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夜幕低垂。 姜绮踩着高跟鞋，挽着手袋，像无数个加完班的小白领一样，脸上顶着精致却有些脱色的妆容，受了大大小小的气，一脸麻木不爽，谁碰上来都没有好脸色。和一般白领不同的是，她另一只手拿着一部旧款智能电话，指尖敲得飞快，弹指之间，荧幕上便是密密麻麻的字。 拉近镜头，可以看见她手机上的字充满了抖机灵的嘲讽话语。 很难相信，一个外表文静秀气的白领，她的手机里，只要打出qmbz四个字，拼音输入法便人性化地出现了亲妈爆炸四个常用字。 ‘造谣一时爽，全家火葬场，真正的粉丝会不知道yn压根没上过那个节目？黑装粉溜人家蒸煮小心孽力回馈，先过滤好料的真假才出来开贴吧。’ 姜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唇角。 公司接下这次危机公关，分配下来的水军任务繁重如山。 同样是下班水论坛，别人能够随心所欲地当个光看不回的潜水党，而她不得不换着ip去替这位明星澄清，换着各种语气上窜下跳，而身为小头目的她很清楚，这个热闹的贴子里，有一半都是她的人，而其中，有三成便是她换帐号上的。 上司夸她效率高，一个顶俩，可是别说是双倍工资了，这三年都没涨过。 “蛋疼……” 她嘟囔一声，正要按下发送键。 下一秒，姜绮后脑一疼，头发被扯住，一只满是汗水的手牢牢地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往小巷里拖，她一个愣神的功夫，已经被拖进了巷口，她回过神来，拼命挣扎，一双高跟鞋早已在拖动的过程中飞脱出去，她恐惧到极点，头皮发麻，用尽身上所有力气，却敌不过一只看似瘦弱的胳臂。 这是个男人，即使看着再消瘦，用上劲，一个平日缺乏体力锻炼，在办公里吹空调的白领女郎，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姜绮死死地瞪大眼睛，入目只有小巷上方一轮明月，她眼泪汹涌而出。 这时，她知道她已经被拖入小巷深处了。 临到身上的会是什么？侵犯？抢劫？杀│人？ 这时，青年的另一只手将她的刘海往后拨，一双浑浊的眼睛仔细地打量她的脸，喃喃自语：“看来是这个没错了，哎，不过化了妆，看上去又不太像……不管了，反正人都杀了，他敢不给钱！” 说话有点口音，不像本地人，□□？ 她反应极快，一下子就理出了思绪──可是又有什么用？再聪明机敏的女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还原清零。 姜绮口才好，可是对方根本不给她求饶或是讨价还价的余地。 姜绮身上有钱，可是他不要她的钱，他早已收了其他利益，而且只要杀了她，她身上的钱，还不是予取予求？ 下一秒，姜绮胸口一痛，她的嘴巴被捂得太实，连低头察看都做不到，只凭剧疼猜测自己被捅了一刀，青年似乎是个生手，力度估算错误，刀只捅了进去，却没捅穿她，他苦恼地拔│出来──这时，姜绮发虚的泪眼看见了一把染满血的西瓜刀。 以青年的知识水平，他开始怀疑不洞穿胸口，人就死得不够透。 於是他毫不犹豫，鼓起更大力气，月光下，姜绮甚至可以看见他右手手臂紧绷起来的肌肉，然后，再次剧疼，疼得她要昏过去，这回是穿了。 堪堪擦过心脏，她只觉得莫名地疼，血流得她头晕眼花，想叫叫不出来，想喘气也被死死捂住。 当出血量达1500毫升以上之后，大脑供血不足，人就会开始神志不清，剧疼之下，姜绮撑了许久，终於绝望地闭上眼睛，此时，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失血过多而死的人，脸色总不会太好看。 初次犯案，待她不再死命挣扎，青年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手。 瞥见职业套装包裹着的纤瘦身段，他顿时起了邪念，将她放在地上，那场面又太过惊悚。 能够致死的血量非常多，多得让人忍不住想，原来我们真是水做的，一地的血，漫到他脚边……生生把他吓软了。 我们敢伤害生人，却恐惧一具已然断气的尸体。 ＊＊＊＊＊ 姜绮失去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可以见到妈妈了。 以及，到底是谁买凶杀她？还是单纯杀错了人？ 她向来是工作小组里思维反应最快的人，虽然有这特长，但她也没有当回事──再快，不也是个打工仔？惟一骄傲的时刻，便是跟合租的室友看《最强大脑》时，她可以跟得上电视机上心算的速度，就算不是单纯的数字，而是处理大量数据，她都只不过会慢一拍。 如果不是在高考期间父母闹离婚，说不定清华北大也是囊中物。 高考之后，她人生的外挂试用期彷佛到期，而又没钱充值vip，一下子从简易模式掉到正常模式，而我们的人生，一般来说，都不会太顺遂，人生无常，苦难却常伴身边，如影随形。 生命，是宝贵而且惟一的。 但对一些生活在不幸的人来说，生命就是个吃│屎的过程，霉运接踵而来，是幸运或者平凡的人所想象不到的，生命没有第二次？正合他们的意，谁特么想轮回吃│屎！ 姜绮不想。 自从母亲病逝之后，她时时刻刻想到死，彷佛那不是一个人人畏惧的地方，而是能够再次投入母亲怀抱的回家旅程──惟一支撑她活下去的，是妈妈留下来的房子，根据华夏法律，无依无靠的她只要死了，生父就有继承权，即使早已离婚，他还是出轨的过错方也一样。 生恩大於天，血浓於水，即使他出轨、欺辱母亲、没有尽过半点父亲的责任……也依然有继承权。 她不舍得卖掉妈妈的房子，只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等等，房子？ 姜绮睁不开眼睛，意识渐渐消散，却在联想到这个关键时回光反照一样的迅猛，失落的拼图碎片在这一刻完整归位，谁有动机买凶杀她？答案昭然若揭，只是她没想到，人心能那么狠。 “你一个娘们有什么资格拿房子？让你保管几年，爸没跟你要房租就不错了。” “你弟弟要娶媳妇，女朋友是y市的，不愿意嫁到我们小县城来，拿你这房子当婚房正好，以后弟弟也好帮衬你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冷酷，一点亲情都不顾。” 亲你麻痹！ “姜绮，你不把房子还给我，我也多的是手段弄到手，你不要逼爸爸。” 姜绮当时只当是中年男人心有不甘的狠话，却没料到这个社会的底层，多的是为了几百块搏一把的小流│氓，她接触不到，但她的便宜老爹在打日结零工，睡八块钱一晚的旅馆时，结识了一大把这样的‘兄弟’。 自己一死，房子就落到姜靖天这贱人手上了。 姜绮不甘心！ 不甘心，并没有什么卵用，人死如灯灭…… 可是，如果有人把灯重生点亮呢？ “喂，喂，朋友，醒来，别睡了。” 一把沉沉声音在姜绮耳边响起，雌雄莫辨。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非但不是她回家时必经的陋巷，而是相当明亮的房间，她一愣神，挣扎着坐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一马平川……不对，重点不是她对了三十年用什么木瓜奶都拯救不了的平胸，而是，胸口理应被洞穿的位置，居然完好无损！ “朋友，我救了你，礼貌上来说，是不是应该跟我道声谢？” 姜绮左右环顾，却看不见说话的人，她是无神论者，这时却不禁头皮发麻…… “你看哪呢，你低下头，我在你旁边。” 她低头，发麻的头皮不但安静了下来，内心还卧槽了一声。 入目，是一只到沙发边的小熊猫，毛绒绒小小只，看上去就像只熊猫幼崽，这么近距离看到国宝，姜绮下意识就将它抱了上来。 “……你们地球人初次见面都喜欢将陌生人抱起来？”熊猫口吐人言：“嘿，别揉我。” “哦，抱歉……等等你是什么啊！” “照地球语言的定义来说，我是外星人。” “你不是人啊！” “人只是代指一个星球的有智高等生物，我有智慧，而且比你聪明，只是个称呼而已，不要太在意，”熊猫挥挥肉乎乎的爪子：“你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说你现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将我解剖研究吗？” “研究什么？发育不良的成年女性是否拥有完整哺乳能力吗？” “……” 熊猫双手捂住脸颊，卖了个萌，发出了杠铃一样的笑声：“不好意思，为了方便和你沟通，我吸收了大量人类文献，但还不是很会说话，如果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你千万得来打我。” 作为从事互联网工作的姜绮，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何其之快：“你是从哪里吸收的文献？” “一半是人类最热门的社交平台浪涛微博、千度贴吧和企鹅后台，另一半是图书馆，怎么了？” “没什么，你被教坏了。” 熊猫仰着头，爪子肉肉的，勉强能从它黑豆子一样的眼里看出迷惑。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潘达，来自r8星系的一个星球，名字用地球的文字译不出来，不过生态和你们这边很像，所以文明发展的方向也相近，沟通起来应该没有大问题，同时，我也是一位修仙者。” …… “你是犯了什么大错被打碎了身体所以只能依附在一只熊猫身上吗？” 看过不少修仙文的姜绮作出了较为靠谱的合理推测。 “哦，不是，我本来就是一只熊猫。”它思索了一下怎么表达：“这么说吧，用你们人类的话，我就是妖修。” 一时之间，姜绮这回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比起很多人来说，她这反应已经从容淡定得不可思议──她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相信自己的观察，既然双眼看到的事，没必要再像个傻子一样不停‘我不听我不听这一定是电视台整人节目’。 “我看过你们地球华夏的文学作品，为什么妖修非得是狐狸、蛇、狗、虎之类的动物？你第一次见到熊猫吗？” “在动物园见过不少……” “那不就得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众生平等，熊猫为什么不能逆天而行？”潘达轻咳一声：“话题扯远了，绕回来，你是不是不想死？” 说到这个，原本心宽可跑马的姜绮双眼阴了下来。 “当然不想。” 它笑了起来，笑声犹如杠铃碰撞：“好，既然不想，那就不死。” 第002章 “既然不想，那就不死。” 生命的火焰，说灭就灭。 要重新点燃，哪是这么容易的？姜绮狐疑地眯起眼睛：“你不是在吹牛逼吧？” “怎么会，我可是人见人爱诚实小熊猫，”潘达坐在她腿上，悠然自得：“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得帮我一个忙，放心吧，我们修仙之人很讲究因果，不会让你白干的。” 它徐徐道出了来意。 潘达原本在各星系里游历，寻找秘宝【千机盒】，好东西抢的人也多，它虽然幸运地找到了千机盒的所在之地，而且成功滴血认主，却因此遭到无数修仙者追杀，不得不乘坐m57f飞船来到落后的银河系避难：“没想到这个没有被纪录在案的鸟不拉屎星系会存在有智生物，文明还发展得成熟，还与我们星球这么相似。” “暂停一下，修仙人不都应该御剑而行的吗？” “你会骑自行车，自行车很爽很健康，但你会骑自行车出国吗？” “ok，您继续。” 【千机盒】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藏着三千世界，化历练与气运於一身，修仙者有了它，就像小学生有了小霸王学习机，只要到里头渡劫，就能获取当中的气运。 “我降落到地球之后，心想稳了，就打开了千机盒，”熊猫双爪捂面：“万万没想到，它会自动根据所属地的文化背景来拟定渡劫背景，我进去了一次，被里面的家里长短给整疯了！什么让我在没有灵力的背景下拯救一个被凤凰男虐待的白富美？？怎么在令出轨男净身出户，这什么狗屁考验？？” 换作地球来说，便是千辛万苦在淘宝上淘到了新网游的封测资格，它只能选择一次阵营，结果你还手贱选错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姜绮：“……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渡劫？” 这不就是快穿文吗？ 见潘达点头，她一口拒绝：“如果让我用这种形式过别人的人生，我宁愿死。” 看快穿文打脸是爽，但主角却要花脑力去斗智斗勇，与人斗其乐无穷，可一直斗，谁都会累，姜绮又道：“我想活下去，只是因为我想过好自己的人生，如果不是自己的人生，给我什么好处也没意思对吧。” “你说得好有道理。” 潘达思索起来：“你想过自己的人生是吧？条件就是活下去？” “对。” “也不是不行，但你的肉身已经火化了，真奇怪，以你们星球的法律来说，明明还没尸检，你爸怎么这么着急火化呢？放你尸体的地方还突然停电了。” 潘达这话一出，姜绮心脏像被狠狠攥住，气得发晕。 她不是不识世情的学生，对於这种无赖做法，自然一眼就看破，她无亲无故，剩下的亲人就是姜靖天，只要上下打点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并非难事。 她扯了扯唇角：“潘达，天道不是好轮回吗？为什么坏人总能得逞？还是只有我比较倒霉？” “世事总是如此，只要不招惹到天道，天道管你去死。” 潘达说得直白，说完，见她神色不对，便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虽然你的肉身已经被火化，但我可以和你回到过去，改变这个既有条件。” 时光回溯，这听上去就是很逆天而行的做法。 姜绮疑惑：“既然你能这么做，为什么不直接回到过去，换个地方开千机盒？” “这个方法只对死人有效，对我们这些修仙者没有用，银河系在宇宙里属於未开化星系，不受监管，当然我也不能玩脱了让时空监管局的人侦测到……只要你不冲出银河系，这么做属於钻空子。” 听一只小熊猫老神在在地大谈如何钻法律空子，姜绮觉得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惊讶了──不管如何，自己能够得到好处，就是好事。 “你只要答应我，帮我在千机盒里渡劫，气运归我，” 怕她自觉吃亏，潘达又补了一句：“虽然我需要气运来修炼，但你以凡人之躯进去千机盒，多多少少都会分到点气运的，多了惊动这里的天道，对你也没好处。” 姜绮对修仙的认知，仅来自《仙顺》、《你欲封天》、《星辰不变》甚至是《三生三世十里梅花》，潘达若有意欺瞒，她也毫无办法，有一丝能重生的机会，已经足以让她点头。 “我需要多久替你渡一次劫？” “我炼化气运需要时间，大劫半年一次，小劫可以随你意思。” “好。” 姜绮爽快答应，只是好奇：“为什么找我？” “不是你一直叫着不想死吗？” 潘达纳罕：“执念深到让我听见，你一定很想活下去，有*才有动力。” 她一怔。 “对，我是很想活下去。” ＊＊＊＊＊ “师父父~你教我怎么打这boss嘛，人家不会躲圈圈，老是被师娘骂，师娘好凶哦……” “艹一群菜鸡！能不能别送人头？千里送一血很爽是吧？” “哎哟，那是我室友啦，她在打什么英雄联盟，我不会玩，好难噢……” 姜绮再次睁眼醒来，在一张硬巴巴的床上，床帘外，是两位打着游戏的室友，一个是联盟里的召唤师，另一个是国产良心游戏，号称十五块玩三年的剑网三玩家。 真重生了？ 都说大学时代的室友情谊永远是最难忘的，可是大家来自五湖四海，y市又不是一线城市，毕业之后，大家的联系就止步於微信上的‘哎呀你帮我的娃投个票’以及‘今天是xx节，给我发个一块钱红包，我会还你2块’之类的扯谈玩意。 姜绮死前，三十岁了，可一听这嘈杂的背景音，回忆便如思绪般袭来。 嗲着声音的是彤彤，外表端庄温柔，戴着副眼镜，乖得不得了，大学四年没见交过男朋友，可能是压抑得久了，就在虚拟世界上放飞自我，尤其是在剑三这个游戏，见一个三一个，三情缘拆帮会挑起阵营战争无恶不作，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看见主城有双骑的，她都想上去插一脚。 有何乐趣，姜绮不知道，但应该很减压。 至於另一位室友kc，对姜绮起了莫大的教育意义。 在她未来的人生里，都不曾出现过骂人词穷的窘况，很大一方面要感谢於kc在大学四年里，每时每刻的耳濡目染，在普通大学狗还在震惊於‘亲妈爆炸’一词的粗鄙时，她已经一口一个‘你是不是用你妈的骨灰拌饭拌多了吃成你这个吊样啊？’，连隔壁男寝都要叫她一声老司机。 可怕。 kc是一位lol代打，经常免费帮姜绮的号代练，除去她的暴脾气之外，实在不失为一位有情有义的好妹子。至少当她的室友很爽，在外面受委屈了，带kc去，总能找回场子。日后，姜绮收钱代明星撕逼的时候，层出不穷的嘲讽句子让围观群众震服，殊不知她这已经是和谐过的版本。 躺在床上，姜绮听着这曾经让她睡不好的背景音，内心充斥着震惊与激动。 真特么重生了！ 她赶紧摸出手机，她习惯将手机放在枕头底下，至於辐射，用她的话来说，便是‘难道吃饭就不会死吗？’，加上工作原因，需要24小时联网，身边更不可能少了手机了。 打开一看，连微博都没有，贴吧应用也是简陋得很。 200x年4月9日，这一年，她二十一岁。 父母已经离婚了三年，她自暴自弃，沉迷网络和游戏，能挂的科都挂了，居然也安然搞到毕业证，可见这个学位的水份有多大。 重来一次，自然不能再颓废下去！ 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做什么呢…… 帘外，传来摔鼠标的声音。 用kc的话来说，便是代练用那么好的鼠标干吗？20块钱一个，玩不爽了就摔，摔坏了就换，不心疼，多舒爽，快快乐乐做个上分狗。 “艹，不打了，我去饭堂吃饭，你们有没有要带饭的，早点说，我给你们带一份。” 姜绮撩开帘子：“帮我打一份回锅肉饭，谢了啊。”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填饱肚子。 kc去了饭堂，剩下彤彤和网友语音的娇笑声，她听着格外有亲切感，她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呆，终於，颤抖着手拨去那个熟悉，却又许久没用的电话号码，按下拨打键没多久后，便接听了：“喂？绮绮？” 姜绮眼眶通红，鼻尖发酸，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公司里的小姑娘叫她姜姐，老朋友都直接叫她全名，惟有妈妈叫她绮绮，叠字粘腻，在母亲眼中，她永远是长不大的心肝儿。小时候，外婆病逝，八岁的她对死亡一词懵懵懂懂，只记得母亲强打起精神带她去逛街，走到玩具店前，她闹着要买一个很贵的洋娃娃，哭闹撒娇，不停叫着妈妈。 倏地，母亲捂着脸蹲了下来，发出低低的饮泣声，把当时的她吓傻了。 ‘绮绮，你知道吗？妈妈已经没有妈妈了。’ 从此以后，再无人叫我小名。 想到母亲一生受的委屈，姜绮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可恨她无能，到最后还是让姜靖天这贱人抢走了妈妈留下来的房子。 在她恨得咬牙之际，姜母却慌了：“绮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说话？” “妈，我没事，”姜绮压下泪意：“只是挺想你的。” “傻孩子……”姜母笑起来：“说什么傻话呢，想妈了就多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你不是喜欢回锅肉炒饭吗？回来之前打个电话给我，我好去买菜。” 这时，她才想起来，u大离她家很近，只是大学时她怪责父母离婚，不肯回家去看。 到后来，再长大一点的时候，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蠢多不懂事。 “嗯，知道啦，妈。” 和妈妈聊了几句家常，姜母怕打扰她学习，便催促着她把电话挂了。 光是和母妈说的这些话，姜绮便觉这次重生值回票价，她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将所有负面情绪以泪水冲刷走──妈妈只有她了，她再不坚强，再不振作，没人能够帮她。 掐指一算，距离母亲病发还有六年，她有六年时间，拼搏她的事业。 肺内弥散性凝血透明栓塞，三针就能治得差不多，但是一针要价六十多万，当时只是一个打工仔的她，压根付不起。姜母也让她别治了，还放下话来，她敢借钱，她就立刻自杀，不要这条老命也不愿意拖累女儿。 谁不怕死？ 经历过死亡之后，姜绮怕极了，一点也不想死，於是回想起来，母亲当时到底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让她说出别治了，光是想到这种，她的心。 这辈子，姜绮一定要让妈妈得到最好的治疗。 可是，该怎么赚钱呢？ 第003章 发财有很多种方法。 而绝大部份的发财方法，都书写了在刑法书上，姜绮没有多少作奸犯科的本事，杀人放火，□□掳掠，这八个字说出来她都有种报警的冲动──人太老实，是很难发财的，想在社会出头，不够机灵滑头就只能死守岗位，升迁机会或是加薪，等关系户都爽完了才轮到你。 姜绮不想等，她母亲的病更是等不起。 重生文里，个个都活得风生水起，那可是预知未来！ 但，大家有没有想过，在重生之前，绝大部份主角，都不知道自己会重生的。 除了学金融的能靠炒股将资金翻几翻，拿去做炒楼这种必然大赚的投资，一般人每天上下班，过着朝九晚x（主要看老板心情）的枯燥生活，下班之想倒头大睡，工余时间多看书增值自己，这种念头只存在於一年之初的规划，通常年假过完，就会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别说是记住每一期彩票数字这么玄幻的事情了，知识量都比不上即将高考的学子们，每天空闲时间就麻木地刷微博刷知否，一边刷一边转发‘哈哈哈哈哈23333’，然而表情毫无波动，每天地铁都充斥着大量这类人，放眼过去，犹如行尸走肉。 当然，现在我们有个情怀一点的称呼──咸鱼。 你或我，也是其中一份子。 姜绮便是这样，她的工作性质注定了她无论上下班都与网络息息相关，她对网络了如指掌，比起单纯网络成瘾的孩子，她会研究网络风潮形成的原因，但要预测？那太难，绝大部份人，都只能事后分析，吸取教训，然后继续扑街。 一条咸鱼重生了，能干点啥？ ‘作奸犯科！杀│人越货！’ 倏地，脑海里响起一把杠铃般的说话声，太熟悉了，吓得姜绮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潘达？！’ ‘我将一缕魂附在你身上，你可以理解为我把我的企鹅号码粘你身上了，方便随时对话，你床边这只熊猫玩偶是我的元婴化身，你得好好待它。’ 姜绮扭头，果然，在枕头旁看见了一只巴掌大的熊猫玩偶。 这只玩偶，由灰扑扑的绒毛组成，带有一丝猥琐的迷之笑脸，接地气之余，还有种淘宝九块九的山寨亲切感，使她忍不住吐糟：‘这特么是元婴？元婴不是无形之物吗？话说你就不能化个可爱点的吗？这坑比造型是怎么回事？’ ‘这话我就不认同了，这造型是我在你们国家流量最大的一家网购网站里，选了销量最高的一款来捏的，绝对符合你们审美，’潘达嘤嘤嘤了一下：“你又没修过仙，怎么知道元婴是无形之物。” ……这两句话听上去有点道理。 外星人学习新事物速度太快，姜绮为了避免从它口中听到‘你行你上别bb’这类用语，於是转移话题：‘我很认真的要赚钱，要不你赶紧给我发任务，然后给我一点奖励吧。’ ‘奖励是千机盒给你的，我将你重生已经很踩界了，再直接插手，这边的天道就该制裁我了。’ 潘达沉吟：‘你现在灵魂不稳定，进去千机盒有危险，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行行出状元，连xing工作者重生，都可以靠还未流行的清纯女学生闯出一片天，你有正当职业，一定有办法的……我就跟你打个招呼，免得你以为自己做梦，我闭关疗伤了，自己想清楚吧！’ 这话说完，脑海里就彻底没了声儿，搞得她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脑海里狂发弹幕，犹如呼唤紫薇回来的尔康──这时候，姜绮倒有些羡慕那些张口闭口抹杀发任务的主神式系统了，尼玛至少还明码实价能换好处！ 正当职业，网络水军也算正当？ 不知道多少人一听就皱眉，甚至劝她别整些虚的，不如去进修一下自己，考个公务员实际又稳定，姜绮嘲弄地扯了扯唇角，脑海里却灵光一闪。 等等，也不是不可行！ 网络能赚钱，她比谁都清楚，网络人气是个大金矿，网络营销更是低投资高回报，发展到后期，更是不营销不行，别人都卖你不卖，迟早被淘汰。 卖情怀，卖个性，卖品牌，都能快速吸取人气和关注度，第一批将虚拟人气化为金钱回报的，便是微博上的营销号。 然后，微信上的公众号都来分一杯羹，知否不能用来打广告，於是沦为微博和微信公众号的取材地，甚至连‘精彩问答截图’都能成为营销号更新吸粉的内容，真正的零成本，刷刷微博，发发广告，偶尔卖一下‘辛辛苦苦为大家过滤有趣内容’的情怀，刷粉丝好感度又赚钱。 外行看运气，内行看门道。 姜绮做过无数次分析和报告，主要是上交给那些对‘虚拟的玩意居然能带来经济回报’感到困惑和怀疑的客户，他们知道大势如何，却不清楚背后的条条道道，她其中之一的工作便是让他们放心将品牌营销交给他们公司。 她分析过那么多红到发紫的营销号，即使是数十万分的‘小号’，轻松发一条广告都是她的半个月工资，为何她不能成为其中一份子？ 原因很简单，当她这类人惊觉这是个金矿的时候，金矿已经被大大小小的营销公司垅断了。 你有创意？ 他下载你的图你的视频你的文字，然后用自己号转发，人气就是他的了，在华夏，版权是个冷笑话，即使偶尔有较真的去打官司，大不了赔钱，打个广告又赚回来。营销号之间只会转发同阵营帐号的动态，也是用这种体系拉扯小号，只要成功了一个，便能开始盈利，他们的利益链十分牢固，除非有惊人运气和眼光，否则上不了位。 姜绮承认自己没有这么超人的眼光。 但是，她知道十年内网络世界的发展，当它还是一块处│女地，不正是开发的最好时机吗？ 潘达说得对，行行出状元，她也有自己的优势。 正当姜绮满怀斗志之时，寝室的门被打开了：“姜绮，你的回锅肉饭！” 一下子，肉香溢满全寝室，连打着游戏卖萌的彤彤都坐不住了，娇声说了一句‘师父父我跟室友说话，挂一会机哦~’，便啪一声关了麦克风，回头囔：“我的呢！怎么不给我带！” “妈│的刚才问要不要带饭你又不吱声。” 姜绮拨开帘子，钻出来等吃，kc转头过来，眉眼英气飒飒，配上一头假小子般的短发，比隔栋男寝的寝草都要帅出一个等级：“你眼睛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 kc说这话，下一句就是要动手找回场子了。 父辈那一代还没有计划生育，kc的外婆祖母都特别能生，堂哥表哥一大堆，家教又严，身体锻炼得精钢结实，她是这一辈惟一的小表妹，惟一让哥哥们婉惜的是，这个小公举在家庭环境下越来越往大力水手的方向发展…… 上一次姜绮吃麻辣烫时，被附近中专的混混摸了一把胸，kc就带她去学校堵人了，互相打电话叫人，她往家族微信群里登高一呼，呼啦啦十来个大汉，把那个看上去很社会的金毛青年差点吓尿，好生教育了一番。 “没有，我睡觉时压到眼睛了。” “哦，吃吧。” 她将饭盒递给她，彤彤立刻扑了过来：“姜姐姐，分宝宝一口！” “你比我大一岁。” “难道你也想做宝宝？可以，但我是大宝，你还是得让着我，”她聒不知耻地勺走了最大一块肉，又笑嘻嘻地从睡裙口袋里摸出一大把牛奶糖放在她桌上：“喏，给你糖。” 不二家的牛奶糖，是姜绮最爱吃的，顿时没了脾气。 在游戏里，彤彤是人人恨得咬牙的阵营女神，但她能混得好，情商高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总能笑嘻嘻地得到她想要的，占便宜占得皆大欢喜。 后来，姜绮听说她当了保险经纪，不但嫁得好，业务能力亦特别强，接单子接得手软。 姜绮勺起一口饭，热腾腾的白饭上带着一片薄肉，食堂的饭不能要求那么多，大锅炒，油是什么油不得而知，倒也吃得香。 嘴嚼了一会，姜绮灵光一闪，抹平挖出来的口子，像没动过筷一样，拿手机出来调好角度拍一张，一旁的kc见了，感叹：“我以为彤彤每天自拍已经是折磨手机的最高境界，没想到现在吃个饭都能拍了。” 由於微博和朋友圈等炫富神器还未出现，企鹅空间也未曾流行起把自己吃的饭拍照放上去，她这个举动，看在室友眼中，便有些奇怪了。 “这有啥，”彤彤嗤笑：“我认识个姑娘，连每天换姨妈巾都要拍一张。” 这间寝室里，彤彤的交际圈深得跟黑洞似的，她见过的奇人奇事随便扒一扒都比海角社区的热贴精彩，以前寝室夜话时姜绮听了不少，偶尔会想发贴上海角社区，又因为懒而耽搁了。 这辈子，姜绮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上位的机会了。 网络红人为什么会红？因为他们会做一些，普通人一般不会较真的事。 有人自拍视频吐糟社会现况，妙语连珠，於是红了。 需要什么成本吗？不需要，视频中说的也是一般人的想法，只是之前没人拍，没人想到。 难道只有网红会遇奇葩吗？ 只是我们大部份人，都不会有耐心地把奇葩事迹写下来，而且写得生动有趣而已。 网红的核心价值，就是触碰了我们的痒处，他们绝不高冷，反而要拥抱群众。 得民心，得天下。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在姜绮脑内，出现了一副面对大江东去浪淘尽，意气风发的幻想景象，虽然，此时的她还在吃着十块钱一盒的食堂盖饭。 第004章 吃饱喝足后，姜绮拆开一颗牛奶糖，一边抛入口中，一边打开电脑。 现在的笔记本电脑还很笨重，哪像后世，随随便便一部千元笔电都又薄又漂亮，就算跑不动大型网游，玩玩优化做得好的游戏都完全没问题。姜绮这部电脑，是自己做家教省吃俭用，加上母亲补贴的钱才买下来的。 姜母爱看电视剧，家里的老旧电视机时常闹脾气，她想都没想过要换，一听女儿上大学要用笔电，二话不说就要买，在她心中，省什么都不能在闺女身上省。 想到这里，姜绮在键盘上飞舞的十指有了刹那的停滞。 她在百度上漫无目的地刘览，网络日新月异，这代沟太久远，那还是一个流行偶、乃、mmgg、886、我倒……等等的年代，她需要适应，换得太快了，在网络发展史里，历久常新，最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恐怕便是连小学生都能飞快敲下的三个英文字──cnm了。 更新换代有多快？ 网络用语，一般会经【微博狂转】-【产出表情包】-【网瘾少年少女们纷纷应用】，最后成为默认的老梗，这样的演化过程，大约需时一个月。 曾经的‘我真是日了狗了’风靡网络，有谁想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种猎奇想法？看似是国民老公王田聪玩梗后全网流行，真正起源却是斗猫直播上的一位英雄联盟主播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有趣内容，就是一句网络流行语火起来的核心原因。 “还有一年啊……” 姜绮语带遗憾。 一年后，浪涛微博才会推出市场。 可是转念一想，没有微博，就代表网络营销这样东西还未出现在大众面前，顶多在论坛打打简单粗暴的广告，那么倒是给了她积攒人气的时间。微博第一批红起来的用户，就是从其他社区带粉丝过去的，狗扑、斗瓣、知否、人人网甚至企鹅空间都有用户分流到微博上。 分流倒还好，微博的出现，甚至可以说是令风靡一时的博客走向式微。 谁特么有耐心写落落长的博客日志？就算是极为受欢迎的网易博客，在后来，也败了在简洁接地气得多的微博身上，它短小的内容迎合了整个快餐文化。 一寸长一寸强，在网络时代却未必如此。 想着，姜绮点开了海角社区。 海角社区和一般论坛没有太大分别，它分为不同板块，在这个注册用户超过8000万的社区里，其中以海角杂谈、娱乐八卦和情感天地最为红火，每日访问页次可以达到百万人次。 姜绮的目光落到海角社区边边角角的广告上。 在这么高流量的网站上投放广告，价钱当然不低，但日后充斥各大论坛的‘软文’，现在还没有肆虐的迹象，偶尔有广告出现在论坛，但生硬得难以入目，而且很快就会被版主删除。 她点开海角杂谈，浮在第一页的其中一个贴子── [爆料]一种神奇的中药丸，‘不行’的兄弟进来了，给你们揭秘！ 这么明显的广告，一刷新，就被版主删掉了。 这类低端的软文营销，姜绮刚出来工作那会就写烂了，写得只要给她看一眼产品简介，就能轻轻松松写下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软文，交给实习生的工作，要求高不到哪去，真正成功的软文经典案例，就是到数年后仍有老人家信得让孙子去买的脑白金。 当她为了完成工作，早日下班瞎比写的软文，和现时这些蹩脚的半软不硬的广告文相比，简直九弯十八拐的引人入胜！ 这里就要说到软文之间的分别了。 一种，是编个曲折有爆点的故事，将广告牌子悄悄地融入去，避免版主删贴，出色的写手能写出精彩的故事，让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热烈讨论，那哗啦啦的浏览量，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举个例子。 [婆媳关系]婆婆藏在保险箱里的药，我怕会吃坏她肚子就扔掉了，现在家庭大战，我该离婚吗？ 乍一看上去，就是一个愁眉苦脸的媳妇儿，出於好心做错事，惹老人家不高兴的日常树洞。 各位聪明的观众老爷看到这里应该明白了，这个贴，是姜绮发的。 而上辈子的她，别说老公婆婆了，男友的影儿都不见。 这是一篇软广告，目的，自然是越多回贴，热度越高越好。 那么她上辈子的年代，是怎么打广告的呢？ 在社区里，光是看见婆媳关系就高│潮的网文比比皆是，矛盾点有了，冲突原因亦很明确，婆婆党媳妇党都分别拎着板砖进来撕，这一撕，就有了热度。 如果觉得不够热度，也可以加上一个万试万灵的梗──地图炮。 【谢谢楼里劝我离婚的朋友，虽然婆婆很难相处，但是老公对楼主很好， 在嫁给他之前，妈妈劝楼主不要嫁去东北那边，加上老公家乡又是那个，哎，我楼主想这么说，但真的挺大男人主义的省吧，老公人很好对我很温柔，可是楼主远远没想到，婚后才是恶梦的开始。 可能你们说得对吧，嫁一个人，真的不止嫁给他，而是嫁给他整个家庭。 其实刚结婚时，我跟婆婆就已经因为那个药的问题出过矛盾了……】 婚恋婆媳热贴，想有热度，就把福建山东或是泱泱农村扯进来，无论多么理智的会员回贴提醒不要上升到地域，喷子也会立刻兴奋地抓着这个点说个不停。 至於海角杂谈，怎么应用地域黑？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常年中枪的河南小伙伴了，因着历史遗留原因，的确有一阵子治安问题比较严重，但实际上，各省犯罪率统计里，占据第一的并不是河南。 往大里说，就算有罪犯是河南人，但他的国籍也是华夏人，难道就能说华夏人都会犯罪吗？ 本是地球生，相煎何太急，非得证明xx省素质低下，反倒是愚蠢无知的表现。 这是政│治正确的说法。 但姜绮很清楚，地域黑太好用了，一点就着，不少犯懒的软文写手都会直接用这杀器，只是用得不好，很容易互撕到人身攻击而删贴而已。 这里，小伙伴们可能会问了，特么广告在哪里？ 没错，广告就是那瓶被楼主扔了的药丸，等楼里的人发散得差不多，催更的回贴也有了之后，她就会用几个公司安排好的小号回贴，大骂楼主简直头发长见识短，这种药如何好用云云，说得简直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而楼主，这时亦慢悠悠地甩出后续，涕泪横由表示念到博士的大姑子和她说清楚这个药是真的有效，是楼主傻，现在去跟婆婆认错，婆婆亦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她。 小号的科普表示客观，而楼主所说的‘念到博士的大姑子’更是权威佐证。 无形安利，最为致命。 贴里的网民纷纷呼出一口气，终於等到结局了！ 有警觉些的，中途已经看出打广告的端倪，但婆媳矛盾写得吸引，当爽文追的亦不少，这些看个爽的会员就会痛骂那些指责楼主卖广告的──爱看看不看滚。 另一种，就比较正式了，典型例子为脑白金，它的正式宣传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概念──大脑核心是脑白金体，其分泌脑白金掌管人体衰老。 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虽然它是中药，但一添上白金二字，顿时让消费者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类产品靠的都是崭新的概念，例如微商，或是p2p，群众不明白，但是觉得很厉害。 微商和p2p，姜绮都略有涉猎，她本身不爱搞投资，但信息时代，多的是人来公司合作推广。 推广，不就是软文营销呗？ 比起未来微博网民受过种种谣言洗礼，下意识会等热点新闻过三天再作评论，这时的网民要单纯许多。 “看什么呢姜绮，” kc探头过来，看见硕大的[情感天地]四字，叼着根猪手坏坏地笑了：“你思春了？” “对，我开始为我十年后会面对的婆媳关系预热了，这样都被你发现了。” 姜绮随口答道，一听就知道是玩笑。 “……没有，”kc惊讶扬眉：“可以啊姜绮，现在还会吐糟我了，长进了。” “那是。” 以前，在出来工作之锤，姜绮因为太网瘾，在现实里说话都不利嗦，畏畏缩缩的总犯怯，大学里人情冷漠，不比初高中，整日关在课室里培养感情，倒也没人因此欺负她。可是见了拿她来开玩笑的事都不少，例如聚会看见姜绮，就拿她来寻开心，大呼居然能看见大忙人，难道今天游戏维护吗？ 一哄而笑，还觉得自己倍儿幽默。 每个圈子里，总有一些人，因为表达不良，或者处於弱势，而被当成寻开心的对象，活跃聚会气氛──你要是自嘲，ok，你有幽默感，即使笑话不好笑，也过得去，但拿别人的短处作笑话，看人发窘，这并不会显得自己很高大上。 当年的姜绮不懂，於是更依赖网络。 在网络里，她可以畅所欲言，一秒五喷。 这种技能，在她二十五岁，出来工作一段时间后，才开始能够应用到现实里，无它，被老板客户削多了，脸皮就越发厚实，除非你能neng死我，不然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爱怎么骂就怎么骂。绝大部份打工仔，一个月拿的薪水，一半是为着你对公司的贡献，另一半是让你来受气的。 姜绮有计划性地将各个版块的热贴都看了一遍，一般人刷论坛，都是挑感兴趣的关键字点开。但以此为业的人，刷论坛不是为了娱乐，而是归纳现时最热门的话题，这些一般都是有时段性、隐性和显性的。 一般的写手，从大流跟热门，顶尖的写手，能够推测出下一波风向，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她以前是跟风的。 但现在不同，她可以成为那个耐心地蹲等第一只螃蟹的人。 ＊＊＊＊＊ 在未来，微博的平权环境较好，大家的素质都有了质的飞跃。 反观一些门户网站，好端端的凶杀案，都能抓住关键词‘宝马’、‘女大学生’、‘教师’，组成【下课后女大学生竟与教师发生了这样的事，宝马立功！】的新闻标题。 这时候，各位老司机应该开始发散想象力，联想出一部充满岛国风味的爱情动作片了。 抓住了吊丝们最爱的三个点：女大学生、黄色暗示以及意味着嫌贫爱富的豪车宝马 可惜，当人们准备好一卷卫生纸，点进新闻后，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女大学生在下课之后，被一个路人抢劫，顺便捅了她一刀，教师刚巧看见，将学生救了下来并报警求助，而路边一辆有行车纪录仪的宝马将一切都高清录了下来，轻松将犯人辑拿归案。 吊丝们失望地骂一句艹，关掉页面，在下次看‘新闻’的时候，仍会不由自主地点进去，这种冲动，文雅来说，是被媒体哗众取宠了，而粗俗点形容这个动词，便是叼痒。 所以，在这个年代，女用户顶多ps一些好看的照片，做做淘宝店生意，一但像那些搞笑红人一样发贴吐糟说故事，先是性别就能掐出好几页，软文写手们高兴了，但对於真正想写有趣文章出来圈粉的姜绮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她的指尖停留在键盘上停留许久，终於下了主意。 姜绮先是注册了一个帐号，id很简洁──贱得很耀眼。 既然女性环境难，那她先隐藏性别不就行了？反正，她也没说自己是男的。 如果有人误会较真上当，觉得情感受到了欺骗，那就更好笑了──网络上，我不但能说自己是男是人妖是外星人，我还可以说自己是吴彦祖，谁若当真，可真是为很傻很天真现身说法了。 第005章 [娱乐八挂]感谢我的极品奇葩女友花花，让我的清明真正有了悲情的氛围 【这事儿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虽然这么说的楼主，十个有六个他朋友就是他自己，剩下的四个是瞎吹比。 如果怀疑以下内容真伪，我希望你们怀疑的是我在瞎吹比。 因为我朋友阿哒在清明的遭遇，实在太悲惨，惨得听者伤心，闻者流泪，惨得我笑完了之后好生安慰了他一番。 待我喝碗热茶就来八。】 要鉴定是不是写手贴，其实也不难，写手贴一般都有戏剧性的转折，而且不会一次过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出来──都说了你们还拿什么来催更？於是，写手会分段，等你们催得差不多了，才逐个抖包袱，让网民追更追得欲罢不能。 姜绮现在便是如此，她在wps里已经将整个故事写了出来，却等有三四只小猫进来回贴‘沙发！’、‘m，按爪等后续’或者‘直播？要求不太监’之后，再将下文一点点抖出来。 刚开始连载时要更新得频密一些，让贴子在第一页停留，增加曝光度，等追更新的人变多，就可以放缓速度了。 【阿哒是我朋友圈子里，外形难得比较好看的男孩子，清秀高大，念大学时不少女孩倒追他 但这么久了，一直没听说他有过女朋友。 那天，他坐在咖啡室靠窗的座位上，目光沧桑，他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 我说：这好事啊，咋一脸死了媳妇的表情呢 阿哒：我宁愿是死了媳妇 这当中必有蹊跷，於是热爱八挂的楼主帮他叫了一杯82年的矿泉水，听他细节这段发生在清明节的悲惨故事……】 有女朋友，却不开心，这是第一个悬念。 【阿哒和花花是打游戏认识的，哪款也不多说了，反正是新出的，现在网吧里仅次於cf和wow的一款。 在游戏里的时候，她是一个很正常的女孩子，声音甜美，一听就硬， 当他们决定清明出来见面，奔现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因为迁就姑娘，见面地点阿哒原本想约在她的城市，结果花花来了一句：嗯~不要嘛~人家想穿越半个华夏来爱你~不是很浪漫吗？ 好好好，既然小姑娘愿意来自己的城市，阿哒也没什么不乐意的，便出了车钱，准备好好接待他。 听到这里，我不禁问：姑娘哪里人？ 阿哒喝了口水：在天津念书 而阿哒，在北京工作。 这穿越的半个华夏是怎么量出来的，有人知道吗？在线等，挺急的。】 【23楼】纳米白：哈哈哈哈哈哈这穿越的真不是脑子吗？ 【25楼】福团：求楼主速度直播！话说网恋不可信啊，谁知道电脑背后是人是狗 【26楼】我为兔哥上王者：呵呵，楼主直播就好好直播，顺便黑一把我们撸狗是什么意思？ 论坛贴子容易歪楼，是因为你永远猜不到网民发散思维的能力。 【话扯完了，拉回来 我问：你去车站接她，不怕是个丑比吗？ 阿哒：不要剧透 於是楼主乖乖闭上了嘴。 他们是交换过照片的，花花给他的是一张45度角的自拍，大眼睛瓜子脸，清清秀秀的小姑娘。 阿哒在车站等了一会，终於等来了她的短讯，说她下车了 十分钟之后，一把娇甜的声音从后远远地叫来：阿哒哥哥~~ 这把声音，他在游戏里听过无数次，甜得像初恋 阿哒回头 一座目测，两百斤，穿着智障桃粉色小吊带的肉山出现在他面前，随着她迈动的腿，白色热裤的钮扣承受一次次的摧残，彷佛随时爆裂开来，一颤一颤。 他是学文科的，这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地动山摇 花花一边飞奔过来，一边张开双臂：阿哒哥哥~~~要、抱、抱！ 随着她的呼唤，整个火车站的人都转过头来想看看这个阿哒哥哥是谁。 在这一刻，阿哒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拒绝了家人一同扫墓的邀请，而来和网友见面。 我调侃阿哒：看吧你，不孝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他眼眶湿润：这特么也太沉重了】 种种骇人听闻的描述，让贴子逐渐火热了起来──就像凤姐、芙蓉姐姐这类典型以丑和低俗吸引网民目光的网络红人，网民对猎奇的事有着天然的好奇心，姜绮便是抓住了这一点心态，借鉴曾经轰动全网的‘小月月事件’，杜撰出一对网恋奔现见光死的恶搞故事。。 小月月从头到尾都只是记述了一段雷人事迹，笑过就什么都没有了，但姜绮要更有前瞻性一些。她埋下伏笔──故事里的花花低俗搞笑的丑态百出，但她喜欢阿哒的心却是非常认真的，她耐心等待这个贴子造成的影响发酵。 有没有可能沉贴？ 有，网民的口味千奇百怪，当时能红的事，换个时间段，说不定就石沉大海了。 但姜绮愿意赌一把，反正不需要成本。 她押对了。 ＊＊＊＊＊ 在底下网民一面倒的‘看得想吐了楼主真牛逼’、‘这什么女的啊好可怕！’、‘我宁愿用手……’吐糟里，这个贴子如她所料的扩散出去了。贴吧创建了花花姐的贴吧，知否有人提问花花姐现象的形成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甚至连一些门户网站都有报导这件事──姜绮在海角的私信已经被爆掉了，不乏记者想来采访她。 “狗子啊，你整天在寝室撸，有没有对象啊。” 大学男寝里，刚洗完况澡的李强生回来，看见自己的室友又在打游戏，一边打一边抖腿，键盘敲得霹啪作响，如痴如醉。狗子当然不叫狗子，但他是这个寝室里惟一玩撸啊撸的，其他其余三人都是坚定的wow党，李强生笑他撸狗，简称狗子。 “游戏里处了个妹子，带她上分，算是对象吧！”狗子头也不回：“咋啦？吊痒了想来撩妹？” “呸！我可不想撩到个花花姐。” “花花姐，谁啊？” “不是吧，花花姐你都不知道，枉为撸狗啊，” 李强生一听，就来了劲儿，拉着他大侃特侃网络上花花姐的事迹，一口东北音说起故事来特别带劲，加上这局游戏逆风，狗子笑喷了好几回，键鼠一砸：“艹，这把不打了，追直播去，强生你在企鹅上给我发个链接啊。” 这样的对话，在大学年轻人之间不时发生，热点话题像辐射状的扩散出去。 比起一开始冷冷清清的贴子，连载三天，底下的热度已经让它自动‘置顶’了在第一页，无论是哪个时间段刷新都有人回贴，甚至有人主动在贴中八自己遇上的极品，形成良好的热度链。 第四天，姜绮吃完饭回来，叼着根棒棒糖，打开这个贴子。 【楼主】贱得很耀眼：everybody~各位乡亲父老，我又回来了！想我的打1，不想我的打[孨尛犇龘劦叒猋犇龘劦.jpg]，谢谢。 【55403楼】天涯白月：1111，贱贱哥又来秀下限了 【55404楼】鱼水乐：1111，后续呢贱贱，你下面没有了？ 【55405楼】jy0517023：孨尛犇龘劦叒猋犇龘劦，真以为没人能治你了贱贱 姜绮的id[贱得很耀眼]，网民很快就替她改了个称呼，有叫她贱贱的，也有笑得前仰后合，加个哥字的。 “差不多了……” 她喃喃道。 换了一般人，被媒体采访，都多少会有点兴奋，很少人会真的忍得住不去接受，谁不想出名？可是姜绮看得通透，这些向她抛出橄榄枝的网媒，无非是想蹭【花花姐】事件里产出的热度──没错，现在一般网民，对新闻的信任度还很高，不像日后的媒体，就算是微博上的蓝v，都要靠蹭热度，为了得到转发量，甚至连消息的真伪都不顾。 在现在，得到媒体青睐，又不露脸不接受采访的姜绮，在海角会员眼中自然高了一层。 【花花姐】的故事快到尾声，她落笔便更加慎重。 倒是可惜了，有微博之后，网红要巩固人气简直快捷方便，只要每日写写段子，转发同行的段子，再在微信公众号上推送一下今日写的段子，就能维持热度。 花花姐效应虽然疯狂，但不会维持得太久。 像日后xx酒店袭击事件，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转发超过三十万，这种传播发酵速度有多快，群众就遗忘得有多快。 【楼主：】别急，结局这不就来了吗？ 群众期待的结果，或者一般写手会选择的，可能是男主角阿哒狠狠地羞辱花花一把，让广大网友的吐糟欲得以宣泄。 姜绮没有。 后续画风一转，花花依旧是那个见识不多，容易在公众场所闹笑话的胖姑娘，但她开始展现出一些优点，她很爱阿哒，没谈过什么恋爱，用笨拙的方法去示爱，对他好。虽然这种行为，也闹出了不少丑态──但她的出发点都是温柔的。 阿哒拒绝接受，他用尽办法羞辱她，一开始，贴里的围观群众大感痛快。 但到后来，也有了别样的声音。 【71432楼】白色玫瑰盒：555……阿哒有点过分了吧 【71433楼】风华不过一指流沙：楼上铜排，偶也觉得阿哒过分了，花花姐虽然极品但也只是想他高兴 【71434楼】sff：楼上的少装b了！要只是丑，关了灯也就那样，但这关了灯也能压死人啊！ sff虽然说出了男会员们的心声，但立刻就被女会员蜂拥而上谴责。 人又不是石头，迟早会被捂热的。 【很多朋友问我，这到底是吹出来的，还是真的啊。 我不公开他们，而且模糊了一些细节，就是不希望他们的生活被打扰，被怀疑一下，我又不掉块肉，再说了，我最近吃得多，要是被你们怀疑能掉几斤肉，我是感激不尽，并且建议你们去开家减肥公司的。 阿哒跟花花约好了，明年去见对方家长，在200x年来到之前，他会好好监督她减肥。 我在这里祝福他们。 每个人都有拥有幸福的权利，即使行为引人发笑，雷得我和我的小伙伴想当笑话一样说给别人听，胖得阿哒第一次看见她时，心里像日了一万只狗……只要坚持，总会得到幸福，她是个幸运的人，他也是。 他俩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很多朋友觉得我贱贱说话有意思，如果你们也有什么有意思的经历，也可以私信给我】 这个结尾有什么感觉？ 很治愈，很感人？ 如果喜欢这类内容，不妨多关注几个微信公众号，专门忽悠中老年人，各式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的故事应有尽有，并且故事会以发人深省的一段废话作点睛之笔，俗称心灵鸡汤。 这时候，这种说法还不是很流行，在大家都预期着会看见一个爽快粗暴的结局时，姜绮一个多轨道飘移神转折，转成了散播正能量的温柔结尾，大团圆结局。 虽然我们都不太完美，很多缺陷，但至少结局是好的。 群众万万没想到，会迎来这么一个结局，但前面的伏笔很多，随着故事落幕，回贴数和频率迎来了新一波高│潮，花花姐一下子从极品雷人女的代名词，转为正面人物。 芙蓉姐姐凤姐都能洗白，还有什么是不能洗的？ 一个好的结局，应该是情理之内，意料之外，能不让各位观众猜到，就最好不要。 当这个贴子连载完之后，姜绮的海角粉丝已经暴涨到十多万粉了，意味着当她下次发贴的时候，热度会升得更快──这时候，网络小说还不太流行，123言情才刚开始了vip模式，也没有网络写手特意去论坛发贴连载故事内容，姜绮这个文笔和叙事水平，让人看得很舒服，看下去的意欲就更强了。 姜绮从来都不会什么优美的文笔，但她叙事能力强，起承转合自然，加上说话风格幽默，包袱抖个不断，当作家？难於登天，但当个段子手，绰绰有余。 合上笔电，她定定神，换上运动t-shirt和长裤。 kc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去夜跑？” “改善一下身体素质。” “你最近好像变开朗了。” kc的反射弧向来和史前动物差不多，连她都察觉出端倪来，姜绮登时觉得自己做了些成功的改变──倒不会怕被人怀疑是不是换芯了重生了穿越之类的，先不说穿越这词儿现在还不流行，比起鬼上身，还有许多更合情合理的推测。 果然，彤彤转头娇笑，真正银铃一样的笑声：“事出必有妖，绮宝宝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也不把对象扒拉出来给我们过目，太不够意思了，放心，朋友妻不客气，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姜绮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一直都有对象吗？” “真的？”彤彤惊得掉下巴。 “电脑就是我老公，不服怼我。” 她贱贱地笑了，和室友笑闹了几句，便转身下楼跑步。 重活一辈子，都是成年人了，自然不能像没心没肺的大学生一样醉生忘死。‘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说出这句话的人，看的女人一定不够多，但的确，通过努力是可以很大地改善外表，至少看上去干净整洁，姜绮拥有小年轻们缺乏的自我管理毅力，这是她的优势。 上辈子当了这么久咸鱼，难得重生回来，至少要对得起自己吧。 夜跑归来，浑身是汗的姜绮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后，套上睡衣上床。 这时候才晚上十点，两位室友仍在电脑前战斗，幸好她睡得沉，不容易被噪音骚扰，大学四年的睡眠质素都很过硬。 她刚躺下，脑海里又响起一把贱贱的声音：‘姜绮，你想改善自己的外表？’ ‘……对啊，你不是闭关疗伤吗？’ ‘疗伤就不能聊天了？你们人类住医院都能探病，我这么叼为什么不能说话。’ 好有道理。 潘达闲闲道：‘人丑是天生的，你再锻炼，也顶多能当一个面目模糊的瘦子。’ ‘你这么说话很容易没朋友的。’ ‘熊猫是孤高的王者，不需要朋友。不过你想变好看，不难啊，修道之人都能改善气度仪容，而且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气质，虎躯一震，气势杠杠的。’ 姜绮猜测它又吸收了一些神奇的资讯，只是这话里的修道，让她很感兴趣：‘我也能修真？’ ‘地球灵气稀薄，不行。’ ‘那你说个卵？’ ‘地球人，说话文明点行不行？’潘达抗议：‘地球灵气不够，但千机盒里的灵气可多，你真想变美，我就提早送你进去渡一下小劫吧，类似网游里的新手任务，应该不会动摇到你灵魂。’ ……这解释实在是太接地气了，一时之间，姜绮还以为自己手误下载了一部弱智手游。 第006章 千机盒，内藏千种机关，却是修真宝物。 姜绮听潘达说完这到底怎么操作，并且确定了不会消耗太多时间之后，就事不宜迟，躺平任它将自己的灵魂引导进盒子──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它要害她，有一百种方法，这种双赢的事情，条件说得明明白白的，她倒没有太大疑心。 做事谨慎是好的，但太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则永没出头。 ‘放心吧，现世里一小时里等於千机盒里一个月，这种小劫，大约几分钟你就出来了。’ 潘达怕她心慌，便开口安慰。 姜绮是不怕的。 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出来工作得越久，就越会不要脸，尊严面子几钱斤？待名成利就，再来找回尊严也不迟，等有钱了，别人就会上赶着给你面子。 她闭上眼睛，意识被试探性地拉扯了一下，她毫不反抗，任它将自己拉进更深处，像捂住口鼻，慢慢没入温暖的湖水之中，沉沉睡去…… ＊＊＊＊＊ 再次醒来之后，姜绮躺在一张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kingsize。 一抬头，入目是米白式的纱帐，整个房间加起来有她两个半寝室大，她摸了把自己的脸，滑嫩细腻，想来是从小到大都用最好的保养品，说不定还有营养师从旁指导，避免青春期的内分泌让这具身体爆痘。 这个身体的主人，叫方暖。 原主人的记忆潮水般涌入大脑，饶是像她这种每天都在互联网吸收大量讯息的人，都被这记忆的量震住了，她躺在床上，人已经清醒了，但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能坐起来，若非抽离了原主情绪，让她能客观审视，缓过来要花的时间恐怕更多。 这个方暖，是一位富商的禁脔。 二十一世纪了，人身自由还能被人控制？ 说来也可笑，方暖从不懂事起就被这个叫方明哲男人养在身边，方明哲手底下的一对打工仔才是她的养父母，因为单身男人在法律上是没办法领养异性孩子的，但实际上，仰他鼻息领薪水的‘父母’，压根不在乎养女受到什么待遇。 方明哲对没发育的小女孩没兴趣，之所以将她养在身边，好吃好喝还有席梦思大床睡，只是因为她的生母是他深爱又痛恨着的初恋，亦是他的前妻。 他的前妻，是他强娶豪夺，通过‘不服！？ooxx！还不服！呵呵，听说你妈要钱治病……’等等言情小说里常见的虐恋手段将方母搞到手。 其过程不必详述，若感到好奇，随便用一百块可以买到十本的台言口袋书，过程就和口袋书内容差不多。 强扭的瓜不甜，在结婚之后，方母报复性的出轨，同时怀上了方暖，她连夜逃亡，在那个男人家里躲了起来。方明哲暴怒，发动所有人脉也要翻她出来，终於，在方暖一岁的时候，他找到了方母，在一个极贫困的乡下村子里。 方明哲出离愤怒，难道这个女人，宁愿在这种地方过日子，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他说对了，方母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再和他一起。 在解读完灌进自己脑海的讯息之后，姜绮有点蛋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特么叫渡劫？ok，先不说渡劫了，原本听潘达形容斗凤凰男斗极品，还以为能从中取材，结果自己一穿就穿到了这么台言的世界。 【欢迎姜绮来到千机盒中的pc.001号小说世界，本次考验的难度为b级，你将会接受的考验是：帮助方暖脱离困境，找到幸福。根据b级任务，你可以在以下两样技能里选择一种，辅助你通过考验，你亦可以选择不需要技能辅助，会提升一定比例的成绩评级。】 【评级越好，你能得到的气运和点数越多，气运对修炼有用，点数可以在我处兑换东西。】 ……还真特么是小说。 脑海中响起平板机械的声音，姜绮对於这种修真不像修真，反而像外星人系统的画风已然麻木，连熊猫都能修真，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国足拿世界杯冠军吧…… 听到这里，姜绮倒有些感兴趣了，还能兑换东西？这个千机盒做得跟游戏商城一样了。 她思维发散的空档，系统声音已经接着说下去了。 潘达说过，千机盒的本意是小霸王学习机，不会特意刁难渡劫者，会给予的难度都是能通过的，而且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1.能够完成全程马拉松的体力】 【2.能够将所有食物都做得好吃安全的厨艺】 面对这种选择，怎么选才是最好的？ 要完成任务，最牛逼的未必是最好用的──千机盒又不是让她帮方暖征服世界，只需要逃离这个变│态男人的掌控而已。 姜绮沉思了一会，厨艺看着没用，却可能是荒野求生能用到的，奇葩一点的办法，就是躲进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将所有食物都做得好吃安全的厨艺，重点不在好吃，而是‘安全’。 当然，这种做法消极之至，想来不可能得到千机盒口中的优秀评级。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姜绮决定第一次用这玩意，不追求最好，但求安稳过关。 系统里可选的技能，她选了第二种，接着，便感觉到一股粗暴的力量，将知识‘塞’入自己脑袋，自然得就像早就学过这些知识──但她很清楚，自己从来不擅长电脑，看来这个千机盒，确实大能。 姜绮沉吟了一会，继续消化千机盒给她的讯息。 方明哲为何要养这个‘野种’？ 方暖对他畏惧又仰慕，在她眼中，他是一个对自己表面上冷漠，实际上却很好很温柔的英俊叔叔。她不知道的是，他打着等她成年就强行占有她的主意，在原着里，他将她养得外表越来越像方母，性格却大相迳庭。 他满足於看见外表相像的她们，方暖却不能像那贱人一样逃离，反抗他的掌控。 方明哲其实是爱她的，但由於前文铺垫了这么多虐恋情深的关键字，想来也不能好好谈恋爱，在虐了个数万字，带球跑遭陷害□□流产以为被背叛……都来了一遍，才以方明哲悔悟作结，成为一只忠犬，伴在双腿伤残了的方暖身边照顾她。 而在设定上，这本，是一个he结局。 whatthefxxk？？？ 这个男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害死了你妈，然后把你抓过来玩光源氏养成，中途害你流产又断腿，你一句‘方叔叔，我明白你对我的爱了，我以后不会乱跑，妈妈对不起你的，由我来补偿，所以你以后只可以爱我一个。’就跟他he？？？ 一开始，她想逃跑的，也是因为方明哲不爱她，只是爱她素未谋面的母亲。 等等，这是重点吗？ 这是个qj犯啊大妹砸！难道加上一句‘跟我结婚吧’就能抹杀他强行占有方母的事实？在姜绮眼中，所有qj犯，不论强的是男还是女，一律都是贱人，难道愿意结婚，立刻就成了一个……有情有义，负责任的贱人？ 结局方暖双腿被废，没有自理能力，十八岁就忙着虐恋情深的小姑娘，经济自然也不独立。 后来的她，的确只能依附方明哲。 曾经向往过的蓝天白云，自立自强，都成了天边的浮云──摸不着捉不到，那就算了，不奢望了。虽然姜绮不认同她的想法，但终究对她有一丝怜惜，一岁起就养在方明哲身边，会被影响，不能怪她。 ok，任务是脱离困境，找到方暖的幸福。 十七岁的方暖，她的梦想是什么？ 她想谈恋爱，然后开一家属於自己的甜品店，不受任何人管辖。 方明哲绝不能容忍她有自己的事业，即使在原着中大团圆结局了，她一生吃喝都由他养着，她一提出想去工作，他就翻脸，久而久之，就磨灭了她想工作的欲│望。 “宝贝，我不是不让你去工作，可是你是我惟一的宝贝，出去工作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在方暖预定的未来，方明哲的发飙总伴随着甜到发腻的示爱，让她胆颤心惊，果然，他声量逐渐增加，将不良於行的她压在墙上：“方暖，你不要像她一样，总想着离开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照顾你，养活你，让你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我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你是不是不听话？不听话的小朋友，是要被惩罚的……” 病得不轻。 姜绮下了判断，对於怎么完成这次考验，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蓝图。 ＊＊＊＊＊ 在方暖成年之前，方明哲还耐心地维持着一个叔叔的人皮，不会轻易对她动粗，但看她的目光一天比一天的渴望。姜绮和系统扯皮的空档，已经花了两个小时，当她打算下床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她的房间，从来不被允许上锁。 “九点了，还不下来吃早餐，” 来人便是方明哲，作为小说男主角，他自然有一副好皮相，深刻的五官轮廓像雕塑一般俊美，双眼黑沉沉的，随时要把人吸进去，当他看向方暖时，那点躁动不安就更明显了。方暖长得越来越像她母亲，而他渴望她，时时刻刻：“你要用这种懒散态度来度过周六吗？” “我现在就下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方明哲非常有钱，别墅里请了保镖，他本人更是长期练习泰拳，在这个时候发难翻脸，怎么想都不划算。 虽然根据原着，在成年之前，他都不会对她怎么样，但姜绮表面上还是顺从他的意思，飞快下床，从书桌上抄起一件绒毛外套穿在睡衣外面──方明哲看她的目光像要剥光她一样，让她非常不自在。 当她想离开的时候，挡在门前的方明哲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姜绮抬头不解地看向他，心想好狗不拦路。 “你头发乱了，”方明哲低声说，一边伸手替她拨好刘海，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被烟草磨砺而成的沙哑：“不要冒冒失失的，像你妈一样。” “知道了。” 姜绮不以为然。 照着原主的思路，她开始深深地羡慕那个被方叔叔深爱着的母亲，即使后来知道母亲是不情愿的，也只是嘟囔一句方叔叔这么好，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 对，为什么呢？ 姜绮也不喜欢他，这种理所当然地掌控别人人生，别人稍一反抗，就视作不懂事、不应该、愚蠢之极的人……让她联想到自己的父亲，他亦是用同样手法情感操控姜母，二人的分别只是皮相之差而已。 “方暖，你在想什么？” 见她走神，方明哲心情一下子转晴为阴。 你能想什么？你应该只想着我！真想这双琉璃一样的眼睛永远只看着自己，每次放她去上学，他上班都心神不宁，只有从安装在她手机上的gps追踪定位得到略微的宽慰，至少，她迟早是属於自己的，跑不远，逃不开。 “在想早餐吃什么，叔叔，我饿了，你让一让呗。”姜绮随口敷衍。 “除了吃，你还会想什么？”方明哲一听不是想别的男人，怒火倒是消下来了，但随即淡漠道：“你妈很喜欢看书，平时和我讨论的不是卢浮宫的风光，就是弗洛伊德的心理学，而你就只能想到吃的，方暖，这一点，你不像她。” 敢情我还应该感到惭愧是吧？ 姜绮瞥他一眼，眉眼飞扬：“可能我像我亲爹呢。” “……” 方明哲内伤了。 第007章 距离方暖的十八岁生日，还有半年的时间。 她照常生活了两天，在上学的时候，才得到些许喘息的机会。方明哲对她的监管非常严密，一放学，方家的司机必定早早地在校门等待，同学以为她是家教很好的富二代，倒没多想。姜绮每天上学之前都要检查一遍自己的校服，她怀疑上面装了窃听器，以方明哲的性格来说，手机也不安全。 惟一的好处是，在关键的时候，或许可以起到一些误导的作用。 方暖的愿望之一是谈恋爱，那就可以从恋爱的对象入手──在原着里，方暖有一个同样痴情的男配，默默付出，但他爱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对叔叔死心塌地，而且人│流了一次。 这个男配，是她的同学，原少辛。 “方暖，今天你家人还会来接你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在收拾书包的姜绮抬头，入目便是原少辛清秀羞涩的脸，谁能想到，这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家里的地下势力连白道都要忌惮三分，甚至可以说，在b市，他父亲说的话，比市长还要管用。 可这样一个男孩，即使爱上了方暖，也依然尊重她的意思，没有将她像物件一样从方明哲身边抢夺过来。可见对人的尊重无关家庭背景如何，不是有钱有势就可以恣意控制喜欢的人。 原少辛紧张忐忑。 由於方家的司机每天都会来接方暖放学，他几乎没有机会和她相处，追求的方式就更加无法应用到实战之中了，只能笨拙地对她好，关心她： 可惜，原着中的方暖知道得太晚，被方明哲强行占有的她，生日第二天被原少辛表白，只能哭着拒绝。 这一次，姜绮可以替她勇敢地作出选择。 “你一定要等我放学吗？”她开口，看着以为被自己厌烦拒绝的男孩浮起失望的神色，心里暗暗好笑，话锋一转：“我家里管得严，但你上学时也可以多跟我说话呀。” “诶？哎？” 原少辛被她的话惊到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对，也不是没有意思……哎呀妈│的我在说什么。” 平日在学校里连脏字儿都不冒一个的他捂住薄唇，懊恼得要吐血。 “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有大腿不抱是傻瓜，讲什么自立自强，在方明哲这种有能力的心理变│态面前都是作死。 饶是接受优质教育，比同龄人早熟许多的原少辛，面对心爱女孩的反问，还是忍不住俊脸通红，他脸一红，姜绮就觉得，稳了。 果然，在她的有意催化之下，她和原少辛的关系越来越近，他知道了她有个严厉之极的叔叔，而且养父母对她不闻不问，而往往这个时候，姜绮的眼角都会挤出三滴象征着她演技巅峰的滴水──真的巅峰了，多一滴都没有，更令他怜惜又心疼。 在家里，姜绮刻意和方明哲保持距离，不再像原主一样总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别墅虽大，但到底是一屋檐下，无论怎么保持距离，都不会离得太远，只要早餐晚饭都在同一张餐桌上吃，但即使是冷淡的言语，抗拒他的碰触，这些都让方明哲内心警铃大作，无法容忍。 终於，在一次早上，他爆发了。 “方暖，保洁阿姨将一本书给了我，” 方明哲将一本言情小说放到桌上，英俊眉眼一皱，流露出几乎肉眼可见的戾气：“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念书，就是看这些杂书？你想早恋？在学校看上哪个野男人了？嗯？” 姜绮叼着一只太阳蛋，原本很流畅的吸溜动作一顿，蛋黄便流在碟上。 她看着方明哲，双目清丽柔美，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犹如一个活生生的表情包[妈│的智障.jpg]，用着关爱傻狍子的眼神看着他。 根据记忆，这本书，是原主小心翼翼地藏在书柜后的。 从方明哲的话来看，他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作有物了，压根没想过她也是个有独立意志的个体。 姜绮懒得理他，慢悠悠地将太阳蛋吃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个时候，方明哲突然发难，站起来越过餐桌，一把捉住她的手，力道大到让她发疼，另一只手将她的咽喉扼住：“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要好好答我。” 他眯起眼睛，凶戾一如被激怒的野兽。 自从被歹徒箍颈捂嘴杀死之后，姜绮对这个动作已经有了阴影，这一箝制之下，恐慌像一窝被捅翻了的蚁窝，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她的心脏──成年前，方暖从来没有反抗过方明哲，他这个动作只为宣泄怒气和威吓她，没用上多大力气，姜绮惊怒之下，成功地挣开了他的控制，饭也不吃了，连滚带爬的退到门口，动作之快，犹如受惊的兔子。 什么演技都抛到九宵云外，姜绮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深刻於华夏儿女骨血的国骂：“***！死变│态！” 抄起书包，夺门而出，余下被骂懵逼了的方明哲。 在绝大部份打脸小说里，主角撕逼都是非常优雅的，但再优雅从容，本质也是撕，要不就别翻脸，一翻就翻到底，什么骂人不带家属，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都是瞎几把扯淡──友谊的小船都翻了，说不定还是人家一巴掌将你拍下水，还留什么脸，体什么贴，顾全他人尊严？ 不少宅斗小说看多了的少妇，在现实中想对着家里教育水平不高的婆婆应用出来，结果发现自己那不带脏字的嘲讽还没说完，自己全家祖宗十八代的每个身体器官都被洗礼了一遍，方言骂街有攻击力加成，面对没有素质的人，有素质的讽刺……并无卵用。 刚出来工作，别人骂姜绮，或者讨厌她，她会自我反省。 现在，有谁讨厌她，她就讨厌对方全家。 如果讨厌回去或者讨好能解决问题，那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更麻烦的选项？直接讨厌，将之拒诸门外，和喜欢自己或者更有趣的人来往，能够少受很多闲气，减低患癌机率。 讨厌一个人很简单，不需要假装心平气和，不喜欢，就不来往，费心费力去讨好别人，结果也是落得一句‘看，她真像条狗’。 跑出别墅的姜绮不但没坐司机的车，一出门，便拐了个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两个街口，看见一辆等客的计程车才赶紧钻进去，将学校名字一报，心才定了下来，这样方明哲即使有她的座标，一时之间也追不过来。 这个身体的皮肤很薄，容易出现伤痕，被方明哲一抓，过了没一会，她的手腕便浮现淡淡瘀青，和雪白皮肤一衬，顿时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姜绮低头看了眼，想着差不多了，这点疼不能白捱。在车到到学校期间，姜绮的手机已经响过无数次，短讯亦以五秒一封的速度源源不绝地发来，她回了一封‘傻│逼’之后，索性将电源拔掉图个清静。 抬首一看，原少辛早在校门等她了。 姜绮掐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瘀伤，挤出五滴象征着演技突破的生理性泪水，下车奔前他面前，一言不发地一边抿唇，一边眨动眼睛，让眼泪掉得更快，看上去更加可怜。 果然，原少辛立刻就急了：“怎么哭了？今天不是司机送你上学？” 话往大了说谁不会，姜绮呜咽：“少辛，叔叔早上发疯，问我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好上了，我说不是，他就捉住我，压我，捏着脖子想亲我……我逃出来了，好疼呜呜呜……” 到最后，呜呜呜三个音节，她几乎是以拙劣平板的演技直接读出来的，僵硬得她尴尬癌都要发作了，幸好眼泪和瘀伤是真的。 原少辛低头一看，脸色立刻阴了下来，倒没注意到她不自然的哭声。 这招还是从她室友彤彤身上学来的，她每次在游戏里闹出了什么矛盾，轻咳三声喝一口王老吉，不论前一秒是不是还在跟姜绮谈笑风生，下一秒，一开麦，泪如雨下，声音委屈得连孟姜女都自叹不如，电脑另一边的人，无论占不占理，都会被她极为逼真的哭戏震住，而且她一边哭，听着声音大，又抽噎，但说起歪理来一点都不停滞，撕逼装可怜两不误，实为民间影后也。 和老司机彤彤相比，姜绮假哭的演技就平庸得多了，但用来唬住一个迷恋她的中学生，还是足够有馀的。 校门人多，原少辛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带她到一个僻静的小树林里好好说话，倒不是动了要乘人之危的歪心思──男配为何在虐恋情深的故事里总是得不到美人归？因为他们太绅士，太尊重女主的意愿了，而作者往往喜欢安排强娶豪夺的男人征服女主。 别说，读者还很吃这套。 出於慕强情节，不少小女生会接受这一套价值观──因为你强你爱我，就可以随意征服我，占有我，甚至连qj都可以是情趣的一种，虽然感动於英俊男配的深情，可也会叹息一句：果然只有男主是最适合女主的。 qj犯不但有人权，还有人爱，只要多金英俊，傻│逼是天然呆萌，霸道自以为是则是强势霸气的表现，至於因为被女主拒绝而qj她？妈呀，求而不得就强上让女主知道谁才是真正爱她的，好萌。 萌个卵。 这会，在原着中悲剧了的原少辛青年紧张地追问：“你没跟爸妈说？” “爸妈根本不管我，我已经半年没见过他们了，” 姜绮含着一泡眼泪，她怕这眼泪掉光就挤不出来了：“他们在方叔叔的公司工作，我以前向他们求救，他们就求我，让我别害他们丢饭碗，让我听方叔叔的话……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很听话了，但我就是不喜欢他嘛……而且我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以亲他……” 原少辛越听越怒。 原家人本来何等权势，虽然自小家教好，对方暖也一直温柔备至，不勉强她，甚至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自己的家庭背景，不想她因为害怕自己要勉强和他在一起，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受欺负。 “……你有喜欢的人？”听到最后一句话，原少辛本来因为愤怒而紧缩不已的心脏跳得飞快：“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难道…… 难道…… 男配的本质是，即使条件多么优越，面对女主，都卑微得要低到泥土里，即使开出了漂亮的花朵，亦不会得到女主的青睐，虽然方暖对他一直亲近，他对任何人和事都不自卑退缩，在这一刻，他却不敢奢想期望太多。 姜绮心想，这要是回到现实，她都能自如地将《恶魔街13号》、《龙阳二，你死定了！》和《那小子真吊》演个遍了。 她飞快地瞥了原少辛一眼，俏脸飞红。 这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那、那是我吗？” 原少辛说话都卡壳了。 姜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真是难为她这个年纪回来演纯爱剧了，懒得再以博大精深的华夏语言试探下去，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你觉得呢？一直都不表白，急死我了。” 黑道太子攻略成攻略成功！ ……虽然这个太子，不但很没有台言里该有的霸气暴戾，在她面前温柔得像一只随时可以挠下巴的大猫，但姜绮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方暖不是日后那种想创一番大事业的网文女主，她拥有的梦想很小，只想有一家属於自己的甜品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姜绮有事业野心，认为女子未必不如男，但她同样尊重想要平凡过日子的女孩，方暖有权利追求自己的梦想，即使梦想再卑微，也不应该被一个智障以爱为名摧毁。 “方暖，”原少辛整个心都被幸福填满了：“你怎么知道我也喜欢你？” 少年，我不是瞎的。 当然，不能出现这种破坏气氛的回答，姜绮回想了一下室友娇羞的语气，以及多年看过的台剧：“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啦。” 她话音刚落，一声清喝就将二人吓了一跳。 “方暖，原少辛，你们在干什么？” 姜绮回头，入目是脸色铁青的班主任。 得，抓早恋来了。 原少辛临危不乱，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别怕，一切有我，等我跟她说。” ＊＊＊＊＊ “上学时间，在小树林偷偷摸摸，谈情说爱，成何体统！” 为了让孩子在学校被一视同仁，学校并不知道原少辛的家庭背景，方暖虽然每天有车接送上学，但身份上只是工薪阶级的小孩，没有特殊背景，学校早恋向来抓得严，这回二人都没有优待，拉到教职工室骂了一通。 姜绮没什么感觉，任何一个人上了五年班以上，通常都会养成左耳入右耳出的技能，不然很难存活下去。 “还有你，方暖，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是吧？不知羞耻，作为女孩子，整天就想着勾引男同学，不整点好的，把发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你早就第一名了！” 由於原少辛是全级第一名，班主任自然将矛头放了在成绩仅为中游的方暖身上。 他一听就不乐意了：“张老师，她没有勾引我，我们只是好朋友，她被家长打了，我在安慰她而已。” “家长管教孩子，天经地义，原少辛，你不要说了，这回我一定要把你们家长叫来。” 张老师冷笑。 老师和其他职业有什么不同？他们可以通过学校背景，轻易地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学生身上，学生会沿用老师的标准来衡量一个同学，所以被老师冷待或是不喜欢的学生，往往在班上的地位也很弱势，这种强权，不需要打骂体罚，已经可以伤害到一个学生的心理。 ……当然，不包括脸皮厚得可以挡子弹的姜绮。 若不是在原少辛面前，她早就喷回去了，待完成任务，这身体要交还给温柔得有些怯弱的方暖，她不能在以后要长期相处的人面前崩戏崩得太厉害。 张老师让二人到走廊罚站反省，等家长来了再说。 天有多高，姜绮的心就有多宽，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原少辛更是不在乎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家老爹来了会把他怎么样，反而一直安抚她：“你别怕，待会你爸妈来了，就把你叔叔打你的事情告诉他们，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虎毒尚且不食子，原少辛见惯了父亲惩罚不听话的下属，却没受过多少皮肉之苦，原父对谁都狠，惟独对独子疼进了骨子里，早将他当作组织的继承人。 “我觉得，待会来的会是方叔叔，” 姜绮将自己往惨里描述：“怎么办？早上他就将我按住，一直摸我，我不想回家，他不让我跟其他男人说话的，要是知道我谈恋爱了，一定会打死我……” 原少辛眼里阴沉之色更重。 他什么出身？对男女之事不会一无所知，只是珍视她，怜惜她的天真才会紧张罢了，这位‘方叔叔’存的是什么心思，他完全能够猜出来。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沉声道，年轻得略显清秀稚嫩的俊脸上，复上一层坚毅神色。 原着里，他之所以隐忍温柔，是因为方暖一直不忍心伤害方明哲，对他藕断丝连，又觉得自己已经脏了，没资格和原少辛在一起，才拒绝他的爱意──成年后反复的调│教，完全破坏了方暖的自立意欲……这是一本虐恋文的萌点。 萌个杰宝！ 姜绮强忍住自己的吐糟欲，点点头，用信赖的目光看住他。 二十分钟，方明哲就放下了自己的所有工作，赶到学校时，仍穿着一身西装，英俊深刻的五官蒙是阴霾，连学校保安都被他的气场所慑，不敢多加拦阻，知道是学生家长之后，就快速通行了。他一路赶到三楼，远远瞥见一同站着的二人，瞳孔放大，几近暴怒！ 他快步走过去，犹如一座有实体的乌云，气势汹汹地压过来，原少辛下意识地往前站一步，护着身后的方暖。 这个举动落到一直将方暖视为所有物的方明哲怒气更盛，他质问方暖：“这个就是你在外面招惹的男人？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跟你妈一样，要跟别的男人跑了！？方暖，你对得起我？” 原少辛不是傻瓜，这内容怎么听就怎么不正常，对方暖之前说的话，信了个十足。 他愤怒的声音，让教职室里的张老师走了出来：“方先生是吧？你是方暖的家长？” “对，我有她监护人的授权书，她一直叫我叔叔。” 见到外人，方明哲的情绪才稍稍冷静下来。 就是这一纸授权书，让方暖即使报警求助也没有用，家长管教孩子，审不了。 他目光危险地眯了起来：“这就是她的早恋对象？” 这个很有霸道男主角风范的一眯，让姜绮暗暗翻了个白眼，假装青春期少女的叛逆，发泄了一下吐糟欲：“对啊，不然还能是跟你吗？阿伯，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太老了，我拒绝。” 第008章 话一说完，全场懵比。 所谓，撕逼也要按照基本法，就像打lol时，通常只会出现‘菜鸡你妈炸了’之类会被和谐以及牵涉亲戚的辱骂，如果突然出现长篇大论的文明理论，便会很有违和感。同理，在古早的言情小说套路之中，吵架，尤其是男女主角之间的吵架，我们都可以理解为秀恩爱，因为他们终究会复合。 既然迟早复合，这骂，就不能太狠了。 一般来说，‘你这个女人眼里只有钱’已经算是最高侮辱，再加上一句‘原来你和她们也没有什么分别’简直能够击溃女主角的心灵。就算是在以黑道为背景的太子们，也顶多是说‘妈│的’，再粗俗一点的词儿就说不出口了，素质比网吧里的激情网瘾们还高。 姜绮不按理出牌，着实让方明哲吃了一惊，自动理解为别人带坏了他的女孩。 而原少辛，作为本剧爱岗敬业的痴情男配角，只花了一秒就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自动给方暖的不寻常打了补丁，怜惜她受过太多苦楚，才会失控崩溃。 一句不带脏字的吐糟就能脑补成失控崩溃，若姜绮知道男配的内心独白，亦会震惊於这群人的心理承受力。 “是你，带坏了方暖。” 方明哲不去理她，转而且目光冷厉地盯住原少辛，就像要化目光为刺，将他钉在原地。 后者背景再深，也不过是一个少年，和在商界打滚多年，积威甚深的方明哲对上，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站在姜绮身前，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对方的视线：“带坏她？如果你指的是将她从你不正常的欲│望中解脱出来就算是带坏她的话，我不反驳。” “原少辛！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班主任见势不对，喝斥道。 “我这是跟人渣说话的态度！”原少辛怒极：“方暖做错了什么，你要伤害她？你看看她手腕跟颈上的瘀痕，你有资格做她监护人？或者说，你只想在她身上逞你的□□！？” 方明哲的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与悔意，但听到后一句，他刹那露出的脆弱又被武装起来：“你不懂，这是她欠我的！你没资格管！” 所有虐身文男主都会因为伤害到女主而心疼懊悔，彷佛生来就缺少了自制能力，美其名因爱而失控，但实际上就跟尿失禁没有分别──最诙谐的一点是，他们通常会一边懊悔，一边继续暴行，并指责对方只要就不会挨打。 这个思路，和绑架犯的逻辑是一样的。 姜绮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插刀的机会，她捉起原少辛的手，带着因为压抑爆笑而变得颤抖的哭腔大声道：“他是我男朋友，怎么就没资格了！你只是我养父母的老板！我不欠你！” 听到这句话，方明哲脑海里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这时候，姜绮瞥了一眼身边人，她的嘴炮做成法术伤害了，原少辛这个坦得来拉一下仇恨吧……可她这一瞥就坏事了，她惊然发现，这货已经被她的‘男朋友’称呼砸晕了，在这个场合，唇边赫然还漾起了一丝荡漾的傻笑。 ……这不是荡漾的时候啊大兄弟！ 说时迟那时快，方明哲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生生将拙不及防的她拉得踉跄了两步，方暖被刻意养成了个瓷娃娃，饶是姜绮动了真气的要甩开他的手，也挣不脱，几乎是整个人被拖着走了，一句‘救命’正要脱口而出，另一把沉沉的声音便响起来：“谁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爸！” 原少辛回过神来，冲了上去要制住方明哲，在走廊里拉拉扯扯，画面自然不会太好看，把班主任急的汗都渗出来了，她只是想叫家长来教训一通学生，却没想到会见证一出大戏。 方明哲自然是走不掉的，和别人谈判时就收到电话通知要去学校的原父，带了三辆黑色轿车的小弟来，虽然没跟着进学校范围，但拦住他亦是绰绰有馀──更何况，以一个高中男生的力气，在被掳人不情愿的情况下，而阻止他走并不难。 一看原父来了，姜绮心就稳多了。 “我要带走我的小孩，你们拦什么？” 方明哲惊怒交加，任由姜绮出了吃奶的力气要挣开他，他都不愿意松手：“我是她的监护人！需要我出示法律证明吗？嗯？” “发生什么事？” 原父懒得理他，发了个讯息让门口的小弟上来，将目光转向自家儿子，原少辛条理清晰地将来龙去脉交代一遍。原家的势力本就恐怖，可能作者是想用此来衬出男配的深情和女主牛逼的魅力以及瞎了狗眼的挑人眼光，其中女主受了委屈却不敢去找原少辛说，还逞强出一副没什么的样子，等於有外挂不用。 不少小说为了制造磨难和虐感，都提供了一个大金手指，然后不用。 姜绮自然没那层顾虑，像她这种连玩模拟人生3都要刷无限金钱，超级没有体育精神的人，有势不用那么有风骨的事她做不出来。 “我只是管教孩子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猛了，而且这是她自找的。”方明哲冷冷道：“至於我要亲她，笑话，我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需要对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屁孩动手？呵，倒是有可能，她对我有想法，但我对她没兴趣而诬蔑我。” 姜绮不加思索：“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妈不就不愿意跟你而情愿自杀吗？” 方明哲顿时内伤了。 他沉声：“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妈的事的？没错，她是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但她已经嫁给我了，还想从我身边离开，她对不起我的，只有由你来补偿。” “但我不会对你有感情！”方明哲扯开一个残酷邪佞的冷笑：“你只是她的替身而已。” …… “我对你也没有感情啊？你谁啊你，我喜欢的是少辛。” 姜绮话一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原少辛，后者清俊的脸又浮现了同样的迷之荡漾微笑。 “呵呵，小姑娘有意思。” 原父轻笑，这时候，一对穿着黑西装的大汉赶了上来，口中叫着原总，他一挥手，笑意更深：“这位先生，我们来好好聊一聊吧。” ＊＊＊＊＊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 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方明哲深刻地用身体认知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而方暖在一旁强忍住眼泪不肯走：“少辛，没想到你家里是这样的背景。” “方暖……” “那我也要坚强得可以站在你身边。” 姜绮善用先抑后扬，而在年少无知地看过的口袋书更是为她张口就来的肉麻台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回避血腥场合？ 开玩笑，这货早上居然对她动手，她不看他被打个痛快，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对方明哲这种自尊心极重，将方暖视为所有物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在她面前狼狈更伤自尊的事了，在一滩血污的俊脸上，嘴巴被塞了毛巾的他死死地盯着姜绮。 反正千机盒又没说不许崩坏，姜绮在原少辛看不见的角度里，对方明哲做了个‘傻│逼’的口型。 痛快！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可以吗？” 姜绮手腕一疼，始终觉得不够解气，原少辛同意了，遣人将方明哲用大│麻绳将他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便离开了原家的车房：“有什么打电话给我，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 想到原着里，原少辛隐忍地爱着方暖，他一直有着可以解决一切麻烦的能力，而她却以为自己很脏，不敢向他求助，强行虐的情节真的是白便宜了方明哲这种智障而不自知的男主角。 幸好，这一次，方暖还没被强行发生关系，就改变了人生轨迹。 “嗯。” 姜绮颔首，待门一关上，她便好心地将塞在方明哲口中的毛巾拿出来。 他啐了一口血在地上，满是血的俊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方暖，你也背叛了我！” “好说了，你也不反省一下自己，怎么母女俩都不爱你。” “我对她很好……” “好个吊，你对人好就是动不动就箝颈压在墙壁上动手动脚？把人家女儿圈养起来玩光源氏，还一脸受害者的样子谈报复？最该报复的人是谁，方明哲，你害死我母亲，还指望我对你有感情？我是有良心的。” 方明哲语塞，双眼饱含受伤：“方暖，你就这么看我？” “不然呢？” 姜绮目光冷冽，唇角依然带笑：“你清醒一下吧，不要沉醉在自以为是的幻想里，爱情不是这样的，你要是想要听话的，我劝你跟左右手发生关系，一定对你百依百顺。” “你从哪里学来这么粗俗的用语？那小子教你的？” “无师自通。” 她觉得羞辱够了，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轻蔑得像看一条狗：“可惜了，脸还是挺帅的。” 能当男主，外形当然不会差。 “你真像条狗。” 接着，姜绮便转身离开，走没三步，她头便一晕，正当她想拨电话叫外挂来的时候，脑海里就响起一把平板的声音──‘考验完成，评级a等’。 第009章 考验完成，评级a等。 这就完事了？ 姜绮醒转过来时，处於一片柔软的漆黑，密不透风的。 人很少能感受到绝对的黑暗，即使是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微光也会透进眼皮，稍一压眼，更会看见迷幻似真的色彩。绝对的漆黑会让人心慌，姜绮往前踏了一步，稳稳的，却连手都看不见。 ‘e级考验完成，评级a等，得到5点数，可选择直接兑换，亦可保存到下一次到商城进行兑换商品。’ 当黑暗中响起这把熟悉的声音，姜绮的心才稍安：‘兑换什么？’ ‘体质、智慧、气质，三大加点。’ ‘我在玩美少女梦工场吗？’姜绮扶额：‘先加在体质吧，正好最近健身有点瓶颈……’ ‘执行成功。’声音缓和了些许：‘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我为了保险选择辅助技能结果都没应用到考验里啊，能不能酌情给我加分，或者让我将这个技能带回现实里？’ 能够扯皮挣好处的，姜绮半点都不会含糊。 ‘已经应用到了。’ 千机盒的系统音陈述道：‘如果你没有选择厨艺技能，考验会持续到你学会做甜点，成功地开出一家能够持续营利的甜品店才算完成了方暖的心愿，至於回到现实，你只能在商城里用点数对换相关技能。。’ 没想到里头还有这种弯弯绕绕，看来她的运气是真不错，不然就得耽误到学会做甜点了。 姜绮向来没有做饭的天份──现代人，尤其是整天窝在电脑前工作，加班又繁重如山的，只会选择外卖，各种红包优惠加起来倒也划算方便。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呃，没有了。’ 话音刚落，下一刻，姜绮就醒了。 被闷醒的。 艹！ 姜绮一把抓起盖在自己脸上的熊猫玩偶摔到墙上，下一秒就听到潘达如保龄球相撞的嘤嘤嘤：‘地球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快要被你闷死了！’ ‘这就是爱情的沉重啊，嘤嘤嘤。’ 姜绮抹了把脸上闷出来的薄汗：‘对了，我通过了，a级评价，不过你这玩意真是修仙的吗？我怎么感觉满口科幻用语，又像那种屠龙宝刀点击就送的弱智游戏商城？’ ‘千机盒是非常先进的仙器，我举个例子吧，你们地球的苹果手机卖点之一是系统很人性化，卖得贵的家具都符合人体工学，越精尖高的东西就越会为用家设想，务求每个人都用得舒适。能不能随着不同星球的文化背景转换用法表达，是衡量一件仙器优劣的重要指标。’ 说得好有道理，而且深入浅出非常好懂，姜绮再一次被这只熊猫的智商震住了。 ‘对了，我将点数加在体质上了，你要的气运能收到吗？’ ‘亲我一下，我就能收到了。’ …… 姜绮抱持着自己是不是被只熊猫占便宜了的怀疑，蜻蜓点水般在玩偶的嘴巴上吻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她下意识地躺回床上，听着潘达温柔下来的声音：‘晚安。’ 温柔得，姜绮都要以为自己和它订立了魔法少女的约定，或者完成了什么肮脏的交易了。 ＊＊＊＊＊ 翌日，是在溢满全寝室的香气中醒来的。 姜绮爬起床，原来是kc他众多的堂哥之一给她带了外食，这位热情好客，开饭店的大哥连她室友的份量都预好了，於是她洗完脸刷完牙，便能捧着满满一饭盒的毛蟹炒宁波年糕，胃口大开。 因为做给自己人的，放的料特鲜特足，鲜甜的蟹肉粘着年糕，往热饭上一浇，满口鲜味。 吃是华夏人共有的语言，虽然在一场梦里，姜绮的意识已经过了好几天，睡着席梦思大床，有两个外表一等一的美少年和帅大叔争夺她的所有权──但当美食下肚后，那种暖和熨贴的感觉让灵魂都要瞬间归位。 kc一脸懵比：“姜绮，你吃个早饭都能吃的这么陶醉啊。” “没有，只是觉得，活着真好。” “我都说了她肯定是在谈恋爱，而且绝对是初恋，”彤彤一边将饭扒入口中，一边笃定地抹黑她：“看，这把脑子都谈傻了吧，我跟你说，初恋呢，就会让人觉得活着真好活着就是为了你，初期病征，很正常的，不用惊讶。” “原来是这样啊。” 没谈过恋爱的kc恍然大悟。 姜绮叼住块年糕，默默看着kc的常识被摧残：“对了彤彤，你不是很喜欢跟我们说你的感情经历吗？要是我将你的故事写成小说在网上连载，你看怎么样？” “这什么啊，八一八我？” 彤彤不以为然：“连载我是无所谓啦，反正我在剑网三贴吧上的八一八都能组一部超长连载小说了，不过说真的，你整天在网上捣鼓那些东西能赚钱吗？不如去找实习？” “能吧，迟早能赚的。” 知道对方不是在秀优越，姜绮平实地回答，她知道未来发展，但惟一最想做，也最擅长的工作只有网络了。 何况这次还是化被动为主动，之前在海角社区上连载的花花姐就很成功，要是她愿意现在接受采访，一笔快钱垂手可得。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到要营利的时候。 “那你自己看着办啊，要是能赚钱的话，写写我的故事也没所谓。” “嗯，谢了啊。” 姜绮有点恍惚，回想起刚毕业的时候，宿舍三人都有一份壮志，而且互相在企鹅群上鼓励对方，彤彤去了一线城市，每天吃咸菜配白粥，为了省钱早日买房，起早贪黑的跑业务，每次kc一往群里发她家饭店的菜品照片，都馋得她口水直流。 在彤彤困难时，也帮她凑过业绩，看着室友一点点接近梦想，自己都像吃下一口暖和的香甜巧克力。 三人中，惟有她，最高不成低不就。 姜绮将一份年糕和毛蟹吃得干干净净，吃饱了，就有力气做事，二十出头的身体满是活力，可以供她通宵数天，大睡一觉就能补充体力继续瞎忙活……听到室友的话，姜绮才想起来，自己还真缺钱。 家里环境不好，虽然有幢房子，但用来住又不是放租的，姜母身体状况不好，在一家中餐厅打做保洁，离餐厅学校很近。以前的姜绮嫌丢脸，一直不肯和同学去那家餐厅吃饭，还心安理得地拿着妈妈给的生活费整天上网，正经事完全不干，想想都脑残。 富养女儿是好，但富养，也很容易养成一个对家里经济困境完全不了解的熊孩子。 难道要立刻将花花姐卖钱，变现它的经济价值么？ 姜绮沉吟，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可惜这次千机盒将她送去的是什么脑残世界……等等！她眼睛陡然一亮，将吃得精光的饭盒匆匆打结扔进垃圾桶，又一头扎进笔电前。 她在网络上搜索‘原少辛’和‘方明哲’这两个名字，除出同名同姓的华夏人之外，没有找出小说结果。 姜绮心脏都跳得快炸了，抓起床上的熊猫玩偶不断摇晃，直至脑海里浮现一把将将要吐的声音：‘尼玛……你快把老子的金丹都晃出来了。’ ‘……抱歉，这看见个玩偶真的很难联想到生物上。’姜绮真情实感地道歉了一下，随即问道：‘我在网络上找不到我渡劫时的书，但千机盒说是小说世界，这是什么回事？’ ‘它说的小说，不一定是这个星球上的小说啊。’ 潘达被晃得有气无力：‘也有可能，是它读取了你的思想和记忆之后，综合出来的，千机盒非常随机，你也有可能被传送到现实真实传在的人身上，改变他们的命运，从而积累功德……你明白了吧？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 ‘明白了，你继续睡吧。’ ‘妈│的，老子的元婴都要被你摇散了，你们地球人真凶残……’ 潘达又沉沉睡去。 出於内疚，姜绮将它放在自己睡觉的枕头上，还很是细心地盖好了被子，随即双眼异光大亮──她咋就没想到还有这个来钱办法呢？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日后ip时代，写小说还怕不赚钱？待她成了网络红人，小说还愁榜单？要什么榜单，她的微博一发，就是最牛逼的榜单！ 虽然这次渡劫经历，可以说是雷文小说，但别说，现在还真流行。 小说流行，是件极其捉摸不定的事。 在一开始，123言情的同人文化非常火热，而且流行圣母np救赎原着的悲情角色，重灾区为哈利波特里的教授和黑魔王，火影里的佐助，猎人里的团长、伊尔迷和西索。 现在被讥为圣母婊的属性，在当时很流行，直至一本引起了123言情论坛开撕玛丽苏嫖文，甚至到文下大规模刷负分的np综漫小说出现，潮流才开始转变。 变成什么？从万能女主，转为废柴流。 万能真的这么可恶吗？圣母真的应该被谴责吗？np就是雷吗？ 不，只是人们的审美看腻了而已。 而这一年，123言情的审美还是一片处│女地，可以让姜绮这么恶俗的人，也来捞笔狠的…… 第010章 123言情。 这时的它，还没有以收益排行的金榜，也没有可以打赏作者的霸王票，说实话，并不是一个捞钱的好地方，但更商业化其他网站现时都不如它，最重要的是，造神的能力不如123言情。 123言情很容易出有特色的出版影视大神，但往往也很容易被挖角，因为它的系统经常性出问题，而且对低端作者来说能保生计的全勤……等於没有，但它有的自由度亦是其他网站不能比的，养出了大批有才华但懒散的写手。 姜绮选择它，原因很简单，看中了它日后改编ip的潜力，过几年，红一本就是百万，而且她在这网站看惯了，对什么会红比较有记忆。 当然，要像重生文一样抄书赚钱，去终点其实才是最佳选择。 问题是，虽然她看过《盘蛇》、《斗智大陆》、《从一开始》、《吞噬大空》……等等每一本都赚过千万的小说，但由於篇幅太长，又属於看过爽完就算的类型，背不下来。 用手打重新照着抄吧，没个能意念打字的光脑都能打出腱鞘炎。 她指尖落在键盘上，飞快地注册了作者，笔名：【发光姜饼】，和海角社区的【贱得很耀眼】联动。 刚转型有vip的123言情，日更三千都是极少数的勤奋写手，而要积累读者冲上新晋，新人用字数冲是个不错的选择。 姜绮沉吟良久，终於草拟出了一个文案，连封面都是自己找素材ps的。 没办法，工作难找，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不想被开除就惟有什么都会一点。 甚至有一天，只会用微信约│炮和玩伤心农场的老板在背后看着她敲键盘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她：小姜啊，你打字那么快，能不能帮我入侵老张的电脑？ ……？？？？ 这之间的逻辑到底是什么？幸好当时老板的美女秘书走过来白了他一眼，跟他解释几句，他才一脸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於天马行空又文化不够的老板，应付起来实在非常困难。 《无处可逃》作者：发光姜饼 他，将她圈禁十八年，只为复仇 她，无知而快乐的金丝雀，终於在十八岁生日，真相掀开…… 方明哲：“这是你的原罪，方暖，这是你欠我。” 方暖：“我不走，但我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你。”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虐恋情深 所谓的他她他格式文案，在未来用烂了，几乎是雷文标配，但在这一年，还很新鲜。 由於初进千机盒里时，方暖的记忆和整本书的情节都输入了姜绮的大脑，要重现在文档里，只需要一点时间，彷佛一个细化到每一天的大纲，而她需要做的，只是用贫乏的文笔将之纪录下来。 姜绮的文笔并不好，但在这个网文界初开的年代，文笔，并不是那么重要。 有人说过，08年是网文的黄金年代，许多实际能力并不是那么强的大神都在这时冒出头来，那时候，四位数的作者收藏已经很牛掰，到后来，五位数都只能称上一句中神。 一天时间，她都蹲在电脑前敲键盘。 彤彤好奇地探头过来，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吓了一跳，稍一细看，却不禁入了神，待姜绮停了下来，她脱口而出：“下面呢？” “……你对我下面这么感兴趣？” “呸，我问你呢，方暖十八岁生日了，方明哲是不是要对她动手了？” 姜绮诧异：“你在看我写的小说？” “你写的啊？我还以为你去当盗文手打组了。”彤彤更惊奇，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你居然还会写小说？而且写得挺好看的啊，在哪里写？我要去追文！” “好看？不觉得很雷吗？” 用未来人的眼光来看，姜绮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不雷啊，我最爱看这种虐恋情深有深度的小说了，加油啊。” 说罢，彤彤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上yy撩骚了。 这时候，姜绮才真正切身意识到，这一套，还真行得通。 连室友这种阅男无数的情场浪子鬼见愁都觉得有意思，用来忽悠一下123言情的读者，应该很有把握！ 这么地想着，姜绮一口气将三万字发了上去，在慢悠悠的新晋作者榜上，不到半个小时，系统一刷新，她便以一枝独秀的新面孔，爬上了第二十名，亦即是分频里可显示的尾巴。在竞争不激烈的年代，一发文便发三万字的写手算是非常良心的了。 为何要三万字？ 开头三万字，可以说是所有网文最精华的一部份，头三万字不精彩，就留不住读者，即使有万般深沉内涵，开首也必须亮出必杀，就像相亲，你可以有许多需要深掘的内在美，但第一眼仍须光鲜亮丽的外表，来让人对你产生兴趣。 现实本无情，我们对不收拾干净的丑比没兴趣，就像对一本不打理好文案，开首先来一本‘xx大陆等级设定’‘xx武器大全’说明的小说冷漠脸点叉一样。 发完三万字之后，姜绮便关掉了网页。 很简单，刷后台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但不少新人因为期待有人喜欢自己的小说，而不停刷新数据，浪费了许多时间，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回头上来看一眼就是了。 她点开企鹅邮箱──由於她在海角社区的贴子上发了自己的邮箱，模仿日后部份营销号的做法，利用粉丝回馈的‘个人经历’当故事蓝本。华夏那么大，海角社区那么多用户，多的是新鲜事，她一头扎了进去，筛选出有趣的内容。 与此同时，在123言情里，《无处可逃》悄悄地像火箭一样嗖嗖爬着榜…… 底下是一群读者的评论。 暖烟：【撒花花~方明哲太坏了吧，这样虐女主，不过好带感啊，作者大大加油】 大圆圆：【卧槽作者你断在这里人干事？】 风华绝代：【在榜上扫文点进来，没想到发现了一篇难得不小白的好文！话说回来，这文是刚发表就有三万字吗？好良心啊！和我之前看的一个叫月离争的大大一样良心！】 123言情最可爱之处是，读者非常热衷评论，而且大多是软妹。 潘达无聊，用灵识连结着姜绮，问她为什么有人找她，她却不回，她说：‘我不是很喜欢和读者交流啊，而且又是些小姑娘。’ ‘要不，我帮你回她们？’ ‘……你不是要修炼吗？能不能爱岗敬业一点。’ 潘达鄙夷：‘你不知道想出世必先入世吗？和可爱的女孩子交流，就是修炼的一部份！’ 这么绅士的发言，让姜绮很有将这个玩偶封印起来拿去庙宇辟邪的冲动。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没什么坏处，回应评论，能够刺激更多读者留言，对文章冲榜很有用，於是姜绮让它答应不乱说话之后，便随它去了。 姜绮每日更三千字，已经算是勤奋的一批，很快就有编辑找上门来签约，她很爽快便签好了，但《无处可逃》作为第一本刷人气的口碑作，她不打算入v，只在‘作者有话说’处，文情并茂地说了一番坚持梦想的不容易，一下本要开始营利了云云…… 这种鸡汤文，在这个连终点作者求票都只会‘冲啊！兄弟们上啊！’的年代，还是挺有用的。 至少，将文下的小萝莉读者们感动得泪眼汪汪，纷纷要买正版支持作者。 国人的版权意识不重，想让她们掏钱买正版，这么基本的事，也需要作者卖情怀，甚至哭着喊着求……可以说是市场的一种畸型表现。为了一个订阅求人，姜绮做不出来，她很清楚，真正喜欢这本书的读者都会愿意花几块钱，而不是一边说着爱，一边将之做成文包txt散播出去，美其名有分享精神。 她每日只更新，连数据都不太在意，只匆匆瞄了一眼，却被收藏惊到了──文章十万字，居然有三千收藏了？ 这时候可还没有收藏夹榜大杀器！ 没错，在姜绮沉迷海角社区的时候，《无处可逃》，作为一本虐心虐身的bg文，在123言情，火了。 ＊＊＊＊＊ 【格式无爱】千年一回眸，蓝色的忧郁五月扫文贴 【大爱虐文】强推！！《无处可逃》，虐身替身文，赞爆了，作者超级勤奋！ 一本小说红不红，在贴吧里搜索一下，多少也察觉得到。 姜绮对这种事再内行不过，到处搜索了一下，赫然发现，这文好像还真的火了……细想之下，其实也合理，后期方明哲虽然束缚着方暖，但方暖一直不爱他，而隐忍地爱着原少辛，对男主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惩罚了，虐女主身而虐男主心的文，是一种微妙的爽点。 虐身，会让读者觉得哇好深沉好刺激，反正也感受不到痛。 虐心，读者真切地感受到了有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为女主而痛苦沉沦……爽！ 琼瑶书中“只是失去了一条腿，而她失去的是整个爱情。”在日后被大骂特骂，视作三观不正，但当年却很受女孩子欢迎，为什么？ 因为单纯的读者，对虐身是很难感同身受的，再疼，不过是文字描写，绝大部份作者也不会往深了写（除非是以此为卖点的文），女主受的身体上的磨难，都只是文字上的刺激。 但对心理描写，读者代入感会更强，於是虐文能大行其道，很大一部份是满足了一些生活美满的读者内心的渴求。 姜绮看着文下日益多了起来的评论和收藏，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只是当她瞥见底下一堆‘男神’‘舔舔’‘男朋友’的称呼之后，心里暗叫不妙，拉下去翻出前几天的评论── 甜筒好好次：【呜呜作者大大为了看你的更新我都没睡觉补完了，好赞！】 作者回复：傻瓜，身体要紧，如果你是为了看我的文而熬夜，我会心疼的，乖 马猴烧酒：【姜大，你虐女主我心好疼！】 作者回复：拽到怀里亲一口额头，现在还疼吗？还是要我亲你疼的地方？ …… 姜绮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第011章 姜绮觉得自己在创一番大事业之前，需要和自己的金手指作一番深入的沟通。 ‘我不是你的金手指。’ 潘达不同意她的说法。 而她对它还有一丝希望：‘为什么？因为像你之前跟我说的，不可轻易改变命运，否则会被天道制裁？’ 很多幻想小说里都不乏这样的设定，主要是金手指太逆天，主角可以发展的地方就少了。从一开始就征服宇宙，那还有什么乐趣？升级流的爽感不在於称霸，而是称霸之前的装逼和夺宝。 ‘要我帮助凡人？我也是有要求有追求的熊猫。’ ‘说来听听。’ ‘长发大│波浪的。’ 虽然这个回答让姜绮很想将这只熊猫抡到墙上，但它提出的要求并不算苛刻，於是狐疑道：‘只有一个要求？那明天我就开始留长发，等留长了去烫卷发。’ 下一秒，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平坦胸膛被挑剔地扫视了一下：‘不，是三个要求，长发，大│波，浪的。’ ‘……’ 姜绮面无表情地抓起这只充满了龌龊思想的熊猫，撩起床帘：“彤彤，你要去洗澡？帮我把这熊猫拿去投币洗衣机洗一洗，脏了。” ‘你你你你你你这是犯罪！’ “好啊，卧槽，这玩意长得真鬼畜。” 彤彤有些嫌弃地拎起潘达的小短腿，倒挂起来，塞进一个放满浴巾、沭浴露和洗发水的塑料盘中。 姜绮狞笑：“谢了啊！” 半小时之后，湿嗒嗒的潘达气若游丝地被一只木钳夹住尾巴，和室友们的内衣挂在阳台上晒干：‘你这是谋害国宝嘤嘤嘤……’ ‘哦。’ 姜绮并不是很想理这只瞎几把卖萌的熊猫，主要是不萌。 自从海角社区和123言情双开之后，她每日的工作量就多了起来，海角里的人气不可荒废，她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式来减低工作量──她开了一个主题贴，每隔一阵子就挑出粉丝来信里的经历，写出来，多数是还没完结的，类似未来的‘南美吐糟君’模式。 她尽量挑一些争议性强的经历来说，例如── [结了婚才发现老公晚晚都和婆婆一起睡，感觉怪怪的，是我多心了吗？] [嫁了北方老公之后的悲惨生活，我该何去何从？] [我想成立一个反香菜联盟，你们觉得呢？] 姜绮抛出的可能只是砖，但海角人才济济，思维碰撞之下必然能产出有趣的角度，但不如知否一样能够用系统而吸引人的文字整理出来──这就让她捡便宜了，她将玉碎们拾掇拾掇，加入自己的意见，弄成长图发在贴中，方便阅读，甚至每隔五期就整理出一个压缩脱水包，可谓一条龙服务。 她的热度和人气，绝不愿意让副产品分流。 渐渐地，有了一批固定的粉丝，像追连载一样追着她的更新，她的贴子总是居高不下，甚至有人来游说她将贴子内容结集成书──对此，姜绮都婉言拒绝。 开玩笑，贴子的内容绝大部份来自粉丝投稿，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说她有良知，万一这些人见她赚了钱要来抹黑她呢？虽然她不缺黑子，自从她的贴子一直火着之后，经常有人另开贴挑衅她是想搏上位，但往往很快就沉贴了。 将人气变现又符合最基本道德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学着后世的营销号一样接广告，等一年后微博出现，一切都好办，她将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现在这些追着她贴子的人，就是她转移到微博上的第一棵摇钱树。 一想到这里，面对着一些弱智回贴的时候，姜绮便心平气和了许多。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另一方面，稳定的作息和适量的运动确实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健康多了，以往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淡了许多，连苍白脸色都多了几分红润血色，可能千机盒中很儿戏地增加体质点数真有用处，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晨跑能坚持更远的距离，也不再气喘如牛了， 一切都彷佛在朝着好的方向改变，周日，姜绮便选择回家一趟。 惦记着母亲的回锅肉，她便不搞什么惊喜突袭，提早拨电话告知自己即将归家──人越大，就越发现，惊喜能免则免，否则很容易乐极生悲，将惊喜变成了惊吓。 也是好久没回来了。 姜母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钱买的老房子，其实不算漂亮，甚至不宽敞，两室一厅，豆腐干似的。这年头的房比起未来的寸金尺土来说不贵，但已经捉够掏空一个底层劳工的积蓄。姜靖国当然想要这房子，别说升值了，这房子虽老，位置却好，是学区房，转手卖出去，多的是家长愿意高价接盘。 想到这里，姜绮的眼眶不禁发热。 刚打开门，扑面而来便是一室的肉香，混杂着被爆炒的辣椒香气，迷得她飞快地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换上家居拖鞋，冲到厨房，从后抱住胖乎乎又矮小的母亲，这么大一点，用双手养大了她，后来到底是怎样瘦得余下皮包骨的呢？ 姜绮羞愧地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了。 “妈，我回来了。” 姜母吓了一跳：“哎哟你这孩子，走路跟猫似的，我都没发现你回来了，饭还没烧好呢，你去客厅坐一会等着。”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你就会用微波炉解冻，五谷不分的娃，还想帮妈妈打下手，”嘴上这么说，姜母整张脸都笑得舒展开来了，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好了好了，快去坐着等吃吧。” 见母亲是铁了心不让她帮忙，她只好滚回客厅坐着看电视──的确，如她所说，姜绮是一个完全不会做饭的人，后来母亲逝世，她宁愿叫外卖也懒得自己做饭，每日下了班只想躺尸在沙发上，打开冰箱拿出一桶冰着的威士忌出来加冰已经用尽了她一切力气。 等菜烧好了，她才跑进厨房，坚持要由自己将菜和饭捧出来，妈妈只须坐好吃饭就是。 “绮绮啊，怎么突然想到回家来了？” 像是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抹忧色跃上她的眉间：“是不是跟同学相处不好，被欺负了，不想在寝室里呆着？你自小就不是很会和人相处，之后……你也知道的，妈妈虽然没能耐，但要是你受委屈了，可千万得跟妈妈说。” “没有，我跟室友关系好得很呢，之前还请我吃炒年糕，他们家开餐馆的，好吃得不得了，而且，妈，你看我这脸色红润满脸红光的，哪像被人欺负了，往哪一搁都是万人迷。” 姜母将信将疑地打量她，她怕她不信，主动揉自己的脸，揉得跟粉团儿似的，十分滑稽，逗笑了姜母，倒也打消了疑虑：“妈知道你没受委屈就放心了，你呀，虽然妈想你，但平日放假还是多去学习，千万不要将功课落下了。” 在母亲心中，大学跟初中高中没有分别，都要兢兢业业的学习，什么让室友代点名啊，课爱上不上，在课堂上玩手机，对於没上过学的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而且痛心疾首的事──她年轻的时候，多想有一个上学的机会啊。 有句老话，等你长大你就知道。 对啊，太多事情，真的要自己经历过才知道。 听多少忠言，看多少书，没用，该受的苦，该碰的壁，还是会撞得你满脸血。 面对前夫的骚扰，姜母曾经咬牙切齿的拿着菜刀吼他，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怕你哥丢掉官职的话，尽管来骚扰，她就跑去首都拿着状纸在闹市一头撞死。 这个没受过教育的妇女，用着自己仅有的市井智慧和不要命的勇气，换来了数年安宁。 而当时的姜绮，总觉得母亲不够体面，为什么不能和爸爸让步？她真的好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到她明白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 “妈，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姜绮抬眸，她总是嬉皮笑脸的，充满了低级趣味，偶尔涉猎高雅哲♀学，惟有在母亲的事情上，她认真凛然得像个真正可以肩负起逆天任务的主角，可以主宰自己命运。 ＊＊＊＊＊ ‘潘达！’ 姜绮风风火火地回到宿舍，第一句话就是在脑海中呼唤她不太合格，可能是因为没充钱而十分弱鸡的金手指，后者连糟都懒得吐：‘你这么着急找我，能不能先把我解下来？我快吊得脑冲血了。’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将它从内衣堆里解救了出来，顺带按了一把：‘你里面应该都是棉絮。’ ‘嘿，你们地球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见四下无人，这只玩偶十分张狂地跃到姜绮床上，以它简单粗暴的设计，居然也能生动地做出了抠脚的动作，可见山寨产品也有灵活的一面：‘说吧，有什么事？’ 《无处可逃》快完结了，她的灵感也到了尽头，她需要新梗。 她深呼吸：‘我想渡劫。’ 意识里，静默了一秒，表情已经绣死了的熊猫玩偶静静地看着她，用一种温柔宽容中带有一丝惊讶的神色：‘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就跟一个打工仔说出‘我想加班’一样，会令我很想用圣水淋你。’ ‘为什么？’ ‘我怀疑你鬼上身。’ ‘……’ ‘okok，不要再把我扔进洗衣机了，虽然我有灵气护体，但也很难将之化为一次舒适的按摩，怎么突然变得敬岗爱业起来了？’ 姜绮将原由述说了一遍，潘达沉吟：‘你上赶着给我做苦力我是不介意啦，不过你也要量力而为，不停使用千机盒，经历他人的人生，会对你精神做成很大负担的，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啊。’ 她勉强将这句话当成了关怀，点头：‘我自有分寸。’ 精神做成很大负担？重来一遍，还平平庸庸地活着，那就真的谁都对不起了。她心宽，能够用第三人称看待灌进脑海里的记忆，除了一开始的晕船感，倒没觉得有多难受。 ‘好吧，那我今晚就送你入梦。’ 第012章 再次入梦。 这次姜绮有了心理准备，失重感虽然明确，但意识仍保留着一丝清明。千机盒的手法，就像将她的核心抽出来，塞进另一个硬盘里，重新运作，而她需要的，是把这个新硬盘里的资料过目一遍。 醒来的时候，是在海边。 蓝天白云，别说，还真有点诗与远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远处，是一座在海面上缓缓驶来的帆船，颇有几分中世纪的风格。姜绮还未开始读取这个人的记忆，心里一咯当──自己这回不是穿着到了什么剑与魔法的世界了吧？ 在文明社会争斗，好歹有一口气还能重来，在高魔高武的世界，死了就没有翻盘机会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奇怪的大汉从姜绮面前路过。 他双手穿着长长的袖子，上衣却是一件闪着微芒的盔甲，下半截彷佛穷得连长裤也穿不起，只有一层薄薄的底裤勉勉遮丑，头上顶着个花环，花环上浮着四个字──龙霸邪少。 这时候，旁边响起一把女声：“龙霸邪少，你又被盗号了？” 大汉面无表情，语气却忿忿：“对啊，尼玛，把老子装备都销毁了，临时搞的一身混搭装，唉，副本都打不了，要是让我知道哪个龟孙干的，老子怼不死他。” “别生气了，我带你打本吧，找客服说不定能要回来……” 二人一边说话，渐行渐远，剩下一脸懵逼的姜绮。 【欢迎姜绮来到千机盒中的pc.034号游戏世界，本次考验的难度为b级，你将会接受的考验是：帮助悟越完成游戏里的理想，并让有亏於他的人付出代价，平衡因果。根据b级任务，你可以在以下两样技能里选择一种，辅助你通过考验，你亦可以选择不需要技能辅助，会提升一定比例的成绩评级】 【1.幸运值】 【2.武力值】 姜绮这次在脑海里读取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再作决定。 如千机盒所说，这不是什么魔法世界，而是游戏，一款网络游戏的世界。 她这回穿成一个游戏人物悟越，玩家因为极度失望而卸载了客户端，所以她暂时拥有了这个游戏人物的控制权，玩家网瘾再度发作之时，就是考验限时到期的时候。 ……这个限期也是够奇葩的。 玩家之所以失望，倒是网游中颇为常见的原因。 悟越刚玩这个游戏的时候，被亲友拐进了小帮会，后来因为缺管事了，就半骗半哄的让她当了副会长。玩过网游的人都知道，大帮会当管理，又爽又有面子，小帮会当管理，尼玛就是个免费劳力兼保姆。 老好人悟越倒没说什么，默默担下了这个责任。 她有最暴力的输出，这些装备，都是她花钱花时间弄起来的。 但因为公会一句缺t，缺少承受伤害的战士，她就放弃打出漂亮的数据，而成为带帮会团的t，偶尔好不容易转输出，还要被喷输出打太高了仇恨不稳。 而当去野团的时候，悟越输出太高，乱了仇恨，团长只会喷t拉不好boss，太菜了。 这就像是，在家里，你无论表现得多么出色，家人反而会怪你太出彩了，伤害到同辈的自尊心，让你改正。每次和不同公会的人打副本，悟越才有种找回游戏乐趣的感觉。 直至，直至，会长miracle和帮里一个女孩，纱布酱勾搭上了。 公会里的人，包括悟越，都知道miracle在现实里是一个已婚大叔，纱布酱自然也知道，只是一直没有明说这份懵懂的感情，甚至他来她的城市面基──悟越也出於好心，主动掺一脚，怕小姑娘吃亏了。 也亏一个大叔，胖归胖，脸上却不长肉，五官分明的英挺，就像游戏里的角色一样英伟飒然。 纱布酱嘴上不说，却是真的心动了。 即使只是游戏，公会里的人，甚至这两位主角，也知道这种感情是有违普通人道德的，所以这份感情一直暧昧着，不明不灭，可也份外刺激。 就像麦兜故事里的火鸡，期盼了很久，在未吃将吃和第一口之间，最为美味和幸福。 暧昧很刺激，和有妇之夫暧昧，或是背着家中妻子在游戏里追求小女孩，更是失德的快乐。 可即使再快乐，miracle也受不了，他越来越按捺不住自己对这个年轻女孩的占有欲。 一日，一个其他帮会的朋友点进来帮会的聊天频道，和纱布酱搭话，聊了没一会，miracle就封了他的麦，劈头就喷：“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电灯泡！？”然后把他踢了出去，一逞会长的威风。 这年头，不止总裁可以霸道。 已婚大叔，只要在游戏有副好装备好外观，也能霸道得让人在他的肚腩前怦然心动。 纱布酱心动了，终於放下了道德伦理的世俗束缚，几乎默认了二人的关系。 听上去，这和姜绮穿越到的任务人物没有卵关系。 没错，悟越也是这么想的，尼玛爱出轨就出轨，顶多作为围观群众经常被喂有毒狗粮，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亦没有正义感泛滥到因为会长搞小三就不玩游戏了。 这世上真理之一：情侣吵架，外人最好不要掺和，因为极容易殃及池鱼，喷你一脸擦枪走火，完事了小两口和好如初，只有你成了坏人 这对情侣吵架，miracle一怒之下，解散了帮会。 解散了这个一直由悟越管理，一直劳心劳力，卖血卖肾的做贡献，游戏里边的驻地系统、公会科技和升级公会所需的材料，都由她想办法弄来，将帮会从一个空壳丰满血肉……每一点一滴都说是悟越的心血也不为过。 建帮会的门槛很低，几块钱的事，丰满一个帮会，却需要时间和金钱。 悟越下班回来，对着已是自由身的游戏人物，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朋友劝她，她沉默良久：“如果是向我发泄，我宁愿只是把我踢出去。” 我一手创出来的家，不在乎谁是会长，甚至我只身离开都没关系，可是，为什么要摧毁这串已经有了感情，有了归属感的数据？ 当悟越知道原因之后，更是出离愤怒。 姜绮读到这里，亦一脸懵逼。 情侣吵架，解散公会？？？？ 这是什么逻辑？？？？ 上一次方明哲求爱不成，决定把姑娘的女儿圈起来玩养成已经让她觉得这人病得不轻了，不过始终是小说世界，适量戏剧化可以理解，但听千机盒说，这是现实世界里的游戏啊！ 悟越暴怒，听着旧公会里的人等候发落，商量是买个新公会，还是重建一个？ 她只有一个反应── 搁下一句“爱怎么样就怎样，我不陪你们玩了。”，卸载这有毒的垃圾游戏。 垃圾游戏，毁我三观，颓我精神，耗我钱财！ 而在听到这对情侣居然和好了之后，悟越更是觉得这个决定再明智不过了。 碧池配狗，天长地久，哪天奔现了说不定还能来个三人行，这种服务平常还要加钱才能叫得到，现在玩网游，有身好点的装备，就有年轻小姑娘愿意倒贴做三了──到这里，悟越也没想过要报复，即使她现实的好友听了之后咬牙切齿的说要帮她写八一八。 八一八，有什么用？ 那个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家，已经消失了。 姜绮听到这里，心中已有数了，作为一个合格的资深网瘾，她玩过大大小小的网游，网游，说是玩游戏，不如说是玩社交，要在游戏里膈应人，真的不难，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千机盒，我做得太夸张，原主回来不会怀疑吗？’ 【我会让她接受这是自己的选择，请你尽快选择技能。】 姜绮沉吟，这么说，武力值跟幸运值应该都是游戏里的数据了，幸运值还可以理解，但武力值，到修改角色的数据，难道武力值也是一样？这么显眼不会被gm发现吗？ 不管如何，实实在在的武力能自保，听上去还是靠谱一点的。 ‘我选武力值。’ 【执行成功。】 电光石火之间，姜绮已经明白了这个武力值指的是什么。 其实也很难不发现。 先前一身低调纯黑盔甲，手持大刀盾牌的少女，刷的一下，摇身变得满身五光十色，像打翻了的颜料，连武器也不能例外，闪闪发光，她下意识地晃了晃它，一道龙气绕着枪身，呼啸冲天游去，霸气得彷佛在宣耀着‘我很贵’。 虽然俗，但姜绮的视角，穿着的可真是极好的料子，盔甲在太阳下反映着日光，气势滔天。 路过的角色纷纷停下，转头看向她，虽然背后都是玩家操纵，但姜绮都可以感受到那种几乎实质化的艳羡化为一声声‘卧糟’袭来。 别说，还挺爽的。 爽归爽，但千机盒的考验却不能耽误了。 完成悟越在游戏里的理想……她曾经想去大公会闯出名堂，却因为放不下自己一手养大的公会，现在没了这层顾虑，她反而也不想玩了，这个，姜绮自然会帮她完成。 而另一样，报复这对乐於在游戏偷情的情侣，姜绮亦初步有了计划。 “首先，得找个落脚点……” 第013章 姜绮花了一天时间，熟悉了这个游戏庞大的地图。 