酒,窝在沙发里,冷冷地睨着孟炬煊:“你觉得,我是聋子,还是傻子?” “真没说过,”孟炬煊打死不认,“就算有、有只言片语,那也要看上下的语境,绝对不是那意思!” 虽然说让俞芷衿和老公离婚,有利于蜃哥的感情发展。 但感情的事情最是微妙不可言。 更何况傅予蜃这人,铁定讨厌别人干涉他的感情生活。 孟炬煊他冤屈,他委屈,他一心只想为蜃哥好,他没其他坏心思…… “你上下语境是什么?”傅予蜃看似不在意地问。 “是……是俞姐跟我说,”孟炬煊不想讲事实,只想把话说好听了,“她其实是喜欢蜃哥你的。” 傅予蜃嗤了一声,不以为意:“这用你说?” 这家伙除了废话还会什么? 孟炬煊:“……所以,我才劝她离婚嘛。” 傅予蜃的眼,眯起来了。 孟炬煊咽了咽口水,本能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多瞎说几句求生: “俞姐她、她说了,她喜欢蜃哥你但是、但她自卑,觉得配不上你,所以我劝她先离婚,单身……对不对?单身就稍微配得上蜃哥你了呗。” “她自卑?”傅予蜃听话只挑重点听,他冷笑一声,又灌了一口酒,“我看她很知道自己的价值……” 他顶了顶腮帮,眼神阴沉,“她要卢晓霜的命。” “啥?”孟炬煊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予蜃道:“我让她提条件,她要卢晓霜的命。” “不、不是……”孟炬煊听懂了,“她要卢晓霜的命……” 他忽然喜悦,“蜃哥!你不会以为她真的是要卢晓霜的命吧?” 傅予蜃不答话,但孟炬煊从他无动于衷的眼神里看到了回答:难道不是? “蜃哥,她是真心爱你啊!”孟炬煊猛拍大腿。 他先前都不知道,俞芷衿对傅予蜃到底是什么态度,还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现在总算是搞清楚了。 俞芷衿,其实是愿意痛蜃哥在一起的,只是她聪明,知道主动送上门的容易轻贱,所以一定要傅予蜃给个说法。 孟炬煊抱头:“蜃哥,俞芷衿要的是你心里只有她,而不能有其他女人,卢晓霜只是个比喻,意思是姐她想要独占你。懂么蜃哥,女人只有真的爱一个人,才会想要占有他,爱情都是唯一的,是排他的啊!” 傅予蜃眼神上下扫了扫孟炬煊:“独占?你身边的女人,好像没有过这种要求。” “我……所以我那都只是朋友,不是爱情。”孟炬煊一本正经。 爱情,他不配。 他就一游戏感官刺激的玩咖。 傅予蜃不说话了,仿佛陷入了沉思。 她要的不是卢晓霜的命,而是他心里的位置…… 类似的说法,俞芷衿也说过。 爱情是唯一的,排他的…… 她也说过。 “我这里……”傅予蜃话在喉咙里囤了一下,才生硬道,“没有卢晓霜。” “可是姐她不知道啊!”孟炬煊急了,“蜃哥你不说,姐怎么知道,姐可能还以为,卢晓霜是你的女朋友呢。” 毕竟外界大部分都是这么以为的。 “我有没有什么女朋友,她不该知道?”傅予蜃重新沉了脸。 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谁,其他人不知道,俞芷衿会不知道? “哥,我亲哥啊,”孟炬煊苦口婆心,“姐她又没有二十四小时都在你身边,你的事她也不敢打听对吧?女人就最喜欢猜忌了,你不表态,她就东猜西猜,瞎想乱想……” “我很多事她都知道。”傅予蜃冷冷道。 她还不敢打听?她怕不是打听得最彻底。 “那证明她在乎你啊!在乎你才关注你,才敢冒险打听你的事。她满心满意都是你!”孟炬煊有一张天花乱坠的嘴。 傅予蜃,不说话了…… 孟炬煊说的,好像也是有那么点道理。 所以,她是真的以为卢晓霜是他女人,所以才提出那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所以……她其实是因为太爱他,才反复拒绝他? 独占…… 她也是敢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傅予蜃并不觉得冒犯,反而有种莫名轻快的愉悦在心底泛动。 他指腹在瓶颈上按了按,看向孟炬煊:“所以?” 孟炬煊终于愉快地喝了一口啤酒,他嗓子都说干了。 “所以蜃哥你要让她知道,你身边没有其他人,打消她的顾虑……”孟炬煊拿出了手机,“追女人,我是在行的!” …… 夜深。 傅予蜃提着一束玫瑰回到了傅家…… 第84章 俞芷衿,你把我当猴耍?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一到晚上,傅家就像个庞大坟墓,偌大的宅子里几乎听不到一点声息。 主人们都在自己的套房里,佣人们基本都在副楼,值夜班的没什么事也都回了房。 傅予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更显出这里的空寂。 他手指按在门锁上,心里其实有过一瞬间的犹豫。 这种犹豫有些古怪,它不像是纠结到底要不要按在孟炬煊的方法,把手里这束花送到俞芷衿的手里。 而是……有种莫名起码的恐惧。 犹豫自己要是进门,会看到并不想见到的场景。 但如果要仔细探寻个究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想见到什么样的场景。 不过是转瞬思虑之间,门锁传来打开的声音。 傅予蜃再没有犹豫的机会,踏步走了进去。 房间没有一点灯,但卧室那边有光透进来。 不是灯光,而是外面的月光…… 傅予蜃的心,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直到他来到无人的大床前。 他终于知道自己害怕见到的是什么…… 他害怕见到,这里没有人——正是目前他眼前的景象。 握着花束的手,不知不觉地缩紧。 他好像捏着的不是花枝,而是自己的心脏…… 俞芷衿,不在。 她不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但凡是稍稍掠过脑海,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件,一下一下的锥击着。 傅予蜃一把将花扔到了床上,躬起身,双手撑住了床沿,几乎不敢多往空荡荡的床上看一眼。 不对劲,他不对劲。 俞芷衿不在,他就算再有情绪,也应该仅仅只是不悦,而不是这样的……恐慌。 不知这样的心悸和疼痛持续了多长时间,傅予蜃终于有点缓过劲来。 他背靠着床沿缓慢坐到了地上,用有些发抖的手拿出了手机,找到俞芷衿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有很一阵子。 终于,有一个迷糊惺忪地声音从那边传来:“傅、傅予蜃……吗?” 勒住心脏的那根绳子,突然断掉了。 傅予蜃觉得那种无形的痛苦好像消弭了。 他压低了声音:“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里啊……”俞芷衿迷迷瞪瞪地回答。 “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里。”电话那边的男人好像一瞬间就咬了牙。 “啊,哦!”俞芷衿终于清醒了一些,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家里还有外公和妈妈的陪伴,她睡得比往些天都更沉, 她连忙坐起来,开了灯拿了水来喝,边喝边回答,“我今天回娘家了,我告诉了奶奶,她同意了,你……你现在在家里?” 果然回娘家是正确的选择。 电话那边傅予蜃似乎冷笑了一声。 俞芷衿立刻解释:“我回来是为了多花时间向外公学习管理公司的技巧,住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去的。” “我还不知道,你顾氏总部开在你家里。”傅予蜃讥讽,“今天可以回娘家,呵,昨天呢?明天呢?” 多熟悉的嘲讽,只是比前世稍稍客气了一些。 要是前世,高低得变成“昨天又在哪个男人那里”。 俞芷衿装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我昨天在顾氏啊,你不是也在吗?” 电话那边,傅予蜃似乎被她怼到无声了。 等到俞芷衿试探性地喂了一声,他才终于开口:“现在回来。” “啊?”俞芷衿看了看时间,“我不要……” 傅予蜃呵了一声:“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 “我不要,我……”俞芷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我害怕,我怕黑……我不敢回来。” 傅予蜃本想再讽刺她两句,话都提到了喉咙口。 不知道为何,心口像突然被压了一掌。 这一掌绵绵无力,但却把一种酸痛轻轻地推到了他心脏上。 他突然间,好像从物理层面,感受到了什么叫心软。 “我让崇明过来接你。”半晌,他才说道。 这算是绝无仅有的妥协。 傅予蜃的目光落在床上那束红如黑糖的玫瑰花瓣上,想起孟炬煊说过那些的话…… “这么晚了,我不想见其他男人。”俞芷衿一口回绝。 这理由看似清奇,但傅予蜃竟然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想怎么样?”他声音里含着明显的不悦。 一声不吭私自跑回娘家,她觉得她很有道理? “我想继续睡觉,可以吗?”俞芷衿小心翼翼地问。 傅予蜃差点笑了。 睡觉? 他大晚上的,听了孟炬煊的话,拿着玫瑰过来给她台阶下,她却跑回娘家睡觉? 她睡了,他呢? “俞芷衿,你把我当猴耍?” 他真是给她脸了。 “我没有,”俞芷衿听出了傅予蜃语气里的严重性,“没有提前告诉你我回娘家了是我的错,我……” 电话被挂断了。 俞芷衿看了两秒手机屏幕……挂断就挂断吧。 她正好接着继续睡。 昨晚上她一夜没睡觉,现在困极了。 哪怕接下来傅予蜃会带人来把房顶给她掀了,她现在该睡也得睡,还得抓紧时间赶快睡。 …… 傅予蜃,果然有掀房顶的打算。 车在朝顾家的方向行驶,傅予蜃坐在后排,靠窗撑住了前额。 他昨天到现在都没合过眼,晚上又喝了酒…… “傅少,到了。”不过是刚刚合上眼,司机的声音就传来。 这么快? 傅予蜃睁开眼,却不由得怔了一下。 天怎么亮了? 傅予蜃看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办公室门外。 他下意识地抬手,正要推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拿什么赔我!俞芷衿你拿什么赔我!” 推开门,他看到卢晓霜,手里举着一张纸条,几乎要怼到俞芷衿的脸上。 听到动静,卢晓霜转过身,梨花带雨地朝他跑过来:“予蜃,我送给你的雕像,我亲手做的雕像,被她摔坏了,她是故意的……” 傅予蜃注意到,她不动声色把纸条捏起来藏在了手心里。 但他没去管卢晓霜,而是看向了俞芷衿。 他们的目光相撞。 俞芷衿站在他面前,双瞳里没有任何的生机和光彩,木然且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这眼神,和今天午间在他办公室时的眼神,几乎如出一辙。 难怪她知道纸条上的内容。 这个时候,傅予蜃的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她看过纸条,所以今天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傅予蜃迈开步子,朝俞芷衿走了过去…… 第85章 她是对他下了蛊吧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在离俞芷衿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地的雕像碎片。 “收拾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声音从自己口中传来,傅予蜃不会相信他会对俞芷衿说这种话。 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雕像而已,不过就是一地的碎片而已。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要对她说这种话。 是惩罚她今晚不告知他就回了娘家? 可惩罚形式有很多种。 傅予蜃承认自己在处罚上面颇有天赋,但他多少还知道轻重。 就算雕像真的是俞芷衿摔的,他也还不至于…… 不对,雕像真的是俞芷衿摔的! 今天中午在办公室,她不想和他继续下去,亲手砸碎了它,用它的碎片来抵住自己的脖子。 那时候没有卢晓霜。 更没有她们之间的争执。 他这是……又在做梦吗? 傅予蜃想让自己醒过来,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俞芷衿在他眼前。 她在他眼前,慢慢低垂下了眼,蹲了下去,徒手一片片把碎片捡了起来。 她动作不快,沉默中有一种压抑窒息的平静。 但一个冷不防,碎片还是割到了她的手。 鲜血突兀地从俞芷衿的指缝里溢了出来。 她似乎皱了一下眉,抬手就去啜吸伤口。 血迹,冷不防地染到了她的唇角上。 傅予蜃在看到那一抹红的时候,觉得脑子响了一下。 有什么画面从他眼前掠过…… 是俞芷衿,是正在呕血的俞芷衿。 鲜血大量地从她的口中涌出来,染红她的下颌和她的心口…… “俞芷衿!”过分的惊怖令傅予蜃骤然出声。 他想要抱住她,想让她不要再流血了。 可是手往前一捞,什么都没捞到,空空如也…… 傅予蜃猛的坐直了身子。 车停了。 傅予蜃发现自己还坐在刚刚那辆车里,手还保持着撑着前额的姿势。 “到哪儿了?”他出声,气息还有一抹从梦境里带出的紊乱。 “前面拐过去,就到顾家了。”司机干巴地回答。 傅少刚刚在后座突然嘶声大喊,吓得他一脚踩了刹车,现在心脏还咚咚直跳。 “调头。”傅予蜃命令,“去方嘉誉那里。” …… “你是说,你总是梦到和现实截然相反的事?而且非常真实?” 方嘉誉的住所里,他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看着坐在对面的傅予蜃。 傅予蜃常会在半夜来访,尤其是在他失眠严重的时候。 方嘉誉早已习惯。 但这还是傅予蜃第一次因为这样的理由来找他。 “你这样的状况有多久了?” “从认识她开始,”傅予蜃捏着额角,连着两个夜晚没有入睡,他大脑却异常清醒,“一开始比较模糊,后来越来越清晰。” “极端的不同。”方嘉誉沉思。 傅予蜃刚刚已经详细地讲述了现实和他梦境的区别。 “你非要我用我的认知来解释,有两种可能。”他喝了一口咖啡。 “你说。” 方嘉誉注视着傅予蜃:“第一种可能,就是你被催眠了,有人在催眠中给你植入了一套不同的记忆。” “不可能。”傅予蜃直接否定。 有没有催眠他不知道? 再说了,他梦到的场景通常是刚刚发生的事,谁来给他催眠? 俞芷衿? 她有没有那个能力另说,起码没那个胆量。 “那可能就是,你自己的潜意识作怪。我们在对某些东西过分偏执的时候,梦境可能会呈现愿望达成或彻底背道而驰的结果。就是太关注什么,可能会梦到相反的东西或者梦想成真。” 方嘉誉讲的很清楚。 但傅予蜃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那超出你认识的是什么?”他问。 “额……”方嘉誉开始挠脸。 “说。” “以前我去东南亚那边旅游的时候,听说过一些传说……”方嘉誉说起这个,自己也觉得很扯犊子。 但傅予蜃的情况,显然配得上这些扯犊子的鬼话。 “有些法师,可以给人下蛊,或者做法事,让一些女孩嫁入豪门。具体怎么做我不太清楚,但据说这些歪门邪道比较折寿。” “折谁的寿?”傅予蜃问。 “法师的?还是那些去求的女孩的吧?我也不清楚。”方嘉誉摇头。 “为了嫁给一个男人,宁愿短命?”傅予蜃又问。 “有的是为了爱情,有的是为利益,人啊,有时候为了欲望可是很不择手段的呢。”方嘉誉叹息。 傅予蜃拿出了手机,随手搜索输入“为爱情下蛊”几个字。 跳出了两个字:情蛊。 【情蛊,可激发超自然力量使受术者死心塌地爱上施术者的一种蛊术。】 “情蛊?”傅予蜃皱眉,他想看看中蛊者会有什么反应,往下翻。 【……中蛊者一想到心爱的人,心就会被啃噬而心痛,只有见到心爱的人疼痛才会停止。】 他倒是没这么严重的感觉。 【……中蛊人会对下蛊的人爱得无法自拔,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即使施蛊者背叛了中蛊者,中蛊者也会因为情蛊的毒害痛苦不已。】 【只要有情蛊,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 一辈子在一起……这不就是俞芷衿渴求的? 他再往下看。 【施蛊者将情蛊放在心爱之人的饭菜里,也可以放在衣服上,同时默念咒语,中蛊者便会认为自己爱上了施蛊的人……】 俞芷衿……会有这么疯? 她把情蛊放在夜宵里给他吃了? 就为了让他爱上她? “你觉得,俞芷衿对你用了情蛊?”方嘉誉的表情是一言难尽。 “我不确定。”傅予蜃放下了手机,眉宇间神色微妙。 他第一次见她感觉就很奇怪,那之前,他还没吃过她的东西。 可是,也保不齐她从前做过什么手脚…… 是因为见到卢晓霜在他身边,所以她妒忌痛苦,才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真的对你做了这种事,你会怎么处罚她?”方嘉誉试探着问。 处罚她? 傅予蜃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愕然没逃过方嘉誉的眼睛。 好了,他知道了。 哪里有什么催眠什么情蛊。 这纯纯就是傅少喜欢上人家了吧! “我会问清楚她的发心。”傅予蜃突然起身,他看了看时间。 俞芷衿说过,爱一个人的发心,是希望他变得更好…… 他祈祷她,别忘了自己的初心。 还有两个小时天亮。 俞芷衿一个励精图治要振兴家族企业的女霸总,现在应该起床吧? 第86章 大郎,喝药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重生以来到现在,她睡眠都很好。 可是这次,她再度在梦中感觉到了一股不稳定的气息。 有一只不算陌生的手,好像笼罩在她的脸庞之上,然后落在了她的脸颊,指腹如同描摹一般,从她的眉骨,到她的鼻梁,再到她的嘴唇…… 她有种被控制、难以摆脱的压抑。 那只手慢慢来到了她的脖子,指尖似在感受她的脉搏。 它动作很轻,但俞芷衿却忍不住想要尖叫。 因为按照往常的惯例,这只手就会掐住她的脖子…… 过分的不安让她的眉尖蹙起,她动了动唇,想让这只手离开她。 深吸一口气,她艰难地开口:“傅予蜃……”放开她。 “嗯?”竟然有人在回答她。 俞芷衿忽的从梦境中落地,她睁开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卧室的夜灯打开了,坐在她床边,正俯身端详着她,手也放在她脖子上的人……真的是傅予蜃。 俞芷衿呆呆地看着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不,她刚刚并不是在做梦,而是他在真的摸她的脸吧。 “怎么?”傅予蜃眼底浮上些许的轻蔑,“看呆了?” 连梦话都是在叫他的名字。 他本来还有些怀疑俞芷衿会不会真的傻到去下什么蛊,现在看来,她这么花痴……还真有可能。 “你怎么进来的?”俞芷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想看时间,“现在几点了?” “身为你的合法丈夫,进妻子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傅予蜃反问。 本来想让她就擅作主张回娘家这事给他拿个说法。 现在看她这个傻样…… 算了,这智商,做什么事都是昏头昏脑,让她周全有逻辑就是奢望。 “你有没有去过东南亚旅游?”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啊?”俞芷衿全然跟不上他的节奏。 她依旧用那双初醒的,懵懂的眸子看着他。 看得傅予蜃,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口在被一双胖猫爪子,一起一落地踩着…… 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响。 门把手谨慎地扭了扭,打开了。 “予蜃,我给你送点换洗的衣物过来,都是新的,是家里备来招待客人的,你看看不嫌弃吧?”顾汣芸抱着睡衣和洗漱用品进来了。 她笑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俞芷衿,以及坐在床边,双手撑在俞芷衿身边的傅予蜃。 “给放这里了,”她走进浴室,很快又出来,“你们休息吧。” 俞芷衿:“……” 原来,傅予蜃还真是正大光明敲门进来的。 “你昨晚上也没睡吗?”俞芷衿换上了关切的眼神,“你这两天有睡觉吗?” 傅予蜃没答话。 睡觉的话,只有昨晚过来找她的路上,有过短暂的十几分钟。 但那样的睡眠,比不睡更糟糕。 “你去洗一下过来睡吧,不睡觉人吃不消的。”俞芷衿语气柔和,推了傅予蜃一把,“人总是需要休息的。” 傅予蜃又看了她两秒,这才起身。 “你不起来去振兴顾氏?”他揶揄道。 辛辛苦苦跑回娘家,就为了躺床上睡大觉。 她还敢说她不是因为卢晓霜的事在发小脾气? 孟炬煊难得说对了一件事,女人吃醋了果然是喜欢闹别扭耍小性子。 “啊?”俞芷衿又一愣。 傅予蜃有毛病吧,现在才早上六点,就算九点打卡,她七点半起床也绰绰有余了。 勤奋又不是折磨自己。 重活一世,俞芷衿可不干没苦硬吃的事。 等到浴室的水声响起来。 俞芷衿倒是陷入了沉思,嗯,振兴顾氏……不错的主意。 她爬起来就跑。 …… “新雄,来喝药了。” 顾汣芸端着一碗药,朝俞新雄走过去。 俞新雄被绑在床上,浑身不能动弹,破口大骂:“毒妇!顾汣芸你这个毒妇!我当初就不该对你心软。” 顾汣芸像没听到他说什么,把药碗递到他嘴边:“来,乖,张嘴,喝了这碗药,我就给你放一个小时的风。” “我不喝!你这是什么药!你给我拿开!”俞新雄激烈反抗。 “放心,没有毒。”俞芷衿推门进来。 她临走前,想到有些事要找俞新雄。 俞新雄先前在医院检查之后,顾汣芸马上把他接回了家。 几乎不用俞芷衿教什么,顾汣芸就无师自通地把他捆了起来,彻底控制了这个曾经害她伤她的人渣。 “妈妈给你喝的,不过就是她在医院里,数十年如一日喝的药而已。”俞芷衿走到俞新雄跟前,“你看,妈妈现在都好好的,你喝了,也会好好的。” 俞新雄眼中显出了恐惧:“你妈她是有精神病,我没有!” 他记得,他曾经以关心顾汣芸为由,请中医给她开了安神的药,实际上里面却添加了一些对神经有害的药物。 难怪,昨天他喝了这药,手脚直发抖。 顾汣芸给他“放风”,他却连路都走不了两步。 “你没有病?你没病和三个大男人在公司会议室干那些伤风败俗的事?”俞芷衿讽刺道。 “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事情,俞新雄歇斯底里,“都是你,是你这个不孝女大逆不道!” 他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名声和前途,是彻底毁了, 都毁在俞芷衿这个孽女手中。 俞芷衿不想和他废话,她把一份文件扔到了俞新雄面前。 “不想喝也可以,你把这个签了。” 俞新雄直觉不妙:“这是什么?” “你这些年给王氏母女的不动产,房啊车啊,都是你和妈妈的夫妻共同财产,我得追讨回来了。爸爸现在行动不便,签个字授权吧。” 当初,他是如何逼着她签下那些协议的。 现如今,她都让他一一尝一遍。 “俞芷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心狠的女儿!”俞新雄恨恨地看着她,“你青姨都被你送进去了,爱歆她是你亲妹妹,你就一点活路都不给她们母女留吗?” 俞芷衿笑了,她俯身,直视着俞新雄:“王美青入狱是因为她犯罪,俞爱歆又不是我和她生的,怎么?不会你出轨,还要老丈人给你买单吧?” “你……”俞新雄恼羞成怒,“我是不会签的!” “不签?”俞芷衿讥讽。 她正待说出下句话。 傅予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第87章 她就是拴住他的绳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惊了一下。 傅予蜃,他怎么这么快就…… “予蜃。”顾汣芸比她喊得还亲切自然,“衣服还合身吗?穿着习不习惯?” 傅予蜃微微颔首。 顾家也是京城的老牌豪门,招待客人的衣物,自然也都是奢牌。 他此时头发半湿,身穿一件黑色缎面暗潮纹长睡衣,腰带松松垮垮系着,心口衣襟半敞,倒真像在自己家一般松弛舒适。 俞新雄的脸色却再度变了。 他吓得发抖。 对傅予蜃的恐惧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早知道,这个所谓的女婿会这么维护俞芷衿,他是死也不会做那些事。 傅予蜃走上前来,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到了俞芷衿的腰上,掐住了她。 她穿了一件驼色长风衣,明显是要出门的。 “怎么了?”他低头问她,神态亲昵,但眼神里,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趁他洗澡就溜。 她是知道他给了台阶,所以非不肯下? 傅予蜃冷笑,再有什么小性子,也该适度一点。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好人。 俞芷衿能感觉到他手掌上的力度。 她甚至能具象化地看到傅予蜃的怒火,前世的经验告诉她…… 这个男人,两天没睡,本就阴晴不定的性子,已经在爆炸的边缘。 ……要命! 她扬起脸,露出一个清甜可人的笑:“爸爸他生病了,妈妈要喂他喝药,可是他耍小脾气不肯喝,我就说,不喝就不喝,但让爸爸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傅予蜃手掌往她腰上掐得更深了一些,让她靠到了自己身上来。 “你们父女,还都是一样喜欢耍小脾气。”这话,带着笑,却比刀还危险。 “那不是仗着自己有人疼吗?”俞芷衿圈住了傅予蜃的腰,“爸爸有妈妈疼,我有你疼啊。” 这个类比实在不恰当。 俞新雄和顾汣芸那是什么一地鸡毛。 不过傅予蜃和俞芷衿的前世……也不逞多让。 俞芷衿只在心底祈祷傅予蜃千万别往这方面想,她的重点是向他服软,暗戳戳示弱。 不管有没有用,先试一试再说。 傅予蜃垂眼,目光落在俞芷衿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才问:“你爸爸,该做的事是什么?” “这个。”俞芷衿指了指俞新雄面前的协议。 松手的那一瞬间,她当即感觉到傅予蜃浑身的气势又暗沉了下去,俞芷衿赶紧收回手,重新搂住了他。 “我让爸爸授权律师去追回一些非法赠予的财产,爸爸他不肯。” 她小心地观察着傅予蜃的脸。 果真是看到他眼底浓黑的焰火消散了一点。 她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这是什么? 这是手臂吗? 不,这是栓狗链! “简单。”傅予蜃开口,眼神也还落在俞芷衿的手臂上,“你爸爸不肯喝,让你妈妈拿针管给他注射到食道里就可以。知道食道在哪里吗?” 他突然问向顾汣芸。 “我不知道啊。”顾汣芸就差拿盘瓜子来磕了。 女儿和女婿站一起真养眼,她能看一整天! 傅予蜃别了别头:“去拿针管来,我教你。” “好。”但凡是折磨俞新雄的事,顾汣芸都很有精神。 她恨死了这个男人。 他骗了她的青春,骗了她的财产,背叛她,伤害她,虐待她的孩子,还差点杀了她的父亲。 但她现在不要他死。 她要看他活着受罪。 把她这二十年在精神病院所有受过的苦,全都受一遍。 针管很快就抽满了药水。 “食道在哪里?”顾汣芸举着褐色的针筒,神采奕奕地问。 傅予蜃指了指:“气管后面。” “气管又在哪里?”顾汣芸对人体构造一窍不通。 “喉咙正中。” “我知道了。”顾汣芸拿着针管就俯身,一只手在俞新雄的咽喉上捏来捏去,“这里吗?摸起来好像是。我先试试……” “小心点,要是注射到气管里,怕他当场玩完。”傅予蜃悠悠道。 原本掐着俞芷衿的手,此时已经舒展开,贴在她腰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顾汣芸的针就悬在俞新雄的喉管上方,“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他有一百多斤呢。” 俞新雄吓得尿不湿都透了。 顾汣芸是精神病,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她是真的肆无忌惮。 “我签!我签!”对王美青母女的那点情谊,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说不值一提。 “哎呀!”顾汣芸一时手不稳,针唰地扎到了俞新雄的喉咙里。 她吓得当即撒手,退了两步。 “啊啊啊……”俞新雄杀猪般的大叫。 针筒就插在他喉咙上,晃来晃去。 “快给他取了,”俞芷衿连忙吩咐顾汣芸,“小心针头断在里面,还要去开刀。” 一听到开刀,俞新雄嚎也不嚎了,僵直地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顾汣芸放下了捂着嘴的手,畏畏缩缩上前,抓住了针筒,颤颤巍巍地抽了出来。 俞芷衿没看错,抽之前,她还故意搅了搅…… 老妈目前这精神状态……挺美的。 俞新雄半张着嘴,两眼呆滞望着天花板,脖子上淌着血,呼吸剧烈。 顾汣芸把床摇起来,解开他一只手,让他签字。 他连笔都握不稳。 刚签完。 顾汣芸马上把他重新捆好,把东西递给俞芷衿,然后回身抓出一大把药。 “好了,新雄,我们吃药了。” 俞新雄眼珠惊恐转动:“吃药?我不是都签了吗?” “那说的是不喝中药,可西药还要吃啊,你不吃药,怎么好得起来呢?”顾汣芸笑道,“你早点好起来,到时候芷衿生宝宝了,还指望你来带外孙儿呢。” “我不吃!我说了我没病!”俞新雄崩溃了,疯狂挣扎,扯得护理床哐哐响。 顾汣芸捧着手里的药,无助地望向俞芷衿和傅予蜃。 “把他下巴卸了,灌进去。”傅予蜃冷声道。 “对啊,”顾汣芸双眼发亮,“还是予蜃有办法,新雄,你别急,我去叫人来卸你的下巴。” 俞新雄……想乱骂,但已经没了力气。 “走吧。”傅予蜃揽着俞芷衿的腰,带她往门外走。 “妈妈一个人,我不太放心……”俞芷衿轻声地找寻留下的借口。 “你妈比你强。”傅予蜃的声音里,伴随着骤然升起的不悦。 俞芷衿沉默了。 傅予蜃……她太了解了。 他一向是想做什么就要做,毫无顾忌。 假如她接下来会激怒他的话,他是不会在乎这里是傅家还是顾家的…… 怎么办? 求问! 第88章 俞芷衿你现在如愿以偿了吧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边?”快要走到房门前的时候,俞芷衿问。 “佣人带的路。”傅予蜃回答俞芷衿。 俞芷衿……好吧,算她倒霉。 傅予蜃能恰好抓到一个佣人,这个佣人还能知道她在哪儿。 过会儿她得看看监控,是哪个小机灵鬼干的好事。 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于傅予蜃的记忆力。 他绝对是第一次来顾家。 顾家没有傅家大,但也绝对不算小。 可是他现在带她回房间的路,一点也没有走错。 卧室里,窗帘紧闭,外面的天才蒙蒙亮,依稀透了一点天光进来。 俞芷衿刚踏入里面,抬手就开了灯。 她转过身,面向傅予蜃,踮起了脚尖,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已经伸手摸到了他的头发。 “你冷吗?” 傅予蜃的头发,只是简单擦了一下,甚至有些发梢还挂着水珠。 她摸到他睡衣后领上也一片冰凉湿濡。 傅予蜃没理她的动作,骤然把她抱至贴紧他的胸膛,低头下来…… “会着凉的。”俞芷衿忙说。 傅予蜃不回答,只用他的行为证明他不在乎。 “我给你吹一下,真的、真的会感冒的……”俞芷衿推着他的肩膀。 趁傅予蜃停顿的空档,她转身就跑到梳妆台那边, “你过来,”她极快地取出了风筒,“你头发短,我很快就给你吹干。” 傅予蜃的脸色,明暗不定。 但他最终还是走过来,依俞芷衿的话坐下。 俞芷衿打开了风筒,指尖开始拨弄傅予蜃的头发。 这是第一次。 前世她从来没有机会这样伺候他。 很简单,傅予蜃从不会把他的后背交给任何人……包括她。 介乎于柔软与硬挺的发丝在她的指尖飞扬,风筒的热浪同湿润的水珠交织…… 傅予蜃的双眼,紧紧盯着镜中的俞芷衿。 “在想什么?”冷不丁,他问道。 “什么?”风筒声音有些大,俞芷衿没听清他问什么。 但她看向镜子里,同傅予蜃的眼神碰到一起。 心蓦地紧了紧。 这是……一种野兽盯紧了猎物的专注眼神。 傅予蜃的头发短,风筒转速功率又大,很快就吹干。 俞芷衿再给他吹了吹湿掉的睡衣领,收起了吹风机。 “好了。” 她弯腰,还没把东西放回抽屉里,傅予蜃突然从后来抱住了她的腰,不顾俞芷衿的惊呼,把她拖到了床上。 “俞芷衿。”他覆在她上方,看着身下显然有些失措的女人,“你现在如愿以偿了吗?” “什么?”这一次,俞芷衿听清了,但没听懂。 “搞这种事,好玩吗?”傅予蜃细细地捏着她的下颌骨,思索着处罚她的方式。 方嘉誉没说错,假如她给他下了蛊,那他确实应该处罚她。 给他脑子里植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本就糟糕的睡眠愈发动荡。 她这个始作俑者,也体会过这种感觉吗? 心像承载在秋叶上,随着风漂泊不安, 情绪的海浪反复翻滚,一浪覆过一浪,忽上忽下,杂乱无序…… 他应该惩罚她把这种感受也体验一遍才行。 俞芷衿盯着傅予蜃,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变化莫测。 他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一句也不明白。 还有,如果他现在要继续做什么的话,她该拿什么来拒绝他? 先前用过的那些话术用在现在应该都会失灵。 被触怒的傅予蜃不会和她讲那些道理,她…… 思索的时刻,傅予蜃突然从她身上翻了下去,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腰上,半个身子也靠着她,但却说了一句让俞芷衿意料之外的话:“好了,睡了。别闹了。” 俞芷衿不清楚他为什么又放过了自己。 更搞不懂到底是谁在闹。 她转头看向傅予蜃,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又凝神细看,却发现他其实还微微眯着眼,睨着她。 眼角溢出来的光,令俞芷衿当即往后缩了一下。 傅予蜃的手却一紧,像是怕她逃了一般:“跑什么?” “我关灯……”俞芷衿碰熄了灯。 卧室里顿时暗了下来。 傅予蜃的手,转而去捏住了俞芷衿的手腕,就像上次那样,慢慢的顺着她的手臂捏了上去,一寸一寸的,检查她的骨骼…… 俞芷衿的枕头比他平时睡的软了一些,但也还能接受。 刚吹过的头发松软而温热,散发着一种熟悉的馨香,是俞芷衿常用的那种洗发水的味道。 傅予蜃在捏到俞芷衿手肘的时候,睡着了…… …… 这一觉无梦、黑甜、温暖,是少有的安心。 以至于傅予蜃被电话吵醒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的戾气和烦躁。 他坐起来,一边拿起手机,一边看着躺在身边的俞芷衿。 她也恰好睁开了眼,却只半眯着看了他一眼,就裹着被子要翻身。 傅予蜃捏住她的肩膀,又把她翻回来。 “说。”他对电话那边道。 “把游镖要过去,又不去交接,你什么意思?”傅志钦那让人讨厌的声音传出来。 “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想什么时候接就什么时候去。”傅予蜃靠在床头,懒懒地说。 “我和你姨妈她们都在游镖等你,给你一个小时过来。”傅志钦说完这话,直接挂了电话。 傅予蜃放下手机,一时没有出声。 很长时间内,俞芷衿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 如果不是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一直没有收回去,她甚至都要怀疑他的存在。 “俞芷衿,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傅家的家产?” 突然间,傅予蜃发问。 “当然是你这个人。” 送命题,也是送分题,俞芷衿不可能答错。 “我怎么会喜欢你的家产?我顾家的财产我都花不光。”她说的是实话。 钱,上辈子这辈子,她都不在乎。 但她上辈子,错就错在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不在乎…… 俞芷衿听到傅予蜃笑了一声。 真是个天真的傻子。 他的手指,抚到她脸上,在她下颌处来回摩挲。 他突然翻身下来,凑近了她…… …… 在长达近十分钟令人晕眩的缺氧般的唇齿纠缠之后。 傅予蜃确定了一件事: 俞芷衿,一定对他下了蛊。 第89章 该主动的人是她才对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荒唐! 她对他下了蛊,所以他就要屈服,就要依照她的心意来迎合她? 可既然是她下蛊,是她喜欢他,想要他,为什么不该是她来跪着求他垂怜她? 事到如今,她用那些奇怪的梦境搞得他心神恍惚,不得安宁,最后还得让他反过来求着她施舍? 傅予蜃眼神有些阴沉地看着俞芷衿。 情蛊。 多么可笑荒诞的传说。 可是他的每一条,都几乎和传说中蛊者的情况对应。 傅予蜃坚信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爱上一个女人。 可是他在她身边就感到安心,他可以为她改变许多规则,一次次的底线退让。 最重要的是那些梦那些幻觉幻听。 如何解释? …… 这个女人,实在可恶。 他应该掐着她的脖子,逼她给他把这种该死的诅咒解开。 但是……他竟然舍不得。 这种矛盾的感觉,痛苦甜蜜交织的罗网,让人有种受虐般的快感。 在他没有彻底厌弃之前,姑且留着玩一玩……也不错。 何况,她要是和她说的一样,只是喜欢他这个人,不贪图其他,至少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危害。 但是, 既然是她喜欢他,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迈出下一步。 该主动的人,是俞芷衿而不是他。 他就要看看,她这么端,能端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绝对忍得住。 “手机铃声听得到?”临走前,他问。 俞芷衿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傅予蜃点了点头。 他又定定地看了她两秒,这才离开。 房间里终于清静了。 但原本清新的空气里新添了浓郁的男性气息。 俞芷衿心里些许轻松了几分。 游镖的事很多,也被司臻骊和殷姗渗透很深。 新交到傅予蜃手上,他也要进行整合,应该没那么多时间来和她打交道了。 …… 顾氏总部。 “俞芷衿!” 杜晓梦闯入了俞芷衿的办公室,“你什么意思?冬季发布会刚刚完,你就拆了团队!你太过了吧?” “别人也都在拆,没你这么多的话。”俞芷衿正看着手里上季度的财务报表,“裁员又没让你掏腰包,你急什么急?还有,我叫你来了?” “对不起俞总,”秘书在后面畏缩地道歉,“杜小姐她非要硬闯,我没拦得住。”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要把我也裁掉了?”杜晓梦上前,情绪激动,“俞芷衿,我爸爸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让了你几分,我不会!司格是我一手一脚经营出来的品牌,我不会看它毁在你手上!” 司格是顾氏旗下的一家服装公司,包含了两个男装品牌、三个女装品牌和一个童装品牌。 它后期的发展,平心而论,离不开俞新雄的努力。 但公司的创建和初期开拓,却都由顾老爷子灌注了大量的心血。 至于杜晓梦,不过是一个仗着她父亲依附于此的蛀虫而已。 现在她来给俞芷衿谈司格是她“一手一脚经营出来的”?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智障的? 俞芷衿摸清顾氏花不上多少时间,俞新雄放养她,王美青PUA她,但顾老爷子从小都在把她当成接班人培养。 现如今到她上手没几天,已经在大刀阔斧的重组旗下各产业。 这自然动到了不少人的蛋糕。 杜晓梦,不出意外只是那些老阴比们推出来试探她的棋子而已。 但她自己心底有气,也是真的。 俞芷衿,刚刚解散了她手里一整个设计团队。 “司格是我顾氏的产业,毁不毁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俞芷衿不轻不重地问。 “可是梦迹是我的品牌,它销售良好,市场份额也不错,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杜晓梦几乎咆哮。 “你的东西?”俞芷衿冷笑。 三个女装品牌里,梦迹,确实和杜晓梦有点关系。 它创立的时候,是以青春女孩为目标客户群体的,取名的时候,杜江海以自己的私心,要求取了这个和自己女儿姓名挂钩的品牌名称。 杜晓梦从高中开始,就在梦迹里做模特,她在外面,都声称梦迹是“我的品牌”。 大学毕业后,自然而然就进入梦迹工作。 很快,凭借她爹的关系,做到了梦迹的总经理。 但是—— “杜晓梦,你只是个中层打工仔。”俞芷衿不得不戳穿她美梦的泡泡。 杜晓梦脸色一僵。 是,没错。 俞芷衿是俞新雄的女儿,是顾居安的外孙女,是顾氏的大小姐。 可是……她妈是个精神病,爸爸也不疼她,性格也内向腼腆。 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顾氏,都是存在感极低的透明人。 甚至,是姐妹团体里被冷落被冷暴力的存在。 也只有吴纯念那种最底层的小跟班,才能和她玩一块了。 “你现在终于露出你资本家的嘴脸了。”杜晓梦脸上红白交替,最终憋出这么一句。 俞芷衿好笑地看着杜晓梦:“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这样糟蹋你父亲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你会遭报应的!”杜晓梦恼羞成怒,“你现在立刻收回你的裁员通知,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好看!” “你让我好看?” 俞芷衿怕自己笑得太大声。 是过去她的低调和谦让,给了杜晓梦幻觉? 还是她父亲在顾氏的嚣张跋扈,让她有了当家做主的错觉? 她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扔到了杜晓梦面前,冷冷道:“本来还打算明天给你,现在就给我滚吧。” 这是一张辞退单。 上面写着杜晓梦的名字。 “你、你敢开除我……”杜晓梦拿着辞退书,气得发抖,这上面连补偿都没有,只写着因为她犯了极大错误所以给予辞退, “俞芷衿,你玩鸟兔死走狗烹那一套?” “一个成天不干活吃空饷的玩意儿,自诩走狗,走狗都嫌晦气。”俞芷衿端起自己的养生枸杞杯。 “你凭什么说我不干活?俞芷衿, 你这样干,就不怕我把你这些所作所为发去网上,让所有人看看你这幅嘴脸!你就不怕顾氏的名声都被你毁掉,全网抵制顾氏的产品?” 杜晓梦威胁,“还有,无故开除员工,你不怕仲裁让你赔得裤子都没有?” 俞芷衿真笑了,别说一个仲裁单,压根不会对顾氏的财务造成多大的影响。 就是真去仲裁,杜晓梦也根本不会赢。 “要怎么样都随你的便。”俞芷衿慵懒地往椅子里一靠。 “随你。”杜晓梦突然冷静,她眯着眼,“俞芷衿,你会后悔的。你会眼睁睁看着顾氏毁在你手里!” …… 杜晓梦走了之后不到半小时,人事部收到了所有司格设计师的辞职报告。 紧接着,销售部门的也开始辞职。 整个司格的生产线,从源头上开始瘫了! 大量的设计图纸被销毁,已经进厂的布料被搁置,机器一个厂房一个厂房的罢停,甚至部分专柜新上季的服装也开始召回,直播间也全部关停。 大量用户购买的服装全部压货不发…… “俞总,总经理不是你这样当的!”这一次,顾氏一小半的中高层都聚集到了俞芷衿的办公室,向她施压, “再这样下去,司格就要倒闭了,会波及到顾氏的根基的。” “哦,你们说说要怎么当?”俞芷衿看着眼前的人,把他们的面孔一一记了下来。 “首先,你要把杜经理重新请回来,当众给她赔礼道歉……” 第90章 他就等着她来关心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把杜晓梦请回来?给她道歉? 俞芷衿冷笑一声。 这些人,还真是杜江海的一群好狗。 他们是要来给俞芷衿上课,告诉她她只是个空有头衔的花架子,在顾氏做任何举措都会寸步难行对么? 开除一个分公司经理,就会让整个公司都瘫痪,产品线全崩。 足以证明这经理是何等的毒瘤,公司运转是如何的畸形。 “我没记错,杜晓梦只负责梦迹,怎么连司格也被影响了?”她佯装什么都不懂,问道。 “杜经理表面只是梦迹的总经理,其实司格所有的设计师几乎都由她领导的,而且她也参与所有品牌的策划和营销方案,所以司格其实已经离不开她了。”一个人站出来说道。 俞芷衿记得他的资料,总部销售部的副经理。 “离不开她?”她笑了一声,“那她平时都在哪里工作?” 俞芷衿这个问题一问。 在场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秒。 杜晓梦在哪里工作? 俞大小姐是昏了头还是智商有问题? 居然问出这样白痴的话。 “杜经理当然是在梦迹工作了。”还是有老实人回答道,语气里难免透露出些微嘲讽。 听说那天高层会议,俞芷衿和杜江海争了许久。 最后是靠着孟家三少的关系才拿到了顾氏总裁一职。 现在看来,有再大的关系,没半点脑子,也守不住这么大的产业。 温室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做事情想一出是一出,这顾氏……可能离死不远了。 没等这群人继续多想。 俞芷衿语气陡然生变: “既然是在梦迹工作,那你们给我解释解释,她这份出勤表是怎么回事!” 她啪的甩出了厚厚的一沓纸。 “你们都拿去给我看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勤率不到百分之十!你见过哪个聘用制的经理,可以这样旷工!” 满室安静。 “这……这怎么可能……”有人拿走了考勤表,翻起来,“我记得,我经常在梦迹看到杜经理啊,不对……这考勤表不对,俞总,您是不是被骗了?” “被骗了。”俞芷衿冷笑,“确实,而且这群骗子现在还在我眼前晃悠!” 现场的骗子们…… “这考勤表当然不对,因为公司的打卡机上,杜晓梦可是每天都出勤,从不迟到早退。 ”她眼神一一扫过眼前面色逐渐惊慌的众人, “要不是公司有监控,要不是我让人复原了被修改的考勤记录,她还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员工!” “你,”她指着刚才胆敢质疑的人,“你说你经常看到她?你哪只眼睛看到的,说!” “我、我可能记错了……但、确实也有看到……”对方吓得当即甩掉了考勤表。 “那徐主管的记性和眼神,恐怕也不太好了,我记得你在司格做审计吧,”俞芷衿拿出一份员工职位表,悠闲地翻着,“记性和眼神不好,万一填错了数字怎么办呢?” 别说姓徐的审计,就是现场其他人,也纷纷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俞芷衿显然还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你们刚刚说谁的,让我把杜晓梦请回来,给她当众赔礼道歉的?” 满场无声。 “就算杜经理不该请回来,司格目前的问题也是现实的,再这样下去,这个品牌就彻底毁掉了。俞总,你总要拿出个办法来。” 刚刚让俞芷衿道歉的人站了出来,头铁的说道。 这人,是司格旗下男装品牌之一的经理。 “我拿办法?”俞芷衿笑了,“我是总裁,我要是事事亲躬,还要你们来干什么?还有,你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话?” “我……” “劲形的李经理吧,听说你有条线也出岔子了,事故报告写了吗?”俞芷衿反问,“杜晓梦是你什么人?自己的产品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不想着赶紧处理,跑我这里来干什么?给你主子鸣不平,还是来逼宫的?” 李经理脸涨得通红。 被一个比他年纪小的且看起来没有任何经验的女人训斥,让他所谓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俞总这么看我,那我也辞职算了。”他梗着脖子道。 他本来就是杜江海提拔的,对俞芷衿上位的事一直不服气,此时不过是和她讲两句道理,她就这样当众羞辱他,他是绝不可能再给她打工了。 “嗯,那去人事那结算你的工资吧。”俞芷衿可不会惯着他。 “俞总你!” 就算去意已决,李经理也没想到俞芷衿竟然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有她这样当领导的吗? “怎么?你辞职我同意,求仁得仁还有什么不满意?”俞芷衿反问。 …… 除了求仁得仁的李经理。 所有人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个个眼神清澈,爱好和平。 本以为混着一起来闹事,法不责众,俞芷衿也不会记得谁是谁。 谁知道……小小一个梦迹的审计,她都认识。 他们要是再在这里跟着起哄,那下一个“被离职”的人……就说不好是谁了。 说破天,他们这些下面的吗喽,和上层的刀光剑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顾氏一天还能发出薪水,他们就撞一谈他们的钟好了……何必去给别人当枪子儿? 主要是,俞大小姐,她可能根本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绣花枕头啊! …… 夜晚的风,已经裹上了冬的肃杀。 俞芷衿从餐厅里走出来,看到呵出的气,都在夜灯下凝成白雾般的团。 她走向停在自己跟前的大奔,打开后排坐了上去。 “邱叔,麻烦直接回家。” “坐前面来。”冷冷的低沉的男声从驾驶位上传来。 俞芷衿愣了一刹。 傅予蜃? 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太大意了…… “怎么?不高兴?”傅予蜃那双深邃的眼,从后视镜里看过来。 “没有,”俞芷衿微笑,她边说边打开门,又坐到了副驾驶室,“我在想幸好是你。要是其他人把邱叔换了,我现在该叫救命了。” 她没说错。 邱叔是顾家忠心耿耿的老人了。 以前一直给外公开车,这么多年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 现如今外公把他给了俞芷衿。 所以俞芷衿几乎看也没看就上了车。 现在,她一阵后怕。 要是有别的什么人劫持了邱叔,她也这样大大咧咧坐上来…… “你说你手机能听到。”车开始前行,傅予蜃语气稀松平常的问。 “我都有听着的。”俞芷衿连忙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傅予蜃的来电。 傅予蜃…… 蠢女人! “你手机就只拿来接电话?”他这句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也要用来打啊。”俞芷衿呆呆地回答。 车速突然加快。 傅予蜃差点开出一个漂移。 俞芷衿不由得抓住了安全带:“我也想给你发信息,或者给你打电话。可是,我打搅到你做事,怕你烦我……” “你不烦我的话,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关心你吗?”她试探着问。 “好,”傅予蜃的油门松了一点,“我等着。” 傻女人,话递到嘴边,总算是开了点窍…… 他就要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关心。 …… 俞芷衿以为傅予蜃会把她带回傅家。 没想到他径直开回了顾家。 家里亮着明亮的光,有令人安心的温暖。 “你们回来啦。”顾汣芸笑着上前,“饭菜都准备好了,快去收拾收拾就过来。” 俞芷衿脱下外套递给佣人。 “妈,我已经吃过饭了。”她转头对顾汣芸道,“我给外公说了,他没告诉你吗,今晚上有个项目要谈所以……” “谁跟你说啊,”顾汣芸表情故作夸张,“你吃了,予蜃还没吃呢!你真是的,” 她还责怪起俞芷衿了,“只管自己,就不问问你老公吃没有?看你这个没心眼儿的样子,” 她抬手在俞芷衿的眉心点了一下。 “人家予蜃先前打电话问你回没回家,我说没有,他才专门去接你的,你呀你……” “啊这……”俞芷衿去看傅予蜃,却见他已经上楼了。 怎么搞的,他好像比她还把这里当成家的样子? 第91章 你想给我生孩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本来不算饿,晚饭虽然是谈工作,但她多少也吃了点。 然而在尝了一口顾汣芸做的烤芝士菇之后,她的双眼还是不由得亮了起来。 “妈妈的手艺吗?真好吃。” “是吧,厉害吧?”顾汣芸得意地叉腰,“我以前大学时候可是烘焙社团的社长,学校里好几次美食节都是我负责组织的。” “你以后也早点回来,我多传授你一点厨艺,”她说着就连着往俞芷衿碗里夹了好样菜,“诶,你吃就吃,哭什么啊,再好吃也不至于吧?” “至于,太好吃了。”俞芷衿的声音哽咽了。 前世,前世她没有吃过一次妈妈做的菜。 在俞新雄的嘴里,顾汣芸一无是处。 懒惰、娇气、大小姐性子、以自我为中心,性格偏执且没有同理心……他那样对待她天经地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俞芷衿现在确定了,他不但心盲,眼还瞎。 他现在的处境,也对得起他的忘恩负义。 “予蜃你喜欢吃什么,也告诉我。”顾汣芸转头对傅予蜃道,“我知道你们傅家有大厨,但是大厨做饭是工作,好吃是好吃但也匠气,不像家人做的,家人做的东西用心,不一样的。” 俞芷衿以为傅予蜃不会理会顾汣芸。 毕竟他基本不搭理任何人。 但他竟然抬头,看着顾汣芸问道:“那是有什么气?” 顾汣芸一愣,显然也没料到傅予蜃会搭话。 “有烟火气。”俞芷衿笑着补了一句,“接地气。” 傅予蜃无声地喝了一口小盅里炖得浓郁的汤。 “我喜欢吃什么,俞芷衿知道。” 顾汣芸笑了,对俞芷衿道:“那待会儿芷衿告诉我,我以后好好教你学着做。” “我厨艺也是不错的。”俞芷衿不想学。 上辈子,已经学够了。 这辈子够用就行了。 “得了吧你,你那手艺我还不知道?烤个半成品的披萨都能烤成一坨铁饼,黑暗料理女王。”顾汣芸吐槽。 饭桌上的空气,蓦地冷了。 俞芷衿捏着筷子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 眼前,一块鱼肉夹到了自己碗里。 “愣着干什么?吃啊。”身旁的傅予蜃收回了筷子,看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耐人寻味。 顾汣芸看着俞芷衿碗里的鱼肉,正要张口,却看到俞芷衿已经夹起鱼肉,递入口中。 她于是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 “黑暗料理女王。” 傅予蜃半躺在床上,语气玩味,目光定在俞芷衿的脸上,像是要寻到什么破绽。 俞芷衿刚刚从浴室里出来,水汽把她的脸颊蒸得有几分酡红。 她微微垂下眼,半偏着头用手轻轻梳理头发: “从我有记忆开始,妈妈就没怎么离开过精神病院,只有我小时候回来过几次……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我的厨艺。” 傅予蜃没有说话。 无形的压力在卧室里蔓延。 俞芷衿干脆坐到了床边,继续梳着头发,却没有看他。 “我小时候确实不会做饭,顾家有的是厨师,谁会去学做饭呢,我是五年前才开始学的……” “……我看网上说的,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她脸颊好像更红了,晚霞烧云一般。 “这事情,我自己悄悄学的,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所以妈妈一直以为我不会做饭……” 这不知道这一通胡诌,能不能糊弄到傅予蜃。 这男人,疑心病太重。 不过重活一世,没有了对婚姻爱情的渴望,她倒也能从客观的角度去理解他。 毕竟在傅予蜃看来,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心怀目的。 像她这样攀附富贵的女人,更是居心叵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就在俞芷衿以为今晚上会把自己脑袋梳凸的时候,顾汣芸来救命了。 “芷衿来喝汤。” 她敲门而入。 “又喝啊,”俞芷衿不解地接过妈妈的爱心加餐,“这是什么汤。” “助孕的。” “噗——” “哎呀你干什么,不许吐、憋回去!吞了!” “咳咳咳……”俞芷衿被呛到了。 顾汣芸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埋怨:“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你说你这都结婚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话说……你不会在悄悄避孕吧?” 这话说着,她还朝傅予蜃那边看了一眼,寻求答案。 “哈?”俞芷衿脱口而出,“我没有。” 她哪里是在避孕,她是避傅予蜃如蛇蝎。 “予蜃,你们打不打算要孩子?”顾汣芸直来直去,没在怕的。 傅予蜃,嘴角勾了勾,把问题抛向了俞芷衿:“你问她。” “我就知道,”顾汣芸抬手揪了一下俞芷衿的手臂,捏得她叫起来,“我就知道是你不想要,你搞什么搞,你不会好的不学学别人丁克吧?” 俞芷衿边跳边躲:“哎呀妈!哎呀你别动手,疼!我没有……我真没有……” 她叫着闪着,最后竟然退到了傅予蜃身边,干脆往他宽阔的后背一躲,抓着他的肩膀去挡顾汣芸的爪子。 顾汣芸扬起的手落不到实处,她试着挥了挥,忿忿地放下。 “好,就你有老公是吧?就你老公护着你是吧?我也有老公!我找我老公去!” 放完狠话,她雄赳赳地昂头走了。 额…… 俞芷衿觉得不应该,但她实名同情了俞新雄零点零一秒。 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那把半百的老骨头上,还有几两命够折腾的。 傅予蜃回头,便看到俞芷衿从他肩上露出半个头,一双水色的瞳子若有所思。 他反手抓住她,把她从身后扯过来,顺势按到腿上。 他低头看着眼前这张无辜且纯净的脸。 面对着他,她总是露出这幅有些迷茫但又清澈的神色。 但傅予蜃没有留情,他冷着脸问:“你想给我生孩子?” 第92章 他讨厌感情上被人控制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这样的仰躺,双手没有着力,后背一半虚空。 天然就会让人无助和虚弱半分。 眼前的傅予蜃像神明一样俯瞰着她,杀生予夺,有着随意处置她的权利。 “我……”俞芷衿脑海里掠过了一些前世的镜头,最终怯怯地辩解了一声,“我没有想过……” 明显的谎言。 傅予蜃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心虚与躲闪。 “没有?”他手指捏着她的下颌,不许她别开头,“俞芷衿,你觉得你演技很好?” 他俯身,在离她两寸的地方停下来,“是没想过,还是不敢想……” 俞芷衿不再回答了,只咬了下唇,彻底不敢看他。 回答不想,和自己喜欢他的人设背道而驰。 回答想,有可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以期许的语气说出表面否定的答案,才是正确的选项。 “是你让你妈妈熬得药?”傅予蜃问。 故意端过来同她唱双簧,其实是为了看看他的态度。 …… 还真不是。 但俞芷衿更不会去回答是与否。 傅予蜃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想的,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除非危及到俞芷衿的安全,否则她不会去纠正他,白白给自己增添麻烦。 “俞芷衿,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傅予蜃的手指在她下颌光滑的皮肤上,慢慢摩过。 为了他去偷偷学厨艺,打听他的各种事,现在还来暗示他她想要怀上他的孩子…… 是的,她一定想要怀他的孩子。 傅予蜃想到了他那几次的梦。 俞芷衿总是大着肚子,一次比一次显怀…… 不知道情蛊到底是什么超自然的力量,竟然会把一个女人内心最真实的渴望,投射到他的梦境中去。 梦里的她那么憔悴,脸上总是挂着未干的泪痕。 ……就爱他爱得那么辛苦? 傅予蜃的指腹,渐渐换成了手掌,掌心贴着俞芷衿的脸颊,慢慢的感受她肌肤细嫩丝滑的触感。 人到底是怎么样表里不一的生物? 竟可以一面爱一个人至死,一面又表面装作不甚在意。 “就给你个机会。”他突然道,“坦白你对我隐瞒了什么,我可以酌情满足你的心愿。” 俞芷衿:“?” 她对他隐瞒了什么? 除了重生、不再喜欢却为了自保说喜欢他这两件事,她一时想不到还隐瞒了什么。 这又是被他发觉了什么…… 是重生? 这样荒诞的事,除非亲身经历,否则谁会猜得到? 所以,不会是重生。 至于喜欢他这种话,当初如果不是他把刀对准了她的脖子,她根本不会拿出来自保。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说了也就说了,只是换一张逃逸的票。 没想到……她的人生轨迹,注定会和傅予蜃捆绑纠缠。 那么,傅予蜃是认为她隐瞒了并不喜欢他的真相? 确实,哪里有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却总是推拒和他发生关系的。 她那些看似懂事自卑的言论,其实根本就站不住脚。 …… 但再站不住脚,她也绝不能因为傅予蜃的怀疑,就不打自招。 “我是真的喜欢你,可能你会质疑我的感情,可是……”她的手,抓紧了一旁的床单。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你会讨厌我,嫌恶我,这比让我得不到你,还要让我痛苦……所以我不敢……” 这不是傅予蜃想要的答案。 但也是勉强能接受的说辞。 俞芷衿的恐惧他可以理解,毕竟如果承认自己干了下蛊这种事,等待她的,恐怕不仅仅是讨厌嫌恶这么简单的后果…… 他会杀了她吗? 傅予蜃的手掌,从俞芷衿的脸庞,慢慢挪到了她的脖颈上。 纤细脆弱的脖子,似乎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折断…… 但傅予蜃却感觉到像有一股巨大的推力,从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传来。 这力量顺着掌心和手臂倒推上来,一直把一种难受的酸软推至他的心脏…… 他没办法杀掉她。 就像每一次她遇到危险,他就会像被夺了魂一样去救她一样。 他根本做不出杀掉这个女人的举动,否则,傅予蜃有种预感……她死,他也活不下去。 蛊毒已经彻底掌控了他。 俞芷衿一定不知道他的状况。 或许干这种事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从他的表现上,也拿捏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受控。 所以现在她犹犹豫豫,想赢怕输。 但无论她有没有意识到她的成功,会怎么利用这份成功…… 傅予蜃,都讨厌控制,尤其是感情上的控制。 他的手最终还是离开了俞芷衿的脖子……做不到且并不紧急的事,傅予蜃也从不会勉强。 他拿起手机,给方嘉誉和崇明分别发了两条一模一样的信息: 【查一下情蛊怎么解。】 方嘉誉:“……” 崇明:“???” 什么什么? …… “俞总,一楼前台说俞爱歆来了,想上来见您。”助理前来敲门。 “不见。”俞芷衿很忙,没空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自从上次杜晓梦擅闯总裁办公室,俞芷衿开掉了放她进来的助理之后。 剩下的助理突然就懂怎么干事了。 不该放进来的,甚至都不用请示俞芷衿,就会率先拦在楼下。 然而,傍晚离开顾氏的时候,俞爱歆冲到了俞芷衿的车前,不顾死活地扑到了前盖上。 “姐姐,姐姐你就高抬贵手吧!” “爸爸妈妈都被你害成那样了,你现在连我也不放过吗?” 俞芷衿降下了一点点车窗,是安全却给人希望的尺度:“我怎么你了?” 俞爱歆急忙放弃了车头,转而踉跄着冲到俞芷衿的车窗口。 “姐姐你为什么要收回本属于我的房产,我的车,还有我的那些包和首饰?” 她消瘦得厉害,黑眼圈很深,没有化妆,嘴角都是燎泡。 前世的此时,俞爱歆开着豪跑,入主曾经的顾家豪宅,成为京圈新贵名媛,四处招摇,春风得意。 而今生的此时,她却憔悴不堪,失魂落魄。 “你的?”俞芷衿忍不住嗤笑一声。 “怎么?难道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吗?难道我不该得到这些吗?我得到的,和你比起来,九牛一毛都不算,你现在已经拿到了顾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俞爱歆声泪控诉。 俞芷衿揉了揉太阳穴。 她并不想和俞爱歆争辩什么道理。 什么俞新雄本就入赘根本没财产处置权; 什么他所有花在她们母女身上的钱,都是顾家的; 什么用顾家的钱养大她仁至义尽,没有追讨这笔费用已经算高抬贵手…… 她都不会说。 这些话,相信律师并没有少告诉俞爱歆。 结果她还是拿她那一套来给她道德绑架,在这儿给她玩一哭二闹三上吊…… 呵,真以为人人都像她想得那么傻。 俞芷衿对已经赶上来的保安挥了挥手。 神不说话,神只予取予夺。 “姐姐!”俞爱歆被强行拉开。 她慌道:“姐姐你再给我个机会吧,我听说司格的设计师全都辞职了,我大学读的服装设计,我作品获过奖,我可以去司格工作,我可以养活我自己!” “我不是来争财产的,我是来给姐姐解燃眉之急的。” “姐姐……我是你亲妹妹啊,我可以帮你的……” 俞芷衿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读服装设计系,她作品获奖……呵! 是抄她手账本上的图抄上了瘾,错觉都是自己的作品了吧? 这一边,邱叔会意,加大了油门。 很快把俞爱歆抛成了一个小黑点…… …… 夜深了,俞芷衿坐在书房里,翻着电脑里的设计图纸。 休息喝水的时候,她有些走神…… 不知不觉,傅予蜃竟然在顾家住了快两周了。 他有时候会回来得很晚,但大多数时候都会赶上吃晚饭,顾汣芸和顾老爷子如果在饭桌上和他聊天说话,他也或多或少都会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俞芷衿的错觉,有时傅予蜃和外公妈妈相处起来,好像比俞芷衿和他们处得还要丝滑些。 “大小姐,姑爷让我来告诉你,他在花园那边等你,让你过去一下。”佣人轻轻敲开了书房的门。 “为什么?”俞芷衿皱眉,“他怎么说的?” “姑爷没怎么说,就让大小姐过去,”佣人摇头,“我也不敢多问。” “好。”俞芷衿披上了一件居家的外套,跟随佣人去了花园。 走到灯光最暗最偏的地方。 一个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芷衿……” 俞芷衿脸一沉:“怎么是你?” 第93章 抱着他胳膊叫老公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等在这里的人,不是傅予蜃。 竟然是刘璋宸! 俞芷衿回头去看佣人。 “你不是说傅予蜃在这里等我?” 佣人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 “啊……大小姐,这、这不就是姑爷吗?”她不敢看俞芷衿,“你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你都让我们叫他姑爷的。” 俞芷衿并没有慌。 她冷笑:“我们从前在一起?你把这话再说一遍?让我看看买通你的人,还教你说了些什么。” “大小姐,没有人教我啊,”佣人慌张且大胆,“刘先生不是经常偷偷来找你,都在这里和你幽会吗?姑爷两个字就是你给我的暗号啊。” “芷衿,你别怪她,我知道现在要见你一面不容易。”刘璋宸上前一步,靠近了俞芷衿,“刘嫂是我们自己人,她不会出卖你的。” “芷衿……”他朝俞芷衿伸出手,竟然试图抱住她。 俞芷衿早关注着他的举动,见状闪退一步,二话不说,一脚踹档。 “嗷——” 俞芷衿这一脚又准又狠。 刘璋宸直接面临蛋碎,弯腰惨叫着蹲了下去。 “我给你脸了?”俞芷衿厉声道,“和我家佣人联合起来演戏给我下套是吧?上次让你撒尿照照自己,你是尿黄照不清吗?” “什么歪瓜裂枣也来碰瓷,你是不知道我有老公吧,你是不知道我老公有多帅有多好,我有多爱他吧?” “芷、芷衿……”刘璋宸疼得满头是汗,但还是倔强地抬起头,“你以前不是说过,你喜欢我吗……” “你是小脑萎缩幻听了吧?我喜欢你?我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我老公谁都没喜欢过,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张崎岖的脸,贴也贴不住!”俞芷衿无情嘲笑。 “可你、你一直盯着我看……你老是望着我,你那样看一个男人,是喜欢他的女人才会有的眼神……”刘璋宸不依不饶地嘴硬。 “我看你?”俞芷衿疑惑了一秒,转而笑了,“哦,我是偶尔看一看你的手吧?你手长得和我老公的有点像,我看到就会想到他……不过也只是有点像,差远了。还盯着,噗……” 她笑,“我是在想我老公,和你有关系吗?” “你那时候还没嫁人!”刘璋宸似乎疯了一样吼道,“你那时候哪里来的老公,你送我那么多的奢侈品,给我那么多钱,你怎么不喜欢我了!” 俞芷衿还没说话。 不远处传来俞爱歆略带惊慌的声音:“傅、傅少您怎么来了?不、你不能过去,姐姐在那边有点私事处理……” 地上的刘璋宸听到这句话,突然一跃而起,扑向了俞芷衿。 俞芷衿等得就是他这一扑,说时迟那时快,一脚踢在了刘璋宸的下巴上,等他后仰的时候,又当胸狠狠一踹。 “啊!啊!啊!”刘璋宸滚得很有节奏,连叫三声,停在了一个男人的面前。 “傅少……”俞爱歆佯装拦不住人,跟了上来。 一看到地上翻白眼的刘璋宸,“这……” 这怎么和计划的不一样? “老公!”俞芷衿方才的凶悍瞬间化成风吹走,她声音秒变娇弱,小步上前,直接挽住了傅予蜃的手臂,“老公这个人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和佣人勾结把我骗这里来……” 她看起来无限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傅予蜃。 “他还想动手动脚,幸好我躲得快。”她说完,半个身子都靠到了傅予蜃手臂上。 刘璋宸抬头,只看到一双冰冷得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双眼。 他五雷轰顶。 这、这就是俞芷衿的老公? 怎么可能? 不是传言她老公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吗? 回门宴傅予蜃出现的时候,刘璋宸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以他的身份阶层,平时也鲜少能关注和接触到傅予蜃的消息。 但本能里对危险的直觉,还是让他心底打了个冷突。 俞爱歆刚刚叫的什么,什么少? 她找他过来和俞芷衿“约会”的时候,可没透露这些信息……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芷衿、予蜃……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老爷子和顾汣芸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也赶了过来。 “他是谁?”顾汣芸看了一眼地上的刘璋宸,转眼看到俞爱歆,脸色当即冷下来。 她毫不客气地问俞芷衿:“她怎么在这里?谁放进来的?” “顾阿姨,”俞爱歆不等俞芷衿回答,已经抢道,“是姐姐让我进来的。姐姐今天下午给我传话,让我去把刘璋宸约过来见一面,我刚刚是在旁边给她……放风的。” “你说这个丑逼叫刘什么?”顾汣芸皱眉。 顾老爷子板着脸道:“顾氏一个中层的儿子,家庭一般,人品糟糕,在公司乱搞男女关系。上次回门宴,因为骗钱被芷衿报警抓走了。” 顾汣芸闻言,走到了俞爱歆的面前。 突然扬起手,啪的一耳光,重重地扇到她脸上。 俞爱歆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是嫉妒芷衿所以才找这么个恶心玩意儿来伤她的名誉?你们母女俩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阿姨,我没有,姐姐和刘璋宸真的有在一起过,你去公司打听一下,人人都知道的!”俞爱歆捂着脸。 “老公我没有过,”俞芷衿不去和俞爱歆争辩,她紧紧裹着傅予蜃的手臂,哀求地望着他, “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你看看这个刘璋宸,他有什么地方比得上你啊?不信你问问其他人,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啊。” 傅予蜃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看着他,星星般的眼瞳里装满的都是对他的期盼和爱慕。 …… 他是很早就来了。 看着俞芷衿从远处走来,和这个男人见面。 他们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都听了进去。 不过,就算是没听到那些对话,他不会轻易相信,俞芷衿会喜欢这么个玩意儿。 她虽然脑瓜子不太好用,但眼光……应该还是不差。 不过—— “你送过他奢侈品?” “是被骗的,”俞芷衿垮着嘴,像要哭了,“他让我帮他代购,然后不给我钱,到处去说是我送他……” 好傻! 倒是像是她能上的当。 傅予蜃看俞芷衿的眼神,虽有鄙夷但也不冷。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情,幸好芷衿报警了,”顾老爷子也连忙帮着自家的宝贝儿解释,“芷衿,他还你钱没有?” 俞芷衿擦了擦眼角:“还了。” 这就算了? 她还是受的骗太少了。 就因为又傻又不计较,所以才会有人前仆后继的来骗她。 傅予蜃就恨不得从头教她认清人心的险恶。 “姐姐,你下午不是和我说,傅少对你一点也不好,已经消磨掉了你对他的感情。只要有机会就要和刘璋宸私奔吗?” 俞爱歆急急喊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傅予蜃会那么信任俞芷衿。 她得到的消息,是傅予蜃不会喜欢任何女人,多疑且冷血,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上次我去傅家见姐姐,姐姐不是还给我看了你当年和刘璋宸的情书吗?” 第94章 俞芷衿偷人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什么情书?你不要造谣!”顾汣芸喝道。 她常年在精神病院,对女儿的情感生活并不了解,但她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比任何人都清楚人心是绝对禁不住考验的。 就算芷衿从没和这个刘璋宸在一起过。 今天闹这么一通,也难免会在傅予蜃心底留下点什么刺。 俞爱歆搞这么一出,就是本着自己烂也不要别人好过的原则,一定要把俞芷衿从幸福的神坛上拉下来。 她和她的小三妈一样,心黑手辣! 顾汣芸身为母亲,绝对不允许女儿因为这种事受到伤害! 俞芷衿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她静静地看着顾汣芸为她出头…… 细细品味着这份前世从未享受过的维护。 真好。 重活一世,她也是有人疼的孩子了。 妈妈、外公,他们都还在,健康的、自由的活着,甚至有余力来守护他们前世想要守护也没能守住的人。 他们是一家人,都不再是孤立无援的个体。 他们一定可以携手,从这场命运的浩劫中,彻底的逃脱出去…… …… “真的阿姨,我没有造谣,”俞爱歆像是急了,口不择言,“上次我和去找姐姐,她当着我面拿出来和我一起回忆,还说每晚上都要把这些信枕在自己身下才能睡着。” “胡说八道!”顾汣芸扬手,又是一个重重地耳光,扇到俞爱歆脸上,“你再造谣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俞爱歆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阿姨!”她眼神里的怨毒藏不住,“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明明是姐姐让我帮忙,凭什么到头来她什么都不认,全部坏事推到我头上?傅少,你要是回你家搜一搜,一定可以搜到,那些情书都是证据!” 情书? 傅予蜃再度看向了俞芷衿。 这一次,他眼眸中蒙上了一层阴色。 尽管知道这种荒谬事情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那些所谓的情书此刻就一封封藏在床单之下。 铺满了他那一整张床。 “没有的事,予蜃,没有的事。”俞芷衿甚至转身向他,踮着脚尖,仿佛想要用她的全部来向他证明。 但是,傅予蜃看到了她眼底的一缕慌乱。 是想要掩盖什么的神色。 “芷衿,就算是没有什么证据,”地上的刘璋宸突然道, “可我还是要说,你当初跟我说过,你会在你后腰的那颗红痣上纹上我的名字,现在却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移情别恋了,你好无情啊……” 后腰的红痣! 傅予蜃几乎不假思索地掐住了俞芷衿的腰。 自从第一次在车里的意外之后,他还从未完整的见过她的身体。 而那一次匆忙,他也没心思仔细去一寸寸审查什么…… 可是,刘璋宸这么一说,他几乎就确定了,她后腰确是有一颗红痣。 “予蜃,他胡说的,他没有见过……”俞芷衿急忙解释。 傅予蜃不再说话,突然就捏住她的手腕,拖着往外面走去。 “等等!予蜃、芷衿……” 顾汣芸连忙追上去。 “予蜃!予蜃你别激动,这肯定是这家伙故意挑拨离间。”顾老爷子也急了。 “妈妈,外公,你们别急,不会有事的……”俞芷衿被拖得步履有些乱,但她还是回头,“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不可能成真。” 傅予蜃的车还没停进车库。 他把俞芷衿塞进后座,抬手就将外套从她身上扯下来。 她里面,穿了一套分体式的珊瑚绒睡衣,很好检查…… 傅予蜃把她后背的衣服掀起来,手机打开手电,照了上去。 一颗鲜红且妖冶的痣,出现在她的右后腰上。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俞爱歆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所以她知道我有这颗痣,以前我们确实讨论过,要把喜欢的人的名字纹到身上……” 俞芷衿翻身解释,“我、我就算是想过要纹,也不可能是别的男人……” “予蜃,芷衿……” 顾汣芸和顾老爷子追上来了,打开了车门。 顾汣芸一股脑劝道:“你们真的不要被挑拨了,你们现在这么恩爱,有多少有心人想要看着你们夫妻不和。人心险恶,你们要相信你们的感情,不要给别人可趁之机。” 傅予蜃不言,直接拉上了车门。 “开车,回傅家。” …… 大半夜的。 傅家人都被惊动了。 傅予蜃带着先前回娘家的俞芷衿一起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串人。 顾老爷子、顾汣芸和俞芷衿,一家三人都穿着睡衣,一看就是事发突然。 再后还押着先前在现场的俞爱歆、刘璋宸和顾家佣人刘嫂…… “怎么了怎么了?”傅老夫人惊大于喜,“这是怎么了?” “阿姨,”顾汣芸抓着傅老夫人的手,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位是芷衿在傅家的队友。 但就算这样,她说话也尽显艺术,“芷衿被陷害了,予蜃他吃醋了,要带她回来证明,阿姨你可要劝着他们一点啊。” “我会劝会劝的,到底怎么的你说说看。”傅老夫人担忧超过了八卦,“哎哟,予蜃他吃醋证明在乎芷衿啊,你们不要急。” 跟着上楼的途中。 顾汣芸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顾家有佣人和外人勾结,晚上把俞芷衿骗去花园,诬陷她和别人约会。 “原来是偷人了啊。”司臻骊不咸不淡地出声,“她看起来就像那种人。” “司臻骊!”傅老夫人当即喝道。 司臻骊冷哼了一声,小声了些,但说出的话还是清晰得让所有人都能听清。 “都被现场捉奸了,还不准人说说了,掩耳盗铃……” “你……”傅老夫人怒了。 司臻骊这张嘴,真是恨不得给她缝起来。 “妈你别生气,”殷姗连忙劝道,“芷衿她年轻,犯点错也罪不至死,予蜃喜欢她,再生气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你们……”傅老夫人知道她们和俞芷衿有仇。 但这样当着别人家人的面落井下石,未免太恶毒薄寡了些。 也太不给顾家和她这个老太婆面子了。 “傅志钦,管管你的女人!”傅老夫人狠狠地盯着儿子。 傅志钦装什么都没听到。 他一脸冷漠。 呵,俞芷衿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现如今闹出这种事,关他的女人什么事? 她们不过是说两句实话而已。 老夫人的心就又疼了? 她干脆别要他这个儿子,就跟着傅予蜃和俞芷衿过好了。 …… 傅予蜃已经拉着俞芷衿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他反手关门,嘭的一声,震得整条走廊都是回声…… 第95章 【对不起】,是他欠她的利息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这……” “予蜃,你开门啊!”顾汣芸惊慌了。 她不顾这里是傅家,上前拼命拍门,维护女儿的心胜过一切。 “予蜃有什么大家当面说,你不要冲动!你开门!你快开门!” 俞爱歆敢诬陷俞芷衿有什么情书,还能准备的说出地点,一定是早有准备…… 她害怕傅予蜃见到了什么,一时被蒙蔽了愤怒了,对俞芷衿造成什么伤害。 她的芷衿,看起来坚强勇敢,但其实也就只是二十岁啊。 别的像她这样的女孩,都还在家族的庇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却不得不一面操持家业,一面应对夫家这些豺狼。 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好…… 是她的错,才让女儿落得这样的境地…… 顾汣芸回头,泪如雨下。 她哽咽着哀求:“阿姨、亲家,你们有没有备用钥匙,你们快把门打开……劝劝予蜃……” 傅老夫人看得心疼,但没任何办法。 “予蜃的房门我们可不敢轻易开啊,”殷姗阴阳怪气,“我们这些无关人等,随便进他的地盘,说不定小命都不保。” “大哥要把人的手指掰断。”傅璟帆抱着殷姗的腿,无不恶意地加了一句。 司臻骊岂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她也笑笑:“亲家,真不是我们不愿意,你要知道予蜃的房门级别是这个家里最高的,宅子被导弹炸成平地,说不定这扇门还立在这里。” 顾汣芸带着泪的眼,把这两个女人都看了一眼。 傅志钦的女人,小四小五。 芷衿在家和她讲过她们的一些所作所为。 其中一个还在芷衿的回门宴上作过妖……她都记得的。 “给男人当三做妾的,都不是什么好的贱玩意儿。”她流着泪,恨恨地说出这句话。 她们这样对她的芷衿,她也没必要给他们留什么面子。 傅家又怎么样? 她精神病发作起来,一刀解决一个。 “你……”司臻骊当即横眉。 “你什么你!就是你吧,到我们芷衿回门宴上闹事,结果被予蜃收拾了,和那个什么男人当众跳艳舞,给你男人戴绿帽子。” 顾汣芸独生女,没经历过宅斗的阴暗,但她早已被精神病院养成了一个疯子。 她连亲夫都可以手刃,还会怕一个外人? 司臻骊一张艳丽的脸气得变色。 她牙都要咬碎:“傅予蜃他收拾我?他收拾我也能收拾你女儿!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予蜃爱芷衿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她!你是当三当惯了,把你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来以己度人吧?”顾汣芸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司臻骊被顾汣芸一口一个当三气到脑子发响。 “我当三?”她声调怪里怪气,“我好歹有男人真心爱我,不像你,正室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公吃绝户送进精神病院!有你的前车之鉴,你女儿也是有样学样,只会死得更惨……啊!” 她狠话还没有放完,只觉得眼前一花。 有什么银光衣一闪掠过,脸颊上,瞬间是尖锐火辣的痛。 “你干什么!”傅志钦率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地喝起来。 司臻骊去摸脸,摸到一手的水……哦不,是血。 血从她下颌滴下来,滴滴答答往身上流。 “啊啊啊——”司臻骊尖叫。 她的脸,她引以为傲的脸! 她现在看清了,顾汣芸的手中,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她竟然随身带着凶器! 匕首上,一滴血也没有。 足以见得她挥刀的速度有多快,力度有多强! “原来你还要脸?也对,你就靠这层皮吃饭。我看你没了这张脸,拿什么勾引男人!”顾汣芸浑身杀气,捏着刀稳稳地站在那里。 如同一尊煞神,眸中异于常人的冷光令人心生畏惧。 顾老爷子已经挡在了顾汣芸身前,一边护着女儿,一边以手推着眼前的傅志钦: “好好说话,你想干什么,要动手我要你好看!我不管你姓什么是什么身份!” 傅志钦咬着牙,强行要推开顾老爷子上前。 崇明这边立马带着人,并一字排开,挡在了顾家父女身前,把傅志钦和他的女人彻底隔开。 顾汣芸是俞芷衿的妈妈,不用傅予蜃吩咐,他也会保证她的安全。 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 房间内。 傅予蜃拉着俞芷衿来到了卧室的床前。 “你自己来,还是我来。”他问,声音里泛着阴冷的气。 俞芷衿甩开了傅予蜃的手,绕到了床的另一头。 她看着傅予蜃,眼神出奇的冷静:“如果没有,怎么说?” 傅予蜃的目光看进她的瞳孔:“没有就没有,你还想有?” “没有就没有?”俞芷衿再无所谓,也要气笑。 在傅予蜃的眼里,别人的痛苦、难堪、冤枉,都与他毫无干系,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不在乎。 她没有,是她应该没有。 没有,是不会有任何质疑的歉意和安抚的。 但如果有,那就是死罪。 “那你想怎么样?”傅予蜃沉着脸问。 她是有什么底气在这里和他要这要那? 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让步,给了她自己特殊的错觉? “你冤枉我,不信任我,我……”俞芷衿泪水氤氲上眼眶,“我要你对我说对不起。” 夭寿呢。 上辈子要是她敢说这种话,傅予蜃大概会把她撕了。 可是现在俞芷衿说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她什么错都没有,也不会给人把柄。 她倒想看看傅予蜃,会不会也有认错的那一天。 要是没有。 放心,她会让他有的。 只要有一天没离婚,她就会给他机会,让他知道,傅予蜃,也是会犯错的,会误判的,会因为自以为是的刻板印象,而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事。 一次不行,就两次。 两次不行,就三次…… 对不起三个字,是给曾经的那个俞芷衿讨要的。 是傅予蜃应该给付的利息! “对不起?”傅予蜃险些笑了。 俞芷衿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就算是傅志钦,那个在傅家说一不二的男人,都没有本事让他说一句对不起。 “你冤枉我,就该对我说对不起。”俞芷衿咬住唇,像在忍着委屈的眼泪不掉下来。 “好,我不冤枉。”傅予蜃声音倒是平静了,他躬身,双手撑住了床面,“来,掀开给我看,我就相信你。” 简直像个魔鬼。 俞芷衿也不废话,弯腰抓住床单边缘,狠狠往上一掀。 第96章 俞芷衿,你抱抱我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布料响起猎猎之声。 床上的被褥,枕头等等,全都被俞芷衿拖开,扔在了地上。 “你看,你看啊,”她情绪似乎激动起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情书,什么信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傅予蜃你看啊!” 眼泪还是流下来了,从她白皙的肌肤上滑出两痕。 她的眼仁是乌黑的,脸颊有些红,嘴唇更是艳丽得朱红润泽。 不知道为什么。 傅予蜃看着这样的俞芷衿,心里反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看,她在发脾气,她在冲他大喊大叫,她是这样鲜活、火热,无所顾忌地向他发泄她的不满,他…… ……他肯定是出问题了。 心底深处,竟然有隐秘的欣慰愉悦的波澜在泛动。 床上什么都没有。 但傅予蜃觉得还不够…… 他往旁边的墙上靠去,抄手,神色慵懒,阴郁倒是褪去不少。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把东西藏在别的地方,比如说——衣帽间。” 俞芷衿是吃惊的。 傅予蜃这是什么反应? 他怎么给她一种心情还不错的感觉? 难道她这样发疯,对他无礼,他不应该觉得受到了冒犯,对她愈发不客气吗? 这种“撕啊,撕得再响些”的表情是为什么? 好像他很喜欢也很欣赏她这样的癫狂? 难道说,他有隐藏的受虐倾向? 前世相处了七年且被他折磨了七年的男人,俞芷衿第一次看不懂了。 “你有那么多的手下,隐藏的摄像头都能找出来,你让他们来搜,有一封别的男人的情书,我就死在你面前!” 俞芷衿脸上挂着泪,带着浓浓地鼻音发了毒誓。 傅予蜃的脸色蓦地一变。 也不知道俞芷衿哪一个字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猛地站直了身子。 “你最好……说话算话!” 拿死来威胁他? 她是自信他不敢让她死? 他快步走到俞芷衿面前,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气急败坏又无处安放的……无法形容的情绪。 像是,很慌乱…… 是的,慌乱。 她说要去死,他慌了。 没有由来的慌乱,甚至害怕。 她的威胁凑效了,一如她给他下的蛊,都这样的成功。 傅予蜃突然想了起来,每次俞芷衿令他失魂失智的时候,都是她有性命危险的时候! 他怕她会死…… 傅予蜃一把捏住了俞芷衿的肩膀。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会死,他就浑身冷汗。 “你、你怎么了?”俞芷衿看着眼前的傅予蜃。 她不过是尝试激怒他,看看他的反应,为什么他会表现得……这么反常。 傅予蜃没有回答俞芷衿。 只是用手摸到了她的脸庞上。 与她温热的皮肤相比的,是他掌心的冰凉,甚至覆着一层薄汗。 他细细地揩掉她脸上的泪痕,像生物学家研究手里的实验品一样,细细地审查着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会眨的眼睛,会动的眼球,会呼吸的鼻子,会说话的嘴巴……是一个完好的有生命力的人。 俞芷衿没有说话,把这份审视回向了他。 傅予蜃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瞳孔黑得有些吓人,里面有某些偏执的光,唇色也淡到几乎苍白…… 这样的他,令俞芷衿觉得,比前世任何一次折磨她的时候,都还要可怕。 “俞芷衿……”傅予蜃缓缓地弯腰,将头几近埋到她的肩上,他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却又带着切齿的恨意, “……你到底对我做了该死的什么?” 他想撕碎她,又想把她轻轻放下。 想把她揉成一团,又怕碰碎了她。 她像水中的影,只能望着,却不能碰,一碰就散了…… “俞芷衿,你……”他又突然开口,像是要乞求什么。 “什么?”俞芷衿下意识地开口反问。 寂静。 好几秒之后。 “没什么。”傅予蜃的神色终于恢复如常。 他直起了身,头也抬了起来,面上看不出半点方才的失态。 他扔开俞芷衿,走到起居室,去开房门…… [俞芷衿,你……抱抱我。] 你抱抱我…… 差点冲破他防线的这句话,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 …… 房门外,一片的兵荒马乱。 短短一瞬,傅予蜃看到了血,看到匕首,看到医生和司臻骊翻出血肉的脸,还有傅志钦扭曲的面容。 “你们玩得这么精彩?”他问。 嘲讽拉满。 “予蜃,芷衿呢?”顾汣芸马上收起了刀。 “妈妈,我没事。”俞芷衿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她走出来,抱住了顾汣芸有些发抖的身子,“没事的妈妈,我没事的,什么都没找到……” 她说着,不由得回头看了傅予蜃一眼。 却在接触到他的眼神的时候,怔了怔。 傅予蜃,在看她的手,看她抱着顾汣芸的手,那眼神,像是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动作。 他有病吧? 这是她妈,又不是外面的野男人。 他真是骨子里的霸道。 不可理喻! “予蜃,芷衿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吧?”顾汣芸也不傻,看出傅予蜃的神情不对劲,连忙追问,“那那些挑拨离间的人,说风凉话的人,要怎么办?” 坦白说,傅予蜃有时候觉得,俞芷衿这个妈,比她女儿脑子清醒多了。 这件事,是有心人陷害造谣,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该受惩罚的,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些人,而不是他。 俞芷衿追着他讨公道,他会给她公道。 但这公道,并不是他的一句对不起。 “把那三个人带上来。”他命令道。 俞爱歆和刘璋宸以及刘嫂都被抓了过来。 刘璋宸已经吓瘫了。 傅予蜃…… 俞芷衿的老公竟然是傅予蜃。 俞爱歆知道吗? 她肯定知道。 这个坏娘们儿,把他坑死了! 尤其是,傅予蜃第一个拷问的人,就是他: “你说,你和她写了很多情书?” 刘璋宸嘴唇发颤,舌头失灵,抖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姐夫,姐姐上次确实给我看过,我们就坐在沙发上,她一封一封念给我听的!”俞爱歆知道刘璋宸已经不中用了,她不问抢答。 沙发! 傅予蜃神色顿然一沉。 起居室的沙发…… 起先他一回来,俞芷衿就会主动去沙发上睡。 他猛地转身进门,走到了起居室的沙发前,抓住了俞芷衿常睡的长沙发的垫子,掀了起来。 前几个垫子落地的时候,下面什么都没有。 然而傅予蜃并没有停下来。 他目光落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手撑着扶手,一手抽掉了它厚厚的垫子…… 哗啦啦—— 随着垫子的挪动,有什么像书信的东西,顿时落了一地…… 第97章 我信你,还是信我妻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沙发是冷调的,地板是深色的。 白色的信封,一张张像天使翅膀上扯下的雪白羽毛,那么的醒目…… “啊这……”殷姗躲在傅志钦的身后,瞥了司臻骊一眼,“小臻这一刀挨得可真冤。” 俞爱歆看了地上的刘璋宸一眼。 没用的东西,明明告诉过他她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刚刚还是被吓得差点尿裤子。 那些信,可都是她上一次拜访俞芷衿的时候,亲手塞到沙发里去的。 现在,它们都会成为俞芷衿幸福的终结物。 俞爱歆恨恨地咬牙。 她求过她两次,那么卑微,第一次求她放过她妈妈,第二次求她放过她……她都那么高高在上的拒绝了她。 所以,真的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她也是被逼的! 但凡是能好好活着,谁会愿意去做这种事? 她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吗?她不过是想正大光明的成为爸爸的女儿,和妈妈有安身之处,俞芷衿享受的,她也享受一点点就好…… 她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结果俞芷衿,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她,伤害她,逼迫她。 今晚上她挨了顾汣芸两个耳光。 她全都记着,等到俞芷衿失势了,她会把爸爸妈妈都救出来,把顾汣芸重新关进精神病院。 她给她的羞辱的耳光,她会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正室了不起吗? 靠着金钱逼爸爸娶了她,以为可以留住爸爸的心吗? 她留不住,她的家产,她的女儿,她的一切她都留不住! 疯狂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在俞爱歆的脑子里走马灯时……傅予蜃已经捡起了地上的信。 “傅予蜃!” 俞芷衿突然开了口,她哀求地望着他,“你……你能不能不要当众打开这些……” “为什么?”傅予蜃的动作停住了。 看俞芷衿的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平静得像海啸来临前的世界。 寂静、无风……却酝酿着滔天的灾祸。 “因为、因为……”俞芷衿仿佛是难以启齿。 “因为做了对不起你丈夫的事,所以想要留点最后的脸面吗?”傅志钦突然发问,“你敢做,就不敢让人知道?” 对俞芷衿这个儿媳,他是极度的厌恶和蔑视,而对傅予蜃,他则嘲讽更甚: “这就是你以为的爱你的女人。” 多么熟悉的场面。 俞芷衿握紧了顾汣芸冰凉的手。 前世,也是这么多的人,全都围在这里,拿着一封封所谓的“情书”,批判她的不贞和背叛。 只是那一次,没有外公和妈妈。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 他们个个都拿着馒头,等着蘸她的血来吃…… “俞芷衿,”难以忍受的氛围中,傅予蜃突然出声, 他举起了手里的信封,“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俞芷衿一愣。 这是,前世没有出现的事。 前世,大概是因为她已经被发现在找律师询问离婚事宜,所以傅予蜃根本没有问过她这样的话,找到“情书”之后直接就撕开读了。 可是这次,他竟然先问她了。 他…… “你看一下信封、不就知道了。”俞芷衿声音里带上了鼻音,像是委屈极了。 他竟然到现在都没看一眼信封。 明明那上面收信人处写着—— 【傅予蜃】 傅予蜃在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显然是怔住了。 他再抬头看俞芷衿的时候,目光里是难得一见的……错愕。 给他的,给他的信? 信封封口很浅,轻轻一拉就打开了,他从里面抽出了一封,快速地浏览了几行。 转而又蹲下身去捡其他的…… 殷姗见他神色是从没见过的怪异。 悄悄蹲下身,手摸向了边缘的一封…… “放下。”傅予蜃沉声道,眼神里瞬间溢出了杀意。 殷姗僵了僵,讪笑着却飞快地收回了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退回到傅志钦的身后。 傅予蜃就是傅家的疯子。 而这样的疯子,现在现场有两个…… 她一个也不想明着招惹。 房间内外一片寂静。 俞芷衿握着顾汣芸的手,顾汣芸半个身子靠着傅老夫人,顾老爷子站在她们身后,像个守护塔似的把她们三个都纳入自己的臂长范围。 司臻骊在最外面,由医生处理伤口,但一双怨恨阴毒的眼却一直眺着室内。 现场的势力泾渭分明。 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傅予蜃。 傅予蜃连着拆了好几封信,再看向俞芷衿的时候,他的神色变得异常……古怪。 他起身,朝俞芷衿这边走过来。 但好几人都注意到,他特意避开踩到其他散落的信封。 走到俞芷衿面前,他看了她好几秒,才突然问道:“你说,那个姓刘的,哪里和我像?” “其实也没多像……”俞芷衿低下头,声音里透着不好意思,“就,远看的时候,晃一眼有些相似,具体我也没仔细看……” 其他人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刘璋宸却瞬间懂了。 他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一双手…… 方才俞芷衿说过,她每次看着他,都是在看他的手,因为他的手令她想起了她的老公,那么…… 不对! 刘璋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俞芷衿从前哪里看过他? 他们其实都很少遇到,她对他也没有表达过任何别的意思。 他先前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营造他们有什么的假象,他说那些话,都是俞爱歆教他的! 所以…… 傅予蜃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蹲了下来,目光,就落在他的手上。 他把自己的手举起来,在眼前前后翻来翻,似乎在对比两人的手…… “哪里像了……”他自言自语。 “不像!一点也不像!”刘璋宸没有像俞爱歆那样乐观,他是男人,也比俞爱歆懂男人,傅予蜃现在的神色,半点也没有被戴绿帽子的恼怒。 他求生欲爆了,“我和俞小姐之间什么都没有,都是俞爱歆唆使我来的,她说她藏了东西在俞小姐沙发下面,只要让我和她幽会被人发现,就一定可以被夫家赶出家门!” “我没有藏过!你胡说!”俞爱歆惊道,刘璋宸这个不中用的猪队友,怎么全不打自招了? 傅予蜃还在欣赏着自己的手。 以前没细看,现在看了,发现还真是造物主巧夺天工的一对作品…… 他悠然地问道: “你们觉得,我是信你们,还是信我的妻子?” 第98章 他读了一夜她的情书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说完这句话,傅予蜃突然站了起来。 一脚,踩到了刘璋宸的手背上。 “啊——!” 手骨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刘璋宸撕心裂肺的叫声一同刺入了所有的耳膜。 “谁给你胆子,长了这么一双手。”他俯瞰着刘璋宸痛到扭曲的脸。 像是大罪,不像也不行。 他现在不想管俞芷衿是不是真的觉得像,是不是看过这双手,是不是通过这双手来想他…… 反正都不行。 这个男人,他看到就觉得厌恶。 是那种生理性的厌恶,恨不得把他的头割下来那种。 这种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阴暗苟活,竟还敢肖想他傅予蜃的女人。 只要有一点这样的思想,他都想把他的大脑挖出来剁碎。 “拖下去,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关于这个人的消息。”他冷冷的下令。 “你们、你们拉我干什么?”俞爱歆脸色发白,傅予蜃的手下不仅拖起刘璋宸,连她也一并要拖走, “傅少、傅少你看那些信了吗?你看了吗?姐姐她真的……” 咔嚓! 崇明直接卸掉了她的下巴。 “啊啊啊……”俞爱歆发出惊恐又疼痛的呼喊声。 但随即,就转为了呜呜声。 手下已经朝她嘴里塞了一只网球。 两个人很快都被拖了下去……生死未卜。 ……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傅予蜃转身看向了傅志钦和殷姗。 傅志钦不说话,只是看了看俞芷衿,又看了看傅予蜃。 殷姗想说,但不敢。 傅予蜃就走到了俞芷衿近处,突然伸手,把她从顾汣芸身上抢了过去,搂在了怀里。 “怎么?”这下,换他来讥讽傅志钦,“我妻子没有背叛我,没给我戴绿帽子,你很失望?” 傅志钦脸一僵,下意识要说什么。 傅予蜃又抢白道:“真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失败?除了用钱,什么都留不住。” “你……”傅志钦捏起了拳,额上青筋暴突。 这个孽子! 当年怎么就心软留他活了下来! …… 父子剑拔弩张之时…… “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顾汣芸不合时宜且欢快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这大晚上的,也别打搅亲家你们休息了。” 她和傅老夫人双双握着手,重重地捏了一下对方。 颇有种革命初步胜利,同志仍需努力的默契。 “那个,予蜃芷衿,你们是跟着我们回去,还是将就就在这边住了?” 顾汣芸知道,俞芷衿必然是不想呆在傅家的。 看看傅志钦和他两个女人是什么妖魔鬼怪,她也知道女儿在这里住的有多难受了。 可是,她毕竟是嫁到别人家的媳妇儿。 俞芷衿还没说话。 “回去。”傅予蜃已经替她做了决定,“你们先在下面等一下,我和她收拾一点东西就下来。” “啊,都回去住那么久了,还不回来啊?”傅老夫人满脸失望。 “奶奶,我最近还没完全整合公司那边的事,等有些事告一段落,肯定会回来的。”俞芷衿安慰老夫人。 “没事的阿姨,你要是高兴,也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啊。”顾汣芸邀请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很想去。 顾家人给她的感觉很好,像真正的家人一样。 可是她不能走。 “我倒是想去,”她叹了口气,“可是我要是走了……有些人就要翻天了。” “也是,”顾汣芸理解地点头,“阿姨您可是这个家的定海神针,老人才是家里真正的宝,是大家的精神支柱。” 傅老夫人笑了:“以前我就说芷衿嘴甜讨人喜爱,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她有你这么好的母亲,怎么会差到哪里去。” 两人一顿商业互吹。 临下楼前,顾汣芸突然想起了什么,站住,往傅志钦那边看了一眼。 “说起来,我们芷衿也还是有家人的,是京城大家族里好好养大的,是我们手心里的宝贝。谁对她好,我们必然心存感激,谁要是对她不好,我们做亲人的,也不会罢休。” 这话说得露骨。 顾家虽然在家底和势力上没法和傅家比。 但他们可以为孩子付出一切。 傅志钦躺在祖辈的辉煌上忘形得意,可别以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欺人霸凌。 真惹恼了他们,顾家可以拼上所有和傅家一搏。 她顾汣芸其他什么都难做到,以命换命还是可以的。 傅志钦本就难看的脸色,又加上一层黑。 他今生最大的两个失误,一个是生下了傅予蜃,另一个就是不慎让俞芷衿进了门! …… 俞芷衿浅浅翻了一下身,感觉到了身边的空旷和冰冷。 这几天来,总是和傅予蜃同床共枕,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不知不觉,只要他不在身边,她就会感知到。 她本不想管,继续闭着眼眯一会儿。 但床下传来一些小小的动静,还是令她再度睁开了眼。 她坐了起来,立刻看到了坐在床前地毯上,背靠着床的傅予蜃。 地上,摆满了信件。 正是昨晚上从傅家搜出来的那些。 每一封,都被拆开了,信纸落了满地。 傅予蜃手里正拿着一封,一动不动地看着。 俞芷衿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早上七点了。 他,昨晚上一夜没睡。 全都在读信? 俞芷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段时间俞爱歆来求她的时候,就把伪造的情书全都藏在了沙发下。 那是她前世使过的构陷手段。 俞芷衿从她走后,就把书信全都拿了出来,然后碎了后付之一炬。 但这算不上保险。 傅予蜃多疑,光是搜不出什么东西,难以打消他对她的怀疑。 所以她伪造了同等数量的书信,全都是写给傅予蜃但从没有寄出的“情书”…… 日期,从五年前到婚前,每几个月就写了一封。 纸张和笔迹,也做了相应的做旧处理。 这本是她自卫的武器。 俞芷衿想过傅予蜃信与不信分别的反应。 但她没想过…… 他竟会看上一整夜。 “傅予蜃,你……”她想问候一句,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没有休息吗?” 傅予蜃扭过身,看着坐在床上,用被子挡住自己脖子以下的俞芷衿。 她睡觉总是穿得严严实实,起来也裹得严严实实,好像成蝶前的蛹,要把自己封印起来。 但如果不是看到这些信,他不会想到她这样保守疏远的外表下,是这样一颗躁动渴望的心。 他突然扔掉手里的信起身,撑着床边就跪了上来。 “啊……”俞芷衿一声惊呼。 因为傅予蜃扯开她身上的被子,下一秒又同她裹在了一起。 他跪在她的上方,被子笼住了两人。 房间里的灯光本就微弱。 这般以来,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近似于侵略的呼吸,还有笼罩于她上方无形的危险。 “俞芷衿,”他说话,像海浪一样把她卷了起来,“我先斩卢晓霜一只手送给你,行不行?” “什么?” 俞芷衿还没反应过来。 傅予蜃,已经覆了上来…… …… 第99章 那我就让你得到我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一夜没睡,傅予蜃却好似全然没受影响,反而敏捷和亢奋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不是……我没听懂……”俞芷衿慌乱地推拒着,“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砍人家一只手……” “你不是要她的命吗?”傅予蜃粗喘着,“我先预付你一只手……怎么?不满意,那再加上一条腿……” 他说着,又压了下来。 “不、我要这些来干什么、我……”俞芷衿抵抗不了。 他太强势了,太疯狂了。 “你不要吗?那你要什么……”傅予蜃含糊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你要我吗?” 她不就是要他吗? 俞芷衿这个傻子…… 他都在她眼前了,她还犹豫什么,还担心什么? 怕他将来翻脸? 那没什么,大不了她给他种的那什么蛊,不解就行。 “等等、等等我、我好像……我好像来状况了……”俞芷衿挣扎中,突然感觉到了异样。 傅予蜃半撑着身子,顿了顿:“什么状况?” “我好像、好像好朋友来了……你让我去看看……” “谁?”傅予蜃皱眉。 谁又来了。 俞芷衿慌得像林间迷路的小鹿,眼里都是碎掉的星光,她蜷缩着:“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生理状况,我们叫它好朋友……” 傅予蜃,愣了。 “我去看看。”俞芷衿推开他,就逃下了地。 冲进卫生间,她确认了情况。 俞芷衿双手合十。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人间有奇迹…… 她这是不是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怎么了?”再回到卧室,她看到傅予蜃漆黑的脸。 “我、是真的……突然就来了……”她怯怯地望着傅予蜃,“对不起……” 傅予蜃浑身的气压,几乎降到了冰点。 “我不要卢晓霜的手脚,”俞芷衿连忙道,她声音低了下去,“其实,也不要她的命……我要的、我要的其实是……” 她不好说下去了。 突然不想再对傅予蜃说那种话。 因为,别人说喜欢他,他不屑一顾。 但如果她说了,他……好像真的会信。 救命!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前世她说过很多次,得到的只有他的质疑、嘲讽和挖苦。 她那时候多么真心的期待他垂怜自己一点,多少次祈祷他能相信自己第一次。 可是他给了她什么? 只有无尽的失望乃至绝望…… 而如今,她句句是假,不过是为了自救而敷衍的谎言。 他却,深信不疑。 哈! 讽刺! 给他真心,他随意践踏,给他假意,他奉为珍宝。 傅予蜃……他不值得。 他不值得她的真心。 “过来。”傅予蜃唤她。 他脸色半藏在阴影中,不甚明了。 俞芷衿一步步走过去,直至他的眼前,看着他的面容,在自己眼中越来越清晰。 临近他时,他把她拖了过去。 让她栽到了他的身上,他让她抬起头,手指掰着她的下巴尖,同她对视。 “你刚刚说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我没听清……” 俞芷衿在触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原本有些动荡的心,重新冷静了下来。 重活一世,傅予蜃依然是傅予蜃,没有变成别人。 他对她这稀有的一点点“好”,是建立在她完美无缺的基础上的。 但凡这些日子来,每一次危机她没有凭借自己的努力避开,等待她的,都是同前世一模一样的万劫不复…… 若是不能做戏,她就会面临死境。 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外公和妈妈,都会再度陷入危险。 她没有退路。 唯有依着最初的计划,坚韧无疑的走下去。 “我想要、想要……你……”她似不敢看傅予蜃,羞怯地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那好。”傅予蜃抓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手掌,滚烫得想要把她融化, “那我就让你得到我。” 第100章 他就是女人最需要的温暖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昏暗的卧室里。 俞芷衿抬起头,就近望着傅予蜃的脸。 多么熟悉的一张脸,从上辈子看到这辈子…… 而现如今,恍若隔世这四个字的含义,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颇深。 得到他…… 曾经内心深处的渴望,真的……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么近,但又那么的遥远。 却已经同现在的她,不相干了。 她该怎么做? 跪着谢谢他,在虐待她伤害她那么多年之后,在她懂得伪装、学会撒谎、终于会用那些曾经被怀疑却没有过的心思来保护自己之后…… 终于愿意施舍般的告诉她,他允许她得到他。 傅予蜃,高高在上,不懂得真正的尊重、爱和亲密关系的相处之道,却这般自大的“让你得到我”。 俞芷衿在这一刻,也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何况,她并没有感受到傅予蜃的深情。 这顶多算是……生理正常的年轻男人,处于激素和荷尔蒙控制下,对女人躯体的欲望罢了。 只是恰好,她机缘巧合,通过了他的筛选。 一如前世,他那般嫌恶她,却也一次也没少侵犯过她。 “哭什么?”傅予蜃的抬手,指尖擦到了俞芷衿的眼角。 她没有泪落下来,但眼里却看得到明显的湿润。 “我太开心了。”俞芷衿轻声回答。 是呢,好开心的呢。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傅予蜃会像前世那样折磨她,阻挠她。 甚至,他偶尔还会成为她趁手的刀…… 而她要做的,不过是想方设法保持和他的安全距离。 “所以,你开心了。”傅予蜃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没一点细微表情,“会怎么样?” 俞芷衿不说话,身体却从方才的防备僵硬,慢慢地变软,最后依偎在了傅予蜃的胸膛上。 她的手,一点点圈住了傅予蜃的腰。 脸也靠在了他的颈部。 她听到了他脉搏跳动的声音,有些急促,但有力。 几秒之后,傅予蜃也搂住了俞芷衿,一个翻身,把她抱到了一侧的床上。 “我还要去公司……”俞芷衿小声地反抗。 “别说话,先睡一会儿。”傅予蜃闭上眼。 他暂时放过她了。 俞芷衿这个女人,是需要一点点调教的—— 教她想要就要开口,就要行动,就要懂得来讨好他…… 只要她肯要,他也不是不能给。 就像现在,只要她愿意抱着他,他也可以给她一个拥抱…… 俞芷衿被傅予蜃紧紧锢在胸口,她本想让他放手, 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听到傅予蜃的呼吸,竟然已经平稳了下去…… 他睡着了。 …… “俞总,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您过目一下。”助理将一天的行程表递到了俞芷衿眼前。 俞芷衿简单扫了一下。 “午餐时间再省半个小时,以后没有什么商务餐都减少半小时。”她说道。 助理对了对自己手中的表:“那下午去司格视察生产线也要提前吗?” “对,提前。” 司格被杜家父女把控已久。 俞芷衿拔了杜晓梦这颗钉子,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最近杜江海没少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各式各样的问题按下葫芦浮起瓢,今天她要去集中把它处理了。 就算司格这个品牌废了不要了,上千万的设备和整套成熟的生产线她必须要保留下来。 今天过去,该继续继续该停停,所有有价值有潜力的东西,她都要掌控到自己手中。 …… 孟炬煊躺在傅予蜃办公室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 “蜃哥……蜃哥你看我一眼啊……游镖你这个小妖精,你把我的蜃哥还给我……” 过去几年,傅予蜃负责指环,日夜颠倒,作息混乱,几乎从不回家过夜。 是孟炬煊这种游手好闲人士最喜爱寄生的宿主。 他跟着傅予蜃过惯了颠三倒四风驰电掣的日子,怎么也没想到他有一天居然会金盆洗手,开始负责傅家名下正常产业,还每天按时回家,规律生活。 孟炬煊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豪放奢靡……少了不可或缺的灵魂。 “你很闲?”傅予蜃刚刚结束一个会议,手里还拿着一份单子。 他也烦游镖。 没完没了的报表,龟毛计较的下属,死板严苛的制度……游镖是国内国际顶级物流公司,但它像一只庞大且僵化的动物,毫无趣味可言。 傅予蜃可以承认的是,自己散漫自由惯了,随心所欲惯了,讨厌束缚。 但一想到俞芷衿也在顾氏面临类似的破事…… 想到她每天早上精神奕奕全副武装地去干活。 傅予蜃不想承认的是,他不想表现得比一个女人还弱…… 讨厌规则,那就要强大到凌驾于规则之上。 不喜欢束缚,就要有驾驭束缚的能力。 只有站到傅家最高的那个位置,他才可以得到真正意义的自由。 那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怪物,想杀他却杀不死他的人,只会让他更强大。 “你闲,我给你件事干。”傅予蜃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 “什么事?”孟炬煊来了点兴趣。 “去给我买盒止痛片。” “啊?”孟炬煊不明白了,“蜃哥,你哪里疼了?我给你锤锤,你看你这一天天的,以前也没说过哪儿疼,何必这么拼呢……” “不是我。”傅予蜃以前怎么没发现孟炬煊嘴这么碎。 他只能解释,“是俞芷衿。” 孟炬煊的嘴,张了老大。 隔了好一阵子,才卡脖子似的哦了一声。 “不是,蜃哥,是姐让你给她买的?” 傅予蜃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总不可能说是他自己想的吧? 俞芷衿这两晚都蜷成一团,他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回答他说“疼”。 疼,就该吃止痛药。 孟炬煊那么闲,正好去给她买点回来。 “蜃哥,我姐她应该不是要让你买药,是……”孟炬煊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还有用武之地,“她是给你撒娇,让你关心她呢。哦对了你没让她多喝热水吧?” “没有,为什么要喝热水?”傅予蜃面无表情。 孟炬煊在说什么废话,热水能有什么用,能止疼还是能烫嘴? “听我的蜃哥,女人这时候最需要男人关心,你等着,我马上给你下单温暖四件套,你最好直接给姐带过去。”孟炬煊积极地摸出手机。 “温暖四件套是什么?”这名字听起来滑稽又怪诞。 “暖宫贴、阿胶浆、益母草!”孟炬煊掰着手指。 傅予蜃:“这不是只有三件?” 孟炬煊抬头,嘿嘿一笑:“这第四件,不就是蜃哥你吗?你就是女人最需要的温暖。” 第101章 他为她挡了浓硫酸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在十六楼?】 接到傅予蜃信息的时候,俞芷衿还在和司格的管理层开会。 【不在,我在这边。】 她懒得解释,直接一个定位发过去,坦率又高效。 傅予蜃的信息很快发过来:【什么时候走?】 俞芷衿抛了抛时间:【预计五点半。】 【好,我到时候在外面等你。】 【嗯,好的。】 俞芷衿发了一个微笑星星眼的表情,傅予蜃要来接她……希望不会发生什么炸裂的事故。 五点半不到,事情基本处理结束。 俞芷衿出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 临近傍晚的风带着丝丝冷冽渗入呼吸之间。 她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清冷的暮光托起了大地与边际的森林浅丘,在延伸至眼前的道路上,停了一辆车。 不是她自己的车,是傅予蜃的。 “俞总,小心雨。”助理贴心地撑开了伞。 “谢谢,你自己用吧。”俞芷衿对助理道,然后撇开身后的人,快步朝傅予蜃的车走过去。 雨霏沾上她的发丝,像给她身上蒙了一层细密晶莹的纱网。 “蜃哥,你快下去啊!”孟炬煊在一旁干着急,“我姐这几天不宜受凉,她都主动过来了,你也要主动下去,给你,伞。” 哪里有傅予蜃这样谈恋爱的,眼睁睁看着女孩子都自己过来了还在车里稳坐泰山。 他能追到俞芷衿,凭的都是这套女娲娘娘亲手打造的精品色相。 傅予蜃看一眼递到自己腿上的伞。 那上面还放着孟炬煊给准备的温暖三件套。 谁要搞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就不该被孟炬煊瞎比比怂恿,这烂人这么会来事儿,怎么没见哪个女人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傅予蜃腹诽着,打开了车门,踏步下去。 黑色的柏油路被雨润湿,踩上去似乎都能感觉到沥青贴身的冷硬。 他看着俞芷衿,她罩了一件玫红色束腰的长大衣,灯笼式的袖口带把玲珑的手腕栓了一圈,黑色的排扣只在心口下轻扣了两颗,长而宽阔的衣摆像印象派中的花卉。 她踩着一双切尔西靴,有些宽松的靴口之上是纤细却又浑圆的小腿。 这个女人,此时此刻,像是从马路上开出的一朵花的精灵。 傅予蜃撑开伞,面朝她走过去。 “傅少。”相隔还有七八米,俞芷衿就笑起来。 她在外面,连傅予蜃三个字也不会叫。 但她笑得好看,眼睛弯起来,像盛了蜜一样,抿着的双唇嘴角上扬,是恰到好处的含蓄的欣喜。 傅予蜃不由得想起她那天晚上,被陷害和刘璋宸约会时,叫过的他的称谓——【老公】。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对他说过这两个字,甚至连稍显亲密的【予蜃】都没喊过。 她总是直呼他的名字,今天这是在外面,连傅少都叫出来了。 可是她笑得这么好看,眼里全都是星星,傅予蜃就暂时不想和她计较了。 傅少就傅少,本来也是他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有关他们结婚的消息都是他自己封锁掉的。 不知不觉,他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这样的雨天,这样的傍晚,这样的俞芷衿…… 傅予蜃的浅笑,在眼神不经意间掠到一个奔向俞芷衿的男人身影时,停住了。 几乎不假思索的,他突然加快了脚步,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到了俞芷衿的面前…… “啊!” 俞芷衿被推得后退了大半步,差点摔倒在地。 傅予蜃一只手抓着伞,挡在俞芷衿面前,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袖子把她甩到一边。 有什么液体泼到了伞上面,再顺着伞流到了傅予蜃手臂上。 火辣尖锐的刺痛随之传来。 俞芷衿眼睁睁地看着伞面在被液体腐蚀,融成了一副骨架。 骨架后面,是吴纯念父亲吴柏一团黑气狰狞癫狂的脸。 他手里拿着玻璃瓶,瓶口敞开,瓶子里还有残存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酸腐化工液体气味。 见俞芷衿没有受伤,他试图绕过傅予蜃,把瓶子里剩下的东西继续泼向她。 傅予蜃扔掉伞骨,一脚踹在吴柏腹部,直接将他踹得离地飞起,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崇明已经带人冲过来,把吴柏按住制服,手里的瓶子也给他踢远了。 “俞芷衿!”吴柏的脸烙在马路上,疯狂地挣扎叫喊,“你害了我女儿!我跟你不死不休!放开我——我要给我女儿报仇——” 孟炬煊举着手机,也一脸惊惧地从车上下来。 先前他就一直拿着手机拍视频,想着要把蜃哥和俞芷衿相聚的美好画面拍下来,没想到居然拍到了这么画风惊悚的一场变故。 傅予蜃没管吴柏的嘶吼,他反过身,双手都抓住俞芷衿的手臂,把她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细检查。 没有溅到,没有伤到,她没有受伤,太好了…… 反倒是俞芷衿眼中有些震惊:“傅予蜃,你受伤了。” “……你别动!”她去看他的手臂。 刚凑近了,傅予蜃就冷着脸把她推开,“离远点!” 想毁容吗? 熟悉的气味,这是硫酸! “你先把衣服脱下来!别让液体一直贴在身上!”俞芷衿不管,去扯他的外套。 秋冬外套比较厚,但也架不住浓硫酸的腐蚀。 傅予蜃依言,脱下外套扔到地上。 “衬衣也是啊,”俞芷衿有些急了,她看到破烂的衣料下,是他发红到有些焦黑的皮肤,“矿泉水呢?有矿泉水赶紧拿过来!附近有水源吗?” 傅予蜃不说话,看着她。 看她难得一见真情流露的焦急。 “有水有水!”孟炬煊已经转得像个陀螺。 “纸呢?谁有面巾纸?”俞芷衿又问。 被硫酸烫伤怎么处理她大致知道,这种时候虽急但不乱。 孟炬煊又去找纸。 “我有纸,我这里很多。”俞芷衿的助理和司格的人也纷纷上前。 傅予蜃脱掉了上衣,被人团团围住,有的递水有的递纸。 俞芷衿叠起厚厚的纸巾,小心翼翼的吸附他皮肤上残留的硫酸液体:“有些疼你忍忍……” “该怎么弄怎么弄。”傅予蜃像是没有痛觉神经。 俞芷衿的手稳稳地按上去,还是掌控着力度。 这个没有同理心的男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吸完硫酸,又用矿泉水不停冲洗。 “姐,方嘉誉说要冲洗十五分钟,我这让搬了几箱过来,不够我再去买。”孟炬煊跑前跑后。 “你冷吗?”一瓶又一瓶的矿泉水淋下去,俞芷衿看到傅予蜃身上银冬般的皮肤,忍不住问,“冷就披一半衣服。” “冲你的,别废话。” 第102章 不给他活路,死路也不给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于是重新默不作声。 “姐,方嘉誉说,冲完纯净水冲苏打水,中和一下硫酸,我也买了。”孟炬煊拿着手机,一边听方嘉誉指挥,一边给俞芷衿递水。 身旁有人撑着伞,雨淋不到人的头上。 但傅予蜃脚下全都是水,俞芷衿的鞋底浸了一半,湿冷的感觉顺着腿直往腰上蹿。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冷?”傅予蜃看到了,“冷就……” 他想起孟炬煊给的三件套也一起扔地上了。 俞芷衿板着脸:“冲着手呢,别废话。” ……空气瞬间都凝固了。 俞芷衿谁也不看,谁也不管。 她咬住了嘴唇,只顾着往傅予蜃手臂上哗啦啦淋水,倒完一整瓶,她给孟炬煊伸手:“苏打水呢?” “哦、哦!”孟炬煊合上了半张的嘴,忙把瓶盖拧开递给俞芷衿。 不愧是他姐,勇、太勇了! 京城有谁敢这样怼他蜃哥? 蜃哥他爹大概敢,但是怼完怎么也要承受蜃哥反弹的伤害。 可是他俞姐不怕啊,姐她就把蜃哥拿捏得死死的! 孟炬煊偷偷去瞅傅予蜃。 傅予蜃脸色比刚刚要微微沉了沉,但和生气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孟炬煊宣布,俞芷衿以后就是他亲姐! 现场气氛过份古怪,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孟炬煊没话找话:“方嘉誉说冲完就送蜃哥去他那儿继续处理伤口,姐一起跟着去吧?” 俞芷衿瞥他一眼,刚要说话。 孟炬煊就赶着说道:“我蜃哥可是因为俞姐你受伤的,俞姐你是不是该负个责任?” “我这不是给他冲着吗?”俞芷衿朝那边的吴柏点了点头,“负责的事情,那边。” 法律责任随便负。 她说着,又去拿第二瓶苏打水。 傅予蜃突然将她的手腕一抓,提着她就朝车那边拎。 “我是太宠你了?”进了车内,傅予蜃沉着脸问。 竟然连顶嘴和甩脸都学会了。 宠? 俞芷衿头顶排了一圈的问号。 天要变了雨要停了娘要嫁人了! 傅予蜃居然会说出“宠”这个字眼。 但是拜托,他能不能先解其意,再用其词。 醒醒吧,宠这个字眼,和他天生八字不合,命中无缘! 但所有的吐槽她只能咽在喉咙里。 俞芷衿低头,捏住了玫红色的衣带:“我就是关心你,你不喜欢我关心,我以后就不了……” 她还委屈上了? 傅予蜃不认为自己有任何问题。 他就是这样的人,俞芷衿既然喜欢他,不该了解?不该忍受? 但她不是会顶嘴摆脸色的人。 她对他,就应该是顺从体贴的…… 他正要说话。 俞芷衿的手掌突然按到了他腹部,但也只是轻轻一碰,就收了回去。 “真的好冷。”她像被冰到了手一般,捏住手心,“这个天,这样不穿外套会生病的。” 她语气有些责怪,神情有些哀怨,但软软的,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 傅予蜃莫名觉得心底刚刚积上的一点火气就消散了。 “我的身体自己知道。”他懒懒地看着她。 “傅少,那个吴柏怎么处置?”崇明看出车内没什么硝烟,上前问道。 这事情很大,他不会擅作主张。 敢朝傅少的女人泼硫酸还误伤了他,抓去凌迟都毫不过分。 “把他带上来。”傅予蜃道。 吴柏被押了上来。 他嘴里塞了布团,但喉咙里依然呜呜呀呀,满脸青筋遍布,像地狱里的恶鬼。 俞芷衿注意到,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吴纯念出事之后,他就辞了职,再也没在顾氏出现过。 没想到再一次见面,是他蓄意毁她的容。 那样浓度的一瓶硫酸泼过来,别说是脸了,就是命她都会去半条。 傅予蜃一个眼神示意,崇明扯掉了吴柏嘴里的布团。 “俞芷衿,你杀了我吧!你有种杀了我!你只要不杀我,除非我被判死刑,或者在牢里关到死,只要有机会,我都要给我的纯念报仇!” 俞芷衿有些惊讶:“吴纯念死了?” 司格的管理层和总部跟过来的人都还没走,吴柏的声音足够大,他们都舍不得这口瓜。 所以,这事情,今天恐怕是必须要说清楚了。 “她没死,但她生不如死!俞芷衿,你和她从小就是朋友,她的为人性格你不清楚?你竟然把她往死里逼!”吴柏说着,流下了两行泪, “亏得她把你当朋友,我还以为你可以帮帮她,没想到,就是你,你把她害惨了!” “我的纯念现在得了抑郁症,好几次想要自杀……” 吴柏哭泣的声音像风穿过枯朽的老树。 他的悲痛和绝望是真的。 妻子尿毒症急需换肾却没有一点门路,女儿突遭横祸生不如死,他一个做父亲的,为了照顾妻女不得不辞掉工作,断了唯一的收入来源…… 他的痛苦无助必须要找到一个宣泄口。 要找到一个造成他不幸且最弱小的“凶手”进行报复…… “老天为什么不帮我!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他捶胸大哭,“活路不给我,死路都不给我!” 第103章 刀锋险险从他手心滑过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老天害你你去找老天啊!”孟炬煊听不下去了,上去就是一脚,把吴柏踢翻, “你踏马泼我姐硫酸干什么!” “因为也是她害的!我妻子好不容易找到肾源,是她要求医生别给她做手术!我女儿去求她爸爸,她陷害他们还拍下视频!我亲人的生路都给她断了,我不找她我找谁?”吴柏趴在地上嘶吼。 “我让医生不给你老婆做手术?”俞芷衿差点笑了,“我让她和俞新雄乱搞?吴纯念是这么说的?” 果然,老实人骗人最厉害。 吃了这么大亏,她抑郁可以理解,还要继续造谣生事不能理解。 “傅少,东西都取过来了。”崇明手里拿着一只平板,“我们选了一段,您和俞小姐过目一下。” 傅予蜃和俞芷衿一同低头去看…… 咔嚓! 手机拍照声响起。 两人又一起抬头。 面对傅予蜃的死亡眼神,孟炬煊嘻嘻一笑,手机讪讪地放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看完了?”傅予蜃扫了扫,眼神睨着俞芷衿。 她的脸离他很近,近得可以看到脸上一层浅浅的绒毛,睫毛下亮闪闪的眼瞳……让他突兀地有种把这些画面都揣到怀里、如同宝物珍藏起来的冲动。 “嗯。”俞芷衿抬起了眼,她倏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隔太近了,感觉眼睛差一点点就要和傅予蜃的睫毛打架。 那边,崇明把平板扔到了吴柏的眼前。 “你自己看看,这上面是什么。” 平板上自动播放监控,外放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你妈妈那边的肾源,真不要?错过这个就没下个了。】 这是俞新雄的声音。 【不要。】 顾氏空荡荡地走廊上,吴纯念挽着俞新雄的手,整个人都依靠着他,用撒娇的语气拒绝,【让她病着吧。】 【病着?】俞新雄笑了,【你这女儿可当得不地道。】 【新雄!】吴纯念娇嗔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顿起,【你是不知道,我妈妈从小就特别会作,老是靠装病来吸引别人的关注,就因为她老病病哀哀的,我爸从小就没时间管我……】 【还吃你爸妈的醋。】俞新雄捏了她一把。 吴纯念矫揉造作地扭了扭:【这不是吃醋,是替她着想。她不就喜欢病吗?你给她那么早换了肾,她还拿什么捆住我爸?】 【呵呵呵呵……】俞新雄笑声意味深长,【你爸爸不疼你,我疼你?】 画面一转。 是顾氏十六楼外的电梯厅。 【俞芷衿来了,你们三个记得要好好伺候她,这部摄像机给你们,到时候多角度拍摄,懂吗?】 吴纯念依然是靠着俞新雄,手里拿着一部摄像机。 她回头望俞新雄,【你说,她要是和其他股东联系了,发现了什么,不来怎么办?】 【放心,她没那个脑子。】俞新雄皱眉,【她现在一心针对我,我过来了,她一定怕我做什么,要跟过来。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会怀疑你。】 【为了你,我连最好的朋友都出卖了呢。】吴纯念转头就搂住了俞新雄的脖子,也不顾现场还有那么多人。 【那要我怎么奖励你?】俞新雄手不老实地捏着吴纯念,【像你爸爸一样疼你?】 …… “不是的……”吴柏已经看不下去了。 后来还有各种的视频证据,他不想看了。 “不是的,这不是我女儿,不是我家纯念,是你们找的人来演的!我不信……我不信!” 吴柏突然发疯,抓起平板就往地上狠命摔。 一旁的手下立刻把他制住。 “我不信!我不信!纯念不会害她妈妈!她没害你!都是你害她!”吴柏对着车内的俞芷衿咆哮,像条疯狗。 司格的管理层还在不远处看着。 俞芷衿沉下脸来,从车内走了出去。 “放开他。”她对崇明道。 崇明迟疑:“俞小姐……” “我说,放开他。”俞芷衿冷色重复。 崇明去看车内的傅予蜃,傅予蜃掀了掀眼。 崇明于是做了个手势。 两边的人放开了吴柏。 “吴叔叔……”俞芷衿朝他走了一步。 吴柏倒是意外冷静了下来,低着头,活动着被按酸的手腕。 “吴叔叔,吴纯念给我父亲当情人,还同他联合起来,骗我深夜去顾氏开会,谋害我。”俞芷衿语气平和地面对着吴柏, “她对你说我害了她,如果是真的,她可以去起诉我,甚至报警抓我。但是她没有,对吗?” 吴柏继续不说话。 “你刚刚也看到了,吴纯念,你的女儿,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纯洁,她会给可以给年纪和她爸爸相仿的男人当小三,会在自己母亲可以得到肾源的时候,把救助亲手推掉。” “你痛苦,但我也是受害者,没道理你无法面对真相,就来向我施暴。” “我先前不能明白,吴纯念为什么平时那么懦弱胆小,却敢偷偷勾引我爸爸,背刺我。原来,她是有你这样的父亲,” 俞芷衿语言平静,但却如同一把沉稳的刀,慢慢推入吴柏的心脏, “她和你一样,只敢把屠刀挥向无辜的弱者。” “啊——!”吴柏突然再度发疯,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俞芷衿刺了过去。 车内的傅予蜃瞬间瞳孔放大。 闪电般的,他从车内俯冲了出来,想去推开俞芷衿。 没想到俞芷衿比他的反应还要迅速。 几乎就在吴柏的刀刺过来的那一瞬,她已经侧身躲开,并抓住了吴柏的袖子,把他往旁边狠命的一推。 刀锋,险险地从傅予蜃伸出来的手心前方滑过。 吴柏朝旁边踉跄了好几步,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司格和总部的人…… 他浑浊的眼神里爆发出扭曲的光。 举着刀便朝众人冲了过去。 “啊啊啊……”所有人都发出了尖叫声,四散逃离。 有的人朝厂大门里跑,有的人朝马路另一边跑,还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朝俞芷衿这边跑。 但吴柏的疯狂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在跑到工厂门前的时候,里面跑出了几个保安,手里拿着常见的防暴钢叉,对着他腰上一推。 这个可怜又自作自受的男人像是电池彻底耗尽的机器,应声倒地…… 第104章 为了傅少不择手段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啊。” 傅予蜃手臂上缠着纱布,披着外套回到顾家的时候,顾汣芸又震惊又气愤, “伤得严重吗?做手术了吗?面积有多大?” 她一连串的问。 顾老爷子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吴柏这个人看起来老实,没想到是这种人。难怪会教养出那样的女儿。”他对俞芷衿道,“你是受惊了,而且这次你老公为了你也受了伤,你真要好好感谢他,好好照顾他康复。” 