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之亡魂鸟 北汉三十五年冬,长乐宫。 亭廊外,成群的乌鸦留下几声嘶哑的叫声后便消失在天际。 宋烨身披金丝祥龙玄色斗篷立在风雪里,一动不动望着远处。 自他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已有半月,而且还好命的穿成了太子……从起初的难以置信到如今的既来之则安之……说无可奈何是不是更恰当些。 宋烨长叹一口气,众所周知,北汉太子年幼时得了一场怪病,此后便失了声音,也就是说他是个……哑巴。震惊之余他也曾试图开口说话,但这嗓子却不受他控制般,连个咿咿呀呀也发不出。 就连这点消息也是宋烨从那些宫女太监那听来的。他有好多疑惑,但又不能开口问,瞎比划旁人又看不懂,虽自幼习得一手好字,但却懒得写……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拿着古书瞎看一通,或者像现这般看着远处发呆。 天气太冷,他那似握似张的手已冻得通红早已没了知觉…… “殿下……上次您落水感染风寒还未痊愈,现下身子虚的紧,这天寒地冻的您要是再病了,奴才就算有十条命也担当不起啊……啊……阿嚏。” 宋烨听到声响,低头看了看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太监,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这才欠了身子在雪地上写了几个字:你且先回…… 太监立马把额头磕在雪地上,声音呜咽道,“殿下,奴才求您了,您都在这站了一个时辰了,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定会治奴才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太监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大胆奴才!竟敢拿皇后要挟我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要不要回房,何时回房岂是你等下贱奴才能左右的!” 宋烨闻声转过身,只见一男子一袭绿沈长袍,手执一把不合时宜的纸扇,直奔他而来。 “微臣叩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烨刚想做一个平身的手势,那人却径自起身。先是拿扇子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随之两眼立马冒出两行热泪,“殿下……我适才回京就听说您掉进护城河里,脑袋还有些不灵光了……现在看到您无恙,我也就安心了。” 宋烨目光在那一袭绿沈长袍上打量着,这人既没穿官服也没有能衬他身份的物件,他……是谁? 来人见宋烨对他爱搭不理,便一脸委屈且情绪拿捏的恰到好处,眼泪将出未出,乍一看让人心生怜悯。 “太子莫非连我也不记得了……” 宋烨依旧冷着脸,淡漠的摇了摇头。 “也罢……太子这会病着我也不计较太多”男子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在下姓司徒,单名一个卿,字凌风。自幼跟随太子,现下……现下无品无官。” 原来是个陪读……刚刚还这么嚣张,我当多大官职。宋烨心里冷笑一声,然后径直朝寝宫走去,留下身后两人一脸错愕。 司徒卿待宋烨进屋,立马抓过太监的肩膀说:“福贵,太子今儿个……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搁在平日他不是应该跟我比划上一通?然后再跟我把酒言欢吗?” 福贵做了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声道:“打太子殿下醒来后,就对奴才们疏远了许多,就连性子了也沉了,问什么也不答,仿若我们都是空气般,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敢细问。” “原来如此。”司徒卿点了点头。 屋内,宋烨正画着早上没完成的画。 “太子这是画的什么?”没等宋烨反应过来,画已经落在司徒卿手里。“还是个美人……”司徒卿先是眉头微皱一脸狐疑,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宋烨:“太子殿下怎么会知当今丞相之女的样貌?苏姑娘可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一直养在深闺……要不是那日我随家父拜访丞相府偶遇,估摸这辈子也定然不会有机会见到。” 丞相之女?苏姑娘?宋烨明明画的是现代他一直喜欢的人,只是换了一身古装而已,难道说……宋烨心猛地一跳。 司徒卿见太子眼底闪过光波,心下也便有了几分猜想,他放下画卷语气有些遗憾的说:“要不是半月前太子被那些奸人所害落水,不然苏姑娘早已是太子妃了。 大婚?和谁?难道是他口中的丞相之女?宋烨只知道这太子失足落入护城河内,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阴谋? “太子……太子殿下?”司徒卿见宋烨又开始发呆,长叹一口气,“我说太子殿下,现下你还有功夫发呆?您落水一事明摆着是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人所为,所以还请您多多思量,步步为营。虽有皇后保着您,但凡事都得留条后路……四皇子倾向男色,荒淫无度,但保不齐这就是他们的障眼法;五皇子生母懿贵妃隶属彪悍草原牧游一族,朝里朝外都有他的党羽实力不可小觑……十三皇子虽平日与你较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 宋烨听司徒卿唠叨了大半个时辰,头疼的难以忍受,身子也乏了,于是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身边的太监扶着宋烨,对着司徒卿说:“今个儿就请大人回吧,太子现下身子不适。” 宋烨等那话痨和太监都下去后,躺在床上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夜里,嗓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热难耐。他起身走到案几前喝了杯水,又拿起旁边的画,想着司徒卿的话。那白日里淡漠的眼神竟然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你也穿越来了吗?是你吗?” 一个陌生却勾人魂魄的声音钻进宋烨耳朵里。他先是一惊然后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怎么可能……咳咳。”也许是先前失语多年,刚刚说的这些话都略显沙哑…… 宋烨不敢相信的又反复的说几句话,他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这废弃多年的嗓子又可以发出声音来,方才嗓子的痒热仿佛也消了几分。 难道像武侠里那样,这太子落水然后身子被寒水侵蚀心脉,反而打通了周身筋脉不成? 许久后,宋烨那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甚至他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渐渐的开始奔涌起来,“魂穿?哑太子?丞相之女?有趣……” 话音刚落,屋外便一声脆响。 “谁?”宋烨随手抓起衣服披在身上,一脚便踹开了门,四周漆黑一片,只剩被寒风吹乱的宫灯忽闪不定。 啊啊啊……一阵惨叫直逼宋烨耳膜,抬头仔细一看,漆黑的屋檐上赫然立着什么,宋烨松一口气:还好是只乌鸦,要不然…… 宋烨回屋收好画卷,脱掉外衣,披着睡袍散着及腰长发,手执一盏孤灯,慢慢走到镜子前,镜中人,身材削瘦,肤如白瓷细滑,光影流连;眉目含情,剑眉飞鬓,唇红齿白;笑时媚人心骨,怒时冷人心髓…… 宋烨又是一阵感慨,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之人,怪不得古人偏爱男风……只可惜是个男子。宋烨走到窗棂前,看着窗外陌生的灯火,心底悄悄窜起一个念头:那个时代的种种已和他无关,如今这太子的身份才是他所能掌控的。即刻起,他便是北汉太子,冥渊! 第2章 深宫暗影 一个月后。 冥渊正睡的迷糊,梦外恍惚听到一阵吵闹声…… “哎哟我说司徒公子,您这也太忒早了吧,太子还没起呢,要不您等早膳后再来?” 只见来人一把推开福贵擅自往太子寝殿走去,“还早?太阳都晒屁股了!大臣们早已在午门等候多时!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如此懒惰……成何体统!” 宋烨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搁北京时间……也就是早上四左右点的样子。古人这都有病吗,起这么早…… 司徒卿刚迈进屋子,就见太子坐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 司徒卿跪在床下,“太子……我从家父那听说,昨个儿礼部尚书那一帮老头又上了奏折弹劾太子。只是……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冥渊伸了个懒腰,点点头。 司徒卿随即道:“古往今来,从未有哑巴做帝王一说,……若是在战场上又如何发号施令,冲阵杀敌,气势不能压敌人,众将不服从,试问北汉太子冥渊又如何君临天下!成为一方霸主!故而他们上奏请求废太子,重立储君!” 话说到这,福贵仿佛习惯着场面似的,拿着叠好的衣服走过来:“太子……奴才替您更衣”。 冥渊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陷入了这帝王之争!起身穿好衣服,走到书桌前,福贵点了灯,冥渊借着灯光写了一行字:“既来之……则安之。” 司徒卿站在一边,本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尖锐刺耳又趾高气昂的声音:“圣旨到……” 顷刻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面色却红润的太监满面脸笑容飘进来,然后阴森森的盯着冥渊:“太子殿下……跪接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冥渊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观之已久,甚慰朕心,而今已至冲龄。我朝丞相之女苏氏贤良淑德,秀外惠中,行端仪雅,礼教克娴,钟灵毓秀有咏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故而,朕下旨钦定为太子妃,三月后大婚.,钦此……” 太监兰花指一开,把圣旨递给冥渊,“恭喜太子殿下即将大婚,老奴还要筹备太子婚礼就先行告退。。” 司徒卿代话,“有劳赵公公……” 冥渊一直盯着镶金丝边的圣旨,毛笔字苍劲有力,玉玺印章大气磅礴,俨然一派皇家气象。 这就是……圣旨?果然高大上! “四皇子,五皇子,十三皇子求见……”宫外太监传报。 司徒卿一拍桌子:“这些势利眼,昨个儿还在大殿之上还跟着那帮老不死的添油加醋,这赵公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立马就跟来了!福贵!你去告儿他们……咱们太子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不宜见客!” 福贵撇撇嘴,哼,到底是谁一天到晚缠着我家太子,还好意思说别人! “哎哟哟……我说司徒兄弟,您严重了,不是我们不来是皇后娘娘下了御旨,太子养病期间不准任何人来叨扰,现下太子痊愈又要大婚,于情于理我们都得来道贺啊”四太子冥澈一脸笑意走进来,“今儿得知太子哥哥大婚,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前几年机缘巧合得到的东海夜明珠,世间统共有那么两颗,还望太子不要嫌弃的好。” 随之五皇子冥寅带着侍者大盒小盒的也跟进来,“唉……我的太子哥哥,你平日里也太宠着司徒卿了,不过就是你小时候陪你读书的书童罢了,你看现在竟敢对我们这些皇子发号施令,没个分寸!” 司徒卿立马赶在冥渊前面立马欠身道:“五皇子教训的是……” “这还差不多,这是一对墨玉,一对八宝瓶,虽比不得四哥的稀罕,但也是我宫里最值钱的玩意了。” 冥渊看着那如意,那夜明珠,心都在颤抖,要知道他老本行可是珠宝设计师,平日里也爱收藏古董。虽这太子府金贵的要命,但他却没发现一件心仪的物件,听福贵说,这太子特别节俭,把值钱的东西都捐国库了…… 冥渊满意的点点头,示意福贵把东西收下。 “那让唯弟怎么办?看哥哥们不是稀世珍宝就是古玉宝器。不过……弟弟知道太子府啥也不缺,金贵的东西我就不再送了,这是早上刚让御膳房做的桂花蜜,茯苓膏,记得小时候三哥最爱吃。还有上次我去江南带了些香料回来,保准能讨得未来的太子妃的欢喜。”十三皇子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递给冥渊一块。 冥渊最讨厌吃的就是甜食,但又不能薄了他的面子,只好接过咬了一小口,点头表示赞赏。 吃完糕点,收好礼物,几个大男人共处一室,做东的太子一直坐在那喝茶也不参与那几个皇子的谈话。四皇子冥澈喝着茶水,这会忍不住道:“自古长幼有序,三哥生来就含着太子的头衔,实在是让弟弟们羡慕不已啊,只盼来日太子登基不要对弟弟们刀剑相向的好。” 五皇子冥寅看一眼毫无表情的冥渊,接过话说:“四哥多虑了,父皇身强体壮,登基之事……变数还多。况且朝堂大臣们弹劾太子的奏折一打一打的。” 司徒卿在一边听不下去了,这兄弟俩一搭一唱明摆就是来给太子难堪的,“五皇子想必也知道,皇上赐婚于太子的意思。” “哈哈……那到也是,不过太子这哑病治好了倒还好……要是治不好,那可就不好说了”四皇子挑衅的看向太子。 冥渊有些不明白,这太子身份何等尊贵,这兄弟几个怎敢如此放肆? 十三皇子看着这情形,立马插话讲了几了讲笑话,方才的低气压瞬间活泼起来,屋子的人都笑了就连福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唯独冥渊没有……要说冥渊也不是故意不笑,只是他从那些文绉绉的语句里找不出笑点,等满屋子的人都笑了他才开始回味方才讲了什么…… 待皇子们走后,司徒卿在一边愤愤不平:“都怪太子素日太过和气,没立下威信,今日才让那几个皇子仗着太子不能言语,便随意羞辱太子。” 冥渊伏在案桌上写写画画也不搭理他。 * 从早上到傍晚,这北汉上到皇家贵族下到文武百官来送礼的络绎不绝,冥渊今天算是见全了。虽一整天也没干什么,但就坐在那也让他的身子有些受不住,于是早早的休息了。 深夜,冥渊感觉屋外一阵喧腾。 “福……”冥渊嘴唇刚打开,就立马从嘴里冒出那陌生却又勾魂的声音,像是在提醒他不可说,他是北汉哑太子…… 这宫廷之中所有的建筑都是木质结构而且年岁都有些长,屋内多少会沾染些腐朽的气息,再加上古人爱焚香,那浓重的气味让冥渊胸口有些憋闷。 冥渊起床,见福贵靠在柱子睡着了,便自己披上衣服,走到窗台把窗子打开。一阵阴冷的湿气瞬间沿着衣服缝隙钻进他的身体里。 原来是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这万籁俱静的深宫之中听起来深刻的有些阴森。 冥渊在寝殿在三楼,地势又高,从这望去能看到长乐宫的一小部分。 窗外一片漆黑,就连燃起宫灯的地方视线也是模糊不清。 一阵寒风夹着冰冷的雨水打进来,冥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本想关窗折回去就寝,不经意间却瞥见宫墙旁……仿佛像是立着一人影?谁半夜会在那中地方?难道是当值的宫女太监?……不对,那个身影很高,甚至比他都要高大……会是谁呢?等冥渊走近一些再想仔细看时,方才的人影却不见了…… “殿下……您怎么起来了,这雨天湿气重,您又累了一天,还是回床休息吧”福贵打着哈欠,带着浓浓的鼻音说。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冥渊望着那处只有忽闪不定的宫灯和来回摇摆的树影竟有些发呆。 难道是看错了吗?也许是看错了…… 翌日,雨已停歇。 冥渊裹着披风,立在殿外,看着湿漉漉的地面上赫然躺着几朵花,也许是雨水浸泡的太久外加气温极低,花色有些残败。 在一旁的福贵蹲下身子捡起一朵,一脸狐疑道:“这夏天还未到,合欢花怎么就开了呢?……再说这合欢花已早被列入宫廷禁花……莫说咱们永乐宫,就算是整个北汉皇宫也不会有一朵。”说着福贵急匆匆的把剩余的花朵收了起来,嘴里还年叨叨“这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禁花?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不过……这花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太子宫? 这时冥渊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晚立在这的身影…… 难道…… “太子……刚刚尚衣监的人把大婚那天您要穿的礼服送来了,奴才带您去瞧瞧,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差遣他们去做。”福贵擦了擦手上的雨水继续说:“您要不要去给皇上还有皇后娘娘请安?” 冥渊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方才的地方。 也是……自他醒来后,除了皇后隔三差五的往他这跑,……他还真没主动去看望过这对古代的爹妈。 未央宫离着长乐宫倒也不远,也就三盏茶的功夫。 虽说这太子魂魄已然不是原来的,但这身子却还是和这皇后血脉相连,以至于每次见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后时,都会有些想亲近的感觉。 从未央宫出来,冥渊有些感触,全程虽然全是皇后一个人自顾自的在那唠叨,但他能从那言辞中感觉出来,皇后是十分心疼这个哑太子。想必她年轻时为了这太子之位付出了很多。 “哎哟外,瞧奴才这记性,方才赵公公还吩咐奴才跟着他去内务府取点东西,这会子就出来了怎么就忘得没影儿了呢!”福贵轻轻拍了他那瘦巴巴的脸颊,“太子……我这就进去派个宫女送您回去。” 冥渊摆摆手示意不用。 这里的建筑不像故宫那样对称四四方方有规律可循,大部分的宫殿随着地势忽高忽低。冥渊沿着一条路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感觉地势徒然下降,继续走又穿过几条深巷…… 嗯?好像不是回去的路……迷路了吗? 冥渊本想寻个太监或是宫女,但却不见一个人影…… 这个地方倒是奇怪的很……树木明显的比之前见过的地方要多的多。湿气也重了些,凝聚在低处的水汽一缕缕往这边飘,冥渊感觉身上徒增了些许冷意。 恍惚间,树林深处像传来一阵像是风声又像是人在吟诵。冥渊往前走了一会,一处隐蔽的宫殿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和长乐宫不同的是……这里墙壁都有些掉落,颜色也变得颓败不堪,像是废弃很久了。 冥渊轻轻推开门……一阵阴冷直冲他的脑门。然后他见一身材挺拔的男子,头戴玄青冠,玄色禅衣内一袭紫檀长袍,腰佩一块兽形血玉。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男子正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周围的飞鸟被惊的四下散去。 好身手,好强的气场,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仿佛察觉到什么,立马转身眼神还没落到冥渊身上,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剑抵着他的心窝…… 冥渊屏住呼吸,他知道他若再动一分,那剑峰就会刺入他的心口。冥渊对上那墨色眸子……里面杀气四起,他像是被一潭咒水样吸着难以移动。脖子上分明感受到一股灼热的力量束缚着他,喘息一下都感觉痛苦万分…… (注:圣旨内容是度娘粗来嗒) 第3章 新魂旧囊 待男子看清冥渊时,方才的杀气和咒怨瞬间化为虚无,烟波浩渺的眸子里再也找不到任何情绪……随之手也松开,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男子转身背对冥渊,收起利剑。 收手了,那就是认识我……不对,若认识我,为何不对我行礼,甚至连个称呼也没有? 出乎男子意料的是,冥渊径自走进屋内,回来时手里多了纸和笔…… 冥渊把纸张铺在石桌上,写完后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递给男子。 迷路……永乐宫如何走? 男子脸上依旧一片冰冷,淡淡的扫了一眼后道,“出了这宫殿,沿着路一直往地势高地方走,走到有人的地方,自然有人带你回去。” 冥渊提笔:“多谢……”笔尖顿了片刻又写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抬头盯着冥渊,眼神快速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神情,俩人安静对峙一会,男子才缓缓道:“夜……千殇” 声音到是特别,像陈年的酒浑厚又有力度,话落余音却还在耳边萦绕。难道古人声音都这么好听? 夜千觞?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果然好名字!几曾着眼看侯王?如此胸襟与气魄想必此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冥渊方才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容貌,这会近距离看……还真是养眼,英俊这些词已经不配来形容了…… 气宇轩昂里却透露着一丝他说不出来的东西……他这太子之貌已经是世上少有,没想到眼前这人都让他有些看痴了……不知为何,虽然这夜千觞方才对他刀剑相向,但他却没有一丝恐惧…… “你该走了……” “不知日后我可否来找你?” “找我?”夜千殇抚摸着他的利剑,“作甚……” “教我舞……”笔尖停在纸上,多余的墨迹渗透了纸侵在石桌上,那‘剑’字却未写出。 找他……作甚?冥渊对自己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如此唐突的话……更不知为何就这样问了。 “送客……” 唰一声……利剑入鞘,夜千殇随之起身消失在冥渊的视线里。 呵呵……被下逐客令了吗?冥渊有些失落的走出宫殿,回头深深看一眼那紧闭的大门…… 看来,在有些时候并不是说既来之就能安之的……若是现代,交个朋友直说就好,如今他的身份是北汉太子,若是说错了话,信错了人,等待他的将会是比死亡更可怕…… 按夜千觞所说,冥渊很快便找到了回去的路,地势越高宫人就越多。没等他问路,就听见福贵大喊:“太子……太子殿下”。 福贵这会正领着身后的轿夫一股脑的往这奔,“我的好太子,您这是去哪了,可把奴才给急死了,就差禀告皇上皇后了。” 冥渊没有理会福贵,上了轿子闭上眼睛像是回味着什么。 回到长乐宫,冥渊没有用早膳,而是从卧室走到书房又从书房走到卧室,像是在找什么。 “太子殿下,您找什么吩咐奴才就是了……您”忽然冥渊眼前一亮一把推开福贵,从他身后的墙上拿下一把通体呈墨绿的宝剑。这剑柄已磨得光滑如瓷,看来这太子之前是懂剑术的,只是……这剑要怎么舞?冥渊瞎比划了两下完全没有一个成形的招式。 福贵一脸狐疑的看着冥渊在一边乱比划,忍不住道,“太子,您这之前武功可是相当了得,怎么自醒来就……就连个一招半式也不会了呢?” 福贵话落,冥渊就停了手里的动作,随手把宝剑扔给了福贵,他知道现在要尽量让自己的言行符合这太子的身份,现在不擅长的事自然……也就要就要避开。 *** 数日后,冥渊像往常一样用过早膳便在书房写写画画。这个时候福贵也总是会重复一句话:“司徒公子……您来了,太子在书房呢。” 冥渊见来人换了身竹青色长袍,腰间也多块看似廉价的玉佩,提着两壶酒笑盈盈走来:“太子,前几日南城外新开了一家酒坊,我顺道讨了些桂花酿”司徒卿把酒壶搁在案几上,转身对福贵:“去取些酒杯来,我要与太子一同畅饮” 冥渊放下笔,盯着这整日缠着他的司徒卿瞧了一会。这太子与这这他关系得好到何种程度,才允许这人自由出长乐宫,甚至言语间多亲昵。 司徒卿斟满酒递给冥渊:“太子尝尝……虽比不上宫廷贡酒,但这几十年桂花酿在寻常百姓家也算的上珍品了” 冥渊接过酒杯,鼻息间顷刻飘来一股清雅的香气。抿一小口,此酒比一般的酒水要粘稠一些,唇舌间绵延微涩之味,而后却是无尽甘甜。品着品着酒杯便见底,这古人酿的酒水果然有另一番滋味。 “民间相传将桂花酿涂在爱的胸膛上,那么,就可以在转世轮回中,相守上三生三世……等太子大婚我再给您送几坛,您把这桂花酿涂在……涂在……”司徒卿自知话语没了分寸立马扯开话题,“太子整日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写些什么?”随手拿起冥渊身前的纸签念:“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太子本就是候王又何须着眼看呢?” 冥渊扯回纸签端着酒杯看了一会,提笔写道:“你可知这北汉皇宫内地势最低且最阴寒的宫殿叫什么,如何去?” 司徒卿放下酒杯,思忖了一会道:“北汉皇宫如此之大,臣本无品无官又怎会知那种隐蔽的地方呢?莫非太子说的可是冷宫?” 冷宫?古代囚禁嫔妃的地方吗?那地方确实冷…… “司徒公子您这是酒喝多了吗,冷宫早在多少年前就被拆毁重建成宫女们休憩的地方,再说咱北汉皇宫最低处明明就是……” 司徒卿抢过福贵的话说,“大胆!福贵……这宫闱禁事岂是你一个小小太监能说的!你想让皇后剥了你的皮扔到乱葬岗吗?嗯?” 福贵看着司徒卿平日温文尔雅的司徒卿忽然间脸色大变,又看了看冥渊,这才仿佛想起了什么,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方才……方才是奴才记错了。” 司徒卿神情紧张的瞧了冥渊一眼,“太子……忽然记起家父找我还有事,臣先告退……”没等冥渊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果然……那里非比寻常吗?冥渊重新把窝成一团的纸签打开,提笔又在诗句的旁边写上:夜千觞…… *** 一更刚过,从很远的地方便传来宵禁的鼓声。原本就不闹腾的宫殿,瞬间变得悄无声息,只剩下案几上燃起烛火发出的嘶嘶声。 战乱年代,宵禁时刻已过,全城封锁,不准任何人出入。虽说皇宫内会安全一些,但为防止皇子私下结党营私,故非执特殊令牌者不得擅自出入。 冥渊看案几上摞着已有一掌后的纸签,已经这么晚了吗? 起身时不小心蹭到了酒壶,那大半壶桂花酿顷刻间碎在地上,一直流到冥渊的脚下,沾湿了那及地的长袍。酒香味也瞬间侵占冥渊的嗅觉…… 他应该喜欢喝酒吧? 福贵听到声响立马跑进来,见地上流了一地的酒,立马收拾好,“太子之前是不饮酒的,都怪那个司徒卿老是带酒给太子。”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冥渊觉的福贵人老实本分,可以为他所用。他迅速写一张纸签:带我去白日说的那个地方…… “太子……您……您说什么呢,奴才看不懂。”福贵面露惧色。 “若不带我去,此后你便不要再跟着我。 噗通一声,福贵跪在地上,“太子……奴才打小就跟着您,您要是不要奴才,奴才……奴才……奴才呜呜呜。” 冥渊见福贵哭的伤心,便自己出了书房。 “太子……太子你等等我……” 冥渊此刻跟着福贵顺着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快速前行。一路地势急剧下降,福贵看着四周阴森森的心里便害怕起来,他颤着嗓子道:“太子……要不咱回去吧,要是被皇后知道了”还没等他说完,一座废旧的宫殿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福贵瞪大眼睛,跟在冥渊身后“莫非这就是……” 冥渊递给福贵纸条:“你先回去,免得旁人生疑。半个时辰后我便回。”然后接过福贵手里的宫灯。 冥渊走到宫殿前,回头望福贵已经回去。抬手敲门,却又放下:这……会不会太唐突?见了千觞该说些什么? 四下黑漆漆,寒风吹着树枝而过,偶尔几只乌鸦惨叫一声忽的飞过去。 冥渊抬头借着月光看那被蜘蛛网覆盖的牌匾:这宫里怎么也没见着个太监宫女什么的……连一盏宫灯也没有? 他到底是什么人?被罢黜的皇子吗?不对……他回去后查遍了宫廷秘史,所有的皇子他了如指掌。 难道那人是鬼不成?若不是他自己都穿越了,搁在现代他死也不会信鬼神一说。 冥渊正想的出神,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冥渊迅速转过身,只见一黑影站在一大树下,阴影遮住了他的样貌,腰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还有那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声音也和夜千觞的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那声音没了前几日的冰冷仿佛还带着几丝温柔。 冥渊提着灯,看不清对面,他向前走了几步,那人依旧站在那。 “你……终于来了”对面人的声音低沉了些许,还透露出一股凄凉的味道。 他在和谁说话? 挑起宫灯,光落在男人的身上,冥渊立马认出来是夜千觞!和前几日所看到的不同,黑夜的他,嘴角微张,眸子里映着火光,柔情似火像是在看恋人………(ps:请用大屎轰看苏苏的表情来想象!偶漏~出戏鸟~) 白日里束起的长发,此刻散乱的披在肩膀上…… 冥渊看清对面的人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那眼神明明灭灭,仿若一夜间经历了人间千百载苦楚。 两个人就四目相对,僵持了一会,冥渊把酒壶挂在腰间,掏出准备好的纸笔,刷刷写了几行字。 “千觞,我带了拜师酒,能否教学在下剑术?”冥渊把纸签递给夜千觞,而他却没有接。 砰一声……宫灯和纸签忽然被夜千觞打在地上,落地的一瞬间那宫灯叱啦一声燃烧起来,纸签也瞬间化为灰烬…… 没等冥渊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影忽的一下立在了他的身前,冥渊抬起头对上黑夜里的那双眸子…… “渊……你终于来了。” 第4章 红尘往事 红尘旧梦 冥渊立在那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手抚上他的脸颊……那宽大的手掌落的极轻,像是捧着一个无比珍贵的东西。 手好凉……冥渊本能的往后撤,却忽然感觉腰上一紧,整个身子被带起,然后被猛的按在身后的树干上,尽管他穿着棉衣,却还是感觉从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夜千觞的脸正好被月光照着,长发随着风飘下来。此刻的夜千觞像一头yu|兽紧紧钳着他。冥渊同做为一个男人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眸子里充斥着汹涌澎湃的东西……正是男人对女才有的情和yu!冥渊有些慌神他本想挣脱,却发现那墨色眸子里浮现出痛苦的神情,随之耳边清晰的传来一声“渊……”。 他唤我……渊? 冥渊发愣之际他整个腰身被夜千觞抵在树干上,下巴随之被高高挑起。等冥渊反应过来才发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羞辱的姿势被压迫着,他迅速打掉夜千觞的手,并用胳膊肘用力向他的胸口捣去。 夜千觞吃痛,眉头微皱,眼底的情绪更加浓烈,他顺势把冥渊的手压在树干上。 冥渊被顶的动弹不得,伸手把腰间的酒壶掏出然后猛的向夜千觞头部砸去,出乎冥渊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躲避,顷刻间血腥味充斥在两人间。 冥渊见血顺着夜千觞的眼角缓缓的流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记得你以前……不喝酒。”夜千觞依旧用冥渊用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他,眼底那泛起怜惜的神色仿若一碰就会碎掉… 什么以前? 冥渊推开夜千觞却被抱的更紧,手和酒壶也被夜千觞含扯过去在嘴里。先是大口喝了几口,随之冥渊感觉身子一沉,然后鼻息间一股浓烈的酒味,接着嘴巴被狠狠的撬开,酒水连同某个温柔热东西像暴风雨一样钻进他的口腔并接近粗暴的碾压! “唔唔……夜……”冥渊大惊喉咙里也被迫发出了声音,冥渊狠狠的咬了口腔里的软绵,那酒混着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胸膛上。 啪!腾出的手一巴掌拍在那有些邪魅的脸上。 “夜千觞!咳咳……”,一个清脆却柔情百转,愤怒却勾人魂魄的声音飘荡在寒夜中。万赖具静,唯有此声…夜千觞仿若被什么击了一下样,眼底的情绪像是被彻底打开,眸子里像是有一滩墨浓且慑人心魄。 冥渊看着那眼前人像是失了理智一般,发疯的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住手!放开我!” 千钧一发之际冥渊看见一个人影迅速从房顶窜下来,随即握住夜千觞的手,“主人,主人!不可!” 只见夜千觞左掌一扫击在那人胸口上,那人便被震出几米远。 叱啦一声,那是锦缎生生被撕裂的声音,冥渊感觉肩膀上一阵凉意,他双手紧紧扯着夜千觞的双臂防止他进一步动作。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打更的鼓点,冥渊感觉夜千觞的动作忽然停了,只是死死盯着他…那额头的血迹滴滴答答落在冥渊的肩膀上… 被击倒在地的那人此刻也走了过来,附耳像是与夜千觞说着什么… 冥渊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做出防御姿势。背部隐隐作痛,手指也痛的没了知觉…这是他穿越到现在第一次意识到,没有武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冥渊低头见自己的上衣已经被撕烂,半挂在肩膀上,若不是寒冬穿的多,恐怕他这会要……… 他万万没想到夜千觞会对他做这种事,他没更想到自己会没控制住说了话。 冥渊再看向夜千觞时,夜千觞也正在看向他。只是那眼神又恢复初见时的冷漠,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方才发生的时都与他无关。 “你走吧,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他这么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当成女人不成?对别人做出这种事连句对不起也没有? 冥渊有些恼怒的看着他,“认错人?呵呵……方才你不是还喊了……喊了……渊吗。” 夜千觞捡起地上的酒壶,坐在台阶上靠在宫墙上,猛灌几口酒,“你听错了……我不知你名字,又怎么会唤你?。” 冥渊整了整衣服,想想他的话也有些道理。虽说被人那样当成女人的确不好受,但夜千觞都说认错人了,他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只是…刚才忽然出现的那人这一眨眼的功夫去哪了?冥渊四下看了看,四下除了他和夜千觞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难道是他的错觉? 就在这时冥渊感觉脖颈后一阵刺痛,随之便没了知觉。 “主人…今天你这是怎么了?”那消失的黑衣人给夜千殇搭上披风,见夜千殇额头上有伤,便随手撕下一块布料缠欲给他缠上。 夜千殇抬手挡住,看一眼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冥渊,扯下披风往冥渊身上一扔,转身对着黑衣人:“把他送回去。” “主人,您吩咐的事已办妥,就等您一声令下!” “嗯,知道了。” 嗖一声,一把圆月弯刀削过旁边的树枝直冲着冥渊而去,“既然没淹死他,就让阿奴现在杀了他……留着也是后患。” 砰一声金属的脆响,夜千觞瞬间挡在冥渊身前,徒手接住阿奴的刀刃,“该留还是该杀,我自有分寸……就算死,他也必须死在我手里。”话毕这才手指一弹,把刀连同人震到了一边。 阿奴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冥渊身边,对着夜千觞说,“阿奴明白了。”说完便一同消失在了夜色里。 夜千觞看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竟有些愣神,仿佛记忆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北汉冥王府。 那是一个刚下过雪的冬天,一个小男孩穿着单薄且破旧的衣衫躲在墙角里,手里还拉着一根线,线的那头连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有一把米,竹篓外纷纷落下几只乌鸦。 当乌鸦进入竹篓吃米时,小男孩兴奋的把线一扯,竹篓落地,乌鸦扑腾着翅膀,却飞不出去。小男孩迅速的跑过去掀开竹篓一把抓住乌鸦,拿起准备好的石头就往乌鸦的头部砸去,顿时鲜血溅满了小男孩的脸。随后那只乌鸦便被拔光了羽毛…… 就在这时,冥王府的大福晋牵着她儿子冥渊正往这走。冥渊见墙角有东西,便挣脱女人的手跑了过去,女人随同身后的侍者也跟着跑过去,“小渊……跑慢点,别摔倒了,不然又该被你爹骂了!” 冥渊不听女人的话飞快的跑到墙角,他盯着那个瘦小的背影,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谁?你在玩什么?” 角落里的小男孩慢慢的转过头,此时小男孩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嘴巴上还含着一根乌鸦的骨头,鲜血淋漓……手上沾满了带血迹的羽毛。 小男孩以为眼前这个大男孩是来跟他抢东西吃的,便飞快的把剩余的塞进嘴里。 “啊……”冥渊被那一张瘦小却满脸是血的面孔吓坏了,大叫起来,正好女人这会也赶过来。 “小渊怎么了?别怕,”女人抱起冥渊,然后指着小男孩,“来人啊,谁把这脏东西放出来的!给我往死里打!” 冥渊趴在女人怀里眼睁睁的看着小男孩被揍的鼻青脸肿,小男孩却没有哭只是拿他那黑黢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女人把冥渊抱走,晚上时,冥渊悄悄的跑到柴房里踮着脚看着里面。“喂……喂”冥渊见小男孩没有反映便悄悄的走进去,拿手指戳了戳小男孩,“你死了吗?” 小男孩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是冥渊便缩成一团躲到墙角,“别打我……” “我不打你”然后掏出一包糕点递给他,“给你……你是不是很饿才吃那只鸟的?” 小男孩点点头,看看糕点又咽了咽口水。 “你不吃吗?那我扔掉咯?” 冥渊话音刚落,小男孩便一把抢过糕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刚吃了一块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便把糕点藏在怀里,“娘亲还没有吃……” 冥渊见小男孩不是那么怕他了便靠着他坐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小男孩看了看冥渊又藏了藏糕点,“我叫寒……小寒。” “小寒?那你姓什么?” 小男孩摇摇头。 冥渊有些不明白,“你娘亲没有告诉你吗?你爹呢?” 小男孩还是摇头。他不敢说,他的娘亲告诉过他,要是把他爹的名字说出来他们就没有饭吃。 之后的每一天,冥渊都会偷偷的给小男孩带好吃的,每次小男孩都只吃一小半剩下的就藏起来。 后来两个人熟悉了,冥渊就教小男孩读书写字……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第二年的夏天,冥王府的王爷成了北汉的皇上,大福晋成了北汉皇后,冥渊成了北汉太子…… 立太子前一天,皇上赏赐了千金万银,其中包括一块龙纹血玉。 因为从冥往府搬迁到北汉皇宫,皇宫里宫殿千百座,小男孩不认识路,便不能时常见到冥渊。直到有一天小男孩的娘亲得了很严重的病,他才急匆匆的在皇宫上下到处寻找冥渊……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大哥哥无所不能。 这天恰巧是北汉立太子的日子, 小男孩误闯误撞碰见了正往正殿去的冥渊,他大喊着“哥哥……哥哥……娘亲病了,娘亲病了……药……药。” 冥渊听到耳熟的叫声便停下脚步,整个仪仗队也跟着停了脚步,有太监阻拦小男孩却被冥渊制止了。 “寒……怎么了?”冥渊走到小男孩身边。 小男孩终于看到冥渊,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婆娑,“娘亲病了……哥哥给我药……药。” “太子殿下,您该启程了,皇上皇后文武百官都在等着您呢,别耽误了大典吉时”身边的太监提醒道。 冥渊随即扯下腰间的龙纹血玉递给小男孩,“寒……你拿着这个去找御医,就说我说的,让御医替你娘亲看病。”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一个太监说,“你和他一同去,要保护好他。” 小男孩接过那块龙纹血玉,“哥哥什么时候来找寒” 冥渊握住小男孩的手,“你就把这块玉当做是我,你先去拿药给你娘亲看病,我会回来找你取这块玉的……等我。” 小男孩高兴的拿着那块玉跟着那个太监走了,但是那个太监却在一屋子前停下,“你且在这等着,我去通传一声。” 小男孩觉得奇怪便悄悄的跟了过去。 “那个小孩拿的东西的确是皇上昨个赏赐太子的千年龙纹血玉!” “这件事非同小可,赶快向皇后娘娘通报……若是这次信对了,咱兄弟的前程就指日可待了……” 小男孩听完撒腿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跑,磕到了就爬起来,嘴里还叨念着:“哥哥……他们是坏人……哥哥。” 等他一瘸一拐跑回住处时,他的娘亲还躺在床上,小男孩坐在床边上手里攥着血玉一直守在他娘亲的身边。 直至三天后的早上,他忽然听到屋子外面一阵骚动,小男孩立马蹦下床,“是哥哥来,哥哥来找我了。” 但是打开门的瞬间,涌入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还有白日的那个太监。 “传皇后口谕,还不快出来接旨!” 等小男孩和他娘亲都跪在院子里,太监才开口,“因张氏怂恿其儿,窃太子之玉,无视宫廷礼法,但念其子幼,故交还血玉,便不加惩罚,若抗旨不遵,将张氏当庭杖毙!钦此。” 小孩仿佛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站起身来便问,“我的冥渊哥哥呢?” 啪!一个巴掌小男孩被甩倒在地,“放肆!太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下贱之人能叫的。只要你交出那块血玉,你娘亲便不用死……” 小男孩下意识把手里的玉攥紧了些,跪在地上的张氏,“我……我没有什么血玉啊……。” “嗯?既然如此……行刑。” 结实的木棍便毫不留情落在小男孩娘亲的身上,惨叫声直戳小男孩的耳朵。 “小孩,想起来了吗?玉……你放哪了?” 小男孩看着棍子一根根落下,血一条条顺着他娘亲的身上流下,他浑身开始发抖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给我往死里打!”话音刚落,小男孩就感觉身上一阵阵刺痛,直到自己不能动弹,那些人才停了手。 “口谕说只是杖毙张氏,可别把这小孩弄死了”太监又走到小男孩娘亲身边,“怎么还有气息……继续。” 小男孩咬着牙,手里紧紧攥着那块血玉,眼睛死死盯着躺在血泊里的娘亲。一阵风吹过……吹落了一地合欢花,那花侵在血泊里,分不清哪是花那是血。血同花一样惨烈,花同血一样鲜红。 也许是身子太瘦弱了,没多久男孩便昏迷了过去。 在这之后没多久,冥渊便跑来了,恰巧碰到太监们正在搬运尸体,受惊吓的冥渊一下便昏了过去。 这一昏就是好几天,整个太子宫整日御医进进出出,但等冥渊醒来时却不再说半句话,也不记得从前的事。 每一年的夏天,皇后寝宫总是会出现一只死去的鲜血淋漓的乌鸦,下面摆满了鲜红的合欢花…… 第5章 乱痕心上 “贪恋你所给与的温暖,却害死了娘亲……呵呵”夜千殇轻抚腰间的血玉眼神变得冰冷,“你……可曾还记得我?不……你不记得了……你怎么会记得我这样一个……卑微的人?”那冰冷的眼神里又渐渐渗出一层隐忍的痛苦,“我曾将真心予你……而你可曾看见?” * 翌日。 冥渊醒来时,后背还疼的厉害。他先是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而后像是记起了什么,蹭一下从床上做起来,“福贵!福贵!” 这时福贵从床下爬起来,揉着眼睛,“太子……您叫我?” “我怎么会在这?” “昨晚上赵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把您送回来的,说是您迷路了。” 冥渊拍了拍脑袋,“昨夜?”顿时脑子嗡嗡直响,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夜千觞,还有一个陌生的人。 “太子……您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小太监说是您迷路跌进了沟渠里,可是奴才不信,您那衣衫不整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跌倒弄成的。倒像是……倒像是……” 冥渊揉着脑袋,“像什么?” 福贵忽然跪下,小声的说:“奴才说了您可别生气,您昨夜那样子……就像是被人轻薄了一般。” 冥渊猛然的记起昨晚的事情。昨晚……夜千殇亲了他……好像还是舌吻!当然这是误会……虽然是误会但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这是昨晚给您换衣服时,掉出来的。”福贵拿出一纸条递给他。 冥渊一脸狐疑打开纸条:每夜子时,传授剑术,期限两月。 他居然答应了?算是对昨天无礼的补偿吧,哼还真是…… “啊啊啊啊啊!太子!太子!您……您……”福贵一脸惊恐的指着冥渊的嘴巴。“说话……您能说话了!” 冥渊这才意识到刚刚又失控了!随即冥渊立马一巴掌把福贵拍在床上,“嘘……别出声!” 福贵捂着脸又哭又笑的,“太子……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年了您的哑疾总是治不好,现下好了……好了。” 冥渊揪过福贵的耳朵,“这件事你知我知,若是被第三人知……” “奴才不敢,奴才知道,这是太子自我保护的手段,奴才不会说的,奴才只是替太子高兴……奴才高兴。”说着说着福贵又在一边梨花带雨三声啜泣。 这一日,那司徒卿倒也没来,耳根清静了不少。最近这些日子,皇上总是派人送来的奏折,怕是想让这太子学着治理朝政吧。不过那密密麻麻的繁体字看的冥渊都有些眼晕,再者说几日来来回回无非就是几个大臣狗咬狗,要么就是边疆战事,他也懒得看。 搁在平日他到也还看那么几个时辰,但是今天冥渊总是感觉坐立不安,心神不定。 “福贵……” “奴才在” “午膳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两个时辰……” “福贵……天怎么还没黑?” “回太子的话,您这才刚用过午膳……” “……” “福贵……天黑了吗?” “太子……还没有。” “我这怎么已经黑了?” “您把自己关在密室里,虽然点着烛火,但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呢。” “福贵……” “太子……天好像黑了。” “还没到子时吗?” “太子……” “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 “太子……” “已经子时了吗?” “时辰还到,是司徒公子求见……” 这个点不是都宵禁了吗?他怎么进的来?冥渊一脸不耐烦的把刚画好的一幅画揉成一团扔在了福贵身上。 “就说我睡了。” 福贵一脸委屈,“奴才说过了,但司徒公子就是赖在门口不走,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冥渊这才放下笔,“让他进来吧。” 司徒卿进来立马跪在地上,“太子……臣下午刚从几个大臣那打听到,明日早朝他们要联名上奏,要在您大婚那天举行一场比武大赛。” “比武大会?可是咱太子自落水后,一身好功夫也跟着消失了,比武大会太子怎么能承受啊。我看这分明是挑衅!”福贵在一边愤愤的说。 司徒卿见冥渊在听,又继续说下去,“民间传言,北汉太子自幼哑疾缠身,不久前又落水乃至不能下床,北汉又生逢乱世若储君不能为所用,何以安边疆军心,又何以天下民心。” 哼……这帮老不死的,整日就知道和太子做对。看来这前太子平日也过的不怎么样。不过今时不比往日,如今我做了太子还能容得他们欺负! 这司徒卿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无官无品却上至朝廷要闻,下至民间琐事他都如数家珍,还真是个活脱脱的百晓生! 冥渊随即写道:“此事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你且先回。” “太子……三更天都过了大半了,宫门怕是出不去了。”司徒卿眨巴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小声说,, 三更?那不就是子时吗?好一个司徒卿,你要坏我好事,我定不饶你! 冥渊给福贵递眼色,福贵随即道:“司徒公子,先前太子就说过宵禁后就莫要再来了,今日太子且收留你,随我来吧。” 冥渊待他二人出去后,随即换上一套青莲开衫服,又摘掉了身上标志身份的配饰,打扮成司徒卿衣着风格的样子。 那人虽从未问过他身份,但相处久了总该要问的,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 * 到达夜千觞那时离着子时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虽说天气冷,但冥渊走的急身上还出了一层汗,最里层的中衣感觉潮乎乎的让他有些不舒服。 冥渊在宫殿外转了两圈,没见到人,“已经走了吗?” “我既然答应你了,便不会食言。”夜千觞的声音仿若从天而降,冥渊四下看了几圈还是不见人影。呼啦一声,冥渊转身见夜千觞从树上跳下来,立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今日到是和初见时一样,一样的发饰一样的衣着,甚至连表情也是一样。 “我生平最恨……言而无信之人。”夜千殇冷冽的看向冥渊。 第6章 梦之泉靥 那眼神让冥渊有些不舒服。 “来抢我的剑,用你会的所有招数。”夜千觞举起那把未出鞘的剑。 冥渊拔剑直接刺向夜千觞,“得罪了……” 砰……一声,冥渊用力刺去的剑却被夜千觞轻巧的用剑柄挡住,然后趁他不备,左手用力一震,冥渊便被弹到一边摔倒在地。 夜千觞看着地上的冥渊若有所思,等他爬起来才缓缓的说:“你……不会武功?” 冥渊拍掉身上的尘,重新摆好一个生硬的姿势,“会……会点。” 夜千觞看了冥渊好一会,“一直不会?” “啊……我脑袋受过伤,之前会一些只是现下……现下想不起了。”冥渊拿着剑比划了比划。 “呵……”夜千觞冷笑一声,看向冥渊的眼神又深了一层,“想不起?” “算是……”冥渊小声说,“千觞兄不要再纠结这个,快教我一些剑法。” 夜千觞拔出自己的剑指向冥渊,“那就由我来教你……看好了!” 唰唰……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在冥渊眼前飞速的流转,快的让他找不到出剑的痕迹。 “你来试试……” 冥渊看了看自己的剑,“我?可我还没看清你的剑……两个月我能学会多少?” “你若先前会武,在你之后学剑中,身体自然而然会激发出曾经的功力,只不过你意识里没有,但身体……是不会忘记的。”夜千觞走到冥渊身边,“跟着我做。” 冥渊正挥舞着剑,动作忽然一滞,“这套剑法为何有似曾相识之感?” 夜千觞没回话,只是加快了运剑的速度。 冥渊也跟着快了起来,正当他感自己动作顺畅之时,忽觉身前的人挥剑冲他而来。冥渊随即往后下腰,剑擦着他的领口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没等他起身那剑又反转冲他刺去,冥渊感觉身体忽然轻了些,单脚站立然后侧身一转,腾空翻了几下然后落在离夜千觞几米远的地方。 待他站稳看向夜千觞时,只见夜千觞嘴角轻挑目露杀气,仿若像初见时那魔症的样子。 “千觞……”冥渊喊了一声,话落那眼神奔涌的杀气又浓了起来,眼看躲也躲不掉,冥渊余光扫了身旁的古树,就在那剑离他一寸之时,整个身子嗖的一声跃到树枝上。 冥渊双脚落在树枝上,树枝承受重量开始轻微的晃动,“啊啊啊……”冥渊一个重心不稳往后仰去。 完了完了,这太子刚落水失忆,这会摔下去非死即残,宋烨啊宋烨你命怎么这么悲催,冥渊啊冥渊你虽是金贵之身却是红颜薄命人儿。 冥渊闭着眼睛都做好了摔死的觉悟,但这时却感觉腰身一热,双腿猛的被提起,他的手也被迫揽上那靠过来的温热。 待他再睁眼时却发现视线已是在地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 冥渊抬头见夜千觞正望着他,眼神没了方才的杀气,恍惚间仿若一丝柔情闪过。 冥渊察觉到夜千觞的不对劲,“千……千觞?” 夜千觞这才回过神,“咳……” 砰一声,随着夜千觞把手松开,冥渊便从他怀里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唔……疼。”冥渊从地上爬起来。 冥渊收起剑,背对着冥渊,“今日就先到这,回去勤加练习即可。” “这才一个时辰,不是说……” 夜千觞打断他的话,“今日乏了,明日再来。” 冥渊扶着腰走到古树底拿起来时带过来的酒,“我带了些酒……算……算是你教我剑术的酬劳。”冥渊见夜千觞没搭话,“咳……不知千觞兄肯不肯赏脸?”说着冥渊便把一壶酒递给夜千觞。 夜千觞看了他一眼,随手接过酒壶坐在古树下,“谢了……” 冥渊跟着坐下来,喝一口酒,半天才问“千觞为何从不问我是何人?甚至也不问我的姓名?” 夜千觞盯着酒壶,“上次桂花酿乃宫外之物,今日这酒却是宫中珍品。公子又能自由出入这北汉皇宫……身份地位自然是尊贵至极。况且公子若愿说自然会告诉我,若不愿说……我问也没用。” 冥渊心下一惊,“千觞居然知这是宫中之物……不知千觞在这皇宫之中的身份是” 夜千觞看一眼冥渊,“闲人一个……何足挂齿,来喝酒。” 冥渊不仅没问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反而被灌的烂醉,其实喝的也不多,统共有那么几口。 酒过三巡,冥渊眼神迷离,已有了醉意,“千觞的名字到是奇怪……旁人怎会起这样的名字,千觞……千觞……饮千觞酒,解千丝愁吗?千觞难道有很多烦心之事?” “千觞酒?”夜千觞若有所思的盯着冥渊,“这到也不错,你就暂且这么认为吧。” 冥渊笑着喝酒,不知是梦里还是醉酒的幻像…… 他仿若置身一片冰河之中,周围死寂的冷,恍惚间来到一片温泉之中,他想没想就跳进了温泉他浑身舒畅却又有被温泉水灼伤之感。他又仿佛置身温泉之底,口中呛进泉水,那泉水像是要流入喉咙像是要吞噬他,湮没他,让他呼吸不能。就在他感觉将要窒息而亡时,恍惚间仿若听到有人在耳畔轻轻的呼喊,但侧耳倾听却又没了声响…… 温泉越来越热,冥渊感觉浑身被温泉的热水包围,那泉水越来越湍急在他身上穿梭。身体也被泉水打的生疼,本能的想躲避却被温泉的水包围的更紧。 翌日。 冥渊睁开眼见到熟悉的摆设,这是……在自己的寝宫里。头好疼……浑身酸软没有力气,腿上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冥渊猛的坐起来,撕扯着大腿疼的他差点喊出来。 待清醒后,“福贵……” “太子,您醒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给您更衣。”福贵说完转身就去取衣服。 “早膳?已经这么晚了吗?站住……我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 福贵转过身,“昨天夜?太子昨夜出去过吗?奴才怎么不记得?” 冥渊把手伸进被窝,手指刚碰到皮肤就感觉一阵刺痛。 昨夜出门时却是骗福贵说睡下了,但他只记得练完剑一同与千觞喝了酒,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他全然记不起,就连如何回的宫也不知。 伴随着大腿传来的疼痛,他慢慢掀开被子,他这才发现……冥渊瞪大眼睛盯着那两侧殷红透着血丝的皮肤,甚至周围还有些发青! 怎么回事?冥渊仿若记起那个奇怪的梦靥……难道是摔吗? “温泉……我梦见自己在泡温泉……这是烫伤?不对……这是……这到底是什么?”冥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太子……太子您在看什么?” 冥渊立马放下被子,“咳……没……没什么,给我放洗澡水。” 难道被蚊虫叮咬的?也许…… 冥渊躺在水里,还好……没什么感觉,这下他才松了一口气。是他多想了,虽然他不知伤痕是怎么来的,至少他排除了最让他担心的事情。 这北汉太子容貌生的虽不能说祸国殃民但也算的上倾国倾城了,若是哪个不知轻重的侍卫或不认识他的人对他做了什么也不是不可能,况且在这个男风及其盛行的北汉…… 福贵正给冥渊擦身子,“太子……之前还没发现您上还有块胎记?” “胎记?哪?” 福贵扶着冥渊放在了他的‘沙丘’上,“就在这,颜色到是很淡,之前还真没发现。” 冥渊顿时脸色一变,“放肆!” 随之福贵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话没了分寸。” 冥渊转念一想,这福贵打小伺候太子,身子怕是早被他看了多少遍,再说……只是个太监,不是女人更不是男人,本身的存在就是灭了他们的本性。 “起来吧,你先出去。” 待福贵出去,冥渊不自然的摸了摸那块福贵所说的胎记,“可真会长地方……做梦竟然会梦到泡温泉,看来还是许久未泡的缘故” * 两月后。 长乐宫里传出一阵阵金属的碰撞声。 这会冥渊正和司徒卿找来的陪练过招。 只见那大汉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太子好剑法,几日不见剑术又增加了,虽不及之前的精妙却也能以一敌十,太子果然好慧根!”司徒卿在一旁拍马屁。 冥渊听了自然是高兴,手一挥示意福贵再叫几人来。 “太子该歇息了,今天司徒公子带来的五六个武将已被太子打的不像样子,再打下去……恐怕不妥。” 冥渊瞥一眼旁带伤的陪练,这才收起剑回到座位休息。 司徒卿上前,“太子,再过几日就是您大婚,这几日就莫要再比武,养足精神待大婚那日向天下人一展您的风采!” 冥渊点点头,这段时间每晚他都会去找夜千觞学剑术,渐渐的他也基本掌握了这太子先前的武功,只是记忆却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他与夜千觞话也多了起来,先前冥渊是问一句夜千觞答一句。而这段时间那人也会偶尔露出难得的温情,甚至会留下他一醉方休。但冥渊发现每次饮酒他便会莫名其妙的身上多了伤痕,做一些奇怪的梦。 最后冥渊归结出,这北汉太子体质实属过敏体质,饮酒便使皮肤殷红灼痒,几日后那颜色才消去……怪不得听福贵说,这太先前是不饮酒的都是司徒卿带坏才至此…… 知道这点,冥渊也控制饮酒,万不得已他不会饮。 第7章 太子大婚 三月已是温暖,雨也下的极少。 大婚前一夜,冥渊选了套绀青色单衣,趁着夜深人静,躲过宫人悄悄的出了门。 到达时,夜千觞正和一个黑衣人低头说着什么,那黑衣人见冥渊走近便立刻消失不见。 冥渊狐疑的问,“原来千觞也有其它朋友?” 夜千觞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今天这衣服倒是别致。” 冥渊被这冷不丁的一夸,霎时不知如何作答,僵在那一动不动。 夜千觞低头看了冥渊手上的酒壶,“你没带剑” 冥渊这才提起酒壶,“今日只饮酒。”冥渊看着这里还是黑漆漆阴森森没有半点喜庆的气氛便说,“这北汉太子明日大婚,你宫殿不设些花灯?” 夜千觞随即转过身,“两月之期已满,你走吧。” 夜风拂过,夜千觞的长发随风散开,只留给冥渊一个近似模糊的背影。 “千觞……我带了酒。”冥渊跟上去扯住夜千觞的袖子。 夜千觞脚步一滞,转过身望着冥渊,本想拒绝,“酒?”说完就被冥渊拉到一边 “这酒是我特意讨来给你喝的”冥渊端起酒杯递给千觞。 夜千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酒杯,“罢了……”随即一饮而尽,“好酒。” 冥渊又给他斟满,“那你就多饮些。” 夜千觞见冥渊只是替他斟酒而却不喝,“你为何不喝?” “啊……我……我不能喝酒。”冥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为何”夜千觞一边说一边拿起酒杯。 冥渊尴尬的说,“不满你说,我身体好像对这酒水过敏,每次饮了,身上便会出现各种殷红痕迹,还有……还有……反正我喝酒就会过敏。” “咳咳……”夜千觞被喝进去的酒忽然喷了出来,“咳……过……过敏?殷红斑点?” “呵呵,让千觞见笑了。” 夜千觞放下酒杯,心下思量,原来他每次下口如此之重么? “千觞……千觞?你发什么呆?”冥渊又给千觞斟满。 夜千觞忽然起身,“今日就到此,日后也莫要再来寻我,就此别过。”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踪影。 冥渊提着酒壶一个人站在宫殿外,又看一眼夜千觞消失的地方,“罢了,以他的身份,像这样的关系又能持续多久呢?总有一天会暴露,不如趁此断了的好。” * “主人,明日就是他大婚之日,为何不让阿奴趁今晚杀了他!”黑衣人在冥渊走后又出现了。 咔嚓一声,只见夜千觞随手一拉黑衣的手臂便像没了主心骨样,耸立在空气里,“上次你私自将他推于护城河内,我还未找你算账!这次又想做什么?嗯?” 黑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阿奴只是想帮主人排忧解难,不想主人日日夜夜对着那人伤了身子。” “你既知我对他的心思,又何苦再让我难做。”夜千觞长叹一声,“接上吧……明日要做的事好很多,这次若没什么差错,他那把绿溪剑就归你了。”只听嘎嘣脆一响,黑衣人的胳膊又恢复如初。 “啊……谢谢主人,主人怎知阿奴对那剑……” 夜千觞抚摸着阿奴的头,“你从不多看人一眼,但却对那人目不转睛,若不是我知你嗜剑成痴,怕会误会你看上他了” 阿奴挠挠头,“嘿嘿……还是主人了解阿奴。” 夜千觞点点头,手摸上那血玉,“十几年的恩怨纠葛……岂是朝夕能解的。” *** 翌日。 冥渊三更就被喊起来,他眯着眼睛沐浴更衣,又被簇拥着塞进马车里。 等他清醒时,手上已牵佳人之手…… 拜堂成亲后,冥渊需要比三场武才方可入洞房。 比武的赛场上,安排的对手看似厉害实则草包,毕竟皇上是不会让当今太子在天下人面前出丑的。再加上冥渊这几月的勤加练习,几轮下来都是他稳操胜券。 冥渊打完最后一场,双手抱拳示意,全场掌声暴响,随之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太子威武,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不愧是我北汉的太子!”坐在高堂之中的皇上发话,“赏!哈哈” 冥渊换完衣服,按照礼数需敬酒给皇上皇后和众宾客,他不愿喝酒却不得不喝。 冥渊喝的差不多本想回房休息,却被几个皇子拦住,来人是五皇子“恭喜恭喜……太子今日的剑术可算是让弟弟我大开眼界,这么着急去洞房啊,不用着急让太子妃多等会……才*啊。” 十三皇子拉开五皇子,“五哥休要满嘴胡言”然后转向冥渊,“太子哥哥祝你和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冥渊笑着端起酒杯,示意多谢。 话说回来在这众多皇子中,十三皇子算上是心地纯良的了,从不与人争强好斗,素日对他也是很好。 “哈哈……太子在武场如此英勇”声音忽然变小,“不知在床|上技术如何呢?众所周知,虽太子年长我们兄弟几个,但床弟之事却如同处子……要不要我们几个兄弟从旁指教啊……哈哈”四太子半醉半醒的胡言一番。 其它几个皇子见四皇子言语没了轻重便悄悄的散开,躲在一边等着看冥渊的难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冥渊面不改色直接无视掉那四皇子,径直离去…… 冥渊停在贴满喜字的宫殿门口,望着屋内红通通一片,喜娘在门口笑盈盈的招呼着:“太子您可来了,您快进去别让新娘子等着急了。” 冥渊有些紧张,他接过喜娘手里的挑杆,慢慢走进殿内,红色沙曼飘来飘去,烛火闪耀不定。 远远的冥渊见望见鲜红的大床上作者身姿曼妙的可人,苏……如烟 越来越近,甚至他能闻见女人身上体香。 “吉时已到,请太子为太子妃掀喜帕……” 冥渊拿着镶着金边的喜杆,慢慢的伸向那红色的喜帕。随着手腕力度,喜帕也跟着飘到冥渊的脚边。冥渊顺着脚下的喜帕一直往上看去,绣着金丝凤凰的小鞋若轻若现的藏在裙裾内…… 女人低着头,看不到她的容貌,冥渊单手轻轻挑起女人的下巴…… 啪嗒一声,握在手里的喜杆掉到地上,冥渊呆呆的望着女人的脸,眼角有些湿润。 若不是亲眼所见,冥渊他不会相信,眼前的人竟然和他现代相恋的爱人一模一样,只是眼前的人名为如烟,身上多一份柔弱感。 “太子……您想看太子妃有的是时间看,这会该行交杯酒了。”喜娘端着酒杯过来。 冥渊接过酒杯,与一脸羞红的新娘,胳膊交叉慢慢饮下了交杯酒。 “喝过交杯酒,太子和太子妃便是夫妻,从此白首不相离,春|宵一刻值千金,奴才们就不打扰太子和太子妃休息了。” 冥渊一直盯着眼前的人,眼神一刻也不想离开,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太子……太子殿下”女人娇嗔的喊了一直盯着她看的冥渊。 冥渊这才回过神,接过女人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女人低着头,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如烟……” 女人听到声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冥渊,“太子……你的声音。” “哦……已经好了。”冥渊握住那双小手,“如烟……今后我冥渊定不负你!” “太子……”女人轻声应了一声。 冥渊随之倾拉上了床幔。 寝殿内,喜烛嘶嘶燃烧着,沙曼随着烛影被风吹的来回飘动。 冥渊安抚着女人激动的情绪,“别怕……” 恍惚间,冥渊听到寝殿外一阵喧腾,但那些声音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这时门被一脚踹开了…… 昏暗中,冥渊看不清来人的样子。 “放肆!谁?滚出去!”冥渊怒吼一声。 而那人仿若没听见一般,一直立在那。 第8章 宫廷政变 昏暗中,冥渊看不清来人的样子。 “放肆!谁?滚出去!”冥渊怒吼一声。 而那人仿若没听见一般,一直立在那。 隔着床缦,烛影闪烁不定,喜烛照耀出来人的衣服,鸦青色的袍子上依稀看的出金线游走的针脚。腰部以上藏在暗影里,冥渊分辨不清那人的面容。 对面的男子拖着剑慢慢的向前走了几步,剑与地面摩擦过的地方,流下一条血痕。 “太子……”身下人吓得浑身发抖往他怀里钻。 冥渊安抚着女人,“莫怕,不过是没了分寸的奴才走错地方。” 