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穆祁 “啪”穆祁脸色阴沉地看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古玉,地上他用了自己信用卡里面最后五百万的积蓄刚从伦敦拍回来巴掌大的羊脂白玉,此刻在他眼中甚至还不如一坨屎。 没用,还是没用 从自己重生回来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他尝试尽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方法,却还是没能让脑中的那一口几近干涸的泉眼稍微扩大,哪怕一点点! 一想到那口泉眼,穆祁便禁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泉眼?那哪还能说是泉眼呀! 绿豆大的小口,一年涌出的泉水甚至还没能没过他小指的一个关节,积攒了这么久,甚至都还不够他一口的。 穆家在京城上流算是个能说的上话的一个大家族了。作为穆家鼎鼎有名的三少,曾经穆祁在京城也算是一霸,正宗的公子哥了。 这事要是搁平常的话,他脑袋中突然冒出一口灵泉泉眼,最多也就能算是锦上添花——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已。 只是对于现在的穆祁来说,这样的灵泉——不够,远远不够达到他心目中的标准。 重活一世的他比谁都清楚,三年后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了解,脑中的那口灵泉对三年后的自己,有多么重要! 即使上一世的自己就是因为手握灵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穆祁却依然无法放弃。因为,灵泉是现在的他唯一所能相信的了,也是三年后唯一能保住他命的的东西。 可是已经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他还是找不到任何能改变灵泉现状的办法。 穆祁坐在床沿,苦恼地揪着自己头发。 享受过前世那最后扩张至比鄱阳湖还大的灵泉,甚至孕育了他脑中一整个独立世界的泉眼,现在的这种状况让穆祁简直,无法忍受! 可是现在,为了那一口灵泉,他已经花光了自己之前所有的积蓄。 那些写在他名下的动产,不动产能卖掉的都已全部卖掉了,不能卖掉的也统统做了抵押。自己那一大堆信用额度全部都在两百万以上的信用卡也已经被他彻底地刷爆了。 穆祁抽出钱包里面唯一的一张绿色钞票,五十块,甚至连明天的房钱都不够。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可是,自己真的要回那个家吗? 想到那个家,穆祁嘴角的那抹笑突然变得无比讽刺。 在那个家里面,他曾经是最受宠的幺儿。不只是外界这么认为,连他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想的。 那时候家里面所有的长辈,哪怕是那个跟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穆逍,都待他如同心肝宝贝一样,舍不得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任他在外面怎样的飞扬跋扈,闯祸闹事,甚至闹得整个圈子都鸡飞狗跳,害得父亲和哥哥四处奔波去找人给他善后。但是,只要他回到家中,认个错,再撒撒娇,最后的结果总是,那两个人摸摸他的头发,无奈地叹一句“你怎么就这么能闹腾呢”,整件事情就算是揭过了。 所以在末世来临前,从小长到大,他就从没挨过哪怕一根手指头的教训。 甚至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哥哥,性格、学业都比他优秀好几倍的哥哥,穆瑾,都不及他受宠。 可是,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受宠,那么,最后在手术室里面恍惚中听到自己仅剩的三个亲人,在是否同意通过对他进行头部解剖来研究灵泉来龙去脉的投票中,投出赞同的一票时,他,就有多恨他们! 所以,在那张曾经自己无比熟悉的床上苏醒过来的时候,在刚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重生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感激上天的垂怜,而是……他必须尽快搬离出去,搬离这个家! 于是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拿了自己贴身的证件和钱包,一个人,立刻离开了那个,曾经带给他无限欢乐、无限宠爱,让他无比眷恋的家。 他怕,他怕迟一步,迟一步他就要面对那些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时,自己会控制不住露出眼中深藏的恨意。而那些恨意的来源,他们却都不知道,只有他,只有死过一次的他,对那些声音,记得清清楚楚;对那种撕心裂肺的恨,做梦也忘不掉! 现在自己才17岁,甚至都还没有成年。 而没有所谓的末世,穆家在京城还举足轻重。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穆家。 哪有资格轮到他去撕破脸皮,他有自知之明。 如果真的摊开来说,那么别说提升灵泉了,甚至可能连养活自己他都,做不到。所以他唯有逃离出去,不去面对就不会被发现。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快养活不了自己了,所以是不是到最后,他还是得回到那个家? 穆祁低垂下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既然要回去, 既然他们现在还那么宠他的一副样子, 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欠他的! 那么,就回去吧! 回去面对他们,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宠自己! 第2章 哥哥 “叮铃……”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满室的沉寂。 穆祁从被子里面捞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这还真是心有灵犀! 自己刚决定要回去,这催的电话就来了。 所以从此刻起,已经开始了么? 穆祁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上挑的桃花眼已经变得眉眼弯弯了,看起来漂亮精致却无害。 接通了电话,少年清亮的声音软软地叫了一声:“哥!”上挑的音尾还带着淡淡地撒娇意味。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惹得穆逍本来想,这次一定要说点重话,好好吓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拿了钱就敢满世界给他跑的家伙,顿时变得心田软软,原本责骂的话语也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担心。 “既然回国了怎么不回家,还住酒店?酒店要比家里舒服?知不知道家里人都很担心你啊!” 听到这明显带着责怪地语气得话语,少年顿时胆怯了,小声弱弱地道:“不是不回家,是不敢回家啦。……哥,我把卡都刷爆了,回家的话,爸爸一定会禁我足的……” “那你身上还有钱?不回家,你等着饿死吗?”一听到这害自己提心吊胆了一年的小混蛋竟然还不想回家,电话那边的声音顿时变得强硬起来。 从未被穆逍这么对待过的少年,顿时眼眶都急得泛红了,差点没掉下泪来,软软地唤了一声:“哥……” 听到穆祁那略带着鼻音的声音,穆逍心一软,叹了口气。 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弟弟;自己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硬话的弟弟;哪怕犯了天大的错,自己都是说着软化哄着的弟弟;被自己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弟弟…… 明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听着那么委屈的声音,自己怎么能不心软。 只是,再怎么心软,这次都不行。竟然学会了离家出走,还一年都不回来一次! 自己和父亲怕他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只能眼看着信用卡的账单越积越多,却不敢停他的卡,就盼着等他自己玩腻了,也就回来了。 只是哪想到这一盼,就是一年。 一年,不仅是父亲的极限,也是自己的极限! 如果自己这次狠不下心的话,谁知道那小子又要在外面呆多久了。 “打钱的话就不必说了。小祁,你这次要是再不回家,要等父亲亲自来抓的话,我想,就绝对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你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惹怒父亲的后果的!” 听到这话,穆祁嘴角勾起,算是知道哥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穆祁在心中叹了口气,所以,尽管自己做了最后的挣扎,却还是要回去一趟了。 不过好在自己在外面这一年也不是白呆的,虽然还是不能原谅那家人,但是,装得和从前一样…… 不过就是一个被家里头宠得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叛逆到不行,一天不惹事就浑身痒痒的中二少年,这还难不倒自己。 “好吧,哥,我想回家了。可是……” 穆祁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哥,我已经吧车给卖了……然后身上的钱也……不太够,所以……” 听到自己小孩总算是松口,愿意回家了,穆逍总算是松了口气,也不在意那些什么车啊钱的,那些东西穆家从不缺。 于是他也有了心思逗人了,含笑调侃道:“三少,你老这在外面一年,可混得不咋样啊!” 穆祁:“……-_-#” “好了,赶紧整理东西,我就在你酒店门口呢,下来就能看见。” 听到这话,穆祁再次觉得自己汗了一脸。 明明人都到了,摆明是要把自己带回家的节奏啊,那刚刚电话里面还一副……这纯属玩他吧。 穆祁果断挂了电话,拉开窗帘,往酒店门口瞧了瞧,果然看见那儿停着一辆外表普通墨黑色的宝马。 绝对只是外表普通啊!穆祁忍不住吐槽。 只可惜那辆宝马里面的配置究竟是有多败家,他却不能透露给那些仇富的记者知道,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穆祁点点头,果然符合穆逍那一贯闷骚的性格。 撇了撇嘴,穆祁四处扫了扫,被自己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偏头想了想。 既然自己是要准备回归穆家三少角色,一个不通世事的纨绔自己的话,那么……收拾行李……那是什么东西,有谁教他了吗? 出了酒店,穆祁刚走到车前,副驾驶座的车门便打开了,穆祁压抑只心中的不屑,坐了进去。 “行李呢?” 穆逍仔细大量着自家已经一年没见过面的弟弟。 虽然每个月都有照片传到它那儿,甚至,家中还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二弟,可是,不够,根本不够。只有这样面对面看着,穆逍才觉得满足了。 恩,还可以揉揉那头软软细细的头发。 “啪!” 穆祁将穆逍刚见面就侵犯到他头上,肆无忌惮蹂躏他发型的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了拍下来。 “什么行李?我自己就是最大的行了好不!……哥,你敢不敢给我规矩点!” 被自己弟弟很嫌弃地瞥了一眼,在自己弟弟面前一贯脸皮厚到的大哥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开着车。 “你这性子啊……也不知道这一年怎么过的?” “好了,行李的话,我等会会叫桂嫂过来收拾。现在给哥哥说说你这一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想哥哥我啊?” 一听到这话,穆祁撇撇嘴:“我这一年过得怎么样你能不知道?还用得着我来说……不是早就摆在你办公室的案头了。” 想到这个,穆祁更不满了:“明明都知道我没钱了,还见死不救,就知道趁火打劫,逼我回家。” “派人跟着你是怕你在外面,一个人,出了事的话身边连个喊救命的都没有。还有,什么叫见死不救,趁火打劫?难怪你语文经常不及格,成语是真么用的吗?再说了,要是给了你钱,你还能跟我回家?怕是这会子又不知道野到哪个角落去了。” 穆祁偏过头,表示不接受自家大哥的解释和训斥。 穆逍看着弟弟还是那副傲娇的模样,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一年在外面是没受什么委屈,这别扭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样的。 不过很显然,刚才的那个话题是不能继续下去了,要是惹火了这小子,他可是敢立马跳车给你看。 于是,穆祁另外找了一个敏感度低一点的话题:“这环游了世界一圈,就没有带什么礼物回来给你亲爱的大哥我的?” 听到这话,穆祁不禁想起自己脑海中,那围着灵泉满满地堆了一圈的玉石。 又看了看,虽然貌似只是随口提起,但明显眼中还是有着淡淡期盼的穆逍。 穆祁想了想,虽然上一世,他做事不怎么地道,可是那些事毕竟现在都还没有发生。相反,现在的他是实实在在地宠着自己的。再说了,那一堆玉石就算一直放在那里也是浪费,没用就是没用。所以…… 穆祁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玉佩,对着穆逍扔了过去。 “给你的!” 一点不在意弟弟那副扔垃圾的模样,一听说有礼物,穆逍瞬间眼睛就亮了不止八度。 眼疾手快的接住穆祁扔过来的东西,摊开在手心。穆逍快速地扫了一眼,只见一块拇指大小还没打磨过的,晶莹剔透泛着淡淡水光,触感极好的玉块静静躺在手心。 哪怕穆逍见过一大把比这块好上数倍质地的玉块,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是穆祁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他就忍不住越看越欣喜,越看越觉得这玉真是美极了。 再看看旁边对他欣喜表情,一脸嫌弃,只身看着车外的少年。那没被短发遮住的晶莹耳垂,泛起了可疑的淡淡粉色,配合这那张嫌弃的脸,有一股无敌可爱的劲头,直直冲向穆逍心底,惹得穆逍只想扑上去,在那鲜艳欲滴的耳垂上狠狠留下自己的痕迹。 第3章 穆瑾 穆祁怯怯地抬头,动作飞快瞥了一眼餐桌主位上那张端正着显得格外严肃的脸。 从他回家到现在,穆勤天一句话也不说,既不训他,也不让他坐下,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抿着薄唇不出声。 穆祁觉得自己胸腔中的那颗一直安安分分的小心脏,突然有点不怎么听话了,开始乱跳个不停。低下头,狠狠地骂了几句自己不争气。 明明知道现在的这些只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要是真有这么疼他,宠他,珍惜他,那么上一世的最后,他们就不会把獠牙朝他伸出,把他推进仇恨的地狱,以至于现在时时刻刻,不得安生。 但无论心底是怎么想的,此刻的穆祁知道自己绝不能表现有丝毫的不忿出来,只能按照“穆祁”的方式行事——眨巴着大眼向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穆瑾埋头扒拉着米饭,专心地吃着饭,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求救的目光。 穆逍则还在把玩着他在车上送的那枚玉块…… 对了,玉块! 穆祁突然想起自己偶然间买到的那块诡异的玉佩。 既然他们现在这么疼他,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懂事一点,回报他们些什么呢?穆祁掩饰住自己嘴角快要溢出的笑意,那可真是个好礼物啊…… 而若是穆勤天知道自己出去玩却还记得给他带了礼物,那么……会是怎么一副表现呢。穆祁很好奇,看着穆逍从拿到礼物到现在,脸上一直没断过的傻笑,原本忐忑的眼睛瞬间变得闪亮。 也许说不定……连禁足的惩罚都能够免了呢。那可真是一举两得了! 穆祁伸手装模作样在自己上衣口袋里面掏了掏,将刻意从那堆玉石里面挑出来的一枚玉块拿捏在手中。 也不管主位上男人阴沉地脸色了,眨巴着大眼就冲着一丝不苟盯着他不出声的穆勤天,略带委屈嚷道:“爸爸,我好想你!” 听到穆祁明显的撒娇语调,穆瑾原本伸着筷子正准备夹菜的手,顿时顿了顿,低着头,没人看见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郁色。 而穆逍则差点没把手中还把玩着的玉块差点儿摔了个粉碎。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穆勤天眼角也抽了抽,在心底恨恨叹道,这臭小子,就知道用这一招! 穆祁可不在乎他们听到自己的话会是个什么反应,反正都已经开了个头,而到现在为止也没出现什么坏的效果,那么他收到的反馈就是,这条路看样子是真行得通了。 于是穆祁也不自己罚站了,笑着往他穆勤天座位后面一站,伸出双手,一把搂住穆勤天的脖子,把两只握成拳头的手伸给他老爸看,笑得一脸得意。 “老爸,猜猜看,哪只手里面有东西?猜对了有奖品哦。” 穆勤天却似乎没听见少年的话一般,只有在少年靠过来的时候,眸色深沉不少。 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敏感极了,体温正在极速上升,整个人都被少年的气息包围着。 一年没见,原以为自己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了。 那想到,少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将他这一年所作的全部心理准备瞬间悉数击垮。 少年温热的身体正贴着他的背,粉嫩的脸颊正挨在他粗糙的脸上,甚至耳边还浮动着少年说话时微露出来的香甜气息……只是,还不能…… 穆祁甚至都还没满十八岁,自己怎么可以! 穆勤天在心底叹了口气,深棕色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却很快便被他强大的自控力给归于平静了。 一把推开还趴在他背上撒娇的少年,穆勤天抽出餐纸擦了擦嘴,决定不再继续考验自己的自制力。 “既然回来了,那么明天就跟着穆瑾去上课!你这次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穆勤天站起身,上楼之前淡淡地扫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努力装作隐形人的的穆瑾,掀唇吩咐道:“穆瑾,跟我上去!” 被点到名的穆瑾浑身一僵,脸上一直挂着的温和笑容顿时变得极为勉强,扫了一眼因为被父亲推开,而僵立在一旁的穆祁。 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弯着,就像是永远都在那儿,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可是那一眼……穆瑾刚刚撇过来的那一眼,让穆祁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个人从灵魂深处,狠狠地,怨恨着! 那恨意比他的更深,那双眼睛的主人好像比自己更痛苦百倍。 那种感觉让穆祁如刺在背,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深藏在黑暗阴影里面伺机而动的毒蛇窜出来,狠狠地给咬上一口,瞬间致命。 可是等到穆祁抬头想要去确认的时候,对上却还是那双如同以往,没什么两样的茶色的眼眸,那个人那么专注地看着他。 被这样的双眼看着,穆祁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个人从心里面宠着,那双专注眼睛好像在对他说,别害怕,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也没关系,哥在这儿呢,你什么也不用怕。 “小祁,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跟父亲求情的。你吃完饭就好好回去房间睡上一觉,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学校。” 穆瑾伸手揉了揉穆祁的头发就跟着上了楼。 第4章 玉佩 洗完澡,带着满身的湿气,穆祁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擦着头发,等到头发半干的时候,掀开了被子准备睡觉。 转头,却瞥见了被他随手甩在床头柜上面的的玉佩。 脱掉鞋子,缩进了被窝,穆祁伸手捞过玉佩,放在手心,细细地按着玉块上的纹路摩挲着,就好像那些爱玉成痴的资深古玉玩家,爱不释手地反复把玩着自己新得到的一枚极品玉佩。 玉确实是极好的,只是穆祁那双聚焦点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的的大眼却分明表示着,这位把玩者的心思,明显不在玉身上的。 这枚玉是穆祁特地为穆勤天选的,价值仅次于穆祁最后在伦敦拍下的那块秦朝年间的羊脂白玉。 古玉是战国时期遗留下来的,上面的雕刻明显带着战国时期玉雕一贯无拘无束,豪迈大气的风格。 雕刻风格虽说是极其粗犷不羁,但是相反,其雕刻的手法却是说不出的细腻精巧。 一般来说小件的玉石饰品的动物刻,其最难处理的的就是那些细节之处。 细节之处的打磨是整块玉刻中最费功夫,也是最能考验一个玉雕师雕刻功底的地方。一枚玉雕,其轮廓雕刻花费的时间有时还不及精细之处处理时间的五分之一长。 穆祁手中的的这枚玉佩,玉面上雕刻的是一条乘着祥云盘旋腾飞而上的神龙。 而且从玉面的雕刻手法上能明显看出,雕刻这枚玉佩的玉雕师,应该绝对不是什么著名的大家,更有可能是玉的主人,自学成才,自己亲自花费精力雕刻出这枚玉佩。 因为,虽说这枚玉佩上的雕纹明显带着那个时代一贯的雕刻风格,从玉雕的本身也能看出,雕刻得极为精细费时间,但是,还是能从一些玉雕常见的关键点处理得不够完善可以看出,雕刻此枚玉佩的玉雕师虽然在玉雕是极有天分的,但是经验却明显还积累得不够。 而有谁会把这样一块极品羊脂玉交给一个没有经验的玉雕师呢…… 所以,只可能玉雕师本身就是玉的拥有者,可能在那个时代的地位还不低,才能不再乎代价,在这样一枚极品玉佩上雕刻出带着这么明显瑕疵的玉雕。 虽然这块玉佩上的有些地方处理得还有瑕疵,不够完美。但是整条飞龙,包括龙尾摆动的角度,龙身上层层叠叠充满层次感的龙鳞,还有龙头上那怒目而睁的龙眼,笔直的龙须,都可以说处理得还是极好的。 整条龙充满了一种紧张激烈而富有弹性的曲线艺术,生机勃勃并呈现出一种强烈的运动气势和生命韵律感。 让人觉得这枚玉佩的雕刻价值并非是体现在雕刻师雕刻的手法上面,而是那种仿佛欲一冲而出的气势。 就像……就像仿若只要你再和那双怒睁着的龙目,对视一眼,整条龙就会从玉佩中腾空而出,给胆敢冒犯它龙之威严的人一个好好的教训。 再仔细看那盘旋在龙身下面的祥云。 纹理梯度精细得就像是镶嵌在玉佩中一般,用肉眼能看出雕刻的层次感,但只要你伸手去摩挲,却丝毫感觉不到雕刻的细纹路线。这时候你再仔细凑上去看,就会发现,原来那层层叠叠浮在玉佩上的柔软云朵,根本不是雕刻出来。 而是通透的玉身中原本就存在着细碎的纹理,在经过雕刻师高超技术的处理后通过祥云的方式呈现出来,托起那条栩栩如生的神龙。 整块玉佩要说还存在瑕疵的话,应该就是因为年代久远,保存的过程之中可能出现了某些问题,导致神龙其中的一个龙角角尖处出现有细微的龟裂,整条巨龙看起来就像是在战争中受了伤,性情暴虐之至,再加上那狰狞的面孔,仿佛就要冲出玉佩的限制,腾空出来,择人而噬! 但哪怕玉上的雕工再好,风格再是令人惊叹,这些也并非穆祁当初花大钱购买这块玉的原因。 穆祁当初之所以买下这块明显带有瑕疵的玉佩,看中的只是玉佩中隐藏不住的淡淡煞气。 一般来说,玉是最容易感染人气息的石头。 天然的玉块吸收的是天地中的灵气,气息最是平和温顺。 而一旦一块玉被人戴得久了,而玉的主人恰好又因为极其喜欢那块玉,便经常佩戴在身上把玩的话,那么久而久之,玉中原本平和的气息就会跟随着玉主人的性情,自然而然开始改变。 在穆祁为穆勤天挑的这块玉中,整个玉身都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煞气,甚至如果穆祁用心仔细去看的话还能在玉块温润的水色中捕捉到一抹淡淡的血色。 这代表着,原本玉的主人可能是一个手染无数鲜血,性情极其暴虐好杀之人。 这样的一块玉,若是佩戴之人驾驭不了玉中的气势的话,那么后果是极其可怕的。 当初,穆祁之所以一眼便看中了这枚玉佩,哪怕玉的主人再三告诫他说这块玉很危险,穆祁最终还是买下了这块玉,正是因为这块中的所含有的如此之大的煞气。 在穆祁没有利用灵泉洗髓之前,他这具身躯现在还只不过还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他前世在末世之后接触过极多的玉石,眼光早已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但现在的他对玉的认知应该也只能达到一般古玉鉴赏家的水平——能不借用专业仪器的帮助,用肉眼及手的触感对古玉的真假及大致的出生朝代做出推测。 而像现在这样,能只一眼就明显感觉出玉中蕴含有着的气息,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当初在英国郊区破旧的城堡中,穆祁刚接触到这块玉的时候,却第一眼就被那股煞气狠狠吓退了一大步。 会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原因就是,这块玉中所蕴含的灵气早就已经达到饱和,以致出现了外泄的情况。 玉中灵气外泄的后果因玉而异。若是玉中含有的灵气是平和无害的,那么佩戴这块玉的人将会获得有极大的好处的,轻则有延年益寿之功效,重则甚至能改变这个人本身的运数。 但若是像穆祁手中的这块玉佩一般,玉中所蕴含的灵气不仅不平和,相反还是极其暴虐,甚至水色中都带着血光的话…… 穆祁像起那个老男爵对他说的话。 “年轻人,本来照着这枚玉佩的籽料,年代,雕工来说,三百万美金本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哎,我相信,亲爱的穆,你刚刚开盒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吧,这枚玉佩中所携带着的那股,无比恐怖的气息……” 穆祁把玩着手中的玉,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美好的弧线,看起来就像是想起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般,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 “曾经,这块玉就因为玉中所含有的这股煞气,令世界上所有的收藏家都为之着迷。在拍卖场的价钱甚至能和伊丽莎白皇冠上的那枚“光之山”相媲美。只是……”那位已经落魄的英国贵族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怖的往事,整张老脸因为想要呈现出一个代表过度惊恐的表情,而皱成一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捏好的包子皮,“只是,每一位曾经拥有或是拥有过这块玉佩的人,最后却都在得到玉佩之后的两年内,因为种种原因……一个个,死得极其凄惨……年轻人,可能你没看见过所以不清楚,那些拍出来记录着死亡现场的照片,有多可怕。” “一年前,因为机缘巧合,我得到了这块玉佩,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关于这块玉佩的种种恐怖的传说。而现在,我是多么期盼从未与这块‘血色之光’相遇过,只是现在后悔却是已经晚了。” “所以尽管这枚玉佩有着极大的收藏价值,我也并不想将这枚玉块继续流传给我的后代,但是同样,我也不忍心欺骗你这样一个诚实而善良少年,所以我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最后……” “亲爱的穆,你是,还是坚持原先的决定,想要买走它,或是让它陪着我这个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老头一起去见上帝,用上帝的仁慈来消除它本身的煞气恢复原本的温润,选择权都在于你。” 穆祁还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回答那位善良实在的老男爵的。 “哦,当然不,尊贵的男爵大人,听了您的介绍之后,我更加期盼能从您的手中得到这块别致的玉块了。我相信,上帝之所以让男爵你在机缘巧合之下的得到这块玉佩,又让我们在有生之年得以相遇,更让我对这枚有着这么神奇经历的玉佩一见钟情。我想……” “这也许正是上帝的旨意,让我遇上它,爱上它,然后拥有它。男爵,我相信,您作为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一定不愿意违背您亲爱的上帝的旨意,也一定不会拒绝我这么诚挚的要求的。将它交给我吧,相信我,这枚‘血色之光’总有一天会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而不是被那些无聊的传说,给掩盖在尘土之中!” 旨意,呵呵…… 当时的他之所以想要得到这块玉,只是凭着一种直觉而已。 直觉告诉他,这块玉对他有用。 在前一世,他的直觉曾一次又一次地带给过他好运,甚至无数次救了他的小命。 唯一一次,他违背了直觉。相信了那些他觉得可以相信的人,然后,他得到了惩罚……落得个人死灯灭的下场。 果然,这一次直觉又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你看,刚回国,这块玉佩就快要派上了用场——如果,如果穆勤天能一直戴着这块玉佩,那么两年后…… 想到这,穆祁不禁笑意更深了,微微嘟起粉嫩的红唇,在看起来温润无害的玉佩身上印上轻轻的一吻。 亲爱的‘血色之光’,我期待着你的表现……可千万,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哦。 第5章 秘密 穆祁一直知道自己身上存在有很多缺点,那些缺点让他在上一世,哪怕用灵泉帮助了那么多的人之后,也没有一个人从心底里面真正的感激他。 甚至除了那些攀附在他身边求庇护的人之外,他都交不到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 可是对于一个从小被宠到大的人来说,要说没有这些,那些的缺点,这真的有可能吗? 他们人这些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如珠如宝对待着的。整个成长的过程中,一旦做错了事情,从来不会有人会告诉他们,是他们错了。而如果因为做错了事,他们遭受到了别人的责骂,甚至还有可能觉得,是自己吃了亏,然后委屈到不行。 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们,那顿骂是他们该得的。 甚至,假如他们再撒个娇的话,那些疼爱他们,宠着他们的人可能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受了“委屈”的宝贝,帮助自己受了“委屈”的心肝出气。 就是这样,一直被的娇养着。 而等到,他们慢慢长大了,能正确分辨出做什么是对,做什么又是错的时候,思维习惯却早就已经养成。 他们早就习惯了高人一等,习惯了飞扬跋扈,习惯了把一切错误都推到其他人身上,习惯了不把出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当回事。 这样的他们,怎么能交到真正的朋友,毕竟有谁会和一个压根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做朋友——除了那些因为有利益可图,而跟在他们身边的人之外,他们还有谁? 而一旦被庇护他们的人放弃了,前世的他,就是结果! 但就算有那么多的缺点,穆祁觉得自己至少还是有一个优点的。尽管那可能与他一贯无法无天的性格有关。 那个唯一的优点就是,一旦他想要什么他就会立即去做。 他不会像有些人,想一出是一出,脑袋里面有着很多的想法,但是一旦真正做起事来,却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甚至是压根不去动手。 直等到那些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做成功之后,才会怨声叹道,明明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去做,哪里想到就被那小子走了先了。 不然的话,哪能轮到他啊,现在站在电视机里面侃侃而谈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而现在穆祁就觉得,自己应该尽早将手中这枚‘血色之光’,送到穆勤天手中。 然后,他行动了。 再然后,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穆祁站在了穆勤天的房门前,伸手正要敲门,却赫然发现主卧室的门竟然没有关紧。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透过那细小的门缝,传出来的淫、靡声响。 “爸爸……慢点……啊,慢点……” 那声音他很熟悉,跟他同样的音色,听着就像是从自己口中吐露出来的一样,却带着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陌生魅、惑感。 里面的两个人…… 穆祁沉下眼睑,放下准备敲门的手,却没有离去。而是侧了侧身,顺着门缝往卧室里面看去。 那两个今天还在餐桌上演父子情深的人,此刻却正睡在同一张黑色床单上,双双赤、裸着身子,肆无忌惮尽情地翻滚着,共同享受着激、情的快、感。 穆勤天和穆瑾! 这两个人…… 原来,穆勤天上楼之前把穆瑾一起叫上去,竟是为了做这事。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们竟然拥有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是自己离家的这一年改变了什么,导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促使两个人发生了这种关系吗?毕竟上一世的他,从没发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超过父子之外的关系。 又或者说,上一世的他们就是这种关系,只是……只是一直隐瞒着自己,而自己也一直都没发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毕竟明明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却每天中间都要夹着他这样一个电灯泡,什么事都要偷偷摸摸进行。 而他这个电灯泡还一夹就是好几年。如果是换做自己的话……穆祁想了想,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快就烦了,让那个人彻底消失不见。 穆祁仔细观摩着里面上演的激、情场景,等到两人都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才迈开步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上铺着的长毛地毯掩住了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就像…… 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穆祁走了,房间火热的活动却还在继续着。 “穆祁……”穆勤天压低着嗓音,狠狠地将自己的欲、望埋进身下的火、热之处,紧紧盯着那张日日夜夜折磨着自己的脸,都舍不得眨一下眼,双唇却情不自禁,低呼出声。 火热的精、华顿时宣泄而出,烫的身下的躯体狠狠一颤。 房中的两个人,齐齐深喘了一口气,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四肢百骸便涌出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感。 还沉浸在在j□j余韵中的穆瑾,扬手抹掉眼角被最后那刻极致的快、感逼泄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看着还趴在自己身上,嘴里喃喃轻呼着“穆祁”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苦涩。 却在触及到那被他进门之前,刻意留着的一丝门缝时,那抹苦涩顿时变成了一股报复性的快感。 穆勤天,你可知道,你心心恋恋等着长大的人儿就在刚刚,亲眼目睹了你一直努力隐瞒着,不让他发现分毫蛛丝马迹的肮脏j□j。 你一直想着温水煮青蛙,要一步一步慢慢虏获的穆祁,看见了这样的你,还会为你情不自禁表露出来的温情而感动吗? 不,穆勤天,你等着,等着给我好好看看,看着你含住嘴里,捧在手掌心里都舍不得的穆祁,是怎么一步一步,远离你的掌控。 想到这,穆瑾却又觉得不对劲。 照着穆祁一贯跋扈的性格,刚刚明明发现了他们俩的这种不伦关系,不是应该直接怒气冲冲,冲进来质问,甚至是狠狠的宣泄一顿吗?怎么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还是,他早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才并不觉得惊讶? 又或者,穆祁一年前突然的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穆瑾摇头。 却还想从穆祁不寻常的行为中推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没发觉原本趴在他身上的男人已经翻过了身,用那双已经恢复了一贯冰冷,只会在对着穆祁时才会出现些许温情的厉眸冷冷地盯着他。 “还不滚!难道还想留下来过夜不成!” 一声冷喝,顿时让沉浸在思虑中的穆瑾就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 想到这个男人一贯的冷酷做法,四肢百骸的快感刹那间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穆祁忍着后面还没消去尖锐刺痛感,忙从地上捞过衣服,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直到关上了房门,才深呼了一口,刚刚那种蚀骨的恐惧才得以放松。 穆勤天的主卧室在二楼的正中央,穆逍和穆瑾的卧室都在右边,唯独穆祁的卧室被安排在他的左手边。 不,不仅仅是卧室,或者应该说左边所有的房间都是穆祁的,那就是属于穆祁一个人的地盘。 穆瑾一步一步往左边走着,伸手抚过路过每一间房的房门,在心里默念:穆祁的婴儿房,穆祁的玩具房,穆祁的书房,穆祁的影视厅……最后来到穆祁的卧室前,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被肆意漆成黑色,上面还顺带画着一个骷髅图案的门。 总有一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变成我,穆瑾的! 都会是我的。穆祁,你没有资格,你不配! 敲门时,穆瑾早就已经换好了平常的模样,一副好好兄长的脸。 明明后面私、处还有没有清理已经冰凉的液体在慢慢滑出,穆瑾甚至感觉那些都已经顺着腿线滴落到了地毯上了,但他脸上却挂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那深情的眼眸,让被看着的人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深深的宠爱着,纵容着,哪怕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不用害怕,因为有人会一直站在你前面,帮你阻挡所有的暴风雨。 这样一双深情的眼睛,哪能不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沉溺在其中。 只是,穆瑾伪装得再好,此刻却是没人来欣赏。 关着的门,并没有打开。 等待来开门的人也没出现,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没人捧场,让穆瑾换脸的精彩表演就像是在自娱自乐一般。 但是穆瑾却毫不在意,没人来欣赏,那么就自己去找观众。 还是那样一副表情,穆祁伸手在定制的骷髅形状的门把上,用力一转,门应声而开。 安静的卧室里面一片漆黑,让毫无心理准备的穆瑾有些不能适应,眨了眨眼,才看见正中间的床上躺着一抹蜷缩的身影。 难道穆祁已经睡着了。 不,不对。 穆祁是一向贯怕黑的,所以睡觉从来不关灯,他卧室里面的灯一向会一直亮到早上。 所以,…… 穆瑾看着黑暗中那张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面,安然沉睡着脸。 所以,穆祁你这是在装睡吗? 因为不想见我。所以,便熄了灯,装作睡着了。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穆瑾伸手揉了揉陷入“沉睡中”穆祁的头。 还真是个孩子啊,这么无邪的你,真的很让人…… 很让人想要毁掉! 第6章 决定 一夜无梦,穆祁觉得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得无比踏实。 原本还以为自己这刚回家的第一觉,肯定不会睡得舒坦,不做噩梦已经算是好的了。 却哪想到昨晚自己无意间撞见到的那点见不得人的破事之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竟得无比香甜,一睁眼窗外的天就已经是大亮着的了。 “齐阮,早啊!” 穆祁心情很好的冲跟他同一路线晨跑的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但是被叫到名字的齐阮,显然并不是如他那么开心。 看着这位一向用鼻孔看人的少爷竟然主动跟他打了招呼,顿时惊住了。一脸呆滞的模样,竟然没来的及答应。 而穆祁则不同。 因为昨晚刚解了个惑,想通了一件自己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觉得这一世自己只要不在那两人面前碍眼,然后再好好保住自己灵泉的秘密,待再等上两年后,哪怕灵泉冒出的水还是如现在这般少,积攒下来的话,洗髓也是足够了。到那时,自己趁末世还没来临之前,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洗了髓,那么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应是能活的很好的。 所以穆祁此刻心情是相当不错的。 而经历了上一世的挫折,吃过了自己以前所养成的少爷性子的亏了,这一年在外面,他已经有意无意地开始约束自己,改变自己,磨练自己。现在他的性情早已不再像是以前那样跋扈,就算本质里面还是一样的高傲,但是已经能够隐藏得很好了。 至少,穆祁如果不想让谁知道的话,那么那个人会永远觉得自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因此,对于齐阮没有回应,穆祁表现得很大度,一点也不在意。 甚至小脸上扬起了一抹狭促的笑容,还抛了像模像样的媚眼过去,调侃道:“怎么,被本少爷的如花美貌给迷住得找不着北了?” 齐阮觉得自己三观快要崩掉了。 从自己7岁跟着爸妈搬家过来了这边,齐阮一直知道邻居家里有一对长得很好的双胞胎。哥哥穆瑾是这一片别墅区各家家长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而弟弟,就是身旁这位穆祁穆三少…… 将近十年时间的邻居,齐阮竟是第一次了解到,原来这位穆家三少竟是知道自己这个人的,甚至还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的,真的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齐阮弱弱的问道:“你是穆祁?” 听到这句话,穆祁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你不会认为我是穆瑾吧?来来来,仔细看看我这张脸,我比他帅多了好不!” 听到这话,本就笑点低的齐阮很给穆祁面子,乐了。圆圆的娃娃脸上露出两个不明显的酒窝。 “明明两人就长得一样,你好意思说自己帅。再说了人家穆瑾……” 齐阮瞥了瞥穆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时止住了自己准备说的话题,没敢往下接了。 穆祁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乐了,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想说啥。穆瑾成绩比我好,行事比我规矩,说话比我斯文,吧啦吧啦一大堆各种好词什么的,此处省略啊,那个,反正你也知道我语文不好,说不出那么多好的形容词哦……反正最后的结论就是,虽然我和穆瑾是同一娘胎出来的双胞胎,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所以任何人一见到我们就能一眼认出来是不是?” 很显然,穆祁刚刚说的那么一大堆的话,是狠狠地毁了他以往给人假仙的印象的。这情形看齐阮那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说话,不是应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的吗?” 穆祁:“……” “你说的是结巴吧!” 既然决定了要远离穆勤天和穆瑾,那么今天早上势必不能让穆瑾带自己去学校了。 虽说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但是家中的那两位肯定不会同意,反抗到最后的话,可能结果是那三人着开两辆车,一起去送自己,那才是好看了。 穆祁扫了一眼齐阮,漫不经心地道:“你小子好像比我小一届是吧?” 齐阮那张娃娃脸再次震惊了,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竟然不仅知道自己名字,还知道我比他小一届,难道本人的魅力值真的要爆表了吗? 穆祁伸手一巴掌将明显又陷入癫狂中的齐阮一把拍醒。 “我休学了一年,这次回校应该会降一级,我准备去你们班。少年,你有意见吗?” “转到我们班?” 齐阮觉得自己快要惊掉下巴了。 “班长大人,您这表情是在告诉我,您很有意见?” 穆祁微眯起双眼,语气阴森。 对于邻居家这位从小学到初中,再升到高中,一直任劳任怨扛着班长大旗长大的娃娃脸小孩,穆祁其实一直都很有好感。 只是以前,自己是拉不下脸来示好,而这位父母生意主场一直在国外,跟他家并没什么关系,自然也不可能自降身份去讨好他,所以两人一直没什么交集。 末世开始之后,他们家虽然因为要去接远在中南山区养老的两位老人,而没留守京城,最后飞机出事,只能一路随着大部队迁徙,整整一年才回到了基地。 但那时在基地中并没有齐阮这个人。 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个孩子一早就已经遇难了呢。 穆祁看着齐阮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搞得齐阮本人脸的莫名其妙。 不过,虽然穆祁对这个孩子抱着几分同情,但很显然并不影响他现在对他进行的隐晦的恐吓。 齐阮看着穆祁那双明明很漂亮的眼睛,但是此时里面闪烁的光芒,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十六岁的少年只觉得原本温度还不错的天气,刹那间已经阴风绵绵。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之后,赶紧很狗腿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以更快地速度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没意见,当然意见,我热烈欢迎您的大驾光临!” 穆祁很满意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在心底给这实诚的孩子悄悄的点了个赞。 “这才是乖孩子。好了,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东西。” 穆大爷很大爷地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六点半,八点上课的话,叫你家司机七点半在我家别墅前面等我好了。” 齐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能看见他家那刚晋级的穆大爷,已经只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远走高飞了。于是只能轻咬着自己的小手绢挥泪目送。 好吧,以上纯属虚构。 事实上,作为从小到大一直受到老师宠信,学生爱戴的班长。齐阮虽然长了一张圆圆的,很想让人捏一把的娃娃脸,但那智商却哪怕是十个娃娃加起来也赶不上。 他看着穆祁远去的潇洒的背影,双眉微蹙。 那真的是穆祁吗?一年没见而已,这变化可真大。 齐阮低头思忖了一下,半饷抬头继续跑步。 变化大,又怎么样,反正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自己现在的境况,哪里还有什么可图的地方。 回到家里,吃过早餐,穆祁在餐桌上直接宣布了自己要跟齐阮一同上学的决定之后,便不管餐桌上另外三个震惊的表情,施施然上了楼。 拿起自己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做好了的计划表,再往上顺了点内容。 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穆祁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折好了放在贴身的衬衣衣兜里面。 反正灵泉现在怎么弄也没反应,那么就先放在一边吧。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好一切对策,远离下面的三个人。 虽然现在还没弄清楚穆逍当初也同意解剖自己的原因。 但穆祁觉得,自己只要按照计划一步一步远离那三个人,在末世到来之前从这个家里面逃离出去,再也不回京城这个基地,他就能过得很好了。 特别是他身上还有两大作弊器呢,如果这都活不下来,那才是死了活该呢。 而且末世开始之后,他就有办法提升灵泉了。有灵泉的帮助,再加上两世经验的积累,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强大团队简直易如反掌。 这一世,自己一定要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握在自己手中,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别人给的保护,终究是别人的,一旦收了回去,你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脆弱。 那种被别人掌控一切的感觉,他绝对不想要再体验第二次。 七点半,佣人打了内线电话告诉他,齐阮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穆祁伸手提起里面一本书都没装的书包,下了楼。 刚下楼,穆祁就看见还在餐桌面前坐着的三个人,一致的脸色阴沉到不行。 想了想,自己的经济大权毕竟还掌握在主位上人的手中,要是真闹僵的话,断了自己的零花钱的话,再想要跑路的话,肯定是行不通的。 穆祁收回迈出去的脚步,转回头,趴到穆勤天的身上,冲着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吧嗒一口亲了上去。看着脸色明显变好的男人,松了口气,真好哄啊。 “爸爸,大哥,二哥,我同学来找我了哦,我得先走了,我可不想第一天上课就迟到。” 第7章 齐阮身世 “喂,是小阮子,你到哥我这边来一趟,让你见识一下哥这种的极品小黄瓜。” 穆祁一边把玩着藤上垂下来的小指粗细的绿色小果实,一边对电话里面那边的齐阮吩咐道,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两月过去了,穆祁和齐阮两人越发熟了。穆祁觉得现在自己每天的日常就是逗逗那小子,看他那张圆圆的娃娃脸涨得通红,整个就像个熟透了苹果。 不出所料,听到他的称呼,那边再次暴跳如雷。 “说了不准叫我小阮子……” 真遗憾,那人现在不在他面前,否则的话,还能欣赏下他那副就快要炸毛的模样。 但现在,穆祁可没有耐心等着那边发飙,制造高分贝的噪音,直接果断的挂了电话。 抄起放在玻璃房,出口边上的铁桶,穆祁在旁边的水龙头下面打了半桶水,刚要给那整整齐齐排列着绿油油的黄瓜藤浇水。 耳边被什么东西摩挲得有点痒。穆祁偏头看了看,垂在他耳边的是一枚袖珍型果实,小小的,细细的,清爽的绿色,简直是越看越喜欢,鼻间还围绕着一股黄瓜特有的芬芳,直让人想一口就把那棵无辜可爱的果实吞下肚去。 “哎,我的大少爷啊,这才刚结啊,您老能忍忍不?” 齐阮刚进玻璃房就看见穆祁那罪恶的安禄山之抓正准备去摧残一颗绿油油,清清爽爽的小果实,立刻伸手挥开了穆祁,完事了,还一脸心疼的摸了摸那颗小果实,那张娃娃脸上充满了可疑的母性光辉。 穆祁看他那副没出息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牙快要酸倒了。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看见我这一屋子的黄瓜苗,各种的不屑?” 齐阮顿时脸色一僵,声音一哑。 不过仅仅不过片刻齐阮就又就恢复了原样,看着玻璃房里面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掩饰不住心中的暗羡,脑一抽,又嘴欠了。 “祁少,没看出来啊,您这读书不怎么样,种菜倒是真有一手啊。瞧着小黄瓜生机勃勃的样子,再等个十来天就能上桌了吧。要不考虑一下去某个小村庄里面,买上两亩地,自力更生算了呗。” 穆祁才不理那个脸皮超厚,嘴又欠抽的家伙。 “我今天叫你过来,可不是来听你唧唧歪歪,讲一大堆酸话的。大爷我就是让你看看,我这黄瓜种得是不是比你花房中那些什么兰花、玫瑰啊、月季有价值多了?” 穆祁又伸手捞过一条小黄瓜,放到齐阮眼前,让他仔细看,盯着看,话里话外绝对是满满的炫耀。 齐阮觉得自己又被噎了一回,恨恨地瞪了一眼旁边小心眼的破孩子。 但是看着这满房子生机勃勃的模样,齐阮也不得不承认,看多了自己那房子里面的姹紫嫣红,再看看穆祁这满屋子的绿色,确实还是比较顺眼。更别说这满屋子清爽的黄瓜香味了,让从小就不爱吃蔬菜的齐阮,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真想摘跟下来尝尝啊,齐阮觉得眼睛都快放绿光了。 “好吧,如果祁少你愿意以后每餐供应我半斤黄瓜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承认您老这确实搞得还不错吧。” 虽说这话一出口,那就已经是掉面子的事了,但要能捞点好处的话,那么肯定喜闻乐见了。 穆祁白了齐阮那混小子一眼,稍稍侧过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将食指伸进桶里面,只见一滴墨绿色的液体从他食指之间缓缓溢出,但很快就被桶里面大量的水给冲的淡了,直至恢复原本透明的颜色之后,才将手指收了回来。 满意的看着自己满园子的黄瓜藤,已经开始结果了,那么小小的犒劳一下也是应该的。 穆祁觉得自己心情很好,看着旁边那抽风的混小子也顺眼多了。 “你想要黄瓜啊?当然没问题。” 齐阮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还手欠地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么大方,这还是穆祁穆三少吗? 穆祁拿了个水瓢,一棵一棵仔细地给自己的黄瓜藤浇水。整个动作慢条斯理的,当然说话也是。 “当然,这天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 齐阮摸了摸胸,安慰了一下自己那颗脆弱的小心脏。 果然,祁少怎么会做亏本的生意呢。 “说吧,什么条件?” 穆祁抬头看了一眼齐阮那副割心挖肺,一副要大出血的模样,摇摇头,暗忖,自己也没把他怎么着啊,怎么每次一提条件就能怕成那样。 “我前天去看了下,你那花房里面的玫瑰的花期已经快过了,都快凋谢完了吧。你再看我这地儿,就这么宽,还都给种上黄瓜了,我想着,你玫瑰那块地能不能让给我,种几株番茄什么的。” 听到原来只是这要求,齐阮顿时松了一口气,奸商的本质也毫无掩饰地释放了出来。 “这当然没问题了,你祁少都开了这口了,就算那茬子什么玫瑰还没到花期,我也给您拔了。” “不过,您看,这万一那番茄要是,不对,应该是肯定也能像这黄瓜似的结了果实,那到时候,您说咱们咋分啊?” 穆祁看到齐阮用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做出一副谄媚拜金没出息的样子,就手痒得直想抽他两巴掌。 这还真得他那奸商老爸的遗传啊,什么事都要拿点好处,真想让班里面那些被他娃娃脸迷得七荤八素的小女生看看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这副猥琐的模样,那绝对是毁三观的节奏啊。 不过穆祁也懒得跟齐阮计较那么多,毕竟也是他这一世第一个用心来对待的朋友。而且本来他种东西图的就不是那些出产的东西。 其实说起这种菜的事,穆祁还真得好好感谢齐阮着小子。 这事还得追究到一个月前。 当时是快要期中考试,重活一世穆祁也没捞到什么过目不忘的金手指。本来那天他是去齐阮家中要各科笔记的,准备复印一下,赶个夜班看看,也争取考个及格什么的。 但最后却在他家后院找到齐阮那小子。 当时齐阮正跟他表哥闹得凶,这起因是为了一盆兰花。 穆祁在跟齐阮处的熟了才知道,这小子原来不仅仅是长得有些男生女相,就连他那爱好,也都是一些女生才感兴趣的事情,就比如说种些个花花草草什么的。 那盆兰花,穆祁记得是齐阮花了大价钱从花商那块买来的,兰花本就难伺候,得了这盆兰花之后,齐阮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耗费在那盆花上面了。 而功夫也不负有心人,那盆兰花倒是挺给面子,花开得那是极好的。 可是那天穆祁看到那盆兰花的时候,那娇嫩的花儿早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了。 穆祁站在旁边听他们吵了老半天,然后才理顺了这缘由。 原来,昨天晚上,齐阮他表哥邀了一大堆的朋友在家喝酒。这酒喝得多了,话也就肆意了。 然后齐阮他表哥就开始吹嘘他家里面有一盆多好多好的兰花,那花儿开得是多惹人怜爱什么的,最后还带着一大帮子人去了花房。 本来,这也没什么,花嘛,种出来本来就是让人看的。 只是那一大帮醉鬼哪会赏什么花啊,本来要是只看上一眼也就算了,偏偏那帮子人还将花抱出了花房,而到最后竟然还忘了送回去。 十一月的京城,此时夜间的温度已经是极冷的了,虽没到零下,但人都是已经够呛了,更何况是那么一盆娇嫩的兰花,在外面冻了一晚上,早就冻伤了,回天乏术。 而说到齐阮这表哥,穆祁还要忍不住感叹一下齐阮那坎坷的身世,这可怜的娃啊,本来也应该是位大少爷,被娇养着,好好供着的角色。 只是这位大少爷不一样。 齐阮在五岁那年死了娘,他爹伤心之下就把他扔到了外婆家,自己一个去了国外打拼。 而等到他七岁时,他外婆也去世了,这时候他爹也有了第二春,于是当然不可能把他接过去碍自己新婚妻子的眼。 于是便抽空回来了一趟,给齐阮他舅买了现在这套房子,再出钱帮他舅开了个小公司,每个月还往他卡上打上不少的钱,然后就留下了孩子,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地再次出了国。 要说前几年他那老爹还每年时不时回来一趟看看他儿子,而自从齐阮他继母也有了身孕之后,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照付之外,那人却是再也没回来过了。 然后就这样,齐阮一直在他舅家生活。 虽说是亲舅舅,但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到底还是不好过的。 要说他舅对齐阮不好,那倒也不是,至少人家从来没短过齐阮的吃穿用度什么的。可是他舅家也有两孩子,而且还都比齐阮大,更惹人操心。 这样的情况下,他舅每次买什么还能想着他这个侄子就已经不错了,哪能面面俱到什么的。 于是,就这样,本来一个好好的少爷,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小孩,但是在这个他自己亲爸买的房子中住着,却像是一个客人。 他舅他舅妈还好,待他客客气气的。 但要是碰上他那两位本来出自农村,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各种不平衡的表兄,那就每次都讨不了好。 就像兰花这件事,吵得再凶,穆祁知道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不了了之,追根究底什么的,只能让齐阮他舅那本来就开始不待见齐阮的态度,变得更加不耐烦。 这事他知道,齐阮自己更清楚。 第8章 意外收获 那天之后,他陪着齐阮在花房里静坐了一个上午。 他没出声劝那个伤心的孩子。 他知道这种事自己怎么劝也没用,自己不是当事人,说什么话都只是隔靴搔痒而已。最重要是齐阮自己别钻牛角尖,自己想清楚。 不过,钻牛角尖什么的,穆祁倒不是太怎么担心。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齐阮要是钻的话,早就进死胡同里面出不来了。而现在的齐阮,无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至少给人的印象还是一个阳光好少年。其实,这就够了,他能忍到这种情况,说明他早就是个心里明白的,这时候的伤心,也不过是憋屈了,发泄一下而已,过了也就好了,用不着别人去安慰什么的。 当然,齐阮是真的在静坐,但是穆祁可是个呆不住的。 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出于怎么一个想法,竟然做出了一个自己现在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动作——穆祁对着那盆已经冻了一夜,死得不能再死了的的兰花,滴了一滴灵泉水进去。 不过不管那时候自己是什么想法,反正现在穆祁是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神来一笔啊。 因为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齐阮兴奋的电话,说是他那盆兰花竟然晾了一夜,然后又奇迹般地活过来了。这不仅活过来了,仅一个晚上就又开了一朵花。 当然这些穆祁倒不是太惊讶。毕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在滴了灵泉之后,穆祁就知道,那株兰花死不了了。要是齐阮没打这通电话,他才会觉得奇怪呢。 但就在他挂上电话,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心疼着那现如今越发珍贵的那滴灵泉水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不对劲。 脑海中灵泉水的量很不对劲。 就算他当时脑抽了,莫名其妙就给败家了一回,滴了一滴泉水出去,量虽然少到看不出来,但至少灵泉的量也绝对不可能出现逆转的现象。 可是明明就只过一个晚上而已,穆祁竟然感觉灵泉的水位有了一小段不自然的涨幅。 为了证明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穆祁还拿出自己特制的玉尺伸进泉水中一量。 果然,仅昨天一个晚上,灵泉冒出的泉泉水的量竟然能比得上之一个月的。 穆祁兴奋之余,又好好对着自己那口宝贝灵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回,然后就发现问题出在那泉眼上。 原本只有绿豆大小的泉眼,此时竟然涨到有黄豆大了。 穆祁心中一喜,又蹲守了一会,然后就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鸿运当头啊。这泉水竟然从一天一滴的量,变成了一个小时一滴。 老天啊,这是突然一个馅饼砸他头上了吗?穆祁砸吧着嘴巴回味了一下,恩,还是肉馅的。 最后穆祁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干过的事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齐阮那株死而复生的兰花上面。 然后自这次意外的收获之后,穆祁用齐阮花房里面的大量花草整整试验的一个星期。几乎在灵泉泉眼一年积累的水都快用光之际,终于有了结果。 原来如果用灵泉浇灌花草的话,每一种花草只要是第一次被使用,灵泉都会有比较大的改变,改变的大小跟植物的品种无联系。 然后,要是同一种植物之后再用的话,效果就没有第一次那么明显了,或者应该说是要差很远,就比如齐阮那一整片的玫瑰花田竟然只让灵泉再次涌水的时间减少了五分钟。 这次的试验得到的结果,对于穆祁这个曾经为灵泉想了无数办法,几乎绞尽了脑汁,还花光了自己所有积蓄都是做无用功的人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原来灵泉竟然还能用这种方法增幅啊! 穆祁看着齐阮那片花园眼光就像是在看自己最深爱的人,温柔温柔缱绻到齐阮只想吐。 同穆祁的兴奋不同,穆祁的这次试验让齐阮却觉得自己绝对是深受打击。 明明穆祁才是那个刚学会侍弄花草的菜鸟,他则是在这方面早已下过无数功夫的资深人士吧。 可是为什么在穆祁霸道地占据了他花房整整一个星期后,终于等到穆祁赦令他可以进去继续照料他那些宝贝花时。已经做好面对整片的败叶残枝的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和小伙伴们那是绝对惊呆了。老天,这穆祁绝对是开了挂了的吧。 看着眼前自己从未见到过的盛景。那么浓郁的花香,整片整片片怒放着花朵,一株株的植物简直就像是一个个正值青春的少女,竞相展现着自己的绝代风华。 齐阮甚至觉得,哪怕是国际资深的植物学家,如果像穆祁一样仅仅只用一个星期时间的话,也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 难道这就是天赋吗?果然,圣人说得对啊,物比物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噢,至于你问我最后那片花哪儿去了啊?齐阮用他那张纯洁的娃娃脸做了一个很猥琐的表情,拇指和食指也配合着做了个数钞票的动作。 而作为一个奸商,这还用问,当然是出高价卖给花商了呗,不然还留在家里头攒肥用啊,那有多浪费啊。 而就因为那一次的出货,搞得帮他出货的那个花商现在还一直追在他屁股后头跟他要花,他是很无辜的好不。 他也想过去找穆祁,可是那时候的穆祁正忙着自己建了一个玻璃房,去种他的小黄瓜了,那还有时间去管他的花。所以就算打死他,他也再也变出一批同样品质的花出来。 至于花商那儿,你爱追就追吧,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时间多得很,看谁能耗吧。 其实,齐阮也想过要不要找穆祁合资专门做种花的生意什么的,就冲着穆祁那灭绝人性的天赋,不说发什么大财,赚些生活费什么的那是绝对没问题啊。 可是后来齐阮又想了想,连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是不太靠谱了。人家凭什么好好的自在少爷不当,跟你去做那什么辛苦花农,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慌。 什么,就因为人家有这方面的天赋?开什么国际玩笑,齐阮都想一巴掌把想出这么不靠谱主意的自己抽死算了。 当然,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认为做个花农都很掉价的穆祁,现在却正绞尽脑汁做着怎么想办法说服穆家那两个倔男人,放任他去穆家老爷子呆的山区,然后自己再包个地,主职提升灵泉,副职兼任当个不称职地主的计划。 自从得知自己的灵泉还能这样升级之后,穆祁是觉得这样浪费生命的生活自己是一刻也不想继续过下去了,去他的什么期中考试,离末世还剩下不到两年,就算他考上了清华北大,那也得有那个命去读呀。 当然,至于那时候,清华北大还存在不 穆祁挑了一下眉,表示你自己有脑子怎么不去想啊。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星期,穆祁还是没想出什么值得一行办法。毕竟这样的事情最好是一击即中,要是被那两个比狐狸还精的男人,一旦穆祁露出什么马脚,引起他们的怀疑了之后,就更加不可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第9章 办法 躺在床上,穆祁疲惫地睁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一阵哀叹:果然,自己就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的的料,这都一个星期都快过去了,自己竟然到现在还没想到有一个可行的办法,是不是有点太没用了。穆祁恨得直将自己往枕头里面埋,最好闷死算了,真丢脸! 穆逍一进门就看见穆祁扭曲着身子,头整个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还无声无息的。于是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小祁?” 穆祁听到声音,顿时一把飞快地就坐了起来:“哥?” 穆逍再也床沿做了下来,摸了摸穆祁被弄得鸡窝一样的头发:“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穆祁似乎很惊讶,愣愣地看了他一会才呆呆地问道:“这么明显吗?” 穆逍笑了笑:“不明显,小祁瞒得很好,可哥哥不同,哥哥太了解小祁了,知道小祁最近不开心。” 穆祁看着穆逍那一副很了解自己模样,想了想,才闷闷地低下了头,回道:“是不开心!” “能告诉哥发生了什么事吗?” 穆逍安慰地伸手顺了顺孩子的头发。 穆祁抬头看了穆逍一眼,想了半饷才打定了主意,说道:“哥,最近我发现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穆逍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怀中孩子的背,示意继续说。 “哥,两个男人在一起正常吗?”穆祁双眼看着他,眼中满是迷惑不解,就像是一个碰到难题怎么也找不到答案的学生。 穆逍拍着背的手一顿,仔细地观察一下怀里面的孩子:“那么,小祁你自己是怎么看的?你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正常吗?” 穆祁抬头看着穆逍,见他一脸的认真不是开玩笑的模样,便偏头也认真地想了想,才慎重地回道:“哥,我不知道。其实这一段时间里面,我已经上网查了很多资料了,可是答案都不同。里面有说正常的,也有说同性恋是不正常的,还有人骂说一切同性恋都是精神有病,是变态……可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穆逍扶着穆祁坐正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小祁,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这种东西你不应该去网上查的,网络对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发泄现实中不满的一种渠道,而里面那些学术性的东西,只能靠自己知道网址,一般的搜索引擎是搜索不到是。” 穆祁听得很认真,但是面上却还是一片茫然。 “事实上,对于同性恋的研究一直有人在进行。哥看过一个相关的研究,里面是这样说的,地球上纯粹的异性恋和同性恋只各占总人数的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双性恋者。” 听到这话,穆祁很惊讶,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惹得穆逍忍不住伸手亲昵地刮了刮他挺翘的鼻子才继续道:“但是一开始是为了繁衍后代,延续和扩大自己的种族,大部分的人类都会选择同异性在一起,于是慢慢的,同性恋就变成了弱势群体。而发展到现在,随着同性恋人数越来越少—或者他们在本质上是不少的但因为种种原因不敢表露出来—人们对同性恋的误解也越来越深,甚至出现同性恋者都是变态的谬论,于是迫于舆论的压力,连同性恋自己本身都会压制自己本来的性向选择跟异性结婚……” 穆逍没继续往下说了,而是望着眼睛已经慢慢变得清明的穆祁。 “然后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搞得同性恋者本身在社会上生活得愈发的艰难,更别提那些潜在的双性恋者了,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他们甚至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自己是还有同性恋的一面。”穆祁看着穆逍点了点头才继续往下说道:“这样说的话,同性恋其实和异性恋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是不是?他们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繁衍后代,然后就在进化的过程中渐渐地被排斥在社会边缘,是这样吗哥?” 穆逍含笑夸道:“小祁真聪明!” 穆祁得到夸奖,小脸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可是这笑脸只在穆祁脸上停留了不到一分钟便又被一片愁云给压住了:“可是如果那两个人不只是同性恋这么简单,他们还存在有血缘关系的羁绊也没关系吗?那是*对不对?” 听到这话,穆逍刚刚露着笑意的脸刹那间变得严肃:“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小祁不应该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的话!” 穆祁看着穆逍突然变得严肃,脸瞬间变得苍白,好像明白了事件的严重性,但是他咬了咬唇,还是接着道:“不是别人说的,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发现的!” 穆逍心一沉,看着倚在床头低着头的穆祁,只觉得那是那个身影在慢慢远离自己,难道小祁发现什么,那么这段时期他越来越疏远自己的行为就不难解释了。 所以最后他的选择是…… 穆逍不敢再想下去,唯一还值得安慰的是既然小祁现在还愿意同自己谈,那么就说明,也许自己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穆逍强打起精神,用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问道:“说说看小祁你不小心发现了什么?” 听到穆逍的问话,穆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刹那间脸变得通红,晶莹的耳垂就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我……我看见爸爸和二哥……爸爸和二哥在一张床上,两个人的身体都……都j□j着,然后在……在做着那种……哥,你知道的吧,就是……那种事。” 穆祁花了半天劲才说完一切,那声音却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要不是穆逍听得认真,还真听不清楚他再说啥。 听完穆祁的话之后,穆逍说不清自己心里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被自己藏在心里头快十年了但是却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孩子,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怕,他怕万一他不顾一起说了出来,却得不到小孩的认同,甚至于小孩知道了他的肮脏想法可能会直接离他而去,那么到时候不确定是不是还能控制着自己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就那么放任小孩离开自己的,可是无论怎么样做最后受伤的还是祁儿,这个他疼到心坎里头的孩子,这叫他怎么忍心。所以最好的结果便是维持现状,至少现在他每天还能看到小孩开开心心地生活在自己的视线里。 穆祁半天也没听到穆逍的回答,抬头却发现穆逍正直直地望着自己,那双棕色的眼睛里面就像是隐藏着一团燃烧着的焰火,那么火热,直接透过他薄薄的胸膛炙烤着他那颗可怜的心脏。穆祁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烫的痛了。但只是瞬间,那团火就像是被什么给强行压制了下去,变成一如既往的清澈,仿佛在深一点,再深一点就能看到眼底了。 “小祁,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穆逍的话里带着一丝严肃,却没有丝毫惊讶,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很久了,刚回来不久就发现了。” “小祁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不想呆在家里,天天往齐阮家里跑,最后还建了一个玻璃房天天呆在里面不出来吗?” 穆祁双眼不安地转了转:“一开始是因为这件事,可是建玻璃房、种黄瓜是之后的事情,而且我发现自己真的对种东西感兴趣。对了,哥,我种的黄瓜都快熟了,前几天我刚摘了一条,虽然还没完全熟透,但是比超市里面的黄瓜好吃多了,那味道,又甜又脆……” 看着穆祁一谈到自己种的黄瓜就目光亮亮的样子,穆逍笑了笑,看来小祁是真的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毕竟小祁以前可从没出现这种一谈到什么东西就兴奋到脸都快要红了的模样。看着穆祁用那副炫耀什么宝贝似的神情认真的跟他说着自己种的黄瓜有多吃的样子,穆逍心里头痒痒的,只想在那双不断上下掀动的红唇上好好咬上一口。 突然,穆祁像是想到了什么,懊恼地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明明说的是爸爸的和穆瑾的事情的。对了,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还是说,哥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穆逍没有回答穆祁的问题,但那双稳稳望着他的眸子却告诉了穆祁答案。 “所以,这个家里就瞒着我一个人!”穆祁明显气愤了。 “不是瞒着你,只是那时候你还在国外,再加上这种事也没必要告诉你,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怎么不重要了?”穆祁再次瞪大了眼睛,“爸爸和穆瑾,那是*!” 穆逍觉得穆祁瞪人的样子好像比平常更可爱了,那么生气勃勃:“*不*的,那只是那些假道学的人扣下的帽子而已,两个人在一起只要自己快乐又不给别人带来麻烦那有什么问题?” “可是……”穆祁觉得穆逍的话很有问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得气冲冲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接受不了!” 穆逍笑了,捏了穆祁气得鼓鼓的脸颊一把:“接受不了的话,你又能怎么样?小祁,他们一个是你爸,一个是你哥。” 穆祁很看不惯穆逍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嘟着嘴巴想了半天自己应该要怎么办,最后似乎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就掏出手机:“我去给爷爷打电话,我不想呆在家里,我想去爷爷那。” 听到这话,穆逍顿时脸色一变,刚想开口阻止,就见穆祁回过头来警告道:“哥,你不准向爸爸告密,也不准阻止我。我现在在家就浑身不舒服,我需要出去静静,你不让我去爷爷那,我就离家出走!” 想了想,穆祁似乎觉得自己话说的有点太硬了,又软了下来恳求道:“我只是去爷爷那呆几个月而已,反正快过年了,你们到时候也要去,然后年后我再跟你们回来还不行吗?” 穆逍看着穆祁那副明显很苦恼,还夹带着丝丝可怜恳求的模样,最终还是心田一软。反正他只要还在自己能把握的范围里面,如果勉强他呆在家里他不开心自己也不见得好过。 穆祁一看穆逍点了头,立即就播了号码过去。 第10章 回村的路上 “有这么开心?脸上的笑从一上飞机就没停过。”穆逍递了一杯柳橙汁给对面正翻着杂志穆祁,顺便饮了一口自己杯中的红酒。 距离那天两个人卧室一谈已经过了十天了,穆祁终于坐上了心心念念的飞机,准备飞去中南阮昌市,心情当然是格外好了,一本八卦杂志也让他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 穆祁舒舒服服地坐在宽敞舒适的私人飞机上,接过穆逍递给他的杯子,放在桌上,一脸好奇问道:“当然开心啦,可是,哥你干嘛不告诉我你是怎么劝老爸的同意的啊?” 这个问题穆祁都已经从昨天晚上知道穆勤天同意自己走的时候就开问了,可是穆逍一直遮遮掩掩也不告诉他,心里面真是好奇得要死。 穆逍却被他烦到快要死了,难道叫他直接跟穆祁说,他是直接跟穆勤天摊牌了,逼得他不得不同意?不过相比起这件事,他倒是对那个齐阮比较感兴趣。不过跟穆祁做了不到两个月的同学而已,之前两个人认不认识还两说,今天竟然还给他追到了机场。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最后跟齐阮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悄悄话,怎么样,可以告诉帮了你这么大忙的大哥吗?” 穆祁直接给他给他甩了两个卫生球,拿起柳橙汁喝了一大口,接着翻自己的杂志。心里面却想着登机前齐阮追过来那一幕。 齐阮这小子还真有趣,自己也没有跟他说过要走的事情,今天早上他本来是来叫自己上学的,正巧碰到桂嫂打听到了一两句,竟然就给他追到这儿来了。 穆祁瞥了一眼桌上面的开得正好的兰花,抽了抽嘴角,齐阮那货人来了就算了,竟然还带着这么一盆花,娘兮兮,以为谁都像他一样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什么,现在倒还算是是一道悦目的风景,再过两年还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害你没命的罪魁祸首呢。 想起前世那些变异植物的可怕,穆祁觉得自己的心肝都颤了颤。虽说前一世自己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当然不包括最后突然就被送进了解剖室—没跟那些东西正面交过手,但那些东西的可怕之处他可是知道的。 想起前世亲眼见到一个人被一盆变异的文兰用它那几片硕大无比的叶子生生地绞碎到血肉模糊最后变成肥料的情景。穆祁浑身颤了颤,就看那盆正舒展枝叶的兰花不顺眼极了,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品种,最后变异了的话会不会像那盆让他做了好几晚噩梦的文兰一样可怕。不过,不管那盆兰花最后变不变异,穆祁都不准备照齐阮临走之前嘱咐的那样,将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摆在自己卧室,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穆逍看他那副不想理人的模样也不在意,又给穆祁削了两个苹果递给他:“你去了爷爷奶奶那记得要乖啊,可不要像在家里面这样任性了。” 穆祁听到他的话难得赏了他哥一眼:“我任性?好啊,你给我说说看我哪里任性了?” 穆逍觉得穆祁瞪他那小眼神真是太勾人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是是,不任性。以前每次去那边拜年,桂嫂都跟着我们一起去,这次就你一个人,怕你在那边吃不惯,爸爸已经叫那边的酒店派了专门做京菜的厨师过去了,你也知道爷爷奶奶口味比较偏向那边,嗜辣,你肯定吃不惯,我已经吩咐了让那个厨师一天三顿按照家里的习惯帮你准备饭菜……” 穆祁更不满了:“你们做这些事,让爷爷奶奶怎么看我啊,我又不是去度假的,我是去那边生活的,赶紧给我撤了啊。” 穆逍却不认同:“什么生活啊,你本来就是去度假的。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就呆两个月而已,过完年就得回来了。” 穆祁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忽悠穆逍帮他劝父亲说的话,在心里撇撇嘴,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却也不想再跟穆逍谈下去,穆逍现在是相信自己,愿意听他忽悠。可是万一自己要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的话,怕是就算到了地方,自己也绝对下不了飞机。 穆祁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副很困的样子止住了穆逍还想刚开口还想说些什么,靠在椅背上软软道:“今天早上整理行李起得太早了,现在好困哦。哥,我先睡会,等会到地方再叫我。” 穆逍点了点头,想起那两箱被自己拦住放在家里不让带的巨大行李,再看着穆祁现在那明显是装出来的一副困困的模样,不禁嘴角抽了抽。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一听说可以走,就立马让司机载他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凌晨一大早就起来整理行李,就快把他那个衣物间给清空了。不让他带,他还不愿意,惹到就快炸毛了,最后还是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了,勉强给同意了。 说到这,穆逍还得感谢一下齐阮那小子来的及时。要不是中间那小子来闹了一场,估计上机了还臭着一张脸。这次又不知道惹到他那根神经了,直接装睡给他看。 不过装睡就装睡,穆逍倒不准备去揭穿他。还给他调了调座位,从抽屉里面拿了张毯子,仔仔细细给他盖上,让他能睡得更加舒服一点。 飞机到了沅昌市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市里头最大的酒店锦鑫国际酒店就是穆氏开的。酒店的总经理自昨晚接到电话就开始准备了,此时早已经开着轿车等在机场外面准备接机了。 穆逍牵着刚醒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穆祁下了飞机,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提着行李,连桌上的那盆花也带上了。锦鑫酒店的总经理刘全一看见穆逍顿时就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大少爷,刚下飞机累了吧,要不要先去酒店歇一会?” 穆逍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双眼还迷迷瞪瞪的穆祁一眼,才道:“恩,那就去吧……” “不去酒店,直接回乡下吧,都已经跟爷爷奶奶说好了的,要是到时间了还没到的话,他们一定会担心的。”穆祁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点,插嘴道。明明开始是装睡来着,哪知道装着装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刘全看了看那个被穆逍牵在手里头,长相无比精致的男孩,快谢顶的脑子飞速转动着,这人知道老爷子住在这边,还叫爷爷,看样子自己之前的推测是完全错了,穆家除了穆逍这位大少,似乎还有对双胞胎少爷,就是不知道到眼前这位是哥哥还是弟弟,要不要…… “想知道就直接问,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地打量半天吗?”穆祁坐在车里头一脸不悦。 穆逍摇摇头,这刘全做生意倒是有一手,但是就这喜欢偷偷摸摸打量人的行径一直改不了,碰见不在意的人就算了,要是遇见一个硬茬子,看得人家厌了有得亏吃:“这是我弟弟穆祁,会在这边呆上两月。以后我不在的话,你就听他的,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有丝毫怠慢,不用我说,你自己应该知道后果的!” 刘全听到这话,脑门上一滴冷汗顿时落了下来,不断点头称是。心里头却是叫苦不迭,敢情这是来了位二世祖啊,看刚刚这脾气还不小,有事穆逍疼在手心里的,这以后自己以后可真是有得受了。 “好了,你带着跟着的两个人就在酒店门口下了吧,我们直接去乡下。”穆祁终于清醒了一点,一眼就瞄见锦鑫酒店闪亮的招牌,直接下了逐客令。 刘全不敢怠慢,忙应了一声赶紧下了车,这惹不起还躲不起啊。不过看刚刚大少那副维护的样子,似乎是很疼自己这位弟弟,这得赶紧回去通知各部门一声,以免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己家人。万一出了问题,自己这好不容易捞到的总经理头衔可算是玩完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先不说这边刘全是怎么雷厉风行地通知各部门开了个紧急临时会议,勒令大家必须让公司里面每一位工作人员谨记穆三少的尊荣,一旦遇上了必须及时通知上层同时给予他酒店最好的待遇,务必让他们做到什么是真正的宾至如归。 穆逍那边开了近两小时的车,终于在是十二点多进了家门。 第11章 齐家村 齐家村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这样的村庄在中国很常见。不过齐家村比平常村庄还多了一个特点就是,这个小村庄是在全国都有名的贫困村。 齐家村的贫穷来自于它周围的环境。它是一个建在山里面的村庄,这个被四面大山围绕着的山坳坳就是整个村庄的范围。 其实说是大山倒也不妥当,比起那些个太行山什么的,可能这几坐山就相当一个大点的山包吧。可就是这几个山包让村里头的村民躲过了建国时期的战火纷飞,十年□的民生聊乱,但是同时也把改革的春风给阻挡在了外面。 村里头的村民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却突然发现外村的孩子都开始读上书了,一问那学费,却发现自家的孩子却根本读不起;隔壁村里头家家都有电视,自己村里头却连电都没通上,才发现原来自己村早已经被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抛在后面。 于是村里头开始有年轻的人寻思着出山了,穆家老爷子穆岩就是其中一个。 齐家村顾名思义就是说村里头大部分的人都是姓齐的。穆家不是齐家村土生土长的村民,而是□时期在外面呆不下去了,走投无路之下偶然发现了这个宛若桃源一般的村庄就举家搬了进来的。 那时候的穆家是个书香世家,哪怕在八国侵华的时期都还是全国有名的有学之士。穆岩的爷爷也就是穆勤天的太爷爷那时候还在,却在那个缺粮少食却还动乱不断的年代被不断的打击批斗给拖垮了身子,没等全家这这边安置好就撒了手去找他那早他一步先走了的老伴了。 留下穆岩的父亲也就是穆勤天的爷爷拖着病弱的身躯带着一家三口继续艰难的生活。好不容易等到穆祁的爷爷穆岩长到了十七岁,在村里头也站稳了脚跟,这一对原本身娇体弱应是日日与笔墨为伍举的最重的东西也不过是饭碗的夫妻终于在日夜不断的辛苦劳作之中双双去世了,死得时候那还不到四十岁的面容却沧桑得如同七十的老翁。 父母亲都死了之后,穆岩在村民的帮助下带着三个亲人的骨灰就出了山,去了他父亲临死之前心心念念所说的故乡京城,亲手把他们安葬了下去,才开始用心打量了外面这个跟村里头完全不同的世界,心中一阵火热,从此便再也没回过村里。 所幸穆岩的父母哪怕在再艰难的时期也不曾断过对他的教育,再加上在京城断断续续有其爷爷父亲生前好友的相助,穆岩在这个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城市渐渐站住了脚跟,直至创建了如今的穆氏。 只是人老了以后就会格外想家,对于穆岩的爷爷和父亲来说,京城是他们的故乡,所以临死之前还心心恋恋让儿子一定要将自己的骨灰带回京城安葬。 但是穆岩则不同。从他记事起,他就在齐家村,一直待到自己的父母去世了才离开。整个童年、少年、青年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时期都是在齐家村里面度过的,就算在京城生活了四十多年,他对这个浮躁的城市也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反而是越老就越怀恋齐家村那春日里漫山遍野的山花野草,夏日里那条清澈得能见到低的小溪,秋天那凉风吹起的滚滚由片片水稻田组成金黄色波浪,冬季那湿冷的但不刺骨的冷风。 最后老爷子在退休之后直接将整个穆氏放手给了穆勤天,再不过问。自己带着穆祁的奶奶刘丽娟回了齐家村,再也没回过京城,连过年都是穆勤天带着一众人士来这边过个两三天。 要是搁在以前,穆祁是最不耐烦在这种有电没网,连手机信号都只有两格的地方呆的,每次过年往往都是他第一个嚷着要回家。 可是这次不一样,穆祁听着脑袋里面灵泉叮叮咚咚欢快的冒水声,在看着不同北方冬天一片萧条的满眼绿色,心里头不知道有多欢喜。 果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灵泉果然是要靠植物来滋养的,植被越丰富,对灵泉的效果就越好。齐家村也许什么都缺,但四座被保护得极好的大山绝对不缺植物。 这里生态环境保护得极好,山清水秀几乎没怎么遭受工业化的污染,就算到了末世,山里面的植物异变,大部分也绝对是朝着好的方向变异,而绝对不像城市里面的绿化带一样,一到末世就整个几乎成了屠宰场,只是里面的出产物不再只是动物,大部分的换成了人类而已。 “就快进山了,里面的路会比较颠簸,小祁你忍着点。”穆逍看穆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提醒道。 穆祁此时心情极好,便也没之前的不耐烦了,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恩,知道了,哥。” 果然,之后的七分钟,整个车身都在颠颠簸簸的过程中度过了,要不是刘全带来的这辆车性能极好,都让穆祁怀疑要是一般的车过条这样路,是不是到最后车身都要散了。 齐家村之所以穷,其实也跟这条进村的路有莫大的关系。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这是极其正确的。 这路要是不修好,不仅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也难。消息闭塞,物品不流通,外面的东西进不来,里面的东西也出去,哪里富得起来。 前几年全国轰轰动动的修路进村的活动,县里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把齐家村给忘了,款一点也没派下来,这个事提都没提。而这样一个贫穷的村落哪里能自己出得起钱修路。 要说穆家是有钱,穆岩也想过帮村里把这路修修,让每年过来拜年的儿子孙子能好过一点,可是思量再三,穆岩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 他喜欢村里头现在的淳朴,人是少了点,也穷了点,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简单。可是一旦把这路修通了,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村里头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但是换来的是,外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会涌入这个质朴的村庄。 在外面呆了太多年,穆家老爷子早就厌恶了那些个尔虞我诈的东西,这不能自己动手就把自己安逸的养老生活给毁了啊。 再说修了路,村民也未必会过得比现在幸福,可能越是见识到外面发展得有多快,村民只会越失落。自己过得不好不是导致不快乐的原因,别人过得比你好才是。 第12章 常均其人 进了村没有了大山的阻隔,视线一片平坦,隔老远穆祁就看到奶奶刘丽娟正坐在一栋外表和村里头大部分青砖红瓦没什么两样的房子前正一边择着菜,一遍不住地往村口方向看,刚一见到他们的车,就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冲屋里头喊了两句什么就往这边迎了过来。 “奶奶!”穆祁一下车就冲刘丽娟甜甜地喊道。看着眼前这张隔世的面孔,忍不住眼圈红了,值得掩饰道:“我好想你!” “好好好,我的乖孙子诶,这还没过年就来看奶奶了,真乖。”刘丽娟一把拉住穆祁的手,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快一年没见的孙子,“快进屋,外面冷,奶奶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南瓜藤炒肉,一大盘呢,一定让你吃个过瘾。” 这个老人,果然还是这样疼自己,哪怕前世自己那么不孝顺,嫌弃这里太落后,每次过年都来得心不甘情不愿,一到时间准是第一个嚷着要走,可是他们却从不在意。前世在末世,如果不是自己不懂事,他们也不会那么早死。 想起自己那时候因为爸爸一定要到这边接两位老人而大闹了一场,之后更是因为回不了京城而对他们没有好脸色。可是到最后,在父亲哥哥都出去找食物了,有人冲进他们的房子在抢完东西之后又见他长得好,便生出了龌龊的念头想要把带走他,这两位老人在这时候却拼了老命才护住了他。最后他没事,他们却没活到那个冬天。 穆祁一把拉过刘丽娟的手,看着因为剥南瓜藤剥到都变成青色了的手指甲,差点没掉下泪来,嘟嘟囔囔嚷抱怨道:“谁跟跟你说我喜欢吃南瓜藤了,我一点都不喜欢。您看您这弄得,都这么老了,竟然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就是存心想让我们担心是不是啊。” 老爷子走过来正好听到了,一巴掌拍了他后脑勺:“不喜欢?不喜欢每次都恨不得连盘端了,一筷子一口吃得那么快,就怕人家跟你抢!” 刘丽娟顿时不干了:“老头子,你这干嘛呢,人家小祁这是心疼我呢,就你个大老粗听不出来。小祁,那老不死的拍得你痛不痛啊,来奶奶给揉揉。” 穆祁听了,眼泪一下子就回去了,忙跳开一步,脸上囧囧有神。这语气,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哄吧,那怪前世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两位老人也不在意,这原来是一直把他当幼稚班不懂事的小孩吗? 穆祁觉得自己应该强调下,今年过完年自己就是十八了,成年了:“不痛,一点都不痛。奶奶,我都快成年了,能不能别老把我当孩子哄啊。” 那边被训了的老头子也搭言道:“就是!再说了,我又没用劲,就你,老是小题大做。” 穆逍停好车,就看见这边这三人就像小孩斗嘴一般,不禁摇了摇头。眼见奶奶就又要冲爷爷吼了,忙插嘴道:“奶奶,咱们还是快进屋吧,穆祁今天急着来,一大早就起了,早点吃完饭,让他再睡会。” 一听这话,刘丽娟也不急着吼她家那老头子了,忙招呼着人坐了,就进了厨房。 吃了饭,两位老人就催着,穆祁去睡觉,穆祁不愿意,便还哄着说,睡不足觉的孩子长不高什么的,惹得穆祁脸都快黑了,最后却还是拗不过两位老人,乖乖上了楼,去睡了一觉。 穆祁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穆逍正陪着两位老人在客厅里面说着话,旁边还坐了和他爷爷差不多年纪的老人。 那人穆祁认识,叫常均,已经是他家的私人医生,无儿无女就有个不怎么孝顺的亲侄子。那个侄子虽说不是带在常均身边,但本来常均一直指望着他那侄子能给他养老,所以之前一直帮衬着,甚至到最后连自己的棺材本都快赔进去了,才看清他那侄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也就算了,可是就连对他自己的父母都不怎么孝顺。 接连出了几次事故之后,常均也死心了,最后退休了,干脆直接就跟着自己的老主顾穆家老爷子搬到了这里,做了回邻居。 这件事,穆家上下是举双手同意的。毕竟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还不让家里头派人到这边来伺候他,说什么自己回村是去当农民的,结果一农民家里头还住了两三个佣人,这是膈应谁呢。 常均毕竟是比老爷子年轻个好几岁,中医西医方面都挺不错,吃得透透的,有他在老爷子身边,穆家才放下心来。 “这是穆祁?”