你老公…… 外公和妈妈,是真的把傅予蜃当成家人看待了。 俞芷衿不由得看了一眼傅予蜃。 方嘉誉说还不算严重,但留疤恐怕是免不了了。 前世……他并没有这份无妄之灾。 毕竟前世,吴纯念并没有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未能激发她父亲这疯狂的一面。 但俞芷衿知道,吴纯念的母亲,最后还是死了。 据说是没挺过肾脏移植之后的排异期…… 现在看来,她的死因,有待思考。 “吴柏大概会怎么判呢?”顾老爷子又问。 但顾汣芸关心的是另外的事: “予蜃受伤了,必须要吃清淡一点,在公司那边能保证吗?” 傅予蜃早已经习惯了顾汣芸无视他气场的问候。 “无所谓。”他随意道。 “那可不行,”顾汣芸惊讶,“如果饮食不当又发炎了,伤口反复感染,会留疤的。” “无所谓。”傅予蜃还是这三个字。 “你无所谓,但芷衿有所谓啊。”顾汣芸胆量渐长,还敢白傅予蜃一眼,“以后她但凡看到你的疤,都会想起你为她挡硫酸的事,心里该多内疚?” 傅予蜃:“……” 所以他为什么要注意饮食? 发炎就发炎好了。 就让她一直内疚有何不可? 顾汣芸转头就道:“芷衿,你从明天开始去予蜃那里给他送饭吧。” “啊我……”俞芷衿忍不住指着自己。 老妈是认真的? 顾汣芸一脸严肃:“我早上起来给你们做好,给你送顾氏来,你再提到予蜃那里去,和他一起就吃了。” 俞芷衿:“妈……”妈我不用上班的吗? 你这么闲,你去送啊! 她正组织着反驳的语言,傅予蜃冷不丁在一旁道:“你很希望我留疤?” 俞芷衿:“不是……” 不是方嘉誉说无论如何都会留疤的吗? 仿佛看懂她眼里的问题,傅予蜃眼神冷了几分:“反复发炎后留的疤,和一次性痊愈的能一样?” 突然就不想让她以后内疚了。 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会对这点小伤就一直耿耿于怀。 “是啊是啊,疤痕小一点,芷衿以后还可以陪予蜃去医院去除了,现在有这技术吧?”顾汣芸问。 “肯定有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顾老爷子在旁边有问有答。 “所以,明天我来给你们做饭吧?”顾汣芸眼里闪着慈母的光芒。 俞芷衿:“……可以。” …… 翌日。 俞芷衿提着大大的午餐箱子,站在了游镖的前台。 “对不起小姐,您要进去,需要先检查一下您这个包里的东西。”前台小姐的笑容掩饰不住眼底的探寻。 顾汣芸闲心好,做了满满的五菜一汤。 层层叠叠码好,装进用偌大的保温箱…… 俞芷衿再戴个头盔,穿套黄色工装,妥妥就是个外卖小妹。 前世,傅予蜃没有那么快拿到游镖,故而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指环那边办公。 俞芷衿对这里,没有那么熟。 “请等一下。”她拿出手机,给傅予蜃发短信。 【我已经在楼下了,怎么上来?另,前台要检查午餐。】 傅予蜃答非所问:【都是些什么菜?】 俞芷衿:【额,我还没看,我拿到就带来了。】 【那看看。】他这样回复。 这就是同意前台检查了。 俞芷衿对前台做了个请的手势。 保温箱包被拉开了。 装在透明玻璃盒里的菜,一样一样被端了出来。 “哇……” 别说前台被惊艳到了,就是俞芷衿都睁圆了眼。 老妈这……这也太闲了吧? 盒子里的菜只能用雕龙砌凤来形容,精美得来像工艺品。 “你们是哪家酒店的啊?”前台一位有两个酒窝的美女问俞芷衿。 俞芷衿:“啊?这个、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她看到每个盒子竟然还做了防盗封贴,封口上,老妈还用不知道什么花纹的火山漆封上了五彩缤纷的封泥。 这仪式感,绝了! 要不是知道老妈早上五点就起来备菜,连她都怀疑是不是京城哪家高档酒楼出品。 “好的,总经办点了餐对吗?”另一个前台正在和楼上通电话,“放行是吗?好。” “好的,你可以提上去了。”前台们小心翼翼地把宛如艺术品般的玻璃盒子又给一个个放进了保温箱。 这可是给傅少的午餐。 她们可以怠慢俞芷衿,但不能怠慢了这些菜。 菜比人值钱…… 等着俞芷衿提着箱子上楼了。 前台们才纷纷议论开了。 “她是谁啊?送个外卖还穿成这样。” “她穿的挺正常啊。”一个新来戴黑框眼镜的小妹说道。 “正常?你见过哪个外卖员穿这样?她搞不好都是这家酒楼的经理什么的。”脸上有酒窝的美女压低声音。 “哎,给傅少送餐,酒楼经理也正常啊。” “关键是她身上的大衣,你们没发现吗,是A家这个季度的新款!” “哦……为了见傅少一面,也是下了血本了。” “也有可能是仿货哦,噗,反正我今天是大开眼界,这些女人为了攀附,可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说起来,昨天来的卢小姐你们觉得怎么样?” “都是一群妖艳货,昨天那个走清纯风,今天这个走职场风,”角落里一个正在补妆的前台冷嗤, “我看傅少一个都看不上,昨天那个楼都上不去。今天这个……也就只能送个饭罢了。” “涟惠,说起来前几天傅少不是主动关心你吃药吗?他会不会对你有意思啊?” 戴黑框眼镜的小妹好奇的问道。 周围静了静,几个前台脸色各有不同。 何涟惠手里的粉饼顿了顿:“不会吧,我只是个小前台。” 前几天她痛经捂着肚子拿止疼药吃,被正好进公司的傅予蜃看到了,他破天荒站住,问她是怎么了,还专程拿起她吃的药看了看…… 想起当时的情形,何涟惠面上不显,但心怦怦直跳。 第105章 假装和他发生了点什么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一件件地把食盒从箱子里取出来,像展览似的摆在了傅予蜃面前。 “看好了吗?看好了可以开动了吗?” 俞芷衿问。 傅予蜃慵懒地靠在椅子里:“报一下菜名。” “啊这……等等。”俞芷衿急忙拿出手机,给顾阿姨求助。 【麻!这些菜都叫什么名字?】 顾汣芸:【图片/图片/图片……】 网速不错,一张张色彩艳丽的食图跃然于屏幕上。 图片下方还有文字。 俞芷衿指着桌上的菜,一个个的念:“这个叫……永结同心,这个叫恩恩爱爱,这个叫比翼双飞……” 简直无语! 顾汣芸尴尬不尴尬俞芷衿不知道,但她现在尴尬地要扣出一座迪士尼城堡。 “还有这个……”俞芷衿的手在指着两盅汤的时候,停住了。 “这是什么?”傅予蜃抬眼看着她,“说啊。” 俞芷衿收起了手机,挂上一个纯良的微笑:“我妈没说。” 傅予蜃眼色一沉:“手机给我。” “我不。”俞芷衿把手机往身后一扭。 傅予蜃作势要起身:“还想再来一次?” 他话一出口,俞芷衿就僵了僵。 上次发生的抢手机事件,还历历在目…… 她只能悻悻地把手机递了上去,看吧看吧,反正丢脸的又不是她一个人。 傅予蜃解锁手机,打开聊天窗口。 眼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眼前的两盅汤,一盅叫生肌去腐汤。 另一盅叫:助孕汤。 助孕汤…… 阴魂不散的助孕汤。 顾汣芸、不是俞芷衿到底是有多想怀上他的孩子? 下面还有顾汣芸发来的文字: 【乖女啊,生肌去腐是给予蜃喝的你就别喝了,助孕汤是专门给你的,记得要喝光,一滴不剩!】 “你的。”傅予蜃把助孕汤推到了俞芷衿的眼前。 既然她这么想,那就让她喝吧。 俞芷衿坐下,沉默且快速的吃饭。 就因为要过来送饭,她的工作不得不重新进行调整。 顾汣芸是真心把傅予蜃当女婿的,也是真的认可他们这段感情的…… 不行! 得找个机会,把有些事和她说明白。 她喝下最后一口汤,放下了碗。 “一滴不剩了吗?”傅予蜃的声音把俞芷衿的思绪拉了回来。 俞芷衿一抬眼,就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嘴角的那抹玩味。 她:“咳咳咳……” 直接呛到了。 傅予蜃这张嘴…… 她起身,准备把食盒一样一样放到箱子里。 “放下。”傅予蜃命令。 “啊?” “这些东西有人会收拾。”他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个袋子,“你把那个带走就行。” 俞芷衿也不问里面是什么,上前拿了,提起就打算走。 也好,她本来就提了这么大一个箱子来,如果还要再带一个袋子走,也是很麻烦。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眼瞧着她就打算这样溜走,傅予蜃的语气莫名降了几分。 俞芷衿看了看桌上的食盒,又看了看傅予蜃。 不是他说不用她带走的吗? 可能是她懵懂不解的神色实在太真实了,傅予蜃原本有些扬起的眉也沉了下来。 “就这么走了?” 每次都不得不感叹这傻女人的智商,她到底怎么囫囵个长到这个大的? “过来。”什么都要递到嘴边。 如果不是他这点大发慈悲的怜悯,她就打算暗恋一辈子是吧? 俞芷衿走过去,刚刚靠近傅予蜃,他就拍了拍腿:“上来。” 啊? 俞芷衿的神情在问“你认真的吗?” 但容不得她质疑,傅予蜃已经不耐烦的出手,把她拖到了自己腿上坐好。 “我说过,可以让你得到我。”他微微昂着下颌,看着眼前这张懵然无知的脸。 她真是很简单的人,那样的环境,竟然也养出这么纯净的性子。 大抵是因为,这世上有一个真正爱她的母亲吧。 想到这里,傅予蜃眸底掠过一抹阴暗。 他突然扣住她的后颈,把俞芷衿拉到自己的眼前…… …… 没有由浅入深,也没有浅尝辄止。 俞芷衿最后几乎是逃亡般地躲开了傅予蜃的进攻。 他气势太强了,也太不温柔了,她敢打赌她的双唇都肿了,脖子上到心口也一定是重灾区…… “什么时候可以?”傅予蜃眼底是扩散到几乎要外溢的风暴,如同张开了口的深渊,急切地渴求着狩猎与吞噬。 眼前的猎物,是最可口的献祭品。 它想要她,狂热地想要她,来融于它的疯狂放纵…… “我身体不太好,每次都比别人久上三天。妈妈那天还说,要给我找个中医看看。”俞芷衿随口胡诌。 希望傅予蜃不要太过较真的去验证…… 傅予蜃强压下了风暴的侵袭,脸色可以称得上难看:“那你还在这干什么?” 等着看他失控吗? 俞芷衿废话不多说,抓起袋子就跑。 …… “她下来了、她下来了!” 哪怕是走的风快,也没能跳过一楼大厅前台们的眼睛。 “她居然在上面呆了快一个小时,不会是……”黑框眼镜妹悄声问。 “怎么可能?”酒窝前台的声音有点夸张地吊起来,“可能是谈生意吧,我们那位可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何涟惠轻轻笑了一声:“说不定就是找了什么地方藏起来,躲了一个小时才下来,故意营造和傅少呆了那么长时间的假象。” “你们忘了,那位姓卢的,也不过就每天在大厅呆一会儿,就到处去说她是傅少的女朋友?” “她这样有什么好处呢?”黑框妹不懂。 “要么是虚荣,要么就是假借一些谣言,去达成什么目的吧。”酒窝前台耸肩。 “可是她换了一个袋子呢……”黑框妹观察仔细。 “不懂,假装从傅少那里得到了礼物?”何涟惠反问。 傅予蜃来游镖的第二天,就把所有秘书助理全都换成了男人。 因此,其实公司里关于他可能喜欢男人的传闻……也没断过。 对于前台以及不少公司里的单身女孩来说,她们是宁愿相信傅予蜃取向有问题,也不愿意接受他会看上哪个女人的消息的。 这样的男人,她们得不到,隐隐约约也不希望有其他女人能得到。 哪怕那个女人,足够优秀足够富贵…… 俞芷衿裹着围巾,挡住自己的脖子,低头往前走。 一个不慎,险些和迎面而来的一群人撞成了一团。 “你干什么?怎么走路的?”前面的一个女孩不悦地斥责。 俞芷衿一抬头,竟看到了女孩身后的一个老熟人…… 而对方,也略微讶异地看着她。 “芷衿,你……” 第106章 我不喜欢他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殷阿姨。”俞芷衿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绕过这团人往外走去。 居然遇到了殷姗。 看她带这么多人过来,应该是来游镖谈生意上的事。 殷姗站住了脚,想要叫住俞芷衿,却见她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她略微思索了几秒,朝前台那边走去。 “殷夫人。” “殷夫人好。” 原本还在嘀嘀咕咕的几个前台,立刻挺直了腰,露出恭敬殷勤的笑容。 “刚刚出去那个女人,过来干什么的?”殷姗看似不经意地问。 “是某个酒楼来给傅少送午餐的。”酒窝前台难掩语气上的轻蔑不屑。 “酒楼?什么酒楼?”殷姗故作惊讶。 俞芷衿必然不会说自己是什么酒楼的,这种话,应该是几个前台胡乱猜测的。 但她们会这样猜,足以证明,傅予蜃还没有打算对外承认俞芷衿的身份…… 呵,什么恩爱什么喜欢都是假的。 傅予蜃,从心底里就没有信任过俞芷衿。 他们的关系,像河面的那层薄冰,稍稍一击,就会碎到消融。 “不知道什么酒楼的,她也没说。”酒窝前台回答,她试探着问,“殷夫人……也认识她吗?” “殷总,时间要到了。”先前差点撞到俞芷衿的女助理出声提醒。 殷姗于是对前台们笑了笑,领着人走了。 …… “傅少。今天要和殷姗的酒店那边续约,她亲自过来了。”助理前来告知傅予蜃。 “嗯。”傅予蜃正把所有封条上的火漆印一个一个完整的取下来,完整地拼到一起,“签好以后拿来给我过目。” 助理正要退出去,看到了一旁餐桌上大大小小的餐盒。 “对了傅少,这些需要收拾吗?” “找个人来收了拿去洗了,装好给我拿回来。”傅予蜃道。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办公室的门轻轻被敲响了。 “进来。”傅予蜃随口道。 “傅少……”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傅予蜃眉心一皱,不由得抬起头来。 穿着一身前台工装的女人, 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傅予蜃对此人无感,但必须问清楚:“你来干什么?” 他记得,这个女人是楼下前台的员工之一。 “我是来收拾餐具的。”何涟惠捏着嗓子,和她平时在前台时的高冷形象判若两人。 傅予蜃没心思管她,继续低下头整理火山漆封泥。 俞芷衿扯封口太不小心了,不少都被扯得稀碎。 他不得不把每一块都重新黏起来。 明天的时候,要让她小心点……算了,还是他自己来吧。 笨手笨脚的女人,也不知道这辈子能干好什么事。 何涟惠小碎步走过去,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偷瞄傅予蜃。 她看着看着,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容貌,到现在身边也没有一个女人,更没有任何绯闻…… 但前几天,他却专程走到她面前,关心她肚子疼,在吃什么止痛药。 想到他当时朝自己走来的场面,何涟惠就心跳加速。 她会不会成为那个打破他单身魔咒的幸运女人? “傅少,”助理敲门进来,才打断了何涟惠的妄想,“这是您要的纪念币收纳盒。” “放这里。”傅予蜃正好拼好了最后一块印泥。 他拿起一块透明的纪念币收纳圆盒,打开,将一块完整的火山漆封泥装了进去,咔嚓一声合拢。 很好。 他满意地勾了勾唇,然后把它扔进了旁边的玻璃罐子里。 “你还在干什么?动作这么慢?”助理注意到了何涟惠。 “啊,已经收好了,我马上去洗。”何涟惠低下头,快步跟着助理走出了办公室。 心里却暗暗记恨。 这个助理,是不知道傅少对她有意思吧? 到时候等她成为傅少的女人,公开了身份,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今天这样对她指手画脚? …… 俞芷衿结束上午的会,回到办公室,顾汣芸已经守着保温箱等她很久了。 “真是的,什么会开那么久啊?”她小声抱怨,“早上起那么早,早饭也吃得早,还不按时吃午饭,血糖受得了吗?” 俞芷衿忍不住斜她一眼: “我本来可以过来就吃饭,现在却不得不坐半个小时的车到另一个地方去吃。” “那你先吃个小点心垫一垫。”顾汣芸马上捧出一个小小的草莓慕斯。 俞芷衿看着眼前的母亲。 手心里捧着蛋糕,上面的草莓片拼成爱心的形状,期盼地望着她…… 她的心蓦地一软。 一开始顾汣芸来送饭的时候,俞芷衿以为她只是三分钟热情。 可是现在一个星期过去了。 她依然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带着一群厨师给他们做一顿极其丰盛的午餐,然后准点亲自送到她的办公室。 “妈……” 正因为这份心软,俞芷衿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我和傅予蜃,其实,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好。” “妈知道,予蜃的性格有些问题,不是那种特别知冷知热的男人,但他心里是有你的。”顾汣芸连忙道,“只要有感情基础,就差好好培养相处的习惯了……” “妈,我给你看一个东西。”俞芷衿打断了她。 顾汣芸的精神状况,已经大大改善,差不多恢复到了健康水平。 所以俞芷衿也不再害怕给她一点打击。 她现在更怕的,反而是妈妈和外公都以为她和傅予蜃是恩爱夫妻,届时反而不能接受真相。 她把和傅予蜃签的婚前协议,递给了俞芷衿。 “妈妈,我们只是契约婚姻而已。” 顾汣芸呆了好几秒,这才接过了协议。 她默默而仔细地看完了全篇,这才抬起了头,眼里尽力压着情绪。 “所以,你们到现在也没发生关系?” “没有的。”俞芷衿道。 “那你对他有没有一点……” “没有。”俞芷衿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们一开始就是做戏,一年以后就会分开。” 顾汣芸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思索了片刻。 “芷衿,可能妈妈是有点想多了,妈妈一直觉得,予蜃他对你是有意思的……” “我不喜欢他。”俞芷衿冷冷地道,“我想要一个情绪稳定,有正常人情感、同理心和三观的伴侣,而不是一个需要我提供全部情绪价值、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去填补的黑洞&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卷入搅碎……” 顾汣芸微张着嘴。 “没、没那么严重吧?” 傅予蜃可能是有些性格缺陷,性子也比较冷傲,可他迄今为止表现得还蛮正常的。 “妈你忘记了,上次刘璋宸那个事,他是怎么表现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从沙发下搜出了我和刘璋宸的情书,他会怎么对我?” “可是……” “你忘记了,你当时是怎么在外面敲门,怎么央求他不要冲动的,他有应过你一声吗?” 第107章 总会有合适她的男人出现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顾汣芸,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可能你是对的,芷衿,是妈妈太理想主义了。” 俞芷衿坐到了顾汣芸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捧到了自己的心口处: “妈妈希望我能过得好,会为了我好而这样付出,这份心意我收到了,也很感激的。我有妈妈的爱,我已经非常满足,非常非常幸福了。” “妈妈知道,”顾汣芸对俞芷衿露出勉强的微笑,“可是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爱情,可以有一个真心人疼你。” “我有妈妈和外公疼已经够了,女人的人生并不是一定需要男人和爱情,妈妈你不要担心,” 俞芷衿宽慰顾汣芸,“我向你发誓,那个适合我的男人一旦出现,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他,嫁给他,和他生儿育女。” 顾汣芸眼底依然有浅浅地担忧。 “那要是他不出现呢……” “我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好男人喜欢?”俞芷衿反问,“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口,我不信找不到一个合适我的男人。他不出现,我揪也要把他揪出来。” 顾汣芸笑了。 “你这样想就好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把午餐给予蜃送过去吧。” 俞芷衿欲言又止。 “妈妈知道,妈妈明天不做这么多菜了,但是予蜃他这次是因为你才受的伤,你每天给他送养生汤去,还他这个人情,没什么问题吧?” “嗯,可以。”俞芷衿点头。 不在那边吃饭,她的时间也可以节省大半。 看着俞芷衿离开,顾汣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傻姑娘…… 就算是遇到一个真正适合她的男人,也未必会在浓硫酸泼过来的那一刻,毫不思索地挡在她的面前…… 可是,她的芷衿说了。 她不喜欢他。 她说得对,婚姻,也不是就必须因为一个人会为你挡风挡雨就必须和他厮守。 因为,这个为你遮风挡雨的男人,也有可能会在他的羽翼之下,肆意的伤害你…… …… “俞小姐,殷夫人想请您去谈一谈,可以吗?” 俞芷衿刚从游镖的大楼出来,还没坐上车,一个男人走上前来。 俞芷衿顺着他来的方向望过去,殷姗坐在她的车里,对俞芷衿露出示好的笑。 “殷阿姨,什么事?”俞芷衿大大方方走上前去。 “芷衿,我想找你谈点事。”殷姗望着她,“是生意上的事。” “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回公司,殷阿姨要么去我公司谈?”俞芷衿问。 没想到殷姗满口答应:“好啊,我跟你去。” …… “芷衿,我旗下所有酒店的纺织用品到期了,我想全部换成你们顾家的品牌,你看可以吗?”俞芷衿的办公室里,殷姗喝了一口上好的茶,就用温柔的语气问道, “我已经了解了,你们顾家的产品涵盖范围很广,有我们所有需要的产品,各种等级也都有,我这边带了需求单子过来,你要不先过目一下。” 俞芷衿接过了单子。 看得出来,殷姗是准备得齐全,表面上诚意满满…… “你要是觉得不错,我们可以最快的速度把订单签下来。”殷姗道。 “这么重要的事,不急。”俞芷衿翻看着单子。 毫无疑问,这是一笔大单。 殷姗手下的连锁酒店遍布全国,光是吃下这一口,都够顾氏的纺织品生产线全年无休了。 “嗯嗯,你来确定就好了。”殷姗无比的善解人意,“主要是姨妈看到你操持公司,心疼你。姨妈也是女人,了解女人在生意场上有诸多不容易。我们女人,就是要多帮助女人的。” 多漂亮的话。 俞芷衿反手就握住了殷姗的手:“谢谢姨妈,有姨妈在我身边,时常都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心。不过这个事,我还要和公司高层商量一下。” 漂亮话她也会说啊,上下嘴皮一碰,天花乱坠都给你碰出来。 …… 翌日。 当俞芷衿把仅仅只有一盅的汤和份量少了一半的菜摆在傅予蜃的面前时。 他不由得拧了一下眉头。 “怎么回事?” 别说装菜的盒子都变小了,就是汤,也只剩下了他的那一份。 “还不是那个凡事三分钟热度的老妈了。”俞芷衿吐槽,“今天突然说她好累了,最后做一顿,以后就只给你炖汤了。” 说完,她抬起眼,对傅予蜃一笑,“还是我来送。” 傅予蜃脸上瞬间积聚的阴云稍稍褪去了些许:“你吃了?” “我还没吃。”俞芷衿还没那么蠢,要是说她早吃了,岂不是证明早知道顾汣芸不会送她的那一份? “先给你送了,我回去随便吃点就好。” “坐下来。”傅予蜃已经开始着手撕封印,这一个星期撕下来,他已经娴熟到可以完全无损的把它们都剥下来。 “我真的不吃了,你看,老妈都只做了你喜欢吃的。”俞芷衿是有些吃味地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亲生的,我是她捡回来的。” 傅予蜃拿起手机,叫了个助理进来:“去隔壁银都鲜叫几个菜上来。” 助理看也没看立在傅予蜃面前的俞芷衿:“傅少,有特别要点的吗?还是我这边看着点?” 总经办,知道的都知道,这位送饭小姐的身份不简单。 这一周多来,她每天都来送午餐,并且会和傅少一起用餐。 傅少这边封了口,让他们注意自己的舌头。 但他们这边助理私下里都开玩笑叫这位是田螺小姐…… “点两个鱼,其他你看着办。”傅予蜃道。 助理退出去了,看着踌躇在自己面前的俞芷衿,他随意地点了一下头:“站着干什么?” 俞芷衿不好反驳什么,只能坐下。 傅予蜃指了指眼前的菜:“先吃着。” 俞芷衿还要拒绝,他眼神暗冷地看着她:“听说,殷姗昨天找你。” “是的,她找我想要和顾氏合作,以后她旗下酒店都用我们的产品。我……不知道要不要接受。”俞芷衿踌躇着回答。 也好,让傅予蜃来决定。 这笔单子确实诱人,今天早会已经有高层知悉且向她施压。 但俞芷衿并不是非做这个生意不可。 “为什么不接受?”傅予蜃反问,“你不想赚钱?” “赚钱当然想赚的,但也要看这个钱能不能赚。”俞芷衿低头,“殷姗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怕她给我挖坑……” 第108章 他说:给他生个孩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点的餐送上来了。 傅予蜃给俞芷衿夹了一块鱼肉。 “怕什么,你顾氏没律师?” “有是有,但我身边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人,”俞芷衿还是犹犹豫豫地,“平时的事也就算了,但有殷姗掺和了,心里就总不踏实……” “你觉得你适合做你现在的位置吗?”冷不丁的,傅予蜃打断了俞芷衿。 “啊,我……”俞芷衿仿佛呆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傅予蜃,他的眼神里透着审视的冷光,那里面,有她熟悉的一份鄙夷。 “做不好就回家,把位置让给能做的人。”他又给俞芷衿舀了一只手打鱼丸,“安心当你的大小姐。” 俞芷衿慢条斯理地咬着先前的那块鱼肉。 “我会努力的……” “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可以成功,俞芷衿,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能力。”傅予蜃的声调里都透着一股令人寒心的冷气。 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他凭什么就这么轻视她。 一如上辈子…… 【认清你自己。】 是前世傅予蜃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俞芷衿,你认清你自己,你配做我的女人吗? 俞芷衿,你认清你自己,你有资格教养孩子吗? 认清你自己,你是什么样下作的烂货…… 认清你自己…… …… 俞芷衿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鱼肉。 “我吃好了。”她起身,不等傅予蜃说起来,就走到他身边,弯腰,在他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傅予蜃抓住她的手,她灵巧地缩了回去。 “不要,我刚吃了鱼,有点腥。”她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躲避他的索求,“给你炖的汤你记得要喝,明天我陪你去换药,好吗?” 傅予蜃近距离端详俞芷衿。 她眼底里没有半点的不愉快与别扭,有的只是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澄澈,还有些许竭力掩藏的柔情。 “好。” 他松开了手。 她最好是表里如一。 …… 何涟惠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傅予蜃已经放好了最后一块印泥。 何涟惠看了他好几秒,压下对傅予蜃气场的恐惧,鼓起勇气开口:“傅少,需要我帮你清理桌面吗?” 傅予蜃看过来,眼神平静得没有情绪,也没有何涟惠这个人。 但何涟惠心快得都要跳出来了。 “傅少,”她声音都在发抖,“我可以帮你整理办公室的其他地方……” 他可能确实对女色不感兴趣。 她每天都来这里,但傅予蜃从没多看过她一眼。 但不管怎么说,她是他在这个公司里,唯一关心过的女人。 偌大的公司,那么多女员工,为什么他就独独问她哪里不舒服,问她吃的是什么药? 前台的小姐妹们都对她羡慕得不行。 她们天天都追着她问有没有在傅予蜃办公室里发生什么奇遇。 她嘴上说着没有,但神情语气里其实都在暗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在这个公司里,可以离他最近的女人。 否则的话,为什么她每天来收拾东西,他从来也没赶她走过。 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傅予蜃终于开口:“不需要。” 简简单单三个字。 何涟惠就算再心存幻想,也听出了他的漠然与轻视。 她还想要再说点什么。 助理敲门而入:“傅少,您有什么事?” “明天开始午餐都在银都鲜点。”他吩咐。 “好的傅少,有什么特别的忌口和喜好吗?”助理拿出了笔。 “不要点鱼了。”傅予蜃语气有些恹恹的。 “好的。” “算了……”助理字还没写完,傅予蜃又变卦了,“还是点一个。” “好……是几人用餐呢?” “这也需要问?”傅予蜃掀眼,语气里已经含了些许不满。 助理马上不敢再说话。 “那个前台。”何涟惠正要出门,傅予蜃突然叫住了她。 何涟惠本就没有平复的心,又蹦了起来。 他记得她。 他记得她是前台。 “明天送饭那个女人过来,不要检查她的菜了。”傅予蜃道。 “好的。”何涟惠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恭顺的弯了弯腰。 “对了,明天开始不需要你来洗碗了。”傅予蜃又道。 一道天雷砸下来。 何涟惠的心,挨劈了。 “崇明。”所有人都离开了,傅予蜃给崇明打了电话,“从现在开始,给我好好盯着俞芷衿,她有任何蛛丝马迹的举动,都要告诉我。” “好的傅少。”崇明应道,但他略微迟疑了一瞬,“是最细节的那种吗?” “除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傅予蜃的声音透着冰,“所有的。” “收到。” 挂了电话,傅予蜃起身,走到了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玻璃前,眺着钢铁丛林间空旷的白。 俞芷衿,希望这个女人能对得起他那点稀薄的信任。 …… 俞芷衿吹干了头发,披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今天回来这么早?”男人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在房间里。 俞芷衿惊诧之前,率先拢住了衣服。 自从顾汣芸不再给他们做午餐之后,傅予蜃就不再每天准点回顾家,最长有三天都没回来过。 老爷子问过怎么回事,顾汣芸都替俞芷衿搪塞了。 但今晚上,他却没有征兆的突然回来…… “你吃过晚饭没有?”俞芷衿先不去纠结他回来的原因,只关心道。 “吃过了。”傅予蜃斜靠在沙发上,目光慵懒地注视着俞芷衿,视线随着她的动作,不觉浮现了一缕微微的嘲讽。 “俞芷衿,”他灵巧的手指转着手机,“你说,傅志钦是不是太老了?” 俞芷衿心底暗暗响了一下。 但她面上依然是恰好的吃惊与懵懂:“啊?” 傅予蜃仿佛本来就没想过她会回答,他只自顾自道:“你说,我要是搞个傅家家主来玩玩,怎么样?” “傅家本来就该是你的。”俞芷衿找出一件睡袍外套,裹在了身上。 她以为傅予蜃不会回来,所以先前穿着随便了一些。 她对傅予蜃露出微笑,“你不是以后的家主吗?” “未必,”傅予蜃回答,“我还有弟弟妹妹,你知道吧,他们每一个,都比我受宠。” “家主是靠能力的,不是靠偏爱。”俞芷衿走到傅予蜃身边,坐下,她望着他,声音温和,“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你突然这样问。” 傅予蜃的手,搭到了俞芷衿的肩上,只需要轻轻一勾,就可以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但他身子偏斜在双人沙发的另一头,离她很远…… “俞芷衿,你要是怀孕的话,还会在顾氏继续干?” “什么?”俞芷衿惊道险些挣脱他的手。 傅予蜃继续漫不经心道:“我是说,你把你那个总经理的职位辞了,回来给我生个孩子。” 第109章 回来安分守己做我女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回来给我生个孩子……】 俞芷衿的手指,随着傅予蜃这句话的落地,陷到了沙发坐垫的缝隙之中。 她紧紧地掐着沙发布料,不让自己的脸上表现出一点点的异样。 “怎么,不愿意?”傅予蜃暗暗观察她的反应。 “我……” “你答应我,”傅予蜃忽的凑近了她,像在观嗅猎物一般,目光从她的双眼,慢慢落到她的鼻尖、嘴唇…… “我保证卢晓霜从京城彻底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那、你是要把她养在其他地方吗?”俞芷衿好像紧张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干巴。 傅予蜃笑了一声。 他没有承认,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 就只是笑了一下。 “俞芷衿,你是傅家的少夫人。你会怕外面的女人?” “我怕。”俞芷衿别开了眼,不与他的目光相交接。 傅予蜃的眼神太多锋利,像开了刃的锥刀,可以挖出她隐藏的所有秘密。 “身份对于女人来说,不过是一层脆弱的外衣,如果她得不到丈夫的宠爱,也只是勉为其难的外壳而已。” “就好比你想要和我离婚,我可以说不吗?” 她现在不怕了。 不怕他在外面有什么女人。 但前世,她不害怕吗? 她曾经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担忧自己和肚子里宝宝将来的日子会怎么样。 俞新雄和王青美已经抢走了她所有的财产,傅家人又个个如猫玩老鼠一般戏耍她。 假如傅予蜃和她离婚,那她还剩下什么? 所以,她才会在稍有机会的时候,不顾一切的逃。 在她还有双腿的时候,还有能力自食其力的时候,逃出那个魔窟。 傅予蜃的眉,拧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厌烦从她嘴里听到类似离婚、离开的字眼。 “那我现在给你宠爱,你要拒绝?” 他的手开始收紧,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肩头。 眸中的不悦也仿佛化为暗河的涌流,要将俞芷衿吞噬。 “傅予蜃,我现在刚刚上手顾氏,我想要让它更稳定一些,再交到值得信赖的人手中。如果这时候怀孕的话,就会被那些人攻讦,会被逼着下来,我怕到时候顾氏又落入他人之手。” “我都是傅家的家主了,你拿一个小小的顾氏来有什么用?”傅予蜃不耐烦地打断她。 俞芷衿从没期望过傅予蜃会去理解体谅他人。 他的傲慢和轻视她已经麻木。 但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顾氏的,更不可能,回去给他生孩子。 这辈子没发生的事,不代表上辈子没有。 俞芷衿直到现在,也不愿意主动去回想前世有关于孩子的任何事…… 她只需要记住,曾经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傅予蜃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孩子被人夺走,没有施予过她一点援手。 既然前世他都不在乎,那这辈子也别提什么要求。 傅予蜃……不配拥有她的孩子。 他不配。 “顾氏是我们顾家的家业,我知道对傅家对你而言,它很小,但它确实是我们顾家的全部。” 俞芷衿的争辩显得那么虚弱,但不知为何,却让傅予蜃感觉到一种刀枪不入的韧性。 “我好像记得你不姓顾?”他的嘲讽已经变得冰冷。 俞芷衿不用说太多理由。 他也不是来听理由的。 他只知道,他给她机会,她拒绝,她不珍惜…… “我爸爸那个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宁愿我随母姓。”俞芷衿低声回答。 “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要不要回来,老老实实做你的傅家少夫人。” 老老实实做傅家少夫人是什么下场,上辈子俞芷衿已经体验过了。 她的答案,再重生一百次,也不会改变。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很快把顾氏规整好。”无论如何,她现在要做的安抚和拖延。 “你,规整好?以你这点能力?”傅予蜃讥道。 靠她那点天赋,再勤苦,也不过就是勉强罢了,还不如求一求他出手管用…… 但她偏偏认不清自己,要倔强逞强。 俞芷衿不说话了。 傅予蜃现在说话再难听,也比前世温和了一万倍。 至少,他的人身攻击从她的贞洁降低到了她的智商。 “你的答案是什么?” 傅予蜃再一次逼问。 “我不要。”俞芷衿这一次像是赌气般的转开头,不看傅予蜃,“我要证明自己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女人也是可以管理好企业的。” 傅予蜃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头来。 “别人的看法就那么重要,或者说,你那点自尊就那么重要,比我还重要?” 不管什么,都比他重要。 但俞芷衿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但……嘶——” 傅予蜃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捏得她骨头想要碎掉一般。 他把手重重地一放。 “俞芷衿,我最后说一次。”他站了起来,目光中有死亡的阴翳,“你是要回来安分守己做我女人,还是继续你的事。” 话已经说到这么明白。 她是稍稍有点脑子,也该明白他已经掌握了什么信息。 “再给我半年时间可以吗?”俞芷衿抬眼,笼罩在傅予蜃的阴影之中,乞求地望着他。 “半年?”傅予蜃笑了。 但转瞬,他脸上就阴云重聚。 他现在就是半分钟都不想给她! “这是你的选择。”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几乎是摔上了门。 远去的脚步声,甚至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失…… …… “芷衿?”不到一分钟,顾汣芸就来敲门,“你们怎么了?” 她有些惊恐。 足以见得傅予蜃离开之时是什么样的脸色。 “没什么,”俞芷衿的语气轻描淡写,“他想单方面撕毁我们的契约,被我拒绝了。” “就是说,他想和你好好经营你们的婚姻?”顾汣芸试探着问。 俞芷衿就笑了。 娘亲大人,还是太单纯了。 她要是也有前世的记忆,就知道傅予蜃手里的婚姻,没有经营,只有摧毁。 但她知道,顾汣芸现在,对傅予蜃还有期待。 是该到了,让她清醒一点,亲眼看看这个男人的手腕的时候了。 傅予蜃给顾汣芸的滤镜,得由他自己亲手打破才行…… “妈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俞芷衿的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 第110章 背叛他的人,就该死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什么事情?”顾汣芸感觉到了一丝丝紧张与严重。 “妈妈,上次吴柏的事情,让我对我的安全有些担忧,”俞芷衿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加重顾汣芸的心理负担。 但她别无选择。 “所以我除了提升了自己的安保级别,还给自己准备了个安全警报器,戴在手腕上,这个定位器,只要能感受到我的正常体温和脉搏,就不会向你发送警报,否则的话,异常一旦超过两分钟,它就会提醒你,并像你发送我的定位。” “芷衿,是有人要害你吗?”顾汣芸害怕得握紧了俞芷衿的手,“要不然就暂时别去公司了吧,什么都没有我们的性命重要啊。” “妈妈,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现在没什么人威胁我啊。”俞芷衿又转过来宽慰顾汣芸。 “那、那这个安全的,要是给我发送了你的定位,我要怎么办?报警吗?”顾汣芸连忙问。 俞芷衿垂眼:“如果我出了事,就去找傅予蜃吧,怎么说我们也是表面夫妻,他不会不管我的。” “好,要有什么事,我就马上去找他。”顾汣芸坚定的点头。 …… “傅少,我们拿到监控录音了。” 深夜,空旷的街道上,崇明神情郑重地把东西递到了傅予蜃的手上。 “还有,我们调取了一份境外转账,是殷姗这边转出去的,收款人表面同俞小姐没有关系。” 这事情关系重大,所以他不敢有半点马虎。 “表面。”傅予蜃重复他话里的重点字眼,“给我。” 他知道崇明敢这样说,是已经调查到了什么。 崇明微微吸了一口气,把第二份调查拿了出来。 殷姗转了一大笔账出去,表面和俞芷衿没有关系,但傅予蜃自有他的渠道,国外的洗钱的那一套,没人比他更熟悉。 死一样的寂静,弥漫在车内。 傅予蜃把手里的材料全都放下了。 他看着窗外,眼瞳是比夜更黑沉的浓雾,一团,化不开,如搏斗挣扎的暗兽,扭作千丝万缕,最终消散…… 须臾,他笑了。 这世上,终究是没有任何牢靠的、可信任的人与关系。 但他还是努力过,对吗? 一个他几岁就彻底明白的道理,他竟然会去质疑它,想要推翻它。 “傅少,现在怎么做?”崇明看懂了他的神情。 “不怎么做。”傅予蜃往座椅上一靠,“这不都还没有发生吗?” 他居然还是心软了。 按道理,现在就应该把俞芷衿抓过来,像对付以前那些背叛者那样,撬开她的嘴,让她把该吐的全都吐出来。 但是他,到现在还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殷姗那边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发难的。”崇明不得不提醒道。 他是绝对忠诚于傅予蜃的人,他也知道傅予蜃需要他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没事,也就是一个游镖而已。”傅予蜃语气轻巧,“不算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有俞芷衿那种小门小户的女人,才会把一个纺织品公司看得比命还重。 “那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俞小姐那边……” …… 傅予蜃手指敲了敲车窗边缘。 他像是若有所思:“她不会游泳……” 几秒之后,他看向崇明,“这个天,城北的东湖结冰了吗?” 崇明浑身一凛。 他不由得看向了傅予蜃。 半明半暗的车内,傅予蜃的眼里,结着永不融化的冰。 背叛,就该死。 任何人,都不该例外。 …… “俞芷衿,你该不该拿个说法出来!” 顾氏的大会议室里,杜江海气势汹汹地拷问, “自你做上这个位置开始,公司营业额同比下降了百分之二十,曾经最能打的服装品牌都成什么样了?” 杜江海举着手里的会议材料,拍得唰唰响。 “你知道到今天为止多少专柜撤柜了?因为没有设计师、没有新产品,没有新供货,产品退货率到多少了,你看过这份报告吗?” 这已经是杜江海因为司格给俞芷衿施压的第N天了。 司格的生产线恢复了,但不是为本品牌恢复的,而是成为了一个新兴品牌的外包商。 因为设计师集体辞职事件,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震荡,故而顾氏服装品牌如今在市场内外口碑极差。 空缺的职位长期招不到合适的员工,新季度的产品迟迟无法上线,旧产品又因为设计师的维权运动纷纷下架。 司格……已经名存实亡了。 但对于这一切,俞芷衿是视而不见。 董事会杜江海给的压力,她也表现得举重若轻。 杜江海有理由发难,有理由联合董事会,把俞芷衿从她这个得位不正的位置上赶下去。 “还有,你和傅家旗下的酒店签约了提供我们的产品,今晚上就要把第一批货送出去,预付款竟然现在都还没到!” 杜江海好像出气多进气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对方拿了货不给钱怎么办?” “傅家怎么可能不给钱呢?”俞芷衿总算是不轻不重地回了杜江海一句。 “如果不给怎么办?如果说你质量不合格怎么办?”杜江海冷笑。 “不会的。”俞芷衿喝了一口茶。 “不会的,”杜江海阴阳怪气,“那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俞芷衿眼神里泛着清冷:“出了问题我负全责就好。” “恐怕你到时候付不起全责,”杜江海语气里句句带着刺,“你要么现在就辞职,把职权交给董事会,否则真出了什么事,我怕你以后连你祖宗的面都不敢见。” “说到底,杜总还是想要我这个位置咯。”俞芷衿漠然看着杜江海。 司格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杜家父女居功至伟。 背后搞事,当面逼宫。 真当她俞芷衿是个傻的? 杜江海刚组织好反驳的语言……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俞芷衿看了看时间,“没什么别的意见就散会,有意见……留到明天。” 她没时间和这群人在这里瞎混混。 今晚上,还有大戏要上演呢…… …… “予蜃!予蜃你在哪里?” 夜里九点过,顾汣芸打通了傅予蜃的电话。 “怎么了?”傅予蜃冷淡地声音响在那头。 顾汣芸呼吸都是乱的:“芷衿她好像不见了,她好像出事了……喂,予蜃你在听吗?我好像找不到她了……” 第111章 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电话那边,起初是无声的静默。 静到顾汣芸以为通话信号断了的时候,傅予蜃的声音才响起来。 “你找不到她了,找我干什么?” 顾汣芸一时结舌了。 尽管已经知道了傅予蜃和俞芷衿是协议婚姻,但他这样冷漠的反应,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因为,因为你是她丈夫啊,”她好几秒才想到怎么回答,“芷衿说过,如果她有什么意外,让我第一时间找你。” 电话那边又是长久的电流音。 直到顾汣芸快要放弃挂断时,傅予蜃才又缓缓开口:“论起来,你也是她母亲,你不是……特别有母爱吗?” 顾汣芸惊呆了。 这……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她的女儿不见了,她来找自己的女婿帮忙找人,他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这种风凉话? “可是芷衿她不见了,我联系不上她,你如果可以找到她……” 俞芷衿让她第一时间来找傅予蜃,那就一定是傅予蜃有办法找到她的。 上次他不是还为她挡了硫酸吗? 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冷漠。 顾汣芸知道傅予蜃阴晴不定,但她以为这只是性格问题,而不是他的处事原则。 “我找不到她,就这样。”傅予蜃的声音透着冷漠。 “等一下!你在哪里!”顾汣芸声音起伏,“我过来找你。” “找我?你不应该去找你的芷衿?” 顾汣芸呼吸一窒,但她紧接着语气坚决:“我不管,你们结婚了,你是她老公,她不见了,我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你在哪里?” 时间停顿一瞬。 傅予蜃挂断了电话。 顾汣芸拿着手机,双手发抖。 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予蜃奶奶吗?我是顾汣芸……” …… 这个天,京城城郊的东湖还没有结冰。 但水面已经聚上了密集的寒气。 俞芷衿站在湖边,看着夜幕下笼在湖上的一片冰凉透骨的朦胧水雾,问身后的崇明。 “你说,傅予蜃约我在这里见面?” “是。”崇明的回答异常简洁。 “那他在哪里?”除了空旷的水面,俞芷衿只看得到停在码头的一艘快艇。 这个季节,这个天气,东湖甚至已经没有了游客。 “俞小姐,我们先上船,傅少在湖那边等你。” 俞芷衿回头看了一眼崇明:“可是今晚上,顾氏那边有一批很重要的货要出,我应该去守着……” “俞小姐不用担心,物流方面是游镖负责的,傅少会全程监督,不会出一丝差错。” 路边的灯光照进俞芷衿的瞳孔,那里面有崇明的身影。 “可是,你刚刚说他在湖那边等我。” 崇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无需解释,只是做了一个手势:“俞小姐,请吧……” 俞芷衿重新看向了湖面。 东湖还没有结冰,但现在的东湖,才是可以杀人的。 不会游泳,会被淹死。 会游泳,会被冻死…… 前世,当相同的事件发生时,俞芷衿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当时她没有怀孕,傅予蜃会不会把她扔到湖里面去。 现在,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第112章 他在她心中太轻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傅予蜃站在游镖的巨大的总监控厅里,注视着眼前一整面的监控墙。 身后,是纵横的电脑操控台和沉默加班的员工。 前方,是高达六米的庞大监控路图。 游镖所有的运载工具、所有的物流网络,所有的当前信息,都可以从上面获取。 就运输车而言,甚至可以追踪到每一辆车即时的行车记录和摄像头。 监控地图上,此时有数个小红点,在不停的闪烁着。 傅予蜃面的总操控台旁,摆了一只透明的玻璃罐子,罐子里,装满了被封在圆形盒套里的火山漆印。 他一只手撑着操控台的边缘,一只手伸在罐子里,像抓硬币一般状似无意地抓起火山漆,又扔下去。 哗啦——哗啦—— 偌大的监控室,只有这如同魔鬼咀嚼吞噬般的声音在反复机械的响着。 “开门!让我们进去!” 监控室外隐约传来女人激烈的叫喊。 “傅予蜃!傅予蜃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不少员工抬起头,竖起耳朵,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傅少的八卦,有命想,还有命去听吗? 嘭! 双扇大门竟然被推开了。 与之一起摔进来的,还有原本守在门口的保安。 这下,所有人全都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顾汣芸扶着傅老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不少从傅家带来的保镖。 “予蜃!”傅老夫人不管这里有多少人,挽着顾汣芸就走上前来,“芷衿呢?” 傅予蜃略带讥讽的目光,从顾汣芸脸上掠过,最终与傅老夫人相接。 但他什么都没有回答。 只把目光又投向了大屏幕。 “问你话呢!”顾汣芸不由得上前一步,语气难掩焦急,“傅予蜃,你不要装聋作哑,芷衿哪里去了?” “她让你来找我的?什么时候这样教你的?”这一次,他倒是很快的回答。 顾汣芸一怔。 傅予蜃又问:“她刚刚不见,你就能来找我,她是给了你什么追查她行踪的东西?” 仅仅是一瞬间。 顾汣芸的心里转过了几十道弯。 她眼前不自觉闪过了曾经在精神病院时,经历过的那些非人的测试…… 曾经她很傻,以为只要做对了题,就可以离开那里。 后来才知道,答案正不正确,并不重要。 因为解释权,根本就在别人的手里…… 而现在,傅予蜃这几个问话里,所含着的陷阱,并不比曾经她面对的精神测试题少。 “芷衿是我的女儿……”短短几个呼吸,顾汣芸的眼里已经含上了泪水,“她从小就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每时每刻都在关注她,了解她的行踪,有问题吗?” 她按住自己心口,“我说我们母女连心,你相信吗?我说一直感到心神不宁,你信吗?” “芷衿确实说过,如果她有什么事,让我第一时间找你,上次她被泼硫酸,让我很担心,她让我别担心,她说……” 顾汣芸哽咽着望着傅予蜃,“她说只要有你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有事。说以后但凡她有事,第一时间找你,你一定可以……” “什么泼硫酸,发生什么了?”傅老夫人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顾汣芸握着傅老夫人的手,已经泣不成声。 “就是上次有坏人报复芷衿,泼她硫酸,幸好当时予蜃在,替她挡了一下……予蜃……”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傅予蜃,“你对芷衿那么好,怎么会看着她出事不管呢?她在哪里,你知道吗?你不知道的话,可以帮我找一找吗?求求你了……” 傅予蜃沉默地看着顾汣芸。 不得不说,俞芷衿的眼睛长得很像她母亲。 顾汣芸就这样哀求的看着他,无端令他的心底有几分陌生的触动。 “这……予蜃,芷衿妈妈没有说错,你们感情那么好,你那么关心爱护她,这……这她不见了,你怎么这样……” 傅老夫人轻轻拍着顾汣芸的背,焦急地问傅予蜃,“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闹矛盾了?可是现在不是闹小脾气的时候,你……” 老夫人的话刚说到这里。 总监控台上,突然爆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 “傅少,出事了。”监控室内发生了短暂的忙碌和混乱。 接线声,敲击键盘的声音,人员走动的声音……打断了顾汣芸和傅老夫人的追问。 “我们有一批物流运输出了问题,货物发生了自燃,所有的车厢全都烧了起来,”汇报人员满头是汗, “司机全部做了车头车厢紧急脱钩处理,但是货肯定保不住了……” 傅予蜃,平静得像事情与他无关。 “是哪一家的货?”他淡淡地问。 “是顾氏的一批高价纺织品,床品酒店用品一类……”汇报人员道,“而且他们投了大额保价,一旦出问题……” 傅予蜃没有再听他说下去,他看向呆掉的顾汣芸。 “顾女士,顾氏的货在游镖物流运输中出事了,你知道俞芷衿在哪里吗?我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声音很轻,神色也波澜不惊。 仿佛不怒不惊。 但整个监控室里,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予蜃……” 毕竟太熟悉一些龃龉的手段,傅老夫人率先反应了过来,“芷衿她不会背叛你的,她、她是最维护你的,你忘记了啊?” 她颤颤巍巍上前,去抓傅予蜃的手,“你想想看,有人针对你,她是不是每次都站在你面前,你爸砸你,她想都没想就替你挡了……” “是吗?”傅予蜃轻描淡写地反问,“有过吗?我忘了……” “你……” “可能是有过吧,”他垂眼看着年迈的老夫人,“不过时间隔得有点久了,人也是会变的……” 那时候的俞芷衿,刚成为傅家儿媳不久,她还没有当上顾氏的总经理。 在那时的她眼里,大约傅予蜃,是她唯一可以依靠仰仗的人吧。 所以她不得不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在他身上。 可是现在,她想要的,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傅家少夫人的位置。 在她心里,顾氏、权利、种种利益……加起来,早已经令内心的天平倾斜。 站在天平另一端的他。 太轻了…… 第113章 俞芷衿还活着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顾汣芸面如死灰。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俞芷衿会提前告诉她那些话,为什么会让她这段时间随时注意她的行踪。 以及,为什么会让她来找傅予蜃…… 她是要她看清,她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是的,傅予蜃同俞新雄那样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他拥有俞新雄那种凤凰男无法比拟的出身。 他比起寻常男人来说,天生就面对更多的诱惑和选择,但他也因此而产生了更高的阈值和免疫能力。 所以,他如果对一个女人真心的话,变心的几率要比普通男人小得多。 但现在,顾汣芸还是承认自己天真了。 傅予蜃,他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真心。 一点点的背叛,一点点的冲突,一点点的猜忌……甚至一点点捕风捉影的谣言,都有可能将他的婚姻击得粉碎。 不假思索为俞芷衿挡住硫酸的男人是他。 可以随意伤害她的男人,也是他。 这不冲突。 归根结底,他只活在自己的准则里。 俞芷衿,只能顺应他的规则,而不能挑衅,不能逾越。 可是,顾汣芸心想,她的芷衿会不知道这些吗? 她会不知道假如有什么差池,傅予蜃会怎么对待她,她会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酝酿并实施? 所以—— “芷衿不会背叛你的,她绝对不会背叛你的。”顾汣芸坚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芷衿什么都知道。 她的芷衿那么聪明,早已经料到了如今的局面,或者说,今晚她的“意外”,都有她自己参与推动的成分。 她或许是想要提前结束她与傅予蜃之间的婚姻了。 傅家,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地方。 “你看起来很有证据的样子?”虽然不能共情人性,但傅予蜃却能洞察人性,顾汣芸的神色,被他轻易的捕捉。 他主动走近了顾汣芸一步。 “说吧,你为什么笃定她不会背叛我?” 顾汣芸,是真的看起来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她的神色,从错愕到了然,也不过只用了几秒时间。 …… 老老实实的说,那叫卖女儿。 哪怕可以证实俞芷衿没有背叛傅予蜃,也未免显得她过于聪慧城府了。 顾汣芸没那么傻。 她心念只转了一瞬,就脱口而出:“因为我知道她有多爱你!她曾经对我说过,你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爱情未必能打动这个男人。 但它此刻是一个女人唯一的防守。 因为爱,就代表着示弱与妥协。 傅予蜃笑了。 “是吗?”他笑得无比讽刺,转瞬,脸色重新冰冷,“真可惜,我没感觉到。” 他给过她机会。 让她放下手里的事,丢掉顾家的产业。 如果她真的背叛了他,那么她的放弃就代表着回头和反悔。 如果她没有背叛,那也可以免于被人算计。 可是这么好的路,俞芷衿不选。 说他不信任她,是的,他并不真正新人她。 可是她又何曾信任他。 假如她信任,她应该可以相信他能为她安排好一切,相信只要乖乖躺在他的羽翼下,便可以一生无忧。 所以,她的爱,也不过如此罢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顾汣芸含泪咬着牙。 俞新雄的无情,令她痛恨和厌恶,可傅予蜃的无情,竟让她痛心。 因为在此之前,她不止一次想过要劝她的芷衿真正接受他。 可是这个男人,对不起她这份期待。 …… “傅少……”监控室敞开的大门,被人敲了敲。 来人拘谨又紧张地禀告,“殷女士带人来了,就在楼下大厅,想要见您。” 傅予蜃漠然地看了顾汣芸和傅老夫人一眼,“看到了?” 他看了腕表上的一眼时间。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半个小时不到,殷女士就已经等在下面了。” 他嗤笑了一声。 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一下。 “让她等着,我马上下去。” 他刚走了一步,突然回过头,伸手去拿摆放在监控台的玻璃罐子。 然而顾汣芸比他快了一步。 她早看到了这东西,也认出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里面的每一枚火山漆,都是她仔仔细细的印出来的。 她自己设计了图案,自己每天煞费苦心地感谢傅予蜃,谢谢他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女儿挡住了灾祸。 可是现在,她觉得这里面的每一枚火山漆,都在咧嘴嘲笑她的愚蠢。 就在傅予蜃伸手的那一瞬,她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了罐子。 “你干什么?”傅予蜃脸一沉,他伸手,“给我。” “给你?你配吗?”顾汣芸彻底撕破了脸,“这些都是我做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你既然那么瞧不起我家芷衿,还留着这些干什么!” 她说完,高高举起了玻璃罐。 傅予蜃想要去抢,毕竟还是慢了一步。 哐当一声。 罐子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的火山漆骨碌滚动着,四散而开…… 满室安静,所有人,一动不敢动。 傅予蜃脸色暗沉得可怕,他眼神阴鸷地注视了顾汣芸两秒,这才转身,边走边吩咐人:“全部捡起来,一个也不能少。” 等走到门口,他突然站住脚,转身。 “岳母大人,不跟上来看看吗?看看你的好女儿,都干了些什么。” …… 殷姗带了不少人,候在游镖的前台大厅处。 除了有她自己的亲信,还有好几个傅志钦身边的人。 “予蜃!” 看到下来的不仅有傅予蜃,竟然还有傅老夫人和顾汣,殷姗收起了攻击性,露出了更多的委屈,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是酒店业毕竟是傅家的,你也犯不着做这种事……” 她转头对傅老夫人诉苦,“妈,我们酒店刚刚官宣了升级床品和洗浴纺织品,这边的货就出了问题,我刚刚联系了顾氏那边,答复说暂时没有多余的货可以供应,你说,我要怎么办?” “予蜃,今晚上你未必要给我一个说法,但你爸爸那边……” 她说着,看了一眼跟来的傅志钦的总助。 今晚的事,她早有准备。 事实,和她猜测的不错,俞芷衿,她不在这里…… 他们的感情,果然是一挑就破。 俞芷衿现在……还活着吗? 第114章 她不信他可以心头剜肉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想想就刺激! 殷姗这辈子最痛快的事,就是看着姐姐留下的儿子过得不痛快。 “殷姗!你又搞什么东西!” 傅老夫人气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家里的妖精妖怪们是一刻也看不得别人好。 “妈,不是我搞东西,是我的东西被人搞了。”殷姗拔高了声音,“我刚刚已经解释了,我们酒店升级的产品现在全部泡汤了,这是生意上的事情,不是家里那些儿女情长!” 她说着,就朝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高助理,你来说。” 高劲洋是傅志钦的特助和心腹。 他闻言立刻站了出来:“傅少,傅总刚刚说了,游镖出这么大的事,需要暂停你的相关职务,由集团接管并正式介入调查。” 傅老夫人扶住了身边的顾汣芸。 好哇…… 看样子这事情,她的好大儿也有参了一腿。 “不孝的东西!”她骂道,“予蜃可是他的儿子!亲爹给儿子耍这种心机,我看他以后死了都没人给他送终!” 这话换成别人骂,那可能多少喜提个家破人亡套餐。 但骂人的是傅志钦亲妈,连高劲洋都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妈,志钦他只是秉公办事,集团有集团的章法,予蜃这里出了事,处罚都是有条款可循,集团也是按规矩介入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殷姗不在乎挨几句骂。 她满脸的贤惠得体:“你相信,集团方面会给予蜃一个公道的。” 傅老夫人被气得头疼。 比起司臻骊,殷姗又是另一种恶心。 现在,俞芷衿不见了,傅予蜃算是彻底得罪了丈母娘,这边殷姗又拉着傅志钦来发难。 这场面乱得…… 傅老夫人头一次气自己身体硬朗,死是死不了,气也是一点也没少受。 “傅少,你看,我们是不是连夜做一下交接,”高劲洋指着身后的律师和行政,“事情越快处理,也越能给你一个说法。” 傅予蜃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时间:“我是犯了什么事,轮得到你这条狗在这里乱吠?” 高劲洋不是第一天认识傅予蜃,也不是第一天听他说话。 但要在傅志钦身边做事,他就足够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人,犯不着真情实感地参与到大家族的争权夺利里。 所以,傅予蜃再怎么羞辱他,他也面不改色: “傅少如果暂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没关系,我们过来,就是来理清事实的。您看我们去哪里做交接?” “我不管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顾汣芸扶着额头上前打断道,“傅予蜃,你先把我的芷衿还给我,或者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否则,”她也不看任何人,语气平缓低沉但气势逼人,“今天你们什么都别想做。” “等一等。”傅予蜃抬着手腕,双眼只落在时间上,“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顾汣芸问。 “差不多车队回来了。”傅予蜃看向大楼之外。 一束束灯光,在夜色中相继照了过来。 运载货车,鱼贯从外面的大街上开进,陆续停在了游镖大楼外的空地上…… “姨妈。”傅予蜃看向了殷姗,他罕有地这样称呼她,“你要不要出去点一点你的货,看看有没有烧成灰?” “什么?” 殷姗惊问。 傅予蜃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不客气地拖着她就往外面走。 “你……予蜃……你别抓着我……”殷姗一路惊恐大叫。 她不知道傅予蜃要做什么。 但对于他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令她无法镇定和思考。 “傅少!傅少你等一等……怎么回事?”高劲洋急忙尾随其后。 傅志钦叮嘱过,傅予蜃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的交出游镖,并且可能会对殷姗动手。 他不仅要保证“调查”的顺利,也要保证殷姗的安全。 傅予蜃把殷姗扔在了空地上,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众人。 “姨妈,”他弯腰,像看什么虫子似的看着地上的殷姗,声音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到, “你和俞芷衿勾结合作,毁掉这次运输途中的货,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这里,我觉得,我会怎么做?” 殷姗觉得浑身血液都褪下去了。 俞芷衿,她又出卖了她? 不、不对…… 是傅予蜃自己发现的。 他根本就不信任俞芷衿,所以一直在监视她,所以很轻易掌握了她们的交易。 “所以,你对我的芷衿怎么了?”顾汣芸问傅予蜃。 她用全身的力气扯住了傅老夫人的衣袖,声音都是虚浮的。 傅予蜃转过身,灯光在他身上聚了一层外衣,给他一半的明一半的影。 他看着顾汣芸: “她在东湖。” …… 顾汣芸身子一软,抓着傅老夫人就往地上滑去。 傅老夫人想捞住她,但架不住她身子沉,结果同她一起瘫在地上。 “芷衿妈妈,芷衿妈妈你别慌。”老夫人这样喊着,话里却大半都成了气声,“予蜃……予蜃……你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吧……你快说,快说不是那个意思……” 他不会这样做的,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哪怕是傅予蜃亲口说出来。 傅老夫人也绝对不相信傅予蜃会做出那种事。 他确实是个绝情的人,但正因为如此,俞芷衿的存在,才是绝无仅有的特殊…… 傅老夫人不信,不信他可以狠到从自己心头剜肉。 她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去拉住傅予蜃。 但傅予蜃没有理会她。 他不理会任何人,走到了货车尾。 “打开,拿下来,给殷女士和我爹养的那群狗认认货!” 工人打开沉重的货车后厢门,把一箱货抬到了前方空地上。 傅予蜃拿了一把刀,挑断上面的捆带,划开胶封,一脚踢翻了箱子。 箱口正对着殷姗爆开。 里面的东西软软地坠了出来,泄了一地。 现场静了一瞬。 殷姗尖锐的声音却突然炸了起来:“等等!你这都是什么东西!” 第115章 敢动我的芷衿,我杀了你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箱口大开。 倒出来的东西,黑花杂色一片,明显和任何的床品毛巾都没有关系。 殷姗扑上前去,双手抓起一大把举起来,对着傅予蜃大声质问:“这是什么!这些是什么!” 她抖动着手里的东西。 都是些花花绿绿的废品布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从指缝间掉落。 “这是什么?傅予蜃你说说看,这些是什么?是我的货吗?你说说看,我的货去哪里了?” 进了傅家以来,她头一次说话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咄咄逼人。 傅予蜃一言不发。 阴沉的脸色遮掩住了内心的辗转。 出错了! 竟然还是出错了! 但他的手下做事向来放心,怎么可能出这种低级的错误? 难道说,烧掉的,是真的货? 不,他明确知道,他替换掉的货,里面都是易燃物,不是这些布头。 按道理,现在运过来的,应该是殷姗的货才是。 傅予蜃拿出手机:“崇明,你马上去给我调查,今晚上的货是不是被人二次掉包了……” …… “高助理,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东西,”殷姗激动不已,像是抓住了傅予蜃的什么重要把柄,“我的货呢,我的货在哪里?” “我看到了,殷夫人。”高劲洋点头,他对傅予蜃道,“傅少,你看,我们是不是先交接,然后再来调查事情的原委。” “交接?事情都没查清楚前,我会和你交接,然后让你随意朝我身上泼脏水?”傅予蜃冷眼拒绝。 “傅少,现在是傅总认为,你不太适合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你有什么异议,可以去和傅总沟通,我只是个执行任务的助理而已。” 高劲洋不会和傅予蜃直接冲突。 他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只听傅志钦的话,傅予蜃不想交出游镖,没关系,让他去和傅志钦掰头好了。 但傅予蜃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松? 他冷笑: “傅志钦派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有可能会送命?” 高劲洋心里一惊。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大货车上的司机,全都下来了。 他们人人手里都拎着家伙,目光不善地围了过来。 有一辆车的货厢里,也在陆续跳人下来。 “想调查我,”傅予蜃朝高劲洋走过去,顺手从旁人手中拿过一根钢管,不等高劲洋后退,已经用管口抵住了他的喉咙,把他脑袋狠狠往上一抬, “很好,我今天就给你打个样,让你们知道给傅志钦卖命,是什么下场。” 这话说完,他钢管一抽,高高挥了起来,就要朝高劲洋的脖子打下去。 高劲洋吓得脖子一缩,举着手就往地上蹲。 千钧一发之际,傅予蜃的手机响了起来。 钢管在离高劲洋脑袋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傅予蜃也不慌,把钢管重新一举,远离了高劲洋。 他看着对方惨白的脸,像猫玩老鼠似的,把玩着手里的玩具,顺带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说。” “蜃哥,夸我!快夸我!”孟炬煊喜气洋洋的声音传出来,和傅予蜃这里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 但不等傅予蜃挂断电话,他又马不停蹄道,“我把顾氏的货全部送到相关酒店了!已经开始全部点货收货了!快夸我,先夸!” “你说什么?”傅予蜃皱眉,是有一丝错愕的,“你在干什么?” “我今晚上给你送货啊!京区的傅家旗下酒店全都送到了,哦,是我姐让我干的,嘿嘿,我就说吧,我可不是什么废物,我,大聪明!” “俞芷衿让你干的?”傅予蜃喉咙有点发紧,“你背着我和她交易?” “不是交易,没什么利益啊!”孟炬煊急忙撇清关系, “是我姐说,最近她公司里有人在搞鬼,所以需要我这边配合玩个乾坤大挪移,先把真货给送出去。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啊哥,是我姐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殷姗那边的人,也开始接到电话。 “收到货了?你、你问问他们开始点货了?是真的?没问题?”殷姗不敢置信。 “殷总……”殷姗的人连忙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失态。 货已经陆续到了,有人证有监控,现在是不可能再搞什么事了。 殷姗的手掐住那些碎布头。 俞芷衿,又一次摆了她一道。 她收了她的钱,还是又摆了她一道! 这么好的机会,她却还是没对傅予蜃造成任何的损伤,而且经过这一遭,傅予蜃会不会对她施予什么报复也不得而知。 她给了俞芷衿那么多钱! 全部按照她的要求打在她国外的账户上! 结果她收了钱,一点事也不办!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半点诚信可言? “所以……” 顾汣芸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这边的林林总总,她听到了, “所以,芷衿没有背叛你,是不是?她没有和别人勾结,背后捅你刀子,对不对?” 她一步步走到傅予蜃面前,凝视着他的眼。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听实话,她在哪里啊!” 傅予蜃看着顾汣芸,等了好几秒,才回答:“她在东湖……” 啪! 顾汣芸重重地一耳光,扇在了傅予蜃的脸上。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揪住了傅予蜃的衣领,用尽全力推搡摇晃着他。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芷衿她在哪里!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敢动我的芷衿,我杀了你!” 傅予蜃推开了顾汣芸。 她瞬间爆发的力量令他震惊。 这才是母亲……这才是真正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是合格的,但却正常的母亲。 他一时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顾汣芸,不知道想到什么…… 顾汣芸经拿出了一把刀,想要挥向傅予蜃,但却被周围的人拖住了。 她叫嚣着要杀掉他,要他给她的芷衿陪葬。 但这样在往常自寻死路的行为,今夜却丝毫没有触怒傅予蜃。 他愣了好几秒,这才转身,朝车库快步而去。 “你去哪里!你不要跑!你给我站住……”顾汣芸挣扎着,“你把我的芷衿还给我!” “芷衿妈妈,你不要激动。”傅老夫人此时不敢上前,只能焦急劝抚道, “我们跟着他,我们坐车跟上去,予蜃肯定不会对芷衿怎么样的……我们跟着他,一定可以找到芷衿……你们快、快去开车!” 第116章 爱得越深,被伤得越深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芷衿妈妈,我向你保证,予蜃一定不会伤害芷衿的,你放心,芷衿可能只是被他关起来了。” 车内,傅老夫人不断安慰着顾汣芸。 劳斯莱斯紧紧咬着前面的宾利,在深夜的公路上上演速度追逐。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顾汣芸紧紧捏着双手,“予蜃奶奶,对不起……” “先别说其他的,”傅老夫人猜到她想说什么,连忙打断,“我们先找到芷衿再说。” 傅予蜃把车停在了东湖的码头边。 码头上停着一艘快艇,但此时,艇上没有人,他也没有钥匙。 傅老夫人和顾汣芸很快追停。 “傅予蜃,芷衿呢!”顾汣芸下车就高声喊。 傅予蜃立在快艇上,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却把目光放向别处。 一辆车也正朝着这边驶过来。 崇明先前被叫去调查货物二次掉包的事,现在又得到命令赶回来。 快艇的钥匙,只有他有。 “傅少,”他下车就奔过去,“我刚刚得到消息……哎哟!” 他刚踏上快艇,差点一个不稳栽到了湖里去。 因为顾汣芸几乎同时跳了上来,她敏捷得像只母豹子,踩得快艇左右大幅度摇晃。 “慢点、慢点,崇明你扶我一把……”傅老夫人也手脚并用地爬上来了。 崇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位。 他再看看傅予蜃…… “开船。”傅予蜃只有这两个字。 快艇载着四人,朝湖心开过去,寒风呼呼灌入衣领,卷走人体的每一寸余温。 傅老夫人和顾汣芸蜷缩在一起。 “没事的,没事的……”她不停低声念叨着,安慰顾汣芸,更像是安慰自己。 东湖是天然湖泊,水系发达,蜿蜒分布,横跨京城地域与邻省。 快艇的灯光发散着笼罩出近旁的水域。 一个一个或大或小,或繁茂或荒凉的湖心孤岛从眼前掠过。 渐渐的,水域越来越宽广,寒气也越来越重,雾霭深重地弥漫在水面上,灯光所能拂照的范围,也越来越窄。 “我的天,这是到哪儿了啊……”傅老夫人快要和顾汣芸抱一块儿了。 不觉间,快艇的速度似乎减慢了。 拨开深雾,近处似乎出现了一座岛,岛上草木茂密,树影重重。 崇明将快艇驶进码头,停在了岸边。 傅予蜃第一个上了岸。 崇明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头朝艇上伸出了手。 顾汣芸搀扶着傅老夫人,却挥开了他的手,自己先跨步离艇,然后又把傅老夫人拉上来。 崇明也不多言,默默开始带路。 岛上有照明,但不多,看得出来长期有人打理,可依然难掩孤寂与空旷。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栋别墅。 顾汣芸的脚步加快了,撇下傅老夫人紧追着傅予蜃而去。 傅予蜃也不管身后的人,他只大踏步朝楼上走去。 楼道上声控的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盏盏点亮。 很快,他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前。 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傅予蜃难得地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很快扭开推门。 但下一秒,他没有跨入门内,而是……就站在了那里。 “芷衿!芷衿!” 顾汣芸可没那么多心思,奔跑过来,推开傅予蜃就冲入了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洁暗沉,因而显得最里面那张黑色的大床,尤为醒目。 床头的栏杆上,挂着一只空荡荡的手铐。 “芷衿呢?我的芷衿呢?” 顾汣芸所有的期待全都落了空。 她在房内焦急地转了一圈,回头把目标重新对准傅予蜃,“芷衿她不该在这里吗?你不是把她关到这里来了?她人呢?” “我问你话呢!”她说着就要上前。 “崇明!”傅予蜃回身,他的气息,也终于有点乱了,“人呢?” 崇明呆住了。 “怎么了?”傅老夫人气喘吁吁,“怎么芷衿不在吗?予蜃怎么回事,芷衿她不在吗?” “她跑了。”傅予蜃咬牙。 她跑了! 一定是她自己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像是有谁直接把这个结论笃定地塞到了他的脑子里。 俞芷衿她跑了…… 他把她关起来,但她跑掉了。 她一直这么……背叛他、离弃他。 “这黑漆漆的一座孤岛,她跑去哪里啊!”顾汣芸跺脚,“傅予蜃!” 她此时此刻恨得想要一刀剖了他,把他的心肝内脏全都掏出来剁碎。 “我们芷衿到底怎么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突然再度涌了出来,是说不尽的委屈冤屈,为她的芷衿委屈, “为什么你猜忌她伤害她,把她锁在这里……还觉得是她对不起你?芷衿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你说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我的芷衿那么可怜,从小我就不在她身边,被她父亲和小三欺负那么多年,你但凡是心里真的有她,有她一点点,也只会怜惜她、爱护她,好好对她……” 好好对她…… 傅予蜃心想,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其他人如果被他抓到证据,背刺了他,恐怕真的已经躺在东湖里了。 但对她,他只是把她关到了这里而已。 他无论如何,不管她干了什么蠢事,都还是留了她一条命。 “你来、你过来!”顾汣芸去抓傅予蜃的衣服,把他往窗边拖,“你过来看一看外面!” 顾汣芸指着窗外,“外面那么黑,她人生地不熟,四周都是水,这么冷,她跑去哪里啊?” “那她去了哪里?”傅予蜃反问顾汣芸。 “问你啊!你的地方,你说说看她能去哪里?”顾汣芸看着傅予蜃。 “所以,她还是跑了。”傅予蜃眼神冰冷。 顾汣芸几乎暴怒:“那你不反省一下吗?她不顾这样危险的环境也要跑,你问问自己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因为你!你猜疑她囚禁她,你伤了她的心,她命都不要了都要逃离你!” 顾汣芸最后一句话,重重地用手指戳了傅予蜃的肩膀。 自从傅予蜃回到傅家之后,就是傅志钦,都不敢这样放肆地对待他。 但今晚上,顾汣芸骂了他,戳了他,还打了他一耳光。 傅老夫人一面心惊胆战地为她的安危担心,一面又感叹她的为母则刚。 “逃离我。” 这三个字,傅予蜃几乎碾碎在喉咙里。 “她凭什么。” “凭她爱你,爱得越深,被伤得越深,”顾汣芸哽咽着,“她的心,都死了……” 第117章 除了你没人能真正伤害她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少,我们还是没有发现俞小姐。” 崇明已经带人,把岛上里里外外搜了三遍,“监控的损毁情况很严重,暂时不能修复……” 顾汣芸侧目看了傅予蜃一眼,眼神里是难以描述的失望。 俞小姐…… 他的人都叫俞芷衿是俞小姐。 芷衿没有说错,他们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合约夫妻。 傅予蜃对俞芷衿的态度,从头至尾都说明了这一切。 既然是合约,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的真诚和忠贞? 有什么理由动不动就把她关起来,威胁她的性命? “傅少,”崇明不太敢说,但还是盯着傅予蜃死亡般的眼神建议,“要不要……找人潜水……” “她不会游泳。”傅予蜃的语气是罕有的仓促,“她不会往湖里去。” 不可能…… 她没道理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有人追她,她也不至于失足落水。 监控坏了,是有人登岛,把她带走了…… 顾汣芸说她心死了,她就算心死了,人也得给他好好活着。 傅予蜃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 从发现俞芷衿不在这里到现在,他整个人都像被罩在什么看不见的透明屏障里。 呼吸有限的氧气,眼前的事物仿佛会出现重影,耳朵里听到的声响,都似乎有回音。 他看着顾汣芸。 不明白她现在为什么可以表现得怎么冷静。 “她不见了,你为什么反而不害怕了?”他问。 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感到慌张,不可能只有他真正的害怕。 顾汣芸是俞芷衿的母亲,她应该比他更紧张无措才对,就像她最开始那样。 “因为,”顾汣芸淡淡地看了傅予蜃一眼,“在我看来,除了你,没有人可以真正伤害她。” 芷衿一定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她早知道傅予蜃要对付她,不可能没留什么后手。 反倒是傅予蜃,现在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做给谁来看? 自私的男人,他以为他这叫喜欢她的芷衿? 他把芷衿送到这么荒凉的地方,这么黑这么冷的天,把她铐在床头上…… 他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他在乎的终归只有他自己罢了。 “傅少,查到了!” 崇明的效率高得可怕,“我们离开的这个时间段,东湖整个区域只有一艘快艇,我们已经拿到了租赁者的信息,这是对方目前的地址。” 傅予蜃看了一眼崇明递上来的信息,眼底的风暴,席卷了上来…… …… “杜总,您看看,这是明天董事会的发言稿,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保证可以让俞芷衿下台。” 杜家客厅,灯火通明,暖气开得很足。 杜江海坐在沙发上,杜晓梦靠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看准备好的材料。 “货保证会出问题,对吧?”杜江海吸了一口雪茄,“怎么还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货全都换成了服装废料,俞芷衿怎么也想不到,我们预判了她的预判,把她换下来的货全都再给换了一次。” 说话的人也是顾氏的高层,曾经也是俞新雄的亲信之一。 现在,俞新雄落势了,曾经的追随者全都聚集在了杜江海的身边。 今晚,他们都坐在这里,商议好了要在这次的交易上给俞芷衿重重一击。 “俞芷衿又狂又嫩,做这种生意哪有不收定金的?这下货出了问题,我看傅家那边还会不会和她继续合作。” “放心,就算这次不成,我们还有后招。” “没有后面了,明天就让她下课!” “她再这样不给大家活路,别怪我们不客气……监狱和坟墓,就看哪里是她的归宿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正说得热火朝天。 嘭! 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众人声音一停,纷纷惊愕地看向了外面。 “怎么了?这是……” 又是哐的一声。 客厅正大门被人踹开,回声震得屋内的温暖霎时碎裂。 冷冽的风随之灌入,一同闯进来的,还有数十名身穿黑衣的陌生男人。 “你是什么人?”杜江海夹着雪茄的手指向对方,“知不知道这……” 他的怒斥卡在了喉咙里,哽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傅予蜃。 傅予蜃朝他走过来,不等杜江海说什么,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面前的茶几上按下去。 玻璃和头骨撞击的声音吓得一旁的杜晓梦发出了惊叫声。 傅予蜃拎起杜江海:“俞芷衿在哪里?” 杜江海牙齿松动,满脸是血,说话都含糊不清:“什……么,傅少……” 嗙! 傅予蜃已经把他再一次撞向了茶几。 这一次,玻璃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我再问你一次,俞芷衿,在哪里?” 沙发上的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庆幸傅予蜃手中的人不是他们。 杜江海头晕脑昏,他不明白,他什么也不明白,所以也根本不能回答傅予蜃的问题。 俞芷衿在哪里,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傅予蜃为什么要到他这里来找她? “傅少!” 崇明已经带人快速搜查了杜江海这座房子,他这一声,暗含某种信号。 傅予蜃当即扔掉了杜江海,朝他走过去。 “这边。”崇明点头。 客厅拐过去,厨房那边还有个小楼梯,通往半地下室。 傅予蜃紧随崇明下去。 半地下室已经开了灯,通往下沉式花园的门也敞开着。 傅予蜃一眼便在灯光的拂照范围内,看到了被塞在一座户外炉架后的俞芷衿。 她双手被反捆着,嘴里塞着布团,眸子里的水光映出惊慌与虚弱。 地下室没有暖气,花园里更是寒风阵阵。 傅予蜃走过去,扯掉了俞芷衿嘴里的布团,用刀割断她手腕上的绳索。 她的手,冰块一样凉。 呼出的气都没有温度。 傅予蜃想也没想,脱下外套,罩到了她的身上。 风穿透了身上仅剩的衣料,但傅予蜃觉得,囚禁他的无形的屏障,在这一刻消失了。 他又重新,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 他静静地抱了俞芷衿两秒,这才将她抱了起来。 “我、我自己可以走……”俞芷衿声音颤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拼凑起来。 傅予蜃没有理会她,也没有放下她。 扣住她身子的手,反而又加了重了力道。 第118章 芷衿,我们回家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芷衿!”因为被拦着,顾汣芸没能跟着傅予蜃一起下地下室。 但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她不顾阻拦冲了过去。 “芷衿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她想要从傅予蜃手里把俞芷衿抢下来。 俞芷衿也挣扎着。 傅予蜃最终没能继续抱住她,俞芷衿落下地,和顾汣芸抱在了一起。 “手怎么这么冷啊?”顾汣芸的眼眶不觉又含上了泪水,“他们把你怎么了啊?你有没有事?” 她以为俞芷衿是从傅予蜃那里逃掉了,怎么也没想到,杜江海竟然跟踪她,把她绑架到了这里。 “妈妈,我没有事,我……”俞芷衿想说什么,眼圈却先红了。 “傅少,找到了这些文件。”手下把从茶几上收集的东西递到了傅予蜃手里。 “所以,就为了让她签字辞职,你把她绑过来?”傅予蜃蹲到了杜江海面前,把几份文件放到他面前。 “傅少,我没有绑架俞小姐,我真不知道……”杜江海发誓他说的都是实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我家里……我冤枉啊……” “所以,是俞芷衿自己跑到你花园里,把自己捆起来的?”傅予蜃反问, “也是她换掉了游镖运的货,想要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 杜江海的眼神,比先前更为惊恐。 货……傅予蜃是因为货的事情来的…… 傅家查出是他换了货了? “今晚上我不想见血,”傅予蜃起身,冷冷地看着杜江海,“把他用窗帘裹起来,” 他手指指着地,转了转:“绕这里,拖十圈。” 杜家的房子不算大,十圈,要不了他的命。 马上有手下去扯下客厅里的窗帘,把已经吓到不敢说话的杜江海拖进窗帘里裹起来,打上死结。 窗帘的另一头,被压进了汽车后备箱。 汽车发动,拖着重重的人体,开足马力从杜家大门出发……窗帘里,很快发出了杜江海的惨叫。 “爸爸!” “江海……” 杜晓梦和杜江海的妻子都忍不住惊叫哭泣起来。 就连傅老夫人都不忍心地闭上了眼,默默念佛。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孙子的血腥残忍。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俞芷衿,没能成为终止他残暴的良药,反而成为引发混乱无序的又一股力量。 …… 十圈拖刑很快结束。 杜江海家人都哭喊着扑上前去。 而窗帘布里,早没了什么声气。 杜江海,不知死活。 其余高层,已被这般杀鸡儆猴的手段震得屁滚尿流…… “芷衿,我们回家。” 杜江海受刑的时候,俞芷衿一直把脸埋在顾汣芸的肩上,倒是顾汣芸,眼也不眨地看完了全程,面无表情。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 她牵着俞芷衿的手,谁也不理会,就往外面走。 傅予蜃几步上前,正要去拉俞芷衿。 “你别碰她!”顾汣芸反应激烈。 但傅予蜃依然抓住了俞芷衿的手腕:“我和你妈,你选一个。” 是跟他回去,还是跟顾汣芸走。 俞芷衿看着傅予蜃的双眼。 他这双眼睛,危险与诱惑同在,但她只问他:“傅予蜃,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打算过,把我扔到东湖里去?” 傅予蜃捏着俞芷衿的手,不觉一僵。 俞芷衿已经抽出了手。 她脱下了傅予蜃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塞到他怀里,转身同顾汣芸走掉了…… …… 外套掉在了地上。 远处似乎有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 杜家人不敢动杜江海,只从屋子里取了被褥之类的盖他身上,他们都压抑着哭泣,怕又惊动了恶魔。 傅予蜃没有下令,没人敢放其他人走。 但傅予蜃一直没有说话,只站在夜风中…… 俞芷衿问的是,他“有没有打算过”……把她扔进东湖。 他可以撒谎的,反正说谎也是人类生存的必须技能之一。 可是刚刚那一瞬,他看着她的眼睛,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过的。 他想过,杀了她…… 没由来的,一阵刺痛突然从心瓣处传来。 霎时如同一张电网,勒住了傅予蜃的躯体,竟疼得他蜷起了身子…… …… “殷姗来找我合作,她让我在货上做手脚,让它们在运输途中自燃。” 房间里,俞芷衿平静地向顾汣芸叙述事情的经过, “我让她把钱打到我国外的账户上,避开公司流程,这样真出了事,至少顾氏不会受到波及。” “我知道傅予蜃会监视我……”因为他前世就是这样干的。 前世她没有同意殷姗的合作,但最终那批货还是燃了起来。 生意,是俞新雄谈的,最后责任,却全都让她来负…… 傅予蜃,开着快艇把她带到东湖的中央,揪着她的头发要把她浸到湖里去。 俞芷衿没有松口,无论他怎么威胁她,也没有改口承认是她和殷姗勾结。 傅予蜃有没有相信她她不知道。 但他把她关到了他湖心的岛上,对外宣称她死了。 要不是傅老夫人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找了过来,俞芷衿有可能会在小岛上待到直至生产…… 那里,一草一木,她都太熟悉了。 “我同时还知道,杜江海也想换掉货,把烂布头送给傅家旗下的酒店,把这笔生意搅黄。所以我单独准备了一批货,避开所有渠道……这头让他们自己换来换去……” 顾汣芸默默地听俞芷衿陈述。 半晌,她才提问:“你告诉妈妈,杜江海到底有没有绑架你?” 俞芷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顾汣芸。 “好,”顾汣芸深吸一口气,“妈妈不问了,妈妈知道你手里有底牌,可以保护自己,妈妈就放心了,只是,下次……” 她声音哽咽,“别再吓妈妈了。” “妈妈,对不起。”俞芷衿鼻子一酸,不觉抱住了顾汣芸,头轻轻蹭着她的脖子,“妈妈对不起……” 本是不该这样瞒着她的。 选择这样做,俞芷衿冒了很大的险。 可是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做,顾汣芸不会认清她和傅予蜃之间的状况,也还会对傅予蜃抱有希望…… “妈妈,对不起,但是,我们没有退路。” …… 躲进温暖的被窝,俞芷衿刚刚闭上眼,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亮起的屏幕上,闪现的“傅甦”二字…… 权衡了一秒,还是接起了电话。 “我在外面,出来给我开门。”傅予蜃的声音,仿佛都冻上了深夜的寒气。 顾汣芸回家第一件事,取消了傅予蜃的门禁。 现在顾家,没人敢把他放进来…… 第119章 来对我说“我爱你”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给他开门…… 说得这么自然轻巧。 顾汣芸为什么取消了他的门禁,今晚上又发生了些什么……他是失忆了吗? 俞芷衿抿了抿嘴唇:“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过来?” 不等他回答,她就又问,“你是来给我道歉的吗?” 傅予蜃,直接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又开口:“我是你丈夫。” 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说。 虽然俞芷衿知道,让傅予蜃认错是痴人说梦。 但……这不失是一个绝佳的拒绝的借口。 “傅予蜃,我们只是协议婚姻,合约夫妻,不是真的……”俞芷衿的声音低低地,“但是这么晚了,你却过来找我,你……你是爱我吗?” “开门。”傅予蜃只有这两个字。 “傅予蜃,你不信任我,还要把我扔进湖里,我、我给你要一个说法,就这么难吗?” 俞芷衿不会松口。 前世她孤零零一个人,没有家人撑腰也没有栖身之所。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是要争取什么,而仅仅是要守住自己的底线而已。 “好,你要什么说法。”傅予蜃声音冰冷。 俞芷衿呼吸平稳:“我想知道,你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因为爱我,想要对我说对不起。” 电话那边静默两秒,挂断了。 俞芷衿捏着屏幕变暗的手机,半晌,嗤了一声。 对不起是不可能说的,爱更是不可能的。 二选一的话,傅予蜃是宁愿放弃他的控制欲,也不会在尊严与感情上屈服。 某些地方,她太了解他了…… …… 第二天。 顾氏昨晚上那批高层,集体辞职。 杜江海非但辞职,还出掉了手里所有的顾氏股份。 俞芷衿想要抢买下来,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 得知消息的时候,股份已经易主了。 买家身份平平无奇,一看就是个白手套。 “查到是谁买的了吗?”几天后,顾汣芸来俞芷衿办公室送饭的时候,忍不住问。 俞芷衿这几天都太忙了。 那么多高层辞职,许多重要岗位要重新调整任命,人事构架大动摇。 最关键的是,司臻骊那边还给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她命令旗下所有的百货公司,将顾氏所有的服装品牌和纺织品全部撤柜下架。 甚至不惜违约赔偿,也要赶尽杀绝。 司格没有专柜,新品断代,生产线无所出,颓势已经无可挽救。 顾汣芸知道女儿辛苦,又恢复了午餐供应,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都是些营养可口的家常菜。 “没查到,没事的,下次开会就知道了。”俞芷衿还在翻着手里的计划书。 “就是,那个,司格的事……你外公也不好问你,怕给你压力,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顾汣芸小心翼翼地问。 公司发生这么大的动荡,顾老爷子都想要重新来上工了,甚至顾汣芸都想要来帮一帮忙。 但俞芷衿让他们都别慌。 顾老爷子安心养他的老,顾汣芸稳定好大后方,看管好了俞新雄,别让他趁乱跑出来搞什么幺蛾子。 眼前的事,她还算游刃有余。 “我这边打算成立一个慈善协会,专门为贫困地区和受灾地区捐赠衣物。”俞芷衿举了举手里的计划书,“司格积压的服装,先作为供应,顺带还可以号召其他品牌加入。” 司格的服装怎么处理都是烫手,低价倾销砸了顾氏的招牌,也未必能收回成本。 还不如做慈善捐了,又可以物尽其用,又可以给公司累积点福报。 反正这点损失,顾氏也还承担得起。 经过前前后后这些事,俞新雄残留下来的势力和人,都基本拔除干净了。 不夸张的说,顾氏现在就是俞芷衿的一言堂。 她想要做什么都轻而易举,无人敢有异议。 所以虽然忙,但她累且爽快着。 “那生产线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顾汣芸又问。 “这是个小秘密,”俞芷衿对顾汣芸笑笑,“妈妈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的秘密不会就是拖吧?”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傅予蜃毫无忌惮地走进来,往俞芷衿前面的凳子上一坐,目光放肆地看着她。 “俞总……”秘书纠结又恐惧地站在门口。 “没事,你关上门。”俞芷衿吩咐秘书。 她转头看向傅予蜃,眼神温和:“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股东必须有事才能来自己的公司?” 傅予蜃反问。 顾汣芸的脸色,变了。 杜江海的股份,被傅予蜃买走了? 所以他杀人,他还越货。 她的芷衿到底是招惹上了什么魔鬼? 第120章 他是怕传染她感冒?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吃过午饭了吗?”俞芷衿仿佛没注意到傅予蜃说什么,自然而然地打开了眼前的餐盒。 傅予蜃出现之前,她其实有猜测过是不是他买入了杜江海的股份。 但她认为,以傅予蜃的性格,什么东西他不收则以,一收就要尽收。 但目前她得到的消息,除了杜江海,其他股东的股份,还没有大的变化。 所以,她也猜测过会不会是卢家或者俞爱歆动用什么手段变更了杜江海的股权。 相比起他们,她宁愿是傅予蜃下场。 只是,傅予蜃也有傅予蜃的麻烦…… 就,见招拆招吧。 傅予蜃的眼神在俞芷衿的餐盒上转了一圈。 没有熟悉的火漆印,也没有往日的精致和华丽。 他轻嗤一声:“不用,看起来就没什么卖相。” 身后的顾汣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又不是给他做的,他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那你中午吃饭了吗?”俞芷衿依然语气温柔,“没有的话,要不要我去给你点点东西……” 傅予蜃还没回话。 顾汣芸已经没好气地抢先道:“芷衿,你先管好你自己,少去操心别人的事。来,吃饭!” 俞芷衿低着头,好像不敢吭声,默默坐到了小圆玻璃桌那边,守着顾汣芸将饭菜摆好。 “对了,这位股东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出去吧,”顾汣芸回头,对傅予蜃一点也不客气,“要是有重要的事也请等我们芷衿吃完饭再说。” 傅予蜃脸色微沉,但一点也没起身的意思。 俞芷衿小声地劝顾汣芸:“妈……” “吃你的饭!”顾汣芸呵斥她。 俞芷衿抿了抿唇。 老妈是真的勇,听说她那晚上还当众给了傅予蜃一耳光。 可惜了,她没亲眼所见。 “妈,别说了。你先出去。”俞芷衿能嗅到顾汣芸已经站在危险的边缘徘。 俞芷衿知道她什么都不怕,但傅予蜃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又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顾汣芸,可经不起窗帘拖十圈的酷刑…… “我出去,我出去了谁伺候你吃饭?”顾汣芸夹了一块牛肉,“来,张嘴,啊——” 俞芷衿哭笑不得。 “妈,你先出去啦,”她只能挽住顾汣芸的胳膊撒娇,“你先出去嘛,这里交给我,不会有事的,你出去嘛好不好?” 顾汣芸嗔怪地看着她,隔了几秒,还是叹口气,把筷子一放。 “女儿大了,我是留不住了!” 芷衿让她走,自然有她的缘故,她可以走,也可以不过问,但佯装一下生气还是可以的。 傅予蜃可能不会在意,但她该给的压力还是要给出去。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俞芷衿再次发出友好的邀请:“你要来吃点吗?” 傅予蜃不为所动:“不用,令堂的佳肴我享不起。” 俞芷衿噗的一声笑了。 这是哪里来的阴阳怪气? 不见傅予蜃的时候,她可以当他不存在,可是现在他就在自己眼前,还成了顾氏的股东…… 俞芷衿不会傻到轻易给自己树敌。 简言之,现在的她,现在的顾家,还惹不起这样一尊煞神。 “来吃点吧。”她语气放软了,“午饭不吃不行啊,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傅予蜃注视了她两秒。 “不用。”还是那两个字。 他感冒了…… 她是听不出来吗? 还是很想被他传染? “好吧。”俞芷衿放弃了,她坐了下来,“你是怕把感冒传染给我吗?” 傅予蜃说话有鼻音,他一来她就听出来了。 傅予蜃脸一沉:“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俞芷衿于是不说话了。 嗯,看起来不是怕传染她,就是单纯不想。 “你打算怎么处理目前的烂摊子?”看着俞芷衿吃得差不多了,傅予蜃突然问道。 “我这边还在拟定计划书,到时候会开会安排下去。”俞芷衿说是说了,细节是一点也没透露。 “给我看看。”傅予蜃伸手。 俞芷衿迟疑了一瞬:“你是打算要来顾氏任职吗?目前的计划还属于商业机密,除了公司高层管理,不能随意透露。” 看着傅予蜃的脸色转暗。 她坚持道:“不是我不信任你,你也知道,在公言公……” “你确定你可以翻盘?”傅予蜃神色讥讽地打断了俞芷衿, “你顾氏那一批人已经出走建了新公司,人才技术都给你挖了大半,司臻骊那边又在给你落井下,你要是一不小心把你这点宏伟的祖业给嚯嚯光了?要怎么办?” 俞芷衿咬了咬嘴唇:“听你这样说,好像你有什么办法……愿闻其详。” 傅予蜃看着她:“回去做你的少夫人,把顾氏交给我,我帮你打理。” 还是那一套…… 比之前更过分的是,他现在还要染指她的产业。 让俞芷衿交出顾氏回傅家已经很过分了,把顾氏交到傅予蜃手里,等同于重新杀她一次。 那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傅予蜃,对她有没有半点感情她不知道,但他对她有超乎寻常的控制欲是真的。 归根结底,她的名字一旦写在了他的结婚证上,他就视她为自己的财产。 她的个人意志,她的安危快乐,都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她存活在他认可的规则范围内就行了。 在他眼里,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私人物件。 “我可以处理好这次的危机的。”俞芷衿算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要是处理不好呢?” 傅予蜃看似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 “我一定能处理好的。”俞芷衿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 傅予蜃的眼神,也变得暗沉锋利起来。 他定定地看了俞芷衿片刻:“好,如果处理不好,那你就给我回去,以后一步也别想踏出傅家大门!” 说不生气是假的。 傅予蜃的专制和自负,以及对她的轻蔑、压迫、不顾她任何意愿的掌控,都让人无比的窒息。 但俞芷衿没有像前世那样和他硬碰硬。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是轻描淡写地语气:“我会处理好的。” 这一世,谁都休想再夺走她的自由。 “那你说个期限。”傅予蜃突然起身,逼近了俞芷衿。 第121章 被俞芷衿气到吐血?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一个月。” “太长了,半个月。”他武断专横。 “好,就半个月。” 俞芷衿面不改色,本就是计划半个月,她知道傅予蜃一定会压她,所以才故意抛了一半的时间。 不过,说起来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来给她期限? 凭他手里那点股权? 还是凭他法律上丈夫的身份? 前几天的事情才过去多久…… 俞芷衿都没妄想过他会来找自己道歉,但她没想到,傅予蜃竟然还会来要求她回傅家去当笼中鸟? …… “过来。” 或许是两人之间沉默得久了一些,傅予蜃突然开口。 俞芷衿怔了一怔,但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这刚刚那一瞬,她有想过直接向傅予蜃提出离婚,会怎么样。 但前世的经验告诉她,傅予蜃的红线,远比他展现出来的更靠前。 离婚两个字,不到真正可以摆脱这个男人的时候,她不能轻易说出口。 否则,言以泄败。 她会失去很多先机。 快要走到傅予蜃跟前的时候,他突然躬身,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上拖过去…… “芷衿,吃完饭没有!” 顾汣芸像有透视眼一般,推开了门,拉着嗓子喊。 俞芷衿如同受惊,刹时推开了傅予蜃,退回到了安全距离。 傅予蜃的脸,彻底黑了。 “这位股东,事情讲完了吗?”顾汣芸仿若未见,过来呯呯咚咚收拾着碗筷,“讲完了就请吧,我们芷衿每天工作很累的,现在要午休了。” 傅予蜃看向俞芷衿。 俞芷衿低着头,默不作声帮着顾汣芸收拾。 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蜃哥,蜃哥怎么样?” 孟炬煊一直等在顾氏楼下的车上,傅予蜃一下来就狗腿地关心, “我姐怎么说?有没有被你英雄救美的行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杜江海出售顾氏的股份,好几股势力暗中争夺,是他蜃哥出手,按住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 这事情往俞姐哪儿一说,两人不得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而且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做蜃哥的思想工作,跟他说女人就是要哄一哄的,道个歉,服个软,只要这个女人心里有他,多半也就算了。 现在看来,蜃哥在上面呆了这么久,多半…… “孟炬煊,如果我杀了你妈,你会不会记恨我?”傅予蜃冷不丁回他道。 孟炬煊:“哈?” 这是什么铁血战士大战异形的鬼畜地狱级问题? 他妈怎么了? 他妈老老实实一傻白甜贵妇。 什么时候惹到他蜃哥了? “蜃哥……”车都开出几里地了,孟炬煊才小心翼翼地叫道。 “说。”傅予蜃的脸上像覆了一层冰。 “那个,蜃哥干了啥,都是我哥,但、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你想说什么?”傅予蜃冰刀一样的眼神甩过来。 孟炬煊鼓起勇气:“我和我妈感情也就那样,她生了三个儿子,我又是个不争气的。但是别人家的……可能就是啥独生子女,母女、子、母子相依为命什么的,那可能还是要稍微恨一点点呢……” “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傅予蜃眼神反倒比方才更暗沉了几分。 孟炬煊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勉强劝道:“蜃哥,杀人是最简单,但也是最麻烦的事。” “继续。” 孟炬煊叹气,蜃哥看起来还能听劝的样子:“简单是因为人死是容易的,麻烦是人毕竟也活过,但凡有一丁点的不妥,往后都容易翻车。万一这给知道了……那就彻底没法挽回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不是?” 傅予蜃没说话了。 说实话,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念头而已。 俞芷衿……太看重这个母亲了。 事实证明,一个人有没有父母,并不重要。 生命中有一个软肋已经算是极限,否则浑身掣肘,只会活成别人的垫脚石。 …… “半个月?你打算怎么做?”顾汣芸惊呼,“现在杜晓梦那边到处诋毁我们,我听说都没有设计师愿意和我们合作,要重新创一个品牌,并且走上正轨,半个月怎么可能?” 她坐了下去,看着地板思索, “他其实就是想逼你回去,乖乖给他生儿育女当个金丝雀……妈的!”顾汣芸忍不住飚脏话, “金丝雀我们也不是不能当,但得看看他傅家是个什么破笼子!他要藏娇也得先有个金屋!” “傅予蜃在京城有好几处房产,要藏也能藏,”俞芷衿抄着手,脸色冰冷,“但就算没傅家那几个不省心的,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良人。” 前世七年,她被他辗转挪过很多地方。 每一处,她总能摸熟,找到逃离的机会,但每一次……都逃不远,就会被他抓回来。 就算没有傅家那些妖魔鬼怪,他对她也根本算不上好。 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俞芷衿闭眼,深吸一口气。 糟心的事情想多了也无益,只实实在在有解决问题才有可能破局。 “妈妈,你看看这个牌子。”俞芷衿打开手机,递给顾汣芸。 直播平台上,一位亲和力爆棚的年轻女孩,正举着手中的大衣,一边介绍一边比划着。 【我们这个大衣,大家可以去看一看,瑞士官网直供一件要三万出头,国内代购也需要长达一个月的事件,现在我们这里只要八千八,国内授权代工,保证正品……】 【宝宝们再看我身上这条内搭裙,现在sehors也没有出的隐藏款,也是授权我们国内首发,三千九,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好的三二一,我们上链接——】 …… “是真的吗?不是仿货也不是抄袭?”顾汣芸猜到了什么,略带惊奇地看着俞芷衿。 她这几个月恶补时尚圈知识,当然知道sehors这个牌子,是瑞士一个高奢大牌下的子品牌,相对小众,在国内一直没有专柜。 想要穿他家的衣服,只能漂洋过海的代购,每季的新款还都限量,未必抢得到。 “是真的,先前司格的生产线不是停工了,我去和瑞士那边谈了国内代工,现在司格厂里生产线出品的都是sehors的服装。目前直播已经进行一个月了,销量一直走得很好。明天我就会宣布把它纳入顾氏旗下,重新冠名。” “国内的设计师不愿意和我们合作,没关系,反正sehors也不会请国内的设计师,他们要抵制就抵制吧,我们赚我们的钱就好。之后母公司也会选我们生产线做他们的代工。” “那太好了,”顾汣芸激动,“芷衿你这不声不响就做成了事,傅予蜃他……他不会气到吐血吧?” 俞芷衿忍不住笑了:“妈,傅予蜃没那么脆弱。” 吐血,顾汣芸是古偶看多了吗? …… “姐!姐!”几天后的早上,孟炬煊突然闯入了俞芷衿的办公室,“你快去看看我哥,我哥出事了!他刚刚都吐血了……” 俞芷衿的保温杯直接失手,里面的枸杞菊花差点倒了一地。 老妈的嘴,是开过光吗? 第122章 这是他表达爱的方式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不过—— 吐血? “我不信。”俞芷衿面无表情,斩钉截铁。 上辈子吐血的只有她,没有傅予蜃。 而且,孟炬煊为人浮夸嘴上没门她又不是不知道。 “姐!姐!你先别慌,我没胡说啊……”眼看着俞芷衿就要赶人,孟炬煊连忙扒拉住门框, “我哥真的不好了,刚紧急送医院了。我没说谎!” 俞芷衿只斜眼看着他:“吐血没有?” 孟炬煊:“……” 俞芷衿就要推人关门。 “真的有吐血啊,已经下病危了!”孟炬煊死抵着门大喊。 “病危了我会不知道?”俞芷衿冷笑,真像孟炬煊说得那么严重,傅老夫人不早把电话打过来了。 还用得着孟炬煊在这里卖惨? “真的没其他人知道。”孟炬煊马上猜到俞芷衿是怎么想的,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我这边压着呢,蜃哥家里什么情况,姐你不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能面面俱到。哥他现在这样,万一他爸他小妈搞什么鬼……” “那他到底怎么了?” 俞芷衿看着孟炬煊。 他得学会好好说话,否则天天狼来了,谁信他? 孟炬煊往外面看了看,先闪进了办公室,从怀里摸出了诊断单,和一个小盒的药,可怜兮兮地递给了俞芷衿。 俞芷衿扫了一眼,脸色一沉:“他吃了感冒药喝酒?” 他不要命了? 孟炬煊哭丧着脸。 “应该也不是刻意的,只是这几天我们都混一起喝酒,哥他又重感冒,今早上突然胃出血,咳了一下,血都咳到酒杯里了,然后站起来直接倒、倒下去了……吓死我了。” 孟炬煊是真的吓倒了,没了夸张做装饰,他声音都在发抖。 “一开始送去医院,没查出来病因,方嘉誉过来仔细问,我才想起看到他吃过这个药,就是这个……” 他指着药盒,“方嘉誉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我就知道坏了……现在人还在抢救,姐,我哥倒了都在叫你名字,你去看他一眼吧。” 他说着,抹了一下眼泪。 俞芷衿拿着药盒,咬住了下唇。 这盒药,她记得,刚到傅家她落水了,他让方嘉誉过来给她开的,第二天早上她又塞给了傅予蜃…… 当时方嘉誉说一日三次,一次一片。她就随手在盒子上用眉笔写了个3和1。 现在,这两个数字还依稀可见。 傅予蜃竟然把这盒药揣到了现在。 里面的药,也只剩一片。 这个男人,突然让她觉得很复杂,是远超她了解的那种复杂…… 她微微叹气。 “他在哪家医院……” “我带你过去,姐,我送你去。”孟炬煊悲中带喜。 他一路上给俞芷衿解释, “医生说是什么双硫仑样反应,什么中毒,我也不懂……但是说严重会死人的,方嘉誉说我哥应该早就不舒服了,但他一直没说,姐……你别折磨他了,真的……” “我折磨他?” 俞芷衿反笑,“你觉得我有那本事?” 医院到了。 孟炬煊双手合十:“姐我求你,我哥他不懂怎么给人服软,这次就算他拿自己的命给你个台阶下,您大发慈悲就下一个吧。” 俞芷衿凑近了,仔仔细细看了看孟炬煊。 孟炬煊被她看得汗毛倒竖:“姐你看啥?” 俞芷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个恋爱脑?” 孟炬煊:“啊?不是……” “你到底是怎么脑补出傅予蜃对我一腔深情的?”俞芷衿觉得傅予蜃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令人费解, “你知不知道上次物流出事,他差点把我扔湖里去喂鱼?” 孟炬煊:“那、那不是没喂吗?” 俞芷衿笑了一声:“你们男人惯会为同类狡辩。” 孟炬煊殊死狡辩:“这是事实嘛,他哪里舍得啊……” “手铐拷在湖心小岛,关一辈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会对你女朋友做这种事,还期望她原谅你?”俞芷衿问。 孟炬煊冷汗,声音变小了:“不是……这是蜃哥他表达爱的方式……” 俞芷衿冷着脸下车,甩上了车门。 “这样的爱,给你你要不要?” 第123章 抓着她的手说对不起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醒来的那一刹那,过于白净的天花板刺了一下他的眼。 他怔了好几秒,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抬手,摸到自己脸上。 他戴着氧气罩。 “傅少,您醒了?”一直候在旁边的崇明连忙走了过来。 傅予蜃直接取下氧气罩。 头有点晕,他还记得自己应该是在酒吧,和孟炬煊在一起。 当时人感到不舒服,他是打算离开,然后、然后…… “俞芷衿呢?”他转头问崇明。 崇明一愣。 “孟炬煊去接俞小姐了,应该很快会过来。” “她没在这里?”傅予蜃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刚刚倒下去的时候,看到俞芷衿喊着他的名字,朝他跑过来。 幻觉吗? “对了傅少,卢小姐一直在外面等你醒来,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崇明汇报。 “让她交给你就行。”傅予蜃重新闭上眼。 他对见卢晓霜没有半点兴趣。 “我说了,但卢小姐说这个东西非常重要,是傅少您的私人物品,她不确定我们知情,只能交给你。” 既然是传话,崇明就要把话说清楚。 至于要不要见,那是傅予蜃自己来决定的。 傅予蜃闭着眼,人还是不太舒服,有种宿醉后的恶心感觉。 但他慢慢在清理一些事情。 蓦地,他睁开了眼。 “我的外套呢?” “在这里。”崇明立刻取了过来。 “翻一下口袋,里面有什么,报给我听。” “手机……”崇明里里外外都找了,“没了。” 傅予蜃脸色略沉:“让她进来。” …… “予蜃,予蜃你终于醒了。”卢晓霜脸上挂着担忧和欣喜,扑了上来。 崇明没拦住,她直接往傅予蜃床前一跪,半个身子都搭了上来。 傅予蜃偏头看着她:“拿出来。” 卢晓霜怔了怔,紧接着,却看了一眼崇明。 “崇明出去。”傅予蜃道。 崇明点头。 他出门,自然而然带上了门。 然而刚刚转过身,就看到俞芷衿和孟炬煊走近了。 “俞小姐,你来了。” 他又是一怔,怎么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时候…… “我姐来看蜃哥了,蜃哥醒了吗?”孟炬煊嘴快。 “傅少他……”崇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傅予蜃身边带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怎么采取下一步的情况。 然而,俞芷衿已经通过他肩上的小窗,看到了里面的光景。 偌大的空旷的病房里,傅予蜃躺在病床上,而他的床边,趴着一个女人,她半个身子都要倾倒在傅予蜃身上,脸离他也很近…… 就在俞芷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病床的傅予蜃,鬼使神差的抬起了眼,也正和病房外的她四目相对。 他明显的愣了愣。 俞芷衿收回眼神:“这不是好好的吗?不是说病危?” “是刚刚才脱离了危险,转移到普通病房的,各项仪器都还没撤。”崇明也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慌乱。 他比谁都清楚,上次东湖那破事儿以后,俞小姐和傅少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呢。”俞芷衿淡淡道。 既看不出难过,也没有半点惊诧。 仿佛对刚刚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 笑话,前世,卢晓霜甚至会衣衫不整的从她床上爬起来。 她还有什么伟大的场面没见识过? “姐、姐你……”孟炬煊暗叫糟糕,真是创了鬼了! 这几天傅予蜃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他不说,孟炬煊也不敢问,但知道两人肯定还没和好。 现在这俞芷衿好不容易才给哄过来,却来了个卢晓霜……他蜃哥是什么悲催的命运,这ICU不白进了吗? 俞芷衿转身刚走了没几步。 嘭!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傅予蜃撑着门框,站在了外面,看着她的背影,但没出声。 俞芷衿脚步停了停,也没有回头,正打算继续走…… “俞小姐!”卢晓霜也冲了出来,“俞小姐你误会了,我是有东西要交给予蜃,不是、不是你看到那样的……” 孟炬煊只想把卢晓霜的嘴巴缝起来。 很难怀疑卢晓霜不是故意的。 明明也没怎么样,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俞芷衿撞见了她和傅予蜃亲热欢好一样。 俞芷衿本来不想理会,想了想,还是回过了身,她重新朝傅予蜃走过去。 来到他面前,她抬手,理了理他因为匆忙起身而有些凌乱的衣领。 “孟炬煊说你突然不太好了,我过来看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她语气平静,但总归还算柔和。 傅予蜃捏住了她的手腕,朝自己胸膛上按住。 他定定地看着她。 晕倒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她…… 竟然是卢晓霜。 醒来守着他的人也不是她,也是卢晓霜。 傅予蜃很难说清自己心里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心心念念想吃米饭,结果找到的都只有一堆土。 他就是饿死都不会吃一口土的。 “等等……”俞芷衿的手机响了,她顺理成章抽出了手,接起电话走到一边去了,“怎么了?” “嗯……不用慌,公关部门马上按流程处理舆论,之前有说过应对方案……对,官博公布是联名……直接把热度做上去……通知四十分钟以后开会,我马上回来……” 傅予蜃听到俞芷衿的声音,比先前冷了,但却是认真专注的。 他突然怀疑俞芷衿面对他的时候很敷衍…… 否则的话,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像对待她的工作、她的家族企业那样全神贯注地对待过他? “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我要马上回去。”挂了电话,俞芷衿快步走到傅予蜃跟前,“你安心养病,我再过来看你。” 全程,她当卢晓霜是空气。 但傅予蜃的脸色比卢晓霜还要糟糕。 俞芷衿没说什么时候再过来……她果然只是在敷衍而已! …… “俞芷衿!” 俞芷衿刚刚从车上下来,正要踏入公司大门,卢晓霜也开着车追了过来。 她下车,快步跑到俞芷衿跟前。 “你和傅予蜃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俞芷衿扬了扬眉。 她和傅予蜃的事情有很多,不知道卢晓霜知道了哪一件? 卢晓霜继而话锋一转,眼神得意: “对了,你知道他今早上出事的时候,一直抓着我的手,跟我说对不起吗?” 第124章 他们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哦,那恭喜你。” 俞芷衿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阴阳怪气有用吗?”卢晓霜哼了一声,“俞芷衿,你和傅予蜃的婚姻怎么回事,你自己最清楚,要我提醒你吗?” 看样子,她是知道了什么。 但俞芷衿还是打算确认一下。 多问一句又不死人,她说:“那你提醒一下。” 她越是波澜不惊,卢晓霜越是心不平气不顺。 她过来找俞芷衿,是为了看她被揭穿候的惊慌难过,不是为了看她的气定神闲。 “这是什么?”卢晓霜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举在俞芷衿的眼前。 照片上,俨然是俞芷衿曾经和傅予蜃签下的那份婚姻协议。 就这? “你不识字?”俞芷衿反问,“要不要我一个一个的读给你听?” “你!你知道吗?”卢晓霜拦住俞芷衿,不让她走,“昨晚上予蜃给我看了这个,告诉我、你们的婚期只有一年,而且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她上下打量着俞芷衿,眼神里满是奚落和讥讽, “占着那么好的位置,天天睡人家的床,什么事都干不出,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你有出息,你什么都干完了。”俞芷衿反手一个煤气罐,“但你也不是傅家少奶奶啊。” “你……” “好了别挡路。”俞芷衿是真不耐烦了,她还有真正重要的事,不想被任何人影响拔刀的速度。 “你想干什么干你的去,我没空和你搞什么雌竞。” 卢大小姐最好是直接和傅予蜃修成正果,解放她于水火,那她可真是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卢晓霜还想抓着俞芷衿说什么,俞芷衿揪住她的衣领往旁边一推。 卢晓霜十三厘米的高跟重心不稳,直接往地上一崴。 “俞芷衿!”她摔在冰冷的地上,气得往地砖上捶了一拳。 …… “俞总,今天直播间里来了不少捣乱的人,恶意抢拍退货,同时一直散播我们抄袭的谣言……” 公关部的经理茉莉给俞芷衿汇报,“我们后台已经调取了这些人的地址和IP,可以确定是竞争对手的恶意行为。” “还有,不仅是直播间,现在各个论坛、短视频平台都在流传我们抄袭对比图,说我们A货仿货却卖出了正品的价格。” 俞芷衿已经看了好几个恶意视频了。 这些视频里,都是以断章取义的嫁接方式来诋毁顾氏的新品牌。 “查到是哪几家营销公司借的活吗?”俞芷衿问。 “查到了,这边已经发了律师函。但营销公司开门做生意,做的就是这种事,你抓着他们干,这几家干下去,市面上还有那么多……” 茉莉的语气里有几分犹豫,“只要利益给得足够,总会有人铤而走险。大不了到时候道个歉,赔个罪,给点所谓的经济补偿。但我们品牌的名声就坏掉了,。” 茉莉说的是最根本的顾虑。 原本只是雇佣的恶性买手抢拍退货,现在已经已经不少不明真相的顾客开始要求退货了。 公司的客服线从出事之后一直没消停过,除了顾客的质问和退货要求,还有不少恶意的谩骂攻击。 俞芷衿翻了翻网上的评论。 很明显,有人在买热搜,也买了大量的水军。 拉下去,满屏都是: 【垃圾顾氏,大品牌直接参与造假……】 【退货,以后顾氏的产品我再用就斩手!】 【指路→“成本八十卖到八千的秘诀”、“这些年你为顾氏交过的智商税”……】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上赶着来碰瓷的人和公司。 【我是设计师XXX,我宣布我坚决抵制顾氏。】 【我是原料供应商,我宣布我坚决抵制顾氏。】 …… 但凡有人敢稍稍为顾氏说一句话,就会被蜂拥而至的水军骂是“资本家的狗”。 更何况,愿意说句公道话的人万中无一,参与猎巫狂欢者却甚众。 等到这场狙击的盛会结束,谁会去关心顾氏有没有无辜,有没有真正抄袭。 真正沉冤昭雪的时候,也是新品牌死得透透的时候了。 而那些质疑,最终都会成为顾客心里的一根刺,推及其他,不会再有人愿意信任顾氏的产品……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俞芷衿看出了茉莉的欲言又止。 茉莉很是小心地看了俞芷衿一眼:“我从营销公司那边熟悉的人那里得到消息,背后搞我们的,主要是杜家的人……” “猜到了。”俞芷衿点头。 “俞总,我们这边已经在采取公关措施,一方面删帖举报发律师函,一方面也在各大平台和营销号做清理……但是,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和杜家那边和谈一下,问问他们的需求,让他们收手?”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杜晓梦来让你说的?”俞芷衿问。 “没有,我没有和杜晓梦有接触。”茉莉吓得连忙摆手,“俞总,我绝对绝对是忠于公司的,我只是得到这个消息,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和杜家这个冤,怕是结不了的。” 俞芷衿翻着茉莉递上来的公关策划书。 茉莉还是有能力的,也是在实实在在干事,就行为上来说,她确实没有背叛公司。 但杜家在顾氏耕植多年,扎根太深…… 从俞芷衿回到顾氏开始,她和俞新雄、以及他的那些人之间,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利益,可以让很多人生出不该有的妄想,为之疯狂。 别看她回到公司之后,每一次都是把杜江海压着打。 实际上,但凡是让对方抓到什么把柄错处,她的下场,未必会比窗帘裹身拖车十圈好到哪里去。 俞新雄,就是个手段毒辣没有底线的人。 能和他走到一起的人,尤其是杜江海这种同他平分秋色的伙伴,又能好到哪儿去。 “通知各界媒体,顾氏将于后天晚上举行新品牌的发布晚宴,届时sehors的母公司将在官网上和我们联手发布重大消息。” 俞芷衿对茉莉道,“你去安排一下吧。” 茉莉有些吃惊:“可是俞总,我们这边……” 外面的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可是听说,顾氏其实并没有从sehors 那里拿到过什么联名的授权! 到时候,真把所有人都请过来了,selors的母公司像现在这样沉默或者出声明否认,顾氏可就真的完了! 第125章 她有别的男人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两天后,夜幕初临。 势鲸会所前,铺上了长长的红毯。 灯火辉煌的建筑外,立满了长枪短炮的记者,有邀请函的早已经入场了,没邀请函的也守着想分一杯羹。 此时陆陆续续有各方人士入场,但重头戏人物始终还未出现。 记者们闲来无事就随口乱聊。 “澄清发布会搞得像颁奖典礼这么隆重,真不知道顾氏怎么想的……” “听说现在的掌权人是家族大小姐,年轻着呢,可能还有点赤子之心吧。” “什么赤子之心,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吧?”有人忍不住嘲笑,“品牌危机不好好公关,反而想借这波热度搞黑红引流,万一处理不好……” “啧啧,说起来顾氏也是百年老品牌了,这几年又借着国货情怀步步高歌,现在看来,是要翻车了吧?” “不怕富二代败家,就怕富二代创业,这位传闻中的大小姐,怕不是投胎来的讨债鬼?” “大小姐不识人间疾苦,靠祖辈荫蔽上位,这下祖宗们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 “什么荫蔽?听说她是暗算自己亲爹,篡权上去的,位置本来就不稳,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你知道什么料?” 记者对八卦和黑料的嗅觉本就异于常人,闻言纷纷挤了过去。 “这个无可奉告。”貌似知晓什么的记者卖起了关子。 新闻行业,内幕消息就是机密。 谁那么傻会轻易说出来? 但说几句吊吊人家的胃口,那还是可以的。 “好像是来了,人来了……”前面的记者传来信号。 “谁来了?” “那是谁的车……” …… “芷衿,傅予蜃有联系你吗?”车内,顾汣芸问俞芷衿。 “没有。”俞芷衿回答。 前天医院一别后,她没有主动关心过傅予蜃,傅予蜃也没联系她。 不是俞芷衿高傲或者记仇。 今天这场发布宴会,占据了她全部的时间和精力。 两天本就仓促,想要坐倒滴水不漏必须要全神贯注。 毕竟,曾经俞新雄派的那些人,都必定伺机在这个时机发难。 她要预判他们的行为,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傅予蜃,根本没机会插入她的思维缝隙。 “大小姐,前面有车插队了。”邱叔不满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看得出来,这插队插得十分不礼貌。 “不慌,我们等一等。”俞芷衿刚说完这句话,瞳孔内的神色就不觉闪了闪。 她看到了前方那辆车。 傅予蜃的车。 今天他开了一辆平时不常用的迈巴赫。 不过简单来说,他的每一辆车她都认识。 车门打开,他从车上走了下来,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从俞芷衿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他的脸。 但下一秒,他仿佛有意无意地转过了身,目光也扫了过来,漫不经心地穿透了她的车窗,直射而入。 记者们预料的俞芷衿并没给有出现。 但傅予蜃无疑是更大的意外和惊喜,他们纷纷涌上前来。 “是傅家大少爷!” “傅予……傅少怎么会过来?” “傅少……” “邱叔,不用慌,我们等他进去再说。”顾汣芸当即吩咐。 东湖事件发生之后,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原谅傅予蜃了。 而且芷衿对他也毫无期待。 所以最好就这样渐行渐远,等待时机合适,离婚了事。 邱叔听命,干脆把车停了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一辆豪车急急地插到了他们的前方。 车还没挺稳,卢晓霜就从车上跳下来,快步朝红毯上的傅予蜃走了过去。 记者们见状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相机摄像机。 “卢小姐!”卢晓霜是活跃在金融记者圈子里的时尚人士,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不敢问傅予蜃的话,正好可以问卢晓霜, “请问您为什么和傅少双双出现在顾氏的发布会上?” “是不是你想要借这个机会宣布什么喜事?” “请问你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公开?” 卢晓霜是傅予蜃女朋友的传闻,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商业机密的,但她的感情问题,婚姻归宿,也关系着金融界的变化。 “对不起,你们的问题……我们无可奉告。”卢晓霜面带娇羞地往傅予蜃身后躲了躲。 手也抬起来,从某些角度看过去,仿佛从后面抓着傅予蜃的胳膊一样。 傅予蜃没动。 他看到了顾家的车,但从他下来之后,那辆车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动。 “就现在,邱叔马上过去。”俞芷衿突然下令。 邱叔一脚油门,立刻加速,把车挺到了红毯之前。 “妈,我们下去。” 侍者开了车门,俞芷衿先下了车,然后又将顾汣芸扶了下来。 她挽着顾汣芸,旁若无人地朝势鲸大门走去。 记者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傅予蜃和卢晓霜身上,一时间竟然没人注意到她们母女。 直到有记者发现了傅予蜃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一旁,顺着一看,才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是顾家大小姐!” “糟糕!根本没注意到……” “顾小姐,哦不……俞小姐……” 俞芷衿已经和顾汣芸走到了门口,抬脚上了阶梯。 傅予蜃脸色阴沉,也跟随上去。 俞芷衿从下车到经过他身边,甚至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他看着她的背影。 今晚的俞芷衿,穿了一件后背大V的鱼尾裙,漂亮的裙摆由深蓝往上渐变成珍珠白,随着她摇曳的身姿翻滚出一朵朵浪花。 孟炬煊说,她不过是耍女人的一点小脾气,让他哄哄就能好。 但他现在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她…… ……不会是在外面有其他男人了吧? 