寝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冥渊还未平复粗重的喘气声,嘶嘶烛火燃的更旺,风从门缝隙里钻进来,一阵阵扑在上面,生生的把一盏盏烛火吹灭。冥渊感到一阵凉意,下意识的往上拉退到腰间的被子。 “我再说一遍,从我的寝殿滚出去!”冥渊加重了语气。 冥渊见那人不为所动,便立马把被子裹|住女人,随手扯过衣服披在身上,从床头抽出那把绿溪剑,指向黑暗里的人影。 就在这时冥渊听见嗖一声,桌子上燃起的喜烛纷纷被打灭,青烟顺着风向飞散,空气里弥漫这一股轻微的烧焦的味道。 “太子小心……”从冥渊身后传来女人关切的声音。 冥渊拔剑刺向那人,但那人却纹丝不动,剑峰离着那人身体还差一寸时,冥渊忽然停下脚步,“今日是我大喜日子,本太子不想沾染血腥,识相的就赶紧滚!” 啪嗒一声,剑被震落在地上。 冥渊都没来得及看清那剑是如何被弹到地上的,随即手上传来一阵阵痛麻感。冥渊扶着还在发抖的右手,后退几步。 好强的功夫,他是谁?刺客? 冥渊立马徒手摆出防御的姿势,脑子里想着平日千觞教给他的招式。他主动出击想先发制人,出拳打那人头部,手却被那擒住。冥渊用力挣脱,随手拎起一张太师椅扔了过去,只听一声脆响,那椅子碎在了那人的脚下。 “你到底是谁?”冥渊对着黑暗里的人影说。 那人却没回答他,只是转身往床那边走去。 “啊……太子”女人尖叫着。 ,冥渊识破那人的意图,刚想上前制止,忽然从梁上跳下一个黑衣人挡住他的去路。 “主人……这里交给阿奴!” “如烟……”冥渊一边和黑衣人打斗一边喊着女人的名字。 眼看那人扛着如烟就要出了门,冥渊攥紧拳头狠狠的冲出去,却没想到正对上黑衣人挥过来的拳头。 “唔……如……烟”冥渊单手捂着胸口,那巨大的疼痛让他浑身痉挛,他慢慢撑起身,又迎上一脚,顿时口中血腥味四溢。 冥渊忍着剧痛恍惚中听到了一句话,“别……让他死了。” 冥渊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消失在门口,那人影仿佛已看过千百遍,又仿佛陌生的如同初见。 几个时辰后,冥渊趴在地上,浑身是伤一动则扯动伤口,嘴唇都被他咬破。 “哼……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生的好看一些,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家主人对你这样?”黑衣人抓着冥渊的头发不屑的拍了拍他带伤的脸,“若不是我家主人护着你,我定不会让你活过今夜。” 冥渊挣扎着摆脱那双让他厌恶的手,从嘴里吐出的血,浸在铺满花瓣的地毯上,那浓重的血腥味和花香味让他难以忍受,他努力爬起来,却又很快的倒下。体力严重透支,身上已是遍体鳞伤。 “如烟……” “如烟?呵呵……这江山都易主了,更别说一个……还没开|苞的太子妃呢?我家主人会帮你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的。”那黑衣人邪恶的笑起来。 冥渊听见立马又爬起来,“来人……来人”那有些嘶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 “就算你喊破天,也没人会来救你,别挣扎了。” 呵呵……新婚之夜,自己的老婆就被人明目张胆的掳走了?宫人呢?侍卫呢?为什么如此的安静?人……都去哪了? 这是什么声音?像是大火焚烧着山林,又像是千万人在哀嚎,外面为什么这么亮?耀的他都睁不开眼睛…… 冥渊借着屋外的火光这才看清和他打斗整整一夜的黑衣人,那人头发肆意散乱,生的极瘦,脸色苍白的让人想到了死亡。身上披着一整块黑色的布料,眼睛里充满着邪气……这种感觉不知为何冥渊忽然想起了夜千觞。 这时黑衣人往窗外看去,火光冲天,他却笑的灿烂,“主人终于如愿以偿……哈哈,痛快!”然后眼中仿佛有些湿润。 冥渊看着那黑衣人笑的近似癫狂,仿若一个个鬼魅的影子不断冲着他游荡而来。 黑依然毫无征兆的一拳捣在冥渊胸口上,“这一拳是替我家主人讨回这十几年所受的苦楚!” “唔……”冥渊顿时感觉到肋骨从中间断裂后残渣戳入内脏的疼痛。 一滩鲜血又吐在地上,冥渊被伤的极重,身体每个细胞像是都在叫嚣着。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如烟被带走的景象。 发生什么了?眼睛好沉,好想睡觉……我不能睡,如烟还在等着我……千觞…… 恍惚中,像是在梦里,他听见有个小孩唤他哥哥…… * 什么味道……淡淡的香。 冥渊睁开眼睛,床上铺着明黄龙纹锦缎被让他稍微安心了些,至少还是在宫内。 掀开床幔,几个衣着朴素的宫女端着叠好的衣物,“公子您醒了。” 冥渊看着周围陌生的陈设,宽敞的寝室与厅堂仅用了一层白色纱缦和珠链相隔,外面仿佛有人影在喝茶…… “这是哪?你们又是谁?”冥渊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 “公子这里是忘忧宫,翠湖之上的小岛,我们是主人安排照顾你的。”宫女打开叠好的衣服要给冥渊穿上。 “唔……”抬胳膊时,伤口被撕扯着,痛得冥渊一身冷汗。 这切肤的疼痛让他猛的记起大婚那夜所发生的事情。 “如烟……如烟在哪?”冥渊忽然抓住一个宫女的胳膊,情绪有些失控。 “公子……公子,奴婢并不知道什么如烟啊……啊……公子您弄疼奴婢了。” 冥渊慢慢松开宫女,平复了下情绪,“我是北汉太子,如烟是我的太子妃,你怎会不知?”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一个宫女明显有些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公子……奴婢真不知您是北汉太子……也不知太子妃在何处。而且……而且这北汉如今已不是北汉,三日前北汉的皇上驾崩了,您不知道吗,现在主事的是咱十七爷,也就是前朝皇帝的十七皇子,冥寒。” “什么?易主?冥……寒?”冥渊一下子坐到床上,耳朵轰鸣,“开什么玩笑……十七皇子??”冥渊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才十岁……怎么可能?” 宫女扶着冥渊起来,“十岁?谁说十岁的,当今皇上可是足有一十九岁了。登基大典上都宣读了呢。” “你别说,当今的皇上,样貌可真是不凡。”另一个宫女插话说。 “那是,咱十七爷简直就是神仙下凡。” 冥渊扶着脑袋,他想不明白,甚至他怀疑他是不是又穿越到北汉的前世或者是下一世。但是这几个宫女知晓他是北汉太子……很明显他没有继续穿越。 “我怎么会在这?谁送我来的?我得去长乐宫……如烟还在那。”冥渊说着就要往屋外走去。 “哟……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哪?睡的怎么样?” 冥渊转身见整日跟在父皇身边的太监总管赵公公往这来。 “赵公公?” 赵公公冷笑一声,“太子殿下真是好记性还不忘老奴,老奴实在是感动呐”说着就伸手碰了碰冥渊有些发白的脸,“您瞧瞧,这俊俏的脸蛋都憔悴成什么样了,老奴看着就心疼呐。” “放肆!”冥渊打掉脸上那只干瘪的手掌,后退一步。 “哈哈……”赵公公先是一阵狂笑,然后脸立马黑着脸说,“哼……别清高了,这江山都换了主子,你这前朝太子脾气倒还挺大。”随即太监拿出镶金边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废前朝太子冥渊,即日起迁至忘忧宫,赐居温德殿。钦此……”赵公公把圣旨收起,递给冥渊,“太子……接旨吧。” 冥渊立在那死死盯着那圣旨,“我父皇……真的去了吗?我的母后……还有如烟,他们……” 赵公公:“唉……你父皇去时很安静,没遭多大罪。至于你母后你就莫要再担心了……当今皇上打小生母就去的早,他登基时已立你母后为太后了。” 冥渊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那就好……母后没事那就好。那我的太子妃,苏丞相之女苏如烟现下如何?” 赵公公忽然笑盈盈的看着冥渊,半会才道,“当今圣上已下圣旨立苏如烟为北汉……明妃。”然后拍了拍冥渊肩膀,“前尘往事莫在执着,若是强求徒增烦忧。” 哐当一声,冥渊手里的圣旨滚落到地上。 “明……明妃?”冥渊忽然揪起赵公公的衣领,“你胡说!如烟是我太子妃!怎么可能会是明妃……怎么可能!”冥渊忽然大笑起来,“什么圣上?什么十七皇子?都是骗人的!我的十七弟才十岁又如何能册立嫔妃?又如何……” 赵公公狠狠的把冥渊推到一边,然后蹭了蹭衣服,“哼……信不信由你,我们走!” 咔嚓,门被关上,重重的锁链声音传进冥渊耳朵里。 “你们几个轮流把手,要出了任何差错,小心你们的小命!” “是!” 冥渊跪倒在地上,不知是身体的伤痛过于强烈还是发生这么多事后,情绪难以抑制,地面上开始变得湿润。 “如烟……父皇……母后。” * 深夜。 冥渊还是跪在那里,没束起的长发披在背后,眼神有些呆滞。 哐当,吱呀…… 门被打开,有人往这走来。 冥渊慢慢抬起头,看清来人样貌后冷笑一声,“你是来杀我的?想杀就杀吧,我原本就死过一回,再死一次也无妨。” “杀你?哼……我若想杀你,你不会活着从护城河里出来。我若想杀你,你今日就不会跪在让我欣赏你狼狈的样子” 冥渊额头的青筋突突得的跳着,他慢慢站起来,“果然是有奸人意图谋害我吗?”忽然他瞥见来人手里的绿溪剑,他的眼神忽然散发出一丝仇恨,“你口中的主人谁?” 黑衣人把玩着手里的剑,“你早晚会知晓,但不是现在。虽主人不让我杀你,但你给我记住了你这个废太子的项上人头我随时会来取。” 冥渊:“若不杀我,那你来……所为何事?”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递给冥渊,“物归原主。” 冥渊接过,是一块有年代感的血玉,但形状已被磨损的看不清楚。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仿佛记得有人佩戴过,但又记不起。 “这是……” “你若想见你母后或者其它事情,只需在每日子时悬挂于窗口,自然有人带你去。”说完黑衣人像一阵风样消失不见。 呵呵,总是喜欢玩这种游戏……有趣?有趣啊……你到底是谁? 冥渊握着那块血玉,狠狠的砸向墙壁,血顺着手指缝沾到血玉上…… * 翌日,门被打开,几个宫女太监走进来。 “公子,让奴婢给您梳洗一下,院子里的花都开了,等您用完早膳我带您去看看,我家主人吩咐过,要好生照顾您。” 冥渊靠在墙角,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出去……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不吃怎么会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练武,没有武功怎么保护心爱之人,那家国仇恨又如何能报?”一个熟悉的唠叨声传入冥渊的耳朵里。 冥渊抬头见司徒卿依旧顶着往日的笑脸,手里提着酒壶走过来……只是身上穿的却是一身官服。 “司徒卿?”冥渊立马起身快步走过去,“你如何?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司徒卿眼睛湿润,“太子放心,司徒一切安好。”说完碰了碰冥渊脸上的已结痂的伤痕,“只是太子……受苦了,司徒来晚了!” 冥渊往后一退避开司徒卿的关心,“我不碍事,你是如何能进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十七弟又怎么当上皇帝的?冥寒又是谁?我父皇……他是怎么死的?” 司徒卿把酒壶放在桌子上,屏退左右,“太子……你我都不曾想到今天的结局,唉……我也是听宫里的老人说的……这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当时你父皇还只是个王爷,你的母后是正室,你父皇和王府的丫头暗结连理,情定终生,并有了身孕,直到孩子生下来后你母后才知道这事情。这孩子毕竟是你父皇的骨肉,你母后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断然不会杀他。但是那丫头就……后来不知因为何事那丫头被你母后处死,那孩子再也没人见过……” 冥渊大惊,“我父皇没有保护那个女人吗?” 司徒卿把酒杯斟满递给冥渊,“给一个人定个罪名还不简单吗,况且你母后又是何等聪慧之人?” 冥渊一饮而尽,“那孩子是……” “对……他就是当今的皇上……冥寒!正牌十七皇子。”’ 冥渊一脸狐疑:“宫里从未听过他的事情,他是如何做到一朝将这北汉江山易主的?” 司徒卿站起身,走到窗口道,“你看这里的合欢花生的极旺。” 冥渊闻声跟过去,窗外的合欢花遮天蔽日,粗大的枝叶将整个庭院都覆盖住,地上也落满了厚厚一层。 怪不得,一直闻见一股香味…… “合欢花本是宫中禁花,具体为什么是禁花,怕是也和当今圣上有关!什么人既然能躲开所以人的视线隔断消息……又能暗地里结党营私,甚至势力吞并了整个北汉!还有这翠湖因离着皇宫中央较远,地势极低,常年烟雾缭绕,皇上出行也不安全,后来就废弃了,但这里却还连接着北汉皇宫的一些重要密道。” 冥渊紧皱眉头,捻起窗台上的一朵合欢花,“那忠于我父皇的那些臣子怎么会愿意屈服?还有那些握有兵权的将军!” “呵呵……屈服?他们没这个机会,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皆摘去顶戴花翎,不是诛杀九族就是发配边疆,非死即残,惨不忍睹。”司徒卿长叹一声,“而那些握有兵权的将领们都在你大婚前一夜全部被毒害,可以说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冥渊慢慢将手心的花碾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该如何做……” 司徒卿转身对着冥渊,“现下太子保住性命便是要紧的,你若无恙,北汉还是有机会的!还有这三品官员之上唯一幸免的便是苏丞相……。” 冥渊忽然盯着司徒卿问,“那你又是如何逃脱他的魔掌?和太子走的最近的难道不是你?” 司徒卿也不躲避,“良禽择木而栖,但我心永属太子,不然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和太子分析朝廷局势。” 现在连司徒卿也被那人收买了?还是他的缓兵之计?现下……可信之人又有谁呢?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冥渊坐回座位上盯着酒杯,“接近我多一刻,你便危险三分” 司徒卿看着一个人喝闷酒的冥渊,忽然大惊,“太子您能说话了?” 冥渊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能又如何,还不是成为他人之囚!” 司徒卿本想还说什么,但见冥渊这个样子,只好默默离去。走到门口时碰到了身穿黑衣的男子,手里握着太子的绿溪剑。 “站住……那剑是太子殿下的。”司徒卿拉住黑衣人的手臂,“速速还来!” 黑衣然随即反手将司徒卿扣在门上,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人眉清目秀穿的和一根绿葱似得,原本想一剑宰了他,这会剑却停在那人脖子上下不去手。 “……”司徒卿眼睁睁看着黑人眼里冒出的邪气,身上不觉一身冷汗,这个人他是第一次见。 这时屋内的冥渊对着黑衣人说,“莫要伤他……”然后转回头继续喝酒,“你且先回。” 黑衣人这才放开手,“这是太后赐你的西域贡香,每日入夜前点上可安神入眠,莫要忘了。”黑衣人放下东西便离开了,离开时斜了一眼立在门口一直瞪着他的司徒卿。 “母后……”冥渊有些颤抖的摸着那一盘东西。 *** 入夜时,冥渊取了一支香,用烛火点燃,又放入焚香炉。那香味与平日的到有些不同,还有一股合欢花的味道…… 闻着这香,他竟然睡了。几个时辰后,冥渊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身上有些燥热,便脱了外衣,拿着那块血玉出了门,这是他第一次踏出这个大殿。 已是初夏,空气里飘着浓郁的合欢花气味。 这忘忧宫很大,人却稀少,给人一种颓败腐朽的感觉。出了温德大殿的院子,有两条通道一条是主道,一条是幽深的小路。 冥渊沿着小路一直走,走累了便坐在石台上休息时,瞥见旁边有一古殿。 冥渊抬头,“忘忧殿?哼……像我这种人,如何才能忘忧呢?” 大殿大门半掩着,四下黑漆漆。 会不会是母后?他被关在这,也许母后真的在里面。 冥渊加快脚步,大殿内光很暗,院子里也被合欢树遮挡住,他四下看了看,只有一间屋内有灯光。 冥渊慢慢朝着那房间走去,轻轻推开门,空荡荡的房间里飘着数不清的沙缦,透过纱缦里面有一盏灯正忽闪忽闪的燃着…… 恍惚间冥渊仿佛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又仿佛听到又女人的啜泣声。 母后? 冥渊走的极慢,直到脚踢到了什么……沙缦不停地打在他的脸上,剥开层层沙缦,烛火跳跃……烛光照着床缦,冥渊不知那是烛火在跳跃还是床缦本身在晃动…… “唔……”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到冥渊的耳朵里。 “如烟……” 冥渊带着欣喜猛的掀开纱缦,却惊现一对纠缠在一起的酮|体,和让他几乎绝望的景象。 啪嗒,冥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惊醒了女人,女人睁开眼睛,正对上那双悲痛的眸子,“太子……” 冥渊听到如烟唤他,他立马转身跌跌撞撞跑出去,撕扯着一路的纱缦…… 这时从床上走下一个男人的身影,弯腰捡起地上的血玉,烛光映出那张冰冷魅惑甚至邪气的脸。 第9章 乱世烽火 这时从床上走下一个男人的身影,弯腰捡起地上的血玉,烛光映出那张冰冷魅惑甚至邪气的脸。 男人摸着那块玉,从窗内看着冥渊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噙,“渊……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鬼。”女人裹着被子从床上滚下来,拉着男人的衣角撕心裂肺的喊。 男人把女人从地上扶起来,擦掉她眼角的泪,“可你今夜已是我的人了,以后也只能是我的人。”男人伸出手摸着女人的头发,“你已是北汉的明妃,而不是太子妃。” 女人浑身颤抖,发丝被泪水黏在脸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男人转身系好衣服,走到暗影里,对着贴在墙上的一副褶皱不堪的画说,“只因他爱着这画中人,而这画中人是你。”男人慢慢靠近女人,“哭什么?我有对你粗暴吗?只要你安静的呆在我身边,你的族人都会因你保住性命,甚至因你而平步青云,你的爹爹不仅不用去死,还可以继续在朝廷当官。” 女人像是明白了什么,情绪渐渐平复,慢慢躺回床上,“皇上……臣妾明白了。” 男人没有继续回到床上,而是拿着手里的画消失在了夜色里,“早点歇息吧。” * 冥渊从古殿里出来,一直沿着路狂奔,直到尽头,直到耳朵里响起了潺潺水声。 眼前是大雾弥漫,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夜色正浓没有一丝光亮。冥渊眉头紧锁,忽然跪倒在泥土里,双手紧紧抠住脑袋,仰面朝天。那不堪的画面那粗重的喘息,那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如今却赤=裸裸的被别人抢走,而他却胆怯的跑到这。他为自己的怯弱心痛,为失去心爱之人心痛,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心痛。 他本是未来世界的平凡之人,却不知为何穿到这史书上都找不出的国家,本以为是太子便生来富贵享福之命,母后疼爱,众人宠爱,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又机缘巧合碰见自己心爱之人,原本一切都很完美,他本认为他可以掌控,但却一丝一毫都无法控制,甚至自己明日是是否尸抛千里都不得知晓…… “啊……” 冥渊冲着苍天长啸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这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冥渊就一直跪在那任凭雨水淋在身上。雨越下越大,积水漫过泥巴爬到他的膝盖上…… 冥渊不知道雨是何时停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到回去的路,当他意识清醒时,人已经泡在了温水里,身边的太监宫女正进进出出给他清理身子。 “公子……您下次可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不然主子要是知道了定不会饶了我们。”宫女一边给冥渊擦着身子一边说。 冥渊也不搭理,眼神直直盯着正前方看,没有焦点…… 这时,从殿外传来一个响亮刺耳的声音,“皇上有旨,请前朝废太子,冥渊前往承欢面圣钦此……” 冥渊望了望了窗外,已经天亮了。 侍者拿来了镜子,经过这几日,冥渊看着镜中人,左脸有未痊愈的伤痕,眼窝深陷,一副憔悴却又让人心生怜爱的样貌。 空一副好皮囊又有什么用,谁都保护不了……甚至是自己。 冥渊看着侍者拿来一套海棠红的衣服,“我父皇刚刚过逝,我怎能穿如此喜庆的衣物?” “这是皇上赏赐的衣服,您若不穿便是抗旨不遵” 冥渊想到母后还有如烟在他手里,也就没再推辞。 但冥渊踏出殿外的第一步,眼睛就被蒙上,路上他听到有水声,然后又上轿子,走了很久他甚至都要睡着了,轿子才停下。 落轿后,他首先闻到的的是一股浓浓的烧焦味,像是尸体又像是草木。 “公子,到了。” 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被拿走,耀眼的光冥渊适应了好一会。可是当他睁开眼睛时,那景象让他震惊了。 他的周围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倒塌并且已烧焦的房屋,没有被烧毁的墙壁上,血迹斑斑。侍卫在清点死人,把尸体移出来然后扔到准备好的马车上。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他北汉的后宫,他父皇嫔妃的住所! 冥渊头开始有些疼,他扶着墙看着一具具尸体不断被运走。那令人作呕的烧焦味,让他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带着稀稀拉拉的血迹。 “你就是废太子吧,跟我走吧。”一个太监走过来说。 冥渊攥紧拳头,一步步艰难的走着。 “放开我!放开我!你敢抓我我就让我父皇杀了你!”忽然身后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 冥渊回头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似曾相识,看衣着应该是皇子,具体是哪一个他记不清了。 “混蛋!敢咬我!”侍卫直接把小孩拍在了墙壁上,顿时鲜血直流。 “放肆!他可是皇子!谁允许你这么做的?”冥渊跑过去抱起小男孩。“叫御医,快点!” “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废”太子啊,如今会说话了?”那侍卫随即揽过冥渊,并做轻薄的样子,“你当你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太子爷啊,哼……要不样,我可以放了他,但你得陪哥几个睡一晚上,只要太子爷你叫|床的本身……” 那侍卫还没说完,就被飞来的利剑给戳死。随即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冥渊面前,“走吧。” 冥渊看着死掉的侍卫,“这孩子怎么办?不救他会的,” 黑衣伸手,“把他交给我……” 但冥渊万万没想到,只见黑衣人把手放在那孩子的脖子上,轻轻一掰,那原本握着冥渊的小手一下子松开了。 “你!他还是个孩子!你们为什么这么残暴!”冥渊揪住黑衣人的领子。 黑衣人推开他,“原本他可以不死,顶多是被囚禁,但因为他和你染上关系……所以他必须死。” 冥渊慢慢松开手……头越来越痛。 “走吧,别让我家主人等着急了。” 黑衣人领着冥渊爬上了北汉地势最高点,也是皇权最高点,承欢殿。 放眼望去如今的皇宫漆黑一片,到处冒着黑色的烟雾,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和烧焦的味道。 冥渊扶着城墙,脚步有些不稳,这样的景象过于惨烈,一夜间全变了样子。 冥渊看见大殿外面正中心坐着一个人。他慢慢走过去,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那个人背对着他,那身影让他想起了,那个雨夜瞬间出现的人影。那人身姿挺拔,一身青鸦色龙袍在风里飞扬。 是他……大婚那夜抢走明妃的人。 冥渊快速走到那人背后,单手拍到男人的左肩上,“你把我的如烟还给我!” 男人慢慢回过头,面带微笑,“这身衣服倒是与你很般配。” “千觞?”冥渊有些吃惊,他单手扶住额头,脑子越来越疼,“怎么会是你……”然后双手放在男人胳膊上,“你可安好?如今北汉被叛贼占领,你是怎么逃脱的,又如何在这?” 男人不说一句话,嘴角抿出一丝冷笑,“皇兄……果真不认得我了。你怎么能忘记我呢?” 冥渊慢慢松开手,“皇兄?”他感觉一切都乱套了,为何千觞会唤他皇兄,为何千觞会在这里。 伴着剧烈的疼痛,冥渊看到千觞手里正把玩着那块他丢失在古殿里的血玉……恍惚间,记忆像是被开启:初春,阳光正浓,一个小男孩跟在他的身后唤他哥哥……记忆跳跃,血泊中好多合欢花还有小男孩的尸体……你就把这块玉当做是我,你先去拿药给你娘亲看病,我会回来找你取这块玉的……等我……等我……等我。 脑海里的画面不断翻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莫要再……来来抢我的剑,用你会的所有招数……千觞酒?这到也不错,你就暂且这么认为吧……别让他死了……太子,小心……哥哥……哥哥……等我……太子明日大婚……我冥渊定不负你。 所有的记忆像是狂风暴雨样奔涌而来,冥渊抱着痛苦的承受着。他强忍着疼痛看向千觞,难以置信后退几步,“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冥渊看着宫殿外忽然大笑起来,又忽然流下眼泪,“夜千觞?……哈哈,说什么千觞酒?原来是夜千殇……一夜千城殇啊!千城殇……” 瞬间的喜悲惊爱怖直攻心脉,冥渊那原本就虚弱的身子这下像没了主心骨样,轰然倒下。 冥寒抱起昏过的冥渊,擦了擦他眼角的泪,轻抚上那道伤痕“我的渊……你终于回来了。” 第10章 薄情痴情 承欢殿里,一根红线透过明黄床锻的缝隙,又穿过圆形镂空雕花的屏风,被一个白发胡须的老者双指扯着,那布满褶皱的手指时不时动两下。 老者眉宇紧蹙,时不时摇头叹息,一脸凝重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冥寒终忍不住问,“他……现下如何?都已昏睡三天,到底何时能醒?” 老者收起红线,起身作揖,“回圣上的话,这位公子脉象昨日还有只是虚了些,今日却……却……” “却什么?” 噗通一声,老者跪在冥寒脚下,“回圣上,今日老臣并没摸到他的脉象……只怕……只怕熬不过今夜了!” 啪!老者瞬间被冥寒踢到几米开外的柱子上,“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该回家享福了……来人,把张太医拖下去……斩立决!” 老者捂着额头,浑身吓得发抖,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皇上开恩呐,臣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妻室儿女,求皇上看在老臣为北汉尽忠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皇上饶命!老臣句句属实啊!这废太子先前定是受了风寒,又急火攻心……昨日能熬过来已实属奇迹。” 冥寒嘴弯下腰捏起老者的下巴,嘴角微抿,“嗯?既然张太医这么说了……那本王就让你的族人一起去陪你可好?”说完,冥寒眼底那一抹杀意才逐渐平息,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绕过屏风,掀开床缦。 “你这弑父的逆贼!你不得好死!”老者被侍卫架出去,嘴里骂骂咧咧。 冥寒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那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伸出手,手背轻轻碰了碰,“渊,我不会让你再抛下我的……绝不会!” 入夜时,冥寒抱起依旧昏迷的冥渊朝着隔壁房间走去,刚进门浓重的水汽拌着草药的香味迎面来而来。 冥寒穿着一件玄色睡袍,抱着冥渊一步步走进不断冒着热气的温泉里。昏迷的冥渊沉入温泉的瞬间,眉毛轻微的动了一下。 冥寒坐在温泉里抱着冥渊,两人胸膛以下都浸泡在水里,身体之间仅隔着两层单薄的衣服。 “渊……” 怀里的人没有动静,冥寒把系在他头上的系带解开,瞬间青丝散落水中。手顺着脖脊…… 泡完温泉,冥寒亲自给冥渊换上新的睡袍,又小心翼翼的抱回房中,掖好被子。 “渊……今晚不能陪你了,你也要快些醒过来。”说完冥渊便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冥渊,听见脚步声走远,直至消失不见,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那浅色的眸子里风起云涌的情绪蔓延着。 他听见屋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时而有宫人换烛火的声音。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即使方才泡了温泉,身体沾染了那人的体温,但他总感觉身子还是冷的。就在他身体浸入温泉的那一刻,感受到那个人的体温时,原本昏迷的他忽然醒过来,但他不敢睁开眼,也不敢发出声音,任由那人抱着。 脑子里一瞬间被塞进的东西太多太多,冥渊对那个人的记忆是让他疼惜、怜悯的弟弟。而他对那人的记忆却是朋友……甚至是知己。而那人却又夺了心爱之人如烟,母后……甚至杀了他的父皇。 两种记忆掺杂在一起逐渐模糊成一种复杂的情绪。 冥渊闭上眼睛,不再多想。 听了整整一夜的雨,偶尔伴有几声闷雷。 天还未亮,便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冥渊知道是他来了。 那人走过来,带了一身凉凉的水汽。 冥渊感觉那人在正盯着他看。 “我知道你醒了”来人忽然开口。 冥渊慢慢睁开眼睛,但没有看他,“你是如何知道?” 来人脱掉外衣,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怎会不知,你睡着的时候呼吸很轻,而你现在却很急,你在紧张。” 冥渊抽回手,狠狠的瞪着他,“你杀了父皇。” “那又怎么样,该死之人一刻也不能留。”寒抽出手里的血玉道。 冥渊看着那血玉,心底的记忆又被层层掀起,“我以为你死了。” 冥寒忽然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你记起来了?” 冥渊点点头。 “哼……那日难道不是你派人杀了我娘亲?”冥寒眼底泛起一层冷意。 “我若说,不是你可相信?” 冥寒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日我找过你,但只有你和你娘亲的尸体。”冥渊眼里泛起一丝怜惜,“后来我便失忆了。” “失忆?呵呵……数月前你掉入护城河也是失忆。”冥寒冷笑一声。 冥渊皱起眉,“信不信由你……果然那次掉入护城河是你所为,你早知我的身份,何苦又要化作夜千殇来骗我……我曾经……真的把你当朋友。”冥渊声音有些哽咽。 冥寒把血玉放在他的枕边,“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冥渊拿过血玉,摆在俩人之间,“我要见母后,还有如烟。” 冥寒这时嘴角噙出一丝笑意,“你母后你可以见”然后加重语气“但如烟是我的明妃。”然后弯下腰靠在他耳朵上,“那日你不是见了吗?太子妃是不是很销|魂?” “夜千殇!”冥渊忽然坐起身,揪着冥寒衣领把他按倒在床上,“你再敢侮辱她试试!我杀了!” 这时冥渊也感到脖子上一凉,他知道身后有人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冥寒躺在床上,冲着冥渊身后的黑影道,“滚!” 那黑影才消失不见。 “还真不知太子竟然是痴情之人,为何对我却是这般薄情?”冥寒眼底泛起一丝冷意甚至是杀意。 冥渊看着身下的人,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整日跟在他身后的小孩,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手慢慢的松开,嘴里喃喃道“小……寒” 冥寒听到那声音,便从床上起来,又把衣服扔到冥渊身上,“穿上,我带你去见你母后。” 未央宫。 宫外一层是侍卫,宫内一层是太监,冥渊看的出他的母后这是被囚禁了。冥渊冲着他母后的房间跑过去,却被侍卫拦住。 “放他进去”身后的冥寒发话。 “母后?母后!”冥渊看着地上的凌乱不堪的摆设,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屋内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母后!”冥渊瞥见一个人影立在凳子上,这时灯被点燃,冥渊看清凳子上的人正握着一条白绫,那人正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凳子上的人看见冥渊,情绪越发的激动,“渊儿……母后对不起你,母后这就去找你父皇,呜呜……”凳子哐啷被踢倒。 嗖一声,一颗棋子从暗处飞去,白绫瞬间断裂。 冥渊跑过去,抱起女人,仅仅数日女人的头发就白了一片,憔悴的脸上没有妆容,“母后……” 冥寒走过来,手直接掐住女人的脖子提起来,“想寻死?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你吗?我娘亲所受的苦难我要加倍偿还在你身上!”手的力度越来越大,女人整张脸被憋的通红发不出半点声音。 冥渊见状立马拎起旁边的凳子,哐啷一声打在冥寒的头上,“放开她!” 顿时血从冥寒的头上流下来,冥寒慢慢转过头看着他,让冥渊感到意外的是,那人眼里充斥的是一种让人无限的绝望的情绪,随后被一层冷意覆盖。 冥寒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狠狠的将女人甩在地上,然后脚踩在女人的肚子上,“你若想你儿子活命,最好给我安分点!老老实实做好你的太后!不然我保证他一定死在你前面!”说完冥寒便离开。 * 一个月后。 冥渊在忘忧宫日常抄写经书。 “公子,你看昨日您随口一说薄荷水晶糕好吃,今日皇上便差遣人送来了”宫女端着一盘糕点放在案几上,“主人对您可是真好。” 冥渊没有看那盘糕点,翻了一页经书,“拿下去,我不会吃。” 宫女摇摇头道,“那奴婢先放这,等公子饿了再吃。” 一个时辰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冥渊看了一眼窗外天刚黑,他知道他又来了,冥渊越发有些看不透那人…… 冥寒走到案几前,看了一眼丝毫未动的糕点,“怎么不吃?昨日不是说好吃吗?”他见冥渊不说话,便拿起墨块开始研墨,“今天又抄写了这么多经书?不累吗?” 冥渊写完最后一句话,放下笔,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一本书坐到窗前,开始看书。 冥寒也跟着坐过去,然后对着旁边的宫女说,“去把我带来的参汤端上来。” 屋子里,冥渊看书,冥寒就看着他,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呆着。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月,自冥渊回到忘忧宫后,他就感觉冥寒像换了一个人似得,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孩,也不是层一醉方休的夜千觞,更不是那个阴邪的当今圣上。 宫女把参汤端上来,冥寒接过,舀了一小勺然后吹了吹热气,把勺子递在冥渊嘴边,“来喝点参汤” 动作僵持着,参汤顺着勺子,滴在经书上,经书被汤水侵湿,字迹开始模糊。冥渊放下经书,看也不看眼前的人,径自走到床边,焚香后,脱掉外衣,盖上被子背对着他。 冥渊知道那人还在看他,他已经习惯了,直到再次听到门的声响,他才慢慢转过身来。 第11章 情寡言薄 翌日,傍晚,窗外下起了小雨。 冥渊走到窗前看着合欢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忽觉自己的命运就像合欢花这般,原本站在最高点享受着阳光雨露,却一朝跌落深渊,任人踩踏。 他本想返回继续抄写经书,却瞥见院落门口立着一人影,手执一把青伞。那影子他很熟悉,许久之前立在太子宫角落里的人影…… 那人影逐渐靠近,直到那整个人走出树的阴影,冥渊眉头微皱,喃喃道“是他……”然后又自嘲道,“还能有谁呢?” 等那人影靠近时,冥渊又返回继续抄写经书。 门吱呀的被推开,来人脚步伴着水渍声。冥渊知道承欢殿离着这里很远,而那人每日都会准时叩响他的屋门。 冥渊抵着头,但是能感觉到水汽越来越近,“今日为何焚香这么早?” 冥渊看一眼床边的香炉正冒着淡淡的青烟,之前焚香是因为这香是母后给的,现在焚香是因为这已成了他每日的习惯。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来人忽然握住他手中的笔杆,纸上那刚刚写好的静字瞬间被墨迹污成一团黑色…… 冥渊抬起头对上那墨色的眸子,他能察觉到那眼神和往日的不同,但他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松开手,然后朝着窗前走过去。忽然他感觉重心不稳整个人被一股强力压住,他本能的去防御,可是几招过后还是被压在墙上。 眼前的人盯着他,“你的武功还是我教你的。” 冥渊本想抬腿踢他,却没想到双腿分开的瞬间,那难以启齿的地方被对方的大腿狠狠的压住,他吃痛的倒吸几口凉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眼前的人眼神忽然变得柔情,“渊,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整整一个月,不管我对你多好,你都不肯跟我说话。” 冥渊闻见他身上的酒气,忽然心头一阵乱,语气加重,“你闪开,我与你之间无话可说!” 冥寒眼神里透露出他不曾见到的痛苦,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不是你……不是。 忽然冥寒伸出手摸着冥渊的脸,喉咙艰难的挤出“我的渊……我的……哥哥” 听到那两个字,冥渊忽然身子僵硬,记忆又奔涌而来:哥哥……哥哥…… 就在这时,冥渊感到嘴唇一热,呼吸有些困难,然后嘴唇有些疼痛像是被撕咬,舌头也发麻,整个人快要窒息,直到感觉到身上有一双大手在游走,他才醒过来,他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猛的咬了下侵占到口腔里的软物,那软物瞬间抽了出去。 冥寒整个人瞬间也被推了出去,随即被扇了一耳光,嘴角流着血。 冥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口腔里还翻腾着血腥味,这味道让他想恶心。等他再看向对面时,人已经不见了。 他慢慢的顺着墙壁一点点滑落到地上,他忽然记起夜千觞曾经也对他做过这样的事情,而他们是同一个人,冥渊内心忽然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慌,这恐慌沿着周身血脉渗入内心深处。 * 屋内一片凌乱,抄写的经书散落地一地,有些湿漉漉的被踩在地上皱的不成样子,深夜时,窗前挂起一块血玉。 翌日。 便有人带着冥渊去见了太后,虽然他母后精神不怎么好,但是身体还无恙,那一颗久悬的心才慢慢的落地。 刚出未央宫,便听到旁边有太监尖声谩骂,“你个瞎了眼的臭太监!往哪撞啊!没见我们明妃的仪仗吗!” 一个太监身上扛着两担看似很重的木桶像无头苍蝇样乱撞,正被那太监一脚踢到一边,瞬间那木桶里的东西流了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哎呀歪,要命了!要命了!你一个臭掏粪的太监不想活了竟敢走这主道?你找死啊,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上来几个人看着地上的太监一身粪,都没有下手,“这么脏怎么打?” 这时轿子里探出一个人,目光正好和冥渊对上,轿子里的人发现冥渊立马躲了进去。 冥渊见状立马跑过去,握着轿子,“如烟……是你吗?” “公子,您认错人了。” 冥渊挡在轿子面前,“去有话要对你说,借一步说话。”周围的太监虽然本想拦下却被冥渊犀利的眼神给震慑回去。 轿子里的人沉默了很久,但是人还是从轿子走了下来。 两个人走到花园里停下来。 “如烟……之前我找了你很久,直到……”冥渊没有继续说,“你可安好?”忽然冥渊看见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顿时绞痛,“恭喜你了。” 如烟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他对我很好……很好……我的族人因为我而保住了性命,我的爹爹因为我,在朝廷依旧是丞相。他说,我若生个皇子,皇后的位置便是我的……”女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太子……如烟对不起你,如烟今生不能与太子共结连理,但求来世。” 冥渊拥住女人,擦了擦她的眼泪,“是我对不起你,连心爱之人都无法保护,是我对不起你。” “如烟……”冥渊情不自禁摸着女人的脸吻了起来。 “太子……” “太子……如烟该回去了。” 冥渊点点头,望着如烟离开,拳头紧紧攥在手里。 等他折回去时,见地上的太监在一滩臭气熏天的粪便里摸索着,看样子眼睛是瞎掉了,瞎子还让做这种活,冥渊有些可怜他,但也无能为力,现下他无权无势,又能奈何的了谁呢? 他本想离开,却听见地上的太监轻声的呜咽,那声音他有些熟悉!冥渊凑近了看,大吃一惊,“福贵!” 地上的人听到有人唤他便抬起头,“太子?是太子吗?” 冥渊也不顾福贵身上脏,把他扶起来,“福贵……你怎么在挑大粪?” “太子,福贵这辈子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冥渊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福贵立马转到一边,紧张的说,“没事,奴才,奴才只是不小心磕的,太子离奴才远点,小心脏了衣服。” 冥渊见那伤疤是利刃所留,“你若还认为我,就跟我说实情!” 噗通一声,福贵跪在地上,“太子,您大婚的第二日,新的皇上就派人到咱太子宫问谁是负责平日您的贴身事务,皇上问奴才有没有看过……看过您的身子。奴才平日给太子洗澡,当然看过,也就承认了……谁曾想眼睛就被刺瞎了。然后又被派去清理每个宫里的茅坑,每日必须完成两百担粪便,今日走错了路撞了明妃。” 冥渊又见福贵身上的鞭痕,“这是怎么了?他们还对你用刑?” 福贵抽回手,把衣服撸下盖起伤痕,“两百但粪便,奴才这瞎子一天怎么能完成,他们又不准奴才用马车,皇宫这么大,不吃不喝不睡最多也就挑十担,剩下的就就只能用鞭子替代。”说完福贵越发觉得委屈,跪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冥渊顿时一股怨气直逼心脉,他扔下福贵,直径朝着承欢殿走去。 “主子,这冥渊好大的胆子,白日就敢这样轻薄明妃,现在又去找您兴师问罪,明白没把您放眼里!。”阿奴站在一边说。 冥渊站在一角的亭廊,看着远处的冥渊,墨色的眸子散发出幽蓝的光,摆摆手道,“别拦他。” 第12章 绾尔青丝 冥寒坐马车先一步回到承欢殿,换了套玄色对襟禅衣,腰间扎着一条金丝龙纹玉带,脚上穿着一双嵌金线飞龙靴,坐北朝南,王者之气瞬间覆盖整个大殿。 冥寒看着焚烧的香炉,手里把玩着一对火琉璃,双眸微眯,他在等他……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大殿外有了争吵声。 冥寒看着那人一脸怒气走进来,大概是走的急,额头上沁出一层汗,领角边也被汗湿透了。 “来者何人,见了圣上还不跪下!”一边的赵公公怒斥道。 冥渊仿若没听到一般,眼睛死死的盯着金銮宝座上的人,“你真残忍!居然挖掉了福贵的双眼!还强迫他做那种事,有种你直接冲着我来!别殃及无辜!” 赵公公伸出兰花指,“大胆奴才,竟敢对皇上无礼,来人呐把他给我抓起来!” 冥寒靠在卧塌上,长袖一挥,赵公公便噤声。 “放了他!” 冥寒正了正身子,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几口,“给我一个放他的理由?” “福贵只是我身边的贴身奴才,并没有作奸犯科,你凭什么不放他”冥渊向前几步逼问。 “哈哈……凭什么?我的太子殿下……你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啊。”冥渊大笑几声,然后扶着金銮宝座,眼神变得犀利,“就凭坐在这的是我……而不是你!” “你!”直到这会冥渊才清醒过来,刚才也许是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周全,他居然还跑来跟这人讲道理?他不是幼时记忆力对他千依百顺的小寒,也不是把酒言欢的夜千殇,此刻金銮宝座上的人是阴险的冥寒! 冥寒见他不说话,便又对着身边的太监说,“赵公公,朕听说那个叫福贵的太监今儿一大早就撞了明妃的轿子,还动了胎气?” 赵公公弯腰道,“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请皇上放心太医已经替明妃看过了,说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 冥寒点点头。 啪一声,手拍在龙案上,然后看着冥渊,一字一句的说, “把那个叫福贵的关进慎刑司!” “冥寒!”冥渊怒斥道。 “嗯?” 冥渊狠狠的攥紧拳头,权衡利弊,他最终双腿慢慢弯曲,直到膝盖跪在地上,“放了福贵,他已经失去了双眼。” 冥寒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只是冷冷的说,“退下吧。” 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动作,低声道,“求皇上收回成命!” 冥寒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阶,走过他的身边,“朕要去看明妃,就不陪你了。” 冥渊跪在地上听着脚步声一点点远离,他深刻感受到此刻的他是多么无用。所爱之人保护不了,就连一个奴才他也无能为力。不知道跪了多久,冥渊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起身向着慎刑司方向跑去。 远远的冥渊听到一阵阵惨叫,他掏出了几块碎银子给了看守才得以通入。潮湿闷热的牢房里血迹斑斑。有人对着墙角的一扇门说,“你要找的人在那。” 冥渊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像是有什么人趴在地上,背部血肉模糊。 “福贵……” 地上的人听到叫声,忽然努力的向他相反的方向爬去,嘴里发疯的叨念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抱着头的双手,伤痕累累,白骨露出。 冥渊心痛难忍。 * 入夜时,雨已下半天。 冥寒回到承欢殿,没有在任何一个嫔妃那留宿。 大殿门口有个人跪在雨里,那人见冥寒走来,便伏下身子,头发浸入雨水里,“求皇上放了福贵。” 冥寒披着一件防雨披风,停在他的身前,声音有些失落,“你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我说这么多的话,他真的这么重要么?” “是……”身下的人毫不犹豫的说。 冥寒慢慢将嵌金线飞龙的靴子,踩在那削瘦的手指上,脚尖用力一点一点碾下去,“就算连你自己的命也搭上?” 冥寒皱着起眉,甚至他能听见自己的手指关节一点点断裂的声音,他将另一只手死死扣在地面上,“是……皇上若想我死,我绝不多活一刻……但求临死前,您能放了福贵,善待母后还有……如烟。” 黑暗中,冥寒猛的抓起冥渊束起的长发,直到那张摄人心魂的脸正对着他,“你今日救了他,那明日呢?这样卑贱之人值得你这般?” 冥渊对上黑夜的那双眸子,眼睛里有戏谑,“至少……我不用担心他们会暗地里捅我一刀!” 冥寒捏起那被雨水打湿的脸,慢慢俯下身子……嘴巴贴在他的耳边说几句话。 “不可能,你休想!我堂堂北汉太子怎会……怎会做那等龌龊之事!”冥渊打掉脸上的手,踉跄的后退几步坐倒在地上,眼睛里全是慌张。 冥寒一挥长袖,“嗯哼?龌龊?我的渊……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普天之下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冥渊慢慢爬起来,“我不稀罕!”然后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你恨的是我,杀了我替你娘亲报仇……放了他们。” 冥寒伸出手,蹭了下那冰冷的皮肤:“杀你?我怎么舍得?”说完狂笑着迈进了承欢殿。 冥渊看着那消失的人影,雨水顺着睫毛流入眼里,视线模糊……宫灯照着大殿那刺眼的牌匾。 深夜,冥寒躺在床上被殿稀里哗啦的雨声吵得睡不着。 他披上衣服,走到案几前,翻开今日呈上来的奏折。浓重的水汽从窗外飘进来,烛火忽明忽暗…… 几个时辰后,案几上批改的奏折已经摞得很高。 “皇上……再不休息,天就要亮了。”身边的太监说完,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冥寒放下笔,走到窗前,雨下了大半夜,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恍惚间,冥寒瞥见殿外跪着一个人影…… 冥寒眉头皱起,眼底浮现一层难以察觉的神情。 “渊……” “哟,皇上,您看那废太子还跪在那呢,这么淋下去,死不了也得成个病秧子。” 冥寒转身走出大殿,朝着跪着的人走去。 眼前的人,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一直流到衣服的缝隙里。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颤抖着…… 跪着的人见冥寒走过来,立马跪着爬到他身边,湿漉漉的手扯住那纤尘不染的袍子,袍子立马印出一个水印。 “放了……放了福贵。”说完冥渊的身体便像没了支撑似得,倒在了冥寒的脚下,身体溅起的水花脏了他的鞋子。 冥寒俯下身子,把衣服角用力从那握紧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抱起浑身是水的冥渊,径自朝着承欢殿走去。 寝殿里,冥寒屏退了左右,把洗干净的冥渊放在床上。手里拿着精致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合欢花样的艳红。冥寒抹了一点擦在了冥渊干裂的嘴唇上…… 床下散落着退却的衣服,焚香炉里散着淡淡的青烟,太监一脸狐疑的将床缦慢慢放下。 手指抚过唇瓣,沿着脖颈毫无阻碍的滑下去,停在那一滩墨色处徘徊不前。指尖传来的冰凉滑嫩触感,让冥寒眼底浮出一层淡淡的笑意。 “渊……”冥寒俯下身子,手抚摸着那一头还未完全干的青丝,抚摸着纠起的眉心,“如今我终于……稳坐江山,绾你青丝。”唇贴着耳朵,一字一句轻声诉说。唇沿着耳线一路延伸,喉结被用力含在嘴里撕咬啃食,像是爱抚却更像是一种酷刑,所到之处皆是触目惊心的殷虹…… 被踩的红肿且有些变形的手指被一遍遍湿润着,像是在爱惜一件极其珍贵的物品。 烛火透过床缦,映出交叠的两个人影,空气散发着腥潮的气味…… 太监守在殿外,恍惚间听到殿内龙床的吱呀声,时不时也传来低沉却充满诱惑的神寅声。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战场上与敌人交锋*和*碰撞的声音。 雨依旧下着,闷雷滚滚,殿内一夜灯火通明。 翌日。 冥渊醒来时,头疼欲裂,喉结处传来一阵阵刺痛。眼睛还没睁开,手先摸上脖子,那真实的痛感让他猛的睁开眼。全身的酸痛席卷而来,像是刚刚与敌人大干了一场,肌肉酸痛难耐。 “唔……咳咳”喉咙深处好像充血一般,干痒难耐,猛的咳嗽几下,手心里便有了血丝。 “你醒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鬼魅的声音让冥渊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冥渊慢慢侧过头,才发现身边的人手撑在太阳穴上,一脸嘲讽的表情看着他。 冥渊顿时脑子全蒙了,怎么想也记不起昨晚他晕倒后发生了什么。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让他猛的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起来,那白皙的身子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印着的痕迹,和每次他醉酒后身上出现的痕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喝酒! “我怎么会在这……咳咳”刚刚开口,冥渊就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那嘶哑的声音像是经历了什么惨剧般…… 受伤的手指边缘沾染着已经干掉的白色固体,一瞬间他明白了,可是已经太晚了。 “畜生!”冥渊挥拳,眼看拳头就要砸在冥寒的胸口,忽然手腕却被一把抓住!重心被压倒在床,他喘着粗气和身上的人过招,“我是男人!” “本王当然知道你是男人……而且还很美味”冥寒一边说一边偷袭他的身子。 “滚!拿开你的脏手!”冥渊整个身子被钳制住。 就在这时,一太监隔着帘子,“皇上……司徒卿求见。” 冥寒松开冥渊,看着他道,“让他进来……” 冥渊听到司徒卿的名字顿时慌乱,扯过被子盖住身子。 “臣司徒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冥渊看到一个人影跪在地上。 冥寒把手伸进被窝里说,“司徒卿……帮朕把床缦掀起来。” “是……” 冥渊立马把头缩进被窝里,被子里的大手放肆的在他身上游走,甚至…… “唔……” 司徒卿听到声响,瞥一眼突起的被子,“臣不知有嫔妃侍寝,若不方便臣晚些再来。” “无妨……” 司徒卿再拜,“臣听闻废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被关进了慎刑司,如今被折磨的还剩半条命,故臣求皇上开恩,留他一条命。” “嗯……” 待司徒卿退下去,冥渊猛的从被窝里滚下床,“冥寒!你不要太过分。” 冥寒擦擦手上的液体,眼神变得阴狠,“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若想你母后,如烟,还有福贵安好,按照我昨晚告诉的你去做。三天后我在这等你,……” 冥渊裹着被子跪在地上,“你是帝王,天下都是你的,为何对我执念这样深。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冥寒笑而不语,穿好衣服,空留冥渊一个人在大殿。 第13章 雾色逃亡 有宫女端上来衣服,伸手要帮他穿,却被他狠狠的拍开,“滚!别碰我” 宫女太监都被轰走,冥渊把身上的被子扔到一边,不愿多看一眼,穿带好衣服后,他才发现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袍子拖沓到地上,心下便明了这是谁人的衣服。 冥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忘忧宫,他整个人像蒙掉了样,坐在房间里看着侍者把一桶桶水倒入木桶里。等一切都就绪,冥渊这才屏退了左右,撕掉身上的衣服扔在一边,抬腿迈进温热的水里,身上那殷红的伤痕碰到热水便立马变得灼热起来,特别是腿间的那两道伤痕,让冥渊险些咬破了嘴唇。那殷红如血的伤痕印在白皙的皮肤上,那样醒目那样刺眼,冥渊抬起头望着窗外不愿再看这具被人猥亵过的身子。 他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合欢树上悄然绽放着红如血的花朵,那血红的花头趁着白嫩的花心,又低头俯视自己的身子……诡异般的相似。 冥渊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抬眼看。但是他的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每每与夜千殇喝酒后身上便如同此刻的光景,一遍遍过着那夜夜千殇将他强吻的画面……还有幼时有人唤他哥哥…… 房间里的人,时而恍惚、时而发怔、时而无声冷笑、时而拿着皂荚狠狠的揉搓身上的殷红。 不知泡了多久,屋里终于响起一阵水渍声。 冥渊擦了身子,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坐在床边看着那一滩被他仍在地上的衣服,耳边又回想着那个鬼魅的声音。 “太子殿下若是肯不着寸缕被我拥抱……我便依你,放了福贵。” “不着寸缕被我拥抱” “被我拥抱” “拥抱……” 忽然冥渊站起身不顾身上的酸痛,踩在那衣服上发疯了样踩踏,直到那衣服干瘪瘪的被踏平,服帖的黏在地板上。这样仿佛还不能让他解恨,他又命人拿了火捻子,点了烛火。衣服接近火焰的瞬间燃烧了,火势越来越大直到把那衣服烧成了灰烬。 冥渊怔怔的看着那一团黑迹,眼底仿若也被沾染了,像是一潭死水让人感到绝望。 夜晚,冥渊趴在案几上,翻着曾经抄写千万遍的经书,眼神变得冷沉,他一页页将载满人世愁苦的佛语大道撕下。每撕一夜眼神变骤冷一分,直至书架上空无一物,而地上落满淹没他膝盖泛黄的碎片…… 他自知在他穿越前,这太子便种下了这因,而他穿后却要代替那死去的灵魂承受了这果……所谓因果,早已注定,抄写再多的经书也是枉然,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只是他不甘! 如今,谁也救赎不了他,谁也渡不了他,这一世的劫难正向他悄然逼近,恍惚间他听到了劫难的脚步声…… “太子,司徒不知你又经历了什么,但至少活着便有希望” 冥渊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抬眼见司徒卿拎着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是加官进爵后从内心散出的欢愉…… 冥渊从纸片堆里起身,“司徒卿……或是我该喊你司徒大人呢?”眼底燃烧起一团讥讽的火苗。 司徒卿虽知他已恢复了声音,却不知者声音如此魅惑如此……不饶人。 司徒卿放下酒,看着那依旧俊美带着病态美的面孔道,“我自知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我对太子绝无二心!” 冥渊冷笑道,“好一个绝无二心的司徒卿,我父皇刚被杀害,你就去对那人拍马屁,怎么司徒大人这官衔是如何得来的?莫不是爬上了你家主子的龙床!”说完冥渊既畅快又懊恼,他深知在这宫廷之中也只有眼前的人还对他忠诚,但……他不愿让更多的人因为他而身处险境。 “冥渊!” 司徒卿怒吼,那一向温文尔雅的人发起怒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自幼跟着太子,我家父又是朝廷命官,我若想取个功名也并非难事,只是我不愿而已,你父皇身处乱世却一味的贪求安逸,一而再再而三对匈奴倭寇忍让,边关将士粮草短缺等不到外敌来袭就生生饿死……而你父皇呢!此刻却大兴土木为后宫嫔妃建造椒房殿,平山建亭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生生将国库挖空!”司徒卿停顿见跟前的人在听便又说:“你父皇的确死于非命,当今圣上也的确嗜血残暴,但他登基没几日便派军固守边疆,筹资购军粮,他杀的人是多……但大多是你父皇的心腹,心腹不除他又如何能君临天下!” 司徒卿逼近冥渊,“试问太子殿下,我是该继续拥护一个不爱民不爱国的昏君!还是该辅佐一个知进退知边疆不保则国无宁日的冥渊!” 冥渊愣愣的看着司徒卿有些震惊,他知晓司徒卿的心愿是遇明君施展鸿鹄之志,但他没想到……没想到司徒卿竟然能将时局分析的如此透彻。 司徒卿既而道,“原本我一心誓死跟随太子,但……我错了,小时候记得你父皇还是王爷时,太子那时救了一个小孩”司徒卿见冥渊疑惑,“对……就是当今圣上冥寒!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冥渊一下子坐到在身后的椅子上。 “你当年若不救他,兴许他早已经饿死,但你却救了,太子自由心慈手软,对每个人都很好很和善。哪怕是受伤的小鸟也小心翼翼的捧回家。”司徒卿看着脚下的一团灰烬,皱了眉,“我虚长你几岁,看的事情自然比你透彻些,我曾经以为等你大些你便看清了世间的险恶,没曾想你心一如儿时澄澈明亮,但这在深宫之中却是致命的弱点,你哑了……掉进河里差点死了,现在……现在又为了一个曾经给了你半点温暖的太监如此委曲求全!” “够了!不要再说了。”冥渊心里一紧生怕他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我要说!今天我就一次说个够!你这性子不做帝王还好,若是做了,哼……怕是战场上你怕伤及无辜,拱手把这江山让了也未可知!” 冥渊脑子里嗡嗡直响。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些没用的话。”说完司徒卿左右看了几眼,然后附耳道,“这里的人我已经打点好,坐船出了这忘忧岛,骑着马一直往南去,这一路不会有人发现你,等到了城门口,你拿着我这令牌,自然没人拦着你,城南口那家卖桂花酒的我带你去过。那里我给你备了马车,马车上有你这辈子花不完的积蓄。出去了就一直往南,那里气候温润,凭太子的本事做点小生娶妻生子完全没问题。”说着司徒卿往冥渊怀里塞了一块令牌。 冥渊摸着那冰凉的金属,“你让我逃?为何?” 司徒卿眼底转瞬变得暧昧,“为何?呵呵……跪了一夜的雨又被皇上抱进承欢殿,我想不知也难!” 冥渊立马多开那个暧昧的眼神,“休要胡说!” 嗤啦一声,冥渊领口便毫无防备的被撕开,喉结和锁骨上的殷红春光乍泄。 “还嘴硬!你这般光景难道被蚊子叮的不成,昨日我去找皇上也是为了证实,虽然你人躲在被窝里,但你的衣服可是湿漉漉的挂在屏风上!” 噗嗤一声,那层禁忌的窗户纸被司徒卿一言戳破,身为太子的尊严身为男子的尊严一瞬间像是被那人踩在脚下,溃不成军。 冥渊扯过衣领,“我昏过去了,不知此事” 司徒卿打开酒壶饮一口,“我自然知道,太子心高气傲怎会……”说着他看了一眼窘迫的冥渊,递给他酒水“喝吧,喝了就上路,从此江湖不见!” 冥渊接过酒壶,或许这是对他最好的结局,离开……他有些心动。 思量片刻他接过酒水,“好!” 趁着夜色,司徒卿带着冥渊出了忘忧宫,坐了船,到了岸,岸边有个太监骑着一匹马手里牵着一匹。 司徒卿抱拳,“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上马吧!” 冥渊忍着身上的酸痛一跃而上,“大恩不言谢!” 冥渊骑着马,身后的人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冥渊这才猛的将身边那个太监一脚踢下去,“对不住了!”他牵着马迅速朝着未央宫奔去…… 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巡逻的侍卫也没有。 抵达未央宫,他将马匹栓在暗影处,翻墙入了院子,他躲过宫女太监溜身到了太后的寝殿。 “母后……”冥渊轻声唤着床上的女人,女人睁开眼惊讶的要叫出来,却被冥渊堵住了嘴巴,说清了缘由,二人便悄悄的返回了栓马处。 冥渊带着太后又直奔后宫深处,直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宫院前停下。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冥渊又将一个女人抱了出来,女人穿着睡袍,肚子隆起的形状分明。 驮着两个女人,冥渊放慢了速度,将两个女人安置在离着宫门口不远的角落里树丛里,又折断了树枝盖在他们身上。 他抬头望一眼东方,动作也快了些。临走前司徒卿曾不经意的提过福贵已经放出来了,正在养伤。 走了很多弯路,冥渊最终找到了,福贵正趴在床上背部缠满了绷带。 “福贵!起来我们走”说着就夹起床上的人。 福贵听出是冥渊的声音,“太子?我们……去哪?” 冥渊将人背在肩上,“逃出去!” 背上的人先是激动的呜咽几声,然后叹息道,“太子自己逃吧,太子能想着奴才,奴才死也值得,奴才现在走不动,跟着也是累赘。求太子放奴才下来吧。这是奴才的命。” 冥渊不分说的将人扔到马背上,挥起鞭子就往宫门口狂奔,现在东方露出了一些白。启明星也悬挂在了天空之上,冥渊咬咬牙又狠狠的往马身上挥动了鞭子。 让冥渊有些意外的是,今晚直至现在他都畅通无阻,等马停在那角落里时,那俩人还在,冥渊这悬着的心才放下。他没有停歇,把福贵固定在马背上,然后一前一后抱着一个女人,扯着缰绳就往宫门口去…… 天色开始变亮,周身雾气开始升起,原本还能清晰的看清十米之内的物,现下五米都不得见。冥渊心脏碰碰直跳,但是他没有放慢速度……现在他不得不怕。 趁着浓雾的掩护,冥渊又快了些,忽然两匹马猛的扬起前蹄,嘶鸣着…… 冥渊立马拉了缰绳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一前一后两个女人随同他一起滚到了地上。腿磕在石头上怕是骨折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冥渊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磁性却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冥渊扭过头对上一双嵌金线的飞龙玄色长靴,顺鞋子往上看去,大雾弥漫阻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有那佩戴在腰间的血玉摇摇晃晃的扎进他的瞳孔里。他下意识往自己腰上摸,那里空无一物。 再抬头时……那人俯下了身子,邪魅的面孔渐渐的从晨雾里露出来…… 第14章 梦断成空 那张脸愈来愈近,雾气像是被那人凭空劈开一般,金色的身形在雾霭中隐现,冥渊感觉胸口越来越沉,像是有什么压迫着他喘息不能。 直到那墨色如深渊般的眼眸变得犀利,直到那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捏疼他的下巴,“我的好哥哥……我皇兄,你带着本王的太后,妃子,步履匆匆这是要往哪去?” 冥渊打掉下巴上的手指,忍着腿上的伤痛艰难的站起来,扶起一直捂着肚子的如烟身边,鲜血已经染红了那雪白的睡袍,东方第一缕光射在上面深深刺入了冥渊的心窝里,“如烟……”他有些慌张,“来人,快叫太医,快叫太医!”没人因他的喊叫而动作,没有人。冥渊又挪到冥寒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叫太医!她摔下马了!” 太阳慢慢的升起,金色的晨光逐渐洒落,空气细碎的尘埃漂浮不定。 冥渊看着司徒卿慢慢走过来,还是那身绿沈长袍,还是那双眉眼,只是……哪里不对…… 雾气渐渐散去,城门口黑压压的站着一排排侍卫,像是等待一场盛大的战争。 