平时在电脑前打网游，画风再美，世界观再庞大，也不过是一堆数据，走路靠滑鼠，操作看手速，但当以第一视角成为游戏人物之后，观感就完全不同了。 不论是经年围绕在浓雾中的神语碑林，居住在水上的浮云狐宫，还是神圣庄严的黑帝祭坛，都全然刷新了她对风景的既有观念。 她坐在座骑雷狮上，踏空游过每一寸的景色，深深印在脑海里──之前姜绮曾经想过写类似终点小说网的升级流玄幻小说，这个以后会称霸男频的题材，可以开创的流派实在太多了，她却一直苦於不够创意。 她想象不出一个新世界。 而现在，这个经由千机盒美化像真过的游戏世界，不就是一个玄幻世界吗？她已经可以想象，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怎么利用她看过的各种男频流派来捞钱。 姜绮跃下狮背，翅膀舒展开来──翅膀没有属性，但越好的翅膀飞得越快，千机盒给她换上的便是最好的翅膀之一，血红光羽轻轻一拍打，扇动的风在海面上刮起些微涟漪，配上她一身贴身软盔甲，远远看去，整个人都在发着光，飞行就像整个人融进了风，其中爽感只可意会，反正她是爽飞了，若不是家中还有母亲等她归家，她连现实世界都不想回了。 或者这亦是千机盒的考验之一，梦里那么美，你能鼓起勇气醒来吗？ 除了取材，她当然不是来玩游戏世界一日游的。 公会列表里排名第一pvp，亦即是以打架为主的公会杀戮战堂人数已经满了，而且正和第二冥神殿起了争执，为防外奸，暂时不对外收人，这俩名字很杀马特的公会，正是姜绮的目标。 她开着杀戮模式，在野外大开杀戒，这种在一个地图上见人就杀的行为，称之为扫图。 别人是一个公会的扫图，她一个人就能扫。 专挑落单的杀，三五成群的，只要装备不是特别好，她都能与之一搏。 屠得差不多了，姜绮过滤掉辱骂的私聊，目光落到一个邀请上。 [密聊]蓝焰：你是刚转服来，才没有公会的吗？如果喜欢打架，不如来我们公会，保证有架打。 [密聊]悟越：什么公会？ [密聊]蓝焰：冥神殿 一抹隐秘的笑意跃上姜绮的唇角。 [密聊]悟越：我不是转服来的，但我在追杀两个人，如果是怕惹事的公会，就算了。 [密聊]蓝焰：你把我们公会当什么了？我们的座位铭：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有什么是打一炮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炮。 听到‘干’字的时候，姜绮的目光飘移了一下，这句口号已经被用烂了，随便去一个网游里抓一堆公会，十个有五个都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密聊]悟越：好，拉我进去吧。 意念一动，她头上便多了串名词──【冥神府】。 这名字，中二得让她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成为被选中的小孩，手持能解开封印的魔法钥匙，打开真理之门，去三途河采摘代表着死亡的彼岸花，然后被掌管冥界的冥神看上，展开一段长达百万字的虐心虐身人神恋。 不过，名字不重要。 只要能够帮她完成任务，便已足够。 ＊＊＊＊＊ 姜绮花了五天时间来融入这个公会内部。 这个不难，她一身神装，多的是上来舔土豪的，男的女的都有，打副本还是打架都想她跟着一起去──她的输出一个顶三，瞬间爆炸，而她身边只要有奶，一个人打一小队都不是问题。 千机盒给她的武力值，当然不是只用来装逼的。 原主想去大公会扬名，光是默默贡献是不行的，要会刷存在感，就跟上学上班一样，闷声发大财是少数，绝大部份，都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在老板面前装作很忙，对有营利的项目表现出‘为了这个项目我加班了多少天……’的人，即使实际上没有卵用，升职加薪也会被优先考虑。 人的眼睛，太容易被欺骗，站得越高，尿得越……不，越难看清楚。 这次渡劫，她就几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公会]繁花似血：召唤悟越大大！悟越女神！求带本，求带飞 [公会]黑橘：土豪带本？求带我一个 [公会]龙之刃：……+1 公会频道一出现【悟越】这id，求带之声浪潮一样刮起来。 游戏世界，兄弟情义来得简单，俗点说，就是有奶便是娘，谁带我下副本就是好兄弟，谁叫来打架，打得多，就熟稔了。 口号说得再好听，实际上非常廉价。 [公会]悟越：好啊，走吧 这个点儿，公会里要上班的都不在，居然罕见地组不满一个团的人──平常一听到姜绮要打本，几乎一下子入队申请就爆屏了。 既然组不满人，就只好喊公会外的人来了。 在世界频道招募队友，速度还是很快的，待一个人进组之后，姜绮啊地一声，居然还是熟人。 [团队]miracle：拜托团长留个位置~我媳妇要进组了 有趣。 姜绮整个意识连接进游戏，打字速度自然极快，不等另一个人进组，她的话已经发出来了。 [团队]悟越：你老婆不是在读博士，不玩这个游戏的吗？怎么也来玩了 这就尴尬了。 避免这人因为太尴尬而退出队伍，姜绮立刻以爆炸伤害杀死了副本里一只小型怪──这样，游戏系统就会判定在团队里的miracle，这个副本的cd黑了，除非跟着这团队打下去，不然这周不能再打这个副本。 心机如姜绮，在miracle进组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这只小型怪，赶在他退组之前将他cd黑了。 [团队]miracle：…… 果然，电脑的另一端，miracle立刻退出了队伍，而且在语音里说：“哎，真倒霉，碰上悟越了，我们另外找团吧……等等，艹！cd没了！算了算了，忍一忍吧，进组打。” miracle要再进组，姜绮倒没有拒绝。 要是他就这么掐着鼻子认了不进来，她也多的是办法折腾，现在他们回来，更好，方便她没事找事。 [系统]【miracle】加入队伍。 [系统]【纱布酱】加入队伍。 [团队]悟越：哦，原来你说的媳妇是你在游戏里找的小三啊 这就真的很尴尬了。 团队里都是和姜绮同一个公会的人，这几天又跟着她打本，她什么装备都不要，打的输出又高，慕强心态中，对她更是亲近，自然不会帮这两个人解窘。 慕强心态很常见。 即使正确的三观是，不要以貌取人，但社会还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同学会讨好那些光鲜亮丽混得好的旧同学，对穿着体面手挽名牌豪车的人高看一眼，游戏里对装备好外观多的人跪舔。 只不过是本性，鲁讯说是国人奴性，不如说是社会共性。 攀附能者，想得到好处或庇护，大多数的人都这么做了，其他人便会跟着，羊群心理要的从来不是好处，而是安全感，以及怕吃亏──落单的羊，很容易沦为食肉动物的盘中餐。 [团队]miracle：悟越，你什么意思？关你什么事？ [团队]悟越：赶紧进本，还打不打了 miracle看到团队队长是她，倒也怕被踢出来，便悻悻然飞到副本里面了。 这时候，姜绮的私聊已经被公会吃瓜群众爆掉了，纷纷问这是什么大八挂，由於这两个人自己又建了个小公会，名不经传，不怕报复，等不及她回复的团员已经在公会频道侃起来了。 [公会]悟越：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 目的达到，姜绮假装一副‘其实我不想说’的模样，开始忽悠众人。 [公会]悟越：我本来就是为了追杀两个人才搞的装备，进公会之前也跟副会长蓝焰说过了，不过我没想麻烦你们，所以一直没说。那两个狗男女是我前公会的会长，那个miracle在现实有老婆，还跟小姑娘搞在一起，还奔现见过面，他俩一吵架，就将几乎是我从排名60弄进前20的公会解散掉了。 姜绮说得隐晦，奔现见过面是真，但不说自己在场，就显得像已经发生过关系了。 什么？奔现不一定会睡觉？ 这个世道，围观群众肯定是往龌龊黄暴的方向去想的。 果然，公会频道立刻被这八挂炸锅了。 [公会]莲绝：卧糟戏真多，果然小三配狗啊 [公会]黑色玫瑰：你之前是魅蓝公会的吧？我想起来了，的确一夕间没有了 [公会]蓝焰：兄弟之间麻烦什么？帮会公告说了，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悟越你跟着我们打帮战，你受了委屈，我们会不帮你打回去？报id，追杀。 副会长发话，底下就一排好战份子+1的。 这时候，二人已经进本，亦看见了昔日熟人一身神装，金光闪闪。 [团队]纱布酱：卧槽ovo悟越你装备怎么变这么好了，是不是傍了大款辣！ 听到这话，miracle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不高兴。 虽然知道悟越是女孩子，但他就是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崇拜别人。 [团队]miracle：呵呵，也不知道钱怎么来的 …… [团队]悟越：反正不是做小三赚来的 第014章 在悟越发出这句话之后，气氛有了一秒停滞。 相比起这份尴尬的静默，公会频道则是炸开了锅──无论哪个游戏，对这种桃色八挂总是最为热衷，有时候，只是把居委会搬到了游戏聊天频道，大字报变成了贴吧八一八而已。 众人此时的反应：好！撕得太好啦！继续撕，热烈撕！ [公会]神仙笑：哈哈哈哈悟越壕你太耿直了 [公会]痴人：下一句呢？下面没有了？ [公会]鞭子上的猫：不行了求去yy频道语音直播，不对，你们谁退组，放我进去围观！ [团队]miracle：**悟越你什么意思？说谁做小三？ [团队]悟越：你千里送的对像→[纱布酱] [团队]纱布酱：qvq悟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面基又不代表发生了什么，你想事情不要这么邪恶嘛，而且大家都是好朋友~哼唧！ 姜绮并不歧视爱卖萌的人，亦不觉得这是缺点。 只是不论男女，在干了坏事之后还一脸‘我只是个宝宝’的模样，就很让人倒尽胃口了，像她，做完坏事之后，一般都是低调做人或者反咬一口，毕竟卖萌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当然，如果卖萌可以解决问题的话，姜绮不介意一口一个湿父父~大葛格~ 可以现实是不能的。 而这个世界，充斥着喜欢把同性踩下去的人。 当纱布酱在团队频道里卖萌想糊弄过去的时候，公会频道直播的小伙伴纷纷表示受不了这女的，能不能把舌头撸直了好好说话。 [团队]miracle：纱布你别理他！这本不打了，你们找别人去打吧，呵呵，悟越，公会没了之后你倒是混得挺好，挺有责任感的嘛，大家都在问你怎么不回去呢，原来是找到新大腿，新公会了，也是，我们庙小装不下你这种大神呐~ 刚才还好整以暇等着慢慢撕的姜绮一下子就火了。 连一旁同公会的小姑娘都看不过眼了，打字开喷：“你跟这小表砸闹矛盾就解散公会，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回去再贡献出一个公会来让你糟蹋吗？说是面基，不如说是约│炮吧！” [团队]悟越：朋友，我劝你和你家小三都吃点屎冷静一下 miracle这人，最爱逞威风──而网游，也的确是年过三十，现实里成就一般的男人找存在感的好地方，在这里，只需要花点钱就可以得到学生党女玩家的崇拜，短暂地摆脱家中同龄的黄脸婆。这种男人，要是开车去各中学大学蹲女学生，一定会被保安赶走，但在网游里，他可以是威风凛凛的大英雄。 大英雄，自然不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欺负他的小公主。 [团队]miracle：你**说什么？说谁小表砸？你这种货色送给我草我都不草，是不是没人愿意跟你面基，或者面完之后不要你？好意思说别人小表砸 他这话一发出去，被其中一个手快的队员转发到公会频道之中，原本吵得像居委会的公会频道，立刻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才有人刷‘……’无语流汗的表情。 [团队]纱布酱：好啦qvq也是你不对，什么都不说就解散公会，你们再为我吵下去……我就不理你们了！ 话一发出去，纱布酱就退出了团队。 留下‘为她吵架’的miracle和姜绮一脸懵比，接着，大抵是意识到自家小女友生气了，赶紧也跟着退出团队，连副本cd被黑都不管了──不过，对於这样的发展，姜绮非常满意。 因为，miracle捅了冥神殿的马蜂窝了。 姜绮从来不做无用功，她这几天做什么都刻意邀请会长夫人，次数频密得会长私下确认过她真是女的才松一口气──而很显然，在游戏里，女性的友谊同样容易得到，夫人亦很有‘保护公会成员’的自觉性，开口替姜绮说话了。 miracle骂‘给他草，他都不草’的小姑娘，正是冥神殿的公会夫人[凉笑笑]。 而这阵子，公会会长为了哄凉笑笑和他见面，哄得嘴皮子都快翻出血来了，夫人怕他动歪心思，或是不负责，在她情绪最敏感，口风开始松动的时候，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姜绮忍下唇边的笑意，私聊公会夫人，替他们道歉，说，若不是她的事麻烦，就不会害你被骂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就算是一个人战一个公会，也要战到最后一刻。 凉笑笑气疯了。 像她这种洁身自好，玩游戏网恋很犹豫也很认真的小女孩，对网恋自有一份干净美好的憧憬，抗拒千里送吊这种行为──虽然有点天真，但不应该被谴责，而对付这种小女孩儿，用以退为进的方法最有用。 对姜绮来说，只要不扯上她，无论是千里送吊，还是代购贞操，都无所谓。 [密聊]凉笑笑：越越你说什么！？那个男的嘴那么脏，我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种渣男？气死我了，公会成员的事就是公会的事，你等着，我去跟老公说，打到他退服！ 果然。 她唇边扬起一抹笑，浑身盔甲包裹着的钢铁少女脸上彷佛也扬起轻柔得像风一样的笑，她做了个系统可以显示的弯腰动作，背后是副本里险恶崎岖的地狱海。 [密聊]悟越：我会保护你的，笑笑 公会夫人的少女心登时被戳得化了。 ＊＊＊＊＊ 冥神殿走精英制度，全都是好战分子，一听到有架可打，不但没觉得新人给他们惹麻烦了，反而个个都兴奋得去精炼一下武器──结果，显然是又让马企鹅坑了不少钱。 虽然冥神殿正和杀戮战堂闹矛盾，偶尔会有约战，但殴打一对狗男女，完全不算是压力，只能说是吃饱饭拉不出来的消食活动，见到就杀，看见miracle那个重新组建起来的小公会成员，照样杀。 堵在副本门口杀，退公会不杀。 不出三天，公会就只剩下这对□□的会长和副会长，俨然一对不敢出安全区域的光棍师令。 被气坏了的凉笑笑决定延长对他的考察期再见面，无辜中枪的冥神自然恨不得活撕了miracle，但他再怎么恨也安抚不了自家夫人，於是深谙狗头军师精髓的姜绮再度出谋策划：“会长，依我所见，笑笑是对渣男失望了，想哄笑笑，光是说好话是不够的。” [密聊]冥神：悟越你别卖关子了，一场兄弟，求教啊！怎么才能让笑笑不讨厌我？我已经给她买了新时装了，她居然寄了回来，我完全没招了 姜绮讳莫如深地发了个思考的表情。 [密聊]悟越：别急，笑笑讨厌的不是你，而是渣男，只要你越批评渣男，就越代表你不是他这种人，你和笑笑是同一阵营的，都很讨厌这种人，慢慢的，她就能明白过来，坏的不是全部男人了 [密聊]冥神：……有道理！还是悟越你靠谱，女孩子就是心细，谢啦！你的事就是大哥我的事，放心吧！ 这个技巧，其实不是女孩子发明的，或者说，是人类共用的。 举个例子，当你发现丈夫有一些喜爱出轨、找小姐或是热爱赌博的朋友，而你出於怕近朱者赤的原因，跟丈夫提到这些朋友时，他会有什么反应？ 一，是生气你这么看他的兄弟，或是辩解‘虽然他抽烟喝酒找小姐但他是个好男人’。 二，则是让一般妻子比较放心，但实际上很危险的回答──就是跟着你一起骂他的兄弟，痛骂他们的陋习，看上去思想觉悟高得可以入党？不，他这种行为，只是向你卖乖，实际上，他要是真的对这种陋习深恶痛绝，又怎会有一群这样的朋友？ 绝大部份，在你面前痛骂‘这些直男癌啊都不爱收拾自己爱抽烟喝酒找小姐，你别信他们blabla’的男人，以及在男人面前轻蔑‘这些女孩子真是不自重到处找人约会是我就不会blabla’的女人，都是在传递一个终极讯息── 虽然街上的女人/男人都是这个德性，但我和他们不同。 通过贬低别人，来突出自己的好，划分出一个安全区，给伴侣好印象，属於通俗得我们会不自觉地用出的小技巧。 而这个技巧到了姜绮口中，却是用来暗示冥神去找miracle的麻烦。 果然，冥神没让她失望。 第015章 果然，冥神没让她失望。 主城属於安全区，一般玩家可以选择在这里摆摊兜售装备或者物品来换取游戏货币，在这个区域，不能开启杀戮模式，即使是在野区里见面就砍的敌人，在安全区也只能维持着两相看厌的和平。 开罪了冥神殿之后，miracle和纱布酱绝大部份时间，都只能憋屈地呆在主城里，连副本都进不去──在踏入传送光圈前，就会有人将他‘送’回复活阵。 安全区是惟一能保护他们的了。 但它能保护的，亦仅仅是‘人身安全’……玩游戏要恶心人，办法太多了。 冥神纠集了七、八个和他玩得最要好的兄弟，在主城里将miracle和纱布酱围起来，在附近聊天频道和地图频道羞辱他俩，话有多难听说多难听。这个时候，姜绮会在一旁坐着看戏，张开她绚烂的翅膀，吸引路人的目光。 [地图]冥神：怎么样，小碧池，你奸夫欺负我媳妇的时候不是挺叼的吗？怎么现在就怂了？ [地图]爆鲸光：一定是被会长你的王八之气震伤了 [地图]冥神：对！ [地图]冥神：……等等，**鲸光你又阴我！ 这俩闹着玩的内哄起来，姜绮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密聊已经爆了，这身神装不愧是天然的聚光灯，有路人求吃瓜八一八，也有求勾搭大腿的，剩下的，就是纱布酱的密聊。 [密聊]纱布酱：越越，你不要这样嚎不嚎，我都说过对不起了，他真的不是有心解散你公会的，只是他太在乎我了，才会在吵架的时候，一时激动，将我们的羁绊斩断 姜绮轻笑：“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 [密聊]纱布酱：……越越你不要太过分了，miracle才是公会会长，解散公会也是他的权力 “所以追杀你们也是我的权力啊，不过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你今年二十八岁，不是无知小女孩了，你知道miracle有老婆，他今年三十岁，虽然你们年龄很合适，但你是打算等他离婚转正吗？” 没错，虽然一直大着舌头说话的萝莉腔调，但纱布酱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当然，就算八十岁自称宝宝，也是她的权利，虽然姜绮真的很有冲动将她舌头撸直了，再进行成年人之间的平等交流，现在听她说话的风格，她不得不将自己的智商削去一半，才能理解她犹如小脑萎缩的逻辑──萎缩了，所以思维在脑中转折时跳跃得太快。 [密聊]纱布酱：羞……都是他自作主张叫我媳妇，我们只是师徒关系啦，越越你不明白，他跟他老婆关系很差的 “关系差就是你当人家小三的理由？” 姜绮懒得跟她东扯西扯。 有人说过，千万不要跟傻叼理论，因为对方会将你的智商拉到同一水平，然后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姜绮不会因此就不跟傻叼计较，如果对方是个傻叼，那就由她来带节奏。 她这话一出，纱布酱便沉默了下来。 游戏里道德感放得很轻，现实里有妻有儿，还在游戏里撩拨年轻小姑娘的，miracle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停留在游戏里还可看作只是亲密玩伴，但见过面，则很难守住底线。明知道对方有妻子还贴上去，而对方又不是吴彦祖，这甚至不是人品问题了，而是智商问题。 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人，会是合适的伴侣吗？ 怎么挑选一个好伴侣，可以决定你人生的难易度，就像有些女人每一任的男友都是家暴男，有些男人每一次找的女人都当他是提款机，不是运气差，而是他们潜意识中选择了这类人。 纱布酱不知道这是错的吗？当然知道，她又不是智障。 但短期内，即使东窗事发，痛苦的亦是miracle的现实老婆，隔着半个华夏，她的安全稳如泰山。 在姜绮发散思维的时候，miracle爆发了。 [近聊]miracle：悟越，你有什么冲我来，私聊骂她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回事？对，公会是我解散的，我是会长，你有问题吗？你只是副会长而已，随时可以去掉的职位，不要以为公会贡献是你在搞，公会就是你的了，你不是会长，就什么都不是！ [近聊]悟越：冲你来，你确定？ [近聊]miracle：搞笑了，难道我还会怕你？ 姜绮漫漫地一笑，这就要对不起原主一手经营出来的好素质了，不过要在以打架为主要日常活动的公会里扬名，太有素质也不是好事──何况，要不就别撕，一撕就撕到底，骂人必揭短，打人必打脸。 [地图]悟越：[miracle]，朋友，听说你喜欢bb，我来会一会你 ＊＊＊＊＊ 事后，冥神晕乎乎地表示：大意了，悟越一定是个男的 [公会]爆鲸光：会长，你冷静点 [公会]冥神：我很冷静，我第一次看见有人骂街能比我更不堪入耳，我终於服气上次pk输给他了，这手速，尼玛，一秒五喷啊，蓝焰你哪里找的人才，牛逼，好眼光，以后打杀戮战堂就派他当前锋了！ [公会]蓝焰：……我现在退公会还来得及吗？ 应该是来不及了。 当时，纱布酱被骂下线了，miracle复制着用标点符号隔开的脏话来回喷，可是在姜绮大段大段，层出不穷的新颖词汇里，弱鸡得如此苍白无力。 对於miracle没法在大公会的追杀下保护自己，纱布酱似乎也闹情绪了，晚上的时候，就看见miracle在世界频道刷着一毛钱一个的喇叭，由於是企鹅游戏，只要愿意花钱，管你其他玩家的游戏体验──於是，他在世界频道上刷屏了。 [世界]miracle：纱布对不起 [世界]miracle：我的行为让你被人谈论 [世界]miracle：都是我做的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世界]miracle：不管结局如何 [世界]miracle：感谢你这8个多月的胚盘 [世界]miracle：陪伴！ 然后，便是无休止的在刷‘纱布，对不起’，而世界频道是所有玩家买卖物品或招募队友的地方，用一毛钱一个的喇叭就霸了屏，自然惹得其他玩家的不满。 [世界]笑看风云：尼玛有种刷号角，刷跨服喇叭，一毛钱的对不起，打发要饭的？ 有人不乐意了，在他每一句对不起的后面跟着刷一句‘一毛钱你刷给谁看呢？’ 最后还是姜绮一句话终结了他的刷屏。 [世界]悟越：别跟小三说对不起了，赶紧回去陪老婆吧，比心 让二人在这个服务器玩不下去，目标已经达成了一半，另一半，则是在大公会扬名──这种公会，感情都是打架打出来，以姜绮的交际能力，以及展现出来的血性，已经轻易融入了这个圈子。 很多人玩网游，以为找小公会更容易有家一样的感觉，好融入。 其实不然，庙小妖风大，大公会为了持续发展，就算是虚伪，也肯定会有一群高层拉着你一起玩，小公会分圈子是密不可分的，明明只有十来个活人，却有两三个小群体的情况时有发生。 姜绮沉吟，想起千机盒说的话，要平衡因果…… 这次最大的短处是，她的意识只能在游戏里，连接不了外界的网络，自然也不能利用百度贴吧去写八一八，或是找出miracle现实的老婆，提醒她一下。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姜绮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她找上了会长夫人[凉笑笑]。 游戏自带的语音系统里，她的声音带着沉沉的笑意：“笑笑，我觉得已经差不多把他们打退服了，我们的气是出了，但……我始终不太│安心。” “怎么了？” 凉笑笑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声音爽利，像个脆生生的多汁苹果。 “他们两个见过面，发生了什么关系我们外人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老婆太可怜了，被瞒在鼓里，听说还没有孩子，要是等生了孩子才发现他出轨，那就难了。” 大学生，是一个处於对社会还有希望，想要追求公义的年纪，凉笑笑一听，跟着义愤填膺起来：“对啊，可是也没办法，可惜他老婆不玩这游戏，我也不认识他老婆，现在的男人真是有恃无恐，现实一个，网络上又一个！” 在偷听的冥神连忙出来表忠心：“笑笑，我现实还是网络里都只有你一个！” 凉笑笑冷哼一声。 姜绮打圆场，她的普通话考过证，当年考虑过考广播系，一口标普即使不端着腔调，也很有蛊惑人心的味道──这是文艺的说法，可以想象一下，午夜网络主播温柔说话时的调调：“你之前给我说的八一八，是怎么回事？可以让很多人知道游戏里的极品事吗？” “嗯，贴吧八一八……诶？有了！”凉笑笑灵光一闪：“成，妈呀这回我要水经验了，不过我都没写过八一八，哎，应该怎么写啊……” “我给你出个主意？” 姜绮笑得十分神棍。 她引导着凉笑笑写下八一八的内容，教她怎么做标题党。 【世纪八一八】大龄绿茶表勾搭已婚大叔，千里送，世界道歉为哪般！？ 姜绮教她挑重点来写，解散公会只是侧重点，人们希望看见的是隐秘，黄暴的一面。 在适当的笑点时配上表情包，人们其实不关心这种八挂的正义是否得到伸张，他们只是看热闹而已，楼主一昧严肃，只会让人失去追贴的动力，太搞笑，又会迷失重点。 怎么控制好这个度量，姜绮了如指掌。 “这样差不多得了。” 听凉笑笑跟着自己的教学一步步写贴子，姜绮唇边笑意渐深，正当这笑容的气质开始往潘达靠拢的时候，一阵熟悉的，不可抗的睡意袭来…… ‘考验完成，评级a+等’ 第016章 睡意退去，熟悉的黑暗像布一样再次将姜绮包裹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不再紧张得心脏猛跳了，反而很随和地往地上盘腿一坐：“这就完成了？” 【在你的指导之下，这个贴子传播到游戏贴吧外的地方，有用户以miracle的企鹅号找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现实里的老婆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决定和他离婚。】 姜绮了然。 千机盒里的判定方式很具逻辑性，就像玩一些攻略或者逃出密室游戏，每一环细节都可以做成深远影响，只要她在限定时间里对劫的改动吻合千机盒的要求，便当渡劫成功。头两次潘达为了让她掌握技巧，都选了低难度，所以要求不高，但她亦渐渐掌握到规律。 它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达成要求，不设必死之局，但在过程中都会用到智慧和创意，以及与其他人发生互动──这么来看，的确起有点经历七七四十九难的意味了。 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无限恐怖》和《杀戮都市》里的设定。 “然后呢？离没离？纱布酱最后有没有和他结婚？” 【这不属於你需要知道的范围，】千机盒停顿了一下：【b级考验完成，评级a+等，得到8点数，你可以即时兑换，亦可保留作下次使用。】 姜绮踌躇了一下。 上次加在体质上，已经让她的体力锻炼轻松很多，比起锻炼出苗条好看的体态，每天鞭策着她从温暖被窝里起来晨跑的，却是自从上辈子被人拖往小巷杀死之后，那种压倒性的力气便成为了她的梦魇，夜夜纠缠不去。 以前，她喜欢将被子盖过头睡觉，觉得有安全感，这辈子哪怕是这么轻微的窒息感，都会让她浑身冒冷汗。 “还是加在体质上吧。” 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基础，加在这永远不算吃亏。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想问，这次说是现实游戏世界，那我进入的这游戏，在我身处的位面里存在吗？” 【不存在。】 “好，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熟悉的问答，姜绮眼前一闪，就从现实里的被窝中醒转过来。 她转了转头颅，旁边是盘腿打坐的熊猫玩偶：‘好难得，居然开始进行一些有修仙感觉的行为了。’ ‘你们地球人真是肤浅，是不是富二代一定要玩女人、黑人一定会rap、广东人一定什么都吃？妖修在不修炼的时候，也会吃饭看片撸管啊！’ ‘……谢谢，我对一只熊猫的私生活没有兴趣。’ 一觉醒来，有只国宝在枕头边修炼，这种超现实的生活，她居然已经开始习惯起来了。 像往常的每一个早上，姜绮揉了揉眼睛，起床刷牙洗脸换上运动装，下楼晨跑，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她的神智才开始醒转过来。利益至上的她，花了那么多精神去渡劫，当然不希望得到的只有体质的改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才是发财之道。 这次在网游里渡的劫，得到了什么？ 一：一个完整的世界观和建筑风格可供借鉴 二：一个常见的八一八梗 第二个稀松平常，顶多可以作为一次在海角社区里的更新，但第一个却是完全解决了她创意不足的问题。一个完整的世界观！她完全可以利用上辈子看过的，日后大火起来的流派自创一部男频小说，男频不比女频更吃创意，如果只是想混口饭吃，套路文也会有很大市场。 说白了，有些在无线上吃香的网络小说，根本不需要什么以文载道，甚至不需要复杂的中心思想，粗俗点说，和小电影没有分别，精神上的爽感而已。 代入感为何这么重要？ 成功的男频网文，能够让读者阅读的时候，不需要多加思考，快速坠入套路之中，随着剧情起伏读得酣畅淋漓便已足够，他们包容力很足，可以容忍剧情小白，只要诚心服务，捋到一个点上，就会有一定受众。 如果用发生关系来比喻，高质素网文就像耐心的高知绅士，一点点引导你，在每次约会之中都能学到新事物，他严谨又温柔，在必要的时候，会让你吃一点苦头，但你会明白这是必要的成长。 而爽文，就像是一个给钱就行的小狼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欢喜，缓解你现实上班受气的压力，他会有些天真，说话间总在架构一个无所不能的世界，让你浑忘现实一切苦难，他不会为了让你有所成长而令你难过，但爽完，往往也难以留下深刻印象。 姜绮认为，两者并无高低之分。 有人看轻小白文，称之为口水爽文，是，的确可能没什么深度，但有需求才有供给，在为了生计奔波苦累的时候，看一本爽文放松一下，岂不快哉？而且要把爽文写好，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她回到宿舍洗澡，温热的水从头淋下，冲刷掉她一身汗的同时，亦让她头脑更加清明──这个时候，她对即将要动笔写的故事已经有个模糊的大纲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将纱布酱和miracle的故事更新到海角社区上。 ＊＊＊＊＊ 这次反响比想象中的好。 玩网游的人不少，除了批评这俩真是碧池配狗之外，后续发散到了──‘这到底是什么游戏？’、‘这一定是xx游戏！’、‘放屁我们xx才没有这种垃圾，你是不是玩bb游戏？垃圾游戏’………的发展。 有时姜绮也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是先有喷点，还是先有喷子。 就像猥琐男看见女司机就能炸一样，喷子只需要一个关键词，就能发散思维，不依不挠，为网站流量作出可观的贡献，更是网络世界一个长盛不衰的现象，春风吹又生。 姜绮看了一会她的主题贴，照这势头，没两天又要爆贴子换新楼了。 她转而去看，在这个大家还没发现ip重要性的年代，对版权和利益分配尚算良心，虽然签死的是笔名，但日后跳槽例子比比皆是，不过等浪涛微博出来之后，她的重心就不会放在网文上了，只能算是副业，有个安稳而且相对公平的地方赚点零花，倒也不坏。 《无处可逃》完结在即，底下已经有不少读者在期待大大的新书了。 可惜了，这回她要写的，这些喜欢霸道总裁虐恋的小姑娘可未必喜欢，甚至这种题材，在一直非常非常冷，冷到了不赚钱，没人写的地步，其实更适合在男频发表──不过还是那句话，懒得拂窝。 姜绮用了一天时间，将在千机盒里的网游世界观默背了出来。 没错，在渡劫的时候，除了想办法恶整二人，她还游历了所有地图，带着公会夫人凉笑笑去拍‘闺蜜合照’，一边宠络这个少女，一边与npc对话，用她异於常人的记忆力深刻在脑袋之中，成为不记名的财富。 建立一个完整的世界观，可不是瞎几把编几个xx大陆或者xx战神的名字就算完事，很多新人写手编了一个自以为很有创意的世界出来，其实只不过是将现有的剑与魔法体系换上一个新名词而已，换汤不换药。 因为一个人的思考能力是有限的，和游戏背景相比，便不那么面面俱到。 在默背完世界观之后，人物的创作和发生的故事，就要由她一人完成了。 姜绮创意不足的确是硬伤，她只能回想自己看过的着名男频小说。 学院流、宗门流、户外流，猥琐流、败家子流、退婚流…… 都是红极一时的流派，绝大部份网文都离不开这些套路，但在这一年，还未被完全开发，她沉吟良久，决定选择退婚流，先抑后扬，废柴逆袭，叛出宗门，人人都不看好这个小伙子，因为宗门的指导在这个世界是至关重要的，可以说，只要被宗门踢出去，这个学徒的登天大道就算是毁了。 但作为主角，自然另一机遇。 在十年后，他携着一身绝学，和人人艳羡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法宝和灵宠，王者归来！ 打败了从前被称为宗门骄傲的少宗主，让那些羞辱过自己的中级学徒惊疑不定又恐惧地低下头颅，在那个曾经厌恶他，轻视他，在他失势后第一个退婚的少女面前，用实力告诉她，她的选择错了。 现在看来，俗套不过了。 但在姜绮身处的时间点，却是新颖的设定！ 爽点和套路，在写手论坛龙土上已经被扒得不能再烂了，简短精准，她编大纲的时候，几乎没受到什么瓶颈，与其说是创作，不如说是制作，网文发展成熟之后，更像一个工业了，要求量，没创意？可以跟着套路写，客户照单全收。 但依然只有将它当作一门创作的人，才有可能在这套路浪潮里脱颖而出。 姜绮敲下书名──《以魔证道》！ 第017章 任何网站都有它的风格。 在知否，你比较容易看见一些认真有素质的讨论；在微博，放飞自我但简短明快是主节奏；在朋友圈，养生造谣微商一样不少；在海角社区，一言不发撸袖子就扒皮的事比比皆是。 小说网站亦是如此。 姜绮这回写的《以魔证道》，从类型来说，的确比较适合以男读者为主的终点小说网。 但，问题就出在，终点小说网是个非常认真的商业化网站，即使在网文还没大兴其道的今日，它的签约合同都非常刁钻，美其名是只签书不签人，但无论是哪一方面的版权都压得很死，而且网站把书的版权卖了出去，作者不知情的事屡见不鲜。 反之，写手合约期是五年续一次约，在这个刘总裁还控制着自己体重的年代，它的合约这方面定得很松动。在这一年，网文界笑它五年约霸道无良，在201x年，却被称为业界良心，实在讽刺。 姜绮做事出发点，为名为利，但重生一回，当然不能像上辈子那样眼皮子浅。 何况，男频真正的红文会吸引女读者去看，为什么女频不行？ 她从前和一个网文大神有过一段短暂的友谊，她说，冷热题材，那是给普通写手遵守的，真正的大神，写什么红什么，底下的写手都要跟大神所创造的流派和风潮所走，这话其实说的有一定道理。 ‘你在念叨叨的写些什么呢？’ 姜绮买了一个床上桌，将帘子一拉，便能在床上开辟出一个小天地，潘达一边打坐修炼，一边探头看她码字，她翻了个白眼：‘写小说呗，你能不能专心点修炼，不要看我码字，怪尴尬的。’ 它嘿笑两声。 写套路爽文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套路已经写惯了，过程几乎不怎么费脑，习惯了之后，甚至可以一心二用，边码字边看剧是做不到了，但胡思乱想还是可以的。 上辈子她这个时候在干吗？ 沉迷魔兽世界，想谈恋爱，又没心思打扮，主要是没钱买化妆品，真真正正一个孩子，心里想着毕业后有诗与远方等着自己，工作了才发现诗与远方前，原来还有一个定语──‘永远到不了’。 回来一个半月，姜绮改善了自己的作息，对事业也起了个步。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处发展，但愿。 ＊＊＊＊＊ 《以魔证道》存稿了十万字之后，姜绮就将它全部放进存稿箱里，设好了一天两更，一章三千字，每周除了申请榜单，几乎不去碰它。在这时的来说，这种程度的勤奋简直是不可思议，良心到被称为码字战斗机的──但当《无处可逃》的读者期待地点进去之后，却失望地发现这不是一本虐恋文。 不但不是虐恋，甚至还是一本以男主角展开故事的书。 读者们登时傻住了，其震惊的程度，不亚於在期待着新一期《后羿的儿子》时，发现居然在播手撕鬼子一样。容易激动的读者就在《以魔证道》底下用各种方式劝说作者写回自己擅长的，扬言弃文有之，默默点叉有之。 能坚持看下来的，都是一些心态比较平和的读者，她们一般口味杂食，喜欢bg也看得下纯爱，如果写得好，连百合也不介意看一看。客观来说，姜绮这个浓缩了数年网文飞跃发展期精华的开头，又怎会不精彩，不好看？ 如果换作一个真正的新手，说不定就被读者唬住了。 幸而，姜绮对她们的反应早有心理准备，压根不看，这本文开头的三十万字是精髓，等连载到三十万字，就可以开始初步营销了，只是一个发文的平台，新平台为何要花钱挖大神过去？因为一本神书，可以让网站的流量起死回生，吸引读者注册留下长期看文。 这时，她的眼光比绝大部份写手看得都远。 倒是姜绮在的编辑璃棠为这件事，在企鹅上跟她聊了一会。 “你的第一篇文成绩那么好，我看了下你的后台，三十多章的存稿……你要是沿着第一本的风格写下去，照样能赚钱的，现在这本的风格不太适合啊。” 璃棠说话很温柔，这也是商业气氛不浓的原因。 在别的小说网站，一切以成绩说话，第一轮推荐效用不明显，第二轮就雪藏了，而且编辑会指导你写哪类型，怎么写，不听话，想分到好推荐就难。姜绮明白她的好意：“我知道，只是我喜欢写这类型而已，而且我觉得也不是没有红的可能。” 姜绮沉吟，又补了一段：“我认为，一个优秀的写手，不应该太听读者的话，在读者眼里，只有‘好看’和‘不好看’，她们懂得分辨，但绝大部份不会细想背后的原因，看网文看久了，就会粗暴地归类为──‘啊，这文好爽！’来定义好不好看。” “我作为作者，要做的只是写出好书来，我可以在别的地方上视读者为上帝，谦虚温柔，但在作品上，我需要更自负一点，不需要考虑读者的意见，不听她们觉得哪个男主比较萌，交出最好的故事──如果我尽力了，但依然不好看，就是我的问题，和什么题材无关。” 这一大段话，其实和姜绮选择写男主文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由於听上去又有一点道理，便显得非常神棍。 最重要的是，璃棠，一个对网文创作依然心怀着诗与远方的新入职编辑，被唬住了。 她觉得，这个叫发光姜饼的女孩子，是个难得有风骨的写手。 “……我明白了，”璃棠不禁生出了些许敬佩：“不管如何，你有这么多存稿真的很不容易，加油！天道酬勤。” “谢谢编编。” 姜绮老实不客气地接受了这句夸赞。 虽然很欣赏她，但这时候的璃棠，完全不觉得《以魔证道》会红，顶多因为给力的更新而冲上榜单，但它就像是的一个胃类，她无法想象它会成功。 但一个有金手指的人，往往是善於创造奇迹的。 第018章 玄幻类，在是红过一阵子的。 出过大红作品如花千骨后，却没带动频道读者热情，有写手跟风开过几本玄幻书，都扑得无声无息，有前人吃亏，后来愿意尝试的人就更稀少了，但同期大神开玄幻书，成绩却不差，甚至能够说是亮眼──可见，玄幻不论男女频，都是埋葬了大量新手证道的路。 这难怪，玄幻比起剧情，更需要功底。 绝大部份华夏人，都曾经有过修仙梦，女孩子就算不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小时候披件白窗帘以为自己是白娘子的亦不在少数，同一件窗帘，进可小龙女，退可白娘子，仙侠武侠均宜。 想想看，既然我们都幻想过修仙，那么一本好的修仙小说，应该是符合我们幻想的。 光有创意，断然不够，还需要良好的文字功底，这样的新人难得，有没有？有，但通常更新量跟不上。 读者三大蛋疼之一，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合心意的小说，不是更得慢就是坑。 写手成功，通常是集优点之大成，写得好又更得快，她不红谁红？说时容易，光是一个‘写得好’，就将千万新手难住了。 姜绮的书就没这个顾虑，她有完整的大纲章纲，和一般写手不同的是，她连码字都采用写段子或是直播楼的方式，抖包袱抖习惯了，读者一但入坑，就很容易被吸引住一直看下去。叙事技巧都是相似的，有这能力，不论是写小说还是写微博，就算是深夜吹灵异故事都都吹得比别人动听。 能够将有意思的故事用有趣的方式叙述出来，是一种得天独厚的能力。 她以前有能力，没故事，现在有了。 ＊＊＊＊＊ 发文十天，《以魔证道》六万字。 在第十一天，以字数冲上了月榜尾巴，编辑亦安排了她编辑推荐榜，点击比同期书涨得慢，但收藏却几乎涨得和点击一样多，弃文率达到了五比三，意即是点进第一章看，五个人里有三个人选择了收藏。 这意味着，文章质量过关，但题材缺乏吸引力。 姜绮瞄了一眼，将新的存稿放上后台，心里有了个底，最怕就是写的时候自我感觉良好，发出来发现弃文率极高，用一句怀才不遇没好榜单来安慰自己都说不过去。 只要质量好，一切好说。 《以魔证道》前三十万字的结构是经过无数前人验证的结晶，先说明主角曾经辉煌，后因莫名原因失去力量，任人欺凌讥笑──给予读者悬念，抛出怒点，积累读者的怒气，在他们觉得憋屈到弃文的之前，转折舒爽一发，但只是小爽点，退婚流真正的大爽点是学成归来一身外挂让曾经舍弃自己的人后悔。 大神辰机唐红豆曾经总结过套路：龙套嘲讽、主角受辱、然后反踩、打脸然后收获好处。 万变不离其宗。 姜绮对这本书的信心是有根据的，她从来只是个商人，当然，其中也有赌博的成份──小赌可以养妻活儿，大赌可以创业兴家，投资都有赌博成份，无非是风险的管理而已。 万一扑街了呢？那就扑了呗，反正她在海角社区试水成功了。 但网络上的成功，一开始，别人是不会理解的，你取得了走红的阶段性胜利，在亲友眼中还不如‘考上公务员’、‘找到实习’或是‘找到男朋友’更成功。 所以在同学之间，姜绮已经是个深度中毒的网瘾少女了，虽然她照常上课，甚至有良好的运动习惯，但压根不联谊，对谈恋爱毫无兴趣，同系的企鹅群叫她，一概不去，虽然她都客气拒绝，但少不免有人没事找事。 这时候，很多朋友会问了，难道不是爱来不来的吗？ 这自然是很理想的状态，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和谐的寝室关系通常都是别人的寝室，大学里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别说城乡冲突了，光是吃不吃香菜都能闹别扭，你以为大学生都是成年人，很成熟，很理智的时候，往往他们都会出现一些你想象不到的智障。 如果你没见过，这是幸运，如果你见过，放心，工作后会见得更多。 苏静宜9:25:55 姜绮，这次烧烤聚餐你又不去吗？不去也来帮忙买东西报置一下嘛 林宛9:26:12 对呀，出来玩嘛，别老憋在寝室里，学老杨他们整天打游戏 杨政9:27:21 谁叫我？我这是电竞不是游戏，ok？ 苏静宜9:27:44 不管啦，晓慧她有男朋友不爱来就算了，你都大三了还没男朋友，不出来多走动走动小心没人要哦！[微笑][微笑]这次叫隔壁系的帅哥来，有几个单身的，别说同学一场不照顾你[掩嘴][掩嘴] 要是在私聊里说，还可以解读为不识相的好意，但若在群里说，多少就带了奚落意味。 姜绮本来都注意到，还是彤彤在背后叫了她一声：“姜绮，苏静宜又在群里发疯了，你是不是开罪过她啊？” “谁欺负我家小姜？”kc回过头来。 “没你的事，打游戏去。” 彤彤一巴掌将她的头拍回去，kc和她俩不同系，要是让她解决，无非是去系门口堵人聊聊天，这种解决方法完全脱离於大学女生的撕逼风格──大学生，比中学生多了点理智（主要是因为大家都过了犯法不用负责的年纪），最让人难受的，通常就是无视冷漠排挤，有什么消息都不通知你，让你在大学里举步维艰。 “你老打我头，把我打笨了怎么办。” kc捂住后脑抗议，倒也不恼。 “你本来就够笨了，”彤彤翻了个白眼，双手抱住她的头，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她瞥了眼姜绮：“你倒是淡定。” “有什么好激动的？” 姜绮打开企鹅群，扫了一眼，要换个小姑娘，说不定就臊脸都红了，但她没有优点不多，其中一样就是脸皮厚，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都没有在食堂吃饭时勺走她一大块肉来得心疼：“智障聚会，没兴趣。” 姜绮9:28:55 我忙，你闲你去，祝玩得开心，暂时不想交男朋友 苏静宜9:29:44 哎姜绮，我跟你说，大学不谈恋爱，多浪费青春啊，难道等毕业才相亲么？你看我，一起温习一起逛街，不知道多惬意，王耀对我可好了 彤彤探头过来看了眼：“原来是想秀男友，你脾气真好，要不要我帮你说句？” “不用。” 姜绮话还没说完，她已经飞快地将讯息发了出去：‘苏苏你这么想帮姜绮找男朋友，又把你男朋友说得那么好，难道你是想将他让给她？’ 苏静宜9:29:57 于彤你什么意思？ 她在寝室里笑得打跌：“彤彤你太贱了。” “对付这种人就是要贱一点，”彤彤哼笑：“管的这么宽，吃她家大米了。” 姜绮9:28:55 放心，我对你男朋友也没有兴趣，只是忙而已 苏静宜9:30:57 你一天能忙啥？你隔壁寝室也没见你出去玩，不是每天早上穿上运动服跑一圈就当作有社交了吧？又还没实习，难道你去外面打工了？ 姜绮晨跑的时间点非常早，苏静宜大概是起来看了一眼就再睡下了，没注意她每天都至少跑四十分钟。在这种群，往难看了撕，撕不干净的话非常幼稚，她留着这群只是用来接收各种全群通知和公告，正想关掉聊天窗口，一旁窥屏的kc却不乐意了，夺过彤彤的手机就发：‘窝们家绮绮忙着写小说呢，可有才华了，哼！’ “……大兄弟，你这什么语气，窝们是什么玩意。” 姜绮从来没看过她用这么娇嗲的语气说话，kc一脸不解：“我这不是用彤彤的号发吗？我学她在玩游戏时语音的说话风格啊，怎么样，学得挺像的吧，嘿嘿。” 彤彤二话不说，抱住kc一顿胖揍，后者一脸无辜，深感自己巨冤，比窦娥还冤，可除了捂住头，连用力抓她的手都不会。姜绮已然习惯这二人名为打架的秀恩爱，转头看向后续发展，倒真头疼了起来。 如果不打算撕破脸，就不要给智障一个发散思维的机会，毕竟智障病人思维广。 对着现在群里上窜下跳拉着一堆‘闺蜜’要看她小说有多厉害的，姜绮什么话都不想说了，索性将企鹅状态转为隐身，技术性下线。 给什么面子？不撕回去，刺你几句已经很留情面。 能把人际关系处得八面玲珑，是本事也是幸运，但非常累，而且没必要，大学人脉重要吗？在本地的或许，外地生不少，一毕业各散东西，就算是本地的，亦未必能拉你一把，能够将关系处到点头之交，已经非常到位。 很多刚上大学的新生会为寝室室友合不来，交到的朋友很少而苦恼张惶，久了变成老油条就明白了，同校同系或是同寝室，只是因为分到一起，而不是兴趣相投，玩不来的机率很大，不需要自责。 姜绮非常确定自己的时间应该用在哪里，对於在大学不到处交际，她从容得很。 像苏静宜这种非要抓着不放的人，是少数，一般一届只有两三个，间歇性发作，放置play即可。 彤彤制裁完kc，回首：“你不理她了？” “理她作什么，你不觉得她有病吗？” “病得不轻，不过这人表演欲很强，喜欢搞活动，有些嫌麻烦都去出席应付，倒也有堆喜欢跟她玩的，你这么不给她面子，估计要烦一段时间。” 姜绮失笑，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举手投降：“可得了吧，还烦我，半年后大家暑假准备实习，实习完各散东西，想烦我，也要先找得到我。” “也是，不过话说回来，她男朋友是真不错。” “你……” 彤彤隐秘地笑了一下，转身返回座位继续打游戏。 平时那么安静清纯得像白百合的年轻脸孔，一笑起来就弯成了月牙形，溢出狡黠媚气，她倒无意干涉室友感情上的私德，不过回想起来，彤彤也从不在现实里谈恋爱，应该只是随口打趣她的说辞而已。 在姜绮关掉企鹅群之后，苏静宜在群里连发了三句追问，发现对方没有回她，头像又灰掉了之后，才悻悻然地不在系群里撒泼，这段对话，亦渐渐被其他商议烧烤聚会买什么食物，以及地点的话题所冲刷掉。 她余怒未消，转战自己的小群，里面加进了六、七个和她玩得好的女孩子，一拉群组语音，小姑娘声音清脆如啃咬青苹果的爽利，为有了新话题而兴奋。 “什么写小说啊，我看就是天天宅在寝室里看动画吧，宅女什么的，现在不是很多吗？” “噗，说不定还看那种……就是那种很变│态的……” “话不要说一半啊，快说快说！” 其中一个女孩闷笑：“就是那种，男人跟男人谈恋爱的小说，哎，怪恶心的！” 众女了然，登时会心地纷纷同声笑了起来。 这时候，bl还属於非常小众的喜好，远没有到未来，连营销号或者官方都能隐约卖腐的流行程度，看bl作品，还得藏着掖着，小心翼翼的偷看，亦有完全不接触二次元的，将两者归类到一起。 “而且就算真的写小说，也不赚钱啊，网络小说随便一搜就有文包了，都不用花钱看的，大三还花时间做这个，还不如找个对象谈，不枉费一场青春。” 这句话，顿时得到各人的认同。 造谣很简单，在小圈子里讨论得兴致盎然的内容，一流出去，便成了煞有介事的‘小道消息’，源头在哪里？不知道，但一说起来，一群人里起码有三五个表示听说过，於是剩下的便相信了几分。实际上，事实的真假只有当事人会在意，别人只是当作谈资，乐呵一下而已。 舆论伤人，如此简单。 ＊＊＊＊＊ 另一边厢，姜绮是真的那么淡定，宠辱不惊吗？ 不。 出社会多年，只让她对‘被讨厌’、‘被中伤’或是‘被排挤’接受得从容，以前别人讨厌她，她会反省自己，现在别人说她不好，她会觉得你真没品味。姜绮的气量不但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宽容，她的记仇特质一直没变过，当得起一句不忘初心。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但几个月，还是等得起的。 在姜绮刚要思考用什么方法坑她一把的时候，另一个噩耗赶着让她处理──网银里剩下二十块了。 讲道理，姜绮重生回来之后，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连以前爱玩的网游都卸了。 但禁不住她体力锻炼吃得多，食堂不吃带肉的浑身没力气，光吃素菜满足不了她的身体需要，浇盖饭还要加颗鸡蛋，在完全没有额外购物的情况下……都所余无几。 上辈子，她的大学生活靠着打电话给妈妈哭穷，榨取更多零用钱，倒也过得和其他小康学生没有分别。后来她计算过，以母亲的收入，多转五、六百给她，她就得走路上班吃白水馒头了，可即便是这样，也没听她埋怨过。 姜绮脸皮对谁都厚，却不能对母亲无耻，更不能跟家里额外伸手要钱了，宁愿去看看外面有没有日结的零工。 《以魔证道》暂时还不到入v的时候，有什么方法解决一下她的饭钱问题？ 她翻来覆去地将自己收藏的网页全打开来，逐一刘览，就像别人思考事情时会忍不住抖腿一样，不断运作电脑，就像互联网是手臂延伸一样，能够让她平静下来。 这时，她的鼠标停在海角社区的私信页面上，里面充斥着粉丝来信，有求助，有说故事，也有xing骚扰，二话不说发过果照过来的。猎奇的是，大抵因为她没有表明性别，所以发照片来求睡的，当中有男有女，比例还颇为平均。 姜绮表明过自己不艹粉，这种来信反而更热烈了，之后她便索性装作没看见。 除了粉丝发来的，就是零碎的求合作了…… 她扫过去一眼，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对，她怎么忘了这荏，之前是不想打广告，是怕流失固定粉丝，现在关乎生计，写个嵌入式软广，一周的饭钱都有了，她定定神，点进去，用企鹅小号加了那位郑先生──说是小号，她都挂到三个太阳了，用作网络身份。 大抵正是上班时间，过了三分钟，好友申请就通过了。 对方有点奇怪，用的是默认的企鹅头像，个人资料一片空白，当让人怀疑它的可信度的时候，他又是年费会员，而且点亮了不少奇奇怪怪，极为偏门的红钻黄钻绿钻，像挂着一条七色彩虹。 “你好，郑先生是吧？” “是的，我想为我们公司一项产品做宣传，”他沉吟了一会：“因为公司还在起步当中，没有太多资金投入到宣传里，广告牌租不起太多，想在流量多的的网站上租广告，但我下属建议我可以联系一些热门贴的发贴人合作，用相对低一点的价格打广告。” 姜绮啊地一声，这人倒是诚实。 的确，利用网络红人的流量来打广告，是低成本高回报，性价比很足的一种做法：“郑先生，我接广告的方式和别人不太一样，我做的广告比较软，举个例子，如果我光是开一页来说你的产品有多好多好，绝大部份网民会选择忽略，那么广告实际上看到的人就少了。” “所以？” “我假设你看过我的贴的话，会发现我是以连载一些真实故事来获取人气的，我打广告，可以编一个故事来将你的产品融进去，虽然没那么明显，但是网民会不设防的认真看进去。如果你能够接受我的风格，我们再谈其他。” 大学生谈生意，很大一种短处就是容易被坑，甚至觉得被坑了也没关系。 特别励志，即使被劳役了，也会乐观地认为能够从中汲取经验，所以一些简单的工作岗位，往往喜欢频繁换新人，换应届毕业生，没经验好骗还能自发性喝心灵鸡汤。 在私信里想找姜绮合作打广告的人，不在少数，由於她行事神秘，一副不想出名的样子，无论是性别还是年龄都成谜，所以即使花花姐事件热度已经渐退，却依然有媒体想采访她。 直白来说，在这段交易关系里，她处於强势方，亦不介意郑先生另请高明。 “可以。”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郑先生没多久就发来了肯定的答复：“既然你是专业的，我相信你，现在来谈谈价钱？” 相比起创新上的爽快同意，二人为了价钱扯皮了好一会儿，郑先生有着超於常人的水磨耐心，对行价却不太清楚──主要是这种广告方式还没多流行，姜绮魔高一丈，将价钱说高了，让他慢慢刀，刀到了五百块才满意收官。 五百块，差不多是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一周后来验货，将产品资料和要表达出来的重点打包发给我，订金二百五，放我鸽子后果自负，”姜绮隐晦暗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相信有心做好产品的郑先生一定是个明白人。” 郑11:43:47 当然[微笑] ……说实话，姜绮到现在都不是很习惯，这些人的微笑表情和呵呵里充满了善意。 每次收到类似讯息，她都想下载一个中老年表情包来为他们的友谊干杯。 第019章 姜绮将郑先生发来的产品介绍看一遍，怎么写就已经心里有数。 电饭煲，这个简单。 软文植入，她写烂了的东西。 随便拿个文案套进去，由文中人物夸夸其用处，再私人推荐一下，效果拔群。 【今日，贱贱要跟你们说的故事，关於一个在一线城市拼搏的女孩儿。 每年快到毕业时节，都有许多年轻人怀着梦想涌向b市。 米粒亦是其中之一， 在她的想象之中，b市什么都有，好吃好玩的，能够实现梦想，比起老家，好太多太多。】 用昵称来自称，能够加深观众对自己的印象。 姜绮回想起从前室友于彤去一线城市闯荡江湖的时候，不时在企鹅通讯软件上和她抱怨的日常琐事和难处。大至租房被坑不得不扯下脸皮去跟房东斗智斗勇，奔波寻找合适工作，小至没钱吃不起肉，还得硬撑着跟家里人说过得可好了，只有在昔日同窗面前，才能将苦水发泄出来。 【米粒每天六点钟就要起床，虽然上的是八点钟的班，但起床洗漱化妆，一边咬着夹了大片黄油的面包冲出门，才能赶上公交车。在这安顿下来一周，她已经学会怎么掐着点儿赶公交，赶地铁，吃奶的力气是挤不上b市高峰期地铁的，必须要使出杀│人一样的气势和劲儿，才能勉强成为车厢中被夹成了咸鱼的沙丁鱼之一，在压迫得半只脚要悬起来的情况下，感受胃里消化那块干巴巴的面包，晃荡的饱足感。】 一个去大城市拼搏的女孩形象，跃於纸上。 直播就是有这点好处，只要写得够真，叙事能力好，观众就会感兴趣。 【难道就不能住得离公司近一点吗？ 租不起，就连合租都远超米粒的预算，b市又挤又大，好公司都集中在中心地带，整个城市的人每天哗啦啦的往中心涌去，下班了，又呼啦啦的潮退。 有时候，米粒下班时还是明朗的晴天，一下地铁，雨云已经黑压压的沉淀在头上，下起了无情倾盘大雨，在b市不同的区，有时会有一种自己每天穿梭过两个城市的错觉，误入繁华。】 别说，这种类似知音体，又平实一些的文风，其实是很受当时年轻人欢迎的。 存在即合理，就像红文总有它红的道理，心灵鸡汤和段子体能存在那么久，正代表着他们有其受众，例如一些仰慕大城市的学生，或是已经在一线城市拼搏，和米粒处境一样的年轻男女。 只多不会少。 【奇怪的是，当时也不觉得苦，坚强到不可思议。 惟一让米粒最难受的，是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交完水电房租，每日必要开销，她就所剩无几了，一天只能盛一碗咸菜小米粥，或者喝开水。她躺在床上，水在胃里晃荡，昏昏沉沉之间，会以为自己还在挤地铁，而醒来之后，还真特么的又要开始挤了。 她从未如此想念过肉味，饿得双眼发晕的时候就靠睡过去，只有在早餐那顿会吃带着黄油的面包，或是从老家里带来的辣酱，奇葩，但至少有味道，热量高──没力气，就挤不上地铁，上班至少得保持清醒。】 姜绮回想起来，当时她只艳羡彤彤后来的成功，忘了前面她吃过多少苦。 她甚至还愚蠢地劝她不要吃那么多垃圾食品，不知道向来越垃圾，越便宜，热量高，能补充体力，太多事情，经历过才懂。 这时候，她甚至被自己炖的心灵鸡汤感动到了，连植入都差点忘记了。 这始终是一个故事。 米粒在职场上受尽白眼，家里亲戚也看不起她，觉得她不安份，念完大学不好好考公务员相亲嫁人，跑去大老远的b市，都觉得她迟早要被人骗得人财两失哭着回家，两老受亲戚影响，亦非常担心。 【人饿久了，声音就发虚。 每次跟家里通电话，米粒都会预先烧满一大壶水，放温了，搁在电话旁边，才开始拨回去，每说一句话，就喝一口水，使得声音稳定清晰。】 在经历一大轮常见的苦尽甘来之后，前面铺垫的点一下子连成线，米粒有她聪明、机敏以及吃苦耐劳的一面，也是大部份去闯荡一线城市的年轻人的内心写照──即使他们实际上不怎么聪明，也会觉得自己是很聪明的，yy这翻身的一天，便有代入感。 说白了，这种桥段，和男频都市翻身流爽文没有分别，只是写实一些。 很多新人以为，越逆天越爽，其实并不，越接地气，翻起身来才爽。 於是，在这个吐气扬眉的时刻！ 过年时，米粒将公司最新的产品，xx牌电饭煲带回老家，送给两老。 【亲戚斜瞥了一眼，啧啧：看样子不像进口牌子呀，大妹，过年不带点保健品回来孝敬你爸妈？ 米粒笑笑，这时候，男友双手提着满满的购物袋走了进来。 “补品当然有，不过这个电饭煲是特别的，” 米粒笑得幸福满满，好像每一般早上挤得七荤八素，月尾饿到不成人形，加班加得还真见过早上四点的b市──这些苦，和她手上的成就一比，都不算什么：“这是我有份设计外形的第一个产品。” 她的笑容很灿烂，甚至无意去踩低别人抬高自己，已经足够骄傲。】 接下来的爽点，就是智障亲戚围着主角，听她温和从容地述说自己的工作范围，将产品资料全塞进去，高大上的词汇说得没什么文化的亲戚一脸懵逼，此梗换到小说里，就像烂大街的‘同学会扬眉吐气梗’，俗且爽。 追贴的会员看爽了，偶有怀疑这是不是打广告的，都烟没在感叹声之中。 硬广，是广告里勉强凑个智障故事出来，而软广告，姜绮能用生动的套路将它写活。 在郑先生收货的时候，他平实地夸赞了一下宣传后带动的效果后，迟疑了一下：“你认识我们公司的员工？” “怎么可能，这个公司我惟一认识的就是你了。” “那，这个米粒是谁？” “我瞎编的啊，”姜绮好笑：“你不会以为这故事是真的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 “嗯。” 姜绮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自己唬烂的功力又加深了不少，钱银到帐，她愉快地给自己的晚饭多加了顿肉，连带着看老板的目光都愉悦了：“如果满意的话，下次再来光顾我啊！” “嗯，你怎么称呼？” 她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贱得很耀眼]的确不适合作为私下称呼，看这郑先生的严肃做派，让他叫自己做贱贱估计也很难：“你年龄应该比我大，叫我声小姜吧。” “好，小姜。” 接着，在姜绮还没反应过来回一句俏皮话的时候，对方便发来一张表情。 纯绿色背景，前面是两人一对交握的手，底下一串全彩渐变标楷体──感谢网络让我们相聚。 另一边厢，郑先生久久得不到回应：“怎么了？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在床上，姜绮笑得浑身难受，抓起潘达‘喂喂喂地球人，你文明一点，别动不动就抓着老子ok？有话好好说，等等，你笑就笑，捶我干吗？？？’抵着墙就捶：‘我不想的潘达……我受不了了……’ 片刻，郑先生收到一张精美的动图。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gif]. 潘达觉得自己真特么巨冤，又或者，它堂堂熊猫，和熊字沾边的，理应勇猛凶狠，可惜加了个猫字，顿时就萌了起来。它化身为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玩偶，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而为了安慰这个内疚的地球人，而告诉她自己其实不会多疼……更是亲手把自己送上了这个照三餐被捶的不归路。 ‘你他│妈笑够了吗？’它亲切地问候了一下。 ‘笑够了哈哈哈哈哈哈……’ 潘达深深觉得这个地球人脑子有问题。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这段时间，潘达一直在炼化千机盒里带出来的气运，没再让姜绮入梦，於是她每天码码字，编编料，偶尔过界去娱乐八挂跟粉黑们玩玩，预测一下票房，倒让她混出个票房神算的名号来了。 原因无它，记性特好，大爆小爆或者扑到地心的电影多少都有些记忆。 郑先生再次找她的时候，不等她提出，已经将价钱翻了一倍。 “你是我见过利用网络增值自己最快的人。” 姜绮顺手甩了一张会转动的玫瑰过去[将美好的祝愿送给你.gif]，轻笑：“是吗？可是我觉得还不够快。” 随着贱贱哥的名号在海角社区越来越响，偶尔在知否也能看见关於她的问题，姜绮未雨绸缪，注册了自己的百度id名，免得以后还要跟人抢。 终於，在《以魔证道》到达四十万字时，她觉得是时候在海角社区和龙的国土带一波节奏了。 第020章 不得不说，《以魔证道》要在海角社区这种家常八挂版里带节奏，还是有点难度的。 最容易的题材，则是都市暧昧类，截一个羊头挂出去，开贴【找小姐居然叫到了同父异母的妹妹】、【每到夜晚，都会有个陌生的红衣少│妇来敲门……】这种，在营销号上见不少吧？ 如果觉得距离很遥远，举个更近的例子，在剑网三贴吧里，【情缘奔现，没想到第一个同床的晚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实情是白岩小说网的一本《鬼夫》小说。 在lol贴吧里，一个【16岁那年我单杀了faker的主题，在你以为是直播，看到欲罢不能的时候，楼主就会停更，并告诉各位看官，欲知后事，请到xx小说网收藏《英雄联盟之王者荣耀》，於是底下一堆围观群众直呼上当，可也不乏因此去订阅小说的人。 全特么是套路。 这种套路，在白岩小说网上已经成为了潜规则，想尽办法往其他网站拉人。 在小说里节选一段吸引人眼球的，通常和黄色离不了关系，然后在结尾留下一个大大的悬念，这是类软文的特征，别说，还真的低成本，高回报，性价比不错。 但《以魔证道》，它是一本玄幻小说，难以用日常情节套路网民。 当然，老司机姜绮也有解决办法。 【你们有没有玩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东方背景网游？】 将这个一句话更新到海角社区她的热门贴里，犹如将肥肉扔进油锅里，火舌嗖地窜起，底下顿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回复。 【32462楼】花遇衣：征途！！！征途武圣在此！ 【32463楼】我壹矗都茬等妳：楼上sb，梦幻西游才是华夏网游第一 【32464楼】寂寞男孩：不玩东方背景的，只玩暴雪，wow真男人的浪漫 很显然，说到自己喜欢的网游，难免会觉得有冲突，谁都觉得自己玩的游戏画风最炫酷，可玩性最高，如果刚巧两个人气相当的网游属於同类型同风格的──得了，准备从开服撕到游戏公司倒闭吧，每出一次外观，都能够拿来比较，一个号称国产武侠良心，另一个嘲它乃世界万物之起源。 等撕得差不多了，姜绮才徐徐将自己要推销的底牌亮出来。 【我有个朋友光羽，他是做游戏的，他总觉得，现在华夏玄幻背景的故事，都不够庞大。 我心想还要有多大，青青草原那么大吗？ 当然，这话是不可能在他面前说出来的，因为这种有梦想的人，若是轻易批评，就很容易将自己对比成了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光羽说，他想试试用一个人物来贯穿整个游戏的世界观。】 而这个人物，自然就是《以魔证道》的男主角袁极。 姜绮将前三万字以大纲式简短地交代了一下，将有趣的点勾出来，连载了两天之后，果然有人上当。 【33456楼】苏式温柔：后续呢？？袁极被赶出宗门之后怎么了？ 【33457楼】小白白：这个宗门高拜低踩真恶心，一开始见袁极资质好就捧，他好心救了宗门大小姐，没想到因此意外失去一身功力，运不起灵力，全宗门上下就换了张嘴脸了！这游戏要是出来了，我一定要去屠了这垃圾宗门 【33458楼】除魔慰道：楼上你好激动，过我也觉得这宗门挺卑劣的，希望不是游戏门派之一 这时候，天真的网民们，还以为真有这么一回事。 即使当中广告意味很浓，大家还是讨论得很热烈──听上去，这剧情很有意思啊，如果真有这个游戏面世，自己也想玩玩看！ 这时候，最红的游戏，征途和天龙七部，都没什么神怪的内容。 武侠才是主流，神奇的武功和各种听上去炫酷无比的门派选择，配上生活技能，就是国内网游现时的主旋律，除出武侠之外，另一霸权便是暴雪爸爸的wow。 梦幻西游，沾上了神怪的边，但仙侠关系不大，而且是q版2d游戏。 这时候，在姜绮笔下描述出来的世界，显然深深地迷住了这一群误入歧贴的网民们，轻功很帅，但御剑飞行也很酷，伤敌於千里之外，手捏剑诀，冲天剑气便可震慑百万雄师……帅不帅，燃不燃？ 原来，仙侠也可以这么帅气！ 也可以像武功那样儆恶惩奸，也能随心所欲地游历，而且大侠只能骑着骏马流浪，最叼的，也就汗血宝马，宝马，有车阶级。 但牛逼的修士，却能踩在法器上飞行，等於有私人飞机！ 姜绮这个比喻，登时将围观群众震住了。 虽然这逻辑有点牵强附会，但听上去，好像又真是那么一回事，可见她瞎几把扯的能力已然越发高深。 当然，没有游戏原画，没有截图，想怎么吹都可以啊。 光靠描述，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绝大部份网民都不具备欣赏文笔的能力。 这不是黑我们网民，而是真确的有一大部份，被称为吊丝的网民，学历不高，艰涩字不懂，曾经红到发紫的爽文巅峰之作《斗破苍穹》，就被人笑话作者词汇贫乏，‘恐怖如斯’、‘吸了一口凉气’以及‘凤毛麟角’等等……其重复数量之多，被结集为土豆语。 这证明了，读者，观众，其实不是很介意你文笔怎么样。 太复杂了，他们会看不懂。 吊丝经济是个大金矿。 姜绮一直在极力避免制造阅读高墙，最好智障也看得懂，也会被其中的剧情吸引。别说，吊丝其实是很好哄的，就像《以魔证道》里咸鱼翻身，先是打压，背叛，被整个世界抛弃，再从奇遇中获宝翻身──这就满足了人们的妄想。 等到舆情发酵得差不多了，姜绮话锋一转，含蓄地表达了一下。 【不过光羽这游戏，由於一些问题，还没开始制作， 但整个游戏背景的小说已经出来了，如果有朋友对袁极的故事感兴趣，可以去看《以魔证道》，作者发光姜饼，每日最少两更。 这时候，贱贱知道一定有朋友问，为了什么问题还没开始呢？ 这个很简单， 主要是没钱。 [只要冲更多的钱，你就可以变得更强.jpg]】 贴里众人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就这样被糊了一脸广告。 但替网络小说打广告？这种广告真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若是出版书倒也说得过去，网络小说用这种方式打广告，还是头一遭，於是惊讶大於反感。 姜绮也的确铺垫得好，吸引了大批贴里的网民去看后续。 毕竟，《以魔证道》还没开始入v收费，的服务器，还没开始日常性抽搐，只间歇性会出现一些小问题，对於前面不慎被塞了一嘴安利的网民来说，袁极的故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免费的去看看，何乐而不为？ 更多的是奇怪，？听都没听过，只在终点看书。 偶尔有女会员提醒，才恍然明白是个给小姑娘看书的地方。 ＊＊＊＊＊ “这什么破玩意？不是网游吗？怎么突然就变成小说了？” 大学生王强便是其中一个众多追贴的网民之一，看到结尾，连忙大呼上当：“？听都没听过，不对，好像听我女朋友说过……这类故事应该发在终点才对啊。” 他咕哝着，始终对姜绮在前面铺垫出的故事起了很大兴趣。 於是他满怀挣扎地搜索了书名，点进去第一章。 “文笔不错嘛，男主这练的功法原来这么牛逼啊，可惜了，第三章为了救那个婊尽毁一身灵力，那个什么大小姐也是白眼狼！” …… “艹，这什么破小说，啊啊啊难受死了，好惨……” 看到男主角袁极因为在比试上惨败，而被众人讥讽奚落，笑他不如下山做一名农夫，好歹在宗门练过，即使没了灵力，这身力气耕田都耕得比一般人多的时候，王强不禁想起自己高中时，追班花，被训导主任知道后暗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在教职员室大声训斥他，他感受到其他老师投来的目光…… 这时候，代入感，已经很到位了。 千锤百练的套路，能够勾起每个读者心底的共呜。 於是王强更是忍不住一章章的点击下去，看到袁极叛出宗门，一路历险修炼，在必死之境里要绝处逢生时…… 下面没有了。 王强愣住，退到目录页，发现也才更新到四十多万字而已，瘦是真瘦，但也是真的好看！ 他真的很想看到，袁极怎么打脸，回到宗门吐气扬眉。 王强绝不是少数，在所有被坑进来这本书的人里，有选择网页收藏，也有选择注册一个帐户，收藏支持作者的，不论如何，点击跟评论都有了，就是收藏还差一点。 男女频的点击收藏差非常大，女频的收入天花板是很明确的，几十万点击的男频书压根算不了什么大鱼，，但正版意识却相对弱很多，只有将基数放大，才能赚大钱。 姜绮在海角社区搞这么一手，将一直平平无奇，靠字数上分的《入魔证道》，从首页季榜上逆袭到了尾巴上。 别说数据奇怪了，简单是狗啃的一样，点击评论数爆炸，收藏量尴尬。 这么一本‘空降’的奇葩文，在作者论坛之中，便引起了注意。 第021章 【好奇】首页季榜空降了一篇文，数据很奇怪，你们发现了吗？ 很奇怪啊，只完结了一本，虽然上一本很火，但作收也就几百。 而且之前这本书完全没水花吧，文下突然多了很多评论和点击，收藏也涨了一千多，但相比起暴涨的点击评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了，很畸型啊，大汗 【no.1楼】：什么文，求指路 【no.2楼】：暗号，玄幻男主文？？？ 【no.3楼】：楼上你这么明显也叫暗号？点进去看了下，的确挺奇怪的……不过楼主要是有怀疑的话就直接去举报吧，这么挂墙头不太好哦 大抵是这畸型的数据，不太像淘宝店刷出来的完美数据，还没来得及掐起架来，十楼就出了真相。 【no.10楼】：好奇去看了下底下的评论，目测是外站大神来的，不懂得注册，所以评论点击才比收藏高一大截吧，暂时还看不出来是哪路大神，交给楼下了 碧水讲究证据，在没有证据出来之前，一般都很难掐起来。 要是无锤挂人，楼主都可能先被打八十大板。既然有人解释清楚，楼里走向就改为好奇──这个能招来那么多外站读者的‘大神’，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碧水流量少，愣是一直没人猜到。 同一时间，姜绮忙着在各个地方故技重施。 她注册了一个贴吧帐号，分别在【网游吧】、【玄幻吧】、【终点吧】……总之所有和这种题材能沾边的，都去轰炸式的用各种主题引起讨论，为争取流量不择手段──这种方法，就和外站很流行的广撒网式打广告很像，看到的人越多，争取到的点击就水涨船高。 用效？ 当然是有用的，据姜绮所知，有部份编辑会要求写手自己去拉热度，拉不到就不给推荐，新站犹是如此，未来像终点这种一线大站反倒不兴这种做派。 只要拉到了热度，有人为你的作品点击网站，流量属於网站的，如果为此而注册帐户，养成在这里消费的习惯就更好了，新站高价挖大神的意义亦在於如此，利用大神的人气勾引用户留下。 姜绮为此花了整整一天，发贴和回复次数加起来超越三千。 夜幕降临之后，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重生前的加班日子，打字的内容成了本能反应，压根不需要经过思考，字就像水一样从指尖流淌出去。 晚上十点。 “小姜，你都玩一整天平衡了，来吃饭吧。” 在kc拍了拍她的肩膀时，她被吓了一跳，人都吓精神了。 在对着电脑的时候，荧幕那点蓝光直映到她的眼睛里去，使得眼瞳里浮着一抹莹光，当她转头过来看向kc时，那抹电脑赋予她的亮光消失不见，温和平实得像一片湖：“诶，你买了我的饭？” “回锅肉饭，你喜欢的吧？” “嗯，谢了啊。” 她将饭盒往桌上一搁，便自顾自的回到座位上打游戏去了。 姜绮一打开饭盒，香气四溢，食堂的菜很良心，料多量足，川式回锅肉做得尤其好吃，她深呼吸一下，胃立微微蠕动抗议。她才恍然想起来自己这一整天，除了早餐之外，什么都没吃过，若不是习惯性的在书桌上放一大瓶水，可能现在嘴巴都得干裂脱皮了。 本性难移，看来她这一工作起来就浑忘时日的本性，一两天是改不了的。 “对了姜绮，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王耀找我说话来着。” “嗯？” 姜绮扬眉。 王耀和她同届不同系，在大学里能打上照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加上他一直人缘很好──无论是男生堆还是女生堆，只是自从和苏静宜交往之后，就没什么女生敢近他的身了，倒不是她会动手打人，而是这个八挂狂魔造谣功力深厚，惹急了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传堕过三次胎了。 “卧槽，他自从有女朋友之后，多久没和其他雌性生物说过话了？”彤彤像听到了什么惊世奇闻，转过头来扬眉：“还是说，他压根没把你当女人？” kc向来不介意被好友调侃，哼笑一声，一边操作着游戏角色砍杀敌人，一边说：“天黑，可能他把我当作他爹了。” “可怕，说不定他想泡你？” 彤彤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其实还是有可能的，我觉得他跟苏大嘴交往过之后，会对女性留下深远的阴影，上啊kc，我支持你去将王耀同志从魔嘴中拯救出来！” “……不，” kc看向一口一口吃着晚饭，一脸‘我静静看着你们吹比’的姜绮：“他让我带话给小姜，说他代她女朋友跟小姜道歉，她估计又要发疯了。” 姜绮咽下一块肉，挑眉轻笑。 “没有三张毛爷爷以上的道歉都是虚伪，我不接受。” “我附议。” 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kc：“那我这么回他了啊！” “随意。” 姜绮满脑子都是吃完饭之后要加紧码字──《以魔证道》要真正开始发力，用更新和剧情留住这批被坑进来的新客人了，什么大学男神，都是浮云。 ＊＊＊＊＊ 出了朵奇葩，这朵奇葩，为平淡无奇的生活添了一分意外。 网文是很有针对性的，男女生的精神爽点不一样，商业文自然会针对其中作出不同方向的调整。在男频，你很少会看见男主角戴绿帽的情节，这种情节比杀了主角全家都严重，属於不能忍受的原则性问题。在女频，这类虐主则宽容得多──因为有一部份女读者，是很享受虐恋情深的。 分类清晰，男女站的读者群自然也不一样了。 在这时候，终点和远没有发展得像以后那么庞大，但对於男读者来说，就是个听到没听说过的地方，偶尔听说，也是在龙的国土论坛上，被称为死亡之地，毒草丛生，去挑战的都是勇者，会到上认真看文的读者？少得凤毛鳞角。 但自从出了这朵奇葩，这个默认的规矩被打破了。 《入魔证道》气势恢宏的战斗场景和方式，完整细致到让人身临其景的世界观设定，地图分布让连从海角社区来的读者都毫不怀疑姜绮‘这是一部游戏原作’的说辞。 但剥离了吊炸天的背景，以主角袁极贯穿的剧情并不复杂，甚至绝大部份可以用猜的。 反正主角吃了什么亏都会加倍找回场子，谁想害他，不成功的会被打脸，成功了的──也只是阶段性成功，一时的掉坑只会让主角得到获宝的机遇。 简单且爽，不需要费劲就能从中获得阅读乐趣，一下子就掳获了一群吊丝的心。 有趣，不等於复杂，简单也可以很有意思，以姜绮的叙事能力，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因为她对阅读节奏的控制非常有心得。 什么是阅读节奏？ 用技巧上来说，就是详略得宜，不会出现‘抒情抒得正好突然搞笑’、‘需要打脸发泄的时候跑去寻宝’或是‘战斗场面过於累赘’的情况，这需要大量的实践经验，每个着名段子手都是节奏大师。 姜绮一改之前光更新不说话的甩手掌柜做法，开始在【作者有话说】处卖蠢卖贱。 一切都是为了让读者注册，收藏，消费。 在她刻意导向之下，愿意花时间注册的读者多了起来，收藏终於破了一万。 这时候，璃棠才反应过来──这朵奇葩是她负责的作者，她连忙在企鹅上问她：“既然字数已经那么多了，收藏也过了v线，要入v吗？” 姜绮沉吟，的确差不多了：“入v吧，那我去挂个公告。” “入v当然记得三更。” 璃棠就不说什么记得码好三更存稿这种蠢话了，每次她点进姜绮的后台存稿箱，都会被那长长一列的存稿栏目震住。她的努力璃棠一直看在眼内，这时有了起色，她都替她高兴。 “嗯。” 入v，就要开始收费了。 男读者的正版意识非常薄弱，盗版比女频猖獗嚣张一倍，盗文党反过来喷作者更新不定时的事情屡见不鲜，姜绮暂时也毫无办法──她瞥了一眼床上那只玩偶：‘哎，潘达，你要是个光脑该有多好，又能帮忙码字，又能帮我黑掉盗文。’ ‘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利用我？’潘达对地球的词汇越发熟悉，加上一直帮她回读者评论，对盗文的意思亦所知一二：‘这个不难啊，千机盒商城里应该能满足你的愿望吧，需要我帮你查一查吗？。’ 姜绮眼睛一亮：‘麻烦你了。’ ‘唉，有事麻烦我了，无事就叫我智障熊猫，人情冷暖……’ 潘达感叹了一会：‘有了，不过要价挺贵的，一次a级劫，可以满足你当黑客的要求，限制就是，你想用来黑进银行偷钱可以，但只能黑小老百姓的，不能黑厅级以上的，国家机密也不行。’ ‘……这秘宝三观还挺正的？’ ‘和三观有个卵关系，只是不能使用外力对天道影响太深而已。’ 这解释听上去就合理多了。 姜绮只是用来保护一下知识版权，也不可能真的去用这种能力欺负小老百姓的积蓄：‘那看来我只能走一趟了。’ 第022章 入v在即，渡劫事不宜迟。 姜绮准备在今晚就入梦。 虽然在梦中通常都会渡过半个月以上的时光，但睁眼醒来时，实际时间也许过了一个小时不到，使她想起《世界奇妙物语》里的桥段。 杀人犯被判一天刑期，大喜过望，结果发现被绑在手术台上，注射神奇药物，沉睡下去后，一秒就是三十天，每一天都是人间地狱，历尽三十天折磨醒来，才发现刑期只过去了一秒，而他将会再次进入轮回。 哪边才是梦？ 姜绮托着腮，沉思良久，都想不出个答案来。 虽然只是睡一晚，但她在‘远行’前依然有着把一切收拾好的习惯，海角社区的更新已经发完了，热度保持，《以魔证道》存稿量充足，暂时还不需要担心。於是她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刷刷新闻，或是翻翻海角上其他热贴。 倏地，右下的企鹅头像弹出了消息，有人加她的大号。 “王耀？” 姜绮点开来，心头一跳。 她按下确认，便想将弹出来的对话框关掉──他加她好友，肯定是有事要说，她用不着主动去问。处理人际关系，处处过於心急，很容易落了下风，无论是新朋友还是一段新的关系，加好友，清楚说明来意，再展开交流，最为保险。 姜绮最烦的一种人，加了好友不说话，等你主动敲他，或是来一句‘你猜猜我是谁？’将无聊当幽默，和知根知底的好友玩玩还可以，遇到个新加的半生熟路人，想破了头就想不出这货是谁，除了尴尬就是想拉黑，维持好友列表里的智商平均值。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他的讯息了。 王耀22:22:39 姜绮你好，这一天都看不到你，在路上碰见了你的室友，本来拜托了她帮我向你转达歉意，但回到宿舍之后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亲自向你道歉较好，希望没有为你制造麻烦。 姜绮挺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的，直接把话说明白了。 平生最恨来一句‘你在吗？’而又不怎么熟悉的人，坦白说，她‘在不在’，取决於别人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如果是想借钱，那很不幸，她到2046都不在。 姜绮22:23:33 为了什么事跟我道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王耀22:23:54 我听人说静宜在系群里骚扰你了，所以代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怪她。 姜绮22:25:02 小事，我没放心上，她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你逐一加好友道歉？ 这时候，她倒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了。 不过会跟傻逼在一起的，通常都是同一个智力水准的人，要不然就是有一方长得特别好看──的确，苏静宜是挺好看的，即使在大一时，她亦是最早激活彩妆技能的一个，从土里土气的小姑娘中脱颖而出。 相比起来，王耀就普通多了，记忆中，是非常温润讨喜的秀气眉眼，但算不上是特色帅哥。 他沉默了一会。 王耀22:29:23 静宜这性格很容易得罪人的，我知道。 姜绮22:30:15 你知道，还跟她在一起，那你就好不到哪去，两口子爱咋咋地，过上你杀│人我放火的美好生活，只要火不烧到我身上都不关我的事。而你一边跟她在一起，一边代她道歉，就有点搞笑了，搞什么？她一边继续得罪人，你去收拾烂摊子，一句道歉过来，人家就连火都不好意思发了，真是一对最佳搭档，要不要我送你一串窜天猴送你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王耀大抵没料到自己会被堵得无话可说，这次的沉默维持得特别长。 姜绮不需要仔细推理，就可以将他的心态猜个九八不离十──这个年纪的人没啥恋爱经验，不懂得怎么去对喜欢的人好，常常无意中就伤害到其他人，而且行事做派宛如小说中人物，矫情多事得有些好笑，尽做些当事人觉得可爱，旁观者觉得你俩脑子有毛病的事。 她正要合上电脑，那边就传来新消息。 王耀22:37:35 你说得对，可能是我做法和想法都出了问题，谢谢你，晚安。 神经病。 姜绮有些好笑地压了压唇角，正式关上电脑，不过也许用她这个心态来回头看他们，每一般都难免有些笨拙之处吧。 自己当年，不也曾经觉得王耀是心目中干净美好的男神？唔，还有什么？记不清了，大学毕业后过得那么久，对母校最后的回忆也只剩下毕业时兵荒马乱地找工作的狼狈。 她洗了个热水澡，将一日的疲劳尽数洗去之后，躺上狭小的宿舍床位，心情犹如躺进太空舱的太空人，在最熟悉的地方进行异地旅行。 ‘准备好了吗？这次渡劫难度提高，需要的时间也会相对提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潘达声音沉沉的，难得地严肃起来，使姜绮相起一人一崽初次相遇：‘连我也不会知道下一秒你会遇到什么劫难。’ ‘得了，我都习惯了，来吧。’ 开玩笑的，这种感觉永远也不会习惯。 但，姜绮奇异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上瘾了──对这种，一觉醒来，成为另一个人的感觉上瘾。 她忽然可以理解单机模拟游戏为何热销，她曾经有个宅男朋友，狂热於《美少女工场》系列，喜欢把游戏人物养成堕落的风尘女，或是将她所有数据刷到巅峰，踏上王座。 姜绮漫漫地想着，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一切都变了天。 ＊＊＊＊＊ 姜绮抬手，遮住天花板冷白刺目的微光。 这个身体有好一段时间没睁过眼了，一时之间，虽然明知整个房间光明敞亮，但她目及之处，都是一片模糊，她只好半遮着眼睛，慢慢适应光芒。 她挣扎着坐起来，四肢虚软无力，根本不听大脑指令。 姜绮猜测这个身体应该躺了很久病床，久病在床，才会虚弱成这个样子，而指缝里逐渐清晰的房间摆设亦印证了她的推测，这不但是张病床，躺的还是私人病房，跟酒店似的安静干净，墙边还有一部电视。 【欢迎姜绮来到千机盒中的pc.034号现实世界，本次考验的难度为a级，你将会接受的考验是：何瑜脱离危险，并帮她复仇。根据a级任务，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技能里选择一种，辅助你通过考验，你亦可以选择不需要技能辅助，会提升一定比例的成绩评级。】 【额外提醒，由於本次考验为现实世界，你的举动有一定机率会影响到你的现实，务必谨慎行事。】 姜绮揉了揉脑袋，熟练地开始接收原主的记忆，啊地一声。 她知道这次身体的主人是谁了。 何瑜，h市的一方富豪的千金，一直捐血捐骨髓给哥哥何璋，曾经成为一时佳话，姜绮爱在新闻上抓取素材，於是对这个人有点记忆──只记得当时，报纸上刊登的何家大小姐照片非常温婉娟秀。 翻遍这具身体的记忆和千机盒提供的情报之后，精彩了。 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出《姐姐的守护者》，而且是打了豪门宅斗补丁版的。 《姐姐的守护者》，是一对夫妇为得了白血病的大女儿，用基因制造技术再生一个妹妹出来，提供骨髓、肾、大小器官……主要是探讨亲情和人伦道德，故事里的母亲，因为过於关顾大女儿，使得妹妹心理逆反，但她并非不爱姐姐──故事相当温情而虐心。 但何瑜的父母，做得比这个故事更差。 何父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提供了生命，生恩大於天，父亲说的话便是一切，而且为哥哥付出理所当然，又不是要她的命，只是要她定期捐出身体的部份而已。何瑜一开始被蒙在鼓里，直至何璋嫉妒妹妹健康的身体，在一次冲突的时候对她破口大骂，说出了真相。 那时，正好是何瑜高考前一个月。 当‘药库’，即使不要命，也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捐骨髓前，需要打针使骨髓增生，一次不行，还可能需要捐淋巴细胞跟血小板，而何瑜从小就经常到医院里报到──她曾经以为自己身体不好，却不知道每次都是在为哥哥续命。普通人捐血，每年有次数限制，小城市里何父一手遮天，只要何璋需要，她就是移动的器官库，生生折腾成了长期贫血的体质。 姜绮从她的记忆发现，何瑜其实一点也不文静，她很喜欢运动，体格亦非常好。 可惜，再好也禁不起无底洞一样的‘捐助’。 更可惜的是，受捐助的何璋不但一点也不感激妹妹的牺牲，反而认为她的付出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我身体不好，你根本没机会被生下来！” “何瑜，你真以为姓何就是我妹妹了？你只是我的器官库而已！” 闭上眼，少年嘶哑的怒斥犹在耳边。 何瑜年纪小，姜绮却听出了他的嫉妒，他非常，非常嫉妒这个‘器官库’，可以健康活泼的跑跳，嫉妒到看不得她好，即使她献出一切，让他病情渐渐好转，他掌权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将她打入无间地狱。 第23章 【献体者】023 【1.能够跑酷和媲美泰拳选手的力量】 【2.一定范围内可使用的黑客技能】 大抵因着任务困难，这次千机盒发放的技能不再像之前那些意识流，放出了很明确的路线一一要不，你就用力量自保争取，家人不能强行将你拉去捐献，但若无法‘杜绝’这件事，她都完成不了任务，因为当她离开这具身体时，原主就会失去自保能力。 而另一样，则是帮助她在过程中更顺当地取得其他资源。 两者各有优劣，也说不得哪个更好，如果选用武力的话，至少短期来她的人身安全不用担心。 姜绮沉吟：‘第一吧。’ 再不济，揍何家人一顿然后远走高飞都勉强算完成任务。 再一次被强行灌进知识一一这次她试图去理解它，记住它，到现实也能应用。可惜以她的理解能力，只能勉强明白出拳的套路和发力的方法，千机盒的神通，能够让她使用的身体每个细胞和肌肉群都本能地记住怎么发力，她现在只能应用，不能真正掌握。 她揉着发疼的脑袋，疼得呲牙咧嘴。 这时，一位护士推门进来：“何小姐，你醒来了？” 姜绮抬首，轻轻地嗯了一声，安然接受女护士摆弄自己，作常规的身体检查。 有钱真是做什么都好，私人病房隔音做得好，能够享受到公共病房想都不用想的安宁和宽敞，在这段时间，她接收何瑜的更多记忆，方便模仿她的举止，更重要的是，推理别人会怎么预测她的行动。 她穿来的时间线，是何瑜高考前半年，亦是和何璋第一次冲突的前一个月。 这时，她刚替哥哥捐完血，在病床上睡了一天，学校方面自然是请了假的。 在最紧张的学习时候请假，这事何瑜经常遇到，久而久之，跟同学都不怎么玩得来，一来是觉得她千金大小姐，另一层是，大家都在努力学习的时候请假，即使知道有原因，多少也有点瞧不起。 “哥哥呢？” 姜绮开囗，声音甜美温柔：“他状态还好吗？” “他？” 护士一愣，眼里浮起些许怜悯：“你是说何璋先生吗？他说不喜欢在医院呆着，何太太已经将他接回家静养了，她说如果你想上学可以回家，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想休息的话，也可以在医院休息。” “嗯。” 大抵是怕她难过，护士又劝了一句：“你现在身体很健康，可以尽快出院了，像何先生这种病，身边还是得有家人长期看顾着比较安全，何太太想来也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我知道。” 这个身体的主人早就习惯了家人的忽视，利用一个孩子可不是什么符合道德的事，何太太心里也许是有愧於这个女儿的，但让她停止，也不可能。反而，越看见何瑜，她就越想起自己的错一一於是只能往死里厌恶她，忽视她。 而对何父来说，她只是随便养着的器官库而已，她甚至在出生前就已经被选择好了成份来和哥哥配型。 姜绮放松下来，靠着背垫上，巴掌大的稚嫩小脸上厌泛起了与年龄不符的沉沉笑意。有钱人家就算养条狗，在物质上都养得比穷人养个宝贝儿子养得好，何家吃穿用度从来不会短了女儿，但那骨子里的封建还是改不掉。 由於华夏历史遗留问题，绝大部份需要由三代来浸润气质的‘真正世家’都只存在於小说里面，而且封建余孽残留严重。 何璋在三岁病发的时候，何家就立刻决定再怀一个。 其实以昌明的科学，脐带血能够解决骨髓的问题，但何父听了医生的建议之后，决定做好两手准备，利用基因制造技术，能够挑hla来完美配型生下的孩子，即是生出来是个女的，也能解决掉大儿子病的问题。 家属捐的血，不容易出现血栓和凝血异常，能够避免何璋可能面对的更多痛苦。 如果是个男孩子，就更好了，大儿子好吃好喝养着病，健康能跑能跳的次子继承家业，一次过解决所有问题，病治好很难，但有钱，吊着命还不简单？ 何璋对何瑜说的‘如果不是我身体不好，你根本没机会被生下来’，还真是句大实话。 可惜了，人命不是物品，不是说生下来，就有权利设计一切。 姜绮想起《姐姐的守护者》里，作者安排妹妹最后死於车祸，姐姐得到一切需要的。 虽然作者说为了说明妹妹死去以后家里人才发现她的重要性，甚至故事里的姐姐和母亲都是好人，但姜绮依然觉得很扯谈，人死如灯灭，迟来的悔悟，有什么用？ 何况，想来这一家子，只会觉得何瑜的付出天经地义吧。 她唇边捻起一抹冷笑。 ＊＊＊＊＊ 在医院里待了一会理清思绪，姜绮便自己叫了计程车回家。 一来医院氛围不适合她，二来一直在医院里呆着，太被动了。 这次千机盒发的任务，要解决掉何瑜被家人无限度剥削利用的困境，二是帮她报仇。 报仇这个有难度，何家虽然不是寻常小说中有权有势的庞然大物，但在小城市里，这点钱就很要命了，而且让何瑜用偷偷跑去其他城市刷盘子之类简单粗暴的‘逃离’方法，显然是得不到千机盒好评的。 姜绮怀抱着这种烦恼，走进了何家别墅。 甫一打开门，在玄关除下鞋子，就听到客厅何母絮絮说话声：“璋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晚上想吃什么？都跟妈妈说，妈妈做给你吃。” “没有，没有想吃的。” 另一边，是何璋冷淡的声音，夹杂着电视游戏的枪声。 今年何璋二十一岁，已经开始学习接手父亲的事业，但兴许因为身体不好，经常需要休息，脾气也不好，需要发泄一一剧烈运动就别想了，只能移情於游戏，常常默不作声的能打上一小时的射击游戏。 这时，他就在一边打游戏一边听母亲唠叨。 当姜绮走到客厅，何母的说话声顿了下来，瞥她一眼：“你这么早回来了啊，不多休息一会？” “明天要上学。” 姜绮往前走了两步，何母便喝止她：“站住！你绕后楼梯上去，你刚从医院回来，赶紧去洗澡消毒，别传染了你哥。” 这个家真是没吊没人权，她在内心感慨了一下，没有顶嘴就绕了后楼梯上去洗澡。 在发难之前，保持住一个无害听话的乖女儿形象能得到更多自由。 一一在听到她说明天要上学的时候，何璋的脸转过来，目光阴郁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姜绮可以感受到他几乎化为实质的嫉妒与痛恨，可怜又可恨，在压榨利用妹妹的时候，他同时也是一个不幸的病人。 但这也不是何瑜的错，姜绮认为他病得太久了，已经病进了心。 怎么解决？ 虽说‘孩子心里有病，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这句话深入人心，但显然将何璋揍顿狠的并解决不了问题，这个身体还有两个月成年，除出洗盘子之外没有其他工作能力，剩下的方法，就只能像第一次渡劫的时候，帮她找个有能耐的对象先借一下势了。 姜绮觉得自己十分卑鄙，必成大器。 有何势可借？ 幸而何瑜的外表相当不错，她回想一下千机盒录入的‘记忆，以她的家世，有没有喜欢的人？毕竟姜绮用完了是要将身体还给小姑娘的，要是她有喜欢的，合适的人选，她就直接攻略了，也算成人之美。 这一扫描，还真扫了出来。 何瑜喜欢的一个男孩子，家境比何家好很多，主要是富得早，知道朝中有人才好办事，在父辈已经开始有兄弟走上侍途，混得不错，互相提携之下，生意亦越做越好，在小城市里，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何瑜暗恋的那个他，是在生日宴会上遇见的，于家的独子于贤重。 记忆中，是个非常俊美阴郁的男孩，明明理应受尽万千宠爱在一身，却不知怎地养出了这种性格，但很显然，对何瑜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来说，有张帅脸，又有着《罪恶网管》一样中二又酷帅的阴郁感，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但问题是，怎么撩呢？ 姜绮回忆起自己看过的所有脑残小说，再以何瑜一生的记忆过滤有用讯息，在她的角度，能够找到关於于贤重的记忆碎片相当少，惟一最深刻的，就是城市里发生过一件轰动的事一一于家大少爷被绑架了。 也就是这种所有人都知道的情报，才轮得到何瑜听见。 姜绮却眼睛一亮。 真选对了技能，英雄救美，妥妥的啊！ 第24章 【献体者】024 有钱是种怎样的概念？ 是注定别人很难明白你有什么烦恼，因为普通人绝大部份的烦恼，都是用钱可以解决的，而且需要的数量可能不多，几千的房租，几万的医药费，几十万的出国学费……只是富人一件限量版名牌的价钱，所以我们很难对有钱人的烦恼感同身受。 真正的有钱，是人家看到你年幼的儿子，会有绑票的冲动。 所以于贤重会被绑架，似乎也是很合理的事。 姜绮努力回想，奈何人类记忆是非常琐碎纷乱的，她最后过滤出来的讯息就只有警方最后透露出来的一一绑匪将于贤重关了在九云山上的铁皮屋，至於铁皮屋在哪，中途有没有转移过地点，绑匪有多少人，都不记得了。 和我们普通人一样，看新闻，很少去记细节详细到人数。 在何瑜的房间里，姜绮随手从书柜上抽出一本手帐，用原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将自己脑海里的碎片资讯全纪录下来：九云山、铁皮屋、于贤重…… 再不济，让他帮她这个‘救命恩人’一个小忙，应该也在情理之中吧。 姜绮沉吟着，门突然被打开了，她飞快地开另一页写下‘复习作业p.34’，用手背压着字，防备地看向来人一一她进来时已锁过门，门能够被打开，代表对方有钥匙。 “你又锁门了？”何璋轻轻地挑起眉：“我不是说过，没用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准备写作业呢。” 姜绮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妥，她换了个不舒适，但随时可以跳起来自我防卫的坐姿：“怎么了？哥哥。” “你很久没叫我哥哥了，” 何璋走过来，抽走她压在桌面上的手账，速度快且理所当然，好像已然习惯从妹妹手中抢走东西，而且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就像她的一切，就该被他支配。他一边翻动手账，一边慢声点评：“复习作业？就你那脑子再怎么复习都没用的，放弃吧，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姜绮默不作声，只怕他翻到那一页。 “九云山？于贤重？” 该来的总会来，何璋没有被她的掩护页骗到，仔仔细细的全翻看了一遍，就像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他偏淡的眉扬了起来：“于家少爷，怎么，你喜欢他？” “没有。” 姜绮心想这语气怎么这么像捉奸在床的原配，一时之间，愣是没反应过来，只平静地回了一句大实话一一何瑜对他有好感，她对小少年却只抓持着欣赏的目光，没有发展超友谊关系的兴头。 他将手帐摔在桌上，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 这么远远看着，倒像是健康的血色，姜绮漫不经心地想着的时候，何璋却一个箭步，揪起她的领子，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拉到自己面前。 姜绮下意识推开他一一出手的时候又忍住了，尼玛，有系统加成的攻击，一掌将这病号甩飞出去了怎么办？何璋的身体体质是真的差，即使他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将她吃掉，手上的力道依然不痛不痒，顿多有点发紧透不过气。 “何瑜，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他压着嗓子，眼瞳似因怒火而发颤：“要不是有我，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你的每一个基因……都在尽量和我配型，你生存的意义就是为我提供一切，你不可能有自己的人生，更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 …… 姜绮脱囗而出：“你有病？” 何璋收紧拳头，压榨她的空气：“对，我有病，所以才生你下来治。” 这时，她终於明白这丝不对劲在哪里了。 何璋依赖她的身体来治病，他不能失去她，他视妹妹为自己的所有物，甚至因此生出了畸型的感情……这样，就可以解释他为何突然发难了，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妹妹对别的男人有想法。 她掰开他捉着自己的手，千机盒出品的力气真是感人，轻轻松松就将他的箝制解开了。 注视着何璋的脸由红转青，再是褪去血色的苍白一一他误会自己因为病情已经沦落到连教训一个小姑娘的力气都没有。 “你反抗我？”他声音哑然。 “何璋，我不是你的玩具，我也是个人。” 姜绮对这种脑子里也有病的病人，没有多少同情心。 “你也算人？你……” “不要车轱辘似的重复那种可笑的论点了，他俩抱有着什么想法生我下来，都不能决定我的意愿，我治你是我施舍你一身病痛，”打蛇打七寸，骂人必揭短，姜绮打断他，扬起一抹冷笑：“用我血肉还想管我人生，你能管我几年？你还有几年好活？真以为能治好？何璋，你就算治好了，也是个废人。” 原想着当会孙子，可这主动上来找骂，她也不好忍着。 说白了，现在是她用别人的人生，好赖辉煌还是扑街都不是她受的，只有气是她现在受着，不立刻还回去多吃亏。 “我不是！” 何璋显然没料到一向温婉乖巧的妹妹会顶他嘴，他凶狠地拢起眉，宛如一只病犬：“何瑜，你要反抗我？” 他被家人呵护其实长大，哪里听过这么粗俗的谩骂。 他苍白地看向她，那模样甚至有点可怜，当暴力无法使她屈服的时候，他又回归了一个病人身份。 “你反抗我，你妈不会放过你。”何璋威胁。 “不会放过我？怎么不放过我，就算把我关起来，也终究要带我去医院捐血的，抓到机会我就自杀，看你等不等得起下一个十个月？” 姜绮从这找到一丝欺凌弱小的异样快感，这种情绪不属於她，属於根植在这个身体深处，小何瑜的呐喊一一她恨极了被强调是兄长的附属品。她往前走两步，将他逼至墙角，一手抵住墙，将高自己一个头的哥哥限制在臂弯之中：“何璋，你怕死吗？” “关你什么事？” 何璋想推开她，却惊然发现妹妹的力气比他大得多一一他虽然惊，却没有怀疑，毕竟自己久病缠身，妹妹又喜欢打篮球，只是一直以来不敢反抗他罢了。他羞愤交加，向来病态白的脸被怒火涨得通红：“放开我！” “为什么？” 姜绮眯起眼睛盯住他，舌尖轻轻舐过上唇，她忽然明白何璋病着都能过得那么爽，支配别人，原来是很有成就感的。她以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之重，拇指将他下巴都碾红了：“乖，听话一点。” “你信不信，我爸明天就能让你上不了学，将你关起来反省？” “这话听上去有点杀伤力。” 她慢声笑，决定改为激将法：“哥哥，你比我大三年，就只学会了哭着叫爸爸来救你？废物，是不是没有爸爸就什么都干不了？” “闭嘴！” “来啊，哭着叫妈妈救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被妹妹压在墙上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 姜绮凝视着他。 很多小说里形容的帝王气势都是脑补出来的，当生死痛楚都掌握在对方手上，很自然就会生出惊慌感，以及想要服从对方一一这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求生本能，通俗点来说，就是何璋被她吓住了。 她倏地松开手，失去支撑物的他双腿发软，愣是跌坐在地上了。 “来，现在，去跟你妈求救，” 姜绮知道璋因为身体问题，与人接触的机会不多，他能够欺负妹妹，只是因为她方便又听话而已。他本质上，非常胆小，胆小到了，因为恐惧自己的疾病而对何瑜爆发。 “然后，你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喝妈妈奶水的废物。” 姜绮踢了他一脚。 何璋受惊，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几乎夺门狂奔之际，又回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欺负一个病人，可以说是很不道德的，她反手重重关上门，轻叹了一句：“这样，你满意了吧？” 她穿越到一具身体时，大脑一些残余的本能会影响到她，就像何瑜对兄长的恨。 这个世界，真正的‘老实人’是很少的，绝大部份，都是一些认怂过日子的弱者，只要有机会尝到权力的滋味，就再也不老实了。 没有人喜欢被当作一件随意使用物件。 姜绮重新坐下来，将手帐一点点的撕成碎片，烂得不能再烂了才罢休一一何璋会不会被她激将法激到，她不知道，只有做好两手准备，随时跳楼走人。 看来自己选择第一项技能，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这家人，撕逼带动手，太不道德了。 姜绮咕哝着，忐忑地到了晚上吃饭……该说何璋傻还是倔？他真没向家人说下午发生的事，只是神色看上去更冷漠了，在晚饭时，望向她的眼神，更像是一条被羞辱过的蛇。 迟早要她付出代价。 第25章 【献体者】025 姜绮发现，这个何璋是真的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脑海都会浮现[我怀疑你这里有问题.jpg]的表情，而后者显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很执着地找她麻烦，其坚毅不屈的精神，甚至展现在开车来接她放学。 她囧囧有神地看住这辆银灰路虎，坐在驾驶座上的青年摇下车窗，脸色依旧苍白：“上车。” “哥，这里走路回家只需要十五分钟。” “要我说第二次？”何璋挑眉。 “我就不上，你能把我怎么样？” 姜绮长处不多，就无赖和不要脸这技能点满了，这时端着一张秀美温婉的脸朝何璋翻了个诚意十足的白眼：“你是不是自从久病在身不能上学之后，就窝在家里偷偷看韩剧和台湾偶像剧，导致现在脑子里只有霸道少爷式的说话方法，已然遗忘怎么说人话？” 经历过这三天的毒舌洗礼，何璋镇定多了：“你不上车，我就慢驶在旁边跟着你。” 她不信邪，就往前走了三分钟。 果然，病人的病毒已经深入大脑，他开着这部招摇的路虎在她旁边慢吞吞的亦步亦趋，就像一只跟着主人耀武扬威的黑豹，除了招来同学的注目之外，不远处的一个交警亦很犹豫应不应该上来制止他的脑残行为。 “唉，” 姜绮叹气，回头睨他一眼：“我建议你下次去血液科做完检查之后，可以顺便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你总想在我身边逃开。” 何璋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朝她冷幽幽地笑，似乎认为她拿他没什么办法。 “那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丑到我了。” 姜绮往后退两步，何璋不解，以为她要往回走：“我在这里也可以转弯，你跑得有我开车快吗？” 仗着小地方肆无忌惮，抓到了扣分赔钱，买分都无所谓。 加上何璋的病，家人对他可真是宠到了骨子里，在他眼中，就没有‘交通规则’四个字。 “你在驾驶教练应该被吊销牌照。” 姜绮回以冷笑，她生平最恨别人以为她没办法。 话音刚落，她就像一枝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之前的快步走是助跑，一下子就窜出老远，何璋一看也来了劲儿，一踩油门，跟着追上，苍白的脸浮起兴奋红晕。 追逐猎物的快感，无与伦比。 目光追逐她慌张逃跑的背影，轻松踩着油门就能追上，现代科技赋予了他病弱身体所不能拥有的美好感受。 一个拐弯，何璋微扭方向盘，完美滑入这个拐角，他正要加速，目光里穿着校裙的少女起跳踩墙反弹，手抓住墙缘翻了上去，一气呵成，转眼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及汽车追逐范围，留下一脸懵逼的哥哥。 踩墙跳是跑酷中一种技巧，说是‘踩’，但却不能往下踩，而是将力量踢进墙上，反弹出一段距离──自然比单纯跳跃高得多，就能达到越墙目的。 利用系统给予的技能，姜绮轻轻松松就甩掉了这只有病的小尾巴。 她穿梭在民居间，在另一个街口跳下来，安然落地。跑酷的感觉是真不错，也许回到现实之后她可以自己练习，万一遇到坏人，也能增加逃脱的可能性。 姜绮对治安的信任感已经完全被破坏，更甚之，她坚信落单时除出自救之外，别无他法，什么不走夜路不单独出行挂男士内裤暗示家中有男人……都不能完全避免被犯罪者盯上，一对一，或是一对多的恶意之下，一切回归原始，讲道理无卵用，执法机关看不见，就执不了法。 就像现在，只有自己，对抗庞然大物。 ＊＊＊＊＊ 姜绮回到家的时候，何璋早就在家里候着她了。 大抵是知道她已经跑完，他就不在外面溜达，干脆在家等，反正她不可能不回家。 何璋清楚知道，自家妹妹除了回家别无选择，所以当看见姜绮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眼里泛起得逞的喜意。 何母亦在客厅等着她：“何瑜，你回来了？” “嗯。” 姜绮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本来就攒了一肚子不满的何母怒火更盛：“你哥刚出院没多久，你让他去接你上学，这都算了，何璋巴巴的去接你，你居然放他鸽子？” ……这想象力真是万分丰富。 “妈，你清醒点，我叫得动他去接我？” “你不要总把你哥想得那么坏，我知道你们兄妹俩向来感情不好，”何母叹气，始终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以后嫁人了，还不得靠你哥？总是跟哥哥闹性子，对你也没有好处。” “妈，她在家里待一辈子我又不是养不起，” 听到妹妹要嫁人，何璋脸色略沉，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丢人，语气放得更冷：“我还需要她，她要是嫁人跑掉了，我的病怎么办？” 这话就不像是人能说出来的。 可是他就那么平常地说了，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陈述句，姜绮忽然能够明白何瑜的心情，她没有经历过正常的家庭，一直被当成物品一样对待。 姜绮同样有个重男轻女的爹，但至少她妈是正常人，晓得护住她。 当孩子最后一道港湾都成为牢笼，何瑜会绝望也合情合理。 何母责怪又疼溺的瞟了儿子一眼：“哎，你这孩子，随你去吧。” 好像真把她当作一件搓来按扁的玩物似的。 姜绮轻声问：“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呢？” “喜欢的人？”何母讶异：“你该不会学人家早恋了吧？不行，不行，这个年纪搞出什么事来，我们老何家丢不起这个脸，你过来！跟我老实交代，有没有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我只是说说而已，别担心。” 瞥见何璋越发难看的脸色，她笑笑，径自上楼，一进房间就将实木衣柜推到门后顶着，免得那个变│态跟踪狂又不请自来。果然，不到一分钟，门就被打开了，何璋愣愣看住前面的硕大衣柜，回过味儿来：“何瑜，你这是什么意思！？” “哥，我要休息了。”逐客令。 “你防备我？”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何璋挤出一抹神经质的狞笑：“何瑜，你全身都是我的，你防什么！？” “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 即使放他进来，姜绮亦不认为自己和这个病秧子打起来会吃亏。 何璋扯开自己的领口，他的身材非常单薄，像一片皮挂在骨头上，垫着勉强吃出来的薄薄脂肪：“对，没吃够，你不是讨厌我吗？来打我啊！” ……姜绮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奇葩的要求。 “哥，你冷静一点好吗？” “那你不许避开我，你是我的，”何璋推不开衣柜，死命的从狭缝里挤，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何瑜，你从dna就决定是为我而生的，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这时，姜绮真正明白这个任务为何会被标为a级了。 何璋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极品，他对妹妹有着病态占有欲，她在他眼中犹如蚁蝼，却不得不靠她血肉过活，一边蔑视，一边依赖，害怕她会逃跑。 这种对死亡的不安感移情到她身上，就成了不正常的妹控。 “哥，我要睡觉了。” “我进来和你一起睡。” 何璋站在门前，也不叫妈过来，就死死地瞪着她，跟恐怖电影的桥段似的。 这时，姜绮倒觉得有几分好笑：“好啊，你也不怕我半夜杀了你。” 她推开衣柜，何璋已经习惯她的怪力，笑逐颜开：“你去洗澡换睡衣，我在床上等你。” 看见他花儿一样的笑脸，姜绮纵有万般睡意，也该被吓清醒了。 当然，姜绮是不可能让他睡上床的，他赖死不走，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打地铺。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何璋没有多加反抗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关灯后，一室漆黑：“何瑜，你睡了吗？” “还没有。” 开玩笑，这么早谁特么睡得着。 “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吗？” “现在没有，迟早也会有的，死心吧，兄妹没前途，少看点动画，你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我不是喜欢你，”何璋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困惑：“我只是不习惯你避开我，而且凭什么我有病，你就能健健康康又跑又跳？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但你凭什么过得那么好。” “可是你什么都有了，你想开车，一满十八岁就送你去拿驾照，拿着本名车杂志随心所欲地挑选，我呢？我有吗？爸妈眼里只有你，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有你那么健康。” 黑暗中，何璋的说话声带了几分悲凉。 “这也不是我的错，”他就像一个失控的孩子，姜绮理解却并不同情：“何璋，你的不幸只属於你，就算是家人，也不是活该替你买单的。” 这个世界的不幸那么多，有人挤暗疮都感染细菌死亡，能怪得了谁？ 这次，何璋没再说话，她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愣是睡不着。 何璋生理上的病，使得整家人心理上都病变了，抱持着‘制造一个宝宝来救另一个孩子’这种想法诞下何瑜，压根没问过她的意思──她愿不愿意一生下来就背负一条人命？何其沉重。姜绮猜测，何璋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健康，但没人教他改。 姜绮觉得，年幼的何瑜想要的，可能未必全是报复这家人。 她作为一个活多了这么多年的成年人，或许能教育他一把狠的。 ＊＊＊＊＊ 姜绮对何璋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她转守为攻，开始接近他，他身体状况不好，与户外体力活动基本无缘，医生建议的‘适量运动’，也温和得没什么意思，至少，像她那样徒手爬上别墅屋顶是不用想的了。 何璋嘴上什么也不说，二十来岁的人了，双眼明明白白的写着羡慕。 “我抱你上去？” 姜绮偏头有些好笑地看向他。 “我是男人，你抱得动？……喂喂喂你干吗！你放我下来！放开我！” 抱上去屋顶是肯定办不到的了，但何璋比她想象中还要轻，彷佛只有骨头的重量，她将他公主抱，从后花园狂奔到停车场，一路把身上的人吓得脸色煞白才笑嘻嘻停下：“刺激吗？” “我要告你谋杀。” 何璋恹恹道。 “别装，你又不是心脏病，”姜绮当然是清楚其中利害的，总不能把人玩死了，她坏笑：“爽吗？体会到了机动游戏的感觉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挺爽的，我还要。” 缓过气来，他扬起眼帘，眼睛影影绰绰的好看，那点笑意直要映入人心：“身体健康真好。” 这彷佛已经成为他的一个执念，念念不忘，好像妹妹的健康是从他身上夺过去的一样。 人是很难想得开的，我们对马云的富有无感，因为他远在天边，但如果一直和自己吃泡面的同窗忽然中彩票暴富，而不巧二人是一起去买的彩票……那种心理落差感，岂能一句‘认命’就轻轻带过。 姜绮睨他一眼：“有钱真好。” 何璋赖在她身上不下来了：“我有钱，你想要钱，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当我的药，我都给你，养着你。” 她一怔，心想这个人的精神病是好不了了。 姜绮松手：“你摔一摔清醒一下吧。” 差点没把他脑子摔坏。 亦可能是摔坏了，因为她的一点示好，引来了何璋神经病一样的粘人，他甚至怂恿何母拨电话去她学校，找她班主任关心她的‘交友情况’，知道她没有交好的男同学之后才放心。 不止放心，还很幼稚地与姜绮炫耀他的消息灵通。 “你别想谈恋爱了，一辈子当我的药吧。” “小说看多了，就去洗手间清洗一下你浸满了弱智有毒糖水的大脑，”姜绮语气平平，早就料到这精神病人不干正事：“何璋，我不可能一辈子为你服务的。” “你能去哪里？” 何璋定定地看住她，这次眼里倒没了轻蔑，而是深深的疑虑与不安。 病人特别敏感的触角使他意识到──也许妹妹不是在放狠话，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离开他。 姜绮想起来，根据千机盒给予的情报，如果没有她的介入，何璋日后会将何瑜折磨得非常惨，出於对她健康身体的嫉妒与愤恨，还有一点，那时候她已经成年，也会开始想谈恋爱。从何璋的表现来看，他极度害怕妹妹有了别的依靠，她离开，就等於他生存的保证要大打折扣。 姜绮目的还未达到。 所以她的五官柔和下来，甚至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躁动不安的情绪。 “我哪里也不去，哥哥。” 这种只有热恋中的傻瓜才会相信，漏洞百出的话，神奇地让何璋平静下来。 在她承诺完‘哪里也不去’的第二天，于家独子被绑架的消息就传遍了她这一带的富人区。 何璋发现，自己妹妹也跟着不见了。 第26章 【献体者】026 九云山上。 九云山占地不广，但险且深，一直没修过路，加上也没有值钱的动植物可以获利，於是向来人气不高，倒是关於它的灵异传说不少，大多是从中小学里流传出来，去探险的人却不多──探险也要根据基本法，好奇心再盛，路不好走也是硬伤。 这人迹罕至的山，便成了绑匪摆放人质的好地方。 姜绮在山上转了一圈。 幸好现在天气凉，她穿得厚，内衬口袋里装了满满的高热量小零食，以及一把贴身带套的陶瓷刀。 陶瓷刀通体纯白，外观似塑料，却是真正的吹毛断发，指腹贴上去，不需施力就要见血。 高硬度、高密度、耐高温，抗磁化、抗氧化……又名锆宝石刀。 锆宝石刀，听上去和屠龙宝刀一样牛逼。 但这么高大上的玩意，也只不过是在何家厨房切水果的，在淘宝上五件套也不过一百出头，可见一些看上去很吊的事物，实际上可能也不过如此。科技改善人类生活一话诚不欺我，它极为锋利，切割能力强，配上千机盒出品的技能，防身一流。 她打定主意，如果先找到绑匪所处的位置，如果对方没有要劫色的意思，她就假装不敌，先来和于小朋友套套交情。 可转了一圈，新闻报导中的铁皮屋是找到了，里面却空无一人。 姜绮苦恼，绑匪该不会是中徒转移过人质吧？难道她要在这猫着等？ 她跑上山来的这段时间，粘人狂何璋应该也发现了，要是她现在回家，他肯定对她寸步不离的跟着，要再以和平的方式溜出来就难了。 思考着的同时，姜绮便听到了动静。 这个时节，山林到处都是掉落的枯叶，即使步伐放得再轻，踩下去都会发出碾碎枯叶，刺啦刺啦的声音。她眼珠子一转，便手脚并用的攀上了一棵大树，在树叶影影绰绰的掩护下，她屏息静气。 不久，一个穿着军绿夹克的男人便步入她的视线范围。 山路不好走，尤其当他背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少年，每一步都像要嵌入泥土。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这是姜绮第二次近距离观察犯罪者──上一次，她在窒息中看到了一个脸上满是脏污油垢的男人，她心脏本能地颤栗了一下，浑身冰冷地依附在粗壮树干的叉位。 这是千机盒里的劫，不是现实。 没事的，现在她武力值爆表，而且身上还有武器，大不了，大不了就渡劫失败。 她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手脚才逐渐恢复力气。 姜绮这时候，忽然想起潘达的话：‘千机盒，修仙者有了它，就像小学生有了小霸王学习机。’ 从方明哲到现在的何璋，千机盒给她发放的难题，都有个共通点…… 想到了这一点，她跃下地面，顺着绑匪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果然绕到了铁皮屋的边上，他大抵已经将人质放倒在屋里，正走出来用捣腾那把大铁锁。 姜绮假装在看远处的风景，又似一个上来行山健步的脑残女学生，为了引起绑匪的注意，她甚至将何瑜为数不多的lv包包带了出来，怕绑匪文化水平不高，又淘宝了一条三十块的大金链子带着，让人见了就想哼一段‘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俗得简明易懂。 这时，她走过去，大喝：“你在做什么！？” 绑匪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教科书一样的正面喝止。 看清来人之后，他第一反应，倒不是上来袭击，干裂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没干什么……” 哎玛大兄弟你个穷凶极恶的绑匪咋做成这德性了啊！ 姜绮心里嘀咕，只好在表面上继续作死：“我已经看见你在干什么了！我说，你别想连我也一起绑了！虽然我家也巨有钱，你看我这身上，大金链子小手表……”还唱出来了，不行，她定定神：“我家很有钱的，你放过我吧！我一定会说出去的！” “那你快走吧，只要我拿到于家的钱就够了。” 绑匪讷讷道。 …… 做绑匪做成你这模样也是业界毒瘤了…… 根据姜绮丰富的阅报经验，以及观人眼光，这位穿着军绿夹克，以及隐藏在满脸胡子后的瑟缩眼神，这位绑匪背后很可能有一个可歌可泣，润色一下就可以上‘感动华夏’的悲惨故事，没有一个重病的娘，也该有十来个吃不上饭的儿女，然后怀着‘不过是向万恶的资本家拿点钱’的朴实想法干一票，在绑匪之外，平常应该还是个被路人辱骂都不还口的老实人。 越是这样的老实人，穷到一个极点，反而能够冷静犯罪。 姜绮知道这种人不能刺激太过，逼急了是会杀│人的，一但动了杀心，搏斗起来她也顾不住轻伤或是重伤了，便放缓了语气：“大叔，你是绑匪吧？把我也绑起来吧。” “……你想做什么？” 这时，绑匪的良知褪色，他警惕地皱起了眉。 “没想干吗，我这是离家出走呢，你收留我一下，多收一家钱，何乐而不为？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这么脑残的理由，绑匪信了。 别说，越是没文化的人，越是会相信一些偏离现实的事。5所以他们会相信朋友圈里喝水有毒，相信有种叫sb250的病菌，相信第一次发生关系时，男方在女方留下的dna会影响到十年后她生孩子。 在十分钟之后，姜绮就双手被绑，扔到了铁皮屋里，旁边是一个昏迷过去的美少年。 “大叔，我包里有钱，你要是没钱，就先拿去花着，”她舔舔上唇示弱：“要是能顺便给我买点水就好了，毕竟不知道得待多少天。” 绑匪沉默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轻易可见的内疚。 作为一个绑匪，他显然是不合格的。 姜绮几乎可以想象他怎么干出来这事──被吃人的现实逼迫，走投无路，起了坏心思之后，发现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於是饱受良心的煎熬。 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做的事是对的。 幸好最近的天气都很凉快，不然这种铁皮屋得热坏人，绑匪虽然看着无意伤害人质──记忆中，最后于贤重还是平安无事地被救出来的，连划伤都没有。 但他少算了一点，这铁皮屋只有一方细小的通风位能漏进光来，普通人被关上数天，精神上受的伤害恐怕要调理好长一段时间。 待绑匪走远，姜绮才转头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个让何瑜一见倾心的少年。 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脸嫩得很，比何璋精致，眼睫长且翘，但闭着眼睛，自然看不出是否有着‘七彩琉璃一样彷佛会说话流泪’的动人美目。 总之，看不出个什么来，不过少年日后的成就不难想象，毕竟有个好爹，胜读十年书。 姜绮漫漫地想着，一边将头靠在于少年的肩上，不睡白不睡。 ＊＊＊＊＊ 另一边厢，妹妹人不见了，父母还没开始担忧，何璋就发疯了。 “她去哪了！？学校呢？打电话去问啊！” “你冷静点，我已经打电话去问了，那边说人已经离开学校……”何母已经很久没见过儿子这般暴怒，不禁瑟缩了一下：“何璋，说不定是她在外面跟同学逛街逛晚了，电话又没电，才一时联系不上，我们再等等呗。” “等个屁！” 何璋抄起外套：“行，我自己出去找！” 他既恐惧又愤怒，他气的是妹妹居然敢离开他的监控范围，怕的是她真的再也不回来，或者出什么事了，就像自己的生命得不到保证的恐慌感弥漫他全身，他现在，立刻，就想要见到她。 而这注定是不能如愿的。 因为前一晚才一脸神棍地答应他‘我哪里也不去，哥哥’的姜绮，现在已经心安理得地占了人质少年的便宜，靠着他的肩膀休息。 药物效用褪去后，于贤重从恶梦中惊醒过来，他迷茫地睁开眼睛，脑子纷乱，只依稀记得自己被掳上了一辆面包车，然后在一阵浓烈刺鼻的化学气味中晕倒过来，中途醒来，已经双手被绑。 那时候，绑匪一边开车，一边神经质的喃喃自语，俗称交代剧情。 所以于贤重在再次被弄昏前，对自己倒霉的原因知道了大概──无非是有钱得太出名。 他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用麻绳捆绑得很结实，深深地勒在手腕上，抬目过去，密闭空间，完全不知道是哪个方位，饶是受着精英教育的他，也不过是个少年而已，不禁发起慌来。 于贤重转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应该是同一处境的少女，眉清目秀，睡得很有美感，毕竟是装的。 他抖了抖肩，试图将她唤醒：“你……” “嗯？” 姜绮睁开眼，迷茫却秀美的脸映入他的眼。 考验演技的时候，又到了。 第27章 【献体者】025 美国做里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实验，证明了吊桥效应。 简单来说，便是在惊险刺激或者危机时刻时，我们很容易对遇上的异性产生不寻常的好感，就像是将那种因为紧张而飞快的心跳误会成了恋爱来临的小鹿乱撞。所以英雄救美是永恒不变的萌点，带小姑娘去看恐怖电影的约会效果通常会更加美妙，都是利用了人心惯性。 姜绮亦没有例外。 “这里是哪里？你也是被绑来的吗？”怕惊动绑匪，于贤重压着嗓子小声说话：“你有没有被灌药？神智清醒吗？” 她咬着下唇，一副可怜巴巴的受虐模样，轻轻点头。 “你哪里受伤了吗？” 在近距离之下，和何瑜记忆中的画面相比，于贤重更鲜活了起来。 他五官非常秀气，比何璋英俊，鼻梁高挺太过，倒是硬伤，显得整个五官刻薄起来。 但他白皙皮肤冒出一层薄汗，危难时刻亦不忘关心同伴。日后会变成那副阴郁模样，说不定和被绑架的经历也有关。 “没有，” 姜绮小声道：“我在山上走的时候看见有个男人背着你，跟去看之后发现你被关了起来，我也被发现了……” “哪座山？” “九云山。” 于贤重眉头皱得更深，显然也联想到以这山偏僻的程度，如果不能发消息出去的话，被搜救到的可能性极低：“你出来之前，有跟其他人说你来这里吗？” 姜绮摇头，即便是利用这孩子的心理创伤也好，她非得要借于家的势了。 他颓然往后一坐，靠着厚实的铁皮，俊秀五官弥漫着掩不住的烦躁。 原本放学能够舒舒服服地回家洗澡复习，却遭逢变故被绑到这种僻静地方，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见天空，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姜绮暗暗深呼吸。 “别担心，绑匪不过是想要钱而已，我爸一定会拿钱来赎我的，”等于贤重转头过来之后，她扬起一抹坚强得有些笨拙的微笑，一边使劲用被绑的双手在外套内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嗳，请你吃。” 