身后的卢晓霜亦步亦趋地追着傅予蜃,不停试图制造合适的角度…… 明天,关于她和傅予蜃共同出席宴会的恩爱解析,会配合照片,铺天盖地的推送到不同层次人眼前 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包括……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今晚上,就会迎来她和俞芷衿角色身份,彻底转换的那一刻! 第126章 谁给谁认错?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茉莉,想清楚了吗?现在直接跳到我这边来,薪资待遇绝对优于你在顾氏。” 宴会厅里,早已经到场的杜晓梦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地问茉莉。 茉莉尴尬的笑了笑:“杜小姐,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没有跳槽的打算。” 杜晓梦哼了哼。 “茉莉,我是真的很看重你的能力,才给你抛的橄榄枝,过了今晚上这个村,我这个店,可就没那么好进的了。” 茉莉有些微愠。 杜晓梦私下找过她有两次了,她也明确拒绝过她了。 也不是因为她对俞芷衿有多忠诚,而是她经过综合的考量,认定顾氏更稳定,俞芷衿能力也远胜于杜晓梦。 何况圈子就那么小,她头脑一热跳槽了,将来万一和杜晓梦也翻脸,估计也没哪家会喜欢一个背主求利的员工。 而万一顾氏真的败了,怎么也不会归咎到她的头上。 她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做过的成功案例等等,依然可以找到不错的工作。 所以,跳槽不是不可以跳,而是不可以在这个时间节点,跳到顾氏的对家去,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现在杜晓梦故意在宴会上公开问她这种话,摆明了是想让顾氏的其他人甚至俞芷衿看到。 他们之间有什么勾连…… 姓杜的这么咄咄逼人,茉莉也不想再给她留脸面。 “杜小姐,很感谢你对我的赏识,不过我记得,好像我们顾氏今晚没有给您和您的新公司发送过邀请函,不知道您是怎么进来的呢?” 杜晓梦脸上一僵: “别人怎么进来的,我就怎么进来的,反正是正大光明。倒是你们顾氏,开个澄清宴遮遮掩掩,掩耳盗铃,是怕同行进来看清真相吗?” 顾氏给每家媒体都发了不少邀请函,而杜晓梦和今晚上很多业内设计师的票,就是从媒体那边拿到的。 茉莉先前就问过俞芷衿,假如杜晓梦之流混进来怎么办? 俞芷衿笑笑,反问她:“你不让她进来,她就进不来了?我们不是傻子,但也不小气。” 那一刻茉莉就知道,俞芷衿就是故意的。 直接给竞争对手发邀请函,显得挑衅又傻逼。 但她其实是需要这些人来的…… 所以才把入场券搞得这么宽松。 茉莉于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俞芷衿在谋略等能力上,绝对都远胜于杜晓梦之流。 否则的话,她怎么可能从俞新雄杜江海等人手中,将他们把控多年的顾氏,一步步握到自己手中? 真以为都像外界黑她的一样,是无脑天真的大小姐?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喧闹。 茉莉转身,正看到人群分开。 俞芷衿挽着顾汣芸,信步走进了宴会厅。 不仅仅是茉莉,现场的不少人都是双眼一亮。 俞芷衿身着海浪鱼尾裙,万千层叠浪花拥捧出人鱼般的曼妙身姿,如瀑黑发尾梢微卷,肌肤比象牙更白更细腻,红唇是恰到好处的丰腴,黑瞳光泽灵动,顾盼生辉间,好似星辰流转。 她身旁的顾汣芸穿了一件深藕红色的一字肩长裙,腰身比俞芷衿的显得稳重几分,裙摆一侧却又点缀一串不失活泼的流苏海浪纹,同俞芷衿的裙摆呼应,风格却又迥异。 和女儿不同,她头发挽起,露出天鹅般的长颈,烈焰红唇,张扬又高贵。 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姐妹而不是母女。 她用她健康又热烈的姿态,粉碎那些不堪的谣言,提醒那些健忘的人,她,顾汣芸—— 曾经也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美人。 “她们的裙子是哪家的高定?”杜晓梦身边的不少设计师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这设计剪裁,一看就是出自高奢名家之手吧,是哪家最近的新款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 “不会是他们自己设计的吧?” “自己设计?谁给他们设计?”杜晓梦不悦地白了一眼,“你们认识谁那么不爱惜羽毛,会和顾氏合作?” “没有,绝对没有!”杜晓梦身后的设计师们纷纷表忠心。 “就顾氏干的那些事,早上行业黑名单了,谁会那么想不开为了点钱,骨头都不要了。” “搞不好又是抄袭的,何总监,您怎么看?” 杜晓梦身边一个古铜肤色,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口音不太纯正的汉语回答:“不出意外,抄袭。” 眼看俞芷衿走近了。 杜晓梦倒是不再讨论她的衣服,突然走近了茉莉,对她用不太小的声音道。 “茉莉,这次真要谢谢你了,你先忙你的,我们的事等会儿再谈。” 说完这话,杜晓梦挑衅地笑看俞芷衿一眼,扭头回到了她的那群人之中。 “我……”茉莉瞬间有些慌。 杜晓梦比她想的还要恶毒无下限。 “茉莉,”俞芷衿无视杜晓梦的言行,对茉莉微笑,“今晚安排得很好,继续保持。” 茉莉懂了。 她脸上的担忧被安心取代,她笑着点头,“好的俞总,您放心。” 把前途押在俞芷衿身上是没有错的。 她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清醒。 …… 俞芷衿走上了精心布置的发言台。 顾汣芸站到离她不远处,把舞台的中心让给女儿。 “俞小姐!”不等俞芷衿开口,下面已经有记者贸然提问,“听说顾氏旗下的服装品牌倒闭,所以你们公然抄袭剽窃国外小众品牌的服装售卖,是真的吗?” “听说目前国内所有设计师都和顾氏划清界限,签署了拒绝合作联合声明,你们有什么举措呢?” “如果对方告你们,你们会把非法所得赔给对方吗?” “今天开这个澄清会,说对方品牌的母公司会发布联合声明,但是到现在,官网也好微博也好全都没有表态,这是不是你们炒作的手段?” 俞芷衿知道,现场有起码三分之一的媒体,都被杜晓梦收买了。 茉莉先前就已经把杜家所有联系过的媒体营销号名单整理了出来。 现在提问的这几个,全都是和杜晓梦有勾连的。 杜江海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杜家惹不起傅予蜃,但可以把这笔账都算到俞芷衿的头上。 杜晓梦如今是倾其所有,也要把顾氏搞臭。 “俞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站在后方的一位工作人员,不知不觉走到了俞芷衿的身后。 他压低了声音:“傅少说,您给他认个错,今天的事,他就给您解决了。” 俞芷衿微讶,认错? 她认什么错? 她做错什么了? 谁给谁认错? 傅予蜃是前几天入院留了后遗症,记忆混乱了吗? 她不防一抬眼,好巧不巧看到了宴会角落里,那双阴沉注视着她的双眼…… 第127章 俞芷衿的新靠山是谁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这样的眼神…… 就算俞芷衿这辈子心理素质已经够好,也忍不住心跳加快。 太熟悉了。 前世每次傅予蜃认定她出轨和背叛他的时候,都是类似的眼神。 真是可笑。 她出轨? 她背叛? 她找了野男人? 俞芷衿现在可以确定,就算是前世,她被人陷害“既成事实”,更多的问题也在傅予蜃身上。 否则的话,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他还是用这种威胁且愠怒的眼神看着她?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在意这个男人的视线。 看就看他的吧。 这辈子她没有错处无可挑剔,他就算胡搅蛮缠,她也不会再孤零零的一个人受气。 “顾氏从来没有什么抄袭过任何品牌。” 俞芷衿先说结论。 她目光扫过几个找茬的记者,最后瞥了一眼杜晓梦和她身后的人: “如今,我们已经与sehors母公司签订了合作计划,从今以后,sehors将与我们顾氏联名,成立国内新品牌——城南顾事。” 不等在场媒体做出反应。 杜晓梦突然高声道: “我怎么从来没听sehors的设计总监说过这件事呢?据我所知,sehors虽然是吉家的子品牌,但设计总监对该品牌有极大的自主权,先前不进入国内市场也是他的决定,就连吉家的总裁都无法干涉。” 她说着,看向身边的小胡子棕色皮肤的男人,“何总监,你有同意把你设计的品牌授权给顾氏联名吗?” 被叫做何总监的男人抄着手,轻蔑地看着俞芷衿:“当然没有。” “何总监……” “这位是……难道就是sehors的总设计师?” 一些时尚杂志的记者不由得问出了声。 时尚圈的从业者,但凡对sehors和它母公司稍有了解的,都知道sehors从创立到如今,总设计师从未在人前露面,也无从打听姓什名谁。 “没错,我身边就是sehors的总设计师,horrs,中文名何瑞,sehors正是由他的名字来命名的。” 杜晓梦眼梢带着得意,挑看俞芷衿,“你口口声声说顾氏和sehors签了联名,协议呢?” “事到如今,就是sehors母公司吉家也根本没出来为你说过一句话。俞芷衿,你不要欺负何总监从前远在天边,就给我们打信息差。” “司格交到你手里,不出一个月就被你做垮,现在还要玩这种歪门邪道,顾氏的声誉和未来,都被你败光了!” 俞芷衿真是幼稚得可笑。 她以为召开这样的澄清会,就可以扭转乾坤? 她办的会,请的人,就都会听她的话? 换做她,根本就不会让竞争对手进入会场。 甚至可能会让所有记者交出手机通讯工具,拔掉网线。 这才是掌控舆论正确的做法。 而不是像俞芷衿现在这样,钱也花了,话语权却落在了对家手里。 “何总监,你确定没有授权给顾氏吗?”立刻有记者提问。 “我从来没有和顾氏以及这位俞小姐,有过任何联系。”何瑞用他不甚纯正的发音,斩钉截铁道, 他脸色严肃,甚至看俞芷衿的目光带着敌意,“母公司的总裁芙莲夫人也从来没有同我提起过任何的出海计划,她答应过我,只要我不同意,sehors只会在欧洲售卖。” “所以,”他像个讨伐的战士一样拔高音量,“俞小姐,贵公司先前直播间售卖的那些衣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 围绕着杜晓梦的那些设计师,脸上全都露出轻蔑鄙夷又恶意的笑。 他们当中,有不少都曾和司格有过合作,有的甚至长期与司格签约。 俞芷衿掌管顾氏之后,他们为了给杜家面子,确实也都闹过罢工。 但俞芷衿竟然真的,从没挽留或拉拢过他们。 她傲慢得像一位公主,明明白白把对他们的漠视写在脸上。 这也是除了金钱收买之外,杜晓梦可以逐渐壮大他们的队伍,让全行业抵制顾氏的缘故。 “哪里来的?”俞芷衿盯着所有人质疑和看笑话的眼神,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当然是我顾氏自己生产的,我们以后将会为全球的sehors代工,这事情好像顾氏官网官博都告知过。”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杜晓梦冷笑,“你有本事,让吉家官网替你说句话啊?曝光你们抄袭到现在,你们顾氏除了自说自话,还会做什么?真以为召开一个澄清会,就可以把大家都当傻子了?” 一连串的质问下来。 现场,不免陷入了安静的冷场中。 所有人,都在看着俞芷衿。 要看她如何将所有的谎话都圆回来。 sehors的总设计师就在眼前,母公司吉家到现在也没出来提顾氏说过一句话。 俞芷衿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吉家也没有出来锤过他们? 呵呵,到时候杜晓梦就会说,吉家作为国际高奢品牌,根本不屑来给顾氏说话。 因为顾氏不配,吉家怕掺和进来,反倒给了顾氏曝光度和流量。 到时候,只会一纸律师函发到顾氏总部。 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但在那之前,杜晓梦已经等不及要把俞芷衿斗垮了。 从俞芷衿自大地拿她开刀那天起,这样的局面就已经注定。 俞芷衿要死,她的顾氏也要死。 从他们杜家身上吸走的血,全都要加倍给她还回来。 “你说话啊,俞总。”杜晓梦面色不善地继续挑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给大家道个歉,承认抄袭,引咎辞职也是个办法。” “不,”俞芷衿看了看时间,终于回答道,“我在等。” “等什么?” “等人。”俞芷衿道。 等人? 所有人都一愣。 等什么人? 角落里,傅予蜃的眉尖不觉拧了一下。 等人…… 他不会是一语成谶,猜中她真的找到了别的靠山。 有傅家这样的背景她不要,却另辟蹊径去找别人…… 什么人,身份背景比他还要大。 就在这时候,会场之外,似乎传来了不小的骚动…… 人们的头,不觉都朝门口转去。 宴会厅的大门打开了。 会场的灯光,唰的一下,齐齐地对准了门口…… 万众瞩目之下,大门前,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第128章 承认自己眼瞎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所有人,在看清门口站立的人时,都不觉愣了一愣。 而俞芷衿,已经在同时,走下台,朝着门口的人迎上去。 她熟练的用德语说道:“芙莲夫人,您来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身量有些娇小,但挺拔优雅,一头银色短发,简洁却又有些俏皮,从面相上看,却无疑已经是一位迈入暮年的女士。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套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sehors的秋季限量款。 在看到俞芷衿的时候,她便露出了笑容,在身旁保镖和助理的陪同下,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好多年不见了。”她用中文的发音唤了一个名字,“青青。” 所有人呆立在现场。 尤其是时尚圈的那些人,杂志也好自媒体也好,甚至是那些设计师也好。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用热情洋溢的笑容朝俞芷衿走过去,熟稔地叫她。 这是,吉家的总裁芙莲夫人。 人称时尚女魔头,从年轻时就接手家族高奢集团,统领蓝血风潮几十年。 “这、这真的是芙莲女士,不是找人冒充的吧?”有个没见过芙莲真人的设计师忍不住问。 立刻有家国内权威杂志总编投过来看白痴的眼神。 俞芷衿可能会在危机来临之时,撒谎说sehors同他们联名了,背地里再花重金去打通吉家的关节,真正取得授权。 但她断然不可能去找一个群演来冒充吉家的魔女总裁。 那是什么降智的脑子才能想出来的昏招。 芙莲已经同俞芷衿亲亲热热地挽到了一起,两人一同走上了会场的中心。 “这条裙子真漂亮。”芙莲的手忍不住轻轻放到俞芷衿的后背上,“你本人就是sehors最合适的代言人,所有sehors的衣服,都是以你为灵感设计的。” 不少人已经打开了手机里的翻译软件。 没有的也赶紧在下载。 “听芙莲夫人的意思,要找俞芷衿当sehors的代言人?”有人翻译出了芙莲的话。 “她还说俞芷衿是sehors 的设计灵感?” “何总监,这是真的吗?你真的以俞芷衿为灵感源泉设计的衣服,要让她当代言人?” 小胡子男人的脸,已经僵在那里。 “怎么可能?”杜晓梦咬牙,“何总监是不会同意这种无理要求的!” 芙莲夫人已经和俞芷衿携手站在了台上。 “我们顾氏,今日有幸请到了sehors母公司吉家集团的执行总裁,芙莲女士。现在,将由她来宣布我们顾氏同吉家集团接下来的合作。” 俞芷衿说完这句话,往旁边一站,把话筒让给了芙莲夫人。 暮年的女人站到了正中。 “我今天很荣幸能来到这里,正式将sehors 这个品牌交到俞芷衿小姐的手上,从今以后,sehors将正式与顾氏联名,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翻译立刻将这段话,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宣布。 “不可能!芙莲女士,你有问过sehors总设计师的意思吗?”杜晓梦不会德语,她用英语把这句话大声问了出来。 芙莲夫人当然也会英语。 听到这句话,她显得稍微有些错愣。 但旋即也用英语回答:“sehors的总设计师,当然也是这个意思。” “何总监,这真的是你的意思吗?”杜晓梦把身边的男人推了出来,看着男人脸上生硬的表情,她给他壮胆, “你不用担心,要是吉家不愿意尊重你,我可以聘请你为我们公司的总设计师,以你的才华和天赋,我们一定可以创造出更有价值的产品。” “你说什么?”不等男人回应杜晓梦的话,芙莲夫人就率先发问,“你说谁你要聘请谁?” 杜晓梦头一昂,把小胡子男往前一推,“你们sehors的总设计师,horrs先生。” “谁?”芙莲夫人险些瞳孔地震,身子朝前仔仔细细看了两秒,然后顿时释然, “哦,我对他有点印象,好像是个有名的骗子,叫什么我忘了,专门冒充一些有名人士骗一些外行。等等,你说什么,他是sehors 的设计师?不,他不是,他就是个骗子。” 杜晓梦的脸,和旁边的小胡子,一起僵掉了。 “什么?” “什么骗子?” 因为芙莲夫人说的是英语,所以现场不少人都听懂了。 听不懂的,也拿着翻译器翻懂了。 “他是职业骗子,根本就不是sehors的设计师!”茉莉大声道。 此时不仇报更待何时? “杜小姐,你带着一个骗子到我们顾氏的澄清会上生事,居心何在?” “要不是芙莲女士今天过来,我们顾氏的名声就被你毁了!” 随着茉莉的话落地,杜晓梦身边的设计师和媒体人,瞬间纷纷同她拉开距离。 杜晓梦的身旁顿时空出了一大片地,犹如孤岛。 “我、我也是被骗的,我不知道他不是,sehors从来没有公开过设计师,所以他自己找上门了,还能说出sehors里很多事,所以我……” 杜晓梦慌不择路的辩解。 茉莉寸步不让:“是吗?那为什么他没来找上我们顾氏?明明我们才是最需要和sehors设计师取得联系的人。” “可、可是……” “是杜小姐联系我的!”骗子男连忙撇清关系,“是她到处托人找sehors的设计师,才找到我的!我也是看她这么急,想给别人帮个忙,也算是件功德。” “骗子的嘴,果然油滑。”茉莉冷笑,“明明是你们勾结行骗,还好意思说什么功德。” 说完这话,她拿起手机:“把人给盯好了,我这边报警。” 小胡子男已经想溜。 但旁边不少顾氏的员工早就围了上来,把他圈在中间。 会所方的安保也前来,控制住了人。 “说起来杜小姐的运道也真是奇特,我记得上次我们俞小姐回门宴的时候,你也带着一个男人来闹事,结果对方也因为诈骗被警察带走了。” 茉莉无比讥讽,“杜小姐是专爱诈骗男吗?” “我也是受害者!”杜晓梦满脸通红。 先前刘璋宸的事情,给她的伤害并不比这次小。 她都是被骗的! “那杜小姐就是承认自己眼瞎了。”茉莉笑笑,“下次想干什么事之前,可请您先三思啊。” 第129章 最后一点体面都留不住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杜晓梦气到呼吸的空气都稀薄了。 俞芷衿要是骂她,她尚且还觉得势均力敌。 没想到茉莉一个小小的公关经理,打工狗一条,居然也敢公开嘲笑她。 恼羞成怒之下她口不择言:“我会被骗,难道吉家就没有责任了吗?谁会像他们一样,连个总设计师的名字也不公布,搞得神神秘秘,饥饿营销,把大家当傻子一样!” 全场都安静了。 所有人看杜晓梦的眼神,才像是看一个傻子。 一个连最后一点体面都留不住,满地撒泼打滚的颠婆。 “sehors的总设计师不公布,并不影响它的品质与销量。”台上的俞芷衿,看杜晓梦的眼神像看一只可怜的虫子。 杜家时至今日,所得所有,都是他们自己感召而来。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消费者们要的是适合自己的产品,产品的设计者、生厂商,是因为满足了顾客的需求,才因此被捧上神坛。”她看着一败涂地的杜晓梦,徐徐而来, “sehors和吉家要不要公开设计师,是他们的事,但这绝不是你找人冒充,以此攻击顾氏的理由。杜小姐,顾氏会告你诽谤造谣,出庭记得穿漂亮点,没有衣服的话,可以给我们借。” 现场有人发出了落井下石的笑声。 小胡子被警察带走了,杜晓梦也根本没脸在这里呆下去。 她真要落荒而逃,却听到芙莲夫人在台上说道:“其实这几年,外界对于我们sehors 的神秘设计师一直多有传言,之所以没有公开,完全是因为设计师的意愿。” “也会有人会问,为什么这次sehors授权国内以及和顾氏联名,并没有率先公告或是造势,那是因为,吉家从一开始,就和sehors设计师签订的并非全权设计授权,设计师本人,可以随时对自己设计过的时装进行修改,以及由自己创立的品牌联名发售……” 杜晓梦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住了。 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在她和现场众多人的心里同时升起。 Sehors 的设计师,不会是…… “几年前,我认识了在国外游学的俞芷衿小姐,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有幸成为了她服装的第一位模特,她的天赋和才华深深的吸引了我,因此我们联手创建了sehors这个品牌……”芙莲夫人拉住了俞芷衿的手, “她告诉我,因为家庭原因,她不能公开她的设计师身份……” “不可能!”杜晓梦大叫,“俞家学设计的人不是俞芷衿,有设计天赋的人不也是她!” 她像是恍然大悟,转身指着俞芷衿:“你把俞爱歆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掠夺了她的设计成果,再和吉家勾结,打造你设计师的身份!” “俞爱歆?”俞芷衿微微皱眉。 杜晓梦不提这茬,她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自从上次俞爱歆找刘璋宸来登月碰瓷之后,她就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属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一类。 俞芷衿也没多问。 毕竟落在傅予蜃的手里,能留口气已经算是有福了。 “没错,你是忘记了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了吗?”杜晓梦觉得终于找到了俞芷衿的漏洞, “她还曾经担任我们司格旗下女装的临时设计师……我、我想起来了,她当时设计的那个系列,里面有好几件衣服,就是sehors的风格。俞芷衿,你一个学金融管理的,剽窃你妹妹的设计和她的身份,不觉得无耻吗?” 俞芷衿都笑了。 旁边的翻译把杜晓梦的话翻给芙莲夫人听,她也是大为震惊。 “什么? 俞小姐不是sehors的设计师?怎么可能?她曾经亲自在我面前设计并剪裁过服装, sehors的服装,每一件,都是由青青……俞小姐亲自设计的。” 芙莲夫人觉得荒谬又好笑,“这也正是sehors一直无法拓展市场的真正原因,因为设计服装对于俞小姐来说,只是一个副业而已。” 她说着,又亲切地挽住了俞芷衿,“现在好了,sehors和顾氏联名,我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邀请俞小姐加入我们吉家的大家庭。” 杜晓梦气急败坏。 芙莲夫人的话并没有消除她的妄想,反而令她对自己的猜测更深信不疑。 杜家已经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了新公司。 剩下的也全都砸到了对顾氏的诋毁营销里…… 杜江海又那个样子。 她没有退路了,没有了。 今天不是俞芷衿死,就是她亡, “俞芷衿,你把俞爱歆叫出来!你有种把俞爱歆叫出来!你敢不敢和她当面对质!” 杜晓梦已经疯了。 “你不敢对不对?你要搞我诽谤?我还要举报你谋害自己的亲妹妹呢!你把俞爱歆叫出来!你敢不敢!” 甚至不用俞芷衿多说什么话。 保安已经开始把杜晓梦往场外拖。 “俞芷衿,你是想杀人灭口吗?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你就想像对付你爸爸和我爸爸一样,把我干掉对不对?” 杜晓梦彻底化身颠婆,张牙舞爪满口疯话。 但一旁的媒体记者们,虽然神情惊悚,也同样眼冒精光。 杜晓梦说的这些话,虽然可信度不高,但每一句,都是绝佳的引流爆点。 随便拎一点出去,都能写出一篇耸人听闻的八卦新闻。 “我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一个不算太大的声音,突然响在了大厅的某个角落里。 杜晓梦一只脚已经被拖出了大门,闻言死死地赖住,朝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 灯光似乎有所感应,也随着她的目光照了过去。 众人分开两路,把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亮了出来。 “俞爱歆?”杜晓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俞爱歆小姐?”顾氏有的员工也认了出来。 俞爱歆已经消失很久了,突然出现在这里,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忍不住惊诧了一秒。 和往常的形象不同,她原本长长的头发剪短了,穿了一件暗灰色的套装,素颜还戴了一副眼镜…… 一眼看去几乎和现场的记者没什么区别。 “俞爱歆,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杜晓梦拼死挣扎, “你快告诉大家,真相是怎么样的!你放心,这里这么多媒体记者,都是你的证人,你只有把什么都说出来,你才能安全!” 第130章 她不过是在欲擒故纵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被威胁?”俞爱歆瞪大了眼睛,“杜晓梦,你在说什么话,被威胁了我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真没想到,我只是出去旅游了一段时间,你们居然谣传我被我姐姐害死了?杜晓梦,你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没错,她是去“旅行”了。 东南亚小国,乌烟瘴气的地下赌场、搏击场、表演场……她像低劣的牛马一样趴在地上供人玩乐取笑鞭打,甚至差点被送去给濒危的富人配型器官,活体取肾。 她能回来,完全是因为她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就算心里再恨再不甘愿,她也不想再被扔去那样的地狱里。 她只有跪着讨好了俞芷衿,傅予蜃才有可能饶她一命…… 真是不甘心啊,可她没有办法。 她必须要演,要演得所有人都看不出一点破绽。 “我丧心病狂?你是失忆了吗?”杜晓梦表情炸裂,“先前你给司格设计了那么多衣服,你还得过奖……” “衣服有几件是姐姐替我设计的,因为当时贪玩,没按合同时间完成,只能求姐姐帮帮忙,给我把剩下的都补上了。” 俞爱歆这话是真没说谎,当初她只设计了几件就灵感枯竭无法继续。 是她给俞芷衿撒娇,求俞芷衿帮帮她。 结果俞芷衿非但把她剩下没完成的给设计了出来,还把她本来设计的服装做了修改。 是前两年的事…… 经过俞芷衿设计的服装,件件在那个季度卖成了爆款。 俞新雄对她大为赞赏,杜晓梦也对她吹捧奉承。 俞爱歆担心俞芷衿会出来揭穿她,没想到俞芷衿至始至终都对这件事保持沉默。 所以俞爱歆愈发大胆。 但旁人的怂恿下,她报名参加了那一年的国际设计赛。 本来想再一次央求俞芷衿帮帮她,没想到,她意外在俞芷衿的房间里看到了几张设计图纸…… 俞爱歆所有关于设计服装上的成果,全都是来自于俞芷衿的“馈赠”。 她现在当面澄清,还可以隐藏掉自己偷窃的罪行。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姐姐明明那么有才华,那么有设计天赋,为什么不去参加比赛,也不去做设计师……” 俞爱歆看着俞芷衿,露出一个恭顺又敬爱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姐姐老早就已经和吉家合作创立品牌了。姐姐是为我着想,关爱我,想满足我的爱好,才这么无私的帮助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晓梦笑了。 发出刺耳又癫狂的大笑。 俞爱歆和俞芷衿之间的关系,旁人不知道,身为这么多年的知情者,她还不知道吗? 俞爱歆,真的被收买了,或者被威胁了。 否则的话,那个一心要取代姐姐的私生女,那个表面乖顺实际处处背后使坏的俞爱歆,怎么突然就和俞芷衿姐妹情深了? “你不要想俞家的财产了吗?”杜晓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那个小三妈还给关着呢,之前开庭说判几年呢?你不想报仇了?不想当俞家大小姐了?” “姐姐!”俞爱歆回头看向俞芷衿,哀求又焦急地看着她,“她还想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 “她挑拨她的,我们关系怎么样,是别人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吗?”俞芷衿微笑。 “爱歆,你也真是的,回国了,怎么不来找姐姐呢?” 这边,杜晓梦最后的一只脚终于被拖出了门。 俞芷衿接受了俞爱歆的大礼。 也是……傅予蜃给她的礼。 她先前不肯“认错”,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机,把俞爱歆强塞过来。 而且,还塞得她根本无法拒绝。 “我是想要给姐姐一个惊喜,所以打扮成这个样子。”俞爱歆的演技,不得不说是一流的,她笑得眼底真实的情绪全都看不见, “果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我来。” 两人寒暄着。 “俞爱歆小姐,听说你妈妈是因为得罪了俞芷衿小姐,才被关进监狱的。”突然间,离她很近的一个记者突然发难, “你真的如你所说,对她没有一点恨意吗?” 俞爱歆惊了一跳。 怎么回事? 杜晓梦不是都被赶走了吗? 为什么还会有挑事的记者。 “我怎么会讨厌姐姐?姐姐对我那么好,我妈妈的事情和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求生欲爆炸的大声反驳,“你是谁派来的?专门在这种场合挑事吗?” “这……”记者没想到俞爱歆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我告诉你们,我和我姐姐的感情好得很,你们谁要来挑拨我们,想造谣,我和他势不两立!” 俞爱歆蹭蹭跑向前台,去抱俞芷衿的胳膊,“姐姐,姐姐你快告诉他们,我们感情很好。” 俞芷衿一抬眼,却当即看到了角落里的傅予蜃。 他也正看着她。 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她。 俞芷衿只能尽量的忽视,这越来越沉重的注视。 “爱歆,没有人能撼动我们之间的感情,”演戏而已,俞芷衿也不输给任何人,她轻轻拍了拍俞爱歆的手, “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姐姐这边还有事忙,等今天宴会结束了,我们姐妹俩再聊。” “我听姐姐的。”俞爱歆笑得很甜,忍不住朝傅予蜃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即又赶紧收回了眼神。 现如今,俞芷衿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俞芷衿发话了,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回到那些可怕的地狱里去了? …… “俞小姐能把这些事处理好,我真是替她松了一口气呢。”卢晓霜站在傅予蜃的身旁,假惺惺地拍了拍心口。 她悄悄看了一眼傅予蜃,又试探着道,“俞小姐她……看起来还真是厉害,难怪予蜃你当初会默许她那些行为。” “什么行为?”傅予蜃破天荒问了她一句。 “就是她结婚这件事啊。”卢晓霜压低了声音,却也愈发靠近了傅予蜃,“予蜃你知道当时她就是故意做那些事,来引起你注意的吧?” “是吗?”傅予蜃神色无动,但却反问了卢晓霜一句,“我怎么看不出来。” 第131章 他昨天自杀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因为予蜃你对女人不了解,”卢晓霜掩嘴笑,“女人那点心思,只有女人才会知道。” “比如?” “比如她绝对是故意想要接近你,才做那些事的,她一定知道傅奶奶希望你结婚,借此机会逼婚……”卢晓霜一口气说道。 傅予蜃讨厌女人接近他,更讨厌女人耍心机接近他。 俞芷衿的所作所为,如果被坐实,只会让傅予蜃无底线的厌恶她唾弃她。 她说完,就悄悄观察傅予蜃的神色。 傅予蜃,面沉如水。 几秒之后:“我没感觉到。” 卢晓霜吃了一惊。 傅予蜃是真的没感觉到,还是不相信? “那俞小姐的段位,就有些高了啊,她竟然可以完全瞒过予蜃你,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故作吃惊。 傅予蜃微微斜看了卢晓霜一眼:“俞芷衿,她平时没有故意接近过我。” 他又不是傻子。 自从东湖那次之后,俞芷衿在顾汣芸的怂恿下,是明确要和他拉开距离。 “噗嗤——”卢晓霜笑了,“予蜃,那叫欲情故纵。她就是故意钓着你,你要是上当了,那就正和她意。” “之后呢?” “啊?” 傅予蜃追问:“合她意之后,会怎么样?” “当然是想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傅太太啊。”卢晓霜惊讶于傅予蜃对于感情的事的无知。 不过,这样正好。 这样岂不是证明,他对俞芷衿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名正言顺的傅太太…… 他不是不愿意给她。 只要她回去,老老实实呆着,该生孩子生孩子,他可以公开她的身份。 但她说过,她不愿意。 她就喜欢她这份微不足道的动作,把她的顾家看得比什么都重。 “我看她只想给顾氏当打工女王。”他直接说了出来。 “是欲情故纵啦,”卢晓霜压根不信,顾氏和傅予蜃之间,她会傻到放弃傅予蜃。 因为,只要拥有了傅予蜃,顾氏,自然就可以保住了。 俞芷衿是个智商正常的,她不可能会舍近求远。 “你信不信你现在去和她说,让她真正成为你的女人,她只会拒绝你?”卢晓霜问傅予蜃,“但只要你多求几次,她就会颠儿颠儿的同意了。” 卢晓霜说着,眼底是轻蔑也是嫉恨。 哼,俞芷衿,装出那副清高的模样,实际上都是她的手段。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个对手,比她想象的厉害多了。 “她只是想要在你这里拿到足够重的筹码而已,要是直接倒贴,予蜃你一定会轻视她的吧?”她问。 傅予蜃不说话了。 卢晓霜的话,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孟炬煊也说过类似的话。 说俞芷衿只是想要他多哄一哄她,给她服个软而已。 她是……想要在他们的关系之中掌控主动权吗? 傅予蜃微微皱眉。 他不习惯把主动权交给别人。 但是如果俞芷衿非想要的话,偶尔给她一下,就当哄她开心,也没什么…… 但首先,她要说出口。 而不是现在这样,和他玩着心机兜圈子。 他的耐心……已经濒临耗尽。 前方的台上。 俞芷衿和芙莲夫人已经进行到共同成立了慈善基金会。 会专门从每一件售卖的服装销售额里,抽出百分之三来作为基金会的慈善资金。 “我们基金会,除了寻常的慈善资助之外,还有一项提供罕见病资助的项目……” 俞芷衿话刚说到这里。 “俞芷衿!你还有脸说什么慈善!你这个杀人犯!” 大门被撞开了。 一个头发蓬乱,面目狰狞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她满面流泪,尖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爸死了,你知道吗?我爸爸被你逼死了!” 在她身后,挤了一群人。 他们有的把旁边的保安推开,有的高高举着手机。 显然是正在直播。 “怎么回事?” “怎么了啊?” 大厅内的一众媒体人反倒是懵逼了。 这又是来的哪出,为什么他们谁都没听说过? “看到了,看到了,正在直播……” “我看看……” “什么,逼死了这女的爸爸……找人轮X这女的……” “我擦好劲爆!” “顾氏看起来树敌不少啊,发个澄清会这么多幺蛾子……” 吴纯念站在大门口,在众多人的保护之下,神情凄厉。 “俞芷衿,我爸爸死了,你高兴了吧?我妈妈现在在医院里,也生死未卜。你现在是风光了,通过各种不齿的手段,逼走你的父亲,夺得顾氏大权。你想过你会遭报应吗?” 俞芷衿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吴纯念。 这个女人,简直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或者,还是怪她手段太仁慈了? “这是我的重度抑郁症诊断书。”吴纯念太知道大家想要看什么了,今天要过来,她什么都准备齐全了。 她举在身旁一个自媒体人的手机前,“大家看一看,我一早就因为俞芷衿的迫害,患上了重度抑郁,数次自杀未果……” 直播间的人数在飙升。 俞芷衿也看了一眼。 毫无疑问,背后有推手。 而她的敌人…… 她不觉朝傅予蜃那边扫了一眼。 不是看他,而是在看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 来来回回的,也就这些手段了。 吴纯念滔滔不绝地控诉,她拿出照片:“这是我的全家照,曾经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我爸爸在顾氏工作,我妈妈也是普通职工。” “一切都是从俞芷衿来到顾氏开始,我们家的噩运就开始了。”她流着泪,看起来憔悴又无助。 “我妈妈得了尿毒症,原本是已经找到了肾源,结果俞芷衿动用她的手段,让我妈妈失去了肾源……” 她抽泣着,“我去求她,没想到被她关在黑屋子里,被一群男人……” 吴纯念捂住了脸。 她本身是那种看起来有些老实软弱的人,这幅样子顿时让不少人生出了同情心。 直播间里顿时炸裂声一片。 知道不知道顾氏的,认识不认识俞芷衿的。 都已经开始输出情绪。 各种难听的,毫无根据的谩骂要把直播间淹没。 “紧接着,我爸爸失去了工作,家里两个病人,他不堪重负,想要找俞芷衿讨个说法,结果,俞芷衿竟然报警把他抓了起来。” “我爸爸他、他……”吴纯念泣不成声,“他昨天在看守所自杀了……” 第132章 这份恩情她要好好收着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啊——” 现场都是一片震撼之声。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你?”有记者终于忍不住提问了。 “我姓吴,吴纯念。”吴纯念毫不避讳,她敢来闹事,就没想过隐瞒身份。 “请问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俞芷衿小姐,才导致了这样的报复?” 吴纯念微微一顿,但随即开口:“因为我和杜晓梦去吃了一顿饭,俞芷衿认为我背叛了她,一开始她质疑我,我也和她解释了,吃饭是因为团建,工作原因,我没有私下和杜晓梦勾结过,但是我的噩梦已经开始了……” 【这是什么童话故事里的恶毒反派?】 【封建社会灭亡一百多年了,还能看到这种余孽?】 【好可怜的姐姐,家里人都死绝了,换我要和这个姓俞的女人拼命……】 【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拿刀把她捅了?善良人就是太讲道理,才被人欺负到死。】 【杀父之仇,杀母之仇,支持报仇!杀光她全家!】 【杀了她,我们都给你作证,联名上书让你免除死刑!】 …… 直播间一溜一溜的,全都是这样的言论。 围观者的情绪,是最廉价又激烈的…… 一人一张嘴,一句话,就可以把俞芷衿和她的顾氏埋葬…… “俞芷衿小姐,你有什么话可以说的?”有记者转而把话筒对准了俞芷衿。 俞芷衿只觉得可笑。 吴纯念这样闹一通,能有什么实际作用。 其实,对于今天可能发生的情况,她早都有各方准备。 如果可以,直接打个招呼,关掉那边的直播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既然有人来挑事。 她一声不吭就给把事情盖了……岂不是让人以为她怕了? 俞芷衿怕什么? 她不怕,她只怕这些事情闹得还不够大。 免费的广告,免费的热度……对手出钱出力出脑筋给她亲力亲为策划。 她为什么不收着? 这些都是衣食父母啊! 要感恩! “吴小姐要是觉得事实真如你可说,可以报警,我相信司法的公正,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她缓缓回答。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要是这世间真的有公道,我爸爸还会死吗?我们一家还会被你迫害吗?你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为所欲为……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吴纯念血泪控诉,“我看不到希望了……如果再这样,我明天,就从顾氏的大楼上跳下去……” 【这是要逼死人了!】 【逼死一家三口,想问这位大小姐还睡不睡得着?】 【人家做鬼都不会放过她吧?】 【这个社会真黑,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报警有用的话,她还会在这里殊死一搏吗?】 【真是好冷漠的女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人恶心……】 直播间里,骂得更凶了。 就连现场一些人,看俞芷衿的眼神都带着微妙的神色。 不管怎么说,吴纯念家里是实实在在死了人的。 她内心里冷漠不打紧,还这样表露出来,也未免太傲慢了……情商太低了一点。 “吴纯念,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次。”俞芷衿冷眼看着相处了十几年的“闺蜜”, “你爸爸是怎么死的?你妈妈现在又怎么样?” “你还要往我心窝子上戳刀是不是?”吴纯念淌着眼泪点头,“好,我就让你再戳两刀,我爸爸他、是昨天在看守所自杀的……我妈妈,现在在医院里,性命垂危,可能都熬不过这几天了……” 俞芷衿这次没有等待,直接反问: “哦,那今天警方公开通报的,那个昨天在看守所因为和别人发生冲突,不慎被人推倒撞到头,过失事故去世的,叫吴柏的,不是你爸爸了?” 吴纯念神情一卡。 “大家如果有空可以去看一下京城警方的官博,今天下午有出过通报。吴纯念的父亲是因为在看守所和人推搡扭打,不慎受伤去世的。既不是自杀,也不存在被谁逼死,完全是意外。” 俞芷衿没给吴纯念喘气的机会。 “我是不知道是警方没通知吴小姐你这个家属呢,还是通知你,你当听不到呢?” “我……” “还有关于你妈妈,你说她这些日子都在医院里,性命垂危是不是?” 俞芷衿又问,“而造成她垂危的原因,是我用手段搞掉了她的肾源……” 俞芷衿笑了笑,“刚刚正要说,我们顾氏和吉家成立的慈善基金,已经走绿色紧急通道,救助了一批性命垂危的患者……今天,已经进入恢复期的患者也来到了我们的现场……” 吴纯念,脸色大变。 不可能! 她那样对俞芷衿,她怎么可能还给她妈妈做换肾的手术? 不可能的! 而且上一次,她当着她的面,取消了关于她妈妈的手术…… …… 灯光之下,一个瘦弱但精神尚可的中年女人,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上了台。 吴纯念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色变得灰白。 “吴纯念,我的好女儿,我们母女,好久不见了。”她的第一句话,就把吴纯念定死在原地。 “自从你爸爸因为你的不争气而辞职以后,妈妈就很难见到你们父女两个了。”她笑得有些凄凉,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重磅, “不过,谁让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呢?你和你爸爸,大概很早就想要摆脱我了吧?” 眼泪从吴纯念妈妈的眼角流下来。 “纯念,我是你的亲生妈妈,你知道,在我听到你亲口拒绝本该属于我的肾源,让我早点去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俞小姐明明已经给我找到了医生,你却故意去陷害她,和她结仇,让我失去做手术的机会……如果不是俞小姐仁慈,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吴纯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后退了一步,颇有些想要落荒而逃的架势。 “妈妈承认,妈妈身体不好,所以你爸爸对我的照顾更多,爸爸妈妈也因此忽视了你的成长,这是妈妈对不起你的地方……” 吴妈妈抹着眼泪,“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才造成你变成这样。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是请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第133章 要不要,今晚上浪漫一下?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住口!”吴纯念突然尖叫,“你是我妈妈,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你知道我遭受了什么吗?” “我知道。”吴妈妈泪目却相对平静,“你想要出人头地,去给和你爸爸一样年纪的男人当小三,你妒忌俞小姐所以陷害她,结果害得你爸爸丢了工作。” “你、你还说、你还说!”吴纯念捂住了耳朵,“你住口!你给我住口!” 但吴妈妈没有停下来:“纯念,你说妈妈狠心也好,但妈妈再狠心,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不把你做的那些事公诸于众,你是不可能回头的!” “你怂恿你爸爸去给俞小姐泼硫酸,导致你爸爸因为故意伤害被关了起来……他昨天和人发生冲突不慎去世,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你还要利用他的死亡……” “你还利用我的病……我做了手术已经一个星期了,你都不知道,因为你已经很久没看我了。” “你做了手术,为什么不告诉我?”吴纯念双眼发红,“你就是和俞芷衿商量好了,要看我出丑是不是?” “我给你打了电话,医院也给你打了的,你把我们都拉黑了!怎么告诉你啊!”吴妈妈哭着问。 她本来是不想过来揭露吴纯念的。 丈夫没有了,她们母女俩只能相依为命了。 甚至说,吴纯念不来闹这一场,等她病彻底养好了,她也会回去和她好好一起过日子的。 可是…… 吴纯念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碎了她最后的一点幻想。 此时此刻。 直播间已经重新闹翻了天。 先前还一边倒同情可怜吴纯念的人,全部如同墙头草一样,随着风向重新倒向了另一边。 【我的天,亲妈出来捶了!】 【幸好我刚刚没出来说话,要不然现在就被打脸了。】 【我晕死,亏我刚刚还那么同情这女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都分不清了,她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很明显俞和妈妈说的是真的啊。我刚刚去查了,警方真的有通报过这女的爹被过失死亡的事……】 【哪里哪里,求指路!】 【这算什么,我刚刚看到了这女的给人家当小三的视频,还亲口说要让她妈去死呢。】 【不至于吧,她和她妈什么仇什么怨?】 【妒忌她妈生病,占据了她爸全部的注意力,给你们链接自己去看吧,反正极品奇葩……】 …… 茉莉放下了手机,看向了开始被记者围攻的吴纯念。 哼,就他们懂营销,就他们请水军,就他们知道红口白牙污蔑人? 当他们顾氏的公关部是死的吧? “吴小姐,你为什么要陷害俞小姐?是有人背后指使你吗?”记者们一旦开始提问,说出的话都是尽可能的尖锐。 “请问妒忌自己生病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心态?你爸爸是对你不好吗?” “你恨自己妈妈吗?” “明知道自己爸爸是意外身亡,撒这样显而易见会被戳穿的慌,想过后果吗?” 一个一个的话筒,伸到吴纯念跟前。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吴纯念胡乱挥着手。 记者们并没有放过她,被采访人的慌乱,是他们最喜闻乐见的场面。 “你的抑郁症是真的吗?我也接触过抑郁症患者,他们和你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真正的抑郁症患者不会具有攻击性,情绪表现不会那么明显,你真的诊断了吗?” “可以再看看你的诊断书吗?是哪家医院,哪个医生主治的?” “我、我是抑郁症,你们不要逼我……”吴纯念语无伦次,“我死了你们要负责任……你们全部要负责……” 记者们:“……” 直播间里的评论,顿时都是一片“yue”声…… 【这不是抑郁症,这还是玉玉症。】 【抑郁症患者只会折磨自己,我看这位吴小姐只擅长麻烦别人。】 【烦透了这些装抑郁的,就是因为他们装神弄鬼博眼球,挤兑了真正抑郁症患者的生存空间。】 …… “纯念……”吴妈妈在护工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纯念我们回家吧,别闹了……” “你走开!”吴纯念抬手推开吴妈妈,差点把她连着护工一起推倒在地, “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生下来你又不好好养,就你这个身体,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拖累我和我爸!” 她张口乱骂,“我不和你回家,你去找俞芷衿养你!她好你就去找她,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认我!”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推开人群,强行往外面跑去。 现场…… 所有人,一时间连骂人的语言都丧失了。 这……什么玩意儿啊! 年度最极品奇葩,非她莫属。 众人回头再看看面带微笑,镇定如常的俞芷衿…… 没有对比就没有欣赏。 顾氏这位新的掌权人,别的不说,性格就够稳定,心性也够坚韧。 今晚上的几次危机,她都处变不惊,游刃有余,应对自如。 …… “你看看吧予蜃,她真的好有心机。” 卢晓霜气得眼睛都花了。 吴纯念可没少给她要钱,结果出场不到十分钟就被KO,这些女人真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难怪会给俞芷衿压得死死的。 “我姐不是心机,这叫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孟炬煊突然窜了出来。 他今天因为一点事来迟了,只赶上了刚刚吴纯念事件的后半程。 这刚刚一过来,就听到卢晓霜在诋毁俞芷衿。 “我……我不是你那个意思。”卢晓霜只能勉强挽尊。 孟炬煊懒得看她。 他讨厌这种狗皮膏药一样的女人,上次蜃哥都把她当众扔地上了,她还能贴上来。 是真不知道脸字怎么写的吗? 他蜃哥已婚了,已婚了! “蜃哥,姐有没有感应到你的心意?”孟炬煊悄悄问傅予蜃,“你今天给她解决了大麻烦吧?” 傅予蜃没回话。 俞芷衿嘴硬没要,但最后俞爱歆出现的时候,她也没推拒。 所以……她真的像卢晓霜说的那样,是欲拒还迎,是欲擒故纵…… “哥,今晚上要不要和姐浪漫一下。”孟炬煊说着,拿出一张房卡,悄悄塞到了傅予蜃的手中。 “楼上3315房间,烛光晚餐都准备好了,浪漫玫瑰,情意礼物……是加进关系的好时机。” 第134章 这样,就可以离婚了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没看手里的房卡,也没回应孟炬煊。 但孟炬煊继续:“哥你没意见的话,我就去通知姐过去了啊。” 傅予蜃:“……” 不是很想被这样摆布,但也……不是很想拒绝。 …… “俞小姐。”俞芷衿正应酬着,孟炬煊贼兮兮地蹿了过来,“我有点事和你说。” 这话说着,却把一张纸条悄悄递到她手中。 俞芷衿低头一看。 简简单单几个字:【来3315。】 “是我哥。”孟炬煊压低声音,“姐,你就给他一个面子,上去和他和好吧,我哥这几天都挂念着你的事呢。” 不等俞芷衿回答,他又道,“夫妻没有隔夜仇,你别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挑拨了。” 俞芷衿斜他一眼:“能被挑拨的关系,那也不值得留恋。” “是是是,姐你说的都对,但我哥,他不是没被挑拨吗,他心里真的只有你。” 俞芷衿把纸条一捏:“再议。” “别议了啊,你就先过去吧。”孟炬煊催促。 俞芷衿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 “我至少要先把这里的应酬了再说,你说呢,小煊同学?宴会进行一半,主人先走了算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芙莲夫人离场之前,她得在。 “好吧。”孟炬煊表示理解,“但是姐你过会儿得过去啊。” 他退到一边,悄咪咪给傅予蜃发短信:【哥,姐说她也很想马上过来,但要把那位时尚老太婆送走才行,你先稍等等啊。】 傅予蜃放下了手机。 眼前的玻璃烛台里,香氛蜡烛燃出的光映照着他的脸。 空气中混合着奶甜与花蜜的气息,令人的心绪在安宁中,莫名生出一点点期待。 傅予蜃觉得奇怪。 明明俞芷衿也算在他面前够放肆了,但他竟然半点也不恼恨她。 好像今晚上如果她一旦过来,那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小摩擦,包括她的逆反她的抗拒,都可以一笔勾销。 笃笃—— 房间门被轻轻敲响了。 傅予蜃起身。 椅子退得有点急,险些被他撞翻在地。 他打开门,门口站得却是一个酒店的服务生。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先生,这是宴会主人送给您的。” 傅予蜃接过来,关上门。 打开保温袋,里面有一罐密封得好好的汤盅。 他一眼就看到了封口上那枚火山漆。 色彩、花纹、以及封印的手法,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坦白说,一想到它可能是出自顾汣芸之手,傅予蜃,就想把它直接倒掉。 他指尖挑住火山漆印,往上一掀。 漆印当即脱落了下来,啪的一下落在桌上,摔成了两半。 傅予蜃……还是把它捡了起来。 他把它重新拼了起来。 注视着它,思绪长久都没有动一下…… …… “姐,姐你现在可以过去了吧?”孟炬煊催魂一样跟在俞芷衿身后。 “是的是的,我要去了。”俞芷衿送走了芙莲夫人,又安排了一下宴会的后续。 “那我送你上去。”孟炬煊亦步亦趋。 俞芷衿无言。 “孟炬煊,你别像个老鸨似的行不行?” 孟炬煊笑嘻嘻:“我只是想保护一下姐的安全而已。” 电梯上到三楼。 孟炬煊还想跟着,俞芷衿转身,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停!你要再跟着,我马上下楼信不信?” 她同意去见傅予蜃,可不是孟炬煊期待的大团圆…… 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 她必须要小心才能保持住这份平衡。 现在离婚或者提出离婚,俞芷衿都没有把握,所以她不想再有任何外力添乱。 把孟炬煊重新塞入电梯,送下去。 俞芷衿朝着3315号房间走去。 然而,刚刚踏出拐角,她就连忙后退,把自己隐蔽了起来。 她看到了——卢晓霜。 那女人鬼鬼祟祟地站在一个房间门口,左看右看,然后掏出一张房卡…… 俞芷衿回身,贴到了墙上。 所以,卢晓霜截胡了? 也难怪。 她对傅予蜃是志在必得。 几个月前,如果不是俞爱歆故意撞了她的酒杯,泼了卢晓霜的红酒。 恐怕她和傅予蜃早就修成正果了。 俞芷衿不觉得是自己抢了卢晓霜的傅少奶奶之位,但卢晓霜如果一定想要,凭自己本事去争,她没意见。 只是,别到她面前来耍宝就行。 她靠着墙,静静地等待,间或看着时间。 过去多久了…… 卢晓霜没有出来。 以傅予蜃的性格,如果不想让一个女人呆下去,早就被打出去了。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 俞芷衿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拿起了手机,开到了录像模式,放到手袋里,故意拉开一角,把摄像头露了出来。 如果,傅予蜃和卢晓霜真的有点什么的话。 那她岂不是可以顺顺当当的和他离婚了? 前世,哪怕是卢晓霜从她的床上坐起来,她也没能拿到傅予蜃同她的任何证据。 当然,也有可能傅予蜃是真的没有出轨过。 但卢晓霜知三当三给的气,她是一点也没少受过…… 如果有机会,不管傅予蜃到底有没有和对方发生什么,她也想把莫须有的证据甩在他面前。 像他曾经羞辱她那样,羞辱他一次…… 俞芷衿看了看时间,十分钟过去了。 现在她如果闯进去,会不会拍到什么劲爆的场面?会不会拿到傅予蜃婚内出轨的铁证? 她来到了房间门口。 房门是紧闭的。 她思绪千转。 如果敲门的话……是不是会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不过,现在去找房卡开门,应该也还来得及。 如果把事情闹大的话,卢晓霜一定也乐成其见——她一定会借此机会逼婚。 一边是形婚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工具人妻子,一边是有了亲密关系的“救命恩人”。 卢晓霜又得傅家人的喜爱…… 有这样的机缘,俞芷衿此次,必定能全身而退! 做好了决定,她骤然转身。 几乎是同时。 俞芷衿听到身后,传来咔嚓的一声—— 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她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从后来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拖了进去。 滚烫的掌心,烙在她的皮肤上,强势的力量,令她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俞芷衿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回过头来,只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第135章 俞芷衿,你哄我一下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的第一感觉是。 冷…… 整个房间没有开灯。 风从大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和身后打开的门呼应,穿堂而过。 透过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把热量瞬间从她的身体上盘剥了个精光。 不远处的餐桌上,一拍浪漫的杯烛被吹得飘零乱晃。 她听到什么声音,从窗外的楼下传来。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呼喊,乱糟糟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俞芷衿没心思去顾念其他。 她没看到卢晓霜。 明明,刚才清楚明白地看到她进来的。 这么长时间,她确定卢晓霜没有出来过。 可是整间房间,别说是卢晓霜了,就是男女谈欢说爱的迹象都没有。 桌上有红酒、有玫瑰、有烛光,有随风而来的微弱香甜…… 但没有她想看到的一切。 “你在看什么?” 傅予蜃的手捏到了俞芷衿的下颌,厮磨她的腰际。 带有侵略性的气息如同一张密网,铺天盖地地朝她覆下来。 一种本能的求生欲从俞芷衿的心底倏而升起。 她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前世,她不慎落入深渊的那个起点…… “傅予蜃,不是你让我过来吗……” 她说出这几句话,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想要离开这里! 傅予蜃给她的感觉,不太对劲…… 他此时的神态,看她的眼神,以及他的呼吸他的模样,都让她想到前世的那一次。 她误入他的领地时的情况…… 然而下一秒。 她被重新拉了回来。 然后又被狠狠的一推。 嘭的一声,俞芷衿后背抵着门,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与此同时,男人的身躯把她压到无法动弹。 “傅予蜃……” “我让你过来,”借着微弱的烛光,傅予蜃从高处细细研磨般的端详她的脸,仿佛在研究要将她从哪里下口比较好,“你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我……” 俞芷衿快要说不出话,心肺需要很努力,才能把氧气泵入维系呼吸。 “俞芷衿,你该死!” “傅予……” 所有的话,被被淹没在了狂风骤雨之中…… …… “不是,傅予蜃,你放开我!”俞芷衿从风暴中艰难的喘吸。 她难掩惊恐。 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炬煊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 是卢晓霜,一定是她。 可是为什么卢晓霜不在这里,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是俞芷衿。 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发生这种事,都必须是她来承受这份后果? 逃过一次,还有下一次。 一次接着一次永无止境! 这是重生不是噩梦,她必须要打破它! 俞芷衿再度从傅予蜃的手臂中挣扎出去,却又被他拉了回去。 “你放开我,不对劲,这是个意外!”她险些求他,求他放过她,“傅予蜃,你清醒点,这有问题!” “你跑什么?”傅予蜃像野兽叼住了猎物的脖子一般,不会松口,“俞芷衿,你敢给我下药,不敢给我睡吗?”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 俞芷衿矢口否认。 “没有……没有为什么你要过来?”傅予蜃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他把她紧紧勒在怀里,“你过来,就是因为你喜欢我……你一直在想我……想到发疯……” 没有的事…… 根本没有的事。 她从来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事。 无论是过去世,还是今生。 这一刻,俞芷衿心底,对卢晓霜这个女人的新仇旧恨,累积到了顶点。 她会撕了她。 无论以后她来不来惹她。 有些虫子,就应该从一开始就碾死。 “傅予蜃,你放开我,我好冷……”俞芷衿换了一个角度求饶,“我想去关窗户,你放开我……” 风一直灌进来,她是真的被吹到发抖。 尽管眼前的男人像火一样炙热,但她抖得厉害。 或许是她的求饶太过么真实,傅予蜃稍稍松开了一点手。 俞芷衿立刻飞奔向了窗户。 她记起来了,势鲸背后是游泳池。 她知道卢晓霜去哪儿了,她刚刚是从窗户被扔下去,落入泳池了。 所以,她只要同她一样跳下窗,落下去,就可以逃过今晚这一劫。 然而,手在刚刚碰到窗户的手,腰被傅予蜃从后面搂住了。 他把她往身旁一拖,另一只抓住窗户把手,啪的一下拉上了。 “俞芷衿,你想逃吗?”他竟然洞察了她的想法。 俞芷衿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清醒还是混乱的,但她的心在往无底的深渊坠下去。 “傅予蜃,”她咬住了嘴唇,几乎是在哀求,“放过我吧……” 她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肯要放过她? 这世上的女人有那么多,他想要谁得不到? 为什么非得是她? 为什么明明不爱她,明明只懂折磨她羞辱她,却怎么也不肯放开她。 “你放过我,什么我都答应你……”她甚至可以离开这个国度,放弃她的家业,带着外公和妈妈远走高飞。 “那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滚烫的呼吸在她耳际萦绕,傅予蜃反倒像个受害者一样控诉, “俞芷衿,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蛊?” 俞芷衿呆住了。 傅予蜃在说什么? 下蛊? 他是在形容,还是说确有其事? “俞芷衿,”傅予蜃把她禁锢在手臂里,他好像要把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他问她:“你为什么从来不撒娇……” “什么……”俞芷衿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傅予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为什么从来不对我撒娇……你从来都不撒娇……” 他把她翻转过来,捧着她的脸,他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委屈, “为什么你从来不撒娇……什么都要我哄你,你哄过我吗?” “我……”俞芷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傅予蜃的话,远远超过了她的逻辑范畴,“我没让你哄过我……而且……” 而且他也根本没哄过啊! 傅予蜃不听她说什么,他扣住她的手腕,碾压而下,把她拖入混乱的漩涡: “俞芷衿,你哄我一下……一下就好……” …… 俞芷衿知道,今晚上,她逃不掉了…… 同这个男人一起入侵的,还有如天际般黑压压涌下来的,来自宿命的嘲讽…… …… 尽数荒唐。 第136章 不给她半点逃跑的机会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风浪平静之后,俞芷衿不顾浑身被车轮辗轧般的疼痛,在天际未明之刻逃了出来。 礼服碎得拼不起来。 她径直套了势鲸的浴袍,马不停蹄地前往机场。 一路上,旁人惊诧的目光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的,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傅予蜃不论往后说什么,认为发生了什么,她不认。 坚决不认。 昨晚上的那个女人,不是她! 谁愿意是,谁去是! 手机没电了,因为一直开着摄像功能,傅予蜃又一晚上都没放过她,让她根本没时间去管。 好不容易借到了充电宝,打开。 上面有几十个顾汣芸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俞芷衿不敢想象,顾汣芸联系不上她,这一晚会有多着急。 她给她回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芷衿你在哪里?我找了你一晚上,电话你也不接。”顾汣芸急得都要哭了,她絮絮叨叨责备,“你再不出现,妈妈都要报警了,但是又不敢让你外公知道……” “妈,你现在方便和外公一起到机场来吗?”俞芷衿直接打断了她, “我马上给你们买票,一个半小时以内你们赶快过来……对,来了我再和你们说……护照都带上……” 顾汣芸只愣了半秒,马上果断地点头:“好,我马上回去带你外公来,一个半小时内,只早不迟!” 俞芷衿定下了去最近一班出国的机票。 她不能一个人走。 如果一个人走了,傅予蜃必然会拿外公和妈妈来要挟她。 顾氏的话,目前的高层都已经是她的人,她完全可以远程操控一段时间。 而此时此刻,她只需要出去避一阵子风头就好。 对了,还有药。 俞芷衿去机场的24小时店买了一套衣服换上,立刻前往不远处的药店。 “小姐,你要什么药?”导购员热情上前。 “避孕药。”俞芷衿镇定地回答。 导购见惯不惊:“有长效的有短效的,你要哪一种?” “短效。” 导购拿出了一盒药。 她看了看俞芷衿,善意地提醒。“这个必须四十八小时内服用。还有,短效避孕药要少吃哦,对身体不太好。” 漂亮的年轻女人,大清早地出现在机场买避孕药。 实在是有些引人联想。 不过,机场里每天人来人往,导购也算是阅人无数。 眼前的女人虽然漂亮但气质端雅,身上的衣服样式也很素净,应该不是那种女人…… “谢谢。”导购的好意,俞芷衿感受到了,“那,还有那种……应对擦伤的外用药吗?还有消炎药,也来一点。” 这个有点难以启齿,但她还是问了。 太特么禽兽了! 她双腿现在都还在发抖,疼也是真的疼…… 导购怔了怔,脸上显出轻微的惊愕。 “小姐,你……”她把所有的药都递给俞芷衿,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需要报警吗?” 报警? 俞芷衿险些苦笑。 报警有用的话,她还需要逃吗? 别说她和傅予蜃是合法夫妻,就算不是,他真想对她怎么样,她也是无处伸冤…… “谢谢你,”俞芷衿的笑容有些自嘲,“不用了。” 她把药装到了包里。 接下来,她只需要买个水杯,去机场的自动饮水机那里接水,把药吃下去…… 她不想再生孩子了。 至少不想再生傅予蜃的孩子。 不是因为她不爱她的孩子,而是不想前世一丁丁儿的不幸的可能,再度降临到她可怜的宝贝身上…… 然而,俞芷衿刚刚转身,就看到崇明已经带着人,站到了药店门前。 离她不到三米远。 他看着她:“俞小姐……” 这么快…… 甚至等不到她去候机厅。 俞芷衿可以算的出来,傅予蜃可能在她刚离开没多久就醒了。 尽管如此,俞芷衿还是打算抢救一下:“我有点事,要出个差,麻烦你告知傅予蜃一下。” “俞小姐的事,还请亲自去和傅少说。”崇明礼貌地微微鞠躬。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俞芷衿,“我来,是有事情要和俞小姐转达。” 俞芷衿带着疑惑接过了手机,刚拿起了,就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芷衿啊!你在哪儿呢?予蜃说你再不过来,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是顾老爷子! 俞芷衿震惊:“你们要去哪儿?” 妈妈没有联系上外公吗? 傅予蜃做了什么? “什么?你不知道?”顾居安也有点吃惊,但随即电话那边隐隐传来傅予蜃的声音,似乎是在和他解释什么。 “哦……原来予蜃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啊,”顾老爷子哈哈笑道,“那你快点过来,外公也给你卖个关子,等你来就知道了。” 俞芷衿放下手机,脸上覆满冰霜。 “他什么意思?” 崇明:“傅少说,俞小姐跟我们走就行了。” “去哪里?” 不管俞芷衿怎么问,崇明只有一句话:“俞小姐跟我们走就好了。” “如果我不去呢?”俞芷衿冷冰冰地问。 崇明似乎不敢看她,但他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歉意:“俞小姐如果不去的话,顾老先生和顾女士都会很失望的。” 俞芷衿拿起手机,马上给顾汣芸打电话。 毫无意外,手机那头传来了关机的提示。 俞芷衿紧紧捏着手机,心里反复翻滚着,要不要给傅予蜃打电话…… 可是,怎么说? 让他放了外公和妈妈,她会乖乖回去? 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坚持告诉他自己要出差? 不知挣扎了多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崇明道:“走吧。” 没看错的话,崇明也是松了一口气。 俞芷衿坐上了傅予蜃的私人飞机。 但只有她一个人。 既没见到傅予蜃,也没见到外公和妈妈。 “他们呢?”她问崇明。 “俞小姐的外公和傅少已经先一步坐直升机走了,您母亲要转一下交通工具,先坐高铁,再转飞机。” 俞芷衿愕然。 傅予蜃,至于吗? 非要把他们一家三口这样分开。 是绝对不给她半点逃跑的机会吗? 这明明算是她今生第一次采取行动离开他,为什么他老道得像已经淬炼过无数次了? 第137章 到底是谁强迫谁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飞机跨越大半个国度,窗外天光愈明。 大陆在逐渐远去,无垠的大海在眼前延展。 身上厚重的衣服已经穿不住了。 俞芷衿只剩下一条单裤和T恤,依然能感受到外面阳光的烘烤。 时间来到下午,飞机终于在大洋中的一座岛上降落。 俞芷衿知道,她已经不在国内。 倒也是实现了曲线出国呢…… 呵呵,好冷的笑话。 果不其然,一下飞机,热浪扑面而来。 海风夹杂着微咸的蒸汽,像要把人都托举到半空之中。 俞芷衿在车上打量着海岛的风景。 算是个全新的地图。 前世,她没有来过这里…… 穿过高大的棕榈树而建立的视觉屏障,一座亚热带风情的庄园出现在眼前。 “芷衿来了?”听到动静,顾老爷子倒是先出来了。 “外公。”看得出来,老爷子什么都不知道,俞芷衿心里的担忧倒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傅予蜃,还不算是丧心病狂。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尽量让他别发展到丧心病狂。 “外公,傅予蜃怎么跟你说的?”俞芷衿也不顾身边还有人,径直问道,“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我……我心里不太踏实……” “呵呵,”顾老爷子摸摸她的头,“傻姑娘,这架势你还看不出来?” 俞芷衿…… 她该看出什么? 老爷子压低了声音,悄悄在她耳边道:“你老公说,结婚的时候有点匆忙,该做的都没做,现在要给你补个蜜月呢。” 俞芷衿…… 不是,这话外公他也信? 哪里有小两口蜜月拖家带口的? “看看你什么表情?”顾老爷子佯装生气,“外公就不能跟着你们来玩一玩了?外公生病这么多年,也好久没出来度假了,你嫌弃?” “不是……”她是这种表情? 外公能不能不要乱解读啊? “人予蜃都没嫌弃,你倒是嫌弃上了。”顾老爷子哼了哼,“算了算了,你嫌弃就嫌弃吧,我这糟老头子是不该这么不识趣,来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我走还不行吗?” 老爷子说着,屋里面已经有佣人拉着行李箱出来了。 俞芷衿:“等等,你要去哪儿?外公,你别走,我不嫌弃你,我不想要你走。” 她连忙手脚并用地抓住了顾居安。 “哈哈哈哈……”顾老爷子大笑,“看把你吓的,外公跟你开玩笑的,这岛上还有其他房子,外公过去一个人清闲清闲,你们小两口好好度你们的蜜月。” “那妈妈……妈妈等下还要来呢。”俞芷衿慌了。 把她和傅予蜃单独留在这里。 她不想…… “多大的孩子了,还舍不得妈。”顾老爷子嫌道,“你妈也是,成天给你们当电灯泡,外公这次正要好好说道说道她。” 他挡住嘴,又小声道:“你老公都有意见了……” 俞芷衿:“……他的意见很重要?” “诶!你也是被宠坏了,”顾老爷子斜俞芷衿一眼,“都嫁人了,自然还要顾及另一半的意见了,婚姻嘛,要好好经营才能开花结果的。好了不和你说了,外公要去住海景房了,你好好玩,也给自己放个假。拜拜!” 俞芷衿:“外……” 顾老爷子挥挥手,走得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俞小姐,傅少在上面等你。” 崇明耐心地等着俞芷衿再也看不到顾老爷子的背影,才催促道。 既然来了,躲是躲不过的。 …… 整栋房子的采光都极好。 傅予蜃坐在楼上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拼盘的热带水果,以及琳琅的下午茶。 “坐吧。” 他似乎没看俞芷衿,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俞芷衿走到他面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她目光落在傅予蜃的手边。 她的包…… 从机场遇到崇明开始,就已经被拿走了。 现如今正放在傅予蜃身旁。 里面的东西都被倒了出来,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堆。 “说一下,昨晚上怎么回事。”傅予蜃的声音冷淡而充满了距离感。 有审问的意味,但更多像是事不关己的一个例常询问。 “我……不太记得清了。”俞芷衿垂下眼,不看他。 空调开得很足,头顶的出风口,冷气不断吹下来,浸入她的脖颈。 所幸,她穿得还算厚。 “这样?” 傅予蜃随手从旁边拿起俞芷衿的手机,轻而易举解锁,然后打开了相册。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没事,看一看就清楚了。” 俞芷衿别开了眼,胸中一口气差点没能顺顺畅畅地呼出来。 傅予蜃是有毒吧? 这也才刚刚拿到她的手机,就能精准地在相册里找到有效信息…… 此时此刻,手机里播放的,正是昨晚不慎被她自己录下来的一切。 夭寿啊! 老天爷搞她! 外放的声音简直令人羞耻,俞芷衿忍不住身后去拿手机。 但傅予蜃先她一步。 她摸了个空。 “还给我……”俞芷衿简直不忍直视傅予蜃。 傅予蜃当然拒绝。 他慵懒地躺在沙发里,拿着手机,像是仔细研究观摩了一通。 良久,他说道: “你倒是比我想的更有心机。” “求你删了,”俞芷衿甚至不想再和他伪装什么,直接要求,“都是意外。” “删了?你费这么大的心思录下来的,我怎么会不识趣的给你删了。”傅予蜃抬眼,眸梢带着一抹讥讽, “应该好好存下来,以表留恋。” 他目光又落在屏幕上,隔了好一阵子,才又道,“看起来,你昨晚上很享受?” 俞芷衿:“……?” 他哪里看出来的? 明明她全程都在抗拒! “不过,你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傅予蜃看着俞芷衿。 她居然脸红了,眼神都躲闪着不知道朝哪儿放的样子。 不知道,昨晚上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才是真的记不清了。 整晚上,像一场酣畅淋漓的梦,澎湃又汹涌,释放了他所有累积的情绪。 除此以外,一切细节却难以追寻。 但再怎么样,他也认定了那个女人是俞芷衿…… “你、你不要倒打一耙,什么得偿所愿?”俞芷衿也是要脸的,“说得好像,是我强迫你一样……” 她才是无辜被迫害的那一个。 前世加上今生,都冤得要六月飘雪。 傅予蜃脸一沉: “那是我强迫你?” 他说完这句,突然扔出了一样东西…… 第138章 傅予蜃,我要和你离婚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一个透明的圆形亚克力外壳装着的东西,骨碌碌地滚到了俞芷衿的眼前。 很眼熟。 俞芷衿在看到的时候,愣了有一瞬。 才想起这东西是什么。 顾汣芸做的火山漆……先前每次她给傅予蜃送饭,每个餐盒上都用这个来做封泥。 堪称顾汣芸的防伪标记。 “这个怎么了?”她不解。 “演技倒是好,”傅予蜃嗤笑,“昨晚上的汤,不是你送的。” 俞芷衿的脸色,微变。 卢晓霜竟是这样下的药。 假冒她送汤给了傅予蜃……却导致她最后遭了殃。 但此刻,她想问的却是,傅予蜃的脑子去哪儿了? 这么明显的陷阱,他竟然中招了? 可是现在,她是要否认这汤是她送的,还是承认? 俞芷衿一时间,竟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否认她给他下了药。 前世她没少否认过,而傅予蜃的回应,真是令她铭刻在心。 那承认…… 岂不是证明自己心机深沉欲行不轨? 呵! 其实怎么说都没关系。 反正傅予蜃只会认定自己认定的事。 但是,阴阳怪气一下,她还是可以的:“你要认为是我送的,那就是吧。我在宴会上忙得不可开交,还要记挂着给你下药,我可真是爱惨你了。” 傅予蜃:“……” 这话,每个字都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每个字又好像问题都很大。 而且听这语气,她还先委屈上了? “听说,崇明找到你的时候,你在机场。”他换了个话题。 下完药睡完人,然后趁他不备溜之大吉,铁打的牛郎都不是这样用的。 “对啊,我打算去瑞士和吉家签点东西,”俞芷衿丝滑地解释,“你也让看到了,总有那么点人渣对我有意见,我早点敲定免得夜长梦多生变故。” 傅予蜃看俞芷衿的眼神里,略微有点一言难尽。 撒谎都这么自然了? 是觉得反正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才这么放肆? “那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他从身旁甩出几样东西。 崇明找到她的时候,她不仅仅是在机场,还在机场的药店里。 俞芷衿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短效避孕药、擦伤外用药、消炎药…… 她垂眼,语气漫不经心:“不想怀你的孩子,就这样,你还想听什么话。” “俞芷衿,”傅予蜃这三个字,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那你要我怎么样?” 俞芷衿忽然拔高了声音,“实话你不爱听,加工一下你又是那种表情,你问什么问?自己找不痛快吗?” 客厅里的气氛,死了。 傅予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是像有人把天幕都偷走的那种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这是真正最后一次机会。 俞芷衿如果想在他面前找死,他可以成全她。 “那你要听什么,你说,”俞芷衿直视他,眼里有种豁出去的放纵,“你给个样本,我一字一句重复给你听。” “俞芷衿!” 她是突然不会好好说话了吗? 然而,傅予蜃还没起身。 俞芷衿突然一把抓起桌上的药,一股脑朝着傅予蜃扔了过去。 傅予蜃下意识躲开,但一盒药还是直直地扑向他的面门。 他条件反射地抬手,在离自己眼睛两厘米的地方抓住了它,拿远一看,短效避孕药…… 好。 很好! “看什么看!还给我!”俞芷衿猛地站了起来,“你都可以把卢晓霜叫进房间,你问过我的意见吗?那我现在不想怀你的孩子,我需要问你的意见吗?” 她说着,抓起桌上的餐盘,高高举起,狠狠砸了下来。 水果、银叉、刀具,落了一地。 果浆甚至溅到了傅予蜃的手背上。 俞芷衿还觉得不过瘾,她俯身,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都噼里啪啦地扫到了地上。 然后干脆把茶几一掀。 呯的一声巨响。 钢化玻璃碎成了一颗颗玻璃珠,滚得满地都是。 吓得楼下的崇明都跳了起来。 “傅予蜃!你喜欢卢晓霜你就爽快告诉我!你想跟她在一起我成全你!但是我不给别人当替身!我不要给别人当替身还要给生孩子!我没那么贱!” “你非要左拥右抱,那要不要给她个大婆来当,我的孩子以后都叫她妈,叫我姨娘。你们做了好事我在旁边端水递纸?” “俞芷衿,你发什么疯?” 傅予蜃也早站起来退到一边。 满地狼藉。 茶几上的水在翻倒的时候差点泼了他一身。 眼前的俞芷衿,神经质到他怀疑她中了邪。 “我发疯,是啊,我为什么不发疯呢?”俞芷衿说到这里,眼泪突然无法控制,“我什么都干过了,我就是没发过疯!我早该发疯了!” 前世,她哭过,求过,逃过……唯独就是没有疯过。 她就是精神状态太稳定了,太要脸了。 才处处输给那些不要脸的颠人。 她就该发疯才对。 她比谁都疯了,妖精妖怪们也就消停了,毕竟没人会去和疯子拼谁不怕死……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傅予蜃看着眼前的俞芷衿。 觉得她可恨,想要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住口。 可是她突然落下来的眼泪,止住了他的行为。 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大脑里过电般的掠过了一些杂乱的画面…… 先前似乎已经被遗忘的一些梦境,纷沓而至。 流泪的俞芷衿,绝望的俞芷衿,控诉的俞芷衿…… 熟悉又陌生的俞芷衿。 “我听什么听,我说出来是给你听的!傅予蜃,如果你打算和卢晓霜在一起,你趁早告诉我,放了我,不要把我拖到死,拖成累累白骨你才甘心。” 再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说这些话。 因为前世,她的孩子,是真的叫过她阿姨啊…… 她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我要说几遍你才明白,我和卢晓霜之间什么都没有。”傅予蜃沉着脸解释。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解释。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但俞芷衿的控诉,却仿佛师出有名一般理直气壮。 “那你翻,你把我的手机往前翻!看看那个进你房间的女人是谁!”俞芷衿指着沙发上她的手机。 “傅予蜃,我清楚明白的看到,她进你的房间!我都拍下来了!你以为我开着摄像是想干什么?我是要拿到你和她的证据。” “傅予蜃,我要和你离婚!” 第139章 女人一直哭怎么哄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扔下这句话,俞芷衿转身就走。 傅予蜃下意识想要跨步去抓住她。 但俞芷衿走得极快。 而且她没有往外面走,而是径直冲进了旁边的房间,扑到正中那张大床上—— 放声大哭。 傅予蜃,完全被俞芷衿的操作惊到了。 似乎应该生气,但意外气不起来。 脑子里只有一连串的问题在不自觉的跳出来…… 她为什么要哭? 因为要和他离婚所以哭? 因为卢晓霜进了他的房间哭? “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予蜃才朝前走了一步,“别哭了。” 俞芷衿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扔过去。 “你出去!你滚!不要你假好心!”她像疯了似的撒泼。 傅予蜃脸一黑,径直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起来,抓了被角就去擦她的脸。 他动作难免粗暴用力,声音也含了一丝戾气:“让你别哭了!” 俞芷衿没有止住眼泪,她也不挣扎,就瘫坐着抽泣,哭得都仿佛要断气了。 “别哭了!”傅予蜃一把把她搂到怀里,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住口知道吗?” 俞芷衿哭得更大声了,混杂着吃疼地叫声。 傅予蜃捏紧了拳头…… 他突然把俞芷衿推开,仍由她倒在床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门。 离开一地乱七八糟的客厅。 傅予蜃压了压心底的烦躁,给孟炬煊打电话。 第一句话就是:“我看起来很像在和卢晓霜一起?” 孟炬煊用了两秒,才理解了傅予蜃这句语法混乱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当然知道蜃哥你对她没意思,可是……” “都是谁他妈在找死乱传,都他妈是谁!” 孟炬煊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蜃哥怎么了,这么暴躁…… 但是,孟炬煊决定实话实说: “主要是,是卢晓霜很会营造那个气氛,让大家都觉得蜃哥你和她有点什么,再加上她是蜃哥你救命恩人……就是,蜃哥你知不知道今天好多媒体报道,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哪些媒体,”傅予蜃觉得胸口的肋骨都在硬生生的疼,“给老子全部找出来,让他们去死!” 孟炬煊还没说话,又听到傅予蜃在那边自言自语一般。 “对,还有救命恩人,去他妈的恩人……老子杀了她就没这个恩人了。不对,她也不一定就是……那就更简单了。” “蜃哥,你冷静,你冷静,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我姐看到那些报道,不依你了啊?” 岂止是不依。 这都要翻天了。 “她要离婚。” 孟炬煊:“离婚?那是好事啊……” 傅予蜃:“?” 孟炬煊也想找死? 孟炬煊:“我知道了,我姐是觉得她现在的身份不利于和卢晓霜竞争,所以决定和现任离婚吧?蜃哥,你……你不会是嫌弃她二婚她才恼你的吧?” 傅予蜃:“……你知道个屁!”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 傅予蜃再回到卧室,手里端了一杯温水。 俞芷衿的哭声小了些,但依然听得到在抽泣。 “起来,喝点水。”他坐过去,碰了碰俞芷衿的背。 俞芷衿别开头,看也不看他,身子随着哭泣声一下一下的抽动。 “喝口水。” 傅予蜃生硬地说。 俞芷衿依然不为所动。 傅予蜃,突然就暴躁,“我让你喝水!” 他把俞芷衿一拖,也不顾她有没有起来,抓着水杯就往她嘴里灌。 “咳咳……”俞芷衿猝不及防被呛到了。 水没有几滴进她的喉咙,反而把她衣服和被单淋到湿透。 这一次,换傅予蜃摔了杯子。 直接把它在地上砸了个四分五裂。 他这次也没出门,直接坐在床边拿手机给孟炬煊发信息。 【女人一直哭怎么办?】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女人可以有这么多眼泪? 就算人体三分之二都是水,也不可能全都能化成泪水流出来吧? 孟炬煊秒回:【哄她啊。】 【哄了,还是哭。】 孟炬煊:【额……蜃哥,我能多问一句,你怎么哄的吗?】 【让她喝水。】他还特别强调,【温水。她不喝。】 要喝就见鬼了。 孟炬煊在手机那头,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 温水……好稀罕哦。 多喝热水感天动地啊! 【不是,哥,你要明白她为什么和你哭,女人愿意哭还算好事,至少证明她对你有所求。要是一声不吭就走,才是不好办了。】 傅予蜃黑着脸打字:【她觉得我和卢晓霜有什么。】 想了想,他还是补充,【昨晚上卢晓霜进了我房间。】 【啊!】孟炬煊大叫一声。 【哥你不会和卢晓霜……哦哦应该没有。】 【什么没有,你知道什么?】傅予蜃立刻捕捉到了点什么。 坦白说,昨晚上他都不太记得有卢晓霜这个人出现过…… 而且今天醒来,就一直都在俞芷衿身上打转,其他事也没去关注。 【昨晚上卢晓霜掉泳池里了,据说是从楼上掉下来的,蜃哥是你把她扔下楼了吧?你赶紧告诉我姐啊!】 【对了,哥你一定要告诉我姐,你心里没有卢晓霜,只有她。女人嘛,就喜欢听点甜言蜜语,哄一哄没错的。】孟炬煊真的老婆心切了。 傅予蜃放下了手机。 他看了看背对着他躺着的俞芷衿,过了好几秒,才开口: “你昨晚上进门之后,没有看到卢晓霜,对吧?” 俞芷衿:“……” “你虽然看到她进我的房间,但你进来之后,可以确定她不在了。” “所以,” 孟炬煊的苦口婆心最终还是喂了狗。 傅予蜃竟然转而发难,“俞芷衿,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俞芷衿冷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啜泣着:“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看到我进来了,躲进浴室了。” “她被我扔下楼了。”傅予蜃说到这里,语气嘲讽,“真是让你失望了,楼下是泳池,还活着。” 他突然俯身,凑近了俞芷衿,声音也压低了, “你要是想她死,我让人把她抓过来,你亲手把她从楼上推下去,怎么样?” 为了她高兴,杀个把人也不算什么事。 或许是冷气加上湿衫的缘故,俞芷衿不觉打了个颤。 “傅予蜃,你是魔鬼吗?” “我是不是魔鬼,你昨晚上不知道?”傅予蜃的呼吸喷洒到俞芷衿的脖颈上,他突然话锋一转, “你其他两样药,是买来干什么的?” 俞芷衿一怔。 傅予蜃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顺着掀上来,“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第140章 说喜欢是骗我的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吓得颠都不发了。 她径直按住了衣服,回身看着傅予蜃,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不要!我自己可以处理!” 昨晚上的“酷刑”还历历在目。 如果可以,她确实应该远离这个男人以养心灵。 但傅予蜃的手并没有松开,他面色微霁:“手拿开。” 刚刚一瞥,他就已经看到她腰际上的青淤,实在醒目得让他有点惊诧。 “我不。”俞芷衿很固执。 昨晚上他是有问题,所以道理不能讲,抗拒也行不通。 但现在,他清清醒醒的,应该知道点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什么的吧? 俞芷衿刚这么天真的期待了一下。 傅予蜃捏着她的手臂就把她按在床上,另一只手直接嘶啦一声,把她身上单薄的T恤撕成了渔网…… 好的,俞芷衿麻了。 他不知道。 …… 傅予蜃的眼色,变深了。 但须臾,他松开手,走了出去。 俞芷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他又去而折返,手里拿着那支擦伤膏药,眼神从她的心口落到她的腰上。 “都要擦吗?” 他回想起刚刚瞥到她一身的雪白,上面星罗棋布尽是指印的瘀斑,看起来就像是被折磨得过狠了…… 不过,也一目了然的告诉了傅予蜃,他喜好的重点在哪儿。 “我自己来。”俞芷衿扯过一旁半湿的被单,试图遮挡,“你出去。” 傅予蜃当然不会出去。 他反而走得更近,近到她眼前:“矫情什么,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 “昨晚上是特殊情况,现在不一样。”俞芷衿揪紧了被单。 她看到傅予蜃明显地用舌尖顶了一下腮帮,眼神也阴沉下来。 “特殊情况,确实很特殊,”他突然俯身,审视着俞芷衿的脸。 他们结婚也有几个月了,竟然在昨晚上,那种局面下,才终于有夫妻之实。 “俞芷衿,你做傅家少奶奶,也有几个月了。” 他的手按到了被单一角,“所以,我收点利息,也很正常吧?” 俞芷衿死死抓着被单,怕他突然发力扯开:“我做傅家少奶奶,也没要过傅家一点好处,你收什么利息?” 傅予蜃静静地俯视了她几秒。 突然道:“俞芷衿,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俞芷衿心里响了一声。 傅予蜃已经捏住她的下颌,“之前说那些话,做那些样子,都是骗我的吗?” 俞芷衿彻底呆住了。 “骗我的话,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没有骗你。”她声音微弱,像有点心虚,又像有点委屈。 骗这个字眼,在傅予蜃这里,严重级别太高了…… 其他人骗他,可能就一刀了结了。 但如果是身边人骗他,会一刀刀,把皮从对方身上剐下来的…… 她听到傅予蜃嗤笑了一声:“没骗?你当我是傻子?看着我。” 他逼迫俞芷衿抬头,和他对视。 “没有骗的话,在我面前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没有欲擒故纵。”这是真冤枉。 俞芷衿马上澄清。 傅予蜃眼色一暗:“没有,那就是真的视我为洪水猛兽,对我避之不及了?你这还叫喜欢我?你这不是骗是什么!” 随着他的最后一句话,他手指上的力道忽的加重。 俞芷衿原本水雾未涸的眼中,随即又闪起了泪光:“因为你信卢晓霜不信我。” 她深知,傅予蜃逼问的时候,千万不能过于实诚。 不要因为他说中了她的内心就全然袒露。 前世,她吃过太多这样的亏…… “她说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深信不疑。我说,你就根本不信我。”她说着,泪水已经滴到了傅予蜃的手背上。 “傅予蜃,我再喜欢你,我也会生气,会伤心,被自己喜欢的人猜忌和不信任,你知道我心里多难过吗?” 俞芷衿以清晰平缓的语调,说着控诉的话。 “我喜欢你,但我不想自己这么廉价,为了迎合你讨好你,连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她尽力别开脸,逃离他手指的钳制。 “傅予蜃,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我……我谁都不能依靠,只能靠我自己……所以我没有去央求别人,倒贴别人的习惯。” 其实是央求过的。 前世她求他求得少了吗? 但是他,只会问她为什么不去死…… 男人,是靠不住的。 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 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自己。 傅予蜃似乎沉默了片刻。 过了半晌,才说了两个字:“娇气。” 就她那样的成长环境,也能生出这么多多愁善感的防备,实属矫情。 “好,”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和擦药有什么关系?” 他的手扣在了她的手上,目光似乎要把她洞穿, “不要拿那一纸协议说事,昨晚上之后,那就是废纸一张。” 这就是俞芷衿最“佩服”傅予蜃的地方。 他的思维随时可以发散出去,找到刁钻的角度向你发难。 但又能在顷刻之间收回,定在问题的核心之上。 再远的路,他也能绕回来,让你无处可逃。 “我、我不想让你擦药,是因为……”俞芷衿的耳根,慢慢的红了,“是因为擦药的地方,不是身上这些……” 害羞不是演的,但应该叫尴尬更为贴切。 傅予蜃怔了怔。 他想起来了,先前看药的时候,确实注意到了是伤口外用,不是散淤。 “哪里受伤了?”他下意识要去拉她的被子。 没想到俞芷衿反应比先前还要激烈。 “哪里受伤还要问吗?”理直气壮的责问傅予蜃,以后可能很少有这种机会了。 所以俞芷衿绝对不会浪费掉。 她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你自己昨晚上有……有多禽兽你是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看看视频啊!” 房间里,死寂了有几秒。 气氛怪异。 “不是你自己求的?”听傅予蜃的语气,他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真是见了鬼了。 换成其他人,这样对他说话,还骂他是个禽兽,他早把对方大卸八块了。 但是俞芷衿说出来…… 为什么他觉得……隐隐有些让人兴奋? 他不会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第141章 不会的,我都教你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药是你下的,视频是你录的……不要告诉我,卢晓霜是你安排的,就是为了……拿到把柄好要挟我。” “是,都是我干的!”俞芷衿甚至不想再看傅予蜃一眼,“明明简单到一查就能得到的结果,你不去查,非要全都栽到我头上。” 她语气讥讽,“你就是喜欢判我死刑对吧?那直接杀了我不是更省事?” 俞芷衿话音刚落。 傅予蜃突然倾身捂住了她的嘴,把她重重按在了床上。 他甚至手掌还往下压了压,眼神里闪着一股子狠戾。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什么死字!否则老子就X死你!” 俞芷衿还在惊愕之中。 他已经又放开了她,往下剐掉了她身上的被子,手抓住了她下身那条宽松的阔腿裤…… “不要!”俞芷衿甚至差点踢开他。 傅予蜃上了威胁:“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绑起来。” 他是说真的。 俞芷衿现在已经逐渐能摸得清他的底线。 知道他那些话是言出必行,那些话是可以往下再踩一踩。 她沉默地把头偏向了一边。 傅予蜃除掉了她身上最后一缕防备,像外科医生一般冷冷无情地抓着她的脚踝往上送:“张开点!” 俞芷衿干脆用被角遮住了脸。 她一动不动…… 房间里寂静无声,感官都被缓缓放大…… 她听着傅予蜃拆着药包装的声音,扔掉盒子的声音,开盖子的声音,然后…… 有一丝丝清凉软糯的膏体抹了上来…… “嘶——”疼痛也被放大了。 俞芷衿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她压着嗓子,难免有点怯怯的央求,“稍稍轻点。” “娇气。” 傅予蜃又说了这两个字。 但俞芷衿听得到,他声音的边缘镀了一层哑。 她甚至听得到,他呼吸都变了。 “好了……”她收拢腿,往上坐。 傅予蜃是打算一次用完一整支药的量吗? “其他还有哪里?”他问,嗓子已经嘶哑到要听不清了。 “没有了。”俞芷衿只想请他出去。 “我再检查一下。” “真没有了。”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傅予蜃眸色幽深,里面染着危险的光,“俞芷衿,你不要自作多情。” 嗯,俞芷衿相信他是真的只想检查一下,但也是,真的不需要了。 “我没有自作多情,我知道我不配……”俞芷衿说着这话,余光却不慎瞥到了什么不该瞥到的状况。 她赶紧移开眼神,但慌慌张张又避之不及的模样没能逃得过傅予蜃的洞察。 “俞芷衿,”他咬牙,“你又开始了。” 昨晚上什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她现在又想和他拉开距离? “我不是,我只是真的太疼了。”俞芷衿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真的好疼,也好怕……你不要强迫我……” 她委屈地眼梢都掉下来,“傅予蜃,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傅予蜃还没说话,她头就朝他的心口靠了靠,用发丝蹭了蹭他, “你疼惜疼惜我好不好,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一次性用完即扔的工具吗?你对我好一点,行吗?” 他不是说她从来不撒娇吗? 那她现在撒娇,他就会放过她吗? 傅予蜃垂眼看着俞芷衿,过了好几秒:“手呢?” 俞芷衿:“啊?” “说这种话的时候,你的手应该在哪儿?”他问。 俞芷衿起码用了五秒,才终于领会了他的意思。 她心里也是有点微微讶异,但还是伸出双臂,把傅予蜃的腰身环绕起来,人也顺势倒到他怀里。 傅予蜃点点头:“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俞芷衿仰头望着他:“你对我好一点,好不好?” “我对你好,你又拿什么对我好?”他像个交易者。 “你想我怎么对你好,我就怎么对你好。”她眼巴巴望着他,声音是娇弱和谦逊的,“傅予蜃,我可以对你很好的……” “呵,”他轻嗤一声,“你好像连声老公都没叫过。” “我不叫老公,”俞芷衿好像嘴上抹了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叫你予蜃好不好?予蜃,你今天放过我好不好?” 傅予蜃没有回答她。 他确实应该放过她的。 看起来,她是真的疼,真的有伤,而且她拈酸怕疼,为了能躲过一劫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来求他…… 但是……人的身体,身体的肌肉,都是有记忆的…… 傅予蜃意识到自己某些方面的自制力已经断崖式下跌了。 “那明天呢?”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明天也不会好啊。”俞芷衿像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瞳,“你受伤了第二天就会好的吗?” “那你就想个别的办法。”彻底放过她是不可能的,傅予蜃的手掌肆意拿捏着她。 她依偎在他怀里,像云朵一样软。 述说无声的邀约。 傅予蜃想起视频里昏暗的身影与音色,他抓住了俞芷衿的手:“不会的话,我教你……” 蠢女人,什么都要他来教! …… 俞芷衿蹑手蹑脚地往床下滑。 刚滑到一半,手腕被抓住了。 傅予蜃睁开眼,声音低沉:“去哪儿?” “我去拿手机。”她有些惴惴的。 傅予蜃半眯着眼:“药我已经扔了,别想了。” 俞芷衿:“……” 第142章 人心是可以养回来的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给你生孩子?”俞芷衿俯身,好奇般地看着傅予蜃,“你先前不是……不想和我有太多纠葛吗?” 协议是他先拿着来签的。 那时候他确实只想把她当个摆设。 俞芷衿也不明白,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配得上给他生儿育女了。 “嗯,”傅予蜃重新闭上眼,不甚在意道,“你还算比较听话,和家里那几个打交道也勉强及格,也挺能讨老太太欢心。反正傅家也需要个少奶奶,换来换去也麻烦。下一个未必有你这么省心。” 俞芷衿……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的坦诚。 所以,为了把她束缚在傅家之内,才要和她把关系都坐实。 要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他和前世一样,凡事只讲自己方便。 旁人的感受、需求乃至性命,对他而言都是不存在的。 俞芷衿如果还想过去一样和他计较,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她放缓了声调:“我去拿手机,是想和妈妈通个话,我怕她担心我。” 但傅予蜃并没有放开她。 “睡觉。”他道。 见她并没有躺下,他才又道,“你表现好,过几天带你过去。” 俞芷衿还没动。 傅予蜃捏着她的手,稍稍加了力:“你好像过了。” 是警告。 “她毕竟是我妈妈啊。” 俞芷衿在床边倒下不下,长久支撑未免有些累,她干脆倒下,用肩膀斜靠着傅予蜃的胸膛,像是半趴在他身上。 “我担心她也是正常的,何况她过去十几年都在精神病院呆着……” “精神病院。”傅予蜃似自言自语般打断了俞芷衿,“听起来是个好地方。” 俞芷衿住嘴了。 她救命般地彻底靠在了傅予蜃的胸膛上,头枕到他的肩上,这才开口道: “那种地方怎么会好呢?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去见过我妈妈,看到医生怎么虐待折磨她……我后来就常常做噩梦,半夜吓醒。” “怎么折磨的?”傅予蜃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 “用束缚带把她捆在床上,不许她动弹,有时候会电击治疗,有时候会把她倒着绑,让她头朝下……” 俞芷衿说到这些的时候,身子难免有些微微颤抖。 “各种稀奇古怪的疗法,真的很****。妈妈能撑这么多年,精神没有异常,真的很坚强。” “你觉得她没有异常?”傅予蜃突然问道。 俞芷衿一怔。 他已经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转而从她身侧伸过去,把她搂住。 “你觉得一个无辜的人,莫名其妙经历了那些事,心理还会正常?”他又问。 俞芷衿低声道:“我不知道,但是妈妈她现在挺正常的。” 她听到傅予蜃明显地笑了一声。 她正有些疑惑,却又听他道:“她随身带刀。” 俞芷衿沉默怔忪之际,傅予蜃继续:“在你回门宴上尝到甜头以后,她就开始有恃无恐了。” “司臻骊的脸,现在还在做治疗。” “俞芷衿,你那个妈妈,比你有胆色多了。但她真是个疯子。” “你觉得,”他侧身,面对向她,另一只手也搭到她腰上,完全把她圈在双臂中,“这样的疯子,留在外面,安全吗?” 他在威胁她,像过去世那样,用她唯一的亲生母亲来威胁她。 “她是安全的,”俞芷衿将头抵着傅予蜃的肩窝,“她身边的人,也都是安全的。” “你拿什么保证?”傅予蜃的气息,洒在她的头顶。 “她是我的妈妈,母女连心,我就知道。”俞芷衿道,“她的心还没有坏死掉,人的心只要还有一点点是好的,就可以慢慢养起来,慢慢复苏。” 似乎是为了说服傅予蜃,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掌放到了他的胸膛处,一根手指慢慢地指着他心脏的区域,画着圈。 傅予蜃,突然就捏住了她作乱的这只手。 “你精力很好?” “没有啊?”俞芷衿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那你乱摸什么?你在暗示什么?” 俞芷衿:“……” 啊禽兽! 她没有半点那方面的暗示好吗? “既然你这么勤奋好学,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傅予蜃猛地把俞芷衿拉到自己身上。 俞芷衿……啊真的禽兽! 禽兽都不如! …… 可能是因为昨晚上就没睡好,今天又反复折腾。 俞芷衿这次反倒比傅予蜃先睡着了。 她像一只飞倦了的鸟,把翅膀都搭在了身子上,头微垂着,藏进去。 只留一头乌黑的发,缎子般的铺散在脑后。 傅予蜃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熟睡的芳香。 他突然嗤了一声。 “心没有坏死掉?”他自言自语,“天真。” 没有经历过人间炼狱的人,被保护的温室花朵,自然可以傻乎乎的认为,人心是可以养回来的。 但傅予蜃知道,人心一旦坏死了,只会彻底的坏下去。 没有修复的机会了…… 第143章 他知道她梦到了过去?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坏死掉的人心,会不会重新养回来。 俞芷衿其实并不知道。 傅予蜃以为她从未经历过的痛苦,她前世都分毫不差的承受过。 像密密匝匝的冰渣子,从头而降,根根如刺般锥进她衣不蔽体的身上,浸入骨血,融化在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她不是心死了,她是整个人都死了。 可是,无论是经历过多少的痛苦与磨难,她终究还是重生了。 虽然命运总是恶意的把她拉回到原本的轨道上,但俞芷衿坚信,重生,就是一个不同的起点,她终将摆脱命运的引力,飞向自由的星空。 她把脸藏了一半,没露出的唇角上,挂着一个微微的弧度。 傅予蜃的话她听到了。 天真,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在傅予蜃这里,蠢总比精明要安全一点…… …… “傅予蜃,我没有在这里养男人,这里只有我和我妈妈,你看到了,只有我和她!” 破旧有偏僻的居民小楼里,俞芷衿挡在顾汣芸的身前,张开手臂,下意识想要护住母亲。 在她面前,穿着黑色风衣的傅予蜃,目光阴冷如寒风般注视着她。 “傅少,找到了收拾好的行李,还有纸质的车票。”崇明搜查了房间,带着成果出来。 傅予蜃拿起车票,无声地扫了一眼,然后来到行李箱前。 崇明会意,立刻打开了箱子。 摊开,里面都是些基础的换洗衣物。 “一周内可用的车票,准备齐全的行李。俞芷衿,”傅予蜃踩到了行李箱上,“你长进了。还知道用你妈妈来当挡箭牌。” “我没……” “带进来!”傅予蜃打断了她的辩解。 手下押着一个小眼睛脸庞削瘦的年轻男人进来,压到了地板上。 “芷衿,”男人抬起头,对俞芷衿求饶般的喊道,“你说过这周就会和我一起走的,是你求我带你走的,不是我主动要干这种事的。” “你是谁?”俞芷衿惊惧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他们绝对算不上认识。 “演技越来越精湛了。”傅予蜃突然抓住俞芷衿的手,把她拖到男人跟前,逼迫她俯身,和男人面对面, 他的声音令她胆寒,“仔细看看,这不是你的情人?还是傅少奶奶情人迭代太快,又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你放开芷衿!”原本一直在后面瑟瑟发抖的顾汣芸突然爆发,冲上前就拖住了傅予蜃的手臂, “你放开她!你给我放开她!你把她抓疼了你知不知道,你……” 傅予蜃猛地一甩手臂,顾汣芸连退几步,摔倒在地。 “妈!”俞芷衿挣扎着想要挣脱傅予蜃的钳制。 可是她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傅予蜃重新拖了回去。 “妈!你放开我!妈妈!傅予蜃你放开我!” 俞芷衿挣脱不得,突然抬头,对着傅予蜃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咬得那么用力,像要把几年来受过的苦全都变成毒,传递到他的身体里去。 直到,她尝到了唇齿间的铁锈味…… 她仿佛听到傅予蜃在他头顶说话,夹杂着冰寒的怒意:“俞芷衿,你再也见不到你母亲了……” …… “俞芷衿!俞芷衿!” 有谁捏着她的下颌在摇晃,是熟悉的力度与触感。 “你醒一醒!” 俞芷衿睁开眼,身体还在因为抽泣而不自觉的起伏。 她眼神朦胧而湿润,隔了好一阵子,才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是傅予蜃。 他正单手撑着床面,俯身看着她。 “你梦到什么了?”他问,像要看穿她的眼底。 “我……” 俞芷衿情绪还没平复,但脑子已经先一步清醒了。 她抬手握住了傅予蜃的手臂,控制着力道,她望着他,泪眼婆娑:“我梦到你和我分开了,你和卢晓霜结了婚,生了孩子,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 没有看错的话,傅予蜃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倒下去,躺在俞芷衿的身旁,闭上了眼。 “没事的。”他把俞芷衿搂到了怀中,她似乎很自然地就抱住了他。 肢体的柔软与温度,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你好好听话,我不会和你分手。” 他用指尖轻轻点着她的肩头,像在安抚。 “不好的话,你就会去和别的女人结婚吗?”俞芷衿怯怯地问,声调委屈娇弱。 傅予蜃侧身过来,“我是个怕麻烦的人,” 他眼神有些复杂,仿佛对她目前的表现很有些满意,但又含着一丝怀疑, “倒是你,别再我面前玩什么小心机……” “心机?”俞芷衿面上显得有些懵,心却跳得有点快。 “比如,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故意去找别的男人,玩什么私奔的戏码 ,做戏给我看……” 俞芷衿的心猛地一坠。 她刚刚,难道是说梦话了? 为什么傅予蜃看起来,好像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似的? 第144章 确定了,他有过去世的“记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忍不住要多问几句,“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因为,”傅予蜃只说了这两个字。 却没有下文了。 他想到刚刚那个梦…… 她马上愤怒那么绝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梦中的疼痛显得那么真实,真实到醒来以后,还觉得肩头隐隐酸胀不适。 他不觉抬手,摸到了那一处。 肩上的皮肤,是完好的,别说伤口了,连个牙印都没有。 “因为你今早上的表现,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他道,今早上她偷跑掉,还想要带着顾汣芸一起逃往国外。 她以为她那点挫劣的谎言骗得了谁吗? 他又不是没去查过,她买了顾居安、顾汣芸和她自己的三张机票。 就和梦里一样,她想着要逃跑…… 只是梦里,她似乎还和什么男人有瓜葛。 傅予蜃沉思着先前的梦境。 完全没有看到。 俞芷衿在看到他摸肩膀动作的那一刻,眼底的神色,悄然变了。 怎么可能? 他好像真的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是完完整整关于过去世的一个梦…… 那是她又一次在精神病院看到妈妈如何被折磨,下定决心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把她带了出去,藏在了一栋城郊的居民楼里。 她害怕俞新雄会带人找上来,于是买了两张一周内可用的车票,想着遇到什么情况,就先把妈妈转移走。 没想到,最先找上来的,是傅予蜃。 他还带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张口就说俞芷衿要同他私奔,还说两人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他被傅予蜃抓住,毒打了一顿,因而不得不把他领到了俞芷衿这里…… 而俞芷衿,在最初,甚至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知道她和妈妈在这里。 他是有点眼熟,可她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两人在哪里见过…… 后来她被抓回去,关起来的时候,想了很久。 终于才记起来,这个男人,是她去做心理治疗那里的一个医生助理。 每次俞芷衿去做治疗的时候,以及治疗结束拿药的时候,他都会让她单独在一个小房间等一会儿。 俞芷衿不敢相信,那所谓的“等待”,其实也是仇人给她挖的陷阱。 因为傅予蜃后来揪着她的头发,问她在那个小房间里和这个男人干什么…… 她后来也知道了。 从她把顾汣芸从医院带走的那一刻,她就被跟踪了。 她所有自以为是的计划,全都在俞爱歆母女的掌控中。 她们没有马上通知俞新雄,也没有马上把顾汣芸抓回去。 她们设计了医生助理和她的“私情”…… …… 俞爱歆母女前世干过的那些事,每一桩,都对得起她们今生的苦难。 但在千思万须之中,俞芷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傅予蜃他…… 他不可能,是和她做到了同一个梦吧? 在刚刚,她沉浸在梦里哭泣嘶喊的时候,他也和她处于同一个梦境里…… 这个想法,让俞芷衿的后背,爬上了一串串的寒意。 傅予蜃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另一个梦…… 他记得,那是她刚成为傅家少奶奶的有一天晚上。 他回去,她给他做了焦糖布丁,那晚上,他也做了一个梦。 梦到因为一个“姓刘的男人”,他给她难堪…… 当时他觉得太无厘头了。 现实中,哪里来什么姓刘的男人。 可是,仔细想一想,确实有个男人,姓刘。 就是那个和俞爱歆联手演戏,深夜潜入顾家,假装和俞芷衿私会的男人。 他就叫,刘璋宸。 那是个记忆深刻的梦。 因为,从那个梦里“醒来之后,他发现身边睡了一具白骨…… “那个叫刘璋宸的。”他突然开口,“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 傅予蜃的思维跳得太快了,俞芷衿起码好几秒都没追得上。 “刘璋宸?”她眉头微皱,“为什么想到说这个人?” 她眉宇间的厌恶太明显了。 明显到傅予蜃觉得如果他还怀疑她和这个男人之间有什么,那他就是个傻子。 “没什么,就是觉得,无缘无故来陷害你,有点蹊跷。”他随意说了一句。 “蹊跷?”俞芷衿语气里全是讽刺,“哪里蹊跷了?我说过,他让我给他代购奢侈品,想赖掉我的钱,还到处造谣我倒追他。我后来否认还报了警,他对我怀恨在心呢。” “你……”傅予蜃有句话道了嗓眼子上,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什么?”俞芷衿莫名就看懂了他眼底的意思,“你不会觉得,是我对他有什么行为或者暗示,他才会认为我在追他吧?” 傅予蜃没有回答。 但显然是默认了。 俞芷衿险些发笑:“所以,你是对卢晓霜有什么行为暗示,她才会到处去说你是她男朋友?” 傅予蜃一怔。 “你给过她什么希望吗?对她有过什么承诺吗?”俞芷衿追问。 傅予蜃沉默了。 是的,俞芷衿不可能和那个刘璋宸有什么。 就像他不可能和卢晓霜有什么一样……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说这些呢?”俞芷衿突然靠向了傅予蜃,她想要确认点事情,她往上蹭了蹭,把脸都靠到了他的额头处, “你是不是做什么不愉快的梦了,就像我刚刚梦到你和卢晓霜在一起一样,也梦到我和其他什么男人在一起了?” 傅予蜃皱眉。 是这样吗? 其实,梦里最明确的,是她和顾汣芸想要一起逃跑。 就像今早上一样…… “是这样吗?”俞芷衿反复问道。 “你很感兴趣?”傅予蜃反问。 “是啊,我一醒来就告诉你我做噩梦了,你却什么都不说,倒是一直疑神疑鬼的样子。”俞芷衿有些气鼓鼓的, “人家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莫名其妙怀疑我和谁谁有什么,说些羞辱人的话……” 她说着,气得鼓鼓囊囊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傅予蜃,还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她听到傅予蜃竟然笑了一声。 他从后来覆上来,把她重新抱到了怀里。 “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他说出的话,让俞芷衿颇有些心惊肉跳, “不过你比我还过分一点,你除了要和男人跑,还要带着你妈……” 第145章 可以给你要点奖励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 傅予蜃真的,和她做了同一个梦。 她会做那样的梦是因为她是重生的。 傅予蜃会做一模一样的梦是为什么? 因为重生? 还是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因为他们的脑电波同步了? 俞芷衿不敢深想。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发生了这样的事,对她而言,都是绝对的危险。 她现在尚且能在这个男人身边获得一些自由与话语权,全是仰仗着她拥有前世的记忆,她对这个男人的习性有一定的了解…… 可是,如果他也拥有的前世的记忆。 那…… 俞芷衿闭上了眼。 禁不住缓缓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傅予蜃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眼前的俞芷衿,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痛苦。 “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难过?”他随口调侃。 “不是吗?”俞芷衿强忍着心底涌上来的一阵阵不适,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应景的苦笑,“真爱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容忍他和别人在一起的。” “那如果你爱的这个人,本身就属于别人呢?”傅予蜃问。 俞芷衿睁开眼,眼中有破碎的苦意。 “那我,会选择离开,选择从此和他的生活再无交集。”她无力地把头靠在枕头上,“傅予蜃,如果你爱上了别人,会愿意放我走吗?” 这只是闲聊般的试探罢了。 她没期望过傅予蜃会给予她什么回答。 但原本松松搂着她的手臂,霎时缩紧了。 “你放心,”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俞芷衿凉凉的心,彻底死透了。 不管前世还是重生,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变化…… 爱不爱不重要,珍惜不珍惜也无所谓,但是他的,就是死,也要握在他手心。 他看重的,永远只有自己而已。 “那你呢?会报复我去找其他人吗?” 傅予蜃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但俞芷衿的沉默,莫名让他心底有一缕无端的情绪。 这情绪,仿佛是慌乱,但又没有慌乱那般明显。 只是细微的,琢磨不到的,一点……姑且称之为不安的东西。 俞芷衿转过头,去看一直凝视着她的男人,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柔软而缱绻,仿佛含着绵绵爱意: “傅予蜃,我遇上了你,还会看得上别的男人吗?” 她露出盈盈一笑,“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呵,”傅予蜃冷笑一声,“巧言令色。” 话语刚落,他就咬到了她的唇上。 …… 天色有些暗了。 海浪声叠加着风声,晃动着棕榈树的枝叶。 愈发幽暗的房间里,传来俞芷衿有些低低的乞求:“傅予蜃,我有点饿了……” “正巧……我也是……” ……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她。 在海岛上和傅予蜃呆上第三天的时候,俞芷衿发现了身体的异样。 她的好朋友好像又来了。 她真是松了一大口气。 应该没有怀孕,万幸……短效避孕药被傅予蜃扔掉了,过了48小时吃也没用了。 但她再次幸运的逃脱了命运的轨迹。 不过与她心情相对应的,是傅予蜃黑下去的脸。 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怀孕也就算了,反正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她生不生小孩。 但是现在又出这种状况,显而易见是想摆脱和他进一步的亲密。 “对不起。”俞芷衿心里轻松,认错也异常丝滑。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是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她温顺的坐到傅予蜃身边,把头靠到他的肩上。 在这里的三天,这种亲近的行为仿佛变得愈发自然。 是前世从不曾有过的“甜蜜”。 但,却再也拨不动俞芷衿心底的那谭死水。 她无时不刻,都在思索着一件事。 傅予蜃……他会不会拥有前世的记忆,他会不会也是和她一样重生了,只是现在失忆了而已…… 假如他有一天想了起来,那她该何去何从。 如今好不容易获得的一点自由和安宁,家人们的幸福安全,统统都有可能打破…… “可以给你要点奖励吗?”她把手放在傅予蜃的肩上,望着他的侧脸。 “你还想要奖励?”他转而捏住她的下颌。 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俞芷衿不说话,只望着他。 “说吧,要什么。”最终,还是傅予蜃再开了口。 “我不想再住在傅家了。”俞芷衿回答。 傅予蜃脸一沉:“你想一直住在娘家?” “不是,”俞芷衿连忙摇头,“我想……”她好像有些羞怯,开口也变得有点踌躇, “我想……我想和你单独住在外面……” “理由。” “我不喜欢你家里的氛围,”俞芷衿也没隐瞒,反正傅予蜃肯定因为不喜欢,“当然,这都是次要的,原因还有好几个……” “说。”傅予蜃往沙发上一靠,也带着俞芷衿一同窝在了宽大柔软的背垫上。 这一幅画面,蓦地就对了几分和谐与温暖。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也不爱回去,我、我不常能见到你,见不到你的时候,难免就会多想……” “那就少想点。”傅予蜃的语气里,难得有些许显而易见的愉悦。 俞芷衿:“……” 傅予蜃会怎么回应,什么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总是见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有时候会担心,有时候……心里总空落落的。” “那其他理由呢?”傅予蜃再问。 俞芷衿今天说话,要比往常动听许多,他还蛮爱听的。 “我也不喜欢你爸爸那两个……就是那两位夫人,”俞芷衿看着傅予蜃,眼神里透着无奈,“她们心眼子太多,和她们打交道,脑子总转不过来,觉得会吃亏……还有,上次我妈妈弄伤了司臻骊的脸,我好怕她会报复我。” “怕什么?”傅予蜃抬手在俞芷衿的脸颊上摩挲着,低头看着她,“怕毁容了,我不要你了。” 她就恨不得他不要了呢。 但他认定了她是她的所有物,必然不会主动放手。 “那要是她报复我,我真的毁容了,”她露出担忧地神色,“你还会要我吗?” 第146章 我在家等你回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笑了,他手指玩味地在俞芷衿的下颌上来来回回:“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好起来了。 俞芷衿乘胜追击:“那我们可以搬出去了吗?” 她用的是“我们”。 但傅予蜃只偏了偏头,不咸不淡地给了她两个字:“再议。” 俞芷衿:这……混账东西! 不同意还问那么多。 她直接把身子支了起来,头也不再靠到傅予蜃的肩上。 但人还没彻底坐直,傅予蜃已经扣住她的手臂,又把她拉了回去,重重地重新按到他的肩上。 不悦的气息随之传递了过来。 “靠好。” 真是把她惯坏了。 一点点不满意就知道甩脸。 手机响了起来。 傅予蜃看了一眼接起来,隔得近,俞芷衿能清晰的听到那头傅老夫人的声音: “予蜃,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你和芷衿要回来过年的吧?我给芷衿打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打不通,你知道……” “我们在外面度蜜月。” 傅予蜃打断了老夫人,“就不打算回来了。” “啊……不回来了啊。”傅老夫人显得极其失望,“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度蜜月的?都不告诉奶奶一声。” “有两天了。”傅予蜃回答,“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嗯。” 对傅老夫人,他态度还算正常。 俞芷衿的手指,不觉勾住了衣角,再将它卷了起来。 不回去了…… 这么无聊的地方,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关键是,继续呆下去的话,看目前她和傅予蜃之间的关系,很明显,是极有可能继续发展下去的。 不管他对她有没有感情,他也一定要把她标上所有物的记号。 她不想怀孕,不想再生孩子。 如果可以,她愿意孤独到老。 感情是人生最不必要的装饰品。 她重活一世,只想好好对待自己,弥补前世所有的遗憾,和外公母亲一同颐养天年。 那些还未发生的错误,她不想再踏入一次。 她抬眼,正巧看到崇明跨入二楼的客厅。 但他一见到眼前的情形,又连忙退了出去,抬手敲了敲旁边的木质梁柱。 “傅少。” “进来。”傅予蜃也看到了他。 但他揽着俞芷衿的姿势,并没有改变,手腕依旧看似轻松地搭在她的手臂上。 但俞芷衿知道,但凡她有一点动作,那只手就会把她狠狠地按住,不容她动弹。 崇明上前,手里拿着一叠东西。 然后隐晦地看了俞芷衿一眼。 “傅少,出了点事。” “拿来。”就算是这样,傅予蜃也不打算撤回自己的那只手。 在看了第一张文件之后,他手甩了一点,把下面一张露了出来…… 俞芷衿没有抬头,没有试图去窥视文件之上的内容。 几秒后,她听到傅予蜃笑了一声:“看样子,这个年,大家都没法好好过了。” 他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拍了拍俞芷衿的肩膀:“去准备一下,回去了。” 俞芷衿藏住突然的惊喜:“现在吗?” “不乐意?”傅予蜃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要怨就怨家里那个老不死的,只有下次再陪你了。” 这个老不死的肯定不是指的傅老夫人。 但破天荒的,俞芷衿这次倒是想要感谢她那个讨人厌的公公。 …… 俞芷衿总算是见到了顾老爷子和顾汣芸。 他们住的地方风景倒是好。 长长的引桥延伸到海面上,在碧蓝如翡的海水之上,有一栋复合式的棕榈屋,自带泳池,还可以直接下到海中浮潜。 是俞芷衿最理想的那种度假居所。 这段时间海岛上天气都很好,一想到外公和妈妈这三天都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俞芷衿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芷衿!”顾汣芸看到俞芷衿时,径直跑向了她。 “妈妈。”俞芷衿也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还好吗?这几天过得还好吗?”顾汣芸的担心没想过要遮掩,她甚至怀着一点点敌意,看了一眼傅予蜃。 风吹过长桥,把他身上的衬衣和头发尽数吹向身后,露出那张冷峻但完美的脸庞。 还有无可挑剔的身型。 顾汣芸于是愈发咬牙切齿,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狗男人一个…… “妈妈,别那样看他。”俞芷衿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辈子,她好不容易才把她从精神病院里救出来,就是死也不会再看着她进那种地方了。 “好,妈妈会收敛的。” 顾汣芸第一是聪明,第二是听劝,第三就真如俞芷衿说的那样,和她母女连心。 她悄悄回答俞芷衿,“要怎么做,你告诉妈妈,妈妈全都听你的指挥。” 但是,要让她对傅予蜃露出什么好脸色依然很难,至多是不理会他罢了。 身为母亲,是绝不会对一个伤害自己女儿的男人有任何好感的。 “芷衿,要外公说,你们这个年就在这里过好了。”顾老爷子依然是大大咧咧的模样,“回去干什么呢?平时你们都各忙各的,人生就这么一次蜜月。” “予蜃那边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俞芷衿向老爷子解释,“对了,我可能这次回去,就要回傅家住了。以后周末再回来看你们。” 顾汣芸闻言,不由得捏紧了俞芷衿的手。 但也什么都没说。 芷衿要做任何事,必然都有她的缘由,她不会多问的,只需要默默帮助她就好了。 飞机停在首都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过来接机的有三辆车。 顾老爷子和顾汣芸上了一辆,傅予蜃对其中一辆点了点头:“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晚点回来。” 俞芷衿正要上车,他又冷冷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俞芷衿只是稍稍怔了那么一下,很快回过身来,抱住了傅予蜃,“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她仰望着他,踮起脚尖,在他下颌处轻轻点了点。 做完这个动作,她逃也似的钻进了车厢,慌慌张张关上了车门。 傅予蜃依稀能看到她坐到了后排靠里的位置,低着头,双手捂了捂脸,好像刚刚那么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车开走了,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傅予蜃站在原地,等了好一阵子,才转过身…… 突然感觉,傅家那栋吃人的房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第147章 死人是不会告状的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临近过年,傅家从大门处就已经洋溢着过年的热闹气氛。 红色的灯笼挂满的院内的树,福字每隔几步就能看到。 空气是冷到浸人心肺的,但满天星一样闪耀在绿植间的夜灯却洋溢着温暖。 俞芷衿刚刚踏入宅子,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 “你就是我的新大嫂?”一个个子瘦高的十几岁女孩,拦在了她面前。 俞芷衿抬眼,哪怕这辈子是初次见面,也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司臻骊明显相似的骨相。 她当然认识她。 司臻骊的宝贝女儿,也是傅志钦的掌上明珠,傅沁涵。 但俞芷衿还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请问你是……” “我是你姑奶奶!”傅沁涵扬手就朝俞芷衿脸上扇去。 但俞芷衿早有防备。 她后退躲闪,同时把傅沁涵轮过来的巴掌,用力往她自己那边推过去。 “啊!” 傅沁涵趔趄了一步,手掌碰到了自己的小手臂。 她瞬间尖叫了起来,指缝间夹着的什么东西也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是一枚闪着寒光的刀片! “你为什么割伤我!”傅沁涵一手捂着被割伤的手臂,同时指着地上的刀片,声音撕裂着原本温馨和谐的空间, “爸!妈!有人对我行凶!” 很快,从客厅里出来了不少人。 傅志钦、司臻骊、殷姗和她的两个孩子,唯独没有傅老夫人。 “沁涵!你怎么了?”司臻骊脸上还贴着美容胶布,目眦欲裂,“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血已经从傅沁涵的手臂上流下来,红色的花纹布满了她的手背。 “妈,我听说大嫂要回来,专门到门厅来等她。”傅沁涵哭着告状,“结果刚一见面,她二话不说就拿刀片朝我脸上割过来,我吓急了抬手挡了一下……” 她越哭声音越惨,“伤口好疼,妈妈,我不会留疤吧?” “叫医生了吗!”司臻骊焦急地怒喝身后的佣人,“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 这一头,傅志钦恶狠狠地看着俞芷衿。 