因为位置关系,常均是第一个发现穆祁的,打了声招呼。 穆祁对着位老人印象也还不错,虽然最后人家还跟他侄子走了,但这老人对穆家帮助还是极多的:“常爷爷眼神真好,一眼就看出我是穆祁,不是穆瑾。” 常均一听他这话,顿时噎住了,看了一眼那笑眯眯地小子,很怀疑他是故意的。谁不知道穆家两小子,虽然说是双胞胎,但是性子却是完全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只要见过一次面,就从来没人认错过,更何况自己还在穆家呆了那么多年。所以,穆祁这话绝对不是夸他而是损他吧。 与常均不一样,穆家老爷子,穆岩一听顿时就乐了,直接损自己老友:“叫你这人平常老喜欢装模作样!” “什么做样子,我打招呼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就你家这孙子爱挑刺!”常均这一辈子除了在自家那个不靠谱的侄子身上吃过亏,还从没让过别人,这一听就不干了。 眼看着这是又要掐起来的,穆逍瞪了一眼一起床就不安生的穆祁,忙打圆场:“常爷爷别生气,小祁也不是那么个意思,他就是说说而已,您老也别太在意。” 一听穆逍不帮着自己的弟弟,还偏向那老小子,穆岩伸手直接赏了他一个大板栗,敲得那脑门是“咚”地一声脆响:“这人家说你弟弟爱挑刺,你不帮着你弟弟,还偏向外人,是个当哥哥的样子吗你?” 穆逍很委屈,穆祁却很欢乐,还冲着穆逍吐了吐舌头,夸张地做着口型,叫你不帮我! 第13章 穆家老人 穆逍在齐家村只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走了,走得很匆忙。因为他来这边不只是送穆祁这么简单,身上还带着穆勤天交代的任务。 其实要说以穆逍现在在穆氏的地位,他就算是是翘个一两天的班也没人敢说什么。但问题是,穆氏现在毕竟还是穆勤天当家,不是他穆逍。因为帮着穆祁出来这件事,他跟穆勤天摊了牌,直接将那个心眼不怎么大男人给惹毛了。 于是尽管两人都知道穆逍来这边是送穆祁的,但是穆勤天并没有给他批准假期,而是派给了他一个为期两天的出差任务——对锦鑫酒店的运营情况做个报告。 而昨天他为了送穆祁已经耽误了一天了,所以今天他上午必须趁早去一趟锦鑫查一下运营情况,下午在飞机上还得抓紧时间赶出个报告,穆勤天规定那个报告必须在五点之前递交到他手里。时间很赶,穆逍却显得很从容不迫。甚至于尽管走得早,但是穆逍还是在走之前尽了一下当人家大哥的责任——抓着还躺在床上迷迷蒙蒙的穆祁说教了一一通。搞得穆祁直翻白眼,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人还有当话唠的潜质呢。等到穆逍的车子终于消失在群山峻岭之中的时候,穆祁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毫不掩饰兴奋地欢呼了一声:“终于走了!” 穆逍离开之前给穆祁留了一张信用卡,里面的额度还是以前惯常的两百万,再加上回家这段时间穆祁每个月攒着没花的零用钱,穆祁现在全部身家有两百六十万,穆祁觉得自己如果省着点用,应该不需要再问穆家两个当家的人再要了。而现在离前一世末世来临只有差不多一年零十个月得时间。 穆祁刷完牙,洗完脸就向穆岩要求道:“爷爷,带我到处走走呗,以前我来这儿都没好好逛过。” 穆岩看了看穆祁,拍了拍他的头,只觉得这小子跟以前很不一样:“你呀,还是上楼上你的网吧,你哥昨天早上就派人来给你拉了网线了,就怕你在这儿呆得无聊。” “不想上网,我想出去。”穆祁直接否决了穆岩的建议。 常均看着穆祁那副样子也忍不住调侃道:“山里面的路可不好走,小少爷你还是好好呆在家里面比较好,免得一出去就摔跤,那可真是丢人了。” 穆祁没有说话,就用那双无辜的眸子直瞪瞪看着两位不让他出去的老人,惹得那两位加起来快一百二十岁的老人感觉自己就像是很不人道地仗着自己辈分高就欺负了人家小孩似的。 “行了,真是怕了你了,走,扶好你爷爷我,看好路免得摔了。”最后穆岩还是在穆祁那无辜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大手一挥直接走在了前面,六十岁的老头,走起路来还是虎虎生威。 眼看着三个人走了,刘丽娟连忙追了出来:“一会记得回来吃饭啊!” 听着山坳里面的回音,穆祁顿时砸吧了一下舌头,奶奶果然威武霸气。 三个人花了半上午的时间,围着村子走了一圈,穆祁回来时揉着酸软的像是面条一样的双腿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山里的路不好走”。 齐家村虽然是在被四座大山围着的山坳里面,但山坳里面的路也绝对不是平平坦坦的,简直可以说是大坡小坡不断,走得他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再看看陪了他走了一上午却还是精神矍铄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时不时还向他这边瞥两眼的两位老人,穆祁只想咬牙,看什么看,我这刚来不熟悉环境,这个样子很正常好不。 说是这么说,但是穆祁还是决定从明天开始就早起跑步锻炼。说起锻炼,穆祁想起在末世自己偶然获得的一套拳法。那时候因为自己一直被护着,而且还有灵泉这个作弊器,每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他异能的提升速度在整个基地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那套拳法对他来说完全是不必要的,所以尽管被逼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丝毫没有去练的想法。 但是现在的他不这样认为了。就算他手里还把握灵泉,而且还很有可能能在末世前将灵泉恢复到前世的水平,但是这一世他却不准备再告诉任何一个人。所以这一世,他必须跟普通人一样,什么有用的都要学,甚至可能还不能将自己真正的实力外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穆祁在脑海里中回忆了一下整套拳法的内容,很庆幸地发现尽管自己前世只看了一遍,整套拳法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容易出错的细节部分都能重点回忆出来,就像自己曾经演练过了无数遍一样。穆祁很疑惑,但是想了一会却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曾经有任何练过这套拳法的记忆,最后只能放弃,抛之脑后不再去纠结了。 这天下午穆祁没再闹着要出去了,而是一个人关在那间有电脑的书房里面整个下午都没出来。看得两位老人直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吃不了苦。 就在穆岩觉得自己那吃不了苦的孙子可能以后的时间都会呆在那间书房里面玩电脑的时候。这天吃完晚饭,穆祁一听说三位老人等会要去晒谷场练拳锻炼身体突然出声说自己也要跟着一块去。三位老人尽管很惊讶,但是也很欣慰,直接就给批了红条,表示放行。 于是一家子人一起等刘丽娟收拾完厨房之后,就出发了。这中间,穆祁还帮着擦了擦碗,搞得刘丽娟在路上一直夸自己的乖孙长大了,懂事了。穆祁觉得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难道以前的自己真有那么不懂事——看着老人忙着收拾,自己就坐在沙发上吃着饭后水果。穆祁发誓自己真没有隐射正坐在沙发上休闲吃着橘子看着电视的两位老人的意思,只是心中略有点不爽而已。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四人便锁了门,一起去了晒谷场。这路上碰见的人还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和穆岩他们年纪差不多的老人,个别的还带着一些小孩。 穆祁想起上午逛村时,那十室差不多只有一半住着人的的情景,又想着自己的计划,摇了摇头。 住在村里面收入太少,大部分年轻力壮的人都出去找活干了,几乎混的不怎么差的的最后都搬了出去。现在齐家村里面还住着的人不是年纪老的,就是那些老实巴交在外面实在过不去只会被骗的村民。至于那些小孩,估计也就是现在先让老人带着,一但到了读书的年纪,肯定还是要接出去的。 整个齐家村就如同村里面的老人一般,垂垂老矣,估计等这些老人都去世之后,真就直接成了一空村了,这也难怪县里头不给拨款修路了,因为实在是没这个必要,修了到最后也是个荒废的下场。 想着自己花了整个下午做出来的计划,穆祁在脑子默默算计着,这种情况对他倒是有好处,但是也有坏处。 好处就在于,自己收地的计划估计不会遇到太多的阻碍,再加上老爷子的那点儿关系,可能用不了几天就能拿下合同。 坏处就是收完了地,自己还要找人来种,可是整个村子里面年轻力壮的就那两三户人家。这地有了,最后要是种不起来,那也是真愁人啊。 甭管穆祁怎么愁了,晒谷场却已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这边响起了一阵柔和的音乐声。穆祁看着一大堆老头,间或还夹杂了一两个一看面相就是老实巴交就差被人骗的中年人一招一式及其认真的跟着带队的两老头打着太极。而那边刘丽娟则带着一大堆老太太跟着极有节奏的歌曲跳着广场舞。 穆祁嘴角抽了抽,看样子老头老太太在村子里面混得还挺不错的,难怪今天上午逛着的时候就老有村民过来打招呼,本来还以为是村子里面待人热情的缘故呢,却原来是因为自己身边这两位老人的原因啊。 穆祁摸了摸下巴,怎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呢。这小子也不想想自己以前通常是什么时候来的,大过年的,那堆老头老太太怎不能每天都去晒谷场跳跳舞,健健身吧,那年货啊,走亲戚那些的都还要不要做了啊,忙都忙不过来了。 穆祁看了一会,觉得老头子耍的那套太极还不错,便也心不在焉地排在末尾跟着一起练了。但是脑子里面却在思考着,看这情况,自己先前还想着先瞒着老人把地租下来再说什么的真是太不靠谱了,估计自己这边刚跟村民那边漏个风,那边穆岩刘丽娟就立马能得到消息,所以还是要摊开来说? 那就说吧,反正借口他也不用找,就说自己闲着没事想玩玩农家乐什么的,穆家还能舍不得这么些钱?最多……最多就是自己多撒撒娇呗。 反正就穆祁观察,自己爷爷奶奶好像还挺吃这一套的,估计到最后自己还能在两位老人那得到不少帮助。 就是还有那个自己是孤家寡人就也看不得人家儿孙绕膝,老是挑拨他和他爷爷关系的碍眼常均常老头,说的时候那老头绝对不能在场,不然这事准得黄。 穆祁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今晚等常均走了之后,自己就立马跟穆岩他们商量这事。毕竟留给他时间已经不多了,而自己这在末世的生存之地也不能建设的太差,所以还是越快开始越好。 第14章 开始第一步 “你说什么?”穆岩听完穆祁的话之后,直接跳了起来,指着眼前明明看起来一脸纯良无辜,但其实一脑子古怪思想的混小子,“买下整个齐家村?你是烧糊涂了吧你!” 穆祁没有说话,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宣告着他的势在必得。 穆岩也没再劝他,直接告诉了他一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着老爷子那一脸笃定的模样,以为一切都极容易搞定的穆祁也有点拿不定注意了,张嘴问道:“为什么?” 穆岩没理他,显然是刚刚被他提的主意气得不轻。 于是本来坐在一旁悠闲看着爷孙俩斗气的刘丽娟只好接过话茬:“小祁,你这想法根本实行不了的。虽说现在齐家村人少了,但不管那些人是迁到镇里头,县里头甚至是别的省了,这个村毕竟还是他们的根。村里头那些荒废的房子,别看平常没什么人住,一到过年肯定会有人回来修葺一番,毕竟那是祖屋,只要还在三代之内,哪怕是再缺钱,也没有人会卖掉祖屋的。” 听了奶奶的话,穆祁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低头想了想:“那些房子,不愿意卖的,我不会强求。只是村子里面的地明明都已经荒废了,我就是想租个几年也不行吗?”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啥,单纯的兴趣?”穆岩接过话茬,一脸严肃的问道。 很显然,穆祁对这个问题回答的结果会直接影响到他的计划能否得到老爷子的支持。 真正的想法穆祁不敢说,说了老爷子也一定以为他在开玩笑。那么,什么样的回答才能使老爷子满意呢? “爷爷,你不觉得这个村子太冷清了吗?”穆祁试探着抛了一个问题出去。 老爷子没回答,甚至脸上都没露出什么动容的表情。但是穆祁却明显感觉到奶奶刘丽娟正在剥橘子的动作变慢了。 “这里风景好,空气好,就是交通不便影响了村民的收入,然后导致人越来越少了。修路这个想法,我想爷爷也是想过的,但最后没有实行,肯定有您的主意,所以我不打算从这边下手。” 穆祁顿了顿,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橘子,放了一片在嘴里,才继续说道:“农村最主要的收入来自于农作物的产出。但是南方没有北方的地理环境优势,注定了大规模种植农作物是行不通的,大型机械用不了,提高不了效率,这就是南方农村村民不能像北方村民那样光靠农作物产出就能养活自己一家子的原因。” 穆岩没有插话,但看得出他听得很认真。 穆祁心底越来越有底了,看来自己昨天做了一下午的工作,还是有用的:“所以我打算从特色产品出发,走环保路线,在保证齐家村现有的生态水平的基础上,试验一下是不是能通过引进科学的种植方法来提高农民的收入,保留住齐家村现有的人口规模,甚至是将已经搬迁出去的村民吸引回来。” 穆岩点了点头:“但是就算这样,也没有必要将村子里面的地都租上。” 看到老爷子的表现,穆祁觉得这事差不多是有谱了,但还是再接再厉到:“因为齐家村现有的这种土地分配是很不合理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地不利于提高种植效率。我要改建的规模很大,如果不租下来根本达不到我想要的结果。” 顿了顿,穆祁才继续说道,“我也没想租太多年,最多十年。改建完成之后,要是收入真的增加了,十年之后,这些地仍然是属于他原来的主人的。要是失败了,也就现在这样而已,损失是我的,村民们什么都不用做还会得到十年的租金赔偿。” 十年?两年之后,这地还不是谁强就归谁的,那时候谁还管什么土地所有权,就算是他,如果不够强的话,自己辛辛苦苦处心积虑建立出来的基地也得拱手让人。 穆岩听他完话,有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会,最后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上楼去了。 刘丽娟收拾完桌子,冲着还在看电视穆祁笑道:“小祁,不能看到太晚啊,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睡觉啊!” 穆祁清脆地应了一声,心底很高兴。 看来这事算是成了。 要说最了解穆家老头的人那是非他奶奶莫属,两人在一起快四十年了,他家爷爷是什么态度从奶奶的行为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现在的他所要做的就是一边完善自己对这个未来基地的规划,一遍等消息就行。 在等消息期间,穆祁实行了他的健身计划。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先围着村落跑上半小时的步,在花半个小时打上一套拳,然后吃早饭。晚上的时候再跟着那些老头子们去晒谷场打太极拳。 说起那套拳法,穆祁觉得很诡异。明明上辈子自己就只看过一遍而已,如果说那些细节部分自己记得清清楚楚,那还能归结为自己记忆好。可是那套拳法他从来没练过,竟然第一遍练的时候就熟练至极,没有意思停滞的地方,就像练了十几年一般,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对拳法有天赋?这完全是扯谈,他接连练了还几天的太极拳却到现在也打不出全套拳法。 想不通,穆祁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直接抛到了一边不再去想。 果然,三天后,穆祁一大早就接到他家老爷子的话,让他提前准备好钱,十点去晒谷场跟村民结一下未来五年的租金。 这一天,穆祁累得够呛。但是等到终于弄完了之后躲在被窝里面数着一大堆租地合同的穆祁笑眯了眼,觉得浑身的酸痛瞬间不知道跑去哪了,舒坦到不行。自己的计划总算是有了进展了,接下来,就可以按早就想好的想法行动了。 齐家村人最多的时候有差不多将近五百户,两千多人多人,跟现在总共还不到两百人简直就是天差地别。那时候的人多,所以齐家村开垦出来的耕地也不少,因为差不多都已经荒了,长出来的草都快到人的胸口了,所以一听说有人要租,大家是巴不得马上签合同,甚至连原来穆祁说的十年租期也被村民提到三十年,好在租金是五年一付,那么租几年穆祁倒是不怎么很在意。末世了,想要租金,那时候地还是不是你的还两说。 两千多亩地,每亩一年的租金要200,本来就齐家村这荒地一年100都不值,但是是穆家老爷子定的价钱,穆祁也就没敢抗议。 不过也幸好穆祁没有抗议,想到最后自己只出了一百万就将地拿了下来,穆祁就不仅笑眯了眼,这买卖绝对值啊! 是的,穆岩只让穆祁拿了一百万出来,剩下的一百三十多万都是他支援的,也算是对孙子这次事业的一个支持吧。不然的话,别说改造了,付完租金,穆祁就整个一穷光蛋了。 还剩下一百六十多万的穆祁,首先让锦鑫酒店的刘全给租了的施工队过来,先把村里入口处的路给整平了,不说多好,至少开车不颠簸人就行。 这事倒没费多大功夫,七分钟车程的路,施工队费了七天时间就给整好了,最重要的是刘全还没让穆祁出钱,一开始就跟施工队说了,走锦鑫的账。 穆祁点点头,觉得刘全这人还是挺上道的,难怪能爬上总经理这位置,果然是个机灵的人。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这一番动作也就瞒不过京城那边的人了。 不过瞒不住就瞒不住,本来让老爷子插手了,那边就肯定瞒不住。 不过穆祁还是很惆怅。唉,谁叫自己没钱又没人呢!穆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叹完气之后的穆祁还是照样心无芥蒂地指挥着刘全,让他帮忙着找个有修水库经验的施工队过来。 穆祁在第一天刚坐车过来就看上了村里头那个挨着环着整个村子的小溪源头的不远处的大鱼塘。 那个鱼塘占了将近一百亩的地,三四米深,是原来村民共同建立的,本来是干旱的时候用来储水的,后来也没派上什么大用,然后就被一家人给包了回去,用来养鱼。但是养了两年就发现这活累人不说,还不挣钱,于是便径自断了合同,没再付钱。这一个村的,也不好意思追着问着要租子,可是人家手里却又捏着合同,其他人也用不了,导致最后这鱼塘也就荒废着。 这次穆祁直接将鱼塘整个买了下来,花了十多万。这买下鱼塘的钱不多,后期的花费才多——穆祁打算将这个大鱼塘挖的再深一点,然后就着西山的石头给它修上一个结结实实的水库。 这事是穆祁最近一个月最大的工程了,也是他基地改造的开始的第一步。这一步,穆祁绝对不允许出任何问题。 第15章 水库二三事 修水库是一门技术活,不过幸好刘全这人虽然油嘴滑舌,但是办事的本领却是相当靠谱的,再加上他本身就是阮昌市本地人,人脉极广,找几个有真本事的人也不是难事。这穆祁当天晚上刚吩咐下去,第二天他就带了一大帮子人开着车上了齐家村,这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 穆祁带着施工队去了鱼塘,随便挑了几个问题问了问他们的头,看他给出的回答跟自己查资料得到的结果差不多,也就放下心了,对刘全那是相当的满意。看来这刘胖子果然没说虚的,这招来的人确实是相当有经验的,至于技术,那得修完了才知道,不过经验这么丰富,技术应该也差不到哪去,而且为人还很谦逊,进听得见意见。 刚刚穆祁问他问题的时候,就有齐家村的老人在旁边看着,遇见明白不明白的都要时不时插个嘴什么的,但是那人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对于老人们的疑问,要是错了就会直接提出来,也不怕得罪人,要是发现有好想法还会及时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穆祁喜欢这种干事踏实还上进的人,打听到这人叫康薪就直接一口一个康哥叫上了。 “材料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保证全部是最好的,不会拖康哥您的后腿。您要是有什么推荐的,也可以跟我提,毕竟我刚来这边,也不太熟。” 穆祁答应得爽快,康薪也很是开心。毕竟现在施工什么的很少有人会让施工队过手材料的问题,就怕两者勾结下来导致自己吃亏。 不过康薪也没给穆祁推荐材料,倒是路过西山时,看着那满山的大石头,上去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子,然后告诉了穆祁一个好消息,这西山山上的石头竟然有大量的都是上好的花岗岩,用来建水库完全没问题。 一听这话,穆祁看着那满山的石头顿时笑弯了眼,转过头去就跟一直跟在旁边看热闹的齐家村村长说道:“村长,你看这事……” 齐家村村长齐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长得很高壮,撑得衣服鼓鼓的,一看就是个干农活的好手。他一听穆祁开了个头,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也不说什么虚的,直接拍着他那厚厚的胸膛保证道:“这山上的石头随便你们用。本来平常大家干什么需要石头也是自己随便在这边搬的……对了,如果要搬石头的话,我看着施工队这边的人也不够,而且现在快过年了,人也难找,倒是村子里面留下来的青壮年都闲着,你要是人不够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帮忙。” 穆祁意味深长地瞥了齐顺一眼,没想到这人长得像个傻大个似的,心思却是玲珑剔透,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话估计刚刚听说自己给施工队一天一百块的工资,完工后还有红包时就给酝酿上了吧,倒是让他挑了个好时机说了。 不过这事就算齐顺不开口,穆祁倒是也早就打算上了。他要将这个村建成基地,而且又收购的他们大部分的土地,要是不雇村民干活的话,老爷子那关自己就过不了。不过这次齐顺先提出来的话,总好过自己去请。 穆祁笑着爽快的答应了:“这事肯定还得麻烦下村里人的,要不等会等施工队安置好了之后,村长你来我爷爷家坐坐,咱们好好商量这事?” “诶,这主意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功夫了,我先去村子里面问问看有多少人参加,晚上再给你个准数。”这村长倒不像一般的官员一样嘴上厉害,实事一件也不干,这一听穆祁答应了,齐顺就急着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些因为把地租出去,正愁没个来钱路的村民。 穆祁笑了笑:“那就等村长的好消息了。” 穆祁陪了施工队的人一天,等到傍晚还请人去镇上吃了一顿饭,回来将他们安置在自己买下的那些村民愿意卖掉的老房子中后才回家。 穆祁刚进家门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一脸端陪着老爷子聊着天的齐顺,顿时热情打招呼道:“村长,让您久等了。我这刚把那些工人安置好就回来了,却没想您比我还早,真不好意思啊。” 齐顺憨厚的脸上也浮起了笑容:“没事,没事,我这陪着老爷子聊天呢,也不急。” “那您统计出有多少人愿意干那活啊?人少了的话,我这边可是不行啊。” 一听这话,齐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本来他还忐忑着报名要参与的人太多,穆祁这儿自己不好交代呢:“够,绝对够,你看这是名单。” 齐顺从兜里面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穆祁打开一看,这人果然多啊,足足有三十多个呢,怕是留在村里面的青壮年都写上了吧。 不过…… “村长,这齐桂花和齐晓红就是桂花嫂和晓红姐吧?她们……” 一听这事,齐顺也不太好意思,他也知道搬石头这活哪是女人能干的啊,可是他也是没了办法:“你也知道,你挂花嫂没个男人,这日子难过……本来我也不让她写的,可是她非说她干活不比男人差,要试试再说,我这也就没办法……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明早就去回了她。” 穆祁在村子里面也住了十来天了,村里面人本来就不多,这几天的功夫到也让他认了个全实。 齐桂花家那情况他也知道,男人早年出去了就再也没了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时候家里面还留了个老人还有年幼的齐晓红,她也分不开时间出去找,这一拖拖了这么多年,最后也死心了,拼死拼活送走了老人养大了孩子,可这日子却是越来越难过了。 穆祁想了想:“这样吧,施工队刚刚让我安排在以前齐大富的房子里面了,明天开工的话,你们和施工队那边都缺个煮饭的人,就让她们两干吧,不过这钱就不可能一百一天了,只能给五十一天,饭菜钱另算。你先去问问她们同不同意,要是同意的话,之后我在跟她们说说细节的事。” “不用问了,肯定同意,就做个饭,那本来就是女人的活,这每天还能挣个五十块钱,不乐死她们了,哪还能不同意。”一听穆祁的主意,齐顺原来还为难的脸色顿时变得喜滋滋了。 穆祁忍不住在心头撇嘴,她们乐死不乐死我不知道,不过你这个大块头还不收收,嘴都快咧到腮帮子了,那口大板牙,难不难看啊。 “等等,这后面三位个名字不是齐大伯他们?都快六十了,还来凑什么热闹?”穆祁又在名单后面发现几个不合要求的名字,顿时黑了脸。 齐顺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尴尬地搓了搓手:“那个……那个原因其实和齐桂花他们差不多,齐桂花是没了丈夫,齐大伯他们是没了儿子……这,您看……您看能不能也给找个活……什么的?”眼看着穆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齐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明明一个身高体壮的一个大老爷们最后那声音却比蚊子还小,也真是难为他了,这村长也不好当啊。 穆祁揉了揉眉头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等到明年真正开始动工之后,麻烦事只会越来越多:“这样吧,他们的情况我可以理解,但是搬石头的活老人确实干不了,要是出了问题,那可不是小事,你担不起,我更担不起。” 村长的脸色涨得通红:“那这样的话……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一声去。”说完立马转身要走。 “站住!”眼看这大个子就要出去了,穆祁气恼地嚷了一声,“我说了让你走了吗?你去通知那三位老人,修水库要是要用山上的碎石子的话活就交给他们了,最好别出什么问题。至于工资……一百我给不了,其他人也会有意见,七十吧,七十要是能干,就让他们明天跟着你一块上山。” 齐顺听完话一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穆祁说了什么,就直愣愣地堵在门口,也不出去,惹得穆祁又是一阵头痛。 什么玲珑剔透?绝对是自己的错觉吧:“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问问他们什么意见啊?你这个村长是怎么当的啊!” “诶,诶,我这就去问,这就去……”被吼了一声,傻大个动作瞬间利索了不少,换完鞋子就跑了出去了,脸上还带着招牌似的傻笑。 把人赶走了之后,穆祁也累得只想躺床上一觉到大天亮。于是他拿了放在茶几上的名单,准备上楼去。 “我说,别太欺负老实人啊!”这时候一旁一直看着这出闹剧没出声的穆家老爷子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穆祁诡异地看了一眼闲闲躺在沙发上了老爷子一眼,冲他露出一抹笑容,张嘴,大喊了一句:“奶奶,爷爷欺负我,奶奶!” 喊完之后,他冲着目瞪口呆的老爷子做了鬼脸,直接上了楼,听着楼下隐隐传来刘丽娟彪悍地骂声,和穆老爷子快要抓狂的辩解声,穆祁躺在床上,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 第16章 这是穆瑾? 水库的修建进行得很顺利。说起这个,穆祁现在还为自己那天同意齐大伯三个老人参与水库建设的决定而沾沾自喜,自己当时一时的心软简直就是给自己捡了个宝。 村子里面的那些老人,虽说算不上什么好的劳动力,但却是一个个经验丰富的技术人才。在修水库的这一个月里面,村里面这些老人凭着自己多年来的经验给施工队提了不少省时省事的建议,整个工期比预计快了五天,五天时间,不仅把穆祁多请了五个人的工钱挣了回来,更重要的是为穆祁腾出了时间去整那些一直没时间去整的地。 等到这个百亩大五米深的水库终于竣工了之后,穆祁在那天下午拿出了早就买好了的抽水机,三个抽水机一起运行,偌大的水库水位以可见的速度慢慢往上涨。和众人一起看着那渐渐注满了水的大水库,穆祁笑眯了眼,觉得那个水库就代表着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被掐着量限制着用水的生活。 在结算完工资之后,穆祁给钱让齐桂花母女在她们家牵了两头喂一整年,长得结结实实的猪出来,一头直接下锅做了顿全猪宴好好地犒劳了下辛苦了快一整月的施工队,吃得他们满嘴流油不说,最后还一人带了两斤回去——这可不比城里头那些饲料养出来的猪,而是是村里头自己用粮食养出来的猪,整头买都二十块钱一斤呢。另外穆祁又给每人再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弄得人家走的时候还一再吩咐以后有什么活,一定要记得他们什么什么的一大堆。 还有另外一头穆祁做主给村里头帮忙的一人送了五斤五花肉,三个老人和两个女人一人给了十斤,红包照样封,至于那些杂碎也一家送了一点最后都送完了。到最后还剩下将近三十斤的肉,刘丽娟做主留了三斤新鲜的肉用来吃之后,剩下的二十多斤全让她给抹上盐熏了,做了腊肉,以后无论是用来自己吃还是送人都方便。 修完水库这么一折腾,就剩下十来天就过年了。南方的冬天和北方不同,这过完年就基本算是开春了,如果开春之后再整地的话,穆祁怕来不及种庄稼,毕竟那么那么宽,倒时候太赶了也不行。 于是穆祁在水库一完工就找上了齐顺,将自己的意思传给了他,问问他什么意见。 齐顺想了一会儿抬头道:“村里面的人不多,现在每家每户也确实没什么是,就是不知道,你要多少人?” 穆祁笑了:“村里所有劳动力都可以上,一天七十,那些不能下地的老太太可以安排做饭,五十一天,菜可以在村里头买,还是按齐桂花之前给的价。” 这话一说,齐顺张大了嘴,他没想到这次穆祁的手笔会这么大。 “其实租地之前爷爷本身不同意的。这事对村里头搬出去的人有好处,但也算是断了村里头靠田地养活着的人的后路。所以收之前,我就跟我爷爷保证过,会尽量安排好你们的生活,雇人的话优先雇村民们。” 齐顺看着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少年,如果说在租地那时候他是反对最厉害的那个人,只是却敌不过那些已经搬出去人的劝饶,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之下才同意的话,那么现在有着这个少年的保证,是不是他也就可以放下心来了? “我希望明天早上就能开工,十天之后结账,让大家过个好年,你看行吗?” 齐顺看着少年,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还算精明的脑子像是要罢工了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愣愣地点点头。 穆祁得到了想要的回复之后,伸手拍了拍比他快高了差不多一个头的傻村长的肩,笑了笑,就回去了。 躺在床上,穆祁想着自己渐渐展开了的计划,心里开心之余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想念远在京城的那两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于是鬼使神差之下,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之后,接电话的并非那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 “穆祁?”穆瑾喂了一声,发现那边没回应,便试探着叫了一声。 刚准备挂电话的穆祁想了想,自己虽然一直不怎么喜欢穆瑾这个双胞胎哥哥,但在没闹翻之前,自己好像也不应该太过分:“恩,是我。……那个,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家里……家里还好吧?” 穆瑾往后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眼神阴鸷:“还不错。你也知道,家里面唯一能引起争执的就是你,你走了,家里面还能有啥事。” 穆祁听着电话那头嘲讽一般的语气,愣了愣。这是那个一直待人温和的穆瑾吗?穆祁尽管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在自己五岁时突然就冒出来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大部分喜爱的双胞胎哥哥。 但是……但是一直以来穆瑾给他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宠辱不惊,脾气好得就像个圣人。所以尽管不喜欢,但是穆祁却一直对穆瑾这个人很敬重。 那么……现在电话那边那个说着尖酸话语的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穆瑾吗? 如果是,那么难道上一世生活在一起将近十七年的岁月,家里三个人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这一面吗,这未免也隐藏得太好了吧! “怎么不说话?”电话里传来穆瑾懒洋洋的声音,语气似乎还带着一点责备。 穆祁吞了吞口水:“你是穆瑾?” 那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呵……这才去了那边一个多月而已,怎么,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可是……”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可没有耐心再跟你玩什么猜心事的游戏!” “你跟以前很不一样。”穆祁说的很含蓄,就差没直接问那边的“穆瑾”到底是不是曾经的穆瑾了。 “以前那个?”穆瑾看着自己露在睡衣外面白皙手臂上刺眼的红色鞭印,眼底闪过一抹火光,果然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个人了,“穆祁,你还装什么装,不是你去向穆勤天告的状,我才落到现今这种地步的吗?怎么,现在还想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扮无辜,会不会太迟了啊你?” “告状?告什么状?”穆祁觉得自己简直是一头雾水。 这边穆瑾却没有心思给他解释那么多了,他不屑也不能,既然打算撕破脸皮,那干嘛还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怎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穆祁那张脸皮下面的真实面目呢,螳螂捕蝉,他才那个躲在背后的看好戏的黄雀吧。 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车鸣声,穆瑾认得这个声音,是穆勤天回来了,穆瑾只觉得自己心一阵的发抖,顿时压下声音低沉地说道:“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接你电话的事你最好别告诉任何人,不然,我好不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说完之后,穆瑾就挂了电话,顺便按了几个键,消除了通话记录。 第17章 分工 穆祁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告状啊?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好不。不过这件事穆祁也不是很在意,既然自己确定下来留在这里的话,那么以后跟穆家的交流就会少得可怜,所以穆瑾什么态度对穆祁没有太大的影响。 穆祁打开电脑,再次看了看下载下来的齐家村的平面图,对着上面还没完成的设计继续修改了起来,时钟走到了十二点,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他照常去跑步,还是围着村庄两圈,但在前两天他已经适应这个距离,觉得太轻松了。于是这几天就开始在大腿和小腿各绑上了一公斤的沙袋,一趟下来累得只剩下喘气的份了。 调整好呼吸,穆祁以不快不慢的身法打了一套拳,便看见齐顺家开了门,他老婆在屋后的自留地上割了颗白菜,可能因为晒谷场的地势比较高的缘故,也没看见穆祁,直接就进了屋。之后村里头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在自己屋前屋后忙活着,或是拔根葱,或是给自己喂养的鸡鸭开笼子什么的。 冬天六点半的天空还雾蒙蒙的,不怎么光亮,但是这个就像被时代远远抛在后头的村子却在静谧中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听着偶尔传来的不清晰的夫妻吵闹声,小孩嬉笑声,看着各家厨房往外冒着的蒙蒙白气。 没有了那些前世背叛他的人,穆祁站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空旷晒谷场,只觉得胸中升起了一股热气,直冲到喉咙眼:“就这样就很好了。”哪怕没有前世那般耀武扬威的生活,没有一大帮子人跟在身后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这样其实也很好。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应该也不是想让他生活在仇恨中,去报复那些现今对他还那么好的那些人,他狠不下这个心。 所以就这样好了,他放下,他离开,只希望这一次命运能如他所愿。 吃完了早饭,整理一下资料,穆祁就跟着穆家老爷子还带着常老头一起上了晒谷场——一般村里头有什么的重要的事要商量都选在这个地。 他们两个到了时候,村里头大部分都已经到了,只有一两家因为要喂家里头的那些家禽晚了一点,还没过来,再说也确实还没到时间,穆祁也不在意,便跟着众人又等一会。等到人终于来齐了,穆祁摆了摆手示意正议论纷纷的人们静静。 “大家想必也听说了村长跟大家说的话,但是在正式干活之前我还要先丑话说在前头。”穆岩看着穆祁板着个小脸训人的模样,感觉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声明几点,因为这次是大家一起干活,我不希望有人出现偷懒溜号什么的,我给的工资大家也知道,可不比外出干活的那些人少,但是不用你们背井离乡,也不用你们拼死拼活什么的,就像你们平常伺弄自己的田地那样给我上心就成!” “当然……” “给搬石头的一个月挣得比我们种一年的地还多,肯定要尽心…… “要是谁这么不知福,还敢偷懒,我老头子第一个抽他……” 穆祁刚说完,下面便响起一阵附和的声音,不过大多数都是在修水库时尝过甜头的人,显然大部分人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穆祁也不在意,话他已经说了,放不放在心里头就是那些人的事了,他会做好他该做的,但要是有人欺他在这根基浅给他捣乱,他自也有收拾人办法。 “好了,话我也不多说了,在安排任务之前,先请各位登记一下。年龄在二十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去我爷爷那边,女人去常爷爷那边,五十岁以上都来我这边,另外齐顺你给我整理出一张村里头干各种农活的好手。” 不到一个小时全部人员都登记完了,穆祁看了看表,登记的人总共有134人,其中青壮年男人49,女人42,老人43。穆祁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表,年龄最大的也就65,看来这个村子风气是真的不错,明明自己都说了,老人也可以来,但是来的人都是觉得自己是还能干上活的,而不是打折占便宜的算盘,因为来着这些老人都不太老的,而且身体也还行。 这样的话,自己的事情也会好办很多。 “齐山、齐海、齐丹、齐黄天、齐晓福、齐富田、齐山山,齐桂花加上村长齐顺留下来,我还有点事跟你们说,另外的人先回去把家里的事情给安排好了,下午这几个人会带你们上工。” 穆祁带着被自己点了名的几个人回了老爷子的房子,上楼拿了出一叠打印纸下来,一张一张铺在吃饭的大方桌上,拼凑好了,让留下来的几个人一看,八个人以及一旁的穆岩常均都顿时一惊。 这拼好的几张纸上竟是齐家村整个村貌。 这张地图描绘得及其仔细,哪里是水田,哪里是菜地,哪里有房子,哪里有鱼塘都标的清清楚楚,叫人一目了然。几个人甚至能在地图上找见自家的房子和地。 穆祁看着他们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冲着留在一旁等着看热闹的常均笑了笑,咳嗽一声,拿了根红笔出来,对着地图靠着南山的一大片水田花了个大圈:“齐山、齐海、齐富田、齐山山你们会种田,看见这一圈没,整个南边大部分都是水田,但是却分的很不均匀,还有几片菜地夹杂在里边。你下午自己挑上60个人,将这片水田给我整齐了,两亩一块地,那些菜地也包括在里边,明年春天一起犁了。” “另外……”穆祁顿了顿,抬头看他们两个:“这个圈外面给我留上两米的地要整平了。” “靠着山的那边也要留吗?”比较年轻的齐山问了一句。 村子里面的地,大都数是靠着山开垦的,如果围着山的水田要整出来的话,可能会损失大量的田。 “要留,记住,两米,只能多,不能少!”穆祁说了一句。 看着两人点了点头,才继续到:“齐丹、齐黄天、齐晓福你也挑上60个人,看见靠着西山这一大块地了没,你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分成一片片的地,按照肥沃程度整整齐齐给我分成八大块,也找我刚刚说的,在外圈留上两米,只许多,不许少!” 看着几人点了点头,穆祁接着道:“那些老人的身体情况你们比我清楚,挑的时候自己注意点,另外活也尽量安排轻松一点的,干不了农活的就给我留下来,我还有安排。好了,你们自己去讨论一下怎么安排人,下午直接带着他们上工,工作时间你们安排,十天之后,我要看到成果。” 看着那几个人都领着任务出去了,跟着一起来的齐桂花顿时忍不住了,问道:“那我呢,我干什么?” “还是你的老本行,做饭。”穆祁解释道,“总共134人,他们挑完了人还会留下14个。农活干不了,烧茶做菜还是没问题,这几天你就带着这十四个人给那些干农活的人负责后勤,送水送饭什么的,没问题吧。” “就这事啊,当然没问题,只是……” “米菜钱我报销,工资和他们一样70。”穆祁接了她要问的话。看着齐桂花一脸笑容地出去了,才冲齐顺道:“你呢,是村长,是国家干部,我这也不好给你派什么活,你看……” 齐顺一听就急了,这什么村长是没人愿意干,才推到他身上的。谁不知道齐家村穷啊,没去镇里开会都是拿来涮的角色,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这才没人愿意当,最后推选了他。说得好听点事国家公务员,那发下来的工资还没有上个月那些搬石头的人四分之一。村长怎么了,村长家也穷啊:“要不我跟他们去水田吧?”齐顺试探着问。 穆祁含笑摇摇头,不同意。 “去整地也行,其实我地整得可好了,只是没好意思往上写……你要不信,去问村里人,我保证没说谎。” 穆祁还是摇摇头。 齐顺顿时垂下来大头,沮丧道:“不会让我去做饭吧?这活我不会啊,送饭还差不多……” 齐顺还没怎么样,那边穆老头吹胡子了:“你这小子,别老欺负老实人。” 穆祁忍不住腹诽,那您这还老欺负我呢,好意思为别人抱冤。 穆老爷子没理他,对着还在一边等着的老实娃道:“你的活早就安排好了。你看这人多了,也容易闹矛盾不是,你就帮着调节一下,出去的那八个人也听你的。这小子年轻,来这也不久,怕管不住,你就在后面帮着管管,工资和他们一样,但是这事你不能说出去。” 齐顺一听连忙保证:“我知道,不说,绝对不说。可是这万一要是没出什么事情的话,没用上我,这工资我不是白拿了?要不摇曳顺带着下下地吧?” 穆岩看了一眼一旁不理他们的穆祁,再看看还忐忑不安的傻大个,齐顺这几十年的饭算是白吃了,这明明都已经被小他十几岁的人推出去当枪使了,竟然还怕自己帮不上忙,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要是没事的话,你自己看着喜欢干嘛就干嘛吧。” 第18章 拜师 果然不出穆岩所料,齐顺这个村长还是当得太顺了,本来以为不会出什么事,结果上工第二天就出事了。 只是这次出的事却很出乎穆祁他们的意料。 穆祁到的时候,事情都快收尾了,那边耷拉着头本来已经快被劝走的老头一见穆祁他们过来,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又围了过来,对着穆老头说着:“老穆,你说说这事,明明我这身子这么好,都好几年了连个喷嚏都没打过了,但齐顺这小子竟然死活不让我下地,说要我做什么后勤,那不是要我帮着送饭送菜什么的吗?那是大老爷们干的的?你给我去跟他说说,我不做那什么后勤,我要整田!” 一听这话,齐顺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敢情这半天都白劝了,这帮人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等他把那倔老头子快要说服了才出现。自己这都已经快喝了三杯水了,说得口里还干的不行,要是再来一次的话……啊,老天,能不能饶了他啊。 想了想自己那工资,齐顺叹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齐大叔,这话不能这么……” 穆祁冲齐顺摆了摆手,示意他来解决:“齐爷爷,您今年快六十五了吧?” 一听穆祁谈起他的年纪,那老头子顿时瞪了眼:“六十五了怎么,这年纪在村里就不算个事,我这身体比你还壮呢,不信咱比比。” “这哪用比呀,肯定是您壮,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比得上您啊,不用比,不用比。”穆祁含着笑,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 老头子顿时满意了,笑得一脸褶子:“你这后生会说话,难怪能这么大手笔买下我们村的地,可比这齐顺那小子强多了。” 躺着也中枪的傻大个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不过种田这事您老误会了。”感觉那老头子心情好了,穆祁趁热打铁,“其实,这后勤还真得您老来做,其他人不行!” “怎么就非得我了,那边一大帮子老娘们都下地了,你让我个大老爷们做饭那不是笑掉人家大牙吗?”老头子眼见又要发飙。 “谁告诉你后勤就是送饭做菜啊?”穆祁也瞪上了眼。 老头子顿时有点蒙了,试探着问:“难道不是啊?” “当然不是。”穆祁说得斩钉截铁,看得一旁的齐顺一愣一愣的,回想着自己当天听他吩咐齐桂花时的情景,不就是说让做饭送菜烧茶什么的吗?难道自己走了回神,有什么没听到。 这样想着他心虚地往齐桂花那边望了望,看着人家也一头雾水的样子,顿时平衡了,看样子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漏听了。肯定是穆祁说话太小声了,所以大家都没听到,不能怪他! “可是电视里面都是那么演的,说是什么搞后勤,就是一大帮军人在厨房里说说话,烧烧菜什么的啊?”老头很疑惑。 穆祁小幅度抽了抽嘴角,敢问那是什么电视剧啊,不会是那个什么……炊事班的故事吧:“电视里演都是胡扯的,哪能靠谱啊。” 一听这话,老头也点了点头:“确实不靠谱,每天都是一大帮子人爱完这个爱那个,要死要活的,演的都是些什么事啊!那你给说说,这后勤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听人家问了,穆祁忙打起精神忽悠:“齐爷爷,您看你老是啥辈分,下面干活的又是啥辈分,您怎么能参活到那下面去,这说出去不是您这前辈和晚辈抢活干吗?所以我就特意给您安排了个搞后勤的工作。这后勤可不就仅仅是送饭什么的,那是需要您给他们指导指导技术的。” 老头听得很认真,穆祁再接再励:“您想想,您老这么多年种地经验了,你随便在给他们送茶的时候提点一两句什么的,可不比自己直接下去干活强多了。” “那是,我这都种了快六十年的地的,他们哪能比得上啊。”人老了就爱听好话,齐老头也不例外,一听穆祁夸他,这就又自夸上了。 “所以啊,咱就不去跟那些个人抢活干了,多给他们一些表现的机会。齐爷爷您啊,就在一边看着,要是哪个人做的不好了,你就指点一两句。” 老头子想了想:“那万一人家要是不听呢?”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一旁的齐顺。 齐顺真想给跪了,我真的很无辜好不? “不听话还不简单啊,咱不是还管着饭吗?这要是哪个小子不听话,齐爷爷您就别给饭吃,饿他个两三顿,看他听不听话。” 齐老爷子一想,可不是嘛,顿时点了点头,口里还不好意思道:“这不给饭是不是不太好啊,不吃饭就干不了活,耽误了工期可怎么办啊?” 穆祁豪爽地甩了张支票,只不过是空头的:“耽误了就耽误了呗,今年干不完,咱过完年继续。重要的是要整好了,爷爷你说是吧?” 齐老爷子走的时候很高兴,满脸褶子。 常均瞥了一眼穆祁,在心里暗暗腹诽,果然是穆家的种,一个个的口蜜腹剑地,简直是骗死人不偿命。 想想自己曾经好歹也算是医学界上鼎鼎有名的一位博士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说还学识渊博,要知道当时有多少护士院的妹子倒追啊,结果被穆岩骗到了穆家,搞得现在还孤家寡人的,眼看就要老无所依了,真是好不凄惨啊! 穆老爷子一看常均那脸色就知道那老头子又在心里埋怨他了,哼了一声:“别在肚子里鼓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现在这境况完全是你自己作孽。年轻的时候眼光高得不行,说要找跟你一样至少是博士毕业的,年纪大了又嫌人家二婚,临到老全副身家养了个侄子还不看看是啥人品,导致现在这副人见人厌的模样,完全是活该!” 常均顿时火了:“你说谁人见人厌了?” 穆岩才不鸟他:“谁明明医术不错,却搞到现在孤家寡人,孤苦伶仃,连个弟子都没有,整天粘着我这老头,我就说谁!” 常均气得手指都发颤了:“我没弟子那是我看不上!” 穆岩撇撇嘴:“你看不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不好,明明是人家嫌弃你这糟老头子!有本事你现在给我收个看看啊,看有人会拜你为师吗?” “收就收,谁怕谁啊!”常均说完话,看了看低着头在一旁装不存在的齐顺和齐桂花,顿时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叫他教这两个人,他宁愿把自己一手医术随他埋进土里算了。他又往四周看了看,结果一眼就看见在穆岩后面东张西望,似乎很无聊的穆祁,眼一亮,伸着出手,一指,“小祁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啊……”穆祁一脸懵懂,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啊什么啊,就说你想不想跟我学医?”常均老眼溜圆地瞪着那小子,要是他敢说不愿意的话…… 穆祁在那像要杀人的目光下吞了吞口水,真是亚历山大啊:“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要的就是你什么都不会,你要会了还用我教?就说愿不愿意就行了!”常均火爆地打断了穆祁的话,那双老眼就像是要喷出火来。 穆祁顶住压力,作垂死挣扎状:“但是我很笨,怕……怕学不会,被您老……逐出师门什么的,那就太丢人了……” “笨点好,正好让穆老头子看看我教徒弟的能力,我保证,你再笨我也会一直教到你懂,而且绝对不会将你逐出师门。”常均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真的?” “真的!” 穆祁从旁边摆着给整田的人喝的茶水里面取了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水,单膝跪在地上,冲常老头举着杯子:“弟子拜见师傅!” 弟子很上道,师父很开心! 常均接了杯子,喜滋滋地喝了,笑得满脸欢快的褶子,冲穆岩道:“谁说我没弟子了,这不就是!” 穆岩没理他,冲着还在一旁拍着自己刚刚跪下时蹭在膝盖上土的穆祁道:“这下你满意了?” 穆祁冲他爷爷竖起大拇指,赞道:“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一听这爷孙俩的话,常均顿时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敢情这小子早就看上自己的一手医术了,还联合他爷爷给他设了个局,偏偏自己就还中计了! “你……你们……”常均指着一旁言笑晏晏的爷孙俩,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师父,你还要喝茶?”穆祁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常老头看样子好像很需要东西降火,正好这壶茶里面自己还加了点苷片。 常均自己顺了顺气,半天才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道:“你以前……” “师父说,摇得就是我什么都不懂,要是懂了就不用您教了” 穆祁插话。 “你太……” “师父说,不会嫌我笨,还会教到我懂了为止!”穆祁再接再厉。 常均终于维持不住平静的假象了,怒冲冲道:“我要……” “师父,你答应过绝对不把我逐出师门的!”穆祁觉得自己真有先见之明。 常均觉得自己再待下去绝对会被气得吐血,到时候着爷孙俩还止不住怎么幸灾乐祸,顿时狰狞着面孔,留了句:“你们等着!”便甩手走了。 穆祁看着他要走,忙喊了一声:“师父,我今晚七点去您那上课啊,您别忘了!” 常均顿时打了个趔趄。 第19章 学医 如果说想要拜常均为师是穆祁自己的要求的话——毕竟这一世如果同上一世那样,最后常均还是跟他那侄子离开的话,那么对于自己,对于基地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毕竟一个极有经验的医疗人员的重要性对于基地来说是不次于一个中层以上的领导者的。 但是自从拜了常均为师之后,穆祁真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他叹了口气,果然,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瞥了一眼墙上面的钟,穆祁绝望地发现时间又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这一星期以来他就没在凌晨之前睡过。该死的常老头,让你收本少爷为徒真有那么不情愿吗,用这种方法来着折磨人? 好吧,虽说自己那样设计你收我为徒确实是不对,但是……穆祁充满怨念的目光投向自己手中还剩下三分之一本没看的《西医基础》,以及案头上摆着的另外两本砖头厚的《中医学》和《药草本录》。回想起自己这七天生不如死的生活,穆祁就忍不住叹气:真的有必要这么绝情吗?好歹我现在也算是你唯一的徒弟的,想想,要是传出去,我国著名的常大医师唯一的弟子最后竟是过劳死,常老头,你真的不觉得丢人吗? 抱怨归抱怨,最后穆祁还是只能揉了揉自己早就变成了鸡窝一样的头发,迈着疲软的步伐下楼给自己冲了一壶浓茶醒脑——穆家老爷子从来没有喝咖啡的习惯,连带他家所有人都习惯喝茶。 穆祁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一口气喝光之后,靠在椅背上顺了顺,总算是感觉自己的快成浆糊的脑子有清醒了过来,眼皮也不再造反了之后,才趴在案头再接再励跟那本晦涩的《西医基础》奋斗起来。 时钟走到四点钟的时候,穆祁总算是囫囵吞枣一般将那本《西医基础》给翻完了一遍,之后边在心里头咒骂自己新走马上任的师父,边随便趴在案头,睡熟了。 闹钟是在五点半的时候开始响的,穆祁都感觉自己根本爬不起来了,但是到最后竟然还是以强大意志力换上了运动服,绑上沙袋,去跑步了,习惯果然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啊! 平常锻炼完了,穆祁总是一身清爽,精神好得不得了,只是今天不同。在浴室冲澡的时候,穆祁都感觉自己快要直接靠在浴室的墙壁上睡着了,最后还是他爷爷连骂带踹地将他赶了出去。看到他那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他奶奶心疼的直掉眼泪,一个劲地说:“咱不学了,咱不学了!” 穆祁抽了抽嘴角,这真以为是他想学啊,实在是……穆祁看了看围在自己两边的两位老人,一个在抹眼泪,另外一个虽然没说什么,但那快黑成煤块的脸却昭示着他心中明明白白的不满。 “爷爷奶奶,没事的。反正我年轻啊,这时候不努力学习什么时候学啊。再说了,爷爷你不是老是嫌我们不读书吗,孙子这回可没给你丢脸吧?你们也别怪常爷爷了,毕竟我现在是他唯一的弟子,他这种急迫想要将自己所有的知识传授给我的行为,我们应该能够理解的是吧?” 穆岩还是不说话,刘丽娟边抹着泪边道:“那也不是这样个急迫法啊,他分明……” “奶奶,我饿了,有早餐吗?”穆祁打断了刘丽娟的话,扯着他奶奶的衣袖可怜兮兮问道。 不管常均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才这么逼着他,但是却正好和他的心意相符。 他只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可是还有很多都来不及准备,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只有这样不断逼着自己,最后才能让自己以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听孙子喊饿,刘丽娟也不抱怨常均了,抹了一把眼泪,道:“有,有,早就做好了,你歇会,我给你端过来啊。” 这次,穆祁没有拒绝,连续熬了好几晚的夜,就算他年轻身子好,这回也头重脚轻,浑身软绵绵了。早点吃完饭,他还能歇上半小时,等会要去常老头那儿接受测验,自己那本《西医基础》基本就过了一遍,记住了什么还两说,只希望等会常老头出的题目不要太难。 想到这,穆祁不仅无限怀恋自己那曾经被灵泉改变过的身子,其他什么的先不说,光就那过目不忘,一点即通的本事就让现在的自己无限艳羡啊。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灵泉改造身体至少有三个要求:一、灵泉水的量要能漫过全身。 这一点倒是是快达到了,自从泉眼扩大,在加上自己在这个山清水秀无一丝污染地方住下,泉眼冒水越发欢快之后,到现如今快攒了大半个浴缸量的水了。 其次,灵泉水洗髓过程至少要三天,且要保证这三天无任何人打扰。 自己上一世洗髓的时候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当时自己才刚得到灵泉没多久,大着胆子取了少量出来给家里头佣人喂养的一只猫咪喝了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自己再试着尝了一口,只觉得清冽甘甜,后来看着那积累得满湖泊的水便觉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泳池,直接脱了衣服就跳了进去。然后…… 然后他就悲剧的,那次痛苦的洗髓经验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直至最后他在里面痛到昏迷了三天这场噩梦才结束,再次出现的时候整个京城都在找他,穆勤天更是急的连保养得很好一直没有的白头发都冒了好几根出来。 搞得那时候他心慌慌,却又不敢讲实话,所幸他们最后竟然相信了自己随便扯了的谎,说是自驾旅游玩了几天,忘了通知他们。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要是自己这时候无缘无故消失掉,不说京城那两个男人怎么样,光是家里这两位老人就瞒不住,最后要是急出病来,那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穆祁眼前又浮现出两位老人最后死了时候的场景,只觉得心里头发堵得厉害,这一世,就算是在末世,自己也要好好护住这两位老人,直到他们寿终正寝为止。 三,身体状况要好,能忍受住灵泉洗髓时候的痛苦。 上一世自己一直养尊处优,身体状况不说很好,但是也不差,只是那洗髓的痛苦最后自己还是只忍受了半天就昏迷了。而之后给其他人洗髓时却证明,在洗髓的时候能维持自己清醒越久,全身就会被改造的越彻底,而一旦昏迷,灵泉就会立即终止改造。 尽管前一世自己占了灵泉主人的这个优势,就算最后也昏迷了,灵泉还是一丝不苟的改造了他三天。但是穆祁却清楚的知道,如果那三天自己是清醒的话,改造的效果应该还会更好。这也是穆祁现在这么努力改善自己体能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综合以上三点,现在绝对不是洗髓的最佳时期。所以尽管学得很艰难,穆祁却从来没想过启用灵泉的优势。 他对灵泉唯一的动作就是每天早上跑步路过村里头那口大井的时候,会取上两杯灵泉水倒进那口村里头大家都用的井。这样的效果可能没有直接洗髓来得快,但是要是村里头的村民每天用的水里面都含有少量灵泉的话,得到的好处那也绝对是不少的——至少身体会越来越健康。 再说了,现在自己家用的水,也是每天从那个井里面挑回来的,这样,对家里头三个老人也有好处,且不容易被发现。这一世,穆祁不打算将灵泉的事告诉任何人,但是却也希望能用灵泉的力量慢慢改善自己选择的这个基地,包括基地里面的居住民。 八点的时候,穆祁准时出现在常均家,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接受常均对他这一个星期自学成果的检验。尽管穆祁觉得自己这几天真的已经学得很认真了,只是,结果还是让人很失望,还是有很多问题答不出来。 书太厚,里面的知识太多,时间又太短,再加上没有前世那过目不忘的本领,穆祁终究不是神童,哪能都记得清清楚楚。 意料之中挨了常老头一顿毫不留情的咒骂,又得了回去继续看书,有问题可以随时过来问,五天之后也就是大年二十八再过来接受测试的命令之后,穆祁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背对着常均的穆祁走了出去,却没发现从他一进门就阴沉着脸,批了他测试成绩之后更是黑着一张老脸毫不留情将他从头骂到脚的常老头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双异常精神的老眼里面是满满的欣慰。 穆祁不知道,常均却很清楚。自己给穆小子那三本书可是说几乎包含医学出生的本科生两年的课程知识,甚至里面还有些内容是要到研究生才能涉及得到的。自己只给了穆祁一个星期的时间,本来是只要他挑本书看个一两章自己到时再随便考考就算了。哪知道不知道哪儿出错了,自己最后竟然被穆家那老头拖过去骂了一顿,说是只给他家孙子一星期的时间要看三本那么厚的书,简直是要谋杀? 听到这消息他虽是很愕然,但最后却没有反驳,只是回来将自己原来准备的测试内容修改个遍,想看看自己新收这徒弟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 作为可以说是从小看到穆祁长到大的一员,常均自认为对那小子也算是了解。 穆祁这孩子说不上笨但也绝不算很聪明,性子带着二世祖的跋扈却又有着不合常理的心软,做事三分钟热度不说还耐不下性子。所以尽管这次常均心里想着试探这小子,但到底还是没抱多大的期盼。这七天期间穆祁没直接来跟他发脾气说不学了,他已经很欣慰了。 至于测试的成绩? 只要那三科卷子都能突破的个位数,他就打算从里头真正地认那小子为徒。 只是却没想到,这一次那小子竟然给了他一个莫大惊喜。 拿起放在书案上面的三张试卷,看着上面统统都是刚及格边缘的分数。常均喝了口茶,不禁从心里感慨起自己英明,自己这是又给医学界找了一个好苗子啊! 好像丝毫不记得当初自己得知被那爷孙俩设计时,气得高血压都快犯了的情景。 甭管穆祁以前学习成绩如何,就七天时间,那小子就能把三本书学成这样,那绝对是在医学上有着平常人不可及的天赋的。 常均仔细地将那三张卷子整理好,放入书柜中一个专门抽屉里,顺便又抽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在上面做着针对穆祁的教学计划。直到半天之后,笔记本上面记录得密密麻麻,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笔。准备先去穆家蹭顿晚饭,回来再看看还有什么能增加的地方。 这样一个好苗子,可不能耽误自己手中,那才真是大罪人了! 背着双手往穆家走的常老头,想着自己书案头那张密密麻麻的学习计划表,绝对不承认自己心底那点阴暗的小心思,自己这绝对是为了那小子成才着想。 半晌,常老头还假模假样叹了口气,这当人家师父,可真不容易啊! 第20章 年货 大年二十七,齐家村浩浩荡荡的整天整田风潮终于宣告完工。 看着南山和西山脚下那一大片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水田和菜地,齐家村村民只觉得热泪盈眶。不只是为即将到手的工资,更为那两大块已经很久没有的这么齐整过了的地 齐家村从几十年之前开始,村子里面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往外搬。以前那么大个的村,到现在却竟然连百户人家凑不足,这让这些见证了曾经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随着时间逐渐地开始大片大片的荒芜的村民,要说没有感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特别是村里头那些老人。 他们见证过齐家村最繁荣的时候,此时却只能眼见着变得越来越荒凉的家乡,想改变但是却毫无办法。那大片大片地,他们有心想整却没有那个能力,只是现在终于整好了,却已经不属于自己乡民们的了。 穆祁看着大家由喜悦变得沉重的表情,想了想,道:“虽然,是我买下了村里头大部分的地,但是相信我,齐家村还是大家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穆祁看着大家目光都望向他这边,继续道:“我在一开始跟爷爷说想租村里的地时就说过,我只是不想看着齐家村这么荒凉下去。这个村,有山有水,有田有地,不应该沦落到最后落了个荒村的下场。你们穷,精力有限没有资金,很多事都做不到那么,就让我来。给我十年的时间……” “十年……我将会重现这个村以前的繁荣,使每一个村民都住得好,吃得饱,穿得暖。再也不用在镇里县里,见人就低人一等;一说就是从贫困村里面出来的。今天,看看我们的南边和西边,那整块整块平整的地,很多人都热泪盈眶,不能自已,但是,请相信我……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将让大家见证齐家村蜕变的奇迹!” 村民们望着穆祁的眼睛充满热切。 这个年轻人,已经带给了他们改变,不管他现在所说的奇迹能不能,会不会实现,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希望……一个看着自己村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希望。 穆祁请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只是这个奇迹,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实现的。” “我不是神人,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努力,那么我将什么也干不成,奇迹最终只会变成笑话。但是还有你们,只要你们的帮助——就像这一次一样——只要大家能齐心协力帮助我,那么,我们就能将奇迹变成现实!现在告诉我,你们愿意同我一起,见证奇迹的发生吗?” 穆祁动人的演讲,显然给了村民们很大的鼓励。年轻一点的已经不顾一切,高声嘶喊着“愿意”了,年纪大点的,虽然保持着理智,没有欢呼出声,但是也已经泪眼朦胧了。 齐顺看着自己的村民,再看看那个一脸坚毅的穆祁,叹了口气。 他作为一个村的村长,是不应该眼看着这种个人崇拜的事情发生的,穆祁的这种行为甚至带着一种蛊惑群众的色彩,他应该上去阻止的,只是…… 看着西山和南山那两边平整的土地,他却不能,也不想开这个口。 看着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他在心底暗暗地想着,也许……也许这个少年真的能带着大家创造奇迹也不一定。 政府抽不出手管他们,这个村迟早会变成一个彻底的荒村,那么……那么试一试也未尝有多大的坏处! 就这样吧,如果……如果真有人来追究的话,那么……也是自己这个村长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齐顺在想什么穆祁不知道,他皱眉看了看站在那不出声,整个人不知道神游到哪儿的傻大个,耐着性子喊了一句:“村长!” 齐顺这才回过了神,看着大家都看着他,才傻乎乎地应道:“欸,在,在呢!” 穆祁皱眉,从整沓早上刚上镇里面取出来崭新的红票子中,抽了十四张出来递过去:“这是你和长嫂的工资,十天,总共1400。先把钱拿回去收好了,等会再带着你媳妇和妞儿上来一趟,还有些东西过来……后面的人也听见了吧?等会先把工资都放回家收好了,再过来一趟领点东西,家里头有娃有老人,可以的话记得一起带过来!” 十点多的时候,村子里头开进来了一辆大卡车,上面载着满满的货物,直接顺着前一阵子修的简易马路开进了晒谷场。 卡车停好了之后,锦鑫酒店刘全刘胖子挺着个大肚子就下了车,一见到穆祁就笑容满面地过来,指着卡车后面的货物道:“祁少,前两天接到您的电话我可就开始准备了。这大过年的货不好进,我这紧赶慢赶总算是把您交代的东西给整齐了。您看,要不要先过过数?” 穆祁撇撇嘴,还紧赶慢赶,就算是别人进货难,你这顶着穆氏的大招牌还难?当下也不给那刘大胖子面子,直接赶人道:“这货也送过来了,你要是没事就上我家坐坐去吧,今天外边冷,老爷子也没出来,正在家呆得无聊的,你正好回去陪他聊聊天什么的。” 刘全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喜。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穆家老爷子一早就搬到了这个村,但是却一直也没能见上面。要是这次能给老爷子留个好印象,过年的时候给穆家掌权人那么一说,也许……自己就能调到京城穆家总公司去了。那可是多大的面子啊! 于是赶忙答应了一声,就挺着个大肚子,下了晒谷场。 穆祁打开卡车的后门,叫齐顺挑几个年轻力气大的村民给他过来搬东西。 这齐顺上了大卡车,一揭开罩在卡车上的大油布,看着上面满满当当放着的货物,下面等着的村民顿时大吸了一口气,看着穆祁的眼光顿时变得无比火热。 穆祁清了清嗓子,哪怕脸皮再厚,之前预料到这种状况也给自己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但是,他毕竟还是年轻,在一百多人这么强烈目光注视下,脸也忍不住慢慢浮上红晕:“那个,这段时间因为我的缘故大家一直忙着整田整地什么的,也来不及去镇里或者县里头置办年货,但是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这年,无论如何还是要好好过的。所以我就做主帮着大家订了一批年货……就当是提前给大家送上年礼了。” 村民们听了穆祁这话,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了,只剩下张着个嘴一个劲地道谢——特别是那些曾经外出打过工的人,更是被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 想起自己曾经在那些所谓的大城市里面所遭受过的待遇,再对比穆祁现在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他们只觉得要是以后这个年轻人再有能用上自己的地方,要是自己不下一把子力气,那就算是入土了都没脸去见祖宗! 当下,一村子的人,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被齐顺选上、自己是男人女人、年小还是年老,都自发自动地上去帮忙卸货,一大卡车的货物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全部卸载在了晒谷场上,连上那辆大卡车,堆了晒谷场大半个地方。 穆祁叫上齐桂花的女儿齐晓红——这个村子里面唯一的一个初中毕业生,还顺带着读了一年高中最后因为实在是供不上学费才辍了学的“知识分子”——帮着做记录,齐顺连着另外一位他挑选出来的身强体壮的村民帮忙发东西。 这天上午齐家村的村民每家每户都得到了以前从没有过的丰厚年货——两大包五十斤装得东北大米;两大桶食用油,核桃、杏仁等坚果每家能选上四样,每样一斤;花生、瓜子、桂圆等零食每家都是五斤;还有那摆在一边好几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包着花花绿绿外装的的高级糖果;红枣,香菇等干货;香蕉,苹果等水果;春联、福字……此外老人、孩子到了场的,还都可以自己挑选两套自己喜欢的新棉服,没到场的由家人给挑上合适的;一家还得到了一床厚实的冬被…… 看着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还有摆在一旁实在提不上等着第二轮甚至第三轮过来搬的年货,齐家村的人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双眼含着泪花地看着那边正逗着一堆孩子玩闹的少年,村民们从里头默默感谢着这个总是对他们板着脸,却又默默地为他们打算着一切,明明年纪还很小,却总是爱装深沉的年轻人。 这个年,有他在,齐家村一定会过得比以往都热闹,都温暖吧! 而那些先前坚持着不租地村民们,也在心里头默默地算计着,等到这年一过完就跟穆祁去签租约,从此以后自己一家就跟着这个年轻人,做他家的长工算了。总比自己一年拼死拼活,到头来却连想为闺女买件新衣服都还舍不得要好得多了。 在那边正和一大帮不怕冷的孩子玩得开心的穆祁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影响。他当初之所以决定不给村民发红包,而改成发年货,重点只是在那些棉服棉被上面。 毕竟只有重活一世的他才清楚,这一旦末世到来,气候将会变得有多寒冷! 有很多事他做不了,但是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很愿意去做。 看了好几天医书了的他心境开始变得比以前平和了许多。再加上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告诉他,仇恨这种太过激烈的情绪对人的身体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甚至会导致一个人的灭亡。 这一世穆祁只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所以,有些事他决定,放弃! 第21章 过年1 自大年二十七领完工资和年货之后,齐家村开始正式有了过年的氛围。家家户户开始进行年终大扫除,扫窗扫房,贴春联,贴门福……经过了两天的不懈奋战之后,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只是每家每户都干净整齐得像是焕然一新了般,甚至连脸上经年的愁容也一扫而光了,走在路上,打招呼都带着从未有过的亲昵劲。 二十九日,一大早,穆祁像往常一样跑完步,打完拳,吃完早餐之后,就自信满满地带着那三本厚厚的医书就去了隔壁常老头房中。半天之后,才一脸沮丧地出来。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得意。 本来以为自己这五天已经复习得很好了,除了二十七号上午发工资耽误了一个上午,其他时间都在跟那三本书较劲,甚至常老头每天晚上还特意抽出两小时给他辅导解惑,怎么着也给吃得透透的了吧。结果今天一测试,却发现还是好多题他都答不出。 常老头还是像上一次一样,考完批改完之后不给他说成绩,直接批头批脑就是一顿骂,这样的表现更是让他心中忐忑不已。不会这一次还是没及格吧?想起常老头被他气到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穆祁真觉得很有可能。 而被穆祁担忧的那几张测试纸,此时却正被刚刚还“脸红脖子粗”的常均提溜在手里,从头到尾又看了一个遍,越看越满意,最后大手一挥打上个87的大红数字,然后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收进了上次的那个抽屉里面。 尽管这次穆祁又被常老头骂了一顿,但还是得到了放年假的通知。常均给了他五天的时间好好过个年,大年初四再去他那儿报备,继续新的学习任务。 过年就意味着就快要见到远在京城的那几个人了。 自从上一次同穆瑾通过电话之后,穆祁便再也没有主动给那边打过电话。穆逍倒是常常有电话过来,但也是只问问他在这边过得怎么样,要不要回去之类的话题。穆祁还是回答说,过完年自己就跟他回去。只是…… 穆祁看了看被自己整改了一大半的村庄,想起现在虽然还是对他又骂又气,但是又总是能耐下那火爆性子为他解决医学上的各种难题的常老头……就算现在自己要回去,也会有很多人会提反对意见吧。 唯一还让穆祁担心的就是穆岩的意见。自己做的事情这一个多月以来,爷爷是看得是清清楚楚的,想必自己不愿意回去的心思,那个精明的老爷子也早就已经猜到了。但是爷爷却到现在都没对这件事情发表过态度。 而这一次,要是没有他的支持的话,哪怕自己在这干得再好,有再多的人不愿意他回去,那也是白搭,穆勤天甚至是穆逍都能让自己非回去不可。 穆祁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去想这个事情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己再见招拆招吧,反正无论如何,要他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回到房间里头,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穆祁突然想起来了,今天大年二十九。昨天齐顺就过来说了一声,上午村里头有好几个小鱼塘会干,要买鱼的话,就早点过去。中午的话,会开始舂糍粑,而且所有参与舂糍粑的人都不会回来吃中饭,直接就着刚出锅的糍粑就对付了午餐。 所以,那三个老人现在应该是已经去舂糍粑了? 穆祁赶紧换上个羽绒服,带上门就出去了。 自己以往常年都呆在北方,第一次赶上南方乡村传统的过年——事实上,可能也就这么一两次了——怎么能不参与? 今天上午因为测试已经错过了干鱼塘的盛况,这次舂糍粑可不能错过了,糍粑,穆祁以前在这边也是吃过的,只不过这刚出炉的,却是第一次有机会尝尝,可不能错过了!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这一天穆岩家里四口人都起得格外早。穆勤天的车是快九点到的村的,里面坐着他自己,穆逍以及穆瑾。他们听好了车之后,穆岩就放上了鞭炮,准备开始祭祖。虽然可以说已经是村里头最迟的一户人家,但相比起以前,这次还算是早了的。 吃早饭的时候穆勤天先是给穆祁夹了几筷子的菜,见他还是像以前一般没有拒绝,照常吃掉。才清了清喉咙,责怪地问道:“小祁,怎么都不给爸爸打电话,是还在生爸爸的气吗?” 穆祁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穆瑾一眼,只觉得一个月不见,那个人似乎瘦了许多,眉眼间也不像以前那般总是带着温润的笑意,有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刚刚在听到穆勤天问他话之后,甚至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却始终没有抬头。 他不知道在他不在的这两个月的时间穆家发生什么事,不过……想起上一次和穆瑾莫名其妙的一段通话以及现在穆瑾的表现……这段时间他应该过得不怎么好吧,穆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离开的选择还是影响到这些人了,只是既然已经决定远离这些人了,那么他就没有再将自己卷进去的道理:“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吧,一时没想起来,爸爸,不会怪我吧?” 如他所料,穆勤天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地纠缠,反而开始和颜悦色地问他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穆祁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一边在脑子里面想着这个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但是却一点都不显老,看起来还像是三十出头的男人。 他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却觉得自己丝毫不了解这个男人。杂志上说穆勤天是个目光敏锐,手段狠辣的成功商人,可是上一世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却是一直是一个严厉但是却无比疼爱孩子的父亲,知道发生了最后那件事…… 他对大哥很严厉,穆逍只要出一点错就会被喊道书房去骂一通,有时候甚至还会罚跪。他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大哥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穆氏未来的接班人,所以他才不得不狠下心来好好j□j。就像对他和穆瑾,虽然有时候犯了错,也会板着脸训人,但只要他敢上去撒撒娇,最后铁定没事,当然,这是对他而言的,至于穆瑾…… 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个双胞胎哥哥犯过错。似乎,穆瑾总是能把身边的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好,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 只是……穆祁回想起刚刚自己回答父亲说很忙的时候穆瑾抬起头来看向他时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有点疑惑。难道,穆瑾真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中,而自己却不知道? 穆祁想了想,这是上一世没有的情况。可是自己这一世同穆瑾的交集到现在为止,也就是发现了他和爸爸的事情,以及那一通电话。 有可能是这两件事吗?他和爸爸的事情,如果是真心相爱的话,怎么又会怕我们知道呢?再说了不只是他,哥哥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对哥哥的态度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尊敬中带着一点疏离,那么这件事就应该不是他对自己态度改变的原因了。 于是事情又归结到了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上面了。 想到这穆祁有点头疼,他始终想不通穆瑾说他告状这句话,他到底告了什么状了,他甚至都没跟穆勤天联系过,他决定找时间同穆瑾谈谈。 穆祁这样一心三用的后果就是,最后他吃撑了。 穆祁皱着眉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正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两片消食片吃吃,就看见穆逍端了杯温水过来,一脸责怪地说:“干嘛吃得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真有那么好吃吗?” 穆祁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们一个两个不断往我碗里面夹这夹那的,我能吃撑? 接过穆逍递来的水和药吃了,觉得舒服了点才道:“你怎么没一起出去贴春联啊?” “那活儿哪能用得上我啊,我可是穆家鼎鼎有名的大少爷呢。” 看着穆逍那副臭屁的模样,穆祁愣了,这还是他那个总是一脸严肃但实际上却啰嗦到不行的大哥吗?不会被某个中二少年给魂穿了什么吧。 看着穆祁愣愣得没有什么表情,穆逍才懊恼道:“不好笑吗?我可是特意跟着你最喜欢看的那个偶像剧什么什么花园学的。你不是每次一看见那臭屁的男主角就笑得不行?” 听到这话,穆祁对上穆逍那双认真的眼睛看了两秒,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爆笑声:“哈……哈哈……哥,你真是……哈哈……你真是太逗了,你没事学什么……哈哈……学什么偶像剧啊!” 穆逍没有回答穆祁的话,只是看着那个笑到在沙发上捂着肚子打起滚的少年,眸色深了深。这才是他的小祁,无忧无虑的小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一年前出去了一趟之后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和他像以前那么亲近了,甚至还想着逃离他们。 正进屋拿浆糊的穆瑾看着他们这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手紧了紧,叫了一声哥和小祁,径自走进厨房提了一桶穆岩一早就调好了的浆糊出了门,只是那泛白的唇却透露了——他并不是他表现的那般不在意。 第22章 过年2 这天晚上除夕夜,穆祁收了四个大红包,爷爷奶奶以及穆勤天再加上穆逍的。那几个大大的红包,让账户里面只剩下三十多万了的某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了这笔钱,他那些计划至少能完成八成了。 晚上十二点时,穆祁带着穆逍和穆瑾去晒谷场放了一大堆的烟火。璀璨的烟花照得整个齐家村都亮如白昼,穆逍和穆瑾站在一旁看着旁边玩得就像个小孩子一般的穆祁,心思却各不相同。 穆逍特意带来的那一大堆的烟花,花了三个人将近一个小时才全部放完,穆祁是三个人中间玩得最开心的那个。 回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穆瑾突然提出晚上要跟穆祁一起睡。穆祁没说话,愣了愣,穆逍却冲另一边的穆瑾危险地眯起双眸,虽没说什么,但是那眼神却给人一种自己就像是那被孤狼盯上了的猎物,那种怎么逃也逃不过的恐惧感,让穆瑾浑身一颤。 虽然知道那一天穆勤天摊开来跟他说的时候,他们这几个人就已经算是正式撕破了表面那张和谐的脸皮,所以自己这两个月才会过得这般生不如死。但此刻对着穆逍这种眼神,他还是会觉得莫名地胆颤,但尽管他害怕得几乎想立刻拔腿就逃,可是最后穆瑾还是没收回自己的话,只是畏惧地低下了头。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摆脱他现在这种一点希望也没有的生活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小祁,别理……” “没问题!”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的,回过神来的穆逍和穆瑾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穆祁。穆瑾是真没想到穆祁会这么干脆地同意他的要求,特别是在他们有过那样一通不愉快的电话之后。 “小祁,你不是习惯一个人睡的吗?”穆逍声音低沉,试着循循善诱。 穆祁不以为意,笑了笑:“跟二哥很久没见了,有点想他了。” “再说了,我们是双胞胎来着,一起睡不是很正常吗?”还有就是正好他有些事情想跟穆瑾谈谈。 穆逍张了张嘴,却最终没再说出什么劝诫的话,只是望向穆瑾的眼神越发的深沉,就像是一只忍耐着就要择人而噬的独狼。 但是无论如何,回去之后穆瑾还是如愿地和穆祁睡了一张床。 “想说什么?”穆祁先开的口。 穆瑾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身上贴身的毛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斑驳的身体。 昏暗的床头灯照在那张满是伤痕的身体上,穆祁不禁吞了吞口水。 那些新的、旧的、纵横交错的鞭痕——穆瑾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到处都是暗红色的鞭伤,有些还能看出是最近才新加上去的,没愈合好的伤口,因为穆瑾刚刚脱衣服的动作而崩裂,渗出点点血滴。 “怎么会这样?”穆祁吃惊地问道。 穆瑾看着穆祁,但是双眼却似找不到聚焦点一般,呆呆地问道:“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穆瑾这句话并不是问他,所以穆祁没有接话,只是从床头柜下面取出医药箱,拿出棉签和消毒水准备帮穆瑾止血。 “开始我以为是你跟穆勤天摊的牌。”穆瑾的声音没带一丝情感,平铺直叙得就像是个机器人。 “摊什么牌,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设计让你知道了……”穆瑾溢出一丝低笑,只是那笑声却不禁令人心中一酸。 “知道什……那天晚上,是你故意没关紧门?”穆祁突然想到。 穆瑾眼光终于聚焦在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是啊,就是我故意的……凭什么……凭什么在所有人都活得那么痛苦的时候,你却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毫无负担地享受着他们的爱意,却又能丝毫不付出,最后让他们将一切的罪恶都加注在我身上!” 穆祁对上穆瑾那双满是恨意的双眸,张了张嘴,想辩解,说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看着那双明明和自己一样,却满盛着痛苦的双眼,最终没有出声。 “你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真有那见鬼的感应什么的,反正从小到大穆祁就算不说话,穆瑾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现在这样。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见鬼的感应式单方面的,怎么他就从来不知道穆瑾在想些啥。 见穆祁没说话,穆瑾知道自己说对了,扯了扯嘴角。他们将他保护得可真好,明明已经是快成年的人了,可是那心思却还是跟孩子一般,好像只要一眼,就能看了个透。只是……只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将那张单纯的脸撕下来,怎么办? 穆瑾看着穆祁的眼神开始变得怪异,脸上浮起和从前一样温和的笑容,只是配上他满身不搭青紫交错的伤痕却看起来就像一个残破不全的身子上带着张诡异完好的人皮面具,在床头灯的照射下,渗人得很。连那张嘴里吐露的话语都让穆祁觉得胆寒。 “你还不知道吧,家里那两个男人有多么的爱你?” “爱到……爱到想把你锁在家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你,爱到……爱到只想狠狠地……狠狠地在床上j□j你,就像曾近对我做的一切一样……呵呵!”说到最后,穆瑾甚至溢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听到这话,穆祁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手上还沾着止血药粉的棉签直接掉到了床上,连质问声都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说谎?”可是明明应该是强调的语气,不知为何,说出口却变成了疑问。 穆瑾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有没有说谎你自己心里清楚。真的还要我用一件件事情来强调一下吗?……没有一个正常的父亲会对自己17岁的儿子又抱又亲的,更加没有一个正常的哥哥会有事没事往自己弟弟脸上咬一口……穆祁,你真的还要,自欺欺人吗?” 穆瑾看穆祁低着头没说话,便又放出另外一个炸弹:“你知道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是穆勤天……是穆逍跟穆勤天坦白逼他放你到这边来之后,穆勤天不甘心,便将一切的怒火和不甘心撒在我身上。” 穆瑾说到这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像是连伪装都开始变得没有办法:“我以为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他就算不把我当儿子看,甚至就算仅仅只是把我当做你的替身,他……对我应该还是有感情的。” “可是……可是,是我傻,早就知道他是个多么冷心冷情的人。就算从一开始就已经告诫过自己要小心,不要被他虚伪的假象给迷惑了,但是最终……”穆瑾苦笑一声,“最终竟然还是一头陷了进去……得到现在这样的结果,是我自己活该!” “穆祁,你知道我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穆瑾目光又开始没有聚焦点,那张脸也开始变得狰狞不堪,整个人就像是被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可怕噩梦缠上了一样,那么绝望,“整整两个月,他没放我出门一步,每天下班一回来就拿鞭子抽我,拿各种道具折磨我。这儿,你看着很可怕吧,那你要不要看看我下面?下面可比这更精彩多了!” 说着,穆瑾就要脱裤子给穆祁看,却被一双伸过来的手给紧紧握住,动弹不了。 穆祁就直直对着那双痛苦不堪的眼睛,慢慢地道:“你想要什么?” 听到穆祁的问话,穆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穆祁重复问了一句。 这样冷静的穆祁是穆瑾从来没有预料到的。 他设想过很多自己说出这件事之后穆祁的反应,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的情况。 穆祁就这样一脸冷静的看着他,问他想要什么。 这样的穆祁让穆瑾想起了穆勤天。 他跟穆勤天出去过几次,他见到穆勤天曾经也是这样对待那些被他用各种手段打败了之后,各种歇斯底里的商人。 同样的冷静,同样的……高高在上!果然他们不愧是父子。 穆瑾深吸一口气,使劲压下满心的怨怼,换上同样冷静的声音:“帮我离开那个家!” 穆瑾看向他,似乎有点不敢置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但是,却只有你,才能办得到!” 穆祁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捡起跌落在被子上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再取出了一个新的,将穆瑾身上剩余的伤口一一细致地处理好。 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房间里面静得可怕。 处理完了,两人就上床睡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照在床上背靠着背睡着的两人身上,印出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清醒的,夹杂着痛苦的。直到窗外隐隐传来热闹的鞭炮声。 第23章 桃源 初一这天,穆祁很忙。 先是同大家一起给祖先拜了年年,接着作为家里面最小的一份子,他还得给家里面所有的长辈拜年。之后吃完早饭,再接着去给自己的新上任的师父拜年,等他回来的时候,村长齐顺已经提着礼物坐在他家的沙发上了,于是穆祁只得又陪着爷爷跟他聊了几句。然后就被老人给赶去给村子里头的一些长辈拜年。 这最后一项给村里面有地位的长辈拜年本来是没他什么事的。毕竟以前穆家虽然是搬回来了,但也就是跟邻里之间的关系处得不错,过年却是从来没有出去拜年的先例。 其一,是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先前除了穆家老爷子住在这之外,他们跟村里面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交集,而让在京城鼎鼎有名的穆老爷子去给村里头的那些人拜年?简直是笑话!这事村里头的人倒也理解。 其二,以前的穆祁不懂事,嚣张跋扈到不行,本来到这边来过年就已经是看在他家爷爷的面子上的了,还想让他去给那些不认识的人拜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但是今年不同。 今年穆家跟村里头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平淡如水,甚至连乡里乡亲都算不上了。穆祁在这两个月间先是租了村里头的地不说,后来还收了村里头一大帮子人的心,这时候不趁热打铁拉近关系,那才是真傻。 所以,大年初一这天上午,穆祁手里面提着一大堆的礼物,差点逛遍了整个村,在这个家里头呆一会,跟那个长辈聊会天,回来的时候差点没赶上午饭。 在饭桌上,穆逍见穆祁对他和穆勤天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之后,他从昨天晚上听到穆祁要跟穆逍一起睡的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了下来,但是在放心之余却又有些失望。小祁如果真的知道了我对他抱有那样的心思会是怎么个反应呢,穆逍很好奇,但是却又不敢拿这个去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会是那个输家,他就不敢亲自放上筹码。 “小祁,困了的话,就先上去睡会。下午还要收拾行李,咱们明天一早就该回去了。”吃完饭之后,看着赖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穆祁,穆逍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 穆祁看了穆逍一眼,似乎很奇怪:“爷爷没跟你说吗?” 看着穆祁那清澈带着疑惑的眼神,穆逍心里一咯咚,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什么?” 穆祁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地说道:“说我不回去了啊,我会……陪着爷爷……陪他呆在……齐家…。”因为是真的很累了,穆祁最后连齐家村三个字都还没说全,就已经在穆逍带着节奏的轻拍下趴在舒适的沙发上睡着了。 但是,听清楚他迷迷糊糊的话语的穆逍却是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趴在沙发上那张乖巧的脸,耳边响起穆勤天讽刺的声音:“你做的好事!” “你早就知道了?你同意了?”穆逍侧身,看着那个跟自己长得有五分像的男人,冷声质问。 穆勤天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睡得脸色红红的穆祁,突然俯身在那张自己肖想的十几年,还泛着诱人粉色光泽的唇上,恨恨地咬了一口。 穆逍吓得一把就把穆勤天推开:“你疯了?你这样做,他万一醒过来了怎么办?” 穆勤天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眼角眉梢都是讽刺:“你以为他还不知道吗?” “你是说他已经知道了……等等,难道是穆瑾跟他说的?我就知道是他!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带穆瑾……” 穆勤天靠在沙发上,拿过茶,悠悠地喝了一口,才道:“我想,这事跟穆瑾没什么大的关系。事实上,应该是还在这之前……穆瑾跟我说,昨天小祁听到他特意暴露的这个事实时,尽管表现得很惊讶,但是仅过了一会,我们的宝贝就又恢复了冷静。” “这不像我认识的穆祁,那么理智和冷静,除非……除非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能那么快恢复,甚至都没质问我们一声,还表现得那么完美,那么若无其事!”穆勤天看向穆逍,目光带上慑人的冷意,“甚至还是你,帮着他逃离冷我们的身边!” “穆瑾告诉你的?你竟然相信他?” “不相信他,难道还相信你?”穆勤天嗤笑一声,“你想独占小祁我可以理解。但是看看,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甚至于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认清事实。” “穆逍,别人都说穆家三兄弟中,只有你最像我,可在我看来却并不是这样。你们三兄弟中他才是最像我的。”穆勤天帮着穆祁将散落在脸颊上的细发挽到耳后,凛冽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了腻人的温柔,“小祁,我的宝贝。他不止漂亮,甚至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还这么的聪明……” “让我想想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们对他感情的呢?”