身旁的太后和怀里的女人随后被太监小心翼翼的抬走,空留地上一滩浓烈鲜稠的血迹。 冥寒只是瞥了一眼地上的鲜血,眼底扫过一丝戾气,但目光最终还是落在眼前有些憔悴的人身上,“冥渊,你可知罪?” 冥渊看着冥寒身后的司徒卿,仿若时间置入了洪荒,长时间的静默无语,只是拿着那一双经历生死绝望的眼,沉冷的望着他。 “我竟不知……竟不知……人心竟是这样善变?”冥渊摇着头眼底有绝望。 司徒卿神色陡然一暗,“我无意欺骗于你,我允诺的……只是救你。”那清秀的脸上此刻沾染了悲痛,“却不成想太子想救的人太多,最终把自己都搭进去。” 冥渊没在回话,将还绑在马上的福贵解下来,“对不起……最终还是害了你。” 福贵忍着身上的旧伤,热泪盈眶,“太子,莫要这样说,这辈子能伺候太子,是奴才的福气。”说完摸索着爬到冥寒身边,“皇上,奴才求您了,饶了太子殿下吧,都是奴才一个人的错,您若气就杀了奴才解气。” 冥寒把福贵踢到一边,揪起冥渊的领口眼底的眸色忽变着,最终那紧握的双手忽然抚平被揪皱的衣服,“你可知,今天,因为你,苏府的人就要被满门抄斩?你可知本已保命的奴才因为你又要重新死一遍?你可知你的母后……” 话没说完,被冥渊强行打断,他那细长的眉眼散出幽暗的光随后一片死寂,“放了福贵,我答应你。” 冥寒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果真?” “还有两天,明晚我自会去你房中,所以放了他……放了所有人,我便依了你。”这话说的即轻,但每一句都让他浑身搅痛。 冥寒死死的盯着他,那神情冥渊陌生,甚至是畏惧。 “来人,开城门,放人。”冥寒踢了踢地上的福贵,“你家太子为了你,自愿充盈本王的后宫!哈哈……你可以走了!” 这一句,响彻整个皇宫,顿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窥看禁忌难以抑制的兴奋,这就是人性,越是禁忌愈发让人兴奋。 “太子……” “快走!” 福贵扶着城墙一步步往外走,可是他自知,他这个样子就算出去又能做什么呢?半辈子都在这皇宫里呆着,保不齐出去就被饿死了,但他必须走这是太子用一生的尊严换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跑来,“报……启禀皇上,明妃失血过多,身体受重创,已小产,是个皇子。”来人跪在地上颤巍巍,气喘吁吁。 那双墨色的眸子忽然闪过阴郁的戾气,转身夺过身边侍卫的弓箭,瞄准即将出了宫门的人影,用力拉弓…… 冥渊只听到嗖嗖两声,就见福贵倒在了宫门口。 “冥寒!你答应过我要放了他!”冥渊愤恨的看着他。 只见冥寒冷冷的看着他不带半点感情,“你……杀了我的孩子。” 冥渊紧紧握着拳,指尖被他自己攥的发白。从那双冷眸里捕捉到一丝悲痛的神情,虽那人隐藏的极好,但还是被他发现。 如烟…… 冥寒将手里的弓箭戳着他的心窝,对身边的人下令“把他拖过来!” 随即,冥渊便看从福贵倒下的地方渐渐托出一条血痕来。人没死,只是双腿膝盖各自受了一箭,白骨外露,怕是以后走路…… 冥渊不忍再看,闭上眼睛,鼻息间全身血腥的味道。 冥寒将弓箭抵着福贵的喉咙,手刚一用力,冥渊就跪在他身边,“皇上,所有人的的罪业我来受,我的罪业我来受,不关他人。” 冥寒没有看他,只是将弓箭扔到地上,转身离开时冷冷的说,“你对每一个人情深意重,为何对本王却是如此……情寡言薄。” 福贵被抬走疗伤,冥渊一个人跪在宫门口,远处站着一身绿沈长袍的司徒卿。 “太子,我并无害你之心,只是……” 冥渊摆摆手,“我知道,你走吧。” 司徒卿看一眼站在暗处的人影手里握着绿溪宝剑,他知道是那人告的密。心里再想解释什么,这会也噤了声。 当太阳热烈之时,地上的血迹已被人清理干净,像是神祗看不出丝毫倪端。 冥渊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往住处走。 “冥渊接旨……”身后传来赵公公依旧尖锐刺耳的声音。 冥渊骤然停住,慢慢转身见赵公公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一层*之意,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朝太子,冥渊,朕之兄长,秉性温和,秀润天成……秀润天成”赵公公声音有些停顿但又很快恢复了语速,“深的朕心,故破史之先河,赐居合欢宫,封号,美人,原忘忧宫一干侍婢一十二人人顾主不周,特赐毒酒一壶。” 赵公公意味深长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老奴再称您一声太子,您可是真风光啊,自先帝开国以来,就没听说过帝王给哪个娈宠封过号,更没哪个帝王敢明目张胆的将兄弟禁忌之事告白于天下,这份魄力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无人能及!……太子殿下……不……应该是皇上的娈宠。” 冥渊第一次感受到自尊被人从皮囊里扯出来,扔在白日之下任人践踏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人就是想让天下人都来羞辱他,折煞他,甚至……摧毁他。 “走吧,两日后便是你侍主的日子,皇上吩咐奴才要好好教教您这其中的规矩……” “住口!”冥渊怒视。 赵公公还是一脸*之气,“带他去秀春宫!” 秀春宫?那可是…… 冥渊本想反抗,脑后一疼就没了意识。 好凉,好冷,冥渊下意识的蜷缩了身子,慢慢睁开眼睛,先是从腿部传来刺痛,那里已经被竹板固定,缠着厚厚的布条。环顾四周,冥渊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暗室里,一盏油灯照亮半米内的物件,油灯下便是一木桌,木桌足有一人长半人宽,木桌上有一横起的木棍,木棍上包裹着华丽的锦缎,两端分别被铁链吊起。冥渊不知那是何物,起身走到桌边,目光收回时又瞥见桌子上一把猩红的皮鞭,皮鞭整体直立,只有尾端零零散散系着像是毛笔的芯,又像是脱线的绸缎丝,这一切诡异的器具让冥渊心下没了底。低头看才发现这桌子有些怪异,桌子被摆放在暗室正中央,四周都插满了烛台,烛台上像是长年累月才积攒起的蜡油,有些已经干裂,不知是多少年前流下的。 吱呀一声,暗处看不到地方吹来一阵风,然后是三三两两的脚步声,那人却没有靠近而是在黑暗的角落里静下来。随后又听见细微的话,隔得远却也听不清楚。 有几个宫女走过来放下桌子最顶端的红色沙缦,瞬间床的周围被纱缦隔起,然后又依次点燃床四周的烛火,烛火通明,照亮了沙缦内,而纱缦外冥渊却什么也看不清。在离着桌子半米的地方放了一把太师椅。 “你们这是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一宫女手里握着一条红丝绸,“奴婢要个您带上。” 冥渊没有反抗直到眼前只是一片血红色,四周散发着氤氲不断的橘色光芒。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耳边又响起了脚步声,那太师椅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随即又有另外一人走过来,冥渊只能透过绸缎借着光影模糊的分别出是个太监。 “太子殿下,请将衣物尽去。” “什么?”冥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是赵公公的声音。 “老奴奉命要教您一些规矩,还请您配合,不然奴才也不能保证那遍体鳞伤且瘸了腿的福贵能不能熬过今夜。” “你!”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房间里烛火嘶嘶燃烧着伴随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仅留下里衣。 “请太子殿下将剩余除去。” 那手颤抖了,裹着红绸的面容有了痛苦的神色,唇齿镶嵌。 冥渊感觉下面一凉,他深知此刻便是万劫不复。最后他拔出了头上的发簪,青丝散尽…… “请太子殿下跪向南方。” 冥渊对面坐着一个人影,不知是哪个太监……他慢慢转身背对着那人,屈膝跪下,迫于身无一物他便将双腿紧闭,双手撑地,做出叩首的姿势,正好将不能言说的地方挡起来。 “请太子将面紧贴手掌,以示对皇上的尊敬。” 冥渊腹下那根裹着锦缎的木棍忽然被提起,他若以面贴掌背,势必……势必…… “请太子跪拜。”随之一冰冷质感的物件毫不留情的甩向了他的背部。 疼痛拌着羞耻感,让他镶嵌在唇里的牙齿狠狠的陷下去,血沿着唇滴落到桌子上,眼前是隔着绸缎不能明朗的视线。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忍! 不过是下跪而已…… 不过是下跪而已…… 不过是下跪而已…… 一遍遍机械的麻木着自己,他这一生只跪过父皇母后,还有……那个人,如今却要以这样一个不堪的姿势来完成他对所有人的救赎,这是他的命,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未来时空,因果轮回,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既然无法改变结局,那就让自己和所关心的人多活一刻,那就让他一人承受这如蛆附骨的屈辱好了。 随着脸面贴上手掌,束缚在木棍上的链条开始往上提起发出冰冷刺耳的声音,当他跪趴在桌子上,冷空气顺着身体的缝隙流窜,身后不能言说的部位被一览无余的展现时,他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眼泪。没有哪一种刑法能将人这样身和心一起揉碎乃至挫骨扬灰,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选那些凌迟、五马分尸之刑法。 空气安静至极,唯有那烛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还有他自己已经死去却仍在跳动的心。 早上受伤的腿此刻颤抖不已,他甚至感觉到那条腿已不受他控制,骨头断裂的地方时不时传来钻心的痛。 “自古后宫侍奉圣上,那必要经历此番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又加上太子是男儿身,既然圣上给了你封号,那你便是后宫之人,更要多学些规矩侍候好圣上才是。侍寝时你要保持这样,莫要圣上多费力气。看形态颜色你那里还未曾使用,侍寝时要提前沐浴熏香放松筋骨,身为后宫之人要以圣上龙体安康为己任,每夜不得超过三次。切记莫要媚态惑主。夜里不得翻身惊扰圣寝,朝臣代漏五更寒,故而你四更就要醒来跪坐床下等待圣上醒来。” 冥渊跪在桌子上,腿有些麻,虽然裹着锦缎但那木棒还是蹭的他小腹生疼。他心里一阵阵自嘲,后宫之人原来是这般凄惨。 “那老奴就开始教您规矩了。” 冥渊心下一紧,难道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规矩过程:略……(好想写,泪眼。) 深夜。 冥渊被一盆冷水泼醒。眼睛上的红绸缎也被扯了去,忽来的强光让他眼睛立刻紧闭起来。身体传来的软绵酸痛和桌子上摆放的各种器具让他又记起了方才那些规矩的画面…… 碰!一拳打在桌子上,腥潮的味道湮没了他的鼻息,那已被他咬惨不忍睹的唇又溢出了血。周围的太监开始收起器具,吹灭烛火,只留身后的一盏。 冥渊慢慢起身,原本已经包扎固定好的竹板,经过漫长的规矩也松散的挂在小腿上,冥渊戳了戳,已经是彻底没了知觉,或许就这样废掉了吧…… 恍惚间他瞥见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影,身体的汗毛随即蹭一下全部竖起,虽没正视那人,那他能感觉到那灼热却有冰冷,嗜血却又隐忍的目光此刻正肆无忌惮的落在他身上。过程中他一直背对着那人影,所以……他被这样那样摆出羞辱的姿势,被迫字魏达到膏晁都被那人尽收眼底?就算过程中他感受到羞耻感受到自尊被撕裂,但眼睛被遮蔽看不到人们眼神中的憎恶也看不到嘲讽,他也可以自欺欺人。 但是此刻,身旁的人…… 冥渊蜷缩着感觉全身难以抑制的在发抖,他慢慢的转过头看向那人,那人眯着眼睛,眸子随着烛火轻微的摇晃而不断变化着,像是深渊散着神秘又仿若冰山寒人心骨。他靠在椅子上指腹摩挲着再熟悉不过的血玉。 椅子上的人起身,没有言语,靠近桌子,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抚上那因恐惧和羞耻并不断发抖的眉眼,那白皙如瓷的皮肤早已渗出一层冷汗,汗水沾染了那修长的手指。冥渊能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热度,虽触感光滑却如履荆棘。那手指滑过鼻息,停在眼角和颧骨交汇处抚摸了片刻,忽而力道加重了些,那墨色的眸子里忽闪一丝幽蓝的光。原本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这样摸着那眉眼若有所思。 啪!冥渊打掉那手指,眼神沉冷里透着愤怒,“滚!” 两人眼神相遇,各自持着自己的心思。 哗啦一声,冥寒扯掉身上的外衣扔到桌子上,“带他回合欢殿”随即转身离开,行至门口时脚步忽停,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劝说,“早些歇息吧,明晚就要做本王的女人了。” 门被打开,风便毫不留情吹进来,将冥渊的长发吹乱。 * 合欢宫。 虽已是夏天但这北汉的地势奇特,白日火热,到晚上却凉如寒冬。 冥渊泡在冷水里,将身上的污秽冲刷干净,冷入心髓的水一点点将那表皮的温度带走。身体被冷水冰的麻木,没有知觉也就不会心痛。 望着水里的身子,原本冷沉死寂的眼眸里,忽烧起了一簇火苗。 冥寒啊冥寒……我的家人被你害死,母后被你囚禁,爱人被你夺走,朋友……这时冥渊脑海里浮现了千觞的样子……朋友被抹杀,臣子也为你所用,甚至是奴才……也不得善终。还有谁呢?你还能从我身边夺走谁? 哗啦一声,他忽然坐起来,水都溢了出去,最后是……我吗?随即对着水面无声的冷笑。 若有来生,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阿嚏” “皇上,外面又下雨了,您别着凉了。”太监拿着披风给冥寒盖上,然去关窗子,“今年的雨比往年要多” 冥寒裹着披风,揉了揉鼻子,听着窗外的雨不由得皱了眉,他不喜欢雨,往年每一个雨夜他都无法入眠。 往年的每一个雨夜,他都会悄然立在长乐宫的角落里,盯着那人看赏雨的样子…… 年年如此,不曾间断过…… 第15章 青丝几缕 一袭月色绸,三重朱色纱,裹不尽媚骨一身,缠不尽青丝几缕。 烛火嘶嘶,水汽袅袅,眼眸低垂。 “老奴阅人无数,上至先皇后宫佳丽三千,下至宫人千万,却没见一具身子像这般……让人挪不开眼。”赵公公将一面铜镜立在冥渊的身前。 镜中人,青丝皆梳在身后,眉间微皱,薄唇,月色绸裳蔽体,朱色纱垂在上面,腰间红绳金丝缠绕,赤足…… 冥渊抬眼望了一眼,便不再看。 “等宵禁的鼓声一响,便会有人把您送到承欢殿,按照祖上的规矩,嫔妃侍寝第一夜要被送往皇上寝宫。” “水裤和靴子。” 赵公公笑了笑,挫了挫手,“侍寝之时,为了方便圣上,这些都是不许穿的,当然您也不例外。” 咚咚咚……远处远远传来宵禁的鼓声。 “来人,将合欢褥裹在太子身上。” 几个太监便将一明黄褥子端上来,刚想裹在冥渊身上,却听到一声凌厉的呵斥声,“我不是女人!少拿对付女人那一套来对我!” “哼……你当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只不过是个男宠罢了……” 随即冥渊掐住从头至尾一直盯着他股间不停瞄的老太监,眼里荡起一层杀气“赵公公……” “咳咳……太……太子……饶命,奴才也是按规矩来,不然……皇上会不高兴的。”冥渊加大手上力度,“咳咳……快……快给太子备一顶轿子。” 冥渊这才松开手将那太监扔到地上,赤着脚钻进了轿子。 外面雨还在下,凉气顺着轿子缝隙钻进去,然后沿着脚趾一点点往上窜,身下空无一物,只有袍子空荡荡挂在身上。 约莫三盏茶的功夫,轿子停在了承欢殿的偏门,有人掀了帘子开了伞,“太子,这按规矩都是奴才们把您扛到龙床上……但这轿子是不能进去的……您看?” 冥渊沈了一口气,抬起已经冰凉的脚,踩在水里。 冥渊一瘸一拐扶着受伤的腿,穿过别院,冥渊停在承欢殿前,殿内灯火通明,侍者一排排站着。身后跟着的太监这会也悄然退去了,有人给他开了门,有人端过水盆替他清洗了双脚,有人拿着巾帕擦干了他青丝上的雨水。 “都退下……”殿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冥渊顿时攥紧了拳头,整个人停在了原地。 殿内焚香炉一股清冽的香气飘过来,熟悉的味道。 “进来……” 冥渊闻声慢慢往里走去,掀起珠帘,那人身穿玄色睡袍倚在龙塌上,那张阴邪的脸藏在四散的长发里,又单膝蜷起,一只手搭在上面,把玩着空酒杯。龙塌上摆着一壶酒还有一盏斟满酒水的杯子…… 冥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顿时不知所措,他以为自己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可是当他对上那眸子时心畏惧了。 冥寒盯着眼前的人,一身合欢服将身形完美的展现,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皇兄……你今日这样诱人的样子,还有谁看过?本王把他们都杀掉可好?” 冥渊不说话,停在窗前,看向窗外。 “过来,本王该与皇兄喝交杯酒才是。”说完冥寒拿起案上另一杯酒递给他。 酒杯递过去,却没人接。 “呵呵……若不是皇兄想让本王亲自喂你?”冥寒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酒杯递到他的唇边,“张嘴……” 冥渊瞪他一眼,“呸……”酒杯顺势被打翻在地,浸湿了地毯。 冥寒嘴角微噙,长袖往身后一挥,俯下身子捻起酒杯,手指有意无意碰到那一双白皙的双脚上,“皇兄的身子如此冷……”一直往上停在小腿布满淤青的地方,“皇兄受伤了……”随着手上的力度加重,那藏在发丝里的脸此刻露出一双如深渊般幽暗的眸子,“那本王就替皇兄……揉一揉。” 顿时,冥渊感觉从小腿处传来噬骨钻心的疼痛,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是掐进了肉里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扯出来般。冰冷的身子上霎时又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咬着唇忍着。 那手忽又离开受伤的地方,一路往上攀,手掌火热的像是要把他吞噬般。 冥渊顿时慌了神,在那手离着墨色处还差一寸时,他一把攥住冥寒,“不是……要喝酒吗?” 身下的人闻声停下动作起身,对着他笑了笑,转身斟满递给他,“你肯跟本王说话了?” 冥渊仰头就想把酒喝了,却被冥寒阻拦,“合欢酒……当然就要做出交杯的样子。”说完顺势叉入冥渊的胳膊一饮而尽。 冥渊皱眉,但最终还是把酒喝了。 这酒和那焚香炉里的香有着相同的味道,冷冽却又浓郁……合欢花的味。 殿外的雨愈来愈大,时不时伴着沉闷的雷声和闪电。 冥寒扔掉手里的酒杯,扯着冥渊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冥渊便重心不稳便被他扎在了怀里。冥寒伸出手抚上那凉如水的脸颊,“本王想赵公公那夜已经把规矩都交给你了。”怀里的人立马挣扎起来。 “我不是女人!” “你当然不是……你是我的皇兄”冥寒身子一转把他压在身后的窗台上,“但是现在你是本王的女人。” “不……不!我不是女人!”冥渊发疯似的对着冥寒拳打脚踢,身上却冒着一股股热流在灼烧着他。 反抗中数个瓷器跌碎在地,龙塌上的酒壶也被翻到,连同案几上文书笔墨也被揉了的不成样子,三三两两落在地上。 “我说过你的武功是我教的!”冥寒眉毛微挑,单手掐住冥渊的喉咙,他把冥渊摁在墙上,直到眼前的人身子变软下来他才把冥渊打横抱起,径自走到床边扔了进去。 “咳咳……”冥渊蜷缩在床上拼命的咳嗽,忽觉腰间金丝红绳直接被扯掉,三重朱纱一层月色绸立马被从脚趾处掀起,身下一凉猛的抬头见冥寒欺身压了上来。 略…… 殿内,焚香炉被打翻在地,一盏将熄未熄幽暗的烛火燃在金丝楠木案几上。 冥渊散着早已湿成一片的青丝半个身子伏在案几上,身后月色的袍子大大小小沾染了血迹,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隐现在青丝中,眼眸时幽时怨,一层薄薄的水汽顺着眼角滴落到纸签上,瞬间那未干的墨迹溶化在一滴滴透明的液体里。那早上大臣上奏的折子散开着,被他泪浸湿化去墨色空留一地污迹…… 拌着着潮湿古老推门声,冥渊闭上了眼,或许在之前,那这支离破碎的身体里还残留那么一丝尚未死去的尊严。但就在今夜……彻底被那人捏碎。 那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他的梦靥。 酒气四溢,熟悉的味道,城南的桂花酿…… 瓷器的轻微碰撞声,良久…… “太子……”声音带着些许呜咽。 有人将他散在脸上的青丝挽起,下身多了件温暖的披风,眼眸微抬一片绿沈…… “我不知他竟会这样对你,竟然对你……”声音随着最后一滴蜡油燃尽也嘎然而止。 叱啦……新的烛火被点燃,来人放下火捻子。 伏在案几的人眼底一片暗影,来人将金丝红绳从他手腕上解开,又找来抹布擦了擦案几上那一滩滩污迹。 憔悴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丝笑,然后眼神像把冰刃射过去,“竟然对我……什么?娈宠?玩物?呵呵……” 司徒卿看着浑身湿透的冥渊,“太子……” “太子?你有是在唤谁?”忽然冥渊站起来,扶桌边一步一步朝着他挪去,然后一把夺过桌子上放的酒壶,掀开盖子就灌进去。“咳咳……”苦涩浓烈的酒烧着肠胃,头脑越发的清醒记起那人行至膏晁时对他的羞辱。 司徒卿夺下他手里的酒壶,“皇上知道你不肯让太医给瞧,就让我来看看你的伤势”说着就要去碰他。 “滚开,别碰我!!”司徒卿被冥渊大力推开,然后把剩余的酒全部灌入口腔里,“死了到好……就不必受这些屈辱。” “好好……我不碰你,你那里受伤不轻,就不要再喝酒了,我带了些吃食……” 胃里火辣辣多日未进食,又加上被冥寒整弄了一夜,各种姿势各种道具,酒精刺激着肠胃,翻滚着灼烧着,最后让他浑身疼。 哐啷一声,手里的酒壶碎在地上,整个人抽搐着磕在桌角上。 “太子,小心……”司徒直接将人揽入怀里,被揽入怀里的那一刻,他眉头皱起。 这么瘦……身上还散着浓重一夜迷情的味道。 浑身冒冷汗的冥渊,倚在司徒卿怀里,艰难的睁开眼睛,“替我做一件事。” “太子吩咐,司徒能做的定将竭尽全力!” “我知道你腰里藏着一把软刀……杀了我,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太子。”冥渊揪住司徒卿领口前的纱衣。 顷刻,司徒卿便放开怀里的人,“不……”往后退了几步“不……不,司徒不能杀了太子。” 冥渊整个人便歪在桌腿上,眼神阴郁沉冷。 司徒抱起冥渊将他放入隔壁的温泉里,清洗干净后本想让他在床上休息会,但冥渊死活都不躺在那张床上,他只好又派人把冥渊送回了合欢殿堂。 “太子……您先休息会,我去找皇上问个清楚!” 第十六章 司徒卿刚出合欢殿大门,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归你管的事,劝你莫要管,话多了怕是连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 “谁?”司徒卿抬头见一袭黑衣的男子手握绿溪剑,盘坐在房梁上,一脸戏虐的看着他。 是他……虽只有几面之缘,但司徒卿知道这人不简单,而且还和当今圣上有密切关系。 司徒卿蹭了蹭衣服,“我当是谁……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梁上君子。”然后指了那绿溪剑,“还是个贼人!” 嗖一声,司徒卿忽觉身前闪过一阵风,再而那人抱着肩膀,立在了他身前,“口气到像你家太子,成天人一副欠揍的样子……哦不……你家太子现在应该是我家主人身下的乖乖猫,” “你家主人?”司徒卿豁然明了,“不许你这样说太子!你是皇上身边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人弹了弹额前的碎发。 “哼,狗仗人势……让开。”司徒卿语气凌厉。 那黑衣男子直接把剑戳在了司徒卿的身后,“我若不让呢?” 司徒卿这才仔细观察了眼前人的样貌,说不上英俊但也不丑,从那眼神里里总是有那么一股邪恶的力量。 司徒卿看了一眼耳边的剑,身子忽然往下一蹲,从那人身下侧身出去,“我还要赶着面圣,别耽误我正事!” 司徒卿却没料到人刚走出去没半米,脖子就被一把弯刀勾住脖子。 “这位梁上君子,我司徒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阻拦?” 那黑衣人慢悠悠走到他身前,盯了他一会,剑鞘挑起他的下巴,忽然咧嘴笑着说,“虽没你家太子那般绝世容貌,但也算是个美人了”然后瞅着他一身绿沈长袍,皱眉道,“若是别老穿的像一根菠菜似得那应该更好看。” 司徒卿见黑衣人对他百般调戏,加上太子被折磨成那样,气不打一处来,打掉那剑鞘,“你可知调戏朝廷要官的下场是什么吗?” “调戏?呵呵……”黑衣人收起剑,“难不成你也和你家太子一样喜欢被人夜夜压在身下?” “浪荡狂徒!北汉皇宫内怎会有你这等人!皇上身边又怎会有你这种人!”司徒卿蹭了蹭被剑鞘碰过的地方,“你叫什么?” “我?”黑衣人认真想了想,半天才看着司徒卿,“主人叫我阿奴。” 司徒卿笑了笑,“阿奴?这是名字吗?” 黑衣人脸色一沉没有再说话,转身背对着司徒卿,“你家太子现在是皇上的人,以后也将是。你若是想去找皇上理论我劝你还是作罢,他们之间的恩怨已不是你我几句话便能解开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若想让你人头在你脖子上待得久些那就少说。”说完,黑影一闪便消失了。 他到底谁?为什么忽然跑来跟我说这么多?他又是皇上的什么人? “司徒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司徒卿边走边想,忽听有人叫他,转身见赵公公领着几个小太监朝他走来。 司徒卿看着太监手里端的东西便问,“这是什么,看赵公公这是要往合欢殿去?” 赵公公先作揖,“昨夜太子侍奉皇上着实用心,圣上龙颜大悦今日便赏赐了些珍贵的焚香还有一些小物件。” 司徒卿见那焚香的气味与形态都和平日见的有所不同,又看着那几个精致和的小盒子,但也没再多说。 * 合欢殿。 冥渊躺在床上,身体每一寸都在叫嚣着,身后像是被撕裂了般,若不是司徒卿留下了膏药,他怕是这会早已疼死了吧。想着昨夜那一幕幕,冥渊浑身便又抽搐起来,身上像是万蚁在啃食。那一下下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像是要撕碎他的灵魂般。 自冥寒篡位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仿佛是不受控制般,时常冷汗涔涔,却空虚的难以忍受,这已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哟……太子在睡觉?我奉命来替您丈量身体,好给您做几套日后与皇上合欢用的服侍。”床下传来赵公公的声音。 冥渊没有回话。 赵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皇上赏赐您的养心丸,还请您服下。” 养心丸是被硬塞进嘴里,然后又被硬灌水。冥渊咳嗽着,直到那粗大的丸子从喉咙里艰难的滑下去。 “因为服侍的特别性,所以……。”赵公公说完拿着皮尺掀开紧闭的床缦。“这第一步老奴要量一下您身子的尺寸,好让下人尽快把衣服做好……得罪了。” 服下那药丸冥渊躺在那,连抬手的力气仿佛也被抽走了。 粗糙的手掌刮过他上身的每一寸的皮肤,像是要把他揉碎了般,原本空虚的身子这下腾一下燥热起来。 赵公公心满意足的把手从上身抬起,然后又说,“皇上说要挑选一些适合您的器具,所以老奴要先让您那里起来,才能找打合适的。”说着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伸进了没有系带子的下身。 整个床都在微微颤抖,冥渊闭着眼睛,身上的手让他恶心,但他却力不从心…… 大约半个时辰,赵公公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拿出湿漉漉的手,“把中号的拿过来。” 几个太监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冥渊侧眼看了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镶着宝石的金针,有被打磨成两厘米左右玉棍,有各种粗细的金丝红绳,有银色可调节大小的九连环,有拳头大小玉玉如意、有大大小小珍珠粒,瓶瓶罐罐里各种药丸……还有一些说不上名来的东西,比如一根很长的软管末端是类似酒袋的东西。 冥渊看着赵公公眯着眼睛把他弄的膏晁后,另一只手从精致盒子里挑挑拣拣出十颗珍珠,从小到大依次排在准备好的托盘里。又将镶着宝石的金针在烛火上烧了一会,金丝红绳选了手指粗细的和流苏粗线的各两根,最后将那尾端有圆孔的如意穿在手指粗细的金丝红绳上…… 冥渊看着渐渐摆满的托盘,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 站在门口的侍卫,听着合欢殿里传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那声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像是罪犯在受酷刑一般…… * 司徒卿从合欢殿出来直奔了承欢殿…… “臣斗胆为太子求情,臣自幼跟随太子,如今见他这般凄惨……实属不忍,求皇上放他走吧!”司徒卿跪在地上。 哐啷一声,一份奏折砸向了司徒卿。 “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冥寒一脸怒气。 司徒卿跪着往前,“皇上,您已经是皇上了,您若恨他就赐死他……至少男人的尊严……” “住口!”冥寒走下龙塌,抬脚踩在司徒卿的肩膀上“你算什么东西?既然你这么忠诚,不如我让你去陪他?”说着冥寒用脚尖抬起司徒卿的下巴,“样子倒也不错,你说把你送到妓院里……” “主人……” 司徒卿闻声回过头,方才那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阿奴?”冥寒挑眉。 “主人……不过是个替您卖命的狗,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冥渊看看脚下的人又看看阿奴,“你为他求情?” “求主人放了他……” 冥寒将黑衣人扶起,“本王还真看不出你有这个心思,我说你近日张口闭口的菠菜菠菜的叫着……莫非说的是这根?” 黑衣人不说话。 冥寒笑了笑,“司徒卿,今日阿奴现身为你求情,你好大的面子,整个北汉恐怕你是第三人知道他面貌的人!你且退下……” 司徒卿本想再说什么却被黑衣人打断,“主人,赵公公那传话来,您交代的事已办妥。” 冥寒眼神忽然变得阴邪,转过身去,留给司徒卿一个看不出端倪的背影…… 出了大殿,司徒卿拦住黑衣人,“为什么要帮我?” 黑衣看着他忽而悠悠的道,“没什么,只是喜欢吃菠菜而已……”说完便一跃消失不见,留下司徒卿一个人在原地还没咋过味来。 * 翌日,早朝。 北汉皇帝以训诫为由,召集了所有王公大臣到刑场观刑,冥渊也在召见之列。 刑场上有一个人被埋在土里,只露着头颅。 冥渊坐在座位上,胳膊撑在椅子上,他不敢坐,因为他华丽衣服下是一具被捆束被填满的身子。撑着身后前方就被坠的难以忍受,那药丸在身体里一点点被推到里面,融化在身体深处。冷汗一阵阵,领角已经湿了大半,那噬骨的燥痒那刮骨般的疼痛已经整整折磨了他整整两天。不能解脱不能救赎……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喝水…… “行刑……” 冥渊坐在冥寒旁边,眼里被那折磨惹出的眼泪让他看不清刑场上的人,更不想知道,他自己已经在被酷刑折磨着。 “不看看那是谁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腰被猛得一拍。 “唔……”冥渊这才抬头看,“赵……赵公公”他有些吃惊。 “你的身子只能我碰……”冥寒说着眼神变得杀气腾腾,“你知道吗?侩子手会在他眉心画一个十字,然后再慢慢注入水银,那水银便顺着皮层一直往下剥离,直到那人忍受不了疼痛……抛弃那一身皮囊硬生生从里面钻出来……”冥渊一边说一边冲着冥渊微笑,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画了个十字。 冥渊皱眉,颤抖的手打掉额头上的手指。 “啊……” 冥渊闻声朝着刑场看去,那侩子手正大力在赵公公额头上画着十字……另一个人端着一桶水银,一点点往里注入,一点一点那皮囊开始有了凸显,头颅下的土开始松动,等那水印注入一半时,他看见一具鲜红的肉球从地低下钻出来,在地面上翻腾了几下便不动了,那是他分明看得见那眼珠却还望向这边,那胸膛还在喘息…… “死亡的过程很慢……他需要好好享受一下”说完大庭广众之下抱起冥渊,“回去让我看看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第17章 沦为奴隶 “报……启禀皇上,十三爷跪在朝堂执意面圣……”忽然一个太监气喘吁吁跪拜在地。 冥寒抱着身上瑟瑟发抖的冥渊转过身,皱眉道,“十三?哼……他来作甚……不是封了他为北候王了吗?轰出去便是。” 太监再拜,“回皇上的话,十三爷……他……他手里拿着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说是若见不到圣上就……就……” 冥寒嘴角忽然扯出一丝笑意,手背碰了碰冥渊拧起的眉宇,“召集文武百官……本王有要事宣布。”说罢抱着身上的人坐入马车里。 马车里。 冥寒看着紧闭双眼的冥渊,“皇兄,你可知,你的十三弟为你在大殿前以死相逼?”骨节分明的手指捋了捋冥渊额前的碎发,“古人道,红颜祸水……说的岂不就是你?你说我该把你的十三弟像赵公公那样处决呢还是……” “你想到底……怎样?”冥渊终于张开红肿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他猜不透也看不穿的人。 冥寒隔着冥渊的衣服,扯住束在他身上的细绳,食指用力一抬,身下的人便浑身震颤。 “唔……”冥渊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呼吸变得粗重,“你的杀戮已经够多……莫要……莫要再……唔再殃及无辜”。 “呵呵,无辜?”冥寒眼睛忽然变得幽暗,他只记醒来时娘亲已经不在身边,自己被关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等他去寻他时,却见他与十三皇子正在嬉闹,他上前去喊哥哥得到的却是一个冷漠的眼神,再而是远去的背影……他忘记了他,一丁点也不记得,那时他就发誓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不觉间冥寒手上的力度加了几分,直到感觉身上的人抑制不住的痉挛时,他才松了手,继而打量着怀里的人,“你若想你的十三弟无恙,就乖乖听本王的话。” 冥渊只觉的浑身蚀骨的痒热,又是刺骨的疼痛,那些药丸让他意识变得不清晰,身上忽冷忽热……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清醒后,人已是跪在了大殿上,旁边是被侍卫压制的十三弟。诺大的朝堂黑压压的站满了文武百官,金銮殿上冥寒坐北朝南,眼神一直在他身上。 “皇上,北候王虽持刀入殿,但罪不至死,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北候王无视宫廷礼法,擅带兵器还以死要挟,论罪当斩!” “皇上……” “皇上……” 冥寒长袖一挥,顿时殿内鸦雀无声,“姜南王,你如何看?” 冥渊转身见四皇子跪拜在地,“回皇上的话,十三弟与臣下本是一家,不易多说一些,全凭圣上做主。” “好……本王素日听闻姜南王爱美色,现赐你江南秀女二十,黄金万两。” “谢主隆恩,臣下必当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冥寒走下龙椅,,“北候王,今日所谓何事?” 北候王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冥渊,瞪着冥寒大声说,“请皇上放了太子……” 冥寒脚步一滞,“什么……本王没有听清楚……太子?哪个太子?。” “请皇上放了太子!你是弟太子是兄,兄弟乱论……有伤宫廷礼法,更背了伦理纲常!还请皇上别坏了皇家颜面的好!”一字一句响彻大殿,文武百官顿时一阵唏嘘,有小声赞同有窃窃私语。 “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当……你今日来,是想送死?”冥寒拔剑直接刺入十三的肩膀上,鲜血顿时浸湿了衣服。 十三忍痛,“若臣下的血能让皇上清醒过来,臣死不足惜!” “那本王就成全你!”剑硬生生的又推进一寸,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 就在这时跪在一边的冥渊爬到冥寒身边,抱住他的腿,“求皇上放了十三弟……我……我愿替十三弟做任何事。” 冥寒笑着拔出剑,用剑将冥渊的下巴挑起,继而眼神怨气缠绕“啧啧……你们如此袒护,真是兄友弟恭、兄弟情深……本王都被你们感动了。” 随即冥寒俯下身子,贴着冥渊的耳朵,“我的美人,你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衣服脱了,让他们看清你寅乱的本质,我便放了你的十三弟……你说,可好?” 冥渊身体一颤,抬头看着冥寒不容抗拒的眼睛,又看了看倒在一旁还在流血的十三弟,看着文武百官一张张面孔,他怕了……眼前的人要让他彻底毁灭不留余地。 好想死……若是死了便解脱了,可那人又不让他死……他也不能死。 为什么他的心还感觉到痛,明明身子已经不受他控制的这般寅乱,明明早将自尊舍弃。 “来人,将北候王压下去,就地正法!”冥寒一边看着冥渊一边笑盈盈的说。 “慢着……”冥渊又看了看地上的十三,“把眼睛闭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不要做傻事!”十三痛苦的爬起来。 “闭上眼睛……以后不早再做这种傻事,我……谁也拯救不了。”说着冥渊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走到冥寒身前,“你答应过我,会放了他……” 冥寒看着冥渊眼里沉冷的眼眸里死寂一般,像是熊熊大火后只剩下一片死灰……他的眉毛轻微的挑了一下。 冥渊伸出手解开腰间的玉带扔到地上,殿内一片唏嘘声,随即系带飘在一边,纱衣落地,绸衣落地…… 那削瘦白皙如瓷的身被金丝红绳缠绕,所过之处一道道红痕。茱萸上金针宝石穿肉而过肿胀的已失了原来的色彩,像那纱衣样红如血……再看那墨色处,九连环,环环相扣,极细的金丝红绳将那物勒的发出美妙的紫色,而让人发指的是底部是被一个大点的银色环箍死。看一眼便知那那过程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苦。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那物顶端被一根细软的管子所入,细管末端是像酒袋的东西,明眼人看那材质便知是羊肠所制……随着红绳往下望去,一如俩夜明珠的物件被一分为二,充血肿胀像是战场中被人生生取下的眼珠般。 若是搁在现代也不能打造出如此精致环环相扣的东西,牵动一处所有的物件都会跟着动,像是连体婴儿般…… 冥寒眼神幽蓝,当他看到这般场景时也是被惊住了,但很快啊一丝神情很快被湮没,拌着大殿内唏嘘声,“跪下,转过身来。” 冥渊像是个玩偶般听话的转过身,咬着唇慢慢的跪下,背对着文武百官,当他下跪的那一瞬间,殿内的声音又大了些。 那背面也被缠了金丝,红绳尾端连着的是一个玉孔,玉孔尾端的造型像是他们常见的物件,但看不到全貌又猜不出是什么……直到大殿不知谁喊了声,“是……如意!” 瞬间大殿内炸开了锅。 “如意?造孽啊……” “太美了……” “若此生能尝尝太子的滋味,死也值得!” “如意大么大……比拳头都要大。” “想我姜南王一生阅人无数,却不知世间尤物竟然在我身边……” “太子!”大殿里忽然传来司徒卿的声音。 冥渊闻声将身子压得更底,看不见就不会再心疼,不会有羞辱感,只是一场梦,梦醒我还是现代的一名普通市民,没有北汉没有太子……没有冥寒……都是梦幻……梦幻。 就在冥渊自我麻木自我逃避时,他身上的软管忽然被一把扯掉,疼痛让他差点昏厥,顿时腹部被积压两日的东西这时没了阻碍,发疯似的往外挣脱。冥渊颤抖着想抑制住,身体却不像他的似得…… 直到恍惚间听到殿内有人喊,“哎哟……前朝太子在朝堂之上失|禁了!”有人大笑,有人谩骂有人侮辱,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邪恶的神情,有人默默地吐口水,有人摩拳擦掌想一试芳泽。 这一刻冥渊感觉自己万劫不复,“唔”忽然冥寒的脚伸过来踩在他要命的地方,那力度不至于让他废掉但也不是什么享受的事情。 冥渊手指头狠狠的抠在地板上,疼痛和淅淅沥沥的微妙感让他意识变得模糊,他听不到别人的声音,被眼泪沾湿的睫毛看不清前方,吃了那些药丸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自我。那微不足道的碰触就像让他受着刮骨的疼痛,疼痛过后又是疼痛。慢慢的冥渊手指生生的将指甲盖抠翻在地,他还浑然不知。 越是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越是陷的更深。 他知道,当冥寒在大殿之上命他将那软管物归原主时,他就知道他完了,彻底完了,他的行动满足着那群人的鱼网。 嘴里叼着那羊肠制的酒袋,被人关到镶着宝石的笼子里。笼子里有软绵的锦缎,这不至于让他太难受,文武百官排成长长的队伍走到笼子前,有人会吐口水,有人会说几句冥渊难以忍受的话,更有甚者会伸手去让他便的更痛苦,有时他也会难以抑制的蹭蹭伸过来的手。 哈哈哈哈,冥渊在清醒与模糊间内心一阵阵狂笑,他终于明白奴隶的奴性是如何驯化啊而成的。他也明白冥寒到底有多么恨他,恨到将他身体和尊严摧毁还不够,还要将他做人的本性也摧毁,彻彻底底奴化! “终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的!”恍惚间不知道是谁在小声的说着,那声音不是冥寒。 冥渊蜷缩着身子趴在笼子里,青丝杂乱的披在身上,等药效过去后,那文武百官的队伍也到了尾端,冥渊折腾着坐起来,睁开眼对上眼前的人。 “太子……”司徒卿难以抑制的痛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冥渊看了看不远处一直盯着他的冥寒,然后小声对司徒卿说,“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众爱卿,你们可知笼子里的人是谁人?”冥寒大声说。 有拍马屁的说,“是皇上的奴隶!” 有色眯眯的说,“是皇上的坐骑!” 更有甚者:“是个寅乱的下|贱胚子!” “呵呵……”冥寒幽幽的看着笼子里的人,“对待这种人你们说本文该怎么处置他?” “把他送到天香院!让低贱的市井粗汉,千人骑万人乘!让他谨记自己本性!”有人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臣指着冥渊说。 “他方才还拉着我的手放在他那里,这种祸水!杀了他!杀了他!将内务府一千零八百种刑法都用在他身上!让他死!”一个红了眼的文官撸着袖子大骂,甚至忘记了这是北汉的朝堂。 冥寒看着朝堂下一群像打了鸡血似得人指着笼子里的人怒骂。 “皇上!边关将士日日夜夜为国奋战,若将此人扔到敌*队里,若他们日日承欢做乐!我北汉定能旗开得胜!扬我国威!壮我山河气势!” 司徒卿看着这群失了心智的人,看着金銮宝殿上的人,心想这江山易主到底是福还是祸? 冥寒摆了摆手,盯着司徒卿问,“司徒卿,你认为如何处置这笼中人?” 司徒卿看着笼子内,攥紧拳头,“皇上,他只不过是可怜之人,罪不至死,但也没有大臣们所说那么不堪。”司徒卿跪拜,“求皇上开恩,放他归隐山林!” “好啊……” 司徒卿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确认。 “只要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他合欢,我就放他归隐山林,你说……可好?”冥寒的眼眸阴邪的让他浑身震颤。 “什么?”司徒卿看向笼子,笼子里的人也惶恐的看着他。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我数十下,你若不行动,那就不要怪本王没给你机会。”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八……” “等等……” 第18章 群而攻之 冥寒接过侍者送过来的水果,抿着嘴看向司徒卿,意味深长的说,“忠实的奴才要攻了自己的主子?有趣……”既而又皱眉,“怕是阿奴要怪本王了。” 司徒卿转身对着文武百官,“若大家还记着他曾经是北汉太子,就请背过身去,司徒卿在这谢过大家了。” 众臣纹丝不动,也不知是谁在说,“我等是皇上的臣子不是你司徒卿的臣子!” 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维护自己的观赏的权利。 “罢了……天道使然。”司徒卿一步一步迈上台阶,接近那金晃晃的牢笼,笼子里的人身子缩成一团警惕的看着他。 司徒卿慢慢打开那笼子,“太子,你忍一下,很快你就能得到自由了……来,来我这。” 冥渊打掉那伸过来的手,“滚!” 嘶哑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带着身为一个皇子的威严和决绝。 “士可杀不可辱……你以为这是救我?你若当着文武百官这样做了,我冥渊又以何脸面在世上苟且偷生!”冥渊笑了笑,“若不是为了母后他们……”眼泪顺着那破碎的身子流下。 “太子!你若不肯,皇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惩治你……万一万一真被他送到敌*队内,那……那……” 冥渊脸上露了惧色,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比起让眼前的人……他宁愿让千人骑万人乘! “你若敢……我冥渊发誓定当死在这大殿之上!” “太子!” “滚!” “呵呵,你看你家太子不领你的情,那就怪不得本王了。”冥寒招手让人把笼子搬走。 这时姜南王跪拜,“启禀皇上,自皇上登基以来,宫内还未曾举行过欢庆的宴会。臣下想,将先前的的堂会重新置办下让宫里热闹下。” 冥寒看着朝堂之下的四皇子,抚了抚腰间的血玉,“西宫闲置的畅音阁,今日起重新休整,再去民间寻些戏班……前朝起姜南王就对堂会非常热衷,日后宫里的堂会就交由你管辖。” 姜南王:“谢主隆恩,臣定不付圣恩!” 众臣又开始议论纷纷,堂会本是听曲唱戏的,但那些戏子生的俊美,私下就成了皇子大臣的的行欢之物了……所以堂会自前朝起就被禁止。就算那四皇子先前也是在自己的宫中偷偷进行。如今这皇上又允了堂会的事情……不言而喻的事让有些心生歹念的老臣心下一片欢愉。 * 承欢殿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冥寒散着长发,拿着酒杯一口口灌着,墨色的眸子露着隐忍的痛楚。 “主人……阿奴不明,既然主人怜惜那人,为何却这样羞辱他?” “怜惜……呵呵,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喝它的血,又何来的怜惜?”冥寒扔了酒杯直接拿起酒壶喝。 阿奴看着地上破碎的杯子,“主人恨他……怨他……但主人,更喜他,怜他……甚至爱他。” 咔嚓,一粗大的手掌掐住阿奴的脖子,“喜他?怜他?”那墨色的眸子风云涌动,手上力度也重了,“爱他?他?冥渊?也配?”说着将手里的人甩到地上。 阿奴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阿奴知道,每次主人浑身湿透后回来就没日没夜的饮酒,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人!”然后指了指冥寒腰间的血玉,“若主人对他无情,留着它作甚?若主人不喜他,为何每每雨夜都要立在那到天明?若主人不怜他,半夜就不会悄悄起身抚摸那人身上的伤口!若主人不爱他,又怎会睡梦中喊那人的名字?” “呵呵……你倒是看的透彻,那又怎样?喜、怜、爱就算是那又能如何?” 阿奴上前一步,“主人经过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能守住那人,生生世世不再离开吗?但为何……为何总是一次次伤害他,让他恨你?”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冥寒忽然将酒壶扔向阿奴。 阿奴躲闪,酒壶碎在了窗外,酒水也顺着雨水飘散。 “阿奴是看主人这样折磨自己,看不下去。” 冥寒看着窗外的雨幽幽的道,“情若断……虽生由死……他不曾怜过我,也不曾爱过我。我只有将他打碎重塑,让他忘了原来的自己,让他脑子里只有我,让他只能依赖我,让他知道……只有我能拯救他……让明白,我是他的全部!” “对……他是我的。”冥寒喃喃着转身冲着殿外走去。 阿奴对着那寂寥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或许,他们彼此只有相互伤害,才能将对方一寸寸印心里,刻入骨髓里。 “你听说了吗,大殿之上这太子啊被当今圣上扒光了扔进了笼子里,还让文武百官观摩了呢!”合欢殿外守夜的太监惦着脚朝着屋内看去。 “何止啊,听说太子身上前几日被赵公公装了各种合欢用具呢!好像还忍不住失!禁了!” “失|禁?啧啧……可惜咱几个没看到!” 另外一太监看了看一直下不停的雨,“我看天色这么晚了,还下雨应该不会有人来了,要不咱几个进去看看?” “走!反正皇上早晚要把他弄死!” “走走……” 三五个太监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的推了门,蹑手蹑脚的进了寝殿。 “在那……”一个太监指着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的冥渊道。 “嘘……小声点。” 有个太监慢慢的把被子掀开,他们瞪大眼睛,看着床上那具精致的身子上缠绕的红绳,还有那指甲翻掉的手指此刻正拿着焚香炉把那不得释放的物使劲往里捣,嘴里被他自己塞着手帕,但那喉咙里还是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 “我的天……”一个太监踢了踢地上的香炉盖子,“真是个万人骑得贱!货!” 床上的人仿佛听到了声响,肿胀的眼睛看不清来人,只是伸出那削瘦带着血迹的手指,嘴里挤出几个字“帮……帮帮我” 一个太监的袖子被抓住,直接被送到那里,“嗯……” 虽说这太监没了那些能力,但是毕竟心里还是有那些心思的,见到如此光景,那被扭曲多少年的心灵仿佛一下子得到了救赎。 有个太监咽口水,想也不想就解了外衣爬上去,颤抖着抚着那瓷器“乖乖……这滑嫩”剩下那几个太监见有人开了先河,便也三下五除二的上去,有人解开自己那残疾的地方拉过那削瘦的手指在上面拨弄,有人带上娘娘们赏赐的护指在那白皙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脸上露出诡异变态的笑容。有太监点了半炷香入了那曾被软管折磨过的地方,直到猩红的火光快要入了进去才罢手,然后又猛的攥了一下,那猩红的火光一下子没入。 “啊”无边无际的疼痛让冥渊瞬间跌入地狱又一下进入天堂,痉挛的身子让他清醒了片刻,睁开眼见到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人,立马伸手扇了那人耳光。 “滚……” 啪~一记耳光甩的冥渊脑子发嗡,嘴角也肿胀起来。 “你还以为你是太子爷呢!告诉你我们可是皇上派我们来伺候你的!别不识抬举!”那手又去撕扯那镶着宝石的金针。 “你们看!还有好玩意,这如意可至不少钱呢,咱把这如意弄出来,运出宫外肯定卖不少钱!”有太监扯着着那被金丝红绳拴着的如意底部道。 “好家伙,这里也能入这么大玩意,咱弄出来要是被皇上发现了怎么办?”一太监一边扯着那手一边担心。 一个太监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一个烛台,“用那个替换,反正也看不见!” 有人下去吹了烛火,拔掉了蜡烛,拿着烛台扔过来。 一太监见烛台顶部是尖刺,低端又太粗,“这东西会弄死他的,皇上可没说让他死,他要是死了咱几个也得死!”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但那如玉确是上等玉品所制,实在不干舍弃。 有太监取了桌子上的小瓷器烫酒壶,“用这个,颜色也是玉色,保证不会被发现。” 太监把冥渊翻过身去,攥着红绳把如意取出来,然后直接硬生生把酒壶推进去,“好了!这下如意是咱的了,日后就算出了宫这辈子也花不完。” “赵公公做法的时候我给端的盘子,这里面还有还有十颗珍珠呢!”一小太监扯着那刚刚入了一炷短香的入口说。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的看着那憋的发紫的物,“这里有跟细线,扯出来,” “唔……疼”冥渊扭着身子穿着粗气想要逃离。 “别让他乱动!我们几个拽出来。”话落,只听噗哧一声,那被金丝线穿在一起大大小小的珍珠便呈现在他们眼前。 “发财了!这些珍珠可都是稀世珍宝啊!” 带着粘液的珍珠一颗颗被扯出来,冥渊嘴巴被堵住只剩身子无声的抗争。 “皇……皇上”哐当一声,那如意一下子掉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块,那几个太监听见有人喊皇上顿时也慌了神,刚扯出的珍珠也滚到地上。几个太监回头见冥寒负手立在身后,顿时一股脑的扑到在地上,“皇上……皇上开恩……皇上饶命啊。 冥寒看着床上的人皱道,“他身上的伤痕谁弄的?” 带着护指的太监颤颤巍巍从地上说,“是……奴才,皇上开恩。” “哪只手?” “皇上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冥渊忽然开口,“放了他们,你何必在这做戏?我累了……都出去。” 冥寒走到冥渊身边,“你为他们求情?怎么他们伺候你很舒服?我要杀了他们你不忍心?” “你若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冥渊动了动身子,身上的束缚被那几个太监给去顿时没有那么难受。 “原本我还想对你好点,今天看来没必要了。”冥寒退散那几个太监,坐到床边把冥渊抱起来走到木桶前,把他放进去,然后把冷水放进木桶里,“等会你的老朋友就会来,我想你们见了面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 刺骨的冷水将那方才的伤口浸的生疼,多日米水未进,人直接靠在木桶上,连支撑的力度也没有。 冥寒抚摸着冥渊额头,眼眸变得低沉,“本王本也不想这样待你,可你偏偏和本王对着干,你若听话我便不会再让那些奴才们碰你,你若不听……。” 冥渊抬手推掉那手,一声不吭。 不知过去多久,冥寒叹了口气又将冥渊从水里捞出来,小心翼翼的擦干净。环着他躺在床上,断断续续讲了一些年少的事,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靠着那温暖的身子,冥渊疲惫的睡着了。 半会半醒间,不知是谁先动了身,殿内便红浪滔天,彻夜回荡着冥渊的声音。 注:情若断,虽生犹死(摘句) 第19章 这章 叫啥 两个月后。 冥渊一如往常,眼睛还没睁开身上的酸痛就席卷而来,然后慢慢睁开稍微肿胀的眼睛……身体依旧躺在舒服的从床上,华丽的被褥上绣着干支梅,散着合欢花味的焚香…… 之前看守他的太监都不见了踪影,也许是被那人处决了,若是命好些大概会被调到别的宫殿当差。 冥渊知道冥寒恨他,但最近他却越来越摸不透他,自那日后,冥渊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每日都会有皇上送来的赏赐,绫罗绸缎,珍珠翡翠玉如意,西域迷迭香,千秋坊的素纸,洛阳的墨锭,又有文人字画,史书竹册等。身边伺候的奴才也恭恭敬敬不敢造次,就算冥寒来要他,也是温柔的让他有些恍惚,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把他弄伤了。 等日头从东边的窗子射过来,带着炙热的气息,这时会有几个太监来给他送早膳。早膳也是丰富多彩,全是补品,人参燕窝鹿茸,更有女人月子才喝的滋阴之物,太监们总是看着他喝完才收回去,如若哪天不喝……到了晚上那人定会出现然后口对口逼迫他喝。 屋子堆满了赏赐,等放部下了就会被移到偏房,只留下了日日都会焚的香,冥渊不知那是何物所制,但他也大可确定那物的作用。前些日阴雨连绵,屋内气息浑浊就没有燃香,半夜时他却浑身冷汗,又仿若置身火海,身下那物压抑不得出,直到将那早已肿胀的物件进了花瓶口,取了皇上赏赐的玉如意入了体,反复几次弄到血流不止,才得以释放,整整一夜未曾歇息。第二日醒来时床上地上全是血迹斑斑,还有一块块干瘪的浆糊。 合欢香,少许可增进气氛,长期吸食会将体质改变,不吸会全身燥热难耐,想与人欢爱。 皇上每次香尽时便会出现,每次出现都会亲手再把那焚香续上,每次续完香就会抱着他缠绵不尽,不管他听不听,完事后总是固执的抱着他反复叨念着一个字……渊。他能够分清之前和现在冥寒的态度,之前合欢时,冥寒只喊他皇兄,而现在却是唤作渊…… 冥渊不曾忘记大殿之上那人对他的侮辱,也不曾忘记母后,如烟还被他控制,但这样日日夜夜的温柔以待,他的身体愈来愈通晓男人与男人的交融。甚至那在那支离破碎的缝隙里残存了某种罪恶的期盼。 冥渊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披着外衣,斜卧在塌上,看着镜子里人,原本削瘦憔悴的脸上又多了一小圈肉,脖间乃至以下那痕迹已淡的看不清……欢爱的痕迹。 新来的太监端着镜子对冥渊说,“公子我听说,皇上最爱的妃子,明妃又有了孩子,是个皇子……这几日宫里庆典可热闹了,连在常年在佛堂念经的太后都出席了呢!” 冥渊左眼忽然猛跳几下,然后对着镜子含糊不清喃喃道“孩子?如烟……太后……怪不得。” 他……已经五天没有来过。 冥渊伸手摸着眼角和颧骨连接处那被纹上的图案,眼眸又暗了下去。忽然他蜷起手指狠狠的抠了几下,直到指甲陷入了皮肉,太监惊恐的摔了镜子去阻止他,“公子!您您……这是怎么了,多疼啊?” “去了它……” 太监拿冷毛巾擦了擦那被抠的一片红的脸颊,心疼的道:“公子,您这可是用朱砂混了阴阳血又以过了铁水的银针刺上的,要去了他……除非把整块肉都给……”太监不再说。 “那就割了它……” 太监见那通红的脸颊逐渐恢复白皙才松了口气,“公子竟说些胡话,这合欢花在公子脸上……好看!” 冥渊闭着眼睛,想着那夜行至巅峰时,冥寒竟取了两人交叠处的精血,又割了他自己的血混在了一小盒朱砂里,又拿银针混合硬生生一寸寸一针针顺着他的眼角绘出了那花的形状……针孔细密,不至于出血但却比世间任何一种疼痛都要彻骨!巅峰和疼痛相互碰撞……直至十日那图案才被完成。 “你今年多大了?” 小太监放下毛巾,“奴才再过几天就满十四岁了。” 冥渊从怀里掏出前几日冥寒起床时落下的龙纹血玉,递给他道,“替我保管。”然后又低头说了几句。 只见小太监惊恐的看着冥渊,“公子又说胡话了!公子怎么可能……” “我说如果……”冥渊打断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拜托你了。” 小太监半信半疑的收起龙纹血玉,笑嘻嘻的说,“那奴才就先替公子保管着,公子什么时候想要了就来找奴才寻。” “好……” 入夜时。 冥渊抚着焚香炉的顶端,看着那满满一箱的合欢香,眼底一片灰色。他慢慢起身,将那满满一箱子合欢香倒入焚香炉,又将酒壶打碎与燃烧的蜡烛一同扔进去,顿时火光四起。 冥渊的脸被火光照亮,眼眸里也浸染那橘色火焰。正当火焰正旺时,他却将水壶泼入焚香炉,猩红的火光,嘶一声熄灭,腾起一层灰烬。 “公子?”门外小太监见屋内火光乍起担心的问道。 冥渊去了外衣躺在床上,将一把匕首摆在枕边,“无碍。” “明妃娘娘驾到……太后驾到”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传报声。 冥渊把匕首又藏起,狐疑的看向被打开的门。 一个女人虽面色憔悴但眉眼中透露着为人母的喜悦,“太子……” “我的皇儿……”白发苍苍的妇人怀抱着婴孩,眼角挂着泪向他走来。 眼前的画面让他无法理解,冥渊皱起眉,将长发遮住眼角的图案,却不知要说什么。 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敬爱的母后。 女人还很虚弱,宫女搀扶着走到他的身边,“太子……没想到臣妾还能再看到你,见太子无恙……臣妾……就安心了。” “如……烟?” “太子……是臣妾,皇上他是个好皇上……也是个好男人……他说只要我给他生个皇子,就让臣妾来看太子。”女人抱过孩子,“你看,他多可爱,小小的……才刚刚几天而已。” 冥渊看着那婴儿睁着眼睛,正冲他笑…… “皇儿……”一旁的妇人伸出手要抚摸他的脸。 冥渊巧妙的躲开,握住妇人的手,“母后……你怎么样?” 妇人泪眼婆娑,“母后很好……冥渊虽说杀了你父皇,但也是局势所迫,而且每日都会替你去向母后请安,他说你病了,等你病好了母后就能来看你。恩恩怨怨何时了,母后也放下了。” 不知为什么冥渊看着眼前的他深爱的人,胃里却翻江倒海。 那眼眸一点点冷下去。 “太子,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皇上说你俩本一家这孩子也算是流着你身上的骨血。”女人把孩子递给冥渊。 冥渊没有接,像是在做梦。她的男人日日夜夜被人压在身下,她的儿子日日夜夜被人羞辱……她们却毫不知情。 “我累了,你们退下吧” 女人和妇人面面相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女人临走前对他说,“太子,你好好的活着,做个王爷也……挺好,你我有缘来世再做夫妻。” 待她们一离开,一道黑影闪过来,抽出他枕边藏起的匕首,“你死是小,那些女人可能也活不成,你可想好了。” “……是他让你来的?” 黑衣人转过身,“主人忙的很,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你这个娼|妓的死活”说完便消失不见。 “娼|妓?”哈哈哈哈……冥渊靠在床柱上,一个人在屋里狂笑。 口腔里涌出一口鲜血,干支梅的锦缎被瞬间被浸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冥渊蜷缩在被窝里,浑身发抖火热难耐。他跌跌撞撞起身翻开已经空掉的箱子,才记起那香已被他烧了。他又打开焚香炉湿漉漉的只剩下灰烬…… 身上像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又像是浑身的血液被掏空,整个人寂寞难耐。 嘴唇咬破了,头发被扯在身后,衣服也被撕扯的凌厉不堪,整个肩膀露在外面,嘴里咬着绣着龙凤的枕头,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有人在身上燃了火一样。舌头嵌入牙齿里,只要狠狠的一下他便可以解脱,但黑衣人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响个不停。 起身将把玩的夜明珠,烛台、酒壶、如意、花瓶、戒尺、墨锭、画轴、等一系列物件扔在床上后,便爬到床上…… 酒香、墨香……碰撞花瓶声,画轴断裂声、如意和夜明珠碰撞声……声声迭起,最终那些物件都被扔在了墙上沾满了血迹。 “来……来人……”床内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小太监方才就听到那些声响,但冥渊没叫他又不敢擅自打扰,这会听到冥渊叫他,便立马进了屋。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小太监说着就要掀开窗幔。 “别……别动……把今天当值的两个两个侍卫喊……过来。”冥渊尽量压抑着声音。 小太监挠着头皮,“公子喊侍卫做什么?您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就好。” “快去……我……我想让他们陪着我练习剑法,外面冷了些……让他们……进来。” 小太监这才道,“哎……行,公子您等着。” 一会两个精壮的侍卫便立在床前面面相觑。 “咳……公子末将已来”然后看了看殿内,把手里的长矛搁在一边,抽出剑“空间太小,末将就陪公子练剑吧?” 两个侍卫持剑等了好半天才听见窗幔内缓缓道,“脱了盔甲……”继而又说,“不要脱……穿着……就好。” 一个侍卫走近道,“公子,那您出来吧。” 只见一只削瘦白皙的手探出纱缦,“进来……” 俩侍卫一同掀开,那景象让他们不由得面赤耳红,同时眼泪咽口水,“公……公子” 冥渊趴在枕头上,露着肩,水裤退到膝盖,撅着圆润。 “快来……” “公子……请……请自重!”一侍卫看的俩眼发红。 平日那侍卫在殿外整日听着皇上和这人日日夜夜的那啥……今日却见了真身! “上来……不然我会告诉皇上你们对我无礼……诛了你们九族”冥渊说着拉起一个侍卫的手往身下拽去。 俩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妈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子还没娶过媳妇呢!要死也死的甘心点!。”说着把头盔扔在地上,又将下身盔甲往两边一分,解开系带直接跳了上去。 另外一个侍卫看着床上一上一下,那冰冷的盔甲直接碰到那白皙如瓷的肌肤上,咽了咽口水,“我……我家里还有刚生了娃的媳妇,上有老母,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冥渊脸上的图案越来越妖艳,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那还立在原地侍卫的手指,“嗯……” 那侍卫浑身一一抖,“我我爹也常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孔子曰……孟……孟子。若死了……我媳妇就成了寡妇,我那孩子就没了爹,我老母亲就没了儿子……我……我不能死”说着手慢慢将头盔扔在地上,骑在了冥渊的头上,“我是我家的顶梁柱,来年还要让我媳妇生好多娃娃。让他们去……上学堂学伦理纲常……” 那俩侍卫出身贫寒,又被冥渊要挟诛九族,五大三粗就捎带暴力倾向,没一会冥渊就感觉浑身散架样,背部一直被盔甲来回戳,白皙的皮儿渐渐被摩擦掉,隐隐泛着血光。 小太监守在殿外,听着殿内传出一阵阵诡异的声音,不由得发毛。殿外的雨声很大,那声音就显得很弱,他贴着门缝把耳朵伸长了细细的听,若隐若现,似有似无,还伴随着那两个侍卫的辱骂声。小太监心里有些发慌……但又不敢贸然闯进去。 “看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太监立马吓得往后退了,门也顺带被撞开一条缝隙…… “啊皇上……没……没什么”小太监慌张跪在地上解释。 “皇……皇上您……您又采花给公子啊”小太监见皇上手里捏着一枝子盛开的合欢花,花上滴水未沾,而那玄色的龙袍上却是湿漉漉的。“您看您的龙袍都湿了,怎么也没个给您遮雨的,我扶您回寝宫换身衣服,不然会染风寒的。” 冥寒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看着花,笑了笑,“见这花开的热闹,就顺手摘了朵,谁不想就下起了雨,还好我摘的时候没有下。待会你找个花瓶养起来……夏天快过完了,合欢花的花期也就到尽头了……日后在想见就要等明年了”说着往殿内看去,“他睡了没?” 