他二话不说,往前迈了几步,抬起巴掌就朝俞芷衿脸上扇下来。 这一次,俞芷衿没躲。 她径直出手,抓住了傅志钦的手腕,不顾他抡手的力有多大,咬着牙顶住了。 “爸就这样偏信一家之言,什么都不了解清楚就要直接打人?”因为吃力,她说话都不算太顺畅。 “一家之言?” 傅志钦脸色漆黑,“要不是沁涵手都被你伤成这样了,我还真被你这幅为所欲为的样子给唬住了!” 俞芷衿把傅志钦的手往后用力一推。 自己也踉跄了一步。 “她伤了,就一定是我伤的?那我说是她自己往自己手臂上割了,然后栽赃我,你信不信?” “志钦你是知道的,我们沁涵最怕疼了!打针都要哭的,”司臻骊恨恨道,“倒是俞芷衿,你妈先前割伤我的脸,今天你又割伤沁涵的手,你们母女到底和我们母女有什么仇怨?出手都这么歹毒……” “志钦,你今天必须给我做这个主!你保护不了我就算了,要是连我们女儿都保护不了……我就带着沁涵离开这个家好了!” 说到最后,她双眼含泪,音容动人,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沁涵也抱住了她,哭喊道:“妈——” 傅志钦转过头来,看俞芷衿的眼神,仿佛要把她剥皮生嚼了。 “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周围顿时死寂。 佣人们全都一动不动,眼神惊惧地相互盯看。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傅志钦愈发恼羞成怒,“你们是都不想在傅家干了,是不是?” 有几个佣人听到威胁,脚尖往前挪了挪,但始终不敢迈出一步。 俞芷衿,已经不是那个刚嫁到傅家时,柔弱无依的小白花了。 远了,不说傅老夫人对她的疼爱,娘家人的撑腰。 就是俞芷衿自己的画风,也异常彪悍。 嫁进来,她收拾两位姨太太以及她们的儿女,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就是傅志钦,在她面前也吃过瘪。 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恐怖如斯的傅予蜃。 她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傅家少奶奶。 他们这些卑微的下人,谁都不想卷入主人家的恩怨争斗中,成为他们撕掐中的炮灰。 “没人是吧?”傅志钦气得头顶飘烟,“好,很好!我还活着,这个傅家,看样子已经要改姓了!给我拿绳子过来!” 没人敢下手,他亲自下手。 “先生……”管家终于稳不住了,抖着双脚上前,“门口是有监控的,您要不要看一看,到底是……”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沁涵会说谎?还是说她真会那么傻把刀往自己手臂上割?” 司臻骊气得声音都变形了。 不知不觉,俞芷衿这个黄毛丫头,在傅家,竟然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量。 佣人在傅志钦的命令与她之间,居然不敢轻易站队。 “不用说了!”傅志钦今晚上可算是脸面扫地,“今晚之后,这里的每一个人,全都给我卷着被子滚出傅家!我傅志钦不要一群使唤不了的废物!” 管家和佣人们,白脸的同时也面面相觑,可依然没有一个人上前。 已经有人悄悄去给傅老夫人打电话求救了。 老祖宗今晚上正巧去一个老姐妹家玩,现在还没回来。 傅志钦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刀片,递到了司臻骊母女跟前。 “拿着!她刚刚怎么伤你的,你让她加倍赔给你!” 司臻骊还没出手,傅沁涵一把抢过了刀片。 “爸爸,要是我不小心,失手割深了,割到什么大动脉,怎么办?”傅沁涵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俞芷衿知道,司臻骊这个女儿,被外界誉为傅家长公主,是真正被宠坏了的。 生在这个家,有那样的母亲,能长成个什么好东西? “你尽管下手,”傅志钦叉腰,“人死了就死了,难不成还能活过来给人告状?” 傅沁涵一步步走向俞芷衿:“她是有腿的,要是跑了怎么办?” “跑?她能跑得到哪儿去?”傅志钦冷哼,“俞芷衿,你今天就乖乖站着,让沁涵割一刀,这个事,就这样算了。你要是敢躲一步……” 第148章 魔鬼是看不得人软骨头的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家的人,从傅志钦下来,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么的嚣张。 如果今天傅沁涵一刀没把俞芷衿的大动脉割断,那她还要唾骂俞芷衿的皮太厚了。 但是很不幸,俞芷衿现在,也算是傅家的人。 所以,她稍微嚣张一点,不犯法吧? “我躲?我怎么会躲呢?”俞芷衿拎起了手里的包,手伸进去,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垂目笑了笑, “我要是躲了,我妈妈专门送我的这把刀,就排不上用场了。” “沁涵!”傅沁涵脚步顿住的时候,司臻骊也惊叫起来,“退后!” “你还敢带刀进来!你把傅家当什么地方了!”傅志钦也有些震惊。 先前司臻骊意外被伤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顾汣芸余威尚在,一时间几乎没人敢再上前找死。 “是啊,傅家什么地方呢,龙潭虎穴?”俞芷衿倒是笑得很轻松,“我是觉得大过年的,家里还是应该更喜庆些,所以来给你们添点红的彩头。” 她看着傅沁涵手上的刀片。 明明是一双带笑温柔的眼,却看得傅沁涵后背一阵发凉:“一个小小的刀片,哪里够意思呢?对吧,傅大小姐?” “你知道我是谁,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你就是在这里故意等着害我对不对?”傅沁涵的手已经停止流血了。 但司臻骊却以让医生上药为由,拉着她不许她再靠近俞芷衿。 看得出来,顾汣芸的那一刀,真正给了她极大的心理阴影。 虽然不是生平第一次,但俞芷衿依然为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极大的骄傲感。 “我等着你?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到底是谁在门厅守着挑事?”俞芷衿反问,“我不该知道你?我嫁到傅家几个月,没见过真人也见过照片吧?” 傅沁涵正要说话,却嘶了一声。 医生给她擦药,药水刺痛了她,她不耐烦地抽回手,气急败坏哭道:“爸,我半年才回家一次,回来家里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也就算了,她凭什么反客为主伤害我?这个家到底姓傅还是姓俞啊!” 房子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傅志钦可以调动的,远远不止傅家的佣人,还有常驻傅家的安保团队。 他们,大部分只认他这一个主子。 “先生,有什么吩咐。”安保队长是个精瘦的男人。 俞芷衿认识他,姓郑,算是傅志钦的一条好狗。 平时在这个宅子里,除了傅志钦,也就只听傅老夫人的话。 “把她,”傅志钦对俞芷衿抬了抬下巴,“绑起来,小心点她的包。” …… 俞芷衿寡不敌众。 包被抢走了,隔壁也被保镖们抓住,不能动弹。 包里的东西全都被倒在了地上。 不过是她常用的笔、唇膏、护手霜、车钥匙……根本就没有刀具的影子。 “她根本就骗人!”傅沁涵抓着司臻骊,“妈妈,她骗人,她把我们当猴耍!” 别说司臻骊了,就是傅志钦也被气得面部扭曲。 刚刚,他们还真都被俞芷衿唬住了。 “把她给我按住!”傅沁涵高声道,嚣张霸道的面目再度出现,“我今天就要把她这张狐狸精的脸给划成个鬼!看她还拿什么来勾引我哥!” “妈咪,我也要划!”傅璟帆兴奋地跳起来。 “我也要!”傅文琦也跟着跳。 “嘘!”殷姗连忙一手牵住一个,眼底却全都是看好戏的雀跃,“都给我闭嘴!” “放心,大家都有份。”傅沁涵回头,对弟弟妹妹露出一个笑,“等三姐姐解气了,就给你们玩。” “三姐姐最好了!” “我喜欢三姐姐!” 傅璟帆和傅文琦高兴地上前抱住傅沁涵的腿。 傅文琦还回头对俞芷衿做了个鬼脸:“哕——丑八怪!” “你们真是的……”殷姗一副管不住孩子的样子,求助似的看向傅志钦,“志钦,这两个孩子,你看……” “随他们!”傅志钦抄着手,眼神冰冷地看着俞芷衿,“也给他们上一课,在傅家,伤害同辈、欺诈长辈是什么下场。” 多么熟悉的场景。 他们这一家子联手起来,欺她一个人在狼窝里孤立无援,按着她的头摧折她恶凌她—— 一如前世那般。 但俞芷衿前世都没有低过头,这一世更不可能服软。 因为,魔鬼是最见不得人软骨头的。 你软,他们要么把你敲骨吸髓,要么虐杀你更无底线。 俞芷衿冷笑着啐道:“不诈一诈你们,怎么知道你们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怂逼?” “你还敢嘴硬!”傅志钦冲上前,再度抡起了巴掌。 这一次,俞芷衿被人制住,再也不能躲闪或是抵抗。 他定要狠狠地扇她一巴掌,找回今晚上丢掉的面子! 第149章 敢打我的女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巴掌带着劲风而下。 俞芷衿却没有想常人那样下意识地闭眼,只是目光如冰地注视着傅志钦。 那眼中的韧力和嘲讽,甚至是带着一丝可怜的神色,让傅志钦看不懂,但也极度恼羞成怒。 他想要打碎她的挑衅与傲气。 然而,巴掌就要落到俞芷衿脸上的时候。 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呼啸着从俞芷衿的耳畔擦过…… “啊!”傅志钦大叫着,整只手臂都不由自主地后缩。 人也接连着退了好几步。 他的手心,此时正穿了一支锃亮细长的钢标。 血,整顺着尖锐的标头,滴滴答答往下落。 抓着俞芷衿的两个保镖已经松手了。 其中一位惊惧地摸了摸他的脖子。 刚刚,只差毫厘,那只钢标就会插中他。 “志钦!” “爸爸!” 其他人震惊几秒之后,终于回过神来,拥了上去。 傅志钦龇牙咧嘴地捏着受伤那只手的腕,表情狰狞,倒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他看向外面。 保镖和佣人都自动分成了两道。 傅予蜃,臂上架着一只小型钢弩,驽上新插了一支钢标。 他缓缓用驽头上的倍镜瞄准了傅志钦的眉心:“打我女人?” …… “大哥,不是这样的!”傅沁涵震愕地解释,她指着俞芷衿,“是她招呼都不打,就用刀片割伤我,爸爸不过是让她给我赔个罪而已,大哥你误会爸爸了!” 可是就算是再误会,也不至于直接用钢弩把爸爸的手钉穿啊。 傅沁涵知道大哥和爸爸的关系一向不好。 可是以前怎么样,大哥也不会二话不说就动手。 一定都是因为娶了这个女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大哥,”傅沁涵眼泪汪汪地看着傅予蜃,“你是昏头了吧,你快给爸爸道个歉,让爸爸别生气了。” 家庭医生已经在紧急给傅志钦处理伤口。 “先生这个,我只能暂时包扎一下,必须马上送医院。”医生急得满头都是汗。 钢标一头有倒刺,一头是十字尾,无论从哪头取出来,都会对傅志钦的手掌造成二次伤害。 傅予蜃已经走到了门厅。 他先没理会那边乱糟糟的局面,一手拎着驽,一只手把俞芷衿拉到了自己身边。 然后捏着她的下巴,摆动着她的脸,左右仔细端详了两秒。 嗯,看起来还没被打过。 他刚刚那一标的性价比,还算高。 “大哥,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傅沁涵看得两眼冒火,“她刚到家就用刀片割伤我,根本就是她先动手的。” “刀片?”傅予蜃好像刚刚才注意到傅沁涵这个人。 傅沁涵无比委屈地望着他。 大哥脾气不好,性格很冷,但对她一直都还算不错。 家里其他人都有些怕他,但她不怕。 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大哥也从没把她怎么样。 “就是这个刀片。”傅沁涵把刀片递到了傅予蜃眼前,还抬着刚包扎好的胳膊,“你看,医生刚刚才给我包好,大哥你真的做错事了,你不应该伤害爸爸。” 傅予蜃低头,从傅沁涵手里拿过了薄薄的刀片。 刀片边缘,还有干涸的血迹。 “你说她怎么划伤你的?”傅予蜃把玩着刀片,漫不经心地问。 傅沁涵正要回答。 他突然扬手,锋锐的刀片重重划向傅沁涵的手臂。 “是不是这样划的?” 第150章 骂他是天煞孤星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啊——”司臻骊比傅沁涵还叫得更快更大声。 她在傅予蜃问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紧张起来,所以在他手划向傅沁涵的时候,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女儿拖开。 然而傅予蜃毕竟还是快了一秒。 刀片从傅沁涵的手臂上掠过,火辣辣的疼痛感随之传来。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如果不是打不过,司臻骊已经上前手撕傅予蜃了,她疯了一般对着傅予蜃吼, “你这个疯子!天煞孤星!你怎么不去死啊!” 傅沁涵就是她的命。 这么多年,在傅家,她就全靠着有女儿这个信念支撑着过下去。 “小臻!小臻!”傅志钦好像也急了,不顾自己伤口流血,大动作地挥着手臂,“你们把她们母女带走!先带走!” 他知道司臻骊性子烈,傅沁涵又是她的死穴,万一一时失去理智说出什么话,刺激到了傅予蜃…… 傅予蜃是真的可以杀人的。 现场乱做一团。 医生还没处理完傅志钦的伤,司臻骊又在哭着让他赶紧看看傅沁涵。 殷姗早把两个孩子都紧紧拽在身旁,不让他们掺和到这个热闹里。 但司臻骊催促医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声:“志钦现在更需要医生啊,沁涵等一等不行吗?” 司臻骊转头无差别攻击:“你给我闭嘴!你就恨不得我们沁涵死!这样傅家就只有你生的那个丑女儿了!” “你……你说的什么话……”殷姗被司臻骊气到心口发痛。 她腿边的傅文琦扯着嗓子哭道:“妈咪我不丑,司阿姨胡说我不丑……” 场面愈发混乱。 而傅予蜃,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只手搂着俞芷衿,另一只拿着钢弩的手,微微呈上抬之势。 俞芷衿感觉得到,在司臻骊说出天煞孤星四个字的时候,傅予蜃原本掐着她的腰那只手,霎时用力,不知有没有给她掐出一抹淤青。 “这都是在干什么啊!”老太太焦急的声音从前方庭院里传来。 “我这才出去半天功夫,你们就要翻天了是不是?” “奶奶!”傅沁涵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着跑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傅老夫人,“奶奶你给我做主呜呜……” “别哭别哭。” 对于这个孙女,傅老夫人一向也是疼爱有加的,她拍了拍傅沁涵的肩膀,“有什么事进去说,好好说。” 接到管家的求救电话,说俞芷衿刚回来就和傅沁涵发生了冲突,傅志钦要拿她是问。 傅老夫人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所幸参加宴会的地点离傅家不算远,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回家了,看到的是如此混乱的局面。 而傅沁涵带着一手臂的伤,先告起状来了。 …… 专业的医疗救护团队来了。 傅志钦拒绝去医院,要求他们就在现场给他处理伤口。 而他,要亲眼看看今天这事情的处理结果。 老太太回来了,更好。 他就要看看这次的事情,她老人家还会不会睁着眼瞎,偏袒傅予蜃和俞芷衿。 “说吧,这事情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氧炔焰切割钢标的声音落下之后,傅老夫人才开口。 她喝了一口茶。 扫了一眼眼前的小辈。 一边,是围绕着傅志钦的女人和孩子。 一边,是明显被孤立出去的傅予蜃和俞芷衿。 “文管家,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管家站了出来。 先前,就是他偷偷去给老夫人通风报信的。 他半躬着腰,不看任何人,只盯着地面:“回老夫人,今晚上大少奶奶回来的时候,三小姐恰好也在门厅。之后就听到三小姐哭救,说是大少奶奶用刀片割伤了她。” “先生和大家过来,先生就要惩罚大少奶奶,然后,大少爷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文管家终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傅予蜃。 “说啊!怎么不说了?志钦还活着呢!这个家就要变天了吗?”司臻骊此刻如同一只炸开的刺猬。 “大少爷把先生的手射伤了,然后又用刀片割伤了三小姐。”文管家重新低下了头。 “嗯,所以整件事,就是因为沁涵说芷衿割伤她开始的对吧?” 傅老夫人思路清晰。 “不是我说的,奶奶,是事实。”傅沁涵突然心里有些没底。 奶奶一向都是疼宠她的,不论她在家里还是外面,遇到了什么事,都总是不问缘由地偏向她。 可是今晚上,她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奶奶竟然还要问个究竟。 对傅沁涵来说,公正就等于偏心。 而奶奶现在的心,明显是偏向俞芷衿的。 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狐媚子,真还有点子手段。 “她划伤你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话,在场都有谁。”傅老夫人又吹了一口茶。 “奶奶!” 傅沁涵惊呼,转而可怜兮兮,“我都受伤了……” “是,正因为你受伤了,所以奶奶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才好给你一个交代。”傅老夫人正色对她道, “芷衿,你来说,当时你们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我一进来三小姐就已经等在这里了,”俞芷衿看了一眼傅沁涵,“问我是谁,我还没回答,她就拿了刀片要来划我的脸,我急忙推开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划到自己手臂了。” “奶奶,我没有,她都胡说的。”傅沁涵直接抱住傅老夫人的胳膊开始撒娇,“我都没见过她,为什么要搞她啊,还拿着刀片,我有病吗?” “沁涵,过来。”司臻骊拉了一下傅沁涵, “看到了吗?你奶奶现在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就是你弟弟妹妹出了事,她也只向着那个外面这个女人。你说再多有什么用。” “你不要阴阳我。”傅老夫人沉着脸,“我对事不对人,这事情简简单单,直接查一查监控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奶奶,你不信任我吗?”傅沁涵惊呼,“我觉得我在撒谎吗?奶奶……” 她眼泪说掉就掉,“奶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妈妈所以也嫌弃我了……” 第151章 处处想置她于死地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老夫人一时结舌:“……这,你哭什么啊,奶奶这不是在给你解决吗?” “奶奶说的是要解决,其实就是怀疑我说谎,奶奶不信任我,就算最后看了监控证明我是受害者,但我还是觉得好伤心。” 傅沁涵抹着眼泪,“我在国外读书,一年才回来两次,过完年又要走……这次回来,想着家里多了个大嫂,本来高高兴兴的……” 她哽咽得要说不下话。 傅家这位三小姐,是傅家真正的团宠。 俞芷衿是知道的。 不仅司臻骊把她当宝贝,老夫人和傅志钦疼宠她,就是傅予蜃,平时对她都多有纵容。 前世,傅沁涵就一直把俞芷衿视为眼中钉。 无他,她本身就眼高于顶,家里人都被她分为三六九等,俞芷衿这种“小门小户”的落魄千金,怎么有资格觊觎傅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她心中姑且配得上做她大嫂的,勉勉强强也只有卢晓霜一人。 一想到如果傅予蜃继承家业,俞芷衿就会成为家主夫人。 傅沁涵就浑身骨头都长刺。 她对俞芷衿的心思,已经不是陷害污蔑之流了,她是处处想置俞芷衿于死地。 比如说,她曾经在汤里给俞芷衿下了大剂量的堕胎药,想要让她一尸两命。 结果恰好那段时间俞芷衿抑郁症很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刚勉强喝了一口,就反胃呕了出来。 傅沁涵当即把汤往自己裙子上倒,被烫到后大哭大闹,说好心给俞芷衿送汤,她却拿汤泼她。 那一次,俞芷衿否认后,傅老夫人也提过看监控。 傅沁涵也是这一套。 非说老夫人不信任她,伤她的心。 在傅志钦和司臻骊你一言我一句之下,监控的事不了了之也就罢了。 最后还要俞芷衿来向傅沁涵道歉。 俞芷衿也是硬,一声也不肯出。 她知道自己怀着傅家的骨肉,他们可以精神折磨她或者使计欺辱她,却不敢明面上把她怎么样。 傅沁涵眼看着讨不到什么好处。 直接端起旁边新鲜的茶水,泼到了俞芷衿的脸上。 滚烫的水从俞芷衿的侧脸流入衣服,头皮、脖子、脸颊,全都烫伤了…… 那种难以言说的痛,她现在都能清晰的回想。 而后,因为怕又被人下什么手脚。 她连送来的膏药都没擦过。 硬生生地熬过了最初的疼痛,等着结痂、长新肉,所幸最终没有留下疤。 但新长出的皮肤,很长一段时间,都和原本的肤色有差…… 而心里的色差,是永远留下来了。 那时候,傅予蜃在哪里呢? 哦,好像是傅志钦派他去接手了什么事,一直没回来过。 不过,就算是他在京城,他也极少回来。 以至于俞芷衿再因为犯了事而把他招惹回来的时候,他捏着她的下颌,像打量牲口那样逼着她左右侧脸。 最后只落下了嫌恶的一句:【又长丑了。】 …… “呵……傅沁涵,你怕看监控吗?” 突然间,傅予蜃的冷笑传来。 傅沁涵紧张的神色一闪而过。 却又听傅予蜃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打算看监控……” 第152章 他的女人不可能道歉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因为。”傅予蜃拉着俞芷衿,把她按到了自己前方的椅子上,双手撑住椅背, “不管她有没有对你下手,我都不会允许她向你道歉。” “大哥!”傅沁涵惊呼出声。 俞芷衿到底有什么好,让他连她这个妹妹都不认了?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大哥,”傅予蜃的手掌缓慢地揉捏着俞芷衿的肩膀,“那也该知道谁是你的大嫂,你要是个听话的,大嫂给你什么你不该欢喜接受?” “她给我一刀我也该接受?”傅沁涵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傅予蜃是被夺舍了吗? 这么荒谬的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不然呢?”傅予蜃躬身,手搭在俞芷衿的肩上,偏头看了一眼她的侧脸,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最钟爱的艺术品,眼里甚是炫耀与满意, “不然她怎么是你大嫂?她给你一刀,当然有给你一刀的理由。” 傅予蜃不觉得俞芷衿有什么问题。 作为他的女人,连这点任性的权利都没有,那还不如回去当她的顾家大小姐。 “有理由就可以杀人。”傅志钦一边缝合伤口一边面目狰狞地说道,“那你和你的女人,今晚上都把命留在这里。” 傅予蜃笑,眼里却冷到极致:“你试试看。” “好了好了,哪里讲有这些歪理的!”傅老夫人连忙重新掌控场面,“先不说芷衿和沁涵到底是怎么闹起来的,志钦你就不能随便动手,予蜃你也是,大过年的都干些什么事。” “什么叫不管到底怎么闹起来的?”司臻骊刚等老夫人说完就炸了,“意思是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我没说算了。”傅老夫人看司臻骊不死不休的嘴脸,眼底也有厌恶与不耐烦。 傅志钦这个女人,现在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我这不是一件一件说吗?先说予蜃伤到他爸爸和妹妹的事……” “然后呢,然后就让他道个歉算了对吗?”司臻骊反问。 傅老夫人,一时沉默。 没错,她就是这样想的。 傅予蜃和俞芷衿现在是夫妻,芷衿和沁涵的恩怨,现在扯不清楚,最清楚的就是傅予蜃伤了人。 所以让傅予蜃做代表,来给他们认错也就行了。 俞芷衿才从顾家回来,她不想把人往外面赶…… 而自己亲孙女,再怎么也是傅家的人,也不可能跑到哪里去。 “查监控吧!”司臻骊突然坚决道,“既然老夫人想把这笔糊涂账就这样算了,那我们也必须要求个清清白白,看看今天的事情,到底谁是谁非!” “司臻骊。”傅老夫人叫出了她的全名,“大过年的,就非得这么不依不饶吗?” “我不依不饶?”司臻骊站了起来,指了指老夫人,“大过年的家里两个人见了血,你作为一家主母,偏袒施暴者,怎么,你大孙子的命是命,你儿子孙女就都是草?” “你还真是反了!”傅老夫人拍了一掌扶手,“谁准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我就这样说了,我话就放这儿,谁伤我可以,伤我女儿我跟她拼命!”司臻骊斜看俞芷衿一眼,“不是有人的妈才是妈,我也是我女儿的母亲!” 俞芷衿别以为她就不敢抄刀。 真逼急了,一命换一命。 “去调监控。”司臻骊命令管家。 “我还没发话,谁敢去!”傅老夫人喝道。 现在不是看不看监控的问题,是司臻骊这个小妾倒反天罡,敢在她这个家对着她大呼小叫。 “妈妈……妈妈算了……”傅沁涵拉了拉司臻骊的袖子,“我就一点小伤,我不要紧的,大哥只要给爸爸道歉就好了。” 傅沁涵懂事乖巧的样子,让傅老夫人心软了一瞬。 她之所以能容忍司臻骊,多少都是看在她给傅家生了个乖女儿的份上。 “看看你女儿,都比你这个当妈的懂事。”傅老夫人叹口气。 “女儿乖巧,所以才受气啊,我为母则刚,就懂不了事了。”司臻骊阴阳怪笑,“老夫人不看监控,就是诚心了要偏袒你孙媳妇吧。我们沁涵这么乖,活该受这份委屈。” “妈,别说了……”傅沁涵是真的怕了。 现在的情况,真要看了监控,奶奶估计更不会偏向她的。 她忍不住悄悄掐了司臻骊一把,想暗示她。 “好了!”司臻骊正气头上,被掐疼了反倒甩开了她,“别做什么小动作!这个家,你不争这口气,就有人把你的骨头嚼来吃了!” “你们想看就看,别浪费时间了,”傅予蜃突然懒洋洋地说道,“反正,看不看,俞芷衿也不会给你们道歉。” 他就,更不可能了。 傅老夫人头一疼:“好好好,随便你们怎么搞!” 她不想管了。 傅予蜃也是个不知道领情的,她确实是在偏袒他们夫妻,他看不出来吗? “不用看了,我认错就是了。”傅沁涵急忙喊道,“大哥,我给大嫂道歉,你给爸爸道个歉行不行?” 傅予蜃似笑非笑看着傅沁涵:“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用钢弩射伤了爸爸啊!做儿子的怎么可以这样对父亲?” “你做小姑的,都可以对嫂子挥刀相向,我又怎么不可以,”傅予蜃看傅沁涵的目光,微冷, “我射伤老东西,是因为他要打我女人。你想割伤俞芷衿,是为什么?为你妈报仇?” 大家身上都流着傅家人的血。 是什么货色都心知肚明。 “我没有……” “那你在怕什么?”傅予蜃一刀见血,“傅沁涵,你怕看监控。” “沁涵……”傅老夫人震惊地看着傅沁涵,“你真的是你动的手?” “奶奶,我动手的话,怎么会我受伤呢?” 俞芷衿,突然笑了笑,出了声。 “你还笑什么?”司臻骊反应激烈。 她也回过神来了,以傅沁涵的性格,不可能受了伤还愿意善罢甘休。 所以…… “我笑你女儿蠢啊。”俞芷衿淡淡地看着司臻骊,“连个刀片都拿不好,大概是你当妈的在她小时候,给她裹过小脑吧?” 第153章 这个家只有我值得你依靠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志钦!”司臻骊气到浑身发抖,“你今晚上给我拿个说法出来!我这张脸已经毁了,现在还要把我女儿给毁了。要不,我们母女俩现在就走!” 傅志钦的身边,几位医生护士都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做着缝合手术。 豪门深院里的你争我斗,果然是精彩。 见证了全程的他们,搞不好完事还能拿点封口费。 傅志钦浑身气压低沉。 “看监控吧。”良久,他说出这句话,“如果事情真如沁涵说的那样,傅予蜃,你把你手里的游镖给我交出来,指环也别再管了。” 这等同于间接把傅予蜃赶出傅家。 “你以后就去守着你这个女人过你的小日子。我们傅家,不要你这种数典忘祖的子孙后代。” “我不同意。”傅老夫人当即反对。 “妈,这是我的家事。”傅志钦沉声道,麻药完全起效,他此刻只剩下眼中的威严与刻薄。 “我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傅老夫人惊问。 傅志钦看她一眼:“你也不想把家族里的人都闹过来吧?我这手上的伤,够不够让他给我从这个家门滚出去?” 往常他们父子再有什么矛盾,也不及动刀动枪。 但今晚上,傅予蜃一出手,就是钢弩。 如果这钢标再偏一点,就可能射中他的胸膛。 那他现在恐怕都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 这是真正的弑父! 傅老夫人不忍地看了傅予蜃一眼,突然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你爸爸道歉啊!” 傅志钦没说错,不管怎么样,也不及傅予蜃动上要命的家伙。 他是儿子,儿子就不能这样对老子。 傅予蜃,放在俞芷衿肩上的手,往下深陷。 但他嘴角挑着一个冷漠的弧度:“道歉?二十年前,我就想这样干了。真可惜,刚刚那一标,好像没射断你的骨头。傅志钦,你运气挺好的。”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要不是傅志钦还在做手术,他已经暴跳而起了。 “我说,”傅予蜃一字一顿,“你的巴掌,我早就想剁碎了,拿去喂狗。” “监控呢,拿来了吗?”傅志钦大吼道。 他现在比过去任何一次都后悔,后悔当初没把这个儿子给打死。 他和他那个妈妈一样,都是永远也捂不热的人。 管家早就把监控调出来了。 只是主人家没达成一致,他不敢轻易呈上来。 傅沁涵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她抓着司臻骊的手腕,有些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子。 如果大哥因为今晚上的事失去了手中的产业,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她的头上。 而如果,被奶奶看到了事情的最初都是由她挑起的,她会不会失去最受宠孙女的地位? 为什么大哥一定要娶那个女人? 为什么啊! “芷衿,我问你,到底是不是你拿刀片去割沁涵的脸?”傅老夫人最后求救似的问俞芷衿。 俞芷衿还没回答。 傅予蜃就低头,在她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蛊惑般地说道:“看清了吗?这个家里,没有人信你。” 如果今晚上他不回来,单凭傅老夫人那点薄弱的偏爱,根本护不住她。 “予蜃,你……”傅予蜃的话,让傅老夫人都感到惊愕。 他在做什么,他在挑拨俞芷衿和家里人、甚至是和她的关系吗? “不是吗?你也觉得,俞芷衿会去割傅沁涵的脸?在你心目中,她也有可能是这样的人。”傅予蜃无不讥讽地看着傅老夫人。 “你呢?”俞芷衿抬头,望向傅予蜃,“你也觉得,我会做那样的事吗?” 好奇怪。 重活一世,竟然也能在傅家,得到傅予蜃如此明显的袒护。 这样的事,泛着一丝不真实的诡异与反常。 “我不在乎。”傅予蜃站在俞芷衿身后,一只手摸着她的脖子,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颌,垂头看着她,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得去分辨真伪。” 她有没有去割伤傅沁涵,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因为,傅沁涵不重要。 “好,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俞芷衿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她仰头望着傅予蜃,眼神清澈如水。 这样的答案,确实很傅予蜃。 就像他前世,其实也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犯错,有没有对不起他。 他折磨她,单纯是因为他讨厌她,所以她所做皆错。 “看监控吧。”傅老夫人放弃了。 心好累。 这个家,像笼罩在诅咒的阴云里一般,光是活着就已经足够费劲。 “妈妈……”傅沁涵此时不敢阻止,但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越来越紧张,手心的冷汗越来越多。 越是慌张,心里对俞芷衿的恨意,越是点滴堆积。 啊啊啊啊,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全都是因为她! 没有她,妈妈的脸就不会受伤,大哥也不会像变了个人似的,今晚上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恨不得拿一块橡皮擦,把俞芷衿从眼前擦掉。 傅家的监控,高倍清晰,收音完整。 傅沁涵在门厅堵住俞芷衿的画面,以及同她那可有可无的两句对话,还有她突然挥刀割向俞芷衿,却又被她反推伤到自己的画面。 傅家人都不需要再看第二遍。 虽然也猜到了俞芷衿说的是实情。 但真正眼见为实了,傅老夫人还是长叹着气,闭上了眼,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家门不幸。 傅予蜃是那样的人,好歹他从不伪装。 而傅沁涵,那可是从小到大,全家公认的懂事大方得体。 这个家里,还能有个正常人吗? 司臻骊是早就知道了结果。 而傅志钦,在看到画面的那一瞬,也短暂的闭上了嘴。 “说吧,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要无缘无故伤害你大嫂?”傅老夫人心里凄凉,但还是不得不出声主持大局。 “她算我哪门子的大嫂?”傅沁涵哭了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撒泼, “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野女人,抢了我大哥,还弄伤我妈脸,我就是要报复她!以牙还牙!” 第154章 傅予蜃,你带我走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满室寂静。 医生们终于在做最后的包扎工作了。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医生动作衣袖的声音,静得都能听到暖空气的流动。 傅志钦确实运气好,没被伤到骨头,但贯穿伤撕裂得非常厉害。 接下来,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用右手,以后年纪大了恐怕也会出现点后遗症…… 但现在傅老夫人没时间来心疼自己儿子。 她这辈子,对他心疼心软的次数太多了,得到的教训只有慈母多败儿。 她不是没偏过心,但偏心能得到什么好处? 只得到一个自私自利的儿子,还毁掉了她最疼爱的孙子。 于是她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志钦,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说的?” 傅志钦满口讥讽:“妈,我手术还没做完。我也是你的儿子。” 傅老夫人没接他的话,只继续问: “你和你儿子之间的恩怨,我不管。我就问你,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还乱不乱打人?” 傅志钦几乎是怪笑了一声,他举了举自己包扎起来的手:“我还打人?放心,我还是惜命的。” 傅老夫人假装听不到他的阴阳怪气: “你还知道惜命就好。你身为这个家的家主,处事做人应该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凡事偏听偏信,乱耍威风,只会自损威严。” 她不理会傅志钦青黑的脸色,又道,“予蜃伤你,绝对是错。你要是真狠得下心来,现在报警抓他,告他故意伤害,我绝不插手。傅家的面子,你们都不要,我也不打算一个人扒拉着了。” 傅志钦不吭声。 他不想报警。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现在,他很想把这个儿子给生嚼吞了。 傅老夫人一桩桩事来。 她又看向傅沁涵:“但是你,沁涵,去给你大嫂道歉!” “我不道,”傅沁涵抽噎着别开头,“奶奶你别逼我,我胳膊还疼着呢。” 傅老夫人厉声道:“你第一道伤是自作自受,第二道,谁伤的你去给谁讨,别乱算账。” “那谁给我妈道歉呢?”傅沁涵嘶吼破音,“她就活该受伤吗?俞芷衿她给我妈跪下磕个头,我就给她道歉。” “磕头道歉?”傅予蜃倒是笑了。 他松开了俞芷衿的肩膀,绕过她朝傅沁涵走了过来。 傅沁涵吓得拖住司臻骊往后直退。 “你别过来!”司臻骊顺手从茶几上抄起一只琉璃果盘,高高举起来,“傅予蜃你敢动我沁涵你试试。我和你拼命!” 她睁圆了眼,像只应激的母兽。 但傅予蜃不为所动,步步逼近。 他走到司臻骊身边的时候,她当即把琉璃果盘朝他砸过来。 但傅予蜃捏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了她身后的傅沁涵,把她往自己面前拖。 “啊啊啊啊……”傅沁涵尖叫得像被凶杀了一般,“救命啊……妈妈救我、爸爸、爸爸……” 司臻骊尖锐的声音也混在其中:“你放开我!放开沁涵!志钦!傅志钦——” “给我拉开他们!”傅志钦急得大喊,转手去摸旁边还没收起来的医用剪刀。 “快把他们拉开啊——”傅老夫人也急得直跺脚。 傅予蜃在没有证据认定俞芷衿是否伤人的情况下,都会对傅沁涵下手。 别说是现在…… 佣人们都急急忙忙上前来。 但他们都没有俞芷衿快…… 俞芷衿从凳子上站起来,冲上前,一只手捏住傅沁涵的手臂,一只手去推傅予蜃。 “予蜃,放开她,你放开她!” “你放手!放手!”傅沁涵松开了死抓着司臻骊的手,反而去抓俞芷衿的脸,“你捏到我伤口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俞芷衿躲开她的爪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 响亮的耳光声,震住了所有的喧嚣声。 “你敢打她……”司臻骊也朝俞芷衿伸出手。 然而下一秒。 俞芷衿反手又是一扬。 “啪!” 又是一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司臻骊的脸上。 “都给我闭嘴!” 她厉喝一声。 全场一静。 司臻骊和傅沁涵,双双都被打愣住了。 “你……打我……”半晌,她声音发抖。 “那又怎么样?教出这么不孝不敬嚣张跋扈的女儿,不该打?傅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你有什么资格……” “我怎么没资格,我傅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除了奶奶,内宅之内我最大。你教子无方,纵容女儿作恶,我管你正该!” 俞芷衿目光如刃地盯着司臻骊。 不知不觉散发的威势,竟让司臻骊四肢发僵。 但下一刻,俞芷衿却回身,突然抱住了傅予蜃的腰,仰看着他。 “予蜃,这里我不想呆了,你带我走……” 傅予蜃能感觉到,这双圈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刚刚那两个耳光和这通话,应该耗尽了她为数不多的能量。 他于是也不想再在这里纠缠什么,突然生出只想带她离开的心念…… “好,走。” 傅予蜃二话不说就搂着俞芷衿转身。 整个傅家的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相拥着朝外面走去。 “予蜃、芷衿!” 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傅老夫人追了出来。 “大过年的,你们去哪儿啊。” 好不容易才把俞芷衿盼回来了。 这一个晚上都没有,人又要走。 俞芷衿放开傅予蜃,回身去握傅老夫人冰凉的手: “奶奶,今晚上我们不适合在家里,先出去住两天,等这边缓和了,再……” “你忘记刚刚她怎么对你了。”傅予蜃捏住俞芷衿的双臂,把她往回一拖,“不看监控,她根本不信你无辜。” 傅老夫人呆住了。 “予蜃,我不是不信芷衿,我只是想要公正处理……” “公正处理?”傅予蜃嗤笑,“对弱者而言,所谓的公正,就是对强者的偏袒。” “可是芷衿她不是弱者啊。”傅老夫人声音都扬高了。 她再次确定了,傅予蜃在挑拨她和俞芷衿的关系。 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那是因为我更强。”傅予蜃看着傅老夫人,“我不回来,你就会被他们左右着和稀泥,让事情不明不白这样算了。要是她被打了,脸被划了,你打算怎么做?” 他捏了捏俞芷衿的脸,让她正对着傅老夫人。 第155章 别把他一个人丢下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老夫人,一时发愣。 “看吧,老太太,你根本护不了她,”傅予蜃轻蔑地看着她,“你所谓的喜欢,只想从她那里获取关心和陪伴,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自私吗?” 他朝门厅里昂了一下头:“和里面那群人,没差别。” “予蜃,别说了,奶奶是真的关心我的。” 傅老夫人眼里灭掉的光,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前世,老太太是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友善的人。 她有她的立场和无奈,也有她处理事情的方式,谈不上多公正无私,但至少是这座宅子里唯一良心未泯的人。 傅予蜃的那些话,过于诛心了。 “还没吃够教训?”傅予蜃把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扳,“不是求我带你走?不是想和我一起搬出去?” “予蜃,奶奶是爱你的。”俞芷衿不被他的话题带偏。 “看来,你也只是说说而已,叶公好龙。”傅予蜃手一放,冷笑一声,撇下俞芷衿就走。 “你……”俞芷衿看看他的背影,又回头看看傅老夫人。 “还愣着干什么啊,”傅老夫人已经收拾了心情,对俞芷衿挥手,“快跟上去啊。” “可是……” “别管我,我没事的,”傅老夫人反倒宽慰俞芷衿, “去吧,孩子,快去追上他,别把他一个人丢下……” 俞芷衿怔怔地看着傅老夫人。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傅老夫人笑了,她轻轻推了俞芷衿一把,“快去吧,芷衿,他比我更需要你。” …… 俞芷衿追出去的时候,傅予蜃的车已经开出了车库。 她上前去,抬手挡了一下,车停住了。 她去拉车门,门反锁了。 她拍车窗,傅予蜃也没有降下窗,反而是在下一秒又发动了车子。 俞芷衿只跟着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她垂下了手,看着车尾。 走吧。 走了正好,她也就回顾家了。 老太太让她来追他,她跑着来的, 现在证明,不是她丢下他,而是他把她丢下的。 正这样想着…… 车在前方转弯的时候,尾灯红了,停了下来。 傅予蜃从车上下来,气势逼人地朝俞芷衿走过来。 “俞芷衿,你就连跑两步都不肯?”他抓扯住她的手,把她往车那边拖,拖得她好几步踉跄。 他把她塞进副驾驶,然后回到驾驶位。 俞芷衿安全带还没扣上,突然又被他往那边拉了一下,眼前一暗,傅予蜃已经倾身过来,把她半压在座位上欺负。 他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 甚至把她嘴角咬得刺疼,俞芷衿直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给生撕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脑子都被搅晕了之后,他才松开了她,暗喘着嘶哑地问她: “你想清楚了,俞芷衿,我是不会对你好的。” “什么……”俞芷衿话都有些说不清,舌尖是麻的,不太能动得起来。 她有些笨笨的迷糊被傅予蜃看在眼里。 于是俞芷衿看到他瞳孔比方才还要深暗,黑到不见得一丝光。 “到我的地盘上,我想你怎么样,你就要怎么样。”他指腹摩挲着她的嘴角,那里过分红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咬破了。 俞芷衿眨了眨眼。 什么? 他先前对她还不算为所欲为吗? 他还想要怎么样? 傅予蜃不再做什么,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再这样待下去,他怕他会就地把她给办了。 …… 傅予蜃在京城不止一处房产。 俞芷衿先前猜过如果他同意带她出来住,会带她去哪一套。 但她没想到,傅予蜃会直接带她来这里…… 看着眼前熟悉的联排小楼,她眼底深藏着流动的情绪。 这里,是她前世生命尽头,最后呆过的地方。 在这栋小楼的下面,有个隐蔽的地下室。 她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吐血,拼着最后一口气,说着遗愿。 她……死了,就在这里。 “冷就进去,站着干什么?” 一路过来,傅予蜃仿佛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清冷与淡漠。 他察觉到,俞芷衿刚刚似乎打了个寒颤。 “这里好小。”俞芷衿喃喃地看着地面。 灯影像一团霜。 都是囚笼上的装饰。 傅予蜃揽住了她,带着她往里走:“小?这就开始嫌弃了?傅家大,你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芷衿轻声回答,脚步不落地随着他,“我是怕你会被你父亲报复……” “怕了?” 屋子里暖气还没打开,一片冷清。 但俞芷衿看得出来,这里时常都有打扫,非常干净。 傅予蜃把外套往旁边一扔,转头来剥她的大衣,“怕跟着我吃苦,还是怕没命?” 不等俞芷衿回答,他就嘲笑般道,“你放心,我死,一定带上你。” “没佣人,也没女人的东西,你以后自己看着添置。” 他一路走,一路把手里的钥匙、手机、刚刚从俞芷衿脖子上取下的围巾等等……扔得到处都是。 好好的屋子很快变得杂乱却有生气起来。 “站着干什么,”走上楼梯,他撑着扶手转身,“上来。” 俞芷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布局。 整个楼的装修很古朴,家具装饰都有陈旧的痕迹。 前世她就感慨过,这简直不像是傅予蜃会拥有的房产。 “你好像郁郁寡欢。”上到二楼的主卧,傅予蜃终于从俞芷衿的神情上得出了答案, “怎么?闹着要走的人是你,走了不开心的也是你。很失望?觉得这里太寒酸了?” 这个女人,也是不能免俗的虚荣。 “不是的,”俞芷衿也不想自己情绪流露这么明显,但有些记忆,已经烙入了骨髓。 她也不想过多伪装。 重活一世,不过分辛苦自己,是她的准则之一。 她随口道:“一想到你是因为我才和家里闹成这样,我就觉得自己很过分。” 傅予蜃开了一瓶酒,直接提着瓶颈灌了一口。 “因为你?俞芷衿,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俞芷衿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花园的夜景。 冬天,窗外那颗树的叶子都快掉光,只剩脆弱的枝桠伸到眼前。 她听到傅予蜃走过来,体温和气息侵袭上她的后背。 “我和傅志钦之间的恩怨,和你无关。今晚上,只是谢谢你让我有个借口,给他一箭。” 他笑,“我想砍他那只手,很久了。” 俞芷衿静了一秒,这才回头望他: “那你要怎么谢我?”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闭上了嘴。 因为傅予蜃突然低头,勾着她的脖子,把口中的酒渡向她…… 第156章 爱一个人就会怕一个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咳咳咳……” 俞芷衿被呛到了。 浓烈的酒液像蜿蜒的火龙,顺着她的咽喉往下浸蔓,割裂着她脆弱的感官。 但更多的是被她呛了出来,琥珀色的液体从她的脖子染到她的心口,米白色的毛衣湿了一大片。 她还没从这种复杂的攻击里回过神来,脸上又被什么划了一下,不疼,只像是被什么不算太硬的物体刮过。 她看向傅予蜃,只看到他的手从眼前掠过,脸上又被划了一下。 第三次的时候,她看清了。 他手里拿着一只记号笔。 俞芷衿是错愕的。 他是有毛病吗? “今晚上没躲过的话,就是这个样子了。”他眼里有些许恶趣味,左右别着她的脸看着。 满脸的花,红色,或许结痂以后还会有新的皮肤组织隆起来。 就算医疗科技再好,总归是要留下记忆的痕迹。 不管怎么说,这张美轮美奂的脸算是毁掉了。 不过…… 衬着一张花脸,眼睛更醒目了,乌黑若檀,星漆点点。 尤其是现在里面有些惊愕又有些探寻的神色,像在林间探头好奇猎人的小鹿,竟还有点天真的可爱。 傅予蜃突然觉得自己多少有点问题。 他居然觉得毁容了的俞芷衿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至少,这样的她,就不会再有别的男人觊觎了…… “你……在想什么?”俞芷衿看不懂他眼里的神色。 或许是前世的阴影加持,她从踏入这里开始,心绪就不太稳定。 傅予蜃的行为,也要比往常更异样。 “没什么,”傅予蜃答得漫不经心,“在想你要是没这张脸,是不是就不会在外面招蜂引蝶了。” 俞芷衿的心猛地往下一坠。 “招蜂引蝶?”她漆黑的瞳子里写满了疑惑和些微惊诧,“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啊,我身边除了你,都没有别的男人。” 傅予蜃在说什么话? 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还是无意识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可怕。 他是怎么在她这辈子如此谨小慎微循规蹈矩的实际情况下,有这种念头的…… 她正想从他的脸上再看出些什么。 傅予蜃突然把她往窗上一压。 冰凉滑腻地感觉瞬间透着薄薄的毛衣浸入后背。 俞芷衿觉得身后的玻璃变得异常的薄,薄到顷刻就会破碎,随着她一同堕下去。 而眼前的男人,却是火热的。 “几天了?”他呼吸像要把她融掉。 他还惦记着那点事…… “还没有结束。”俞芷衿小声而艰难地回答。 “我怎么觉得你很怕我?”傅予蜃逼她直视他的眼。 “爱一个人就会怕一个人的。”俞芷衿看着他,她尝试回想前世她看他的眼神。 应当就是那样,又怕、又爱…… 但那样的俞芷衿,死在了楼下阴暗的地下室里。 身处不同时空,同样的地点,她甚至觉得自己穿上了曾经的尸体,扮演着那个心血流尽的傻女人。 “你嘴里总有些我没听过的理论。”傅予蜃快要把她压到摊融在窗户上,“我怎么觉得你在糊弄我?” “你没有爱过人,当然不会知道这种感受。”俞芷衿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有讥讽的。 那应该是的。 傅予蜃想,他从来没有怕过谁,所以他也从来没爱过谁。 “那就继续怕着。”他掐住了俞芷衿的腰,把她往上一托,直接让她挂到自己身上。 反正,怕也是没用的。 “傅予蜃,再等几天,我……”俞芷衿仓促地恳求他。 “我先检查一下。”他根本不打算理会她。 “不要,你给我留一点隐私好不好……”她真的在求他了。 “隐私?现在不需要。” 俞芷衿咬住了嘴唇。 现在的问题不是她的生理期有没有结束,而是……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傅予蜃的手一顿。 隔了两秒,才把俞芷衿重重地一放,转身去找手机。 ……被他扔沙发上了,落在一大堆抱枕里,好一通才找到。 “说,什么事。”他好像已经迅速冷却了。 这是他的本事。 俞芷衿前世就知道,傅予蜃在床上床下是两个人。 前后切换宛如拥有不同的灵魂。 手机那边不知说了什么。 傅予蜃坐下,从茶几上顺后摸了一只掐金丝的银烟盒,弹开,叼了一只出来。 这还是俞芷衿这辈子第一次见他抽烟…… “嗯,先稳着……等我过来……” 她听他这样说。 应该是有什么不得不他出面解决的事。 说起来,“蜜月”突然结束回来,就是因为这边出了事。 傅予蜃和她从机场就分开去办事了。 按道理,是不可能那么快回到傅家的…… 所以,应该是有人告知了他,她回到傅家发生了事,他才赶过来的…… “我在和你说话。” 傅予蜃加重了的声音突然传来。 “啊?”俞芷衿想得出神,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结束了通话。 刚刚他和她说了什么,她是一点也没听到。 她还以为他是在和手机那边的人说呢…… …… 呆呆的模样外加上满脸的红色画痕,意外地熄灭了傅予蜃内心的那股邪火。 算了,这么傻的女人,原谅她吧…… 但他依然冷着脸:“我说,等我回来,要看到你在这里。” “好。”俞芷衿点了点头。 放心,现在还不到她跑的时候…… ……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俞芷衿站在窗口,看着傅予蜃的车离开,直到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她拉上了窗帘,再一次靠在了窗户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后背与玻璃之间,有了一层软绒的隔离。 暖气也比刚刚更足了,穿着毛衣也感觉有点热。 俞芷衿只稍稍缓了一会儿,就起身朝盥洗间走去。 来到镜子跟前,她不由得一怔。 这脸上…… 像浮了一团红色的毛线。 花得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傅予蜃能对着这么一张脸下手……嗯,是挺变态的。 俞芷衿用水洗了洗。 妈的……洗不掉。 油性记号笔! 得用酒精! …… 等快递员送货上门的时间里,俞芷衿打开了这栋房子里所有的灯。 明亮的光线暖融融地照在身上。 骨子里的那点寒意,似乎被一点点的驱散。 她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楼梯间的小门。 那里面,是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俞芷衿要有很强的毅力控制自己,才可以不走向那扇门…… 第157章 骗他一次等于无数次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喜欢把她关到那里去,前世的时候。 她犯错了,惹怒他了,甚至有时候都不需要理由,他就会把她拖进那扇门。 门里还有一扇极小的门,成年人需要缩紧了身子才能钻进去。 第一次傅予蜃把她塞进去,里面是极其狭隘的楼梯,没有灯光。 她一脚踩空滑了下去,腿上被刮出一大片血淤。 后来她学小心了,但还是防不胜防,总能在这段阴暗的路上磕到碰到哪里。 俞芷衿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她还能有机会住到楼上去。 “叮——” 外面的门铃响了。 俞芷衿裹上了外套,穿上鞋,穿过不大的院子,来到门前。 是外卖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里面是她的各种生活用品,包括酒精。 俞芷衿重新上楼,清理了脸,在浴缸里放好热水。 傅予蜃今晚上应该都不会再回来。 她得以又逃过一劫。 好险……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避免怀孕之外,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傅予蜃发现她在骗他。 她的生理期,早就结束了。 不,应该说,这次几乎算是没有。 除了在海岛上第一天救命似的昙花一现之后,就干干净净再无迹象。 前世,她一紧张或是身体不适,经期就会混乱。 记得有一次,连着三个月都没月事。 她还以为自己又怀上了。 去医院检查。 幸运的是,被诊断出只是压力过大导致内分泌失调。 不幸的是,殷姗知道她去了医院,去傅老夫人面前造谣她怀孕,让老太太空欢喜了一场不说,还给她冠上了一顶假孕博关注的帽子。 反正在傅家,无论什么事,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呼吸都是错…… …… 所以,如果真的给傅予蜃“检查”一下,他是会发现,她根本就在骗他。 为什么骗? 因为她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亲密的接触。 傅予蜃又不傻,届时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完全的说服他? 而且,这一次是骗,以前呢?以后呢? 在傅予蜃这里,骗一次,就等于骗无数次。 她这辈子好不容易在他这里建立起来的那点稀薄的信誉,就会彻底崩塌。 俞芷衿抬手蒙住了眼。 遮住浴室里的光。 空气中有熟悉的气息,地下室的味道,仿佛已经烙进了她的灵魂…… …… 夜深雪重。 傅予蜃裹着身上的大衣,微微佝着背,踩在凝了薄冰的路上。 崇明跟在他身后。 “傅少,已经派人去接方嘉誉了,这边也通知孟炬煊过来了,只是……” 他话没说完,傅予蜃脚下险些滑了一步。 崇明立即要伸手去扶他。 “别碰我。”傅予蜃唇上没有血色,眼神却像熔炉里冷却凝固的钢水, “到处都是眼睛。” “是。”崇明缩回了手。 从停车场到前方建筑这短短一截路,似乎变得异常漫长。 “傅少来了,您的包间已经准备好了。”夜场的老板早得了通知,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鞠躬。 旁边的服务生立即上前,要给傅予蜃取下身上的外套。 但傅予蜃的脚步没有停留,他脸色比方才还要更难看几分,骇得服务生住了手。 进了包间的门。 手下立刻清理检查了一通,确定这里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 大门关上,崇明亲自带人守在门口,连送酒水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东西检查无误之后,再又手下送进去。 五分钟之后,孟炬煊到了。 他配合的让人搜查了全身上下,被放了进去。 “蜃哥,明天就除夕了,打算怎么过?”他一进来就嚷嚷着,顺带用手扇了扇,“空调开太大了点吧?” 傅予蜃依然裹着厚重的外套,抄着手窝在沙发上,似在闭目养神。 孟炬煊坐下,正要说什么,突然闭了嘴。 他从傅予蜃身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他鼻子灵,但记性更好,这香水,是卢晓霜常用的那款。 这不是这几年他第一次在傅予蜃身上闻到这个气味。 这也是有心人数次猜测他和卢晓霜有什么的原因之一。 而且每次别人这样猜了,傅予蜃从来都没否认过…… 卢晓霜也会羞答答地默认。 孟炬煊心想,只能说他蜃哥不冤。 俞姐怀疑他,也不算是完全无根无据。 “哥,你还好吧?”孟炬煊问话的声音都放轻了。 看起来不太好。 傅予蜃一张脸,比纸还白,不说话。 孟炬煊的优点就是没话总喜欢找点话,有他在的地方,冷场是不可能冷场的。 “说起来,卢晓霜上次从势鲸楼上掉泳池里,脑震荡了,然后感冒加重到肺部感染了。”而且他一般不说废话,通常都意有所指吗,“听说现在还在医院养着呢。” 现在傅予蜃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明显不太可信。 “我就不能去医院?”傅予蜃突然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 孟炬煊面露为难。 “以前还可以胡诌一下,现在不是……不是有我姐吗?” 要是俞芷衿知道傅予蜃“去医院探望卢晓霜”了。 他蜃哥本就忐忑的感情之路岂不是更铺满了荆棘? “你之前说过,俞芷衿这个女人醋劲很大?”傅予蜃好像把手臂又缩紧了一点,眉尖却是动也没动。 “嗯?啊,是啊,我姐她心里有你嘛,所以听到点捕风捉影的传闻,难免多想嘛。”孟炬煊点头。 他也是根据傅予蜃的描述分析的。 说分析也不太准确,从傅予蜃的嘴里听到的,俞芷衿就是明明白白这么表达的。 “那要是我去看望卢晓霜的消息传出去,她会怎么样?”傅予蜃又问。 “指定要生气难过,然后、然后发小脾气啊。”孟炬煊也不懂傅予蜃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他真心不建议他冒这个险。 他俞姐不是普通人,一般哄哄,是哄不好的。 “那把消息传出去。”傅予蜃道。 “啊?”孟炬煊呆了,“不是,哥,你慎重啊。” 就算是以前还没遇上俞芷衿的时候,傅予蜃也没主动放过这样的消息。 全都是卢晓霜倒贴上来的。 现在这样搞…… 这、这……孟炬煊头皮发麻,蜃哥身上喷的香水,都还是他偷偷去给他买的呢! 和卢晓霜其实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卢晓霜借这些信息伪造自己是傅予蜃女朋友的假象。 傅予蜃何尝不是在利用她来掩盖一些事? “哥,”孟炬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姐她又怎么了?” 孟炬煊觉得,蜃哥应该明白一件事,俞姐她不是那种吃醋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女人。 她是会吃醋了然后把男人一脚蹬开寻找另一片春天的女霸王。 哥他前往别搞错方向了啊! 第158章 和老公没一点感情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没怎么。” 傅予蜃这三个字很冷。 也就是在他离开的这几天,一条信息没发,一个电话没打,一个问候都没有罢了。 傅予蜃当然知道她的行踪。 联排那边有监控,其余时候也有人替他盯着。 她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中。 他连她每天什么时候起床出门,在顾氏呆了多久,什么时候回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直盯着她。 她连个声都不吭? 没心没肺得像世界没了他照常运转一样。 傅予蜃不爽。 所以也不想让别人爽。 孟炬煊很想说点什么,但又实在不太敢说。 “想说什么?”傅予蜃不看他,也从他的呼吸声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哥,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孟炬煊悄悄去观察傅予蜃的神情,“我姐她,怎么说,也是嫁了人的。她离婚了吗?” “没有。”傅予蜃答得比孟炬煊想得爽快,离婚?“想也别想。” “那就是了,”孟炬煊觉得既然傅予蜃都接受这个设定了,他也就畅所欲言了, “我姐她算是有家有室的人,她平时装也要装的啊。” “装什么?”傅予蜃问。 “装出自己是有老公的人啊,她平时也要陪陪自己老公吧,或者也要花时间和老公经营一下什么表面的感情。面子要做一做嘛。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给她去父留子啊。” 傅予蜃,突然很想掐死孟炬煊。 “……她不陪老公。” “那是好事啊,”孟炬煊面露喜色,“证明她和她老公一点感情都没有。哥你这时候就要主动点,男人嘛,主动点不吃亏……趁她的婚姻没有感情,和她产生感情……” 傅予蜃:“闭嘴。”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傅予蜃直接就要让孟炬煊脸上开花。 “傅少。”崇明推开了门,及时救了孟炬煊一命,“方嘉誉来了。” 方嘉誉是提着箱子来的。 进来之后,先打开箱子,让带着手套的手下全都扫了一遍,然后才拖到了傅予蜃跟前。 “我来了。” 看着窝在沙发里闭目不言的傅予蜃,方嘉誉俯下身子,低声道。 傅予蜃隔了有几秒,才有了反应。 他睁开眼,把原本抄着的大衣拉开。 属于卢晓霜的香水味霎时被衣服里涌出的一大股血腥味驱散开来。 孟炬煊瞥了一眼,只看到裹着傅予蜃整个腹腔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 崇明这次也跟进来了,他负责给方嘉誉汇报情况:“打过止血和麻药,简单包扎了一下,” 方嘉誉看了看包厢的环境。 也就只能这样了。 傅予蜃是不会去手术室的,他从来不会让外人知道他受伤了。 深烙在记忆里的教训,就是被人知道受伤就可能没命。 所以只要还有一丝清醒的神智,他都不会让人看出他的疼痛和虚弱。 “你们环境消毒吧。” 无菌环境是做不到的,但这样的赌博手术,方嘉誉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只期待傅予蜃这次伤得不算太重。 手下进行消毒的过程中。 方嘉誉剪开了傅予蜃腹部的纱布。 当伤口完整的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 只有崇明不为所动。 孟炬煊甚至立即移开了眼神,深吸着气转过头去。 “是枪伤?”方嘉誉彻底惊愕。 “是,但很幸运,”傅予蜃在他腹部比划了一下,“从这边钻进去,这里穿出来。” 伤口相对不算深,没伤到内脏和大动脉,但正因为如此,才更骇人。 傅予蜃半个腹部都像被火燎了一样,是一道长长的弹痕。 由浅到深,最后隐没在腰际,又从肋骨旁侧显露出一个狰狞的血窟窿。 两边的皮肤和肌肉都被烧得焦黑。 孟炬煊捏紧了拳。 这样的情况,他要不要通知姐一声啊。 “你敢告诉她,我把你剁了喂鱼。”傅予蜃的声音懒懒地响起。 孟炬煊捏紧的拳头,松开了……好的,他蜃哥,一生要强,注定孤独。 …… 手术进行了足足三个小时。 方嘉誉聚精会神地进行清创和缝合,孟炬煊驾轻就熟地打着下手。 他看到,傅予蜃至始至终都看着放在不远处的手机。 这么晚了。 孟炬煊想,它是绝对不会响起来的。 就算响了,也肯定不会是蜃哥心心念念那个女人打过来的。 他没猜错。 手机它从头至尾懂事安静如鸡。 “听我一句劝,多休养几天。”方嘉誉收拾着手术器具,一边劝道。 “那恐怕不行,还有点善后没做。况且,有人还想知道我死没死。”傅予蜃浑不在意。 方嘉誉手停顿了一下。 “那这几天我要跟着你。” “你跟着,他们就知道我出事了。”傅予蜃拒绝。 “那至少到明天。”方嘉誉坚持,“我带了血浆和消炎药,至少你要让我观察护理一天。” “那给你半天时间。”傅予蜃淡淡道。 打点滴扎针这么简单的事,崇明和他自己都可以做,不是非要方嘉誉。 …… 方嘉誉把血袋给傅予蜃挂上。 转身坐下歇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顺手回了个消息。 不一会儿,他手机就响了。 “方博士,打搅您了,但我的飞机就在明天,可不可以现在过来把实验室的有些东西交给您?”手机那头的人恭敬小心地问。 方嘉誉看了看傅予蜃。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方嘉誉回头对那边道:“你来吧,我发定位给你。” 挂了电话,方嘉誉对傅予蜃解释:“我有个助理辞职要出国,有些东西要亲手交给我。” 傅予蜃嗯了一声,并不感兴趣。 他看着手机。 这个点,那个女人已经睡了。 现在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要挑一个,她不在的时候回去。 毕竟,她答应过他,只要他回去,她都要在那里等着他。 嗯,让他想想怎么惩罚她比较好呢…… 半小时后,方嘉誉的手机又响了,他立刻起身出门,不一会儿便提着一个文件包回来。 包上面,还随意缠挂着一个工牌。 他坐下,把包放到一旁的沙发上,却见傅予蜃正盯着包看,目光……有点古怪。 “这里面是一些实验报告的原稿。”方嘉誉拍了拍包,对傅予蜃解释。 “他是谁?” 傅予蜃突然抬手,指的是,包上挂的工牌。 工牌上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个脸庞削瘦的小眼睛男人。 “这个吗?”方嘉誉把工牌拿起来问傅予蜃,“我助理,就刚刚来的那个,他辞职,顺带把工牌也给我了。” “我问你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傅予蜃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麻药的效果似乎过去了,他伤口隐隐作疼。 脑海里,是这个男人跪在地上控诉的画面: 【芷衿,你说过这周就会和我一起走的,是你求我带你走的!】 第159章 眼瞎了才会看上这个男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方嘉誉整个呆住了。 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叫蔡维,我那边的实习助理,刚接到国外实验聘书所以辞职了,他没什么问题吧。” 傅予蜃撑住了额头。 “崇明,去查他。”他很确定,百分百的确定,这个男人,瘦瘦小小的个子,眼睛和五官都像没长开似的,名字叫蔡维…… “把他的生平,上过哪里的学,去过哪里,遇到过什么人,都给我查出来。” 他不可能认识这个人,甚至都不可能见过他。 但为什么他可以梦到他,梦到他和俞芷衿有染并且要私奔。 包括他之前梦到过那些和现实仿佛有关联却完全没发生过的事…… 这个世界,还是真实的吗? “你先休息一下。”方嘉誉拍了拍傅予蜃的肩膀,“人的身体是需要修复的,你要给它时间和机会。” 傅予蜃往后躺仰到沙发上。 他确实有些晕眩。 但他还是叫着崇明:“崇明,查一下,他和俞芷衿有没有关联。” “不可能吧!”孟炬煊拿着蔡维的工作证,表情难言,“长这个样,我姐她瞎了?哥,” 他看看照片又看看傅予蜃,“你自信点啊,你看看镜子啊!我姐她又不是傻的,放着你这么个顶级大帅哥不要,要那个丑逼。” “她报复我……” 傅予蜃喃喃着,像在梦呓一般。 “什么?报复?哥你把她怎么了,她干啥要报复你?”孟炬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看向方嘉誉,方嘉誉只对他摇头,示意他闭嘴。 傅予蜃听到方嘉誉放低声音对孟炬煊说:“他失血过多,现在人不太舒服,你别吵。” 他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失血过多吗? 明明先前觉得还好。 他是觉得这次用的麻醉药不太对,可能方嘉誉剂量没掌握好。 傅予蜃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带慢慢扩散又扭转,放射出迷蒙的万千豪光。 他捂住了肩膀:“方嘉誉,麻药是不是过了……” 他看到方嘉誉来检查他的瞳孔。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他。 “伤口有点痛。”傅予蜃回答。 方嘉誉的问话有点奇怪:“伤口在哪里?” 傅予蜃觉得方嘉誉脑子大概出问题了,他做的手术,他不知道在哪里? 但他还是按住肩头:“这里。” 方嘉誉和孟炬煊忍不住对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崇明。 崇明茫然一瞬,摇头。 傅予蜃没伤到过肩膀,至少这段时间没有。 方嘉誉还是打算检查一下:“你手拿开,我看一看。” 傅予蜃放下了手,肩膀上皮肤光整,没有任何表面伤,肌肉形态看起来也正常。 “俞芷衿呢?” 方嘉誉还没说话,他突然又转头看向一边,“把她的票给我撕了,把她妈妈送回精神病院……把她给我关起来……” 现场异常安静。 方嘉誉和孟炬煊,再次以询问地眼神看向崇明。 崇明愈发迷茫。 现在,连他都不知道傅予蜃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哥你清醒吗?” 孟炬煊凑近了他,“哥你看看我,我是谁?” 傅予蜃睁开眼,勉力抬起头,看了孟炬煊一秒。 “你给她打电话了?她什么时候过来?”他问。 孟炬煊:“……” “完了,我哥脑子坏掉了。” 方嘉誉废话不多,拿出一支针剂:“让他先睡一下吧。” 一针安眠剂下去,傅予蜃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 …… “芷衿,今天大年夜,你都不回家吗?” 顾氏。 俞芷衿的办公室里,顾汣芸看着准备收工的女儿。 “你外公在家里督工年夜饭呢,也不求你和傅予蜃一起回来了,你自己回来总可以吧?” 顾氏的员工大部分中午就已经放假了。 俞芷衿是留到最后的人。 她都想给自己发个爱岗敬业奖章,自我慰劳一下。 “妈,你信不信,我敢一个人回来,今晚上这年夜饭,我们全家都别吃了。”俞芷衿太了解傅予蜃。 他未必会回来和她过年,但他一定会计较她和家人团圆。 他是孤家寡人,巴不得她比他还孤苦伶仃。 顾汣芸心疼地看了女儿两秒,抬手理了理她的刘海,这才无比怜惜地道:“芷衿,这个家,全让你一个人扛着了。” “不会太久了。”俞芷衿对顾汣芸露出一个笑,“走吧,妈妈。” 俞芷衿想过要不要送顾汣芸回家,顺带看一眼外公。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她直接和在公司地下停车库和顾汣芸分开了。 傅予蜃带她住的那套联排的小区叫绮梦花园,名字就很有上世纪的风味。 是京城较早的一批房产,曾经也是老富人区。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新的楼盘不断开发,先富起来的那批人相继离开,小区的空置率和老龄化都同步增多。 快到小区前一段有一个复杂的五路交汇口,正在修地铁。 铁皮围栏把路分割得杂乱,地上也坑坑洼洼的。 除夕夜,工地的灯早熄了,没一个人。 俞芷衿往日过这个路口都比较小心,生怕和别人错车发生什么擦挂之类。 今晚上倒是轻松不少。 等红灯的时候,她拿起了手机。 傅予蜃从那天晚上离开之后,一直绕无音讯。 俞芷衿在思索如果他今晚上还是不出现的话,她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至少,说一声新年快乐吧? 思索的时候,她余光掠到后视镜,明明白白后面看到一个电瓶车打着滑,撞了上来…… 嘭! …… 这是今年除夕夜的,第一声炮竹。 …… 傅予蜃睁开了眼。 “放烟花了?”他嗓音干哑地问。 孟炬煊和方嘉誉一起回过头来。 “没有啊。”孟炬煊磕着瓜子,“外面可能在放,这里隔音着呢。” 他可太自我感动了。 千家万户阖家欢愉,他却在夜总会包厢陪傅予蜃养伤。 他对他蜃哥一定是真爱。 傅予蜃尝试着坐起来,一边去扯手背上的针:“现在什么时候?” 他怎么睡着了。 “你别动,躺着。”方嘉誉皱着眉嘱咐。 “崇明,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傅予蜃已经起来了。 孟炬煊嘴里的瓜子壳落下来。 这、刚醒就记得这事儿? 蜃哥的脑子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 “已经调查清楚了。蔡维从调查的资料上看,是绝对和俞小姐没有任何关联的。” 崇明是懂抓重点的。 “他不是京城的人,比俞小姐大九岁,在来这里工作之前,只有高中暑假来京城旅游过一次,那时候,俞小姐才只有八岁。” “所以,我也绝对不可能见过他,对吧?”傅予蜃问。 “是的,”崇明点头,“但是……傅少,” 他神情有些凝重,“这个人……很蹊跷。” 他用的很字。 不是有点,是很。 第160章 俞芷衿和男人私奔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看了过来。 不仅如此,孟炬煊和方嘉誉也一起看着崇明。 崇明皱眉:“我查他的时候,想要不要顺带掌握他的行踪,发现,他从昨晚上来这里又离开之后,消失了……” “消失?”方嘉誉不解,“他今天就要出国,机票都订好了。” “今天除夕,他不回家过年,要出国打工?”孟炬煊叫起来,“这是什么牛马精神?” “是有点蹊跷。”方嘉誉回答孟炬煊,“但我之前也问过他,他说国外不过我们的年,他想跟的那个教授很难招人,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孟炬煊:“……是个牛马。” “崇明说。”傅予蜃不想听他们插科打诨。 “除夕夜出去确实蹊跷,但我们查到,国外实验室其实根本没有聘请他。”崇明看了一眼方嘉誉,欣赏了一下对方瞬间的诧异。 “他近期账户上,有大笔进账。”崇明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方嘉誉和孟炬煊已经有点傻眼了。 谎称聘用辞职,除夕夜出国,户头大笔进账,无缘无故失踪…… “这个蔡维,不会是医学间谍吧?”孟炬煊抓住方嘉誉,“老方啊,你是在搞什么长生不老的大项目吗?” 方嘉誉:“……” 崇明这边已经犹豫完了。 “还有最重要一件事,傅少,我们查到俞小姐今晚上也订了出国的机票,和蔡维同一个航班……” 包厢里的氛围,随着傅予蜃的眼神,变了。 “但是航班时间已经过了,俞小姐和蔡维都没有登机。”崇明连忙道,“我们查到俞小姐六点下班之后,自驾往绮梦花园那边去了,但是……” 他不打算大喘气了,“我刚刚派人去看了,联排那边没有人。俞小姐在车停在离那边两段路的路口,车上没人。那边最近施工,路面监控两天前坏了。” 孟炬煊和方嘉誉已经连呼吸都不太敢了。 任何事,只要牵扯上傅予蜃。 再怎么离谱都不算离谱。 因为傅家,整个就离大谱。 “我手机呢?” 半晌,傅予蜃才终于出声。 “这里。”孟炬煊连忙递上去。 傅予蜃解锁,屏幕上,跳出了一条短信…… …… 盛大的烟花在窗外一枚枚升天。 火星像柳树枝条一般垂落,照得本就喜气缤纷的花园光彩夺目。 傅家举家坐在宅子顶层大餐厅的落地玻璃窗前,一边欣赏烟花一边品尝年夜饭。 傅志钦的手不方便,殷姗正殷勤地舀了一勺汤喂他。 司臻骊对这一幕嗤之以鼻。 傅沁涵却捻了一颗车厘子,撒娇着递上去: “爸爸吃点水果。” 窗外的烟花在傅沁涵的眸子里绽放,傅志钦看着眼前女儿青春娇嫩的脸,眼前不由交错出了另一张面容…… 殷姗见状,不由得暗暗冷哼一声。 狐媚子的女儿,也不是个好东西,仗着自己那张脸,在这个家横行霸道。 实话说,前几天傅沁涵和俞芷衿发生矛盾吃了瘪,她心里暗爽呢。 嘭! 又一枚烟花炸开的时候,餐厅的大门,被砸开了。 傅予蜃带着人闯了进来。 “予蜃?”傅老夫人现在看到他,惊吓大于惊喜,“你回来了?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芷衿呢?” “把人给我挂窗外面去。” 傅予蜃一声冰冷的号令,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老夫人,“问得好,我也是来问这个的。” “爸爸!” “啊——妈咪——” 手下已经把傅沁涵以及傅文琦傅璟帆兄妹从座位上抓了起来。 其他人则控制住司臻骊和殷姗。 “你们干什么?大过年的!老太太你管一管!”司臻骊惊怒。 “予蜃,予蜃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要干什么……”殷姗也慌乱。 傅志钦大怒:“你个孽子,你是疯了吗!” 傅予蜃的手下拿着棒球棍,一棍子敲在偌大的落地窗上。 玻璃当即四分五裂,碎成球珠满地乱滚,寒风霎时涌入原本温暖的餐厅。 傅沁涵和两兄妹直接被抓出去,吊挂在了窗边。 “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 “妈咪——爸比——” 这里是宅子的五楼,落下去最多能留个全尸。 “予蜃,你别冲动,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好说,芷衿是怎么了?”傅老夫人也吓得慌了神。 “都是妈你宠出来的好孙儿!”傅志钦狂怒不已,“这孽种敢对至亲下这种手,死不足惜!” “所以我还没死,你很失望?”傅予蜃冷笑, “我再问一遍,俞芷衿,在哪里?我数到三,没人回答,我就扔一个下去。” 傅家人还没反应过来。 傅予蜃直接开口:“三!” 他抬手向窗边,手指在自己三个惊叫不止的兄妹之间滑动,“扔谁呢……姨妈有两个孩子,体谅你重男轻女,就先傅文琦吧。” “我说!别扔!”殷姗爆发尖吼,她慌乱地去抓傅志钦,“志钦,你知不知道芷衿在哪里,你快告诉予蜃!” 傅志钦铁青着脸:“先把你弟弟妹妹都拉上来,我告诉你。” 傅予蜃笑。 “姨妈表现不错,可以救一个孩子,拉谁起来,你说。” 殷姗心脏狂跳,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姐姐她……到底是怎么生出这样的恶魔的? 傅予蜃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不选,那就还挂着吧。我给了机会,她自己不要,”他看向傅志钦,“说吧,人在哪里?” “我选,我选璟帆……”殷姗哭出声来,她求助地摇着傅志钦完好的那只手。 “把璟帆和沁涵拉起来,我告诉你。”傅志钦咬着牙。 “不行,傅沁涵是你心肝肉,”傅予蜃偏了偏头。 他背对着破败的窗口,插着手,身后的烟花流星般飞向黑丝绒般的夜空,“你要是不老实,她必须死。” “志钦,告诉他吧!”司臻骊眼里迸着仇恨的火星子,“他想知道,就让他知道。” 傅志钦同傅予蜃对视,所谓的父子亲情,早已经荡然无存。 他终于开口,面对自己的亲儿子,竟有种报复的快意: “你的俞芷衿,和男人私奔了。” 第161章 记忆里,她捅了他一刀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不可能!” 傅老夫人第一个惊呼出声,“芷衿那么爱予蜃,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私奔?” “她爱他,他就爱她吗?”司臻骊刻薄地挖苦,“再说了,谁知道她的爱是不是装出来的?” “爱怎么装的出来?”傅老夫人怒道,“司臻骊你脑子清醒一点!予蜃和芷衿是很相爱的!” 她是疯了吗? 女儿还在外面挂着,她是想激怒傅予蜃,大家来个同归于尽吗? “私奔?呵呵……”傅予蜃低声笑了,“我的女人,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私奔?她那么爱我……她用尽心思才能到我身边来,她装什么?怎么装?” 老夫人说得对,爱要怎么装出来? 她就是爱他的。 她一定是爱他的。 她用了那么多手段嫁给他,如今终于可以留在他身边。 除了他,俞芷衿不会再有别的男人了。 “你们把她抓哪里去了?”他目光掠过在场所有人,眸底有让人骇然的墨色,“她有半点事,今天在这里的诸位,都要给她陪葬……” 几秒后。 傅志钦重重出了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她是不是和男人私奔了,你自己去看。先把人拉起来。” “我的话你是听不到?”傅予蜃讥讽地看着傅志钦,“她要真和别人私奔了,你们也得陪葬。” “你管不住自己老婆,关我们什么事?”司臻骊尖刻地问,“你不幸就要我们都不幸?我们又没出轨没私奔!” 傅予蜃阴鸷的目光转过来,司臻骊才终于闭上了嘴。 “司女士,”他反而是笑了,“我给你听个响。” 他做了个手势。 抓着傅沁涵的手下,当即松手—— “妈——啊啊啊啊……”傅沁涵的尖叫声随之传来。 “沁涵!我的沁涵!” 不仅仅是司臻骊动了,傅志钦都站了起来。 连同傅老夫人,全都涌了过去。 但傅予蜃的人拦住了他们,不许他们过去。 “予蜃!予蜃那是你妹妹啊!”傅老夫人都急了,“你不能这样!你给我适可而止!” 傅沁涵鬼哭狼嚎的声音持续从窗下传来:“救我——救我啊啊啊啊……妈——妈——妈!” “傅少,墙外立面有几个着力点,她踩到了。”手下够着脖子往下看,一边拍着手。 傅予蜃挑眉:“那你不帮她一把?” 手下左右看看,拿过棒球棍,对准了下方的傅沁涵,戳下去…… “傅予蜃!傅予蜃我给你跪下了!你放过沁涵!我告诉俞芷衿在哪里,我告诉你!”司臻骊噗通一声跪在了玻璃上。 手下顿了顿,看向傅予蜃。 但傅予蜃不为所动,他漠然道:“没关系,我手里还有两个人。” 手下立刻继续将棒球棍挥了下去…… 不仅仅是傅沁涵,傅老夫人和司臻骊也一同惊叫了起来。 司臻骊甚至不要命地扑了上去,双手在玻璃珠上撑得鲜血直流。 千钧一发之际。 餐厅里突然冲进来一个青年。 “大哥!我把大嫂带回来了!你放了他们!你放了弟弟妹妹!” 傅予蜃冰冷的面色,终于出现了波纹。 “她在哪儿?” 他朝前走了一步。 “我带回来了。”和傅予蜃相貌有五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挡在了门口。 他也带了一群人,都是傅家的保镖, “你马上把他们拉上来。嫂子就在这里……” 他说着,回身,往后面一指。 傅予蜃看到了俞芷衿的脸,她被一大群保镖拥着,一双略带惊惶又疲惫的眸子正望着他…… 傅予蜃快步上前。 但青年强硬地用身体格挡住他,甚至重重推了他一下。 “把弟弟妹妹放了!” 傅予蜃仓促地摆了一下手。 手下们让开了一条道。 司臻骊和殷姗终于得以靠近窗边。 青年也撇开了傅予蜃,带着人冲了过去。 “沁涵、沁涵抓紧我!”他帮着司臻骊去拉傅沁涵。 傅沁涵泣不成声,却也挣扎着用力往上爬。 这一头,傅璟帆和傅文琦年纪小,倒是直接被傅予蜃的手下拉了上来。 殷姗一把抱住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她看着被所有人关怀着,一点点冒上来的傅沁涵,心思恶毒地惋惜,为什么她没直接摔死…… 而在她怀里,傅文琦埋着脑袋,眼里是和她如出一辙的光。 …… “俞芷衿!”傅予蜃从人群里把俞芷衿捞了出来,紧紧地捏住了她的双臂,“你……” 接下来的话,突然被他吞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她身上披着的衣服。 是一件大大的浅咖色格子披风,裹在她有些削瘦的身躯上。 她头发有些凌乱,披散着,脸色发白,眸子大大的…… 这幅样子,突然间,和他脑海里的一副画面重叠。 “……你的衣服。”所有的语言,只化成了这四个字。 傅予蜃喃喃着,手指捏捻着披风羊绒的布料,“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件衣服……” 眼前的俞芷衿,突然仿佛变得很遥远。 远得像挂在墙上,远得像坐在画像里,凄凉的、孤独的望着他…… 而握在他手里的躯体,仿佛化成了坚硬冰冷的白骨。 傅予蜃突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甚至听不清俞芷衿在说些什么。 周围的场景旋扭起来,像万花筒一样放大又缩小。 他好像听到俞芷衿在呼疼,让他放手,说他捏疼了她。 但脑子里,是另一个同样属于俞芷衿的声音,在字字血泪地控诉: 【傅予蜃,你明明什么都查得到,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还要做他们的帮凶?】 她哭喊着,【你为什么不替我澄清!你为什么还要惩罚我?就因为我愚蠢我软弱吗?】 傅予蜃终于看清俞芷衿了。 她衣不蔽体地坐在他面前,羞耻地遮挡着身上的痕迹。 熟悉的痕迹,都是他的杰作。 她脸庞削瘦得厉害,眼里唯一的光只带着恨。 “没错,就是惩罚你的愚蠢。”傅予蜃傲慢地捏着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抬头, “傅家这样的地狱,是你自己削尖了脑袋钻进来的。既然没本事,来了什么,你就受着什么。” 他把她往地上一推,直接倾身而上。 然而,记忆里软弱无能的俞芷衿突然在身下一摸,抓着什么东西,飞快地朝他身上一捅…… 第162章 俞芷衿,你爱我,对吧?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 傅予蜃低头,看到俞芷衿握着一把刀,刀刃,尽数没入自己的身体。 血汩汩流下来,蜿蜒着在地面汇聚…… 原来,兔子真的会咬人。 …… “傅予蜃!傅予蜃你怎么了!傅予蜃!”耳畔的呼喊变得清晰而真实了。 傅予蜃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俞芷衿跪在他身边,俯身抱着他,神情是有些惊惧地, “他怎么了?崇明!方嘉誉!” 他去摸她的手,她抱着他,手上没有刀。 都是假的…… 都是幻觉…… 他想起来了,他是伤到了腹部,枪伤,不是她刺的。 她怎么可能对他做那种事? “俞芷衿。”他偏头看着她,叫她,“你在担心我吗?” 俞芷衿低头看他,他又问,“你爱我,对吗?” “你……没有装……对……吗……” 接下来,俞芷衿有没有回答,或者回答了什么。 他都听不到了…… …… …… 大年初一。 傅家客厅里。 所有的傅家人,除了傅予蜃,头一次真正意义的齐聚一堂。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凝重与沉默。 俞芷衿坐在单独的一把椅子上,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 傅老夫人永远坐在属于她的主坐——一只庞大的单人沙发上。 沙发两边有宽大的副翼,左右其实都可以坐人,但今天,它们都空空的。 她撑着额头,闭眼缓慢揉着太阳穴。 过来的长沙发上,最中间坐着傅志钦,他左手边坐着司臻骊。 右边坐着殷姗,两个孩子依次依偎着她。 傅文琦在最边上,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 傅璟帆则把头靠她腿上,居然睡着了。 再过来是一对双人沙发,傅沁涵靠着身边的青年,阴沉的双眼定定看着俞芷衿。 被她紧密依靠着的青年也看着俞芷衿。 见她看向自己,他微微扬了扬嘴唇,目光温和友善。 冗长的静默之后。 傅志钦第一个发话了: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俞芷衿,我也不想和你多说什么废话了。你和傅予蜃离婚吧。” “我反对。”傅老夫人放下了手,坐直了身子。 “妈,昨晚上,这个家差点就家破人亡了,俞芷衿进门之后,这家里发生了多少事,你都是见证人。你还要被她迷惑多久?” 傅志钦本不想处理这些看似婆婆妈妈的家务事。 但是俞芷衿和傅予蜃闹出的事,真是一桩又一桩地超纲。 再这样下去,她是非要把这个家搅散了才甘心! “就为了这个女人,你的宝贝孙子干了多少离谱的事?”傅志钦黑着脸,“明明是她和人私奔,差点没命的却是你其他孙子。昨晚上,可是除夕!” 傅老夫人提起一口气,又压了下去。 她暗暗抹了抹眼角的泪。 不再说话。 傅志钦掌控了场面。 他看着俞芷衿:“现在你只有这一条路,离婚,离开傅家。” “我为什么要离婚?”俞芷衿终于反问。 “怎么,你还想提什么条件?”傅志钦问。 俞芷衿别开头笑了一声。 不愧是父子,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像。 “很好,这很傅家。”她语气挖苦,“傅予蜃还在医院生死未卜,你们就已经在审判他的妻子。” “不是你自己先出轨私奔吗?傅予蜃找不到你,把气往我们身上出。”司臻骊是真的恨透了俞芷衿。 如果说以前只是想把她当虫子一样轻蔑和玩弄。 那现在对她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我先说答案。” 俞芷衿这话是对傅志钦说的,也是对傅家所有人说的。 “要不要离婚,是我和傅予蜃的事,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笑话。 前世他们也逼过她离婚。 但最后能决定她婚姻的人,是他们吗? 那是唯一一次,傅予蜃为她出气。 他们逼到她一半的时候,傅予蜃出现了,问是谁提的离婚。 俞芷衿嘴快,指着司臻骊说是她先说的。 她看出了他们想把离婚的提议都栽赃给她…… 她看对了。 司臻骊立刻反咬一口,说是俞芷衿想离婚,来和他们谈条件。 她甚至摸出了一份离婚协议,说上面都是俞芷衿要求。 俞芷衿不知道傅予蜃会相信谁的话。 她心跳到了嗓眼子上,含着泪水望着他,求助地隐隐摇头。 经验告诉她,她的胜算并不多…… 但最后,傅予蜃抓住了司臻骊的头发,在众人的惊呼尖叫中,用刀,从她的嘴角割到了耳根。 “离婚两个字,我是最后一次听到了。”他把叫都叫不出来的司臻骊扔在地上,也扔下了这句话。 俞芷衿至今不知道傅予蜃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的。 但她知道如果她那一次被冤枉了,那当时毁容的人,就会是她。 …… 现在,这群人故技重施,逼她离婚。 是想挖坑给她跳吗? 离婚,她确实是想的。 但怎么离,什么时候离,该是她说了算。 何况,傅予蜃从昨晚上送去医院,一直没脱离危险期。 他要是能醒过来,就算俞芷衿拿到了离婚证,也是废纸一张。 他要是醒不过来…… 那这婚姻本就自动解除。 需要她费这个心思? “我已经从傅家搬走,会和傅予蜃过自己的日子,只要你们别对我下手,傅予蜃也找不上你们。” 她目光掠过在场几人,“你们昨晚上,冤不冤枉,自己心里清楚。” “你私奔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逼着你找男人的?”司臻骊直接甩出了一份离婚协议,“我奉劝你,赶紧签了走人,否则,你最心爱的顾氏是保不住了。” “我有没有和人出轨私奔,”俞芷衿突然看向了傅沁涵靠着的年轻男人,“傅澈,你告诉他们。” 被她点名的男人微愕。 傅沁涵立刻有些紧张地坐直,全神贯注地看着傅澈。 所有人都在看着傅澈。 傅志钦的第二个儿子…… “我不知道。”傅澈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看俞芷衿,“我昨晚上赶过去的时候,只想把大嫂赶快送回来。那个男人他……跳楼自杀了。” 跳楼自杀? “哈,那可就死无对证了。”司臻骊狂笑一声。 俞芷衿怔然地看了傅澈几秒。 才总算说出一句话:“你果真是傅予蜃的弟弟。” 第163章 爱他就要学会放手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人不是我杀的,”傅澈有瞬间的慌乱,他急着解释, “真不是我杀的,我只让人看着他,想之后再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结果后来他们告诉我,没看好,他就跳楼了……” “不重要了。”俞芷衿冷漠地打断了他,“反正都死了。” “我……”傅澈清秀的脸庞浮上了一抹委屈,似有口难辩。 他和傅予蜃轮廓十分相似,但眉眼相对隽秀几分,是时下最受女生宠爱的精致弟弟脸。 “所以,签字吧。”傅志钦推了推茶几上的协议, “傅家保证以后不会针对报复顾家。” “我还要谢谢你的恩典了?”俞芷衿挑眼嘲讽,“爸爸——谢谢您了。” 爸爸两字,拖长了音调。 傅志钦的鼻孔,又要喷气了。 不过,这反正也不是俞芷衿第一次这么对他说话了。 多听几次,他反而觉得她就是这种没素质没教养的,不值得生气。 只要她乖乖签字离婚,他真的不会和她计较……他只求这辈子都别再看到她。 整个傅家都怕了她了,真的。 俞芷衿起身,走向了茶几。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她一手拢着身上的披风,一手拿起了笔。 笔尖要触到纸的时候。 她手一顿,突然把笔扔到了一旁。 “奶奶!”她抬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泪流满面,“我不要和予蜃分开!”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扑到了傅老夫人膝前。 “奶奶,他们要把我和予蜃分开,奶奶你救救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俞芷衿泣不成声,“我还答应了要给奶奶生重孙子的,我和予蜃一直都在努力……予蜃要是醒来,知道和我离婚了,他会伤心的……” “你闭嘴!”傅志钦终于还是喷气,“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你才给我闭嘴!”傅老夫人忍无可忍爆发了。 她搂住俞芷衿,把她护在怀里,指着傅志钦,“你砸!你有种砸过来,把我砸死算了!反正这个家,早就没有纲常了!” 她说着,抱紧了俞芷衿,和她哭成了一团。 傅家其余人,目瞪口呆。 全家人的演技加起来,都比不上俞芷衿一座小金人儿。 傅志钦手已经放在了一只茶杯上,此时扔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个家最没纲常的,不就是傅予蜃这两口子吗? “就算是予蜃做错了事,一码归一码,我们当长辈的,也都是盼着小辈们好。他这是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疼他的可心人,你们就要上赶着给他搅和了,你们安了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傅老夫人恨声道,“我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 俞芷衿是不可能和什么男人私奔的。 她和予蜃是心心相印的。 她肯定是被陷害的。 现在那个奸夫“自杀”了,一切更是明明白白。 傅老夫人也是大家族里成长起来的,她深知人可以为了巨额的财富权势厮杀到什么地步。 她是家族长女。 本来是轮不到她的。 但她的亲大伯莫名事故身亡,她的父亲成了长子,所以她成为了继承家业的长公主。 最后才得以同傅家主家联姻,入主傅家。 而现在的傅家,就和她当年的家族一样,个个都心怀鬼胎,为自己打着主意。 “妈,”殷姗接到了傅志钦暗示的眼神,不得不出来抗枪子儿, “其实,予蜃这几次的表现,实在是……情绪很不稳定,而芷衿就是影响他情绪的重大因素。但志钦不想就这样剥夺了他掌管家族事业的机会,所以才希望他们能分开。他是看好予蜃的……” 不等傅老夫人说话,她马上把矛头对准俞芷衿, “芷衿,你是最懂事,最爱予蜃的对不对?你一定不希望他就拘泥于你们的小情小爱,也是期待看到他执掌家业,大展宏图的对不对?” 俞芷衿咬住了嘴唇。 半晌,就在殷姗以为道德的大旗已经压制住她的时候。 她突然眼光点点地看向傅老夫人:“奶奶,他们拿予蜃的前途威胁我……” 她哭声更惨了,“他们道德绑架我……” 傅老夫人最看不得俞芷衿这样子,多可怜的孩子啊。 这俩苦命的鸳鸯! “奶奶知道,奶奶懂他们的话术,”她也哭着拍着俞芷衿的背,“奶奶知道他们欺负你孤苦伶仃一个。” 傅志钦:“……” “妈,我话就放这里了,如果傅予蜃和俞芷衿不离婚,不仅游镖我要让他交出来,指环同理。以后傅家的生意,就和他没关系了。” 他已经铁了心,“你说我威胁也好,绑架也好,都没关系。” 司臻骊和殷姗,突然都觉得这个婚不离也行。 不离婚,傅予蜃注定在傅家被边缘化。 离婚……也是一桩好事,至少以后俞芷衿这个女人,眼不见心不烦。 这几个月,受了这么多窝囊气,今天终于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你要是真的爱傅予蜃,就该自觉点离开他。”傅志钦看着俞芷衿, “像你这样的女人,京城一抓一大把,个个都以为攀上了男人就可以高枕无忧。” 俞芷衿眼泪一擦,突然转头对司臻骊和殷姗露出一个笑。 “听到了吗,爸爸在教育你们呢。” “你……你这个……”傅志钦几乎搜刮不到词语来辱骂俞芷衿。 “芷衿没说错!”傅老夫人沉着脸,“你还有脸说她?你身边两个女人不就这样吗?” 傅志钦…… 他现在觉得,俞芷衿这个女人,搞不好都是傅家的仇家派来的! 急促铿锵的脚步声传来。 崇明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 “谁准你进来的!”傅志钦喝道。 明明嘱咐了闲杂人等、尤其是傅予蜃的人不得入内。 但崇明根本不理会他,只看着俞芷衿:“俞小……嫂子,傅少脱离危险醒了,他让你马上过去……” “他醒了,”俞芷衿这次的笑容像是发自内心,她欣喜地看着傅老夫人,“奶奶他醒了。” “那我们快过去吧。”傅老夫人和俞芷衿搀扶着一同站起来。 傅予蜃昨晚倒下后,伤口崩裂感染,被送去急救。 按道理是该全家一直守着的。 但傅志钦坚决要求回来“处理”俞芷衿。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脱离危险…… 傅老夫人看了一眼其他家人:“你们,就自便吧。” 傅予蜃和这个家,现在也只剩下她这个老太太这点连接了。 “对了,我们刚刚查明了昨晚上所谓私奔的事。”崇明进来不单单只是来通报, “蔡维和嫂子之前从来没见过一次面,他昨晚假借电瓶车撞到了嫂子的车,把嫂子迷晕了带走,嫂子在此之前给傅少发了信息说明撞车的事,这里是行车记录仪拍到的。你们自己看!” 他说着,甩出了一份证据。 所有人哑然。 俞芷衿看了一秒众人脸上的精彩表情。 证据……多么珍贵的证据…… 她前世怎么求也求不到的证据。 它们其实都在傅予蜃的手上。 全凭他的心意,是否拿出来解救她业已崩塌的名声…… “嫂子,走吧。”崇明已经彻底改口了。 看着俞芷衿和傅老夫人离开的背影,傅澈迟疑了几秒,还是站了起来。 “爸,我跟过去看看。” 傅志钦对这个儿子态度宽容很多,颔首准允了。 …… “奶奶!”俞芷衿要和傅老夫人上车的时候,傅澈叫住了她们,“我、我想和芷衿说点话,可以和她坐一趟车吗?” 第164章 他就这样报答她的恩情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和傅老夫人几乎一同回头。 傅老夫人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了一下。 俞芷衿神情平静且冷淡,没点头也没拒绝。 傅澈欲言又止,眼神纠结…… “好吧,我另外坐一辆。”老夫人转头吩咐司机,“老陈,你还是给少奶奶开车。” 老陈是傅家的老人,傅老夫人的心腹司机。 把他安排给俞芷衿,是对她的保护。 车开出傅家大门。 傅澈看了两秒前方平稳驾驶的老陈,才看向俞芷衿:“芷衿……” “你该叫大嫂。”俞芷衿冷静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傅澈踌躇了一下。 眼前的俞芷衿,陌生到他快要不认识了。 “今天的事,我能理解你。”俞芷衿反倒是先开口了,“毕竟吴纯念出了那样的事,你要替她报仇,要怨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傅澈怔了怔。 “我没那样想,芷衿你误会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从头到尾都清楚,都是她的问题,和你没关系。” 俞芷衿看着窗外: “你真这样想的话,刚刚就会替我作证,我没有和别的男人私奔。” 傅澈抿住了嘴唇。 俞芷衿,真的变了好多…… 嫁给傅予蜃这几个月,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你也有你的难处,要是站在我这边,你爸爸恐怕会迁怒于你。你在傅家的处境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我理解。”俞芷衿不咸不淡地掸了掸膝盖上的一点灰, “大家朋友一场,伤人的话就都别说了。” 傅澈,彻底给她干无语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芷衿,我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种场面。” “很正常,人会变,世界也在变,无常迅速,慢慢你就习惯了。”俞芷衿的冷淡仿佛已经浸入了骨子里。 冷到傅澈都止不住要打颤。 他默默却无奈地看着俞芷衿,良久,才终于转移了话题:“俞焕回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 因为前世他就这个时候回来的。 过年嘛,回国回家是基操。 但俞芷衿到现在都没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前世,他们“一家人”——俞新雄、王美青、俞爱歆和俞焕,和乐融融地在原本属于她的家里,过着属于他们的新年。 她想初二回个门,都被拒绝。 让她好好在傅家伺候好夫家的人。 可是,傅予蜃甚至都没回来,她无论在哪里,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和他一趟航班,他妈妈的事情,他知道了。”傅澈看着俞芷衿,“你要小心一点,我劝过他了,但他明显不听。” 俞芷衿没有回答。 傅澈和俞焕算铁哥们儿了,他俩还是通过她认识的。 五年前傅澈出国,俞芷衿专门打电话给身为她“远方表哥”的俞焕,请他照顾一下傅澈。 那时候,俞焕和她关系还行。 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只能当一当仇人了。 …… 俞芷衿心想,大概不仅仅是傅澈在怀念他们从前的友情吧。 就是她也会禁不住想起五年前,傅澈仓促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和吴纯念赶去机场送他的场面。 只有他一个人,拖着行李,形影独只,面容憔悴。 “为什么这么急,你为什么都不提前告诉我啊?”吴纯念语气焦急而责备。 傅澈垂着头,没有回答。 他正和吴纯念谈恋爱,按道理之间不该有秘密。 俞芷衿看到,他一身黑,胸口处别着一朵白花。 “家里出事了吗?”她轻声问。 傅澈抬头,双眼已经红了。 “我妈妈,去世了。”他声音有些哽咽,“芷衿、纯念,我……必须要出国。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什么意思?你是出国,又不是出殡。”吴纯念平时胆小内敛,对傅澈说话却很大胆。 不仅仅是因为恋爱关系,还因为傅澈,脾气真的很好,好到没脾气。 俞芷衿前世都想过,傅澈,真的很不像傅家的人。 事实证明,呵呵,是她天真了…… …… “我不知道,”一滴清净的泪,从傅澈的眼角,顺着他白皙的脸庞流下来,“可能,回来就会死,也可能,会死在外面。” 俞芷衿和吴纯念,呆住了。 “那我们……”吴纯念很小心地问傅澈。 “对不起,纯念。”傅澈努力露出一个笑,“对不起,芷衿……很高兴能认识你们,我们有缘再会吧。” 说完这句话,他擦了擦泪,拖着行李转身朝海关走去。 “等等!”俞芷衿追了上去。 她匆忙地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和地址。 “这是我表哥俞焕的联系方式,我不知道你去哪个国家,但如果可以,你联系他,我回头给他打电话,让他关照你。” 傅澈愣了愣,接过纸条。 “芷衿,谢谢你。”他突然张开手臂,拥抱俞芷衿,“你对我所有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 …… 于是,今早上需要他作证的时候,他就对着傅家人说,他不知道俞芷衿是不是和男人私奔了。 明明,所谓的“私奔”,绝对逃不脱他的参与。 否则他怎么会带人那么精准地找到她和蔡维? 傅家人,真是从不让人失望。 …… 傅澈也是傅予蜃同父异母的弟弟。 排行老二。 除了傅予蜃的母亲,傅志钦明面上一共有过三个女人。 傅澈的妈妈叫谷诗曼,比司臻骊和殷姗都更早来到傅志钦身边。 据说他和傅志钦算是青梅竹马,却并没有嫁给傅志钦,直到傅予蜃的妈妈和傅志钦离婚,两人才终于在一起。 但傅志钦没有娶她,而后又和司臻骊殷姗搅在了一起。 傅澈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尽管先后做过两次手术,但都不太成功,依然不能受太大刺激。 俞芷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他在学校里被人霸凌而心脏病发作。 霸凌的学生没想闹出人命,见他倒地痛苦揪住心口,吓得一哄而散。 是俞芷衿从他身上摸出药,喂给他吃,然后和吴纯念轮流背他去的医务室…… 傅澈和她们熟了之后,自我介绍的第一句就是:我是个私生子…… 第165章 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不仅是个私生子,妈妈还不受父亲宠爱,他又有病,爸爸也不太关注他。 反正,这样的他,注定是不可能继承家产的。 就算家里有权有势,财富万贯,那又怎么样? 都不属于他。 所以,只要不闹出人命,旁人都可以豪无后顾之忧的欺辱他。 毕竟,妈妈只会骂他没用,爸爸甚至只会漠不关心地嗯一声。 他姓傅,来自那个离俞芷衿和吴纯念遥不可及的傅家。 但他又和她们离得那么近,近到亲密无间。 那时候他们三个。 俞芷衿、傅澈、吴纯念……各有各的不幸,但都同样的自卑敏感内向。 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报团取暖的微时,自诩拥有珍贵的友谊。 但五年后,他们的命运都走向了各自的方向…… …… 前世,俞芷衿在嫁给傅予蜃之后,才知道,傅澈为什么会在五年前仓促离国。 因为,傅予蜃回归了。 傅澈妈妈突然死亡。 据说,凶手是傅予蜃…… 但在健康却桀骜不驯的嫡系长子,与有先心病却恭顺听话的私生子之间。 傅家,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傅澈。 给傅澈的理由是,怕他大哥回来会危及他的性命。 但抛弃就是抛弃。 傅澈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不得不提着行李箱,仓促地逃走。 他连同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好好的道别…… 前世,傅澈回到傅家之后,曾经再一次在俞芷衿面前落泪。 他说,芷衿,对不起,我回来太迟了,你救过我的命,我却救不了你,我好没用…… 直到现在,俞芷衿也不知道,他的眼泪,到底有没有一滴是真的。 但傅澈偷偷给过她一把刀。 他说,芷衿,如果你真的恨他,你就杀了他,傅予蜃活着,我没办法救你,但他死了,我一定可以把你和你妈妈送出国。 真不幸。 傅予蜃没死。 他命硬得死神来了都要磕崩牙。 …… “芷衿,你怪我今早上没有给你作证,但我想的却是,你可以借此机会逃脱和傅予蜃的婚姻。” 傅澈声音低下来,用只有两人听得清的音量道, “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你不可能会喜欢他,芷衿,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把握住……” “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 俞芷衿打断了他,“傅予蜃当年逃回京城,受伤差点死去,是我送他去的医院。” 傅澈怔忪:“我大哥不是卢晓霜……” “不是她,她冒充了我。”俞芷衿抬手推开他的肩膀,他靠太近了,“你妈妈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如果是真的话……那很抱歉,我间接害死了她,也导致了你被迫出国。” 傅澈……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惴惴着:“我知道,你只是太善良了……” “不是,我喜欢他。”俞芷衿看着傅澈,“我对他一见钟情,当时就暗暗发誓非他不嫁。” 她成功看到傅澈的嘴微微张开,是实在惊愕的表情。 “你应该也听说了,我用了一点手段才能嫁给他。我很珍惜和他的这段婚姻,只要他还要我,我是绝对不可能和他离婚的。” “所以,傅澈,我不怪你没有给我作证,因为我们,扯平了。” 车内彻底静了。 直到车开进医院大门,傅澈都一直望着窗外,浑身隐匿在一团阴冷的雾气里。 …… 傅予蜃从重症转到了单独的VIP区。 病房前的走廊都被彻底封锁。 崇明带着三人来到走廊入口,方嘉誉立即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 “对不起,予蜃刚刚说了,他只见俞芷衿。” 傅老夫人没想到,连她也会被拦在外面。 “那我们只看他一眼就好,不进去打搅他。” 方嘉誉抱歉地看着傅老夫人:“老夫人,我也没办法,他脾气就那样,要不,让芷衿进去问问,看他要不要您进去?” 傅老夫人只能求助似的看着俞芷衿。 俞芷衿宽慰地握着她的手: “奶奶我去劝劝他。你放心,来都来了,哪有见不到的道理。” 话虽这样说,但俞芷衿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 方嘉誉直接把她带到了病房外的陪护室。 “他没醒,”他开门见山,“也有几率……以后都醒不过来了。” 说完这话,他暗暗观察俞芷衿的神色。 俞芷衿:“……” 所以,方嘉誉刚刚让她替老夫人去问傅予蜃,是给她挖坑吧。 心里吐槽,但她还是神情焦虑,“怎么会这样呢?他昨晚看上去没那么糟糕……” “他先前受重伤了,”方嘉誉的语气里有隐藏的不满, “本来就在手术易感期,根本没有脱离危险,听到你出事硬打了麻药赶过去,伤口崩裂大出血……” “只是失血为什么会醒不过来呢?”俞芷衿放大了声音,直接打断了方嘉誉,“你说重点!” 刚在傅家挨了批斗大会,又过来听方嘉誉埋汰。 真个个都以为她是个有素质的? 俞芷衿前世就知道,傅予蜃身边的人都不喜欢她。 也是了,做了傅家少奶奶,还成天想着外面的野男人,任谁都会觉得她荒诞祸乱,鲜廉寡耻。 但这辈子,她自忖除了稍微泼悍,并没有道德上的瑕疵。 方嘉誉眼底的谴责到底从何而来? “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脑供血不足!所以有成为植物人的风险!我这样说算不算是重点?”方嘉誉也不客气地反问俞芷衿。 “那你直接说就好了啊,阴阳怪气给谁看啊?”俞芷衿黛眉一提,上下打量方嘉誉,“你谁啊?医生吗?好好说话会不会?九漏鱼没上过思想品德课吗?” 方嘉誉……震惊。 他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才看着俞芷衿,也提高了音量: “你但凡是这几天稍微关心他一点,给他发个短信,和他有沟通有联系,怎么会把自己陷入昨天那样危险的境地?你只要迈出一步,他就会愿意让你陪着他,至少他可能会在一个更安全的环境里做手术,你也不会出事,结果现在,你知道他现在情况多不乐观吗?” 方嘉誉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然后俞芷衿……直接笑了。 方嘉誉,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俞芷衿收回了笑,正色道:“我只是他老婆,你是他妈。” 第166章 我离你最近的一次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方嘉誉…… 他怀疑俞芷衿在骂他,而且有理有据。 “你……好好说话。” 他错了。 他以为俞芷衿至少在某些方面是非常完美的,比如温柔体贴,楚楚动人…… 否则,怎么会让傅予蜃动心。 他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张牙舞爪,獠舌利齿。 俞芷衿偏头,露出商用的微笑:“方医生,人就是面镜子,你对镜子好好说话,镜子里的人也对你好好说话。” 方嘉誉:“……我只是作为予蜃的朋友,有些心疼他。希望他能所遇良人。” “所以呢?”俞芷衿依然微笑,“你来替他规训女人?你身为傅予蜃的好朋友,知不知道他最讨厌什么?” 方嘉誉:“什么?” 俞芷衿:“他最讨厌我和男人说话超过五分钟,我开会和下属多聊几句他都要黑脸,你现在和我单独在这里已经……”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少说也有七八分钟了吧?猜猜外面崇明有没有贴着门在听我们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不轻不重地一点动静。 方嘉誉连忙回头,真看到人影从病房门的观察窗口一晃而过。 方嘉誉……不至于吧! 他连忙两步上前,把里间的门给俞芷衿打开,请! 俞芷衿:“方医生不再多叮嘱我两句?教教我怎么和老公相处?” 方嘉誉:“就……不了!” 请自便。 他还想多活几年。 “对了,方医生。”俞芷衿已经一脚迈入里间,却又停了下来。 “什么?”方嘉誉也站住了。 俞芷衿看着他,不轻不重道:“这世上,没有人活该像狗一样追在另一个人身后。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是狗,傅予蜃他是骨头吗?” 方嘉誉怔住了。 半晌,他顶着一头薄汗,转身就走。 傅予蜃这个女人,不简单。 真不简单。 …… 外面的门,关上了。 俞芷衿站在傅予蜃的病床前,眼底是彻彻底底的冷色。 好笑,人人都觉得是她做错了事。 明明是傅予蜃从不允许她过问他的行踪,明明她的关心和问候永远石沉大海。 但现在他受伤了昏迷不醒了,方嘉誉却跳出来指责是她不够懂事体贴。 为什么他们就理所当然觉得她应该上赶着舔傅予蜃? 因为她高嫁了? 因为她配不上傅予蜃? 俞芷衿就想笑了,哪怕是前世,她活得一无是处,没有尊严,残喘延息…… 那也是傅予蜃一直死拽着她不放手! 要离婚要逃走的人,一直是她。 被她抛下的人,永远是傅予蜃! 哪怕直到最后她死…… …… 方嘉誉说她这些天没给傅予蜃发过一条短信,但傅予蜃又何曾联系过她只言片语? 他不理会她,却还要怪她没有主动。 凭什么? 凭她天生比他贱? 傅家人算计她,让她“被私奔”,这是她的错? 如果她没有嫁给过傅予蜃,前世今生的这些罪,她都不用受。 到头来,她这个完美的受害者,反倒最不完美。 …… 俞芷衿坐到了傅予蜃的病床前,她倾身去看他。 他浑身都插满了管子,身边的仪器滴滴作响,整个人都有种灰败的黯淡,但轮廓英挺的脸上,鸦色纤长的睫毛异常瞩目。 像即将损毁的奢侈品上,昂贵的金饰。 俞芷衿注意到了不远处墙上的监控摄像头。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 “对不起,予蜃,都是我的错……”她的手,抚到了他的脸庞上,“我不该给你发视频的,不该让你因为我,带伤赶回家去……” 她咬住嘴唇,声音有些发狠地哽咽,“我就该去死,就该被他们诬陷和野男人私奔……我也不该让你和家人闹成那样,让你……现在躺在这里……” 她把头埋在他手臂上。 “为什么就不让我来死呢?为什么不让我来流血?不让我醒不过来……” 监控看不到她的脸,所以她笑了笑。 蔡维骑着电瓶车撞上来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他。 所以她打开和傅予蜃的聊天窗口,用发即时视频的形式,把蔡维的脸录了下来,包括后面他们的对话,包括蔡维在她降下车窗之后,突然对她发难…… 所以,私奔? 这明明就是绑架。 俞芷衿知道蔡维不会把她怎么样。 傅家人不要她死,不要她失身,他们就要她明明清白,但百口莫辩。 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冤枉。 他们单纯只是想要折磨他罢了,因为他们的灵魂都在漆黑的烂泥里打滚,见不过她这样的干净和纯粹。 既然不是同类,那就毁掉。 但最好是傅予蜃来下手。 毕竟折磨和毁灭人,他最在行了。 在这一点上,司臻骊和殷姗达成了罕有的共识。 其实,最了解傅予蜃的,是他的敌人。 …… 俞芷衿握住了傅予蜃的手,把脸靠到他的手背上。 她像一个痴情又自责地妻子,眼角仿佛要随时淌下泪来。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傅予蜃。”她望着他。 也不算完全的伪装。 如果傅予蜃就只是这样躺着,一说话也不动作,她还是能欣赏他的颜值。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张脸,她也不会在前世最初同他结婚的时候,怀着一颗小鹿撞怀的心,傻傻地期待过会和他好好在一起。 她的手摸上他的脸颊,指尖缓缓描摹他的轮廓。 这样大胆的行为,在前世几乎是不敢想象。 “这是我第一次离你那么近。”她说,露出一个笑,微苦,“但是是你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你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吗?”她凑近了问他,“到我死,也不会醒来吗?” 她叹气,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躺着也好,醒着也好,似乎都不能让她的情绪有什么起伏。 原来,内心真正放下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没有爱,没有期待,连一点怨恨都没有了,因为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会关心一个陌生人吗? 不会。 或许会同情一下,会谈论一下,会惋惜一下……但都是生活中走马灯花的掠影,如雪山鸿爪,风过无痕。 俞芷衿闭上眼,感受了须臾此刻的安宁。 最终还是坐直了身子。 老夫人还在外面等着她的消息,她有足够的理由离开。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放开傅予蜃的时候,他的手,突然猛地捏紧了她的手指…… 第167章 傅予蜃,我抱着你呢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事发突然。 俞芷衿甚至都没来得及惊讶,就已经被他拉了下去。 她险些砸到了他的伤口上。 半个人都压到他胸膛上,脸离他的氧气罩只有一指宽。 她清楚明白地看到傅予蜃睁开了眼。 他看着俞芷衿,哪怕是隔着氧气罩,声音也传了出来:“我准你死了吗?” 俞芷衿被他牢牢抓在眼前。 下一秒,傅予蜃扯掉了脸上的氧气罩,他剧烈地呼吸着,声音都仿佛要喘不上来: “俞芷衿,谁准你死的?我允许你死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他看着她,眼里仿佛燃着黑色的烈焰,那里面有恨意和令人战栗的寒意。 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地咬牙切齿:“俞芷衿,你为什么要死?” 俞芷衿看着他,她竭力掩饰内心的震惊和慌乱。 “傅予蜃,你在说什么?我、我没有死啊……我们都好好的活着,你在说什么啊……” 他在说什么? 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俞芷衿心底的怀疑仿佛终于落了地。 傅予蜃果然也重生了吗? 他是现在刚刚重生还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那她现在要做的,是不是就要伪装她不是重生的。 是,她没有重生,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辈子只是个天真的爱着他并得偿所愿嫁给他的小傻瓜罢了。 傅予蜃还在自说自话般地开口,他仿佛要把她的手指都捏断:“俞芷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了绝症,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的人吗?” “我……”俞芷衿只想挣脱他的手。 “不,你就是想报复我,你一直都在找机会报复我。”他不让她说话,“俞芷衿,你的心,比我硬多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俞芷衿像是被吓到了,竭力要抽出手,“予蜃,你怎么了啊,方医生说你失血过多会导致昏迷,是不是你现在不清醒……” 她终于在抓扯中脱离了他,连忙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病房。 “方医生,予蜃他醒……” 哐啦—— 身后传来仪器倒地的声音。 傅予蜃竟然从床上翻滚下来,身上的各种线管被扯落一地。 俞芷衿承认自己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眼前的傅予蜃,在她看来甚至有种恐怖谷效应。 他是人,但更像是类人的怪物。 他的灵魂,已经被前世那个真正的魔鬼占据。 谁能理解她现在想逃的心情。 可是…… 不能! 不能逃! 逃跑是前世俞芷衿会做的事,这一世的俞芷衿,什么都不知道。 她爱着傅予蜃,欢喜做他的妻子。 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这样的傅予蜃扔下的。 俞芷衿站在了原地,没有再跑,但也实在往前迈不出一步。 傅予蜃撑着病床边缘,艰难地站起来。 他看着她,还没挪动一步,就朝她的方向栽过来。 俞芷衿总算是在这一刻扑向了他。 她抱着他,几乎是和他一起滑向了地面。 “予蜃,予蜃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她声音里带着惶恐,泪水也浸润了眼角。 “你到底怎么了?方医生说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现在又是怎么了?你怎么变得我不认识了……” 她哭起来。 “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害怕……” 傅予蜃抬起脸,俞芷衿看得到他瞳孔像蒙了一层雾,他像看不清她似的,抬手去摸她的脸,摸了两次才终于摸到。 “俞芷衿,”他手掌冰冷,但用力地摩挲她的脸庞,“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俞芷衿抓住他的手,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把脸往他手心里蹭,“予蜃你怎么了?你伤口疼不疼?” 她眼泪都流到他手上。 “俞芷衿……”她看到他脸上竟然露出了苦涩的笑,“我要死了吗?” “不会,你怎么会死呢?”俞芷衿惊愕着,“方医生说你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不会死的,你醒了就不会死的。” 傅予蜃依然看着她。 俞芷衿发誓他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到了自己熬糖时拉出的金黄透明的丝,好像她是他什么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一般。 他问她:“我没有死,为什么会见到你?” 俞芷衿一颗心差点从嗓眼子里跳出来。 他真的重生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世,他认定她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摸摸我。”此刻要露出笑容是很难的,但所幸俞芷衿还可以温柔。 她抓着他的手放到她脖子上,“你摸一摸,我是不是有温度的,我们都没有死,你只是受伤了。予蜃,你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吗?你睁眼看看,我在这里啊。” “是的……”他的手掌有些痴缠地抚摸着她的脖子,从她脉搏跳动的地方按过去,“你是有温度的,你是在这里的……这是我做过最好的梦了。” “俞芷衿,你抱紧我,我有点冷……” 俞芷衿听话地躬身,尽力把他抱在怀中。 “我抱着你呢。”她说,搂着他宽阔的身子,“傅予蜃我抱着你的,你不要怕,我没事的。” “不要离开……”他声音终于流露出了重伤后的虚弱。 “不会离开。”俞芷衿乖乖地回答,“怎么也不会离开你的。” “嗯……”傅予蜃也搂住了她,“听话……就这样……别动……” 他的话语逐渐模糊不清,也变得没有逻辑。 “不要放手……你乖点……都没有了……” “我很乖的,我一直都很乖的。”俞芷衿轻声回答,像在哄孩子睡觉的母亲,“傅予蜃,我抱着你呢。” 第168章 重活一世,内耗不了一点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地面是冰冷又磕硬的。 但俞芷衿一直斜坐着,直到她抱着傅予蜃的手臂发酸,双腿快失去知觉,也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傅予蜃一直紧紧扣着她的手,终于滑了下去。 俞芷衿转头看向房间门。 “崇明……” 她尝试叫了一声。 “我在。”崇明当即推开门。 他果然早就等候在在外面,“嫂子,你有什么吩咐?” “能帮忙把他抬上去吗?”她问。 “可以的。”崇明过来,“嫂子你暂时也别放手,我把傅少抬上去,再给你抬凳子过来。” 前世,俞芷衿是使唤不动崇明的。 他不能说对她爱答不理,只能说是视若无睹。 每每在她面前,都只像是个只听傅予蜃调令的机器人。 所以,这辈子的客气,俞芷衿也没有觉得开心感动。 她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崇明干完活就退了出去。 俞芷衿坐在凳子上,俯身抱着傅予蜃,隔了很久,才慢慢一点点地,把手缓缓抽出来。 她一转头,就看到方嘉誉站在门口。 “我来检查一下。”他现在看俞芷衿,好像少了些许底气。 俞芷衿口气不冷不热:“方医生你忙吧,我先出去一会儿。” 她回到外面的等候区。 傅老夫人和傅澈还坐在那里。 傅澈正在轻声安慰老太太,见她出来,一起抬头,用询问地眼神望着她。 “奶奶可以进去看一看他。”她温和地告诉傅老夫人,“弟弟的话,他不见你。” 预料之中的答案。 傅澈本来也不是为了看傅予蜃过来的。 “那芷衿你还跟着进去吗?”傅老夫人问。 俞芷衿微笑:“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点话要和弟弟说。” 她陪傅老夫人到走廊前,对傅予蜃的手下道:“奶奶可以看他的。” 手下略微迟疑,但还是侧开身子让路。 俞芷衿现在的话,有傅予蜃一半的重量。 她看着老夫人步履有些着急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傅予蜃当然没说可以见老夫人。 但既然方嘉誉刚刚可以坑她,她现在也可以坑回来。 反正老夫人进去以后,该怎么解释是他的事。 重活一世,俞芷衿习惯了有仇当场就报,内耗不了一点。 傅澈以为俞芷衿要和他去别处说话,没想到她站到他面前,直接开口: “傅澈,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他语气轻缓,眼神里是一贯的温顺柔和。 就像他过去和她相处时一样。 “他受伤,和你有没有关系?”俞芷衿单刀直入。 傅澈微讶:“芷衿,你在说什么?我昨天才刚刚回国。” 俞芷衿静静地看着他:“我可没有说过,他是昨天以前受的伤。” 傅澈哑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呐呐道:“芷衿,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人吗?” 没办法圆上自己话里的漏洞,于是转移话题打感情牌…… 这样的伎俩,只对前世的俞芷衿有用。 时过境迁,她再面对傅澈委屈可怜的模样,只觉得虚伪。 他把她当傻子糊弄! “所以,昨晚上,你推他,是看准了伤口位置推的。”俞芷衿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芷衿!我当时只是着急弟弟妹妹的安危,我根本不知道他有受伤。”傅澈有些激动了。 他话音刚落,俞芷衿突然抬手,朝他狠狠地一推! 第169章 你一定是爱惨了我蜃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澈猝不及防,被推得连退了两步。 他惊愕地看着俞芷衿,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难。 但不等他问出什么,俞芷衿就已经抢先问道:“我刚刚推你,推的哪里?” 她这么一问,傅澈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心口。 俞芷衿笑了,冷笑。 她看到傅澈的脸色白了几分。 “我比你矮那么多,推人也会下意识就去推人的胸膛。你和他身高也没差多少,你会去推他的腹部?” “我当时、我当时不知道……可能我也推的胸膛,芷衿,你……”傅澈有些慌乱地解释。 “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推的腹部!”俞芷衿掷地有声道,“刚刚医生都说了,就是因为腹部伤口受到重击才裂开的,而且是非常大的力道。傅澈,你报复他,你想他死对不对?” 傅澈的眼神里掠过了一丝慌乱:“芷衿,我没有这样想过,真的是意外……” 果然傅予蜃的伤和他脱不了干系。 至少,他清楚他伤了哪里。 其实昨晚她被人围着,又站在后面,根本没看清他到底推了傅予蜃的哪里。 她只是诈傅澈一诈,想到他就这么露出了破绽。 怎么说呢? 想到过去的那段友谊,俞芷衿心里毕竟还是有些微惆怅。 吴纯念也好,傅澈也好……终究都成为了陌路人。 “芷衿,我们能不能,先下去。”俞芷衿眼里的疏离和冷漠刺痛了傅澈,他上前一步,竟想去拉她。 俞芷衿连忙避开了他的手。 但傅澈仿佛发了狠心,竟然又逼近了一步,整个人都像要贴上来,一定要把她抓住。 俞芷衿想也没想,甩开他手的同时,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甚至有了回声。 傅澈彻底被打蒙了。 他抬起手,仿佛不可置信地用指尖触了触刚刚俞芷衿打过的地方,一双眼角微垂的眼睛里,瞬间就湿润了。 “这一巴掌,是替傅予蜃打你的!”俞芷衿扬着手,“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傅澈怔了好几秒,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芷衿……” “需要我叫人请你走?”她问。 后方的手下立即蠢蠢欲动。 再硬留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傅澈最终低下了头,低声啜泣:“好,你让我走,我就走。” 他转身过去,便看到了身后半张着嘴的孟炬煊。 孟炬煊不敢吭声,看着一身低气场的傅澈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等着傅澈进了电梯,楼层往下。 他才赶紧朝俞芷衿走过来:“姐,姐你好帅,你是我见到第一个敢对傅家人动手的人!” 他感动得双眼冒星星。 “你一定是爱惨了我蜃哥!” 俞芷衿:“哦,傅澈是我中学同学,以前学校里人人都敢骑他头上输出。” 孟炬煊:“额……” 他拿手挡着脸,压低了声音:“你还是稍微小心点,他们傅家吧,一个窝孵不出两样蛋,都不是什么人类的玩意儿。” 这形容,绝了。 他是把傅予蜃也一同骂进去了吗? “我要进去看我哥,姐你一起进去?”孟炬煊问,“我和他的人熟,不用担心不让你进。” 俞芷衿:“谢谢了,我刚才看过了他,先在这儿坐一会儿。” 孟炬煊有点惋惜。 他还想拍一个俞姐在蜃哥病床前柔情脉脉肝肠寸断的小视频呢。 但俞芷衿扇傅澈的余威尚在,他也不敢劝多了。 他进去的时候,正巧遇到急匆匆出来的傅老夫人。 “傅奶奶好。”孟炬煊一向嘴甜。 “好、好……”傅老夫人没心思理他,直直拐过角,奔着俞芷衿去了…… 第170章 不会承认她没有爱过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芷衿……”傅老夫人过来了,先是往四周看了看,“傅澈呢?” “他有点事先走了,怎么了奶奶?”俞芷衿拉着她坐下,“你找他有事吗?” 傅老夫人似微微松气:“正好,他走了正好,予蜃的情况……” 她又看了看周围,确定不会有旁的人听了去,这才焦急地低声问俞芷衿, “予蜃的情况要怎么办?我先前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重,要是被他爸爸还有那两个妖精知道了,我怕他们……” 傅志钦和傅予蜃现在是彻底的父子如仇人。 司臻骊和殷姗看傅予蜃又如眼中刺肉中钉。 偏偏这时候,傅澈回来了…… 傅老夫人满面愁容:“芷衿,我不是那种老古董,认为家业必须是嫡长子来继承。可傅澈还年轻,性子太软了挑不起大梁,璟帆更是太小了。于公于私,奶奶都不想予蜃出事。但现在……” “奶奶,医生怎么跟你说的?”俞芷衿问。 “他说予蜃有可能醒不过来,就是醒来可能大脑神经也可能受损,康复会有很长时间。”傅老夫人又问俞芷衿,“他怎么跟你说的?” “说得差不多,但是刚刚,我看予蜃的时候,他醒来过一阵子,所以我觉得医生的话,也不尽信。” “什么?真的吗?”傅老夫人顿时燃起了希望,她略微责怪,“医生怎么没跟我说?” “醒的时候他不在场,还不知道吧,我也没告诉他。”俞芷衿也是撇了撇嘴,“怕又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晦气话。” “就是,这医生也太晦气了。”傅老夫人跟着埋汰。 正好过来,正和家属再交流一下的方嘉誉正好听到了…… 方嘉誉:……以后尽量离这位俞小姐远一点。 睚眦必报的睚眦,说得就是她吧? “他醒了,有没有说什么呢?是怎么样的呢?”傅老夫人继续关心。 “他认得我,有和我说话,我当时想去叫医生,他还从床上下地了,就是可能手术后还不是很清醒,说话也没什么逻辑,也站不稳。”俞芷衿回答, “我和崇明把他扶回去了,他又睡过去了。可能这次受伤是太重了,身体消耗太大了,需要好好修复。” “是的是的,可不就得好好修复吗?”傅老夫人连连点头。 “两位……”方嘉誉硬着头皮上前打断,“我有点关于傅予蜃的情况要和你们沟通。” “你说吧。”傅老夫人没方才那么慌了,但显然目光里透着不信任。 方嘉誉:“傅予蜃虽然刚刚确实醒过,但并不能确定他接下来什么时候会彻底清醒。” 傅老夫人皱眉,芷衿说得没错,果然是个说话晦气的。 方嘉誉:“……我刚刚观测了他的大脑皮层活动,在俞小姐过去看他的时候,活动是最频繁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俞小姐最好是能在这段时间陪护他,这样有助于他尽快醒来。” 傅老夫人看向俞芷衿,俞芷衿点头:“我可以的。” 傅老夫人踏实了一半。 “那就辛苦芷衿你了,你和予蜃心心相印,一定能让他尽快好起来。” 她又看向方嘉誉:“予蜃这件事,还劳烦医生替保密一下,千万别传出去了。对了,” 她语气转凉几分,“请医生以后别俞小姐俞小姐的了,这是我们傅家的少夫人,再不济,你和予蜃也是朋友,叫声嫂子不过分吧?” 方嘉誉:“……” 他不叫嫂子是他不懂事吗? 是傅予蜃以前就不让人叫啊! …… “妈妈,我这几天回来不了。