穆勤天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穆逍听,却又像只是自言自语,“来这之前?……不不……应该更早……或许是他离家之前,就应该已经发现了。” “因为接受不了,所以离家出走。虽然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回来了,但是却总是在找着各种方法远离我们……先是齐阮、再有玻璃花房,这些却都只不过是借口而已,都只是他疏离我们的借口,只是,这样还不够,不足以让他彻彻底底地觉得安全了!” “直到……直到穆瑾设计让他发现我们的事情,然后一劳永逸的办法来了——他以此为借口,获得你的同情,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利用了你给予的帮助,逃离了我们的身边。穆逍,是你帮着小祁离开了我们……你总是这么蠢,永远都在做着这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可怜的穆逍摇着头,不敢相信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不,穆祁怎么会欺骗他,可是……穆逍的干干地问道:“为什么小祁不能跟我们回去?” 穆勤天看着穆祁的熟睡着脸,说得咬牙切齿:“不知道我的宝贝用什么方法说服了老爷子,竟然让老爷子出面为他保驾护航!”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的?”穆逍还是不死心。 “除非你想跟老爷子坦白。不过,坦白了……呵呵,那就更不可能了。” 穆逍看着穆祁单纯的脸,痛苦道:“可是我不想放弃。” “放弃?”穆勤天的手抽紧,眸光沉沉,“我倒想看看我的宝贝能逃得了多久!” 初二一大早,穆勤天、穆逍、穆瑾就走了,走的时候穆勤天还特地去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穆祁,看着自己明显是在装睡的小儿子却没有揭穿,只是在他额头亲了亲。 至于答应帮穆瑾离开的事情……穆祁冷笑一声,既然他能将那天晚上两个人说的事情透露给穆勤天知道,那么想必他也已经给自己准备了更好的退路了,他实在没有必要再上去插上一手。 过完年,穆祁的日子就开始在常均家和自己家的两点一线中度过了。 学习任务虽然还是在一直不断地加重,常均似乎有意地在试探穆祁的底线究竟在哪里,穆祁也觉得自己学得已经越来越吃力,但是却还是一直坚持着。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元宵节之后。 元宵节第二天,穆祁正式向常均提出了减负的要求,原因很合理——他要开始处理自己所租到的地了,于是常老头也批了。穆祁不用再每天都去他那儿报道了,他会一次性安排上一周的学习任务,每周末,穆祁去接受一次测试即可。当然若是有某一次测试,穆祁没有达到及格的标准的话,呵呵,那就不好意思了…… 穆祁开春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通过刘全的人脉,买了大量齐家村这边土质适合种的果树回来。 于是穆祁之前让村民们在整田整地时,周围留下的两米空隙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大量的桃树,李树,梨树,枣树,杨梅树,橘子树……开始逐渐在那片事先预留的地面扎根生长,而在村里头掺杂了灵泉水溪水的浇灌下,那一棵棵背井离乡的果树竟然没有一棵出现适应不良的情况,全部都长势良好。 这种情况看得村里头最擅长种花弄树的齐富田都啧啧称奇,还有有一些迷信的老人开始坚定的认为穆祁就是菩萨派下来拯救自己快要荒芜的村庄的金童,他会带着他们村过得越来越好。 而后一种说法在六月份穆祁买了大量的家养牲畜,像是猪、牛、羊、鸡、兔子……等等,分片养殖在北边那一大块之前就抽时间分割好,还种上了厚厚的一层草皮,整个弄得跟个小型牧场似的养殖场,却没有出现一只生病或死亡的情况之后,得到了更多村民的认同。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一件件类似的,在村民看起来很神乎其神的事情的发生,穆祁在齐家村的地位越发水涨船高,甚至连村里头那些辈分极高的老人说的话也没有他的管用,他的每一话几乎都被这些虽没见过世面,但自有自己一套处事看人标准的淳朴村民当做圣旨一般来遵守。 就在穆祁紧张的筹备中,时间已经走到了2015年的8月——末世前的一个月。 将近两年的时间,齐家村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再不是以前贫穷落后到快要荒芜的村庄。随着村子越变越好,一些曾经搬出去的人又搬了回来,再加上村里头又有好些适婚青年跟外面来的人结了婚,婚后定居在了齐家村之后,村里面的人口也从之前的两百人不到,涨到了现在将近有三百五十多人口了。 在和靠着北山喧闹的养殖场隔着一条河的东边,一栋栋整齐排列着崭新的青砖红瓦的新房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静静地耸立着,不张扬,不夺目,带着南方建筑特有的宁静,里面纵横交错的石板路上时不时有一两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在悠闲地和老伙计们串着门。 清澈的溪边,好几个看起来面容苍老的婆婆,一边愉快地聊着天,一边在青石板上揉洗着衣服,那劲儿使得,根本就看出一个个都已经是五十多的老人了。 最热闹的是在西山边上,那里一大群男男女女的村民j□j着胳膊,挥汗如雨地在土地上忙碌着,收菜,除草,种上新的作物,一个个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的事情,累了就在旁边枝繁叶茂的果树下乘乘凉。 树下还摆着一个个的大桶,里面是用冰块镇着的绿豆汤。绿豆是去年村里自己种的,汤是村里头有经验的老奶奶带着一帮老人一大早起来就熬上的,喝一口,那是透心的凉,沁人的甜,既解渴又消暑。 而那一块水田里面前一阵子才插上的水稻秧苗,正肆意地随着吹过来的细细秋风微微摆手,远远看去一片绿色,连田埂都遮上了,再加上那股子柔软劲,就像是一大片完整的手工织就羊毛地毯,令人忍不住想要上去躺躺,当然,要是真有人把这想法付诸行动了的话,那就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能完好地从里面爬出来——绿色的秧苗下面,一个个长得结实的螃蟹威武地秀了着自己的两个大钳子,牛气地表示,它们虽然还没长大,但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穆祁站在晒谷场上,往下望着这片由自己带领着建成的村落,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这个村,前前后后耗费了他近千万的资产,近两年的心血,终于建成了如他预想中的,桃源! 第24章 洗髓 从八月份开始,穆祁就经常开着他那辆改装过的路虎往村外头跑。甚至连他坚持了两年的晨练都已经取消了。 穆祁每天天还不亮就开车出去,回来时早已是夜深人静了。甚至连跟他住在一起的两位老人都经常见不到他的面,至于师父常均,那更是被他这种行为气到直跳脚——穆祁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没来他那儿接受测试,好吧,或者说是教训更为妥当一些。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几周。直到穆祁将他陆陆续续从网上,从齐家村周边包括阮昌市在内的这几个地方收购来的大批的日用品,包括各种的调料,卫生纸,锅碗瓢盆,衣袜鞋帽……等等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置办好了之后才消停,乖乖又在家里当了两天的乖宝宝,同时让憋着火好几天的常均骂了个够。而这个时候,他所有的信用卡再度清零。 这么大批量的置办东西,最怕引起人关注。好在穆祁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买上太多,甚至他还在好几个地方都租了仓库,网上买的东西得时候地址账号都不用同一个,所以一直到都弄完了,他也没引来太多人的关注。 期间只有穆逍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是问他是不是钱不够花了。 穆祁在再三思量之后,在第二通电话时隐晦地跟他提了一句让他储备粮食之类物资的话,至于穆逍会不会在意那一两句插在大堆废话中的话,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穆祁是觉得自己对得起那些他花掉的钱了。 八月二十七日一大早,穆祁给他家爷爷奶奶在饭桌上留了个条,告诉他们,他出去见个朋友估计会在外面呆个三四天,同时,因为朋友所在的地方太偏僻,电话可能打不通,但是不用担心。之后,就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离末世还有一个星期,他终于决定要开始他已经计划好久了的洗髓。 出了齐家村不远,穆祁并没有顺着那条还是如以前一样泥泞不堪的道路继续往镇里面开,而是转了一个弯,将性能改装得极好的路虎顺着山路往北边开,一直到了他之前就勘测好了的,在北山脚下面的一个隐蔽的角落,才将车停了下来。 寂静的山里面,路虎急促的刹车声显得格外的刺耳,但是穆祁却丝毫不在意有人听见——北山的另一边是齐家村的养殖场,里面各种牲畜的鸣叫声肯定能将路虎的刹车声给全部掩盖。 仔细地利用山下面茂盛的植被将路虎掩盖好之后,穆祁继续顺着山路往上面爬,直到他来到北山腰处。 穆祁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力将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挪开之后,露出了里面被石头掩盖住的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口。 穆祁弯腰进了山洞,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手电筒,打开开关,穆祁将它安置在旁边山壁上突出的一块平坦的石块上之后,才背过身回去仔仔细细又将石头挪了回去,直至山洞口被堵得严严实实再也透不进一丝光为止。 穆祁粗略了打量一下这个自己一年前上山时偶然发现的山洞之后,觉得没什么危险,才关掉了手电筒。 然后,突然一下,穆祁整个人连带他手里面的手电筒便已经在山洞里消失不见。 找不到一点踪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要不是洞口还有留在他走进来时的脚印,整个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个山洞里一样。 这情景要是被人看见了,那准会吓坏一大堆人,然后引来一大堆的麻烦。 好在这情景并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但是没有被人看见,并不代表没有被看见,至于麻烦不麻烦么,呵呵…… 只见穆祁在山洞里面消失不见了之后,山洞深处突然亮起两束幽绿的光芒。那两束光芒在这个空无一人,漆黑寂静的山洞里面显得格外亮眼,就像是两堆骇人的鬼火。 那两堆鬼火在黑暗中试探着,犹豫着,渐渐地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穆祁消失的地方。开始高高低低,左左右右地摇晃着,就像是在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就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两堆鬼火像是终于不耐烦了一般,使劲地左右晃了晃,然后寂静的山洞中响起了一声低低地“呜呜”声。 那声音短促响亮,还带着幼兽的稚嫩。就像是一条刚出生不久的小狗,耐着性子寻了许久也找不见疼爱自己的母犬之后,恼羞成怒,既生气又带着不安地怒吼出声。 怒吼声之后,那两团鬼火又乖乖地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这样过了许久,像是终于发现就算自己等在那也没有用之后,才沮丧地又发出一声低低地呼唤声,然后转了过去,顺着来时的路晃晃悠悠地又消失在山洞深处。 山洞里发生的这一切,穆祁一点都不知道,此时的他正整个身体j□j地躺在一片清澈的湖泊上,一张精致的脸极度扭曲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却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 穆祁现在所在之处是一片直径约为100米的碧绿色的湖泊上。 清澈的湖泊不带一丝杂色,一眼就能看到底,在湖泊下面一整块碧绿色如上好的翡翠铺就底部碗口大的泉眼正不停地冒着气泡。 围着湖泊周围的是一圈大概一米左右的黑色土地,湿润的纯粹的黑色一看就肥沃之极,土地上面是大片大片盛开的闪烁蓝色幽光的不知名的花草。 远远望去,那片闪着妖异光芒的花草围着碧绿色的湖泊,不仅壮美至极,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色彩。 再远一点则是大堆大堆散落着没收拾的,穆祁前一段时间大肆置办的各类日常用品,以及隐藏在大片浓雾之中若隐若现,恍如海市蜃楼一般的华丽宫殿。 这座耸立在虚幻中的宫殿是上一世穆祁所没有的见过的,至于那片遮挡了远处一切的浓雾——哪怕在前一世穆祁最强大的时候也未能走进去超过五米的距离。 穆祁整个身子安静地躺在湖面上,只感觉那原本轻盈的的湖水正带着极大的压力不断地挤压着他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是外面那层脆弱的皮肤。在巨大的压力下,脆弱的皮肤先是痛苦地显出条条裂缝,然后顺着裂缝,再一片一片地崩落,跌落进湖水之中,消失不见。 接着则是里面层层叠叠的肌肉。在湖水的压力下健实的肌肉先是像被人用剃刀慢条斯理地撕裂成一条条,然后再用菜刀在上面使劲地剁着,直至变成一团一团再也看不清原样的碎肉块,才落进湖水之中,被渐渐地消融掉。 最痛苦的是轮到里面坚硬的骨头的时候。穆祁只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骨头先是被人用锤子不断地用力捶打,直至都变成碎块之后,那个人却还是还是不肯放过他,将那些碎块用巨大的研钵不断细致地研磨着,最后像是终于满意了之后,才放过他,将那些碎末通通倒入湖水之中。 接着轮到了自己脆弱的内脏。先是肾脏,肝脏,肺脏……最后终于轮到了最重要的心脏时,穆祁甚至觉得自己仿若松了一口气般,带着就快解脱了期盼,忍受着最后的痛苦…… 昏过去之前,穆祁在忍受过阵阵想要让他自杀千百次的巨大痛苦之后脑中最后闪过的念头竟然是——这玩意怎么只改造了自己的身体,脑子呢? 在穆祁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而放下心来昏了过去之后,事实上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只见穆祁飘在湖面上虽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已经整个被湖水消融掉不见,但也确实被侵入他皮肤的灵泉水四处乱冲以致残破不全的躯体,正四处往湖泊中淌着鲜血,那鲜红色的血一流如湖水中就迅速消失不见。 大量的失血导致穆祁原本就白皙的身体变得更加苍白,甚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地变得干瘪,呼吸也在不断的减弱。 不知过了多久,穆祁的身体所有的伤口再也流不出一滴血,这个人变得就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包裹着里面的骨头,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之后,湖水终于有了新的变化。 先是围绕在湖水边上盛开着的大圈的不知名的花朵上面的闪烁的蓝光不断地变成一个个幽蓝的光点,就像一个个蓝色的萤火虫,往湖泊上空飞去,在湖泊上空围绕了转了两圈之后,像是终于筋疲力尽,垂直落入湖水之中,消失不见。 等到湖泊外面所有的蓝光都消融完毕,湖水已经由开始的碧绿色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而之前的那片不知名的花草则已经彻底消失,同时,远处闪现在浓雾之中的宫殿变得愈加的清楚。 变成了鲜红色的湖水开始大量地顺着原先的伤口涌入穆祁的身体里面,直至巨大湖泊变得干涸。 穆祁的小山一样身体躺在干涸的湖底,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气体的气球。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已经膨胀到极致,好像只要轻轻地一点就立马能戳破,里面原本安静的气流会瞬间倾泄而出。 这也许会是穆祁两辈子最臃肿肥胖的时候了,只可惜,唯一能欣赏到的人却还处于昏迷之中。 穆祁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j□j着身子躺在湿冷的地面上,旁边还有个湿热的东西正不断地恬舔着他的脸。 第25章 末世前一天 意识到自己是全身j□j的之后,穆祁没有立即开手电筒,而是先直接将那个不断往他脸上喷着口水的小家伙一把挥开,再拿出一条新内裤套上了,之后才打开手电筒的开关。 有了光之后,穆祁先仔细将衣服穿戴整齐,才将目光放在那个从一开始就不停地围着自己转圈,口里面还不断发出“啊呜,啊呜”讨好叫声的小家伙。 浑身都是黑乎乎不讨喜的颜色,只有两只耳朵的尖尖上才透着一丝粉白色,柔软的毛发因为沾上了湿软的泥土而变得皱皱地,还一捋一捋不听话地纠结着。唔,竟然还带着一身臭不可闻的味道! 穆祁捂住鼻子,嫌弃道:“真臭!” 单纯的小东西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一听到穆祁出声了,便围着他跑得更欢快了,还时不时想拿脏兮兮的身子蹭蹭穆祁干净的裤腿。 穆祁不想理这个脏脏的小东西,一看小东西要靠过来直接就先伸出脚,一脚就将小东西踢了出去。 穆祁本来只是想把小东西踢开就算了,哪知道因为刚洗完髓,力气变得比以前大多了,一时间力道没掌握好。只见被踢出去的小东西一下子重重地摔在了山壁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便落在了地上,趴着一动也不动了。 穆祁一看这情景,顿时吓了一大跳。 哪怕经历过末世,他的心已经变得比以前硬多了,却也不想看着这个无辜小东西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就此丧了命。 于是也顾不得嫌弃小东西脏兮兮的了,赶忙抱了起来,伸手在那黑乎乎的小鼻头试了试,感觉到还有微弱的气息,伸出指尖放进小家伙的嘴里,想要滴两滴灵泉给小家伙先滋养着。 哪知道穆祁努力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一滴灵泉水。他还不知道那整个湖泊的灵泉已经全部涌进了他的身体,一时半会是绝对冒不出来的。 正当穆祁无计可施的时候,手上的小家伙却动了动。 一睁开那双碧绿色如上好翡翠的的眼睛,小家伙就看见这个差点害自己丧了小命的人类,自己口中还含着那人的手,小家伙顿时毫不留情,小小的尖牙一口就咬破了穆祁的手指,白玉一般的手指顿时冒出了鲜艳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了小家伙的口里面,舌头一卷就消失掉了。 手指被咬的疼痛在刚经历过洗髓痛苦的穆祁眼里,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有些微的痒,但是丝毫没感觉到疼痛。他现在关心的是手上刚刚醒过来咬了他一口之后就又变得萎靡不振的家伙。 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臂弯里面,要不是还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还在被极小的力道吮吸着,穆祁都要怀疑小家伙是不是又昏过去了。 只是就算这样,小家伙也必须马上得到治疗,否则的话…… 穆祁没再想下去,一只手妥妥抱着臂弯中的小家伙,另外一只手将那块曾经用两只手还吃力的石块挪了开去之后,直接健步如飞地下了山。找到自己放车的地方,小心将小家伙放在副驾驶座上固定好,才发动车子回了村。 一回到家,穆祁甚至都没来得及同在客厅里面的三个老人打招呼,直接上了二楼那间用客房改造成的手术室。将小家伙安置在手术台上,先拿出听诊器给小家伙听了听心跳,却发现原先还脆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心跳声此刻却格外强劲有力。 这哪像是刚刚受了重伤的样子?穆祁忍住心中的疑惑,又用了其他的各种仪器给小家伙一一检查了,结果依旧没发现任何的问题,甚至连小动物跌倒之后惯常的骨折都发现,简直是健康到不行。 可是既然没什么毛病的话,小家伙为什么还不醒呢? 穆祁又从抽屉里面拿出医用电筒凑了过去。准备再打开小家伙紧闭着的眼睛检查一下,却突然听到一阵细细的呼噜声。 穆祁顿时失笑,敢情小家伙这是睡着了啊。 放下了心,穆祁才有心思打量起这个被自己捡回来的小东西。 乍一看,小东西像是一只黑色的纯种中华田园犬,土里土气的。但是,穆祁回想起黑暗中小家伙那双格外碧绿的眸子,以及那对格外尖伶伶的耳朵……穆祁的手指在小家伙的鼻子弹了弹,惹得睡得正香的小家伙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小家伙,不管你是什么物种,既然已经被我捡回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养你算了。”穆祁想起前世在基地里面看到的那些骑在自己变异宠物身上的人,威风凛凛招摇过市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痒。手又在小家伙直棱棱竖着的耳朵上弹了弹,“话说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白点?”穆祁看着小家伙耳朵上的白点道,“可是这名字一点都不威风,唔,再想一个……” 穆祁接连又想了四五个名字,都觉得不满意,突然想起还等在客厅里面三位老人,顿时一惊,直接甩下一句:“暗黑!好了,就叫暗黑,小名黑子,反正你全身也都是黑漆漆的!”然后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刚下楼,穆祁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奶奶刘丽娟就围了上来,圈住穆祁,不断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孙子,眼泪涟涟:“说好只去三四天,怎么这么久都没个消息回来?这都一个星期了,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报个平安!你这是要让家里头两个老人担心死啊……” 一连串的话语说得穆祁措手不及,只得苦笑连连的解释:“那天去的急,也没来及跟你们说,不过我有给你们在餐桌上留了个条啊,上面有写着要去三四天的……等等!” 穆祁突然一脸震惊:“奶奶,你刚刚说什么,一个星期的……” “就是你从你走了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啊。什么消息也没有,手机也打不通,这么不懂事,你是要急死我啊!” 穆祁一听,也来不及安慰自己伤心的奶奶,忙向电视机旁边摆着的电子钟上面望去。电子钟上面,显眼的红色的数字标示着:二零一五年玖月叁日。 3号!穆祁一呆,自己这一次洗髓竟然用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穆祁又看了看上面标示的时间,竟然已经下午四点了。 再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穆祁赶忙拿起桌上的电话往京城那边拨了个号。 齐阮接到穆祁的电话的时候,刚送走一个热心帮忙的学姐,提着行李正要往宿舍楼里面走。 他今年刚参加完高考,考上了京城里面的一所名牌大学,本来是九月七号才开学,但在那个自从知道了他成绩开始就阴阳怪气的家里呆了两个多月之后,他就再也忍受不去了,坐车提前到了学校。 “小祁子?真不容易啊,怎么想起给你齐哥打电话了?” 穆祁现在没有心思跟他耍花腔,单枪直入道:“你赶紧过来我这边一趟!” 齐阮一愣:“可是你不是在你老家……” “对就是齐家村,你先赶紧买上到阮昌市的机票,我记得应该五点钟还有一趟来着……” “等等,我为什么要去你那儿?我还读书呢,我告诉你,哥可是考上了……” 穆祁觉得自己暴躁了:“读个屁书啊你!这时候还读书?赶紧按我说的做!我先开车去阮昌市,大概两小时后到机场接你!”说完穆祁也不等那边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爷爷,奶奶,师父,我得先去阮昌市机场接个人,那些事回来再跟你们解释。”穆祁拿了钥匙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那边被挂了电话的齐阮又打了个回来,接电话却变成了穆家老爷子。 老爷子气冲冲地直接告诉他穆祁那小子已经开车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之后,也把电话给挂了。 齐阮再打穆祁的手机,却一直提示在关机中。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玩意!”愤愤地说了一句,最后齐阮一边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一边上了辆正好停在宿舍楼前的校车。 上了车,齐阮将手中的行李放在一旁,直接用手机上网订了一张最快去阮昌市的机票。 晚上七点多,在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的穆祁终于等到了齐阮的身影,一直提着心,瞬间放了下来,算这小子听话。 齐阮一上来就直接给了穆祁一拳:“你小子怎么回事啊?甩下那么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直接挂机,打你电话还直接给关机,两年不加,这脾气见涨啊!” 穆祁笑了笑,没理会他的挑刺:“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穆祁他们回到齐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刚进门两人就对上了正端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气的穆家老爷子,穆祁顿时苦笑了一声,低声对齐阮说道:“你累了的话,就先上去我房间洗个澡,二楼,左手边第二间,门牌上有标志,别弄错了。” 看出气氛不对,齐阮也不敢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就提着行李上楼了。 “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下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了吧!”老爷子猛地一柱拐杖,显然是被穆祁最近诡异的的行为气得不轻。 穆祁摸了摸鼻子:“那个,爷爷……” “别叫我爷爷,我可当不起你爷爷!” 一看老爷子是真上火了,穆祁也不敢在装样子了,半晌,才颓然道:“我前一段一直在做一个梦。” 老爷没说话,就那样看着穆祁,那双眼睛似乎在说,扯,你继续扯! 穆祁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梦里面的情景很可怕!” 这样说着,穆祁脑子里面却回想起自己上一世末世刚开始的情形,脸上带上了确确实实地恐惧。 “我梦见笼罩着地球的大气层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崩裂了。然后……先是地球的磁场开始变得混乱,人们一直用的网络崩溃了,手机、电脑、指南针统统报废,交通工具像是飞机、轮船也都变成了摆设。” “再接着,天气开始变得极度无常。最热的时候甚至能达到70摄氏度的高温,最低时能达到零下40多度,一下就是倾盆大雨……大量老人孩子甚至是体弱的成年人都因为没有丝毫的准备,最后直接被晒死或者冻死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在大气层崩溃的第二天,阳光中开始蕴含有一种不知名的物质。这种不知名的物质导致所有接触过阳光的人会变得异常亢奋,控制不住地不断想要攻击身边能看见的所有的人,直至消耗掉身体所有的能量,然后,死亡!” “没有意外吗?”听穆祁说的认真,老爷子听得也渐渐地认真了起来。 “有!”穆祁回答得斩钉截铁,“还有一些人接触过太阳不仅没事,甚至还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能力。” “末……梦里面的人称这种能力叫异能,他们能喷火,能化水,甚至能将自己整个人变成及其厉害的植物……只是异能出现的概率极低,甚至一百个人里面,有时也不一定能有一个是异能者。”差点就说出末世两个字,幸好穆祁反应及时,改口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让人类陷入了噩梦的是——不只有人类变异了,连动植物也开始变异了!” “它们不像人类会因为照射阳光而死亡,甚至变异的概率也极高,野生植物百分之九十都会变异,连农作物都会出现变异的情况,只是不会那么厉害……变异后的动植物会变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嗜血……它们需要不断地捕食食物,来使自己变得更强大。而一直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就是它们最好的食物!” 听了到穆祁最后一句话,连镇定如老爷子,也不禁动容了:“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 “第一次是两年前,只是最近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了。” “梦里面……有出现事情发生的切实时间吗?” “有!”穆祁对上老爷子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2015年9月4号,明天!” 第26章 末世 老爷子听完这句话之后,许久也没声,就那样看着穆祁,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看出穆祁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穆祁也没再出声,眼睛却没有丝毫地躲闪。 半晌,老爷子终于转移了目光,穆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老爷子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问道:“你接过来的那小子是谁?” “一个很好的朋友。” “为什么不通知京城那边?” 终于问起来这个了。 穆祁在心中轻叹,抬头,目光清澈地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回答:“因为这梦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想他们过来这边!” 老爷子没啥反应,目光看着窗外,似乎在听着,又似乎早就走神了。 “我虽没跟他们说过这件事——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发生,但是我有跟哥隐晦地提过让他准备一些物资……” “在梦里面,事情发生之后不到一个月,我们现在的社会秩序就会崩析殆尽。政府在各个地方就如同虚设,唯一还能维持住秩序的只有军队。”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军队也渐渐开始变得自身难保了。各个地方秩序混乱,那般景象简直堪称人间地狱。但是政府和军队还是尽全力在某些地方建立起了安全基地。而作为首府,京城,在军队和中央双方的合作下,那儿建立起了我国最大的基地。” “乱世出枭雄!若是爸爸和哥哥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那么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们穆家将会获得比现在更高的地位,若是失败了……那么现在的齐家村,就是我们的退路。” 穆祁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言不由衷。齐家村是退路,但并不包括那几个人。 只是若他不这样说的话,怕是会引起老爷子的怀疑,导致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统统不起作用,白费了。 “我知道了。” 老爷子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听完穆祁的话之后就拄着拐杖上楼了。临上楼之前突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穆祁一眼。 就在穆祁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要瞒不住了的时候,才悠悠地留下了一句话。 “你奶奶给你留了菜,在冰箱里面,你自己热热吃了吧。” 哪还吃得下饭啊,被老爷狠狠吓了一场的穆祁身子一软就直接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想起老爷子刚刚看他的眼神,心里面直感叹,宝刀未老啊! 休息了一会儿,恍过神来了,好几天没吃饭了穆祁感觉自己并不是特别饿,就没去动冰箱里面的饭菜,直接上了楼。 还没进门,穆祁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齐阮这小子不是在里面给他拆房吧! 一把推开门,穆祁直接被一个飞过来的破枕头给砸了满头的鸭绒。 丢下枕头,看到自己房间的样子,穆祁顿时怒了! “想拆房就出去拆,这是老子的房间?!” 房间里面两个罪魁祸首顿时安静了,彼此恶狠狠地对视了一眼之后,就都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穆祁看着一副乖乖样子趴在自己床上满眼无辜看着自己的小家伙,额头上地青筋抽了抽。 如果你身下不是被你挠得乱七八糟的床垫的话,小子,你那副无辜的表情会更加逼真一点! “齐阮,说说怎么回事!”穆祁决定找这个会说话的问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尽管这个会说话的通常情况说的话都不怎么靠谱。 果然,齐阮一听穆祁问他话,直接上来就是一个未语泪先流的表情:“呜……小祁子,这事,你可得为伦家做主啊……伦家刚进你房间的门,还没来得及放行李呢,你家这只疯狗就跑出来,对着就是一顿乱吼,呜……” “说人话!”穆祁感觉自己地青筋有抽了抽,两年时间,这小子到底都学了些啥啊? 被吼一句,齐阮根本没在意,还像模像样地先打了个嗝,才继续抽抽噎噎说道:“就是,就是你家这狗啦,一直追着人家不放……人家又不敢出去,就……” “碰!”穆祁一把拍上门,直接进了一间客房,决定今晚不回自己房间了,任那两货继续抽风。 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漆黑中还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天空。 穆祁以为自己今晚会睡不着,却不知何时自己就已经闭上了眼睛,竟然好觉到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五点钟的时候,穆祁习惯性地醒了,回到自己房间看到那两货一个睡在床上,一个趴在地上,睡得正香。 穆祁看了看床上挺着小肚皮,鼻子上面还时不时冒着可疑泡泡的黑子,再看看趴在地上毫无形象,真使劲对着自己那破枕头留着口水的齐阮,顿时嘴角抽了抽。 两年不见,这小子越发混得不像个人样了,难怪前一世一大早就被炮灰掉了,这果然是有原因的。 从衣柜里面拿出自己的运动服和两大块五公斤的铁块,穆祁直接进了洗手间。 穿戴整齐了之后,穆祁刚打开洗手间的门,就看见一道黑影,唆地一下就冲了进来,围着他只绕圈圈,一副想接近又不敢的样子。 穆祁叹了口气,认命地一把抱起仍旧脏兮兮的黑子,直接将它扔进了浴缸,冲了点水将毛全部沾史了,然后给它抹上了点沐浴乳,用力地使劲搓洗了起来。 幸好黑子不像一般地犬类,不爱洗澡,一见着水就挣扎个不停。相反,它好像还特别享受穆祁给它搓毛的过程。 看着趴在浴缸里面,睁着眼睛,一脸的惬意,还时不时伸出舌头往他脸上涂点口水的黑子,穆祁直接抹了一把泡泡到它鼻子上,惹得黑子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才好心情地继续搓毛。 尽管黑子一直表现得很乖,这个洗澡过程也耗费了穆祁十五分钟的时间。 抹干净手,穆祁任由黑子在洗手间里面将身上的水滴甩了个干净之后,才带着它出了门。 刚打开门,就是一阵寒风袭来。 穆祁愣了愣,不知道是应该松口气还是更紧张。 两年了,末世终于来了! 洗髓之后,穆祁的速度变得愈发快了,腿上十公斤的负重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跑起来的时候几乎只能看到一抹影子。 围着村子跑了整整五圈,穆祁终于停了下来。一看表,竟然还不到十五分钟,平常一个小时的时间竟然缩短到四分之一了,穆祁咋咋舌,果然,这痛苦没白挨! 拍了拍脚下小家伙的头,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黑子也一直跟在他身边跑来着,穆祁目光沉沉地看着黑子那四只短小细腿,楸了楸它尖尖的耳朵,才这么点大就能跟上我现在的速度,那么长大了呢? “黑子,你到底是什么动物?”黑子听不懂话,就那样用湿漉漉的双眼看着穆祁,样子特别无辜。 穆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看着东方隐隐露出来的红霞,知道太阳就快升起来了,脸色一凛,忙加快速度打了一套拳。 打完拳之后,没花时间去仔细体会自己刚刚打拳时,体内突然涌现出来的一股热流,穆祁直接带着黑子回了家。 路上碰见有出来晨练的人和他打招呼,穆祁理都没理,面无表情,直接就走了过去。心中却忍不住酸涩,这些人,只希望这些人能及时感觉到异常,否则的话…… 穆祁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心里头也堵堵的,就像遇见了极难过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流出眼泪来了。 身旁的黑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对劲,从一起出来就口里没停过的“啊呜,啊呜”叫声,也消停了下去,两只尖尖的耳朵有些耷拉。 看着那些一点不在意他态度,还笑着问他怎么了的村民,穆祁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脚步却越发地快了。 他不是不想救他们,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救! 像昨晚告诉老爷在那样,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说今天就是末世,所以最好所有的人都呆在家里头不要出去? 不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肯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末世?都已经传言了好几个末世了? 就在2012年大家还相信玛雅预言说的,12月21日就是人类灭亡的日子,可是,结果呢,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连政府都说了,那是谣言,宣传和散播谣言都是犯罪! 穆祁倒是真希望他只是在散布谣言而已,那样的话,他就当自己所谓的前世,真的只是自己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可是这不是谣言,所有现在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末世究竟有——多真! 只要过了今天,过了今天,等大家都发现了不对劲了,那么,自己就有把握说服他们相信,并且绝对不会怀疑到自己。 只是今天……穆祁想起上一世自己听到末世第一天的伤亡数字,忍不住一阵的胆颤。 只希望自己这一年多在村子井里头的灵泉水并没有白放…… 这一天穆祁整天都没再出门,一直呆在房间里头看着医书,陪着黑子耍球玩。 冷静地听着对面房间正在上网的齐阮时不时发出的惊叹声,京城的温度一直在上升,28度、30度、35度、40度、43度、48度……穆祁冷静地听着,在心里头计算着,七点到十点三个小时就升了20度,而且上升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那么到了十二点呢? 穆祁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敢说出来。 那个几乎能把人整个烤熟的温度! 10点23,齐阮终于放下了玩了半天的电脑,跑了过来,问他,怎么连不上网了? 穆祁笑了笑:“别急,村里头的网本来就不稳定,你再等等,说不定过会就好了呢?” 紧接着,打了一上午电话的老爷子也上来了,就那样看着穆祁,用苍老的声音说着:“电话打不通了。” 穆祁没有说话,只是拿出空调遥控,将房间的温度又往低了调了调。 第27章 末世第一天 2015年9月4号,中午13点28分,齐家村这边的气温终于飚到顶峰。 穆祁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多功能电子钟,上面温度一栏中红艳艳的数字明明白白标着76℃——和前世一样的温度。 一起坐在他旁边的还有刘丽娟、穆岩、常老头以及,从看到温度上升至50℃之后就一直处于目瞪口呆状态的齐阮。 厚重的窗帘遮不住外面明艳艳的阳光,阳光隔着玻璃传进来的温度,让房间里哪怕已经将空调数字调到了最低几个人热到汗流浃背。 穆祁抽空帮大家打了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往里面滴了两滴终于又冒了出来的灵泉,示意沙发上静默的几个人洗把脸,看着他们低头的低头,靠在沙发上沉思的沉思,看着窗外面发呆的发呆…… 终于,穆祁动了动唇:“奶奶,我饿了!” 刘丽娟回过神来,这个平常脸看见穆祁受了点小伤都会心疼到流眼泪的老人,此刻却表现得得意外的坚强,她冲着穆祁安慰地笑了笑:“小祁,别担心,有奶奶,一切都会没事的,奶奶这就给你做饭去!” 穆祁点点头,结果齐阮递过来的毛巾,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也跟着进了厨房。 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吗? 不是对现在发生的一切的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此刻心里却还是这么的难受? 他不清楚现在村里头到底有多少人被晒伤了,外面的太阳大得吓人,他透过窗户只能看见四周邻里紧拉着的窗帘。 “我没让他们过来!”说话的是穆家老爷子,他对着厨房里面正在切菜的穆祁重复地说了一句,“我没有让他们过来,只是隐隐地跟他们透露了一下你的意思。” 穆祁点点头。老爷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他意料之中。 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两个男人今次会被困在京城,一直到新的基地建设完成。现在他可以很放心地呆在这地方了。甚至如果事情发展得顺利的话,他们可能再也见不上面了。 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就算以后铁路再次恢复正常运行,他们能安全到达这边的几率还是很小。 上一世,穆勤天那个一向敏感的男人,在4号早上看出天气不对劲之后就立即带上他们坐了死人飞机到了这边。飞机落到这边机场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十点二十,时间掐的刚好。如果他们再晚上三分钟的话,等地球磁场都被破坏了,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机会人亡的下场了。 之后,他们接上了齐家村的三位老人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往京城那边赶。 和他们同路的人在路上大批大批地死掉,甚至到最后连他的爷爷奶奶也没能没保住。就剩下他们四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而且还都是被他灵泉水强化了各自拥有不同的异能,但是就这样,他们最后到达京城的时候也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这一世,穆勤天因为老爷子的缘故没有找过来,那么,是不是自己以后就再也不用每天都心惊胆战地担心着最后还是会落得和前世一样的下场? 穆祁努力忽视掉莫名涌心头的淡淡失落:“奶奶,热得不行的话就先休息吧,我来就行。等吃完饭,大家先去睡一觉,特别是师父——晚上我们应该会很忙。” 下午五点,温度终于降了下去。37°的气温,虽然还是很热,但也不再是难以忍受。 就如穆祁所预料的,这天下午,他们师徒俩果然很忙,忙到甚至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穆祁脸色沉沉,仔细地给躺在床上半身都被阳光晒得发炎流脓的小孩抹上药,包好纱布以后,再细细地嘱咐了孩子的父母,告诉他们今晚最好多备几条被子在旁边,一家人尽量都睡在家里比较避风的房间。 穆祁没有直接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气温会降到什么地步,他现在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地,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又什么同他们不一样,就连那个梦,他都只告诉了老爷子一个人,齐阮都不清楚。 穆祁看着那夫妻俩慎重着脸色点了点头,知道他们也已经发现气温不对劲,就没有再安慰他们,跟着一直等在旁边的人去了下一家…… 等到穆祁和常均终于都忙完了回到穆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八点了。 吹在身上的风虽然还带着丝丝暖意,但穆祁明显感觉到,温度,正在快速降低,也许只要再过两小时甚至或许都不用两小时,气温就会达到零度以下。 吃完穆奶奶特地给他们做的热气腾腾的馄饨,穆祁用他那说了一晚上的话早就已经嘶哑的嗓音问他师父,他去的那几户村民家情况怎么样。 一向脾气暴躁的常均今天从发现不对劲之后就变得异常的安静。听到穆祁的问话,他沉着脸,摇了摇头:“很不好……村里头大部分老人和孩子都因为没及时回到家里或是家里头没彻底挡住阳光而被晒伤了。情况最好地要算那些身体比较壮的青壮年了。” 穆祁点点头。 前世,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最先被淘汰的就是那些身体弱的老人和小孩。但是,这并不代表那些身体好的成年人就会没事,也许…… 也许明天,才是噩梦真正的开始! 晚上,穆祁没让常老头回自己家。 他和齐阮两个人将二楼的所有的棉被都搬了下来,在一楼的一间小客房里面添了两张床,加上原来的那张,整个房间都被挤得满满的,只留下一个人能走的缝隙。 穆祁和齐阮两个人站在床上,拿着锤头和钉子往墙上面钉着棉被,三位老人则在下面帮着他们打下手——时不时递个钉子,或者帮忙扯着旧被子什么的。 忙碌的工作像是驱散了他们对即将面临的困境的恐惧,看着刚喝完穆奶奶特意给熬的骨头汤的小家伙,欢快地甩着它那条短小的尾巴,在旁边跑来跑去,时不时捣个小乱什么的,穆家奶奶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 当一家人终于将那个小房间的四面墙连着天花板都钉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气温降得厉害,穆祁将刚烧开的热水注了好几个热水袋,往那张由三个两米双人床拼成的六米大床的被子下面四处都扔了几个,然后便催促着大家赶紧脱衣服上床。 几个人一起挤着睡在被热水袋哄得极其暖和的床上。 穆祁睡在最外面,头旁边是整个身体蜷缩着,在黑暗中睁着一对碧绿色的眼睛,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他脸的暗黑。 齐阮知道穆祁没有睡着,伸出手指戳了戳了他的背。 “房间不是有空调吗,为什么不开,还用这么多热水袋干嘛” 虽然齐阮之前一直都乖乖地按着穆祁指示干着活,心里头也模模糊糊感觉到即将会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但是穆祁一直没时间跟他挑明了讲,或者是穆祁还不愿意跟他讲……反正,他很不明白为什么穆祁要做这些。 “你知道南方曾经有过一次雪灾吗?才零下十几度而已,大量的电路就出问题了。” “你是说今天晚上还会断电?”齐阮一下子坐了起来。连三个一直没动,穆祁还以为已经睡着了的老人也转过身来了。 “这也是你梦见的?”出声的穆老爷子。 “嗯。”迟疑了一下,穆祁才接着道,“不仅会断电,之后接着还会断水。” “梦?什么梦?……穆祁你梦见什么?现在的一切?”齐阮瞬间就抓住了那个关键的字。 “你没告诉他?”穆老爷子很意外。 穆祁苦笑一声:“我就跟您说了!”不过,现在却是想瞒也瞒不住了,不止齐阮,他师父也在那边看着他 “你想知道?”穆祁问齐阮。 齐阮忙睁大圆圆的眼睛,点了点头:“当然!” 穆祁伸手将还坐着的齐阮一把拉着躺了下来。 这小子旁边还睡着他师父呢,他这一坐,老人家那边的被窝肯定也进了风。穆祁仔细地将两人的被角掖好了,才开始说道:“事情呢,是这样的……” 穆祁将那天自己和穆老爷子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中间隐去了关于他对京城那边态度的内容。 听完了穆祁的话,第一个出声的是齐阮。 “这就是那天硬要让我过来的原因?”齐阮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 “不然留你小子一个人在京城?就你那帮狼心狗肺的亲戚,一旦没了顾虑,还不把你生吞活剥了?再说了……” 齐阮没让穆祁说下去了,自己接过了话头:“再说要是你梦里面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的话,我就当来这边旅游一趟,什么也耽误不了!” 穆祁笑了笑:“可不就是这样!” 黑暗中,齐阮感觉自己脸颊有冰凉的液体流了下来:“穆祁,我没想到……我从没想过你会对我这么好,就连这种时候……就连这种时候都还想着我!” 齐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穆祁听着,没有出声。 “我一大早就就死了妈,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只知道那时候有很多很多人都对我很好,可是……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好像我妈走了之后,一切就变了……” “爸爸离开了,我被带到了舅舅家,不过那时候我并不觉得有什么。” “舅舅和舅妈一直对我很好,爸爸因为妈妈的事情已经够伤心了,我不能拖他后腿,然后……”齐阮使劲闭了闭眼,“然后,一切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成了一个彻底多余的存在,没有人要我了……爸爸在国外有了新的家庭,舅舅和舅妈表哥他们开始觉得我碍眼了……” “我一直那么努力地想要挽留……我在家里乖乖的,我在班里面永远是班长,我明明……我明明已经那么耀眼了,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就是看不到我!” 穆祁抽出手紧紧地搂住了这个还没满18岁,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了的孩子,旁边常老爷子也伸手拍了拍齐阮的背:“孩子,别伤心了,这不是你的错。” 齐阮摇了摇头:“常爷爷,我不伤心……我以后都不会再为了那些不要我的人伤心了,我现在有穆祁了!” 虽然齐阮嘴里说着不伤心,但是穆祁还是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濡湿。他摸了摸齐阮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玩笑地说道:“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竟然这么高啊!好吧,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上,我就勉强地接收了你这个小弟吧。记得以后要乖乖听哥的话,不然,你就等着随时被踢出门!” 安慰的话穆祁不是不会说,但是他不觉得现在的齐阮需要的是那些无关痛痒的漂亮说辞。 现在的齐阮,趴在他肩头默默哭泣的齐阮,那颗小小的心脏所需要的只是一份肯定。 肯定他的存在并非是没有意义,并不是多余的! 果然,听到穆祁的话,齐阮“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还含着泪水的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亮:“大哥?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叫你小祁子,怎么办?” 第28章 噩梦进行曲 “凉拌!”穆祁翻了个白眼。 难道他还能出手揍这个娃娃脸,一脸可怜兮兮的,圆圆的眼眶里还噙着一丝泪水的小子 末世的第一个晚上,本来还睡不着的一大家子在穆祁说了一阵,齐阮又哭了一阵之后,终于陆续地陷入梦乡了。 第二天早上,穆祁是被使劲往他脸上涂口水的暗黑给添醒的。 穆祁睁开眼,看了看还踩在他被子上,不断小声焦急地“啊呜啊呜”叫个不停的黑子,然后,他洗髓之后就变得格外敏感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虽然隔着客厅和房门,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顿时就清醒了,赶忙快速地穿上了放在床边上的衣服,打开了门。 门外面站着的是他们家的一个住的比较近的邻居,齐送,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此时他的脸已经被冻得铁青了。 “出了什么事?”穆祁问道,他很疑惑,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啊?那个不知名的物质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 “我家那…那小子…小子他…他出事了!”齐送也不知道在外面已经敲了多久的门了,冻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因为老爷子怕吵,穆家没安门铃,再加上睡得那小屋被堵得严实,一般小声音根本传不进去,要不是小家伙耳朵灵,听到了及时把他叫了起来的话,这人估计被冻僵了自己也未必能听到。 “慢慢说,边走边说。”穆祁没让人往屋里面走,事实上这个时候他家的客厅也冷得很。 两人走得很慢,不是不想快,是实在快不起来。 只一个晚上,外面的路面上就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了,整个冰面光滑到能照镜子的地步,要是他们稍个不小心,绝对会被摔个严严实实。所以尽管两人心里都很急,只是却没办法加快速度。 仔细地听着齐送说着他儿子齐柏青的状况,穆祁原本就忐忑的心却越发的凉了。 先是身体变凉,接着发热,然后浑身的温度直线上升,烧得全身都发红了,最后连瞳孔都变成了红色……这一项一项都是被太阳照过之后,被那些不知名的物质侵入的了身体导致快要发狂的征兆。 可是…… 可是前世的经验明明告诉他,就算是被太阳照过了,最快也要过二十四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变化,在潜伏期阶段,也就是当天夜里最多会出现昏迷的现象,抵抗力要是强的话,甚至可能啥事也没有。 一定是有哪个地方出错了! 穆祁边看着路,边想着。 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跟前世一模一样,不可能就在齐柏青身上就出现了异常啊? 除非?不,一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他还不清楚的变故。 可是,是什么变故呢? 等等! 灵泉! 他的在村里头的井里面放了灵泉! 而灵泉…… 穆祁突然想起,那天自己明明是27号出去了,却是3号才醒过来,整整过了七天。 前一世他洗髓明明就只用了三天,那么那七天时间里面另外的四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毕竟,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么大的灵泉竟然连一滴泉水都没有了,这是前世所没发生过的事情。 难道,自己的这次重生虽然还是带着灵泉,但是,它已经跟上一世的不一样了? 若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村里头的人…… 穆祁不敢再想下去了,也顾不得再掩饰了,脚踩在光滑的冰面上异常的稳当,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齐送的前头:“我先去你家,你慢慢走着。要是在路上碰到了有跟你家一样情况的人找我,直接让他来你家!” 穆祁在冰面上走得极快,身子配合着脚底下的动作就像是在溜旱冰,很快便到了齐送家的门口。 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齐柏青现在的状况,穆祁刚刚在路上无比自责的心终于稳当了下来。 齐柏青这小子出现现在这种状况,不是坏事,甚至还是好事! 穆祁盯着在床上因为痛苦不堪,正四处翻滚着的齐柏青,眼底浮现淡淡地欣慰。 灵泉果然起作用了,或者应该说这一世的灵泉产生的作用甚至还强于上一世。 齐柏青也许本来确实会是末世的第一天里就因为照了太阳,最后导致发狂致死。 但是,穆祁看着这小子因为挣扎而j□j在外面的胸膛,他心脏上面正隐隐浮现着一抹淡淡的碧色,那抹碧色正灵活地四处冲撞着,似乎在努力地抵抗着什么。 那是这一年多积攒在齐柏青体内的灵泉水,它正在和那种侵入人体内使人发狂致死的不知名的物质做着激烈的斗争。 只要过了这一关,只要过了这一关,齐柏青这小子就会觉醒异能! 穆祁刚安慰完齐家嫂子,又灌了齐柏青一大杯掺着灵泉水的白开水,齐送就带着好几个人进来了。 果然,穆祁的担心是对的,村里头出现这种状况的不止齐柏青一个人,只是因为齐送家离他家最近,所以才来得最早。 穆祁又跟着齐送带来的几个人分别去了他们家,各家看了一趟。给每个出现和齐柏青同种状况的人都喂了足够量的泉水,以保证不会出现灵泉不够用的状况。 等到最后一家也处理好了之后,时间已经快点六点半了。 整整忙了三个小时,穆祁却一点也不觉得累。他只希望现在他越忙越好,出现同样状况的人越多越好,因为那样就代表着齐家村会在这次灾难中的损失会越少,而过后,等那些人都觉醒了异能,齐家村的力量就会越强! 穆祁从最后一户人家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已经冒了个头。再三嘱咐好那户人家今天最好别在有阳光的时候出门之后,穆祁就赶忙往自己家走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总有些不安,好像还有什么事情他忘了做一样,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又想不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到了家。 穆岩和刘丽娟已经起了,他奶奶正在做着早餐,爷爷则在沙发上捣鼓着电器。看见穆祁回来了,穆岩抬起头说了句:“果然停电了。对了,他们俩昨晚睡得晚还没起呢,你进房间的话,声音轻点。” 听到这话,穆祁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了。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昨天晚上自己告诉村里人,让他们一家子尽量睡在一起,这样抗寒。只是他却忘了在后面加上一句,让他们在早上太阳出来之前将那些已经被晒伤了的人隔离开…… “啊……”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叫声,穆祁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瞬间跌倒在了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知道这声惨叫代表着什么,就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所以觉得更加的可怕。 他目光求救般看向了稳稳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老爷子,双唇抖了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声凄惨的叫声就像是一个信号,自它开始,接二连三同样的声音开始不断响起,穆祁坐在地板上呆滞地听着,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 老爷子已经去了书房,临走时丢给软倒在地上的他一句话。 “清醒点,小祁,你救不了所有的人。你现在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不,不是这样的,爷爷他根本就不知道。 穆祁痛苦地捂住了脸,爷爷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可以的,只要他愿意,他就能救得了外面所有的人。 只是……他不敢! 前一世的他,曾那么信任那些人,将自己所以的一切都坦白给了那几个人知道,可是最后,他们是怎么对待他的?! 最后,他竟然得到了一张‘同意解剖’的宣判书! 而这一世,那两个人还敢那样口口声声地说,爱他! 如果连爱他的人,最后都能亲手将他送上手术台,那么谁能保证,今天自己如果豁出去了,救了外面那些人,明天,那些人会不会亲手将他送进研究所? 他不敢打这个赌,他不想重来一世,自己最后却还是同样的结局。 所以他不敢,不能也不敢,去救外面那些人。 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地说服自己,无论他现在的借口有多么充分,听着外面传来的凄厉叫声,穆祁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忍不住自责,忍不住痛苦不堪…… 有时候,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像那些人一样,那么自私,那么无情……是不是只有那样,自己的心才不会像现在这么痛了? 痛的他好想就这样,窒息! 穆祁闭上了眼,突然感觉自己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好想大睡一场。 也许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真的太累了,而今天早上又起来得太早了。 在过去的前一秒,穆祁这样想着。 穆祁睡着了,可是,他的身体却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29章 ‘穆祁’ 穆祁站起来的时候,客厅里面空无一人,他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像是对自己现在呆着的地方很陌生。头还偏了偏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天,才嗤地一下笑出了声音。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这么心软,这么无辜,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对我却是那么心狠呢,穆祁?” 齐阮睡醒了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穆祁正双手抱在胸前站在窗户前面认真地看着窗面,嘴角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似乎看见了什么极感兴趣的事情一般。 齐阮揉了揉还惺忪的眼睛,提醒了一句:“你不是不能照见阳光吗?” 穆祁听到他的话,转过身来,背着刺眼的光,齐阮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他好像——好像给他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齐阮听见穆祁这样问他:“你就是齐阮?” 他愣住了,穆祁这是发什么疯了,一晚而已,不会就不认识他了吧。 见齐阮呆呆地不说话,穆祁好像挺失望的,嘟囔一句:“傻子!”然后就又转过身去了,似乎窗外有什么好戏正吸引着他。 “救救我……” 齐阮突然听见了一阵微弱的j□j声,很熟悉,好像就在昨天,他还听到过这个声音。 他愣了一下,也顾不得会不会晒到阳光了,忙跑到穆祁站的外置,伸出个头,从穆祁的肩膀上往外面看去,外面地狱一般的景象,让他瞬间失声,颤抖着唇想问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齐阮看着外面明显是这两年才铺上的石板路上面,上面还残留着昨晚未融化的冰块,细碎的冰块夹着被阳光化掉的水,全部被血色染得通红。 齐阮看见那个昨天自己跟着常老头出诊的时候还见过的老头,它正拖着一条被撕扯得乱起八糟的腿努力地往窗口这边爬着,老头抬头看着他们,眼里头满是祈求,嘴里还不断地发出绝望的j□j声,他在求他们,求他们帮帮他,可是,可是穆祁就那样看着。 齐阮不知道穆祁这样在这里看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始至终穆祁嘴角都挂着一抹笑容,笑容很淡,但是齐阮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情是真的愉快的。 看着外面这副景象,穆祁竟然还觉得愉快? 他想,穆祁绝对是被吓疯了! 齐阮没说再什么,披了件外套就要开门。 “你要去救他?”穆祁甚至没转过身来,语气漠然,“我劝你还是看看再说吧!” 听见这话,齐阮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怒气,冲口而出:“看?还看什么,像你一样,看戏么?” “穆祁,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冷血,我还以为,以为——昨天的话当我白说!”说完,他就拉开门冲了出去。 这次,穆祁没有再去阻止他,他仍旧看着窗外面,看着齐阮冲到了那个老头子旁边。 齐阮是出了门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么严重。 齐家村因为穆祁的原因还留在村子里面的村民,全部都建了新房子住到了东边。西边南边和北边都分方向整上水田,菜地和养殖场。 虽然因为村里头人口少,东边这地还算大,但是各家各的房子都隔得不太远,后来又铺上了纵横交错的石板路,所以就算走完了所有的人家也用不了一个小时,不仅方便串门,而且万一那一家出了事,其他人来得及及时帮上一把。 后来村里头各家各户还在穆祁的强烈要求下都装上了结实的防盗门。虽然防盗门自安上之后根本就没机会使用它的功能——村里头各家各户几乎白天的时候根本就不锁门。但是此时不同。 齐阮看着各家紧闭上的房门,甚至连窗帘都是紧紧拉上了。唯独有几户还敞着门的,崭新还闪着银光的防盗门上都布满了暗红色的鲜血,不止门上,连地上都带着长长的一条血痕…… 在刺眼的阳光下,齐家村那条原先被收拾得无比整洁的石板路上,被血水染得通红,到处凌乱地散着残肢断臂,细碎的肉块有的还飞到了旁边人家新房的墙壁上、窗户上、铁门上,整幅景象就像是末日…… 不,不是就像,事实上,末日已经来了! 齐阮从这一刻开始才真正清楚了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世界。 如果说,昨天气温的异常,断网断电,以及穆祁跟他说的那个梦只是让他对末日有个大致的印象,却并没有有太过恐惧的感觉的话,那么,看到现在这副景象,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冰凉了。 火辣的太阳直直地照在他身上,他大步跨过一具横在路上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应该还只是个孩子,却被撕扯得已经看不清原来的五官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时间仔细去辨认,这个孩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那个老人,如果他再快点,再快点也许就能避免那个老人会和已经看不出容貌的小孩落得一个下场! 齐阮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老人,然后……他看向那个老人身后的拐角处——那是他从穆家那个窗户看不到的一个死角。 那里正围着一圈人,一圈正浑身染血,红着眼睛,嘴里头不断发出喘息声,使劲地撕扯着彼此,打成一堆的人。 齐阮想起穆祁昨天晚上说的话。那些被阳光照射过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在第二天狂化,他们最大的特征就是瞳孔会变成红色,他们会失去理智,一个个变得力大无穷,不断地攻击自己周围所能能看到的活物,直到,最后被杀死或者自身能量全部耗光死掉! 在齐阮看见那一圈人的时候,那些人也已经发现了他,原本互相攻击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像是见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样,立马扔掉了自己原先的旧玩具,一个个嘴里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兴奋吼声,朝着齐阮的方向跑。 齐阮看着那些眼睛闪着兴奋红光的‘人’都朝他这边奔了过来。那些‘人’,统统都已经被撕扯得体无完肤,有鼻子被咬掉露出里面红肉的,有手臂被整个撕扯掉了的,有肚子破了一个大洞,甚至能看见里面层层叠叠堆积着的大肠的——甚至还有两个人,一个小孩,一个女人,两条腿都已经不见了,他们像不知道痛一般,就那样兴奋地吼叫着朝他爬过来,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穆祁就这样看着齐阮一把扶起了老头,将那断了腿的老人背在背上,死命地往家这边方向跑,身后还追着一大批血肉模糊的人。那些人,穆祁是亲眼看着他们怎么变得血肉模糊的。 就像现在的齐阮这样,那么热血,那么冲动,然后…… 穆祁轻笑了一声,听见厨房传出来的动静,仔细将窗帘拉好,然后清脆地叫了声:“奶奶!” 刘丽娟端了一大锅出来,放在了餐桌上,对着穆祁笑了笑:“这没有电连做个早餐都费时间得很。等久了吧?要是饿了就先吃,顺便叫一下另外的人,厨房里面还有包子和油条,我再去切点一些小菜,马上就端过来。” 刘丽娟还没进厨房,就听见传来一阵敲门声,想要去开门,就被穆祁喊住了。 “奶奶,我来吧。” 穆祁等刘丽娟进了厨房才打开了门,然后,他看见脖子后面缺了一大块肉,身上沾满了血,狼狈至极的齐阮。 “还挺顽强的,我都以为你会死在外面呢!”穆祁就靠在门边上,脸上还带着笑。 这样笑着穆祁让齐阮想起了穆瑾,那个长得一模一样却和穆祁性子完全不同的人,那个人的脸上就永远都带着这样的笑容,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齐阮虚弱地笑了笑:“让我进去,后面,后面那些‘人’就要追过来了。” 穆祁没让他进门,还是那样笑着:“怎么样?被自己亲手救的人反咬一口的感觉好吗?”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 穆祁懒懒地嗯了一声:“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和外面那些没有理智的动物,一个模样,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要放你进来哦!” 听到这句话,齐阮似乎呆了,他就那样看着这个懒懒靠在门边上的人,感觉就像不认识一样,不对,穆祁不是这个样子的! “事实上我就是个这个样子,你不是也说我冷血,不是吗?”穆祁这样说着。 齐阮却只是摇头,说得很肯定:“不,你不是穆祁!” 不知道这句话引爆了哪个地雷,齐阮一说完,就只见对面原本还懒懒的人瞬间变得面目狰狞:“我不是穆祁?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穆祁!” “就凭我们连两年都不到的所谓的友情?你知道真正的穆祁是什么样的吗?就是我现在这样!” “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冷血、无情、自私——就是现在这样!我就是穆祁,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处心积虑地接近你,你以为为什么我要带你到这边来,为了可笑的友情?别傻了,孩子!你不过只是……” 话还没说完,穆祁整个人就突然往后面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刘丽娟刚好端着装着切好的小菜出来,一见这种情况顿时一惊,忙小步跑了过来,将穆祁扶住,对着还捂着伤口呆呆地站在门口的齐阮:“这都是怎么了,伤得这么重,不是都说了今天不要出去吗?你怎么还是出去了,你不知道……算了,先不说这个,赶快进来,让老常给你们俩检查检查!老常!” 刘丽娟先把穆祁放在沙发上,然后才对着正处理着伤口齐阮问道:“小祁,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给你开个门就晕了呢?” 齐阮摇摇头没说话,沉默地让常均给他处理着伤口。 “你不知道?可是我刚刚明明有听到你们好像吵架了的声音,还想着说赶紧出来劝劝,哪想到,我刚一出来就见小祁摔在了地上,你却说你不知道?你们到底都吵了些什么?”穆奶奶这话很明显是责怪齐阮的意思。 齐阮却还是不说话,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穆祁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他说,他只不过是…… 那么不屑的语气。在穆祁心中,他,到底是什么? 第30章 无尽之林 在穆祁心中,他到底算是什么?——这个问题,齐阮躺在穆祁床边等了一整天都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已经莫名奇妙昏迷了。 穆祁这一昏迷就一整天,常均给他全身都做了细致的检查,得到的结果除了显示他身体好得很,除了有点缺觉之外,绝对没出其他什么问题。但是这个结果显然并不能让其他两位老人满意,没什么问题,为什么就一直昏睡着不醒呢? 下午,太阳落山之后,村长齐顺就满脸郁色地来找穆祁,不过这次他没见到穆祁,是老爷子出的面。 老爷子先是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带着村民尽快将外面清理干净。因为如果那些断臂残肢一直放在那儿,等到明天升温腐烂会滋生大量的病菌,要是长时间不处理,就会产生瘟疫,到那时,这个村子就真算完了。 穆祁这样一直昏睡着醒不过来,不止在外面的三位老人着急,穆祁自己现在也着急得不行。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别说找到出路了,就是分清东西南北都困难。穆祁靠在一棵巨大的树上,揉了揉发酸的腿。 他还记得自己因为突然出现的困意,直接睡在了家里面的客厅里,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醒过来他就浑身j□j地出现在了这个见鬼的地方。 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 从醒过来带现在,穆祁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他浑身j□j着什么都没穿,更别说表了。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知道他已经走了很久,从醒过一直到现在他都在寻找着出路,到现在腿都发软了,却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这个鬼地方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走到哪都是一模一样,什么标志也没有,除了大片大片的白雾就只有一棵棵长得跟他现在靠着的一模一样的树。 这种树他以前没见过,但是这个地方,穆祁心中却隐隐有数。 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灵泉空间里,而困住他的这个地方就是空间尽头的那一大片白雾,他耳朵还时不时能听到泉眼‘叮咚叮咚’悦耳的冒水声,只是对于自己是怎么进来这个地方的,他却是一点都没有印象。 穆祁疲惫地撑着膝盖坐在地上,将头往书上面撞,努力想要抵抗突袭而来的疲倦感。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睡着了,再睡着了的话,天知道下一次他又会出现在那个该死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这么大劲撞着,他竟然一点都不痛呢?穆祁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慢…… 在他再次沉入梦乡的时候,仅有一墙之隔的灵泉泉眼突然一阵沸腾,丝丝雾气从里面冒了出来,最后,碧绿色的雾气笼罩住整个灵泉。 雾气散去,灵泉的上空赤脚站着一个同穆祁一样的j□j男子,那男子有着和穆祁一模一样的容颜,只是身后及腰的长发却是沉沉的墨绿色,衬着他那全身白皙如凝脂般的肤色,显得格外诡异。 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同发色并无二致的墨绿色瞳孔直直望向空间被白雾笼罩的尽头,苍白的面孔上满满的不甘。 “该死!” 他猛地一挥手,整个空间就像是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龙卷风,那些被穆祁堆放在一边的物质被风暴卷起,在风眼中统统被搅了粉碎。 但这似乎被没有达到这个有着墨绿长发穆祁的目的,只见他四处扫视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狰狞,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地使劲地将五指握进手掌心,顿时,整个空间都被抽得紧紧的,连空气都已经凝滞了,他身后的墨绿色长发却无风自动。 “我让你躲!” 说完这句话,墨绿色长发穆祁一把放开了紧握着的手指,顿时,整个空间的地里面就像是被藏了好几吨的炸药,被点燃了引信,响起了一阵阵能把人耳朵震聋的爆破声,刺眼的亮光,冲鼻的硝烟平地而起,场面宏伟得简直就像正在进行着一场巨大的战争,而空间就是战场。 等到闪眼的亮光,刺鼻的硝烟终于沉寂下来的时候,只见原本整齐的地面被炸出一个个深达两米的大坑,整个空间,除了被灵泉圈出来的地以及尽头那片被白雾笼罩了的远方,全部变得一片狼藉。 穆祁睁大了墨绿色眼睛在这片狼藉的地面上仔细地扫视着,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的一块白玉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手一扬,那块白玉像一道白光直线朝他飞了过来,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怎么不躲了,血色?你不是本事大吗,那么有本事怎么就叫就我给找见了呢?”穆祁勾住颊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对着安静躺在手掌心里头的白玉缓缓问道,声音轻软魅惑,一点都听不出刚刚还那么暴怒过。 光泽极好的白玉上面刻着一条腾着祥云的巨龙,流转的水色中隐隐还带着一抹血色,却正是那块穆祁曾经打算送给穆勤天的‘血色之光’。 听到问话,玉中的那抹血色仿佛有了神智,绕着玉身迅速流转了起来,速度开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连那抹淡红色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高速运转着的血色终于停了下来,稳稳落在了巨龙那双狰狞的龙目上面,瞬间,整条巨龙就像是被极高明的画家用朱砂点上了双眼,凛冽的气势奔腾而出,还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你把穆祁困在无尽之林里想要做什么?” “哈,哈哈——”听到这句话,穆祁原本转弄着头发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像是听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我想做什么?竟然问我想做什么?——” 墨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心里面的‘血色之光’,声音霎时间变得低沉,还带上了一抹说不清的诱惑:“我想做你,你说怎么样?” 龙目上的红光闪了闪:“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前一世,穆祁已经做到那种地步了,虽然到最后事情还是失败了,但是,你们应该也算是两清了。所以,祁儿放手吧,这一世,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听完最后一句话,穆祁,不,应该说是祁儿,祁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竟然还有脸跟我说当年的事情——”他就那样笑着,墨绿色的眼睛里面满盛着彻骨的寒意,“好,咱们不说当年,就说说现在。现在,我已经存在了,你来告诉我,要我怎么去放过穆祁。” “放过了穆祁,你让我何去何从?你告诉我啊!” 龙目上的红光寂静了下来 “你也没话可说了吧?!从我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跟他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结果了!” “现在,我已经从泉眼的封印中脱离了出来,至于他,能不能走出无尽之林——呵呵,血色,你说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呢?哈哈哈,哈哈!” “就算不能从无尽之林走出来,他还是穆祁,他拥有身体的控制权,他才是泉眼和无尽之林的主人,而你?祁儿,就算出了泉眼你也什么都不是,你又有什么值得这么得意的呢?” “你再得意,你也不过是穆祁衍生出来的一个人格而已,你再得意,你也就能在穆祁情绪激动到身体不能承受的时候像个小偷,偷偷去盗用那个不属于你的身体而已,祁儿,你甚至都不是完整的一个人,又哪儿来的你死我活这个说法?有些事并不是你奢望了,就能够得到的。” “祁儿,醒醒吧!你比谁都清楚你应该做什么。” 这段话似乎彻底将祁儿惹怒了,脸上就连掩饰的笑容都撑不住了,泄愤一般将白玉狠狠地砸在灵泉坚硬的石壁上,白玉上的龙目闪了闪,在其另一个龙角被砸断之后,顺着石壁,滚进了灵泉底部。 他该做什么?他当然知道他该做什么!祁儿目光阴森看着那片无尽之林。 曾经,他是那么想要融入那个人。 他的世界黑暗,冰冷,绝望,而那里,却拥有他所想要的一切的温暖。 他那么他不顾一切地努力过,可怜地哀求过,可是,结果呢—— 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那么坚定地被拒绝,甚至连步子都不让他多迈进半步—— 既然这样,既然注定他是要被丢弃的那个,那么,凭什么,凭什么他就不能变成主导这一切的人? “穆祁,被我修改过的记忆如何?令你痛苦吗?难过吗?矛盾恐惧吗?可是——” “可是,你可知道,你所赋予我的,比这痛苦一千倍,恐惧一万倍!偏偏,你还不接受我,一直坚持着拒绝我的存在,让我就这样独自承受着着无边的绝望,这样的你,真该死!” “我们的游戏才刚开始,看着吧,看着你是怎么让那些人一个一个都离你而去,穆逍、穆勤天、穆瑾、接下来会是谁呢?真是——”似乎已经发泄完了,累了,祁儿赤脚躺着湖面上,墨绿色的长发披散在碧绿色的水面上,闭上了双眼,安然的容颜就像是已经睡着了。 “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啊!” 灵湖周围那些被炸出来的大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复着,连那些被龙卷风绞成碎末的物资也在诡异地在空中开始聚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湖水上那抹身影已经不知去向,而空间里的一切又恢复成了原样,就好像这里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 如果忽视掉那个沉入灵泉里面,正诡异地发着红光的‘血色之光’的话。 第31章 醒来 穆祁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被冻醒过来的。他一醒过来,睡在他头旁边的小家伙顿时动了动,睁开了那双在黑暗中尤其显得诡异的碧绿色双眸,尾巴兴奋得使劲摇摆着,刚张口想要叫出声来,就被穆祁给捂住了。 穆祁看了看旁边,睡得离他最近的是他奶奶。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奶奶的身体是家里面所有人中间身体最弱的,之前都是睡在床的最里面的,那里靠着墙壁被他用钉子钉了厚厚的两床棉被,靠着墙壁,又软又暖和。 奶奶的旁边是爷爷,最里头是则是常老头,没看见齐阮。 穆祁坐了起来,浑身冰凉,屋里面都已经这么冷了,外面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形呢。看了看睡在他旁边明显也有点冷的刘丽娟,穆祁轻手轻脚带着小家伙下了床,仔细地将自己的被子加盖在老人身上。想了想,又去了一趟厨房,看还有没有开水,最好是能灌个暖瓶塞进奶奶的被窝里,给她暖暖身子。还有齐阮,这么冷的天,那小子不在房间睡觉,跑去哪了? 穆祁去了厨房,厨房里面倒是有水,都盛在一个大桶里面,只是已经都结成层厚厚的冰块,好几个暖壶摆在一边,穆祁倒了一杯试了试,水倒是温热的,但是用来灌暖瓶的话温度却还是低了点。 穆祁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这厨房便变了个大样了。 微波炉、电话煲、电水壶等现代化电器统统都已经不见了,案桌上腾出的地方上面摆着之前奶奶用来熬排骨、做汤的高压锅,以及一个铝制的大水壶,锅还在原来的位置,不过原本下面放着的电磁炉已经不见了,应该都已经被收拾走了。这些他都可以理解,只是—— 原本摆着冰箱的地方怎么多出来一大堆的柴火,柴火以后肯定是要用的,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自己明明还买了两罐煤气回来,不可能这么快就用完了啊。煤气罐就摆在柴火的一遍,穆祁上去晃了晃,还很沉,有煤气在,家里怎么就用上柴火了? 三位老人都还在睡觉,没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穆祁踢了踢从他醒来到现在,一直不停围着他打转的暗黑:“黑子,去把齐阮那小子给我找过来!”刚说完,暗黑就一溜烟跑了。 穆祁摸了摸下巴,满意地啧啧出声:“果然,自己捡来的这小家伙伶俐得很,还能听懂人话呢。” 因为断了电,客厅墙壁上的电子钟早就停止工作了,穆祁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摆在桌子上面的日历,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竟然多翻了一页,翻到了9月6号,明明应该是9月5号才对。 穆祁刚将日历翻回来一页,就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扯了扯,低头一看,是黑子,伸出手指点了点这个爱跟他撒娇的小家伙:“齐阮找到了吗?那小子,天这么冷不好好呆在房间睡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穆祁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那个被自己念叨的小子竟然就站在沙发后面,手电筒的灯光没照到他脸上,黑漆漆的,穆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齐阮问这句时,口气不怎么好。 大半夜不睡觉竟然还敢给他呛声! “刚醒,你这大半夜的不呆在小屋子里面睡觉,跑去哪了?就怕冻不死你是吧!” 齐阮走了过来,就站在穆祁身前,双眼看着他,脸色果然阴沉得很。 穆祁愣了愣,自己好像没得罪这小子吧,昨天晚上还哭着要跟着他来着,怎么一天不见,就这副德行了。 “你倒是想我冻死,可偏偏我命大得很,没如你愿,很失望吧?” 齐阮就那样看着他,嘴里面说着能气死人的话。 穆祁也怒了:“什么叫没如我愿?你这意思是说我想要你死?!我他妈要是想你死,当初为什么要叫你过来了,直接当做不知道,你小子现在就不知道在哪荒野埋尸了!” “是啊,那你为什么要叫我过来呢?你倒是给我个答案啊,让我死也死得明明白白的。”齐阮一点都不在意穆祁的怒火,表情异常认真地问道。 穆祁终于看出了齐阮的不正常了,黑暗中齐阮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红光。 穆祁一惊,顾不得再去计较那些莫名奇妙的话,伸手一把将齐阮拉了下来。这时候,他才发现,齐阮背后肩膀连着脖子的地方有大处的伤口,伤口已经发脓了,散发出淡淡的异味,顺着脖子往下面看,是大片大片晒伤的痕迹 “你出去过了,大白天出去过了,还被狂化了的人给咬伤了?”穆祁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心里面却十分肯定。 “还要再装吗,穆祁?我就快像那些人一样了——发狂然后死掉,你还要继续装吗?”齐阮嗤笑一声,见不得穆祁的惺惺作态。 “装什么装!”穆祁被他这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气得直接吼了一句。 “不是叫你不要出去,无论看见什么事情都不要在大白天出去,明明你自己也答应了,为什么我睡了一觉,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你这么不珍惜你自己的命,我当初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想要千方百计把你喊了过来!” 齐阮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点了点头:“是的,你当初绝对是吃饱了撑的,但是现在后悔也不晚啊,反正,我就快死了。” 穆祁愣愣地看着那张自己熟悉的娃娃脸,上面满是冷漠的表情,就那样看着他,眸子里面不带一丝感情。 这是自己认识的齐阮吗,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变得这么陌生了? “你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穆祁觉得自己真混蛋,就要出人命了,自己竟然还有时间去计较陌不陌生的问题。 齐阮看着那个人,就那样坚定地对着他的眼睛,留下了那样一句话,就进去了厨房。 有一瞬间,齐阮觉得自己真的被感动了,相信,只要有那个人在,自己就会像他说的那样,绝对不会死。 可是,脖子上面、背后面传来的清晰的灼烧感,以及脑子里面像是在被烈火炙烧着的痛感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只要——只要等太阳一出来,他就会变成自己这两天在外面看到的那些老人、孩子、女人一样,变成没有理性只知道不断撕裂自己所能见到的一切活物的怪物。 他不想变成那样,他一点也不想变成那种根本就不像自己的样子,做出那么残忍至极的事情。 所以,他趁天亮之前走了出去,他想在天亮之前结束掉自己的生命,趁现在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可是,就在他刚走出去不久,甚至还没想好要以何种方式结束掉自己的生命的时候,黑子找到了他。 他知道黑子,它是穆祁的宠物,这两天穆祁一直昏迷不醒,这个一点也不起眼的家伙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穆祁两天没醒过来,它就跟着两天没动过身,他不知道这个跟着穆祁才这么点时间的家伙对穆祁哪来的那么深的感情,他只知道,穆祁昏迷的两天滴水未进,这个小家伙就也跟着绝食了,谁也劝不动它喝一口水。 黑子来找他就代表穆祁已经醒了吧,齐阮想起了那个从他知道自己会和外面的那些人一个下场之后就抛在了脑后面的问题,他,在穆祁心中到底是什么? 他想他需要穆祁给他一个明确答案,在他临死之前,然后,他就跟着黑子回来了。 穆祁很快就从厨房里面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他手里面端着一大杯碧绿色的水。 “将这杯水喝掉。”穆祁将杯子递给齐阮。 齐阮懒懒地抬起眼睑瞄了瞄,却没有伸手去接,固执地问道:“穆祁,回答我,你为什么要靠近我,为什么要将我带过来,在你心中,我究竟算是什么?” 穆祁烦躁地直想一脚踹死这个到现在还不知死活的小子,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就知道记挂着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先喝了这杯水,你喝了,我就告诉你答案。” 管他那些什么破问题,先哄着这小子喝了灵泉水要紧。 齐阮这次终于伸出手,接过了穆祁递过来的水杯,仰头,一口就将满杯的不明液体灌了下去。 看这小子这副模样,穆祁笑了:“这么爽快?不怕我在里面给你做了什么手脚啊?” 齐阮讽刺地笑了笑,自己都这副模样了,哪还在乎穆祁做什么手脚,做不做都一个样,结局早就注定了:“说吧,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穆祁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明白,不过一天不见而已,这小子怎么就跟这些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死磕上了呢:“为什么靠近你,是因为我想要一个朋友;为什么将你带过来,是因为你那时候已经成了我朋友;至于在我心中,你是什么?你当然是我朋友啊,最好的,而且是唯一的!” “怎么样,还满意你听到的答案吗?” “不对!”齐阮不相信,那天穆祁那么冷酷的样子,最后想要说出的话,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就在他还想要问什么的时候,胸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齐阮痛呼出声,眼睛死死地盯着穆祁,刚刚,他给他喝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齐阮痛得满地打滚,穆祁在一旁焦急却又束手无措的时候,西北部,地底下一个巨大的科研实验室里面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滴——” 趴在仪器旁边本来快要睡着了的科研人员顿时被惊醒了,看着仪器屏幕上面不断闪烁着刺眼红光,忙带上眼镜,就往外面跑,嘴里还激动地喊出了声:“博士,博士,仪器……” 年轻的科研人员刚打开实验室的门,就看见一抹白影冲了进来,他急忙道:“博士,仪器响了!” “知道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来人看也不看他,径自走到了还不断‘滴滴’尖叫着的仪器前面,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着的红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禁掠过一抹激动:“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仪器上面操作着,只见仪器屏幕上面原本纵横交错的格子瞬间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地图,刺眼的红点迅速锁定地图上面的一处地方,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拨弄了两下,被红点锁定的地方迅速放大。 修长的手指扶了扶眼镜,这人棱角分明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阮昌!” 第32章 噩梦开始 等到锥心的疼痛终于已经过去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亮起了微弱的光芒。穆祁看着已经平静躺在地上因为疼痛过去而陷入梦乡的齐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如他所料,灵泉果然有发挥了功效,这一次,他给齐阮端来的是一整杯的灵泉水,什么东西都没惨杂的灵泉,效果惊人。 同之前喝了兑了井水的村民不同,齐阮没经历那为时将近一整天的痛苦折磨,而此时,他背上,手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恢复,只蜕下一层黑黑的,烧焦了的皮,连脖子上的缺了一大块肉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长出鲜色的红肉。 他一把将地上齐阮抱起往房间里面走去,黑子摇着尾巴跟在后面,嘴里不断发出‘啊呜啊呜’的撒娇声,显得格外机灵活泼,偶尔穆祁回头看它一眼,简直能把这小家伙兴奋地像抽风了一般,使劲摇它那短小的尾巴,碧绿的眸子闪闪发亮。 穆祁刚将齐阮放在床边上,旁边的刘丽娟就醒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样怔怔地看了穆祁。 “奶奶?”穆祁试探着叫了一句。 刘丽娟颤抖着伸出手,放在孙子那张精致的脸上,泪突然就下来了:“热的,不是梦?小祁,你真的醒了!” 穆祁好笑地覆上自己脸颊上的手,一边帮老人擦干泪水:“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奶奶,您哭什么呀?” “睡了一觉?你小子倒说得轻巧,这一觉就睡了两天?明明身上什么问题都没有,偏偏怎么都叫不醒……” “师父,你刚刚说我睡了多久?”穆祁打断了常均没说完的话。 老头边穿衣服,边给了他一个白眼:“两天,两天一夜!” 听到这句话,穆祁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反应是:“今天已经是7号了!” 这时候穆岩也醒了,看了看穆祁,眼中有些微的激动,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醒了就赶紧准备一下,趁太阳还没出来去趟晒谷场。地里面的大部分作物都出问题了,主食大米什么的各家各户都有去年的存粮,但是地里面的菜要是都死了的话,这样的日子在过上一个月,各家各户就都会断菜。” 不对,这不是重点! “北边的养殖场呢,有派人去看过没有?”穆祁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异常凝重。 7号,末世的第四天了,自己之前想好的计策却因为睡了一觉而搁置了,如果,如果他再晚醒来一天,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穆岩和常均已经穿好了衣服,看了看还坐在床上出神的穆祁,皱了皱眉:“还愣着干嘛?已经四点半了,离太阳出来只有两个半小时了,村里头的人都在晒谷场等着呢。” 听到这话,穆祁忙站了起来,对还巴巴看着他的刘丽娟笑道:“奶奶,我没事了,您别担心,我先跟爷爷他们去趟晒谷场,等回来一定让您好好看,仔细看。” 在去晒谷场的路上,穆祁终于知道了自己刚刚问题的答案。 北边,因为隔着一条小溪,加上养殖场里面还种着一大片草,就算村里头的人不去,那些牲畜短时间内也饿不死,所以等村里头平静了下来,大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的西边的水田和南山的菜地,北边的养殖场,到现在喂猴子也没有人去看过。 