小太监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白天太后和明妃娘娘来过,现下……现下……” 冥寒皱眉道,“现下如何?” “奴才……” 殿内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缝隙里飘出来,冥寒立马踢了小太监,推开门。 第20章 戏子无情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风涌入殿内熄灭了几盏灯,顿时殿内阴暗不堪。地上凌乱,箱子被打翻,案几上的纸签也飘了一地。地上还杂七杂八的摆着各种物件,那焚香炉也斜靠在墙上,墙上带着撞击后呈喷射状的血迹…… 殿内的一切昭示着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渊……”冥寒加快脚步朝里屋走去。 行至屏风前,冥寒忽然停滞不前,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冥寒俯下身子,暗影里他摸到了冰冷的物件,手用力提起,借着烛光冥寒才看清……那是守夜的侍卫所持的长矛。和长矛紧挨着还有一根长矛…… 这时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冥寒那墨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绕过屏风,床前燃着几盏烛火,床缦紧闭…… 冥寒用长矛挑起床缦,里面只有干支梅的锦缎褥子被揉成了一团,还有冥渊穿过的一件睡袍…… “和皇上比如何?”忽然一阵粗狂的声音从旁边的纱缦出啊出来。随后一阵熟悉的声音,带着嘶哑和行至高峰时才有的音色,“嗯……让我死吧。” 合欢花的枝叶一点点被冥寒揉进手心里,长矛远远的勾住纱缦然后往上一挑…… 浓重的腥臊味扑面而来。 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一个人影坐在塌上,双手将那削瘦的腿脚扯了难以承受的宽度,又一人影站着覆在上面,中间那白皙的身子被夹在中间只有头软绵绵的靠在人影的肩膀上。 冥寒的眉紧皱,就这样看着那窝在一起的身躯在眼眸里晃动。 靠在人影上的冥渊睁开被泪水湮没的眼睛,看到负手立在眼前的冥寒。身后和身前的人动作过于激烈,导致他看到的人影也是不断晃动的,他伸出手冲着那人影伸过去……然后又收回来放在那宽大的背后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眼角的图案愈来愈热烧的他有些恍惚,他太累了稍微抬起的头顷刻间又靠在了那肩膀上。 冥寒看着那人泪眼凄迷却眉眼上翘嘴角咧出一个放荡的笑容,那笑容击碎了他最后一点奢望。手里的合欢花落在上,落在他和他们之间。 冥渊身后的人发现冥寒时,本能的站了起来,但却忘记了身上还有两个人的重力,身上的人一股脑的朝着前方倾,“皇……皇上……” 冥寒不待那人开口,手里的长矛就嗖一下扔了过去,擦着冥渊的耳朵,正击他身后人的心脏。鲜血顿时从冥渊后方涌来,喷溅到了身前人的脸上。 “妈的!什么东西?”冥渊身前的人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见身后人的惨状随即往身后看去,正好对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只听咔嚓一声,那大汉就倒了地。 冥寒将塌上的人从尸体上拽起来,手掐着他的脖子按在墙上,然后一点点往上升。 冥渊感觉身子腾空而起,呼吸不再那么顺畅,直到不能呼吸,血流都积压到头部,耳朵重度轰鸣。 这就是要死了吧,终于可以死了吗? 冥渊在等待死亡的到来,他在等待解脱的那一刻。 忽然像是在梦中,一个仿佛看穿他内心的声音,“你想逼我杀了你?呵呵……” 意识又一点点找回,呼吸又变得畅快起来,身体也靠在了地上,“咳咳……杀了我”冥渊有些祈求的拽住冥寒的龙袍。 “想死?”一双有力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没那么容易……本王还不知你那里还能入的了双龙?看来本王平日对你太好了。”冥渊眼角的图案被冥寒的手指刮的生疼,身下还没释放的罪孽被他踩在脚下,“我会让你尝尽背叛我的滋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冥渊疼的说不出话,身上浸出一层层冷汗。 到现在了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好累好疼……如果死了就好了。 牙齿嵌入舌头里,一点点下陷,口腔里开始有了血腥味。 再用力一下他就能解脱,摆脱这个恶魔。 就在这时,只听见咔嚓一声,下巴被冥寒卸下,“想自杀?咬舌自尽?我的皇兄……你终于忍不住了,怎么都不管你的女人,也不管你的母后了?” 冥渊闭上眼睛,他活着太痛苦,痛的他连所谓的亲人爱人也无暇顾及。 啪啪两下,冥寒拍着他的脸,“你可不能死了我的皇兄,我会让你好好活着。哦……对了,你都哑了十几年了,再变回哑巴也没什么不妥吧?” 冥渊立马意识到冥寒说那话的意思……一阵恶寒。 一年后。 每次开眼时才发现手脚会被以各种姿势束缚。有时手会被吊在屏风上,脚被扯成大字;有时手和脚被绳栓在桌子的四端,有时整个身子被泡在血色荡漾的冷水里,有时后方会被入各种瓶瓶罐罐……冥渊习以为常的等着看守的太监来“帮”他,每次帮他的太监们又会拿出彻夜寻的新玩意用在他身上,直到折磨到他再次昏睡过去才罢手。 这段时间他大部分会沉浸在幼年的那些时光,那时候冥寒还是个孩子,他也是个孩子,有爱他的娘亲,有疼他的爹爹……有时候他恍惚的认为现在的近况才是真实,没穿前的日子倒像是做梦…… 冥渊不知道这是他来这里多少天了,仿佛已经很久了……却如冥寒所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了防止他再咬舌,冥寒就派了太医操刀把他的舌头割了去,他还记得那日冥寒亲自观看了整场“手术”;为了防止他从高楼上跳下去,膝盖骨在他入睡时生生的被敲碎了,疼他的昏厥了几次;为了防止他jing尽而亡,冥寒又派太医将他的那物的底端开了孔,深处捣入了玉珠堵住那里,但是那古人医术有限又不懂操刀之术,在把他弄的失血晕厥后,那里依旧可以起,玉珠没有安上,只是出经时不像正常人一样而是像女人小解样。每天晚上都会有人轮流看守他,不让他有机会自杀。 冥渊窝在床,屋外又咿咿呀呀的传来唱戏的声音。新一轮的堂会又开始了,这次不知道请的文官还是武官,还是市井有钱的粗人。 这堂会是前朝四皇子现在的姜南王操办,几乎隔那么一两天就会有堂会,堂会往往会持续十天半个月。堂会一般晌午听曲下午“看戏”,这戏便是由他和参加堂会的众人所演。这听曲只是个噱头,来参加堂会的人大部分是奔着他而来,有些上了年纪那里不好用的老臣,最喜欢坐在下面观看。大部分时间冥渊总会被灌入各种药物,身体不受他控制然后被拖到堂会中央特别的台子上。有时会是姜南王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群精壮汉子,排成一排,就算他已被折磨的昏厥,他们也不会罢手,直到每个人都入过才算。 冥渊被灌药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有在药效过后,深夜里那噬人血肉的疼痛才会一点点钻出来,对着他张狂的大笑。 “哟……太子哥哥,您今天可真够懒的,太阳都晒屁股了。”来人披着貂毛披风,抖了抖上面的雪,“外面风雪大,别让你的恩客等急了。”说着将那冰冷的手探进去。 冥渊皱眉忍受着姜南王那冷意。 姜南王捏了捏冥渊削瘦的脸颊,“这些日子太子哥哥是瘦了?”然后接过侍者手里的补身子的粥,舀一勺递到冥渊嘴边,“这是皇上特意赐给你的补品,您可得都吃了,不然下次皇上来听堂会见你瘦成这样岂不要怪臣弟了?” 冥渊靠在床柱上,眼眸低垂,不接也不拒,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勺子忽然往冥渊嘴里猛塞,“小娼|妓,你给我吃!” 啪一耳光甩过去。。 “咳咳……”粥顺着嘴角流下,滴到华美的被褥上。 哐啷,盛满粥的碗被姜南王摔在了地上,姜南王随即扯着冥渊的头发从被窝里扯了出来,脸按在那一滩粥上,“都给本王爷舔干净了!不对你来硬的我看你就不听话!” 冥渊的睡袍立马被那粥弄的湿漉漉的,脸上也粘着米粒。 “来人,把鞭子给我拿来。” 啪!细长的皮鞭甩在冥渊身上,冥渊立马疼的颤抖。 “乖……舔干净,本王就不打你了……” “对……那还有米粒……嗯……这粥里都放了人参鹿茸皇家珍品……汤也别浪费了!” 啪啪!又是几串鞭响声。 等地上一粒米也没有了,也不泛着水光了,姜南王才满意的收起皮鞭,然后抬起脚碰了碰那苍白的脸,“吃饱了才有力气……哼哼……把他洗干净。” 冥渊老实的被几个太监上下其手,他知道反抗也是枉然,顺从会少吃些苦。 有人将他抱了出去,屋外飘着雪花,没走几步又进了另外的厅堂。 “姜南王……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一个满脸横肉身穿军服的大汉道。 姜南王笑道,“好,托孙将军的福……孙将军这次的堂会要听什么曲?近日又来了几个戏班子。” 大汉摆摆手,“粗人一个听什么曲子,本将军来就是为了那口”然后挥挥手,几个下人将一个笼子抬上来,“讨了些小玩意,跟王爷你一起玩玩。” 笼子上的罩被掀开,里面盘着两条青蛇,一条成人手腕粗细,一条半个手腕粗细。 姜南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后笑道,“孙将军乃真英雄!那本文今天也开开眼!不过这些还是最后吧,别让咱的太子殿下昏过去了。” 冥渊被横七竖八的吊起来,强行灌入了汤药,前后入了药丸。 长久被入药,眼泪又流的多,冥渊的眼睛已经开始按不清太远的东西。他看着宾客座上的人,估算着今天堂会持续的时间会有多少人上来。 像往常一样,一波一波人下去,又一波人上来,姿势已经换了无数次,身体隐忍着。 也许他这一辈子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忍。 中场休息时他瞥见了不该看的人,一年多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虽然从姜南王的口中得知那人经常会来,但却从没看见过。 那人依旧英俊,鸦青色的龙袍在暗处,他在看他……目不转睛,像是要把他揉进眼睛里,而他这句身体却因着他的那目光而变得欢乐起来。 身与心的背离,身越是欢愉,心越是煎熬。 他以为,他的心已经死了,不再会有羞耻感,不会再有尊严,身与心都烂掉了。 但是那人的目光却让他又将原本忘记的痛楚重新经历了一番。 这时有人将红色的绸子覆在他的脸上。蠕动的异物感让他浑身发毛,冰冷坚硬的麟角刮伤了他稚嫩的肠壁,他像疯了一样想逃离却被一双手手按住,一个仿佛不太真实的声音传来。 “它们……好像很喜欢你,皇兄你又何必吝啬。”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那低沉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不再动,不再难过,身早已死去,心也跟随。 他还是昏了过去,醒来时已是深夜,看守他的太监倒在一旁睡着了,烛火在床缦处摇曳。 冥渊爬着靠近烛火,将床缦丢了过去,等那火点燃时他才放心的躺好,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第一次见到夜千觞的样子。 火海里有人尖叫有人有人哭丧。 只有他一个人默默的听着皮肤被灼烧的声音,像是在讲述着死亡的故事,又像是在超度着亡灵。 只是冥渊没想到,他最后能怀念的却只能是他…… 第21章 重生之章 “着火了!着火了!” 冥渊慢慢忍受着那灼烧之痛,直到最后一丝呼吸没了,直到不再感觉到痛。 没死吗?不对他死了……你看那还没烧焦的身子瘦骨嶙峋的躺在那,皮肉已不见了踪影,白骨被熏黑了还闪着猩红的火花。可是为什么他还能看到那火光冲天,畅音阁顷刻间化为虚无,那大火又向周边楼宇蔓延。 “冥渊呢!冥渊呢!” 外面好吵,他不喜欢那个声音,不喜欢,那声音让他害怕让惊恐,他要逃离,可是为什么脚步不听使唤一直在原地打转?难道这是魂魄? 在这时外面乱糟糟的喊着,“皇上……您不能进去!火势太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一群人拉着火光之外的人,让他动弹不得, “你……进去把冥渊给我背出来!快点!不然我就杀了你!”。 “皇上……” 忽而冥渊见一个太监披着打湿的棉被跑进来,还没走到里屋,房梁上就掉下来燃烧的木棍将那太监活活砸死。 “你……你……你都给我进去!找不到冥渊我就灭了你们满门!”那声音怒气中带着不安和惶恐。 陆陆续续进来的人有的没走进就被火烧死有的走到门口转了一会就假装跑出去,“皇上……里面没有活着的了,全都死了” 噗哧一声,血光溅在燃烧的宫墙上,那刚刚出去的人瞬间被砍掉了脑袋。 “冥渊!本王不许你死!”那人被一堆人拉着,但那人仿佛又有无穷的力量冲破了人群,跑了过来眼眸里带着巨大的不安。但那人还没进来就被一道黑影给砸晕了。 “主人……阿奴这次不能依着您来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火光被一盆盆水浇到只剩下一簇簇小火苗,焦木之上湿漉漉的,散着一层层烟气,天也快要亮起来。 冥渊看着床上的自己,已是化成了焦黑的身形…… “冥渊!”有人摸着脑袋忽然闯进来,跌跌撞撞蹭掉了摇摇欲坠的朽木,踩碎了躺在地上焦黑的尸身。最终那人停在支架还能看得出是床的一片焦木前,那眼神似不信,又似在哭泣,又似在确认。颤抖的手慢慢伸向那一坨焦黑的尸身上,快要碰到时又骤然收回,又重新伸出,嘴里喃喃道,“渊……” 那尸身在骨节分明的手指碰到时,顷刻间随着整个焦木化成了一团灰烬,那手握住的紧紧是腾起的烟灰…… “不……”声音穿透整个北汉皇宫惊飞了盘旋在上空的乌鸦。 那手越攥越紧越攥越紧,直到青筋爆粗,那人的背由轻微的颤抖最后开始剧烈的抖着,那团灰烬上忽而皱成一簇簇。 冥渊抬头望着天,他不知那是那人薄情的眼泪还是这黎明时分的雨…… 几月后,这里被打扫干净,按照皇上的旨意,畅音阁被推平修葺成皇陵,原北汉废太子冥渊以帝王礼仪入葬,追号幻宗皇帝。 冥渊的魂魄飘在新修葺的皇陵前,这段时间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来过,他那把绿溪剑对着那无字墓碑砍了几下,然后抽身离开;有身着绿沈长袍的男子时常提着一壶桂花酿对着墓碑饮;有一个失去双腿双眼的太监提着贡品夜深人静时悄悄的来祭拜; 而那人自大火那日再没出现。 冥渊不知道他的魂魄到底要多久才能离去,阎王为何还没有来抓他走。 “你可是几月前被大火烧死的人?” 冥渊回头见一白一黑提着取魂魄的物件向他发问,他刚想开口,却忽然发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那人长发披肩,眼窝深陷,眼神涣散像镀上了一层雾,一步步走向他的皇陵。 那人走到墓碑前,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随后盖在墓碑的背面,“渊……那里很冷对吗?”然后盯着无字碑发了一会呆,忽而将腰间的长剑拔出割了那手指,然后再碑上写道:吾之爱……渊 写的力度大,那血顺着比划慢慢流下…… 跟随的人小声说,“皇上……龙体要紧呐!” 又过了片刻,那人的眼神忽变得阴邪,站起身子往后撤了几步,“给我挖!把他给本王挖出来!” “皇上……” 那人将拳头狠狠的砸在刚刚写的字迹上,“我的渊……本王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然后发力将那墓碑硬生生的拽了出来扔到了一边,“本王不准你死!不准!来人给我挖!” “主人……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须执着至此?他死……”忽然一只沾满血迹的手掐起黑衣人,“你敢说他死了?我先让你死!” “主……人……” 渐渐的那人又松开了黑衣人,忽而跪在坟前,“你想死就能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本王定叫你死也死的不安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边的人见皇上哭了又笑笑了又哭,都吓得不敢动。 “呕……咳咳” “皇上……您又吐血了,来人呐快叫太医!” 冥渊不再看那一群人,转过身对着黑白无常道:“我就是,带我走吧。” 冥渊的魂魄渐渐走远,而那半躺在地上的人喃喃道:“渊原谅我……我只是……太爱你。” 而这句话,冥渊却再没听到。 **** 周围是烈焰脚底是雷海,牛头马面瞪着血淋淋的眼球手里持着银钩爪。嘴里嗡嗡的叨念:咿咿呀呀,嗡嘛智牟耶萨列德~ 堂上有一白净脸孔,头戴冠旒,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正襟危坐手持生死簿,忽然拍案怒吼: “黑白无常!你二人例行公事本去人间勾魄收魂本需一个时辰,为何却用了整整一天!你可知这一天人间将有多少魂魄成了孤魂野鬼!” 然后指着堂下一袭白衣的‘人’道:“小白你吸的阴魂何在?”又指浑身冒黑气的‘人’道“小黑你吸的阳魄何在?” 堂下黑白无常作揖,“回阎王话,我二常去了人间,寻了那魂魄,但那北汉太子却是自杀而死,魂魄还在殿外。” 阎王道:“自杀之人乃是犯了滔天罪孽!魂魄要继续留在原地,并反复体验自杀的瞬间直到原本阳寿终结!然后魂魄会被打入畜生道,恶鬼道,乃至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二常封印他的魂魄便是!” 黑白无常继续作揖,“阎王,但这北汉太子因一年前就已死亡,魂魄也收了。他生前上报四重恩,下济四涂苦,魂魄早就过了奈何桥排队投胎去了……” 阎王凝眉,翻开生死簿,“果然如此……”然后忽化作一团黑云招了冥渊的魂魄来,然后点了他的额头,“这魂魄非我六道管辖!你乃是未来之人逆天而来!且载着两个魂魄的记忆!” 顿时百鬼唏嘘……“*凡胎如何能承受两个魂魄的记忆?逆天啊……” 冥渊的魂魄这时有了意识,看着青面獠牙的百鬼,顿时下了一跳,然后才慢慢想起他已经死了,这是在阎王殿! 啪!阎王拍了案板,“虽不是我六道魂魄,但却受尽人间疾苦,既不能放任不管,又不能让你投胎!” 冥渊动了动嗓子,“你……是阎王?这是地狱?” 阎王不理会,查阅了资料道,“城南百里外有沈员外家公子将于明日子时死去,沈家公子本是仙人打下凡尘投胎所化。但因天界事务繁忙不得不抽身离去,故这皮囊就没了魂魄,沈家公子这世大富大贵且有帝王之像” 瞬间冥渊脑子里便塞了沈公子生前的记忆,“我……?” 就在这时从阎王殿上空射入一道金光,“本仙为完之事,你取而代之,只是没了我仙气命格虽福贵却主孤煞!逆天魂魄本不该介入六道轮回,但本仙再许你一世轮回,下一世要何去何从要看这一世种下的因,这一世你可绵延子嗣,但你魂魄阴气过重怕是……” 那话还没说完,金光就消散了。 “天庭事务繁忙,怕是仙家也不能自控。”阎王勾勾画画,“人无轮回,只因守护,人有轮回,只因契机!非佛祖不慈悲,乃因果不虚!” 冥渊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见阎王广袖一挥他便没了意识。 城南百里外,沈家。 “吾儿啊……你如何就去了呢。”衣着华丽的妇人哭的伤心。 有人将棺材搬到马车里,一中年男子驾车,“夫人回吧,我将林儿的尸身带去灵隐寺,让得道高僧超度亡灵。” 男子告别家人赶了三天三夜的马车,又派人将尸身从棺材里抬上灵隐山,又过了半晌才叩响了大门。 佛堂外已经有人燃起了火把,一群高僧围着沈林的尸体念着超度的佛经,火把被点燃烟雾湮没了柴火上的尸身。 眼看这火就要将那尸身燃烧,这时却雷鸣大作,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那燃起的火把又灭了。 几个和尚起身查看,那尸体却不曾淋上半点雨水,恍惚间那额头像是散着光,随即眼皮动了几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 庙宇的主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天佑本体,这位施主命不该绝。” 而那几个和中年男子一起来的人这会纷纷跑出去,“鬼啊……诈尸啊……”,那中年男子见状也扔掉手里的包袱,“阿弥陀佛……儿啊你死就死吧别再连累爹娘。” * 等冥渊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旁边围着一群和尚嘴里念着什么…… “施主死而复生,想必我佛与你有缘。。”一年老的高僧道。 冥渊掐了掐自己……疼,看来他真的重生了?为什么却没有忘记? “大师……为何我还有记忆?这本是新生……” 高僧道:“世界为有一种力量纵使仙家也无能为力……那便是你的执念。” “执念?”冥渊喃喃道,那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虽没了那残缺的身体但心却已经会痛的难以忍受。 高僧将一套僧服摆在床前,“若这执念使你痛苦,不如就此生根结下佛缘,每日诵读经书,清心净魂,那执念终会消失。” 做和尚?也罢……如今的他虽有新皮囊但那记忆那伤痛那被践踏的自尊,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如蛆附骨,纵使刮骨怕也不能根除。 佛堂内,冥渊跪在中间,周围是诵经声,主持亲自执刀将那一寸寸青丝斩尽,“红尘旧梦已与你无关,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欲无穷,食髓之味,无|欲则无惑。前世的生死你且放下,世间万物终有一劫。” 冥渊看着一缕缕青丝落地,虽头顶九点香疤,心却怀着那一世的恩怨。只愿时间久了,恩恩怨怨也能了无痕…… * 同年,边疆战乱不休,民不聊生,北汉皇帝挂帅亲征,所过之地尸血成河,百里内无生还,敌军闻风丧胆,溃不成军,敌军相传北汉有鬼煞帝王! 次年,边疆战乱平息,鬼煞帝王凯旋而归。 又三年,太后驾崩,北汉皇帝冥寒为其祈福,亲自前往百里之外的灵隐寺。 (注:文章佛语皆来自网络,非原创。) 第22章 忠犬粗线 灵隐寺坐落于灵隐山深处,地势奇特,先前鲜有外人踏入。但不知从何时开始灵隐寺的香火忽然旺起来,每日前来求佛的香客络绎不绝,女子居多。 民间传:上香一柱不为功名利禄只愿有缘见纱僧 而灵隐寺在太阳一落山后,便闭门谢绝香客,仿若与世隔绝。 一位身着朱色纱的僧人立在寺庙的高处,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山深处。 “手这么凉?”一个身着泥色僧服的男子,把藏在朱色纱里手捧到手心里不断的哈气,“说过多少次,入夜后不要再一个人站在这吹冷风了,可你就不听!”那人言语里有几分宠爱的责备。 那身穿朱色纱的僧人仿佛习以为常,任凭那男子将他的手肆意的揉搓…… 男子脱下身上泥色僧服给他披上,“真不明白,你整日都想些什么!白日闷在藏经阁抄经诵经,晚上又在这发呆!成日哭丧着脸……也不笑!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闷的人呢?”然后握住那手放在怀里,“可暖和些了?” “这可是夏天……”身穿朱色纱的僧人没有抽回手,只是淡淡的说,“俗家子弟,武艺学成便可下山还俗,你今年……便下山去吧” “师兄这是赶我走?”说着抚上那眼角一滴血红的泪痣,“我若走了,冬天谁给你暖被窝……夏天谁给你驱蚊子……你饿了谁给你打饭,你冷了又有谁给你添衣?” 冥渊感受着脸上的温度,细腻且温柔,说是已习惯更不如说是无法拒绝,有人予他温暖,也是他所需…… “云鹤……”冥渊抽手捋过男子身前的长发,眼神变得凄迷,“已是第五年了……你该走了,你有仕途有家业,何苦再耽误下去。” 男子握住胸前的那双削瘦的手,“不过是五年而已……仕途家业求来有什么意思不过过眼云烟。” 冥渊抽手叹气道“你我同是男子……且我已剪落三千青丝,心已沉湎成痴,更不会……”话还没说完就被颜云鹤打断。 “我颜云鹤不是那浪荡之人,这么多年难道师兄不知我内心所求?” 冥渊不语,他心知眼前这眉骨俊朗的男子于他是暖流却也是深渊。因怕旁人有了非分之想他每次入夜时都会去后山温泉洗澡,而那日正好被颜云鹤撞见!颜云鹤一路跟着他到灵隐寺而后又消失,过了几日,他在俗家子弟训练场再次看见了他,冲着他傻笑的人。 五年前他重生为沈林继而又落发成僧,虽不是同一皮囊但眉骨里还有着那一世的影子,特别是那眼角的泪痣……且来寺庙修行的人,能够真正坐到清六欲的人怕是没有。他亲身体会过半夜有人捂了他的鼻息,掀了他的被褥……昏迷中他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是已入庙已久的僧人。若不是颜云鹤施救怕是他早被人…… 因颜云鹤家底殷实,入庙前供奉了很多香火钱,主持特意让他单独一间禅舍,自那日后冥渊便被强迫搬过去。 带发修行的俗家子弟学了武艺过了考核便可离开,期间自然不会乱来。那修禅长久却未曾参透生死佛学的……却还窥测着万丈红尘里的欢乐之事。就算遁入空门,落发为僧,红尘断了,而性|欲却熄难灭。 冥渊转过身去,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执着……我只能负你。” 颜云鹤跟过去,“你应不应是你的事……我等不等那还是我说了算,五年等不到……那我就等十年……十年等不到那就二十年!直到师兄肯让我……”话忽然止住,只是眼眸炙热的看着那自始至终一个表情的冥渊。 “若是……一直等不到,你该如何自处?”冥渊忽而抬头问。 男子笑着紧了紧披在冥渊身上的衣服,“若此生等不到……那就来生再等,这一生那就让云鹤这样陪着师兄,师兄若抄经书我便磨墨,若诵经我便敲木鱼,若舞剑我便当靶子,若无聊我便带你登山,若饿我便打饭,若渴我便打水,若热我便摇扇,若冷我便……”男子扯着衣服将冥渊揽入怀里。 冥渊有些惊讶,这是他五年里第一次如此越迂。 “就一会……”颜云鹤带着祈求的声调道。 “傻瓜……”冥渊有些不自在,“热……回去吧” 颜云鹤放开冥渊,“嘿嘿……好,回去。” 回禅房的路上冥渊看着忙忙碌碌的身影,“最近有什么节日吗?” “听说要来一个宫里的大人物,队伍都到了灵隐山附近了,若是快明晚便能赶到。”颜云鹤道。 “宫里……是吗……”冥渊那毫无表情的脸忽而皱起眉,心也隐隐作痛。 “师兄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前几日打的野兔可都晒干了,你若想吃我这就去熬汤去。”颜云鹤试探的问道。 “云鹤!”冥渊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僧人!不起杀业!四大皆空!食素净身!”颜云鹤撇撇嘴学着冥渊清冷严肃的样子说。 冥渊摇摇头,但又不能说什么,颜云鹤本身来灵隐寺庙就非修身养性,而是……而是……却是为了他,为了陪着他,仅此而已。冥渊看着身前的人比他高出了好多,他记得刚来寺庙时,颜云鹤还不如他高,比他都弱小的身躯却硬生生的将想猥亵他和尚掐着脖子扔了出去。看着身前的人,那心似乎不再那样钻心的痛了……亦或许痛的太久麻木了。 “哎?庙里的饭菜实在难吃,清水汤吃了怎么能长肉!师兄每日都要练习好几个时辰的武,……对了!”说完那刚才还在身前安安分分走路的人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冥渊习以为常的自己回了禅房。 他和颜云鹤的禅房住的比较偏远,所以少有人打扰,那日主持将那想对他猥亵的僧人逐出寺庙后对他说的话现在还历历在目:无根……你虽已落发成僧,心却根骨红尘,若心无杂念又如何引得旁人心生妄念?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你就去藏经阁寻找解脱之法吧。 冥渊张开手掌,那削瘦白皙的手掌上,大大小小附着着老茧。 “师兄……”颜云鹤提着一瓦罐走过来,看见冥渊又在舞剑,“师兄!你怎么又舞剑!” 冥渊的剑被夺了去。 “趁热吃” 冥渊见瓦罐里浓稠的粥“你这又是去哪讨的……我……不饿,你吃。” 颜云鹤推过去,“我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冥渊看了看那饭菜,“好……” “怎么样?” 冥渊砸着嘴巴,“嗯……味道很特别” 颜云鹤咽口水小声道,“那是……那可是慢火熬了六个小时的母鸡汤配上了白米粥!” “什么?”冥渊狐疑问。 “啊……我说这是你师弟我辛辛苦苦找的。都喝了!” 冥渊喝完后,看着颜云鹤那每次在他吃完饭后才会露出的诡异笑容,“笑什么?” “没……我去收拾屋子”说完便没了踪影。 晚上冥渊脱了朱色纱,坐在青灯前翻着佛经。 “哎哟……嗷嗷……” 啪啪! “有种你别飞!” 蚊帐里传来颜云鹤一阵阵叫声,搅的冥渊也看不下去书,“你出来,我要歇息了。” 啪!又是一阵狂拍。 “这下没了……”颜云鹤从蚊帐里钻出来,身上被咬了很多红点。 冥渊随手拿出一盒药膏,“别动……” 清凉带着清香的药膏经着冥渊的手指均匀的涂在了颜云鹤的身上。 “还有这……”颜云鹤指着嘴唇上那不明显的凸起。 冥渊小指抹了药膏蹭在那唇上,“以后别在喂蚊子了!” “那不行!蚊子要是吃不饱,那就会咬你……才不会便宜那群蚊子在师兄身上……乱戳!” 冥渊收起药膏,“好了……”然后进了蚊帐躺在床上。 好一会后。 “师兄……你睡了没?” “嗯……” “师兄……刚才打了一个响雷!吓死师弟了!我能……和……和师兄一床吗今晚?” “……” 冥渊知道,颜云鹤根本不怕打雷,这只是那人的借口,冥渊翻过沈去不再理会。 “师兄……” “……” “师……兄……” “上来吧……” 冥渊只觉的床晃了一下,然后身上有了凉风,倒也舒服……就没在理会,他知道颜云鹤会在他假装熟睡后才会停止扇风……而这五年他又何曾熟睡过?每当闭上眼睛时那墨色阴邪的眸子就会一次次吞噬他,让他喘息不能…… 冥渊做了一个梦,梦见颜云鹤被吊起来,架在火堆上,那墨色阴邪的眸子逼迫他与寺庙的每个和尚交欢,逼迫他吞下每个人的长物。他每犹豫一秒那人就会将火势变大,对面是颜云鹤痛苦的挣扎,这面是一群和尚张牙舞爪的向他扑过来。为什么……为什么……好苦……为什么这么苦。 “师兄……醒醒!” 仿佛有人在唤他…… “师兄!” “唔……咳咳……”冥渊从梦中被颜云鹤叫醒,他睁开眼睛,身上一层冷汗都侵透了里衣,黏糊糊的黏在身上。 颜云鹤取水递给他,“你做梦了……”然后那了手帕抚了他没有了青丝的头,“你看都是汗” 冥渊忽然抓住颜云鹤,“我不会让他那么对你的……不会……不会” “师兄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 冥渊这才清醒过来,忽而跳下床往屋外走,脱了黏在身上的里衣,提了一桶冷水直接泼在了头上,顿时浑身湿透,虽是夏天但还是冷刺骨。 跟出来的颜云鹤又返回去拿了衣服,快速的包在冥渊身上,“你疯了,会生病的!”然后直接把冥渊拽回了屋子又拿毛巾将那水擦干。 颜云鹤抚着那纠起的眉间,“师兄……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做恶梦?你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你从不笑……睡着的时候又是这么痛苦?” 冥渊打掉那手,转过身去,“你回自己的床……我累了。” 冥渊感到身后的人停了好一会才离开。 冥渊睁着眼睛不敢在睡,他怕……尘缘纠缠不清,深入骨髓。 … 摘:郁植墨:【一僧一誓】 剃度》剪落三千青丝,心已沉湎成痴。 吃斋》回忆可比荤腥,尘缘纠缠不清。 受戒》头顶九点香疤,心怀一世牵挂。 焚香》点燃一柱虔诚,跪求爱有来生。 面壁》不为罪孽打坐,只因有你来过。 诵经》翻遍经书万卷,难续一段前缘。 超度》枉费一世修行,未能渡你姓名。 圆寂》如去怎比如来,无树菩提无赎。 第23章 隔世相遇 “报……” 一太监顶着一长条树叶,身上湿漉漉的一下扑倒,地上的泥水随即溅到一顶明黄绸缎的马车上。 “启禀皇上,前面的路塌方,灵隐寺里的和尚说要步行绕小路,所以……请皇上移步。” 好长时间后,马车里才传出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嗯……” 随后马车上走出来头束金冠身着白色秀龙孝服的俊逸男子,马车旁的太监跪在泥水里窝成一个台阶的样子供那男子走下来,凡脚踏及之地均以红地毯人肉桥搭成,前前后后簇拥着数百人。 前来迎接的小和尚小声说道,“这皇上出个门也这么大阵势。” “嘘少插嘴,不然一道圣旨就是你的死期。”小和尚身边年长的人道。 “我乃灵隐寺沙弥,法号膏晁与幻艾,奉灵隐寺方丈之命前来迎接圣驾。”年长的和尚作揖道,然后看了身后抬起的巨大棺柩道,“灵隐寺在大山深处,中途要越过急流,穿过山洞,这棺柩实在抬不进……还望皇上定夺。” 踩在红毯上的男子,握着金丝摇扇蹭了蹭扎在腰间的黑色玉带,不急不缓的道,“来人……”然后捏着金丝摇扇转身指着身后的棺柩,“将它烧了。” 跪在地上的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胆大的又问,“皇上您说什么?” 男子将墨色的眸子落在那侍卫身上,随即抬起脚踩在他的肩膀上,“本王说把它……烧了!” “皇……皇上……您要三思啊……那……那可是北汉的太后,凤体要入土的……若是烧了……那岂不是要逆天?” 一道极其阴险光从那墨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随即浮现一层讥讽,那金丝摇擅在侍卫的脸上拍了拍“你这么说到提醒本王了”然后指着另一个侍卫道,“把他和太后的棺柩一起烧了,算是陪葬了。” “遵命!” “皇上……饶命啊……皇上……啊……不要……不要……你这个暴君!北汉迟早要灭亡的!” 那男子皱了眉,坐在一太监的背上,饮着递过来的热茶,“点火……” 一边饮茶,一边看着那火光升天,嘴角却噙出一丝笑意。 一路的雨这会已然停歇,棺柩用的是百年梨花檀木,这会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堆灰烬在泥地里。 一太监捧着一木盒,“皇上……太后的骨灰都在里面了。” 男子没有看也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一个继续走的手势。 约莫天黑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了已被打扫干净的寺门前,前排站着辈分较高的僧人,再往后是俗家子弟。 “寒庙不胜荣幸,皇上能亲临,本座会率众僧昼夜诵经祈祷皇上龙体安康,北汉国泰民安。”方丈作揖,众僧作揖。“皇上,舟车劳顿,贫僧已被下斋饭,请皇上前往饮用” 冥寒作揖,“有劳了。” 这时众人叩首,远远的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只是那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冥寒皱了眉,等再想看清些时,那立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身后的人端过骨灰盒,“这是北汉太后的骨灰,她老人家生前念叨死后要化为灰烬滋养一方土地。” 那方丈看着明明是食盒哪来什么骨灰盒,再看一眼皇上的表情,便不再多问,转身交给他人,“带太后去超度塔,我随后就到。” 冥渊望着那清一色僧服的人群里早消失的人影,“若无其他事,明日便离开吧。” 方丈寻了白日去接圣驾的两个僧人,听了那二人的阐述,方丈看着离去的人影长叹一口气,“虽命贵,但这一世的杀戮太重。” 晚上。 冥渊脸色惨败,浑身抖着跪在禅房外的枯井旁,手指抠着井檐,左边的胸口像千万蛇蚁在啃咬,地上是呕吐物……中午刚吃下去为数不多的食物,那眼角的泪痣也被抠去了大半,血流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为什么……他都死过一次 跳下去!跳下去! 不!就算现在自杀也是死不掉,他的命数在这。 他……为什么又忽然出现,为什么?这里明明离着皇城足足有百里地,是谁?不对他已经变了容貌,没关系,没关系…… 一遍一遍,魔症了般。 冥渊怕生是非,便躲在角落里,当众人齐呼皇上万岁时,那一刻他仿佛幻听般,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没有反映过来,直到所有人跪在地上,穿越冗长的距离目光落到那个每晚都会去梦里折磨他的魔鬼时,冥渊才屏住了气息,若不是一旁的人将他拽到地上,他怕这会已经身首异处了。 “师兄?”身后传来颜云鹤的声音,“今天的斋饭还不错,……居然有整整一个土豆……师兄?快过来” 冥渊强压抑自己的声音,但怎么也无法正常发出一个音节,那前世的割舌之痛又一幕幕席卷而来……那阴邪的眼神盯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他的舌头拽出,太医拿着那发着冷光的锐刀一下一下硬生生戳进肉里,搅断筋肉扯断血管……耳边还不断响起那人声音,“我的皇兄……记住我给你的疼痛……”然后将他已硬起的长物凶狠的刺入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也记住……我给你的欢愉。” “呕……”胃里一阵阵翻滚 颜云鹤发觉冥渊的不对劲,扔下食盒跑过去,“师兄你怎么了?” 当他将趴在井边的人抱起,颜云鹤他震惊了,眼前的人眼角血淋淋,那先前被他夸好看的泪痣这会也半挂在上面,新鲜的血液不断的往外冒出,那原本白皙的手指这会却血迹斑斑指甲断裂…… “师兄!别吓我……林儿……林儿……”颜云鹤使劲摇晃着怀里不断发抖的人。 “脏……好脏……我好脏……别碰我……别碰我……他来了……他来了……他又来折磨我了”冥渊抓着颜云鹤的衣襟,那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眸里全身惊恐,“他来了……好疼……云鹤你快跑……他会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你快跑……他会杀了你。” 颜云鹤撕扯身上的布条,将那手指包扎起来,又扯了身边的植物含在嘴里咀嚼碎,敷在冥渊的眼角上,“林儿……别动……你伤的厉害。” 逐渐在颜云鹤身上安静下来的冥渊,“林儿?是谁?” “师兄这不是糊涂了,你原名不就是沈林吗?”彦云鹤抱紧了怀里的人,“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冥渊喃喃道,“沈林……沈林……”忽而变得激动起来,抓着颜云鹤大声说“沈林!我是沈林!我是沈林!” 颜云鹤看着他一脸痛苦,安慰道“你当然是沈林……我的师兄……” “带我去屋里” 颜云鹤照着冥渊所指,到了床上,冥渊四下翻开颜云鹤的镜子,然后看着镜中人,脸上惊恐的眼神逐渐平息,最后化成一抹淡淡的笑,“我真的是……沈林……我不是冥渊……不是北汉太子……不是他的皇兄!”然后拽着颜云鹤指着镜子,“我是你师兄,我是沈林,我是灵隐寺出家子弟,无根……” 颜云鹤听着冥渊魔症的说着什么,虽然没听清楚但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北汉太子,皇兄!这几个字眼可不是寻常人随便能想到的。他看着眼前的人因高兴眼睛落了几滴泪。 颜云鹤擦了擦那眼角的泪混着未干掉的血,“师兄……什么北汉太子?” 冥渊猛的抬头看着颜云鹤,这才发现他失态了,忙解释,“没什么”怕他多心又扯开话题说,“去后山温泉,我想洗洗身上。” 颜云鹤本想继续追问,但最终开口道,“好” 冥渊笑了笑。 颜云鹤看怔了,“师兄……你能对我再笑笑吗?” 冥渊一怔,随即扯了嘴角牵动着眼角的伤,痛让他记住了此刻的温情,明确了他是沈林不是冥渊,那笑继而放大带着他此生少有的轻松,前世的笑像盛夏绽放的合欢花浓烈妖艳,而这一世却像狐狸……带着几分算计…… “噗……师兄笑起来真像一只好看的狐狸。”然后扯了药箱,“洗完我给师兄上药。” 冥渊端起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人,笑靥的纹路可不就是一只狐狸吗,“狐狸?……那到也不错,来世就做一只狐狸好了。” “什么来世今生,我颜云鹤才不信那些,我要的只是今生!现在!”然后看看冥渊然后脸红一片,“还有……师兄。” 冥渊收拾了换洗衣服,“亏你还是入了佛门的人,天道轮回你可不知?若让方丈听了去定要怪罪你对佛祖不尊了。” “佛祖若开眼,就别让我颜云鹤等太久就好……”然后看着冥渊,“我怕你一个人难过。” 冥渊躲开那微妙的姿势,“云鹤……” “好了,知道了,走泡温泉去!” * 夜深人静,雨又淅淅沥沥的开始下。 冥寒用了斋饭,便与方丈去了超度台,太后的超度仪式要持续诵经一夜,冥寒听了几个时辰便困的不行便离开了。虽方丈已经准备的最好的禅房但素日住惯了奢华龙床的冥寒还是左右睡不着,穿了衣服出了禅房只带了一个清秀的太监还有几个侍卫便出了寺庙。 “皇上……天这么黑没有宫灯,路这么滑,还是回去吧?”小太监撑着伞轻声问。 冥寒没有应声,一直走一直走,忽而停下脚步问,“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今年一十九岁了……” “十九岁了……他走了五年了吗?五年……竟这么久,却像是昨天。”冥渊握了握腰间不复存在的血玉。 小太监接话,“那位公子确实走了五年……哦……还有您出发前南姜王送了几个少年到宫里,我看着眉眼到有几个像公子的,您看?” 冥寒沉吟一会道,“放那吧……回去再说。”忽而又记起了什么,“前些日子送去的那个少年……” 小太监脸色一阵难看,“皇上……可说的是被赐了名为渊的少年?” “嗯?本文赐他字了吗?忘记了……不过他倒是有趣,回去就封他为美人吧?”冥寒又继续往前走。 噗通一声小太监跪在地上,“皇上……奴才怕是办不到了,那……少年……咱启程前一夜就失血过多死了……皇上饶命。” “死了?倒是可惜……也就是他眉眼还有几分相像”冥寒忽而止步“起来吧,我怎么会杀你……若不是你,本王怕是连个衣冠冢也不能为他立。” 小太监起身继续跟随,在他侍奉的这五年,这天子不知玩弄过多少眉眼相似的男子,而这些眉眼却都如那已死去的公子,小太监心里也便有了计较。 北汉寻常百姓都知晓的事,北汉废太子尸骨无存,北汉皇上冥渊痛心疾首追号玄宗帝,一年后命人立衣冠冢,冢内有一件三重朱色纱衣,一龙纹血玉,一把绿溪剑。冢外日有僧人日夜吟诵往生咒…… 一个时辰后,跟在冥寒身后的侍卫忽然道,“有人,皇上小心。” “阿奴……” 随即从树上飘下一黑影,“主人,放心只是寺庙僧人在此洗澡。”待冥寒点头那黑影又不见了。 冥寒不再往前走而是绕道往一边去,约么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开阔,浓重的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原本还乌云密布的天这会到出了月亮,月光洒在不断腾起热气的水面上,还有不知哪片云彩落下的雨。冥寒低头见湿润的泉水已沾湿了他的长袍,本想反身离去,耳畔却飘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师兄……你说你成日练武,身子怎么还这般细滑匀称?真不知师兄若生的其它师兄那样的肌肉是什么样,哈哈” “手拿开……” 颜云鹤才将握在那白皙腰上的手移开。没几分钟又拿了皂角,“师兄我给你搓搓背!再过些日子就冷了,不能常来这。” 冥渊想了想在理,就动了动身子趴在水边,让颜云鹤把他背上涂了厚厚一层皂角。 “师兄……” “师兄……” “林儿……” “闭嘴!” “哦……” “手老实点……” 颜云鹤一脸委屈,“前面难道不用涂?那师兄你自己来吧” 冥渊早被热气蒸的身子发软,这会哪还想自己动手,身子便转过来,头发被雨打湿贴在脸颊上。 颜云鹤见他转过身来便将干毛巾放在他头上擦拭,“别着凉了。” 冥渊拽下毛巾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男子,心里一阵暖意,他庆幸此生能是沈林,能在这凉薄的世间遇到这温润如玉的男子,虽他每夜还被那一世的记忆所折磨……但这都是值得吧……冥渊笑了笑把毛巾扔回颜云鹤的身上,“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 颜云鹤忽而将胳膊搭在池边,拉近他和冥渊的距离,鼻息一线之隔,不知是水汽还是鼻息沾湿了彼此的唇,喘息声越来越大。 “云鹤……”冥渊虽不愿做那样的事,但更不愿用拒绝伤了眼前的人。 颜云鹤并没有越迂,那唇轻轻擦过冥渊的唇,搭在池边的手扯了衣服慢慢扯过来,“师兄,早点回去吧,我看天又要下雨了” 方才暧昧的姿势……是他,想多了吗? 冥渊接过衣服披在身上,转身时瞥见温泉对面赫然立着一个人影…… “谁?”冥渊本能做出防御姿势。 颜云鹤闻声朝着对面看过去,恰好月光洒过去,对面的人影负手而立…… 冥渊隔着水汽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是一个大体轮廓,他冲着颜云鹤小声道,“回去。” 正当他收拾好要走时,忽而听对面有起一个尖锐的声音道,“皇上……这深山野林里野兽出没,咱回吧。” 冥渊身子一下子僵住,身体不听使唤慢慢转过身,隔着雨丝,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在另一具皮囊里又见到了那双阴邪的眸子,只是那眸子多一份他不清楚的神情。 眼睛挪不开,脚也抬不动,却道是孽缘。 第24章 复仇之路 冥渊只感觉眼前蒸腾的水汽往两边散开,一阵风后眼前便一暗,下巴忽而被冰冷的物件挑起。眼睛对上那墨色眸子,身子不由得发抖,还未穿好的外衣随意的搭在肩上裸、露着脖颈。那眸子先是震惊随后眼神变得凄迷像那氤氲的水汽。冥渊感觉自己被推到了一片深渊里,不断的下落,周围是浓而黑的血水,整个人痛苦的无法言语…… 砰一声,那搭在冥渊下巴上的金丝摇扇被打掉,“你是谁人?竟敢对我师兄这般无礼!” 冥渊被颜云鹤的声音唤醒,慌忙拉好衣服躲在他的背后,沉默不语,手紧紧掐着。 冥寒收起扇子,墨色眸子眯起却不曾看颜云鹤一眼,自始至终那眼神一直落在冥渊身上,像是在确认什么“是你吗?渊……” “什么圆?你还方呢!喂……说你呢!”颜云鹤见眼前的人不搭理他只好拉起冥渊的手就往回走,“师兄……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冥渊跟着走,却不想另一只手忽而被身后的人拽住,“回答我!” 冥寒捏疼了冥渊的手腕,他沈沉了一会才开口,“施主你认错人了,贫僧不过是灵隐寺的僧人……无根。并不是你口中所说之人。” “无根?”冥寒瞧了冥渊头顶上的戒疤,才喃喃道,“果真……难道是本王认错了……” 冥渊用力将那大手甩开。“云鹤,我们走。” 颜云鹤白了冥寒一眼跟着冥渊迅速离开。 雨不停歇,天空阴沉不定。 冥寒立在原地,望着那早已消失在雾霭中的人影。 这会从暗处走出一个黑影,“主人……” “阿奴……你看他像不像他……”冥寒抚了腰间不复存在的物件。 “主人……莫不是你认错了,阿奴见那人却不像,前人妖媚些,而这人清骨一身且会些功夫。” 冥寒皱眉,手抚上鼻息,“我看方才洗澡的时候……倒是一身媚骨,只是那人藏在暗影方才看不太清。” 黑衣人沉思一会道,“阿奴知道怎么做了。” “别伤了他……” 回到禅房,冥渊在床上打坐,一遍遍默念着佛经,但那不堪的记忆却透过那一层层佛道汹涌而来,灼烧他的皮肤,搅痛他的心脏。 “师兄……你出了好多汗”颜云鹤打了一盆水,给冥渊擦着额头。 颜云鹤握住冥渊碾着念珠的双手,“师兄……你在发抖?” “师兄……你的眉头又皱成在一起了。”手抚平那纠结的眉心。 “师兄……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那人怎么会喊你渊?”颜云鹤见冥渊头不抬眼不睁嘴巴还在念念有词,“我听到有人喊他皇上?” 冥渊一直碾动的手忽而停滞不前,慢慢睁开眼睛“我不认识他……认错人罢了。” 颜云鹤拿了纱衣披在冥渊身上,“师兄说认错了,那便是认错了”然后看了看窗外还在下雨,“蚊子我已经都杀死了,师兄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一起为皇上诵经。” 冥渊看着颜云鹤歇息后,才慢慢的解开衣服,躺在床上,虽然他的皮囊不再是那人,但魂魄却是……就算昼夜诵经也不能将那一世的恐慌和屈辱消磨殆尽。 雨越下越大,雷声大作…… 冥渊一直睁着眼睛,直到深夜时他才恍恍惚惚的入了梦。 皇兄……你可还喜欢?悄悄你自己淫、荡的样子,本王知道你喜欢,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会把你深爱的如烟叫过来一同欣赏…… 哈哈,快看啊,那可是太子啊,男子居然也可以这么*啊…… 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要……不要……救我……杀了我……不……谁来救救我……我不要 我不是冥渊……我不是太子……我不是……我不是…… 我不是……不要……不要过来…… 杀了我…… 杀了我…… 半夜,颜云鹤被一阵喧闹声,他走到冥渊的窗前,见床上的人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液湿透,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嘴里还念着什么。 “师兄?快醒醒……师兄?” 冥渊猛然的睁开眼睛,那满眼的惊恐让颜云鹤有些惊讶,“师兄,又做噩梦了?” 冥渊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眼颜云鹤,这才松了口气,“抱歉……吵到你了” “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汗”将要起身时却被冥渊一把拉住,“且这样吧,上来……” 颜云鹤看着冥渊那脆弱不堪一击的神情,便没再坚持,虽然他不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可以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时常被噩梦所缠。 颜云鹤利索的去了外衣上了床躺在冥渊的身边。 冥渊背过身去,闭上眼睛,他知道,每次颜云鹤躺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不会再做恶梦,才会睡那么一会…… 颜云鹤侧着身子看着眼前的人,潮湿的睡袍贴在身上,手指触摸那凸起的蝴蝶骨,一片湿滑…… “师兄……把衣服去了吧,不然会生病。” 冥渊闭着眼睛,“嗯……”但却不动作。 颜云鹤等了一会,便伸手将贴在冥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那光滑的脊背泛着水光,手指隔着一层空气在上面来回摩挲,从脖颈到后背然后延伸至尾骨,像是在擦拭一件极其珍贵的宝贝。 好一会后,冥渊淡淡的说了一句,“睡吧……” 颜云鹤立马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嗷……”然后拉起被子盖在冥渊身上。 他多想,拥他入怀,不让他冷不让他热,不让他额,噩梦连连,而现在他不能…… 翌日,佛堂。 冥渊躲在人群里,跟随着诵经,而那中心赫然坐着那人。 诵经完后,冥渊睁开眼,抬头就见那人死死的望着他,眼里的神情是痴迷,是如同每一次记忆的阴邪。 低头,抬头……那目光依旧在比方才更加肆无忌惮,更火辣,更目的性,带着侵略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 “皇上……早课已做完,贫僧备了斋饭……”没等方丈说完,就被冥寒打断,“本王此次来一是为北汉为母后祈福,二是……想寻一名僧人跟随本王回宫,弘扬佛法。” 方丈点头,“昨夜皇上已派人跟贫僧说过,贫僧也特意挑选了本寺庙佛法精通的智……” 冥寒再次打断,“有劳方丈了,不过本王想自己挑选……不知?” 方丈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皇上的目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落在同一方向,便顺着那方向看去,见到冥渊时,方丈先是皱眉而后一脸不安,“不知皇上……看中了哪个弟子?” 冥渊起身,直径走到冥渊身前,“本王见这位大师一身清骨,眉宇间有不凡的气质,定能助本王成就大事。” 方丈连忙劝阻,“皇上……无根才入我佛门不过五载,六根未清,若是随皇上入宫,定会受不住这红尘诱惑啊……”然后跪地动情大喊,“还望皇上三思啊……” “五载?天下可真有这等巧事……”然后对着冥渊说,“今晚来本王这里,本王要和这位无根师傅讨教佛法” 冥渊作揖,“回皇上,贫僧佛缘浅怕是不能给皇上带去什么……还望皇上另行挑选。” 冥寒转而走到方丈前,“这是圣旨……”说完便头也不回离开了佛堂。 众人纷纷离去,方丈走到冥渊跟前,“若皇上一心向佛你便从相安无事……若皇上……罢了……与生与死且看你造化。贫僧也帮不了你,可谓伴君如伴虎,你可怕死?” 冥渊跪在地上,不言不语,他知那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但他没猜到却是这样快,冥渊笑着道,“人死不能复生,所谓天道使然,我却又重生,却不知为何而生……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你看开就好……心中有佛,再大的苦难也不再是苦难,佛自然会渡你。”方丈说完便离开了。 冥渊回到禅房,盘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喃喃道,“终究是躲不过……”忽而又笑,“佛若能渡我,那就让我把一切都讨回来好了……”那笑容继而放大,两眼弯成了狐狸状。 颜云鹤提着饭盒跑来,“师兄你上完早课了?今天方丈有没有当众点我名?哼……我就不去看那老头能把我怎么样!我给你带了……”忽而看见冥渊在笑,说了半截的话硬生生的憋下去,他走到冥渊身边,“你……你……你发烧了?”说着把手放在冥渊额头上。 冥渊把那手打掉,“别闹。” “师兄……你刚才笑的可真……” 冥渊接过食盒,拿出饭菜吃了两口,“什么?” “啊……没什么……嘿嘿” “云鹤……” “哎……师兄……” 冥渊放下碗筷,“我若是不在你身边了,你会如何?” 颜云鹤一边扒着饭一边问,“师兄去哪?师兄去哪我就去哪……嘿嘿。” “云鹤……你是不是……一直想与我”冥渊不再看云鹤,“想与我……” 颜云鹤舔舔碗边的米粒,“啥?师兄说的迷糊糊。” 冥渊冲着云鹤笑了笑“没什么……陪师兄练会剑” “哎……” * 太阳一下山,冥渊便出了门,朝着北面走去。 一路的侍卫没有人阻拦,看来……他知道他会来。 手刚刚抬起还没叩响门,屋内便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进来……” 冥渊沈了一口气,吱呀一声将门推开,屋内那人正半躺在塌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 “把门关上……” 冥渊将门关上,然后向前几步,跪下将一卷佛经捧在手上,“贫僧无根拜见皇上……这是方丈给的经书望皇上过目。” 冥寒从塌上下来,走到冥渊跟前,拿起那卷经书,没有翻看只是将一个书角挑起冥渊的下巴,又拿了一盏烛台照亮了冥渊整张脸,那墨色眸子微微眯起“虽不极那人十分之一妩媚……却带着另一番感觉,清骨治艳……”而后忽然瞥到冥渊眼角那枚泪痣,眼里有了动容,“世上怎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又怎会有人会这般像?” 啪书被冥寒扔到一边,烛台也放到一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那鲜红的泪痣,“你是本王的渊……” 冥渊推掉那手,“请皇上自重……皇上认错人了。” 烛火噼里啪啦的响着。 冥寒盯着冥渊那平静如水的眼睛,“也是……他五年前已经死了……本王亲眼见他……”说着不再继续。 冥渊心里冷笑,然后道,“那是何人?果真与贫僧如此像?” “他……是本王这辈子最爱的人,也是……最恨的人。”然后将冥渊从地上扶起,“不过没关系……上天待本王不薄,又将你送到本王身边,本王一定……” 冥渊推开那手,“若不是恨比爱多……那人又怎会死?人死不能复生……望皇上莫要迷失了眼睛。若没什么事,贫僧就告退了。”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手还没碰到门,只感觉身后不稳便被身后的人狠狠的按在门上,随即而来一股湿热黏腻的触感涌入口腔。 手上一用力,便将身上的人弹开,冥渊擦了擦嘴,“看来皇上挑了贫僧不全是为了钻研佛法……” 冥渊从地上起来,一脸暧昧的看着冥渊,“想不到,你还有功夫……” “出家人,习武强身。”然后又道,“贫僧是佛门中人,且都为男子,望皇上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冥渊看着眼前的人道,“那种事你若不肯,我不迫你便是”然后又道,“还是长发好看……等你回宫,本王便让你还俗。” 冥渊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多说无益。 “明早就动身回宫……这是圣旨”身后传来那人不容反抗的声音 * “师兄,你去哪了?”颜云鹤站在门口见冥渊走来便冲了过去。 “只不过是……散散心罢了。” “哦……可吃过了?” “不饿……” “不饿?不饿也得吃啊……你等着……”说完便没了人影。 冥渊摇摇头,走进禅房忽而停住,想到颜云鹤心里一阵刺痛,“当真……就是分别吗?” “师兄……给” 冥渊接过,然后对着颜云鹤说,“帮我打水,我想洗洗……” “好……我这就去” 冥渊忽而拽住颜云鹤,憋了好久才说,“你……也洗洗吧……都臭了” 颜云鹤闻了闻自己,“臭吗?哈哈” 洗完澡,冥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师兄睡不着?” “嗯……我这有蚊子” 颜云鹤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蚊子?我记得我都打死了,师兄等着我这就去再杀他几百回合” “不用了……你那有没有?” “我这……好像没有。” “那我去你那睡……” 半晌才听颜云鹤说,“嗷……” 窸窸窣窣,衣料摩着蚊帐,踢踢踏踏没穿进去的鞋慢慢走过去。 冥渊钻进颜云鹤的床,颜云鹤往里靠了靠,“我床有点小……” 两个人躺在床上紧紧挨着…… 颜云鹤的呼吸有些粗重,他能闻见冥渊身上的皂角味…… “云鹤……” “啊……哎” “冷……”^ “啊?那我给师兄盖被子” 一炷香后…… “云鹤……冷” 颜云鹤侧过身子,“可你都出汗了……” “冻得……” 颜云鹤摸了摸冥渊额头上的汗珠,“师兄发烧了?” 冥渊抚上额头上的大手,而后拉到腰间,“帮……师兄暖……和暖和吧……” “啊……” 随后冥渊往颜云鹤靠了过去,颜云鹤脸蹭一下热起来,那手不晓得放哪,一直抬着。 冥渊在颜云鹤怀里蹭了蹭,鼻尖靠着鼻尖…… 烈火干柴……不知道谁先碰了谁,床上的俩人一下子揉在一起,蚊帐经不起晃动一下子落在那缠在一起人身上…… 禅衣,佛经,佛珠散落一地。 月光皎皎,晚风徐徐…… * “嘿嘿…………”颜云鹤一脸憨像,在床上抱着一坨被子傻笑着。 正午的烈日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没一会他慢慢睁开眼,眼前一片惨烈的日光,空气里漂浮着浓烈的合欢气味。 颜云鹤揉了揉眼睛,想着一夜缠绵心便甜了起来,“师兄……”那手在狭小的床上摩挲着,摸到只有被子。 起身,颜云鹤看了看日头,“都中午了?师兄看来去练剑了……”颜云鹤起床穿好衣服,叠被子时见床单上那一簇簇鲜红的血,心一下子欢腾起来,手摸上一片片落红,“师兄……的”想着昨夜的激烈,怕是师兄都不能下床,怎么还会去练剑? 颜云鹤找遍了住处也没见踪影,便先去隔壁村落偷了鸡,煮好汤后提着直接去了佛堂。 “方丈……你有没有见师兄去哪了?” 方丈道,“无根已跟随皇上回宫了。” “什么?”颜云鹤有些不明白,“什么回宫?我说的是我师兄。” 方丈摇摇头,“无根没告诉你吗?昨天皇上钦点了无根,以便皇上不时之需……这会怕是已下山了。” 噗通一声,那一罐鸡汤洒在方丈身边,方丈看着地上的鸡块,又想了无根早上走路的姿势,叹息道,“作孽……” 颜云鹤冲回禅房,翻看着,桌子上留了纸条:云鹤,莫要寻我,高墙之内,此后红尘不遇,忘了我吧……。 云鹤,我若有一天不再了你会如何? 云鹤,师兄对不起你,师兄不配你爱。 云鹤,我……好喜欢 先前的话,合欢时的低语,一句句袭来。 “师兄!沈林!!!!”颜云鹤怒吼一声随即整张桌子被劈成了两半,“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寻来!莫说他是皇帝老子,就算是玉皇大帝我也阻止不了我!” * “阿嚏……”冥渊窝在马车里,山路崎岖,那颠簸让他那初经人事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冥渊探出头看了看路,已经出了灵隐山,加上他的迷香,怕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追不来了吧。 “忘了我……” 却道,尘缘纠缠不清,枉费一世修行…… 第25章 复仇前奏 原本冥渊以为此生不会再踏入这皇城,原本以为那恩恩怨怨都已过去,沈林的这一世伴着青灯佛卷,有云鹤陪着足以。却不曾想生死轮回后又重新踏上了这里。 原本以为他自己始终过不去这道坎,但站在城门口仿佛一切又都释怀了,就连母后的死也没有太多的伤感,对那人也只剩下无尽的恨意…… 城门口站满了文武百官,冥渊身着朱色纱衣,泥色僧服,眼眸低垂跟在冥寒的身后。 “父皇……”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挣脱宫女的怀里跑过来。 冥寒抱起小男孩,“诺儿有没有听母后的话?” “有……父皇不在的日子,诺儿可听话了呢,不信父皇可以问母后呢。”小男孩指着身后衣着华丽的女人道。 女人摸着已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走过来,作揖,“皇上……您回来了,我和诺儿还有……”女人摸了摸肚子,“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宝宝都在盼着您回来。” “母后,你快告诉父皇,诺儿有多么听话,昨儿个陈师傅还夸诺儿功课做的好呢!”小男孩在冥寒怀里撒娇。 冥寒将男孩递给身边的侍者,“诺儿这么听话,那父皇晚上就教你剑法。” “好啊好啊……”小男孩笑着,然后瞥见身后的冥渊便从侍者身上跳下来,走到冥渊身边,摸着自己的头说,“父皇……他为什么没有头发?”然后又绕着冥渊转圈圈。 女人这会也注意到冥寒身后的和尚,“皇上……这是?” 冥寒转身见冥渊眼眸低垂,笑道,“灵隐寺得道高僧,无根大师,以后就住在宫里。” 当冥寒闪开女人看到冥渊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又迅速恢复常态,“原来是无根大师,日后便麻烦了。” 冥渊抬头看着女人,容貌依旧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一份为人母的喜悦,冥渊扯开嘴角,眼睛眯起,“贫僧自当竭尽全力……皇后娘娘。” 人群中,窃窃私语。 “像啊……见鬼了” “岂止是像啊……” “不知这个少年又能活多久,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些非死即残,唉……” 冥渊在一阵阵唏嘘中跟随着冥寒进了宫。 或许,冥渊该感激那人没有将他继续安放在合欢殿? 如烟,看来你过的很好?和他有了孩子…… 冥渊将纱衣脱下,沐浴后他对着镜子看着看了一会,手摸着自己的身子,“这是唯一的筹码吗?呵呵……” 镜中人,眼眸不再如寺庙中那般清寒,而是散发出灼灼的光,脸部堆积成一个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笑靥……那眼角的泪痣也散着妖娆的血色。 冥渊穿好衣服,走到一盏烛火前,徒手将手指放在火焰上,指腹将那旺盛的火苗生生碾灭,“进来吧……” 好一会那门才缓缓的推开,迈进一位身着绿沈长袍的人。 “在下司徒卿,今日宫门一见……故人之感,前来确认。” 冥渊背对着那人,拿着剪刀将熄掉的烛火芯剪短,“你想我是谁?我便是谁……” 那人噗通一声跪下,“司徒对不起那位故人,若大师有用得着在下的,定当效犬马之劳。” 冥渊放下剪刀,慢慢转过身,走到司徒卿面前,“我怎知你是不是他派来的?” 司徒卿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这是司徒兵权,虽没有多少,但足以调动一整支御林军!” 冥渊没有接,“你怎知我是怎样的心思,又如何知我会接受你?” “大师在经过合欢殿时,那一瞬间眼神流露出的凄苦不是常人所能,司徒曾见过那样的眼神……” 冥渊看了眼前的人,虽然依旧清秀却稳重了几分,他接过令牌“看来是我掩藏的不够深吗?”然后又问,“你为何会有兵权。” “当年凭一己之力不能将他救出,心有愧疚,自故人走后,司徒就弃文从武。” 冥渊皱眉看了一眼司徒卿隐藏在脖间淡淡的痕迹,“你……成婚了?” 司徒卿,“至今未婚。” “可有喜欢的人家?” 司徒卿有些不明白的摇摇头,“并无……” 冥渊思忖了一会将兵符还给司徒卿,“贫僧只是佛门中人,并不知司徒大人所指,天色不早了且回吧。” 司徒大惊,“这次回来难道不是报仇雪恨?” “无仇如何报,无恨如何雪?”冥渊摆摆手让其离开。 “皇上驾到……”门外忽而传来尖锐的声音。 司徒卿从地上起身,站到一边。 冥寒进屋见司徒卿,“司徒爱卿消息倒是灵通”然后看了看冥渊道,“日后便常来与他聊聊罢。” 司徒卿作揖,“遵命。” 冥渊见站在冥寒身后的黑衣人一直盯着司徒卿看,心下便明了了几分,内心不由的嗤笑了几下。 只过是来试探他? 冥渊挥手,“都退下。” 待侍者退下后,冥寒盯着冥渊看,“怎么不穿我送的衣服?不喜欢?” 冥渊眼眸低垂,“贫僧乃是佛门中人,僧服已足以。那些绫罗绸缎不适合贫僧。” 冥寒走到塌前坐下,“本王下的圣旨你没有看到?” 冥渊作揖,“已看到……” “那不就结了,本王已下圣旨让你还俗,什么无根什么贫僧这些统统都不要再提!”然后勾了勾手,“过来……” 冥渊向前几步。 “本王日后叫你渊,可好?” 冥渊眉心一紧,“听闻皇上说那人是皇上所爱所恨之人,贫僧又怎能鸠占鹊巢,顶他人之名?” 冥寒起身走到冥渊跟前,“鸠占鹊巢?呵呵……那你想本王叫你什么?”冥寒一步步逼近。 冥渊后腿几步,“皇上……” “嗯?”冥渊的身子还有些酸痛,这么被逼迫一下子靠在了墙上,“贫僧出家前名为沈林……” 冥寒眯着眼睛,抬手捏起冥渊的下巴,“沈林?好名字……不肯做替代品?好骨气!你果然与他不同,那日后你便只做本王的沈林可好?”手指抚上那薄唇。 冥渊往一边躲闪,“请皇上自重……” 冥寒看着贴在墙上的冥渊,笑了笑,“罢了……本王答应过你,不迫你,便不会迫你。”然后长袖一挥,“本王会等你,等你自愿与本王……。” 说完走到案几前,“来人……将奏折都搬到这,即日起本王便在这批改奏折!” “已经深夜了,皇上该回去了。”身边的随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冥寒这才看了看天,“已经这么晚了?”然后转身看冥渊还在打坐,便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抚了抚那光滑的头,“触感倒是不错……” 冥渊没有睁开,“皇上该回了……” 冥寒握住那双手,“你赶我走?” 冥渊抽回手,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饿了没?”说着转身说,“准备夜宵……” 没一会一桌夜宵便上来,冥寒将冥渊拽到饭桌前,“饿坏了吧。” 冥渊看着满桌子的荤腥不由得皱眉,“贫僧……只食斋饭。” 冥寒将一块肉递过来,“张嘴……” 冥渊不动。 “但本王已让你还俗,这肉也是可以吃的,酒也喝得,”冥寒又将那肉递到冥渊嘴边,“你若不吃,那我可就要喂你了?” 冥渊皱眉绷着一张脸还是不为所动。 “唔唔……咳咳”忽而一阵热气带着荤腥味,“咳咳……” 满嘴是油乎乎的味道,想吐……那人的舌却一直不停的搅拌……好想吐。 “咳咳……” 冥渊撑着桌子猛咳嗽一通,然后下意识往后退几步,“你……你答应过我,不迫我……” 冥寒听了便不再靠近,“你若肯吃……” 冥渊硬着头皮将那肉和酒一股脑灌进嘴里。