不是,不是傅予蜃不和我一起回来,是我们要出去度假……” “……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妈妈放心,让外公也放心……还有……最近没什么人到家里来吧?” “……不是,我就问问,如果有什么事妈妈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要回来上班啊,假期一完我就回来,事情那么多……没办法回家住呢……好的,到时候我们在顾氏约吧,可以一起吃午饭……” 挂了电话,俞芷衿抬头望向病床上的傅予蜃。 方嘉誉没说错。 前天他醒来,是一个偶然现象。 现如今,两天过去,他再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但无论目前情况如何,俞芷衿都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她心事重重。 傅予蜃不像方嘉誉说的那样,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相反他极有可能突然醒来。 更有可能,带着前世的记忆。 这几天,她一刻不停的守在这里,悉心照料他。 更是一刻不停地复盘着自己自重生认识傅予蜃以来的点点滴滴。 俞芷衿必须承认,她仗着傅予蜃不是重生的,而对他多有敷衍。 最明显的,便是她口口声声喜欢他,却更多是拿着喜欢的借口暗地里疏远他。 甚至有些地方,她都不多伪装。 比如,她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对他漠不关心。 不主动,但多拒绝。 更比如,她总是能在一些事件的关键节点上,预判成功,反败为胜。 傅予蜃一旦恢复前世记忆,只需稍稍地回想一下那些细节,很容易得出她也是重生,甚至比他更早的结论。 那么她这一世好不容易得来的赢面,瞬间都会输得干干净净。 不能承认! 无论他怎么认定,怎么怀疑,她都不能承认。 她是爱他的,她会彷徨会拒绝都是因为她爱得卑微。 她没有算计没有心机,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是他。 俞芷衿顶着正前方的摄像头,轻轻低下头,嘴唇在傅予蜃的额头上小心碰了碰。 “你快醒过来,予蜃,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眼神虔诚,低语的轻语像裹了蜜,流淌在静谧的空气里。 …… “他的手在打点滴,所以会很冷,你每隔六小时要给他换一次暖手贴,还要关注他的体温。” 俞芷衿事无巨细地叮嘱崇明,“如果有什么感觉不对劲,就去找方嘉誉。” 七天假期过去,傅予蜃并没有醒。 俞芷衿握了握傅予蜃的手,“予蜃,我今天要去公司,但下班以后就会回来,如果你醒了,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傅予蜃的指尖仿佛动了动,似要留住她的手。 第171章 哥哥,你还记不记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不想这种错觉继续下去,俞芷衿连忙抽出了手。 再去看傅予蜃的脸,他双眼依然紧闭。 俞芷衿起身,对崇明道:“我下班就回来。” 崇明跟着她走到了门口,“嫂子……” “什么?” “我派人送你。” “为什么?” “傅家这几天都在打听老大的情况,我怕他们会对你下手。” 俞芷衿点头:“好吧,还是你细心。” 崇明……怎么感觉得俞芷衿在嘲讽他? …… “俞总,有人想见你。”不知什么时候,助理已经不再俞总前面加一个小字了。 俞芷衿,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顾氏真正的掌权者。 俞新雄杜江海之流,早已经被忘到了不知哪儿的旮旯角。 现如今,说顾氏就是俞芷衿的一言堂,也毫不为过。 而离她重生到如今,也不过才短短的半年。 “谁?” 俞芷衿从助理的脸上看出了她的为难和忐忑。 “是俞焕。” 助理在顾氏呆了有好几年了,当然知道俞焕是谁。 在过去,他是俞爱歆的哥哥,是俞芷衿的远方表哥,在国外读书,每年假期都会回来…… 可是现在…… 总算是来了。 俞芷衿倒是笑了笑:“让他进来吧。” 俞焕进来了,门都没关,就站在那里,抄着手冷冷地看着俞芷衿。 “你倒是坐得很稳,不知道这把椅子,对你来说大不大?” 俞芷衿看得到外面路过了人。 这里的八卦,吸引了整个顾氏员工的目光。 她看着俞焕,露出了一个笑:“和表哥有关系吗?” “表哥?”俞焕咬了一下牙。 他生气起来的某个瞬间,和俞新雄很像。 是如假包换的亲父子。 但他五官却更贴合了顾家人的骨相。 这种骨相在俞芷衿的脸上,是种精致清甜的柔美。 而在俞焕脸上,则是英气勃发的俊逸。 但鉴于他长了个蠢脑子,俞芷衿对他的脸,实在欣赏不起来。 他走过来,双手撑到俞芷衿的桌面上,俯瞰着她。 “你不该直接叫我一声哥?” 这几天,相信他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俞芷衿语气淡淡地:“哦,你都没在我们顾家认祖归宗,我为什么要叫你?族谱上有你吗?” “你顾家?”俞焕笑了,“俞芷衿,我姓俞,和你一样。” 俞芷衿好言好语、耐心细心:“我能姓俞,是因为我们顾家仁慈,没让我跟着母姓。入赘,表哥,你了解一下。赘婿,再了解一下。” “都这个年代了,你跟我谈什么入赘?”俞焕重新咬了牙,“俞芷衿,我就问你,你到底是不是俞新雄的女儿?你到底是怎么昧着良心干出这些事的?” 见俞芷衿没说话,他继续指责,“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我都不敢相信,我那个乖巧听话的‘表妹’,居然会对她的至亲、对从小照顾她的人下这种手。你不孝无义,到令人发指。” 面对俞焕字字血泪的控诉。 俞芷衿只挑眼看他:“你神经病啊?” 俞焕:“?” “你什么身份,你管我孝不孝?义不义?”俞芷衿嗤笑,她突然惊悟, “你不会早知道你妈在给我爸当小三吧?亏我小时候还挺同情你的,觉得你爹死得早,没少把零花钱分给你。搞了半天你们母子都把我当傻子骗?” “我……”俞焕一张脸瞬间通红,“我不知道!” 他颇为气愤,“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我妈妈为了不让我担心,都没告诉我这些事!” 俞芷衿就笑笑。 王美青不是怕俞焕担心,是怕他回来被顾汣芸拉去做亲子鉴定,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前世顾汣芸在精神病院,俞芷衿又被关在傅家。 整个顾家和企业都被他们那对狗男女侵吞,所以他们才敢瞒天过海,对俞焕谎称他是他们的孩子。 “那你见你妈了吧?”俞芷衿问他,“知道你是私生子了吧?觉不觉得丢人?是不是宁愿你爹早死了?” 俞焕……震惊。 “你、你简直匪夷所思!” “我们……是同一个父亲!” “是啊……然后呢?”俞芷衿讥讽地看着俞焕,“可我们不是同一个妈呢。你是入赘渣爹搞外遇生的见不得光的野孩子,否则的话,你猜你妈为什么要说你爹死了?” 俞芷衿一口一个你爹死了。 字字不留情的带针。 直接把俞焕扎成个刺猬。 她不心疼。 就算前世俞焕是因为她才死的,但现在的他,活该被她骂。 要知道,前世他曾对她和妈妈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这一世,她不会给他机会做那些错和恶。 但只要他脑子一天不清醒,她就要羞辱他一天。 “看样子你已经完全变了,”俞焕冷笑,“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俞芷衿了,那我也不和你废话,我今天过来,只有两件事。” “请讲。”俞芷衿做了个请的姿势。 俞焕被她这幅态度气到脸红筋涨。 “第一,我要你撤销对我妈妈的指控,让她出来;第二,爱歆在哪里,是不是你把她关起来了,我要你马上放她出来!” 俞芷衿抿了抿唇。 “好吧,我给你指条路。”她道,“你出去,右拐,在前面第二个口再右拐,然后选左边的入口,进去。” 俞焕不解:“那是什么?” 俞芷衿:“里面是男厕所,入口处有面大镜子,你照一照,看看你脸大不大。” 俞焕:…… “俞芷衿!”他气到咆哮。 俞芷衿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 “好了别叫了,我这名字整栋楼都知道,别像个智障似的瞎嚷嚷。” 俞焕:“我不和你瞎扯,俞芷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妈妈照顾你那么多年,待你像亲生女儿似的,爱歆有的你也都有,你到底是怎么狠下心来,送她进去的?” 俞芷衿这下惊讶了。 “她杀人啊!俞焕同学,杀人坐牢天经地义,你问问法律为什么这么无情?” “你外公不是没死吗?”俞焕怒吼,“我去你家门口守了,他精神抖擞出去打麻将呢!” 俞芷衿拿了个美甲海绵搓,悠悠闲闲磨着指甲:“老爷子不听话,又出去当长毛兔给人剐。”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什么啊!”俞焕要崩溃了,“俞芷衿,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俞芷衿眼都不抬,“你家爱歆有的我都有,她有学费我也有,她有新裙子我也有,她有亲妈我也有,哦,我有小妈。” 她抬头露出一个笑,“我亲妈哪儿去了?好像被渣爹和小三送去精神病院了呢。表哥,你记不记得?” 第172章 她的心,疼了一秒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焕被怼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觉得俞芷衿太不讲道理,太没有良心了。 又觉得她太会诡辩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去反驳她。 是,他妈可能是做错了一些事,爸爸也算不得十全十美。 他们两人从常理看确实违背了公序良俗。 但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或许一直迷蒙了走上岔路,但都不至于把人往死里逼啊。 “我不和你扯那么多歪理。”俞焕开始耍横,“你还叫我一声表哥,就把我妈和爸爸还有爱歆都放了。否则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俞芷衿理他才怪了,她笑笑,正要说话。 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什么事?”俞芷衿扬高了声音。 门开了,顾汣芸站在了外面。 “芷衿,不是要一起去吃午饭吗?你定餐厅没有?” 她看起来脸色如常,甚至看也没看俞焕一眼,但俞芷衿从她微颤的睫毛上看出了紧张。 她的心,疼了一秒。 助理一定告诉妈妈俞焕来了,她该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敲响了门。 这辈子,他们母子,还是第一次见面。 可惜,俞焕认贼作母,脑子又不清醒,恐怕这初次见面,会给顾汣芸造成很大的伤害。 俞焕在看到顾汣芸的那一刻,也怔愣了一下。 一时半刻仿佛脑子被清空了刹那。 眼前的女人,给他一种非常非常熟悉的感觉,熟悉到,他心际都震了震。 但过了几秒,他回过神来了。 这女人,就是俞芷衿的亲妈! 难怪他看她这么眼熟! “你就是俞芷衿的妈妈?”他问。 顾汣芸听到他问她,看向了他。 这一看,俞焕又是一愣。 她好像,眼睛特别亮,像含着泪水一样,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古怪。 这女人怎么了? 没事吧…… 他们以前见过吗? 哦,她有精神病,看起来和普通人不一样很正常。 “我是芷衿妈妈,”顾汣芸露出一个微笑,“请问你是……” “我是王美青和俞新雄的儿子。”俞焕脸色冷了一些,“阿姨你好,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些事要和俞芷衿掰扯,你来评评理。” 顾汣芸在听到他说一句话的时候,身子就微微晃了晃。 “妈妈……”俞芷衿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顾汣芸,扶住她,“你先坐下吧。” “好。”顾汣芸转身,却迅速地用指尖揩了一下眼角。 俞芷衿挽着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你有什么事情,说吧。”顾汣芸快速稳定了情绪,眼神温和地看着俞焕。 俞焕觉得他对俞芷衿妈妈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看起来,她不像是俞芷衿那种不讲理的人。 俞焕于是滔滔不绝起来: “阿姨,我知道我妈妈做错了事,给顾爷爷换了药,但是顾爷爷到现在也没什么事,她也已经悔改了。我过来是希望俞芷衿撤销对我妈妈的起诉。” “还有,从我小时候,就看到爸爸辛劳的打理顾氏。公司能发展到如今都有他的功劳,俞芷衿就这样抢了他的一切,是不是太过分了。她身为女儿,怎么可以这样不孝呢?” “最后,我妹妹她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俞芷衿和你们把她关起来了。如果没有那就算了,我去报警寻人。如果是的话,希望你们也能放了她,非法监禁是犯法的。” 俞焕每多说一句话,顾汣芸的手就越是多捏一点自己膝盖上的裤腿。 到最后,紧紧地拽住了两团。 但她再次看向俞焕的时候,眼神依然很温柔: “你叫俞焕对吧,芷衿跟我提起过你。你也知道,我在医院里很多年,身体也不好,现在都还在调养,所以不管是家里的事,公司的事,还是你妈妈妹妹的事,我都没有过问过。” “你问的这些,我待会儿好好问问芷衿,再给你个答复,你看可以吗?” “待会儿?” 俞焕讥笑了一声,“你想打发我,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不等顾汣芸回答,他就再道,“你也知道你在医院里很多年,这些年,你女儿是谁养大的?是谁替你照顾,谁替你教养的?我今天不要你知恩图报,要你公平公正,不过分吧?” 顾汣芸的手,颤抖了起来。 俞焕的话,每个字都像刀子,在她心上重扎深刺。 俞芷衿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按着,想让她平静下来。 她再抬眼,看俞焕的眼神,已经不是先前那种小打小闹地玩笑。 而是带了几分威慑的戾气。 “我的妈妈,凭什么要对你公平?她又是不是你妈!”她冷笑,“俞焕,我妈根本就没有精神病,是你那个小三妈和她奸夫偷偷给她下药,联合医院陷害她的!” “我今天实话告诉你,就凭这一点,我不要她偿命,也要她把牢底坐穿!” “至于你质疑我的职位,我告诉你,顾氏本就是我外公的企业,渣男他一个上门赘婿,生的孩子也是顾家的,家业不该我继承该谁?该你这个私生子来吗?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你一口一个奸夫渣男,他是你爸爸!”俞焕吼起来。 “赘婿配叫什么爹?就是个借种的人库而已,”俞芷衿只要想,怎么毒的话都能说出来。 毕竟,上辈子七年傅予蜃的毒舌,不能白受。 “以他偷人、谋害妻主、吃绝户还养私生子女的行为,换过去直接打死都不用报官。 还让我记你妈的养恩?她在我身上花过一分钱?她嘘寒问暖过我一句话? 我顾家他妈的倒了八辈子血霉,给赘婿养小三养野孩子。 你从小到大吃我们喝我们出国留学都用我们家的钱,你他妈哪儿来的脸到我这里要求这那的? 俞焕,你身为野种,死无墓字!你就是个数典忘祖的孽子!” 俞焕被骂呆了。 主要是,俞芷衿她……她哪儿来那么多新鲜话,不重字的骂? 他卡了半天的壳,才忿忿道:“我又不是你家的人,什么孽子?” “因为按规矩,你该叫我妈是妈,你小三妈只配叫一声姨娘!” 俞芷衿嗤笑,“不过那也是在我顾家愿意认你的情况下,现在,我们不认。” “不认就不认!谁特么稀罕你们认啊!”俞焕怒叫。 “好,你是个有骨气的。”俞芷衿点点头,“那把你这些年的生活费学费退还给顾家吧。” 俞焕,傻眼了。 第173章 我不信你会扔下我一个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们、你们这幅嘴脸,我今天是受教了!” 好半天,他才说出这句话。 俞芷衿:“那你还不滚?” 俞焕,又呆了一秒,然后愤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走前还把门摔得巨响。 总裁办公室里,静默了很久。 顾汣芸想说什么,话还没出,眼泪先流了下来。 “妈妈,我们不哭,”俞芷衿连忙去抱住她,“我们不难过,我们不难过……” 她轻声地安慰她,抚着她的肩头。 和方才那个凌厉刻薄的俞芷衿判若两人。 顾汣芸再也忍不住,把头伏在俞芷衿的肩上,先是还忍着小声抽泣,后来干脆哭出了声。 “芷衿、芷衿……妈妈的心好痛,妈妈好难受……”她哽咽着,“妈妈真的好难受,这心……” 她发抖的手按着心脏,“这个心好痛啊……” “我知道,妈妈我知道的,”俞芷衿眼中也浸上了泪水,“妈妈我都知道的,我很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他其实是……是谁……” 她们都没有明说,但这一瞬间,心里都明了了。 顾汣芸甚至都没问俞芷衿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妈妈,我真的恨俞新雄和王美青,他们是人吗?”俞芷衿哭着问,“你欠了他们什么,要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顾汣芸用拳头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是我傻,是我被他骗了,我差点害死你外公,还害你从小受苦……” 俞芷衿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妈妈,别哭,别责怪自己,如果你都有错,那恶人又凭什么可得原谅?”她问, “我们既然是来收账的,就收得理直气壮一点。别当个受害者,还当得畏畏缩缩。” 顾汣芸收了一点泪,但很快又哭起来。 “你说的这些妈妈其实都知道,但妈妈今天看到你们兄妹这样,亲兄妹刀刃相向,妈妈就……心里过不去……” “不会很久的妈妈,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俞芷衿安慰她。 “我的芷衿,”顾汣芸泪眼婆娑地望着她,“你太委屈了,妈妈知道让你这样骂你哥哥,你心里一定也很难过……但他该骂,你没做错。” 俞芷衿……额,难过,那可不一定。 她骂的时候挺爽的。 还想再骂一次…… “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了,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的赢面很大,他是你儿子,这个谁也改不了。我们要稳住,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俞芷衿话题换得很快。 “刚刚过来,路边见到一家新开的泰式餐厅,想试一试。”顾汣芸说着也噗嗤一声笑起来, “我还以为我气到吃不下饭了呢,结果你一问,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我们就去吃泰式餐,”俞芷衿收拾东西,“刚开年事情不算太多,吃完我陪你去逛街怎么样?” “好啊。”顾汣芸沉重的心情消散了些许。 俞芷衿已经好些时间没和她好好相处了。 一想到自己还有女儿陪,顾汣芸又有些高兴起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总比在精神病院好,她的芷衿多么贴心暖意啊。 …… “芷衿,”逛街要分别的时候,顾汣芸迟疑了几分,才道,“妈妈想和你改天约上俞焕,一起去做一个亲子鉴定,把事实告诉他,这样大家就没什么矛盾了。” 没矛盾? 那可不一定。 毕竟前世,俞芷衿好不容易把亲子鉴定扔给俞焕,结果他根本不信。 那还是在王美青和俞新雄都侵占了顾家财产,人生得意的情况下。 现在这两人成了“受害者”,俞焕会是什么反应真的很难说。 俞焕这个脑袋,总之是被王美青给养坏了。 但俞芷衿还是点头:“好的,我们安排一下。” …… 分开以后,俞芷衿马不停蹄回了医院。 傅予蜃的人一直都不远不近缀她后面,这个街都逛得不痛快。 幸好顾汣芸毫无所知。 “予蜃,我今天回公司去上班了。”俞芷衿一回到医院,在检查了傅予蜃的情况后,就把崇明赶了出去。 她盛了一盆温水,替他解开衣扣,不徐不疾地给他擦拭身子。 这男人,躺了这些天,身材居然也没清减。 是年轻,但也是练得真好。 还有,他们傅家男人基因确实也优秀,傅志钦那个年纪了,身材也半点不显松弛臃肿。 “公司现在事情还不多,但是中午的时候,俞焕来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知道俞焕吗,他是王美青的儿子,王美青就是我爸爸的小三,俞爱歆的妈妈。” “他来给王美青讨公道的。”不管傅予蜃听不听得到,她都要说。 她相信他如果有一天醒来,第一件就是会去查监控。 “但其实他是我妈妈的儿子,我妈妈生下他之后,王美青给她换了个死胎,然后把这个儿子占为己有了。” “他现在认贼作母,对我妈妈大呼小叫的。”俞芷衿放下了毛巾,开始给他系扣子, “我妈妈很难过,所以下午我陪她去逛了一会儿街,我也没逛多久,因为我心里还记挂着你……” “予蜃,后天就是奶奶的生日了,你醒不过来,我只能一个人回去参加了。” 她用手拂开他脸庞的发丝,俯身对他说话,声音有点委屈和胆怯, “我真的有点怕你爸爸和那两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但我必须要去,如果我不去,我怕他们把本该属于你的都瓜分走了。我不去,他们也会猜测你现在的情况,我必须告诉他们你很好,你只是和以前一样,不屑于回去见他们罢了。” 她说着,把头靠在了他的心口上。 “方嘉誉说你伤口恢复很好,但他总说你可能醒不来了,予蜃,我不信的,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 她慢慢闭上了眼。 没有看到头顶之上,傅予蜃紧闭的眼,此刻正在剧烈的颤动。 第174章 他的清醒以性命为代价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大半夜在陪护床上被震动的手机吵醒。 看了一眼是一个很久没联系的中学同学,她接起来,用微微沙哑的声音问道:“喂……” 但电话那边却传来傅澈的声音,“芷衿,你睡了吗?” 俞芷衿皱着眉头坐起来,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病床上的傅予蜃,“嗯,这么晚,早睡了,什么事?” 她那天就把傅澈的手机号拉黑了,没想到他会借到其他同学的打给她。 “你把……俞焕的卡停了吗?”傅澈问,他那边环境有点吵,听起来像酒吧一类的。 “怎么了?”俞芷衿属于典型的明知故问。 傅澈就叹气:“他今晚在这边请客,完了卡被停了,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救急。” 俞芷衿笑:“这就是他的骨气。” “你们再怎么也是表兄妹,怎么就闹成这样呢?”傅澈问。 “你打电话是来质问我的吗?”俞芷衿反问,“还是来劝和的?” 她不给傅澈回答的机会:“劝和的话你没这个本事,质问的话你没那个资格。” 傅澈:“……芷衿,你……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俞芷衿,陌生到像另一个人。 “你是听不懂实话?”俞芷衿不耐烦,“算了和你沟通好累,太晚了,别打搅我了。” 她直接挂了电话。 真是可笑。 俞焕中午还在她那里,信誓旦旦地和她划清界限。 怎么到了晚上,就敢堂而皇之的用她顾家的钱去呼朋引伴,笙歌燕舞? 她闭目半躺在床上,脑海里却是上一世的那些糟心事。 …… 把顾家彻底侵吞之后,俞新雄把俞焕从国外召唤了回来。 不管怎么说,俞焕都是他的亲儿子。 他想要培养他来做自己在顾氏的帮手。 从那时候起,俞焕的立场,就彻底转向了他们。 在他眼里,他是俞新雄和王美青养大的,现在他们还要把“他们的财产”传给他。 于情于理他都没拒绝的道理。 俞芷衿并没有在家产上和他有过争抢,她只是希望他能说服俞新雄把顾汣芸从精神病院放出来。 但俞焕满口答应了去帮她说。 回复的时候却全然变了口吻。 俞芷衿不知道他和俞新雄是如何交流的,总之他再和她见面,劈头盖脸就是对她一顿训。 他说她没事找事。 说她嫁到傅家不知足。 说她不懂得感恩。 还说她不孝…… 是的,她想救自己的母亲,俞焕骂她不孝。 因为精神病人就该呆在精神病院才好,她想把她带出来就是愚孝。 她不过是自我感动。 俞新雄和王美青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过上两天好日子,她就要来搅合,把顾汣芸放出来拖累他们。 他问她是不是心理变态? 是不是一定要所有人都围绕着她转才高兴? 而为了陪她玩,大家都要牺牲自己的幸福。 因为她都嫁到了傅家,肯定不会再管自己的妈,放出来还不是俞新雄和王美青的事? 明明精神病院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非要拖上大家一起不得清闲。 俞芷衿被他这一通奇葩的歪理惊到了。 她说他不帮就不帮,没必要说这些难听的话。 俞焕高高在上的说,她知道难听就好,真话就是这么难听…… …… 怎么? 他当初说那些话的时候,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让她难听也受着。 怎么今天她也说了几句实话,他就受不了了? 最让俞芷衿难以释怀的还不止是这些。 因为傅老夫人的慈悲,她可以每周都去探望顾汣芸,于是知道了俞焕是她的亲生哥哥。 最初,俞芷衿也是怀疑的。 顾汣芸长期在精神病院吃药受折磨,神态言语都不太正常。 但她央求带俞芷衿出去和俞焕做亲子鉴定。 俞芷衿好不容易才买通了医院,把她带了出去,约了俞焕在亲子鉴定所见面。 她哪里会知道,俞焕见了她们以后,借去上厕所的机会,通知了俞新雄…… 他出卖了她们。 顾汣芸被抓了回去。 但亲子鉴定到底还是先做了。 拿到结果之后俞芷衿相信了顾汣芸的话,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找到了俞焕。 她有点担心,但更多是欣喜,喜悦她终于又有了一个亲人。 她以为俞焕会震惊,然后会崩溃,会痛哭,会去认母亲。 结果,俞焕撕掉了亲子鉴定书,告诉她: “俞芷衿,你居然是这种人,为了挑拨离间我和我妈,这种假都能做!” 俞芷衿告诉他她没有作假。 他不信。 他说她是傅家少奶奶,有什么事办不到? 总之,俞芷衿对这个哥哥……真的一言难尽。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恐怕到死都不会相信,他居然是王美青偷走的孩子。 但他的清醒,是以顾汣芸的性命为代价的…… ……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俞芷衿拿起来一看,是条短信。 【后天奶奶生日,你要来吗?我大哥来不来?——傅澈】 还是他借同学手机发的短信。 俞芷衿神烦。 干脆点开通讯录,把所有中学同学一律拉黑。 然后微信也全部退群,该删的也通通删掉。 等傅予蜃醒过来,一定会检查她的手机。 哦不,就算醒不过来,她也不想再和过去那些人有什么联系。 她真是可悲。 连个知心的闺蜜都没有…… …… 傅老夫人在她生日会前夕送来了礼服和造型师。 “俞小姐,据说这裙子是傅老夫人亲自给您定的,您先试试合不合身,如果有不合适的,我可以马上给你改一改。”造型师也十分殷勤。 俞芷衿摸着手里高定的粉白色裙子,露出一个笑:“谢谢。” 老夫人的生日,在京都富豪圈里,也算是盛世一桩了。 不少京城豪门都收到了请帖。 傅老夫人特意问过俞芷衿要不要邀请她的家人——不论按什么道理是该邀请的。 但俞芷衿说不用。 傅家这趟浑水,她希望她的家人离得越远越好。 她从顾氏直接去的傅家,进入傅家大宅那条专属的主路时,堵车了。 全是豪车。 傅家老寿星生日,是绝佳的巴结奉承机会。 有点能耐的家族,都不想错过。 俞芷衿膝上放着自己准备的礼物,一点也不贵重,是她亲手做的一套居家服,特意在膝盖和后腰坐了保暖设计。 心意满满。 就够了。 傅老夫人又不缺金银珠宝。 争奇斗艳俞芷衿留给别人,她走的是亲人关怀路线。 好不容易堵进了傅家的宅院。 俞芷衿刚下车,没走进步,就看到傅沁涵朝她奔了过来…… 第175章 得不到爱的可怜女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芷衿姐姐!”傅沁涵轻盈欢快地扑过来, 她热情得好像先前两人的过节从未存在过,“芷衿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俞芷衿站在原地,等她上来挽住了她的手臂,才微笑着看着她:“不是我一个人,还能有谁呢?” “你的外公呢?”傅沁涵亲昵地倚靠着她,“你妈妈呢,还有……你老公呢?” 俞芷衿依然面带微笑,她得体地回答:“他们都太忙了,所以派我来做代表。” “我听说你老公最近身体不好是吗?他现在怎么样了?”傅予蜃又问。 原来是来打听傅予蜃的。 俞芷衿笑笑:“他前段时间确实受了伤,不过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你怎么不劝他来。”傅沁涵语气里添了几分嗔怪。 俞芷衿四两拨千斤:“劝了,他脾气大,劝不动。” 傅沁涵手一放,脸冷了好几分。 “那你先去见奶奶吧,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俞芷衿笑,不以为意。 这大小姐,装不了三分钟。 到了给老太太拜寿的小厅里,傅老夫人身穿大红色手工刺绣的中式礼服,喜气洋洋地端坐在正中。 前方是一个又一个拜寿的人。 俞芷衿等一波人流过去,才上前,把自己做的礼物送上。 “奶奶,这是我给您亲手做的家居服。” “我们芷衿亲手做的呀,”傅老夫人看到俞芷衿,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来,快给我打开看看。” 身旁的佣人懂事,手快脚快地拆开。 “我做得不太好,奶奶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我们芷衿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这么好。”傅老夫人看得两眼直发光,“我们芷衿手真巧啊,我在外面从没见过这样的样式,腰这里还别出心裁,真是心灵手巧。” …… “看不出来,顾家那个还挺有心机的。” 有好几个千金一直留在小厅的角落里,佯装聊天,其实是在观测送礼的状况。 “送手工衣服,揣着什么心思谁不知道?想攀着做人家孙媳妇就明说呗,虚伪!” “谁知道是不是她请人做的,然后自己绣两针,就是自己亲手做的了。” “笑死了,她以为现在还是封建社会?看绣花手艺来评贤惠吗?”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有个千金道,“就算她现在离了婚,傅家还会要一个二婚女?” 她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俞芷衿好像已经结婚了。 虽然她嫁了谁,老公家里情况如何外界一概不知。 但结婚这事儿,好像还是真的…… “有夫之妇还在这里当显眼包,谁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 “我听说她结婚就是为了争家产,什么老公人影儿都没见到,搞不好就是个幌子。” “幌子什么,我可是听说嫁了个老男人,可以当她爷爷那种,要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把财产争回去?不就是有老男人撑腰吗?” 杜晓梦身家够不到上层圈子,但她造的谣却可以广播远扬。 “你们这群女人可真是够了。”孟炬煊也过来拜寿,刚一进来就听到她们几个叽歪, “看看你们那嘴脸,人家招你们惹你们了吗?” 几位千金一起闭了嘴。 孟炬煊是孟家又受宠又被嫌弃的小儿子,虽然花心了点,但也算是她们的待嫁目标之一。 没什么大事,她们不想和他起冲突。 “炬煊,姐妹们就是闲聊几句,听到什么说什么,没有恶意的。” 卢晓霜一直在后面没吭声,这时候才站出来。 她故作打趣道:“你这么维护俞小姐,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你有病啊!”孟炬煊瞬间炸了,他喜欢俞姐? 他不要命了? 卢晓霜这么说,不是蠢就是坏。 “看样子是真喜欢了,还恼起来了。”卢晓霜笑起来,她看了看孟炬煊身边的家人,“顾家也算勉强够得上孟家,要不要让你家里去提亲联姻?” “闭嘴吧你!”孟炬煊真跳起来了,“我认俞芷衿当姐的!” “她年纪比你小,你叫她姐?”卢晓霜咬死了他不放,“你们可真会玩。” 孟炬煊还想反驳。 孟夫人突然在旁边说道:“好了老三,过去拜寿了。” 俞芷衿从拜寿之后就留在了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让佣人抬了个鼓凳过来,让她坐着,还一直牵着她的手,时不时拍两下,和她说几句话。 孟家人看到她们这亲密的模样,除了孟炬煊,个个都若有所思。 离开拜寿厅,人少的地方,孟夫人突然问: “你们说,傅老夫人是不是想收顾家女儿做孙媳妇儿?” “不太可能,”孟家老大回答,“俞芷衿已经结婚了,之前办了回门宴,老三,是不是你还去过?” 孟炬煊有点心惊胆战:“是……去过。” “但顾家女到底嫁了谁,没什么靠谱的传言。”孟老大道。 “不说是有权有势的老男人吗?”老大媳妇儿问。 “不可能。”孟父是个清醒的人,他直接摇头,“年老的男人,儿女俱在,身边利益势力交错复杂,就算和她达成某种交易,也不会是嫁娶。否则我们不会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我看刚那几家女孩说得有鼻子有眼。”老大媳妇儿低声道。 “市井谣言你也信啊?”孟炬煊忍不住怼道。 他俞姐是蜃哥的!是蜃哥的! 但他不能说,好憋屈。 全家人,不由得都看向了他。 “怎么了?看我干啥?”孟炬煊摸了摸脸。 “老三,你该不会真对她有意思吧?”老大问道。 “啊怎么可能……” “你别说,这小子有点反常。”老二也道。 “你们别乱……” “你们别说,傅老夫人如果不想让顾家女当她孙媳妇儿,以她们的关系,顾家女也挺有价值的。”老大继续。 “老三如果可以和她联姻,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喂!你们靠谱点……”孟炬煊揪头发。 “前提是,她是假结婚。”孟父也点头,他对孟夫人道,“你改天到顾家拜访一下,探一下他们的虚实。”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孟炬煊崩溃了。 一家人商量着,已经渐行渐远,好像在讨论一件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事。 “卢晓霜!”孟炬煊咬牙。 都是她惹的事! 她肯定是故意的。 “怎么了炬煊,”卢晓霜幽魂一样出现在他身后,“你在叫我?” 孟炬煊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 “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想挑拨我和蜃哥的关系,还是想造谣我和俞姐?” 上上次,傅予蜃感冒药和酒吃出了事,晕倒前把卢晓霜认成了俞芷衿,还叫了俞姐的名字。 卢晓霜肯定知道蜃哥喜欢俞姐。 “我造什么谣?你们挺般配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卢晓霜的笑里掺了冷,“再说了,你对她不是很关心吗?” 孟炬煊嫌弃着一张脸:“看看你,妒忌得毛孔都要流油了,有本事你去蜃哥面前酸溜啊。蜃哥面前装纯,我面前卖蠢,你疯癫啊你?” 卢晓霜脸色大变。 但更让她破防的还在后面—— “她不是疯癫,只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可怜女人罢了。” 俞芷衿的声音悠悠响起。 第176章 幸好她没嫁给傅予蜃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说谁可怜?”卢晓霜骤然转身,“偷听人家说话,你不下流吗?” “偷听。”俞芷衿走到卢晓霜面前,“你们俩就站这儿,又不是偷偷摸摸,我怎么偷听?我行走见闻,都是正大光明。” 孟炬煊悄悄在后面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默默鼓掌。 “俞芷衿,你和傅予蜃到现在连一点真正的关系都没有,我换成你,早就识趣点离开他了。” 她说着,突然凑近了俞芷衿,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样子,傅家也根本没接受你,别看奶奶对你亲热,她有给人介绍你身份吗?” 傅家上下对俞芷衿的态度,卢晓霜都知道。 傅沁涵回国后,两人来往甚密。 卢晓霜甚至知道,傅家打算强施压让俞芷衿离婚。 这个女人,在傅予蜃身边呆不久了。 俞芷衿不接卢晓霜的招。 她笑吟吟地看着她:“怎么会没有一点真正的关系呢?你忘啦?上次你在势鲸,被予蜃从三楼窗口扔了下去……我当时就和他在窗口,一起欣赏你落汤鸡的样子。” 卢晓霜一窒。 她下的药,她太清楚份量和作用了! 只要想到自己种的树被最恨的人摘了果子,卢晓霜就面部扭曲。 “我听说你当时呛水得了肺炎住院好几天,你猜我在干嘛?”俞芷衿继续戳她肺管子,“我和予蜃在海岛度假,甜蜜二人世界。” “他……他前不久才见过我,你就没有发现,”卢晓霜说话都带大喘气,她要不能呼吸了,“他身上经常有我的香水味?” 俞芷衿差点笑出了声。 香水味? 是啊,不提这茬她都差点忘了。 上一世,傅予蜃经常会带着卢晓霜的香水味,出现在她面前。 这也是卢晓霜每每都能在外自诩是傅予蜃女友的强有力证据。 她也曾深信不疑他们之间有什么。 可是后来有一次,俞芷衿偶然撞见,崇明拿着一瓶同品牌的香水,朝傅予蜃外套上喷了喷。 她回想每次闻到这香水的时候,傅予蜃身边都会出点事。 所以,他不过是利用卢晓霜来制造不在场证明而已。 而卢晓霜为了虚荣和傅予蜃女友的头衔,自然会替他造假,打死也不会出卖他。 “香水味的事情予蜃和我解释过了。”不管猜测是不是真的,俞芷衿先诈她一诈, “他只是拿你当挡箭牌,混淆一下外面的视听而已。我不知道你一个工具人,洋洋得意些什么。” 卢晓霜险些吼起来: “那他宁愿用我,也不愿意用你啊。” 对了对了。 她诈对了。 事情真就这么回事。 这一个二个的,都是充了气的灯笼,一挑就破。 俞芷衿语气很欢快了:“因为他爱惜我,宝贝我呀,予蜃说了,像我这样简单的人,就该远离那些是是非非,他宁愿替我挡下所有污秽,也要让我干干净净。脏活嘛,就要让脏人去做。” 卢晓霜,气疯了。 她顺后抄过一旁佣人托盘里的酒水,朝俞芷衿泼了过去。 “我让你干干净净!” “我靠你干嘛!”一直津津有味看戏的孟炬煊直接飚高音。 远远近近地人都看过来。 俞芷衿在卢晓霜泼酒的时候就退了一步,但就算是脸部避开了攻击,酒水还是溅了她一身。 “怎么搞的?” “发生什么事了?” 人们都围了上来,面露惊骇。 “怎么了?”傅老夫刚刚被搀扶着从拜寿的小厅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傅奶奶,卢晓霜发疯,泼俞芷衿的酒!”孟炬煊声音洪亮先告状。 “我、可是……”卢晓霜慌乱。 “你什么你?你就妒忌我俞姐也穿白裙子,比你好看,就要泼脏她,你心胸太狭隘了吧?”正是报仇好时机,孟炬煊岂会饶人。 卢家人、孟家人、傅家人都来了。 傅老夫人黑了脸,上前拉住俞芷衿:“好了没事,我们傅家还有的是漂亮裙子,芷衿,跟我上去换衣服。” “奶奶……”卢晓霜委屈地红了眼圈,“事情不是这样的……” “装什么可怜啊你,”孟炬煊不给她翻盘的机会,“你泼人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好了老三,别说话了。”孟夫人急忙叫住他。 没看到卢家人个个眼神不善吗? 她拍了拍孟炬煊的手,“你维护俞小姐,我们都知道,放心,爸妈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孟炬煊:“啊?” 孟夫人给他一个眼色,压低声音:“卢家人什么德性你不知道?他们铁定要为难俞小姐,你放心,爸妈已经商量好了,改天就去顾家问问情况。” 有她出来说话,卢家人知道俞芷衿可能是孟家未来儿媳,想找事也会歇歇。 孟炬煊:“不我……” 天大的误会啊! …… “卢晓霜真是个没教养的。”傅老夫人上楼的路上气鼓鼓,“以前还觉得温顺恭良,幸好!” 幸好她没嫁给傅予蜃。 “没事的奶奶,我去换件衣服就好。”俞芷衿反倒劝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惋惜地摸了一下她的裙子,“可惜了,你这裙子是沁涵专程给你定的,她说要和你化干戈为玉帛,真心认你当大嫂,哎……” 好好的心意就被卢晓霜糟蹋了。 “没事,沁涵的心意我收到了,”俞芷衿眼神温柔纯善,“她把我当大嫂,我也把她当亲妹妹。” “好的好的。”傅老夫人很高兴,“我们芷衿最贴心最懂事了。” 两人分开,傅老夫人也去换衣服,俞芷衿也去换衣服。 “少奶奶。”佣人来了,手里又捧了一套白裙子,“三小姐让我送裙子过来,我伺候您穿上?” “你先放着,我去洗一下。” 俞芷衿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湿哒哒的,香槟都浸到皮肤上了。 她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补了个妆出来。 没想到佣人还在那里。 “你怎么还在?”她先前,明明听到她出门的声音。 “我在这里等着伺候少奶奶穿衣服。” 佣人对答如流,但眼底的一缕慌乱,没逃过俞芷衿的眼睛。 “你出去吧,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佣人没动。 俞芷衿脸一沉:“怎么?我叫不动你?” 佣人当即一个激灵,连忙低着头匆匆走了。 …… 俞芷衿换好了衣服出去,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卢晓霜。 “俞芷衿,我给你道个歉。” 看得出来,她是专门在这里堵她的。 “刚刚冲动了,对不起,不该泼你的酒。”她突然凑近,看着俞芷衿的眼睛,一字一顿说, “我应该,泼你的硫酸,看看你以后还能有多干净……” 俞芷衿与她静静地对视了几秒。 她突然伸手,抚了一下卢晓霜的发丝,“晓霜,我知道你只是生气,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卢晓霜立刻嫌恶地拍了一下头发。 “别碰我!谁跟你玩这套虚情假意!” 她话刚说完。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来人啊——出事了——” 第177章 轻易认定俞芷衿的嫌疑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宾客原本只是在二楼以下聚会,此时都陆陆续续的涌了上来。 四楼,傅家的收藏室门大开,地上有散乱摔碎的藏品。 傅老夫人虚弱地躺在地上,额角上鼓了一个包,半眯着眼不甚清醒。 “怎么了!” “妈!” “奶奶!” 傅家人惊叫成一片。 傅志钦眼神阴冷地环视一周:“谁干的?” 在场的宾客纷纷噤声。 有人原本好奇地望着收藏室内的陈设,此时也赶紧收回了眼神。 “妈,你怎么样了?医生马上来,你能说话吗?” “我、我能……”傅老夫人艰难地说,“志钦,有贼,家里有……贼。” “妈你别慌,”傅志钦别的不说,基本的孝顺还算有,“丢了什么也没你重要,以后再慢慢说。” 他回头吩咐管家:“去调监控。” “爸爸,监控室那边才传话,说刚刚监控被黑了,整整十分钟什么都看不见。”傅澈低声道。 “所以,可能真是内贼了?” 傅志钦咬牙的同时,眼神不觉飘向了俞芷衿。 傅澈随他眼神望过去,也是一怔。 不至于吧…… “奶奶怎么了?”俞芷衿撇开众人,走向前去,蹲到了傅老夫人身边。 “你是瞎吗?”傅沁涵打开她的手,“奶奶被人伤害了!” “沁涵,别、”傅老夫人慢慢缓过来了,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说话也流畅了不少, “别这样对芷衿说话。” “奶奶!您别说话了!”傅沁涵有些气急败坏。 都这时候了,傅老夫人还护着这个狐狸精。 医生过来了。 给傅老夫人就地做检查。 “老夫人表面看没有太大问题,但必须去医院做个CT。”医生很快下了结论。 “我没事,我应该没事,”傅老夫人刚刚已经站起来了,“不用那么麻烦。” 傅志钦不听她的,叫管家:“去安排车。” “我真没事,这过生日,这么多宾客,多扫兴啊。”老夫人声音重了点,“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别把我送医院去!” 现场一静。 傅老夫人回头看看地上摔碎的瓷器:“这个家里出了贼,必须给我把她揪出来!” “好,妈你先说。” 这一点,傅志钦也赞同。 老太太看起来还硬朗,等一下去检查也不迟。 “我本来是上来换衣服的。”老夫人道,“结果听到收藏室这边有点动静,于是过来看一眼。 没想到,进来以后,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把我头撞那个花瓶上了。” “那妈你有没有看清,对方是谁?”傅志钦问。 傅老夫人点点头:“我倒下的时候瞥到一眼,应该是穿的白色裙子。” “那就是个女人,穿白裙子咯?”殷姗连忙说道。 现场所有人,都去看身边有没有穿白裙子的女人。 傅沁涵和卢晓霜,手脚都僵了。 因为除开她俩,没人穿白裙子。 “芷衿姐姐,我记得先前你也穿的白裙子,怎么换成蓝色裙子了?”傅沁涵盯着俞芷衿,“你为什么去换裙子,你解释一下?” 俞芷衿莫名其妙:“因为我被卢晓霜泼了一杯酒,衣服湿透了不能穿,所以上来换的,奶奶不是跟我一起上来的吗?” “对的对的,我和她一起上来的。”傅老夫人忙为俞芷衿作证。 “那就很简单了。”傅沁涵冷笑,“俞芷衿和奶奶一起上来,偷偷来了收藏室偷东西,还伤了奶奶,怕被认出来,所以又去换了裙子。你偷了什么,拿出来!” 哦…… 在这儿等着呢。 俞芷衿面色讶异:“你在说什么?沁涵,我在三楼洗澡,你说我偷东西?全程有佣人跟着我,奶奶受伤的时候我有不在场证据。” “那你为什么不换我让佣人送给你的白裙子?”傅沁涵问,“你换不同颜色裙子,就是怕被认出来。” 俞芷衿笑了:“沁涵,你的裙子我穿大了,所以换了一条合身的。你非要咬着我不放,那我还说,现场最有嫌疑的就是你和卢晓霜呢。” “我什么嫌疑,我、我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卢晓霜没想到俞芷衿会突然咬到她身上。 俞芷衿问:“我刚从房间出来,你在外面等我,谁知道之前你去了哪里?有谁能证明?” 监控坏了。 现在这里说话全凭一张嘴。 “我为什么要偷傅家的东西?我会缺吗?”卢晓霜气急了,“还推伤奶奶,我图什么?” “谁知道你图什么?”俞芷衿淡淡道。 卢晓霜连忙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傅沁涵。 傅沁涵正想说话。 “老夫人,先生,丢了一个手镯,是过去老先生拍给老夫人的,拍得价是三千万。”傅家负责收藏室的专业管理员抢在她之前来汇报。 在场众人不由得都吸了一口冷气。 价值三千万的手镯说起来不多。 但那也绝对不少。 而且还是过世的傅老先生送给老夫人的,更何况三千万是当年的拍卖价。 真要论价,那是无价。 俞芷衿这下看着卢晓霜:“现在,你还说你不缺?” “我、我完全没理由去偷这个东西,”卢晓霜气急败坏,“倒是你,你说不定尾随奶奶,见财起意。” “我尾随?”俞芷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卢晓霜, “你刚刚没听清奶奶说什么?她是先听到收藏室里有动静,才过去查看的。我尾随她?你这是什么智障悖论?” “那就是蓄意为之。”傅志钦突然开口。 “蓄意?”俞芷衿猜也猜得到傅志钦会参与诬陷。 毕竟前世他就这么干的。 “我怎么蓄意,我能知道收藏室密码?” “既然监控都能黑掉,知道密码不是很简单?”傅志钦几乎认定了俞芷衿的嫌疑。 她有傅予蜃在背后帮忙,什么搞不到? 俞芷衿决定不和这些人瞎掰扯。 他们是认定她有罪,然后以此为结论倒退,怎么都会合理。 看来,破案还得靠她自己。 俞芷衿直接问傅老夫人:“奶奶,你回想一下,那个人推你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收藏室空气不是很流通,有点味道应该会很浓。 而且参加宴会的女眷,不喷香水也会化妆,身上必然有香味的。 傅老夫人当即恍然: “对!那人从后面扑过来的时候,我确实嗅到了香水味……” 第178章 她是敢手撕傅家的女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没有掠过现场有人脸色瞬间的异常。 她立即追问傅老夫人:“现在让你闻,你能闻出来吗?” 傅老夫人坚定地点头:“我可以试试看。” “俞芷衿,这还用说吗?肯定就是你啊!”傅沁涵指着俞芷衿大喊,“你洗澡了,肯定把香水味洗掉了。” 俞芷衿同情地看着傅沁涵,一字一顿耐心解释: “沁涵,我身上不应该是香水味,而应该是酒味,卢晓霜泼了我酒……” “肯定不是芷衿!”傅老夫人斩钉截铁道,“我和她一起上来的,她身上一大股酒味,但我没在收藏室闻到酒味。” 她有些不高兴且警告地看着傅沁涵,“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乱说,你为什么非要说是芷衿伤害了我?” “奶奶我……”傅沁涵着急。 “所以,我没有嫌疑哦。”俞芷衿对傅沁涵笑笑,“你们穿白裙子的,敢不敢让奶奶闻一闻身上的香水味。” “闻就闻!”卢晓霜伸出手,“我的香水味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都只用一款香水。” 因为,傅予蜃的身上,偶尔会莫名其妙出现和她一样的香水味。 她不肯失去这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和他关系的细节。 她从来都不换香水。 “奶奶。”她走上前去,“你闻一下,是不是我?” 她没偷就是没偷。 谁还能栽到她头上? 傅老夫人还真低头去嗅卢晓霜的手腕。 然而就在这时,傅沁涵突然伸手,把卢晓霜的手打开了。 “你傻啊!她说让你给奶奶闻,你就给奶奶闻?你就这么听话?”她对卢晓霜嚷嚷。 卢晓霜愣了愣。 是啊! 她凭什么要自证清白? 真是,上了俞芷衿的当! 她就想看她被她玩得团团转吧? 然而傅老夫人的脸色,却在傅沁涵推开卢晓霜的那一刻,变了。 “好了,东西丢了。傅家会报警的,闹这么久,也让大家扫兴了。”她态度突然转变,“就这样吧,志钦,你不说要送我去医院?” “车就在下面,”傅志钦一反先前的积极,动也不动,“但我看妈你现在状态还不错,可不可以先等一等?” “等什么等?要等到我脑溢血了才送吗?”傅老夫人突然发怒。 她的表现,让傅志钦确定了一些事。 他冷笑,“妈,你受了伤,傅家丢失了当年爸爸送你的定情信物,这么大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偏袒某个人,真该有个限度了。 现在,他就把她当场揪出来,看看傅老夫人还拿什么话来说。 也看看,她还给不给他滚出这个家。 “其实东西丢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还没出傅家,说不定现场搜一搜,就能搜出来?” “你发什么疯?现场都是贵客,你搜什么搜?”傅老夫人喝道,“我今天生日,你非搅合让我不痛快是不是?不准干这么没礼貌的事!” “妈!偷东西伤害你才是真正的搅合,我是要给你一个公道!”傅志钦反驳。 他不管不顾下令:“给我搜一下俞芷衿!看看她身上有没有手镯!” “什么?”傅老夫人惊了,问傅志钦,“你什么时候得了脑癫?” 傅志钦不理她:“给我搜!” 佣人正要上前。 俞芷衿手一摆。 “搜我可以!但现场的白裙子也都要搜!否则的话,今天谁都别给我好过!” 现场众人全都惊掉了下巴。 顾家这位千金……胆子可不小啊。 这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傅家,她是发的哪门子的威风? 她在别处耍耍横就算了。 傅家,什么地方? 只要傅家家主一声下令,随便一个佣人都就可以把她架起来,当众扇她耳巴子。 但更让他们眼珠子都落地的是。 走到一半的佣人,居然停住了脚步,脸上出现了怯色。 甚至还求助似的回头望了一眼傅志钦。 搜俞芷衿? 上一个对她不客气的人,右手上还缠着绷带呢! 大少爷对自己亲爹都可以一箭射穿手掌,换成他们,恐怕是要脑洞大开的。 “你们怕什么?”傅沁涵咬牙,“她老公又不在,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出现了,搜她!” 傅予蜃从未对外承认过俞芷衿,甚至封锁了他们结婚消息的事。 傅家上下都知道。 要不是他数次面对俞芷衿的反常行为,以及傅老夫人的袒护,还有俞芷衿自己强横。 傅家,早没人把这个形同虚设的少奶奶放在眼里。 就是今晚,傅家也提前叮嘱过佣人,不准对外透露俞芷衿的身份,也不许把她当成少奶奶。 从傅予蜃在除夕夜倒下,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九天了。 这九天,关于他病重可能再也起不来的消息。 在傅家内部疯传。 傅志钦甚至已经接受了自己将彻底失去一个儿子,开始思考要好好栽培傅澈。 这几天都提了好几次,要他了结国外的学业,直接回来。 “等等!”傅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傅沁涵一眼,眼底浓浓的失望转变成了决心,“要搜,就都搜吧!沁涵你也搜!全都给我搜!免得人说我护短!” “奶奶你就是护短……”傅沁涵瞬间委屈了。 “我是护短!”傅老夫人听这话更气了,“所以我现在不护了,一视同仁,全都给搜!” 傅沁涵更委屈了,她瘪了瘪嘴,大声道:“搜就搜!我又没干什么错事,但奶奶,如果搜出来不是我,你要给我道歉!” 傅老夫人看也不看她,铁青个脸:“别废话,搜吧!” 六个佣人分别来到了三人身旁。 俞芷衿才刚刚慢悠悠打开自己的手袋。 “找到了!”佣人大声嚷嚷起来。 第179章 把她从京圈除名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大声嚷嚷的,是俞芷衿身旁的一个佣人。 “果然!”傅志钦板着脸朝前一步,声音里却有几分兴奋。 果然是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 终于逮住她了! 下一秒,佣人抓起了一个手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只璀璨的手镯:“在这里!”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傅志钦已经走到了俞芷衿跟前,目光甚凶地看着她。 四周一片寂静。 俞芷衿睁大了眼,在傅志钦脸上看了一圈,然后,慢悠悠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包。 “傅叔叔,我的手袋在这儿?你在激动什么?” 傅志钦一愣,这才注意到旁边,脸色惨白,瑟瑟颤抖的卢晓霜。 而佣人拿着的,是卢晓霜的手袋。 手镯,是从卢晓霜袋子里搜出来的! 俞芷衿看着错愣的傅志钦,笑笑:“傅叔叔,让你失望了,小偷不是我。” 傅志钦一时不知道该换上什么样的表情。 “我没偷东西!我根本没上去过!我怎么可能偷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收藏室怎么进去!” 卢晓霜慌乱地大声辩驳。 “白裙子,身上有香水味,不是你是谁?”俞芷衿反问,“难道是傅沁涵吗?” “傅沁涵、傅沁涵……”卢晓霜看向傅沁涵,眼神里带着惊诧的质疑。 傅沁涵是有可能知道收藏室密码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从惊疑到瞬间的恍然,“你……” “我偷自己家东西干什么?不可能是我!”傅沁涵断然反驳,“晓霜姐姐,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推伤奶奶,我要和你绝交!” “是啊,沁涵怎么会偷自己家的东西呢?”俞芷衿走到了傅沁涵身边,挽住了她,笑道,“傅家的东西,只要沁涵想要,给奶奶撒个娇,什么得不到?” “是啊,芷衿姐姐说得对。”傅沁涵一改先前的敌意,甚至往俞芷衿肩上靠了靠。 别说是傅志钦,就是司臻骊的脸色都变得很不自然。 “我知道了,是你,俞芷衿是你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把镯子塞我包里的!我懂了,我懂了……” 卢晓霜气急败坏,疯子一般上气不接下气,“你摸我头发,转移我注意力……” “你在说什么?”俞芷衿一脸难以置信,“奶奶都说了,伤她的人身上没有酒味,我要真偷了这个镯子,我为什么要随身携带,我偷偷藏哪里不行吗?” “我为什么又要随身携带啊!”卢晓霜吼道,“我藏起来不好吗?” “因为你没来得及啊。”俞芷衿笑,“要镯子是我偷的,我在房间里洗澡什么的就可以藏起来,可你呢,我出房间的时候看到你在外面……” “哦我懂了……你说你是来跟我道歉的,其实你是在找地方藏镯子吧?” “我没有!我没有!”卢晓霜现如今说什么都像辩解。 镯子在她身上,她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我们晓霜不会偷东西!”卢家人终于闻讯赶来了。 “妈妈……”卢晓霜见到父母就哭了,“我没偷东西,俞芷衿栽赃我……” 卢家人正把凶狠地目光投向俞芷衿。 “够了!” 傅老夫人一声喝。 “芷衿栽赃你?她干什么要栽赃你?我只知道你无缘无故泼她酒,还在她房间外面蹲守,我看是你想栽赃她才是!” 她厉声说完,从收藏管理手中,拿过了那只镯子。 “老夫人,是真的。”管理禀告。 傅老夫人嗯了一声。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抓起了俞芷衿一只手,把镯子,往她手腕上一套。 “芷衿不会偷这个镯子,因为,我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 人群里发出了不小的讶异声。 傅家人,个个表情酸爽。 殷姗司臻骊就不说了,就是傅沁涵,看镯子的眼角都红了。 “奶奶……”卢家人都不敢说话了,卢晓霜还小声抽泣,“奶奶我真的没有……” 她冤枉,她这次是真的冤枉了。 但她也知道,现在已经没人可以救她了。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管家,”傅老夫人淡淡地吩咐,“以后什么宴会什么的,我都不想再见到卢家的人了。” 卢家几人,脸色一同变白。 卢晓霜摇摇欲坠。 这是,把卢家从京城富豪圈里,除名了! “芷衿,送我去医院。”傅老夫人伸手给俞芷衿。 “好的奶奶。”俞芷衿扶住了老夫人。 现场气氛诡异。 卢晓霜求助的看向傅沁涵,但傅沁涵把头别到了一旁,不肯看她。 她再看向傅老夫人和俞芷衿。 她们亲密地互相搀扶着……曾几何时,正是她梦想中的画面。 俞芷衿手腕上的镯子,光芒闪耀,璀璨饱满,上面的钻石,每一颗,都像嘲讽的眼睛,在朝卢晓霜裂着嘴笑。 笑她的痴心妄想,笑她的弄巧成拙,笑她……居然被俞芷衿算计成这幅模样。 她好恨,好恨…… 这么多年,她在傅予蜃身边这么多年,那样去讨好傅家每一个人,把自己降到尘土里,到头来…… 却落得个被彻底扫地出门的结局。 时间在卢晓霜的眼里拉长,俞芷衿的手镯在她眼里无限放大。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抢回来!抢回来!把她的东西抢回来! “啊啊啊——” 俞芷衿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卢晓霜突然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 她像条野狗,扑向了俞芷衿的……镯子。 “你干什么!”傅老夫人吓得一跳。 卢晓霜的目标只有俞芷衿,她揪住她的手臂,非要把镯子从她手上退下来。 “你才是小偷!你才是贼!你陷害我!我死也不受这个冤屈!我和你同归于尽!” 俞芷衿捏住她的手,要把她拉开。 “卢晓霜,你冷静一点,发疯没有用的。” 卢晓霜不听,她是真疯了。 “拉开她啊!”傅老夫人着急得跺脚。 好几个佣人去拖卢晓霜,但她就像锭死在俞芷衿身上一样,无论旁人怎么用力,都无法把她从俞芷衿身上扒拉下来。 最后,她还抓着她戴了镯子的那只手臂,仿佛要把俞芷衿的手连同镯子一同扯下来。 “你放手,卢晓霜。”俞芷衿被她拉得连跟了好几步。 不远处的傅澈看不下去了,他上前,突然朝卢晓霜的手臂上重重一砍:“放手!” 第180章 傅予蜃,我可能又要死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啊!”卢晓霜一声惨叫,手臂软下去,直接脱臼。 而与此同时,拉着她的佣人因为惯性,也拖着她一起往后面倒去。 俞芷衿本在和她角力,事发突然,也是一时收不住,倒了下去。 傅澈去抓她,慢了一步。 哐! 俞芷衿直接摔到了后面一个藏品的玻璃罩上,后腰磕在折角上。 呜呜呜—— 藏品的警报直接被触发,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 尖锐得近处的人都捂住了耳朵。 管理员立即上前处理。 “芷衿!” “芷衿你怎么了?” 傅老夫人和傅澈都赶上前。 “撞到没有?”傅老夫人关切地问。 俞芷衿侧躺在地上,蜷起了腿。 痛—— 骨折般的剧痛从后脊柱传到了整个腹部,好像一只大手,把她的腰都要捏爆了。 “快!快送她去医院!”傅老夫人看出了俞芷衿脸色不对,“快来人!” 傅澈马上要弯腰抱人。 “傅澈!”傅志钦突然冷声叫道。 傅澈抬头:“爸爸……” “你过来。”傅志钦黑着脸。 傅澈看看地上的俞芷衿,她已经痛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爸爸,芷衿她真的……” “我让你过来。”傅志钦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要学你大哥,做忤逆我的事。” 不听话的儿子,他不想再有一个。 傅澈也不过去,但也不动作,他像是束手无策,有些六神无主地站在了原地。 “爸爸,芷衿是我同学,她救过我……” 他还想挣扎。 “我说了,过来。”傅志钦咬牙,“别让我说第三遍。” “你冷血心肠吗?”傅老夫人抱住了俞芷衿,“芷衿她真的不好了!赶紧去拿担架,送人去医院啊!” “去什么医院,撞了一下就装成这样子。”司臻骊开始说风凉话了,“好像我们都没磕过碰过似的。” 殷姗也笑笑:“是夸张了一点。” “她就是装的!她最会装了!”卢晓霜满脸报复地快感,“我也倒地上了,我怎么没事?” “你们都别说了!”傅老夫人快急哭了,“有人去拿担架了吗?芷衿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俞芷衿,蜷成一团,只觉得周身像浸在寒冰里一样冷。 小腹里面绞成了麻花,然后又在极限的时候,崩的一下,断了…… 所有人的话,都像从水面上传来一样,越来越远。 而她,直直往冰冷的湖底坠了下去。 就像、就像前世那一年,她被傅文琦推下池塘一样…… 不,比那次还痛,比那次还冷。 那一次,她还能抓着岸边求救。 而这次,没有东西可以给她抓…… 她依稀还能听到傅老夫人的哭声,可是渐渐的,像和她隔了两个世界…… 突然间,四周彻底静了。 除了痛,除了冷,什么都不存在了。 “救救她……救救她啊……”傅老夫人老泪纵横,她摸着俞芷衿冰凉且被冷汗浸湿的脸颊, “你们这些冷血的人……傅澈……” 傅澈已经走掉了。 人影都找不着。 傅老夫人绝望了…… 这些人,他们可以看着她的芷衿的死。 他们到底和她有什么仇? 就因为她嫁给了傅予蜃,就因为她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就因为,她可能会帮助傅予蜃巩固在傅家的继承权…… 这一瞬间,她突然对这个家,这个世界,无比的失望,失望到甚至不想活下去。 就在此时—— 人群之外,一个意外的声音,带着它特有的嘲讽又慵懒的腔调,掠了进来。 “都围这里,什么热闹这么好看?” 傅老夫人一个激灵,不等旁人惊诧,已经高声喊道:“予蜃!予蜃你快!快救救芷衿!” 她话音刚落。 前方的人群突然被暴力推到两边。 来不及躲避的人甚至踩了别人的脚。 傅予蜃,冲了进来。 他几乎是跪倒了俞芷衿面前。 “她怎么了?”他问,“俞芷衿,你怎么了?” 他刚醒过来,依稀记得俞芷衿告诉过他,她要来参加傅老夫人的生日宴。 所以他立刻赶了过来。 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俞芷衿倒在地上,面无血色,浑身发抖,像一头受伤濒死的小鹿。 傅老夫人一时解释不清,她急得血压上升,正要说,却看到傅予蜃的手,摸到了俞芷衿的小腿上。 他抬起手。 手上,是血。 傅予蜃的脸色,瞬间变得骇人可怕。 “谁干的?”他只问了这三个字。 四周如同坟地一般的静,所有人屏息噤声,连目光都不敢放肆。 “快……担架来了……” 傅澈带着人回来了。 但傅予蜃已经把俞芷衿抱了起来。 “傅、予蜃……”光从黑暗的水面照了进来,俞芷衿睁开眼,甚至觉得眼前亮得刺眼,她用最后的力气揪住了他的衣服,“好、好痛……” 傅予蜃没说话,但呼吸重得几乎不能持续。 “大哥,你把芷衿放担架上……”傅澈也看到了俞芷衿小腿上的血迹,蜿蜒如丝,像魔鬼的爪牙。 他紧张得哽住,“你身上也有伤,不要崩裂了。” “滚!”傅予蜃只有这一个字。 傅澈不由自己地往旁一侧身,傅予蜃已经抱着俞芷衿大步跨了出去。 他没走楼梯,而是冲到电梯旁,用手肘暴力撞击按钮。 整层楼,都听得到那破坏又躁戾的咚咚声。 很快,电梯门打开,傅予蜃抱着人进去。 门又唰的关上。 整栋庞大的傅家宅子,站满了人,但没有一个声音。 清冷得,像一个活死人墓。 傅老夫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妈,我送你去医院……”傅志钦难得露出了一些虚怯。 “你也滚!”傅老夫人一口啐了过去,“我没你这个儿子!我要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她丢下这句话,抹着眼泪,神情决绝地离开了。 …… 傅予蜃是抱着俞芷衿跑出来的。 “崇明!”他大吼,“崇明止血和麻药呢?” 他的人随身都有这些东西。 崇明小跑着迎上来。 “嫂子怎么了?” “先给她用药!快!”傅予蜃声音都在颤抖。 崇明二话不说,去找药箱。 拿出止血剂、止痛针、麻醉药……他一时踌躇:“剂量怎么……” “你蠢吗?先减半!”傅予蜃吼道。 崇明极少被骂蠢,但他不敢吱声。 三个半针相继推了下去,傅予蜃立即让崇明开车。 俞芷衿,似乎很快恢复了一点知觉。 “傅予蜃……”她虚弱地抬起头,看着他硬朗的下颌线,“你……醒了吗?” 傅予蜃去抚她的脸,他手也在发抖。 俞芷衿的脸,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冰冷湿滑。 他嘴唇都不能好好开合:“你、你还痛吗?” “傅予蜃……”俞芷衿没回答他的问题,她半眯着眼,眼角有微弱的光, “我可能……” 我可能又要死了。 第181章 她对孩子的爸爸,没有感情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闭嘴!”傅予蜃吼她,“你给我闭嘴,不准说下去!” 他慌得浑身发冷发汗。 好像被她的痛苦难受传染了似的。 俞芷衿似微微叹了一声,呼吸弱了下去。 她现在没有那么疼了。 但是真人像漂浮在巨大的海上。 海的波浪是温柔的,但也是虚幻的,而傅予蜃,像是她身下的浮板,轻轻托着她在上面飘荡。 前世癌症晚期,她常常痛到夜不能寐,那种痛……那种身体细胞被侵占被吞噬被掠夺的痛。 她永远都忘不掉。 但她只能忍,一声不吭的忍。 她习惯了痛不会喊出来,痛自己承受,痛不让任何人知道。 普通的止痛片根本没用,她也没有渠道得到过专业的止痛剂。 那些药,有些写在医院的红色处方签上,有些甚至写在刑法里。 她只有幸得到过一次,特殊的片剂。 是她从方嘉誉的药箱里偷到的…… 吃了之后,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那种感觉就和现在一样。 痛也是一样的,安宁也是一样的…… 所以,她大概是又要死了。 毕竟,人是那么的脆弱,稍稍一点灾害,都可以轻易夺走性命。 一如前世的外公、妈妈、俞焕……还有她。 “俞芷衿,”她听到傅予蜃在叫她,声音是压抑,控制着发颤,“我说话,我听得到吗?” 她呼吸加重了些许,心口起伏了一下。 她听到傅予蜃吁出一口气,他俯身,搂紧了她。 “你冷不冷?”他问,声音就在她耳边。 他拿了厚厚的毯子,把她连同自己一起裹了起来。 安静黑暗的空间里,他呼吸温燥而缓长,像是含着说不明的悲伤。 “俞芷衿……”他掌心很快温暖起来,身躯也像火一样。 俞芷衿不由得贪婪地朝他身上缩了缩。 他立刻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们不回去了……”他突然说。 俞芷衿听到他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 “我们再也不回去了。傅家,我都不要了。我带你走,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走。” 俞芷衿的手,原本松松地搭在他手臂上,闻言,忽的揪住了他的袖子。 她不懂他为什么说这些话。 她方才太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此刻药效起了作用,才突然想到,傅予蜃醒了,他、他是记起前世的事了吗? “傅、傅予蜃……”她想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此时此刻,想要伪装是那么的困难。 所幸他们都藏在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 傅予蜃的额头抵到俞芷衿的额头上。 她体温依然是这样低,冰凉的皮肤,让他恐惧。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恐惧,但他很怕她就这样一直冷下去,越来越冷,再也暖和不起来。 “因为傅家伤害你。”他说。 这不是俞芷衿想要的答案。 她现在这幅模样,傅予蜃就算是真的想起了什么,恐怕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毕竟,前世她死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抱着她,疯狂地朝外面跑,说着她从来没听他说过的话…… 她还想再确认一下。 车停了。 手下前来开门,方嘉誉带着人和担架跑过来…… …… 急救室外。 不仅站着傅予蜃,傅老夫人和傅澈也都在。 方嘉誉并没有在里面呆多久,很快他就出来了。 傅予蜃立即上前。 傅澈也扶着傅老夫人站起来。 “她怎么样?”傅予蜃问,他想压住他的焦虑,但根本压不住。 他的神色甚至是急切的慌恐的。 方嘉誉提起一口气,又放下去。 十足的欲言又止。 但虽然很难说,他还是必须要告知。 “她怀孕了。” “什么?”傅老夫人眼球都震荡了。 傅澈也是大为震惊。 但傅予蜃……起码有好几秒都没有反应。 末了,他才问:“你说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 他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三个字。 “她……”他记得,他们发生关系第二天,她生理期就来了。 要么,是她骗了他。 要么…… 孩子不是他的。 “俞芷衿也这样说的。”方嘉誉道,“我直接告诉她了,她也说不可能。她说她先前还来了例假,但我根据她的描述,判断应该是植入性出血。” “什么意思啊?”傅老夫人很急,“你快点说。” 都说到这份上了,方嘉誉觉得再磨叽下去也没什么用。 他一口气道,“刚怀孕的时候,受精卵着床会引起**壁血管破裂,导致出血。所以她可能误以为是生理期。实际上是怀孕了。” “芷衿、芷衿怀孕了……”傅老夫人终于要喘不过气了。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 她抓住傅澈,都要站不住了。 俞芷衿怀孕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但她却受了伤,还流了那么多血。 傅老夫人好心疼,又气愤。 “她现在怎么样?”傅予蜃问,是怀孕,不是要命。 他没有那么慌了。 “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胎儿现在还没有彻底下来,但看起来,保住的希望不太大。你们看,是现在是直接流掉,还是保一段时间再看。” “再看什么再看啊!”傅老夫人瞬间又来了精神,气精神的。 “肯定保住就保住了啊,看什么看!” 傅予蜃这个医生朋友,真不是靠谱! 方嘉誉:“……我的意思是,就算现在不直接流掉,恐怕也是保不住的。过几天再来,其一是这段时间孕妇保胎会非常辛苦,其二是到时候也会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家属的意见。是现在就直接流掉,还是赌一赌?” 他说得够清楚了吧? “很、很难保住吗?”傅老夫人重新紧张了。 “非常难。”这种事,方嘉誉必须实话实说。 场面静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了傅予蜃。 良久,他才道:“俞芷衿,怎么说,她是想保,还是流。” 方嘉誉同情地看着他:“我问了她,她说,让你来做决定。” 这句话,比先前那些还要更难说。 身为母亲,俞芷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要求保孩子,而是让他来问傅予蜃。 也就是说,假如傅予蜃不要,她也可以不要。 虽然说刚怀孕,还很难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太强烈的感情。 但俞芷衿的镇定和发自骨子里的淡漠,还是让方嘉誉觉得……罕有。 与其说,她是对孩子没感情,不如说,她是对孩子他爹…… 第182章 把这个孩子保下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方嘉誉看傅予蜃的目光,此时充满了同情。 在过去,他很难想象,会有女人到了傅予蜃的喜爱,还怀了他的孩子。 非但不欣喜珍惜,反而还一脸嫌弃,避之不及。 傅予蜃,有这样的身家相貌,却连一个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 这也,太惨了吧? “可以见她吧?”过了好一阵子,傅予蜃才道,他这样问,但人已经开始往里面走,“我去见她。” 方嘉誉的心稍微提了上来一点点。 “你要保持冷静,不管怎么样,孕妇的情绪都不能受到太大波动。” 方嘉誉对俞芷衿的观感算不上好,但她此时此刻是病人,医生会关心和袒护病人,是天性。 何况她不想要孩子,是她和傅予蜃的感情问题,和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没太大关系。 傅老夫人也想去看人,走了一半,还是停在了原地。 她想了想,对傅澈道:“把家里人全都叫过来!” …… 俞芷衿半个人陷在病床里,吸着氧,打着点滴。 脸上依然是没有血色的白,乌黑的发丝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愈发显出她此时的脆弱。 听到声音,她望向了傅予蜃。 方嘉誉还没说什么,俞芷衿先开了口:“予蜃……” 她喊他,刚这两个字,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我们的孩子……” 傅予蜃弯腰,握住她的手,他神情和语气都是放松的:“没事就好。” 她没事就好。 至于孩子,他暂时没怎么感觉。 只要不是其他男人的孩子就行。 她现在这样虚弱,固然令他心里不太舒服,但他率先的念头却是,只要还活着就好。 他们就这样互相凝望着对方,好几分钟都没有任何的言语。 方嘉誉……大为吃惊。 俞芷衿这演技,他是跪服的。 先前还一脸冷漠随便要不要的样子啊。 现在就含情脉脉,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果然,没点真本事,是搞不定傅予蜃的。 和她比起来,卢晓霜算什么? 渣渣! 但更让他震惊的,还是傅予蜃的态度。 他、他就一点也没多想俞芷衿先前那话的意思吗? 哪有女人会直接把自己孩子的生杀大权交给老公的? 他的多疑他的慎密哪里去了? 变恋爱脑了吗? “傅少,孩子的事情……”方嘉誉把话说明了,“你拿个主意。” “为什么让我拿主意?你怎么想的?”傅予蜃问俞芷衿。 “我……”俞芷衿只说了一个字,眼泪就流下来,“我不知道,我心里好矛盾……我没办法做主……” 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方嘉誉在内心咆哮,你刚刚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予蜃,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把它留下来,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母亲的资格。”俞芷衿说,手也微微发抖。 她不全是伪装。 因为她的计划里完全没有怀孕生子这个选项。 她真的以为三她第二天出血是生理期,她不知道居然这个孩子……他会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方嘉誉刚刚说了,一般怀孕第六天才会有这种植入性出血的情况。 可是她竟然第三天就出现了。 这个孩子急匆匆的来。 它想要降临到这个世界,所以它采取了这样的障眼法。 因为它或许是知道的,妈妈会想办法避孕,想办法不让它成长起来。 所以它制造了这场假象。 它的灵性和求生欲,令俞芷衿内心震荡。 但……如果没有她身体的配合,它能做成这样的事吗? 所以,是否她自己,其实也渴求一个孩子呢? 因为孩子,是她前世最大的遗憾之一。 俞芷衿内心挣扎犹豫,所以,就让傅予蜃来决定好了。 在此之前,她会把对这个孩子的期望,放到最低。 何况,方嘉誉也说了,保,也未必能保下来。 “你在犯什么蠢?”傅予蜃问,“什么有没有资格?谁不许你生了?” “因为,”俞芷衿别过头去,“你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我怀孕了,肯定也不会得到他们的善待。” “你以后又不和他们住,他们的善待?”傅予蜃冷笑一声。 谁又善待过他? 他起身,问方嘉誉:“保有几成把握?” 方嘉誉不觉看向俞芷衿。 她头偏向一边,不太看得清神色,但方嘉誉还是能捕捉到她眼角余光,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清冷。 真是多一点都不肯装。 “只有三成。”方嘉誉已经知道了傅予蜃的意思,“但我必须要话所在前面,就算是这三成保住了,这个孩子将来生下来,也极有可能不太好,可能会……有脑瘫或者其他方面的先天性疾病。所以你们想清楚。” “所以你的建议是不要?”傅予蜃反问。 “这个……”方嘉誉倒是迟疑了。 傅予蜃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不要这个孩子,她以后再怀孕的几率有多大?” 方嘉誉……好吧,这时候智商突然又恢复了。 “这个我不好说,她情况实在不太好。” 俞芷衿现在是用着药,所以看起来还不算太糟。 但流产无论如何,对母体都是一种极大的伤害,而她**壁先天有些薄…… 他正思考要怎么把这话很委婉的表达。 “好了,保吧。”傅予蜃已经下了决定。 方嘉誉怔怔几秒。 然后点头:“好。” 俞芷衿转过头来。 她看着傅予蜃,“予蜃,”她语气里有些哀求的意味。 “什么事。”傅予蜃坐到了她身边。 “如果,如果孩子生下来不是很好,”她噙着泪,“你会不会讨厌他……” “你放心。”傅予蜃不甚在意,“我傅家什么样的孩子都养得起。” 管他是脑瘫还是有什么病。 俞芷衿…… 这回答算是风牛马不相及了。 “那如果,”她偏头,泪水浸湿了枕头,“孩子没保住,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会……” “不会。”傅予蜃打断了她,他语气有些冷,“不会发生的事,不要假设。” …… 急救室外。 傅家人都过来了。 傅澈没有说俞芷衿怎么了,说语气沉重的说奶奶让大家都赶快过去。 所以,司臻骊和殷姗甚至都在猜测,俞芷衿,是不是病危要死了,或者撞断脊柱要瘫痪了…… “妈,”傅志钦过来只问,“你去做检查了吗?” “还我去做检查?”傅老夫人冷笑,“芷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有没有问题,重要吗?” “她出多大事了?死了?”司臻骊的嘴,永远不肯积德。 第183章 不愧是你妈的好女儿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眼看傅老夫人眼神骤变。 傅沁涵连忙上前给自己母亲找补。 “奶奶,妈妈只是关心她一句,没别的意思。” 往常,司臻骊胡乱说话,都是傅沁涵来撒娇圆场。 有一个受全家宠爱的女儿,也是她肆无忌惮的底气。 “她是没有别的意思,”傅老夫人冷笑,“她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 “奶奶,你不能这样说,大嫂受伤了,我们肯定都很担心的。”傅沁涵上前继续撒娇, “可是她也不应该自己反省反省,为什么晓霜姐姐要对她动手,人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了,会下这种手吗?” 她撇嘴,“我看晓霜姐姐那个拼命的样子,搞不好真的是被冤枉的,说不定,镯子真就是大嫂偷了,然后栽赃给晓霜姐……” 啪! 傅沁涵的话还没说完。 傅老夫人一个巴掌,已经扇到了她脸上。 傅沁涵被打蒙了。 过了好几秒,她才捂着脸,冤屈不满地嚷道,“奶奶,你打我干什么……” “跪下!”傅老夫人怒喝。 傅沁涵惊慌又气愤:“我、我……” 司臻骊立刻拉住了傅沁涵,“跪什么跪?不准跪?老太太你说清楚,平白无故打我女儿干什么?” 傅老夫人抓过一旁的拐杖,直直朝傅沁涵膝盖上打过去。 “让你跪下!” 司臻骊急了,想要去拦拐杖。 然而傅志钦抓住了她,把她扯开。 不管怎么说,在傅家,基本的规矩还是得要。 司臻骊甚至都不是他的正牌妻子,岂有顶撞老太太的道理? 拐杖精准地打在了傅沁涵的膝盖上,她一时吃疼,噗通一声跪下了。 但她带着哭腔嚷道,“奶奶让我跪,我只能跪,但是奶奶你要说清楚,为什么让我跪!” “我为什么让你跪?” 傅老夫人都气笑了,“因为你心眼坏到了极致!我这么多年,是白疼你了!” 她看向傅志钦,“你的好女儿,去自家收藏室偷东西,还把我推倒撞到头……她不仅是要谋财,她还是想要害命!” “妈,”傅志钦惊道,“这种话不能胡乱说。” “我胡乱说?我敢这么说,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傅老夫人眼也红了,“她身上是什么香水?我闻不出来吗?” 她紧紧捏着拐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我是为了我们傅家这张脸,我才忍住了揭穿她。她和外人勾结,害自己家里人,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过这个孙女儿!” “妈……”傅志钦也有点慌了,“仅凭一点香水味,就说是沁涵,这也不太合适……” 如果傅沁涵真干了这样的事。 那傅家的财产,她是真的可能无缘了。 “怎么,你还连香水味都没闻着,就敢笃定是芷衿偷了东西,我再不济,也比你这个不孝子强吧?”傅老夫人挖苦。 她冷呵:“何况,我还没老糊涂……傅澈,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奶奶。”傅澈回答。 他说着,管家已经抓着一男一女上来了。 男的,是傅家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之一,今晚上生日宴,监控室所有人值班,他也在其中。 女的是佣人。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傅老夫人道。 不等再问,男的已经慌忙道,“三小姐给了一笔钱,让我把监控关掉十分钟,我本来不想答应,她威胁如果我不帮她,就说我非礼她,把我开除。” 傅老夫人问:“监控可以恢复吗?” “可以的,我怕出事,所以其实偷偷留了路径备份。”男的慌忙点头。 他是真吓到了。 他真不知道傅沁涵让他关十分钟监控,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收藏室丢失了价值几千万的东西,老夫人差点遇害,大少奶奶……甚至被大少爷抱着去了医院。 这些责任,哪一桩,他都负不起啊! 所以甚至都不需要管家怎么拷问,他就主动和盘托出了。 女佣也着急慌忙地招供道: “三小姐事先跟我说好了,给我东西,让我偷偷藏到少奶奶那里去,可是……可是少奶奶她衣服弄脏了,去换衣服了,我没什么机会……等出了事,我很怕被搜出镯子在我身上,所以就、就方便藏到了卢小姐包里。”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傅老夫人问一众哑了的人。 “没什么好说的。”殷姗当然是乐得其成,她极其孝顺地说道,“妈和芷衿都受了伤,这是到哪儿都没什么好说的。” “推了奶奶是我的错,”傅沁涵哭道,“可是俞芷衿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卢晓霜推她的,而且就撞了一下收藏柜,能有什么事?她搞不好都是装的!” “你还狡辩!”傅老夫人的拐杖又抡了起来, “你想偷东西嫁祸芷衿,你还没错?就因为你这行为,导致芷衿被卢晓霜伤害,你还说和你没关系?” “谁让奶奶偏心她呢!”傅沁涵跪着哭吼,“那个镯子小时候奶奶明明说过,等我出嫁的时候要给我当嫁妆的!结果现在要送给俞芷衿,都是奶奶不守信诺,我才会做这种傻事!” “你……”傅老夫人惊呆了。 她说过要把这只镯子送给傅沁涵吗? 可能很多年前,确实说过。 但是傅家珍贵藏品何其多,类似的镯子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个。 她之所以挑选这只送给俞芷衿,是因为这只镯子代表了她和老爷子的爱情。 她希望俞芷衿和傅予蜃也能像她和老爷子当年一样,和和美美,相敬如宾。 而且之前给芷衿那个翡翠镯子又碎掉了…… 至于傅沁涵,她完全可以送她一只市值更贵的,随她挑。 傅家的女儿,缺这么个镯子吗? “你只是妒忌你大嫂,敌视她。”傅老夫人很快摸清了傅沁涵的心理。 她应当是无意听到她和心腹管家的聊天,说要把那只镯子送给俞芷衿。 “所以,你送定制的白色裙子给你大嫂,只是想要更好的栽赃她?”想明白了有些事,傅老夫人都要气笑, “傅沁涵啊傅沁涵,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心机和恶毒。你不愧是你妈的好女儿!” 第184章 我的芷衿,怀孕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奶奶,”傅沁涵眼里有泪,但更多是气恨与不服,“你骂我可以,为什么还要羞辱我妈妈?” 傅老夫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的质问。 有些话,大家都知道,但说出来,就真要把关系走绝了。 她承认她还是心软,傅沁涵做了这样的事,让她心痛让她难过,但她还想再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只是,给机会是给机会。 惩罚,那也绝对不能轻了。 否则,傅家人人都觉得,可以擅改监控、偷窃财物、伤害家人,而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那这个家,很快就要败了。 “你觉得那是羞辱?” 老夫人仁慈,但傅予蜃不会。 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顿时都回过头去。 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讥讽地看着傅沁涵。 而在他的身旁,是躺在担架推床上的俞芷衿。 她斜斜地靠着枕头,虚弱地看着众人,苍白得像一片要碎在衣料间的纸。 傅沁涵一看到她,眼里的怒和恨都要冲出来。 但傅予蜃的声音把她又拉了回来。 “奶奶说的只是实话,你的妈妈,心机恶毒,生了你这个小恶毒。” 傅沁涵哀怨啜泣:“大哥……” 大哥曾经对她的纵容,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可是现在,这宝贵的宠爱已经荡然无存。 他娶了妻子,便不在乎她了。 “奶奶,律师已经到了。”傅澈走过来,在傅老夫人身边低头道。 “好,来了就好,”傅老夫人点点头,“那现在趁着大家都还在,我就把事情结个案吧。” 她目光威严地环视在场的人一圈。 “张律师,我的遗嘱带来了吗?” “带来了,老夫人。”傅家律师团的首席律师带着助理上来。 “嗯,你就在这儿,给我改,原本由我孙女傅沁涵继承的那份财产,由我的孙媳妇俞芷衿来继承。” “奶奶!” “妈!” “老太太!” 傅志钦、司臻骊和傅沁涵都在同时惊叫了起来。 “别叫,我还活着呢。”傅老夫人硬朗地回答。 “妈,你不能这样做,沁涵你是亲孙女!”傅志钦也强势地反驳,“予蜃本来就会继承一份,没道理结了婚就继承两份的。” “我能不能这样做,需要你同意?”傅老夫人反问,“我是妈还是你是妈?再说了,” 她冷笑一声,“我没有一个偷家里财产还把我往死里推的孙女!” 傅沁涵已经开始哭出声来。 傅志钦继续反对:“沁涵知道错了,可以罚她跪香,可以削减她的零用,但是剥夺继承权……” “你再说一句,我连你那份都一起剥夺了。”傅老夫人铁着脸,“怎么?这个家我到底还能不能做主了!” 傅老爷子在世的时是个宠妻狂魔,走之后所有财产全部只留给傅老夫人一个人。 这么多年,就连傅志钦都只是她的打工牛马。 傅老夫人把权利都下放给了傅志钦,家族生意上的事一点也不管,但该捏着的,也一点都没漏出去。 她平时和蔼,对晚辈都大方,但偶尔发发威,也没人敢不拿她当一回事。 “妈,”殷姗既高兴傅沁涵失去继承权,又妒忌俞芷衿得到了财产,她酸溜溜地问,“这财产,是无偿赠与吗?我不是说不好听的话,万一有什么变数……” 她笑笑,“芷衿现在是我们傅家的人,万一……” “万一什么?”傅老夫人也不和她客气,“你是想咒芷衿身体不好还是婚姻不顺?” “我没有,我、我没这个意思。”殷姗慌忙否认。 “我就是想关心一下芷衿她的身体、她身体怎么样了?” “没有怎么样,予蜃,你来说。”傅老夫人还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把孩子留下来,不敢乱张口。 所有人又一同看向傅予蜃。 而司臻骊和傅沁涵的眼神,都带着扭曲复杂的恨意。 傅予蜃视若无睹。 他低头,看了俞芷衿一眼。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那一刻,他的眼神都变了。 变得柔和以及小心了些许。 “芷衿……俞芷衿……” 他不由得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把她的一缕发拂到耳后。 他像在呵护他的宝贝。 俞芷衿……我的芷衿…… 他心里不仅重复了这一句……:“她怀孕了。” 傅予蜃并没有想笑,但他的嘴角,勾了起来,他抬头看向所有人,如同炫耀一般,道:“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这四个字出口,傅予蜃心底莫名滋生出了奇特的叶芽…… 仿佛有看不见的细嫩的枝叶,慢慢生长延长,同这个脆弱的生命,连系到了一起。 全场,静。 俞芷衿怀孕,让人意外。 但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傅予蜃的表现。 那个可以一箭射穿亲爹手掌的孽子,那个可以把亲兄妹挂在窗台上的狠角色……好像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人。 俞芷衿,把他拉下了魔王的宝座。 傅老夫人感动又欢喜。 他们决定要保下这个孩子! 会尽全力去保这个孩子…… 就算真的不幸发生,保不住了。 以他们的感情,还会再有的,芷衿那么年轻,他们这么相爱…… “听到了吗,芷衿怀孕了,我要有重孙子了,”傅老夫人摸了摸眼角激动的泪,“她是我们傅家的大功臣,我给她财产,有问题吗?” 给财产没什么。 但不应该是从别人手里剥夺的! 傅沁涵死死咬着嘴皮。 怀孕了又怎么样,孩子又不是铁焊在肚子里的,搞不好,还能一尸两命呢! “哦对了,忘记和你们说了。”傅予蜃手背从俞芷衿的脸颊上滑过,她皮肤细腻,又有些凉,像冰淇淋一样让人上瘾, 他微笑,但此刻的笑和先前是全然不同,“医生说了,胎儿现在很不稳定,极有可能保不住了。” “如果最后这个孩子没有好好生下来,”他眼神突然锁定了傅沁涵, “我就把我两个妹妹的肚子剖开,绝个育……让她们这辈子都没资格做母亲。” 俞芷衿这个傻瓜,担心自己有没有资格做母亲。 他现在给她现场教学一下,告诉她什么才叫没资格做母亲。 傅沁涵捂住了嘴,她想尖叫,想大哭。 可是她不敢。 因为大哥,他是真的打算要这么做。 傅予蜃的残忍,她一早就知道,可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他残忍对待的目标。 “沁涵,你应该感谢你奶奶,”傅予蜃竟还对她笑, “我本来打算,把你的半月板挖出来,拿你这一对膝盖……” 他做了个打火的手势:“点油灯。” 第185章 每个孩子都是有灵性的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沁涵,瞳孔巨震。 几秒之后—— 扑向了一旁的角落。 “哕——”她吐了。 大吐特吐。 傅家的其他人,包括傅老夫人,也都被这番话,震撼得无言以对。 殷姗和司臻骊那点子刚刚发芽的恶意算计,顷刻间烟消云散…… 俞芷衿:“……” 傅予蜃换在过去,高低得是个遗臭万年的酷吏。 但看他把这一套用在恶人身上,她还觉得,挺合适的。 刚刚佣人被拉过来作证的时候,他们已经出来了。 俞芷衿本以为佣人会供述出她把手镯放在了俞芷衿的手袋里。 但她没想到,佣人竟然会再度撒了谎。 …… 卢晓霜没有说错,俞芷衿确实是在摸她头发的时候,把镯子扔她手袋里的。 她包上没有拉链,扔起来很方便。 况且那个角度,监控看不到。 但是俞芷衿知道,卢晓霜不冤。 一点也不冤。 因为唆使傅沁涵去偷镯子的人,就是她。 前世她们成功栽赃到了俞芷衿的身上,因为她也穿着白裙子,甚至都喷了和傅沁涵同样味道的香水。 那一次,是傅澈帮了她。 他恢复了一部分监控,证明俞芷衿在收藏室失窃的时候,她一直在别处。 但傅沁涵偷东西那一段,却巧妙地没有恢复。 俞芷衿知道他有私心。 但那时候他肯帮她,她已经感激不尽。 …… 床车从傅澈身边经过时,俞芷衿的眼神无意间和他相撞。 她当即收了回来。 佣人,是傅澈让改口的。 俞芷衿闭上眼。 她曾经帮过他那么多次。 做朋友的时候,不需要计较。 但现在大家已经隔河划界,她就当收点利息了。 这一世,唯一的例外就是卢晓霜发疯导致她受伤。 毕竟前世,她没有“被冤枉”。 而那个差点被逼疯的人,是俞芷衿…… …… 俞芷衿渡过了有惊无险的一夜。 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倒是被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傅予蜃吓了一跳。 傅予蜃一看就是整夜没睡。 此时正斜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平板在看着。 “你……”她一时嘴快,差点想问他在看什么。 从昨晚她入睡前就看到现在。 傅予蜃抬起眼皮:“醒了,还疼?” 俞芷衿摇摇头。 她现在感觉还行,小腹的胀痛和紧绷感减弱到不甚明显了。 “要上卫生间?”傅予蜃取下了耳机。 “我自己……” 俞芷衿正想撑着坐起来。 傅予蜃已经两步跨上前,将她拦腰一抱,轻巧地就让她离开了床。 “我自己可以的……”俞芷衿尴尬。 傅予蜃冷着脸:“这个孩子,是我说了要保下来的,你最好是配合一点。”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有下一句话,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他本来想说,给傅沁涵傅文琦预留的绝育套餐,对她也同样适用…… 算了,就她这胆子,别吓了。 不过,也不用他吓唬。 俞芷衿很乖地就不动了。 傅予蜃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她都知道。 于是她看到傅予蜃嘴角翘了翘,好像就这么把她制服到顺从,还有些小得意? 他抱着她前往卫生间,把她放到恒温的马桶上。 俞芷衿:“……有人在这里,我、我……” “你自便,”傅予蜃转身去洗漱台那里接水和挤牙膏。 水声哗啦啦一流。 俞芷衿就……这个男人,真的是魔鬼本鬼。 等她正慢吞吞想站起来。 傅予蜃突然把牙刷和杯筒往她手里一塞。 “我、”俞芷衿有些惊讶,“我在这里怎么……” 傅予蜃突然抓了一个盆,递她面前:“吐这里。” 俞芷衿:“……” 她已经尴尬到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好不容易折腾完。 傅予蜃又把她抱了出来,放床上。 他一脸嫌弃:“身上什么味道。” 是消毒水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些本能的反感排斥。 “俞芷衿……”他本来要直起身子,但不知为何,又重新压下来,身躯虚虚地悬在她上方, “你为什么这么爱我呢?” 俞芷衿:“啊?” “啊……”她是真的被惊骇了一下,但很快又用羞怯来掩盖了诧异,“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命。 她终于知道傅予蜃在看什么了。 耳机被放下以后,已经是断开了连接。 此时平板正用不小的音量外放着声音。 是她的声音—— 【予蜃,我真的好矛盾……你躺在这里,我又很希望你快点醒过来,又希望你别那么快醒过来……因为我想你好好活着,但我不想你离我太远……而现在,我可以这样靠近你……】 俞芷衿…… 对不起,她的妊娠反应要提前上线了。 虽然这些话本来就是说来给傅予蜃“检查”的,但让她自己听一遍,还是…… 想吐。 真情实感的想吐。 更要命的是,傅予蜃还在继续问她: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幸福?” “先前说着不想怀我的孩子,怕给自己希望,结果还不是偷偷怀了?” 他的身躯隐隐往下, “怎么?敢怀就不敢好好生?” 俞芷衿……真真实实的羞耻了。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能怀上的。”她小小声地辩驳,“要怪,还不是怪你……” “怪我?”傅予蜃险些笑了, “是我那晚上来投怀送抱的?” “你玩这些小手段,以为我不知道?” “我不和你说,都是你有理……”俞芷衿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就要缩到被子里去。 傅予蜃不准她当乌龟。 他抓住被子,几乎完全贴到她身上,炽热的体温几乎要透过衣物传递给她。 “事实就是道理,就比如你现在……”他指腹拨开她咬着的唇,“都这幅样子了,还不肯老实。” “我怎么不老实了?”俞芷衿觉得他说话想一出就一出。 还事实道理,完全有这头没那头好吧。 这些换傅予蜃咬牙了:“你要是个老实的,会在这种时候还勾引我?” 俞芷衿:“?” “我没有。”她睁圆了眼。 明明是他自己不纯洁,偏要推到她身上来。 承认自己一脑袋都是工口废料有那么难吗? “我现在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傅予蜃不理她的辩解,“你看看想什么办法,对你的行为负责。”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昨晚上又那么多事。 实在没什么旖旎心思。 但现在,看她精神这么好…… 笃笃—— “咳咳……”方嘉誉在外面敲门顺带假咳。 傅予蜃脸一沉。 但还是很迅速地离开了俞芷衿,他重新回到沙发上,戴上耳机。 “进来。” 方嘉誉推门,尬得眼镜镜片都气雾。 “那个,我说一下,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前,恐怕你们都要……清净一下。” “不用你废话,我知道。”傅予蜃冷冷道。 方嘉誉:“……” 好吧,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表现的。 这么柔弱的羔羊,残喘延息,都能下得去手。 他招招手,护士把仪器推了进来:“要做今天的例行检查了,咳,家属稍稍回避一下。” 傅予蜃平板一关,黑着脸出去了。 …… “方医生,孩子怎么样了?”俞芷衿轻声问方嘉誉。 肚子上凉悠悠的。 让她回想起上辈子做产检的体验。 “太小了,还都看不见。”方嘉誉撤回了手,盖了一张擦拭纸在俞芷衿腹部。 他像是闲聊似的,突然道, “你相信,孩子从在母体诞生伊始,就是有自我意识的吗?” “是吗?”俞芷衿轻笑,“是有什么研究依据吗?” “没有科学的依据、” 方嘉誉看着她,“但有些很不可思议的故事,比如说,有的孩子手脚有残缺,如果B超的时候被发现,就有可能被父母选择堕掉。 所以,在打B超的时候,他们会刻意把残缺的部位藏起来,不让医生看到……” “我认为,每个孩子都是有灵性的,” 方嘉誉镜片后的目光定定的,“傅少奶奶,你觉得呢……” 第186章 她和她的宝宝,都赌不起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他来了他来了,他举着他的道德大棒他来了。 俞芷衿就笑了。 “方医生,真是可惜了。” 方嘉誉愣:“什么可惜?” “以您的辩才无双,该去当个律师,打打离婚官司,或者去什么社区,当个家庭纠纷调解员,才能实现您的人生价值。” 方嘉誉就:“……傅少奶奶,我只是给你讲个故事,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你讲什么讲?”俞芷衿说翻脸就翻脸,“当我蠢听不懂你的意思吗?有话你直说,拐弯抹角是想骂我还是想装逼?” “我没有,我只是……”方嘉誉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他只是觉得俞芷衿对这个孩子不上心,觉得傅予蜃很不值得。 现在是保胎的关键时期,他怕因为俞芷衿的消极态度,而让这个孩子消逝。 傅予蜃表面无所谓,其实内心很在乎。 方嘉誉是从医者和朋友的双重角度,隐晦地提醒她。 “傅少奶奶,你讲点理。” “我和你讲什么理,你是我什么人?”俞芷衿面色发冷, “你们男人就那么点喜好,要么诱良家要么救风尘,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到底占了哪一样,激发了你的胜负欲?” 方嘉誉,简直目瞪口呆。 每和俞芷衿对线一次,都极大的颠覆一次他的认知。 这种女人,傅予蜃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门被推开了,嘭的一下声音不小。 傅予蜃脸色略黑地站在门口:“检查完了吗?” “差不多,”方嘉誉赶紧收拾东西,打算滚走,“情况目前还好,但一定要多加注意,月份太小孩子不太看得到,但过两天应该能行。” 他招手让护士推仪器走。 还没走出门,就听到俞芷衿冷冷地对傅予蜃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来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什么意思?”傅予蜃问。 俞芷衿嗤笑一声:“因为人人都认为我不配当这个母亲。” “人人都想教育我,警告我……可能……”她声音忽的哽咽,“我真的不配。” 傅予蜃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说:“你配不配,没人有资格评。” 方嘉誉脚底打滑,差点摔了一跤。 …… 方嘉誉走了以后,俞芷衿一整天都几乎不怎么说话。 不是故意闹脾气。 是怀孕了,她需要一点安静的时间来思索下一步要怎么办。 方嘉誉道德卫士的样子确实很讨人厌。 但她其实也相信她的宝宝是有灵性的…… 做过母亲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对自己肚子里的骨肉冷漠无情呢? 她只是…… 不敢再付出太多的期望和热情。 满腔热爱嘱咐一场空的感受,太……太难、太痛了。 现在可以肯定,傅予蜃还没有恢复过去世的记忆。 但他重生,也终有一天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几乎和她重生的事实一样大。 到时候,他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可以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就像她也不可能如同前世一样。 记忆和切身经历的真实感,会带来完全不同的心境。 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就再也恢复不到从前。 这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有一天会落下来。 ……俞芷衿,她赌不起。 她和她的宝宝,都赌不起。 …… 方嘉誉做医生还是很成功的。 三天以后,B超果然看到了俞芷衿肚子里的小生命。 他抽了抽眼镜,有些惊讶。 “怎么了?” 上次敲打过他之后,方嘉誉连目光都不会和俞芷衿相碰。 可是这次,他把俞芷衿看了又看。 俞芷衿也看着他。 她不问他怎么了,方嘉誉不是藏得住话的人。 该她知道的,她总会知道。 而且看起来,他很想说。 果然,她刚这么一想,方嘉誉就说了: “你怀的是双胞胎。” 俞芷衿的睫毛,不防颤了颤。 双胞胎…… 竟然是双胞胎。 想到前世的有些事,她的喉咙有些紧,却尽量让自己平静如水:“确定吗?” “目前来看,应该是确定的。”方嘉誉收东西,“你真的要注意了,如果你还想保住孩子,就不要……” 又开始了。 “方医生,我孩子是有爹的。”俞芷衿提醒。 爹又不是他! 方嘉誉:“……” 这女人嘴上是淬过毒吧? “我只是做医生的本职提醒。”他忍不住要怼回去。 “注意,方医生,如果一个医生本职提醒,只会告诉孕妇要多注意多小心,而不是加上什么‘如果你还想保住孩子’这样的前缀,” 俞芷衿永远头脑清醒,“方医生,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想要孩子,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悄悄脑补,然后给我加戏?” 方嘉誉:“行!我多嘴,我以后少说!” 他气呼呼地走了。 俞芷衿看着站在门口的傅予蜃。 每次方嘉誉检查,他都会出去,但俞芷衿知道他都会听他们说了什么…… 俞芷衿对他笑笑,正要说话。 傅予蜃却突然转身就走,甚至把门关出了急促的碰响。 俞芷衿微怔。 他怎么了? 去找方嘉誉确认了? 是确认她怀双胞胎的消息,还是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 俞芷衿皱眉。 如果是后者,有点点麻烦,需要费点时间消除傅予蜃的疑心。 方嘉誉这张嘴,还真是可恶。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傅予蜃回来了。 门打开,一个满身血迹斑斑的女人被扔了进来。 “听说你怀了双胞胎,”傅予蜃走进来,指了指地上的女人,“这是给你的礼物。” 女人瑟瑟发抖,脏污凌乱的头发挡了大半张脸。 她不敢抬头看俞芷衿。 仿佛自己如今的模样,被俞芷衿见到,已经是最大的耻辱。 但俞芷衿还是认出她是卢晓霜。 这礼物,很傅予蜃。 卢晓霜只顾得上发抖和埋头,半晌,一声也不吭。 于是,傅予蜃开口了。 声调是惯有的懒洋洋的:“我记得,没有割你的舌头。” 卢晓霜依然无声,只窸窸窣窣的抖。 傅予蜃漫不经心的笑:“那就割了吧。” 一旁的手下立刻揪住了卢晓霜的头发,瞬间把她脑袋往后折到脸面朝天…… 第187章 卢家要傅予蜃还命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卢晓霜的哑巴光速被治愈。 “俞小姐!俞小姐我是来道歉的,我是来恳求你原谅的!”她是真切求饶的惊叫。 “俞小姐?”傅予蜃重复这三个字。 “不是、傅少夫人,大少奶奶……”卢晓霜眼泪横流,“我错了,求求您了,求求您放过我,放我一条生路吧!” 傅予蜃把俞芷衿抱去医院的那天晚上,她的车在回卢家的路上被拦住…… 这几天,她受尽了非人的折磨,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俞芷衿静静地斜靠在病床上。 她轻声问:“你错在哪里了?” 好好笑。 绑她打她的人是傅予蜃,卢晓霜却嚷得好像这些事都是俞芷衿做的一样。 明明,只有傅予蜃才有权利给她生路。 俞芷衿问出这句话之后,傅予蜃做了个手势。 手下松开了卢晓霜的头发。 她得以重新趴跪在地上。 “大少奶奶,我不知道你怀孕了,所以才不慎让你摔倒的,如果我知道,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的。” 陈词滥调。 人作恶,哪里用得上一百个胆子。 区区一个,已经够得上下无间地狱。 俞芷衿继续轻飘飘地问: “那你的意思是,假如我没怀孕,你就可以随便让我摔了?” 卢晓霜狂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也摔了啊。我当时什么事都没有的。如果大少奶奶你没怀孕,你只会和我一样,不会受什么伤的。” 都这样了,还在偷换概念。 但卢晓霜还哭着,“我害得你差点失去你的孩子,我有罪,我只能给你磕头,求你原谅。” 多么虚伪。 她哭的恐怕是俞芷衿就差一点就失去孩子了吧? 俞芷衿点头:“好,磕吧。” 俞芷衿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她的第二个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这个头,卢晓霜欠她很久了。 “什、什么?”卢晓霜呆了。 “嫂子让你磕头!”后面的手下一脚踹卢晓霜背上。 卢晓霜往前一栽,咚的一声,脑袋正好撞到地面。 她马上朝旁边一歪,软软倒了。 这就晕了? 手下立刻熟练地去取冷水。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喧闹。 “晓霜!晓霜是不是在里面?” “放我们进去!”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卢晓霜骨碌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外就冲。 “爸爸!妈妈!爷爷——”她声嘶力竭。 “晓霜!” “晓霜在那边!” “天哪,啊——晓霜!我的晓霜!” 傅予蜃皱眉。 一群废物,怎么让卢家人闯上来的? 他对俞芷衿道:“你躺着,不用出来。” 说着,掩上门就走了出去。 但门外的鬼哭狼嚎,还是丝毫不差地传了进来。 俞芷衿笑笑,果然,是装晕呢。 卢晓霜,猾得像蛇。 …… “晓霜你怎么这样了?” “谁把你害的?” “你们别拦着,那是我们卢家的女儿!” 卢家人的怒斥混杂其中。 “妈妈,爸爸……你们放开我,我要妈妈——”卢晓霜大哭大嚷像只有五岁。 “傅予蜃!” 卢家老爷子在看到傅予蜃的那一刻,怒目圆睁。 “是你把晓霜害成这样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是谁把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咳咳咳……” 卢老爷子把自己骂到呛到。 “傅予蜃,”卢妈接着控诉,“你辜负晓霜已经让我们很失望了,但我们都没想到过,你会这样对她,晓霜她到底错在哪里了?” 卢家也带了不少人来,但一路闯关,基本都被拦在了外面。 现如今他们和卢晓霜相隔几米,却怎么也再近不了一步。 卢父还比较冷静:“你把晓霜还给我们,我们可以暂时不和你计较。” …… “不和我计较?” 卢家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傅予蜃想笑, “抱歉,是我想计较。” 卢家人一梗。 卢老爷子缓过气来:“傅予蜃,你疯了吗?晓霜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们早想问你了,你这么多年吊着她,不拒绝不付出不负责,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她对你的一片痴心吗?你对得起你这条命吗?” 傅予蜃脸上那点笑,慢慢消失,只剩下冰霜一片。 但卢老爷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唾沫横飞:“你今天就给我拿个说法!你该不该离婚,马上娶我们晓霜,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一口一个救命之恩。 傅予蜃冷着脸:“要是我不报呢?” “不报,”卢老爷子犹然不觉得自己在闯什么大祸,“不报就把你这条命给还回来!” “还有,”他对着傅予蜃指指指,“你是靠我们晓霜才能回到傅家的,把你手里的财富都给我交出来!要不是晓霜,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当个有上顿没下顿的混子!把你的富贵都还来!” 这通话。 病房里的俞芷衿都听笑了。 卢家,正在自家的坟头上疯狂蹦迪。 傅予蜃的手下们面无表情。 但个个内心都在翻白眼加无力吐槽。 卢家一家子这样的智商,到底是怎么做到京城几大的? 哦,是靠的傅家。 是这些年,傅家为了感谢卢晓霜对傅予蜃的救命之恩,漏了无数的资源出来。 但须臾,傅予蜃却突然出声:“可以。” 攒了一大口气的卢老爷子,一顿。 就连地上的卢晓霜,都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傅予蜃。 “我傅予蜃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一讨厌欠债,二讨厌糊涂账。” 他偏着头皱眉,“如果欠了你们,还是没问题,不过——” 他话锋一转,“在那之前,给出去的,我都要收回来。” 傅予蜃对身边的崇明侧了一下脸:“你交代一下,所有卢家的生意,但凡是和傅家有直接或者间接牵连的,该停的,一个也不要落。” “什、什么……”卢老爷子惊了。 “傅少,大家可能有点误会,不至于就这样。”卢父已经慌起来了。 卢家的生意这几年都在他手里,所以他再清楚不过,卢家迅速的崛起,靠的是什么。 但卢老爷子早已退休,对家族局势不甚过问。 甚至因为卢家跻身京城几大家族而膨胀不已,认为卢家的富贵靠的都是自己儿子的本事。 他惊过之后,更多是怒。 “可以!断交就断交!你给的,还给你就是了!我们卢家,有的是骨气!但是你别忘了,除了钱,你这条命也是晓霜的,有本事你也一起还来!” 第188章 真正的救命恩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的救命恩人,是我!” 随着后面的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俞芷衿的声音,也几乎响彻了整个走廊。 她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框,一只手下意识保护着自己的小腹。 仅仅是这一句话,就仿佛要耗尽她全部的力气。 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她有些喘,脸颊上也显出几分红晕。 但她只微微歇息了一下,就在众人一时的静默时,重新开口: “卢晓霜,你的家人,和你一样无耻,冒领恩情,还大言不惭挟恩图报。 这些年,傅家给你们卢家的还少了吗? 现在居然还想让予蜃把命还给你们?不要脸的人就是下贱,只知道像狗一样讨饭,讨不到就乱吠!” “你放、大放厥词!”卢老爷子惊过之后怒道,“我们晓霜是如假包换的救命恩人,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俞芷衿看也不看他。 她问地上的卢晓霜:“卢晓霜,我问你,你说当年是你救了傅予蜃,你是在哪里遇上他的?” “当然是湖纱巷那边了。”卢晓霜连忙回答。 她满脸惊惧。 她可以不嫁给傅予蜃,也可以把所有从他那里得到的好处还回去。 但是她绝对不可以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因为,她已经当了他五年的救命恩人。 一旦不是,就证明…… 她骗了他。 是救命恩人,他都可以这样对她。 如果不是,她不敢想象自己还没有命再呼吸一口京城香甜的空气。 傅予蜃当初是在湖纱巷被救的,这是救护车出医记录上写得清清楚楚的,她一直都背得。 “好,那我问你。他穿得什么颜色的衣服?”俞芷衿又问。 “黑色。”卢晓霜像在抢答似的。 她看向傅予蜃,几乎要去抓他的裤腿。 “予蜃,我没有说错的,是我救的你,你当时穿着黑色的衣服,被血浸透了,你心口上还戴着一条项链……” 她就是看到了这条项链,才知道他是傅家的大少爷。 因为,她有一次曾去傅家参加宴会,不小心走错了路,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看到了一副画,画上的女人,就戴着这条项链。 她回去以后问了她妈妈,猜测画上的女人傅志钦的原配。 也就是傅予蜃的亲生母亲。 而从没去过傅家的俞芷衿,不知道这件事。 她输在了信息差上。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晓霜就是你的救命恩人,至于你……你就是个骗子!”卢老爷子指着俞芷衿, “好哇,我是说你怎么嫁给他的,你就是冒充我们晓霜的对不对?” 卢妈也咬牙切齿:“抢男人也就算了,还抢晓霜的功劳,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俞芷衿看了他们两眼。 “算了,我不想和将死之人计较。”她轻描淡写道。 不等卢家人再跳起来。 她重新看着卢晓霜:“我来告诉你,傅予蜃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她说完,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傅予蜃。 她目光在某个瞬间,突然变得很深邃,也很伤感。 里面藏着的哀恸,让傅予蜃的心跳,突然快了几拍。 “他穿了一件深灰色和银灰交错的外套。” 她咬了咬嘴唇,“傅予蜃,我有没有说错?” 场面,安静几秒。 “你就吹!什么深灰银灰,瞎编也要有个限度!”卢老爷子声音都吼变调了。 但地上的卢晓霜,捏紧的拳头却重新发抖。 真的、真的还穿了一件外套吗? 卢老爷子在叫嚣了一嗓子之后,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傅予蜃,不说话。 他看着俞芷衿,面上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但又让人觉得怪异。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几秒之后。 他突然问俞芷衿:“那件衣服,在哪里?” 俞芷衿眸光闪动:“等一等。” 她拿起手机:“喂,妈妈,你上来了吗?……外公也来了吗?” 没有等多久。 顾汣芸和顾老爷子的声音就从电梯间传来。 “芷衿!芷衿在哪一边?” VIP病房布局有些复杂,每个尊贵的病人都有自己的区域。 崇明已经过去带人了。 顾汣芸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快步而来。 顾老爷子杵着拐杖,紧紧跟随其后。 “芷衿,你让我把你保险箱里这个袋子取出来,是这个对吗?”顾汣芸人来未近声先到, “我看到是密封的,没有给你拆开。” “谢谢妈妈。” 俞芷衿要去接袋子。 但傅予蜃横在她前面,从顾汣芸手里截走了东西。 他从手提袋里取出了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塑料袋,哗啦一下把它撕开。 率先从里面传出的,是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五年了。 由于它被包装得太好,以至于当时留在上面的血腥味,都没有散去。 是一件银灰色为主的冲锋衣,上面有深灰色的花纹。 但更为醒目的,是它上面大片大片褐色的血迹。 傅予蜃看着俞芷衿。 他想说什么,但竟然说不出话。 那种复杂交错的情绪,又混乱地涌在他心里。 有震愕、有难过、有欣喜、还有……懊悔。 好像,他错过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重要到足以他余生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的事。 “为什么不说?”他问。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来找他。 为什么不拿着这件衣服过来证明自己? 她不是很喜欢他吗? 不是对他一见钟情吗? 她为什么可以忍受卢晓霜一直霸占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俞芷衿垂下了眼。 她喃喃着:“太迟了……” 都太迟了。 整整迟了一辈子的真相。 太迟了…… 前世的时候,她本就被俞新雄王美青欺压得内向胆怯。 她不太常参加社交活动,又被千金名媛圈排挤。 她根本没机会走到傅予蜃面前去。 就算是费力去了,说什么呢? 拿着衣服说,是我救了你?你应该感激我? 她会不会被误认为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她那时候甚至偶尔远远看到他,都紧张得心跳到嗓眼子上。 嫁给他的时候,她把这件衣服装在了行李箱,带到了傅家。 然而刚刚进门,行李箱被司臻骊的佣人带去地下室,打开,把里面所有的衣服,包括这一件,都剪得稀碎…… 第189章 他知道真相太迟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指控司臻骊无果后,俞芷衿只能把碎掉的衣物都收拾起来。 想抽空把傅予蜃的血衣整理出来并重新拼凑。 结果。 没几天佣人来打扫房间,趁她不注意,故意把这些碎片都收拾走了。 等俞芷衿找到的时候,它们已经变成了一堆正在燃烧的火。 因为烧纸钱淋了汽油,所以最后连一点点丝都没有留下来。 俞芷衿疯了似的在灰烬来翻找。 然后质问是谁干的。 司臻骊却护着干事的佣人,说:“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这堆破烂里该不会有你旧情人的信物吧?” …… 唯一的证据失去了。 俞芷衿光凭一张嘴,在前世根本无法让傅予蜃生信。 机会永远失去。 以后,再怎么样的补救,再怎么样的重来。 都太迟了…… …… 意外的,傅予蜃没有追问俞芷衿。 “太迟了”这三个字,没头没脑,但他竟不知如何追问和反驳。 他不懂。 为什么他会觉得,俞芷衿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的问题。 太迟了…… 就连他心里都有这样一句话。 太迟了,知道真相太迟了。 他仿佛做了很大的错事。 认错了人,伤错了人,犯下了永远无法挽回的错。 “俞芷衿,你撒谎!” 卢晓霜知道,她完了,但本能让她垂死挣扎,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承认她骗了傅予蜃, “你只是捡到了傅予蜃这件衣服而已。如果你真的是他救命恩人,为什么这五年多你都不说出来?因为除了这件衣服,你什么都没有,什么细节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傅予蜃叫什么名字吗?”俞芷衿打断了他,“我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他亲口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卢晓霜发出了不可思宜的假笑,“你在说什……” 她话没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不对。 傅予蜃六岁那年从傅家离奇失踪,那之后傅家找了他很多年。 如果他叫傅予蜃……傅家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 他在回到傅家之前,叫什么名字! 想到这一点的卢晓霜,面部表情开始崩塌。 “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卢晓霜牙齿开始格格打颤,“你就是诈我的。” “我当然知道他叫什么。”俞芷衿微微弯腰,脸对脸地俯瞰卢晓霜,像看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丑蛤蟆, “但是我就不告诉你。你这个冒牌货,不配知道。” 卢晓霜的脸白得像海滩上的沙子。 “到底谁是冒牌货!傅予蜃,你要有良心!” 卢老爷子死也不信自己孙女骗了人。 在他看来,傅予蜃的救命恩人只能是他孙女,他要娶的也只能是他孙女。 他不接受任何的真相。 他想仗着一把老骨头往前冲,他要站过去,给他家晓霜撑腰,扇那个俞芷衿两耳光。 “你干什么!” 顾老爷子眼看着卢老爷子往前,拐杖一戳,直接戳到卢老爷子的肚皮上,把他戳得嗷的一声叫。 卢老爷子就地一倒,“哎哟哟,我的肚子,我肋骨断了……哎哟……” “你……”顾老爷子没想到卢老爷子这么大年纪,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居然这么…… “老不要脸的!” “外公,不用管他,”俞芷衿凉凉地奚落,“他们家装疯卖傻是有传承的。” 卢晓霜刚刚才装过晕呢。 不过很可惜,在傅予蜃这里,装疯卖傻,是最没用的。 …… “傅少,” 崇明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不等傅予蜃下令处置卢家人,就走过来, “傅少,我们的人修复好了医院那边的档案。我让他们马上传过来。” 傅予蜃没有说话,俞芷衿却看到他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 仿佛与卢晓霜明面上的慌乱相比,他有着更为隐秘的紧张。 数据资料很快传了过来。 傅予蜃无声地滑动着屏幕…… 几分钟之后。 他蹲下,看着眼前卢晓霜。 “现在,我们来算一下糊涂账。” 卢晓霜已经瘫在地上了。 “予、蜃……”她有气无力,话都说不清楚,“我那天有在医院的记录……我……” “你他妈给老子挂的妇科吗!”傅予蜃一平板直接砸到了卢晓霜头戴上。 嘭的一声。 卢晓霜被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眼泪,顺着头顶的血一起流了下来。 卢老爷子滚也不打了,疯也不装了,好像魂都被吓没了。 就连先前还叫嚣的卢母也恐惧地和卢父相互捏紧了手。 傅予蜃……在京城凶名在外。 但他们之前一直以为,他的残暴手段,都只存在于别人的故事里。 …… 傅予蜃招招手,站起来。 手里先前准备的冷水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盆浇在卢晓霜头上。 她打个激灵,被电了似的哆哆嗦嗦起来。 “说吧,”傅予蜃揣着手,“你运气真好。我这几天不想犯杀戒。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刚刚那一下,已经打折了卢晓霜的脊梁。 傅予蜃,连她那天是去医院看妇科都知道了。 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我、我那天不舒服,去医院做检查……”她气若游丝,万念俱灰。 最可怕的是,她明明已经猜到了她的结局,知道逃不掉,还是恐惧得要死。 那头的卢家人,脸色几乎和她一样。 “我看到救护车来,俞芷衿跟着医生……推着你进医院……我知道她,就好奇过去看看……” “她去缴费的时候,我就看到你脖子上的项链……我就……先告诉医生我是家属……把你转走了……” 后来,就容易多了。 她拍了傅予蜃的照片发给了傅老夫人。 很快确认了傅予蜃的身份。 趁傅予蜃恢复行动能力之前,卢晓霜精心把自己伪造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她不是没想过俞芷衿会来揭穿自己。 所以才会花大价钱在医院更新信息的时候,找人做手脚损毁了资料。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俞芷衿沉默得像失忆了一样。 卢晓霜于是心安理得起来,甚至连自己都认为自己就是傅予蜃的救命恩人。 “俞芷衿,她不知道你是傅家的长子……”卢晓霜犹抱着一点微小的希望, “她就算是救了你,但她不可能去通知傅家,你不会回到傅家,也不会有如今的荣华富贵……所以予蜃,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一点点功劳上,原谅我……” 傅予蜃就笑了。 原谅她? 他笑了有好一阵子,笑到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才终于问卢晓霜:“你猜,我知不知道我是傅家的长子?” 第190章 要给宝宝积福,也要给他报仇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卢晓霜的身上冷,但心更是凉。 这么几年,她真的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傅予蜃,他流落在外的那些年,知不知道自己是傅家的长子。 这明明是个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知道的答案,但或许就是因为太简单太理所当然。 所以,她从来没有去想过。 傅家长子当年的失踪,是傅家三缄其口之事。 卢晓霜自然理解成大家族的辛秘加伤痛,因为打听不到所以就“懂事”的不再探寻。 她甚至自以为是的觉得,傅予蜃当初离家的时候年纪太小,所以已经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他能重回傅家,重得富贵,她居功至伟。 她追随了他五年之久,以救命恩人和女友的身份自居,却从没想过这么关键的两个问题: 第一,傅予蜃回到傅家之前,叫什么名字? 第二,傅予蜃,知不知道他是傅家的儿子? “知道为什么我奶奶一直撮合我和你在一起,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吗?” 傅予蜃看着眼前垃圾一样的女骗子, “因为你太蠢了,蠢到自以为自己精明。” 他嗤了一声,更像是在自嘲: “就因为你通知了傅家,我才不得不回到这个粪坑里,我每每想到这都是因为你的愚蠢,就把你救命的那点恩情抵消得一干二净。” “啧,麻烦了,” 傅予蜃掰了掰自己的下颌,沉思,“孩子没稳定之前,不太想搞出人命。” “傅、傅少……”卢父都想给傅予蜃跪下了,“求求您,放我们卢家一条生路吧。” 卢家人都不敢申辩了。 卢老爷子的膨胀和信心,随着傅予蜃那一板子下去,烂得稀碎。 他们卢家,这五年,由着卢晓霜的幸运儿富贵,也由着卢晓霜的谎言而破败。 起落之间,如梦幻泡影。 在等待傅予蜃给他们判刑的时间里,他们都有种死亡倒计时的窒息。 “把该还的都还来,该留的,都留下,”傅予蜃似乎终于想好了,“芷衿外公,” 他突然叫道。 “什么?”顾老爷子反应很快。 傅予蜃带着一点隐隐的笑:“芷衿怀孕了,我也要照顾她,没时间处理这事,所以清算顾家的事,可能就要拜托你了。” “这简单。”顾老爷子一口承应下来,他也冷笑,“我虽然老了,但这点账还能算的清楚。” 卢家女儿截胡了他家芷衿的恩情。 这笔账,他是真要好好和他们家算一算。 卢家人却竟然松了一口气。 顾老爷子来处理这事,虽然会让他们倾家荡产甚至逐出京城。 但,好歹一家人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 刚这么想,就听傅予蜃对手下道:“对了,虽然要给我孩子积福,不过也要给他报仇……” 他指了指卢晓霜,轻描淡写地说:“给她灌瓶哑药。” 要不是不想见血,他就直接割舌头了。 卢家人都被拖走了。 …… 傅予蜃回过身,直接把俞芷衿抱了起来。 他看起来动作大,但只有俞芷衿能感觉到他手脚有多轻。 就连他平时大开大合的步子,都缩了快一半。 把她放回床上。 顾汣芸和顾老爷子赶紧着进来。 “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呢?”顾汣芸有些责怪却更多是担心。 不是要离开这个男人吗,怎么就……怀上了呢。 这之后,要怎么办呢? 俞芷衿对顾汣芸笑:“因为这几天还不太稳定,所以不想让你们担心。” “你现在我们更担心!”顾汣芸不高兴。 “哎,”顾老爷子却是更多心疼,“芷衿,你和你老公的事情,为什么从前不告诉外公呢?” 他前几年身体确实不太好,但事关宝贝外孙女的幸福,怎么也要替她拼一把的。 “我……我其实……”俞芷衿谨慎地看了傅予蜃一眼。 没想到傅予蜃也在看着她。 他面无表情地替她回答:“因为她暗恋我,怕我会拒绝她。” 顾汣芸:“……” 顾老爷子:“……” 俞芷衿:“……” 好好好。 有些话,傅予蜃来说更好。 毕竟他不尴尬,就没人尴尬了。 顾汣芸又仔仔细细的问俞芷衿,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胃口好不好,睡眠怎么样。 俞芷衿一一回答。 说起来,上辈子她妊娠反应一开始就比较严重,吃不下睡不好。 这辈子倒是还没任何感觉。 可能心情不一样了,身体上的罪也少了。 “对了,芷衿,我们先前不是约好了,要去做那个吗?”顾汣芸想提俞焕的事,但又不知道能不能当着傅予蜃的面。 “是去和俞焕做亲子鉴定吗?”俞芷衿问顾汣芸。 她就是要让傅予蜃知道。 虽然,他看过先前昏迷时的监控,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前世,俞焕因为后来和俞芷衿接触甚密,所以一直被冠以她情夫的恶名。 这辈子,这么低级的诽谤,就要从根源上掐断了。 顾汣芸点点头:“因为你现在怀孕了,所以妈妈打算和外公改天就约着他去做了。” 俞芷衿提前给顾汣芸打预防针:“妈妈,如果他不愿意回来呢?毕竟他是被王美青养大的,而且他这个人脸皮很薄,怕是为了点面子,也不肯回头。” “那他怕是个傻的吧?”顾老爷子轻哼了一声,“正大光明的身份不要,富贵家产不要,偏要去当私生子,当牛马?” “小芸,这样的儿子,我们家不要也罢了,”他拍拍顾汣芸的肩膀,“再说你一天也没养过他,割舍起来也没那么痛苦,就当没生过好了。咱家有芷衿就够了。” 顾汣芸笑得有些苦涩。 “我知道,爸爸,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毕竟还是十月怀胎,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肉,我这么多年,也总牵挂着他。” 她叹息着,忍着眼中无法控制的泪水,“我甚至比担心芷衿还担心他,毕竟芷衿还是顾家的大小姐,王美青至少明面上不敢太放肆,可俞焕……” 王美青甚至都不是伪装成亲妈的后妈。 她是隐藏在俞焕身边,最亲密的恶魔。 事实证明,俞焕几乎被她养成了一个废人。 他不过是王美青用来对付顾汣芸的棋子和质子。 被卖了还傻傻给数钱。 第191章 不就想让我哄你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但俞芷衿现在只劝顾汣芸不要过多思虑。 “妈妈不要想太多,你们先去做,俞焕就算一时难以接受,血缘的事实是不可更改的。” “对了,俞新雄现在怎么样?”俞芷衿难得关心一下渣爹。 “没怎么样,还想着逃。”说到渣男,顾汣芸立马一脸冷漠,“不过休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他关了她二十年。 怎么,这才一年都不到,就受不了了? 顾汣芸本来还想留下来陪俞芷衿。 女儿怀孕了,她是母亲,知道怀孕有多辛苦,何况俞芷衿还要保胎。 她都想直接留下来陪护。 但俞芷衿拒绝了她。 “妈妈,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傅予蜃知道照顾我。” “他?”顾汣芸对傅予蜃的敌意不会消退,她斜了他一眼,“你为什么怀孕,还不是因为男人?为什么保胎,还不是和他脱不开关系。男人都靠得住……” “好了妈!”俞芷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外公,把你女儿赶紧带走。” 顾老爷子拖着顾汣芸就走。 “走吧,在这儿当什么电灯泡啊!就不知道说句好听的,快跟我回去算卢家的账。” “哼,”说到这个顾汣芸就来劲了,“我要让他们在京城消失!” …… 房间里安静下来。 俞芷衿慢慢滑到了被窝里,挡了一半的脸,闭上眼。 但她随即感觉身边的床沿往下陷了陷。 傅予蜃,坐到了身边。 “俞芷衿,”他叫她。 俞芷衿装没听到,依然闭着眼,挡着脸。 “我问你,”傅予蜃继续道,“你明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入院资料上,名字那里写的‘未知’。” “你……”傅予蜃知道这个问题有点离谱,但他总觉得应该问,“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叫那个名字的?” 傅甦,是他离开傅家之后,这么多年的名字。 回到傅家之后,他把从前的信息大多抹去了。 俞芷衿,按道理不可能从任何渠道,知道他这个名字。 她说她是在救他的时候听他说的,但他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不会那么不谨慎,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自己的关键信息。 要知道,那时候,他处境危险,每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是来取他命的。 俞芷衿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早早闭上了眼。 这样就算遭到再惊骇的质疑,她也不会由眼神暴露什么。 须臾,她缓缓睁开眼,看向了眼前的傅予蜃。 他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像要插入她眸光的刀,要挖出她心底最深藏的秘密。 “你告诉我,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冷静地回答,“我看你受那么重的伤,很怕你是被寻仇的,所以就没有填你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她一翻身,给了傅予蜃一个背影。 “生气?”这情绪表达太明显了。 傅予蜃俯身,几乎压她肩上,他去看她的脸,“你现在是仗肚行凶了?” 俞芷衿回看他一眼,漆黑的眼眸倒是清亮: “我行凶?明明是你不信任我,我做什么你都怀疑,现在什么都明明白白你还怀疑。” 说完,她又转过头去。 傅予蜃却突然把她的脸掰回来。 他垂眼看着她,看着她光洁的额头,秀气挺俏的鼻尖,还有因为生气而嘟起来的红唇。 他像在欣赏一件自己极为满意的珍藏品。 “你不是因为信任的问题生气。” 她有隐藏,他看得出来。 这次苏醒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和俞芷衿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纱。 他每每伸手,这层纱越总离他有一指之遥。 傅予蜃想知道,纱后面的俞芷衿,到底是什么样的…… 俞芷衿依旧气鼓鼓地看着他,隔了半晌,她才问: “要是她没有告诉傅家人,你是不是就会和她在一起了?” 就这? 傅予蜃直觉这是个假答案。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他喜欢听。 他嘴角有一点愉悦的弧度: “假设不成立,我要不是傅家人,她根本不会截胡。” 俞芷衿轻哼一声:“说不定看上你的脸也有可能。” 这个确实有可能,不过——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花痴?”傅予蜃的嘴唇,离俞芷衿极近,“救不救命,和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刚刚说的啊,”俞芷衿睁圆了眼,“你说不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把你送回了傅家。” 所以,她介意的,不是卢晓霜截胡了傅家的长子。 而是卢晓霜差点截胡了她喜欢的人。 傅予蜃指尖拨着俞芷衿的下唇:“怪我?你自己把人弄丢了,反过来怪我?你但凡是多长个心眼,现在还用受傅家那群妖怪的气?” 俞芷衿呆呆地看着他。 好像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傻。”傅予蜃暗啐了一个字。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置在火上烤,有些事是被明令禁止做的。 方嘉誉说得很清楚。 不能擦边,不可以亲吻,拥抱也要谨慎……就是任何让她心跳会加速的行为都不行。 但他偏要给自己找借口: “吃醋了?吃醋了就明说,虽然也不能奖励你点实际的,给点小福利还是可以。” 俞芷衿这次缩了缩脖子。 她了解傅予蜃。 但现在,她是一点小福利都要不起。 “不要,你刚刚才说了要积福。”她紧张的用手护住肚子。 傅予蜃眼一眯,是威胁的神色:“那刚刚装什么生气?” 他手上的力不客气了。 好像指上的力道重一点,总可以借机纾解一点点什么。 “你装生气,不就想我哄你吗?” 俞芷衿是惊讶的:“你哄了吗?” 明明全程都是逼问质疑,傅予蜃管这叫哄? 傅予蜃沉着脸:“你不是不让?” 他不想管那么多了。 什么讨人厌的孩子? 一个小时他还对他们的诞生充满了期待,现在就巴不得这碍事的小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不让也不行了。” 他呼出炽烫的气息。 自己老婆,亲一口又怎么了? 他就不信她的肚子真那么娇气, 要是随便碰一碰俩孩子就没了,那就证明他们不适合来到这个世上! 第192章 生下孩子,你离开傅予蜃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揪住了心口的被子,紧张得像揣了个地雷。 “真的不行……” 谁来救救她啊。 前世,傅予蜃就从没顾忌过她的肚子。 他甚至通常过分到俞芷衿怀疑他只为了报复——每次她因为担心而畏缩恐惧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都让他心情愉悦。 前世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宝宝非常坚强,在那样的环境下依然坚持到了足月。 可是这辈子,非但现在情况很不稳定,而且还是双胞胎。 对于俞芷衿来说,有些事,好像是她无论怎么努力也难以改变的。 但又有些事,却也在无形中悄然改变…… 门发出了轻轻的叩响。 傅予蜃本想继续的动作骤然一停。 俞芷衿清晰可见他的眉尖重蹙了起来,像瞬间凝聚起了一团戾气。 这种时候,来打断就等于找死。 但既然敢打断,就证明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来了。 傅予蜃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进来。” 崇明谨慎地推开门。 “傅少,P70有进展了。” 傅予蜃手里的事,以字母和数字命名,只有他的人能听懂。 但俞芷衿知道,能以P字母开头的事,都很重要。 所以,她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乖乖躺着,知道?”傅予蜃嘱咐。 “傅予蜃。”他刚要走,俞芷衿叫住了他,她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衣角,“你你不要有事。” 傅予蜃垂眼注视她两秒:“不会。” 俞芷衿这个女人,胆小、爱操心,又爱多想……真是麻烦。 女人和小孩,果然都是不必要的软肋。 …… 【芷衿,我来探望你,病房外的保镖不许。你可以让他们放行吗?】 方嘉誉刚刚给俞芷衿做完检查没多久。 俞芷衿收到了这条短信。 是殷姗发的。 傅予蜃昨天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俞芷衿本想装没看到。 想了想,还是把傅予蜃留下来负责的手下叫进来。 “三指,殷姗来看我,你让她进来吧。” 三指顾名思义,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头。 他本是傅予蜃的贴身保镖,沉默寡言,人狠话不多。 但现在傅予蜃把他留给了她。 “好。”三指的优点就是没有自己的脑子,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他的字典没有害怕担忧,从不恐惧搞砸事情会受到什么责罚。 要是换了崇明,多少是会劝一点的。 但殷姗进来了,三指却没有出去,他旁若无人地站在离殷姗没有一步的地方,熟练地把枪上了膛。 殷姗:“……”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傅予蜃手下基本就没什么正常人。 “芷衿,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来之前,殷姗就想过见不到俞芷衿,但她必须来。 这种敏感时刻,稍有不慎就要赔上自己和孩子的命。 殷姗犯不着过来触这个霉头。 所以俞芷衿也知道,她是带着别人的命令来的。 “三指,你出去吧。”俞芷衿道。 “好。”三指点点头,把枪收起来,但转眼却摸出两副手铐。 殷姗还没想到要问什么。 他已经抓起她的一只手,咔嚓一声拷上,另一头拷在了旁边一架重量不轻的四轮小餐车上。 “你干……”殷姗才问出两个字。 他又抓起她另一只手,也熟练的拷上,另一头拷上了她身下的椅子。 殷姗的手被拉扯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别说想站起来,就是好好坐着都难。 三指做完这些,连正眼都没瞧过殷姗:“嫂子,我就在门口,需要我就叫一声。” 殷姗:“……” 又气又不舒服。 但又不敢发作。 “姨妈,什么事,快点说吧。”俞芷衿好心催促,“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殷姗:“???” 她宣布,比虚情假意,她是俞芷衿的手下败将! “芷衿,你和卢晓霜的恩怨,我们都听说了,”殷姗满脸同情,语气温柔。 但以现在这诡异的肢体形态说出来,不知道该被同情的到底是谁。 但该说的话,还得说:“你爸爸知道是你救了予蜃,觉得我们全家都错怪了你。” 俞芷衿:“也不算错怪,要没有卢晓霜截胡,傅家未必能得到这个儿子。” 她笑笑,“我没认出他的身份,就算认出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殷姗:“……呵呵……” 一时间,连她都恨透了卢晓霜。 要不是她贪慕虚荣抢功冒领,家里怎么会凭白多一个抢家产的魔鬼。 还是说正事吧。 “芷衿,你爸爸让我来找你,是和你商量一点事的。”殷姗努力把身子往前倾,想表达诚意,但怎么扭怎么滑稽, “姨妈说。”俞芷衿语气比她更要柔和谦逊。 演嘛,谁不会呢? “你爸爸说,你怀了双胞胎,是我们傅家的大功臣,所以,想要给你一个奖励。”殷姗笑着。 果然,是给傅志钦传话来的。 “你爸爸说,以前给卢家的那些,都是应该给顾家的,你既然救了予蜃,那以后顾家,就该是京城仅次于傅家的存在。何况,你还是我们家的媳妇儿,给我们生孙儿。” 昨天医院才发生的事,现在就全都传到傅家去了。 “条件呢。” 俞芷衿很冷静,也很直白。 傅志钦有那么善良? 那肯定是该恶毒的全都给恶毒完了。 殷姗也不兜圈子了。 “生下孩子,你离开傅予蜃。”她抬头看了一眼监控,“你放心,这段会掐掉。” 傅家人,果然个个都有自己的好手段。 这家私立医院名义上是属于方嘉誉的,但实际上是傅予蜃投的,按道理应该是绝对的安全可控。 俞芷衿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受了重伤,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过来了。 傅志钦的触角,也是无处不在。 “你放心,会给你安排好去处,你的余生也会富贵安逸,顾家更会承你的情,蒸蒸日上,上无封顶。” 俞芷衿仰头,对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气:“那孩子呢?” “孩子傅家都要留下。”殷姗道,“傅家和顾家都需要继承人,不是吗?” 这么周全啊。 果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傅家都想把她的宝宝,从她身边夺走。 “我拒绝。”俞芷衿看着自己的手,“我是不会离开傅予蜃的,什么条件都不可能。” 第193章 要把他逐出家门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是为了得到傅家全部的财产吗?” 这个姿势太难受了,所以殷姗也不想花精心去装无害了。 “你不会认为,你爸爸没想过你会拒绝吧?” “打断一下,”俞芷衿露出一个渗人的假笑,“我这个人没什么父亲缘,当我爹或者想当我爹的人,下场估计估计都不会太好。” 殷姗…… 俞芷衿,确实够傲、够硬、够张狂。 但不知为什么,她反倒是有几分妒忌她。 她、还有司臻骊,她们都有仗着男人宠爱而骄纵的资本。 “予蜃爸爸说,”殷姗换了个称谓,“如果你不愿意和他分手,那傅家的家产,就再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她真诚地看着俞芷衿,“而且,他还会对付顾氏,你如果真的爱傅予蜃,爱你的家人,你就该知道怎么样选择是最合适的。” “三指!” 俞芷衿叫了人。 三指当即撞开了门:“嫂子,送客吗?” “送。” 三指二话不说,上前解开殷姗的手铐,把她提拎了起来,拖着就出去。 几分钟后,他返回了。 帮忙把被殷姗撞到了椅子和小餐车恢复原位。 粗犷壮实的男人,实则办事细心。 俞芷衿心念一动:“三指,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三指回答。 俞芷衿看了他两秒:“三指,他们想让我离开傅予蜃。你也觉得,我有那么配不上他吗?” “我没想过。”三指答得很干脆,“我是傅少身边干事的,不是想事情的。” 真是个称心如意的手下。 “那你能送我去傅家吗?”俞芷衿问。 三指干活的手顿了顿:“现在?” “是的,现在,”俞芷衿解释,“我怕他们会对傅予蜃不利,因为我没有答应他们的条件,我觉得我要立刻回去,通知奶奶。” 但电话通知是不够的,她必须要回去,和傅老夫人站到一起。 “嫂子不用对我解释。”三指道,“我马上安排。” 俞芷衿略微有些惊讶。 傅予蜃没限制她的自由吗? 也是,她现在既没有前科,也没有被人陷害。 他限制她,考虑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安全。 …… 俞芷衿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傅予蜃。 但这件事,不可能成为和别人的交易,更不可能被任何人当成把柄捏在手中。 谁敢提这样的事,她就要明目张胆的站到和对方对立面去。 她不能让傅予蜃,有半点的理由去怀疑她有离开的动机。 殷姗今天过来提这种可笑的条件。 简单了说,就是坏。 要陷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俞芷衿的手摸到了小腹上。 对不起……她在心里喃喃地念,宝宝们…… 妈妈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冒险,但如果没有今天的冒险,连明天的幸福都看不见。 …… “大少奶奶?” 俞芷衿突然的回来让管家和佣人都极为震惊。 她甚至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身后却跟了一群傅予蜃的人。 “傅志钦在哪儿?”她问。 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这一声爸她也懒得再喊。 横竖这世上,没有男人配得上给她当爹。 “先生在……” “算了。我自己找。”俞芷衿对三指昂了一下头。 手下立刻散开。 “大少奶奶,不必这样,先生在偏厅。”管家为难地说。 “好,去偏厅,”俞芷衿吩咐,“去个人,把奶奶请下来吧。” 傅家偏厅。 此刻站了不少人。 “先生,大少爷这几年经手过的账,现在都在这里了。” 傅志钦面前,堆满了指环各季度的账本。 “账目是分成两套的,一套是明面上应对集团查账的,一套是大少爷自己留的。”指环的财务总监,垂着头,“具体的数额,您看看……” “不用看了。”傅志钦扳着棺材脸,“通知他回来,把该交的都交出来吧。” “交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偷偷摸摸想干什么!”傅老夫人和俞芷衿,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 “妈,你说过,集团里的事,生意上的事,你都不会过问。”傅志钦眼神阴冷地扫了一眼老夫人身边的俞芷衿, “哼,果然挺有能耐。” 殷姗带回来消息之后,他就知道俞芷衿这个女人的野心很大。 她不会看上卢家得到过的那点小成就,她剑指整个傅家。 傅老夫人和带着俞芷衿坐下:“我是说过不管生意上的事。但予蜃好不容易回到这个家,本来应该被你带在身边好好培养的,你说他需要历练历练,把他送指环去…… 一去就是这么些年,我就想问你,他是做错了什么事,哪里做得不好,你突然要把他从集团里赶出去。” 傅志钦指着眼前的账本:“这就是原因。你来说,” 财务总监唯唯诺诺: “就是……大少爷搞阴阳账本,每笔交易他都两头吃。” “难怪啊,养那么多人,我说他哪里来的钱?”司臻骊落井下石。 “你是今天才知道他这样做吗?” 俞芷衿冷冷地看着傅志钦,“这难道不是你们一直以来的约定?指环里面多少脏事脏活?傅予蜃给你擦了那么多屁股,现在你想不认账?” “傅予蜃这么告诉你的?”傅志钦冷笑,“你们还真是夫妻同心。” “难道芷衿说错了?什么阴阳账本?你敢说你一直不知道?”傅老夫人气得用拐杖捶地, “芷衿这才怀了双胞胎,你就非看不得这个家好?一定要闹这闹那?” “妈,你这是冤枉我。公是公私是私,”傅志钦指着账本,“这些东西,不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 俞芷衿不肯接受“去母留子”,那傅予蜃就不能继续留在傅家。 傅志钦不可能把百年家业,给这么一个女人来坐享其成。 傅老夫人要被傅志钦这大义灭亲的样子气笑:“好,那我问你,你今天因为这件事把予蜃赶出集团,那以后还会给他机会回去吗?” 傅志钦暗示般的看了俞芷衿一眼:“那就要看他今后的表现了。” “不用今后,我现在就表现给你看。” 傅予蜃人未至,声音已经先传了进来。 第194章 她的自私,他很喜欢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看到傅志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好像即将踏入这里的人,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一生的宿敌。 “你来了。” 傅予蜃刚刚出现,他就抢占先机般地说道,“来得也算及时,过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傅予蜃像没听到他说什么。 他走向了俞芷衿,语气凉冷:“不躺着,到处跑什么?” 这是刚看着自己肚子安稳一点,就要找点事来折腾? 她是想让他一直在医院里守着她吗? 俞芷衿望着傅予蜃,一时间没有回答,但泪水却不觉隐瞒的眼眶。 “怎么了?”傅予蜃皱眉。 这幅样子干什么,谁又给她委屈受了? “对不起予蜃,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她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我知道离开你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就是做不到……” 离开? 傅予蜃的脸色从清冷瞬间变得阴沉。 “老东西要逼你干什么?” 傅志钦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但俞芷衿的眼泪也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她泣不成声,说的话也好像没什么逻辑: “我知道我可能做不好一个母亲和妻子,大家都觉得我做不好……要是没有我,你可以更好,顾家也可以更好……但我就是做不到……我想留在你身边……每次都说不留下最好,我心里都知道,还是做不到……” 说到最后,她捂住脸,断断续续的抽噎起来。 傅老夫人坐在俞芷衿身边,一开始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最后手悬在半空,落也落不下去了。 傅予蜃回过身,看傅志钦的眼神像看死人:“你让殷姗找她,就是说这个事?” “没错!” 俞芷衿的大胆和狂妄,超过了傅志钦的想象,所以隐瞒也没了意义。 她敢当着面把这话说出来,挑拨他们本就父慈子孝的关系,他岂会否认,凭白显得他心虚气弱? 他就要看看,傅予蜃到底是要家产还是要美人! 如果这么明显的选择题他都要选错,那就证明他不配做傅家的继承人。 早点断了,也免得他内心总是纠结挣扎。 “以前也没想过逼你,但现在她怀孕了,不可能再让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孩子是你的,所以傅家会要。” 傅志钦干脆把话说明白了,“但这个女人,傅家不会要。你自己选,是要这个女人,还是要回来当我的儿子!” 反正,他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呵呵呵……” 傅予蜃笑了,笑出了声。 随着他如恶魔般低沉的笑声漾开,偏厅里的温度,也一度一度地,往下降去。 “老东西,你好像觉得,我很想当你儿子?” 他挑眼看着傅志钦,“就像我妈不想当你老婆一样,我也,一点也不想叫你爸爸。” “你住口!” 傅志钦抬手扫下了眼前的一个茶杯。 孽子! 该死的孽子! 他是知道他最介意什么,所以才专挑他的痛处戳。 他会为他的肆无忌惮付出代价的。 但傅予蜃没有收手,他一字一顿地对傅志钦道:“老东西,你是自己被老婆抛弃了,所以内心阴暗,恨不得在我身上报复回来。真可惜,我老婆和你老婆不一样,她不要命,也不会对我放手。” “哼,”傅志钦竭力让自己不要被激怒,他破防,孽子的目的就达到了,“你不觉得她这是愚蠢和自私吗?她宁愿毁了你的前途,也要把你困住。” “这么珍贵的自私,你是不想要吗?”傅予蜃笑,“你是要不到,所以妒忌。” “够了!” 傅志钦终究还是破防了,“指环的账目如今就在这里,我还是那句话,你愿意离婚,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要是执迷不悟,傅家,以后就别再回来了吧。” “我不许!” 傅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傅志钦,你到底是被哪个鬼摸了脑子,想得出这么荒唐的事?” “我是整个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我不允许的事,你敢做,我就敢把股份权都给予蜃!” 傅志钦要把事情做这个绝,她也敢犯这个浑。 “妈要是愿意看着傅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也可以就这样做。”傅志钦寸步不让。 他掌管集团数十年,一旦放手,傅家旗下的所有产业都会什么样的动荡,可想而知。 “而这些,都是因为你纵容这个孽子娶了这个女人!” “我最大的错误是生了你!”傅老夫人气抖冷。 傅家最大的错误是坐拥这滔天富贵,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德行。 等到这福报耗尽,这家业该散就会散了…… “奶奶,你不要哭。”俞芷衿抓住了傅老夫人的手,“我想留在予蜃身边,并不是想要傅家的财产,我可以把你给我的继承权交出来,我还可以发誓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予蜃和我们的孩子。” “虚伪,”司臻骊嘲笑,“你要了傅予蜃和孩子,还叫什么都不要?” “我……” “好了,别说了。”傅予蜃突然喝断了俞芷衿。 “芷衿,别说了。”傅老夫人也抓紧了俞芷衿的手,“奶奶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不要,别人不会感激你的。” “老东西,我问你,你把我赶出去,以后找谁给你做事?” 傅予蜃一口一个老东西,叫得傅志钦脸色发绿。 他眼里喷火:“我有的是儿子。” “傅澈?”傅予蜃嘲讽地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后,存在感极低的傅澈。 “说起来,我前段时间,才从鬼门关游了一趟。老东西你知道吧?” 傅志钦不说话。 他当然知道。 傅予蜃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尽管封锁了消息,但他想要知道,自然会有他的渠道。 他不是不知道,司臻骊和殷姗都在疯狂的打听他的情况。 但这件事,他替他封锁了消息。 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儿子的。 哪怕他再不孝再忤逆. 可是,傅予蜃,一次一次地让他失望。 “你的事是你的事,今天就不要牵扯其他人了。”傅志钦有不妙的预感。 傅予蜃不理他,回头命令:“带进来!” 崇明和手下立刻押了两三个人进来,扔在地上。 “认识吗?”傅予蜃问傅澈。 俞芷衿看到,傅澈的脸,僵了。 傅予蜃从崇明那里接过了一双手套,扔到了俞芷衿怀里。 他对傅志钦道: “我可以离开傅家,可以把什么都交出来,但笔账,要先结了。” 第195章 我要你来捅我这一刀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要干什么?”傅志钦瞬间紧张。 “说。”傅予蜃提了地上某个人一脚。 “傅先生,我是二少爷的人,我上次得了二少爷的命令,在大少爷处理事情的时候埋伏他。”地上的人趴着,“二少爷下令,最好是直接要大少爷的命。” 满厅安静了一瞬。 “你是傅澈的人,却背叛他,谁知道你的话是不是真的。”良久,傅志钦才道。 “我这里和二少爷的沟通记录,还有录音。”傅澈的人慌忙道,“二少爷下令的时候已经回国了,但他没有告诉所有人。” “混账!闭嘴!”傅志钦颇有些气急。 他刚刚决定重用傅澈,傅予蜃就给他来以这一招。 打脸的意味胜过了实际造成的伤害。 傅澈要是连亲信都管不好的话,能干成什么事? “你都要离开傅家了,别想通过这种事改变什么。”傅志钦绝不会退让,“至于你离开之后集团如何运转,这都不是你操心的事。” 傅予蜃嗤笑一声。 “老不死的,不会以为我会留恋你这个鬼地方吧?”傅予蜃从三指腰上抽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着, “我只是被傅澈捅了一刀,想要捅回来罢了。” 他抬眼,“你就说,你让不让我捅?” “如果不我让呢?”傅志钦牙齿咬得作响。 “那我就把今天这里的人全部捅一遍,我们全家下地狱。”傅予蜃笑,笑得人浑身发寒, “反正傅家以后也和我没关系了,我得不到,谁都别得到。” “你们两兄弟的矛盾,扯上我们做什么?”司臻骊惊呼。 殷姗已经想跑了。 傅予蜃这个疯子,这事情他真干得出。 “我们两兄弟?”傅予蜃呵了呵,“傅澈常年都在国外,谁给他国内的信息,谁给他便利伏击我?你,” 他用刀尖指着司臻骊,然后转向殷姗,“还是你。还是你,我的好父亲?” “让我捅一刀,这事情就这么过了。”他反而显得很大度,“反正爸爸你也有的是儿子。” 傅志钦觉得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 这个儿子,他再再次次的后悔,后悔当初没把他打死…… 放他逃出去,再回来,就是给傅家埋下了一个隐形的炸弹。 “好了,爸爸不用这么纠结了。” 傅澈突然站了出来,“大哥既然非说事情是我干的,我现在也百口莫辩。如果死我一个,可以换家里安宁,我可以。”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傅澈看向了俞芷衿,“我要你来捅我这一刀。”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傅予蜃笑了。 他把刀抛给俞芷衿,“戴上手套。” …… 俞芷衿在傅予蜃扔给她手套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幕。 哪些情况才用得上手套? 有一种情况是,杀人,并且不想留下指纹,或者,弄脏自己的手。 “芷衿,你……”傅老夫人不敢相信事情的走向,她想问芷衿你不会听他们的吧? 可话要出口才意识到,如果她问,那也成了逼迫她选择的帮凶之一。 这个家,造孽啊! 兄弟间的矛盾,却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芷衿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前几天才差点流产,现在还在保胎。 傅予蜃竟然要她去杀人,杀的还是她的小叔子。 傅澈也是疯了,要求俞芷衿动手,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俞芷衿看着眼前的手套和刀。 傅予蜃和傅澈,都在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这两个男人,都在赌。 傅澈在赌她不敢下手,傅予蜃在赌……她和傅澈之间没什么旧情—— 前世他就怀疑他们有什么。 为此还逼问过她很多次。 明明,傅澈当初的女友是吴纯念。 …… “怎么了?舍不得?”傅予蜃凉凉地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拖,是拖不下去的。 俞芷衿不回话,只是低头,快速地把一双黑色的手套戴到了手上。 手套大了些,她还整理了一下,然后,捡起了那把匕首。 她抬头,眼神冷漠而坚定:“傅澈,你过来。” 傅澈,在原地站了有两秒。 这才终于挪动了步子。 他每朝俞芷衿走近一步,都听到自己过去建立的一些信念,在塌掉。 他以为,俞芷衿会拒绝动手,至少会犹豫。 可是和她眼神接触的那一瞬,他知道,她心硬如铁。 他想起九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是她在学校后的一条桥下放生。 “芷衿,我们每个星期都这样做,有用吗?”当时吴纯念也蹲在一旁,看着俞芷衿把鱼沿着河堤倒入河中。 “肯定有用的。” 少女的刘海从脸庞随着风飘过,夕阳在她眸子里映出纯净的金色, “我们坚持下去,你妈妈和我妈妈都会好起来的。” 傅澈趴在桥上,静静地看着她们站在下面,双手合十,闭眼祷告。 他看了一个学期。 才终于有机会和她们成为朋友。 这样的俞芷衿,他不信她有一天可以拿起刀,对自己的朋友刺下去。 【我有这样的家人就好了。】 尚且年幼的他,那时这样天真的想,【我生病了出事了,她就会为我祈祷,为我做这么多事……】 他没想过,他渴望的天使,有一天会长出恶魔的翅膀…… …… 俞芷衿戴着手套,拿着刀,站到了离他一步之遥。 “傅澈,你站着别动。”她说。 她声音轻轻的,像一个温柔的护士,在哄着怕针的孩童。 但声音之下的嘲讽,只有她自己懂。 傅澈……很可笑。 前世他也总是这样,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每每都把她推到抉择的边缘。 【让大嫂来决定吧,大嫂觉得我应该去死,我就去死。】年轻的男人眼里噙着泪水,哀伤地望着她。 她怎么可能看他去死? 他曾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也从没有像吴纯念那样背叛过她,也没有像傅家其他人那样伤害过她。 所以每到那时候,她都会拼尽全力去袒护他。 她为他发誓,用人格担保他没有做过某些事。 傅澈,某个时段,是她内心的一股信念,一个坚守,他的存在告诉她,她的过去,并没有那么的不堪入目…… 有人是值得信任的,有人也是信任她的。 直到,后来她撞破他做了某些事—— 他曾经在她面前赌咒发誓自己绝不会做的事…… 第196章 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澈,一直都在骗她。 和傅家其他人一样骗她,利用她。 俞芷衿那时候,甚至都不敢去和他对质。 她怕一对质,他会解释,会说服她,会和她哭诉他的逼不得已。 她怕自己心软,会在下一次理所当然地替他隐瞒辩解。 想到因为他而受到的傅予蜃的怀疑和压力,俞芷衿唯一一次,觉得是自己的活该…… …… 而这一世,他又一次把她当成盾牌举了起来。 明知道她怀孕了,明知道她在保胎。 但他说:我要你来捅我这一刀。 他是笃定俞芷衿不敢捅,或者捅了也不敢用力。 他把难题抛给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袒护他之后,会如何面对傅予蜃的怒火。 重生一世,俞芷衿再一次看清,傅澈是这么狡猾、算计、自私和没有担当的男人。 她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傅澈,我曾经救过你一命,这一刀,就当是你还我的,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傅澈心底升起一股凉凉的慌乱。 他猜不透她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还要不要像从前那样信任她…… 是不是只要他不动,她就只会轻轻地捅一下他的手臂或者其他地方。 但如果他不动,她一刀就戳到他的要害怎么办? 半年前,傅澈可以肯定,俞芷衿不会伤害他。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确定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间。 俞芷衿在一个几乎不可预料的瞬间动手了…… “啊!”傅老夫人捂住了嘴。 但刀锋只是险险地从傅澈的衣料上擦了过去。 不是俞芷衿放了水,而是傅澈躲了。 他还是本能的躲闪了。 在躲开后的下一秒,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俞芷衿刺的地方,是他的脾脏! 她想要他的命?! “你躲什么?”俞芷衿还在笑,明晃晃的嘲笑。 话音未落,她又一刀挥上来。 傅澈又是一个躲避,再次从刀锋下闪开。 然而还没站稳,俞芷衿再一次举着刀上前,这一次,她竟然朝他的脖子上劈去。 傅澈的肾上腺素飙升。 俞芷衿招招致人命,心狠手辣得如同被傅予蜃附体。 一次、两次……他心底升起了一种又恨又急的情绪。 她动手,她真的对他动手。 他认识的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她真的会对他动手。 几攻几守之后,傅澈听到俞芷衿笑出了声:“傅澈,你心脏病是不是好了?你是不是还学过格斗?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吗?” 傅澈,大惊失色。 俞芷衿……她一直在试探自己吗? 就在他因为震惊而稍稍分神的时候。 原本一直站在俞芷衿身后的傅予蜃,突然一步跨了上来,从后面捏住了俞芷衿的手腕,朝傅澈的腹部捅了过去。 这一次,傅澈没有躲得过。 剧痛传来,他清晰地看到,刀从他的右腹扎入,再用力斜劈下来……正是上次傅予蜃受伤的痕迹。 俞芷衿松开手。 傅予蜃随即搂着她后退。 傅澈抓住刀柄,跪了下去,血滴滴答答打在地板上。 整个偏厅静得仿佛能听到死神盘旋的步伐。 傅老夫人捂住眼睛别开头去,肩膀起伏着抽泣。 殷姗像怕极了,躲到了傅志钦的背后。 司臻骊嘴唇颤抖,似乎想起了除夕夜,自己女儿险些被扔下楼的惨相。 指环的几人都吓得缩到了角落里,恨不得能把自己敲晕了什么都没看到。 “还、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叫救护车啊!”傅志钦呼吸急促。 傅澈,再不受宠再不被寄予厚望,那也是他的儿子,他的亲儿子! “你、你这个女人,你敢杀我儿子,你……”他指着俞芷衿的手在发抖。 “我捅的,和她什么关系?”傅予蜃冷笑着反问,“从现在开始,我和傅家,再无关系。” “予蜃……”傅老夫人瘫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傅志钦狂吼:“带着你的女人滚!从我家里滚出去!” 俞芷衿背靠着傅予蜃,却在往下面滑。 傅予蜃捞住了她:“俞芷衿!” 俞芷衿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予蜃,我、有点不舒服……我的肚子……”她像受了极大的刺激,半张着口呼吸。 傅予蜃不说废话,立即将她抱了起来。 转身朝外面快不而去。 他们交叉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映在傅澈的瞳孔里…… 他孤零零地倒在地上,身边没有一个人。 …… :【芷衿,如果我有一天出事了,或者生病了,你会不会给我放生?】 :【瞎说什么,你能出什么事?】 :【万一,我假设,你不会给我放生,给我祈福?】 :【别假设,我们都不会有事,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黑暗一点点降临,年轻稚嫩的身影,越走越远了…… …… “予蜃,我知道你不太喜欢邓医生,但他家传的针灸手法,对保胎真的非常有效。” 方嘉誉站在病房外,压低声音劝傅予蜃,“嫂子和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最重要,是不是?” “除了他,没别人了?”傅予蜃从看到邓卓的那一刻,脸色就没好过。 说句不好听的,那样子,就好像被邓卓戴了绿帽子一样。 方嘉誉算是知道俞芷衿先前的话不算夸张了。 傅予蜃,真的对于她有特别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方嘉誉现在宁愿俞芷衿对他毒舌冷脸,也不想她谦和有礼。 “有。”他回答傅予蜃的问题。 “那请来。” 方嘉誉:“……就是邓卓他家老爷子,前年摔了,手抖,不能扎人了。” 傅予蜃:“……” 他看向病房门的观察窗里。 邓卓正捏着一根银针,凝神屏息地给俞芷衿手腕上施针。 随着针尖一点点深入,傅予蜃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邓卓这个医生有问题。 傅予蜃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有问题。 他没有问题,难道是他有问题? “我会看疗效,如果孩子保不住,他也和他家老爷子一起去抖吧。”他最后才道。 方嘉誉:“这……” 想叫邓卓撤退,现在还来得及吗? “谢谢你,邓医生,感觉好多了。” 邓卓收了针,问俞芷衿目前的症状,她轻声回答。 但随即,就感觉到不远处不太善意的目光。 傅予蜃,就坐在沙发上,一直拧眉看着他们。 那种若有所思又专注搜索记忆的模样,看得俞芷衿心里打鼓…… 第197章 不是积福,是试毒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少,少夫人,我先走了。等下会把药送过来。” 邓卓收拾好药箱,礼貌地道别。 “你把药方拿来吧。”俞芷衿赶忙道,“我们这边自己配药。” 邓卓迟疑了一瞬。 要是别的药,他可以把方子拿过来,可是保胎药…… “这个是我们邓家的祖传秘方,是丸药,药方不外传的。傅少和少夫人放心,药一定是保证疗效和安全的。” 邓卓道,“每一颗都是我亲手调制,不会出错的。” “你说不会出错。”傅予蜃目光不善地看着他,“我问你,调好的药平时是在放在哪里?” “调好以后会密封装盒,贴上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放在库房里。”邓卓回答。 傅予蜃就笑了一声:“这就是说,如果有人用同样的包装掉包了,你也很难发现。” “这……”邓卓的脸微微有点红,“谁会干这种事呢?我们医馆几代人,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那是你们家运气好。”傅予蜃皱起的眉尖就没松下来,尤其是邓卓有些局促的模样,更让他讨厌。 “你用什么保证你的药不会出错?” 邓卓脸彻底涨红了:“我、我可以用我们医馆世代的名誉来保证。” 名誉? 它有俞芷衿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吗? 傅予蜃觉得邓卓说的都是废话。 这家伙看着就办事不牢靠,真不知道方嘉誉为什么就对他那么有信心。 他把崇明叫进来:“去,把方嘉誉给我叫过来。” 方嘉誉过来的空挡,邓卓站着也尴尬不自在,干脆和俞芷衿说话。 “少夫人,我教你几个穴位,你没事按一按,对你和宝宝都好。” 俞芷衿不好拒绝,只能礼貌点头:“谢谢邓医生,你说。” “这个地方,”邓卓的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俞芷衿的手腕,“手腕横纹三指宽处,是内关穴,如果你有比较严重的孕吐反应,可以适当推拿这里,缓解呕吐,还可以宁神安心……” 俞芷衿不动手术地收回了手:“哦,我记住了。” 邓卓却突然朝她倾身,双手都朝她脸上摸过来。 俞芷衿迟疑了一下,没躲开。 邓卓已经一只手扶住她头部,一只手的拇指已经按到了她的眉端:“还有这个攒竹穴,如果你失眠或者头晕头疼,也可以揉一揉,眼睛不舒服的时候也揉揉……” 俞芷衿急得不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好了好了别教了,傅予蜃看起来已经想分尸了。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傅予蜃对于她和其他男人的正常交往,都会露出这种杀人的神色了。 ……他只是还没有想起来而已。 但潜意识已经觉得她“不安本分”。 她现在就怕邓卓这个强有力的记忆点,刺激到他的深层记忆,让他顿然忆起前世…… 幸好的是,方嘉誉过来了。 “你这里现在有多少孕妇?”傅予蜃这句话问得方嘉誉没头没脑的。 “怎么了?” “邓医生那里有祖传的安胎药,我买单,你免费分发给你这里的孕妇。” “啊?”方嘉誉更云里雾里了。 傅予蜃这是打算给自己孩子积福? “你安排一下,崇明,你去配合一下方嘉誉,”傅予蜃吩咐,“每一批药,先分发孕妇,第二天没出什么事,再给俞芷衿用。” 方嘉誉:“啊!” 合着傅予蜃是让全医院的孕妇给他媳妇儿试毒? “怎么了?”傅予蜃瞥了一眼方嘉誉,“邓医生是你介绍担保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不应该和他一起担责?” 方嘉誉……傅予蜃对邓卓,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恨? 方嘉誉拉着邓卓,千恩万谢的走了。 俞芷衿刚松了口气,就感受到了傅予蜃审视的目光。 “你是不是喜欢这种长相?”他阴沉沉地问。 看似问得没有出处,但每个字都踩在俞芷衿警报的雷区上。 “怎么可能?”俞芷衿看了看病房门,又看了看傅予蜃,“我……我……” 她欲言又止。 “你什么?说下去。” 俞芷衿的脸,红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了下去:“我都有你了,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傅予蜃:“……大声点。” 她这个碍口识羞的毛病,必须要治一治。 俞芷衿像鼓足了勇气,抬起闪亮的眸子,看向傅予蜃:“我只喜欢你这样的,其他都看不上!” 傅予蜃:“嗯……” 稍微像点样了。 他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他那么讨厌邓卓了。 这个邓卓,和傅澈是同一类长相 傅澈又长得很像他妈。 他连带着一起讨厌了,没什么问题。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傅予蜃起身,走到俞芷衿跟前,弯腰,双手撑到她病床上,俯瞰着她,“因为你捅得很准……傅澈没死。” 什么叫她捅的? 明明就是他捅的。 俞芷衿知道傅澈表面手无缚鸡之力,其实学过格斗技巧,以她那菜鸡的身手,休想伤到他分毫。 如果没有傅予蜃的操控,傅澈根本不用面对生死。 “他死还是活,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俞芷衿避开傅予蜃如鹰隼般的注视。 “他不是你中学最好的朋友?他出国时,你还专程去送他……” 拷问虽迟但到。 “他是吴纯念的男朋友,而吴纯念是我的闺蜜,仅此而已。”俞芷衿看向傅予蜃的眼神,带了几分自嘲,“吴纯念和我已经闹成现在这样,以她为纽带的我和傅澈之间的关系,还能怎么样?” “吴纯念。”傅予蜃念着这个名字,好像在把它和它的所有者对上号。 “好吧,退一万步。”俞芷衿趁机补充,“我和他是朋友。但在你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傅予蜃看着俞芷衿,似乎想要确认她这句话有几分真。 突的,他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一个濒死的人,都会无条件的去救他?” 对他是这样,对傅澈也是这样。 任何一个男人,倒在她面前,她都会送他去就医。 和喜不喜欢,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俞芷衿,有些震愕了…… 傅予蜃的多疑,总能在核心的问题上,发挥出它的威力。 “傅予蜃,你……” 她有些难以启齿道…… 第198章 他们会不会有另一段人生?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你……”俞芷衿有些难以启齿,“你、你不会是吃傅澈的醋了吧?” 傅予蜃脸色一变。 “你在想些什么?” “不是吗?你在和他比较,比较我在他身上做了同样对你做的事,所以你不开心,你这不是吃醋是什么,你……” “闭嘴!” 傅予蜃突然倾身压下,在俞芷衿唇上狠狠地堵了一下。 “还说没有。”俞芷衿脸颊绯红,“你恼羞成怒了。” “还说吗?”傅予蜃沉脸。 俞芷衿声音小了,但还说:“明明就是被说中了才破防,凶什么……” “你是觉得我现在不敢办了你?”傅予蜃威胁。 俞芷衿这次终于闭嘴,但还敢不服气地瞪着傅予蜃。 她怎么觉得,傅予蜃耳后根,肤色变得比其他地方深了些许? 但他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我问你话,你在转移话题。” 俞芷衿没被他吓到。 她盯着他的耳根,有些坏心眼地道:“你才转移话题呢,我敢回答你的话,你敢不敢承认你吃醋。” “你先回答。”傅予蜃这次倒显得冷静了许多,他收回了撑在俞芷衿身侧的手,站直了身子。 “傅予蜃,”俞芷衿没什么不敢回答的,“你是我唯一一个救过的濒死的人。” 傅予蜃嗤了一声。 “如果没有傅澈的事,我可能会信。” “是真的,因为傅澈他没有濒死,他喜欢吴纯念,所以故意找人欺负他假装兵法,就是为了让吴纯念救他,两人产生交集。” 俞芷衿认真地看着傅予蜃,“当初的情形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我俩是一起送傅澈去医务室的。” “傅澈告诉你他是装的?”傅予蜃问。 “吴纯念告诉我的,他们在一起之后,她告诉我傅澈一直暗恋她。”俞芷衿说,“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吴纯念,她反正亲口说过。” “好了,我回答完了,你回答我,你是吃醋了吗?”俞芷衿的嘴角,扬了起来。 胆子还真不小。 傅予蜃有时候觉得俞芷衿很矛盾。 明明她连一句表白都不敢说出口,偶尔却在他面前很放肆。 “不。”他重新俯身,“我只是讨厌傅澈,不想和他拥有同样的东西而已。” “哦……”俞芷衿悻悻地应了一声,想好答案了啊。 “很失望?”傅予蜃挑起眉,他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心情愉悦。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俞芷衿重新看向他,“不管傅澈也好,其他人也好,同我是什么关系,和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傅予蜃,傅澈他伤害你,就已经与我为敌,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她看向傅予蜃的眼神,慢慢凝聚,像长出了坚韧的信念。 傅予蜃,捏住了俞芷衿的下颌。 该死…… 他心想,这么蠢的女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但偏偏可以说出这么让人难以质疑的话来。 该死,他有一种冲动。 想把她揉碎了,全部填到身体里去。 偏偏她这么脆弱,可能真的一揉就碎了。 “以后别说这种蠢话了。”他黑着脸说。 他讨厌这种内心震荡的感觉,好像他也会跟着变得愚蠢和脆弱起来。 “嗯,好。”俞芷衿乖乖地听话。 傅予蜃不再说什么,只身走到了窗边,留了一个无声的背影给她。 静默的局面不知维持了多久。 俞芷衿的手机响了。 她连忙接起来,是顾汣芸打来的。 “芷衿,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顾汣芸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与无奈,“俞焕,他不能接受,撕了鉴定书走了。你外公很生气……说他不想认我们就算了。” 预料之中。 “妈妈别难过,你换个角度想,哥哥他其实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轻易背叛他认定的亲人。” 其实就是死脑子、不变通、轴。 简言之,智商有问题。 但俞芷衿还是只能换个角度去安慰顾汣芸。 “妈妈,你想想看,你是他亲生母亲,这件事是不可能改变的,他总会有接受的那一天。”俞芷衿道。 顾汣芸已经耗尽了力气:“但他认为鉴定所都被我们买通了,觉得鉴定结果是假的。” “没关系,我们还能买通所有的鉴定所不成?”俞芷衿问。 “你的意思是……” “哥哥哪天想通了,可能会自己去做个鉴定。”俞芷衿大胆假设,“当然,前提是,他想通了。” “好吧,”顾汣芸不想谈这个糟心的话题了,她换了一个,“你怎么样了,宝宝还好吗?要不要妈妈过来陪你?对了,我和你外公打算去找设计师,重新设计一下你的房间,改一个宝宝套间出来,连同育儿嫂和玩具室都考虑了。” “我很好的。”俞芷衿笑,“那就拜托妈妈和外公了,我相信你们的审美……嗯,妈妈不用来陪我,我有予蜃陪着……” 傅予蜃听着俞芷衿和顾汣芸聊着电话。 他无法理解她们的母女关系。 俞芷衿,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顾汣芸几乎没有照顾过她一天,但她却可以和她亲密无间的相处。 就好像,她们已经患难过一辈子了似的…… 一辈子…… 这三个字像思维里的闪电,忽然照亮了记忆里的角落。 但惊鸿一瞥,又黯淡了下去。 但傅予蜃却抓住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他和俞芷衿,为什么也好像是渡过过一辈子似的? 那些古怪的噩梦,离奇的境界……都像是他们的另一段人生。 他回过身,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俞芷衿。 她正在温柔地笑着,眼里都是绸缎般软软的光,声音里也流过治愈的泉水。 他脑海里突然有个想法。 俞芷衿,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有那些奇怪的梦,有仿若另一段人生的婚姻浮影。 等她好不容易挂断电话,他已经再一次站在了她面前。 “俞芷衿,”同她说话,他不需要绕弯子,“你有没有梦到过或者想过,和我结婚,过的却是另一种人生?” 俞芷衿手里的手机,险些直接落了下去…… 第199章 凭什么不能承受一个吻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到底在问些什么? 他是已经想起了什么,在试探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有所感应? 俞芷衿心跳加速,思维也在加速。 应该只是有所感应……她很快做出判断。 如果已经想起了什么,他对她不会这么心平气和。 傅予蜃不是个喜欢伪装自己的人,不是不擅长,而是没必要。 尤其是面对她这样的弱者。 人可以肆无忌惮,就不会畏手畏脚。 “你想过?” 要假装平静实在有些难,所以俞芷衿干脆自己的思虑全都显露在了脸上。 但随即在傅予蜃的面色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还在想起来的边际,故而在探寻。 “是,我想过……经常会想。”俞芷衿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眼底的思绪被遮掩了一半, “当初在医院,把你弄丢之后,我找了你好久……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我甚至一度以为、” 俞芷衿咬了咬嘴唇,眸子里显出了害怕的光,“我以为你被人寻仇过来,你……” 傅予蜃没打断她,只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俞芷衿深吸一口气,“后来,有次偶然的机会,在一场宴会的大门前,我又看到了你……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你的身份,我、我其实有到你面前来,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我……” 俞芷衿彻底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傅予蜃看到她眼角有水光,但她忍着不让它掉下来,鼻尖却率先红了。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得像一层亮晶晶的薄糖,轻轻一阵风,也会碎掉…… “傅予蜃,你不认识我了。”俞芷衿的声音哽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想露出一个笑,但嘴角勉强提起来,眼泪已经盛不住了。 她急忙看向一旁,想把泪水逼回去。 “我想过的,我想过如果当初我没把你弄丢,你没有回到傅家,你会不会……苏醒之后,和我在一起。你会不会因为我救了你,就把我带走,带我离开我当时那个家。” 她用指尖一点点揩掉眼角溢出的泪。 她没说谎。 她真的想过的……前世今生,嫁给他之前,她都想过的。 甚至前世,嫁给他之后,她都不止一次幻想过。 因为她很快发现,傅予蜃,他其实并不想回到傅家。 当初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他甚至都不会靠近京城这片地。 但,也只是想过罢了…… 这份妄想,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她,并不憧憬不会发生的事。 眼里的泪,不过是替曾经的自己委屈几分。 可以流,也可以不流。 “俞芷衿。”傅予蜃叫出她的名字,喉头滚动了一下。 俞芷衿抬眼,水波晃动的瞳孔望着他。 “白痴。”傅予蜃指腹在她下眼睑揩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他没有其他的话可以对她说。 想骂她。 蠢、懦弱、胆小、别扭、没脑子…… 但又觉得没有骂的必要。 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没有一个亲吻有必要。 方嘉誉说,什么行为都不可以。 但是,她不是才做了针灸安了胎吗? 她都可以去傅家和傅志钦对线,可以对傅澈挥动匕首。 凭什么不能承受他一个吻? 或许,还可以承受更多…… 第200章 假如她不嫁给他……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唔……”俞芷衿推了推傅予蜃,在他暂停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有点不舒服……” “这么娇气?”傅予蜃眼底暗影浮动,像藏着一只深海巨物,随时要将人吞噬。 俞芷衿可怜兮兮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真的有点不舒服,她本来没有什么妊娠反应。 但傅予蜃的亲近让她想起他前世不顾她身体,强迫她的那些事。 她不祈祷卖惨能凑效,因为她卖,傅予蜃也不会买。 她只是实事求是。 现在娇气的人不是她,是她肚子里的两只宝宝。 “你真的离开傅家了吗?以后都不会回去了?”在傅予蜃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她紧急地转移话题。 果然,不愉快的事会冲淡人某些心情。 只是傅予蜃的脸色,比先前还要更糟糕了一点。 “你刚刚在傅家是没带耳朵?”好好说话是不会的,但傅予蜃有本事不好好说也让人听懂。 俞芷衿马上下一个问题:“那之后你可以帮我照看顾氏吗,我这段时间都要安胎,所以公司那边真的没有时间……” 傅予蜃再度俯身,看着俞芷衿:“你顾家是还没吃够男人的亏?” 俞芷衿闭嘴了。 横竖现在说什么都会被怼。 关键他还怼得挺有道理。 傅予蜃现在手里有顾氏的股份,如果再入主顾氏的话,只要他有心,相信顾氏很快又会改姓了。 当然,俞芷衿知道,傅予蜃看不上顾氏。 “那……” 她打算进行下一个问题。 “好了,不用你操心。”傅予蜃直接打断了她,他坐回沙发,一躺,“饿不死你。” 俞芷衿知道,傅予蜃手里有自己的事。 仅凭傅家,他养不出这一群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离开傅家,靠的不仅仅是一时气话。 他和俞焕不一样,不是空有骨气嘴硬手软的人。 回到傅家之前,他在边境外的某个区域,已经名声鹊起。 “对了,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傅予蜃懒懒地说,“给你留点人,你自己也注意点。” “你去哪儿,去多久?”俞芷衿仿佛自然而然地问。 傅予蜃不答话,只看着她。 俞芷衿瑟缩了一下:“我会在家里等你的,我……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最好不要。”傅予蜃话刚出口,又顿了顿,“随你……我未必会接。” “那可以给你发信息吗?”俞芷衿满怀期望地问。 傅予蜃皱眉:“什么都要问,可不可以你自己不知道吗?” 笨死了! 怎么会有女人这么笨? 她不嫁给他的话,会被什么样的男人骗走,会被骗成什么样? 想想都觉得烦。 呆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徒增烦闷,傅予蜃干脆起身走人。 一走两天都没出现。 俞芷衿以为他到走都不会过来了…… 没想到第三天下午,他突然出现。 而且凑巧,是顾汣芸和老爷子带着俞焕过来的时候。 …… “芷衿,”俞焕的出现还要跟让人意外一点,他依然有点抹不开脸面,但还是不尴不尬地开口,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不知道,我们其实是亲兄妹……” “哥哥没有对不起我过,你给妈妈道歉就好了。”俞芷衿淡淡地说,“希望以后哥哥,都不要再让妈妈难过了。” 俞焕的手指蜷了蜷,他低着头:“我不会再让妈妈生气难过了。” 这么听话,简直不像前世那个一根筋的俞焕。 俞芷衿笑了笑:“说起来,哥哥好像先前还不能接受自己是妈妈的孩子,怎么突然想通了?” 而且,想通得太快了一点。 “之前在鉴定机构还有一点样本,我去取了,去别的机构验证了。”俞焕小声道,“没想到……是真的。” 这么聪明理智? 一点也不像俞焕的作风呢。 俞芷衿笑:“哥哥是怎么想到主动去验证的,有军师给你建议吗?” “什么军师?哪里有?”俞焕眼底掠过一丝被揭穿的诧异,“芷衿,我这……我这都回来了,你能不能不要怀疑我了?” 俞芷衿笑出了声。 她只是多问几句,哪里算得上怀疑? 倒是俞焕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太明显。 但俞芷衿不打算继续揭穿。 他愿意回来,至少能让顾汣芸开心几天。 至于以后的不开心,以后再来解决。 “你哥回来也好,”顾老爷子显然也很高兴,“你这一年怀孕生孩子,公司的事情难免会兼顾不到,你哥来给你当个帮手,免得你太操心了。不过,就是要重头学。” 俞焕嘴角勉强勾了勾。 重头学? 他可是国际商贸和金融管理双学位。 需要给俞芷衿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学什么? “芷衿你不用担心,我专业比较、方便……你那边有什么工作都可以让我帮你处理,你安心养胎就行了。” 俞焕不太习惯说漂亮话,这一段话说得有点磕磕巴巴的。 但就因为这样,显得更诚恳了几分。 顾汣芸和顾老爷子不由得都笑了。 “你是专业对口没错,但你还没实操过,书本上的知识和现实的工作是有一定差距的,你要虚心点。”顾老爷子叮嘱道, “你妹妹专业知识可能不如你,但天赋可一点也不差。” 能有什么天赋? 不就是全家捧着让她玩吗? 顾氏这么成熟的行业龙头,让只狗上去都能干得好。 但俞焕现在不敢反驳,他只能看似老实的点了点头。 “那哥哥就拜托给妹妹了。”顾汣芸笑道,“芷衿你照顾自己第一位,麻烦你抽一点点时间照顾哥哥了。” 其实她已经和顾老爷子讨论过了,俞焕还是交给老爷子来带。 之所以专程这样说,只是希望他们兄妹能藉由打理公司而熟悉并亲近起来,真正接受认可对方。 “我已经嫁人了。”俞芷衿回答顾老爷子和顾汣芸,“以后肯定都以老公那边为主,顾氏,本来就是要交到哥哥手上的,” 她对俞焕友善地笑笑,“哥哥放心,等你熟悉了公司的运作和管理,我就彻底退出。” 这几句话,说得俞焕心里有点舒服。 他莫名有点不太好意思:“那个,你以后就回去当家庭主妇?说起来,你那个老公呢?” 过来这么久,人影都没见到,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老公有他自己的事要忙,他……”俞芷衿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亮了亮,她对着病房外挥手,肉眼可见的雀跃, “予蜃,你来了?” 第201章 你什么想到嫁给他这种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身影刚刚从观察小窗那里闪过的时候,俞芷衿就注意到了。 她等他在外面听到不想听了,才“发现”了他。 顾家人全都转身去看。 傅予蜃推门而入。 俞芷衿注意到,俞焕的后背瞬间绷紧了,那姿态像极了看到天敌的小动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予蜃。 有傅澈在,他很轻易就知道俞芷衿嫁给了谁。 但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还是令他浑身汗毛倒竖。 敌意和防备,几乎在第一眼就建立了起来。 俞芷衿嫁的这个男人,比她还恐怖一万倍。 难怪她现在也变得这么可怕。 俞焕不由得回头看了看俞芷衿,却发现俞芷衿也正幽幽地盯着他看。 他头发都要炸了,瞬间有种前有狼后有虎的错觉。 “予蜃,这是我哥哥俞焕,他今天认祖归宗了,所以过来看我。”俞芷衿双手都伸向了傅予蜃。 傅予蜃瞥了一眼俞焕,微不可闻地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走到俞芷衿身边,坐下,“我等下就走。” 俞芷衿这次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只是微微有些诧异,傅予蜃是专程来和她道别的? “我等你回来。”她对他乖巧地笑笑,“对了,方医生昨天说,我现在情况很稳定,可以回家养胎了,但是要定期复查。” 傅予蜃似乎皱了皱眉:“来回跑,不嫌麻烦?让方嘉誉过去。” “有些设备都在医院,我过来更好一些。”俞芷衿眼神柔顺地看着他,“我稍稍走动一下,对胎儿也有好处的。” 傅予蜃没再坚持,只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那你注意点。” 顾汣芸看不下去,别开头。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男人,在误以为俞芷衿背叛了他的时候,有过杀掉她的打算。 芷衿跟着他,受了多少罪? 就连怀个孕都这么艰辛。 空气一时安静。 病房里的气氛,愈发令人不自在。 傅予蜃是肉眼可见的脸色不虞,好像顾家人的存在碍了他什么大事。 等了约莫五六分钟,他才道:“我走了。” 顿了顿,又补充,“有什么事发信息。” 不准许她一声,她恐怕会傻到一直在家干等。 傅予蜃看到俞芷衿的双眼亮了起来:“好。” 她回答的这个字都仿佛添了蜜。 傅予蜃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他刚刚走,俞焕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什么人……” “俞焕。”顾汣芸立刻责备地叫他。 她也不喜欢傅予蜃,但他好歹现在还是芷衿的丈夫,她身为长辈可以埋汰两句,但还轮不到俞焕来吐槽。 何况,傅予蜃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今天的表现也没糟糕到他说这种话。 但俞焕情绪上来了,理也没理她:“俞芷衿,我听说他是个变态杀人狂,你怎么想到嫁给他的?” “俞焕!你在说什么呀?”顾汣芸惊道。 俞芷衿静静地看着俞焕,也不怒也无情绪波澜:“你都知道他是个变态杀人狂,你还问?你嫌自己命长?” 俞焕:“……” “你就知道人家变态?”顾老爷子也马着脸,“你见过?” “我听有人说的。”俞焕不满,怎么都针对他起来了? 他不过是说句实话而已。 “有人,有人是谁?”顾老爷子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对你说的人是什么心思?有什么目的?你就听?” “我……” 俞焕有些愤懑。 他们说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朋友不靠谱? 他的朋友他不了解难道他们了解,一个二个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对他指手画脚的。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俞新雄荣华富贵都不要,也要和王美青在一起了。 这家里的人,个个都颐指气使高人一等。 有正常自尊心的人都受不了。 “算了……”他最后只说了这两个字。 和他们根本解释不通。 也不期待他们能尊重人。 笃笃——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了敲。 大家又是一起回头,正看到一个年轻文雅的男人,提着一只古朴的箱子推开门 。 “傅少奶奶,我是来给您做针灸的。”来人是邓卓。 “哦……医生啊?”顾汣芸恍然。 “这是傅予蜃给我请的中医,很有名的。邓医生,能不能请你有空也给我妈妈诊疗一下,她平常有些失眠。”俞芷衿问邓卓。 “可以的。”邓卓温和地笑笑,他递上自己的名片,“夫人有空可以来我的医馆,也可以先打这个电话和我的助理预约。” 他说着,就先给俞芷衿把脉。 “嗯,脉象很稳定,少奶奶抽空有按我教你的穴位吧?” “有按的,对放松心情和改善睡眠都很有效。”俞芷衿回答。 顾汣芸和老爷子看着他们谦和有礼地一问一答。 只觉得俞芷衿和这位医生还挺默契的。 但也没多想…… 针灸的时间有点长。 他们也没再呆下去,俞焕这边还有些要处理,于是和俞芷衿告别了。 只有俞焕,临走前,眼神还在俞芷衿和邓卓身上转了转。 “邓医生。”等他们都走了,俞芷衿身上扎着针,静静躺着望着天花板,“你替我把门外一个叫三指的叫进来。” 三指因为上次表现良好,被傅予蜃专程指派给俞芷衿了。 三指进来:“嫂子,什么事?” 俞芷衿一时没说话。 于是三指把邓卓看了两眼,邓卓:“……我、我先出去。” 俞芷衿笑了。 邓卓其实胆子很小,但前世竟然也敢帮她谋划离开傅家。 足以见得,前世的她过得有多惨。 “嫂子,他走远了。”三指道。 “嗯,”俞芷衿望着天花板,“傅澈醒了吗?” “昨天就醒了。”三指回答,“已经从重症转普通了。” 俞芷衿心里有数了。 “能帮我查个事吗?”俞芷衿又问。 “嫂子说。” “查一查俞焕这几天有没有单独去过任何血缘鉴定中心。” “好。” 针灸结束。 俞芷衿坐起来,拿着手机,略微思索了几秒。 发了一条短信。 【已经上飞机了吗?到目的地了,可以给我报一个平安吗?】 没有回复。 隔了十分钟,她又再发了第二条。 【你才开始走,我已经不习惯了……】 这次,等了两分钟,她第一次收到了傅予蜃的回复。 惜字如金:【嗯】 …… 第202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喜当爹吧?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蜃哥,什么事情心情这么好?” 孟炬煊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 从上飞机开始的某个截点,傅予蜃看起来就像心情很好了。 他每隔几分钟就要拿出手机来看一眼,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但孟炬煊就是觉得,傅予蜃感觉整个人身上那层冰壳都变薄了不少。 “我看起来像心情很好?”傅予蜃看他一眼。 “像啊!”孟炬煊猛点头。 太像了。 他跟在傅予蜃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就没看到过他这么明显的开心过。 难道说…… “你爹死了?” 傅予蜃:“……” 怎么身边都是傻子? 孟炬煊挠了挠下巴:“呵呵,不是啊……” 居然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没什么,觉得有人傻得很好笑罢了。”傅予蜃说到有人两个字的时候,嘴角明显提了一下。 孟炬煊,就…… “哦——”意味深长。 “你哦什么?”傅予蜃冷冷地看他。 孟炬煊笑得有些贼:“和我姐有关的事啊?” 上次傅老夫人生日宴,卢晓霜发疯伤了俞芷衿。 他本来想去救她,结果家里人全都拉着他,大哥还捂着他的嘴,不准他发出半点声音。 事后,他那见风使舵的爸妈还跟他说,这样是为了他好。 俞芷衿卷入傅家纷争,他们最好离远一点。 前一秒还在思考要不要去顾家谈一下联姻,下一秒就把俞芷衿列入危险禁交往名单。 结果等傅予蜃把俞芷衿带走,他们又再变一次脸。 让他带着礼物去看俞芷衿。 然后,很好…… 他贴着上去,被崇明以俞芷衿不方便见人为由赶走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傅予蜃这里受到这种礼遇。 孟炬煊回去哇哇的哭,蜃哥肯定是觉得他不中用了,要和他绝交了。 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傅予蜃出去办事,竟然还会叫上他。 “哥,我姐身体怎么样?康复得还不错?”孟炬煊试探地问。 他能从傅予蜃脸上看到隐隐的笑。 看样子姐的身体…… “怀孕了。” “啊!”孟炬煊大叫一声。 但傅予蜃没停:“双胞胎。” “哈!” 孟炬煊差点跳起来。 机舱内安静了好几秒,他才小心翼翼地说:“孩子、孩子是谁的……” “能是谁的?”傅予蜃挑眼看着他,“她老公的。” 孟炬煊,震惊之余不能懂了。 “她、她老、老公……” 人家老公的孩子,蜃哥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喜当爹? 傅予蜃看了一眼孟炬煊,不说话。 他发现人有点蠢也不是坏事。 至少逗起来,挺乐。 孟炬煊……就挺感慨的。 千想万想,他也想不到,傅予蜃有一天竟然会为爱甘三…… 孟炬煊感慨着感慨着,出了声:“蜃哥,你……你该不会是为了我姐,才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吧?” 傅予蜃脸色顿时冷了几分:“我看起来像个恋爱脑?” 孟炬煊:“额……” 恐怕不仅仅是像哦。 傅予蜃的手机又响了一下,他打开,新信息跃然于眼前: 【我明天先回绮梦花园住,过两天要带俞焕去公司,给他安排一个职务,但是不知道该给他安排什么好。】 傅予蜃拿起手机,打了两个字回去:【轮岗】 俞芷衿几乎是秒回。 但没再讨论俞焕的事情。 【妈妈说周末让回去吃个饭,不知道你那时候回来没有,如果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傅予蜃这次多打了一个字:【不清楚】 【对了,我想让妈妈教我做佛跳墙,上次她做的好吃吗?我看到你好像很喜欢?我学了给你做好不好?】 又偷偷观察他。 这女人……是不是他吃个饭她都在旁边数他吞了几粒米? 傅予蜃手指在屏幕上提起又拿下,最后打了两个字:【随你】 手机那边的俞芷衿,安静了。 直到他下飞机,也再没有发一条信息过来。 从机场出去的时候,傅予蜃脸上的温度已经从拔云见日重新调回了阴霾模式。 洞察了一切的孟炬煊:…… 就这,还不是恋爱脑? …… 俞芷衿真不是故意不回傅予蜃的消息。 真实是,他太话题杀手了。 杀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一句好。 何况,前世他们也极少正常交谈,像这样,傅予蜃肯惜字如金地给她一个正常的回答,已经是极其珍稀。 但傅予蜃临走前的话说得很明白…… 【有什么事发信息】,意思并不是真的有事才让她发信息。 俞芷衿知道傅予蜃并不稀罕她的依恋和挂念,但他稀不稀罕,是他的事,俞芷衿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觉得俞芷衿应该时时刻刻都把他奉为第一。 那她照做就好了。 横竖,这一生,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短暂了…… 周末她提前回了顾家。 答应了要学做佛跳墙,那也该有个学的过程,尽管,她前世已经学会了。 假使他有一天恢复了记忆。 她不会给他一点可以查证她也重生的机会。 “芷衿,你是真的打算和他生活下去吗?”顾汣芸不愿意,但还是教了。 她叹气,“也好,到时候你们有孩子了,他总该对你有几分真情。” 俞芷衿正要回答,外面传来了佣人的声音。 “太太,小姐,大少爷回来了,还带了女朋友来。老爷让你们去客厅。” 顾汣芸和俞芷衿对视一眼。 顾汣芸眼中是带着有些惊喜的笑的。 但俞芷衿的笑明显只浮在表面。 不用看她也知道,俞焕带来了谁…… 客厅里。 坐在俞焕身边的女人,深棕色的大波浪,皮肤白皙,削尖的下巴,花瓣唇,欧式大双眼,戴了深黑美瞳…… 整个人精致但……廉价。 没办法,有些男人就吃这一款。 俞焕和女人十指紧扣: “妈,芷衿,这是郑乔玥,我在国外就交往的女朋友。” “阿姨好,妹妹好。第一次见面,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郑乔玥乖巧有礼地起身,对着顾汣芸和俞芷衿鞠躬。 俞芷衿不需要俞焕介绍。 蠢俞焕人生最大的坑,都踩在女人身上。 第一个是王美青,第二个……就是这个女人。 郑乔玥。 前世,他明明有翻盘的机会,却被这个女人骗到死。 第203章 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不过没办法,俞焕目前的脑子,就只配得上这样的女人。 蠢脑子外加优渥的家境,够得上十个郑乔玥来骗。 顾汣芸和俞芷衿坐下,郑乔玥殷勤地递上礼物,“这个包是我之前配好的,但今早上才到,专程送给阿姨。妹妹的话是这条手链,星月设计是今年的新款。” 俞芷衿看了一眼,包管三十万,配货也要三十万,加起来六十万才拿得到。 手链倒不算贵,但也要十几万。 她抬起头,笑看郑乔玥:“傅澈给你刷的卡吗?” 郑乔玥脸一僵,笑容卡住,眸子里掠过一丝慌乱。 “什么傅澈?阿澈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俞芷衿你这话什么意思?”俞焕觉得莫名其妙,更觉得莫名的羞辱。 他女朋友,为什么会刷傅澈的卡? 头顶无端就绿油油的。 “俞焕,注意态度。”顾老爷子压低声音,“没有这样对妹妹说话的道理。” 俞焕不怒反笑:“我这样说话就不讲道理,她那样说又有道理?” “我那样说,是因为我知道哥哥的卡最近停了,都是傅澈在接济里。”俞芷衿冷冷地道,“所以这些礼物,不算是傅澈刷的?” “你什么脑子?”俞焕又笑了,“我告诉你,乔玥家境不差,我们是国外留学认识的,她爸爸做医疗器材生意的,妈妈是企业高管。” 俞芷衿真是可笑,以为全天下只有自己是豪门? “医疗器材,哪家公司?”俞芷衿不理俞焕,转而问郑乔玥,“我老公有个朋友也医疗口的,说不定还认识。” 郑乔玥尴尬地笑笑:“我爸爸就做小生意,妹夫的朋友都是做大生意的,不太可能认识。” “那可以介绍认识啊。”俞芷衿捧了一杯顾汣芸专给她泡的枸杞荔枝蜜,“你妹夫朋友是医院的,以后器材方面都可以照顾着。” 她给俞焕点了一下头:“听到了吗,改天约个饭局,请你老丈人过来,一家人嘛,就要相互帮衬着。” 俞焕去看郑乔玥。 郑乔玥手指不安的蜷起来,但脸上还带着笑:“不用了,我们家小富即安,我爸爸前阵子还说,要把公司转了,以后和我妈安享晚年。” “听到了没?”俞焕以教训的口吻,略带得意地反问俞芷衿,“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眼睛里只有生意?” “怎么说话的?”顾老爷子只知道一条原则,无条件地护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他训斥俞焕, “没生意,你的锦衣玉食从哪儿来,你女朋友的礼物怎么送?” “当然有生意了。”俞芷衿微微一笑,“皮肉生意也算生意。” 在场的人,脸色全变了。 俞焕猛地站了起来。 “俞芷衿,你把话说清楚!” “哪里不清楚,你说说看?”俞芷衿轻描淡写地反问。 她哪个字不清楚,不明白? 郑乔玥家里哪是什么做生意的。 她自己就是她全家最大的生意。 初中毕业就没上高中,给老男人当“女儿”赚到第一桶金,整容以后傍上了更有钱的老男人。 然后拿着别人给的钱出国游学,美其名曰镀金,实际上就是想捞个老实男人上岸。 好巧不巧,遇上了俞焕这个傻子,死心塌地对她,被她卖了还帮忙数钱。 至于郑乔玥那什么做医疗器材的父亲,就是个医院里倒卖挂号的黄牛。 她那个企业高管的母亲,管的是企业里的办公室和卫生间的清洁。 俞焕这人最鬼摸脑子的地方就在于,但凡是恶人坏人骗他的话他都信,至亲对他的苦口婆心他死都不信。 有些人,如果你说尽了好话他也信不进去。 那就证明有些弯路,他必须走,有些劫,他必须渡。 既然这样,俞芷衿就先把难听话说了。 至少别人难受了,她还可以比较舒坦。 “好了好了,俞焕,你妹妹开个玩笑呢,你做哥哥的别生气,”顾汣芸连忙打着圆场,“郑小姐,晚餐都备好了,我们先过去?” 一顿饭吃得颇为沉默。 俞芷衿冷漠不语,郑乔玥委屈巴巴、拘谨小心,只剩顾汣芸偶尔招呼一下,连顾老爷子都不怎么说话。 俞焕就忙着心疼郑乔玥,一直对她嘘寒问暖。 好像顾家人都把她怎么了似的。 饭吃完,回到客厅。 顾汣芸拿出了回礼,是一只足金的素镯。 “第一次见面,阿姨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她把镯子带到了郑乔玥手腕上。 郑乔玥佯装羞涩:“没有,阿姨送的礼物,我都会很喜欢。” 客客套套又聊了不少,顾汣芸问了一些他们在国外的生活趣闻。 最后郑乔玥走,俞焕去送她。 顾汣芸把俞芷衿叫上了楼。 “芷衿,你是单纯对你哥哥有意见,还是这个女人有问题?”顾汣芸问。 “都有。”老妈不问,俞芷衿也是要说的,“因为这个女人有问题,所以对他有意见。” 顾汣芸满脸的难以置信:“真是……干那啥的?” “也不算什么风月场上的,只是换过几个干爹罢了。”俞芷衿一脸真诚地看着老妈, “俞焕可能是她遇到最年轻最帅又最傻的男人了,要是让他继承家业,他们还是有可能修成正果的。” 顾汣芸:“……那还是别了。” “嗯,那妈你去反对他们在一起吧,谈可以谈,但不许娶回家。”俞芷衿怂恿。 顾汣芸秒怂:“我啊……我才刚把他认回来,感情还不是很深,我怕这么一说,和他更生分了。” 俞芷衿就看着她不说话。 顾汣芸斗着手指:“那个、那个可以冷处理嘛,说不定他们谈着谈着,就谈不下去了?也不一定能走到结婚那一步?” 俞芷衿:“你看我哥像那么清醒的人吗?” 顾汣芸试探着问:“说不定,女方有可能找到更好的呢?” 俞芷衿,差点翻个白眼:“你看她有这个资质吗?” 顾汣芸:“……”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儿子? “都怪我,”她只能开启祥林嫂模式,“是我把看对象眼瞎的基因遗传给了他……怪我,都怪我……” “好了好了,”俞芷衿打住了她,她斜眼看着老妈,“想让我去当恶人?” 顾汣芸:“我看你就挺想当的。” 皮肉生意这样的话,都能当着人面说出来,就没她干不出的事儿。 她是暂时不想轻易得罪这个便宜儿子,但她看俞芷衿很乐意去得罪…… “我恶人了,你可别心疼你儿子。” 俞芷衿丑话说在前头。 顾汣芸就笑笑:“我心疼什么,我看热闹呢。” 反正生活这么无聊,俞焕这么欠揍…… 她不心疼,没热闹看才心疼。 第204章 我们家男人没有窝里横的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砰砰! 房间门被不客气地重锤。 顾汣芸起身去开门。 刚打开,门就从外面被推开,险些把她撞倒在地。 俞焕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俞芷衿,刚刚乔玥在,我给你几分面子,现在你必须把话给我说明白了,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哥哥?” 俞芷衿坐在沙发上,也不看俞焕:“认不认你这个哥哥,得看你给我少了个什么样的嫂子。” “好,”这话俞焕听懂了,“你就是瞧不起乔玥,觉得她家世不如你对吧?” “俞焕,芷衿没有那个意思。”顾汣芸嘴上说着只看热闹,真看到俞焕这么不讲理,还是忍不住上前帮着女儿辩驳。 没想到,俞焕当即把火力对准了顾汣芸。 “妈,我今天在这里叫你一声妈,你要不要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评一评今晚上的事?乔玥第一次到家里来,带那么贵重的礼物,该不该对别人客气点?” “我们哪里有不客气了?”顾汣芸笑笑,“大家第一次见面,还不太熟,拘谨一些是正常的。” “正常?暗示她给我戴绿帽子是正常?污蔑她做不正当职业是正常?” 俞焕点点头,“你们顾家的三观,我算是见识了。” “话都是我说的,你对妈妈发什么火?”俞芷衿冷着脸抬眼,“刚刚你推门,差点把妈妈推倒,你这么知道心疼女人,不如先孝顺孝顺你母亲?” 俞焕承认,论吵架,他总比俞芷衿棋差一着。 但真要闹起来,他也不是个怕事的。 “我是就事论事,今晚上你们这样对乔玥,你们知道她回去路上哭得多伤心吗?” 想到郑乔玥梨花带雨的样子,俞焕就喘不过气。 “我承认,她家庭只能算是小富,比不得顾家,更没办法和傅家相比,但你们嫌贫爱富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你高洁、你清廉、你视金钱如粪土,”俞芷衿满眼嘲讽, “你没给顾家赚一分钱,花起来的时候倒是大方。借他人之财慷自己之慨,你不嫌贫爱富,你是劫富济贫呢。” “我不和你扯那些歪理。”俞焕吵不过俞芷衿,他于是直奔结果,“你去给乔玥道歉,再回送她一件翻倍的礼物,我就不计较你今晚上的失礼了。” 俞芷衿扶额,实在是大为震撼。 “你不计较?” “是,”俞焕冷笑,“乔玥大方豁达,不像你小心眼。无论别人怎么伤害了她,只要一声对不起她就可以无条件原谅别人。她原谅你,我就原谅你了。” 俞芷衿:“……” 她真是好稀罕这对卧龙凤雏的原谅……呢! 俞芷衿揉了揉耳垂:“不知道送什么,就不去道歉了,你的乔玥这么大度,应该不会计较吧?” “不知道送什么?那我教你,”俞焕哪里不知道俞芷衿什么意思,他指着俞芷衿的手腕, “就把你手腕上那个镯子送给她,顾家这么有钱,傅家更是什么都不缺,你豪门太太,应该不在乎这么个物件吧?乔玥也不会嫌弃是你戴过的东西。” 俞芷衿……真要给俞焕气笑了。 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 “俞焕,妈妈今晚上已经送过你女朋友镯子了,”顾汣芸也一脸难以置信,“妈妈做主,让妹妹重新挑个礼物吧。” 郑乔玥的礼物不便宜,就算俞芷衿不送,顾汣芸也会想办法都等价还给她的。 这个媳妇儿不要,有些东西就得算清楚。 “你做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晚上那个镯子什么意思,”俞焕看着顾汣芸,眼里的冷漠和挖苦如针刺人。 “我什么意思?”顾汣芸不能理解。 “你送个黄金素圈,什么样式都没有,不就是瞧不起人,随便打发人家吗?在你眼里乔玥是个拜金女吧?看到金子就两眼发光?你以为乔玥不懂你的意思?她是看在你是我妈的份上,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人都不是傻子!” 顾汣芸嘴半张着。 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是有点图省事,主要是女孩子第一次来家里,送黄金素圈是最不出错的。 再不济,她不喜欢这个样式,还可以自己拿去重新打一个,金子是真的,克数是真的啊。 没想到,俞焕会说她是在讽刺人家。 她发誓,她之前可不知道郑乔玥是个捞女。 再说了,捞女不就喜欢这些吗? “她在你面前哭,觉得我羞辱了她?”顾汣芸一言难尽。 俞焕:“是你们全都羞辱她!” 顾汣芸,默。 这女人的段位,确实有些。 但俞焕也真的是……有够好骗的。 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儿子,该不会就这样废掉了吧? “都在吵吵些什么?” 顾老爷子终于还是被闹过来了。 他沉眼看着俞焕:“我听到你在对你妈妈和妹妹大声嚷嚷,做男人的,怎么能这么不懂尊重女性?” 俞焕直直地回怼:“我不懂怎么尊重。” “你怎么尊重你女朋友的,就怎么尊重你母亲和妹妹。”顾老爷子半点也不惯他,“我们顾家的男人,没有窝里横的。” 俞焕有些惧怕顾老爷子。 但他还是转开头,小声道:“我又不姓顾。” “你说什么?”顾老爷子想打人,“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爸姓俞!我也姓俞!”俞焕声音拔高了,“今晚上我女朋友过来,你们也不放他出来!你们让乔玥怎么看我?你们羞辱我女朋友,还折辱我!你们以为我很想在顾氏厂里打螺丝?” “我告诉你们,这个顾家的儿子,我不当了!” 扔下这句话,他怒气冲冲迈步离开。 只剩下房间里面面相觑的三个人。 “他、他……”顾老爷子是最不能理解的人,“他到底哪部分脑子出了问题?” “可能……可能哪部分都有问题。”顾汣芸还是难过的。 “放心了外公妈妈,他会回来的。”俞芷衿倒是很淡定。 郑乔玥撺掇他回来闹,只是想要掌握主动权,又不是真让他和家里断绝关系…… 俞焕真要不当顾汣芸的儿子,第一个劝他的人就是郑乔玥。 “对了,他说打螺丝?打什么螺丝?”俞芷衿倒是很不理解。 顾老爷子:“别听他瞎说,什么打螺丝,我们顾氏哪里来螺丝给他打。” 俞芷衿:“那外公你安排他做的什么工作?” 顾老爷子打算亲自栽培俞焕,俞芷衿便没有多过问,倒还不知道他现在从什么岗位做起。 顾老爷子:“……就,先去车间纺布吧。” 俞芷衿:“噗——” 第205章 芷衿,你真的已经很好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我受够了!” 傅澈病床前,俞焕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真的一秒钟都忍不下去了,我堂堂商贸金融双学位,居然让我去厂里当工人,还说什么每一任继承人都是从纺织工位坐起来的,我信他个鬼了!俞芷衿怎么没看她去厂里呆过?” 傅澈怔了怔:“那你爸爸妈妈以后怎么办?” 俞焕霜打焉了似的垂头。 “不知道……其实乔玥也劝我回去认错,但错的是他们,我认什么认……”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你要办成事,就不要去论对错。只有强者和胜利者,才有资格定论对错。”傅澈说话很轻,伤口在恢复,但稍稍用力还是疼。 “如果没有俞芷衿,我可能还能忍。你不是一样忍,结果怎么样?要杀你还是不要杀你?”俞焕说到傅澈,语气里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挖苦。 “我家里情况不一样,我家里的人,就那样了,但顾家不一样,俞芷衿……不一样。” “她哪里不一样?她都嫁给你大哥了,现在是一丘之貉,什么锅配什么盖。我以前真是小看她了。”俞焕冷笑。 傅澈冷了脸:“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你要是今天是到我面前来骂她的,以后也不用来了。” 俞焕不吱声了。 俞芷衿停了他的卡,他到现在生活起居,刷的都是傅澈的副卡。 他领傅澈的情,也把他当真正的朋友看待。 但他就是不懂俞芷衿到底哪里好,傅澈自身都难保,还要一直维护她。 “她只是因为嫁给我大哥,才不得不这样自保的。”似乎知道俞焕在想什么,傅澈轻声道, “一个人的底色,是从生下来就决定了的。她不是那种人,就不可能是,除非死了重来。” 俞焕把手放到了傅澈肩上。 想劝他,但最终只是捏了捏他肩膀。 “你回顾家吧,他们想认你当儿子,不管是什么目的,这都是你的机会。你要看着你妈妈在监狱里渡过余生吗?还是看着你爸爸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还有你妹妹,你找到她了吗?” 傅澈看着俞焕,“我们都是私生子,我比你更了解私生子的处境和无奈,你不去拼你的那一份,靠法律?还是靠别人可怜你?” 俞焕沉思两秒,自嘲地笑了一声:“俞芷衿是不会可怜我的,她现在像个魔鬼。我真怀疑她遗传了她妈的精神病。” “俞焕。”傅澈皱眉,“你够了!” “你才是够了,”俞焕站了起来,“傅澈,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她现在是你大嫂,别说和你那个所谓的大哥混在一起,你知道她到处招蜂引蝶吗?” “俞焕,有些话无凭无据,不要乱说。”傅澈沉脸。 招蜂引蝶。 短短四个字,要是被傅家那几个人听去了,后果会怎么样,俞焕知道吗? “乱说?我亲眼看到她和她的针灸医生眉来眼去。”俞焕冷嗤,“她看她老公都没那么深情。” “俞焕!”傅澈猛地坐了起来,“嘶——” 伤口被扯动,他瞬间疼得脸都白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行了吧。”俞焕也被吓了一大跳。 他连忙按住傅澈,“我以后都不说她了,你躺好躺好,先好好养着。” 傅澈躺下,闭上眼,无力且苍白地开口:“隔墙有耳,你以后说话都要小心点……” “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的。我连乔玥都不说。”俞焕保证。 傅澈苦笑了一下。 俞焕这没心眼没脑子的样子,哪里像半点私生子? 正常人家的大少爷,都养不到这么废。 那个王美青,很在他身上下了点功夫。 芷衿……她过去二十年,一定过得很苦。 但她却从没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 在她微小如草芥的时候,她把微弱的光芒全都施予了别人。 “所以,我理解你。”傅澈看着窗外的树,灰褐色的枝干上有细嫩的叶芽在萌生, 他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你会变成什么样,我都理解你。换成我,连你过去的百分之一都做不到……芷衿,你真的已经很好了。” “你说什么?”俞焕只听到他声如蚊呐地念了什么。 “没什么。”傅澈闭上眼,冰冷的泪划过脸庞,“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 就如同俞芷衿预料的那天,俞焕没硬气到两天,就回顾家认错了。 顾老爷子和顾汣芸能怎么样? 老爷子把他训了一顿,顾汣芸给他坐了一顿好吃的。 然后给他一条价值不菲的蓝宝项链,是以俞芷衿的名义给郑乔玥的回礼。 “对了,你妹妹这几天回公司办公了,让你有空到总公司去一趟,她有事找你。”顾老爷子道, “你除了要学基础,还要学会谦逊,你的专业以后有的是用武之地,现在关键是要把其他知识都补上来。” “好。”俞焕低着头。 他隔天就到总部去找俞芷衿。 再一次来到顾氏的总经办,他不由得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呆过单调枯燥的车间,才能感受到总部的豪华与安逸。 这样宽敞明亮又奢侈高级的办公室,是属于俞芷衿的…… 不知道她今天找自己过来,是不是打算把他调过来,让他做配得上他的工作。 助理很是体贴殷勤地替他推开了俞芷衿的办公室门。 俞焕太子爷的身份……在顾氏已经不是秘密了。 老爷子第一天就带他到总公司逛过了,给他介绍过整个公司的构架。 虽然现在是暂时把他安排去了一线历练,但谁都知道,他回来是迟早的事。 “哥哥来了?”俞芷衿不骂人的时候,笑起来还是很有亲和力的。 俞焕太久没见到她的笑容,不由得有些怔神。 落地窗的光打在俞芷衿脸庞上,可以看到她细腻白皙的皮肤和清丽隽秀的骨相。 她靠在宽大的座椅里,虽然身姿娇小,但骨肉匀称,气质卓绝,且有种上位者隐隐的威严。 俞焕虽然现在很讨厌俞芷衿,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妹妹的姿色很是上乘。 也难怪她现在性格糟糕成这样子,傅澈还对她念念不忘了。 第206章 她是个粘人精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我听外公说,现在安排你在车间里学技术。”俞芷衿指了指桌上早放好的几本书, “这些书,都是关于纺织业的发展历史、技术革新以及一些基础知识的。哥哥都拿回去看一看,结合你的实际工作学一学。等你从这个岗位调离的时候,我会出一套题来考你的。” “你看过吗?” 俞焕压着火气,搞了半天,又是来磋磨他的。 当他是小学生? 还考试? “我当然都看过。”俞芷衿随手把一本书往俞焕眼前一推,“不仅看过,还倒背如流。你随便说一页,我背给你听。” 俞焕不信。 她以为他不敢考她? 他马上随手翻开一页:“第78页,背吧。” 俞芷衿:“……此外,不同国家之间对于纺织品的行业标准和法规都不同,以OEKO-TEX举例……” 俞焕,目瞪口呆。 他赶紧再翻了一页:“第102页。” 俞芷衿:“……绿色设计深入人心,撇开其中一些政治文化因素,安全也是深入人心的概念……” 俞焕结结巴巴,还想再找补一下。 “别看了,我八岁就全都能背了。”俞芷衿不耐烦道,“俞新雄和王美青带着你和俞爱歆在外面滑雪潜水的时候,我都在家里跟着外公学习。” 她顿了顿,不顾俞焕脸上的不自在,继续补刀:“在顾家,但凡要坐上这个位置,这些都必须要背的。” 俞新雄,也全都能背。 “鉴于你现在年纪也大了,人也不是很上进,我也不需要你一字不漏的背下来,但你得记得并会应用。” 俞焕:“……你是从小没妈教吗?说话这么难听?” 想忍,但忍不了一点。 人身攻击,谁不会啊? 只要他愿意,难听话还不是一大把往外冒。 “我怎么没人教呢,”俞芷衿悠悠地翻了翻眼前的书,“青姨把我当亲女儿待呢,俞爱歆有的,我也都有。” 俞焕:“……” 他发现了,他发现自己和俞芷衿的差距在哪里了。 俞芷衿骂他,他破防。 他骂俞芷衿,俞芷衿稳如泰山! 他脸皮没俞芷衿厚! 俞芷衿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不顾俞焕还在眼前,便对那边笑起来:“邓医生……嗯,我等下就过来……嗯,今天也要按摩……你等着我吧,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自然的笑容,亲昵的语气,很难不让俞焕多想。 等她挂断电话,看着依然站在眼前的俞焕,“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上班吧,对了,不同机器的性能里也要摸熟,我到时候要一起考。考不过就继续当你的纺织男工。” 俞焕,抱起一大摞书,气冲冲就往外走。 但他并没有真正离开。 等到俞芷衿离开顾氏的时候,他吩咐身边的出租车司机:“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 跟着俞芷衿的车,他很快来到了一个中档小区。 是小区,不是什么中医馆。 俞焕心狂跳,拿出手机,将俞芷衿下车,走进某个单元的视频拍了下来。 转手就发给了傅澈。 【你的俞芷衿,你看看。】 傅澈隔了很长时间才回了信息。 【怎么了?】 俞焕:【每天都到这里和人幽会,美其名曰,中医针灸按摩。】 傅澈:【……】 【删了。】无语之后,他只有这两个字。 …… 【今天下雨了,倒春寒有些冷,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也很冷的话,要记得多加一件衣服哦。】 【我今天设计了一套双胞胎的婴儿襁褓,还画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儿童服装,哈哈哈等宝宝生下来,我要给他们创建一个儿童品牌,给你看草稿……】 【图片/图片/图片……】 【啊发错了,最后一张是……/害羞.jpg】 【算了发都发了,最后一张是我给你设计的外套啦,春秋或者在空调房冷了里都可以穿一下,你看看样式你喜不喜欢,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 【……总是我一个人在说,絮絮叨叨,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看到的话,会不会嫌我烦……】 傅予蜃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然后回了几个字: 【袖口改小一点。】 【收到啦!/开心.jpg】俞芷衿总是秒回的。 她话确实有点多。 允许她给他发信息,从早到晚就事无巨细地汇报,还总想偷偷打探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每次他只要回她一句话,她就会发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表情。 真是…… 就不能给她一点好脸色。 旁边的孟炬煊捧了一杯冰美式,拿眼角悄悄观察傅予蜃。 不用说,又在和他姐聊天了。 这段时间孟炬煊已经很有经验了,但凡傅予蜃脸色由阴转晴,那必定是姐来信息了。 俞姐简直就是蜃哥的晴雨表。 “哥,姐知道你今天回去吗?”他贼兮兮地问。 “不知道。”傅予蜃警告孟炬煊,“不要告诉她。” 孟炬煊嘿嘿两声:“要给我姐一个惊喜啊?” 傅予蜃:“不是,她太黏人了,烦。” 孟炬煊:“这……这是有点过分了,下次哥你和她说,别让她成天给你发信息了,一点事也不懂。女人就知道阻碍男人的事业。” 傅予蜃,眼色一凉:“要不要送你去太平洋?” 让他管个够? 孟炬煊脖子一缩,不说了。 蜃哥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嫌人家黏着他的人是他,怪人家不理他的人也是他。 啧,恋爱中的男人,真难将就。 …… 飞机降落。 傅予蜃随手划开了信息。 这些天,这个动作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俞芷衿没有打过一个电话,鉴于她胆子小,傅予蜃也可以理解。 他都在想,如果允许她随时给他打电话,她会不会每个小时都要打一通才肯消停? 俞芷衿暂时没有新的信息发过来,不过有陌生号加他微信。 傅予蜃正要划掉,冷不丁看到对方加好友的申请里有一句话。 【看看你的俞芷衿。】 他指尖一停,点下了通过。 对方也不废话,立刻给他发来了一连串的视频和坐标。 傅予蜃不回话,脸色已经在每帧每秒地阴沉下去。 “哇靠!京圈又出新八卦了!”旁边的孟炬煊突然一惊一乍叫起来。 第207章 不想离婚,就要给对方空间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什么八卦?”傅予蜃沉着脸问。 孟炬煊已经看惯了他寒若冰霜的样子,何况这几天,只要俞芷衿没来信息,傅予蜃都摆这样的脸色。 他大大咧咧道:“你知道刘家千金吗?龙门吊那家。她不是和冰联投资家的二少联姻,前不久嫌京城冷,跑沿海去度假,这不声不响回家了,结果逮着老公和一个男人在家里滚床单!” “你说,刺不刺激,精不精彩?据说两口子当场就打起来了,冰联家男人把女方肋骨都打断了,脸也打破相了,说是都送医院了。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孟炬煊讲得绘声绘色,“所以说啊,这夫妻之间啊,有些铁律是绝对碰不得的。” “比如呢?”傅予蜃的脸色已经冷到零度以下。 孟炬煊犹然不觉。 “比如,如果一方离家出差,回来之前一定要事先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只要你不是真的想离婚,有些空间,就必须要留给对方。” “不想离婚?”傅予蜃噙着一个冷笑,“意思是抓到了就只能离婚?” “那不然呢?你看刘小姐和老公,对吧?这不离婚还能怎么样?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孟炬煊摊手。 傅予蜃舌尖顶了一下腮帮:“那是因为他们半斤八两。” 要是其中一方完美碾压另一方,就不存在谁想离婚就离婚的情况! 空间,他不会给人留。 离不离婚,也不会由对方说了算! 孟炬煊嗯嗯点头,盲目附和:“他们就是狗抢骨头,八卦嘛,就看个热闹。” …… 京城今天下了雨,天色暗得比往常都早。 傅予蜃上了车,甩了个地址出来:“崇明,你知道这是哪里?” 崇明凝神看了两秒,有点熟,总觉得哪里见过,又不太记得清楚。 他再仔仔细细搜索了一下。 不由得嘶了一声。 “这是……这好像是嫂子每天去针灸的地方。” 三指那边每天都会定时汇报俞芷衿的行踪,因为都是常规的医院、家、公司、针灸治疗等地。 所以崇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过去。”傅予蜃喉咙里像含着一块冰。 邓卓那张孱弱但儒雅的面容在他脑子里晃荡,他想撕碎却抓不到。 烦躁的情绪像春天的柳絮一样纷扬,又油锅上的蚂蚁在乱爬。 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 像养鸡场里的病鸡,既不能给她提供物质上的丰盈,又不能给她安全上的庇护。 她为什么就喜欢那样的男人,出轨一个、两个、三个……让全京城都看到他家里的草原,让傅家人的嘲讽一直飘荡在他头顶…… 为什么她总是去外面找男人,外面的男人…… 为什么…… 傅予蜃吸了一口气,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浑身冷汗。 “我在想什么……” 他是实在惊异的。 俞芷衿,俞芷衿她……她明明没有背叛过他。 为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她出轨的记录? “傅少。”崇明从前方转过头,目底透着一丝不解和担忧,“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傅予蜃往车座上仰,“好久没这样了……” 他有一阵子没做诡异的梦了,有一阵子没有出现奇怪的幻觉。 但稍有什么事情发生,这种症状就会再度席卷。 为什么,为什么总觉得他和俞芷衿,有两套人生。 再这样下去,他会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我让你去查苗蛊和南洋降头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傅予蜃闭着眼问崇明。 “先前查到的资料已经给过您了,我一直在等您的下一步指示。”崇明道。 “去找靠谱的会施展这方面的人过来。”傅予蜃道。 再次出现这样的幻觉,他的感受又和先前不同了。 脑仁深处像又人在用尖针探入搅动一般疼。 身体的能量都像被抽走了一般。 他需要一点意志力,才能掌控住自己的身体,好像……有另一个什么物种,要强行夺走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傅少,目的地到了。”崇明回头看着傅予蜃,他把头仰靠在座椅上,一动也不动。 在崇明说出这句话几秒之内,他都怀疑傅予蜃是不是睡着了。 但突然,他又抬起了头,睁开布满血丝的眼。 “其他人留在下面,你跟我上去。” 眼前的小区,算不得高档,容积率有些高,此时夜幕初垂,格子般的窗户一盏盏的亮了起来。 傅予蜃在努力把脑子里的另一套人生赶出去。 都是幻觉…… 都是无端出现的妄想与病变的恐惧。 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谁给他发的视频,不重要,傅家太多人想看他的笑话。 摧毁他,他们就可以躺在他的尸体上蛀虫一般活下去。 从回到傅家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他的存在,只会让所有人都不自在。 他的存在,不就是让人不自在的吗? 所以,俞芷衿也会和傅家人一样……会背叛他……会厌恶他……会抗拒他…… “傅少,要不我先过去。”崇明站在傅予蜃身后。 “没事。”傅予蜃单手撑着电梯内壁,伤口有点痛而已…… 强制把另一套人生赶出意识,不仅大脑思维会混乱,躯体也开始抗议。 明明先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但他总觉得,那里还有一个刀口。 眼前,俞芷衿挥刀向傅澈的画面,总会变…… 他会变成傅澈的视觉,好像,她真的在他腹部刺过一刀。 如果,那就是他们有可能存在的另一套人生…… 那他宁愿不要去窥探到其中的细节。 他不想知道那样的人生。 现在就很好……俞芷衿这个笨女人,一点点教,教她怎么表达她的情感,教她怎么做一个适合他的女人。 叮——电梯停在了该停的楼层。 傅予蜃抢在崇明之前走了出去。 “等在这里。”他不需要第二个人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发给他的视频里甚至有俞芷衿踏入这扇门的场景。 里面开门的人没看清,但一晃而过是一个短发清瘦的男人。 很……像邓卓。 什么针灸、什么按摩要到单独的居民小区里来,要在这个暮色低沉的夜晚过来…… 傅予蜃的手指悬在门铃上方。 耳际传来孟炬煊的话:不想离婚的话,就要给对方一点空间…… 第208章 第一次叫她宝贝儿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范放下了手,靠在了一旁的墙上。 墙面贴满冰冷的瓷砖,凉气透着外套大衣浸入。 须臾,他拿出了手机,发出一条信息: 【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她发信息。 手机里没有动静。 俞芷衿,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回他的信息。 傅予蜃撑住了额头。 扫不掉……扫不掉的画面一直在眼前闪现…… 是俞芷衿和邓卓躺在床上,衣衫凌乱…… 这么清晰,清晰得像是他亲眼见过一样。 【我不知道我怎么在这里的,我真的不知道……】俞芷衿真实的哭声萦绕着他,【我和邓医生是清白的,真的,你、你可以查……】 “就算是清白的,也不清白了。”傅予蜃喘着气,像自言自语, “那么蠢,只有被别人陷害的份……” 他直起了身子,直接用拳头砸向了门。 建筑的隔音并不算很好。 傅予蜃很快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下一秒,门开了,一个脸庞清秀的脸露了出来: “谁啊?找谁?” 傅予蜃有些微怔。 这张脸,确实和邓卓很像,但不是他,甚至比他还要秀气。 声音是中性的,穿着打扮也像个少年。 但是…… 他还是很确定,对方是……女性。 “我找俞芷衿。”傅予蜃收回那点讶异。 “俞……”女孩回身往里面看了一眼,大声喊,“俞小姐,有人找。” 她对傅予蜃露出一个笑,“你是她老公啊?先进来吧。” 傅予蜃跟她踏了进去。 到客厅有个走廊样的玄关,进去是饭厅,隔壁才是客厅。 整个屋子的装修新中式偏宋式。 但到处都堆满了书,弥漫着一股子中药味。 “你怎么知道我是她老公?”傅予蜃暂时没见到俞芷衿,但空气中的中药味,似乎舒缓了他的神经。 “俞小姐天天说她老公特别帅,嘿嘿,我先前还想能有多帅……”女孩挠了挠头。 “邓卓是你谁?”提到这个名字,傅予蜃声音显冷,“他也在?” “邓卓?我表弟。”女孩脸上露出了不屑又讥讽的表情,“人家可是邓家医术响当当的传人,会来我这旮旯地儿?我也姓邓,邓缘,缘分的缘。” 邓缘说着,带傅予蜃来到一间房门前,推开虚掩的门:“俞小姐,你老公来捉你了哈哈哈哈……” 房间里的俞芷衿,手里正捏着一根针,对着眼前的假人模型扎下去…… “予蜃!怎么会是你?”回头的那一瞬间,她眼里的惊喜,像可以涤清一切黑暗的光,瞬间清除了傅予蜃头脑里的杂念与污秽。 虚妄的人生消失了,不堪入目的幻觉和境界退散。 傅予蜃有种从窒息幽暗的池塘泥沼里逃脱、重获新生的幸运、惬意与轻松。 他不由自主地朝俞芷衿走过去。 在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站定了。 “怎么没回我信息?”他问。 “你给我发信息了?”她眼里的光更甚了,亮亮的眸子好看得让他想要珍藏起来,“我……” 俞芷衿左右转着身子看,应该是在找手机,“我手机扔哪儿了?” 傅予蜃突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乱转。 他猛地低头下去…… 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 咚! 什么东西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穿透入了房间,连紧闭的窗帘都被气浪掀得鼓了起来。 身后的墙,身下的地板,都随之发出了震动。 傅予蜃已经在听到声音的同时,直接将俞芷衿压了下去。 也碰翻了一旁的假人模型。 “怎、怎么了?”俞芷衿骤然下跌,条件反射般的抓紧了傅予蜃的外套。 但她很安全,傅予蜃托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垫在她腰下。 他贴着她,但没有压着她。 只紧紧将她换在怀里。 俞芷衿回头去看身后墙壁,墙已经如蛛网般裂开,裂纹的正中,似有什么东西深嵌入其中。 后知后觉,她感觉到了杀意的冷冽。 “放心。”傅予蜃搂了搂俞芷衿,在她耳边低语,“要杀的是我。” 要是打算杀的是俞芷衿,不会等到现在动手。 就在他低头吻她的那一个瞬间,狙击手扣动了枪扳。 这个吻,救了他一命。 “怎么了怎么了?”邓缘咋咋呼呼推开了门,她刚刚不想当电灯泡退出去了,“你们听到是哪里……” “退出去!”俞芷衿高喊。 咚! 又是一颗子弹,直接射到邓缘脸旁的门框上。 “啊啊啊啊……”邓缘抱头缩在地上,她打扮得像个假小子,叫起来却是女高音。 傅予蜃的面色,从先前无所谓的轻松,变得阴沉了。 他抓起旁边的假人,把它竖起来。 “嘭!” 假人的头部四分五裂。 银针落了一地。 傅予蜃确定。 对方是铁了心要取他的命。 所以,现在但凡有什么冒头,就会被狙。 杀一个算一个。 运气好,就能杀死傅予蜃…… 枪一定是消音的。 但子弹打进来的动静,并不小。 左邻右舍肯定注意到了,但最多去找物管问问情况,等查看,等报警,中间的变数已经大到傅予蜃赌不起。 对方已经出了手,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样下去,迟早要见血。 不是己方,就是彼方…… “可以想办法关灯吗?”俞芷衿缩在傅予蜃的怀里。 “我、我去晾衣叉……”邓缘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外面挪。 “暂时没用。”傅予蜃冷冷地说道,“对方可能戴了热成像仪和夜视仪,现在关灯反而让他便利。” “那、那我报警?”邓缘摸手机。 “先别动,躺好。”傅予蜃拍了拍俞芷衿的肩膀,他看向邓缘,“家里有暖水袋和电热毯吗?” “有,热水袋有两个。”邓缘缩在门口,“都在我卧室……” “全部烧热拿来。” 邓缘手脚并用的爬走。 傅予蜃拿出手机:“崇明,对面楼有只虫子想飞过来咬人。” “傅少!”崇明声音瞬间紧张。 “不用进来,我这边还能应付,”傅予蜃声音沉稳却阴冷, “我现在在16楼,最佳命中楼层应该在对面17到19楼,你拿3T无人机延弹道延长线飞行,标记热源给我传输过来。顺带观测对面楼电梯运行记录……” 他低头,在俞芷衿唇上亲了一口:“宝贝儿,把你手机拿出来,我给你捕个虫子玩玩。” 俞芷衿身子有些僵直。 傅予蜃,刚刚叫她什么? 第209章 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捡起地上的假人头部碎块,朝墙上扔去。 正中开关。 啪! 室内顿时陷入了黑暗。 他摸出一只激光笔,对准了墙上的弹孔,左右调整片刻,定在某个角度。 “崇明,弹道延长线27°,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他问那边的崇明。 “回傅少,对面楼B座,电梯两小时前上升停过18楼,除此以外都没有16到20楼之间的停靠。除此以外,1607、1802、1903这三户人家,今晚上因为各种原因无人。无人机正在这三户空调外机悬停,确认热源。根据弹道延长角度,1802的嫌疑最大。” “好,我这边等你确定。” 傅予蜃挂了电话,看向身旁的俞芷衿。 双眼逐渐适应黑暗之后,月光反倒把室内的轮廓一点点映照出来。 俞芷衿一双眸子,仿佛含了水一般,亮汪汪的。 傅予蜃每次见到这双眼睛,心里就有一种古怪陌生的感觉。 是他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他反复思索过这种情绪,慢慢确定它是一种微妙的欣喜、混杂了庆幸、还有些奇妙不知出处的珍稀。 好像她的眼睛是鲜活的,带光的,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看什么?”他反倒是逼近了她,再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她的五官。 秀气小巧的鼻梁,在光与暗之间形成的阴影,烘托出一道如玉光洁的弧度。 傅予蜃突然理解了那些收藏家,对古董瓷玉的执着。 因为这份美、这份宝贵、是由自然和人心铸造的绝品。 他抚上俞芷衿的脸颊,一寸寸欣赏她在阴暗中半隐半藏的面容。 指腹摩挲之处,皆是如羊脂膏玉般的细腻。 “谁铸造了你?”他问。 “什么?”俞芷衿眼里的疑惑是那么的清晰。 傅予蜃今晚上说的话,她都不太听得懂。 傅予蜃笑了一声:“偏偏这么蠢。” 这么美,偏偏是个笨蛋美人。 不过没关系,他身边,不需要女人太聪明。 “我、咳,我其实想问,你怎么就那样照一下,就知道那个什么延长角度是27度?”听不懂对方说话,就说点自己能听懂的话。 “经验。”傅予蜃不以为然。 他看了一眼俞芷衿,“别用这种崇拜的花痴眼神看着我,你要是一年遇到几十次暗杀,很快也能练出来。” 俞芷衿:“……” 她只是对和傅予蜃之间的沟通感到费力。 谁崇拜了? 谁花痴了? 傅予蜃的认知理解能力,和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两套体系吧? “你再看,”傅予蜃和崇明短信沟通着,眼也不抬,语气也漫不经心,“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俞芷衿:“什、什么?” 总觉得傅予蜃不是在说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吃不了……”他掀眼,目光幽深地盯着她殷红的唇,“……兜着走。” 俞芷衿……这是什么十六层楼的高速跑车! “那个……热水袋都弄好了。”门口出现一坨人影。 邓缘抱着电热毯,还有热水袋。 她举了举其中一个,被毛巾裹起来的圆形物体:“还找到一个汤婆子,灌满了热水。” “很好。”傅予蜃指挥她,“把它们分别放到房间的这几个地方。” 他指了指柜子上、书桌上和衣架上。 邓缘觉得紧张又刺激,蠕动着来到目的地,把手里的热源扔了上去。 俞芷衿没问为什么。 前世在傅予蜃身边呆了七年,她知道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超过三个55°热源,就可以废掉对手的民用热成像仪。 “很好。”傅予蜃看着手机,崇明已经发来了无人机的热成像检测图。 猜测没有错,1802的窗口有超过41°的热源,应该是人体外加枪管在窗台撤回的温度。 两点之间直线距离大约75米,风力影响系数0.5,温度补偿可以忽略不计。 “叫邓缘是吧,”傅予蜃突然叫她,“接下来,爬到这边窗边来。” 邓缘依言爬过来。 “还有你,”他拉了拉俞芷衿,“你到这边窗边来,躲好了,手机。” 他把自己的手机解锁了塞给俞芷衿。 “找到闪光灯。我等下,数到一,邓缘你掀开你那边的窗帘,掀大一点。同时——俞芷衿打开闪光灯,从这边伸出去,对着那个方位闪光。我数到五的时候,你撤回。听懂了吗?” 不算难。 但邓缘还有问题:“我是掀一下,还是一直掀。” “想被爆头的话就一直掀。”傅予蜃道。 邓缘:“……” 俞小姐老公,挺会说话的哈。 俞芷衿和邓缘都躲到了窗户旁的安全区域。 风从破碎的玻璃窗里灌进来,俞芷衿捏紧了手机, 她看到傅予蜃来到了窗口正中最下方。 “你要做什么?”她有道不明的紧张,俞芷衿承认,虽然她不想和傅予蜃一起生活,但她也没想过要他死,“那里很危险。” 傅予蜃瞥了她一眼:“那你来端枪?” 他说着,在邓缘震裂的眼神里,摸出了***枪和一支消音管。 俞芷衿的问题改变了:“手枪射程够吗?没有瞄准镜,把握大吗?” ***傅予蜃能搞到,但现在手边肯定没有。 这女人,还真有点絮叨……不过,也不讨人厌。 “看手感咯。”他像在戏谑,但下一秒,语气陡变,“一!” 邓缘一个激灵,揪住窗帘的手猛地一扬。 窗帘飘荡开来的同时。 俞芷衿的手伸了出去,闪光灯对着傅予蜃叮嘱的方向强光照射。 傅予蜃已经数到了三。 刚数到五的时候,俞芷衿收回了手,她看到傅予蜃冒了头。 他径直趴上了窗沿,对准斜上方扣动了枪舌。 ***把巨大的声响化作了箭矢流动的声音。 嗖—— 傅予蜃已经收枪,就地一滚,侧到了俞芷衿身旁。 …… 安静。 时间和空间都像一同静止了一般。 房间里,只听得到风时而鼓动窗帘的声音。 俞芷衿连自己和傅予蜃的呼吸都几乎捕捉不到。 身侧有微光。 是傅予蜃和崇明在用手机沟通…… 不知过了几许。 傅予蜃的手机响了。 是崇明打来的。 “傅少,一枪爆头。” “查查尸体的来源。”傅予蜃这句话一出,俞芷衿就知道,危险已经彻底解除。 一枪爆头。 是傅予蜃的本事。 前世俞芷衿用尽力气都没能从他手里逃出去,就知道这个男人的极坏脾气,是有极大底气支撑。 第210章 让男人欲罢不能的祖传手艺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崇明很快带人来敲门。 傅予蜃给俞芷衿披上了外套,头往后面的邓缘那边偏了偏:“善后一下。” 邓缘明显还不在状态。 今晚上发生的事,足以令她的中药脑袋过载。 …… 傅予蜃拥着俞芷衿出去。 初春的寒气随着他的步伐震荡,在他与俞芷衿的身后拉成流动的丝。 俞芷衿有些微颤。 似是被冷到了。 于是傅予蜃的手臂又缩紧了半分。 远处有警笛声隐隐传来,小区广场空地也聚了一些人,讨论先前听到的震动与响声。 问到底是哪家人出了事。 猜测是不是什么管道爆了…… 但俞芷衿知道,傅予蜃的手下会处理好一切。 他的人生在混乱中成长。 最是熟悉混乱,掌控混乱。 他会让混乱的地方更混乱,也会平息抹除文明中的混乱。 跟着他,无须担心。 前提是他愿意庇佑你…… …… 车无缝停靠在小区门口。 里面暖气开得很足,厚重的热浪将寒冷都推拒在外。 但俞芷衿像风入了骨,又像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幼鸟,单薄的绒毛抵不住身躯的瑟缩。 傅予蜃的手伸入了她的后背。 她皮肤是温热的,比他手心的温度高,但随着他的碰触,刺激地一抖。 “怎么了?不舒服?”他皱起眉。 不喜欢看她虚弱的模样。 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伸入他心底幽黑的深潭,搅起记忆黏稠腐烂的涟漪。 “医生说怀孕前三个月,会很怕冷。”俞芷衿抬起头,眉宇间都是精致的脆弱。 “娇气。”傅予蜃手没有拿开,只贴着她的脊梁。 骨之上是肉,肉之上是皮。 完整鲜活的人,就该是这样。 他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遇到这个女人之后,太多情绪,是从前未曾体验过的。 他微微阖眼,竟觉得缺氧似的困顿。 刚刚经历了暗杀,这种懈怠懒倦是不应该的。 但傅予蜃找不到继续维持清醒紧绷的动力。 他手指在俞芷衿脊骨上敲了敲:“休息一下。” 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俞芷衿把脸埋在他心口,长长的羽睫搭下,呼吸早已经均匀。 是她把倦怠传染给了他。 傅予蜃轻笑了一声,在平稳地车速中闭上了眼。 怀里的俞芷衿,睫毛微微地颤了一下。 她没睡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 傅予蜃,是带着枪和消音管来的。 如果今晚上在这里的人是邓卓,那死的就不仅仅是狙击手了。 她的手,不觉扣紧了傅予蜃的腰,不是因为她想抱他,而是为可能发生的事感到后怕。 就算没有恢复记忆,傅予蜃对她“情夫们”的敌意,并没有减少。 他有最底层的动机,尽管这动机他现在还没搞明白。 很可怕…… 她像在悬崖边缘的一撮土,随时都会被风刮至深渊,飘散无形…… …… 俞芷衿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到。 当她手扣紧傅予蜃腰身的时候,傅予蜃的唇角,在不甚明显的上扬…… …… 因为傅予蜃会回来,绮梦花园里早早就亮了灯,地暖也提前打开。 老别墅小区,车都是停在地面的。 俞芷衿站在花园里,目光茫茫地环顾四周。 “看什么?”傅予蜃问她。 “左邻右舍,好像都没有人住了。”俞芷衿低声道,“晚上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害怕。” “那我让崇明他们都住过来。”傅予蜃顺理成章地说。 俞芷衿知道,其实周围的房产,这两年早被他买了下来空置着。 绮梦花园,百分之八十的别墅都属于傅予蜃。 另外百分之二十也鲜有人常住。 这里对他的意义来说,很大。 但俞芷衿不太了解他的过往。 前世,有些事,是他的禁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打探的。 …… 上楼泡了澡。 俞芷衿终于暖暖和和地裹上了她的薄绒睡衣。 傅予蜃坐在卧室前的沙发上,身上披着黑色丝绸的睡袍。 别墅里空房间很多,他随意找一间冲了一下,湿润的头发还滴着水,在肩上落成不规则的深色团痕。 “你手机呢?”他懒懒地问。 俞芷衿从睡衣口袋里摸了出来:“这里。” “洗澡也带着?”傅予蜃嘴角淬着一丝嘲讽。 上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俞芷衿无辜地看着他,声音却小了几分:“我喜欢泡澡的时候追综艺……” 综艺…… 他还以为她会在泡澡的时候看公司财报。 听说俞芷衿在顾氏挥斥方遒、励精图治,谁能想到她骨子里不过是个傻白甜,没半点心眼子。 “拿来。”他伸手。 俞芷衿乖乖把手机递上。 傅予蜃熟练的指纹解锁,点开她的微信,很快在近期聊天人里,找到了一个叫【邓医生】的人。 点开,好巧不巧。 对方正发来一个文档。 【俞小姐,今晚上那事儿搞的,穴位按摩的文档都忘发你了。另:你老公也太帅了,太宠你了吧?终于明白你为他学这个的动力在哪里了。】 傅予蜃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俞芷衿的对话里面,【老公】两个字的频率……有点过高了。 也……挺是正常,费尽心思才嫁到的男人,能不显摆吗? 他点开【邓医生】的头像,翻到详细页,再拿起自己手机,打开刚刚让方嘉誉发来的邓卓的微信号资料。 一模一样的头像,一模一样的名称,一模一样的性别备注,一模一样的朋友圈…… 唯一不同的只有微信号其中的一个字母,邓卓是大写,邓缘是小写。 这个邓缘…… “怎么找到她的?”傅予蜃问。 “第一次到邓医生医馆就遇上了。”俞芷衿局促地捏着手,“我们挺聊得来的……” “坐过来。”傅予蜃指了指自己身旁。 俞芷衿小心翼翼坐上去,不等他继续问,就赶忙解释:“她是邓卓的表姐,其实邓卓并不是邓家真正的继承人,按道理邓缘才该是。” 邓家老爷子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是邓缘的爸爸,家业本来是邓缘爸继承的。 但他只生了个女儿,反倒是邓卓妈妈生了儿子。 邓老爷子逼自己大儿子再生个儿子,因为邓家的医术传男不传女。 但邓缘妈妈当年生她伤了身体,没办法再生了。 反正因为这事情,邓缘爸爸和她爷爷闹得挺不开心的。 老爷子最后让邓卓妈妈把他改姓了邓,直接栽培由他继承医馆。 “邓缘从小是和邓卓一起学中医的,但是每到关键医术,她爷爷就不传了,只单独传给邓卓,邓缘挺受伤的,一直很怨恨自己不是男孩子,所以穿着打扮上都偏中性。” “不过她爸爸对她很好,许多秘不传女的药方和医术都悄悄传给了她。” “邓缘小时候就常揍邓卓出气,平时在医馆里也总给他使绊子。她故意把微信号改成和邓卓一模一样,而且总喜欢截胡他的病人。”俞芷衿说到这里,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你好像很幸灾乐祸?”傅予蜃的手臂,搭到了后面的沙发靠背上。 “就觉得很有趣,邓缘她用自己的方式抗争,让我觉得她很勇敢。”俞芷衿看着傅予蜃,眸光水润, “而且她愿意教我家里秘传的按摩手法,所以我每天都去她那里学习。” “我知道,轻松拿捏男人的按摩秘技,让男人欲罢不能的祖传手艺。” 这是刚刚翻到的聊天记录。 俞芷衿的脸,唰一下的红了:“那个……” 就是女人之间的嘴瓢调侃罢了。 “那你不来拿捏一下?” 傅予蜃偏头,把脖子露给俞芷衿。 第211章 他迷恋她的骨头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愣了一秒,立刻开始撸袖子。 她兴冲冲地站起来,绕到了沙发后面,双手搭上傅予蜃的肩,就把他睡衣往下垮。 傅予蜃按住了她的手:“你老师教你一上来就扒男人衣服?” 俞芷衿歪着头想了想:“也是。” 她转身又忘浴室那边跑,没一会儿提着吹风机回来。 插上电,打开开关,她一爪子就给傅予蜃头上薅去,纤细的手指毫无章法地在他发间乱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把他头发扒光。 热风也是忽远忽近,忽烫忽冷。 “笨。”傅予蜃随她折腾,只吐了一个字。 傅予蜃的发质很好,没一会儿就干透,丝滑硬挺如同皮草,根根分明。 而且她这么胡乱吹了一通,也丝毫没有显得凌乱,反而呈现出了层次感。 俞芷衿用掌心缓缓从他的发根抚过,享受着奇妙的手感。 傅予蜃嗤了一声:“你老师还教了你按摩头发?” “咳。”俞芷衿尴尬地咳了一声,“你头,往后靠一靠……” 傅予蜃依言靠上来,冰琉璃般的眼眸定定地倒看着俞芷衿。 俞芷衿:“你闭眼……” 话说完,她也不管傅予蜃闭不闭眼,手指已经覆上了他的眼眶…… “没吃饭吗?”傅予蜃问。 每天勤勤恳恳地求学,就学来着羽毛般不轻不重的力度? 这到底是按摩还是撩人? “怕弄疼你啊……”俞芷衿没有底气地反驳。 她听到傅予蜃又嗤笑了一声。 发狠加重了力道。 没想到换来了傅予蜃认可的一声“嗯”。 俞芷衿:“……” 这绝对不是她力气小,而是傅予蜃的疼痛,阈值太高了。 邓缘和俞芷衿确实特别投缘,教她的这套手法非常细,会从人的头顶一直按摩到足踝。 她们前世就很投缘…… 在她被诬陷和邓卓有染,“铁证如山”的情况下。 是邓缘,不畏傅予蜃的压力,站了出来,找到了他们被陷害的证据,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俞芷衿和邓卓的命运。 也救下了岌岌可危的邓家医馆。 是她的细心,找到了内奸,也找到了被调换的药剂,更是通过蛛丝马迹确定了邓卓和俞芷衿之间清清白白。 但傅予蜃依然不能容忍邓卓。 他和俞芷衿闹出了这样的绯闻,就是对他最大的挑衅与讽刺。 邓家百年医馆被勒令离开他们扎根的京城。 傅予蜃的原话:在他有生之年,不想看到邓家人在出现在京城。 还有,邓卓的手,再也没办法替人针灸了。 傅予蜃抓到他和俞芷衿的时候,问他:“你哪只手碰过她?” 邓卓否认,但他依然没有保住自己的一双手…… 如果俞芷衿说前世她有对不起谁。 邓卓,算一个。 所以今生,她甚至都不会和他再接触下去。 俞芷衿答应到邓卓医馆做针灸,就是去找邓缘的。 邓缘是她的贵人。 她前世帮了她那么大的忙,俞芷衿这辈子一定会好好报答她、 邓缘的梦想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 俞芷衿以教她按摩为借口,交换对她投资。 …… 忽然间,傅予蜃抓住了俞芷衿的手。 “想摸就摸,”他嗓音有些哑,“找那些借口干什么?” “什么?”俞芷衿回过神来。 傅予蜃手心的温度,有点过分……烫了。 他仰头看她,深色的眸底如同酝着漩涡,又像瞄准了猎物的猛兽,只待咬断她的咽喉。 俞芷衿这才发觉,自己想前世那些事,想得入了神,双手不知不觉来到了傅予蜃的胸口。 并且,已经扒开了他的睡袍,正不知所以的摸索着…… “那个,我在找你的膻中穴,是在……”俞芷衿红着脸颊,按照邓缘教的方法在傅予蜃心口比划。 “够了。”傅予蜃捏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用上了力。 俞芷衿条件反射地想缩手,却被他拖住两只手臂,拉了下去…… …… 很别扭的姿势。 傅予蜃的手,从俞芷衿的手臂,一点点上移,他摸到她纤长却细弱的脖子,手心稍稍往下按,仿佛可以就自己把她如珠玉般的脊骨错开。 再往里,是她纤巧的蝴蝶骨。 他迷恋她的骨头。 是的,迷恋。 有种病态的心态。 仿佛他曾经在无数的深夜里、梦境里,细细的把玩、回味过一遍又一遍…… 俞芷衿像要陷入到沙发的靠背里。 傅予蜃把她扣得太紧了…… 紧到她怕自己会从沙发后面翻过去。 再后来,他的手又往下,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引导她…… “你想摸,我让你摸个够。” …… 俞芷衿着实很后悔学习什么按摩。 傅予蜃要她把那点浅薄的学识全都活学活用,变着花样考她到后半夜。 最后,她又累又困,委屈巴巴地半跪在地上,把头靠在沙发垫子上,再也不肯努半点力。 她眯着眼,迷迷糊糊嘟囔着埋怨:“孕妇是需要按时睡觉的。” 傅予蜃把她拖上来,搂着她咬着她的耳朵:“要不是怀孕,你以为你今晚还能睡?” 俞芷衿,不管,已经睡了。 …… 再醒来,是躺在床上。 她连自己是怎么上来的都不知道。 窗外天光大亮。 俞芷衿饿了,下楼找吃的。 正巧听到崇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现在的情况是,所有铺设好的局都被搅了,隼夜放了话,三角区有他没你,有你没他。” “他不挖他的地堡了?”傅予蜃冷笑着问,“谁给他的胆子来和我斗?” 隼夜。 俞芷衿前世听过这个名字。 是傅予蜃追杀名单上的头号幸运儿,也是他曾经在境外的最主要对手。 五年多钱傅予蜃浑身是伤的出现在京城,被俞芷衿撞见。 就是隼夜的手笔。 但傅予蜃回到傅家之后,隼夜就再也不敢冒头。 前世俞芷衿每次听到傅予蜃提到这个人,都在问他的逃生地堡挖好没有? “老大,”傅予蜃一旦离开傅家,崇明也不叫他傅少了,“傅家那边放了话,和我们这边做了切割。不仅如此,隼夜应该是和傅家这边搭上了线。” “傅家的谁?”傅予蜃的语气冷了。 “暂时没有查出来。”崇明满是自责地回答。 “傅澈?司臻骊?殷姗?还是老不死的?”傅予蜃指尖敲着一旁的沙发扶手。 第212章 你最好一直这么爱我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崇明没有回答。 现在看来,做切割的是傅志钦。 而隼夜那边,极有可能,剩下的人都有接触。 否则,他不可能这么狂妄大胆。 突然间,傅予蜃看向了厨房的方向:“在吃什么?” 俞芷衿正端了一盘慕斯蛋糕,一勺一勺不客气地往嘴里送。 “蓝莓慕斯。”她口词不清。 饿坏了。 先吃个甜点垫垫底。 “让阿姨给你做午饭。”傅予蜃招手,示意她过去。 俞芷衿边吃边走。 等走到傅予蜃跟前的时候,盘子已经快空了。 傅予蜃不由觉得好笑:“怕我抢你的?” 俞芷衿还没回话,他就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凑上去,不客气地在她唇上啜了一口。 “难吃。”他嫌弃地放开了她。 甜到发齁。 “你不吃午饭吗?”俞芷衿问,顺带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角。 傅予蜃眸色深了几许。 看样子,昨晚上还把她累得不够惨。 这才刚刚充满了电,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他。 “我才吃了早饭。”傅予蜃回答俞芷衿的问题,“不过可以看你吃。” 他看看她吃个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俞芷衿盯着盘子,犹犹豫豫。 上面……还有一点慕斯。 不想浪费。 如果,她说如果。 她在傅予蜃面前舔盘子……他会不会被她恶心到以后都不想碰她了? 不管了,浪费可耻! 舔! 俞芷衿想到就做,竖起了盘子…… “俞芷衿!”傅予蜃果不其然,沉下了脸。 看吧看吧,恶心到了吧? 俞芷衿斜瞟了傅予蜃一眼。 “出去。”傅予蜃命令崇明。 崇明溜得飞快。 俞芷衿刚悠悠然放下了盘子,傅予蜃突然把她重新拖回了怀里。 “想在客厅里玩?”他问。 俞芷衿,满眼震裂。 什么玩?玩什么? “你不是很喜欢……”傅予蜃在她耳际压低声音,末了的几个字,几乎轻得让她听不到…… 俞芷衿……啊不是,这发展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这个男人,脑子里除了那种事,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我刚刚听到崇明说,傅家在针对你?隼夜是谁?”俞芷衿赶紧自救。 傅予蜃觉得,俞芷衿心眼很坏。 挑火的人是她,浇水的人也是她。 败兴,她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是,想他放过她? 在傅予蜃这里,岂有由别人做主的道理。 俞芷衿肚子里揣着免死金牌。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玩得高兴,我就告诉你。”他把她拉下去。 …… 刑罚结束。 傅予蜃捧着眼前泪眼婆娑的脸:“你现在的肚子……去国外生活,问题应该不大吧?” 俞芷衿的脸,险些一秒灰白。 去国外生活…… 傅予蜃在说什么? “为什么……去国外?”她望着他。 “傅家这边有点麻烦,我可能要避开一段时间。”傅予蜃必须承认,现如今的他,单枪匹马和底蕴深厚的百年世家拼杀。 没有太大的胜算。 但那只是现在,他需要一点时间和安全的地点蛰伏。 然后,再来把它毁掉、拆分、吞噬…… “可是,去国外就可以安全吗?傅家的势力那么大,你就算和他们断绝关系,也始终流着傅家的血,何况奶奶并没有修改遗嘱……” 俞芷衿心隐隐发抖,“他们一定会对你赶尽杀绝的。” 傅予蜃笑了一声:“你是觉得,只有他们才能对我赶尽杀绝?” “可是现在……” “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傅予蜃打断了俞芷衿,“怎么?你害怕了?” 俞芷衿直接抱住了傅予蜃,她扑到了他怀里,把脸靠在他胸口。 “我害怕他们伤害你,我怕你再像上次那样躺着,不说话也不睁开眼。” “怕的话,你可以走,走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傅予蜃冷冰冰地说。 送命题。 “我不要走,我和我的宝宝都不走。”俞芷衿抱紧了他,“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不走,我不走……” 她抬起头,看着他,哀求:“傅予蜃,你不要赶我走……” “所以……”傅予蜃垂眼看着俞芷衿,手指掰着她的下巴,指腹拨动她的唇。 所以这就是她给他下蛊的原因。 她实在是太爱他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会这么没脑子的爱另一个人? 因为她这么没脑子,傅予蜃甚至觉得,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你最好一直这么爱我。”他说。 否则,解掉了蛊,他会要她的命。 他是说,如果她真的给他下了蛊的话…… …… 午睡前,傅予蜃走了。 不过他说了,晚上会回来。 俞芷衿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被电话吵醒了。 是傅家来的电话。 “少奶奶,我是王管家,老夫人今天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刚刚抢救过来。” “奶奶怎么了?”俞芷衿瞬间清醒,“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是上次撞到头有淤血导致的,所幸没有引起太严重的后果,少奶奶……老夫人刚刚醒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一直念叨你和大少爷……”王管家很为难的开口, “我知道你和大少爷不会再踏足傅家大门了,可是……如果可以,你能不能来看一看老夫人?” 王管家是老太太的心腹。 无论前世还是这辈子,他都一直忠于老夫人,没有过任何变节。 “好,你给我地址,我过来。” 俞芷衿下床收拾了一下,叫来三指,临行前给傅予蜃发出信息。 【奶奶晕倒送医院急救了,我过去看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和宝宝的。】 傅予蜃,没有回话。 …… 医院里,傅家人该来的都来了。 俞芷衿出现的那一瞬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王管家领路,三指和几名傅予蜃的手下跟在后面,给她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道。 所有傅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俞芷衿,以及她的肚子上面。 俞芷衿的小腹依旧平坦。 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双胞胎,此时稳稳的。 病房里,傅志钦正守着老夫人。 看到俞芷衿踏入门的那一刻,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俞芷衿不理他:“奶奶!” “芷衿?你来了?”老夫人一看到俞芷衿,眼里就含上了泪,“我的芷衿,你终于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啦?” 傅志钦起身:“妈,我先出去了。” 他从俞芷衿身边走过。 “啊呀……”俞芷衿一个趔趄,好像被他撞到了,无意间揪住了傅志钦的袖口。 “你干什么!”傅志钦厉声问道。 讹他吗? 但他话音刚落,面色就一滞…… 第213章 想和傅先生谈点交易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俞芷衿低头小声道歉。 怯弱又温良的样子让人心疼。 “你凶她干什么?”傅老夫人立马开炮,“自己走路冒冒失失,怪晚辈?你不知道她怀着孩子吗?” 和往常不同的是,傅志钦并没有怨怼老母亲的偏心。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俞芷衿一眼:“走路小心点。” “谁小心啊,真是的!”傅老夫人絮絮叨叨。 “奶奶,是我撞到爸爸的,你要骂就骂我。”俞芷衿坐过去。 “你就是太心软了,”傅老夫人对着病房门瞪眼,傅志钦刚刚出去,“有些人,就是不宜好。你别他客气,他就蹬鼻子上脸的。” “奶奶以后,要多检查身体,不要再大意了。”俞芷衿绕开了这个话题。 “好,以后奶奶要多做检查,多养身。”