而村民们,在大家经历过第二天的惨烈景象时,就都知道事情已经不对劲了,这两天村里头绝了户的有五户人家,三家死了小孩,七家有老人死了,还有几家父母老人都死了,就救下几个被藏在地窖里面的小孩。 听了这些,穆祁沉默不语,那些全家都死掉的,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是他建议他们全家睡在一起,却又没有及时提醒要在天亮之前将病人隔离,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后果? 但是,穆祁没有再去懊悔,村里头这样的状况已经是最好的了,死去的人甚至超不过50人,比起前世末世前两天大部分村子仅能残留下来一半的壮年男女,老人小孩几乎死绝的情况已经好上太多。 更何况,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懊悔,因为明天人类将会面临更大灾难! 到晒谷场的时候,果然村里头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熹微的晨光中,穆祁看见来的大部分都是村里头的壮年男女,还有几个目光呆滞,神色凄惨的小孩堆成一团,呆在一个角落,那是那些被家里人藏在地窖而存活下来的小孩。 今天这次聚会不仅只是讨论下那些遭受灾难的菜地该怎么处理,还有这些小孩的未来。 这些小孩,最大的不过六七岁,小的甚至还裹着襁褓。 穆祁的到来,显然是给了村民极大的鼓舞,特别是那些家里面有被他用灵泉水治好的人,只有看过前两天的惨况,他们才知道,那天早上穆祁并不止救了一条命那么简单。 更何况,穆家老爷子还说,穆祁那天回来就直接昏迷了,这就导致大部分村民都以为穆祁是因为他们而操劳过度昏过去的。 不能怪村里头的人想的简单,他们只是总习惯性将人往好处想而已。 穆祁没有给村民们道谢的时间,他跟老爷子直接示意了一下表示他有话要说。老爷子点了点头,小祁抢话的话,那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说不可,毕竟,尽管玄,但至今为止,他给他们所说的梦境里面所出现的一切,现在已经发生了,由不得人不信。 “其他事情先不说,我需要大家立即陪我去北边的养殖场看一趟!”穆祁没说多余的话,直入主题,“至于这些小孩——”穆祁沉吟了一下,看了一下村民们的表情。 个个看着那些孩子的目光都带着同情和不忍。显然,他们并不是狠心不管,只是,年头已经不比之前了,现在各家各户还有些存粮,可是地里面、田里面的农作物已经开始大面积出问题,再加上如今这样残酷的环境,人都受不了了,更何况那些脆弱的农作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当家人都快养不活了,哪还有精力去管其他人。 “我……”村长齐顺刚说出一个‘我’字,就被旁边他媳妇给拽了一下:“你个屁啊,别忘了家里头刚添了个小不点呢,你大本事,揽过来了,但是之后呢,你靠什么养活他们?” 尽管齐顺媳妇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是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人出声反驳,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想法也一样,就连齐顺,听了之后也讪讪低下了头。 “大家不必为难,我理解大家的难处,这些小孩应该也是。”穆祁往角落里面看了看,却正好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是那个最大的孩子,穆祁认识他,是齐山的孩子,叫齐木阳,7岁了,本来在镇里面上小学,读得是寄宿,出事那天本来是已经开学了,但是村里头的孩子一般去得晚,要等正式上课,才交钱报道上课一块办了。 对视了一眼之后,穆祁回过头继续说道:“所以,我也并不想强制谁收养谁,村里面,我家家境最好,这些孩子我准备都养着。但是,大家毕竟都是一个村,之前跟这些孩子父母的关系不说有多好,但至少也不差,我并不想最后大家都同这些孩子疏远了,再加上我家家里面只有奶奶一个人,年纪也大了,所以,我想麻烦一下村里头的老奶奶们,如果平时没事可以轮流派两个人去照顾下这些孩子,大家看这样怎么样?” 穆祁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一个村,这些孩子的父母出事的时候,村里头的人因为种种并没有,也不能去帮忙,而这些很可能就已经在孩子心里头留下了阴影了,再加上父母死后平常和善的邻居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想起刚刚那个孩子的眼神,穆祁不希望这些孩子以后的日子都生活在仇恨之中,这些孩子应该和村民们彼此多接触,知道他们并不是不愿意,是没有那个能力,他相信,他们最后一定可以理解的。 显然,村里头的人对这些孩子确实是愧疚的,穆祁刚说完,不止那些老人,就连那些自己有孩子的父母都想轮班去照顾这些失去了亲人的孩子们。 穆祁笑了笑,果然,尽管磨难已经开始,但人们心中的善意并非在一开始就被消磨掉了。他摆了摆手:“只能是那些老奶奶或老爷爷们轮班,你们,还会有更重要任务,这件事关系到村子的存亡!” 穆祁说得严重,下面的人顿时不出声了:“我需要两个人送这些孩子去我家,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北边养殖场。” 在经过齐木阳身边的时候,穆祁望着他:“你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爷爷奶奶了,但是,你身后的这些比你小的孩子都是你弟弟和妹妹,我相信,你能承担起一个当哥哥的责任,像你父母保护你一样,好好去保护他们!” “那么你呢?”齐木阳看着眼前精致的人,说出两天来的第一句话,声音还带着极度悲伤后的嘶哑。 “我?”穆祁笑了笑,站在晒谷场的边缘,居高临下看着整个齐家村,“我将会拼尽一切,保住我现在所看到的!” 第三十三章 穆祁带着一众的村民去养殖产的时候,天还没亮,里面一片寂静。 养殖场外面是用青砖建起来的三米高墙,门的地方竖着两扇两米高精铁制成的大门,进去里面,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小木屋,木屋里面的生活用具一概俱全。在平常,穆祁一般会安排村里头几个村民在这边驻守,一般是两人一班,三班倒,共六人,陪伴他们的还有四条土狗,这几条狗尽管本质上是纯种的中华田园犬,但已经被穆祁特意请来的驯兽师训成了极富经验守门犬,它们就陪着那几个村民一起镇守的北山这边的养殖场。因为养殖的面积不是很大,四条大犬和每班两个人倒也是绰绰有余。 在末世来临的前几天,穆祁就交代这边的驻守的人暂停工作,只每天派两个人过来送饲料和四条大犬的吃食,而末世开始之后就更加没有人过来了。 平常要是村里头这么一大帮人过来这边的话,四条大犬早就狂吠着奔了过来,但是今天,这一大堆的人都已经快走到养殖场了,里面还是一片寂静。这样异常的静默让跟过来的人心中都有些慌,特别是曾经在这边驻守过的几个人。 “小祁,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先问出口的穆岩,穆祁的爷爷,因为路滑,穆祁一手搀扶着老爷子,另外一手还扶着他师父常均。 穆祁摇了摇头:“现在还不会出事。” 是的,现在还不会出事。 动物和人不同,它们常年都和病菌做着斗争,和被护在温室里面,连个感冒都要治上好几天的人类相比,它们的体质强太多了。 只是,它们强,那种不明物质却更强。上一世,最先被侵入体内引起发狂症状的是人类,但是,只比人类晚了四天,在8号那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人类经过三天的适应,勉强建立起来的秩序全面崩溃——动物开始出现了与人类同样的症状,无论是温和的食草动物还是原本就是食肉的动物都开始猎食人,那些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在阳光的威胁下存活下来的人成了最后的受害者。 而之后,植物的变异,更正式吹响了人类全面走向灭亡的前奏曲! 听了穆祁的话,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穆祁就再次出声道:“但是具体情况如何,要先进去看看再说!” 一大帮人进了养殖场,绿油油的草地被冰霜冻成一丛丛透明的晶体,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声音清脆悦耳。 穆祁先去了值班房间旁边附属的一个大狗屋,里面原本并排设置的四个大狗窝已经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边,而且一片混乱。 狗屋的门突然打开,电筒照射的光芒很显然惊动了里面的大狗,只见很快就有两条大狗站了起来,穆祁看了看,站起来的这两条大狗虽然神色憔悴,但是除了有点瘦了,毛发脏兮兮的纠结在一块,身上却没有其他的伤痕。 两条大狗见来的人是穆祁,勉强使劲摇了摇尾巴之后,就又蔫蔫地坐了下去,只是一双大眼睛仅仅看着他,穆祁拍了拍他们的头:“知道你们饿狠了,等会就带你们回去好好吃一顿 而蜗居在里面的两条狗就没那么好运了,浑身不仅散发出极其难闻的气味,而且目光所及之处全部坑坑洼洼的血红色晒伤,眼睛闭着,身体却时不时抽搐一下,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穆祁皱眉,照理说,这四条大狗应该不会有事的,动物对危险有着天生的直觉,这几条虽然是土狗,但是也是穆祁精挑细选过的,还特意请了国际知名的驯兽师给他们做过训练,成长期间又一直用灵泉水养着,出现现在这种状况简直就是不可能。 穆祁神情凝重,照这两条狗的现在的情况,有八成是救不回来的。 穆祁刚想走,村民中有个眼尖就发现不对劲了。 “它身体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穆祁又将灯光对准村民指的那条狗,果然,那让人不忍直视的斑驳躯体下面有东西在蠕动。 “是两条小狗,米仔竟然生了!”说话的是以前在这边驻守过的人之一。 穆祁看着那两条正迷茫地用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们一大群人的两条小不点,再看看旁边一看小狗出来了,就挣扎着要往这边挪的另一条大狗。他终于明白了,这两条大狗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米仔怀孕穆祁是知道的,只是他没预料到它会提前就把小狗生了下来,生下孩子之后的母狗是身体最脆弱的时候,又赶上这种时候,米仔这种情况简直是最正常不过了。至于旁边那条明明奄奄一息了却在见到小不点之后,还是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往这边爬的大狗,想必就是这两条小不点的父亲,刚生完孩子的母狗有几天不能自己觅食,应该是这条初为人父的大狗勇敢担起了责任,只是最后却落得了这个境地。 穆祁还是出去了,这个早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呆在这。 等到养殖场观察完毕之后,穆祁的心沉甸甸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坏。 尽管养殖场里面的动物喝的是惨杂了少量灵泉水额溪水,吃得是用村里面井水煮的饲料,但是还是有将近一半的牲畜出了问题,这个数目比穆祁开始估计的两成差的太多了,没有办法,他只能实施最坏的那个方案。 当村里面的人出来之后,除了老人,每人手中只是都提着,牵着,抱着几只完好的牲畜,一大群人和动物,浩浩荡荡就过了溪。穆祁手里抱着两个小不点,身后面跟着暗黑和那两条还完好的大狗,他没有再扶着两位老人,穆岩和常均一人拄着一根拐杖手里拿着电筒慢悠悠地走在一旁,神色凝重。 看了里面的一切,村里头的人都明白了为什么穆祁要带他们过来这边。如果,如果不是前面那个不吭一声的少年带他们来到这边,等到那些动物和人一样都狂化了之后,后果…… 没人再敢想下去,只是沉默的带着手里还完好的牲畜跟着少年的脚步,一步一步往东边走着。 那边,被山顶遮住的太阳散发的光芒已经照亮了整个村庄,冰晶折射着阳光异常夺目,但这样的美景,却只让村里的人心底更加冰凉。 齐家村这边的日子不好过,京城那边却在政府和军队异常迅速的操作下,基本已经稳定了下来。 天空还是雾蒙蒙的,一辆军用大卡慢悠悠的沿着路线往郊区那边开去,军绿色的帐篷下面载着的不再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军人,而是一个个裹紧了口的黑色大袋子。里面穿着军装的司机在路过居民区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按两下喇叭,副驾驶座的人,则看着街道两旁的住户。 清冷的街道,突然蹿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站在一旁冲军车挥了挥手,就像平常招出租车一般。 军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的人下了车,跟着那个人进了楼道。等两人再出来的时候,一人手里面已经多了一个黑乎乎沉甸甸的袋子,两人将袋子往卡车后面一丢,便又开动了车,整个过程没有人开口说过话。 军车最后停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垃圾场里面,前面已经停了几辆车了,有人正在把一个个袋子往垃圾厂里面扔,这两个人也动起来,两人抬起一个袋子,一个抓头一个拽尾再用力一荡,大袋子很顺利地就进了垃圾场。两人动作异常熟练,配合得也很好,显然已经并非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终于,所有的军卡都已经卸载完了,这两个人站在垃圾场的墙上,一人手里面提了个大桶,将桶里面的液体不断倒泻在垃圾场里面大堆的黑色袋子上,迎风吹来的是刺鼻子的汽油味,等桶里面的汽油倒完之后便提着桶跳了下来。有人点燃了一直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便将闪着红色星光的烟往垃圾场里面一扔,顿时,便燃起了漫天的大火。 跳跃的火光映在一旁穿着笔挺军装的军人眼里,鼻子萦绕着不只是塑料烧焦的刺鼻气味,还有烤肉的香气,但这种平常能让人垂涎三尺,口水都能分泌一堆的气味此刻却只让这些人直想把肚子里面隔夜的饭都给吐个干净。 “这他妈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旁边一个年纪看起来还很轻的军人直接将手中的烟头一扔,睁着通红的双眼,骂了一句,就直接上了车走了。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军车开走。 终于,这里只剩下最后一辆军卡,车身旁边倚着两个人, 两个人注视着还在燃烧着的火焰,都没有说话的*。 过了许久,其中一个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哽咽:“林子,我想回家!” 被称作林子的人看了他一眼,又转过了头,半晌,终于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烟,将旁边的人狠狠地锁在身子和车之间,俯身,对着那张自己爱极了的红唇就是一阵深吻。 被他圈住的人开始愣了一下,只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伸手攀住了身上人的脖颈激烈地回应了起来。 唇舌交缠,辗转厮磨……一直等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了,两人才停了下来。 林子看着被自己圈在怀里面的人,双唇微微贴着,轻轻声,吐出了自己的承诺:“好,我带你,回家!” 等到垃圾场的火焰终于停了下来,里面只剩下一层灰白色的灰,被风一吹,就扬起了一大片。旁边两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啪嗒’一下立正,冲着垃圾场的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提起放在一旁的两个还剩下一半多的汽油桶,便上了军车。 顾林把钥匙往里面一扣,车子便启动了起来,和坐在旁边的爱人对视了一眼,顾林猛地一扭方向盘,车子直接朝着南边开去。 第三十四章 “军方已经开始出现叛逃的人了。”穆逍坐在舒适的椅子上,手里面拿着一张薄薄的纸。 对面正埋头看着电脑穆勤天抽空看了他一眼:“很正常不是?” 穆逍摇摇头:“不是,这次叛逃的人一个叫顾林,一个叫陈晓。” 穆勤天关上了电脑,断开了电源,京城这边到现在为止还算好,电水都还没停过,但是已经开始限量了:“继续。” “顾林是个孤儿,根据车轮的方向,两个人去的是南方。” 这次穆勤天没再等穆逍解释,直接抽过他手中的纸,快速地扫了一眼:“一个孤儿好好的京城不呆,这种时候跑去……等等,陈晓的故乡在南方——” “不仅在南方,那个村子跟齐家村就隔着一座山。”穆逍接上穆勤天未说完的话。 穆勤天沉吟了一下,摸了摸刚冒出头的胡须:“军方已经派人去缉拿他们的了。” “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有用?”穆逍笑了笑,“顾林以前是特种兵出身,陈晓身手也不差,我不觉得这种情况下军方派出的人能将这两个人缉拿回来。” 穆勤天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这是他手底下一个研究所不久前交出来的新产品,外形笨重,信号不稳定,通讯范围有限,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既不用卫星网络,也不用在地下铺线,且不会受到磁场的干扰。 曾经,因为这个研究产品,穆逍差点没直接将那个研究所关门大吉,但现在,磁场混乱,地下铺就的线路不是被晒裂就是被冻断,天上的卫星更是在一开始就失去的联系,在这情况下,这个产品的出现,不知道帮了穆家多少忙。 穆勤天将这个产品献给了军方的一个大佬,直接将穆家绑上军方的大船,好处多是毋庸置疑的,之后再凭着穆勤天交际的手腕,仅仅一个星期不到,他就已经跟那位大佬就成了好的能同穿一条裤子的铁兄弟。 穆勤天拿着手机拨了一个号,跟电话对面的人聊了几句便挂了,冲着等在一边的穆逍点了点头:“就照你想的办,军方那边现在还抽不出手管这件事,记得,送过去的东西要周全一点,小祁要是没收到东西的话,那两个人……” 穆勤天没有再说之后的话,只是那眯起的眼睛,里面闪烁的寒光就连穆逍看着都心发凉。 穆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过身,准备出门。 “等等,穆瑾,他最近怎么样?”穆勤天又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穆逍的表情有点怪异:“他最近搭上了温天。” “温天?”听到这个名字,连穆勤天都是一怔,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还真挺不错的啊,以前真没看出来他竟然还有这本事!” “父亲,我们真的不用管他了吗?” 穆勤天摇摇头:“这是我和他的交易。虽然我从来没把他当过儿子,但作为一个商人,对方既然付出了筹码,我自然也要拿出点诚意!” 穆逍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9月7号下午六点,靠着京城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村后面的茂密的树林里突然开出一辆军卡。 顾林坐在驾驶座上面,旁边是他的同j□j人。 今天早上他们从军队里面逃了出来,身上就一身军装和一人半包烟,再加上一桶不到的汽油,甚至连枪都没有一把。但是现在,陈晓往后面车厢望了望,那满满一车厢的货物虽然不全是他们俩的,但是被子,食物,武器,汽油,所有他们路上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得齐全。 想起今天下午那个带头的人承诺的保证不会有来自军方的麻烦,陈晓嘴里面的牛肉干嚼得更起劲了。 “陈晓,不给你老公来一块?”顾林腆着脸皮说道。 “去你妈的老公,谁答应跟你过日子了!”陈晓白了他一眼。 听这话,顾林顿时不干了,直接侧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从陈晓手上拿着牛肉干上面咬了一口,才含糊不清地得意道:“这都带你私奔了,你不跟我过日子,你还能跟谁啊!” “顾林,你……” 夜幕渐渐地笼罩了了大地,气温急剧下降,车子最终停在高速上面的一个收费站,收费站里面早就没有人了,栏杆都被撞得乱七八糟,旁边还有一辆窗户打破了的奔驰,陈晓往里面看了看,只见单独一条胳膊横在了车窗上面。 从抽调到京城,这样的景象陈晓就已经看得多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两个人顺着车里面的小窗户爬进了车厢,抖着手脚就钻进了厚实的被窝。 前面是驾驶座,窗户都关着,后面罩着帆布,还有堆到车顶的集装箱。外面的温度尽管已经很低了,但是两个大男人呆在这样一个密闭透不进风的地方,再加上身上厚厚的棉被,也不觉得有多冷。 “陈晓,你先睡,上半夜我守,等到下半夜再叫你。”顾林拍了拍一边动来动去不安分的爱人。 陈晓直接喷了他一鼻子热气:“我睡了,你肯定不会叫我。别废话了,你给我赶紧睡觉,明天早上还指望着你开车呢,那活儿累,你可别指望我,到时候温度正好合适,我就在里面好好睡上一觉!” 顾林刮了刮他鼻子,却没再反驳,只是又用被子将爱人裹了裹,然后自己也躺好了,多年的军人生涯,让他能在任何地方都很快就进入睡眠。 同样的时间点,齐家村的温度也已经很低了,但村里头除了老人和孩子,没有一个人睡觉。 齐阮下午就已经醒了,被穆祁派在一边使劲地和着水泥,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围在烧得旺盛的篝火堆面前一边烤火,一边等着接他班的人。 齐阮手里面搅拌动作不能停,一停,水泥堆立即就能冻成硬邦邦的一块,这样的力度在加上天气的寒冷,很快,他就支持不住了,旁边的人看他动作越来越慢,直接操起一把铲子就过去了。 齐阮一直等到那人挥动了起来,才放下了铲子,坐到火堆前面,立马有人给他递上了一杯热热的茶,暖身子。 穆祁搬动着一块大石头,递给正在砌墙壁的人,看看进度,大声嚷道:“大家再坚持半个钟头,这活就算完成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换班换得勤快点,最好十分钟轮上一轮,下去了立马坐到火堆前,先喝杯热水暖身子,别冻伤了都!” 旁边的人立马回道:“小东家,你这快搬了半小时了,老田我在这边烤火都快烤干了,你赶紧下来吧,让我也洒巴子力气,这不能就干让我喝一晚上的茶啊,万一半夜上厕所被俺媳妇踹下床可怎么办?”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连周围的寒气都驱散了不少。 穆祁也笑了,佯怒道:“让你多歇会你这还不愿意了,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满身的腱子肉似的,你愿意干就直接上来呗,娘了吧唧的还要老子去请啊!” 7号下午到晚上,整个齐家村的人就干了一件事——砌墙。 先是将养殖场的那两扇精铁大门卸了,将缺口填上三米高的厚墙。最后穆祁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在靠着墙的地方,摆上了五个一米高得大桶,两个装的水,三个装的食物。如果里面的牲畜并没有都狂化,而是出现变异了的话,那些水和食物就能保证它们十天之内绝对不会渴死或者饿死,有足够的精力同那些狂化的做斗争。 动物狂化了跟人不同,它们除了本能的对血腥的渴望之外,还能通过猎食来补充能量,如果不能杀死,那就等着被杀,绝不会因为身体能量消耗光了而死亡。 将养殖场修好之后,穆祁就带着人去修进村口的那堵墙。在之前,整个村子就被穆祁用五米高的围墙同四面大山给隔了开来,独留下进村口的那条五米宽的空墙。这次他们的任务就是将着条空墙给堵上,以防止村外面的狂化动物进村肆虐。 这几年,穆祁陆续请了好几个施工队过来村里头,再加上还有几个施工队的人最后就定居在了齐家村,就比如齐桂花的女儿齐晓红嫁的那个小伙,就是施工队里面的一个孤儿,娶了齐晓红之后,按穆祁的要求,在东边建了两栋新房,岳母齐桂花带在小舅子齐晓青一栋,自己两口子一栋,直接住在了齐家村,如今,齐晓红都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所以,村里头的人多多少少都懂一些建筑的知识。 但是尽管这样,这两项任务让整个村子将近一百八十号的村民们从下午太阳落山开始一直忙到了现在。 主要是八点之后,天气明显变冷,整个人都只打哆嗦,所以工程也就慢了下来,本来二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又要轮班动作又慢,结果硬生生费了一个小时还没完成。 九点五十,穆祁帮着齐田,就是刚刚怕自己喝多了水半夜想尿怕被自己媳妇踹下床的家伙,将最后一块石头送上墙,再由人涂上厚厚的一层水泥,终于大功告成! “好了,大功告成!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解散!”穆祁直接从梯子上蹦了下来,欢呼一声。 旁边的齐阮皱了皱眉,直接在他冻得通红的脸上围上厚厚一层围巾,再扣上个大帽子,就带头走了。 穆祁顿时愁了,追上去问道:“小阮子,你就准备一辈子这样不跟我说话啊?” “再说了,你说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是我做的啊。什么笑着看窗外的人厮杀,这怎么可能,我还记得我就是受不了那种声音才晕了过去的,小祁,你绝对是出现了幻觉!” 齐阮终于停了下来:“幻觉,那你觉得我脖子上面还没好全的伤是幻觉吗?” 穆祁挠了挠头,怎么这一下午两人的对话每次都是以这句话收尾,他不甘心的反驳:“那你心里真觉得我是那样冷血的人吗?” 齐阮是他重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他不想因为这样一件莫须有的事情就失去这个朋友。 齐阮终于认认真真地看了穆祁一眼,带着帽子,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就剩下一双圆圆眼睛,这样的穆祁真的一点都不像那天那个一脸的冷漠,对着他冷言冷语的人,可是,那天那个人又确确实实是穆祁,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像,对不对?”穆祁的声音里面有满满的得意。 齐阮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样的穆祁,确实一点也不像。 第三十五章 9月8号四点整,气温刚回升到人能够出门而不会被冻僵的地步,齐家村家家户户便亮起了点点橘黄色的煤油灯。 穆祁套好靴子,拍了拍因为他动身而惊得醒了过来的齐木阳,示意他继续睡,同齐阮两个人就着刚从被窝里面掏出来的还带着余温的暖水瓶洗了一把脸就出去了。 他们到外面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村民活动开了,老人和小孩抱着一捆捆柴火从两人面前走过,围墙外面还不断传来锄头砸冰块发出的沉重的‘咚咚’声音。 穆祁看着这些人,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自己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最坚强的永远是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民,或许他们身上确实存在很多的缺点,但是他们的生命力却是无疑是最顽强的,只要还有一片他们能够生存的土地,那么,任何困难他们便都有勇气去面对。 这几天的惶恐早已过去,他们现在心底最强烈的信念就是活下去。所以,即使明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抱怨,没有无谓地去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够活下的问题,只是努力跟随自己相信的人,做着自己能做的一切。 村外面东山边的围墙下已经挖出来一条通向外面的地道,大部分的村民都聚集到了外面,靠着围墙,每隔上一段就有几个老人们穿前两年穆祁发年货给的厚厚的棉袄,在冻成冰面的地上熟练地燃起一个个火堆,火堆上面架着大锅正烧着水,既可以取暖又能够融化周围地面上厚厚的冰面。 一锅水已经烧开了,很快就有人将它淋在冰面上,然后挥舞着锄头继续使劲往下挖,等挖到足够深了,就有人将一头已经削得尖尖的竹子用锤子使劲往地里面砸。 等到六点半太阳快出来的时候,东边这道墙的壕沟却还只完成了一半多一点点。 穆祁放下手中的锄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了看头顶上将出未出的太阳:“就先这样,大家赶紧回家,别等到太阳出来了。” 天色大亮起来的时候,整个齐家村家家户户都已经关上了窗户,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但就算这样,也挡不住从四面山上传来的各种动物的嘶叫声。 齐家村被四座大山环绕,除了满山的石头和黄沙西山之外,其他三座山上都是郁郁葱葱,再加上鲜少有人踏足的缘故,山上虽然没有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但是像松鼠、兔子、山鸡等小动物却是极多的。以前齐家村的人一到冬天馋肉的时候,就有人去山上设上简单的陷阱,等个一两天,总能收获到满意的猎物。 “吼!” 突然,山上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声,穆祁吃饭的手顿时一顿。 这声音?绝对不是那些食草动物能够发出的声音,就算变异了也不可能。 “爷爷,我出去一下。”穆祁放下手中的筷子,披上外套。 “等等。”齐阮叫住了他,顺手拿上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我也去。” 穆祁点点头,齐阮已经变异了,虽然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但是穆祁知道,阳光对他已经没有杀伤力了,想必齐阮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你能跟上的话就来吧。” 突然,穆祁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往下一看,却是一只洗的白白嫩嫩的小手。 “不能出去,有太阳。”齐木阳昂起被刘丽娟清洗得格外干净的小脸,认真地看着穆祁。 穆祁摸了摸小孩的头,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齐木阳干净的小脸垂了下去,但是揪着穆祁裤子的小手却还不放。 “真的,我保证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穆祁只得耐下心来,蹲下了身子,平视着这个敏感的孩子,“木阳在家要乖,奶奶年纪大了,你要帮着照顾弟弟妹妹们。” 小孩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再次确认道:“一定要回来!” “一定回来!”穆祁点头。 出了门,外面阳光直射,让一直以来因为害怕被发现不同而已经很久没见过太阳的穆祁有点不适应,他眨了眨眼睛,往四周扫视了一眼,确认村里面家家户户都锁着门关着窗,没有人会看见他之后,直接脚尖轻点,一下子便飞出了了四五米远。 “穆祁?”看到这一幕,跟在穆祁身后面的齐阮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有的能力,又不是在拍武打片。 穆祁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最近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听到这句话齐阮一呆,这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穆祁怎么会知道。 看着齐阮的表情,穆祁就知道齐阮已经发现了,只是他不想告诉自己而已,因为,齐阮已经不再相信自己了。 掩饰住因为这个事实心里头涌上来的淡淡失望,穆祁摇了摇头:“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可是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现在所拥有的能力不久之后就会被命名为异能,你算是第一批出现异能的人,有比别人更高的提升空间,但是,如果你一直像现在隐藏着不使用的话,后来的人会很快就超越你。” 齐阮听了穆祁的话低下了头,慢慢地,他低垂着的手指指尖凝出一抹青色的风,他举起手对着穆祁示意了一下,缓缓说道:“我,选择相信你!” 穆祁终于笑了,走了过去,捏了捏齐阮圆乎乎的娃娃脸,看着他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朝他脸上挥来,才笑着出声道:“这才是我的小阮子!” 说完穆祁拉起齐阮的手,直接往山上走去。 齐阮侧头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穆祁,心头一松,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终于放下了。只是,那件事我还是会弄个明明白白的,齐阮在心底决定。 齐阮手一挥,便是一阵凉风从两人身边呼呼吹过,他问穆祁:“这是异能?有什么异能?” “是风系异能,隶属自然系,可做主攻亦可做辅助。做主攻最开始能发射出风刃,风剑,等到你晋升至三级则可以发出大规模的龙卷风,飓风;做辅助最开始能帮助减轻重量,增加速度,但是如果配合毒系的人使用的话,威力则会大得惊人,能大大增加毒的使用面积和精准率。至于具体使用方法,我也不是太清楚,还要你自己慢慢琢磨。” 齐阮沉思了一会,突然挥手,一阵风直接从两人身后吹了过来,穆祁顿时只觉身上的压力大减,两人的速度飙升,于是他毫不吝啬地赞道:“小阮子,不错啊,真是一点就透!” 齐阮白了他一眼:“那是,咱好歹也算是个可造之才。” 看着齐阮有恢复了惯常臭屁的模样,穆祁终于放下了心,总算是没事了。 “穆祁,你这又是什么异能?轻功?” “亏你想得出来,还轻功呢,又不是武打片!” “那你着一蹦就蹦这么远算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也晒过太阳进化出异能了?” 穆祁想了想给了他一个保险的答案:“可能吧,也许是我之前天天又跑步又练拳的,然后就是在末世来临的那天,我早上练拳的时候腹中突然涌上来一道热气,当时因为事情紧急,没来及关注这件事,后来就发现自己不仅力气变大了,还身轻如燕,真有点像是武侠小说中被灌顶了一般。” 穆祁这段话半真半假。练拳产生的热气是真,而且还真的有点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力,但是,身轻如燕什么的跟这个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灵泉改造身体之后的效果。可以说,现在的穆祁不止身轻如燕,力大无穷,甚至他那看起来吹弹可破的皮肤硬度简直堪比金钟罩铁布衫,只要穆祁想,一般的刀剑的伤害在上面甚至连道印子都留不下。 “还有这般好事,随便练套拳,你小子都能练出内力?这也太扯了吧!”齐阮不信。 “扯不扯,我不知道,但我说的绝对是真的!嘘,别说话了,等会记得无论看见什么事情也不要出声。”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顺着吼声到达了北山。 刚进北山,齐阮就吓了一大跳。他和穆祁两人正隐藏在树枝上,树的下面是正在对峙着的一只山鸡和一只白兔。 只是老天,那真的还能算是鸡和兔吗?都快赶上半个他高了。 这还不算,后面还有更令齐阮呆滞的事情发生。 只见那只五彩锦鸡对着白兔扇了两下翅膀,顿时一阵大风刮过,这可不是齐阮刚刚试探着放出来的风,这是真正的大风,只吹得周围根基浅一些的小树统统拔根而起,尘土飞扬,齐阮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过还好,他们藏身的这棵树也算大,否则两人绝对遭殃。但是那只大兔子这会肯定不知道被吹去哪了吧?山鸡这翅膀简直可媲美比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啊!齐阮啧啧了两声。 可事实却再一次超乎了齐阮的想象。 等到风停了下来,齐阮发现那只硕大的白兔不仅没有被吹走,反而睁着两只红彤彤的的眼睛就站在原地,尽管浑身被吹到毛发凌乱,狼狈至极,但很显然,它并没有受伤。 山鸡张开翅膀正要准备第二次的攻击,但是白兔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后腿一蹬,一个前扑直接就将山鸡扑到在地,白光一闪,它那白得闪眼的门牙狠狠地镶嵌在了山鸡的脖颈上,顿时,山上冒出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齐阮一直到山鸡倒地了,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那只彪悍得超乎他想象的大白兔,它正在用它那洁白地门牙狠狠地啃食着手下败将。 就在这时,穆祁动了,只见他从树上拽下一个树枝,直接落到了地面。 不速之客的到来,惊动了正在享用食物的白兔,它抬起通红的眼睛,愣愣地注视着这个站在它对面的人类,示威一般呲了呲自己的大板牙。 第三十六章 齐阮没来得及阻止穆祁跳下去,只能站在树上面干着急。 穆祁双手来回掂了掂手中的树枝,根本就没把刚刚表现彪悍的兔子放在眼里。他双目看着远方,那里,才真正有强大得让他都不得不正视的生物存在,真令人兴奋啊!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拿这只傻大兔子练一下手吧。 这个人类毫不在意的目光惹恼了刚刚才获得了一场胜利的大打兔子,只见它后腿一蹬,直接朝那该死的人类扑了过去。 扑到他,然后将自己锋利地牙齿狠狠地嵌在他那白嫩的脖颈上,一直等到那温热甜美的鲜血流光! “只会这一招吗?”穆祁轻笑一声,在兔子就快扑到身上的时候,眸光一闪,手中树枝使劲往前一挥,干净得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树枝笔直地刺入白兔柔软的腹部,鲜红色的血涌出,将纯白的兔毛染成一片血色。 白兔试着挣扎了两下,闪亮的板牙还威胁地呲了呲,却最终还是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那双通红的眼睛。 齐阮拍了拍自己在白兔越向穆祁时那一瞬间像是停摆了的心脏,将指尖凝聚起来的青色风涡散了开去,对上穆祁含笑望了过来的眼睛,双腿却有些发软。 那小子,不说一声就下去耍帅,真是—— 真是太帅了! 穆祁从包里面拿出一把匕首,三下两下就把白兔的皮扒了下来,直接往齐阮包里面一塞,这玩意,做成背心、护腿什么的绝对是保暖的好家伙。 兔皮一塞进包里面,齐阮就觉得有血水弥漫到了他背上面:“塞我包里面干嘛,为什么不放你自己包里!?” 穆祁白了他一眼,三个字脱口而出:“我嫌脏!” 脏你妹!敢情就你爱干净,嫌脏谁让你剥皮了? 穆祁凉凉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齐阮:“家里面没有孩子的衣服,现在外面应该也买不到了。” 所以呢?齐阮圆圆的双眼满是问号,等着穆祁给他答案。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穆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匕首在被兔子啃了一半的山鸡脑袋里面搅了搅,碰到了一块硬物,直接挑了出来,弹在了刚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骂了的齐阮身上。 小阮子顿时暴躁了:“妖精,你又要干嘛?” “妖精?”穆祁危险地眯了眯眼。 齐阮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将自己偷偷给穆祁起得绰号给给喊出来了,忙惊恐的捂住嘴巴。 “再有下次——” 不等穆祁威胁完,齐阮忙摇头:“不会,不会,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将东西捡起来,擦赶紧了,放在你包里面。”穆祁三下两下就着齐阮的衣服将手中沾了血匕首擦干净。 这次齐阮也不敢呛出声了,乖乖站好,等穆祁擦好了匕首,才照吩咐捡起了地上面还沾着血的青绿色晶体,用树叶仔细擦洗干净了之后,对着阳光看了看,只觉得异常漂亮,可比那些钻石通透多了。 “喂,等等我啊!”等到齐阮观赏完毕,一抬头才发现穆祁早就走远了,只得赶忙将晶体收进包里面,跟了上去。 这边穆祁和齐阮踏上了清小怪,朝BOSS前进的道路。 几千公里以外,京城的秩序却正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谁也不知道这些半人高甚至比人还高的猫、犬是怎么出现的,不,不止猫和犬,还有半个身子大,两米长的斑斓大蛇,能吐出水球的狮子,喷出火焰的老虎,不吃草追着人咬的山羊,长颈鹿—— 经历过三天噩梦一般的生活,白天有阳光的时候,京城里面一般是没人敢出来的,但是,这一天不同。 这一天京城整齐纵横交错的街上塞满了四处惊惶奔走的人。 他们不敢再呆在家里,能让他们躲避阳光的房子已经不能再带给他们安全感了,那些异常怪异的动物,甚至连家里面以往温顺的宠物都已经暴动了起来,冲进屋子见人就咬,还有的动物能直接一口火喷过去,整栋房子直接就烧了起来,人逃都逃不出来,只能慢慢体验那种被焚烧致死的感觉。 可事实上,就算到了大街上,四处辽阔,情况也并没有好点。 人群的聚集使那些本就陷入了狂暴中的动物更加兴奋了,追着人群跑,对着那些跑在后头的人就是一爪子,一抓一个准,然后兴奋地将抓到的人两爪就抓得只剩下碎末,前面的人回头。 人会跑累,但是狂暴之后的动物却只会越来越兴奋,终于,人群慢慢减少了,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听着越来越近的惨叫声,直觉得越来越绝望。 突然,一个青年猛地一把将跑在自己旁边的人推了出去,于是本来伸向他的爪子被另外一个人承受了,换来的宝贵时间使得险险保住一命的青年速度变得越加快。 他不敢去听后面传来的惨叫声。 他推出的那个人是他从小张到大的发小,就在之前不久,自己已经跑到了极限,甚至挪不动半步,是那个人,是那个人一路拖着他跑,他才活到了现在。 他不想这么做的,真的不想。 可是,他还想继续活下去,他不想死,既然救了我一次,那么想必也不会再介意救我第二次吧。 青年眼睛在慢慢变红,速度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腾飞起来了一般。 旁边的人也看到了刚刚那一幕,没人说什么,只是在快速跑动的时候,会抽出空隙防备周围的人。但怎么小心防备也没用,青年开了个头,类似的事情便像止不住了一般,接二连三地一再发生。 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后面追着他们的大花猫跑得似乎不再那么急了。 巨型花猫呲着它那危险的牙齿,脚下的步子不急不缓,等待着下一个被推进它嘴里面的人类。它竖着的红瞳里面闪烁带着浓浓的兴味,视线从前面跑动着人群中闪过,突然红光一闪,就是她了。 瞳孔锁定一个被推得摔倒在地的女孩,伸手爪子一抓,女孩便被花猫拽了过来,锋利的指甲割开女孩柔软的胸膛,露出了里面最美味的内脏,巨猫低下了它硕大的头颅,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正要品尝极致的美味,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微风拂来,它忙偏了偏脑袋。 但是还是迟了,它的脑袋太大了,放弃了奔驰的花猫就像一个固定的大靶子,要是再射不中,那么就真的有愧于军方这么多年的训练了。 威力巨大的子弹直接将花猫的整个脑袋爆了开来,温热的鲜血撒了半条街,花猫巨大的身体慢慢地崩塌了下去。 被巨变惊呆了的人群看着从一边的楼道里面缓缓走出来的两个军人,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一把狙击枪,另一个双手插兜,这些刚从猫口脱险救回一命的人顿时兴奋了起来:“军队,是军队来了,我们得救了!” 只是那两个军人却理都没理这群幸存着的人,随便打开了街上一辆车的车门,发动引擎就往下个目的地开去。 兴奋的幸存者们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欢呼换来的竟是两个军人这样的反应,他们顿时想起来,要是军人早就在楼上面埋伏了的话,那么,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已经被这两个人看在了眼里。 “来得这么迟,还敢这么拽,这两个军人素质真差!”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顿时刚刚才被两个‘素质差’的军人救了一命的幸存者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要是他们早到一会哪会死那么多人!” “有枪就拽了,有枪就可以不理人了?” “就是——” 不同于京城里面已经安全了却还有精力抱怨军人态度太拽了的幸存者门,载着满满一车货物南下的顾林和陈晓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 “阿晓,醒醒!”顾林双眼紧盯着拦在军卡前面的一群两米多高的巨狼,他伸出一只手推了推在车厢里面睡得正香的陈晓,另一只手拉开了手枪的保险。 “什么事?”陈晓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这样的声音以往是最能勾起顾林内心深处欲、望的,每次只要一听到就让他只想将那心爱的人儿狠狠地压在身下,肆意操弄。 但是现在,他却连回答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是伸手朝车窗外面指了指。 陈晓朝着顾林指的方向看了看,顿时刚睡醒还带着红晕的脸颊褪得没有一丝血色,一下子爬出了被窝,抄起放在枕头上面的冲锋枪,顺手也给顾林甩了一把:“用这个!究竟怎么回事?” 顾林摇了摇头。 太阳刚出来,他就想将车开进旁边的山林里面遮阴,那想到,他还没动,山上面就冲下来这么一批大家伙,谁他妈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米高的狼,这真的正常吗? 果然,一到末世,三观还是毁了毁了比较好,免得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他接受不能。 顾林刚觉得自己的下限已经刷新了,就算再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自己也能很淡定的就接受,哪想到,中间那匹毛色发亮一看就生活美满的狼直接又将他的早已失贞的节操又j□j了一遍。 顾林伸手碰了碰前面正不断龟裂着的挡风玻璃。‘哗啦’一声,碎玻璃掉了一地。 “小心!”陈晓一把按下了他的头,只见一道青绿色的光芒从头顶飘过,直接就给车厢开了个天窗。 就在之前,同样一道一模一样的光芒击在了他们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面,看着地上面碎裂的玻璃渣子和头顶上透过来的阳光,顾林骇然,如果,这两下正好击中他们身上的话—— 顾林和陈晓对视了一眼,双双心中一沉。 第三十七章 顾林一把扔掉手上的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死咬着自己脖子不放的狼,只感觉自己的力气正随着流血的伤口逐渐殆尽,他手臂往下一垂,一把锋利的匕首紧握在了手中,抬手,他以极快的速度向那双绿油油,正闪着残忍光芒的眼睛刺去。 命中! 头狼惨叫一声,松开了顾林脖子,将他甩到老远,接着,仰头就是一刀风刃朝他射了过来。 明知道这一刀挡不过自己肯定会死,但是顾林最后一丝力气早已在刚刚那一刺中消失殆尽,他软倒在地上,连一寸距离也挪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碧青色的光芒快速地朝他飞了过来。 他竭尽全力阻止自己就要冲口而出的惊恐惨叫。另一边,他的爱人陈晓,正独自面对着三匹巨狼,那三匹狼虽然没有头狼这般诡异,张口就能发出尖厉的风刃,但是看那体型,却也绝对不好对付的,他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他分神,那绝对会要了陈晓的命! 顾林不出声,而这时那边陈晓却正好被一条巨狼用尾巴给抽中了腰,他一只手拽住还贴在他腰上面粗大的狼尾,腾起身子,反手就是一枪。 很好,正中目标! 陈晓听见了巨狼摔倒在地的沉重响声,双眼下意识的往顾林那边一扫,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散去,便被顾林那边惊险到极致的情景吓得眼疵尽裂。 陈晓直觉得瞬间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抬起手中沉重的枪,对准那边因为眼睛被刺瞎而痛得不断昂头痛嚎的头狼,‘砰’,就是一枪! 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看自己那一枪究竟有没有打中,使出全身力气就往顾林的方向跑去,风刃离顾林就剩下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他双腿往地面一跪,借着滑行地力量,直接就扑倒在顾林身前。 这么短的时间,顾林已经来不及推开趴在身上的爱人,只能伸出还完好的右手紧紧地抱住了陈晓,双目绝望的闭上,做好了心里准备,接受即将来临的死亡。 就在昨天,两人刚离开了军队,对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但是今天,他们却只能相拥着双双等待死神的降临。 不过这样还好,至少他们还能死在一块,黄泉路上,还有比自己爱的人陪在身边更好的吗? 顾林就这样抱着陈晓,等着解脱的那一刻,到来。 不曾想,这原本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两人却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 躺在地上的顾林先睁开了眼,他举目望了望,哪还有那头狼的踪迹,甚至连另外那两条狼也消失无踪了。 “没事了。” 顾林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顾林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他所听到的这个声音,很有质感,但是却没有一丝温度,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正在不带一丝感情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顾林低垂的头看见一双皮鞋缓缓地朝他们走了过来,黑色的皮鞋鞋面擦得格外干净,不带一丝尘埃,甚至还擦得亮光,黑色的皮鞋上面垂下一节被洗得洁白的袍摆。 顾林的背脊因为刚刚被甩出来而受了重伤,但他还是努力地抬起自己的头,他想要看看这个有着冰冷声音,却在刚刚救了他和陈晓两人命的人,究竟是怎样一副模样。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擦得干干净净的金丝框眼镜,眼镜的主人正低头看着他,因为眼镜镜面反光,他无法看清那人眼底的神色,唯有那斧削刀刻般,棱角锋利尖锐的下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这样的一个人,在现在这个世道,一定可以活得很好。 这是顾林给初次见面的许漠下的第一个评价。 而之后,将近三个月的相处让他和陈晓两人更是深刻体会到了,在逃亡的路上能碰上许漠这样一个人,那是多大的幸运。 “能站起来吗?” 顾林听到那个一脸冷漠的人这样问道。 他用受伤的手扶住趴在他身上已经昏倒过去了的陈晓,完好的手臂则撑着地面,努力想要让自己坐起身来。 背部传来的疼痛,饶是像他这种受过军部特殊训练的人,也忍不住额头上渗出了颗颗冷汗。 整个过程,许漠就那样看着,一点渗出援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在陈晓快要滑出顾林的身上时,都不曾动过一跟手指头。 顾林坐了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小腿骨也已经摔断了,因为刚刚惊险的情景,以及之后脊梁后面传来的更尖锐的疼痛,他竟然这时候才注意到。 他有些为难地朝许漠看了一眼,示意自己的情况并不太好。 许漠侧了侧头,顾林这才注意到自己军卡旁边还停了辆高大的路虎,只是军卡身子太大,将路虎整个身子都遮住了。 顾林看到随着许漠的动作从路虎上面走下来的两个人,两个诡异的人。 这两个人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接受过严格的训练的,姿势标准至极,甚至连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精确测量过一般,一样的幅度,一样的频率。 这不诡异,诡异的是那双呆滞的眼,眼里面的珠子一动不动紧紧锁住站在他前面,衣服外面套着干净白袍的许漠,里面满满的都是恭敬和服从。 许漠冲那两个人挥了挥手,两人立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两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 “我救了你们的命,军卡里面的物资都是我的。”许漠这样说道,就像在陈述一个极其简单的事实,而不是要求。 顾林摇了摇头:“你想要物资,我现在拦不住你。但是,我并不是物资的主人,所以你说的我并不能做主。” “这样啊。” 听声音,顾林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有些苦恼,但是他脸上却仍是一点波动也没有,就像是他所有的面部神经都已经瘫痪了一般,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物资的主人是谁?” 顾林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要将车上的东西送去一个叫阮昌市的地方,然后就会有人过来接手。” “阮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林竟然看见许漠说出阮昌那两个字的时候,那双被金丝眼镜隔着的浅棕色瞳孔竟闪过一抹莹莹绿光,但只是一瞬间,并已经消失无踪。 “将他们送上车!” 这句话许漠是对着那两个一动不动站在一边的人说的。 然后,顾林和陈晓就被抬上了军卡后面预留的车厢。 隔着打破的玻璃,顾林从车厢里面看到那个浑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人,双手缓缓带上了一次性的薄膜手套,然后,他打开了手里面一直提着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把薄薄的手术刀,刀刃迎着火热的阳光散发出冰冷的寒光。 这样一把刀,绝对是一把杀人利器,顾林这样想到。 许漠之后的动作证实了他的猜想。 只见,那个一身洁白的人极其熟练地使用着手中的刀,一下子就将头狼那颗巨大的头颅分割成了好几半。 顾林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头颅里面迅速流出了红白相间的流状物,以及躺在粘稠液体上的好几块被切碎的颅骨,整个场面就像是变态杀人犯的犯罪现场,血腥而恐怖,连他这种早就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人,都忍不住皱眉。 而许漠,顾林只见他一脸淡定地伸手从白袍左上角的口袋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了不小心滴落在镜片上面的浑浊液体,继而慢条斯理地从手术箱中拿出一把精致的镊子,从巨狼割成好几块的巨大头颅里面翻找这什么。 顾林并没有疑惑很久,很快,他就看到许漠手捏着镊子,抬了起来,迎着阳光,顾林看见镊子中间正夹着一颗花生米大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璀璨至极的青绿色晶体。 顾林敢发誓,就算他见过的最极品的钻石,也没有一颗能比不上这颗从没见过的晶体这么璀璨夺目。 被镊子夹住的晶体很干净,一点也看不出是许漠从那堆恶心的秽物中找出来的。 然后,顾林看着许漠从箱子中掏出一个实验用的广口瓶,拔开了瓶子上面塞住的木塞,将那颗晶体投入了其中,然后冲着阳光晃了晃,里面半瓶各种颜色的晶体迎着阳光,散发出各种灿烂至极的色彩。 阳光照在许漠的脸上,那一刹那,顾林似乎能看见那个明明就像被切除了控制面部表情的神经,从出现到现在一丝表情也没有的人,对着玻璃瓶中那堆折射出灿烂色彩的晶体,脸上带上了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那种表情,他也有过,顾林看了看静静躺在他身旁,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的陈晓。 那种表情,他只有想到身边这个人时,才有过。 第三十八章 “这就是阮昌市”许漠看着高速入口处一块歪歪斜斜挂在墙壁上,上面沾满了黑红血迹的塑料牌说道,漆黑得诡异的瞳孔闪过一抹异彩。 被他贴着胸口藏着实验室的那枚仪器自制简易版,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就按耐不住在缓缓颤动了,他知道,从此刻开始他每走一步就已经离那个总是出现在梦境中人越来越近了。 那个人,无论出现多少次,无论每次离他有多近,他永远都只能看到一个j□j着的背影,而就是那个背影却总能让他心痛如绞,还有那头诡异的时而漆黑时而墨绿的长发,就像深藏在海底深处的藻类,就那样紧紧缠绕在他的脖颈上,扯不断,理不顺,只能慢慢体会那种死亡到来时的窒息感。 “到了!”尽管知道许漠那句话仅仅只是句带着问号的陈述句,但是陈晓还是忍不住回答了一句。 到了,终于到了,到阮昌了,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曾经,他只用了不到10个钟头的时间便离开了这一方养育了他二十几年的土地,这今天,他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艰难地走了回来。 陈晓侧目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正冷着一张脸开着车的顾林,轻声叹息,似是陈述,却又似在倾诉着什么,他说。 “我们终于到了。” 顾林看着陈晓的那张脸,那张曾经清秀得就像春日盛开的梨花那般清秀美好的脸,肤色依旧是他钟爱的白皙,只是一道从额角横过鼻梁最终停驻在自己爱极了的红唇上面一寸的疤痕,却狠狠地破坏了那般的美好。 这是自己的爱人,应该被自己好好保护着不受任何伤害的爱人,可是,可是这一路自己却根本没有尽到一个保护者的责任,自己一直在让他受伤,甚至还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疤痕。 陈晓板过顾林的脸,这段日子他最见不得就是顾林时不时露出来的那副愧疚的神情,虽然他挨着这个男人,但并不代表他就失去了雄性该有的勇敢,他也是个男人,脸上令顾林愧疚到不行的疤痕,在他看来却是现实留给他最好的徽章,记录着他们这段日子究竟有多么的艰难,提醒着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珍惜。 陈晓凑上去送上了深深的一吻:“别自责,我们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便已经足够不容易了。” “有时间在卿卿我我吧,麻烦来了!” 许漠打断了两人的话,目光沉沉看着一对突然出现在高速入口中间,正朝着他们方向走来的母女。 年轻的母亲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衣裳褴褛,身体的大部分都暴晒在刺眼的阳光中,被污渍弄得很脏却依旧能看得出肤色白皙的手臂上拖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很瘦,几乎只剩下皮包住骨头了,枯黄的发丝被梳成两个小团团在头顶,瘦小的脸蛋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此时女孩正咧开了小嘴开心地冲他们笑着。 “是从北方过来的吗?”那个女人停在了他们车前的两米处,睁着好看的杏仁大眼,嘶哑着声音冲他们喊道。 顾林没有开口回答,他隔着车窗朝坐在路虎上面的许漠看了一眼。 许漠冲他摇摇头,示意先看看再说,之后就没再出声了。 见他们两人都没有出声的打算,陈晓便昂头应了一句:“是的。” “来阮昌干什么的?”女孩似乎有点重,女人抱得有些吃力了,便将女孩换到了另一只手臂上,继续问道。 “回家乡看看。”陈晓回道。 许漠的眼睛透过被擦得雪亮的镜片仔细盯着那个正朝他们愉快地挥着手的小女孩。 那只明显营养不良,瘦的只剩下包着骨头的皮的小手指甲尖上冒出一段黑黑的东西,许漠目光尖锐,沉沉地看着那双杀人利器,这么锋利的指甲,只要不注意轻轻在要害部位挠上一下,也许就能致人于死地吧! 军卡上,顾林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虽然依旧状似轻松地靠在驾驶座上,但呡成一条横线的双唇却显示着他其实并不是表现的那么掉以轻心。 “这样啊。”女人低下了头,凑在小女孩的耳边似乎说了句什么,小女孩突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咯咯’笑声,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高速公路上到处都是废弃的车辆,除了他们几个再也没有一个活物,从小女孩发出笑声开始,就没人再说话,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公路上,显得异常的刺耳。 顾林的握着的手缓缓抽紧,一辆贴着军卡停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色跑车的车盖正以缓慢的速度开始扭曲。 那边笑得眯起了大眼的小女孩和的女人注意到了。女孩清脆的笑声慢慢地停了下来,大大的眼睛看着这边的情景,眼底盛着满满的不解,她脑袋微微偏着,一会儿看看顾林,一会儿又望望那边还在变扭曲的红色车盖,圆润的大拇指含在了干燥得发红的小嘴中,样子倒是比之前可爱多了。 “我想我们还要继续赶路,没空再陪你聊天了。” 说话的许漠,他扶了扶挂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脸上挂着的笑容恰到好处,一副十足文质彬彬、儒雅绅士的学者范,甚至连话语里面都带着一种深深的歉意。 许漠这副样子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女人和小孩的目光一下子从顾林的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那个年轻的女人转头正好对上许漠那双温润得使人情愿溺毙在其中的黑眸,微微愣了一下之后,便低下了头,不出一声,两颊泛起了淡淡的嫣红,竟像是害羞了一般。 许漠脸色一变。 竟然失效了!这个女人—— “你们要走了吗?” 问出这句话的是被抱在女人手中的小女孩,还含着手指的嫣红小嘴里面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稚嫩清脆嗓音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的失落,让人有点不忍。 但是这些人里面绝对不包括许漠。 “阿甲,开车!”许漠闭起了眼睛,吩咐身边驾驶座上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把着方向盘的‘人’。 多余的事情,许漠一向不多干,既然她们没有动手的意思,那么就不必再浪费他的时间。 看许漠这边已经开动了,顾林便也踩下了离合器。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越过了还站在路中间的女人和小孩,车速提得很快,反正现在限速规定什么的早就不起作用的,至于电子眼?那玩意要是还能用那才是个奇迹。 现在对他们几个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在十一点,温度完全飙升之前达到市中心指定的地方。 路过小女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陈晓突然放下了他那边的车窗。 军卡的座位有点高,陈晓居高临下仔细看了一眼那个被女人抱在手中,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果然,不是错觉,那双唯一没被污渍掩盖住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的给他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飞速奔驰的车身转眼就消失在了高速公路的尽头。 “操!为什么不拦住他们?”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高速公路旁边堵成了一堆的车辆中冒了出来,那人暴露在外面的双臂上满是纠结着的肌肉块,他满脸不善地质问着站立在一旁抱着小女孩的年轻女人。 随着他的出现,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陆续从废弃的车身中爬了出来,数一数,总数竟然达到了二十多个,全部都一脸不善地朝着女人围了过来。 女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害怕的神情,刚刚面对着顾林他们的忐忑神色早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媚~色。 她看着这些个怒气冲冲朝她这边走了过来的男人,甚至好心情地帮着小女孩整理了一下头上有些乱了的小团,然后俯身将小女孩轻轻地放在了公路上,下腰的时候,胸前白嫩的一片狠狠地刺激了那一帮子血气方刚的男人, 只见她以极其娇~媚的姿态靠在了出声地大汉身上,小手儿撩~人地扯了扯本就快破烂到了胸口的衣领,藏在衣领里面奶~白色的雪~峰顿时若隐若现,女人似乎有些受不了这闷热至极的天气,红润的小嘴还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雷哥,不是我不拦他们,您看看那边——” 女人的这一番作态早就将这一大帮子男人胸中燃起来的怒气差不多都转化成了欲~火,而顺着女人青葱的手指,一伙人都看见了那已经被扭成了S形状的红色跑车的车盖,顿时心底都是暗暗都是一惊,还有些庆幸,剩余的怒气便也就消散了,只余下了满腹的j□j,一个个看着靠在雷哥怀中姿势撩~人的年轻女人,那眼光,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 女人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危机感,只见她靠在雷哥身上,青葱的手指附在了男人敞开的健硕胸膛上,正顺着上面浓密的黑色毛发打着圈圈,另一只手则带着男人宽大厚实的手掌抚上了自己娇柔的腰~肢,殷红的双唇几乎是贴着男人的耳垂缓缓吐露着悠然的芳香:“雷哥,我们回去吧,这太阳眼看着越来越大了,人家娇~嫩的皮肤就快受不了了。” 女人的声音还是如之前一般的沙哑,但是伴着那刻意呈现出来的娇~柔语气,却让人从心底被撩拨得打颤,顿时,周围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被称为雷哥的男人,终于也早就被撩拨到了不行,听见这话,看着自己周围兄弟们羡慕的眼光,粗犷的脸上顿时露出来一个得意的笑容,放在女人纤细腰肢上的大手示威一般紧紧一搂,顿时两个人便挨得密不透风,奔腾的欲~火隔着薄薄的面料紧紧贴住了女人的柔~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已经陶醉在了女人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诱~人幽香之中了。 “好,兄弟们,咱们回去,回去好好舒服舒服!” 这话一出,大伙人顿时高呼着就撬开了几辆车的车门,各自上了自己看中的车,呼啸着就往市里面的老巢开去。 女人也被雷哥甩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房车后座,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被一双紧接而至的大手撕裂了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挺立的丰满双~峰,巍巍颤颤盛开着的红梅,在透过车窗玻璃直射进来的阳光下异常夺目。 女人赤~裸!白~皙的娇~躯衬着酒红色的真皮坐垫,说不出的魅~惑!诱~人。 前面坐在驾驶座上面的年轻小弟从后视镜里面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被自己压在裤裆里面本就挺立的宝贝一颤,深色的裤面瞬间濡湿了。 “这样就不行了?”雷哥一手解着裤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嗤笑出声。 女人手里面握着雷哥的粗~大宝贝,伸出嫣红的舌头轻轻舔掉上面小孔处流出来的腥咸泪水,眼角余光轻轻扫过已经被羞得面红耳赤的少年,语带不屑:“就他那不中用的玩意儿?哪里能和雷哥您相比,看见没,这,才是能令女人疯狂的大宝贝。”说着,便张着嫣红的小嘴,将大宝贝整个紫~黑的头部含了进去。 女人这话说得很显然很得雷哥的意,他大笑了两声,一手狠狠地捻了两下女人白~嫩胸脯上亭亭挺立着的红梅,另一只手按着女人的后脑,在那处销~魂的温润之处狠狠地律动了两下,才邪邪笑道:“娇儿这话我爱听,就冲着这话,今天大宝贝而一定要把你那填不饱的骚~处伺候得舒服啰,让你飞上天当神仙!” 第三十九章 —— “雷哥,那小孩?”后面的淫~言~浪~语开车的小弟没再去听,他的目光惊疑不定看着已经被众人遗忘在马路中间的小女孩,问道、 “什么小孩?”正埋首在一片雪白的崇山峻岭当中的雷哥,连头都没抬,音色含糊不清。 反而是正卖力伺候着大宝贝的娇儿撩了撩散落下来的长发,抽空答了一句:“不用理她,饿了自然就知道回去了。本来就出现得莫名其妙,每天就知道嚷着要奶喝,这世道叫人上哪去给她找奶去,要不是看在她还有点用处的份上,老娘我当初早就一把把她掐死,当储备粮了!” “奶?”雷哥狠狠揉捏着娇儿的丰满的胸脯,伸出两根指头捏了捏顶端盛开着的红梅,“哪还用找,这地方不就有?等老子好好开发一下,保证让帮里面的兄弟个个都喝上奶!” 这话换得下面正卖力吞~吐着娇儿吃笑出声:“好,让帮里面每个人都喝上娇儿的奶,雷哥你可一定要好好努力伺候好娇儿哟,不然呀,娇儿不给你奶喝!” 得到了回答,小伙子便也不再纠结了,缓缓提升了车速,去追前面的兄弟。 只要到了帮里面,他下面的兄弟就有福了,不用再偷瞄着后面激烈场景干瞪眼。 话说,昨天刚进帮里面那个j□j丽娘们可真不错,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叫一个勾~人,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瞄了我一眼,差点没让咱这小兄弟激动得显出了原形! 不过得先追上前面那帮臭小子才行,不然到时候还不知道轮不轮得上我了,要是轮到自己操的时候那娘们就干躺着动不了,那可就真一点意思也没了! —— 被一帮子人遗留在路边的小女孩,圆溜溜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一辆辆车子渐渐消失掉,漆黑的指甲在水泥上抠着,一抠一个洞,她偏着小小的脑袋似乎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爸爸!”小女孩终于出声了,清脆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之后的惊喜,圆圆的大眼睛变得像月牙儿一般弯弯了,裂开露出里面还没长全牙齿的小嘴更是在小脸上勾勒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那个人是爸爸!” 看起来还不到两岁大的小女孩清清脆脆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用手掌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就留下一阵还没消散的汽车尾气的高速开口处,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还大大上扬着嘴角顿时耷拉了下来。 “可是爸爸都没有理宝宝?” 小女孩双手委屈地对着手指,脸上难过的表情似乎要掉下泪了。 “爸爸不认识宝宝了吗?可是——可是宝宝真的好想好想爸爸。” 小女孩低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金子,宝宝要去找爸爸!” 小女孩嘟起了有些干裂了的红唇,呼了一口气,一阵凄厉的尖哨声顿时响彻高速两旁的山野。 不到一刻钟,一道奔腾着金黄色身影便从挨着高速一旁的山上冲了下来,小女孩兴奋了,使劲地冲着那道影子挥着小手,最后还咿咿呀呀地说起了没人能听得懂的话语。 金黄色的身影动得愈加的快了,不到一会,便停在了小女孩的身前,竟是一条高及半个人的巨大金色大犬。 只见大犬兴奋地伸出了厚实的大舌头在小女孩脏兮兮的脸上一卷,便涂了小女孩满脸的口水,同时小女孩埋在污垢下面清秀的小脸蛋也露了出来。 小女孩被添得咯咯笑个不停,漆黑的指甲紧紧揪住大犬身上厚厚蓬松的毛发,嘴里头一个劲地嚷着“金子,金子”。 好大一会,一人一狗才停下了嬉闹,小女孩短短细细的小胳膊搂着大狗垂下来的大头,小脸上满是认真:“金子,宝宝要去找爸爸!” 闻言,金子头垂得更低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女孩,里面带着她还看不懂的愧疚。 小女孩没发现,仍旧一脸兴奋地道:“就在刚刚,宝宝看见爸爸了噢!” “可是宝宝竟然没认出爸爸来。”这个事实让小女孩有些难过了。 “高高帅帅的爸爸脸上多了一条好可怕的疤,长长的,从这儿一直到这儿。”小女孩小手仔细地在金子那张狗脸上比划着,从额头一直滑到了它正张着的大嘴上。 “可是爸爸好像都没有认出宝宝!” 说起这个,小女孩又沮丧了,不过只是一会,她便又昂起了头,小脸满是期盼地看向自己的大狗:“金子,你带宝宝去找爸爸好不好?” 金子大大的脑袋蹭了蹭小女孩的脸颊,温顺地蹲下了后腿,摇了摇尾巴,等小女孩上去坐好了之后,便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 另一边,陈晓还不知道一个大麻烦即将找上他们。 顾林将车停在了市中心锦鑫大酒店门口,昔日光鲜亮丽的酒店,此时前面的旋转门和玻璃早就砸碎了,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里面原本装修得极其奢华的大厅,此刻就像是不久之前刚经历过一场大抢劫的现场还没来得及整理,到处都是翻倒的桌椅,墙壁早就被刮得坑坑洼洼,还有一些红黑色的可疑污渍,碎裂在地上面的水晶灯——不,不只是抢劫现场,或者说是碎尸现场还更恰当一点,不然怎么还会散乱着不时出现一些断臂残肢,肉块内脏! “就在这儿等?”许漠看了看手表,不耐地扯了扯衬衣衣领,已经十点多了,只要再过半个小时气温就会到五十度,那阳光绝对能晒到人脱层皮。 顾林帮陈晓抹了抹身上的汗,提议道:“要不开一会冷气吧,反正油还够。” 陈晓摇了摇头:“再等五分钟,要是还没有人过来咱们就先找地方休息,晚上再来一趟。” 许漠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陈晓的建议。 —— “刘总,我们要出去吗?” 而此时在锦鑫酒店一个从未对外开放过的地窖里头,一伙大约有三十来个的人正看着被摆放在地窖正中间滴答作响还闪着红光,黑漆漆火柴盒大小的盒子,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被称为刘总的人抹了抹脑门上被热出来的汗水,有些消瘦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以前的影子,此人正是锦鑫酒店的负责人刘全,末世才开始三个多月的时间,便已经让有些人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 而刘全,也算是这些‘有些人’中间的一个。 曾经笔挺却碍事的西装早就已经被扒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耐脏耐磨以前绝对不带看第二眼的橙色工作服;浑圆的大肚子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至少坐下来不会再醒目得就像怀胎八月的孕妇了;丰腴的两颊也消瘦松弛了下来,上面有着明显的法令纹;但变化最大的还是他原本浑身怎么也掩不住的谄媚气息—— 刘全扫视了一眼围着自己的人,那双以往总是笑眯眯的小眼睛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再配上那张已经显现出骨头棱角的脸,竟像是一个来头很大黑帮老大正在巡视着自己小弟,整个人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霸气! 三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却几乎都是青壮年,正处于人生最好的阶段,一个个身强体壮,耐操耐劳,战斗力一流,更何况这些人里面还有那么几个拥有只在奇幻电影里面才出现过的华丽技能——有两个人力气大得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当然,是末世之前的牛),还有一个能燃烧出火球,另外有两个能控制土墙,还有一个能放出水——就是有这些人的存在,自己一家人才能活到现在。 只是—— 刘全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只是要是没有穆逍之前的提醒,自己怎么可能会提前储备上物资,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收买住这些人的心。 本以为已经到这个世道了,任何的通讯方式都已经被掐断,统统废弃了,自己已经联系不上穆家的人,而穆家,也再也不可能控制住自己了。 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 那么多的人都死了,而自己却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拥有者大批的物资和一帮子跟随自己的人,正是自己趁着这纷乱的世道好好规划自己势力的时候。 但是,这该死的仪器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穆家在4号那天清晨亲自派人送到他手上的仪器响了。 刘全知道这意味什么,这意味穆家已经派人过来了,意味着自己辛辛苦苦保下来的一大批物资很快就可能不再属于自己了。 刘全咬了咬牙,他实在想不出穆勤天会在这种时候还抽出人派到这边来,除了来拿之前让自己储备的物资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可是纵使知道这批物资真正的归属人本就不是自己,他也还是不甘心。 怎么能甘心?明明是已经到了自己嘴边的肥肉,难道临到头就为了给别人做嫁衣吗? 刘全看了看自己正在另一边开心玩着积木的孩子,以及陪在孩子身边的老婆,终于出声了:“出去,当然要出!怎么能不出去呢?大家收拾一下,都准备跟我出去,出去好好见识一下穆家究竟派了什么奇能异士过来,竟然在现在这个世道还能从京都平安达到阮昌!” ‘平安’两个字刘全咬得格外地重,于是地窖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打算,他们暗暗对视了一眼,知道等着他们绝对会有一场硬战,便各自活动了一下筋骨就跟着刘全出去了。 第四十章 “你就是刘全,锦鑫的负责人?” 看见终于有人出来了,顾林跳下了车,‘砰’地一下关上了军卡的车门。 “你是京都穆家派来的人?” 刘全脸上带笑,滴溜的双目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他引以为傲的眼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以前绝对是个当兵的,应该还不是普通的兵。 不过当过兵的又如何,当兵的也不就是比普通人多懂了一些战斗的技巧。 刘全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三十多个人,再次定下了心来。自己身后的这些人,在这几个月里,大大小小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次战斗,和那些变异动物的,和那些变异植物的,甚至最近一段时间和霸占着高速路口的城北那帮人都已经斗了好几场,但是每次到最后,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而活着,代表什么?即使不是胜利,那也绝对没有失败过! 否则,锦鑫这块地盘早就没有他刘全的什么事了。 顾林没有答话,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跟在刘全身后的男男女女,这些人,身上的血腥味并不比他们轻,看样子,穆家大少安排的这一趟并不轻松啊! 他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就准备回到车里面。 刘全脸色的笑容挂不住了,急急回答道:“我就是刘全!” 听到这话,顾林才重新回转了头,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个跟之前刘全那个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盒子,示意刘全将食指放上去。 刘全轻轻地将食指放在盒子上面,一条绿色的条纹从头扫描到尾,这个小盒子竟是一个指纹识别器,最后终于扫描完了,盒子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响声,侧面开了个小口,露出里面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顾林取出了纸条,看也不看便递给了刘全。 刘全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满满一页都记录着各种的符号,横看竖看也看不懂。 正当刘全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瞄见了顾林正准备往兜里面收的盒子,灵光一闪,忙掏出之前自己的那个盒子,盒子上面原本不断闪烁的红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黑乎乎的小盒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显眼。 刘全试探着将食指往上面一放,这一次,没有扫描指纹的绿纹出现,但盒子侧面也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露出里面一张保存得很好的纸。 刘全打开纸,已经隐隐猜到了里面的内容,果然,两张纸一对照,上面一条条无意义符号便被翻译成了一串串英文字母。 烈日底下,刘全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弄明白了纸上的内容,他叹了口气,心底有淡淡的惊讶,惊讶之余还隐隐松了口气。 穆逍纸上面写的内容并不是很多,只是让他将他派来的两个人送去穆家老爷子呆着的齐家村,只要将军卡里面的东西送到穆家老爷子或者穆祁的手中,作为酬劳,穆逍之前让他准备的物资将全部归刘全自己,而若是穆家老爷子和穆祁都不幸已经出事了,那么不仅原先的那些物资将全部归他,连车里面的东西他也能占上一半。 刘全很惊讶,他惊讶的是既然穆勤天在末世之前就已经隐隐有预感到这么一天,那么为什么还要留那两位老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在这边,之前,他还以为齐家村那边的人早就已经被接去京城了呢。 而他同时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则是,无论齐家村那边的人怎么了,自己只要完成了领路的任务,早先那些让自己忐忑不安的那批物资终归是自己的。 至于车里面的东西?刘全不是没算计过,只是—— 刘全看了看像标枪一样半个小时连姿势都没换过,就这样笔直站在他身前的顾林,以及另外几个分别坐军卡和路虎里面的人。 这样的世道,就这么几个人竟然能毫发无损地从京都一路南下走到了阮昌,这样的人,说没有点什么大本事那绝对是骗鬼呢,若非不得已,刘全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同这几个人起任何冲突,这绝对是削弱自己力量的行为——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哪怕只是损失一个人,那也绝对是能让他心疼上半天的。 “车停在外面吧,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等下午温度下来了我们就走!” 决定好了之后,刘全表现得倒也爽快。 顾林摇摇头:“不用进去,给我们找个阴凉点,能遮住太阳的地方就行,我们习惯在车里面休息。” 刘全点了点头,知道顾林他们是放心不下车上面的物资,便也不再劝了:“走吧,跟我去锦鑫地下车库,那里面倒是没有这么热,阴凉说不上,但绝对照不到太阳,只是那地方世道乱了之后就没人再去收拾了,这会估计正乱得不行,你们开车进去自己找个地方停住便是。” “下午四点出发!”将车停好,顾林冲正要离开的刘全说道。 “好!” —— “你说的齐家村就在这?”顾林面色阴沉的看着堵在车前面的两棵大松树,口气不善质问旁边悍马上面的刘全。 看着前面已经被树堵死了的路,刘全的面上也是惊疑不定。 已经晚上七点了,原本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三个小时,中间还遇上两拨不大不小的麻烦,一行人虽然并没有任何伤亡,但是却让刘全认清楚了顾林这几个人的实力。 一个金属异能,一个风系异能,再加上两个目光呆滞却拥有身体强化属性的军人,还有一个从始至终坐在路虎上没出过手自称生物学博士的诡异男人,这些人,就他们那娴熟的异能运用方式以及杀伤力,便是自己身边这些人远远及不上。 刘全无比庆幸穆逍并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做出一些愚蠢的决定,否则,如果自己当初一时利欲熏心动手了的话,还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就是团灭的结局呢。这些人,果然不愧是京都穆家派过来的! 尽管这一路刘全脑子里面想了很多事,但去齐家村的这条路,他就是闭着眼睛也绝对不可能带错的。 齐家村这个地方,要说他以前不熟悉那是真的,但是自从穆家那个半大的少年穆祁来了这边之后,他帮忙着往这边年货就送了好几次,更别提其他过各种节日的时候了,那绝对是要时不时往老爷子这边送些个时节产品什么的过来。 走了两年的路,怎么突然之间就被树给堵死了呢? “路是绝对没错,只是这树也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刘全回答得很肯定,潜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就是示意顾林他们最好派人下去看看这两棵突然多出来,来历不明的两棵大松树,可能问题就出在它身上。 这两棵大松树,虽然现在还表现得还很正常,但是光看它那在月光下异常幽绿的尖锐松针就知道,这两棵大松树绝对是已经变异了的。 如果说到目前为止,变异了的动物,人类勉强还可以对付的话,那么,变异了的植物那绝对是个大灾难! 这些植物,如果的用火烧得死的话,那还并不可怕,最令人胆寒的是那些火烧不死水淹不死,就连整个根系都被挖了出来,只要一晚上就又恢复好了的植物才是最令人束手无策的。 变异了植物的生命力和杀伤力是动物和人类所无法比拟的,它们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一个弱点就是必须扎根于土地,无法自行移动。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弱点,人类还存在着——只要逃离出植物的攻击面积,那么便是安全了。 这也是顾林他们现在呆在原地,迟迟不敢上去一探究竟的原因。 可是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已经是12月份,白天的气温还好,最高到十二点左右也就五十几度,但是晚上就不同了,只要过了九点,那温度就会从零下十几度一直降到零下六七十度,那绝对是能将人整个冻成冰沫子的温度。 顾林没有回答刘全的话,他从车厢里面拿了个外套,仔细穿好,外面的温度已经在下降了,必要的防寒措施是必须的。 “我下车吼一嗓子,要是里面有人的话,应该能听得见,要是没有反应,今天晚上我们就必须先找到一个能防寒的地方歇一晚,其他事明天再说!” 顾林这话是对陈晓说的,刘全也听到了,却只能点点头,毕竟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那边本来就是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许漠就更加没什么意见了。 顾林下了车,他目测了一下,小心翼翼找了个位置,既远离了那两棵大松树的攻击范围,又能保证自己的声音能顺利传到树的里面 “齐家村里面有人吗?听到的答一句!” “齐家村里面有人吗?听到的答一句!” “齐家村里面有人吗?听到的答一句!” 顾林一连吼了三嗓子,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对着车里面的人摇了摇头,示意没用,便上了军卡。 “先去我们村吧!”陈晓建议道,“好像离这个村子就隔着一座山,将就一晚,咱明天再过来。” 顾林是第一个点头的,毕竟当初他们之所以离开京城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受不了京城的氛围,更是因为陈晓放不下家人要回来的看看,只是之后有了穆逍的嘱托,这一路他们没有直接回去陈晓的家乡,而是想着先忙完了穆逍交代的事情再说其他,而陈晓之前也没提过。 三辆车子掉了个头就开走了。 —— “祁少,他们已经走了!” 确认他们已经离开了之后,巨大的松树上面才露出一个人头,只见那个人对着一个挂在树上隐秘处的铁罐子说了一句,铁罐子的另一端连着一根透明的细线,细线顺着松树的树干蜿蜒而下,埋在了厚实的土里面。 不一会儿,铁罐子里面便传来了穆祁的清冷的声音:“很好,继续盯着!” 第四十一章 军卡沿着山区崎岖的道路前行,车身颠簸,后面跟着路虎和悍马倒是相对好一点。 “爸爸!”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直直冲在军卡的车前,顾林猛地一踩刹车,车身险险地挨着金子蓬松的毛发停了下来。 只是后面的两辆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许漠还好,反应快,及时控制着阿甲将车子停了下了,但是仍旧被后面跟着的悍马给狠狠地追尾了。 “操!怎么突然就停车了!”刘全阴沉地看着自己完全被撞翻了的车盖,一把甩上了车门就下了车,口中咒骂着就赶到了军卡的前面,然后看见一只金毛大犬挨着军卡温顺地趴在地上,上面一个梳着两个小团团的小女孩正不断地冲着军卡里面的人挥手,嘴里还一个劲地喊着‘爸爸!爸爸!’ “你们两谁的?”许漠也跟着下了车,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林和陈晓。 跟了他们一路,要是还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那许漠前二十多年那绝对是白活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反而时常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有些羡慕,有些失落,隐隐觉得自己曾经也应该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那个人很任性,很骄纵,还常常有着不合时宜的心软,但是只要一碰上危及他们几个的事情,却又表现得异常的冷酷残忍,就是这样一个人,常常惹得自己恨得牙痒痒,却又爱到无法自拔。 这种感觉出现得很奇怪,许漠搜遍了自己二十几年贫乏的记忆也无法找到和那个任性骄纵又心软的人任何一丝线索,他的成长按部就班,从3岁时被测出智商高达200的时候生活就只剩下学习,学习,不断地学习,十九岁那年他就已经是国内有名的生物学医学双博士,而之后几年陆续发表的研究报告让他在国际上都名声不菲。 他单调的学习和研究生活中找不到一丝那个人的影子,可是他却无比肯定那个人一定存在着,那个人,每次只要一想起就会让他头痛得就像正在被那把无比熟悉锋利的手术刀一片一片切割脑层,甜蜜,却又傍着血腥残忍。 许漠沉沉看着那个小女孩,漫不经心地等待着车上两个人的回答。 顾林、陈晓却和所有人一样瞠目。 小女孩他们见过,就是之前高速路口被女人抱在那个小孩,衣服发型都没变,只是那张脏兮兮的脸却干净。 惨淡的月色下,小女孩的身子被金色蓬松的毛发围绕着,显得异常消瘦。 “我们不认识她!”陈晓很肯定。 许漠点点头,意料之中:“不认识的话,就走吧!” 两岁的小女孩似乎听不懂他们的话,仍旧一脸兴奋地挥着手冲军卡上的两人嚷着爸爸。 陈晓忽视了心底涌上来的淡淡心疼感,这一路,这样的事情他们碰得多了,苟延残喘的老人,被凌虐到靠要死掉的女人以及,像这个孩子,不,至少这个孩子还有女人保护着,甚至还有一天变异了的金色大犬,而他们之前碰上的那些孩子却是真正的可怜,被变异的兽类追赶着,半个身子都被撕扯得血色淋漓,绝望地同他们几个呼救,只是末世已经容不下太多的同情心了,救了那个孩子,等待他们的将是孩子身后的变异兽群,以及没完没了的麻烦。 就像他们曾经救下的那个女人一样,明明看出了他和顾林的关系,却还不知廉耻和感恩地离间他们,诱惑顾林,末世的人,为了活下去,一切的道德常理早就崩坏了,背叛和陷害层出不穷,小孩子看着天真可爱,可谁又敢肯定那些表现出来的天真可爱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而披着的羊皮。 “林子,我们走吧!” 陈晓落下了话,顾林就转动了方向盘,贴着匍匐在地上的金子就往前方开去。 “哇~~~~爸爸~~呜呜~宝宝~宝宝要爸爸!呜呜~~”瞪着眼,看着车子越走越远,从刚开始的迷茫到最后似乎明白过来爸爸并不打算理她,小女孩终于忍不桩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指着前面的车子,示意金子继续追。 金色大犬微微抖着腿站了起来,刚跑了两步便摔倒在地,月光照在它之前趴过的地方,粘稠的鲜血正缓缓渗进泥土里,小女孩忙从大犬的身上滚落了下来,蹲在地上也不再哭了,还泛着水光双眼一会儿看看车子开走的方向,一会又看看金子j□j出来白色腹部上面狰狞的狭长伤口,最终目光盯在奄奄一息的金子身上,一遍又一遍徒劳地往那处狰狞的伤口上吹着气,紧紧搂着金子粗壮的脖子,嘴里面还不断安慰着:“金子不痛痛,宝宝不要爸爸了,宝宝陪着金子,宝宝给金子吹气气,妈妈说,吹气气就不疼了,宝宝给金子吹气气……” 寂静的山路上,孤身一人的小女孩不断小小声安慰着自己的宠物,时不时一脸认真地往大犬几乎横穿了整个腹部的伤口吹着气,温度随着时间在下降,滚烫的血流出来马上就凝结成了血块堵在伤口的周围,只是伤口实在是太深太长,血并没有止住,金子身上的温度在降低,耷拉着大眼睛只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缝,呼气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慢了。 —— “快点,快开!”陈晓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这里就是承载了自己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村庄,寂静得没有一丝人气的村庄,胸中涌现的不好预感促使他不断焦急催促着开车的顾林,快点,再快一点! 他看见,在洁白的月色下,他曾经摸爬打滚过湿润的泥土带着不正常的暗黑红色,空气中不断传来是几个月前京都里面弥漫的腐臭味道,车子不断在一栋栋房屋前面经过,关着门的,敞着门的,里面全部一丝声响也没有,在看见一具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腐烂尸体之后,陈晓再也不敢左右张望,他目光死死地盯住前方,隐隐预感到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却不甘心,那些人,那些他记挂着的人,不可能,不可能就这样…… “顾林,下车吧,整个村子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说话的是许漠,他靠在路虎的车门上,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下车?为什么要下车,还没到我家呢,还没见到我爸妈呢,怎么可以下车!不能下车!我不要下车,我要见我哥,还有小侄女,我还有个两岁的小侄女,哥打电话说的,这几年老出事,我都没能回来看我小侄女一眼,我……” 顾林一语不发地看着不断说着话的陈晓,心底异常沉重,这个村子,陈晓带他们过来的村子,整个村的村民没有一个活着,他们一路从村口进来,已经顺着村里的小道将整个村子都转了一遍,到处都是腐烂的残缺尸体,有堆在一团的,有被啃得坑坑洼洼的,老人,小孩,女人,男人,一个都没落下,全部都只剩下了尸体,纵使这一路他们见过再多的惨状,他还是忍不住心惊,整整一个村子啊,如果没有人逃出去,那么,这两千多的人口是一个也没留下来,难怪连村里面的路都染成的腥臭的血色。 “顾林,打醒他吧,他这状态不行,继续下去会疯掉的!”许漠喷出一口烟,冷漠道。 顾林摇摇头,如果陈晓疯了,他就养他一辈子,他不忍让爱人醒过来面对着残忍的事实。 刘全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他也是从农村里面出来的,妻子孩子跟着他,现在都没事,可他不敢回村去找那些老人,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村里不比城里,他们这边的村子一般都靠山而建,末世来临的前三天,那炙热的阳光就淘汰了一大批老人和孩子,之后动植物又纷纷开始变异,山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哪怕变异的几率再小,在这庞大的基数面前也变得大到可怕了。 “齐家村四面环山,村口还被两株诡异的大松树个堵住了,你们说是不是也……” 刘全的话没说完,便被许漠冰冷得几乎能射穿人的目光给吓得止住了。 “齐家村不会有事,里面人绝对不会有事!” 许漠说的很肯定,不知道是在反驳刘全还是暗示自己,他的手不由自主按住放在胸前的小仪器,他有预感,他所要找的那个人就在那个齐家村,所以,齐家村绝对不能有事! “你去哪?”顾林一把按住陈晓开你车门的手。 刘全回头一看,陈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那张清秀的脸上以往挂着的笑容已经不见了,看起来就像另一个老是阴沉着脸的顾林。 “我要回家,你放开!”陈晓半天也板不开顾林按着他的大手,只好妥协地回答了。 顾林看了陈晓一眼,放开了手,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我陪你!” 陈晓没有同意,不,或者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有反应,他打开车门就走了,谁也没理,顾林跟在他的旁边,他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一般,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脚下移动的步伐纹丝不乱。 第四十二章 许漠和刘全没有跟上去,他们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的村居。 进了屋子,许漠看都没看一直跟着他的刘全,随手找了把还算完好的椅子,从一直跟在他身后跟着的阿甲阿乙手中提过一台笔记本和用汽车电瓶改装好了的小型发电机,倒了些柴油让发电机工作了起来,就吩咐阿甲阿乙两人将屋里面腐臭的尸体搬了出去,顺便将卧室清理干净。 等到阿甲阿乙两个人动作麻利地做完了许漠吩咐的事情时,房间的大厅和许漠指定的卧室已经焕然一新了,床上散发着异味的被子换成了许漠一路上自带的干净羽绒被的,脏被子被拆卸开来,挡住了卧室所有可能的漏风口。 刘全想跟着许漠一起进去,却在门边就被像柱子一样笔直竖在门口的阿甲阿乙给挡在了外面,他从门口看着许漠从床沿抽出地热毯的连接线插在了排插上,然后往被窝里面摸了摸,才悠悠转过身,手搭在外衣的衣领上面,似乎准备脱衣服睡觉了。 许漠看着站在门口的刘全,眉间不耐烦地耸起,口气很不好:“你还有什么事?” 刘全吞了吞口水:“你……你身边的这两个人是不是,是不是有点那个,那个…?” “有点那个不对劲?”