直到那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沈林……” “嗯……” 冥寒拉起冥渊的手,“你知道吗?本王是多么喜欢你,本王发誓一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冥渊抽回手,“……我是男子,且已断了情|欲。皇上你……” “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本王就先回去了。” 待冥寒走后冥渊便跑了去将刚刚被逼迫吃下的食物统统吐了出来,然后躺在床上冷笑了一会。 “喜欢?呵呵……他说喜欢……哈哈……哈哈哈” 半月后。 冥渊起床时已经找不到他带过来的僧服,屏风上挂着一套绸缎月色长袍。 “皇后娘娘到……大皇子到……”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 冥渊扭头看了看天刚刚亮,随后将衣服披在身上,“该来的……总是回来。” “贫僧见过皇后娘娘……” 女人坐在厅堂里见冥渊出来便直接说,“本宫开门见山,你一个和尚不再寺庙好呆着,为何要踏入这红尘?” “圣旨不可违抗……”冥渊作揖。 “哼……圣旨?那好……”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扔在冥渊身边,“这是可以随意出城的令牌,大师可以拿着它离开……此后大千世界任你去。” 冥渊低头看了看令牌,并没有碰,“贫僧不知皇后娘娘为何意?” “你或许不知,其实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本宫是在帮你……当然也是在帮我自己。”女人看了看身边的男孩,“皇上下圣旨让你还俗,我想你也该清楚,不过……这对你并非什么好事。皇上沉迷于男色有损龙体更有损皇家威严,况且皇上枕边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之前送来的那些少年不出一月非死及残……” 冥渊看着昔日的如烟五年不见却也在这深宫之中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地位,他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女人见跪在地上的人意味深长的盯着他,那眼神她有些熟悉,“大师……你是想继续留在宫里当皇上的男宠还是继续回到你的寺庙继续修行?” “回去?敢问皇后娘娘,贫僧有选择的余地吗?贫僧果真能回得去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贫僧又能逃到哪里?”冥渊起身向着女人走了几步,“既然贫僧不出一月就会像那些少年样,皇后娘娘何不放任贫僧自生自灭?还是说……贫僧当真已撼动了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了吗?” 啪!“大胆!你这个和尚本宫给你脸面你到不要了,难道非要让本宫亲手杀了你?”女人上前甩了冥渊一个耳光,本想再甩一个但眼前的人让女人想起了故人便没再下手。 冥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扯了一个冷笑“皇后娘娘想杀了贫僧一句话的事,但……皇上若问起来,娘娘又该如何应对,深宫之中若是已有了权就莫要再奢望太多,奢望多了或许连身边的人都保不住……”冥渊说着摸了摸旁边的男孩。 女人拉过男孩后退了一步,“你再威胁本宫?你以为本宫怕你不成?” 冥渊笑道,“皇后娘娘既然说贫僧是皇上枕边人,那这床头风吹不吹便由贫僧说了算……” “你……”女人指着冥渊雍容华贵的脸上写满了愤怒。“诺儿我们走!” 冥渊作揖,“恭送皇后娘娘……” 如烟啊如烟……你早已把我忘记了吗?你的心里只剩下他了吗? 冥渊起身摸了摸眼角灼烧生疼的泪痣,左侧胸口居然还会有疼痛感。 冥渊啊冥渊你是多么可怜……这一切就让我沈林来结束吧。 “皇上驾到……” 女人还没走出房间,冥寒便走进来,“哟,皇后也在?”然后看了一眼冥渊,“如烟……你有身孕还来做什么?” 女人立马笑逐颜开,挽着冥寒的胳膊,“皇上……臣妾是来向无根师傅讨教佛法来了,顺便看看无根师傅有什么需要,臣妾好张罗下人去做。” 冥寒笑了笑,“皇后果然想的周到,不过你有身孕先回去休息吧” “是……” 冥寒待女人走后,走到冥渊身边,“沈林……她没有为难你吧?你放心,日后我不会让其它人再来叨扰你的,这里只有你和我……”说着拉起冥渊的手。 冥渊抽回手,“把我的衣服还我……” 冥寒点点头,“那作为答谢……今天姜南王编排了堂会,你我一同去可好?” 冥渊眼皮立马跳了一下,他紧紧攥起手,抬头看着冥寒,扯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好……” * 观看堂会时忽然有人来报外节使臣抵达城门口,冥寒便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了。 冥渊想着冥寒这一去就要忙好几天吧? 他一个人坐在大厅中看着堂上被人折磨时曾听过无数遍的曲调,思绪渐渐飘到了五年前。 哈哈……对很好,太子殿下你的表情真的很棒!你看你那里装的满满的,你说我要不要再在你下面开一个洞,装更多更多?下面那俩东西对于你来说会不会是多余呢?改日我求道圣旨把那俩球给割了可好?啊哈哈…… 好久不见我的太子殿下,我亲自让手下把我珍藏多年的金锁化了然后做成了一整套金针……你看……这简直是太医梦寐以求的针灸佳品啊…… 你看这一颗小小的茱萸就插|满了整整二十根细金针啊,简直太美了…… 太子殿下,您这里居然还能起来,都被密密麻麻穿透了多少跟金针啊,下次我要为太子殿下换一套大号的呢?您说是不是? 哟哟您看看您背上被皮鞭打出的印子都结痂了呢?这样怎么能行呢?伤口的结痂一定要重新扒掉然后撒上粗盐,这样伤口才不会感染,您说呢,我的太子殿下…… 哦……太子殿下,已经十天了,休息够了吗?那个阿奴给的药真是好用您后面已经完全修复了呢。我特意让民间的艺人制作了一批熔点极高的红蜡烛,滴到皮肤上直接能将蜡油和皮肤粘连在一起,这么白皙的皮肤配上点燃七七四十九根蜡烛你这身子倒也能为北汉祈福呢,哈哈…… …… 那一分分的疼痛与羞辱翻涌而来,冥渊坐在厅堂上胃里翻江倒海…… 旁边姜南王走过来,“无根大师……您穿着僧服”姜南王低头小声道,“比我那位故人更动人……” 冥渊迎着那猥琐的目光,笑道,“是吗?”然后手故意蹭了他的袖子,起身贴这他的耳朵说,“听闻姜南王也爱钻研佛经,不知贫僧可有这荣幸与姜南王探讨一番?” 姜南王明显一惊而后那猥琐的笑容继而放大,宽大袖子的掩护下,那手探入了冥渊的袖子里,“再下的荣幸……” 冥渊笑而不语,擦着他离开。 待冥渊离开后,姜南王摊开手里的纸条,“今夜子时,畅音阁别院见” 或许因为激动姜南王那笑容扭曲的可怕,他颤抖的张着手,“哈哈……果然又是一个珍宝……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品尝,啊哈哈” 第26章 爱恨情仇 “大师……不,奴才还是叫您公子吧……皇上派奴才来侍候您。”小太监给冥渊穿上衣服,“不瞒您说,我之前侍奉的主子眉眼倒是有几分和您相似呢……但仔细看看却也不同” “哪里不同?”冥渊望着那曾经的小太监现在身子骨已经长开了,只是声音没有什么变化。 “您爱笑……那位我到没见他笑过……哦公子,皇上让奴才转告诉您,这几日他便不能来与您说话了,朝廷上这几日事务繁忙皇上抽不开身。” 冥渊点点头并没有回话…… 夜越来越深,冥渊待所有人都睡下,穿着僧服踏着一路凋落的合欢花向着畅音阁走去。 屋内灯火通明,冥渊扯了嘴角,慢慢推门而入。 冥渊下意识掩了鼻息,这味道他很熟悉,能让人丧失心智然后身体渐渐不受自己控制……任人宰割。 “大师果然守时……”从一边冒出来的姜南王一脸猥琐的盯着冥渊看,然后上前几步,伸出手碰了碰冥渊脸上的泪痣“听说你是从灵隐寺出来的……来告诉王爷我,是不是那里的和尚都尝过你的滋味?嗯?”然后一把揽住冥渊。 冥渊巧妙的躲开那手,转身轻轻将门合上,“王爷……是不是太心急了?”然后慢慢走进了内室。 “如此美人当前,本王爷如何不心急?来……告诉我那些和尚都是怎么玩你的?你的那里吃过多少根?”说着姜南王跟了进去,一把扯住冥渊的纱袍放在鼻子上狠狠吸了几口,“唔……美人今晚想让本王爷如何侍弄你?” 冥渊将袍子扯回来,露出一脸狐笑,拿起酒杯递给他,“王爷想怎么侍弄贫僧就怎么侍弄……” “哈哈……好好……你倒是比那贱人识趣多了。”说着接过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扔在地上,捏起冥渊的下巴就想贴过去。 冥渊摸着下巴上的手慢慢移到姜南王的脖子上,然后勾住那脖颈,“王爷……” “哎哟我小美人……” 就在这时只听噗哧一声,金属切割血肉的声音,一股暖流顺着冥渊的胳膊缓缓流下,然后眼前的人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冥渊,“什么……” “我……” 噗通一声姜南王便跌倒在地上,手摸着脖子,血慢慢流到地上,“你……你敢伤我?” “伤你?呵呵……我的四弟,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为过吧,不过哥哥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当年你对我的好,我是定要还给你的……”说着冥渊一脚踩在姜南王的身上。 姜南王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你是冥渊?你是冥渊!”然后震惊的爬到一边,“不……不对,那贱人早被烧死了,你不是……你不是……” 冥渊扯了布条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方才的酒里加了江湖上有名的百日蛊……若是不定期服用解药,十天后身体便会被蛊毒侵蚀腐烂,百日后便全身溃烂而死,蛊虫会从腐烂的身体里钻出来然后一点点将尸体吞噬干净,先是双手……然后是脚……然后”冥渊一步步逼近靠在墙上的人,“怎么四弟也有害怕的时候?” 姜南王这才发觉身体的异常,“你……你想杀我?” “呵呵……杀你?”冥渊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如果四弟以后乖乖听我话,我便会定期给你解药,若是不听……那你就等着慢慢烂掉吧”然后抬起脚贴在姜南王的脸上,“好好享受……”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你……你想我怎么做?”身后传来姜南王有些发颤的声音。 冥渊背对着那人,身形像是在笑…… * “公子,你看的是什么看的这么如迷,打您昨晚回来就一直坐在着,天都快亮了,您还不歇息?”小太监挑了挑即将熄灭的灯芯,然后又拿起扇子替冥渊扇风。 冥渊捏着那还粘着血迹的名单,眼神暗沉。名单上是五年前姜南王成立堂会曾经参加过的人名,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市井流氓,有被百姓称为清官的好人,也有被打入地牢的奸臣。密密麻麻一行行,冥渊粗略计算下至少也有上千人……而这些纸上有名的人都是些常客,每次开堂会都会向姜南王缴纳一些钱财,所以他们的名字会被记下。而冥渊知道还有他们一时兴起,拉来当值的侍卫、太监更是数不胜数…… 竟然有这么多人……冥渊颤抖着手,硬生生将手里的茶盏捏碎了…… 姜南王暂时还不能死,可以为他所用,就让暂时多活几日…… “公子……”小太监打着哈欠。 冥渊抬眼看了看道,“你且下去休息……” 按照姜南王所描述,现在朝廷基本趋于稳定想要破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姜南王和司徒卿那里他可以得到北汉五分之一的兵权,那么剩下的又如何取得?看来这场战争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 冥渊正想着忽然烛火一阵动荡…… “这是没睡还是已经起了?”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冥渊没有回话而是默默的将桌子上的名单收了起来。 身后有人将他环住,温热的气息贴着后背传过来,手被一双大手握住,“天这么热,手到还这般凉。” 身后的人在他脖颈间磨蹭,气息喷在他耳边,“沈林……” 冥渊皱眉,“皇上……你答应过……” “就一会……”冥寒双臂环着冥渊没有再做其它动作。 冥渊坐在那双手搭在桌子上,手上覆着另一双手,身后的鼻息从开始的激动到逐渐平复,“皇上,贫僧的手……麻了。” 冥寒拉起那手揉了揉,“可好些了?” 冥渊抽回手,“好些了。” 冥寒坐到一边,盯着冥渊看,“你真好看。” 冥渊再次皱眉,“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还是早歇息的好。” “那本王在你这就寝可好?”说着起身走到冥渊的床边。 冥渊见冥寒已经躺在床上看那样子是不打算走,只好起身离开,“皇上天已经亮了,您该上早朝了。”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床上的人慢慢坐起来,“这倒也不错……沈林,你可愿意做那个让本王不早朝的人?” 冥渊迎上那墨色的眸子,“贫僧来宫里几日,便也听闻贫僧的容貌与皇上口中的故人有几分相似,但……贫僧只是灵隐寺普通的僧人,贫僧并非皇上所要执着的那人。” 冥寒整了整衣服,“罢了,本王现在不迫你,本王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的。还有……你既已还俗,就不要自称贫僧了。” 待冥寒离开后,冥渊关上门,一脚将旁边的桌椅踹飞,胃里翻江倒海,那人那话都让他反胃。然后又命人放了洗澡水,将那人碰触过的地方洗了又洗…… 三年后,大雨。 “公子您听了没,那孙大将军昨天死在了自家后花园里,啧啧……那场面惨不忍睹啊。不知是谁人这么残忍,硬生生将孙将军的手筋脚筋挑断,连眼睛也被挖了出来,唉可怜啊,听说就连那半截命根子也没保住,下人们是在狗窝里找到的尸体。”小太监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跟冥渊说着。“说来也奇怪,这几年好像死了很多了人,有的被全身敲碎了骨头,有的被分尸,有的全身的血管被切开慢慢流血而亡,有的被活活的把整张皮给剥掉了,有的身体里的骨头被剔除只留下一滩血肉,有的像是……像是被什么畜生给糟蹋了,那血……” 冥渊坐在塌上,头发已生的很长,他摸了摸手里的一枚黑子,缓缓道“怕是……得了罪什么人。”然后将黑子落在棋盘上。 “可不说吗,就像孙将军不知道都娶了多少房,抢了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还有多少少年,但偏身体有疾,记得以前那位公子在的时候每次孙将君都要去堂会……那公子可真是可怜,可惜小的……”这时小太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忙捡起地上的水盆,“奴才……奴才方才是吓糊涂了,竟说些胡说,您可别信。”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这时冥渊脸上那眼角的泪痣血煞更加浓烈,手里刚刚捻起的白子握在手心里,顷刻间被震碎…… 深夜,冥渊将那纸摊开,拿起蘸了朱砂的笔在上面点了几个叉号,纸上密密麻麻的圈满了叉号。 冥渊盯着纸,指背蹭了蹭眼角的泪痣,眼神变得更加暗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伴着电闪雷鸣。 冥渊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像之前的每个深夜,他又悄悄消失在了夜色里,雨水从被打开的窗子缝隙里溅进来。 当冰冷的刀刃切开曾经不止一次羞辱过他的人的喉咙时,那种难以抑制的快|感让他在这充满痛苦回忆的皇城内有了几分慰藉。当钝器敲断骨头发出脆响时,他总是将身下的人幻想成那的人…… 借着雷声的掩护,这夜他已经杀了四个人,仿佛一切都还不能满足,仿佛那杀|戮的*,能将曾经的屈辱一点点洗刷…… 但是他不能再继续,过多的人死亡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等他回到住处时,隔着大雨却发现屋内有灯火亮起,他记得出门前他熄了烛火。 冥渊在暗处将已经湿掉的夜行服扔进井里,只穿着中衣,赤着脚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被水汽侵蚀声音显得有些生涩且陈旧。 屋内有一股香味,冥渊忽然停住了脚步,有多久他没有闻到那香味了?灵隐寺那夜彻骨的缠绵后他便记住了那人的味道…… 灯在他进屋的那一瞬间被熄灭了。 “谁?”冥渊冲着四周喊了一声。 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剩下的只有雨声和雷声。 长久时间里没人回应,冥渊走到烛台前点起了所有的蜡烛,屋内除了他自己再无其他…… 怎么可能是他,这深宫之中……是他的幻想罢了。 冥渊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扔到一边,然后又将冷水泼在身上,擦干后扯了袍子裹在身上,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但再看去时却没有。冥渊走到那人影所立的地方,赫然一滩雨水!冥渊继而顺着雨水痕迹望过去,半开的窗子外是一片漆黑。 是他想多了,还是…… 冥渊转身,一个闪电下来照亮了整个屋子,屋外立着一个人,满眼的哀伤和疼惜…… “阿嚏……”冥渊转身看了看身后依旧一片漆黑,“是太累了吗?” 翌日。 “公子,您站在这都一大早上了,您在看什么?夏天快过去了,外面凉气重,还是回屋吧。”小太监打着伞看了看那地上没什么特别之处,。 “没什么……”冥渊站在那朝着屋内望去恰好能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小太监笑了笑,“公子真好看,简直和那个公子一模一样,怪不得皇上隔三差五就往公子这跑呢,还有前几天又有人给皇上进献少年了,皇上虽然将那些少年留下了但却碰都没碰过。” 冥渊仰头看了看依旧阴雨连绵的天,“他碰不碰……与我何干?” “公子,这北汉谁不知皇上为了你这三年的身子可是清心寡欲……只是苦了那些嫔妃们。”小太监道。 冥渊转身扯了扯小太监的帽子,“怕是北汉皇上不举吧……所以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小太监笑了笑,“普天之下也就公子敢取笑皇上了。” “是谁说本王不举?”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太监见冥寒走过来,立马跪下,“皇上饶命……” “起来吧,去准备早膳,我要与沈林一同吃”说这冥寒走到冥渊的身前,“陪本王一起。” 冥渊没说话跟着冥寒进了屋。 门被关上的瞬间,冥渊就被那人压在墙上,“沈林……本王等了你三年,你还要本王等多久?才肯?要是再让本王等个三年五载……本王怕是真不举了。” 冥渊没有看那人,“皇上若想要便要,岂是我能反抗的?” “你知道我不想迫你,这么多年了,本王对你如何?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动心?”冥寒慢慢放开冥渊有些失落的说。 冥渊看着那人墨色的眸子道,“皇上对我很好……很好。”但若是他还是冥渊,若他没被那样折磨,他这般对他,或许他也会动心吧……但他是沈林,带着冥渊的记忆,那些日日恩惠和温情在沈林的眼里只会让他更加恶心。 “罢了,今天本王高兴,颜大将军今天就要抵达城门口,你与本王一同去迎接……” 冥渊眼皮猛跳,“什么颜将军?” “边疆战乱,两年前本王派了他去,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将那战乱平息了……本王这次定要重重的赏赐他”冥寒道。 后来冥寒再说什么冥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个人望着窗外发怔。 * 马车上,冥渊与冥寒同乘。远远的冥渊看见浩浩荡荡的部队停在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只身骑着马,顶着风雨飞奔而来。 越来越近,但雨水让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末将颜云鹤拜见皇上”马车下的人双手持剑,刚毅的脸上有了伤疤。 尘缘道,咫尺天涯,谁人寂寞如烟,谁人独坐如莲…… (摘句:我寂寞如烟,你独坐如莲) 第27章 三人相对 “颜将军,我北汉江山得以安稳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即刻起本王便封你为护国大将军,掌军权,赐将军府,并自由出入皇宫可带兵器。”冥寒起身亲自下马车接见。 颜云鹤再拜,“谢主隆恩……末将定当为北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皇恩浩荡”说完抬起头看了一眼立在冥寒身后,那已长发及腰的男子。 “哈哈,好……传本王旨意,今晚设宴为颜将军接风!” 冥渊定定的望着那人,仿佛像做梦样。 三年了,他黑了许多,眼眸坚毅,脸颊上一道很深的伤疤,黑胡渣显得整个人……更有男人味,挺拔的身上披着盔甲,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插在大地上。 那夜的缠绵仿若又在脑海里翻滚……但眼前的人又不似那夜的样子,人还是那人……却不知是哪里变了。 * 宴会上,冥渊坐在冥寒身边,他握着酒杯却没有喝一口,他怕喝酒乱了心智,想一些不该想的,奢望一些不敢奢望的。 他努力不去看他,但眼神总是跟随着他,看着文武百官向他敬酒,又看着他将一杯杯酒水灌进肚子里。那手随意的将嘴角的酒水擦掉,仰起头大笑,还有看向舞女时那温柔的神情,一切的一切都能牵动着他。他不记得他这般潇洒帅气,更不记得他…… 宴会进行到一大半,冥渊见那人起身端起一杯酒水朝着他走来,“末将颜云鹤敬皇上,先干为敬。” 冥寒一饮而尽,“颜将军这两年为我北汉尽心尽力,可有妻儿?本王赏赐你一些美人可好?” 颜云鹤捻着酒杯,淡淡的笑道,“谢主隆恩,只是末将已心有所属……” “哦?哪家姑娘?本王可替你做主”冥寒长袖一挥道。 冥渊假装喝着酒。 “只要末将说,皇上就肯给?”颜云鹤方才的笑意此刻更深了一层,眼神露出复杂的表情。 冥寒眯眼露出警戒的神情,但随即大笑,“莫说这三宫六院,就算颜将军要与本王共享这江山也未尝不可……” 颜云鹤掀开衣袍跪在地上,“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末将要的的人是……” 就在这时冥渊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转身从一边离开。 冥寒并没有注意到已经离席的冥渊,依旧问,“颜将军……告诉本王,那是谁家姑娘?” 这时,冥渊有短暂的停留。 颜云鹤看着离去的人……脸上浮现一层悲伤,他跪在地上沉默了一会道,“方才是末将酒水喝多了,失言还望皇上恕罪,末将的确有所爱之人,不过那人三年前……已经……” 冥寒意会,便点点头,“罢了,来继续喝酒,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说那些不开心的。” 大殿外。 “夜里凉你怎站在这?”冥寒将身上的龙袍脱下披在冥渊身上,然后拉过他的手捂住“手这般凉……脸也是,怎么都不与我说一声就离开了?怎么不舒服吗?” 冥渊扭头避开那暧昧的姿势,“无妨……皇上今晚就回吧,我有些乏不能陪您下棋了。” 冥寒悬在半空的手渐渐蜷缩,然后收回,“那就……陪本王说说话吧……” 冥渊没再推辞,只身披着龙袍站在黑夜里,一线之隔处立着冥寒。 “这会想吃些什么吗?我让人去做”然后双手在冥渊胳膊上摩擦几下,“你看你如此清瘦。” 冥渊走远几步,望着远处,“不劳皇上费心了……。” “最近可有喜欢的物件?”冥寒继续跟上去问。 冥渊摇摇头,沉默不语。 “那改日我再讨几幅你喜欢的字画来送你,” “不必了……” 四下安静的很,两个人微妙的呼吸声,还有夜风声。 冥寒眉心微挑,几步走到冥渊身后,拥住他“若搁在旁人那,这几年就算心是石头做的也该被我捂热了,而你对我却还这般冷淡……本王到底要如何做,你才肯?。” 冥渊叹口气道,“我早就说过……只是你太过执着。” 冥渊把冥渊转过身来,望着他,“是我执着还是你太固执?” “……” “沈林……。”冥寒将宽大的袖子裹住冥渊。 冥渊皱眉,身子被紧紧裹住,那人的鼻息喷在耳边,“皇上……该回了,后宫的娘娘们都还等着……皇上肩负繁衍子嗣的职责,还望皇上三思。” 冥寒没有放开冥渊,“我要的不是她们……江山?本王坐拥江山又有何用却不能博你一笑。” “那你要……什么?”冥渊顿了下,而后传来浓浓的酒味。 身后石桌上的东西被推到在地,冥渊整个人被压在上面,“本王……要你……只要你!”衣服逐渐被撕开,露出雪白的肩膀。 冥渊躺在石桌上,头发瞬间散开,声音却没有半点慌张,这样的一幕,那一世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皇上若想要……便……拿去吧。”长长的叹息带着无尽的失落,冥渊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会这般演戏。 身上的人没有再继续,而是握着拳头狠狠的打在了石桌上,“本王说过会等你……自然不急于这一时,我欠你的太多,这也算是对本王的惩罚吧……。” 冥渊从石桌上起身,“皇上说的是那已故的北汉太子吧……”话音刚落他便瞥见旁边走过来一个身姿挺拔的人,那人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只有无尽的杀意…… 此时冥寒正摸着冥渊的脸颊,单手拉起冥渊落在腰间的中衣,眼里充满了爱惜怜悯还有一些复杂的神情,或许是愧疚的神情,“这点你还到像他……对本王总是这样情寡且言薄”说完见颜云鹤立在不远处,“颜将军?你……怎会在这?” “皇上……外面凉,我先回屋了。”冥渊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时他看了看颜云鹤,那眼神直直的刺向他,毫无保留不带半点掩饰,像雪原上的狼露出让人浑身发寒的目光。 颜云鹤握拳道,“末将酒水喝多了,本想出来透透气,却没想迷路还惊扰了圣驾,末将罪该万死。” 冥寒松开冥渊的手,“去屋里等我”然后转身盯着颜云鹤看了一会,“颜将是北汉的功臣,罪该万死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来人……送颜将军回府。” * 深夜,冥渊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望着棋盘,撤掉方才冥寒下的两颗白子,然后将一枚黑子落下,顿时整个棋盘的白子团团被黑子围的水泄不通没有半点活路。那冰冷的脸这时忽而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那笑声先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声响,继而越来越大,最后将棋盘上的棋子都震乱了。那窝成一团的身子像拉满的弓,随时能射出一枚利箭。 原本靠在柱子上睡着的小太监这会被笑声惊醒,他揉着眼睛望着伏在棋盘上的人,只能默默的叹息,然后将烛火续亮,悄悄把热了几次的参汤端上来。 “公子……熬了大半夜,喝点参汤早点睡吧,明日不是还要陪王去打猎吗?” 冥渊看了看一脸疲倦的小太监,接过参汤,“你且下去休息,我还要……等会,” “等姜南王吗?”小太监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但一咬牙又说,“咱们王对公子那么好,公子为什么要隔三差五接见那个姜南王?每次都是那么晚……”随即声音变得很小,“要是王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冥渊放下参汤,随手拿起身边的剑,挑起小太监低垂的头,“你……都知道了?” “那日奴才起床撒尿,见公子屋里灯还亮着,就……就。” 冥渊笑了笑,放下剑,“原来你一直把我想成那样的人?” 小太监连忙解释,“不不不……公子是好人,但是那个姜南王生性淫邪,奴才怕公子吃亏。”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冥渊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吱呀,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来人见到冥渊便跪下,伸出手,“您让我约得人我都约好了……只是当年看守畅音阁的侍卫现如今都不知调剂到哪里去了。” 冥渊把玩着匕首,“是吗……大部分的去向呢?” “有大半的人几年前被皇上派给颜将军带去边关了,现在流向就更不知了……”来人抬头看看冥渊,然后磕了几个头,“我……我今天的药?” 冥渊从袖口拿出一粒药丸,扔在地上,“下次要是办事这么不利索,死的人……可就是你了……” “是……是是,太子教训的是。”姜南王一边说一边将药丸塞进嘴里。 “嗯?” “不……是沈公子……沈公子” “滚吧……” 姜南王从地上站起来,“这就滚……这就滚”点头哈腰的退出了房间。 冥渊闭上眼睛卧在塌上,手指捻着一根及为细长的银针……屋外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只有在这个时候冥渊才会竖起耳朵倾听一会。 等雨势稍微大一些,他便麻利的穿好出行的衣服,手指捻着那根银针踏进了雨里。 第28章 呵呵哒 一个陈旧的府邸在雨水的浸泡下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是宝儿吗?打雷害怕吗?唉……算算你都跟我这么多年了,每次打雷你都要跑到我的床上来。”一个带着年岁的颤抖声飘过来,一只枯槁的手从床里探出来。 风将门吹的呼呼作响,雨也打湿了铺在地上的绒毯。 一个纤瘦的人影,手持着闪着冷光的物件立在床前,白皙的手挽起了袖口,雷声大作,床上有轻微的晃动,那枯槁的手渐渐颓下来,毫无生气的搭在床边,每一个指尖都不断渗出浓稠的黑血。 这时有人进来,冥渊便麻利的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老爷?老爷是您在叫奴才吗?”那个侍女本想离开,但闪电照亮地上那一滩滩浓稠的血迹上,“老爷?老爷!” “啊……”侍女掀开窗幔的同时,整个人惨叫一声便吓昏了过去。 窗幔被打开,浓稠的血腥味拌着雨水绵延飘来,立在远处的男人,看着床上那幅景象不由得皱起了眉,脸颊上的刀疤也散出骇人的样子,眼睛转向从窗子里跳出的人影。 冥渊走的很慢,像是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看客。因那血迹太过粘稠,沾附在银针一点点顺着雨水的纹路滴落在积满雨水的路上。雨越来越大,雷声越来越轰鸣,捻着银针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淡淡的血迹混着那粘稠一起流下。不知走了多久,他手忽而松开,像是无法闭合,像是伤到了筋骨。 冥渊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银针,没有俯身去捡,右手附上左臂,那衣服瞬间被染红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那老不死的竟然会在怀里藏着暗器,八成是有毒吧……不然他的手怎会不受控制呢?赶快回去吧……要是晕倒在这里,就不好了……要赶快回去,他不能死在这里,还有很多人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 不知走了多久,冥渊觉的浑身发冷,他进了屋小太监已经给他准备了热水,这是他和小太监之间的默契,只要雨天深夜小太监便会为他烧好洗澡水…… 一件一件,湿漉漉的衣服被扔进油盆里,然后被一把火点燃,冥渊浸在热水里,那伤口被刺的生疼,但那疼痛跟那一世想比就不能叫做疼。 好困,好累……是中毒了吗?要睡去吗…… “云鹤……”沉重的眼皮终于闭合,嘴里吐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一双大手隔着水汽顺着冥渊身体的轮廓反复的摩挲,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品。伤口并不重,大手轻轻的将伤口清理干净,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物,然后小心翼翼包扎好。 就在这时,水里的人忽然睁开眼睛,对上黑夜里那双疼惜的眸子。 记忆短路,忽而又闭上眼睛,而后慢慢睁开,眼眸里先是惊喜继而是惊讶随即被一层暗伤所覆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冥渊将手从大手里抽出。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要来这里……”男人捏着冥渊的手腕质问道。 冥渊笑了笑,躲开那人的眼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然是为了钱财。” “你不是这样的人!”男人有些激动,“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听过那个太子的故事”然后举起那根银针,然后硬生生的将那针握屈在手心里“既然冥渊已死,为什么不能好好做你的沈林呢?就算你不杀他他再过个百八十天也会死,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呢……为什么?” 冥渊看着眼前的人,心里默默叹息道,原来变得不是云鹤,在他面前他依旧单纯的像个孩子,变得只是……他自己而已。 冥渊伸出手想擦擦男人眼角的泪,但始终没有去碰触,他怕他沾满血腥的手脏了他的脸。 “为什么?呵呵……你还是离开皇宫,离开北汉,这里不适合你,你不该在这……” “师兄!既然你已经不是那个人,为何还要……” “住口!你又知道什么?”冥渊从水里起身,扯过睡袍裹在湿答答的身上。那削瘦的身形立马贴着丝滑的睡袍显现出来。 “你瘦了……”颜云鹤看着冥渊的背脊,声音有些颤抖。 冥渊没有回答,但系带子的手停滞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动作。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贪婪的看着冥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冥渊坐在案几前写着下一步将要丧命的人名,抬头却看见颜云鹤正徒手捏起被蜡油湮没的灯芯,他本想制止但看到那毫无表情的脸那句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烛火因雨天的潮湿而发出嘶嘶的声音。 “字倒是比先前熟稔了些……但也冷寂了许多”颜云鹤扯掉身上的外衣披在冥渊身上。 冥渊没有拒也没应,削瘦的手指握着毛笔,一笔一笔的将黑色的墨汁侵染在纸上,然后瞥了一眼颜云鹤,“没想军队生活到将你磨练成了真正的男人。” 冥渊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颜云鹤受宠若惊,立马搬了板凳坐在他身边,仿若又回到了几年前,他总是粘着冥渊说个没完“可不是,我若不变强,如何带领军队打仗,士兵们又怎么能服我!每次出征都是九死一生……好几次我都熬不过去了。”然后指着自己脸上的刀疤,“丑么?” 冥渊将毛笔翻过来,用顶端戳了戳那刀疤,“一定很疼吧……” 颜云鹤一把握住那毛笔,然后顺着笔杆摸到那手,“不疼,想想你就不疼了,想着你曾经受过的苦难,就更不疼了……” 冥渊皱起眉,迅速收回毛笔,他这是怎么了?方才为何突然对他……对他…… “师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冥渊盯着刚刚写好的一张,然后蘸了朱砂圈起了几行,“这些人……你可认识?” 颜云鹤接过纸看了一会,又挠了挠脑袋,“朱……漆,他是我手下的人,战场上是条汉子。还有这个这个……这一个……那个,都是跟我浴血奋战过的弟兄。” 冥渊扯回纸条,碾在手心里,然后手指无节奏的敲了敲桌子,“好兄弟是么……呵呵” 颜云鹤没有注意到冥渊的异常,而是起身走到冥渊身后,环住他问,“那天大殿之上,你知我问皇上要的人是你对吗?你才起身走,你是不想让我为你涉险对吗,虽然当年你一声不响的离开,但你还是关心我的。”说着将冥渊掰过来,“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的地方,我知道那个地方,那里没有冬天四季如春,桃花盛开,非常美。你不用担心皇上会找到我们,那个地方在边关,没人会找得到!沈林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冥渊仿佛看到了他和颜云鹤的以后,桃花林四季如春,他和他……但记忆又如潮水般涌过来,蚀骨嗜血的痛苦吞噬着他刚才的美梦。他真的能就这样离开吗?不……他不能,如果能他这一世便不会选择复仇,如果他没有那些记忆,如果每天晚上他不会再被噩梦缠身,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冥寒的脸又在他脑海里浮现,那个恶魔……这些年他所杀的人影又在他脑海里涌动。 “不……不……”冥渊挣脱开颜云鹤的怀抱,眼神逐渐变得暗沉,他知道他已罪孽深重,他知道谁也无法救赎他除了他自己。 颜云鹤本想向前,却听到冥渊说,“你知道……刚才给你看的那个名单是什么吗?” 颜云鹤摇摇头。 冥渊冷笑一声,走到书架前,拿出一张破旧的纸张,上面一大半的人已经被画掉,“知道这些人都干了些什么吗?” 颜云鹤盯着那纸张,看着那被划掉的人有些他听过,有些他不认识,“不知……” 啪!一声那纸被冥渊拍在桌子上,“那你给我看清楚了……朱砂笔圈起的人,是被我亲手所杀的……黄色笔圈起的是还没等我杀就自己死掉的……剩下的便是还活在这世上却应该死的人!”然后单手摸着颜云鹤的肩膀,“你猜……他们都对我干了什么?”,手指顺着肩膀一直摸上那有些粗糙的脖颈。然后冥渊看着颜云鹤有些震惊的表说,“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对……我曾经……被这些人用各种你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的花样玩弄过。” 颜云鹤手掌逐渐握成了拳头,“竟有这么……多。”然后疼惜的看向冥渊,“师兄……” 冥渊指着几个人名,“看到他们了吗……你的……好……兄……弟!”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用很平淡的口吻道,“我记得他最喜欢将我绑起来,吊到房梁上,直到我浑身淤血后,再拿他那站不起来的物件绑上棍子”冥渊看着颜云鹤发白的脸,继续说,“还有他,他最喜欢和他养的那只狗一起……” “够了!不要再说了!”颜云鹤将那纸用尽全身力气撕成碎片。 轰隆隆,雨越下越大。 冥渊叹了口气,踢了踢地上的碎片道,“你走吧……我从来就不是……你的沈林,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冥渊,受辱的冥渊,重生的冥渊,复仇的冥渊……如今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复仇。”然后弹掉身上的纸片,“就算你把这名单撕碎了,我的脑子里却还记着。” 颜云鹤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门口便传来侍者的声音,“皇上驾到……” 第29章 冥渊眉头一皱,“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个缝隙,往外看了看,“从这出去顺着左边的花园走,那有个小门……快还愣着干什么?” 颜云鹤一直盯着冥渊,“我不走!就算他是皇上,我颜云鹤还怕他不成、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他。”说完抽出腰里的佩剑就要往门口走去。 “站住!”冥渊怒吼一声,夺了他的剑,扔在地上,然后弹了弹衣服“你死……可以……但,别连累我,我现在不能死!” 这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分的清清楚楚,这样的绝情像一把刺刀直戳心窝。 “你果真……不在乎我的死活?”颜云鹤转身对上冥渊的冷眸。 冥渊不再看颜云鹤,转向一边,“你该清楚,我和你的处境,你若还当我是你师兄,就别做傻事……本以为这两年你成熟了,却没想……” “皇上……驾到……”门口太监通传。 冥渊立马吹灭了烛火,拉起颜云鹤指着床底,“来不及了,你先进去躲一躲。” 颜云鹤抽回手,看了一眼冥渊,随即从窗子翻了出去,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一阵风吹乱了冥渊刚刚过肩的长发。 “沈林?睡了吗?”身后传来冥寒的声音。 冥渊这才将仰起的头低下,然后退掉了身上的袍子,只穿着有些湿漉的里衣。 宫人点了灯,冥寒看着站在床边头发还湿漉漉的冥渊,长袖一挥屏退左右。 冥渊下意识抬头,却看不见颜云鹤身处何地。 “本王本想只是在门外看一眼,但总也管不住自己的双腿。”冥寒拉过冥渊的胳膊,“身子又没擦干就穿衣服了?” “无碍……习惯了。”说完,冥渊眉宇间有片刻的计较然后定定的看着冥寒,抬起的手却轻轻搭在了冥寒的手上,眉头微皱道,“既然来了……就饮些茶水暖暖身子。” 冥寒那原本晦暗的眸子顿时闪过一丝光亮,顺势握住搭上来的手,“怎么这般凉……本王这就差遣他们去取个暖炉来”说着又轻轻的揉了揉。 冥渊没有什么表情的低垂着头,“不碍事”仿佛挣扎了许久才轻声道:“你……给我暖暖便好” 说出这话时冥寒惊了一下,“多少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关心本王” 别说冥寒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若搁别人看来这话里多少暧昧?可是冥渊他自己却知道名单上剩下的人都是权倾朝野战功赫赫的重臣,除非依靠眼前人的权利,不然旁人怎么能动的了他们呢。 窗外雨仿佛没有停止的迹象,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冥寒一边轻柔的抚摸那白皙削瘦的手指,一边盯着冥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可暖和些了?” 冥渊这才被拉回来,将手一点点抽离,转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皇上饮些茶……” 冥渊背对着冥寒,身上仅一层里衣黏黏腻腻的贴在削瘦的背脊上,顺着背脊看下去,仿佛能感觉那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阻拦。 一个个闷雷贴着屋檐,屋内被闪电打的忽明忽暗,冥渊刚端起的茶壶也随之跌落在脚下,本想弯腰去捡拾碎片,却感到背后一热,随之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浓浓的酒气从冥寒身上传来。 “皇上……” 冥寒抱着冥渊慢慢朝着床走去,“不用怕”然后将冥渊平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替冥渊盖上,燃了烛火,伸出手指蹭了他还未干的头发。冥渊本能的微微侧了侧头恰好避开了那包涵太多暧昧的姿势。 只见那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尴尬的蜷缩了一下,冥寒叹息了一声,”你若还是不愿意,本王不会强迫你,只是你若是肯试着接受……”冥渊扭着头不看冥寒,“算了……多少年都等了,不急于这一刻,只是你何时才肯原谅本王,何时才肯正眼看本王一眼,哪怕一眼?” 屋内烛火嘶嘶发出声响,窗外雨声又急了一些。 许久,冥渊缓缓转过头,“皇上方才这些话是说给早已化成灰烬的冥渊听还是说给早已割断红尘的沈林听?” “事到如今,冥渊与沈林又有什么区别?你是冥渊也好,沈林也罢,在本王这都是一样的,本王对冥渊的坏对你的好也是对冥渊的好对你坏。”冥寒眼睛红了一圈,抓住冥渊的手“只是,本王求你不要再离开本王了,哪怕你一辈子都不肯让本王踏上的你床,本王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沈林……本王这一生,太过孤寂,幼年碰到冥渊还没学会爱就被恨湮没,等自己的仇恨了却,却也终究失去了他。”冥寒将冥渊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现在本王又重新遇到了你,本王不想再错下去,沈林你愿不愿给本王这个机会,让本王好好的爱你补偿你?”说着拿出一块龙纹血玉放在冥渊的手心里。 “哼……”冥渊看着那块玉冷笑一声,眸子里的情绪瞬间风起云涌,胸腔不断起伏,“你觉的你留着这块破玉冥渊就会原谅你?” 冥寒盯着那龙纹血玉眸子暗了几分,“不会……”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沈林就会肯让你爱?凭什么你觉的你亏欠冥渊的我沈林就要替他受着?”冥渊捏着那玉,手指泛白。 冥寒皱了眉,张了张嘴又闭上,也许是饮了太多酒的缘故,眼神有些迷离“这还是你第一次与我说这么多话,沈林……你离开的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小时候活下去的念头是要把你夺过来问问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冥寒低头握拳,“等我真正掌权了,把你从皇位上拉下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我冥寒终于可以将你握在手心里,而不是每天夜里盯着屋内的人影发呆。”说着眉头微微皱起,“可是……你好像并不领情,不管我对你多好……” “哼……好?我可听说,北汉太子大婚之夜你弑父夺.权篡位,强盗般掳走北汉太子妃,一而再再而三凌|辱北汉太子?试问这样的好,哪个朝代的太子能受的起?” “他怎么可以有其它人?除了我……他冥渊谁也不能想。”冥寒的口气有些发狠,“太子妃一事我只是给他一个教训算是当年他对我的背叛,没想到后来他居然为了那个女人为了卑贱的太监背叛我……我又算什么?他冥渊肯对天下人温柔,却唯独对我冷眼相对?他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杀了他的父亲囚禁他的母后?知道你夺了他的太子妃?知道身为男人的他成为你的娈宠?”冥渊眼底的杀气一点点溢出来。 冥寒盯着冥渊泛因愤怒而皱起的眉心,伸手,“你果然是他?” 冥渊稍稍平复心情,“不……不是” “那何以因个外人把自己气成这副模样”手指渐渐将那拧起的眉心抚平,长长叹口气“既然你不是他,日后便别为他动怒,多笑笑吧,本王喜欢你笑的样子。” “皇上您要的热帕子……”侍者端着一盆热水跪在冥寒身前, 冥寒接过热帕摊在掌心,然后将冥渊的手轻放上面,一点一点细细擦拭,“怎么不说话了?也罢……你若是累了,就听本王说。”冥寒看着冥渊已过肩的长发道“若不是你三番两次偷偷将头发剪掉,现在应该及腰了。算算你入宫也有些年岁了……”手帕被侍女反复换了几次,冥寒这才将那擦热乎的手指慢慢塞进被褥里,若有所思的说,“你愿意做冥渊,本王就将王位送给你,本王自然也会把你当作冥渊;你若还想出家为僧,本王便在这皇宫里修一座寺院……” 话音未落,就听冥渊说,“你送的江山我不稀罕,更不屑做你在这深宫中养的一只玩物,我只做我自己,我是沈林!” 江山?哼……你以为送一个江山就能轻轻松松的将那日日夜夜的屈辱一笔勾销吗?你以为这样施舍与恩赐我冥渊就会忘了那蚀骨的痛吗? “好,从此以后,本王只把你当沈林。” “我要进朝堂” 冥寒有些惊讶,“你想为官?” 冥渊拿起那块龙纹血玉,眼眸荡起一层层暗影,“既已还俗,便不能以出家人身份呆在皇宫里。皇上养着我,不干些差事,必然会有闲言碎语”那龙纹血玉被冥渊握在掌心,狐狸般笑盈盈的脸,“您说呢?皇上……” 冥寒看着那笑容身下不由的支起了帐篷,人便由自主的压了床上的人,手指轻抚着那笑容的纹路,指腹抹了那削薄的唇,“本王以为会忍得住,却没想到这样不堪一击,你若再笑下去……” 冥渊这次没有推开身上的人,继而放大了那个笑容,“尚文院” “什么?”冥寒动作一滞。 冥渊一点点收回那笑,“既然皇上肯给那冥渊一个江山,不知区区尚文院我沈林要得要不得?” 冥寒心下明了,脸上也无怒气,反而带了几分柔情,“你沈林敢要的,本王就敢给……” “那微臣先谢过皇上隆恩” “如何谢?” 两人黑夜里对峙,窗子被风开一角,风呼呼的灌进来,那将熄未熄的烛火,沾染了潮湿的雨水,嘶嘶几声后便灭了。闪电持续照亮屋内,两人的眼眸各持着情绪,一个像是卷起了风浪,一个却不起波澜。冥渊微微抬起头,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冥寒的唇。或许根本还没碰到,双手就被冥寒钳制在耳边,那简直是撕咬,冥渊感觉整个唇像是被吃了进去一般。 冥渊只感觉脸上沾满了水光,黏腻温热让人作呕。 黑夜里,冥寒停下了动作,“林……林……” 一遍一遍像是呢喃,多了不该有的柔情,冥渊无法理解。 “公子,要不要去宣太医?”小太监探出头来问道。 冥渊将胃里最后一点汁水吐了出来,却还是想吐,直到那汤汤水水里有了些血丝。 解了衣服狠狠的摔在地上,拿起冷水直接冲刷被那人碰过的地方,手臂泛红,原本已破掉的嘴唇又被生生挫的有些肿胀。若不是忽然有紧急军事,冥寒不得不回去,冥渊有些不敢想,那样的日子他还是惧怕,怕到骨子里。 冥渊坐在床边盯着窗外发呆,小太监给他上药。 尚书院虽不像军机处那样可掌兵权,但却是文武百官奏折必经之处,拉拢人脉,妙不可言。 第30章 养精蓄锐 “公子,您别怪奴才多嘴,这些年奴才都看在眼里。皇上是什么人呐,九五之尊,天下都是他的。但是他不迫您,这是皇上对公子的情,还等着您松口,这是皇上对您宠。那玉原本已入了坟墓,现如今皇上又取出来……足够说明皇上对您的心思了。”小太监看一眼沈林没再多说。 沈林冷笑一声,扯过床头上的那块血玉,眼底冷沉,一片灰暗,“那……又能怎么样,已经……太晚了……太晚了。”然后忽然想起什么,“再帮我找一根银针……” “奴才等会就去。”小太监收起药箱,伺候沈林躺下,“公子何必这样苦了自己,不能好好的跟皇上过日子吗?” 沈林不说话,摆摆手让其退下,等小太监退至门口,又开口道,“把姜南王叫过来……” “公子……” “还不快去!” 吱呀一声,屋外的雨声顺着门缝钻进沈林的耳朵,又随着一阵关门声,悄无声息。 早朝。 沈林已在这尚书院待足足两个月,那些大臣见了他算是毕恭毕敬甚至不敢直视,但却只挑了些清闲可有可无的事情交给他处理。 “皇上,今日有大批难民往皇城内涌入,臣奏请,皇宫十里之外铸高墙,以来提防难民。” 冥寒自上朝眼神就没离开过沈林,而沈林却始终低垂着头。 “皇上……皇上……” 冥寒这才回过神,漫不经心的问,“什么?” 众臣唏嘘,这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如此心不在焉…… 那老臣跪在大殿中央,手捧着奏折,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冥寒接过奏折,瞄了几眼便转向沈林问,“沈爱卿……有何看法?” 沈林手指微颤,走到大殿中央与那大臣并排跪下,“回皇上的话,臣人微言轻。” “哦?”冥寒将奏折放下,直视沈林,“此话怎讲” 沈林叩首,“回皇上的话,臣在尚文院待了也有些时日,却只是处理些……不让奏折受潮长蛀虫诸,如何设计新的奏折版样等如此类滑稽的事物。此时皇上问臣这样重要的事,臣惶恐……怕不合王大人的意,下次臣就要去处理奏折该如何摆放这种事情……” 跪在旁边的王大人心下一惊,赶忙叩首,打断沈林的话“回皇上的话……沈大人刚来我尚文院时日不多,理应从最基本的做起……就算颜将军向臣极力举荐……臣也必须一视同仁,不能偏袒了谁。” “颜将军?”冥寒把玩着手里的火琉璃,眯起那狭长的眼角,“沈爱卿与颜将军……旧相识?” 沈林这次抬起头,直视那双危险的眸子,“几面之缘……” 朝堂下,有臣子议论纷纷,“几面之缘?哼……听人说,颜将军经常夜入宫内,有人都看到,颜将军经常驻留在沈大人宫前……” 所谓谣言一旦有捕风捉影者,剩下的那些人便不会管事实是否如此,只是一味的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罢了。 “对对……一待就是……整整一夜” “我听闻当值的太监说,无里还时常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呢!” “我也听说了……就在沈大人还在灵隐寺时那庙里就不安宁哟……” “啧啧……” 王大人这会也附和道,“皇上……群臣的话也并非捕风捉影,臣也早有耳闻,像沈大人这种刚为官就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的人,那日后……还了得!” 沈林冷笑一声…… 冥寒冷了脸,火琉璃转的更快,“沈爱卿,王大人的奏折,你有什么想法?本王准你说!” 沈林面无表情,“南疆战乱不断,又逢水灾,瘟疫肆起,百姓流离失所,不得已北上,本就失了家……若如王大人所说,关城门,筑城墙,将北汉百姓于不顾,这是不仁不义。试问王大人这是要将皇上陷于不仁不义之地?古人言,粮草可失,人心不可失,若这人心失了……”犀利酸狠的话语如暴风雨般砸向每一个大臣,“国难当头,众臣不为皇上分忧解难,却在这大殿内四溢散播损及颜将军颜面的话,我沈林受辱也就罢了,颜将军乃我北汉悍将大功臣,不知是几位大人们何居心?” “皇上……沈大人一派胡言” “皇上……沈大人妖言惑众!” “臣对北汉对皇上对颜将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皇上臣说的都是实话,确实有人看见过颜将军私会沈大人” 啪一声,一叠奏折甩在大殿上,“够了!” 众人顿时噤声。 冥寒抽出一本奏折,厉声道‘“王大人……有人参你,滥用私权,建青楼,夺人良田,霸占少年……” “皇上……您您忘了……那青楼是专门为您挑选精致少年的……皇……” “嗯?王大人你可知罪?”冥寒将一本空白奏折扔到王大人跟前。 王大人看到奏折,用袖口擦擦额头上的汗,“皇上……这……这奏折……” 冥寒眼没抬,将火琉璃收起来,“拟旨,尚文院,王大人无德无才……欺男霸女,为富不仁,特摘去顶戴花翎……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皇上,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贵妃刚给皇上生下一个皇子啊……皇上不能为了一个像前太子的妖孽而……” 砰!本已收进盒子的火琉璃砸在了王大人的头上,顿时血流成河,“王大人以下犯上,即刻刺死……抄家” 众人跪拜,“皇上开恩呐” “看来还不够?诛九族……” 众人噤声…… 沈林冷眼旁观,就在这时大殿外忽走来一人,“皇上,王大人乃我北汉重臣,虽此次糊涂犯了大罪,但王贵妃毕竟是皇上枕边人,还有那刚会走路的小皇子……望皇上三思。” 冥寒沈沉着,像是在想着什么。 “既然颜将军都替他求情了,那就将王氏削去贵妃头衔,遣去皇陵为奴,其子贬为庶民,终生不得入宫。王大人……” 沈林眼眸里荡起一层波澜,随即消失不见,但却被冥寒看在了眼里,沈林与颜云鹤并排跪下,“求皇上……赦免王大人死罪!” 冥寒抚了抚眉,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既然沈大人与颜将军一同为其求情,那就杖责一百,发配大漠” “臣替王大人谢圣上不杀之摁……”沈林跪拜,众人跪拜。 “我呸!不过是被人压在身下的娈宠,假惺惺做戏给谁看!我王某人就算死也不用你求情!”王大人被侍卫拉下去,大殿外依稀可以听到,“兔死狗烹……沈林一天不除,则国无宁日!国无宁日!” 尚书院那些大臣们低着头,不敢发一声。 冥寒打个收拾,小太监便吆喝,“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大殿上冥寒看着沈林与颜云鹤离去的背影道,“阿奴……去查一下颜将军……” 第31章 风平浪静 打那日退朝,之前对沈林冷嘲热讽的大臣开始对他嘘寒问暖。 一日早朝后,一精瘦驼背的男人身着朝服,离着沈林还有十米距离便开始作揖,“哟……沈大人,这么早您一定没吃饭,正巧我府上刚来几个乖巧丫头,做饭水平相当不错……不知……” “这不是沈大人吗?去我府上,这说来也巧了前几日刚得了对玉如意,还想着改日请沈大人到府上一同观赏,可巧今儿就碰上了……”一身材臃肿的男人挡在精瘦男人身前,捋了捋嘴角的几根胡子,“不知沈大人可赏脸?” 精瘦驼背的男人指着臃肿的男人说,“哎,我说刘大人,明明是我先遇到的沈大人,您怎么还不讲理了?” “哟,张大人,这路是你家的啊?你腿短赖谁?” “谁……谁腿短?” 沈林懒得看这两人斗嘴,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的人猛的拽住了手,沈林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只肥硕可憎的手握着,顿时五脏六腑的汁液开始翻腾,他想也没想伸出手指就将来人的胳膊给卸了。 “哎哟……”那臃肿的人顿时躺在地上叫苦连天。 沈林回了回神,有些恼怒不该这么鲁莽,要知道眼前这个臃肿的男人也是他的一颗棋子,哪有棋未落,就先弃子的。本想将地下的人扶起,那不该有的记忆力忽闪出眼前人的样貌,沈林屏住气转身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沈林拐到一处隐蔽地方,弓下腰,将早上喝进去的几杯茶水吐了个精光,胃里没什么东西,茶水吐完了,胃开始跟着痉挛。沈林微闭上眼睛靠着墙休息了一下,睁眼时却对上一双恶狠狠的眸子,他没打算跟那人说话,拿袖子擦了擦嘴起身便要离开。 “站住!”话落沈林便觉脖子上一凉,回头便见一身黑袍贴过来,持着一把剑指着他。 “我们……认识?”虽然身为冥渊时,这个人几乎是他的噩梦。 “哼,你最好离皇上远一点!” “是你家主人不肯放我走……”沈林对上阿奴有些邪恶的眼神。。 “奉劝你一句,识相的就收拾行李滚蛋,我保证他找不到你,”那人还没说完就冷不丁的听沈林说一句,“你和他谁在下面?之前见他脖上有淤血,以为是他,没想到居然是你?” 眼前的人明显没反映过来,手上的剑轻微晃了一下,“什么?” 沈林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那目光暧昧的从黑衣人的脸一直打量到两胯之间,“没想到司徒卿……” 黑衣人听到司徒卿三个字脸上立马浮了一层潮红,接又听沈林说,“身体不适可以传御医,切莫讳疾忌医……” 说到这,黑衣人彻底明白沈林指的什么,“闭嘴!”眼里立马露出杀意,随即剑身一紧,剑韧磨破了沈林脖子上一层肉,血顺着剑身淌到剑柄上,“我杀了你!” 沈林面不改色,盯着他说,“若今天杀了我,保不齐明天皇上就会把你的司徒卿也给杀了。”这话说的很轻,但传到那人的耳朵里,沈林明显感觉到脖子上的剑没有再往下陷,相反慢慢移出…… 沈林看着眼前这个人眉毛稍微皱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时不时会看看沈林像是确认什么……原本那凶狠的眼睛里慢慢溢上一层连沈林也看不透的东西。 “你……你走吧。”黑衣人转身背对着他。 沈林盯着那背影不知为什么会想起了颜云鹤…… 一路上沈林胸口很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想承认…… 回到住处,沈林刚推开门,就见司徒卿端着茶杯正在那品,抬头见沈林走过来便沏了一杯新茶递给他,“回来了,等了你许久。” 方才吐的口干舌燥,沈林接过几口便喝光了,“你怎么在这?” 司徒卿耸耸肩,“以前我也是这样……我还带了酒” 沈林放下茶杯,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开,“无功不受禄……” 司徒卿笑着把酒放下,“沈大人还真是高风亮节,一壶酒也不肯收吗?” 沈林没有抬眼看他,“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如果是想叙旧……司徒大人还是请回吧。” 司徒卿又拿起酒壶斟满一杯,递给沈林,“沈大人,这么多年了我表的衷心还不够吗?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沈林没有接杯子,而是漫不经心的问,“不知道那个王大人被关在哪个牢房里……晚上有没有人看守?”口气像是谈论今早吃了什么样平常。 司徒卿皱眉,本想问些什么,思量了一会便拿出一块令牌,“明晚我例行审查,后天就要发配大漠了。” 沈林这才接了酒杯,没有喝,把玩着那令牌,忽而笑盈盈的看着司徒卿,“表衷心什么的就免了,司徒大人还是好好调教枕边人吧……”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结痂的疤痕。 司徒卿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心下明了,脸色不太正常的匆匆忙忙告了辞。 等司徒卿离开后,沈林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盯着暗处慢悠悠的说,“出来吧……” 只见一道黑影慢慢的走出来。 沈林拿出一盏新酒杯,斟满,“堂堂颜大将军居然还有听人墙角这种癖好……说出去这宫里可又有好戏看了。” “师兄……你就会取笑我,我也是没办法……”颜云鹤有些委屈的坐在沈林旁边,“白日与你说话你非但不搭理我,直接把我当成空气……好歹人家也是堂堂护国大将军……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转哟,脸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沈林递给颜云鹤一杯酒,叹息道,“你跟着我作甚……你要的我给不了。” “可我就是改不了,以前在寺庙的时候我就跟着你,我来宫里也是为了你,你现在不让我跟着你,那我能干什么……”颜云鹤一边喝一边倒苦水,“那个皇上一脑子坏水,我得看着你,万一……万一” 沈林又给他斟满,“万一他强迫我?” 颜云鹤闷头喝酒,没搭话, “你放心……这些年他对我挺好,没什么逾越。”沈林放下酒杯,“就算……有一天,他真的对我……那也是我自愿的,你管不着。” 颜云鹤心里堵得慌,一把抢过酒壶,“你少饮一些”又试探着问,“那……那你能答应我不再杀人了吗?” 沈林不吭声,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 “师兄……你若想杀谁,告诉我,我替你杀……我粗人一个战场上杀戮无数,再多几条命也无妨。” 沈林忽然笑着说,“是吗?那你……先把那日我说的那几个……你所谓的兄弟杀了让我瞧瞧。” 颜云鹤脸一僵,喝到一半的酒呛出来,“什……什么?” 沈林收回那笑容,“没什么……天不早了,回吧。” “知道了……” 颜云鹤走到门口,又转身问,“我若如你所愿,师兄是不是就不再杀人了?会跟我离开这?” 沈林看着那神色紧张的人,笑盈盈的说,“那是自然……” 门口立着的人看着沈林眼角的那颗血红的泪痣,皱了皱眉,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沈林抬起手,心里默默的想,那是自然……不可能的,这双手早已经沾满了鲜血,回不去了。 日早朝,一老臣走到大殿中央,手里的奏折颤颤巍巍举过头顶,“皇上,老臣在朝为关五十余载,皇恩浩荡乃至我苏氏一族得以延绵,近日臣忽感视线模糊,呼吸阻滞,惶恐至极,怕是不能为北汉为皇上出谋划策,今特请辞去丞相一职,还望皇上恩准” “苏丞相……若是病了,本王便为你宣太医,为何要请辞?” 苏丞相跪拜,“回皇上,为北汉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半点怨言,只是……老臣年事已高,诸多事宜力不从心,怕误了大事,还望皇上三思,恩准老臣。” 冥寒沉思不语,这时沈林给旁边的人一个颜色,那人便起身跪拜道,“皇上……苏丞相先皇在世时便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到皇上继位后更是事无巨细一一操心,臣还记得当年畅音阁苏丞相是何等意气风发”然后重重摇摇头,“如今苏丞相为北汉的皮包骨一般,臣心有不忍,也请皇上恩赐苏丞相归家养老。” 苏丞相此时浑身颤抖脊背发凉,跪在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群臣叩首。“臣等为苏丞相一同为请命……” 冥寒点点头,“准……” “谢主隆恩……” 第32章 何德何能 下朝后,苏丞相擦着汗一路疾走。 “父亲……父亲大人……” 苏丞相转身见一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妆容华贵,便赶忙行礼,“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女人摸着肚子问,“女儿方才听说您向皇上请辞……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苏丞相长叹息一声,“北汉这天怕是要变了……这几年离奇死亡的人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宫女太监……死相之惨烈,怕是你也早有耳闻。” 女人一脸不明,“这……与父亲请辞有何关联?” 苏丞相左右顾盼,“你不觉的沈林……太……太像一个人了吗?简直……简直就是一个人。” “父亲的意思是……”女人还没说出口便被苏丞相一把堵住嘴,“小心隔墙有耳,你也知道当年畅音阁的事,我也被迫不得不参与其中……唉,前几日王大人被打入地牢,若是正常现在应该在发配的路上,可是就在前几日……王大人居然居然被人害死在牢房中,验尸官从尸体上发现无数个小孔……” “竟有此事?”女人的脸色瞬间有些苍白,“父亲……那人早已过世多年众所周知,沈林只是神情气质有些像罢了,……再说年纪也对不上……会不会父亲是多虑了。” “但愿吧……不过万事谨慎为妙,你现虽然贵为皇后,也要时刻提防,不说了……你还有着身孕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了” 女人看着苏丞相消失在巷子尽头这才准备离去,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 “皇后娘娘好雅致……可是出来赏花?”沈林摘过一朵花闻了闻,然后随手插在了皇后的发髻之上。 女人一时没反映过来愣了半天,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啪!“放肆!大狂徒!敢对本宫动手动脚!” 沈林笑了笑,然后一步步逼近,“我沈林是不打女人的”然后看着一个正向他走来的小男孩,嘴角微噙“但……不带表我不会……” 女人顺着沈林的眼神望去,浑身打了个激灵,一把推开沈林跑到小男孩身边,“诺儿你怎么来了?你没有怎么样吧?” 小男孩兴冲冲的说,“回额娘的话,儿臣刚刚上完早课,父皇说只要儿臣通过夫子考核,下月初狩猎大会就允许儿臣参加呢!” “诺儿真是乖巧”然后转身却发现沈林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想把发髻上的花摘下来。 “额娘,额娘带着花真美……” “是吗”女人又将本要摘下的花慢慢插回去,望着已经消失的人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 “沈林下月就是一年一次的狩猎大会,文武百官皆会参加,这是本王为你从西域进贡来的宝马中,挑选了最好的一匹,喜欢吗?