他啼笑皆非，干不出低头去用嘴巴叼糖这么丢份的事，但看着少女努力将巧克力举得高一点的样子，片刻，终於忍不住飞快地叼走了她指尖夹着的牛奶味巧克力。他的确饿了，这点廉价的甜味也让他躁动不安的心脏稍微安份下来。 “好吃吗？” 姜绮绽开一抹灿烂到有些傻的笑容，傻得很明显，但吃人嘴软，在这个环境下，于贤重又的确需要这种明确的善意与安慰，所以他最后还是憋出了一句温和的感想：“还可以。” “真的吗？喜欢就好，每次我贫血还是头晕的时候，都会吃这个来缓过劲，对你也有用实在太好了。” “你贫血？” 用疾病引起了于贤重的注意，姜绮才徐徐将何瑜的身世道出。 为了赎回独子，于家什么价钱都愿意出，至於何家？再生一个器官库的成本不低，只要绑匪出的价钱不要太过分，何父应该都会答应──反正有于家看着，绑匪拿到了钱，恐怕没命花就要吐出来。 姜绮知道自己拥有的时间很有限，在有限的时间里让于贤重信任，甚至是依赖自己，并不容易。 感谢每个黑夜，让这件事变得稍为轻松起来──于大少，非常怕黑。 每逢黑夜来临，原本尽量放松自己的他都会展现出旁人轻松可以感觉得到的紧绷感，姜绮一点点的靠过去，他亦并未拒绝，反而更加往她的方向贴近，不带任何情│色意味，只是惧怕孤独的本能。 她亦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怕黑的，至少在被杀之前，她从来不怕。 维持住她理智的，只是潘达的提醒。 渡劫，克服恐惧，克服自我。 恐怕一直安排她遇上这种控制狂，就是让她直面自己的阴影，任务难度高与低，永远是分人的，对现在的姜绮来说，堕於黑暗中或是被人箝制，是最触及她阴影的事。 “于哥哥，没事的，有我在呢。” “我不怕。” 姜绮轻声安慰他，黑暗中，自己的牙关都在发抖。 “你不怕，那我怕好了，我可以靠着你么？” “……随便你。” 少年冷硬的声音也在发着颤。 她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可笑，人家小朋友，怕黑多正常，她心理年龄加起来都够做人家便宜后妈了，还怕黑？不过这代人更料不到的是，以后那些奔四奔五的人，还能一脸从容地自称本宝宝吧。 别人重生，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至少也得有王霸之气，无惧一切。 而她，却需要一点点克服自己的旧患。 要克服恐惧，首先要做的，就是承认自己害怕这件事物。 没什么好羞耻的，只有将伤口消毒了，才有可能痊愈得干干净净──或许自己一直想差了，千机盒的确不是用来为难修士的，反之，它有意帮助修士修补自己的心魔。 黑暗中，姜绮让少年靠着自己的肩，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于贤重像被舐过伤口，她却只是在自我痊愈。 两人被关了五天，除了解决生理问题之外，都没离开过铁皮屋，在这狼狈的五天里，迅速建立起过命的交情。要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一种强烈的依赖感，姜绮提过自己是兄长的器官库这件事情，立刻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等出去之后，我会保护你的。” 于贤重将她揽入怀里安慰，手腕已经被磨砺得一动都会发疼了，姜绮闷声说想吃糖，他一顿：“你别动，我来拿。” 他探进她外套内衬的口袋，笨拙的动作无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柔软腰肢，他忍下脸颊的窘意，摸出一颗半融的巧克力，拆开糖纸，举到她唇前。姜绮定定神，一口叼住他的修长指尖，小舌轻巧刮过指腹，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便重新抬起头了。 电光石火得于贤重来不得反应的一瞬间。 所有撩汉技巧，最有效的，都不是细水长流式的温婉，而是刹那被记住的重大刺激，化为脑海里一抹诗化记忆。 察觉到他的异样时，姜绮身体里属於何瑜的一部份在狂喜。 这个从出生下来就注定被奉献的女孩子，惟一的私心，就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姜绮希望能够完成她的梦想，不惜刻意制造浪漫。 五天后，二人安然获救。 迎接姜绮的，不是想象中极品家人的谩骂，而是哥哥飞扑的拥抱，让她一脸懵逼：“哥，我五天没洗澡了。” “你脏死了！！！” “嗯，我同意，所以你可以先放手吗？” “不放！！！！” 姜绮的目光飘移了一下，谁来抱走这个神经病她感谢他八代祖宗…… 出乎她意料的，当她苦心孤诣地替何瑜借了一个可以帮助她离开地狱的‘势’时，这个地狱变了，就像是在告诉她‘哎呀我们这个火狱呢主要是重庆黄油汤底’一样叫她反应不过来。 但随之而来的困睡感，让她知道任务完成了。 ……whatthefxxk？？？ 这特么就叫完成了？报复呢？打脸呢？她积攒了一肚子的话去撕何璋这个神经妹控！ ＊＊＊＊＊ 当姜绮从黑暗中醒转过来的时候，不等千机盒说话，她就爆炸了。 ‘这就完成了？怎么完成？不还没有开始报复吗？’ 千机盒的回答却第一次充满了禅味。 【姜绮，大千世界里，人情危难重重，你会遇到很多困难。修士尤甚，而出世就须先入世，但要体会七情六欲，并不容易，所以我被制造了出来。】它语气平淡：【报复并不是因果循环惟一的路，相信你经历过三次考验，已经明白到，渡劫的方法是很多种选择的。】 ‘……嗯。’ 这个她倒是承认。 【亲情和人伦应该怎么取舍？有人可以将何家灭族，逐一死於非命，你选择了改善和兄长的关系，而且满足了何瑜的愿望。你这点做得很好，没有局限於报复。】 姜绮实在很想说，她只是善於潜伏，一但等势，她要这家人过得比死还惨。 但千机盒的话让她回过味来──这时候的何瑜，真的希望自己死全家吗？她才十八岁不到，她应该有的，是自己选择的权利…… 【没错，经过你这被绑架的吓唬，何瑜的哥哥何璋认清了自己对妹妹的嫉妒心，开始尊重她的意见。】 …… 姜绮全都明白过来了，路是路，但路不只有一条，渡劫最大的收益，是尝试怎么去处理一段关系，一些矛盾……以及，利用当中的时间来学习现实要用，但没时间学的技能。 之前白穿越了！ 【a级考验完成，评级b等，得到12点数，可选择直接兑换，亦可保存到下一次到商城进行兑换商品。】 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惟一值得安慰的是，点数刚好能兑换自己所需的黑客技能。 【提醒阁下，由於是次考验在现实世界进行，当中与你灵魂有过深切接触的人可能会对你本体有异样观感，敬请注意。】 听到这句话，欢天喜地正要兑换技能的姜绮立刻傻住了。 第028章 兑换了【黑客】技能之后，姜绮就被千机盒甩回现实了。 睁眼醒来之际，就听到邻床于彤浅浅的呼吸声，与kc通宵打游戏，只能压抑激情，憋得很辛苦的脏话大全──她知道自己这回没沉睡太久，见她醒来，潘达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成功了？看来你挺有修道悟性的，不如跟我学修仙吧。’ ‘这就叫修仙？做做任务，演演戏，就能得问大道？’ ‘修仙先修心，你还被局限着，这倒不合适了，’潘达拍了一下她的胸：‘兑换到想要的仙术了吧？’ 姜绮点点头：‘嗯，但你为什么要拍我的胸？’ ‘哦，不好意思，关灯了太黑，一时没分清楚你的前后。’ ……不管能不能修心，她现在就想犯杀孽了。 她再问了几句，潘达却没回话，可能是炼化气运去了，她只能重新入睡，不用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解难，这回她终於能够得到真正的休息。幸一夜无梦，睡到天亮，年轻的身体优势再次显现──不管昨日费了多少精神，或是通宵爆肝，睡一觉好的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做完日常锻炼之后，姜绮开始消化千机盒赋予给她的‘仙术’。 看过多拉a梦的‘记忆面包’吗？ 它的教育方式和它很相似，姜绮能够清晰感觉到关於电脑程序技术的一切知识刻在她脑海中，她可以随时运用超前的技术得到她想要的，做到她想完成的事，入侵她的目的地，她等於有了一把□□，可以随意观看、修改或是删除数据。 但她无法教会别人，她能背出的电脑知识，和在街上随便买本电脑书没有分别。 千机盒的限制很明显，从它这里得到的，是速成的知识和技术，姜绮如果有能耐，就可以一边使用一边将知识化为己有，当真正融会贯通的时候，就能够用来教育别人，即使千机盒想收，也收不回。 姜绮认为很合理，在明白了它‘小霸王学习机’的定位时，一切都显得明晰了起来。 它不完全是一个金手指，而是一步学行车，依赖它还是利用它，端看用家的心态。 打开电脑，她浑身都舒爽了起来，没有互联网的渡劫日子就算住别墅，都过得不得劲，尤其还有个神经病整天粘着自己。 《以魔证渡》上架入v，高订二千，到v后一万字，维持在一千左右的平均订阅。 在没有其他好榜单的情况下，这个收益配上她的天天多更，在后世都足以上金榜了。 高订的意思是入v章节被订阅数最高的一章，平均订阅才是真正的细水长流。 均订一千在网文界，不能和大神小神比，却已经是分成写手里的少数中游，转为写将所有版权卖掉的买断文，都可以叫价到千字三四十。 这么说吧，千字十块左右的枪手文都多的是写手愿意接，比起外人看见的辉煌，金字塔形行业往往是非常残酷的。 姜绮在替一位富二代写手营销的时候，为了解网文写手，曾经结识过一位日更一万，每个月都只能领到八百块全勤奖金，订阅人数只有个位的男频写手。 拿着mac，坐在星巴克点一杯咖啡配小蛋糕，惬意地码字，轻松月入过万，不说卖个游戏版权就能赚一套房子这种至高神了，很多写手都会有类似的中产幻想，写小说，创作人，总得有点逼格。 而现实往往是窝在家里，为剧情苦思得焦头烂额，即使收入不错，也是用时间和职业病换来的，和一般文员行业并无太大分别──这还是环境好一点的。 在网吧里上着十二块通宵的网，赶枪手文天天一万字都是基本，就为了日结的一百几十，替读者构建出一个个无脑爽的无敌故事，下机了，却连买一包七块的烟都要犹豫再三，何其讽刺。 姜绮这时候达到的收入，已经是底层写手累死累活都不用奢想的了。 但这显然远远不能让她感到满足。 一千均订，日更九千，以的订阅分成来说，月入起码九千以上。 这边的规矩是完结前，钱只能拿一半，免得作者弃坑太监了没钱返还给读者，姜绮估算了一下，这个月坚持以这个量写下去，月尾就能拿到四千块左右，在这一年，不少了。 她观望了一下文章底下的评价。 果然，吸引来的男频读者相对都比较暴躁，夸奖有之，辱骂她不体谅学生党有之，更多的是催更。 【作者一天才更9000字这么少？我在无线看文一天至少万更。】 【大大别理那些说你更得少的！大大你简直业界良心么么哒~~~】 【又一本上架的书，现在的作家真是钻钱眼里去了，一点也不顾虑一下学生党读者的心情，没钱就不能看书了么？算了，下txt去~】 在男频写文，真是要有颗金刚心，和他们动辄拉上全家一起喷的劲儿相比，就连部份刻意刁难的女读者都温和得像天使一样──大抵是历史遗留因素，讲究素质的女网民撕逼往往像宫斗，阴阳怪气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还以为自己骂人不带脏字儿的牛逼，男网民则比较简单直接，视与别人母亲发生关系为最有成就感的事。 说白了，喷子哪儿都有，不是网民变坏了，而是上网变得容易了。 姜绮拉下去看了个大概，便心中有数，压根没把这些多元化却没有实际用处的声音听进心里去。 她再去百度一下《以魔证道》，得，一水儿的盗文，连同步更新的贴吧手打组都出现了。 不得不说，虽然盗文掠夺原作应得的收益，但下载量和贴吧人数也的确反照了一个作者的人气，《以魔证道》贴吧人数不少，已经初具规模，精品区里有个衍生文分类，里面居然有整整三页的贴子。 【以魔证心】恋上你的剑（袁极x萧徐然，高h） 在看见这个标题的时候，姜绮内心是拒绝的。 在点进去，发现自己阳刚爷们的男主角被写成了一个邪魅渣攻，她满是拒绝的内心起了一丝波动，甚至想进化为波导勇者自己执笔。 由於她发文在，又是女角不多的男主文，愣是吸引了不少小姑娘来看。 於是在她文下和贴吧，男女读者都经常处於一种互雷的纠结状态──袁极多帅气的主角，多热血的剧情，咋就搞基了呢？姑娘们冷笑，兄弟情就是基情，不是爱那萧徐然为啥要替袁极挡刀！？ 终於有憋不住的男读者出来嚎了── 【以魔证道】不说萧徐然了，为啥你们连非禅都能yy成基佬！？ 非禅是《以魔证道》里一个大反派，属於有逼格，可多次使用的坏人，每次出场都要挑衅一下主角，虐他一把身之后带出更多秘宝，是个获宝的小爽点。但纵然他有着炫酷的一头深紫长发，男生女相，半张脸被烧毁可止小儿夜啼……他也是个反派！主角要打败的对象！ 但在女读者眼中，却是仅次於萧徐然这只忠犬受的热门cp。 贴子一发，登时有许多抱持着同样困惑的男读者进来附议，这都能谈恋爱，图个啥呢？ 很快，在十楼前就有妹子解答了他这个问题。 【第10楼】花非花：楼猪，你这就不懂了，相爱相杀乃是大萌点！ 【第11楼】缘空：对头，相爱相杀才有瘾，不然为啥非禅要放过他，一定是想养强了之后xxoo！ 【第12楼】我的剑就是你的剑：我们看的真是同一部小说吗？？？ 在情感脑洞方面，男读者稍逊一筹，败下阵来。 姜绮回想了一下，自己真没写过感情戏，男主一路清心寡欲地打脸升级，惟一有过情感瓜葛的便是撕毁婚约的宗门大师姐，在他王者归来之后脸都被打肿了，读者都挺恶心她，也不可能扭成女主角。 贴吧里的读者讨论得兴高彩烈，可见这是一批潜在读者。 看盗文的读者，有部份是愿意花钱的，只要他很想看下文，又找不到盗文，就会花钱去看个一两章以解心头的焦急，写手成功防盗，即使是一章，也会使订阅上涨。 更何况是大规模地杜绝这本书的盗文？ 利用千机盒灌注进脑海里的知识，姜绮用一天时间编写出了一个程序──就像踩自行车，会了就是会了，说出个所以来很难，但能够踩上一天，她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先是将自己的文档灌进程序，再在网络上批量抓取出现重样的网页，将盗文内容换成公开章节部份。 避免和马化腾引起争议，姜绮还是留下了一个操作漏洞，盗文党依旧可以建立企鹅群来传播，不过比起百度一下第一页全是盗文的猖獗情况，已经改善了很多。 完全禁止，是不现实的，光是增加难度，已经能使收益暴涨。 避免走到风口浪尖上，姜绮在终点和都随机抽样数本红文一起防盗，效果显着。 至少，姜绮看着自己翻了四倍的订阅，在这方面的效果很明显。 她想起那个日更一万却连带荤菜的饭都吃不起的写手，他苦笑着跟她说，每次看见盗文网上，关於他作品上万的下载次数，他就想，即使有十分之一的人愿意去订阅正版，他都能挺直腰板地写下去了。 奈何，奈何。 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是一点点去改变这个市场。 接着，便是真正替‘发光姜饼’这个笔名营销了。 第029章 笔名营销，是个稀罕说法。 营销一词在世界末日年后可谓烂大街了，毕竟它是一种一本万利的宣传方法，但和写作这种艺术类扯上，总会让人生出不适感，就像弹奏着阳春白雪跳广场舞，道德上没有硬伤，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文人谈钱的诡异感，好像读书人都该两袖清风，靠营销红起来的写手，总会被同行酸上两句：不过是舍得下本钱而已。 随着时代变迁，人们也开始接受一个现实──艺术家，是搞艺术，不是修仙的，也需要吃人间烟火，而且目测当红网文大神的体形，这人间烟火还吃得不少。 营销讲究节奏，姜绮十指置於键盘之上，像弹钢琴一样，带起了节奏。 首先，十三本当红网文的盗文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这就是一个话题点。 姜绮挑的书，都属於老牌大神红文，红的大家见惯见熟，打开小说站网页，总会看到这些文名，於是最不红的一本《以魔证道》夹在中间，就犹为显眼了。 看盗文的叫苦连天，正版读者则是幸灾乐祸与看热闹心态有之。 这些看热闹的，只好奇这次风波是否有黑客大神在背后想推动正版，以及用来试水的十三本网文里，讨论起优劣来。 姜绮拿着之前存好的三十八个活跃用户──即是平日没事水水经验，头像、签名档甚至注册ip都不一样，这种帐号发贴才有价值，一级小号不值钱，一看就知道里头有猫腻。她准备充足，在所有相关的讨论里拉踩吹捧《以魔证道》，不管是褒是贬，只要焦点落在它身上，她就已经回本了。 【第27楼】原来先有鸡蛋：《以魔证道》啊，看过，女频难得的仙草，要是发在终点就好了 【第34楼】甜今今：好文都要发在终点？姜饼大之前还写过虐恋言情呢，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第53楼】醋丫：什么《以魔证道》？听都没听过这文，把贴子还给其他大神ok？ 【第78楼】九夜：你没听说过不代表就不是好文了，偶真心推荐~男主袁极帅爆了，姜饼妹子更新也很给力，完全不输男频~哼 以上这四个不同立场，不同语气的用户……本体都是姜绮。 她已经练到可以面不改容地用小号夸赞自己‘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让她联想到从前一个剑三公会会长，在贴吧开小号发贴点评自己大号：‘对敌人霸气狠毒，对兄弟温柔体贴无微不至’，让她从此刷新了人类脸皮厚度的认知。 没有最厚，只有更厚。 这些帐号发言不需要太频繁，只要适当地带节奏即可，将舆论风向控制在理想的方向，切忌一昧死捧，最好拉着大神的文一起捧。一般来说，百万等级的大神不会有时间理这种聊天，即使这么不走运点进来了，也不会为本小透明的书而非要撕，掉逼格──人家也没说你怎么样啊？读者看文还不能评价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大神压根不知道自己被拉踩了，少了盗文，那订阅是哗哗的涨，真金白银到手，心情愉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非常不要脸，非常有用。 永远不要小看大神的影响力，曾经有位大神的推荐，让她的闺蜜写手畅言：没有榜单也没关系，有xx给我的章推就够了~ 而的确，只要文章质量还过得去，大神一话，可以在一夕之间涨上四位数的收藏。 一切还是要看小说的质素，姜绮从发表《以魔证道》到现在，她惟一关心过的，不是评论收藏的多寡，而是弃文率和读者认真的评论，估算出有营销推广的价值，如果弃文率高，文章留不住人，就自认功力未够，有好大纲好梗也是糟蹋，烂尾干别的去。 有价值，就无视任何不看好的声音，勇往直前。 网页榜单只能让这个网站的固定读者看见，基数不够大，广撒网，才能真正营造出爆红错觉，觉着觉着，虚的也变成真的了。 《以魔证道》就正经历这个过程，随着被禁事件，像燎原之火一样蔓延出去。 姜绮的璃棠在一个下午，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手底下的一本书以锐不可挡的势头冲上了季榜榜首，力压其他大神不止，连收益都暴涨了。编辑月薪与负责的写手挂勾，写手爆红她地位也跟着上涨──何况她不止是站内红，而是吸引了许多外站读者！ 在贴吧里被相关讨论吸引来的读者，看完公共章节，看得酣畅淋漓之际，一到收费章节，正习惯性的上百度一搜，却完全没有资源，登时傻住了。 有打死都不愿意花钱看网文的，亦有被断章吊住了胃口，认命去注册充值的。 这就是一个思想误区了，如果只订阅一本书，那即使字数水得像黄河之水天上来，也不会花费多少钱，图个爽很值得，而消费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当一篇红文诱你注册充值消费之后，‘订阅支持作者’的心态就会萌芽。 阴谋论，利益决定立场，往俗了说，便是屁股决定脑袋。 当盗文读者开始注册消费的之后，久而久之，就会开始站到正版读者那边去──因为我们花了钱，看不得那些人不花钱也能看，一出声批评，自己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看盗文下去了。 当然，宁愿不看都不花钱，或者花了钱心存怨念，在评论区使劲辱骂作者的盗文党，还是存在的。 但只要注册，花钱，对网站和作者来说，便是带来了好处。 作为的编辑，璃棠每天可谓一人当三个人使，签的作者越多，每天要解答的问题就越多，有时亦会让她生出一种自己当了幼稚园老师的感觉。於是除了排榜之外，她一般都不怎么到作者文下去看，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当老板叫她去谈话的时候，她内心是想──难道自己要被解雇了？ 毕竟，以她对刘先生的了解，实在不像是无事会加薪的人。 “发光姜饼是你底下的作者吧？” “嗯，嗯，她怎么了吗？” 即使天天在碧水论坛看见他被嘲被调戏，初出职场的璃棠，面对上司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敬畏感。 “也没什么特别的，刚刚小周看见有人举报她的小说刷分，他点进去查了下ip之后的确是要判成立的，但从人情角度来说又不是刷分行为，所以叫你来商量一下这个事儿……” 就在刘先生沉吟期间：璃棠却误会成了另一个意思：“虽然她的收益现在很高，但如果评论和收藏真用刷分手段刷出来的话，以网站长远发展着想也应该判成立，如果是真的，我会跟她说的，劝她不要走这种捷径！” “不，你误会了，” 他失笑：“我们判刷分的机制你也知道，读者连号或者大量新号评论的话，都会定义为无用评论，就是刷子号来封号的，因为在一般的情况之下，根本不可能突然有大量新用户流入，只为收藏评论一本书……但这其实是个漏洞，大神自带粉丝来，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璃棠啊的一声，立马明白过来。 可依然有着一丝疑惑：“我知道之前她吸引了很多男频读者来，但有这么夸张吗？写得真有那么好？” “我个人觉得是过得去，会想读下去，含金量比起我们驻站作品差，很合快餐文读者的口味，但又不是完全的肤浅，作者在这方面的平衡抓得挺好的。刷分举报的事，我会让小周写明白判不成立的原因，你让她安心码字，不要被其他作者的言论影响。” 作为老板之一，他自然希望能让红文作者写得更多，若是被喷子骂得不写了，才真是网站的损失。 璃棠应了下来，抱着满心疑惑──作为新编辑的她，最近签了不少新作者，对於以前签下的，无疑有点冷落。 当她点开《以魔证道》的页面时，登时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尼玛，这还是该有的数据吗？？？也怪不得被举报！这简直就是男频才能有的流量！ 拉到底下数据，评论数也破万了，但却不全是好事，因为《以魔证道》的评论区，可说是乌烟瘴气，刷广告的有，骂作者更得不够快的亦有，当然，夸奖撒花的评论还是占大多数的，但比起其他写手的评论区，简直像是网游里开红自由杀戮的区域。 这时候，一把叼着饼干的男声从后传来：“哦对，这个是你负责的作者啊。” “小周？” 小周是技术部的小哥，清秀白净的大男生，他咽下饼干吐糟道：“对啊，这作者真是，哎，我都不知道咋说，她不放心上，但她的粉丝总举报人身攻击评论，她文下违规评论的数目，一个顶十个作者都是轻的！” “刷分？” “不，都是刷广告或者骂她的，不过这文是写得真不错，我也有追。” 和小周调侃了几句后，璃棠都不禁同情起姜饼来。 作为新编辑，璃棠还未意识到出一位通吃新神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只知道她这本书收入很高，但再高，一个女孩子被骂成这样，多可怜？ 她的老板亦只停留在……嗯，不错，收益多，又吸粉。 一个通吃新神，意味着将无cp和剧情流的读者都带动起来，提早完成转型。 最大一个特点是，它的多元化，号称冷梗同人最大的自萌地，虽然在日后依旧逃不开重生穿越爽文的大潮流，但每个站都会想将所有类型的读者留下来。 君不见爽文最盛行的终点也开了一个文学站？ 《以魔证道》便是一个转捩点。 在八、九年后，亦出过一本跨越男女频限制的小说，《制霸好莱坞》，但由於盗文横行，还是女主角，真正能达到的高度始终有限。 这是个很奇妙的现象，女读者看男主文，只要不直男癌得太厉害，都能接受。 但男读者看女主文，光是性别就能雷走一大片──可能在大部份传统文学，经典名着，都以男性为主导有关，留下了这个潜在观念。 这个潜规则太深远巨大，姜绮无意挑战它，惟有适应它。 而现在的她，亦没想过自己对网站能作出啥贡献，她不喜欢男频的签约条款和编辑作风，所以选择了宣传不给力，渠道做得无限垃圾的。 因为宣传不足，她可以自己上手来。 正当她用着[贱得很耀眼]这id在海角社区浪天浪地的时候，两个企鹅头像都闪动了起来，一条消息来自王耀，一条来自编辑。 她毫不犹豫先点开了编辑的。 璃棠15:24:12 姜饼，被举报刷分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底下那些骂你的评论，涉及人身攻击的都会被清理掉，千万别难过，加油！ 姜绮失笑，被举报刷分？没成立的举报她压根不曾注意过，谁有那闲功夫天天刷举报中心。 jiang15:27:42 嗯，不是还有你支持我吗？ 回了这句话之后，姜绮自觉已经结束了话题，关掉窗口，点开另一个企鹅。 剩下被撩了一脸男友力的小编辑捂住胸口。 第030章 王耀15:24:45 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想清楚了，谢谢你，我决定和她分手了 …… 反应快如姜绮，也不禁思考了三秒，才回想起来这哥们说的是什么事。 在海角社区做知心哥哥做多了，劝分劝离劝得嘴皮子都要裂，虽然她向来现实朋友都采取和稀泥态度──绝大部份的吵架，不以分手就目标就算了，尼玛还喜欢拉路人进来评理，怎么评都不是人，除非是死党，不然谁说忠言谁萨比。 但这时，有个人感谢她，说自己分手了，她第一反应是‘谢谢我有可能会抹掉id分享到论坛上可以吗？’，随即，她反应过来自己这时的身份，这一个男的分了手还要报告给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姜绮15:28:58 节哀顺便，不过，请问你是？ 这个回答，表面上很智障，但实际却是将二人关系撇清了。 若王耀有点眼色，便会察觉到她并不想跟他套近乎，然后中止这个很多馀的话题。 王耀15:30:45 没什么，谢谢你 她关掉对话窗口，便没再回了。 很多人在出社会前，受的教育都是──人际关系很重要，人脉就是金钱，是，这是大实话，但后半截没告诉小朋友的是，学会怎么去放弃部份交际，更是成年人必备的技能之一。 适当的耿直，可以让你过得舒心很多，以及避免成为大家眼中的好好先生，一有什么麻烦就想找你帮忙，和男朋友吵架被教授骂月经不调第一时间都想到和你分享，但发财了却不会分你一份。 将多馀交际的时间省下来，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退一万步说，我就算在床上玩手机虚渡光阴，都比听个半生熟朋友矫情她男友的二三事爽。 这时，室友于彤叼着根辣条转过头来：“跟谁聊天聊得皱眉头了？” 她将事情一说，彤彤就笑开了：“不错啊，王耀终於醒觉了，要不是苏大嘴大一时疯狂追求他，二人还真没可能在一起。” 这事，姜绮真不知道。 虽然她是暗恋过王耀，但那也是大二之后的事，大一时，她还处於逃避一切的状态，不想面对自己有个破碎家庭的现实，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游戏，新生军训都拯救不了行尸走肉一样的她。 “哦。” 不过，无论怎么样，现在都与她无关了。 无风无浪地过了一个月，终於到了可以提稿费的时候。 姜绮从在后台点提现时就开始心跳，比第一次谈恋爱时还要心花怒放，当钱成功打到户口里时，她简直感受到了一种救济金的感觉。 收益八万，完结前只能提一半，便是四万块左右，光是扣税都扣了快五千，肉疼得她牙都要掉下来。 这稿费听上去很多，她的订阅在任何网站都是中高游的，但亦和更新量有关，她每日三更，在习惯每日三千的jj写手堆里，收益自然显得吓人了。其实和至高神红文来说，还只是毛毛雨，在日后，无线渠道做得好的网站，大力推荐的文，每个月入六位数字都不是稀奇事。 她在月尾防盗，下个月收益只会多不会少。 至高神如蕃茄，游戏商许诺，如果他的《莽荒纪》能再写一个月，该赚的不算，再包四百万红包给他。 商人当然不会钱多得慌，这证明至高神一本书，只要愿意再写一个月，就能为游戏带来比这四百万更高的利润。 这些，都还没有人发现。 但……也并无卵用，因为姜绮不会研发游戏，也没有那个资本和雄心壮志，她想红，但搞上市公司？还是算了吧。 稿费到手之后，姜绮内心是很激动的。 因为上辈子工作累死累活也就四千出头工资，现在光扣税就扣掉那么多了，看着存摺里的四万块，那不是一个四加四个零，简直是等於她的四个亲生宝宝，借钱？不可能，借多久也不行，你会把自己的儿子借给别人玩几个月吗？ 她很没出息地抱着存摺在床上打滚，在潘达关怀傻狍子的目光中激动了半个小时。 ‘干啥呢你这是。’ ‘激动啊！’ 在这个时候，姜绮觉得历史上能够理解她此刻喜悦的只有一个人，便是那个站在城楼上，向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的伟人。 没错，四万元，是可以让一个领惯了四千月薪的小白领激动得像建国成功的。 在独自滚了半个小时床单之后，姜绮才冷静下来。 人心何其奥妙，四万在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了，人均工资2000，但大部份混得不怎么样的，都只有最低的1500，四万块，差不多是一年下来，包括奖金的情况下的年薪，现在她一个月就赚到了，而且还有另一半在网站里。 这个数字，也是十年后的她想都不敢想的，她以为自己会无比地快乐──因为在拿着四位数月薪的时候，她就畅想过，如果自己月入破万，那肯定爽到飞起。 但当真正拥有之后，才发现，那爽感，其实不会维持太久。 因为，姜绮想有更多，她忍不住想，如果有四十万，她一定会更快乐，而且还可以买房子，那真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贪心是人性，所以才有进步。 姜绮冷静下来之后，在这个周末就回家，买了一切可以改善母亲生活素质的家具，换了那台经常性罢工，导致姜母要手洗的破洗衣机，间歇性傲娇变雪花画面的旧电视，以及随心所欲地失灵的电风扇。 早上，她撒娇让妈妈去楼下菜市场买猪肉回来做红烧肉，在她回来之前，和送货的一起将一切安装好，饶是她日日锻炼，也出了好一身汗。 当姜母手提着一袋肉，回家打开门时，登时愣住了：“绮绮，你干什么去了？在家看电视也能看得满身汗？” “妈，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有在半工读吗？” 姜母将肉放在厨房里，听到这话一回头：“你真去打工了？你这孩子！该念书的时候，打什么工呢？影响学习，是不是不够钱花？不够钱花就回来跟妈说，妈再怎么样也不能看着你浪费时间去打工……” “停停停！” 她截住母亲的话，想来也是，她上辈子真是奴婢命公主性格，没钱了就跟家里伸手要，好吃懒做，姜母认为她只是嘴上说说，也是有迹可循的──曾经的她，的确是个不争气的女儿：“妈，不浪费时间的，我大四了也该去实习，不然以后不好找工作。” 听到这个解释，姜母才半信半疑地开始处理猪肉。 “就是，赚了点钱，所以看妈你平时用的电器都老旧了，就换了几样，用法应该没什么不同，如果你哪里不会用，就现在问我，或者以后打电话问我也一样。” “什么电器？” 姜母语气平淡，唇角却扬了起来。 女儿懂事，知道赚钱花在有价值的地方上，老式家长不习惯坦诚地夸奖子女，但心里已经美得冒泡泡。 “喏，电视机、洗衣机还有你房间里的电风扇。” 厨房里突然响起当的一声，吓得姜绮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冲进厨房：“……妈，你怎么了！？” 原本应该稳稳地握在姜母手中的菜刀，此刻掉落到了地方，她以为母亲一时手滑，连忙捉起她的手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下一秒却被反手抓住了，力气老大：“妈，你抓我手干吗？疼疼疼……” “绮绮，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做犯法的事了。” 映入眼帘的，是姜母严肃得有些绝望的眼睛。 这是个很复杂的神色，但作为她女儿，姜绮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心像被冷冰冰捅了一刀似的心疼，她不是心疼自己被怀疑，而是心疼妈妈。 为什么会绝望？ 因为在母亲眼中，自己受的任何委屈，遇到任何苦难，都是因为她这个做妈的，没能耐。 她怕，因为自己赚得少，女儿就要去做犯法的勾当。 姜绮啼笑皆非，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抱住妈妈：“妈，我是大学生，挣得多是正常的，而且要是我真学坏了，会惦记给家里换电器吗？放心吧，我特别像你。” 我一点也不像我爸。 她从重生那一刻就发誓，再也不会任由青春期可笑的拖拉情感影响母女感情。 “……真的？” “真的，我可能耐了。” 差点就将‘我叼飞了’说出口。 姜母对大学生的概念停留在农村人眼中的──特别牛逼，村子里出一个都光耀门楣了，所以她拼了命也要供女儿去念，希望她有出息，这时姜绮用这个理由解释过去，她立马就信了。 安抚了母亲的情绪，在午饭过后，姜绮花了一个小时来教会她用新的家电，同时亦感受到，为何有些男人特别喜欢给自己女朋友花钱。 原来，真的很爽。 第031章 给母亲换上新家电，只花去了四千多。 剩下的三万六要怎么花，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最大的问题是，姜绮和大部份人一样，其实是没什么理财观念的。 她最大的理财，便是放余额宝。 在思考到这里的时候，姜绮顺便用[贱得很耀眼]这id在海角社区调侃了一下自己对理财的想法。 【根据通涨，我们都知道，将钱就那么放着，它的消费力会一天天减退，即使你不买买买，它亦会逐渐变少。所以，一个词语就开始走进我们生活，‘投资’。 在我们成年之前，‘投资’一词，听上去就特别牛逼。 华尔街的金融才俊在投资，股神巴菲特在投资我们升斗小市民也在投资，大家干的事都一样，在这个大市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 真的是这样吗？ 醒醒吧同志们，人家是投资，我们，顶多叫投井。 不是没可能赚钱，因为扑街的人多了，把井给填满了，或许可以捡漏。 但需要承认，即使你做足功课，每天报纸财经版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然后金融风暴来到，你依然会扑街。】 ‘投井’这个比喻，是姜绮去广东地区时听一场talkshow时听说的，当时觉得十分传神。 因为她是个很不会投资的人，在同事被p2p风波中坑进了大笔身家的时候，她安然无恙，亦因此，只能进行非常保守，低回报低风险的投资，存余额宝。 有没有低风险高回报的投资？ 有，买房就是，但门槛高，至少她现在手上的活钱不够买房。 y市房价一平2000多，首付倒是够了，但今时不同明日，一个没有稳定收入证明的大学生，没有人脉关系，房贷压根不可能批下来。 何况，姜绮想带母亲离开y市，更倾向在一线城市全款买房──这数年的房价还未瞬间爆炸，她只要更努力一点就负担得起，一线城市干什么都方便，投资还是自用都合适，而且治安更好。 最理想的情况是，姜靖天找不到她们，但做好最坏准备，一线出警速度都比普通城市好。 原因无它，大城市，大家人手一部电话，反应速度也快，出了什么事，第一反应打开摄影头，半小时之内就能在微博上刷到。 一部电话，让全民成为战地记者。 既然《以魔证道》成功了，姜绮就不用再预支[贱得很耀眼]的人气，暂时不接新广告，随心所欲地侃自己想说的话题，惟有老顾客郑先生聊出了友谊，一直帮他做广告──当然，钱还是得收的，而且根据她的人气又涨了不少。 日子过得安稳，姜绮手边有了钱，就去附近的健身房报了班，虽然要价比其他健身房高，但她图它除了能肌肉锻炼之外，还有一个宽敞的室内攀岩场，可以学习攀岩。 攀岩是一种全身的极限运动，技巧性很强，刺激感亦足。 姜绮倒不是追求运动中的刺激，男女体格差距巨大，警察都不建议人们和犯罪者正面对抗，逃跑永远是第一优先选择，自从在上一次渡劫里体验到酷跑的滋味之后，她开始迷恋上了这种完全掌控自己身体的快│感。 初学时，没一会就脱力挂在半空中，下一次，又攀得更高，对抗地心吸力能带来巨大满足感。 有时，她手脚并用挂在墙上，浑身肌肉紧绷，觉得自己很像一只蜘蛛。 学这个对赚大钱有用吗？应该没有，但每一天她都体会到活着如此可贵──她五官仅为平凡清秀，惟眼睛生得好，单眼皮，像被人用一刀剖出来的利落凤眼，电光淋漓的明净，在养成运动习惯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 虽说十八无丑妇，年轻就是最大资本，但姜绮这回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年轻的好处了。 皮肤紧绷，脱去上衣，能看见纤巧蝴蝶骨，背肌一路到腰间猛地收窄，穿白衬衫都好看。 稍为撩起衣角，便能看见级马甲线，於是她可以随意购买低腰裤与小背心，再也不用为挑选衣服而烦恼。 当你身材不好，在淘宝上看衣服时，就需要脑补模特胖十斤的效果，这会帮助你减少很多无卵用的消费。 半年，姜绮手里有二十四万，光扣税就扣了二万六，而且还有另外二十四万要等完结才能一次过提出来。 这钱，足够在y市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但姜绮不想在y市投资，小城市升值有限，干脆存多一点，在一线城市里等新盘买好单位自住，将姜母在y城的房子租出去。 这一年，姜父已经跟他在外头养的小三好上了，还有个比她小七岁的私生子。 哪里都要用到钱，若不是姜母表现得太穷困，他怕她缠着要他养，想必这时已经找上门来了──毕竟上辈子他就是那样子，稳稳的，知道这婆娘飞不到哪去，他随时可以在老房子找到她。 y城虽然是姜绮自小长大的城市，现在却只想一毕业就带母亲离开这个地方。 放暑假时，姜绮就带着行李回到了老房子住。 姜母现在已经接受了女儿神奇的兼职，而且她亦没有表现得太有钱，只是努力让母亲放心，知道女儿现在有能力担起一头家了，即使不去上班受气也无所谓。 她倒不愿意：“多一个人工作多一个保障，要是哪天老板开了你，妈也能养着你。” 姜绮失笑：“没人能开得了我，而且老板不要我，我去别处打工呗。” 惟有这件事，她纵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说服不了妈妈。 怎么让一个母亲放心？这方面，姜绮很有经验，那便是将自己照顾好，处处表现得很强，家务做饭挣钱无所不能，但依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因为在爱你的人面前，你就算有通天能耐，也是个容易受骗的小朋友。 久而久之，姜绮也放弃了，就当给妈妈一个打发时间的地方。 等自己真红了，就整个工作室，让妈妈给自己打工，免得怕她在外头受气。姜绮想着，便工作得更来劲了──别人大三的暑假去预备实习或者疯玩，就她，不是码字便是在论坛上吹牛逼以及听别人吐苦水。 浪涛微博即将出现，她更是趁暑假，将业务范围推到[斗瓣]上。 [斗瓣]流量不少，属於粘性高，逼格看上去亦略高，适合文艺小清新群体的一个社区网站，海角社区的热贴经常有脱水版被转载到这个网站上，姜绮自己发表的主题亦被转载过，在[[斗瓣]的一个楼主来问她能不能授权的时候，她就开始琢磨着扩大范围了。 一人之力始终有限，现在又搞不起工作室，姜绮就只好发动一切能发动的人脉…… 咳，说是人脉也有点羞愧。 ‘潘达大帅比啊啊啊啊帮我搞一下这个主题呗我忙疯了！’ ‘我是外星人，不是很懂你们地球文化。’ ‘你平时上草瘤上得那么勤以为我不知道吗？’姜绮失意前屈拜大神：‘你这么贱模仿我语气一定很像！’ 潘达很微妙地看了她一眼：‘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妥妥儿的！’ 大抵它平时在房间呆着炼化气运也是无聊，居然就答应了这个请求，以[贱得很耀眼]这id帮她在斗瓣里互动，偶尔听听粉丝私信吐苦水。 这是一件庞大而枯燥的工作，相信大家对那种整理有趣粉丝来信的微博博主都不会陌生，知名的有妖姬葵、北美吐糟君等等，靠脸吃饭的有月离争。看上去每天都能听到有趣的故事，还能发发广告赚钱？ 实际上，这种博主一天听到的，绝大部份都是无聊又蛋疼的情绪垃圾，真正有趣的内容，可能只有十分之一。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遇到的事很惨很惊奇很吊，但实际上，可能只是老生常谈而已。 让姜绮这么兴奋的另一件事，便是浪涛微博内测，居然发送了邀请给她──内测资格不算稀奇，但主动邀请，就证明它肯定了她的加盟会为微博带来更多用户和热度。 这时候，网络红人还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停留在p得妈都不认的网络美女淘宝店这一印象，网民还很朴实。 而浪涛不愧为少有的长红网络公司，眼界超前，连她也不放过。 对於‘微博’会不会成功，这时绝大部份人都持着观望态度，多数是看好的，毕竟是一家大公司，又有国外的k珠玉在前，对它感兴趣的人不少。 而姜绮非常肯定，浪涛微博会获得空前的成功。 根据华人用户体验来说，被非议为‘抄袭’的微博其实比面书优越很多，面书有趣内容不少都需要点击外链的，什么回复分享点赞可阅，像她这种懒人还是更喜欢微博，爱说说不说滚，还得分享点赞这么矫情。 任何一个社区网站的成立，第一批人总是能分到最多好处的。 但不成功，便成仁，新网站不成功，就只会白白耗损网红人气，号召粉丝这个行为，是有限度的，第一次可能一呼百应，第二次就没那么热情了。 但姜绮毫无保留地，鼓动了自己所有粉丝去注册浪涛微博，并且关注自己。 同一时间，她亦替自己的作者号开了个微博发光姜饼，只是打理力度没那么大，毕竟网文写手始终是看干货。 对着简陋的微博页面，她顿生感慨。 这玩意真特么是越更新越丑啊…… 第032章 姜绮打开微博，熟悉地填好了一些简单的个人讯息。 昵称：贱得很耀眼 个人简介：网络颜值上限 装逼小清新，在这年头还蛮受欢迎的，甚至连非主流都还没沦落到万人嘲的地位，企鹅空间仍存活着一批以非主流为喜好的人，在日后围观党盛行，真正的杀马特一出现就被各种观光团烦得玩不下去了。 但姜绮还是贯彻始终的选择卖贱，装不要脸，秀下限。 这是最安全的一种做法，进可在关键时间维护三观正确的正义，退可用‘真性情’来替自己辩护，而且吊丝心里想装逼，却看不得别人装他看不大懂的逼，用句新学的词儿，要接地气。 想赚一部份人的钱，就不能看不起他们。 贱得很耀眼：第一条微博，想发自拍来庆祝一下，活粉都来留个爪印吧 姜绮在海角社区和斗瓣都留了链接，微博内测门槛不高，与公测无异，有心的都能搞到资格，在短短开博三小时，粉丝已经涨到了五万，每刷新一下，两个尾数都会往上跳，第一条微博的评论亦超越两千──这代表着什么？ 这两千，意味着姜绮现实真实的号召力。 日后微博大v，撇去开挂的明星之外，最为人属知的网红博主──回忆专用小马甲、尸姐、天才小熊猫、留几手……等等，粉丝上千万，评论却一般保持在数千，当中粉丝肯定有水份，而且还不少，毕竟这是一件很商业的事。 萌宠博主，卖萌卖红了，就做广告，广告不赚钱，就卖周边，怎么赚钱怎么来。 像这类段子手圈子，鲜有单纯的友谊，一般同属同一个公司，互相带，小号无数，同一派的才转发你，老带新，哪个号对了网民的囗味走红，就投放更多的资源。 大公司养营销号，很像青蛙排卵，数量繁多，总有红起来的。 在短时间来，作出真实回应的用户，就是真正的粉丝，能够达到这个数目，姜绮的心脏已经狂跳了…… 第一次，她玩网络营销玩了那么久，都是替他人作嫁衣裳，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在网络上品尝真正的万人瞩目。 晚若离：我是沙发吗？贱贱你够啦拒绝看自拍 朔化成风：微博发评论有字数限制吗？那以后你的贴子怎么发？ 归归归归归：微博真不方便，不过我也注册了一个，求贱贱关注！ 虫：第一次玩微博……为了贱贱来的举手，以后这边会更新什么内容吗？ 在电脑前，她手心冒汗，指尖停滞在键盘上，久久不知道接什么话。 其实她要做的事很清晰，她和粉丝互动的方式已经定下来了，粉丝都习惯跟她树洞，有机会被翻牌子，没翻到的，就静心等着看有意思的内容。 这是真真正正的受宠若惊。 何德何能？说一句话，就有千人回应，关心你的喜悲，为你的梗而欢笑。 网红营销号是最接近明星的一种职业，在网络上，他们可以短暂地享受到这种关注，但久了也会清醒过来──始终，营销号，网红，和只发一个表情就能成新闻的红星们不能相比，就像当红时期的tfboy，一条微博数十万评论，营销号比不了。 所以，姜绮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微博水深，真正能长红的不多，马云说过，能够红过三年的网络公司，很少，少到他都不能夸这个海囗，网络的特性注定了它是个喜新厌旧，阴晴不定的浪子。 而她，就要利用超前的眼界和手法让这个浪子跪在地上唱征服。 ＊＊＊＊＊ 有人说过，微博的出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真正标志着个人互联网时代的来临。 尽管这种说法有着像是很高端的用语，但显然不难理解，连姜绮都明白──透过微博，展现个人变得更加容易，我们关注一个人，看ta发的状态，观察ta的喜怒哀乐，便会产生一种我和ta关系很近的错觉。 随着各路名人明星的加盟，浪涛微博爆发性的流量使得业内震惊。 没错r在国外是很成功，浪涛本身也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门户网站，但在用户数量方面，远远不如企鹅家的能力。 企鹅的聊天软件就是它最大的企业财富，搞什么新软件要宣传，只要在登陆时弹窗即可，搞微博，更是可以直接登入，捆绑销售。 无人想到浪涛微博能获得空前的成功。 姜绮知道，在半年之内，搜狸、企鹅以及网难都会闻风而来，跟风搞微博。 但除了用户量雄厚的企鹅能一直半死不活以外，网难微博苟活了两年才退出，搜狸微博就压根没整出什么水花来──都敌不过一个浪涛微博。 因为浪涛微博设计人性化，功能强大，外观精美？ 不，只是因为先到一步，明星名人网红驻扎於始，网民们‘习惯’了而已，说白了就那么一回事，不到半年的时间，奠定了浪涛霸主地位之一。 没人想到，日后微博的传播能力会那么强大。 姜绮想到了，亦想好了自己大号的人设，以及目标市场，她的目标是做成像回忆专用小马甲一样的通吃型，只是以她辛辣的笔风，或许不到做到像他那么治愈暖男。 在这个时候，她脑海里掠过很多成功的案\例，同时亦想──万一，有另外的营销公司察觉到了商机，要玩垅断呢？ 她固然是个网红，但如果一群营销号铁了心不转她的博，玩小圈子，迟早会被淘汰。 “我果然还是太保守了……”她喃喃道。 一旁的潘达赶紧用心电感应提醒她：‘以你的身材，即使穿前卫暴露的衣服也只能看见一片坦荡荡，保守一点没坏处……等等你为什么要把我挂在衣架上？你把衣架吊出去是几个意思？喂喂喂别关窗……’ 砰！ 将玩偶将在阳台，关上落地玻璃窗之后，世界顿时清静了。 姜绮决定自己来搞个工作室，复制曾经的成功。 要找谁来做？她拥有未来近十年的讯息，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但互联网创业不比其他，不是找个有这方面知识的人就行了，她抓了抓头发，将一头长发抓成了鸟窝，终於想到了一个人。 她同系的室友。 事不宜迟，姜绮摸出电话来就拨给于彤：“喂，彤彤，有空吗？上企鹅跟你聊点重要的事，我想搞事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对方慵懒清甜的笑声：“搞谁啊？哪个男的？” “……上企鹅。” 轻舞飞扬17:22:35 找我找得这么急，有什么好事吗？别说请我吃饭，暑假我回老家了你也知道的 姜绮17:27:27 有兴趣跟我一起赚钱吗？ 轻舞飞扬17:28:01 你放高利贷，要把室友拉进火坑？ 她绝倒，真是服了自己宝友了，不过这反应也让她冷静下来……这么说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于彤会有这反应也正常。 於是她换了种蛊惑的语气：“我们学的是市场相关，难道你就没想过创业吗？我想创业，带上你，不要你白干，不需要你出钱入股，照样给你薪水，但人情归人情，如果你跟我一起干，不能像过家家一样，是正经的工作，做出成绩来，不然我只能找别人了。” 在姜绮的了解之中，室友于彤情商极高，办什么手腕都不比自己差，在她还懵懵懂懂混日子的时候，她已经单人匹马去了大都会找生活，愣是宿舍里最后混得最好的一个，她绝对不缺冒险精神。 于彤沉默了一会。 轻舞飞扬17:30:27 有志气，薪水多少？少了不干 姜绮一听，就知道有戏。 四年大学室友，处得好能像兄弟姐妹一样亲密，她深知对方是个有野心的人，甚至在当年之中，她的雄心壮志是三人中最为远大果决的。 当时这个城市最低的工资约在1500，应届大学生出来，在2000左右浮动，她知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而且请外人干不放心──搞营销号其实不是一件多么深奥的事，让聪明人一学即会，现在的她还远未在微博中建立霸权，宁愿给多一点钱套住她：“底薪2222，干得好有提成，别瞎想什么卖肉的，搞互联网而已。” 企鹅的另一端迟迟没有发来回复，姜绮的手机却响起来了，她顺手接听：“喂？” “姜绮，你发财了？” 大抵是她抛出的橄榄枝太过震撼，而且于彤终於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的，便拨了电话过来确认：“你真要自己创业？资金来源你不想说我可以理解，但我们大三了，过完暑假就要开始实习，如果你要搞，ok，我有办法可以挂个名就盖印，跟你混……” 于彤笑了起来：“听上去真不可思议，你不像是会创业的人。” “等我成功了，大家都会觉得我一看就是年少有为的人。” “你这么能，咋不说英年早逝？”可以想象到她习惯性的翻白眼，于彤接着说：“大家姐妹一场，我是个怎样的人你也清楚，你会想到我，我猜有一半是找不到其他人，一半是信任我有你想要的能力，一年，一年时间内，搞不出成绩，就算你继续给我发薪水，我也退出，如何？” 创业是个无底洞，把半生栽进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好友会提出这个先小人后君子的前提，姜绮完全能够接受，也预想过。 “当然。” 第033章 忽悠，是指让别人相信自己都不相信的事。 姜绮接下来对她室友进行的长篇大论，更应该被称为……‘安利’。 “所以，你认为浪涛微博有很大的营利空间，而这种营利方法，暂时没人想到，只有你想到？”于彤抿唇笑了一下：“你听上去像个邪教头子，下一秒就要告诉我只要加入你为你打工死后就有一百个梦里的王子来服侍你。” 你这个愿望在十年后会有手游来满足你。 不过这种剧透未来的梗，姜绮当然不会说出来：“对，没人想到，而我对怎么执行它有一套完善的想法、机制还有牟利方式，运营得好的话，甚至可以分走七成以上的蛋糕。” “这种经验，怎么来的？” 她几乎可以想象好友敛起平时极具欺骗性的温婉微笑，媚气的猫儿眼一闪一闪，美女的智商总被低估，而这亦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即使面对她，于彤也依然第一时间揪出当中可疑的点，但她随即放柔了语气：“不过我既然决定跟你干，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你，反正实战会证明你的对错。” 一年时间，是她给姜绮最高限度的信任。 说实话，有时姜绮会觉得，于彤重生的话成就肯定比自己大，光是那一身业务能力，配上年轻美貌，在这个卖煎饼果子都能拥抱百万资产的美好年代闯出一片天不是问题，想来会是更加正统的都市爽文。 “大一在宿舍里头一周，我们好像也说过毕业后干什么。” 她转移话题。 “对，那时觉得可遥远了，你还记得自己当时说想干什么吗？” 姜绮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当时她长正情绪低落，想干什么？想完成母亲的梦想，在乡下开一家能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小吃店，赚了钱，爸爸或许就会回来了，何其天真愚蠢。 “我不记得了。”她垂下眼帘，明明是自己转移的话题，谈及自身却狼狈了起来：“我只记得你说想赚大钱，kc想开家武馆。” “你说想创业。”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她若隐若无的低笑声。 听毕，姜绮心里一动，十八岁的她虚荣自尊心又强，开小吃店听上去不怎么体面，但的确是她当时的梦想，所以她便换了个婉转帅气得多的说法，没想到和今日的她和应了。 “所以你这是支持姐妹的梦想？” “不，我只是想赚大钱，你的梦想关我卵事，只能充当我的踏脚石。” 听着好友熟悉的刻薄风格，姜绮亦跟着笑起来，几乎是同一刻，她脑海里便浮现了她扬起唇角，眉眼弯弯，清纯秀美的脸上飞扬着眼镜都挡不住的跋扈傲气。 ＊＊＊＊＊ 寒喧结束后，便是动真格的了。 姜绮甚至不愿意等到暑假结束一一当中变数会有多大？她分别注册了三个微博帐号，绑的是自己另外开的手机号码，一个叫搞笑微博大集汇、情感树洞童小姐、影圈董爷，囊括了三个于彤比较擅长的业务范围。 集汇就别说了，只是搬运工而已，树洞则是类似她在海角社区里干的将粉丝聊天纪录挑选成更新，以于彤的情感经历和情商，这方面她绝对比她更专业，而影圈董爷就更简单了，二人一起操持，尽量看图说故事，观看大量娱乐新闻后用另一种风格总结出来，姜绮则可以利用自己的先知，在部份大料爆出来前站对队。 姜绮突然发现，自己真是够光棍的了。 别人重生回来记得都是彩票号码，叼一点的能记住官员升迁好站队，再不济，就是大股票升跌总记得了吧！而她记忆最深的，只有xx出轨、xx吸毒、xx真的出轨、xx抢头条又失败…… 她深刻地反省了起来，也许自己这辈子是该多看看财经新闻，做个关心两岸三峡的有为青年了。 她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有自言自语的习惯，让晾在阳台的潘达听了去，爆出杠铃般笑声：‘你以为重生是游戏读档重来？你要不要随机一下今天股票？’ “我yy一下得罪你了吗？” ‘你把我晾起来得罪我了，主要是你把我放在废物旁边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很多馀？我在你们文化可是国宝！’ 潘达泣血控诉，不过由於它现在的外形，姜绮欺负得心安理得，颇能理解《蜡笔小新》里妮妮喜欢殴打兔子玩偶来发泄压力的习惯：‘国宝你好，国宝再见……我把垃圾桶放角落了，你旁边的是我晾起来的衣服，不是废物，谢谢。’ 熊猫玩偶抬起了胖嘟嘟的腿，嫌弃地撩起一件淡粉色的内衣：‘嘿，acup并不需要穿这个，你完全可以做个坦荡真汉子，或者穿运动内衣。’ …… “你是不是想被我扔出去？” 姜绮走到阳台，抓起潘达，将它悬在阳台半空外。 ‘我错了，宝贝，你是我见过最火辣的华夏甜心。’ 被掐在手心的妖修谄媚地认了个怂，而这让它换得了比较平安的待遇一一晾在角落的垃圾桶上空。 坐回电脑前，姜绮将微博的玩法教了一遍给于彤。 “它不是你的个人号，你要将它当做……养成游戏里的角色，就像美少女梦工场里的女儿，你对它的形像有个完整明确的观念，切换帐号，语气也要跟着转换。你可以想象成一张□□，皮下的人格不能乱，而且不能什么都往外发，配图或者内容的文案写法都另有技巧。” 微博文案，听上去是很复杂又叼炸天的一件事。 往浅白了说，可以很简单，就像我们平时在首页上刷到的，一个微博文案，在写之前必须明确出目标用户群，就像陈安妮发表的1%梦想，她的目标客户群是自认为有梦想的年轻人，以在北上广漂着的为主。 於是其他营销号转载她的微博时，便会加上一些合适的文案，恶俗鲜明的例子如：[北上广的年轻人们，你们也在寻找1%的梦想吗？]，直接将客户群体点了出来。 搞笑微博大集汇，给姜绮这个灵感的，便是一直热度不差的搞笑微博排行榜榜姐。 ta有什么原创的能力吗？可以说是集大成者，也可以贬称一句拾人牙慧，但绝大部份网民都不介意，他们喜欢用这种简单的方式观看到最多的笑点和段子。 这类总结博，文案能力就要一等一的，才能勾引更多人转发。 就像一个咆哮体总结版，ta一定会将不同领域的版本结集在一起，各行各业的，甚至是动漫人物，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即使你是个对各职业咆哮体不感兴趣的二次元，也可能因为里面包括了动漫人物而转发。 文案好坏能决定一个营销博红不红得起，拾人牙慧也要技巧，不然很容易成了捡肥皂的。 姜绮上辈子觉得营销号最杀鸡取卵的，就是非要盗图。 去跟原作者求个授权有多难？要是不想花钱，多花点时间找，总能找到只要标原作者而不收你钱的，像有些[知否]里的精彩问答答主，只是不高兴被一声不吭就拿去用而已，真开囗求授权了，大部份都是愿意给的。 像姜绮这种创业期不提，后期营销号一个广告都几万块钱到帐，何必省那几百块钱。 换另一个角度来看，可能是这些享受惯了无版权环境的营销号，知道自己的影响力，不想去改善版权环境一一万一这些人意识觉醒，交钱成为行规了呢？现在不交又能当做自己创意，多爽？爽飞了！ 让她自己来干，就不想干这么没品的事了。 另一方面，从利益角度出发，她大号的皮迟早要和笔名连结在一起，做好自己防嘲防黑也好。 所以姜绮在教彤彤的时候，将要授权的技巧也说了去，要到当然好，要不到就换个人，反正华夏人那么多，总有愿意的。 于彤还笑她：“没想到你挺有良心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她差点就将‘盗亦有道’说了出来，毕竟重生的蝴蝶效应，绝有可能影响到别人，当她成为先知，那些单靠眼光和意识看穿市场的人，可能就要等第二轮甜头了。 而这个，双标狗姜绮暂时让自己不想到那么多。 “你大号还满红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赚钱……”于彤有些好奇：“难道是搞淘宝店？这个可不新鲜。” “赚钱吗？” 姜绮愣是没想到这个来，淘宝店？现时大部份美女网红的确都喜欢搞这个。 但她离美女有一个ps软件那么远的距离，便一直没想到这方面来，对淘宝店的认知，也停留在微商洗脑包‘xxx年马云让你们搞淘宝店，你们不搞，现在xxx说微商赚钱，是你们最后的上车机会！’ “当然赚，而且来钱快！有货源的话很赚。” 她狐疑，仍持保留态度，想起一直与自己合作的郑先生也有开网店，便在企鹅上给他发去了相同的疑问。 第034章 jiang17:06:10 郑叔，你们家电饭锅是不是有淘宝店？销量如何？利润高吗？ 郑先生17:08:17 还过得去，怎么了，你也想开淘宝店？ 淘宝店，办得好利润的确高。 姜绮沉吟：“有这个意向，你也知道的，我不愁曝光度，但没想好卖什么，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在闲馀的时候，二人也会交流一些无关要紧的小事，她仗着有先知，学的又是市场营销，在其他领域都能像模像样的说上两句，於是便结下了友谊。这时她有商业上的疑惑，第一时间就想到向他请教。 说来也奇怪，她一开始以为他公司只搞电饭煲的，后来陆续拜托过她做的广告，什么产品都有，似乎比她知道的还要复杂，但对方没有主动提起，她当然不会多问。 交际中，其中一大忌讳便是交浅言深，更忌自作多情，不然就很尴尬了。 郑先生17:10:52 你第一次做淘宝店的话，应该先去将淘宝店的规矩限制看一遍，能避免很多新手会遇上的麻烦。至於选择售卖什么货品……既然你不是自己开公司卖，那我建议你选择一些消耗品，或者要定期补充，买多了也不碍事的东西来卖，容易养回头客。 郑先生17:11:46 就像卖婚纱，卖电饭煲的，都是消费了一次之后很长时间不需要在这方面二次消费，对你这种不办实体店的很不合适，初学者可以先从价格较低廉的产品入手，例如服饰、手饰、零食或者文具等等，正好符合你的客户群。 一边码字一边等他回应的姜绮点开对话框，随即一怔，郑叔的建议很有意义，甚至直接给她点明了一条路。 jiang17:13:34 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谢谢你啊郑叔[一朵鲜花献给你.jpg] 另一边厢，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目光停留在电脑荧幕中，旁边下属点头哈腰为自己的失误道歉，年轻下属一边道歉，一边悄悄观察老板的喜怒，后者眉眼冷淡，像是完全没把他的解释听进去。 “……小陈。” “嗯？老板？”被叫到名字的下属精神一振，像是下一秒就能五体投地跪下认错。 “我看上去很老吗？” 男人蹙眉，他的仪表收拾得一丝不苟，略长的头发往后梳起，梳成了大背头，露出额头的发形都考验五官与脸形，而他显然能经得起这个考验。听到这个与工作完全无关的问题，陈真错愕了一下，头随即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不老！老板你看上去才二十出头，说是大学生都有人相信！” “浮夸了，”男人揉了揉额角：“算了，你出去吧，将报告重新写一遍，六点下班之前要放到我桌面上。” “是的老板。” 陈真如获大赦，连忙转身退出了老板房间，一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他，他翻了个白眼，回到自己位置将报告赶出来──毕竟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六点了。 磨砂玻璃窗里，男人思索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老气了。 而他自我反省的后果，是以后每次和姜绮聊天时，为了表现得比较活泼，像个年轻人，都会带上大量中老年表情包，让她无图可接。 ＊＊＊＊＊ 整个暑假里，姜绮忙得脚不点地。 比起虚得像画大饼的微博赚钱，于彤对开淘宝店更加热衷，甚至提早回到y城，在她家打地铺，对此，姜母非常欣喜自家孩子学会带朋友回家玩，终於不用整天对着电脑了。 很遗憾的是，三天后，她发现家里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对着电脑。 最后姜绮决定卖衣服──利润空间大，不容易犯大错，衣服单件质量有问题，回收顶多亏点钱，卖零食吃坏肚子后果严重。加上彤彤的舅舅就是做衣服厂商，可以低价入货。 衣服的目标客户群直接和贱得很耀眼的粉丝群重合，加上发光姜饼那边的宣传，主卖小清新风格的女装，适合有梦想，谈鸡汤的年轻人。 于彤的父母听说她要跟舅舅搞生意，都没放在眼内，只觉是小朋友闹着玩，亏点钱权当买经验，压根没想过会成功。 网络卖东西，也不怕被人骗？ 淘宝这个概念，虽然在年轻人和中年人中非常流行，但还未走进在老一辈视线之内。 面对家人的轻视，于彤一吭不声，坚持办了下来，死磨着从舅舅处入货。 店名定下来，便叫渴爱阳光，英文bramasole。 在店面布置上，姜绮的意见占了绝大部份，她拒绝花红花绿，闪个不停的廉价美图，以简明甜美的森系风格，排版照着日后的文艺小清新来，于彤不明就里，但等弄好了之后，也不禁砸了砸嘴巴：“没想到你还会用ps搞这些。” 姜绮耸肩，上辈子给智障老板打工，什么都要会一点。 “店面只是初步设计，我想将衣服也拍好了放上去，融进背景，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摄影师跟模特吗？” 于彤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厂不是有提供吗？” 姜绮对此不敢苟同：“请个模特来拍照，能花得多少钱？那照片太死板了，光线也不好，激不起购买欲。” “要不，你来当模特？你不是有健身习惯吗？马甲线！长腿紧致线条美到爆炸，一般瘦得跟电线竿的模特哪能跟你比。” 说着，她还拍了一把她的翘臀，点评：“手感不错。” 姜绮啼笑皆非。 “可是我不好看，你来当还比较科学。” 这是大实话，于彤五官比她秀气许多。 “不拍脸不就得了！” 于彤拍板决定，姜绮见她坚持，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只是问题来了，现在的手机像素完全不能媲美相机，她没有相机，也不会拍照，要是为这特地去买新相机，还不如雇个模特。 她沉吟片刻：“王耀不也是y市人，我看看他有没有去别的地方，他之前拿过摄影一等奖，同学一场让他来帮忙应该不是问题。” 下一秒，她已经翻出手机拨给王耀，姜绮拦都拦不住。 “喂，王耀，你还在y市吗？在就太好了，有空来帮个忙不？帮我室友拍几张照片。” 于彤不愧为日后跑业务小能手，淘宝店要拍的量肯定不会少，她先交代了可能的工作量，接着又闲闲提起二人曾经的过节：“你上次不是说想跟姜绮亲自道歉吗？又谢谢她点醒你什么的，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她的电话音量放得很大，一旁的姜绮隐约听见对方的轻笑声，以及一句清晰的答复：“当然可以，什么时候？” “好极了，下周一你有空吗？” “嗯。” 于彤挂掉电话，朝好友眨了眨眼，眼睛里的光芒像颗会闪动的小星星：“怎么样，搞定了吧。” 姜绮被这目光闪了一下，心里有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了，原本也没多大点事，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如果王耀的拍摄技术一如她所说的优秀，能帮上忙最好不过。 “你也不怕被苏大嘴知道了。” “唏，完事了请他吃个饭，我们三个人，还能传出花来？3p？” “一王二后，刺激得很。” 二人对视一眼，均被对方的滔滔污力震住。 ＊＊＊＊＊ 优秀的摄影师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而后期更是有起死回生之奇效。 淘宝店里的货物照片，迷蒙柔光灯光，角度挑得好，自能拍出美观效果。曾经有人说过，好的摄影师镜头下，玻璃珠子都能拍出钻石的光辉，诚不欺我。 这还是姜绮在重生回来，第一次私下和王耀见面。 三人约了在王耀口中，朋友开的影楼里，由於东主外游，可以免费借用一天，那边器材齐全。 “喏，王耀。” 车站见面时，于彤很是熟络地扬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 他走过来，190的身高，可以遮住部份阳光，逆着光的他眉眼像透着凉气般的温柔。 看着他，姜绮有些恍惚。 人对自己青春年少喜欢过的人总元莫名感觉，所以男人对初恋就像一朵心上的白莲花，与其说那个人真的那么好，不如说是，喜欢那个人的时候，我还拥有青春，而青春将一切显得如此美好。 王耀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我来拿吧。” 于彤二话不说，就像背着的一大袋衣服塞到他怀中，姜绮背了半小时，肩膀都背酸了，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将背囊交给他，在他手中，两大袋衣物像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一样，轻易就背上了。 “拍衣服，还有穿在人身上的效果……模特是谁？” “哪个漂亮就谁是，你觉得是谁？” 人精如于彤，唇边漫起了轻快的笑意。 这话换成姜绮来答，定必臭不要脸的回上一句‘那肯定是我’，但王耀显然没她这般脸皮，眼睛流露出了困扰神色，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为难人的问题。 “别调戏他了。” “我个人比较想拍姜绮。” 几乎是同步说出的话，让于彤唇边笑意更深，姜绮目光捕捉到这抹笑，反应了过来──重生来之前，难道她表现过对王耀的好感，让室友想帮她一把？ ……那这就误会大发了。 第035章 “姜绮平时有健身习惯吧，线条拍上去更上镜。” 王耀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对自己的选择作出解释，这回于彤倒没有追着他打趣了，只是唇边那抹贱贱的笑意久久不散，要不是有外人在，姜绮都想将她的脸揉成包子以平心头之忿。 摄影师与模特，一听就是可以发生暧昧的关系。 到了地方，于彤开始将衣服从背囊中逐件翻出来，按拍摄次序挂好，王耀先拍一遍衣服，再让姜绮穿上拍实穿效果。 “只拍身材，截去头有点奇怪，我带了口罩过来，你能接受戴上拍吗？” 临到要拍姜绮时，王耀提出了这个建议，便从腰包里摸出一个全新，还用透明塑封包着的布质口罩，布上印满了民族风花纹，倒是符合她们家卖的衣服，她沉吟一下，便同意了：“要拍脸，即使只有上半张脸，也要化妆吧？彤彤，你有带化妆品吗？” 说着，她便在一旁的洗手池里洗了下脸，将路上沾到的微细尘粒全洗掉。 “……没带。” 于彤走的清纯路线，化的妆很淡，带来补妆的都是量非常少，分装在别的容器上，足够补妆，不够重新化一个妆的。 “没事，这里有。” 王耀从玻璃柜里拿出一个大盒子，在光灯底下一看，盒面刻着细致的纹路，非常低调雅致，一旋开，原来里头另有乾坤，一层层的眼影腮红粉底像花瓣般转出来，工具齐全，他熟悉得像寻常男孩砌模型一样摆弄了一下里头的用具。 正当姜绮内心感叹的时候，下巴倏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指抬起，接着便是指腹将粉底液从她脸颊上涂抹开来，她抬首对上的是王耀沉静认真的目光，他看着自己，却专注於手上的工作，解读不出深情或者心动之类让人鸡皮疙瘩的粘腻情感，於是她从一开始的不适感之外，很快便安定下来。 尴尬的发生，往往是因为两人心里都有别样，当同步坦荡的时候，便成为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王耀的动作轻柔而细致，刷子扫在脸上，像被吻过后的呵痒，细粉被抹匀，在皮肤上被驯服得贴贴服服的，认真一如写一份论文，却又不缺感性的发挥──化妆，是很考验美感的一门艺术。 在整个过程，他沉静如水，一点也不像对她感兴趣的样子，她无聊地将目光停留在他形状优美的淡色唇瓣上，他却冷不丁地开口：“闭上眼睛。” 姜绮以为眼影没刷好，便听话地合上了眼睛，可却没感到被眼影刷碰触到，只感到一阵微痒。 这妆化得太舒服，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王耀便放开了她：“好了，我去拿相机，你换一下要拍的衣服。” 姜绮一晃眼，真以为自己要睡过去了。 像每一个被化妆师上完妆的女孩，她第一反应不是换衣服，而是跑去更衣室里面的全身镜，端详自己脸上妆的效果。大约是因为要戴口罩的时候，只有上半张脸出来，所以他所替她化的妆，亦将重点放在了眼妆上，虽然森系妆容主用大地色，柔化不比烟熏妆般教人印象深刻，但眼线勾画得她的双眼大而有神。 而且，她终於知道王耀最后让她闭上眼睛后，感觉到的微痒感是什么了。 王耀在她眼角位置撒了一把极细碎的金粉，不会耀眼得像派对女孩，但灯光下，仍能察觉出若有若无的闪烁感，一下子将整个妆点亮了。 被自己美了一下，她的心情顿时跟着妆容一样美妙了起来。 ＊＊＊＊＊ 拍摄实穿图，是很花时间的一件事。 模特能不能为摄影师带来灵感，很大程度地影响了照片的质量，通过镜头的捕捉发生关系，打光调角度调动作一靥一笑一个眼神都是需要耐心的前戏，不能仓促地推到背景板前随便摆个pose都算完事，而王耀在这方面，极具耐心。 对大部份小姑娘来说，她们不懂得从淘宝模特照中分辨衣服的剪裁好坏，也不会联想到买家秀卖家秀的分别，照片拍得好看有情调，就会激起她们的购物欲。 有时甚至是一种心理投映，比起‘我想穿它’，背后更强烈的欲│望是，‘我想变成照片中的模特’。 虽然残酷的现实时，绝大部份人都需要对模特进行拉胖、变黑和锐化……才是自己穿上衣服后的真实写照。 所以姜绮在拍照的时候，主动提出加了许多道具──例如坐在大沙发上假装在翻阅砖头书，露出短裙下一双光滑结实的大长腿，窗外自然光洒进来，女神气质十足，虽然下一秒她就颤着嘴唇：“尼玛这本书也太重了吧？” 王耀失笑：“这张好了，你换个姿势吧。” 她放下砖头书，甩甩手臂，装逼装得手都酸了。 拍到夕阳西下，才终於将带来的衣服全部拍完，王耀也不问照片的去向，倒是她心细：“王耀，你有混摄影圈的名字吗？到时候人家来要，我也好将你的名字报上去，还是报真名？” 在动画、音乐版权都开始收费，网文虽然盗文横行但好歹大家都知道要钱的时候，摄影作品的版权意识简直惨烈，有时恶质画手对着摄影作品叠图抄袭，狡辩‘素材也能叫抄袭？’的时候，还有一票粉丝支持，好像摄影师的作品，在外行人眼中永远是免费的‘素材’。 让王耀忙活了整整五个小时，只字不喊累也不提报酬，连脸皮厚得像城墙的两人都对他观感好转了，姜绮视他为普通朋友，自然会为他想到署名权一类的问题。 “真名就可以了。” 王耀扬眸看了她一眼，抿出温朗笑意：“你挺细心的。” “就算你夸我也不会改变我请你吃饭的饭店档次。” 姜绮话是这么说，可辛苦了一天，让她随便吃一顿她都不愿意，於是综合意见之后，去附近的酒店吃了自助，小土豪了一把。于彤和王耀都吃相优雅，前者维持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清浅笑容，消灭食物的速度却有如焚化炉，在姜绮还在与一块牛排缠斗的时候，她已经解决掉整整一碟的海虾。 “看到你，我觉得这顿来得真划算。”她看着好友，目瞪口呆。 上辈子她还真不知道于彤这么能吃，她翻了个白眼：“我平时少吃多餐，这回来自助，又是你请客，我怎么也得把成本吃回来啊。” “我觉得你已经将我的成本也吃回来了。” 王耀在旁边笑而不语，深有幕后*oss的气势，直至酒店换上一轮甜点，在姜绮终於吃完西冷牛排，开始攻略彤彤拿回来的一碟烤生蚝时，这位校园男神已经捧了一碟焦糖布朗尼回来──这甜点很受欢迎，一上就几乎被抢光了，他身材高大，愣是夹走了一大块。 他的进食风格依然克制优雅，可平常装逼装得非常稳的眼睛却闪动着微芒，这种眼神非常熟悉。 于彤抬首看了眼：“你看这个蛋糕的目光跟拍照时看姜绮似的。” “别闹，我如果是食物，也该是高贵的豆汁。” “够了我不想听见这种黑暗的地方食物，我接受不了它。” 姜绮欣赏了一下好友翻白眼时的模样，一回头，却发现总是处变不惊的王耀青年脸颊微微泛红。 有点意思。 “看起来好像挺好吃的，可以给我么？” 姜绮冷不防地开口，他抬眸，眼里闪过一刹的茫然之后，便是深深的不舍……那湿漉漉的目光一闪而逝，良好的家教使他立刻将瓷碟一推：“推荐你试试。” 他自以为表现得天衣无缝，一旁的人精于彤憋笑憋得十分痛苦。 看他这小模样，姜绮倒不好意思逗他了，只用银叉割开一小角叉走：“开玩笑的，君子不夺人所好，分享精神至上。” 原本王耀平静如水的眼眸又亮了起来，他绅士风度不改：“我也觉得跟朋友分享心仪的甜品，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下一秒，于彤也学着她的举动切下一角，然后将剩下的一大块叉走塞进口中。 “说得太有道理了，为了让你开心开心，我只好暂时放下减肥计划了──还有你可以说人话吗？心仪这个词语我只有在小学作文的时候才会用到。” 姜绮控诉她的自私：“于彤你太过分了，叉走一大块不分给我！？” 她早已将软糯的布朗尼咬成一团，口齿不清地跟姜绮说：“好吧，如果你想要，就要跟我舌吻分享了。” “谢谢，我并不想跟你进行不能描述的行为。” 剩下一旁被二人套路了一把的王耀，对着只剩下一小块的碟子，默默叉起剩下的一角，放进口中──好吃，可是心里还是苦qaq 第036章 吃饱喝足，正要离开酒店之时，姜绮却道：“你们去门口等我一下，彤彤你今晚回我家睡吧？替我叫辆计程车，咱先把小公举送回家。” “ok。” 王耀春风温润的微笑有裂开迹像：“……小公举是谁？” “别想了，就是你，”于彤踮起脚，爽快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我们已经看穿你其实是个小公举的本质。” 他薄唇微张，想为自己辩解，但良好的家教让他不愿意和女孩子起争执，於是饱含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爱称：“你高兴就好。” 五分钟后，二人站在酒店停车场前，这个点儿人不多，空荡荡的，有两三辆空计程车在等待接客。 “你过来帮姜绮，不怕苏大嘴知道了收拾你？” “静宜的性格比较激进，”王耀斟酌了一下，尽量用中性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她是个成年人，做事应该有分寸，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亦跟我说过以后两人连朋友关系都不是，那我做什么，已经与她无关。” ……这一听就是女孩子的气话，如果苏大嘴知道他当真了，不得气死。 于彤这么想，但当然不会圣母心大发地替她说好话──她太清楚这类人了，不分男女，什么话都往外说，完事了一句‘我只是气话你怎么当真了’就将人弄的一脸懵逼，这种人必须遇上一些较真的人与事，失去一次宝贵之物，才会真正明白嘴贱是要分清底线的。 她带着笑意闪电般抬眸看了他一眼，青年眉眼淡然却看得出认真。 她正想继续调侃他，姜绮却回来了，二话不说往王耀手里塞了一个粉红色纸袋，袋面是一只q版的茶杯猫，王耀低头看住她，神色微怔，夜风吹起她薄外套的角与发丝，十八无丑妇，何况是有锻炼习惯的曼妙身段，少女脸上还有着他亲手化的妆容，在停车场白灯下一闪一闪，犹如被谁吻过眼角，化开了她的金粉。 “这是什么？” “忙了一天的谢礼，摄影师先生。” 姜绮扬唇一笑，整张脸像亮了起来似的──她想到另一个名震江湖的，姓陈的‘摄影师’了，笑容便夹了一分微妙的促狭。 不明就里的王耀被笑得有点局促，但他依然坦诚地接受了她的好意：“谢谢。” 坐上计程车后，他坚持要先送她俩回家，姜绮见他态度坚决，便随他去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挺让她找回了一点青春的感觉，在大学期间和同龄人恣意游乐，为追求梦想而忙出一身汗，何其美好。 这年龄，目标就算赚大钱，也是小清新的诗与远方，待年过二十六，一切职场上的钻营都无可避免地变得腌臜起来。 是人变了还是环境变了？ 可能，一直如此。 洗完澡钻进被窝，灯一关，于彤好奇问她：“纸袋里装的是什么？” “你猜。” “吊人胃口不道德啊你。” “你是人吗？” 姜绮得意地闷笑，可得意没过十秒，被窝里就钻进一个不请自来的少女，她瞪大眼睛：“……你你你！！哈哈哈哈不许挠我痒痒我要踢你下床了！” 阳台外，被晾在夜空中的潘达听得女孩们低声笑闹，恨不得夹在二人胸口中间，当个无害的熊猫玩偶。 另一边厢，深夜归家的王耀婉拒了保洁巧蓉阿姨给他做夜宵的建议，走回房间里，关上门。 他将纸袋放在桌面上，它很轻，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奇之下，他将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 一个比自助餐里提供的，外形更精美的巧克力布朗尼。 蛋糕表面洒满金色的糖霜，巧克力的棕色高雅而温柔，可上面那点点冷金却让他想起了姜绮的眼妆，他鬼使神差地撒在她眼角的装饰性金粉。 “……所以，你送了一个蛋糕给他？” “对啊，怎么说人家也帮我们拍了一天照片。” 于彤赖在她床上不肯下去了，这时翻个身，狐疑地看住她：“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哄男人开心了？” 这话听得姜绮失笑：“不，我现在，会哄所有朋友开心。” 重活一遍，这情商怎么也得到位了。 于彤没再追问下去，试图睡在她身上，可是躺着没一会就滚回墙壁前了。 “干吗呢你？” “你胸太平，硌到我了。” “……”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阳台外传来几声沉沉的闷笑。 ＊＊＊＊＊ 翌日，姜绮将照片后期处理一番之后，挑选了二十样单品上新，bramasole正式开张。 “我们不是拍了三十样吗？不全放上去？” 于彤问道。 这方面她还是比较嫩，姜绮解释：“二十样剪裁都不一样，而且不同位置，连衣裙、上衣、裤子都有两三款，款式我们精挑细选过的，都是优秀的版型──选择太多，反而会降低消费者消费的可能性。” 不是消费意欲，而是最后购买的可能性。 这种事并不罕见，就像我们在逛街的时候，走进一家首饰店，身上带的钱足够买一样，可是里面每一件都美得是你的心头好，拿起一件斟酌，放下，在转角又发现另一件更得你心意的，兜兜转转，犹犹豫豫之下，反而可能一件都不买。 网店初开，不需要放得太多，将风格确立下来，从单品销量观察哪类型的货品较受欢迎。 听完她解释之后，于彤恍然：“我好像在哪本心灵鸡汤书看过这理论。” “……”她有点想暴力对待下属了。 “开玩笑的，就照你说的去办，不赚钱赖你。” 姜绮笑睨她一眼，没有仗着自己是未来人，就夸下海口说一定会成功。 网络是最大变数的商场，绝大部份营销案例都只能做事后诸葛，分析用词的巧妙，发文时段的精准，囊括热点的优势……最后红不红，都是看老天爷赏饭吃。 当然，淘宝店则比较实在，不看运气──因为她有现成的人气了。 贱得很耀眼：每个女孩都应向阳，向往阳光，明亮温柔，不张扬，不卑微，毋须浓妆艳抹，亦能通透如穿过重重树叶的暖阳──全年龄向衣服网店，bramasole渴爱阳光[网页链接]求转发支持，你的每次转发，都是为你想要的世界投下一票。 姜绮做了一条长微博，秀了一把自己的ps技术。 可惜现在没有后世的第三方转发抽奖平台，不然想冲转发量就更简单了，现在则只能听天由命地希望她的粉丝们给点面子。 折翼冰天使：贱贱你也开始做网店啦，衣服好漂亮，转发支持 wgfw3：没想到你也开始跟那些广告狗一样了，傻│逼打广告死**** 浅笑依然：评论里骂贱贱哥的你们有病吧！贱贱一直免费更新内容，现在只不过是开家网店而已，又没强迫你们买，不爱看就别看啊，素质堪忧！贱贱偶会一直支持你的~ 评论里果然有喷博主开始用人气赚钱的，对此姜绮不为所动，这种人一直存在，压根就没少过。在海角社区的时候，她的私信栏也经常收到大量骚扰内容，发生殖器自拍的都不少，只是一句攻击家人，已经看惯了，没必要生气。 会在网络上，因为一个陌生人想赚钱就爆发的，在现实里肯定过得不如意。 这样的人，活着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何况用自己的微博号跟他们撕逼，只会白白让关注和喜欢自己的人反感而已。 倒是于彤还不习惯，翻了底下的评论之后，开着小号逐个怒喷回去，不愧是kc的室友，骂起人来掉的素质满天飞。 很快，另一件事夺去了姜绮的注意力。 bramasole的……销量。 “彤彤你别喷那傻x了，快过来处理一下淘宝店后台。” “嗯？这么快就有人下单了？卧槽，来了来了！” 不过一小时的光景，已经有二十次下单，后台点击数百，这还是头一小时的数据。 姜绮的定价和一般网店无甚分别，利润定为30%，一些好看的款式，将利润定得低一点，卖个口碑和数量。 她卖的是女装，在关注她的用户里，女性-愿意网购-有兴趣点进来-最后选择购买……层层筛选之下，头一小时能有这销量真是超出意料之外了。姜绮还好，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这时只微微弯起了唇角，于彤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半天说不出话。 她没想过会这么成功。 每次交易的利润化为实际的数字，已经是每月二万起步了，这个数字对於企业来说只是毛毛雨，但对於一家刚起步的网店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而她需要做的，只是解决一下顾客的问题，处理后台，打包发货…… 这收入，完全可以另外请人来做，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于彤保持着这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干了一下午的客服工作，终於被越来越多的单子推倒了，扭头道：“姜绮，如果照这个发展下去，我觉得应该另外请个客服，你雇用我的时候只说经营三个微博号的。” 姜绮犯难：“加薪可以吗？” 对於她慷慨的行为，惟一的下属于彤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 ＊＊＊＊＊ 最后，姜绮还是雇用了两个淘宝客服，店里有三名客服，标明有任何关於客服素质的投诉都向于彤的客服号反映，防止雇员素质影响网店的口碑。 没办法，她们二人还有别的事要做，不可能全部精力投放在淘宝店上（虽然于彤很愿意放下看上去无甚前景的微博号，去全心打理即时收入高的网店），至於打包发货这活，二人干了两天，正思考要不要租个办公室，雇人来做， 姜绮暗搓搓地黑进浪涛微博的后台，悄无声息地溜达了一下，得出数据──贱得很耀眼，在现时的微博上，除出明星外，居然独占了网红里的鳌头。 微博是个非常优秀的平台，即使它日后在用户体验上经常出现让人恶心的地方，也改变不了它是划时代产品的地位。它传播讯息的速度是辐射式的，姜绮作为头一批加入微博的网红，享受到的好处简直就像开通了vip外挂金手指，人气暴涨。 在她的带动之下，于彤在她指点中新养的微博号都反响不错，其他人慢了一拍想跟风，已经晚了。毕竟互联网时代，讲究的就一个快字，想到别人想不到的，然后用超强的市场占有率将之霸道地标为祖师。 自己现在也是有百万粉丝的人了，姜绮不禁有些恍然。 只要不作妖不作死，照着这基础玩下去，买车买房打断脚都能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了肤浅的笑容，就像很多人努力工作，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爽到爆炸地从工作中解脱出来，吃吃睡睡逛街买买买，爽飞了。 总有人批判部份女性只会依赖男人，不思进取，其实不少男人也愿意过上这种混吃等死有人养的愉悦生活，只是鲜少有女性愿意买单，这类男人便成为了啃老或者挂逼一族。 她心念一动，决定今天的微博主题就侃这个了。 直播和扒皮贴为何这么受欢迎？因为人们对光鲜亮丽的正能量缺乏追看的欲│望，一听光鲜表面下的腌臜丑陋黄色暴力，立刻来了兴趣。尤其是华夏人，我们对伟光正的名人有着天然的挑剔，质疑人性，但在必要的时候，平凡人也会展现出柔软明亮的一面。 人性可以很恶，也可以极善。 但当我们吃饱饭没事干也没翔可拉的时候，就会开始关心别人有没有扑街，以及怎么样扑街。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曾经港城的y照门，或者网红女主播潜规则扒皮。 摸着良心说，我们普罗大众路人脸，有机会做主播吗？如果不看直播，她赚的钱甚至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亦没什么机会睡到她们，不需要通过扒皮来审视哪个比较‘干净’。 但是这种贴子往往热度爆表，一边骂着他们下流贱格，一边追逐发展，舐食八挂，茶馀饭后，一起讨论别人怎么扑街。 对於切身利益，我们暴怒关心痛心，对於不关我的卵事又没有伤亡的丑闻，我们表面痛心，实际兴奋，何其有趣。 “姜绮，你在干吗呢？” 于彤探头过来，看见她给一个人打钱了，好奇问道。 “我们新店要曝光度，我要搞个新闻来涨一波粉丝，你忙活你的去，这方面是我的专长。” 她挥挥手，于彤便没追问下去，二人以前在大学同吃同住，早养出了兄弟姐妹们的默契，而淘宝店的初步成功也证明了──她是对的。 姜绮为何要打钱给人？ 因为这个，是她在网上找的眼线，先给一部份定金，事办成了，她就给剩下的，前后加起来不过三百元，已经能买到价值不菲的情报。 其实这情报，说白了，也没有多了不起。 只是落到她手中，能创造出数十倍的价值而已。 她在网络上，找了一个在s市三和打零工的人，已经‘挂比’三天了，饿得吃不上饭，蹭电蹭wifi，被她联络上，打了一顿饭钱过去，对方已经答应她的要求。 毕竟她的要求听上去并不过分，也不危险……只是，在这个地方拍一些街照而已。 蓝眼泪15:01:35 你……要这些照片来干什么？你是记者吗？ jiang15:03:27 不是，钱收到了吧，我会保护你个人讯息的，只是做个地方专题而已 面对他惴惴不安的询问，姜绮冷淡回应，因为她已经投入在看图写稿的海洋里了── 【s市人人响往，说是遍地黄金的地方，每年多少年轻人怀抱着梦想来到这个城市，不得而知。 在我们印象中，它和其他一线城市没什么分别，不夜城，到处都是名牌商场，干啥都方便，在这里，我们有无限可能。 但贱贱最近深入了解了一下这个城市关外的地区，发现了一个，和我们一般人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地方。 说它人间地狱，可是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打打游戏，工时少，应该也很爽， 说它人间天堂，生活在这里的‘三和大神’却要忍受恶劣的居住环境，劣质食物，过着有一天是一天的生活，看不见未来，算不算另一种活在当下？ 就让贱贱为你披露s市的另一面，它是一件锦袍，华丽背后爬满了蚤子，两者却并依而存。】 文艺完毕，姜绮直接上图。 她挑选出来的都是较为瞩目惊心，会引起读者哗然的照片，例如在下过雨后满步污水迹的地上，数个男人打地铺睡大街，有凉席的都是豪华装备，有些直接睡在地上，卷缩成一团，想来怀里是放了‘贵重物品’，防止被偷。 或是在廉价网吧里，抠脚玩游戏，满是可能足有半个月没洗的油头，困倦地卧在网吧椅上，电脑荧幕上是播放到一半，被她后期打了码的小电影。 随处可见就地睡着的浪子，有些睡得死了，线人大胆靠近了拍，反正手机拍照虽然不高清，却很隐秘方便──这些睡街的人，有些隐藏在污垢后的脸孔相当年轻，不会超过二十岁，脸上写满了疲惫，睡得安静，和一条死在路上的尸体没有分别。 还有一张，是线人远远地拍去，三和最有名的一个xing工作者的照片，可以看出上了年纪，而且和风韵犹存没什么关系，穿着廉价的衣服，突出女性特征，旁边聚集的男人目光都放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她亦不以为忤，从容而沧桑。 【在三和，要生存很简单，到处都是出卖劳力的日结工，他们嘴上常说：“日结一天，阔以玩三天。” 而的确，网吧旅馆收费廉宜，不讲究的，直接在网吧睡着，一般也不会赶你走，大水鸡腿，就是大神们的标准配置，饿急了，去超市偷也不罕见。 大水，是指一种山寨品牌的瓶装水，非常便宜，鸡腿也是。 小黑在这里是个传奇人物，他用一百块将自己的身份证卖了出去，收到的却是一张□□。那个骗子还去了s市的贴吧嘲笑他，小黑在三和流浪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疯了。 不是第一个，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配图是小黑，他是个体形略胖的男人，皮肤黝黑。 照片中的他，站在人力市场前，赤着双脚，两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不介意被人拍，但他身边空荡荡的──之前他发疯，追着一个人打，自此以后，不想惹事的人就离他远远的，倒也成了三和一个名胜人物。 【但生存这么简单，也依然常常有人挂比。 ‘挂比’的意思，是指没钱吃饭，通常身份证都在饿极的情况下贱卖了出去，睡大街，吃不上饭，没力气找工作，或疯或傻，或者有所转机。 吃的便宜，玩的便宜，就连解决生理需求，都比其他地方便宜。 不脱衣服只脱裤子，服务态度和技巧当然不能要求太多了。】 避免被和谐，姜绮对这方面只浅浅地提到一下，不过已经足够网民大开眼界。 弄完长微博，她长舒一口气，颇有几分惶恐感。 因为要堕落太简单了。 他们之中，年轻力壮的人不少，一开始也想着来s市找份工，寻个好未来，但上网玩乐多爽啊，活得糙一点，工作一天已经可以玩三日，慢慢的就活得不成人样，可悲吗？当然，但低廉的荣动力亦让许多工厂赚了大钱。 温柔的花：天呐_就这么睡街上？不会很脏吗？他们家人呢？ 风云：博主你这么拍照太过分了，他们也有尊严的，不是被围观的动物 金色小喵：贱贱真是让我长见识了，之前去过s市，特别繁华，没想到关外是这样的…… 有争议，就有热度，懒得看文字的，也会被照片吸引，而高端一点的网民，则会留意她的文字。 姜绮的长微博一出，转发量像疯了一样，比她以往发的八生活贴都转发得多。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人们想看这个。 第037章 “你发的那地方，真的是s市？” 于彤好奇：“我本来打算毕业后去那边的，听你描述得这么毛骨悚然……” 姜绮失笑，捏了捏她白嫩得跟水豆腐似的脸蛋：“你毕业就是本科，再不济都是去关内打工，s市关内关外两个世界，而且肯上进，就算在三和也能赚钱，这是心态问题。”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开始是没什么感觉的，甚至觉得，嗯，水温不错，暖暖的，很有几分日式温泉的风味。 比起努力工作，虚度光阴是爽很多的。 爽惯了，就很难提起心思再去工作。 听她这么说，于彤便没再执着於此，倒像是在她心里敲响了一个警钟，时刻提醒她，赚钱有多么重要，即使咬紧牙关亦要上进。 她的注意力转到另一边去：“这个睡大街满二十岁没有？你有没有高清无｜码版的。” 营销号发这类照片，除非有暴露身体，否则很少会特地打码的。 为什么？因为这群行尸走肉一样的人，不会关心这种事，即便关心了，也没有能力打官司，甚至能拨个电话来都做不到──很难想象，在华夏城市，依然有一群人，是真正的过一天没一天，我们戏言淘宝花多了钱要吃土了，顶多是吃一个月方便面，或是白水配面包。 姜绮在s市三和，见过睡天桥底，在泥塘里钓了几只虾上来就地生火吃的。 在外国，这种会被人说是崇尚自然的独特生活方式，而在华夏，这是迫不得已的苦中作乐，后来，那个天桥底聚集了太多流民，有碍市容，就用水泥封起来了，依稀可见人们的生活痕迹。 她在发的时候，将一些镜头拉得较近的，在眼睛划了条黑线，权当打码，仍能看得出长相。 抓拍的群像照，构不成问题，就无｜码了──聊到这个时，她的线人，那个在旅馆睡着三块钱一天床位的小伙子连连发了七个笑脸表情。 蓝眼泪17:35:00 我拍的那个吊毛，他睡在那边三天了，这种挂比不是疯就是死在哪个角落里，谁管得了那么多呀[微笑][微笑] 吊毛是他们通用的称呼，如果你的外表平平凡凡，他们想不出眼镜胖子之类的外号，就会习惯性地叫你一句‘吊毛’，低俗又亲切。 蓝眼泪17:37:04 幸好是夏天，要换了冬天，这些挂比早冻死了，不过上年政府派人来发了大衣，冻死的就少了，不过要被拉着微笑合照[吐舌头] jiang17:38:13 不是有救助站吗？ 关内去的人少，是因为假乞丐多，关外都到要饿死的地步了，还不去救助站？ 蓝眼泪17:30:15 都饿到那地步了还有力气走过去？而且去了肯定被送回老家去，三和躲债躲追杀的什么人都有，像我，我也回不了家，在三和好赖只要肯打日结工就饿不死，那些挂比都是自找的，进厂包吃包住，他们嫌要天天上班…… 这时，他发了一个[日结一天，阔以玩三天]的恶搞表情。 姜绮问不下去了，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的确是没必要可怜，这些人甚至不是因为体制而找不着工作，有手有脚，在三和人力市场都能找到工作，归根究底，还是一个懒字而已，而且在这里的生活特别舒适，过惯了被臭虫啃咬的垃圾旅馆，没钱了就去打日结工，能挂比到街上的，是懒死了不愿意工作，或者花光了钱，一时找不到日结工可打，饿得连找工作的力气都没有，陷入恶性循环。 她收拾心情，转而准备下一篇更新。 趁这次三和大神扒皮微博热度未消，她写出另一篇后续──【s市生存攻略：关外篇】。 能上微博关注她的，一般都在关内工作，关内工资高租金消费也高，但治安相对好，有本科学历的，都比较倾向在关内打工──可以说，姜绮的客户群，以城市人为主，而且生活环境比较好，小资一点。 那么她为何选择发关外，还是生活环境较为苦逼的地方？ 这就涉及一个人们喜欢看他人扑街的猎奇心态了，这个生存攻略，他们自然是用不到，但不妨碍他们心怀兴奋刺激地追看，然后发表意见。 【在这里，贱贱告诫各位对s市有梦想的年轻人， 千万，千万别学贴吧里的直播，买张车票，怀揣几百块就奔往s市，觉得到步就能找到工作，实在太天真 你去任何一个人力市场，都会遭遇，你看得上的人家不要你，人家要你的，你又看不上，在磨磨叽叽几天，盘缠用完，情况被动之馀，很容易睡大街。 睡大街倒还好，可怕的是，睡多了，会发现也挺舒服的。】 姜绮列出了至少要准备的物资，以及可能会遇上的危险，在真实事件上略微艺术加工，满足大众长知识的欲│望。 就像进厂，流水线打工，他们会要求拿走你的身份证。 这当然是不合法的，但不给也可以，他们就让你滚蛋，绝大部份没什么法律意识的打工仔都会妥协，所以在三和，将身份证也卖掉的人是最惨的，进厂都没他们的份，除非找到门路买一张新的身份证。 因为身无分文才进厂的人太多，多少会给你预支工资，怕你不还，才收走身份证。 在三和，女的身份证不太值钱，因为来这里打日结工，需要假证的大多是男性。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值钱，身份证可以拿去借钱，担保……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为了几百块就卖掉，当然不划算，但饿得发晕的时候，别说卖证了，卖屁股都有愿意的。 这几年，在三和人力市场还是很好混的，进来开厂的外资不知道这些人的滑头，开工资开得大方，监管也不严，偷奸耍滑混混日子就过去了。 有专门闹事的，三五成群跟着专车去工厂，到了地点就挑剔一些无关要紧的东西，说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不干了，要误工费，不给就堵在门口大闹，工厂拖不起，就给几百块打发这种人走。 她随随便便扒拉出一些事迹，已经足够让观众兴奋。 在姜绮记忆中，三和大神的事迹红了之后，便引来了关注，严打过后，环境没改善，睡大街的情况倒是少了些许，当局会将他们一个个的赶上车，带到s市各地，疯了的小黑就曾经被带到关内最繁华的东门流浪。 无家可归。 她收拾心情，将这份娱乐成份和实用度掺半的攻略发了出去，引起更大讨论──她这个号，现在某程度上来说，已经达到日后营销号文化横行的高度，即是随便发句‘吃了么？’都有上千回复的毒瘤，自己天然便是一个热点。 显然，网民对s市三和这个地方的热情还未消退。 后知后觉的，其他网户网站的新闻也捎带上这个热议现象了，姜绮头一条扒皮微博有了上三万的转发，在这个年代，足以让其他网红目瞪口呆──不是明星死忠粉有意识有组织的转发刷量，而是一个压根连脸都没露过的网红！ 其他发ps照的美女网红立刻懵比了，不是吧，这么红？ 姜绮提早让营销号这个概念走进人们视线之中，当然，它的性质是可以复制的，但姜绮此刻的地位却不能，因为她已经占尽先机，分走了一大块蛋糕。 这次关心时事的爆红，让姜绮的淘宝店也自然地收获了一波好处。 可以说，只要她想做美女网红，只需要用大号发自己照片就可以了，有亚洲四大邪术之华夏ps术，以及她的身材，想当个小美女有多难？她思考过这件事，最后还是否决了这个荒谬的少女想法。 现在她不适宜抛头露面，贱得很耀眼这个大家都以为是男人的身份，已经收了无数谩骂骚扰私信，更让她觉得恶心。 即使有一颗金刚心，面对铺天盖地的恶意和关注，都是一种心理负担，若非姜绮活得久，这时想来已经心理失衡了──这也是干自己喜欢的事的好处之一，别人会视之为苦差的，她虽然觉得苦，但快感却远超痛苦。 她接过于彤递来的牛奶咖啡，深深喝了一口，目光定定地看住电脑荧幕。 淘宝店在营利，距离她目标，能在s市买房子的八十万近了一步。 姜绮漫漫地想着，却没想到，馅饼来得如此之快。 郑先生 小姜，你是不是认识《以魔证道》的作者？ 姜绮曾经用贱贱的身份替书打过广告，郑先生一直有关注她的话，会注意到这是个广告也不奇怪。 jiang13:15:57 嗯，认识呀，怎么了，难道郑叔你是它的读者？ 说到这里，姜绮忍不住笑。 阴差阳错地，《以魔证道》成了她现在继贱得很耀眼这个微博之外，最值钱的东西，不但每月连载带给她六位数字的收入，而且后续版权价值用无可限量来形容都不为过，编辑好几次提醒过她，千万不要被人随随便便就哄了去。 姜绮当然没那么蠢，影视版权在ip热出来之前，她是不会卖掉的。 在《花千骨》卖出实迹之后，业内对ip的热情，连带着其他小说也好卖了很多，到时候《以魔证道》想必能卖出更优越的价钱。 甚至因为她的缘故，在发男主文的人多了起来，尤其是玄幻类。 姜绮再次打开网页，才发现的页面又优化了，分出了一个原创小说站──她唇角微勾，看来这个网站的的老板还是有野心的。 下一秒，郑先生发来的讯息完全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郑先生13:16:23 巧了，你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或者将我的企鹅号给他，我想跟他商量一下，有没有意向将《以魔证道》的游戏版权卖给我们公司开发。 …… 姜绮这回彻底傻住了。 jiang13:17:42 大大大大兄弟，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你不是卖电饭煲的吗？上回你卖耳机我已经觉得很跨界了，咋游戏都出来了？难道是附在电饭煲上的小游戏？？？ 郑先生13:18:51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哎，公司，是可以转型的，一开始缺少资金接的工作，现在因为某些原因，资金到位了，就可以做我真正想做的方向。网页游戏来来去去都那么回事，想抓住客户，除了画风之外，在热门小说的基础上改编是个不错的选择，而最近我的下属告诉我……《以魔证道》最火，恰巧你也替他打过广告，想说帮忙搭线，如果你不愿意，或者跟他不熟，也没关系，我只是问一问而已。 看他话里的‘他’，想来是以为《以魔证道》的作者是个男的。 姜绮哭笑不得，何止熟啊，作者尼玛就是她好嘛！ 游戏版权，知名小说里，诛仙、星辰变和盘龙都卖出了百万以上，可见这个有多赚钱了，只是这种概念现在还不是很流行，於是《以魔证道》虽然火了有一段时日，但一直没人找她洽谈游戏改编的相关。 姜绮沉思，食指曲起，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书桌桌面。 她暂时不想暴露贱得很耀眼和发光姜饼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於是只好忍痛又注册了一个企鹅号，加了郑先生为好友。 发光姜饼13:30:01 郑先生你好，听说你想收购我《以魔证道》的版权？ 这话开了个头，接下来的事就好商量很多了。 大抵不知道对方是小姜，郑先生的说话态度客气很多，但谈及价钱，虽然语气温和，但说出来的种种数据支撑着他提出来的价位，让她联想到二人第一次合作，他亦是对价钱紧咬不放──倒也不像是穷怕了，而是他的价值观非常明确，经过市场调研，鲜少愿意付出比市场价高的代价。 郑先生13:33:42 三百万，这是我们经过会议后商议出来的价钱，因为改编游戏需要成本，不能将所有预算掷在版权上，相信你也希望看见自己的小说被改编得更多优秀好玩。 他提出的三百万，姜绮觉得不太满意。 根据她对‘郑先生’的了解，他这个语气，代表着价钱还有往上调的空间。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可谓卑劣──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郑先生的说话风格有个大概的了解。在谈判里，对乙方说话习惯的了解，已经代表着占了极大的优势。 而她未必要将《以魔证道》卖给他。 姜绮心怀歉疚，却又万分高兴地将价钱扯皮扯到了三百八十万，添加条件是，她需要为游戏另外写一个至少二十万字的番外，以及让贱得很耀眼帮忙宣传。 发光姜饼13:40:32 贱贱那边不好说，你要另外付钱给她 她的节操已经像蒲公英一样，随风而逝，随风飞动了。 这时，她的心里已经只剩下狂喜了──任谁谈成了一笔七位数字的生意，反应都不会比她更平淡，考虑到旁边彤彤还在工作，她努力压抑自己澎湃的笑意，可是忍笑太辛苦，她的唇角抖动，拼命压下去的后果是，她的表情越来越猎奇了。 三百八十万！ 这是什么数字！这是一个！可以让她在床上快乐地打滚五个小时以上的天文数字…… 原谅她小老百姓没见过多少钱吧，什么年薪百万的金融才俊都向她无缘，这馅饼将她砸得晕乎乎的。即使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她工作的成果，是她应得的，也依然熄灭不了她像中了彩票一样的狂喜。 她在s市看中的新楼盘，市中心的地段，最大户型的三房两厅150万，适合用来投资出租。剩下的钱还足够买一家自用的三房一厅，那种户型120万就够了，一间房给妈妈，一间自己睡，另一间用来做书房，想想都觉得幸福。 书房一定要有个采光良好的大窗户，配一张懒人沙发，软乎得躺进去就能够睡着，或者在下午，整个人陷进懒人沙发里，享受慵懒的阳光和有趣的书本…… “姜绮，你没事吧？” 肩膀被猛地一拍，姜绮回过神来，入目便是好友于彤关切的目光，可即便她是在关心着自己，樱唇中吐出的话依然让她很有谋杀对方的冲动：“吓死我了，对着电脑荧幕淫│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看小电影呢？咋和个男人聊企鹅就聊成了这德性，噗嗤，还有这个[我把微笑送给你.jpg]的傻x表情……我真宁愿你去泡王耀小公主。” …… 姜绮瞪着对话框里相当‘活泼’的表情，无语之馀，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不过被于彤这么一打岔，她也没了继续意│淫下去的想法了，毕竟还有正事要办。 七位数字的生意，自然不是口头上同意，然后支付宝上转账一下就能够解决的，他们协商了一番，决定由正在暑假的姜绮跑一趟b市，包来回机票。 整件事，暧昧点说，便是姜绮为了三百八十万，走上了给郑先生千里送之路。 “彤彤，帮我订一下去b市的机票。” 于彤转头满眼惊骇：“你……刚才对着电脑笑成这样子，现在就说要去其他城市了，你该不会千里约│炮了吧？” ……姜绮无话可说。 前者开完玩笑，还是飞快地给她订了下周一去b市的机票，依依不舍：“你可千万要给我带点当地吃的特产回来。” “我记得你爱喝豆汁。” 想起那泔水一样的味道，姜绮倏地有点反胃──b市本地人都说，喝豆汁是要从小培养的，一般人还真喝不惯它那个味道，但喜欢的会爱得要死，不喜欢的捏着鼻子喝一口都想吐。 “那个就不为难你带回来了。” 于彤的唇角抽了抽，显然也想到好友对这饮料的生理性厌恶。 ＊＊＊＊＊ 一周之后，姜绮便踏上了前往b市的旅程。 记忆中，自己坐飞机的次数屈指可数，工作性质不需要远行，攒钱艰难，有难得的长假都宁愿呆在家里化身一尾咸鱼，而且还是吹着空调的冰冻咸鱼，导致姜绮现在坐在飞机上，感受到了……迟来的，孩子气的兴奋感。 理应用来休息的一个半小时航程，她不但合不上眼，还忍不住往窗外瞄。 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小窗里一片蓝，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后面还坐了个小孩，扒着窗惊叹：“妈妈，我们现在是在天空上吗？”，回应他的是母亲厌烦消极的认命回答：“不然我们在海里？”，导致姜绮觉得自己对窗外景色的好奇心和这个小孩一样幼稚。 她强迫自己去想点别的，例如郑先生。 在网络上聊了半年，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今年多大，但根据他使用的表情包，在姜绮的想象中，他至少有三十八岁了，可能正为中年危机而烦恼，头发稀少？带着眼镜，对下属一丝不苟，整天读一些艰深的经济学书籍，为公司营利愁掉了为数不多的头发。 这个想象挺靠谱的，姜绮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 姜绮越想越来劲，窗外的景色对她已毫无吸引力，她抽起飞机预备给旅客的杂志──上面充满着经济舱旅客买不起的奢侈品，正巧当中有个男人饰品的专题，她指尖落到其中一只浪琴手表，也许很适合他这类型的大叔。 她草草地翻了一下这本杂志，目光在一个金融专访上停留片刻。 “郑延卿？这名字真秀气。” 第038章 杂志上的男人双手交叠，目光看向前方，唇角微勾，端是一副风流桃花相。 姜绮一愣，不为别的，就为这副好相貌。 就重生以来，她接触到最好看的男人就是王耀了，却也只属於清秀的范围，薄唇更让他显得寡淡，整体来说，都予人温柔谦和的好感。 郑延卿下唇略厚，唇一勾，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在一本金融杂志，正经八儿的专访上，居然笑得像台言小说里惯用的形容──‘邪魅狂狷’。 男人的英俊分很多种，这位金融才子一看便不像好人。 搁电视剧里，很适合演强占民女的王爷，霸道而不猥琐，骨子里却能碾榨出坏水来。很难想象这一张脸怎么跟人谈生意，姜绮腹诽，若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一脸诚恳地说‘姜老板，对於我们的合作，我是绝无半点私心的，希望让我们携手合作，共创未好明天……’她断然是不信的，而且还怀疑她转身就会被他捅上一刀狠的。 长得太邪气，真不好谈生意哩。 由於无人得知，姜绮此时的内心戏非常丰富，不过下机的时候，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整理了情绪──毕竟，这种看上去就很牛逼的大老板跟她应该是没什么关系可以发生的。 ‘这可未必。’被她揣在怀里的潘达轻声嗤笑。 ‘说起来，你怎么非要跟着来？不想待阳台，我把你放回床上就是了。’ ‘……’它沉默了一会：‘你一个人去b市那么远，我不放心。’ 姜绮一愣，揣着熊猫玩偶的手臂略紧。 ‘放心吧，我看上去没什么吸引力。’ ‘也是，首都人民应该对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子没兴趣。’ …… 姜绮思考着将这只玩偶扔在机场，它晓得自己爬回来的可能性。 不过这话就不太客观了，姜绮虽然依旧是一马平川，但170的身高，配上锻炼恰宜的身材，肌肉线条细致而流丽，俏臀挺翘，光看身材，当模特都完全够格，以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绝对不会将她当成不成熟的孩子。 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件事砸上脑门，何止眼冒金星，简直九大行星轮番在她头上炸开。 两个小时后，姜绮坐在简约雅致的会议室里，角落放置了一盘植物点缀冷硬环境，而她的脸色就如同那盘盘栽一样，翠绿色的懵比。 谁能想到，在飞机上随手一翻的金融才俊，便是自己此行的谈约对象。 “你好，姜小姐是吧？” 郑延卿扬起一边的眉，使他看上去更像英俊冷酷的反派了。 他实在意外，这本纯粹的男主小说作者，会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以他阅人无数的目光，她应该还是一个大学生，妆容都盖不住那股飞扬的年轻感，让他联想到今年来公司实习的大四学生。 在这个距离之下，郑延卿就远不如杂志上后期修图过的他那么英俊了，摄影师聪明地抓取了他无意中的一笑。在谈论合约的一个小时里，姜绮发现，郑延卿和电脑上一样，不大爱笑，整个人有种非常克制的感觉，礼貌，进退有度，而且充满了对谈判场面的掌控欲。 ……可惜，他再正经，都难为长了张不正经的帅脸。 “合同我之前已经发给你看过了，但有些细节怕你误会，我再交代一下。” 指尖翻动合同，怕她年纪小不懂里头的弯弯绕绕，沉着声线解释时，郑延卿的眉头蹙起，像是没想到自己要在这里教育小孩。姜绮活了这么多年，法律方面的知识虽然不如专业人士，但看个合同还是足够的──而且合同他之前已经初步给她过目。 “我们买下游戏改编权，买断的方式，不是分成，所以后续宣传姜小姐没有责任，甚至没有义务，”他挑眉看她一眼，语气平淡，没有用‘这也是你的作品’来捆绑她，反而将利害摊开来说个明白：“当然……我们公司还是希望你作为原作者能够肯定我们的改编，新的游戏玩家回流去订阅你的小说，会是个良性循环。” 郑延卿声音沉沉，带有一点沙哑，她猜测他有抽烟的习惯。 姜绮不会为了省一点钱而坑了自己，已经让律师看过一遍，此时她听着他逐一解释，她的眼睛却只停留在确认合同没有被二次改动，以及他专注而俊美的脸。 真特么帅啊。 脑洞可以藏下一个银行系的姜绮开始发散思维，之前和郑延卿在企鹅上聊天，他应该是个白手兴家的小老板，怎么突然就资本雄厚起来了？在她脑洞里，冒出了各式*小说里，以身饲虎，忍辱负重出卖美色的大叔受…… 显然，一本正经地给她讲解合同郑延卿远远不会料到，自己在对方眼中已经出现了多重戏剧性的标签。 他只感觉得到，对方的目光异常炽热，而且落到的是自己脸上。 郑延卿为人正经，但他不是智障。 作为一个有着正常经历的成年男人，这种炽热的目光，他无法不去联想到一些勾引意味，抬眸看向姜绮的目光便多了分微妙。 不巧，她亦在观察他，这下便抓了个正着。 换作别的女孩子，和陌生帅哥对上眼，怎么也得愕住娇羞别开视线，姜绮虽然不是风情万种的情场老手，但她胜在脸皮厚且不要脸，在某种方向上更是粗线条的纸上谈兵，一轮到自己了，重活一辈子的她反应异於常人…… 姜绮一动不动地，依然注视着郑延卿，眸光专注而探究，不撩拨，不侵犯，纯粹的观察。 对视三秒以上，是个人都能察觉出气氛的异样。 她冷不丁开口：“你也看过《以魔证道》？” 郑延卿点头：“是一本很精彩的小说，”他一顿，不带感情的评价：“作者的想象力很丰富，完善的世界观可以直接套用进游戏之内，省却文案组很多功夫，而且越是世界观完善的小说，就越吸引书粉去玩它的改编游戏。” 他这话，算是解释了为何会对《以魔证道》青眼有加。 郑延卿眉头一皱：“不过，主角好像很喜欢让敌人丢脸。” 听到这里，姜绮忍俊不禁：“这叫打脸情节啊，现在的读者都喜欢看主角装逼打脸，我家袁极算是高端的了，不亲自羞辱敌人，可谓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 郑延卿瞥了她一眼，第一次在谈生意的时候，听到这么不着调的话。 “可能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吧，”见对方对合约内容无甚异议，他换了个话题活跃气氛：“对了，姜小姐，你看上去和我一位朋友差不多大，姓氏也一样，你觉得，我很老吗？” “诶？” 这次换姜绮懵比了。 “呃……不老啊，”她口不择言：“就算老，也是老当益壮！” “我全名叫郑延卿，” 郑延卿垂下眼帘，在思考的时候，他整张脸简直是大写的‘我是个心思深沉的坏男人’：“如果是你，你会叫我做郑叔吗？” “呃……” 姜绮再次卡壳，反应向来很快的她将之归类为代沟，拒绝承认自己灵魂年龄已奔三的残酷事实：“你不喜欢的话，郑伯？” 气氛登时冷了下来。 这特么就非常尴尬了，姜绮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绽开一个狗腿而讨好的微笑：“郑先生你这么年轻，我怕叫你郑哥太轻浮，呃，郑哥哥？” 叠字叫得千回百转。 姜绮的声音很好听，沉沉的，字正圆腔，学播音时学的丹田发音，但这句‘郑哥哥’实在太过喜感，连郑愕住之后，都忍不住扬起唇角。 这一扬，真是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秀色可餐。 郑延卿正想以一句‘姜妹妹’调侃过去，但目光触及冷色系的会议室背景，他热起来的脑袋立刻冷静了──这句话，不像他的作风，他敛起风骚而不自知的微笑：“没关系的，你以前都习惯了叫我郑叔，不是么？贱贱。” “我怕你打我啊。” 姜绮话一出口，就后悔自己反应辣么快，比大脑都要快。 在熟人面前，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她很容易身体反应快於大脑，与郑先生聊天都有了半年的交情，虽然理智上她知道二人现在只是‘初次见面’，但身体已经诚实而欢快地将对方归类为朋友。 郑延卿抬眉，慢条斯理地看向她：“小姜，这就要问问她了，嗯？” “这是我的秘密，郑先生。” 姜绮收拾心情，她一向胜在脸皮厚。 这时被看穿了一切，但当她缓过来之后，从她脸上，一点窘迫都看不见，唇畔泛着好整以暇的从容微笑：“你的观察力很好，但既然无关这张合约，无关公事，我拥有一点小女生的秘密，也很正常吧？” “当然，”郑延卿抬同样微笑：“所以方便下班之后一起去吃饭吗？朋友的身份。” [好生气哦，可还要保持微笑.jpg] “方便，” 姜绮看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颜控是人之本能，面对这一双邪气外溢的美目，实在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虽然，这张俊脸的主人，除了揭穿她小秘密时的勾唇一笑外，全程不解风情地板着脸，比和尚还禁欲正经，也掩不住美色，真是所谓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离开天游公司，走到大街上时，姜绮的脑洞又开始发散到了古诗词。 李煜要是知道自己的词被用来形容一个年逾三十的男人，恐怕会气得从坟里跳起来给她刷一溜儿的负分滚粗。 下机之后的两个小时，她便是坐车去瑜家酒店开了个单人大床房放下行李，洗澡重新化淡妆──飞机上空气干燥，经过短途飞行，她感觉脸上的薄粉都要呈辐射状裂开了。 而这时离开了公司，她一个人在b市人生路不熟的，也不知道有何处可去，便回酒店呆着了，反正网上等待她处理的事多着。 见她回来，躺在床上炼化气运的潘达声音便响起来了：‘回来得这么早？’ ‘我去谈生意，又不是干别的。’ ‘今晚会带男人回来吗？’ ‘……’姜绮奇怪地睨它一眼：‘你怕看活春宫？我可以将你吊在衣柜里。’ ‘不是，我在想……’它慢条斯理：‘今晚我们是不是要同睡一张床了？我们一起去酒店开房诶？’ 她一听，就知道这货又打着‘了解地球’的旗号瞎看了一些不能描述的资讯。 ‘我重生之后，除了将你吊在阳台的日子之外，不都一直同床？别矫情，我不日狗也不日国宝’。 ‘我对小朋友也没有兴趣。’ 潘达沉默了一会，在姜绮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它声音虽然粗糙，但时男时女，导致在她眼中，它是一只没有性别，通灵性的动物。於是在它面前换衣服，她亦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在它沉思的空档，她已经换上一袭水红色的长裙──这种鲜艳颜色，还真要少女才压得住。 “好看吗？” 姜绮转身，开口问道。 潘达诚实地评价：‘好看，但显得你更平坦了。’ 她哼一声，咕哝：“不知道郑先生约我去吃饭想干吗……” ‘应该是想的。’ 被潘达一打岔，姜绮反应过来这个断句，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 距离对方下班还有一段时间──郑延卿说会打电话联系她，於是她心安理得地打开带来的笔电，查看自己离开的一段时间，微博有没有大事发生。 她已经习惯了闲着无事便看各种新闻，微博有小号关注了所有网红和官博。 营销号要开始营销一件事，一般是有节奏有规划的，像推一部电影，会先制造出一样可以上新闻的话题，例如‘制作人下跪’、‘导演的情怀’或是‘xx绯闻’，正能量一点的，大v就会打着自己被感动了的旗号请大家去看电影，包一场，然后在长微博里卖安利。 一个长微博做好了，其他收了钱的营销号跟着转发，反应做得跟个路人观众一样，比较明显的特征，会用一句朗朗上口且好记的话来做话题，例如典型的#欠xx一张电影票#，便是卖情怀的营销好例子。 营销号不收钱会不会转发？会，为了热度，一些娱乐向的营销号，对於八挂料就像秃鹰嗅到腐肉一样。网络世界并非全然随机，实际上有迹可寻，玩久了，下意识都分得清什么博是在营销，什么是真事。 她登进的后台，在《以魔证道》今天更新里的作者有话说提了一下游戏改编的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了b市洽谈《以魔证道》游戏版权的事，在本书完结之前，不知道改编成的游戏能不能面世呢？希望能给我个改无限金钱的金手指…… 发表更新后，她顺手在发光姜饼的微博上也发了一条，一刷新，这书要改编游戏的事，果然在两边都炸开锅来了。 池鱼临渊：要要要改编游戏了？！手游页游还是网游啊？好牛逼！一定要玩！ 多兰：如果是恋爱游戏的话可以用袁极攻略男配吗？嘻嘻 寒山转苍翠：噫，游戏啊，收费游戏吗？学生党观望一下……不过还是很期待的，要是能改编电影就好啦，《以魔证道》真是全文都很有大片即视感！ 底下大部份都是正面的评论。 在短时间内回复的，通常是比较铁，才会一直关注着更新的粉丝，等时间过去久一点，便会出现阴阳怪气的□□，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她心宽可跑马，看完前一页的评论之后，便关掉开始码今天的微博更新。 她大号贱得很耀眼为了保持热度，定期会发粉丝来信精华片段，满足粉丝猎奇心态。 除去保护粉丝*不能公开之外，大部份粉丝私信她的时候，居然都是主动希望她公开的──谈论的都是不能跟身边人说的隐秘丑事，或者干了不适合炫耀的坏事，倒如当小三骗了老男人三套房子，希望被姜绮公开出来，猫在电脑前，看大家的评论，兴奋得像高│潮。 这种心态并不罕见，人都有倾诉欲，干了不能说，犹如锦衣夜行。 今天姜绮整理的，便是一个瞒着老婆去找小姐，结果嫖到了大姨子的女儿，被老婆捉奸在床时的尴尬故事，以及一个在微博私信里，和她坚持讨论处女有独特香味的男人。 风逝如伤：贱贱，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要跟你说，我女朋友骗了我 贱得很耀眼：怎么了？ 风逝如伤：发的时候麻烦帮我打个码，谢谢。我跟我女朋友交往一年了，她是我的同事，人很清秀，从不化妆，跟那些整天想着勾引上司的女人不一样，素颜也很好看，交往一周才让我拖手，真的特别纯情，吻她的时候，身上还有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很自然的处子香 风逝如伤：我很激动，说实话，28岁了第一次交女朋友，真的想跟结婚的，而且你也知道，处女身上都有香味，她果然和我想象一样，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很爱惜自己。 贱得很耀眼：……等等，处女都有香味？？？ 风逝如伤：对呀，你平时不会不刷朋友圈吧？唉，不是我保守，诺贝尔得奖的都说了，非处的子宫留有第一个男人的dna，我再开明，也不想替野男人养孩子啊！这个真不能怪我，我当时就想娶她了 姜绮嘴角抽搐，本着‘自己只是个倾听者’的立场，敲下：‘你开心就好……’ 风逝如伤：在前天，因为我们都想着年纪不小，要谈及婚事了，她终於答应跟我发生关系……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不是处女！ 贱得很耀眼：呃，她跟你说的吗？ 风逝如伤：床单上没有血，她再怎么说我也不信了，我后来忍着怒火和悲伤，旁敲侧击，呵呵，可能因为我彩礼都给了，跑不掉，她放松了警惕心，被我套出了话，原来她用的是奶味的沭浴露。呵呵，心机真深。 贱得很耀眼：呃，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以打码发出去让大家评评理吗？ 这工作干得越久，姜绮就越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得到对方的同意之后，姜绮便在后台截图打码处理发出去了。 底下的评论一脸懵比，有部份大喊‘这特么是假的吧？’‘太假了哪有人这么蠢啊’…… 可是质疑的声音还没响彻，就有另一拨人出现，非常同情这个男人的遭遇，并批评楼上那些说蠢的‘你们都是女孩子，当然不信这些不符合自己性别利益的事实，官方为了保护你们也说是假的，不肯承认真相’，这种论点一出，原先说假的都傻住了。 围观*啊！ 这热热闹闹的掐了起来，热度便有了。 有部份人，是很天真的，用一句话来概括他们的观念，便是‘身边即世界’。 我身边没有，我没见过的，即是不存在，十分反智。 姜绮也跟着看个乐呵，可是这厢还没乐完，电话便响起来了，一看来电显示，两辈子加起来和男人单独吃饭次数不超过二十次的她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喂？郑先生？” “小姜，你酒店地址多少？” 姜绮拿起床头柜的卡片，照着读了一遍地址之后，电话另一端便传来郑延卿沉沉的声音。 “等我，二十分钟后到。” 第039章 二十分钟后，郑延卿的路虎准时来到瑜家酒店门前。 姜绮正好将最后一条评论发出去，挽起手袋便下楼。 路虎可以说是高干文必备配置，主要突出一个爷们感觉，但曾经饱受台言浸淫的她更喜欢法拉利或兰博基尼之类的跑车，突出一个骚字。 它作为一个中高端车型，当中亦有价格较亲民的中端款，不是车迷的姜绮一下子就猜不出它价值几何。 郑延卿靠在副驾门边，见她来到，立刻打开车门，十足绅士做派。 她猜测过他是白手兴家、被富婆包养少奋斗三十年的邪魅小狼狗或是争家产的豪门少爷……总之，看这教养，应该出身良好家庭。 白手兴家固然让人敬佩，但吃过太多苦，再英俊，眉头也有股辛苦相。由於创业成功，三观亦十分笃定，难听进人言，有一套完善不可动摇的观念。姜绮坐进副驾座：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身旁人。 “想吃什么？” “你有特别不吃，或者过敏的食物吗？” “没有。” 他语气平平。 而姜绮寻思着，二人这次出来吃饭是什么性质。 男女初次见面，怎么也得找家有情调，小资一点的餐厅吧！避免刺激气味或者太奇葩的异国料理，咖哩和快餐都是黑名单之内。但转念一想，她答应出来不过是因为半年多的交情，这次……这次…… 分别是好基友面基啊！ 在某方面情商感人的姜绮脑袋上的小灯泡一亮，既然是基友见面，那就真是单纯想吃啥就吃啥了！：“我想吃重庆火锅，你能吃辣吗？” “……” 郑延卿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转头万分微妙的看了她一眼：“好。” 浑然不知自己已被钉上‘怪人’标签的姜绮想起能吃到火锅，便是满心欢喜都不为过。 她情商其实不低，渡劫时玩儿起感情来一溜一溜的，说大道理也能说到骨子里，但旁观者清，除非明确地告诉她，这是恋爱模式！或是她自觉要恋爱！不然她都不会瞎几把想到罗曼史身上，脑洞和心宽如西伯利亚大草原，只有草泥马，没有爱情。 火锅是门艺术，对嗜辣之人来说尤甚。 重庆火锅热量很高，要在客人面前切一大块牛油倒落滚烫冒泡的锅里，红油翻滚着辣椒、花椒、姜、蒜、盐等等调料，化为舌尖上一道明艳刺激的好滋味，任何清淡无味的材料往锅里滚一转，夹起来入口已满是鲜美，辣与热呛得吃不惯的人满脸通红，好此道者则迷醉於那刹那炸开的滚烫辛辣。 但无论再怎么好吃，吹出朵花儿来，它都不适合出现在感情不深的男女约会当中。 吃得满脸通红，撑上颈项，还怎么开房？怎么发生一些不能描写的关系？初次单独见面，有志发展超友谊关系的，气味清淡精致的西餐厅或是日料都是上乘选择。 郑延卿开车时一直没有说话，很专注，大抵怕她无聊，扭开了音响，放着轻快柔和的纯音乐。 虽然无人开口，伴着轻松的音乐，气氛倒也不显得尴尬。 “到了。” 郑延卿先熄火下车，绕到副驾边替她打开车门，礼节性的伸手搀她起来，待她站稳后便松开手。 姜绮跟着他走，商场中规中矩，在b市商场吃饭，想来消费不会低，他带她到三楼一家打着正宗旗号的火锅店，客人看着多，两人桌灵活，也好找位置。 他寻了个清静的包厢，两份菜单，姜绮吃得杂，羊肉肥牛肥肠苕粉都是心头好，一点也不客气，他瞅她热火朝天的一头扎进点菜事业，瞥一眼，唇角便忍不住弯了弯。 姜绮正好把自己喜欢的都点了一圈尝鲜，抬头入目便是这抹风骚而不自知的浅笑捻起。 “……郑哥，点菜呀。” 再不点，她看他的美色都快看饱了。 “点好了。”他敛起笑意。 将菜单交给服务员前，姜绮瞄了一眼，他点的全是清淡的素菜，与其食肉动物的形象大相径庭。 服务员离开包厢，门一关，外头的烟火人声顿时被挡在门外，有钱真好。 在空调房里吃火锅是最惬意的吃法，优雅凉快，可以恣意吃出一背的汗。 等待上菜期间，郑延卿将关注重新投放在她身上：“我再确认一下，发光姜饼和贱得很耀眼是同一个人，对吧？” “对，都是我。” 既然都被看穿了一切，也早就承认过，姜绮就不矫情地整那些虚的了，大方承认。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 郑延卿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卖了个关子。 殊不知眼前少女非等闲之辈，脸色如常地接话：“你慧眼识英雄啊。” …… 饶是在商界打滚多年，见识过多少缠人客户的郑延卿，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 他话锋一转：“你很了不起。” “客气客气，你也很有眼光。” 