傅老夫人好久没见到俞芷衿,非常听话,“奶奶还要抱重孙子呢,孩子怎么样?” 俞芷衿甜甜的笑了,她低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最近中医调理着,很好呢。” …… 陪老夫人唠了半个小时。 傅志钦再度进来了。 “你呆太久了。” 傅老夫人立眼:“要你管!” 傅志钦:“妈,医生说了,你现在要多休息。” “我这不躺着吗?非要让我一动不动,老年痴呆你就开心了?”傅老夫人骂。 傅志钦……还别说,老母亲现在这六亲不认就认外人的样子,真有点老年痴呆。 “俞芷衿,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傅志钦沉着脸。 “不许。”傅老夫人揪住俞芷衿的袖子,“不准过去,不孝子不安好心!” 傅志钦:“妈,我是要跟她讲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你还想不想她天天来陪你?” “想想想。”傅老夫人马上轻轻推了推俞芷衿,“你去,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喊。” 傅志钦:“……” 他岂止是不孝子,他是洪水猛兽吧? …… 三指和手下本就留在外面。 傅老夫人病房旁边有个陪护房。 俞芷衿随傅志钦进去。 “什么事,说吧。”傅志钦看了看手里的纸条。 刚刚俞芷衿拽住他袖口的时候,塞他手里的。 上面只有打印的两个字:【谈谈】 俞芷衿一口气道:“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可以答应你先前的条件,生下孩子就和傅予蜃离婚,孩子全都交由傅家抚养。但我要求你接纳傅予蜃重回傅家。” “为什么?”傅志钦其实有些猜测到了俞芷衿要和说什么。 但她真的说出来,他还是觉得讶异。 俞芷衿给他的印象是又臭又硬,不是这么轻易屈服的软骨头, 俞芷衿咬了咬嘴唇:“昨晚上,他被暗杀,狙击手,险些就爆头……” 虽然最后,是他爆了别人的头。 哪怕已经不想认这个儿子,但听到这个消息,傅志钦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活该。” “我不想让我的宝宝没有父亲,我宁愿放弃我的婚姻,我也不想他再遭受任何生命上的威胁。” 傅志钦冷着脸,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傅先生,我的时间不多。我不想我们的对话被傅予蜃知道。” “你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了吧。”傅志钦总算开口。 “离婚之后我会去国外,以后如无特殊情况,不会回国。就算回来,也一定避开傅予蜃和两个孩子。但我要求,傅家给顾家一定的海外资源,可以供我在国外发展。” 傅志钦冷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真有那么高洁。” 嘴上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利益。 俞芷衿不卑不亢:“人无完人,我们做好自己就够了。” 傅志钦看了她一眼。 坦白说,俞芷衿的办事能力和果断的性格,他还是可以欣赏的。 就是,太没规矩,太没教养了。 交易达成。 俞芷衿走出去,回到了傅老夫人身边。 “再给你十分钟。”或许是因为总算在俞芷衿这里扳回了一局。 傅志钦对俞芷衿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等病房里只有傅老夫人和俞芷衿的时候,傅老夫人,紧张地捏住了俞芷衿的手:“芷衿,你实话告诉奶奶,奶奶是不是、是不是……得了绝症?” 俞芷衿:“啊?” “你说吧,别瞒着我,奶奶受得住。”傅老夫人目光坚毅,“提早知道一些事,奶奶也好做安排。” 俞芷衿:“奶奶,没有,真没有,您好着呢。” 傅老夫人不信:“没有的话,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说悄悄话?” 俞芷衿:“……奶奶,你想想看,你要是得了绝症,爸他会让我知道?” 傅老夫人愣了两秒。 “也是这么个道理。” 傅志钦和俞芷衿水火不容,根本不把她当儿媳看待。 这么重要绝密的消息,怎么可能让她提前知晓? “那他是又逼你离开予蜃?”傅老夫人问。 俞芷衿沉默。 片刻,盯着自己的手:“我和予蜃,都是不可能离开彼此的。” “不孝的狗东西!”傅老夫人怒骂,“他就是妒忌!妒忌自己儿子的人没福报!死了都没人给他上香!以后去阴曹地府被人笑话!” 俞芷衿……亲妈,这是真亲妈。 病房门被敲了两下。 三指推开了门。 “嫂子,该走了。” 三指少有用这种略带命令的口吻表达强制性的意思。 会这么说的,只有傅予蜃。 “奶奶,我改天再来看你。” “诶!”傅老夫人捏着俞芷衿的手舍不得松开,她那么多孙儿孙女,没一个有俞芷衿这么贴心,“等奶奶好了,我们也常约下午茶啊。” 俞芷衿三步一回头,好不容易才走了出去。 等下了楼,果然看到傅予蜃在住院部大楼外的长凳上。 “你来了?”俞芷衿迈着轻快的步子上前,“怎么不上去看奶奶?” “有些人不想见。” 傅予蜃倒是直接。 他起身,正要同俞芷衿离开,目光,忽地看向她身后不远处。 “大少爷,先生想请你上去谈点事情。” 是傅志钦的心腹高劲洋。 俞芷衿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上来。 傅志钦的行动力,很强。 想赶她走的心,更强。 第214章 苦难教会她爱自己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没兴趣。”傅予蜃揽着俞芷衿的肩就要走。 “大少爷,先生说,务必请你上去。”高劲洋很坚持,“大少爷,为了少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请上去吧。” 傅予蜃站住,回眺高劲洋:“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事实。”能被傅志钦重用,高劲洋的抗压能力一流,“大少爷,您知道先生一向说到做到。” 傅予蜃笑了。 但他搭在俞芷衿肩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好。” 他倒要看看,到底谁能说到做到。 傅志钦在一间空置的病房等傅予蜃,避开了其他的傅家人。 傅予蜃进来,他站在窗边,背对着他: “听你老婆说,你昨天被暗杀了。” “你和她说了什么?”傅予蜃目光瞬间阴沉。 “没什么,就问问你们的近况,你好歹也是我儿子,不管你喜不喜欢,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傅志钦回过身,上下打量着傅予蜃。 他对这个儿子,恨多于爱。 但真要让他舍弃,他又一次次的回头,不甘心。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家,傅予蜃,是他最像他的孩子。 他对这样的继承体,又欣赏、又厌恶、又……嫉妒。 “你来了,都不去看你奶奶?”傅志钦问,“你知道她在我面前怎么哭吗?求我把你认回来。” “求你你就要认?”傅予蜃讥讽,“你像是这么孝顺的儿子?” 傅志钦:“……” 这臭脾气,欣赏不过三秒。 “她先前以为她不行了,跟我说临终遗言!”傅志钦咬了咬牙,“说她要死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看你回到傅家!” 他没骗他。 老夫人突然晕倒,送到医院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要留遗言。 句句不离傅予蜃和俞芷衿。 这是王管家去找俞芷衿的理由,也是俞芷衿可以畅通无阻去见她的原因。 但傅予蜃只是笑笑:“那只能让她老人家死不瞑目了。” “你说什么混账话!”傅志钦骂道,“这个家,就算其他人对不起你,你奶奶对不起你吗?你有良心吗?” “不好意思,爸妈都没良心,所以没得遗传。”傅予蜃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 傅志钦:“……” 要被气死了。 “你说句人话,到底要不要回来!要回来就好好回来,以后家里其他事,也该一步步上手了。” 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就这么回来,前几天的事怎么说?”傅予蜃问,“我在外面的事,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就那么给我搅了,还派人设局杀我。” “你回来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傅家的资源你以前不是用的很顺手吗?”傅志钦紧锁着眉头。 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几乎和他妈一模一样。 傅予蜃呵了一声。 “但是老东西,你突然这么好心,我怎么觉得……像在给我挖陷阱?” 傅志钦一怔。 这个儿子,不得不说,确实心细如发、直觉敏锐。 但在俞芷衿安全生下孩子并离开之前,他不会把他们的交易告诉任何人。 “我自然也有我的条件。”傅志钦转口就道,“我要……”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我要那个女人的下落。” 傅予蜃笑了。 真的笑了。 “老东西,你觉得,我比五岁时候,更怕你了?还是皮更薄了?”他站直了,“还是,我突然开始贪恋傅家的财富权力了?” 他一字一顿,“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把殷婉的下落告诉你,在给你上坟的时候。” 傅志钦,休想知道他母亲的下落。 这辈子,都休想! 傅予蜃走了。 只剩气得原地发抖的傅志钦。 …… “你爸爸找你什么事啊?” 回去的路上,傅予蜃靠在车窗那边,假寐。 俞芷衿看得出,他浑身萦绕着低气压。 换成前世,这样的傅予蜃,她会避之不及。 但此刻,她是除了爱他关心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俞芷衿。 她要让自己看起来很新。 “他找你什么事?”傅予蜃反问。 他没有睁眼。 却愈发让人觉得危险。 “还是老生常谈,”俞芷衿低声呐呐地回答,“让我离开你。” “你怎么回答?” 明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样的。 但傅予蜃还是要问。 或者说,他还是要听。 “我告诉他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啊?然后他就说我……说我自私、贪婪……还说我不孝……说奶奶都这样了,我还只想着自己……” 傅予蜃冷笑。 “你又怎么说的?” “我说他,要孝顺他自己去孝顺,自己孝顺是美德,慷他人之慨去孝顺是谋杀。” “说得好。”傅予蜃睁开了眼,手也摸到了俞芷衿的头顶。 他就喜欢看她怼老东西。 不论是看她反抗傅志钦,还是看她在他面前维护他。 都会让他心情变好。 “靠过来点。”他说。 俞芷衿知道,危险解除了。 她乖顺地靠到了傅予蜃的肩上,看他手指好玩似的绕着她的发丝。 她心想,她好像找到和傅予蜃相处的方法了。 但是…… “回去就准备一下,我会给你先找个南欧小国家过渡一下,然后再确定在哪里定居。”傅予蜃突然道。 俞芷衿听到心摔在地上的声音。 傅志钦,没有能说服傅予蜃回去。 她冒那么大的险,去找傅志钦交易。 为的就是在生下孩子之前,都留在国内,不要有其他变数。 但是现在,傅予蜃要走。 她怎么可能跟着他去国外。 国内还是她土生土长成长的地方,前世她都无法逃离他。 这辈子,如果换一张全新的地图,她所有的优势全都没了…… 一旦傅予蜃恢复记忆。 地狱模式极有可能重演…… 她要一辈子睡在炸弹旁边吗? 她要有生之年都心惊胆战活下去吗? 不,她重生,不是为了过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那样苦的上辈子,那么绝望的人生,才换来新的一世…… 一点点的委屈,她都不要再受。 苦难教会她的,是要爱自己。 情真意切的爱自己。 才是好好活下去的根本。 …… 俞芷衿在傅予蜃肩上蹭了蹭:“要走也是没问题的,但是哥哥还没能完全接手顾氏,我得好好和他交接一下。可以不可以再等一个……” “半个月。” 傅予蜃不等她说完,“再给你半个月时间。” 第215章 你在哪儿,我被欺负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半个月。 俞芷衿都想跳起来赞美傅予蜃的慷慨。 普通公司重要岗位离职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交接,顾氏这么大个企业,傅予蜃给半个月。 半个月以后,偌大的纺织业龙头,就要交到空降纺织男工手上。 俞芷衿都不知道这将给顾氏乃至这个行业带来多大的震荡。 “好。”良久,她说道,“我明天就回去着手这件事。” “嗯。”傅予蜃应允了。 …… 俞芷衿没有家里人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重生以后,她凡事不喜欢话多,只喜欢做。 第二天,她比任何人都要更早的来到了顾氏,刚踏入办公室,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办公室,很明显有其他人的气息。 俞芷衿嗅觉一直很敏锐,怀孕以后更是加倍。 空气中,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她走到总裁办公桌前,立即发现有人坐过这里。 电脑也有使用的痕迹。 原本整洁的桌面也扔满了本子、彩笔、胶带和手账贴。 桌下的抽屉是指纹锁,依旧紧闭。 俞芷衿用指纹打开,还好,里面重要的东西都没有遗失,也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助理们现在还没一个人来上班,所以她问也找不到人问。 关上抽屉,来到隔壁的休息间。 香水的味道在这里达到的顶峰。 俞芷衿推开门,里面的景象,把她直接看笑了。 床铺是乱的,一看就是被人睡过,甚至能发现枕头上遗落的发丝和揉成一团的丝袜。 窗边的茶几上有没喝完的奶茶,桌面上全都是食物残渣,垃圾桶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油辣味。 她来到盥洗间,里面的护肤品用了个七七八八,有一瓶最贵的黄金鱼子酱面霜,直接见了底,同系列的面膜一张都不剩了。 俞芷衿扶额,然后给总助打电话:“你在哪儿,马上过来。” “我刚到公司,马上上楼,俞总您说的过来是过哪儿?”总助问。 “我办公室!” 总助小跑着过来的。 在看到休息室的那一瞬间,她沉默了。 俞芷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我已经现场拍照录制视频,你看报个警。” “俞总,这是……” 总助吞吞吐吐。 “说。” “这应该是郑经理来过……” “郑经理?我怎么不知道公司里哪个经理姓郑?” 总助低着头:“是前不久刚来的,市场部的副经理,空降的……” “空降,总部市场部副经理,这么大的事,我不知道。”俞芷衿缓慢地说出每一个字。 “俞总,这事情顾老总那边点头了的,我也不知道您不知道。”总助很慌,“还有,每次郑经理过来,都有俞焕陪着,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总助都要哭了。 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传的消息,说俞焕回来了,说他也是顾汣芸的儿子。 俞芷衿嫁出去的女儿,又怀孕了,很快就会把公司全盘交给他。 所以,俞焕带人进总裁办公室,她们谁都不敢拦。 “好了,我都知道了,叫保洁过来吧。” 责罚是肯定要责罚的。 但现在俞芷衿先要杀鸡儆猴看。 总助不敢怠慢,一口气叫了好几个保洁上来。 俞芷衿指了指休息室和外面的办公室。 “这里所有东西,全都扔掉重新换一套。外面的办公室,除了办公用具,全都给我扔了。” 保洁立刻开始行动。 俞芷衿亲自督工,休息室的东西,一件件被清出去。 办公室也很快恢复从前的整洁。 她刚捧了一杯热牛奶。 “你们在干什么?”尖叫声从外面传来,“我的手账本呢?谁给我拿了?” 嗒嗒的高跟鞋声急促地冲了进来。 “等等,你们……妹妹?”郑乔玥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人物,一惊一乍,“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办公室,我不在这儿?”俞芷衿笑着反问,“我该在哪儿?市场部?” “妹妹,你、你要回来怎么也不告知一声呢?”郑乔玥不自然地挽了挽耳发,“你提早一天说,我也好收拾收拾啊。” “告知谁?你?你谁?” 脸真大。 倒和俞焕很般配。 “是啊,你……你动我的东西,起码也该先说一句吧?”郑乔玥快步走到房间正中,那里原本有一间床,现在已经拖出去扔了。 “你把我什么东西都扔了?”她是气急败坏的语气。 她的东西? 真有脸说的出来。 “让一让。”保洁从后面推了推郑乔玥。 郑乔玥侧身,保洁就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豹纹斑点的内衣,正要扔到手里的黑色大垃圾袋里。 “等等。”俞芷衿抬手。 保洁拎着内衣的手悬在垃圾袋上方。 “还给郑小姐,免得她说你把她什么都扔了。” 保洁阿姨立刻嫌弃地把内衣往郑乔玥怀里一甩。 顺便从兜里摸出一瓶酒精,喷了喷手。 然后拖着口袋转身就走,还骂:“不知检点。”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郑乔玥指着保洁阿姨。 “阿姨说你不知检点,内衣随地大小脱。”俞芷衿补刀。 “我、”郑乔玥抓着内衣,气得脸红筋涨,“我在卧室里换个内衣怎么了?” 说得好。 在卧室里换内衣没什么。 前提是别在别人的卧室里。 但俞芷衿甚至不想和她吵架。 掉份儿。 郑乔玥看着悠悠品尝热牛奶的俞芷衿,肉眼可见地对她爱答不理。 她把内衣往地上一扔。 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哭着喊道:“阿焕,你在哪儿……我被欺负了……” …… “俞总,您可算是回来了。”市场部何经理一脸愁容。 俞芷衿只一周没来顾氏。 怀孕初期有些嗜睡,又要专心到邓缘家去学习穴位针灸按摩。 但公司的大事,她依然远程办公处理。 实在没想到,短短几天,蛀虫能咬出这么离谱个洞。 “您看看,这是郑经理这一周的报销。” 俞芷衿翻着表。 “一万五一套的艺术茶杯?七种不同奢侈品牌的香水?容极致美容会所VIP卡?” 俞芷衿大开眼界。 “财务都给她报了?什么理由?” “她说艺术茶杯是什么文艺复兴研讨会茶具,茶杯上的花纹可以激发灵感。”告状,何经理是滔滔不绝, “香水是用来试验我们不同布料产品上的留香时间,美容卡是为了提升市场部形象。” “这么荒唐的理由,财务批了?” “财务不给批,是……”何经理露出憋屈的表情,“是俞总您哥哥,亲自过来,让给报的。” 好。 很好。 俞芷衿抄手。 把顾氏交到这样的俞焕手里,不如大家一起毁灭算了。 第216章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新家具被运了过来,一一摆好。 “俞总,新的床和衣柜都做了升级,无任何化工残留。护肤品等日常用品也换成了孕妇级安全产品。” 总助知道自己失职,求生欲很强,拼命表现。 “我……以后一定会带领团队守好您的办公室,不会再让不相干的人出入了。”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俞芷衿不冷不热的问。 总助低头不敢说话。 “床、护肤品这些都是小事,我这的抽屉、保险柜里,丢任何一样东西,会出什么后果,你和外面所有的人,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是……” “俞芷衿!你给我出来!”俞焕嚣张的怒吼传来,他嘴里喊着出来,自己却一步跨进了门。 一只手,还牵着双眼红肿的郑乔玥。 “你回来了,你威风了,但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欺负乔玥一个弱女孩子,你算什么本事?” 俞芷衿:“你不在车间里纺你的布,跑我这儿来发什么疯?” 纺布两个字,对此刻的俞焕来说可谓火上浇油。 “我是来问你,为什么要扔掉我送郑乔玥的定情信物?” 俞芷衿微惊:“你们的定情信物是豹纹内衣?真有够野的啊……” 她对旁边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总助道:“刚让你收起来的那个呢?还给他们。” 总助赶忙拎起一个袋子,垂头递给俞焕。 俞焕一巴掌打掉。 “什么、什么纹……俞芷衿你不要给我装神弄鬼的。是我送乔玥的四叶草项链,你给扔哪儿去了?” 俞芷衿脸色一变: “她的项链怎么会在我床上?你们在我这里搞什么下流的限制级?” 俞焕一愣。 他马上红着脸辩解: “我们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乔玥只是在你这里午休一下而已!反正,你办公室空着也是空着,给你嫂子睡一下怎么了?” “嫂子?你们结婚了吗?我顾家承认她了吗?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俞芷衿狙人,绝不吝啬子弹, “正经的公司拿来当你们的野鸳鸯窝,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俞焕半张着嘴。 着实是又惊又气,又还不知道怎么有水准的骂回去。 “就算她真是我嫂子,动不动跑小姑子床上去玩,内衣丝袜扔得到处都是,你说你没有和她在这里白日宣淫,那她和谁在我这儿睡?干爹还是榜一大哥?” “你、你……”俞焕被气到呼吸麻痹,“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身后的郑乔玥面色惊惧,拉了拉俞焕:“阿焕,我们走吧……” 她怕再呆下去,俞芷衿还会说出什么骇人的话。 “走什么走,你做错什么了?你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午睡一下怎么了?”俞焕的逻辑和郑乔玥一模一样,他和俞芷衿理论, “你说我和她在这里……那啥,你有证据吗?我每天都在车间,你去查我考勤记录,我打车过来不堵车都要半个多小时!” 郑乔玥也抽抽嗒嗒:“我丝袜是午睡破了,才放这里的,本来要扔掉,因为忙着去工作所以没带走,内衣是新买的试了试,没收起来……” 俞芷衿不理他们。 段位也就这样了…… 最蠢就是别人指责你什么,你就辩解什么。 尤其是当你不占理的时候,慌张的自证,只会被动地踏入别人的攻击陷阱, 她和这两坨,根本就不在一波大气层。 “去叫人事和财务过来,结算一下郑小姐的工资。”俞芷衿吩咐总助。 俞焕惊气交加:“俞芷衿,你敢开除她,你信不信这个家我真不呆了。” 俞芷衿看他一眼,冷笑: “我好怕你不呆了。你不呆了最好,签财产放弃协议吧。一分钱都别想从顾家拿走!” 俞焕跳脚:“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俞芷衿,你太贪婪了,你自私到了极点,这家公司迟早毁在你这种人手里。” “顾总。” “顾总好……” “俞总,顾总来了。” 俞芷衿看向门口:“外公,你也来了?” “大老远就听到你在吼里妹妹,什么事在公司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顾老爷子一进门,劈头盖脸就骂俞焕。 “我吼她是有原因的。”俞焕不甘示弱,“外公,你来得正好,俞芷衿她二话不说,就把我和乔玥的定情信物扔了,我问她讨要,她反过来血口喷人,羞辱乔玥,还要开除她。” “芷衿,这是怎么回事?”顾老爷子总要问清楚事情原委。 芷衿做事最有分寸,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郑乔玥未经允许,每天私自闯入我办公室,使用我的办公桌和休息室,内衣袜子什么的到处乱扔,我现在回来了,嫌脏让人全都扔了,至于什么项链,我没看到。” 俞芷衿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 “岂有此理!”顾老爷子一听就觉得荒谬,“你让你女朋友到公司工作也就算了,她什么职务,总裁办公室是她可以随便进的?” “郑乔玥是我女朋友怎么了!”俞焕开启了疯癫模式, “睡你们一张床怎么了!” 他指着俞芷衿,“她身为总裁一个星期都没来公司,你怎么不指责她玩忽职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故意给乔玥小鞋穿,就想让我们知难而退吧?” 顾老爷子……真的很难不嫌弃。 他从前最瞧不起这种屁本事没有还自视甚高满身臭脾气的富二代,没想到自己家里居然也出了一个。 报应啊! 不知不觉,办公室外聚集了不少人。 “让一让……”市场部的何经理拿着一份材料报告挤进来。 “俞总、顾总好,服装分公司那边刚来了电话,说车间收到的一批布料,和原本的样衣布料质量完全不同。我这边刚看了,这事情是……” 何经理盯了一眼郑乔玥,“郑经理负责的。” “价值多少?”俞芷衿问。 “十五万。”何经理道,“是俞总你最新设计的季度新品。” 所有人都看着郑乔玥。 郑乔玥紧张地抓紧了俞焕的手臂,“我是按规则做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慌,”俞芷衿倒是很淡定, “我记得新品的生产线已经启动了智能纺织平台,有植入RFID芯片可以追踪每米布料,而且我们的原材料仓是直接接入区块链溯源系统。先报警追溯吧。” 何经理点头说好。 这边还没放下报警的电话,又有人挤了进来。 “俞总,糟了,我们被查了!” 第217章 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什么事,慢慢说。”俞芷衿极度冷静。 来的人是床品车间的总负责人。 “我们有一批进口鹅绒被海关截下来了,说我们货物源头不明,里面检测到了禽流感病毒残留。” “我记得我们填充物供应商一直很稳定,出了事是有保险赔付的。” 俞芷衿问,“启动供应商追责程序吧。” 总负责人吞吞吐吐:“这个、没办法追责……” “为什么?”俞芷衿早已经猜到了什么。 总负责人看向一旁的俞焕和郑乔玥:“市场部的郑经理,给介绍了一个新的东南亚供应商,都、都没来得及走完流程……” “胡闹!”顾老爷子喝道,“你们是一点办事的规矩都没有?为什么换掉稳定的供应商?新供应商的资质考察了吗?” 正常程序都没走完,就敢用对方的产品,出了事谁来负责? 俞芷衿看向俞焕,冰凉的讥讽:“看样子,你女朋友可不止有乱睡别人床的本事。” 俞焕,想反驳,但更是惊诧。 他看向身边的郑乔玥。 郑乔玥抓着他胳膊辩解:“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阿焕你是知道的啊,维尼家里是在东南亚那边做养殖的,生意做得很大,供给国内外很多生厂商都没出过问题。” 俞焕被她这么晃两下,脑子就糊了。 对,维尼是他们都在国外留学认识的同学,怎么可能出问题? 郑乔玥和车间那边,还是他给牵的线。 “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这都是俞芷衿你设的局,你就是处心积虑害乔玥,想把她赶走。” 办公室里的人,看俞焕的眼神都透着不可思议。 “乔玥才刚来一周,对公司都还不熟,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多事?不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是什么?” 他还很会自圆其说。 “你脑子是装的是废纸还是木屑?”顾老爷子不让俞芷衿说话,她怀孕了,要骂人他来骂, “你知道填充物被海关截留的后果有多严重吗?就为了搞你女朋友,你妹妹会自损八百?她值得吗?” “当然值得,”俞焕冷笑,“搞了乔玥就是搞了我,搞了我,顾家不就全都是她的了吗?” 他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顾汣芸的儿子。 他们认他,不过是为了麻痹他,害怕他报复。 真正的好处,是一点也不会给他的。 顾老爷子默了。 怎么办? 这孙子这么蠢,连训他的兴趣都没了。 “俞总,警方在一个私人服装工作室追溯到了布料的下落,”何经理那边消息反馈很快, “已经逮捕了工作室的相关人员,对方供述了不少东西,现在正带过来做指证。” “好。”俞芷衿凉凉地说,“那就都别走,有的人不服气,好让他心服口服。” “我会信你?”俞焕已经一条道走到黑,“谁知道这些是不是都你事先串通好了的,把布料偷偷塞给别人,然后说是乔玥干的……” 俞芷衿不理他:“外公,你坐,别站着。” 顾老爷子坐下,又气俞焕的草包,又心疼俞芷衿:“你身体还好吧?” “还好,”俞芷衿和老爷子旁若无人的闲聊,“孩子现在稳定了,我会正常工作。只是……” 她话说一半,又停下来,笑着换了个话题,“我这半个月也会经常回家的。” 警察带人上来了。 工作室的老板一看到郑乔玥,就喊冤:“郑乔玥,你说布料都是从顾氏正规渠道出来的,没任何问题,怎么警察找上来了?” “警察,就是她,我朋友,我们工作室也有她参股,”老板比窦娥还冤,“就这批料子,我还返了点给她的。” “返点?”俞芷衿问何经理和财务,“公司有收到这笔钱吗?” “没有,”财务果断摇头。 何经理也作证:“这批布料是我们顾氏新开发的,根本就还没上市。别说没过专利保护期,自己的产品还没用上,怎么可能卖给别人?” “我不知道这些啊,”工作室老板连忙摆手,“郑乔玥说她男朋友是顾氏的太子爷,别人拿不到的她都可以拿到,我转账记录什么都有,我真的冤枉!” 俞芷衿深吸一口气。 “叫法务过来吧。” 法务就在外面吃瓜,闻言几步跨进来:“郑乔玥违反《公司法》第148条职务侵占罪证,违反《劳动法》第39条,严重违反商业道德,还有《民法典》第1165条:对关联企业进行利益输送……” 按律当斩! “可以判几年?” 法务挺了挺胸膛:“数罪并罚,三年起步。” 郑乔玥差点晕过去。 “等等,我这边还有其他费用,”财务报出小本本,“郑乔玥入职以后,每天都会报销名为灵感催化剂的红包八百八十八元,除此以外,还有一万五的茶杯,美容VIP卡等可疑花销……法务可否一同追讨这些不合理费用?” 俞芷衿要查,必须先把自己摘出来,财务可不想因为被迫报销而被打入和郑乔玥一伙。 “警察正好在这里,立案吧。”俞芷衿铁面无私。 “阿焕,阿焕救我。”郑乔玥抓着俞焕哭起来。 “等等、你们等等!”俞焕慌张摆手,“警察,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是我们内部矛盾,根本用不着麻烦你们……” “俞芷衿,你非要把事情闹到这地步是不是?”他转头质问俞芷衿。 “乔玥不过是找你要回她的项链,你身为傅家少奶奶,你缺这点吗?真是嫁入豪门也改不了你的龌龊和狭隘! 真要找警察,应该是我找才是,我要告你偷我们定情信物!” 用最怂的表情说最狠的话,可真有他的。 “好,你告你的,我告我的,分开立案,互不干涉。” 俞芷衿真是怕了他了呢。 一条四叶草项链,能管得了多少钱? 就算真是她让阿姨扔了,大不了陪她就是了。 但郑乔玥的牢底,可是真要坐穿的。 俞焕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他只能转而求顾老爷子: “外公,我也是顾家的继承人,家业迟早都是我的。乔玥是我未来妻子,这些事也算是我干的,我败自己的家产,没有法律可以制裁我吧?” “相反妹妹她,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啊?” 第218章 毁掉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顾老爷子……差点需要掐人中。 真不想承认这傻儿子是自己这家倒霉地主的。 “你说你是顾家的继承人,顾氏都是你的财产,”俞芷衿都被气笑了, “且不说以后是不是,现在很明显,还不是。法律原则上制裁不了你这个傻逼,但法律赋予了我掌管顾氏的权利。” “俞焕!我以顾氏执行总裁的身份问你,你说这家业迟早都是你的,那你现在在顾氏做什么职务?” “还能是什么?”俞焕忿忿,“被你们刁难,我金融管理双学位,居然去车间纺布。” “好,你既然是纺工,从业者应该有的基本知识都该有,我现在就来考考你,如果你该答的都答对,明天开始就进总公司履职。” “我怕你了?”俞焕梗着脖子,“你随便考!” 俞芷衿从最简单的开始问:“你现在所在的车间,主纺织面料的含量比例是多少?” 俞焕:“什么?” 第一个问题就被问住了。 “这、这谁去记……你、你去问问车间里,有几个人知道?” 其实车间主任第一天就给他说过,只是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学那么复杂的技术都来不及,谁去关注面料的含量啊! “别人可以不知道,但你必须知道,因为你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俞芷衿骂他。 “我不信你就知道,你还不是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俞焕不服气。 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想起了俞芷衿那非人的记忆力,搞不好,她真的知道。 “我当然知道,”果不其然,俞芷衿如他所愿,侃侃而来, “你所在的车间主生产高档滑雪贴身衣料,采用三层复合设计,排汗层85%聚酯纤维和15%氨纶,保暖层70%美利奴羊毛27%聚酯纤维,另加入3%碳纤维提高导电保暖性,最后含有石墨烯涂层面膜。你隔壁车间生产竞技版专业滑雪面料,鉴于你连自己车间的都没搞清楚,我也就不问了,免得露你的怯。” 别说俞焕,就是办公室里里外外的吃瓜众,都感受到了被小俞总专业能力支配的恐惧。 但俞芷衿惯常不会就这样放过俞焕。 “好了,刚刚你可以说我考得偏,那下一题简单一点。” 俞焕赶紧收拾心情,整装备考。 “你身为公司新晋产品开发员,要为三位客户推荐他们需求的面料。客户A,希望生产夏季户外运动服,要求吸湿排汗,耐磨轻便。客户B,希望开发婴儿贴身衣物,强调柔软无刺激性透气佳。客户C,计划推出一款高档晚礼服……” 俞焕,绝望了。 彻彻底底绝望了。 他甚至不想问俞芷衿答案是什么。 反正说了他也记不住。 甚至有可能都不怎么听得懂。 漫长的安静之后,俞芷衿笑了:“看样子,这个家业,现在还到不了哥哥手里。” 哥哥两个字,喊得颇为讽刺。 俞焕脖子都红了。 “我懂你的意思,我不配做顾家的儿子。那我主动放弃家产,可不可以换乔玥今天全身而退?” 俞芷衿,嫌弃。 傅予蜃放弃傅家家产,他是真有本事和傅志钦分庭抗礼。 俞焕什么玩意儿,也来碰瓷搞什么为爱弃家。 “可以不告她,该吐的钱,一分都不差的给我吐出来。”俞芷衿本就没想过真送郑乔玥进监狱。 真搞成那样,岂不是成全了俞焕的自我感动和意难忘? 心尖的白月光,就要亲眼看着它脏掉,才能毁成衣领上的一颗剩饭粒。 俞焕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嘴还硬着: “好,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看你带到棺材里去!” …… “芷衿,” 闹剧结束,顾老爷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外公又打算改遗嘱了……” 前不久才刚把俞焕加了进去,这次打算又把他踢出去。 真让他接手顾氏,可就要实现三代而亡了。 “改吧。”严肃利益上的事,俞芷衿不讲温言细语,“俞焕现在还不具备加盟顾氏管理层的实力。” 顾老爷子,落寞:“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 看起来就希望不太大的样子。 “要是到最后也不能有,就只能给他一笔基金,让他当个闲散富贵人了。” 顾老爷子叹气:“也是个稳妥的办法……” “对了,外公,我因为要安心养胎,打算招聘职业经理人来接替我目前的职位,类似郑乔玥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好,你招吧,外公这边也把着关。你看预计大概什么时候交接出去……” “半个月。” “这么快?”顾老爷子微讶。 是啊,这么快。 半个月十五天,除去今天,就连半个月都没有了…… 所幸的是,时间是公平的。 她只有半个月,傅予蜃,也只有半个月。 半个月就要处理好一切的事。 以至于连续好几天,他回来已经是深夜。 俞芷衿睡梦朦胧中,只能感受到男人炽热的怀抱和紧箍住她身体的手臂…… 顾氏招聘职业经理人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俞芷衿同董事会很快进入到了频繁的面试应聘者阶段。 她当然也有俞焕的消息。 据说他面试了好几家公司,都没能找到如意的工作,要求的职位和薪资一降再降。 好惨—— 所以,俞芷衿打算让他更惨一点。 …… 隔日,俞焕就找到了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 某金融公司做信用评级。 薪资不低,试用期只有一个月。 终于不用当纺织男工了,也不用再靠着傅澈的接济过日子了。 俞焕借了最后一笔钱,立刻把卡还给了傅澈。 他把这笔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用来支撑发薪之前的生活,另一部分,重新去买了一条四叶草的项链。 他现在如此落魄,郑乔玥还对他不离不弃,他要补她一份定情信物。 拿到项链的当天,他把它连同盒子放在了办公桌上。 去吃了个午饭,回来。 项链不见了…… 俞焕又惊又怒。 这么有档次的公司,他以为不会有人手脚不干净。 问了一圈都没人承认。 俞焕怒而报警…… 警察效率超级高,很快就锁定了当天的清洁阿姨。 最后从一位姓黄的阿姨身上,搜出了项链。 “我没有偷!”黄阿姨情绪激烈,“我是看它掉在走廊地上,没人要才捡的!我女儿男朋友可有钱了,富二代!我想要什么没有,犯得着偷你个小职员的破项链吗?” 第219章 你疯了,她是你大嫂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吵吵闹闹直接到了警察局。 俞焕这段时间受了不少气,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软柿子,哪里肯善罢甘休。 他欺负不了俞芷衿,还欺负不了一个偷东西的保洁? 黄阿姨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给俞焕看。 反复说她女儿男朋友是富二代,被他知道俞焕就惨了,工作都要被废掉。 俞焕铁面无情,咬定偷儿不松口。 富二代? 这年月谁还不是个富二代?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警察局。 “玥儿!”黄阿姨像见到了救星,哭着扑上去,“你快来给妈妈做做主,妈妈捡了个项链,以为是没人要的,结果这个臭打工的牛马非说是我偷他的,我犯得着偷他的吗?玥儿你快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让他过来教训教训他!” 郑乔玥看着站在眼前的俞焕,脸上是同等的震裂与惊诧。 俞焕不敢置信地出声:“乔玥……” 乔玥是这个黄阿姨的女儿? 原来富二代女婿竟是我自己? 不对。 乔玥妈妈不是企业高管吗? 怎么可能是保洁阿姨? 俞焕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混乱了…… “啊!玥儿,你怎么了?你怎么晕倒了?”黄阿姨扶着软软倒下去的郑乔玥,大声尖叫,“我女儿不好了,快送她去医院!” …… 医院里。 黄阿姨坐在俞焕对面,时不时用敌意又揣测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穷瘪三,看到她家玥儿晕倒那么紧张,该不会是在追求她家玥儿吧? 就他,也配? 她家玥儿以后可是要嫁入豪门的。 “郑乔玥的家属?”医生来喊人了。 俞焕和黄阿姨一起站了起来。 黄阿姨恶狠狠瞪他一眼:“我女儿要有什么事,你脱不了干系!” “妈……”郑乔玥躺在急诊室的检查床上,脸上有几许红晕,“我、我怀孕了。” “什么?”黄阿姨惊喜,“你怀上你男朋友的孩子了?那他还不赶紧娶你进门啊?” 郑乔玥看了一眼黄阿姨身后的俞焕,“他、他最近和家里闹了矛盾,他家里不肯接受我,所以,可能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了……” 说到后面,落了几滴泪。 “那怎么行?你这都给他怀上了,他干的事,他必须负责!”黄阿姨骂骂咧咧,“你把他地址给我,妈去找他,妈要看看是不是有钱人都这么不要脸!” 俞焕,早就再度震裂在了原地。 郑乔玥怀孕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反复颠覆了他的三观。 晚上他浑浑噩噩回到他和郑乔玥租的公寓里,脑子里还嗡嗡的。 郑乔玥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哭得眼睛红红的。 “俞焕,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我怀孕了,你不想负责?” 今天在医院里,俞焕没有和她相认,得到她怀孕的消息之后,他一个人默默离开了。 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俞焕坐下,不言不语。 片刻,才道:“今天不知道那是你妈妈,实在很抱歉,早知道,就让她把项链带给你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妈妈是保洁所以瞧不起她?”郑乔玥哭道,“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俞焕,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事情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但俞焕说不清楚。 他不是不喜欢郑乔玥了,也不是嫌弃她妈妈是保洁,但是…… 郑乔玥站了起来,突然朝窗边猛冲。 俞焕吓了一大跳,也跟着冲上去抱住她:“你干什么?” “你不要我了,我带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去死!”郑乔玥发疯挣脱俞焕。 “我没有不要你!”俞焕吓到了,“你别这样!我肯定会和你结婚的!” 郑乔玥大哭:“俞焕,你不要不要我……” …… 在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面前,郑乔玥妈妈的真实身份,自然就这么算了。 俞焕要当爹了,他甚至思考过要不要回顾家去服软。 现在不是他嫌弃郑乔玥妈妈是个保洁,而是人家妈妈嫌弃他是个牛马了。 郑乔玥说了,虽然她妈妈是保洁,但其实年轻时候也呆过大企业的,而且她爸爸的医疗器械公司还没卖出去。 她家庭至少也是小富。 妈妈如果知道俞焕被赶出了顾家,肯定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而俞焕现在,除了郑乔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最重要的是,郑乔玥说,她托她爸爸在京城最有名的私立医院约了专家,打算在那里建档。 而在那位专家那里建档,费用至少五十万。 …… “所以……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笔钱?”俞焕局促地问傅澈。 早知道,就不把卡还回去了。 五十万,对傅澈而言真不算个事儿。 但却把俞焕卡得死死的。 “说什么借,算是恭喜你和乔玥有了爱情的结晶。”傅澈非常大方,直接打了五十万到俞焕卡上。 “谢谢。” 对这个朋友,俞焕是真心的,“你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傅澈无奈地看着一旁,笑了笑:“伤口不疼了。” 他在自己的私人别墅里休养,脸色始终不见好。 俞焕有些歉意:“我本来以为,等我们都回国,我可以为你们牵线……” “现在也不晚。”傅澈突然道。 “什么?”俞焕以为自己听错了。 “俞焕,我很少求你什么事,”傅澈看向他,“就这一次,你能不能……替我把她约出来。” “她?谁?”俞焕觉得傅澈疯了。 那是他大嫂。 “我想见她。”泪水慢慢充溢着傅澈的眼眶,“只要和她说几句话都可以。” “傅澈,俞芷衿已经变了……”俞焕苦口婆心,“她不会见你的。” “你去试一试,我就想问问她……”傅澈哀求,“她亲口对我说,我才死心,要不然我不甘……” 俞焕答应了。 但不保证可以成功。 他觉得傅澈也太恋爱脑了。 俞芷衿别说根本不喜欢他,现在还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其势利刻薄的女人。 他真替傅澈不值得。 可是他受了傅澈这么多帮助,真的没好意思拒绝人家。 但是,让他去约俞芷衿,不说成功率。 光是想想,俞焕都觉得心肝有点发颤。 俞焕不想承认,他现在都有点怕她了…… 他心情忐忑地回去,郑乔玥给他要五十万去建档,他也没多想就给了她。 他一门心思在做给俞芷衿打电话的心理建设。 足足建设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拨通了她的号码。 谢天谢地,居然没有拉黑…… “什么事?”手机那边很快传来俞芷衿冰冷的声音。 第220章 男人,不要这么抠搜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焕假咳两声:“咳,我想抽个空,和你谈谈。” 傅澈叮嘱过,不要说他要见她。 否则俞芷衿一定不会同意的。 “谈什么?” 不用看,俞焕也知道俞芷衿脸上如今是什么嘲讽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我本意不是想和你闹成现在这样。”俞焕觉得自己已经够有诚意了。 但俞芷衿会不会出来,他真的没把握。 “傅澈不肯接济你了?”俞芷衿果然讥笑,“你穷到去大街上发传单了?再赚不到钱,你的乔玥就要弃你而去了?” “你到底同不同意,给句话!”俞焕忍着脾气,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傅澈。 真心真意的好哥们儿傅澈。 “说吧,时间、地点。” 俞焕松了一口气:“我等下发给你。” 他得去问问傅澈才知道。 …… 挂断了电话。 俞芷衿撕下了床头的又一页日历。 离傅予蜃给的期限,只有不到四天了。 傅澈,也实在太慢了点…… 现在才找上来么? 手机震动了一下。 俞芷衿看着俞焕发来的短信,时间,就约在后天,地点…… 俞芷衿把手里的日历捏成了团。 后天,就是后天了。 …… 俞芷衿答应和俞焕见面,但她提了个要求,要俞焕到顾氏来接她。 俞焕问什么。 她悠悠回答:“锦衣夜行怎么行?你来给我服软,自然得全公司都见到。” 俞焕恨得直咬牙。 但为了傅澈,他忍。 等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到了人,给足了她面子,俞芷衿又说,今天是她产检的日子,得先去一趟医院。 俞焕瞪眼:“你怎么不早说?” 俞芷衿:“我早说?我知道你要约今天?我产检日期从建档就定好了的,跟你说?你是孩子他爹吗?” 俞焕投降:“好好好,去去去。” 他惹不起,他服从还不行吗? 俞芷衿去的自然是方嘉誉的医院,傅予蜃隐形投资的。 俞焕看着医院上方的招牌,想了想,似乎郑乔玥和他说的顶级私人医院就是这家。 “这里建档是不是挺贵的啊?”他问。 “肯定啊,”俞芷衿随口回答,“你过会儿可以去问问医生。怎么?郑乔玥怀孕了?” 俞焕只能说,俞芷衿真的鬼。 这种事都一猜一个准。 他也没想着隐瞒:“嗯,刚怀上一个多月,也在这边建档,说好点的医生都要五十万。” 俞芷衿笑了笑。 “你笑什么?”俞焕现在已经应激反应了。 俞芷衿但凡是笑,他就总觉得她是在笑他。 不过这次,他没感觉错。 “没笑什么,我天生爱笑,不可以吗?”俞芷衿笑俞焕的地方很多,但她没兴趣告诉他, “对了,我朋友是这家医院的首席专家,虽然肯定不止五十万,也是一号难求。但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你女票转到他这边来。” 俞芷衿突然这么好心,俞焕表示很怀疑。 但,又有点心动。 他这边把郑乔玥转到首席专家名下,郑乔玥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嫌弃他现在的身份了? “嫂子来了?”为了给俞芷衿产检,方嘉誉推掉了当天所有的预约。 也不知道是迫于俞芷衿还是傅予蜃谁的淫威,他现在对俞芷衿态度和蔼了许多。 而且嫂子两个字也叫得挺顺。 俞焕有些酸。 俞芷衿,就是命好。 傅家少奶奶,全京城谁不巴着上来舔? 检查都快要结束了,俞芷衿突然像是想起了:“说起来,我未来嫂子也怀孕了,在这里建了档,你看你能不能行个方便,把她转到你这边来。” 方嘉誉怔了怔,看向了俞焕。 俞焕有点意外俞芷衿对郑乔玥的称谓,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是我女朋友,我们打算等下就去领证。” 没有领证的原因,是还没有过岳父岳母那一关。 “可以。”方嘉誉点头,“她是已经建档了吗?姓名是什么?” “郑乔玥,关耳郑……”俞焕很耐心地说出了郑乔玥的名字。 方嘉誉一个回车键。 几秒后。 “没有?”他看了看俞焕,“是不是名字说错了?” 俞焕也凑上前去看。 “没错啊……奇怪……” 郑乔玥昨天不是告诉他,已经建档成功了吗? 还给了他一个什么打印的收费单据看。 “你再说说,出生年月。”方嘉誉打算再给查一次。 再查一次,还是没有。 俞焕不信邪,这次连身份证号码都报了。 没有。 依然没有。 “是不是她还没来得及建档?你要不要和她确认一下?”俞芷衿十分关切地问。 俞焕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去确认…… 直到俞芷衿结束检查,他脸色都不甚明朗。 两人一起朝医院外走。 俞芷衿突然变得知冷知热,她温声宽慰俞焕:“你可能都不知道这里的专家档有多难建,我也是凑巧朋友是这里的医生,否则都要等……” “可是……”俞焕想说,可是郑乔玥的爸爸是开医疗器械公司,天然就该有这些资源。 “建不到档吗?”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凑了上来,“我这边什么专家都挂得到,保证建档成功。” 俞芷衿和俞焕一同看向他。 是个黄牛。 “两位,”中年男明显把他们错认成了一对,“今天遇到我算你们好运,我手里刚刚有几个号,不同价位的都有。” “五十万档的有吗?”俞芷衿脱口而出。 “有啊。”中年男人热情地介绍,“今天刚出的,你看看专家信息……” “你怎么收费的?”俞芷衿问。 “成功以后,我抽建档费的百分之二。”中年男说。 “这么黑。”俞焕口快。 五十万就是一万了。 “不黑啊,这是行价,你都能给你老婆出五十万建档,一万块的中介费算什么啊?”中年男不悦, “男人,不要这么抠搜,女人为你怀孩子,容易吗?她有给你要过一分钱吗?” 俞焕……居然被一个黄牛鄙视了。 “加个微信吧,万一有用呢?”俞芷衿建议。 “对对对,先加个微信。”中年男很积极,潜在客户,不容错过。 俞芷衿看着俞焕慢吞吞摸出手机。 她就知道俞焕耳根子软,一定会加的…… 上了车,朝目的地走,俞芷衿看俞焕神色还有些不虞,劝他道:“你就给乔玥建一个吧,中介费我给出了。” “你这么好心?”俞焕怎么不太信。 俞芷衿的手放在小腹上:“女人怀孕很不容易的,我也是母亲。” “你不是和那个方医生很熟吗?不能在他那里直接建档?”俞焕问。 俞芷衿无语地看着他:“方嘉誉建档费八十万,你这不是只有五十万吗?” 俞焕,一时哑口。 “直接在他那里建档,只给五十万是不行的,医院不允许。但是一旦进了他们医院的档案库,可以私下操作相互调换。你先给乔玥建了,我这边再帮你转。” 俞芷衿是能说的都说了。 俞焕不好意思反驳。 他不敢说,钱已经给乔玥了,但是她没有建档…… 否则,好脾气的俞芷衿会马上消失,变成犀利尖刻暴雨梨花版。 为了掩饰尴尬,俞焕点开手机,假装在看微信。 【小伙子,准爸爸,我朋友圈还有各种价位和不同专家的信息,你都可以点进去看看。】 刚刚加的黄牛中年男正巧发来消息。 【好。】 为了防止俞芷衿再问,俞焕马上答应。 他顺手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漫无目的地翻了一下,手指,突然停滞住了…… 第221章 我已经不是傅家少奶奶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焕看到了一条朋友圈…… 九宫格,无关于医院和专家。 文字内容:【过生日,女儿带来准女婿送的好烟好酒。】 下面的九张图里,有一张,是郑乔玥。 图很小,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点开以后,是如假包换的郑乔玥。 她手腕上甚至还带着顾汣芸送她的那只黄金素圈。 再滑到其他照片,有全家福,有黄牛晒的好烟好酒。 俞焕在全家福里看到了黄阿姨。 她和郑乔玥,一左一右地围着秃顶的黄牛男。 从亲密的程度上看,他们就是一家人! 但郑乔玥的长相,却只能晃眼捕捉到黄阿姨和黄牛男的影子。 俞焕手在发抖。 脑子已经快无法思考了。 但他还是条件反射的,就把这几张照片存了下来。 微信里黄牛男又在找他,问他看得怎么样了。 俞焕用颤抖的手,浑浊的心,给黄牛男回复:【看到朋友圈的照片,这是你女儿吗?】 他发去了郑乔玥的照片。 【当然。】黄牛男发来一个得意的表情。 俞焕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发了一句话:【你女儿要是怀孕了,你也会给她在这边建档找专家吗?】 【不会。】 黄牛男就这么简单两个字。 【为什么,你不说这家医院很好吗?】俞焕手指都在屏幕上打滑,好不容易才敲出这行字。 【这种贵族医院,是给你们这些有钱人消费的,我们这些平民小百姓,去普通医院就行。】 黄牛男回复之后,很快追问,【怎么,有看中的专家吗?】 俞焕,默默地把手机翻面,盖在了自己的腿上。 俞芷衿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常。 只状似随意地问:“说起来,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哪儿都能说,为什么非要约那么远?你不会……是给人家咖啡厅当托儿了吧?” 俞焕心情乱七八糟的,几乎都很难维持一张平静的脸。 “没有,就想和你说一下……我和顾氏的事……”俞焕胡乱找话,前言不搭后语,“我就,还想回去……可以不去车间吗?” “那恐怕有点难。”俞芷衿实话实说,“你知道我再过两天就不去公司了,这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顾氏以后都由职业经理人打理,你再回去,恐怕会让新任总裁很为难。” “什么?”俞焕大惊,“你不管公司了?为什么?” 俞芷衿笑笑:“你也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我怀孕了,以后都要养胎生育为重。” 她看着俞焕失魂落魄的脸。 “外公先前是打算让你快速成长起来继承家业的,真不是逗你玩的,我们最初都是从纺织岗位做起来的。” “但是你看看你,你做的那些事,你自己回想一下,在理吗?”她放下了平日的咄咄逼人,只温和询问。 俞焕不说话。 他甚至不敢看俞芷衿。 他回想起自己对顾老爷子说过的那些话。 回想起郑乔玥的所作所为…… 第一次,觉得她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 “你、也在纺织岗做过?”俞焕问。 “你忘记了?以前暑假我都到公司打工的?”俞芷衿问。 俞焕哑舌。 他结结巴巴:“我、我以为你就做做文员什么的……” “不是文员,就是在车间熟悉技术,都是外公要求的,他那时候以为,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后代。” 俞芷衿看着俞焕,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好好的和俞焕说话了。 有一辈子这么久…… “哥哥,你原本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你是男人,你该承担起这个家。” 俞焕脑子里还有很多事还没理清楚。 但他第一次在这件事上,感受到了后悔。 “你……就不能多在顾氏呆一段时间吗?”他问,“你生了孩子,还可以回来吧?你老公他,他应该不会干涉你的事业。你又是傅家少奶奶,有的是人帮你带孩子……” 俞芷衿不说话,只看着俞焕,笑得颇有些无奈。 她的笨蛋哥哥,天真愚蠢清澈见底的哥哥。 “傅予蜃和傅家断绝关系了,你知道吗?”她问,“我已经不是什么傅家少奶奶了,但我还是傅予蜃的妻子。” “啊?”俞焕是真不知道,傅澈也没和他说过。 “断绝关系却有血缘的后代,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俞芷衿问俞焕。 俞焕傻了似的摇头:“不知道……” “傅澈当年是怎么离开傅家去国外的?”俞芷衿又问,“你忘记了吗?” 俞焕的智商,是什么时候清场大甩卖的? 看着彻底呆掉的俞焕。 俞芷衿耐心地告诉他:“傅家就是个小型达尔文社会,富贵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傅予蜃放弃继承家业,但他放弃不了他身上流着傅家人的血,所以对于其他继承者来说,他既是隐形的竞争者,又是失去家族庇护的流浪者。” “你们、也要去国外避一避吗?”俞焕的脑子里,有条清晰的脉络,渐渐搭了上来。 他想到前不久才受了重伤的傅澈。 想到了他眼含泪水的求他约俞芷衿见面…… 等等! 傅澈该不会知道,俞芷衿要走了,所以才要见她吧? 他见她干什么? 不会想趁机对她怎么样吧? 不,傅澈不是那种人,他性格纯良,温和有礼,他…… 嘭! 车身突然震动颠簸。 俞焕被颠得从座位上蹦起来,头撞到了前排的座椅。 他急忙去看俞芷衿。 只见俞芷衿抱着抱枕,手已经抓住了车门上方的拉环。 她脸色苍白的护着自己的肚子,眼里显现了难得的惊慌与脆弱。 “怎么了?”俞焕惊问出声。 他们现在已经行驶到了主城区边缘,四周不同颜色品牌的车围了上来,从上面同时下来了不少人。 看神情穿着,绝非善茬。 司机连忙锁门。 但没有用。 哗啦几声! 所有的车窗都被敲碎。 门打开了。 来人首当其要冲着俞芷衿:“俞芷衿?” 俞芷衿没说话,对方一把捏住她手腕,把她往车外拖。 “你们干什么!你们快住手!”俞焕叫起来,他连忙跟着爬出去,“你们放开她!” 但他立马定住了。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第222章 他的求饶,比命还宝贵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这是俞焕人生第一次被枪指着头。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害怕。 这世道,应该没人敢随便杀人吧? 可是,他的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他眼前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甚至他脑子里都开始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他想救俞芷衿,想让他们别把她带走。 他想说她是孕妇,胎儿也不太稳,想让他们对待她温柔点。 可是他嘴唇嚅动,最先落下的,居然是眼泪。 好丢人。 他吓哭了。 他自身都难保,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把俞芷衿塞上了其中一辆车,关上门,扬长而去。 空旷的道路上,很快只剩下他和司机两个人。 司机连滚带爬下来,用哆嗦的手打着电话。 这里离傅澈的私人别墅已经不远,车和司机都是傅澈的人,所以第一个赶来的,也是傅澈。 “怎么会这样?”他温文尔雅的面目裂得稀碎,“谁干的?行车记录仪导出来,给我查!” 他走到俞焕面前。 还没开口问什么,俞焕突然抢先:“不是你干的?” “什么?”傅澈呆了一瞬。 “是不是你干的,在这里贼喊做贼!”俞焕大声吼道,“你知道她要离开了对不对,所以你才让我把她骗出来,傅澈,你利用我!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子吗?” 傅澈怔了足足了有好几秒。 才盯着俞焕失神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会对她做那种事,我……” “那谁知道她要到你这里来?”俞焕突然觉得世界都清晰了。 那一枪,没有开响。 却好像击碎了他的愚蠢。 “我给她的地址都不是你这里,傅澈,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们傅家都是这种人!” 类似的话,俞芷衿也说过。 她说:傅澈,你不愧是傅予蜃的兄弟…… “我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俞焕,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傅澈慌乱地解释。 是的,他预设过这样的事,他想过要趁机掳走俞芷衿,带她离开。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 “认识多少年有什么关系?”俞焕发疯般质问,“你还不是像看笑话一样看我?郑乔玥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郑乔玥? 什么事? 傅澈眼里都是震惊。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说,你说你知道了什么?”俞焕险些去拎傅澈的衣领。 傅澈眼神有点躲闪:“你是说,她被人包养那点事……” “什么!” 俞焕裂开了。 …… 须臾,他双腿无力地往车上一靠。 耳边,回响的是俞芷衿的那句话:……皮肉生意也是生意…… 都知道,都知道。 只有他是个傻子…… 为了她,他好好的顾家继承人都不当了,欠了傅澈那么多人情,那么多钱…… 傅澈没心情感受俞焕的痛苦。 他在调取行车记录仪。 “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他咬碎了牙,“查是谁把她带走了,现在在哪儿……” …… 傅予蜃知道俞芷衿出事,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这几日事情繁多,三指也召了回去。 俞芷衿平时稳定的公司家里两点一线,没出过任何问题。 以至于她出事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傅予蜃的人。 “老大,嫂子手机里的纳米定位已经查不到了,应该是被屏蔽了。”崇明压着声音,不敢看傅予蜃阴沉的脸。 “把人带上来。”傅予蜃的声音,像从极寒的深潭里浸出来一般。 俞焕被拖了上来。 傅予蜃看着他那张和俞芷衿七分相似的面容:“你说,是傅澈干的?” 俞焕的胆都碎了。 “是傅澈,肯定是他。”这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不是因为面对傅予蜃巨大的压力和威胁。 而是因为,一夕之间,他的人生脉络已经被颠覆。 挚爱的女人,是个骗子。 交心的朋友,只是利用他。 而他,现在在这里,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出口出卖背叛他曾经的朋友。 说他现在是一具行尸走肉,都丝毫不为过。 “他让我把俞芷衿约出去,说他想和她说一些事,所以,肯定是他干的!” 如果俞焕不是俞芷衿的亲哥哥,傅予蜃会马上把他的四肢都砍下来,栽在花盆里。 “老大,有伪装号码的电话打进来。” 崇明禀报。 傅予蜃猜到了什么,接了过去,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他眼神一凛,当即对崇明做了个手势。 “傅甦,好哥们儿,好久不见了啊。”电话那边的声线华丽多变,“三角区的二十几个兄弟,都托我向你问好呢。” “直说,你要什么?” 傅予蜃问。 隼夜……他早该想到是他的。 隼夜低低笑了起来:“我想要,你的命,给吗?你给不起,所以我只能从你女人身上找点平衡。” “不要伤害她。”傅予蜃说。 他没有意识到,这几个字里,竟然带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再多求我几句,”隼夜好玩似的戏谑,“阿甦的求饶,比他的命还宝贵呢。” 傅予蜃,不再说话。 “好了,不逗你玩了。”长久的沉默对持之后,隼夜兴意阑珊,“今天就聊到这里吧,等你哪天愿意谈了再说。” 话音刚落,他挂了电话。 傅予蜃立即看向了崇明。 “老大,他们用了军用GPS诱骗系统,我们只能捕捉到嫂子在被他们带往公海……你看一下,他知道我们在追踪,纳米定位器被关闭了。” 傅予蜃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在蔚蓝广袤的地图上消失…… 公海。 他撑住了额头。 就算现在调动快艇,不说距离问题,首先就不能轻率跨入公海。 私人武装没有海事识别码,极有可能遭到多国军事打击…… 至于隼夜,他敢这样做,必定是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 “老大,气象显示嫂子前往的地方有风暴团,我们船的吨位也不足以穿越风暴区。” 有些话很难听,但必须说。 “再往前呢?”傅予蜃问,他有些呼吸困难,“私人飞机去拦截。” “再往前是Y国前日公布的海军训练空域,有民用禁飞令。” 果真是滴水不漏。 但傅予蜃不能慌乱,他从前没有慌乱过,哪怕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也没有慌乱过。 所以现在,也不能慌乱。 慌乱,就会有破绽,就会迷惑,会冲动…… “傅志钦那个老东西,”短短几秒钟,傅予蜃指关节捏得青白作响,“现在在哪里?” 第223章 他的膝盖,无坚不摧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这辈子离开过傅家三次。 第一次他满怀期待,以为将会是新生活的开始,结果最后依然回到了牢笼。 那个所谓的父亲,折断他的翅膀,从精神和身体上对他进行双重折磨,企图让他屈服和归顺。 第二次,他终于扑向辽阔的天空,殊不知狩猎者与猎物的世界远胜他的想象。 但这一次,他终于重新长出了丰满的羽翼,一步步,跻身至生态链的顶端。 而第三次…… …… 傅予蜃每一次离开傅家,起初从未想过要回去。 但每一次,他都会以自己不希望的方式,再次伤痕累累的出现那扇大门面前。 他甚至觉得就算他的身体得到了自由,灵魂也依然被囚禁在其中。 生生世世,都会游荡在那座巨大的监狱里。 …… 回到傅家的时候在下雨。 春雨淅淅沥沥,给地面和绿植都铺上一层湿润的光。 傅予蜃打着伞,站在紧闭的大门前。 “大少爷,先生说不见你。”门房是年轻的守卫,不敢多看他一眼。 “告诉他,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总要出来的。”傅予蜃盯着院落里长直的主干林道。 繁茂的枝叶把傅家的主宅挡得严严实实 门卫偷偷瞥了一眼停在傅予蜃身后不远处的车。 一辆改装过的卡特彼勒D9R…… 开玩笑,谁家好人回来看爹开装甲型推土机? 何况车前的铲还改成了双向冲击叉。 傅家大门在这辆战场巨兽的面前,恐怕撑不过三秒。 门卫不敢托大。 连忙开上他的电动巡逻车,亲自去主宅通报。 十分不到,他又开了回来,额头上沁着汗。 “大少爷,先生说……你、你有骨气走,怎么还有骨气回来……” 要死。 门卫决定要是能安全活过今天,以后排班都看一看黄历,避一下凶吉。 但傅予蜃的脸上,甚至看不到半点阴霾。 天是沉的,他面上却是干干净净,平静无波。 静得像一面镜子。 静得,反倒愈发渗人。 “骨气?” 须臾,他反问出这两个字。 手中的伞一倾,扔在了雨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膝盖突地一弯,跪在了雨地里。 “你去问问他,这样算不算有骨气。” 他语气没有半点平仄。 他身后有装甲爆破车,但他没有用。 他选择跪下。 傅予蜃认为,他的膝盖,或许比卡特彼勒还要无坚不摧。 …… 门卫早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身后的崇明与其他手下,表面没有那么惊骇,但心中也是巨海翻滚。 雨很快落湿了傅予蜃的头发、肩膀。 但最湿的,是他膝盖以下的裤腿。 门卫慌慌张张上车,方向盘一歪,不慎冲上了旁边的绿化带,压塌了一片无辜的花草。 前后倒车三次,才终于歪歪扭扭地开走了。 “老大,”崇明举着伞来到傅予蜃身边。 “拿开。”傅予蜃道。 崇明沉默了两秒。 也扔掉了手里的伞。 后面的手下,也全都无声地收了伞。 雨一点点浸透外套,把料峭的春寒催入肌肤。 傅予蜃望着雨中的宅院。 前两次,他回来,身不由己。 而这一次,是他求着回来的…… 他跪在这里,求着那个男人让他回来。 傅予蜃心想,如果俞芷衿但凡有一丁点儿闪失,这宅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给她陪葬。 包括他…… 谁都别想活。 他的女人死了,谁都别想痛快的活下去。 巡逻车再回来,载着傅老夫人。 “真是损福报的狗东西!”她由佣人搀扶着,骂骂咧咧下来,“儿子都跪下了还铁石心肠,这么大的雨……” 不用她吩咐。 门卫已经遥控着大门颤颤巍巍打开。 “快起来快起来!”傅老夫人满心满眼都是疼。 她去扶傅予蜃,但他已经先她一步站了起来。 “谢谢奶奶。”他简短地说。 “一家人说什么谢?”傅老夫人暗暗称奇,傅予蜃突然会说谢谢,这真是天有异相,出了什么事儿了啊…… “芷衿出事了。” “什么!” …… 傅志钦坐在书房里,看着浑身湿透的傅予蜃。 他知道,雨是折不断他的脊梁的,但其他事情可以…… “志钦,你快些想想办法啊。”傅老夫人急得头都晕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傅志钦冷漠地回答,“他不是自己本事很大吗?怎么,这时候就来找我这个老东西要办法了?” “你先前让我回来,”傅予蜃知道,傅志钦要的是他的话,“我现在回来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傅志钦冷笑一声。 “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你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两周以前给他台阶他不下。 现在又带着老太太过来逼他办事。 真是什么都随他心意了。 傅予蜃走到傅志钦的面前,躬身,双手撑到了桌面上。 他看着傅志钦:“等孩子生下来,我告诉你,殷姗在哪里。” 一旁的傅老夫人,瞬间瞳孔地震。 傅志钦定定地看着傅予蜃,面无表情。 只有他微微蜷缩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的。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下落。”他没有轻易动摇。 傅予蜃笑了。 他一笑,傅志钦就感觉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他接下来的话,可谓催碎他的心肝。 “我可以告诉你,她重新嫁人了,生了孩子,比我小八岁。怎么?还想知道更多吗?” 傅老夫人几乎不敢呼吸了。 傅予蜃静静地和傅志钦对持着。 是他逼他证明的,是他自取其辱的…… 良久,傅志钦点头。 “好,等俞芷衿生下孩子,我要完整的答案。”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碎了挤出来的。 那时候,或许是他重新带回那个女人的时刻。 同时,也是傅予蜃失去他女人的时刻! “傅家的资源,你尽可调动。” 这种时候,就如他所愿,让他再肆意张狂一阵子。 傅志钦会看到,最后究竟是谁,输得彻底。 傅予蜃深吸一口气。 “我要国防部特批的轨道打击系统,国际海域军事无阻碍通行权益,还要一台量子计算机破译阵列……” 饶是傅志钦,都被傅予蜃的要求给震惊了。 半晌,他才咬着牙点了头:“希望,你今后的表现,配得上你今天的索求。” 第224章 是你老公送我的礼物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靠在柔软的床枕上,微微阖着眼。 船窗外的阳光直射,未免显得过于刺了些。 除此以外,她可以看到层次分明的大海,又近处的蔚蓝到远方的深蓝。 最近的地方浮着泡沫,密密麻麻顺着透明的窗涌上来。 阳光虽好,但海一点也不温柔,且十分寒冷。 她双手放在小腹上。 调整呼吸。 门开了。 房间里铺满了厚厚的地毯,所以脚步声几乎听不见。 “新鲜的水果,来一点?”隼夜的声音每次响起,俞芷衿都会想到交响乐。 仅听声音,是个人脑海里都会出现绝世美男的形象。 所以,俞芷衿每次都希望自己不要睁眼。 若是睁眼,就会发现隼夜原本端正的脸上,有一道伤痕,从眉骨贯穿颧骨,再到耳根。 俞芷衿前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看了好几秒。 心里是可惜的。 隼夜的骨量是特别优秀的,很有男人的力量感。 【是你老公送的礼物。】隼夜那时候告诉她,他手指顺着这条疤划下来, 【我们二十几个兄弟,我是受伤最轻的一个,所以我活下来了。】 这二十几条人命,在傅予蜃手上。 具体的细节,俞芷衿并不清楚,隼夜也没说,傅予蜃更不会告诉她。 但是俞芷衿知道,他们原本是好兄弟。 隼夜说,傅予蜃出卖了他们,踩着兄弟的尸骨上了位。 以俞芷衿前世和傅予蜃极少的言语沟通来说,她是根本不可能从傅予蜃口中知道其他版本的。 但她也听傅澈说过,傅予蜃当初在境外,是靠着背叛朋友发迹的。 真相如何,俞芷衿到现在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活下来的隼夜,成了傅予蜃的死敌。 他余生都在找傅予蜃寻仇。 毕竟仇恨,已经成了他活下去的动力之一。 …… “我不想吃冷的东西。”俞芷衿微微皱眉,依然闭着眼,“肠胃一直很不舒服。” 隼夜盯着她眉心看。 这女人皮肤白和光滑得像瓷,皱眉或做其他表情的时候,便有一种精致的艺术感。 傅予蜃,是会挑老婆的。 就像他从前很会挑兄弟一样。 “正常人一般称这种是妊娠反应,或者妊娠反应加晕船。”隼夜把果盘放下。 一个海浪过来。 果盘与茶几撞出清脆的响声。 “我哪里不正常?”俞芷衿问。 “太镇定了。”隼夜在她面前坐下,“镇定到我都怀疑,你才是这次绑架案的主谋。” “你知道是谁绑了我,对吧?”俞芷衿问。 隼夜在诈她。 那她也可以诈回去。 “不镇定,怎么配得上做傅予蜃的女人?”她反问。 “也是。”隼夜砸了一下嘴,“好吧,吃点水果?是孕妇喜欢的酸酸甜甜的这种……” 他捏了一粒蓝莓扔嘴里。 瞬间被酸到眯起了眼。 “我不行,还是你来。” 俞芷衿斜睨他一眼:“小隼夜,男人不能说不行。” 隼夜:“……” 他们俩到底谁才是绑架犯? “我年纪比你大。”他纠正俞芷衿,“所以,去掉小字。” 俞芷衿看着他。 他就再解释了一句:“不行就算了,小是绝对不可以的。” 俞芷衿笑了。 “感谢我的金主,让你还能笑得出来。”隼夜警告她。 但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漂亮。 比隼夜过去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 最主要的,是她这份从容和恰到好处的松弛,是从前呆在他身边的任何女人都难以拥有的。 但隼夜认为,这些都还不足以令傅予蜃为她折腰。 他有点好奇。 但凡是和傅予蜃有关的人或者事,他都好奇。 毕竟,傅予蜃简直是个怪胎。 突然,船身猛烈地震荡了一下。 与此同时,俞芷衿在某个瞬间,似乎幻觉般的听到了一种低频的振动声波。 “隼!”负责开船的人冲了下来,“我们的游艇受到了攻击!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灵了。” “什么意思?”隼夜面色黑了一瞬。 “就是说我们现在无法驾驶也没有导航,动力系统也瘫痪了,有油也没办法启动。” 说句不好听的,游艇现在就是海里面的一艘豪华坟墓。 假如系统不恢复,他们全都要耗死在这里。 “怎么可能。”隼夜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怎么可能拿到秘钥,怎么可能……” 他没说接下来的话,但低头看向了脚下。 游艇之下的深海里,应该有无人潜艇,搭载了可以紧急控制游艇的低频共振***。 头顶,已经隐隐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 隼夜看向俞芷衿:“看起来,你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快速走到俞芷衿面前,手猛地抬起她的下巴。 从被劫持以后到现在,这是隼夜第一次对她动手,俞芷衿能感觉到他指尖传达的不甘与纠结。 隼夜不想要她的命,但他真的很想要傅予蜃的命。 要不要带她逃走,此时成了他一个究极的选择。 带她走,可以拥有一只绝好的鱼钩。 代价是会失去金主的尾款,因为带她走必然是很极端的路径,她必然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而金主提的要求是让她毫发无损,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的孩子。 要是不带走她…… 隼夜以后可能都会失去杀掉傅予蜃的机会。 或者是留下来,以她作为筹码,和傅予蜃拼个鱼死网破。 “隼,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片海域都被控制了!”游艇里的其他人纷纷冲过来。 “别犹豫了!” “机会失去还有下一次。” “别带她走了,”所有人都在劝说他,“金主说了不可抗力因素任务失败依然可以交付尾款。” “难道要为了她把我们所有人都交代在这里吗?” “隼!” …… 隼夜觉得自己静默了很久。 但现实只是过去了两秒。 他抬眼看向俞芷衿:“我们会再见面的,傅夫人。” “可能会很难了。”俞芷衿不介意朝他心口插刀,“小隼夜,你心太软了。” 隼夜头脑一流,团队统领协作能力也一流。 但他不够铁腕。 或许,他所有的狠,全都给了傅予蜃。 “是很难。”隼夜对俞芷衿露出一个笑,他朝自己脖子上一抹, “你猜,我为什么愿意接这个单?是为了钱吗?” 第225章 动了俞芷衿,就该死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已经看到游艇了。 在碧波无垠的海面上晃荡,像一片孤零零的叶子,渺小又单薄。 但却系着傅予蜃的所有。 “老大,我陪你下去。”崇明收回了目光。 “不用。”傅予蜃拒绝。 他自己去。 因为隼夜会希望他一个人过去。 他只有一个人,俞芷衿才有可能最大限度的安全。 因为他知道,隼夜想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命,还有他临终前的忏悔和俯地求饶。 否则的话,五年前,他就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老大,红温目前没有检测到驾驶舱和外层有任何人体迹象。”崇明压低声音。 所以,俞芷衿极有可能,已经被转移了。 “不可能。”傅予蜃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从俞芷衿失踪开始到现在,他整整四十八小时没有阖过眼。 无法入睡,每次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景象滑过。 有好几个瞬间实在太疲惫,但没有睡着,只是像被拉进了光怪陆离的境界里。 他像在找她,但只摸到了瓷质的小臂骨,僵硬、冰冷,毫无生气。 从昏沉到惊厥,短短一两秒,足以令他的心脏难以承受。 此刻他盯着越来越近的游艇,双眼布满血丝,瞳孔却亮得骇人。 “他不可能把她转移走。” 这么绝佳的机会,隼夜会放过? 除去做仇人的七年时间,他们有近十年的友情。 所以傅予蜃了解隼夜,隼夜也了解他。 迄今为止,真正可以给他造成威胁的对手,有且只有这么一个。 “他今天必须死。” 隼夜暗杀他,算计他,傅予蜃都没想过要他的命。 但是今天,他必须死。 动了俞芷衿,就该死。 …… 最后检查了一次外甲上的EMP发射装置,和头盔上的AR目镜,傅予蜃扣上了金属面罩。 他跳上了游艇的甲板。 脚落地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低频声波穿透了他的鼓膜。 整个世界好像被拉了灯,但黑暗只是一闪而过,毫秒间又恢复了正常。 傅予蜃提了提手中的A1,踏入了船舱。 这艘游艇被称为【第九行星】,多被使用于科考,在现存体量中并不算最大的,一般可容纳三十人左右。 但隼夜对它的内部进行了改装,布局并非傅予蜃从前了解到的常规款。 迷宫一样的过道和伪装过的房间,足以绕晕任何第一次踏足它的人。 “老大,我们这边没有发现任何生命体征,也没见到任何尸体。”三指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我这边也没有任何发现。”崇明很快也回报。 陆陆续续,其他方位的手下也发来汇报。 “老大,我们发现了底部逃生舱。有启动痕迹,改装过,可以搭载四艘潜艇。” 身为傅予蜃身边最器重的手下。 崇明大脑中自有完整的武器设备库, 他略微观察了一下,“目测为可搭载五人的最新型深渊巡航者。” 所以,加上俞芷衿,整艘船上不超过二十个人。 “老大,我这边立刻通知潜艇在附近海域搜索?”崇明问。 通讯器那边沉默了好几秒。 以至于崇明都以为信号出问题了。 但傅予蜃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用。” 不可能。 隼夜不可能带俞芷衿走。 就算船上还没有发现人。 就算所有逃生潜艇都已经放空。 但傅予蜃坚信,隼夜不可能就这样走。 “他在迷惑我。”傅予蜃沉下呼吸来,“我了解他,他绝不会这样走。” 他目光逐渐坚定,“他藏起来了。” 虽然藏了起来,但绝对是他可以找到的藏。 否则,躲藏将毫无意义。 说不定,隼夜现在就带着俞芷衿,躲在暗处偷窥着他。 看他和他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享受这种猫玩老鼠的乐趣。 是的,傅予蜃最知道了,当初在境外,他所有的伙伴当中,隼夜是最具有迷惑性的一个。 他情绪非常稳定,说话声音好听,不徐不疾,面色和蔼,看起来谦逊有礼。 但常常最变态最残忍的事,都由他亲自主刀。 有些叹为观止的操作,有时甚至会让傅予蜃都震惊——还可以这样玩? 简言之,能和傅予蜃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 “是我可以找到的躲藏。”傅予蜃收回所有的专注力,“我的习惯,我的思维方式。” 他抬手,摸到了冰冷的墙面,手指在上面慢慢滑动。 “应该从这边走,这里有路……刚刚没有看到,但肯定有。但往右也有可能,这是备选方案。还有如果再朝前,路是这样的……” 刚刚走过的路,在他大脑中,像灯一盏盏亮起来。 “但是如果走错,可能会有惩罚。这样的惩罚一定是我可以承受,但又不能释怀的。” 所以不能错。 俞芷衿现在的情况,是一点点风险都承担不起。 变态! 这世上,除了隼夜,没人可以被傅予蜃称之为变态。 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已经够变态了。 “崇明,你马上收集所有人走过的路线,AR目镜传给我。” 傅予蜃撑住冰冷的金属面罩,上面的呼吸流纹像要潜入他的手里,“再次确认直升机和潜艇里的武器部署,确定游艇完全处于瘫痪状态。” …… 所有地图传来之后,半分钟。 傅予蜃确定了自己该走的路。 他掉转头,朝自己第一个想到的路径而去。 果然,就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完全按照他的思维方式而来的。 隼夜,看起来迫不及待希望他发现这个彩蛋。 在一面完全光洁的钛金墙面前,傅予蜃站住,按住了肩上的EMP武器,目镜连同直升机内的量子脉冲矩阵。 隼夜知道他如果要来找俞芷衿,只能出动国防级的卫星系统,所以密道也设置成他可以用同等武器打开的锁。 两秒之后。 滴滴—— 【验证成功。】 【身份识别中……】 【成功,一级权限。】 看似无痕的钛金墙,缓缓地分裂开,眼前出现一条铺了酒红色地毯通道。 通道的两侧,挂满了照片。 死人的照片。 傅予蜃面无表情地把那些狰狞的亡者一一看过去。 很庆幸,这里面没有俞芷衿。 他最后把目光投向通道尽头那扇门。 第226章 想听她说喜欢他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没有犹豫,快步走过去。 手拧住把手的时候,他稍稍迟疑了一瞬。 但很快,他手往下一压,推开了门。 明媚的光线照入他的眸,刺得傅予蜃条件反射的眯眼。 但他很快就看清了房间里的构造和里面的人。 即将跨出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住了。 不知过了几许,他才沉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样?” 俞芷衿就坐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宽敞干净的房间,窗户半淹在海水中,阳光意外很好。 但探测器没能捕捉到里面有人。 玻璃和船舱涂层应该都是特殊处理过的。 “我很好。”俞芷衿一动不动地坐在窗边,手旁还有一盘新鲜的水果,“但是我不敢动。” 她声音小心翼翼的,透着伪装的镇定和掩藏的恐惧。 傅予蜃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看到她暂且安然无恙的时候,心里有根弦,蓦地松了。 现在他就这样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她,竟然也有种长途跋涉之后歇顿的满足。 “他呢?”傅予蜃问。 “他们都走了,本来也想带走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我本来以为他会放过我……” 俞芷衿抬手,摸到了脖子上,“但是他给我带上这个,他说是送给你的礼物。” 她快要哭了。 傅予蜃注意到她的手指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深呼吸。 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 俞芷衿脖子上那个东西,他认识,而且很熟。 因为以前,他也没少给人戴过。 甚至型号和改装后的功能,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俞芷衿,听我说。” 傅予蜃觉得他的腿有点无力,明明这两天以来,他都没感觉过这种体能过载的情况。 但现在他就是有些站不稳。 “你不要太害怕,千万不要害怕。也不要激动,情绪一定要平稳。平稳是第一要素。” 具体的,他也不能说太多了。 颈部威慑约束器。 套上人体脖子之后,强行拆除就会引发爆炸。 俞芷衿佩戴的这款,除了原有的脉搏和体温检测,甚至改装增加了肾上腺素与炸药当量的捆绑装置。 是隼夜的杰作。 【人质被解救的时候,会因为紧张而肾上腺素飙升,而项圈里的炸药当量,会随着肾上腺素而上升。所以,拯救即杀害。】 这么多年过去,傅予蜃也记得隼夜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脸上挂着的温和的笑容。 如果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还以为他是在讨论治疗人类绝症的良方。 “他在你脖子上扎了针吗?”傅予蜃问。 “这里。”俞芷衿往她脖子上指了指,“刺了一根针。” 颈部动脉窦神经束传感探针,会实时捕获肾上腺髓质分泌信号。 “还有这里……” 俞芷衿指了指锁骨,“在这里注射了什么东西。” 现在还能看到一个红点。 是皮下植入了同位素示踪剂,六小时半衰期,可以时刻追踪肾上腺素变化。 除此以外,傅予蜃还知道项圈内部有生物电容耦合层,能通过汗液,以极小的误差推算出肾上腺素的变化。 环形的肌肉传感器捕捉肌肉张力,一旦检测到肌肉紧张,即人质有自动拆除的意图,就会收缩项圈勒紧脖子,导致人质窒息。 而窒息又会导致肾上腺素的飙升…… 一环扣一环。 几乎不给人活命的机会。 “他还留有什么话?”傅予蜃问。 “什么都没有。”俞芷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就说,你看到这个就明白了。” 傅予蜃当然明白。 这太有隼夜的风格了。 如果其他人戴上了这个项圈,人质与营救者或许都还懵懵懂懂。 可是他看到了,他什么都明明白白。 尤其是,傅予蜃还知道,这个项圈还设置了一个【希望陷阱】,如果肾上腺素下降至某个水平,有5%的几率触发哑火设置。 但别说希望只有5%,俞芷衿目前的情况,他也不敢给她随意注射什么,降低她血液里的肾上腺素浓度。 所以,他只能让她平静情绪。 因为情绪平静,还有六个小时等待死亡。 仅仅想到傅予蜃会如何绝望地在这里等候与挣扎,就足够隼夜快乐很久了。 他甚至都不敢靠近他的女人。 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安抚她,但实际却连自己都安抚不了。 从见到她的欣喜到坠入地狱的冰窟,极致的落差, “老大,找到嫂子了吗?”崇明的声音突然响在耳麦里。 “崇明。”傅予蜃共享了俞芷衿脖子上的装置,“我记得这东西,按道理应该有一个道德暂停机关,对不对?” 任何智能约束,按照日内瓦公约都会设置伦理开关。 当然,隼夜有没有把它取消掉,傅予蜃不知道。 毕竟他本来就没有道德。 “应该是有,但不清楚它还有没有。”崇明的呼吸也轻了。 这东西,对傅予蜃而言,是薛定谔的杀伤力巨大。 假如它套在别人脖子上,那对傅予蜃就没有任何影响。 但现在它套在俞芷衿脖子上,几乎等同于要他的命。 “老大,激活道德暂停,需要三重密钥,司法和医学的我们很容易拿到,但是伦理密钥恐怕需要很长时间。” “六个小时内,必须要拿到。” “六个小时……”半天都不到。 伦理密钥是经区块链共识机制随机选出的7人伦理委员会,由着七个人提交各自的指纹和同意签名,方能生效。 这七个人有可能分布在地球的任何角落。 有可能在战火纷飞的地区,有可能是失踪人口,甚至有可能刚刚不久于人世。 要立刻找到他们,并拿到他们的指纹和签名。 这其中的不可抗力因素难以想象。 如果七个人中有一个人的指纹拿不到,那这一轮密钥失效,下一波密钥需要等待三个小时才能重新生成。 假如今天俞芷衿安然无恙的被带离这里。 从此以后,傅予蜃恐怕从此都要给傅家当牛做马。 “去拿。”傅予蜃只有这两个字。 崇明理解了:“好的,我马上去办。” …… 傅予蜃坐了下来。 和俞芷衿遥遥相隔。 海浪在窗外起伏,阳光一寸寸的落下去…… 傅予蜃,突然很想听俞芷衿说话。 “你……”他刚开口,却又顿住了。 他想听她说,她很喜欢他…… 第227章 傅予蜃,你快过来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记得,俞芷衿说过很多次喜欢他。 从他记忆中的第一次相遇,她就告诉他,她喜欢他。 在小巷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对他……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傅予蜃根本不信。 人可能会第一眼喜欢一朵花,喜欢一片云,喜欢任何好看的、精美的事物。 但是第一眼喜欢一个人。 那只能是一种肤浅的情绪。 因为人是复杂的,不可预测并多变的。 皮囊往往最不可信。 越是好看的外表,越是欺骗的利器。 譬如说,傅予蜃从来不屑用脸去骗人,但他从小也发现,拥有一副好皮囊的妙处。 最艰难的那几年,他总能比别人得到更多的眷顾和便利。 因为他好看。 人对于美丽的外表,天然缺乏抵抗力。 所以,他学会欺骗,也比任何人都早得。 那么俞芷衿呢? 她会不会也利用她的外表来做这些事? 她衣食无忧,但生存环境是另一种恶劣,是如今傅家情况的低配版。 她有没有学会欺骗,有没有为了更好的生存而用谎言博取利益? 她确实对他说过很多次喜欢他。 每一次看上去都真情实感。 但骗子最知道骗子的伎俩和本事…… 傅予蜃多疑,是因为他被骗过太多次,也是因为他骗过别人太多次。 或许是这份多疑的习气作祟,他总觉得,俞芷衿说过的喜欢他,都不是他真正想听到的。 “你有没有骗过我?”这个想法出现,傅予蜃就问了。 他看到俞芷衿愕然了一瞬,仿佛听错了什么似的。 “你说什么?” 欺骗? 傅予蜃为什么这样问? 电光火石间,俞芷衿脑子里转过了很多,心情也有一瞬间的波动。 但很快,她眼神就躲闪了起来。 傅予蜃知道现在不能给她任何压力,但他的眼色还是沉了下来。 “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我……”俞芷衿呼吸都似乎急促了一些,“我有点紧张。” 傅予蜃瞳孔缩了缩。 他险些就要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 不能走过去,因为他的靠近可能会更使她心跳加快,肾上腺素飙升。 所以……她骗了他什么? “我、我确实有骗过你。”俞芷衿绞着手指,“我从前跟你说,我不想和你发展下去,也不打算和你生孩子……其实都是假的。” 欺骗,是可以存在的。 除了要看目的,也要看性质。 “我其实很想和你一直生活下去,想和你生很多孩子,可是我不敢……我怕你笑我,怕你说我痴心妄想,所以我总要表现得我不在乎……” 俞芷衿眼底氤氲了泪水,像盛满了透明水晶。 “只要我先不在乎了,你就不会有机会嘲讽我了吧?” 要伪装是很容易的。 只需要把前世那种小心翼翼和求而不得演绎出来就行。 记忆存在,虚幻的爱也便存在。 只是心底,不会再有任何涟漪了…… 俞芷衿看到傅予蜃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就是在怀疑她。 虽然起因不明。 但傅予蜃的多疑,不需要去理解和探究,多疑就是多疑,牢记这个性格底色就可以。 “你很累吗?”俞芷衿问,她在傅予蜃眼角看到了疲惫。 傅予蜃没回答俞芷衿的问题,反问她:“你这两天睡得怎么样?” “睡不好,一直想吐,也吃不下东西。”她眼神落在旁边的水果盘上,“一点也吃不下。” “我让人给你做点过来。”傅予蜃道,“你是孕妇。” 俞芷衿没说话,垂着眼。 泪水已经迅速干涸了,所以落不下来。 没关系,够用就行。 手下端了一些厨房里现成的事物过来。 傅予蜃和俞芷衿各有一份。 但别说俞芷衿吃不下,傅予蜃也不怎么吃得下。 尽管他也已经两天没有认真吃过东西。 胡乱咽了两口。 傅予蜃听到了俞芷衿干呕的声音。 他把手中的叉子一放,下定决心似的站了起来。 “我只是单纯过来,你不要紧张。”他说着,走了两步,又停住,“你觉得心跳加快,就告诉我。” 俞芷衿忽的催促,带了哭腔:“傅予蜃,你快过来。” 这句话像一个指令。 傅予蜃再也顾不上任何危险,几步跨到俞芷衿身边,把她拖到了怀里。 “放心。”他控制着手臂的力道,怕自己抱得太紧,会触发她项圈的惩罚机制。 温软的身体填补他的怀抱。 俞芷衿乖顺地把头靠在他的肩窝上,呼吸如同羽毛一般落在他锁骨间。 傅予蜃喉头有点紧。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已经加速了。 还是太莽撞了…… 稍有闪失,约束圈出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但刚刚那一瞬间,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放心,”他仿佛是在安慰自己,“我在这儿,你会没事的。” 他发现她一直摸着自己的小腹,便也把自己的手掌覆盖上去,包裹住她纤弱无骨的手。 “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我放心,”俞芷衿轻声回应他,“我看到你我就不害怕了。你会保护我和宝宝,对吗?” 她抬头望着他。 傅予蜃需要很大的毅力,勒令自己不许去碰她分毫。 “会的。”他说。 他觉得身体和她接触的地方,血管都在发烫,血液叫嚣奔腾着流动。 “俞芷衿,”傅予蜃声音也轻了,“你有多喜欢我呢?” 俞芷衿脸颊在他脖子上轻轻蹭了蹭:“傅予蜃,我可以为了你去死……” “我不信。” 这是实话。 他不信她这种话,因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但傅予蜃很快后悔说这句话。 因为他看到俞芷衿眼里的光黯下去,像失去了她的星星,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亮。 “这不重要。”傅予蜃补充。 聊胜于无的宽慰。 但他本就不擅长安慰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极限。 确实不重要。 其实到现在,骗不骗已经都不重要,只要她不背叛就可以。 “你没有说错。”俞芷衿眼角低垂,“我现在确实做不到为了你去死……” 傅予蜃心往下一沉。 真相不重要,但他还是不喜欢。 第228章 最终变成了她讨厌的样子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如果是我一个人,那我一定可以做到,可是现在我肚子里有宝宝,他们有一部分也是属于你的……我可以为我自己做主,但是我不能做你的主。” “傅予蜃,杀死宝宝也等同于杀死你的一部分,我能对我自己下狠手,但我没办法对你的一丝一毫下手,我做不到……” 俞芷衿还是哭了。 没有声息,但眼泪说落就落。 径直滴在了傅予蜃的手背上…… 是的,她也擅长欺骗。 但不是因为生活在类似于傅家的环境里。 而且是因为傅予蜃给过加倍的磨难。 她最终,也变成了曾经她讨厌且不屑的样子…… …… 傅予蜃别开了头,看着旁处。 依然不信。 但是她最初这样的话,他就觉得呼吸都变得古怪了。 像延展出了丝,同她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用力把他拖拽过去。 现在必须放手。 但他不想放。 通讯器里响起崇明的声音:“老大,伦理机制抽中了一个人,恰好在一天前去世,所以资料还没来得及更新。” 简直是上帝的玩笑。 “尸体呢?把尸体重新仿生了给我按指纹。” “尸体已经火化了……” 傅予蜃看了一眼时间,翻滚的血液早已经冷却:“三小时一到立即刷新。” 再也没其他心情了。 唯二的希望已经浪费了一次。 傅予蜃再坐回俞芷衿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休息一下,睡醒就好了。” 一直这样两两相对,只会增加烦闷和紧张。 俞芷衿乖乖地躺下去。 她总是这么乖,温顺听话,连他那么冷硬的心,都能感受到了她的柔软。 “你也休息一下,好吗?”她乞求般地问他。 “我不睡,还有事要处理。” 要等重新刷新抽签机制,还要等那边的消息结果。 傅予蜃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生死这么看重。 而且是别人的生死…… 但心里虽然这样想。 傅予蜃竟然还是睡着了,就坐在俞芷衿身边,他竟然在阖眼的刹那,就陷入了一无所知的沉睡中。 直到耳麦里的声音惊醒了他。 “老大,新抽签的六个人都已经找到,在沟通确认签字环节了,但是最后一个人……上个月因为从南美到北美偷渡走线,已经被列入失踪人口。” 该死的机制。 被列入失踪人口,按道理就会从抽签机制里除名,但上报通常会延迟,更新效率也很难跟上。 傅予蜃都怀疑这种设置就是故意和恶意的。 或许,这也是隼夜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报复他的原因。 让他因为无法预期而心神不宁,已经算是极大的惩罚。 而这种方式,竟然还凑效了。 “找到他,移民局、看守所、流浪汉……重金找,只要没死,就一定要找到。” 没有别的办法了。 甚至他们连三个小时都没有了。 因为从隼夜给俞芷衿套上项圈,到傅予蜃找到她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傅予蜃再也睡不着。 他避开俞芷衿,走到走廊外:“崇明,马上准备防爆材料,最薄的爆炸衰减波布料是多厚……要能穿过约束圈的……” 他要防止最差的情况发生。 “理论厚度是很薄的,但是要考虑颈部是人体最脆弱柔软的部分。”崇明只能选择实话实说,“但是可以一试,把伤害降在最小。” …… 俞芷衿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窗外的天光已经暗了。 海水变成了墨黑色。 “把这个穿上。”傅予蜃递给她一件衣服,材质摸上去有些特别,“脖子这里,塞进去。” 俞芷衿甚至看到了一旁的防爆头盔和面罩。 衣服很薄,也有些贴身,里面的衣服可能就不能穿了。 俞芷衿一抬眼,其他人已经开始往外撤,很快又只剩下她和傅予蜃。 傅予蜃转身背对她。 “你换。” 衣服是新制的。 这么长的时间,爆炸衰减波服装都可以新制一套,但那该死的签名都还没有拿到。 俞芷衿窸窸窣窣地穿着衣服。 她发现,衣服的腹部也有特殊的防护层。 “这里……不太好穿过去……”她求助。 傅予蜃立即回身走过去:“你放松。” 他说着,非常缓慢细致地把衣领,一点点穿过项圈,小心翼翼不触发项圈的紧箍机制。 然后他给俞芷衿戴上头盔,深深看了她一眼,将面罩覆盖在她的脸上。 “老大!找到人了!”花了多少钱崇明没有报,过程如何艰辛他也没提。 对傅予蜃而言,救俞芷衿本来就是不计代价的,“现在正在签字和指纹,预计五分钟之后可以提交签名确认,拿到伦理密钥。” 傅予蜃心里的弦依然紧绷。 “好,每分钟同步汇报。” …… “老大,三份密钥已就位了。” “时间锁协议已经签好准备。” “已确定授权信号绝对同步。” 傅予蜃一直看着时间。 腕表已经自动调整与卫星同步,他知道怎么拆除约束圈,但他其实不确定隼夜有没有将里面的道德制约去掉。 “老大,道德机制启动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 傅予蜃的双手早已经悬停在俞芷衿的颈部前方。 在倒数最后一位数落下的时候,项圈上方暂停灯突然亮了起来。 傅予蜃瞬间单手捏住圈边,另一只手拿着脉冲刀,开始对项圈进行拆除。 他能感觉到俞芷衿的呼吸尽力平稳。 他先前教过她,要通过冥想降低心跳。 希望她千万不要紧张…… 咔—— 项圈打开了。 但几乎就在同时,傅予蜃眼尖地看到暂停指示灯的旁边,亮起了一个同等大小的红点。 他呼吸一窒,几乎想也没想,把项圈从俞芷衿脖子上取下来,朝着敞开的门外扔了出去。 【薛定谔指示灯】 隼夜曾经提出过这么一个设想,任何人解开约束圈,都有可能触发一个指示灯机制。 在这个机制里,爆炸和暂停灯会同时亮起三秒。 同时触发爆炸与停止。 但谁也不知道,你会遇到是爆炸,还是暂停。 设想是这么设想,但傅予蜃没想到他会真的付诸于行动。 三秒,那是运气好。 事实上,项圈在飞向走廊的时候,爆炸了…… 嘭! 游艇巨震,窗户碎裂。 傅予蜃在冲向俞芷衿的时候,被气浪掀飞…… 第229章 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是躲得最快的那一个。 从傅予蜃把项圈取走的那一刻,她躲到了床的一侧,顺带还拖下了床上所有的被子,抱作一团挡在身前。 但饶是如此,爆炸所带来的冲击依然将她震得浑身一颤。 不知道房间里什么碎了,哗啦啦落了她一身,有的打在头盔上和后背上,像钢针的声音。 不过还好,她肚子应该没事。 傅予蜃给她穿的装备很好。 她甚至没有因为爆炸和被碎片砸而耳鸣头晕。 但紧接着,她感觉到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 船窗碎了,海水正在疯狂地涌入。 俞芷衿掀起面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在杂乱的房间角落里,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傅予蜃。 水已经淹没了他半张脸。 船晃得厉害,水线不断上升。 俞芷衿绕过障碍物,艰难地朝他走过去。 “傅予蜃!”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起来。 “傅予蜃、傅予蜃你没事吧?” 成年男人的身体很沉,她吃力地把他靠到一旁的墙上,抱住他不让他重新倒下去。 他带了头盔,但面罩取了。 脸颊上划了一道口子,血被海水稀释了,淡淡地蜿蜒流入衣领。 “老大!老大!嫂子……”崇明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从外面传来。 伴随着是暴力砸门的声音。 爆炸导致走廊船体变形,门卡死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他们不敢用枪直接打,怕伤到里面的人。 水还在不断的灌进来,很快到了俞芷衿的小腿。 但俞芷衿没办法带走傅予蜃,甚至买办法带走自己。 崇明他们应该会找工具破门。 但在此之前俞芷衿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而且,她不能抛下傅予蜃。 “傅予蜃,你醒醒,我求求你醒一醒!” 她拼命摇晃着他,检查他的呼吸和瞳孔。 末了她没有办法,看到了方才在爆炸中从墙上掉下来的时钟,此时正落在沙发上。 细细的时针恰好折弯了翘起来。 俞芷衿涉水走过去,掰断了针,又走回来,抓起傅予蜃的手,依次从他手指上的十宣开始放血。 邓缘教过她一些基础的急救法和穴位。 但她也是第一次用,不知道能不能凑效,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处。 她只知道,现在她可以错,但不能等。 水往上漫,已经快到膝盖。 “傅予蜃,醒醒、你醒醒。” 扎过十指,她取下了他的头盔,咬了咬牙,朝他头顶的百会穴刺下去。 如果这里还不行,那还有几个冒险的地方…… 只是邓缘提醒过,越是生猛的穴位,对手法力道以及熟练度的要求都会更高。 稍有不慎,副作用会很明显。 但傅予蜃现在昏迷起码已经超过了三分钟,只有试下一个穴位。 俞芷衿扶住了他的后颈,船体摇晃得比刚才还厉害,她不太好找准,更不好下手。 好不容易,终于找准了穴位,正要落下针的时候。 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此时,水已经淹没到了俞芷衿的大腿,也已经快要没到傅予蜃的咽喉。 俞芷衿觉得她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她浑身一冷。 这声音,像勾起了深埋在过去记忆里的那份颤栗。 海水像冻结住了她的神经,她哆嗦着看向了一旁的脸。 傅予蜃已经睁开了眼。 眼底的阴鸷和探视,令俞芷衿的震惊快要掩藏不住。 “予蜃,你……” “你在做什么?”傅予蜃打断了她,他抓着她捏着针的手,缓缓从肩上拉到了眼前。 俞芷衿的手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傅予蜃,你醒了,我们现在被困……”俞芷衿这句话还没说完。 傅予蜃突然双手都捧住了她的头。 他目光是碎裂的、震撼的,冰冷且湿透的手心,像是要把她的脸都捏碎。 “俞芷衿,你是俞芷衿!”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还活着!” 他的手抓住她的衣领,用力往下拉扯。 “傅予蜃……”俞芷衿惊慌失措的反抗。 但没有用。 他把她提起来,按到墙上,一寸寸检查她的身躯。 “你果然活着……你果然还活着……”他的手在发抖,“你骗我……好伎俩……” “说说看,你怎么做到的?”他直起身子,掐着她的下颌,顺带环视。 “呵,”他轻嗤,“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隼夜?怎么?他是你的新男人?” 傅予蜃,果然还是有许多俞芷衿不知道的事。 仅凭一眼,他就知道这里和隼夜有关。 “予蜃……”俞芷衿的眼泪簌簌往下流,“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你的话我都听不懂……我好冷……” 太糟糕了。 所有预想的局面,这是最糟糕的一种。 傅予蜃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并且,他失去了这一世的记忆。 “哭什么?”傅予蜃用手掌粗糙地擦掉饿了她的眼泪,“俞芷衿,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哭,玩把戏的人是你,委屈的还是你?” 他突然就低头咬她,脸颊、耳垂、嘴唇,没有章法的胡乱啃噬。 “骗我……”他按住她想要抵抗的手,“假死……呵、假死……骗我……呵……” 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词。 俞芷衿冷得直发抖。 船晃得厉害,水到了腰际。 “我好冷……傅予蜃我好冷……”她抽泣,“你不要这样……我害怕……我不要在这里……” “那你想在哪里?”傅予蜃像终于听到了她的话,但又完全听不懂人话,“俞芷衿,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有选择权?” 嘭! 走廊外的大门终于被爆破开来。 崇明带着人冲进来:“老大……” “滚出去!”傅予蜃半个身子都挡住了俞芷衿,像恶龙守着他的宝藏。 崇明一愣,想劝。 但接触到傅予蜃幽深而危险的眼神,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好了,” 水里这么冷,但傅予蜃的呼吸却那么滚烫,他低下头,碰到俞芷衿的额头。 他注视着她,“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傅予蜃……” “嘘——”傅予蜃闭着眼,脸颊贴到她的脸颊上,“你听……” “听什么……”俞芷衿牙齿打战,话都哆嗦不清楚。 “心跳。”傅予蜃手掌覆盖在她心口,“有心跳……” 他疯了吗? 水要淹到她脖子了,她快要冻死了,他还在听什么心跳。 “我很快……就要没有心跳了……”俞芷衿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开始往下滑。 傅予蜃猛地提住了她。 “俞芷衿!你干什么?你又玩什么把戏?” 他把她搂起来,愤怒却难掩慌乱。 他低头,想要对她做人工呼吸。 但是下一秒,傅予蜃突然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定格在了原地…… 第230章 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怀中的俞芷衿,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手腕勾住他的脖子。 傅予蜃感觉到后颈的刺痛和麻痹。 他想伸手去摸脖子,但手臂竟然像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一样,抬不起丝毫。 “你……”须臾,他连睁开眼都要做不到。 “俞芷衿……你……” 深海里伸出一双手,把他迅速地往下拉拽。 越拽越深,越深越沉。 傅予蜃最后已经不想再去管那股力量,他只想抓住眼前的俞芷衿。 但是越想抓,越是抓不住,他慢慢地坠下去。 想挣扎,想反抗,想睁开眼看着她。 但手指在离她还有一寸的地方,最终停下来,落到了水里。 俞芷衿反手抓住了傅予蜃的手臂,另一只手用力往外一拔。 针上的血迹,立刻被海水冲刷干净。 她把针藏在了袖子里。 而傅予蜃只检查了她的躯干,没有检查她的双手。 俞芷衿胡乱地把衣料往身上拉了拉,对着外面焦急呼喊:“崇明——崇明——” ……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突然醒来,情绪就不太对,又突然晕了过去。” 巨大游轮上,豪华房间里,俞芷衿捧着一杯姜茶,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语气里依然有惊恐不安。 方嘉誉点了点头。 “你不用怕,应该是爆炸导致的旧伤复发,我听你的描述,和上次他受伤突然醒来状况很像,不出意外会很快恢复。” “会很快恢复吗?”俞芷衿期期艾艾地望着方嘉誉。 方嘉誉平时被俞芷衿怼惯了,突然讲到她这么脆弱的模样,未免有点不自在。 “咳,是的……刚刚做了检查,没有大碍。” 俞芷衿双眼突然一亮。 “予蜃!” 她扑到了傅予蜃跟前,“你醒了吗?你怎么样?你还认得我吗?” 先前才经历了那样的事,现在扑过去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但俞芷衿已经决计要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论傅予蜃恢复了什么记忆,如今的俞芷衿已经和前世大不相同,周遭的环境、既定的事实也大相径庭。 就算是他带着前世的记忆,也会开始逐渐怀疑一切的真实性。 而俞芷衿,只是一个嫁给他还没有一年,深爱着自己丈夫的新婚孕妇而已。 何况方嘉誉还在这里,如果傅予蜃再发疯,他也只会得出一个他大脑受损认知错乱的结论。 …… 傅予蜃的视线,好几秒之后才逐渐清晰。 然后,他的手抬起来,摸到了俞芷衿耳畔的头发上。 看起来,应该是真实的…… 真实的安全了。 项圈爆炸了,他被震晕了过去,现在,都安全了。 “我做了一个梦,”他眯眼看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声音干涩,“梦到你死了,但只是假死,实际上还活着,但躲着我……俞芷衿,来抱紧我。” 俞芷衿立即听话的抱住了他,把脸靠在了他的胸膛。 方嘉誉赶紧往外撤。 亮,他太亮了。 关门的声音令傅予蜃瞥了一下眼神。 但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俞芷衿这里。 “你会干这种事吗?”他问,手指卷着她的发丝。 俞芷衿摇了摇头,“我不要离开你……” 她说着,眼泪已经不觉弄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予蜃,你不是做梦,你是突然就……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你突然醒来,突然对我好凶……说我骗你……我没有骗你……” 她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真是幸运呢。 可怕的记忆被封印了下去。 真正的劫后余生,还不值得哭一哭? 傅予蜃皱眉:“哭什么?这不捡回了一条命?” “我怕……”俞芷衿抽噎着,“我不怕死,我怕你凶我……傅予蜃,你别凶我……” 傅予蜃轻笑了一声。 这么胆小。 他坐起来,把俞芷衿拉上来继续搂在怀里:“你一没背叛我,二没欺骗我,我为什么要凶你?怎么?” 他去挑她的下颌,“你骗了?” 俞芷衿猛摇头。 “那不就得了?好了,”傅予蜃随意地拍了一下她的肩,“不怕了。” 他动了一下脖子,“嘶——” 后颈哪里,像被人狠狠捏过。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俞芷衿很担忧地问,“是不是爆炸伤到了?我去叫方嘉誉……” “就这么紧张?”傅予蜃按住她的手。 他不过是肌肉有些僵硬了,她紧张得像要死人了一样。 有这么紧张他,那他刚刚昏迷的时候,她不是都要吓死了? “你在怕什么?”他把她拉回来,让她继续靠在他怀里。 这样舒服。 “你以后不要凶我。”俞芷衿软软地说。 “呵,”傅予蜃轻笑一声,“上一个这么拼命要我承诺的,你猜是谁?” 俞芷衿茫然地摇头。 傅予蜃直视着她的双眼,目光里的探寻刺过来:“卢晓霜。” 俞芷衿心里咯噔了一下。 就听他继续道:“她冒充我的救命恩人,怕我有一天发现杀了她,于是拼命要求我保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要留她一条命。” “所以,以此推断,你一定做了什么我会凶你的事。” 话刚说完,傅予蜃眼前一暗。 俞芷衿,抬手挡住了他的眼。 傅予蜃还没去拿下她的手,唇上蓦地一软。 他怔了好几秒,才想要加深这个触觉,没想到这份柔软快速地离开了他。 眼前恢复光明,傅予蜃没有抓住俞芷衿。 她已经闪到了门口。 “方医生说你醒了还要给你做检查,我去叫他。”她怯怯地说,然后开门跑了出去。 她那样子,像怕干坏事又拼命想干坏事……让傅予蜃有种冲动把她抓回来好好折腾一下。 让她知道,哪些坏事,只要想了,都会受罚。 方嘉誉等了一会儿才进来。 他看傅予蜃的眼神,有点点……一言难尽。 等到检查什么都做完了。 确定他没什么大问题了。 方嘉誉才艰难地开口:“予蜃,现在你和嫂子的身体状态都不太好,特别是嫂子,她要是病了,很多药都不能用,母亲孩子都受罪……” “你要说什么?”傅予蜃最讨厌方嘉誉说话拐弯抹角。 方嘉誉干咳几声:“那个……你们最近还是忌一下那方面的生活,最好是擦边都少点。” “她跟你说了什么?”傅予蜃脸黑了。 每次都是老生常谈,这样不要,那样不要,他还不如恢复单身算了。 方嘉誉都不敢看傅予蜃:“也……没说什么,就嫂子问,是不是还不能有夫妻之间……” 苍天!他身为一个医生,竟然害怕叮嘱病患要节制。 傅予蜃冷笑了一声。 看方嘉誉那样子,肯定以为是他想把俞芷衿怎么样。 实际却是俞芷衿每次都撩完就跑。 想要又怕。 真符合她的个性! 第231章 她不会为他感动分毫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我会注意的。”他冷冷的回答。 “我是很认真说的。”方嘉誉表情逐渐真诚,“现在CT没看出什么,但你颅内多少有点受损,会导致精神状态不稳定,如果被傅家那些人知道……你懂。” 这确实是需要注意的。 傅予蜃神情也郑重了不少。 要重回傅家,该谨慎的,要比过去更谨慎才是。 …… 走出房间了好长一段路。 俞芷衿脸上都带着一种娇羞的欣喜。 一直到她走完铺着华丽地毯的长廊,来到了一处可以眺望风景吹到海风的地方,面色才渐渐冷了下来。 这次的幸运,只是侥幸。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前世的傅予蜃会什么时候出现。 而他对她的态度…… 并不比从前好多少。 在那个傅予蜃的大脑里,背叛、不忠诚、水性杨花,是已经打在她身上的烙印。 无论她做多少努力,都是摆脱不掉的。 他会反复的考验她,反复的设置陷阱,反复的钓鱼…… 俞芷衿不打算用她的余生,去证明一个无法证明的人格。 她明明可以轻松惬意的活着,为什么一定要受罪? 傅予蜃不会改变。 她却已经变得太彻底…… 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不会再有了。 这次被劫持也证明了一件事。 哪怕是慎密精细、了解傅予蜃如隼夜,也不可能把她带离傅予蜃的掌心。 如果贸贸然离开。 她会被抓回来,并极有可能激发出他前世的记忆。 如果前世记忆成为常态,占据他的主要人格,侵吞掉今生的傅予蜃…… 届时,也会侵吞掉她重生以来,所有的努力。 俞芷衿确定了,她必须走。 她必须要以更巧妙、更无懈可击、无法质疑的方式离开…… …… 傅予蜃休整了两天。 直升机从游轮上起飞,带他们重返京城。 等到降落,俞芷衿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神情不由得变得凝重了起来。 “怎么?”傅予蜃观察到了她的神色。 果然,又开始怕了。 “为什么到这里来?”俞芷衿问,“我们不回家吗?” “傅家不是家?”傅予蜃反问。 俞芷衿不说话了。 傅予蜃伸手,把她拉过去揽住。 “怕什么,以后我也在傅家。” 俞芷衿抓紧了傅予蜃的手臂:“我们不是要去国外吗?” “不去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傅予蜃没有解释为什么。 所以,俞芷衿也不会问为什么。 “好。”她把头靠到傅予蜃胳膊上,“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是么? 终于不走了么? 非但不走了,而且以后又要常住傅家了。 …… 应该是早知道傅予蜃和俞芷衿要回来。 傅家大部分人都等候在大客厅里。 但除了傅老夫人,大约没有一个人真心欢迎。 “芷衿、予蜃,你们回来了?”虽然一早就知道了俞芷衿安然无恙,但真见到人好好的,傅老夫人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奶奶,我没有事。”俞芷衿乖顺地坐到了傅老夫人身边,“有奶奶这么关爱我,我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有闪失的。” “嘁……”不远处的傅沁涵转过头,发出不屑的声音。 虚伪!马屁精!口蜜腹剑的女人! 奶奶和大哥总有一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的。 等傅老夫人和俞芷衿唠嗑得差不多了。 傅志钦才板着脸问:“知道这次为了救你回来,浪费了多少资源吗?” 和往常浑身是刺,动不动就怼不同。 这次俞芷衿没说话,而是瑟缩地低下了头。 “确实,我还有人能浪费资源,总比爸爸浪费了什么都得不到的好。”傅予蜃懒懒地插话。 傅志钦为了把殷婉找回来,不知道动用了多少资源。 最后全都石沉大海,一个响都听不到。 傅志钦刚要发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这就维护上了?” 呵,他倒要看看,等俞芷衿兑现承诺的时候,傅予蜃还有没有这么得意。 “你上来,我有事要和你谈。” 人已经救回来了,该是兑现他某这承诺的时候了。 傅予蜃看了俞芷衿一眼,随傅志钦走了。 感动吗? 俞芷衿问自己。 他为了救她回来,向他最不可屈服的人屈服,做了交换。 但俞芷衿无法感动。 那个在海水里冰冷地掐着她脖子,质问她的男人。 没有办法让她感动。 傅予蜃就算是把他的所有都赔上,也弥补不了前世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有些东西,不是单论付出,就该感动。 有些人,他可以为了把你禁锢在身边,做到极致,那也不是爱…… …… 主场的走了两个,傅老夫人又只和俞芷衿说话。 傅家其他人也插不上,也不喜欢,纷纷找了借口,三三两两走了。 以至于傅澈回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傅老夫人和俞芷衿。 恰好老夫人三急,起身去卫生间。 傅澈于是得以正大光明地坐到了俞芷衿身边。 他压低了声音:“芷衿,你这次没有受什么伤吧?” “我很好。”俞芷衿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傅澈靠得太近了。 傅澈眼里有被刺痛的神色。 他犹豫了好几秒,才小声又局促道: “芷衿,这次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俞芷衿清冷地回答:“谁做的自然有予蜃去查清楚,你不用来跟我解释,家里的事,我也做不了主。” 他解释什么解释? 就算这次的事不是他干的,也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打算这么干。 否则的话,为什么得到她要出国的消息,他就会让俞焕把她骗出去? 何况,前世他也并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 除了给她带来灾难,他还给过她什么? “芷衿,我知道是隼夜抓走的你,你相信我,已经在联络他解救你了,如果大哥没有过去,我也会过去的。” 俞芷衿越是冷淡,傅澈就越焦急。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信他? 为什么她现在对他这么疏远? 为什么她就是连一个温和的眼神都吝啬给他? 他在国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地讨好傅志钦,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他不是要得到今天这样一个结果。 第232章 她只怕你,不爱你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相信我,我比谁都更在乎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那么多年……那么多年……” 傅澈蓦然哽咽。 他们那么多年,算什么呢? 他曾经是离她最近的人,却在不经意回头间,才发现她已经远到他触摸不及了。 “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傅澈。”俞芷衿看着他,“你是我的小叔子,我是你的大嫂。而你和我丈夫在家族里是竞争关系,相互间并不融洽。” “你丈夫是你丈夫,你是你啊。”傅澈清澈的眸子望着她,像极了委屈的小动物。 换成前世,俞芷衿一定会心软。 可此时她心静如水。 “不,予蜃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现在不完全属于我自己,而是属于他的。他和我肚子里的宝宝,就是我现在的一切。” 俞芷衿说到这里,嘴角有淡淡的微笑,隐隐含着幸福与骄傲。 “芷衿,你被他洗脑了!”傅澈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我不知道他在你面前如何伪装,如何欺骗你的,但是芷衿,他这个人是没有心,也没有爱的,你不要被他的外表和他的言语迷惑了,他真的不适合你!” “我的丈夫适不适合我,只有我自己知道。”俞芷衿也拔高了声音,她仿佛是生气了, “傅澈,以后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诋毁傅予蜃,也休想挑拨离间我们。我告诉你,我是很爱、很爱傅予蜃的,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他坏话!” “听到了吗?”傅予蜃的声音突然响在两人身后。 他捏住了傅澈的肩膀,在他回头之时,一拳挥了过去。 傅澈被打在地板上。 撞得发出重响。 “看样子,上次那一刀的教训,你还没吃够。” 傅予蜃绕过沙发,坐到了俞芷衿身边,自然而然把她搂到了怀里。 他像是一个胜利者,炫耀着怀中的战利品。 “大哥上次不是信誓旦旦,要离开傅家,再也不回来了吗?”傅澈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目露挑衅地面向傅予蜃。 “是啊,我说拿你的命来换我离开傅家。” 想以脸面和尊严来刺激傅予蜃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曾经的亡命之徒,要什么面子?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他无不恶劣地问,“还能来这里引诱你的大嫂。” 引诱…… 好可怕的一个词。 所幸的是,不是她去引诱别人。 俞芷衿不看傅澈,只把脸藏在傅予蜃锁骨处。 傅予蜃于是把她的肩扣得更紧了些。 他甚至低头看了她一眼,用脸颊在她头顶轻蹭了一下。 是所有者对自己宝贝的标记。 “芷衿很害怕你,你没发现吗?”傅澈无不讽刺的问。 但傅予蜃只是笑了一声:“害怕?怕是因为爱。” 傅澈追话上来:“那芷衿也不怕奶奶,她是不爱奶奶吗?” “傅澈!” 傅老夫人大喊了一声。 她也早就来了,却看到了正在后面听傅澈与俞芷衿对话的傅予蜃。 她一时吓住了,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场面,傅予蜃就上手了…… 此时她听傅澈这般胡说,终于忍不住想要喝止住他。 这孩子疯了吗? 他大哥什么性子他是不清楚? 非要这样激怒他,给自己找不活的路。 “无言以对了吧?”傅澈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无所顾忌,“你问问芷衿,她怕不怕奶奶?” 傅予蜃再次看向了怀里的俞芷衿。 “你怕我?不怕老太太?” 为什么? 傅老夫人的手都捏紧了。 傅澈这孩子,非得挑拨他大哥大嫂才开心么? 为什么人总是见不得别人的好? “因为奶奶会一直爱我,所以我不怕她。”俞芷衿磊落地看着傅予蜃,“可是……可是我怕你、我怕你有一天不要我了……” 傅老夫人松了一口气。 “你这傻孩子,予蜃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呢?你这次被绑架,你不知道予蜃是怎么回来求的他爸……” 她赶忙上前,“你们小两口啊,就是都太爱对方了,都怕对方不要自己了。都是没有的事。” 她走到傅澈身边,轻轻摸了一下他的手臂,“小澈,奶奶让厨房给你炖了点补身子的汤,你先过去喝一碗,等下再一起吃饭。” 傅澈知道,奶奶是在支开他。 他只看着俞芷衿。 她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她在说谎,她绝对是在说谎。 他了解俞芷衿,她从来就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如果会说,那就一定是假话。 而且是迫不得已的假话。 “对了,”他刚要走出客厅,就听到傅予蜃在后面悠悠地对傅老夫人说,“老东西把投行给我了。” “真的?”傅老夫人惊喜,“那你爸爸是要让你真正干事了,单给国内的,还是国内外都一起?” 傅澈默默走到了拐角处,终于撑不住,按住了一旁的墙。 父亲把投行给傅予蜃了。 投行已经算是傅家的核心产业之一了。 傅予蜃真的回来了,还受到了重用。 那他算什么? 他挨的那一刀算什么? 傅澈要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发抖。 气得发抖。 尽管习惯了在这个家里忍耐,但他必须承认,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俞芷衿的态度…… …… 回到熟悉的房间。 俞芷衿环顾着四周有些积灰的陈设。 傅予蜃不在,甚至不允许下人进来打扫。 “你去收拾一下自己,我这边有点事。”傅予蜃踏入了书房,随口嘱咐俞芷衿。 傅志钦刚刚说了,让他回来就接收一些资料。 他下去找俞芷衿,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 虽然很讨厌那个老东西,但是他给的好处,他也不会傻到三推四让。 “嗯,我顺带让人进来做做卫生,可以吗?”俞芷衿询问。 傅予蜃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倒也不必大事小事都没主见。” 俞芷衿不说话了,去叫了佣人,转身进了浴室。 舟车劳顿之后,她习惯梳洗一下。 傅予蜃打开电脑。 右下角提示有新邮件。 他点开,以为是傅志钦传的资料,没想到附件里的第一页,却是一张表格。 他一开始不以为意,但看着看着,神情却愈发阴冷凝重…… 这是一份,人体肾上腺素追踪表。 看到最后,是一行字,熟悉的口吻—— 【你以为你的女人真有那么爱你?看,她见到你,肾上腺素平稳得可以当溜冰场。】 第233章 他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躺下来的时候,俞芷衿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 但冰冷的躯体和更冷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她:“你好像从来没有主动抱过我?” 半睡中猝然醒来,心脏会很不舒服。 但俞芷衿还是强忍不适转身,用半哑的嗓子怯怯地问:“可以抱你吗?” 傅予蜃不语。 但阴沉不悦的气息在室内蔓延。 俞芷衿的手,小心翼翼的搂住了他。 傅予蜃平时穿衣显得腰细如蜂,实则有着男人该有的宽阔。 俞芷衿的手臂需要很努力,才能将将搂住他的腰腹。 手臂下,肌肉的纹理触感清晰。 男人的躯体,熟悉又陌生。 前世有这样抱过他吗? 没有。 前世她连表达情感都不被允许,何况这样身体上的主动接触? 这都是妄想,是贪婪,是不知死活。 不知过了多久,俞芷衿感觉到了覆到她腰上的手。 但傅予蜃依然没有出声,他的情绪,俞芷衿永远猜不懂。 不过现在,她也不想去猜了。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 次月的产检,方嘉誉皱眉看着俞芷衿的报告。 “血糖有点偏高,要注意饮食,对了,做个血糖即时监测吧。” 即时监测需要在手臂上植入一个检测仪,薄薄的一片,绑起来,做防水处理。 “平时不影响生活,半个月以后取下来。” 俞芷衿非常顺从,没有任何异议。 她现在无论去哪里身后都跟了起码四个人,两男两女,除了在家,在外面进个卫生间都有人守着。 这所谓的保护,何尝不是另一种软禁和监视? 不过因为公司那边聘请了职业总经理,傅予蜃手头又有一大堆事,她现在清闲不少。 有大把的时间回顾家去陪妈妈和顾老爷子。 这天一家三口坐在花园里喝茶,享受春日阳光与和风。 不知怎的就谈到了俞焕。 俞芷衿倒是一直有他的动态,只是也不好太详尽的告诉妈妈和外公。 俞芷衿被傅予蜃找回来的那一天,俞焕被放了出去。 大约是对傅予蜃的手段窥斑见豹,整个人心气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所以尽管郑乔玥编造身份还曾被包养,但鉴于他自己需要一点安慰,郑乔玥又怀了他的孩子,俞焕还是原谅了她,回到了她身边。 在如此大好时光里,谈论一个这么不争气的哥哥,煞是扫兴。 但人越是躲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俞芷衿接到了一个电话,警察局的。 “你是俞焕的亲属吗?俞焕因为殴打他人被拘留了……” 真是出息了! 俞芷衿也不好告诉妈妈外公,找了个借口赶到了警察局。 见到了垂头丧气的俞焕。 一问,才知道俞焕今天因为身体不舒服,从公司提前请假回家,结果进门撞破了郑乔玥和干爹的好事。 还听到他们嘲讽他喜当爹。 原来郑乔玥肚子里的孩子,根据时间推断就不是他的。 俞焕怒了,冲进去就揍了干爹一顿,顺带还把郑乔玥给推开撞青了胳膊。 此时郑乔玥在警察局哭哭啼啼,干爹和郑乔玥的父母都在,叫嚣着要俞焕赔偿损失。 否则就要把他送进去蹲几年。 俞芷衿过来了,郑乔玥父母还想上前同她争执,直接被傅予蜃的手下拦开。 “郑乔玥爸妈是吧?” 俞芷衿话不多说,甩出一叠证据。 “你女儿涉嫌欺诈性抚养,利用腹中非俞焕亲生胎儿欺骗俞焕钱财,数额巨大,我的律师会负责向你们提起民事诉讼及索赔要求,除了要如数赔偿恋爱期间所有欺诈性钱财,还要赔偿俞焕的精神损失费。” 她又看向郑乔玥的干爹。 “至于你,这位先生,你公司今年的偷税漏税证据,我已经提交了相关司法机关,。外,你伙同郑乔玥一同欺诈俞焕,会作为共同被告上法庭。” 郑乔玥干爹慌了。 哪里还有心思找俞焕的麻烦,现在是求着俞芷衿高抬贵手。 俞芷衿懒得理他们。 她虽然也不太同情俞焕,毕竟他有那么傻。 但也不会任由什么人随便欺负顾家人。 她把俞焕接了出来。 “你就这么丢脸!妈妈和外公今天还在关心你,你就干出这种事。” “那你可以不用来帮我,”俞焕破罐子破摔,“让我被起诉坐牢就行了。” “人都出来了才说这种话,不觉得无耻吗?”俞芷衿反问。 “我出来,是我自己要求出来的吗?我又没有给你打电话,更没有求过你。俞芷衿,你要帮就帮,不要对我道德绑架。” 真是没救了。 俞芷衿本来还想再骂他,手机又响了。 她接起来。 “嫂子不好了,老大这边出事了!你能不能马上过来?” “出了什么事?他在哪里?”俞芷衿一秒紧张。 “是车祸,两辆大货车,把我们的车,夹了……我们暂时没办法把老大救出来,老大他说……想见你最后一面。” 崇明声音很不对劲。 身边恰好有人,俞芷衿飞快地奔向了事故现场。 崇明没有说错。 两俩重吨位的大货车,一前一后,将傅予蜃的那辆劳斯莱斯挤压在一起,几乎要夹成废铁。 其中一辆车的轮胎破了,斜陷在路测,无法挪动。 而傅予蜃,现在还没有从车里出来! 不远处,孟炬煊抱头蹲在地上,边哭边祥林嫂:“怪我,都怪我……是我话太多了,蜃哥才把我赶下车的……要是蜃哥不停那么一下车,就不会被撞上了……” “傅予蜃!” 俞芷衿冲向了劳斯莱斯。 崇明和三指都拉住了她。 “嫂子,你注意安全。” 孟炬煊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嫂、嫂子? “你们别管我,”俞芷衿一手捂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泪如雨下,“他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救援已经开始了,嫂子,可能会伤到你的。” 崇明和三指无论如何也不让她上前。 “你们放开我,我要过去陪着他!”俞芷衿尖叫,情绪失控,“否则我现在就死在这里!他如果真的出事,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活了!” 崇明和三指被她不要命的样子骇住了,但也不敢就这样放开她。 只能驾着她过去。 俞芷衿不顾切割机的锋利和火花,扶住一块变形的车框。 第234章 有些悲剧,注定要重复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傅予蜃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傅予蜃你回答我一声,我不要有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泪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 车内才传来低低的声音:“我没事。” “我不信,我看不到你,”俞芷衿哽咽不成声,“傅予蜃我看不到你……我想抓着你的手可以吗……我能抓着你的手吗?” 废铁般的车厢内,是长久的沉默。 俞芷衿拼命往里面看,突然间,她像被风刮倒了一般,朝后面仰了下去。 “嫂子!” “姐!” …… 傅予蜃终于出来了。 他浑身是血,但眼神清晰,步履稳定。 出来的第一件事,他就走向了旁侧的保姆车。 俞芷衿先前晕倒了,被运到里面急救。 方嘉誉见他上来,连忙让到一边。 傅予蜃从他身边走过,他压低声音埋汰:“真是过了……她情况很不好……” 傅予蜃目光一沉,快步上前,顾不上满身的血,把她搂到怀里。 “你怎么样?” 现在,换他来关心她。 “傅予蜃……是你吗……”俞芷衿神情有些恍惚,虚弱无比。 “我没事了,只是轻伤。”傅予蜃手掌抚着她的后背,“我没事,俞芷衿……” 俞芷衿没有说话,激动和悲怆似乎都被耗尽了,她现在只有一点点力气,虚虚地抓住了傅予蜃的手臂。 “傅予蜃,我难受……” “没事了,”傅予蜃的声音突然就软了下去,他把她整个人都抱起来,让她坐自己腿上,完全将她锢在怀中,“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难受。