看着刘全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全一句话,许漠直接给他接上了,神情似笑非笑,“这还要问,你看不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许漠微挑着一下眼角看了刘全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种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态度看得刘全整个心都凉飕飕的,只觉得自己当初绝对是眼抽了才会觉得许漠会是这几个人中最好对付的。 “是——”尽管刘全心中骇然,但这几年在锦鑫的锻炼早就将他的表面功夫磨砺得炉火纯青,所以脸上倒是丝毫不显,反而强撑着想要确定自己的猜测。 只是刘全刚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被窗外面传来的汽车发动的声音打断了,顿时脸色一变,“是顾林和陈晓,他们这是要走?” 许漠也漫不经心朝窗外看了一眼,看到陈晓和顾林两个人只是发动了军卡之后便毫不在意的吩咐了阿甲阿乙将房门关上,然后脱了外套,捧着手提就钻进了已经暖和了的被窝,外面已经有点冷了,而他恰好有不是耐寒的体质,也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 “哎,他们好像真的走了,你不去看看?”刘全在外面拍着门。 许漠打开电脑,微微扯了扯嘴角,看?他要看什么? 他跟那两个人本来就只不过是恰好顺路而已,既然他们已经将他带到了这里,而之前仪器的反应也肯定了自己要找的人可能就在山对面的齐家村里面,那么他就没有继续跟着他们的必要了。 刘全跟许漠淡定不一样,他想的是齐家村要真的和这个村一样的遭遇,那么穆家老爷子和穆祁两个人可能就已经不在了,这样的话那军卡上的东西就有他一半。穆家特意给穆祁和老爷子送过来的东西,刘全用手指头想想都敢肯定那东西绝对不一般! 可是这次他就自己一个人过来,那两个人要是真想私吞他就算此刻追了上去也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为今之计就是拉拢这个还看不出深浅的许漠。 可是任凭刘全在门外面怎么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许漠在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阿甲阿乙那毫无感情的目光,却让他觉得越来越不善了。 刘全无可奈何地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想了想,最后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找了一间房子去铺床了,只是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快要淌血的心,算了,那本来就不是自己该得的东西,就是没有那些东西,凭着自己私藏的那些物资以及跟着自己的那一大帮子人,自己也肯定能带着老婆孩子在这个世道好好活下去。 刘全的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将床铺好,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传了过来,他赶忙凑到了窗边,只见窗外面车灯的照射下陈晓和顾林两个人抬着个什么就过来了,陈晓脖子上还挂着个什么东西。 外面已经很冷了,刘全抖抖索索着帮着开了门,被窜进来的冷风吹得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才眯着眼看清了陈晓脖子上坐着是个小孩子,那个他们在来这儿的半路上碰见得那个对着陈晓或者顾林叫‘爸爸’小女孩,小女孩小手揪着陈晓的头发,黑色坚硬的指甲埋在了陈晓乌黑的发丝中,倒是没引起刘全的注意。 从进屋开始,小女孩口中噎呜声音就没停过,不断地问着陈晓:“爸爸,金子不会有事吧?……呜呜……爸爸,你能不能不让金子疼疼?……金子,你睁眼看看宝宝,呜呜……不要不理宝宝……” 陈晓此时一改了刚刚下车时万念俱灰的模样,他和顾林两个人手里稳稳当当地提着用军大衣做的简易担架,担架上趴着那条之前被小女孩骑在身下的金毛大犬,嘴里不断安慰着将哭未哭,不断哽咽出声的女孩:“宝宝别担心,爸爸一定不会让金子有事的!”脸上一丝不耐烦的神情都没有。 “许漠,许漠,出来一下,许漠……”陈晓将担架放在地上,冲阿甲阿乙所在的方向喊了两句。 许漠是穿着一双拖鞋出来的,金丝框眼镜还带着,外面的白色长袍却脱掉了,露出了里面穿的一件铅灰色带着优雅暗纹的毛衣,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儒雅精英的气息。 这样的人,如果放在现代社会,那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就冲着这身装扮就能让无数国际大企业的老总抢破头。 可是现在是末世,许漠这一身精致的打扮却只会让人恨得牙痒痒,就比如此刻的刘全。 刘全看着许漠一身的穿着,心底不知道是怎样一番滋味。 曾经,从升为锦鑫的老总,他就开始在吃穿用度上下了狠功夫,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就算对他脸上的谄媚笑容不屑一顾,却也绝对不可能在他的穿着打扮上挑半分刺。没人能猜得到,他,刘全,锦鑫的总经理,其实归根究底不过是个从农村里出来的,甚至学历只有初中的乡巴佬。 刘全看了看现在自己身上穿着的难看却耐脏的橙色工作服,如果说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那么对比着许漠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领毛衣,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原来就算是在末世,这人和人的活法还是不一样的。 “救救它!”陈晓一看许漠出来了,忙指了指地上的金子,小女孩似乎也听懂了她爸爸的话,跟着陈晓大大的眼睛看向许漠。 “代价!”许漠倚在门框上,看也不看几乎已经察觉不到呼吸了的大犬,音色慵懒。 陈晓听到这话之后便低下了头。 是啊,代价!他怎么就忘了许漠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这个人救了他和顾林一命,便伸手向他们要整辆军卡上的物资,之后虽然被他们用其他东西代替了,却在之后的路上再没有出过手,哪怕是在他和顾林命在旦夕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自己和顾林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许漠搜刮赶紧了,他们还可以付出什么代价? “救活了它,等我和陈晓将车里面的东西交给了穆家指定的人,我这条命就归你!” 陈晓不可置信地看了顾林一眼,这个人,尽管他从来没说过也没表示过,但是陈晓比谁都清楚他有多讨厌像许漠这种冷冰冰不带一丝情感,整个人就像是一台精密算计着一切,做任何事都只考虑自己能得到什么的人,如若不是之前许漠救过他们俩,顾林早就和他分道扬镳了。所以尽管他们几个人算是一路同心协力地走了过来,但陈晓知道,顾林从来没信任过许漠,而许漠也未曾在意过他们的死活,陈晓甚至相信,如果有突发情况发生,顾林和许漠绝对会毫不犹豫会用对方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生存。 明明这样厌恶,顾林却偏偏……陈晓看了看呆立在许漠两侧的阿甲阿乙,在心底狠狠地摇头,不,他不能让顾林变成那样! “顾林……” “你想让它活!”顾林打断了陈晓要说的话,指出事实。 你想让它活,那么我会不计代价帮你救活它! “可是……”可是我更不想让你变成被自己厌恶的人控制的傀儡! 许漠冷笑一声,打断了陈晓未说完的话:“你?我要你干嘛,顾林,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那你要什么?” 顾林的声音也冷得掉渣。 许漠伸出葱白的手指,毫不在意地点了点陈晓脖子上的小女孩和地上奄奄一息的金毛大犬:“我要他们!” “不行!”陈晓变了脸色,将小女孩抱在了怀里,看着许漠的双眼从未有过的凌厉,“许漠,这个女孩你最好想都别想!” 许漠点点头,扯了下嘴角,讽刺地看了陈晓一眼,转身‘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第四十三章 冬日的早晨比初秋的时候要冷得多,穆祁的手被村里头最小的孤儿晴晴紧紧抱在怀里头睡的正香。 “啊呜!”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黑子爪子趴在门上面,小心翼翼将头伸进门缝里头,滴溜的眼睛一看见穆祁就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好在已经被穆祁教训过好几次,所以声音压得很低,甚至连穆祁都没有被吵醒。 黑子巴巴地看着一动不动睡得正香的主人,碧绿得似一汪深不见底湖水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步伐轻盈地走到了床边,甚至还记得在进门之后甩一下粗短的尾巴将房门给轻轻关上,隔绝了房间外面的冷空气,只见它两爪搭在床沿,眼珠狡黠地转着圈,小心翼翼地探出湿润温热的舌头,以极快的速度在穆祁白皙脸上扫过,末了,还似回味一般极其人性化地砸了砸大嘴。 穆祁一睁眼就对上了黑子那张大大的狗脸,他翻了白眼,脸上刚刚那温热的舔舐感又是这傻狗往他脸上在涂口水吧。 他撑起了半边身子,没好气地在呆呆看着他的傻狗额头上使劲弹了一下,以示惩罚。 这傻狗明明平时他说什么听一次就懂了,聪明到不行,就这爱往他脸上吐口水的毛病,穆祁一说,它就能给他摆出张无辜兮兮的傻狗脸,而下次他一个没注意,脸上又会是满脸的温热液体,穆祁觉得自己绝对已经被这只惯常会撒娇卖萌的傻狗给打败了。 “好吧,给我看看是什么事?”穆祁顺着黑子抬起的头,给它搔了搔下颚,看那张傻狗脸舒服到一双溜圆的大眼都眯成细缝了,才回归了正题。 “啊呜~”黑子爱娇地又挨着穆祁的脸蹭了两下,才侧了侧头,身上越发蓬松的厚毛一抖,便露出了夹在厚厚黑色毛层里面一张显眼的白色小纸条。 穆祁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起床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转身带着黑子就出了温暖的房间。 刚打开房子大门,一阵刺骨的冷风就将全副装备穆祁吹得浑身一抖,他瞥了一眼在雪地里跑得飞快的黑子,嘴角撇了撇,果然,人类无论怎么进化都比上不上动物更能适应环境,才三个月而已,当初那只弱不禁风大眼湿漉漉的小狗就蜕变成了一只半米长,浑身覆盖着厚厚黑毛的矫健幼犬,在雪地里不仅不怕冷,还跑得飞快。 黑子边跑还时不时回头冲穆祁不满地高吠出声,示意主人快点跟上,自从下雪了之后,自家的这个主人就开始变懒了,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急什么,让他们先等着!”穆祁将衣服理顺了之后,才慢吞吞地往村口方向走去,黑色的高帮靴在厚厚的雪地里踩出一个个二十多厘米深的脚印。 穆祁到了村口,脚使劲在地面一跺,怀里头抱着黑子就窜上了村口的围墙,齐阮听见动静,村口左边那棵两人才能合抱住的松树粗壮的树干中间处褐色的树皮突然像帘子一般被揭了起来,齐阮一手拉着深褐色同树干一样纹路的厚帘,另一只手捧着个大盆,里面冒出来的热乎乎气体一碰到寒冷的空气就化成了阵阵白雾。 “快进来,冷死我了!”齐阮冲着穆祁招呼了一声,就又放下了树帘,隐进了树干里面。 穆祁抱着黑子,三两步就跳了上去,拉开了厚重的树帘,树帘里面是一个被人工掏出来的不大点的树洞,整个树洞极其简陋,只在地上铺了两层松软的被子,被子周围散落着几个热水袋,墙角还摆着几个暖水瓶,厚重的帘子堵住了树洞口,一丝风透不进来,所以里面的温度倒是极其暖和,唯一的通风口就是树干上人为钻出来的几个小孔。 齐阮一边夹着盆里面热乎乎的面条往口里塞,一边示意穆祁从小孔往外看:“就是这几辆车,昨天晚上来了一趟,今天早上一大早又来了。” “车里面的人下来过没有?” “下来过一个,穿着军装,还吼了三嗓子,说是来给你和老爷子送东西的!”齐阮抹了一下嘴巴,“你要下去看看吗?” 穆祁摇了摇头:“看看再说吧,几天前逃窜出去的人不少,虽然被我们追杀了不少,但终究还是有人逃了出去,我们不能大意!” 听到这个齐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愧色:“要不是我——” “这话以后别说了,你虽然有错,但最后做决定的人却是我。”穆祁眼中闪过一抹冷色,那些人,尽管那些人逃出去之后被他和齐阮瞒着村里头的人追杀了大半,可最后还是让一个女人逃了出去,还有那个骑着金毛大犬突然出现的诡异小女孩,一想到这个,穆祁心中就不禁骇然,末世才开始不久就出现了如此强劲的异能者,而自己这个尚未建设完全的基地也过早地就被泄露了出去,这对他来说绝对不算是件好事。 “他们来了很久了?”穆祁看着那三辆车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层,思忖着。 “不是很久,刚过来不到一会,我就通知了米粒去找黑子,大概也就十来分钟吧。” “十来分钟的话,雪不可能那么厚,等等——”穆祁目光仔细辨认着从悍马上面下来的人,“那好像是锦鑫的刘全,他竟然还活着?” 齐阮也从另一个孔里面看去,大量着下来的那个人,不过他没见过刘全,什么也看不出来:“你要出去吗?” 穆祁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刘全虽然是我们穆家的人,但谁也不能保证他现在还忠于我们。”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 “他们不敢靠近的,现在谁都知道变异植物不好惹,咱们这两棵松树大到异常,他们绝对不会轻易靠过来。” “可是等村里头的人出工了,还是会有动静,到时候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啊。” 穆祁又仔细看了看外面的几辆车,突然在军卡墨绿色的军用帆布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记,他冲齐阮笑了笑:“不用瞒了,他们确实是京城穆家派来的,你先回去叫老爷子过来,我出去会会他们。” 齐阮瞪了穆祁一眼,掀开树帘,冲着外面打了个尖锐的呼哨,就见大松树下面靠近树根处蜷成一团的白色影子突然占了起来像离弦的利箭一般往村里面迅速冲去。 齐阮的阳奉阴违穆祁倒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米粒找了你这么个主人,还真的是——” “是什么,怎么不说了?”齐阮危险地眯起眼睛,“我只是好心想要留下来陪你面对未知的敌人而已,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等会你就自己一个人出去吧!” 怕冷直接说就行,穆祁甩也不甩齐阮那副逞强的模样,拉开帘子就走出去了。 —— “有人出来了。”顾林打断了窝在车厢里面正沟通感情父女两人,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穿着整齐的红色羽绒服,黑色马裤,脚上还蹬着一双样式普通的黑色高帮靴,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明显生活得极好的人。 那人头上戴着样式极为丑陋但是保暖效果却很不错的雷锋帽,脖子上还围着厚厚的一条貂毛围巾,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倒是像极了穆逍所给的照片中的那个人。 不只顾林在打量着穆祁,比他看得更仔细的是端坐在路虎里面的许漠。 许漠漆黑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个正一步一步缓缓朝他这边走过来的人儿,只觉得整个世界似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的目光再也容不下其他,就独独留下那个映满了他整个瞳孔的身影。 这人头发不长,身高要比梦里面的人高一点,身形要胖一点,那双望向他这边的双眼平静无波,脚步一点不轻盈反而很稳当……跟那个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人,几乎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可是许漠知道,是他,他这三个月来从北方走到了南方想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那个总是出现在他梦境中,怎么也看不清容颜,只是一次又一次让他重复体验着那股彻骨的疼痛以及濒死一般的窒息感的人就是这个正慢慢朝他走过来的人儿。 相比起顾林和许漠,刘全算是反应最小的那个,虽然惊讶于穆祁不仅没死反而好像活得还不错的事实,但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远远地就挥手打着招呼:“祁少,我是刘全,还认得吗?” 穆祁仔细地打量了他一圈,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恩,认出来了,你这是瘦身成功了?” 第四十四章 穆家老爷子过来的时候,穆祁已经在顾林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扶着老爷子下了羊车,冲着那边看着羊车神色复杂的刘全介绍到:“自从九月份出了事之后,大家也都知道晚上的温度那是冷到吓人,而且一到早上路上就到处是厚厚的冰块,就连成年人稍有不慎也会跌出个大概,老人和小孩更是寸步难行。” “村里头老人多,小孩也不少,所以便研究出了这种看起来极为古老的木车,车底下两个支撑的木板其实就跟雪橇原理差不多,在就是在上面加了个棚子,能让人坐,还能挡些冷风,所以整个看起来倒是跟古代的马车很相像,不过我们这边可没有马,倒是羊的力气突然间涨了不少,就改用羊拉着车,这人不仅安全了很多,还省了走路的功夫。” 这事穆祁倒没想过要瞒,瞒了也没啥用,估计京城那边早开发出来的比他这边这种的半成品更好,只是交通断了信息流传不通,所以还没传到这边罢了。 解释完羊车之后,穆祁就带着穆家老爷子走到了军卡的侧面,指着上面扎得严严实实的帆布上面一处不怎么显眼,不仔细看就像一块不小心蹭上去的油渍的印迹道:“爷爷,你看看这个。” 穆岩只看了一眼,就直接道:“没错,是京城那边过来的,说说怎么回事吧。” 穆祁指了指顾林和陈晓:“是大哥派他们两个送过来的,怕他们找不到这边的路,还让他们到了阮昌就找刘全带着过来,里面的东西他们也不知道,是京城那边的人亲自装的车,没让其他人动手。” 穆岩仔细看了看顾林和陈晓,眼底有着疑惑:“你们好像不是穆家的人吧?” 顾林点头:“我们原本是军队的人,叛逃出来之后,穆家大少爷找上了我们,接待了这个任务,作为交换,他会帮着拦住追我们的人。” 穆老爷子信了,也就没在这件事在问,反而转换了个话题:“那你们任务完成之后有什么打算?” 听到老爷子问起这个,陈晓神色再掩饰不住地黯然了:“我的家乡在这边,就是隔壁的陈李村,本来是打算将货跟你们交接完就回去村里面的,只是没想到——” 之后的话不用他说,穆祁也知道了个大概,想必他们昨天晚上离开之后就去了陈家村吧,那边的惨况他倒是也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犯了个大错。 当初齐阮出去之后,就是看见了陈李村的惨况,才非要拼着重伤救下了村里头仅存下来三十来个的村民过来齐家村这边,他的做法从始至终穆祁都是不赞同的,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跟他狠狠地吵了一架。 可是最后人还是被齐阮瞒着他给带回了村子,当穆祁再想将他们赶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村里头的人有好些都跟陈李村的人比较熟,要是那时候穆祁一意孤行非要将那些走投无路偏偏还在一夜之间就得到了大部分村民同情的人赶出去,那么整个齐家村团结一心的表像绝对会瞬间就分崩离析,这样的情况不是穆祁想要看见的,所以最后尽管不得已,他还是将那些人留了下来。 而将那些人留下来,虽说表面看来穆祁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到底还是存有私心的。 也许现在外面的人谁都知道,现在这种状况最要不得的就是同情心,可是齐家村村的村民却不一样。 他们除了经历过最初的惨况外,之后的日子因为有自己的帮助,所以根本就不清楚外面究竟是个什么的世道,他们虽然经历了苦难,但很快就安定了下来,远比不得陈李村那些几乎整个村全灭的人知道现世活着的不易,所以这一次他就是要借那些费尽心机才逼迫的他不得不同意留下的陈家村的人的手告诉齐家村的村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当然,若是那些被留下来的村民真的如他们表现得那么纯良和可怜,那么穆祁就当做是为齐家村增加了一股新晋力量也就罢了。 可是事实却果然不出他所料,仅仅只一个星期,等那些人将伤养好了之后,就开始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了。 穆祁冷着眼看他们在村子里面四处串门活动,平静的村子眼看着已经开始暗流涌动,村长齐顺不止一次跟他抱怨说那些陈李村的人来了不是安安分分干活,而就知道穿门走户的嚼舌根,说些蛊惑人心的话。 穆祁每次都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被抱怨得烦了,就甩给他一句:“当初不是你们非要将他们留下来的?”齐顺也就讪讪地不再继续下去了。 这样几次之后,村里头总算知道穆祁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不再管他们了,每天不再安排他们干这干那,和齐阮两个人不是在家里伺候着几个孩子和老人,就是一同出山打猎。 矛盾最终还是激发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早上,初冬的天空还飘着小雪。那时候穆祁在里屋给家里头最小的孩子晴晴穿着衣服,齐柏青则帮着刘晓娟在厨房里面做着早餐,齐桂花和齐晓红两个人抱着脸色铁青,气若游丝的小孩就这样直接冲进了屋里头。 齐桂花,这个说话从来就利落飒爽的农村妇女当时几乎气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齐晓红,这个因为从小就失去父亲所以被母亲教养得格外坚强的女孩当时整个人都哭到几乎快要崩溃了,她手里头抱着的那个孩子是穆祁到齐家村两年时间里面,这个人数稀少的村里唯一的出生的新生命,而在这个新生命面临着夭亡的危险的时候,她的父亲,那个敦厚的小伙子却至始至终没露过面。 好在当时穆祁的医术在吴老爷子的j□j下已经很过硬了,几针下去,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剩下来的只是调养的问题。 穆家的几个人都没有问那对母女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连最为单纯的齐阮也在村里头越来越阴云密布的气氛中猜出来可能是自己带来的那帮子人惹出事了。 齐家母女开了个头,接下来来穆家就医的人越来越多,伤势也逐渐从擦皮青肿轻伤发展到后来几乎要致人于死地的重伤,那些来就医的人,每次看到专心致志给他们处理伤口的穆祁都是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眼底是满满后悔,可穆祁却从没给过他们机会,他没有心情去听那些无用的忏悔之词。 在他们一致反对穆祁将陈李村的人赶出去的时候,穆祁就知道自己终究是对这些人太好了,好到他们虽然尊敬他,但并不服从他,甚至村里面还有好些人对他后来做出的种种帮大家保命的安排存在有很大的不满。 穆祁认清了这个事实,于是越发冷酷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村里头终于发生了第一桩命案,死去的那个人就是齐晓红的丈夫,那个差点早夭,却从未露过面的孩子父亲,那个结婚之后才正式在村里头定居的憨厚青年,尸体本来是被埋在雪堆里面的,中午温度升高,雪化了之后才显露出来。 尸体被发现了之后,立马就有人通知齐晓红母女去领尸体,却不成想连门都叫不开。 穆祁知道那些人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陈李村整个村都快被灭了这事本来就不正常,可就偏偏还有三十几个人活了下来,无老人无小孩,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壮年男女,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是善类?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就算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信。 穆祁就是要借这些人的手让村里头那些依旧抱有愚蠢善念的人看清楚,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果然,很快村里头的人就被那些人一高压的手腕统治了起来,老人小孩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清闲,而是被安排在了村里的底层,从早到晚干着各种苦累的活计,而但凡有一点姿色的女人都被圈禁了起来,当然,那些曾经徘徊在狂化边缘最终被穆祁救回来的人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异能,什么叫权利,什么叫地位,有些人因为被开发出了异能所以能保住家里的女人和小孩,可更多的却被高压手段压迫得苦不堪言。 穆家,就像是树立在齐家村里面一个独立神秘的城堡,每当有人受不住时,就会闯进去,有些人会受到庇护,而更多的人则被直接驱赶出来。 穆祁就站在那个窗口,眼睁睁看着齐家村是怎样被那些人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建成了残酷的奴隶社会。在这个人为的社会里面,那些有异能的人被放置在顶层也就是奴隶主的位置,而那些奴隶主的家属则是低一层的平民,更多的村民则是被驱使着服务这些人的奴隶,而统治着这个微型奴隶社会的就是被齐阮从陈李村接回来的那三十几个人。 穆祁在等,他在等那些村民受不了的时候,他在等那些人犯到他头上的时候,他知道这个时期绝对不会让他等得太久。 果然,不到一个星期,那些人就动手了,只是那些人没有想到,不止他们决定动手了,沉寂了快半个月以为早就被训得服帖了的齐家村村民也动手了! 这些村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一时的善意带给了他们怎样一个地狱,这个地狱让他们痛不欲生,苦不堪言!然后,他们终于想起了穆祁,那个不知何时被他们自己推得越来越远的少年,只是他们却再也没有脸向他求救。 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绝对不想让那个纯粹的少年体验他们现在历经的苦楚,所以在村民知道这些人终于决定要向穆家动手之时,一直积累着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穆祁是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的,听到齐顺那表达贫乏却带着深深忏悔的言语时,他心中异常复杂。他从没有想到到了那种时候村里头的人竟然还记挂着他,那时候,他有感动,有羞愧,却惟独没有后悔。 就算时间倒退会一个月前,就算让他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再来一次,穆祁觉得自己还是会有同样的选择。 齐家村的村民不能一直住在他所建构的象牙塔里面,否则,等到真正的磨难到来时,那才是灭顶之灾! 他想要的是一个不断成长,不断强大,最终能够安然霸占一方无人敢轻易招惹的末世桃源,而非一个同情心泛滥,不堪一击的齐家村! 第四十五章 鉴于种种不确定因素,虽然有着刘全的带领,而顾林和陈晓两人也拿出证物证明了他们确实是京城那边派遣过来的人,但是最后经过商榷,穆祁和穆家老爷子还是没准许他们几个进入村内,而是约定双方就在此处卸货,至于验货?双方都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着货要怎么验? 老爷子答应顾林,等到车里面的货物都卸载下来,会另外给他们准备一批必要的物资作为报酬,之后他们就可以开着军卡自行离去。 然而一群人刚商榷好,还没来及动手,军卡中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 “爸爸,金子动了!” 陈真真,陈晓半路捡回来的女儿,不,不能说是半路捡回来的,这个女孩本身就跟他有着极大的血缘关系,她是陈晓全家拼尽全力所保存下来的孩子,也是陈晓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两年前,在陈晓还呆在北方某军区服役时,就曾收到过家里寄来的信,信里面还夹着一张全家福,全家福里面不仅有他奶奶,爸爸妈妈,哥哥,以及陈晓没入伍时就进了家门的嫂嫂,还添加了一个小小的新成员。 粉粉嫩嫩的小脸蛋,红红的小肚兜掩盖不住的浑身肥肉,还有那如莲藕似的一节节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小腿儿,黑葡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冲着镜头笑得口水直流,说不出的可爱,那是他家嫂嫂不久前给家面新添的新成员,陈晓爸爸给起的大名叫陈真真,小名宝宝。 这两年,因为一直呆在部队无法回家,陈晓不知道给他这看着照片就觉得可爱到了极点的小侄女寄回去过多少东西,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竟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难怪当初他会鬼使神差地开了一下车窗,还有离开时心头涌上来的若有若无的疼痛感,这一切其实都在冥冥之中提醒着他,只是当时的他却丝毫没有在意罢了。 陈晓只要一想到自己跟顾林开着车转回头去找小女孩时的情景,心里就后怕不止。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侄女就那样冻得脸色发青的趴在她气息奄奄宠物金子的怀里,小手惊慌失措地捂着金子狭长的伤口,浑身都是腥臭的血迹,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去,纷扬着大雪几乎遮住了他们半个身子。 陈晓几乎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再晚来一小时看到会是怎么一副情景,也许那时候等待他的就只剩下两具冰冷的尸体了吧。 被陈晓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小女孩趴在车窗上冲着陈晓挥舞着小手,示意她的‘爸爸’赶紧过来看看金子。 陈晓只好冲穆祁和穆家老爷子穆岩说了句抱歉就赶紧上了车。金子对于真真来说不仅仅只是一只宠物,还是这两个月相依为命的亲人,若是有办法,陈晓一点也不希望这只护主的金毛大犬就着样死掉。 只是许漠不答应出手,而他和顾林却只会基本的护理常识,昨天晚上在帮金子止住了鲜血,缝好了伤口又喂了几片消炎药之后却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陈晓上了车,顾林和刘全则带着顾家老爷子去开军卡的后车厢,穆祁却望着军卡重新关上的驾驶座门,目光沉沉。 “啊呜~~啊呜~~”不满主人的忽视,黑子拽了两下穆祁的裤腿,冲着军卡的方向叫了两声。 穆祁看着自己躁动的宠物,笑了笑:“原来小家伙也发现了啊。不错,刚刚叫陈晓爸爸的应该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孩,至于她口中的金子,如果没猜错的话也就是那个一脚把你踹进了沟里的金毛大犬了。” 听了主人的话,黑子更加愤怒了,尖尖的耳朵笔直地树立起来,短短的尾巴竟然甩出了声音,那只该死的大狗,让它那天晚上几乎丢尽了脸,明明跑不过它,就趁它不注意时一脚将它踹进了旁边的山沟里面,害它之后被主人的无良好友齐阮笑了好久,真是该死,此仇不报枉为狗! 一想到这件极其丢脸的事情,黑子就按捺不住了,扒拉着车门就想冲进去给那只胆敢暗算它的金毛大犬一点颜色看看,可是长得再怎么快,以它现在的身子左够右够还是够不上军卡高高的车把,没办法,只能回头冲穆祁大吠了两声,示意主人帮帮忙。 穆祁看着自家那不明种类的某只那副蠢蠢笨笨的样子,几乎没被萌到笑出声,摇了摇头,伸手将黑子抱进了怀里:“别心急,等车里头的货卸下来再说。不过,听刚刚那小女孩话里面的意思,估计那只甩了你面子的大狗现在的状况应该不怎么好。” 被主人抱进了温温暖暖还带着好闻气息的怀中,黑子瞬间不暴躁了,大大的头拱了拱,恩,那该死的金毛犬类,这次就听主人的话暂时放你一马算了,最好不要再被老子碰上,否则……哼哼!黑子极具威胁性地发出了两句哼哼声。 —— 军卡后面的帆布棚是被两个锁在一起的环给扣死的,两个紧紧结合在一起的圆环看起来并不怎么坚固,只要用斧子使劲一砍准能砍断解开,不过到现在为止倒是没人打过这两个环的主意,或者应该说打过此主意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所以穆家老爷子看到了时候,两个环还保持着原样。 刘全看着老爷子伸手往两个环上一握,将两个不大的环握进了手中,接着也不知道触动了哪的开关,就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两只环顿时应声而开。 “好了,开吧!”老爷子向等在一旁的顾林和刘全两个人示意了一下。 顾林毕竟是做惯了军卡的,对这事情熟,指挥着刘全,两个人很快就将帆布给揭了下来,而等到帆布都揭了下来,看见车厢里面的情景,纵使是强大镇定如顾林也不禁狠狠抽了一口气。 穆家人狠啊!太狠了! 只见车厢里十根用来撑着帆布的拱形柱子三面都用线绑着一个易拉罐大小的小瓶子,瓶子上面的标志刘全没见过,但是顾林见过,那是军方研制出来的液体炸弹,威力极强,就那么一小罐,如果爆发开来,能炸出个直径一千米的大坑,而车上却整整绑了三十个,那是怎样的概念? 顾林眼色暗了暗,幸好他和陈晓从来没打过这批货的念头,否则,不用说他俩,就连整个阮昌市都能被这几罐液体给移成平地! 刘全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用细线连在一起的几瓶小罐,线的尽头正是将帆布棚紧紧扣在一起的两个小环,若是不知道两个环的解开办法,而是以蛮力将两个环卸下来的话,那细线绝对会触及到里面标志诡异的几个小瓶。 刘全虽然看不懂瓶上面刻画得极其委婉的标志,但也清楚这穆家用来防止自己货物落入他人手中的机关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刘全突然想到之前那张纸上所写明的若是齐家村的穆家人都死了那么这批货物就归他和顾林几人平分,只觉得背上寒意阵阵。 平分?果然,不愧是穆家继承者,穆逍这手段用得毒啊,太毒了,这哪是什么平分啊,这绝对是送他们给穆祁和穆家老爷子两个人陪葬! 穆岩可没管这两人怎么想,他看着车里头满满的标着各种只有穆家人才知道意思的标志,满意的点了点头,能筹到这么些东西送到这边来,看样子京城那边,勤天和逍儿两人应该混得还不错。 而此时齐顺也接到了消息带着一大帮村民以及工具过来帮忙了,过来的村民有男有女,却个个穿戴整齐,看着穆祁和穆家老爷子的目光不再仅仅是以前的尊敬和敬畏而是发自心底的感激,但是看顾林这些外来的人眼神却并不是那么友善。 过去两个月的变动,末世以来唯一的一次善心,已经让村民们受尽的苦难和折磨,却也让活下来的人看清了什么是人性,他们不想也不敢再重蹈覆辙,穆祁将他们拉出了地狱,所以他们服从他,但这些人,这些外来的人却令他们深恶痛绝。 穆祁很满意这种状况。他的基地里面的人只要服从他以及对他们自己的人好就已经足够,留给其他人只能是戒备。当然,这样还不够,穆祁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村民们现在这样还不懂得掩饰,让人一眼几乎就能看透,这样不好,聪明的人也许只要一点点阴谋诡计就能看透他们的底牌。 看样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在穆祁这几年有意的锻炼下,齐顺成长了很多,组织起村民们干活愈加的有条不紊,七八十个人安排下去,两个人抬一个集装箱,仅仅三个来回就将满车厢的货物都搬进了村里的仓库。 顾林将小心拆下来的三十瓶液体炸弹小心翼翼地装在腾出来的小箱子里,递给穆祁:“这东西威力大,你们注意着点用。” 穆祁点点头,对这个人沉默寡言的军人印象很不错:“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帆布揭开的时候,穆祁他们就看见了那只奄奄一息的金色大狗,看陈晓那副紧张的模样,他们应该很需要医生。 果然,听到穆祁的问话,顾林眸色沉了沉:“接下来应该是去市里头找医生,你也看见了,家里头的宠物受了不轻的伤。” 穆祁满意地笑了笑:“我就是医生,现在正式代表齐家村村民正式邀请你和你的同伴入住齐家村,若同意的话,我可以保证那只金色大犬绝对能在两天之内痊愈。” 第四十六章 “祁少!”听到穆祁的邀请,顾林还没表态,村长齐顺便已经惊呼出声了,村里头的人绝对不会欢迎这些人的。 穆祁冲他摆了摆手,虽然上一世他看人不准,但顾林和陈晓他自认还是在把握之内,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两个人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提出邀请,最让他看中的那个叫陈真真的女孩。 那个女孩应该还不到两岁吧,穆祁想起上一次的交手,仅仅只是个两岁的小女孩而已,就已经能将异能使用得那么熟练,而异能本身就是觉醒时间越早,之后的发展潜力就越大,这个叫陈真真的女孩才两岁就觉醒了异能,以后的前途绝对无可限量,而这样的人才,穆祁怎么能够放过。 况且还不仅仅只是这样而已,这个小女孩上一次护着出去的那个女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穆祁现在分不出时间去找她的下落,却并不表示他就打算放过她了,够聪明的话,那个女人就最好别把齐家村的状况给捅出去,否则等他腾出手来,等待那个女人的绝对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听到穆祁的邀请,刘全只觉得心中‘咯咚’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打算竟然被祁少给截胡了。 从看见陈晓和顾林两人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的时候他就有了招揽之心,而那个叫陈真真的小女孩不止穆祁认识,他也认识,在他们跟城北高速公路口那帮人交手的过程中,他好几次都看见这个小女孩就被他们那伙人头目的姘头抱在手里头,就是因为有这个小孩的存在,他们才一直处于下风。 从昨天晚上知道了小女孩和陈晓的关系后,刘全就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去收服这几人,不只是收服,如果这两人要求与他平起平坐,只要他们加入,刘全都觉得是自己赚大了,至少以后再和城北那伙人火拼的时候,他们才是占上风的那个了。 只是他的想法还没说出来,穆祁这边就已经开口了,现在的他孤身一人,根本就没有实力去跟老爷子他们叫板,甚至连话都不能劝,只能希冀于顾林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这个我想我们还要先考虑一下!” 虽然看见齐家村村民过得好像还不错的模样,但多年的从军生涯却让顾林很排斥什么都被别人安排的生活,所以虽然沿途南下有不少自发组建的帮派团伙看中他和陈晓的实力邀请两人加入,但他和陈晓两个从没给过任何正面的答复。 看出了顾林的顾虑,穆祁一手给怀里不断骚动的黑子顺顺毛,并没有做出什么保证,而只是漫不经心地指出了一个事实:“那条狗叫金子是吧,它最多还能活半个小时,当然,如果你能保证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及时找到水平足够的医生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不会的,金子才不会死!” 听到穆祁的话,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小女孩陈真真,女孩语词清晰,口气锋利地反驳完穆祁之后,却并没有放下心来,而是向身边的‘爸爸’求证道:“爸爸,你看金子现在精神多好啊,我给它泡的牛奶都喝进去了,它一定是没事了吧?” “是的,宝宝说的对,金子绝对会没事的!”陈晓口中安慰着怀中激动的陈真真,看向穆祁的眼光却有着疑惑。 穆祁挑了挑他狭长精致的眉,只是问了一句话,便让陈晓眼中希冀的光芒迅速暗淡了下去。 穆祁问道:“没听说过什么叫回光返照吗?” “爸爸,什么叫回光返照?”陈真真抬头,清澈疑惑的目光让陈晓有口难言。 “加入你们之后,我们需要做些什么?”顾林不忍让爱人为难,接口道。 穆祁认真看着顾林,没有给他任何遐想的机会:“加入我们,你们什么都要做!”又想到了什么,穆祁恢复了笑容,口气吊儿郎当,“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 穆祁说得漫不经心,但顾林却听得出来他后面说得那句像开玩笑一般的话语其分量绝对远远超过前面那句正正经经的话。 顾林和陈晓对视了一眼,才点头应承道:“好!” 虽是早就预料到的答案,但穆祁还是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冲旁边一直等着的齐家村村长吩咐道:“齐顺,你先送老爷子和这几位新加入的伙伴回村子。” “先救金子!”顾林却拦住了穆祁。 穆祁的神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他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忘了你刚刚答应了什么了吗?” 服从他的命令! 被穆祁阴鸷的眼色看着,顾林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这个少年,他眼前的这个少年的实力绝对是他们南下这一路所碰到的实力最强的一个,只是这样盯着他而已,他曾经所接受过的极其残酷的抗压训练就全线崩溃了! 对视了半晌,最终,顾林却只得艰难地点了点头,拳头紧握使尽力气才收回了自己横档在少年身前,因为巨大的压力连移动分毫都做不到的胳膊:“是,我们回去!” 看着顾林顺从地走了,穆祁才凉凉地加了句:“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作数,回到村里就有人给金子做必要的治疗!” 齐顺带着几人回了村庄,刘全也在穆祁的示意下发动了悍马准备回去阮昌。 穆祁放下了怀中的黑子,任其在雪地里面欢快地跑来跑去追着自己短小的尾巴。 穆祁伸手敲了敲停在最后,存在感几乎可以完全忽视路虎的车盖,身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斜斜地靠在车身上,双臂环胸,语气漫不经心道:“戏看完了,阁下也应该现身跟主人见个面了吧?” 看着穆祁那嚣张到目中无人的模样,坐在车里的许漠却没有丝毫反感,反而顿时浑身一震。 对,就是这个样子,不是刚刚那副精于算计的商人模样,更不是一脸莫测的高手风范,那个越来越频繁出现在他梦里面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带着一股惬意慵懒的,任性的,嚣张的,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寻找着的人! 许漠握着车门把手的手在微微的颤动,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害怕,害怕面对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也害怕……害怕让这个人见到自己,他说不出害怕的源头,心中却是着着实实的不安,不安到让他几乎想要吩咐阿甲立刻调转车头离开。 常年握着手术刀和各种实验器材的手指苍白修长,搭在暗色系的车门把手上面显得格外冰冷清隽,五根手指头缓缓抽紧,车门终于露出了一丝细缝。 穆祁眼角的余光最先触及的是一双黑色的军靴,鞋面被擦得干干净净还被细致地抹上了鞋油,反射着雪地折射过来的冷光,接着则是一节纯白色的衣摆,那雪白的颜色甚至比地上覆盖着的白雪还要纯净,而就是这极其纯粹的白色却让穆祁产生了一股不安的念头。 他不想见这个人了,他不要见这个人,绝对不要! 穆祁的心抽紧,转身掉头就走。 “小祁!”察觉到穆祁要离开,许漠几乎想都没想就唤出了声,明明陌生的两个字从他略微显得单薄的唇间吐露出来时却带给他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就好像在过去他经常就是这样叫的一般,语气是他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温柔,带着能腻死人的甜蜜。 穆祁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他没有办法回头,那股曾经让他没齿难忘的切割痛感又涌上了脑袋,他能听见自己发丝落地时摩擦的细微响声,他能感觉到纤薄却锋利到极点,那个人,那个人专用的手术刀正抵在他光秃秃的头颅上,似乎在正在认真寻找着最好最不费力的切入口,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他想要退缩的脑袋,穆祁费力地转了转眼珠,却只能看到被修剪处理得极为整齐指甲,圆润的指甲几乎嵌进了他的肉里,但穆祁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痛不算什么,真正能使人崩溃的疼痛还在后面等着他,果然—— “小祁!” “穆祁!” 剧烈的疼痛袭击了穆祁的大脑,在昏迷之前两声夹杂着极度惊惧和害怕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传进了穆祁的耳中,穆祁动了动唇:“许……漠!” 虚弱到了极点的声音,微弱到几乎没人能听见。 第四十七章 就在穆祁昏迷过去的同时,他脑海中的灵泉刹那间整个都沸腾了起来,大量绿色的光点从泉眼处溢了出来,飘在空间凝聚出一个人影,正是那个被血色唤作祁儿的‘穆祁’。只见他睁开了碧绿色的双眸,□着的双脚微微动弹了下,便迅速朝空间远处尽头那片被无边的白雾笼罩起来的‘无尽之林’飞奔了过去,神色带着病态的执着。 就在‘穆祁’快要到达之时,一条突然出现的透明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祁儿轻蔑了勾了勾唇角,墨绿色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他不仅没有停住,反而再次加快了速度,狠狠地撞在了那只透明的手臂上。 那只突然横出来的透明手臂光芒瞬间黯淡不少,却并没有如祁儿所预料的那样消失了,反而是他,因为过快的速度被狠狠地弹上了半空,接着摔倒在了地上。 “血色!”‘穆祁’狠狠盯着拦在无尽之林前面那抹被他那用尽全力,一下撞到透明得似有似有的身影,死死咬着唇,声音似从牙缝中传出来一般,一字一句道,“他早就已经不记得你了,那抹你存在在他生命中的证据早就被他连同着我,一起封在了灵泉里面,就是这样,你还要帮着他?!” 听到这句话,血色猩红的双眼有刹那的黯然,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样,他紧紧看着摔倒在地的‘穆祁’,僵硬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他不记得我不要紧,我记得他就行了。” ‘穆祁’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他就那样看着男人几乎没有丝毫波动的红色双眸,如潮的愤怒在慢慢淡去,他低下了头,低沉的声音似喃喃自语一般:“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就是那样一个不招人喜欢的人,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对那个人这么死心塌地,我不明白,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个个体,你们为什么爱上了他,却排斥我,血色,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听到这恍若快要崩溃一般的问话,对上‘穆祁’那双暗淡到不带一丝光彩的眼睛,血色僵硬的面孔终于有了丝丝的动容,他缓缓地将摔倒在地的‘穆祁’扶了起来,红色的双眼看着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几乎要掉下泪来:“留在这里陪我不好吗?祁儿,留下来吧,留在这里,我陪着你。” ‘穆祁’看着他,碧绿色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多想答应这个男人啊,可是—— “血色,不行的!”‘穆祁’摇了摇头,神色几近绝望,“你比我更清楚在那三个月里面你将我调教成了什么一番模样,穆祁以为将我封印在了灵泉里面就万事大吉了,可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血色,既然你不准许我出去,那你就亲眼看着你心心恋恋的穆祁被你亲手给开发出来的*,折磨到疯掉吧!” “三个月的安全期已经过去了,幽蓝草不仅滋润了穆祁的灵魂,洗净了他身体的杂质,还唤醒了他潜藏在体内的*,血色,你比我更清楚,接下来等待着穆祁的究竟是什么!” ‘穆祁’话显然提醒了血色一件什么大事,让他意识到了一个自己一直以来刻意忽略了的事实,只见他透明到几近虚幻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松口:“许漠已经在他身边了。”所以,即使发病了,穆祁也不会缺少治疗的对象。 听到这话,‘穆祁’的笑容变得异常诡密,他看着血色通红的眼睛:“你早就知道我纂改了穆祁的记忆了吧,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究竟将他的记忆改成了什么样呢?” 血色沉默地看着‘穆祁’,看得‘穆祁’脸上的笑容愈发地大了,最后甚至哈哈大笑出声了。 半天,‘穆祁’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碧绿色的双眸对上了血色的红眸,话说得异常真诚:“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穆祁和许漠上了床,那么……我想,我很快就会增加一个同伴了!” 听到这话,血色终于动容了。 确实,‘穆祁’有句话说对了,他早就知道‘穆祁’在手术的最后一刻即将消亡的时候拼尽全力纂改了穆祁的记忆,不止他知道,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只是当时谁都没当回事,毕竟,只要计划能成功,那么他们就能保证一切能从头开始,只要消除了这些不良的存在,穆祁的这一世一定不会再记得哪些让他生不如死的记忆,还有那被他亲手调教到上瘾的性#欲。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灵泉的泉眼竟然孕育出了一片莫名其妙的‘穆祁’口中所说的幽蓝花,幽蓝花的出现确实给了穆祁莫大好处,竟然使洗髓时间延长了一半多,上一世凡是只要被灵泉洗过髓的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穆祁这一世绝对会达到比上一世更加无法企及的高度。 但是同时,幽蓝花的另一个功效却让在空间中见证了所有一切的血色胆战心惊——灵魂修复! 在那七天的时间里,穆祁不仅已经将身体完成了洗经伐脉的过程,甚至连上一世他们想尽办法才驱逐了‘穆祁’也滋润修补了回来,于是洗髓的第二天,在血色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穆祁’再一次占据了两个人公用的身体。 两个灵魂公用一具躯壳,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小祁意识不到‘穆祁’,但是‘穆祁’却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穆祁。 所以既然‘穆祁’说了,小祁的*已经被催醒,那么血色就已经猜到了现在的状况究竟是有多糟,这说明了,上一世他们辛辛苦苦所谋划的一切都已经被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幽蓝草给摧毁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穆祁’已经回来了,他上一世在小祁脑中特意埋下来已经开始起作用了,而穆逍穆勤天甚至是穆瑾都还被蒙在了鼓里,在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便已经被穆祁甩开得远远的了,甚至就连许漠,照刚刚小祁所表现的现象来看,‘穆祁’所设置的有关许漠的记忆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这是他们所有人与‘穆祁’的一场战争,而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形势对于他们却很不利。 血色的身影愈加单薄了,除了那双通红的眼睛,其他所有的一切几乎都融进了空气中,他知道玉佩残余的能量已经不能够支持他化成灵魂体的消耗了,如果再呆下去等待他的可能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但知道了这么大的消息,他又怎么能放掉‘穆祁’出去,上一次小祁就已经起疑了,如果‘穆祁’再出去一次,酿成的后果他几乎不敢设想! 血色透明的胳膊死死地掐着‘穆祁’,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看得‘穆祁’怒火夹着恨意烧得越来越旺,却最终也只能看着血色快消亡掉了半边身体颓然怒道:“回去!如果再不回去的话,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外面的任何一个人好过!” 听到这句话,血色僵硬的面孔终于松懈了下来,拖着自己残缺的半边身体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掉落在灵泉壁上面的白玉中,只见白玉中一抹红丝滑过便再度归为了沉寂。 ‘穆祁’从灵泉壁上捞出玉佩,碧绿色的双眼中满是恨意的光芒,却最终还是狠狠地咬破了食指,一滴精血滴在了玉佩上面,精血很快便融进了玉身之中,同时两行清泪从‘穆祁’紧闭的双眸中流泻了下来,傻子!明明知道穆祁现在对他只余下了刻骨的恨意,却还要这样拼尽全力死死地护着那个人! 可是这样放不下他的自己又何尝不傻呢?明明知道自己胸中所流淌着的爱意只不过是穆祁因为不敢面对而同那些残酷至极的记忆一同割裂出来的碎片而已,却还是同样放不下! ‘穆祁’看着无尽之林深处若隐若现的宫殿,直觉的心中弥漫着说不出的苦楚。 —— “穆祁!”齐阮刚安排好顾林和陈晓他们的住处,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却正好看见的就是穆祁昏倒了这一幕,他几乎使出自己全部的能力,围绕在他身边呼啸的风甚至形成了威力巨大的小龙卷风,却还是没能让他赶上那个陌生男人的速度。 许漠紧紧地将昏过去的穆祁抱在了怀中,颤抖着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呼吸正常,只是突然昏迷了而已。 “你是谁?”齐阮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是刚刚他却听见这个人那么亲密地喊着穆祁‘小祁’。 许漠瞥了齐阮一眼,刚想伸脚将不断撕咬着自己裤腿的小黑狗一脚踹开,却突然回想起刚刚穆祁和这条小狗明显相处融洽的模样,便强忍着恶心将黑狗提了起来,放在平躺在他胳膊上的穆祁的怀中,接着便大步越过了齐阮往村里面走去。 “等等!”齐阮还想追上去,却被赶了上来的阿甲阿乙给伸手拦住,顿时毫不留情地一人一个风刃甩了过去。 阿甲阿乙别看着体型庞大,速度却异常灵活,两人一个闪身就躲过了风刃的攻击,齐齐伸手又拦住了齐阮的去路。 见两个人这么轻易地就躲过了自己的风刃,齐阮也不敢大意了,自己发出去的招数,他自己心中有数,那两枚风刃虽然是他随意就发了出去,但威力绝对不小,至少山里头有不少二级变异的动物就是死在了他的风刃之下。 而等到齐阮认真起来,才惊骇地发现,这两个人何止不简单,简直可以说得上厉害之极,齐阮感觉得出,若这两人单独随便放出一个来,对上他都绝对是被秒杀的结局,但这两个人加在一起却绝对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数学运算。 齐阮从来没见过配合得如此默契的两个人,更没跟这样的人交过手,他甚至很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能直接看穿他的招式,所以每次他才刚准备动手,其中一个便能精准地做出防御,而另外一个则朝他的要害之处凌厉攻击。 明明只是两个身体素质比较强悍的人而已,一点异能都没有,但却总是给齐阮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觉得情况很不妙,再在这样下去的话,败得人绝对是自己! “留下性命!”许漠连头都没回,这句话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齐阮的脸上,只打得他神色羞愧至极。 穆祁说得没错,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整天就只能看到了自己的方寸之地,在沾沾自喜于自己变得越来越强的事实时,却丝毫不知道外面的海阔天高! 作者有话要说:看公告吧,孩纸们! 第四十八章 顾林和陈晓是跟着村长齐顺从村口围墙地低下被挖成五人宽的地道里面进的村,地道里面的宽度倒是够,但在架设了两条轻轨用来帮村民运东西之后,剩下的能让人用来走动的地方就显得有些狭窄了,刚刚仅够顾林和陈晓两个人并排走。 陈真真骑坐在陈晓的脖子上,顾林和陈晓一前一后,两人的中间稳稳的抬着用军袄做成的简易担架,简易担架上趴着气息愈加微弱了的金子。 陈真真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刚刚还在为金子的伤口难过,此刻却看着这陌生的地方,黑溜溜的眼珠子左顾右盼,时不时发出惊诧的欢呼声,拽着陈晓头发的手紧紧的,让陈晓头皮都痛到发麻了。 不过这点痛对于陈晓并不算什么,一是因为舍不得骂自己这个一口一口亲密叫着自己‘爸爸’的亲侄女,另一个原因则是不仅小女孩对所看到的这一切感到惊讶,就连他自己和顾林这两个在部队当了多年的大头兵,自认为也见过一些世面的成年人也为这规模看起来并不小的地道感到惊诧至极。 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通往村口的地道算是已经完全竣工了,五米宽两米高的地道里面每隔上100米就会有一个声控的20W灯泡,灯泡的亮度虽然不太够,但是用来照着走路却是没有丝毫问题,而且为了省电,每个灯泡所设定亮的时间只会持续30秒,人刚好走过去,灯泡就熄灭了。 除了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陈晓和顾林还发现了另外几条已经开始挖土但还只有个雏形的地道,按其现在所挖的方向来看,很明显是东西南北,各路贯通,甚至还有好几条设置得一模一样看起来有点重复了的地道,连两个算是经验丰富的军人都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齐顺不太想搭理这两个外来的人,所以一路都没有跟两人搭话,只是搀扶着穆家的老太爷,小心翼翼地,生怕老人家一个不小心就跌倒了,甚至比伺候自己的亲爹还要用心,惹得老爷子简直烦到不行,给了他好几拐杖。 当然,在顾林和陈晓两人看着地道,眼中时不时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叹之时,这个敦厚的村长还是故意哼出了声,以表示对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的不屑,只是心里头鼓鼓涨涨的骄傲感却使得他伺候老爷子更加用心了,然后,他就又被多甩了好几拐杖。 好在地道并不长,十来分钟的时间几人就来到了冰雪刚消融的地面上,此时的时间才早上六点不到,温度虽然有所提升,但依旧还是冷到不行,不过人的适应能力确实是无比强大的,巨然的骤变不过才过去三个月的时间,就算是在天气这样冷冬日清晨,此时的村外面也已经到处是裹着厚厚的棉衣嬉笑打闹玩耍着小孩子了。 雾霭朦胧中,顾林和陈晓看着这上百户聚集在一起的青砖白瓦房屋说不惊讶得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一路南下他们看过太多的颓废和破败,早就习惯了面对那些因为生存的苦困而逐渐变得麻木不仁的绝望面孔,而齐家村的一切却看起来是那么的鲜活和朝气蓬勃! 披着厚厚白雪的青石板路上,时不时经过一辆载着老人或小孩的羊车,周围忙碌赶着路的都是一些成年人,他们或往东或往西,身上具是穿着厚厚的棉袄,脚上蹬着棉实的靴子,肩上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铲子,还有的一个牵着一头一人高的羊,羊的后面拉着是一个简易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摆着两个盖着盖子的大桶,白色的雾气从盖子的边缘泄露了出来,闻着气味像是用来喂牲畜的食哨,而看那人去的方向则正好是与村口方向相反的北边…… 这熟悉的一切都让陈晓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家乡,齐家村的村民就像是被上天眷顾着那群人,外面所遭受的一切灾难似乎丝毫都没影响到这里,人们安居乐业,安稳平静的生活一如末世来临之前。 唯一让陈晓感到违和的就是这些村民看着他们的目光,不管是小孩,老人,抑或是沿途擦肩而过的成年人看着他们这几个陌生到一看就不是村里面的人,目光都充满了不善和戒备,而更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孩子,小手在地上一抓,一个雪团子就朝他们扔了过来。 这些不带善意的举动让顾林这个特种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打回去?开玩笑,自己一个大人还要跟这些连路都走得晃晃悠悠的小孩较真,可是就这样忍着?顾林看着围过来的孩子越来越多了,扔过来的雪团紧实得就像大团的冰雹子一般,他倒是不怕疼,就怕陈真真这个小女孩受不了。 齐顺倒是乐得看着这几个人他也不欢迎的人吃瘪,但是只要一想到这几个人是穆祁吩咐他带进来的,便也不敢大意:“好了,好了,赶紧帮着老奶奶们准备晚餐去,这些人是你们祁哥哥吩咐带进来的,不准欺负人家!” 为首的看起来年龄比较大的小孩听了齐顺的话偏了偏头,上上下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将陈晓几个人好好打量了一遍,才装模作样点点头,一挥手招呼了下其他的小孩:“好了,村长叔叔说了,这些人是祁哥哥带进来了,那我们就先放他们几个一马吧,走,咱们先去帮我婶子搓玉米去!”说完了,临走之前还冲顾林挥了挥自己握得紧实的小拳头,用还没变身的童音威胁道,“你们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齐路绝对让你们好看!” 然后呼啦啦就带着一群小孩在雪地里面跑得飞快。 “诶,路子,记得叫你婶子今天往粥里头多搁些些玉米啊,有嚼劲!”看着一群小孩跑得飞快,齐顺忙在后面喊道。 被唤作路子的小孩回头冲他做了鬼脸:“知道了,贪吃的村长叔叔!” “这臭小子!”齐顺失笑,对这个没大没小的孩子倒是一点都没恼。 “爸爸,爸爸,放我下来吧,我要跟他们玩。”陈真真嘴里含着大拇指,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羡慕地看着那群在雪地里飞奔而去的孩子。 陈晓为难地摇了摇头,就冲现在这状况,村里头从上到下连老人带小孩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欢迎他们的到来,让那群孩子肯带自己的小侄女玩?至少现在是绝无可能,只能转移话题:“宝宝不急,咱们先治好金子的病再去跟小伙伴们玩好吗?” 果然,一提到金子,陈真真的注意点立马就被转移了,大大圆圆的眼睛里羡慕的光芒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担忧:“爸爸,金子真的会好吗?” “会的,只要有老常那个老不死的在,你们这宠物就算是死了也能给你们从阎王那给抢回来!”说这话的是穆岩,穆家的老爷子拄着拐杖,也不要齐顺扶了。 说着,几个人很快就到了穆家的房前,两层楼的欧式小型别墅在一片的青砖白瓦的平房中间倒是格外醒目,门前的雪已经不知道被谁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几个人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打开了侧门,伸出个脑袋,冲老爷子露出两颗虎牙:“爷爷回来了。” 老爷子看样子很喜欢这个乖乖巧巧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一把就将她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是啊,爷爷回来了,晴晴是来接爷爷的吗?” 小女孩却没回答老爷子的话,一双眼睛光顾着往老爷子身后瞥,在陈晓他们身上都转悠了一圈之后,才失望地转回了头,扁着嘴巴不开心地问道:“爷爷,祁哥哥呢?祁哥哥还没回来吗?” 老爷子脸色顿时就黑了,他就搞不懂了,穆祁那个小子明明越长大越不可爱,可这些小娃娃怎么就记挂着他们的祁哥哥,自己对他们这么好,怎么就从来没见他们问过穆爷爷去哪了呢? 老爷子火了,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朝这些可怜的小孩子发火,只见他冲着屋子里面就是中气十足一声大吼:“老常呢,赶快出来,没见着人家着宠物就快死了啊,真是一点为医者的责任心都没有!” 常均没来得及跟穆岩斗嘴,一看金子这状况就知道情况确实糟到不行了,忙吩咐顾林和陈晓两个将金子抬进了一楼的一间改装过的手术室里面,让顾林留下来打下手,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常老头这几年日子过得悠闲,手艺却是丝毫没下降,不到半个小时就将金子的伤口重新仔细地处理了一遍,又在它身上各个地方扎了几根长针,金子的呼吸眼见着很快就又平稳了下来。 常老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冲顾林抱怨:“怎么这时候才送给来,再晚来十分钟,你就等着收尸吧!” 两个人呆在封闭的手术室里,却丝毫不知道此时穆家的房子里面早就已经闹翻天了。 事情的起因开始于许漠抱着昏迷的穆祁直愣愣地就冲进了穆家,穆祁上一次的昏迷是在末世的第二天,什么征兆也没有,就那样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刘丽娟的面前,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连医术精湛的常均都束手无策,就已经将一干人等吓得够呛。 而时隔三月,同样的状况再度发生,而且还是在穆祁已经初步在齐家村建立了一定的威信了之后,所以这次就连刚刚还忙着和孙子吃醋的穆家爷爷都掩饰不住露出了担心的表情了,而家里头几个小孩更是围着昏迷了的穆祁,哽咽着哇哇~~呜呜~~开始哭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脑汁都已经绞尽了,该死,还有一章!!!!才尽,毫无灵感中~~~~崩溃T^T,谁来救救我,我需要休息~~~~~~ 第四十九章 满屋子的人中,相比较因为穆祁的昏迷而略显的激动了的其他人,一路将穆祁抱回来的许漠倒是表现得格外的淡定和平静。 “我是许漠!” 穆家老爷子还没开口,许漠就自觉介绍到。 “许漠?”穆老爷子仔细地在自己这两年越发清明的脑海中搜索着所有有关这两字的信息,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许漠的眼神顿时变得极为凌厉,疑惑,甚至还夹杂着隐隐的惊惧。 “老头子,这人你认识?”穆家奶奶不愧是同老爷子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看穆家大家长露出这副表情,便已经猜到老爷子可能认识这个看起来书卷气味浓厚的青年。 “可能吧?”穆岩稳了稳手中的拐杖,回答的语气带着淡淡地疑惑显得并不是那么自信。 老爷子是有听过许漠这个人的名字,甚至还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可是……?老爷子认真地打量了下许漠看起来比自己大孙子穆逍还要年轻的面孔,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子淡淡的质疑。 如果这个看起来很斯文的青年没有说谎的话,那么那个被国家基因领域最受尊敬的中科院钟老院士几乎夸上天的,所谓的百年难出,生物学界的旷世奇才许漠真的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吗? 穆岩很怀疑,毕竟,就他所知,这两年许漠应该一直都呆在基因学最为发达的欧洲各国家游学中,至少老爷子就从来没听到过他有回来消息。 许漠看出了老爷子的疑惑,心里倒也理解,毕竟他回来得本来就急,甚至连以前认识的人没有几个知道,而回来之后因为忙着想要确认那个总是不断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人,所以一直呆在他硕博连读时的导师位于西北地区那边的地下实验室,一直到了末世爆发,他才真正得到了穆祁方位的确切消息,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所以老爷子不相信他的话,怀疑他身份倒也是人之常情,甚至他都没有想到,赫赫有名的穆家第一代掌事人会知道他许漠的存在。 不过,就算理解,许漠也不打算解释什么,现在的情况不仅解释不清楚,也没有这个必要。 孩子们呜咽的抽泣声让许漠觉得很烦,当然,许漠尽管一贯嚣张霸道惯了,倒也还是知道自己这并不是在任由自己发号施令的实验室里,自己这是身处于别人的地盘中,所以尽管不爽,他倒也懂得克制,并没有由着自己的性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伸手指了指沙发上几乎被孩子们围得死死的穆祁,冲老子提醒道:“穆祁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这话提醒了老爷子,现在并不是追究眼前这个自称许漠的人的身份的时候,现在最令人棘手的是又突然晕倒了的穆祁。 老爷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轻声安抚了一下因为宝贝孙子突然的昏迷不醒而红了眼眶了老伴,示意她先将这群明显伤心过度的孩子们带开,等到刘丽娟哄着一群抽抽搭搭,临走之时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家昏迷了的祁哥哥的孩子们走了之后才正视着许漠,苍老的声音带着长期身处上位才有的威严:“你有办法让小祁醒过来?” 许漠摇摇头,话说的很保守:“不确定,毕竟这里并没有我所需要的全套设施。” “你需要什么?”老爷子却不想轻易放弃,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天才的话。 许漠想了想,才抬起头:“起码要能给我一台脑电仪!”有了脑电仪,其他的一切他自己就能想办法。 穆岩点了点,想起来穆祁在末世之前就已经改装好了的手术室,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面应该就有一台末世之前国内所能买到的最好的脑电仪。 想到这个,穆岩不得不再次感叹那个自己原本以为最不懂事的小孙子在这几年倒是成长得飞快,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不仅不再光顾着吃喝玩乐,打架闹事,就连之前他一直以为不过是打闹着玩儿的齐家村改造计划也被他整得似模似样,而对于跟着常老头学医的事情,祁小子更是看得很重,不光学得玩命,各项医疗的基础设施也不曾落下,就说他在家里所改建的那间手术室吧,里面的各项设备就花了将近三百万人民币,什么都要最好的,不过这倒也算是未雨绸缪了吧,至少这个时候就真派上了用场了。 祁小子的这些变化应该都是跟他所说的那个梦有关吧,老爷子叹了口气,就是因为隐隐约约预测到了现在的一切,小祁才会那么拼命的成长吧?小祁跟他们所说的什么他是直到末世之前一个月时才开始相信自己所做的那个梦然后准备什么的,其实也并不是实话吧,那小子应该从一早就相信了,却一直隐瞒着,不敢跟任何人说,所以只能一个人一边默默地承受着父亲和哥哥们不解的目光,一边尽其所能地安排着穆家在末世的退路。 老爷子看着穆祁眼窝下那抹淡淡的青色,他是真的心疼自己这个连二十都还不到的小孙子了。 要是现在还昏迷着的穆祁知道自己爷爷心中的所思所想肯怕会苦笑出声吧。他哪里是因为那个他所编纂出来的梦境才这么努力地成长啊,真正促使他不断强大自己的是那些曾经他所无比信任,最后却无情背叛了他的身边人! 是的,齐家村是他给穆家人所准备的退路,只是这里的穆家人的只包括爷爷奶奶以及他穆祁,至于京城的那三个人?等他们能安全地南下过来再说吧! 说起穆祁,就在许漠和常均老爷子正一中一西不断地采用各种科学或者非科学的医疗方法试图唤醒着个深陷昏迷中的少年时,他本人却正处于一片白雾朦胧之中,拼尽全力也找不到出路。 —— 穆祁望着眼前这白茫茫的一片,身子毫无形象地靠着背后粗壮的树干坐在潮湿的土地上,他侧耳听着另一边吵闹的声音正在逐渐变得安静,手无意识地揉捏着自己酸软的小腿,琉璃似的眼珠呆呆地望着空中隐藏在一大片白雾中若隐若现的一角宫殿,脑中却不断地回想着自己刚刚所听到的内容。 他刚刚似乎有听到那两个陌生的声音说了句‘穆祁’,尽管不怎么清楚,但穆祁还是很确定那两个人确实说了他名字的两个字,不仅仅是‘穆祁’,他还听到‘血色’什么的,不过除了这两个名字,其他的一切他都听得模模糊糊的。 那两个人认识他吗? 穆祁疑惑了,甚至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之前所猜测灵泉的空间中。 这片树林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他已经来了无数次了,可穆祁却明明知道自己这不过是第一次来而已,他两世的记忆中找不到任何跟这片硕大得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般的树林有关的记忆。 穆祁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多久了,他还记得自己是听见了一个明明陌生却感觉无比熟悉的声音叫他‘小祁’,就因为那句小祁,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袭击了他的大脑,然后就到了这里。 “许漠?”穆祁喃喃地低声叫着这个名字,那个人是叫许漠吗?明明记忆中没有这个人,为什么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心头就会涌上一股淡淡地甜蜜,甜蜜中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痛苦,那丝莫名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被谁挖着心肝,撕裂了肺片,五脏通通都痛到挪了位置一般,就是那丝疼痛让他害怕,害怕见到那个明明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甜蜜的人的面孔。 穆祁不敢再深究下去了,他的头又开始痛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只要他想要往深处想想,整个头都会痛得像是要爆炸一般。 穆祁抬头看了看,那个他一直所追逐的宫殿还是就那样隐约地悬浮在树林的上面,看起来触手可及,却让他怎么追都追不到。 穆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着那个宫殿跑,明明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找出一天能出去这个诡异地方的出路才对,可他控制不了自己,那座宫殿就像存在着什么他内心无比渴望的东西一样,使得他几乎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凭着本能不断地向前追逐,可是无论穆祁怎么想,他都想不起那个似乎吸引着他的东西是什么,而每次一深入就会让他瞬间头痛欲裂! 穆祁靠在树干上,林子的另一边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无论穆祁怎么直棱着耳朵,他一丝声音都听不见了。 穆祁觉得自己有些困了,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靠在树干上本就酸软的身子变得更加的软了,软到连体内的骨头都化了一般…… —— “怎么样?”常老头急切地看着不断操弄着机器的许漠,不断地询问出声。 “就……嘶”跟着一起进来的齐阮,刚想撇嘴,就被嘴角不小心抽动了的伤口疼的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可他还是顽强地忍着疼痛表达了自己对许漠的不屑,“就凭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常爷爷您老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呢!” 常均给他的回答是直接在他包得跟个白面团的头上狠狠地赏了个大栗子,‘咚’的一声响,那声音倒是清脆:“都成这样了,你小子也不知道收敛点!” “人家是比你大不了多少,可人家好歹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博士生,至于你刚刚那句什么‘嘴上没毛’的,还是留给你自己好好收着吧!” 常老爷子这几天可是亲眼见识了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年轻人的手段,说是天才,那绝对不过分,若非人家自己已经有了导师,而自己也大话说了出去,此生收穆祁做关门弟子,若非如此,自己怎么也要这样的医学奇才收入囊中啊! 关门弟子代表什么?代表着他这一生,穆祁不仅是他的第一个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弟子! 常老头叹了口气,再次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着了那爷孙俩的道了呢? “看情况,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小祁就会苏醒!” 许漠的眼睛终于离开了仪器,他随手取下架在挺直的鼻梁上金丝镜框,收进了洁白得没有一丝污渍的白袍左上角的口袋中,伸手在两眼间的鼻梁间用巧力揉了揉穴位,感觉这两天累到眼眶都发红了眼睛终于好受了一点,语气很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累了好几天,终于将三章稿子攒够了了,编编说如V之前不能断更,还说入V当天要三更,每更不少于3200,老天,我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好吧,唯一的收获也许就打字速度时速终于超过了一千了,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凌晨一点将此章放进存稿箱筒纸的怀抱,想想就苦逼,哎,好想放假~~~~我可怜的双休,竟然就在这样艰苦的码字奋战当中度过了,简直——太不人道了!!!!~~~~(T_T)~~~~ 第五十章 这边大家正在等着穆祁苏醒过来,扛着把锄头明显刚从地里面回来的村长齐顺却突然闯进了穆家大门。 “你再说一遍,是谁带着人来了?”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显被齐顺刚才所说的话气得够呛,手中拄着的拐杖撞在地上发出了‘咚咚’的响声。 “就是祁少前两天放走的那个人,我还特意上去树上看了一眼,就是之前帮着给村里头送过几次货的那个刘大胖子。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之前每次来村里头,乡亲们哪次没给他少送了好东西,没想到祁少刚放他回去,他就能带上一大批人上咱们村子来!” 齐顺看起来比老爷子还要气愤,村里头上次死了好几个老人和小孩,他这个当村长的绝对是所有人中最痛心最自责的。祁少之前怎么也不答应让那些人留下来,是他,是他齐顺凭借着齐家村村长的身份硬是将那群居心叵测的人留了下来,造成了之后的后果,要不是家里头的婆娘拦着,祁少也不跟他计较,他几乎恨不得能以死谢罪! “刘全?……他来了啊,来的正好,正好让他尝尝之前逍儿送过来的那批东西的滋味!”老爷子恨恨地道。 刘全是他穆家的人,老爷子还是在亲自安排整理了那批货之后才知道,末世之前逍儿暗中吩咐了那人用锦鑫一年的营业额准备了大批物资,以防万一事情真如小祁梦中一般发生了也好帮忖一下穆祁。 可是这事刘全来的时候连提都没提,那时候老爷子就已经知道这人已经不可靠了,不过倒也理解,这个世道要让人将到手的肥肉吐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小子吞了那么大一批货竟然还不知足,胆子大到敢打齐家村的主意了,难道真当他穆家根基在京城,齐家村这边就没人了吗?! “老爷子,那批货还不能动。”顾林手里牵着陈真真,后面还跟着时不时伸个头和陈真真玩着游戏的晴晴,小孩子一贯熟得快,在村民们还很排斥顾林和陈晓的时候,这两个差不多一般大的小女孩就已经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听到顾林的提醒,老爷子楞了楞,才颓然点点头叹到:“老了,老了,真是老了,才这样就差点就被气昏了头了。” 那批货现在哪里是能动的时候呀!不说才运送过来,村里头这些扛了一辈子锄头的村民会不会用的问题,就算会用,那批货也不是现在能动的时候!如果底牌这么快就泄露出来,那等待的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老爷子不是老,只是一世没想到而已。”顾林话说得很客气。 “顾林,你是军人出身,也算是带过兵,小祁没醒来的这段时间,这场仗你带着村民们打吧!”能被穆逍选中送货来这边,顾林的能力老爷子还是比较相信的,所以就直接给自己卸担子了。 听到这话顾林也没有客气推辞,他和陈晓现在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村里头的人现在虽然接受了陈真真,但看他和陈晓的目光却还是不怎么友善,想让村民们真正地接受他俩,将他们当成村里头的一份子而不是‘外来人’,他和陈晓必须做出一定的贡献,刘全这次的到来倒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 “叫我带兵没问题,但我从不带不听话的兵!”顾林淡漠的眼睛往一听见老爷的安排就露出愤懑表情的齐顺那边一瞥,意有所指。 齐顺是个老好人不错,但是却也不代表老好人就没脾气了,从一开始他就看着这几个人不顺眼,而且他们一来,祁少就昏迷了,虽然这事老爷子为了村里的安定,一直瞒着大家,只说祁少出去两天,但有些人是怎么瞒也瞒不住的,就比如他这个经常要到穆家别墅汇报村里情况的村长。 老好人瞬间就被顾林那故意不屑地一瞥给激怒了,也不接他招,直接就红着脸冲老爷子嚷道:“老爷子,我们齐家村的乡亲们不要他们这些不安好心的外来人领导,齐家村就算别的什么都没有,但力气绝对不缺,我就不相信咱们三百村民们围上去,还揍不死那百来号人!” “凭蛮力?”顾林看着齐顺的目光更不屑了,“你是嫌你们村三百来人还不够少是吧?最好再多死几个你才满意吧!” 顾林这话说得刻薄,一点都不符合他平常冷硬淡薄的性情,连老爷子都听得一愣,想了想才明白这大概是顾林平常一贯训兵的手段吧,那些个阳刚热血的新兵蛋子估计不说到他们胸口的软肉上根本就听不进去,何况顾林本身还是特种兵出身,能进特种兵的哪一个不是兵里面的老油条了。 可是,老爷子摇了摇头,很不看好顾林这次的表现。齐家村的村民可不是那些本身就欠抽欠操浑身痒痒的兵痞子!顾林这法子倒是用错了。 果然,齐顺被顾林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手颤颤地指着顾林,上下两张嘴唇抖抖索索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见这情景,顾林也意识到了自己是用错方法了,齐顺年纪可不小了,哪里能像自己曾经手下那些熊腰虎背的兵蛋子,一个不合就敢给他上拳头,不上手打服了还真就不服管,不过齐顺要真那样倒也就好办了。 话说当年自从顾林发现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个新入队的兵痞子们只要老老实实挨上一顿抽就会变得格外听话之后,他每次训新兵之前都是先会用刻薄的言语激怒他们,惹得他们先动上手,自己再结结实实赏他们一顿色泽上好的排骨,之后再管绝对省时省力,就连他现在的爱人陈晓,当年都没有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看着齐顺那被自己气得摇摇欲坠的身子,巍巍颤颤指着他的手指,顾林却很担心,自己不会把这人给气出病来了吧,他忙向老爷子投去求救的目光。 穆家老爷子很给他面子,先是拿着孩子们系在胸前的围兜给齐晴晴和陈真真两个脏小孩擦了擦口水流的到处都是的嘴四周,才慢慢道:“好了,你们也不用吵了。齐顺你不想让顾林领导无非就是嫌他不是齐家村本村的人,可是齐家村除去老人和小孩,成年人的比例还不到半数,这事我想我不说你自己心底也清楚。而就这么些人,你真的认为能护住现在的齐家村吗?就算这次护住了,来的人还只有百来个人,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 “我知道上次的事情给了你们很大的触动,但是我们不能因为那三十多个人渣就否定一切外来的人,相信经过了上次之后,你们也已经明白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世道,我们要想护住齐家村这个地方,那么就不可能一直排斥一切外来者,增加有生力量是势在必行的!” “顾林和陈晓他们几个是小祁放进村里面来的,他们是接了京城穆家那边的任务给我们这边送东西来的,也就算是半个穆家人了,你们相信小祁,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选出来的人呢?” “可是……”老爷子终究还是老爷子,宝刀未老,这么合情合理的一段话一说,齐顺的怒意也慢慢地消去了,唯一还让他不能释怀的就是顾林之前所说的话,“可是,他之前还咒乡亲们死呢!”齐顺梗着脖子,向老爷子告状。 “顾林!”老爷子威严地看了顾林一眼。 后者立即会意,摸了摸鼻子,冲着齐顺不好意思地道歉:“之前是我不对,一时急了,说的话不动听。我保证,此次只要村里头的人都能听我安排,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乡亲们死在这场硬仗中!” 顾林的保证很起作用,老实人齐顺一听这个人能保证村里头不死一个人,顿时也不怒了,只是急切地求证道:“你说得是真的?” “绝无虚言!” “那好!只要这次村里面的人一个都不出事,那么,之后齐家村就是你真正的家乡!”顾林做了承诺,齐顺也变得爽快了。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 听到村长这么承诺,顾林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敞亮。原本他还只是想借这次的机会改变一下村民们对于他和陈晓的态度,至少虽然还不欢迎,也别老是摆在脸上啊,惹得陈晓每天晚上都跟他抱怨说从来没被这么多人讨厌过,害得他都不敢出门了。 而齐顺刚刚说的不仅仅是接受他他,而是把让他们把齐家村当做的故乡,那就代表等这次战役过去了,他和陈晓就能真正地融入到这个在末世中简直如桃源一般的村子中去了,这绝对是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的! 两人达成协议之后,顾林又和齐顺安排了村里头一些琐事。 还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听见一阵尖锐的报警声。 听到这警报声,齐顺脸色一变:“这是村口监视的人发出的报警声。” 果然如他们所料,来着不善! “就照我刚才的安排,你带着村里头的人五分钟之内在村口集合,我和陈晓会尽量拖延时间。”顾林看了看因为听见了报警声正疾步从楼梯上面走下来的陈晓,冲齐顺吩咐道。 说实话,就百来号的人,他和陈晓两个人就能给灭干净了,这也是之前他之所以能给齐顺做出那样保证的原因,但是这一次对于齐家村村民们是一次极好的锻炼机会,齐家村所有的人都还没有真正接触过血,而要想强大,就必须自己一步一步亲自走过来,这是没有人能够代替的。所以就算帮不上忙,顾林这次也不准备让村民们旁观,相信就算穆祁这时候醒着,也绝对会是这样的安排。 第五十一章 顾林原本以为这次不过是再一场简单不过的战斗而已,就像他和陈晓南下之路所参与的那些一样,唯一的不同是这次自己不仅要留下这批人,还要借这批人的手教会村里那群从来没大规模战斗过的村民,使他们知道如何在避免伤害的同时达到伤害别人的目的,而直到他见到了真人,才知道事情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好强劲的气势,这个人绝对不弱!这是顾林见到对方头领所给的第一个评价。 顾林注视着对面和他对峙的大汉,这个自称雷虎的大汉身高将近两米,长得熊腰虎背,整个身形看起来几乎有顾林的两倍大,满身的腱子肉,一脸横样,而且太阳穴鼓胀,走起路来沉稳有力,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实力不弱的练家子。 很不好对付。顾林和陈晓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虽有些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是麻烦了点而已。顾林皱起来眉头,恰巧,他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大汉雷虎的怀里抱着个娇小的女人,两人定睛一看,认出这个女人正是之前他们在进阮昌的高速公路口所碰到的那个年轻女人。 “你们怎么在这?”女人显得比他们还要惊讶,显然她也没有料到能在这里遇到两人,问完之后,女人极有眼色地发现了自己依偎着大汉有隐隐的不悦,连忙脸上堆笑,直接就指着顾林低声跟大汉泄了底,“那个人就是之前我所说的金系异能者,实力不弱,瞬间就能将汽车车盖给拧成麻花,雷哥你等会要是遇上,切不可大意啊!” “放心,金系异能者又怎样,咱们这一路碰到异能者还少?看看咱后面的兄弟,哪个不是异能者?这小子要是不听话,老子一定要他尝尝我们雷家铁线拳的厉害!”雷虎没理会女人的提醒,反而冲着顾林挑衅一般秀了秀自己婴儿脑袋大般的壮实拳头。 顾林没有理会这个看起来明显脑袋里面缺根线的大汉,他直接往刘全那边望去,刘‘胖子’现在的情形看起来很不好,还是那身橙色的工作服,一身衣服皱巴巴的不说,连鞋子也只有一只穿在脚上,另外一只脚则赤#裸着踩在地上,此时还不到十点,天气虽然暖和了,但是赤脚踩在地上他整个人还是冷得只打哆嗦,往常一直戴着的帽子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稀疏的头发飘在空中,看起来格外搞笑。 顾林没有笑,也没有问他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边模样,只是对他陈述了一个事实:“老爷子很生气。” 听到这句话,本就冷得只打哆嗦刘全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他苍白着脸看了一眼顾林,接着又低下了头,眼神弱弱地朝雷哥的地方瞥了一眼,却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本就毫无生气的神情更加绝望了。 “什么老爷子,还废话什么!识相的赶紧将你们从京城运来的那批货交出来,否则等老子动手了,可就没你们什么好果子吃了!”大汉雷虎的耐性明显不怎么好,就算知道顾林不好对付,可是仗着自己这次带来的人不少,也不怕,直接上前叫嚣道。 “交货?”顾林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蔑地对着他摇了摇,“那是不可能的,有本事你就自己进去拿。”说着直接侧过了身子,让出了进村的路。 许漠的动作是让雷虎帮跟来的所有人都一愣,雷虎本人也愣了,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林指着的笔直通往齐家村里的小路,脚却没敢朝前迈一步。 “雷哥,好像有点不对劲!”雷虎怀里的女人低低地提醒道。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汉一听女人这话就怒了,连阿娇都说了,果然不对劲。 只见他直接一把将怀里的阿娇推了出去,大手冲前面一挥,“兄弟们,都给你雷哥上,给这不识相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咱城北雷虎帮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说着自己就先动了手,纂起硕大的拳头直直就朝顾林砸了过来。 竟然是力量变异者! 顾林在心底暗暗惊呼,他没想到这大汉不仅练过外家功夫,竟然还是异能者,看来他刚刚所说的来的人全是异能者的话并不是吹牛。 顾林没有躲,他直接伸手接住了大汉的拳头,这一拳砸得他手心发麻,连着退了好几步才停住身子,顿时也不敢大意,手向前一伸,雷虎别在靴子上的匕首就飞到了顾林的手中,他挥舞着匕首极有技巧地躲过了大汉的攻击,朝着雷虎的要害之处就刺了下去。 最好是能速战速决,百来号的异能者要是一齐动手,就是他和陈晓配合也不一定能赢。 一看自家大哥缠住了顾林这个硬茬,另外的跟来的雷虎帮的人直接朝着陈晓冲了过去,不过他们冲过去之后却只是将人围了起来,没人敢近身。 顾林刚刚的那一手他们可都是看见了,厉害着呢,连大当家的都差点没躲过去,对着那个厉害的人的同伴他们可不敢大意。大家都是在末世拼死拼活才捡回一条命,在没弄清楚对方的底牌之前,没人会贸贸然直接就冲上去。 这样的安排倒是正好顺了陈晓的意,毕竟这么一大批人要是真一哄而上,就是他,也得手忙脚乱一阵。 陈晓没有动,反而冲着围上来的人笑了,笑容牵动了他清秀脸的狰狞的伤口,使得周围的一众人等心底莫名就有些发寒。 “笑什么,怕人不知道你丑啊!”一人受不了这森冷的气氛,直接就嚷骂出声。 这一句话明显很有效果,陈晓脸上的笑顿时就凝住了:“是吗,丑?”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更丑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晓的表情很正经,正经到五官抽紧,盯着那个人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绿意。 “啊!!!” 凄厉的惨叫声,连和顾林对战着的雷虎都忍不住抬头望那边看了一眼,却只见一个平常老跟在自己身前鞍前马后伺候的小子全身被绿油油的藤蔓裹得只露出了一张脸,藤蔓在抽紧,不断有血水从里面渗出来,却瞬间就被诡异地吸收得一干二净。 “植物系异能者!”雷虎惊喊出声,却突然感觉自己下腹一痛。 “你不专心!”顾林看着匕首上鲜艳的血迹,语气很不满。 雷虎垂下眼睛往自己的下腹看,一条锋利的划痕顺着他的腹肌线直直地割了下去,深深地伤口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色泽艳丽的内脏。 “阿娇!”雷虎急忙捂着肚子倒退了两步,喊道。 只见之前被他推到在一旁的女人急忙扶了过来,洁白如玉的手直接覆在了大汉的伤口上,莹莹的白光闪过,雷虎的伤口在缓缓愈合。 治愈系?真有意思! 顾林看了正在治疗的伤口的雷虎一眼,却意外地没有趁他受伤之际冲上去,而是朝着那边被围住的陈晓走了过去。 “他刚刚说我丑!”陈晓很不满的抱怨。 顾林眼神一黯,转过身去刚要发作,却发现被陈晓指着的那个人早就只剩下一颗完整的头和整副躯干骨软躺在地上,吸饱了血脂的藤蔓正耀武扬威地盘旋在骨头上面,冲着陈晓欢快地扭动着,绿油油的躯干带上了一丝血色。 藤蔓的周围空了一大片地方,雷虎帮的一众人等皆被刚才所见的情景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进一步。 顾林点了点头,这样正好,最厉害的那一个已经被他处理了,剩下的这些人又被陈晓刚刚的那一手给吓破了胆,这样的一群人正好拿来给村民们练一下手。 可是,不止他看清了场面形势的变化,另一边也有人看出来了。 “很抱歉,之前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就贸贸然带着人过来了,请看在我们之前有一面之缘的份上,原谅我们这一次,我马上就带这些人撤退!”说话的是之前被雷虎抱在怀里的女人,此时的她可不是前几天那副衣裳褴褛的模样了,白色贴身的毛衣不仅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纤细动人,弯腰鞠躬说抱歉之时,深V的衣领更是隐隐露出了与她纤细身材完全不符的白软丰盈。 只可惜她这一番极有心思的动作却是对错了人,说不定她要是不是对着顾林而是冲着陈晓鞠躬的话,可能会更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且不说自己千辛万苦才扳弯的爱人就站在自己身边,就算陈晓此刻不在,天生就是GAY的顾林也不会对她那番动作有丝毫动容。只见他眼中的厌恶更甚,嘴角却勾起了笑:“你倒是打得好算盘,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我齐家村的人都是死的吗?!” “齐顺,人都到齐了吗?”说着,顾林直接吼了一句。 “到齐了!”左侧的山峰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回应。 听到声音,雷虎帮的一众人等急忙抬头往上看,却只见左右的两座山峰上到处都是村民,他们或者手里推着巨石,或者拿着滚木,另外还有两边还各有十个人手里托着猎枪,那是齐顺选出来的村里头最会打猎的村民。 “你们也来了?”顾林问站在齐顺身后的阿甲阿乙和齐阮。 “许、博、士、让、我、们、来、帮、你。”说话的是阿甲,机械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艰涩异常。 “来帮忙!”齐阮的回答倒是干净利落。 “那正好!”顾林点点头,倒是没有揭穿齐阮也需接受锻炼的事实,“你们守着村口入口,我和陈晓看着出口,这一次,咱们要让他们一个都逃不出去!” 本来他是准备他和陈晓一人守入口,一人守出口的,不过既然有人帮忙,他也乐得清闲。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果然看的人已经少到可怜了,╭∩╮(︶︿︶)╭∩╮ 第五十二章 不说顾林那边正在如何地准备瓮中捉鳖,端掉整批来找茬的人,就在连常老头都按捺不住,出去村口去看战况了之后,穆祁睁开了眼睛。 手术室里面就穆祁和许漠两个人,所以穆祁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他床边手里头拿着他常看的一本医书正读得津津有味的男人,竖着的书挡住了男人的脸,穆祁只能看见男人里面穿着一件蓝色的毛衣,雪白的白袍披在外面,拿着书的手指白皙隽秀得就像玉雕一般,亮着健康光泽的指甲被修的圆润整齐,没有一丝隐藏的污垢。 只是一只手而已,就看得穆祁觉得有一股热流缓缓地从胸口流出,熨帖,说不出的舒服,这股舒服让他忍不住立刻就想看看拥有这样一双几近完美的手的人究竟长得怎么一副模样。 还没等穆祁坐起身,他茶色的瞳孔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到了极点的墨眸,黑色的眸子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平静如波,但不知为何,穆祁就觉得自己已经被深深地勾引了,一股奇异的热感从他的下腹升起,带起了些许的变化。 “你醒了。”男人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欢喜。 穆祁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痒痒的,就好像被人用柔软的羽毛在慢慢地挑#逗着,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伸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缓和了一下自己快要凌乱的气息,穆祁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认识他了吗?许漠有些微的不高兴,明明昏迷前才见过面不是? “许漠。