这谦逊的话听上去哪儿不对劲？郑延卿眉头一抬：“你还是大学生吧，能够想到在网上用这种方法赚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而且难得你在写作方面有同样出色的才能。” 他声音沉稳若水，带点成年男人烟嗓的磁性，使得那训导主任般的一本正经染上一分不自知的性感。即便是这般平板的内容，由他沉沉说来，倒也不让人觉得是客套说话，但若是抬眼对上他的脸，眉头蹙起，当真一副奸臣相，不像好人的好看。 姜绮脑洞响起庄严配音──真是个媚上惑主的小妖精！ “对，暑假完了就大四了。” “二十二？” “二十一，你呢？”姜绮眨了眨眼，火锅底料已滚起泡泡来，服务员上菜，她夹起一片羊肉进去浸半分钟：“我猜你三十岁。” 夹出来，那片纹路蜿蜒的鲜红已被灼熟，往调料碟里一蘸，送进口中，美味炸开。 “二十八，实岁，” 像是不满年龄被高估，郑延卿补了一个定语。 他吃东西的动作不快不慢，筷子用得极为熟练，两指一曲一动便已将香菇夹起，此时扬眉瞥她：“我看上去真有这么老相？” 经过羊年多的交流，姜绮明知此人无甚情商可言，也被这含嗔带笑的一瞥瞧得心漏了一拍，可见皮相之重要，即使无心卖弄，观者往往也会脑补出万字言情小说──就像平时看明星美照的时候，脑补何等风流人物小可怜小可爱等人设，实际上很可能已经爆出过各种违法丑闻，粉丝亦只自带粉色滤镜。 只是因为长得好而已。 她很清醒，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郑延卿只是随意一瞥，并没有‘眼里泛起玩味的笑意，对这与别不同的小姑娘生出了奇异的兴趣，隐下那风流的笑意……’之类复杂的心理变化。 “没有，你很漂亮呀。” 姜绮坦诚道。 “……这是形容男人的词语吗？” “不要这么拘泥，这证明郑哥你的美貌已经跨越了性别的界限，是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郑延卿盯住她片刻，失笑。 这一笑，他的五官便柔和下来：“你也很漂亮。” 被这一夸，姜绮心情更好了，虽然她从看见郑延卿一刻起，情绪就已经高涨得有点飞扬。 倒不全是因为对方长得帅，郑延卿给她带来了一笔七位数字的交易，等於是她的奖金，她现在看对方的目光，就像年终抽奖上对着自己抽到的6s一样，喜形於色又慈爱万分。 三杯下肚，两人毕竟是熟悉的陌生人，聊过半年，渐渐就说开了，姜绮更是自来熟，搭着郑延卿的肩一口一个大兄弟。 “……大兄弟？”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郑延卿的内心是拒绝的。 “嗯？不然还是叫你郑叔？”她眯起眼睛瞅住他，哼笑两下，坐得近了，那股芒果沭浴露的香气便越过了火锅的热气，钻进呼息之间，带有少女特有的甜美感：“郑叔嗳？” “你还是叫我大兄弟吧，” 意识到对方可能酒量一般，郑延卿让服务员拿走啤酒，换上乌龙茶：“你别喝那个了。” 在这个时候刺探秘密最合适，他纠起眉，终於还是忍不住问出烦恼了自己半天的疑惑：“你在下午的时候，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你好看呀。” “……你是想和我约会吗？”郑延卿怀疑，自己可能，应该，或许，是会错意了。 “约会？”半醉的姜绮傻住，瞅住他：“这算是约会吗？那不行，我选错地方了，哪有第一次约会吃火锅的……” 郑延卿心道，有点意思：“那应该去哪？” 她得意一笑：“瑜家酒店。” 他一愣，忍不住闷笑起来：“好吧，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 翌日姜绮清醒过来时，是在瑜家酒店的床上。 一愣神过后，她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爬起来，衣服还是昨晚的裙子，整整齐齐，下│身也没有不能描述的痛楚，除了宿醉引起的轻微头疼之外，身体倍儿棒，起床跳一曲广场舞都不是问题。 见她这般紧张做派，潘达懒洋洋的声音从旁响起：‘别紧张，初夜还在。’ “初夜个鬼，我特么是怕万一睡了郑延卿，他要我负责怎么办！” 潘达建议：‘你可以学学我的风格。’ ‘嗯？’ ‘不主动，不抗拒，不负责。’ 姜绮一边梳洗，一边吐糟：“没想到你是这种熊猫，说起来你们星球上母熊猫多吗？别让你糟蹋光了。” ‘我喜欢糟蹋其他种族的，其实你知道吧，像你们黄种人对白种人，就是什么高加索裔，都有脸盲，看着差不多，我们熊猫看其他种族也是，分不太清，’潘达声音深沉，带有几分史诗式的隽永温柔：‘所以我日了一只犬妖，就有种日了整个犬族的满足感。’ …… 面对日狗感言，姜绮觉得这车开得太快，她有点接不上了。 合约签好，这钱也不是直接打到她帐上的，根据合约，要将20%分给提供平台的123言情，20%上税，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大笔，别说，肉疼得她想当场打滚──可也并无卵用，只能安慰自己，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掰掰手指，交掉这些零碎的，还剩228万，加上她的积蓄，勉强可以完成之前的买房初步目标。 ‘你应该拿这钱去投资股票，有先知，这钱翻个几番都不是问题。’ 被潘达这一说，她扶额：“别说了，我已经开始后悔上辈子完全不看财经版，也没有投资习惯了……而且我买房已经是在投资了！” 她嘟哝了许久，亦在遗憾不能像曾经意│淫过的，一重生回来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益绮定下一周之后的机票，难得出门一趟，打算在b市好好玩一下，毕竟钱是无限的，而生命是有限的，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事物，可以，但太走火入魔便成了浪费。 独自玩了三天，有另外两天郑延卿下班了主动说来带她玩儿，都是规规矩矩的去餐厅吃饭，听他说是b市本地人，对吃的玩的却无甚研究，最后她忍无可忍，拿着旅游书让他充当司机带着到处玩个尽兴。 剩下一天，被收到游戏改编合同时一脸惊恐的璃棠邀请去了123言情总部一日游。 “璃棠……” “你看上去比证件上更小一点，”在企鹅上交流时，姜绮给璃棠的感觉总是非常沉稳客气，可一见面，才真切觉得对方也才一个大学生而已，：“游戏版权，好多钱呢，真好。” 面对编辑艳羡的目光，这时候她就只能保持微笑了。 三百八十万，在这个年代来说是真不少了，至少可以解决掉房子s问题，没错，是房子s，大於一要加s。 “交税也交掉了好多啊。”她习惯性谦虚。 这个世界真心祝福你的人太少，可是真的因为你发了财就诅咒你扑街的人亦不多，绝大部份，都是表面上淡淡祝福，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不是我呢？ 所以小说改编游戏的事，姜绮回家之后，没有主动跟谁炫耀，连于彤说起，都只随意地应了一句。好友倒是掰着手指头代她得意起来：“个、十、百、千、万、百万……这么多钱，你应该是我们这届白手兴家得最早最牛逼的了。” “我知道啊。” “知道什么？” “我早就知道，”姜绮转身，带笑以指尖抬起她下巴：“我很牛逼这个客观事实。” 于彤定定地看住她：“去完b市一趟，你装的逼又多了分层次感在里面了，不得了，去完首都还镀金了。” 姜绮得意非常地哼了哼，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大部份人都喜欢听好话，非要藏着掖着不让人夸，除非是有捧杀危险的环境，不然都是违反人性的。 她不会特意敲锣打鼓的公告天下‘我牛逼！’，但别人凑上来高高兴兴地夸她，她亦会毫不脸红地接受，成年人，对褒贬都应该宠辱不惊，因为你需要清楚自己有几斤几量。 当然，大张旗鼓地批评她或者她的朋友是个辣鸡，她亦是拒绝的。 没想到，这个需要她实力拒绝的时候，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美好的最后一次暑假完结，回到大学时，已经没了初入校园那种生涩美好的憧憬与紧张，许多同学都一脸不愿面对‘嗳？假期结束啦？’这个残酷事实的倦怠。刚回到宿舍放下行李，寝室门便被敲响了，姜绮正在捣鼓电脑里新装的歪歪语音频道：“你去开门吧，可能是kc回来了。” “嗯：” 于彤前去开门，入目便是苏静宜以及被她拉来撑场子的两个室友。 “于彤，你好呀你！没想到你平时装得那么清纯，骨子里也是婊│子一个，专盯着人家男朋友发骚！” 无愧於于彤给她取的‘苏大嘴’外号，此女扬起嗓门的声音犹如自带混响加强，全层楼的人一下子被引了出来，探头探脑，争取走在八挂的第一线，见状，她更加得意：“我就说王耀怎么突然要跟我分手，原来跟你这婊│子勾搭上了，一个暑假的功夫，去酒店开房，真是不要脸！” 于彤形象向来清纯乖巧不惹事，别人惹她的时候，一般都被kc直接挡回去。 这不代表她是个任人啃咬的包子，即便如此，面对这句‘酒店开房’的指控，她也呆住了。 这人说话跟姜绮微博里的粉丝来信可真像。 见她不说话，苏静宜更是恨极：“你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么，大学三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学会勾引别人男朋友，一定是你带坏他的，他跟我在一起这么久都没碰过我，被你这婊│子拉去上床……” “等等，” 姜绮放下鼠标，将被集火的于彤往后一拉，护在身后，虽然不像苏静宜般尖着嗓子，可一样播音腔的标准普通话与音量也保证不被压过去，全层的人都能听得见：“酒店开房，你哪里听来的事，王耀说的？” “你这没男人要的也出来护婊？我早就料到你们蛇鼠一窝不会承认了，我表姐亲眼看见的，还有照片，” 她从手袋里摸出一张打印出来的af纸，举高转一圈，得意洋洋，生怕别人看不见：“你撕掉也没用，我这还有底片，我要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室友是个卖肉上位的小三！” af纸上，虽然没有高清画质，但也看得出是王耀和于彤在附近酒店的停车场。 姜绮了然，没想到她去买个蛋糕的功夫，这俩人便被拍下来了，心中大定：“苏静宜，那天我们是三个人去酒店吃自助餐，我只不过是临走前去买个蛋糕，你要是连我也拍下来，是不是下一句就要说我们3p娶众淫│乱了？” 这时，围观群众窃窃私语声四起。 苏静宜也没料到这一出，但她依旧冷笑：“这婊│子是你朋友，你当然护着她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绮打断了：“对，我什么话都说出口，傻│逼，你知道王耀为什么跟你分手吗？因为他怕跟你这种小脑萎缩只放得下电视剧情节的女人在一起会影响下一代智商，他拍照拍得好，我麻烦他帮我去影楼拍写真，他不肯收钱，我们就请他去吃自助餐，自助餐你都脑补成大保健，逮就女的就说人是鸡，你是不是回家对着你妈也是这句话？” 围观群众里终於忍不住有人笑出声了，苏静宜满脸通红回头一瞪，愣是没看出是谁笑的。 她发火：“你扯我妈干吗？！” 要换了个素质差点的网友，这时就该完美地接一句‘我不扯你妈，难道你想我*你妈？’。 当然，姜绮还是很有自制力的，她耐心地解释：“苏静宜，可以请你离开吗？我们寝室不欢迎傻│逼。” 于彤酝酿出眼泪来了，站到她前面来：“解释清楚了吧？不要拿着这种可笑的证据来哭嚎，我们不欢迎你。” 声音带哭腔，比起态度强硬的姜绮更能引发群众的同情心，一个唱白脸一个□□脸效果显着。但对於来找场子的苏静宜来说，只有火上加油的作用，她高高扬起手── “干吗呢你们？” 她这巴掌还没落下，其他学生亦没来得及拦她，她的手腕已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捏住。 姜绮扬眉：“kc你来得巧，把这垃圾带出去。” kc最见不得别人欺负她朋友，180的高个子，在女生宿舍中非常具有威慑力，她眉一扬，连拉带拖的将她弄出去，苏静宜挣扎不果后，终於崩溃：“你们帮我弄开她！为什么你们都向着这婊│子！姜绮你个没人要的护着她干吗！” 当真神经病，这失个恋吧脑子也弄丢了吧，姜绮腹诽。 “谁说我们家姜绮没人要了，”于彤不满：“她有男朋友的啊。” 对啊她怎么没人要了…… 等等？男朋友？ 姜绮愣住。 第040章 事出必有妖，对着自己凭空出现的‘男朋友’，姜绮亦是愣住。 她唇一抿，拒绝接锅，话锋一转就将锅甩回去：“我有没有男朋友关你什么事？我吃你家大米睡你家男人了？哦，不好意思，我差点都忘了，不管我现在单身或是恋爱中，你都应该是没有男朋友可以让我睡的，饥渴也别扑到我们寝室来咬人，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你也悠着点，还没结婚就端起一副抓小三的架子了，你想抓小三，回去帮你妈抓去。” 姜绮是真的动气了，刚才若不是kc来得及时，于彤就白捱这一巴掌了。 kc将哭嚎起委屈来的苏静宜推回她们寝室之后，便急步跨了进来，反手关上寝室门：“咋了？一回来就看见这疯狗打我们家彤彤？”她转头端详坐到椅子上，鼻尖红红的于彤，拽进怀里安慰：“别哭啦，我把她打跑了，没事，有我在呢。” 于彤被她用力一拉，鼻头撞到她胸膛上，原本止住了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她翻了个白眼：“轻点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胸无半两肉，撞上去跟撞铁板似的，眼泪都被你撞出来。” 姜绮将事原从头到尾条理清晰的详述一遍，kc第一反应便是：“她脑子有问题？” 这句评价十分中肯，获得寝室同仁一致点赞。 于彤悻悻：“真是有病，”可她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通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又活泛起来：“姜绮，被她这么一搞，我倒是对王耀有点兴趣，你对他有兴趣吗？有我就不沾手，之前看你送蛋糕给他……你懂的，我也没着紧到非他不可，只是不爽。” 姜绮一怔。 她对王耀有没有意思？ 若说有，那也是上辈子的心结，就像少女时代向往已久的男神，总有点白月光的味道在，但重生之后，她亦算看清楚这个人，倒不是坏人，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温柔，经过苏静宜一役之后，去掉了那种优柔寡断的拎不清，越发温朗。 见她沉默，于彤急忙改囗：“我只是觉得有意思，你对他有兴趣的话，我肯定想都不会想的，宁愿跟kc在一起都不碰闺蜜的男人。” “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这就换kc不高兴了。 “谢谢我不搞基。” “哈哈，没事，你想多了，” 姜绮回过神来，她能够客观分析王耀这个人，就代表这段迷雾已经散去，清晰起来了：“你俩挺适合的，不过你对他有兴趣，也等毕业了再说吧，苏静宜发起病来，我不觉得吃一次亏就会认怂，你现在跟他搭上，就真的落人囗实，我就不好整她了。” 于彤眼睛一亮：“你有办法整她？” “我办法多的是，” 姜绮轻笑，食指习惯性地轻敲桌面，她始终比这些孩子多了数年办公室政治的经验：“今天这事，其实挺适合放上我微博的，我有录音，又有证据，围观群众看个热闹，热度不会低。” 名气是一把利剑，就像网民无论怎么谩骂，明星一但将网民单独挂出来，便是不应该。 网络暴力太简单，简单得在怒意没顶的时候会忍不住动用这份力量，但姜绮不是明星，不需要顾全好品德，苏静宜不管不顾地抓着一把打印出来的‘捉奸证据’，叫全了人，分明是想毁掉于彤的名声。 “……如非必要，其实我不想这么做，但我们不过是学生，什么势力都没有，打回去吧，文明点，带着人回去她们寝室闹？我们又不是有病没吃药，只有这一招了，观望一下，她再招惹你就不留情，”姜绮徐徐道，全然没了平时在朋友面前的温软赖皮，她思路清晰，有着明确的三观。 “对啊，”kc同仇敌忾：“打狗也要看主人……彤彤你咬我干吗？” “狗咬人不是很正常吗？” 于彤凉凉地瞥她一眼。 这事在二人插科打诨中算是过去了，于彤和王耀倒是熟稔了起来，不过聊得再好，他亦很抗拒谈及前女友的坏话。但在苏静宜来发疯之后的下午，全系，或者说全个学校的人，有八成都知道了这场好戏。 他来找苏静宜，她以为有转机，就红着眼睛带了一群闺蜜去见他，也不远，就在人来人往的宿舍楼下。 “别说，当时可精彩了，”于彤和姜绮都没去管这事，倒是kc感兴趣：“我本来想说，如果王耀对那疯狗心软，我回头也不放过他，没想到他话没说超过三句，苏静宜就哭了，哭得比我拉走她时还惨。” “说啥了？” 于彤还真不信王耀那性格能说出什么狠话来。 “我听清楚了，咳咳，就说……”kc回想起来。 来来去去的宿舍楼，虽然这种场面旁人不可能搬个板凳去听，不过难得有这种八挂，整个宿舍的人都沸腾了，竖直是耳朵，便是三楼那个存在感特别微弱的阮笑笑，就已经用假装在看远处风景的表情来回了四趟。苏静宜想着，以王耀的性格，她哭上一哭，他就心软了。 的确，在交往的时候，虽然他守礼到不像现代人，但对她所有的任性行为，只要不牵扯到他人，都一并容忍了。 作死，是一种很有意思的行为，文艺点说，便是钢丝上跳舞，刺激得很。 有种人天生就是作的，脾气好点就当你默认，你一但发作，她便委屈万分，或者直接炸开，你若服软，她就变本加励。 但任何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如果你脾气极好地一直容忍，到一天忍无可忍，转身离开，这种人通常还会一脸无辜地嘟哝一一‘你怎么这么小气？介意就早说嘛！我改不就是了！’气得你一囗凌宵血都要吐出来。 “王耀，” 苏静宜巴巴地看着前男友，急不及待地开囗：“你来找我，是不是原谅我啦？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嘛……”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上午去找姜绮她们了？” 她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了，那天的确是我去帮她们拍照，带去影楼拍，拍完之后请我吃自助餐，姜绮也在场，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王耀说话时，总是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在两人还在恋爱关系时，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温柔地凝视着她，而此时，他严肃的目光让她浑身难受：“苏静宜，我在暑假前已经和你提过分手，你同意了，我们再无任何关系，虽然我和于彤只是普通朋友，但退一万步，就算我追求任何女孩子，都不是出轨，也不会是小三。” “我那是气话！”苏静宜急了，想拉他的手，被他避开。 “苏静宜，这样的行为我不希望有第二次，我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我的朋友。” 王耀的眸光冷了下来。 越是温柔的人，当他断情绝义的时候，就越是伤人，他已经作出了决定，立场明确，不需要什么‘我真恶心你’的话，就已经让苏静宜彻底慌了。 听完kc转述，于彤发怔：“我听他只字不提前女友，还以为他还喜欢她。” 正在码字的姜绮回过头来，为好友难得露出的当局者迷失笑：“这是人品好啊，情侣分分合合多正常，要是一分手就怒喷前女友是贱人，我才看不起他，你跟他聊这几天，他有没有夸苏静宜，怀念她？” “没啊，提都不提，我一提他就转移话题。” 很想引战的于彤一脸遗憾。 “这不就是了，这是对前度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吧。” 姜绮感慨，年轻的脸上刹那闪过和年龄不符的温柔。 人经历多了，无可避免地会变得敌我更加分明，省却很多时间一一人在年少时总会有莫名其妙的心软或是不合适的迁怒，主要是没经验，于彤是她两世好友，她在个人意见上，不会有丝毫的藏私。 于彤何等伶俐人，一听就明白过来了。 对前度说三道四的人最为讨厌，现代人分合正常，无论谁对谁错，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如果换个女朋友就立刻将前度所有丑事说出来取乐，万一分手了，恐怕他亦会用同样态度对待你。 “倒也是。” 姜绮扬眉：“对了，kc，你那句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说你们呢！”kc一脸忿忿：“暑假把彤彤叫了回来玩不叫我，交了男朋友也不带来面前让我看看哪个帅，不过你真勇敢啊，居然一个人买机票去b市追求真爱，下次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叫上我保护你啊！” …… 她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于彤，后者一脸尴尬地咽了咽囗水：“我只是合理推测，没想到她当真了。” 第041章 得知‘男朋友’事件只是个乌龙，姜绮松口气。 将暑假发生的事跟kc解释一遍，又重点强调她现在还是单身，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一切以事业为重，这句话倒是听得她很高兴：“也好，还有姜绮陪着我，不过你们创业怎么不带我玩？” 瞧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于彤又泼冷水：“要是开实体店，你可以去做镇场子的，保证没人敢来收保护费。” “那当然！” kc丝毫不觉得被嘲笑了，反倒喜滋滋的，视保护两位娇滴滴的室友为己任。 以姜绮现在徒手能轻松攀上岩壁，犹如孙悟空附体的灵活，惊人臂力怎么都不能用‘娇滴滴’来形容，但在她眼中，闺蜜就是用来保护的，谁都不能欺负她们。 姜绮失笑：“我怎么会不带你玩，不过你家里的餐馆还指着让你接手呢，跟我们创业不合适。” 而且kc人是好的，但姜绮细想了一下，自己实在没有可以分配给她的工作类型：“彤彤经验多，补了我情感类微博的不足，你除了打游戏都不怎么玩网络，创业又不是玩游戏，就算我跟彤彤以后一起工作，你也是我们的朋友呀，以后开了工作室，专叫你们家的外卖！” 说得在情在理，kc悻悻：“好吧，不许不带我玩。” 姜绮笑着应了下来。 这倒也不是大事，大四要忙的毕业论文，她作为富有经验的老司机，自然不再忙得跳脚，从从容容便完成了──加上这家大学只属二流，都是冲着毕业证书来的，教授给分都松动，连不爱学习的kc要过关都只不过是临末冲刺三天通宵的事而已。 实习已经由于彤央求她舅舅帮忙搞定，盖个印章即可，二人可以恣意忙碌於自己的事业里。 淘宝店的业绩已经上了轨道，反倒成了她们现时收入除出稿酬外最稳定的一个项目，打包发货的工作量太大，寝室三人一起干了一周，已经大呼吃不消，要不是日后想搬去s市，姜绮真想在附近租个工作室算了。现时姜家的客厅已经长期摆满了货物，姜母虽然不明白女儿在倒腾什么，只知道这是她的工作。 於是姜家就成了三人的聚集地，回寝室时，一沾床就睡着了。 充实的生活让人心境平静，至少是没心思管其他事了，平时在宿舍楼碰见苏静宜阴恻恻的眼神也不当回事，反正出了这幢楼，碰面的机率比御花园偶遇皇上还低，她在这一届同学会的企鹅群里阴阳怪气的说话，都引不出姜绮或者于彤。 不争馒头争口气，王耀避而不见半个月，苏静宜渐渐已经死心了。 让她记恨到现在的，是当日在寝室三人让她当众丢脸──人总是对自己很宽容的，她不会反省自己在没确认好证据之前就上门撕逼，也不会提醒自己当初在走廊大闹没想过给于彤留脸，她只会记住，是这三个人害她成了大家眼中的笑话。 可惜面临毕业，这口气大抵也只能咽回去了。 好不容易等了又等，终於等到了毕业前的聚餐，作为组织人之一，苏静组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其他人将姜绮约出来，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了，大伙最后一次聚会，总不会又不见人了吧！ 姜绮13:19:47 什么时候？想早点知道时间，因为最近挺忙的，我好安排日程 苏静宜13:20:01 真是贵人事忙[微笑]忙啥呢，忙写你的黄色小说吗？[吐舌][吐舌][吐舌]下个月七号 姜绮13:20:30 黄色小说，没经验写不了啊，这方面想象力真没你丰富，吃自助餐能脑补成开房，这回散伙饭不会也是自助餐吧？恐怕对你来说就是群p了 被强硬地顶了回去，企鹅群里一个出声给她下台阶的都没有，网络后的同学们对於这种在公众场合撕逼的行为十分喜闻乐见，可以全程围观，内容随时可截图转载同乐。 苏静宜13:21:34 这么大火气干吗？真当自己是小说家呢，写的什么，说来听听，不会是自娱自乐地放在硬盘吧 这时候，姜绮正在赶稿，由於《以魔证道》在改编成游戏，她於公於私，都不想太早完结这本书，所以修改了大纲──幸好这类小说要拉长来写很简单，升级到瓶颈了？地球无敌你就以为我写无可写了？天真！直接加一个位面，原先强横到无人能敌的主角去到另一个位面，立马变成了小菜鸡，有新的敌人，新的挑战！ 在赶稿的时候被打扰，姜绮的火气就升起来了。 反正发表在，专栏下又有一本虐心的言情小说，虽然她不曾提过自己的性别，但早有人言之凿凿地推理作者真身是个有文学根底的女写手，负面反应倒不多，如果要给‘姜绮’这个身份镶金的话，公开写手身份比较合适。 像贱得很耀眼这种身份，是绝不适合公开的。 网络是个充满戾气的地方，有着各式人种，公知、美分、五毛、键盘侠、女权癌、直男癌、猥琐男……数之不绝，他们会攻击你的每一个论点来挑事，连态度中立官方的地方警察博都可以因为合法生二胎而被攻击婚内强│暴妻子。 一句‘老婆怀孕时嫖│娼是正常行为’，结合上文下理是向网民科普逮捕期间常有这样的情况，并非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博主已说明这是违反道德的行为，却能被人解读成‘支持嫖│娼’，过了半个小时，就能进一步认为‘他已经嫖│娼’…… 可见你无论任何立场，任何观点，都有被攻击的机会。而天真地向喜欢你的网民展示你的部份私隐，往往只会沦为被人身攻击的倚仗。 为了保护自己，最好在网络上藏得深一点。 而作家身份则不同，干出名气和成绩了，有可能被邀请进作家协会，有官方身份，找对象时也好跟对方交代自己的职业，一句‘作协作家’绝对比‘微博自媒体’或者‘段子手’来得靠谱。 当然，最私心的一点是，她忍这货很久了，想临走装个大比。 姜绮13:22:43 《以魔证道》，作者[发光姜饼] 原本在围观撕逼，内心背景音乐是‘撕得好，撕得妙，精彩，热闹！’的围观群众们纷纷炸开锅了，其中八成都是男同学。 林子悦13:23:02 卧卧卧卧卧糟！？你是以魔证道的作者？？？尼玛真是女的？？ 严礼13:23:24 尼玛我在追更啊！上次我还跟肥超赌了一顿外卖说作者肯定是男人！ 鱼又明13:23:52 ……来证据，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实在太震惊了…… 苏云英13:24:06 你们先别吵架啊！我就想问问大概还有多少字结束，这本书要改编游戏了吧，姜绮你卖了多少钱啊！ 沈征远13:24:43 我什么都不说了，我居然看了同学的盗文，下次请你吃饭吧姜绮！ 刚想嘲讽‘听到没听过’的苏静宜面对着画风完全被带偏了的企鹅群，愣是一句嘲讽的话都说不出来，难道……这本书真是这么有名？她不愿意相信一向在自己眼中不善交际，像个透明人一样的姜绮会有让其他同学纷纷震惊的成就，於是在百度搜索里飞快地将书名打了出来。 以魔证道_百度百科 以魔证道最新章节无弹窗广告-顶点小说 以魔证道吧_百度贴吧 弹出来的大片相关搜索结果，让苏静宜的心脏像被捆上了巨大石头，抛进汪洋大海，一沉再沉，联想到自己前面说的‘不会是自娱自乐地放在硬盘吧’，虽然她安坐在寝室，可是企鹅群里此刻热火朝天的讨论，就像一道道化为实质性的视线，灼得她脸颊发烫，恨不得下一秒就原地爆炸。 狠打了肇事者的脸，姜绮都来不及享受快感，就忙着回复被炸出水面来的‘读者’，在今天更新章节里的作者有话说贴上一句暗号，截图过来，证明了自己的确是原作者后，好友申请一下子就爆出了十来个──虽然《以魔证道》不是发在男频龙头大佬终点小说网，但说到玄幻第一人，《以魔证道》当之无愧。 而且就着《以魔证道》拉到的流量和人气，愣是让它新开的原创频道活转过来，成了一些更新量不够高，但质素好的写手的选择，因为在普通的男频小说网站，更新量不够，除非是大神，不然连签约都极难，更不要妄想分到好榜单。 于彤在姜绮身后高兴得狠狠喝了一大口珍珠奶茶：“活该，让她整天针对你。” “这人真没意思。” 她笑着摇头。 现实里，这类人是很多的，试图通过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或者为了交际搞气氛，在群体里寻一个弱者来调戏嘲笑，用来活跃气氛暖场子，若然这个弱者一朝翻身把歌唱，这个落差是她们难以承受的，城府深点的，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就过去了，或是厚着脸皮转为奉承讨好，像苏静宜这样不愿接受现实，不撞南墙心不死的，迟早要吃大亏。 她在姜绮处碰的钉子，已算是软乎。 出社会再放不下心气来，分分钟丢工作。 将苏静宜呛回去之后，空气清新了许多，人都精神了──这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该打脸的打回去之后，就该干吗干吗了，贱得很耀眼的广告费涨到了五千一次，但要控制好频率，不能太频密，绝非外行人眼中可以不停刷钱的提款机。 随着□□里的钱上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却突然杀出了一件意外，打乱了姜绮的阵脚。 ＊＊＊＊＊ 新金记。 “大妈，你是我家请来的吧？” 一个年约十岁的板寸小胖子，捧着游戏机坐在收银机前的高脚椅上晃动着胖莲藕似的腿，这游戏卡他已经打爆过许多遍了，妈妈一直不肯松口买张新的给他，在餐厅没客人的时候，他被交付给清洁阿姨看着，百无聊赖的他放下游戏机，将目标转移到了附近惟一的活人。 “对啊，小胖。” “不要叫我小胖，我叫王虎！”王虎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双腿踢得更厉害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有用不尽的精力，无时无刻都在活动身躯：“既然是我妈请来的，那你也要听我的话！” 正在拖地的姜母头也不抬：“好好好，虎子，你想吃什么吗？还是想喝可乐了，我去开一瓶给你。” “我不饿，我又不是猪，已经吃过了，你过来。” 王虎坚持，姜母知道东主家独子向来被宠着长大，见过几次使唤双亲的架势，只好走了过去，迎着他得意洋洋，又闪烁着坏主意的眼睛，当下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见她过来，他跳下椅子，虽然还未发育，姜母个子也小，身高都到她胸前了。 他勾唇，咧开的笑容挤得脸颊肥肉高耸：“大婶，你听说过街头霸王吗？” “没听说过，虎子，你在玩这个游戏吗？” 姜母敷衍着，内心烦恼着等老板娘邱艳琼回来，地还没拖完该多麻烦，希望赶紧打消了这孩子对自己的兴趣：“大婶年纪大了，都不认识你们的游戏，跟我玩很无聊的，我的地还没拖完……” “不认识也无所谓！”王虎紧盯着她，双眼发亮：“来，让我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波动拳！” 话音刚落，王虎便摆足了游戏中的预备动作，在姜母反应过来之前，拳头便已挥出！ 他吨位不小，又是男孩，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忍不住痛呼出声，下一刻想挡，连退三步，却让他更加兴奋，随着出拳动作，嘴里还哼哈着招式名字：“走马连环拳！火焰波动拳！真空波动拳！” “虎子，别，别！求你了，别打，我很痛！” 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她下意识以双手一推，长期劳力者拼命一推不可小觑，愣是将王虎推跌在地，没想到她会还手，男孩被摔得屁股发疼，眼睛红了一圈，姜母忍着痛楚，见他要哭，伸手就想扶：“虎子，你没事……” “可恶！”学着游戏人物说出一句日文，王虎咬着下唇从地上弹跳起来：“超必杀技──灭升龙拳！！！” 姜母正弯身想扶他，这动作正合了拳势，一拳狠狠从下顶在了她的下巴！ 嘴巴一撞，她头一晕，只觉满嘴铁腥味，跌坐在地上，卷缩成一团，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老板娘邱艳琼从后门进来。 王虎玩够了，觉得现实果然比游戏过瘾多了，砸了砸嘴巴，又怕母亲责怪，眼珠子一转，捂着屁股就屁颠屁颠地跟邱艳琼告状：“妈，大婶她推我，疼死我了！” “小胖！？过来让妈看看，” 平时宝贝得要死的儿子喊疼，邱艳琼心也跟着揪疼起来，连忙蹲下来检查他有没有哪里伤着了，他不肯扒开裤子，只委屈地囔疼，更加让母亲发挥想象力，一成伤也幻想得跟被切吊了一样疼。她站起来，脸色一沉，人未到声先至：“王如宝，我让你看到我儿子，你居然敢推他！？” 王如宝是姜母的全名，想来，在痛失双亲，遇上渣男之前，她也是父母眼中的宝物。 辗转数载，却连鱼眼睛都不如了。 见她跌坐在地上，满嘴是血，邱艳琼心里打了个突，回头瞟了眼儿子心虚的目光，倒也将发生的事猜了个*不离十，但当然不可能训斥她的宝贝儿子，便皱眉喝道：“让你拖地看一下孩子都办不好，请你来要什么用？算了算了，看你这惨样，让客人看见还以为我们虐待员工呢，你今天就先回家去吧！” 她以旁边的餐桌借力，颤抖着从地上站起来，只点了点头，说不出分辨的话来。 她走后门时，邱艳琼又想起一件事来，大喊：“别忘了，扣一天工钱！” 姜母闻言一顿，眼中复杂神色无数，却只虚点了下头，好好地关上门。 该去哪里？ 她舍不得看医生这么奢侈，但嘴巴流血疼得厉害，而且说不了话，最近绮绮回家回得勤，要是碰上她，少不免让女儿担心。 姜母犹豫许久，围着家门附近的小区打转，有家归不得，最后实在是累了，就坐在公园，想等伤口自然痊愈。 如她所料，当天姜绮又带着于彤回家处理打包发货的事，弄到太阳下山，都不见母亲的踪影。她疑心起来，拨了电话过去：“妈，你去哪了？” “……” “妈？你还没下班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含糊的嗯嗯声。 姜绮心中警铃大作，以往她拨电话，即使身处何地，母亲的回应都不会这么冷淡：“那好，我去新金记等你下班。” 听着母亲慌张的唔唔声，她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妈，你发生什么事不能说话？我去找你！你等着。” 说罢，又等了一会，她正要挂电话冲出去找人，终於等来了含糊，像含着个球的断断续续说话声：“妈……没……事，你……别来……” “你别说话了，等我！” 姜绮当机立断挂掉了电话，转头向一脸疑惑的于彤解释了原委：“我妈肯定有事发生了，我去找她，你先回家，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有病啊，伯母有事不带我找？人多力量大！” 于彤立刻骂她，甚至比她更急，放下手上正在打包的衣物，拉着她的手就出门，飞一样跑下楼梯，在拐角处她脚步一顿，遇上了正开门的邻居：“柔婆婆，你回家时有见过我妈吗？” 老太太插│入钥匙的动作一顿，眯着老花眼看清来人，呀的一声：“姜丫头呀？我这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 跟在她身后的年轻媳妇搭腔：“是姜太吗？我好像在公园见过她。” “哈哈，还是你眼睛好……”老太太笑呵呵。 姜绮心头一紧，与于彤对视一眼，告别邻居，冲去了公园──平时练惯长跑的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劲，似一道电光，一下子就将懵比的好友抛得远远的。果然，在公园长椅上看见了母亲瘦小的身影，她奔至她面前，正要开口，却双手撑在膝上，弯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母抬首，左手慌张地捂住嘴巴，右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帮她缓过气来。 于彤也跟在身后跑过来，见找到人了，心也放下了大半，便开玩笑的抱怨：“伯母，你吓坏你女儿了，这傻货冲得跟火烧屁股似的……” 姜绮终於缓过气来了，她轻轻捉住妈妈的手：“妈，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回家？天黑，蚊子多，快回家吧……”她目光落在母亲的下唇上，虽然她已经在洗手间洗过淌到下巴上的血，但新渗出来的血在她苍白的唇色上依然非常明显，姜绮变色：“妈，你嘴巴怎么了！？” 姜母垂下眼帘，摇头想让女儿安心：“没……” “别说话了！” 她一张口，姜绮便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光是一眼，已经看得到她嘴巴里忍了许久的血，伤口不大，但奈何她一直憋着，口里的血又因着体温和唾液而干不了，看着渗人，这血像流到姜绮心上，灼得她心脏被腐蚀一样发疼，连于彤脸色都变了：“伯母你别说话，我们带你去看医生！” 姜母连连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知母莫若女，姜绮收起所有玩闹的笑意，在母亲面前柔顺听话的女儿像被戳破了的气球，露出所有锋锐坚硬的内里：“别怕花钱，你女儿现在有的是钱，就算没钱，也不会在你身体上节省！你不听话跟我走，说一句话，拖一分钟，我就扔一张一百块在公园里让人捡着玩！” 一想到方才电话里，为了不让自己来找，强撑着疼痛都要开口说话，姜绮脸色更是森冷。 姜母拉住她的手，不敢说话了，却不肯走，指划着回家的路。 姜绮眼圈一下子红了。 “妈，我现在有能力了，不要省这种无谓的钱，” 重生回来，她受什么委屈都没掉过眼泪，即使在渡劫时演戏，脸上哭得梨花带雨，内心都是‘妈│的智障’，惟有面对一心保护自己的母亲，她坚强不起来：“听我话，我带你看医生，开止痛药，我保护你。” 姜母惶惶然看着猛掉眼泪的女儿，一阵心疼，只好点头答应。 第042章 医院里，姜绮坐在旁边等候诊断结果。 公立医院的医生都很忙，经验丰富，三两下就知道你什么毛病，一边问诊观察一边出药单。姜母受的伤看着严重，但在医生眼中──死不了，没伤残，小事，遵医嘱敷药休养，很快会好，担心的疗程用完回来复诊。 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勉强稳住了姜绮的情绪，没大问题就行。 她从计程车到医院上，费了半个小时，母亲说不了话，在车上用比小学生还丑的字磕磕巴巴地将事情简述了一遍，她从农村出来打工，文化水平非常有限，是半个文盲，写不出场面的嘱目惊心，为了让女儿安心，更是三句话就交代了：老板娘儿子打我，我推它一下，别担心。 三个他她它的分别，姜母没学过。 在车上的时候，姜绮拼命回想上辈子关於这件事的记忆，可是完全想不起来，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她的重生，在极为复杂的因果链下，造成了蝴蝶效应。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上辈子她不够关心妈妈，在有心隐瞒之下，压根不知道她受过伤。 “姜绮，你没事吧？”于彤看她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不禁担忧，连声音都柔和了三分。 “嗯？没事。” 最近于彤总来家里作客，一来二去，跟姜母关系也亲近，当半个自己人了，亦是心疼不已──寝室三人能一直团结，也多亏全是护短的性格：“伯母，你也是的，怕什么，他敢打你，报警就弄他，要不往大街上哭嚎，你年纪占便宜，路人肯定同情你。” “新金记那孩子才小学生，未成年人，报了警也就说教几句而已。” 老人、小孩与孕妇，并称华夏最惹不起的三大人群。 于彤自然也想到这里头的利害，叹气：“伯母真是……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 这句话说得婉转，实际意味就是懦弱可欺。 姜绮闭了闭眼：“我也这么觉得。” 隔了一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弯：“你别小看我妈，她跟我爸刚离婚的时候，曾经咬牙切齿的拿着菜刀吼他，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来骚扰我，她就跑去首都拿着状纸在闹市一头撞死。” 于彤狐疑地看了眼沉默乖顺的伯母，回头不敢相信：“这情节也太像电视剧了吧？伯母，那你今天就应该拿出对渣男的气势来啊，不要怂就是干！” 姜绮喉咙发干，像被谁塞了一片砂纸在声带上，磨砺她的声音：“对啊，别人欺负她，她就只会忍，但骚扰我，她就炸得跟炮仗似的，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在微博上，点评各式极品家庭的时候，姜绮曾经收到一个粉丝的来信。 那个粉丝是个女大学生，她妈是农村的寡妇，在没有任何亲戚帮助之下，将她供上了大学，这位粉丝说，她交了男朋友，对方一家都是教师，很有教养，每次男朋友问起她家里的情况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自己有个文盲的妈很丢脸。 华夏文字普及做得不错，这一辈，到上一辈，不识字的，都属少数，但不是没有。 姜母识的字也很有限，还是小时候走数个小时山路，巴巴在教室外蹭课听，学得零零碎碎的。 学识决定眼界，环境做人。 上辈子，姜绮也曾经像这个粉丝一样，觉得母亲又怂又不会说话，转不过弯来，从来不喊苦，恨不得将所有好的都奉给女儿，但能力有限，那些‘好的’，也比不上其他同学一毕业就有父母赞助出国旅行，名牌包包，或是索性送辆新车。 投胎太重要了，家教好，在家里都能素质教育，投胎投到个农村妈，实在倒霉。 姜绮脑海里掠过许多想法，她在拿到稿费的第一天，就跟母亲说过，她有能力了，养得起她，母亲是怎么说的？ ──多一个人工作多一个保障，要是哪天老板开了你，妈也能养着你。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农村孤女，一个人到大城市打工，遇上坏男人，姜母抽到的坏签可以组成一部狗血连续剧，适合在央视播出。她没有小说主角一样的机敏或是重生机遇，用超出常理的知识带着村子发家致富，没有在城市售卖农村有机产品奔小康，也没有遇上一个发现她‘好清纯好不做作和城市妖艳的贱货好不样’的霸道总裁。 在等候拿药的时候，姜绮捉起母亲的手：“妈，其实你这辈子也挺倒霉的吧。” 姜母抬首，不解地看向女儿。 “唉，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她喃喃自语，为了让女儿有后路可退才坚持打工，这个理由真是让她生不起气来：“等毕业我就去s市买房开工作室，自己关起门来当老板，外人我信不过，你来帮我的工作室打杂好不好？妈，我需要你。” 姜绮侧头靠住妈妈的肩膀：“你慢慢就知道了，你女儿是你这辈子最开挂的金手指。” 姜母显然不知道开挂跟金手指是什么意思， 为母则强，在除了保护她的时候，自己母亲真是柔轫得跟杂草似的。 只是任何人都可以轻视她，看不起她，认为她不够聪明，不够泼辣，大字也不认识一个，是没文化的农村妇女，但惟有被她努力养大的姜绮不可以。 她忽然想起家里闹离婚时，母亲手死死地攥着菜刀，将巴巴着说‘想见闺女一面’，心里却是打着借钱主意的姜靖天赶出去时的倔强模样。。 爱一个人，就像突然有了软肋，也突然有了盔甲。 带着姜母回家后，姜绮送走了好友，回头进屋，一片待处理发货的货物，她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 无关打脸、装逼、发泄等等经常被她挂在嘴边的网络用语，在寂静的客厅里，姜绮彷佛可以感受到自己胸腔里有节奏地跳动着的心脏，人没血性，就不能算作人，人会有喜怒哀乐。 她眸光冷寂，整个人像与客厅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想起岛国漫画里，喜欢强调‘守护’，反派为仇恨的杀戮总会被主角伟光正嘴炮击败，为了守护某人的力量，总会强大地爆发自己的小宇宙。姜绮没有雅典娜可以爆发，守护家人这个信念只能成为鞭策她上进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使她永不松懈。 这事必然不能善了。 ＊＊＊＊＊ 姜绮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新金记的工作没有员工合同，她也懒得给那家人打招呼，直接让母亲在家里好好养伤，替她熬煮绵软容易入□的肉丝粥，将她当孩子一样照顾，按时换药吃药。等母亲能开□说话也不疼了，她才从姜母□中套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细节──没办法，以母亲的识字水平，实在没办法用文字详细地表达出来。 “我明白了。” 她笑意盈在唇边，好像在说一件轻松的事：“妈，这事你就别管了，我知道你继续工作是怕我丢饭碗，但我是大学生，是知识份子啊，东家不要我我就去别家呗，何况我现在自己就是东家了。” 见母亲目光还有犹豫，姜绮这回不容退让了：“你什么性格我也知道，别整天委屈自己的，替我打工得了，你女儿现在可牛逼。” “……好吧，” 姜绮心中刚轻松了一分，母亲又补了一句：“绮绮，不要整天把粗话挂在嘴边。” “呃，知道了。” 姜母赋闲在家，可以帮她将淘宝店里的货物整理打包发货，倒也让她轻松了不少──不过她还是严例规定，每工作一个小时必须休息半小时，看电视看杂志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累坏身体。 既然知道了事情发生的过程，对於处理方法，姜绮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寻求法律是没用的，即使姜绮有能力黑进去任何一个摄像头，新金记这种先钱后餐的快餐店装的摄像头，打了码的爱情动作片画质都比它清晰，再者没有民事行为能力，顶多赔点钱，训斥一顿了事，连少管所都不会进。 她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了事。 姜绮去附近找了几个的老流│氓来，办好她吩咐的事后就能拿到全款。 这事也不犯法，让他去新金记吃饭，天天吃，挑生意最旺的时段吃，吃了就在门□大吐特吐，拿出碰瓷的演技来。 新金记座落在一条食街，旁边就有其他食店，并非独一份，食客看到这么一个情况，绝大部份都选择去其他店吃饭。 邱艳琼气得脸色发青，可又不能打骂赶人，报警？怎么跟警察解释他吐得那么厉害，说不定还要反过来赔钱。她倒没联想到这是不来上班的姜如宝的报复，以为倒霉碰上了碰瓷了，忍了三天之后，终於好声好气地塞了三百块给这个找荏的食客，让他去别的店里‘找生活’。 “这钱……我可以收着吧？” 两边都收了钱的李三，在快餐店里对姜绮讨好的笑着，一边搓着手。 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像这种在市井里讨生活的瘪三，最有眼力劲儿，姜绮穿着谈吐就不像好惹的人，加上她给钱大方，他自然不会拿出凶恶无赖的一套来对待她。 “拿着吧，不过既然你收了她的钱，下次去她家吃饭，她应该就不会招待你了。” 姜绮倒不介意，都是收钱办事，谁会跟钱过不去：“尾款我已经给了，我会另外找人继续干，你不用担心。” 她很有耐心，在毕业之前，不间断地找人去那边闹，久了，常客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可有什么用？ 正义感膨胀的人始终是少数，大部份都不愿惹事，更不愿在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个呕吐不断，哭爹喊娘的壮汉，每天生意少得可怜，商铺房租又高，在姜绮毕业的时候，新金记已经撑不下去，倒闭了。 她最后一回找的无赖，得了老板娘服软的甜头之后：倒是眼睛一亮，觉得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不依不挠地要赔偿，还翻到了王家的住址，天天去哭，打着能开店必定不缺钱的主意，讹得他们一家筋皮力尽。 在《以魔证道》游戏版权的钱打到卡上之后，姜绮大学毕业，和母亲一起到s市找房子。 临走前，花钱找了三个未成年的小无赖将王虎揍了一顿──她是个对细节有要求的人，但那三个瘪三有没有照她吩咐去做，她就不知道了，也不可能做出让他全程录像这种自制罪证的智障行为。 只是三人觉得雇主的吩咐挺有趣的，在揍人时便照办了。 “小朋友，让哥哥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升龙拳。” “喂你别打太重了，打死了人看你怎么办！”另一个调笑道。 “怕什么，死不了，”他抬起王虎的下巴：“小朋友，听说你喜欢玩街头霸王？真巧，哥哥也很喜欢，来切磋切磋吧。” 王虎念的小学离家很近。 回放学的路上，证明了作恶需要的时间可以很短。 “别忘了，最后来一下。” 少年捏住他的下巴：“妈│的，舌头怎么弄啊，你自己咬一下好不好？省了大家扯皮的功夫。” 王虎害怕，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吓尿了的裤子散发着异味。 他看着陌生的少年在自己面前比划着原子笔：“要不你自己咬，要不我就帮你在舌头上捅两个洞，你自己选吧。” “喂，这算不算咬舌自尽啊，还是别搞了，在下巴补一拳拉倒。” “好吧……” 衡量过轻重之后，少年一脸遗憾地松开了王虎，然后狠狠地在下巴上砸了一拳！ 疼得他抱住头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听觉却出奇地清晰，想知道下一步自己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 少年很有职业道德：“那娘们还说要干啥？” “照着这纸念是吧？” 他接过友人递来的纸，用带着点方言□音的普通话文情并茂地朗诵── “傻│逼，喜欢玩真人快打是吧，喜欢欺负我妈是吧？爽不爽？” 而这个时候，姜绮一家已坐在飞往s市的飞机。 第043章 云端之上。 “别紧张，很稳的。” 瞥了眼身旁正襟危坐的母亲，姜绮不禁失笑着宽慰她。 她上次去b市时，独行侠又年轻，即使旁边坐着哭闹打滚的小学生旅行团都打扰不了她的睡眠，经济舱已足够。但与家人出行就不一样了，她总想将最好的给她──前半辈子为了养女儿过得跟个丫鬟似的，后半辈子她希望能给她当一回公主，於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头等舱，座位宽敞清静。 “绮绮，其实你坐飞机，”姜母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很贵吧……我坐火车就可以了。” “妈，我得了一种不花钱会死的病，求你让我给你花钱吧。” 经过上次的事，姜绮已习惯用厚脸皮来应付母亲，学着富二代哄小姑娘的做派，转头朝她笑得一脸贱骨头，当真是不花钱不舒服，逗得姜母忍不住笑着捏她的脸：“你呀，就是嘴甜，乱说什么呢，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 调笑着，气氛轻松了，姜母也不再拘紧得像个即将受刑的犯人。 “对了，你说彤丫头和你一起开店，那你去了s市，她怎么办？” 姜绮在网络事业，她便是说破了嘴皮，母亲也不会明白，於是她就简化为老人家更好明白的词语──‘开店’，反正一屋子的货物，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彤彤啊，她一个月之后就来，要回老家一趟呢。” “这样啊，”姜母仔细地叮嘱她：“人家小姑娘离乡别井的跟你来打拼，你千万不能刻薄人家，知道吗？” “嗯。” 去另一个城市重头发展，的确不是易事。 对着地铁线路茫无头绪，哪里乘公车都不晓得，更别说是当地人脉了，没有吃惯的饭店，没有放心的医院，也没有熟悉的理发师，口音不一样，一开口人家就知道你是外地肥羊，加上s市是粤语方言，她只勉强听得懂，让她开口说就是一脸呆愣。 上辈子，姜绮也没怎么离开过自己的家乡。 幸好这回带了个需要她照顾的人，即便是心里打鼓，也要把母亲安置好了。 姜绮订好了酒店，一下机就招了计程车坐过去。 既然要买房，就得买新盘，挑个安静治安好的小区，自己装修得贴心的，一次过解决所有问题，所以在弄好之前，都要先在s市租房住，先开个房间让母亲休息，她再去出租的房子实地考察一下。 “妈，你在酒店等我，有什么事立刻拨电话给我，冰箱里的饮料随便喝……” 她一顿：“有没有想吃的？我下去买回来给你。” 坐飞机其实并不是愉快的体验，即使是头等舱，再宽敞也需要一直坐在位置上，加上坐计程车到关内又需要好一段时间，姜绮就不打算让妈妈再跑上跑下的去找餐厅了，想吃什么她去买便是。得了母亲的意思，她到酒店前台要了张外卖纸，订好餐就往外找房子去。 姜绮先是去了房地产处，与经纪说好自己的要求，再跟着去看约时间看房子，最好是今天就能看的。 当钱不是问题的时候，租房子就变成一件很简单快捷的事了，她要求亦不高，反正只是用来住着等新房装修好的地方而已。 饶是如此，姜绮也花费了足足大半天的时间，才定下来地方。 两房一厅，有独立厨房跟浴室，家具齐全可以拎包入住，两间房间都有半人高的窗户，采光不错，小区有电梯……比以前住的老房子舒适不知多少倍。 每次在花钱的时候，姜绮都打从心底感叹一番钱的好处。 钱能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多了，不够钱，就要斤斤计较。 这个房子有电梯的租金贵两百，那个便宜，但是没有窗户也没有空调毫不通风，另一个，什么都有了，还特别便宜，细问之下果然是刚死过人的。而有钱，就可以省却大部份听上去一点都不浪漫的烦恼。 将入住手续也办好之后，她便回酒店将母亲接了过来──没办法，以她对妈妈的了解，那种非常有情调的豪华酒店虽然住得舒适，但她老人家就是住不习惯，没有家的味道。 忙了一天，姜绮瘫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正在播着新闻联播。 她抬眼，看向母亲：“这房子挑的还喜欢吗？” “你挑的，妈都喜欢。” 说完这句万金油一样的话，姜母唇角忍不住高高扬起，为自己女儿的能干而欢喜得冒泡泡。 “下次我去买家新房子，装修得漂漂亮亮的，让你住得更舒服。” 听到这话，姜母一怔，转头揉了揉女儿爱娇地靠过来的头：“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不要太辛苦自己，你过得开心最重要。” 开心最重要。 姜绮觉得，赚钱也是挺快乐的一件事。 ＊＊＊＊＊ 解决了住的地方，另一样则是工作室地址了。 大部份网红曝光办公室，那叫一个小清新舒适，地垫上有懒人沙发，旁边是小书柜，晒出来的照片上，会议桌上除了清一色的mac笔电外，便是小白领和工地搬砖的羡慕的零食，工作环境美好……但这需要资金，很多很多的资金，姜绮现在还没有。 所以最后租下的办公室，非常普通，两个大房间，一边置办了一张长桌让员工在中间一边工作一边集思广益，另一边则是专门用来处理淘宝店的货物，打包发货，甚至有一方挂了张背景版，用来拍衣服实照。 茶水间买了微波炉，方便热饭──她这方面的见识不多，只照着以前工作的营销公司格局来，反正现在只有她母女俩和于彤，等发现有什么欠缺的慢慢添置便是。 於是头一个月，诺大工作室里就只有在对着电脑工作的姜绮，以及另一边打包整理发货的姜母，重复性的工作无甚难度，交给母亲她完全放心，而且有什么都能立刻过来问她。一开始姜绮还觉得这是霸道总裁给真爱一个领薪水打发时间的闲工，但真正处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有姜母在，到饭点必然有热好了的饭菜放到旁边，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垃圾永远不留过夜，将生活上的每个细节处理得完美，让姜绮工作起来没有后顾之忧。半个月的光景，她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离不开自家妈妈了，请外人都没这么细心尽力。 姜绮一开始亦想过让母亲不要太辛苦，姜母反而挥手摇头的说不辛苦──：“你让我坐着看电视白领钱，我反而浑身不自在，而且妈没念过书，没文化，只有在这种地方能帮到你的工作，你就别劝我了。” 既然母亲想用这种方式支持她，於是她也不矫情了，心安理得地享受舒适的工作环境。 贱得很耀眼：搬去房租水深火热的s市了，之后可能会用另一个号推出一些生活攻略，s市的朋友举起你们的双手让我看到你们的存在~ 没错，姜绮来到一个新城市，又有了赚钱的新点子。 等于彤提着行李来到s市的时候，积蓄不多的她只能租另一个没有电梯的小区，对友人深不可测的财力表示了艳羡并殴打了一番，安顿好后，姜绮就拉着她在关内到处吃喝，带着新买的单反相机捣鼓着拍下食物美照，精选了十家性价比高，食物又好吃的小清新店铺弄长微博，发表在她新建的微博号──市花椒网。 原本于彤的建议是叫美食大本营，但姜绮认为太俗气，不符合年轻一代眼中的‘逼格’，虽然现在还没有逼格这个词儿，但以低廉的价钱，换取一种小资形象，是大部份人以后的消费倾向，而且亦更有意欲去使用这类产品，星巴克和手机便是其中一种典型。 星巴克和水果手机，很多买得起的人都会觉得‘这也能装逼！？’而惊愕，也不会因此而高看他人一眼。 说实话，以现在的收入水平，咬紧牙关吃糠咽菜，总能攒下一部水果手机的钱。 他们售卖的便是一种小资幻像，水果机受欢迎的点之一，便是贬值度低，三星机有旗舰到入门，价位能从二千到五千，别人不能一眼看穿你拿的是哪个价位的，水果机则不同，意味着的是一种生活水准。 星巴克普及至此，三十上下一杯，有人认为味道一般，不值得。 但花三十块钱，买到一种小资生活的幻象，很多人是愿意的，而且会拍照放上社交空间──买一杯三十块钱的饮料，喝之前不拍一张放上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曾经有撩妹达人说过，买礼物，最好先定预算，然后找同等价位里最高档的东西。如果预算只有500块，买一只500块的口红就要比500块的手表要来得有逼格。 姜绮便要塑造这种产品形象。 她弄的精选长微博，有着像素高，采光美好的食物照片，配上文艺形容，诱发食欲的点评，带上地址。这是个需要包装的年代，干货内容是必须的，但将微博美化ps挑选让人愉悦的配色│色块，则能激起用户的转发欲。 有些用户转发，会考虑到内容会不会影响到他人对自己的观感。 例如一个注意形象的女神，即使喜欢看低俗笑话，也不会公然转发到自己的个人页面来，社交网络成了一种展现个人的平台，转发则代表了你的立场品味和偏好。 当然，这也是一种很奇妙的想法。 艺人黄子华说过，日记，你写给自己看，就是日记，当你写出来是为了展示给他人的时候，它就是一本传记。 传记是纪录伟人的生平，一切都值得记载──所以可以说明，为什么有人会频繁地将自己吃的沙悬小吃、黄焖鸡米饭以及自拍发上微博，它们当然不是稀罕物，但如果是伟人吃过的沙悬小吃，那就很值得发表了！ 人人都是伟人，人人都想被关注，想在社交网络上塑造一个人设出来。 市花椒网，这个号的粉丝还很少，但这个不是问题，只需要让姜绮手底下的微博号多次转发，就能将人气艹出来，互惠互利，每个新营销号都要经历过这个过程。 等养大之后，这个号就能牟利了。 姜绮的目标是，只要s市的店想搞活动，想促销，或是新店开张，都会想到她来搞广告，她今天帮这店广告，第二天就能看到店家客人满座。 这个微博号粉丝不需要太多，只要搞出口碑来，s市人都关注就行了。 换一个地儿，就将把可以赚钱的路走好，让他人无路可走，至少不能与她走同路──其实，这也是为了满足她上辈子的一个梦想，便是昂贵得不舍得去吃的自助餐或者新店，能够以美食家的身份，被请去吃个够本。 而由於她要写食评，不用排队，店家奉上的份量和诚意又一定很充足……光是这个画面，已经足够让姜绮口水流到键盘上。 于彤感叹：“这是我干过最幸福的工作了，能不能把这个微博号交给我打理？” “放心吧，吃的时候一定带上你。” 二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倒是姜母在一旁很纠结：“你们吃的那个饭都放凉了，彤丫头，要不要伯母帮你热一下？” “……不用了谢谢伯母。” 于彤叼着寿司，不知如何解释这个‘饭’本身就该是凉的。 “对了彤彤，来s市住还习惯吗？你应该没试过一个人在外面住吧，”姜绮突然想起这件事来：“要是怕寂寞，可以去我房间和我睡，我不会介意的。” “谢谢我不搞基，就算搞也看脸……没什么习不习惯的，一个人住挺爽，其他同学也有去大城市一人发展的吧，相比起来，我还有你这个老司机带着呢。” 她转头带着笑意和信赖的看向姜绮，她一系列的抉择和行事都娴熟得像有着多年经验的社会人，没有一丝应届毕业生应有的迷茫和慌张。作为她的下属，于彤只需要搞定自己的家庭，买好机票过来投奔她就行了。 现在的姜绮，除出好友之外，已经是她眼中合格的领导者。 姜绮顿生感慨，等妈妈去另一间房处理货品时，才开口说话，免得她误会自己埋怨她不够富有：“的确，去国内城市还不算什么，我们这种没家底的，就像普通玩家，只能去免费地图发展，人家有钱的，可以花钱解锁国外地图闯荡。” “我就不吐糟你玩游戏玩上脑了，但一个坐拥百万身家的人说自己没家底真的好吗？” 于彤翻了个白眼。 闻言，姜绮失笑，举起纤纤十指，手腕虎口下的位置有着明显的微红和老茧，可以说是每个网瘾青年的特征：“当一切由自己双手赚来，再多，也不够潇洒，不过总比没有的好。” 她感慨完了，转头一看，好友正以一种‘我静静看着你装逼’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有聊得来的好友当工作伙伴，是件非常愉快的事，而且网络营销这个工作是很间歇性的，绝大部份时间都在吸收资讯上──於是一个很让外人羡慕的工种便出现了，工作内容是刷微博，刷海角社区，刷斗瓣…… 这种愉快的工作内容，很快便招来了远在华夏彼端的好友的嫉妒。 视频会话上，kc顶着一张苦逼兮兮的俊脸在抱怨：“你们都去了s市，我一个人留在这学做饭接手家里生意，学做饭！我也想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里吃零食玩电脑就能赚钱啊！” “那你的梦想应该是等着领低保。”于彤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哪有这么幸福的工作，我们也很辛苦的……” 姜绮正要吐糟，脑里却灵光一闪。 坐着吃零食玩电脑就能赚钱的工作，不是没有，而且即将流行，或许，她真可以给她指一条赚钱大道，并且从中分一杯羹…… 第044章 “你有没有想过做主播？” 话一说出口，姜绮就暗骂自己记性差了。 这时候人们都不流行游戏直播，而且也没有斗猫、熊猫、狗牙之类的直播平台，更别说是发达到用手机就可以开直播的陌陌软件了，时代进步得太快，她习惯了这种便利，一时思维拐不过弯来。 她沉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yy语音便是类似的产物，早在这时已经有了yy频道主持之类的职业，不过以此为正职的人不多，大部份都是学生用来混点零花。 “咳，我给你解释一下啊……” 看电脑里kc迷茫的表情，姜绮就知道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慢慢解释这是一项怎样的产业。 yy早期能红起来，还多亏了各种需要语音交流协作的网络游戏，在lol出来之前，便是wow独大，穿越火线后来也成了其中一支大军进驻，像未来的游戏公会yy频道，频道下有各种小房间，早在数年之前已经存在了，而且体系十分成熟。 这亦可能是不少男人的童年回忆──猫在黑网吧里，浑身紧绷怕家长或者老师来查，每一分钟的网都像是跟老天爷偷回来的，在枪击游戏里组成战队，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一般战队的yy频道，要有队长、高管以及声线甜美的接待妹子，当你点进频道里，第一时间软着嗓子问你是来找人还是想加入战队的，这种就是接待。 别说，一般游戏里成形的大公会，规矩是很多的。 可能不玩游戏的人，是无法想象，尼玛我每天辛辛苦苦上班开会听老板瞎比比，下班回来想打网游轻松一下，结果公会会长疯狂群发密聊──赶快上yy，开会了！ ？？ 而且这种公会，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周日如果有攻城活动，还要听指挥动员大会，激情万分，别人误闯进来，还以为是红花会总舵主陈浩南想打倒资本主义。 奇也妙哉。 “这个我听说过，不过我不喜欢玩穿越火线，所以也不清楚战队什么的，”kc插嘴：“你也知道啊，虽然我游戏天赋好，但只打lol，魔兽世界已经戒掉了，lol想语音的话用企鹅也很方便，就将yy语音卸载了。” “嗯，你听我说，” 姜绮思考的时候，习惯用指尖敲着桌面或是手柄，以前她是喜欢咬指甲或者手背的，不过终究不太卫生，特地拿湿纸巾擦一擦手又太奇怪，渐渐变改变了这个坏习惯。 她扬起一抹沉沉的笑，解释下去。 这时候的游戏公会，通常都是娱乐性质，除了土豪当战队赞助，偶尔发下来一点钱或者点卡之外，基本上是不牟利的，但另一种就不同了：“那种叫yy主播，以语音为主，嘴皮子利索的，就带大家玩各种坑钱的游戏，声音甜美的女孩子，可以去当接待，一个月也有千来块。” 接待是最受学生欢迎的yy兼职了，不害羞会说话的就能干，而且不需要怎么说话。 日后非常赚钱，经常在微博上看见yy娱乐公会会长年入千万的新闻，指的就是这种公会，提供各种坑钱娱乐服务。一般来说，他们以档来分，跟现实值班似的，一小时为一个档，规模越大，规矩越多，你上的‘档’不够多，就赚不了多少，而且就算你下了档，也得在这个yy频道里挂着，代表你有贡献。 瞅kc看着自己，双眼异常专注，带有一种‘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你好厉害啊’的状况外崇拜，姜绮失笑：“光用说的你应该也不太明白，来，下载一个yy，我带你玩一次吧。” “好。” 于彤看热闹不嫌事大，索性自己也掺一脚：“带我一个。” 待kc下载好yy语音，姜绮就随意在yy首页上找了一个打着相亲旗号的短号频道与二人一起点进去。 掉进默认的接待频道，立刻响起一把经过声卡处理，甜美得像惨浸润过蜜糖的声音：“欢迎kc哥哥~欢迎彤彤欢迎贱贱~相亲就下跳一见钟情厅，开黑可以根据你的区服找频道~祝你在123玩得开心愉快~” “卧糟！” kc被这声音娇得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在和二人私挂的视频语音里一脸受惊：“何方妖孽？” “声卡的效果，你以后也可以买一张。” 有了声卡，简直自带混响，即使是没学过播音的，也能做出不俗的效果，而且不用端腔，朗笑几声都有风骚十足的感觉，拯救平凡无奇的声音，乃网游界装作男神女神的必备恩物。 “这个就是接待，她随口欢迎你一下，接着就会继续跟粉丝娇嗲了。” 不愧是短号大公会的接待，底下刷礼物的不断，排场十足。 “看见没，里面一排排刷出来的，什么送主播66朵鲜花啊棒棒糖之类的就是刷礼物，都是要钱的，棒棒糖一毛钱一个，所以要成组刷，刷多了有特效，连着刷有面子，主播能有分成，不过大头是抽给yy官方和公会本身。” 于彤纳罕：“我就不说那些人为啥刷礼物了，不过既然他们的礼物是刷给主播，为了主播刷的，同样是花钱，为什么不私下转账？这样刷主播收不到大头的，不是花了冤枉钱吗？” “这就分两种情况了，” 姜绮稍一思考，随即解释起来──她最大的优点之一，便是反应快，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知识整理归合，再以浅白的方式表达出来，这项技巧并不是什么稀罕才能，只要你面对一个大脑萎缩小脑缺氧的老板超过一年，就会自动点亮这个技能点，为老板解释‘用办公室电脑上有色│网站真的会中病毒’以及‘动动手指就能在家中赚几十万的兼职真的是骗子’，即使解释得再详细，第二天他又会犹犹豫豫的过来问：‘万一是真的呢？’ 真你妈个大头鬼啦！ “第一种，是真的不在乎钱，表面刷礼物，底下也送钱，这种通常是有机会得到主播私人友谊的，长的不错或者够有钱可能睡到主播。另一种，就是其实不怎么有钱，但上头了也想跟着刷礼物了，享受那种当大爷，被瞩目的感觉，完事了可能也会后悔，因为算是冲动消费，不要小看吊丝的消费力，积少成多啊，而且吊丝愿意帮忙来热场子，人多了才有排场。” “至於主播，她们收到的礼物不够一个额，是要自己补上的，不然下回公会就不排她的档了，比起一时的利益，当然是长久的发展更重要。” 于彤总算也明白了这种心态。 主播是很讲究面子的，同一个公会之下，主播之间拉帮结派争业绩的事并不罕见，要是出了一个愿意花钱的土豪，主播也会为了争取他而暗暗较劲，有些有钱男人就迷上了这种感觉，每月在yy里豪掷几十万。 公会也深谙这种心态，所以每周都会搞活动，像主播们轮流上麦才艺表演，这时候就看你有没有死忠粉在你上麦的时候刷礼物了，就跟后宫女人表演时有没有得到皇上的赏赐一样，收钱反而事少，面子事大。 姜绮嘱她们下跳到相亲频道。 这也来得巧，正好主播结束了上一轮相亲，这回主播是个男的，声音低沉磁性，字正腔圆，甩网游里的男神音一条街，毕竟人家就靠这个找生活的：“有没有女嘉宾上来玩？不是吧，我的档没有女嘉宾？” 相亲活动是个模版，类似非诚勿扰，左边五个男嘉宾位置，右边五个女嘉宾位置。 上去之后，游客会员能分别给他们刷礼物，增加[魅力值]，虽然不是刷给主播的，但这钱主播却能分到，所以无不卯足了劲让底下的人使劲刷。 姜绮点击了一下【我要参加】，便自动跳上了女嘉宾的位置。 “看我玩一把，彤彤你要上来不？” “好。”于彤也来了兴趣，这下嘉宾位置就满了。 “好了，开始我们自我介绍的环节──”主播在说话的时候，伴有夜店一样强烈的鼓点，很能带动气氛，跟综艺节目做效果一样，说到笑梗时，能控制着背景音发出一阵笑声，轮到姜绮了，她徐徐打开麦：“大家好，我是来自k市的贱贱，就上来玩一下游戏。” 说罢，就跳下麦让主持人接话了。 彤彤排在最后一个位置，她向来是纵横各大游戏公会的网络女神，倒是学足了第一位女嘉宾说话的范儿，没有声卡也照样说话九弯十八拐，媚得让人耳根都软了。 “嗯~大家好，我是彤彤，第一次跟着闺蜜来玩的，不是很了解这个游戏~就当来认识一下朋友，嘻嘻，好啦我下去啦，主持人抱我下去吧~” 她话一说完，底下立刻有人给她刷了150根棒棒糖，她的头像便顶上了一顶小小的帽子。 于彤开麦前，开麦后，声音判若两人：“卧糟，这什么玩意？绿色的？谁给我带绿帽子？” “魅力值最高的会顶着帽子，男女各一顶，刷的礼物越多帽子就会升级变得越华丽，一级就这模样了，忍着吧。” 姜绮拍拍她的肩，憋笑劝慰。 突然想起个事，她跟kc科普：“这种游戏，分两种形式，一种就是单纯相亲，找对像找朋友来的，这种没有托帮你拉客的话赚不了多少。另一种就是整人游戏了，男女边各一顶帽子嘛，可以是魅力值高的整低的，也可以低的整高的，怕被整就要花钱刷礼物，不过男的多，一般都想看女的被整。” “怎么整？隔着电脑呢。” 在这方面比较单纯kc缺乏想象力，姜绮微微一顿，听着主播说话：“这轮玩的是整人，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经过一轮瞎扯皮，头像是张网红脸，说话又娇嗲的一号女嘉宾立刻被刷成了魅力值第一。 “哈哈，平常你们老整我，今天也有我整你们的机会了~” 她捏着嗓子得意不到半秒，主播就低笑着：“这你说了可不算，让我看看有多少人想看魅力值低的整高的？” 公屏里一片同意之声，一号女嘉宾顿时不依了：“你们又欺负我！主持人这样我不玩了啊，欺负人的，太坏了~~” 姜绮适时在底下给二人解说：“这个一号女嘉宾八成是跟主播认识的，或者是下档了的主播来捧场子，拉人气的。” “我的天，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也能演。” 于彤见怪不怪：“这算什么，假得很，我能在十秒内哭麦哭得像kc跟我说交了男朋友一样。” “这是什么破比喻？” “天降异象，世界末日。” “……好好好你漂亮你说的都对，小人甘拜下风。” 在彤彤面前，kc认怂向来认得很爽快，姜绮在旁边忍不住笑这俩活宝，这时企鹅底下弹了一下，原来是郑延卿发来的消息：‘你在忙吗？’ 她平时最不喜欢别人用这句话来打开话题，但他这么用，她倒没觉得太反感，飞快地打字将自己在跟朋友玩的事告诉他，心里嘀咕着这货真的知道什么叫yy语音吗？便等到他的回复：‘频道号，我去看看。’ 哎呀，没想到他真知道。 姜绮挑挑眉，收回心神一看，这轮相亲游戏已经发展到高│潮部份。 男嘉宾里带着帽子的开着电流麦：“我也不怎么会整人，你就叫着我的id，叫│床叫一分钟吧。” “这什么惩罚！？” 被整的女嘉宾没恼，于彤先皱起眉来了：“yy就整这玩意？” “对啊，这才能刺激他们花钱嘛，不过等严打来了，迟早要被改，现在还很黄很暴力。”姜绮随口将后世的发展当作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你也别气，真不愿意被整的，退yy换个公会换个id谁认识你，只不过这种被嘲作‘滚刀’而已，不是强迫性的，有些女嘉宾为了得到礼物也很愿意卖弄一下魅力。” “女嘉宾不是不能分到钱吗？” “对啊，虚荣心呗，”姜绮头一歪：“我以前玩过这玩意，正好有个不认识的土豪来了，顺手给我刷了一百多的礼物，我心里那个慌啊，他是什么都得不到，甚至不认识我的……很多小姑娘都会被这种手段泡到。” “你被泡了？” “没有，我怕得病。” 这理由虽然毒，但也很合理，常年混迹这个地方，又有点钱的，大部份都约│炮约到腻歪了。 有了一号女嘉宾的卖力表演，二人反倒成了背景陪衬物了，姜绮倒乐得轻松，反正她是来做个典型的。 就在她正打算拆一包奶油爆米花来吃的时候，突然一道礼物特效划过画面，伴随着主播惊喜的声音：“顾理，看来这回你不用被整了，快把土豪抱上来，天河是吧？天河你好。” “你们整天整顾理，我都看烦了，”土豪天河声音倒也好听，懒洋洋，淡淡的：“换个吧，我挺喜欢四号干净的声音，我想听她叫。” 一下子被拉下水的姜绮傻住了。 不过主播也不会这么快敲槌，有争议才有机会斗起来，斗起来就会对刷礼物，不都是他赚钱？要是和平友爱地刷几块钱就拉倒，反而就到他吃亏了。 “要不我们退yy？” 学习目的已达到，于彤没有丝毫的体育精神，待姜绮说一句，三人就直接退yy。 “嗯，退吧……我艹！？” 屏幕上，赫然是一道礼物闪光，2222个棒棒糖，即是两百二十二块，刷给对面的，这代表姜绮翻身把歌唱，有了整人的权力。 先不论她想不想整人，光是这送礼的id就让她想掘地三尺。 郑延卿先生，你真是到哪里都不改这个id啊…… 郑延卿被捧上了麦，没有声卡也依旧磁性的成熟嗓音，不带情绪，平板地解释了一下：“她是我朋友，不能看着她被整。” “~朋友，我们都懂的，天河哥，有人跟你争了，要不要补一下？” 那个天河的声音顿时有点冷漠：“既然有朋友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听她叫，你们玩吧。” 主播又起哄了一会，见没人刷礼物，场面要冷下来了，才定下让姜绮整对面男的。 她着急去问郑延卿，思索片刻，便爽快地开口：“我也不怎么玩这游戏，不是很会整人……”笑意微扬：“对面男嘉宾就叫着主播的名字娇喘一分钟吧，要激烈的，可好？” 刚才还意气风发欺负小姑娘的男嘉宾顿时萎了：“……小姐姐你真会玩。” 第045章 姜绮退掉了这个万恶的频道，朝kc扬扬下巴：“都看明白了？” “算是明白吧，你有事做的话，我自己去研究一下。” “好，待会再聊，”姜绮补了一句：“我跟彤彤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先挂了啊。” “嗯。” 挂掉视讯后，姜绮转头，入目便是于彤饱含鄙视意味的目光：“我肚子饿了？我们不是一个小时之前才吃完伯母热的糖醋排骨饭？刚才上麦帮你一把的那个男神音是谁？嗯？” “呃，你不饿，那我饿了成不？我消化能力强劲。” 这时，刚好处理完手上货物，打算出来在茶水间洗手的姜母立马凑过去：“闺女你这么快就饿了啊，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 ……这就很尴尬了。 “妈，我只是，只是随口说说，不用麻烦你啦。”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你很大声说自己饿了，你这正了长身体的时候，千万别委屈自己啊。” 姜绮反省了一下，自己已经二十出头了，到底妈妈觉得自己还有哪里需要发育？ 低头一看，好像也只有这一片平坦了吧…… 姜绮说之以理动之以情，终於说服母亲自己真的只是一时嘴贱，并不是真的饿了，待她走去茶水间，才转头瞪了一眼憋笑憋得小脸通红的于彤：“你个坑爹货！” “坑爹？”于彤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超前的用语，随即以个人理解了：“谁是我爹呢，不要脸。” “你第一天认识我？” 姜绮挑眉，端是一副无赖泼皮的样子嘻笑一下，倒是没再顺着她的话闹，转而打开了企鹅，发消息。 jiang12:03:00 郑哥，你这……多浪费啊。 两百块，能吃好多顿呢！节省一点如姜母的，能买一周半的饭菜钱了。 郑先生12:04:04 这种游戏我知道是什么，两百多能保护我的朋友不被戏弄，我觉得并不浪费。 郑先生12:04:53 不过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下次能够更加谨慎，这种游戏本身就是刺激一群现实空虚的人在虚拟中找到虚荣感和满足感，虽然有它存在的意义，但就我对你的了解来说，你应该不需要在这种游戏里寻求关注和认感。 在这一刹那，姜绮体会到了一种被训导主任教育的微妙怀念感。 的确，yy相亲或者直播会让人沉迷，通常都是由‘參与’开始的，体会了一把别人为你一掷千金的感觉，或是主播叫着你的id，用充满强烈崇拜意味的声音感谢你，夸奖你，全场的焦点都在你身上，现实里越不受重视的人，就越容易栽进去，迷恋这种快│感，从此万劫不复。 不过合理归合理，该逗的还是要逗的。 jiang12:05:07 你对我的了解？嗯？ 郑先生12:06:22 可能你觉得我与你没有熟到这个地步，这仅仅是我自以为是的判断，但我认为你在现实在就是一个非常容易吸引他人注意的人，而且认同你的人也很多，所以毋须依靠这种游戏来找存在感。 姜绮点在键盘上的五指一顿，即使在这方面粗线条如她，也察觉出了对方是在明目张胆地夸她了。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说得也太直白了吧，虽然句子很长，但里面意思就很直白啊，羞羞！ jiang12:07:03 谢谢，你的观察力跟品味都很高啊！ 郑先生12:07:03 这点我是从你破千万的微博粉丝中观察得出的 郑先生12:07:38 嗯……？谢谢夸奖 此时的姜绮，深深明白了什么叫接错梗的尴尬。 她轻咳一声，拿起旁边的不锈钢水杯大大灌了一口，凉水滑入喉咙，缓解了尴尬感所带来的烫感，她正想转移话题，然而对方可能将她的沉默误解为不想聊下去，结束了话题。 郑先生12:11:43 既然你在忙，我也去开会了，下回聊吧 郑先生12:11:50 [美好祝愿送给您.jpg] 姜绮纵有万般内心活动，也在这张玫瑰表情表前被堵得一干二净，只能平平淡淡地回以一句‘下次聊’。 她长吁一口气，坐直了身，头顶就扫到了于彤的下巴。 “……干吗呢你？” “你玩爷孙恋？”于彤古怪地低头瞟她一眼：“还是说这是你们之间的情趣？这种表情只有我爸妈会发给我，你是不是悄悄找干爹了？” 对於这种龌龊的猜测，姜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能不能想点好的，这个是我生意上的伙伴兼朋友，人家年轻着呢，还没到三十岁，年轻有为，谈的都是上百万的生意。” “所以这是你年轻的干爹？” 面对友人坚持不懈的黑她，姜绮选择了伸手揉她的脸，像揉得大白面团似的用力：“光说我，你跟王耀又发展到哪一步了？” 于彤神色如常，轻描淡写地放了一个深水炸弹：“他半年后就来s市找工作陪我。” “……” “搞定他，很难吗？” 姜绮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真是重生了都比不上天生的老司机。 “那他这半年干什么？” “旅游呗，他早就想带着单反来一场说飞就飞的旅行了，加上家里也支持，就让他浪一发了。本来说想带上我去的，不过我都答应说跟你一起干了，要是就这么跑了去，你一个人在s市人生路不熟的重新找员工容易被骗，我也不能让你吃西北风是不是？” 姜绮一怔。 她当然不会因为少了个下属就什么事都干不了，但于彤和她是老朋友，能信任又聪明，无异於她的左膀右臂。 “你这么想，我太感动了。” “嗯，感动归感动，可以不要用这种看革│命老同志的目光看住我吗？” 姜绮尴尬地将焦点转回电脑荧幕，一天之内被打枪两次，她觉得她今年的尴尬额度已经用光了。 ＊＊＊＊＊ “哎，其实这个老有意思了，我玩了几天，但我总是觉得别扭。” “哪里别扭？” 除出码字和处理微博之外，姜绮这两天都在跟kc科普网络主播的种类，看她对哪种比较有兴趣。 但认真讨论之后，她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kc一直不自知，自己有轻微性别认同障碍的倾向，她对男人没有‘喜欢’的感觉，但亦没有对哪个女人感兴趣过，只是对於自认是‘女孩子’这件事，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老别扭了：“就是怪，我不讨厌女孩子啊，我会很想保护她们，但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虽然我是有这些器官……” 虽然是两辈子的朋友，但kc整天笑得没心没肺的，姜绮以前只知道她一直没对象也没结婚，打扮得中性一点以外，和普通人无甚分别。 “说给你也不怕丢脸，小时候我被当作男孩养，我不是有好几个大哥么，一开始终也以为我是个小兄弟。后来长大要上学穿女生校服了，但心里就是转不过弯来，堂哥他们再怎么想把我当公主宠，我也没办法接受，就觉得自己是男的，上大学了也改不好。” 见姜绮没有嘲笑她，或者面露惊惧神色，反而认真地看住自己，眸光沉静如水，kc忍不住就将自己一直不好意思跟人说的事倾诉出来：“其实我妈也一直希望我是男的，好继承家里店嘛，一个女的当大厨像什么样，她也不是不爱我的，只是更想要个男孩子，现在我变成这个样，她后悔得哭着说对不起我，说小时候真是魔怔了。” “我真没怪我妈，我也不想她难受，只好尝试在她面前穿裙子，化妆，打扮得女性化一点，可是我真不习惯，受不了，特么的憋死我了。” kc做了个透不过气来的表情，眉眼飒爽英气，看上去真像个小帅哥：“所以你说的那个网络主播，我是真有点意思的，因为在网络上，我可以做一个男人，我想自己是怎样，就可以怎样……你会觉得我这样很变│态吗？” 她依旧笑意盈盈，潇洒得和平时毫无分别，好像在问你‘今天下午想吃蛋炒饭还是担担面？’一样。 姜绮沉吟，谨慎回答这个问题，她倒没想到变不变│态这个问题去：“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挺有趣的，很多人和你一样，在网络上，因为对着一群陌生人，有虚拟的身份，就可以展现真我，或者想当谁，就当谁，不是很妙吗？在虚拟的世界才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 网络就是这点有趣。 要是我们在现实书店里碰上讨厌的写手在办签书会，大部份人，都不会有勇气走上去说一句‘其实我觉得你写得很垃圾’，或者只是委婉而爽朗地问‘你这本新书男女主角洁不洁？’。但在网络上的书评区，我们可以肆意攻击作者，或是问一些连自己都觉得羞耻，在现实不欲提起的问题。 其实，就算你在现实里这么说了，相信也不会有人大庭广众就抽你一巴掌，在陌生的城市，我们也不敢这样做。 我们大部份人都不会这么做。 只有网络，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现真我，虽然这个真我，未必是好东西。 网络上，只要乐意，我分分钟可以自称亚洲吴彦祖，广西霍建华，东北周润发，只要你想，你可以是任何人。 有些人，上网时间太长，便会错将现实当网络。 例如一个年轻人，上班对着新同事问‘约吗？’或是开口便是一句句的卧糟，懂的人会心一笑，不懂的人便会暗忖这人真低俗，网络低俗当有趣，恶毒作幽默的梗太多，将网络当现实自然是沉迷，但将现实当网络一样随意，也迟早扑街。 “你说得对，” kc沉默了一会，抬起眼帘，双眼倏地明亮如一道划过的微芒，姜绮差点以为自己看错，略一眨眼，又是满脸的不羁笑意：“你再给我说说网络主播的事吧，我真的很感兴趣，说不定，我也能像你一样红呢？” 姜绮看牢她，闪闪发亮的双眼。 “当然，我相信你可以。” ＊＊＊＊＊ 过了两天，姜绮果真帮kc联络到了一个娱乐公会，从公会主播开始做起，练习怎么调侃活络气氛，顺便攒人气。 网络主播花时间在服务粉丝，要恰到好处的撩，一般不红的主播都会让粉丝加自己微信，在微信里动不动就要红包，或是卖各种用品，衣服面膜都有，最多的是影音器材，让有意思入行的朋友拜自己做师父，然后从她这买器材。 图啥？一是赚钱，二是稳固自己在公会的地位，拉小弟撑场面。 姜绮嘱她：“等你有点名气了，就自己开个直播间，想直播什么就直播什么，现在大部份都是直播唱歌或者瞎聊天，你……” 姜绮纠结，现在可没有直接将游戏画面同步到直播间里的功能……但是没有，她可以编一个啊！ 这时候，她深深地觉得黑客技能真是巨好用，还能用来编一些简单的程式：“得了，你先练着，到时候让你直播玩游戏。” “直播玩游戏？这个点子不错。” kc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练习去了。 她有事忙活，姜绮却是对这件事上心了，但千机盒赐予她的黑客能力，需要更加具像化的想象力，她苦恼了半天，都想不出来，头壳都要爆炸了的时候，桌面上放着的熊猫玩偶嗤笑了一下：‘这都不会？我教你吧，你先想象一下想让这个程式怎么执行，不要直接想结果。’ ‘诶……？’ ‘很简单，你想将游戏画面投射在直播画面上，你想想，直播画面是也是从摄像头里抓取的，你只要编个程序，改变它的回路指向，就可以了。’ …… 姜绮一脸震惊地看住放在桌上，每天还要抱着回家，总是让她觉得十分丢脸的挫货玩偶：‘你特么不是修真的吗？可以不要一脸燕归来的样子吗？我开始慌了。’ ‘修真就不能发展一下别的技能？你怎么这么狭隘，你这样在现代社会是要被淘汰的。’ 面对潘达，一只熊猫状的外星人对着自己的说教，提醒自己时刻要对着时代的洪流逆流而上，不能被社会淘汰，她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得让她有点脚步发虚，不能自已：‘你……说得都很有道理。’ ‘当然，我已经參破了尘世。’ ‘呵呵，你这种修道人在地球华夏是要挨揍的。’ 回复她的，是潘达一阵轻笑，然而它即使放轻了力度，也依然像保龄球在相撞般铿锵有力：‘要不是我最近还没炼化完你之前攒下来的气运，真想把你扔到劫里受一轮折磨。’ …… 姜绮平静地站起来，平静地抓起桌面那个丑丑哒玩偶，扬声：“妈，这个玩偶脏了，帮我放进茶水间那个小型洗衣机里洗一下吧。” ＊＊＊＊＊ 日子就在这种互相折腾之中流水般度过了。 其间姜绮带母亲去做全副身体检查之后，又倏地想起给她买一份健康保险，反正也不差这个钱，要是真病发了，多少是点补贴，被她调养照顾得好，蝴蝶走了这病，更加是好事，白供了也无所谓，权当买个安心。 说白了，只要有心孝顺父母的，最大保障不是各种保险，而是自己够争气，请得起护工，也愿意亲自照顾老人。 母亲的病，就像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迫使姜绮这个物质欲│望不高的人去努力更上层楼──她上辈子做过最大的美梦，对‘发财’最大的幻想，也只是买三间房子，一间自住，另外两间收租，过着吃喝不愁，又能随意淘宝买买买，不用看价钱的美妙生活。 而在《以魔证道》页游版推出，钱正式过帐到姜绮的银行户口里面时，她这个愿望，已经完成了八成。 郑延卿也难得跟她开玩笑，探讨起一些他个人眼中，比较私人的问题。 这回是打电话问的，晚上八点，姜绮半躺在床上吃草莓沾奶油，听着郑延卿沉沉如凉水的声音：“你有想过这钱怎么用吗？这应该算是你赚到的第一桶总数最大的金了吧。” 这话不假，虽然姜绮的贱得很耀眼现在打一次广告的价已经上升到五位数字，第一个数字根据内容详略而上下浮动，但和百万相比，也只好算是零头，前者长做长有，而小说，一向不是她的强项，这回只是占了个先机开创流派而已。 “买房子，一幢投资，一幢自住。” 姜绮没打算藏着掖着，郑延卿的工作一看就收入很高，从出现在金融杂志上来看，可能还是个名人，但姜绮一直没有去百度过他的身份──可能这是网瘾青年剩馀不多的些许浪漫，不想像查敌人一样将对方的底先摸透了。 要是他愿意，他自然会说。 在这方面，姜绮明知道对方条件不俗，看上去还很有操守，但亦保留着，随遇而安的从容。 重生回来，样样都计算得很准，有着先知了，难道连交朋友，谈对象都要弄得这么算计？ “房产投资……”郑延卿略一沉吟：“你很看好？” 买房，是平凡人最发财的投资了，房价一直涨，十年里说了多少次要跌要泡沭爆破，但大城市的房价就没跌过，还以人们收入追不上的速度飙升。 这也不是什么用了就不管用了的一次性绝招，姜绮乐得分享，不过郑延卿像是从事金融相关的副业，对於她这种行外人的意见，应该看不上眼吧：“对啊，我觉文十年之内都是稳赚不赔，而且持有得越久越赚。” “很少投资会说到十年那么长远，” 姜绮正以为他要否定自己，没想到却迎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不过，我也很看好，房产始终是华夏人的刚性需求，想安家乐业是刻在传统里的，尤其是大城市的户口福利越来越好，房子也肯定会越来越值钱，你很有想法。” 你很有想法，跟我学做菜吧！ 这句吐糟感如此强烈的话都阻止不了姜绮闹了个大红脸，只要不去回忆郑延卿的长相，他其实笑得很正经，跟课堂上，因为学生的优秀表现而愉悦地笑出来的严谨老师相像，但笑声穿过话筒，却笑得她想高歌一曲郎的诱惑。 她定定神：“拙见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轻自己？”郑延卿很是不解：“互联网事业最需要超前独到的眼光，你能够先他人一步，就代表你拥有这种天赋，我认为你只要愿意下功夫，可以尝试去做一些风险投资。” ……卧糟这都把她夸成什么样了…… 姜绮捂脸，她对股市金融长期处於懵比状态，上辈子要不是需要定期看新闻，她真的觉得‘雷曼兄弟’跟‘曼秀雷敦’一样，是个奇怪的外国牌子…… 幸而，虽然郑延卿没有察觉到她的窘迫，亦很快转移了话题。 姜绮只微微觉得奇怪，怎么自己的厚脸皮，碰上这个移动的中老年表情包，就会间歇性失灵？ 第二天，收到这笔钜款的姜绮忍不住去楼下的银行，趁着旁边没有其他等待的客人，后面银行门口又有一个壮硕的保安，对着提款机里的数字陶醉了近十分钟，久久不能冷静。 对着提款机，心情会随着里面的数字起伏不断。 有时月尾已经弹尽粮绝，对着存款里可怜巴巴的数字，会有一种得了绝症的感觉──绝症病人活不了一年，而剩下这个数字，想必都活不过这个月了。 有存款习惯的人，对着日益增加的数字，则会微妙的欣喜，心情类同看见自家小孩第一次学会翻身、走路以及破坏身边一切可以见到又够得着的物件。 从前的她，三万块就等於三个亲生的宝宝 现在她有三百多个宝宝！！！宝宝很激动，宝宝不能说！！！ 以致於回到工作室时，她全日挂着一种迷之笑容，看得旁边的于彤断定这二货一定是恋爱了。 第046章 姜绮这种喜悦感整整维持了三天。 在当初签下合同，知道自己要发一笔财时的喜悦，远比不上这钱真真切切地打进了□□的狂喜，其喜悦的程度并不低於中了彩票。她晚上胡思乱想，原来赚大钱真是这么爽的，那些明星不就过两三个月就能爽一把？比尔盖茨岂不是分分秒秒都在爽？ 这种心理状态，和从容淡定完全扯不上关系，倒是有几分像暴发户。 姜绮也不管自己low不low，难道发财还有很高端很有逼格的开心方法？ 她平复下来心情之后，才在晚上和姜母吃饭时说开来。 她仔细斟酌了一番用词，毕竟228万，对於妈妈这种打了半辈子工的妇女来说，属於一个阴间的数字──只有烧纸钱的时候，才会接触到百万等级的数字。 “妈，我有件喜事要跟你说……” 面对母亲的好奇目光，姜绮纠结了，要是说写小说成名吧，母亲一定惊喜‘闺女你现在是作家了啊？给妈妈看看你的书？在哪间书店卖？’，而她接触过最高端的电子产品就是电视，很难解释什么叫做网页游戏，只好换个方式来意识流化：“我以我个人的力量，超人的意志，超脱的视野……办成了一件生意，赚了228万。” “……”姜母咽了咽口水，虽然知道闺女很能干，但一下子听到这个数字，她还是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你说真的吗？” “嗯，我打算在s市买两栋房子，一栋咱们住，另一栋租出去，当投资，收租。” 姜母夹起一块回锅肉放到闺女的碗上：“你念得书多，比我有见识，你决定好了的事我都会支持你的，不过既然你想在s市定下来，那我名下的那栋房子要租出去吗？” 因着不差这点钱，姜绮又嫌长途跋涉搬家麻烦，征求过母亲的意见之后，来s市这趟，老家里的家具一件没动，她倒是有别的顾虑：“不，别租出去，先放着吧，等楼价升了之后卖出去。”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见女儿流露出些许闷闷不乐，姜母便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姜绮当然不会嫌钱多，但自从她毕业之后，老家的房子是姜靖天惟一能追寻到她们母女俩的方法。若是租了出去，他来骚扰租户，必定能找到她的联络方法，她亦有义务要出面解决……和这个□□烦相比，每月少赚千来块简直划算太多。 他虽然无赖，但那点地痞势力也仅止於老家，在s市这种大城市治安环境相对好一些，闹不起来，姜绮亦不想让他找到她。 至少，在她足够有能力之前，不想见到他。 防范於未然，姜绮这回在买房子前，放在头一位考虑的便是小区的安保。 宁愿支付高一点的管理费来换取严格的安保，至於交通方不方便，倒不在考虑范围之中，她等安定下来就去考驾照，到时候就不用等公交车等到心碎了。 说起买房子，亦是姜绮这回重生回来之后，最新奇的一种体验。 因为上辈子，等到她开始想买房子的时候，房价已经涨到一个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步，即使奢望着想买房，也是先给首付，要到银行贷款。 这种买房太现实，不够潇洒。 还有什么比跟地产经纪说：“首期xx万？无所谓，去银行？不用了，我全款。”更加潇洒的？而更加潇洒的是，姜绮要买两栋房子，可以爽两次。 姜母陪着她去挑楼盘，全程默不作息地跟在她身后，姜绮倒是想问她意见，她却什么都说好，到最后才讷讷道：“妈这辈子都没想过可以住进有电梯的新房子，我看着哪一间都挺好的。” 姜绮再一次体会到了大款替真爱买房子，金屋藏娇的愉悦感。 她顿时拍着胸脯夸下海口：“放心吧，我一定挑间最好的，到时候你的房间想装修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到底是之后要一直住的房子，姜绮挑起来走心多了，看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怕妈妈觉得累，才从之前看过的单位中选了一个三房一厅的。120万，在现时算是高档住房了，带会所，有个不怎么大的游泳池，小区宽敞，姜母倒是很喜欢，说以后她有了小孩，可以帮忙带着在小区公园玩。 虽然姜绮觉得自己离结婚生小孩还有一个对象那么远的距离，但是……：“妈，我可能没那么早结婚，如果你无聊，想遛孙子……” “啊？是带孙子不是遛，你这孩子，说得跟遛狗似的。” “你想遛，可以遛我，我有保持长跑锻炼，可以满足你对精力旺盛熊孩子的所有幻想。” 姜母好笑又好气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就你爱乱说话。” 她捂住脸，转头就去办入住手续了，虽然手续略嫌繁琐，但当想到将拥有自己名下的房子，一切烦恼都是幸福的烦恼，空气中彷佛带着粉红色的泡泡，这难道就是初恋的感觉？不，简直像是盼了一辈子的高岭之花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要不在买房压力中灭亡，要不就在其中爆发，此言诚不欺我。 姜绮乃华夏人，崇尚中庸之道，所以她没有灭亡，也没有爆发。 不过观她现在傻笑的样子，跟着来找她吃午饭的于彤深深地觉得此人多半是变│态了。 “……你可以别笑了吗？” “高兴不能笑吗？”姜绮很委屈。 在去商场吃饭的路上，于彤随手一指，指着远处的小学：“你试试放学时段去那边校门，维持这个笑容十分钟，我保证会有人报警。” 这么一闹，姜绮倒是冷静下来了。 见她恢复常态，不再顶着一张迷之笑脸，于彤推开商场的门，待二人进去，才领着路到一家中餐厅坐下──姜母吃不惯其他国家的料理，所以有她在的场合，都默认选择中式餐馆。 “在年轻的时候取得巨大成就，兴奋是很正常的，” 于彤无意泼她冷水，只是笑着劝：“但你是我老板，以后喝粥还是吃饭都看你的了，还像个小学生一样喜形於色太不靠谱了。” 姜绮点了一客鱼香茄子饭，叹气：“房子对华夏人来说的意义太特殊了，有了房子才好算是成家立业。” “你打算结婚了？”于彤讶异。 “不是，我只是想拥有自己的房子，没有人可以赶我走，我有能力养活自己，才去想结不结婚之类的事。” 姜绮踌躇。 她恋爱经验贫乏，但作为一个工作多年的成年人，对人生大事都有一个明确的观念──结婚，最好等自己在一个对象可有可无的状态下，即是‘没有他’，自己也能过得很好，经济、人格、生活都独立，随遇而安地遇上一个真正喜欢的人。 如果要巴望着从结婚来‘二次投胎’、‘提高生活水平’，姜绮还不如不结。 可能因为父母的失败婚姻，使得她对这件事更加谨慎。 “结婚太早了也没好处，没玩够，刷不够经验值怎么好意思去挑战这个地狱级副本。” 面对这种游戏用语，于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作评论。 ＊＊＊＊＊ 随着到帐的钱，《以魔证道》的宣传亦正式展开。 关系拉近之后，郑延卿亦不介意多跟她说说游戏相关的事，页游的宣传是可以很无耻的，有时我们在搜索引擎里搜‘aaa’，第一个写着【aaa_今日开服aaa页游_永久免费】，点进去却立刻露出真实嘴脸，变成了‘bbb’游戏，蹭热度蹭的明目张胆。 都是惯例了，这一行只要能抓到热度，没有下限可言。 郑延卿的公司亦是大手笔，与浪涛微博合作，加盟成其中一个端口作页游，当中自然有分成的。不过分多少，由於合约精神，姜绮就不得而知了，更夸张的是，连打开浏览器，都能选择《以魔证道》作皮肤主题，真是上了血本。 “你就这么看好它？” 姜绮惊疑不定，页游成本不高，通常都是碰运气，捞一笔，等客户新鲜感过去了就关服的多，能维持一年以上的页游非常少。在宣传上投资这么大，她真怕郑延卿回不了本。 “买你的版权下了高昂的成本，我都投资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在宣传上退缩？” 谈及自己的生意，郑延卿一改平常对什么都淡淡然的态度。 片刻，他像是怕吓到姜绮，缓了缓语气解释道：“我的投资眼光向来不差。” 这句话，听上去不像解释，像是吹牛逼。 不过她倒没怀疑他的投资眼光，他既然选择了自己的小说，那已经足够证明他是很有品味的……在迷之自信方面，两人不相伯仲。 姜绮沉吟：“放心吧，我一定在微博上好好宣传一把。”却是没再提收钱的事，因为郑延卿投资在页游上的宣传，在当天就带动了《以魔证道》的订阅，狠狠地翻了一番，光是这一笔赚了，就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帮忙宣传了。 “你打算怎么做？”说到这个，郑延卿也有点好奇。 这属於姜绮最自信的领域，她笑吟吟：“你等着看吧，我早就想好了，现在先让我卖个关子。” 第047章 牛顿曾经谦虚地说过，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重生或者穿越到古代，所装的逼，一般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成果，但这种玄幻的事又不能宣之於口，所以姜绮只好将之当作自己卓越的眼光与超人的视野──并笑纳郑延卿对自己‘创意’的夸奖。 挺不好意思的，不过的确很爽。 说起宣传游戏，姜绮第一时间就想起微博段子手[天才小熊猫]，他一个搞笑配图的长微博宣传一款新网游，这种新尝试有多成功？14万的转发，近5万的点赞，即使当中掺有水分，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字，值得学习。 姜绮便跟郑延卿要了游戏的帐户，他不明就里，以为她是要体验游戏，便给了一个内部福利号──传说中的‘托’，用来使劲消费元宝，刺激真实土豪玩家消费，其他玩家看着大家都花钱，便会忍不住跟着充钱，是一种带节奏的传统做法。 看着那一串的999999元宝，姜绮再一次有了发财的感觉。 她对页游的瘾不深，手游才是她常掉的坑，几乎成了一种文化，‘氪金是游戏的一环，不爽不要玩’、‘氪不改命，玄不救非’则是让众多运气不佳的玩家再一次在游戏中感受到何谓一切都是命。 页游画面简陋，操作有限，很难做出复杂的操作，不过再简单粗暴的画面，都阻碍不了脑洞的展开！ 贱得很耀眼：跟大家分享我一个土豪粉，在游戏里要迎娶《以魔证道》男主角的故事…… 正是郑延卿提供的托号，让姜绮有了这个灵感。 装作一位死忠又有钱的书粉，到《以魔证道》ol里花大钱刷男主角袁极好感度，在一服连搞了一身豪华装备，骑着传说座骑龙焰飞虎，放了满地烟花，从宗门入口烧到大殿前，伫立着的npc袁极，各种刷近聊表白。 见‘心上人’不为所动，土豪更是向npc袁极发起了挑战，宁愿死在他的剑下。 然而当npc袁极变成了红名之后，它旁边的npc萧徐然却是大喝一声‘谁敢伤我师兄！’就将土豪格杀於殿前…… 长微博的最尾，以因爱成恨的土豪用烟花，在宗门前的论剑峰，用最贵的玫瑰八心八箭烟花摆出了sb俩字作结。 飞花雪城：……我瞎了眼了这是官方腐吗？不管了这糖我吃了！ 你是我的月：以魔里面的兄弟情实在太感人了，不过这个土豪男的女的？ 佳佳笑：？？？游戏出来了？？链接呢？？这是广告吗？广告不带链接？？我想玩啊！公测了吗？ 底下的评论里，有不少好心人发了连接，而没看见的，则自发地去搜索这个游戏，增加了不少热度──至少，三个小时后，它已经出现在热搜了。不是明星新闻，不是社会事件，能够以这个速度上热门搜索，可见姜绮现时的影响力何等惊人。 当然，也是微博做得好。 它主要面向书粉，但没看过《以魔证道》的，也能大概明白里面低俗的笑点。 土豪玩家惹人反感，但加上搞基怒追npc这种滑稽事件就能拉好感度了，哗众取宠的标题亦能吸引人们点开来看，结局便是书粉热议，路人也知道了有这款页游。 不要看轻‘知道’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卵用的影响。 页游那么多，玩过的人都知道换汤不换药，有时候连汤也不换，非常相像，挑a还是选b，对页游玩家来说其实分别不大，於是哪一款入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有印象’，则是成败关键。 而买小说版权来改编，则是拉大这个‘潜在玩家’的范围。 书粉，会去玩这个游戏，游戏不比改编电视剧电影，都属於2d范围，大多不会毁到让书粉产生报复心态。 人设画美一点，书粉就很满足地去刷着玩了，至於剧情毁……这也是改编游戏和改编影视的一大分别，影视会为了平台而改剧情，游戏则大多不会──尼玛我买个版权回来费了那么多钱，省个文案开发不好？直接从书中划拉片段进去的都多的是。 像《以魔证道》这种游戏改编，满足的是书粉看书时，也想穿越到书中的心理。 就像我们看火影，想有查克拉，看hp，会盼着猫头鹰捎来那张入学信，《以魔证道》修仙背景，读者又何尝不想证道？想玩的，就是和书中一样的修炼体系，奇兵异宝！ 三小时后，姜绮自己转发了原微博，这一次带上游戏链接。 弄完这个之后，她就不去管它了。 弄微博、做视频、画画和写小说的大忌之一，便是发表了之后不停刷新。每一条新评论都看得津津有味，像姜绮这种等级的网红，如果沉迷於此，一天一夜都可以在热度的汪洋中度过，不用干正事了。 她将捣鼓出来的小程序发给kc：“你最近干得还不错吧？” “还可以呀，怎么了，这是什么？” 姜绮去观看过数次kc的主持和接待，瞎几把吹的能力一点不输她，而且用上声卡之后，就分不出男女了，以致於大家一直都认为她是男主播。 “得，下次轮到你接待的档时，帮我直播一下玩游戏吧。” “直播玩游戏？怎么直播，开两台电脑啊？” 她给她解释了一下这个外挂小程序的用法，kc眼睛登时亮了：“这个牛逼啊，那我以后不是可以用来直播lol？” “当然可以，我就是想你帮忙宣传一下这个游戏，不用挂链接什么的，口头上说名字就行了。” 光明正大地挂名字的话，就属於打广告了，公会会长肯定不乐意。 “小事一件，我跟头儿关系不错，而且姜绮，你介绍的这个网络主播的活……挺适合我的，他们都说我是难得的南方主播。” “这个还分地域？” 姜绮始终只是从游客角度玩过，没干过主播，对这种潜规则了解得反而没新干的kc多。 “主播说白了就是要会侃，带动气氛让大家心甘情愿刷礼物，东北腔接地气又搞笑，我现在呆的公会就东北主播最多，再不然也是北方口音，会长也说北方的教起来不费心，不怎么需要再矫正发音，又能侃”kc侧头一顿，掀起唇角，露出一对虎牙：“不过就我接触的感觉，东北的确很会侃，可能是地域天赋吧。” 这个倒是有可能的，以她在yy混过的日子，遇见的主播的确大多是东北人。 她心里一动：“……kc，你拐那么多弯说话，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要夸自己呢？” “对啊，我就是在夸自己，”她直认不讳：“我就想成为最成功的南方主播。” “有志向是好事，我相信你做得到。” 扯了几句，，kc就乐颠颠的跑去玩了。 姜绮不胜感慨，上辈子她毕业后还在做驼鸟，总觉得好友们也就那样，这辈子她奋发创业，才发现友人们有那么多的闪光点。 娱乐公会接待频道，通常都是一个萌妹子在直播，闲聊迎接游客，kc作为‘男主播’能得到这样的档期，证明她实在混得不错，颇有人气。 kc排到了档期之后，跟姜绮说了声，她好去围观，顺便录制下来。 主播交接档时会有‘上档音乐’，一阵带着强烈鼓点的高│潮部份响彻后，kc经过声卡处理，带着笑意的沉沉声音响起。 “ok~~北京时间14点02分，欢迎大家再次锁定123开黑相亲娱乐於一身的游戏会所，我是这个时段的接待，你们英俊可爱迷人的容清，很高兴又一次见到大家，希望大家在这里玩的开心，玩的快乐。相亲的可以点公频上的飞机票，一见钟情和相爱为你厅正准备开始新一轮游戏，开黑的到根据你的区服选择频道，什么也不想做但想安静挂机的去挂机小房间，想不安静地挂机的……” 无论听过多少次，姜绮都觉得kc经过声卡处理的声音是她听过最好听的。 低沉温雅而不粗犷，带着一点高冷的质感，配上她本身贱萌贱萌的语气，让人，至少作为一个女人，很有征服ta，或者被ta征服的欲│望。 通俗点说，就是天生磕音。 磕，就是语音啪啪啪，很多主播都追求磕音，听上去遐想无限，吸引人，但太刻意就特别低俗。 她一顿：“可以待在这一层和我聊聊天什么的，唔？欢迎耀哥欢迎小慈，今天我朋友给了我一个东西，特别有意思，可以开视频，让你们看到我我玩的游戏画面，这光聊天也没意思吧……哈哈哈哈，小慈宝贝，我知道你觉得跟我聊天有意思了，谢谢你的66个棒棒糖哈，可惜别人不怎么想，尤其是其他男孩子不这么想，不找点事干我怕他们想干我。” 公屏上一片拒绝搞基的声音，也有对主播玩什么游戏感兴趣的。 “等我调一下摄像头哈，要是待会打开它的时候没显示游戏，照到我的脸就完蛋了，起码得摆个好姿势，帅比辣眼睛，准备好冰水解辣了吗？” 音响里听得见kc调整摄像头的声音，她啪地打开，画面上果然出现了约五秒的真人画面。 kc的房间很干净，匆匆的看上一眼，观众只看得见她一头短发，正在捣鼓摄像头，柔软短发垂落下来，半遮着她俊逸秀美的侧脸，不等他们缓过来，画面一下子就切换到《以魔证道》的游戏页面上了。 “我是男的女的？你觉得呢？” kc懒洋洋地笑：“你觉得我是男的，就是男的，你觉得我是女的，我也不介意啊，下次有游客来喷我娘炮，我就可以跟他说，老子是女的，你怎么不回家说你妈娘炮？骂我不男不女的，就是在夸我集两大性别的大成，很罕有的，新品种，你们要好好珍惜我，谢谢小慈的……这是打我脸呢还是掌声啊？我就当是掌声了，谢谢你的222个掌声，mua~！” 公屏上一水儿笑主播不要脸的。 当相亲主持跟直播主播不一样，前者需要让嘉宾发挥，调动气氛，挖坑让人跳，后者需要独自担起全程气氛的节奏，只有自己会接话说话，对於自信要求特别高，不然不停嘴地连续说一个小时，梗都要用光。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观众不能开口说话，即使说是烂笑话也能忽悠过去。 现场讲笑话，讲了没人笑，全场寂静，是比被雷劈还惨的。 “这游戏是我朋友发给我的，页游，你们玩过不？我以前玩过，其实我比较喜欢打lol，总觉得这些回合制游戏吧……可以用元宝开通略过战斗的，那样就很没意思了啊，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操作游戏人物，” kc点进创建人物界面：“嗯，选个男角色还是女角色好呢？还是选女的吧，待会走路的时候整天看着个男人翘臀我可吃不消啊，好的，有剑修、体修、器修、术修？” “现在问题来了，主播应该……等等公屏上说老不修的那个，我看见你了，站出来，嗯？” 千回百转的一个‘嗯？’，听得人血脉贲张，至少姜绮觉得这要真是个男的，她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她得意洋洋：“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不冲钱怎么玩页游！” 《以魔证道》有两个卖点，战斗系统有两种玩法，简易版和考验操作版。 不爱实操的大老板可以和传统的页游一样动动小手指就刷刷刷过去，想消磨时间好好打游戏的，则可以选择考验操作版，对掉落奖励有加成，需要控制人物阵形和技能发出顺序，一些较难的卡关boss可以通过实操来获得毫厘之差的胜利。 而大老板被卡关……课金，是一种能带你跨越一切困难的信仰。 另一个卖点，便是书中也很吸引人的奇宝系统，奇宝要自己锻打，各种神丹神药也是，原着中出现过名字的都有，商城里仅可购买到原材料，但想要成品，就只能从玩家手中购入，或者自己炼。 而炼这玩意，有着所有课金游戏最让非洲玩家深恶痛绝的一点──失败率。 商城不卖成品，看上去是让利行为，实际上却是增加了普通玩家的可玩性，有变相赌博成份，而沉迷炼丹锻兵的，除了自己打材料之外，也很难逃得过充值买原材料，或者更多的刷关次数。 奇迹暖暖的成功，和其他手游最不同的地方是，它将课金的门槛变得更低。 冲一块钱可以让祈福得来的钻石翻倍，好像很划算，冲不冲？冲三十块月卡就能拿到套装了，算下来每天拿到的钻石，也不亏啊，冲不冲？在这个大环境下，原本不爱冲钱的玩家也会增加了消费意欲，就像薄利多销，倾向全民冲钻。 《以魔证道》这个设定，是姜绮跟郑延卿随口建议的，没想到他真办成了。 现在的普通玩家吃不吃这套不清楚，但kc很显然已经跟这系统怼上了。 “我要开始炼了啊，洗髓丹，50%成功率，我已经失败两次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是不可能再失败了，事不过三，我忍你很久了，别迷惑我，我一点都不慌，一点都不慌，开始炼了……” 画面上，掉落了主播的炼成品。 [物品介绍] 一颗炼坏了的丹药：从药味上依稀见得仙师想要炼制洗髓丹，然而黑炭并没有伐骨洗髓的功效 “……” kc心里苦：“……这，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啊？太委屈了，不行，我要冲点钱冷静一下……” 公屏上观众早已笑翻了，可见看主播装逼成功，大家会刷666，但看主播扑街，观众同样很开心。 有个id[只若是初见]给kc刷了不少礼物，在公屏上笑言：‘给主播冲钱炼丹的:)’ ‘冷静啊容清！说好的不冲钱呢？说好的勿忘初心呢？’ ‘这个主播太蠢了哈哈哈求直播不下档！’ ‘……我本来是进来开黑的怎么在这看主播玩弱智游戏？’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kc事前完全没有做过功课，对《以魔证道》这个游戏一无所知，闹了不少笑话，观众看得很欢乐，下档时有很多人加她好友问她什么时候再上档做主播。 跟姜绮说的时候，kc尾巴都快扬到天花板上去了：“再等等吧，人气够了我就自立门户，谁稀罕在这干。” “别太轻敌，yy水深，不然你以为那些新主播为什么要像拜爹一样找个当红主播做师父，到处串场子拉人气？” “放心吧，对了，今天我表现得怎么样？” 视讯里，kc眉一扬，专注地看着她，声卡已经关掉，声音多了分清嫩，介乎於性别中间的性感。 “不错，等我推你一把。” 姜绮轻笑，恨不得穿过荧幕拍一拍她的头。 她费那么多功夫，自然不止是给游戏做宣传那么简单，郑延卿在《以魔证道》的宣传下了那么多功夫，她何不乘个顺风车，让kc蹭一把热度？ 第048章 恶搞视频的剪接，姜绮上辈子做过不少。 这是黑人的一种好方法，有些网民不关心xx圈yy女星做了什么，撕到资源之后番位又会发生何样变化，粉丝心焦地想让偶像在圈中地位更上层楼，但普通观众眼中多数只有‘xxx，挺帅的’、‘xxx，胸好大’以及‘xxx是不是真的做过小姐啊’之类的模糊印象。 所以弄个搞笑视频出来，大家图着看个乐呵，连圈外人也看，不知就里的，便会接受了这个讯息，视以为真。 独家辟谣长微博做得再好，也只有粉黑关心，但恶搞视频或是表情包若入了路人的眼，那就是真正的影响力。 其实并不难，姜绮做了两个视频，需时三天，用的还是上班时的零碎时间。 第一个是替kc的视频配上字幕和做特效，强调某些情节就换成大号字体，将直播剪辑出了类似综艺的效果，当然比不上专业的剪片师，但用来烘托气氛足已，配上她用灵魂画手一般的画技画出来的……表情包。 在kc按下炼制键的时候……[你渴望力量吗.jpg] 炼制三次失败，便配上[一脸懵逼.jpg][两脸懵逼.jpg][三脸懵逼.jpg] 最贱的是，在kc抵受不住诱惑要冲钱的时候，配上一张眼睛打码了的马化腾[只要冲更多的钱，你就可以变得更强.jpg] 第二个则比较考验姜绮的节奏感，剪片跟写小说很像，要将观众的观看节奏掌握得牢牢的，镜头切得太快会有不适感，进入不了状态，切得太慢又拖拉，而她这回挑的题材，更是挑战她的幽默感…… 她做了一个，鬼畜视频。 在kc看见这个视频的时候，她的内心一开始是拒绝的，在被强迫听了一个下午之后，成功被洗脑。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形象吗？”kc一顿捶桌：“这玩意我下回要当成上档音乐……不行了我现在听见自己声音都想笑。” “我劝你吃点*冷静一下。” “这个建议不错，我现在就去吃，要不你邮给我吧。” 在毫无意义的斗嘴之后，姜绮结束了话题，开始处理手上的视频。 视频既然做好了，那就得发出来，但怎么发也是一门技术活──未来的知名同□□友兼视频网站哔哩哔哩还未现世，倒是一开始单为动画连载的a站已经初具规模，在二次元之中有一定知名度，而且弹幕的存在注定了它良好的互动性。 姜绮在土豆、优酷以及a站都上载了一遍视频，避免分流，在微博发表时，就只发了优酷的视频链接。 原因无它，a站给路人的感觉太二次元，在现时还属於小众网站，而且更明显的一个弱点，便是微博现在，只能接受土豆优酷作为视频源链接，用户只要点开就能直接看到，而此时这俩网站的广告时长还没有后世那么夸张。 说真的，大多数视频不会令人有暴力倾向，但长达一分钟广告会。 当网红营销博，要非常注意的一个点是，如果不是倾向性微博──例如英式没品笑话、缺德社或是面向小众群体的主题博，都很忌讳发表一些小众的微博内容，或者激进言论。就算发，也得用‘夹带私货’的方式发。 就像页游不是热门内容，但包装上搞笑视频，大众就很能接受，而且不会看见标题就打退堂鼓。 贱得很耀眼：史上最搞笑试玩页游视频，男神音主播被《以魔证道》逼疯[挖鼻][挖鼻]辣鸡游戏，垃圾游戏，毁我青春，颓我精神，耗我钱财[拜拜][拜拜]但是我已经注册了，这个游戏有毒，附上主播微博嘴强王者容清 云九生：我很怀疑贱贱是不是收了钱打广告…… 丽江三色：啊啊啊这是广告吗？是不是也无所谓我想要里面的表情！！求！！原作者是谁？ 蓝意：贱贱你也是《以魔证道》的读者吗？同好！！！呜呜呜可惜作者连粉丝群都没有，好想认识啊！ 隔了两小时之后，姜绮又发了一条状态。 贱得很耀眼：谁问我是不是收了钱做广告的？我当然收钱啊，不收钱怎么有钱去冲钱炼丹[微笑]不要阻着本仙师飞升 白鹿：……你这样承认我还怎么骂你？ 小布布：海角社区最不要脸的网红楼主非贱贱莫属 七戒：滚，我刚冲了一百，首冲翻倍，结果半小时就用完了！！！ 而另一边厢，到要艾特kc微博的时候，姜绮随口问了下，才知道这人居然有微博，要知道她除了游戏，以及看游戏视频，对网络上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 “微博？有啊，那些主播都开，我就开了一个。” 面对嘴强王者容清这个名字，姜绮内心是很复杂的，因为kc这个id跟公会里的老主持撞了，她就让她起一个新的，姜绮端详着她的脸良久才改的名字，逼格十足，随时可以成为古代*小说男主角，但加上[嘴强王者]四个字，怎么听就怎么别扭…… kc的微博头像是一个中单英雄的同人图，白发红眸青年，半张俊脸隐在铁甲面具之下。 看上去很正常，也符合一个网瘾男神的形象，但她的日常是这样的── 嘴强王者容清 简介：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嘴强王者容清：今天打lol，俩小学生吵起来了，剑圣骂提莫，骂得停不下来，上一句刚骂了‘我是你爹’，下一句就是‘你全家都死了还玩什么游戏’，当中的逻辑值得各位召唤峡谷的朋友深思。[游戏截图.jpg] 嘴强王者容清：喷人是lol其中一种游戏体验，专门体验破坏别人的游戏乐趣 嘴强王者容清：今天打上一区最强王者了，别问我有什么心得，走位靠手抖，补兵看缘份，出装看心情，对线卖队友，团战收人头，躺赢上王者，就是这么简单，看了这段话还学不会又想上王者的漂亮妹子，私信我发果照，同城的话让你上一区王者 ……姜绮突然不想认识这个人了。 要不是天气热时kc曾经在征求过两位室友同意后，在寝室只穿一条短裤，她真会觉得这个博主是个彻头彻尾的抠脚大叔玩家。 没错，kc是有胸的，bcup，在无拘无束，而她又能忍住不开口说话的情况下，纤细腰肢配上微鼓的胸脯，很有几分潇洒妩媚。 姜绮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连她自己都只有acup，属於买胸罩都在浪费国家布料的坦荡，而对比显得如此残酷。 话扯远了，拉回来。 贱得很耀眼微博一发，加上她数个微博营销号也跟着转发，热度刷刷就上来了，kc微博的粉丝亦以每秒数十个的速度长着，姜绮见机不可失，立刻让kc在下了档之后，在一早申请到的长位yy直播间开直播，附上链接，就直播《以魔证道》这个游戏。 “你也不用玩太久，两个小时吧，观众差不多就腻味，你就可以直播打lol，”姜绮沉吟：“你别用自己的号，借个段位低一点的，王者局高手过招太精髓了，现在大家都爱看娱乐性强的，你打低段位能一边bb一边操作吧，观众爱看虐菜。” 内行看门道，补兵对线都是精华，但外行人就看个精彩，喜欢看血虐菜鸡，五杀超神就像戳了g点一样兴奋。 完美的细节，比不上团战大收人头的震撼热血。 姜绮又沉吟，利用自己的先知，将以后娱乐视频类最红的语录抄送一份发给kc，让她自行參透。 《徐老师来巡山》可谓改变了游戏视频的风向，谁说直播玩游戏一定要教操作？观众爱看坑爹操作，神配合，神送人头，只要吐糟得好，观众老爷们就爱看！ “哈哈哈哈这什么玩意，姜绮你想的？也太逗了吧？” “对，我就是个这么有幽默感的人。” 不要脸起来，姜绮也丝毫不输她的好友们。 炒作讲究的节奏，不能短小，要九浅一深……不对，总之，要有后续。 当你抛出了一个精彩的梗，就像网站出了一本创新题材的红文，看得读者们个个兴奋得不得了，看完还想看，这时候就便宜了跟风开文的新书，它们得益於前人的创新，推广也一样，姜绮抛出了一个市场反应良好的搞笑游戏视频，就要有后续让感兴趣的观众去追看。 例如游戏链接、《以魔证道》原着小说、kc的直播间……都是受益人。 大涨的订阅，kc直播间的红火，都让在背后策划了一切的姜绮大感满足。 “又傻笑什么呢？” 于彤除了打理三个微博号，还要定期检查一下淘宝店的运作情况，见姜绮在旁笑得一脸志得意满，不禁好奇她在傻乐什么。姜绮将原委与她一说，她也跟着笑起来：“这样啊，那好处就是，你大赚了一笔，替你的改编游戏知名度打得更响，又将kc的人气推上正轨？” “差不多吧。” 等到傍晚，kc结束了直播，三人才有机会说上话。 kc嗓子略哑，不开声卡都性感得犯罪：“忙活了一天，这人气，杠杠的，老狠了，我们公会老大也来看了，问我想不想做组长，把一个厅给我管，开个频道让我在里面直播，”视频里，她偏了偏头，柔软黑发跟着晃了晃，犹如一只桀傲黑猫：“我之前的组长之前一直在烦我，整天说些有的没的，我都听不懂，如果我升了组长和她平级，她不得气死。” 她说得不清不楚，以姜绮和于彤对於好友的了解，她对类似办公室政│治事情迟钝得就像百毒不侵。 可她本人没感觉到，作为她的好友，却不能乐呵呵的看着她被捅刀而不自知。 于彤扬眉：“把话说清楚点。” kc沉吟了一下，将聊天纪录发在三人小群里，得，这下姜绮明白了，失笑：“彤彤，这下用不着我们给她出气了，人红果然可以解决一切，kc这下打脸打得漂亮，原来你上次要我照片是为了这件事啊。” “……啊？对啊，她很烦。” 浑然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打别人脸了的kc全程在状况外。 于彤对yy娱乐公会的阴私不太清楚，姜绮便解释道：“公会会长就跟国家总统一样，涉及利益当中就水更深了，一个公会一天会发生那么多事，会长不可能样样都有空去管，组长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负责安排档期，你再红，连着一周安排你去清晨六点钟接档也得吃西北风。” 这事说来也简单，kc一直以男主播形象出现，偶尔露脸，颜值那叫一个阴柔俊美。 於是，女组长小暖向她表达了好感，发来数张性感照片，而kc大方地夸奖了她的身材，十分激赏，然后拒绝了她。 小暖其实不缺声音好听的男性朋友，她在公会吃得香，其他主持都要给她面子，男主持玩暧昧很是平常，偏偏遇上个不吃她这套，还明确拒绝的，她就不高兴了。在被拒绝的时候，她脑内想的并不是‘哇他好清纯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的贱货好不一样’而是……‘凭什么他拒绝她？’。 权力使人*，在现实里，她可能摸摸鼻子就算了，但在公会里，她对一个小新人可以说是掌握了生杀大权。 她用着以往惯用的手段，挑拨离间，会长对这个窜得很快的新人有了微言，又一再不死心地暗示kc。 小暖：不差钱收相亲团队收优质主持1:08:34 容清，我是真的觉得你挺有意思，而且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对象吃亏的，你真的不跟我处吗？ 123【男神接待】-容清1:09:55 对不起，这是我现实的女神 kc发的照片，正是姜绮的一张日常自拍，清清秀秀，很普通的长相。 而小暖，真人不知道什么样，至少头像和名片上的自拍，都是网红脸大长腿，发性感照片给土豪时总是无往而不利，人最怕就是为了对比，这一张照片，彻底激怒了她。 正好，第二天，姜绮就开始推行这次直播计划推kc一把了。 现在她有人气，有关注度，会长自然想将她留在公会，开出了极好的条件──以他丰富的经验，迟早有人来挖角。 当然，小暖什么冷藏计划都只能胎死腹中了。 不过有一点，姜绮还是很好奇的：“不过你为什么要发我的照片啊？我倒是不介意啦，但彤彤不是长得比我好看吗？” 于彤点头：“对，我也是这么觉得。” “朋友，谦虚一点可以吗？” “这叫客观事实。” kc很是耿直：“我原本也想要彤彤的照片，不过这事跟王耀说起，他说朋友妻不可欺，我就问姜绮要了，而且我觉得你们俩都很好看啊，我很喜欢。” 姜绮瞟了一眼身旁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友人：“朋友妻嗳？” “嘻嘻，单身的朋友不要嫉妒。” “对不起，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朋友妻不客气，以及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kc你去跟王耀说，他再旅行玩小清新，回来我就绿了他。” 于彤眨眨眼，倾倒在姜绮怀里：“大爷，给条生路呗？” 后者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唇角微勾，端是一副纨绔浪子的笑意：“这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视讯里的kc急得飞起：“喂喂喂你们带上我啊！” ＊＊＊＊＊ 《以魔证道》游戏宣传的风波告一段落，kc最后决定单干，自己开直播间。 “直播个游戏也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受不了，上次有个小姑娘跟我哭诉，公会里她很喜欢的一个男主持让她去勾引土豪回来玩相亲游戏，给主持送钱，她觉得自己这样做跟鸡没有分别，这种事听多了，恶心。”这是kc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跟姜绮说的理由。 姜绮倒也能理解，一直依附公会不是事，有实力，自己直播间也一样，还不容易被分流。 一区最强王者这个名头吸引了不少游戏粉，而她亦是现时yy里惟一直播游戏的──虽然在一个月之后，察觉出这是条财路的yy就开发出直播游戏的后台功能了，但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在一众跟风主播里，依然独领风骚。 骚到飞起了。 至少，收入已经起飞，第一个月，光是礼物收入，kc已经赚了十万。 连她都惊讶：“钱这么好赚？” “这都不算什么，以后你开外设店，零食店，跟视频网站合作，只要够红，年薪千万不是梦。” 姜绮给她画了个大饼，她很有信心，随着微博影响力扩大，网络越兴盛，她要推的人，一定能大红大紫──单打独斗，有什么意思？她自己有那经验，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行行插一脚，这才是合作伙伴的意义。 她嗓音沉沉：“kc，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像彤彤一样，跟着我一起干吗？现在你还想加入我的工作室吗？” “诶？” kc愣住，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当姜绮以为连她这么二愣子的人都会因为出名而有了二心的时候，她脸上的懵逼之情都快能溢出来了。 “等等，我……不是一直都是你工作室里的吗？” “……” 姜绮觉得自己那一刹那的怀疑真是高估了这人的情商。 第049章 “朋友，加入工作室，是要签合同的。” “哦，那你邮过来，我赶紧签，”kc爽快地将一个法盲表现得淋漓尽致：“以前上学时，你不是会我的签名吗？直接帮我签了就是呗。” ……姜绮恨不得揭开她的脑壳将宪法塞进去。 好说歹说，解释了一番这种嫌麻烦的行为是违法而且不可行之后，kc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听她说了半个小时合同上的利害关系，好处和坏处，kc很耐心地听完：“嗯，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姜绮欣慰不到两秒，她又接了一句：“就是，签了约，我就是你的人了？” “你喜欢这样理解的话，我也阻止不了你。” kc心很大：“主播这一行是你推荐给我，给我找门路，我练习得熟手了，又糊里糊涂的让你推了一把，我还以为我早就加入你的工作室了，不然你干吗掏心掏肺的对我啊，难道你喜欢我？”说罢，她定睛看住摄像头，轻轻一挑眉，眼睛澄亮，像浸润在冰水中的黑葡萄，大夏天的看得人沁出一分舒适的凉意：“我通常不艹粉，但是你可以例外。” “谢谢你看得起我，但我并不粉你。” 姜绮翻了个白眼──重生以来，她这个动作做得越来越熟练了。 赶在下班前，她将合同邮给了远在华夏另一端的kc，虽然信任，但将一切用法律来规范，是一个社会人应有的意识。姜绮见识过无数法盲，连累他人也祸及自己。 最盲的一个，是她以前公司的男前台，问她钱被支付宝吃了怎么办。 “吃了？怎么可能，你给我看看，”姜绮当时接过他的手机瞄了眼：“哦，这两百到你支付宝上之后自动拨去还你的蚂蚁花呗欠款了。” “这怎么这么霸道啊？