往年你都推脱搪塞,这次可不许逃了。.” 沈林面无表情看着马厩里那匹高头大白马,伸出手摸了摸马脸,“狩猎大会?那……苏丞相可会参加?” “苏丞相?他年事已高既然请辞,不参加也罢” 沈林扭头笑盈盈的看着冥寒,“臣以为,苏丞相一生兢兢业业,其女又贵为皇后,其孙贵为太子,于情于理都应该参加,这才显得皇恩浩荡呐……您说呢,皇上……” 冥寒看着沈林的笑靥,一时恍惚握住沈林的手,“果然你笑起来是最好看的……你说好便好,本王依你。”随即转身对侍者说,“传本王口谕,狩猎大会邀请苏丞相一同观赏。” 沈林笑意更浓了一层,牵出白马一跃而上,“谢皇上赏赐……”说着便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冥寒满眼深情望着马场上策马奔腾的沈林。 这时阴影里闪出一道黑影,“主人,阿奴查到颜将军在沈林进宫同一年参的军,而且家势显赫,只不过……” 冥寒冷眸,“说……” “只不过在之前有五年的的行踪查不到……” 冥寒若有所思,“去灵隐寺查” “还有一件事阿奴不知道该不该说……” “讲……” “王大人遇害的当天晚上,阿奴见沈林穿着太监服深夜出了门……直到次日凌晨才回房,只是没想到他竟然……” 冥寒皱眉,望着马背上的人,眸子里透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知道了,退下吧……”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派几个人盯着苏丞相……” “好马……”沈林从马背上跳下来,接过侍者递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冥寒走上前,拿出帕子擦了擦沈林头上的汗液,“你喜欢就好。” 沈林后退几步,走到马的另一侧,漫不经心的说,“听说皇上要把颜将军……调离京师?” 冥寒眼底一沉,“你消息倒是灵通,有这个想法”说完意味深长的盯着沈林,“你与颜将军很熟?怎么……你不想他走?” 沈林挫了挫被缰绳勒出的红痕,“见过几次,皇上这话严重了,颜将军的去留当然皇上说了算,我们做臣子的哪敢造次,只不过功高震主,皇上把他调离也是为他好。” 冥寒盯着沈林沉吟片刻,“沈林你可知,王大人在牢里遇害了。” 沈林搓手的动作一滞,然后抬起头望着冥寒,露出一脸惋惜,“是么……那真是太可怜了,皇上又要劳神了。”然后向前一步,手搭在冥寒的胳膊上,笑盈盈的望着他,“皇上乃一国之君,莫要为了此事伤了龙体,天色已晚,还是回去休息吧,沈林早让奴才备一桌好酒今夜便陪着您。” 冥寒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覆上那白皙的手指,点点头,“今晚,你肯陪着本王?” 沈林点点头,冥寒一把抱住他,低声道,“抬起头,看着本王,其实你也对本王动心了对不去对?” 沈林抬起头露出笑靥,“皇上莫不是糊涂了,沈林本来就是皇上的,动不动心又有什么区别?” 冥寒苦笑一下,摇摇头,“你呀……你” 一个月后。 “颜将军……您不能进去,沈公子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几个小太监见颜云鹤手提着一个布袋,一脸铁青的往沈林的寝室奔去。 “颜将军,您不能进去” “滚开!” 啪啪两声,挡在颜云鹤面前的几个太监一下就被他踹出两米开外。 紧接着听到嘭一声,门直接被颜云鹤一脚踢开。 沈林闻声转过身,看了一眼来人手里的东西,然后笑盈盈的对身边的男孩说,“诺儿,你先去狩猎场找你父皇,我随后就到。”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拉着沈林的胳膊,“那你也要快些,我还要和你一同乘骑那匹大白马呢!” 沈林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点了点头。 颜云鹤看着男孩离去后,便问,“你什么时候跟太子殿下这般熟稔了?你又想干什么?”忽然脸上一黑,上前几步,一手捏住沈林的肩膀,“你不会又打太子殿下的主意吧?他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沈林皱眉,打掉颜云鹤的手,“你弄疼我了!”然后转身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有事么?” 颜云鹤厉声道,“你还没回答我!还有是不是你让皇上把我调离京师的?” 沈林默不作声。 “沈林!”颜云鹤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林从袖口露出一根银针,转身看向颜云鹤,“你猜的很对,的确是我让皇上把你调离京师的,不过……”沈林看一眼颜云鹤额头上的绷带,“你不是也用自己的方式回来了吗”然后在把玩那根银针,“我沈林要干什么,你颜大将军一开始不就清楚的很吗,难道那场面你见的还少?” 颜云鹤额头上崩出一条条青筋,然后将手里的口袋扔在沈林面前,“你答应过的,别忘记了……” 沈林看着地上的东西,没有去打开看,“这是什么……” “你要的东西”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扔在桌子上,“按惯例,狩猎大会结束后,一整夜都会宴请文武百官,等到那时候我会在北宫门等你,你拿着这个腰牌没人会阻拦你。” 沈林看着桌子上的令牌然后挑起地上的袋子,一股血腥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是几个人头…… “哈哈……很好……很好!你居然杀了……你的兄弟们?”沈林一会大笑一会又发狠的瞪着那几颗人头,望向颜云鹤的神情却是充斥着心疼,忽而又黑暗的让人看不透。 颜云鹤皱眉,他不喜欢沈林的那种神情,像是责备又像是在自责,于是耸耸肩故作轻松,“唔……死在我手上的人成千上万,不差……这两个”然后双手握住沈林的肩膀,“师兄……林,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杀了他们,你就会停手,就会跟我走……是不是?” 沈林整个肩膀都被颜云鹤捏的发疼,他望着颜云鹤眼中的光亮,心像是被针扎了样的疼,他就像深陷在沼泽里的人,而眼前的人正伸手欲要把他救出去。 沈林喃喃道,“云鹤……我们……还来得及吗?” 颜云鹤睁大眼睛,一下子抱住沈林,用力的揉进怀里,“当然!当然!只要你肯!只要你肯!” 咚咚,这时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公子狩猎大赛就要开始了,皇上催促您快些……” 沈林这才被拉进现实里,努力扯出属于他自己的笑容,“好……” 颜云鹤高兴的手舞足蹈,“我不是在做梦吧,太好了,那……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晚上见!” 沈林看着颜云鹤离开,默默走到镜子前,看着依旧年轻依俊美的男子,“我沈林,何德……何能……让你如此。” 第33章 狩猎大会 沈林脱下官服,穿上颜云鹤带过来的一套常服,又将狩猎服套在外面,跟着侍者便出了门。 狩猎场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冥寒安排沈林坐在他的身边,另一边便是皇后和太子。沈林看了一眼称病请辞的苏丞相正和其它官员交谈什么一脸轻松。 大赛开始前,文武百官先是祭拜天神,然后参加狩猎的被分为两队,每队都会有领头。沈林和众人装扮一样,头盔盖住了整张脸,一时间很难分辨谁是谁。大赛内容很简单,每队每人都会有一把弓箭,规定的时间内打到最多猎物的队伍获胜。 大赛紧锣密鼓的进行,沈林打回的猎物不多也不少,跟在队伍的最后不会过分吸引人注意,正欲要离开,先听到一声马叫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 沈林立即飞身离马,一手抓住树枝,这才没被马一同拽进谷底,但是腿被崖边的乱石和树枝戳的残破不堪。沈林撕下一块布又扯了几株草药勉强包扎了下,他抬头查看了情况,还好不是很高,沈林扯了几根藤木慢慢爬了上去。 “哟……这家伙看着长得弱不禁风的,还真有点本事,自居然爬了上来。” “瞧瞧这细皮嫩肉的比城里华春苑头牌还要水灵呢……真不知道是怎么得了宫里那种大人物的,唉真是可惜咯……” 沈林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坐在崖边看着四五个彪形大汉正幸灾乐祸的盯着他看。 “来来先让大爷我嘴一个,也尝尝这宫里滋味。”说着一个彪形大汉走到沈林面前就要扯他的衣服。 沈林随手抽了银针那人便瞬间倒在一片血泊中,一动不动。 “啧啧……看来又可以少分一份银子了,哥儿几个雇主可说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猎物,还好早有准备……” 紧接着沈林便感觉那人撒过来一团粉状物,沈林连忙捂住眼睛,但也被迫吸入一些,瞬间感觉头昏昏沉沉,若不是腿上的伤疼,怕是早被迷晕过去了,但是身子软泥不堪使不上劲。 “来来哥几个,拿出家伙事儿”说着便扯了沈林的衣服,露出精细的肩,“小美人,你也别怨我们,要怨就怨你生的美,若是生的丑我们一刀就结果了你,你就好好享受一番。” 沈林被抱到一块石头上,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首先一个大汉压过来,嘴巴贴了他的身子。慌乱中沈林攥住那银针狠狠的插|进自己的大腿上,疼痛顿时让清醒了许多,手上一用力那大汉便被震碎了内脏,吐血倒地。剩下几个人见状也立马抽刀,“嘛拉个靶子的!大爷不信你重了失魂散还能站起来!” 沈林喘着粗气,腿上的血慢慢流到方才包扎过的小腿,额头上一片汗津津,待那几人不备,随手出了几个飞镖,飞镖穿喉而过,无一幸免。 “大侠饶命!”最后一个大汉跪在地上求饶。 沈林拖着受伤的腿走到那人面前,而后点了那人的穴道,拿着银针指着那人,“你们的马匹在哪?谁派你来的?” “大侠饶命,小的不知,不知啊……” 沈林笑了笑,“是吗……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随即单脚挑起大汉的刀,冲着那还没弯掉的物件,“现在知道了吗?” “啊啊不要,我说,我说……小的也是偷听的,他们说是个姓苏的在宫里是个大官!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唰一声,那刀并没有因那人说了实话而停滞片刻…… 狩猎场。 沈林已换了干净的衣服,听着群臣在那里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就在今日的狩猎场发生了惨剧!” “我也听说了……太血腥了,听那几个太监说后山有几个黑衣人,被挖掉了双眼,砍掉了手指,连那里也被硬生生的给切下来了!” “不知沈大人听说了吗?” 沈林端着酒杯,眼睛慢慢看向苏丞相,“下官从未听说。” “不过是些狂妄之徒,死便死了,莫不要扰了皇上的盛宴才好……” 众臣道,“苏丞相说的对,待会皇上就该来了。” 这时诺儿正笑嘻嘻的望着沈林,而沈林也冲着诺儿笑了笑,这一举动却被正走过来的冥寒尽收眼底,他虽不动声色,但也是暗自一惊。什么时候诺儿与沈林如此交好?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是沈林接受他的一种表现吧,这样想来心下也就安了许多。 打回来的猎物直接被运到了御膳房专供晚上的宴会。 宴会上歌舞升平,酒过三巡,沈林默默的退出了房间,重新包扎了伤口,然后出了别院。 “沈大人……”一个声音从沈林背后传来。 沈林心下一惊……回头见司徒卿正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身后闪过一个人影,“沈大人不再宴会上喝酒,独自跑到这做什么?” “你在这又是在……做……”沈林看了一眼司徒卿身后的人“什么……” 司徒卿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沈林也没搭理他,径自继续往前走,把那二人扔在了原地。 快要到北宫门的时候,沈林因腿疼的厉害停住了脚步,身后宴会的靡靡之音渐行渐远,眼前看似一片清明,却又深不见底,脑海里不断浮现白天发生的事。 沈林抬头看着那皎洁的月亮,伸出手去触碰,这月光就像是颜云鹤,干净明亮清人心肺,这时几朵云遮住了月光,四下黑漆漆一片,只有宫灯明明灭灭,忽闪不定。而他就像这云朵,躲在月亮周围会被照亮,接近月亮却只能将那光芒挡住……云朵恢复漆黑,月亮光明也被他挡住。 沈林长长叹一口气,放下手,眼里的神彩一点点暗下去。 那又能怎么样……逃到哪里去呢?那个人会放过他们吗?就算放过他们……又能怎么样,他杀的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就像记不清曾经有多少人折辱过他一样。就算颜云鹤不介意过去,自己又能放下吗,他这一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将那人挫骨扬灰,那个人现在毫发无损的坐在龙椅上,那又算什么? 沈林止不住恶心,身子弓下去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指甲抠住地板。那记忆像黑色潮水一点点将他湮没,那身上的疼痛一点点悄然复苏,那原本属于人的呼吸一点点消失。他像掉入一片沼泽地,浓稠的沼泽包裹着他,越是挣扎越是下陷,他想抓住伸过来的手,却发现那个人也会随着他一起陷进去……他放开了手,看着自己一点点一点点,悄然消失在沼泽里,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他自己和一堆堆数不清的白骨。 “沈大人……”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过来。 沈林将埋在地上的头抬起来,看见男孩一脸温婉的望着他,“沈大人……你哭了?” “方才风沙迷了眼睛”沈林看着眼前的男孩,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脸,随即挂满泪水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诺儿……诺儿长得可真好看” “沈大人,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我让父皇宣太医给你可好?”小男孩扶起沈林。 沈林擦了擦脸上的泪,看了一眼北宫门,然后头也不回的拉着男孩的手向着宴会方向走去。 “诺儿,你外公呢?不……应该是苏丞相呢?” “方才宴席上苏丞相喝多了,天色又晚,父皇准许他去我宫殿里休息一晚上。。” 沈林笑着说,“诺儿……带我去看看苏丞相。” 沈林去东宫前先去见了姜南王一面,手里不知接过什么东西,“药性如何?” 姜南王搓手道,“就算对方是头猪,服用此药的人也能下的去手。” 沈林满意的点点头,扔给姜南王一颗药丸,“这次的解药……再去备一些,交给我房里的小太监” 东宫。 沈林将侍者都退了下去,随手到一杯茶水,递给男孩,“诺儿,苏丞相饮酒太多,让他喝些茶水解解酒。” 男孩接了杯子抿了一口,感觉不烫了才送到苏丞相的嘴里。 沈林又拿了一杯递给他,“再给他喝一杯” 男孩接过杯子,傻笑道,“沈大人真好” 沈林皱眉,缓缓道,“是吗,那只能说多亏你有个好父皇好母后”然后看着床上不醒人事的苏丞相,“还有个好外公……” 男孩将整整两杯茶水给苏丞相喝了下去,转身想说什么却发现沈林已经退到门口,“沈大人……要走?” 沈林笑了笑,“不走……只是,把门关好。”然后走到男孩身边,“诺儿也累了吧,今晚就在这睡吧,先躺倒床上去,等你睡着了,下官再走。” 男孩高兴的笑着,“好……那诺儿先睡下,沈大人可不许走!” 沈林宠溺的点点头。 等房间里一个呼吸逐渐均匀,一个呼吸变得急促时,沈林出了房,然后上了锁。 第34章 噼里啪啦 宴会还没有结束,沈林重新回到座位上。 “去哪了?这么久……” 沈林饮了一杯酒,“胃里有些不舒服,出去待了一会。” “现在感觉如何,要不要宣太医?” “无大碍,只是有些乏了……”沈林又饮了一杯酒。 冥寒点点头,“那就好,本来宴会结束后,本王答应要送诺儿回宫的,这孩子这会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沈林心头一紧,“终究是小孩心性,贪玩。” “也不小了,身为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这般贪玩可不行,等宴会结束后本王便去东宫看看。” 沈林冷笑一声,“皇上……好像很喜欢太子殿下。” “天下父母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沉了又沉。 酒过三巡,沈林不知是自己喝多了还是有意而为之,将举起欲要送入嘴里的酒杯,一股脑洒到了胸膛上,他满眼笑意的望着冥寒,“皇上……臣饮了太多,头有些晕,想回去休息……” 冥寒盯着着那双勾人魂魄的眸子,又望着那白皙沾满酒水的胸,一时情动,“沈林……” “唔……”沈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冥寒也随之站起来,送沈林出了大殿。 沈林扶着宫墙一步步走着,冥寒就跟在后面。腿上的伤疼的厉害沈林一个踉跄跪跌在地上,眼神迷离…… “沈林……”冥寒将他扶起来,可能是方才衣服湿了现又吹了冷风,这会还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沈林碰到冥寒温热的身子便立马贴了上去,嘴里是冥寒听不懂的呓语。 “你醉了……”说着便一把抱起沈林。 跟在冥寒身后的宫女侍卫都低下头不敢出声。 到了房间,冥寒将手下的人都屏退。这时沈林仿佛清醒了一些,见被冥寒抱着便立马推开了他,“让……皇上……见笑了。” 冥寒也不恼,笑着给他倒了杯茶水,“本王到情愿你醉着,不那么清醒。” 沈林接过茶水发了一会呆,两人静默无语。 冥寒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本王去看看诺儿。” 沈林皱眉,待冥寒准备开门时,沈林道,“皇上……要不,臣陪您下盘棋吧……” “下棋?……还是改日吧” “皇上……” 冥寒把打开的门重新关上,走到沈林面前,“怎么了?” 沈林咬着嘴唇,“皇上方才被雨淋湿了……不如等晾干了再回,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无碍,本王回去再收拾,好了天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沈林站起来,走到冥寒身边,抬起头望着他,伸出白皙的手指碰了碰那唇,“皇上……你就这么怕和我待着吗?” 冥寒一惊,一手抓住抚在唇上的手,“沈林你可真会折磨人,知道还招惹本王,就不怕本王现在就把你给吃了。” 沈林伸出另一只手,摸上那有些湿的龙袍,金线摩挲着指腹,那手从胸部一直摸到喉结,“怕……什么。” 冥寒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妖娆的人,“沈林……你可想好了,本王不想逼迫你,只想得到你的心。” 沈林忽然离开冥寒将方才到的那杯茶水摇了摇,然后一饮而尽,脱掉了被雨打湿的外衣,只剩下一层贴着身体的里衣,然后猛的把桌子上的茶杯扫在地上,径自坐到桌子上然后慢慢的躺了下去,侧着脸眯起眼睛看着几米开外的冥寒。 桌子上的人姿态缭绕,眼角的泪痣增了几分妖艳之气,冥寒脑子崩了那么多年的那根弦这一刻彻底断裂…… 噗哧,衣服撕裂的声音,夹杂着窗外闷沉的雷声…… “这腿是怎么伤的?”一个人率先清醒过来。 沈林将那带伤的腿搭在冥寒的腰上,“无碍,打猎时蹭到的,……难道皇上嫌弃沈林了吗?” 桌子倒地声,布料窸窸窣窣声。 黑暗之中,沈林睁着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偶尔会皱起眉忍不住闷哼一声,眼角的泪痣也随着动作上下起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酒精和药物的刺激下,沈林感觉也不算太难过,神志不清便想不起太多的过往,心不会再遭受相同的凌迟。身体欢愉的迎合着,这一晚仿佛并不太长,又仿佛过于漫长,甚至又将那一世的苦楚历了一遍。 雨从淅淅沥沥逐渐转为哗哗啦啦又而噼里啪啦,无休无止,站在门外职守的侍者们一个个面红耳赤。 翌日,沈林翻身被剧痛所惊醒,睁开眼睛身子像是被什么给禁锢着,抬头一看一张梦靥里一直出现的面孔直戳进瞳孔里,他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脑子被身体的酸痛所代替继而想起了什么,原本有些光亮的眸子一下子又灭了。 “颜将军……您不能进去” 沈林听到屋外吵闹声,下意识的从冥寒的怀里撤了撤。 这时冥寒也醒过来,他看着怀里不安分的人,然后宠溺的吻了沈林的额头,“沈林……本王终于得到你了。” “您不能进去……” 哐当一声,门被踹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欢好暧昧味,颜云鹤满眼血丝,继而整张脸像定住般,他看着冥寒抱着沈林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屋里到处都是一滩滩干涸的白色物体。 沈林背对着颜云鹤,头搭在冥寒的肩膀上,“让他出去……” 冥寒厉声道,“大胆颜云鹤!给本王滚出去!活得不耐烦了是么!” 这时门外有太监冷不丁的闯进来,“启禀皇上,苏丞相今早薨殁了” “什么?怎么回事?”冥寒问。 “回皇上的话,苏丞相的贴身侍女说,苏丞相是今早才回家的,侍女给苏丞相送早饭时发现……发现苏丞相吊死在了自家书房里。” 沈林趴在冥寒的肩膀上面无表情的听着,脸上隐约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时又一太监脚步踉跄跪扑在门口,“皇上,您快去东宫看看吧,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他……” 冥寒将沈林放在床上,“你再睡会。”继而转向太监,“诺儿怎么了” “奴才也不好说,御医进进出出的,皇后已经赶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快给本王更衣!”冥寒起身,“阿奴!阿奴!” 等冥寒穿好衣服,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快速闪进来。 啪,冥寒见到那黑袍人就甩了他一耳光,“说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着苏丞相吗?你昨晚去哪了?” “阿奴知罪,愿受任何惩罚。”然后附冥寒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冥寒顿时脸色铁青,一脚便将黑衣人踹到墙上,“去东宫。” 一瞬间一屋子人全都走光了,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沈林,和站在门口脚下已经浸出一滩水渍的颜云鹤。 颜云鹤将门关上,一脸疲倦情绪有些失控,脸上的伤疤愈发的狰狞,“师兄……你昨晚失约的原因竟是这个吗?是他强迫的你对吗?” 沈林看一眼颜云鹤,便不忍看第二眼,那个人还在期许着,那个人还残存着希望。 “他没有迫我……” “不可能……不可能”颜云鹤手捂住头,反复的重复着。 沈林掀开被子,他那一丝不挂的身子便呈现在颜云鹤的眼前,“正如你所看到的……昨晚我和皇上” 颜云鹤一脸震惊的看着那身子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撕心裂肺的吼到,“你胡说!不可能!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知道吗我等了整整一晚上……每过去一个时辰我就说服自己,等会你就来了……可不知不觉天亮了,你还是没有来。” 沈林把被子重新盖好,看着颜云鹤湿漉漉的衣服,呆呆的说,“答应你什么?跟你远走高飞?呵呵……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我怎么可能跟你走。皇上和你,我当然会选皇上啊,他有权有势,你有什么……” 颜云鹤后退几步坐在凳子上,“求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只是想报仇……报仇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比我都重要吗?” 沈林慢慢穿好里衣,咬着牙坐起来,“想必你方才也听说苏丞相的事了吧……” 颜云鹤猛的明白了什么,“是你?” “对……除了我还能有谁呢?”沈林扶着床头慢慢站起来然后坐到颜云鹤对面,拿起茶杯,到上水,“昨天晚上,苏丞相喝多了,太子殿下便派人把苏丞相送到了东宫,恰巧太子殿下又遇到了我……我就跟着太子殿下一同去了东宫。”沈林把水递给颜云鹤,颜云鹤一饮而尽,沈林继续说,“对……就是这样,我让太子殿下也给苏丞相喝了茶水,只不过那茶水里加了东西……” “你下毒?” “下毒?呵呵……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让他死呢,我没有下毒,只是放了平常他会用的东西……只不过量比较大……而已。”沈林望着茶杯漫不经心的说。 “你下了什么?苏丞相怎么会死?” 沈林起身,从昨晚那张桌子上的暗箱里拿出一包没用完的药,“昨晚我也给自己下了这种药……我想苏丞相死前应该很快活才对,他应该感谢我。” 颜云鹤一把夺过那小药包,闻了闻,便大惊失色,身为男人他再熟悉不过。 沈林看颜云鹤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对……你猜对了。” “你给他下这个药?为什么……” 沈林接着说,“苏丞相喝完茶,我就让太子殿下也睡下了”沈林忽然大笑起来,“外孙两个躺在同一张床上……” 颜云鹤瞪着血红的眼睛,把那药捏在手心里,“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殿下可以跑,还有侍卫,师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 沈林不为所动,“是啊……他会跑啊,所以我走的时候就把门窗都锁住了。然后把侍卫都撤走了,苏丞相住的又不是太子殿下住的寝宫,没人会注意,昨天晚上又打雷又下雨……” 颜云鹤呆呆的立在那。 沈林走到他面前,“你也听到了苏丞相上吊自杀了,可能他发现自己上了外孙,羞愧难耐……” 啪!一个耳光狠狠的落在了沈林的脸上,“你疯了!你怎么能那么做!他还是个孩子!他们是……”颜云鹤崩溃的抱住头。 沈林看着颜云鹤脸上那条刀疤正扭曲成一团,他慢慢的走到床边,眼眸暗下去叹息道,“云鹤,今天你为了旁人打了我一巴掌,算是你我恩断义绝。走吧,离开皇宫,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我,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你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像昨晚你替我杀了和你曾经浴血奋战的兄弟,你已经崩溃了。而我沈林就是这样心性凉薄之人,即使你待我如此,我最终还是选了皇上,所以你不值得继续耗费时光。” 颜云鹤本想说什么,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有些失神的走出了房间。 第35章 滴水穿石 沈林被折腾一夜就眯了一会,等再睁开眼睛时就见小太监着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公子……您醒了,皇上派人来送了早膳,见您睡的香就没吵您,还放在温盒里温着呢,奴才这就去给您盛。” 沈林径自走到窗边,推开沾了一夜雨水的窗子,一束阳光打进来,耀的他睁不开眼睛,“晴天了……” 小太监瞅了瞅天,“这会子放晴,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下,这雨啊下的还真是没完没了”然后扭头见沈林脸上挂着的笑容,挠挠脑袋轻声问,“公子……您昨晚跟皇上……” 沈林收住那荡漾在嘴角的笑,垂下眼眸,“嗯……”然后给小太监整了整衣服,“去给我准备洗澡水……” 小太监笑呵呵的说,“嘿嘿,公子皇上是真心待你好……公子能幸福奴才高兴……” 幸福?那是什么……也许曾经有过。 “公子,先吃些东西再洗,不然会晕倒的”小太监把沈林拉到饭桌前。 沈林看了一眼满满一桌子补血补气的药膳,那味道让他恶心。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汤,沈林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汤送到了嘴边。 汤汤水水的吃了一肚子,沈林躺在水里,看着那一|夜|欢好的身子,愈发的恶心。他闭上眼睛后浮现脑海里的是诺儿那双惊恐的眼睛,绝望而悲伤的像是那一世的他,不……怎么会像他呢。诺儿比他幸福多了,还知道羞耻,绝望和悲伤……那一世的他,什么情绪也没有,即使被各式各样的人压在身下也毫无感觉,连疼痛最终也会让他解读成畸形的快乐。 对,这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如果那晚不是颜云鹤要带他走,他会做的更绝,他会让那个人亲眼看着他心爱的皇儿被糟蹋!他委身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皇城里,步步为营要的就是把那个人上一世加在他身上的,一点点讨回来,残忍的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至于那个诺儿,只能怨他命不好,怨得了谁呢?沈林闭上眼睛忽然笑狂笑起来,整个人都缩进水里,像是要把自己淹死一样。 而沈林唯一失算的是,他从没想过会和那人再一次…… 洗完澡穿好衣服,房间里已经被打扫干净,熏了香,没有了昨夜欢好的味道。沈林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继续抄写着经书,直到手边有厚厚的一摞,门再次被推开。 沈林没有抬头看,只是将刚写好的经书,轻轻的吹了吹,放到厚厚的一摞中,“司徒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看来你们俩的关系已经很稳固了。” 来人下意识扯了扯衣领仿佛是在掩盖什么,“沈大人说笑了,我今天来是不为旁的,是专程找你喝酒的。”司徒卿把手里的一坛酒放在沈林面前,把酒坛盖撕下来,“还是那家的桂花酿,啧啧……真香。” 沈林放下笔,盯着司徒卿,“我还以为又是来兴师问罪的。” 司徒卿拿了酒杯,给沈林斟满,“谁人敢找你问罪,那他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说不定哪天夜里就不知死在谁的床上了。” 沈林接过酒,闷喝了一杯。 “哟,你看我这人嘴就是贱,说的什么话”说着仰起头喝了一杯,“我自罚三杯。” “喝吧,兴许明日你就见不到我了。” 司徒卿凝神道,“这事我恐怕帮不了你,毕竟诺儿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众人皆知。” 沈林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司徒卿叹气道,“皇上故然宠你,但这次你做的实在……” “哈哈……过分?”沈林继而放大了那个笑,“我可是有手下留情了,那孩子不是还没死么。” “人虽没死,但和死了又有区别,终究是个孩子,遭那样的糟蹋,身体算是彻底垮了,这辈子算是完了。”司徒卿面露惋惜之情,素日他还是很喜欢那个诺儿的。 “呵呵,司徒大人倒是心肠好……有时候死了到比活着幸福多了”沈林捏着酒杯,自顾自饮。 “可想好后路了?估摸晚上皇上就会来找你。” “后路?我沈林不需要。倒是那孩子,该想想自己的后路了……” “沈大人……渊太子!”司徒卿扯住沈林的袍子。 “司徒……不要逼人太甚”沈林长长叹一口气,“以前我以为杀尽天下折辱我的人,我便不再痛苦,可是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快乐呢?” “你又何苦这样,恨他何不一刀杀了他!你们这样相互折磨又有什么意义?” 沈林冷笑几声,“我与他之间的事又何止这一刀……能了断的。”沈林走到桌前又重新磨了墨,继续抄经书,“我累了……” “方式有千百种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出手?以前你不这样的”司徒卿厉声道,“那个深夜里将尖刀刺进敌人喉咙杀伐决断的沈林,那个心里藏着巨大阴谋滴水不漏的沈林去哪了?犯这样明目张胆的错误,难道你这么多年努力就付诸东流吗?你不是要报仇吗?” 沈林起身将抄好的经书扔进火盆里,又将杯子里的酒倒进去,那经书一下子便燃烧殆尽,“司徒大人莫不是忘记了?我现在所作所为,正是在报仇啊。” 司徒卿上前一步,“可是你这样做,皇上一定会发现,你连命都保不住,又如何能抢回江山,大仇又如何报?” 沈林看着火盆里的灰烬,“抢不回……就不抢了,江山于我又有何意义,命保不住,就不保了……” 司徒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酒也喝完了,你且回吧” 司徒卿看着那人现在的样子,仿若无欲无求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司徒卿忽然脊背发凉,他沈林这是一心求死啊! 司徒卿走后,小太监便走过来,“公子,姜南王求见。” “让他进来”沈林走到床边,躺上去,“……也是时候轮到他了” “奴才都听说,听说太子殿下……啧啧”姜南王抬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奴才要是没猜错的,当今太子的事可是您的杰作?” “有什么事?不是说过我不联系你,你就少来吗。”沈林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样的眼眸在姜南王看来便是比那药还要强上十倍,他下意识揉了揉下面,“沈大人还是把解药一次性都给我吧,这样也好封住我的嘴。” “过来……” 姜南王走到床边,悄悄咽下一口唾沫,“沈……沈大人……” 沈林抬眼看着他说,“把被子掀起来……” “啊?” “不敢?” 姜南王继续咽口水,慢慢的把被子掀开,露出一具白皙的身子,身子上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件里衣。 “你昨天给我的那药,昨晚下药时,不小心自己吸进去了一些,姜南王是什么样的本身,我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姜南王有点戒心的问,“沈大人什么意思?” “皇上这会走了,我浑身没劲……能不能劳烦姜南王替我排忧解难呢?”沈林伸忽然出手扯掉了他的纱衣,“你来的时候有人注意你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是走小道来的。”姜南王一脸受宠若惊的去关了门,又蹑手蹑脚脚的走到床边,手来回的摩挲,“奴才要怎么帮沈大人?” “这里不安全……你去把那只花瓶转一下。”沈林指着挂着字画旁边的花瓶。 姜南王不解的把花瓶转了转,只见那字画的墙露出了一条两人宽的缝隙,然后延伸下去是一条楼梯。 “过来……” “沈大人屋内暗藏玄机啊……”姜南王惊诧之余忍不住一直往沈林身上瞧,然后装的一本正经,“我帮了沈大人,是不是沈大人就把药一次都给我。” 沈林媚声道,“姜南王若是帮我把这药效除了,我自然是会感激姜南王,把解药给你……愣着干什么么……快把我抱进去……” 姜南王搂住沈林,然后钻进了那间密室,进去的那一瞬间所有灯都亮起来,门也关闭。密室很大在地下,有好几间房。姜南王按照沈林的指示进了一间,里面有床。 姜南王把沈林放在床上,“沈大人……我的药?” “不是说好了先要帮我,我才会给你解药。脱掉你的衣服……”说着沈林扯掉了自己的里衣,隐隐约约露出昨夜浓烈欢好的痕迹。 姜南王哪抵这般诱|惑,早已经支起来帐篷这会势不可挡,三下五除二他把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 沈林往里躺了躺,“上来吧……” 姜南王为沈林做了多少年的事,他就憋屈了多少年,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敢冒然造次,他整个命都在那人手里攥着。他乖乖的躺在那,只见沈林慢慢坐在了他的胸口上,留给他一个白皙的背影,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上的人便颤栗不已,这让他更兴奋。他只感觉身下的物被来回的撩起,手便不老实的握住那削瘦的腰。 刺激一层层上来,那物件情绪高涨到极致。 “王爷……让沈林伺候您玩点别的……”沈林转过身子,拿起姜南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好吗?” 姜南王已经毫无戒备,头点的跟拨浪鼓样,“好好!快快,让本王爷快活快活” 沈林下床从橱子掏出几根红绳,然后把姜南王的手脚用绳子固定住。 “你快坐上来吧,我的小美人儿……” 沈林笑着还是坐在姜南王的胸口上,背对着他,“王爷……莫着急,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放心王爷对沈林的好,沈林都记着呢。这就让王爷……舒服舒服。” 姜南王正在享受,却忽然感觉下身撕裂般的疼痛。 “啊……”将南王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冷冰冰的密室里。 沈林手起刀落,然后面无表情的从姜南王身上起来,“怎么样姜南王,这滋味如何?可还舒服?我听老太监说,只有在最极致的时候用最薄的刀片才能彻底清除呢。”然后慢悠悠拿脚踩着那伤口,碾压道,“手法还不错吧?”然后指着不远处一个精美的兽形木雕,“这个可是我专门为你而练的……不为别的就为此刻。” 此时姜南王整张脸都扭曲了,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被汗水浸泡着,抽搐着,鬼嚎着。沈林皱眉,随手扯过一块布把他的嘴巴塞上,“叫的可真难听!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当年你对我那么好,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得好好的照顾你一下……” 姜南王被堵住嘴,脸部因疼痛恐惧扭曲成一团,发不出声音。 “谁让你不长记性呢……放心……当年我根本没给你下什么药,只不过给你吃的是普通的药丸”沈林擦擦手慢慢将衣服穿上,“放心我会派人来给你治疗的,你不会就这样英年早逝的……我怎么舍得你就这样死了呢……” 沈林穿好衣服,看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姜南王,“你知道……滴水石穿吗?”见他快要疼过去,沈林抽了毛巾擦了擦手,又俯身给姜南王擦了擦汗,自言自语道,“算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们来日方长。” 第36章 万丈深渊 到了晚上,刮起了凉风,已放晴的天又阴阴沉沉,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这时小太监从密室里出来,满脸的疲惫,“公子,已经都处理好了,只是伤势严重怕会恶化。” 沈林这才搁下笔,揉了揉额头,“这两日你去张太医那安排安排”随之又补了句,“不管我发生什么事,都按我先前跟你说的。” 小太监猛的一惊,“奴才……知道了。” 整个晚上,沈林躺在床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难以入睡。 半夜时,门被轻轻的推开,随之轻缓的脚步朝着沈林这边慢慢靠过来,沈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那人没有动作,沈林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那人负手而立,绣有金丝龙纹的玄色长袍在烛火照耀下闪闪发光。和往日不同那人长发撒落在面颊上,整张脸被笼罩在阴影里。 他……大概知道了,沈林这样想。 那人见沈林睁开眼,依旧没有动作,没有言语,只是站在灯影里悄无声息的盯着他。那人看着沈林俊美的脸上露出和往日一样的笑容,看着他眼角的泪痣在那长脸上跳跃,最终看着他垂下头用手指来来回回缠绕着青丝。 藏在阴影里的人忽然向前,那疲惫的神情一下子暴露在沈林的面前。那人粗鲁的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扯开扔到了桌子上,打掉了还未收起的茶杯。一阵浓烈的酒气传来,随即沈林感觉整个人被翻到在那,腿被拉到地上,膝盖狠狠的磕在地板上,被一只冰冷的手提起,脸被摁在地上,然后是毫不留情的……。那人仿佛要把他捏碎,无休无止,长时间保持一个状态,没了知觉,脸被摁着压迫到了左眼,视线一点点模糊下去……沈林咧着嘴笑出了声音,那笑声更刺激了身后人的暴|行,仿佛要用那暴行掩盖住他的笑。沈林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他感觉此刻的行为才是那人的本性。过去的这些年,那人所展现出的温柔,体贴,所给与的温暖,都是假象,现在才是原原本本记忆里的他! 窗外的雨不急不缓,没有停止的意思。被褥泥泞成一滩烂泥,沾染着一滩滩血渍,但那里已经没有了人。 哐当一声,白日沈林抄写经书的笔墨纸砚这会全都碎在地上。沈林整个人是被摔上去的,手磕在桌角上瞬间疼的让沈林弓起了身子,那人手里提着一坛未喝完的桂花酿直接捏开沈林的嘴灌了下去。 “咳咳……” 沈林闭着眼睛剧烈的咳嗽,那酒像是灌进了他的肺里,喘息不能。 哗啦一声,酒坛被摔在墙上。 沈林的长袍,湿漉漉的挂在身上,有大片的血迹。 白日还未烧掉的经书这会散落在地上,这场景似曾相识,但是在哪里,有过多少次,他却记不起来,原本拼命要忘记的东西,等到真要去触摸时又无处可寻…… 常年潮湿的屋内,那木桌在外力的推动下开始发出古老而嘶哑的声音,沈林脖子隔在桌边缘,头部往下仰着恰好看到窗外迷蒙的雨,模糊的视线里密密麻麻的雨丝跟着凉风一起吹进来,让沈林打了个寒颤,再看去时仿佛遥远的暗处立着一个身影,等再去确认又只剩下了雨。 沈林不知在何时昏过去,又不知何恍惚间醒过来,醒来时又换了地方换了姿势,被喂了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一切都开始不属于他,不过都无所谓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个耳光给打醒的,沈林睁开眼睛却被吻住,他拼命的挣扎,就算是昨夜他也是拒绝这样的行为。 啪!又是一个耳光,双手被束缚在身后,下巴被捏起,他看着那人专注的吻他,倒像真的在虔诚的吻着心爱的恋人。 沈林不在反抗,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参与其中。 门敞开着,他被固定在一张椅子上,然后是无休止的…… 身体已经背叛了他,沈林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人完全没有动只是扶住他不让他跌倒,而他自己却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 “看够了就出来” 忽然沈林听到冥寒的声音,这让他困惑因为到现在他们俩不曾有一句话的交流,而这句话显而不是与他说的,不知为何他紧张的停下动作往四周看了看。 他看见一个人影从雨里慢慢走进来,脸上写满了绝望。 沈林看到颜云鹤时,若不是整个人被紧握着,怕是直接会跌下去。 不,他已经跌下去了,只不过那是万丈深渊…… 颜云鹤手里的剑掉落,哽咽断断续续的说,“是我太笨,方才收到你的书信,以为你改变了心意……也许我不该……自负到要带你走,也许……你……从来都不把我当回事。但……你也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明白,今天早上我已死心,你何必又给我一刀呢……”颜云鹤耸了耸肩,“我……还一直以为你恨他,其实这么多年了,你要杀就早杀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以为”颜云鹤忽然转过身擦了擦眼睛,“你是对我还是有情的……我真是太傻了……” 这时身下的人主动冲着他的软弱处,已经背叛了他的身体又开始欢腾涌动,回应颜云鹤的是一串串颤不成字的嘶哑声,旁人听来却是…… 沈林下意识想要并拢,手指扯了扯衣服,张嘴想要要说什么,却身不由已…… 慢慢的沈林闭上了眼睛,忘记了羞耻,忘记了,什么都忘记,连同颜云鹤那让他心绞的神情,不过这样也好,便死心了……永远的 这时身下的人把他抱起来,已经被折腾坏的身子被泡在温水里,头疼欲裂。 “沈林……你记住,本王可以原谅你做的任何事”冥寒一边给沈林清理一边说,“但除了背叛。” 沈林闭着眼沉默着。 冥寒捏起沈林的下巴,“今天的事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再有下次,本王不能保证颜将军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沈林疲惫的睁开眼看了看冥寒,嘶哑的说,“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样?”。 “放心,本王既不会杀他,也不会贬他官职,更不会将他调离京师。”冥寒撩了撩贴在沈林额上的发,“至于其它无聊的游戏,你要是喜欢……本王就陪你玩。” 冥寒把沈林擦干净,抱到了另一间干净的屋子,然后慢慢将他翻过身,慢慢的给他上药,“沈林,你若是喜欢诺儿,等他伤好了我让他来服侍你?” 沈林突然缩到床角,用一种接近扭曲的神情盯着冥寒,声音嘶哑发颤的问,“什么?”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上完药冥寒把被子给沈林盖好,摸了摸他的额头,“睡会吧,本王上完早朝再来看你。”说完俯身吻了他。 沈林没有躲,确切的说他有些慌乱,这让他不安,巨大的不安。 他原本已为,是他刺激那人的本性暴露,他原本已经他马上就会被杀……他原本以为昨夜是因为那人被他惹怒,他原本以为……他终于找到他的心头血,终于可以看见那人心碎。可是那人却硬生生的演了一出戏码,为的就是让颜云鹤死心,让他死心,警告他,不要让他背叛?这算什么,这么多年他每一场的谋划,甚至违心的将诺儿也作为一颗棋子。他的苦心经营到头来却成了那人口中无聊的游戏?甚至还要把当今的太子服侍他,送给他玩? 为什么,明明他已经把那人最心爱的东西捏碎了,那人却不因此愤怒?为什么因颜云鹤要带他走而暴怒?为什么…… 沈林整个人低沉下去,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那个人,他不知道对于那个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怎样做才能让那人感到痛。 昏昏沉沉中沈林闭上了眼睛。 次日沈林醒来。 “公子,皇上吩咐御膳房做的大补的药膳,您趁热喝了吧”小太监这时把汤药端过来。 哐啷一声,碗被打翻在地。 沈林几乎痉挛歇斯底里的吼,“滚!都给我滚!” 不知道过去了几日,沈林整个人像挺尸一般,躺在那没有情绪,眼底一片灰暗。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懒得装了,每次来冥寒都会与他说话,虽然大部分时间是都是冥寒一个人在那说话。司徒卿中途也来过几次,见沈林不理人便不再来了。唯一让沈林有了些情绪的是,颜云鹤被调到了他的殿里做了他的贴身侍卫。当时他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或者说他压根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切都是别人虚妄出来的。每日汤汤水水的喝进去,但人却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削瘦下去,人呐一旦没了生存下去的理由,便是快要油尽灯枯了。 颜云鹤每天都站在沈林的门外站岗,不言不语,他无法说服自己放手,只能默默守护在他身边。明明心已经死了,身体却还保持期望的姿态,日复一日…… 第37章 吞噬记忆 “沈大人……您就让在下替您把把脉吧,再这样下去您身子会撑不住的,皇上怪罪下来我等万万担当不起啊……”为首的太医隔着纱缦不断的劝说,随即身后的几个太医也附和道,“就是啊沈大人,切莫炜疾忌医啊……” 其中一个太医探出头来说,“沈大人那里若是再不换药怕是会感染,沈……” 哐啷一声只见从纱缦里飞出类似茶杯的物件,直接磕到方才探出头的那个太医。 “哎哟……”那太医随即倒地,额头血流不止,众人顿时手忙脚乱的先替那太医止血。 “颜将军您总算来了,你快去劝劝沈大人,放眼望去这朝堂之上能与沈大人说上话的恐怕只剩下您了。” 颜云鹤看了一眼殿内,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把佩刀卸下,“刘太医严重了,我现在只是沈大人的贴身侍卫,已不是什么将军。”说着慢慢挑起纱缦,停在窗前,看着床上那削瘦的背影,“林……沈大人”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颜云鹤只好往前弓了弓身子,脸几乎要贴着沈林的耳朵,“林……不要闹脾气了,起来让太医看一眼。”颜云鹤抬了抬头,手慢慢碰了碰那削瘦的蝴蝶骨,“你看你瘦的……” 啪!啪!两个耳光狠狠的冲着颜云鹤的脸打了过去。 然后是一声愤怒的吼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颜云鹤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看着那立马缩回被窝,只露出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瞪着他,那眼神是厌恶还是憎恨?颜云鹤无从知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那个眼神彻底的戳碎,碎片沿着周身血脉切入到身体的每一个关节,不能呼吸不能思考。颜云鹤从来没有想过,那一夜撞见他和别人的欢好竟然让眼前的人如此深恶痛绝…… 或许,他从来什么也不是,或许他只是像沈林说的那样是一颗棋子,在他和皇上之间,沈林最终会选择皇上…… 这一刻,那已燃尽的火苗,噗一下半点火星也没有了…… 被窝里的人还在瞪着他,颜云鹤将还没收回的手,慢慢放下,他本想对沈林笑笑让他不那么有敌意,可是他怎么笑也笑不出来。 这时大殿里的太医见到里面的场景便一溜烟的都跑了,只剩下那个被打破额头的太医虚弱的哼唧着。 颜云鹤命人把人抬了出去,他看了一眼沈林,便走出大殿,对着一直伺候沈林的小太监说,“去……叫皇上来吧” 入夜时,冥寒才忙完政事,赶过去。 他看了一眼立在门外的颜云鹤,然后推门进了殿。 小太监点了烛火跟在后面,冥寒慢慢的挑开纱缦,床上的人轻到没有呼吸。 “已经睡了吗”冥寒自言自语。 冥寒接过那烛火,示意小太监退下,然后朝着床边走去。 眼前的这一幕让冥寒不由得皱了眉,沈林整个头都藏在被窝里,听到声响才将眼睛慢慢露出来,那黢黑湿漉漉的眸子映出冥寒手里的烛火,见冥寒靠近那眸子便射出阴狠的光。 冥寒停住脚步,将烛火搁置好,退去身上御寒的披风,慢慢坐在床边,这时沈林迅速的将整个脑袋又藏进被窝。 过了许久被窝里的人又慢慢将眼睛露出来,见眼前的人皱着眉盯着他看,便又露出比方才还要阴沉凶狠的眼神。 冥寒伸手将被子往下一扯,“沈林……你怎么了?还在生气?”被子又被沈林扯了回去,“你说你杀了本王多少臣子?害了多少嫔妃小产?听说姜南王失踪了,别告诉我这不关你的事……”说到这冥寒叹了口气,“甚至我北汉堂堂的太子爷都被你……还有很多我也不想说。”冥寒又把被子扯下来。 被子里的人哧溜一下滚到床的最里侧,还是只露着一双凶狠很的眼睛瞪着他。 “那是本王欠那个人的”冥寒面露忧色“这些事,本王都可以当作没发生……”冥寒猛的将被子扯过来,沈林连同被子一起卷到床边,“但本王最恨的就是背叛!你知道吗沈林?除了背叛本王,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但除了背叛……既然你选择了做沈林就不要和那人走上同一条路。那晚算对你不忠的惩戒,我想你也应该记住了,不会再犯。如果有下次,门外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活过明天,本王想你是知道的。” 冥寒松开被角,伸手去摸沈林的脸颊,就在这时只见沈林从枕头里掏出一把匕首冲着冥寒就刺了过去,冥寒巧妙的一躲,但还是被刺伤了胳膊,鲜血瞬间侵染了衣服。 “沈林……”冥寒手腕一震,匕首落在地上,冥寒将那人拥在怀里,“沈林……你真的要杀了本王吗” 怀里的人不停的挣扎,但是身子虚弱又满身是那夜的伤,很快被冥寒制服了。冥寒看着沈林眼中的不安和愤怒,那是和平日的沈林不一样的,更或者说平日的沈林不会将太多情感表露出来,高兴了会笑盈盈的望着你,不高兴了只会闷不吭声,大多数时间应该都是闷不吭声…… 而现在怀里的人只会瞪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敌人…… 冥寒低头吻住沈林,沈林像是受到前所未有的惊吓,奋力抵抗。冥寒摸了摸沈林的头安抚道,“沈林……沈林……沈林……”一遍遍机械的重复。 忽然冥寒感觉手腕一阵剧痛,沈林此刻正张着嘴牙齿深深陷入皮肉里,血顺着沈林的脖子流下去。 冥寒没有抽回手,就这样让他咬着,不知过去了多久,嵌在手腕上的牙齿忽然慢慢松开,沈林歪着头看着冥寒,眸子已没有了方才的阴沉,而是一脸警惕的双手撑在冥寒的肩膀上防止他靠近,“你……你……你怎么不逃跑?” 冥寒有些迷惑,“什么?” “他们……他们,哼,我一吼他们,拿东西扔他们,他们就会逃跑的。”沈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冥寒望着眼前的人,心里忽然一紧,“他们?是谁?” “就是那些老让我喝苦药的人……”沈林所有所思的说,“就站在门口每天监视我的刀疤侍卫今天还想趁我不备要谋杀我!”然后一脸神秘的跟冥寒说,“我父王以前跟我说过,所有意图接近我的人都是想要谋杀我!” “沈林?” 沈林抬起头望着冥寒,“沈林是谁?还有沈大人是谁?” 冥寒揉了揉额头,“你就是沈林啊……”然后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胡说!我怎么可能是沈林!我有自己的名字!”然后凑近了看着冥寒,揉了揉眼睛,“好黑看不清……” 冥寒伸手挑了挑灯芯,然后递给沈林,沈林将灯靠近,“好像在哪里见过……”然后伸手戳了戳冥寒的眉毛,一脸震惊,“父王!!!” 这毫无征兆的场面让冥寒手足无措,他一把夺过那将要烧到他眉毛的烛火,一边查看了被咬了的伤口,筋骨怕是断了,因为他不管怎么用力那手指都不听使唤。 不过不管怎么说冥寒都不能接受这样的闹剧,“沈林!”冥寒厉声道,“别闹了!一会本王让太医把药送来,让人帮你把药换了。”然后将人放到床上,“今晚早点睡吧。” 沈林立马抱住冥寒的腰,“父王!您不要渊儿了吗,是不是渊儿做错了什么?” 冥寒浑身一阵痉挛,他慢慢转过身,抓住沈林的肩膀,“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谁?” 沈林被捏疼了,“我是冥王府的小王爷冥渊……” “冥王府?冥渊?”冥寒眼底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有了裂缝,涓涓的流出来,那眼神像是怨灵的眼神, “父王……你好像比以前好看了,没有胡子,肚子上也没有赘肉!”说着就拍了拍冥寒的肚子。 冥寒的表情是相当精彩的,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曾怀疑过沈林是冥渊,但是那个人的的确确是死去的,对,被烧死的。 “颜云鹤!!给我进来!”冥寒冲着殿外喊了一声。 颜云鹤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立马跑了过去。他看见沈林扯着冥寒的袍子,冥寒皱着眉一只手腕不断的在流血。 “皇上……” “你可知,他是谁?” 沈林看见颜云鹤便立马躲到冥寒的背后,“我才不认识那么丑的人!让他出去!今天他还想趁机谋杀我!” 颜云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刀疤,一脸迷茫的看着沈林。 冥寒定了定神,“你先下去……” 颜云鹤走后,冥寒把阿奴叫来给他治疗伤口。旁边坐着一脸愧疚的沈林。 “父王……渊儿刚才不知道是您”然后看着阿奴说,“你是谁人!?” 阿奴白了他一眼,继续给包扎伤口。 “对了,父王今天我认识看了一个小男孩,他一定是饿坏了,他居然生吃了一只这么大的乌鸦。”沈林用手比划了一下乌鸦的大小,“好可怜还被娘亲关了起来,不过我有偷偷的拿东西给他吃呢!” 冥寒忽然感觉脊背发凉,“男孩?什么男孩?” 沈林见冥寒对他讲的事情终于有了兴趣,便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他叫寒儿!父王你不知道那个寒儿特别可爱,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还要把我给他的东西给他娘亲吃呢!还有……” “够了!”冥寒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沈林显然是被吓着了,唯唯诺诺的扯了扯冥寒的衣服,“父……父王”见冥寒不搭理他,沈林默默的趴到床上。 不一会传来一阵阵啜泣声,冥寒也处理好了伤口,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沈林将脸别过去,不看冥寒,“疼。” “哪疼?” 沈林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腿疼的厉害,还有屁股……还有腰……浑身都疼。” 冥寒这才想起来,沈林那夜的腿分明伤的很重又被折腾了一整夜,身子完全虚掉,加上他不肯配合治疗,唉都是这突入起来的状况闹得,他需要好好整理整理。 “晚一会太医会来” 沈林一听是太医便闹起来,“我不要那些老头给我看病!”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父王不能陪着渊儿吗?” 冥寒躲开那眼神,“听话,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无奈沈林只好点了点头。 冥寒下人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这宫殿半步。 第38章 好吃的鸡 “主人,他怎么喊你父王?那家伙耍什么花样!” 冥寒卧在塌上,闭目皱眉,单手撑在额头上像是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 “是渊……”冥寒慢慢睁开眼睛向着窗外望去,“沈林说他是渊……颜将军他也不认识了。” 阿奴一脸震惊,“不可能!那个人早就死了!主人不是也亲眼看到了吗……退一万步说那人没死,就算沈林与他相似毕竟是有不同,况且体形也不符……” 冥寒又揉了揉额头,“但是沈林说的那些事,只有渊和本王才会有的记忆,好像他谁也不认的了,只有小时候的记忆。”想到沈林一口一个父王喊着,冥寒猛的坐起来,用力拍了桌子,“居然把我当成他父王!” 阿奴见冥寒眼底一层杀气,“依照主人说的,沈林有了冥渊的记忆,把您当成他父王也不足为怪了。” “怎么讲?” “他父王那时候差不多也是主人这个年纪,再说主人您毕竟也是那人的儿子……沈林把您当成父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冥寒点点头,忽然又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扯过阿奴捏着他的脖子,“怎么可能!本王怎么允许沈林把我当成那老不死的!” “主……主人……咳咳……谢主人。” 一个月后。 不知不觉合欢花又开满了皇宫里的每一个宫苑。 沈林愁眉苦脸的趴在窗前,望着宫女们拿着口袋捡拾地上的落花,旁边小太监端着食盒跪在一边。 “无聊……甚是无聊……”沈林将月色发簪用力一扯,那刚刚过肩的头发顿时泄下来,他扯了一把头发,“你说我头发为何这么短?” 小太监抬头道,“公子,您这也忘了?” “好像……也不记得了” “公子,因为皇上喜您长发,所以您就给剪了……” “啊?那我以后要把头发留的长一些!”说着转身在屋子里踱步,“父王都一个月没来看我了,你说是不是生我气了?” 小太监跟在后面,“公子,奴才跟你说多少便了,那不是您父王,是当今皇上……您是他的臣子,尚文院就职。” 沈林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天要跟我说多少遍!” “喂!你……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沈林气呼呼的指着门外的颜云鹤吼道。 颜云鹤立马低下了头不再看向里面,他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就挺好,至少现在里面的人没有忧愁很快乐,只是沈林好像很讨厌他。 沈林见颜云鹤低下头这才安心。 “公子,您不饿吗,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您可什么也没吃。”小太监把食盒打开,饭香扑鼻,“昨天我已经差遣人去禀告皇上,您绝食好几日了已经……这里可是有好吃的鸡哦!” 沈林咽口水,“原来还有鸡啊……看起来很好吃,可……可是父皇……不是皇上没有来。” “公子偷偷的吃,没人会知道的。” “成……” 酒足饭饱,沈林又趴在窗前看,“方才那只鸡真好吃,下次一定要和皇上一起吃好吃的鸡。以前的我平日都干什么?就这样无所事事吗?” “公子忙的很,早上要去早朝,白日要处理尚文院琐事,晚上……” “晚上?晚上干什么?” “有时候会陪上身对弈,吃饭,聊天,散步……”小太监小声嘟哝,“咳……当然还有……侍寝……” “侍寝!!!!!”沈林瞪大眼睛,“侍寝!原谅皇上这么喜欢我啊……” 小太监点点头,“甚是喜欢。” “可是这都一个月了,皇上见都不见我,就连绝食也不管用!我都不吃我喜欢的鸡了!” “可……可能皇上喜欢比较冷淡的公子。” 沈林点点头又摇摇头,“无聊……能出去走走吗?” “不出这庭院都可以,皇上已下令公子您不能踏出半步。” 沈林恹恹的走到床边开始翻箱倒柜,然后在枕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块龙纹血玉,“这是什么?” 小太监瞧了瞧,他再熟悉不过的物件,“应该是皇上送您的……” 沈林将原来的配绳扯掉换一条较细的穿上,然后挂在脖子里,放进贴身衣服内,“皇上送的东西自然要好好保存。”然后翻了一会便又愁眉苦脸,“我素日都是这般无趣吗?” 小太监看了看密室,“其实公子以前喜欢研究一样东西,不过现在恐怖公子应该……应该不喜欢了。” 沈林一听立马有了精神死缠小太监,小太监没办法带沈林开了密室的门,“公子,你得答应我,下去后一句话也不能说。” “行我保证自己是哑巴。” 刚走进密室,一阵彻骨的阴冷直逼沈林周身。进入密室那烛火一下子亮起来,密室大大小小有好几个机关,小太监在一间密封的石门前停下,转身对着沈林说,“公子,到了。” 沈林点点头,跟着小太监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血肉*的气味,再往前走视野开阔,沈林四下打探起来,“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密室?皇上知道吗?”正说着沈林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倾倒。 “哎哟……”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沈林身后传来。 沈林这才发现自己被绊倒,连忙起身,“谁?” 身后的人仿佛看清来人的长相立马爬过来跪在地上,“沈大人开恩啊……只要让老夫出去,沈大人让老夫做什么都行,求求您了沈大人,放我出去吧!” 沈林见跪在地上的人头发凌乱,身上也脏兮兮的,但是穿着官服,“你是谁?” 这是小太监走过来,“公子,这是张太医,也列在您的名单内。”然后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张太医,这是你的换洗衣物,还有橱子里已放了半月的干粮。” 地上闻声立马抱着小太监的腿,“你跟沈大人求求情,求他放我出去!” 小太监摇摇头,“之前公子吩咐过,不管他发生什么事,那个人刑罚还是要继续,公子说只要你认真服侍,到时候自然会放你走,若是有想法,那个人便是你的下场……” 沈林顺着小太监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仿佛有个人坐在那。沈林走过去,看清那人后便张大了口…… 那人衣服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掉的血渍,整个人被固定在一把太师椅上,双手被一条长木支撑着,因长时间捆绑那胳膊和腿部都水肿起来。额头的地方用两块木板拼夹住像是带了个帽子,木板被铁链吊着,头顶上吊着一个酒壶,那细小的壶嘴上此刻正一滴一滴的往那人头皮上滴水,那被水滴的地方,头发已经慢慢的开始脱落,像是一个戒疤。 那人睁开眼睛,见到沈林不由的扯了嘴角,“哼……原来是我的太子哥哥,你最好现在一刀杀了我,不然等我出去,就算我已经被你去了势,我也能玩死你!我还记得你最喜欢让侍卫轮着上你!”那人见沈林不说话,又道,“看你那贱样,千人乘万人骑的婊子!我呸!” 啪一巴掌,沈林一巴掌扇过去,“闭嘴!” 因头部已经固定那人只能硬生生的受着,他吐了嘴里的血,“怎么?这样就让你兴奋了吗?” 那人说的话让沈林大惊失色,打那人只是处于本能。 小太监走过来,拿了一根木棍戳了戳那人头皮,“看来张太医并没有偷懒,不要忘记了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把这酒壶里的水加满。”然后又打量那个人,“姜南王最近可还好?饭菜合口味吗?想吃什么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派人送过来。”随手从抽屉里掏出一罐盐,“张太医,依小的看,可以实行第二步了,早日完成,您也能早出去。” 张太医这才颤颤巍巍爬起来,拿起那罐子盐,调了另一壶,把吊起的那一壶水换了下来,并自言自语道,“再过一两个月头发差不多能掉光,等头发掉光了,就再加点醋,那样头皮会很快就变得很薄……” 小太监点点头,“别让他咬舌自尽了。” 张太医一阵讽刺的笑,“让他自尽?比杀了他还难……还没到那一步。” 第39章 合欢香囊 出了密室,沈林整张脸都发白,手还在发颤,“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沈大人说的是我?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关在密室里?” 小太监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要怎样和眼前的人解释,“公子,您若不喜欢,以后不去便是,等您记起来自然知道。” 沈林本想再问,却听到门外太监喊,“皇上驾到……司徒大人到……” 随即门被推开,冥寒身穿明黄龙袍,面带冷色走过来,身后跟着司徒卿。 “父王!”