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许漠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调皮地冲穆祁眨巴了一下眼睛才说道,“当然是你请我进来的!” “不可能,啊~~~~”一阵酥麻至极的感觉透过自己和许漠接触的皮肤传了过来,穆祁忍不住丢脸的呻#吟出声,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恼羞成怒地一把甩开许漠伸过来的手,冲他吼道,“你在干嘛?” 许漠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又看了看穆祁涨得通红的脸颊,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解。 自己不过是想扶他走起来而已,他这是什么反应。 想起自己刚刚听到那声意义不明却清澈诱~人的呻#吟,许漠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莫名地痒痒,忍不住又伸手想要覆住穆祁。 “说了不许动手动脚!”许漠的手还没伸过来,穆祁就感到一股热意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那股热意不烫还很舒服,可是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却让他很不安,伸手直接就将许漠探过来的手打了下去。 明明只是想要将他的手打下去而已,两人皮肤接触的那一刻,穆祁却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火辣辣的热度从两人接触的部位快速地扩散开去,透过整只胳膊传到了他的胸膛。 浑身都在发热,那个以往羞怯软嫩的地方正在慢慢挺立,陌生又熟悉地感觉令穆祁不安地蠕动了一□子。 “唔~~~~”穆祁的动作导致他身上已经挺立起来的某处娇小直接摩擦过身上柔软的棉质衣服,狠狠的刺激感让他再次忍不出轻啼出声。 这次,许漠终于确定了穆祁的不正常,通红地面颊,如血玉一般火红的耳垂,紧咬着的唇瓣,眼角隐隐的水光,以及那时不时溢出来的诱~~人呼声。 许漠将手上拿着的眼镜又戴了回去,手一伸,直接将穆祁盖在身上的被子整个儿掀了开去,透露出来的里面诱~~人的春光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白蓝相间的医用床单上,穆祁身上还穿着薄薄的棉质睡衣,睡衣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只是胸前却被醒目地撑起了两个小点,结合着部位,许漠很容易就能猜出,那藏在衣服下面的两点现在究竟绽放得有多绮丽。 衣服两侧,穆祁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床单上深深的褶子,许漠能看得出穆祁用了多大的力气。 再往下,许漠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连一贯平稳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只见穆祁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包裹在宽大的睡裤里,紧紧地夹在一起,时不时还不安的扭动一下,每次扭动都伴随着他深深浅浅的喘息声,随着这*至极的伴奏,许漠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两腿之间的某处,只这一眼,许漠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巍巍颤颤的帐篷顶部已经被液体濡湿了一个小圈,底下撑着的小柱子还时不时弹跳一般颤动一下,许漠的眸色几乎深沉粘稠得如一汪墨汁了,颈间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得更加厉害了,目光着迷地望着那不断颤动着的某处,鼻息逐渐变得无比粗重。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隔着濡湿的布料,在那时不时动弹一下的小家伙的顶尖轻轻一点。 “啊~~~~”这一下的刺激让穆祁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倘若尖叫一般的哭啼声,眼角凝聚的泪水终于淌落了下来,落在枕巾上,滴出来一圈水印。 穆祁的这一声啼哭让许漠像是被吓着了一般,反射性地快速抽回了手指,目光落在帐篷顶尖因为他刚刚的动作又扩大了一大圈的濡湿上,墨汁一般的眸色清澈了不少。 这副模样?通透的镜片闪过一丝凌厉的反光,许漠此刻的脸色相当不好,自己明明一步也没离开过小祁,究竟是谁,能够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给小祁下了这种药? 虽然很想找到那个人,但看着床上的人儿越来越难受的模样,许漠很快意识到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先帮小祁解决掉药性。 许漠想了想,最后还是否定了临时配解药的想法。 他会制作这类药品的解药,但是需要时间,许漠看了看床上被欲~~望折磨得连床单都抓不住了的穆祁,直接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了——冲凉水。 “唔~~~”冰冰凉凉的,好舒服!穆祁打了个冷颤,手臂紧紧地勾住了许漠的脖子,火热的脸颊不住地在许漠的颈间四处蹭着,身体扭动着想要靠这个冰冰凉凉,无比舒服的物件近一些,再近一些,更近一些…… 许漠被怀里人儿的不断的动作弄得只抽冷气,少年的头紧紧埋在他的颈间,那火热柔软的唇部时不时这里蹭一下,那里亲一下,四处点火,最令他难受的还是下面——经过穆祁的不懈努力,他们现在的姿势早就不是一开始的公主抱了,少年修长的双腿紧紧地在他腰间收拢,两人的胸膛密切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地贴在一起,哪怕隔着两层衣物,许漠都能感觉到那两颗绽放到了极致的小豆豆,还有顶在他腹部上面,不断挨挨蹭蹭的小东西…… 老天,谁来救救我吧!—— 许漠丝毫不敢往下瞄,少年身上的衣物早就在这一番动作中凌乱不堪了,他怕他只要看上一眼,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意志力绝对会迅速决堤。 没错,他是很想要怀里的这个少年,但是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许漠想要坚守住自己的意志,但是早就已经陷入了无止境的欲~网中的穆祁却不准备放过他。 挨挨蹭蹭着,他越来越不满足,一直窝在许漠颈间的头颅也抬了起来,水雾弥漫的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能让自己脱离*的折磨,带给他很舒服感觉的物件,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泛满水汽的眸子最终直直钉在了许漠淡粉色的薄唇上。 “糟了!”察觉到穆祁的意图,许漠在心底暗暗惊呼,可到底还是没有躲闪及时,只见穆祁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头在那处吸引了他目光的地方快速地轻轻一添,末了还砸吧了下嘴巴,感觉味道似乎还不错,便又要凑了过来。 这一次许漠可不准备再让他如愿了,就刚刚那一下就已经令他心猿意马,几乎要管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意志了,要是再来一下的话—— 许漠尽量往后仰,使自己的脑袋离怀里的人儿远远的,可是他没想到是,他往后仰,少年就往前凑,终于,两人的重心彻底偏移,狠狠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因为天气的缘故,房间里面凡是住着的的地板不是铺着毛毯就是垫着厚褥子,所以这一摔,许漠倒是不觉得怎么痛,最要命的却是趴在他身上人儿。 就冲刚刚摔倒那一愣神的功夫,穆祁抓紧了机会就覆上了那滋味香甜到不行了的粉色果冻上,舌头舔舔,贝齿咬咬,最后还试探着往许漠的口里头伸去。 许漠觉得自己的下~身几乎被挑逗得快要爆炸了,被自己爱恋的人儿这么挑逗,他要是再能忍下去,绝对就不是个男人。 下面快要爆炸的某根绝对能证明他确确实实是个纯爷们,所以,就在穆祁试探着伸出舌头往哪未知的什么地方探去的时候,许漠直接张嘴,狠狠一口,吞下了这条不断撩拨他的香甜诱~人小蛇。 勾绕,吞吐,缠绵,吞噬……晶莹的银丝不断从两人接触的地方流了出来,落在厚重的褥子上,留下一圈暗色的水渍。 许漠抱着怀里的人儿翻了个身,一把将那仅剩一粒扣子连着的棉质衣物扯开,里面的风景果然如他想象一般诱~人之至,少年白皙润滑如牛奶一般的胸膛上,两颗绽放到至极的红梅正展示着它们傲人的美态,许漠喉结动了动,俯□,一口就含住了一蕊花心。 “唔~~~~”穆祁双手紧紧抱住埋在他胸口上的黑色头颅,胸膛使劲地往上挺着,只想要被那口温润之处含住更多,更多…… 许漠的舌头不住地围着花粒打转,时不时轻咬一口,两只手也没闲着,一只手照顾着少年胸膛上的另一粒红梅,另一只手则伸向了那早就令他蠢蠢欲动的小帐篷中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在后面的私~密处被滚烫的火热冲刺进去的那刻,穆祁因突来的疼痛感识海有了片刻的清醒,他努力想要睁开满泛水色的双眸去审视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片刻之后,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伸手就想要推开身上舒爽着不断律~动的人。 可是身下要爆炸的某处已经被让人疯狂的紧致包裹着的许漠怎么会允许身下的人在此刻抽身离去,只见他一把擒住了穆祁抵在自己胸口处因染上情~欲而泛出粉色光泽的手腕,看起来单薄瘦弱得像是拿不动比手术刀再稍微重一点的清峻五指此时显得格外有劲。 穆祁想要挣扎,却最终只能徒劳无功地对上身上男人似乎燃烧着炙热火焰漆黑的眸子,男人不止是在炫耀还在挑衅,眼睛盯着他,嘴巴却以极其淫~靡的动作一口一口舔舐着自己手腕处搏动着的脉管,溢出来的津液将那处摩擦出来的红色渲染至妖艳…… 老天, 穆祁忍不住昂起了头颅,一声如诉似泣破碎呻~吟~声再也抑制不住从喉管溢出——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连手腕的血管处都是他的敏~感点! 下面的人儿昂起了头颅,露出了细致白嫩得看起来脆弱得一塌糊涂的颈项,许漠深沉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白色的细腻上精致的凸起,小小的可爱凸起随着少年破碎的呻吟上下滑动,许漠只觉得自己下面更大更涨了,这种濒临崩溃的感觉直逼得他双手紧紧掐着少年纤细的腰肢,下面的勃~发使劲地往更上处,往更深处,狠狠地顶! 突然,敏感的前端似是碰触到了滑润内壁上面的一个凸起,只见少年精致的喉结猛地快速滑动了一下,一声似幼兽濒临绝境发出的绝望嘶吼一般地啼声使得许漠浑身舒~爽得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滚烫的液体随着少年不断抖动着的粉嫩已经在自己的下腹处晕染,黏湿的感觉是两人贴着之处的触感更加敏锐,许漠觉得自己埋在少年体内肿胀似有东西就要澎湃而出。 许漠不敢动了,他紧紧搂住了少年,牙齿泄愤一般在少年喉头精致的凸起处狠狠地研磨撕咬,他用自己胸前的两点和少年盛开的红梅相抵,一手握住少年刚刚发泄过地美好,一手使劲揉捏着手底下柔软的臀肉,直到少年开始不耐地扭动起了腰肢。 许漠低笑出声,一把将少年抱起,两人一起翻了个身,让浑身都瘫软了的少年趴骑在他的腰上:“想要?自己动!” 穆祁紧紧咬着唇瓣,额前濡湿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他潋滟的水眸,他伸手撑在男人白皙却厚实紧致的胸上,一下一下试探着开始挺动自己的臀部。 许漠心情很好,他头枕在手臂上,偏头从后面的镜中看着自己的冒出了青筋的巨大怒涨在少年身后的粉~色入~口随着律~动的频率一下下进出着,扶着少年腰肢的手早就滑落少年到了因沾染上水渍而色泽粉嫩发亮的臀~尖,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不揉也不捏,细长的手指还时不时捻上两人结合处溢出来的液体在上面打几个圈。 “混……蛋……!”穆祁眼睛都发红了,身后传来的酥麻感几乎让他身体整个儿都要瘫软了,只是内里处传来的空虚感让他不得不努力直腰一下一下不断挺动。 不够,这样不够,穆祁知道自己还想要更多,更多的快感,更多的刺激,来填满自己内里的空虚,只是他办不到,已经释放过一次的他浑身的力气就像随着溢出的液体被抽干了一般,他努力挺动,却怎么都不够!他已经快被突如其来的情~欲折磨到发疯了,而身下男人却看起来那么肆意,那么无动于衷,终于,穆祁怒骂出声,泛红的眼眶却似快要掉下泪来。 “哦,是吗?”许漠被骂得微微挑起了眉,“那么……这样呢?”一边说着,许漠一把掐住了少年的腰肢,狠狠地举起,再使劲地往下按。 从未有过的深度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气,许漠狭长的双眸微眯,双手挟着少年的身体,一下一下举起,再狠狠地往下按,狭小的内室不断回响着清亮的哭啼和厚重的喘息声,间或还夹杂着几声意义不明的‘啪啪’——*的拍打声。 等到许漠终于以后入的方式发泄出来的时候,穆祁的整个身子都已经在地上瘫软成泥了,眼皮紧紧耷拉着,手指时不时抽动一下,鼻息紊乱,晶莹的口水抑制不住从微微开着的红唇间细细溢出…… 许漠在少年紧紧蹙着的眉间落下一吻,伸手抱起了少年的身体进了浴室。 这一场性~事来得突然,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到现在还让他的整个身体和心颤动不已,许漠微笑着看着怀中沉睡的少年,这个人,绝对是他一生最大的束缚! —— “好看吗?这场活春~宫激烈吧?”平静的湖面响起一阵略带讽刺的声音。 血光在湖底的玉玦中滑过,却最终归于沉寂。 可是那抹声音却不因为他的不理睬而轻易放过他:“也是,你当然不在意,想当初你亲自对外面的人儿进行调~教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精彩绝伦呢!只是可惜了,自己千辛万苦调~教出来的宠物最后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两世都是。看看穆祁刚刚那副淫~荡模样,啧啧,血色,你这正牌的主人怕是早就已经被人抛之脑后了吧?” 终于被激怒了,玉玦的红色浮现出了表面,一双血红色的龙目怒睁:“他不记得不要紧,你不是还记得很清楚吗?!” 只这一句,湖里的那个人便再也没再出声了。 —— “既然来了的话,那就不要走了吧!”陈晓笑嘻嘻拦住在一片混乱之中想要浑水摸鱼跑出去的刘全。其他人都已经被顾林一脚一个被踢回去了,这个人倒是留给了他。 “事……事情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只是陈晓却没有那个耐心听。 陈晓伸手指了指在拄着拐着站在山头面无表情看着他的顾家老爷子,继续懒懒地说道:“想解释的话说给老爷子听吧,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回去而已。当然是死是活就不是我所能保证的,你想死的话就尽管冲,至于能不能留下你这条命,那就得看你人品攒够了没!” 刘全只往上山上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抬头了。虽说在他被聘请到穆氏干活的时候老爷子已经退休了,从根本上来讲在穆家他听的是穆勤天的吩咐,可是几次接触下来他却早就摸清了真正将他从芸芸众生之中遴选出来纳入穆氏这个集团的却是穆家这个隐退了的大当家的,可以说,老爷子就是他的伯乐,可是运道一变,自己却立马领着一群人过来想要占据老爷子的东西,刘全额头冒出了冷汗,这不是什么见利忘义,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啊,依老爷子当年的名声如果自己落入了他手中的话…… 可是不想落入他手中又如何,这拦着路的两个人是自己这个什么异能都没有的人所能对付得了的吗?刘全不敢再想下去了,脸色愈加苍白,一贯卑躬屈膝的腰身就像被压了千百金的重负再也直不起来! “怎么,腿软了?听说你当年走头无路的时候还是老爷子拉了你一把呢,可是看看,看看你自己现在在干嘛,像你这种天生反骨、忘恩负义之徒落得如此下场,着实活该!” 刘全使劲摇头,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如果有选择话……如果有选择的话自己怎么会带这些人来这,私吞了那一批物资就早已让他寝食难安了,而这一次……不过,有苦衷又如何,终究自己不是做了这样的选择?想到了这里,刘全心中剩下的半点本就提不起来的想要辩解的心思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太阳灼烧的热量似乎烫伤了他的眼睛,刘全的眼眶红通通的,干裂的双唇蠕动了一下,却只能在心中默念,瑶瑶,这已经是爸爸所能为你做的所有的事情了,有异能的人全部都已经被牵制到了这里,可能再也回不去了,爸爸……爸爸也一样。记得去找你妈妈,千万别像上次那么傻了,一个人傻傻地等着爸爸,但愿……但愿你妈妈还能看在那批物资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 陈晓诧异地看着自己说完那番话之后就整个瘫在了山壁上的刘全,昔日被养的油光滑亮的肥肉经历过这段日子早就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了,松松垮垮地贴在他过高的颧骨上面,印出一片死气沉沉的面容。 不会吧?!堂堂一家大酒店的总裁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住? 陈晓倒不是同情他,不过在他看来就算是预料到了自己被俘之后的下场,刘全的这一番表现也太窝囊了吧! “顾林!……艹,你他妈干嘛呢?”不再看刘全那副颓废模样,陈晓眼睛朝另一边一瞥,瞬间就火大了。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顾林死死盯着女人丰挺胸部的眼睛稍稍往陈晓这边一瞥便又若无其事地转回过了头去。 不好!虽然只是一眼,但陈晓还是看清了顾林涣散的目光,瞬间就明白了顾林这是被人精神控制了。 精神控制是一种比较稀有的异能,许漠就有这种异能。精神力强大的人可以通过精神压制彻底控制精神力低的人,就像许漠身边的阿甲阿乙,他们就是被许漠用精神控制着的人,这种进化通常被称为脑域进化。 一般来说,脑域进化的要求比其他能力的进化更苛刻,只会出现在末世之前就智商超群的人身上,至于这个女人? 陈晓表示左看右看他也只能看出这女人除了丰满至极胸~部确实非常有诱惑力之外,至于智商?抱歉,可能是接触时间太短,还没机会表现出来吧! “是媚~术,这女人有媚~术进化。”瘫坐在山壁上的刘全提醒道。 听了刘全的话,陈晓愕然,调动异能的手势略缓:“还有这方面的进化?” 刘全点点头:“有,不过到目前为止就只有她一人。不然你以为雷虎帮那么多女人雷虎为什么就单单就带她出来……另外,你不打算上去帮忙?” 一听是媚~术,陈晓早就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只见他懒懒地抠了一下鼻孔,不屑地回道:“本来还以为是精神控制什么的,既然是媚术的话……”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小林子要是连这个都破不了,老子回去就……阉了他!” 后面那三个字说得太阴森了,刘全忍不住条件反射般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裤裆。 第五十四章 陈晓后面那三个字说得太阴森了,刘全直觉得裤裆凉飕飕的,忍不住条件反射就伸手就捂住了。 看刘全这副模样,陈晓不屑地哼了句,“放心,对你那二两半的玩意,老子还不至于这么没品位地感兴趣,剁了还嫌脏手呢,” 刘全讪讪地松开了手,可还没等他松口气陈晓就又恶劣地加了一句,“当然,我不感兴趣不代表别人不感兴趣。祁少的兴趣一向有那点独特,这大家都知道的哦,所以虽然我对你的那玩意儿没啥想法,可是祁少的话……那可就说不定了!” 刘全的手才离开裤裆不到半寸,直接就被这句话吓得浑身僵硬了。 —— 陈晓只是调侃两句吓吓人而已,可此时被置放在收拾干净的客厅沙发上的穆祁却真有动手的心思! 穆祁恨恨地坐在许漠特意给他准备的软垫上,目光沉沉地看着正在开放式厨房里面动作着的男人,手指不断泄愤似的狠狠地挠着沙发上的铺巾,整个人都散发这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屋里头的人早就走得干干净净了,连穆祁带回来的八个孩子连同陈真真都缠着被老爷子带去了村口的战场,说要帮着捡石头木块什么的,说来说去反正就是要去为保住家园贡献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至于是去真帮忙还是纯属想去看热闹什么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一看穆祁正处于怒气腾腾的状态,许漠多精明一人,直接就决定不在这档头惹他,于是看似特别认真地照着花花绿绿的食谱熬着所谓的养生粥,至于那时不时偷瞄过去的眼神……穆祁表示真的特!别!火!大! 于是,整栋屋子里面除了‘咕噜咕噜’的熬粥声和燃烧的木材时不时爆个火花的‘噼啪’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许漠是不敢出声,穆祁则是被气着出不了声了,况且他现在的声音……说得好听点那叫低沉嘶哑,说得难听点那就是鸭公嗓子,而且只要一出声喉咙就痛。 两辈子,加起来都四十多个年头了,穆祁从没感觉自己有这么丢人过,丢人到竟然被一个男人给上了,上了就上了,问题如果是被强迫的话那他还能找借口灭了那人,可所有的记忆都表明事情发生时他才是主动的那一方。主动去缠上那人,主动去勾引那人,甚至在那人都准备要带自己去浴室灭火的时候还恬不知耻地主动去……去向那人,索吻!!! 许漠趁着拿碗盛粥的功夫忍不住又往沙发上偷偷瞄了一眼,这一瞄顿时吓得连手里头的碗滑了一下,还好抢救及时没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不过就算这样许漠也还是心惊胆战不已。糟了,连耳朵都气红了! 许漠更加轻手轻脚地不敢发出一丝杂音,力求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努力办好透明人这一角色。 许漠动作越发轻了,可穆祁心里头的火气不仅没降下去反而有上升的趋势。这荒唐事儿的发生说来说去其实并没有许漠什么责任,甚至如果他恬不知耻一点的话还能把自己说成受害者。穆祁是火大,火大自己那时不知怎么地就压不住使劲往上蒸腾地欲~火,那股火气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烧得烟消云散了,烧得他整个人都神志不清只想要狠狠地发泄,而令他更火大的是那个时候自己想的竟然不是去压人,而是觉得体内空虚至极只想有个东西好好将其填满,至于那东西是什么? ……(河蟹爬过留下的省略号) 许漠手里端着的粥差点没洒出来,啊~,怎么办,一转眼的功夫而已,脸色就又黑上了一成,真的要出去吗? 齐阮进来看到这就是这一幕,许漠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手里头端着碗热气腾腾闻着特别香看着各种料都放了个十足好像特别有营养的粥站在厨房门口,神情期期艾艾,时不时还偷偷观望一下坐在沙发上大爷似的穆祁。整个人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 偶像瞬间崩塌的感觉! 齐阮捂着胸口,表示真的太受伤了。要知道那天他虽然被阿甲阿乙两人合伙揍得不轻,可后来许漠得到了老爷子的承认,而他也从陈晓他们嘴里头得知许漠并不是普通人,他也是异能进化者,还是非常稀有的脑域进化者,阿甲阿乙都只是他控制的傀儡,最牛逼的是人家不仅仅脑域进化者,异能还达到了四级……四级啊,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 从末世之初到现在,齐阮在穆祁坚持不懈的催促及训练之下异能才十分不易地达到了二级巅峰,而穆祁本人据齐阮的观察也就三级巅峰差不多,至于陈晓和顾林?他们最多算是初入三级,而今天来挑衅的那帮子人,除了那个叫雷虎的是二级巅峰以外其他人差不多都是刚上二级,甚至还有一批才一级的人存在。 异能者一级一个阶梯,能力不说相差甚远但也绝不是能相互比拟的。一级的异能才刚入门,比起普通人来说最多也就跑得快点,力气大点,能放水放火什么的,可以说是毫无战斗价值,一个不怎么厉害的变异动物就能直接将其抹杀。 二级才是刚刚能进行战斗的基础,步入二级算是异能真正入了门,能对付一些稍微不怎么厉害的变异动物了,不过从一级到二级也是异能进化最顺利的一个阶段,基本只要掌握了异能的一般用法再加上机场实战,大部分异能者都能毫无门槛地步入二级。 二级以后进阶则是一阶比一阶难,像他,就是用了半个月生不如死的磨练步入了二阶,一个月升至二阶巅峰,之后的一个半月却一直停滞不前毫无进展。穆祁则是在半个月之前升至了三级巅峰,之后也再无进展了。可是陈晓他们却告诉他许漠已经到了四级,连他控制的阿甲阿乙两个都是快到二级巅峰了的水平,两人联合起来更是能达到三级初等的威力。 于是齐阮心中原本还余下的那么点愤然在如此巨大的实力差之前很快就识相地消失无踪了,再加上许漠平常一贯面无表情似笑非笑的装逼模样,很快,齐阮就将其列为了心目中的偶像人选。 可是看看现在偶像这副极毁形象的小媳妇模样……齐阮表示真的好幻灭! “堵在门口干什么,当门神啊!”穆祁口气很不好,一听就是要发脾气的前奏。 相处了这么久,齐阮还不了解他,立即很有眼色用话地堵住了火山口:“啊!祁少,你醒了啊,老爷子传话说要是你醒了的话就让我带你们去村口的活动中心,抓来的人活的都被安置在那里,死了的都已经扔进了山里了。” 这年代谁都没有那功夫去一个一个挖坑埋人,何况还是对他们怀有不轨企图的人,进村的路已经被堵了一半,村里头的人正在收拾,至于那些死了的人,直接都给扔进了山里头,那里自有家伙帮他们收尸。 这场战役已经结束,齐家村大获全胜,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逃走了一个女人,不过遗憾的是死的几乎都是一级或二级初等的异能者,大部分人都只是受伤了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而已但是却都活着,村里头有吃过亏的人说要将那些人全部处死,不过还有的人则比较心软反对这种做法,认为还是太血腥了,现在大家伙都在等老爷子拿主意,老爷子则派他来看看穆祁醒了没,醒了就一块带过去商量商量。 “死了多少?” “三十多个,大多是一级异能者和刚进阶的二级异能者,还有七八十个受伤了,不过没死。”异能等级高了不仅更会打而且还更抗打,被那么重的石头砸在身上也就是个重伤,奄奄一息偏偏还就咽不下去最后一口气,也就是因为没死的人太多了,都快赶上了他们这人的三分之一了,所以才有人认为全部处死的话有点太血腥。 穆祁裂开喝了很多水了但还是显得异常苍白的薄唇笑了笑:“七八十个而已,那还商量个什么,既然本来就是来找死的,来者是客,我们这些主人当然不好意思辜负客人的期待!” 七八十个人算什么,等到秩序真正崩溃以后上百上千甚至是成千上万的人的性命,只要上位者的一句话,还不是照样说杀就杀。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终究只有在和平年代才会起作用,等到乱世一开始,那就是着着实实的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了。 穆祁上一世吃过苦,知道心软的下场在这种时候只会导致覆灭结局,他再一次的生命才刚开始从没有过这么快就结束了的想法。 得到这样一个结果齐阮有点意外,但想了想却又觉得以穆祁现在的处境做出如此的决定却又是情理之中,不过他还是尽责地提醒道:“老爷子的意思是你还是亲自过去看看。这群人里头虽然大部分是罪大恶极,但还有那么一部人是被雷虎帮强迫的,就像有的是因为亲人被捏在人家手里当把柄,所以很多事没得选择。” “这样的话……”穆祁思忖了一下,齐家村就目前发展的状况看来在末世简直可以算是个世外桃源了,不愁吃不愁穿,甚至经过三个月的淘汰,村里头惧怕阳光的人都已经很少了,但是这个穆祁理想中的基地还有个致命的弱点——异能者不多! 村民中有变异的,可是就算把拥有异能的孩子都算上都还不到总人口的一般,且因为缺乏有效的磨练村里头的人普遍异能不高,这样的一群人是绝对守不住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的。 虽说现在还好,齐家村因为本就地处偏僻,真正的强者、野心家还没发现这块风水宝地,可是一旦这处宝地被人发觉了,想想曾经非洲大陆英美殖民地的惨况,穆祁就不难推出齐家村将来会面对何等惨况。 吸收外来之人势在必行,这个问题并不能因为自己个人的抵触就搁置不理,穆祁想到这里抬起了头:“成,那就带我去看看吧,若情况属实的话,就将他们安置下来,反正村里头空置的房屋还有很多。” 何止很多,经过末世之初和月前两次的动乱,村里头现在几乎有一半的房间是空闲没人居住的。 第五十五章 一听穆祁要出去,许漠顿时就急了,腰上的围巾都没来得及脱就急急忙忙冲了过来,连忙伸手扶住刚站起来的穆祁,“你这是干什么呢,身子都还没……嗝……没,没……”许漠被穆祁射过来的冷冽眼光吓得够呛,被吓得来不及吞下去的口水呛了一下打了个极其响亮的嗝之后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穆祁一巴掌将许漠锲而不舍又要伸过来扶他的手扇开,冲他冷笑道,“没,没什么,继续说啊,结巴了,怎么说一半就打住了。” 许漠被问得又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这次没呛到,但也不敢接话,只是讨好的地冲着穆祁笑了笑,那双要扶穆祁的手坚持不懈地在一遍一遍被甩开之后又一遍一遍欠虐似的伸过去。 齐阮看着前面拼命互动的两人,觉得气氛很是不对,当然,向来高贵冷艳的祁少仍是一贯的女王像,他觉得不对的许漠这个人。 好说歹说这人来着也已经有好几天了,照之前他的表现以及陈晓和顾林的描述来说,这个人绝对是个精于算计冷血无情的狠角色,可是现在看他那副样子……真的很狗腿有没有! 祁少的脸是白了点,好像腿看着也有点儿软,唔……脚步虚浮,走路的姿势好像也有点不对劲,不过这不是大病初愈人的正常状况吗? 照祁少上次昏迷醒来之后直接就能上山的强悍体质来看,去趟村口的活动中心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好不好,至于紧张到要人扶的地步? 不过正争执着两个人可没人理他怎么想,穆祁压了一个早上火终于在许漠锲而不舍的伸手中爆发了:“艹,你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上了个床而已,至于这样吗你,还真以为咱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就是个一夜情而已,我不当真,拜托你也别表现出这副很在意很想负责的模样好不,太恶心人了!” 听到这句话,许漠一直维持着的讨好笑容顿时一僵:“一夜情?这就是你对我们只见关系的看法?” “不然呢?才见过一面而已,你以为我们有多深的关系啊。”不止一面,穆祁心里头有个很小的声音反驳着,没发生关系之前这个人只不过一句‘小祁’就将他吓到昏迷,而发生关系之后,头脑中不断闪过模糊片段让他很清楚这个男人绝对和他的前一世有着莫大的关系。 是啊,不过是一面而已,小祁到现在都跟他说不上熟悉,会有这种表现不是很正常吗? 许漠在心底不断地暗示着自己不要在意穆祁的态度,他跟穆祁不同,他的脑子里面有着前世模糊的记忆,那里有着他们甜蜜的过去,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眼前的这个人这么好不是,可是穆祁没有,他不记得他们的过去,所以他应该谅解的…… 可是不管许漠再怎么安慰自己,他脸上的笑容都没办法像之前那般自然了,他微微低下了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擦拭得极为干净的镜框:“这样啊,那,那齐阮你照顾着点小祁,他刚……他刚醒来,身子还弱得很,你多看着他点,被让他太累也别呆太长时间,我厨房里面有熬好了的粥,等着,我去盛点,你拿去那边要看着他喝,他一早到现在还没进过食呢,又昏迷了这么多天。”许漠说着就进了厨房。 “啊!好、好的。”正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消息砸的得有点神志不清的齐阮突然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了,忙不迭地应道。一边呆蠢地想伸手扶穆祁,一边脑中还不断播放着刚刚得知的消息。 穆祁和许漠上过床了! 这两个人竟然趁他们出去这么会功夫就把床给上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穆祁和许漠,这两人竟然会上床?! 齐阮狐疑地在两个人之间瞥了瞥,脑中莫名其妙地就想起陈晓和顾林两人,那两人一看就是陈晓在下面,可是穆祁和许漠…… “把你脑袋中的那些个肮脏的思想都给我收起来!”穆祁一把就挥开齐阮这个蠢货伸过来的手,语气很是咬牙切齿。 “啊!哦,好、好的。收起来、收起来!” 说是收起来,但脑洞大开的时候一般人都是没什么自制力的,所以两人一直快走到了村口,齐阮还是没纠结出两人谁上谁下问题。 照身形看来,许漠绝对是将祁少压得妥妥的没商量,可是照祁少那性子来说看起来又不像是能甘居人下的角色,再加上许漠又那么让着祁少,说不定一个心软,就、就英勇献身了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要站在那种蘑菇吗?”穆祁火气很大,眼看着就要到村口了,那小子竟然给他停在原地不走了。 问题想到关键处突然被吼了一嗓子,齐阮反射性地一抬头,然后……然后他就对着穆祁努力想要维持的正常但是明眼人一瞧就很不正常的走路姿势咧嘴无声地笑了,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咦,好像有什么不对?不过不要紧,答案对了就行! 说是村口的活动中心,其实归根到底只是一栋倚着村口围墙而建的木屋而已。木屋看起来不大里面却另有乾坤。 穆祁敲了门说了自己是谁之后很快就被里面值班的人请了进去。 木屋里间的摆设很简单,一个桌子,两张椅子,外加一张床。 穆祁刚进门就有人帮着掀开了木屋唯一一张床的床板,露出了里面楼梯。顺着楼梯走了下去,里面一件不小的地室中正被村民们手里面举着的火把照得灯火通明。老爷子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怀里头还抱着齐晴,两人的周围被一大圈村民围着,当先的便是顾林和陈晓两人,另一边则跪着七八十被绑着的人。 “怎么回事?”穆祁指了指对面分成两派正相对怒目而视的‘战俘’们,这还没决定处置方法呢,就已经开始起内讧了? 村长齐顺这段时间被调~教得很不错,一看穆祁脸色洁白一副身体不怎么舒服的模样就很有眼色地吩咐人去搬条舒服点的椅子过来,自己则解释道:“这边这二十几个人就是说自己被迫的,那边另外五十个人则原来就是雷虎帮的人。” 穆祁点了点头,眼一扫,竟然在那群人中看见个熟人:“那人是刘全吧?”穆祁指了指靠着墙壁几乎整个人都埋在了阴影里面的刘胖子。 “祁少好视力,正是小的。”一看自己都这么努力缩小存在感了,结果还是被穆祁一眼就揪了出来刘全索性也就不躲了,赶在齐顺介绍之前大大方方地就应了。 “祁少,喝口热茶吧。”齐顺给穆祁到了杯茶。 穆祁接了茶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摇摇头示意他自己喝。 “既然没认错的话,那就从你开始吧,说说看,你是怎么被迫的?”穆祁注意到刘胖子站出来之后直接就走到了那边说是有苦衷的二十几个人的队伍里。 “呃,我,我是……我是因为,因为……”显然没有想到穆祁一进来就直接拿他开刀,刘全话说得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到重点。 穆祁吹了半天觉得茶似乎有点儿凉了,便喝了一口:“你,你是因为什么啊?这么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看样子你也没被迫到哪去,好了压到一边儿去吧!”穆祁示意压着刘全的人动手。 “别,别拖我,我说!我说!……我女儿在他们手里,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啊,他们拿她威胁我,要我帮着带路……我是真没办法,要是不照着办的话,他们这群人就说,就说要拿我女儿当泄欲工具使!瑶瑶前几天才过的7岁生日啊,才7岁啊,他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人连个未成年的小女孩都不放过……”说着说着,刘全就泣不成声了,想想三天之前他是多么风光,而现在,而现在他却连自己的女儿都快保不住了。 穆祁却并没有因为刘全的痛哭就作罢,未昏迷之前刘全在阮昌过得并不错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堂堂锦鑫负责人落到如此地步总会有个过程吧?” 刘全擦了擦糊了满眼的眼泪,狭小的眼缝中闪过一道仇恨的光芒:“是安河那贱人!是安河那贱人趁着那天我出来给陈晓他们带路连同我手下的一个经理叛变了,他们带走了我藏物资仓库的钥匙,瑶瑶不愿意跟他们走,说要等我,就被他妈妈留了下来,等我赶回去的时候却已经被雷虎帮的人给掳走了。之后他们联系上了我……”安河就是刘全的老婆,刘瑶的妈妈。 “然后因为你没有物资赔给他们就把他们引到我们这,打算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没,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想救我女儿……”刘全反驳着,声音却越说越低。 事实上他开始是这么打算的没错,他见识过陈晓几个人的厉害,也料到了雷虎帮未必能成事,为此他还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雷虎将帮里面所有的异能者都带上,一旦混战开始,他这个普通人说不定就可以趁乱回去将瑶瑶带出那个贼窝,当然,就算他没找到时间开溜,只要雷虎帮事成了,他也算是功臣,凭着这份功劳再加上自己的脑子想必在雷虎帮也能护住女儿瑶瑶。 可是他做了雷虎帮事成了,或者两者势均力敌两败俱伤的两种打算,却万般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竟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现在雷虎帮来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俘,虽然最终还是逃脱了一个女人,但刘全无比清楚,显赫一时的城北雷虎帮已经在这场战役中覆灭了。 穆祁没有再看刘全,他冲着刘全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好了,轮到你了,你说说你是怎么被迫的,噢,顺便将你被迫干了些什么事也详细说一说吧。” —— 时间在穆祁审人的过程中过得很快,等到太阳已经走到天中央的时候,温度已经高到让地室里面的人受不住了,不过好在人也基本审完了。 穆祁伸手在一群微微颤颤的人群中点了点,冲旁边做着记录的齐顺道:“这十八个人留下,剩下的人等太阳下山之后送上山吧。” 齐顺一愣:“不杀吗?上山的话万一逃了怎么办?” 穆祁嗤笑了一声:“杀人的机会以后多得是,不必急于一时。至于逃?”说到这个穆祁更不屑了,“能逃得了算他运气,命不该绝!” 齐家村周围的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再加上这几个长得愈发葱郁的植物,从前踩出来的下山路早就被掩盖得差不多了。这些人一看就不是齐家村周围的本地人,不是本地人,不认识路,偏偏身上都还都带着流着血的伤……山里头的那些个变异动植物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第二更,码字中。 第五十六章 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穆祁和齐阮就顺着挖好的地道回了家,外面的路上早已经没人了,五十多度将近六十度的高温就算是变异的动物都不敢轻易出来闲逛。 许漠看见两人终于回来,连忙将已经冷却到温度刚好了的粥给穆祁端了上去,天太热,如果还是刚出锅时的热气腾腾的话穆祁是肯定喝不下的。 这种差别待遇果然让一家子人侧目了,年龄最小的陈真真还揪着陈晓半长不短的头发垂涎地指着那煮烂了不断冒着馋人香味的小锅,不过这些目光丝毫没让许漠动容,甚至连穆祁都当做没看到一般。 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穆祁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若还是跟大家一起进食干饭什么的,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于是便伸手接过了许漠递过来的粥,不管后者漆黑的双眸瞬间爆亮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碗。 午饭之后大家就都进了穆家别墅后面的地窖,地窖是穆家以前的酒窖扩张而成的,面积不大,但十几个人进去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地窖是末世之后专门扩大用来防高温的,齐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挖了。 在本就阴冷的地窖里面放上几块早上凿下来的冰块,再在地上铺一块村里头的老人在手艺人抽空教导下编织好的竹席,躺在上面,日子比之前拉窗帘开空调打电扇的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 哪怕外面的温度再高,一家人躺在湿湿凉凉的地窖里面也都能睡个舒心的午觉。 不过到现在为止村里头真正能睡上一个香甜的午觉的还只有小孩和老人。 村里头的地道才刚挖通从村口到房屋的这段路程,冬天过去之后马上就是春天了,要是在这个冬天还不能将预计好的工程完成,春天到了之后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也就更没时间了。 齐家村现在最缺的就是劳动力,再没有外力补充的条件之下只能辛苦一下已有村民。只能通过适当提高劳动的强度来赶工程进度,以期能在初春之前将规划好了的基础设施按时开发完成。所以在穆祁的要求下村里头的劳动力一般只有在天气最热气温最高的的时候才能舒舒服服歇上一个来小时,其余时间都要进行繁重的体力活。 看到穆祁都累到直喘气了却还挥舞着锄头一遍一遍顺着山壁挖着土,一旁的许漠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阵一阵抽痛,前一世加上这一世他都没有守住自己的承诺——不让穆祁再吃半点苦头。 可是任凭他怎么劝怎么说穆祁就是铁了心一般,一个字都不回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挖着土,冷酷的模样使得以前老是干活到一半就开始喊苦叫累的齐阮,今天一声埋怨都不敢说出口。 “给我!”看着穆祁这副油盐不进的倔强模样许漠也火了,他不明白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变成这样了,再加上他个人脾气本来也不怎么好,只是之前顾忌着穆祁就一直在心底憋着,好声好气地劝着,那知道他越劝穆祁就越觉得委屈,然后就越不理人。 被这么一弄许漠火气也大了,这会儿爆发出来,直接一把就抢过了穆祁手里的锄头,怒声道:“休息,我叫你马上给我坐下来休息!齐阮,去搬条凳子过来!” 挖土这种强度大的活照规定来说是可以每干半个小时歇息上十分钟的,可就是因为跟许漠赌气,穆祁都已经快三个小时没有停过了,纵使他的身体之前是被灵泉改造过的,可是因为上午的荒唐事这会儿都开始有点儿受不住了,额头上冒出的虚汗流淌下来沾湿了穆祁的睫毛,他双眼倔强与许漠对视,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怯。 “齐阮,扶穆祁回家歇息!”许漠转过头冲一旁的齐阮吼道,他不敢再看少年,那一颗颗从少年羽睫上滴落下来的汗珠就像是连成线的晶莹泪珠一般,一颗一颗砸在他心坎上,炙热灼烧着,难受得要命。 少年因为那件事恼他恨他打他骂他,他都可以不计较,唯独这般折磨自己,他决不允许! “祁少,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这样……你这样下去的话今天晚上的行动可能就干不了了。”最后一句话齐阮是附在穆祁耳边上说的,声音极轻,说的时候双眼还不安地瞥了瞥不远处接过穆祁锄头沉默挖着土的许漠。 穆祁愣了愣,似乎刚回过神来,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怎么就光顾着和那个人置气竟然忘了自己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事。 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就好像回到前世的这个时候——任性,跋扈,永远在身边的人惹麻烦却偏偏不自知,让人总是无可奈何。 穆祁摇摇头,使劲咬了咬自己的唇直至渗出来细密的血丝染红了他两颗雪白的门齿,才抬头道:“回去吧。” 许漠望着相携而去的两个人,漆黑的双眸沉了沉。齐阮刚刚的声音确实够低,可他还是听见了。 今天晚上是吗?我倒要看看今天晚上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 ———— 气候的原因再加上用电量紧张,齐家村在末世开始不久之后就恢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而穆家因为有老人有小孩,再加上冬天的气温比平时下降得更为厉害,所以一贯比别的人家睡得更早。 七点的时候齐家村的一众村民就都结束了工作,吃了村里头的老人置办好了热乎乎的晚餐之后家家户户就都回了自己家。等到八点半的时候穆家早就已经静悄悄的,除了一阵阵规律的呼吸声再没了别的声音。 齐阮小心翼翼地摸着黑穿上了衣服下了楼——自从人多了起来之后家里他跟穆祁和小孩子们就又搬到了二楼的卧室,将一楼让给了陈晓他们——月光从没拉紧的窗帘缝投射进来印出了坐在沙发上的一抹剪影。 不像是祁少啊,齐阮比划着身形,有点疑惑。 走得近了他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坐在沙发上面的人竟是许漠,齐阮顿觉大事不妙,立即就想要返身上楼。 “站住!”许漠冷冷地呵斥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看着像是受惊了的兔子一般急忙想要逃蹿回自己窝中的齐阮,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说吧,这么晚了要去干嘛?” “去……去……”齐阮眼珠子滴溜的使劲儿转着圈,结结巴巴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个缘由,“去,去上厕所,对,就是去上厕所!哎呦,你看被你这么一吓,我这尿意又没了,让我先上楼再酝酿酝酿去。”一边说着齐阮还配合着捂着裤裆,做出一副憋急了的模样。 可是他这翻唱作俱佳的表演却丝毫没有得到现场唯一观众的掌声,不仅没有掌声还使得某人本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不美丽了。 许漠转了个身,修长的手指在身前玻璃茶几的桌面上轻叩出声,漆黑的双眸在夜色中没有眼镜的掩饰似乎也反射着光:“你不说也可以……反正现在这个屋子里面除了你我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我催眠了,估计现在睡得连雷都打不醒了,我想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 “聊?……聊什么?怎么聊?”齐阮大着胆子抖着声音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许漠手指敲击茶几的频率很有规律,似乎正好合上齐阮心跳的节拍,一下一下,齐阮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软了。 “要是你想聊聊今晚原本打算和穆祁去干什么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坐下来随便聊聊。当然,要是你想要聊点上厕所什么的,那么我想比起我,我手里头的这把刀会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一些。” “刀?”齐阮吞了吞口水,这时候才注意到那和玻璃茶几轻叩出声的并非许漠的手指,而是被许漠夹在手指缝中间一片薄薄的只露出一丝泛着银光刃口的手术刀。 “坐着、坐着聊就可以了。”再三思忖之后,齐阮还是比较识相地选择了不跟那一看就寒光泠泠的薄刃聊。 许漠很显然对齐阮的识相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点了点头,手一收,那抹让齐阮胆战心惊的银光瞬间消失无踪,示意齐阮可以开始了。 “今天上午祁少不是去审问了雷虎帮的那帮人,哦,雷虎帮就是不自量力想攻占齐家村的那伙人。然后审问出来被俘的人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是因为有亲人被雷虎帮控制着没有办法才帮着为虎作伥的,所以最后除了那些本就穷凶恶极的雷虎帮人被扔进了山林之外,另外有十八个人被留了下来。” “祁少的意思是村里头现在缺人手,若是那十八个人没撒谎的话,晚上就去把他们的亲人都救回来,齐家村现在什么活都有,无论是女人老人还是孩子在村里头都能找到活干。” “当然,若是查到这是十八人中有人话不属实说谎了话,等待他们的将是比之前的人更加悲惨的下场。” 想起穆祁说这话时那带着微笑的表情和似含着冰渣子一般的语气,齐阮忍不住抖了抖,却正对上许漠漆黑清亮的眸子,不禁在心底暗叹一声,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两人绝配! “走吧!”许漠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啊,走?走去哪?”齐阮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许漠打开了门,一阵冷空气吹了进来,冻得齐阮打了个哆嗦:”小祁睡了,我跟你去!"作者有话要说:表示还是没办法弃坑。。。此文已经离最初的设定十万八干里了,大家将就着看吧。 第五十七章 齐阮觉得自己很苦逼,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缩在怀里头揣着的热水袋中,两只手交换着开着车,却还是被冰冷的空气冻得直发抖。他大着胆子瞥了眼旁边副驾驶座上面眯着眼似乎感觉不到急速下降的气温睡着了一般的许漠,忍不住在心底腹诽,您老都催眠了一屋子人了为什么不多加我一个啊?在这么冷的夜晚出来,还不让开暖气什么的,真的会冻死人的! 雷虎帮原本就是阮昌市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帮派,只负责一些小酒吧,网吧之类的场所的安全,帮着处理处理麻烦顺便收收保护费什么的。当然,那时候这个帮派的名字还不叫雷虎帮,‘雷虎帮’这个名字是末世之后雷虎杀了原帮主取而代之之后才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 换了领导人的新雷虎帮将原来的帮众不管是有无异能,只要在末世之初存活下来的人都存留了下来。不过末世之后有无异能的帮众两者的地位差很多,就像这次,有异能的都跟随雷虎他们去了齐家村,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一趟要是顺利的话,战利品毫无疑问的就没有这些留在老巢里的人的份了,长此以往下去必将导致帮派内两极分化严重,到最后可能没有异能的人将完全沦为异能者的附庸。 当然,这是实力差距所导致的必然结局,异能者稀少但是实力强大,无异能者实力弱小偏偏人口众多,所谓的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理想社会终究只是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理想’而已,大自然优胜劣汰的残酷进化法则再一次明昭昭的告诉了所有人,这个社会终究是一座金光闪闪由大多数普通群众压着脊梁骨扛起来的金字塔,实力强大的享受着来自底层的供奉,而实力弱小者辛苦一世直到将自己的光和热全部散发完全才徒劳无力地发现,世界之大却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末世,只是以其特有的环境放大了这个事实。 雷虎帮确实不小,五百多人的帮众再加上其家属竟占据了整整一栋单元楼,单元楼盖在一座小型加油站的后方,估计原本应该是一栋员工住宿楼,只是现在却被雷虎帮给占据了。 许漠看着凌乱的加油站,以及明晃晃就摆在玻璃门后面的油桶,忍不住嗤笑一声。 看不出来这个雷虎帮头头竟然还有些脑子,以油桶为诱饵,又在这个快要上高速的路口,想必劫了不少进出城的人吧。不过这也好,想必其老巢内汽油等能源存货肯定不少,这会儿还不是便宜了他们。 “下车吧!”许漠示意齐阮将车停加油站前面的广场,里面已经开不进去了。 “要不我留在车里看车吧?”齐阮弱弱的提了个意见。虽然看起来外面的风不怎么大,可一想到要下车齐阮还是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他怕冷,尽管有了异能他还是怕冷,此时已经快到十点了,此时外面的温度至少也是零下十度了,这样的温度让他出去救人…… 出人意料的,许漠这次竟然没有反对,只是酷酷地朝齐阮伸出了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掌心朝上,冷冷地吐了两个字出来:“名单!” “啊,名单?什么名单……哦,我知道了。”齐阮手忙脚乱地从穿在里面的衬衣的口袋里面掏出张薄薄的纸,里面记录着雷虎帮留下来的十八个人的家属名单,个个拖家带口的,算算竟大概有五十来号人 “祁少交代过这个叫刘瑶的小女孩要重点注意一下,她是刘全的女儿,身上还有把钥匙,关乎着近两百万的物资。”齐阮点了点那个用红笔标注了的写在名单最前面的名字。 是的,穆祁留下了刘全的一条命,在穆祁看来刘全做出背叛的选择并不意外,相反他若是在那种生死不知的情况下还表现出一副对穆家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的样子,穆祁反而要掂量掂量了。 刘全和那些穆家从小就着手培养起来的‘家生子’不同,他只是穆逍在阮昌这边培养起来的一个临时代言人而已。 锦鑫是老爷子退休以后才建立起来的,到现在为止甚至还不到五年的时间,五年的时间就能建立起来的‘忠诚’想想都觉得虚伪,况且穆家和刘全之间的关系说到底也只是利益的交换——穆家给了刘全一个施展才能的地方,刘全给穆氏创造了相应的财富,仅此而已。 刘全这个人不傻,相反还很聪明,狡兔三窟的道理他比谁都懂,所以虽然最后被身边至亲至信的人给背叛了,但从一开始他就留有一手——用锦鑫一年的营业额买来的物资他分成三个相同的等分,同时也制作了三把钥匙。 三把钥匙他自己一把,老婆安河一把,女儿瑶瑶一把,三把钥匙他对他老婆女儿说的是都是一样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三把钥匙虽然在外型上极其相似,但是仔细看还是能从锯齿处找出细微的差别,这样的差别也许在一般的钥匙上并不算是大的差别,随便调整一下也就能打开相应的锁,只是刘全特意找上手巧的老师傅定制的锁并不是一般的锁,那三把特别定制的锁哪怕钥匙有一丁点连肉眼察觉不出的细微差别都会在被无限放大,不仅打不开锁还会触及仓库边设置的特别机关,最轻也是个身残的下场。 况且,三个存放物资的仓库也不在同一个地方,刘全跟安河所说的只是一处仓库,里面存放的都是即食性物资,而另外两处的物资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而特意置办的综合类物品,据刘全透露的部分内容,穆祁判断出,那样的物资却是连齐家村都未置办完全的。 刘全就是用他掌握的那部分物资换取了自己的一条命,不过仓库的地点他却坚持必须看到女儿被完好无缺地营救回来才肯说,当然,等到刘瑶被营救回来,不止刘全那部分物资,甚至刘瑶和安河的那部分物资刘全统统都是要告诉穆祁的——要是安河的那部分物资还没有被搬空的话——这是救人的代价。 救人的活尽管许漠以前从来没干过,但天赋所致,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第一次干他就进行的很顺利。 入夜之后骤降的温度使得雷虎帮大部分的帮众都已经入睡了,留下来的几个拿着武器的也只是被派去看管那些被当做奴隶的非帮众成员。 那些‘奴隶’统统都被安排在一个由停车场改造而成的地下室里面,地下室里面又冷又凉还不挡风,甚至连床厚点的被子都没有,大家只能窝在一团相互取暖,而事实上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能有片刻的休息时间,平常白天这些所谓的‘奴隶’不是被安排去干各种重活,就是去伺候那些在帮里头地位显赫的人。 齐阮过来的时候这群被锁着的人正默默地将两具被冻得僵了的尸体从人群里面移开。他们的表情麻木而隐忍,很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躲到足够他们从一开始的伤心悲痛发展到现在的麻木不仁,他们迟钝的动作空洞的眼神甚至连一丝动容神色都再也呈现不出来了,他们在搬运尸体的同时比谁都清楚地知道,这两具尸体现在的模样就是他们的未来,他们就这样绝望却又苟延残喘地活着。 许漠静静地看着他们做着这一切,没有出声,一直等到这些人全部做完了之后才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我可以救你们出去,不过前提条件是你们要帮我找到纸上写的这些人。” 据留下来的那十八个人的介绍雷虎帮现在存在好几个阶层,第一个阶层当然是雷虎本人以及那些跟着雷虎出去的异能者们,其次则是原本就是雷虎帮成员的那些人,排着这两者下面的就是这两者的家属,而在这个微型社会最底层的人则是被关在地下室里头的这批或劫来或掳来的‘奴隶’。 这些被雷虎帮成员称之为‘奴隶’的人在末世前工作各不相同,他们中间有加油站的工人,有写字楼的精英,有退休了的老干部也有刚上初中的中学生……而他们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曾经住在这片小区的周围。 从这座单元楼被雷虎帮霸占开始,这片单元楼方圆五公里的幸存者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活过了末世的最初期便迎来了地狱一般的‘奴隶’生活。 开发出异能的人能活得好些,他们很快就能和家属搬出了这个停车场改造的地下室,但是因为雷虎帮把持着他们的家属所以他们并不离去,而是只能以异能者的身份为这群他们恨之入骨的帮派继续工作——就如同齐家村存留下来的那十八个人。 而大多数没有异能的幸存者的生活则过的更加悲惨,他们被掳来的时候有将近一千多人,但是随着每天平均十来人的死亡速率锐减至如今,却仅剩下百来号的人了。 许漠伸手递出了单子但是却没有人接,甚至都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所有的幸存者都龟缩在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他们统统都低着头,露出来的侧脸看起来个个模样都温顺至极。 第五十八章 许漠嘴角扯了扯,看不出生没生气,不过心情估计确实不太美丽。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取下了眼镜,漆黑的双眸突然在夜色变得闪亮异常,修长的手指在蜷缩在一起的人群中缓缓地转悠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面容看起来格外老实的男人头上。 他薄唇微掀,冷冷命令道:“你,起来!” 男人很听话,虽然还是低着头,听到声音甚至打了个哆嗦,似乎害怕到了极点,连腿都明显被吓得软乎乎的了,起来了好几次又跌了回去,看得许漠只皱眉头,尽管这样,那人最后还是扶着墙巍颤颤地站了起来。 许漠点了点头,看来雷虎帮在如何调~教这帮‘奴隶’的身上是狠下了一番功夫,导致这些人即使害怕畏惧,但还是听话得很,这样的话,小祁应该能省不少心。 “看见上面写着的名字没?有认识的就给我指出来……” “当然,最好是能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 许漠一个个问着这些‘奴隶’,有消息的就在纸上做上标记,等到纸上写的名字背后几乎每个背后都画上了一个对勾之后,他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帮奴隶倒是比他想象的要有用得多! 有了具体的消息许漠也就不用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再一个一个房间去搜了,他的营救事业进行得很顺利,整个过程甚至只花费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当然,事情进行得这么快的原因除了这些人够配合之外,还得多亏了雷虎帮本身设置的特别有阶级层次感的住房安排。 说实话,许漠是很不理解这个帮派的头头怎么想的,难道住楼层越高就代表地位越高? 十层的高楼,层次分得异常鲜明。第十层全部是雷虎一个人的地盘,哦,忘了,应该还要加上他那个情妇,往下的6、7、8、9四层楼则是异能者和帮派人士住的地方,下面五层有两层被改造用当做娱乐室和健身室,另外三层就是那些家属的住房,这样的安排使许漠节省了不少找人的时间,简直是喜闻乐见了,省了他多少工夫啊!许漠赞叹。 齐阮看着军卡后面满满挤在一起,占了半个多车厢少说也有百五十来号的人,禁不住冲许漠竖起了大拇指,得,太牛气了!明明纸上只有不到五十来号的名字直接让这人给扩成了三倍还多,这下回去估计该有好脸色看了! 不过一看到占据了另外半车厢的汽油桶以及稳稳坐在自己旁边嘟着个小嘴儿睡得正香的刘瑶小朋友,齐阮又瞬间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粮食、房屋什么的齐家村现在不缺,养活这些人对于现阶段秩序井然的齐家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些搜刮回来的能源硬通货却是他们那急需的,再加上刘瑶小朋友这个移动仓库……好吧,估计祁少的脸色应该也不会太难看……吧? 许漠是谁,齐阮眼珠子一转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对于此事他却没做任何回应,只是冷冷地吩咐道:“发动吧,把空调开了就去副驾,等会我开车!”说完他就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喂,都开车了,你还下去干嘛?!”齐阮从车窗处伸出个脑袋问道。 许漠没理他,只是从兜里面掏出根烟点燃了,靠着车壁抽了两口,一贯戴着的金丝框眼镜被他收在了衣兜里,没有眼镜的修饰他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变了,先前的斯文被略微上挑的眼睛渲染得格外凌厉,漆黑似发着光的眸子远远望着那座隐藏在黑夜里的小型加油站以及加油站后面冒了个头的单元楼,神色冰冷而讥诮。 在烟抽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时,许漠手指一弹,还冒着火光的烟头被弹出了老远,落在了离加油站不远的地面上,碎石铺就的地面上看起来湿湿的,烟头刚落下去便燃起了熊熊火光,火光以极快的速度像加油站的方向蔓延而去…… 扔了烟头之后许漠一个纵身跳上了军卡的驾驶座,把住方向盘油门狠狠一踩,军卡在细雪铺就的道路上窜出了老远。 军卡在道路上奔驰,后面不断传来是一阵阵几乎要响彻天际的‘轰隆’的爆炸声,坐在军卡后车厢里的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齐齐往后面望去,厚厚的帆布在阻隔了外面的冷空气的同时也隔绝了他们回望的视线,但不知为什么一道一道晶莹的泪水就这样从这些原本以为早就干涸了的双眼流淌了下来,一张张看起来早已经麻木不仁的脸上在夜色中起了淡淡水光。 压抑的哭声和着控制不住的哽咽声几乎盈满了整辆军卡,连齐阮的表情也有了瞬间的沉重。 将近百来天来自雷虎帮那些所谓的‘上层’的折磨使这些被划分为‘奴隶’的人天天豆乳身处在地狱,无止境的工作、谩骂、殴打、侮辱,如果说在一开始他们还存在着抗争的心情,那么到最后在无尽的绝望之下他们只剩下用冷漠和麻木来武装自己,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一次的迁徙将要将他们载向何方,但毫无疑问即使看不到,在听到这绵延不断的‘轰隆’声的这一刻他们也是欣喜的。 那栋倒下来的大楼曾经就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他们心头,那里面住着的人曾经让他们的生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现在那座大楼倒了,里面的人再也不复存在了,这是不是代表他们重新获得了自由? “咳咳!”齐阮听到后面越来越大的悲戚哭声,再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了,他清了清嗓子,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那个……” “就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雷虎帮已经倒了,雷虎本人连同那些一起为非作歹的异能者都死在了齐家村,为根绝后患,刚刚你们所听见的声音就像你们所想象的那样……那座单元楼已经倒塌了,不复存在了!” 许漠丝毫不理会一边不断朝他递着眼神,埋怨他抢了自己台词的齐阮,继续冷冷地道:“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做齐家村的小村落。在那里,我不保证你们每一个人能活得比之前好,因为齐家村不养废人!我唯一可以做出的承诺的就是,无论你们最后能不能开发出那些所谓的异能,所有努力工作的人在那里都将会得到公正平等的对待!” 这是许漠对军卡后车厢中这群饱受折磨的人做出的承诺,同时也是他对穆祁所做出的承诺! 穆祁,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一世我就给你创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许漠看着前方纷纷扬扬的雪花,眼前浮现的却是前世的最后自己同穆祁两人共同被推进那座冰冷的白色机器时的画面。 ———— “起床!你快点给我起来!快出去看看这声音是不是城北那边发出的……”就在那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的同时,阮昌市城南方向的一片高级别墅区纷纷亮起灯光。一张K-size的水床上一个穿着薄薄透明真丝睡衣的女人坐在床头,正使劲摇着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男人在女人不断的推搡之下最后只能不满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他往窗边一站拉开了厚重的窗帘,仔细辨认着火光燃起的方面,在做了略微的推测之后,原本还残留的睡意顿时立马如潮水般退了下去:“那个方向和地点……难道雷虎帮老巢被人给端了?!” “会不会是……”女人的话没说完,神情看起来格外不安。 男人嗤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是刘全那厮吧?” “可是现在整个阮昌市里面不就咱们三方势力?咱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雷虎帮被灭还能是谁的功劳?” “刘全的人马有八成都被咱们给拉到了这边,就连剩下的那些死活不愿意过来的顽固派的也都让咱们给杀了个七七八八,你让那废物拿什么去跟雷虎帮斗?” 男人点了根烟,一把将身边扮相精致的女人搂进了怀中,慰抚一般地拍了拍女人的背:“放心,现在整个阮昌市实力最强的就是我大哥这帮人,京城那边刚到的消息也说了,异能者几乎是千里出一,阮昌市不大,整个市里头的异能者除了雷虎帮的那百来个,剩下的几乎全被网罗在了咱们帮里头,再加上外围控制的那几千平民,雷虎帮被灭本来就是迟早的事!不过……”说到这男人停顿了一下。 按照他们的计划,今天白天等安河带着他们拿着钥匙去取了刘全那厮的物资回来,物资回来后就是雷虎帮的死期,只是现在物资虽然取了回来,但雷虎帮他们却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端了老巢……这阮昌市难道真的还隐藏着一个和他们势力相当的组织?要知道在没吞并‘锦鑫’之前,就是他大哥都不敢轻易跟雷虎帮宣战。 想到这,男人嘴上的烟顿时抽不安心了,只见他将烟头顺势往烟灰缸里面用力一摁,从床上坐了起身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冲还靠在床头神色不安的女人嘱咐道:“你先休息,我去找我大哥,别瞎担心,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 小小的一个阮昌市终于在末世到来的第一百天之际迎来了各方势力的最后角逐,而此时,那个因为许漠一时兴起灭了雷虎帮而引起了阮昌市存留下来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大一个势力忌惮,同时也是齐家村的精神领袖——穆祁,却并不好过! 第五十九章 一个好的催眠师总是善于借用语言、音乐、或者其他具有暗示性的道具使被催眠者进入意识未曾到过的领域的,而那个神秘的领域在心理学界曾被精神分析流派的创始人,所有精神分析师的鼻祖著名的心理学家弗洛依德命名为潜意识。 一个人潜意识领域比意识领域要大得多,甚至有人将意识领域称作为潜意识这座巨大的冰山中所暴露出来的一个角。而每个人庞大的潜意识领域中总是存在着所有他本人认为早就遗忘了的记忆、努力压抑着不被世俗所接受的*、以及……那些你所不愿意回忆起来或者纯粹以为没有经历过但确实存在过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被承认的经历! 许漠的催眠和那些正统的催眠师不同,他的催眠并不需要言语和道具的暗示而只是纯精神力的压制。 这种纯精神力的压制就是将一个人的意识紧紧地锁定在一个固定的意识范围内使其产生的精神波动达不到生理唤醒的程度,从而产生熟睡的假象。 这种手法对一般人很有用且不存在一般催眠所共有的副作用,那些被催眠了的人醒来时甚至都不会有丝毫被催眠了的记忆,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比往常任何一觉都要香甜、舒坦,连梦都不曾做上一个半个。 只是这里的一般人并不包括有精神方面障碍的患者,就像是……穆祁!脑海中存在着两个独立人格的穆祁! 许漠无疑是脑域异能领域进化的佼佼者,这一点从穆祁被灵泉改造过身体和被幽蓝草修复过的灵魂都抵挡不住,只能在许漠无区别的催眠下陷入‘沉睡’状态就能看出来。 就在许漠和齐阮开着军卡,载着满车的人和物从阮昌市出发回来的途中,穆祁就被精神力锁定在灵泉一边的灵魂睁开了漆黑的双眸,与他对视的是同样被强大精神力束缚在灵泉的另一边‘穆祁’。 一边刚长到耳基的黑发服服帖帖地附在苍白的额间,漆黑的双眸里是掩饰不住的讶异;另一边及腰的长发无风起舞,碧如潭水的绿眸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讥诮;而两者的中间是一潭平静无波的汪绿湖水,湖水上空有一块被迫悬浮着的白玉,白玉剔透的玉身之中有一抹正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窜动着红丝。 穆祁看着对面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灵魂体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在瞬间觉得头痛欲裂,似有什么东西正不甘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左冲右撞想要从被禁闭的某处窜出来。 “好久不见!”似乎欣赏够了穆祁痛苦的神色,‘穆祁’精致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同另一个自己打着招呼。 穆祁的额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双眸紧闭,原本还有些苍白的唇瓣被渗出来的鲜血染出了一抹艳丽的绯色,牙齿紧紧咬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呵,看样子就算我们见面了,你还是没能回忆起所有的事情来啊!很难受是不是?要知道这几十年,我就是跟你这样一般难受……时时刻刻都要忍受着那些你强加给我的不堪记忆还有灵魂被撕裂的痛楚!”‘穆祁’说到最后时,语气已经近乎咬牙切齿了。 不过他很快脸色就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挂出了一抹笑容:“要不……我帮帮你吧?” 明明是一句帮忙的话,穆祁却从其中听出了十足不安好心的意味,努力睁开双眼想要摇摇头,却只看见一片绿得耀眼的光芒从对面人的额间溢出并以极快的速度越过灵泉上空,飞来的方向正是自己的额心处。。 虽然身体被过于强大的精神力锁住了,但是整个灵泉空间都是因他而生,‘穆祁’的身体在那抹绿光溢出之后明显变得透明虚弱了,他微笑看着那抹曾经被强制融入自己的灵魂的荧光冲进了穆祁的额间,身后的长发飞舞得更欢快了,明显昭示了主人愉快的心情。 “住手!”血色眼看着自己用来拦截的血网已经远远被绿光抛在了后头,根本来不及阻止,再也顾不得在穆祁眼前隐藏自己,出声暴呵。 但还是晚了,绿光转眼间就以迅雷之势涌进了穆祁紧蹙的额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个人,这个人…… ‘穆祁’死死盯着挡在另一个自己面前朝自己怒目而视的血影,莫名地就觉得双眼发涩得厉害,简直像是快要落下泪来了一般,他忍了又忍,却最终还是感觉到咸湿的水渍打湿了自己的脸颊,真没出息啊,他这样骂自己,可最终也只是咬紧了唇偏过头,却死死不肯收回那抹承载者太多不堪记忆的绿色荧光。 —— 许漠和齐阮将运载回来的人同之前留下来的雷虎帮帮众安排在一起之后,就回了穆宅。 齐阮这没心没肺的几乎是刚沾上床就倒头就睡着了,许漠在收回精神力之后去了一趟穆祁的房间。 穆祁现在是跟一大帮大大小小的小孩睡在一起的,前世也是这样,明明是飞扬跋扈到几乎惹人烦的坏性子,却不知怎么的就对基地一大帮子的小孩的胃口,格外招小孩黏,而他一贯见人就发的坏脾气在小孩面前却收敛得格外好,挂着一张不耐烦的脸,却总是能耐着性子听一众父母都在干活没人理睬的小孩在耳边叽叽喳喳抱怨到最后,这样的穆祁几乎可以算是半拉子知心哥哥了! 许漠看着床上连睡着了都双眉紧蹙,睫毛不安抖动着穆祁,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知心哥哥啊,分明就是以磨人的妖精!虽不知道在穆祁前世的记忆里他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就穆祁对他的态度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受人欢迎的角色。 “该气愤该怨恨的人是我才对吧?!前世背着我你招惹了多少男人,这就算了,几十年都过去了我就不计较了,重生一世偏偏你谁都记得却独独将我忘了个彻底……穆祁,什么时候你才可以真正地清醒过来?”说着,许漠低下了头,缓缓凑近了穆祁的额间,颤抖着将唇印在了这个他曾经苦苦等待了几十年的人的额上,唇上还未散去的寒气让穆祁在沉睡中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 末世之后,齐家村村民就习惯了早起,而今天,他们起床的时间比以往更是早了半个多小时。 凌晨4点钟的时候家家户户透明的玻璃窗上面就映出了或暗或亮的火光。这当然不是灯泡发出来的光——末世之后不久,电路就已经被冻坏了,穆祁贡献出来的发电机基本只在非用不可的时候才会启动——一个多月以前,齐家村就恢复了以前燃煤油灯的习惯,家里头还能找出以前旧式灯台的就直接擦擦,往里头倒入炼制好的松脂,再换上灯芯继续就行,没有的,随便找个大瓷勺子,满里面倒入一半多勺的松脂,再让家里头的老人用破棉絮使劲捻捻也就成了灯芯了,往里面一放,点燃的火光虽然暗了点,但也基本够用了。 照理说,这大冷天的,原本4点半的起床时间就已经够早了,而今天这一没约定二没规定的,大家却不约而同又提前了半小时的起床时间,要说没有原因那是绝对没人相信的。 至于这个原因是什么,咱看看日历就明白了,对了,别看公历,咱看农历,看清楚了没,没错,今日就是小年夜! 春节对于整个中华民族来说都是个大的节日,哪怕末世之前春节除了被各大电视渲染得一票难求、格外紧张的春运之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过节的气息了,家家户户还是会在年前开始紧张的年货准备期,而小年夜几乎可以算是年货开始大肆扫荡的一个讯号。 齐家村现在的物资并不匮乏,所以虽然大家都已经明白这世道变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回到五六十年前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可事实往往就是这样,在生活越过越好的时候大家对这种节气会慢慢变得不再重视,相反,在意识到灾难即将或者已经降临的时候,所有的人却都会开始格外重视起这种日子。 “……大家的家里还都有不少的存粮,再加上北边的牧场那些牲畜也还有不少都存活了下来,现在照看的人也说了,杀上几头并不怎么碍事,大家的意思就是想过好这乱世到来的第一个年,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穆祁挥了挥手,阻止了齐顺接下来的话,“齐家村是大家的,所以就按大家的意思,想做就去做吧!” 穆祁这话很显然并不只有齐顺一个人听见了,因为话音刚落,穆家大宅外面就响起了一片热闹的欢呼声,声势浩大得让穆祁怀疑是不是全村的人都等在外面了。 外面晒谷场上,齐顺穿着厚实的大棉袄,拿出笔和纸似模似样的坐在一张特意搬出来的小八仙桌前给村民分配起各自的任务了,这位面相老实的村长背后还站着垂目低眉比以前更加谦恭了的刘全——这是穆老爷子的安排,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这管理的工作齐顺这半拉子村长还是比不上老油条刘全,可是刘全这人有过背叛的不良历史,也不能放权,所以这人被放在齐顺身后指点着就行。 过年这件事几乎算是激起了村民们全部的热情,穆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各个领了任务,坐着各种大牲畜拉着简易雪橇满脸遮都遮不住的笑容往各处赶去的村民们,心里头徒然升起一股极不真实的感觉。 第六十章 “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这段时间还算熟悉的声音。 穆祁没有回头,他伸出食指指着外面被积雪覆盖着的冰天雪地。 “告诉我,这外面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前世的也是这样,末世来临之后,整个世界都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氛围。灰蒙蒙的天空,每日重复出现的被积雪覆盖的世界,每晚都会有人悄无声息在低温的夜晚被冻死,尸体会在第二日午后的高温中散发出恶臭,然后迅速溃烂,接着再在晚上被积雪覆盖消融,或者被闻讯而来找不到食物的各种变异动物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而现在,外面的积雪仍旧还没消失,只是那些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在穆祁看来却是那么陌生——这是前世绝对不会存在的景象!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告诉我!穆祁双眼望着外面,目光灼灼。 “是真的!小祁,这一切都是真的!是你创造出来的奇迹!” 是的,就是奇迹!在末世之初的前三个月,整个世界的人口可以说是十不存一,像陈晓之前的故乡那样被被全灭的村庄也并不少见,而像齐家村现在这般在生存的威胁下还能有心情准备过年的村庄却是绝无仅有的。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奇迹! 穆祁低头,目光落在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许漠,告诉我,你是谁?” 昨晚的记忆穆祁还保留着,那个在灵泉对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灵魂,那道融入自己眉心的绿色荧光,以及……那些他明明从未经历过,却偏偏无论如何都无法否决的不堪记忆。 那些记忆中有自己、有身后正揽着自己的男人、还有一个脸上有道疤面色冷峻的男人、以及……大哥穆逍。 画面的背景每次都不一样,里面的主角都是自己,或痛苦、或欢愉,景色是穆祁无法想象的不堪,那样的自己,就躺在这些男人的身下,被肆意地摆弄成各种姿势,脸上的表情如果说在最初还有些痛楚的话,那么之后就完全是沉浸以及享受了,那样淫~靡的自己……就跟前几天在身后这个男人身下无耻承欢的自己的一模一样! 问出了话之后,穆祁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明显僵了一下。 穆祁转过身,双眼盯住这个离自己不到一个巴掌距离的男人,他还戴着那副金丝框眼镜,似乎依旧是一贯的从容不迫,可不知怎么,穆祁就是在那样的从容不迫中读出了一丝紧张。 “你想起了什么?”许漠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些什么。 是盼着小祁将一切都想起来吗? 不,不是,那样的话小祁将不会再只属于他一个人…… 那么,是希望他还保持着之前莫名敌视自己的样子么? 不!也不是!那样的话,那几年的甜蜜,以及之后自己几十年的等待又算什么!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谁也不曾再说半句话。 “呵……”齐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惺忪的眼睛往洗手间走去,路过客厅时看着这两个气氛看起来蛮奇怪的两人,忍不住多了一嘴,“你们……你们这是在干嘛?” “涮你的牙去!”穆祁翻了个白眼,口气很不好。 “滚!”许漠口气更差,可不知怎么,被打断了,没得到穆祁的答案,他心里却隐隐松了口气。 ———— 那天之后,穆祁对许漠的态度好了不少,或者应该说是好了很多。他不仅不再像之前那般对许漠不理不睬,整个完全一副无视的模样,甚至还会在吃饭的时候主动喊上一句。 许漠是个彻头彻尾的学者,他知识渊博,医术精湛,却也有着许多学术研究者通病——永远赶不上吃饭的时间。 和陈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分开吃的,所以这毛病还没怎么表现出来。可是在穆宅,大人连同小孩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吃饭,于是这样一个不遵守吃饭时间的家伙就显得格外异类了。 之前每次都是穆奶奶亲自去叫他,因为这人除了穆家人谁的面子也不给,其他人根本喊不下来。只是许漠的房间在二楼,穆奶奶年纪大了,腿脚虽利索但每天爬上爬下的人也累得谎,于是最后穆祁终于看不下去了,在餐桌上或明或暗训斥了许漠几顿无果之后,只得将这差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出来,吃饭了!” 穆祁毫无诚意地敲了敲门,看着这间明明是自己亲手布置好的,最后却被某人直接给霸占了的实验室,脸色不是很好。 医术好怎么了?他学得也并不差啊,死吴老头,就知道偏帮这个外来者,到底谁才是他徒弟啊! 听见声音,许漠随意按了按鼻间的穴道,舒缓了下疲惫的双眼,接着双手使劲搓了把脸,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差之后才开了门。 “昨晚又没睡觉!” 穆祁鄙视地翻了个白眼,什么毛病啊,既然敢做就别给我装啊,脸色红润有个屁用啊,有本事把眼底的血丝也给去掉! 许漠尴尬地搓了搓鼻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忙将穆祁拖至自己的电脑旁:“来,看看这个,我昨晚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时间绘出来的地下城市图。” 穆祁不耐烦地被许漠按着坐在他之前的位置,原本还不屑的目光一落到电脑上打开的页面上就变得呆滞了,看着许漠拖着鼠标将图纸上面的各点一一呈现出来,耳边是他娓娓道来各处设施的应用…… 整套图纸画得得无比详细,住宅,污水排放区,防御措施……一些连穆祁都没有想到的点都设计得无比精细,这样一张图—— 这人真的是医学和生物学专业博士生,而不是建筑专业博士生吗?有了这样精细到了极点一套图纸,就算是门外汉也基本完全可以开工了。 穆祁抿了抿唇:“你开过我电脑了?” 不是这样的话,怎么解释眼前这张图纸的由来。 “就,就扫了一眼而已。”看穆祁没有要生气的样子,许漠忐忑着承认了。 “那……你觉得我的计划可行吗?”穆祁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庞大得几乎涵盖了整个阮昌市的计划? 许漠想了想,最终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太庞大了,周围几个村的话还行,整个阮昌市的话……没有那么多劳动力来建设这样一个庞大的地下基地的!” 许漠的话说得很中肯,但穆祁却不以为然。 有,怎么会没有!前世的他是经历过从阮昌一路迁徙至京城的过程的,路上死了多少人,最终走至京城的又剩下几成他通通都很清楚。 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哪怕十成人口削减到最后不到半成也还有七千多万,别看现在阮昌市幸存人口可能都不到一万,那是因为这个城市本来就不大,人口也并不多。等到春节过后,天气回暖,海平面上升的时候,临海的几个城市的幸存者无论愿不愿意都将被迫往北面迁徙。 阮昌市所在的省城在末世过后的好几年里都还听说那里存在着一个中型的基地,想必这个靠近内陆的南方城市应该是到最后也没被海水淹没的。 上一世,因为穆家根基在京城,他们才没有留在这里,但这一世穆祁从一家是就是打算自己建设一个基地不准备再去投靠他人,之前雷虎帮的来袭给了穆祁当头一棒,让他知道就算他再低调,如果实力上不去,齐家村也不会如他想象那般成为一个末世之中能让自家二老安然度过晚年的桃源,甚至相反,会成为一个各方势力想要咬上一口或者直接吞并的一块肥肉。 之前所想的一切,说到底还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现实的残酷却是,你若不赶紧强大起来那就等着被别人欺负吧! “也许吧!”对于许漠的回答,穆祁不可置否,“先下去吃饭吧。” 第六十一章 时间就在这样的不快不缓的节奏中走到了末世第一年的年尾。 从雷虎帮接来的一百五十号人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齐家村紧张却又分外悠闲的生活。尽管为了吃食他们每天还是要辛苦的劳作,尽管他们的住所只是被安排在村里一个闲置的简陋大通间里,尽管每天的日子依旧是千篇一律陈善可乏,但至少每天干多少活他们就能吃到多少粮食,也不像之前那般永远是饿不死也从来吃不饱,但至少他们住的地方有厚实的铺盖温暖的土炕,而不像之前那边在零下五六十度的低温里蜷缩在冰凉的地下室,只能靠彼此依偎着相互取暖,早上醒来才发现那个昨晚还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已悄无声息,冰块般冰冷僵硬满布青紫伤痕的尸体默默地陈述着他们身前所承受过的种种灾难。 在这里,没人再把他们当做牲畜使唤,一不高兴就肆意打骂,在这里,没人再一边无耻地享受着他们辛苦劳作的成果,却又一边一口一个不屑地称他们为‘奴隶’,而更让他们雀跃的是前两天那个被齐家村所有的村民奉为领袖的穆祁祁少对他们承诺说,半年之后只要他们没被发现有什么不良记录,就可以像这里土著的村民一样在村长处登记入册,然后拥有属于自己的住所房屋……这样的生活对于半个月之前还身处无间炼狱的他们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他们心中的感激全部都化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之中,看着一间间未来属于自己的房间在底下的城堡里慢慢耸立起来,连揉着酸痛的手臂时心里涌上来的都是淡淡的甜蜜。 这一年的年夜饭是很多齐家村村民一直到老,甚至是到死都不能忘记的。而那些被许漠从雷虎帮救回来的齐家村第二代居民更是无视自己半年之后才领到的简易户口上所注明的明确日期,在跟自己子孙后代讲诉故事的时候、再给自己书写传记或是面对媒体提问之时通通都将这一天说成自己正式成为齐家村村民的日子,引发后世研究这段人类直面生存危机黑暗历史学家连续半年的争论不休。 这天夜里,宽敞的晒谷场里布满了一张张宽大的八仙桌,一圈圈松木围成的篝火堆剧烈燃烧,放出的大量热量和着松木的的香气驱散了夜的寒冷,橙色的火光连带照得莹白的雪地都带上了一抹温暖的色彩,忙碌着妇人不停地送上一碗碗用大海碗装得堆尖尖年夜菜,具是充满本地特色,冒出的香味让那些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食物的人一个个口水分泌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围着餐桌打闹着的孩子时不时发出悦耳的欢笑声,连北边存活在末世灾难以及这场年夜饭中存活下来的牲畜也和着喧闹名叫个不停,一杯杯香甜的米酒倒入了兴致起来的村民碗中,没有祝词,大家只是不断地碰着碗干着杯,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活和欢乐而在这片鲜活之中却又有着无法言说的淡淡伤感…… 这一年的除夕夜比以往都要寒冷,这一年他们餐桌上的年夜饭也无法鸡鸭鱼肉俱全,这一年的小孩身上没有新衣服,兜里面也不会再有压岁钱……这一年的齐家村,有的只是那个头上戴着过时的雷锋帽,身上一件军绿色的大棉袄,一张雪白的小脸被寒风刮得多了一抹艳色的穆家祁少静静地陪伴着所有的村民度过了整个除夕夜。 很多年之后,很多齐家村村民几乎都已经忘了那个少年到底在那个寒冷却又温暖得只想让人落泪的夜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们只记得那双认真望着他们的漆黑眸子几乎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只记得自己流淌下来的泪水比杯里刚出锅的甜酒还要滚烫,只记得那天过后,齐家村就如腾飞的火箭一般,以飞快的速度扩张着自己的领地,吸收着外来的幸存者,建设起属于他们自己的地下城堡! ———— 半年后 午后灼热的阳光蒸腾着地面上最后残留下来的一丝水汽,焦干的土地不断裂出一丝裂缝,如一张张张开的大嘴,渴望着谁能赐给他们能抵抗灼烧的甘露。 “都出来了,领冰了!” 安安静静的齐家村村口一丝不起眼的围墙脚下突然从地地下窜出来一个人,那人头上戴着一顶不知道用什么草编成的帽子,身上遮得严严实实,背后的布料明显已经被分泌出来的汗水溢湿了,只是这时候就算天气再热一点也没人敢在这太阳升至正中的时刻脱衣服光膀子。 那人左右两只手里分别提着一只实木箍成的木桶,木桶上面还罩着一片看起来有些萎靡硕大叶片挡着,使得没人能看清楚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但瞧提着那人的吃力劲就知道东西的分量绝对轻不了。 他的话刚落音,围墙外面拦着入口处的两棵长得越发结实高大的松树中间就露出来两张汗涔涔的脸,两人一见是他,都齐齐笑开了,露出一口白牙。 “哎,可把你给盼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这温度都快热死大爷我了!” 左边树上的那人直接掀开帘子就纵着身子往下跳,十来米的高度就跟玩儿似的一点都不当回事,脚沾上地带来的冲劲很大,这人却连一个趔趄都没打,只是他也不敢在阳光下多呆,一手接过木桶就又利落地翻身上了树洞里面去了,里面也热,但至少比外面强多了。 “瞧着这热的,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右边的那个动作倒是斯文得多,先是伸出头看了一眼,再从树洞里拖出了专门制作出来用来上下树的梯子,接过木桶的时候还很礼貌地跟来人道了声谢。 “说什么谢呢,太客气了!祁少既然收留了你们,也已经给你颁发了居住证,那你就是齐家村的人了,咱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再说了,给你们送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任务,不值得道谢的!” 那人说着,还腼腆地笑了一下,显然这道谢让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了,露出了嘴里一口白灿灿的牙齿,尽量让这个两月前才刚来的邻村的幸存者感到自在一些。 之前他也不是齐家村的原住民,是第二批零上居住证的,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了。半年前许博士将他们从雷虎帮里面救出来的时候他也跟这人一样,整个人都战战兢兢,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人就给驱逐出去了,这么好的地方,有吃有住还不用不欺负他可不想给赶出去! 这半年的生活已经让他了解到齐家村并不是外面其他地方,这里的异能者可没什么特权,照样要干活才有饭吃,就如刚刚他提来的两大桶给这些在村口监视动静的人消暑用的冰块,那就是基地里冰系异能者给造出来的。 只不过开解归开解该吩咐的他还是嘱咐一声:“今天来得有些迟了,祁少在我来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转告你们一声,今天值班要上点心,城南的那帮子人这两天可能就要行动了。” “艹!那群乌龟,两月之前就一直在村门口晃悠了,内奸也派了不下十几个,终于舍得动手了吗?哎,老子就盼着他来呢,山上的变异动物都给消磨得差不多了,变异植物祁少又不让动,这几月可算闷死老子了!”左边那早就接过桶子进去了的汉子一听有人要过来掀场子,顿时有露出来了一个头,还一脸兴奋的挥了挥拳头。 可怜他这个好战分子,自从年后被阮少逼迫着上了一次山,跟山里头的变异动物交了一次手之后,基因里隐藏的暴力分子就被激发出来了,隔三天不打一架就浑身难受得紧,只是山上的变异动物强大的没几个,村里强大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再加上还没长成的小的变异动物祁少又不让动,这两月他基本只能跟基地里面的人切磋切磋,还不能动真格的,伤了人就要挨罚,虽说处罚并不重,村里的医疗队也已经被祁少和齐博士给带出来了,一般的伤口绝对难不住他们,但是耐不住药物紧张,到头来都得算在他身上,那价钱可不低,基本每次都要无偿工作一周才能抵得上,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已经快整整一个月没动过手了,可算是憋坏他了! 树下面的人听到这话好脾气地笑了笑:“知道你好战,我出来时还特意偷偷看了一眼刘总管给出的备战单子,你的名字被安排在第一批的出战人员里,一旦那边真过来了,你就在先锋的队伍里!” “先锋好!我就喜欢第一个出场,多威风!祁少收留了老子,老子就该出把子力气,这每天不是挖地道就是呆在这个树洞里面算是啥事啊!”汉子一听这安排顿时乐大发了,手搔了搔脑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憨笑。 “好了,不说了,你们认真点看着,四个小时后会有人来接班,我就先下去了……哎,才出来不到这么一会浑身就被汗给湿透了,真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都没人留言了,真的跟原先的设定相差很大吗?看的人也好少~~~~(>_<)~~~~ 第六十二章 偏高的温度一直到傍晚时分才降下去不少,中间这段时间齐家村村里没有半个人出来,老人和小孩都被安排在地下已经建立起来的城堡中睡觉,大人们也都在地底下忙碌工作着,那里温度低,再加上每两小时就有冰系异能者造出来的冰块供着,工作起来倒也不是多难受。 太阳沉下山的时候空气中虽还有残留着没散去的热浪,但齐家村里面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冒出了人头了,他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点肩上挑着担子,说着笑着就去了各自该去的地方,北边的牧场该去清理一下了,做饭的大娘让去村口的水库里面捞几条鱼给大家加加餐,西面的稻田长势不错,虽说那样子比起以往好像差蛮多的,但毕竟也开始抽穗了,还是要去加加肥的,东面围着土埂种着的果树果实好像已经熟了,那模样水水嫩嫩的比起去年的大多了,先摘上两框,晚饭的时候让大家都尝尝鲜吧…… 穆祁随手从树上拽下一个比成年人拳头还大的桃子,就着衣服随便擦了擦上面白绒绒的细毛,也不嫌脏,直接咬了一口咬了上去,满口鲜甜的汁液顿时充实了他的味蕾,满意地眯上眼睛。 “前面再走两步就有条小溪,你倒也不嫌脏得慌!”许漠摇摇头,他是医生,虽说没有洁癖,但对穆祁这种‘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调论很显然还是不认同的。 穆祁也不理睬他,自顾自的吃着手中的水灵灵的桃子,时不时还侧头看看正在田地间忙忙碌碌除草摘菜的村民们,跟他们大个招呼什么的,一副忙碌得不行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欸,你说城南的那帮家伙怎么还不动手啊?说什么要一统阮昌,到头来胆子小得还不如这草芯大呢!” 闲来无事,穆祁随手拽了根长势正好的狗尾巴草揪着玩。 说来也奇怪,这末世后的气候虽是越来越不适宜人类生存了,但这些植物看起来倒是越发适应了,在度过最初的一段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淘汰之后,留下来的基本生命力都要比末世之前的强大多了。先不说水田里面一丛丛长得比人还高的水稻结出的果实有成人拳头大的桃树了,就说这田埂上漫布的狗尾巴草,前天才刚刚被锄得干干净净,这才两天时间,就又长至他腰间高了。 “别急,他们拖来拖去也就在这两天了。南方来了消息,一大帮迁徙的幸存者正在往这边赶呢,他们要真想灭了咱们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 所以,那帮人要是想安然接收那些幸存者就要在这个时候将他们这只可能的拦路虎给预先处理了,免得到时两边作战,手忙脚乱? “我不急,我急什么?来多人也也照单全给他们收了!我只是奇怪,那边的领导人我先前也是见过几次的,明明看上去挺雷厉风行的模样,却原来是这样一副拖拖拉拉的性子!”穆祁不满撇嘴,嘴里说着不急他却是真有些闲不住了,反正早晚都有那么一场,速战速决多省事啊! “放心,计划的工程绝不会延迟,今年年底你的地下城就应该能完工了。”许漠也没戳破他,只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实话,工程没开始之前许漠对于穆祁那个庞大的计划是真没什么信心的,阮昌市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这么一块大地盘穆祁想在一年之内吞下来……但眼看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施工速度越来越快,不知怎么的,许漠是真觉得穆祁之前的想法并非异想天开了。 天时地利人和,穆祁现在占了两样,有着齐家村这个易守难攻根据地的地利,再加上这半年有意宣传出去的好名声,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半年的时间先前还制约着齐家村发展的劳动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再加上山上大量变异动物贡献出来的晶核……只等吞并城南那帮家伙,齐家村的综合实力绝对能达到中型基地的程度。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穆祁的记忆找回了不少,他们现在也算是正式迈入了热恋期了,要是还有什么让许漠不开心的就剩下……许漠看着自那次被催眠之后被穆祁佩戴在胸口、红光越发耀眼的拇指大白玉,眼底晦涩莫名。 果然,就如同许漠所预料的那样,只过不到两天时间市里那边就有了动静。 穆祁嘴里叼着一颗通体红色,熟的不能再熟的大李子坐在沙发上,脚便还趴着微眯着眼睛享受着主人舒服抚摸的黑子。 黑子也快一岁大了,尖尖地耳朵支棱得越发直了,碧绿得如一汪潭水的瞳孔让它看起来一点不像犬类动物,反而更偏向猫科。不过在穆祁看来,这东西既不像犬也不像猫,甚至可能地球上都没这家伙的直属亲戚了,简直就是个四不像。 好在末世之后变异动物多,各种奇形怪状的变异动物齐家村村民也是在后山上面见过的,唔,甚至是作为食物吃过的,所以黑子长开之后的怪模样倒是没让他们太过惊奇,只是遗憾这小东西幼时明明还毛茸茸一团可爱得紧,现在大了虽说越发矫健精悍了,但也失了那份可爱劲了。 