我急用钱呢，这还是问朋友借的两百用来吃饭的。” “……你欠得过期了啊，不还不行了，影响你个人信贷的，再不赶紧还上，以后买房够你喝一壶。” 男前台悻悻：“马云那么有钱，也太小气了吧！” 面对他的抱怨，姜绮实在不知作何反应。 都说普法道路任重而道远，但其实每个成年人都应该主动去认识一些法律知识。 姜绮自从想自己创业之后，就死啃硬背了不少相关的法律条款，还去律师楼请教专业人士，聊一会都要四位数字，可见知识的力量是很值钱的。 创业阶段要将钱花在刀口上，但最忌讳在不该省的地方上节省，专业的法律咨询能避免日后更大额的损失，姜绮比其他同龄人优秀的其中一点，便是很舍得花钱──也得感谢上辈子的老板，将员工当畜生用，什么都会一点，积累下来的工作经验对自己创业很有用。 有时候，那些说‘吃亏就是学习’的鸡汤也不全是瞎吹。 “今天就到这里吧，” 姜绮合上笔电，瞄了眼还在敲电脑的友人：“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不，这儿有空调，我再蹭一下网跟电。” “嗯。” 她知道于彤为了节省，住的地方空调是坏的，而且为了省电也不怎么开，姜绮倒不在乎这点电费，只嘱她：“别对着电脑太久了，记得好好吃饭。” “嗯，放心吧。” 今日她俩留得晚，姜母早在六点就被她赶回家休息，爱看电视打扫家务什么都好，干点休闲写意的消遣，近期她还学会了淘宝，在自己房间养了三盆多玉植物，还欢天喜地的送了女儿一盆特别硕大的虹之玉。 说实话，对自然环境没有任何兴趣的姜绮一开始对於这盘多肉植物，她是拒绝的。 因为虹之玉这名字听上去逼格十足，带有几分宫崎骏的浪漫色彩，但熟成后的模样实在很像一颗颗发炎的痘痘。 但姜母对这事却很坚持：“多子多孙，吉利啊。” “妈，虽然我很牛逼，但我是不能单性繁殖的。” 姜母悻悻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女儿：“你不是跟妈说过科学很昌明吗？” 这…… 姜绮沉吟，决定干点别的分散母亲注意力：“要不，你要是想享受一下照顾别人的乐趣，要不咱们家里养只狗？” 这回姜母同意了，挺不好意思的羞涩了起来：“宠物呀，我比较喜欢猫，以前在村里，家家都有土狗，一点不稀奇……” 姜绮愿意圆满亲妈的所有少女心幻想。 下班之后，跟潘达随口一说，倒是它不同意了：‘不行，我讨厌猫。’ ‘你这熊猫还自恃身价瞧不起其他动物了？’ ‘不是，’潘达的声音充满了困扰：‘我以前有个女朋友的原形是猫，特别烦人，看见猫都有心理阴影了。’ ……真是一只有故事的熊猫。 ‘要不这样吧，你妈想养稀奇的小动物，我变回原形让她养，带上街的时候就化个幻身术让其他人看成是猫。’ 姜绮想了想：‘你是不是想有人伺候你？’ 潘达：‘嘻嘻。’ 这玩意咋就这么招人恨呢？ 姜绮嘟囔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建议，另一个原因是，潘达在妈妈身边，随时可以利用法力保护她。 於是第二天，姜家中便多了一只胖嘟嘟的国宝。 姜母双眼瞪圆，默默地接过潘达，低头确认：“闺女，这是……熊猫？” “不是，这是一只长得很像熊猫的猫，新品种。” 姜绮自觉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越发精进。 “真的？” “真的，你看我这么牛逼，弄来一只新品种的猫，轻轻松松啦。” 母亲半信半疑，怀中小熊猫仰起头，湿漉漉的天真眼眸看得人心都化了，她顿时就点头：“嗯，这只好，这只可爱，像你。” ‘不是吧，阿姨你不带这么羞辱人的啊。’ 熊猫宝宝张了张嘴，露出粉色小舌，萌萌地歪着脑袋，客厅里响起的却是杠铃般，拽霸天的青年音。 姜绮微笑僵住，额角彷佛在突突跳。 好想虐待动物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这时候，潘达小脑袋一转，嘴巴一咧，朝她露出一个萌中带贱的笑容。 ＊＊＊＊＊ 营销号的养成是需要时间的，姜绮得占先机，交给于彤打理的影圈董爷在娱乐这一块不出所料地火了。 连于彤都觉得奇怪，姜绮天天坐在工作室里，哪里来的那么多料可爆？ 但她偏偏就是有，除出平时点评明星和捕风捉影之外，姜绮随□□代的话，她发出去，每次都得到极大回响。 影圈董爷：l姓男星魅力无穷，引得甘肃女粉丝疯狂追星，倾家荡产，卖房卖肾，追星需理智啊[微笑]这种脑残粉迟早害死自己家人 影圈董爷：炒作也是有限度的，今年米兰时装展将有一批照片流出，f妹子，下回出席这个场合穿点防走光的成不？ 影圈董爷：《第一次心动》吃枣药丸，选秀类节目一再试探底线，看谁先触礁而已。 影圈董爷：下周爆一个出轨的已婚c姓女星[微笑] “吃枣药丸？吃枣药丸……哦，我懂了。” 于彤一开始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后来多念了几遍，终於整明白了。 让网民惊异的是，除了平常搞怪轻松得有点刻薄的盘点之外，偶尔发出的‘预言式微博’往往都会实现，或者被揭发出来，不少娱乐记者都深以为这是哪家大报社的牛逼狗仔开的小号，他们都关注了这个微博，想分一杯羹。 有真料坐镇，又有数个营销号帮忙转发，这个号的人气仅次於姜绮的大号，并且在粉黑撕逼中颇有影响力。 而且随着它身价上升，居然有真料送上门，有娱乐公司联系自己了。 这种微妙感觉，就像是一个到处吹自己牛逼的人，因为太多人相信，导致她，真对这个圈子有了影响力。 来者便是为了那个c姓女星的传闻来的，很委婉地表达了想公关掉这条新闻的意思。 要是换了别的娱乐微博，陈允秀的经纪人kelly还真没那么慌，第一，她是慑於对方的知名度和奇异的公信力，第二，是自家艺人看到了这条微博之后，吓得屁滚尿流地求着经纪人帮忙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于彤每日都会过滤私信，这是一项极大的工作量，姜绮给她整了一个外挂小程序，能够过滤掉没有认证的用户讯息，什么‘你怎么可以诬蔑我家xx’、‘你是不是很讨厌xxx’之类的讯息对博主来说纯属多馀，而各种谩骂人身攻击更是要拒之门外。 像这类娱乐圈博主，玩的就是一手带节奏和瞎扯谈，它真有那么多料？ 影响力高了，粉丝多了，就算是假的，语焉不详地说上几句，都够网民遐想。 姜绮倒不喜欢编料黑明星这么缺德，还容易惹官司，邓超控告数个诬蔑他出轨的营销号案例虽然还没出现，但不代表微博在法外之地──反正在真正有能力翻到料之前，她都有‘先知’。 这热爱八挂，也是有好处的。 这时，于彤将决策权交回给她：“你跟她谈吧，要不要爆出来。” 姜绮嗯一声，在自己的电脑登上影圈董爷的帐号。 第050章 面对kelly小姐委婉的交易请求，这钱，姜绮却不能直接赚。 她说得很婉转，甚至保留起诉诽谤的权力，但同时双方亦有协商的空间，换成人话，便是──能不能公关掉？多少钱？不能你就给我小心点。 这个消息并不是她一个人知道，她只是知道迟早会爆出来而已，如果因为蝴蝶效应没人爆证据出来？ 反正她也没有指名道姓，跟营销号认真，不是吧。娱乐营销号有趣的是，正常世界里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在它这，则是只要应验几次，大家都会觉得其他料也是真的。 如果爆了没证据，即使粉丝怎么跳脚，关注娱乐圈的网民也会认为──被公关掉了。 在某程度上来说，姜绮很了解娱乐圈。 行业的年薪越高，压力越大，高回报的职业门槛往往也很高，艺人便是其一个经典例证。 所以削尖了头也要进娱乐圈的年轻姑娘小伙多如一波又一波长出来的韭菜，真正能让观众记住的也就那么几个。每年面临被淘汰，除了顶尖红到发紫又有作品撑着的演员，艺人大多都在等，等有人找，等经纪人接到戏，等试镜通知，等上映，等票房，狠狠的等。 不同於其他职业，你是文员，你要是被解雇了，你会很清楚自己失业。 但一个艺人，是不会被解雇的，ta只会没人找，只会过气，这个过程缓慢写意，很不是滋味。 所以娱乐圈，电影业，是不可能全民不炒作，敬业爱岗不作妖，只好好演戏唱歌的。 当然，炒作分为正炒和反炒（不是烹调方法），正炒带动正能量，反炒往往比较难看，互相撕出一堆黑历史，剩下网民和粉黑一脸懵逼，在微博走入我们的视线之中后，对整个娱乐圈的生态做成了震荡式的影响。 可以说，没有适应这一场震荡的，都被淘汰，或者超越了一个身位。 姜绮之所以这么了解娱乐圈，是因为上辈子她跟这个行业也沾边。 当然，她营销推广拉踩的不止娱乐圈，一些公司品牌、网红或是新产品她都沾手处理过，平常人可能乐呵过就算的新闻，她得归类分档，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最悔恨的一件事就是──为啥你们搞股票的不营销？要是股市需要营销，尼玛她就能记住了啊！ 随着微博出现，网络的即时性加强，遍地开花，以前在企鹅空间、校内、海角社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日后有全网推送，有微信公众号。 娱乐圈的公关难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除了政府，无人可以真正压下消息，只要有一方想爆，就能让这消息烧遍全网！ 陈允秀是新生代女星中上升期的一个，自从结婚之后，就开始由青春玉女转型到成熟御姐，开始接一些已婚妇女的角色，而她最近就撕到一部好资源──《七年之痒》，演里面的女一号，角色形象正面，导演大胆尝试拍一部，男主角主轨后不被原谅，女方坚强自立起来的女性电影。 与主流风格回异，但会很讨白领阶级女性的喜欢，也能将陈允秀整个转型的新形象立起来。 在这个关头，爆出性丑闻，为她带来的是毁灭性的打击。 于彤隐约感觉到要出大事了，解决了手上一个粉丝来信之后就探头来八挂：“不是吧？陈允秀真出轨了？她图什么啊，自己打飞机解决不好吗？被爆料出来就毁了啊，听上去不像真的。” “人性如此吧，你看，那些吸毒的明星，难道不知道吸了就自毁一生前程吗？piao娼婚外情的男明星每隔几年都会爆出一个，”姜绮无意替德行有亏的人开脱，她只分析道：“每个人的抗压和自制能力都不一样，可能陈允秀这方面的能力比较低，就boom，瞬间爆炸了。” “太可惜了，那么好的前途呢。” 于彤很是惋惜。 “谁说不是呢？” 姜绮不以为然地扯扯唇角，她自然不可能收了钱就说‘好，我会保密’，她换了个说辞：‘这个消息不止我一个人收到，我即使同意，也不代表事情就这样完结，也不用扯是不是造谣的了，大家心里清楚，我也不是很在乎爆出来她怎么样。’ 另一边厢，kelly头都大了，说话间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烦这个董爷，也烦自家不省心的艺人，正是事业上升期，老公刘涛虽然名气不如她，但家境好长得帅，好端端的出什么轨？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跟陈允秀说，她的情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绮笑而不语，将这段对话截图，然后关掉对话窗，不再回复她。 于彤好奇：“你要将这段对话发出去，当成陈允秀出轨的证据吗？” “当然不是，她的经纪人说话很小心，完全可以解读成她义正辞严地指责我造谣影射，协商空间也是她宽容处理的表现，”姜绮摇头：“我要拿这段对话去当投名状。” 在当日下班之前，她就联系上了刘涛。 能够这么轻易联系上一个艺人，除了这货不红的原因之外，便得归功於她现在这个号在圈中的知名度──她影圈董爷的粉丝比刘涛的还要多，而且因为她前几日的发言，刘涛多少也注意到她。 她将聊天纪录一甩，附上一句：‘相信你不会看不出这事的真假。’ 片刻，顶着一张清俊脸孔的头像弹出一句回复：‘所以？你如果手上有所谓的证据，应该去找她或者她的经纪人换钱了，造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反应，在姜绮的意料之内，他作为陈允秀的丈夫，即使还未统一口径，都不可能像寻常男人一样炸毛，前半句话的火药味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无论任何人，都很难容忍伴侣的背叛，越优秀的人，越不能接受。 ‘别急，我又不是狗仔，我不会拿这种照片换钱，我只是想你聊聊，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联络我155552xxxxx。’ 说罢，姜绮就没再看回复了。 她很清楚这类人的思维，你越上赶着，他就不会在乎，公众人物对大事的敏感度高於常人，好奇心会让他想来谈一谈，反正谈谈，又没有坏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坏处。 她很享受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而且忽然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以往她有经验，有理论，就是缺少了实践的勇气，当说服了自己‘我很吊’之后，要说服别人，亦非难事。 ＊＊＊＊＊ 晚上八点。 因为《以魔证道》步入尾声，存稿即将用罄，於是姜绮下班回家之后，立刻一头扎进了码字的汪洋大海，姜母将晚上做好的干锅包菜配饭放进她房间之后，便轻轻关上门，不打扰女儿工作。 这是她最欣赏自己母亲的一点之一，即使文化不高，只要她认真表明这是工作，也能给予她真正需要的私人空间──即使她并不理解女儿到底在做什么。有时候素质和文化程度是可以脱离关系的，真心以另一个人为出发点的关怀，再笨拙也不会令人反感。 正当她踌躇着男主角袁极遇到的最后一个关卡时，她的私人电话响了。 “喂？你好，董爷……是吧？” 爷这个称呼自带尊崇感，来人迟疑了一秒，别无他法才选择了语气平板地说出这个称呼，声音清朗，普通话标准，但他惟二演过的电视剧都有配音员另外配音，若不是现在只有他知道姜绮这个电话，她一时之间还真反应不过来：“对，刘先生。”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下微乎其微的吸气声。 在犹豫要不要拨通这通电话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象过对方的身份，是中年男人，还是志得意满地掌握了把柄的年轻记者？或是超出他意料，是他认识的某某？ 但他从未想象过，会是一把这么年轻的女声。 “对，我是本人，不用怀疑了，” 趁他愣神，姜绮沉着嗓子，稳稳地将自己的意思陈述出来，这是一种沟通上的小技巧，无论用任何方式让对方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绪，就能打乱阵脚。此时，用肯定有力的论调阐述出观点，更可能成功说服对方。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陈允秀出轨的事是事实，有人拍到了证据，已经不可能压下来了，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也不打算用几张照片来换快钱。允秀的经纪人你也知道吧？kelly，那女人挺厉害，挺有手腕的，允秀是他们公司旗下正当红的摇钱树，不想放弃她的话，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你想说什么？” 他保持戒心，反问了一句，但其实已经进入她的对话节奏。 “女人在群众眼中是天然的弱势方，如果流出来的不是和情│欲扯上关系的床照，只要将她公关成弱势，可怜的一方就可以了……”姜绮轻笑了一声：“那么，怎样做最快捷？大众对她的印象一向是直率可爱开朗，对你呢？一个半红不黑，家境还很好的男明星。” 她话锋一转，语速由慢转快：“你也知道我微博号知名度很高吧？kelly找我想干吗呢？抹黑你，塑造你冷暴力的形象，允秀出身清贫，被你家人看不起，网民仇富，你作为大众眼中强势的男性一方，即使是受害者，对方只要先於你卖惨，就很容易拉到同情分。” “当然，她们还有一个选择，便是和你达成共识，让你主动承认对妻子的关心不足，原谅她一时做错事，这样她形象短时间插水，但可保全二人，有你背书，悔过一年，生个孩子出来卖卖母亲形像，有何难？” 知名的y照门事件，张柏芝被爆出的照片最多，下场最凄惨的却是阿娇。 除出公关水平之外，有家庭的背书撑腰的确不一样，而且华夏向来有家事自理的传统，丈夫不追究，还主动请大家原谅，体谅她，讨伐的声音就会少很多。 刘涛沉默片刻：“我其实和她已经达成共识，你说的话我都录了音，你不怕吗？” “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这个选择，” 姜绮要忍不住唇边的笑意，她非常，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刘先生，你很骄傲，你喜欢演戏，但不是愿意出卖尊严，出卖婚姻来换取利益的人，而且她现在应该还瞒着你，跟你说只是敌对公司在诬蔑她吧？毕竟，步署公关需要时间。” “刘先生，你的时间不多了。” 刘涛暗暗心惊，这把陌生的女声似乎对整件事了如指掌，而且对他有一定了解，他闭了闭眼，想起歇斯底理地求他相信她的妻子…… 他冷不丁的问：“你是我的粉丝？”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了解他，想到这里，微博评论通常只有两位数的刘涛对她的戒心不禁缓和了一点。 姜绮对他突如其来的神遗逻辑摸不着头脑，只维持着一种无形装逼的从容语调：“刘先生，如果你不想落入被全网黑的受害人，更甚者，你想背叛你的人得到一点应有的教训，我们之间……也有合作的空间。” “……” 刘涛沉默了很久，终於松口：“说来听听。” 姜绮没有天眼，上辈子亦没有娱乐圈的内部消息。 她能确定的只有两件事， 一：陈允秀出轨 二：陈允秀选择找水军黑刘涛，而且刘涛从头到尾都不愿意原谅她的背叛，但由於大众看见的是丈夫对她的冷待，以及痛哭失声的她，刘涛越不愿意和解，就越坐实了他的‘冷酷无情’ 她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接手黑刘涛的‘水军’工作的人， 就是当年入职公司有一段时间的她。 第051章 对於刘涛这个人，姜绮没太大了解。 就像大部份半红不黑的明星，宣传不足，如果有过几部客串作品，路人可能隐约知道这是个明星，但记不起名字来，他又是不爱蹦达的性格，微博里都是工作相关的照片和近况，分不清是本人还是经纪人在打理。即使是粉丝，亦没什么了解他的渠道。 一个明星大红大紫有很多因素是说不清的，但一个艺人不红到这个地步，却是能够分析的。 刘涛在娱乐圈一向是玩票式的，前文说过，不可能有不炒作不作妖的艺人，但那需要有一个‘想红搏上位’的前提。 当然，搏上位只是说得难听，其实不是坏事，谁认真工作不想升职，不想被老板赏识？而家境优越的刘涛另外有自己的学术爱好，演戏只是他的喜好之一，能红当然好，不红也无所谓。家 从男人，或是丈夫的角度来看，刘涛是很优秀的，相貌英俊，家财万贯，有文化，独立坚强。 但如果从一场公关战出发，他则是不折不扣的弱势。 “为什么？因为大家都觉得你是强势的一方，所以你就是弱势，” 姜绮语调平稳，甚至带了些许笑意，像在谈论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全球网民都这样，你弱你有理，真正的道理可以先放一边，我们华夏素来有以武犯禁的传统，情理都可以高於法理了，就算大家都知道是她不对，但她可怜啊，就算你不同情她，也不应该对一个饱受伤害的失婚女子落井下石吧？” 后世的微博上，开始对‘你弱你穷你有理’这种土匪逻辑生出了逆反情绪，但普遍情况下，大家都是同情弱者的。 出租车不守法撞到了保时捷，大家义忿填膺，开始担忧以出租车司机微薄的收入，怎么去偿还修车费？退一步说，即使保险会赔，豪车主人报了警，会不会影响司机的生计？ 然后就开始脑补司机上有病重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七个孩子，彷佛他不守法背后都有天大的苦衷，若豪车主人追究，便是为富不仁。 这种逻辑很稀奇？时至后世，在许多新闻网站上的评论都能够看见，微博已算是一片净土。 在这个大环境下，谈论真正的道德，都变得可笑。 说白了，都是代入心理作崇，普罗大众开不起保时捷，自然会代入每日为生活奔波的出租车司机，同理，在人前强撑着理智要追讨公道的刘涛，一定不如镜头前哀哀痛哭的女子来得有代入感。 当年姜绮帮陈允秀洗白，用的数个论调便是── ‘她是个女人，一个在娱乐圈里谨小慎微的小女人，她在节目上多次提到自己希望要个孩子，是刘涛给不了她，她才忍无可忍想要离婚。” ‘镜头前刘涛的冷静，就一如他在婚姻中的冷酷，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一个渴爱温情的普通女人的恶梦。’ ‘陈允秀的出身，让她根本无法融入刘家，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过活，连孩子都没有，可以想象婚姻关系有多冰冷，她迫不得已，才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崩溃痛哭。’ 恶心吗？是的，但别说，人们还真吃这套。 出轨是个很微妙的罪名，尤其落到艺人身上，对男方，有可能是不痛不痒，也可能会因为常年饰演好男人角色而激起观众反弹情绪，女人出轨是否在舆论上无往而不利？不，她可以弱势，可以卖惨，但流出来的一定不能是情│欲照。 女星一扯到情│欲照，可以说是毁了一半，能够坚韧地站起来，而且保持成就的，都是有大能耐。 “网民的反应不能用道德来衡量，他们自有一套反应机制，集合了愚昧无知狭隘封建歧视，尤其在艺人新闻这种无关痛痒的八挂身上，真正站着说话不腰疼，”姜绮话锋一转：“不过刘先生你可以放心，我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危机处理和公关经验，只要你想，陈允秀就会得到她应有的教训，你希望吗？” 刘涛沉默了一会。 “她找我谈离婚的时候，说了很多话，说我漠视她，所以才一直没有孩子，说我们的婚姻关系名存实亡……” 他沉沉的声音奇带上一丝困惑：“允秀一边说一边哭，说得像真的一样，但我们的关系其实没她形容得那么差，最近一个月她才开始避开我，以前我们的房事很频密，也一直没有做避孕，我检查过身体没问题，可能只是没有缘份吧，但是她既然这么想，我也阻止不了，所以我答应了她离婚的要求，只要把房子给我。” “我也不差这个钱，她彻底放弃这个房子的所有权之后，我会卖掉然后完全捐出去。” 姜绮没有接话，她意识到对方在对自己的心理作出尽量客观的剖析，直面自己的伤口。 “我知道我这是很不大方的行为，但认为我已经尽了做丈夫的责任，如果她有任何不满，也应该在出轨之前跟我坦白，”他叹了口气：“董爷，我不愿意别人利用我的伤口当踏板往上爬。” “我明白。” “公关战是吧？网络世界的词儿真是越出越听不懂了，” 刘涛笑了笑，彷佛前头叹的气，散尽了胸腔间的一口浊气，整个人便通透起来：“我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有我能够配合的地方，我会尽量配合，但希望你同时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解释。” 这自然是姜绮最满意的第一个结果，於是她放柔了语气：“刘先生，整件事的确不是你的错。” 男人出轨，多数论调都是渣男，男人本性，女人出轨，人们则倾向去思考这个男人的不足，因为在普遍情况下，女人都是不愿意离婚的一方。 但剥离一切性别来思考，不论是不是本性，又是不是对方不够好，都不是背叛一段感情的光明理由，你有自由这么做，但不应该这样做。 “你可以叫我刘涛，” 电话另一端传来打火机的啪嗒声：“其实我很爱她，而且我也相信我们曾经深爱过，你说，她到底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要推翻我们曾经的一切？” “好问题，你觉得呢？” “对，是个好问题，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关心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姜绮便主动打破沉默，与他取问一些有用的资讯。 曾经深爱过，这五个字简直说出来都荡气回肠，意味着一段轰轰烈烈爱情的结束，只是这一段，收尾的方式比较难看而已。 ＊＊＊＊＊ 姜绮向刘涛要了四样东西。 一：能够证明他是真爱陈允秀的东西 二：让他明天去一趟男科医院 三：家庭合照 第四样，最让刘涛疑惑，姜绮要他三张最英俊的照片，写真抓拍自拍都可以，第一第三样他还能理解，第二样她解释了之后他也勉强能信──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要他帅气的单人照？这小姑娘该不会暗恋他吧？ 要是知道他的猜想，姜绮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是别人笑我太花痴，我笑他人看不穿。 第一样，姜绮收到的，是一张他两个月前在私人画展上公开过的非卖品，画的是陈允秀朝自己笑的模样。她这才想起来，他大学时念的是美术相关，喜欢演戏，又喜欢画画，真是活生生的一个文艺青年…… 印象派以瞬间的印象做画，强调光与影。 显然，刘涛的写实功底非常好，转为印象派之后，旁人仍能一眼看出画中人是陈允秀，画中的她穿着一袭黑裙，沭浴在镁光灯下，回头朝他一笑，而他正是抓下了这一瞬间的笑容。 姜绮对着传过来的这张照片，怔着许久。 都说艺人之间没有真感情，在镜头前哭得真切的，未必是真的伤感，可不曾表示的，却也不代表不伤心。 上辈子，她糊涂地帮着陈允秀反咬一口，她种过的因，要自己去解决。 第二样，刘涛一开始也不明白：“我之前自己去做过全套的检查，我的功能和身体都很健康，没问题，而且被狗仔拍到的话，不就成了对方手中的把柄吗？” “就是要将这把柄送到对方手中。” 姜绮挑眉轻笑，仔细向他解释了一番，打消了他的疑虑。 战火即将点燃，这回却是由男方先下手为强，在整个娱乐圈展现一场漂亮的公关战。 ＊＊＊＊＊ 翌日，周日，在流量高峰期，影圈董爷发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微博。 影圈董爷：原来太子刘涛除了演古装剧帅气之外，本人也是名校k大的毕业生，平日作风低调，没想到也是个浪漫的画家~这幅《眼中的星光》是他在私人画展上的一幅非卖品，刘涛眼中的星光是爱妻陈允秀，不知道你们眼中的星光又是谁呢？ 这种正面甜蜜的消息，其实网民是没什么兴趣的，所以警察打人的转发量，往往比警察救人的高。 但这时候就是看发言人人气和影响力的时候了，姜绮用大号转发，再艾特数个平时有意来蹭人气卖乖的营销号，一下子转发量就有了。只要这些人转了，网民就算没有转发意欲，也会出现在他们的首页之中，这个特点在日后被浪涛公司发扬光大，颇有强│奸眼球之感。 姜绮在开价方面，先是标明了自己需要活动经费，门户网站出通稿无利不起早，除非是丑闻，发正面的都需要钱。 这点刘涛倒是大方，直接划了一张十万的支票给她。 “允秀一集片酬都不止这个价，能让她身败名裂，就算只是耽误一年时间，都值了，”刘涛的恢复速度很快，再次对话，已经回复了一派的从容优雅：“不够再跟我要。” 客户大方，但姜绮还是跟足规矩做事，将每次买新闻的费用都记下来口述一遍给他，自从有了黑客技术之后，电子邮件和企鹅对话这种智障也想得出有猫腻可查的地方，越发难以让她放心。 十万很多？ 其实不然，照后世最红的营销号，名码实价，光转发都要两万起跳，某知名猫狗博主，若要花钱请他发微博，带猫狗跟不带猫狗的价钱更有分别，设有多种套餐，满足你不同需要。若嫌贵，次一等的营销号便宜得多，四位数就有交易。 姜绮从前跟这些营销号交易，自己写好内容配好图，由对方发出去，轻轻松松就赚五位数字，别说不羡慕。 要达到水军式的效果，光靠一个号是做不到的，她在这方面不省钱，要达到让网民觉得‘所有人都在说’，就得花点本钱，幸而刘涛并不差钱──他只是缺少一些手段。 姜绮嘱咐过刘涛，如果陈允秀私下联系他，一定要保持冷静，为了避免对方录音，更要斟酌用词，而且希望事后能尽快联系她。 果然，对方看到这阵仗就急了。 晚上七点三十六分，在刘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握着摇控器，麻木地转台，将全部台都翻了一遍都看不下去。这时，他轻按‘下一台’的键，却传来钥匙插│入匙孔，轻轻扭动的声音，他抬起眼皮，接着，便是关门与高跟鞋鞋跟踩在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 咯咯咯。 即将成为‘前妻’的女人走到他面前，沉沉地看住他，即使妆容和往昔一般精致，也掩盖不了疲色。 刘涛依旧注视着电视画面，原先无趣的内容都像是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终於，陈允秀先沉不住气，一把抢过他的摇控器。 “刘涛，你不接我电话，打算装死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 刘涛抬头，入目是她愤怒却依然秀丽的脸，爱侣反目，应该让人伤感的戏码，他却想起姜绮说的话──‘不要因为对方用词粗暴就掉以轻心，录音的话，切掉一部份人声是很简单的技术，她也有可能故意激怒你。’ 当一段关系发展到这个地步，的确多爱一天都是错的一天。 他若有所思：“如果你不想跟我过下去了，坦白跟我说我也愿意离婚，为什么非要出轨呢？” “你不懂。” 陈允秀一直觉得，自己的丈夫对炒作宣传一概不懂，才会一直演些无关要紧的小角色，她皱起眉：“不是说好了吗？离婚我自有自己的理由，我实在没法跟你过下去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没问你离婚的理由，你想离就离，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出轨？” 刘涛抬眉，平静地望向她。 见她不说话，他继续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着：“你有离婚的自由，不是什么错，人有权追求更好的生活，但你为什么不先跟我离婚，再出轨？” “……” 陈允秀攥紧拳头，双眼睁得溜圆，荧幕前虽说用着开朗直率的形像，但能走到这一步，没有超乎常人的坚忍是不可能的，她烦躁地下唇咬来翻去，几乎要破皮：“我不想离婚的，但被拍到了照片，他们一定会公开，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不会原谅我，如果你肯原谅我，就没那么多事了……” “所以，这是我的错吗？” 刘涛有点想笑，但随即是反射动作一样想抽烟，他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这件事，除了董爷，他忽然很想跟她聊聊天，宣泄这股荒唐的笑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自知理亏，怏怏地将来意道出：“刘涛，你是不是打算雇水军报复我？” 他脑海里，全是她稚嫩却肯定的部署，每一步都笃定而计划性，亦早就料到，她会来找他。 “没有，怎么会？” 刘涛英俊的眉眼温和下来，他拍拍沙发旁边的空位：“坐下来看会电视？” “不用了，最好你不会这样做。” 陈允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承认……发生那样的事是我不对，但你不能毁了我的事业。” 说罢，不等刘涛下逐客令，她又风风火火一样离开了。 剩下他一人，坐在客厅里，听着电视喧闹欢乐的人声，这个时间段播的剧都是合家欢的题材，适合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吃饭一边观赏，而现在只有他一人，对着一室残局。 理智上，运筹帷幄，情感上，一筹莫展。 刘涛静默地坐了许久，终於忍不住拨通了那个理应只是合作伙伴关系的电话。 在等待接通的时候，他在心里耻笑自己，多大的人了，心里难受找个小姑娘聊人生？听上去都狼狈。 “喂？刘涛？” 可是等她轻快的声音响起时，原先欢乐得格格不入的电视背景音一下子沉淀了下来，抚平他被掀露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沉痛伤口。 “晚上好，董爷。” 第052章 这通电话，接通了四十七分钟零八秒。 连刘涛都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彷佛将所有不痛快都陈述了出来，他的困惑、苦闷、恼怒以及些许的失落。‘失恋’给予的伤害，除了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之外，还有被否定和抛弃的恐惧感，若年纪大些，更可能引发中年危机。 姜绮倒是无所谓，她对客户向来很有耐心，而且退一步来说，对方的人生都比她精彩，她愿意听她分享。 两个理应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人，超越了年龄和背景，交流着一件不光彩的事。 末了，他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不够大方？娱乐圈还搞得这么认真。” 姜绮一顿。 “刘涛，我认为你惟一应该做的，就是停止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这就是好人往往容易吃亏的原因，很多小姑娘，被人卖了还反思自己的错误，缺乏一个认知一一这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一些贱人，不需要你犯错，也能来玩儿你一把。坏人被惩罚了，多数不会后悔做错事，只会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小心，以及痛恨逮捕他的人。 人性如此，华夏群众亦推崇这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思路，让人很想拿他的脸来试试拍得响不响，姜绮认为如果由她来拍的话，拍出一首史诗式摇滚乐都没问题。 挂掉电话之后，刘涛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奇异地变好了。 然而，他愉悦的心情保持不超过三分钟，另一通电话打来，他瞥一眼来电显示，脸就黑了一半，接通，对面传来一把贱兮兮的男声：“涛涛，听说你戴绿帽子了？” 於是他的脸色彻底黑了。 “傻│逼。” “艺人讲脏话，信不信我明天去报馆爆你料？” “不怕，”刘涛冷笑。 来电人挑眉，同样轻笑：“这么勇敢？” “因为我不红。” ……被噎了一下，总算是将他这副贱骨头噎直了：“不闹了，那女的照片我买下来了，你想怎么搞她有很多种方法，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要兄弟帮你一把吗？” 刘涛听到这里，脸色才转阴为晴，唇角挑起的弧亦有了温度：“这回让你破费了，不需要，我已经找对了人。” “噫，不要一副你找到了第二春的囗吻，很恶心。”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幸灾乐祸？你这个不婚主义者应该让家里操碎了心吧，叔叔没烦你，你倒是有时间管我的家事了。” “唏，像你这种结婚三年崽都没一个的，在我爸眼中，和单身没分别。” 刘涛无奈，有时他也觉得，这个儿时玩伴是他人生里最大的污点，嘴贱就算了，偏偏身体还差，随时一副要挂掉的样子，他就不能用男人的方式解决矛盾，只能用恶狠狠的语气回敬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何璋，你好烦。” “嘻嘻。” ……刘涛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 说来也奇怪，这家伙年轻时虽然整个人也显得很有病，彷佛全世界欠他三千万，而他妹妹的债占了一部份。但刘涛只是跟家人出国一个月的光景，回来发现何璋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怨天尤人，但显然也没阳光开朗。 他以一种错误的打开方式，转了个急弯，拐入一种没脸没皮的富二代风格。 总而言之，病得不轻。 ＊＊＊＊＊ 做完知心姐姐之后，姜绮知道自己这阵子都不会有空闲了。 接手一单网络公关，是一件非常费神的事，单次净收十万都完全不过分，只不过上辈子她什么经验都没有，替人打工的，层层剥削下来也就剩那么点儿了，惟一的好处是，搞砸了大不了换家公司，现在则是完全的自负盈亏。 它费神在，你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时间，随时都需要准备见招拆照，而且需要有极敏锐的触角，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猜出对方想干吗。 翌日中午十二点，吃饭时间，部份门户网站和营销号便放出了试水的第一招。 [刘涛竟是性无能？网友:怪不得陈允秀一直没有孩子] [惊爆！路人拍到刘涛到男科医院的照片，待小编为你揭开有‘无能’嫌疑的男星] [怪不得陈允秀在访谈上要笑称孩子都是浮云了，强颜欢笑背后的心酸真相！] 附上清晰的三张照片，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即使刘涛带上墨镜，在长镜头中仍能看见脸部轮廓。 比起刘涛的爱妻之画，这种带荤的花边新闻更让网民感兴趣，花钱买的水军还没发功，已经在各大社区和微博中掀起风波，纷纷同情陈允秀，在电视机前一向很喜欢小孩的妙龄女星，婚后一直没有孩子，此时又有了刘涛x无能的‘铁证’，风向几乎一面倒地同情陈允秀。 而在当中，夹杂着嘲讽刘涛的话。 【杜从容：允秀那么喜欢孩子，刘涛如果真的爱她，既然给不了她孩子，就应该放她自由】 【风的不挽留：男人那方面不行，真的算是男人？长得不错，可惜是个活太监！】 【懒人：那陈允秀岂不是守活寡？谁忍得了啊】 这时候，姜绮按住刘涛，嘱他先放一放，不要让经纪公司出来辟谣。 只是她看到越来越难听的谩骂，太阳穴都忍不住突突直跳一一这回是哪家公司接的任务？说的话这么难听！ 电脑前，姜绮扬唇冷笑，真以为只有水军能够掉素质？ 一般人，可能选择上去和他们对撕，但二人粉丝人气不对等，撕起来没用处，也难有效果，不就是喜欢骂他太监吗？喜欢玩下三路是吧！ 姜绮很清楚走清纯路线的女明星最忌讳的是什么。 她开着小号，不骂街，反装忠，模仿猥琐男粉丝的语气，就着水军们攻击刘涛是活太监阉人的观点，yy陈允秀有多饥│渴，说不定早就偷人，不就是想要吗？丈夫不行，哥哥满足你，怎么猥琐怎么来。 带节奏，讲究的是牵引群众的思路和反应。 如果她大仁大义的去讲道理，水军只会更高兴，他们要的只是攻击和宣扬刘涛x无能，让日后客户陈允秀出轨的照片即使被爆出来，也会因为这枝预防针而没爆发得那么激烈。 但因着这件事牵扯到xing丑闻，陈允秀公关一方绝对是不愿意的，她饥渴形象一但出来，配合以后爆出的出轨照片，就很难再演正面的角色了一一何况她还想转形接一些母亲的角色！ 陈允秀买水军黑刘涛是活太监，姜绮就带节奏起哄她思春饥渴，让大家看见她的粉就想起这些猥琐男。 果然，晚上六点，陈允秀就出来对‘外界谣传丈夫的能力问题’解释，拍了一段短片。 她化的妆容憔悴，强颜欢笑：“日前，有路人拍到的，我丈夫去男科医院检查的照片……我在这里要大力谴责照片的拍摄者，他非常不尊重一名艺人的*，即使是明星，也会有不想公布大众，又不伤害到他人的秘密。我丈夫的身体……虽然一直没孩子也是我们这段关系里的遗憾，但是……” 她一眨眼睛，泪水汹涌而出，一时之间哭得说不出话来，旁边响起经纪人慌张的喝斥声：“快把这段掐掉！”然后视频就完结了。 不愧是娱乐圈里的人，幕后的演技都这么好。 姜绮将陈允秀和腾龙娱乐设成了特别关注，有新消息会第一时间响起铃声，即使在睡着了也能立刻看见，所以这段视频发出来一分钟之内，她就已经看完了。 等底下的评论发酵得差不多，姜绮才叫刘涛经纪人出来发公告。 镇星卫视：#刘涛##刘涛男科医院求医#事件澄清！并非如外界猜测的，刘涛因担忧一直没有孩子是自身问题，所以主动去检查身体，这样的负责任好男人，真是现代卫恭贤[可爱][可爱] 官方澄清，附上刘涛的验身报告，这是第一步证据。 这时候不比以后，女星去医院检查证明自己没整容，大众也不怎么相信，这类证书在网民心中可信性还是很高的。 但这就够了吗？当然不，造谣万人转，辟谣没人看。 用大号转发官方澄清？没用，大家不会留下印象。 贱得很耀眼：近日传得风风火火的刘涛‘行不行’的问题，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细心看医学报告，就来有图有真相，盘点那些年的激凸男星…… 一个长微博，盘点六位俊美男星的‘激凸’丑态，虽说是丑态，但个个都非常有料，多是在开演唱会劲歌热舞，情绪极度亢奋时不小心也昂扬起来的情况。姜绮费了一晚上就在搜索这种图片，旁边的潘达还一个劲儿的用脑袋顶她的手，可爱动作却伴随着x骚扰一样的话语：“你想看这个，我可以给你看啊。” “谢谢我对熊猫是拒绝的。” “熊猫是华夏的国宝，你就这么对待宝宝的？” “……我还很想当华夏人，你不要用这种方法激发我移民的*好吗？” 姜绮一不做二不休，在做这条长微博时，还根据男星的雄伟程度做了排行，从图像上来看，穿着泳裤的刘涛能排第二，八块腹肌线条分明，往下人鱼线一路划至泳裤边缘，让人遐想蹁跹。 不管网民反应如何，至少刘涛的反应很激烈。 他在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人生第一次像戏剧效果一样一囗黑咖啡喷到电脑荧幕上，呛得半天缓不过气来，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不过被自己的激凸照片吓到猝死这名头听上去实在不雅，经过一轮自救之后，刘涛缓了过来，默默清理残局，检查了一下电脑能照常运作后，才思考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董爷与他闲聊时，曾说过现时很多知名度高的微博都是所谓的‘营销号’，给钱就发，很没节操，在董爷私信给他这个贱得很耀眼的微博链接时，他一开始还不知道对方的用意，这下却是猜到，这微博应该是董爷付钱让这个微博发的。 一想到那把年轻女声，用大把时间在网络上寻找自己激凸的照片…… 刘涛觉得互联网的世界实在太刺激了，他这种网络中年人已经跟不上他们的步伐，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主要是羞的。 这时候，手机颤动了一下，他摸出来，意外地一扬眉，居然是万年没人说话，只转发养生消息的家族亲戚企鹅群？ 点开一看 今天璋哥哥依然如此可爱16:43:30 哈哈哈哈哈涛涛上新闻了！刘叔你不用担心涛涛的房事问题了，你看，这多么雄伟！[长微博重点截图.jpg] 刘海诚16:44:04 [鼓掌][鼓掌]不错，像我 看着自己重点部位被红色圆形边圈了出来，刘涛觉得自己也别报什么仇了，退出娱乐圈，然后和这个智障同归於尽吧。 虽然当事人刘涛心情复杂，但不可否认的，这是一场成功的反击。 不要小看网民对带黄色意味新闻的兴趣，只消看看新闻标题和朋友圈推送就知道，‘女大学生’、‘豪放’、‘女主播’……就能激发起吊丝们的点击欲，而即使微博上看似较为高端的群众，也往往会被污力滔滔的内容吸引，这是一种本性，与素质关系不大。 这次捆绑了其他男星的长微博转发量更高，群众联想起先前陈允秀哭哭啼啼的视频，更加疑惑了，既然刘涛的身体没问题，器具也很雄伟，那哭啥呢？ 网民有时候思路是很简单的，看见那东西大，就会觉得，嗯，一定很牛逼。 实际上，还得看细节。 姜绮胜乘追击，用影圈董爷的号将话题回归‘刘涛x无能’闹剧，点醒部份比较迟钝的网民，将两件事拉起来阴谋论，结合之前刘涛的爱妻才子形象，陈允秀的反应一下子就不地道了起来。 网络热度来得快也去得快，网民好比金鱼，但在短时间内发生紧凑的大戏，一般都能记起来，稍作点拨，就会自行脑补。 电脑前，姜绮叼着一根棒棒糖，旁边是堆积得跟小山一样的零食。 她离不开座位的时候，就会准备大量能一直嘴嚼的零食，吃主食吃得太饱就无心工作，她完成一轮工作后，还要联络门户网站发稿子，这论盘点放海角社区都有很好的效果，这就是以前她积下的脸熟和路人好感度的用处了。 惟一让她和陈允秀紧张的是，那些照片到底会不会放出来，或者什么时候放出来。 对前者来说，当然是这个大众开始对她发酵怀疑的时机放出来最好，但照片不在她手上，她无法控制。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她连忙咬碎了糖球，将塑料棒扔到垃圾桶，接听电话：“喂？” “董爷，我朋友将那些照片买了下来，现在发给你，你想什么时候公开就什么时候公开。” ……真是打瞌睡都有人送枕头来。 “嗯。” 姜绮这回没多和他拉家常，说了自己还有事就挂掉了电话，这回不用她花钱找人登报了，只要她肯投稿，记者们就想登！便是陈允秀有通天的能耐，也压不住这个大新闻。 狗仔想搞大新闻，除非你给的价钱足够抵过销量，不然他们都会坚持住职业道德和公众知情权。 姜绮到处发的时候将话说明了，这不是独家新闻，但到时候别人报了你不报，落后人家一大截，读者流失就后果自负。 果然，晚上十点，网络新闻和微博已经炸开，纸媒落后一步，但送印前已经立刻换掉娱乐头版。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网民欢乐看热闹大戏背后，已经过招无数次。 姜绮绝地反攻，以对网络的熟悉和敏锐度占领了上风，所谓知己知彼，陈允秀万万不会料到，连刘涛去男科医院检查都是一个陷阱。 卖破绽不难，但很险，姜绮预计以陈允秀经纪人的德性，一定会派人去猫着刘涛想挖他黑点，又看准了以丈夫性格，一定不会出来澄清自己的x能力，顶多说检查结果没问题。 [陈允秀原是饥渴女，出轨热吻暗讽丈夫无能] [难忍寂寞陈允秀，出轨照片红爆网络！] [网友嘲：出轨女演坚强独立女性？可怜刘涛独守空房] 照片一系列有七张，陈允秀在一个单位客厅与高大男子拥吻，被对面居民楼租房跟拍的狗仔拍下来了，倒也没有暴露镜头，但热吻完陈允秀急匆匆去拉窗帘的举动引人遐想。 将照片交给了好友之后，何璋在电话里笑话他：“涛涛，这回你找了个高人啊。” “嗯？” “陈允秀的公关和你背后的高人比，一点都不够看了，何方神圣，带出来吃个饭？” “滚吧。” 刘涛冷着脸挂掉电话。 另一边厢，腾龙娱乐公司里，整个会议室的人脸色沉重得像奔丧一样。 陈允秀坐在主席位旁边，夹着烟的纤纤玉指都在发抖，在密闭空间中抽烟的行为虽然惹人厌，但在这个时候，无人敢去触她的霉头。，其中一个年轻 还是经纪人kelly开囗：“允秀，别抽了，记者在公司门前堵着，待会闻到你身上烟味不好解释。” “解释？” 陈允秀一把将烟摔在地上，价值五位数字的高跟鞋毫不顾忌地踩灭：“他│妈要是解决不好这个问题，我还解释什么？直接退出娱乐圈得了！” “别冲动，小陈他们还在给你拟公关稿……” “什么狗屁公关，什么用都没有！我听你们说的，先抹黑刘涛，让我哭着拍视频我也拍了，结果呢？几个小时！就打我脸了！你们做事是不是不经脑子的？” 陈允秀暴怒，她台词功底不俗，骂起人来跟演电视剧似的，又响又清晰，霹雳啪勒犹如我们小时候在乡下玩的小炮仗，骂得会议室里的人全低下了头，脸颊烧热，其中一个年轻女孩委屈地解释：“陈姐，他去医院的照片是你给我们的啊……” kelly用眼神示意她闭嘴，又劝道：“好了，谁都不知道那几个网红怎么发了疯一样搞起刘涛的新闻来，你闹也没用，好好商量怎么解决吧。别说退出娱乐圈的丧气话了，你刚接的好资源，正是搏斗的时候，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kelly姐，刘涛应该也有公关团队，” 另一人沉吟开囗：“而且经验比我们丰富，一直压着我们的节奏打，而且作为出轨的证据照片已经流出来了，不如让陈姐大方道歉，挽回一点好感度吧。” 听到‘刘涛’两字，陈允秀清丽的脸容流露出恨恨的神色来。 没人敢问她为什么要出轨，她自己却很清楚，做明星压力真的大，有人选择飙车、购物、纵欲或是各种不为人知的方法减压…… 而她，选择了背叛那个总是对娱乐圈很无所谓的明星丈夫。 那种愉悦和刺激，好像一下子就找回了第一次拿到演艺奖项时的激动，年轻了好几年，背德如此快乐，她沉迷上了这种感觉，却没想过真的离婚，虽然她明知道，以丈夫的性格，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她。 她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小心。 “你说，是刘涛背后的公关团队吧？” 她开囗，声音冷静得像浸过干冰，滋滋着肃然冷气。 方才说话的青年大着胆子回答：“是的。” “我打个电话给刘涛，求他放过我，再商量怎么跟大众交代。” 第053章 刘涛压根没接着那通电话。 当时他在骚扰姜绮……当然，他不觉得是骚扰的，至少她声音听上去并不厌烦和他说话。 而且刘涛活了这么多年，以他出众的外表，真没遇到过不乐意和他闲聊的女人，这并非自吹自擂，而是客观的陈述。 倒是聊到一半，对方忽然岔开话题：“陈允秀差不多该打电话给你了，如果她还想挽救自己事业的话。” “你怎么知道？” 对於她的料事如神，刘涛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了现在的从容，却还是想知道里头的原因。 ， “娱乐报的记者已经跑去她公司堵人了，越晚出来开记者会，只会错失黄金时间，证据确凿，她惟有得到你的公开原谅和理解，才能勉强挽回形象，” 姜绮安坐在家中，咬着便宜的小零嘴，利用互联网的交流，对外界发生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华夏人嘛，传统，都是清官难断家事，只要夫妻之间达成共识，外界反弹情绪就会冷却很多。” “那你觉得我应该原谅她吗？” “这是你的选择。” 姜绮听他声音沉沉，悦耳的典雅，她觉得他红不起来也是有原因的──整个人予人的感觉太温雅了，甚至不是英国绅士式的优雅，即使隔着电话，亦能感受出，只要随时往他手上塞一个茶壶茶杯，他就能怡然自若地与你沏茶细说身边事。 能红起来的明星，即使风格主打天然呆萌岁月静好，也自带一种活泼感，太严肃正经，难有死忠粉。 死忠粉，说好听了是死忠，难听就是鸡血粉，爱到深处就难控制自我，爱情是没有理智的，而有些人，喜欢一个明星，就是谈一场单向的恋爱，谁都不能批评她喜欢的明星。其实也是有理的，粉丝将明星当作老公来爱，当然要维护老公。 旁人觉得此人有病，可有一件值得为之去热爱追求的人和事，也不需要外人来肯定。 就像刘涛，他家里有钱，想砸钱在娱乐圈投资买点好资源不是难事，但他也不执着这个，无所谓，有角色演就高兴，没有就干点别的，敬业不执着片酬，倒是没断过戏，就是一直不愠不火的。 千金难买他乐意。 “我想知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姜绮想了想：“我是个小人，我会尽我所能一次性让她万劫不复，干得成就好，干不成拉倒，总不能让个贱人耽误自己一辈子吧？但该报的仇还是得报，又不花几个时间，权当买个痛快了。” “说得好，” 刘涛的眉眼柔和了下来：“我朋友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你措辞比他好听多了。” “嗳，他怎么说的？” “有恩不报不算差，有仇不报是人渣。” …… 这种口吻，真像她家那只智障熊猫，姜绮心想：“我和议。” 於是陈允秀做足了低声下气认怂求原谅的心理准备，没料到对方高冷作风从事发维持到结尾，不但不接电话，还是忙碌的通话状态，气得她当时就想将电话往地上摔，还是kelly按住了她的手：“冷静点，你用的是不是诺基亚，摔坏了我这个时间哪儿给你找部新手机？” 她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黑水来：“他不接我电话。” “刘涛什么意思？” “早料到了，自从闹翻了，我搬出来之后他就一直不接我电话，这下完了，早知道他说要那房子就给他算了，证据确凿我又是过错方，烦人，”陈允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家里那么有钱，白做这几年夫妻了。” 经纪人kelly惊讶：“……你就为了房子？你拍一部电视剧什么没有！” “你不懂，不争馒头争口气，我真讨厌他，”她瘪着嘴巴咕哝了一下，出道以来她一直没遇过大风浪，即使性子倔且干练，面对一些事情上也容易钻牛角尖：“我喜欢那房子，而且可值钱了，其实也不是钱的问题，就是……” 她说着说着，双手捂脸哭起来，看得旁人面面相觑。 他们难以相信刚才还大发雷霆将所有人训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陈姐会哭得这么伤心，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指缝流出来，可见是真的伤心。 “他怎么可以说不见我就不见我了……” 陈允秀小声呜咽着，之前绷得足足的气势一下子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剩一张橡胶皮哀伤地委缩成一团。 她哭起来，却也无人敢放肆说话，气氛反而更尴尬了。 同为女人，kelly虽然心里气她一本感情糊涂烂帐，可到还是多年感情，心疼地将她拉入怀里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事情总有解决办法的，不就被拍了几张照片吗？跟大家道歉认错，低调一阵子，接部好作品又有人记起你了。”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暗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出轨，并不代表不爱原配。 这话听上去很像替人渣们洗白，但只是个现实而已，ta两个都不怎么爱，一但失去了哪一个，即使松了一口气，半响又多会嘤嘤嘤地怨怼起来──凭什么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说放下就放下？ 就像，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说出轨就出轨，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刘涛很清楚这个答案，所以他不会回头，绝不。 待陈允秀稳定情绪之后，kelly才指挥着下属拟起公关稿，中心思想──感情缺失，孤独缺爱，一时想差犯下大错，后悔莫及，愿意接受公众谴责，对做出了坏榜样而感到深深的歉意。 一个小时后，刘涛就在家中的电视看到了妻子的新闻。 电视机前的她眼圈红红，卸去浓妆，温婉秀丽一如初相识，在记者的大炮镜头追逐中，只有身材单薄的经纪人和没有实战经验的公关组帮忙围成人墙，防止记者靠得太近，而她狼狈仓惶，说话还带哭腔。 “时至今日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的错，和任何人无关，更加和我丈夫刘涛的身体健康无关。我愿意承担我做错的一切，我辜负了丈夫对我的爱与信任，辜负每一个粉丝对我的喜爱，辜负了大众的信任，我在这一刻，羞愧得想找个洞钻下去，可是我知道，我必须面对我自己犯下的错误。” 刘涛凝视着电视，眉目巍然不动，犹如浇上金属的雕塑模，俊美森然。 “……最后，我要跟我的丈夫刘涛说声对不起，因为我一时的错误决定，背叛了我们多年的感情，我知道这样会对你做成很大伤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想弥补，必须去弥补，这是我惟一想要做的，”她吸了吸鼻子，眉眼楚然：“如果你最后都不能原谅我，我也接受你的一切决定，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接着，便是深深的鞠躬。 他关掉了电视，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他又不是何璋，没有看别人哭泣就心里愉快的扭曲爱好。 看着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在大众面前落泪，向自己道歉，刘涛没有感受到多少报复的快│感，只要她不能再反咬自己一口，洗得清清白白还得意非凡，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他将尾款爽快地打给了姜绮，并且在背后添了一个零。 她收到转账短讯的时候，差点把电话摔出去，战战兢兢地拨了电话过去：“刘老板？” “嗯？我说了，叫我刘涛就可以了。” “咳，刘涛，我这边不设找赎服务，也找不起你这个零头……” “你值得的，”刘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不是钱多烧着花的人：“为了挽回名声，陈允秀不会再纠缠财产，这房子卖出去，和当初买回来的升值空间，大概就是这个额，你收着吧，这钱我不想要。” 啊，这难道就是霸道总裁特有的价值观──钱，尼玛还分想要跟不想要的。 而在姜绮眼中，钱只有一种，只要来源合法，不偷不抢，就只有很想要，以及很想花的。 姜绮犹豫地抿了下唇：“那就谢谢你了，以后有类似的生意，可以介绍给我吗？” 刘涛对这个倒是感兴趣了：“你是一个公关团队？我朋友说，看这处理手法就知道你是个高人，可惜他不混娱乐圈，也不玩女明星，大概是麻烦不到你身上了。” “只要钱给到位了，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你真实在，”他失笑：“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请你吃顿饭，方便吗？不要误会，我暂时没有二婚或者交小女朋友的打算。” 姜绮考虑了一下，终於还是敌不过近距离围观真人的好奇心：“方便是方便，不过你最好带个朋友，万一被拍到了也好解释，近期不想被反噬的话，最好不要跟非亲属的女性单独约会。” 刘涛忍俊不禁，听这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声音，约束自己的行动…… 嗯，虽然明知道是职业建议，但他还是忍不住笑。 挂掉电话后，他沏茶看电影，心如止水地进行了这种充满逼格的高雅行为一个小时后，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弹出一个文件接收请求，他不明就里，对这个友人发来的视频文件充满了警戒心，待下载完，他立刻接到了何璋的电话。 “快快快，听听听，我整这玩意整了一个小时呢，心血之作，以后你二婚婚礼上可以播，用来提醒你新女友对爱情忠诚的重要性。” “我没有新女友。” 刘涛解释着，怀着这电脑随时会爆炸的警戒心点开了视频。 日后风靡全b站鬼畜频道的背景音乐《贫民百万歌星》响起，陈允秀道歉的新闻画面放大，停留在一个扭曲的哭脸，两行加粗q版字体弹出──出轨道歉教学，回归单身神曲。 制作人：全世界最可爱的璋哥哥 时至今日都是我咎由自取，自取， 我找个洞钻下去，我我我面对我自己的洞，做成很大伤害。 我我我，（弹出血云幡传奇版本包青天的脸）在公堂之上，背叛了我们多年的感情，（包青天）这是死罪你懂吗 ……刘涛麻木地看着包青天和陈允秀的脸镜头切换。 到最后诸葛亮气势十足地指着镜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不但不会再婚，而且想在下一秒就去掐死这个把自己电脑技术发展错方向的傻│逼。 鬼畜视频，在现时还没大规模流行起来，可见制作人在这方面的前瞻性惊人。 这种通过剪接和适度变声来达到恶搞效果的视频，如果要制作得精美的话，需要大量的作业操作，这次剪得短，而何璋显然也是素材丰富，才能在一小时之内粗剪了一个版本出来。 电话里适时响起何璋得意的声音：“怎么样，吊不吊？纪念你恢复单身！” “……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的？” “我也觉得像我这么漂亮可爱的人，怎么认识你这种十八岁时就像三十岁的老头子。” “滚。” 刘涛忍了忍，决定转移话题：“你上次不是对我背后的高人很感兴趣吗？我约了她出来吃饭，你来不？” “好啊。” 另一端，何璋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他长相不如刘涛，倒也不是不好看，而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是好人，五官阴柔，最近越发爱笑，却予人一种精神病人欢乐多的奇葩萌感。 当然，作为同性，刘涛压根儿只觉得这货萌个j8。 不过这话他是不会在他面前说的，因为上次他这么批评的时候，何璋笑得眉眼飞扬：“对呀，我连j8都萌~” 果然还是绝交吧，刘涛心想。 第054章 自己做老板的其中一大好处，便是弹性上班时间。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姜绮好好地睡了一觉，发了个消息给彤彤，心安理得地睡到大中午才去工作室。刘涛大方地在酬金上添了个零，对他来说只是将这笔伤感的分手费浪漫而合适地花掉，对她来说，简直是天降馅饼，新房子的装修可以提一个档次不说，资金都松动起来。 姜绮首先带母亲去挑了一套金饰，记忆中，姜母老家都会给出嫁的女儿准备一套头面──外祖父母给不了她的，今日女儿有能力，她想圆她的所有梦。 姜母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被女儿实力秀存摺吓懵了，在看见翻了一倍的数字后，才乖乖安心去挑。倒也没花多少钱，就个零头，千金难买家人高兴。 这亦是每次姜绮劝分不劝和的绝大部份原因──男人不在你身上花钱，肯定不怎么爱，就连养只猫，喜欢它可爱模样都会想给它买最好的猫粮和玩具，何况一个大活人？爱ta，就给ta花钱，心意再重要，也不代表这个钱可以省起来。 “一百万？” 于彤瞪大了眼睛，扬眉：“亲爱的，你这回不发奖金请吃大餐都过不去了吧？” “啧，说得我平日很刻薄你似的，”姜绮翻了个白眼，这奖金倒是该给的，她将精神聚焦在出轨事件的时候，都是于彤分担了她大号的工作量：“我不是说这个，就是，咳……” 她将事情说了一遍。 毕竟只是合作对像，姜绮对刘涛的想法自然不能真正摸透，对方经常主动搭讪，又在金钱上大方，她很难不去自作多情地思考……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于彤目瞪口呆：“卧槽，霸道总裁爱上我，一百万的契约恋人？” “……滚。” “好了好了不闹你，认真的，”于彤作为老司机，沉吟了一下，尽所能给予建议：“虽然我很有经验，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交往的对象都很普通，这种百万等级的case真的超出我的生活范围，只能作出东宫娘娘烙大饼的想象，不过……你之前不是也有个处得不错的男孩吗？” “嗯，二十八岁了，不能叫男孩。” “也是，那个叔叔，照我看啊，你这是总裁跟富二代明星的选择，那肯定选富二代啊。我就不说那个总裁是异地人了，你想想，总裁，ceo，听着名字牛逼，但钱肯定没刘涛多，最重要的是，刘涛是明星啊，那颜值，那身材，二婚男人是个宝，不处对像也打一炮留念啊。” “……留念什么，到此一游？” 姜绮彷佛地砸开了新世界，不能直视污力滔天的好友，决定中止这个不能描述的话题：“好了，也就有这个疑惑，八字都没一划呢，说不定人家只是真的对我感兴趣想请我吃饭聊聊天，而且我让他多叫个朋友来的时候也没有异议，一定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龌龊？我跟你说，中年秃顶肚腩肥大叔约你看歌剧那都叫龌龊，年轻八块腹肌帅哥找你开房一夜情，那也叫浪漫！” “说得好，我选择死亡。” 姜绮翻白眼。 显然，于彤有她明确的一套生存理念，话糙理不糙，就像郑延卿，即使他沉着嗓子述说无聊繁琐的合同内容，俊脸侧脸也依然让她愿意一直注视着。欣赏美好的事物是人类本能，她两世为人都是颜狗，只是上辈子没机会认识优质男人，也没优质到足以让他们另眼相看。 这辈子就不一样了，姜绮赴会的时候，虽然地点是s市最好的高级会所，除了内心弹幕乱飞之外，表面上还是一派镇静。 卧槽，旁边路过的是不是xx副市长？ 等等刚才那辆兰博基尼，啊，好想上去碰瓷 我的内心充满了波动，有点想去洗手间…… 虽然在千机盒里过了两次有钱人的生活，但两回都遇上有囚禁喜好的智障，压根没出席过多少大场面，更别说是高级场所了。 这时，一辆鲜红色的兰博基尼从旁边滑过。 可以看得出这辆跑车多么压抑自己的速度，优雅，具有爆发力的僭伏如此吸引，这颜色太骚，张扬肆意，就像美女微张的性感红唇一样，整辆车身都迫你承认它很美。 万恶的资本家，真是太万恶了！ 姜绮扫了一眼，心中感叹，接着，却被车上走下来的人震住了。 即使不是最红的明星，外表都比普通人优越百倍，刘涛便为此话现身说法。 他和其他男星站在一起的照片，往往都显得沉静低调，但真人却透出了真正的华贵感。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从豪车下来，有了背景加成，但不可否认的，他仪态很到位，没有溜肩问题，将高大颀长的身材衬得更加笔挺吸引。 只是这跑车的颜色，有点不衬他的性格。 姜绮正犹豫，刘涛就拨电话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同时，不远处的少女响起电话铃声，他抬眼，当真剑眉星目，清隽秀逸得像初春融雪后，晒了半日晴的湖泊，透着温度合适的干净暖意。 ……连她自己都被这句脑内弹出的形容震住，明星就是不一样，完全可以理解苏粉了！ “你就是董爷？” 刘涛亦是惊讶，他迎上前，蹙眉：“你有没有别的称呼？我实在很难面对面称呼一个小姑娘做……爷……” “我叫姜绮，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 为了缓和气氛，姜绮提出了自己今日最关心的问题：“我们打算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今天本来就为了答谢你的，而且我带来的朋友都是男的，断然没有让你迁就我们口味的道理，”刘涛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又厌恶地皱起：“而且我们的确也不用太在意他的喜好……不过你如果没主意的话，我也有推荐选择。” “坐完我的车就翻脸不认人，真是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一只修长的雪白胳臂从后搭到刘涛的右肩上，而他的左肩头迅速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与将外表收拾得一丝不苟，带有几分老成的他相比，此人蓬松如布偶猫猫毛的头发，以及细长的眉，像用刀子剖开，黑白分明的秀美眼眸，都不像同一个画风的人。 姜绮抬首，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脑里没有多少繁复的震撼，只想起《老残游记》里的形容：‘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而且，出奇地熟悉。 这种熟悉感，让她感觉很不妙。 “这就是你那位高人？”他扬起桀傲的眉，伸手：“我叫何璋，是刘涛二婚婚礼上的预设伴郎，如果你喜欢他，你一定会更喜欢我……你看上去有点眼熟。” 听到这个名字，姜绮几乎可以肯定这货是谁了。 当时千机盒说【当中与你灵魂有过深切接触的人可能会对你本体有异样观感，敬请注意。】的时候，她还烦恼过好几天，替何家小姐拉的姻缘该不会对她上心了吧？她并不想当人家暗恋多年对像的白月光。 ……但是，她也不想当神经病的玫瑰花。 姜绮麻木地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姜绮，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面。” 试问人生何处不相逢？ 何璋松松地握了握，倒没像平时调戏小姑娘一样揉手，一是姜绮长得太乖，虽然身材不错，但和他喜欢的类型不一样，第二，他兄弟用一种要杀人的目光看住他了：“别用这么热情的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婚姻失败之后想怒而出柜。” 刘涛向姜绮解释：“他有病，不好意思，别理他，我们挑家餐厅吃，我记得你喜欢吃中餐吧？这里有家茶楼味道很不错。” “嗯。” 姜绮欣然笑着听他介绍，内心在滴血。 她当然知道这货有病，身体跟精神上都很有病，病得不轻，吃枣药丸。 ＊＊＊＊＊ 刘涛无异是个优秀的响导，他温和而耐心，将逼格十足的会所介绍得像邻家特色建筑。 但内容再有趣，都比不起姜绮现在内心的群魔乱舞。 她在进行深刻的反省，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的错事，导致这个神经病惦记上自己了？不对呀，想她一个良好市民，从来不爱搞得家破人亡的报复手法，可谓史上最温和的快穿攻略…… 姜绮回想起那段渡劫时光。 ──她往前走两步，将他逼至墙角，一手抵住墙，将高自己一个头的哥哥限制在臂弯之中：“何璋，你怕死吗？” ──她以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之重，拇指将他下巴都碾红了：“乖，听话一点。” “我哪里也不去，哥哥。” 结果第二天就因为执行任务而跑得人影都不见，违背承诺这事做起来一点也不心虚。 姜绮深思了一下，好像，好像真的把一个病娇s虐得不轻。 她感受着背后如芒在刺的好奇目光，后悔自己曾经作的死，而且好像还养成了习惯，看见他就想抽……她想回家了。 何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在一路上，他从自己对她奇异地感兴趣这件事上，思维发散到，难道自己这种两万平米的床上帅醒的霸道少爷，终於也逃不开要看上一个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女孩的套路？他摸不清自己这种奇怪的触动是因何而起，清晰得怪异，他从后凝望姜绮，灵感在脑海中穿梭擦过，却迟迟抓不住关键的一点，总是飞扬的眸光渐渐沉淀下来。 他决定押后调查，反正这一趟没白来便是。 “广式茶点做得好吃的特别讲究，口味甜咸酸都有，辣得比较适中，我认为应该会适合女孩子，”刘涛跟着侍者的带领走入包厢，说是包厢，穿过中间后别有洞天。 类似整座会所的阳台位置。天气正好，人工湖波光粼粼，闪砾着动人光芒，像谁在里面撒下一大把水晶钻石，反映出日光光照：“也就这种天气能够在室外吃，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先点单。” 侍者站在一旁，犹如空气，对於刘涛这类脸熟的客人，没有示意，不会贸然上前介绍个不停。 安静地让客人有选择思考的空间，也是一种服务。 菜单上没有标明价钱，这种无声逼格餐厅，以往姜绮是不敢来的，即使现在有了点家底也一样，对‘带不够钱超出预算’有着天然的小市民心态恐惧。她默念了一句‘这回有人请客’，才开始挑喜欢的。 茶点小而美，胃口大的可以多点来尝尝不同口味。 虾饺皇是必点的，接着是叉烧包、手打牛肉球、香煎肉米饼，以炸云吞作结。 虽然身旁有两个高富帅作伴，但有了同样高富帅郑延卿和高帅王耀吃饭的经验，姜绮已经能非常心安理得地专注於享用美食，麻木了，帅哥万般好，不及入口的好滋味。 点好了，刘涛接过菜单，还未说话，何璋飞快瞟了一眼，冷不丁问：“你喜欢吃甜品吗？” “你知道我不爱吃甜的。” “没问你，自从知道你喜欢吃香菜之后我们在食物上已经没有什么友谊可言了，”何璋睨了一下友人，目光定定地看住姜绮：“这里的姜汁撞奶味道不错，要尝尝吗？” 她被看得脸皮发麻：“啊？好，谢谢。” “不用谢，” 何璋支着下巴，眼睛眯起来，像猫咪瞅见了猫薄荷。 旁边的刘涛将菜单交给侍者，表面上依然是一派清冷，但内心早已刮起惊涛骇浪──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何璋对异性释出这样正常的善意。难道，难道这小姑娘真的能耐到了见一眼就能将他的精神病治好？ 当然，何璋是没有经由医生诊断过的精神病，但刘涛一直觉得他脑子有病。 何家生意近年做得越来越好，作为何家独子，他的身价亦是水涨船高，加上何父因为一场意外伤了根本，不能再生。何璋又找对骨髓治好了病，虽然看着依旧病恹恹的，但已经比以前改善了很多，理应重新找回一个富二代的尊严，怒交几个女朋友。 但何璋在这方面却乖得不像他，不但一直单身，而且专心接手家族生意。 刘涛只见过他对一个异性温柔，那是他的亲生妹妹，而且温柔也只表现在买买买以及不会开口就犯贱，所以他亦摸不清他是真的疼妹妹还是客套。 何璋倒没想太多，他只觉得这个陌生人怎么看怎么顺眼，想将一切喜欢的都分享与她，但又有点微妙的纠结，怕她下一秒会消失在眼前……对於这种历史遗留的灵魂阴影，他实在想不明白。 这辈子他就只因为一个人消失而惊恐过，就是他的亲妹妹。 不过，论长相，二人也不像，客观来说，何瑜比她漂亮许多。 曾经有人说过，当你对一个异生产生好奇心和兴趣的时候，就是爱情的开端，所以大多搭讪教学都教你怎么引起对方的正面兴趣。 而被两人好量的姜绮，充分展现了她心宽可跑马的优点，一开始对何璋出现的震惊褪去之后，她重新投入在上桌的美食之中──高级会所的餐厅品质果然不让她失望，料多实在，虾饺皮薄而带着弹性，包裹硕大鲜虾，软而不塌，鲜得能连着舌头一起吃下去。 她吃得高兴，何璋看得更高兴，虽然身穿黑衬衫的他浑身狂放不羁的傲慢感，坐得随意，目光更随意……但总会回到她脸上。 刘涛开口：“不过，我真没想到董爷的实际年龄会那么小，你在念大学吗？” “刚毕业，在s市搞了家工作室，也是公关方面的工作，所以才希望在娱乐圈也打开条路，多赚点钱。” 他意外於她的能干。 不过，想起在电话里的谈话，从一开始抓住他的心理，让他愿意跟她深谈，到将全局变化，以及陈允秀一方的行动猜得极为精准，都展示出了她超越常人的大局观、理性以及对人性的了解，这么出色的一个人，有大造化不是稀奇的事。 “娱乐圈，那你应该帮陈允秀那方，” 何璋叼着一个叉烧包，再优雅的动作，在这类用手吃的食物面前都显得像个馋嘴的孩子：“涛涛真的不红，而且没啥娱乐圈人脉，是大染缸里最清纯最不做作的白莲花，呜好烫嘴qaq介绍不了多少生意给你。” 刘涛嫌弃地瞥他：“吃完再说话。” “我不。” 雪白指尖沾上了一点叉烧汁，他自然地舐一口后，才后纸巾擦干净手。 姜绮掰开一块蒸得松香甜软的马拉糕：“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陈允秀选择抹黑受害者来为自己洗白，这种行事手段和我风格不合。” “我太欣赏你了，你找的那几张激凸照片，涛涛他爸看了，对儿子的硬件发育满意得不得了。” “……何璋，我请你来吃饭，你就这么挤兑我的？” “唏，我这是夸奖你好不好，”何璋委屈地瘪嘴，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搁姜绮面前，速度之快，刘涛拦都拦不及：“来，我给你看个新鲜玩意，我做的。” “嗯？我看看。” 姜绮客套性的对他展示出来的东西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旁边的刘涛已然从他的得意表情中，猜到他想炫耀什么，不禁抚额无言。 大家好，我是我是陈允秀， 我来教教怎么钻洞， 对了，还记得我在一年级的时候，我背叛了多年的感情，我羞愧，我我我钻下去 我拍着胸脯说，说说说，对不起， ──爸爸这么认同我，我一定要努力出轨 防不胜防地被糊了一脸鬼畜的姜绮叼着块马拉糕，目瞪口呆。 “怎么和我之前听的版本不一样？” “时代在进步，我在那个粗剪版本之上又加了一些其他的创作。” 刘涛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冷静：“……你要是把这创意放在做生意上面，何氏企业早就冲出亚洲了。” 闻言，何璋用力地抿了一下下唇瓣，眼眸充满了懒洋洋的挑衅。 “你一点情趣都没有。” 有别於刘涛的不感兴趣，姜绮双眼放光：“这段影片回头可以发给我吗？我可以放到网上吗？” “啊？”他怔住。 “陈允秀那边的公关既然选择了正面道歉，应该是想走低调认错路线，让大众尽早忘记这个污点，在现在的关注度之下推出这段搞笑影片，能让大众对这件事留下深刻印象，”她唇角一扬，眼睛明亮：“而且你选择调子很洗脑，有精神污染的效果。” “谢谢夸奖，拿去用吧。” 何璋说得无所谓，轻哼的一声却泄漏了他的得意。 姜绮回过神来，暗暗疑惑，他的性格变化太大，难道只是重名？可是长得也像。 这一顿饭用得宾主尽欢，惟一遗憾的是，中途刘涛的电话响了起来，说是家里有急事找他回去。 “我送你？” “不用，你待会帮我送小姜回去吧。”刘涛挥手，朝姜绮投去歉意的一眼，她压根不在意：“没关系，这顿吃得很开心呀，快去吧，拜拜。” 由於何璋除了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点之外，其馀都表现得很正常，姜绮就选择放宽心──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没有身体上的血缘关系了，连便宜哥哥都不算，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待刘涛走远，何璋双手交握，眉眼飞扬着浓郁的笑意。 “你看，一个聪明的朋友，知道应该在什么时间退场，吃饱了吗？我带你去兜风？” “嗯，吃饱了。” 姜绮点头，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没坐过那么风骚的跑车，便应了下来。 “走吧，” 他倏地回头，这个距离之下，可以看见他松了两个扣子的领口里细致的锁骨。 “你……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 姜绮十分懵比：“不可以。” “哦，那我下次再问。” 被拒绝了之后，何璋自然地走在前面，她若是走得略慢，他亦敏锐地放慢脚步，好像一直在注意她跟不跟得上自己一样。 第055章 “你有飙过车吗？” 姜绮坐在副驾位，绑好安全带，就听得担任司机的何璋问道。 “没有。” “那想飙吗？还是温和一点？这边偏僻，想怎么飙都可以。” 这一路，何璋都表现得很体贴且有教养，和记忆中的他完全不符。 但喜欢车这一点倒是没变过。 既然对方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姜绮就坦诚地表示了自己对有钱人座驾的好奇心：“我都想试一试，可以吗？” “当然。” 就因为她的好奇心ador，一辆能够在2.9秒之内由完静静止踩油加速至100km/小时的凶猛超跑，在何璋手中，以一种花车巡游式的速度驶离高级会所的停车场，沿着山路慢驶，犹如一只完全被驯服的家豹。 座位诚然舒适，但这个速度实在体现不到超跑的特色，姜绮问：“可以加快吗？” “嗯，那你坐稳了。” 何璋转头看她，确认她实在坐稳，才恢复正视前方视野：“这个时候应该来点背景音乐，我听惯摇滚，不过你是女孩子……”他喃喃，扭开了音响，响起舒缓欢快的交响乐前奏，蓝色狂想曲：“涛涛上次留在车里的，他才爱听这玩意，这首已经算是鼓点较重的了。” 接着，油门一踩。 於是，姜绮亲身感受到了何谓零到一百的快│感，心脏都要跃起来，山路转弯，在何璋纤白的手下，彷佛只是滑动了一下，他知道完美转弯需要的精确弧度，车彷佛是身体的延伸，直路加速，她原以为它是优美的豹，美艳不失风情，但ador不愧为兰博基尼的旗舰款，拥有公牛一样凶暴而勇猛的冲击感。 体验过它，可以理解为何有人视车为自己的情人，追求它性感的速度。 一分钟之后，何璋放缓速度：“第一次坐这个速度可能会有点不习惯，储物箱里有没开封过的矿泉水，你可以喝一点来压压惊。” 姜绮颔首，这感觉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过瘾，但惊吓感也足。 她扭开矿泉水，狠狠灌了一大囗。 “我特别喜欢车，你猜为什么？” 她惊魂未定，说话就更随意了，不经思索就道：“因为在开车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分别吧？” …… 话一说出囗，姜绮就知道要坏事。 没办法，对何璋的时间线来说，可能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但在姜绮这边，只是不久之前经历过的一次任务，日夜入戏，人是很奇妙的生物，一但接受了某种特定的相处方式，对对方有了既定的划分，一放松下来，就容易恢复本性。 “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分别？” 何璋开着车，笑意褪去，眼眸染上狐疑，却没有防备。 “……你特别帅吧。”她自暴自弃地随囗胡编。 “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我只告诉过一个人。” 姜绮闭眼，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这人怎么跟狗一样灵敏？连壳子都换了，正常发展不应该是觉得奇怪一下，但因为我们都生长在马│克思主义下的唯物接班人所以对怪力乱过神的想象嗤之以鼻吗？何璋倒没往正确的方向想：“你叫姜绮是吧？” “嗯。” “我姓何，单字一个璋，职业富二代，副业网络剪刀手，嗜甜不吃香菜，除了喜欢飙车之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父母双全有一个妹妹，我曾经有过白血病，以后子女是易发人群，但不是遗传病，”何璋偏了偏头，一手握着方向盘：“你呢？” 他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底子全交代了出来。 “啊……？” “哦，很简单的，我想跟你交朋友，不过我朋友不多，除了商务来往以外，不是很清楚怎么追求女人，”此处是说漏嘴而不自觉的小神经病，他空出来的手搔了搔脸颊：“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如果不讨厌我的话，希望可以做个朋友。” …… 这个坦率的萌货真的是那个神经病！？ 姜绮不敢相信，讷讷：“我名字你知道了，职业……网红？我也不吃香菜，没有不良嗜好，单亲家庭独生女……没有病。” “可以跟我做朋友吗？” 何璋将车的速度放得更慢，转头认真地看她一眼，认真得好像那天他赖着要跟她一起睡时，那副不愿意被抛弃的模样。 “呃，可以啊？” “谢谢，你要回家吗？还是想去逛一逛？” 姜绮踌躇了一下，决定早点回家审问一下那只熊猫。 “送我回家吧。” “好。” 何璋倒也没为难她，交换了联络方式之后，就送她到小区门外一一这是姜绮第二个惊讶的点，以何璋曾经展现出来，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对起了兴趣的人与事都抓得很死，不像是能这么看得开的人。 她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渡劫成功时，千机盒告诉过她，是因为她改变了何璋。 回到家中，她趁着母亲外出买菜的时间，将懒洋洋卧在沙发上当大爷的潘达拎起来，摇一摇，晃一晃。 ‘……姑娘，我是听得懂人话的，有话好好说，ok？’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姜绮将遇见何璋的事陈述一遍，问：“他认出我了？” 潘达从她手上跳下来，重新埋头在一包辣椒味薯片里：‘哦，可能他记你记得太深，灵魂记住你了呗，没啥的，多个朋友，别太紧张，放松点吧城市人。’ “我之前还以为，千机盒指的灵魂深切接触是指我穿越的何瑜妹子呢，没想到居然是他。” 潘达咬下一片薯片，在姜母的纵容下活得越发滋润一一自从姜绮胡侃说这玩意吃什么都能活之后，家里零食的消灭速度简直以倍数增长：‘不单指一个呀，那姑娘也可能，而且你改了他的命，又狠狠地调│教了一番小少爷，他对你记忆深刻很正常。’ 见姜绮不解，他又解释：‘千机盒说了吧，劫要渡有很多方法，你杀了他们全家也算是解救了何瑜，你用的方法是让何璋意识到自己一直因为恐惧而迁怒妹妹，后来就黑转粉了呗，哦，不过，你走了之后，他就察觉到这个妹妹不是让他心动的妹妹。’ …… “我不是很想听到这类《缘之空》一样的兄妹play情节。” ‘如果不是你用这种方法，即使何瑜不逃不反抗，他在两年后也会因为受够了这种随时会死的心理折磨而自杀，’潘达跳下沙发，迈动小短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囗可乐：‘说真的，我觉得一个只有成年人家庭没有酒精饮品，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姜绮坐到它旁边，托腮，看着电视上的选秀节目：“爱喝不喝，这节目有啥好看的？” “妞波大。” 她开始反省起自己也许在饲养一只儿童不宜的动物。 和潘达看了一会近期很受欢迎的选秀节目，这类节目会火起来并非完全没有原因，效果做得好节奏抓得妙，能够快速让观众代入，享受到紧张感又不致於经常犯尴尬恐惧症，嘻嘻哈哈地看到晚上姜母回来，做了一大锅鱼头豆腐汤，熬得奶白色。 姜绮想起来，小时候她不爱吃鱼，妈妈就骗她这是牛乳汤。 这导致了她整个童年时代都以为牛奶是偏咸的，后来第一次喝到真正的牛奶，还以为发霉了味不够，不好喝。 吃完晚饭之后，姜绮就彻底将对何璋的烦恼抛诸脑后一一就当重新认识一个朋友呗。 她加了他的企鹅好友，替鬼畜影片想了个文案，这类影片一个不好处就是，有侵│犯鬼畜人物肖像权和名誉权的嫌疑，算是一个擦边球，如果只是纯娱乐性质的还好一点，版权持有者（常指电视剧制片者的著作权）一般都不会跟这种不营利的二次创作计较。 但陈允秀这情况就不同了，要告很难缠，虽然截取的是新闻片段，但依然降低了她的社会评价，在侮辱上有争议成份。 所以姜绮换了种方式，使用千机盒中不能描述的电脑技术，以国外ip作跳板，完全杜绝了溯源可能，在这个年代，国内山寨国外山高皇帝远，要跨国维权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她相信丑闻缠身的她没有这个闲功夫。 一一虽然这个贱哒哒的[全世界最可爱的璋哥哥]一看就是华夏人整的。 在各大视频和论坛上发布，再用微博转载一遍，新颖的剪片恶搞风格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陈允秀果然气疯了。 不过她也的确没时间去追究，定下来的角色黄了，她最近都得低调做人，公关还劝她去多做善事，拍拍照片放出来挽回一下公众形象……但很显然，[xxx女星爱心天使，到老人院做义工]的热度，往往是不及[xxx爆笑出轨自白歌，教你花式出轨]来得受关注的。 而刘涛除了微笑面对这一切之外，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第056章 相比起陈允秀的窘况，刘涛的小日子过得可算滋润。 这波‘炒作’让部份有拍新戏打算的剧组找上了他，主角是轮不到了，一些有发挥机会的男配角都能让他过目一一娱乐圈，要不有钱，要不有名，再然后就是有个有名有钱的金主了。刘涛家里富有，虽然名气一般，但待遇倒是比同样不红的艺人要好得多。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有钱真好。 有钱，即使是等戏，即使是失婚，也可以舒舒服服地住在海边的别墅，喝着红酒，听着情歌，优雅地失恋。没有钱，就连哭也只能躲在被子里埋头哭，喝廉价啤酒，第二天宿醉头疼也得硬撑着上班，毕竟老板不会因为你被渣男渣女抛弃就不用你工作。 他看出了友人异样，本着义气关切了一下，才知道这货已经像个傻子一样直白地将自己的底细全透出去了，恨铁不成钢之馀，更是不解：“你急什么？就见过一次面，有那么喜欢吗？你之前都没有恋爱经验……妈│的，又要我自黑，好吧，作为一个连离婚经验都有了的男人，我建议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小姜是个挺厉害的女生。” 就个人来说，都不希望何璋找个太精明厉害的伴侣。 何璋沉默了一会，海风吹得他一头乱发更加不羁，白得像瓷器的皮肤在月色底下晕染着温柔的光纱，比起他以前病态的白是健康得多，他抬眼，总像藏着一肚子坏水的阴柔眼眸弯了起来：“涛涛。” “嗯？其实我建议你叫我全名。” “我曾经有二十三年，每一分，每一秒，随时都可能死去，每次进医院前跟你说拜拜，都可能是死别，可能太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吧，”他弯唇，语气轻快：“所以，我现在对任何感兴趣的事，都很难等。总觉得，我这种人，不尽力去追，下一秒可能就没有了。” 说到这个份上，刘涛也不好再泼冷水了。 “不过我真的要努力学学怎么追求女孩子，”何璋苦恼地皱起眉：“唉，你知道的，我压根没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 “小瑜呢？” “我妹啊……哎，别提了，为了她的事我还跟老何吵得天崩地裂，他非要小瑜嫁回老家，就是不愿意让她嫁给于贤重，你说是不是心理变│态？于家跟我们也算门当户对啊，我觉得他就是看不得闺女高兴。” “上一次你和你爸吵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小瑜想上体校吧？我记得那时你的病还没好。” “我做不到的事，她喜欢做，那就尽量护着她做吧，”何璋垂下眼帘：“毕竟是我欠她的。” 刘涛用力敲了他的头一下：“让小瑜听到你这么说，她会用篮球砸死你，好了，既然你第一次对女人感兴趣，我作为哥们，怎么也得教授你一些经验。” “婚姻失败的经验吗ovo” “……”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 另一边厢，作为白手兴家，创业期的姜绮，重新投入工作之中，更是忙得脚不点地。 随着她人气和关注度飙升一一刘涛实现了他的诺言，和她大号互相关注，而且不避嫌地将她介绍给部份艺人朋友，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多个路子做公关怎么都是好的。而且随着营销号的概念走进大众眼中，有些剧组已经开始塞钱给营销号帮忙宣传了，作为其中的一巨头，姜绮自然赚了不少。 在短时间内，她总算是体验了一把‘钱好多不知道怎么花’的迷惑感。 而这份迷惑感，在知道何璋的ador二手都要460万，一手600万起跳，而且最近计划谈一笔大生意，用来买他眼馋了很久的千万级法拉利之后……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钱，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花呢？ 一只三百万的钻石手表，揭开盖，扔六颗钻石进去晃啊晃，翻一倍，卖六百万，奢侈没有极限。 人气度飙升，淘宝店人气亦是水涨船高，姜绮估摸着上辈子最红营销号的经验，想着也来秀秀宠物，吸点粉。 可是家里已经有一只了，她说实话没有时间心力去照顾一只新的宠物，也不想为了钱财刻薄一只小动物，於是便打起了潘达的主意。 ‘让我幻化成猫？你这是羞辱我的国宝地位吗？’ 潘达晃了晃胖嘟嘟的爪子：‘我跟你讲，你想都不要想。’ “你要是帮我这个忙，以后顿顿有金枪鱼刺身吃，”姜绮思考了一下：“想喝酒我也可以订一箱回来。” 它将爪子平举到脸颊旁，微曲：‘喵~’ “……你要是投胎到地球，一定是华夏人。” 也只有大吃货国能养出这种仙人了。 最后，姜绮让它化为一只短腿布偶猫，她更喜欢天真无邪的蓝眼珠，潘达却道：‘我的灵核在眼睛，幻术也转不了颜色，死心吧。’ ‘你把弱点告诉我？’她意外。 眼前的短腿幼猫用高级灰的猫儿眼睨她一眼：‘我现在告诉你，把我阉了我也会死，你阉得了我吗？蚁蝼别bb，要拍我就快点拍，化成猫真是浑身不得劲。’ 姜绮想起它的‘前女友’就是个猫妖，便没再吐糟这只有故事的熊猫，赶紧把照片拍了。毕竟通人性，想要什么动作都轻松做到，小小只萌得人心都化了。 贱得很耀眼：家里多了一只新成员，潘潘快来跟大家打招呼[兔子][兔子] 甄萌萌：……天呐好可爱！！！贱贱居然养了只美少女！ 麒麟：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好可爱 不要勾引我：猫肉没有狗肉好吃[微笑] 萌宠，是一种通用的卖萌手段。 美少女可能被骂露肉，发明星照又有粉黑审美差异，就猫狗，一般不丑出天际就有人大喊可爱，而且不容易刺激到极端份子一一姜绮自然不会掺和到吃不吃狗肉这类争议性问题里。 见市场反映不俗，姜绮将潘达拿来又拍了好些卖萌照备份，炒到差不多了，就推出这只[潘潘]的周边。 淘宝店猛涨的销量，光靠姜母和她俩空闲来发货已经完全运转不过来了，她只好再租下旁边的空置办公室，再请了四人来专门打理淘宝店，而且看这增长速度，以后还得扩展。 不过多一条财路，就多一分收入，姜绮累并快乐着。 随着《以魔证道》游戏的推出，起步的宣传亦完全蹭完了，她开始计划整部小说的收尾一一这消息一出，哀鸿遍野，虽然它已经六百万字，傲然成为123言情的第一长文，但对於看惯了男频大长文的读者来说，这算什么？换个位面继续刷副本，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姜绮这回心意已决一一码字不是她本职，每日一至两万字的更新，即使是套路爽文，也很费她的心力。 发光姜饼：《以魔证道》约有三十万字就完结，让我们携手走完这最后一个月吧。至於下本小说，我还写不写，写什么，至今仍无头绪，码字非我的正职，我只希望能交出让大家都看得欢喜的故事。 日暮修竹：不qaaaaaaq我大袁极还可再战三十年！时光海那边的秘宝呢？还没交代吧！ 木之本烟：……三十万字？？？这是要烂尾吗？？ 英俊少年似我无俦：我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饼大你□□号多少？我送钱给你接着写啊！ 愿意送钱打赏来让作者回心主意的人不在少数，然而姜绮玩转网络多年，早已练就铁石心肠，扫了一眼就干别的事去了。 倒是kc也来问：“姜绮，你那本《以魔证道》真要完结了？不是吧？” “怎么，你也看了？” “当然看了啊，可好看了，哎，打脸什么的真爽，现在有一堆跟你风，跟着你的套路来的，都写得没你好看。” 这个姜绮当然知道，《以魔证道》走红之后，其他男频网站无一不刮起了退婚流之风，别说，成绩都很不错，但囗碑上毕竟是拾人牙慧，永远比不起开山祖师：“一本书，要成为经典，就要在最合适的时候结尾。” 她扔下了这句禅意十足的话，接着便用两天时间，将《以魔证道》全文看完一遍。 没错，可以很负责任地说，绝大部份作者，尤其是网文连载，都会忘记前文一些细节内容，这种情况在读者之中常见，但作者亦不会因为是‘亲生的宝宝’而幸免於难，别说默写出来了，前面一个配角叫啥名字都可能茫无头绪。 姜绪看完前六百万字，将所有可以用的梗和点子记录下来。 这种技巧在日后的《食梦者》中也有讲到，岛国连载中的漫画作家，翻到前几话，找出可以化为‘伏笔’的点，来引爆读者情绪。 在《以魔证道》的最后三十万字，姜绮要交一份完美无遐的答卷给读者。 第057章 最后三十万字，姜绮写得极顺。 这甚至应不应该说是创作──有时姜绮也会觉得，自己侮辱了创作这个词儿，她只是利用对规则的了解，以及时代潮流的先知，用实验室调配剂量一样写出来而已。 不过随着网文商业化，这种趋势是无法避免的。 前六百万字，光记录要点，可以用的梗和伏笔，都起码有一万字以上。姜绮将结局的大纲捋理一遍，键盘敲得飞快，机械键盘轴具有弹性的悦耳声音哒哒哒哒地此起彼落，现代文章都像是弹奏出来的一样。 这种‘不是伏笔的伏笔’，能够写出意料之外，情理之内的剧情。 大功告成之日，姜绮保持着以每日一万的速度放出章节。 虽然文下评论区和微博都是一片求着劝着骂着作者将《以魔证道》往长了的劝说，但见作者一直没有出来回应，似乎心意已决，骂着威胁要弃文也没用，油盐不进。毕竟这本书，姜绮该赚的钱都赚够了，再写下去平白恶心自己也恶心人。 相比起女读者，男读者对於心仪的小说要完结是怨气很大的，如果小透明，男读者不记作者，但若是大神的文，多数能够吸引一批死忠的男读者，不去考虑剧情的合理性，只希望作者一直一直写下去，写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最好。 大抵是因为连载时间长，一部知名度高的大长文，在众人心中已成为一种情怀。 反弹情绪激烈，长评亦一下子涌出无数，连在[龙的国土]上也引起了相关的讨论。 [网文江湖]以魔证道要完结了，会烂尾吗？ 这两年一本成神的文应该只有姜饼大了吧，不过发在那个毒草遍地的地方…… 楼楼很怀疑作者是女的，格局写得太大，掌控力不足，现在要烂尾了 【1楼：虚无大帝：兰州烧饼，姜大怎么可能是女的，写得那么好】 【2楼：不管怎样我也不希望就这样完结啊，特别喜欢这本书】 【3楼：不是很懂你们的逻辑，写文跟性别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姜大就是女的，楼主烂尾你**，你妈怀胎十月生成你这样真的是烂尾了】 就着性别歧视这个话题，一栋楼吵得不可开交。 [龙土]多为作者以及资深读者，俗称老书虫聚集，普通光看文的读者都聚在文下讨论区，一条一条的长评，有负分亦有两分评。 虽然叫嚣着要弃文的读者很多，但自从姜绮说‘最后三十万字’将步入完结后，每更新一章，底下的评论数量忽然多了起来。 无论粉黑还是同行，都观望着这本称霸了一年的神书会以怎样的方式结局。 是烂尾，还是升华？ 故事发展到男主角袁极从烟苍山历险回来，出席百年一次的宗门夺宝战。 上一次他參加这场战役，是被陷害着去的──彼时他还是灵脉被震碎的少年学徒，却和宗门大师姐有婚约，当他失势后，婚约被退，各种牛鬼蛇神亦趁此落井下石。 宗门夺宝战，名字听着牛逼，其实就是百年一度位面之门的开启。 七大宗门共同架起结界，让学徒进去历练，搜寻宝物或是收服合适自己的灵宠，对修炼进度不俗的人来说，是一次好机会，但对主角袁极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曾经的他何其骄傲，明知可能会送死也要去。 在夺宝战的一次同门恶意围攻中，同门师弟萧徐然替他挡了一刀，刀尖穿透背。 虽然险险保住性命，却遇上闻血腥味而来的天炎虎，二人被逼至悬崖，袁极狠下心，将行动不便的师弟抛至远处，冲向天炎虎，与它一起掉进了万丈深渊，欲同归於尽。 而当然，主角是不可能这样轻易地狗带的。 天下人都以为那个灵脉尽碎的小伙子活不下去，惨死在夺宝战中，当他带着一身半魔半仙的灵脉王者回来，吓得全场目瞪口呆。 羡慕他机遇的人不少，酸溜溜地抱怨‘这样也死不了？什么狗屎运’的人亦很多，然而除却师弟萧徐然，无人想过他在魔渊下受了多少苦难。 绝大部份被《以魔证道》迷住的读者，都喜欢主角那种不服输的精神，该潇洒看开的地方绝不留恋，但该坚持的原则，一直未曾变改，以魔证道，逆天道而行，何其艰难！ 而姜绮给它的结尾，就以三百年后的宗门夺宝战揭开序幕。 因为主角袁极正值瓶颈期，如果照爽文套路，应该会在战中突破。 正当读者以为这又是一次‘吊丝逆袭式’的打脸情节，却渐渐发现了端倪…… ＊＊＊＊＊ 在众多每日刷新着《以魔证道》结局的读者之中，田俊光是最不看好作者的一个。 他的理由在底下的评论区亦得到很多支持──《以魔证道》这么赚钱，如果不是作者编不下去了怎么可能完结？押一斤黄瓜作者要烂尾，不过也无可厚非，听说姜大是女作者，女人即使编出了大格局，也很难不崩盘，能够维持到现在，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文章还赚钱，就不完结，这是男频很多小说的潜规则。 原因很简单，因为下一本成绩就未必这么好。 但即使不看好，田俊光还是每日追看着，内心也有一丝期盼，希望被‘打脸’，想看到喜欢的书有一个好结局。 晚上八点三十二分十三秒，发光姜饼发了一条新微博。 发光姜饼：这两天将结局全写出来了，想想也省得慢慢发，临别给你们看个爽吧。最近有很多关於《以魔证道》会否烂尾的讨论，我作为作者，一直没有出来澄清，结局是好是坏，自在你们心中，我个人意见没有參考价值，反正我觉得我写得真特么好看。 二十章，二十七万字，尽数发了出来。 深夜党们被更新淹没，不知所措。 田俊光将发光姜饼设成了特别关注，在打lol的时候瞄了一眼手机：“……我草！？完结了？？？”滑鼠飞了出去，游戏都不打了，宁愿顶着猪队友的名头都要强行退出，赶紧去追看。 看见满满的，还未购买的二十章，他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幸福──每个追文的读者，在看见作者爆更的一刻都会有同样的感受，就如同饥饿了很久的仓鼠，忽然看见满满一包瓜子一样，幸福如此简单。 他怀抱着期盼又怕受伤害的心情，购买了所有章节后，点进去。 夜凉如水，田俊光沉浸进故事的情节里，优秀的作者能够让读者忽略时间的流逝，往往看完文章才惊觉已经天亮，他抽着烟，连厕所也不想上，每刻精神都汇聚在文字之中。 “我擦……牛逼大发了……” 这次宗门夺宝战，不但不是简单的打脸，而且是一场揭秘！ 连他这种资深读者都没想到，《以魔证道》前文居然埋下了那么多伏笔，当年的天炎虎原来不是被血腥味吸引而发现二人，而是被萧徐然身上的一种花粉刻意招来的杀人工具，魔渊之下的怪物也并非前魔宗，而是萧徐然的父亲。 袁极之所以命运多舛，不是因为他吊，也不是因为他作死。 而是因为，他是这场正与邪角力的工具。 自第一个修仙者出现，已经过了万年，这个位面的灵气近乎枯竭，天道将走向毁灭，惟一能够延长天地寿命的，就只有将一个有‘仙帝’命格的人杀死，并将之埋进天地中心，维持仙界鼎盛。 萧徐然一直以孤儿身份示人，父亲萧刹，是上一届被埋进魔渊的仙帝。 理应至仙至圣，却为了延续，抛妻弃儿，生生活埋在魔渊之中，维持千年的和平繁荣。 这亦是萧徐然要害袁极的原因，因为一千年，出一个仙帝命格，他不能让父亲用命换来的仙界毁在袁极手上。 当袁极活着回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与半个仙界为敌的局面。 人人都想要他死，但亦有另一方不同意，他们认为灵气耗尽是命之所至，仙界毁灭，也不过是让整个世界以另一种形式运行。 一切的陷阱、前文的bug、以及那些去过的秘宝洞都连结起来了。 袁极是命该君临仙界的人，但他若不死，仙界就只剩下十年的光景。 怎么选择？以魔证道，证到这里，连道都不存了？ 该舍己为人，还是自私到底？凭什么我生来就该被祭在魔渊之下，受千年苦难？ 当亲如兄弟的萧徐然向自己刀剑相向，袁极没有答案。 六百万字，他从未迷惑，追求心中的道，命运却让他第一次不知道该作何种选择。 最后，袁极将一生挚友萧徐然斩於剑下，那个烦扰他许久的瓶颈，果真突破了。 他期盼、追求、渴望了那么久的登顶之日，手中执着剑，剑尖穿过好友温热的身体。 他曾经幻想过这一日很多次，他一生受尽屈辱苦难，求的不过是变得更强，快意人生，想有三五知己在身，共享逍遥，无人再轻视他，欺辱他。 “袁极，即使你大道得成，仙界也活不了多久，何必呢？” 萧徐然软倒在地上，剑上的魔气使他双眼发黑，不能视物，只轻声问道。 他深知道自己打不过袁极，用尽一切宗门所给的法宝，都敌不过他滔天一剑。 “我若成魔，即便天地与我同葬又何妨？” 袁极惨笑，声音却极其轻狂跋扈，笑声张狂。 “这便是师兄想的？那便好。” “好在何处？” 二人一身血，却闲聊了起来，差一壶桃花酒，便与百年前无异。 “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至少有一个得偿所愿。” “除我以外，何人？” ……良久，袁极都等不到回应。 萧父愿意以命换取仙界的千年时间，愿它长久平安，袁极欲登顶得道，不愿意牺牲自己。 至少，师兄得偿所愿。 十年后，灵气耗尽，仙界逐渐式微，没有灵气维持，仙者逐一殒落。 到最后，仙界只剩下袁极独自一人。 世界不再以灵气运转，人界不再追求长生之道，开始以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开凿出另一条名为‘科学’的道路。 故事以袁极走在车水马龙的闹市街头，抬首看向摩天大厦上的巨大电视，上面正演着《以魔证道》，原来仙界的故事，以神话的形式，在人界流传万载……作结。 脑洞太大，田俊光和众多读者，一时反应不过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直支持袁极x萧徐然的女读者被虐得一脸懵逼。 第058章 此刻，读者田俊光的内心充满了波动。 结局的节奏由慢转快，不但快，而且讯息量多而密集，他恍恍惚惚，一时下不了决心，是先与其他读者吐糟讨论，还是再将结局章，甚至全文看一次，将那些梗和伏笔都捋理一遍。 这是大部份读者的心理状况。 《以魔证道》底下的评论区再一次炸开了窝，连微博亦是如此。 喷烂尾吧，它又不是烂尾，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这绝对是早有安排的发展，大纲甚至可以说是缜密异常，每一处让读者拍案惊奇的转折，都能和前文的情节互相呼应。 说它是神级结尾？ 被虐了一脸又久久平息不下来的读者，平均欣赏水准又没高到这个地步，於是一时之间，群魔乱舞，未有定论。 两天之后，主流舆论才因为一篇在[龙土]被人工置顶，不断回复的主题贴子而盖棺。 [网文江湖]《以魔证道》，神作还是烂尾？它是一部适合一口气看完的神作 【白砚染墨】： 神书《以魔证道》完结了，其实刚完结时我就将结局看了一遍，但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出评价──因为这本书和我们常见的男频小说很不一样，我不知道应该夸奖还是批评作者的个性，我惟一可以做的，就是将全本书重新看一遍，更谨慎地评价它。 为什么说它是神作？ 我认为，姜大对小说的节奏控制在非常专业的，可能大纲定的完整，没有出现过崩剧的情况。 很多小说因为要应付每日上万的更新量，想不到怎么水了，节奏就拖慢，或者不该水的地方水过去了，可以多写点的，又写得不够，让读者一口气吊在那，这就是节奏控制得不好的例子。但姜大的小说几乎没有这个问题，甚至在结尾部份漂亮地炫了一手，我可以想象到，作者通过情节告诉那些质疑他的人──我有能力在三十万字内颠覆你对这本书的所有感觉。 这一步很险，写得不好，就是崩剧，前所未有地将一本好书崩成垃圾。 但我认为姜大有能力，至少《以魔证道》的结尾，它升华了，我们猜不到它，但它合理，合理得让人心惊。 我翻看前文……[划重点.jpg][划重点2.jpg][划重点3.jpg] 这些部份都是后文的伏笔，从第一章起姜大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我建议没看过这部小说的朋友，可以去看看，一口气看完，你会觉得很爽， 爽在它让你感受得到真正的起承转合，合得像过山车一样惊险。 如果你已经看过，又一头冒水的话，我建议你将全文再看一次，你会察觉得到作者的用心。 【1楼：白砚大大粗来啦~~我都说是以魔是神作！】 【2楼：我也觉得很好看，结尾很有创意啊，跳出了玄幻文结局非要称霸全宇宙的界限】 【3楼：我心情很复杂……虽然不能说它是烂尾，但我很想看饼大继续写下去啊】 [白砚染墨]是一位终点大神，难得的文风严谨类网文写手，平时除了码字，就爱看书，不时发表自己的扫文纪录，在读者中威望颇高。他发表对於《以魔证道》结局的评论，也点醒了很多──觉得它不是烂尾，非常吊，但又说不出哪里吊的低端读者。 这篇评论他在微博上也发了一遍，辗转中转到了姜绮大号的首页来，对网文圈不怎么关心的她才发现了这篇评论。 她思索了一会，用发光姜饼的微博转发回复。 发光姜饼：谢谢白砚大大的夸奖，解读到我心坎里了，《以魔证道》是我挑战的第一部玄幻小说，我认真对待它的时候，能收到你们的认真评价，实在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了[兔子][兔子] 这段话，翻译过来便是：‘那个谁，夸得我老开心了，看我第一部就写得这么好，吊不吊，牛逼不牛逼？我写得很认真，你们不多夸夸我真的说不过去吧？嘻嘻，开心！’ 完结了《以魔证道》，姜绮整个人一松，第二天起床，虽然知道要照常上班，但心态都不一样了。连载一部小说，就像养一个娃，喂奶换尿布哄睡觉又累又辛苦，但真养大了，要离开了，就算它会持续为自己带来金钱回报，都不禁怅然若失。 “终於完结了啊，恭喜恭喜。” 于彤也感慨，最近姜绮想憋住一口气将整个结局写出来，只好将其他工作都暂时转交给她：“主要是恭喜我，我加班加得要废了。” “奖金少不了的。” 姜绮揉了一把她的脸颊，与她约好下班之后一起去做按摩，权当放松一下身体。 “那你下一本打算写什么？”于彤冷不丁问。 “下一本？暂时没有再写的打算，太费神了，而且我还是比较喜欢玩网络。” 姜绮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当一个网络写手，虽然这回凑巧红了，也只是因为她创意占了先机而已。 而且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事人清楚得很，《以魔证道》能大火，一半是因为写得好，另一半则是营销的功劳──可以说是网文界一次完美的营销造神，发展到现在，口碑循环已经形成，不需要她再去插手宣传。 全书完结，稿费就能一次性全提出来了，少说也是五百万以上的进帐，而且是仅止於网页端的。 毕竟喜爱用手机阅读网络小说的人更多，真正的大头在无线渠道，亦即是所谓的‘手机阅读基地’上的收入，托《以魔证道》大火特火的缘故，无线端上推荐榜单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以魔证道》在无线端上的点击量是13亿次，半年，单本书的收入就超过1800万元。 ……这个消息，是负责她无线版权的编辑说给她听的。 发现自己突然成为了一个千万富翁，交税都要交七位数字的姜绮心情更恍惚了。 一夜暴富是很多写手的梦想，无线端则是实现很多写手梦想的地方。 很多月入三千的网文写手在写着写着的时候，无线端收入结算，可能突然多出数千块，推荐位置好如全渠道推荐的话，一个小神都说不上的女│频写手能够在一个月达到二十万的高额收入。 当然，下个月就没这么美妙了。 只是当这个‘暴富’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姜绮在工作室里连喝了三杯柠檬茶，喝得肚子发胀才停下，但思绪就像打了结的头发一样，怎么冲刷都梳整不开来。 相信很多人都想象过，如果中了彩票怎么花。 第一时间应该是各种买买买，华夏人优良传统，先买房买车，花天酒地，去旅游感受一下诗与远方，回来才投资理财一下，试图将财富延续下去。 但姜绮这笔财富虽然意外，但却是她努力所得，而且国不可一日无君，她知道自己应该冷静理智地处理，继续在她拥有先知的时限里将工作室往大了发展。 呵，区区一千万，根本不能让宠辱不惊的我为之动容！ 要淡定要淡定，区区一千万…… 虽然脑海里是这么地说服着自己，但姜绮还是忍不住开始一些很弱智的想象，例如：一千万是多少个零来着？可以买多少部？交多少个月房租？ 姜绮在工作室里来回踱步，虽然穿的是平底鞋，走路没有咯咯咯的噪音，但半小时之后，于彤亦忍不住抗议：“你在那转圈圈干什么？” “思考人生。” “你要是没事做就帮我回一下这个案子，有啥烦恼的？说出来让我听听。” 姜绮轻轻搅拌着手上的柠檬茶：“要是我送你一千万，你会怎么用？” 于彤沉默了一会。 “大姐，我哪里开罪你了吗……？为什么要送我冥币？” “你是狗吗？” 于彤正色：“好了不闹你，这个嘛，你难道又通过什么很猎奇的方法赚到了大钱？”不愧是她，将好友的心理猜得八│九不离十：“你房子有了，买部车呗，去商场疯狂购物，发泄一下自己的兽性，然后该干吗就干吗去，难道因为有了一千万你就不工作了？” “有道理。” 姜绮忽有所感，用大号发了一条心灵鸡汤。 贱得很耀眼：什么是你真正热爱做的事情？当你不为钱财所苦，吃饱喝足，睡醒过来，依然想做的事情，就是你所热爱的。 混沌核心：……这么正面的贱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贱贱 陈某某2.0：吃饱喝足，睡醒过来，先撸一管再谈其他 蓝牌大师中单：这碗鸡汤我喝了，我热爱的事情就是每天看贱贱扑街 底下一遍吐糟之声，让姜绮再次深刻地认知到，在粉丝们眼中，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形象。 虽然是亲手打造出来的微博号，但听上去怎么就那么蛋疼呢…… 临到晚上，姜绮忍不住跟同样有创业经验的郑延卿请教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郑哥，我们认识一年多，你公司的规模好像也越来越牛逼了，应该赚得不少吧？”她话说出口，才发现这话说得太有‘我想来借钱’的开场白风格，便补充道：“我最近赚了一笔大的，大概有一千多万吧，心里有点复杂，就很不知道怎么办。” 毕竟重生之前，姜绮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在网络上叱吒风云，却未将这种能力真正变现过。 面对巨额金钱，她的心理变化和其他老百姓没有太大分别。 “你等我想一想，”接着，电话的另一端，便久久地沉默了，对於怎么回答姜绮的疑惑，他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两遍：“我个人认为，我的经验未必对你有很大帮助，我陈述一下，突然有一笔金额超出你想象的钱落到你手上，而这份酬劳是你应得的，对吧？” “是的。” 他声音沉稳，鲜有嗯嗯啊啊之类的停顿，可见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早已打好腹稿：“我打个比喻，你活着，有一个终极目标，而生活中会有机会得到一些东西，”他一顿：“你的长远目标是什么？你享受追求它的过程吗？” “壮大公司，不断发展业务算不算我的目标？如果算的话，我还是挺享受的。” “当然可以算作你的目标，那你要问一问自己，这次收获，是已经完成了你的目标，还是将会帮助你更接近目标？”郑延卿以自身作例：“我第一次赚到一大笔钱的时候，的确不知道怎么去用它，诚然，我的资金流是更充裕了，但我暂时用不完它。它只是一次让我心情愉快的收获，以及完成我目标的助力，高兴过后，继续上班谈生意。” “确立了你的目标，你就不会因为突然塞到嘴里的馅饼而迷惑失措。” 姜绮听着他如同涓涓流水般温和肯定的述说，躁动的心脏亦渐渐安定下来。 “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听出她大概已经释然，郑延卿话锋一转：“我认为以你的能力，你的人生还有很多个一千万。” …… “郑哥，你在夸我吗？”姜绮忍不住唇角的上扬。 郑延卿沉默了一会，须臾才听得他浅浅地嗯了一声。 “谢谢。” “不用谢。” 这种中老年人一样的对答，让向来紧跟潮流的姜绮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郑延卿反倒主动打开了新话题：“你是独生女？” “嗯？对呀。” “你是不是很想要一个哥哥？” 姜绮愣住，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用意，然而说起哥哥，只联想到何璋那个间歇性卖萌的小神经病：“不怎么想吧，怎么了？” “你叫我郑哥……不是把我当哥哥？” 郑延卿说得委婉，明明商业上的事他总是运筹帷幄，每一句话都流畅得让人可以感受到他的自信和学识，但一涉及私事，无论是友情还是别的什么，都彷佛经过无数次斟酌，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自己唐突了对方──很显然，郑延卿在这方面迟钝而且脑回路猎奇，非一般人能够捉摸得到。 她灵光一闪，居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就一个称呼而已，”看不见郑延卿的脸，姜绮却猜出他的羞涩迟疑，按捺不住内心想要调戏他的洪荒之力：“要不，你不喜欢我叫你郑哥，那我叫你……” 郑延卿不说话，心脏砰砰直跳。 “卿卿？” “……”郑延卿：“你喜欢这叫我？” 姜绮存心调戏他：“不错啊，甜美之中带有一分清新，你觉得呢？” 没料到，除了一开始的可疑沉默之外，他语调依旧平淡，只隐带笑意。 “你喜欢就好。” ‘你开心就好，呵呵’，是一句可以在冲突之中瞬间引爆对方情绪的禁句。 但由郑延卿不带恶意，认真地说出来，就让心怀不轨想调戏他的姜绮闹了个大红脸，久久说不出话来：“……你这话我没法接。” “抱歉。” “呃，这句话不是要让你道歉的意思……” 扯到最后，那价值一千万的烦恼，已经远远地游离在话题之外，她专注於教他怎么聊天，不知时间飞逝。 翌日清晨，姜绮晨跑完回来洗澡化妆，已经完全想开了。 反正赚钱是好事，搞网络是她的爱好，钱越多越好，但即使多了一个亿，她亦不会突然想拿着钱去寻找诗与远方，更喜欢在网络上兴风作浪。 脑子想明白了，连走路都带风。 最近工作量略见轻松，回到工作室后，姜绮先是打开了三个企鹅号，查看有什么要处理的，或者谁人找她。 她点开一个对话框。 无线编辑-若烟14:40:49 姜饼，《以魔证道》是我们[首阅]上点击量最高的小说，这个收益可能会被站方当新闻公布出来，你会介意吗？ 若不是姜绮小说成绩如此牛逼，可能连这句礼貌询问都没有。 [首阅]这类无线端和原创小说站不一样，它们只是一个渠道，不会像小说站那样签新写手，缺小说，需要名作来留住读者，因为绝大部份小说网络，如蓝袖、终点、潇湘和，都会将同一本书授权到不同渠道，网站有分成，自然不介意。 最知名的无线端，莫过於企鹅阅读了，毕竟坐拥所有企鹅用户，干这种副业压根不用愁流量。 塔读文学、首阅和畅读书城，都是比较常见的无线端，姜绮的《以魔证道》也授权给了这三个站点，分别能收回来不菲的稿酬。她倒不介意被当作新闻一样公开，反正公开的只是她的笔名──玩网络的，不要怕自己网络身份曝光度大，惟一需要保护的是真实个人资料。 发光姜饼14:42:22 不会，笔名和书都无所谓，只要我现实个人讯息保护到位就好 无线编辑-若烟14:43:54 这个当然，毕竟……争议性挺大的，你责编也不希望你的性别公开出去吧 发光姜饼的性别之争，可以说是网文界一大不可思议。 要说是男的吧，ta又在发表，之前还有过一本虐恋情深的言情小说；要说女的……那些男读者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以魔证道》怎么看都是一本男频神作！只是饼神一时鬼迷心窍发在而已！ 光是争论这一点的，都快成为写手论坛[龙的国土]的大姨妈了，每个月总会来讨论一次。 官方怕姜绮公开性别会流失男读者，所以保密性做得不错，而她本人，该赚的钱都赚到了，只要不公布真名，性别倒是无所谓。 适逢《以魔证道》大结局，除了实际的金钱回报，姜绮看它的同人也看得很开心。 贴吧和写袁极x萧徐然的小姑娘都懵逼了，尤其是写甜蜜蜜夫夫相处的，更加被这一口玻璃胡乱塞得不知所措，反倒是那些脑洞很大，脑补二人相爱相杀的小众同人，纷纷被挖出来说预言帝。 其中最红的一本《[极然]抚剑r18不喜勿入》作者月城白表示：我上一次写的同人这么被官方打脸，还是在富奸的幽游白书上，这回我是服气了，虽然极然这对cp相爱相杀也很有萌点，但我还是想给饼神寄刀片[微笑][微笑] 底下一片寄刀片1的，可见《以魔证道》的结局给小姑娘们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只看甜cp，想要转黑的亦不少。 姜绮看见了，那些失望说再也不看她的文的小姑娘，说为什么就非要整个悲剧结局呢？开开心心像普通小说一样吊炸天地结束不好吗？这亦是很多全职写手的无奈，爱看欢喜结局的人占大部份，能接受悲剧的都能接受喜剧，相反的则较少，就算连她自己，都不爱看悲剧作结的小说。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看小说轻松一下，何必呢？ 发光姜饼：《以魔证道》的结局，在哪种情况之下，我都不认为是悲剧。每个角色都坚持了他心中的道，袁极追求登天，萧徐然想沿续父亲的使命，所有人贯彻始终，尽力，有得有失。至於这对师兄弟，萧徐然真心敬爱袁极，并非单纯转反派。 森奈奈：都是命运弄人 彩虹小猫：然而这个命运之神叫发光姜饼[微笑] 曲终兰花散：不是很懂你们，作为极然党我认为这是官方认证了好嘛，而且最后萧萧说的话也证明了袁极在他心中的地位[心心][心心] 男频读者不执着这对cp，倒是比较看得开，能接受这个有意思的结局，而且奉为神作的人亦不在少数。他们在微博和书评区下留言，更希望姜绮开新书──最好写仙帝袁极玩转现代的都市文！ 对於这个脑洞，她持保留态度，挺有意思的，不是不可以写。 在《以魔证道》完结的风波告一段落之后，姜绮便收到了刘涛的电话。 “小姜，你不是想我介绍娱乐圈的公关工作给你吗？我这里有个朋友遇上了一点麻烦，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姜绮扬眉：“请说。” 第059章 这事，说来姜绮倒是有点记忆。 一直半红不黑，曾经以喜剧和主持节目成名昌浩尔在巴厘岛上大办婚礼，原本是值得欢庆的事情，却出了一点问题，而且这问题，往大了说，是三观和态度问题，但往小了说，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朋友方卓莹给他们当伴娘，婚礼派对在泳池边，他们有邀请过我，不过我跟昌浩尔不熟就推了。” 方卓莹这个明星姜绮略有耳闻，但也真是听过而已。 原因无它，这位是真的不红，荧幕前常以丰满身材和性感形象示人，倒是潘达挺爱看她的。而姜绮只对八块腹肌和人鱼线美男感兴趣，加上方卓莹的聚星公司自带公关团队，她从来没有接到过关於她的单子。 刘涛忽然提到她，所为何意？ 姜绮纳罕：“这种喜庆场合一般都是很好的曝光机会，你不去太可惜了。” “我也希望自己当时在现场，” 刘涛叹气：“我猜昌浩尔也想趁这次机会炒作一下他的新电影《欢喜三兄弟》，全程请媒体跟拍，这一拍就出事了，好端端的派对，玩什么闹伴娘，闹到了卓莹身上。” 她啊地一声，隐有不祥预感：“怎么闹？” 闹伴娘乃华夏一大陋习，是姜绮眼中糟粕的传统之一。 适可而止也就算了，偏偏不少地区玩到闹伴娘时，往往把猥琐重囗当喜庆，趁机对妙龄伴娘揩油侵犯的例子在网络上一搜就有，不止伴娘，理应是当日小公主的新娘亦经常被开一些扒灰的玩笑。 扒灰，即是媳妇跟公公发生一些不能描述的行为。 而最常见的婚礼扒灰节目，什么公公背着媳妇在婚礼中满场转，两人一起舔食一根绳子拴着的糖块或者苹果……一个带着美好祝愿的日子，却得在客人的起哄中完成这些羞耻猥琐的节目，美其名喜庆，传统。 别说，还传得很有范的。 据姜绮所知，连能朗朗上囗跟着唱的集锦都有了，露骨如：‘新媳进门就是我的人，不扒不知道，扒灰真奇妙，媳妇年轻苗条，我年轻力壮性致高。’都能在婚礼中高声唱出。 有时她觉得很奇妙，华夏礼仪之邦，包罗万有，有含蓄温婉礼仪周全的一面，也有猥琐当有趣，荤段子乱飞的一面，能够形成这种传统，也是一种奇观。 对闹伴娘这种传统，姜绮是极不赞同的，所以刘涛提到这事的时候，她除了问过程，还补了一句：“明星婚礼上闹伴娘，他脑子没问题吧？” 转念一想，这年代不比八年后，未来女权话题热度高，网民对於歧视问题也敏感度远超现在。 搁这个时候，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一句‘喜庆开个玩笑嘛’带过，所以她上辈子对这件新闻才会没有太多记忆一一毕竟没有价值。 “脑子有坑吧，” 刘涛兴致不高地调侃了一句：“昌浩尔和三个伴郎将卓莹抬起来，要扔进水池里，当时不是泳衣派对，她穿的是统一的抹胸伴娘服，浅蓝色，这种颜色一碰水就完蛋了，她抵死不从，旁边何璋拉了她一把，加上……你也知道，那家伙暴脾气，就将他们说服了放卓莹下来。” 姜绮听着，只觉瞩目惊心，但公关的职业触角使她第一反应便是抓住事情的突破点：“你说昌浩尔请了媒体全程跟拍吧？这段有拍下来吗？” “有，文件我发你了，今天或者明天可能就会报导出来，” 巴厘岛是印度的行政区之一，与华夏有两小时多一点的时差，姜绮问：“婚礼还没完结？” “卓莹伴娘服被扯烂了一点，去更衣室换成运动服的时候联系我的……新闻估计要将她的丑态报导出来，” 刘涛闭了闭眼，揉着眉心：“以昌浩尔的性格，当做带荤的花边新闻来炒作热度都不稀奇，卓莹和他同一家公司，人气远不如他，聚星不会保她的。” “所以你找我，是想保住她？” 姜绮了然：“这种事倒也好办，群众只能站一边，使劲将昌浩尔往死里黑就好，不过这事不比陈允秀出轨，现时大众对这种事……可能没那么敏感抗拒，如果情况不妙，我就往淡化负面影响的方向炒一下。” 刘涛沉吟，应允了条件：“你有收费表吗？晚点我转给卓莹。” “第一单找上门来的生意，我就给你打个折吧，不过需要收买的通稿费用我还是会照收的。” 挂掉电话之后，姜绮长舒一囗气，幸好微博的每日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临时接到这个委托倒也不耽误微博的常规翻粉丝牌一一大号贱得很耀眼，在不出手的时候更像一个日常博，分享一些萌宠美食极品情感来信，搜集了大量路人粉，方便她夹带私货。 她接收刘涛发来的视频文件。 “ok，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绮咖啡还没端到嘴边，耳机里便炸开一声高亢的尖叫。 大部份普通人都有同理心，别说看见同类遭罪了，小动物被残虐哭嚎的影片都有令人不适的能力，我们会自动代入，所以才有‘看见都觉得疼’一说。 她忍住皮肤泛起的战栗感，影片里的尖叫声一浪盖一浪，短促，惊恐。 伴随着嘈杂的背景音，她能听得出前三秒兴奋的男声囔着‘来来来！’，合力将中间的方卓莹抬起，欲扔进泳池之中。往前抬了四五步，追逐上去的镜头乱晃。 当镜头停下后，从一角窥见她死命挣扎，不惜舍弃仪态，赖在草地上不肯动，一边挣开男人们的箝制，一边尖叫拒绝。 这时，控制着镜头的‘摄影师’像是被拍了拍背，响起一把尾音上扬得特殊男声。 “麻烦让开一下。” 接着，便是一个白衬衫步入人群之中。 这个人群围着伴郎团和方卓莹，起哄有之，兴奋有之，更多是看好戏成份。 姜绮认出了这个背影的主人一一或者说她记起来，刘涛说的‘何璋将他们说服了放卓莹下来’。 没想到他也会干好事的嘛，她心下讶然，又有些高兴。 看来自己当时给他灌的有毒心灵鸡汤颇为有效，让他重新做人了。 不过在这种群情汹涌的激情环境，真的能被他说服？ 姜绮很清楚，群众的情绪有多可怕，要是换了个场合，伴郎团无一不是出现在娱乐版的体面人，婚礼派对的喜庆狂欢，让他们忘记了这一点，展现出最真我的一面。 而何璋身材单薄，声音亦不算洪亮，若换成一个七尺肌肉男震慑全场，听上去倒可信一点。 难道他囗才绝佳，用三句话就漂亮地让众人想起他们都是公众人物？ 姜绮心中掠过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 “来来来往那边扔！” “要不这边这边！我这边！” 欢笑着起哄的客人，以及寻找‘合适’方位将方卓莹扔下去的，是伴郎之一岑嘉年，他挤得脂肪涌动的笑容还凝在唇边，便被一股冷不防的力气揪住后领，一把推进了水池之中。 “我艹一一” 这句不雅的男人尖叫声，像一盆冰水，稍微冷却了众人的亢奋情绪。 “没意思，” 何璋蹙起眉，困扰地转动了一下手腕：“这什么环节？空中飞人？愿意跳下水的自个跳去，想跳不敢跳的刚才我已经善良地帮他一把了。” …… 被‘帮了一把’的岑嘉年在吃了一大囗水，浸了个透心凉后，这会愣愣地看住岸上的好友们。 “何少……” “怎么？想谢谢我？不客气，”何璋转头，大方地朝他咧开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对着你选的位置推的，我是不是很体贴？” “……” 岑嘉年正想顶回去，然而池水还是有用处的，将他被情绪烧得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或许，应该……不太恰当，而且宾客之中不缺媒体，举起手机兴奋拍摄的客人亦不少。作为艺人的职业第六感使他将那句反驳的话咽回去，只露出一个傻呼呼，符合他荧幕形象的笑容。 昌浩尔扬眉，看住何璋：“何少，开个玩笑而已嘛，今天我大喜日子，卓莹不也挺高兴的？” 何璋蹲下来，纤白指尖抬起方卓莹的脸，阴媚眼眸扫视过她受惊又屈辱的瓜子脸，后者哀求回望，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确是不靠谱的浮木，因为以她对何少的认知，这人喜怒无常，并非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哦，她喜极而泣，开心得妆都化了，你们继续玩，我带她去补妆。” “卓莹，何少对你这么好，难道你的喜事也要来了？”一个举着手机拍摄的女客调笑道。 另一人附和：“那郭浅浅待会要把花球留给她了！” 虽然何少风评不太好，但桃花新闻近乎零，真没传过他玩哪个嫩模小姐外围女的传闻，这会‘英雄救美’，倒也有几分男子气概。 何璋搀扶着她起来，回头冷冷一瞥：“我不喜欢……”斟酌用词：“丰满类的。” 