沈林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拽着冥寒的胳膊,“父王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渊儿了?是不是渊儿做错了什么?” 冥寒皱眉看着沈林搭在胳膊上的手,“放开。” 身边的随从也怒斥道,“大胆沈林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沈林这才不情愿的松了手,又被小太监拉着作了揖才罢手。 司徒卿盯着沈林瞧着了又瞧,“父王?沈大人可还认识在下不?” 沈林看着司徒卿,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果真失忆了?” 冥寒扯了将要继续靠近沈林的司徒卿,“人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哎?皇上……我在跟沈大人说几句话,” 冥寒手腕一用力,“滚。” 没多久功夫,屋内的人便一下被冥寒清没了,只剩下沈林一脸期盼的站在那,“父王!我陪您下棋吧!” 冥寒一把捏住沈林的下巴,眼底荡漾一层杀意,“你再敢叫一遍试试!这一个多月别人没教你吗?” 沈林立马改口道,“皇……皇上,渊儿……渊儿……知道了。” 冥寒这才放开他,手指碰了碰他的下巴,然后看了看沈林那一瘸一拐的腿,“还没好吗?”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这腿兴许就医不不好了……” 冥寒皱眉,把沈林揽过来,“还疼吗?” 沈林受宠若惊,立马摆手,“不疼不疼……这点算什么,皇上……渊儿陪您下棋吧。” “没兴致。” 沈林忽然推开窗子,“这都下午了,要不渊儿陪皇上吃饭吧?” “不饿……” “那渊儿陪您散步吧?” “累了。” “那渊儿陪您聊天吧。” “你还记得?”冥寒一道凌厉的光射过去。 沈林摇摇头,“我听小太监说的,他们说我是尚文院就职,白日陪着皇上下棋吃饭聊天,晚上……晚上……”沈林偷瞄一眼冥寒,“那什么……” 冥寒走进一步,逼问,“晚上?什么?” 沈林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冥寒又靠近一步,“你可知什么人才能陪着本王下棋,吃饭,聊天?” 沈林反问,“什么人?” 冥寒不回答,反而又问,“你可知本王与你是什么关系?” 沈林抬头对上冥寒的眸子,“当然是……君臣关系。” “不对……”冥寒打量着沈林,“随本王来,本王让你知道知道,你到底是谁。” 沈林跟着冥寒走进寝殿,冥寒随意的坐在床上,“过来……” 沈林走过去,“皇上……” “脱了……” “啊?” “本王让你把衣服脱了。” “为什么……要脱脱……脱衣服?”然后看着冥寒凌厉的眸子,沈林慢慢的扯着自己的衣服。 “嗯?” 沈林揉了揉最后一层里衣,“皇上,还要脱啊?” “把手拿开……过来。” 沈林尽可能放松身体,走过去,一脸尴尬,“皇上为什么要让渊儿这样?” 冥寒看见沈林胸前挂的龙纹血玉,眼神时而柔和时而悲伤时而怨恨时而冷漠。 “皇上?”沈林喊了正在盯着他发呆的冥寒。 冥寒回过神,脸上恢复冷漠,“过来……” 沈林还没走到冥寒身边,就感觉身子被拽了过去,随即整个人被压在床上,玉石枕磕疼了脖子。 沈林疼的闷哼一声。 冥寒身上摸了摸那龙纹血玉,“沈林……” 身下的人小声道,“皇上,我叫冥渊……” 冥寒皱眉,依旧抚摸着那龙纹血玉,“之前本王问过你,是要做谁,你说你要做沈林。本王便把你当作沈林,对你好,不管你怎么惹怒本王。”冥寒放下那玉,盯着沈林,“本王不管你是真的失去记,还是不知从哪听来的谣言在这假装糊涂,你是像他,但也不全然像他,所以……不要和本王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懂吗?” 沈林被人压着喘息都有些困难,再者又什么也没穿被这样总觉的有些尴尬,“皇上……您说什么,渊儿怎么听不懂呢?” 冥寒盯着沈林看,唇碰了碰那泪痣,认真端详那张脸“你是谁?” “我是冥渊……” 冥寒放下床纱,“好……那本王就把你当作他。”说着整个人附上去。 沈林大惊,挣扎不休,“皇……皇上……” 冥寒压制住沈林,贴着他的耳边,“本王今夜彻彻底底便告诉你本王是你的什么人……” 翌日,冥寒醒来后见怀里的人顶着两只黑眼圈一脸委屈的瞪着他,冥寒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了?” 沈林别开脸,小声嘟哝,“我可是男人!皇上也是男人!怎么可以这样那样的!” “嗯?哪样?”冥寒拥住沈林,“你都说了整整一夜,不累?”怀里的人不再反抗,“本王都告诉你了,本王是你的男人,这种事情日后你会天天面对,还是早些习惯的好。” “不不不……皇上乃一国之君,需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切不能为了我而误国!再说皇上要是天天与我做这等事,那朝堂之上要我如何面对群臣!不妥!不妥!”说完就要起身。 冥寒捉回沈林塞进怀里,“沈林啊沈林……你好像真的忘记了,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是把你当作沈林还是当作冥渊……” “皇上……该上朝了。”身边的侍者说, “对对!皇上我还要上早朝呢!”沈林说着就要爬起来。 冥寒一把拉住沈林的裤腰,往下一扯,“今天本王不上早朝,日后你便老老实实留在宫里,朝堂之事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沈林急了,“那怎么行!我可是在尚文院就职,哪能说不去就不去……” “来……本王与我的爱卿也上上早朝”说完冥寒又将那人压在了身下 天开始冷了下来,没完没了的雨季也嘎然而止,只是那合欢花却开的极旺。 这日无聊,沈林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身上落满了被风吹下的合欢花。在他的记忆里,所有的人影都是模糊的轮廓,只有那冬日的小男孩,还有夜夜都会来与他合欢的冥寒。他曾试图去想起什么,但每次腹部连接脑袋都无端的刺痛,痛的他不敢继续去想。 “公子……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糕点,近日您可总爱吃酸甜口味的。”小太监放下食盒,弹了弹沈林身上的落花。 沈林闻声睁开眼睛,地上已是散落的合欢花,他伸手捡起几朵,眼睛一亮,“去给我拿几个香囊来,我要给皇上做个香囊。” 没多久,一个香囊便被塞的满满的然后挂在窗前晾晒。沈林仰着头看着香囊不由得笑了笑,扭头却发现颜云鹤在痴痴的望着他。 “你……过来!”沈林指着站在门口的颜云鹤说。 “大人有何吩咐”颜云鹤走过来作揖。 沈林指着那香囊说,“你觉的我做的怎么样?” “啊?”颜云鹤表情有些僵硬,“挺……挺好。” “我觉的也不错,皇上应该会喜欢。” “嗯……” 沈林走到树底下,冲着颜云鹤喊“你……过来帮忙!” 颜云鹤一声不吭的去捡落花。 沈林见那样一个刀疤的男人弯着身子捡落花样子十分滑稽,便问“你脸的伤痕怎么来的?” “打仗打的……” “哦……”沈林觉得无趣便不再理会他。 “你好像比之前胖了很多,跟他在一起就真的这么快乐吗?”颜云鹤忽然拉住沈林的手问道。 沈林被这个侍卫的行动惊了一下,立马拍掉了他的手,“别碰我!” 颜云鹤讪讪的收回手,“对不起。” 下午沈林沐浴完,看着镜子,捏捏脸,戳戳腰,“我真的比以前胖了吗?” 小太监瞥了一眼镜子里的沈林,“唔……好像肚子比之前大了。” “啧……日后不能再吃那么多鸡了。”沈林自言自语道,“可是鸡真的很好吃呢!那日后就只吃半只……”沈林吧唧吧唧嘴。 “对了……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密室的那个人,算算日子已有三个多月了……”小太监一边给沈林更衣一边说。 原本在沈林记忆中沉下去的场景立马又浮了出来,脸色不由得一变,“密室……我不要去!” “真的?那好吧,可是公子以前最喜欢了。” “既然我以前喜欢,那就再去一次。”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那人囚禁在那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可是自己那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第40章 深山老道 沈林再次踏入那个密室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被唤作姜南王的人与几月前相比简直完全两个人,身子也瘦了一大半,最明显的便是那人原本散落在身上的长发此刻只有鬓角还残留着几根发丝。再往那人头上看夹着头的木板因长期被水浸泡现已一层青苔附在上面,那木板与头皮连接处现在也已经长在一起,再往上那被水浸泡泛白的头皮软烂*开始脱落,头部最中央经过几个月水滴的侵蚀,那里的头颅骨已经完全显现,周边的蚊虫不断的来回飞。 沈林捂着嘴巴扶着墙壁,哇一下子吐了出来。 小太监让沈林先到外面等,而后转身对张太医说,“你是怎么侍候人的?他好歹也是姜南王,你看他身上都有臭味了,日后你天天帮他擦身子,以免得了其它什么病。” 张太医看了看门外还在吐的沈林,“沈大人好像并不在意……能不能直接把姜南王杀了?” 小太监瞪了一眼张太医,“如果你这样做,那么接下来会有其它太医继续你没有完成的事,当然坐在这的只能是你”见张太医不再说话,小太监继续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沈大人之前吩咐过,要让姜南王在此过程中保持清醒感知疼痛,更不能沾染其它病灶。”小太监踢了踢已经昏过去的姜南王,“他这样多久了?” “也是近几日的事,之前头发虽掉光了但皮囊还没破损,再加上他很抗拒不吃不喝整日嚎叫,力竭所以才昏过去。” “我会再派个帮手给你,让他继续享受王爷的待遇”小太监绕着姜南王转了一圈。 “那我再往酒壶里加点防止*的汤药……” “你是太医,该如何做不用我这做奴才的叨扰什么,还有天气冷了,我会派人给你送些炭火,可别让姜南王冻着……若是他不吃不喝,你就喂他吃喂他喝。”小太监看着门外的沈林道,“沈大人之前说你和姜南王经常一起出入畅音阁,对戏曲颇有一番研究,要是姜南王无聊了你就唱小曲给他听。”然后听着姜南王那已不复存在的物件说,“张太医若是身体需要发泄,我想姜南王也是很乐意的。” 张太医随即浑身一阵颤栗,眼下发黑,身体颤颤巍巍的作揖,“还望您在沈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老臣一定不负沈大人所托……” 小太监捂住鼻子望着那不断滴水的酒壶说,“沈大人吩咐了张太医的妻儿暂时安全,所以……” 噗通一声,张太医跪倒在地,“老臣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姜南王还望沈大人安心……” 出了密室,沈林一想到方才那一场景便忍不住吐,中午吃的饭吐光了,喝水继续吐,没完没了。 小太监内疚的站在一边伺候着沈林,“公子,真不该在你不记的情况下带你下去。” “没……没事,是我自己要去的。”沈林抓着小太监,“他们犯什么错了?还是放了他们的吧。” 小太监摇摇头,“不是奴才不听公子的只是现在的公子不是真正的公子……” 沈林本来还要说什么但闻到身上沾的那股味就恶心的不得了,赶忙去沐浴熏香。 没过多久冥寒推门进来,没见沈林人影,便问了站在门外的颜云鹤,“沈林呢?” 颜云鹤往屋子里瞧了瞧,“我见小太监那会拿着沈林的衣服给了侍女,估计是去洗澡了。” 冥寒走进沐浴间,见小太监正拿着扇子扇着香炉里的香。 “沈林呢?”冥寒问。 “啊……回皇上的话,公子还在里面。” 冥寒绕过隔断来到浴池旁,雾蒙蒙的一片,冥寒拿袖子散了散雾气,“沈林……” 没人回应。 “沈林?沈林……”冥寒绕着汤池走了一圈,远远的见有个人影趴在池边上,冥寒立马跳进人气腾腾的池子里,一把捞起昏过去的沈林,“来人!叫太医!” 冥寒脱下自己的龙袍将沈林整个人裹在怀里,冲着小太监吼了一声,“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还愣着做甚!去把炭盆烧热一些!” 没过一会屋子里便热的人发烫,屋子里乌泱泱的跪满了太医。 冥寒负手而立,一直盯着沈林,“人怎么还不醒?” 一个太医正给沈林把脉,他面色凝重又像遇到了什么难题,“根据贴身太监的描述,沈大人这是胃饥体寒经不住那汤沐阁的池水浸泡,应该无大碍,可臣却发觉沈大人这脉象被什么东西给抽离了般,似有似无探查不到虚实……实在是……” “你可以回家养老了……区区一个脉象都不会看!” 那太医摇摇头叹息,又一太医上前,也是一阵古怪的表情。 啪!冥寒姜被子摔在那群太医身上,“要你们有何用!” “回皇上的话,虽臣等不知沈大人得了什么病,但可以确定的是,沈大人这脉象虚弱到极致定是长久不了……” 喀拉一声冥寒抽出宝剑直要刺向那太医,颜云鹤赶忙拉住,“皇上息怒……沈大人还病着不宜见血光之灾。” 冥寒收住手,将剑扔到一边,“都给本王滚出去……” 屋内,冥寒看着躺在床上的沈林前几日还羞赧的躺在他的身下,此刻却脸色苍白如纸眉宇紧皱,静如沉尸。 “沈林……你还要吓本王多少次才满意?”冥寒拉起沈林的手,“不管你是沈林还是冥渊,还是无根,或是其他什么人,本王都不在乎,只要你答应本王好好的,便什么都依你。” 已经入夜了,冥寒将太医煮的滋补顺气的药一点点喂进去,把沈林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主人……阿奴知道城外几百里外有座道观,道观里住着一个道士好像精通各种奇门遁甲旁门左道之数,不如让阿奴请来一试?”暗处的人影忽然开口道。 冥寒沉思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天快亮时,阿奴扛着一个口袋从窗户里跳进来,“主人,人已带到。” 那道士被从口袋里钻出来,用浮尘弹了弹身上的杂物,“不知贫道得罪了何人,半夜遭此撸截?”说完瞥一眼抱着沈林的冥寒,眼眸沉了一下,没等冥寒开口便走到床边,“若是想让贫道医治此人,施主还是放开此人比较稳妥。” 冥寒将沈林放下,负手而立,眼眸低垂。 那道士没有急着把脉,而是先拿出一束银针插在脑后,然后又点了几个穴位,这才开始把脉,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那道士才收起银针。顺着沈林脖颈上吻痕一把扯开了里衣,那大大小小的痕迹暴露无遗,道士先大吃一惊继而皱眉又神思,这才转向阿奴和冥寒二人,“若想救此人,先要取胎儿的阳血做药引,合欢花捣碎于药引内,再取入埋于地下百年的老酒熬治半个时辰,每日阴气最重时让其服下,不出三日人会醒来,不出半月可下床,一月后可正常饮食,六个月后可生产。” 阿奴听到道士胡言乱语一番立马拔剑道,“主人,这臭道士胡言乱语,什么胎儿阳血,六月后生产,明明雌雄不辨的臭道士!” “慢着……”冥寒虽然也是惊讶之极但想一问究竟,便问“道士,可知这是男人?” 那道士指着沈林平坦的胸,“你知他是男儿身,贫道自然也知。” “既然知道他是男人,那还敢狂言女人生产之事?你可知你已犯了欺君之罪!”冥寒厉声道。 道士也不惧怕,“看来施主还不知奥妙,那让贫道给您讲个故事,古书记载,有一神下山历劫,行男事,百日神归天位,皮囊落于他人,足月男子产一子,男子殁,其子次年夭折。” 冥寒半信半疑,“道士是说,他怀了本王的孩子?” 道士看着冥寒说,“若他腹中已足三月的娃不是你的,难道是贫道的?”然后又给沈林把脉,“只是这位施主脉象不完整,贫道也不知这是为何,最近他可有何异常?” 冥寒盯着沈林,沉思片刻道,“仿佛受过刺激,醒来便没了记忆,有的记忆也不是他本该有的……确切的说,那是另一个人的,已经亡故多年。” 道士看着床上的眼神幽深的让人猜不透,“这样说便通了,他不是失忆,男人生子本就逆天期间会不断吞噬孕体,这位施主记忆被胎儿封闭实属正常,没想到这世上也有这样的奇事,只不过……” “不过什么?” “你们还是替这位施主准备后事吧……” “后事?什么后事!” “古书记载,男子生产十有九殁,凶险的很……” “你说沈林会死?本王不许他死!”冥寒眉头紧皱,“把胎儿打掉,是不是沈林就没有事了?” “非也非也,胎儿已有三月,若强行拿掉,怕是……”道士替沈林盖好被子,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了一副药方,“贫道开了几位保胎的药,早晚各一副。” 冥寒接过药方随手递给阿奴,而后问道士,“这阳血又为何物?” “这位施主之所以能孕子是因身体呈现致阴,导致阴阳不协,需致阳之血加以调和,那至阳之血便是与其行*之事的人了。” 阿奴忽然开口,“那可不行,主人的血怎么能乱用!” “闭嘴!”冥寒斥责。 道士收起东西作揖道,“贫道的事已做完,剩下的全靠这位施主造化,尽量让他保持心身愉悦,对了……施主切莫要记住,再次期间那事万万不能再继续,若执意如此怕是床上那位施主受用不起。” 冥寒点点头,“过几日本王会派人去修缮道观。” “贫道再次谢过,等生产之日贫道会再来。” 第41章 冥扬天下 冥寒掀开被子盯着沈林微微凸起的腹部,神情复杂,他居然有了孩子。 “阿奴,按道士说的去做”然后对着小太监说,“今夜把沈林接到承欢殿去,本王日后会亲自照料。” 手掌轻轻抚了抚沈林的腹,柔声呢喃道,“沈林……你居然怀了本王的骨血,本王命令你快点醒来!跟本王解释这……解释这……这”冥寒神情复杂,脸上有了从未有过的柔情,而后轻轻将沈林抱起,出了屋子。 刚出门,颜云鹤便挡在冥寒身前,“皇上……这么晚了您要抱沈大人去哪?” “我要抱着我的人去哪里需要向你一个下人汇报吗?本王答应过沈林不会为难你,你安分守己便好。”然后又说,“日后沈林会入住我承欢殿,你也跟去。” 自沈林被接进承欢殿,宫里的太医便每天睡在了殿外。 三日后。 沈林醒来,睁眼便看见一堆人头盯着他。 “快……快去禀告皇上,沈大人醒过来了!” “沈大人,头还疼吗?” 沈林点点头。 “沈大人,您伸出舌头让我看看。” 沈林吐了舌头。 “沈大人,腹部有没有异感虽才四个月但已经能摸到孩子的脉相了,很健康,若是没有差池应该是个男孩。” 那几个太医也附和道,“前几日是我等鲁莽未能明察秋毫……” 沈林揉揉发昏的脑袋,“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然后瞧了瞧四周,猛的坐起来,“这是哪,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皇上呢,那个丑侍卫呢?饿了……哪里有好吃的鸡?”沈林摸着肚子,“不行,不能再那么能吃了,皇上该不喜欢了,可是好饿,好想吃好吃的鸡。”然后吧唧吧唧嘴看着一群太医,“我能吃鸡吗?我想吃鸡……能别告诉皇上我这么能吃吗?万一皇上嫌弃我能吃,以后就不喜欢我了,那该如何是好?” 一群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沈……沈大人刚刚醒来还是吃些清淡进补的好。” “我就吃一口……” 这时冥寒急匆匆走进来,“沈林……你醒了,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皇上……”沈林一脸委屈. “怎么了?”冥寒抚了抚沈林的头。 “皇上,我饿,我想吃鸡,但是他们不让我吃鸡,可是渊儿特别想吃鸡……肚子好饿啊。” 冥寒扭头问,“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沈大人刚醒,不宜吃油腻的东西。” 冥寒点点头,“既然太医说不能吃那就不吃,等过几日再吃”然后接过一碗参汤,“来,先把这汤喝了。” 沈林靠在冥寒身上一口一口喝着汤,“皇上,渊儿近日是不是特别能吃?渊是不是胖了?那皇上还喜欢这么胖的渊吗?” “沈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沈林忽然不喝了,抬起头盯着冥寒,“我是渊儿不是沈林,皇上那夜可是答应渊不再把我当成那个沈林的。” 冥寒眉头一皱,“好……” 沈林舔舔嘴角,“那个太医简直太坏了!不让渊吃鸡也就罢了,还胡诌乱扯的说渊怀了孩子什么的,可恶至极!哼!” “哦?还有这种事情?”随即冥寒叫了方才的那个太医,“方太医,日后你家不准再吃鸡,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偷偷的吃了,就按欺君之罪论处!” 那太医一脸迷茫,“啊?是……是……臣保证家里不再有半只鸡!” 冥寒抱着沈林,“这样总可以了吧?” 沈林抱住冥寒,一个劲往他身上蹭,“皇上真好……哈哈,渊儿最喜欢皇上了。” “你说什么?” “渊儿最喜欢皇上了!” “再说一遍……” “皇上,渊儿喜欢你,对,渊儿喜欢皇上!皇上,你干嘛这样看着渊?渊脸上难道有好吃的鸡吗?” 冥寒这才收回目光,摸着沈林的肚子说,“你可能不相信,但这是真的,太医们都把过脉。你这里有了本王的骨血。” 沈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什么?皇上的骨血?原来那些鸡这么重要啊……那……那渊以后不吃那些鸡了,皇上你莫要心疼。” 站在旁边的小太监忍不住笑了,“公子,跟鸡没关系,是你怀了皇上的孩子,你有喜了!已经四个月了,是小个皇子!” 沈林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的肚子,手碰了碰,“我怀了皇上的孩子?可是我是男人啊!” 冥寒便把道士给他讲的故事说给了沈林听。 “这么说,我真的怀了皇上的孩子?” 冥寒点点头,“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本王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你的。” 沈林含情脉脉的看着冥寒,“皇上……那日后我还能吃鸡吗?” “当然能吃,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可吃尽北汉的鸡。不过……” “不过什么?我就知道皇上会有条件的!” 冥寒忽然把嘴贴在沈林的耳朵上,慢慢厮磨,“现在你只能吃本王的。” 沈林一下子大喊出来,“皇上也养鸡吗?在哪,什么时候可以吃?现在可以吗?”沈林吧唧吧唧嘴,“渊儿特别想吃皇上的鸡!” 那太医还一并跪在殿内,听到沈林这么一喊,不禁一个个面赤耳红,“皇……皇上,沈大人身子还虚着,不易行那事。” 冥寒一脸黑线看着一脸纯良的沈林,无奈摆摆手,“都退下吧,本王自有分寸。” 站在殿外的颜云鹤听到一段古怪的对话。 “皇上你骗我,根本没有!” “本王的难道还不够你吃吗,你看你满嘴都是,好吃吗?” “一点也不好吃!渊儿再也不要吃皇上家的鸡了!渊想是的可是那种会飞的鸡!” “冥渊!你若再提那只该死的鸡,本王日后便不让见到半只!” 顿时屋内没了声响,只有低声啜泣声。 “好了好了……方才是本王不好,但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来也让本王也看看你的……让本王尝尝好不好吃” “唔……皇……皇上。” “果然你的还是最好的,再让本王吃一便” 颜云鹤听到这便自觉的把耳朵捂了起来,他不能忍受。 大约时候差不对了,才把手拿下来。 “又怎么了?不理本王?” 沈林背对着冥寒,“皇上……” 冥寒从背面拥住他,“嗯?” 沈林戳着墙壁,嘟哝道,“他好像饿了……” 冥寒一脸不解,“谁?” “冥扬……” “冥扬是谁?” “就……就你儿子咯。” “……” 沈林转过身靠在冥寒的胸前,小声嘟哝,“冥扬好像在说,爹爹呀,儿子想吃鸡,怎么办?”沈林偷偷看一眼冥寒,叹一口气,“唉……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吃,但是你儿子这样说,不过你就当没听到吧,饿死他算了,本来身为男子的我就不该怀你的骨血。” 冥寒看着沈林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只好作罢。 吱呀一声,小太监推开门,“去,给沈大人备一只鸡,做的清淡点,把上次没用完的补药一起多煮几个时辰。” “为什么要叫冥扬?”冥寒吻了吻沈林。 沈林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几下,“名扬天下呗……” “你想他名扬天下?” “对啊,他长大后如果名扬天下,像皇上这样无所不能!” 冥寒欣慰的点点头表示赞赏。 而后沈林吧唧吧唧嘴,“这样的话,那想吃多少鸡都可以!” 冥寒忍不住笑了笑,他实在拿这个忽然魔症了的人没办法,说他是冥渊可眼前的人没那人的诗书气自华,说他是沈林又没那人的深谋远虑善于心计,眼前这个吃货到底是谁? “冥扬就冥扬吧……等他出来,我便立他为太子,等他成年本王便让位于他,如你所愿,名扬天下!到时候你与本王,一起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可好?” 沈林盯着冥寒,重复着那句,“一起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心里忽然堵得慌,脑海里蹦出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林,跟我一起走,我会对你好!”本再想回忆一遍,肚子却疼的厉害。 “怎么了?” “肚子疼……”沈林弯着腰,捂着肚子。 冥寒将手附在上面,“本王给你揉揉可好些?” 沈林靠在冥寒身上,点点头。 “哎哎,皇上不是给我揉肚子吗,别乱揉啊……皇上……” 又是一阵拌嘴, 冥寒抱着沈林,闭上眼睛,这样也挺好,是谁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人此刻正依赖他,爱着他,这不是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第二日清晨。 冥寒起身要去早朝,临走却被沈林拽住了衣角,冥寒转身拥住沈林,宠溺道,“怎么了,舍不得本王走?” 沈林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这个给你……” 冥寒接过那个香囊手有些抖,冥渊也好,沈林也罢,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冥寒有些受宠若惊,“送……送给本王?” 沈林点点头,“前几日我见合欢花开的旺盛,又闲来无事,就随手收进去了,唔……皇上若是不喜欢就扔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冥寒猛的抱住沈林,随即扑在了床上,“喜欢……本王欢喜的很……” “皇……皇上,早朝要迟到了。” “还有话对本王说吗?” 沈林低下头,满脸羞红,“也……也没什么,就昨晚上皇上说等我们老了就一同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知是真是假” “本王说话算数,此香囊可作证。” 沈林点点头,“皇上,快去上早朝吧,我等你回来。” 第42章 骚狐狸儿 俩月后,大雪。 沈林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鸡腿,身上披着御寒的斗篷,望着下了许久的雪,“皇上都三天没来,莫不是不喜欢我这样臃肿的我了?应该不会吧,前几日皇上还赏了我很多好吃的鸡”然后盯着手上的鸡腿,“特别是这只盐水鸡!” “公子皇上不是跟您说了吗,这几日朝政繁忙,边疆也不安宁,”小太监挫挫手进屋,“这天儿可真冷,公子快进来,等您吃完,奴才带您去看个好物件。” 沈林抹抹嘴,把吃完的鸡骨头朝着站在门口的颜云鹤一递,“什么东西?” “皇上怕您一个人闷坏了,就差遣人送了只雪狐,那畜生可是生的漂亮。” “雪狐?”沈林这时的肚子已经完全凸显出来,走路都有一些不方便,“那快带我去看看。” 这时颜云鹤挡在门口,“这可不行,沈大人现在身体还病着,怎么能出门呢!” 沈林凸凸跑到门口,指着颜云鹤说,“你才病着呢!告诉你多少遍了,我是怀了皇上的孩子!还有不要再叫我沈大人,我名字叫冥渊!不是你那相好的!” 这时小太监也跑过来,立马捂住了沈林的嘴,“公子,您别嚷嚷!皇上为什么把隔壁那几个太医圈养起来,既不让外人知道,也不让您出门,就是怕被贼人惦记,这深宫里看不见刀光剑影不知有多少呢!您这一嚷嚷是怕外人不知道吗?” 沈林这才安静,然后白了一眼颜云鹤,“听到了没,你是个外人……哼。” 小太监朝着颜云鹤作揖,“颜将军担待些……” 颜云鹤也没说什么,关于沈林怀孕的事,冥寒每次来都要冲着他炫耀,他怎能不知,也告诉他其中的厉害关系,事关沈林的安危,他自然不会乱说。他只是气不过,更不愿承认。 一见到和雪地融为一体的雪狐,沈林便着迷了,“竟生的这么美……这皮毛光亮如雪,若取了它给皇上做件暖手的毛套,这样批阅奏折的时候就不冷了。” 忽然那白狐被一老道抱起来,“呵……你这人,居然要讨了他的皮毛!早知道就算那皇帝小儿绑了贫道,贫道也万万不会来的!” 沈林看着那老道,瘦骨嶙峋,一手抚着长须,一手抱着雪狐,“你是谁人?” “贫道是谁不要紧,你要是把这狐狸脱了皮,怕你也活不过今年冬天……” “此话怎讲?” 那老道径自抱着狐狸钻进了殿内,找了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你每日喝的那补药,是那皇帝小儿的血与合欢花捣碎,取入埋于地下百年的老酒熬治半个时辰而成的。” 沈林一脸纯良,“什么……皇上每天半夜让我喝的那合欢酒竟然是……” “不然你以为呢?那皇帝小儿对你可真是好,方才我去看他,虽然年轻气盛,但每日取血,日复一日也终有不撑的时候。”老道摸了摸狐狸,看了看沈林的肚子,“算算日子,再有四个月就该生了,这男子生产不比女人,凶险的狠,由不得半点马虎。” “你这臭道士,说了半天绕了半天圈子,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脾气倒是急”老道把狐狸递给小太监,吩咐道,“日后那熬治的补药,不需再用那皇帝小儿的血,便用这狐血,只是这量要比人血少一半,可记清了?” “记下了……” 沈林指着那狐狸,“什么什么!你要我喝这狐狸的血?” 老道士斜了沈林一眼,“想活命就喝!” 沈林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一拍,“对了,皇上跟我说,男子怀孩子,记忆会被吞噬,那生完孩子是不是就能恢复?这男人生孩子要从哪里生才好?难道要从……从屁|股里吗?” “废话!难道你还想从嘴里生?恢复不恢复要贫道也说不好……还是先保住你小命要紧”老道士起身,“今日就说到这,贫道先回了。” 到了晚上小太监就把熬好的药给沈林端上来,“公子。这是今天的药,趁热喝了,也暖暖身子。” 沈林刚一看见那药就死命的摇头,“我不喝……这么骚的味,怎么喝。” “公子……虽说这狐狸血骚,但也不能不喝啊,总不能再用皇上的血做药引吧。” “怎么,几日不见倒是对本王的血都上瘾了?” 沈林歪头见冥寒顶着一头雪花走进殿内。 “皇上……” “把药给我,你先退下吧。”冥寒拿起勺子吹了吹热气,“来,本王喂你。” 勺子靠近,一股浓烈的骚气扑鼻而来,沈林把头一扭,“我……我不喝,好骚。” 冥寒将那一勺子药放进自己嘴里,“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沈林指着冥寒,“皇上……你……你不嫌骚吗?” “一点也不,不信你也尝尝。”说着喝了一大口,而后捏着沈林的下巴嘴对嘴喂了下去,还不忘肆虐一番。 “咳咳……啊……” “味道如何?” 沈林皱起眉,屏住呼吸,“皇上你是个大骗子,谁说不骚,明明满嘴都是那骚狐狸的味道!” 冥寒继而用同种方法把那整整一碗药喂了下去,然后舔了沈林的嘴角“可是本王觉得你比那狐狸要骚上十倍不止。” 沈林忸怩着,“我哪有!皇上休要乱说!” “哦?没有吗?那……”说着冥寒把手往下移去,“那为什么这里如此的热情?” 沈林一下子羞红脸,“那……那是因为……因为喝了血的原因!对……就是这个,都怪那只骚狐狸!等我好了我一定要扒了那畜生的皮不可!” 冥寒故意一脸失落,将碗往下,长叹一口气,“唉……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你想本王了,既然这样那本王便就离开。”说着就要起身。 “皇上……”沈林一把拉住冥寒的胳膊,“你……你要走啊?” 冥寒点点头。 沈林眼巴巴的看着冥寒,“可是你才刚来……你都三天没来了。” “你又不喜欢本王,本王留在这干什么。” “啊……谁……谁说我不喜欢皇上的,渊儿最喜欢皇上了。”沈林一着急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冥寒一把接住沈林,“好了,本王知道了,只是近日朝廷之事繁多,现下还要与几个大臣议事,你好好休息,本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朝政繁多?可是昨天晚上你还翻了皇后的牌子……”沈林小声嘟哝着。 冥寒摸了摸沈林的肚子,“怎么吃醋了?” “才没有!” 冥寒安慰好沈林才离去。 三月后。 “公子,你慢些走,小心摔着了。”小太监在后面喊。 沈林挺着大肚子一瘸一拐牵着那一瘸一拐的雪狐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忽然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沈林顺着看过去,大殿门口两边站着侍卫严阵以待,他扶着墙慢慢走近,远远的看见一个衣着华丽面容却憔悴不堪的女人正斥责道,“不长眼的东西,给本宫让开!” “皇后娘娘您再硬闯,休怪奴才们不客气了。” 沈林抱起狐狸,走过去,探出头,“怎么了,她是谁?” 侍卫见沈林出来,立马挡在女人面前,“沈……沈大人,外面天寒地冻,您还是快回房吧,不然皇上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担当不起啊。” 女人看到沈林瞬间安静下来,从头打量着他,最后盯着他圆嘟嘟的肚子,手伸出来像是要去碰,惊讶之余又苦笑了几下,最后浑身哆哆嗦嗦转身离开半句话没有多说。 “恭送皇后娘娘……” 沈林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个女人就是当今的皇后!那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就是不久前被罢黜的太子? 不是对外称病了吗,现在看着也无大碍,只是总感觉那孩子的眼神像是在躲避什么。 “公子……公子……您怎么跑这来了”小太监把汤婆子塞给沈林,“快暖和暖和。” 沈林把狐狸放下,接过汤婆子,“你看这狐狸走路跟我一个样一瘸一拐的,怪可怜的,都喝了它这么久的血,晚上就少弄些血吧。” 小太监扶着沈林回房间,“我看公子是不想喝那药了吧?” “这男子生产,为何也要怀胎十月?”沈林摸着那肚子,“皇上此刻在干什么?” “皇上日理万机的,此刻应在批阅奏折。” “对了!我也是北汉朝臣,理应也该上折子,与皇上探讨国之大事才对!”说着沈林撑着腰走到案几前,“快快拿些空白的奏折过来,我要写奏折。” 小太监拿着一叠空白奏折,“奏折若不是十万火急都是每日早朝才上奏的,您现在的样子皇上肯定不让公子去。” 沈林一口气连写了三份奏折,写完吹了吹字迹,“一会你去把这奏折交给皇上。” “啊……别说送奏折了,奴才就连那大殿门估计也进不去啊。”小太监思忖了一会,“要不让颜将军去吧,那些侍卫之前可都是他的手下,定然会通报皇上的,再说他脚程快些” 第43章 包子出世 沈林拿着奏折走到门口,“咳嗯……那个……这里有三份十万火急的奏折,现我命你速速送去给皇上批阅,不得有误!” 哐啷一声,沈林说完便把门一关,而后从门缝里偷看。 颜云鹤一脸茫然的看着被塞过来的奏折,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摇摇头无奈的离开了。 “启禀皇上……颜将军殿外求见” 冥寒放下手中的笔,“颜将军?快让他进来。” “末将叩见皇上” “嗯……你不好好在承欢殿,跑这来做什么?” 颜将军掏出那奏折,“末将是为沈大人送东西的。” “哦?呈上来……” 冥寒打开奏折,皱眉道,“你又惹他不高兴了?” “末将只是每日保护沈大人,不曾惹过。” 冥寒挑眉道,“嗯……他说这几日你一直在偷看他,对他有非分之想,还让本王把你逐出宫去。”冥寒把奏折一拍,“可有此事?” “这……这……皇上让末将保护沈大人,自然沈大人不能离开末将的视线,还望皇上明察!” 冥寒又看完一个,上面写道:皇上,今儿渊吃了好些东西,有红枣鸡丝羹,燕窝疙瘩汤,桂花糕,不过最好吃的还是那个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侍卫做的叫化鸡。渊想了想,若是皇上把那丑侍卫谴出宫去,渊就吃不到那叫化鸡了,渊吃不到那冥扬也吃不到,他要是不长大赖在我肚子里不肯出来,那该如何是好!再说皇上要是因为嫉妒那个侍卫对我有非分之想就把他谴出去,显得皇上非常不大度,有损皇上的威严,思前想后皇上还是不要把他谴走了的好。 “本王竟不知颜将军还会做叫花鸡……” “未为官前,行走江湖,自然会谋点生存的法子罢了,” 冥寒把那奏折收起,“今晚你留下,教本王做那只叫花鸡,教不会本王就一刀杀了你。” 旁边的侍者,“皇上若想吃了,差遣奴才们去做就好了,皇上九五之尊,去不得那地方。” “本王说去得就去得……”而后翻开最后一奏折,“今天他见了什么人?” 颜云鹤想到早上事便说,“皇后娘娘去过……” 冥寒猛的站起来,“她去做甚?他可受伤?” “皇上放下,沈大人无大碍,皇后只是在门口闹了几下就走了。” “你先下去候着,本王等会就去找你。” 皇后寝宫。 一个妆容华贵,面容憔悴的女人见到冥寒便强扯了笑容,“皇上……您总算是来看臣妾了。” “诺儿呢?” 女人到了茶水递给他,“诺儿?您还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冥寒抿一口茶水,“本王的儿子,本王自然知道。” “呵呵……堂堂北汉的太子,一夜遭此凌辱,皇上不但不帮诺儿讨回公道,杀了那贱人!反而罢黜了他的太子之位,臣妾不明白……臣妾不明白。” 冥寒起身走向诺儿的寝室,见诺儿一脸惊恐的靠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冥寒皱眉,本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便问侍者,“他这样多久了,前阵子不是好些了吗?” “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不,是小皇子时好时坏,但大部分时间脑子都是不清醒的,太医也瞧了又瞧,终究是看不出个端倪。” 冥寒长叹一口气,“好好伺候着。” 女人见冥寒出来,便跪倒在地,“皇上……臣妾求您替诺儿做主。” 冥寒盯着女人,“你想要本王怎么做?” “皇上,您明明知道是那沈林所为,为何还要偏袒如此!还骗臣妾那人已死。”女人逐渐情绪失控,“今日臣妾去那承欢殿见到的人难道是鬼不成,对了……臣妾还发现了件荒唐的事情。”女人颤颤巍巍站起来走向冥寒,“先前臣妾还以为那宫中荒唐的流言不可信,却不知流言不会空穴来风,今日一见臣妾却不得不信了。臣妾输了……天不给活路,臣妾又能怎么样呢。” 冥寒捏起女人的下巴,“你去见他了?” “对!臣妾恨不得吃他的血喝他的肉!”女人打掉冥寒的手,“一国之母又怎样,北汉太子又怎样?倒头来还不是连个千人骑万人上的婊|子都比不上!” 啪一声,一个耳光过去,女人摔在地上,嘴角瞬间出了血。 “哈哈……打的好,皇上对臣妾的情谊怕是也不过如此,别人动他一根头发,你就让天下人死。他让天下人死,你连他一根头发都不肯动。”女人爬起身来,“皇上你醒醒吧!” 冥寒摸了摸女人的脸,目露凶光“如烟,事到如今,为什么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一开始,你不过是本王的一颗棋子。你若不是冥渊的太子妃,便不可能是今日北汉的皇后。”听到那人的名字女人哆嗦了一下,“原是本王强占你了,而如今你非但不恨本王却爱的死去活来,甚至想要谋害你的最初的丈夫。”冥寒加大了手劲,“知道本王为什么始终都不肯正眼看你吗,知道这么多年本王却只与你欢好不过几次吗?因为本王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 冥寒将女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擦了擦女人的眼泪,“知道你第二个孩子为什么流产吗,那是本王做的,你该感谢本王才对,不然孩子生出来太长得像你兄长,那该怎么办?”女人惊恐的看着冥寒,“本王也不会对你如何,你安分守己,你还是北汉的皇后,你苏氏一族依旧可平安度日。” 冥寒给女人盖上被子,“莫要再争些什么,本王这一生爱的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 “你端的这是什么?”沈林指着小太监手里东西。 “奴才本要去给公子取药,正巧碰到太医,太医说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让我把这碗安胎药给你喝。” 沈林接过那碗药,闻了闻,“好香……” “可不是,太医说加了千年老参什么的。” 没等小太监说完,沈林端起就喝了个精光,然后摸摸肚子,“冥扬……你个小屁孩最好给我消停点!” “皇上刚传话来,晚上会和您一起用膳,让公子先别着急吃。” 沈林点点头又看了看门口,“那人怎么还没回来,东西送没送到啊?” “送是送到了,不然这种时候皇上也不会得空过来。定是见了您的奏折才抽时间和公子吃饭。” 沈林点点头,然后在房间里一瘸一拐的走来走去。 “公子,您还是去床上休息会吧,不然皇上来了,您也没力气应对。” 沈林脸上一红,“瞎说什么呢!皇上……皇上来是与我一同吃饭的!再说我肚子这么大……怎么……那什么呢!” 等冥寒去的时候,沈林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 “嘘……”冥寒冲着身边的人说,“让他再睡会。”然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沈林本睡的就轻,发觉身上有异样便睁开了眼睛,见冥寒正盯着他看,“皇上……你来了。” “嗯……你递了那三份十万火急的奏折,本王怎么能不来呢?你说是吗?。”冥寒一把将沈林抱起来放在腿上,擦了擦沈林嘴上的口水,“来还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说来与本王听听,免得再让颜将军跑腿。” 沈林笑了笑,“我是无聊闹着玩的,皇上那么忙又不来看我。” 冥寒吻了吻沈林,“这不是来了吗?” 沈林点点头抱住了冥寒,喃喃道,“寒……” 冥寒瞬间颤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柔情,“怎么了?” “饿了……” 冥寒苦笑一下,把沈林重新放到床上,“你等会,本王去去就来。” 沈林忽而拽住冥寒的胳膊,“你去哪?” “待会你就知道了……” 沈林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子旁边,“又下雪了……” “可不是,都下一天了,下完这场大雪天气就会回暖的。”旁边的小太监给沈林披上衣服,“对了公子,下个月就是皇上的大寿您可想好要送什么东西?” “皇上大寿?我先前都是送些什么?” 小太监支支吾吾,“先前,先前没送过东西。” “啊?什么也没送过?”沈林一脸吃惊,“我以前居然这么小气吗?” 咚咚,这时有人敲门,小太监开门,“皇上刚才传话,你随我来。” 小太监转身头沈林说,“公子,皇上传我,您先吃点桂花糕。” 沈林盘算着皇上去做什么了,晚上吃什么,吃完饭皇上是留在他这还是离开,若啊要走,下这么大雪,正好作为借口把皇上留下。 忽然沈林感觉肚子一阵刺痛,这痛感连接着脑子,眼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窜,一个个人影在晃动。沈林慢慢坐下,那痛感加重起来,整个腹部翻江倒海的闹腾。 耳边开始回响一阵阵声音,渊太子……我的渊你终于来了……皇儿……如烟如烟……师兄……无根大师……沈林……沈林……渊……沈林 “啊……” 沈林抱着头,眼前一片漆黑,他摸索着走到墙边,然后感觉身下流出温热的液体,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沈林摸了下身一片黏腻,那腹部像是要炸开又是像要坠下去般,疼痛从每一寸肌肤里钻出来。混乱中沈林踢开门,风夹着雪花打在脸上,沈林整个人直接翻滚在雪地上,那血顿时侵染了雪地,融化成一滩血水。 记忆重叠着,头里像是钻进了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沈林拍着头,“来人……来人……” 虚弱的声音回荡在这冰天雪地的承欢殿里,但是却没人听的到。 沈林趴在地上,一手护着肚子,一手往前爬,身子在雪地一点点挪动,慢慢的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最终沈林停在一颗合欢树下。疼痛一波一波的席卷而来,双腿因肚子胀痛而不能闭合,沈林摸着肚子,咬着唇,“冥寒……你儿子这就折腾死我了……啊……冥扬……你要出来了吗?” 瞬间脑海里又浮现出其它的人影,我的太子殿下你看看的样子,朝堂之上竟然当着文武百官失|禁了。我的渊……你是本王的宠物,你是本王的奴隶……从现在开始本王要让你在这畅音阁内度过后半生……快看啊太子殿下居然吞下了整整三龙……果然是天生的淫|种……哈哈……沈林,本王会等你……沈林你怀了本王的骨血…… 那护着肚子的手忽而开始猛烈的捶打,一拳一拳,“不……不……不!” 清醒之余,沈林单手把里裤扯掉,顿时寒风穿梭在那空荡荡的袍子里。 沈林靠着合欢树,雪白的脖颈痛苦的仰着,雪越来越大,身体所承受的疼痛达到极限,沈林硬生生的憋住声音,手指抠在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而对于沈林说那仿佛比这两世还要漫长,最后沈林咬了胳膊用劲全身力气,再望向那腹部时已经变得平坦如初。 沈林虚弱的挪了挪身子见一小小的东西躺在地上,沈林下意识的扯了自己的外袍,放在地上,又颤抖着将那一团东西放在衣服上,盖好。粗喘几口气,意识逐渐清明,沈林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旁边的那团小东西,眼里顿时起了杀意,手毫不留情的便冲着那团小东西过去,碰到那温热柔软的东西时,沈林迟疑了一下…… 第44章 虐渣前奏 “渊……”。 “你有没有看到他?”冥寒问站在门口的颜云鹤。 颜云鹤挠挠头,“末将是和皇上一起从御膳房出来的,也是一同回来的。” 冥寒忽然看见墙角一滩血,“遭了……”手里的东西也随之掉到地上。 “渊!你在哪?”冥寒每个房间挨着搜了一遍,可还是不见踪影。 “来人!沈大人呢?那个小太监呢?”冥寒抓着一个站在大门外的侍卫。 “两个时辰前,奴才见他与另一个太监急匆匆的出去了,沈大人并未出去。” 颜云鹤道“没出去那一定还在这里,大家分头找找!” 冥寒面色凝重,随手抓起一个侍卫,扔到地上,“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好。” 这时那侍卫挣扎的从地上起来,那地方便出现一片红色。 冥寒顿时心猛的被纠了一下,“去拿扫把,把地上刚下的一层雪扫掉,找……出现血迹的地方……” 没多久,冥寒冷便顺着一条血道走到了离着屋子几百米远的合欢树下,冥寒提着灯看见一个人趴在地上……身子大部分被雪覆盖了。 冥寒慢慢的将那人身上的雪打掉,然后顺着那人的手发现了另一个小凸起,冥寒把雪打掉,显现出一块布料,掀开部,是一个浑身发紫的婴儿,婴儿的脖子上还放着一双手。冥寒只感觉一阵晕眩,他立马将那手从婴儿脖子上取下,而后一把抱起地上的人,又将那婴儿放在沈林的身上,“宣太医!阿奴,去把那老道给本王绑来!” 颜云鹤看着冥寒一脸铁青怒色,眼角却隐含湿润。 没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参与其中的侍卫当晚就全部被诛杀了,除了颜云鹤。 已经是第三天,晚失踪的小太监则是在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晕倒了几次,醒来接着跪。 颜云鹤每天看着冥寒不吃不喝,像一尊佛像一样坐在床上,每一味药,每一碗汤都要亲自尝过才送到沈林嘴里。三天当中太医进进出出,侍者端着清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直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绑着一个老道来后,那些太医才被退下去。 老道仔细的观察了沈林,摇了摇头。 冥寒面无表情,“用本王的血,多少都可以,本王只要他活着……” “皇上的血虽然金贵,但是阳气太足,怕是他现在受不住。”那老道又把脉,“皇上安心,若不是平日这位施主能吃能喝,身体健壮,怕是早一命呜呼了,发现的及时,到没有性命之忧,但那寒气已深入五脏六腑,只怕是要终身痨病缠身了。贫道发现这位施主体有大量的麝香和藏红花,此物乃堕胎之物……不知为何……” 冥寒依然平静的说,“颜将军,传朕旨意,皇后苏如烟勾结乱党,图谋不轨,特流放苏氏一族,削去皇后之衔,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至于这婴儿,早产了一月,身体虚弱了点,现在在奶娘那吃的正香,应该无大碍。”老道起身向冥寒作揖,“恭喜皇上,二位都有惊无险,平安度过此关。” “阿奴,送道士去休息。”冥寒朝着满屋子的人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冥寒伸出手轻轻的将那缠着绷带的手托在手心里,“疼吗?对不起,本王没有保护好你,本王又失言了……又让你受这样的苦,本王不管你是冥渊还是沈林,只要你好好的。”冥寒将那手轻轻放下,拿毛巾擦了擦沈林的额头,“你知道吗,这段日子是本王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看着你每天依赖本王,粘着本王,整个脑子里全都是本王,本王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还有我们的冥扬……这段时间本王经常在想,在这冰冷的皇宫里还有一个人等着本王,本王……” 看着沈林几乎被咬烂的唇,冥寒声音滞涩,又开始说,“等你醒过来,等冥扬再大大,本王就昭告天下,退位。带着你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宫里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去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说着说着冥寒忽然笑了笑,“那天晚上颜云鹤教了本王做了一道菜,你说你爱吃那叫花鸡,等你好了,本王再去学几道,等我们归隐山林,本王天天做给你吃。” 侍者端来药,冥寒接过,吹了吹热气,“喝完药你就好了……” “我的渊……沈林……本王求你,快点醒过来……” 半夜,沈林被噩梦惊醒,有了意识浑身上下的疼痛叫嚣着。沈林睁开眼睛想起身却发觉浑身无力。 这是哪?我又是谁?一切都只是梦吗? 喉咙里像堵着什么干涩甜痒,手下意识的想要触碰,却发觉胳膊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了。沈林扭头望过去,一盏幽暗的灯打在一张英俊的脸上,那张脸好看极了,和梦里出现的一样。梦里他们一起吃过饭下过棋练过剑,床上缠绵至深夜,更有一日不见相思附骨…… 手被那人紧紧握着,手里一层层细密的汗液,沈林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去摸摸那好看的脸,手指未碰到末端就传来锥心的疼,那疼痛像是开启记忆的钥匙,吱呀一声,所有的犹如洪荒之势席卷而来…… 沈林慢慢的收回手,睁开的眼睛又悄悄的闭上,眼角一滴液体慢慢滑落…… 沈林一夜无眠,他想了半夜,最终想好了自己该走的路。 次日,冥寒醒来,先把手放在沈林的鼻息处,感知还有呼吸,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咳咳……”沈林拌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慢慢睁开眼睛,他对上冥寒的眸子,最后开口虚弱的说,“皇上……” 冥寒见沈林醒过来,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彩,“你醒了……身体哪不舒服?还疼吗?渴不渴饿不饿?本王马上让他们准备你喜欢吃的鸡,不……还是先喝点清单的汤,快……宣太医” 沈林支撑着要坐起来,冥寒立马扶着他起身让沈林靠在他身上,“可好点了……” 沈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哽咽道,“没了……对不起,孩子没了……” “有本王在,怎么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放心……孩子很好就是虚弱点,现在在奶娘那……倒是你吃了不少苦头。” 沈林盯着肚子迟疑了一会,才抬起头,“什么?没……没死?” 冥寒看着沈林有些惊讶的神情,不由得皱了眉,“放心……等你身体好了,本王会带他来见你。” “皇上……” “本王在” 沈林靠在冥寒的肩膀上,手摸着脖子里的玉,“我以为……” “你以为再也见不到本王是吗?”冥寒将手覆盖在那冰冷的手上,“你不会有事的,本王不许你有事,皇后已经被本王打入冷宫了,等你好了就交给你处置。” “是皇后……”沈林声音有些颤,然后嘴角浮现一层笑意,“杀了便是……” 冥寒沉默不语。 “皇上……” 冥寒吻了吻沈林,“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等会本王就下旨,” 颜云鹤听到沈林醒过来,立马进屋,“皇上,我听说沈大人醒过来了。” 沈林见到颜云鹤,他不忍叫那人丑侍卫,便与冥寒说,“咳咳……皇上你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睡会。” 冥寒看了一眼颜云鹤,然后把沈林放下,“好……本王先去上早朝,下朝便来看你。” 颜云鹤待冥寒走后,这才走到床前,“身上还疼吗?我都听说了,皇上已经把皇后给废了。哼……就算他不动手我也会去杀了那贱妇!” 沈林听着,没有抬眼,也没有回话,就这样静默的僵持着。 颜云鹤站了一会才说,“那……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就喊我,那小太监还在外面跪着呢,怕是不得空伺候你。” 门被关上,沈林虚弱的爬起来,走到镜子前,看着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那眼角血红的泪痣便越发的艳丽。身上的衣服还是因怀着孩子而特意做大的,现在却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脸上无悲无喜,但那眸子里却阴郁不堪像是有一团黑水围着。沈林抿了抿干裂的唇,那本已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出血,口腔顿时腥甜黏腻。 不远处一个木笼子里一只白色的狐狸半眯着眼睛安静的趴在那。沈林慢慢走过去,扶着凳子蹲下去,打开笼子把狐狸抱出来,手轻轻抚着那狐狸,“你本是天地最有灵性的,却也贪图这红尘一时安逸,忘记人束缚了你,忘记予你的伤,予你的痛,”那狐狸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沈林的手指,“莫要因别人的一分柔情忘记了自己的本性,今日放了你算是偿了你予我的血恩。” 沈林抱着狐狸打开窗子,轻轻的把那狐狸放了出去,“去吧……” 屋外的雪飘了又飘,沈林看着那一团白色消失在一片白色中,这才叹息道,“又要杀人了……你本不该来到这世上,活着也是罪业,我且送你一程罢了。” 第45章 接踵而来 产后身子虚弱的紧,沈林躺回床上,眼睛便沉沉的闭上了。 等再睁开眼时,却对上了一双墨色的眸子,里面泛着柔情与疼惜。 “皇上……”沈林嘶哑的喊了一声。 “外面冷,躺着别动……”冥寒伸出手替沈林盖了盖被子。 沈林扯了一个微笑,“那皇上不冷吗?” “不碍事……本王知道你一心想着冥扬,只是眼下你身子不好,那孩子又在别的寝宫,天寒地冻挪来挪去,怕又会招惹什么病。所以等你好一些,本王便带你去看他。” 沈林伸出手覆住冥寒的手,然后放入被窝内,“好……”沈林低头间瞥了一眼冥寒腰间的香囊,“这丑东西,难为皇上还带在身边……” 冥寒俯身吻了沈林的唇,“只要是你送的,便是最好的。” 沈林沉默不语。 “怎么了?又不舒服吗?”冥寒抽出手碰了碰沈林的脸颊。 沈林抓住那手,“没……只是觉得,皇上于我太好……我却无法予皇上更多” “渊……” 听到这一声,沈林脸上顿时有了计较,他迟疑一会才道,“皇上……” “瞎想什么呢?” 沈林笑了笑,“想着皇上大寿,要送些什么才好,听他们说我以前都是小气到什么也不送……”然后慢慢撑起身子,“这次便不能再这般小气,皇上想要些什么?” 冥寒抱住沈林,“陪在本王身边就好。” 沈林头搭在冥寒肩膀上,扬起的嘴角慢慢拉直,“好……” “渊……我的渊……” “哎哟,吓我一跳这不是沈大人养的那条狐吗?这小家伙怎么蹲在门口……这大冷天可别冻坏了”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太监怀里抱着一团雪白,弓着身子走进来,“皇上,奴才刚在殿外看见沈大人的狐狸蹲在门口呢,这小家伙倒是伶俐,关在笼子里都能跑出去。” 冥寒看一眼那打开的笼子,而后看了一眼狐狸,“是不是你养的狐狸也跟你一般调皮,到处乱跑。” “是啊……”沈林看着那狐狸叹息道,“日后也不用喝它的血了。” “那老道临走前还想将这狐狸讨回去,本王知道你喜欢就擅自做主留下了,毕竟那么久了也有感情了。” 沈林笑了笑,拉过冥寒的手,“皇上费心了……现在渊只盼着身子好些,去看看……看看我们的冥扬。” “对了……本王为你做了点东西”说着冥寒从侍者手里接过食盒,“尝尝看。” 沈林看着那刚还冒着热气的食盒,“这是……” 旁边的侍者插嘴说,“这可是皇上亲自下厨做的叫花鸡,整整做了一头午呢!” 冥寒加起一块肉递到沈林嘴边,“来尝尝好吃吗?” 沈林慢慢的张开嘴,扯出一个笑容,“好吃……” 冥寒又加起一块放在嘴边吹了吹,“那比起颜云鹤又如何……” 沈林咀嚼的动作猛的一滞,半天才回过神,“咳……自然是……皇上的好吃。” “怎么吃这么一点就不吃了?你不是最爱吃鸡的吗?”冥寒放下碗筷。 “咳咳……咳咳”沈林猛的一阵咳嗽,“可能是身子还没好的缘故,食欲不是很好,我想过两天就该恢复了……到时候皇上再做给渊吃。” 一月后,寿宴。 大殿内歌舞升平,大殿正中央,冥寒身着一身明黄龙袍,正端着酒杯与大臣们对饮。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风雪随着推门的人一起涌入大殿内,众人皆用广袖挡住那飘进来的风雪。那笙箫歌舞声随之嘎然而止,大殿里回响着嘶吼的风声。 嗒……嗒……嗒…… 一步一步,来人身披朱色斗篷裹住了那卡起来并不协调的身子。 “咳咳……”来人停下脚咳嗽几声后,又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直到停在冥寒身前,这才扯了斗篷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一身官服,跪在地上,“臣恭贺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冥寒起身走过去,附耳小声道,“你怎么来?不是说好了等宴会已结束本王就过去看你吗?” “今日是皇上大寿,我怎能不来呢。”说着高声道,“谢皇上……” 冥寒无奈只好回到龙椅,眼睛始终盯着他。 到了群臣献礼的环节,待群臣献完后,沈林这才不急不缓,从侍者手中接过食盒,打开盖子取出碗筷,“皇上,臣今日有三件礼要送上。” 冥寒挑眉道,“哦?快快拿上来于本王看看。” 沈林把东西放到冥渊眼前,“皇上为国事日夜操劳,长长夜晚不能入眠,这是臣特意向太医们讨的助眠的方子,皇上尝尝看看。” 身边的太监拿了试毒的物件,验完后,“皇上,没问题。” 沈林小声道,“皇上害怕臣把您毒了不成。” 冥寒握住放在碗筷上沈林的手,手指摩挲道,“就算是□□,只要是你熬的,本王都会喝。” 沈林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来,“皇上待我如此好,我怎么舍得毒皇上呢。” 冥寒笑了笑,“你今年到是大方,还有两件呢?” “皇上,先喝了这汤……”沈林把勺子递给冥寒。 “你喂我……”冥寒抓住那手。 “皇上文武百官可都看着呢……” 冥寒这才收回手,接过勺子,打开盖子,舀起一勺往嘴里送,一阵古怪的味席卷整个口腔,“咳咳……这是什么汤味道怎么这么^” “自然是滋补助眠的……良药苦口,味道可能怪了些,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做。” 冥寒不敢相信的看着沈林,“你说这是……你亲手做的?” 沈林点头,“皇上都为我做了叫化鸡,我怎么能不表示表示呢。” “好好好……”冥寒把勺子一放,端起碗几口就喝光了,擦了擦嘴,“好喝!本王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这是什么汤,日后你天天做给本王喝可好?” 沈林收起碗筷,“皇上……这是……断魂汤……药材稀少若是天天做,自然是不可能,不过皇上若喜欢,我自然会做些其它的。” 冥寒皱眉,看着那碗,“断魂?好奇怪的名字,那第二件呢?” 沈林又把一盒子端过来,慢慢打开盖子,“最近天气冷,皇上批阅奏折手总是冷的紧,于是就差遣下人做了这暖袖儿。” 冥寒看着盒子里用金丝宝石将那白色皮毛穿引而成的暖袖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漂亮,手感如此好,你定是花了心思。”说着冥寒便要将那暖袖拿起。 这时沈林把盒子盖上,“皇上,这第三件不在这”说着转身出了大殿。 冥寒便起身道,“今日本王乏了,众爱卿尽兴。”说完也随着沈林出了大殿。 冥寒出了大殿便看见沈林没有披斗篷,雪花落在了那官服上,眉眼皆含笑意立在那风雪里。 冥寒走过去敞开斗篷拥住沈林,“怎么傻站在这,也不知道躲一躲”手指蹭了蹭沈林头发上的雪,“瞧这一身雪,身子这般虚再受些风寒,那可了得” “皇上……” “朝堂上一口一个皇上还没喊够么?”冥寒吻了沈林的睫毛,“平日你可不这般叫我的。” 沈林动了动嘴,半天才道“寒……” 随即沈林感觉身子被抱紧了些。 “我的渊……” 沈林撤了撤身子,“还有一件礼物,随我来。” 冥寒直接把沈林打横抱起,“本王抱着你去……” 沈林没有拒绝,“去我之前住的地方……” 没多久的功夫,俩人便进了到了沈之前居住的地方。 沈林从冥寒身上下来,走进一间屋,回头对着冥寒说,“马上……就能看到了。”说着转动了一处的机关,那扇墙壁便轰隆隆的打开了。 冥寒看着那密室入口不由得皱起了眉,“没想到你这里居然还另有乾坤。” 沈林取了烛火,“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随我来。” 冥寒跟着沈林进了密室,一股阴冷便席卷了全身。冥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走到底时,下面的灯火通明,沈林灭了烛火,走到一间房前,对着冥寒说,“到了,你进去看看吧,这可是我为你准备了很久的贺礼,皇上可要好好欣赏才不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冥寒虽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推门进去,扑鼻而来是一阵腐臭的味道,随后耳边传来低低的呻|吟声。等眼睛适应那屋的光线,冥寒便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瘦骨嶙峋的人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身边的炭火生的很旺。 “你是谁?” 桌子上的人听到声音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沈大人求你放我出去吧,那人已经快不行了,老臣该做的都做了……”那人睁眼见一双明黄龙靴,顿时吓一跳这才颤颤巍巍抬起头,眯着起的眼睛忽而瞪大,“皇……皇上!” 前方高能,胆小者勿看。 冥寒俯身细细看了那人一眼,“张太医?你不是失踪了吗?” “皇上救命啊……皇上救命啊,老臣被沈大人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不如死,求皇上开恩,求皇上救救老臣。” 冥寒冷了眸,“沈大人?他为何囚禁你?” 张太医伸出手指了指暗处的人影,“皇上……都是沈大人逼老臣的。” 冥寒捂着鼻子,走到那人面前,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那人光着身子,已瘦的皮包骨,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头部被钻了孔入了铁环硬生生镶嵌在了一块与头型相吻合的木圈上,皮肉已经爬满生长在了木头上,往头皮上看,冥寒不由得皱了眉。那里已经没有了头发,没了头皮,甚至头盖骨也没了,有的是还在微微跳动的脑浆,上面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水,每落一下,那人便会痛苦的呻|吟一声。那人的脸已经分不清样貌,皮肤松松垮垮挂在上面。身上也生了各种暗疮,暗疮上明显有上药的痕迹,但那好像已经不管用,因那暗疮不断的往外冒着黑色水。那人身边放着一堆草药,冥寒又看了一眼那人身下,便转身不忍再看。 “他是宫里的太监?怎么会在这?” 张太医跪爬在冥寒身边,带着哭腔,“皇上……这是姜南王啊!姜南王!” 冥寒不由得一怔,随即转身又看了一眼那人,冥寒慢慢的闭了眼睛。 这时沈林走进来,笑盈盈的说,“臣的这第三件礼物皇上可还喜欢?” 冥寒看着沈林不说一句话。 沈林走到姜南王身边,“这原本是为皇上亲自设计的,但后来发现,等这水滴穿透皮肤,穿透脑壳,搅乱脑浆时,他只会感到疼痛,直到死去,感受疼痛一丝一丝夺取生命。但这远远不够……你说呢,皇上。” 冥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提剑直接将姜南王的脑袋削了下来,又不待张太医反应过来一剑次过去。 “走吧……”冥寒将剑收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出了密室,雪下的更大了一些,两人立在风雪里,相对两无言。 冥寒慢慢走过去,扔掉手里的剑,轻轻抱住身前的人,“渊……真的是你,本王很高兴。” 沈林冷笑一声,“是我……又如何。” 冥寒抱紧了一些,“渊……我的渊,真的是你。”然后捧起沈林的脸,“本王怀疑过,但本王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沈林盯着冥寒的眼睛,“不过是皮囊不同,魂魄却是同一人。” 这时侍者走过来,“皇上……这是您要的暖袖儿。” 冥寒接过那暖袖儿,随手一翻,那白狐的样子便呈现在了眼前。 沈林伸手摸了摸那白狐的头,“怎么样,我剥皮的技法还不错吧,瞧这皮毛没有一丝的破损,若是让那老道知道了定会伤心了。” 冥寒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只白狐?” “对……这就是那只白狐,原本我放了他,它却不知好歹又跑了回来,怨得了谁呢,不然皇上今日也喝不成这白狐熬制的滋补汤药了。”沈林摸了摸眼角的泪痣,“为了掩盖那骚狐的味道,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冥寒只感觉五脏六腑像搅翻了天一样,整个人眼前一黑,口腔一阵腥甜,随即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那沾染着血迹的白狐暖袖儿也落在了地上。 沈林看着最后一抹夕阳在冥寒身上退去,抬脚迈过去,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中。 