黑子现在的年纪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齐家村因为外面越发升高的温度地面已经不再适合居住了,所以在两个月前大家就都已经搬进了那建好的半拉地下城市去了。 不过人类能适应暗无天日封闭幽暗的空间,崇尚自由的动物却是未必,至少黑子在下面是呆不住的,它一般是不到睡觉时候绝不往回奔。穆祁倒是从不拘着它,任由它带着村里头的几条同样年纪大小的狗狗每天在后山那边疯。里面一些厉害的变异动物不是被变异了的凶悍植物给逼得另谋生处了,就是被齐阮带着村里头的一般好战分子给扫荡干净了,剩下的个别侥幸在这两大恶势力的欺压之下存活下来的也成不了气候,估计遇上了也只配给自家越发凶悍了的这位填填牙缝。 不过今天这家伙倒是提前下了山,嘴里还叼着块一看就不是山里的原产品的破破烂烂的牛仔布跑到自己跟前一副邀功要赏的傲娇模样,穆祁惯着它,也就顺势按它的要求给它瘙痒顺着毛。 勾唇笑了笑,城南那帮家伙倒真是在他身上下了苦心了,估计不知道从哪个‘成功’放进来的间谍口中知道了后山的变异动物几乎都被驱逐了出去了。 所以就想从那里开始攻陷吗? 齐家村四面环山,唯一进村的一条小道还被自己种了两颗生命力异常旺盛的大松树给拦了,车子开不进来但里面的人出去却也麻烦,再和着那几座大山倒真是个包饺子的好去处,他这包饺子满锅端的计谋要是真成功了齐家村还真有可能要吃上一次大亏。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他虽打听到山上已经没什么变异动物,却不知道大部分变异动物是怎么给驱逐出去的。 想起那些自己用灵泉浇灌出来比起一般变异植物更加凶悍数倍的植物穆祁就觉得口里头乏酸的果核都有了一丝甜蜜味道。 齐家村既然是自己的最后根据地,穆祁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大一个漏洞来让别人钻。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灵泉对植物有莫大的好处。事实上,灵泉和植物可以算是相辅相成的两件事物。不仅灵泉对植物有用,被灵泉浇灌过的植物对灵泉也有莫大的好处。 灵泉用在植物上,可以使植物的生命力变强,开出的花朵更艳丽,结出的果实更大更甜美,而同时,植物反馈给灵泉的灵气则可以通过穆祁这个媒介被泉眼吸收了进去,也会加大泉眼,加快喷水的速度。这是穆祁后来发现的,也正解释了末世前一年穆祁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也没能灵泉复活,却在无意中用其仅剩不多的泉水帮齐阮救活一株兰花之后泉眼却加快了冒水速度的原因。 发现这个现象之后,末世之后,穆祁就试探着用泉水给一些变异植物进行浇灌,而浇灌的结果也证实他心中那隐隐的猜测。 他赌对了! 被浇灌了灵泉的变异植物不仅比一般的变异植物凶悍数倍,更妙的是它们不会再进行无差别攻击了。虽然没达到玄幻小说中所写的那般只听自己一个人命令吩咐的地步,但得到的好处也是让穆祁惊喜不已。 那些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开了灵智的变异植物似乎知道灵泉对自己的作用,每次穆祁上山总是会兴奋得手舞足蹈,殷勤到不行,就差根扎在地上不能列队欢迎了。而更妙的是,不只是对穆祁,那些变异植物对所有喝过灵泉的的人都不会再主动进行攻击。灵泉的气息让它们将所有喝过泉水的人都看做了自己的同伴,不仅不会主动攻击,在情形危险可能还会施以援手,正式因为这些植物的帮助,齐家村村民屡次上山清剿山上的变异动物时,虽有受伤者,却从未有在山上丢失性命之人。 这个效果穆祁还是在齐阮身上得知的,在知道灵泉还有这般用处之后,穆祁不仅在暗地里每次上山的往山泉中加入了大量泉水,对村民也更是毫不吝啬。 齐家村原本的村民自是不用说,在末世之初就已经喝过不少穆祁加在井水里被稀释过了灵泉水,而那些后来的人里,在领取齐家村居住证的时候也都喝过穆家用灵泉水泡出来的茶。 山上的植物对这些人是从不主动攻击的,而变异植物和普通植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就是高大一点,花比较好看一点,结出的果实散发的香味更加诱人一点……但两者最大的不同却是变异植物会主动攻击一切活物,但普通植物不会,而在末世之初一般人也正是凭着这个来判断一株植物是否变异。 于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就此产生了! 城南那边不知从派来的十几个好不容易‘混进了’齐家村的间谍中谁的口里得到了这个错误的信息,以为山上并没有变异植物,尽管这样一个明显不可能发生的事实那边的人在最初之际也是半信半疑的,可当不止一个间谍发来,而是很多间谍都传出来这样一条信息时,半信半疑就变成了信了八成,要知道齐家村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地方本就邪门得很,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无不可能不是吗? 再加上比起那破村子村口那条被两棵巨大无比的大松树拦住的唯一的狭道而言,上山包饺子的战术不要好太多,所以最后咱们城南有点小机智的领头人还是在打入敌营的间谍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地保证之下还是敲定了计划。 计划分作两步,城南帮派领头人的弟弟也是帮派二当家带着一部分有辅助作用的异能者以及大部分没有异能的普通群众先从山上突进,等各个下山路口都被封住,山上的陷阱也统统完成,保证上山的村民统统都只剩下死路一条了之后,发出信号,大当家的再带着剩下的三百余号异能者从正门进攻,四面夹击的包饺子战术,务必使齐家村留下的尸体同战败的俘虏比间谍报上来的数字相符,一个都不能少!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篇文啊,很后悔之前没将大纲写下来,所以现在越写越艰难了,但无论如何也不想万了,在努力中……渲作者需要大家的鼓励啦!!!! 第六十三章 穆祁将啃完的李子核顺手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拍了拍黑子的屁股,示意其福利已用完,对站立在一旁的刘全吩咐道:“去通知齐顺吧,叫他按之前的计划安排好人手,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下午会有一场恶战。” 尽管基本上已经猜测出敌营的战略步骤,但穆祁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尊重对手,更不想己方因为自己大意而产生不必要的伤亡。城南的帮派同他们实力相当,若说优势也就只是己方占了地利的便宜,再加上敌方应为得到了错误的讯息而做出了错误的战略。 山上的那批人穆祁可以不用管了,相信那些快一个多月没见过鲜肉的变异植物们会很乐意帮他解决掉的。 哦,忘了说了,刘全在经过三个月的视察期之后圆满完成穆家老爷子交代给他的任务——将齐顺那憨村长调教成一个有理想有担当有作为的三又好村长——之后并经过穆祁验收就正式走入了他的新岗位——穆家大总管。 这个新职位说好当也好当,要说不好当也不好当。他平常的工作任务就是安排好穆家这一大家子的各种事项以及兼职穆祁的私人助理。后者基本上没什么问题,穆祁自认为还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但是前者…… 刘全出门之后大大地吁了一口气,好了,总算可以出来了,还好他机灵,一看见老爷子和吴家老爷子只见的氛围不对劲之际,就赶忙将原先准备的茶水点心又送回了厨房,回来时又好运地被祁少吩咐出去给齐哥送信,不然等那俩老小孩真吵起来了,自己肯定又会苦逼地被拖去当那劳什子裁判。 那可不是个什么好活,他要是说老爷子说得对,那么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吴老头绝对会有事没事就给他炮制出几碗黑乎乎不知放了些苦到人胆汁都能吐出来的中药,还美其名曰,他身子虚,这药是为其量身定做的,他要不喝就没人能喝,他要不喝那就是浪费,浪费是可耻的,浪费是要被送上地面冻三天的! 说吴家老爷子说得对?那更惨,穆老爷子是谁啊,这人虽说老了,当年叱咤京城设计的圈子中那一帮子老狐狸只喊胸口痛的脑瓜子却还在,谈笑间就能让他因为各种各样失误被家里头所有比他地位高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这也就罢了,最恐怖的还是祁少领回来的那群孩子,个个都是猫嫌狗憎的年纪,这日子过得好了之后当初痛失亲人的悲伤也过去了,家里头其他人不敢惹,无聊的时候就拿他这个管家逗趣,最可恨的是,自家闺女,乖乖的刘瑶小公主也被那帮野孩子给带坏了,天天跟在那个暴力娃陈真真的后面充当各种狗腿。 想到种种心酸之处,当初还为自己找了个好差事而兴奋地连睡觉都要笑醒了的刘全欲哭无泪,只觉得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不过没法过了他也得过下去,还要过出一副如鱼得水心旷神怡的样子,这半年来他小错虽有,但大错一点儿都没犯过。哪怕之前对穆老爷子任用刘全做管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穆祁都不得不承认,刘全这个人确实是个管理人才。 无论怎么杂乱无章的事情安排到了他手里,他总是能给你理顺了,处理得井井有条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省了不少事,甚至有时候穆祁难免主观臆断将某些事情想偏了想叉了,也会在这个混迹社会几十年的老油条不着痕迹的提醒之后回到正轨,让穆祁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错误。 如果说再最开始的时候任用刘全穆祁还是摄于老爷子的吩咐不敢不从的话,那么现在穆祁却是真的佩服这个几乎可以说是也就比哆啦A梦差一点儿的万能大管家了,当然,这里的佩服只是说刘全的能力,至于他那早就负值了人品……穆祁对此表示不可置否。 不过不要紧,这人的女儿还养在穆宅呢,有人质在手,穆祁倒是不怕这人翻了天去。 “齐哥让我问您,那些被查出来的内奸该怎么处理?” 穆祁偏头想了想,满不在乎地答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事还用我教你!” 刘全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之后就领了任务下去,穆祁伸了个懒腰,温度好像又高了一点了,说起来也快到午餐时间了吧,这几天菜地里面的蔬菜成熟了不少,充足的阳光和晚上过低的温度在死亡了一批之后,剩下的吃起来却更加甘甜爽口了。 穆祁咂了咂嘴巴,想起昨天被村里的大娘炮制的无比美味的晚餐就觉得口水有点儿不听使唤了,早餐一贯米粥和新鲜的羊奶再加上小菜根本就没办法和丰盛的午餐晚餐打比嘛。 想到这儿穆祁也不在上面呆了,直接回了地下室,刚进入口,迎面吹来的湿润冰凉还带着泥土腥气的风就把满身的燥热给吹散了去,让他舒服得整个身体直打了个哆嗦。 “能不能别仗着你精神力强悍就老是采用这种让人整个都不舒服了的偷窥方式行不,不放心的话有本事每天直接跟在我屁股后面监视着啊,真的让人很不爽欸!” 穆祁看着听了他不满的抱怨之后缓缓从屋里走出来的许漠,忍不住翻了白眼,这人的异能倒是越发强悍了,也不知道检视自己多久了,照以往经验的话估计刚进地下室他的精神力就已经如影随形了,自己却是快到自己门口才发现。 许漠没理穆祁的抱怨,漆黑的眸子满满地倒映着眼前越发挺拔了的人儿的身影,里面似乎有点点莫名却暧昧至极的光芒在不断闪烁。 “小祁,今晚我们……” 穆祁没等他说完就挥了挥手手,翻了个白眼,果然,这种日子他总是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给过你机会的,但是封印一日不解,那么就算我身体难受到了极点了,我宁愿泡上十二个时辰的冰水也不会和你上床的。” 听到这话,许漠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面上露出一抹难色,唇张了张,最后只能不甘地低声问了句:“小祁,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穆祁重复了一句他说的话,语气很轻,只是看着许漠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原本以为是上天垂怜他上一世活得太过懵懂,太过无知才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却不想临到头才明白什么重活一世?什么机会?这一切的一切并非如他所想那般,仅仅全部都是有人可以安排出来的。 真真假假的记忆,那些缺失了、断了片的画面……穆祁甚至在怀疑自己所以为的上一世到底有几层是假的,又有几层是真的,还是那全都不过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这个人告诉他穆家没害过他,他也没亲自动手解剖过他,可如果这样的话那些缠绕着他一年多挥之不去的噩梦,那些他执着了两年的仇恨又算是什么?! 自上一次许漠的催眠已经过去半年了,或许眼前这人自己都没有料到他的催眠作用到自己身上竟然会产生那样的效果吧。 在灵泉里面被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硬塞进脑海里面的那段记忆画面还栩栩如生,这将近半年的时间他一直在慢慢梳理着,再加上眼前这人时不时不自知的补充一些,以及自己这洗髓之后就得了怪病一般每一周就会发一次那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病的身体,穆祁慢慢推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上一世的自己也许并不像自己之前所以为的那样。 那些画面告诉他上一世的他有除了亲人之外应该还有挚爱的人,那种有过关系的人,并且,那样的人应该还并不止一个。 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胸前佩戴者的玉佩中所寄居的灵魂是,!甚至连被他因为错误的记忆而一脚踹开现在正远在京城她同父异母的大哥——穆逍——都是!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在初次见到玉佩时会出现那股突然而至的心悸。曾经他以为那只是灵泉赋予他的反应——那块有着恐怖传说,整个玉躯都环绕着让人胆寒的戾气可能对灵泉的恢复有用,可事实证明了,并不是!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在初次见到眼前这个人时,心中明明充斥的是被剥皮抽筋的刻骨仇恨,却又有掩饰不住的心慌,他以为那是上一世的后遗症,他只是在那样被伤害了之后再见到这个人时产生的生理性的惧怕而已,可事实上,并不是!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同样是背叛了自己,他对父亲,对穆瑾的恨意却总是不若对大哥的深,甚至每次看到穆逍对自己那副宠溺的样子,都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恨恨地撕下那张让自己作呕的虚伪面皮,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也不是! 这一切一切的反应都不过是因为在曾经的曾经,他那么那么深地爱过他们! 尽管记忆还有残缺,但很多谜团都在慢慢地打开,可唯独这具奇怪的躯体以及灵泉空间里面那个自上次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魂魄体,许漠却咬紧了牙关,任凭他威胁着、诱惑着去问都不肯透露丝毫。 那段丢失了的记忆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得这么奇怪?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还有那个自己不知道他但他却异常清楚自己的所有的魂魄体究竟是谁,另一个人格吗,另一个自己? 第六十四章 城南那帮人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开始进攻的,那时候的温度刚刚好,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掠过天空,向西山那边开始坠落了,天气不热不冷,确实是个适宜开战的吉时。 穆祁站在齐家村一帮子跃跃欲试的好战分子前头,脚边的黑子兴奋得不断欢快地转悠着,时不时还冲对面杀气凌凌的一帮敌人发出示威的吼声。 许漠也跟着出来了,不过对于那些不自量力敢于来这边挑衅的蠢货他是一个眼神也没舍得给,一双眼睛就像黏在穆祁身上一般,一眨不眨。 城南帮派的大当家公孙天华显然是被敌人这般不把他们当回事的模样给气着了,本就发白了的脸愣是涌上了一抹血色。 其实也怪不得这人气得脸白了又红,他家的二当家的他的亲弟弟公孙天鸿在下午两点温度才刚开始下降的时候就按照计划上了齐家村的后山,这一上去原本以为马到功成的事情却出了一个大大的意外。 本来在山下的车里等着他们好消息的公孙天华等来的却只是一声声听着就骇人的凄惨叫声。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已,在山下的这批人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之时,忙都下车赶了过去,看见的景象让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人到现在都还身心巨寒,不能自已。 只见原本山上寂静悠然到只剩下风吹树叶发出悦耳沙沙响声的一切在自己帮派的那些人上去之后,所有的植物都像是在沉睡之中被扰得清醒了过来,甚至可以说是被打了不知名的兴奋剂一般,以极其疯狂地姿态开始猎杀着所有进山的活物。 开得唯美艳丽的花朵张开了花瓣,露出了里面隐藏着的锋利齿锯,在身边徘徊的人还没得及反应之时伸长了枝桠,顿时,那个人的手臂就连肉带骨头都吞进了硕大的花朵之中,消失无踪了。 纤细蜿蜒的藤蔓离开了原本依偎攀爬的树木,像一条条灵活无比的青蛇看着送上门的猎物伺机而动,不动则已,一动藤叶纷飞之中卷在其中的人就被绞杀成了肉末粉屑,落到地面上,飞快地被根系给拖拽带到地下,那些错综复杂的根系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吞咽着血肉,原本青绿的藤蔓便染上了一抹绯色,等到吞食完了之后,那欢快舞动的藤蔓身躯满足地蹭了蹭旁边粗壮的树木,就像是一个吃饱了的孩子对着大人在撒娇一般。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小东西,而是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参天大树,它们在一开始就像是一个个慈祥的长者,看着自己的子孙贪婪地想用着食物,不争不抢,只是在小东西们因为食物产生分歧之时会不耐烦地用粗长地臂干从地面上这些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中随便卷起一个丢给那个因为抢输了而不断撒娇抱怨地小植物们。 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帮派大当家公孙天华立即吩咐所有人立即退后一公里,只剩下火系异能者在前面不断往山上开始放火。 火克木,这是所有人类都知道的常识,纵使这些变异植物不会都被火焰给烧成灰,但也绝对好过不了。至于山上那些派上去的平民会不会同样被燃烧起来的火焰给焚烧致死? ……这些就不在当家的计算范围之内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弟弟,唯一的弟弟,或者应该说是唯一还剩下的亲人——公孙天鸿还被困在里面!他只知道自己还有一批为数不少拥有异能的宝贵帮派成员还在里面! 虽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发现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但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在这漫山遍野的变异植物的围剿之下,那些人迟早都会变成养花种草的肥料,而相反,这些火焰虽则会阻碍了普通平民的逃命之路,但对于那些异能者来说却是利大于弊。 火系异能者本身就不怕火烧,风系异能者仗着速度也能在一片火海之中保存下自身,水系异能者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唤出一个足够大的水球护住自身,那么即使最大最凶猛的火焰也奈他不何,而金系异能者虽说可能被过高的温度灼伤,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小命,而不用在山上断送了性命,土系的话就更好办了,一堵土墙就能隔离所有伤害…… 至于唯一的木系异能者——他弟弟公孙天鸿? 公孙天华眸色冰冷,相信派出去的那些异能者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一定能明白该怎样去做的! 当初就因为自己的弟弟是帮派中唯一一个罕有的木系异能者,公孙天华才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带着一众帮众上山去围堵有可能从山上逃跑之人,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既轻松又能捞取功劳的活计,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惨烈的结局! 山上的人这次怕是十不存一了! 不过就算那些人都死了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自己的弟弟,他是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若非帮派之中总有人叫嚣他这个二当家的名不副实,只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哥哥到处耍威风躲在帮派之中什么任务也不用出只顾着享清福的窝囊废,自己的弟弟又怎么会死缠着自己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出这次任务? 想到自己现在还生死不明的弟弟,公孙天华的双眸危险的眯了眯,看样子自己还是太放纵手底下的这帮人了,仗着自己平常不在帮派之中竟然能传出这种流言蜚语……哪怕事情就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有着自己的庇护,天鸿就是干坐着享清福又怎样? 反复在脑中回忆着自己亲信报上来的那几个名字,公孙天华暗暗地咬了咬牙,等这次任务完成回去之后,这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事情的发展趋势超乎了公孙天华的预料,原本以为派出了所有自己队伍中火系异能者之后,就算不能将山上的变异植物一网打尽,也能给围困在里面的人减减压,然后看准时机逃出来。但等到他看着那些被燃起的火焰彻底激怒了植物一棵棵就像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卷起身边的人,枝桠毫不留情地刺入他们的动脉之中,吸干了精血之后。将尸体往火海里面一扔……成百上千的人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中就填满了火海,那些在扔出之前就被吸干了精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的尸体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在火中被灼烧,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烤肉味。 看着这一幕的公孙天华铁青僵硬的面孔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胸口竟是隐隐泛上了一丝血气。这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想象,有这么聪明的变异植物吗?竟然能想到用敌人的尸体来填平火海,在投扔尸身之前还一点都不浪费地将里面的精血给抽干净了,而一旦卷起来的人被发现是异能者,那些挥舞着的枝桠连脑髓都不会放过,从额心出钻开脑壳,拖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能量晶体,嘎巴嘎巴几声脆响就吞进入了躯干,尸身再往火海里面一扔——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哥!哥!……救我!哥!……” 公孙天华的思绪被一声声惨烈地求救声给拉了回来,眼睛紧紧盯在被藤蔓卷住,眼看就要被抽出能量晶体的弟弟,公孙天华急得眼疵尽裂却又毫无办法,情急之中竟呼喊出声:“等等!我叫人马上停止,马上停下来!别伤害那个人!等等!”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是,随着他的呼喊,那株卷着公孙天鸿的藤蔓竟真的停住了动作,藤叶向着公孙天华这边挥舞着,似在叫他赶紧让人停火,藤尖还威胁着对着公孙天鸿的额心,似乎公孙天华一有什么异动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戳破那层薄薄的皮肤,拽出里面对它来说极有诱惑力的晶体。 “火系的停手,水系和土系的上去灭火,赶紧的!”公孙天华一看那架势立即就吩咐了下去。 其实根本不用他吩咐,火系异能者在看到那帮变异植物让人跌破眼镜的做法之后就已经停手了,只是火势蔓延得太快,当家的又没吩咐,水洗和土系的才不敢发动异能去灭火,这时候他们一听吩咐急忙就上去动手灭火。 不过到最后公孙天华也没能成功将他弟弟救出来。 那些变异植物喝了灵泉开了灵智之后更加狡猾了,它们并不相信山下的那个人会在它们交出人质之后就不再烧山,所以在其他人都被放下山之后,公孙天鸿本人却还是被紧紧地绑在了树丫之上,无论他哥哥怎么赌咒发誓也没能被成功放回去。 公孙天华对着那帮子几乎成了精的变异植物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派两个火系异能者留在原地看着,吩咐他们一旦天鸿有危险立即放火烧山。 在后山吃了大亏的公孙天华理所当然的将这些账都给算在了他们此次征伐的对象——那个莫名其妙的齐家村身上。 在来的路上他的脑袋里面几乎已经幻想过成千上百种血腥的刑罚用来事后招呼那些齐家村的俘虏以及给了他假消息,以至于让他亲弟弟现在深陷囹圄的叛变者们。 是的,叛变者! 早在发现后山并不像自己派出来的卧底们所传回来的消息中说的那般安全无害,柔软可欺之后,公孙天华就已经在心底将那些被自己放进敌营中的卧底们打上了大大的鲜红色的‘X'。 明明自己已经给他许诺了那么多得好处了,先不说那些空头支票自己会不会兑现,但他们这种背叛的行为确实让他出离了愤怒! ”以为靠这样的阴谋诡计就能保全自己了么,呵,你们也太天真了!”公孙天华看着对面满不在乎逗着宠物玩儿着的少年,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作者有话要说:多点留言,多点收藏,多点宠爱!!!!一一缺爱不缺钙的渲作者留 第六十五章 穆祁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对面不远处这个明显已经气急败坏了的男人一眼,冲等在一旁的村长齐顺挥了挥手:“将那几个人带上来吧!” 不用齐顺吩咐,祁少手一挥,等在后面的人将一早就捆绑好了的十七个面色如土的内奸给推了上来。 穆祁理都没理那些内奸泪眼模糊的眼中散发出来的祈求目光。他给过这些人机会,只是有些人真的太不知好歹了,这段他们时间吃着齐家村的,住着齐家村的,到头来竟然还能干出这种事情……是看着齐家村一副和睦融融的模样,就真的把他们都当傻子耍吗? 既然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就敢明目张胆地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那就要敢于承担做下这些事情的后果! “这些人呢,你要是还要呢,那你就带回去,当然,好歹我们也养了他们这么些天儿,一千斤粮食一个人应该不算很多吧?当然,现在食物比较精贵了,你要是舍不得换的话,齐家村别的没有,就地界儿大,自有他们的去处!” “噢……对了,似乎你一共送了二十个人来是吧,另外三个比较识趣一点,我看着心底儿也喜欢,就不客气,收下了!” 阴谋诡计?他穆祁还不屑于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向来是习惯明着来,就算扣人亦是这样! 公孙天华一看穆祁推出来的这些人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种种安排怕是早就被里面的人给识穿了,难怪一直没听说齐家村内部崩裂的消息,更重要的是,他之前得到的所有齐家村的消息十成之中怕是没有半成是真的了。 “一千斤粮食?就这些人也配!” 自己蠢被识穿了就算了,现在还害得他弟弟被山上那群变异植物囚禁着当人质来使!公孙天华望着那些被自己派出来的卧底们眼底闪烁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哦?既然公孙帮主不愿意接收你们的话,那就带下去吧!齐顺,记得给他们安排一份只适合他们这些人做的工作!”适合两个字穆祁念得格外重。 穆祁一点也不介意公孙天华的态度,这十几个人他也看不上眼,说实话,当初被查到这几个是混迹进来的内奸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干啥啥不行,偏偏心理素质还不好,稍微一吓唬就招了个底儿朝天!呵呵,真不知道公孙天华当初是怎么选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齐家村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几年都有的是事情让这些人干,至于待遇?饿不死就行,饿死也正好,免得脏了手。 其实穆祁是错怪公孙天华了,这些人倒不是他派进来而是他弟弟公孙天鸿做的主。当初他根本就不同意派什么内奸,要打就打,要战就战,一切明着来。只不过他弟弟以自身为例,得意洋洋地跟他吹嘘一番当初他是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拐了‘锦鑫’的当家的刘全的老婆,又是如何在一个月之内不费一兵一卒玩儿得当初阮昌市内的三大势力之一的‘锦鑫’整个儿分崩离析。 这些人能不能起作用是一回事,但是自家弟弟的热心那是绝对不能泼冷水的,于是公孙天华手一挥,就将这事儿全权安排给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公孙天鸿了,其唯一的要求就是这次绝对能让自家弟弟再亲身上阵。 公孙天鸿答应了,不过他耳根子软,身边的人一看这事儿要是成了那好处绝对是差不了,他们自己能被帮主派到自家弟弟身边,那肯定是个个有异能,本事还不小,不说帮主能不能让他们去,就是去了,齐家村那边也肯定不能信啊! 不过自己去不了不要紧,虽说末世死的人多了去了,但这谁不有个三亲四戚什么的,在他们看来,一直以来隐着身,毫不出彩齐家村就是一软柿子,这帮主说要捏了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派出去的人甭管能不能干出实事,到这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大大小小总有些功劳捡的吧?然后,就这样,这二十个内奸就被选定到了齐家村了。 其中有三个一进来就发现齐家村这个地方跟他们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立马转头就招了,干起活来比本村的人还卖力。 末世开始之后,人性之中的自私就被发挥的淋漓尽致。或许在起初对这个突然变化了的世界还抱有幻想的时候,还有人学雷锋做好事,会分派给那些快要饿死冻死的人食物和衣物以博取一个好名声,但随着这样的日子越来越长,国家和军队却迟迟没传来救援的消息时,一切就开始变了。 伪善的面具通通摘了下来,自私和贪婪被彻底放出表面,异能者的横空出世更是在这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上重重地踏上了一脚,原本的秩序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崩溃了。城南政府中那些早就积怨已久的没来得及逃出去的官员统统被抹杀掉,人被□裸地分成三六九等,实力强悍地异能者站在金字塔的顶尖,随后便是不要命的搏命之徒,接着是他们的亲属家人,而更多辛辛苦苦才存活下来的人却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就从自由之身沦落成为奴为婢了。 城南那边的秩序还算是不错的,普通民众虽吃不饱但也饿不死,但至少还有个地方居住,每天只要听话,干好吩咐下来的活计,纵使辛苦点累一点,倒也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更多的地方却是比之前的雷虎帮有过之而无不及! 日子一长,他们便将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自欺欺人认为这就是新世界的规则了,他们要想生存下来那就只有遵守这些规则。他们以为现在凡是有幸存者存在的地方就应该是这样一个格局,就像大当家所说的,什么人权,什么民主?那统统都不过是政治家在拉票时的噱头而已,所有真实的世界的背后就是这样一个不平等的世界! 可是齐家村存在却打破了这三个北派过来的人用来自欺欺人的谎言。在这里,没人说什么人权,也没人说什么民主,可这里每天发生的一切都无不昭示着这些信息。 这里的人并不是闭关锁国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们每隔三四天就会派一队人出去,搜救周围村镇的幸存者以及搜集一些必要的物资,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现在的社会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可就是这样,这里的人还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庄里面一个个活得豁达无比。每天繁重的活动过后在说起地下正在建设的属于他们的未来家园时,脸上总会不自觉地带出毫不掩饰的骄傲,在说起他们的领袖穆家祁少时眼中流露的也不是畏惧的胆颤,而是哪怕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裸爱戴和崇拜……也许正是知道,所以才更加珍惜吧! 在这个小小的村落中,没人崇拜武力,异能者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在天气燥热让冰系异能者制造出降温的冰块,又或者在地下城堡中遇到不能开垦的山石的时候让土系异能者化整为零,将山石炼化成柔软的湿土……而在外面能使人为之挣破脑袋的变异动物和植物脑内能源晶体在这里却被毫不在意的堆积了满满一个十平米的仓库, “你们想要的话可以随便拿!”在有一次,祁少发现他们看着这些能让异能者异能进阶的能源晶体,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贪婪之情时,他只是撇了撇嘴,这样说道。 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看起来白白净净,弱不禁风,每天唯一的练功活动就是早上围着村子打两套圈,再在村里晒谷场上练上两遍动作怪异,说不出出处的太极拳,然后就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打上半天坐的少年,却只要一拳,就能将一只突然闯下山来的变异白额吊睛大老虎打得口吐鲜血。 不只是穆祁,村里头所有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只是帮着村民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的异能者们的异能阶级都不低,他们从不去拿那些就放在中心仓库里的能源晶体,甚至仓库的门上连锁都没挂一把,可是他们进阶的速度却让以前老听基地里那些异能这抱怨进阶有多难的三个人瞠目结舌。 自然而然的,这三个人就明智地叛变了。 唔,怎么能说是叛变呢?人家刘大总管都说了,这叫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 “废话这么多,有本事动手啊!”说这句话的是站在公孙天华身旁的三当家。 穆祁看着那个嚷嚷着让动手看起来一脸还蛮忠厚的汉子,想起自己暗中派人查出来的那叠资料,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逃了一次、两次还不识趣的话,就再也不会有第三次机会给她了! “动手啊?大当家的,您也是这个意思吗?”穆祁言笑晏晏。 “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干嘛的!”公孙天华的口气明显不怎么好。 也是,谁的弟弟被变异植物当成人质给捆了起这口气都好不了。 穆祁觉得自己应该宽宏大量地原谅这个明显弟控属性的蠢男人。 “既然这么想动手的话,那么……”穆祁停顿了一下。 “齐顺?” “是,祁少!椅子、茶盏和果盘都备好了,我这就叫人搬过来。”一边说着,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忠厚老实的村长立即挥手,让后面手里头拿着各种物件的人将东西置放在早在前两天就用山石堆砌好了的一个高出地面一米多的平台上。 摆好了之后,穆祁脚一蹬地就纵身跃了上去。舒舒服服地坐在还散发着梨木香味的椅子上,拿着温度刚好的茶盏渡了口茶,穆祁惬意道:“不是急着动手吗?那就动呗!” 公孙天华看着那少年的一番做派,嘴角抽了抽,刚出口要讽刺一句就发现随着少年话音落下,对面那些肩上扛着锄头,手里拿着扁担,甚至还有腰间揣着一把杀猪刀看起来赤~裸裸一副没见过世面农民模样的乌合之众立马一脸兴奋、杀气腾腾着就往这边冲了过来!作者有话要说:简直碉堡了!乃们真的要将看文不留评这么不高大上的事业一直进行到底么?!!!!! 第六十六章 “艹!” 敢情让自己如临大敌一般小心翼翼备战了半年,神秘至极的齐家村的打手就是这么一帮子乌合之众?公孙天华感觉自己严重被骗了。 可是还没等他把轻蔑的表情摆出来,突然发现那根看起来就一木头做的扁担砸在自己的手上精铁浇灌成的实心钢管上面,竟像是铁锤一般,直震得自己虎口好一阵酥麻。 目光惊疑不定地盯在钢管被砸得变形的豁口上面,眼看着那人又一扁担砸了过来,公孙天华只得暂时放下了探究的心思,专心开始应战,手一抖,那豁口顿时不见了,甚至钢管的形状都变了,上粗下细,粗的一端还有一根根看起来狰狞不堪的尖刺冒了出来。 什么钢管?分明就是一根**裸狰狞至极的狼牙棒! 公孙天华能做到现在这般位置在整个阮昌市独霸一方,本事自是不小的,除开之前那番大意之间被砸了个结实,之后竟没再被对手近过身。 狼牙棒上面的尖刺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调整着,他攻向哪一方那个,哪一方的尖刺就突然能长至近半米,如有必要,甚至还能变成一把把尖细的飞镖,依着狼牙棒砸下的力道以极快地速度向对方致命点攻去! 公孙天华慢慢占了上风,可却越打越心惊。对面那个看起来土里土气毫无招式,只是混乱地挥舞着一条扁担的汉子在他的全力倾轧之下,虽是落了下风,但至今为止,身上的伤口竟只有一处被自己第一次出其不意放过去的飞镖时留下来的那处,伤口处的鲜血在汩汩往外流,那人虽见疲态,挥舞着的扁担却能一次又一次地挡住自己的进攻…… 这是多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自从自己进化出金系异能,在不断地实战之下领悟了这套出其不意的微控之法后,自己有多久没碰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了? 哪怕是帮派中那些经常和自己切磋,熟知自己也每一个招式的人做得也不能比眼前这个对手更好了。 这是一个人才!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在这样一场争帮夺势中死在自己的棍棒下面?! 不知不觉之中公孙天华竟然起了爱才之心,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劝说对方归顺自己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对方一边挥舞着扁担,一边冲周围的人吼了句话。 “艹!都他妈在旁边干看着啊,非逼得老子开口不行?!” 开口什么?公孙天华疑惑。 “好了好了,你们这帮子奸诈货!说就说,还怕你们不成?……老子认输了,这厮太厉害,赶快紧给老子换个人上来!” 旁边看起来也在‘奋勇战敌’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 “田老三,你也有说不行地一天啊?每次开战你他妈都仗着自己跑得快就抢了那个最厉害,让我们这些人就这样干看着手痒!” “就是!就这次,你对面那人明明就该是我的,结果上手时你小子你一屁股就把我给挤到了一边,抢了人去!” “你这还算好的了,还记得上次去薛家村那次吗?那边那人干的事虽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可手上那功夫却绝不是吹的,看得哥们心里直痒痒,本来哥们都约好了,多磨个几天,大家伙解解手痒,结果你猜怎么着?这缺德货,怕我们跟他抢人,当天晚上就在大家伙的饭里面下了药!等到大家醒过来的时候,那人连尸体都凉了!” “……” 一帮子人嘴上声讨着田老三,脚上的动作却是一点儿都不慢,一个个拖着手上对手就往这边赶了过来。 噢,你问为什么要拖着对手啊? 蠢蛋,没看见祁少还在上面等着看戏吗,哪部打戏不是两个对手之间势均力敌才可以打得□迭起精彩纷呈的?自己要是就这么一刀子、一拳头或者是一脚直接就将对面这人给踹了出去,指不定祁少就看得不爽了,祁少要是不爽了,齐大博士指不定暗地里能怎么找自己麻烦呢! 明显惹了众怒,被一众人等一致对外,喷得体无完肤的田老三一点儿都不气愤,仍旧是一边吃力地应付着招式越来越犀利的公孙天华,一边极其得意洋洋地炫耀道:“什么缺德啊,没见着事后还祁少夸我呢?祁少说我那是机智!懂什么叫机智么?一群没文化没知识的糙汉子!” 机智是什么这群本就莽野出生的糙汉子还真不懂,他们现在唯一懂的就是,要是再不快点儿的话,这到手的熟鸭子就要飞到别人嘴里面去了! 也没人再跟田老三斗嘴了,一干人等不仅要对付自己的对手,还要谨防来着自家人暗地使的绊子。就这样磕磕绊绊着,终于被一个人抢先到达了田老三身后位置,手上威风凛凛的砍柴刀狠劲儿朝自己的对手一砍,看那倒霉小子被自己打磨得寒光冷冷的刀刃吓得摔了个大跟头,差点儿没晕过去,这厮得意地哈哈大笑出声。 “真是个不耐打的玩意儿!……田老三,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没看老子已经来了吗?让位让位,赶紧的!” 田老三抽空一看,顿时乐了:“刘汉?竟然是你小子拔得了头筹?这公孙帮主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就你这小身板,啧啧,行吗?” “我不行?我不行,那边混打成一片儿的人就行了?!那么多废话干嘛,赶紧把位子给老子让开就行!” 两个人这扁担棍子舞得那叫一个刀光剑影,看得刘汉整个身子都热血沸腾了,要不是怕伤到自己人,他就提刀子直接冲上去了。 田老三一听这话也不废话了,利索地把扁担一横,卡在公孙天华狼牙棒的尖刺中间,反手光着拳头就狠狠地砸了过去,带起来的拳风竟然直接就将公孙天华耳际的发丝削去了一大半。 异能者?! 这个从头到尾一直靠着敏锐的观察力和看起来毫无章法却总是让自己近不了身的招数克制着自己的人,竟然是异能者?力量系异能者?! 惊骇之下的公孙天华根本不敢用手去接这直冲自己大脑的一拳,脑袋一侧,便让了过去,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对手已经换成了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头发剪得一边长一边短的半大小子,那人手里头还拿着一把样式正宗的砍柴刀。 是的,砍柴刀! “嘿,公孙天华是吧,我叫刘汉,刘邦的刘,楚河汉界的汉。三哥说你架打得不错,连他自己悟出来的终极绝招——担法十二式——都奈你不何,来,试试老子自创的砍柴十八招呗!” 担法十二式?难怪那一招招的招式无论怎么怎么变化,扁担的一头总是会挂在那个叫田老三的肩膀上! 等等,这人说什么砍柴十八招?应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公孙天华能将自己的金系异能练成在整个阮昌市所向披靡的地步,那自然不是什么蠢货,相反,他很聪明!甚至在末世没来临之前他还曾是个硕士毕业,海外留学归来的高材生,所以,很荣幸,这位高材生猜对了! 只见刘汉手握一把砍柴刀舞得虎虎生威,只攻不守,招招不离公孙天华的四肢躯干和头颅——完全是把人当树一样在砍。 那边的田老三一看刘汉短时间内落不了下风之后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战场的范围,哭丧着脸看着自己手臂上被飞镖划出来的十厘米长伤口,该死的,怎么就大意受伤了呢! 要说公孙天华的实力能比他强他是打死不承认的,因为在事前村长就吩咐了大家两条规矩:其一,在打斗的过程中,如非必要,异能者绝不准使用各自的异能;其二,一旦在打斗的过程中落了下风,且发现若在正常情况下自己绝无可能扳回场子的话,那么就要立即退出,让给其他人试炼的机会! 是的,试炼! 事实上齐家村这帮子人在长久以来和变异动物的厮杀以及同后山那些变异植物的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实力早就突飞猛进了,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在全国究竟怎么样,但至少每三天出一次任务的他们从来没遇见过敌手。 不过,最近整个阮昌市所属的县城,小镇,乡村都已经被他们扫荡了个遍,山上的变异动物眼看着也越来越少,至于变异植物? 那帮变态的家伙,如非每周一次必去的试炼日,他们才不要上山去找虐呢!重点是,被那帮没有人性的植物虐完还不算完,回到村里,还要被医护士那帮早就被祁少和博士惯坏了的女护士虐,简直就是累觉不爱!这也导致了村里的兄弟们在最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早就手痒痒得不行了,城南这帮子人这时候过来,可不就是来给他们练手的? 不过除了村长规定的那两条规矩之外,齐家村所有的参战人员还默默在心底加上了第三条:决不能让自己受伤! “诶哟,这不是三哥吗?怎么着,受伤了啊?受伤了遮遮掩掩干什么,跟咱客气个什么劲儿,咱医护室的大门可是随时为您打开的呢……” 刚刚还跟公孙天华斗得难分难舍,要多勇猛有多勇猛,要多霸气有多霸气的田老三一听这声音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 KAO!他都遮掩得这么严实了,怎么还能被这帮女人给瞧见了?这哪是什么女护士,这简直就是一群闻见血腥味就倾巢而动的水蛭! 可不就是倾巢而动吗?这边率先发现田老三伤口的女护士嗓子一吼,村口处顿时涌出来了好几个臂上戴着白章,同样一脸兴奋状的‘白衣天使’。 这些人一边将浑身僵硬得动都不敢动的田老三摆上担架,一边叽叽喳喳商量着这次新做出了的成品药该用哪种。 “就那个蓝色瓶子的吧,里面有薄荷,鱼腥草,白芷……虽说大部分都是从变异植物中提取出来的,但是最基本的止血消痛功能应该还在!”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这变异后的药草的功能可跟变异前完全不一样,你们怎么就敢随便往我们伤患身上使呢? 想起上次这些人跟自己说什么敷艾草能治脚臭,拿了一大包晒干了的变异艾草给自己回去敷,结果放脚上敷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见的情景差点没把这个硬汉子给吓尿了——那些原本用布袋包好的艾草就那样趴在自己的脚底板,贪婪地啃食着上面去了一层死皮之后露出来的细嫩脚肉。 更过分的是,在自己拄着拐杖跑去投诉那个给他出这破主意的女护士时,一个院的护士都围着他白白嫩嫩的大脚丫子,不断地惊呀赞叹着‘哇塞,原来变异后的艾草不仅能治脚臭还可以去死皮啊!’‘不对,如果田老三不是睡得像只猪的话,那么就证明着变异后的艾草……’‘对!没错,应该就是这样!它还有麻醉的功能!’……根本就没人理他这个无辜被害了的伤患! 往事不堪回首,更惨的是,今次他竟然又要落在了这帮魔女的手上了!想到自己未来几天的遭遇,田老三就不禁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你不管管他们?”穆祁视力很好地看见了自家大将田老三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似又觉得自己幸灾乐祸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最后欲盖弥彰地问了一句。 许漠一直很给穆祁面子,十二分顺着他心意答道:”管什么?咱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就得治!"作者有话要说:又一员大将即将投入齐家村的怀抱中来口曰户曰户曰护.曰护曰口曰,曰护曰,,J口气J口叨护,J护,口口.J口.曰护.口. 第六十七章 只是穆祁这回想错了,等他睡了一觉回笼觉起来之后,在厨房等着他的不是他预料之中的许漠,而是肩膀上架着陈真真小朋友的陈晓,穆祁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是你,许漠呢?” 被问到的陈晓表情看起来比穆祁还疑惑:“啊,不是祁少您让许博士去接我的班的吗?大半夜的,凌晨三点多就驱车去了市里,说什么真真不听话,哭着不肯睡,硬要我回去,结果我回来是真真哪有哭过的样子,明明睡得正香嘛!” 艹!草!操!竟敢给他跑了! 穆祁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谁给了那人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再答应了自己之后放了鸽子!穆祁觉得自己应该马上驱车去将那不守信用的混蛋给追回来。 “欸,祁少,您先别走啊,这是许博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我要给你熬的粥,用小火焖了这么久,想必应该是好了的。” 穆祁看着那碗用料精致的粥,心里头刚升起的怒火莫名地就降了下去。也罢,这次是自己逼他了,明知道他怎么也不愿意告诉自己那段遮遮掩掩的记忆,自己偏还那么逼他,也难怪他事后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城南那边怎么样了?”穆祁喝着粥问起了那边的事情。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名单上标明的那些人也都处理了,那边现在一共有六千多人,其中有将近两百的异能者,此外,顾林他们在阮昌市其他地方搜救到的幸存者也有将近五千多人,不过有异能的不足十个。” “加上我们自己这边断断续续收进来的四千多人……整整一个阮昌市存活下来的人到最后竟然不足两万人?”穆祁说不出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这样的结果说他没预料到,那是假话,可等数据变成了现实之后,他心里到底还是有点不好受了。 “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恩,昨晚连夜将人数和物资什么的都统计齐了,也做了安排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从今天开始就可以正式开工了。不过……”陈晓有点踟蹰。 “不过什么?”穆祁将吃干净了的碗放在桌上,示意陈晓说下去。 “齐阮发现了祁少您交代下去的那个女人背后还有其他势力,所以并未按照您吩咐的那样将那个女人就地处理了,而是故意将其放了出去,然后带了一队人马跟了上去,说要揪出那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将其一网打尽。” “他带的队?”那个脑袋坏掉了的家伙,还什么一网打尽,就他那转不动的脑子,不被人家整锅端了就已经很好了。 “小林子不放心,得知消息之后带着金子从后面追了上去了。”不只是顾林,连陈晓自己也不放心,可是齐阮那家伙地位特殊,平时也就只听祁少和穆老爷的话,其他根本就没人能管得住他,唔,忘了还要加上许博士。 “顾林追上去了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个……我回来的时候好像隐隐听见许博士说也要跟过去。” 穆祁闭了闭眼,使劲压下心里又快要窜出来了的火气,跑吧!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别回来了!只是…… “他走了,城南那边谁管?” 陈晓又疑惑了:“刘大管家也跟着许博士一起去了那边啊,那些事杂七杂八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他在行,他一个人就应该够了。” 难怪他从早上起来就没见过刘全那厮的身影,不过去了那边也好,在自己这边确实有点屈才了。 “那他那抛夫弃子的老婆准备怎么处理?” “本来我们是拘着的,打算等总管自己看怎么处理,后来总管来了说怕瑶瑶看到那个女人好不容易恢复好了又要再伤心一场,就让给直接处理了。” 处理的意思已经很隐晦了,但当事人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样也好,你等下吩咐下去,让田老三再多带几个帮手过去市里那边帮忙,顺便把公孙天华也带过去,毕竟是他自己的地盘,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比我们要容易得多。” “可是那人还没过视察期呢?” “他弟弟在我们手里还要什么视察期,再说了,有田老三他们在一旁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有把柄的人是最好控制的,更何况就算真打起来一个被能源晶体供出来的五阶异能者还真奈何不了自己手底下那批被山上面变异植物们亲手调教出来的大将! ———— 无论人们的生活是安定平和亦或是动荡不安,时间总是以稳定的速度向前推移着,转眼间,一个星期就已经过去了。 齐阮回来的时候给穆祁带回了一颗颜色粉嫩的能源晶体,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不过是后来追上去的顾林也不是许漠,而是一个一身军装整齐笔挺,看起来满脸浩然正气的军人,穆祁看着那人肩章上面被擦得闪闪发亮的两杠一星,目光变得深沉了些。 “这是从那个女人脑袋里面找出来。”齐阮将手上的晶体递给了穆祁。 粉色的?看起来还真是诱惑媚人至极,穆祁掂量着手上的晶体,这个颜色还真不愧是从媚术异能者的脑袋中提取出来的。 穆祁抬了抬下巴:“这位年轻的少校是?” 齐阮刚张开嘴准备回答穆祁的问题,却被那人自己直接给抢过了话头。 白延军很礼貌地伸出了右手介绍自己:“初次见面,我是省城基地那边的第二负责人,白延军。” 穆祁理都没理那人伸过来的手,一双眼睛仍是看着齐阮:“省城那边的基地已经建起来了?”这倒是比他记忆中早了几个月。 上一世省城那边的基地还是南方迁徙过来的军队和周围邻近几个省的军队正式会师之后才建立起来的,距离现在应该还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在那之前,省城那边的势力就如同之前的阮昌一般,鱼龙混杂,各据一方。 重活一世,有些事情到底还是变了。 “建起来了,军队组织建立的,规模还不小,里面有将近两万多人口呢。那个之前从咱们这逃出去的名叫阿娇的女人就是在这人手底下的一个小领导的指示下才过来阮昌的。” “让我想想,啧啧,……放出齐家村的消息,收买城南帮派的三当家……这是想我们阮昌鹬蚌相争,自相残杀,然后渔翁得利吗?不过很可惜,你们算盘打错了!” 这位叫白延军的少校气度看起来很不错,至少穆祁无视他主动示好的动作以及之后讽刺至极的话语都没有对其产生丝毫的影响,那人依旧剑眉立挺,鼻梁挺直,说出来的话语更是铿锵有力:“南方那边海平面上涨,临海的陆地几乎全被淹没,大量的幸存者正在往北方迁徙,咱们省作为他们的北迁的必经之地,有责任为我们的同胞提供必要的帮助!” “然后呢?” “若是咱们省自家都不能团结一起,那么势必会影响援救的进程,军队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将齐家村基地作为省城基地在阮昌这边的附属基地,仍旧由你们自行管理,而且基地中所有的战斗人员都可以领取军籍,按能力安排军衔,而你,穆家三少,作为这边基地的管理者,将军可以直接给你颁发上校军衔,穆家老爷子要是有需要的话,也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真不愧为混官场的,这一手分化吞并玩得那叫一个漂亮。二十岁的上校头衔在末世前确实能让每个有着军人梦的少年趋之若鹜,何况人家还答应绝不插手基地管理,这个馅饼看起来真是色香味俱全,美味极了,只是…… “齐家村就是齐家村,它不会隶属任何势力,军队也不行。更何况,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一个省级基地的军衔还有任何作用!” 暗的不行,人家直接就来明招,那现在利诱不行,是不是就该换威逼了?穆祁摩挲光溜溜的下巴,一脸的兴趣盎然。 “祁少,他们的条件其实还蛮不……”齐阮话还没说完,就被穆祁狠戾的一眼给瞪得封了嘴。 “这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穆祁压住自己心底升起的那股不悦,尽量将这句话说得平和一点。 齐阮是在末世刚开始时就被自己接过来了,活得一直顺风顺水却越来越不像话,也许许漠说得对,终究是自己太护着这人了。 齐阮听到这话知道穆祁这是嫌自己在这碍事了,偏偏他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心里头涌上了一股股淡淡的委屈,反倒是白延军在他离开之时向他投过去了安慰性的一眼。 齐阮走了之后这个从省城那边过来的年轻少校又在之前提出的条件基础上加了很多筹码,要求还是之前的那个,至少要在名义上将齐家村并入省城那边的基地,而且这人从头到尾一直好言好语相劝,倒没像是穆祁想象的那般利诱不成就直接威逼。 穆祁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趣渐渐变得不耐烦了,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就叫了齐顺过来,让把人带下去随便安排一下。 穆祁倒是很想把这个明显心怀不轨的人给驱逐出境,不过这人一直好声好气,任凭他怎么讥诮讽刺脸上挂着的碍眼笑容也没下去过,自己也不可能像个无赖似的非要把人给赶出去,再加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顾林和许漠两人应该还在省城基地那边,有那两个人在那边,穆祁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到时候,这个叫白延军不用他动手,自然会灰溜溜从哪儿过来滚回哪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阿娇,这个女人前面出场过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死了之后还夜渺用滴~口叨户曰口如口户曰户曰户曰户勺口口气口户曰户曰外,小阮子也会有自己的Cp且已经出场了,大家猜猜是谁。言。。A一A")另或情 第六十八章 “小祁,你刚刚生气了?”吃饭的时候,齐阮小心翼翼问道。 齐阮现在也只有在这种套近乎的时候他才会叫穆祁小祁了,平常他都是跟着大家一起唤祁少,还美其名曰不能因为他坏掉穆祁在大家心目中威严霸气的形象,虽然穆祁实在不明白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哪儿能听出什么威严霸气的。 “你说呢?”穆祁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头也没抬。 “我说,我说什么?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再说了,我觉得白延军他说得挺好的啊,而且给咱们的条件也确实不错……” 齐阮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穆祁却直接就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发出了‘噔’地一声大响,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齐阮:“你对那个白延军很有好感?” 齐阮被穆祁等的有点儿心虚,闪躲着眼睛不敢跟他对视,结结巴巴反驳道:“怎,怎么可能?那人,那人整个就一笑面虎,整天……” “知道人家是笑面虎,你还帮他说话?” “那不是……那不是他说得确实挺对的,咱们这儿干得再怎么好,最后不还是要归顺国家和军队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抓住了?” 听到齐阮的回答,穆祁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齐阮,你今下午天气凉些,温度降下去了你就去城南那边吧,公孙天华也派去那边了,你以后就在他手底下干活吧……这段时间我没空管你,陈晓顾林他们跟你太熟,管不了你,不过,公孙天华不认识你,你要是愿意就去他那边。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行,白延军确实好,比我们都好,那么再过几天他回去的时候你就跟他一起去省城那边吧。” 穆祁站起身:“还有,齐阮,我今天话就给你撂这儿了,别说只是省城那边派人来了,就是京城派人过来,我齐家村还是齐家村,不到全国统一的时候,谁也别想把这儿拐进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斗争中去!” 话一说完,穆祁扔下碗筷就直接走了出去。 穆老爷子和穆奶奶最近在地下城里办了间学校,里面大大小小的孩子有将近两百人,两位老人和家里头七八个孩子平常午饭基本就不再家里吃了。吴老头在医务室地位很高,又收了还几个学生,虽说不是敬了拜师茶的弟子,但也对他们很是上心,中午也一般不会来。再加上陈晓不在家,顾林和许漠又跟着去了省城那边没回来,偌大的一个穆宅在穆祁走了之后竟然只剩下齐阮独自对着餐桌上的饭菜发呆。 齐阮不懂穆祁为什么要那般跟自己说话,他也不是要齐家村卷进什么势力斗争中去,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这种早就注定结局的事情得罪人,在他看来这事儿就跟征地情况一样,最好是趁还能讲讲价捞点好处的时候赶紧给办了,撑到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仅好处捞不到连带着可能还要吃上官司。 他想解释,可穆祁连听都不听就直接走了。齐阮不理解穆祁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生这么大的气,可是他听清楚了穆祁让他要么去城南,要么出去齐家村…… “去城南就去城南呗,我听话还不行吗?”齐阮小声嘟囔,心里着实委屈得很。 从那天被穆骗到齐家村,躲过末世最初的那场灾难之后他就从没想过要离开穆祁,他知道自己智商虽高,情商却着实太低,很多事情人家一眼就能看明白,他却总是再被骗了之后才回过神来,既然穆祁说白延军不怀好意,那大不了自己就不跟他接触了。 齐阮当天下午就收拾收拾开车去了城南,中间白延军来找他的时候直接就被他关在门外面半句没搭理。 顾林三天后回来了,在他回来的前一天一直死赖着不走的白延军就跟穆祁告别离开了齐家村。 “都谈妥了?”穆祁问顾林。 顾林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形状跟鸭掌似的黑乎乎的小东西:“这是省城那边高层用来通讯的工具,它不受磁场的干扰,也不用充电,只要一块透明的一级能源晶体就能用上几十年,唯一的缺点就是有距离限制。许博士让我回来将这个交给祁少您就好,其他的事情他会亲自跟您陈述。” 穆祁接过那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不是很沉,整个东西通体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就只在下方有个用来放晶体的凹陷处。 这东西穆祁前世也接触过,不仅接触过,印象还很深刻。不过那时候东西的形状同他手里的很不一样。 那是在末世两年之后才流通起来的通讯工具,个头有以前的大哥大那么大,不仅个头大还很沉,使用起来极为不便,可就那么个不方便的东西,竟要用一个五级的能源晶体或者十个四级能源晶体才能换得到。 那时候他和父亲、哥哥以及穆瑾才刚到京城不久,因为他们家人不少,还个个都身怀异能,再加上父亲哥哥又是极会做人,所以在还没到京城之前,一路上就已经拉拢了一帮身手不错的人组成了一个小队,专门在路上猎取变异动物脑袋中的能源晶体用来跟别人换取物资和升级异能。 末世之后动植物变异的概率比人类要大得多。人类是百中无一,动物却正好相反,十个当中至少有七个是变异的。不过,变异有强有弱,一级的变异动物也就爪子锋利点,速度快一点,之后能力随着等级升高会逐渐变强,这一点倒是跟人类极其相似。 在父亲他们有意识的猎杀之下,手里很快便攒集了一批数量不小的能源晶体,可等到了京城之后,交了进城费用,再买了居住房屋后,他们剩下的能源晶体就基本只有没什么作用的一级晶体了,而那个通讯工具穆祁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为了那东西是他哥第一次佘账了。 说起这个穆祁现在都还忍不住笑意,笑完之后心里头又忍不住有些小酸涩。 那时候还是因为自己好奇,看着京城中那些来来往往的,凡是是个人物身后都会跟个小弟,小弟手里头拿着一个笨重的东西,那东西就是当时的通讯器,一百公里的范围之内可以自由通话。 当时的自己眼红得不行,明知道父亲他们刚到京城,手里头的晶体在办置各种定居的物品的过程中基本都用光了,可自己还是不懂事,吵着闹着非得要一个,明知道父亲哥哥不让他把灵泉的事情往出宣扬,偏偏还威胁说什么不行的话就要拿自己空间里面的灵泉水去换,真是不懂事至极! 父亲他们比自己还要紧张灵泉的秘密,看着实在劝服不了自己,就商量着能不能先找熟人借上晶体去换一个给自己玩。可是他们刚到京城,以前的熟人纵使还记得他们也断然不会轻易就将一个价值极大的五级晶体借给自己父亲,最后还是卖这东西的老板有眼光敢冒险,觉得穆逍是个人才,才破例让其写下借条佘了一个。 回想着这些往事穆祁就又想起被自己设计留在京城的父亲大哥。现在他知道了那些他们背叛自己的记忆是假的了,可也已经晚了,京城离阮昌何止千里,以前坐飞机还要将近三小时,火车的话更是要一天一夜,在这种所有通讯设备都用不了的情况之下,那边的消息早已是全断了的。 穆祁打量着手中的小东西,看着凹陷处镶着的透明以及能源晶体。上一世的那东西不仅出来得晚,而且还要充电,供电的地方是军方提供的,充电一次要一枚一级晶核,基本能用上一个星期左右,倒是挺合算的,不过现在看来上一世最先研究出来的应该也是自己手上这小东西吧,轻巧方便,至于之后流通到基地里面的那种‘大哥大’应该是军方为了收集民间的晶体才特意流放出来吧? 卖一个便是一个五级晶体,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一级晶体供应,军方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上面有两个按键,左边的连着按三下,右边的按一下就可以跟许博士联系了。”顾林看穆祁就顾着把玩着通讯器,好像压根没有问他的打算,就自发自动的开始介绍起来了。 穆祁照着顾林说的按了键,果然不到一会里面就传来了许漠的声音,有点变音,但还好,能听清。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祁少,我就先下去了。”许漠和穆祁的关系不一般,穆家现在估计就瞒着老爷子老太太呢,所以一穆祁已经开始跟许漠通话了,顾林连忙告退。 穆祁跟许漠聊了很久,一直到掌心的小东西烫到不行了,那边才依依不舍的地挂断了。 这一次的谈话中穆祁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原来省城那边之所以提前建立基地竟是因为京城那边派人过来了,之前过来齐家村这边的白延军就是京城白家的人。 不过京城具体的消息许漠还查不到,据说内城的势力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而这次南方迁徙过去的人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可能将会是打破各方势力平衡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才一年时间就已经斗得这么厉害了! 穆祁咂了咂舌,上一世自己到京城的时候估计应该是各方势力已经达成共识偃旗息鼓了,所以才会那么风平浪静吧? 不过那边斗得再激烈一些也不关穆祁的事,和许漠这一通电话穆祁最大的收获就是得知省城那边其实只不过是色厉内荏,看起来规模极大,里面却是各方势力龙蛇混杂并不团结,也就是说,那边早已自顾不暇了,根本就抽不出手来对付齐家村。 听到这个消息,穆祁自白延军过来之后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抽不出手就好,抽不出手的话,南方来的那一大批人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穆祁嘴里啃着一个水嫩鲜红的大桃子,琢磨着许漠最后说的那句话。 “那个,京城那边过来的人带过来很多新技术,就像是咱们手里这东西……小祁,我想再在这呆上一段时间,研究研究,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穆祁狠狠地咬着手里的桃子,有本事,你最好在那边躲上一辈子,别回来了! 第六十九章 不过,有穆祁在齐家村,许漠是绝对不可能一直呆在省城那边,更何况穆祁自己身上还存在那种让人很不放心的怪病,所以每隔七天许漠必然会回来一次,为穆祁解瘾治病是主要,至于从省城基地那边带回来的资料也确实帮到了阮昌地下城建设不少。 先进的能源晶体照明系统,能抵挡住五阶异能者数次攻击的防御工事,以及虽没有穆祁手上那个小东西先进,但通讯范围也有近一百公里的通讯器……这些东西一一在穆祁的操作下使用在地下城的建设之中。 至于许漠?那人怕穆祁又问他关于那段记忆的事情,每次留下东西和资料之后就会趁着穆祁还因为过度疲劳而陷入熟睡之时,一个人悄声离去,甚至连在两人的通话中他都只字不提自己曾达答应的过事情,穆祁一问,他不是立马转移话题就是沉默以对。 就在两人的僵持中,时间转眼又过了两月,正式迈入了高温的酷暑时节。 在末世还没来之前,有的城市在盛夏时分气温就已经能飙至40多度了,而此时温度最高时竟能达到75度——一个能把人整个人晒干的恐怖程度。 穆祁看着从地表上拿下来的温度计,中间红艳艳的液体几乎就快飚至顶端了,这时候已经没人再敢出去活动了,连地下城市里的温度都有将近五十度,空调耗能太大,但改装过,可以用能源晶体供能的吊扇还是用得起的。 穆祁从末世刚开始就让人收集的能源晶体在许漠提供的技术支持下,开始派上大用场了。照明系统,供能系统,甚至通气排泄系统通通都能用上。齐家村的作息时间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一天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被分成了两段,晚上最冷的十点到凌晨三点是一段,中午最热的十一点到下午四点是一段。 充足的休息加上伙食方面的足量供应,使得劳动力多了一倍的地下城建设大业进行得越发顺利。两个月的时间,从城南那边到齐家村这边的地道就早已经打通了,道路也随着修建了起来,全部都是纵横交错的铁轨,设计出来的四条主线路基本可以到达这个庞大的地下城市的任何一处。房屋也建了不少,而设计中,在整个城市中被规划为内城的齐家村中的大型设施,像是医院,公务办公楼,学校等等也通通都已经完工。 穆祁接过陈晓递过来的一片西瓜,张嘴咬了一口,顿时清凉甜润的味道只沁心田。 西瓜是从变异后的瓜藤上摘下来的,个头要比冬瓜还大,一条西瓜藤上就只结那么一个,表皮硬得几乎能把刀子崩断了,要不是基地中还有那么几个金系异能者,怕是大家就算能闻见瓜熟透时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也是吃不上里面的沙甜的瓜瓢。 穆祁一边啃着瓜,一边看着陈铺在桌上面的地图,上面有用红笔标注出来的一个个红点,那是他通过和许漠那边的通话估计出来的,是南方那需要北迁的几十万幸存者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那里离阮昌已经不到三天的路程了,甚至据说,那边的军队已经跟省城基地联系上了。 穆祁透过顶上的通气窗看着外面残阳似血的天空,微微眯了眯眼。联系上了又怎么样?几十万的幸存者我吃不下,省城那边也绝对吃不消,很大一部分还是要到京城那边去的,至于两方能留下多少人,而留下的到底是有用之人可造之材,还是纯属浪费粮食的米虫废物?那真的就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了!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一大早,穆祁就乘坐了开通后的第一班电轨去了阮昌城南那边。齐家村这边太偏,迁徙大部队根本就不会从这边经过,既然要收人那么他势必是要去坐镇看看的。 地下城里现在已经有将近两万的人口,齐家村这边没出过事,阮昌那边在刘全和公孙天华共同的管理之下虽出过几次事情,但总体还算是比较稳定的。 这一次来的人虽多,但穆祁却只准备收留一万左右的人口,做出这个决定有几个原因。 一是受还在建设当中并未完工的地下城本身的规模限制,其次他还怕一次收留太多的人会引起京城那边的忌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就是阮昌这边本身人口基数少,留下太多人的话容易造成秩序上的动荡。 穆祁虽是在一早就已经吩咐了手底下的几个人在收人之时一定要仔细甄别,特别是对于那些善于惑弄人心,闹事起哄之徒,那些人哪怕本事再大也绝不能留。不过说是这么说,但事实是,哪怕经验再怎么丰富眼光再如何会识人之人,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穆祁不想在这批了解并不深的人中留人太多,以免为之后的祸事留下隐患。 这天,从上个冬季开始基本就没见过外人的阮昌人,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借着月光和冰面反射出来的冷光发现了在离城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长队在月光的照射下,影影绰绰,不断奔驰着的车影,车开得并不快,几乎只比人走路速度快上那么一小点,这可能是因为地面上的冰还没化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显现出来的同样车影越来越多。处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大型军用卡车,此时基本已经开到城南这边的围墙门口了,卡车罩得严严实实的帐篷里面能看得见一个个装备齐全,坐得端端正正的军人。 上百辆军卡过后紧接着是各种改装加固之后的重型货车,越野车,坐在这些车里面的基本什么人都有,模样凶神恶煞的男人,看起来娇媚至极的女人,一脸淡然却衣裳整齐的老人…… 最后面跟着的竟然还有小型的家用汽车,一些末世之前昂贵得让人望而却步的越野车车身上的漆皮都已经快掉光了,还缝缝补补焊接好几块厚重的钢皮,整个外表斑驳不堪,难看得要死。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谁还管难不难看,最重要的是耐摔耐撞,最好还能扛得住变异动物的攻击,没看见徒步跟在后面的幸存者们在这段本身并不算远的路程中因为种种原因,就算有军队的庇护也已经消失了近一成的人了吗? 穆祁在城南这边刚开始建地下城之时,就先让人将作为地下城入口处的这片城南别墅区仿照着齐家村那边,建起了厚厚的一圈城墙圈了起来。此时,他就站在其中一栋被温差太大的气候已经腐蚀得破旧不堪的别墅顶楼,定睛看着踽踽前行过来的一干北迁大队。 绵延的队伍有将近几千米长度,到现在为止基本还望不见队伍的尾巴。 “果然是和那边联系上了,那些军卡在经过这边时甚至连停都不停一下。” 穆祁眼睛微眯,看着几十上百辆改装过的绿色军用卡车,吉普就顺着别墅区前面已经被穆祁派人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道路疾驰而去,半晌,对着拿在手上的小东西说了一句。 那条路是之前地下城那边的路还没通之时,为方便齐家村和这边联系穆祁特意清理干净的,没想到倒是为这帮人做了不小的贡献。 “不过不要紧,这边的变异动物我派人清理了,可出了城南这几百米的地界,路就不是那么好走的了!” 阮昌地处靠南边的山地之处,涌到市里头的变异动物不少。末世之后动物的能力出现了变异,除了引人注目的攻击力大幅提升了之外,繁殖力的提升也不可小觑。 这么说吧,现在那些没阉过的变异猫啊,狗啊之类的生崽频率以及每胎生崽的数量基本只比末世之前的老鼠差上那么一线而已,而幼崽的成长速度却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不过还好,大型动物变异虽然居多,但是他们繁衍能力的增幅程度基本和体型大小成反比,换句话说就是变异之后越厉害的大型动物因为体内能量迅速消耗,其繁殖能力可能还比不上没变异之前,大自然是公平的,它不会允许有超越自然规律的东西存在。 至于那些本身体型小,繁殖能力强的老鼠昆虫之类的小型动物,它们变异概率几乎比人类还低,且以其能力来说基本只有沦为其他动物口粮的结局,要不然这个世界早就被那些繁殖能力惊人的小东西完全占据了,哪还有人类生存的地方。 就像穆祁在通讯器上所说那样,军卡在开出去还不到两公里的时候就遭遇了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变异动物的攻击,刺耳的枪炮声不断响起,伴随的还有不断明灭的火光和水柱,不过,这般动静最终只坚持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边的车队就又开始挪动起来了。 ”看样子军队里面的能人倒是不少,不过也是,能一路跟着走到这里谁没有那么点本事,更何况还是作为开路先锋的军队!”穆祁一边继续同许漠通着话,一边看着围墙外面喧闹的人群。在军卡因为变异动物的攻击停下来的五分钟的时间里,原先一直他们跟在后面的车辆终于注意到了那堵就建在公路旁边不远处的高墙,高高的围墙上面在门口两边挂了两道醒目的红色长幅,长幅上面就用墨汁书写了两个大字一一招人! 第七十章 围墙外面方方正正的办公桌前面,齐阮极为别扭地整了整衣服又扭了扭身子,双眼只要一接触后面的围墙上挂着的大红条幅,嘴角就忍不住直抽抽,这丢人玩意儿到底是谁搞出来的?! “不用看我,不是我!”公孙天华一看齐阮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他身上连忙撇清道,手上还极为利索的整理着桌上的各种物品。 他倒不觉得那两条横幅有什么丢人的,末世之后能生存下来到现在的又有几个是没点儿本事的?所以就算有人愿意花上功夫在上面通篇写满各种华而不实却根本无法兑现的好处和承诺,他相信也绝对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至于那些真的相信了的,他们也绝对不敢招。 公孙天华是在美国读的管理硕士,那是一个极其讲究效率的国家,在那上学的期间他听到导师强调得最多的一个理论就是著名的KISS理论,——keep it sind short,一切从简! 一切从简,不只是要将复杂的事情简化来处理,而且还要从开始思考的时候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透过其表面起掩饰作用的现象探究出它里面隐藏着的极其简单的本质。这条理论不止在管理界,在很多行业都适应,就像祁少管这后面简陋到丢人的横幅叫愿者上钩一样。 强求下来的异能者不会真心归顺,而用利益引诱过来的会更加让人不放心,相比之下,这种什么都不做的方法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城南基地的围墙外面总共设置了两张办公桌,那边是公孙天华和齐阮一组,桌旁边竖着一块牌牌,上面白纸黑字用毛笔写着‘异能者’三个大字,另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的是刘全和田老三,桌旁边同样也竖了一块牌牌,上面写着‘各项工作人员’。 而除了坐在两张办公桌后面的人之外,每张桌子的后面还站着好几个全副武装,面容看起来格外严肃的大小伙。这些人是被派过来维持秩序的,平均年龄基本在二十五左右,不过相比起他们满脸严肃的表情,他们闲聊的话题却明显不正经多了…… “喂喂,看那边,对,就是那个穿着紫色大衣的,那双眼睛可真够勾人的,就刚刚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半个身子都要酥了!”位置比较靠中间的一个小伙子两张唇微微上下翻飞着动了下。 “能不勾人吗,你也不看看是谁?!”小伙子右边站着的人顺着提示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之后毫不犹疑就斜了刚刚出生的那人一眼,眼底是赤~裸~裸的鄙视。 “是谁?难不成你还认识?”小伙子被鄙视了也不生气,反而好声好气问道。 “KAO,还真够没见识的!海子啊,不是我说你小子装,难道你就没看过电视?连大名鼎鼎的女明星郭晓月都不认识?” 一听是明星,小伙子原本就一双挺精神的眸子睁得更亮了:“明星?原来这就是明星啊!长得可真精致啊!不过电视机那玩意我还真没看过。我们村那边以前穷,家里就算能买得起电视的也没人舍得去费那个钱,学费都交不起了哪还看什么电视啊!后来,后来还是祁少过去了,说要搞什么规模化种植养殖,日子才慢慢变得好了,可这样的好日子也没过上两年,就又碰上了贼老天不开眼,好好的世界转眼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小伙子一开始还挺兴奋的,后来越说就越不是滋味了,被他这么一打岔,旁边的人顿时也不接话了。他们这才想起这人与自己这些后加入那个小村庄的人不同,他是土生土长的齐家村人,那边的贫穷落后他们以前是听说过的,却没想到能穷到连电视都看不起的地步,再想想一夕之间就变成这副模样的世界,就再没人有想要吭声的欲~望了。 “嗨!嗨!看看你们这副蔫了吧唧的样子,这都在难过些啥呢?看看你眼前那些大冷天连件厚实衣服都穿不上的人,再看看你们自己,这日子过得不要好太多,还有脸露出这般磕碜人的模样,一个个的,到底矫情不矫情呀!” 刘全当初因为一时想不开,做出了背叛穆家的那事之后,虽说被穆祁宽宏大量又接纳了,但他在穆宅那边却确实地位不高,家里面只要是个人说的话就比他管用。可是只要一出了穆宅那地界,作为穆家的大总管,他现在在整个阮昌也是没几个人敢惹的,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倒是颇有一家之下万家之上感觉,再加上这顿时间在城南这边作威作福惯了,说出来的话也就越发不客气了。 不过他这话说得虽是极不客气但却极为贴近现实,齐家村里面人的日子确实比这帮背井离乡,前途渺茫的人好太多了。吃得饱,穿得暖,住的地方也不差,比之前在城南这边过得还要舒坦。 “大总管说得对,不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想想这一年咱们阮昌市死去的那些人,再想想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有吃有穿有住的我们……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有什么好值得难过的!” “可不是嘛,都是海子你这家伙没事说什么电视的,搞得老子……” “电视可不是我说出来的,明明是小天!” “电视虽是我提出来的,但是你要不说那什么明星的,我能想起电视那茬?” “我才没说什么明星,我压根不认识明星,我就觉得那女人那双眼睛长得……” “都别吵了,有人过来了,赶紧都干活去!” 刘总管一声大喝,顿时还吵得热乎大小伙们便纷纷都各自下去找活干了,说是派过来维持秩序,但现在没什么秩序维持,一个个地也就找些杂活干着,实在没找到活干也不在那边摆什么造型了,极为热心地抢了刘全他们的活,跟看起来颇有意动的来人介绍起这次招人的各种事宜。 “恩,没错,就是这样,三个月的观察期如果表现的不错的话就颁发正式的居住证,到时候还能给安排房子……” “哦,您是异能者啊……还是土系啊,几阶?……不知道,不清楚啊?不知道不清楚不要紧,看到那边的牌牌没,去那边,有人会负责给你测试的……” “………” 有人开了个头,后面的事情自然好办多了,不到半个小时,刘全那边就排起了长队。齐阮看着自己这边聊聊的几个人,再想起刚刚刘全那副盛气凌人教训人的模样,心里头不平衡极了,脸色自然而然地也就怎么好看了,惹得前面排队的异能者们回答问题是都胆战心惊的,生怕有什么没说好就被驱逐出去了。 能下定决心来城南这边看起来一副很不正规样子的基地报名的异能者们,实力普遍都不强,他们的想法都只不过是觉得与其去大基地里被那些实力强横的人欺负,还不如找个小基地好好混日子,要是万一不幸,基地被变异动物攻占了,到时候再去大一些的基地也不晚。 也是,有本事的人谁会在离国家正规基地不到十几公里距离的时候停下来,更何况还有一大批人根本就没打算留在这个省,而是想直接一路北上去自己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京城! 公孙天华看着齐阮这副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可能是哥哥的身份当得太久了,所以在弟弟不在自己身边时,对着这个比自己弟弟还小的齐阮他总是显得格外宽容,不仅宽容,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纵容了,让穆祁当初派齐阮来这边吃吃苦的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不必生气,异能者在幸存者里面的比例本身就是百中无一的,咱们基地将近两万的人口,里面的异能者加起来却连一千都不到。祁少也说了,这次招的人里面能有两百异能者就已经足够了。” “说得也是,咱们这边招的人可都是异能者,比刘全那边的普通人要高精尖多了,可不就是得少一些嘛!”这样一想,齐阮看着自家桌前排着队的十几个人顿时顺眼多了,在测试异能等级的时候也不会仗着自己等级高,像之前那般将人欺负得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才罢休。 一天的招募,除了中午和半夜正常的休息时间,城南别墅前面的两张桌子后面总有人坐着,结束之后穆祁统计了一下人数。刘全那边的册子上一共记录了将近一千人,这个结果不好不坏,基本符合穆祁的预料。毕竟能跟在队伍前面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而有些本事的人却未必能看上他这个地方,后面两天的情况应该会比今天的好上很多。 相比起刘全那洋洋晒晒几乎记满了一本册子的记录,齐阮这边却显得寒碜多了,二十行一张的名单就记了两张多一点,数一数,连五十人都还不到。 “今天就记了不到五十人,不过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每天五十人的话基本能达到两百人的目标的。”看着穆祁脸色不怎么好,齐阮安慰道。 穆祁却不像他这么乐观,要知道异能者能力普遍比普通人强,基本都会身处在队伍的前端,如果第一天只招到了这么些异能者的话,那么可能剩下来的三天招到的总数都不会有第一天的多。 还不到自己计划中的一半。 穆祁叹了口气,却最终没说什么,大部分异能者基本都会选择北上京城,所以就算是省城那边估计也留不下太多。算了,能招多少算多少,异能者虽比普通人的基点高却未必就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倒也不必过分强求。 “名单上面的人都安排好了?” “恩,都安排好了,安置在上面的几栋别墅里面住着,别墅里面所有的房间都改成了通铺,被大娘他们垫上了厚厚的一层被子,收拾得很好,绝对冻不着他们。” “安排好了就行,时间晚了,你们也去休息吧。对了,差点忘了说了,刘全,你明天就不用出去招人了,我会另外再安排个人去,你就留在这边负责这边这些新进来的人吧,人太多,我给你另外找了两个副手。” 第七十一章 接下来几天时间的招人的状况果然并不是怎么好,倒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的一万名额基本已经满了,只剩下不到两百人的缺口。 值得一说的是,那个眼睛勾人的女明星郭晓月竟然也过来排队报了名,谁没想到这名大名鼎鼎的女明星竟然是护士学院毕业的,而且看起来学得也还不错,报名当场说起护理只是来竟是头头是到,再加上基地里面本身医护专业出生的人就少,偌大的一个医护院里面除了吴老头和几个阮昌这边幸存下来的医生,剩下来的基本都是刚开始学习这方面知识的新手,所以就是自自家出了那事之后对长得漂亮的女人格外反感的刘全,也说不出理由不让她加入基地。 与之相反的是异能者的那份名单。除了最初的那一天有将近五十人报了名之外,剩下来几天来报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甚至昨天招的人竟连个位数都没超过,看着本子上记录下来还不到八十条的记录,齐阮当初的乐观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原本看不到尾的队伍再经过将近四天的时间里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十米的长度了,这些被留在队伍的最后面蹒跚着赶着路的人群中竟大部分是饿得饥瘦不堪的孩子和老人,他们在看到穆祁挂起来的横幅之时眼中有瞬间亮起了光芒,但只是不到片刻似想起了什么便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原本低着头此时垂得更低了。 “祁少,咱还招吗?”刘全问道。 其实这种状况,摊子就算摆下去基本也招不上什么有用的人了。 穆祁看着这不到五十米的队伍,沉默了半晌,才吩咐道:“派个人过去问问,他们要是愿意留下的话,就安排进来吧。”穆祁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甚至连刘全追着问了一句是不是全收下也似乎没听见一般。 延长到将近五十多米的队伍其实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如果仔细数一下的话估计还不到五百人,大部分都是相互搀扶着的孩子和老人,间或还有几个脸色看起来极为不好,身体也不怎么便利的中年汉子和妇人,这些人显然已经被这一路的逃亡折磨得痛苦不堪了,一个个的面若死灰,连走路的姿势都显得极为机械,就好像死神随时会过来收割他们生命一般。 刘全上去问话的时候连问了两遍竟然都没有人搭理,想了想,他伸手拉住了旁边一个手上扶着一位六十左右,看起来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背上还被着个饿得似乎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小孩的少年,问道:“那边,那座被围墙围着的城里,里面有个基地,你们愿意去吗?” 少年抬起脏兮兮,布满了冷汗的小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的老人,张了张干裂的嘴巴却半天没法发出声音,最后只得极其坚定的摇了摇头。 老人一看他摇头立马急了,看向刘全,浑浊的眼底满是祈求的目光,巍巍颤颤地张开嘴,嘶哑虚弱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他去,他去的!麻烦您,麻烦您赶快把他带进去吧,不用管我这老头子的!”老人一边说着还使劲甩了甩少年扶着他的手,却连甩了三遍都没甩开。 刘全顿时知道了少年在担心什么,这群默默赶着路却给人感觉像是再等死的一帮人在担心什么了,他伸手抱过趴在少年背上面的孩子,就在少年脸上浮现出怒气的时候,说道:“不止你,你爷爷,你弟弟统统都能进去!里面有设施完备的医护室,幼儿园也已经在筹备当中了。相信我,在里面你绝对会过的比现在好得多,不止你,你爷爷弟弟都是!”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不止传入了少年的耳朵里,后面的人也基本都听到了。 少年脸上的怒气已经褪去,留下一抹病态的潮红,他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刘全上下张合着的嘴巴,似乎不敢相信刚刚从那里面说出来的话会是真的一般。 这一路北上他们不是没碰到基地收人的事情,阮昌在省里面并不算是什么大的市,下面的几个市里面也有建有几所那种规模不是很大的基地的,他们也要人,但只要能立即上岗工作的人,这一路他们已经问了好几个基地的人了,像他这样半大的小子他们是收的,但每次只要一提到爷爷和弟弟,那些人原本和颜悦色的样子立马就变了,无论苦苦他怎么乞求,最后都是被赶出去的结局。 刘全肯定地点了点头,朝那边正坐在桌后面无所事事的齐阮吩咐道:“齐阮,登记的事情就交给公孙吧,你下去一趟告诉一下吴家老爷子,让他们医护室那边准备好病床,这些人的身体状况看样子都不怎么好,还是统一检查一遍比较放心。” “凭什么我去啊,没看我忙着呢,说不定后面就还有异能着要登记呢!”齐阮倒不是很排斥那活儿,他厌恶的是刘全那副大爷似的吩咐人的口气,忍不住呛声。 接替刘全位置的就是之前没认出女明星郭晓月的那个叫海子年轻小伙,土生土长的齐家村人,全名叫齐海山,年纪倒不是很大,二十来岁,刚开始干登记的活的时候还会手忙脚乱,但熟悉了以后倒是游刃有余。 齐家村的人都知道穆宅里面的刘大管家和齐阮不怎么对付的事,齐海山一看这两人又一副要吵起来的样子,便忙开口主动将活给揽了过去:“刘叔,要不我去吧,这不是还有这么多人要登记吗,齐哥对这事儿比我熟,就让他替我这位置吧。” 刘全也不想这时候跟齐阮吵,见有人接话了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反倒是齐阮顺嘴反驳完之后就后悔了。他也不是不懂事,知道这事刘全吩咐得对,只是跟刘全呛声这毛病这段时间基本都成了条件反射了,他见齐海山都已经进去了,便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垂下头闭了嘴,拿起登记册开始记名字。 有了少年和他爷爷开头,后面的人知道这个基地与自己之前见过的基地不同,并不只是收能干活的壮年汉子和异能者,而是老弱病残来者不拒通通都收之后,顿时所有人都激动了,原本看起来还是一副饿得奄奄一息模样几乎走不动了的人,顿时争先恐后地都越过马路往登记处赶了过去。 被派过来维持秩序的人一见到这种情况,立马就在刘全的指示下将一些虚弱几乎都站不住的老人和小孩安排到一边歇息,这些人的状态真的很不好,为加快速度,刘全自己也拿了个登记册挨个登记。 等登记完,这帮人几乎个个都已经虚弱不堪了,一个个又累又饿有气无力的倚在围墙边上,虽脸上都是一副安下心来了的表情,可奇怪的是任由刘全怎么说都没有一个人肯跟工作人员进去围墙里面,一个个倚着围墙,或站或坐,指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说着后面还有人,还有好几十个人。 “叔叔,求求您再等等吧!真的还有人,好几十个呢,对了,那些人中有很多你们说的异能者,真的,不骗您!我爷爷从不准我说谎的!”说话的是最开始被刘全拉住的那个少年,此时他正小心地给他那个年龄已经五岁了,但看起来却连三岁的陈真真都不如的弟弟喂着水喝,望着刘全的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满都是乞求。 刘全看了眼天上已经升得很高了的太阳,此时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为了照顾这人看起来极其虚弱的人,基地里面又派出来了将近一百人:“那就……那就再等半个小时吧,要是还不来的话,就算我们受得了,你们的身体也都受不了了,到时候不管有没有人过来,你们都必须跟我必须进去!” 没到半个小时,仅仅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公孙天华就看见公路的尽头开过来了一辆辆大卡车,长长的后车厢上面罩着深色的帆布。 少年从一看见那辆卡车就开始使劲儿挥着手,一边挥手还一边拉扯着刘全的衣服兴奋地说着:“就是他们,他们来了,刘叔您看他们来了,我没骗您!我没骗您!” “好好好!你没骗我,你没骗我!来,先放了刘叔的衣服,刘叔得先过去打个招呼才行。” 说话间,大卡车就已经停在了马路边,车上面陆陆续续走下来近八十多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长得高高大大,肤色却白白净净的男人,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耐脏耐磨的迷彩服,下车之后先是冲使劲挥着手的少年点了点头,才看向刘全。 “你们这儿招人?” “你们是?”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口,说完之后两人都愣了一下。 “好了,你先说。”这次是男人先开的口。 刘全点点头,也没推让:“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刘全将情况大致介绍了一番之后问道:“现在那边的人都已经登记了,同意留下来,那你们是?” “当然留下来!” 将情况大致了解了一番,男人回答得异常爽快,倒是将还准备劝说一下的刘全给噎得不轻。 这些人身上通通都带着浓厚的血腥味,显然刚刚没干什么好事,一个一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过看起来本事倒皆是不小,刘全是真心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就将这批人留下了。 很多年之后,当世界重新恢复了正常秩序,刘全想起当年这一幕忍不住推了推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疑惑的问道:“当年你那么快就决定留下来真的是为了那些人吗?”总感觉这人的理由不是他每次跟祁少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男人听见这话,在刘全又微微有些小凸的奶白色肚子上掐了一把,满足地微微眯起了眼睛,还舔了舔有些干了的唇,样子有种说不清的风情诱~惑:“这个啊……你说呢?” 第七十二章 “你是说,京城穆家败了!”穆祁对着通讯器,说话的声音比平常几乎高了不止三个调。 怎么会?怎么会败了呢?有父亲和大哥在,没有自己惹事捣乱,再加上末世之前自己又给他们提过醒,怎么就会败了呢? “穆瑾?你说是因为穆瑾?” 穆祁想起那个在家中一贯没什么存在感的双胞胎哥哥,又想起自己回家那天不小心看到的那件荒唐事已经当初接过的那通电话,脸色顿时就白了。如果是因为穆瑾的话,那事情就可能是真的了。可是末世之后的势力斗争基本都是不死不休,赶尽杀绝,如果败了的话,那父亲和大哥他们…… “父亲不知去向,大哥逃出来了,至今没任何消息”穆祁一听到这个消息急速跳动的心回归了平静,没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许漠,你回来吧,你回来看着这边,我想我必须北上一趟!” “不行,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得留在齐家村这边主持大局……不,不,不,你先听我说,许漠!你知道的,我爷爷奶奶外加师父他们现在都在这边,我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上路,这边需要人管着。齐阮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主持不了大局,剩下的几个人,刘全和公孙天华这两个人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而齐顺,他是刘全一手带出来的,刘全要是真有心,他根本斗不过,再加上最近新进来的那帮人……许漠,除了你,我不知道这时候我还能拜托谁,我不想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齐家村成为第二个‘锦鑫’!” 通讯器那边没再出声,穆祁知道许漠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那是我大哥和我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和我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因为之前那段被篡改了记忆,我设计故意将他们扔在京城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如果这次出了这种事,两个人都生死不明,我却还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做的话那才真是冷血!” “许漠,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了,你一定不会阻止我的对不对?” 