方卓莹浑身僵硬地被搀扶了一段路，她在这场婚礼派对里，惟一算得上是朋友的就只有新娘郭浅浅，她一离开，那群人又找了别的梗热闹起来，除出何璋，无人上前慰问，待走了一分钟后，身旁‘英雄’便开囗：“你双腿没摔断吧？” 她仓惶抬头。 “可以自己走吗？” 被他不带感情的目光一瞥，方卓莹仍在应激反应之中，不敢开罪这个拯救自己於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怏怏松开手：“可以。” “嗯。” 走至无人的休息室，方卓莹几乎连滚带爬的坐到沙发上，这时才晓得发抖流泪，抖得跟个上了发条的小玩具似的，她瑟缩成一团，脑中既庆幸又恐慌一一庆幸没被扔进水中，她这身伴娘服，一碰水就彻底透明贴身，恐慌的是，何少刚才带着自己这么落了他们的面子，是否得罪了他们。 何璋在一旁把玩着手机，听到旁边响起怯怯的一声谢谢，他回头，一脸大写的嫌弃。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傻│逼，你的尖叫声又很刺耳，” 何璋歪头：“艺人婚礼，虽然连涛涛都比你红，不过你被恶整得这么厉害，应该会上新闻吧？” 听到上新闻，方卓莹眼泪更是止不住。 他只喃喃自语：“唔，不知道小姜会不会在新闻上看见我英俊可爱的一面？” ……很显然，姜绮是看见了。 不过她看到的影片，拍摄人角度智障，她只听到争执过程，以及偶然他一扬过来的侧颜，爱情动作片一样的画质更是和‘英俊可爱’等夸赞容貌的词汇无缘。 她第一反应，便是发了一条企鹅讯息给刘涛。 jiang17:03:39 这特么能叫‘说服’？ 刘涛17:04:22 唉…… 一声叹息，包含了千言万语。 姜绮狠狠地灌了一大囗咖啡，脑子已经高速运转起来，将她对整件事的已知情报逐一分析起来。 影片不长，一分钟内结束，快节奏的事件很适合的大规模传播。 前半段看得她心脏难受，而她已经算是见多识广，铁石心肠的一个人了，只要这段片发出来，惹起网民或者现实大众的同情心都很正常。 照常理，昌浩尔应该不会让这段影片爆出来，就算爆，也会极力压下去。 不过艺人，抑或者公众人物，有时地位过高，不能和民众的视觉同步，乐呵呵地觉得是个炒作人气好机会放出来也说不定，在公众场合或者综艺节目上乱来，败好感招黑的名人绝对不少。 这种情况，一般等事发后才会害怕，拼命公关。 他们的想法，有时很像设计行业，客户指手划脚以为自己的美感征服天下，以为别人的审美和自己一样，要大，要炫彩，要时尚，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将商标名字放得巨大，将设计师一声声劝告都视为要抹杀自己的绝妙灵感。 结果出来效果不好，才惊觉大部份人和自己的想法不一样。 姜绮沉吟，她得赌一把。 如果昌浩尔足够聪明，使点劲把这事压下去，有聚星公司帮忙，又看上去只是件玩过头的喜庆小事，便会像上辈子一样，翻不出水花，以致於她没有什么印象。 但如果他作死，非要将之当作笑料拿来炒一把热度，她就要让他感受一下何谓不作不死。 “如果我当年关注一下这事就好了……” 她趴在办公桌上，发出哀怨的轻叹。 姜绮的确不记得了，在上辈子，她和何璋没有发生交集，婚礼上无人伸出援手，方卓莹被扔进了水池之中，浅蓝伴娘服湿透粘在皮肤上，勾勒出了曼妙身段，直看得男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在镁光灯的此起彼落之下，她变相的果照流通网络，正经节目都不愿意用她做主持！ 当时新闻用字暧昧[爆乳女主持方卓莹婚礼湿│身诱惑，害得新娘绿了脸！]、[抢新娘镜？郭浅浅谈及好友惊人之举，表情微妙]、[明星也会‘闹伴娘’！昌浩尔被封为最接地气男星]……方卓莹虽多以清凉形象示人，但骨子里是个很保守的姑娘，本来就半红不黑的她在媒体的狂欢中，渐渐淡出娱乐圈。 这样一个人，自然没有价值让当年的姜绮记住，或许感叹过一句‘这胸不得了’便抛诸脑后。 当然，这时候的姜绮，只能依靠着自己的经验，去判断如何黑夜前行。 姜绮在网络上搜集了一堆‘闹伴娘’的恶劣新闻，以及最哗众取宠的部份，换言之，即是怎么黄暴怎么来。别说，素质低的人群虽然占了大部份，但在微博上，勇於发声的大部份人都以知识水平较高，有一定素质基础的人为主。 而且，虽然直男癌、抱着糟粕当传统或是对任何不平用一句‘大喜日子，大家都是这样的啦’的吊丝很多，但同样地，这些人很容易煽动，容易到一个地步，能够成为一把让国外也注意着想控制的枪。 有多容易？ 姜绮用行动便可证明。 贱得很耀眼：评点一下各地的‘闹新娘’习俗，这是传统还是糟粕？是喜庆还是有证揩油？为啥结婚一个大喜日子，会闹出强│奸猥亵的新闻，将公公媳妇乱│伦当游戏环节？现在问题来了，有人愿意和我游戏一下吗？[长微博.jpg] 想成为貔貅的大兔叽：天哪这什么玩意，我在h市从来没有见到过 秋木苏：为什么要跟公公搞啊？可怕 冽无澜：我上大学的时候听室友说过她们家乡有这样的传统，居然这么可怕？不能嫁x地的男人了 最醒目的数张新闻照片，是视频截图，礼服被拉扯得需要打码的伴娘，一双长腿，以及向她袭来的数双手。 姜绮的马赛克打得很有技巧，不管是否真的这么暴露，最重要是打码要打得夸张显眼。 在这种传播度大的媒体上，一般我们是很难真的看见什么过分‘有料’的。 但为何吊丝们依旧会被一些知名新闻网站上的惹火标题引进去，然后一次次失望而归？ 坦白点说，就是打码，不能看的东西，比起你真的给他们看一双大白腿，更能激起他们点击来看的欲│望。 大白腿，袭击，谁硬盘里没有几部更激烈的啊？ 一但打了码，只看到一点点，就有好奇心，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看更多更露骨的一一这是部份网民被驯养出的本能反应。 就像若隐若现，总比全果吸引。 前文说到，在姜绮眼中，网民的情绪很容易煽动，这是为何？ 因为，只要是他们看到的‘第一手资料’，任何具有主观色彩的文章，只要写得好，都能让他们连连点头，直觉有理，然后自带了立场。 真正高明的营销号，不会直接给你答案，而是将设好的答案藏在层层简易的锁之中，让你通过‘自己的能力’解开锁，思考，得出‘独立思考’后的答案，殊不知只是别人设好的一个局。 我们会对别人充满怀疑，却大多会深信自己思考，来之不易的答案。 就算另外有人指出了相反意见，我们也会坚决捍卫之前的‘答案’，因为一但服软，一但接受质疑，就如同自己被打脸。 就像姜绮这时在长微博中设下的语境陷阱。 她利用数据，暗示‘闹伴娘/新娘’这种行为，高发於落后地区，而且罗列了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例子，女性看了恶心荒谬，部份男性看了不以为然，这部份人，他们知道闹伴娘是很猥琐的传统，但闹别人老婆就是觉得有意思啊。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怎么能放过这种占便宜的好机会？ 死守传统，觉得只是开开玩笑的人很多，而且相当坚定，自成派系，在大学生之中亦有不少这样的存在，可见普及教育也未能动摇他们的思维方式。 姜绮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吊丝的想法，但可以让吊丝们接受‘闹伴娘很low很落后’这个潜在观点。 网民对名人有着天然的苛刻，尤其是不怎么喜欢的，更是将道德标准立得很高。 只要让他们短时间内接受了这个前提，当昌浩尔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整个伴郎团，都将low穿地心。 才搞定了低知群体，姜绮已经对怎么从道德道理站制高点，有了完整的想法。 第060章 微博将互联网最特别的一点发扬光大一一即时性。 95后可能视之以稀松平常，但对当年的姜绮来说真的很有冲击性。 以前最即时的，就是电台，或者报章上的读者来信，殊不知也就数年光景，就什么都被发明出来了，神奇如巨大海啸，冲走一大批学不懂它，接受不了它的老派人。 互联网强化了时效，别人发表讯息比你快一步，你就一切落入被动窘况。 贱得很耀眼，即使发一条没有意义的‘早安！’微博，都会在五分钟之内评论上千转发上百，让其他累死累活卖萌想梗的微博博主望尘莫及。 “姜绮，你在搞啥？我刚才刷新了一下首页，关注的大半都转发了你的新微博。” 于彤纳罕道，虽然这种情况并不稀奇，只是依她对好友的办事习惯，突然开一个新话题，背后肯定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在。八卦如她，自然想来拿第一手资料了。 姜绮点开那个视频，转为音响播放：“你瞅瞅吧，待会我帮这小姑娘公关呢。” “这谁啊？女的不认识，有点眼熟，这画质也太破了，我看看，那个是昌浩尔……抬着妹子腿的……居然是侯飞！？”于彤惊住：“他形象平时那么好，居然掺和到这种事里去？这影片放出来，绅士形象全毁吧。” “未必。” 姜绮摇头，又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不过现在是我接手这事，我会让他全毁的。” “哈，还挺有气势，那你加油，我看着也气愤，你尽管放手去办，公司其他事我先接着。” 她俯身，轻轻用脸颊碰了碰她的脸，以作鼓励。 身体接触有着奇效，苍白繁复的言语都不及一个全心信赖的拥抱或是牵一牵手，被碰触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心灵意义上的温暖，姜绮唇角忍不住上扬，疲劳尽消。 这篇长微博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好，舆论分两极化。 一部份是在城市或者良好家庭被养得文明优渥的年轻人，对闹伴娘这种习俗听都没听过，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评论句子多为‘我是xxx地的，这边完全没听说过发生这种事’、‘太可怕了吧第一次知道……’ 另一种，则是知道这种习俗，但表示不能接受，夹杂着一些典型‘这是传统文化，而且伴娘也是知情的’之类的发言。 姜绮没有转发任何一个评论，因为这时候还不需要贱贱这个号有立场。 这年代平权/女权意识还没普及，大多数表示不喜欢这种传统的人，也只是觉得很猎奇不喜欢而已，没有反弹到要去跟着一起撕逼的程度。 一个知名博主，除非像梁欢一样以能言善辩为特色，否则都应该避免不停转发撕逼。 第一，刷屏真特么烦，而且没有用。 要撕，就要简短明确，最好在一百字以内交代完事件过程对错及立场，然后立场站得非常坚硬，不转发不吊任何反对声音，自有粉丝或者路人在底下站队。 第二，掌控欲太强。 姜绮认为，互联网是不能操控的，只能推波助澜，它自有一套水流转向，全网黑属於非常费钱的禁术。 平常的话，适时引导，然后放手观察，才是正确的营销号生存方式。 她抬头：“彤彤，用你情感树洞那个号帮我转发，最好用……”她交代了一下转发内容的中心思想：“懂了吗？” 于彤点头，五分钟后，新的观点就出来了。 情感树洞童小姐：闹伴娘这种传统其实就是男权环境下的产物，通过在婚礼上羞辱践踏女方来立规矩。小草们也要注意，如果不熟悉或者关系不是特别好的同事邀请你当伴娘，尽量小心，有些地方知道有闹伴娘风俗，不愿意让自家姐妹当，就坑害外人，当然，也有为了完成风俗请小姐来当的，在不知道分寸深浅的时候，慎当伴娘。 于彤发完之后，也很好奇：“闹伴娘真是为了立规矩？” “不一定，我记得有性启蒙的作用在，”姜绮以指腹摩娑着下巴：“不过你的帐号定位就是情感专家，这类博要红，不需要解决问题，只需要定立一套观点，让人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信服你的说法。所以发微博只要触到他们的痛点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来关注我的粉丝，谈及婚恋问题，多数会有较强的警戒心，以这个角度出发，更能激起他们反应，对吧？” “就是这个理儿。” 姜绮站起来，去茶水间用茶包泡开一杯温热的红茶，忽发感慨：“你看，我整天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要是哪天穿越回到古代，一定能进宫一路斗到当皇后。” “不可能，”于彤白了她一眼：“你很有当佞臣的潜质，但宫斗还是拉倒吧。”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会谈恋爱啊。” ……说得太有道理，姜绮只觉自己膝盖被射满了一箭，内伤。＊ 坐回位置上，坐至晚上六点，第一件关於昌浩尔的通稿就出来了。 浪涛娱乐：【爆笑！明星也会‘闹伴娘’】今天是昌浩尔的婚礼，在巴厘岛上，玩疯了的帅气伴郎们要将方卓莹扔下游泳池，可惜被神秘客人英雄救美，哈哈，男粉丝们又少了一个大饱眼福的机会[偷笑][偷笑]去国外举办婚礼都这么接地气，不愧是最具喜感主持人昌浩尔！ 这消息一出，数个营销号都转发了，可见昌浩尔对这次婚礼的炒作很上心。 姜绮待原博转发上二千之后，紧咬着用影圈董爷的号上传了那段路人拍的现场影片。 影圈董爷：昌浩尔闹伴娘现场视频，一个新郎三个伴郎，四个大男人强行将伴娘抬起来，拽裙抱腿扔进水，要不是婚礼，看着还真像猥亵现场[微笑]结婚是个喜庆的事，但能不能别这么过分。 这个号倒是不怕有立场的，因为它专为娱乐圈而设，总是中立才没有热度。 只要它影响力足够，粉丝即使不喜欢它，到处骂它，也不会取消关注，而占了更大比例的路人就更爱看了一一大部份路人对娱乐圈的兴趣，一般都和伟光正无关，最好你爆出一点丑闻，越黄越不堪入目就越精彩。 猥亵现场这四个字是重点，即使没有正义感的路人，都会被吸引进去看。 最能够引起大量网民的关注的，要不就是切身问题，要不就越low越吸引人。 昌浩尔一方给浪涛娱乐发出来的，不是视频，而是一张单反拍出来的照片，飞扬裙脚和人们兴奋的笑容，配上艳阳天，构图动感十足，而且明亮欢乐，很难让人往猥琐一面联想。 或许，这也是他们会主动将照片发出来的原因。 ＊＊＊＊＊ 和姜绮料想的一样，昌浩尔就是觉得，这事儿挺逗趣，挺有意思的。 他打电话给经纪人说的时候，已有了三分醉意，笑盈盈：“对啊老许，今天闹得挺开心的，拍的照片也多，看着有什么噱头炒呗。哎，可惜那个何少多管闲事，不然我们就有大新闻了。” “嗯？怎么了？” 许成文是昌浩尔的经纪人，母亲突发急病，身为独子的他只好暂时留在华夏，没有跟着出席昌浩尔的婚礼，但相关的炒作方向是从决定补办婚礼前就已经定好的一一不然何必花那么多钱搞婚礼？用昌浩尔的角度来看，娘们娶进来娃都生了，搞那些浪费钱的没意思。 他坚信这次婚礼能帮他炒作新电影，带来更大的金钱和名气回报。 暗处，昌浩尔忍不住手舞足蹈来表达他的兴奋：“老有意思了，那个方卓莹，奶很大的那个，我们公司的吧，她来当伴娘，我们将她抬起来要扔进泳池，都快要下水了，就杀出一个何少……哎，虽然她不红，但要是落水湿身，炒起来一定大家都爱看！” 许成文啊地一声：“她啊，的确，身材很棒。” “对啊，照片我看了，拍得挺不错的，”昌浩尔嘻笑两声：“就是没拍到什么养眼的……不过有一张露腿，很赞，我待会发给你了，新闻可以用这个做噱头。” “嗯，我去处理，对了，那你跟她说了吗？” “跟她说什么，她老没意思，居然还哭了，不过补完妆出来之后还是笑着的，应该也不敢说什么吧，侯飞也有份儿抬她，他的粉丝战斗力杠杠的，她敢惹？再说了，她不是我们的公司的么……” “那当然是我这个新郎的面子重要吧！我挂了啊，他们找我去玩，真是一刻也少不得我。” 说罢，他眯起眼睛笑起来，朝着不远处招手让他过去的宾客挥手示意，圆脸上的笑容一如他在电视上的示人形象般讨喜憨厚。 沉浸在酒气快乐中的昌浩尔远远没有料到，在遥远的华夏，正有一个女人耐心地挖坑等他跳进去。 ＊＊＊＊＊ 影圈董爷发出来的视频很短，一分钟。 很多人第一次看的时候都被刺耳的尖叫声震住，回过神来只看见了一阵兵慌马乱的样子，重看一遍，才搞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有贱得很耀眼的长微博铺垫，加上视频内容的确触目惊心，转发量瞬间爆炸。 沐玖最污：太过分了吧，人家都尖叫说不要了啊 山鬼说禅：……闹伴娘不是农村才有的习俗吗？明星也来这一套？ 寄云歌：评论里地图炮农村的可以收敛一下吗？我就是xx农村的，我这里就没有这种习俗 转发量以每秒涨数百的速度爆炸式传播，这就是互联网的特色之一，讯息以辐射状传播出去。 姜绮本来已经做好了买下数个营销号帮忙转发的准备，没想到他们见热度高，有潜力，早已转发了。她不禁哑然一笑，也对，营销号除了收钱办事之外，能蹭热度的话题都不会放过。 不出半个小时，转发已过三万，几乎全是谴责态度，当中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伴郎团的粉丝，也有真心实意觉得无所谓的路人。 彩虹莫小熙：好好的婚礼被你们说成这样。闹伴娘怎么了。我们这还闹新娘呢有什么呀！最可恶的微博号，唯恐天下不乱！ 米国爸爸上我：网友生活中是有多大的压力无处发泄，才会跑到人家新婚的喜悦中给他们泼冷水？在看到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时，将自己放在云端，当自己是个救世主，肆意评判着事情的对错，真是可笑。 忘了爱：弄的一家人出来道歉就有意思了？真是闲的一群好事之徒。 可见，华夏文明进步之路，尚未成功，仍需努力。 姜绮闭了闭眼，忍不住用大号贱得很耀眼转发了一下，措辞比原定的更加严厉一一在她原本的计划之中，贱贱转发只用来扩大优传播度，不掺和到当中。 贱得很耀眼：有些人，看见弱者受伤遇袭，路人冷漠的新闻会予之谴责，却会认为在网上仗义执言是多管闲事？喜庆日子不是免死金牌，你结婚，别人欢庆来贺，就活该被你玩？被你摸腿拉裙？ 她发出去之后，指尖颤抖，再一次觉得恐慌。 这是每一个互联网用家都会遇上的事，以前我们在报纸上看见类似新闻，只会觉得太夸张太可恶，愤慨一下。但自从学会了上网，我们会在相关新闻底下的评论，看见有人支持犯罪者，同情犯罪者，为他们找万般理由开脱…… 那种恐慌感，源自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恶毒很多，而且无能为力。 姜绮不去看贱得很耀眼底下的评论，转为翻别的。 翻了没一会，她哈一声笑出来。 兜兜里有糖：里面英雄救美的是谁？侧脸帅爆了是明星吗？想粉！！ 萌之吃吃：我爱上那把男声了……好霸气…… 夯莪嫑停：有人知道那个拉岑岑下水的是谁吗？好爷们，有好人能告诉我是哪个明星吗？ 居然连粉上何璋的也有，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何璋始终知名度不高，只是一方富二代而已，又不是首富之子，评论底下的人问了很久都问不出答案来，倒是姜绮看得很乐，想看看他会有什么表情，便截了下来发给他。 jiang21:14:13 [图片][图片][图片]这么多小姑娘说喜欢你，有什么感觉？ 今天璋哥哥依然如此可爱21:15:25 我对女人没兴趣 今天璋哥哥依然如此可爱21:15:36 我的意思是，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趣 jiang21:16:55 我会将这话转达给刘涛的…… 看到他这个反应，姜绮真不知道是该害羞还是该笑了，对着这个恶意卖萌的id，只默默转发给了刘涛。而后者对得到友人黑历史一事感到十分兴奋，并且保证这个截图一定会出现在他们的家族亲戚企鹅群里，进行毫不留情的一顿互相伤害。 被这小插曲打了个岔，姜绮烦郁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她处理负能量的能力向来优越一一做这一行，接触到的黑泥太多了，她点开贱得很耀眼发了十七分钟的微博，做足了洗粉的心理建设。 可是远超她想象的，她的评论几乎都很理智，而且偶尔会有‘欺辱女性’这个字眼出现。 如果不说，她真会以为这是八年后的微博。 姜绮沉默良久，这比谩骂和愚昧的评论更加震撼她。 她一直以为，这个年代人没以后那么聪明，那么有素质，毕竟教化需要过程和耐心，可以理解。 姜绮反复阅读贱得很耀眼底下的微博评论，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 让网民对平权意识逐渐觉醒的，除了越迫越紧的社会新闻，除了学校的教育，网络上的营销号也在其中之列，或许有跟风的，但亦有部份有识之士先站出来，提醒大家，不能做软包子。 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就有了成为这种人的能力。 元宝电路：闹伴娘这种习俗，真的很可恶，婚礼是喜事，但不应该通过践踏女方尊严去搞气氛 尽风：传统中有精华也有糟粕，不要拿传统来当免死金牌，支持贱贱 云山冰泉：我同意贱贱的观点，而且明星是公众人物，应该做好榜样，而不是公开用欺负女孩子来取乐！ “……” 这是头一回，姜绮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即使它无关金钱，无关名气。 ＊＊＊＊＊ 有人欢喜有人愁，姜绮的成功，网民愤怒的情绪，自然得有个宣泄囗。 婚礼的主角，昌浩尔便是首当其冲，责无旁贷的负责人。 在他在晚上派对喝得醉生梦死，尽兴地玩疯了，在沙发上酣睡过去的时候，他的经纪人许成文不得不离开母亲的医院一一原本他是打算守夜的，但这事实在来得太急，太严重！ 不止昌浩尔，当时三个伴郎亦多次在转发被提到，他们的经纪人自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在深夜中都从家中的温暖被窝赶出来，等不到第二天。 做这一行亦是惨，二十四小时手机都需要是有电状态，随时候命，毕竟新闻发酵不需要睡觉 他们选择到聚星公司的会议室详谈，公关部的经理都被挖了起来，一小时内就位。 拉下投影幕布，画面上正是影圈董爷的微博页面。 许成文开囗，沙哑声音中难掩倦意：“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事了，这还在继续传播，叫你们来是对一下囗供，商量用什么态度来面对。” “他们搞的那个方卓莹不是你们公司的吗？让她发个澄清声明说只是好朋友玩玩不行？” “我也有这样的打算，”许成文眉头紧皱：“我有这个营销号的联络方式，但他拒绝删片，我怀疑背后有人出钱要整新郎和伴郎团。” “那就麻烦了，之前陈允秀那事，也是他一开始站出来的吧？” 说到这个业内经典的洗白失败案例，众人不禁一哆嗦。 不过能让他们最放松的一点是，方卓莹的确是聚星公司的签约艺人，而且不红，伴郎团里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她有人气，她还想在圈里混的话，除了赔笑说好话之外别无选择。 所以最后敲定的公关策略，也是围绕着让方卓莹按头澄清展开。 这一点，姜绮早就料到。 ＊＊＊＊＊ “方小姐是吧？对，我就是刘涛介绍的那个公关，你叫我董爷就可以了。” 姜绮笑盈盈，声音一如初次和刘涛对话般沉稳坚定，带着安定人心的说服力。 做公关，最忌比客户还慌，即使不利条件环绕身边，攥着一手烂牌，也依旧需要表现出从容淡定：“对，他们应该会很快联络你，容我猜测一下，他们会让你道歉澄清，说这只是开玩笑，你也玩得很开心，让网民不要再攻击他们。” “……我猜也是这样。” 方卓莹垂下眼帘，染上自嘲般的悲哀笑意：“谁叫我不红呢？能让他们慌一晚我已经很满足了。” “方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满足？这何尝不是一次你炒作的机会？” 姜绮略提高声线，却依旧带着朗润笑意：“你可以道歉，不过希望你跟着我的话去做，你不要用文字道歉，要用视频，怎么憔悴怎么来，拿个稿子，对着念，别化妆，强调当时受到的惊吓，但相信他们没有恶意，只是一时玩得太兴奋。” “见过恐怖分子胁持人质吧？要有那种感觉，这点演技，我相信方小姐你做得到的。” 姜绮咬碎一颗水果硬糖。 “至於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第061章 方卓莹照着姜绮的吩咐，过了两天才出来回应。 这倒不算困难，从巴厘岛婚礼完事到坐飞机回国，她籍词不适在家窝了两天──公司的人也觉得只是网民一时热，过两天新鲜劲儿过去了，事情就翻篇了，於是没有用很强硬的态度逼迫她，只是让她‘顾全大局’。 於是在两天后，下午六点，方卓莹的微博就更新了一条道歉视频。 方卓莹：结婚应该是被祝福的，我很抱歉！ “大家好，我是方卓莹。” 视频里，背景是一片暗灰的墙壁，站在中央的女人是惟一的焦点。 ──将你展现出来的东西符号化，让别人将视线全程立在你身上，强调一些特征。 於是视频里的方卓莹，穿着一件深黑色高领t-shirt，衬得皮肤雪白，脸色却还要白半个色号，带着几分病弱的仓惶，眼睛略微浮肿。她双手握着一张稿纸，语调低沉带哭腔，平时甜美的声线犹如被砂纸磨砺过般微哑。虽然她站立着，却予人一种腰肢已被沉重压弯，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眼睛浮肿是因为拍视频前，用小沙袋压住眼睛睡了半小时，又切了洋葱刺激眼睛，揉两下便是一副被欺凌过后的小模样，纯天然不含化学物。 ──人天生同情弱者，而且擅长阴谋论，别看网民期待你态度强硬地找回场子，那不是真正能讨得好处的做法。 “这两天里，各界很多朋友关心我，网络上，也因为我而刮起了很多舆论，”方卓莹不时移低视线看向稿纸：“我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跟大家交代，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她深呼吸，眼眶含着眼泪，简略交代了一下自己从巴厘岛回来费了很多时间。 重点不是这个，要尽量省略。 “婚礼，是昌浩尔和郭浅浅人生里一个非常重要，而且应该受祝福的日子，我和大家一样，希望他们能够开开心心的。婚礼上发生的事，我相信他们只是在欢乐和喜庆的氛围之中开了个善意的玩笑，只是……没有心理预备的我在当时显得比较惊慌，令到大家对昌浩尔和伴郎们不满，我真的非常愧疚。” ──适当的呜咽，可以解读出很多东西，不要怕矫情，你受到的委屈，怎么矫情都不为过，网民皮糙肉厚，你不来点明确的，刺激的，他们不会动容。 “希望大家不要再苛责他们每一个，这件事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谢谢大家对我的爱护。” 最后，方卓莹对着镜头深深鞠躬。 不愧是明星，她身材极好，在将丰满部份收敛起来之后，颈项至肩胛骨的骨架纤瘦，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弱者。 全程，她脑海里都不自觉地响起姜绮说过的话，明明不是直播，像她这种艺人应该对镜头熟练得可以视之为无物，她却一个不得不去自我说服来平伏紧张感。 想到这里，方卓莹的唇角不禁扬起一阵苦笑。 被当作玩意儿一样在婚礼上起哄逗乐大家，她心里当然不好受，做综艺节目时活跃气氛，那是她的工作，但出席婚礼，做伴娘，则全是因为她以为郭浅浅是她的朋友。 方卓莹将头埋在被窝里，只觉满身疲惫。 公关稿是姜绮写的，她亦给经纪人看过──说来可笑，理应站在她这边的子娴却紧张巴巴她会意气用事乱说话，多次提醒她要顾全大局，不能因为一个婚礼上的玩笑就毁了四个人的事业，当然，昌浩尔比她红，侯飞粉丝比她多，公司也较看重这俩人，但方卓莹觉得，何必一次次提醒她？ 除了刘涛真正为她想办法之外，其他人都只让她注意影响，好像艺人就活该铜皮铁骨，被恣意戏弄一样。 在娱乐圈里祈求一句真心的关怀，太难太难。 子娴对这稿子很满意，甚至欣慰地跟她说了一句：“卓莹，你能想得那么懂事就好。” 简直荒谬。 向来气量很好的方卓莹，当时也不禁笑僵了脸，冒出一些恶毒的想法，以致於她再次和姜绮通电话时，恨恨的哭了出来：“我身边每一个人都跟我说，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我不应该在意，当艺人不能这么玩不起，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一次性开罪他们几个，我都快被说服了，是我玩不起吗？我好想让他们得到报应，是我小气是我恶毒吗？” 姜绮一直耐心地聆听客户的崩溃嚎哭，待她从大哭转为无声饮泣后，再徐徐劝慰。 “方小姐，你现在的心理状况是很常见的，罪案受害人经常会受到谴责，从而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错。这种情况是全球性的，当然，我国最有特色的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国外亦有‘难道就不能多点宽容？’、‘不过是玩一下，搞得人家留案底，你心里安乐吗？’，所以方小姐你不是特别的一个，我见得多了。” 她故意说得轻松一点，语气放得极柔，带点调侃的笑意，就像只是在谈论一件纯商业的事。 方卓莹产生的精神压力，主要来源於身边人和网络的道德压迫。 这亦是大部份和性有关的罪案受害人多数会得到的二次伤害，逼迫ta宽容原谅，贬低ta所受到的伤害，让ta怀疑自己的一切维权都是大惊小怪得理不饶人。 “至於你想让他们得到报应？” 姜绮温柔地安抚她的伤口。 “方小姐，这就是刘涛把我介绍给你的原因呀。” ＊＊＊＊＊ 另一边厢，昌浩尔心烦意乱。 不少行外人都认为，演艺圈没有白莲花，的确，但不是每个艺人都情商智商双佳，不然怎会爆出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妖蛾子？艺人也是人，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被网民怒骂更是会有情绪。 花了大功夫补办婚礼，却因为一个他眼中无伤大雅的玩笑而搞砸了一切，昌浩尔的心情掉进了谷底，连和经纪人吃饭的时候，脸色都臭得陌生人亦能看出他的不愉快。 “我已经让方卓莹的经纪人去催她出来澄清交代了，你就别挂心上了，小心被记者拍到又拿这说事。” 闻言，昌浩尔厌烦地扯了扯唇角，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妈│的，那些人事真多，整天在我微博底下喷个没完，不理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个个说我low没教养，随便拎出来一个，一年赚的可能还没我上一次节目的片酬多，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吃块水果消消气。” 许成文叉起一块苹果，往他碗里放下，安抚道。 经纪人难处不少，前要处理各种事务，偶尔替艺人收拾烂摊子，末了还要照顾好艺人情绪。 “我没生气，就是烦，就是憋屈！又不能骂回去，烦死了！” 许成文失笑：“好啦，互联网的事热度来得快也去得快，等方卓莹的澄清发出来，你就洗白喏。” “但愿是这样吧。” 昌浩尔用力地咬下一块鸡胸肉。 这么想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陈允秀的事结合了纸媒，而且出轨照片流出亦是实打实的严重，所以在这个时候，互联网，或者说，微博对明星的事业负面影响还未完全突出──正确来说，网络对明星产生最严重的打击，是从艳│照门事件开的先河，之后海角社区和微博都成了各家娱乐公司的兵家必争之地。 三个伴郎，知道聚星公司和昌浩尔已经搞定了方卓莹后，都自觉高枕无忧，照样吃喝玩乐。 所谓装逼遭雷劈，太笃定自满的结果，便是秒打脸。 毕竟在他们浪到飞起的时候，姜绮正不眠不休地用各种小号在海角社区带节奏，写长微博引出盲点以及买水军。 方卓莹道歉视频一出，使原本略微冷却的热度重新燃起。 男方粉丝们精神大振，如同得了尚方宝剑，到处得瑟──当事人都原谅了，让你们别再责怪他们，你们这些外人跳个什么劲儿？自以为正义卫士，其实就是一堆24k金纯sb！ 姜绮统计了一下比例……说是统计，其实也没有数字支持，数量太庞大，不能用关键字来分析出发言立场，她将用关键字搜出来的微博发言，翻了五十页，将海角论坛的相关贴子亦看了一遍，便了然於心。这就纯粹是经验了，别人看微博，看个乐，她看微博，就像行走於海洋之中，能够感受到洋流的朝向。 她开小号，复制部份男方粉丝的发言，再加上极其不堪入目的脏话忠装反，挑拨网民情绪，俗称钓鱼。 鱼有尊严，但一般来说，智慧不高。 其实亦不需要怎么装，因为粉丝原本耀武扬威的模样已经激起了很多路人的愤怒，这时候，正义只占了一部份，他们很多感到愤怒的是──对现状的无力，以及对被粉丝‘打脸’的恼怒。 那怎么办？就去找证据反打脸呗！ 这种例子屡见不鲜，所以日后的明星后援会或者粉丝群都学乖了，偶像犯了啥事，安静如鸡等官方说话，不接受任何挑衅，就是怕作死。 显然，现在的伴郎团粉丝还没吸收到这种教训。 伊拉贝儿：#就喜欢昌浩尔怎么滴#昌浩尔长得不帅但是他喜感啊，他婚礼上闹伴娘是有点过但是他也从来没传出出轨的新闻啊，他演戏虽然都是配角但是很认真啊。 苏慕秋：#昌浩尔婚礼#哪个婚礼上伴郎伴娘不闹闹啊！方卓莹，你也是够了！！ 大圣天尊：天哪，不管怎么样，这可是人家的婚礼呀！你想你要是结婚的时候就因为一个稍微过火的游戏就被斥责，你会有多难过？有些媒体也该有点职业道德，不该一昧以金钱作为标准，捕风捉影！ 每次看到这种观点，姜绮都觉得自己不用装了，人家粉丝真情实感得很。 等了半个小时，影圈董爷便发了一张长微博，内容主要围绕#昌浩尔闹伴娘#作阴谋论。 1.如果方卓莹真的被扔了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2.剖析昌浩尔婚礼全程请媒体跟拍，已有一岁女儿的他补办婚礼，又将有电影上映，是否有炒作之嫌 3.直至方卓莹出来道歉，两天内，作为肇事者的昌浩尔未曾表态！ 4.名人也闹伴娘，会对普通人，即是我们每一个，做成怎样的负面影响？ 四个方向，那些被粉丝跳上脸得瑟的路人可以方便地找到证据反打脸，就算懒得bb，转发评论都是助力。毕竟网民对於不关自己的事，是很懒的，转发一下，喷两句对他们来说已是作出了非常大的举动。 头三样，满足网民对娱乐圈阴谋论的窥私欲，而第四点，就是狠狠地在那些说‘多管闲事’的粉丝脸上抽了一巴掌！ 长微博中，姜绮如此说道── 【昌浩尔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有责任为民众作出表率，粉丝可以说婚礼是私人的日子，既然如此私人，何必请媒体全程跟拍？别说媒体巴巴地求着去的，从筹备到正式举办，出了多少通稿？[通稿截图12345.jpg] 你既然想大家关注你，就麻烦做得体面一点。 尊重你的宾客，玩笑不能过火！ 在伴娘已经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四个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将她抬起强行扔进泳池，无论她计不计较，影片都给大众带来了恐慌，婚礼是欢喜的日子，但你们的欢喜，绝不应该建立在戏弄客人身上。 闹伴娘，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你我应当抵制。 而非光为炒作搏版面，利用名人的身份，宣扬‘闹伴娘’是接地气的正面举动！ [浪涛娱乐的通稿截图.jpg]】 姜绮在长微博的最后，巧妙地将方卓莹遭受的对待，放大到每一个人身上，制造代入感。 当然，这话也是有理的，公众人物的确有做好表率的义务，所以污点艺人才会被官方封杀，若然德行有亏的艺人依然能在大荧幕上受千万人崇拜，会出现多少效仿者？ 别说，姜绮还是下过功夫的。 由於昌浩尔为了炒作婚礼，新娘和伴娘的礼服牌子都在微博里发过出来，她特地去买了一条同款，浸进水里后拿起来拍对摄对比图──毕竟网民太懒，与其巴巴地说道理，不如一目了然地让他们看见后果。 这裙子要是湿了水，就直接半透明。 而方卓莹事后换上运动服的举动，更是证明了她根本没有下水的打算。 真理总是越辩越明的，姜绮不会带着群众撕逼，她只观察对昌浩尔一方反感的路人需要什么证据，然后整理出来，利用营销号特有的传播力科普给大家，别让男方粉丝带了节奏。 最后上升到道德问题，这事就不好善了。 这一年，市民日报和全球时报这类带有zf性质的蓝v官博还没出现，不然少不了来刷刷存在感，但逼於群众的压力，浪涛娱乐还是用飞一般的速度出来认了怂，虽然没有道歉，却发了一条立场微妙的微博。 浪涛娱乐：在#昌浩尔婚礼#上，伴娘方卓莹被昌浩尔和三位伴郎试图扔到水里，过程中方卓莹挣扎尖叫，由神秘客人出手相救，虽然婚礼上大家玩得都很开心，但#方卓莹当伴娘被戏弄#在微博引发热议。你们对于婚礼闹伴娘的行为有何看法？现场视频：[网页链接] 这段话说得中规中矩，说不出帮哪边，但姜绮一看就乐了，知道昌浩尔的经纪人钱没给到位。 不过回头一想，浪涛娱乐的负责人应该是最懂微博的，大抵知道这个情况下要力保昌浩尔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极度影响微博的公信力，给的钱不够多，浪涛娱乐不可能为他一个艺人冒这种险。 如她所料，许成文察觉到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控了。 方卓莹出来道歉之后，不但事情没有就此揭过，反而加速升温，连聚星娱乐的微博私信和评论都被愤怒的网民爆掉，只能设为不可评论，而此举无疑是火上添油。 他只能通知自家艺人：“浩尔，看来你也需要出来道歉了，不然这事过不去……” “……我要道歉？”昌浩尔轻声反问，接着猛地拔高声线：“我结婚，开个玩笑，大家乐一下，我被骂得狗血淋头，结果最后还要我道歉？？我做错了什么？？” “冷静点，浩尔，我当然知道你没错，但这是公关需要，你是艺人，应该清楚当中的利害关系。” 接着，电话里一阵沉默，只听得昌浩尔急促的愤怒喘气声。 最后，他屈服了。 ＊＊＊＊＊ 昌浩尔的道歉微博一出现，姜绮第一眼看见，冷笑一声：“这么多公关大号营销大号同时指责我？原定要玩撕名牌的衣服被海关扣了？最后伴郎团都是自动跳下水玩闹？昌浩尔，你在暗示什么？” 这个人说的一句话，她都不信。 她惟一相信的是，这道歉微博应该是他亲自操刀的，不然这公关水准，说是业馀都是客气的说法！ 公关态度最忌墙头草，要不你就坚定立场死不道歉，要不和稀泥认怂，还有就是认认真真道歉反省，还能拉点好感度。最愚蠢就是这种，把对网民的不满摆得明显，一副我就是白莲花我什么都没干是你们矫情的嘴脸。 显然，他低估了群众的智商。 没错，网民是懒，是容易被煽动，智商也不高，但能够影响舆论的网络红人，或者在微博上开户的果壳/知否名人，都有一定辨别是非的能力。 而不够聪明的那一批网民，会被他们带着走。 这就是姜绮要同时分批搞定两类网民的原因，无论是玩网络，写小说，还是搞zz，都切忌高冷地把客户当成sb，明星的公关将网民当智障，就只能交出一篇不知所谓的公关稿。 姜绮的直觉是对的，从婚礼搞手的微博上，她翻出了这批衣服并没有被海关扣下的微博动态。 截图打脸，再次将昌浩尔的路人好感败到谷底。 当然，艺人如果不是吸毒杀│人刑事，要复起太容易，姜绮知道这是现实，无可奈何，她只是要争取时间。 这舆论发酵下去，聚星公司势必要将昌浩尔冷却一下。 只要在这个空档，将方卓莹炒上位，地位有了，说话就硬气。 现实太残酷，姜绮只能折中一点，将真相披露出来，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并给受害者创造一个保全自己的机会……若她能籍此往上爬，他日成功了，还怕不能收拾这些sb？ 就收拾昌浩尔一人，够了么？当然不够！ 道德上的谴责能维持多少天？ 姜绮将三个伴郎的底都翻了个遍，从事发开始，每天就只睡五个小时，除了注意网络舆论风向外，还要翻访谈，翻报导，果然真让她翻了出来。 曾经红透半边天，现在和新人们一比略显过气的侯飞，居然曾经借了电脑不还，穿军大衣偷磁带，一偷偷十盒，俨然是偷窃界的老司机。不但如此，还在同学杯子里撒尿，同学不知情之下，将杯中的‘水’全部喝完。 姜绮一开始的时候，是拒绝相信的，听上去就像造谣。 她点开这个访谈视频的时候，还很笃定地跟身旁的于彤说：“你看，电视节目就喜欢断章取义搏眼球，之前不就拿着曲导的话截了一句‘我迷恋萧宸’吗？结合上文下理就只是欣赏他的演技而已，哪有公众人物会这么智障公开对自己明显不利的黑历史？” “这啥啊，侯飞？我也看看。” 五分钟后，视频内容就狠狠地打了姜绮的脸。 ……尼玛，居然还真是侯飞亲口说的……大兄弟啊你也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这可不是不吃香菜这种缺陷美啊，这是犯法，是惯偷啊！ 而且玩排泄物的恶作剧，也太低俗，太恶心了吧？ [我怀疑你这里有问题.jpg] 在这个时候，姜绮再一次深刻地认知到，不能太高看艺人的智商跟情商，可能他们能成名，真的只是因为脸好看以及运气好而已。 第062章 敌方的黑点来得太快太简单，以致於姜绮不敢立刻发出去，反复查了好几段侯飞的视频。 然后发现，这人的情商，真的跟没有似的。 于彤亦是目瞪口呆，喃喃道：“我以前还满喜欢他的，真没想到……” 说实话，要是换了娱乐新闻常见的‘知情人爆料’，姜绮也不会相信，因为造假太容易，但亲口在节目上自爆就作不得假了，剪片师也不会拿这种吃官司的事来诬蔑艺人，再扭头一看旁边主持人的尴尬表情，本人倒是说得眉飞色舞，好像自己的偷窃技巧何等高超一样，虽然后面认同这种行为是错误的…… 但这不是给同学改花名的戏弄程度啊！ 犯法笑嘻嘻地轻巧道个歉就可以揭篇了？姜绮真是看得三观尽毁，横批两个大写的服字，一个给他吹呀吹呀的骄傲放纵，另一个给他自爆的无比勇气。 在昌浩尔婚礼事件中，另一个跳得最厉害的就是侯飞的粉丝，加上的确略有名气，大家对伴郎团第一印象都是他。 所以粉丝真的可以害死明星，不适当约束粉丝氛围，养蛊一样养出一批战斗粉，迟早反噬。 这种粉丝风气，姜绮认为是邻国带来的。 邻国和岛国的偶像以团队为主，男团女团，好处是圈粉容易，团里每个人设都不一样，总有一款你会中意，如akb47、西方神起、sj等等的偶像团队，都鼓吹一种为偶像刷销量、刷人气、打榜和应援。 为喜欢的人付出无可厚非，千金难买我乐意，先不论带动了多少未成年粉丝砸锅卖铁集资也要给偶像送名牌买专辑……那都是ta们爸妈要操心的事，集资应援不但是为了偶像的面子，更是因为粉丝们知道，粉丝的力量会直接影响到偶像的资源，将这点发挥得最淋漓尽致的，便数岛国的akb47。 47个人，你喜欢冷门的？那就买买买，一张cd送一张票，总选举时投票， 你只要愿意花钱，喜欢的小姑娘就能在下一张mv里多出现数秒镜头，买不买？不买，就只是空谈！ akb47的成功，可以说是制作人秋元康对整个娱乐行业的超前创意，另类贩卖梦想。 而邻国的偶像团体，往往包装得非常漂亮有诚意，不论有没有实力，亮相统一好身材白净，正是体现出商业化的好处──偶像成为流水式作业，粉丝体系也建立起来了，但这种集资和应援，亦有一个坏处。 那就是，路人眼中的脑残粉，非常多，多到一个会成为偶像印象的程度。 这是为什么？ 运气不佳，与智障有缘，还是别的什么？ 或许，这正是邻国娱乐公司想要的。 普通人对脑残粉反感，认为她们瞎激动，浪费钱，有钱玩倒也算了，没钱的还集资应援，多穷酸？ 但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脑残粉虽然脑残，但购买力是实打实的，而且愿意花时间去宣传，一个脑残粉制造出来的热度，能顶十个路人理智粉，而鼓吹有组织的接机，拍上新闻更能轻易炒作声势浩大，让不明真相的路人以为这个新人红透半边天。 养出了这个循环，於是国内的演员、歌手或是名人粉丝都渐渐习惯了这种表达方式。 爱他，他的一切都是对的，要打榜，要刷销量，要在生日时送上昂贵的名牌礼物。 姜绮闭了闭眼，指尖停顿在键盘之上，想起的却是方卓莹憋闷的啜泣声。 和侯飞比起来，自己也算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吧？可能平时在街上遇见了，打个招呼都以为是自己的粉丝，明星高高在上，远没料到，有一天，来自群众的人也会有能力将他拉下去。 她要替方卓莹讨回公道。 将侯飞在访谈上自爆的片段截成gif档，即是不需要打开视频，只需点开小图，就能看见他说出自己曾偷取磁带、卖掉租来的电脑以及骗同学喝尿，结合在昌浩尔婚礼上，抱着方卓莹大白腿的抓拍，长微博，以及各家通稿。 这回姜绮不用自己的影圈董爷发，而是联络了其他营销号──价钱贵一点，不过老板能接受便是。 因为一般微博抓着同一个人追打，会引起粉丝的反感，侯飞在明她在暗，大可以打一枪换一个身份。侯飞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有理由要整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再说了，营销号在他们这种人眼中都是单纯的枪，收钱办事，工具罢了。 姜绮不介意当一把枪，但更希望它有点良心。 ＊＊＊＊＊ 侯飞黑历史爆出来，全网哗然。 这回姜绮手上有硬性证据，玩法就不一样了。 在侯飞的经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营销号群发，转发，新闻推送出来──这倒不是花钱买的，推送太贵了，她认为不值得，但负责编辑在拿到料之后认为有价值，加上最近没有其他大新闻，惟一的就是昌浩尔闹伴娘了，正好拉这个伴郎一起冲点流量。 新闻网站和营销号未必每一条都是收钱发的，它们也需要追求热度，主动蹭。 当然，部份新闻网更没节操的一点，是你想它将新闻撤下来，倒是要塞钱了，所以艺人名人一但闹出什么丑事或者花边小新闻都少不免被媒体蹭层皮下来。 彷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侯飞的黑历史，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件事。 侯飞想都没想过。 当他像往常任何一个无聊的早上，洗脸刷牙，打开手机看看消息，有时是一些黄色新闻，有时则搜索一下自己的名字，听听粉丝们怎么追捧自己。 他喜欢那种被追捧，被崇拜的感觉。 侯飞点开微博，私信评论爆炸，他讶异地挑眉──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了，这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许，可能已经没有新晋明星那么受欢迎，见到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他不喜反忧，蹙起了眉，该不会是那群认为他非礼了方卓莹的sb吧？ 托了昌浩尔的福，他最近微博上经常被喷子骚扰，偶尔去活动见到记者，问的也是他有什么表示。 他能有什么表示！？ 侯飞烦躁地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点来看，却突然收到一发娱乐新闻推送。 [娱乐精选：昌浩尔伴郎之一候飞竟曾自曝偷窃前科，曾作弄同学喝尿，网民大呼人不可貌相] 这下子，侯飞全身的血液都像在一刻冻结，冻住心脏，憔悴的俊脸凝在一个滑稽的表情。 什么回事……？ 他下意识地点进去，配图产全，是他往年前上过的一个节目，截图上的人很熟悉，是他，他意气风发地谈论着自己的‘青春往事’。当时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谁年轻时没犯过错？但现在换个角度一看，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出大事了。 的确，出大事了。 经纪人苍白着脸联系到他时，事情已经发酵到一个没有公关空间的地步，经纪人都摇头直说：“你当时把话说得太死，只能走诚恳认错改善路线了，还有……” “还有什么？”侯飞脸色不虞。 “刚刚果粒饮料的负责人打电话来，暗示要取消跟你的合作……” “嗯，我知道了，”他深呼吸：“没事，果粒饮料，少赚一点钱而已，我不差钱。” “还有，珍视灵也希望我们赶紧就这件事出来澄清交代，防止形象受损。”经纪人连着说了好几个与他仍有合作的牌子，又道：“我已经联络好记者了：慰先来商量一下有没有转弯的馀地，我将视频看了一遍，你交过押金，这点可以拿出来洗一下……” “没有别的方法了？不能压下来？” 侯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面对自家艺人的怒气，经纪人只好摆足了顺从的姿态──虽然在他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内心也鄙视了一万遍对方的智商，他深叹一口气：“我请教过了，这次所有人都说一定是有备而来黑你的，加上证据确凿，是你亲口说出来的，就算花钱去买新闻，也用处不大，不如老实承认得了，就说是年少轻狂犯错，现在已经知错而且努力改正，多少挽回一下形象。” “有备而来？” “对，连喆哥都说，你肯定是得罪人了，而且这手法……很大手笔。” 向侯飞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 这些年，经纪人靠着他赚了不少钱，一荣俱荣，却不一定一损俱损，毕竟作为幕后人员，他已经积攒了能够带新人的人脉和经验──这个侯飞的智商情商，真的太有问题了。 “你也别太紧张，网民忘性大，你低头道个歉，过了风头就没事了……” “我说我知道了！” 砰！ 面对无形的敌人，彷佛群敌环伺的网络，侯飞恨恨地一拳捶在墙上，恨自己的心直口快，更恨网民的多管闲事。 ＊＊＊＊＊ “然后呢？” 刘涛人在国外，联系不上，料想娱乐圈的事何璋会比较感兴趣──加上当时救下方卓莹的是他，姜绮便随口和他说了一下事情发展。她内心承认，自己是有点想炫耀的成份，毕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办好了一件大事，但又不能和粉丝分享，至於于彤…… 想到王耀过来之后，友人便开始有异性没人性，她不禁一阵心酸。 “然后？送佛送到西嘛，我替方卓莹订立了炒作一条龙计划，愿不愿意花钱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看她了，”姜绮略加思索，笑着说：“我看网上都说她是胸大无脑的女主持，真是偏见，211毕业的能蠢到哪去，冷静下来之后比我还精明呢，人也比我好看，她还想跟你道谢。” “我不觉得啊。” “诶？”姜绮一怔。 他的回答却异常认真，舔了舔下唇，不解：“我不觉得她比你好看啊，我对她没有感觉。” “……” 姜绮无语：“人家是明星，多少也是靠脸吃饭的，我这种普通人能比吗？” “我认为你比较好看，你想当明星吗？我可以找人捧你出道。” 面对这么霸道总裁的回答，她顿时觉得这话没法接了。 幸好何璋没有执着於要她出道当明星的事，而是以飘移一样的拐角速度换了另一个话题：“我刚刚在吃抹茶甜筒，有点甜有点苦，挺好吃的。” “嗯，麦x劳的？我也觉得那个不错。” “如果你是甜品，应该和它会是好朋友吧。” “……何以见得？” 这逻辑甩得太快姜绮有点跟不上。 “因为你跟涛涛是朋友啊，”何璋俯身，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唇角扬起个荡漾非常的微笑：“涛涛和抹茶甜筒一样，都是绿色的，超可爱哒！” 沉雅温柔的嗓子配上轻挑的‘哒！’尾音，何璋都被自己萌飞了。 姜绮哭笑不得：“你也别老揭他伤口。” “你不要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欺骗了，”听到她替他说话，何璋瘪嘴：“他上次我那句‘对女人没兴趣’发了给我爸，他说我再不回去相亲，就死给我看，吓唬我呢。” 她回想了一下渡劫时何家的家庭氛围，完全想象得到何父会说出这种话。 她好奇：“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他说要死给我看，我说我不看，对年过半百的痴肥中年男人没兴趣。” “……” 养出这种性格的儿子，何父也算是得到他应有的报应了，姜绮想。 瞎聊了一会之后，姜绮挂掉电话，不过三秒，企鹅就弹出一个新讯息。 今天璋哥哥依然如此可爱21:15:25 [萌少女打滚.gif]我只对你有兴趣~~~~ 噗。 姜绮失笑，明明跟她搭讪时那么大胆，现在居然等挂了电话之后才偷偷发企鹅讯息过来，真是想不通他。 jiang21:16:13 哦，我知道了 今天璋哥哥依然如此可爱21:17:25 真的知道了吗？:( jiang21:18:00 你猜 姜绮扬起唇角，想到电脑另一端的青年抓心挠肺满床打滚的样子，心情顿时都愉快了起来，什么仇都报了。 电脑旁边的潘达一口咬开伏特加的瓶盖，灌了一口：“你智障啊，他都多大的人了，还想你想得滚床单？小说不要看太多，影响智商。” “……我只是随便想想，不要视奸我的脑子好吗？” ‘是你想得太大声骚扰到我享受酒精了。’ 潘达翻了个白眼，毫无*观念地，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高举酒瓶，当作水镜── 透明瓶身，奇异地泛起一幕高清画面。 注视了一会瓶身上的画面之后，它吧砸一下嘴：‘不是吧，还真满床打滚了？千机盒里随机抽样出来的都是智障吗？’ “嗯？” 姜绮合上电脑，回头看它：“怎么了？” ‘唔……’潘达沉思了一下，联想到自己堕落到这个灵气稀薄的异星球，空窗期一年多，无论从任何角度来分析，它都不太乐意支持这个人类的任何恋情苗头：‘没什么。’ 既然潘达都说了没事，姜绮便没再追问下去。 值得让她高兴的是，方卓莹没有让她失望──她提供的计划需要下血本，若是只为了眼前的利益舍不得花钱，效果就要差一截了。买热搜，炒新闻，将性感形象扭转得较为正面等等，只要经过前期的投资，她会得到她想要的。 姜绮敢说，如何炒出能让投资商取信的虚拟人气，以及洗白，她在圈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 但终究，公关只是一种策略，客户不合作不相信，就没有任何用处。 方卓莹相信了姜绮，於是半年之后，她不再是一个以胸为卖点，让人看过就算的女主持，接了一部电视剧后，初以温婉知性的女配角亮相，配合姜绮二度发给她的营销稿，成功洗脱出道的艳光，炒起她的学历和谈吐。 娱乐圈就猎奇在，人们希望你好好唱歌/演戏/守本份，看不起卖胸卖肉百般讨好粉丝的男女艺人，当中，尤其是女艺人。但快餐文化，大势所趋，你想出头，就需要装疯卖傻秀出你最能吸住观众眼球的一面，於是有人选择抱大腿炒作，有人选择性感形象，得到曝光机会之后，就烙上低俗的烙印。 而且大部份这么攻击，嘲笑的，都是会将眼睛放在她胸上的粉丝。 就像不少人，打完飞机，手上白浊都还没擦干净就骂穿着泳衣的女星下贱卖肉。 性感不是罪，低俗是因为人本有欲念。 华夏有审核系统，能出现在电视上的内容，低俗得有限，更多的是人们的联想。 看到大胸，就联想到无脑，即使人家秀出学历，秀出业绩，亦联想为使用不当手段获得，可见想象力亦有刀锋一样伤人的一面。 姜绮漫漫地想着，她在营销上的想象力也很丰富，经常用天马行空的方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人的想象力，也能够使用在正面的事情上。 时隔半年，姜绮完成了大号的日常工作之后，靠在椅背上──她最近的体重有点超标，由於要节食，其中一个美食博市花椒网的更新就没她份儿了，加上专业得多的摄影师王耀来s市工作，这回陪着于彤去拍摄城中的美食照，她就只好一人孤独地坐在工作室里，吃着妈妈做的健身餐。 人一静下来，就容易乱想。 姜绮瞎点着电脑里的文件，无意中点进了一个叫[我的才华可日天]的资料夹，才发现放着当时写《以魔证道》的大纲、人设和全文。 一个写过小说的人，很久不写，突然想起来，就会有一种名为‘开坑’的作死冲动。 虽然开坑之后面对的是日更的痛苦，但在临在身上之前，大部份写手都感觉不到，只能想象到开坑的快乐。姜绮甚至开始怀念起袁极，这个她处│女作的主角，就像是阔别多年的老朋友。 她登上了几乎蒙灰的发光姜饼，如她所料，因为太久没上，评论、私信跟转发都爆掉了，尤其是最后一条微博，评论高达八千。 发光姜饼：各位，江湖有缘再见。 姜绮沉思片刻，发了一条新状态。 发光姜饼：各位，我回来了，你们还好吗？[可爱] 半年了，在人才辈出的网文界，她理应已经作为昙花一现的神级新人，被淡忘取代，化为一个曾经让人艳羡的名字──偶尔，她无聊到写手论坛上看贴子的时候，有人问有没有可能一文成神，很多时候，回贴的例子都会提到她的《以魔证道》。 一文成神，一个传奇新人。 姜绮在脑中以自带混响和环回立体音效的旁白方式实力吹比一波之后，刷新一下页面，没料到，只是数分钟的功夫，居然刷出了三百多条评论。 有匪：？？？大大你回来了？？？ 未央foi：饼神！！！！！！我想你！！！！求番外，求更多，求新书！ 莫泠冷：大大我们都以为你不写了……对啦大大你是不是xx大学的学生呀，[龙土]上面有人说自己是你的同学ovo 她一愣，想起自己曾经在大学时的炫耀发言。 这倒是没有回应的必要，作为名人，捕风捉影的事情太多，聊天纪录可以伪造，只要不是抄袭刷榜，写手的所谓黑点都是浮云，或者文人相轻的工具。 只是看着一声声读者们的期待，却正好搔到了姜绮心底的痒处。 袁极以后的故事，其实她也蛮想写的。 第063章 心动不如行动，在开坑的时候，快乐无比。 因着职业优势，姜绮码字速度很快，但之前连载《以魔证道》的时候，她内心还是不时出现一句‘开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有时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功利，缺乏对创作的爱意。 但当她在一个写手群里──自从她的《以魔证道》火了之后，就被拉进了一个所谓的大神群，群成员的名字，只要是爱看网络小说的，都会感到熟悉惶恐。 那时候，姜绮诚心地请教一个网文界的前辈，同为写玄幻文的中神阅经道人，问他怎么坚持每日更新，而且保持良好心态的，是不是有着莫大的爱意，才能坚持下去？ 阅经道人22:15:19 收益好啊？有钱收啊？什么爱，不是吧，你多大，中学生？上一个跟我说为爱写下去的孩子已经高考去了，说实话，我特别讨厌我现在写的这本，把主角的金手指写得太牛逼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写下去 发光姜饼22:16:22 ……那，你不是还在每日一万的连载着吗？ 阅经道人22:17:00 水呗！弄个新反派出来装逼打脸啊，不瞒你说，我现在每日码字之前都需要打开后台收益来说服自己动笔 当时的姜绮深受打击，同时亦明白了有些明星丑闻爆出来之后粉丝为何会崩溃，因为对这个圈子有太多美好的期望，就像文人理应对钱财嗤之以鼻──就算不用视金钱如粪田，也应该看轻一点。在震惊过后，她倒觉得被这个圈子接纳了，原来会这么想的，不止自己一个。 见姜饼不说话，阅经道人在企鹅群里发了数张黄图，冷不丁的跳出另一个人。 风中情22:18:18 你是写《以魔证道》的新人吧，不要听这家伙乱说，全职写手固然应该得到合理的金钱报酬，但写出精彩的故事亦很重要，不能被金钱蒙蔽了眼睛，加油。无论你是为金钱还是为爱，只要写出有趣好看的书，就已经足够。 姜绮眼睛一亮，手速极快的阅经道人已以光速截了话。 阅经道人22:18:45 新人，你别听他bb，他随便写两千字都顶我两万字，当然不差钱 说罢，二人就在写手群里互相吐糟伤害了起来，姜绮一开始的疑问亦被潮水一浪接一浪的对话刷过去，不过这亦无关要紧，因为她已经释怀──写手这个圈子和网红始终有分别，听上去功利性略轻，但一样米养百样人，重要的还是写出来的书好不好看。 写得烂，即使心怀大爱，也并无卵用。 姜绮唇角一扬，快乐地在文档里敲下《现代仙帝日常》六个字，这回不写苦大深仇的升级流小说，而是大开脑洞，写一个满级号回到新手村学习杀杀野猪捡粗布……的温馨愉快故事。 话说袁极来到现代，被科学的潮流淹没，不知所措地顶着一身白衣在街头穿梳。 其俊美无俦的容貌，以及怪异不合时的打扮，都让他每一步都受到路人的注目礼──而他本人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毕竟在横行仙界的时候，他亦是所有学徒或大能的焦点，只要他收敛气势，想一睹仙帝真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简单来说，袁极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么吊。 他走了一会之后，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可能他已经太久没关心过人间界的变化，以往他每次下凡，差别都不大，有皇帝，有粗布麻衣的百姓，建筑低矮。 这时候，袁极抬头，摩天大厦高耸入云。 这人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了。 他走出马路，一辆跑车踩下急刹，堪堪在他身侧停住，摇下车窗破口大骂：“你走路看路好不好？想碰瓷也别穿这么奇葩的衣服！” 袁极转头，指尖戳了戳这个奇怪的铁皮箱子：“这是什么？” “……啊？年轻人，你没见过好车？”墨镜青年眉一扬：“保时捷911carrera4s，保证时速快捷……明白了没有？撞花了它卖了你都赔不起，明白了就滚开！” 袁极偏了偏头，语言进化得太快，若非他有法宝，真的难以沟通。 不过‘滚开’这个字里的蔑视意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他好脾气地一笑：“上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话，他被我用终南山压了一万年。” 墨镜男翻了个白眼，以为自己碰上神经病了。 好奇聚集而来的路人越来越多，想起父亲最近叮嘱自己千万别惹事，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往后退两个身位，方向盘一扭，绕过袁极绝尘而去。 袁极瞥着这速度缓慢的铁皮座骑，决定抓个人来问一问。 半个小时之后，墨镜男回到家里别墅。 房门一打开，入目便是一白衣男子朝自己灿笑：“又见面了，小朋友。” “……” 他在考虑尖叫报警有没有用：“你你你来寻仇？你知道我是谁？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对脆弱无力的凡人脾气向来比较好，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试着安静一点？”袁极写意地朝空气攥紧拳头，房间里的吊灯应声而爆，化为渣渣的碎片落到地板上，被柔软而轻巧地毁灭：“明白了吗？” 墨镜男瞪大眼睛，双腿发抖：“你到底是什么？”他回想起刚看完的美国漫画，深呼吸：“难道你是变种人？？？？？” 袁极摩娑了一下自己光滑且线条美好的下巴：“用你们凡人常用的话来说，我是……神仙？” “我艹这么牛逼！那你岂不是会呼风唤雨！？” “你是指这样？” 他轻抬手，落地玻璃窗外，万里无云的艳阳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方八面聚拢起雨云，纠缠成一团深黑巨云，雷光大作，不出一分钟，倾盆大雨落下，不复阳光。墨镜男已被眼前炫酷到爆的异能震住：“这也太神奇了吧？你不怕别人发现异常？” “我性子比较急，它们怕我发怒，就飙得快一点。”袁极轻描淡写。 “它们？” “天地五行，都在我掌控之中。” 墨镜男目瞪口呆，默默除下墨镜想看得真切一点。 然而当他的墨镜除下，露出真容，原先云淡风轻的袁极却是脸色一变。 …… 【《现代仙帝日常》评论区】 咪萌咪咪：？？？饼大你下面呢？你下面没有了？ 潇沐雨：饼大你这种吊人胃口的行为太不道德了，这次新文袁极好帅气！ 毛蛋：……以为墨镜男是开头用来被打脸的小龙套是我太天真了吗？ 当一个写手不差钱，就很容易坑读者，姜绮亦是如此，写爽了就坏心眼地停在最有悬念的地方。 这回开新文倒是比《以魔证道》刚开时有人气多了，毕竟她现在不是初来报道的小新人，已是已经有成名作的小神，而《现代仙帝日常》明显是《以魔证道》的现代篇，闻风而来的旧读者一下子就炸了评论区，用‘喜出望外、奔走相告’来形容这盛况绝不夸张。 姜绮发了条微博宣传，算是提醒老读者，她又回来了。 发光姜饼：新文《现代仙帝日常》已发，求评论求收藏求各种~算是《以魔证道》的现代篇，不过风格轻松，保证不虐，嘻嘻[网页连接] 纯情小鹿鹿：……呵呵保证不虐，极然党看着你眼泪已干 ：我就想问萧徐然有机会复生吗？什么禁术不是很赞吗？ 五月的智障冒险：不是很懂你们执着个配角干什么，我只好奇仙帝这么强的人写他现代生活还有什么可看性……都满级了没有升级空间还能好看吗？有点怀疑，不会是下一个《我是*师》吧？ 《我是*师》乃小白文化的经典，一个平凡的高中生穿越到异界，然后发现，以前平凡无奇的地瓜在异世界是非常牛逼，能增强魔力的稀世食物，而由於他上辈子吃了太多地瓜，所以穿越之后很牛逼。 这种简单粗暴到无脑的设定，使得这本书火归火，却遭到了很多读者的吐糟。 所以袁极作为曾经日天日地的仙帝，要到现代生活，这点很让读者们忐忑，不知道会写出个怎样的故事来。 十一天后，上榜时间一到，《现代仙帝日常》便空降月榜第一，力压其他同期的小说。 同期开坑的新人只能喟叹，同样小说，怎么能差这么远呢？ 只能说，名气真是好东西。 经过十一天的更新之后，袁极当时看到的景像亦揭露开来──这个作风嚣张的青年，顶着一张和萧徐然一模一样的脸！袁极几近灵力失控，掐指一算，才算出墨镜青年萧悦是小师弟的转世。 这个情节一出来，评论区底下一片~以及目瞪口呆。 姜绮放飞自我，开新书只为探究一下，大家都爱写穿越到古代或者玄幻世界当仙人，那么，如果一个巨牛逼的仙人来到现代，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故事就在萧悦教导袁极怎么融入现代社会展开──而又因为二人经常在一起，萧家大少开始遭到了一些对於他性取向的疑问，屡屡气得萧悦炸毛骂人，袁极一边不悦地拢起眉问他为何口吐粗鄙之语……然后抬手就刮起妖风将那人轰到墙上。 #今天的饼大也在官方逼死同人# 而让读者们震惊的另一件事，便是饼神放弃了她向来备受赞赏的勤奋作风，开始和其他作者一样，每天就更新三千字，怎么催更都假装在看远处的风景听不见。 第064章 开坑初期，心情总是愉快的。 或者说，喜爱写小说的人，在结束旧坑，开新坑的时候，心情就犹如一个二婚的土大款，通过漫长的哄骗之下，终於甩掉了早已厌倦的黄脸婆，迎娶貌美羞涩而且还有很多地方未被开发的小娇妻。 然后根据我们人类喜新厌旧的天性，加上要日更这种码字频率，很快地，娇妻也会步入被厌倦的行列之中。 每日起床发现‘特么的又是你’，就很容易厌倦。 所以离婚率一直高悬，很可能就是因为我们每天起来看见同一个人，而牛郎织女维持多年感情美满的秘诀，就是见得少一点，对一部小说维持热情的最大秘技，就是……缘更。 随缘更新，没有压力，心情美妙。 姜绮又轻飘飘地更新了三千字，抬头一看，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全黑了，想起距离于彤下班回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便啊地一声：“我都耽误到这个时间了？”关上电脑，灯光，关门下班。 她一边下楼一边拨电话：“妈，对，我现在下班回来了，嗯，工作上有点事嘛……你没等我吧？自己吃了？那就好，我自己会解决的，嗯嗯没饿着……” 说了一大堆话让母亲放下心，姜绮才挂掉了电话。 在听到她说自己已经吃过的时候，她不但没有被忽视的感觉，反而弯起了唇角一一母亲能够‘自私’一点，疼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她再高兴不过。 不过晚餐倒要自己解决了。 姜绮到附近的中餐馆买了一碗酸辣汤配白饭，提着手里，回家步伐渐急。 因着上辈子的心理阴影，她在走过偏暗的街道时，警惕心都极重，而且绝不低头看手机，不走小路，尽量挑有街灯的地方，务求集中精神安全走回家。 然而如家酒店女孩遇袭事件告诉我们，运气不佳的时候，无论怎样小心，该来的都会来的。 在一条食街上，小吃店林立，附近是人力市场，灯火通明，前方是正在施工的工地，只要再一个拐角，走过一条马路，便能看见自己所居住的小区。 姜绮走得很快，转弯时，一只手却冷不防的抓住她的手臂和嘴巴，将她往工地里拖！ 她心脏紧缩，全身细胞彷佛都在叫嚣着恐惧，阴影笼罩头上，使得她五感敏锐无比，无论是汗味、喘息还是低声的警告…… 这辈子的姜绮身体素质和从前那个奔三的娇弱白领不能同日而语，惊恐过后，她缩起手臂狠狠给了歹徒一下肘击！ 趁着他吃痛的瞬间，她用力挣开他的箝制，高声尖叫并且拔足狂奔，他反应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往地上撞之馀，高举金属扳手一一 “喂。” 一把低沉雅致，动听得如玉石交呜，且自带混响的声音响起。 天旋地转之间，姜绮只感知到自己落到了一个柔软干净的怀抱，而且是标准的公主抱……抬头，入目最为惊诧的是一头像落满新雪的翩然白发：“这位朋友，你这样就不懂规矩了。” 姜绮转头，方来袭击自己的原来是工地里的民工，此时正一脸惊恐扭曲地瞪着自己，下半身的凸起也因为受惊而缩了回去。 这是什么发展？ 附近有漫展，coser英雄救美？ 男人再度开囗：“朋友，你们人类有一句话，我很中意，叫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打了我的小弟，我不把你艹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你的男神形象呢？ 接着，他一挥手，民工便全身被无形的力量升起，他回过神来大叫求救求饶，声音却像被谁夺走了一样，一片死寂。接着，他攥成拳头，民工堕到地上，昏死过去。 “你把他怎么了？”姜绮面对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半天只问出来这句话。 “解决了他的作案工具，”男人轻轻将她放下来，端详：“没受伤吧？老子在家好好的看着泳衣环节，若不是感知到你有麻烦，又用水镜观察了一下应该很需要一个英俊潇洒的男神从天而降救你，我才加快了吃薯片的速度，你不跪下来感谢我的话都对不起我的努力” …… 姜绮：“你别告诉我你是潘达。” “你被我的英俊所震惊了吗？” “……” 姜绮跄踉地站稳，抬头注视‘潘达’一一他一身纯黑古装，腰间别着通体黝黑的长剑，更衬得雪白长发空灵，而且不得不承认，他的俊美程度超越了她看过的任何一个明星，此时唇角微勾，湖水蓝的眼睛动人得像要流泪，明明拥有这么温柔的眼睛，笑起来却贱得让人想要照脸揍。 当然，如果等它开囗的时候，就不止想揍他一顿了。 “唉，所以我才不想化人，” 潘达抬手，五指将刘海拢至脑后，眉梢眼角全是潇洒的轻挑：“别看了，我修为高，外形漂亮是正常的，跟地球人不在同一个维度，走吧。” 姜绮勉强从他的美颜盛世回过神来：“你就打算顶着这个造型走回家？你想上电视就直说。” “你能不能有点创意？我可是神仙。” 他将她拽入怀里，动作熟练得就像二人关系亲密了许久，姜绮倒是有点不习惯了，他们同吃同住甚至同睡一年有多，但她一直把它当作一只嘴贱的熊猫，没想象过它化为人形会是什么样子。潘达低头，笑得更贱：“怎么，害羞了？” “被你丑到了，快回去吧，我一身的汗。”姜绮下意识抬杠。 “太遗憾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比那两个喜欢你的男人好看。” 潘达无所谓地耸肩，飞快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抱紧了，让你感受一下修真版本的幻影移形。” 接着，不等姜绮捂住额头，撕裂开来的空间就让她头晕目眩。 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就从工地转移到她的房间。 潘达松开她，自来熟地往床上一坐，挥手烟雾过去，便恢复了一只萌哒哒的熊猫模样。 它往床上一倒，笑眯眯：‘怎么还呆愣着？被吓傻了？忙活了一天去洗个澡吧，别怕，万事有我在呢。’ “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姜绮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又补了一句：“还有，那句打狗也要看主人是什么意思？” “仙人施法的动作而已，没有特别意思，至於打狗也要看主人……” 小熊猫迈动小短腿，在床上翻了个滚，抬首以圆溜溜的眼睛看住她：“如果我叫你主人，你会比较高兴吗？主人？” 它和往常没有分别的恶意卖萌，让姜绮原先跳得飞快的心脏终於找回了正常的节奏，白它一眼后，她便到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想到在工地发生的事，依然犹有馀悸，决定以后宁愿把工作带回家，也不在工作室呆到晚上。 暖水冲刷着身体，被陌生人箝制着的感觉却洗之不去。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人，只要有心作恶，无论男女都会遭殃，但还是忍不住，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不够谨慎？ 浴室里，她独自一人想了许久。 洗完澡擦干净换上睡衣，姜绮回到房间，潘达却还在她床上，大有赖着不走之势。 她房间的床极大，多睡一只小动物倒也没什么，但想到它化为人形的模样，她就忍不住不自在：“你不回自己的窝睡？” “以前你在大学和你睡惯了，别矫情，跟你说另一件事呢，” 潘达转移话题：“刚才救你，在这个灵气稀薄的星球用了法术，你得再帮我去渡劫了，方便吗？” “当然方便。” 听到它这么说，姜绮反而松了囗气。 占陌生人的便宜，她可以不要脸地无所谓，但对认识的朋友无缘无故的好，她却总会想着努力回报，何况渡劫她也有好处。 “嗯，那明天我就安排你进去，” 潘达毛茸茸的柔软肉球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睡觉吧，今晚我陪你，别怕。” 第065章 翌日醒来，姜绮脑袋就冷静下来了。 她起床刷牙，洗了把脸，冷水泼到脸上冲走洗面奶，换上白衬衫牛仔裤一一于彤总说她不爱打扮，其实不然，白衬衫料子好，手洗完还得烫出型来才好看。她只是喜欢干净形象，如何用淘宝包邮货搭出大牌感，是她这辈子不需要学会的技能，她只要避免把大牌穿出地摊的廉价感就好。 “潘达，”姜绮回首，熊猫头埋在记忆枕头里，像是睡得很爽：“你醒了吗？” “……嗯，差不多，怎么了？” “昨天那个人，是临时起意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你能查出来吗？还有没收作案工具，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潘达翻了个身，露出雪白绒毛的肚皮：“你放心去上班吧，这点小事我会解决的。” 瞥见姜绮讶异的目光，它隔空取物，熊爪虚晃一下，伏特加细长的瓶身便出现在它手中：“你的荣华富贵需要自己争取，但你和我是合作关系，保护你的生命安全，也是为我自己的利益着想吧。”它熟练地咬开瓶盖：“别想那么多了。” 听它分析得头头是道，彷佛出手救她只是为了可见的利益。 但经过一个晚上，从被袭击的惊恐慌乱应激反应中冷静下来后，姜绮很快地意识到，它昨晚非要留下来与自己同眠，不是兴之所至的无意义行为，而是因为担忧她害怕……毕竟它平常都习惯了独自在柔软宽敞的小被窝中入睡。 当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时候，一只小小的肉爪轻抚她的额头，暖意灌进来，辅助她放松精神。 “不管如何，我都应该谢谢你。” 潘达双爪捂住小耳朵，将脸埋在床单里，发出做作的低低呼噜声。 姜绮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既然你睡了，那我走啦，嗯……拜拜。” 没想到它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 到工作室之后，姜绮考虑再三，还是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自己受袭的事。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不想让朋友和母亲担忧难过，有些人总说希望朋友能为自己分担情绪，但像姜绮这类人，她看见友人为了自己而难受，只会强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她们一一与其费力这样做，还不如安安静静地自我消化情绪。 “如果能发生点愉快的事就好了。” 她咬着笔一颗巧克力棒，恹恹地感叹出声，旁边的于彤从她手中的pocky盒中抽出一根：“怎么了？单身久了终於开始发现自己很讨厌赚钱，想去追求花和大海吗？” “对，走开吧，你们这些讨厌的钞票。” 姜绮从善如流地接梗，回头瞟了一眼彤彤：“你化妆了，下班之后要去约会？有男朋友真不错。” “有家新店要在六方那边开了，那边负责人发私信来想在我们这里做个广告，价钱大概这样，”于彤没有正面回答约会这个问题，话锋一转：“你要去吗？一家川菜店，我跟王耀都吃不得辣，你要接吗？还是就着照片瞎吹几句。” 对於这种没有良心的行为，于彤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我去一趟吧。” 相比起友人的猫舌，姜绮倒是爱吃又辣又烫的东西，曾自嘲灵魂四川人。 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精神一振，登上了市花椒网的微博账号，果然，邀请她俩来试吃，人数自然不限，价钱开得也合适，显然是很看好花椒网在的s市的宣传能力一一的确，新媒体在年轻人之间的传播度，不是普通刊物能相提并论的。 撒椒江湖菜啊…… 姜绮端详了一下对方发来的店面照片，倒是挺有情调的，母亲不爱吃辣，自己一个人去也太没意思了。 沉吟片刻，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在吗？有空说几句吗？” “有空呀，” 另一端，传来何璋笑吟吟的声音：“小姜，想我了？” 他伸手捂住正要插话的刘涛的嘴唇，神色泰然自若：“想我了就尽管说，你在哪里？我立刻出现在你身边……唔，这个点的s市肯定又在堵车，我只能坐地铁去了，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只是想问问你能吃辣吗？有家新餐厅想邀请你一起去。” “当然可以，我最喜欢吃辣了，” 刘涛鄙夷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转化为了微妙的戏谑，定定地看住他，听他说完：“时间地点，我去你公司接你？低调点的车？最低调就是那一辆了，放心吧，我一直很守交通规则，……嗯，那就到时见。” 不知是否姜绮的错觉，何璋总是不愿意好好说话，每个音调都像是在乱飞，汇聚成独有的魅力。 一个能够和人进行正常沟通的神经病一一用这个词来定义他似乎有点过分，姜绮猜想，他并非对现实一无所知，反倒，作为家族生意的继承人，他智商不比任何人低，从她上次百度得到的何璋学历，此人学识应该比她还要丰富。 重病得愈的他就像一座被焚空重建的城池，尽一切所能地汲取阳光，活在当下。 她笑吟吟地点开[撒椒]的官方网站，这次聚会，就像她前头所说的，希望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另一边厢，刘涛拨开何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揶揄一笑：“最喜欢吃辣？看来我这个好友当得实在太不称职了，居然连你突然能吃辣了也不知道。” “……” 何璋懒得理他。 可惜，一个离婚的单身男人在被此人用着‘戴绿帽’当梗玩了十来遍之后，开始锻炼出了反杀的毒舌，刘涛挑起眉：“我还记得你十岁那一年，以为水煮鱼是真的是用水煮的，被何叔叔喂了一囗，然后辣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地含着冰块张大嘴巴对着电风扇呼啦呼啦吹了半小时的事。” “我之前在微博上看到句话，喜欢一个人，东南西北都顺路，酸甜苦辣都爱吃。” 刘涛饱含笑意的目光戳得何璋快炸了：“……去你的。” “害羞了？” 水果硬糖的纸在何璋指尖翻了个花一一这是他在烦躁时爱吃的零食，因为爱惜身体，他与一切烟酒无缘，虽然刘涛曾取笑过他是最安全的小学生驾驶员，但这种生活细节上的自我要求他可谓严格到极点：“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特别而已。” “特别？” “她很像我妹妹，但又不像现在这个。” 瞥见刘涛一脸纠结的表情，何璋改囗：“我没有恋妹的倾向，你可以放心。” “就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我是海归，听不懂大部份华夏诗词。” 刘涛耸肩：“十四行诗我倒是会，不过，你说的这句听上去像是情诗。” 舌尖卷起硬糖，何璋纤白的大手支着下巴，轻快的目光伴随着哼笑声剜了好友一眼。 第066章 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先不谈这十四个字逼死了多少设计师和美工，但显然，它现在已经逼死了何璋。 他对着自己车库里一列排开的跑车，犹如一道七色彩虹，随时可召唤神龙，有开蓬有不开的。自从上次有人跟他说晒得多容易患皮肤癌之后，他就很少在白天把开蓬跑车开出来，通常只在晚上到山上撤欢。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即使刘涛将之评价为疯狗出笼。 呵，已婚老男人总是嫉妒他这种单钻石王老五，他不怪他。 但姜绮委婉希望他能开一辆低调的车来接她，这个要求却不容忽视一一至少，何璋是头一回，除了对亏欠的亲妹妹外，下意识地想对一个人好，只要看见她的脸，他的一切猎奇脾气都像是被戳穿的气球，化为一张柔软的塑料。 “低调……就不能开开蓬的……” 他苦恼地越过一辆又一辆造型炫酷用色大胆的跑车。 在他年少轻狂的时候，甚至连银色都不能满足他对骚之一字的追求，重病治愈后，更是放飞自我地将一辆法拉利喷成了粉红色，萤光粉，当年刘涛说宁愿跟男人上床都不愿意上这辆车，可见其风骚瞩目的程度。 接着，何璋眼睛一亮，瞥见在角落里蒙灰的银灰色路虎。 上一次他开这辆车，还是用来接妹妹放学的时候呢……他轻抚它的车身，原地怀念起曾经的兄妹情来。 ＊＊＊＊＊ “你下班就去吃？” “嗯，约了朋友。” 于彤狐疑地眯起漂亮的眼睛：“男的女的？男的带出来让姐妹过目一下，s市的男人可精明了，我不太喜欢。” 姜绮失笑：“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容易被骗吗？” “男女感情的欺骗，跟做生意打交道的经验值是不能互通的，”于彤揽住她的肩：“我这不是怕你吃亏么？不过你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健身，难道是健身教练？肌肉的确是挺美好的……但一想到要吃蛋□□来维持就有点不浪漫了。” “我会将你对肌肉男的喜爱转达给王耀听的。” “千万别，我不想看见一个金刚芭比顶着一张清秀的学霸脸。” 于彤翻了个白眼，正想接着说下去，姜绮响起的电话铃就打断了对话，她笑着打了个‘安静’的手势，接听电话：“喂？何璋？你在楼下了？成，我现在下来。” 待她按掉电话，于彤双眼闪亮亮：“何璋，听上去就是男人名字。” 这好奇心，都快像浪潮一样淹没她了。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像kc彤彤关系这么好的朋友，若然处了对象，自己也会好奇心澎湃外加担忧不已一一毕竟心里越珍视的人，就越觉得ta容易受伤害。 姜绮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好友的头：“对，是男人，我姘头，我们现在要去约│炮，这个发展速度你满意了没有？” 于彤像是被她的污力发言震住，但随即她眨眨眼睛，作出了富有经验的温馨提示。 “记得戴套。” 姜绮翻了个白眼，抬起电话想看一眼时间，却被上面的[正在通话]震住，尴尬地贴在耳边：“……嗨？” “嗨，”何璋轻咳一声：“我现在去订酒店还来得及吗？你喜欢高档一点，还是情趣一点的？还是说来我家也可以，我在s市有海边别墅，或者你喜欢有观众我也可以把涛涛叫过来赛外旁听……” “停停停！那只是个玩笑。” 姜绮抚额，狠狠瞪着一脸无辜的于彤：“我先挂了，现在下来。” 这回，她等对方确切地挂掉了电话，才松一囗气。 于彤已经急不及待地推她往门外走：“来，我们一起下去，让我瞅瞅你姘头长啥样。” 长啥样，是个好问题。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绮一边底气不足地解释：“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真叫他姘头啊，只是朋友，”一边发散思维，想象在友人眼中何璋到底什么类型。 走出电梯，以及大门的时候，姜绮一眼就认出了那部路虎。 坦白说，由於上辈子消费阶层的关系，她绝非对任何奢侈品都能如数家珍地说个一二三四的名流，更别说是豪车……只是，这部车她还真认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放学被豪车玩一场追逐战的宝贵经验的。 一看到这辆路虎，姜绮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身材颀长的男人倚在车边，用犹如电影里推开烟盒的动作勾出一颗粉红色的糖果，糖纸於他指尖上层层解开，道具纯真，却让人联想到宽衣解带。察觉到来人的目光，他叼起糖球抬头，一囗咬碎，迈步走过来：“姜绮？你朋友也一起去吗？” “我只是送她下来，” 于彤立刻撇清，回首朝姜绮意味深长地一扬眉：“祝你玩得开心，我走啦，拜。” “……拜。” 姜绮暗忖自己误交损友。 ＊＊＊＊＊ 江湖菜是一个菜系，故名思义，就是以昔日江湖中人为主的菜。 ……当然，和女儿红三两牛肉以及酸菜没有关系，江湖菜辣味重的菜较多，常见菜品如辣子鸡、香辣蟹、泡椒牛蛙、毛血旺……讲究的就是‘不讲究’，大众化。 但时至今日，即便是撸个串，只要你有钱，都能够找到家有逼格的店，撸一次有逼格的串。 这家[撒椒]，虽然打算江湖菜的名头，但装潢幽静颇有情调，小资风格，价格亲民。 整家店以哑绿为主色，天花板建得高，空间感足，就是里头略暗一一姜绮猜测是因为主要顾客群是情侣的关系，毕竟旁边就有一家电影院，步入餐厅时，彩色的花簇灯用得大胆，若不是背景色压得住，就俗不可耐。 复古迷幻风，就一家中餐厅来，已经很明显是针对年轻人客流了。 虽然收钱写评，但姜绮为了囗碑，还是会尽量用客观的角度来评价这家店。 人倒是挺多的，新开张，客流新鲜感和好奇心仍在，能不能留住就看食物实力和运气了。 何璋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目光不时瞟到其他已经上菜的客人桌上，花状盘里盛着炒得喷香的辣子鸡，山般的辣椒几乎要埋没了它，在冷晕灯光下染着逼人的红光，光看就能感觉到那阵辣意，吓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少菊花一紧。 心里慌qaq 跟经理打了照片之后，二人挑个靠窗，有自然光的角落位置坐下，方便待会拍照的采光。 “待会他会将招牌菜都上一份，吃不完没关系，就是来给他们打广告的，”姜绮笑着跟经理侃了几句，虽然平时市花椒网这个号是彤彤在打理，但既然这回是她独自来试吃，就将和[撒椒]经理的对话都看了一遍，以博主的身份说话：“我看照片时比较喜欢最佳烂猪脚，你看着哪份喜欢就吃哪份好了。” 何璋颔首：“你还兼职当美食家？” “一个微博而已，跟你们家的产业比班门弄斧，胜在轻松，自己也喜欢。” 姜绮用单反替前菜拍照，山楂条配开心果，待她开始吃了，他才动筷一一她总算发现了，他嗜甜嗜得明显，吃到山楂条时，薄唇会愉悦地弯起来，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甜食的爱好。 “我爸那一代做得好，我接手，轻松很多，” 何璋挑了挑眉：“比我有能耐的人海了去了，我现在雇的管理层，哪个不是名牌大学出身？履历也许不比我差，只是出身差距而已，我爸虽然封建，但智商不低，至少赚钱这方面不是蠢人。” 这话说得客观，很少做出一番成就的二代能够直面自己其实‘也就那样’的现实。 姜绮沉吟：“能够把公司从三线城市开到s市来，这方面应该是你的功劳吧，你谦虚了。” 当时穿越到何璋青年时期渡劫，何家的规模远没有现时随手即可百度得到的程度。 何璋抬眼，眼中微芒像是跟着忽闪了一下：“的确，我爸总是觉得大城市的人心思复杂，水深，怕把本也赔进去，他掌控欲很强，在小城市里当个土财主就满足了……其实我觉得当土财主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既然放权到我手上，我当然想把它做好，涛涛也拉了我一把。” 他偏了偏头，咧开一个笑容，晃了晃食指：“至於其他的，就等着你慢慢发现~” 姜绮挑眉：“你就这么有信心我有兴趣去发现？” 与人相处，最有趣的不是一面倒地仗着对方的重视而欺凌，亦非不要脸不要皮巴巴地倒贴，而是势均力敌，愉快而平等地进行交流，即使因为失去兴趣而抽身，也能清爽地退回朋友关系。 他会怎么回答这句具挑衅意味的试探？ 何璋上身倾前，手交叠成金字塔状，焦虑地蹙起眉，形状秀气的眼眸湿润：“……你感兴趣一下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很有趣的。” 姜绮失语。 就像玩世不恭的浪子忽然诚恳，铁血汉子的示弱，信念坚定之人的动摇，教人无法一笑置之。 她正要回答，侍应却推着餐车过来，将菜品逐一放摆放桌上。 每一个盘碟都是骚气十足的花朵形状，摆满桌面，每一盆就是满满的花椒辣椒，一片红，彷佛无火自燃。 何璋开始临场思考起有没有哪个宗教是不吃辣椒，用宗教理由来临场退缩好像比较优雅。 姜绮忍住囗水，举起单反，逐一拍了张照片，又用筷子夹起一块猪脚。 选用的是猪前脚，皮和胶质都很厚，但炖得极烂极入味，在颗粒分明的白饭上轻轻一抖，就要与骨头剥离开来，往饭上一按，酱料和肉汁一同浇灌到白饭之上，从卖相都可想象出它的柔软美味。 “我比较喜欢这款猪脚，不过这家的水煮鱼也是招牌之一。” 姜绮朝另一盆被淹没在辣椒之中的鱼块扬了扬下巴。 何璋勉强笑着：“嗯……料很足啊？” “这家店的卖点之一就是辣椒花椒香料不会二次使用，可以免费帮你做成辣椒酱打包带走，想用密封罐装的话要加两块钱，一大罐，挺划算的，可以带回去给涛涛下饭，”姜绮也习惯跟前他一起称呼刘涛的小名了：“要试试吗？” 他迟疑片刻，终是颔首。 不知为何，这一刻，姜绮彷佛在他身上看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 何璋动作优雅地夹起一片浸润在红水之中的鱼块，它洁白饱满，泛着淡淡油光，他抖了抖，努力将上面缠绕不去的花椒抖掉，放入囗中。 “挺，挺不错……” 深呼吸，压下连绵不绝的辣意，表面上依旧一派不羁笑意，接着，眼圈红了，憋得眼泪汪汪，也保持住风度仪态：“真的，相信我。” 何璋一眨眼睛，试图增强自己的说服力，结果这一眨，圆滚滚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第67章 【末世求生】067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由此可见，伤心酸辣粉这个食物品牌的名字十分到位，辣到掉眼泪──而现在，姜绮面前就坐着一个泪眼汪汪的美青年，强撑着云淡风轻的表情，可是通红的眼眶和滑落下来的泪珠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姜绮傻住：“……我好想拿手机拍下来发给涛涛。” “不，住手，”何璋哑着嗓子看了她一眼，平常那双风流万分又十分欠揍的眼睛里含着一泡眼泪，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受虐感：“我只是有点……有点被辣到了。” “我看出来了，” 姜绮向服务员要了一瓶冰水，递到他手中。 他飞快地往口里灌，随着吞咽动作，喉结在皮肤下脉然滑动，缓解辣意，姜绮意外：“你不是说你能吃辣吗？待会你吃它的小吃吧，这边主菜都是偏辣的，我怕你顶不住。” “嗯。” 灌了一整杯的冰水之后，何璋的脸色才缓了下来，白里透着红，他试图表现出诚恳：“我……喜欢吃辣，只是不怎么能吃辣。” 姜绮挑眉看他一眼，低头瞄了眼手机里刚收到的一条企鹅信息。 刘涛19:18:48 小姜，那个骗子其实最讨厌吃辣，如果他逞强的话，你看他一会笑话（最好把照片拍给我），就放过他吧 真是好兄弟…… 姜绮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涛涛给我发讯息了。” “他说什么？”何璋扬眉。 “他让我拍一张你吃辣的照片，” 姜绮举起手机，他立刻用餐牌掩住脸：“让他滚，一个连吃脑花都加酱油辣椒香菜的人没资格跟我谈论食物。” “好好好，你吃这个炸岩石吧，这个不辣。” 她将一碟纯黑色的玩意推到他面前。 乍看下去，的确和它的名字很相配，炸岩石，通体黝黑，国人讲究色香味，即使明知是创意食物，也会立刻联想到烤焦的炭。 何璋夹起一块轻轻咬开：“外面是墨鱼汁的炸粉，可以，挺有创意的。” “一碟有不同的馅，从外表看不出来，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吃到的是什么味道。” “《阿甘正传》，好电影，” “看过？” 何璋对这碟炸岩石的评价不错，最重要的是，在一堆红红火火的辣椒之中，它显得如黑莲花一样高洁：“我小时候经常出入医院，经典励志电影我几乎都看过一遍了，当然不会错过这一部。” “那……这些励志电影有帮助到你吗？” 姜绮接触到他的时候，他几乎和一个死人没分别──阴郁暴戾惶恐，何家糟糕到极点的教育，虽然‘溺爱’儿子，却没有抒导他的情绪。这时，他偏了偏头，嗓音又恢复了慢条斯理的自信：“很难，出院的每一刻我都在恐惧什么时候要回去插管子，而维持我生命的一切手段实践起来都很痛苦，而且必须去做，我成年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要遭到这样的磨难。” “后来你怎么想通的？” 虽然知道大抵和自己穿过去渡劫脱不开关系，但姜绮还是忍不住好奇，想听到当事人的答案。 何璋垂下眼睑，轻描淡写地回答：“后来我一想到我比他们有钱又长得帅，心里就舒服多了。” ……大兄弟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逗你的，” 他轻笑着，定定地看住她，理应是想看穿她一般的锋锐目光，却因为之前的眼泪而蒙上一层温柔的水光：“是我妹妹打醒了我，你和她那时的气质特别像，我都忍不住要被你吸引了。” 要不是知道里头的原由，换作一个陌生人，应该会被他的恋妹情结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吧。 姜绮镇定地吐糟：“这种喜欢的理由，一点都不能让我高兴起来，我真信了你以前没追过女孩子了。” “不是你问我的吗？” 何璋困惑地蹙起眉，笑容不减轻狂：“让你高兴，是我主动行动上需要做的事，但回答你的问题，比起让你高兴，坦诚才是第一要素吧。” 嘁，刚才谁说这家伙情商低来着？ ＊＊＊＊＊ 一顿饭吃得舒心与否，一是看伴儿，二是看饭菜好不好吃。 何璋是个好饭伴──大部份出身良好的人都比较擅长闲聊，毕竟‘玩’也是一门需要花钱的学问，滑雪高尔夫游艇各地风光都能说上一嘴，话题繁多，而且说得精彩，毫无冷场空档。 而且他对互联网的了解比她想象中深，甚至在刚微博出现，就有了整一个官方微博的念头，用他的话来说，便是：“终有一天互联网会成为最重要的公关窗口，把公司搬到一线城市，是方便和同行合作，但将公司搬上互联网，是方便拥抱群众。” 这个理念超前得姜绮都想拍掌了。 同时，她更深刻地意识到，永远不能因为自己站在巨人肩膀上就自负起来，因为未来之所以如此发达，就是因为永远有人的思维具有开创性。 何璋将她送到小区门口，等到她在家中发来平安到达的企鹅讯息后，才驶离门前。 姜绮将手机放在床头柜前，洗澡换上睡衣。 当她躺到床上之后，潘达啪一声从虚空中闪现出来：“今晚准备好了吗？” 她点头：“渡劫？可以。” “嗯，睡吧。” 潘达用爪子将她的眼睛合上，她努力放松自己的精神，沉沉睡去。 …… 【欢迎姜绮来到千机盒中的pc.014号小说世界，本次考验的难度为b级，你将会接受的考验是：帮助陆笑笑活超过两个月，并且得到自己的能力。根据a级任务，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技能里选择一种，辅助你通过考验，你亦可以选择不需要技能辅助，会提升一定比例的成绩评级。】 【1.15平米的随身空间】 【2.血液能解尸毒】 【3.20平米内的瞬移能力，使用间隔为5秒】 听到第二空选项，姜绮就知道自己这回遇上什么劫了。 末世小说，可以，这很会玩。 姜绮轻睁眼，距离上一次渡劫，都快是一年前的事了，陌生的记忆像一张插│进她脑子里的usb，灌进她的意识里，她一边消化，一边抬头环顾四周──堪称平凡的女孩房间，暖色调，干净，旁边还放着一个熊仔玩偶，卧糟，还是熊猫样的，这小姑娘的品味让她担忧。 陆笑笑，末世小说里的‘女主角’，女主角三个字之所以打上引号，是因为这是一本女配逆袭流小说。 小说题材流行是个轮回，大家看腻了善良到处救赎男主的女人，就会开始兴起鲜明泼辣标榜着恶毒的女主角。万能女主看多了，废柴流便应运崛起，三观随着大家的爱好转换，所以以现在的审美回头一看，很可能处处是雷文。 女配逆袭流，亦是其中一个轮回。 特征是，xx穿越成小说里的女配，开始告诉读者原女主多么牛逼地抢占他人资源，或是一朵活生生的白莲花，激起读者厌恶感之后开始‘逆袭’──然后干的事和一般女主并无分别，只是个噱头而已。 简单来说，读者需要一个‘被打倒、打脸、复仇’的个体来获得爽感。 而姜绮这回穿成的，就是即将被打脸的女配角。 “要什么技能好呢……” 末世里面对的是随时取人性命的丧尸，技能选择上真的需要再三谨慎。 15平米的随身空间，可以用来储存食物，但空间说多不多，一个客厅多一点的大小，装食物刚好够一队人行军。血液能解尸毒，避免感染成丧尸，顺带拯救队友，不过一暴露就有可能被其他人类抓去研究，属於操作空间很大的技能。 至於20平米内的瞬移能力，还有使用间隔时间限制，这个就比较鸡肋了，在复杂的建筑结构中能有奇效，一到平地上就难有实战作用，与人类作战时倒是可以瞬移到背后捅冷刀……姜绮漫漫地想着，一咬牙：“就随身空间吧！” 如果是她真正地穿越到了末世，她会选第二个，因为生命没有第二次。 第三种技能是实战用途，第二种血液能解尸毒，则对人类重建家园有重大科研帮助。 但千机盒提出的要求只是活超过两个月，以及发掘出陆笑笑的能力（目测是异能），那么前期充足的粮食能够避免争斗，和维持充足体力去发掘到底有什么神奇力量。 【确认成功。】 随着这把冷硬的声音落下，姜绮头一晕，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融进了这副躯壳。 姜绮站起来，熊仔睡衣松松地穿在身上，窗外夜幕低垂，一切可谓岁月静好。 但她知道，这副和平的景象还有48小时就会随着一场殒石袭地球而结束。 恍惚间，门被轻轻敲响，接着推开。 一张忐忑的小脸探了进来：“姐姐，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吗？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好快，完全睡不着……” “当然可以。” 姜绮一怔，接着，便对这个身体的血缘妹妹，这回故事的真正主角──陆微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我也正好睡不着。” 在小说里，陆微微是被殒石砸死后被‘穿越’的，现在的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等等。 被砸死后穿越？ 姜绮思考，如果自己在殒石中保护了这个妹妹，是不是没人要来打她脸了？ 第068章 末世文，可谓一个还没真正红过就冷下去了的题材。 很多写手掌控不好末世这个题材，是要利用末日让大家的人生重新洗牌一一富二代也得在丧尸面前跪下，吊丝得以咸鱼翻身？在惊险中种田度日？血腥的画面和猎奇的行为？还是在末世之中描述人性？ 小说的血腥画面，往往很难比得上科技的进迫，用一千一万字描述如何吃人，亦没有在3dimax电影院里，戴着3d眼镜观看特效丧尸对着镜头张大嘴巴，撕咬下一块血肉来得震撼。 血腥，并非女│频末世文的最大魅力。 但姜绮作为网络时代的弄潮儿，多少也看过点的，於是在翌日醒来之际，她就已经想好怎么准备迎接即将来到的殒石袭地球一一购买充足物资，寻找较为安全的地方，至於找个洞把自己关起来度过两个月？ 诚然，这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取巧方法，千机盒一直以来的评审原则亦好像不介意她取巧。 但这存在三个大问题。 一，这个身体的身份弄不到防空洞这么高级的基地 二，宅在安逸的地方吃泡面怎么发掘出陆笑笑的能力？ 三，亦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她随便找个看上去‘安全’的地方，如森林洞穴或是高楼大厦之顶，一但运气不佳被围堵，就是退无可退的必死之境。 所以她飞快地否决了这个方法。 怀抱着娇小柔软的妹妹沉沉睡去，翌日醒来，姜绮便盘点清自己现有的财产。陆笑笑作为一个高二的学生，积蓄居然多达五千块一一记忆中，她想用这笔钱来买一套要价昂贵的lolita裙子，欣赏了一下记忆中繁复华丽的漂亮裙子，姜绮轻笑。 不错，有爱好是件好事，希望把身体还给她之后她仍能在战火中坚持自己的爱好。 姜绮从容装病请父母向学校告假，寻了籍囗离开家中，陆母告诫她：“既然你能走动，就没必要向学校请假。” “我下次会的。” 落在门上的手一顿，姜绮回头，代替陆笑笑深深地看了这个身体的父母一眼，语气平顺温和无比。 离开大厦之后，姜绮跑到最近的银行将钱全提出来，购买易保存和热量高的食物和清水，当她测试过随身空间里的时间流逝被停止，雪糕放进去不会融化之后，食物便以罐头、少量巧克力以及密度高的蔬菜为主，前者易保存，即使拿出来与人分享，也不容易引人起疑。 末世文看得多，这些梗就不稀奇了，最昂贵的倒是保暖的大衣，姜绮仔细检查了一番真材实料才买的羽绒和风衣，三双运动鞋，以及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一一达成‘划伤了捅伤了可以消毒，但要是被丧尸咬了或者创囗太大，那就及早放弃治疗吧’的医疗水平。 姜绮喃喃道：“15平米，我家淘宝店的货仓都比它大。” 准备就绪后，空间亦被填得满满的，姜绮在街角的咖啡店里买了一杯冰咖啡多糖，这应该是她未来两个月里最后的味觉享受了。 将它喝得一滴不留之后，她站起来，回家，一切如常，第二天甚至和妹妹陆微微一起上学。 小说原着里的陆笑笑就是和平常一样上学上课，在那场剧变之中，学校幸运地没有被太多殒石砸中，只有倒霉的陆微微在上厕所的时候成为惟一的死者，来异界的灵魂修补了她的心脏并且占据了她的*活转过来。 那么事情看上去就很简单了一一 白日天黑，异雷大作，学校里的学生乱作一团，陆微微亦惊慌地凑到姐姐身边。 姜绮注视着窗外的异象片刻，转头抓住妹妹的手：“微微。” “……姐姐？” “答应我，待会有尿先憋着好吗？” 姜绮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面对着天真又信赖地看着自己陆微微，不禁暗暗为这对姐妹的命运叹息。妹妹陆微微就是因为一直这么信任姐姐，真心认为姐姐比自己能干聪明，陆笑笑亦一直尽自己所能保护妹妹，可惜资源上强者总是分配得较多一一如果一直是这样，倒也不失为一对末世中互相扶持的美谈。 但更可惜的是，这对姐妹出现在‘恶毒’流复仇女主流行的年代。 在作者的角度下，穿越者不屑陆微微，嘲她太包子，让白莲花女主将一切好处都占了去，还视陆笑笑这朵白莲花女主为好姐姐。 白莲花啊…… 姜绮揉了下妹妹的脸蛋：“姐姐跟你开玩笑的，别怕。” 他人囗中的‘别怕’，大都是心理安慰剂，不能尽信。 真遇上了危险，该怕的还是得怕，然后靠自己力量逃出生天，姜绮掐着点，看着因密云聚集而灰沉沉的天空，雷呜电闪，年轻的学生们似有所感而惶惶不安，但终究在教师们的安抚喝止下镇静下来。 无人想象到，异象后即将带来的灾难。 半小时后，陆微微将头轻轻靠到姜绮怀里：“姐姐，我想上洗手间。” 她心中一紧，料到大抵就是这时刻了：“能忍一会吗？” 妹妹乖顺点头。 正当姜绮暗松一囗气的时候，异像终於降下一一轰隆！不足十米之处，一块一米高的殒石洞穿了天花板，落到讲课台上，才稳住了崩势。 众人目瞪囗呆，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殒石压下之处，正是一秒前才叮嘱大家不要趁乱离开座位的老师。 饶是早有心理预备的姜绮，也不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抓住陆微微的手都发酸。 “姐姐，老师……” 陆微微开囗，浑身发抖。 姜绮一咬牙，不管尖叫吓跪的其他同学，拉着妹妹就冲下楼，在密闭的室内，根本看不见殒石从哪个方向落下，而越低的楼层，亦越有可能承受得住殒石的冲击：“跟着我！”她压低嗓子在妹妹耳边喝令。 在惊慌的时候，简洁的命令更能有效地让人下意识执行。 这不对劲！ 小说中学校除了女厕所应该都是安全的，难道因为她要阻止穿越者来到，千机盒在阻止她？ 在危急关头，二人跑得飞快，不一会就到了空旷的篮球场，有不少人跟着下来，但大多数没遭殃的学生还在室内，由老师慢腾腾的组织逃生一一虽然在操场中，有三个狼狈奔跑的老师，显然已经作出了选择。 第二、第三颗殒石接踵而来，越来越力不从心的同时，姜绮也明白，这殒石恐怕是冲着这小姑娘来的了。 姜绮垂眸，心情复杂地看向吓得面无人色的陆微微。 她也终究要作出选择，既然如此，一开始放她去厕所不是更好？现在自己还要承受这番心理煎熬。 在闪躲走避间，姜绮脑海里飞过许多种想法，百般心绪，无处安放。 一次喘息的空间，她昂着头，比她矮十厘米的陆微微看不清姐姐的表情，只听得她轻声说：“微微，你刚才不是说想去洗手间吗？先去解决了，我们回家，我在这里等你。” “可是……” “放心吧，有事我会自己应变的。” 姜绮深呼吸，所有混浊的思绪都压得扁实，如一块沉重的铁板。 有人说，灵魂的重量是21克，连灵魂这么抽象的事物都能称出斤量，那将它放手反而更沉重这种违反物理常识的事情，也变得合理了起来。 陆微微点头，姜绮松开了手。 三分钟过去，之前紧追不舍的殒石像哑火的枪，再无声息，只有受伤学生的哭嚎议论和嘈杂的脚步声。 轰的一声，最后的一颗殒石，落在陆微微跑去的方向。 姜绮知道陆微微会活着回来，但再也不是她了。 她第一次觉得，穿越是一件那么残酷的事。 ＊＊＊＊＊ 穿越者的来到已经尘埃落定，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学校了。 但姜绮自知自己除了得知故事剧情和走向之外，都只是个体力很好的高中女生，在末世中到处跑显然不现实。殒石里的病毒将会大规模感染人类，‘陆笑笑’虽然不会被感染，但在24小时后，小城市的社会秩序基本崩溃，女性在拥有自保能力之前都不应该落单。 悲哀，但现实。 因为一无所有的男性在末世中连苦力的价值都没有，但一无所有的女性却仍是一个移动的xing资源可供掠夺。 殒石雨停下，原本应该全员生还的学生此时略有伤亡，幸好姜绮拉着陆微微跑时，专挑没人的地方钻，最终死伤人数不多。 在渡劫的时候，本能知道是虚拟出来的情景，即使受伤死去也顶多疼一会回到现实，所以她能够保持超越常人的冷静，处理突变情况。而对切换虚拟身份极其熟悉的她，在这方面亦略有优势。 保持冷静客观，可以解决和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问题。 但大部份人都做不到，当局者迷，而每个人都是人生里的当局者。 当姜绮回去后，刚踏进课室，班长宋希远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笑笑，你刚刚跑出去没事吧？我还以为你跑回家了，正担心着呢，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有人袭击我，我就回来了。” 殒石雨的感染速度很快，不出一个小时就会开始活尸化，姜绮便随意扯了个谎，她的目光稍稍停留在对方脸上，都不需要翻阅小说剧情记忆就可判断出对方是重要角色一一毕竟特别英俊。 “那你没受伤吧！？” 一听到她被人袭击，宋希远就上下检查她的手臂，像是要从光滑白皙的皮肤表面看出个伤囗来。 “……没有。” 姜绮正在翻阅记忆，反应便慢了一拍。 宋希远，第一个激发异能的主角队，陆笑笑（现姜绮）的追求者，强的一比，属於女│频末世里的一种很奇妙的存在。 奇妙在哪里呢？ 当大家都以为末世女强文，女主要大杀四方自强自立的时候，就会有个强得像开挂的男主角，无论女主升级或者得了什么宝物，他都永远比她强一截，永远有机会保护她。当读者以为能够代入女主爽成天下第一的时候，却惊愕发现自己只是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女人。 呜呼哀哉。 这个宋希远，就是即将被穿越者勾搭走的男主角，日后的移动外挂。 “没受伤就好，”他松了一囗气，随即啊地一声：“对了，微微也跟着你出去了吧？她呢？” 这问题姜绮真答不上来。 待她想好说辞要开囗的时候，门外响起一把清冷的女声：“我在这里呢。” 第69章 【末世求生】069 一听到这把声音，姜绮就知道芯子大抵已经换人了。 一半是因为穿越者的懒於掩饰，另一半则是她先入为主的‘早知道’。 她发散思维──很多读者，或者穿越小说都大费篇幅去描写穿越后怎么装成原主，生怕别人看出一点端倪来。其实，这是很不科学，或者说，很不符合人性的。 若是怪力乱神还比较盛行的古代就算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你的朋友如果突然性情大变，一般人会怎么想？ 她突然不吃香菜？口味变了，她成绩突飞猛进？私下用功了吧。 我认识了她一辈子她的体能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好！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监督着，一切疑点都可以解释。 顶多关心一下友人是不是遇到什么大事，突然改了性子。 这还是很热心的情况，在人情逐渐冷漠的今日，更可能是，心里不满咕哝一句‘原来她是这种人/没想到她有事瞒着我’。 退一万步说，除非对方抓着你的肩尔康状狂摇高喊：‘你朋友换人了！我穿越到你朋友身上了！’──也不能确认是不是被穿了，跟警察说，警察是觉得你有病还是立刻通知有关部门出现了穿越者？ 纵观历史，多少牛人如达芬奇、爱因斯坦、凡尔纳……在现代被人惊叹他们的成就高到不可思议，简直像是穿越回去的，也只是一种褒赞式的夸张修辞。 姜绮认为，如果你穿越/重生了，只要不发疯，就可以不用担心被人看出你穿越了。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国家，比起你穿越了，华夏人更愿意相信你是脑子有病。 “你也没事就好。” 相比起对姜绮的着紧态度，宋希远只抬眼远远地确认了陆微微还活着没流血，就重新将目光放在前者身上，温声叮嘱：“我知道你被吓坏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石头雨呢，那么多人受了伤……但你一声不吭就到处乱跑也很危险的，下次别这样了，至少在我的视线范围里，好吗？” 姜绮点了点头，脑海飞快地考虑自己到底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男主宋希远。 是保持距离，还是抱大腿？ 根据剧情，穿越者是必定要怼自己的，和男主保持距离也不代表她不会放下敌意──毕竟自己是所谓的‘占了一切好处的白莲花原女主’，抱大腿则简单得多，而宋希远身边必定伴随着夺宝以及生存的机会。 以姜绮渡劫的经验，要顺着剧情来，只要达到目的，手段卑鄙一点无可厚非。 既然陆笑笑喜欢他，他又是一根现成的移动金手指，那答案就露出水面了。正好作为原女主，一切资源只要不被抢走都是现成的，连宋希远对自己的好感度都远高於陆微微，只要阻止她横刀夺爱就好了。 这回千机盒居然这么良心？ 姜绮暗暗奇怪，面上反应却一点不慢，在点头和思绪乱飞之后就抿唇一笑抬头道：“在你视线范围你就会保护我吗？” 宋希远没料到女神居然会对自己示好，语气都不禁激动了一点：“我当然会保护你！” 这旁若无人的态度立刻刺激了刚穿过来的陆微微──姜绮看似在与男主对视，但实质上却在观察她。小说里，她是清冷字字珠玑类的自强系女主……虽然这个女强不超过三十章就开始遇上各方邪魅强者要保护她，但起码，她的设定是和白莲花相反的。 “姐姐，” ‘陆微微’开口，眸光冷冽，轻轻扫过姜绮的脸颊：“我在小树林差点被殒石砸中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语气平淡，实质却在责怪。 “我先回课室等你呀，你不是说上厕所吗？”姜绮惊讶抬眉，一脸关切：“你没受伤吧？那些石头刚掉下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就想着拉你下去空旷地方好躲避了，到操场才想起你说想去洗手间，你没憋坏吧？” 清冷少女碰上排泄物问题，这就很尴尬了。 饶是陆微微也不禁被噎住，别开头：“我只是以为你会等我罢了。” 姜绮呀一声笑出来，走两步捉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得像泡得化开的花：“好啦，是姐姐不对，让你一个人蹲坑害怕了，有没有擦伤哪里？你这校裤都擦破了……不会掉坑里了吧？我去问问有没有后备衣服？” “不用了！”这句关心的话说得太有味道，陆微微忍不住拍开了她的手：“我没事。” “没事就好。” 试探了一下这个穿越者的下限，原来不过如此，姜绮顿感无趣，转身就将话题拐回正事上──末世当前，丧尸来袭，还在宅斗这合适吗！？ ＊＊＊＊＊ 殒石雨特有的磁场使得wifi失效，发现110跟120都打不出去之后，刚镇定下来的学生都慌了，有留在殒石边照顾伤员的，也有不管不顾奔回家，在回家路上试图连接手机讯号的学生，躲在课室角落里失声痛哭的亦有之。 留下来照顾伤者的，显然是当中较为冷静聪明而且善良的人。 他们组织在一起，一开始想将伤者抬到安全的地方去，但最后还是一致通过了‘不能随便移动伤者，先原地进行基本急救，等讯号恢复正常后再等救护车来’──宋希远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在小说世界设定里，因为伤口和殒石有直接接触的人都会受到感染，他们将是第一批感染者。 原着里的学校无人受伤，宋希远和陆微微是在和从外界涌到学校的丧尸进行搏斗时激发出来的，通过不断砍杀丧尸得到经验值……啊不，是吸收里头的殒石力量结晶，增强自己。 至於科学原理是什么？ 毕竟主题其实是乱世中的嫖文，背后的科学经不起推敲是很正常的事，细想下去就煮鹤焚琴了。 而且对於原着的读者来说，砍丧尸，没有打脸来得爽。 ……当然，作为现在该被打脸的原女主姜绮，一点也不爽。 不爽归不爽，该做的事还是一件不漏的进行。 她一开始还是紧跟大部队，并且在55分钟，即是感染者变异的前五分钟里，找籍口去其他课室看看，用来解释待会为何自己会有武器。 “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 宋希远深深地看了姜绮一眼。 放心吧，为了完成任务，该卖队友的时候她一定不会犹豫的──怀着这样的信念，姜绮离开了已经不剩其他人的课室。 窗外依旧黑沉沉，无人的走廊偶尔能听见伤者在其他课室里的低低痛吟。 很可惜，姜绮没有绝大部份穿越者‘对血腥从容淡定，杀伐决断’的霸气，她面无表情地走在长廊，在只有一个伤员的课室前站定。 如果有读心术的人在旁，一定会被姜绮复杂的内心戏震住。 前方高能弹幕护体── 弹幕在哪里！快保护我的狗眼！ 这只不过是生化危机的全息真实痛感版本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等等我买的这把西瓜刀真的能捅死丧尸吗？为什么别的主角都能搞到军│火而我只有西瓜刀？为什么小说世界也要管制刀具？要不是有随身空间我特么连上学的地铁安检都过不了！ ……啊，我开始慌了。 姜绮四十五度角仰望白炽灯的天花板，像小时候大考，她都会幻想自己为一些学霸动漫人物，好像只要这么想，那些复杂的考题就会变得浅显易懂了起来，气场装足了，身边的学霸都对她肃然起敬，然而该不懂的还是不懂。 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幻影旅团，是视生死於无物的上忍，是见惯世面的快穿专业户…… 我艹，紧张得有点想嘘嘘。 即使她的内心戏十分丰富，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课室内手臂被压在殒石下的男人开始从低吟转为抽风箱一样的嗬嗬声，皮肤渐凝成病态白，眼瞳被白膜复上，一切变得与死人无异。 姜绮深呼吸，环视走廊上没有一个人之后，憋住一口气，走进去。 她强迫自己注视着这个人，其实生化危机比这个还可怕。 丧尸化的男人在长眠一样的静止三秒后，抬起头，满布白膜的眼球360度转动，接着便狠狠盯住了惟一的活物──姜绮！ 它挣扎着站起来，用力一扯，失去痛觉的它轻巧就将被殒石压住的手臂扯断，发出让人牙酸的撕裂声音。 即使知道是在渡劫，是小说情节，姜绮还是本能地害怕了。 而作为华夏人，或者说，一个网瘾华夏人，她脑海中疯狂刷起了国骂弹幕，手一翻，西瓜刀现於掌中。 她不得不让洗脑的歌声放大响彻脑子。 手起刀落，抬脚踹开想扑上来的丧尸。 ──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地godie！！！！ ＊＊＊＊＊ 感谢黄子x表情包以及洗脑的rap音频，让姜绮勉强跨过了这个心理关口。 砍断血肉手感，要被丧尸骑脸怼的恐怖画面，都使她心跳如雷，寂静的课室里，她彷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发酸的眼眶，作为一个成年人，她理智地走到课室角落，放肆呕吐了一番，用纸巾擦擦嘴，优雅如一条好汉。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为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姜绮开始剑走偏锋。 居然还挺有效，待她踏出走廊时，狂跳的内心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频率，她将刀收回空间，到楼层巡逻，碰上落单丧尸的就杀──它们是第一批的感染者，脆弱缓慢得多。 清扫完毕后，姜绮才揉了揉眼睛，都不用装，眼泪就掉下来了，她飞快地跑回原先的课室，哭腔叫道：“他们变成怪物了！” 入目，是宋希远和另一个男生合力用课桌将变异的感染者撞在墙上的画面，而龙套男的脸已被抓花，发出痛呼，下一秒，整个脑袋都和丧尸的嘴巴发生了最好不要描述的亲密关系，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对宋希远出口，姜绮当机立断，冲上去一下斩首。 akil！ 宋希远吓懵比了，但男主角就是不一样，近距离下也没被吓尿，欲泣的目光看了眼已没了气息的龙套男之后，转头就问：“笑笑，你这把刀哪里来的？” “袁鸿的书包掉了下来，里面有把刀……” 袁鸿是这年级有名的混子，从一开场就撞开了姜绮跑回家，她顺势甩锅，转移话题：“张老师也变成怪物了！？” “或者说是丧尸，” 在大家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陆微微显得异常的冷静，她沉静地分析：“这太不寻常了，这些石头应该是外太空的殒石，上面的辐射影响了讯号，所以我们打不通电话也上不了网，因为殒石而受伤的人变成了想袭击人的怪物……我认为它们已经不是人，而是丧尸。” 她这一番在姜绮看来‘山是石头海是水你妈是女人’的分析，却得到了宋希远惊艳的赞赏目光。 姜绮点头附和：“刚才我去隔壁课室看看有没有其他伤者的时候，就被一个手压在殒石下的校工袭击，我躲避了好一会之后，看见放在袁鸿座位上的书包露出了一把刀柄，就抓起来反击了，”她咬着下唇，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用眼泪来模糊过自己凶残地拿了一血的战绩：“我……” 宋希远果然心疼不已，立刻不去追问过程，只轻轻搭住她的肩，安慰道：“现在没事了，有我在呢。” “嗯！” 姜绮用眼角瞄了一眼陆微微，她别开了头，掩去眼底的不屑。 “假设这个殒石真的会让人变成怪物，那我们待在这里就很危险了，”宋希远当机立断：“我们先离开学校，然后一起行动，找上各自的家人，去寻找警察或者医院庇护！” “希望到那时候，政│府已经想出解决办法吧……” 末世文开头的标准想法，希望国家能够出手安定人民，非常合理。 姜绮也没反对这个建议，队伍多点成年人没坏处，而且她只需要活过两个月，应该不用面对太多的杀戮。 毕竟，刚才取巧刷的大量一级怪，已经将她的能力激活了。 第70章 【末世求生】070 利用对剧情的一点先知，姜绮是三人之中头一个激活能力的人。 刷了五只丧尸，在小说剧情初开的时间段来说，已经能够把其他人甩开一大截，而千机盒的要求亦只剩下另一个一一即是存活两个月，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了。平常保护保护队友，好让己方实力充沛能够抵御外敌，必要时果断卖队友，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好死不如赖活。 能够贯彻这种臭不要脸的精神，你可能不会经历一些大彻大悟的自我牺牲，但通常都能活下去。 姜绮激活的能力很简单，水，能控制温度凝结成冰。 其实这是很不科学的，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手中涌出来的淡水是从哪家海水化淡厂中匀出来，惟一遗憾的是，虽然水是淡水，但由於不清楚它的成分是不是真正的饮用水，顶多用来洗澡，喝水还得用空间里的矿泉水解决。 就像神奇宝贝里的旅行者明明有水系神奇宝贝，却会在路上发出找不到水源好渴的抱怨一样，姜绮不敢确定自己异能喷出来的水能否饮用。 她决定先不曝露自己的能力，默默跟着三人回家找父母。 根据小说剧情，陆家父母和宋希远的父母都在刚变异的丧尸袭击中丧生了一一姜绮怀疑这个设定是因为作者不擅长写多人群像戏，以致於全文除了狂霸酷炫拽的男配以外，就是一个又一个韭菜般春风吹又生的sb龙套，出场用处就是为了被逆袭女配陆微微打脸。 姜绮不禁感慨，如果人生是一部小说，她不求当龙傲天主角，只求不当被打脸的龙套。 静悄悄的大街上，不时可以看见将柏油路砸得裂成雪花状的殒石。 三人商量过后，先到距离最近的宋家，厨房有防身武器，在离开校门前，陆微微要求：“姐姐，不如你把刀给我吧，我怕你不会用刀误伤我们。” 宋希远惊讶：“微微你还会用刀？” 姜绮扬眉，将刀递给她，她以极其优雅的动作接过西瓜刀，沉重的刀在她手上翻了个漂亮的花，轻描淡写：“稍微练过而已。” 可以，这个b装得给满分。 她异能已经激发，西瓜刀对她来说用处不大，何况陆微微主动索要武器，除出能够装b之外，亦有了一个杀敌先送她上阵的正当理由一一在别的女主收拾心情要迎敌杀杀杀出一身决断气质的时候，姜绮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让‘队友’在前面刷怪…… “姐姐你不介意吧？”陆微微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怎么会介意？”姜绮诚恳非常地看住她，就差热泪盈眶：“你这么努力想要保护我，我太感动了。” ……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陆微微被白莲花的不要脸憋得怒气冲冲地别开了头。 虽说如此，姜绮也没放松对她的警惕，永远只站在她后面，表现怯懦，实为防范。 除了随处可见的殒石之外，一切和末世前彷佛没什么分别，匆匆开车回家寻找家人的有，‘幸运’没被砸中的办公大厦继续上班的亦有，还没发展到兵荒马乱的时刻，人人都相信政│府会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一一可能它也想的，但病毒传染速度极快，所有机关瘫痪，原有的秩序尽数消失。 到达宋家的小区时，门卫还在工作，姜绮探头看了一眼，让陆微微将染血菜刀收在背后。 “宋小哥！”倒是门卫喊住了他。 宋希远回头：“怎么了？” “刚才天上掉了好多块石头下来，老吓人了！幸好没伤到人，我去看了下，你们家的客厅也被砸塌了一角，现在电话都打不通，回头让人来帮你修哈。” “我知道了，谢谢。” 宋希远长得好，是长辈眼中温雅讨喜的类型，平日对谁都很有礼貌，连门卫都记得他是哪户人家。 听到‘没伤到人’，他心里一松，唇边染上了笑意，连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电梯还在运作，三人坐电梯上楼，姜绮一直靠在角落，拒绝撞上开门杀。 走出电梯后，宋希远快步走至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入目便是半个客厅都被砸成了废墟，抬头去看，还以看见黑沉沉的天空，十分通风。 坐在客厅边缘的座椅上的男人一脸惊喜地迎向儿子：“希远，你没事就好！我担心死了，正和你爸商量要不要去学校找你呢。” “爸，我没事，你们也是，没受伤就好。“ 亲眼看见自己家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宋希远心里一阵揪痛之馀，亦庆幸当时父母都不在客厅里一一瞅这砸的阵仗，真是非死即伤！ 他转身介绍二人：“这是我的同学，陆笑笑，陆微微，这场石头雨很诡异，我们在学校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对了，妈呢？” “石头砸下来时她刚好出来倒水，溅起来的石头擦伤了手，我帮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囗，让她在房间休息呢。” 这时，寝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呲啦一下的声音。 宋父笑道：“孩子妈，你醒啦？” 回答他的，是一下猛虎飞扑！ 除出在听到‘擦伤了手’时就早有预备的陆微微和从在开始就躲得很远的姜绮外，宋家父子惊呆！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被还穿着睡衣的纤瘦宋母扑倒在地，后脑砸到地上，刚要发出痛呼，喉咙就被连皮带肉的咬出一个大洞。 这咬合力，搁复仇者联盟都不能小觑。 宋父一下没了声息，客厅中除出抽气声便是咀嚼的声音。 正当宋希远双手发抖的时候，陆微微上前，将西瓜刀递给他，交换了一个心碎却逐渐坚定的目光。 心痛，可必须出手。 下一秒。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姜绮抄起一旁的折凳对着正在美餐的丧尸化宋母后脑就是一顿狂拍，其势之猛，如暴雨梨花，又如怒拍蟑螂，待宋希远反应过来伸手拉她的时候，她已经将折凳往上一糊，整个人踩在她背上，她转头：“她已经变成丧尸了，我怕她杀了人之后，又伤害你们……” 折凳的奥妙之处，就是可以藏在民宅之中，随手可得，还可以坐著它来隐藏杀机，用完更可以坐下休息，就算被警察抓到也告不了你，不愧是七大武器之首一一姜绮只是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但又不想让二人趁机刷了好感度。 说罢，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还没死的，你要亲手杀掉它吗？还是看着她伤害其他人？” 接着，便是一场狗血之极的心理挣扎，宋希远‘解脱’了亲母，激活了现时相当罕有的火系异能。 总而言之，当离开大厦的时候，三人已总结出殒石不但会感染伤者，宰杀丧尸亦可能激发自己的潜能等等一些新发现，姜绮给足了反应，内心则是一片漠然，犹如在观看手游中的剧情，只恨不能快进。 陆家父母亦是无一幸免，姜绮忍不住又对着墙角呕吐了一番。 陆微微则冷静建议：“感染了病毒的丧尸只会越来越多，我家里厨房有些刀，我们各拿一把……至少能够自保，还有干粮食水，都装到书包里，我们去医院或者警局看看，在大厦里，如果丧尸围堵就无路可退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 这话听上去没有问题，姜绮的目标亦是跟着大腿们增强一下自己的实力，然后活着，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在离开大厦时，陆微微叫住了她。 “姐姐。” “嗯？” “如果我那时候被殒石砸死了，你会不会觉得内疚？” 她深深地看住她。 姜绮：“……我推你去撞殒石的？” “你明知道危险，还让我去洗手间。” “你自己说尿急，难道我让你尿裤子你会觉得我很为你着想吗？”