沈林来到一个宫苑内,出示了腰牌,进了门。 屋内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满屋子都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沈林拿起一个狐狸的木雕,耳边回荡起冥寒的声音,“渊,你看本王雕的这狐狸像不像你养的这只。渊你看这是本王新学的,等冥扬长大了我们三个一起玩蹴鞠。渊,这个风筝上画了我们三个人,你说你喜欢山清水秀的地方,等我们的冥扬大一些,我们便去!” 沈林踏过刚被扯烂的风筝,扔了狐狸的木雕,慢慢走到一个小吊床边。 里面躺着一个粉嫩的婴儿,满脸肉嘟嘟的,睡的香甜。 沈林站在婴儿面前,面无表情,伸出手放在婴儿脖子上,本想用力那婴儿却忽的睁开眼睛,见到沈林伸过去的手便伸出小手抓住,咿咿呀呀的对着沈林笑了起来。 沈林猛的缩回手,内心深处像是有什么淌了出来。那婴儿拍着小手一直对着沈林笑,笑的那么可爱那么…… 沈林呆滞了一会,好一会才伸出手放到那婴儿的脖子上,“来世不要再与我扯上关系……投胎到户好人家,早死早托生。” 那婴儿环着沈林的手伸出小舌头慢慢的啃,一边啃一边咿咿呀呀的冲着沈林笑…… “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下的去手吗?”身后传来冥寒的声音。 沈林立马转身见冥寒一身玄色长袍立在他身边,眼神里充斥着心疼的神情。 “你最好不要插手,等我杀了它,下一个就是你!”说着沈林便用里掐住了那孩子的脖子。 这时冥寒瞬间闪过来打掉了沈林的手,婴儿便被他抱了起来。“你想怎么样对付本王都可以,但这孩子是无辜的。” 沈林立马拔出腰间的短匕首冲着那孩子便刺过去,“对,他是无辜的,所以我才大发慈悲让他死的不那么痛苦,至于你,我会慢慢折磨你!” 冥寒没有躲,那一刀硬生生的刺进了胸膛里,顿时血喷溅到了沈林的脸上,怀里的婴儿也大声啼哭起来。冥寒扯了扯嘴角,“你是以渊的身份刺的还是沈林……作为沈林你难道没有爱过本王吗?” “没有……” 冥寒慢慢挪到沈林面前,笑了笑,“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咳咳……只要……你答应不伤害他,本王答应你……答应你一切。” 沈林看着冥寒不断往外冒出的血,又看了一眼泪眼朦胧的婴儿,冷冷的道,“皇位……” “好……咳咳,本王一会便下旨。” 沈林转身不再看他,“冥寒,你记住了,这都是你欠我的,我只不过是拿回我自己的……还有这世上再无冥渊,只有沈林。” 第46章 这样那样 五年后。 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含着手指头,笨拙的迈着小步子,吃力的往城楼上爬,身后跟着几个太监。 “我的太子小祖宗,这可不是你随便能来的,若让皇上知道了,又该罚你不准吃饭了。” 小男孩依旧坚持着,直到爬到上面,才喘着粗气瞪大眼睛四下瞧,直到看到一个人影,小男孩便笑嘻嘻的跑过去。 城墙之上,柳絮纷飞,沈林长发束起,站在风口,手抚着颓圮的城墙,眯起眼睛望着百里之外的云霄。 “父……父……父皇”小男孩冲沈林喊。 沈林闻声转过身,冷冷的看了小男孩一眼便又转回了身。 “皇上……奴才不知皇上在此,还望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带太子下去。”说着太监就要抱起小孩。 小男孩推开太监,跌跌撞撞跑到男子身边,抽出含在嘴里的手,扯住沈林的长袍,仰起头咯咯笑起来,“父皇……抱……抱” 沈林不为所动,手稍微一用力,那小男孩便跌坐在地上,摔了一个大屁股蹲。 小男孩被太监扶起来,“哟哟太子殿下没有伤着哪吧?你看手掌都磕破了,快奴才这就带您去包扎” 小男孩皱着眉头,从小太监怀里挣出来,又屁颠屁颠的往沈林身上蹭,见沈林袍子上被他手上的血蹭脏了,便伸出手抹了抹,越抹越脏,小男孩急的满脸通红最后捧着自己的小手小声的哭出来。 沈林这才将脸转过来,低头看着那小不点一脸倔强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脸上也不知去哪蹭的一脸灰,早上侍者刚给换上的白色袍子现在却成了灰的,怎么看沈林都觉得不讨人的欢喜,还偏偏…… 沈林随手从城墙上掰下一块土坯,递给正在哭的小男孩,“吃了就不疼了……” 小男孩顿时瞪大眼睛,抹抹眼泪,接过那土坯仿佛宝贝一样,一掰两半,一块藏在袖子里,一块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直接张大嘴一口吞了。 “呜……咳咳……啊”那土坯沙土颗粒大小男孩一边咀嚼一边哭,但却不肯吐出来。 沈林看着小男孩吃完土坯,才长长的叹息道,“傻子……” 小男孩抬起头,立马摇摇头,“不……不……不是傻子,冥扬……不是”见沈林没有说话,又从裤子里掏出一块咬掉一半的桂花糕,拉过沈林的手,放到手心里,“吃……父皇……吃……甜”然后又手舞足蹈指指那半块土坯,又指着那被咬掉一半的桂花糕,“这个……好……甜。” 沈林接过那半块桂花糕,直接扔到地上,“傻子……”然后转身便离开。 小男孩看着地上被踩碎的桂花糕,又看看离开的沈林,伸出手把那碎末抓到手里,掏出帕子包好,这才凸凸的跑去追沈林。 院子里,冥寒在练剑,动作幅度有些大背上绑的绷带一会便被血侵湿,而冥寒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看着太监抱着冥扬走进来,这才收起了剑。 小男孩看见冥寒立马将小手藏在背后,小声嘟哝着什么。 冥寒抱起小男孩擦了擦他嘴上的土渣,又拽出那受伤的小手,一脸疼惜,“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 小男孩摇摇头,“爹爹……不疼冥扬不疼。” “你鹤叔叔呢?” 小男孩嘟着嘴说,“酒……好多。”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块土坯,“父皇……父皇给……给的。”说着就要往嘴里送。 冥寒立马把那半块土坯打掉,看着怀里有些呆滞的男孩,“他又欺负你了?他总是爱欺负你……” 冥寒抱着小男孩到了东宫,推门便闻到一阵酒气,颜云鹤躺在墙角已醉的不醒人事。 冥寒给男孩擦了擦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包扎了伤口,“他也就欺负欺负你,你就且让他欺负欺负吧……除了你他还能欺负谁呢?谁让他是你父皇呢……” 小男孩指着冥寒的背,“疼……爹爹……疼” “不疼,不碍事。” 这时有推门声,冥寒回头见沈林端着一盒糕点走进来,见到他时神情有些诧异。 “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说过,你不准出那院子吗?”沈林随手将糕点放在桌子上,然后看一眼冥寒的背,“还是又想挨鞭子了。” 冥寒看着那桂花糕,便将小孩放下,走到沈林面前,“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这孩子的,不然你也不会给冥扬送糕点了。” 沈林转身背对着他,“你想多了,我只是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冥寒伸出手拥住沈林,“沈林……林……我有多久没有抱你了,让我抱抱你……” 啪!一个耳光摔在了冥寒的脸上,“我看一天十板子十鞭子还没让你长记性!” 冥寒笑了笑,抱的更紧了些,“不过是挨些鞭子,流些血,那又何方……沈林,我想你。”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沈林冷冷的盯着冥寒。 冥寒一用力将沈林顶在墙上,手撩起沈林的长袍,手伸进去隔着里衣摩挲着那紧致的腰身,“沈林……我想你。” “放手……” “不放……” “我杀了你……” 冥寒一把扯掉系带,“那……你就来杀吧。”那底裤便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手真实的贴在那温热的皮肤上,触感刺激着冥寒,单手握住那瘦弱的手腕,拦腰抱起。 沈林狠狠踢了一脚,冥寒闷哼一声。 小男孩坐在一边歪着头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偷偷看一眼,然后对着他们咯咯的傻笑。 沈林被压在了床上,手还没来得及掏出藏在袖子里的银针,就被冥寒用系带系住了双手,绑在床头上。嘴被堵住,一用力口腔里便血腥味肆起。被沈林割过无数的刀疤的手掌此刻正大力的揉搓着他的每一寸,揉搓着他每一处的懦弱,身子软了,呼吸急了,被肆意摆弄成羞赧的姿势,来来回回。 迷蒙间耳边总是响起冥寒的声音,“沈林,我想你,你想我不想。” 沈林只觉的双手被解开,触摸的背那人的背一片黏腻,淡淡的血腥味。 半夜醒来,沈林睁开眼睛,睫毛戳在冥寒的胸膛上,整个人被环住,动弹不得。 “你醒了……”冥寒低头吻了沈林。 啪啪!两个耳光扇过去,沈林扯了衣服裹在身上,“来人……” 话音刚落,一队侍卫便出现在房内。 “把他拖到地上去,打一百打板,外加一百鞭子,一块打立即实行。” 冥寒没有反抗,自己便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木板一声声下落,皮鞭也挥舞而下。那背部经过一夜折腾伤口本没有完全愈合,现在却又完全炸开了样,皮肉外翻,皮鞭直接抽打着那外翻的嫩肉,一片血肉模糊。 沈林穿好衣服,侧躺在床上,看着冥寒脸上冒出了冷汗,疼的他青筋凸起,却死也不吭一声,就这样盯着沈林看,看到沈林看他,便艰难的扯个笑容,沈林不由得皱了眉,“拖出去打吧……我要休息了。” 人被快速的拖出去,有血污的地方也被很快的清理干净,熏了香,方才还血腥浓重的房间此刻却散发着安神的香味。不知是这熏香的功效还是被折腾了大半夜身体确实乏了,听着窗外的板子声,沈林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就看见冥扬眼睛哭的红肿,手里拿着一个小戒尺,跪在地上,“父皇……不要打爹爹,爹爹快死了,冥扬不要爹爹死。” 沈林揉揉脑袋,身体的酸痛提醒着他昨夜发生了什么,侧耳听那板子声好像还没有停歇,“来人……” “皇上……” “那人死了没?” “回皇上的话,因旧伤还未全好,打到一半时就晕过去了,皇上吩咐过,行刑时要让那人保持清醒,所以等他醒来我们才继续,这一夜断断续续还剩下二十鞭子十板子没有打完,这会又晕过去了。” 沈林穿好衣服,走到殿外,见冥寒不着寸缕趴在地上,后面密密麻麻的新伤旧痕,已是皮开肉绽,长发凌乱的贴在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脸上。 “带他回房,清理伤口,剩下的板子等伤口愈合再执行。” 行刑的侍卫问,“今年剩下的板子还有五百大板,鞭子还有一千鞭,不知这些……” 沈林皱眉,竟然还有这么多么,“老规矩,一天二十板二十鞭……” “是……” 远远的沈林见司徒卿走过来。 “若是为凌风啸求情,你就回去吧。” 司徒卿跪在地上,“皇上……您现在已经贵为皇上,只要您答应放了他,我一定会带着他躲的远远的,不让皇上看着他。” 沈林把司徒卿扶起来,“他凌风啸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我若前脚放了他,保不齐后脚我便死在他的剑下,他心里只有他的主人冥寒,就算你……也不能牵绊住他。” “皇上……” 沈林摆摆手,“不用说了,我已答应你不杀他,还让你每日前去探望,这已经是我做出最大的让步。” 两个月后。 冥寒躺在床上伤口差不多慢慢愈合。 沈林推门进来,端着一个小壶,走到床边,“喝了它……” 冥寒接过想也没想仰头便喝了。 沈林收起小壶,“不怕我毒死你?” “你给的就算是穿肠毒药我也喝得。”说着就一把拉过沈林,“伤又好的差不多了……” 沈林给了冥寒一掌,“是吗……还有很多板子和鞭子等着你呢……” “你怎么会这么便宜我?你来看完不过是又想出什么折磨我的法子罢了。” 沈林转身关上门,“对……你猜对了,你知道刚才你喝的是什么吗?是我让人从苗疆带回的媚|药,听说碰了这药的人,就算被一条狗上也会很兴奋的撅起屁股的。” 冥寒下意识的握住了拳头,“呵呵……你想……” “不过,我沈林一不立妃,二不纳妾……对女人不感兴趣,对男人……自然也不感兴趣”说着沈林便点了冥寒的穴道,将他四肢都固定在床上,双腿拉开。拿出匕首把把冥寒的衣物撕扯开,然后打开一个带过来的箱子,“不过因着前尘往事未磨灭的记忆,这样的玩法,我沈林可是拿手的很。” 冥寒皱眉盯着那一串铁具问,“这是什么?” 沈林捏住一端那圆环的圈便慢慢的扩张,圆圈四周还有一些不明的小孔,“这是我为你精心设计的”沈林捏住一颗到挂钩的长钉说,“这是给你上次碰我的教训……” 冥寒只感觉后面被狠狠的戳进了什么东西,疼痛蔓延开来。 “很好……这血便可华润”然后摇动其中一个物件,那圆圈便在冥寒体内扩大,瞬间冥寒便感觉皮肉被撑到极限,然后又猛的感觉四周被镶嵌进什么东西,一时之间除了疼还是疼。冥寒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感觉这样的疼痛比挨一百板子还要疼上千百倍,无休止的。 沈林点了熏香,冥寒慢慢醒过来。 “还没开始,你怎么就晕过去了?”沈林瞥见冥寒腰间挂的香囊便一把扯过来,“还真是个痴情种……” “还给我……” “还给你?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送你的吧?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说着沈林便取了火折子,将那香囊引燃,然后在冥寒眼前晃了晃,然后放进了那刚刚开辟的隧道里,“怎么,那里可暖和些了?” 后面鲜嫩的皮肉被火灼烧,肉的焦味和香囊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房间内。 冥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发生的那一幕,只好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 “怎么怕了?这才哪到哪?那一世我所受的羞辱可比这要多千百倍……你不是爱看吗,你不是喜欢这样吗?怎么现在却不喜欢了?” 冥寒不说话,紧紧闭着眼睛。 沈林把熏香炉取过来,又将正在燃烧的熏香取出放在勺子里,然后一点点的往隧道里送,那身体疼痛的颤抖着,却不肯发出声音。 “你看香囊现在都化成灰烬,焚香也熄灭了……”说着拿起银筷子把那未完全燃尽的香块取出,又开了一坛酒,入了酒壶,嘴壶顺着隧道全部到了进去,“这百年的陈酿清理伤口是最好不过了……” 那酒精刺激着伤口,冥寒几度疼昏厥过去。 沈林掏出刀片,在桌边蹭了蹭,“你说我把你变成姜南王那样……怎么样?” 冥寒顿时弓起了身子,眼睛散发出恐惧,“不……不……沈林……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不……” 沈林拿着刀片拍了拍冥寒的脸,“不能哪样?我记得你也割过我的舌头……不是吗?我割你的那里……也是一样。” 冥寒歇斯底里,“不!” 沈林看着床上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换一种吧。” 沈林命人烧了一炉炭火,而后把一块雕有沈林字样的铁印章用夹子夹住放在火堆里烤……大约二十分钟后,沈林拿出那烧红的印章,走到冥寒面前,“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我的脸上被银针刺了上千个孔,合欢花的模样……你还真是恶趣味啊……”沈林喝一口酒喷在印章上,酒遇烧红的印章顿时化作了蒸汽,而后咬了手指将血滴在冥寒的脸颊上,“今天我把我名字刻在你脸上,这样你就能时刻记住,你冥寒是我沈林的所有物,被我所奴役,是我的奴隶!”说着那印章便毫不留情的印在那英俊的侧脸上,青烟冒起,冥寒身子完全弓起来,低沉的吼叫穿透了整个大殿,像一只困兽。 印章拿下时,脸颊便清晰的印上了沈林两个字,带着血刻入了皮肉里,鲜红触目惊心。 冥寒昏过去,沈林取了药上在那被烙熟的脸颊上,“这样……一点点偿还一点点讨要,我的罪业是不是有一日便与你同样的多……这样……我们是不是才能真正的平起平坐……” 沈林出了房间,便扶着一棵古树吐了起来,那场面那味道让他恶心。 等沈林吐完,便看见冥扬坐在门口眼角挂着泪,睡着了。 侍者要去抱,沈林摆摆手,“我来把……”沈林抱起冥扬,掏出帕子擦了擦那孩子的眼泪,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宫苑。 安放好冥扬,沈林又把颜云鹤召了过来,“日后不要在饮酒了,身为太子师,这样成何体统?” 颜云鹤点点头,“是。” “这两天你去照顾一下冥寒,他伤的不轻,旁人我放心不下,你去吧……这几日冥扬就先跟我住。”沈林掏出一块腰牌递给颜云鹤。 “皇上若恨他,他死他伤,不更随了您的心愿,还宣什么太医。皇上若舍不得,何苦让他整日受这非人的酷刑!” “去吧……” 第47章 何为爱恨 冥寒趴在床上,浑身的骨头被木板打的如同散了架般,每一处筋脉被鞭子硬生生抽断了般,身后那处惨不忍睹,被印章盖下去的半张脸肿胀的阻碍了视线。呼吸都变得奢侈,每一寸都叫嚣着…… 模糊间冥寒感觉有人走过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可后悔?” 冥寒往窗子外望去,长长的叹一口气,“咳咳……咳……早知当初……何必今日。” “他折磨你,也在折磨他自己,你们难道不能好好的吗,就连我这局外人看了都不忍”颜云鹤掏出怀里的酒囊喝就几口。 “好好的……如何才能好好,若他此生只是沈林,若我此生只把他当作沈林……也许……咳咳”冥寒用胳膊撑起身子,抢了颜云鹤的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咳咳……” 颜云鹤抢过酒囊,“你不要命了吗!” 动作幅度过大,冥寒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湿。 嘭一声颜云鹤将酒壶扔到角落里,挽起袖口,慢慢的将那衣服掀起,肉连着布料被硬生生的扯下来,“你且忍一忍,这伤口若不包扎,怕你撑不过今夜。” 冥寒闭眼咬着牙不吭一声,额头答滴答滴汗珠落下。 “他虽杀了这么多人,但我知道他本性是好的……”颜云鹤给冥寒上好药,“若不是那一世你欺负他狠了,他断然不会如此。” 冥寒眼神毫无焦距,皱起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是啊……那一世我欺负他确实狠了,那时候对他的恨也许就像他现在对我的……”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冥寒扯了嘴角苦笑一声,“还能有什么打算,留在这,活着……直到他解恨。” “若他一直放不下呢?难道你就这样跟他耗一辈子?” “呵呵……没想到时至今日,与我促膝长谈的人居然是你……命运真是可笑。”冥寒慢慢翻过身子,疼的他倒吸几口凉气,缓了好一会才说,“那我就陪着他……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他。” “又有什么意义?你在他身边,只会让他想起那些仇恨……” “是啊……难道你想杀了我?”冥寒望着颜云鹤。 颜云鹤摸着手里的剑,“我想过,很多次,但我不会杀你。我会送你走,让你自生自灭。” “为什么……我可是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了,又当着你的面……呵呵……” 颜云鹤忽然将剑抵着冥寒的脖子,“我稍微一用力一切都结束了,但我不能……”剑慢慢收起,“这些年,看着他在你身边委曲求全,强颜欢笑,步步为营……杀了那么多人,我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你……但直到他什么不记得,整日围着你转,因你的笑开心,因你的忧而忧,甚至怀了你的骨肉……唉……” 冥寒打断颜云鹤,“你想说什么……” “沈林他的一生,都因你而起,他重生为你,入宫为你,还俗为你,为官为你,欢爱为你,受伤为你,失忆为你,怀孕为你,生子为你……到如今成了北汉帝王也是为了你,为了讨回他这一生的所为。”颜云鹤笑了笑,“你冥寒占据了他沈林整整一生,有意的无意的,甚至是梦里也是你。我常常在想,若能让他这样日思夜想,死也值了……至少他还想着念着恨着……也好过像我这样轻的不值一提。” 冥寒靠在床上,低垂着眼眸不说一句。 颜云鹤起身把佩剑挂在腰上,“爱也罢恨也罢,我不求别的只求他好好活下去。我若现在杀了你,沈林他才是真正的……生无可恋了吧……” 冥寒忽然情绪剧烈波动,伤口也裂开,不知是疼的还是其它,冥寒忽然大笑起来,“生无可恋……哈哈……好一个生无可恋……”冥寒把头侧到窗内,隐去了眼眶的湿润。 n年后。 白日越来越长,天气也愈来愈闷热,日头一跳一跳晒的人焦躁难安。 “太子殿下,这可是皇上赏的糕点你怎么能给那个低贱的下人呢!” 啪!那太监被冥扬一巴掌拍在地上,“不许这么说爹爹。他不是下人!” 那太监爬起来,“太子殿下哟,那人怎么可能是您的爹,您爹可是当今皇上哟”然后小声嘀咕,“还真是傻的透彻,爹都分不清。” 冥寒端着那一盘糕点重新递给冥扬,“既然是你父皇赏赐给你的,你便留着,给爹便是糟蹋了。” 那太监踢脚便给了冥寒一脚,“呸,别给脸不要,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还一口一个爹的说,太子殿下是你高攀得起吗?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那个叱诧风云的帝王呢?”太监踩着冥寒的手,“我告儿你,皇上说了你就一奴隶,让我们不用给你好脸色看!呸!” 冥扬见状立马抱住冥寒,“不……不许打爹爹,你坏人!” 这一幕被站在合欢树下的沈林尽收眼底,他不急不缓的走到树下的石椅上,摆弄着那桌上的棋盘,“过来陪我下盘棋……” 冥寒看到沈林便起身,领着已经到他胸膛的冥扬。 “今天怎么穿这么少,天虽热了但你身体本就不好……” 啪!一巴掌,“闭嘴!” 冥寒揉了揉脸颊,“好……” “父皇……他们坏,打爹爹……父皇罚他们。”冥扬委屈的往沈林身边蹭。 沈林看了一眼冥寒说,“怎么不还手,这皇宫之内还有你对手不成,装可怜给谁看。” 冥寒弹了弹身上的土,“我若出手,那人又该闹到你那去,不想扰你清静。” 沈林眼也不抬的对着冥扬说,“司徒师傅教你的帝王法你可会背了……” 冥扬低下头,小声嘟哝,“那个师傅老是让儿臣背这背那,不许儿臣玩,还是云鹤好,云鹤的功夫特别厉害还给儿臣做好吃的……晚上讲很多奇闻异事还有……” 沈林放下手中的棋子,“云鹤?云鹤也是你叫的,他是你的师傅!” “就不……儿臣觉得云鹤亲切,而且云鹤也不嫌弃的这样喊。”冥扬弯着眼睛一脸笑意的说。 沈林皱眉挑起冥扬的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长得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男孩,“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了?晚上……还睡在一起?” “喜欢?”冥扬吃力的戳了戳脑袋,“对……儿臣喜欢云鹤!儿臣最喜欢云鹤了,其它的人都嫌弃儿臣傻,只有云鹤不嫌弃……” 冥寒给沈林到了一杯水,递给沈林,“你想多了,他们差着二十多岁呢……” 沈林没接水杯直接打翻在冥寒的脸上,“你们都让我恶心!” 冥寒擦了擦脸,继续下棋。 一局罢。 “沈林你的棋艺越来越好,这局我输。” 啪!一巴掌过去,“没用的废物!连一盘棋都赢不了我。” 二局罢。 冥寒刚落了最后一颗棋,啪脸上又挨了沈林一耳光,“你敢赢我!等会再领十打板子!” 三局罢。 棋局定,平手。 啪啪!“滚!” 沈林进了屋子,冥寒揉了揉肿胀的脸也跟着进去。 沈林见冥寒跟进来,便怒斥道,“谁允许你进来了,滚出去。” 冥寒不为所动,反而将房门带上。 “沈林……” “你是聋子吗?”沈林不耐烦的转过身去。 冥寒几步上前从后面拥住沈林,“我有多久没抱你了,久到我都不记得了,是三个月还是四个月还是更长……” 沈林胳膊肘用力朝冥寒捣去,“少碰我!”挣脱后沈林就近坐到后面的椅子上,“滚出去……别逼我再给你上刑,我怕再打下去你会死。” 冥寒吃痛抱着腹部慢慢跪在地上,舒了口气,手摸到沈林的脚,顺着脚踝扯掉一只鞋子,“沈林……” 沈林抬起另一只脚就踹过去,冥寒单手制住,夹在腋下,继续将那靴子脱下,撩开袍子,而后手指按压这脚底的穴位。 沈林闷哼一声欲要抽回,却被冥寒用牙齿将那里裤硬生生撕开,手顺着那撕裂的地方伸进去……见沈林欲起身便趁他不备点了穴。 沈林坐在那不能动,“你……” 叱啦裂锦声,一片雪白展露出来,大手揉搓着,腿被分开冥寒俯下头……沈林闭上眼睛不去看。 “沈林……我想你……” 一遍一遍。 人被扛到床上,放下窗幔。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 两个时辰后,屋内一阵瓷器的摔碎声,随后一个人被整个踢出了殿外。 殿内传来沈林的声音,“来人,今天再给他加二十鞭子……让他不长记性!” 冥寒扯着衣服从地上爬起来,捋了捋搀着几根白发的头发,笑了笑然后被侍卫带走。 晚上,沈林感觉身体没有那么酸疼后,才召见了颜云鹤。 “听说你整日和太子溺在一起”沈林强撑着靠在床榻上。 “臣身为太子师理应多于太子多多沟通。” 沈林将茶杯一摔,“多多沟通?沟通到床上去了吗?” 颜云鹤大惊,立马跪下,“皇上误会了,只是太子还小,晚上睡觉会怕臣也是……” “够了,太子还小?哼……还真是小,过了今年夏天他就十六了”沈林起沈对着颜云鹤说,“我知道他长相有几分像我……但你也不要没了分寸,你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 颜云鹤大惊,“皇上,此事完全是误会!先前臣确实喜欢皇上,但……绝不会把这情感转移到太子身上!臣与太子是清白的天地可鉴。” “你以为我也和太子一样是个傻子吗?”沈林盯着颜云鹤,“云鹤,对我,你该放下了……城南有一座府邸风水好的很,你明天就搬进去吧。日后你还是太子师,但晚上莫要再留宿了。” 颜云鹤苦笑道,“你让我放下,你又何尝放下……”颜云鹤起沈捏了沈林的下巴扯了衣口,脖子上那一道道殷虹便肆无忌惮暴露在空气里,“我且再唤你一声师兄,敢问师兄,你所谓的放下就是一边折磨冥寒一边与他在床上交欢吗?你所谓的放下就是将那人时时刻刻放在身边看着吗?你所谓的放下就是以恨的名义爱着吗?” 啪!一巴掌,“闭嘴!” “呵呵……师兄,沈林,皇上……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不用你管!” “对我无权干涉!你不是曾经一直想把那人最珍视的东西粉碎吗?你杀了他的大臣,爱妃,皇子……甚至还想残害自己的……”颜云鹤逼近,“那让我来告诉你,那人最珍视的东西,那就是你,沈林!” 沈林瞪大眼睛盯着他。 “何必这样吃惊”颜云鹤转身走到门口,“你自己也是,放不下,拿不起,有恨在爱不彻底,有爱在恨不彻底……沈林你不觉的你自己很悲哀吗?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口中的恨又是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沈林跪倒在地,摇着头一遍一遍,一会笑一会吼 “不……他怎么会爱我” “不……我怎么会爱他” “不……不爱……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第48章 大结局 结局一 又是一年合欢花开时,沈林睁开眼睛愣了会神,往窗子外瞧了瞧天还未亮,当值的小太监靠着柱子睡着了。沈林披了衣服走出寝室,路过书房见冥扬拿着书趴在颜云鹤的胸膛上,哈喇子流了颜云鹤一脖子。沈林走过去时,颜云鹤第一时间醒过来,然后拍醒了还在熟睡的冥扬。 “太子,醒醒……” 沈林看着抄写过的纸张散落一地,看着冥扬脸上沾的墨水,看着颜云鹤有些惊慌的眼神,叹息道“怎么睡在这了……” 颜云鹤起身,“皇上……昨晚陪着太子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没能回去,还望皇上责罚。” 沈林走向前替他整了整衣服,“累了一天你回去休息吧,今日就不必陪读了。”说完沈林扯着冥扬的衣服拽到窗子边,“把昨日罚你抄写的现在背与我听。” 冥扬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偷偷看一眼颜云鹤,“能不能让云鹤陪着我吃早饭……” 沈林不理他而是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朦胧中看见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而低头捡些什么,沈林皱眉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兽文血玉在手里摩挲,颜云鹤走过去顺着沈林的视线向窗外望去,那院子里的人正在地上捡拾落花。 颜云鹤摸了摸冥扬的头,对着已有白发的沈林说“什么样的仇恨,连死都不能化解?又什么样的执念,连死都不能割断?又是什么样的感情,要耗尽一生去对峙……他老了,你也老了,我们都老了。若论他承受的苦难,算算也不比你受的少……他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恕罪,你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报复……沈林,难道这还不够吗?还不能原谅吗?” 沈林依旧摩挲着手里的血玉,眼睛盯着窗外的人,忽然冷笑起来,“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到如今,原不原谅都不重要了。” “既然都不重要了,为何不把剩下的日子好好对待彼此……” 沈林低下头盯着那已经没有完整轮廓光滑的血玉喃喃道,“既然都已经不重要了,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太晚了……” 院子的人仿佛察觉有人在看他,他转身对上沈林那一刻冗沉的目光,手里的动作停滞就这样隔着花海相互凝视,没人猜的透他们此刻在想什么。 沈林转身不再看,“我与他之间,不是说放下就能当作什么都不发生。我与他之间,不是简单的恨不恨爱不爱悔不悔三言两语就说的完。就像你当年说的,我此生皆为他,他此生皆为我。这就是我们之间能够相互依存下去的原则,他懂我亦懂。所有的爱依附在恨里,所有的恨扎根在爱里。” 颜云鹤忽然跪在地上,“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知道爱就好好对待他,恨就将他挫骨扬灰。我求求你,既然你什么都能放的下,为什么不试着给彼此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沈林眼神低沉,沉思了片刻,“冥扬自小跟在你身边,他是个傻子,还望你日后好好看着他。”沈林把手中的血玉递给颜云鹤,“拿着,待会给他带上。” 颜云鹤看着那血玉,不解的问,“这是为何?” 沈林对着颜云鹤笑了笑,“我听你的,放下一切,不再执念……” 颜云鹤顿时眼眶湿润,砰砰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好……好……好只要你好好的。” “明日便是中元节了吧……”沈林捋了捋头发说。 “对,明日便是……” 沈林拉过冥扬,擦了擦他脸上的墨渍说,“傻子……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和父皇爹爹去放河灯吗?今天背过这最后一则帝王经,便答应你。” 冥扬一把抱住沈林,高兴的亲了沈林几口,“父皇……父皇……爹爹……”而后悄悄的指了指颜云鹤,“可不可以让云鹤也去。” “太子听话,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那就一起吧……”沈林说完起身,仿佛想起了什么,“那凌风啸……也放出来吧,让司徒卿去接出来。” 颜云鹤大喜,“艾……我这就去。” 沈林出了大殿,走到那人跟前,俯下身子,伸手去捡那落花,两人的手相碰。那人抬起眼望了沈林一眼,先是惊诧,而后便握住那手,“你来了……” 沈林起身,没有抽回手,而是靠近那人,用袖口替冥寒擦了汗,“我来了……” 那人伸出手捧住沈林的脸,“你又瘦了……” “也老了……” 冥寒扯了嘴角笑了笑,便扯痛了脸颊上的烙印,“不老,还是那么好看。” 沈林摸了摸那烙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疼吗?” 冥寒盯着沈林看,那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疼惜,“……你。” “叫我沈林……今天我只做沈林。”沈林指腹摩挲着那伤痕,“只做你的沈林……” 冥寒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他低下头又抬起头,又向四周望了望,紧张不安,“今日你怎么了” 沈林向前一步,慢慢靠在冥寒的胸膛上,“这么多年了,我累了,你的罪也赎过了,我们都老了,剩下的日子……我只做你一个人的沈林,可好?你想我不想?寒……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你” 冥寒浑身一阵颤栗,眼眶湿润,用力拥住沈林,“林……我的林……我想你……” 不知是谁先碰了谁的唇,不知是谁先撩了谁的衣,布料撕裂声,粗喘声开始浓重。 “天寒……去屋内……” 沈林浑身酥软的靠在冥寒身上,“不……就在这……” 哗啦一声石头桌上的棋盘被推到在地,冥寒脱了袍子垫在桌子上,一阵风刮过,那合欢花纷纷落下,落在两人身上,落在那结合之处,顺着进入了彼此。不知是树影的翻动还是那人影的翻动,一切都在晃动,像是整个宫殿也随着晃动起来…… “沈林……我想你,你想我不想?” “唔……想,寒,我想你……” 最终沈林晕在了冥寒的怀里,冥寒扯了袍子裹着沈林进了宫殿。 沈林睡的很沉,仿佛是这一生睡的最冗长的一次,从正午睡到第二日清晨。他做了好多前世今生的梦,梦里没有那些血腥没有那些侮辱,只有一个人站在合欢花下冲着他笑,那笑仿佛让众生都失了颜色。 迷蒙中沈林慢慢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便被人紧紧的拥在了怀里,吻了又吻,好不容易有了呼吸,身子便又被撩拨起了火苗,黏腻中又是一阵附骨的销|魂。 “你再继续我怕明日北汉民间便会传出谣言,北韩皇帝被做死在了床上……” 冥寒揉了揉沈林的头,“好……暂且放过你,我以为此生再也等不到你回来,我怕,我很怕。” “我这不是回来了……”沈林抬头吻了冥寒安慰道。 “对不起……” “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都一样。”沈林感觉有液体一点点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那原本毫无情绪的眸子里浮现一层冷沉。 “好了,今天是中元节,我答应过冥扬要带他去放河灯的……”沈林从冥寒的怀里钻出来。 冥寒有些落寞,“那……那我呢?” 沈林转头吻了他,“你是他爹不去怎么成?” 冥寒立马有了精神,“哎……好……来我帮你穿……” 这衣服一穿便穿了几个时辰,等沈林和冥寒出了寝殿时,已经过了正午。 沈林穿了月色长袍,简单的骨簪束起了长发。 冥扬一见沈林便大诉苦水,“父皇和爹爹这么慢……儿臣都饿死了。” “我与你爹爹商量一下政务故而有些晚。”沈林面不改色坐下。 冥扬忽然指着沈林的脖子说,“父皇脖子为什么被虫子咬了这么多处……” 沈林瞪了冥寒一眼不再说话。 “好了……冥扬不要闹了,吃完饭就该出发了。”冥寒打个圆场。 进了屋子,那里已站了三个人,那其中一人见了冥寒便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主人……这些年让您受苦了,阿奴……阿奴……” 冥寒愣了一下,才道,“你出来了……出来便好,起来吧,一起坐。” “主人……”那黑衣人泪眼婆娑。 “坐吧……” 黑衣人刚起身,那司徒卿便跪倒在沈林面前,“谢皇上……” “都起来吧,别跪来跪去的……” 众人起身各自坐下。 一桌子人没人吭声,都沉默着,直到冥寒起身离开了一会。 沈林才开口说,“让你准备的东西……” 那黑衣人,“你既放我出来,你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哼……若不是念在主人的份上我第一个便杀了你。” “风啸!闭嘴……他可是皇上!”司徒卿瞪了一眼那黑衣人。 没过多久,冥寒便端着什么东西走过来,“打开看看……” 沈林看着那食盒,慢慢掀开盖,一阵荷花香扑面而来。 冥扬立马跑过去,“哇……好香啊……这是什么。” 冥寒握住沈林的手,“虽然之前做过,但你几乎都没吃上,这次……又给你做了。” 沈林看着那荷叶包裹的鸡肉,顿时心被扯了一下,他露出一个笑容,“叫花鸡……谢谢……看起来很好吃。” “哇……我也要吃……”冥扬道。 沈林扯了一块鸡肉给了冥扬,“小心烫……” 一整只鸡几乎被沈林吃了个精光。 颜云鹤也不由得赞叹,“这怕是皇上这么多年吃过最多的一次……多吃点好……长肉。” 气氛逐渐活跃起来,都饮了酒,你来往,天就快要黑了。 几个人轻装出了宫,先在集市看了几圈。 “父皇,我想要这个……”冥扬对着一个糖葫芦目不转睛。 冥寒敲了敲冥扬的头,“就知道吃。” “他是傻子,再不知道吃,那成什么了。”沈林笑呵呵的拔起一根递给冥扬,“吃吧。” “哎……客官您还没给钱呢……客官您别走啊”一年轻的小伙冲着远走的沈林喊。 冥寒扔下一块金锭,“不用找了。” 颜云鹤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跟在后面。 几人走到一个卖古玩的字画的小摊贩前。 “哎客官,要字画吗?我这虽比不上皇宫里的墨宝,但却也有皇宫里比不了的情趣,若写一副情诗送给夫人定能讨得欢心呐!” 沈林看着那面目清秀的书生道,“那便写一副吧……” “不知公子要写什么?” 冥寒悄悄附耳说,“干嘛讨这便宜货,你要什么我写予你便是。” “你写的有什么稀罕,要的就是这份情趣……”说着沈林写了几行小字递给书生,“写好便给我包起来吧。” 沈林接过那副画,递给冥寒,“送你的。” 冥寒接过画,“哦?你这般好?” 沈林白了冥寒一眼,“哼……” “哇……爹爹你快看,有放烟花的”冥扬指着天空。 冥寒看着那花,拉住沈林的手,“走……快开始了,我们去买花灯。” 沈林看着身后的几个人,“他们怎么办……” “管他呢……”冥寒拉着沈林转过了一条街,又继续往前走。 沈林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巷子,“不是去放花灯,怎么跑这来?” 哗啦一声,冥寒将大大小小的包裹扔在地上,一把抱起沈林压在墙上,“唔……先把我这里的放你那里去不好吗?” 沈林低下头,却迅速被冥寒吻起来,力气过大沈林只好仰着头露着白皙的脖颈穿着粗气,任身上的人乱来。背部被磨的狠了,沈林经受不住便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累了?” “唔……慢点。” 冥寒便坐在台阶上,扶着沈林,“慢不了……都等了十几年了……” 周围的礼花越来越响,原本黑漆漆的夜也顿时名如白昼。 “花灯开始……了唔” 冥寒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此刻便先绕过你……等回去再……” “都这么老的人了,还这么不知害臊……”说着沈林已经穿带好。 二人买了花灯,走到一个没多少人的亭廊,冥寒把东西放下,拉着沈林走到河边“就在这放吧……” 沈林盯着远处一串串河灯喃喃道,“好美……却不过一夜。” 冥寒拥住沈林,“想什么呢……” “没什么,来放吧……”沈林拿起一个花灯道,“相传这花灯上写上爱人的名字便能与其厮守三生三世……” 冥寒也拿起一个花灯,“还有这种说法,那我要写上你的名字……”说着便借了两只笔递给沈林一只,“你也写” 沈林接过笔在花灯上写着什么。 等冥寒写完,沈林却已经把花灯放走了,“你这般快,我还没看你写的谁呢?快告诉我你写的是谁?” “还能有谁?我这残破不堪的身子还能与谁厮守三生三世……” 冥寒点点头,“也是,除了我,你还能有谁?看……我可写了你的名字……” 沈林看着那花灯上清晰的写着,沈林二字。 二人放完花灯,便站在河边看别人放。 “咳咳……咳咳……”沈林咳嗽起来。 冥寒扶住沈林,“怎么了?” “不碍事,风有些大,老毛病罢了。” 冥寒抱着沈林,“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爱惜你。” 沈林反抱住冥寒,“嗯……我想坐一会。” “好……”冥寒扶着沈林坐下,沈林的头靠在冥寒的肩膀上。 “寒……你这一生可曾爱过我?” 冥寒握住沈林的手,“当然……我爱你,沈林。” “也对……你爱的是沈林。”沈林小声喃喃道、 “什么……” “没什么……沈林也爱你。”沈林将手捂住胸口,“咳咳……你说你想要我的真心。” “对,我只要你的真心。”冥寒揉了揉沈林冰冷的手,“还好我带了这个。”说着沈林从怀里掏出一件雪白色的白狐暖袖。 沈林看着那暖袖眉毛猛的皱起来,忽而又笑了笑,“是那只白狐,我把它的……” 冥寒捂住沈林的嘴,“不要说,我只知道,这是你送的。” 沈林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冥寒,“你说你要我的真心……那我把真心给你可好?” 冥寒低头吻了沈林,“好……” “咳咳……”沈林忽然吐了一口黑血,那月色的袍子瞬间乌黑。 “沈林……你怎么了?”冥寒惊慌道。 沈林摆摆手,“不碍事,我还没有把我的真心给你呢……” “不要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回去,给你找最好的太医,你会没事的……”冥寒要起身。 沈林拥住冥寒,“就一会……再等会……” 冥寒看着沈林越发苍白的脸忽然变得痛苦不堪,眼角那颗朱砂痣的颜色一点点暗下去…… 冥寒只听到噗哧一声,而后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飘起来。 “冥寒……我沈林……只有着一颗真心可以给……你拿好了……”沈林忽然笑的很阴寒,“你可拿好了……”说着那削瘦的手指慢慢将一个还在跳动的东西从两人胸口处抬起…… 冥寒看着沈林手里那血糊糊的肉块,又看着沈林胸膛那里的血窟窿顿时愣住,直到沈林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喷在冥寒的脸上…… 冥寒仰天长啸,“不!!!!!!!” 沈林依旧笑着,嘴里和胸膛不断冒着血,“你要……我的……真心我便给你……” “沈林……不你不会有事的”冥寒颤抖着把那挖出来的心重新塞进那窟窿里,“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允许你有事,我们还要厮守三生三世……。” “呵呵……三生三世……咳咳……我冥渊此生来世不会再与你相见,我终于报仇了……把你的挚爱给杀了”沈林慢慢的闭上眼睛,“你终究是……负了我冥渊……” 冥寒使劲抱着沈林,嘴里喃喃道“渊……不……不!!!!!” 周围的群众被惊吓四散逃开,方才还欢腾的夜市顿时没了人影,空荡荡的。等颜云鹤赶过来见到眼前的场景第一反映是把冥扬抱在了怀里不让他看。 “主人……” 就这样冥寒抱着那具逐渐冷却的尸体,目光有些呆滞,那原本套在二人手上的暖袖此刻鲜血淋漓,分不清原来的颜色。 冥寒擦了擦眼泪,慢慢将沈林放下,转身跳进了河里冲着那飘远的华灯游去。 “主人……” 岸上的人看着冥寒在水里不断的翻找什么,然后拿起一个花灯便游上了岸。 一上岸冥寒身上便结了冰渣子,他颤抖着将花灯打开,而后花灯又从他手中飘落…… 冥寒在那一堆礼盒中翻开沈林送他的那幅字画: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冥寒站在风里开始狂笑,而后吐了口鲜血。 “主人……主人!”黑衣人扶住冥寒,“我剁了他!”说着就拿着剑向着沈林的尸体刺去。 噗哧一声,金属刺入*的声音,一阵温热的液体顺着那剑滴落到沈林的胸口上。黑衣人看着冥寒挡在身前又看着那剑正好刺入了冥寒的胸口,顿时手松了手,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主人……” 冥寒转身慢慢跪在地上,将剑又使劲往胸膛里插了几寸,然后猛的□□,将剑丢在一边,血奔涌而出,他抱起沈林将沈林的脸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是不是我们所受的所有的疼均等才算公平……哈哈……”冥寒一边低沉的笑一边流着眼泪。 站在一边的司徒卿捡起那湿漉漉的花灯,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夜千觞。 “我的渊……从一开始,我们就错……”那手慢慢落下,头靠在沈林的头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飘起了大雪,顷刻间那二人身上的血便被雪覆盖,纯洁的如同婴儿般。 司徒卿看着漫天的大雪,“中元节……大雪……史无前例。” 那黑衣人忽然起身欲要将冥寒往外拉,却发现那两人手紧握在一起,脸颊,身体每一处都被血与雪封冻住难以分割…… 司徒卿上前拉住他,“算了……就这样让他们在一起吧。” 黑衣人逐渐松了手。 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月,雪停之日,冥扬便登基了。 颜云鹤从怀里拿出那块血玉,挂在冥扬脖子上,“要和你父皇爹爹样做一个好皇帝知道吗?” “嗯!那云鹤还会走吗?” 颜云鹤牵起冥扬的手,走向龙椅,“不会了……” 第49章 新款结局 结局二: 城外,灵隐寺。 “今年父皇还是不肯见冥扬吗?”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孩立在寺庙门前,白皙的脸蛋被风吹的通红。 颜云鹤伸手扯了扯斗篷把男孩包裹的更严实了些,拉过男孩的手反复揉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男孩倔强的将手抽回来,踮起脚看着寺庙内望去,“再等会,父皇兴许在休息,在等会……” 颜云鹤抬头望了望日头,无奈又上前小声同守在门口的几个和尚说,“麻烦再通传一下……” 门口的和尚看了一眼雪地里的男孩,点了点头,“那我再去通传一次。” 男孩听到后高兴的在雪地里走来走去,“这次父皇一定……一定……” 没多久那进去的和尚走出来,摇摇头,不再说话。 男孩瞬间失落,低垂着双眼,委屈的靠在颜云鹤的身边,“父皇……为什么不见我。” “你父皇在此带发修行为北汉祈福为皇上祈福……”颜云鹤想了很久,但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和眼前这十几岁的孩子说,“唉,走吧……” 男孩跟着颜云鹤慢慢的朝山下走去…… 行至半山腰,一男人身穿着一身素色僧服,肩膀上担着木柴,男人吃力的往上山爬,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雪地里,虽是寒冬腊月那人脸上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颜云鹤拉着男孩停在一边,男人走到他们身边时抬起头望了一眼,眼神一顿又低下头继续赶路。 “爹爹……”男孩挣脱颜云鹤的臂膀,噗通一声跪在男人的身后,手抱住了男人的腿“爹爹……爹爹”。 男人动作一滞,慢慢的转过身,并没有将木柴卸下的打算,“起来吧……” 男孩哭着站起身来,伸手要替男人背木柴,“爹爹冥扬帮您……” 男人没有动作,而是温柔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已经多久没少年没有见了呢?每年皇上都要例行来灵隐寺祈福,但每年却都不曾遇到,眼前的男孩没了小时候的愚钝多了一份清明,固执的眼神像极了那人。男人伸出手碰了碰男孩的脸,“哭什么……” 男孩听男人这么一说,哭的更凶了,一把抱住他“爹爹……我好想你和父皇,可是父皇不肯见冥扬,爹爹也不肯,到底冥扬犯了什么错……” 男人眉头一皱他没有推开男孩的拥抱,而是摸了摸挂在男孩脖子里的血玉,“你没有错,错的是爹爹。”男人擦干净男孩的眼泪,“一国之君,哪能哭鼻子?答应爹爹,要做一个好皇帝。” 男孩呜咽着点点头。 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而后冲着颜云鹤点点头,“辛苦你了……”说完便转身重新背了背木柴,继续赶路。 男孩被颜云鹤拽住,不停的哭喊着…… 日头不断下沉,等男人走到寺庙前时,只剩下一束微弱的夕阳打在他身上,那映在雪地里的影子拉很长很长…… 男人将木柴卸在寺院里,又徒手将木柴一根根放在柴房里。 “吃斋饭了……”门外有人敲了敲拆房的门。 男人歪了歪头把汗蹭在了肩膀上,而后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走出了柴房。男人走到院子里随手握了一把雪放在手里反复的揉搓,直到那雪不再有污迹。双手被雪侵冰冷,男人哈了口气,这才恢复一些知觉。 男人没有去领取斋饭,而是转身走进厨房,将那还未完全熄灭的木块又添了新木,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只已经处理干净的野鸡,男人快速的将整只鸡处理好,大火炖煮了半个时辰,往里面加了白米,又小火焖了许久,直到男人将筷子碰到鸡时那肉自然脱落在汤汁里。男人将鸡捞出来控干,将汤米搅拌均匀。 男人提着食盒出了厨房,从一条小道穿过一片竹林,又弯弯曲曲爬了一座小土坡,月光皎洁照着地上的雪,不远处一座隐蔽在树林里的禅房出现在眼前。 吱呀一声男人轻轻推开房门,径自走到一圆桌前把食盒放下,取了碗筷把那熬好的粥盛好。不远处一面容清瘦的男子散着长发,挑了禅沙,走过来,坐在圆桌前,看着男人忙里忙外。一会取了长袍给他披上,一会取了汤婆子塞在他手心里,一会将熄灭的火盆重新点燃…… 男人拿着温热的手帕擦着他的手,手心手背指缝而后取了勺子递给他,见他不接,便亲自舀起碗里的粥自己试过后才递到他的唇边,“不热,刚好,很香……” 清瘦的男人垂下眼眸,看着那碗温热的粥,“不饿……” “不饿也要吃”男人再一次固执的将勺子递到他的唇边,“张嘴” 嘴张开,勺子送进进去,抽出来汁液粘在唇上,反反复复那一碗粥被喂掉了一大半。 “再吃一点……再吃一口” 清瘦的男人俯下头抚摸着汤婆子,长发垂在腿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直到男人把剩下的粥吃完他才抬起头转身走到窗边捋了捋那长发…… “我帮你梳……”男人拿着梳子双手缠起那长发,温柔的缓缓的将那头发梳顺,“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丑吗?” 男人把手伸进那黑白相见的长发里,指腹轻轻碰触颈部,而后轻柔的揉了揉,“怎会丑,沈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沈林转过身子,抬起头望着男人,伸手碰了碰那曾经被他烙上字的脸,“你为何始终不肯放弃……如此纠缠又有何意义……” 男人握住那手,“此生若不能与你相伴,与死又有何区别。” “死了便不再痛,活着却要承受这痛,冥寒……我没有多于的力气去恨你了,亦没有多于的力气去爱你……也不会……” 男人轻轻的将人拥住,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沈林的后背,“有你在,痛便不是痛,无恨也无爱对你来说也许是最轻松的,你只要好好的被我爱着……就够了。” 沈林靠在男人的怀里,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而是闭上眼睛,听着窗外树枝被落雪压断的声音…… 男人将沈林拦腰抱起放在床边,又取了盆子打了热水,将沈林的脚丫子放进热水里,用毛巾蘸着热水轻轻的撩在那脚面上,而后打开毛巾将整个脚丫抱起来焐一会,反反复复直到两盆热水变不再有热气。男人将沈林放在床上,拉了被子又往被子里塞了新的汤婆子,这才起身出了门将那水泼掉。 一会沈林见男人挽着裤脚踏着鞋走进来,男人跳上床,手里多了一把剪刀,男人先大力的挫了挫手才将沈林的脚从被窝里掏出来,搁自己的大腿上,“我给你剪剪脚指甲……这样穿鞋舒服些” “脚冷吗?”男人转头问。 沈林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男人放下剪刀,俯下头朝着沈林的脚丫不断的哈气,“好些了吗?” 沈林皱眉,“湿……” 男人这次意识到自己哈气过重,那脚面上薄薄的一层水汽,男人擦了擦沈林的脚,而后扯了自己袍子,将那脚塞进怀里,然后抬起头看着沈林,“这样呢?” 沈林没有回答而是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过了一会才低声道,“可以了……” 男人这才把脚拿出来,继续剪…… 剪完脚,也暖完了,男人坐在床上,沈林躺在床上,两人静默无语。 男人看了一下沈林,沈林也看了一下男人,两人目光相撞又立马分开。 “咳咳……”沈林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又咳嗽了……”男人立马跳下床取了热水,扶着沈林起来。 喝完水,沈林转过身子,“天晚了……你回去吧。” 男人看着背对他的沈林,“唉……明早我再来给你送吃的。” 沈林没有说话。 男人出了禅房,抬头看了看月光,疲惫的伸了伸拦腰,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翌日大雪,沈林裹着被子,坐在门口,时至今日他脑子里没有太多的画面,只有漫天飞舞的大雪,原本他只是想安静的找个地方等死而已。他还记得那年夏天他只和颜云鹤交代了传位等事情,带了简单的包裹,几个侍者便在这深山里住了下来,却不曾想那个人却阴魂不散,他住下的第三天傍晚大雨,他也是像今天这样坐在寺庙门口望着群山想着前尘往事,想着那乱如麻的恩恩怨怨。恍惚间却瞥见一个人影只身前来,身上的衣服被荆棘刮的破破烂烂,没有包裹没有随从什么也没有甚至脚上只有一只鞋子,大雨里那人望向他的第一眼却是咧开嘴冲着他笑,而后轰然倒地,就这样那个男人那一刻像一颗钉子样狠狠戳进他的眼眸里,拔不掉抹不平。 风雪又大了些沈林裹了裹被子,缩了缩脖子,眯着眼睛望着人世间那一片雪白…… 远远的沈林看见路的尽头有黑点出现,那黑点一点点清晰,直到那人立在门前,顶着一头风雪,通红的脸冲着他扯了扯嘴角,干裂的嘴唇瞬间出了血,男人舔了唇,提起手里的饭盒晃了晃,“吃饭了……” 沈林看着男人走上台阶,放下食盒,把披风脱了,拍了拍头上的雪,而后盯着他一动不动。 沈林抬起的头又慢慢垂下看着男人早已被雪浸湿的鞋子。 “身子不好,还坐在这吹冷风?”男人蹲下身子迎着沈林的目光,“吃饭了。” 沈林往后撤了撤身子,露出的脚立马往被子里缩了缩。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而后一个深蹲双臂把沈林坐的太师椅直接抱起来,沈林被吓一跳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会摔……” 沈林这才安静的被男人抱到饭桌前,男人取了茶水给沈林漱口,又取了毛巾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沈林的脸,额头,眼角,鼻梁,人中,嘴唇…… 男人看着沈林,沈林垂着眼眸不知在看什么。 男人打开食盒,“今天偷了厨房两根红薯,一根给你做了稀饭一根给蒸熟了,你看个头还挺大。”男人拿起一根剥起了皮然后递给沈林“尝尝看”。 沈林接过剥好的红薯,吃了几口。 “甜不甜”男人笑着看着沈林。 沈林吃到一半把红薯扔在桌子上,“不甜” 男人不相信的拿起那半根红薯,吃起来,“很甜啊……” “不甜,你再尝尝……”说着沈林端起那碗粥呼啦呼啦喝掉了一半。 男人又将剩下的一口吃掉,“我觉得甜。” 沈林把那半碗粥推到男人面前,皱眉,“难喝……”说完就又缩进椅子上的被窝里。 男人喝了口粥,感觉没什么怪味,他看了一眼见沈林正看着他喝粥,等他看向沈林时,沈林却将视线硬生生的移到桌子上的红薯皮上,“啊……阿嚏” “怎么……?”男人连忙给沈林裹了裹被子。 沈林伸手揉了揉鼻子,“啊……阿嚏……阿嚏” 男人二话没说,直接把沈林连同被子抱起来,往床上走去,“一定是夜里冻着了,这天寒地冻的”而后瞥了一眼灭掉的火盆,“不行,给宫里说一声,派个利索的人夜里来照顾你” “不用……”沈林皱眉。 男人只好作罢,把沈林放到床上,点了火盆,然后将汤婆子塞进被窝里,手指碰到沈林的腰一片冰冷。男人皱起眉大手顺着沈林削瘦的骨架摸了一遍,“怎么这身子比那雪还凉?不然风寒才怪……” 沈林被男人这样一摸下意识缩到床的里面,“阿嚏……” 男人立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思量了片刻,才扯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精装的上身,只穿着亵裤,踢了鞋子,掀开被子,钻进去随手把沈林从床里侧捞起来塞进自己怀里,那削瘦的背磕着他的胸膛隔他微疼“你太瘦了。” 沈林挣扎“冥寒!你干什么?” “别闹……我没别的意思,太冷了……这样暖和点” “我……我不要你暖……” 男人搂紧了些,“不要我暖,那要谁暖,你告诉我你要谁暖,我去找来……” 沈林固执的掰着男人的手,“反正不要你……”这时沈林感觉男人将脸贴到自己的后颈上大力的吸了一口气,“沈林……”粗糙的手不断揉搓着他冰冷的手。 沈林不再动,也不再挣扎,任男人将他禁锢在怀里,腿也被夹在两腿中间温暖着,那温度一点点从后背传入脊椎深入骨髓,从脚底荡漾一起一层层暖意直冲脑海。 火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窸窸窣窣不料摩挲声,窗外呼啸的北风,万物静默入迷,呼吸一前一后。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林从睡梦中醒来,眼睛没有睁开但感觉脸上被佛了淡淡的气。他慢慢睁开眼,微微抬起头看见男人正低着头一脸柔情的看着他,见他醒来便轻轻的笑了笑,“醒了?” 沈林看着男人,“嗯。” 男人皱了皱眉,“醒了就稍稍抬抬头,我胳膊好像麻了……你睡了整整一天……” 沈林一脸震惊的看着男人,抬头望了望天,顿时拉了被子转身到床里侧一句话不说。 男人做起身子活动活动臂膀,嘴角难受的扯了一下,他看着沈林背对着他缩在床里侧不由得笑了笑,“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沈林不言语。 男人隔着被子戳了戳沈林,“你把我胳膊当枕头枕了一天,也不说声谢谢?” 沈林拉了拉被子缩的更深了些。 男人光着身子没一会便感觉冷,“你把被子都扯走,我快被冻死了。” 沈林依旧不说话。 男人不再说话,沈林听到男人穿衣服的声音,又听到脚步声,最后听到吱呀一声门打开,又被关上。沈林立马坐起身来,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而后又躺下。 实在睡不下了,沈林裹着被子赤着脚走到门口,伸手刚想开门,门就被打开,男人迎面走进来。 “你……”男人手里提着食盒,看着沈林赤脚道“怎么连鞋子也不穿?”食盒被随手放在一边,随即沈林被抱起来。 “你找我?” “没……” “什么事这么着急那怎么鞋都没穿?” “看雪……” 男人回头看看门外的大雪,“哦……先吃点饭。” 吃完饭,沈林被男人里一层外一层包裹成一个气球,而后又披上披风,“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看雪吗?”男人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去山顶,你腿不方便。” 沈林迟疑一会还是上去了。 山上积雪深,男人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沈林趴在冥寒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看着天边的云随着风不断流失,路虽不远,男人却深一脚浅一脚爬了好久才爬到山顶。 这时候雪已停,太阳挂在西面在云朵里若隐若现。 男人找了一块较为平坦视野宽阔的地方停下来,沈林从男人背上下来,慢慢走到走到前面,迎着夕阳看着无限江山被雪白所笼罩,看着天地雪白又被撒上金色的光,满眼熠熠生辉。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逆着光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整个人像神祗一样凌驾在洁白之上却又散发着金色的光。男人走到沈林身后,张开双臂环住沈林。 沈林微微侧了侧头没有拒绝。 男人眯着眼睛指着远处,“我们的冥扬便在那里……” “冥扬……”沈林顺着男人的手望过,而后扭头看着男人,“冥寒……” 话音一落,男人便吻住沈林,转过身继而吻像那雪花样轻柔的落在沈林的脸上,融化在肌肤上,浸透到心里,冰冷里夹杂着温度。 “下辈子,你可还愿?”男人捧着沈林的脸痴痴的问。 沈林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男人笑了笑,拥住沈林。 无限江山柔情尽化作一个浅浅的拥抱。 回去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还好有月光映着雪,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路上男人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男人悄悄的将匕首放到袖子里,背着沈林继续赶路。 “吼……”忽然身前传来一声狼嚎。 继而四周彼此起伏的响起了狼嚎。 “吼吼吼……” 沈林不由得抓抓紧了男人的肩膀,“小心点。” “放心……它们不会过来”男人警惕的望着四周并加快了脚步。 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沈林抬头便看见狼头带着四五只挡住了去路。 男人退到山壁上,把沈林放下,掏出匕首往前几步对着几十头狼,“我没事,对付的了……” 其中一只狼率先扑过来,男人一躲闪单手将匕首□□狼的颈部,顿时那狼趴在雪地里不动了。 第二只狼扑过来,男人与其周旋几圈后也一刀解决。 为首的狼冲着天吼了一声,立马三四只狼一起扑过来,男人躲过一只,转身见那两只冲着沈林扑过去,沈林躲过一只因腿不方便速度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只狼扑过来,就在这时男人一脚踢过来,那狼被踢到一边。 “小心!”沈林大喊。 说时慢那时快,只见身后那只狼对着男人的胳膊就是一口,男人疼的嘶喊了一声,“啊……”随即手起刀落,那狼被割断了脖子。 血奔涌而出,洒在了雪地上。 狼群闻着血腥味开始骚动亢奋起来,为首的狼头又发出了指令,男人看透了这次的行动,首先赶到沈林身边,继而进行防守。 男人忽然将匕首递给沈林,“你拿着……保护好自己。” 沈林接过沾满鲜血的匕首,“你去哪?” “擒贼先擒王!”说着摸了地上一根树棍便朝着狼群冲了过去。 沈林只见沈林消失在了狼群里,一群狼一个圈包围着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林扶着山壁大口的喘着气,身边躺着几只刚干掉的狼,他看着远处男人还在和狼群周旋。忽然听到男人大喊一声,随即一声狼的惨叫后,刚才还和他对峙的那只狼忽然也跑了,沈林看着远处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摇摇晃晃走过来。 “冥寒”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艰难的扯了一个微笑,“还好你没事……”说着就抱住了沈林,“沈林……” 沈林抱住男人,感觉男人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冥寒?” “沈……沈林,对不起”男人说,“我……我好像……不能再……陪你了。” 男人整个人压上来,沈林踉跄倒退几步,靠在岩壁上,“你怎么了?” 男人慢慢跪在沈林面前,沈林也被迫蹲下身子,扶起男人,“冥寒你醒醒!” 男人睁开眼睛,看着沈林,“沈……沈林,下辈子……我……我们……”男人没说完眼睛再次闭上了。 沈林看着男人的后背全部被血浸染中间被撕了一个大窟窿,白骨森森。 “不……!”沈林嘶喊道。 没人知道,沈林是怎样把冥寒背下山的,寺庙的人说他们见到冥寒时,人已经凉透了,沈林时面如死灰,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再没能站起来。 房间里,沈林擦拭着冥寒的身子,那一寸寸曾经被他损坏的皮肤,擦拭着每一处被狼群撕咬的地方,一盆盆血水换出去,一盆盆清水换进来。 沈林给冥寒穿好了衣服,看着他的尸骨人了土。 禅房里沈林跪在佛前,念着往生咒。 等颜云鹤他们接到消息赶到时,已经是三天后。 “沈林呢?”颜云鹤问。 一和尚鞠躬道,“回帝师,沈施主已经在禅房里待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见人,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颜云鹤一拳头便招呼过去,“妈的!真想一把火烧了你们这些破和尚!”说着颜云鹤便带人进了禅房, 颜云鹤看着一削瘦的人跪在佛前,便松了一口气,摆摆手让手下都撤了出去,“沈林……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颜云鹤走过去和沈林跪在一起,“他死了,你也该放下了,跟我们回宫吧,冥扬会高兴坏的。” 沈林没有回到。 “恩恩怨怨总算是了了……唉”颜云鹤叹息道。 沈林没有回答。 颜云鹤转头看着沈林闭着眼睛双手合掌,额头贴在上面。 “沈林?” 颜云鹤皱眉,他拍了拍沈林的肩膀,“走吧,冥扬还在外面等着呢……”颜云鹤起身时,沈林便倒地不起。 “沈林……沈林!”颜云鹤颤抖着去碰了碰沈林的鼻息,手顿时抽了回来,“不可能,你别吓我,沈林!师兄……” 门外的人听着禅房里传出一阵阵的哭诉声,守在外面的和尚开始念起了往生咒。 地府。 冥寒此刻一身玄色长袍,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坐在奈何桥头,孟婆端着一碗汤站在他身边。 “晚喝不如早喝,早晚都得喝,甜着呢!” 冥寒不搭理,依旧在等着什么。 “每天都有人在等人,每天都有失望,你喝了这汤便去投胎,有何不好?” “这辈子杀戮太重,下一世不能转世为人……若不等,等到我变成一条愁长虫再等吗?” 孟婆挠挠脑门,“哟,这样啊,那再让你等会,我去热热这汤,凉了不好……” 第三日,冥寒见一俊秀的男子身穿月色长袍,笑盈盈的走过来。 “可是等我?” 冥寒抱住男子高兴的说,“沈林……我终于等到你了”而后脸色一变,“不对,这才三日你怎么就……” “你死了,我又怎能独活?我大仇还未报,怎么能这么容易放过你呢?”沈林说着反抱住冥寒,“如今,果然是一身轻松。” 孟婆端着两碗汤走过来,“啧啧,别腻歪了,赶紧喝了去投胎!后面排队的都等急了!” 沈林接过孟婆汤,“后面那些都是去投胎畜生党,着急个什么?” 孟婆指着冥寒。“他也是!” 沈林笑了笑,“兄台居然也是去畜生道?可巧,我也是……” “啊?为什么?我去畜生道,那是罪有应得,你为何也去?我去找阎王!”沈林揽住冥寒,“你罪有应得?难道我就不是罪有应得吗?你这一世做的我不比你少一分,公平的很!” 孟婆在一边打趣道,“你们就用我这汤喝个交杯吧!下辈子还指不定能不能见到,别把遗憾留到下辈子!!!!!!!!!!!!!!” 冥寒看着沈林,举杯道,“下一世我便是这人世间最没有感情的蛇。” 沈林穿过冥寒的胳膊,交杯道,“下一世我便是这人世间最多情的狐。” 两人相视而笑,双双仰头喝这孟婆的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