穆祁说完这句之后就没再说了,他等着,等着许漠表态,他知道许漠一定会做出他想要的决定。 果然,最后通讯器的另外一端还是响起来许漠不甘不愿妥协的声音,穆祁勾了勾嘴角。 “嗯嗯,我知道的,我会带够了人过去的!好,好,好,我保证,我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带着人出发,陈晓,顾林他们应该都会带走,所以你赶紧回来吧!” “恩,好的,那我先去整理东西了,还要跟老爷子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先挂了!” 穆祁收了手上面的通讯器,下了楼,冲新晋级为自己跟班的齐海山吩咐道:“听见我说的话没,你去把陈晓,顾林,田老三,公孙天华还有齐阮几个人给我叫回来,回来之后让他们先在这边等着我,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一边说着,穆祁一边往学校那边赶去。 救人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消息都传到这边来了,天知道穆逍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再担心穆祁还是要先去跟爷爷奶奶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发现自己突然不见着急。 穆祁在跟穆家老爷子和穆奶奶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言之后终于得到了两位老人同意放行的口谕了,师父吴老头那边他也亲自过去打了个招呼,不过那老头当时正忙着研究山上面刚出土的变异草药,竟然连半个目光都没舍得甩给他,直接挥挥手就将自己的关门弟子扫地出门了。 穆祁回来的时候,那五个人已经到齐了,穆祁这次是去救人,身边带的人不宜太多但必须个个都是好手:“事情齐海山应该都已经跟你说了吧,此次上京这番救人之路绝不是那么好走的,如果有谁不愿意现在想要退出的话,我绝不拦着。” “穆祁,你这什么意思?都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我知道之前我惹你生气了,可一码归一码,就算你这次瞒着我不叫我来,等我知道了也是要追上去的,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早说过了要跟着你一辈子的!” 穆祁没想到的是,他话刚落音,最先做出回应反应也最激烈的竟是齐阮这小子。这是自末世以来自己第一次被人叫了全名,穆祁心里却说不出的熨帖。 齐阮有时候就像是自己的前世,性子不好,脑筋有时候也转不过弯来,可这份对自己的信任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哪怕自己明明知道他跟刘全不对付,却偏偏将他发配到了城南好几个月,也从来没听他抱怨过一句。 “祁少,你说过的,我们必须得服从你所有的命令!”这次说话的是顾林,在当初穆祁同意救陈真真的宠物——金子——的时候,就已经向他们索要过报酬——陈晓和顾林两个人必须服从他所有的命令! 顾林说完之后,陈晓没在接话,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虽是放不下一口一句叫他爸爸,自己剩下来唯一的亲人陈真真,但他相信,只要有穆老爷子在,自己的小侄女就吃不了亏,更何况,陈真真小朋友也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陈晓甚至怀疑要是真动起手起来,齐家村里面到底有几个能打得过自己那个诡异的小侄女! “老子正好手痒得荒,这几天光顾着安排那些新来的人干活了,早就憋得不行了,祁少,你不带谁去也得把老子带出去透透气啊!”好战分子田老三一听到能出去早就兴奋得不行了。 “公孙天华,你的意思呢?”穆祁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表态的人。 做出带公孙天华出去这个决定他是冒了险的,可他更不放心将这人留下。城南那边的人基本都是这人原先的手下,而新加入的人也都安置在那边,两者加起来已经远远超过了齐家村的人数了,万一他要是有个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再有刘全帮手的话,怕就是许漠都会疲于应付。 公孙天华眼角余光微妙地在齐阮身上停顿了那么一秒钟,再看向穆祁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怕是我不去也不成吧?” “确实不成!”穆祁点点头,丝毫没否认,反而坦荡荡地将他之前的打算说了出来,“你要是不去的话,那我就只好将你弟弟公孙天鸿扔去后山了。不过,你现在既然答应去了的话……我想那些变异植物应该很失望吧!” 山上的变异植物虽说不会主动攻击喝过灵泉水的人,但却只听穆祁的话,将公孙天鸿丢上山去,没有穆祁的吩咐,相信谁也救不下人来。 不过……穆祁可没错过刚刚公孙天华瞥向齐阮那一眼,他抽了抽嘴角,这人……不会真看上齐阮那小子了吧?不过说起来,公孙天华虽然宠弟弟有点过分了,但其他方面倒是比白延军那个笑面虎强多了。 白延军,京城白家! 穆祁想起通讯器中许漠所说的话,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木椅扶手,父亲和大哥最好没出事,否则就算与整个京城为敌,他也绝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既然都决定了话,就各自回房收拾收拾好东西,顺便跟亲人告个别,我们半个小时后准时在村口集合出发!” 半个小时后,穆祁看着使劲儿围着自己脚边,不断趴着自己的裤腿扑腾着的黑子,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这种时间点不是应该正和山上那些变异植物玩捉迷藏玩得热乎着吗?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啊! “汪!汪……嗷呜!”黑子一看主人不理它,顿时不乐意了,张开嘴就开始使劲叫唤了起来。只是,这叫声…… “艹!你到底是跟谁学得这吼声啊,狗不像狗,老虎不像老虎的!” 穆祁眉心只抽,最终也没狠下心来,弯下腰将这半年时间又长大了不少的小东西两手抱了个满怀。 “额……陈晓,你怎么把你们家小丫头片子也给抱过来了?”田老三背上背了个大大的包裹,看着赶过来的陈晓脖子上驮着的陈真真小朋友一脸惊奇问道。 穆祁拍了拍黑子的头,示意它低点,别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陈晓,你这是?” “我刚跟这小丫头片子说,她也不知懂没懂,就闹了起来。祁少,我是实在没办法了!”陈晓也是一脸难色,陈真真一般时候都很乖,但一旦闹起来了那是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金子也去?”穆祁看着跟在顾林身边的金色大犬。 “真真到哪,金子基本就在哪,这一人一犬自真真出生就基本没分开过。” 所以,自己带着黑子也是可以的吧?穆祁摸着黑子腹部柔软毛,为自己的心软找了个好借口。 “喂,你能不能快点啊,就差咱俩了!”齐阮一身轻松的埋怨着公孙天华。 公孙天华没做声,只是又往上提了提两边肩膀上挎着的两个大包,稍微加快了些步伐。 “好了,人既然都已经到齐了,那大家就都上车吧,顾林,陈晓带着真真和齐阮坐越野,其余的人跟我坐路虎!”穆祁虽说挺看好公孙天华和齐阮这一对的,可该使的绊子那是绝对一个都不能少的。 第七十三章 两辆改装过的车子在清晨太阳才刚从东边爬起来时就已经从齐家村开始出发,一路北上。 车子改装的技术是许漠从省城那边得出来的灵感,目前估计也就齐家村有这么先进的东西。改装后的两辆车既可以用汽油又能用三级能源晶体供能,车身上面焊接的合成钢板四级以下的变异动物基本连印子都留不下,左右车门的车窗在玻璃外面也设置了可以随意升降的钢门,整辆车子唯一的弱点基本就只有车前面的挡风玻璃。 顾林他们的车子在前面开路,穆祁他们的则跟在后面,出了城市之后两辆车毫不犹豫就直接拐上了高速,同接到穆祁电话后就往回赶的许漠正好错身而过。 —————— 许漠停好车子,打开车门,看着跟在刘全身边的男人,似乎有点意外,一贯毫无表情的他竟然微微挑了挑眉,实在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熟人。 “这位是……”刘全一看两人气场明显不对,就想帮两人相互介绍下,不过话还没出口就直接就被许漠挥手打断了。 许漠伸出右手,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似乎他所有的情绪都只有在面对穆祁时才会有所外露。 他朝着对面的人淡淡地说了句:“好久不见,白师弟!” “好久不见,许师兄!”被称做是师弟的白旭军从善如流,倒是比许漠看起来要好相处多了,脸上的笑容温和得恰到好处,不卑不亢,甚至还伸出手想跟许漠握一握。 两人的手一沾即放,语白旭军脸上热情的笑容相比,他的动作却看起来要疏远得多,至少握完手之后从各自的口袋中拿出手绢擦手的动作每比许漠慢上丝毫。 “你们认识?”刘全多嘴了一句。 他就说嘛,最初见到这个叫白旭军的,他就有中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原来是因为这人身上的气质真的是跟许大博士一模一样——高傲,疏离,只不过许博士的傲气是露在表面上的,但这人却深埋在他脸上温和的笑容之下。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许师兄可是导师最满意的地弟子,一年前你不辞而别回了国,导师都不知道有多伤心呢。”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旭军脸上的表情有点夸张,估计是在美国呆久了,肢体动作倒学了个十成。 “哦,是吗?”就算是听到白旭军谈起自己的导师,许漠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反问了句,对于他夸张的表现不可置否。 “不过,也多亏了许师兄在那个时候回了国,导师气急之下直接把我也遣送了回来,还说是不能把师兄你押回去那我也就不用回去了……就是这样,我才能在末世的前一天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说起来,我还欠师兄一声谢呢……” “谢倒不用,要是你真有这诚意的话,就坦白说说你来齐家村这边究竟是想干嘛吧?” 许漠挽了挽袖子,看起来似乎有点心神不定。 温度好像已经开始升高了,也不知道小祁他们到哪了已经,那人将通讯器也留下来没带走,说什么那东西有距离限制带着了也没用,还不如留在这边给有用的人。 白旭军看着许漠那般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勉强压下了涌上心头的不悦,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温和得令人如沐春风:“师兄你未免也太不多疑了吧,我来这边还能干什么?只不过是你们缺人,而我,也正好缺个避身之所。” 听到这话,许漠抬头看了白旭军一眼,话里饱含警告:“这样最好!千万别让我知道你和省城的白延军有任何关系!” 和这人做了三年多的师兄弟,白旭军虽然知道这人一贯根本就没将他们的师兄弟情谊放在眼里,可听到这般**裸毫不掩饰的威胁,心底到底还是有淡淡的不爽,连脸上一贯维持得极好的笑容都有些破功。 “师兄您说笑了,京城谁人不知白延军乃是京城白家第三代中最出色的弟子,我一个留学的穷博士怎么能和那些红三代扯上关系?也就是名字有些肖像而已。” 许漠没理白旭军的解释,而是向身边刘全问了句:“这人,你准备安排在什么岗位?” 刘全不迟钝,早从这番对话中清楚了许博士和他这位同一个导师的师弟好像并不怎么对付,于是忙攥紧了手里头的登记册,清了清有些干的嗓子说道:“既然这人是许博士的师弟的话,想必在医术上也应该是造诣颇深的吧!这样吧,医护院那边正好还缺医生,要是白博士不介意的话,去那边应该是正好了。” 恩,医护院那边平常除了治病救人就是忙着研究山上变异的草药,根本接触不到齐家村的内核,这般安排应是极为妥帖的。刘全决定回去立马就将登记册上白旭军名字后面的职位给改了。 白旭军嘴角抽了抽,看向许漠:“你没告诉他们,你在美国攻读的博士学位是生物学专业的?” “告不告诉又有什么区别呢?医护院那边正好有一大批变异生物供你研究,我想你应该也是专业对口的,会乐意去的吧。”许漠淡淡地回了句,最后一句用的是陈述口气,明摆着告诉白旭军他乐不乐意都得去。 白旭军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濒临爆发的怒气,极为艰难地让自己点了点头,答应了。先留下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些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这次刘全想都没想,回答得异常爽快:“既然进了基地,那么那些人自然不能再跟在你身边,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他们,我会给他们分别安排好适合他们的工作的。” 这样的结果白旭军显然是料到了的,现在的建立的基地基本还是那种集权式管理的基地,没有哪个会容许自己收容进来的人建立不在自己控制下的小团体,所以,他在听到刘全这样的回答之后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脸上甚至还恢复了之前毫无破绽的笑容,跟许漠道了声别之后就跟着刘全上了电车去医护院报道。 在两人上了车之后,许漠又定定地站在原地看了会已经朝齐家村方向驶去了的电车,目光正好和透过车窗往外看的白旭军对上,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直至电车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彼此。许漠微微垂下了头,薄唇微动:“倒是真亏小祁及时把我给叫回来了!” —————— 此时被许漠念叨着的穆祁则刚刚下了高速,灼热的阳光以及过高的温度使得他们不得不在行驶了三个小时之后将车停了下来,引擎处已经烫的能煮熟鸡蛋了,如果再开下去的话只能是车毁人亡的结局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下车寻个能遮阳的地方度过今日这段难过的午后。 车子最后被安置在一个众人不怎么熟悉的一个小县城里头超市的地下停车场里,这里以前应该是超市专门建给来购物的客人停车的。停车场不是很大,里面原本就停了好几辆没能开走的车,一开始甚至把进口处和出口处都给堵上了。穆祁他们把车子统统移出去之后,也没将自己的车子往用白线划好的停车位里面开,而是就直接停在了场地的正中央。 地下停车场挺好的,因为设置的是单边进出的,所以除了上面有顶能遮挡住外面灼热的阳光,因为是地下温度也没有那么高之外,两端进出口处还能时不时会吹进来一阵阵舒服的过堂风,虽则风也是热风,但总比没有要来得好。 陈晓拿出了车后备箱里面拿出之前就准备好了的旅行专用的那种小电锅,又掏出一袋真空包装的挂面、蔬菜、以及腌制好的肉块出来,他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拿着的食物,有点不好意思地朝穆祁说道:“条件不好,这段时间祁少你就将就下吧?” 穆祁没说话,点了点头,见田老三他们一个个热得脸上的汗都糊成了一团,光着膀子的身上更是跟刚出浴一般,水珠直往地上滴。这些人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才跟着出来的,穆祁身上有不能告诉他们的秘密,但在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他还是尽量想要这些跟着自己的人过得好一些。 他查看了一下后车厢里面众人准备的东西,正好不知被谁收拾了两个比较大金属盆放在里面,于是就示意齐阮将它们都搬了出来,手一挥,两个金属盆里面就注满了冰块。 两个金属盆被置放在两处进出口,穿堂而过的热风吹过冰块,带来了丝丝舒爽的凉意,几个热得几乎被汗水整个洗了个澡的人顿时就觉得好受了不少,黑子和金子两只宠物更是一只围着一个盆子,趴在旁边的地上就不动弹了。 穆祁他们还要吃饭,它们两只却在路上就已经下车猎了食物下肚,此时刚趴下吐出热乎乎的舌头散热,就合上了眼皮,要不是两只伸出来的舌头时不时还在冰凉的金属盆外边添上一两下,竖着的耳朵也时不时还动一下,都还以为睡着了呢。 陈晓手艺不错,据说以前当兵的时候因为体能问题在炊事班里头还干过挺长一段时间的,这般简陋的条件下煮出来的挂面加了熏肉和蔬菜之后竟然也散发出了阵阵能让人流口水好闻的香味。几个人就着陈晓煮出来的挂面一人吃了一大碗,然后各自找了个位置在地上铺上村里人用变异竹子作成的隔热凉垫往车身上面一靠,就各自阖上了眼睛。 第七十四章 “峰哥,他们好像睡着了,我们要不要上去,我刚刚看见他们车后备箱里面带着的东西似乎不少。” 停车场进口处的甬道伸进一个脑袋,年岁不大,模样也不错,很清秀的样子,只是却被他脸上刻意摆出的贼眉鼠目不怀好意表情给破坏了。 被称作峰哥的人倒没往里面看,他坐在被穆祁他们从停车场移出去其中一辆保养得还算不错的车子中试着发动了下引擎,闻言轻骂了句:“你小子!没听老大出来的时候是怎么吩咐的?不许他妈惹事,咱们是出来寻物资的不是劫匪,超市上面留下的东西就够咱们交差了,别他妈再给我惹那些糟心事儿!” “是,是!峰哥,那咱这就回去?”被骂了一顿,那人脸上贼眉鼠目的表情顿时一变,谄媚无比地像峰哥请示。 “知道了还不赶快将那边的东西搬上来,这车将就着还能使,比咱们那破自行车强多了!”峰哥一看引擎还没坏,又检查了下车里面的油也够用,便毫不犹豫地决定换了回去的交通工具。 “那咱们的自行车就丢这儿了?” “屁!说你蠢你还真蠢,这车你以为开回去之后还有咱俩的份?自行车当然要带,那才是咱们在基地明面上的交通工具。来,我去车顶,你等会把自行车给我递上来,放上面绑好咱就回去。唉,这天气热得,真他妈不是人过的!”峰哥一边抱怨着一边就爬上了车顶。 两人将从超市里搜刮到的物资装满了整整一大辆车,直到连后车厢的门都关不上了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最后骂骂咧咧着就开车走了。 他们的车子才刚行驶出去,停车场里面陈晓和顾林他们就都睁开了眼睛,就连金子跟黑子两只都很不爽地站起来扭了扭身子,唯有穆祁依旧保持着刚刚那副假睡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继续睡吧,既然他们不惹事咱也就不用管,等休息好了,一个小时后出发。” 那两个人是他们睡到半路的时候突然闯进这个超市的,估计之前都在这个县里头搜刮物资,那两人很显然都不是这个县里头的人,对这里的分布并不是很懂,估计跟他们一样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地方还有这么小县城,所以刚开始发现这个超市的时候还夸张地大呼小叫了一番。 那两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到停车场这边来,而是直接从超市入口进去了,一个偌大的三层楼超市让他们狠狠地在里面搜刮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临要走的时候这两人才发现这边竟有个地下停车场。那个叫峰哥的一眼就看中了外面被穆祁移了出去的一辆底盘高,性能也不错的越野车,而另外一个小伙却似乎不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自然而然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这两人穆祁是没放在眼里的,但是人家不惹事,穆祁也不愿意在这档口浪费时间,于是双方的默契之下,穆祁他们这边继续休息,而那两人拿了东西开了车也就走了。 只是穆祁不知道的是,那两人的车刚开出县不远就停了下来,车刚停住,那个之前嘴里还说着不惹事的峰哥便一巴掌狠狠地招呼在了那个模样清秀的小伙子脸上,表情狰狞。 被那一掌分量不轻的耳光甩得脑门直接撞上车前栏的小伙子,额头上立即破了块不大的皮,从里面渗出了猩红的血丝,那一瞬间他被半垂着眼皮遮住了的眼底是让人心惊的恨意,只是等再抬起头来时,那抹恨意早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解表情,他捂着有些红肿了脸颊,语气很无辜很小心翼翼:“峰哥,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别给我装出这般无辜的模样,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想把人家六个人惹怒了把我杀了,然后趁机向他们求情逃跑?常白,就你那小心思也就能耍耍在基地里面那些跟你争宠的小玩物,竟然放在我身上……看样子我平时还是太过放纵你了!” 峰哥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言语了,被他点名道姓骂了一番的常白却似乎被最后一句吓住了,浑身一抖,无辜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下去了,直接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辩解道:“没有,我没有啊,峰哥!您要相信我,我怎么会有那种心思呢,这段时间都是您一直照顾着我,给我吃的、穿的,我怎么可能会背叛您呢?!我只是看见他们后车厢里面露出的东西才动了心……峰哥您不是异能者,需要能源晶体升级吗?我只是看见他们后车厢里面有满满一大袋能量晶体,上面的几颗有这么大一块,才……” 刚刚还怀疑身边人居心叵测的峰哥一听说那些人的后车厢里面有那么大一袋能源晶体,表情立马一变,急急地伸手就将跪在旁边的人拽了起来:“你再比划一下,上面的那几颗有多大?” 常白一看这人明显动了心,便又用食指和拇指圈起来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大概有鸡蛋黄这么大颗。” “鸡蛋黄这么大颗,那得是五级能源晶体了吧?常白,你没说谎吧?”峰哥眼神微眯,看着脸上依旧还有泪痕的常白,表情很不善,似乎一旦确定眼前这人说了谎,那么后果绝对是他承受不住的。 “没有,没有说谎峰哥!我怎么敢说谎呢?真有这么大,有差不多五六颗的样子!”常白的话说得信誓旦旦。 一听不止有五级晶体,数量甚至不止一颗,闫峰眼底顿时便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贪婪神色。自己的异能现在才三阶,要是能拿到那一袋能源晶体的话…… 闫峰想起那个半路来到自己基地,在里面肆意妄为作威作福的男人,眼底闪过一道冷光。那本是自己费心费力创立起来的基地,现在却被鸠占鹊巢,那人平常虽话不多,也从不跟他呛声,对自己安排的任务在很大程度上更是言听计从,可是基地里面那些人看自己的异能比不上人家却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了。 只要有了这袋子晶体,只要自己的异能等级上去了,峰哥想起这段时间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那些人,眼底的狠色更甚。 “走,回去!这几个人挑这个时候北上,想必是去京城的,既然要路过咱们的地方,那怎么着也得留下个买路钱吧?!”一旦确定他们必须经过自己的基地,闫峰就有把握让他们绝对好过不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刚别说那一袋能源晶体了。峰哥越想越兴奋,仿佛那一袋子能源晶体已经在自己面前任自己挑选了。 与峰哥的兴奋截然不同的是刚信誓旦旦说完的常白,他望向窗外时眼底不时闪过不安的神色,确实如峰哥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他想借那帮人的手将身边这个同自己有杀父弑母之恨,偏偏还霸占着自己的人渣碎尸万段,那怕最后那些人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将自己也杀了,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只是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人,这人不仅当时没上当,寻了个找物资的借口顺利带自己离开了,反而是自己在不得已之下,将那些人卖了个干净。 峰哥的异能已经达到三阶了,再加上他手里头的那一帮人……少年不敢再去想,清秀的小脸因为愧疚变得更加苍白不堪,自己不仅没能报成仇,反而将另外一伙人推进了火坑。 对了,常白似乎想起了什么,望向车窗外面的眼神一亮,如果有那个人在基地的话,想必是最看不惯这种以多欺少强取豪夺之事的,当初如果在自己出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进驻了基地的话……想必也不会是那种结果了。 常白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拳头在峰哥看不到的位置纂得紧紧的。 —————— “噢,真他妈舒服!”田老三一把将整盆冰还没化净的水从头上浇了下去,冰凉的感觉顿时将全身的燥热都驱了出去,那感觉,爽得他直呼出声。 看着他一个人就将冰水用光了,同来的另外几个人也不计较,就着另外一大盆冰水轮流洗了个脸,又用毛巾将身上也擦了一遍。 “祁少,你要不要擦擦?”陈晓递了块毛巾过去。 穆祁摇了摇头:“不用,你们擦吧,我不热。” 众人这时候才注意到穆祁身上连衣服都没脱,棉质的短袖白衬衫一尘不染,勾勒出少年越发挺拔了的身材,上面连一点被汗濡湿的痕迹都没有,相比起他们一个个光着膀子还汗流浃背的模样,少年的状态真是不要好太多了。 “祁少,好奇怪,你都不出汗的吗?”田老三从刚加入齐家村这个集体就一直保持着自己原本大大咧咧的个性,许漠和穆祁也从来未在这方面约束过他,所以他虽然也很敬重这个带着一村子的人在末世之后还活得那么的好的少年,但比其他人却终究少了一份距离感,此时有了疑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了声。 穆祁笑了笑,点点头:“恩,我跟你们体质不太一样,确实不怎么出汗。”不过不是与生俱来,而是自己洗髓后才有的现象。 热了会要脱衣服,冷了也要加床被子,只是自己的耐热耐寒能力却比一般人强了好几倍,所以在别人热的差不多身上连水都要脱了一层的时候,自己身上却连汗都不会怎么出。 “啧啧,难怪平常在基地里面祁少也从来不会像咱们这种糙汉子一样光着个膀子到处晃,原来是因为体质问题啊……啧啧,这种不出汗的体质在这样的末世真是太令人羡慕了!”田老三咂了咂嘴,表示了一下自己眼很红。 “祁哥哥抱!”陈真真小朋友刚被爸爸按着擦完身子就泪眼汪汪地跑到了穆祁身边,伸手求安慰。 这小孩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就不爱洗澡,这么热的天每天擦个身子还得跟他老爹狠狠地犟上一场。 穆祁伸手一把就将□着身子刚从老爸魔爪里逃出来,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小娃娃抱了起来,冲要过来接手的陈晓示意了一下:“我先抱着她吧,现在还热得很,等会再给她穿衣服,大家都准备好了就都上车,咱们该走了。” 穆祁既然抱着陈真真上了后面一辆车,一贯跟着陈真真的金子自然不可能再去前面,于是公孙天华死死绷着一张脸,努力不让自己在过分的得意之下笑出声来,跟在齐阮身后不用吩咐就直接上了前面一辆车。 黑子跟金子这一贯看不顺眼彼此的两只在上车之后才突然在对面发现了彼此,两只等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便齐齐不满地哼了一声,不屑地移开了脑袋。 陈真真小朋友的突然来袭,似乎瞬间打破了两辆车里面的和谐气氛。 第七十五章 在中午休息的一趟之后,下午穆祁他们一连开了七个多小时的车,从下午三点一直到晚上十点,中间就停了一次,让有需要的下车去释放了一下内存又换了开车的人。 此时温度已经很低了,车窗上液化的水滴都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膜,修建得宽敞空阔的高速公路上似乎就只剩下这两辆车一前一后快速奔驰着。 “人还没来?”闫峰穿着一身厚厚的大棉袄,将脖子以及大部分脸都给遮在了大衣的下面,他双手揣着兜里,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脸上就露出了一双眼睛,来回走着,时不时问一句站在瞭望塔上面的人。 塔上有一盏不大的灯,被吩咐在上面放风的人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他闻言伸头又往瞭望镜里面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来。峰哥,您确定人家会往这边走吗?万一人家……等等,好像来了,前面的拐弯处有移动的灯光,恩,是两辆车没错!” “来了,来了!”一听有消息了,闫峰兴奋得手都不自觉从暖和的兜里掏了出来,急忙来来去去地吩咐人,“牌子都准备好了?还有那些女人也收拾干净了?什么,没有!那些个臭娘们又欠收拾了是吧!好了,我先去那边看看,白头,这边就交给你了,记得一定要将人给我留下来,到时候等事情忙完了,好处绝对少不了你小子!” 被叫做白头的是一个头发染成白色的二十七八的青年,不过一年时间过去了,他那簇染成白色的头发下面又冒出来一丛不短黑色发丝。 这人听着峰哥的吩咐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后来讲到实际好处之后,其漫不经心的眸子里倒是有了一丝认真。也不知道这来的车里面究竟坐着什么人,竟惹得着这平常抠门至极的人以两块三级能源晶体的高价请他务必帮忙将人留下来。 “峰哥,放心,这些人只要从我面前过了,那就绝对走不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们之前可能见过我和常白那小子,为防万一今天这事我就不出面了,免的引起他们的怀疑,一切照咱们以前的方法办就行。当然,如果能不费武力将人留下那就不费,兄弟们的命那也是命啊!”说道最后,峰哥还煽情了一把,至于有没有人买账…… 白头借着此时黑天黑地峰哥也看不清他表情,直接就翻了个白眼,兄弟们的命确实也是命,不过你心疼的估计也就你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吧?这年头了,谁的命不是用血拼出来的? “知道了,峰哥,我会叫兄弟们好好表现的。”你只要把你承诺好的报酬给准备好了就行。 —————— “祁少,前面好像有灯!”田老三看着车窗外面吼了句,吼完之后立马就又将头收了回来,还好车里头有暖气,外面这天冷得啊,得有零下十几度了吧,难怪连变异动物都没见有出来的了。 “到前面停下看看吧。”反正要找个地方休息了,这时候能用得起发电机发电的肯定不会是单个幸存者,想必应该是一个小型基地。 上一世穆祁跟穆逍他们一路北上的时候也在这种临时创建的基地里面休息过以及换过物资,价钱虽是不菲,不过也省了搜集的时间。 只是穆祁没想到的是上一世那时候因为穆逍和穆勤天有意识的拉拢,他们几人的身边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异能强者,一般的小型基地哪敢得罪这帮看起来就实力颇为强悍的小队,只盼望着这些人如他们所说歇一晚就走就好,至于在心里盘算其他主意?那是想多不敢想的。 而此时不同,两辆车,算上陈真真穆祁身边也只有七个人,而这七人中又除了田老三之外,其他人实力都不外显,也许就两只看起来似乎变异了宠物有点渗人,但再加上一个三岁大点的小娃娃……还真不到让人忌惮的程度。 路上空旷,车子也开得快,看起来挺远的一段距离不过五六分钟就到了。 “陈晓,这次让公孙天华去吧。”穆祁叫住了正准备下车的陈晓,反而点名道姓让公孙天华去。 公孙天华虽不知穆祁点名让他去是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他倒也不介意在齐阮面前露个脸什么的,闻言,将外套紧了紧,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那个白毛说,前面大概一公里的地方有他们的一个基地,里面设施完备,还提供晚餐酒水,但是想要进去歇息一晚一人五斤粮食。我问了一下能不能换成肉,他们说换成肉的话一人两斤,宠物的话,另算。” 穆祁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倒是不贵,再过上半年的话,这个价格估计也就能歇上一晚,至于晚餐酒水什么的,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金子之前不是猎了只变异的兔子还放在后备箱里吗,看个头估计能有个三十多斤,咱们加上真真才七个人,就算宠物要另算,那些应该也是够了的。你上去将话说了,要能行的话咱就住,晚上睡得好一点,明天也好继续赶路,要是不行的话,咱就将就着在车上睡一晚吧,也就是不舒服一点。” 公孙天华不过片刻就将人带了过来,那人看了看后备箱里面硕大的兔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派人过来将兔子抬了出去,然后让另外一人开了辆车在前面带路,示意穆祁他们在后面跟上。 “祁少,会不会出什么事啊?”田老三这人虽是大大咧咧,但是该有的警惕心却是一点都没少,刚刚那个头发染成白色的小子看那只兔子时眼中神色的变化可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出事了的话,你怕吗?”穆祁似笑非笑,也不正面回答。 “怕个屁!老子早就手痒得慌了,还怕他们?他们要是安分些让我们好好休息一晚上也就罢了,要是敢有其他的心思的话,老子一定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这个字是怎么写的!” “那不就得了。另外……生不如死是个词,不是个字!” 所以,老三你果然是小学没毕业吧?! 被众人用这么诡异的眼光看着,田老三憋屈了,但因为罪魁祸首是祁少,他到底没敢呛声说出他是正正经经的汽修专业高级职业中专学校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小学没毕业什么的,那果断是赤~裸裸的污蔑! 果然,如之前那个绰号白头的人所说,基地离那边并不远,可是看着耸立在自己眼前的黑墙白瓦穆祁的心里却莫名地有一股火在燃烧。 这个地方他是不是来过?可是为什么记忆中却找不到丝毫的信息?穆祁下了车,抬头看着耸立在自己眼前的这栋建筑物,黑色的夜空下,这栋建筑物就像是一头黑魆魆要择人而噬的怪兽一般,令人说不出的心寒。 “别看外面的墙已经破成这样了,里面的设置却绝对舒服。”领路过来的人一边伸手在铁门上规律的敲了几下,一边安慰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祁少?”走在穆祁身旁的顾林明显察觉出他的情绪有点不对。 穆祁摆摆手,使劲压下心底莫名涌上来的害怕和忌惮,似乎有什么要从心底的不知名的某处冲出来……自重生到现在他都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可是这个地方 “我没事,先进去看看再说。” 门很快就开了,穆祁他们进去了之后才发现这栋让人打心底不舒服的建筑物竟然是一座小型的监狱。 子母楼形式的建筑中间有一块面积很大的天井,进口处的地方只有两层,应该是平常狱警办公或休息的地方,而后面的三层楼的建筑物则是被区分成很多个小隔间,每个隔间的门口都有一扇厚重的钢管门,一楼没有设置房间,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面整齐地摆放了不少的桌椅,想必是之前罪犯们吃饭的地方,靠在墙边的地方还被掏空出一个壁炉,此时壁炉干枯的柴火正在剧烈燃烧着,倒是驱散了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你们现在这边休息,饭菜正在准备,我先去安排人收拾下房间!”领路的人将他们安置在离壁炉比较近的一个餐桌上面之后,就又退了出去。 穆祁抬头看了看整栋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已经空无一人的监狱,二三楼是被钢管门锁住的一个个小单间,每个单间塞着四张上下层的床,游离的目光最后停在了三楼左侧最靠边的一个小单间。 “祁少,你要去哪?”田老三烤着火,一看穆祁起身就走,忙问了句。 穆祁没搭理他们,甚至连一直扯着他裤腿撒着娇的黑子都没顾得上,他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面走着,脚步停在了三楼左侧的那个房间。 伸手推开没上锁的钢门,穆祁迈脚就走了进去。 和下面给每个单间都一样的设置,上下床,中间是两个长形的书桌,靠窗户的边上有个破破烂烂的洗手池……可这一切看在穆祁的眼里却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穆祁伸手撑在冰冷的铁床柱子上……这里应该只有一张床,一张铺满了柔软席梦思,上面铺了很厚一层的棉被,床头还有个冰冷的架字,每次,每次自己不愿意的时候那人总是会毫不留情地用手铐将自己挣扎的双手拷在上面 穆祁抚过房间中央布满灰尘的桌面……没有两张桌子,应该只有一张的,桌子下面的柜子里面有很多搜刮过来很符合他尺寸的衣服,上面总是挂着锁的抽屉里面总是塞满了很多东西,饼干、面包、肉干,只是那人从来不准自己随便吃,说要是让他随便吃的话他就又该不听话了 穆祁的目光瞥过脏得几乎成黑色的洗手池……没有这个的,那人将隔间打通了,直接在那边设置了专门的浴室和洗手间,而这里应该是后来改造出来的一个小型壁炉,每天从晚上八点气温开始往下降的时候,里面就会燃烧起熊熊大火,整晚不熄,一直到天明的时候室内的温度都不会下降太多…… ………… “祁少,下来了,有人送饭过来了!” 熟悉的,不熟悉的画面一帧一帧在眼前一闪而过,等到穆祁回过神来再想要探究的时候,却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第七十六章 “祁少,你刚刚在上面干嘛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这个基地虽小,但是提供的饭菜却比齐阮他们之前想象得要好得多,桌上面虽然没准备什么荤腥,但夹杂着土豆和红薯煮出来的米饭却没并有多难吃。 末世之后,变异动物多了起来,但是像平常一些饲养的鸡鸭等家禽却少了,变异动物的肉虽是味道比末世之前那些从小打着激素长大的肉食美味很多,但除却齐家村那帮饱受山上变异植物凌虐的变态人士之外,想要顿顿吃上肉那却是要费上不少的力气,这也是为什么进基地的粮食换成肉食的话可以少那么多的原因。 “没什么,就是想上去看看。” 穆祁说的是句大实话,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直接就上去了,甚至还生出那般荒唐至极的想法,只是这样的实话再配上他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看起来却更像是敷衍,所幸,这里的几个人基本除了没什么发问权利的公孙天华之外,其他人都异常信任他,所以对于敷衍不敷衍什么并不是很在意,穆祁既然不想说,他们也不会强求。 反而是旁边送饭过来顺便帮忙换着壁炉里面的柴火人,在听到有人上楼去过之后,忙神色不安地抬头往上面的房间看了一眼,一看到二楼的房间基本没有变化,反倒是三楼最左侧房间的钢管门因为穆祁下来时心不在焉,加上走动得太急了忘记合紧,那人便又放下了心。 二楼那些房间因为峰哥之前的事情吩咐得急,里面的人虽是临时全部赶了出去,但痕迹却并没有处理得有多干净。 看来得通知峰哥最好能尽快动手了,迟则生变。 那人打定主意了之后,换柴火的动作顿时加快了不少,换完之后,就笑嘻嘻地凑到了饭刚吃到一半的几个人桌前,给桌上的每个人都倒上一小杯米酒,酒倒进杯子里面并不清澈,但是到这时候还能找出几瓶米酒在这样一个小基地里面已算不易了。 酒倒完之后喝得最爽快的要数田老三了。今年新一批的粮食出来了之后齐家村里面的一众嗜酒之人也曾向穆祁提议过要用一批酿酒,可这建议刚提出来就以绝对的票数被直接反驳了,连带着他们那点儿心思也直接给打压个不轻……饭都不知道能不能吃饱,还想酿酒? 咱还是趁早洗洗睡去吧! 至于那些从周边村镇或者市里头搜刮回来的酒,因为数量有限,基本不到过年过节等其他什么大排场时都是不让动的,就连堂堂穆家老爷子也将之前有事没事小酌两口的毛病也给戒了去。 所以,田老三一看见自己杯子里面被倒上了满满一小杯看起来还算是清透的小酒,而祁少也并没有就此发表什么意见之后,立马就镇压不住肚子里面造反的酒虫了,端起小小的酒杯就喝了个一干二净。 自己虽然是付了钱进来的,但怎么也只能算是个客人,这主人家都上赶着倒上酒了,怎么着自己这边也得给上几分面子吧? 继田老三之后其他人也客气地端起了酒杯,往口里一倒便是一干二净,甚至就连平常滴酒不沾的穆祁也下意识跟着众人的动作浅尝了一口,不过看他那般被呛得够呛的模样,大家便都知道祁少刚刚又在神游了,估计看大家都喝上了也就不自觉顺着做了动作。 确实如大家所想的那样,穆祁刚刚确实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到酒下喉呛住了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到这酒的味道似乎有些奇怪,只是这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莫说顾林他们早已经一杯下肚,更甚的是田老三已经喝了三杯都不止了。 “没想到这位不仅年纪轻轻,就是酒量也这么浅啊?”一看穆祁将刚入喉的就又吐了出来,倒酒的那人脸色虽没变,说出来的话却有点不怎么好听了。 穆祁伸手拦住了怒得把手里的酒杯一摔就要站起来揍人的田老三,似笑非笑地自己又往杯中倒了杯酒,喉头一咽,空空的酒杯倒立了过来,连一滴酒没剩。 那人一看这情况顿时满意了,眼中笑意更深:“你们是这三个月以来我们基地见到的唯一一批幸存者,所以我们帮主特意另外给你安排了一档精彩的节目。”说到精彩两个字的时候,那人还极配合着挤了挤本来就眼睛,整个样子一副说不出的猥琐,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人也不劝酒了,直接就出了大门。 “祁少你?” 坐在穆祁身边的田老三看那人刚出去,穆祁往壁炉中吐出了刚刚喝下的酒,顿时就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劲,难道刚刚那酒有什么问题?连带着陈晓他们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了。 “酒里掺了些东西,我尝不出是什么,也不知道会起什么作用。”穆祁擦了擦嘴角沾染上的酒液,看着众人有些歉意的脸色,摆了摆手,这是他的失误,不怪他们。一早就猜出了人家的不安好心,偏偏中途还走神了,既然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只有将计就计,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那……” 齐阮还要说什么,外面的铁门却突然打开了,婀娜着就走进来了几个身穿薄纱的女人,这些女人身上的衣服薄得让看的人都觉得冷。 这几个衣服透明得几乎连胸前的两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人一进来之后就训练有素地先将外面的铁门给关了个严实,紧接着便扭着纤细的腰开始翩翩起舞。屋里的灯之前为了省电已经调到很暗的地步了,火红的壁火更是给这般暧昧的氛围上了一层暖色。 “陈晓,真真困了,你带着她上去三楼找个房间睡觉去吧。” 随着几个女人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空气中慢慢飘出一股说不出的幽香味道,穆祁看着烧得正旺的壁火,似乎已经猜出了那些人在打什么主意了。 “没用的,不用去三楼了,很快,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变得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只能想放在砧板上的肉一般任由我们宰杀,哈哈,你们和你们宠物脑袋里面的能源晶体就会像是车后备箱中的那一袋能源晶体的下场一样,统统归我闫峰所有!” 空荡荡的房间里面突然响起一阵肆意妄为的大笑,这声音在场的几个人都很熟悉,正是自己当时在超市听到的两个声音之一。 随着那声音响起,原本还跳着舞几个女人都停了下来,公孙天华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些人被薄纱遮住的身体上面满是青紫的伤痕,脸上更是满脸泪水,一个个直往墙角缩,嘴里喃喃地求着饶,说着她们也是不得已、被迫什么的。 别说穆祁现在还没出什么事情,就算他现在真的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也不至于对着这些奉命行事的女人泄气,这样没品的事情他上辈子可能还会做,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清楚地知道就算他真的将这些女人屠戮个干净,事情也不会改变什么,所以,这些女人这番作态倒是白费了。 闫峰的话刚说完,最先出现反应的是之前喝酒最多的田老三,果然如那个人所描述的那样,他开始变得浑身乏力,接着连手臂都抬不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没有骨头的肉,死死地趴在桌面上,因愤怒,他侧着脸孔露出的双眼涨得通红。 穆祁没有理睬已经开始慢慢出现相同症状的另外几个人,反而移步去了壁炉旁边,伸手从壁炉里抽出一块还没来得及燃烧殆尽的柴火看了看,果然,是变异的桃木! 变异后的桃木燃烧起来会挥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物质,这种物质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的危害,但是刚刚众人喝下的米酒中却掺了另外一种物质,穆祁尝不出那是什么,也许两种物质就算齐集也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的危害,又或许危害来得不会有那么快,但重点就是后来又多了一个使药效能快速彻底发挥出来的引子——那些跳着舞的女人。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些女人之所以会在跳舞的时候散发出那种幽幽的的香味,是因为她们之前长期食用着一种物质,那种物质的代谢物会在她们剧烈活动的时候伴随着汗液一起排出来,散落在空气之中被众人吸进鼻喉就成了催发药性的引子。 虽然大门关闭了,但是外面的人应该是有办法能看见里面的,因为就在穆祁走向壁炉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闫峰咒骂属下人办事不利的斥责声,被斥责的听声音应该就是刚刚给他们劝酒的那个人。 只是穆祁此时却并没有时间想这么多了,能被当做监狱的建筑物不说其他,就是其坚固性,为防止犯人砸墙越狱,就并非一般的建筑物能比得上的,而现在自己队伍中力量型的异能者田老三却已经浑身软绵绵地滩在了餐桌上,身上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几个人中间状态最好的应该要数在那些女人跳舞之前被穆祁使唤着,抱着陈真真小丫头上了楼的陈晓,只是这时候空气中的气味还并没有消散,他如果这时下来的话,结果也只会和滩在桌子上的几个人一样。 金子和黑子两只宠物也好不到哪去,它俩的鼻子比人类要灵得多,刚进来的时候黑子就应该察觉到了不对,只是那时候穆祁着了魔一般只顾着要上去看那个莫名其妙就觉得熟悉无比的房间,所以对于黑子一个劲扯他裤腿往外拖的动作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它又在撒娇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穆祁知道这时候就算再苛责自己也没用了,唯一的办法也许只剩下喂着几个人灵泉水。只是穆祁不敢赌,且不说现在外面还有人看着,就算此时没人监视,穆祁也不敢轻易就将灵泉的秘密公之于这些人,他一点也不想赌忠诚和利益在这几个人心目中哪个会更有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评论啊*****亲们,花几秒留个脚印呗~~~~~ 第七十七章 外面的人显然是从一开始就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 一看房间中穆祁和陈晓两人都没什么事之后便越发恼怒了,得意的炫耀声虽然没了,但是穆祁的感觉却更不好了,那些人的目标既然是自己几个人的脑袋里面的能源晶体,那么肯定就不会让自己这帮人活得太久的,估计现在之所以没了声音,想必是正在商量着怎么能不费一兵之力就将自己这帮人至于死地的主意吧。 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使得跟在自己身边几个人陷入如此的困境,穆祁说不自责那是不可能的,有着灵泉这个外挂,他可以保证自己能从这里逃离升天,但是这些自己带出来的人…… “爸爸!爸爸!”原本被穆祁吩咐带去睡觉的陈真真突然惊慌地叫了起来,穆祁抬头一看发现原来陈晓也已经支撑不住倒地了…… 看样子桃木燃烧挥发出来的物资同酒液中参杂的物资就已经是能导致人全身无力的毒药的,而那些女人的动作只不过加快了药性发挥作用的速度。 —————— “峰哥,要不咱们派人进去跟里面那个没事的人商量下,就留那个没事的人一条性命吧?而且看那人那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异能者,脑袋里应该也没有能源晶体,咱们放他一条生路,免得他狗急跳墙了。” 常白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越发苍白了,说起来那里面的人都是他害的,可是作为一个仅仅是供人发泄欲~望的宠物,他现在能做的并不多,偏偏这时候那个能救人的却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闫峰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挑起了半路突然插嘴的常白的下巴,看着常白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常白,你觉得你自己有帮人求情的资格?” “要不直接冲进去都杀了算了,磨磨蹭蹭的,等那人回来又该什么事办不了!”说话的是之前拿了穆祁他们一只兔子当报酬的白头,此时,那只体型庞大肥硕的兔子已经被处理干净,正放在屋里头燃烧得通红的炭炉上烤着,滴进炭炉里面的油滴时不时就会溅出一个火星,操作的那个人正是跪坐在旁边地上的常白。 “这方法倒是行,可问题不知道那小子实力怎么样?该派谁进去?”闫峰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基地里面现在除了那个人,实力最强的就属他和白头了。 “我带人进去吧,不过先说好了,车里面的东西我要一半!”白头狮子大开口,幸好之前他长了个心眼,在闫峰身边安插了一个自己的眼线,否则那么一大袋晶体就得在自己根本不知道,还为几颗三级晶体沾沾自喜的情况下被这人给私吞了。 就是在得到消息的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人之前许诺东西的时候怎么那么爽快了,自己说了要三块三级晶体这人连价都不还,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也是,比起那么一大袋晶体,三块三级晶体又算得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闫峰闻言不仅惊诧,更多的是愤怒,他虽知道要这人自己甘愿进去没点代价是不行的,可是那袋晶体的一半…… 做梦! 白头和闫峰同是这个监狱出身的,末世之前两人势力相当在监狱里面也算是两狱霸,实力不分仲伯,只是末世之后闫峰运气好,比白头先觉醒了异能,于是慢慢的实力差距就拉开了,要不是之后那个人突然的到来分散了闫峰不少精力,白头这帮人还能不能留在这里也未必可说。 毕竟是相处多年的老狱友、老对手了,闫峰眉头一皱白头就知道这人再打什么主意,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在意,从烤好的兔肉中拿了一串咬了一口之后,津津有味地吞了下去,才道:“确实,东西现在在你手上,可是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么……咱等那人回来再商量商量吧!” “你真以为那人还能回来?!”听闻到白头说起那人,闫峰脸上的表情更不好了,就是因为那个人,自己才会在自己一手建立的基地里面还过如此窝囊。 “那人能不能回来我不清楚,但是凭我现在的能力至少可以拖到里面的人身体恢复过来。”那药物虽是好用,但是作用时间有限制的,一旦等里面的几个人恢复过来,谁胜谁负,谁生谁死,还说不定呢。 “你非得这么做?” “没办法,跟着我的那批人也想活下去,况且,等到你将那批货都吞了你还会让我们活吗?” 当然不会!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自己能忍耐白头这般这么就早已是极限了,一旦有机会怎么还能让他们继续在此逍遥?闫峰咬了咬牙:“答应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得保证一旦这件事完了之后,你拿了你的酬劳立马就给我带着你的人给我从这边滚出去!” “我的保证你会相信?”听到闫峰的话,白头笑了。 …… “不过你放心,一旦拿了报酬,这地方你就算想留我继续呆下去我也不会答应的。”白头看着对面那栋建筑物,在那里,在一个住着八个人的小单间里面,那里埋葬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一开始他是个人就能欺负的新人,随着时间,赤~裸裸残酷的现实,毫无掩饰弱肉强食的规则慢慢地让他成长成之后无人敢惹的狱中一霸,这个过程他没有什么不得已,但终究也确实腻了那样的生活,若非末世之初的气候实在诡异,加之这地方物资贫乏,他一早就该带着人离开了。 末世之后秩序的混乱将他所有的罪恶都被埋葬了,只要换个地方,换个城市,他的一切就能从头开始。 “这样最好!行了,你去挑人吧,我等你的好消息。”一听白头答应了,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能坐享其成,闫峰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这样的事情想必闫峰他们以前干过不少,所以这次白头进去的时机正好——屋里除了不能喝酒的小娃娃陈真真之外,就只有穆祁还有力气站得起来。 “怎么,你的队友都这样了,你还要负隅抵抗吗?”白头笑眯眯地看着手上还抱着孩子的穆祁,说话的声音温和得好像很为穆祁着想,而这一切的事情都不是他们可以安排的一样,“如果你能够直接投降的话,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放你和这个可爱的小朋友一码哦!” “坏人,欺负爸爸!”陈真真第一个抗议了,小手一指,嘴里吐出两个字。 穆祁安慰地拍了拍陈真真的背:“我虽不知道我投降的话你会不会如你所说的那样放了我,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放了已经倒下了的这些人,所以,别废话,动手吧!”就这几个人人而已,哪怕他现在手里还抱着个小孩,穆祁也不觉得这些人有能耐打赢自己。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过你放心,闫峰那人好像对你小子很有‘性’趣,居然让我抓活的,哈哈!”白头笑声还没停,手一挥,身后的人就一拥而上。 穆祁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能不能归于异能者的行列,上一世,他有异能,是木系,而这一世,不知道是哪儿出错了,可能是那长了好几天的洗髓时间的效果,他的异能不再局限于木系——凡是他所见过的所有异能,他都能够模仿出来,且效果不差分毫,当然,许漠的精神系除外。 白头惊诧地看着那个原先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少年,那人不过是手一挥,一条巨大的火舌就凭空冒了出来,火舌掠过之处,跟着自己一起进来的百来号人竟有半成中了招。没能等到自己这方的人歇过来,那边一条水龙又放了出来,巨大的冲击力竟将冲在前排的人直接冲倒在地,生死不明,四处飞舞的冰箭更是不到一会就带走了己方好几条人命…… 不到几招功夫,白头就发现自己这边的人还能站起来的就只剩下不到一半人了,而令他更加惊骇的是,在不间歇的放出好几个大招之后,对面的人竟然连一点精力枯竭的现象也没有。这简直是突破了了他常识的存在。 众所周知,异能者虽能力彪悍,但是他们身体所有的异能都储存在脑中的一块晶体当中,当初在发现变异动物脑中藏有能源晶核的时候就有人对那些异能者起了心思,而确实如那些人所料,人脑中也存在那种晶体,甚至人脑中的晶体更适合异能者吸收。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基地为了减少损伤就封闭了城墙,不再狙杀变异动物,而改成在高速上设置瞭望塔,一旦发现有人要从这边过去就会‘热心’地前去提供帮助。当然,这样的帮助不能提供得太明显,太明显了反而容易让人起疑心,相反,那些人知道自己所获得的暂时庇护是要付出代价的会更容易放心跟他们进去。 而一旦等他们进入到了基地就只剩下被宰割的命运了——异能者设计害死,挖出脑中的晶体,普通人姿色好的就留在这件监狱中供他们玩乐,姿色不好的也不浪费粮食,监狱中有自己开发出来的菜地,那边需要人干活。 每次顺利的得手,更是让他们越发猖狂了起来,唯一的一次失手,就是败在那个人身上。 一看场上的形势对自己这边越来越不好的时候,趁着自己这边有人挡住了穆祁的视线,白头身形一闪,便落在桌上趴着的几个人身边,伸手掐在离他最近的公孙天华的颈动脉:“停手吧,如果你还想让这人活下去的话!” 如果白头用的是匕首、刀子、甚至是手枪抵在公孙天华的颈上,穆祁会连眼睛都眨一下,可是这人明显已经从刚刚的战斗中猜出了穆祁可能会具有金系异能,所以想都没想就直接上手动作了。这人是风系异能,速度快到惊人,再加上那人挑选的时机正好在穆祁看向这边的视线被阻的时候,所以只一击便已顺利得手。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评论******喜欢就收我专栏吧。。。 第七十八章 公孙天华身体虽是被药性控制不能动了,但神志毕竟还是清醒的,他看到这人竟选择了他做人质之后,不禁从心底苦笑了一声,为自己,也为制住自己的这个人。 跟来的这帮人中每一个在穆祁心中分量不轻,却只除了他之外。 之前他是跟齐家村对立的城南帮派的大当家,又是主动发起两派战争的人,最后虽是自己败了,穆祁也留了自己一条命,但这也不过是为了让两帮整合得更为顺利罢了,也许等两帮的人彻底融合之后,他就是一个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了,终逃不过一个必死的结局。 只是,他好不容易才带着弟弟从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当中活了下来,如果要他就因为那么一个错误的决策就那样枉死……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而就在他为了如何能更久的活下去而汲汲为营的时候,齐阮却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公孙天华充血的眼睛看向对面一脸担忧神色望着他的齐阮,一时竟说不出自己心中现在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感觉。一开始对这人好,是因为这人的性子像极了自己那个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只是后来……只是后来等自己知道他在穆祁心中的分量之后,自己所有追求他的行为都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一场为了能让自己和弟弟在两个帮派彻底融合了之后还能活下去所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公孙天华是从刘全偶尔的只字片语中推测出齐阮在那个祁少心目中的分量不轻。末世之初那个少年就有预谋的将齐阮骗到了齐家村,甚至连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都没能顾得上,而末世开始后穆祁更是除了要求齐阮不断提升自己能力之外,其他各方面相比起自己对弟弟的宠那个少年队齐阮更甚。 自己的弟弟能力虽不强,但在某些方面至少还分得清轻重,至少在知道自己帮派败了自己往后可能会一直被押在齐家村当人质时表现得很懂事,还知道安慰自己让自己不必担心,说他一定会表现的很好,争取能对那次的行为有个宽大处理。 而齐阮不同,公孙天华觉得穆祁对齐阮的宠就像是末世前的那些在家里备受长辈宠爱的二世祖一般,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哪怕就是闯了最大的祸事——像是之前将那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白延军带进村里头——穆祁的惩罚也不过就是将他分配到城南。 那种感觉,或许根本就不是对一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哥哥,反而像一个长辈对自己不听话的晚辈一般,自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就只能狠下心交给别人管教。 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些,许漠才打算利用齐阮来保住他们兄弟俩的命,一旦自己和齐阮有了感情之后,穆祁投鼠忌器,还可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许漠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想到了穆祁之所以带他出来也许就是在半路上找机会趁机要了自己这条命,而现在这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成全了他的心思,甚至还可以说是解决了他的大麻烦,还那么光明正大;想到了自己死后弟弟在齐家村会不会受欺负,只盼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钻了牛角尖非要跟齐家村那边作对;想到了城南那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出现暴乱,应该不会,刘全在那边的威信出来时已经完全不低于自己了;想到了…… 却唯独没想到自己竟还有活命的机会。 公孙天华一直到穆祁在对方的要求下喝下了一整瓶米酒之后才回过神来,这人,这人为了就自己竟然…… 白头可比之前劝酒的那人尽职多了,在他的监督之下穆祁这次没能作假,真的是整瓶都灌进了肚子里面。空气中还有残留的香气,药效很快就发作了,穆祁抱着陈真真的手臂开始发软,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先将孩子放下,趁还能说话之时赶紧安慰了句这个一脸要哭不哭的小娃娃:“真真别害怕,不哭。哥哥没事,真真等会一定要乖乖跟在哥哥和爸爸身边,不要乱走,知道吗?” 陈真真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里面已经满是泪水了,却硬是没往下掉出来。 “还看着干嘛?都绑了!”白头一看自己的计划得手了,踹了一脚还愣着一边的手下。 “精彩!实在是好精彩的一出戏啊!”穆祁刚被捆住,闫峰就拍着手就进来了,他看了看白头,又看了看他倒在地上的手下,眼中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废话什么,赶紧把你答应的东西拿出来!”白头目光狠戾。 “拿什么东西啊,白头你这话说得也太伤感情了?我们还分什么彼此,我的还不就是你的,这么见外干什么?要不,你这些手下就留在这边养伤得了,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老对手,我这地方虽不大,但安置你们这些人还是够的。” 一见对方很明显就是想趁自己这次损失过大,准备毁约,不履行之前订好的约定,白头的脸色顿时极不好了,他微微垂头,长长的刘海几乎要遮住了眼睛:“你这是想要毁约吗,闫峰?就算我这次损失重大,但是,如果你非要闹得个鱼死网破的话,你觉得你能比我好到哪去?!” 白头说这句话时音色压得很低,惹得对面的闫峰原本还笑意盎然的脸顿时僵了,他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要我履行之前的约定也行,但是你这边已经有这么多人死了,想必晶体就是给了你们,你们也用不了那么多,之前谈好的价钱减一半,你要是同意的话,现在就拿了走人,要是不同意,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鱼死网破法!” 白头知道这事再说下去也没有更好的结果了,况且他也不是真想死,就点了点头,示意身边几个看起来还完好的兄弟去看看地上面躺着的人到底还有多少是能出气的:“就照你说的,拿了晶体我们立即走人!” 白头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午夜时分,外面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将所有的东西都冻成了冰凌凌的晶体,闫峰只给了他们一辆大卡车,七十多号挤在罩着篷布的卡车里面倒也不算太冷。 “白哥,我们现在去哪?”开车的小伙问了问身旁从刚出发就一直怔怔望着监狱一言不发的白头。 白头回过神来,最后看了眼这个耗费了他整个少年和青年时期的监狱,回道:“上京!看看在那里能不能找到咱们的容身之所!” —————— 就在那辆破旧的大卡车朝着京城方向开去上路的时候,那个小监狱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峰哥,峰哥,那人回来了!” “咋咋呼呼地干嘛?没看到我有正事……等等,你刚刚,你刚刚说了什么?你说那人,那人回来了?!”闫峰消化完来人口中的消息,惊得几乎没从常白的身上摔下来。 那人怎么可能回来,自己明明已经让人引他去了一个变异动植物多到吓人的地方了,他怎么还可能回来,甚至为了这件事情,自己还损失了两个左右手。 “是的,峰哥,他回来了,现在正在往这边赶!”通报的小弟明显也吓得不轻。 “赶紧,赶紧吩咐人,将那几个人藏好了,要早知道他还能回来,我应该一早就将那些人杀了的,一了百了。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说那两少年长得不错,想要尝尝鲜!” “杀谁?”闫峰的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闫峰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那人一身黑衣,因为刚从外面回来,脸上还有没消散的霜花,唯有从额骨横过鼻梁的疤痕格外显眼。 “没,没谁,就是又抓住了几个不识好歹闯进基地的小子,你刚从外面回来,想必应该很累了吧?累了就赶紧回房间休息,基地的事交给我就好。”闫峰敷衍着说道,只想赶快将这尊大神给送走,倒是躺在一旁的常白欲言又止,却最终也没说什么。 来人点了点头,基地的事情他确实不管,他对闫峰做的有些事情看不惯,但毕竟自己还要在这里住下去,所以一般的事情也不怎么管。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自己明明一点都不喜欢的地方住下去,有好几次他都准备走了,只是心底老是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让他等等,再等等,再等等就会有个人出现。 “峰哥,那边那栋楼突然起火了!”就在来人要出去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人闯了进来。 “你说什么!”闫峰闻言一把打开了自己房间厚重的窗帘,果然,外面早已火焰滔天。 穆祁怎么都没想到那些人抓了自己之后没有杀自己,却看上了他和齐阮的姿色。 两个人被搬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接着陆陆续续又有人进了二楼其他的房间,有之前跳舞的女人,还有同自己一样年纪的少年,他们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姿色都很不错。 穆祁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灵泉水能解毒,可是需要时间,而就在这段时间里,他眼睁睁看着三个脸上挂着一脸淫~笑的人走进了安置自己的这个单间,紧接着那些人进来之后就开始毫无顾忌地脱衣扒裤,腥臭的唇还不断往他脸上和身上蹭着,脸上挂着的淫~邪笑容让穆祁从心底感到恶心…… 穆祁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不断沸腾,这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就像是一把破旧的钥匙在一声声不堪入耳的笑声中打开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记忆的画面中也有好些人就光着身子站在他身边,嘴里不断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肆无忌惮的手抚摸着他身体的每一寸…… 那时候的他也像现在这般毫无反抗能力,只知道声嘶力竭的喊着一个名字,可一直到最终,那个被他呼唤着的人也没出现……他被那些人肆无忌惮的贯穿、玩弄,嘴里、身上、下面被灌满腥臭的液体…… 这样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过了有多久,一天,两天,三天……又或是一月、两月、三月……那些人为了让他一直活着,每天离开之后都会在他的手上和脚上拷上沉重的铁链,他就这样每天都被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中被一个个看不清面孔的人肆无忌惮地玩弄着…… 渐渐的,随着这样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久,穆祁感觉的灵魂和身体似乎开始剥离了,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凌虐,被贯穿,却再也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痛感,很多事情开始变得模糊不堪,唯一还让他耿耿于怀铭记于心的就是他等着来救他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召唤评论~~~~求收专栏啊,真素不能更凄凉了!!! 第七十九章 就在穆祁以为这样的日子永不会结束的时候,穆勤天穆逍终于带人找了上来。 穆祁不记得他们是怎么救出自己的,那段混乱不堪的记忆就像是一段失真的影片,所有的情节都在模糊不堪中一闪而过,他唯一还记得的就是自己入目的最后一眼是一场滔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座埋葬了无数罪恶的监狱,最后,他终于又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脸上多了一块疤,腿似乎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很想问他为什么不来救自己,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因为,看完那一眼他就昏过去了。 尘封了太久的记忆被找了回来,穆祁的心情却并不好,他没想过那些被许漠刻意隐瞒起来的往事竟会如此惨烈,而重活一世,自己却又同样陷入了如此可悲的境地。 不,或许没有那么悲惨。穆祁控制着自己手指动了动,这一世自己并没有被拷上沉重的镣铐,他只是被下了药,而他身上还有能解决药性的灵泉…… 穆祁能感觉到那些人的手指触碰自己身体时心头涌上来的恶心感觉,可是还不到时候,一旦出手他必须要保证能一击必杀,一旦失手,这些人绝对不会再给这么虚弱的自己另外一次机会。 那三人已经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了,甚至有人开始跃跃欲试着要提枪上阵了,自己的手被控制着握在一个恶心的物具上,穆祁觉得自己的牙龈已经被自己咬合的力道逼出了腥甜的血液…… 时间好像过得格外慢了起来,就在有人跃跃欲试地将手指探往自己下面的私~密处时,穆祁手上终于燃烧出一缕焰火…… 最先遭殃的是拿着穆祁的手正上下活动着愉悦昂着头自~慰的那人,从□开始,火焰在他惨烈的惊叫声中席卷了全身,另外两人一看事态不对,连衣服都顾不得了,裸着身子立马转身想要逃跑,可早已忍耐至极致的穆祁要能让他们逃离升天的话如何对得起自己曾经以及刚刚所受到的耻辱? 这个基地里面的每一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穆祁处理完自己这边剩下的两人,从灵泉空间中随便取了件衣服套上,齐阮的房间就在他旁边,那边的人听到这边动静的时候立马就赶了出来,坚~硬的下~体还裸~露着,瞬间便被穆祁送入了地狱! 穆祁一把背起齐阮,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刚开始还有人敢上去拦他,可来人只要被那猩红的血目看上一眼瞬间连心都凉了,穆祁却没给他们逃命的机会,熊熊的火光在他头上盘旋,就像有了生命一般,每一个靠近或者试图靠近穆祁的人,通通都被烧得只剩下一团黑色的灰烬…… 穆祁背着齐阮走出了那栋埋葬了他那尘封了几十年不堪记忆的建筑物,头上盘旋的火龙在他的控制下窜了进去,滔天的火光似乎将天边茭白的月亮都染上了一抹猩红,黑沉沉的建筑物瞬间消失在滔天的火光之中。这一幕和记忆中的画面何其相似,只是上一次出手的是穆逍,以弱者的身份被人背在背上的是自己,而这一次,是他亲自出手将这个肮脏的地方送入地狱! 胸口处挂着白玉的绳子突然断裂,穆祁还来不及阻止,就看着自己一直挂着的那块凝着血丝的白玉就像是一阵白光,飞快地往对面的方向窜去,一直垂着的头终于抬起来了,穆祁的目光定定地凝聚在那个伸手接住了白玉的男人……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孔,脸上的疤痕也在,唯独走路的姿势很正常,腿没有受伤。穆祁只看了那人一眼便又撇开了目光。上一世,是这个男人在那群强盗的手里救下了自己,甚至在之后不短的日子里还曾给了自己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只是,也是这个男人将自己安置在了这个如地狱一般的地方,在那段美好回忆的最后狠狠地书写上了极其惨烈的一笔! 很感激这人最后为了救自己忍受着灵魂离体的痛苦将魂魄剥离用来控制自己那个越发强大了的另一个灵魂,可这一世,穆祁再不想跟这从头到尾见证了自己上一世有多软弱的人有任何关系。 血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那块白玉直愣愣就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时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他的目光死死地定在那个连眼角的余光都不留一丝给自己的少年身上,看那人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给过自己,顿时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难受极了,一种几乎袭卷全身二十五年从未有过的酸涩感让他这个五岁之后就没哭过的人几乎要掉下泪来了。 穆祁伸手,一把拽过走在最前面的闫峰,充血的眸子加上背后燃烧的滔天焰火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刚从炼狱中走出来的恶魔:“说,其他人在哪?” 闫峰是个怕死的人,怕死的人一般胆子都不大,否则他也不会在具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被白头他们拿去了四分之一的战利品,可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怕到连话都说不清的地步,面对着对面一手掐着自己脆弱脖子的少年,被他那双妖异的血目紧紧盯着,闫峰结巴着嘴,竟只知道求饶:“别,别杀我,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求您放过小的这一次吧,是我有眼……” “我知道,我带你你去!”常白的腿还打着颤,但他知道这是自己逃出这个地方唯一的机会,他无法忍受闫峰这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果断在那人只知道求饶的时候给出了穆祁想要的回答。 果然,听了他的话之后,穆祁手腕一动,直接就结束了手上这条肮脏的命。 常白看着这个杀了自己父亲和母亲,还将自己掳来这边折磨了近半年的人就这样瘫软在了自己的面前,眼中深埋的浓烈仇恨终于抑制不住喷薄而出,他没有异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手和牙齿狠狠地发泄着自己的恨意…… 穆祁看着常白那副恨不能将地上的人吞吃入腹的模样,皱了皱眉:“他已经死了!” 常白这才从被压抑了许久,一涌而出的恨意吞噬了全部思绪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嘴边还残留着猩红的鲜血,而地上一动不动的闫峰早被撕扯的面目模糊,连带着两只眼珠都被挖了出来,骨碌碌滚在地上,看起来恐怖异常。 “跟我来!”常白站起身来,不过几秒的功夫,脸上疯狂之极的神色便已全部退去,甚至还动作斯文地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迹。从这些微小的细节,看得出来这个刚刚被仇恨扼住了的青年其实家教很不错。 穆祁背着齐阮跟在青年的背后,或许是压抑得太久了,没等他发问,青年就一股脑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我叫常白,以前就住在你们之前路过的那个小县城了,去年末世刚开始的时候我刚刚大四毕业找了份教师的工作干着,哦,忘了说了,我爸妈也是教师,一个教初中一个教高中,爷爷是省城大学退休下来的大学教授……” “末世开始之后最先出事就是身体本就不怎么好的爷爷,不过爷爷去得很安详,他没有像那些人一样照了阳光之后就发疯了,他是在睡梦中去世的,唯一遗憾的是,他去了的时候,爸妈正在学校开紧急会议,我也刚刚带了个新班,住在学校宿舍没回家,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家最先开发出异能的是我爸,和你一样的火系,倒是挺符合他平常那暴脾气的,接着是我妈,我妈的是木系,家里头唯独没有异能的就是我。开发出异能之后我们家的日子好过不少,甚至还收留了两位父亲班里面的学生。只可惜,好日子通常都不长久,安定的日子过了才不到半年,这帮人就寻了过来……” “三百多号人将那个小小的县城里面所有物资都集中了起来,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县城里面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近一千就将面临断粮的危机,这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到最后他们甚至还对城里头那些长得比较好的男女起了心思……” “终于,父亲看不过去了,冲了出去杀死了一个当街强~暴女人的恶徒……之后的事情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猜到了。” “父亲母亲统统都被他们折磨至死,而我,为了苟延残喘地活下来,无耻地冲这些杀父仇人跪了下来……” 穆祁走在常白的身后,一路上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这个青年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劝诫抑或安慰,经过了这些事情他已足够坚强,现在的他已经报了仇,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位能安安静静听他说这段惨烈往事的听众。半年的蛰伏,半年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穆祁带着经过一夜功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几个人准备出发,临开车之前,从车窗里看着那个目送他们离去的青年终究没狠得下心,这人的经历跟上一世的自己何其相似。他是父母双亡,为了活下去,为了等待报仇的机会,甘愿屈居杀父弑母的仇人身下,而当初的自己,则是被那些人杀了爷爷和奶奶,自己也被掳掠回来成为禁~脔。 可自己比他幸运,那时候的自己还有父亲和哥哥前来救援,再加上有灵泉的保护,他甚至还衍生出了另外一个能承担起那些残酷记忆的灵魂体……虽然最后的事实证明那不过是饮鸩止渴,但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背负那些记忆的自己终究比这人过得好多了。 “要不要跟我们走?”等自己走了之后,这个隐忍了那么多折磨报完仇之后的青年的结局可想而知,穆祁终究还是不忍了。 正站在窗外不远处的常白在那一刻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这两辆车里面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个个身手不凡,连那个指甲黑黑的小娃娃也有说不出的诡异,他们会带上自己这样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累赘? “您,您说什么?” 穆祁没有废话,直接将车门打开,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上车吧,我们需要一个能照顾小孩的人,你有过做教师的经验,耐心应该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评评快到碗里来~(≧▽≦)/~ 专栏求包养啦!!! 第八十章 那一晚的遭遇似乎将穆祁他们这一行人所有的坏运气都用光了,接下来几天的路程虽有惊但无险,一路上甚至连厉害一点的变异动物他们都没碰上。 常白果然是当过老师的,耐心以及细心要比车里面所有的人要好得多,甚至连奶爸陈晓都觉得祁少是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万能保姆,唯一特别的就是这个保姆的性别栏为男,年岁还不大。陈真真什么时候肚子会饿,什么表情会想要撒尿,甚至眼珠子咕噜转两下连想要干什么坏事时都没瞒过只不过相处几天的常白,如果说之前的陈真真小朋友的待遇在一众大男人的呵护下不过的是小公主什么的,那么现在有常白身边,她已经完全晋级为女王了。 一切都很顺利,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就可以安全地抵达京城基地了,只除了……陈晓的目光落在后视镜里面的一辆黑色悍马上,口气有种说不出的无奈:“祁少,那辆车子又跟上来了。”说到这件事,不仅陈晓无奈,坐在车里头的其他人的神色也相当诡异。 穆祁靠在座位的靠座上连眼睛都没睁开:“既然要跟的话就让他先跟着吧。”这人这一世倒是要比上一世明目张胆多了! “确实比上一世强多了!”绿眸穆祁闲闲地坐在灵泉壁上,长长的绿色发丝垂在湖水里面,几乎和池中的湖水融成一色。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穆祁站在岸边,双眉蹙得很深。 是的,原谅。 上一世因为自己无法接受监狱中那一段惨烈的经历,便将所有的痛苦都封闭在了这个由灵泉衍化出来的灵魂体的记忆里,与自己彻底剥离。 每一个灵魂体的产生就像是一个婴儿,他们、带着对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愿望出生,却在成长的过程之中承载了自己所有的痛苦与惨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演化出自己的情绪,他想要得到作为母体的自己的承认,但是每一次,每一次他试着与自己沟通的时候,结果总逃不过失败的结局。 那片隐藏在浓雾深处的无尽之林里面的每一棵树木都记载的他们沟通失败的经历。三年的时间,上千颗的树木隔绝除了一片想象不到的宽广地域,而无尽之林更远处用来让灵泉灵魂体与自己直接交流的庙宇更是被白雾遮得连屋檐都几乎要看不见了。 “原谅你?在想要把我毁灭的时候,再为了压制我,不让我出来捣乱而强行将我封印进泉眼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原谅你?!”‘穆祁’埋在湖水下面不断晃动的脚丫停了停,披散着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颊,岸边的穆祁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穆祁叹气,这几天似乎每次说到这里,话题就不得不陷入僵局。也许他不应该在奢望能得到原谅,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这几天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才让他愿意出来见见自己,可没想到事情竟还是这样的结局。 “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就在穆祁觉得这次对话可能就要以失败作为结尾的时候,‘穆祁’却抬起了绿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倒说不上……穆祁,你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做的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有一件是有意义的,那就是,你将血色送进了灵泉里面来陪我。” “上一世做了那个失败的手术之后你就陷入昏迷了,因为你的决定,不止你的灵魂本体大伤,就连我也损失了不少能量,如你所愿,那一次我确实上的极重,伤到甚至在你昏迷之时连控制你的身体都做不到。” “三十多年的时光,我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个空间里面,所有能回想起来的记忆都是你曾经可以强加在我身上的苦难,一遍又一遍……穆祁,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穆祁转过头,不敢与那双清澈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眸子对视,只能喃喃低声说出自己的歉意:“对不起,我真的很不抱歉,我不知道……” “别再说你不知道!”听到这句话,一直表现的很冷静的‘穆祁’突然狰狞着脸吼了一句。 “什么不知道?!所有的不知道都不过是你逃避的借口!你不知道你能将那些自己不想承担的苦痛强加在我身上?你不知道你会在觉察到我的存在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就是让许漠用他的能力将我毁灭?你不知道你会在手术失败之后,同意血色剥离自己灵魂以玉为载体进入灵泉空间,用来压制我?” “穆祁,你知道的!所有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你不过是不想承认,你不想承认你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情!你不过是不想承认你的残忍而已,对我残忍,对血色残忍,对你所不在乎的所有人统统都残忍到无以复加!” 是这样吗? 穆祁听着从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嘴里说出来的一句一句对自己的控诉,一遍遍在心底呐喊着不是,不是这样的,可是……可是每次他想要辩驳出声的时候,对着那双满载着痛苦神色的眸子,却最终什么辩解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或许自己确实就是那样的吧。 “穆祁,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低下了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穆祁’的声音异常复杂,墨绿色的眸光透过穆祁,直直看向他身后被白雾朦胧的无尽之林。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每一天我都会在那座庄严的庙前苦苦哀求着你出现,可每一次,每一次我终于等到你出现的时候,我等来却永远都不是你对那些肮脏记忆的任何解释和抱歉,只有肆无忌惮的怒火或者是干脆无视……一次又一次,无尽之林的每一棵树都记录着我们的争吵。 “每一次争吵都让我伤心至极,可是你不同,你只要一出去,就可以将我们接触过的所有记忆就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字一样,忘记得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终于,一次次的挫败将我累积的伤心化作的满腔怒火和怨恨,终于有一天,我失控了……我利用自己逐渐成长起来的的力量对你出了手。” “那次,你因为灵魂体手上昏迷了三天三夜,而我,而我却被无尽之林突然燃烧起来的燃魂之火折磨了整整三天三夜。” “穆祁。”‘穆祁’第一次正眼看着这个衍生出自己的母体,墨绿的眸子里面神色晦暗不明,“我真想让你也尝尝被燃魂之火灼烧灵魂的滋味,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让我从那之后再也不敢向你出手,甚至连那个念头都不敢再有……” “对不起……”穆祁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还能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更新可能不会有确定的时间,我什么时候写完改好就会上传,会继续日更! 第八十一章 ‘穆祁’翻了个白眼:“咱也别说什么对不起了,太矫情!斗了两世,不仅你累我也累,咱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成全你的心愿,心甘情愿将自己同融入你的灵魂。”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穆祁这句话说得很真心。 “你当然能做到,而且只有你能做到。”‘穆祁’似笑非笑。 “现在你也恢复记忆了,知道当初那块白玉中流动的血丝是什么了……我说过,上一世你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将血色送进了灵泉空间,使我上一世最后的几十年过得没有那么悲惨,而现在,而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我要血色!” “你是说……”穆祁有点迟疑。 那个人,不管是自己对不起他还是他欠自己,这一世穆祁都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 ‘穆祁’莹白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一缕发丝:“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要他,而且也只要他!要我答应和你融为一体,你就必须得到他。” “可是现在的血色根本就不是上辈子陪了你一世的那个血色。”穆祁试着和‘自己’讲道理。 “不,他现在可能不是,但是,他可以是的!”‘穆祁’墨绿色的眸光定定地落在灵泉清澈的池底。 那个人以为他悄悄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潜入灵池中恢复灵魂体时自己就不知道了,可事实上,在穆祁的灵魂体没有出现在灵泉空间中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自己的掌控。 自己装作不知道,甚至还不断以抢夺穆祁*的方式逼得他不得不使自己的灵魂体尽快强大起来,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上一世,他已经跟穆祁吵够了,而斗到最后的结果也不外是彼此都没有好结果。这一次,他不过是想做出了一个对彼此都好的决定,这一世的他,只要血色!那个陪伴了他半辈子孤独的血色! 也许在上一世的时候他还会在血色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穆祁这个问题上纠结不清,甚至最后还在牛角尖里面越钻越深,可现在,‘穆祁’知道穆祁既然愿意接受自己,和自己融为一体了,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等到两人融为一体之后,血色无论心底喜欢的是自己还是穆祁,终归自己是享受着他的爱意和他在一起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自己不过是一个他需要防范的敌人。 “你也知道那块白玉中藏着血色上辈子剥离出来的灵魂,那里有他所有的记忆,而一旦那个灵魂体同现在的血色融合了,他上辈子的记忆也就回来了……” 穆祁想了想,这样说倒也确实没错,只是…… “灵魂的融合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像我们这样同源而生的子母体要是不在庙宇的保护下强行融合,最终也逃不过沦为植物人的结局。” 有些事并不是说知道原理就可以达到最后的目的的,穆祁必须让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荒谬。 “这样的做法确实有很大的危险没错,可是,有你那个精神系的小情人在,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灵魂融合的危险没有人会比本身就是灵魂体的‘穆祁’更清楚了,他既然能提出这个想法,那必定是有依仗的。 “你说的是许漠?!” ‘穆祁’点点头,笑容揶揄:“有必要那么惊讶?还是说你除了姓许的之外还有其他精神系的小情人?” “你知道他不会同意的!”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那人都是个确确实实的醋坛子,连齐阮的醋都吃,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找他帮忙是为了他的情敌的话,那结果……可想而知!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那人一定会同意的,上一世的经历已经让他尝到了苦头,这一世只要在他和穆祁两人之间多加一个人就可以让穆祁顺利度过之后的灾难,他想必是巴不得的。 穆祁迟疑了一下,最终没出声反驳。 要说他对血色没有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从最初为了身家性命不得已在那人□承欢,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最后自己已经将那人视作自己在这个残酷世界上的唯一的依靠。 那么深的依恋甚至让他将那人视之为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唯一的救赎。 在那段格外漫长的日子中,他所有的想法里甚至都没有一直保护着他的哥哥和父亲,被那些肮脏的人强迫和蹂躏之时在心中死死默念着的只有那人的名字,这似乎都成了一种本能。只有默念的那人的名字他才能说服自己继续活下去,只有默念着那人的名字他才可以说服自己不被绝望的巨浪湮灭所有生的希望…… 可是,可是自己最终也没能等来那人救自己,甚至在昏迷之中将两人在一起的记忆丢得一干二净。 穆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爱过那个叫血色的男人,遗失了的太久的记忆再找回来了之后他已经体会不到那时候自己所拥有的情感了,记忆太惨烈,所以在认出那人之后他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这一世要与那人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只是现在…… “我知道按照你一贯碰上难题的做法你一定会选择逃避,就像当初将那段记忆全部抛给我一样!我会给你考虑的机会和时间,不过我耐心有限,一周的时间,到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决定好的话,那么我们就继续上一世的结局吧……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穆祁’悠闲的晃着埋在湖底的脚丫子,补充了一句:“噢,对了,作为让你推迟一周时间做出决定的条件,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时刻刻跟血色在一起……你知道的,自你将白玉从空间里面取了出去之后,我已经好久都没见过血色了,唔,还真有点想他了!” “陈晓,停车!”穆祁睁开双眼,吩咐前面开车的陈晓。 “啊,停车?”陈晓望了望空中高悬的月亮,看着路两旁都结出霜花了的树木,这时候停车? 穆祁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吩咐在这种应该一路加速,直到最后找到能避寒地方的时候有点过分,可是灵泉空间中国那人就是吵着一定要现在就要见到血色,而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不远不近一直保持着五十米距离的那辆车却似乎丝毫都没有踩油门跟上来的打算…… “停车吧,另外,老三,你下车一趟,让那个一直跟在咱们后面的那辆车跟上来。”穆祁顿了顿,最后还是极不情愿地吩咐了句,“等那辆车跟上来之后,你顺便跟车里面的人换一下位置。” “我跟车里那人换位置?可是祁少,你不是挺讨厌那个叫什么血色的人的,我要是跟那人换了位置,那人不久跟你一辆车了?” 所以说,直肠子的人最讨厌了,既然你都知道我讨厌那人了,为什么还想将要与那人同车的糟心事给老子说出来?! 穆祁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睛淡定地瞥了问话的田老三一眼,薄唇微启:“所以,我现在要你做什么事情还得先详细写个报告出来将事情始末都交代清楚吗?!” “啪!啪!”两声清亮的拍掌声突然响了起来,别误会,穆祁刚刚那话一出,车里面的其他人便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十分美好,所以也没人敢在这档头触他眉头,没看见连一向肆无忌惮的田老三都被灰溜溜赶下车了? 所以,这时候还敢肆无忌惮鼓掌的除了咱们天真无邪,无知无畏的陈真真小朋友还能有谁?而且人家不仅鼓掌了,粉嘟嘟的小嘴唇里面明显还有话要说,常白一时没注意,就让自家小女王欢快地跑去找正切换成魔王模式的祁少麻烦去了。 “欧!欧!祁哥哥不开心了,真真好开心哦!”陈真真一边拍着手,一边高兴得手足舞蹈。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对她这般好,她却说自己不开心她就开心了!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什么逻辑? 穆祁的一张脸阴得更厉害了,连一贯对着小孩就格外温和的语气都低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真真能告诉一下祁哥哥为什么祁哥哥不开心了,真真就高兴了吗?” 问话的时候,穆祁特地瞪了一眼将陈真真抱在腿上的常白,将常白吓得脸色发白却什么都不敢解释。 这段时间他确实是跟陈真真相处得最长的人,可他真的不清楚这小妮子哪来的这种想法。 “因为祁哥哥一生气,就会放好漂亮好漂亮的烟花!”好在陈真真小朋友的声音及时挽救了常白,甚至连穆祁听到这样的回答都不禁一愣。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的答案,却唯独没想到标准答案竟是这样。是那次的大火让小孩印象深刻了吧?若是她知道那朵硕大的烟花里面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还会认为它很漂亮很漂亮吗? “祁少,人我带过来了。”田老三说完话之后就直接将血色推了进去,平常若是有人敢对自己做出这样肆意的动作,血色一定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人彻底变成废人,可是今天……血色看着车里面背靠着座椅坐着,双目无神似乎正在神游的少年白净的脸庞却只觉得喉咙就像堵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得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