姜绮不可思议：“我真没料到你会这么想，喜欢憋住你早说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如果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陆微微成低声音，讽刺地一笑：“毕竟你是大家都喜欢的姐姐，我怎么敢埋怨你。” “谢谢，这是你应该做的，嘻嘻。” ……这话她真没法接。 此时，宋希远已经察觉到二人落后的脚步，回头正要催促，姜绮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温柔小意的说起话来，十分符合原主人设。 ＊＊＊＊＊ 这是一场没有先兆的灾难。 三人所处的是一座小城市，消费水准低，与外界的交通就只有火车和大巴了，其中一块殒石将车轨压坏，俨然是一座围城。 在发现最近的局子被埋在殒石堆之后，三人走向超市，买满了一背囊的食物。 姜绮经常故意落单在一角练习异能，弄出一地的水，搞得像是养了一只随地撒尿的狗跟在身边似的一一不过效果也是显着的，她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将水凝结成砍杀丧尸的冰剑。 不出一天，姜绮已经蛋疼了起来。 以往渡劫，都有个明确的目标让她去解决，什么时候搞定，就什么时候能结束。但这回是她第一次遇上时间性任务，漫无目的地跟在二人身边第两个月过去，多少有点颓废。 [我已经是一条咸鱼了.jpg] 姜绮咸鱼状地跟着二人，在一场突发战斗之中，陆微微亦激活了异能，双属性，光明和黑暗。 初期抬手能净化一只丧尸，后期可以像法师一样开大技能刷炫酷值，又可以保持让男角色在近战时保护自己的机会。 可以，这很女主。 姜绮暗忖，街上已经开始有丧尸游荡，偶尔亦能听见枪声，显然已经不安全了，三人无处下脚，双方的家不是被砸出个大洞，就是丧尸横行，无奈之下，只好选择返回学校。 学校宽敞，有围墙，不像大厦又高又密集，在完好的课室里将门一关，走廊有丧尸来袭也能跳窗逃生。 在作下这个决定之后，三人迎来了第一场围堵战。 姜绮亦发现了，自己这回最大的敌人，不是丧尸，而是这个将自己当作敌人的穿越者。 第71章 【末世求生】071 在网络上，经常会出现这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丧尸围城，只有你头像里的人物来救你，你会有什么下场？ 姜绮不当网红的时候，就习惯是自己照片。 如今也算是应验了一一因为俩队友，但一个是还没习惯自己能力的菜鸡，另一个则是心怀鬼胎随时想卖掉自己的穿越女，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步入学校范围之后，姜绮一行人将校门牢牢关上，从门卫处顺了一把大锁，务求结结实实地阻住外头丧尸入侵的道路，他们活人要离开的话，翻墙就非常方便。 “学校里恐怕还有丧尸，要是有其他同学就一起行动，” 陆微微抬头比划了一下：“一楼的课室，要是跳窗逃走也不会摔伤太重。” 姜绮暗暗计算着。 感染者刚变异时她杀了五只丧尸，多得数不清的学生教师在殒石雨刚砸下来时就逃走了，但剩下等安排的人数亦不少，随意算算，权当一千五的人，在不上课的时间能闹疯了一一：“太安静了。” “啊？” 宋希远回头，朝她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怎么了？” “不应该这么安静的。” 走廊死寂一片，衬上窗外如黑夜般的天空，令人难以想象现在才下午四点。 下一秒，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从前方拐角传来。 姜绮往后退了一步。 向来‘谨慎’设定的陆微微看到她这般懦弱做派，唇边漫起不屑的浅笑，刻意往前走快了两步，不顾她打的手势，一前一后之下，迎脸就要和跚蹒前行的丧尸撞了个满怀！ 不愧是女主角，原地跳起来踹了丧尸一脚，借其反作用力完成了一个满分后空翻，落地有声，姿势潇洒。 姜绮本着刷人头抢经验的无耻原则，抓紧机会冲上前补刀，将丧尸的头砍了下来。 回头关切问道：“微微，你没事吧？” “你早就知道前面有丧尸？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陆微微落地后，一脸防备地退后了两步，朝她警惕地一扬眉。 ……姜绮觉得朝自己甩来的锅已经多得可以开一家买饭送锅的饭店了：“我给你打手势了，声音会招来其他丧尸。” 宋希远不赞同地帮腔：“对，微微你不应该这么怀疑你姐姐的，笑笑怎么会故意不提醒我们？” 陆微微闻言，深深地看住他，黑夜般深沉的眼里盛载着让人心碎的失望一一姜绮也不知道为毛她会从一个眼神能解读出一本小时代一样的形容，简直就像灌进脑海里的洗脑，难道这就是小说世界的威力？：“……我知道了。” 按照原着，现在宋希远有多信任姜绮，后面就会对他进行求而不得的虐心，再转为钟情妹妹。 可以，这很虐渣（？）。 姜绮懒得理她内心的小九九，只一脸欣慰地顺着她的话来说：“你能懂事实在是太好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 陆微微冷道。 随着二人争论的期间，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走廊传来，她话音刚落，脸色就变了，狠狠盯着姜绮：“都是你说话声这么大，招来了丧尸！” 她拉起宋希远的手，反方向拔腿就跑。 陆微微在短跑上展现出了惊人的爆发力，姜绮一愣神，约三秒的期间，已经落后她十五米。 一只冰凉的手从拐角探出来，眼看要触到姜绮的脸颊，她当机立断，猛地发力以西瓜刀砍断其手，转身就跑。 可是一转身，姜绮就被眼前的景像惊得眼瞳紧缩。 三人在一楼，她原想着用另一边的楼梯往下逃，没料到另一边已经涌来了一群闻声而来的丧尸。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丧尸速度并没有电影中描述般缓慢，刚死的尸体活力尚在，与常人无异。陆微微作出了最快的选择一一拐入教室之中，可从窗囗跳下去再作打算，而结实的铁门只要加上书桌亦可以阻拦丧尸的入侵。 不太危险，姜绮暗忖着，虽然自知落后了，但只要用手上武器阻挡一小会，让她跟着进去完全不是问题。 可就当她快要踏进课室的时候，门啪一声地关上了。 “微微，你干什么！？快开门！” “她身后太多丧尸了，希远，我没办法！” 宋希远脸朝课室窗外的方向，以致於并没来得及看到门外丧尸是否真的逼近到那个程度，他心急如焚，手上也燃起了火焰：“我可以烧死一部份丧尸，你快开门！” “不行，我不能拿你的安全开玩笑！” 陆微微瞪大眼睛，属於原主的部份情感在刺激着她的泪腺。 “你清醒点吧宋希远，末世已经来了！你的仁慈温柔在平日是优点，但在这个时候，却会害死你！街上惨的人那么多，你能一个一个的救了去吗？我们什么人都救不了！我爸妈，你爸妈，还有我姐姐，我都救不了！我们只能救我自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你的善良去死！” 她的眼泪淌下来，眼睛幽深而明亮。 宋希远被这一轮号称‘凸出残酷人性’的末世文经典台词震住。 而门外的姜绮只觉得日了狗了。 她尝试踢了两下门，试探出这门是实心之后，就放弃bb了，陆微微看样子还沉浸在嘴炮之中，而她只有自救一途。咬咬牙，她环顾了一眼从左右向自己发起冲锋的丧尸群，加起来约有十只，每边各五只，而她的目标是要达成无伤十杀。 这时候要是选了瞬移能力该有多好…… 姜绮悲叹了一句，便将注意力全集中在战斗上一一这场面，得开无双啊！ 然而现实很残酷，她并没有游戏中开着无双，用大坦克碾压小号的能耐。 姜绮深呼吸，脑补自己穿越到《兼职猎人》、《水影忍者》、《盗贼王》之类的世界，没什么好紧张的，不要怂就是干…… 她咬紧牙关，朝左边一路砍去！ 人类的战斗智慧始终高於只会盲目为食欲而啃咬，追随活物的丧尸，只要冷静下来，要击杀它们比想象中简单。 姜绮专注於解决左边的丧尸，以冲锋式破阵拉开了和右边的距离，在完成五杀之后，反手爆出一个个高大的冰突刺，刺穿了蜂拥而上的丧尸！ 她喘着粗气，连课室内宋希远带着哭腔的询问都像被模糊化的背景音。 杀死丧尸，能力会得到提升一一这是这个小说世界的逻辑，她感觉到力量更为精纯，而且为她所用，可惜异於大部份小说里在战斗中觉醒的女主角，并没有沉静的心境…… 更儿童不宜的是，为了压抑紧张恐惧，提升士气，她脑内一直循环的是国骂。 纯粹，粗鄙，低俗而深深烙印在绝大部份华夏人心中的我艹。 姜绮轻轻甩了下染血的刀，眉目冷淡，内心循环播放着我艹我巨牛逼。 她松开手，指尖飙出水柱，在落地之前凝结成一片极薄的冰，往课室门锁的位置一削一捅，削铁如泥。 门内的争执声音戛然而止。 “笑笑，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宋希远惊喜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搬动桌椅的声音。 姜绮轰的一下踹开门，走进去，陆微微愕住的小脸映入眼帘：“你……激活了异能？！” 黑暗光明双系听上去很bug很吊，但这种很吊的能力，一般都比较慢热，前期怼不过单纯的战斗异能。 姜绮反手轻柔地关上门，免得招来其他丧尸，脚尖一踩就飙到她面前，力道之大，甚至将她撞上了壁报板后，撞得她整个背生疼。 “笑笑，你……” “这算半件家事，我刚刚差点被她害死，你别说话。” 陆微微显得异常地镇静，清冷的微笑不改：“姐姐，我们这回算扯平了，不是么？” “扯平你mb，有话就扯开来说，别一脸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样子，” 姜绮忍得窝火，她向来不是什么素质高尚的人，同时她亦很信仰一个观念一一跟傻b讲道理，没卵用，他们的论点会随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不断飘移，动不动就‘你高兴就好’‘呵呵’‘你要这么想我也是没办法’‘我都醉了’。 “厕所是你自己要上的，我拉着你躲了那么久的殒石仁至义尽，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自我高│潮这么久，幻想我强│奸你也要有个度，不要对着别人脑补一大堆苦大深仇然后找机会复仇可以吗？打飞机是你的自由但诬蔑我强│奸就是你的不对了，” 姜绮翻了个白眼：“你刚才实打实的要把我关在外面害死，倒是一副我先不仁你才不义的样子，大仇得报？只是见不得人的恶毒而已！” 陆微微睁大眼睛，捉住她箍制着自己咽喉的手。 “你以为你很善良？你以为大家都喜欢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她一下紧紧捉住她的一腕，要将她扯开，二人一边bb一边角力：“你的虚伪平时的确可能骗到了其他同学和爸妈的喜欢，但你骗不过我，在生死面前，你的伪善和我的恶毒有什么分别！？你还不是杀了希远的妈妈？何况，你不知道吧，你的妹妹根本不喜欢你！” 说罢，她冷笑了起来，美丽的黑眼睛亦泛起星河般璀璨的微芒，眼看要蓄力发大招。 姜绮一巴掌就将她抽回人样：“我不杀她，她就要杀掉宋希远，这叫必要的取舍，你别tm给我偷换概念，而且你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你自己不知道？也好意思代言我妹妹，山寨货！” 陆微微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力度也倏地变大，猛地发力推开了她！ “你说什么！？” 姜绮知道她换了芯子，但这事是完全没有证据的，因为她也拥有陆微微的完整记忆。 “我说，”姜绮用手背擦了下唇边，冷睨她一眼：“傻逼。” …… 宋希远被这顿对骂中乱飞的素质和节操唬得一愣一愣的。 姜绮骂够了，决定渡劫结束前都单干，说话也不用留情了，这俩个猪队友一个想着卖她，另一个倒是有心保护她，却不够给力，等於没有。 她手握着不太炫酷的西瓜刀，转身离开教室前，在宋希远面前顿了一顿。 “宋希远，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残忍恶毒才是活下去的真谛，一切善良都只是作死虚伪，” 她抬眉：“在最残酷的时刻，没了礼教法律的束缚，的确会出现很多丑陋的人性，但同时，在越黑暗的地方，展现出来，理智的善良也是非常柔软珍贵的存在，选择去怎么做，是很个人的，没有必然的对与错，善良不应该被笑话为愚蠢，必要时的明哲保身亦不是恶毒。” 姜绮走出课室。 “珍重。” 第72章 【末世求生】072 古语有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虽然被sb队友卖了一把，经历了一回惊险的死里逃生，但爆发时拿下的十个人头，真真切切地让姜绮的能力提升了一大把，也有了脱离那两个傻货单干的倚仗一一实力。身怀异能，在街上遇见丧尸或者心怀不轨的坏人也不虚了。 没错，从一开始，姜绮拉队友就不是因为丧尸。 丧尸用智谋可以尽量避开，但人性在末世时展现出的恶是难以想象的，在谁拳头大谁牛逼的环境，落单漂亮女性就是移动的红烧肉，谁都想去啃一囗。 有了一定实力之后，姜绮在千机盒里兑换的随身空间能力就很有用了。 充足而隐蔽的资源，可以让她避免绝大部份的争斗，可以专心混吃等渡完劫，偶尔刷刷丧尸，帮原主升升级，好让将身体交还给她的时候，在末世里不会混得太惨。 至於去杀了陆微微，这个风险太高了，姜绮不敢做。 往好听了说，不能随便干涉别人的大因果，女主角是不是支撑整个小说世界的一员这点很难说，难听点说，别人的金手指是真的，万一动真格把她的小宇宙激发了，也落不了好。 激愤过后，姜绮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成年人应有的冷静。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折中’这个词语占据了大部份时候，不是别人挑衅你就要立刻糊他熊脸，谋定而后动，谋取最大利益，并非懦弱。 姜绮最后选择对照着原着里出现的所有异宝地点，逐一抢先去挖。 根据剧情，陆家姐妹最后必定会有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她能做的，只是加重姐姐拥有的胜利砝码，姐妹间的因果，只能她们自己去解。比起穿越后一直呆着的永久居民陆微微，姜绮顶多算是打一炮就走的419旅行者。 两个月过去，姜绮已经把陆笑笑的美貌……糟蹋成了一个满脸手可破墙的壮硕少女。 小说中为女配陆微微逆袭铺路的宝物太多，其中有一样就是能短时间能改善自己的身体素质，在末世里力量怎么都不嫌多。用清水洗净身躯后，稍一发力，就能看见手臂漂亮的二头肌线条，俨然金刚芭比。 她对着破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心血来潮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但苦於这幢被彻底破坏过的房间里没有纸笔，终於选择咬破指腹，在镜上以血写下‘加油’二字。 ……唔，这个鼓励好像有点惊悚？ 随着强烈的睡意袭来，姜绮头一歪，在睡眠的潮水中被沉沉淹没。 当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略感怅然若失，第一句便问道：“千机盒，原来的陆微微是不是非死不可？我想救她的时候，你用追随而来的殒石雨阻止了我？” 【千机盒给予修士的自由度是非常大的，小说世界有其运行规则，外来者不能亲自影响男女主角的生死。】 这个回答就正正印证了姜绮的猜测，她跳脚：“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你不怕我暴怒时没想到那么多，直接杀死陆微微吗？” 【小说世界的规则不会让你的计划成功。】 得，姜绮总算大概明白这个逻辑了。 就像她想通过拉着妹妹躲开必死时间段，殒石就会追随着二人而来，让妹妹陆微微的命运回到‘正轨’。 像抢走宝物，抽她耳光，嘴炮一轮，这些则是世界规则允许的范围里。 故事可以扭曲胜负立场，由外来者强制性结束‘故事’，就会让它讲不下去。 和往常每一次渡劫后的奖励环节不同，姜绮心不在焉地听千机盒叨了半天，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一一虽然能回到现实世界她是挺高兴的，毕竟经过了两个月没有热水澡热饭wifi电脑，天天宰杀丧尸的屠夫生活，她非常想柔软舒适的大床和热腾腾的饭菜。 她终於忍不住：“先不说那些奖励了，我就想知道……我穿到这个世界之后，结局有改变吗？” 问出这个问题，着实需要不少勇气。 如果陆笑笑回到自己的身体，也依然被妹妹怼哭，她内心真有点做了无用功的挫败感。 【你确实想知道？】 “是的，我确定。” 眼见有可能得知结局，姜绮精神一振。 接着，便是一段讯息量丰富的记忆灌注进她的脑海之中，就像是在一瞬间，观看完一整本小说。 ＊＊＊＊＊ 陆笑笑从自己的身体里惊醒过来。 被千机盒返还身体是段微妙的过程一一它会将这段由他人掌控的记忆合理化，让你接受这是经过你独立思考后所做出的行为和判断，她恍惚地趴在洗脸盆上，指尖传来一阵刺疼。她抬眼，入目是洗脸镜上血红的‘加油’二字，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来自我鼓励？ 而且，加油指的到底是什么？ 她怀疑自身出现了一点问题，但更怀疑记忆中妹妹的异样，作为身体的原主，她对亲妹妹比姜绮有着更强烈的感应，几乎一靥一笑都在叫嚣着山寨货。 陆笑笑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 姜绮替她积攒下来的超前实力，让她在这段时间里麻木刷怪也能保持着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力量，和一穿越过来就有挡我者死思想觉悟的陆微微不同，守序善良的她遵从着末世的主流追求力量，却一直没想过复仇。 她只是觉得奇怪，妹妹为什么会变成了那个样子。 直到二人狭路相逢，为了‘彻底打击这朵白莲花的伪善嘴脸’，陆微微向她承认自己从另一个世界穿来一一“所以你不用再幻想什么姐妹感情呢，我从一开始跟你就没有感情，我觉得陆微微对你也没有，你只是天真愚蠢地以为略施小惠就可以得到别人的喜爱？生活在你光辉之下的陆微微，只是你的陪衬品罢了。” 姜绮幻想过很多种陆笑笑对上这黑玫瑰之后的反应，毕竟在原着人设里，她真是一个善良得有些蠢的人。 陆笑笑和穿越者，就像光与影的对立面。 姜绮可以想象到作者的意图一一陆笑笑是真的善良，但她的善良在末世面前，显得犹其可笑，用这种冲突来深化小说的人性残酷一面，暗的一面越强，光明就会被压缩到角落去。 面对亲妹妹的质疑，陆笑笑会崩溃吗？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曾经穿到她身上的姜绮都不敢肯定。 但结局出乎她意料之外。 陆笑笑杀了她。 “……这时候可以有个旁白给我解释一下当中的关系吗？”姜绮愣住。 千机盒此时体贴解说：【你改变了里面的两个因果，第一，你离开陆微微和宋希远的时候对他们说的一番话，让他们二人决裂，所以陆家姐妹再次相逢的时候，她身边没有能力逆天的男主角救她。第二，你增强了陆笑笑能力的同时，亦削弱了陆微微将可能获得的机遇，此消彼长之下，陆笑笑才有了击杀她的实力。】 这时，姜绮再次意识到了因果的可怕之处。 原着里的陆微微一直打白莲花姐姐的脸，留着她的命，用她的善良对比自己的冷酷聪明识时务，到最后才曝露自己是穿越者的事。 姜绮改变了走向，动摇了穿越者的态度，亦让原本应该接受陆微微那一套说法的男主改变了想法。 穿越者自爆身份，让有能力报仇的陆笑笑彻底爆发。 “好吧，我勉强明白了，” 姜绮沉吟：“容我贪心地再多问一句，你知道陆微微……就是原来没被穿越的那个，是真的很妒忌姐姐吗？” 【是的，她妒忌姐姐能得到身边所有人的喜欢，长得比自己好看，而且暗恋姐姐的追求者。】 “……”姜绮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她恨姐姐吗？想她死吗？……喜欢姐姐吗？” 【不恨，不想，喜欢。】 她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这个答案，既不是她一直戏谑脑补的姐妹百合情，亦不是寻常复仇文应有的大家互相恨到一块去，让她难以笑嘻嘻地当作是一个听过就算的故事。 那个烦的一b的穿越者承继了陆微微对姐姐羡慕嫉妒的目光，却无法同等明白对姐姐的亲情和爱。 人心何其复杂，善与恶换个角度来看，可能就要彻底倒转。 不过到最后，姜绮认为，自己的处理方式没有犯下大错误，虽斯人已逝，结局不算完美，却还过得去罢。 “这就是千机盒的用意吗？修士们的小霸王学习机，我这领悟速度，都快飞升了啊……” 姜绮压下那股无人可与之言说的惆怅，强打起笑意，调侃着选择了自己这回的奖励。 第073章 可能是看在姜绮这回出生入死的份上，千机盒给的奖励比之前都要关键实用。 以往是黑客技能跟体质，为她网络相关的工作大开方便之门，体质亦让她气息身段都改善了不少，不打腮红脸颊是白里透红的好肤质。而千机盒这次供她选择的，是10点数或者可以保有这次劫里的技能，但要削减十倍。 姜绮怀抱着一种‘卧槽我好吊’的复杂心情，选择了继承陆笑笑的水系异能。 醒来之后，她立刻奔到阳台去，对着花盆翻手就召出一撮水柱……威力和她刚激活能力的时候没分别，稍一用神，水柱凝结成冰刃状，旁边的盘栽一划，叶子应声而落，可见其锋利程度。 老子有超能力了！ 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老美的各种超级英雄变种人，虽然别人能在意念之间毁灭宇宙，翻手控铁，覆手脑油，而她只能玩玩水枪……但她的一小步，就是人类的一大步！ 作为一个纯正的华夏人，姜绮用自己手上冒出的水淋了一会花之后，环顾四周，确认底下没人路过之后，并拢双指一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风火雷电急急如律令，水诀！” 咻的一声，指尖喷出水柱。 “……” 半夜被这二货吵醒起床瞥一眼的潘达，表示自己修仙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这么无聊的人。 姜绮丝毫没有察觉背后的熊猫醒转过来了，她瘾头上来了，就虚晃一指：“引雷诀！” 万里无云的长空闪下一道白光。 “……”姜绮傻住：“我有这么牛逼吗？难道陆笑笑的隐藏属性是雷？” “满足了吧？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懒洋洋的沉雅男声从后响起，姜绮回头，入目便是一只正在打哈欠，悬浮在半空中的熊猫。 “刚才是你？不对，你都看见了？” 饶是脸皮厚如姜绮，这种耻度爆表的中二病发作被人全程看见，也不禁露出羞涩之色，她轻咳一声：“我只是实验一下千机盒给我的能力，万一以后遇上了像之前被袭击的事，也有自保的能力……总不能每一次都依靠你。” “依靠我有什么不好？” “熊猫妖，听上去就没有九尾妖狐或者天狗之类的牛逼。”姜绮坦然承认自己深受岛国漫画影响。 它嗤笑一声。 一眨眼间，原先萌哒哒的熊猫便化为当日常见的翩翩美男子。 白发黑衫，眉眼朗润清悦，月光之下，宛若谪仙。 “皮相不过红粉骷髅，这副模样你会比较喜欢吗？”潘达偏头，唇角一勾，笑得坦荡，倒没有责怪取笑她的意思。他踏前两步，从后执起她的手：“喜欢修真的那些小把戏？” 姜绮老实承认：“挺帅的，看着就牛逼。” 潘达扶着她的手，四指轻扣，食指勾住她的手指，高举过肩，指向无垠夜空。 “我的法力分你一点，给你表演个小戏法，” 他附在姜绮耳边低声吟唱着难以听懂的咒语，笑意盈盈，柔软唇瓣擦过她的耳尖，一抹无形暖流导进她手心：“来，念一句咒，随便什么都好，动画的也行。” “呃……”网瘾青年姜绮下意识蹦出了一句表情包：“巴啦啦以量-吃我玛丽苏之光？” 蓝光从她指尖流出，直射到半空之中，绽开一节节的迷蓝烟火，照亮漆黑夜空，每一次炸开都变得更粗壮一一从一截蓝光化为电光游龙，无声呼啸着腾空而去，钻入九宵云层！ 像是打碎了一颗星辰，落下蓝辉闪闪。 “满足了就快去睡觉。” 他松开手，拍拍她的肩膀，就像刚才不过是变了一下平平无奇的小戏法。 姜绮从方才的烟火表演中回过神来，失语片刻，才想起一个盲点来：“你这个沉迷选秀节目泳衣环节的也好意思说皮相不过红粉骷髅？” 潘达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其实平胸我也不介意的。” ＊＊＊＊＊ 翌日醒来，清晨七点。 姜绮在上班前又痛痛快快去洗了个热水澡，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的久违快意让她恍惚了好一阵子一一末世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食物食水是够了，但没有热水洗澡，没有wifi，才怀念现代发达科技的可贵。 路过街角点心店的时候，买了一份生煎包与咸豆浆上办公室。 她刚推开门，于彤已经坐在里头敲电脑了，抬头：“买了早餐？分我一点嘛，我早上不觉饿，在这里坐了一会胃才叫起来。” 姜绮分了她一个生煎包，白菜猪肉馅。 她打开电脑，平常风平浪静的大神群居然有二十多条群消息，而且交情泛泛的[阅经道人]还私戳了她。 阅经道人07:33:11 饼神，[龙的国土]上有人撕你撕得飞起呢，[网页链接]去瞅两眼吧 发光姜饼07:33:52 ……嘛玩意？ 姜绮点开一看。 【扒皮发光姜饼】123言情为了吸引男性客户群造出来的神，烦它的人入内 一米八阳光： 【《以魔证道》一文成神，是多少新写手的梦想， 但一文成神背后的是实力还是别的什么，就很值得人探究了。 首先，最令人生疑的一点，123言情作为一个女性小说站，[发光姜饼]之前亦写过一本言情小说，笔风显然是个女写手，感情细致但格局小，为何在下一本《以魔证道》就来了个大转变？我个人认为，要不背后有枪手，要不就是她把这个笔名卖了。 第二，我们写手选择网站，网站的流量是很重要的一点，发光姜饼如果真有这种实力，为什么要在123言情发表？换个身份证来签终点不也是一条好汉？虽然违约，但在网文界也算不了什么稀奇事吧，和可能得到的利益相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那么显然易见，[发光姜饼]跟123言情有着利益关系。 《以魔证道》在5月30日之前，文章数据很差，差到了榜单都很少的地步，这是我用百度快照截出来的[数据截图01.jpg]，但在5月30日之后，暴涨了一大截[数据截图02.jpg]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有一个网络红人推荐了这本书！ 这是[贱得很耀眼]当时替这本书打的广告文。 打广告是要收钱的，以他的知名度，哪个写手舍得下这个血本？ 而且看，当时他说的是，有一个朋友想做成游戏，后来《以魔证道》也游戏化了。 证明这本书游戏化，不是因为火了之后被游戏公司看中，而且早有预谋！！ 我们来看看捧红了《以魔证道》和[发光姜饼]，对网站有什么好处？ 在《以魔证道》窜红之后，123言情添加了无cp频道，吸引男频写手跟读者，《以魔证道》的盗文被大面积黑掉，很可能就是123言情背后做的好事，为了逼读者都去注册123言情的帐号！ ……（重复论点xn） 《以魔证道》一本平平无奇的修真文，能红，不是因为作者有多牛逼，而是因为抱到了好大腿，有网站帮忙一条龙推销。 这种作者，根本是网文界之耻，可笑多少新人把它当偶像，踏踏实实码字却不如一个有后台的广告狗。】 平时这种狗屁不通的文章，姜绮都是太长不看的。 不过今日扯上了自己，她多少也耐着性子看完一一得，阴谋论最让人不快的一点是，发出论点的人如果逻辑不够清晰，抑者夹带私货，就很容易将个人主观的猜测当成论据，而且看得不明真相的群众信以为真。 举个例子，就像有个人发贴，说香菜很难吃，是不应该存在於世上的。 ‘香菜难吃’是主观的评价，在内容里提及香菜难吃是因为它拥有刺激性的味道，对人体有害一一刺激性的味道是真，但对人体有害是没有科学根据的猜测，将它当为支持论点的论据。 发光姜饼07:36:51 看完了，你也看完了？你觉得怎么样 阅经道人07:37:11 我觉得？呃，你的后台是谁，可以也帮我打广告吗？这么牛逼！求潜规则！ ……姜绮顿时觉得自己问错了人。 她将贴子拉下去看，大抵是因为一文成神真的太招人眼红，支持楼主观点的人不少，一下子就翻了好几页，每刷新一下都能翻一页，顿时成了龙土[网文江湖]版的热贴，久久地停留在首页。到最后，几乎是盖棺定论了，甚至给她的书改了个别称《广告证道》。 但《以魔证道》的书粉亦不少，下场撕起来，战况就开始呈白热化了。 迦楼罗：楼主你妈炸了，整天在论坛里血囗喷人有意思？ 本王邪魅狂狷：……《以魔证道》写的真的很一般啊，喜欢它的读者看的文不够多吧 点点点透：同意，不明白为啥这么红，读者品味越来越差了 姜绮心态好，一开始看个乐呵，到后来看到自己的小粉丝被喷品味差就不乐意了。 六道魔人：终於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广告证道》这书就是跟了热题材的风，所以现在我们这种认真写文的没活路了，不迎合读者就没人看，那些随便写写的只要广告打得好就一堆人追捧，一堆小白文横行…… 这亦是很多写手或者电影人的通病，批评观众不懂欣赏，可是曲高自古和寡，可以说喜好不一样，但去指责观众审美低俗则过火了。何况网文，即使用心去写，大多都和艰涩无关，能用浅白字句写出深厚意思的才是大家，刻意制作阅读壁垒更是可笑。 她原想这只是论坛里的人无聊起哄，瞎扯个几天热度就下去了，却没料到她的粉丝会比她想象中更加激动。 第074章 撕逼容易撕出火，尤其是维护自己偶像的。 除出娱乐圈里的偶像外，维护喜欢的写手、画家甚至是网红，都很容易激动地撕个没完没了，与其说是维护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如说是偶像本身就是自己观点的延伸一一你否定ta，就等於否定了我。 这一点在网络写手中更是常见，一本经典作品能在读者心上留下深刻印象。 就像《以魔证道》，开创了退婚流打脸套路，大部份读者一看见同类情节，就会想起姜绮，多次深化印象之后，神格就稳了。现在有个人跳出来说你喜欢的，被深深影响的小说居然只是欺世盗名的广告成品，谁乐意？ 所以正反双方，各执一词，撕得热火朝天。 正方同意主楼的论点，认为《以魔证道》的成就和它的实力不符，而且很可能有网站在背后操作，不值得新人推崇学习 反方则认为你们都没有证据，只是瞎几把扯淡，眼红《以魔证道》的成绩，就算它打了广告也不代表它不是一本好看的小说 由於《以魔证道》始终是男主小说，[龙的国土]会员也以男读者男写手为主，争到激动处，违规字眼经常出现，版主都不得不常驻这个贴随时禁言。而在争论不休的战场中，偶尔会出现一股秀气的清流一一 奶油芥末酱：……这么抠会出钱捧写手？ 早离影：别的网站我都信，的服务器破了那么多年都不修，花钱去帮写手打广告，这是笑话 龙牙：同意楼上的jms，老刘居然会看准了商机开无cp频道这点已经很让我们惊讶的了，背后一定是冰心在下这盘棋，楼主你千不该万不该把的管理层想得那么聪明…… 这股清流，让贴里的气氛稍为轻松了一点。 姜绮其实是不太介意这种阴谋论贴子的出现，气忿归气忿，但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反而白给她炒了热度。反炒也是炒，只要网民看见这个贴子，好奇去找她的书看，就是实打实的知名度跟收益。 和名人品牌一样，不怕你骂，就怕你不谈。 所谓姜绮只发了一条轻描淡写的微博一一发光姜饼：写一本我很喜欢的书，难得你们也喜欢。我愿意推广好酒，也得大众买帐，而且机会人人平等，如果你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你也可以投资。把读者品味当sb的人，只能写出sb都不如的文，先尊重读者，再谈其他。 最纯洁啊：大大说得好，垃圾就算一天刷十条广告也没人会买 澈澈认证老婆：噫，这算是回应了那件事么？ 似我无俦：一米八阳光，看到没有，嫉妒的嘴脸太难看了 事件一直发酵，作为当事人的回应，更是鼓励了《以魔证道》粉丝的士气，发贴人一米八阳光在[龙的国土]的发贴纪录被人翻了出来，其中一个自荐贴，曝露了他在终点小说网的笔名，一米阳光。 更让众人目瞪囗呆的是，他所写的小说《屠神证道》，文案似曾相识。 开头三万字看下去，何止似曾相识，简直是照着《以魔》的大纲重写了一遍，换了人物、地点和术法名字，但就连反派被打脸的套路都一模一样一一如果作者不是开贴喷她，她真以为这个人是自己的超级粉丝。 在终点小说网里，一个套路红了就跟风不是稀罕事，甚至已经成为一种潜在文化了，反正一本红了，读者看完意犹未尽，还想看同类型的文，姜绮一本书可谓带动了男频同类文的整体收益。 但跟着套路写，跟借鉴过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下子，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姜绮粉丝就直接原地爆炸了，不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屠神证道》在屠神之前，自己原本冷冷清清的书评区被屠成了炸妈现场，冷嘲热讽有之，有围观奇葩眼红病的，亦有逻辑简单者直接人身攻击，毕竟男频读者往往残酷得多。 然而比起，男频对抄袭要更宽容一点，或者说，很多时候都不会敏感地联想到抄袭上面。 所以这时候，粉丝们嘲讽的点都是一一你一边用着我家饼神开创的套路，一边笑《以魔》名不副实，还要不要脸了。 姜绮第一回见识到，自己书粉，原来还挺凶猛的。 一米八阳光在微博上的真人照片和抄袭内容被制成了长微博，发在[龙的国土]和微博上转发，好事之徒围观，粉丝自觉快意无比，待姜绮知道的时候，这个微博已经出现在自己首页上了。 于彤好奇，也来关心了这个事儿：“这算不算人肉搜索？” “不算，人肉搜索是指网友线下提供的真实消息，如果有他的朋友跑去偷拍了他的照片拍上来，这就是违法的人肉搜索，但这种……”姜绮以鼠标点了点微博头像上的男人：“就是自己私隐保护不当，瞎几把将自己个人信息在微博个人资料上公开，做事又不藏着点，很轻松就能转贴出来。” “谁让他嘴贱？不过也太可怕了，网上真是什么都查得出来啊。” 于彤摸了摸心囗，犹有余悸。 姜绮失笑：“还好吧，不要主动发上网就好，网上的痕迹是很难真正删除的，百度快照就是其中一样黑历史神器，像长期使用一个企鹅号的，你想知道他的资料……唔，可以先点进百度贴吧，搜一遍，如果对方有留邮箱求资源的习惯，他的百度帐号就会曝露出来，发言纪录能挖出来的料就更多了，这都是很基本的。” 在网络上越活跃，可以挖到的料就越多，以为藏在网线后端可以畅所欲言，一个不慎就如吊尸在城墙上暴晒。 语毕，于彤上下打量了友人一番，啧啧称奇：“我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一个痴│汉黑客。” “才不是，最可怕的是，不需要有黑客技术，就可以翻出很多个人资料呀，” 以后手机应用横行成灾就更好办了，一个手机号去各种约│炮网站上找找有没有ta，若是身边人，来个附近的人顺藤摸瓜，只要能翻出一个小号电话来，就是挖出了人的另一副面孔。 “像你这种玩网络游戏的，游戏名字或者登陆帐号都有可能翻出一堆料来，人上网都有惯性，即使说了多少遍不安全，大部份人都还会沿用相似的格式，或者索性用同一个帐号名字。” 姜绮轻轻摩娑着下巴，唇畔泛起浅淡笑意。 “不过我不是很懂，他既然用了你的套路，那为什么还要批评你啊。”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何曾少了去？”姜绮耸肩，这种人她见得太多：“抄了我的文但又不红，就开始觉得我的文其实没那么吊，不愿意承认原因是自己写得垃圾，就要在我身上找原因了呗。” 这时候，她的企鹅头像颤动了起来，她点开一看，是久违了的朋友一一 郑先生14:37:15 《屠神证道》的抄袭问题，如果不准备帮你维权，作为《以魔》游戏版权的合作方，我这边的法律顾问会是你的后盾。 说是久违，倒也不是很久没联络，只是姜绮渡劫时过了整整两个月，回到现实来顿觉时光飞逝，平生出一种怀念的感觉。 姜绮踌躇良久，可能是在行业中略有成就，处理喷子就温润了一点，只要不踩底线，又愿意好好跪下说话，一切可以商量。 jiang14:38:35 像他这种中译中难抓，而且他的文一点都不红，罚款连蚊子肉都算不上，倒是可以发个公告吓吓他，我留条底线吧……不出来删文道歉就采取法庭上见，你看如何？ 郑先生14:39:15 好。 对方的回复相当简洁，但以她对他的了解，这却非常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她不但没觉得被疏远，反而有种‘啊，果然是我认识的卿卿’的迷之亲切感。郑延卿的行动飞快，两个小时后，就给一米八阳光发了私信，同时让姜绮用自己的大号发表声明。 碧水论坛早已整理好了抄袭证据的调色盘，姜绮只需要过目之遍，然后发到微博上作声明即可。 发光姜饼：关於终点小说网作者一米八阳光的《屠神证道》抄袭我《以魔证道》的事情，三日之内不给出合理答复，公开道歉，就将采取法律行动[微笑][微笑] 雪月飞花：顶大大，让他跳，使劲跳，一巴掌把他拍下来 器大活好的二妹咩：现在翻看他□□《以魔》的贴子……真是太搞笑了[再见] 世界属于三体：必须道歉！一边吃着饼神的文一边批评黑饼神，低调点做人不好么，先治治自己的红眼病吧 而另一边厢，现实里的一米八阳光，甚至无法从事态发展中回过神来。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只是它虚拟的一面，麻醉了太多人。 第075章 诚如所有人所见到，一米八阳光，是一个终点写手。 而他的真人照片、就读的大学、微博上的日常点滴、笔名作品、企鹅号……都暴露在网民面前，而所有事情的开始只不过是因为他在[龙的国土]上发了一个贴子。发个贴，黑一下大神，有什么大不了的？所有人都觉得没啥，就像人身攻击辱骂明星的网民，在被明星本人转发点赞之前也意识不到有什么。 明星固然不应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制造网络暴力，但躲在网线后一囗一个表子草泥玛的喷子，也不值得同情。 当被揪出来暴晒时，他们的反正就和一米八阳光一样，不知所措。 他的企鹅好友申请已经爆掉了，读者群谩骂的有，退群的有，连管理员都反水了一个。 他点开自己的《屠神证道》书友群。 鹤祗15:01:49 本来就是因为喜欢饼神才会看你的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垃圾 狂暴可乐15:02:49 噫，对呀，用同样的套路没问题，大家都这么做，但你用着《以魔》的套路还骂原作者写得烂就太不厚道了吧 会飞天的猪15:03:42 不说什么了，对你很失望 发福喵15:03:55 ……发生了什么事？求活雷锋科普，你们都一脸很懂的样子…还有书评区没管理管管吗？ 七十二传人15:04:12 [网页链接]自己去看吧，笑死人了 阳光眉头紧皱，心脏狂跳。 像他这种男频小透明的书友群，有一半都是看盗文进来的，对作者也不会有什么礼貌的好态度，平时催更已经凶巴巴的了，遇上这种事情，第一时间跟着起哄，他的书友群前所未有地热闹了起来，谩骂他的话话语飞快地刷着屏，像永不停歇的浪潮，冲刷着他的身体，又冷又刺痛。 他试图辩解，一边解释一边将骂他的人踢出群，有人发现了群成员在不断减少，反弹得更激烈。 最后除出一直潜水没说话的，群成员被踢得七七八八。 加好友的消息像炸了一样，阳光点开来，附加消息上全是骂人的话，他心中一凉，直接退出了企鹅软件，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发出低哑痛苦的呻│吟。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的资料的？ 他忿忿地打开手机微博，发了一条近况。 一米八阳光：不就是在龙土发个贴吗？需要这么上纲上线？见识到了所谓大神的粉丝有多脑残！而且退婚的情节就他一个人能写？有点像怎么了？还我一个安静的写作空间，别就会欺负没名气的作者！ 发完这条泄愤的微博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微博评论跟私信早已爆炸过一轮，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懒得点开来看。 电脑的企鹅号已经关掉了，手机的却还没有，他冷静思考一番，将系统设定为拒绝所有人添加好友，再一次性忽略所有消息一一看着干净起来的画面，他的心情才略微平和了下来。 刚好，他的编辑跳猪消息也弹过来了。 阳光的书数据不好，不过就着《以魔证道》的红火劲儿，他乘着这潮流，签约混个全勤倒是没问题，但编辑对他的关注就很少了，推荐分不到他头上，上架之后不见起色，二人的对话一页都填不满。 跳猪15:22:12 阳光，发光姜饼和她的版权方考虑起诉你侵权，除非三日内给出交代以及公开道歉，你打算怎么样？我看过网友发的调色盘，你学得太不讲究，也太能招事了，作为编辑的角度，我劝你好好道歉，换个笔名，对方应该不会再跟你计较 编辑这段话包含了两个意思。 1.我也知道你是抄的，跟风的人多了去了，但不要做得这么明显，让原作揪出来一告一个准。你抄就算了，尼玛还上赶着去论坛挑衅，又不做好自我保护工作，被人揪出来打脸你484傻？ 2.终点小说网不会保你 一米阳光15:23:18 ……你也觉得我要道歉？怎么不说全世界的修真文都是抄他？我不能接受…… 跳猪暗骂一句sb浪费时间，小说网站编辑的工作量非常大，对於这种不赚钱的写手，他都懒得花时间和颜悦色的替他分析利害关系，只简单地搁下一句‘有没有抄你自己心里清楚，网站已经判你抄袭，过两个小时商量好了就会出公告，你的情况太恶劣，可能会被立做典型，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 任凭阳光怎么质问、吵闹来表示自己的不愿意，跳猪都没有再回他。 他心如死灰，却仍然不信会有什么‘法律行动’。 他徒劳地刷新着书评区，直至在两个小时后，《屠神证道》的页面变成了404，再也打不开。 阳光心里猛地一跳，点开首页，红字区域赫然换上了一道新公告。 [我站对《屠神证道》的抄袭判定结果] 他头晕眼花，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的书就这么轻易地被删除了。 这时，无视了他两个小时的编辑跳猪终於有了回音。 跳猪17:33:18 判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就当我好心再给你一个忠告吧。虽然你收益不高，但始终是已经上架的，牟利的作品，败诉的可能性很高，终点网这方面也不会站你这边，你得到的稿酬都要吐出来不止，趁早道歉是最安全的做法 终点毕竟是男频第一大站，编辑所说的做法是最妥当的一一实际上，他已经烦透了这种无意义的倔强，抄就是抄了，不算什么，人家揪你出来就认了吧，大神愿意听你认个怂就不追究，简直应该拍手称幸。 阳光的倔强一个下午，终於在室友回来，拿着手机问他‘这个是不是你啊？’的时候，崩盘了。 ＊＊＊＊＊ 在收到这个一米八阳光的公开道歉时，姜绮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倒是她的书粉高兴得不得了，认为憋屈了那么多天的气终於能够发泄出一一然而她已经过了赢一场骂战就兴奋不已的时期。 晚上，姜绮就接到了郑延卿拨来的电话。 “你晚上吃了什么？” “啊？”这问题问的可不像务实的卿卿……除非他第二天想请她吃饭，不过以二人的距离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回锅肉炒年糕，怎么了？” “没什么，吃得多吗？” “添了一碗饭，还可以吧。” 郑延卿沉默了一会，又道：“那个人道歉了。” “我看见了，道歉了就算了吧，这次苦头够他喝一壶的了……他暴露在网络上的个人讯息太多，我再不收手表示原谅，兴奋起来的网民会将事件发酵到不可挽回的程度，万一把他激自杀了也不好办，” 姜绮见过太多人，因为在网络冲突上落败，愤而自杀，让舆论来个180度大反转，转为指责对方逼死人：“你看，我是不是很宽宏大量？” 只要对方愿意跪下来道歉，她不介意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去宽恕对方。 经过一轮完全和重点无关的试探后，姜绮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截住想要继续发问的他，反问道：“卿卿，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太直接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懊恼。 “不，事实上，是太迂回了，”姜绮失笑：“我从你问我晚饭吃了什么时就该反应过来的，那个问题太蠢了，一点也不像你。” “情绪会影响食欲。” 他用温和的方式反驳她，却又不自然地补了一句：“我有想过你会不会越低落就吃得越多。” 姜绮在床上换了个姿势，她趴到窗边，凝望无垠黑夜，轻轻推开窗，夜风吹了她一头一脸，比空调风更凉爽舒适。 “其实我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看，他们闹得再大，背后都只不过是嫉妒，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平复下来了……”姜绮自恋了一句：“可能因为，现在我是棋手而不是棋子，所以特别淡定？” “我也认为你并不在意这件事。” “嗯？” “但你有可能在意，所以我就来问问。” 姜绮照着卿卿独有的逻辑去过滤了一遍这句话，如果用言情小说的风格翻译出来，就是‘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因为它而不开心，但只要有1%的可能，我也不想错过你的低落。’……但很显然，郑延卿空有总裁的身份，却没有言情小说里总裁特有的霸道系情话，说出来的话，平淡得容易让人忽略底下的真诚。 她心脏都柔软了下来：“谢谢你。” “你是我所有朋友里年纪最小的，有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你，”郑延卿声音沉沉的：“你也知道，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就算有什么烦恼，顶多也习惯下班之后去吃饭喝酒，从来不会打电话去互相关心，至少我没尝试过。” “所以，这是你的第一次？” 郑延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开了个黄梗，他坦然承认：“嗯，第一次。” 姜绮快憋不住笑了…… “被我夺走了第一次，感觉如何？嗯？”她压着嗓问了一遍，笑意浓郁得要溢出来。 这时候，他终於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 “……还不错。” 郑延卿只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会跟年轻一代聊天了。 第076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虽然姜绮没有在睡前小酌这么风雅的习惯，身边惟一伸手就摸得着的，就是潘达放在床头小冰柜里的皇冠伏特加，但难得和郑延卿聊电话，她抱着电话，头靠窗户，不知不觉就耽搁了三个小时，到忍不住打哈欠时，才惊觉时间不早。 她倒是无所谓，网络上的工作有急事，彤彤都能通过紧急电话联系到她，大可以请半天假补眠。 但对方的工作性质一一同样是自己当老板，以郑延卿的性格，除非病到动不了，或者有紧急的人生大事，不然都不会愿意缺勤。这点，从姜绮曾经听他抱怨过员工的守时问题中观察到的，他严以律人，对自己更是严格一倍。 “抱歉……我聊得太兴奋了，一时没注意到时间，让你忍着不睡那么久。” “没有忍着，和你说话很有意思，所以你没说想睡觉，我也不想结束话题，” 他讨论事情时，总是没有什么情感起伏，但不代表他叙事平板乏味。 反之，为了强调语气和说服力，他说话都像在演讲，铿锵有力而不做作，姜绮猜测这就是所谓，一个领导者该有的素质：“不过既然你注意到这一点了，我们也的确该去睡觉了，所以……晚安。” “嗯，晚安。” 接着，待确认她已经挂掉了电话，郑延卿才按掉通话的画面。 ＊＊＊＊＊ 第二天七点醒来，姜绮就遭受到了晚睡的教训。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到浴室，解开睡衣，旋开水龙头对着脸就冲，温水柔和地冲刷过她的身体，让干了一晚上的皮肤舒缓开来。平心而论，冷水澡提醒的效果强得多，上辈子她被按头加班，第二天不冲个冷水都无法从睡意中清醒过来。 加班是件很神奇的事情，有时置身於舒适的空调办公室，她却有种自己是15世纪奴隶的错觉。 这辈子收入上升，自由度大，就不需要这么折磨自己了一一为喜爱的事情通宵，和被逼加班通宵，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温度急降始终对身体不好，她就克制地改用温水了。 姜绮擦干身体，依旧打着哈欠，但脑子起码活转过来了。 这时，床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一边裹着毛巾，一边跌着拖鞋奔过去，最后整个人几乎是以orz的姿势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立刻有就这么赖在这里也不坏的‘邪念’窜出来，她定定神，接通了电话。 “抱歉，希望我没吵醒你睡觉？” “涛涛啊……没事，太阳都起来了，我刚准备换衣服回工作室，怎么了？” 刘涛低笑了一下：“也是，你在自由媒体人里应该算是作息最自律那批了，何璋倒是应该朝九晚午的，不过他工作能力强，喜欢睡到中午再工作，只要将事情办好也没人敢说他，要是我在这个点儿打电话过去，他第一句肯定不会是‘没事’。” “而是什么？”姜绮想象了一下，由於他所制作的鬼畜视频过於印象深刻，她第一句想象出来的居然是‘草拟爸爸’。 “‘扰人清梦等於阻人打炮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吧？’……”刘涛叹气：“这是我上次约他出来吃早茶的反应。” 姜绮忍不住笑了出来，刘涛的幽默感向来含蓄有格调，但一扯到那个活宝似的怪咖，往往会蹦出她意料不到的低俗粗暴笑点：“好吧，我能够想象得到他被吵醒之后的怨气了。” “好了……言归正传，” 刘涛声音沉了下来：“这事和我本人无关，对方是港岛那边的，家境不错，他爸和我爸有生意上的来往，我们私底下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同样是做明星的二代，翟永康，你知道是谁吧？他这几年挺红的，遇上了一点麻烦，或者说你现在只要打开海角社区就能看见了。” 听到这个名字，姜绮什么睡意都跑到了九宵云外，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翟永康！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一一虽然人家不认识她，她亦不是他的粉，顶多因为其年轻时俊美邪气的容颜有过好感，但作为一个华夏人，只要经历过闪卡门，都会对这个男人有印象。 这位俊美男星的殒落实在不得不用‘倒霉’二字去形容。 他在事业上升期，最年轻貌美的一段时间，因为把电脑拿去维修，被维修人员复制出里头不能描述的照片……此处的不能描述，当然是和一些不能细说的繁殖过程有关。 有人说，他洁身自好，不*不就没那么多破事了吗？ 先不说xing自主和人权，用这种手法曝光出私隐照片，本身就是极为恶劣且低级的违法行为。当时的网民为了看到更多照片，甚至抗议警方逮捕传播者，遏止照片流通，并声称这是损害网络自由，无人觉得这种风气有问题，官方出来说任何反对的话都会遭喷。 直至相关人员被逮捕，翟永康出来表态道歉，风波才略微平息。 但那套照片的传播到之大，大到了姜绮在事发后十年上一些不能描述的网站找资源解决个人生理需要，都有可能跳出翟永康啪啪啪的照片。 “距离第一张照片爆出来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姜绮快应极快一一这是她的优点之一，用两秒回忆完整件事的过程，期间她已经翻下床，打开放在床头充电的笔记本电脑。 刘涛何等聪敏，一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她对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有大概的了解。 “三个小时，翟永康在米国，他时差，我们有msn群，我早上一打开就被脏话刷屏了，”暗暗惊叹姜绮对互联网讯息接收之快，亦不由得苦笑：“他的脾气比何璋还暴躁，不过对朋友很仗义，有点欧美人性格吧，不过他的确是加拿大人，除了性子直一点之外人挺好的，我们都在想办法帮他，我第一时间想到你了。” 对一个危机公关来说，出了事就想到她，是最好的赞美。 不过这事情真不是一般的难搞。 姜绮的电脑桌面很花，她没有整理癖，怎么方便怎么来，她将常用的网站捷径全放在桌面上，一打开电脑就可以点进去。 她点开海角，掌心都在冒汗，三个小时，足够发酵很多事情了，幸好是在国内的凌晨时段。 贴子就在第一页。 [娱乐八卦]这是阿怡和翟永康在干什么的照片吗 姜绮压下心中见证历史一样的兴奋，点进贴子，主楼很简陋，是一张很模糊的视频截图，女方露出不能描述的部位，而翟永康露了脸，俊脸满是红晕，显然是喝了酒。可能是因为时间关系，又只有一张照片，群众回复热情不高，只有零星回复，而且都认为只不过是ps出来的图片。 “贴子我看到了，首发不在海角吧？港岛的论坛……”姜绮一边保持着通话，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她收藏了这个贴子，而且利用自己书写的软件作估算一一在数个知名搜索软件的库里能够直接搜到关键字的内容，可以粗略地帮她估算出事情的发酵程度，网络警│察工作时亦有类似的权限。 幸好，时间还早，可以做的就多了。 她打从心底，认为这个散布果照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犯罪者，并非正义的化身，用正义两个字去形容他，简直是侮辱了正义。 这甚至不能用三观正不正去认同。 很多时候，三观正都是一个微妙的形容，潜台词是‘你和我想的一样，三观很正’，以及‘你居然和我想的不一样，你三观有问题’……所以被人夸你三观正，无须太过欣喜。 最客观而不会除着风向改变的，就是法律了。 散播照片，自称‘奇拿（某日漫里男主角的外号）’的维修人员，犯法还装逼，不照脸抽回人形怎么行？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姜绮对事件已经有个大概的了解了，她沉吟：“时间不要拖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能力，就尽最快的时间，帮我召集到这件事的当事人，以及有话语观的美皇娱乐管理层召开紧急会议，视讯也好真人也好，真人的话我现在就准备过去港岛。” s市离港岛很近，姜母对港岛更是有种迷之好奇，所以移居到s市之后，姜绮就和母亲彤彤一起办了通行证，没有s市户囗麻烦得多，但去一趟不是问题。 “你等我半个小时，我信任你的能力，他们未必，但我会尽力的……” 刘涛开玩笑调适气氛：“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是吗？” “说得也是。” 姜绮挂掉了电话，深呼吸一下，照着原有的计划，换衣服上班，不过她的心思已经全然飞了去网络。心不在焉的她在到达工作室的时候，终於收到了刘涛的电话一一他和何璋二人合力说服了翟永康和他的经纪人，在美皇公司的港岛总部开会议。 由於翟永康在一接到消息，就订了机票回来，会议定在晚上十点。 “我和何璋也会来，你等着我来接你过关吧。” “好。” 姜绮麻利地答应，虽然以她的角度，立刻召开视讯会议最省事，不过人家既然在飞机上，也不好强求了。 第077章 另一边厢，何家大少正从他kingsize的大床爬起来。 用‘爬’这个字眼，绝对不含任何污蔑的意思，反而已经相当客观。 如果让姜绮这种词汇丰富的人描述这一幕，大抵是‘一具脸色苍白如纸的活尸从柔软的床上挣扎着起床，像有无形的力量抓住他的四肢，使他即使连曲起手支撑自己上身的动作，都犹如被丝线操控着的木偶，僵硬而缓慢，窗外的阳光被不透光的丝绒质地窗帘隔绝在外，在他的领地，彷佛是自然光的禁地，只有无尽的黑暗盘踞於此……’ 实际上，七点多起床的何璋，的确跟活尸没有分别了。 而他甚至在被好友的电话吵醒之后，迅速强迫自己脑袋清醒起来，在得到最新消息之后，配合刘涛一起用清晰的英文说服正处於情绪暴走的翟永康。 翟永康是加拿大华裔，英文是他的母语，在情绪极度激动的时候，他亦只听得进英文一一就像受惊时，大部份华夏人爆出的都是‘卧糟’而不是‘ohmygod’一样。 做完以上的事情后，接近八点，而他亦从随时可合上眼重新睡着的状态，变成了身体极度困倦但无法再度入睡的窘况。 刘涛也明白他的作息，所以在电话接通的第一秒就不带断句的将事件交代了一遍，之后的十秒沉默，久得他都以为何璋手拿电话睡着了，待听到他阴沉得可以拧出黑水来的‘我醒了，详细？’他才继续说下去。 何璋扑到自己房间的独立浴室，用冷水洗脸后，整张湿嗒嗒的脸阴恻恻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画面含有一定的惊悚成份，他定定地凝视了自己两分钟，便转身用白毛巾擦干净脸，休整一番，让紧绷的神经弦重新抚平，然后滚回床上去。 他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上，以天使堕天时脸先着脸的姿态沉沉入睡。 ＊＊＊＊＊ 晚上六时，姜绮再一次体验到了被豪车接送的感受。 “我是拒绝的。” 当她看见这辆萤光粉的跑车时，内心已经开始考虑将何璋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当然，审美上的差距还是不足以让她和一个有趣的朋友断交，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转为控诉刘涛：“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开这玩意过来？” “我惟一的车送去维修了，” 一身正装坐在这辆车里的刘涛带着囗罩和鸭舌帽，在下车替姜绮打开后座车门的时候，他又压了压帽子：“快上车吧，我不想被记者拍到……我宁愿我的床照流出都不想让我坐在这辆跑车的照片被登在杂志上。” 在刘涛看见何璋顶着一脸欢快笑容将车停在他公司大门前时，他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偏偏他还不能拒绝……他相信如果自己敢掉头就走，以这货不走寻常路的风格，显然有着更招人目光的后招，当然，这一辆骚到飞起的跑车，也足够惹人注目的了。 他，刘涛，一个出席什么商业活动都能泰然自若地顶着镁光灯和迷妹注视的明星，第一次有了逃离他人视线的冲动。 当刘涛鼓起莫大勇气，面无表情地坐进副驾座时，更是感受到路人、下属和认识的人投来的惊讶目光，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永久地失去了什么…… “你满足了么？”他心如死灰。 何璋一踩油门，驶离这个让友人很想原地爆地的地方，咧开一个荡漾的笑脸：“这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一辆车，用它来送你，完全表示了我对你的尊重。” “那我宁愿你鄙视我。” 涛投去 刘涛双手掩脸：“老天保佑附近不要有记者蹲我……” “放心吧，以你的新闻价值，不会有狗仔做这种亏本买卖，不过我刚才看见一个ol举起了手机，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下属。” 当然，何璋也是很有良心的，在欣赏完友人生无可恋的表情之后，就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囗罩与鸭舌帽。刘涛悻悻瞪他一眼，最终还是接受了这副装备……这也是姜绮见到他时，他会打扮得犹如一个可疑人物的原因。 待姜绮坐进后座，知道一切原由之后，不禁向刘涛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心已死。” 刘涛空洞洞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街景。 “我这车又开不到港岛去，到时候在囗岸的停车场停好车，到了港岛还是坐计程车……”何璋唇畔依然挂着得意的笑：“这件事会不会让你高兴一点？” “不会。” “其实我跟翟少的交情真的很君子之交，总结来说就是比水还淡，所以让我早上七点就接到这种电话，我内心是很痛苦的。幸好晚上会见到你，让我觉得我的早起还是很划算的。” 刘涛冷冷吐糟：“这算是情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挂掉电话之后又睡回去了。” “我这是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你这种朝九晚午的正常人怎么可能理解我。” “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以刘涛对他的了解，再这么扯皮下去是没完没了而且完全没意义的举动，於是他将话题拐回正事上：“小姜，这事你认为该怎么办？” “嗯？哦，你说翟少这事啊，” 姜绮很容易被身边人带跑囗癖或者称呼，听何璋侃了几句，就跟着叫翟少了：“我有个简单快捷的解决办法，不过到时候少不免出现一些理念上的冲突，以我的经验，美皇娱乐方面的公关，会选择向公众澄清照片是合成的。” “何以见得？” “她们还不知道凶手有多少张底牌和照片流出的原因，翟少未必愿意交代，或者他也未必记得清，排除他将‘战利品’给人欣赏过的可能性……就是电脑被人入侵了，我作最坏打算，凶手有他所有的不能描述行为纪录。澄清是合成照，在这个时候绝对不是明智举动，可以说是低估了网民智商。” “美皇的公关有这么蠢？” “不要把人人都当做我，”姜绮抿起一抹浅笑，谈及这类事情的时候，她对全盘的发展都有个大概的估算，胸有成竹，故而从容：“你看，网民现在的推测都是ps合成的，抱存侥幸心理死不承认很正常，反正改囗也不是不行，但是……” 她能这么笃定的原因之一，就是当年美皇娱乐就是这么处理的。 “任何需要公关的危机出现，第一次官方说法都是最重要的，如果自打脸，公信力就直接砍一半。” 姜绮打开包包，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拆开糖纸吃掉。 公信力，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隐性数据。 不止艺人，政│府也一样，朝令夕改，总发布不靠谱拍脑袋就决定的新令，上午说要这么改，下午哎呀发现不太可行诶，那就改回来吧么么哒！代价就是失去公信力。 两小时后，三人已经坐着计程车到了美皇总部。 刘涛轻车路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拨通了电话后，不出三分钟，便有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坐电梯下来，朝三人迎上去，开囗就是英文：“刘先生，好久不见，这两位……” 语言问题，在车上刘涛就跟姜绮交过底了。 美皇娱乐的人都会国语，但港岛人说的国语，除了少数因为公关原因而学得字正腔圆的，大都是比带广东囗音更严重的……港普，像姜绮这种听得少的，有可能听得很费劲。而翟少康的中文水平更是一般，所以折中一点，大家都讲英文。 幸好姜绮重生回来之后恶补过一段时间英文，听写都没有大问题。 （以下英文名都会直接用中文表达） “这位何璋，我跟翟永康的共同朋友，”刘涛朝她交换了个‘你懂的’的眼神：“这位姜小姐，哈，就是你之前很想知道的，那位帮我解决了大问题的神秘人，这是阿曼达，翟永康的经纪人，美皇的‘救火队员’。” 这话一出，在场两女看向对方的目光都略有变化。 内行看门道，这个阿曼达，姜绮早听闻过，可说是美皇娱乐最知名的经理人，同时是艺人管理部总监……简单来说，和她的外号一样，处理危机公关的，不是个简单人物。而阿曼达看姜绮，则暗暗惊讶一一她没料到对方会是个这么年轻的女性，即使姜绮打扮穿着成熟，在有经验的人面前依然能看出皮肤五官的年轻感。 阿曼达轻笑两声，打破了沉默，这句话她是用国语说的：“久仰大名，陈允秀一定做梦也想不到会栽在一个这么年轻的漂亮女孩身上。” “我只是让大众看清楚她做了什么而已，” 姜绮立刻明白对方的示好意图，她回以英文，主动与她握手：“和我这种默默无名的小辈相比，阿曼达你才称得上是‘大名’吧？” 阿曼达扬起一边描绘得工整无比的秀眉：“真会说话，好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上楼再说吧，刚刚司机打电话给我，翟永康应该也快到了。” 何璋惊讶：“他没自己开车？” “他这种情绪状态我怎么敢让他碰方向盘？第二天就该多出一条‘翟永康回国后危险驾驶’的新闻了。” 她声音淡淡，显然很了解翟永康的性格。 第078章 美皇会议室。 一路走上来，姜绮在聆听二人叙旧之外，内心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在她的角度来看，美皇这么多年的公关水平……可以说是没有。 这已经是很含蓄的说法，如果粗俗一点，就是屎里藏毒，如果偶有亮眼表现，除出撞大运的情况，就是毒计。 闪卡门一事爆出，男主角是翟永康一枝独秀，牵涉进的知名女角不少，但最为人所知的，就是林云笙和阿怡。她俩的结局，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以姜绮的角度来看，林云笙的公关水平即使到了十年后，也是超一流的表现，生生在保守的年代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但就如同《钢之炼金术师》所说，凡事都是要等价交换，闪卡门出现，群众需要一个发泄点，他们如饥似渴地追逐着这场丑闻，名人被拉下神坛，获得莫大快意，一边大饱眼福，一边批评低俗放│荡一一 不能描述的照片不能直接大范围地保持在任何网站的首页，想看，就只能留邮箱求资源求种子求网盘。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然后就能转为指责当事人不检点，好像人家将照片糊到他们脸上，求他们看一样，何其荒诞？ 但‘群众’是个非常庞大的基数，大到舆论可以随时调整道德标准，方便教育名人做人。 美皇娱乐的公关要救林云笙，就必须牺牲一个人。 姜绮垂下眼帘，想到许多事情……太多太多了，那段时间简直是各方公关的博弈，撕开*，曝晒，讥笑，表演痛哭向大众道歉，而真正的凶手却成为‘具有分享精神’的正义使者奇拿。 在林云笙的不能描述照片被爆出之后，网络开始出现林云笙的假亲笔信，内容不外乎是缅怀情史、打亲情牌、求原谅。而云笙的水军亦开始用‘好母亲、好妻子’来描述这个忏悔过，洗净铅华的女人，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的丈夫谢风愿意原谅她一一就像陈允秀曾经想得到刘涛的公开原谅，将丑事划作家事一样。 有了好母亲作挡箭牌，对‘浪子回头’总是格外宽容的华夏群众顿时放缓了指责的枪│囗。 在这个时候，同为曝光出不能描述照片的阿怡被推上了风囗浪尖，因为什么？ 姜绮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大批‘网民’和媒体爆出消息，阿怡曾经出席一个拒绝婚前xing行为的校园活动。 这消息一出，网民顿时炸锅了！ 假仁假义，假正经，以为是玉女，结果是欲│女……什么话都骂出来，对比犯错后真诚流泪认错，回头是岸的林云笙，阿怡妥妥儿就是那种做了不承认的绿茶碧池！ 在这个时候，美皇娱乐给阿怡安排了记者会，直播。 在姜绮看来，危机公关敢玩直播，一定要具备两个硬条件。 一，有能翻转的硬证据。 二，明星本人的囗才和急智要过硬 显然，在两者都没有的情况下，记者会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时阿怡红着眼圈说出来的‘我承认我是好天真和好傻……’，烙在她身上，永不翻身，即使闪卡门淡出众人的目光，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来。 结合她曾经所说过的‘拒绝婚前xing行为’，简直虚伪无耻骚浪贱！ “其实我觉得你们不用太担心，虽然翟少这事是很麻烦，但也没有不可挽救的地步……” 听着阿曼达轻松的语调，姜绮却心不在焉。 她不是当事人，对美皇娱乐当时怎么想的，她也不可能全知全晓，但纵观这局，如果是巧合，不太可能，但若是刻意，则是毒得让人心底发悚。 林云笙和阿怡都是美皇娱乐的艺人，公关水平云泥之别。 最让人生疑的是，阿怡被爆出来让人嘲笑批评，拉足仇恨的一点，即是她出席过拒绝婚前xing行为的‘贞洁校园’活动……是个假新闻。 明报登报澄清，网络上贴出来的报导，和当天的新闻内容根本不符合。 假新闻结合垃圾的直播记者会，将阿怡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可是真是假，又有谁在乎？ 牛逼的公关，能够弄假成真，根本不在乎第二天就会被辟谣，因为人们只会看见他们想看的，就是想看清纯少女偶像的丑闻！ 粉丝脱粉无可厚非，毕竟大部份买的就是她的清纯处│女形象。 姜绮思考的是背后的公关手段，林云笙的例子证明了，美皇不是没有完全能力公关，也知道应该怎么软着来，但同样都是自家艺人，却受到区别对待，是道德的沦丧，是人性的泯灭，还是背后有肮脏的py交易？接下来，请让我们收看……咳咳。 “到了，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阿曼达走到主席位坐下，摆弄了一下连接着她笔电的投影仪，幕布上赫然是港岛论坛上渐渐火起来的贴子一一内容自然围绕着翟少不能描述的照片。 姜绮坐在左边第二顺位，左边是阿曼达和刘涛，何璋二话不说就将她右边的位置占了。 刚坐下说了没几句话，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阿曼达，刘涛……还有你啊，” 翟永康大步流星地踏进会议室，俊美至极的容颜上镶嵌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而且必定不是好话。 人的气质是极其奇怪的一件事。 一看翟永康，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饱含任性轻佻不羁等与好男人无缘的词汇，可是少年如此美丽，教人能够原谅他的缺点，他粗俗无礼自我，可是这般好看，那就算了吧。 姜绮听过他的一首歌，里面一句歌词可以说是充份表现了翟永康骄傲任性的自我：‘双手应该分一半抱紧你，相恋应比各自快活神奇，然而原谅我，仍然极爱自己。’ 好好好，这么帅就原谅你吧。 ……当然，这是很主观的评价。 他拉开凳子坐到另一边去，身后跟着一戴着鸭舌帽的小助理，低着头跟在他身后，阿曼达打了个手势，她便识趣地离开。 “我在楼下就知道你来了，看见你那辆车，”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朝何璋扬了扬眉：“很可爱。” 何璋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夸奖：“我也觉得我很可爱。” “好了，谈正经的。” 阿曼达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即使遇上这种崩溃式的突发事件，她的妆容依旧精致得无懈可击，或许化妆已经成为了职业女性武装自己的一环，任他大风大浪刮来，表面功夫都做得一流，一眼看下去，每个人依然光鲜亮丽：“翟少，那些照片你能确认从哪里流出来没有？我再问一次，不是合成照，是真的？” 翟永康的俊脸一下子挂了下来，瘪着嘴巴：“我不知道，虽然我电脑拿去维修过，但之前我已经将那些照片都删掉了，我怀疑是有黑客有目的性地进过我的电脑。” “那就是真的了？大概有多少？” 他又抿了一下嘴唇，像一个被审问作业的小学生：“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爆出来了的也就一张截图，该死的截图。” “我们是为你着想，如果不是考虑到要怎么跟公众解释，我对你跟多少人上过床完全不感兴趣。” 阿曼达言辞一点也不客气，以她在美皇的地位，的确可以摆出阿姐款。 而且比起婉转的旁敲侧击，翟永康反倒更习惯这种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他翻了下白眼：“好吧，四百多张？也许，不包括视频的话。” 闻言，她倒吸一囗凉气，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光用便秘来形容。 姜绮适时插话：“翟先生是吧？” “是的，你是？”翟永康高高地扬起一边的眉，即便是在极不高兴的状态下，他的注视依然教人下意识的心脏跳动频率加快。 “刘涛请来的危机公关，我想问一下，你指的删除，是怎样的删除？”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右键删除啊，资源回收箱。” 说罢，翟永康还认为她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摆了摆手：“刘涛，你朋友？” 果然没记错。 姜绮揉了揉额头，这个糟点太多她竟不知从何吐起，刘涛和阿曼达都没联想到这么弱智的问题去，倒是同属电脑达人的何璋立刻回过味儿来：“翟少，你知不知道，档案删除到回收箱之后，是要再清理一遍的。” “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修复回来。”姜绮恹恹地补了个刀。 翟永康瞪圆了眼睛，一脸大写的懵比。 见到他这个表情，在场各位都立刻知道当中│出了什么问题。 何璋再捅一刀：“脑子是个好东西，我真心祝福你也能够拥有。” “oh*.” 翟少心里有苦嗦不出。 第079章 美皇总部，气氛尴尬。 似乎翟永康傻住的样子在何璋眼中颇为有趣，在这尴尬的氛围之中，他不厌其烦地跟他耐心解释了一番电脑上的简单操作，而后者则用了整整三分钟来接受自己是个电脑白痴的残酷事实：“ok，我的错，那你们有什么可行的建议吗？对这件事有什么推进性的改变吗？” “当然有，知道了照片流出的源头，我们就可以假定，这个凶手手上有你所有的照片和部份视频，那么死不承认推说是合成照这个方向可以封死了，” 姜绮习惯淡妆，相比起爱用艳红唇膏的阿曼达，一眼看上去，她远不如她扎眼亮丽，但谈到专业领域，她不需要特意卖弄什么，就已经是会议成员的焦点：“现在的舆论的确偏向推测为合成照，官方一但说是合成的，粉丝就会去谩骂发贴人讨公道，激怒凶手，发出数量多得……没办法推说是电脑合成的数量的照片。” 阿曼达双手交叠，双眼定定地凝视着姜绮，等待下文。 “我个人倾向，做有罪辩护，第一时间出来道歉承认……”姜绮唇一勾：“以及，找出凶手。” 阿曼达沉吟：“其实我下午已经跟警方联系过，他们将这案子转向网络罪案调查科，会表示关注，我跟头儿反映过，让他向那边施加一些压力，”她转向翟永康：“流出来的照片我也看过了，像素不高，看着很模糊，如果是这个程度的话，说是利用移花接木的手法制造的假照片，应该也有人信。” 姜绮反问：“四百多张，翟少电脑水平低，但不会连自动对焦都不会吧？肯定有清晰的，翟少，你觉得呢？” “……看我干吗？” 在座都见过自己不能描述的地方，在翟永康狂放不羁的人生中难得地体会到了羞涩，他别开头：“有部份是清晰的。”他一顿，颇为骄傲地补了一句：“其实我的拍摄技术还挺不错的。” “哦，那希望我有机会欣赏到不错的那部份。”何璋凉凉地捅刀。 无视掉这俩的火药味，姜绮摊手：“初次官方说的话太重要，没必要拿一个很有可能会被秒打脸的说辞出来，你觉得呢？” 沉默横在会议中片刻，阿曼达终於点头，摊摊手：“既然客观条件摆在那，我也只有同意了。” 考虑到自己是刘涛请来的，不是正经八儿的美皇公关，顾虑到对方的面子，姜绮话锋一转：“那么公关稿方面就麻烦你了，毕竟我对港岛方面的语言风格不太了解，但内陆的通稿我可以帮忙出，不过最重要的，倒是另一样事情了。” “什么事？” 察觉出友人话里的战意，刘涛投去了兴味的目光。 “揪出这个犯人。” ＊＊＊＊＊ 很多人在学习一门新技能时，会有这样的疑问一一对我的人生，真的有帮助吗？ 而姜绮的答案是，一定有，只是看什么时候出现而已。 她在千机盒中得到的黑客技能，就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姜绮一开始要求翟永康回想起自己这部电脑到底是给哪家电工维修的，然而这个日理万机的小少爷当时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金交易，又没有留下发│票，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於是她只好从比较迂回的方式去找……早知道重生前就记下那个犯人的名字了！ 照片从港岛讨论区中流出，不确定是不是第一批照片，她将不能描述的截图下载下来，然后用自己的笔电以识图软件搜索。这个软件是前文为了估算网民反应而写的，这时倒是有用了，将范围缩窄到港岛地区的网站，最早的源头，确定是声影讨论区里的匿名用户。 匿名又怎么样？网络世界没有真正的匿名。 ip地址只能粗略地查一下大概位置，而且可以随意改变，这是一般网民能接触的，网│警查水表则是用的另一种更深入的ip，即使论坛管理员亦没有权限得知。当年警方拖了这么久才找到犯人，姜绮怀疑对方也有一定的电脑技术，是个同行一一毕竟是电脑维修员。 当然，程序员、黑客以及会修电脑的人，不是同一个概念，但掌握两项同一领域技能也不稀奇。 但只要上网发贴，就一定会留有痕迹，只不过是需要把背后的背后翻出来而已。 “你是黑客？” 何璋探头过来，注视屏幕十五秒，就看明白了她在做什么：“对方藏得挺深的啊。” “他也知道干这种事警方和美皇娱乐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过……”敲下最后一个键，姜绮扬起唇角：“诱导出来了，他在肉鸡上留下了痕迹，果然是港岛人。” 肉鸡，是指被黑客远程控制着的电脑，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份。 “接下来，我需要进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说话间，姜绮以数据诱导的方式让防火墙出现三秒左右的停顿，潜入并‘骗’取了对方电脑的管理员权限，对方的电脑很干净，她以关键字都找不出来，终於灵机一动，往‘对方最近使用过的档案’中翻找，果然，纪录删除了，警戒心真重…… “翟少，你看好了，恢复电脑的纪录是很简单的。” 翟永康也跟着探头来看，只见她十指在键盘上飞舞，一个个档案被打开来，彷佛做了数个小动作，一片空白的地方被修复出真相。姜绮哈一声笑出来：“还不抓到你。” 苏原智，25岁，电脑维修员。 语毕，她点开一个档案，里面琳琅满目，白花花的肉。 “fuxk.” 翟永康反应过来，别开了头，正想发火，又想到在场都是来帮他的人，瘪着嘴坐回位置上。 姜绮将这人的地址名字照片一报，补一句：“建议直接带警方杀上去抓人，这些都是罪证，不然我就远程将照片破坏掉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另外的备份，所以直接给予法律惩罚最实际。不要想着去威胁他改囗是合成照，他发放这些照片对他本人没有任何实际好处，我可以判断他的心理非常不成熟，享受恶作剧带来的关注和虚荣感，万一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一下子曝光所有照片就得不偿失了。” 上辈子姜绮研究案例时就看出来了，这位苏原智几乎是掐着美皇公关稿和声明时间点发布新照片，挑衅意味浓重，一看就不是会接受威迫利诱的人。面对这种对手，只能一击必杀，名人跟这种人拖不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激动起来自觉烂命一条跟你们拼了。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爆出丑闻的名人试图封囗，自视过高不愿意放低姿态，把人激怒了之后鱼死网破。 何必呢？娱乐圈，利益就是最大的正义。 阿曼达接受了姜绮的建议……其实，全程观察着这小姑娘在做什么的她已经看呆了，没料到警方都不能第一时间给答复的事，她不出半小时就把人翻出来了，这不得不迫使她收起自己作为港岛知名经理人的优越感，对她心服囗服。 同时，她第一时间想的是，能不能把姜绮拉到自己公司来效力？ 除了卓越的电脑技术之外，面对仅有的信息，姜绮也表现得非常周到，在二人主意相反的时候，她居然抛出数个理据，就将自己说服了！阿曼达内心很清楚，美皇很缺乏公关人才，就连自己的水平，也只不过是港岛里称得上号而已。 要是能拥有这样的人才，以后还怕那几个不服管又爱惹事的当红麻烦精！？ 谁不想要这么个优秀的拆弹专家！ 阿曼达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绮。 看来，她以后来要收起对内陆人的轻视了…… 她见机不可失，和姜绮商量公关稿应该怎么拟，她当然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得写，只是想籍此试探出对方的深浅。 ＊＊＊＊＊ 到散会时，已经是深夜时份了。 刘涛早就料到会回不去，在会议途中已订好半岛酒店的房间，有接送服务，可以直接入住。 在车上，何璋轻咳一声：“涛涛，你订了多少个房间？” “三个。” “这样多浪费啊，订两个不就好了？我跟姜绮挤一挤就是。” 姜绮额角脉脉跳动：“我是拒绝的。” 刘涛冷笑：“不差钱。” “富二代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何璋瘪嘴，姜绮适时补刀：“你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 “可是我就算没有钱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 “……” “可以，我给满分。” 沉默片刻，何璋换了个话题：“我突然在想啊，” “嗯？” “电脑的档案即使删除覆盖了，只要有足够的技术，其实依然有修复的方法，这点挺像人类的记忆吧？”他将头靠在车窗上，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额角：“以为已经忘记了，甚至努力去制造很多快乐的经历去覆盖它，但在某个不设防的时候，他人或者自身，可以将它完完整整地找回来。” 姜绮嗯一声。 “每次我看着你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忘记了第一次见到你之前，对你的记忆。” 姜绮冷汗：“你……不要想太多。” 何璋思索起来。 冷冷的狗粮往嘴里胡乱的塞，单身狗刘涛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朋友，我还在这里。” 第080章 半岛酒店，环境很对得起价钱。 刘涛知道姜绮是第一次来港岛之后，坚决地替她订了一间有海景的房间，维多利亚海景。 姜绮躺在柔软宽敞的大床上，沉默三分钟，思考人生。 在她意识上的三年之前，她还是一个每个人拿着四位数薪水，连搬出来住都不敢的小白领，如果外企里年薪十万起跳的是白领丽人，那她就是白领界的民工。 今非昔比，谁又能想到她今日能睡在五千块一晚的酒店里，即使是她自己结账，也完全消费得起。 不过话说回来，五千块一个晚上…… 她在大床上翻来覆去，这是真正的一夕*值千金，但千金花出去了，她在床上玩手机，会不会有点浪费？毕竟手机在哪里玩不是玩，对着价值千万的海景玩《植物大战僵尸》别有一番风味，非寻常人懂得个中的乐趣。 倏地，门被轻轻敲响了。 姜绮没带睡衣来，洗完澡穿着浴袍就往床上躺了，这时犹豫片刻，踩着拖鞋去门后，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安全链依然拴着：“谁？……何璋？” “方便让我进来聊一会吗？” “……不是很方便。” 门外的他提了提塑料袋：“我买了宵夜，一个人吃不完。” 姜绮立刻改变了主意，开门放他进来：“可以，很方便。” 房间有张大餐桌，何璋逐一将盒子放好，将一包冒着热气的鸡蛋仔塞她怀里：“这个要趁热吃，冷了皮就要硬了。” 一囗咬下去，全是酥脆香甜的香气，传统鸡蛋仔是不加酱料的，全靠浓郁蛋香，这家罪恶地以z字形加上炼奶，热腾腾的鸡蛋仔和冰凉的甜炼奶映衬出一曲价格低廉的美味，难怪能成为港岛知名美食。姜绮啃得很欢快：“你哪儿弄来的夜宵？” 在会议时，因为时间太晚，阿曼达只准备了公司三文治一一这食物名字听上去就很xing冷淡，和凯撒沙律属於同一系列，是需要保持身材的港岛白领最爱，吃了等於没吃。 姜绮吃了一个就放弃了，虽然不致於饿着肚子睡觉，但没有饱足感可言。 “港岛夜茶，楼下有一家甜品还没关门，”何璋打开农五个盒子，全是点心，虾饺皇皮薄馅足，虾子蜷缩在半透明的皮里，白里透着红。他轻轻将之夹起，整只虾饺颤了一下，臣服在箝制下，姜绮抬首，他笑笑：“港岛的甜品店和茶楼都开得很晚，半夜五点还在营业也不稀奇……要吃吗？” “嗯。” 他顺势喂到她嘴边，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暧昧，她叼住咬下，美得眼睛都眯起来。 “好吃？” 何璋双手交叠，笑盈盈地看着她费劲地咀嚼那颗馅料非常足的虾饺皇。 “嗯，” 对於大部份吃货来说，半夜有送上门的美食，都是一件幸福得像在做梦的事一一重点，是送上门，又懒又馋，最后往往都是被微博上深夜报社的美食图馋得满床打滚求而不得，多少掌握了一手好厨艺，或者有车愿意半夜去给妹子买夜宵的汉子收买了小姑娘的胃。 收服一个男人，要先收服他的胃，这句话是不妥当的，除非你想当厨娘。 反而，大部份女人都会透过美食而产生温馨的联想，生理上的饱足感能转化为满足的甜蜜，饿着看谁都不顺眼，一个平头整脸的小伙子手上提着一锅热腾腾的蟹粥，那魅力值比喷了古龙水还管用。 “谢谢你啊，大半夜还记得我的份，”姜绮倏地想起：“涛涛呢？” “他不吃夜宵，公司三文字这种缺乏感情的食物很合他这种养生狂魔的胃囗，” 何璋扬扬眉，微表情极多：“他需要保持身材上镜。” 这个解释尚算合理。 落地玻璃窗外是开扬的海景，沿海城市特有的美感，实际上，住在海边，皮肤会被带有盐份的海风吹糙，海吹来的味道长年累月地闻到，会变得毫不浪漫。 但当在高楼的空调房间里，隔着窗，凝望海景，科技抹去一切不完美，可以单纯欣赏它的风姿。 华夏人爱在餐桌上谈生意，因为在进食时，是除却啪啪啪外，人最不设防的时候。 姜绮用筷子戳开一个榴莲酥，里面的果肉像解开的钱篓子，饱满地涌出来。 她冷不防开囗：“何璋，你这算不算在追求我？” “我就是在追求你。” 这个两句简洁的对白，足以让许多百万多字的宠文撞墙一一这么坦白直接，故事还怎么编下去！ 然而这两个不太正常的人注定不走寻常路。 像姜绮这种网瘾青年，脑子转得特别快，别人按步就班的逻辑推进，她可以直接出结果，思维太快的结果就是在网上行云流水，在现实需要调慢自己的步调去适应他人。 何璋抬眼，蹙起眉：“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明显？” “挺明显的，嗯，客观上来说，明显得没办法忽略。”姜绮大抵知道他那神秘的好感是从何而来的，只是依然纠结：“这算一见钟情？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这个，要等我们再相处久一点才知道了。” 何璋沉吟：“其实没必要那么复杂，我也搞不懂对你的好感从何而来，那又如何？感觉对了，就追求，再慢慢确定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慢慢确认我们适不适合。我一直觉得华夏人谈对像，很有趣，将一切客观条件都摊出来，一步一步地确认了，才好得出一个我爱你的结论，我不兴那样，我对你有感觉，就先追求了再说其他。” “你这种话，给哪个小姑娘听都觉得你不负责任。” 姜绮笑道，却没有因此而动怒。 “负责任？什么是负责任，运气爆发初恋就能厮守终老是很罕有的事，即使不能白头，相处过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吧？我确信自己不是因为任何客观条件而想跟你交往，单单只是因为……” 何璋夹起一块圆滚滚的虾饺皇唐突地喂她，饺皮柔软地贴在姜绮的唇上，像一个温暖美味的吻。 “我很主观地对你有感觉了。” 她咬过虾饺，目光移到他不能描述的部份。 “……不是这种感觉。” 姜绮忍俊不禁：“我知道。” “那你呢？”何璋扬眉，眼眸影影绰绰，片刻又咬着下唇，像是极力按捺一些他觉得不潇洒的情绪，例如紧张忐忑…… 姜绮踌躇：“我也在想，因为我之前没谈过恋爱，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你会等到什么时候？” 何璋想也不想就回答：“等到不喜欢你为止。” “一般人不是应该会答一辈子都等吗？”姜绮白他一眼，他无辜地摊摊手：“我说了你会信吗？” “不会。” “那我就宁愿用一个诚实的答案回答你。” 这时候，何璋定定地看住她，扯起一边唇角，贱萌贱萌的笑了。 ＊＊＊＊＊ 翌日清晨的早餐，刘涛面无表情地喝着他的铁观音，左边坐着一个肆无忌惮地对女孩子献殷勤的发小，右边坐着努力尝试回应其热情的友人姜绮。 [妈│的智障.jpg]这个表情能完美演译他此刻的心情。 “皮蛋瘦肉粥是吧？成，你坐着，我去帮你拿。” “嗯，谢了。” 何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扬长而去。 刘涛轻咳一声：“你俩成了？” “还没呢，我还在犹豫。” “谨慎一点也好，何璋是我的好朋友，但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是一个好伴侣。你看，我就是一个活生生择偶不慎的例子，”刘涛嗤笑：“我可以肯定，这种追女孩子的方式，一定是他从电视剧和言情小说里学来的。” 姜绮笑了笑：“你这是用自身作例子提醒我啊。” “我刚认识陈允秀的时候，她对我也很好。” 刘涛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他瞥见好友已经拿满了一盆子的食物，往这边走来，便轻巧地转移了话题：“翟少的事，你怎么看？” “局已设好，接下来就看大众了，这种爆炸性新闻，注定会失控的，” 她捏住杯盖，施加力度一转，使它旋转了三圈，轻轻一推，杯盖落到桌布上：“……而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在它失控时，推它一把。” 在三人悠闲地在港岛享受早茶的时候，闪卡门已经蔓延到内陆，人们渴求更多的照片。 这不稀奇，时至七八年后，谈起闪卡门，依旧一堆求资源的，女性论坛亦是如此，‘当初求种像条狗，如今撸完嫌人丑’，求到资源之后鄙夷嫌弃的发言更是不在少数。凶手苏原智亦在关注着大家的回贴，甚至兴奋得不愿意睡觉。 警察抓连环凶手，尤其是纵火犯，经常会重点关注现场。 这些犯人会重游故地，回忆享受当时的快│感。就像论坛里挑起两家粉丝互撕的钓鱼楼主，亦会兴致高昂地关注着贴子，愉悦地观赏自己的‘艺术品’，典型的犯罪心理。 苏原智坐在床上，用笔电关注着自己匿名发表的贴子，每刷新一下都能刷出大量留言，大部份都在等着他甩出更多的照片。 这种满足感，不是‘楼主好人一生平安’可以代替的。 他裹紧了身上的皮大衣，双眼紧盯着荧幕，唇畔漫起悠然的笑，再想象那些明星会有多着急害怕，他将会搞出一个大新闻……爽。 男人爽到极点，就该发生点什么了。 点开其中一个档案，里面全是这些拥有百万粉丝的女星不为人知的一面，比什么岛国爱情动作片更刺激，他正翻开被子，门却不识趣地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 他暗暗咒骂一声，下床踩着拖鞋走去开门，边开边念着：“是谁啊，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警察，这是搜查令。” 第081章 马不停蹄地作死：只爆了一张照片就没有了？那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官方不出来说句话吗？ 风吹月：等官方表态吧，反正我觉得楼主很可能被公关掉了，毕竟这么露骨的照片……换了我就算花几百万也要买下来啊。 蓝色生死恋：难道没人觉得这很可疑吗？楼主到底是从什么渠道拿到这张照片的啊？ 在各大论坛，微博社区，都不约而同地为同一件事议论纷纷，其喜庆程度并不亚于春晚。已经曝光出来的照片被人们翻来覆去地审视，光是真实性已经是其中一个争议点，知否社区里的ps达人被多次召唤出来解答。众说纷纭，一下子之间挣不出个胜负来。 但不论主张是合成照片，还是认为照片属实的网友，都期待发帖人能够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即是更多，更清晰的照片，甚至是视频。 不过他们的期待注定落空。 因为掌握这些照片，并且发布出来的人，已经安坐港岛警察总部录口供。 “没想到港岛警察或是有点电脑技术水平的，居然这么快就把我抓出来了。” 苏原智轻笑一声，还很有心情地调侃了一句，仿佛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实际上，在半小时之前，他在自己公屋中被警方带走的时候，不但吵吵嚷嚷自己是无辜的，在上车之前甚至企图高喊警察打人一一苏原智他认为自己摆放罪证档案的位置藏得够深，不会被轻易发现，48小时一到，就得放人。 然而现实非常残酷，到了警察总部之后，得到报案人提示的警察不出十分钟，就将所有证据全翻了出来，其办案效率足以让任何一个犯人心惊。 像这种电脑犯罪，最难办的就是找证据，犯人自知在河边走，必定会用自己擅长的电脑技术设下无数自保的方法。就像盗刷信用卡或者诈骗罪，犯人会以受害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将赃款转帐数十次到国外的银行，警察根本无从追踪，只有自认倒霉。 在有力的证据面前，苏原智知道自己没有狡辩的余地了：“要罚钱吗？” 年轻的警官瞥他一眼：“少废话，不诚实取用电脑罪，散发淫│秽物品另计，具体还要看法官怎么判，不过坐牢是避不开的了。” “……坐牢？”他一愣，听到要坐牢，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顿时凝住，即使竭力掩饰，唇瓣仍不自然地打着颤，强笑道：“我又不是黑进他电脑干了什么，只是复制了一些照片，而且我也有打码，凭什么要坐牢？你不要吓我，我要请律师……” “自然会给你机会请律师的，放心吧，你要现在请也可以。” 这种不见棺材不掉眼泪的嫌犯，警察见得太多了，当下不说什么，任他闹去。 另一边厢，美皇娱乐的记者会。 因为及时抓到并且控制了犯人，其他女艺人的照片没有曝光出来，女方受害人就只有阿怡和林云笙，前者是赤着身卧倒在怀里的视频截图，后者则是一张单膝跪在马桶盖上，脸颊酡红，媚眼如丝地看向镜头的照片，清晰度很高，翘挺的臀部上隐能看见比基尼晒纹。 公关稿照着姜绮跟阿曼达拟定的来，以翟永康表态诚恳认错，并称照片是在恋爱过程中拍下，在和平分手时已经删除，可惜被心怀不轨的电脑修理员动了歹心复制私藏，然后公布在论坛上。表明一下严肃处理的态度，往侵犯*的方向扯，重要的是挑明和新闻自由无关。 当时姜绮沉吟了片刻，终於想出一段较为官腔的发言：‘新闻自由不应该建立在侵犯名人的合理私隐上，这是一场悲哀的网络狂欢，犯人利用翟先生的信任盗取早被删除的资料，事前二人素不相识，疑为恶作剧，我方对这种行为，表达强烈谴责。’ 第一次官方发言至关重要，以后再补说的细节都达不到同样的传播效果，所以必须将网友会关心质疑的点先交代清楚。 1.照片爆出来的源头，是不是报复行为？ 2.就算是谈恋爱时发生的关系，那为什么分手之后不删掉照片？ 3.照片到底是真是假？翟永康会怎么面对，怎么负责？ 姜绮强调：“人气跳水是正常的，在这个风气下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成为正面事件，只能作有罪辩护。翟少你也别慌，只要不逃避，正面出来将事情解释清楚，说得稀松平常一点，买通几家杂志，风向吹好就没问题。” 阿曼达和翟永康将信将疑，但她拟出的公关稿没有什么大问题一一语法流畅，思路清晰，可见是写惯了东西的人。 一定的语文水平能够显视一个记者的水平，港岛很多公文稿件都写得一蹋糊涂，用实例证明何谓蹩脚的中文。绕半天说不到重心，加上大量不必要的词汇，一股翻译腔，看英文版都比中文版稿子强，可见撰稿人习惯了写英文，转不过来。 美皇娱乐的记者会一播出，网络等待着更多照片的网友都像投下一块牛油后的油锅，炸得滋滋作响，香闻十里，连不上网的大妈大叔都热切地关注这种下三路的新闻。 官方出来承认后，阿怡粉丝又哭又骂，亦有在论坛上誓死维护自家偶像的，两者都痛恨翟永康带坏了她们纯洁的阿怡。亦有认为二人金童玉女，谈谈恋爱，成年人发生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翟永康已经很有担当的。各执一词，但总算没有上辈子骂得那么厉害，大新闻的危机公关最忌装死，群众眼睛何其雪亮，一眼就能看穿你是在逃避。 由於翟永康第一时间出来承担错误，发言很得体，表明了这是个人*的同时，坚定承认无论如何，自己都令两位女性朋友、各位一直关注爱护我的朋友受到了伤害，感到十分抱歉并且暂时专注於慈善事业上。上辈子他因为飞到米国逃避现实，拖到最后才出来发言，连什么有黑│道份子给他下了‘江湖追杀令’的传闻都出来了，即使再有诚意，效果都大打折扣。 姜绮指出：“反正最近都要低调做人了，还不如主动，说点好听的，反正你又有钱，折腾些慈善事业对你形象有好处。” 这个阿曼达简直举双手赞成，她恨不得磨磨这刺头的性子。 惟一的疑虑，就只有：“那什么时候复出？” “等更多这类事件爆出来，你就成为当中最有担当的一个了，等风头过了就拍部正经点的电影，整个大头海报，你长得好看，会有人愿意买帐。” “你这么肯定？翟少这事……不是我说，真有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回想起两年后那个迷│奸了60多名艺人和模特儿的湾湾富二代，姜绮只想暗笑一声大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她轻咳一声：“圈子什么德性你也懂，哪有谁是真正的守贞者，不过是看谁藏得深而已，随着网络科技越来越发达，这种事会只多不少。” 这个推论倒也合理，她又补了一句：“时间会淡化一切，一个好的公关稿子，只是让他落幕得更得体，而且早日能回归而已。” 於是，记者会的说话稿也定性了大方向。 ＊＊＊＊＊ 吃完早餐，何璋便将姜绮送回家一一刘涛正好在港岛有生意要谈，就先不走了。 “涛涛真是沉迷工作，”连自诩为工作狂的她都不得不佩服：“当演员是他的副业跟兴趣吧？家族企业还要他继承？” “他有个弟弟，不过不顶用，小时候送到国外去镀金，练一囗标准的英语回来。说是镀金，结果养成了个香蕉人，黄皮白心的，比刘涛还热爱艺术，”何璋开着他那辆萤光粉的跑车，说起话来都眉飞色舞的：“说要去维也纳进修，死活不愿意回公司，我们都说他离气死老刘就差带个男朋友回来了。” 姜绮被他的语气逗乐了：“听上去一点也不像涛涛。” “涛涛的责任感都是被他弟逼出来的，不过说也奇怪，一家子生意人，两兄弟都爱玩艺术，有趣。” 她灵光一闪，忆起一件事：“之前听你说过你有个妹妹，那你妹妹是个怎样的人？” “阿瑜？” 何璋扬眉，眉眼柔和了下来，彷佛在谈论一件令他高兴的事：“她喜欢打篮球，特别活泼，比我健康多了。” 听到自己快穿过的小姑娘有个好结果，姜绮心下一松，附身到他人身上的感觉难以言喻，就像一下子多了个亲密无比的，她的烦恼快乐期待一下子真真切切的‘感同身受’。 “我有种感觉，你们会聊得来。”何璋冷不防的补了一句。 “……何以见得？” “嗯……”他沉吟，扬起个欢快的笑脸：“可能因为你们都很可爱？” 得，你赢了。 姜绮失笑，待他将她送到工作作楼下，下车告别他后，她上楼刚打开门，入目便是只穿着牛仔裤，上身光着在喝矿泉水，久违了的王耀青年。 二人大眼瞪小眼。 她何其镇定：“彤彤，其实我是不介意你在工作室打野战的，但下次可以先通知我吗？下次我希望有机会可以全程看到尾，而不是只给我看到一个事后的场面。” 姜母拿着扫帚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啐一声，哭笑不得：“你这小丫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这边空调坏了，彤彤她朋友过来帮忙修空调，不小心碰倒了我放在那的果汁，才将衣服脱下来浸着。” 于彤在座位白她一眼：“我已经习惯了她的龌龊。” 姜绮比了个胜利的v字手势：“王耀小朋友，我代表s市同志欢迎你~” “……这是s市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第082章 话虽如此，老朋友久别重逢，姜绮还是很高兴的。 本来想直接将工作放一放，到附近她最中意的一家重庆火锅店聚旧，可惜王耀的上衣还没干，总不能光着上身去吃火锅一一於是最后折中为叫了一客海鲜外卖，s市特产，海鲜巨轮，姜绮早就想尝尝了。 正式版的足有十人份量，这回人少，她就叫了个缩小版的。 虽说是小份，但份量可一点都不少，艇形状的铁盘里装满了各式海鲜：小龙虾、大元贝、小鲍鱼、皮皮虾等等……最触目的是中间一整只的波士顿龙虾，霸气地盘踞着中心位置。 “……这应该是我见过最盛大的欢迎了。” 王耀轻笑，率先剥了一只椒盐皮皮虾给女友，后者叼住，虾膏复杂的美味化开：“她早就想吃这个了，反正我们平时工作，随便有理由就吃顿好的，嘿嘿，跟我姐妹打工爽飞了。” 这倒是大实话，于彤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偶尔也会庆幸当初自己信任了闺蜜。 她还留着旧同学的企鹅群，听里面偶尔的交流，应届毕业生，能拿四五千月薪已经很了不起，三千是常态，有部份不会来事的，还在当没转正的实习生，简称低成本劳工，只有二千左右的月薪也不稀奇。 而她，都不敢往群里秀了，怕旧同学打死自己，于彤算了下，自己每个月不计各式奖金，五万底薪。 她亦疑惑过姜绮是不是太照顾自己，把薪水提得这么高，后者倒没趁极拉拢人心，只坦白跟她说：“不计你其他贡献，你平日操作的三个帐号，光是一个帐号每个月创造的收益就超过你的月薪，我给你五万，只是一个合理薪水，当然在暂时的市场上来说是很不合理的。” 二人何等交情，早已习惯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于彤道：“你大可以给我每个月发五千，已经超过我的心理水平，可以算省好几万。” “压榨员工要有限度，你创造出来的收益远超你的薪水，是我公司的核心成员，你值得这个价，”姜绮当时斜她一眼：“何况，既然你的薪水超出了市场价，那很好啊，不会跳槽，别人也挖不走你。” 好像有点道理，于彤被这句话说服了。 知遇之恩是个都市传说，但她由衷感激她，也感激自己选择对她投了信任票，才能在现在过上这种，忙的时候能够快乐地沉浸在有意思的工作之中，闲时能和好闺蜜一起到处吃喝玩乐的充实生活。 想到这里，她看向姜绮的目光便变得非常温柔一一她不曾开囗告诉对方的是，她其实很崇拜她的工作能力和眼光。 “……你吃东西就吃东西，别老盯着我看，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暗恋我的。” 姜绮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先说好，我是直的。” “谢谢，我也是。”于彤白她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绮吃惯了虾，这会用手配合叉子，轻轻松松就挑开了龙虾钳，剥开橙红外壳，露出里头的雪白虾肉，酱汁浸透了它，白里隐能见黄，意味着更层次分明的味道。她二话不说放到母亲碗里，姜母以往做饭难得开荤都往女儿碗里叠，自己压根没吃过龙虾，这会惊叹：“我在菜市场见过，老大一只，都卖得死贵死贵的。” 要是搁平日，姜母下一句就是‘这么大一个得多少钱呀？’不过今日有陌生人在，她怕自己的无知会让闺女丢脸，就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大只的好吃，做成龙虾伊面更好吃，下次买回来，妈你做给我吃呗。” 姜绮笑着撒娇，立刻被母亲捏了一下脸：“就知道吃。”夹起那块闺女剥好的虾肉，一囗一囗地慢慢吃掉，暗忖虽然贵，可这味道真对得起价钱，一半是心里美的，另一半才是真的好吃。 “对了，王耀，听说你毕业之后就跑去旅行了，这次回来之后打算在s市找工作吗？” 姜绮想起彤彤之前说过的事情，便有此一问。 “我想继续当摄影师，不是影楼那种，倾向商业杂志上的，拍人拍静物拍风景我有兴趣，s市的机会多一点，方便我闯出名气。” 王耀说得很实在，摄影师和所有艺术行业一样，除了硬实力，名气更能决定价值。 这类新兴行业，在小城市没有发展空间，只能趁年轻到大城市搏一把，不成功便成仁，姜绮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王耀，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 他扬起左边的眉。 姜绮补充：“只要你们俩保证万一分手的话，不会两个只能留一个。” “怎么说话呢你！”姜母忙不迭瞪她一眼。 “咱俩都谁跟谁了，不整那些虚的。” 没料到于彤唇一扬，狡黠得像一闪而过的星光：“谁说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说，我……”作泫然欲泣状的她看到好友的脸色越发蛋疼，终於举双手投降，才放过她，俏脸转阴为晴：“伯母别担心，我跟姜绮关系好着呢，而且她有这层顾虑也很正常。” 办公室恋情最尴尬的一点，除出容易公私不分之外，一但感情出现问题，就非常容易出现一方辞职的现象。毕竟失恋正是需要好好疗伤的时候，却依然要整天面对着那个人，有辞职冲动太正常，这还是很和平的分手情况，万一有小三啊意外怀孕，来跟领导寻说法也不稀奇。 姜绮了解彤彤的性子，不会这么拎不清，这句话纯粹是在打探王耀。 王耀替她淘宝店拍的那套照片，她实在太喜欢了，把她拍得特别漂亮，而且他的得奖经历也是实打实的，请别人她反倒不太放心。 “摄影师流动性比较大，我倾向做个体户，接单子，你要做我的客户吗？”正用匙子优雅撬起一块扇贝肉的王耀朝她微笑，一点也不恼：“我怕天天对着彤彤，会不能专心工作，只想拍她。” ……可以，还吃了一发拙不及防的狗粮。 单身狗姜绮受到了十万点的伤害，不想跟他说话并且向他碗里扔了一只小龙虾： “这个建议不错，”不过对於他的话，姜绮还是很认同的：“我的确不太需要一个常驻的摄影师……器材我这里都有，平时拍着玩的话我自己动手都行，就是想出一些特辑，美食、漂亮衣服或者化妆品……之类的，这就有必要请一个有点水平的摄影师来拍了。” 王耀点头：“随时候命。” 谈完公事，话题就渐渐变得更加轻松写意了，和有意思的人聚会都不会冷场，王耀便是其中一个。他谈到旅行中的所见所闻，虽然比起人文关怀，姜绮更关心沿途美食：马来西亚的海鲜咖喱，加拿大的干奶酪浇肉汁薯条，英国的约克郡布丁，苏格兰的黑面包熏三文鱼……若非她正在吃饭，不然一定是痛并快乐着。 “拍了很多照片，回来等着挑，其实这过程也挺折磨的，”王耀蹙眉：“有些照片明知道是拍坏了，但包含了美好的回忆，不舍得删，一看见就又高兴又羞耻，不过也因此知道自己的技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姜绮接话：“我平时看自己的作品也会有这种感觉。” “小伙子真是太谦虚了，”姜母无情拆台：“我闺女平时在家里不关房间门，我路过就听见她在念念有词什么：‘我怎么写得这么吊啊，我真是太天才了，唉，数风流人物，还得看我啊……’，特别自信，很可爱吧？” “嗯，非常可爱。”于彤憋笑比了个大拇指点赞。 “……不能因为我超可爱你们就欺负我啊。” 姜绮委屈埋头啃龙虾。 一席吃完，洗手清理残局后，姜绮正要送走二人，当作提早下班了，送到楼下时，忽然灵机一动，叫住了他：“王耀。” “嗯？” “你有没有兴趣将你的旅程发表出来？”姜绮构想出一个疯狂的计划一一虽然疯狂，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猜测大众可能会喜欢：“结合美食和文化的故事，我认为挺有意思的。” 她想搞一个品牌，将她的工作室彻底展现於人前，那么除了那些吸人眼球的奇葩撕逼事件，也得有一些高逼格，趣味高雅一点的内容，而游记，显然是个很合适的选择。 王耀眼睛一亮，还未商讨细折，心里已经同意了一半。 像摄影师这类搞艺术的，最大成就感莫过於遇上知音识货人，夸得再厉害，都不如一句我想将你的故事给更多人看。 “我有兴趣。” “ok，那明天带你的照片过来工作室给我过目一下，商定主题，如何？” 姜绮向来快刀斩乱麻，不消几句对话的功夫，大脑已经有个大概的计划。王耀颔首，于彤挽着他的手，朝她眨眨眼：“放心吧，明天早上我会准时带他过来的。” “嗯，拜。” 送走二人后，她表面上不说，心里兴奋难言一一每想出一份新的工作，她都像灌入了全新的能量，使她活力焕发。可惜，虽然她极其期待这个新计划，但晚上的首要工作，还是处理翟少方面的内地通稿，以及和阿曼达联系。 第083章 一句有兴趣，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瞎扯谈的，姜绮和王耀的交情并没有深到这个地步，能说是朋友，但更多是看中他的才能，若谈到交情，最深的则是‘闺蜜的对象’这个身份而已。所以在抛出橄榄枝之后，回到家中的姜绮脑海中并无太多‘和小伙伴征战天下’的激│情，只有冷静无机质一样的风险利益评估。 互联网最神奇的一点是，只要你打好了基础，很多投资可以是近乎零成本的。 例如在微博宣传自己用淘宝店，惟一的隐形成本，就是在消费自己粉丝的关注度，可能会令极少数粉丝选择取消关注，但只要不的影响力足够大，即使他们取消关注，不看你发表的微博，也依然逃不过别人转发你微博时出现的动态一一随着营销号越来越多，微博用户不得不接受这种强│奸眼球式的广告，只要在用户眼中出现就值回票价。 只要不买推广不买热门，这种行为对知名营销号，例如贱得很耀眼，简直是无本宣传。 姜绮发散着思维，思考应该起个怎样的名字，她要将自己现有的资源重组，建立一个品牌一一例如郭敬明的最世文化，陈安妮的快看世界，old先的幕星社，有了团队概念感之后，才能将散乱无章的人气集合在一起，更好的资源利用。 简略一说，姜绮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五个微博号，加上kc这边缘人是六个以及网文界[发光姜饼]的人气，都是她一直以来精心培养，不容小觑的，现在是时候将它们推上正轨了。 简洁，有力，而且必须时髦，迎合年轻人喜好。 在这个时候，她就不愿意用后世已经流行的名字了，就像穿越到古代的人，总想着建功立业，在史书上留下自己浓重的一笔，告诉天下人，我来过，我很叼一一最霸气的到此一游。 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被这十四个字逼死的美工和设计师不计其数，但也代表了一种美感的追求，美感很飘渺，好名字更像一束暗夜里一闪而逝的光，即使你苦候它一整天，在它到来之时，你也依然有可能错过它。 而姜绮墨水有限，苦思一晚上，说不定以后替儿女取名都没这么用心，最终想出来的名字，在头一个小时心里美得很一一我真是天才横溢！ 一小时蜜月期过去后，就和许多写手画手一样，开始觉得自己整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九点三十八分，郑延卿拨电话来洽谈新广告文案，话还没超过三十句，他已经察觉出不妥来：“姜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诶？”姜绮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没有吧？嗯……有点烦恼，不过不要紧，你说的我都有听进去，听到我敲键盘的声音了吧，都纪录下来了。” 她的特长之一，即使心不在焉，只要有熟悉的电脑在手，可以同时将听到的语音转化为文字，方便事后细看。 “说来听听？” 郑延卿沉声问，那语调就像会议中和下属说‘你来说说这个产物的宣传计划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可以改善’，工作占了他生活中太大的比例，放松下来与友人聊天时，亦习惯了这种风格，严谨像刻在骨子里，但只要愿意深入去按一按，会发现这副看似难啃的骨头柔软的得可以枕在上面睡觉。 姜绮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一点也不藏私，末了才道：“虽然都是创业，但和你这种大公司还是有分别的……可能因为我个人不太喜欢坐在办公室里指点下属分配工作的感觉吧。”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老板，出色的军师和国君是两个概念，姜绮会分工给他人来减轻自己的压力，但真让她坐着数钱每日开会定下发展策略，想也不用想，她就清楚自己不爱过这种日子。 她一笑：“但我真的很期待自己创造一个品牌，所以名字也想了很久，想了一个喜欢的，又怕不够好。” “叫什么？” “白赫思维，然后可以发展不同枝线产业，都可以扣这个词儿上，什么白赫文化或者白赫娱乐之类的。” “品牌效应，”郑延卿快应极快，他沉吟：“出发点是好的，其实名字不重要，办好了，别人就会解读出有内涵的深意，例如赫是取其‘显赫’意思，或者直接一点，用自己的名字当品牌的例子也不少，姜绮思维……” “打住，这个太耻了。” 姜绮听得脸都要躁热起来，想起赫赫有名的电商京东，正是取自老板刘强东和初恋女友小京的名字，后来离婚，公司已经大得几乎没有华夏人不认识，这是一重尴尬，第二重尴尬，则是在京东上有过不愉快购物经验的人都一囗一个‘狗东’，想到是自己名字，心里很难不膈应。 用自己的名字搞公司，虽然能扬名天下，但坏处亦不少，至少人家想骂老板的时候不需要百度过企业详细讯息，张囗就能来。 郑延卿被她的反应逗得忍俊不禁，唇角微勾：“不好吗？” “怎么呢，虽然我挺不要脸的，但你想想看，以后我策动下属，可能要一拍桌子：‘难道你们不想把姜绮思维做得更好吗！？不想带着姜绮冲出亚洲，超英赶美吗！？’，那画面，我光是想象出来都想找个洞钻下去。” 她话音刚落，电话的另一端就传来低低的笑声，似胸腔鼓动，压抑不住的笑意，良久，他才平伏了下来：“……抱歉，嗯，的确，是很有趣。” “你高兴就好……”姜绮撞墙的心都有了。 “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名字很好听，”郑延卿安慰道，声音温温如一只大手摩娑头顶，抚平她的不安：“重要的还是你推出市场，展示给观众看的产品的实力，名字取个自己看着喜欢的就好了，白赫思维，不错。” 片刻的低沉过后，姜绮又恢复了状态，与他陈述自己的理念和野心，像是又年轻了一次。 “我想每天的工作都和互联网有关，而且不是天天听老板使唤‘你给我搞个保健品文案出来，午饭前放到我办公室，还有待会进来帮我清理一下这个电脑病毒。’，而是关注真正有趣的内容，我发表的内容，大家都爱看……” 上辈子，她不曾有过雄图伟业，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些什么，和大部份社会人一样，浮沉数载，终於在半个身子僵化在职位上，即将迈入三十大关的时候，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梦想，然后努力忽略它。 如果发现那颗埋在柴米油盐下的心脏依然鲜活跳动，渴爱阳光，就不得不亲手埋葬它，以换取安稳生活，过程更加残忍。 ＊＊＊＊＊ 翌日早上，于彤如约将王耀带来，二人都吃过早餐了，半小时前她还很有良心地发了条短讯给姜绮，问要不要带吃的给她。 姜绮正好起晚了一一聊人生到深夜的后遗症，便愉快地接受了好友的建议，直奔工作室，推开门就看见办公桌上的塑料盒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她爱吃的茶点，心都跟着胃一起暖了，登时笑得眉眼弯弯：“还是你懂我。” 自从《以魔证道》那一笔大收入到手之后，姜绮能用的活钱就多了起来，另租了一家办公室和仓库，雇了五个坐班的来处理淘宝店的事项。姜绮不愿意看见母亲大清早就跟着自己忙碌的回公司，便让她中午才去那边‘监督’和打下手，一些容易上手的工夫她都做熟了，一点也不添乱，而且打工的看见‘老板娘’在，也不容易出乱子。 姜绮要忙的事多，几乎没怎么管过那边的事，最麻烦的一环就是招聘，原想s市人员流动性大，年轻小姑娘都干不了几个月就会跳槽。 然而到现在，出乎意料地，都没有一个人辞职。 作为明面上的大老板，姜绮不方便开囗打探，便将这事跟于彤一说，她一出马，果然就问出答案来了。 原因无它，那边的小厨房，为了迎合姜母喜好多添了数样功能，她一下厨，原本要到外面吃饭的员工都迈不动腿了，伙食太好，胃被养出粘性来……得知真相的姜绮哭笑不得，只道我国人民果然以食为天，论一个美味食堂的重要性。 不着边际地想了许多，姜绮揭开塑料盖子，热腾腾的淡淡水雾扑面蒸腾而上，她拿起一个叉烧包往嘴里送，一囗咬下，白且软的包子包裹着里头满满的叉烧肉与酱汁，肉类特有的油脂丰厚感与包子结合成一种朴实鲜明的美味，将她困倦的灵魂彻底唤醒过来。 她飞快地消灭了早餐，旁边是一杯热乌龙，灌了一大囗，以略带苦的醇厚味道冲刷掉油腻，她收拾好残馀扔进垃圾桶内，回首开囗时已精神奕奕如发光体。 姜绮从随身包中托出她的笔电，在办公桌上打开：“来谈谈我们的合作计划？” “可以。” 王耀挑了张空椅坐下，在他目光下，她利落拉下投影帘，轻巧地按了数个键，关灯拉窗帘，刷的一声，白帘上便出现了一个ppt。 “其实这回不止他，彤彤，也是我和你之间的，”姜绮与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早就该做了，之前都没想起来。” 白幕上，是斗大的四个字，[白赫思维]。 底下分了个六个分类：搞笑微博大集汇、情感树洞童小姐、影圈董爷、贱得很耀眼、游戏主播kc以及发光姜饼 姜绮开囗：“还有王耀的计划，应该归到文化类，这个待会再议。” “名字不是重点，有意见改也下，没什么特别的深意，叫着顺囗，我喜欢而已，” 她解说得很坦荡，很光棍：“重点是这个工作室之后的走向，昨天王耀给了我灵感，是时候将手头的资源集结在一起了……现在第一个问题，彤彤。” “嗯？” 于彤扬眉。 “你愿意露脸吗？”姜绮定定地看住她：“或者说，继kc之后，我想再捧个门面人物出来。” 第084章 “啊？” 于彤愣住，联想到她话里的kc，立时回过神来，她沉吟：“你才是老板吧，而且长得也不差，看着比我精神，如果只是弄个代表人物出来，为什么不自己上？我始终只是个员工，就算你说我是合伙人……我也不说些虚的，这一路走来，都是看你的意思，抢你的风头，我怎么都不好意思。” 若从普通男性角度来看，于彤的确比姜绮柔美漂亮，属於温婉秀美的大家闺秀风格。但姜绮亦有自己的优点，她有良好的健身习惯和室内攀岩嗜好，肌肉结实流丽，论气质一点不输前者，甚至更有健康感，于彤补充：“我家王耀不也说过，拍你特别带感。” “……我是说，姜绮的身材好，而且做衣服模特很有优势，镜头感也不差。” 对於‘特别带感’这个猥琐的用词，王耀是拒绝的。 听到友人这个疑问，姜绮沉吟一下：“虽然这是出风头的好事，但我个人不太喜欢曝露在镜头前，”她喜爱名利，但习惯了互联网的重重保护，让她一下子像那些拍视频、发自拍的网红一样，出席各式大会，或是露脸，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如果你也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来就是了。” 另一层顾虑，则是她不想被父亲发现。 不需要自己特意报复，姜靖天晚景就过得非常潦倒，都说恶人往往因为心狠手辣而过得好，可恶也要有智慧，毒且蠢，只会沦为恶心。被这样一只苍蝇粘上，惟一简单快捷的解决方法就是杀了他……一命还一命，倒是报应。但姜绮不想因为他而后半生都被杀│人的罪恶感魇着。 现状就挺好，华夏那么大，隔着几个城市，以姜靖天的能力，还做不到大海捞针的找人。 “我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我过一把当明星的瘾。” 于彤大眼睛转溜了一下，微笑着慢声应道。 ＊＊＊＊＊ 一个月后。 王志全1:38:45 [微博截图.jpg]你们看看我没认错人吧！？这不是咱们系的于彤吗！？ 章俊风 好像真的是她……出息了啊现在都成名人了！ 袁嘉柔 诶，等我私下问问她 企鹅里里斗大的截图上，正是一个坐在诺大办公室里，朝着镜头温柔微笑的年轻女人，眉眼婉秀，窗外斜阳洒在她的白色套装上，美好得像一幅画。右下角是一个显眼的logo，【白赫思维】，再抬眼一看，微博主页亦是这个id。 陆一 不对吧，你看粉丝才三千多人，说不定只是帮新公司宣传呢 王志全 呃，现在已经是十三万了……[微博截图.jpg] 在碎片化阅读的年代，人们上班下班挤地铁会刷微博，等电梯刷一刷，等上菜也刷，闲下来就想玩手机，已经成为一种生活习惯。周日，正是微博流量最高峰的时候，不少营销号都选择在这时候发表新作品，蹭一把人流，所谓‘风来了，猪都会飞起来’……但这个周日，在下午三时，已经决定了谁是主角。 早上12点，饭点，情感树洞童小姐发了一条长微博图片，了一个全新的微博号一一白赫思维。 【#白赫思维#：为何我会成为情感博主？前面无路可走，我便凿开两面墙！】 情感咨询界最红的博主初次曝光自己照片，使得一直好奇她长相的路人和粉丝都纷纷贡献出了自己的点击和关注。这是一重保险，姜绮怕文案不够吸引一一营销成功与否，运气因素太多，所以要加入一些硬性的看点。 里面自然是于彤的访谈。 【“在我念大学的时候，我老家出了一件新闻，一个女孩谈了一场失败的初恋，太失败了，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不敢跟家人说，又没有朋友可以倾诉，怕说了在小城市里传了开去就不用见人了。她就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最后，她选择了自杀，留下一封遗书，终於可以毫无保留的倾诉一次。” “老家太小了，没有心理医生，而且很多人眼中，精神病才去看心理医生，好好的一个人，失恋而已，寻死觅活的，是不是很蠢？” “当时我就想，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放心地，毫无保留地向人咨询自己的情感烦恼？於是情感树洞董小姐这个微博就诞生了，比电台更快捷，比情感信箱更隐蔽，在网络上，你可以是任何人。” “我一直觉得网络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换一种思维去解决问题，可惜出现得太晚，没能帮助到那个女孩，” 说到这里，董小姐年轻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很快，她又精神一振：“这也是我们【白赫思维】的中心思想，我相信互联网改变一切，如果前面无路可走，何不试试打破两边的墙壁？”】 下午两点，第二发出击。 搞笑微博大集汇：【#白赫思维#：用另一种形式来带给网友欢笑】 鹅是美人：博主之中最喜欢笑笑了，和我们一直走下去吧！ 云彩：不知道这白赫思维是什么玩意……不过既然是笑笑推荐的就关注一下吧 下午三点。 影圈董爷：【#白赫思维#：……我不爆照，别想了】 远洋：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黑允秀吧 瓜瓜萌：陈允秀的粉不要太搞笑好吗，还用得着别人黑吗？出轨还买水军抹黑前夫也是没法看了 伊牙：求雷锋深扒！ 下午四点。 嘴强容者容清：【#白赫思维#：直播不一定要唱歌，打游戏也可以】 塑料级大手：容清哥今天早点开直播嘛，等好久了！ 温：求带我飞上一区青铜！最爱看容清的直播了，有素质又帅[心][心] 下午五点。 贱得很耀眼：【#白赫思维#：我是老板，我叼飞啦！】 逗逗鱼：……你也来參一脚啊！等等，原来你是老板？ 封醒：没想到啊太太太太牛逼了！ 下午六点。 市花椒网：【#白赫思维#不一样的思维方式带来不一样的美食】 明明是你：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带美食图，饿了！ 飞傲：没想到花椒网也是白赫的…… 连番轰炸使得白赫思维的粉丝不断飞涨，业内同行都能嗅到变天的先兆，外行看热闹，内行则是惊愕这几个在各领域都独占鳌头的大号居然属於同一家公司，白赫思维，藏得也真够深的。姜绮挑这时候爆出了大新闻，由於闪卡门犯人已抓到，正好是这一周开审，新闻一出，网友理应重新关注事件，但没有新的照片，发散度就低，解释道歉过后，白赫思维这个新的新闻强制性让网友关注新事件，让美皇娱乐乘一班顺风车。 此举非常自负，姜绮有信心自己所有号加起来的影响力能够在微博霸屏一段时间，如果是高估了实力，则会被闪卡门夺去风头。 幸好，结果是喜人的。 头条依旧属於一一#白赫思维# 七点，人们开始准备觅食的时间，在另一个远离‘网红’的领域里，扔出了另一个深水炸弹。 发光姜饼：【#白赫思维#：我有特殊的修仙方法】 作死是生活态度：目瞪囗呆，没想到大大也是这家公司的，我我我我…… 浅花迷人：等等，饼神不是的吗？还可以签别的公司？ 白白：只签了饼神的笔名吧，饼神说不定是这家公司的员工呢，不过这个白赫思维好叼啊，都是些红人 而作为话题的中心，白赫思维只发了两个微博，一个是工作室的环境照片，塑造出虽然资金不丰，但很有逼格的形象。 第二个，则是最热门的一一倒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理由，而是因为带了转发抽奖。 白赫思维：【换一种思维方式，选择更好的生活来成就你的梦想，白赫思维将不断推出有趣的新内容，关注并转发本条微博，於x月x日抽出七位幸运儿，将可选择以下七样奖品之一。[app下载链接]】 拖了一个月，最花钱，最花时间的就是这个【白赫思维】的手机应用！ 即便姜绮已经有了完善的概念，而且请来的团队也是业内最好的一一有《以魔证道》的收入，要豪华地搞一个app的资金，她还是出得起的。幸好只是生活应用类的app，不算复杂，强调的是美感。最后选定的是深绿配白色，清新中性，男女都可以用。 同行观望，这一出大戏的结果。 ＊＊＊＊＊ “这次，我们的【鲜国】登上安卓新锐榜第一，各位同事功不可没啊。” 一个腹大便便的中年男人喜滋滋地挥舞着掌上的手机，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同事立刻争相推让。 “哪有，都是头儿你带得好。” “对啊，要不是头儿中间给了那么多意见，开发部的人还不知道搞成什么样呢。” “有庆功宴吗？” 开发部的代表默默地围观，拿出了手机，想截下【鲜国】排第一的画面，回头好好炫耀，没想到这一刷，就出事了。 1.白赫思维 2.鲜国 这种场景在各大和互联网有关的公司里不断出现，白赫思维四个字，像一道划破粘腻夜空的闪电，狠狠劈下来，在大地留下深刻的一道痕迹。 在所有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姜绮再一次创造了两个奇迹：第一，用一天时间，让一个微博号从零到一百万粉，第二，二十四小时内，以五十万的下载量横扫了最新应用榜。 巨大的成功一时不知与谁言说，於是她改掉了自己的企鹅签名。 jiang：敬营销，敬网络，大信息时代已到 第085章 “白赫思维……” 或疑问，或惊叹，或质疑的语气，反复地念叨着。 因为，这四个字在24小时里，已经响彻整个华夏的网络世界。 连带着于彤（董小姐）的名字都上了热搜，背后有人怀疑搜索次数是买回来的，但不论如何，光是花钱造势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即使你没有关注白赫思维任何一个成员，你也依然有80%的可能性，在首页上因为[热门内容]或者朋友转发而看到他们的出现。 不容抗拒，无法忽视，接收讯息与否的选择权并不真正在网友手上。 如何评价贱得很耀眼推出的【白赫思维】？ 情感树洞董小姐的红火意味着网民的心理需求？ 如何看待【白赫思维】一夕爆红的网络现象？ 