乖……” 乖一点,别吓唬人。 …… 方嘉誉把单子交到了傅予蜃手上。 “满意了?”他问,语气里难得有大胆的苛责。 对孕妇干这种事,是在有点挑战他的职业下线。 “解释一下。”傅予蜃弹了弹单子。 “自己不会看?”方嘉誉继续大胆。 上面的曲线高高低低,对应了相应的时间,以及相应的场景。 傅予蜃嘴角微微吊起来。 他就知道,隼夜就是来搞他心态的。 俞芷衿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肾上腺素没有波动? 图表是可以伪造的。 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么荒谬的谎言? 算了,以后都别这样吓俞芷衿了。 胆子小。 不禁吓。 虽然当时她担心的样子,让他很满足。 方嘉誉默默地观察了傅予蜃的表情,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变态。 俞芷衿脾气虽然不好,但好歹也是个正常人,嫁给傅予蜃……真是辛苦了。 …… 傅予蜃晚上回到家里,在卧室里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 “怎么回事?什么烧了?”他皱眉。 “我不知道……”俞芷衿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看到傅予蜃,她对他伸出手臂,“抱。” 像个虚弱的宝宝。 傅予蜃放下了搜寻气味的心思,大踏步走过去,坐到床边,任由俞芷衿扑到怀里。 他有点心猿意马…… 但方嘉誉提醒了,再折腾恐怕她的孩子不保。 孕妇就是娇气! 生完这个,以后就别计划了。 为了压制欲望,他重新把目光投向室内其他地方。 “你没闻到什么味道?” 他没有想到,俞芷衿在他身上努力嗅了嗅。 “嗯……你的味道。” 傅予蜃:“……”花痴。 “我什么味道,”他刻意板着脸。 “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欢。”她脸颊在他心口蹭着,“傅予蜃,我好喜欢你,想一直抱着你……我以后每天都抱着你好不好?” 傅予蜃决定不忍了。 继续忍下去,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 黑暗中,俞芷衿把头埋在傅予蜃的胳膊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傅予蜃的嗅觉太灵敏了,她明明已经敞开了窗户很久,还喷洒了香水和空气清新剂。 没想到他还是瞬间就闻到了古怪。 没关系,等明天一早,清洁阿姨就会把垃圾全都扔出去。 没人会去翻找,里面那只已经被她用打火机融成一滩的针管。 更没人可能拿着它,去分析出里面有人工肾上腺素液的残留…… ………… …… 接下来的日子相对平静。 但傅予蜃比先前还要更忙。 傅志钦交给他的事情他都做得很好。 投行被他重新整顿了一遍,所有项目再次评级。 连续砍掉的两个高危级,后续都相继出了事。 新投的一批里面,也有初见成效。 这让傅志钦对傅予蜃的感觉很矛盾。 一方面依旧讨厌他,一方面又觉得应当器重他。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把更多的核心事业都交到了他手里。 傅志钦想知道,这个儿子的上限在哪里。 俞芷衿肚子日渐隆起,她每次在傅家见到傅志钦的时候,两人几乎不交汇的眼神里,却有着心照不宣的交易共识。 这一天,她又到顾家喝了下午茶。 吃过晚饭,又陪妈妈外公唠嗑了一阵子,俞芷衿乘车回傅家。 快要到了,发现自己的包竟然落在了顾家。 她马上让司机调转车头。 傅予蜃前两天出国办事了,她也不是那么急着赶回去。 然而刚踏入顾家,异常的安静却让她的心忽的一顿。 “外公!” 俞芷衿看到了躺在楼梯下,一动不动的老人。 她扑了上去。 “外公你怎么了?外公!” 顾老爷子静静躺着,一看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外公、外公……” 俞芷衿难掩慌乱,“我外公他……我外公他……妈妈!妈!” “啊——” 楼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是顾汣芸的声音! 俞芷衿扶着肚子就往楼上跨,三指带着人紧随其后。 他们看也没看地上的顾老爷子一眼。 因为傅予蜃的命令只到俞芷衿。 除了俞芷衿,其他什么人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俞芷衿循声冲向了关着俞新雄的房间。 果不其然,看到了倒在了血泊中的顾汣芸。 而站在她不远处,是手里拿着一支***,呆呆站立的俞焕……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俞芷衿撕心裂肺。 “乖、乖芷衿……”顾汣芸还能说话,只是一开口,血就涌出来。 她的心口,插着一支麻醉针。 可是她不像被麻醉了,而像是中了剧毒。 这一幕,和前世一模一样! 第235章 所有人都是帮凶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干了什么!” 俞芷衿抱紧了顾汣芸。 俞焕手里的***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我……”他脑子里一团乱。 顾家的佣人大多住在副楼,此时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快、快跑……”顾汣芸对俞焕挥着手,“你快跑!” “妈妈你不要说话……”俞芷衿哭着抱住顾汣芸。 这一幕比前世提前了整整五年! 为什么…… 为什么它会这样突然的发生…… 她精心守护的家人,一夜之间就全都没了! 俞焕没有跑,却往前挪了一步。 他被顾汣芸的话震撼住了。 她已经这样了,想的却是让他快跑,她、她就不恨他吗? 明明只是想要利用他,诓骗他。 为什么现在她看他的眼神里,却只有慈爱和纵容。 “不要、不要告你哥哥……”顾汣芸此刻只顾着和俞芷衿说话,“他、他是……受骗……” “妈妈……”俞芷衿泣不成声。 “你答应、妈妈……”顾汣芸撑着最后一口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 俞焕已经走到了顾汣芸的身前,跪了下来。 他看着顾汣芸,她苍白的面色上,生命在快速的流逝…… 此时此刻,他才惊觉,当初第一眼见到顾汣芸的那种熟悉感,其实来源于他自己。 顾汣芸眼熟,不是因为俞芷衿像她。 而是因为,他长得很像她! “我……的……孩子……”顾汣芸勉强将手搭在了俞焕的手背上,“快、快跑……妈妈、不怪……” 她的手垂了下去。 “妈——” 俞芷衿把头埋了下去,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佣人们全都来了。 顾家一夜间发生的变故,惊得他们久久不能反应。 …… 俞芷衿披上了黑纱。 葬礼的那天,下了雨。 她一个人站在墓园里,谢绝了所有的亲友送葬。 三指在旁边给她撑着伞。 但她依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一如前世。 回身的时候,她看到了雨中的俞焕。 他朝她走了一步,不慎一个趔趄,栽跪在泥泞里。 俞芷衿没有理会他,木然着脸朝前方走去。 “芷衿……”俞焕低低出声,“你为什么不骂我?” 他兜里,揣着刚刚出来的亲子报告。 他和俞芷衿的。 他悄悄找的机构,确信不会有问题,验证他们是同父同母的至亲兄妹。 “骂你?骂你外公和妈妈就都会回来吗?”她一开口,眼里就含了泪, “俞焕,我以前骂你少了吗?你听过我一句?” 俞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跌到的膝盖已经肿了,可是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偶然遇到了落魄的俞爱歆。 俞爱歆向他哭诉俞芷衿如何伤害她,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在只想把爸爸救出去,这样妈妈才有可能得救。 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俞焕了。 因为这点稀有的重视和依赖,俞焕答应帮她。 可是他们在潜入顾家的时候撞见了老爷子。 老爷子要喊,俞爱歆眼疾手快把他推下了楼…… 俞焕那时候已经惊到了,但俞爱歆告诉他不能妇人之仁,否则死的就是他们的父母。 他们成功救到了俞新雄,可是在出来的时候却被顾汣芸看到了。 俞爱歆让俞焕用提前准备的***麻醉顾汣芸。 他……真的以为那只是***。 …… 让俞焕更没有想到的是,俞新雄和俞爱歆没能逃远就被抓了回来。 俞爱歆一口咬定,顾老爷子和顾汣芸,都是俞焕杀的。 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不是妈妈临走前叮嘱……我真的不会饶恕你,一点都不会……”俞芷衿几乎咬着牙说,眼泪却已经从脸颊流下。 “芷衿,我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我下午就去自首……” 俞芷衿一耳光扇到了俞焕的脸上。 “自首?妈妈最后一刻都在想保住你,为了让你脱罪顾家和傅家的律师都上了,你最后和我说你要自首?” “可是、可是我……”俞焕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犯的错要怎么弥补?” “怎么弥补?你问得出这样的话!” 俞芷衿突然不顾地上的雨水,随着俞焕也跪了下去,和他面对面。 “哥哥,你看着我,你说你要怎么弥补?” 俞焕呆呆地看着俞芷衿。 “哥哥,从你第一天被认回来开始,就是你赎罪的开始,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在问我你要怎么办?”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什么都做不好……”俞焕惴惴地低头。 “是做不好,还是不愿意去做呢?你在国外都可以修双学位,可以拿全奖学金,你怎么可能什么都做不好?” “哥哥,你醒一醒,顾家需要你,顾氏需要你!” “那你呢?你不是都做得很好吗?”俞焕迷茫地问。 俞芷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是别人的妻子,我已经嫁到傅家了。” “那顾家、顾家除了你,还有谁?”俞焕低声。 “只要你还在,顾家就在,哥哥,你就是这个家的火种,妈妈为什么一定要保你下来?除了爱,还有对你的希望,哥哥,你要立起来,你立起来,这个家就会重新盛大起来。” …… 怀孕以来,俞芷衿第一次真正生病了。 或许是连日劳累,或许是亲人离世的打击太大,她发了低烧,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脑子里光怪陆离的幻境。 有时候的幻觉是前世因为逃跑被傅予蜃抓回来。 有时候的幻觉是傅家人的各式嘴脸…… 最后定格在前世顾汣芸去世的那一幕—— 那一天,精神病院外也下着雨。 她本来已经把妈妈带了出去,母女俩正要上车,俞焕一枪打了过来。 顾汣芸当场倒地,口吐鲜血。 只是那一次,她让快跑的是俞芷衿,她对俞焕伸出手,说:【妈妈的孩子,妈妈不怪你……】 而俞焕阻止顾汣芸和俞芷衿逃跑的原因,只是因为俞爱歆告诉他,假如俞芷衿再跑。 傅予蜃会报复顾氏,会导致他们所有人的危机。 …… 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是帮凶…… 都是凶手。 一双手臂抱住了俞芷衿,她眼角淌着泪,迷糊地呢喃:“妈妈……” 抱着她的手臂一缩。 “我不是你妈妈。”冰冷的声音降下来。 第236章 他只懂索取,不懂给予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战栗了一下,醒了过来,对上傅予蜃那双冷冰冰的眼。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他刚从国外回来,风尘仆仆,兴师问罪。 “我忙着葬礼的事,我给你打了电话,你也没接到。”俞芷衿解释,也是抗议。 顾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一连失去了两位至亲,第一时间就给傅予蜃打了电话。 但是他忙,没有接到。 于是她只能发短信,他也没有回复。 他后来确实打过,但俞芷衿也恰好没收到。 她只匆匆发短信告诉傅予蜃刚刚在忙,没有再去关注他。 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靠的是对肚子里宝宝的那份责任心,和前世炼就的逆境中的坚韧。 她这几日生病,浑浑噩噩沉浸在梦魇中不得逃脱。 她没想到唤醒她的,是傅予蜃冰冷的苛诘。 “为什么不喝药?”他又问。 手臂里的躯体体温,明显有些高了。 “不舒服,现在不想喝。”俞芷衿把头偏到一边,她发现自己没有耐心了。 没耐心伪装了。 就连楚楚可怜都懒得装。 她现在脸上大概只有不耐烦和厌倦。 甚至都不想听到这个男人说话。 傅予蜃把她一放,走到起居室,从茶几上端起那碗中药,已经凉了。 他也不叫人去温一下。 把俞芷衿拖起来:“喝了。” “不喝。”俞芷衿淡淡地两个字,明确了拒绝。 “喝。”傅予蜃则更简洁。 俞芷衿不说话了,闭上眼,别开头。 蓦地,她下巴被捏住,头也被掰过来,冷硬的碗沿碰了上来,和牙齿将她的唇磕得生硬。 冷辛焦苦的药液灌了进来。 “咳咳咳……”俞芷衿大惊,拼命抵触。 然而傅予蜃牢牢控制着她,眉眼不眨地冰冷注视着药液生硬的灌入她的喉咙。 “不、唔……呕……”突然间,俞芷衿身体剧烈抽搐,挣开了傅予蜃。 药液反涌上来。 被她全都吐了出来,呛得被子上,傅予蜃身上、手上,到处都是。 哐! 傅予蜃摔了碗。 “你到死不活给谁看?” 嫌恶的语气,几乎和前世重叠。 她人生遭遇了如此大的变故,却没有从他那里得到半点温言软语。 前世没有。 今生,也没有。 傅予蜃,只懂索取,半点也不会给予。 几秒之后,俞芷衿听到他嘭的关门走了。 …… 俞芷衿,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却几乎是笑了。 这些天,她一个人这般难熬。 她不是没有再某个瞬间,想过如果傅予蜃在身边…… 今生和前世,也有些许的不一样。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是不是可以有一个肩膀给她靠一靠。 会不会像一个称职的丈夫那样,温声安慰她。 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 然而现实残忍的告诉他,今生和前世,本质,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之处了。 俞芷衿看着地上摔碎的小半个碗,那里面还有棕色药液在晃荡。 她的眼神,变冷了。 …… 几周之后,是傅志钦的生日。 近些年,傅志钦行事喜欢低调,并不想举办什么生日宴,可是架不住殷姗和司臻骊的折腾。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想要尽力在傅志钦眼前寻找存在感。 一个本是高傲不屑,可最近为了女儿,也活泛了起来——傅沁涵被老太太取消了继承权。 她必须要从傅志钦那里得到更多,才有可能为女儿争取到一些未来。 傅志钦不想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两个女人就合谋着包下了一所高档会所,宴请全城名流。 但当天早上,傅志钦依然把傅予蜃叫到自己书房,商议要事。 正事重要,所谓的生日宴,他会在处理完公务之后去转一转,露个面。 毕竟往日从来不对他提要求的司臻骊,第一次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哀求他。 傅志钦看着那张年轻美艳的面孔,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 “予蜃。” 傅予蜃正要敲响傅志钦的书房门。 俞芷衿追了过来。 她端着一盘椰奶冻,跑得有些匆忙。 “我、听说你早上常常不吃早饭,”她把奶冻递到了他眼前,“这样不行,你多少吃一点点。” 从上次灌药事件之后,两人冷战了很些时间。 俞芷衿没有低头,傅予蜃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但今早上,她破天荒送了亲手做的点心过来。 傅予蜃没有接。 依然冷冷地看着她。 俞芷衿就大胆地用勺子舀了一小块,喂到了傅予蜃的嘴边。 时间安静几秒。 傅予蜃才静静地注视着她,开口:“示好要有示好的样子。没教过你?” 俞芷衿垂下睫毛,脸颊微红。 她把奶冻递到了自己口中,然后扬起头,慢慢踮起了脚尖…… …… 盘子摔到了地上。 四分五裂。 但傅予蜃没有停下来。 口中的奶冻早被他攫取殆尽,但他尤不知足…… 他想要更多……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笨笨的脑瓜子,总是想一些一眼就能被看穿的计谋。 “嗯哼!”不悦的苛责声响起。 傅志钦脸色铁青地站在书房门口。 傅予蜃慢悠悠地放开了俞芷衿,若无其事地转身,擦过傅志钦进了书房。 傅志钦在门口又站了好几秒,看俞芷衿的眼神,警告又阴冷。 …… “少奶奶,先生说这样的宴会你就没必要参加了。” 生日宴,俞芷衿刚到,还没和任何人打个招呼,就有傅志钦的手下前来叮嘱。 见俞芷衿还没有走的意思,对方又道, “先生说您要是不方便走,我们可以派车送您回去。” “不用了,”俞芷衿凉凉地道,“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走,放心,不会让大家知道我的身份,我很透明的。” 对方讪笑两声,但无论俞芷衿走到哪里,都跟随着她。 一副她不走,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俞芷衿知道他也是听命于人,但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实在也是看着讨厌。 她很快出了门,上了车。 傅志钦的人见到车走了,这才放心回了宴会。 但俞芷衿并没有走:“三指,绕着开一圈,把我送回去,我好像落了东西在宴会上。” “直接回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绕一圈。”三指一般不会多问,但俞芷衿的行为确实有点奇怪。 “傅志钦不许我在宴会上,专门派人守着我,我等他们以为我走远了再回去,懒得看他们的嘴脸。”俞芷衿解释。 “好。” 三指绕着会所外的街区转了一圈,把俞芷衿又无声无息送了回去。 俞芷衿找了个旁边的小门,没惊动任何人,悄然上了楼…… …… 此时的会所三楼,房间内。 傅志钦正趴在地上,拼了命的往门口爬。 “没用的爸爸,你别费劲了。” 傅文琦老气横秋地拎着一条白色的丝巾,跨坐到傅志钦的后背上,并不熟练地把丝巾勒到了傅志钦的脖子上。 “唔……救……”傅志钦想挣扎呼救,但浑身无力。 傅文琦年纪不大,劲却不小,是真的狠了心地要绞死他。 第237章 趁这个机会杀了他们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志钦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纵横一生,最后竟然会栽在自己年仅十岁的亲生女儿手上。 他本是上来换个衣服,嫌麻烦身边没带人。 见到傅文琦也是一个人,说有个惊喜的生日礼物要送给他。 没想到进来之后,他就被喷了一脸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浑身无力倒在地上。 这礼物,确实有够惊喜的! 现在,傅志钦眼前阵阵发黑,出气多进气少。 他以为自己已经难逃厄运,却好像幻觉般的看到眼前的门把手动了起来。 紧接着,更魔幻的场面出现了。 门真的开了,站在门口的人,是俞芷衿…… 傅文琦一惊,手上的丝巾缠得更紧了。 完了。 原来,这件事是俞芷衿和傅文琦一起策划的。 俞芷衿恨他傅志钦想得通,但傅文琦……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 “嘭!” 果不其然,俞芷衿反手就关上了门。 “傅文琦,你在干什么!你快放手!”俞芷衿惊吓般的喝道。 傅文琦一只手捏住丝巾,另一手去摸自己的口袋。 俞芷衿洞察了她的企图:“手拿出来!” 她扑上前,去按住傅文琦。 但傅文琦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喷雾,对准了俞芷衿。 俞芷衿一个闪身,跌在地上。 喷雾喷了个空。 随即被她一脚踢中,咕噜噜滚到地上。 “啊!”傅文琦尖叫一声,头朝前,往俞芷衿的肚子撞上去。 俞芷衿就地一滚,再次避开了她。 “傅文琦,你疯了吗?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俞芷衿手脚并用爬到了傅志钦身边,试图把他拖起来。 “爸,你怎么了?你动不了吗?” 傅志钦脖子上的丝巾松了,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但依然没力气说话。 俞芷衿抬手去开门。 傅文琦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刀。 凶猛地冲上前。 “你们都去死!” 她声音尖细刺耳,像条小疯狗。 但无论是傅志钦还是俞芷衿,都看了出来,她的主要目标,还是傅志钦。 俞芷衿拖不动傅志钦,只能只身上前,半个身子去挡刀,另一只手擒拿住了傅文琦的手。 刀锋从俞芷衿的小臂上擦过,所幸被她控制了下来。 傅文琦立刻想踢她的肚子,却因为身高不够,只踢到了俞芷衿的大腿。 “够了!”俞芷衿怒了,“你就这么想弄掉我的孩子吗?” 她把夺过刀,一耳光重重扇在了傅文琦的脸上,又一脚把她踹翻在地上。 “傅文琦,谁让你这么干的?”她怒问,“你再发疯,信不信我现在一刀把你做了!” 傅文琦坐在地上,却如恶鬼附体那般看着俞芷衿,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俞芷衿喘口气:“我本来刚刚进来就可以大喊大叫,但这是傅家的家事,我不想让外面的宾客知道。” 她这话,是解释给傅志钦听的。 家丑不外扬。 这是她开门见到这一幕,立即关门的原因。 望周知。 “有什么关系!反正马上所有人都要知道了!”傅文琦面容扭曲。 “知道什么?”俞芷衿惊诧,顺带看了傅志钦一眼。 傅志钦也想问。 知道什么了? 他现在不仅狼狈,还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候,门再度被打开了。 “文琦,我到处找……”殷姗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房间里的格局,显然是惊到了。 “妈咪!”傅文琦恶人先告状,“我撞到爸爸和大嫂抱在一起,本来想跑,大嫂把我抓进来,威胁要杀掉我!” “什么?”殷姗也吓得立即关上了门。 “你、你们……”她显然是听信了傅文琦的话,“俞芷衿,你怎么这么无耻!” 俞芷衿提起一口气,又放下。 现在解释干什么? 反正事情到底怎么样,傅志钦比她还要清楚。 “妈咪,”傅文琦抱住了殷姗的腿,“我们知道了这种事,大哥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大嫂和爸爸肯定还会说是我们造谣,所以我们把他们杀了吧!” “什么!”殷姗又被吓了一大跳。 这是十岁的孩子该说出来的话吗? “妈妈,反正爸爸也不爱你,”小孩的嘴,才最犀利, “我听说他都不打算给你什么财产,现在我们又知道了他的秘密,趁这个机会杀了他和大嫂,我们就可以分到他的财产了,大嫂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办法和我们争了!” 殷姗震惊地呆了好几秒。 不得不说,她竟然被说动了。 现在出去,傅志钦不会容她,俞芷衿,也一定会利用傅予蜃来对付他们。 最主要的是…… “我知道了,”俞芷衿突然凉凉地道,“傅文琦,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你爸爸了。” 傅文琦满口谎言,她都不需要揭穿她。 “因为,你根本不是你爸爸亲生的!” “你果然知道了!” 傅文琦毕竟小,性再恶心再坏,也不经诈。 “果然你们都知道了!” 殷姗想要捂住她的嘴,已经迟了。 俞芷衿继续揭穿:“我好像听说过,你是你妈妈试管生下来的,你长得也根本不像傅家人,所以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你都不是傅家的孩子!” 傅文琦不是傅家的孩子,她前世就知道了。 那次也是她想对俞芷衿作恶,反倒把自己弄伤了。 当时殷姗不在,俞芷衿把她送去了医院,意外发现了她的真实血型,根本就不是殷姗能和傅志钦生出来的。 但整件事还只能是猜测,没有铁证。 所以这一世,她上一次在殷姗那里,通过傅文琦和傅璟帆想要刺伤她,拿到了傅文琦的血液。 亲子鉴定她早就做过了,鉴定书也好好放着。 只是,就这么拿出来,不行。 她必须要把这件事最大的利益化…… …… “妈咪——”傅文琦眼里是惊恐的泪水,“就算我不是爸爸的孩子,我也是你的对不对?” 殷姗抱着她,眼里的光,一瞬间狠了下来。 俞芷衿退了一步:“你想清楚了。今天是爸的生日宴,你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司臻骊会放过你?傅家会放过你?” “我有什么办法呢?”殷姗幽幽地说,“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傅志钦看起来中招了。 俞芷衿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妈咪,这是可以让人晕倒的喷雾!”傅文琦捡起了喷雾递给殷姗。 殷姗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俞芷衿走过去…… 第238章 她终于得到了认可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有点紧张。 “殷姗,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不要一错再错。” 殷姗没有停下来:“你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要怎么回头!” “可是爸是你的丈夫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下得了这种手?” “他算我什么丈夫?这些年他给过我名分吗?给过我宠爱吗?”殷姗眼里都是恨,也闪着泪光,“都是我附和他、讨好他!” “但他给了你荣华富贵!”俞芷衿挡在傅志钦跟前,“你得到的,是许多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而且当年也是你自己上赶着上的吧?” 她神情坚决,“你别想伤害爸爸,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俞芷衿握紧了刀。 “殷姗,你别逼我。” “你们,不会真的有什么吧?”殷姗眼珠子在俞芷衿和傅志钦脸上轮换着,“据我所知志钦很讨厌你,你还这么护着他,你不该跟着我一起杀了他吗?” “你有病吧!他是傅予蜃的爸爸,也是我爸爸!予蜃他已经没有了妈妈,我不会再让他失去爸爸的!” “你才有病!”殷姗还是忌惮着俞芷衿手上的刀,“他死了,傅予蜃也可以得到家产,他也很讨厌傅予蜃,你难道不知道?” “爸要是真的讨厌予蜃,怎么可能给他那么多家族的核心业务?怎么会一次两次纵容他以下犯上,甚至我仗着予蜃的宠爱顶撞他,他也没有对我下过手。” 俞芷衿反驳,“一家人吵闹是吵闹,但就算是予蜃,也都是有度的!” “你少废话!”殷姗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不会有人来的,傅予蜃刚刚被志钦派去做事了,你们今天死定了。” 她说着扬起了手。 俞芷衿急忙转身,喷雾洒了她一后脑勺。 但她还挡着傅志钦:“爸,你恢复力气了吗。” 她把刀递到傅志钦手里,“你能跑就先跑,我拖着她们……” 傅志钦呆呆地看着俞芷衿,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嘭! 门突然被撞开了。 “姨妈真是让我们看了一出好戏!” 傅予蜃的声音同以往略有不同。 隐隐藏了一丝焦急。 他疾步上前,一把搂过了俞芷衿。 俞芷衿连忙别开头,想推开他,但他又把她勒过来不放手。 “我头发上有那个,你别碰到了。”俞芷衿声音有些软绵绵的。 那喷雾很厉害,应该是碰到皮肤和就会渗透生效。 她现在也有些脚软。 “我知道。”傅予蜃沉声答道,但手一点也没松。 殷姗已经瘫在了一旁。 傅予蜃不是一个人来的…… 老夫人、司臻骊、傅澈、傅沁涵,甚至她的儿子傅璟帆也来了。 “你这个毒妇!”老夫人骂道,“让我们傅家给你养野孩子,还想要杀人灭口!我看一个无期徒刑都不够你判的!” 傅志钦被扶到沙发上坐好。 崇明送了解药过来,给他喝下。 但没给俞芷衿。 她是孕妇,不敢随意吃东西。 傅予蜃用了湿毛巾,给她反复擦头发,她一直乖顺地坐他怀里,一动不动。 “当初是实验室出了问题,弄错了文琦……”殷姗跪在地上哭,“我知道以后也不敢声张,志钦,我怕你不要我了。但是璟帆他是你的儿子,他没什么问题的……” “胡说!” 傅文琦也被抓在一旁,突然恨恨地说,“弟弟也根本就不是爸爸的儿子,我都知道了,我们都不是,你还想骗爸爸!” 殷姗惊呆了。 “你住口!” “不是的,志钦,妈,真不是的,璟帆可以接受亲子鉴定,璟帆真的是傅家的种!” 试管婴儿都是单独培育再植入的,所以傅文琦出了错,但傅璟帆没错的。 “呵呵,你这个毒妇嘴里的话,还有谁会信吗?” 傅志钦已经不说话了。 现在一切全凭老夫人做主。 傅老夫人也是雷厉风行,当场叫律师过来,首先取消了殷姗两个孩子的继承权。 然后又请了族老过来,把两个孩子从族谱上除名。 她也不打算查清傅璟帆到底是不是傅家的孩子了。 殷姗鬼哭狼嚎,赌咒发誓傅璟帆是真的。 但傅文琦也哭喊着弟弟不是亲生的,嚷嚷得人头疼。 有这样的妈和妹妹,再联想到傅璟帆平日的种种表现。 傅老夫人觉得就算他是,这孩子也不能要了。 事情处理得是干脆果断。 殷姗被清算了,手里所有的业务交了出来,私产也算了个一清二楚,哪些是她自己的,哪些是傅家给她的—— 基本都是傅家的,她自己手里没什么真东西。 然后报警,以诈骗和谋杀送了进去。 两个孩子通知殷家带走了。 从此,傅家少了一位夫人,两个不成器的孩子。 整个大宅,瞬间清冷了不少。 …… 傅家处理完这事,全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个晚餐。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但是当佣人端上来一盘清蒸红斑的时候,傅志钦突然抬了抬筷子:“放过去一点。” 他指的是俞芷衿那边。 佣人听话地摆到了俞芷衿面前,但傅家其他人,都有些怔愣。 傅志钦依然板着他那张脸:“你几个月了?不是喜欢吃鱼吗?多吃点。” “她怀孕了胃口有点变化,现在不喜欢了。”傅予蜃吩咐佣人,“拿开点,别熏着人了。” “予蜃。”俞芷衿忍不住掐了掐他,小声道,“红斑我还是喜欢的……” 傅予蜃的脸色,不太好了。 傅志钦反倒是得意地瞟了他一眼。 饭后。 傅予蜃一声不吭就走了。 “这父子俩,还跟小孩儿似的。”傅老夫人嗔怪了一声。 但心里是高兴的。 傅志钦终于接纳俞芷衿了。 上楼的时候,俞芷衿又不幸遇上了傅志钦。 两人对看一眼,傅志钦的眼神未见的比从前和睦,但他脚步顿了顿,突然对俞芷衿道: “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懂?” “我懂的。”俞芷衿垂眼。 傅志钦似乎又犹豫了一瞬,才道:“以后好好教养孩子,别让他们长得像他们爸。” 俞芷衿只浅浅应了一声。 不远处的司臻骊却顿时睁大了眼。 她径直跟着俞芷衿到了房间前。 “你觉得你讨得了志钦的欢心,又扳倒了殷姗,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有什么不能高枕无忧的?”俞芷衿笑看司臻骊一眼,“我肚子里的孩子可都是傅家的。” 司臻骊也笑了:“殷姗也只是倒霉罢了,全都是医院方的责任。你难道是在警告我?” 她可没做过什么试管,女儿也是和傅志钦在一起之后生的。 第239章 我只会给你看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凉凉地看着她:“可不就是在警告你吗?友情建议,抽空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免得到时候出了事,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做什么亲子鉴定?”司臻骊原本还在笑。 突然间,脸上的笑容一收,整个人都怔忪了刹那。 “想起了吗?” 俞芷衿话只会说到这里。 “等等!”司臻骊抓住了门框,她神情显然有些激动,“你知道什么,谁告诉你的?” “你真要和我在这里谈这种事?” 俞芷衿已然掌控了主导权。 她把司臻骊轻轻一推,转身关上了门。 …… 傅志钦最近回家的时间明显增多。 殷姗不在了,司臻骊竟然没有愈发骄纵,反倒是浑身的刺都收了起来,变得温柔小意。 傅志钦把所有小辈都叫到了书房。 “家族里的事业,最近会有一些调整。” 他先拿傅澈开刀,“傅澈,我考察了一下,先把你手里海外的事都先出来给你哥吧。” “为什么爸爸?”傅澈忍着内心波动,还是忍不住要开口问。 都是父亲的儿子,就算不是同一个母亲。 但傅志钦何必如此偏心? 何必! “你看看你这个季度的报表,做的都是什么事?”傅志钦冷着脸,“你现在还不适合掌这么大的摊子,先给你哥哥,替你规整规整,等你成熟了再还给你。” 还给他? 傅澈笑了。 进了傅予蜃兜里的东西,还想要回来? 父亲以后是打算就让他当个混吃等死的富家公子哥吧? 等他以后手无缚鸡之力,可以轻易被他哥哥抹杀。 傅家无论如何,永远会选择的,都是傅予蜃。 永远放弃的,都是他傅澈。 但傅志钦根本没心思照顾傅澈的小心思,他转而看向俞芷衿:“先前殷姗手里有些产业,现在收回来整顿了,就先交给你吧。” 此话一出,旁边的司臻骊和傅沁涵都是一惊。 傅沁涵甚至叫出了声:“爸爸!” “爸爸,我过不了几个月就要生了,现在拿着这些不太合适。”俞芷衿是诚心的。 她对傅家的任何家业都不感兴趣。 但傅志钦主意已定:“你先拿着,又不是让你成天去忙,你这几个月先熟悉着,现在不接触,以后还是要慢慢接触。” “沁涵,这里有两套别墅和一艘游艇,是爸爸给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傅志钦甩出了一份文件,“你抽空去把字签了。” “谢谢爸爸!”傅沁涵瞬间开心了。 司臻骊的脸色也缓和了。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俞芷衿一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移开了眼神…… …… 俞芷衿确实不太方便拿着什么产业了。 因为双胞胎的缘故,她肚子比旁的同月份的孕妇都大。 每天吃东西多一点点就会难受,不吃又常有饥饿感。 睡觉翻身也不方便,总是难安。 宝宝大了,又是两只,上顶着胃部和心脏,下挤压消化系统,常常令她处于尴尬的难受中。 而且,俞焕正在逐步接手顾氏。 她少有的安生时间,都花在了他身上。 傅志钦自从上次遇险之后,并没有单独找她谈过话。 但他的各种态度都在表明,他打算接纳俞芷衿,不准备再逼她和傅予蜃分手。 但是,分不分手,不由他说了算。 任何人说了,都不算! …… 但俞芷衿已经过得很艰难了。 傅予蜃还要找她的不痛快。 “最近是不是有点过了?”晨曦初起,她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冰冷宛若刚在地下河里浸泡过。 昨晚上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俞芷衿不知道。 但肯定是后半夜。 因为前半夜她也没睡得很踏实。 最近他忙得几乎不见人影。 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段里,傅志钦开始把家业逐步交到傅予蜃的手里。 因为忙,本就不常回来的他,更是如同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只有,当她犯了错,会把他引回来…… 那些被陷害被污蔑的冤枉,曾被他认为是故意引起他关注的手段…… 不过,这辈子,不会再这样了。 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俞芷衿像睡得迷糊了,轻轻嗯了一声,缓慢翻过身,单手放到了傅予蜃的脖子上。 “什么?” 她迷迷蒙蒙地样子看的傅予蜃眼中暗火陡生。 但他只是把手放到了俞芷衿的肚子上,那里面,两只小生命常常会顽皮地踢母亲的肚子。 傅予蜃从第一次察觉到之后,每次都喜欢把手放上去,等待奇迹般的巧遇。 “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不要乱跑了。”他低声道。 假如忽略他专横的控制,俞芷衿常常会从这种叮嘱里听出一点温柔的关心。 他是不满她总去见俞焕。 就算这辈子知道他是她的亲哥哥,但对于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还是令他难以忽视俞焕的存在。 “我很快就能把事情都交接完了,会在这个月搞定的,有些很关键的东西,必须亲自教会他。下个月我就在家里安心待产了。” 俞芷衿小小声地说,把头在傅予蜃的肩上蹭了一下。 “我要出去半个月。”傅予蜃终于说到正事,“你这半个月不要出门。”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他不在,就想找个地方把她锁起来。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锁起来才会安全。 否则的话,她就总会消失不见…… 但傅予蜃不会说出来,这种无端又莫名的担忧,从理智来看纯粹是庸人自扰。 “不出门,是连出去逛街都不行吗?”俞芷衿似乎被惊醒了。 “最好不要。” “那不行,方医生说我现在要多走动,要不然到时候生宝宝的时候会有些难。”俞芷衿看起来不高兴。 “怕什么,生不下来可以剖。” 合着不是他生。 俞芷衿皱眉,“我不要剖,肚子上会有疤,以后都没办法穿好看的泳装了。” “好看?”傅予蜃冷眼,“你要穿给谁看?” 俞芷衿偷偷看他一眼,这才小声说:“你啊……” “大声点。”傅予蜃冷冷地命令。 俞芷衿抬头,在他耳边悄声:“我只会给你看……” 傅予蜃把她推开了。 他手指掐着她的肩头,几乎咬牙:“回来再办了你!” 第240章 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不许出门的禁令,就这样算了。 俞芷衿照旧隔三差五去顾氏。 俞焕成长得很快,快到很快就不再需要俞芷衿了。 傅予蜃出差一周以后,俞芷衿在顾氏同俞焕一起看新出的一批布料。 “我已经和内部开过会,商讨出了这批布料的受众群体以及营销方案。”俞焕把方案递给俞芷衿,“你看一看。” “我就不看了,哥哥做事我是放心的。” 俞芷衿放下了手里的布料,“对了,我下个月就要生宝宝了,这批婴儿服是我自己设计的,哥哥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下,给我定制出来。” “怎么这么晚才说。”俞焕接过了设计图纸,“好的,包我身上。” 他往俞芷衿肚子上看了一眼,饶有兴趣地问:“知道性别吗?” “知道,一个男宝宝,一个女宝宝。” “这、这么厉害。”俞焕惊呆。 傅予蜃还算有点本事。 他低头去看设计图纸,果然从设计上看出了区别。 “我也是要当舅舅的人了。”他不由得喜气洋洋。 “哥哥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呢?”俞芷衿问。 俞焕一愣,然后讪讪:“我就算了,我眼比较瞎……” 郑乔玥给的阴影着实不小。 “公关部的唐眉眉怎么样啊?”俞芷衿看似无意地问。 “啊?”俞焕闪过一瞬的慌张,“你问她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她看哥哥的眼神很不一样,哥哥要不要考虑接触一下?” 俞芷衿打趣道。 俞焕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现在对交女朋友没兴趣。” “哦,有兴趣的话跟我说,我帮你物色一下。”俞芷衿好像就此揭过了。 唐眉眉,公关部的软萌妹纸。 父亲也是顾氏的老员工,她应该从学生时代就暗恋俞焕。 谁知道前世俞焕却被妖精迷了眼,对她视若无睹。 犹记得前世,唐眉眉也是知道俞焕真实身份的人之一,她一直默默的替俞焕保守秘密。 甚至悄悄在背后帮他。 然而……却因为郑乔玥的妒忌和陷害,令她丢掉了工作,连同他们父女都被赶出了顾氏…… 郑乔玥更是作为俞爱歆安插在俞焕身边的棋子。 将他的计划全数出卖给了俞新雄…… 这一世,郑乔玥已经被拔掉了。 但唐眉眉,依然还在偷偷喜欢着俞焕。 如果可以的话,俞芷衿很希望能撮合他们。 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 “这个新布料我很喜欢,我带回去再欣赏欣赏,看看能不能出点新的设计。” 俞芷衿甩了甩手里的样品。 “你拿去,不够我再给你送点过去。”俞焕大方挥手。 等俞芷衿走了,俞焕坐在办公室里,发了好一会儿呆。 俞芷衿说唐眉眉对他有意思? 她胡说的吧? 那妹纸不是见到谁都笑得甜甜的吗,说话软糯糯的,让人联想到麦芽糖。 唐眉眉…… 见鬼了,他想她干什么? 他现在又不想交女朋友。 要是再来一个郑乔玥怎么办? 可是……芷衿看人一向是很准也很挑剔的。 很少有人会入她的法眼…… 她这么推荐唐眉眉,是不是真的…… 啊啊真的不要想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最新的设备参数背了吗?产业发展史背完了吗?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俞焕接了起来。 “喂!” “俞总,不好了!车间有人突然生病了,送去医院之后,现在防疫局来了,说是感染了什么病毒,现在整个车间已经紧急封锁了。” “什么……”俞焕愣了一瞬,脑子还没转过来,“哪个车间?” “连心区的车间,专门研发新产品的那个,现在不仅是车间封控,我们也被留下来了,不许我们出去,说是烈性传染病,突发死亡率80%……” 俞焕站了起来。 “你确定是连心区的吗?今天上午他们才送了布料过来……”他说到这里,又跌坐了下去,“布料,完了……” 他连忙挂断了电话,给俞芷衿打过去。 “芷衿!马上把你手里的布料扔了,不是,是烧了!” “怎么了?”俞芷衿正好下了车,“我刚回家。” “不要把它带回家!烧掉!然后全身消毒,马上去医院!”俞焕吼道。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我已经上楼了。” 关键时刻,俞芷衿却慢吞吞的,“你慢慢说。” “慢不了一点,车间有人感染了病毒,烈性传染,死亡率极高,你不要再拿着那个布料了!” 俞芷衿此时才似乎凝重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好好消毒。” …… 然而,俞芷衿进了房间,就再没出来。 傍晚的时候,救护车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老宅。 “怎么回事?”傅家人都被惊动了。 “芷衿怎么了?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傅老夫人惊问。 “老夫人,现在来不及解释,你们也需要进行隔离,整个傅家都要消毒……”方嘉誉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嫂子她……她可能感染了病毒,现在要提前临产了……” “什么?提前临产,我们可以过去吗?” “不行。” “那芷衿、芷衿和孩子怎么办?” “老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住她和孩子。”方嘉誉神情艰难。 傅予蜃还在国外,得到消息马上回来也需要十几个小时。 方嘉誉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 俞芷衿装在防护箱里,傅老夫人只看到她痛苦地蜷了起来。 “老天保佑我的芷衿啊。”傅老夫人快要站不稳。 …… “澈少,我们行动吗?” 医院的大楼下,手下问一脸凝重的傅澈,“但人现在据说感染了烈性传染病……” “你怕死?”傅澈凉凉地甩了一个眼神过去。 手下脖子冷了一下。 论阴暗逼仄的程度,傅澈并不比傅予蜃差多少。 只是他平时伪装得很好。 “我是说,人现在在生孩子,又得了病,我们就算把人抢走了,也……” “医疗团队不是早就就位了吗?”傅澈咬着牙,“何况,我这里有特效药。留在里面,才是死。” 他把防护面罩往下一扣:“行动吧!” 第241章 走不走都没意义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此时,产房内。 “用力!再使点力!为了你的宝宝……你撑住……” “不行!产妇血压太低了……濒临休克了……” “不能转剖腹产,第一个孩子已经看到头了……” “加油!” “太好了!” 产房内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 “孩子太轻了……”护士来不及感叹,赶紧把孩子送进了育儿箱。 早产儿,母亲还感染了烈性传染病,发着高烧和死神赛跑。 他们只能感叹生命的伟大。 方嘉誉一直检测着产房的情况,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出来,看了一眼快被打爆的手机。 接起来。 “予蜃,芷衿已经生下一个宝宝了,是个男孩儿……” 傅予蜃想听到的是母子平安四个字。 但方嘉誉没有说。 “她现在怎么样?”他问,方嘉誉几乎能听到他的声音在发抖。 “还有一个孩子要生,在休息阶段……” “我问你她怎么样!”电话几乎在嘶吼。 方嘉誉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太好。” 对不起,他永远只能说实话。 这也是傅予蜃一直信任他的原因。 “你保住她,听着……”方嘉誉听到傅予蜃明显的语无伦次了,“孩子可以不要,你保住她就行……你必须保住,听到了吗……保住她……你回答我……” “好的,我尽全力保住她。”方嘉誉不敢不答应。 方嘉誉起身,回过头,耳边突然响起了尖锐的火警铃声…… …… “老大,嫂子不会有事的。” 崇明递给傅予蜃一杯水,“这边申请了航空管制通行特权,我们很快就能登机。” 傅予蜃端着水杯的手在发颤。 “我告诉过她不要去的……不要见那个人……她不听……她不听……” 他就知道见俞焕一定会出事。 一定会出事的…… 俞焕这个人不能见,绝对不能见。 为了能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守在傅家,他这段时间日夜兼程赶着手里的事。 就只有这次了。 预定三天以后回去,他可以在京城呆上三个月。 至少俞芷衿预产期前半个多月,他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他已经算得很精确了。 方嘉誉也向他保证过,俞芷衿没有早产的迹象,她一切都很平稳。 保镖也给她安排充足了。 他怎么知道她会因为顾氏的产品线不严谨,而染上烈性传染病! 为什么别人都没染上,就她染上了! 她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就是要这样……要这样逃离他的身边…… “老大,嫂子会吉人天相的。很快第二个孩子就生下来,以方嘉誉的设备和技术,一定可以保下来。” 崇明不擅长安慰人,此时也尽力搜刮着词。 傅予蜃不说话,只是用额头抵住水杯。 眼前又开始过电似的闪过一些古怪的情景。 他想控制,控制不住。 杯子里的水,渐渐红了,鲜血的颜色,是俞芷衿的鲜血…… …… …… “怎么会有火灾?哪里来的烟?喷淋系统坏了吗?” 饶是方嘉誉再稳重,心里也有些发慌,到处是呛人的烟味,混乱的铃声和慌忙逃窜的人混在一起。 傅予蜃一向知道自己树敌众多。 为了让俞芷衿能顺利生下孩子,医院的安保级别一直在改装升级。 可方嘉誉也没想到,这种紧急时刻,依然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傅予蜃不在。 医院发生火宅。 俞芷衿提前早产,还感染了病毒。 一切都像是老天安排好了似的…… 他本来应该直接去产房的,但在路过婴儿室的时候,方嘉誉还是拐了进去。 既然先路过了,那他应该先把孩子带出来。 “孩子呢?俞芷衿刚刚生的孩子在这里,对不对?” 方嘉誉推开了保育箱前的医生,看到了里面安然无恙的婴儿。 是俞芷衿的孩子,无论是手环上的名字还是像极了傅予蜃的轮廓,都证明是他们的孩子。 他一把提起了保育箱,朝外面走去。 “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了吗?”保育箱不轻,方嘉誉又跑得快,气喘吁吁。 “刚刚生下来了。”产房里也是一团乱。 有人把产妇推了出来。 方嘉誉连忙上去确认。 可是一看到对方的脸,他就一愣。 不是俞芷衿。 “俞芷衿呢?”他问。 虽然是VIP产房,但整个产房去是连在一处的,有一个总的大门进入。 今天出了俞芷衿,本就还有别的孕妇在生孩子。 “这不是傅少奶奶吗?”被他问到的助产护士也一愣,慌忙去看,“明明是……” 担架床上躺着的,根本就是另一名孕妇。 “俞芷衿呢!”方嘉誉顿时狂怒。 他提着保育箱冲进去。 产房里的烟雾比任何地方都浓,呛得他都无法呼吸。 他一间一间的产房搜索,一张一张床的看,没有俞芷衿。 也没有俞芷衿和她的孩子。 人不见了,孩子也不见了…… 方嘉誉脚一软,拎着手里的保育箱,顺着墙滑下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失踪也算了。 俞芷衿,现在感染了高危病毒…… 他都不敢想象,消息传到傅予蜃那里,会怎么样…… …… 傅家。 基本的消毒已经完成了。 俞芷衿的房间,沙发、床品、窗帘、衣物等等,全都焚毁了。 傅家人都接受了严密的身体监控,确保他们在出现症状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 傅志钦知道俞芷衿失踪的消息时,已经是深夜了。 医院的监控大部分被破坏了。 但还是复原了一个关键的情景。 傅志钦看到监控里那个跟随急救舱一同上了改装大货车的背影。 恨得眼睛冒火。 “真是出息了他!” 是傅澈,他的儿子,就算戴了防毒面罩,他也一眼认得。 “俞芷衿现在的情况,走不远,起码出不了海关。给我查!” 长胆子了真是! 他是想报复他哥哥,连命都不要了吗? …… “澈少。您父亲的人已经在外围了,我们走吧。” 窗边。 傅澈的手下低声劝他,“现在走还来得及。” 傅澈靠在窗上,神情呆滞地看着外面森森树林。 “你们走吧……” 他就不走了……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242章 他回来得太迟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志钦带人破开傅澈的大门时,里面静悄悄的。 没有一点人的气息。 他在最里面的一个堆满医疗器材的房间里,找到了傅澈。 他没有穿防护服,坐在白色的病床前,望着上面的女人。 她闭着眼,面容和露出的手腕上,布满了青蓝色的纹路,是病毒晚期皮下出血的紫癜症状。 傅澈的脚边,放着一个保育箱。 里面也同样静悄悄的。 他握着女人的手,抬眼看向傅志钦。 “爸爸,我只有一个要求——芷衿以后能不能归我了……” 傅志钦满面怒容,呼出的气都模糊了面罩。 “你真是疯了!” “你放开她!” 伦理上,俞芷衿是他的大嫂。 生理上,她感染了烈性传染病。 无论怎么样,傅澈都不应该这么不要命。 他好歹也是他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不争气! 但傅澈仿佛并没有听到傅志钦说什么,他反而是把脸颊偏下去,握着俞芷衿冰凉的手,蹭了蹭,无比亲昵又依恋。 “爸爸,如果你当初选择保护的人是我而不是大哥,那么芷衿应该是我的人,她今天要生的就是我们的孩子……” “把他给我拉开!” 傅志钦怒吼。 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恶劣。 本以为傅澈劫走俞芷衿,只是为了威胁和报复傅予蜃。 没想到,他竟然觊觎他的大嫂! 傅澈被人架开了。 “给我把他关起来,消毒!隔离观察!”傅志钦气得心口都在剧烈起伏。 傅澈没有挣扎反抗,像已经认命的没有生气的人偶,任由被人拖走…… …… “先生,少奶奶和育儿箱里的小小姐,已经……”手下检查过后,上前来禀报,“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傅志钦看了一眼俞芷衿皮肤上的蓝纹,闭了一下眼。 这个儿媳妇,可惜了…… 他以前很讨厌她,讨厌她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和傅予蜃一样的骄横跋扈…… 可是后来,他发现她虽然性格不讨喜,但有个拎得清的脑子,以及基本的仁义孝道。 他已经在慢慢接纳她了。 甚至想要栽培她将来好好做傅予蜃的贤内助……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长叹了一口气。 烈性传染病,必须要立即火化。 他是傅家的家主,不能感情用事。 傅澈都这鬼样子,傅予蜃如果见到了这具尸体,会做出什么行为,他不敢想…… …… 傅予蜃回来的那个早上,京城在下小雨。 机舱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深秋寒气袭来。 他有点恍惚,仿佛一年前,他就是在这样的季节与气流中,见到了俞芷衿。 又仿佛不仅仅是一年。 他好像是认识她很久了,有好多个这样的秋天,但那些秋天是如何渡过的,他都已经忘记了…… “方嘉誉电话打通了吗?” 傅予蜃问一旁的崇明。 “还没有。”崇明看了一眼手机。 “去医院。” …… 车在离医院不到五十米的时候,傅予蜃发现了蹊跷。 方嘉誉他这里来过很多次,这条路段总是略微拥堵。 可是现在,淅淅沥沥几辆车,清冷得有些异常…… 等接近医院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 医院被封控了…… 黄色的警戒线只是外层,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甚至贴了封条和报警器。 “发生什么了?”傅予蜃指骨捏得咯咯发响。 方嘉誉不解电话,是因为他被控制了。 傅予蜃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也是因为……消息被封锁了。 可以做到这一点且会针对他的,据他所知只有一个人。 他亲爱的父亲大人。 “回傅家。”傅予蜃听到自己声音都是模糊的。 因为愤怒而模糊。 俞芷衿如果怎么样了,他说到做到,会让整个傅家给她陪葬! …… 傅家比医院还要更安静。 静得像一座坟墓。 大门自动识别了傅予蜃的车,门卫室里的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就慌张地低下了。 只这一眼,傅予蜃险些直接开车门冲下去。 但他告诉自己要理智冷静。 跑进去,也没有开车速度快。 俞芷衿不一定出事,她怎么可能出事呢……方嘉誉最后一通电话告诉他她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 孩子情况还好…… 所以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车还未在主宅门前停好,傅予蜃已经开门。 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慌,但脚步还是一步比一步快。 很快,他撞上了一个人。 傅予蜃几乎没看清人,就已经提住了对方的衣领:“俞芷衿呢?” “大哥?”是傅沁涵,她像是受到了惊吓,结结巴巴,“我、我正要出门……” “我问你俞芷衿呢!” “傅予蜃,你奶奶和你爸爸都在楼上等着你。”司臻骊冲了出来,“你快上去吧!” 她拉过了傅沁涵,把她护到身后。 “俞芷衿呢。”傅予蜃只重复这四个字。 他眼神渐渐变得漆黑而暗沉,像阳光不能抵达的深海。 “她也在上面,和你们的孩子一起。”司臻骊几乎没有犹豫。 傅予蜃转身就走。 “妈妈,我们……”傅沁涵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傅予蜃的背影。 “走吧!我们快走,是非之地,我们快走!”司臻骊催促着,拉着傅沁涵朝门外走去。 …… 傅予蜃飞机刚刚在机场停靠。 傅志钦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他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老夫人,她此时正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 咔哒! 没有敲门声,傅予蜃就这样直接开门冲了进来。 他站定,几乎是快速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她呢?” 他问。 傅志钦看着他。 隔了两秒,才回答:“她也在这里。” “我问的是俞芷衿,她在哪儿?”情绪像是绷到了极点,反而忽的静了下来,无波无澜。 傅志钦直视他的双眼。 “你已经看到了。” “我问,俞芷衿在哪儿?她在哪儿?” 傅予蜃好像只会这么一句话,“我问俞芷衿她在哪儿!” 他突然冲上前,掐住了傅志钦的脖子,“不要糊弄我!我问俞芷衿在哪儿!” 傅志钦仿佛早料到了他的举动。 他抬手就拍在了旁边的骨灰盒上。 竭力从喉咙里挤出话来:“她就在这里!” 傅予蜃不说话,掐住傅志钦的脖子把他的头往桌上摔:“俞芷衿在哪儿!回答我!” 第243章 宝宝已经到极限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老夫人在惊呼。 四方的人也都冲上来,有的人去掰傅予蜃的手,有的人试图把他拉开。 还有人拿着麻醉针剂,扎在了他的手臂上。 强烈的困倦像天际的黑幕一般袭来,傅予蜃想继续抓住什么,但双臂都止不住地往下坠。 但奇怪的是,意识却异常清晰。 他能看到像卷轴一样的画面,在自己眼前徐徐铺开。 那是,完全不同于今生的另一个剧本…… 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俞芷衿,不同的相处方式,唯一相同的是,她都走掉了……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了? 他这一生并没有对她做过任何过分的事。 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期待、她的感情,他都有好好的回应她。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么……对待他。 前世、今生……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交汇纵横,编出一张大网。 把他困在其中,挣扎而不能出。 但尤为过分的是,网里没有她。 那个把他引入其中的猎手,她不在这里面。 她在他永远触碰不到的地方,冷冷的注视着他,看着他垂死挣扎…… 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起来? 为什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不,他有想起来的,他曾经一次次的梦到过前世的场景。 一次次的怀疑自己世界的真实性。 但他猜测过很多可能性,唯独没有,猜过一切可以重头再来一次。 世界给了他机会,但他没有把握住。 比没有后悔药更残酷的是,给了你后悔药,但却不告诉你它的功效,让你白白浪费掉所有的机缘。 早知道俞芷衿会出事,他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他会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他不会再让她出半点事的…… ………… …… 一年半后。 哐当! 瓷器摔落的声音响在宅子里。 “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慢点!”司臻骊没好气的声音随之传来,“走都没走利索就学跑,你看看这是你打碎的第几个花瓶了!” 回应她碎碎念的,是孩童咯咯的笑声。 “还乐!我看你要被碎片扎一下,还能笑得出来。不许!” 司臻骊打了一下孩子想要去抓碎片的手。 她干脆把孩子提拎了抱起来,吩咐佣人:“弄干净,别有什么碎渣。” 说着这话,她忽得见到了远处门厅那里的黑色身影。 “傅予蜃!” 司臻骊连忙抱着孩子往那边跑,“你回来找你爸吗?” 傅予蜃没有理会她,已经朝楼上走去。 “洛洛今天要去打疫苗,你带不带他去……” 她已经看不到人了。 “真是的,你这个爹!怎么这么不靠谱!”司臻骊满是怨气,“孩子从来不带,人也见不到,你说说看,你长这么大,他有陪过你一个小时吗?” “不打!”傅洛卿拍了一下肉嘟嘟的小手,翘着小嘴,“洛洛、不打晶晶……痛痛……” 才一岁半的孩子,除了吐词不太清楚,已经可以很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就你最鬼精灵!”司臻骊捏了一下傅洛卿的小鼻子。 俞芷衿走了之后,就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 傅予蜃几乎都没看过他一眼,他平时住在绮梦花园,只偶尔回老宅见一下傅志钦。 比起从前,他沉默冷静得愈发可怕。 在傅家除了几位主人,没人敢和他说几句话。 傅洛卿从出生开始,负责照顾他的人就是司臻骊。 傅老夫人一开始并不放心,但是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司臻骊居然还照顾得像模像样。 傅沁涵对这个小侄儿也是偏爱有加。 现在小祖宗一岁半了,每次体检疫苗,大热小病的,全都是司臻骊在忙活。 下午司臻骊带孩子去打疫苗。 惯例是早安排好的医生,司臻骊抱着孩子,把他的脑袋藏到自己怀里,捂上眼睛:“来吧,我们洛洛是小男子汉,最勇敢了。” 医生一针扎到傅洛卿的胳膊里,一旁的护士却同时把取血针扎入了孩子的手腕。 “呜呜……”太疼了,小洛洛忍不住哭了,“奶奶,痛……痛……” “宝宝乖,不痛,马上就好了。”医生哄着他,给护士一个眼色。 护士立马抽出了取血针,满满一大管的血,被她藏了起来。 看完了全程的司臻骊,面无表情。 “好了,洛洛不哭了,我们回家。”司臻骊手脚麻利地给洛洛穿好衣服。 袖子完美的掩盖住了手腕上的针孔。 回到家,她哄了孩子睡觉,闪身来到最安全的房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今天去打了疫苗,但以后可能不方便了……” 她语焉不详,“他今天一直挣扎,想要看护士,我好不容易才捂着他眼睛,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今天带他去医院,他问我什么吗?他问我为什么每次打针针会有两个洞!” “这孩子比你想的要聪明,他先前看过别的孩子打疫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问题!要是哪天他在他爷爷或者老太太那儿说出来了……” 司臻骊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拿我和我女儿的命来赌。”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司臻骊已经不耐烦了:“还有,上次体检,孩子明显有些贫血,是我糊弄过去了。你要庆幸他爸对他不闻不问,才轮得到我来干这些事!就这样吧,以后别找我了。” …… “怎么了芷衿?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芽芽又不舒服了吗?” 花房前,顾汣芸拎着浇水的壶,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俞芷衿。 今天的太阳很好,暖融融地照触在人身上。 顾汣芸决定把目前培育的新品种花卉全都浇一遍。 “芽芽还好,”俞芷衿抬起头,并没有隐瞒什么,“下一波的血清很快就能来了,但是……” 她咬了咬牙,“妈妈,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顾汣芸捏紧了手里的壶。 “回去?” 好不容易费尽心力才逃出来,又要回去吗? “我没办法,芽芽需要定期注射她哥哥的血清才可以活,但洛洛也不是她的供血机器,更何况……” 她掐了一下手心,“芽芽也已经到极限了。” 第244章 他不信她真的没有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傅予蜃刚刚踏入傅家,就觉得氛围不对劲。 宴客厅那边,动静大了一些。 “大少爷回来了。”管家殷勤地弯腰,“先生正在等您。” “人在哪儿?”傅予蜃瞥了一眼那边。 管家正要朝宴客厅里指,傅予蜃已经看到了正在里面觥筹交错的傅志钦。 他转身:“太吵了,我下次来。” “等等,大少爷。”管家慌忙追出去,“先生说了,您到了务必去找他,因为……” 傅予蜃一个眼神扫下来,管家噤声了。 因为,其实这是傅志钦在司臻骊的怂恿下,给傅予蜃开的相亲宴会。 管家想说,但惜命,不敢说…… 车刚刚开进车库,又再开了出来。 傅予蜃没有理会管家纠结的表情,他上了车。 没什么事,这个家他一秒也不想呆。 而现如今的傅予蜃,在傅家是没人敢劝的地步。 前年那样的事发生过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弱点…… 不仅如此,他比从前更没有心,更冷血更残忍。 就连洛洛是他的亲儿子,平日见了他,也会吓得把小脸藏到旁人的身上。 他看小小少爷的眼神,与其说像看陌生人,不如更像说是看仇人。 只是碍于他身上流有俞芷衿一半的血,才没有对他痛下杀手。 车在前方中庭花园转个弯,傅予蜃往后座靠了靠,余光不觉瞥向了远处的主宅。 每次来到这里,他都会不自觉地朝那边看一眼。 因为,这个角度,依稀能看到他的房间…… 他会想起曾经,他回到这个家,会从这里看到窗口的身影。 不是这一世。 而是前世。 那时候,那个女人总会傻乎乎地守在起居室的窗口,眺望着远处的大门,期望会看到他的车…… 他知道。 他其实是知道的。 但他从来没有顾念过那份真心。 她是有企图的,她满是心机算计。 甚至为什么每次他回来,她都会在那里…… 他从没想过,她会是因为,爱他。 那这辈子呢? 她还是像前世那样爱他吗? 她应当还是如同前世那般爱他才对! 可是,为什么他又从来没有再窗上见过她的剪影…… “停车!” 突然间,傅予蜃喝道。 他瞳孔巨震。 他看到了什么! 傅予蜃以为他疯了。 因为他看到落地的玻璃窗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隔得太远,她的脸看不甚清楚,但她的身段,她眺望的姿态,还有她依稀穿着的那套居家的睡衣…… “回去!” 傅予蜃恨不得夺下方向盘自己开。 他冲回了傅家。 电梯迟迟不下来,他跑楼梯。傅沁涵正带着一群女孩子下来。 她们都穿着华贵的礼服,脸上遮了一半的面具。 “大哥你回来了?跟我们下去吧……” 有些蹊跷的是,傅予蜃的目光竟然在所有女孩的脸上都停留了一瞬。 都不是! 他迅速做出判断。 落地窗前的女人穿着居家睡衣,她不可能这么快换上衣服。 她一定还在上面。 或许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哪怕是带着半扇面具,但女孩们都表现出了期待的肢体语言。 但没等傅沁涵再说什么。 傅予蜃已经继续冲上了楼。 他动作太快,险些撞到旁侧,女孩子们都发出了一阵惊叫。 三楼的房间前,傅予蜃连着按了两次指纹锁,都没能顺畅打开门。 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这一年多来,他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相信过俞芷衿真的不在了。 哪怕是骨灰留下的细枝末节证明是她。 哪怕有大量的监控影像,可以确定是她。 哪怕傅澈也亲口承认,他的举动,是造成了俞芷衿死亡的原因之一。 但傅予蜃不信。 他固执的不信。 他都已经重生了,虽然太迟,但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就没有了…… 虽然他不再在这里住。 但这扇门,一直都只有他和她的指纹可以打开。 这是仅仅属于他们的地方。 他甚至不允许佣人在他不在的时候,进来打扫。 滴—— 门锁终于开了。 傅予蜃推开了门,像一个闯入者那般,冲了进去。 没有人。 至少起居室这里没有。 窗前早没了人影,空荡荡的,仿佛在嘲笑他刚刚所见都是幻影。 但傅予蜃不信。 “俞芷衿!” 他喊道,声音在房间里隐隐回荡。 傅予蜃把房间里都几乎找了个遍,他注意着每一处的动静,异常。 但他没有看到任何人。 “不可能。”他靠到了起居室与卧室的门框上,“绝对不是幻觉……” 至少这一次,绝对不是幻觉。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人,不会错,不可能错。 耳畔传来轻微的窸索声。 傅予蜃敏锐地抬头,看到了门外衣角飘过。 他甚至来不及喊出声,脚步已经先行…… 然而只不过是几秒时间,他便看到对方已经到了尽头的楼梯处,往上而去。 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一点。 是一个女人清晰的背影。 长发披散在肩上,身材苗条略显单薄。 但只这一眼,傅予蜃已经确定,她就是刚刚在窗边的女人。 此时她外面罩了一件米色的长外套,傅予蜃没有记错,俞芷衿也有一件同款。 他脱口而出:“站住!” 紧随着追上去。 四楼上去是五楼,平时大都做家人休闲聚会和多功能使用。 傅予蜃追到这里,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头晕,眼前视物也有些模糊。 这里的空气不对劲……他嗅到隐隐有一股杏仁香。 俞芷衿身上是没有这种味道的。 可是他现在不可能停下来,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去探个究竟。 穿过棋牌室,他推开后面的房间。 那里面是用来小憩的,有一张不大的中式贵妃塌。 但傅予蜃进去之后,首先看到的却是黑暗。 他记得这里有窗,而且窗帘微微有些透光。 可此刻,这里漆黑如墨,浓得像洗过画笔的一池水。 但他随意一摸,竟然摸到了女人的手腕。 他把她拖过来,紧紧随着她的手臂捏上去。 “俞芷衿,是你吗?” 他问 第245章 他追过来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尽管晕眩得厉害,但他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幅骨骼,这幅前世他摸过无数遍的骨头,是她的! 顺着她纤细的脖子,他摸到了她的脸,她脸上带着面具。 今晚上所有宴会上的女人,都戴着面具。 傅予蜃扯掉,但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就算现在有光,他恐怕也是看不清的…… 但他用指尖描绘她的五官。 “俞芷衿……”他在发抖,“所以你没死,你没死对不对?” 他把她紧紧勒入怀中。 贪婪地感受着这份温软。 但须臾,他又推开了她,只抓着她的胳膊,努力想要看清她。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黑暗,他仿佛看到了一张梦寐以求的面容,但只是仿佛…… 傅予蜃不想骗自己。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冒充她。 “你是她吗?”他问,“你是俞芷衿吗?你看着我……” 他想把她拖到窗边去。 但她和他拉拽,甚至抱住了他的腰。 “你身上为什么有股奇怪的气味,这是什么……以前从来没有……” 他去嗅她的颈间。 顾不上去看她的脸了…… 他只想抓住这片刻的心安,沉沦下去…… …… 傅予蜃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从俞芷衿离开以后,他几乎没再这里过过夜。 如今醒来,只觉得荒谬和恍若隔世。 只有他一个人。 但他在片刻的错愣之后,依稀记得自己追着那个女人上了楼。 不是在这里……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他脑海里依稀有画面,但又什么都抓不住…… 俞芷衿,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俞芷衿,他现在也不知道。 像做了一场旖旎美妙的梦,但醒来之后只有空落和茫然,甚至无法去仔细回味。 但只过了须臾,傅予蜃的脸色,阴冷了下去…… …… “傅予蜃,你放了你妹妹,有什么冲着我来!” 司臻骊好不容易冲入了傅予蜃的办公室。 傅沁涵已经失踪两天了,傅家出动了一切关系,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但司臻骊坚信,是傅予蜃带走了她。 “她还活着。”过了好几秒,傅予蜃才终于从文件里抬起了那双冰冷的眼,“但接下来能不能活,看你的表现。” “我什么表现?傅予蜃,你爸爸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情是你干的,我劝你……”司臻骊语气一贯的嚣张。 “我爸爸现在也不知道,傅沁涵不是他的女儿。”傅予蜃生冷地打断了司臻骊。 司臻骊怔了一秒。 然后,浑身颤抖了起来…… “怎么?”傅予蜃眼底的深渊不可测,“俞芷衿可以知道,我就不可以知道?俞芷衿可以威胁你,我就不能威胁你?” 他甩出了一沓厚厚的东西,砸在了司臻骊的眼前。 “这一年多来,你替她干了多少事?傅家的财产,就这么让你眼馋?” 司臻骊已经瘫在了地上。 她不是的,她不是贪恋傅家的财产,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可是傅志钦,根本就不会放过她。 她只是想要和女儿安全的活着而已。 “她在哪儿?”傅予蜃问,他都没注意到,说出这四个字,他的声音在发颤。 从确定她还活着到现在,他都没能挖掘出她的行踪。 但司臻骊可能会知道,毕竟她们一直都有联系。 “我不知道。我也希望我可以知道,但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她单线联系我。”司臻骊带着哀求的哭腔,“予蜃,你放过我们母女,我把我能知道的都告诉你。” 如果傅志钦知道他这么多年都替别人养着女儿,她和傅沁涵会有什么下场,司臻骊真的不敢想。 “她什么会联系你?”傅予蜃问。 “大约每个月十号,有时候是十五号,”司臻骊咽了一下口水,“她要求带洛卿去医院做检查,那里的医生会借检查的名义,抽孩子的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 …… 俞芷衿被纤细又脆弱的痛哭声惊醒了。 过去这一年多来,她已经太熟悉这个声音,以至于它刚刚响起的时候,她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芽芽,芽芽怎么了?”她来不及开灯,在黑暗中伸出双手,搂住了身旁弱小的身躯。 “疼疼、疼疼……”稚嫩的童音,伴随着抽泣。 俞芷衿把幼小的女儿抱到怀中,芽芽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发低烧,但是血清并没有按时间抵达。 俞芷衿暂时不敢联系司臻骊,她已经派人去探查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她打开小夜灯,在暖色的光下端详芽芽小小的一张脸。 她下颌是青的,是新的紫癜,皮肤苍白得不正常。 俞芷衿心里一痛,把她重新搂到怀中,她动作很轻,因为任何的磕碰都有可能造成芽芽皮下的淤青。 “没事了宝宝,”她轻声安慰她,眼神却不自觉地投向了窗外,今晚上有月亮,窗外树影晃动, “很快了,等妈妈给你生下弟弟妹妹,你就会好了。” 说到这里,她的手不由得抚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芽芽现在还不会说很多话,但她人生学会的第二个字,就是“疼”。 俞芷衿收回了眼神,目光落在床头的电子时钟上,光照在时钟屏幕上,似乎出现了一抹橙色。 她怔怔地看了有两秒,突然间瞳孔放大。 电子屏幕上不是灯光的倒映,而是人体红温警示! 有人来了! 有人闯进来了! 电光火石间,俞芷衿脑子里闪过了什么。 她迅速地下地,将女儿抱了起来,冲出了房门。 “妈妈!外公!你们快起来!”俞芷衿紧急地敲醒了家人。 “怎么了?”顾汣芸睡眼朦胧。 顾居安倒是因为睡眠很浅,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有人来了。”俞芷衿稳住呼吸,“我们必须马上走。” “人?”顾汣芸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我不确定,但现在立刻离开是必须的,快,再慢就来不……”俞芷衿话没说完,整栋房子突然警铃大作。 “走!”她只剩这一个字。 第246章 宝宝在叫你妈妈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几乎已经听到了有人踏入这栋房子的声音。 就连芽芽也没有说话,只睁大了湿漉漉的双眼,茫然地看看妈妈又看看外婆和祖爷爷。 这栋房子很老了,正因为如此,房子地下室有曾经战争时期留下的逃生通道。 俞芷衿拿到之后又做了改造,可以确保发生意外时,大家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她是真的怕了……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自由,好不容易可以远离前世的噩梦。 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守住。 暗道有两条路,一条是水路,会通往几百米外的湖泊,一条是陆路,要更长更安全一些。 “我走水路,妈妈和外公你们走陆路。”俞芷衿很快做出了决定。 “真的要分开了,你一个人呆着芽芽……”顾汣芸担心。 “我不会有事,我们再预定的地点汇合。”俞芷衿塞给顾汣芸一张纸条,“如果一直等不到我,就打这个电话,告诉对方我出了事,对方拿了我的钱,会想办法的。” 顾汣芸看了一眼手里的号码,还想说什么,俞芷衿已经用婴儿背带把芽芽固定在了自己身前,她用薄毯裹住芽芽,跨上了摩托艇。 “妈妈,外公,我先走了。” …… 俞芷衿走水道是考虑过的,水道虽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但它短,在目的地也有交通工具。 她年轻,手脚更快。 妈妈和外公的陆路有伪装的尽头,会让人误会是死路。 事实果然不负她的计划,她很快就来到了湖边的一处别墅,从地下电梯上到屋子里,直接驾车离开。 她一连开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晨曦照在了她的脸上。 俞芷衿回头,看向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女儿。 芽芽小小的脸蛋上被烧出了红晕,眼睛也半眯着,但虽然难受,她也没有哼哼。 她才这点年级,已经知道了隐忍。 俞芷衿心口一疼。 如果当初可以,她应该把两个孩子都带走,可是……方嘉誉打乱了她的计划。 如果洛洛也在这里的话,芽芽至少不会这么难受。 俞芷衿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在道路上。 再想停下来照顾芽芽,她也要忍住。 如果被傅予蜃找上门来,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她和芽芽,极有可能再也无法相见。 她要带着女儿好好生活,好好把她养大。 她要把前世所有对孩子缺失的,全都弥补回来。 一连赶了五天路,俞芷衿总算是在南欧一个小国停了下来,中途她终于是拿到了洛洛的血清。 芽芽的状况也稍稍好转了一点。 这次的住宅是前后有小花园的联排,前院里开满了蔷薇,后院有个喝茶的小空间。 在俞芷衿住进来之前,这里住的是一对老夫妻。 她来的前天,他们悄无声息的搬走了,所以现在,左邻右舍都不知道这里已经换了人。 她会在这里安顿一段时间,再去和妈妈外公汇合。 转眼一个月过去,这天早上,俞芷衿照常替芽芽量了体温,门铃响了。 她已经习以为常。 每三天会有人过来送新鲜的蔬果和她所需的日用品,非必要,俞芷衿不会去超市购物。 她像个隐形人一般生活在这里。 打开门,照例是只有地上大袋物品。 俞芷衿把东西拿进来,转身去厨房料理中药。 芽芽太小了,除了每月的血清救命,平时就靠重要吊着。 老夫妻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也会熬中药,所以俞芷衿接着熬,一点也不会令邻居产生怀疑。 她把熬好的药倒出来,放到凉水中去冷了一些时候,中途整理了所有的菜品。 芽芽每天这时候都会很乖,不会喊疼也不会哭,只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小床上玩玩具。 俞芷衿端着碗到房间里。 “芽芽乖乖,来喝药了。” 背对着她的小孩转过了头,对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妈咪,是妈咪。”他快手快脚地朝俞芷衿爬了过来。 哐嘡! 俞芷衿手里的碗,摔在了地上。 棕色的药液溅了一地,药香在室内弥漫,掩盖住了那股甜杏仁味。 “芽芽……”俞芷衿站在原地,既不朝前面的小孩子走,也不后退,更没有转身。 她僵在原地。 就算是什么都没听到看到,但她已经感觉到,身后的寒气在逼近。 “妈咪……妈咪……”精雕玉琢的宝宝,几乎是芽芽的性转版,爬到了俞芷衿跟前。 他摇摇晃晃从床上站起来,伸手就想去抱俞芷衿。 但他们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 小宝宝的手还没碰到俞芷衿,身子就往前一趔趄,朝地上扑去。 地上满是瓷器碎片。 俞芷衿一个激灵,接住了孩子。 小宝宝扑到了她的怀里,当即咯咯笑了起来。 “好好玩,好好玩……”他抬起脸,眼眸黑亮,闪着星星。 他的小手臂结实有力,身上有股奶香,身体有健康的体温。 一切的一切,都和芽芽不一样。 俞芷衿嘴唇在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见过他的照片,但真实的孩子在眼前,抱住她,确实完全不同的感受。 俞芷衿闭上了眼,泪水缓缓流下。 这就是她前世未曾蒙面的孩子吗,那个还在肚子里几个月,就因为殷姗两个孩子“无意闹腾”而没能生下来的男宝宝…… 肩上蓦地有了重量。 一双熟悉的手,放到了她肩上,修长有力的手指隐隐作力,扣住了她。 是冰凉的手指,但手心发烫。 太熟悉了…… 从见到洛洛的那一刻开始,俞芷衿就知道,他找上来了。 幽暗又带着寒气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他在叫你妈妈,你就连一个字都不肯回应吗?” 第247章 俞芷衿,你有没有爱过我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垂眼,看着自己怀中的宝宝,余光却不慎瞥到了肩上的手。 后背,男人已经贴了上来,身影将她彻底笼罩。 俞芷衿不想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但她其实隐隐有猜到,一旦知道她还活着,傅予蜃绝不会放过她。 傅予蜃的认知里,俞芷衿是他的财产,除了死亡毁坏,没有脱离他的可能性。 “崇明,把小少爷带走。” 冷戾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崇明立刻进门,将傅洛卿从俞芷衿的怀里剥离开。 “等等!”俞芷衿骤然转身,“芽芽呢?你把芽芽带哪儿去了?” 她顾不上恐惧,转身就抓住了洛洛的肩膀。 傅予蜃的脸也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俞芷衿抓着洛洛不放,却直视他的目光:“芽芽她不能离开我,她生下来就有病,你不能把她带走。” 傅予蜃目光直直地刺入俞芷衿的眼眸,深沉和幽黑得可怕。 “是不能离开傅洛卿,还是不能离开你?” 俞芷衿一噎。 她在心里暗暗惊诧傅予蜃的样貌,短短一年多不见,他瘦得厉害,眼窝也似乎陷了进去,显得五官更立体的同时,却也更阴鸷更偏执。 “带走。”他吩咐崇明。 崇明一发力,俞芷衿不松手,傅洛卿就喊了起来。 “痛,叔叔坏!”他张口就朝崇明手臂上咬去。 哪怕是第一次见到俞芷衿,他也一点没想过她有错。 俞芷衿心头一刺, 手上的劲道松了。 崇明迅速地抱走了傅洛卿。 “妈咪——妈咪——”洛洛哇的一声哭了,“洛洛要妈咪……” 他一声也没叫过傅予蜃。 足以见得傅予蜃从没照料过他。 俞芷衿抬眼看向傅予蜃,她眼中有泪:“你还是这么狠心。” 傅予蜃嘴角一挑,却是阴暗讥讽的弧度:“他妈妈都不要他,我要他做什么?” 他抓住俞芷衿,把她往床上一扔,倾身而下。 “放开我……傅予蜃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事到如今,俞芷衿也无需再伪装什么。 “你别碰我!别碰我!”她反手朝枕头下一摸,抽出一把刀,猛地朝傅予蜃扎去。 手腕被傅予蜃捏住了。 “我还会让你再刺我一次吗?”他猩红的眼,告诉她,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俞芷衿笑了。 “所以,倒是简单了。” “简单什么?”他问她。 “不需要回答什么你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要背叛之类愚蠢的问题。”俞芷衿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们都是重生的。” 她看到傅予蜃仿佛呼吸停滞了一瞬。 有一刹那,她甚至幻觉般的在他眼里看到了痛色。 但他果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更什么都没解释,只是继续压下来。 “我说了别碰我!” 往昔所有的温柔顺从全都化为虚有,俞芷衿的美好像是破败的皮囊,如今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真实的身躯上。 “傅予蜃,我怀孕了,你别碰我!” 傅予蜃的手顿住了。 他愣了些许,继而笑了。 “怀孕?还想拿这种事来骗我?” 从头至尾,都是假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全都是骗他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芽芽的命必须要亲兄弟的脊血才可以救。”俞芷衿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否则的话,我为什么要冒着暴露的风险自投罗网!傅予蜃,我离你远远的不好吗?” 这句话说完,俞芷衿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因为傅予蜃扬起了手。 她不由自主就用手挡住了脸。 时间静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芷衿才缓缓睁开眼,从遮挡的手臂中,去看傅予蜃。 傅予蜃依然撑在她上方,只是此刻看着她,沉静得让人心跳加快。 “俞芷衿,”他突然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俞芷衿想笑。 真的想笑。 她轻呵一声,凉薄尽显:“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那就是爱过了?”他反问。 “没有!”俞芷衿斩钉截铁,“爱你会骗你?爱你会一次次逃离你,背叛你?” 如果不是亲身面对,傅予蜃不会相信俞芷衿会有这样的一面。 前世她也哭诉过,痛斥过,但从没有这样冷漠过。 “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再接近我?”他似乎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你是失忆了吗?”俞芷衿冷笑,“当初不是你来找我的?在精神病院把我堵住……” “那是你先算计我。”傅予蜃咬牙。 “我算计你?”俞芷衿又笑出了声,“傅予蜃,你不要太高看你一眼……没错,俞爱歆确实是我推你房间里去的。实在如今也不怕告诉你,前世就是因为她害我进了你房间,我才会有那么不幸的一生。我报复一个害过自己的私生女,有什么问题?至于你,我爱你,还会让你和其他女人睡?” “住口。”傅予蜃按住了她的嘴,“你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他眼底有恼羞成怒的狠色,但他随即缩回了自己的手。 俞芷衿,咬了他一口。 “我人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他不让她说,她偏要说,反正已经事已至此,不说,她怕以后再没机会。 “早知道你是个恶魔,我就该让你死在那里!”她突然一顿,语气挑了挑,“怎么,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吧?” “傅予蜃,那种诓鬼的话,只是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你这么多疑的人,不会信了吧?” “你再说下去,信不信我……”傅予蜃再开口,声音里有一丝暗哑。 “信你怎么?你要对我怎么样?随你好了。”俞芷衿已经无所谓了。 重生这两年多,她已经尽力了。 她现在听天由命,她没有什么可悔恨的了。 她冷漠得像一块冰一样。 “看着我,”傅予蜃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直视,“我再问你一次,俞芷衿,你……有没有爱过我?” “傅予蜃,你爱我吗?”俞芷衿冷冷地反问。 傅予蜃不由得一愣。 就听她继续冷声道,“你不爱,因为你只爱自己。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你要求我爱你,忠贞,无条件的追随和付出,你又为我做了些什么?你想一想你所有对我做的事!” 她突然声音激烈。 “你做的哪一件事,值得我爱你,配得上我对你付出!” 第248章 没有爱,所以也没有恨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芽芽,你应该见到她了,她是谁?她是谁啊!”她突然推了他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你还记得她吗?前世她到我身边的时候,是那么小小一个,那么冰冷的身体。” “你不配当丈夫,也不配当父亲。是你的漠视和纵容,害死我的女儿!这样的仇恨我不会忘,我也不会原谅!” “至于洛洛,前世他甚至没来得及出生。你怎么有脸,怎么有脸我问我爱不爱你?我不杀了你,我将你碎尸万段,只是因为我做不到而已!” 空气静了片刻。 不知过了几许,傅予蜃才喃喃着开口。 “可是,那都是前世的事了……俞芷衿,那些都过去了,我们这辈子……那些都没有发生……” “是啊,没发生,很遗憾吗?”俞芷衿讥讽地问。 傅予蜃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他人生第一次,面对一个柔弱的女人,竟然害怕到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芷衿,我们已经重新开始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们有两个孩子,他们现在都很好。”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俞芷衿却依然讥讽:“你是在求和吗?傅予蜃,你这么高傲不可一世的人,也会有低头的这一天?得了吧,别让我瞧不起你。” “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能放下吗?”傅予蜃问,他不知道他的语气有多么的哀求。 “不可能,我重活一世,不是为了重走以前的老路。”俞芷衿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你已经没有重走了,你已经走出来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俞芷衿打断了傅予蜃,“你才是我最不能走的路!” 又是一阵静默。 “所以你恨我吗?” “不恨,我对你没有情绪。”俞芷衿重新恢复了冷静和淡然。 傅予蜃反问:“那刚刚为什么要对我大吼大叫?” 俞芷衿冷冷地看着他:“因为嫌恶而已,人不会喜欢被强迫做任何事,而你,只会强迫别人。” 她想伤人的时候,比她想要讨好别人的时候,轻松多了。 傅予蜃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彷徨和无力。 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 他找到了她,但是不对劲,不该是这样的…… 他明明是失而复得,明明是和她重逢,明明终于可以重新拥有她。 但是一切都不对。 他要的不是这样…… “俞芷衿,你喜欢我,是你自己说的,你说过的……”他捏住她的肩膀,“你说过,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你会站在我身前……” 俞芷衿的声音,冷得像在冰窖里冻了一整个冬天。 “骗你的你也信?傅予蜃,你看起来不像这么蠢的样子……” 她还想说什么,但嘴已经被掐住了。 是熟悉的窒息感,和过去一模一样。 俞芷衿没有反抗,反抗是没有用的,可能还会让自己受伤,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身体,也已经不重要了。 …… 两个小时之后,傅予蜃起身,将俞芷衿连人带被单包裹着抱起来。 俞芷衿睁开眼,微微张了张嘴。 “你有什么要说的?”意外的是,傅予蜃观察到了她的微表情。 但俞芷衿随即又闭上了眼,不再理会他。 走出房间门的时候,连脸都被傅予蜃盖上了,她像一只被关在茧里的蝴蝶,只知道自己在被带离这里。 傅予蜃不说话,周围也静悄悄。 俞芷衿能感觉到汽车的颠簸,飞机起飞降落,再然后是在什么地方安顿了下来。 脸上的被单被拉开。 她看到外面的灯光和傅予蜃被映出阴影的脸。 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她前世从未来过这里…… “起来吃东西。”他说。 旁边的床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俞芷衿依然没有动,她像被抽干了灵魂似的躺着。 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了,但她不饿也不渴,只是觉得累。 有种长途跋涉拼尽全力却依然回到原点的疲惫。 想到芽芽眼泪会忍不住,想到洛洛心会痛,但她强忍着,她知道傅予蜃在等着她开口,等她去求他。 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应记得前世她为了孩子怎么苦苦哀求过他。 何况芽芽这一世还患上了那样的病。 他肯定在等着她去求他,为了孩子拿出自己的所有去交换,满足他居高临下的掌控。 所以她是不会屈服的。 死过一次的人其实什么都不怕,希望一旦破灭,她可以什么都放弃。 “你在干什么?” 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会儿之后,俞芷衿感觉自己在被人摇晃着,“俞芷衿,你在干什么!” 她睁开眼,又闭上。 眼前没有一点是她想看到的。 冰冷的手覆盖上她的额头,须臾又拿开了。 耳畔是傅予蜃深吸的气,他单手扶住她,另一只手有些笨拙的替她穿衣服。 俞芷衿像是没有意志的破布娃娃,任由他摆弄。 穿好衣服,他把她抱下楼,放到餐桌前。 “吃饭。” 俞芷衿没有动。 她余光看到傅予蜃脸色漆黑:“忘记上辈子怎么死的了?” 俞芷衿不答话。 没忘,当然忘不了,她常年不好好吃饭,患了胃癌,而后扩散…… 可笑到她临死这个男人都不知道她生病,他不是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吗?不是掌控她于股掌之间吗? 为什么她这么重的病,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好可笑。 “我确实疏忽了,”傅予蜃仿佛能猜透她心里所想,“你知道,前世有很多事我都被蒙蔽了,不知道真相,所以……” 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在俞芷衿眼里看到了明白的嘲讽。 “吃一点。”他夹了一块鱼肉,“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了孩子。” 俞芷衿拿起筷子,夹了一下鱼肉,突然猛地一掀,连碗带菜全都掀到了地上。 “我从来不吃鱼肉,你不知道吗?”瓷器碎裂的声音配合她冷到极致的表情,显得异常刺眼。 傅予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很冷静,冷静得像一座死死被压住的火山。 “我记得你先前说过,你最喜欢吃鱼。”在他们这一世新婚时,他回家的饭桌上,她当着所有人这样说的。 “那你记不记得,前世我被他们逼着吃鱼肉丸子,被藏在里面的刺卡到喉咙出血?”俞芷衿反问。 傅予蜃一愣。 “我从那之后,就再也不吃鱼了,一吃就会生理性呕吐。” “那你……”那她数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吃鱼的样子。 “骗你的啊,你都递上来了,我难道要打你的脸吗?”俞芷衿嗤笑,“傅予蜃,我现在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蠢。” 她把椅子一推,站了起来。 “俞芷衿!你给我……” 傅予蜃的话没说完,就看到她身子歪了歪,软软地向地面倒了下去…… 第249章 芷衿,吃点东西好吗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甚至有些重影,隔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恢复了清晰的视线。 她躺在卧室的床上。 手背上插着针,一旁挂着输液袋。 身旁,是傅予蜃依然有些模糊的身影。 虽是模糊,但却让俞芷衿将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 她对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一点点感情了,甚至连厌恶这样的情绪都淡了。 他对她而言,只是路人。 人生很宝贵,她没心情在同一个人身上反复试错,他是好是坏,她都不关心了。 “芷衿。” 傅予蜃已经看到她醒来了,尽管她很快再度闭上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很小心翼翼。 “芷衿,”他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不要和我赌气了,好不好?” 俞芷衿没有反应,傅予蜃却把她的手拿起来,低头触到他的额头上。 “芷衿,我知道你是没有办法理解我的,毕竟你没有感受过,两段人生里,都失去过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重要? 换成前世,傅予蜃说这样的话,俞芷衿会感动到哭。 但生命换来的成熟,只让她觉得荒谬。 这个男人伤她折磨她,是令她前世早逝的元凶,如今只是改口说了她重要,她就要感动吗? 俞芷衿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 “不,我失去过,”她觉得傅予蜃怎么好意思说出她没有感受过这种话? 难道他的感受就叫感受,她的痛苦就是无病**。 “我的母亲,我的外公,我的孩子,他们都是对我最重要的人。前世他们都从活生生的亲人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她冷笑,“我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正常的活下去。” “当然,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冷血机器,自然无法体会我们这种凡人的羁绊。” 一阵静默。 傅予蜃接下来的话,似乎变得异常难以启齿。 “我、我也有过很重要的人。”他声音很低,像要藏在光的阴影里。 “但正因为失去过,所以,所以芷衿,我不敢再让自己拥有,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是背叛我的,那我也不用在你身上付出什么了。” 俞芷衿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因为他失去过,他创伤过,所以就要先把她有罪论,再折磨她? 这是什么顶级自私的男人? “芷衿,你这种被爱着长大的人是不可能懂这种的,你对你那些重要的人,同样也很重要。但我不是,我……” “被爱着长大?” 俞芷衿不想生气,但她还是觉得傅予蜃的话让人窒息,她从生下来就从妈妈身边夺走,俞新雄和小三怎么杀人不见血的磋磨她,傅予蜃是半点也不知道啊? “傅予蜃,你没有好好去了解过我的人生,没有真正知晓别人的经历,能不能不要只凭着你的臆想给别人安排故事?” 她直接坐了起来。 “我从前不知道你是这种人,但我后来也看清了,按照自己的需求给别人编造人生设定,然后再依据这种设定去对待别人,你这样的人,我……”她笑了一声, “我可能毁灭了银河系才会倒霉遇上。” 又是不知道多久的静默。 傅予蜃才终于回话。 “芷衿,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现在敢这样对我说话,是因为我纵容你。” “那要怎么样?感激你吗?跪下来吗?”俞芷衿震惊,“你就没想过我这样说话,是因为我讨厌你?” “但是你前世从来不会这样说,你前世是怕我的。”傅予蜃突然握住了她的双肩,逼她正对着他,“因为你过去知道对我说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我会这么对待你。” “那你可以继续这样对待我,我也可以继续说我想说的话。来啊,”俞芷衿无所畏惧, “你可以打我,让我流产,让我去死,让我没有尊严地活着,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和我的孩子,你都可以生杀予夺。” 她说完,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 须臾,她感觉到傅予蜃俯身下来,他的手臂,也将她缓缓圈了起来。 “我不会那样对你了,芷衿,不管你现在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都不会那样对你了。” “芷衿……”他像是一个笨拙的第一次向女生表达的青涩男孩, “可能我说的话很多不恰当,我也……我不太懂怎么好好说话让人开心,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我没有意识到也没有主动去意识过,但是你如果不高兴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变,我会尽全力去改。” “没必要,我没这个需求。”俞芷衿别开脸。 傅予蜃像没听到她的拒绝:“那你吃点东西?医生说你一直不吃东西,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孩子也不是你的,你操什么心?” 这句说完,俞芷衿听到傅予蜃呼吸滞了一瞬。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他把她的脸扳过来,手指刚刚一用力,随即又松了下去,“如果你这样说,心里好受一点,你就这样说也没关系,但是你只要好好的,我……我让你见女儿和洛洛,行吗?” 俞芷衿僵了一下。 这样明显的躯体语言,似乎给了傅予蜃鼓舞。 他的语气仿佛也愉悦了几分。 他把脸贴到了俞芷衿的脸上,她还是在乎孩子的,她肚子里也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只要有孩子,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你好好养身体,我那边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可以在这边一直陪着你,你嫌傅家烦,一直不回去也行……” 他根本不管俞芷衿在想什么,“你愿意,我把你妈妈和外公都接过来。” 俞芷衿冷哼了一声。 她会告诉他外公和妈妈在哪里,给他拿捏她的把柄吗? “你是不是怪我把你和女儿分开了?”傅予蜃问, “我只是召集了医疗团,要对芽芽做检查,洛洛的血可以缓解她的病痛不是吗?你生孩子是不是也是为了芽芽?等治疗方案出来,我就把洛洛和芽芽都接过来,但是你要养好身体……芷衿,吃点东西好吗?” 第250章 变故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把孩子还给我,放我走,我自然就好了。”俞芷衿皱着眉。 这样的傅予蜃,让她不适应。 她既不想听他的温言软语,也不想和他发生冲突,她只想远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除了这一条,我其他都可以答应你。芷衿,说这种话,可能会让你生气,但我真的无法描述,知道你去世后的感受,俞芷衿,如果是报复,那前世和今生我所受的惩罚,真的已经够了……” 他把头埋在她腰间,“我不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渡过的,如果没有你留下的孩子。” 俞芷衿觉得听傅予蜃说话太好笑了。 要忍住不嘲笑很难。 “但也没见你照顾过他一分钟。” 傅家并不是铁桶一块,她完全知道傅予蜃是怎么对儿子的。 “因为我恨他,如果不是因为怀上他,你不会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我见到他就觉得无法呼吸……芷衿,我其实在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恨你的,我甚至想过见到你要怎么……怎么惩罚你,但是芷衿,真正见到你,我……” 他下不去手。 他只想把她圈在身边,他只想和她好好一起活下去,他想和她重新开始,清清醒醒的和她在一起。 所有的恨意和不甘,奇迹般的烟消云散。 他原本不想面对,不想承认的心意,这时候占据了一切。 “你吃点东西,你先吃点东西,我马上就让崇明把他们都送过来。”他几近哀求。 不敢逼她,不敢强迫她。 俞芷衿用事实告诉过他,她真的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果求有用的话,那就求一求吧。 他想起前世,他反反复复看过所有关于她的监控视频。 她总是吃的很少,有时候吃一点也会吐出来。 他去查了她所有的病例,方嘉誉告诉他一开始吃不下是因为抑郁症的躯体化反应,后来变成厌食症,胃溃疡……一步步到癌症。 再然后就很快了,短短半年不到,全身扩散。 “我现在就让崇明把他们送过来,你不能让孩子看到你这样吧,俞芷衿,你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我把他们接过来,你多少吃点行不行?” “你只吃一口,马上打电话。” “我现在就打,你答应我,我打了你就吃……” 俞芷衿突然觉得这样的傅予蜃,有点可怜。 但她只是觉得可怜,并没有同情心。 一个强势已久的男人,突然放下尊严这般哀求,给她一种可以以此要挟,达到自己一切目的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而已。 “我没有胃口。”俞芷衿不要自己跌入这种陷阱。 傅予蜃伪装成猎物,但她清楚他是真正的猎手。 “那只吃一口。”他的偏执一如既往。 俞芷衿无声地看了他两秒:“你先打电话。” 从被傅予蜃抓住到现在,她并不是没有去想过她的宝宝,她只是不敢,拼命的压抑克制。 她知道,只要她想,她的心就不安宁,她就会有软肋,会想要屈服。 所以她不能想。 不能,但不代表不想。 傅予蜃和她对视了两秒,拿出了手机:“崇明,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对……医疗团队一起……” 挂断电话,他舀起一勺粥,递到了俞芷衿嘴边。 俞芷衿没有张口:“见到孩子,我会吃的。” 傅予蜃捏着勺子的手,猛地缩紧,里面的粥荡了一下,但还是没落下来。 “好。” 只要她愿意吃饭,他什么样的怀疑猜测都可以忍受。 “你很快就能……” 他话没说完,突然凭空听到一阵气浪波动的声音。 嘭! 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之下,头顶的灯和所有的窗户,齐齐碎裂,化成齑粉…… 勺子里的粥,最终还是溅了俞芷衿的一身。 连同桌面上的碗都反倒。 傅予蜃已经在第一时间护住了俞芷衿,巨大的震荡中,他抱住她匍匐到了地上。 太过突然,以至于她的后背重重磕在地上,腹部震了一下,连同她的耳朵都响了起来。 俞芷衿张嘴,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只看到傅予蜃也在说话。 可是气浪和诡异的空气波动充斥在屋内。 她去摸自己的肚子,她还记得自己怀了孕,这种时刻,之前想死的心荡然无存,母性依然占据了上风。 须臾,还没搞懂发生什么的她,被傅予蜃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步伐也有些踉跄,但还是半抱半拖的把她拉到了楼梯下,从地上扣起了一个环,拉开了地下室的门,抓着她,把她塞了进去。 俞芷衿落在一个斜坡上,往下一滑,还没有回过神来,头顶骤然黑暗,傅予蜃关上了顶门。 双眼失去了所有的依怙,不安的感觉愈发增强。 俞芷衿连忙站起来,双手伸直朝前去摸。 没走两步,她心里就一沉,手触碰到了墙壁,转身继续往前……很快,她就得出结论,这个看似空旷的地下,只有不到三平米,而往上的斜坡,也只容得下一个人。 难怪,傅予蜃只把她扔了进来。 俞芷衿再往前走,膝盖猛地撞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啊呀!”疼痛令她出声,这才发现听力已经恢复了。 她摸着那个东西,发现竟然是一只马桶。 嘭! 顶上打开了,俞芷衿只听到扑簌簌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打滚着从坡道落下,她还没看得清。 嘭! 顶门又关上了。 “傅予蜃!傅予蜃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俞芷衿蹲到地上,一边摸着地面的东西,一边急喊。 没有回应,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被关起来了,像被关进了另一个空间。 地上的东西摸起来像水果的东西,有一些塑料包装的,软软的,或许都是食物。 “发生什么事了?” 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听力和其他感知都在敏锐的攀升。 俞芷衿能感觉得到大地在微微颤动,听得到如同脉搏流动一般的声音,夹杂着蜂鸣,像是幽灵万物的哀嚎。 “地震了吗?”她喃喃着,“可是为什么没有余震……” “是有人袭击傅予蜃?” “可是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啊……” “是隔音太好了吗?” “可是我听得到其他声音……” 她抱住了头。 俞芷衿承认,傅予蜃没有再让她感到恐惧。 可是此时此刻,她害怕了。 没有原因,就是人生而对威胁的感知,让她感到了恐惧。 第251章 上天再给一次的机会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靠着墙昏睡过去,直到被强烈的饥饿感唤醒。 她饿了,她终于饿了。 是她肚子里的宝宝饿了,她不想活,他们却想要生下去。 俞芷衿随手在地上摸了个什么,撕开,面包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狼吞虎咽吃下去,又抓到了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半。 然后,她又往旁边一靠,昏睡了过去。 …… 顶门一直没有开过。 俞芷衿睡了吃,吃了睡。 狭小的地下室缺氧,她人很昏沉,她按照自己饥饿的时间来判断过去了多久。 但这也说不准,恐惧和寂寞也会激发食欲。 傅予蜃扔下来的东西足够多,多到她觉得怎么都吃不完。 不知道从时候时候,大地的蜂鸣和颤抖也不见了,又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俞芷衿以为前世被囚禁在地下室已经足够逼疯人了。 现在她才知道那也算是优待。 有个人出现在你眼前折磨你,竟会也算是种优待。 但食物毕竟也是会吃光的。 最先没有的是固体,然后是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翻遍地面,也再找不到一点食物。 俞芷衿一遍一遍地检查,一遍一遍地翻找,几乎要变成刻板印象。 她绝望了。 手指触到马桶,水箱里还有水,她还可以活下去…… 但是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马桶停水了。 她爬上坡道,用手去敲击顶门。 “傅予蜃!傅予蜃!” 从一开始正常的喊叫到越来越大声,到声嘶力竭。 “你听得到吗?你是死了吗?你在干什么!你故意的是不是?” “傅予蜃!你说过会让我见孩子的!” “傅予蜃……你说过我吃东西就让我见孩子的!” 她也不直到自己在说什么。 耗尽所有力气从坡道上滑下去,她觉得手指湿漉漉的,摸了摸黏黏的,放到鼻尖,是血的气味。 她把手指关节都敲到了血肉模糊。 意识再度开始模糊,但这一次不是因为饱腹或者缺氧,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思维开始飘荡。 这辈子,居然会死得这么窝囊。 但是死了好,死了就可以看到光了,死了也不会再为这幅躯体操劳。 她所有的执念,所有的心愿,都变得不再重要。 …… 俞芷衿再度醒来的时候,听到耳边有惊喜的声音。 “芷衿!芷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医生昨天就说你脱离危险了,但是你一直不醒,吓死妈妈了……” 俞芷衿倏然睁开眼。 妈妈! 这是顾汣芸的声音。 她几乎是从床上翻坐了起来。 “芷衿,你慢点,你别激动,没事了,你已经没事了……”顾汣芸抓着她的手臂,眼里还含着泪。 “妈,你怎么在这里?我……我在哪里?我……” 她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小腹。 “现在是什么时候?过去多久了,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你别慌,慢慢来慢慢来,”顾汣芸宽慰着她,“孩子还在的,现在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医生说你在核辐射区呆过,必须在医院再呆一段时间,要密切注意胎儿。” 核辐射区…… 俞芷衿张了张嘴。 被关在地下室的日子,像梦一样悠长和不真实。 但她看得出来,顾汣芸甚至不太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也真是的,妈妈和外公早就在那边等你了,你也应该快点过来啊,”顾汣芸埋怨,“跑去M国,那么小的地方,遇到核电站爆炸泄漏,幸好你会躲……熬到救援。” “我躲了多久……”俞芷衿喃喃地问,瞥眼便看到了旁边自己的手机。 是之前被傅予蜃收走过的手机,现在又原封不动地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拿起手机一看日期。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吓死妈妈了。”顾汣芸泪目。 所以其实那么难以煎熬的日子,竟然只有短短的七天。 “洛洛……呢。”俞芷衿问。 她对这件事没有怎么报希望,但也不能不问。 “芽芽他们都很好,在你外公那边,他年纪大了,也不适合跑来跑去,就让他在家带孩子。” 俞芷衿注意到,她说的是“他们”。 “他们?” 顾汣芸怔了一下,“是啊,还有洛洛,不是你让人去把他接过来的吗?” 俞芷衿知道,她和顾汣芸之间一定有信息差,可是顾汣芸的反问,倒是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问。 这些日子,她总是会自主策划很多事,顾汣芸已经养成了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打听的习惯。 所以,洛洛被送过来,她甚至以为是俞芷衿的安排。 有个男人的名字在俞芷衿的喉咙里堵了堵,最终还是悄然消弭。 有些事,不打听,就可以当它没有发生过。 既然不来,她也不必追了。 这或许是上天再给她的一次机会,也未尝不可能…… …… 第252章 有些事,他会全部带走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春去秋来,凛冬将至。 霍家度假山庄前的树叶开始凋零。 佣人把前庭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是傅予蜃要求的。 他讨厌踩到树叶碎掉的声音,因为这会让他有一些不好的联想。 此刻他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看着风在前方褐色的树枝上游荡…… “孩子都生下来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有个略显华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傅予蜃没有回头,只冷冷地回道:“上个月的事了吧。” “咳,”隼夜尴尬地咳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恰巧有片叶子落下,他一脚踩上。 嘎吱一声,令傅予蜃的眉头皱了一下。 但他忍住了。 “因为不确定孩子是否健康,所有没有及时来给你汇报,不过……看起来你什么都知道?” 隼夜拖了一张凳子,坐了下去。 傅予蜃直视着前方,没有回话。 隼夜却盯着他的脸:“孩子都很好,没有被先前的辐射影响,芽芽的治疗方案也确定了,洛洛也很好。” “这些我都不想听。”傅予蜃冷冷地打断了他。 隼夜顿了顿:“她也很好。” 没有了。 这个男人内心恶劣,直到他想听什么,就绝不肯多说一句。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看她?” 他戏谑般的问。 一阵沉默。 隼夜突然倾身,凑近了傅予蜃:“我这里有她很多近照,还有很多视频,都是她和孩子家人的日常,是你派人也拍不到的一些画面,要不要看一看。” 傅予蜃终于是看了他一眼。 “你要什么。” 隼夜不是好人,他会干这些事,有条件。 隼夜戏谑的脸,瞬间变得严肃了。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当初那些兄弟,是不是你杀的?”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个问题,但傅予蜃的眼神还是愈发冰冷,他缓慢转过头,盯着远处的枯树枝。 重新一言不发。 隼夜目光深沉:“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可以替你把她接回来,没有我的支持,她根本不可能再离开你。” “我说什么,你就信?” “我信。” 傅予蜃看向隼夜,他嘴角有个恶劣的弧度:“那我不说。” 隼夜:“……” 他知道,傅予蜃说不说,那就是不会说。 但有口气他实在咽不下,他咬牙,甚至想去提傅予蜃的衣领:“你是要带去棺材里吗?” 四目对视,他只看到傅予蜃幽深的黑瞳里,是无尽的荒漠。 这口气,随着这种无边际的荒凉感,最终还是散去了。 “希望我下次过来,你能想通一点。”他站了起来,“我会有更多她的消息会告诉你,对了,你知道她的邻居是谁吗?” 傅予蜃没有抬眼,他似乎疲倦了,也没有应声。 “没意思。”临走前,隼夜扔下这三个字。 …… 院子空旷起来之后,气温更低了。 佣人端了一个深桶火炉出来,里面烤着一块块钢碳。 傅予蜃从椅子下面抽出了一叠信,他手悬在火炉上方,似有不舍,但最终还是松了手。 信纸落下去,瞬间被火舌舔舐。 “大少爷,二少爷的车停在外面,说想见你一面。”管家步履极轻的走了过来。 “不见。”傅予蜃只有两个字。 管家欲言又止。 “大少爷,二少爷说他有少夫人的消息。” …… 傅澈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傅予蜃正用一根铁棍扒着炉子,火星飞扬。 “所以,只有说芷衿的事情,你才会见我一面。” 傅澈和一年前差别很大了,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身量也不再是孱弱纤细,有了一些男性力量的骨相。 “爸爸已经把核心业务都交给我了。”他弯腰,脸上是炫耀的神色,“大哥,你说你和我争那么久,有什么意义呢?” 傅予蜃手里的棍子一停,却搅翻一块钢碳,火舌蹿上了傅澈大衣的垂角。 傅澈连忙后退。 “都是废话的话,你可以走了。” 傅澈从衣服里取出了一叠东西。 “我会过来,当然是拿到了有价值的东西。” 他把手里的东西摊开,是一系列的身体检查报告。 傅予蜃接过来,没怎么看,直接扔到了火炉子里。 “这东西,爸爸手里也有了一份,大哥,”傅澈觉得人生从来像今天这样爽快过,“你活不了多久的事,全家族都知道了,奶奶她很伤心,你不去看看她吗?” “所以,你说的有关于俞芷衿的消息,都是骗人的鬼话?” 傅予蜃讥讽,“傅澈,她从前也算真心待过你,你对她却只有利用。” 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是这样。 怂恿她去对抗他,出了事只会跑得远远的。 现如今还用她的假消息来骗取见他的机会。 “人渣。”傅予蜃轻吐这两个字。 傅澈受不了这两个字的刺激。 他陡然拔高声音:“我当然有俞芷衿的消息!你知不知道她临死前是躺在我的怀里,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说她人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她后悔没有选择我,才会让自己受到那样的惩罚!” 如果不是知道俞芷衿还活着,傅予蜃可能真的要怀疑傅澈的鬼话。 前世,有多少人在他面前说过这种鬼话。 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如果不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恐怕还会任由自己被欺骗。 被欺骗,让他觉得不会存在背叛。 他不敢去相信,相信一个人会毫无保留地爱他接纳他。 那就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好了。 只要他不接纳,只要他去践踏,只要不去付出,只要不曾拥有,就不会有失去和害怕。 可是他最终还是错了。 俞芷衿说他想当然,他承认。 他有他的固执和不可逆改,可是当他愿意妥协的时候,机会已经不再。 “她对你说了什么,我不在乎。”傅予蜃看傅澈的眼神,像看一条可怜虫,“可是你妈妈临终前对我说了什么,你一定很在乎。” 傅澈瞳孔一缩。 “傅家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她真正是怎么死的?她到底是不是我杀死的?她临死前,有没有提到过你?” “你……”傅澈呼吸急促,“你告诉我!” 他抓住了傅予蜃的衣领。 第253章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你告诉我,”傅澈声音发抖,“你告诉我,我可以把现在手里的东西让一部分给你。” 傅予蜃眼神凉薄:“你都知道我是要死的人了,我拿那些有什么用?” “你、我还有俞芷衿临死时的照片,我手里有她的一缕头发,你告诉我,我给你!” 傅予蜃轻蔑:“所以口口声声喜欢她,都是假的,她唯一的遗物都可以拿来交换。” “你告诉我!”傅澈指节泛白,“他们都说是你杀的她,是不是真的?” 傅家对外公布是他妈妈自己失足跌下楼,可是傅家到处都传着是傅予蜃杀死她的传闻。 那时候傅予蜃刚被认回去。 与之而来的是傅澈的失宠和背井离乡。 他因此永远也不会原谅傅予蜃这个掠夺者。 而后让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俞芷衿和傅予蜃的婚姻,以及她对自己的背叛。 她承认她是爱着傅予蜃的,她临死前并没有对他说过后悔的话,她甚至告诉过她,傅予蜃是她救的。 如果傅予蜃杀了他的妈妈,那俞芷衿也是间接的凶手。 人死不能复生,傅澈如今只想要一个真相。 可是傅予蜃注定不会让他如愿。 “你手里的遗物,我不稀罕,你想要的真相,永远也要不到。” “傅予蜃!” 傅澈狂怒,抡起拳头有朝他砸过去。 但手在半空中被接住,傅予蜃反手一拧,傅澈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脸色变得惨白。 傅予蜃把他一推,他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滚出去。” 傅予蜃冷声。 他的地盘,还轮不到他来撒野。 傅澈还想纠缠,他知道今天出去,傅予蜃不会再见他。 可是手腕上的痛,延伸到整条手臂,他疼得汗珠直落,疼得无法原地站立。 再不甘心只能离开。 他刚刚一走,崇明就立即过来了。 “听到了?”傅予蜃问,“去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不管傅澈到底有没有俞芷衿的“影像”和“头发”,都不可能再留存在他手里。 …… 空荡荡的院子里最终只剩下傅予蜃一个人。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是缓缓地,朝地面跪了下去。 他圈住了身子,控制着因为疼痛而导致的颤抖。 也控制着,早已经溢到口腔里的鲜血。 炉子里火星在视线里模糊。 一年前,核电站泄露,他把俞芷衿一个人塞进狭小的地下室,就已经有了承受这种后果的觉悟。 只是他没有想过…… 竟然会这么痛。 俞芷衿控诉过他,嘲讽过他,可是她没有说过,癌症竟然有这么痛啊…… 在曾经那些被囚禁被羞辱的日子里,她孤立无援之时,该有多苦。 或许是老天也觉得他不配,这一世,依然是用残酷的事实告诉他——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曾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女人。 但是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 …… 雪山下的小镇。 因为有山麓抵挡寒风以及暖流,山下是四季如春的季节。 俞芷衿在门框外,挂上了芽芽和洛洛一起新做一串的手工风铃。 笃笃,轻轻的敲门声从院子外传来。 俞芷衿抬眼,就看到隼夜正将手从榉木的栏杆上放下来。 他另一只手,提了满满的盒子。 “听说芽芽下周要做手术了,准备得怎么样?”他一边走进来,一边问俞芷衿。 “目前一切顺利,医生说手术成功率有95%,让我别担心。” 俞芷衿转身又去剪花。 顾老爷子的花卉种植成就目前很高。 城镇上许多商店都在他们家订花,她要趁早把合适的花剪下来包装,送过去。 “告诉你了,来就来,不用带礼物。”俞芷衿瞥了一眼隼夜手中的礼物,毫无疑问又是玩具。 “干爸来了!”洛洛从门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芽芽。 俞芷衿微皱眉:“谁教你们那样喊的?” 隼夜提了提手里的盒子:“礼物的威力。” 他两步上前,把礼物放下,然后一手一个孩子抱住,把他们同时抱举起来。 俞芷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去把孩子抱过来。 “好了好了,喜欢自己生去。”她是明晃晃的嫌弃。 她自忖和这人也只是点交易往来,什么时候搞得好像很熟似的? “我对生孩子不感兴趣,只对某个人的孩子感兴趣。”隼夜抱手。 “那他是你的真爱,你去找他。” 俞芷衿把礼物递给宝宝们,让他们进屋去玩,自己重新整理花卉。 隼夜看着洛洛和芽芽欢快的背影,神情却有些严肃。 “老实说,你有没有想过回他身边去。” 俞芷衿手上的动作没停,却也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 “真是冷硬心肠的女人,你就不打听一下他的近况?你连好奇心都没有吗?”他边说边观察俞芷衿的神色。 “你们俩真是奇怪,都互不想知道对方的处境似的……” 俞芷衿终于停了下来。 她平静地看着隼夜:“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结,需要靠卖我和他的消息来达到,但是很显然,你会失望的。” 隼夜一梗。 “俞芷衿,你当初能逃离他,孩子也能活下去,我也帮了不少忙吧。”他追着她,看她把花都放上车。 “只是交易而已,你也拿到了不少好处。”俞芷衿面无表情。 “那后来呢,我没再要你钱了吧?”隼夜一直追着她。 “所以你有什么目的?”俞芷衿打开车门,目光很冷,“别打这个主意了,不会让你如意的。” 她上了车,嘭的一下关了门,送花去了。 隼夜:“……” 他在原地光光站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自言自语,“就算是有目的,现在也没用了啊……”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雪山。 已经,没有用了啊…… 那个男人,最终还是把他想要知道的答案,永远藏了下去。 …… 第254章 随风飘散 -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 - 欧阳元泉 俞芷衿没好运的等到口香糖隼夜自觉离开。 相反他厚脸皮地留到了晚饭。 这一天是当地的领居日,关系好的邻居都会带着自己做的好菜,去邻居家相互拜访。 俞芷衿家的邻居太太和顾汣芸年纪相仿,恰巧也和他们同国籍。 她每次都会带着自己亲手的菜,以及和俞芷衿同龄的儿子过来,顺带蹭上一顿饭。 “你肯定是京城人吧?”顾汣芸问邻居太太,“这道菜只有我小时候我妈妈才给我做过,只有老京城才会。” 邻居太太温婉地笑了。 “可能是吧,我都不记得了。” “妈妈年轻时候这里受过伤,”笑容明媚的男人对他们比划了一下,他中文很娴熟,口音也很标准, “她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过这不影响她和我爸爸的感情。” “真希望你们母子可以再多呆一阵子,我记得你们先前说过,下周你们家先生就要接你们去海边度假了吧?”顾汣芸有些惋惜。 “我们两家人可以一起去。”年轻的男人目光有些生涩但却并不掩藏地看向俞芷衿。 “可是芽芽下周就要做手术了,家里还这么多宝宝,我离不开。妈妈和外公倒是可以跟着去玩。”俞芷衿回答。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把这个多宝宝留给你一个人。”顾汣芸当即摆手。 “那我们可以等一阵子,海滩一直都在,我去告诉爸爸,我们推迟半年去。”男人马上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顾汣芸去看俞芷衿的表情。 隼夜也在看她。 “确实不好意思。”俞芷衿淡淡地笑了笑,“你们一家人还是好好玩,我们一家人一直都住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度假。” 男人有些失落,但很快还是笑了起来。 “那就祝芽芽手术顺利,身体健康。” 饭厅的气氛再度活络起来,和乐笑语如莺。 …… “基因真是强大。”晚餐结束,隼夜看着几步一回头的邻居,由衷的感叹, “不觉得你的邻居男士,长得很像某个人吗?” 俞芷衿不语。 “他一点也不介意你有五个孩子,他好像很喜欢你。” 俞芷衿这次似乎略微思索了一下:“我没有这个需求。” 她已经不爱了,就算爱,也不会找一个如此相似的替身。 “你知道吗?他一直在找她。”隼夜没头没脑地说道,“但一直找不到,你前夫……他说他知道她在哪里,其实也并不知道。” 俞芷衿略微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话。 “你故意的?”她问,这处雪山下的居所其实是隼夜找的。 “没有,这次是缘分。”他看向俞芷衿,嘴角有淡淡地笑容,他突然伸出手,拿着一个小盒子,“今晚也有个礼物送给你。” 俞芷衿看着蓝色的丝绒戒指盒,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至于吧…… “怕什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俞芷衿接了过来,她不是那种忸怩的人,也不怕什么。 只是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首饰,只是有一张极小的,四周都被烧焦的纸片。 她拿起这张还没有手指大的纸片,放在手里,看着上面的字。 被熏黄的纸面,只有一个字:芷…… 她认得这个笔迹,是傅予蜃的。 俞芷衿抬头,不知所以地看着隼夜。 但随即,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审视,又有一丝悲怆,又有些许怜悯…… 她捏紧了手心,随即把纸片放了回去,还给隼夜。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不要吗,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了。”隼夜依然注视着她。 “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拿走吧……”俞芷衿语气很淡。 隼夜还想说什么。 她却抬起了头:“已经很晚了,洛洛的干爸爸,是不是也该告别了呢?” 隼夜,笑了。 相识这几年,他已经了解了这个女人。 她是他见过心性最坚韧的人之一,她是一块瑰宝,她只属于她自己,懂得如何爱自己,如何为自己而活。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被一段逝去的情感所束缚。 “你也很惨了,追不回来的感情,大抵都是如此的。”他望着夜空,喃喃地说道。 有些话,他本来想在今晚上告诉俞芷衿,但最终还是留在了心里。 比如,他想告诉俞芷衿,那个曾经让她避之不及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又比如,这张烧焦的小纸片,是他在尽是一片灰烬的炉子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再比如说,隔壁的太太,其实是曾经的傅夫人。 他那个喜欢俞芷衿的儿子,是傅予蜃同母异父的弟弟。 当年傅夫人忍受不了丈夫的控制和监视,带着年幼的傅予蜃离开,她先去安排落脚的地方,把傅予蜃藏在绮梦花园的地下室。 但是她再也没有回来…… 傅予蜃在地下室等了很久,等到物资全部耗尽,也没有出来。 他记得妈妈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己出来,除非等她来接他。 傅志钦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快要饿死。 但等待他的并不是父亲的怜悯。 傅志钦把妻子离去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他们仅有的儿子身上。 他虐待傅予蜃,想让他开口告诉他,他妈妈去了哪里,他还把所有虐待他的时刻拍下来。 让手下带着去找傅夫人,如果她不肯回来,就让她看看她儿子如今的状况。 但是傅予蜃一次也没有告诉过他母亲的下落。 一年多以后,他找到了逃走的机会。 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最终找到了母亲躲藏的地方,然而当他张口叫妈妈的时候,周围发生了爆炸袭击。 傅予蜃被碎片击伤,他看着母亲朝他的方向奔过来,神情焦急。 然而最终,她抱起了一个婴儿车里刚出生的孩子,不停的叫着“宝宝”…… 那一刻,他知道,他被抛弃了。 …… 今生再度找到俞芷衿的时候,傅予蜃想过要告诉俞芷衿这段经历。 他想过要告诉他为什么他不愿意信任别人,为什么他会如此恐惧背叛。 因为他害怕,害怕他所珍视的宝物离他而去。 十几年的流浪和混迹灰色世界,被污蔑被追杀,兄弟反目,背负骂名……他早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虚伪与堕落。 他不相信他的女人会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他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她,又在对的时间里与她相逢不相识。 下葬后的一周,他最后留过的庄园被彻底清理了。 连同那一炉的灰,也随着风而散……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