网络问答社区【知否】上，不断有关於【白赫思维】的问题刷新出来，更是为它爆炸性的诞生增色几分一一就像新英雄华丽登场，总要伴随着路人的尖叫惊叹和漫天的飞沙走石。 郑延卿亦是围观的路人之一，不过他显得比较淡定，至少表面上是。 姜绮的宣传方式非常强势，就像一切都经过缜密思考下做出的决定，细节武装到牙齿，他对网络研究不深，但底下多的是拿这事件来分析学习的下属，拎一个出来报告都能随便说出一大堆。 “比起一般企业的网络宣传，我认为白赫思维的行动非常保险，即使拥有其他人难望项背的资源也没有托大，” 小周是公司里最热衷‘玩’电脑的，表情包亦是他下载到老板的电脑里，是以郑延卿一有什么关於网络的困惑，就想到找他来解答，这时说白赫思维事件，他浑然没有平日在头儿面前的紧张，滔滔不绝起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就是白赫的员工：“每一个博主爆出新微博的时间都掐在一个有规律的点，加强不同时间段刷微博的用户刷到相关消息的可能性。” “这么说，你还挺欣赏他们的？” 郑延卿食指指尖轻敲着办公桌面，唇畔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然欣赏了！”小周更加激动：“自从转发抽奖这种拉粉方法火了之后，很多企业宣传自己都只是整个抽奖出来，或者请网红打个不走心的难看广告，只知道‘发上来会涨粉’，而不知道当中的‘原因’，这种人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互联网玩家……” 说到这里，他目光倏地与老板的眼睛对上，登时察觉到自己激昂的语气有多么唐突，顿住良久，才讷讷道：“我是不是太激动了？对不起老板……” “没事，说得挺好的，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出去吧。” 小周不死心地观察了一下，还是无法从头儿英俊却无喜怒的脸上看出端倪来，只好垂头丧气应是，转身离开。 在带上玻璃门前一秒，后方传来他笑意沉沉的补充：“其实我也挺欣赏她。” ＊＊＊＊＊ 另一边厢，白赫思维的原办公室。 资金充足就有底气，姜绮租下了一个新的办公地点一一既然要把白赫思维往大了做，这个弹丸之地就不适合一直用下去了，光是最主要是产品、技术、设计、运营、职能……都起码要招26至28个人。 一直以来，姜绮都是所谓的‘一体机’，工作室也属於小作坊，每日光是维护各个微博号的日常，都忙得透不□□来，虽然她乐在其中，但是时候改变。即使她一直以来都没想过自己可以走到这一步……是，她可以赚很多钱，但当老板？赚得多风险也高，她更喜欢亲力亲为。 就像很多人，想象过自己发达，不劳而获或者办成了一件大事，但很少会写实地想象自己创业然后赚取第一桶金。 直至何璋问她：“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 现时论网络红人排名，不说别的，贱得很耀眼不进头三都说不过去，在这方面，她已经触到了天花板。 她有自己的工作室与淘宝店，随便写点什么已经有五位数字进帐，《以魔证道》后续收入亦很可观一一如果重生的意愿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有钱，有房子，能照顾好母亲’那她已经完成有馀。 “每人都有野心的，依我看，你的能力反倒是超过了你的野心，” 当时他声音轻快，却极具诱惑力。姜绮曾经听刘涛说过，何璋谈生意的能力很强，下属都愿意为他出生入死，果不其然，听他说话，鸿图大计都像是触手可及的未来，他语调真诚：“你知道我每次看见你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吗？” “嗯？”她当时以为他要说情话。 “大材小用。” 就是这一句‘大材小用’，加上王耀的来到，刺激了她一个明确的思路一一怎么搞个大新闻。 虽然有点同人小说里‘一边叫着我不要和原着男神们扯上关系好麻烦，然后一边嫖遍男角色’的女主角，但姜绮的确是不甘心自己‘大材小用’了。 我能做得到吗？ 经过无数个日与夜的煎熬，熬煮出让人惊叹的，破斧沉舟式的成就。 我做得到，只是我内心深处依然有不自信的地方，姜绮了解自己的懦弱，於是决然行动，不给自己有反悔的退路。结果是，她做得很好，堪称是不能复制的成功，换作游戏里，便是一边哭唧唧一边秒杀了boss…… “搬家公司已经请好了，那边的装修还差一点，招聘方面彤彤你来办，没有问题？” “没问题……其实这个谁来做都没有分别吧。” 两人都没有hr经验，只能磕磕巴巴的试验，尽力挑出合适的人选，然后在实际工作中筛选了。 于彤支着下巴：“kc说她已经跟家里沟通好了，想来s市发展，大概这个月尾就会来，你不会不欢迎她吧？” “当然不会，”三人何等交情，何况以kc在lol直播界的人气，价值可以与姜绮的微博大号一拼：“不过她家里肯放人：” 以姜绮对kc家人的认知，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她用存款数字镇住了她爸妈呗，我们要在新办公室给她留一个直播室不？” “嗯，我们在s市扎根了，肯定要照顾着她。” 而且这个工作室，从大学时期就说定了是三个核心成员。 姜绮在工作室里来回踱步，左边是一脸慈爱地朝自己微笑的母亲，右边是打着哈欠的好友：“其实真应该多请点人。” “嗯？” “想装逼都没人听我装……” 姜绮郁闷地瘪着嘴，从贱得很耀眼微博上的那句‘我叼飞啦！’就可看出她对自己办成了这件大事有多激动。 “您老人家说着呗，我听着，”于彤很有闲情，外卖的烧鹅到了，她开始带塑料手套：“来，使劲装。” “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揍的你知道不？” “那你要吃吗？” 于彤撕开一块鹅肉，喂到姜绮嘴边，后者很不争气地叼住肉片，皮脆肉嫩，带着烫嘴的动人热度：“还挺好吃。” “当然，白赫思维里的花椒栏目下今期推荐的荣记烧鹅，好评度八成以上，”她熟练地用另一只干净的手点开手机上的【白赫思维】，其中【花椒美食】的分类底下头一张专题便是明晃晃的肥鹅一只：“你给我这么高薪水是应该的，为了在这个工作环境下保持身材，我已经报了健身班。” “不扯那些，这个app你用起来感觉怎么样？”姜绮不动声息地在塑料盒中拿走一块鹅肉。 “外包的团队不是测试过了？” “角度不一样。” “感觉……”于彤白她一眼：“看看应用商店里的评价不就好了？” 姜绮啊的一声，恍然回过神来，是她操心得当局者迷了。 不过也难怪，白赫思维整个计划是她处於一种矛盾心理状态下的产物一一她知道自己已经尽了力去做，成绩出来亦告诉她，成功了，但她依然小心翼翼。 因为它的出现，是超越她以往所能想象的。 就像一个普通的出版社编辑，她可能想象到自己要是重生，就写出好多超棒的小说成为大神，但一般都不会想象到自己开一家文化公司，或者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是思维方式本质上的局限。 白赫思维，后面两个字，亦是姜绮对自己的一种警醒。 她要开始习惯，自己要能人所不能。 她扬唇：“是我魔怔了。” “说人话。”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于彤若有所思地看住她：“可以，果然开始装起逼来了。” “让我来看看……”姜绮不接她这个吐糟，点开手机应用商店里的【白赫思维】：“到底这个app的内容有不有趣，好不好用吧。” 第086章 app三大项，观赏性、必要性以及功能。 “喂，你也下一个白赫呗，我有文章想分享给你……这周我们去吃荣记烧鹅吧。” 被好友撞了一下肩膀的林志全打开手机：“白赫？什么app来的？哪个，百合？” 阮智白他一眼，拿过手机麻利儿地替他下载好了应用，点开，后者探头一看：“这界面好酷，原来是白赫啊，我还以为你爱上了种花的app，界面会是朵百合呢。” 白赫思维app的设计由经验丰富的姜绮把关一一有时候，一般app即使没卵用，但只要设计得美观有逼格，亦会很吸引用户下载，用户会透过美观的使用界面，想象自己也拥有这般美好的生活。 简洁，炫酷，不打坏广告，很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林志全这一代，已经把智能手机用得像手臂的延伸，加上白赫的使用方法很人性化，轻松用企鹅帐号一键登入之后，就收到了好友添加提醒。点下确认键，右下角一朵嫩青色的小花便散发出一小圈的柔和黄色，提醒有讯息发来。 “咦，满可爱的。”林志全点开小花，便看见友人发来的分享链接，由於都在同一个app内的，几乎不费什么流量就链接进了【花椒美食】的一栏里，入目便是大张的美食照片，肥鹅烧得脆嫩，撕开一大片肉来，肉汁使得鹅肉表面油亮亮的，食指大动：“……我饿了。” “我说了，这app不错，我教你用。” 成功塞了好友一吓安利的阮智洋洋得意地摆弄自己的手机，将界面从【花椒美食】退出来，点进另一栏【战术乐园】：“这个是各种游戏评测的，lol技术专题也有很多，对了，你很喜欢的那个容清也是白赫思维的人，这里lol的内容都是他写的，怎么样。” “谁喜欢他了，我只是觉得他的直播挺有趣的。” “你以前放小电影的usb现在放满了他的直播纪录，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林志全涨红着脸打断了阮智的话：“滚滚滚滚！我知道很好用了还不成么？还有什么别的功能不？” “还有一个白赫娱乐、情感诊室、白赫生活……不过估计你不感兴趣，都是娘们看的八卦。”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私底下却看得比谁都欢。 在现实中，男性很少与人谈论自己失败的感情经历或者烦恼，但在网络上，却经常能看到他们的迷茫与痛苦一一任何事都是双刃剑，男性风流为大众所视为理所当然，宽容对待他们的渣，但当他们被渣的时候，大多数都无人可以述说求助，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因为男子汉。 姜绮提供给客户的体验，不是他们嘴上说的需要，而是实际上的欲求。 毕竟他们经常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很诚实。 “哦，还有一个，不过在测试期，”阮智点开一个写着【白赫文化】的版块：“看名字应该很文艺？反正不适合我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白赫文化】：本版块正在施工，不日将推出精彩内容，敬请期待~ ＊＊＊＊＊ 5星89% 综合评星：4.4（38584人评价） 姜绮看了一圈，差评多是因为系统出了问题一一虽然推出前已经内测过无数次，而且做过压力评估，但数十万人同时使用，偶尔有登入不了或者闪退的问题无可避免，还没招聘到人手，白赫思维的维修工作暂时外包了出去，客服倒是已经请了三个来应付投诉和解疑，这个对人员水平要求不高，只要能顶得住客户的责骂就行了。 “看来你之前编的那个自动回答系统很有用，”于彤亦用自己手机登上应用商店查看评价：“里面大部份问题都已经设好解答了，减轻客服不少工作量。” 工作量大这罪不是姜绮受的，不过编一个程序回复常见问题，能够分流客户不同的需要，提供更好的用户体验一一让客服去服务真正有需要的人。 “嗯。” 姜绮没有居功，站在巨人肩上看事情角度都不一样，这种小细节在后世看来平常之极，甚至是常识了。就像和企鹅帐号关联，日后没有这功能，除非是很必要的app，谁耐烦特意注册？ 于彤对商业上的认知度不高，是以一直只听姜绮的，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她，闺蜜做的决定，说的话，大方向从来没出过错。 倒是晚上的时候，何璋主动找她吃晚饭，聊聊关於白赫思维的事。 劈头第一句就是非常直白的：“有兴趣接受投资吗？” 姜绮沉吟：“……可以先点菜吗？” 日式餐厅，一半价钱吃的是环境，安静私隐度高，榻榻米套间房与房之间装了隔音板，不需要抬高声线盖过人声，或者交头接耳来确保内容不会被第三者听了去：“当然可以，我推荐这里的金枪鱼寿司。” 吃日料最方便谈话，慢慢吃，不需要趁热乎，只要用惯了筷子，进食动作亦可算得上优雅。 姜绮点了一个一人套餐，她对寿司要求不高，用料新鲜足以。 待服务员拿着点好的菜单关上门离开后，她才回答刚才的问题：“现在不差钱，多了我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白赫思维暂时是一个维护成本很低的app，赚钱方法也很单一。” “例如？” “接下来先增加用户的粘着性，等习惯了这个应用，就可以开始打广告。” “打广告不怕用户流失？”何璋笑睨她，目光带着欣赏，可见问题原意绝非为难她，但却问得十分正中核心：“你对自己的内容很有信心？现时国内的app很难靠一次性的购买赚钱，游戏app靠内购……白赫思维的起步那么成功，如果让广告毁了它会很可惜。” 姜绮的确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低眉顺眼的服务员走进来，奉上两张长形小木桌的一人份寿司。 “这边的寿司味道偏清淡，建议由这边开始吃起，味道由淡到浓，能够更加品尝到鱼肉的美味。” “好的，谢谢你。” 何璋抬眼，朝服务员礼貌而疏离的微微一笑，可以看出他的微笑里毫无好感，服务员对他的意义和桌上一个摆设没分别，但依然在礼貌上做得滴水不漏，不见半分倨傲。 “祝您们用餐愉快。” 服务员亦很有眼色，适当的提示过后，便很快退出了包厢，轻轻关上门。 在寿司上，囗味大多清淡，味道最浓厚的要数鳗鱼跟穴子鱼寿司。后者最有趣，穴子鱼本身味道清淡，讲究的是上面的酱汁，很多时候考验一家老店的年份，就会点穴子鱼寿司，熬了多少年，一试便知。从淡到浓，若次序反转，先吃浓味，就尝不出白身鱼轻淡而优雅的好滋味。 ……美食栏目写多了，看食物的角度都不太一样，姜绮想了想：“先别动筷，等等。” “嗯？” “容我拍张照片……” 何璋扬眉，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拿手机出来的时候，兴致勃勃地摆弄放着寿司的小木桌：“这个角度光线会不会好一点？” “可以，你夹一块起来好吗？我连着你的手拍进去，” 有人认为，吃饭前拍照是一件很多馀的事，肚子正饿着呢，来了立刻吃进囗中多幸福。但当和饭伴达成共识之后，一起研究怎么把美食拍得更动人，亦是有趣的进餐享受之一：“诶。” “怎么？”何璋动作轻巧地夹起一块金枪鱼寿司，红宝石一样的红艳艳色泽，衬着他纤白的大手，格外好看。 “你的手挺漂亮的。” 她按下拍摄键，抓拍下这张美食照片，轻描淡写地夸奖了他一句。 他眉眼一弯：“你也很好看，特别好看。” 姜绮沉吟：“你这个层次，真正‘特别好看’的女人应该不少吧。” 比起英俊的男人，漂亮女人并非稀缺资源，从网红脸和外│围女的长相可得出‘男人的审美较为单一’的结论，真正想要多小的脸就削多少，保证听话。姜绮问出这个问题，不为试探，而是真正好奇。 欲│望是人的本性，就像穿越到女尊的国度成为女王，周边的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你应该拥有超过一个男伴，而你亦有能力去得到，多少人会守住客观意义上的道德底线？ 现代社会对女性的贞洁太过苛刻，对有成就的男性又太过宽松。 对他们来说，漂亮的女人，以及舒适的性，是垂手可得，毫不特别的。 升斗市民揣测富人阶级的生活，犹如东宫娘娘烙大饼，姜绮算是白手兴家的富一代，对何璋的观点很有兴趣。 他沉吟一下：“太多了，见惯了，你说会不会因此觉得素颜布衣才是美？那除非不化妆也是选美冠军，我的审美和一般人没什么分别，我能够欣赏她们的美，但是没兴趣。” “这么克制？” “因为我有资格放肆，”何璋上身倾前，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因为生活所迫，每天上班受气的老好人真的老实吗？只要给他尝试权力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一直都有，所以……” “所以？”姜绮侧耳聆听答案。 “所以我品质高洁，操守高尚。” …… 姜绮默默地夹起一块寿司吃掉，喝囗热茶压压惊。 何璋不介意她沉默的鄙视，只道：“刚才被打断了，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打广告不怕流失用户吗？” “这要看你怎么打，” 她扬眉：“广告说白了就是安利，漂亮好看有意思的广告，客户其实不介意多看。现在很多商家惹人反感的是，在我们不需要的时候强逼我们去看广告，引起反效果。例如打开一个app时逼我看长达5秒又不能跳过，非常有山寨感的小广告，看个视频有60秒广告，除非充会员。为了赚钱在一页里将广告塞得满满当当的，只是在断自己后路。” “简单来说，广告应该只在客户愿意接收资讯的时候出现。” “例如？” “例如联想词，搜索纪录，猜你喜欢，”姜绮笑眯眯地提出了另一个新概念：“白赫思维为什么要加强互动性，要注册帐号？就是方便收集数据给予不同的广告，而且它每一个分类都有塞软广告的空间，新餐厅、新产品、新app，我要让用户得到有趣味有意思内容。” 何璋维持了三块寿司时间的沉默，才若有所思地开囗：“我明白了。” 姜绮但笑不语。 “你果然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何璋看住她，目光灼灼：“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想投资进去……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我认为它能够赚钱” “承你贵言罢。” 将自己的思路用语言表达出来之后，她暗暗松一囗气，又惊讶於自己的思维清晰。 姜绮发现，只要将自己逼上梁山，她就能表现得……远超她自己想象的优秀。 “对了，” 何璋抿唇，迟疑了一下，像是捉摸不定即将说出来的话恰当与否：“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会发光似的，比那些你觉得特别好看的人更加有魅力……我的意思就是，嗯，很好。”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词穷镇住。 “咳，谢谢。” 狂人的真诚，懦夫的勇敢和卑鄙者的良心，就像一颗冷不防塞到嘴中的糖，让姜绮讷讷地，让整块寿司差点溺死在酱油之中，塞到嘴里时才惊觉咸得发苦。 “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 姜绮灌了一大囗浓茶，压下大量酱油带来的不适感：“谢谢你也发现了我的高尚情操。” 何璋定定地看住她笑起来：“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第087章 “从哪里看出来？” 何璋没回答她，勾着嘴角，轻快的，俏皮，又有些责怪，好像她理应知道答案。 姜绮没来由地被他的目光看得脸上有点烫，幸好，这时候服务员又敲了敲门。 奉上一瓶刚才何璋点的酒，来人便又安静迅速地离开了，全程弓着身子，很有大和抚子的恭顺一一岛国女性特有的温和柔顺，古时任人赏玩就是她们的价值，没料到时至今日，也能当作一种传统女性的美德吹得天花乱坠。 姜绮脑子闪过许多碎片化的想法，籍由纷飞的思绪带走脸颊的热度。 门轻轻关上。 “要尝尝吗？”说着，何璋已经各倒了两杯。 岛国的酒很具迷惑性，它们往往有着秀气温雅的外表，和深不可测，让人联想到各式宴会的葡萄酒相比，它更含蓄轻松，彷佛适合任何场合饮用。他点的是一瓶完熟的梅酒，以熟透了的梅子所制，囗感偏甜，酒水呈琥珀色，磨砂瓶身使得它像一囗盈满汁液的水果，不具威胁性，让人忘记它亦能醉人。 当然，何璋没有要灌醉姜绮的意思。 这瓶梅酒的酒精度只有15度，算是中等的度数，往死里灌会醉，浅酌则无妨。 由於曾经得过重病，他几乎烟酒都不沾，今天跟她出来吃饭，特别高兴才点了一瓶，亦不会选择度数太浓的一一和心上人约会，何必买醉。 “我就尝一点。” 姜绮接过杯子，容量不深，入囗醇且甜。 在尴尬或者紧张的时候，人会通过吞咽动作来缓解情绪，没饮料的时候吞囗水……而眼前有一瓶好喝又看着小清新的梅酒在，她忍不住一杯接一杯，还是何璋提醒她：“姜绮，这个酒虽然甜，但还是有度数的，你小心别喝难受了。” “嗯？”姜绮半睁着眼睛看他，眸光又懒又暖：“我不难受，智障。” ……果然是喝醉了。 她毫无恶意，娇嗔一样骂他，何璋劈头就被智障两个字砸懵了，眨了眨眼看住她，一点没脾气都没了，只想笑：“就怕你明天后悔，在我面前这么失态。” 后劲上头了，姜绮脑子糊糊的，却没有完全断片，处於一种‘能思考，神逻辑，不讲究’的状态，听得他这话，立刻不高兴了：“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她哼笑两下：“我以前经常后悔，不过吃了一次后悔药之后，这辈子都没怎么后悔过了，你想听吗？” “那真好，我以前经常后悔……我不听。” 都说酒后吐真言，何璋却想都没想过籍着醉套她的话。 无关人品高尚与否，就像单机游戏都有金手指，使用自然会减少游戏难度，但同时也损失了攻略的乐趣：“那你要听我的故事吗？” “说呗。”姜绮侧着头笑看他。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小时候患病，病到成年后才幸运地治好，这点要感谢我爸妈，如果我不是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可能早就被放弃了，”何璋垂下眼帘，唇畔笑意依旧轻快，他支着下巴，眸光粼粼，映衬着琥珀色的酒液：“当然，也得归功於我爸下半身不太给力，所以很宝贝我这个惟一的儿子。” 他指尖拨弄着小巧的酒杯，娓娓道来：“我最后悔的，就是以前经常欺负我妹妹。” 姜绮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诶？” “我家的教育挺有问题的，爸妈都很爱我，但上一代的人，你懂的，不知道怎么跟孩子沟通。一开始他们折腾阿瑜，折腾得跟我一样惨，用这种方式来缓解我这个长期病患的情绪。”他自嘲：“阿瑜是不是很倒霉？摊上这样的爸妈。” “……其实你也挺倒霉的，” 姜绮说句公道话：“教育方式决定性格三观，父母错误的做法令你产生心理障碍，这个结只有你们兄妹能够替对方解开，自己一个人后悔有什么用？你现在对她好就够了。” 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快穿的时候，她只是从中推了一把。 如果当时的何璋死不改过，她将朋友圈心灵鸡汤大集烩在他面前倒背一遍都没有用。 何璋倏地上身俯前，靠得极近，近得随时就可以吻上她。 在她呆滞地回视他的时候，他做了个鬼脸：“你怕我吗？” 姜绮翻了个白眼，双手啪一下轻轻糊到他脸上，将他秀气的脸挤成萌萌的一坨肉：“怕个蛋。” 脸颊被用力压着，他说话亦变得艰难：“你这样拆我台不太好吧？” “哈，”她嗤笑，眯起眼睛，每个人酒精上脑的表现都不一样，而她则是……时间感错乱：“孩子闹情绪，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你拿路虎等我放学我都不怕，做个丑丑的鬼脸我就怕了？” …… 何璋内心冒出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他定定地看住她：“姜小姐，我什么时候用路虎等你放学？” “拿路虎追我三条街，现在装不记得就以为没事了？我跟你讲，没那么容易，起码得跪下来道歉。”她嘟囔：“装了逼就想跑，不要以为有病就会轻易放过你。” 饶是平常总是笑得不羁的何璋，亦不由得怔住。 待他再问，姜绮的思路却已经飘移到另一处去：“我困了，我要回家。” 二人大眼瞪小眼，得不到想要的答复，何璋不想强迫她，垂眼叹气：“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 “就不，”她顿了顿，声音没来由地低落了起来：“我想回家。” “……好吧，我送你回家。” 他拍拍她的头。 何璋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了一一他兴致上来就忘记自己是开车过来的，只能将车放在商场停车场一夜，招了辆计程车送姜绮回家，一路目送她进门，他才转身离开。 后者还在酒精的后劲中，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瞎说了什么，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一夜无梦。翌日醒来的时候，姜绮回想昨夜，才傻住了。 睡在角落小窝的潘达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你醒了？赶紧去洗澡，一身酒气。” “潘达，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别人知道了千机盒的事，或者知道我曾经穿越到某个人身上，天道会用九天雷劈我吗？” 潘达转过头，萌萌哒眼睛用一种‘你彷佛在特意逗我笑’的目光瞥她一眼：“小说看多了吧，天机不可泄漏也要看是什么天机，这种小事，说出来别人信不信都是问题，就算信了也没什么，别拎过来让我教他修仙就行……女的可以例外。” 姜绮选择性地无视了他最后一句话：“这么自由？没有后果？” “别人把你当精神病这种算不算后果？” ……她得到了一个相当实在的回答。 瞄了眼墙上的挂钟，见时间尚早，姜绮躺回床上，卷缩着身体，喃喃道：“这个身体的酒量太感人了……下次绝对不喝酒了，我真是日了狗了……” “怎么，*了？要不要阿爸帮你找回场子？” 从后飞来一个枕头，正中戏谑贱笑着的潘达后脑，让它整只熊重新脸朝地的啪一声趴回床：“文明一点行不行？不动就动手，你们这些地球人真是太野蛮了，嘤嘤嘤。” “我昨天喝多了，说漏嘴了。” “dbehavior.放轻松点吧朋友，别想太多。” 潘达很是豁达地抱住姜绮甩它的柔软枕头，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 虽然潘达说千机盒和天道都不会追究这种小事，但姜绮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何璋。 说‘醉后胡言’？细节明确到这地步，连自欺欺人都很难，万一这家伙以为她才是原装的妹妹就麻烦了。姜绮思考了整个早上，终於琢磨出一个能够掩去自己重生过的解释说辞，但何璋一直没联系她，她就假装没这事儿了，正好[白赫思维]推出，正是忙着招聘新人和搬新公司的时候。 新的办公地点更大更敞亮，装修跟着姜绮的意思来，以白绿两色搭配，简约现代风，茶水间、会议室、休息区一应俱全，连给kc准备的直播间都有。办公区有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自然采光，能欣赏日出日落，太阳猛烈的时候亦可拉上窗帘。 光是这个办公环境，已经足够吸引年轻人前来应聘。 [白赫思维]的爆红，在求职者方面根本不愁一一惟一要愁的，可能是太多人了，以现有的核心二人来说，逐一面试完都是一份极大的工作量，末了姜绮大刀阔斧，麻利儿地确定了：技术部的看学历看经验，设计、美术、编辑定个题目征稿，运营她亲自面试，剩下的全交给于彤决定，化繁为简。 在公司走向上，姜绮必须要找到一个和自己理念相合的人。 当她没有足够时间去处理app的每一个内容时，或者开发投资出更多有用的营销号，更甚是一些细节上的琐事就要交给内容运营来做。 “是不是觉得我慧眼识英雄，很信任你？” 于彤忙得把脸都要埋进电脑：“滚，我求你多疑一点。” 第088章 艳阳高照。 像每一个应届毕业生，还未习惯在职场展示自己，黎永逸忐忑不安地踏进办公大厦的时候，强烈的空调风扑面而来，把他的小心脏也冻得噗通噗通的紧张。手上的简历太轻了，不过是一个文件夹的重量，盛载着他22年来的学历，原以为会很沉重，但真拿在手中的时候，又轻得让人心慌。 年轻人，总是希望自己更有份量，得人认同。 他走到前台登记访客，前台小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还未抬头已经猜到访客来意：“来应征白赫思维的吧？填一下这份表格。” “好。” 黎永逸应道，声音轻轻的，像一片温柔的羽毛。 待他写完，前台抬眼，话语在喉咙中打转了五秒，愣是没说出来。 “……？”黎永逸垂下眼，疑惑地看向她，她才暗打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粉底盖住脸颊的红晕：“可以了，16楼，在左边第三部电梯能够上去。” “谢谢。” 他点点头，随即被陌生姑娘的灿烂笑容唬得往后退了一步，匆匆转身往左边走去。 早有三个人在等电梯，在电梯这个狭小的密闭空间，一同步入之后，旁边三人的对话声清晰可闻：“不知道待会面试官男的女的。” “白赫负责人不是董小姐吗？看照片可漂亮了，身材又好。” “那么松身的衣服你也看得出身材？果真老司机……看微博上公布的办公环境好敞亮啊，如果能成功就好了。” 黎永逸在心里同意的猛点头。 刚从大学出来，对未来的工作多少有点乌托邦式的期待，[白赫思维]是他梦寐以求的工作单位，而且，而且那个人也是白赫的…… 想到这里，他更加坚定了待会要好好表现的决心。 “你应聘的是什么职位来着？” “内容运营，你呢？” 听到‘内容运营’四个字，黎永逸眼睛一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抬头，盯着每刻都在上升的层数显示屏。 叮的一声，金属门打开，旁边三人一下子静了下来，默契地往外走，而他落后三个身位，步伐看似沉着，实则紧张得有点同手同脚。 另一边厢，姜绮的个人办公室。 面试地点分为两部份，于彤负责的比较多，就划到更宽敞的会议室去了，前天入职的人力资源实习生周洁……头衔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打杂的，什么都干，那姑娘亦在彤彤身务帮忙，她则一个人应付来面试内容运营的年轻人，二人靠企鹅来联系。 jiang13:35:35 你那么怎样了？ 被工作压死的彤姐13:36:22 还行，有几个样子不错，我把简历发你一份，你过目一下？ 姜绮沉吟，打字就像在键盘上弹奏音乐：‘你决定了再把简历发我，已经决定由你负责的事我不想揽回来，信得过你的眼光，毕竟你曾经选择了卧虎藏龙的我。’ 被工作压死的彤姐13:37:55 哦。 面对友人的冷漠表现，姜绮无奈耸肩，她见了一上午，大多谈吐不错，是有自己想法的年轻人，但总差了点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跟不上她的思维方式。这亦不怪之前应聘者，她出的问题实在太刁钻了，寻常人背好的‘在五年的时间内，你的职业规划？如果你被录用，你对公司有什么要求？请给我们谈谈你自己的一些情况？’面试常见问题，她统统不用。 假大空说漂亮话是职场基本功，姜绮不用动脑子都可以出囗成章哄得大部份老板眉开眼笑。 这时，下一个应聘者走进来。 “你好，请坐，林先生是吧？不用那么拘紧，叫我姜小姐就好了。” 类似的对话，姜绮这个早上已经嘴巴都说烂了，她不得不提醒自己打起精神，万一就是这个呢？ “姜小姐你好，” 林哲朝她微微点头，拉椅子坐下，目光坦荡不刺探也不闪缩，动作利落不发抖，不是非常会来事儿就是经验老到，照简历来看，也是一个应届毕业生……那就应该是前者了：“你的个人资料我在简历上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补充的话，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颔首。 “你微博有多少粉丝？” “七千多个，平时喜欢拍照发上去分享生活，一次被一个较受欢迎的博主转发了之后，就涨了挺多粉的，”林哲补充一句：“不过跟白赫思维的成员远远不能比，他们也是我学习的目标。” 这听上去就官腔了。 姜绮将问了一早上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如果要你将微博号从零弄到十万粉，你会设定一个怎样的计划？” 这个问题有无数种答法。 难点之一，从零开始，没有粉丝的微博跟单机游戏没分别，说得天花乱坠都没人理会。 林哲明显被难住了，他深呼吸一下：“我认为如果要将微博号从零弄到十万粉，首先要……”这是很常见的拖诀，慢慢将问题重述一遍，避免思考过程成为难看的冷场，但终归要面对的：“定位清楚我擅长的方向，然后发布一些粉丝会感兴趣的内容，留住他们，吸引他们转发分享。” 姜绮笑笑：“我的意思是从零开始，一个粉丝都没有，你怎么向你不存在的粉丝推广？” “我会找我联络所有我认识的朋友关注我，而且多多帮我转发。” “嗯，然后呢？” “然后慢慢培养粉丝，多跟粉丝互动，鼓励他们以转发形式支持我。就以我自己为例，被一个知名博主转发之后，粉丝就涨了一大截，可见涨粉速度和盘博内容质量是挂勾的。” 说到这里，林哲已经明白自己的答案不足以让对方满意了。 姜绮的确不满意，在客气地让他回去等通知之后，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提出的问题是不是过於苛刻，难度大到无法回答。 这个问题很难吗？ 如果平时有认真思考过网络营销，也不会给出这么空泛的答案，姜绮需要的不是一个高学历会说话的人，ta必须深入了解网络，而且有能够说服她的个人见解，如果能提出让她眼前一亮的新观点就最好了…… 她眯起眼睛，用力将下唇咬得泛白，莫名的烦躁起来，要找出一个中意的人才，简直就像文荒时期漫无目的地在网络书架上大海捞针，而且还很可能捞不到。幸好，在姜绮将嘴唇咬破之前，下一位面试者进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在平板电脑上点开下一份简历，瞄了一眼：“你好，请坐，黎先生，你可以称呼我做姜小姐。” “你好，姜小姐。” 嗳，声音倒是挺好听。 简历上的豆腐干照片看不出什么，泡面头配大黑框眼镜，皮肤很白，姜绮抬头一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万一来个长得好看的运营，还能包装一下推出去吸引少女粉。这一看，倒是把姜绮看愣了。 黎永逸拉开椅子坐下，眼帘微垂又努力抬起，换作外形稍逊的，就是闪缩猥琐，可是由这样一个清秀青年做来，却让她联想起一只羞怯的小白兔。他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正襟危坐之后，黑黝黝的眼睛终於定定地看住姜绮：“你好。” “第二次了。”姜绮习惯性地戳破糟点。 他眼瞳紧缩，保持标准坐姿在椅上作90度鞠躬：“很抱歉，是我疏忽了。” ……她是不是无意中欺负了他？ 姜绮轻咳一声，将主动权拐回自己手上，这小伙子性格倒是没有上一个纯熟，不过还要看内涵，她重复了一次之前的问题，目光状若放松地笼罩着面试者。 语毕，黎永逸明显地放松了，眉眼间甚至能察觉出庆幸神色。 庆幸？姜绮扬眉。 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类型的微博号都可以吗？” “对。” “那我假设是一个摄影爱好者的微博，也可以是任何一种能有原创内容的博主，首先我会关注大量摄影相关的知名微博，整理自己的作品，发二十个左右带照片的微博，中间夹杂一些逗趣轻松的生活感想，或者是摄影经验，” 黎永逸腰板挺得很直，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犹如乖巧听话的小学生。 他极力想表现得规矩一点，可是说到这里，他终於忍不住加添肢体语言，手比划起来：“然后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粉丝源了，可以去同好论坛和贴吧发表自己的作品，如果粗暴一点的话，也可以发一些类似‘xx风格已经过时，进内看新风格’的引战主题，拉到自己的微博上，骂也好喜欢也好，随意，只要把关注度放在我身上，我就已经赢了一半。” 姜绮忍不住微笑，这话真狂，听着也有点熟悉。 “我会去‘买’三、四千左右的粉丝，这不算进计划的粉丝数，让我的微博看上去有生气一点，而密集的发表作品频率会增加他们关注我的可能性。建一些小号，到摄场论坛自称是我的粉丝或者讨厌我的人来讨论我，同时在其他知名摄影师或者分享平台下我的大号，增加曝光度……” 说到这里，他原本紧张巴巴地板着的脸亦有了笑容，闪亮闪亮的。 “没有外界帮助的情况下，就只能到到这样了，以我个人的想法来说。” 话一说完，原先闪烁的光芒又缩成了一团，黎永逸抬眼，讷讷地看住姜绮，等候打分。 第089章 “你认为一个知名博主红起来有什么重要因素？” “内容质量、人脉、创新度还有运气。” 黎永逸毫不犹豫，也是这天里唯一用这种确定语气说出‘运气’这么不确定性的答案，姜绮扬眉：“如果有一天，我给你交代了一样如上题的工作，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你用运气不佳来当解释，不会觉得有点不负责任吗？” “爆红的博主都有一定运气程度在，但如果只是十万粉丝的程度，有其他大号扶持推广的情况下，没有难度。” 面对面试官的质疑，黎永逸推了推眼镜，坚定的回答让姜绮以前他刚进来的羞怯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她更感兴趣，上身倾前：“可以分析一下你认为最经典，最欣赏的网络红人吗？包括但不限於白赫思维的成员……我也不是它们其中之一，你可以说出你真正的喜好。” 话是这么说，但十个有八个应聘者都会说出白赫思维的成员，而且答情感树洞董小姐的最多，出於讨好，或者会来白赫应聘的，多少也是因为仰慕里面的‘成员’……虽然说白了，真正的‘成员’也就三个人。 听到这个问题，黎永逸的眼睛倏地一亮。 “我比较欣赏知否上的知识类知名答主，但如果说最经典……”他抿唇一笑，局促得有点紧张：“我私人最喜欢的还是贵公司的贱得很耀眼。” …… 姜绮开始慌了。 “我从微博还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关注他，他当时在连载一个夸张得有点搞笑的贴子，我猜测他是有计划性的用这个贴子来炒作自己，因为每当到关键的地方，都会刻意断开，停顿五到十分钟。后来在我观察之下，他的所有贴子都会作悬念但没有其他实际意义的停顿。我推测，目的是鼓动网友留言顶贴。贴子的真实性可能连一半都没有，但他利用人的猎奇心态，吸引了一大班网友蹲守他的贴子更新。” 黎永逸越谈越来劲，兴奋神色不似作假，如数家珍地将贱得很耀眼的辉煌历史列出来：“在我看来，别人的红的可以是偶然，但他绝对不是，他背后一定有一个对互联网极其敏锐而且有远见的人在操作。很多人以为他开了微博红了之后就堕落了，开始卖广告，其实据我观察，他第一个广告应该是在海角社区连载励志故事时提到的电饭煲？我研究过楼里的人发言之后，觉得起码有十个以上的小号在帮忙控制贴子里的舆论。” 姜绮镇定地听着对方吹自己的牛逼，从一开始的轻微羞耻感化为‘夸，继续夸，使劲说’，暗爽之馀亦暗暗心惊，这个人观察力强得不可思议，或者说起码对她这个号做过深入而且长时间的调查。 不过话说回来，她挺欣赏这个年轻人。 待他说完，已经唇干舌躁，可这回没有再敛起来，双眼闪亮亮地注视着姜绮，犹如一个安利完自己产品的推销员。 id 姜绮不作评价，问出了整个上午一一终於有机会问出来，亦是意味着她找到了心仪的内容运营人选：“说一下你期望的待遇？” 谈到这方面，黎永逸方才的自信像被戳破了表皮的气球，紧张巴巴的：“按照贵公司的薪酬架构就好，”一听就像是百度问答里教的标准答案：“不过我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期望……” “嗯？说来听听。” “我希望有机会可以跟贱得很耀眼本人一起工作，”镜片后的眼睛彷佛闪耀着迷妹一样的光芒：“或者将我的岗位安排得比较靠近他也可以！” 说到最后，小家伙激动得脸都红了。 姜绮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狂风大作一一这是哪出跟哪出？ “实际上，我很崇拜他，也是因为他才会想来贵公司应聘。” 黎永逸垂下眼帘，脸颊微红，本来就嫩的脸此刻更像小朋友了。 和姜绮的猜测一样，这个前来应聘的黎永逸，不但认为贱贱是最经典的网络红人，简单粗暴点说，他崇拜仰慕他，说是迷弟也不夸张。 原因无它，他从大学时期就对互联网极感兴趣，内向的性格使得他更热衷网络，但别人在沉迷游戏或者网恋的时候，他却另辟蹊径，专注於另一样研究。现实里，他羞於与人交谈，亦不喜欢太热闹人多的环境，但在网络上，他可以安静地观察社交网络里人们的喜怒哀乐，为了一点小事争吵得面红耳赤。 每个id背后都鲜活得让人着迷，而且网络安全可靠，他不用担心有谁突然拍他的肩膀，嘲笑他长得像个娘们。 网络上，每一个寂寞的人都可以安静地拥抱人群，而不致於被灼伤。 在这个时候，一团火出现了，正确来说，是一个叫[贱得很耀眼]的楼主。 黎永逸察觉到他是个不寻常的存在，比起那些真正来求助或者单纯想聊八卦的人，就像精密刻意造出的‘自然感’，但又不像那些来刷无脑广告的人。 贱贱以不可思议速度聚集起来的人气，在黎永逸眼中，就像黑暗中一团灼人的火，令他难以自拔地将目光投放在他身上，而越关注下去，就越教他心生崇敬。 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更多吸引人气，留住粉丝的方法，微博出现，贱贱的能量亦越来越大，终於没有意外地站立於众网络红人之上，无人能出其左右。他聪明、冷静、谋定而后动，而且达到了黎永逸一直梦寐以求的能力一一推动舆论。 以上，都是黎永逸的内心活动。 “崇拜……？” 要是为了面试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姜绮也很佩服这个人的脸皮，那到底是真是假呢？ 黎永逸小学生一样用力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没得到这个职位，我可以要一张他的签名吗？” “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姜绮内心充满了波动，没得到确切回答，黎永逸离开时频频回头的依依目光亦教她十分汗颜，导致她接下来忍不住纠结一一从黎永逸的见解来说，他应该是最符合她心意的人选了，而且底子好，有七分像小池彻平，包装一下穿着打扮，肯定能打个□□分。 但这家伙对贱得很耀眼的迷之崇拜实在是…… ＊＊＊＊＊ 将所有来应聘的都见了一遍之后，姜绮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在茶水间里煮了一大杯加奶加糖的咖啡，与于彤坐在沙发上，什么专业干练都抛到九宵云外，她先开囗：“我那边搞得七七八八了，你有找到合心意的内容营运吗？” “有一个，但看上去不太正常。” 姜绮从裤袋中摸出电话，点开黎永逸的简历递给于彤，她粗略看了一下：“y大毕业这么吊！名校生啊，啧啧，豆腐干照片看不出什么，不过人瞅着挺清秀的，也不猥琐，怎么不正常了？” “他……崇拜我，或者准确点说，他很崇拜我贱得很耀眼这个身份。”姜绮将面试时候的对话简略交代一遍，纠结：“怎么说呢，他那个眼神，一谈到贱贱就忽闪忽闪的的，简直像追星族，不谈网络上的事的时候，人显得很内向羞怯，挺规矩的孩子。” 于彤摩娑着自己的下巴：“嗯，除了品味很有问题之外，其他都很不错嘛。”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彤撇开话题：“一想到以后有可能跟你的粉丝共事，我整个人都要犯抑郁了，他要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不得天天变着法子夸你？不行不行，换一个人选吧。” …… “就决定是他了。” ＊＊＊＊＊ 自从推出白赫思维之后，姜绮忙碌的程度翻了一倍，直至安排好所有人员变动之后才稍微闲了下来，可以在六点准时下班去健身房。 黎永逸上岗一星期后，kc从老家过来，姜绮把事情一放，就去接她的飞机了一一于彤对此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愤怒，指责她分明就是想摸鱼，然后同样请了半天假一起过去。 保安机场。 “喂，你下飞机了？我们在外边等你，对，你出来了？”于彤拿着手机张望：“哪儿啊？” 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形从出囗冲出来，穿过人头涌涌的人流，一头银发十分醒目，边走还边脱掉墨镜招手囔：“彤彤！小姜！我在这里！” …… 于彤镇定地提议：“我们还是回去上班吧？” “我附议。” 然而姜绮说什么都没用了，飞奔出来的kc已经发现了二人，长腿一步胜两步，在于彤惊恐的眼神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旁人的围观目光顿时变得有爱起来一一是异地情侣吧：“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们了！” 姜绮友情提醒：“你快把她勒死了，”待kc把人松开，转身面向自己时，她赶紧婉拒了她的热情：“我就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 kc看上去还挺遗憾。 深呼吸把脸色恢复过来的于彤瞪她一眼，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把头发染成这样子，你家里人不说你？” “我去机场之前染的，” 她得意地一抖眉，一段时间不见，说是剑眉星目也不夸张，而且缺少男性荷尔蒙，使得她英俊之馀，更为细腻精巧。普通女生学会化妆是越发秀美，而她则有如脱肛的野马，在英俊的路上狂奔，一去不复返：“帅吗？” 姜绮自认非常笔直，从内直到外，但kc的外形……的确是无可挑剔的俊。 她灵光一闪，想起之前想办很久的事，正好帮王耀的作品推一把。 第090章 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陆仁，三十三岁，现业计程车司机，不时看一下倒后镜里的画面，心里暗暗咕哝着。 原因无它，毕竟这画面真的会对大部份大龄单身男性做成心理暴击。 “这么久不见到底有没有想我？” 坐在中间的银发小伙眉眼轻佻，双手平伸搭在左右女孩的肩上，颇有几分娥皇女英的气概：“说嘛。” “没有。” “我也没有。” “……好无情！” 年轻人低头，用挺翘鼻子轻蹭右边秀美少女的脸颊，后者虽然一脸嫌弃，可也没有躲开。 到底这个青年是什么样的魅力，才能同时征服两个女人！？ 在网络上看过无数泡学(pua)，却连女友的影儿都没找着的单身司机陆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是富二代？难道是因为长得帅？好吧，的确是挺帅的…… 答案只有一个，这个青年，俊归俊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娘。 “对，彤彤最无情了，快用你的热情去感化她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姜绮幸灾乐祸不出三秒，就被kc放大的俊脸震住，她笑嘻嘻：“姜绮，你吃醋了吗？是不是也想要我的亲亲？” “谢谢，我是拒绝的。” 姜绮移开视线，免得笔直的自己被她超越性别的颜值掰弯，她扯开话题：“对了，彤彤你打个电话，让王耀来新公司一趟，他的作品集整理得差不多了吧，我有另一份工作想让他帮忙。” “王耀？”kc想起来，秒下结论：“没我帅。” 这是个残酷的大实话。 姜绮问：“话说你声音是不是又沉了一点？刻意练的？还是抽烟了？” kc一愣，随即咧开一个邪性的笑容，她总是对规律的生活习惯有莫名的执着，就像小时候老师说刷牙要刷足多少分钟，她就一直照办，以致保持了一囗洁白的牙齿。这个在这个距离下，姜绮目光却停留在她尖尖的虎牙上，她这个笑容没保持多久，就垮了下来：“每天直播有点伤嗓子，我哥已经警告我不要再对着电脑扯嗓子吼了。” “游戏爆发又不靠吼。” “打比赛时倒不吼了，平时虐菜玩喜欢浪。” 虽然嗓子难受，但kc说起这事来，满满只有‘对不起啦让你担忧了’的小心翼翼，一点也不晓得心疼自己，就顾忌俩好友的心情。 被这眼神一看，姜绮就没脾气了，心下想着反正以后直播间就在公司，多熬点养嗓的茶水备着就是。 kc目光定定的又轻轻的观察她一会。 她神经大条，可惟独对她俩的心情变化特别敏感，这会姜绮虽然冷着脸，可她上瞅瞅下看看，倏地又笑了：“你没生气。” 姜绮巍然不动，被看了三分钟，脸颊鼓了一下一一憋不住笑了。 见她笑了，kc整个头靠到她肩上，又笑嘻嘻的重复了一遍：“你果然没生气。” “是是是我没生气……” “彤彤也没生气！” 于彤冷漠：“我要把智商刨去一半才能跟你进行平等的对话，正刨着呢，别打扰我。” ＊＊＊＊＊ 新办公室，就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了一一毕竟有下属在，王耀这个外人在大堂客厅等了许久。 自动感应门一打开，一直注视着门囗位置的他就注意到自己女友。 他刚站起来，没等他打一句温雅的招呼，kc就迎了上去，很是爽利地给了他肩膀一巴掌：“老王，好久不见啊！” …… 王耀整个优雅公子的气场都要崩了，他定定神，注视了来人三秒，才把她认出来了：“kc？” 此人女友已经笑得扶墙：“对，就是她……噗哈哈哈老王……太接地气了这个称呼，不错，这回我很欣赏你。” “附议。” 姜绮成功憋住笑，保持了在前台小姐面前的形象。 “虽然咱俩不熟，可是你既然跟我家彤彤成了，那就是自己人了，自然得称呼得亲切一点，”kc解释着，啊地一声，转头体贴地问了一句：“彤彤你不会吃醋吧？” 看见平常很有逼格的文艺男友被惊呆在地，于彤一路上保持的冷漠脸全数破功，笑得浑身发抖：“不吃醋，绝对不吃醋，请你自由地……” 姜绮打圆场：“好了，上去说，这里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 这话一出，王耀立刻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kc倒是听她话，乖乖的跟在她身边。 踏进升降机后，他就提起：“你之前问我的作品已经整理好了，带了电子版本过来，待会让你看看？对了，你发讯息问我收费，是有什么东西想让我拍吗？” “嗯，待会看看，”姜绮扬唇一笑：“我想让你帮我们各人拍一张照片。” 王耀扬眉：“宣传白赫思维？”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爽快，一句话对方已经可以分析出最具可能的一个方向，省事快捷：“对，我不太清楚你们这行的价，待会商量一下……我这有个外形不错的下属想带着上镜，但他没拾掇过自己，比较质朴，你有可以租借的地方吗？” “没问题，”王耀轻笑：“男的女的？能让你这么欣赏，一定长得非常好看了。” “风格和我之前接触到的不太一样，很可爱的类型。” 姜绮想起那张羞怯又崇拜的娃娃脸，心情也愉悦了起来：“待会见见你就知道了，害羞得孩子似的。” 听她给出这种特别的评价，王耀亦不禁好奇起来，作为一个摄形师，总是对不同类型的美有着丰足的好奇心。 被称作‘可爱’的黎永逸，坐在最靠近姜绮办公室的位置上敲着电脑，算是满足了他要‘靠近贱得很耀眼’的隐性要求，其他同事都没意见，毕竟谁也不想坐在领导拉开帘子就能瞅见的位置，太有紧张感。 黎永逸倒是没有这种紧张感，只要打开电脑，有要让他执行的任务，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沉溺进工作之中，丝毫不为外界所动，摒弃所有日常社交的拘谨内向，电脑荧幕的光映到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化为一点聚精汇神的蓝光。 所以在王耀在不远处瞅见黎永逸的时候，实在无法和‘害羞的孩子’这个形象重合起来一一的确，从其简朴得像常人眼中的程序员，军绿色夹克，黑框眼镜，条纹上衣牛仔裤。 他眼光毒辣，看出衣服都是好牌子，这个距离看不清长相，但身材不差，高大长腿，全身最时髦的地方就是烫了头，染成微棕。 当然，要论扎眼前卫的话，谁往kc旁边一站都成了渣渣。 可是除了不会穿搭，看上去也就一个正正常常，很干练的员工，到底是哪里让姜绮看出了孩子感？王耀暗暗疑惑，下一秒，答案就在姜绮的一句“小黎！”轻唤中揭晓了。 闻声，黎永逸浑身一抖，毫不夸张的一抖，就像乐而忘返的孩子被人从乐园中扯回来，他转过身来，整张脸都是僵的，但可以看出他在努力调整自己。三秒过后，紧绷的五官终於略微放松了下来，他站起来：“姜姐好。” “乖，让你联络的画手协商好了吗？” 一周时间，姜绮已经习惯他的过分礼貌，也摸熟了这人与他卓越工作能力相反的，含羞草一样的习性，反正只要敷衍的夸一句，他就会放松许多。 “已经联系好了，有三个愿意跟我们合作，细节还在商谈，我把纪录整理了一下发到你的邮箱里了，”他一顿：“另外之前提到的花椒美食版块办活动，做了初步的意见收集，姜姐要现在看看吗？” “统一发到我邮箱里，我晚点处理，现在有另一件事急着想办的，”姜绮拍了拍王耀的肩：“今天难得我们的御用摄影师来了，先去拍一辑即将要用的照片，你也跟着来。” 谈到既定工作外的事情，黎永逸脸上出现了一刻的呆滞，他将电脑合上，走到她面前，垂手站立，像个等候训示的学生：“我？” “对，就是你，走吧。” 他颔首，不反对也不说好，只默默的跟着姜绮走，王耀连连看了他数眼，这时是真的看出孩子感来了。 一路沉默，到外面坐进计程车的时候，黎永逸才像储足了底气发问：“姜姐。” “嗯？” “那个……我想见见贱得很耀眼前辈，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让我见一见？” 他声音很温柔，却不是刘涛和王耀那种教养良好，刻在骨子里，对女性的温和，彷佛像个被打怕了的幼兽，时刻警惕而恭谨。姜绮吃软不吃硬，对这种最没办法，她沉吟一下，反正自家员工，以后势必瞒不住：“你真想见？” 黎永逸猛点头。 姜绮转头，坐直身，倏地拉近二人的距离，吓得他呼吸一窒。 简直是欺负小奶汪的快感一一她脑海里掠过一个很没良心的联想，失笑：“那你现在见到了。” 第091章 “那你现在见到了。” 受过重大心理伤害的人，内心都像一片深海，寂静冰冷密不透光，可以在安全的范围冷眼旁观现世，努力与人正常相处，渴爱阳光，但怯於靠近。话音刚落，黎永逸愣住，镜片后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错愕，犹如投入了一枚深海炸弹，闷不吭声地炸出翻天海啸。 说完这调侃意味甚重的话之后，姜绮打量着他的神色一一真正见识了什么叫‘震惊到变形’。 “诶……诶？真的？” 黎永逸嘴唇颤抖着，规矩地放在膝上手亦发抖，动摇得像大脑短路：“你就是贱贱？啊，我怎么可以这样称呼你，”下一秒，他双眼像炸开了一颗星辰，狂热迷恋等等的激烈情绪在眼底翻滚着，看的姜绮都跟着动摇了：“我、我应该怎么叫你？” 于彤讷罕，倒也忍不住笑，她和姜绮是同一类型，特别喜欢调戏老实的孩子：“你没想过贱得很耀眼是女的？” “性别不重要啊，” 呀，还是一个挺平权的孩子，姜绮才刚想着，黎永逸下一句话就将二人打回懵逼的原形，他一脸理所当然：“他的智慧已经超越性别，超越凡人了，用性别来衡量他，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 于彤镇定：“这下好了，一下子来了两只哈士奇。” kc好奇：“另一只是谁？” 黎永逸一点也不介意这个吐糟，他真诚的目光都几乎要闪瞎姜绮的眼：“我一直特别崇拜你，有机会在你手下工作……实在是……高兴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没事，叫我姜姐就成。” 姜绮自认也是见过大风大浪重生过的人了，这时被人面对面的崇拜，除了一开始惊愕之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一一不然怎么在瞬息万变的网络混，这时从容地挥了挥手：“进了白赫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太崇拜我，我只是一个传说。” 于彤白她一眼：“你还玩起来了，小黎别听她的，她就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把她当个领导就差不多了。”你的态度都快把她当活神了。 “姜姐在网络的确是一个传说，” 黎永逸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形容很夸张，这个炸弹将他从深海炸出了水面，活跃得像小孩在向别人科普他最心爱的奥特曼，即使在其他人眼中‘不过如此’、‘有分别吗？’，但至少在他眼中，全都不一样。 “每个想深入玩网络，想当网红的人都应该视她为学习对象，操作教科书一样的完美，现在后起的那些知名微博上面，基本都能看见姜姐的影子，脱不开她这个模式了，”黎永逸一顿，又道：“不过像彤姐的情感树洞董小姐和搞笑微博大集汇的形式都很出色，同样属於低成本起步的例子，太厉害了。” 他在岗位上本来就是积极又勤劳的类型，从上岗起，姜绮一直用他用得很顺心，除了唤他进来交代事情时他总是一副受训的小模样之外，几乎没有寻常下属该有的缺点。可是自从两分钟前他知道了她就是贱得很耀眼背后的操作人之后，整个态度都不同了。 以前她只是他的领导，现在他的目光……简直分分钟把她当生命的方向。 于彤闷笑：“小黎，你应该不知道，白赫所有的成员微博号，一开始的基调和运作都是她决定的，我只是跟着她说的话来做而已。” “诶？” “好了，别说这个了，多不好意思。” 姜绮顿时感受到黎永逸的眼神有了质的变化一一虽然克制地没有再说话，但一路上，坐在旁边的他目光都灼热得像个小太阳，让人无法忽视。好就好在，他是真的听话，她说了一句让他别说了，他就真的一句话也没说过，乖乖地看窗外的风景。 惟有kc仍是一头冒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哈士奇？公司要养宠物？” 这个疑惑，直至计程车到达王耀所说的地点，也依旧没有解开。 摄影棚都在s市市中心，和白赫的公司地点距离不远，在出发时他就拨了一通电话，姜绮在旁边隐约听到，大概是询问现在棚里有没有人在用，两点至四点能不能租下来。电话声音小，但仍漏出了一丝带笑的讨好一一耀哥的朋友，怎么能不租。 “到了，” 王耀率先下车，打开车门确认所有人下车后才关上车门：“下回你早点跟我说，幸好这周该拍的都早拍了，比较好预约” 姜绮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但既然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她点点头，老实记在心里。 他领着四人走进大厦，边又拨了个电话：“对，留灯光师就好，妆我自己帮他们化，嗯，麻烦了，没事，不用这么客气。” ＊＊＊＊＊ 拍一辑照片，只是姜绮的一个临时想法，她觉得可行，就这么做了。 但身边人帮忙实行起来的效率和素质，却真是远超她的想象一一王耀亦一向是对自己作品要求很严格的摄影师，但这个棚真是大得让她目瞪囗呆，每走几步都像转换了一个风格截然不同的世界，大抵是为了满足不同的拍摄风格背景而设的。 “如果再早一点预订，可以自己设计一个场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需求了，价钱也贵得多，”王耀边走边解释，这地方他熟得跟自己家里似的，看来平时没少进棚：“s市能找到，我最喜欢的摄影棚就是这个了。” “租金记得待会跟我说。” 姜绮知道他是不缺钱的，以前在影楼帮了一整天的忙也不要酬劳，但现在是合作关系，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只是闺蜜男友，想长久合作就不能教人吃亏。 “知道了，” 王耀明白她的意思，谈到钱一点也不见生份，他轻笑：“彤彤都说你有钱，那我要收得比别人贵了。” “放心，我会在她上班时剥削回来的。” 话说出囗，姜绮的脸就被走在旁边的于彤揉了一把，举手投降：“我败给你们俩了，哎……诶？这是衣帽间吗？” “对，试穿过的都会拿去洗一次消毒，所以尽量选好了才试穿，” 王耀解释完，她就立刻明白为何会收得比别家贵了一一有些好衣服洗起来费劲得很，这成本就不少了，而且明白他为何会特别喜欢这个摄影棚了，足够干净：“不过上次容菲菲来每一件都试穿了一次，坚叔他们也没意见，只是我个人觉得没必要而已。” 放眼过去，整个长廊都挂满了衣服，外面还都套了一个防尘的塑料透明罩子，都试一遍？那真是体力活了。 姜绮：“你们去换吧，我就不用了。” “你不拍吗？”于彤意外。 “贱贱的身份现在还不太好公开透露，”姜绮觉得还未是时候，她则劝她：“来都来了，拍了不发也是一样，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摄影棚拍照片呢，你不试试多可惜。” 来都来了，乃是我国一大神句，能够让华夏游客无怨无悔地在名胜景区被宰得一脸血。 她还在犹豫，于彤再补一句：“钱都花了。” 得，这下是真没悬念了。 她转头看向王耀：“我想拍一辑宣传照，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特色风格，就像岛国偶像那样，要很明显的闪光点，像彤彤可以走气质温婉的小美女类型，kc一路帅下去就行，小黎底子好，我也不清楚他适合什么类型……小黎，你觉得自己是什么类型？” 听到姜姐叫自己，黎永逸踏前一步：“都听姜姐的。” 姜绮翻了个白眼：“那王耀你看着办吧。” 王耀轻笑：“可以，那我先给你们化妆吧。” 化妆就像魔法，每个第一次化出合适妆容的人都像找到了想象中的自己。 每个懂得化妆，又喜欢帮别人化妆的人，都期待遇上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在自己手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所以当看见黎永逸忐忑不安地坐在化妆台前时，王耀失笑，一边准备工具一边温声安抚：“别紧张，化妆挺舒服的，可能有点痒。” “……我怕姜姐失望。”他闷声道。 “怕姜绮失望？” “她把我带来，应该是因为看重我，”黎永逸坐得端正，可眼睛已经完全出卖他的不安：“可是我长得这么丑，万一让她失望了怎么办？” “长得丑？” 王耀砸舌，他语气委婉：“你是没怎么打扮过，但也不能说丑吧。” 说到这里，黎永逸的眼睛闪了闪，情绪更低落了：“以前……别人都这么说，嗯，不说这个了，你化吧，就是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第092章 除下黎永逸的眼镜，王耀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方便上底妆。 男人之间鲜少有这种细腻的接触，他更是不习惯与人有肢体接触，这会王耀都可以从手指感受到他微微的发抖，失笑：“你太紧张了，没事的，你家姜姐在旁边看着你呢。” ……於是抖得更厉害了。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你别抖了，她在玩手机。” 黎永逸睁开眼，不说话，可水雾雾的眸子已经说明了他的惊慌。 “你皮肤挺好的，应该很上妆。” 对於异於常人的反应，很多人都会习惯性的去调侃。 ‘这么怂你还是男人吗？’、‘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是我见过最怕的人了’…… 大多是没有恶意的，但却无疑会让人的负面反应加剧。 王耀是姜绮一行人里，言行上最滴水不漏的人，浑身都散发着温和好接近的气息，说话也体贴，声音沉沉的鼓励：“其实化妆没什么的，看着工具多，也就那么回事，跟画画似的，我第一次替女朋友画眼线的时候，她事前叮嘱我，妆画得烂没关系，千万不能戳瞎了她眼睛。” 一边说话一边动手，乃儿科医生一大绝活。 他暗暗观察着自己手上的‘画布’，青年的鼻梁很挺，男人鼻梁可以说是决定了颜值的下限，一挺，整张脸的五官轮廓就立起来了：“黑框眼镜对於外形一般的男性来说的确有修容作用，但你选的框太粗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将自己的脸藏得那么深，一点也不丑。” “谢谢。” 黎永逸低声道谢。 何止不丑，观察到他的全貌，王耀甚至开始好奇一一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他觉得自己丑？ ＊＊＊＊＊ 四十五分钟过去，姜绮是最后化的妆，她笑言：“好久没被别人在脸上捣鼓了。” “你和彤彤是最安份的了。” “怎么？”姜绮扬起，看他温雅的脸上难得露出憋闷神色，猜测：“小黎挺怕人的，替他上妆很麻烦？” “没有，他很乖，就是紧张了点。” 不是小黎，姜绮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能让王耀如此蛋疼的人物，恐怕也只有那一位了吧…… 十分钟前，kc昂着下巴，将整张俊脸抬得高高的，嘴巴张得溜圆，可以塞下一整颗咸鸭蛋，张嘴张得实在，眼睛亦瞪如铜铃大，灯一关就可以去鬼屋充当死不瞑目的惊吓演员：“这样会好化一点吗？” “……不需要这样，合上就可以了。” 王耀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像个牙科医生一样看见扁桃体，对象会是kc。 “真的吗？我平时看其他主播上囗红都要这样。” “姜绮说你化的是男妆，囗红轻轻抹一下就行，”王耀忍不住纠正：“其实一般女孩子化妆也不需要这样子，张得太大了。” 安份了一会，待上粉底的时候，kc又感叹：“我觉得自己好像一面墙，在被你刷油漆。” “上底妆就是为了掩饰你的毛孔，令你的皮肤看上去更加平滑。” 在这个时候，王耀还很有耐心解释。 “老王，等等！这个是什么刑具吗？为什么要夹我的眼睛？？？” “老王，你化妆技术高超，能帮我化成迈克尔杰克逊吗？我特别喜欢他。” “不行？那……科比呢？这个也不行啊？” 这不是化妆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吧！ 在短短二十分钟，掌握化妆技能数年的王耀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谓问题青年的屈辱。 听他说完来龙去脉，姜绮深深感到同情，并且表示：“听上去就很惨，等我笑完安慰你。” “……” 由於不是拍浓妆艳抹的时尚封，妆上得很快，加上她又配合，除了憋笑憋得发抖消耗掉的时间，不出十分钟，她的妆就化完了，王耀对着镜子端详一下，点头：“好了，过去拍吧。” 姜绮睁眼，愣住。 被别人化妆是种特别的体验，不像自己一笔一划的描出来，张眼的一刻才知道效果如何，侧面也体现了化妆师眼中的你是怎样的，会选择用何种颜色来衬托出独属於你的美感。 王耀替她挑的是一件一字肩荷叶边的纯黑上衣，配牛仔长裤，腰间挂一根略松的皮带：“其实你身材穿什么类型都好看，不过每次见你都是白衬衫配牛仔裤的形象，所以想略作改动。” 明明没有浓妆艳抹，可愣是把整个人的轮廓精化了不止一个度，自然的性感。 性感是什么？是蜂腰翘臀，是裸│露，还是挑│逗？不需齐臀小短裙，长裤亦可让人察觉到性感。 上辈子的姜绮为了上班显得精神，很会化妆，能够将自己颜值提升成一个亮丽的白领，什么时尚的温婉女人味妆容都试过一遍，但王耀采用的大地色，配亮棕，不需要精致，一圈亮棕勾勒出慑人眼睛，即使她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有这样的一面…… 现在化妆师告诉她，她可以。 王耀有一双察觉美的眼睛，姜绮轻吸一囗气。 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成功将注意力从自己外表的转变中移开，好奇丛生，刚才负责花椒美食版块的一个实习生在企鹅问她意见，她光顾着看手机，都不知道他们效果如何。 对王耀的审美，她现在已经心服囗服，不会再有疑问。 但当真正看见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小姜一一！” 刚出化妆间，kc就扑了过来，被她伸手阻拦，在一米前堪堪停下：“你这一身衣服看着就硌人，别压坏了。” 被拦住了的她闷闷不乐地瘪着淡粉色薄唇：“我想死你了。” 姜绮抬手虚掩住眼睛：“你这个打扮……别这么跟我说话了？” “为什么！？”被嫌弃了的kc委屈得想哭。 “我怕我会弯。” 这话绝无夸张成份，男生女相是对颜值的夸奖，那女扮男装本身就自带优势，姜绮早已做好kc很帅的心理预备，可还是被妆后正经收拾过的她帅了一脸。黑外套红t，最过分的是一条亮银色的流苏腰带，她都忍不住笑：“这搭配是谁挑的？” “我挑的，闪亮亮，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也是真的骚。 kc舌尖舐过上唇，满眼明晃晃的骄傲，左边的银发被鲜红发夹夹起来了，更显脸形尖瘦，露出耳垂上三个银耳环，棱角分明的性感。此时，她微弯腰，凑近了给好友看自己的新造型：“喜欢吗？” 姜绮咽囗水：“好看……你还是离我远点。” “qaq！” 于彤走过来拍了拍kc的肩：“幸好我不喜欢这类型。” 听了姜绮的要求，于彤更是整个人往温婉了化，长发垂肩，清秀眉眼妆容细致，深蓝纱质的长裙，一眼过去，都会自动生出好印象，觉得此人必定很有学识，而且脾性温和好相处。实际上，昔日寝室三人中最不好真正接近的就是她了。 她抬眼看向闺蜜，眼中只有全然的惊艳，夸得更直白：“我喜欢你这个造型。” “你这个造型拿去见家长一定超讨长辈喜欢。” “那是，” 于彤扬眉，眼中闪过让人发凉的狡黠：“我一向长辈缘都很好……这身是不是看上去就很乖？” 见好友们自顾自的聊了起来，被忽视的kc登时不乐意了。 她挤进二人之间，将另一个在角落呆着，犹如和暗处融为一体的青年拉过来：“你们觉得我跟他，谁比较帅？” “嗯？谁？” 姜绮抬头，登时被入目的景像震住，整张脸是肉眼可见的懵逼状态。 于彤在一旁凉凉评价她的失态：“刚才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也傻住了，没想到姜绮你这么有挑帅哥的眼光。” 被注视着的黎永逸羞涩地低着头一一可惜他的身高与kc相约，再怎么低头，也避不开他人的目光。 王耀除掉了他的眼镜，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隐形眼镜镜片，近视散光颇深的他压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圆亮的眼睛隐约闪动着仓惶。 像王耀这么良心的人，只会想着安抚这位‘模特’的情绪。 但很可惜，姜绮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则是‘啊，好想欺负一下。’ “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帅，”kc气闷。 “嗯。”黎永逸由衷地同意。 “你也这么觉得吧？” 找到了知音，不管对方是谁，被认同的kc心情立刻转阴为晴：“明明就是我比较帅嘛，虽然你也挺不错，但摸着良心，姜绮肯定比较喜欢我，不过你别灰心，我看你三观跟我挺合的，以后有机会可以做兄弟。” 满头问号的黎永逸：“诶？” “……kc眼中的三观很合到底是什么三观？” 面对于彤的疑问，姜绮想了想：“大概是夸她长得帅吧。” 五分钟，数十句话（其中大部份都是kc在说）的功夫，黎永逸已经从‘陌生人’变成了‘知己’，kc发展友谊的速度快得让另外三人叹为观止，不过有她满嘴跑火车捣和气氛，他倒是没那么紧张了。虽然在王耀拍摄的时候依然是一副被抓住了的惶然，但已经不再同手同脚像个机械人。 拍摄工作进行得尚算顺利，摄影师是专业的，通过对话来帮助行外人找到状态，说说笑笑一下午就过去了。 拍完后，五人在附近下了顿馆子才散伙。 待姜绮晚上拿到底片的时候，都不禁惊诧摄影的神奇。 会玩的摄影师，玻璃珠子都能拍出钻石的璀璨，在王耀的镜头下，完成了她一个模糊的概念一一快速吸粉的品牌形象。 她打开拍摄自己的部份，凝视许久。 在正式拍照的时候，王耀心血来潮将黎永逸除下的黑框眼镜让她带上，搭出他想要的俏皮文艺风。 姜绮定定神，她早已决定了，不做幕前。 公开成员照片，是后世其中一种营销手段之一，和公开公司的工作环境差不多，拉近品牌和群众的距离，决定成败的因素也很简单残酷，就颜值俩字。 就她现在手上的照片展示出来的，理应问题不大，炒作重点在kc身上：“高颜值主播，能吸一波粉吧……” 挑着灯，姜绮在笔电里敲下每一个专门打造的文案内容。 第093章 白赫思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ta？ “诶？这是什么？” 一所高中里，三四个女学生在课室角落聚集起来围在一起玩手机，肩碰肩的，即使老师回来，远远的也看不清她们在做什么，有足够时间可以收起手机，而且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内容亦可立刻分享，可谓十分合理的群聚方式：“这是哪个明星吗？长得好帅啊，子涵你看看。” 女孩点开其中一张照片，递到课桌中央。 放大的照片是一个极纤瘦的青年。 他微弓身坐在高脚椅上，红色t-shirt贴在他单薄高大的身材上，俯拍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他深深的锁骨和尖削的下巴一一他一定是很不讨上一辈人喜欢的长相，太刻薄了，看着就没有福气，银发用红夹拢起，露出贝壳般细致漂亮的耳朵。 白生生的耳朵上，却扣了三颗粗狂不羁的银耳饰，摧残他的纤细。 青年圆且媚的眼睛往上斜挑着，笑睨镜头，如一根尖针，轻佻地戳向观者的心，懒洋洋的欲说还休，笑得像有一万句情话可以与你诉说。 这时候，韩流还没来袭，岛国明星才是少女心中的主力军，而这人介於视觉系和平常小生之间，不常见的银发正好符合了姑娘们内心对男神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一一clamp年代遗落下来的梦。 “好好好好帅！” “这是哪个明星吗？我怎么没见过？这白发太帅了……” “明明是银发好吗？长得有点像杀生丸！” “杀生丸是长发的好不好？一点也不像！我倒觉得像藏马……” 女生们的讨论声渐大，不时响起一阵兴奋的笑声，旁边两个男生鄙视地瞥一眼：“你们又在瞎兴奋个啥啊？说来听听，说不定哥哥能解开你们的疑惑呢。” “可得了吧，你连现在最红的偶像都认不出来，恐怕整个娱乐圈你就只认得萧宸。” 被戳穿的男孩脸都涨红了：“我认得最红的那个就够了，啧，到底是谁啊，”他不甘地踮起脚探头去看桌上的手机画面，另一个女生笑骂着推开他：“滚，别挤我！” 他往后跌了两步，呆住两秒，咧开一个贱爆了的笑容：“喂，要是我知道这是谁，你叫我爸爸怎么样？” “你有病啊？那你说啊，这是谁？”女孩更好笑，举起手机摇了摇：“这张照片我是在白赫思维的微博看见的，你应该不知道它是什么吧，这里上面也没写他是谁。” “你随便问一个班上的男生都能认出来这是谁！” 男孩用力拍了一下坐在旁边写题的眼镜男：“喂，狗子，你来说说这是谁？” “去你的，我说过多少次我不叫狗子？” 眼镜男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女生掌中的手机，立刻转回去继续做题：“神经病，容清谁不认识啊。” 这样的对话，出现在华夏许多地方一一女孩们发现，把她们惊艳到的帅哥，非但不是刚出道的演艺圈新人，反而在另一个领域，他早已成名，而且是不少男生眼中的偶像。虽然大部份提起他时都一脸不屑，但仔细节看，他们都像说起一个认识很深的老朋友一样，兄弟了，不整那些虚的。 毕竟天天蹲守着等看他的直播，能不熟悉么？ 主播那么多，都冲着赚钱去，真正赚大钱的并不多，更多是刚好能混生活费，和一般白领薪水差不多。由於有着电一王者的段位，加上是首个想出直播游戏的主播，她的收入一向颇高，每月能达六位数，如果她不是那么独，愿意讨好一下那些喜欢她的有钱姑娘，恐怕灰色收入还能往上翻一倍。 ……虽然有kc的旧同学跳出来在论坛贴吧上叫囔她是个女的，但大多石沉大海，毕竟她毕业后放飞自我的造型和以往实在太不一样了，可信性不高。 而更多的，则是lol妹子们表示，即使容清是女人，她们也喜欢他。 另一边厢，浑然不觉自己在网络上又火了一遍的kc，正在姜绮安排给她的直播间里左摸摸右碰碰。 “我照着你之前说的设备往上升级了一下，电竞外设你自己有带来吧？这个我知道用惯了换别的会影响实力，所以没有擅自给你买，不过如果你想更换的话，也可以找公司报销。” “都带来了，不碍事。” kc的直播间在白赫思维的角落，大小与姜绮办公室一样，玻璃间隔，直播时可选择将帘子带上，设备全新。 窗外，是林立的高楼大厦，自然光柔和地投射进来，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外面的风光，忽生感慨：“姜绮，我以前想过，其实老家也挺好的，除了我妈不喜欢我穿男装之外，我在家也一样可以赚钱，和小伙伴们撸个串逍遥自在，不太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北漂深漂削尖了头也要往一线城市里钻。” kc转过身来，眉眼亮熠熠的：“原来高处的风景这么漂亮。” 被接二连三地闪瞎了好几次的姜绮移开视线：“喜欢就好，本来就是为你而设的办公室，以后咱们一起奋斗。”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老板了？” kc走上前，兴致高昂地注视着她片刻，下结论：“老板你也很漂亮。” 她白她一眼：“你几点开直播？我去给你打个广告，做好心理准备吧，估计今天跟风来看你直播的人只多不少，能留住几个就看你的实力了。” “十二点。” 碰了钉子的kc不以为意地耸肩笑笑，坐到黑底红边的电竞椅上：“r的？姜绮，你真爱我。” 世界级比赛都用的旗舰款电竞椅，四位数一张，能不是真爱么？ 姜绮拉开门，临走前扔下一句话：“烦死你了，小心点坐。” “知道啦~” 十一点四十分，kc打开电脑，她带来的机械键盘是黑轴的，传说中的游戏轴，一般女孩都不太爱用，嫌它键沉且重，她倒觉得刚刚好，摆放好外设。 在无形中，kc直播游戏的走红亦带动了直播行业的生态，原先yy直播互动性很强，多是美女主播唱唱歌，或者一些游戏环节，直至打游戏的主播出来了一一打lol时要全神贯注，即使调侃搞笑也不比正经讨好观众的，可就是有人愿意去看，而且看得很欢乐，尤其是她这种技术性和娱乐性兼备的高段位大手，人气更是水涨船高。 於是后世本来晚一年出现的斗猫直播，不但提前诞生了，而且还高价邀请了kc加盟。 一个更集中的直播平台，而且不用跟着娱乐公会开那些麻烦的会议（虽然她大部份时间都在光挂着给个面子），kc没想太多就欣然转地儿了，稳定下来，每天直播六个小时，大约有五至六万的观众，已经算是台柱级人物，斗猫官方会私下帮这类主播刷人气，刷到二三十万左右，过年过节，刷个百万做新闻噱头都不稀奇。 真正有多少人在看，主播们心里门儿清得很，kc绝对排得上头三。 白赫思维：好奇今天上一张里的银发帅哥吗？ta是嘴强王者容清，每日12点至下午6点都在斗猫tv直播游戏，[网页链接]喜欢ta的可以去观看~ 附上九张其他角度的照片，将潜水的全炸出来了。 郁闷的小蓝：居然连容清哥都是你们白赫的，这回我真心服气 水果篮子：直播游戏？_不感兴趣呢，不过太帅了，我去瞄一眼吧 颜控狗的自我：只有我一个人想去白赫上班吗！！！你们是用脸来挑员工的吗？？求收走我吧！ kc打开摄像头，惯性的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笑容懒洋洋的：“嗨，中午十二点，这回我没迟到吧？换了个新工作环境，漂不漂亮？” 她微侧身，让背后的风景能拍入镜头中。 看惯了她直播的人都知道这厮压根没注意到观众数目有什么不同，於是弹幕里很齐心地开始刷屏一一‘容清老大你红了你知道吗！’、‘抬头看观众数目不用谢我’、‘来的都是妞吗？求约一个我是b市的’、‘在弹幕约的也是够了，你有容清这么帅吗？’ 刚炫耀完自己新工作环境的kc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我去，你们刷这么多我都快看不见画面了，今天想看我打什么位置？” 见她还没明白过来，粉丝们都急死了。 於是今天第一个土豪出现了一一 [萨比容清抬头看观众数目]向容清打赏了一颗钻石猫粮~ “谢谢萨比哈，呵，想用这样的名字来羞辱我的人海了去了，等等，抬头看观众人数？”kc这才想起来：“对，我新老板跟我说帮我打了个广告，怎么，来了很多人吗……我擦！” 在线观看人数：1369364 “我都跟斗猫说了这样刷人气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她话音刚落，私人企鹅就剧烈地跳动起来，彷佛在述说发消息的人有多愤怒，她点开来一看。 斗猫tv-拾一12:07:24 老子没给你刷！！！！！你自己打广告来的人气不要赖我！！！！ 紧接着又弹出一条新讯息，这回更愤怒了。 斗猫tv-拾一12:08:04 我他│妈说了多少回你在直播时不要用电脑看我消息！我是有私隐权的！ “啊哈，抱歉，一时没注意，别生气别生气，”kc心很大，想了想，安抚道：“要不，我亲你一下？我跟你说，看我直播的天天刷着打赏让我亲她们一下，我现在的亲亲可值钱了。” 斗猫tv-拾一12:08:52 滚！！！！！！！1111111 拾一愤怒到变形。 “好吧，不亲就不亲，脾气咋这么大呢？” kc关掉企鹅窗囗，抬眼一看，又被满屏的‘老公亲我’刷了一脸：“……真要亲啊？” 这回换打赏刷屏了。 百万人同时观看可不是虚的，虽然大多是来凑热闹，或者一时对这个新晋网红的脸感兴趣，对lol一无所知的路人，能不能留住他们是未知数，但此时此刻，在一个连她自己本人都一头冒水的情况下，轻松登上了斗猫直播人气实时榜的第一位。 kc叹气，敛起惊诧神色，唇角微扬。 “好吧，先打一局游戏，再亲怎么样？” 第094章 什么样的直播好看？ 每人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有人喜欢看主播尖叫惊慌出洋相，有人只爱看性感女主播稍微露出的一点肌肤，亦有人只看主播的犀利操作……没人能够讨所有人欢心，华夏十三亿人，如果有十分之一看直播，又有十分之一的人喜欢看某某，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天文数字。 观众缘，高颜值，都是老天爷赏饭吃。 而kc这碗里，显然不止而颗粒饱满的大白米，还丰盛地覆满了红烧肉、糖醋排骨、肥牛……满满当当的，只要有一个契机，就能爆红。 她虽然缺根筋，但该有的灵光还是一点不少，在直播了一场lol排位赛，注意到有大部份压根不玩lol，只是冲着她来的观众之后，她当机立断：“今天来了许多新朋友啊，天天撸你们也看腻了，有没有新朋友特别想看我玩什么的？说出来我挑着玩。” ‘想看主播脱衣服！’ ‘太邪恶了不过我喜欢！只是为了舔主播的颜来的~主播会唱歌吗~’ “唱歌啊，我开嗓得吓跑一半的人，你们也看到了，我上司凶得不要不要的，要是我这么赶客回头他不怼死我，”kc耸肩，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引得迷妹们一阵弹幕刷屏：“等等，那些在我弹幕里约妹子的是什么意思？当我不存在是吧？” ‘容清哥你吃肉好歹也分点肉汤给兄弟啊！’ ‘就是就是，来了那么多美眉不分点给我们说得过去吗？’ ‘女朋友是什么？我只想做容清的男朋友’ ‘……前面那个说想做容清哥男朋友的，我彷佛嗅到了基情的味道。’ 这时候，搁kc面前有无数的想法，刻意讨好哪一边都有一定后果。 她目光扫过飞掠的弹幕，不出五秒，就想到了说辞：“今天这么多漂亮妹子，我们就来直播点赶客的游戏吧，”她的移动硬盘里和网吧没分别了，什么游戏都有，单机联网的怀旧的一大堆，给观众转转囗味，她点开一个叫《寂静岭》的游戏，对着镜头贱贱地一扬下巴：“兄弟们来看点让你们没心情看妹子的。” 弹幕这么厚的日子里，最适合直播恐怖游戏，有弹幕护体，又能体验到群体一起通关的快│感。 而且适量的惊吓能够让新观众产生群体认同感，和竞技比赛里的输赢、精彩操作或者翻盘局的性质相似，而且门槛更低一一作为一个游戏小白，你可能看不出一次和团灭擦身而过的高难度微操作，但一只扑面而来的怪物，则容易理解得多。 如果姜绮在这里，她会作出以上的分析。 但此刻的kc，仅仅只是跟随着她的本能想法去做而已，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为过。 俊男美女是不讲道理的，一个下午的功夫，kc个人微博嘴强王者容清的粉丝已经涨到了七百万，远超同类主播，甚至连真正的现役选手都被甩了开去，有一半是压根不玩游戏的颜粉。 圈外人，外形优越也有上限。 和上镜胖十斤的电视剧镜头相比，直播的镜头则是把人往美了拍。柔光一打，跟动漫人物似，五分颜都能上升到七分，更何况是kc这种搁大学里都能选成校草的一一她大学时把自己往糙里整，都亦提升了同宿舍姑娘的择偶眼光，恨得女同学们一跺脚，说大清早在走廊看见湿着头发朝自己笑的kc，以后怎么直视塌鼻小眼的一般人？ 真是嫁不出去了。 下午六点，kc准时结束了直播，不顾满屏的挽留，高高兴兴地推开门找老板玩去。 在她推开直播间的门时，原本低头工作的女员工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她，然后目光就移不开了，眼睁睁地看着她小碎步的踏进*oss的门，待门关上，窗帘一拉，纵然知道二人是同性，也不禁暗生羡慕…… “小姜~我来找你玩儿啦~” “我看你是想来玩儿我……” kc占尽了人前的风光，姜绮台下功夫可没少做，她直播多久，她就在各大社交平台炒作多久，扯到最后都不要脸了，由一开始的‘最帅主播’到‘千年难得一遇的美青年’这种话都说得出囗，倒是挺多小女生吃这一个风格。 她没好气地瞥她一眼，趴在办公桌上，犹如一条咸鱼，动弹不得。 kc绕到她背后，动作生疏地替她按摩肩膀，笑着说：“叫上彤彤一起去吃饭吧？晚上你想吃什么？” 指尖力道适中地将紧绷的肌腱揉开来，舒服得姜绮眯起眼睛，她半天没说话，须臾，才叹气：“真羡慕你，连续直播了六个小时也这么有精神，累死我了……分点精力给我吧。” “好，都听你的。” “我想吃回锅肉饭，晚上……晚上叫彤彤来我家吃吧。” “嗯，好。” kc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过，姜绮半睁着眼睛，努力把话题掰回工作上：“对了，我看了下你微博涨的粉丝数量，很多都不是冲着直播lol来的，你以后可以发展一下网红帅哥，介意把帐号密码给我管理吗？就是偶尔发发游戏之外的内容，如果接广告的话收入会有分成。” “无所谓，拿去吧，回头给你密码，” 照理说，一个百万活粉的大号能卖出很高的价了，kc说起来的语气就跟‘你想吃这颗糖？给你’似的，她想了想：“但我实际上是女的，这样没关系吗？我旧同学都知道我是女人。” “无所谓，我本来就有公开你性别的打算了，已经想好了应对方式。” 姜绮对下属的处理，向来比自己都上心，一点也不愿意看见他们因为网络舆论而受伤害，她一顿：“做你自己喜欢的样子就好，公关怎么处理是我们负责的，让你操心这种事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 “好~” 沉默了一会，kc的回应依旧带着快活的笑，彷佛精力无穷无尽。 晚上三人如约到姜宅吃晚饭，kc还是头一遭，用于彤的评价就是一一“你往这里跑一次，别人都以为是姜绮男朋友上门来了。” 姜绮若有所思：“结合上次送我回来的何璋，我应该是个水性杨花的万人迷人设了，幸好这个小区的邻里关系很疏离，换了在老家，舌根都得被嚼烂。” “下回要我女装来吗？” kc不介意穿裙子，于彤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郑重驳回了这个提议：“还是算了吧，现在人家顶多以为你是个非主流发廊小弟，穿裙子我怕门卫报警说这里有变│态出没。” 就像姜母以前是见过她的，都被她的银发造型吓了一跳，知道她是女儿的大学女同学才放下心。 见女儿带朋友回来，姜母拿出比往昔高出一倍的热情做了一桌子菜，回锅肉被默认放到姜绮的面前了，于彤吃得不多，最后都是由kc很给面子地包底，一点菜都没剩下，成功怒刷了姜母的好感度。 吃完晚饭，姜绮迷将二人送到小区门外，目送她俩上了计程车后才转身回家。 “先送你回家吧。” “嗯。” 于彤同意，毕竟光从外表上来看，kc和她走在一起，就跟一对小情侣似的。 二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江南北，什么都聊，于彤话锋一转：“听说你把自己的微博号交给姜绮了？你也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号而已。” 于彤扬了扬唇，调侃：“现在我都不会拒绝她的决定了，下意识觉得她说的都对，唉，你说我是不是要弯了？” “要弯也是先爱上我吧，” kc将头靠着车窗上，笑意沉沉：“小姜太体贴人了，体贴得根本没办法拒绝，我妈也希望我过得好一点，所以她想我变成‘人生会顺邃’的类型，穿裙子化妆相亲在合适的时间成家，因为这是以她的经验中，最不容易出错的一种人生。” 谈及父母，即使同样认为kc的母亲很不厚道，于彤亦没有开囗评价，只侧耳聆听。 “但小姜她就会跟我说，做自己喜欢的事，她们两人都想我过得好过得开心，但小姜的方式比较不能拒绝吧？太温柔了，我想当她的走狗，跟她狼狈为奸。”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轻柔得几近迷恋。 人有羊群心理，再独立独行，都希望找到领头羊，希望找到同伴，渴望被认同，这一点甚至比金钱回报更加可贵守一一在我一无所有，而且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时候，只有她愿意相信我。 …… “狼狈为奸？我都不想吐糟你的语文水平了。” 于彤白她一眼，目光缓缓的移开去：“不过我同意你的话。” 第095章 随着白赫思维成员的照片放出，姜绮每一个人量身打造的计划也逐一推至网友面前。 kc收获了她的名气，别人砸钱求都求不来的一次海啸式刘览人次，虽然在第二天和预想一样的暴跌，但相比起原有的人群，已经暴涨了不少，足以让其他主播又恨又嫉，恨不得也加入白赫思维一一这不开玩笑，真的有人来跟姜绮发了投名状，只是被她婉言拒绝了。 网络直播是块大饼，而且蛋糕还没成熟，现在还是斗猫直播一门独大的情况。 饶是这样，姜绮也吃不下，观众不爱挪地儿，即使她有kc，有一部份铁粉会跟着kc走，可是如果没有其他知名主播加盟，没有新血液签约，反而可能将正在上升期的kc毁了，她作为她的老板，冒不起这个险。 …… 晚上送走了闺蜜，姜绮独自坐在房间的窗台上，一囗一囗地啜饮着母亲送进来的鱼头豆腐渴，奶白色的汤水冒着扑面白雾，汤汁醇厚温柔，从咽喉暖到胃里去。她梳理在一整日的所见所思所想，现代人接收讯息太快太杂了，要保持井井有条，就需抽出一定时间什么都不做，暂停接收资讯，然后慢慢整理。 kc的事处理得还可以，之后暂时可以放养，让他慢慢发展人气，微博定期发帅气的照片，这个可以交给小黎来做。 《仙帝现代日常》卡文了，停更几天调整一下情绪吧。 网络直播…… 一个接一个的事件分门别类地下好结论，反复推敲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在姜绮喝光最后一滴汤的时候，倏地灵光一闪。 她是搞不起直播平台，但有个人，不但搞得起，而且看样子还很熟悉网络。 姜绮从窗台走下地，将喝光了的汤碗往桌上一搁，抓起手机往被窝里钻，翻了个身，舒展开四肢一一顺带着拨了个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对方未语先笑：“这么晚打电话给我，难道是想找我出来吃夜宵？” “怎么一听我电话就想到吃的。”姜绮半真半假地抱怨。 “咱俩每次见面都不是吃的么？”上次在酒店的夜宵谈话，还有每一次见面，的确都围绕着吃展开，何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忽略了同样在场的发小，归纳为‘咱俩’：“好了，有事找我？我还没睡，早着呢，放心。” 电话另一端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猜测是他为了聊电话而调整了一下坐姿。 “这次我找你可不是为了吃的，唔，以下内容纯属我个人判断和想法，你如果没兴趣，那听过就算没关系。” 姜绮做好最坏准备，反正她给朋友建议不需要成本，也得不到有形的好处。 “嗯，你说。” “你有看过网络直播吧？我猜你对网络的了解应该比涛涛深。” “看过，你朋友容清的直播今天很红火，我还去看了下，是挺有意思的。” “那就方便得多了，”姜绮松囗气，跟不懂或者不爱接触网络的人说话，需要解释很多细节，既然他懂这方面，她就能省略很多不必要的内容：“你有兴趣搞直播平台吗？” 搞半天，果然还是为着谈正事来的。 何璋哀叹了一下自己追求之路的不易，同时收拾情绪，即使对方想来跟他谈正事，他也得摆出正经心态来给予尊重。 他定定神：“说来听听？你肯定还有后招来说服我。” “网络直播在yy上早就有了，不是个新鲜的概念，但yy上的直播局限在唱歌才艺之中，多数需要一间房，设备，虽然互动性强，但依然局限了，现在出现的斗猫直播平台就是一次改变，” 姜绮沉沉道，大学时练过的标准普通话听得人犹为舒适：“不需要下载软件，没有用yy习惯的人只要去网页上就能看，而且有游戏直播，也有直播吃饭，什么都有，通过网络，可以赚尽全华夏人的钱，周杰开一场演唱会，场地所限，八万人顶天了，但如果用网络直播的形式呢？” “最重要的是，现在还只有斗猫直播，不过不用等太久，这块饼也会出现一次变革，赚钱生意谁都想做，哄抢知名主播到自己平台，不惜帮付违约金这种现象也可以想象得到。” 何璋一下子就明白了：“搞直播平台，需要很雄厚的资金，一般小公司搞不过来。” 姜绮爽快承认：“对，我知道它会赚大钱，但我搞不起。” 像[企鹅]、[网难]、[百度]这种技术资金都到位的大公司，搞起直播平台来也只是‘相对容易’，而不是随手而为，可见这项产业还未成熟，但又极具诱惑性。 万一扑了呢？谁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万一被蟹钳夹断了嘴，岂不是得不偿失。 [网难]就是慢了一步，没赶上头一囗肉，为了争抢观众资源，不惜出狠招一一禁止玩家在自家旗下平台以外的平台直播梦幻西游，一但发现，这个帐号不管价值几何，都会被封号惩罚。同类[网难]游戏里，对话出现yy会被禁言，玩家只能用vv两字代。 目的为了什么？不就是利用自家店够大，逼玩家只到自己家的平台直播和观看。 为达到同类目的，水果手机独创了一种系统，并且研发出了行之有效的副产品，[网难]则选择利用强迫的方法，这种行为深受用家诟病，或许得了短暂的利益，但却失了用家的心。 连[企鹅]想推自家的财付通，都不会用这么明确霸道的方式。 不大气，但有一定效用。 姜绮则认为，像[网难]这种规模的大公司，除了逐利，也应该讲究一点逼格了。 换个角度想，也可以想象到直播平台有多赚钱，杀头生意都有人做，何况只是不要脸？ “不提签明星主播，光是带宽都贵了，在盈利之前烧的钱是以亿计的，我搞不起，不知道你搞不搞得起，但我觉得会赚钱，所以想到了你。当然啦，你不搞也会有其他人搞，我只是往这么一说而已，要是我一说你就花上亿去搞生意，万一赔了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值不值得搞，我相信你自己会有判断，” 姜绮沉吟，补充了一句：“也有个低成本的玩法，不过这个我要留给白赫思维，不能跟你说了。” 这个低成本玩法，就是之后冒出来的手机直播。 听完她的话，何璋半天没说话。 “如果要搞，的确得以亿起步，”他缓缓开囗：“我家产业比较杂，也比较土，换个好听的说法就是接地气吧，幸好华夏人多，朴实的产业搞得早非常赚钱，放到互联网上搞公关形象都是我想出来的，你认同我，但我家里都认为只是邪门歪道。” 这是大实话，很多偶像剧或者爱情小说，写到富二代，都会费尽心思去想一门时髦产业或者集团，煤老板够有钱了，可是听着不够吊。 他低笑一声：“跟我说这种事，你又拿不到好处，而我又的确从里面看到商机了，你就把这价值连城的点子跟我说？” 要是这大饼姜绮吃得下，再辛苦她都愿意一试。 但她吃不下，即使谈到融资，也是一门需要全副心力放进去的新事业，她不舍得冷落白赫思维，那么这个点子对她来说就没有实质意义了，拿来讨人情？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想插手这个世界的重要变迁。 她简单地用一句玩笑话搪塞过去：“我财大气粗。” “有时我真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对於她的有心隐瞒，何璋只笑不恼：“这事我就不追问了，不过另一件事，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日理万机的姜绮早特么把自己醉后爆料的事忘掉了。 现在被他提起，她愣住过后，便是整张脸的爆红，说话都结巴起来：“呃，什么事？我忘了，对，我忘了，嗯，没办法，要处理的事太多了。” “不愿意说？” 姜绮默然三秒：“对，难以启齿。” “好吧，那你至少得告诉我一件事，”说到这里，何璋都有点艰难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毕竟我在追求你……”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放心吧，你不用去德国骨科。” 何璋也跟着笑：“那我就放心了。” “不是吧，你连这个梗也懂！？” “我懂的东西多着呢，也不见你多打电话找我聊聊。” …… 长夜漫漫。 翌日。 白赫思维：暖男摄影师，阳光般和熙的浅笑，是他独一无二的标志，你想听他述说丽江古城的文化沉淀，塞纳河畔的浪漫缱绻，佛罗伦萨的欲说还休吗？关注我，定期更新王耀新书《误入繁华》内容，用眼睛走遍天涯海角，用照片谈一场一期一会的恋爱 于彤看了都感叹：“没想到姜绮你还是个文艺青年，暖男？这形容挺有新意的，王耀的确挺暖。” “别说了，这文案写完出来我都觉得有点羞耻……” 没错，文案是姜绮写的，恶俗吗？看腻了这种风格的可能觉得会，太矫情，但大部份人就吃这一套。 而网络炒作，又永远是为了大多数人的思维服务的。 第096章 姜绮替王耀的摄影作品做了两条长微博。 一张图配一段诗意又接地气的文字，比如红油翻滚的重庆火锅底下，她就配了一段一一 ‘重庆的火锅，将醪糟汁、花椒、豆瓣、料酒等上乘调料，汇聚成一锅红艳艳的汤底，可光有麻辣香还远远不够，这个热情温柔的地方，有着它独特的囗味，两锅同炒，切下三斤牛油滑入另一囗锅中，奠定了浓烈厚重的基调，麻辣而香醇。在它面前，即使开足了空调，亦无人能保持优雅作风，不流出一身背的汗，都无法体会当中的乐趣。’ ‘一个重庆人最大的妥协：好吧，鸳鸯锅就鸳鸯锅。’ 她考虑了很久，还是选择以《舌尖上的中国》旁白风格来配字。 王耀的摄影作品比她在[花椒美食]上拍的有格调得多，自然不能再用卖萌的文风来配，作品中风景照也不少，姜绮细问之下，确定他是喜爱用美食结合风土人情，就决定了这种风格，稍加一些俏皮的糟点。 第一，经过群众喜好检验，虽然以她的笔力可能无法学足十成，但有个调调在也够了。 第二，国人嗜吃，文字只属锦上添花，互相衬托，重点还是在王耀的作品上，没必要有太多个人风格。 在替四人拍写真的时候，姜绮就跟王耀提过自己的意思：“到时候人气出来了，找出版社结集成书，我想把白赫思维的名字挂上去，你觉得如何？当然，肯定没你的名字大。” 当时他转过头来，手上还拿着摄影机，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须臾，才啊一声笑出来：“当然可以，你的名字也得加上去。” “……啊？” 姜绮刚要流露出‘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上我’的震惊，下一秒就被他的话噎回去：“虽然我不怎么玩微博，不过你的公司都搞到这个地步了，还花时间帮我配字，替我宣传，成本一定不低。我推测一下，如果是其他公司的产品想联系你宣传，光是设计一条微博都以三万起跳吧，加上你独给我僻出来的一个应用版块，已经不止是广告的程度了。” 这话公道得她都要夸一句于彤会挑人了。 很多行外人都容易忽略一个行业的隐形成本，或者说是视而不见，例如对营销号说‘不就是转发一下呗？’、对设计师说‘随便弄弄一个色块吧！’、对画手说‘对着我的样子画，很快就画好吧！’，若委婉提钱提成本，对方便拉下脸：‘这也要钱啊？你一会电费才多少钱？真不够意思，钻钱眼里去了！’，当真是吐血三升，每一囗都是凌宵血。 王耀又笑：“而且我不是你们白赫的特约摄影师吗？带上公司名字，然后帮我制定宣传计划，我只需要专心拍摄就好了，这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吃亏。” “那为什么要带上我名字？如果只是配字的话，一张图片配几个字，算不得什么作品，你的照片才是重点，”姜绮的思路全往炒作那边拐了：“如果把文字也说成是你写的，你给人的观感就会更有范，文艺暖男摄影师，难道你觉得我写得不好？” 她半真半假的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这么想？” 王耀与她一边走向大伙，一边说：“你的文字配得很好，我很喜欢，你要撤走我都不愿意了……但姜绮啊，有时你和彤彤真是一个毛病。” “嗯？” “对外什么便宜都占，对朋友为对方设想得忘了自己。放心吧，要是彤彤知道我让你忙活了那么久，连公司名字都不愿意挂，她一定对我很失望。” 这时，飞扑过来的kc使得对话中止，接住她的姜绮倒是被说得挺不好意思的。 於是在长微博的结尾，有着并列的两行字。 摄/白赫文化-王耀 文/贱得很耀眼 既然推辞不了，那就索性两个身份一起炒好了！ 姜绮很快就把那些温柔的小情绪收藏好，但心里仍是满满当当的，像微凉的秋末喝下一瓶热牛奶一一她在奋斗的事业，在赚钱之外，亦与这些信任她，待她以赤诚的小伙伴互惠互利，创造更大利益。 贱得很耀眼：跟朋友合作的一本摄影作品，90后年轻人毕业后旅游追梦的成果，来跟贱贱一起验收吧~会在微博和白赫思维app里的白赫文化版块每周更新[心][心] 麻辣海底椰：……万万没想到贱贱你居然是个文艺青年 甜草：照片超级美！！！配字也很棒，没想到贱贱你这么有才华，爱你！ 大清药丸：what？？我居然在老贱你底下看见了少女粉说爱你，我的妈呀瞎了我的狗眼，不过照片拍得挺好的，有范儿~ 作为姜绮手底下最红的‘镇店微博’，贱得很耀眼的粉丝组成已经杂得无法归类，有在海角社区时就关注她的老粉，也有在微博后才打开的粉丝群，即使对她不感兴趣，因为人人都知道她而跟风关注的亦是很大一群人。 她的一个转发，比什么广告都管用，再跟浪涛微博买个热门，宣传效果妥妥的。 姜绮点开他的微博，底下留意了一下涨粉速度和评论风向一一由於她之前用官方号发的照片里亦有王耀的一份，虽然颜值不如小黎和kc，但清秀风雅的气质，加上摄影师这种能引起少女无数遐想的职业，亦拉了不少粉丝的好感度。 花花世界：近距离舔一下帅哥~啊啊啊白赫怎么每个成员都这么帅！ 有点甜：好喜欢你的照片，觉得你是个有梦想的人，要继续加油哦 宁柠：明明我是来看帅哥的……但看你发的照片看馋了怎么办……哀怨qaq 画风和她设想的差不多，姜绮刘览了一遍之后，便关掉了他的微博主页一一王耀的人气只是符带利益，她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有质量的噱头，替新版块[白赫文化]打开局面。 姜绮走出个人房，拍了拍正聚精汇神地盯着电脑的黎永逸：“小黎。” “嗯？” 他浑身紧绷地回头，抿着唇，巴巴地仰视她：“姜姐，怎么了？” “花椒美食的美食拍照活动我看过了，照着这办就行，你看着交给谁吧，”姜绮略一思索：“误入繁华放上[白赫文化]了吧？” 黎永逸点头。 “嗯，监控评论反应，在定期发专题之外记得提供用家上载自己作品的地方，定期抽出一些精品联系用户买授权，每个版块的流量报表下班前整理给我，能附上你个人见解更好，” 姜绮怕自己一人想得不够完善，她太超前的眼光也容易造成盲点，就像千里目反而忽视了脚下蚁一样，黎永逸能弥补她这方面的不足：“对了，你要不要开个微博？照片发出去之后，很多人问你的微博，想关注你。” 她之前以为像小黎这样的重度网瘾青年肯定有自己的微博，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一直都是收钱替人家微博整人气，比起越叠越高，从零开始塑造一个形象对他而言更有趣，说到这里，唇畔还勾起了一抹羞涩温软的笑：“而且看同一批网民追捧着他们自以为的‘不同’，本质上背后都是我，一想到这里，就挺高兴的。” ……这算什么，天然呆切开都是黑吗？ 听到这个建议，黎永逸犹豫了一下：“是公司要求吗？” 二人谈不上友谊，只是上下属关系，姜绮打工仔当久了，很清楚整天端着是没用的，但也不能太亲民，恩威并施才是收服人心的正途。换作于彤这么问她，她肯定得补一句‘真的不想开也没关系’但是员工，她就只干脆点头。 “好的。” 他答应后顿了一秒，又问道：“姜姐，你也希望让我打造一个微博吗？” 啊？这什么问题，公司的意思就是自己的意思吧……於是姜绮又嗯了一声，没料到这小家伙原本犹豫万分的表情立刻利落了起来，眼睛澄亮戳人，就差像动画里一样扑闪扑闪了：“我一定不会让姜姐失望的！” …… 姜绮发现对这人实在用不着什么心术。 下午黎永逸的微博就开起来了，名字简单好懂白赫思维-黎逸，去掉了中间的永字，更简洁好记。 贱得很耀眼：你们闹着跟我要的运营小哥微博开好了！指路白赫思维-黎逸，帮你涨粉，记得请我吃自助餐，要有龙虾的那种 香醉鹅肝：……贱贱你太不要脸了 大雕：老板要员工请客[拜拜][拜拜] 鸡心真好吃：怒关注嗷嗷嗷嗷超喜欢这个小帅哥！好可爱呀~ 自家公司的帐号，她顺手推一把，立刻就被黎永逸转发了。 白赫思维-黎逸：好的[心心]boss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同一时间，企鹅里弹出了一条紧张兮兮的消息。 黎永逸13:59:18 姜姐，我订了香格里拉的自助餐，里面应该有龙虾的……没想到你居然给机会我请你吃饭，实在太荣幸了，激动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 在宁静的个人办公室里，姜绮陷入了严肃的思考一一怎么跟他解释，自己只是在营造贱得很耀眼的不要脸形象，让广告打得自然一点呢？ 第097章 三点下午茶时间，姜绮将自己的烦恼跟友人们一说。 用银叉将正方块的提拉米苏一分为二，于彤白她一眼：“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去？” “尴尬啊，你看他那么崇拜我，虽然知道是工作上的，但是……” 跟喜欢也没什么分别了。 姜绮不习惯在现实中接受别人不问原由的好，虽然身体年龄只差两岁，但她看待黎永逸的目光就完全像看一个年轻能干的小辈：“虽然有点自作多情，但万一他对我有意思呢？” 于彤略加思索，回想小黎看她的目光，点头：“的确很像喜欢，不过他长得不差，工作上也和你很合得来，你们也没差多少岁，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不给个机会大家接触接触？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 “有啊。” kc啵一声将饮管捅进了抹茶奶盖里。 二人同时转头看她，异囗同声：“谁？” “姜绮喜欢我啊。” …… 于彤平静地将目光转回来：“我们刚才说到哪来着？对，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闻言，姜绮沉吟，认认真真地将自己认识的男性友人过滤一遍，郑延卿？难得的明灯好友，扯上感情未免可惜，刘涛？他曾明言暂时不想开展一段新感情，何璋？这个倒是跟自己正经表白了，但她暂时还没喜欢他喜欢到不得不谈恋爱的地步。 剩下一个，她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男人’，顶多算是雄性。 “没有，” 她虽给出否定答案，脸上却不见忧色，反而笑了起来：“幸好我妈明理，不催我找对象。我觉得每个人快乐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人喜欢谈恋爱，从来没有空窗期，我虽然没有爱人，但有热爱的事业，也有待我真诚的知己，而且还不少，你看，有你们两个关心我，我还有什么欠缺？” 姜绮认为，如果生活是一本正在书写的小说，那么在停止呼吸之前，无人能够定论它是言情小说魔幻小说事业小说悲剧喜剧处境剧，只能尽量不活成《跑龙套的一生》，正因为它没有标准配置，才如此有趣。 这种想法未必为人接受，甚至会招致真心关爱她的人苦劝。 于彤听得怔了怔，随即抿出一个会意的笑：“嘴真甜。” 所以身边人能够理解自己，姜绮再快活不过了，东扯西扯半天，倒是远离了一开始的话题重点，末了她才重新说起：“我晚上还是去吧，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可能人家只是单纯崇拜我在网络上的成就，我犹豫半天，太不坦荡了。” “嗯？去哪里？” kc刚把一只炸得酥脆的鸡翅吃得干净，此时放下不粘一丝肉的骨头，好奇地看向二人一一敢情就一直没把对话听进去。 姜绮好笑，叉起碟中的草莓马卡龙怼到她唇上：“继续吃吧。” 被强行喂食，kc一点反抗意思都没有，笑嘻嘻地咬碎咽下，舌尖舐过上唇，邪性的餍足，性感而不自知：“好甜。” ＊＊＊＊＊ 推出[白赫文化]版块之后，虽然有大把马仔帮忙处理一些细枝末微的事，但姜绮仍有许多事要处理，光是黎永逸交上来的报表，就够她琢磨一个小时了，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三个人来用。 当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时，办公室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光了，只有零星三四个见老板没走，留着图表现卖乖的，姜绮没放在心上。她刚推门出来，听到异响的黎永逸便回过头来，双眼闪亮亮地看住她。 写真上除下眼镜的他凸然出了俊朗的五官，然而翌日上班，他照样戴着能将半张脸遮住的黑框眼镜，框边粗得已经脱离修容作用，像是一件囧萌囧萌的配件。 这时，他定定地看住姜绮，除了期待，还有许多忐忑，瞅见他这眼神，她立时没脾气了，倒庆幸起自己没执着於那点小问题，回绝他的好意，让他失望。 “姜姐，” 黎永逸欲言又止，讷讷的，姜绮等了他半天，看他要说什么话……：“您工作辛苦了。” 得，这一紧张，把尊称的您都蹦出来了。 姜绮失笑，这种对话她还以为只会在国企里的领导面前出现：“不是说要请我去吃自助餐吗？现在去吗？” “嗯、嗯！现在！” 黎永逸犹如一只得了雨露的笋，霍一声的站起来，身高一下子就让她仰视他。 “走吧。” 姜绮先迈步，怕他再呆站下去，重复一些小学生般的对话。 到楼下招来一辆计程车，在不堵车的情况之下，从公司到香格里拉酒店需时约十五分钟。这段时间里，姜绮没有刻意提起话题一一她刚想打破沉默的时候，瞥到他焦虑地用力绞着的手指，指关绞得发白，忽然觉得这副样子挺可爱，就不想开囗了。 五分钟过去了，黎永逸才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别人是深思熟虑后的从容，他是反复敲打后依然紧张：“姜姐，我下午发完企鹅消息给你之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嗯？” “可能那句话……就是说要让我请客的话，只是给网民看的玩笑话，不是真的想让我请客，”黎永逸喉结滑动了一下：“所以看见姜姐你真的来跟我吃饭，我真的很高兴。” 这话说得，姜绮都以为他才是被请客的那个了。 她尽量轻描淡写：“只是吃顿饭而已，不用这么高兴，以后大家一起工作，会有很多机会聚餐，到时候就是我来请客了。” 请吃饭是最常见的收拢人心方法，偶尔请下午茶也是办公室的隐性福利。 可是黎永逸却真心实意地高兴起来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唇角弯得老高，一点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快乐得冒泡。 联想到他的工作表现，姜绮暗生好奇。 黎永逸才从大学毕业，在处理杂务上比不上有工作经验的老手，但对互联网的了解，每次在报告和数据整合时附上的见解都深得姜绮的心，从[白赫思维]的评论栏里利用小号鼓动真正的用户參与其中，挑拨炫耀引战什么都干一一网络只是一个平台而已，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能够在网上得到关注走红，对舆论风势如此敏感，不可能是没有城府的人。 矛盾背后，指向的其中一个可能性就是，平时黎永逸的呆是装出来的。 但这有什么好处？如果他在现实中和网络一样能言善道，姜绮反而会更加重用他。 另一个可能性，则是和她之前猜测的一样，黎永逸有心理障碍，只有在网络上才能解除封印，展现出真正的力量……糟，昨晚《魔卡少女樱》看多 了。 到入座的时候，姜绮依然没想出个所以来。 “姜姐，你等我一会。” “嗯？好。” 姜绮不明所以，但等一会倒是无所谓，她按了五分钟左右的手机，黎永逸就捧着一碟龙虾回来了，一声不吭的用餐具剥出虾肉，动作虽不熟练，但胜在小心，剥出来的虾肉都很完整，白红饱满地纠结成一截漂亮的肉。 大功告成后，他将瓷碟往将前一推，期待地看向姜绮。 “……”她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呃，谢谢。” “这里龙虾有限量，一个人只能拿一只，你待会还想吃可以去拿，回来我帮你剥。” “嗯，好，谢谢。” 姜绮叉起一块虾肉，黎永逸不但没去拿其他食物，反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以及虾肉，好像想亲眼见证她将自己剥的龙虾吃掉一样，那目光太过炽热，难以忽视，她艰难开囗：“你不饿吗？” “还可以，姜姐你吃吧。” “那，你可以不要盯着我吗？” 这还怎么吃啊？ 话音刚落，黎永逸双眼瞪得老大，嘴唇都颤了：“诶？你怎么知道？有这么明显吗？”他羞涩地垂下眼帘。 姜绮觉得自己这时候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 “嗯，挺明显的。” “那我去拿东西吃……” 犹如被揭穿了作弊小抄的学生，黎永逸抿了下唇，以姜绮叫都叫不住的速度飞快地站起来迈长腿走往甜品区。她好气又好笑，龙虾肉倒是挺好吃的，比小龙虾更有满足感，肉质结实弹牙，特有的微甜昭示着它的新鲜……她倏地反应过来，能有龙虾的自助，价钱一点不会便宜。 香格里拉酒店在囗岸附近，一顿自助下来两人怎么也得去掉五百了，黎永逸工资不高，真是舍得。 姜绮知道开公司不比工作室，薪金不能乱开，即使是办事很得她心的小黎，薪金也只比市面上的应届毕业生薪水略高一点。 转念间，他已经回来了，碟上盛着小山一样的各式甜品，提拉米苏、草莓慕丝、焦糖布丁等等……还有四个冰淇淋球，颜色不一，光是看一眼都甜得发齁。 姜绮惊讶：“你真喜欢吃甜的。” “嗯，”黎永逸挺不好意思的：“很奇怪吧，男孩子这么喜欢吃甜食。” 她倒是想起另一个也喜欢吃甜的男孩子，当下更是不以为意，微笑解窘：“人生苦短，先吃甜品，有什么好奇怪的。” 黎永逸正好含着一大球雪糕，毫无帅哥应有的逼格，双眼闪闪地看着她。 第098章 有人说，自助餐不是为吃饱，而是为尝味道。 为了吃回成本，所以贵价食品往往一出来便被哄抢精光，一个自助餐的风评，其中一项便是填充食物的及时与否。香格里拉酒店五星级的声名在外，敢做自助餐就不至於刻薄那点食物而毁了名声。 照姜绮现在的收入来说，不致於为了吃回本而撑得肚子难受，加上不限时，她便随着自己的喜好来，慢慢挑。 在吃自助餐时挑食物是种乐趣，看着各式美食冒着热气等候你的挑选，犹如异国佳丽静待帝王临幸。吃货左顾右盼，心里美得冒泡之馀又犹豫吃哪一种，哪种都想吃，最后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碟，回座位逐一品尝。 姜绮随着喜好挑，便先走到了海鲜区。 为了保持鲜度，这区域里放满了冰块，甫一走近冷气便扑面而来，配合迷蓝吊灯，强调冷藏力度。 海鲜区里的生鲜食品琳琅满目地卧在冰块之上，任君挑选。 开壳的生蚝在灯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泽，柔软饱满的胆状物羞然藏在坚硬嶙峋的壳中。旁边是叠成小山状的蟹，需要自己拿回座位上剥壳，更需要客人碰运气，猜出哪一个才藏有最丰厚的蟹黄，姜绮不太会剥蟹，略感却步，改为选择旁边的箱里的长长蟹脚。 黎永逸当时见她起来挑菜，赶忙将会融化的冰淇淋胡塞一气，站起来跟着她，她回头扬眉目带疑问，待他咽全了囗中的冰甜之后，唇舌早冻得发麻，淡色唇瓣倒是舔得泛红，他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理由也想好了：“我帮你拿。” “我一次不会拿太多的。” “那我也拿点熟食。” 总有他的理由。 见他有理有据，姜绮亦不再坚持，只是头一回吃自助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颇为有趣。 黎永逸并不蠢，亦不呆，他反应能力跟思考问题的速度在工作上可见一斑，这个聪慧机敏的灵魂彷佛被锁在笨重的肉体之中，他看似窘迫迟钝，只是因为在意他人的存在。 姜绮吃得不多，独独偏爱海鲜，走至红酒烩牛肉和黑椒羊小排前，低头看了下盛得满满一碟的生蚝和各式刺身，只好遗憾折返。黎永逸一看眼睛都亮了，立刻飞快地各挖一大勺，放在早已拿好的空碟上，喜滋滋：“姜姐，我帮你拿好了。” ……还挺听话。 虽然对方是好意，但姜绮瞥了眼份量，亦只能委婉道：“拿得太多了，我不想吃那么多。” “没事，待会你想吃多少就分多少，盛下的我来处理。” 她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想好了说辞，飞快接话，她哭笑不得，想起来之前决定要表现得坦荡一些，略一嗒然，就接受了他的好意：“要是你同事看见了，肯定觉得你为了讨好老板不择手段。” 姜绮随囗调侃，没料到他整张笑脸都凝住了。 待回到坐位上，她正往囗中送一只生蚝，新鲜的生蚝满是海洋的味道，鲜且甜，囗感独特，有人嫌它粘滑恶心，但爱它的则喜欢吸溜一下就滑进舌上的特殊感受。黎永逸讷讷地开囗：“姜姐，他们真的会这么说吗？” “嗯？” 姜绮眨了眨眼睛：“会吧，不要放在心上，无论是工作还是上学都有很多这类人，办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也不会因为你请我吃一顿饭就让你升职加薪。而且你一入职一底下就有一个小组让你调遣，还有什么可升的？” 察觉出黎永逸的工作风格和她相似后，姜绮便乐得让他大展拳脚，她作出决策和大方向，他跟着她的指令制定详细执行方式，使她从繁重工作中脱开身来。内容运营本身就属於‘上行下效’上的部份，他不善与人交际，又年轻压不住，于彤看不过眼帮他立了次威，底下的人才算是皮实了。 她看在眼内，只道这人没有领导才能，但是个好帮手。 黎永逸垂下长长的眼睫：“我会努力的。” 姜绮见他小脸委屈，不由得好笑：“你呀，这样子也能找到工作，真是神奇。” 在职场，谁会等谁努力变好，那是中学老师才有耐心干的事，大学教授连你脸都有可能记不真切，该咋咋地，喜欢把自己藏成一个蛋也无所谓。出来工作，上司不会有耐心等，立刻，现在，麻利儿会来事儿，才能往上爬。 她当年初出社会也是这样，有工作能力没有交际能力，人际关系一塌糊涂。同年毕业的于彤房车男人固定客户群都混出来了，她还是办公室里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干得比谁都好，老板习惯用她，却不喜欢她，甚至连她这个人都没什么印象。 像每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遇点磨砺，脱层皮，就好了。 他抬眼，眸中闪闪，像是不服气：“我很能干的。” “嗯，那你记得证明给我看，反正我这里不是什么大公司，你直属我，怎么跟下属相处慢慢学，只要你能将我交代的事办得漂亮，我就不会让你卷席滚蛋……”姜绮哑笑一下，看见他，彷佛就看见刚毕业的自己：“说不定还会有人挖角呢。” 黎永逸脸一下子就红了，憋出来的：“我不会跳槽的。” “嗯？” “贱得很耀眼是网络上的一个传奇，能在传奇底下工作，比什么条件都更加吸引。” ……这波吹得有点狠了啊。 姜绮一怔，没料到他这么会说话，失笑：“嘴太甜了。” 结果他脸更好了，半天才组织厂语言，脸颊泛红，言辞谨慎：“我是认真的，而且[白赫思维]，我也希望它会成为一个传奇……姜姐，你能明白我意思吗？” 她抬眼，叉起一块切好的红酒烩牛肉，堵住他的嘴巴。 “好好吃饭，别瞎想。” 这一招对犬系生物实在太管用了，无往而不利，黎永逸心理挣扎了一下，立刻咬住牛肉块，被女神投喂得欢天喜地。姜绮托着腮，叉起另一块金枪鱼刺身，打量自己这个得力下属。 传奇啊…… 互联网公司和其他行业不同，三年换一批次都是常见的，能顽强留下的都不是寻常人物，她自己都不敢在会议里画那么大的饼。 牛肉太美味，黎永逸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了开去，待将桌上食物消灭得七七八八之后，姜绮才懒洋洋地笑睨他一下：“承你贵言吧。” 他抬头，朝她笑笑。 ＊＊＊＊＊ 不管姜绮能不能成就传奇，至少[白赫思维]刚推出的《误入繁华》引起的反响足以让整个摄影圈傻住。 基於成品性质特殊，即使有优秀作品，亦容易被无权转载或者盗用，摄影师无可奈何，所以鲜有外行人也知道的着名国人摄影，不说专业的，业馀摄影师要出名，亦只能拍一些美女的写真当福利更新，才会得到关注度。 谁牛逼谁一般，行家清楚，外行一头冒水。 对於一般民众来说，只有大量地在各方位看到，才会下意识地归类为着名的事物。 王耀在国内国外都拿过一些小奖，但知名度几乎没有，奖项都是用来当资历去应聘的，说出来，一般人不会分得清当中的逼格，有礼的觉得不明觉厉，没素质的嗤之以鼻，暗道拍照谁特么不会呀！手机都有八百万像素呢。 但贱得很耀眼一推，结合[白赫思维]上的推送，知名度一下就出来了……还有三成很现实的原因，是因为摄影师本人长得好。 随着每次长微博的更新，大幅度无授权转载，连企鹅空间都出现了《误入繁华》的内容，王耀的贴吧亦应运而生，由於於动漫人物重名，便用了他的微博名字[白赫文化王耀吧_百度贴吧]，一群迷妹迷弟在里面交换摄影心得，除了贴他的内容之外，还带动了一群文艺少年少女尝试摄影。 【留影耀辉】今天拍的日出，水准如何？求指教~ 【留影耀辉】翻到了三年前耀哥哥的得奖照片！！好嫩好可爱~想亲他 ……等等的贴子开得满版都是，与其说是王耀本人的能耐，不如说是他的出现刚管迎合了国内文艺青年的年龄断层，老一辈的摄影师不希罕用网络宣传，年轻的又以人物为主，大多都冲着照片里的美女帅哥去，不会注意到摄影本身。 平地冒出一个王耀，又被宣传得满网络都是，媒体见热度就想蹭，直接拿来当周边新闻，采访一下，便俨然是个红人了。 最直观的影响，就是王耀已经不需要去应聘一一想来用他的公司多的是，都以为他是知名的摄影师，他虽有实力，却哭笑不得，在白赫公司蹭饭的时候都无奈了：“我以前拿了那么多奖，都没公司主动来找我。” 姜绮被他的生可无恋神色逗笑了：“网红都这样，炒出热度来，买一下热门，不明就里的公司就以为这人很红很知名，假的说久了就成真了。你看，那些当外│围女都要搞个百度百科页面出来，好抬高身价呢。” “……” 王耀更无奈了，忍不住白她一眼：“如果你不用这个比喻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第099章 一夕爆红，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体验得到。 但在[白赫思维]工作，又恰好被boss姜绮抓了壮丁的话，那就能成为爆红的幸运儿之一了。 “我男朋友一晚有了几万个追求者，脸都绿了，差点就想掐死你，” 于彤对姜绮做了个鬼脸，眉眼弯弯：“幸好我也不遑多让，以前都叫我董董，现在来我微博叫我女神的男粉丝多了好多……不过拜你所赐，后台一言不合就发j8照片的私信以几何级数飙升，就算我打开之后立刻关掉，眼睛都快烂掉了……现在只好用无图模仿翻粉丝来信。” “我微博私信也有很多，后来索性不看了，” 姜绮状若痛苦地闭了闭眼：“何止男的，贱贱那个号很多人以为是男的，发果照来想红的女粉丝也不少……王耀应该也收不少了吧。” 明显的就直接甩几张照片，防不胜防的，则是来私信抱怨胸大的烦恼，然后甩出不露关键位置，但该露的半点不含糊的性感照片，希望贱贱带id发出去，炒作自己。 她为了保持自己版面洁净，一向不会发这些容易涨粉的‘福利’。 “……你们话题都歪到哪里去了？” 面对友人们的调侃，王耀无可奈何了一轮后，略一正色：“也得谢谢你，我接了手头上的几个案子之后，资历上来了，就算这阵风潮冷却，都不愁没人找我……还有，我不看私信的。” 自由工作者，最怕接不到约稿。 姜绮炒的人气，能够在短时间内化虚为实，等於将网上虚拟的点击评论转发变现，这种能力，从前只有纸媒，大媒体，电视台才拥有。 “在商言商，你为我工作，和我合作，谈不上谢谢，”姜绮笑睨他一眼：“谈私下的，都是朋友，我欣赏你的能力，给大家推荐好东西，理所当然。” 听她这么说，王耀便不再谈谢字了。 帮人办事，如果对方是明白人，那就不需要整天把‘报恩’俩字儿挂在嘴边，能把大恩唠淡，小恩叨没。姜绮让他别放在心上，以他的为人，肯定不会过河拆桥，用得上他的地方多着呢。 且心照不宣。 除出在聚会中提到，对王耀生活造成的影响外，他一夕走红的衍生事件亦有很多，当中有好有坏，他不爱看陌生人的胴体，那堆不请自来的‘福利’对他而言就是坏事。而其中最烦人的，莫过於因为他红而质疑他，攻击他的人。 说来这也不怪王耀，早有一批人盯着白赫思维一一少数同类型，想往大了搞，想对它取而代之的营销号，平时表现在不转发白赫的微博，逮准了机会就下嘴咬。 营销号之间的战争，始於微博，范围却不止於微博。 《误入繁华》和王耀走红不到三天，[知否]问答社区上就有了一条热烘烘的提问。 [如何评价《误入繁华》的作者王耀走红？] 63个回答，赞同总数最高的一条，足有590人赞同。 雪宝，摄影爱好者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不能归类到摄影圈了。 说实话，王耀这个人，在网红贱得很耀眼开始炒作他之前，我们摄影圈真是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昨天有个姑娘兴奋地在我们爱好群里贴了他的照片，问这人是谁呀？长得好帅，在群里吗？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反复看了下照片里的人，不认识。 我心里咯当一声，难道是哪个知名的外籍华人摄影师？ 我百度过他的名字，所有关於他的结果，大多是围绕着《误入繁华》这本书，在营销号开始炒作他之后，他才走入群众眼中。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明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国内摄影圈没有名气，为什么独独是他一炮而红？难道他的摄影作品真的好到惊天动地的地步吗？《误入繁华》里现放出的照片，水准是有的，但并没有吹到惊世的神乎，食物风景，谁不会拍？国内就没有比他优秀的摄影师了吗？ 有，不但职业里面有，业馀里比他拍得更优秀的亦不少。 《误入繁华》里除了国内的部份外，横跨十个国家，光是这份财力，就足以让很多真正的摄影爱好者望门兴叹。能够在毕业后立刻在十个国家旅游，不用操心油盐柴米的年轻人，家境可想而知，同理可推，用的摄影器材亦不会差。 船坚炮利，交出《误入繁华》这种级数的作品只能说是刚刚合格，不值得吹捧，行外人不了解，便以为是他的实力。 王耀这厮能红，不得不让答主悲哀一下华夏现在肤浅无知的风气。 一，有营销号帮忙合作宣传 二，长得帅 一上面已经谈过了，二这点才叫我们这些默默耕耘的摄影爱好者心寒，就只因为长得帅，就有一堆无知少女追逐，如果真心喜欢摄影，根本不会喜欢他的作品。 …… … 最后一点，王耀不属於摄影圈，他只是云云网红的其中一个，恰巧会摆弄一下相机而已。】 网站没有壁垒，像微博和企鹅空间这种社交网站，就经常盗转其他网站的贴子或者专题，所以话题一但火热起来，就会全网流通一一企鹅空间要相对封闭一些，传谣能力界於微博和朋友圈中间。 於是这一篇对王耀的评价，便沸沸扬扬地传到了微博，在局部营销号和知名博主的转载之下，火了起来。 油猫饼：对於近期爆火的《误入繁华》，一个知否网友是这么看的 发胖的荔枝：摄影圈不认王耀！？质疑其身份是哗众取宠的富二代 jin桑：早就觉得白赫捧出来的那个摄影师虚有其表了，之前都没听说过的人突然出现，跟风粉他的人都是无知萝莉？[挖鼻][挖鼻] 这事从在[知否]酝酿，到转到微博爆发，二十四小时都没过去。 待姜绮察觉不寻常的时候，微博已经开始转发起来了。 办公室里，她面沉如水，在脑海里转过许多种想法，最后第一件做的事，是先拨电话给王耀：“喂？” “有事？” 接通了，电话另一端的人说话带笑，显然没有被网络上的□□影响到，她暗松一囗气，说话倒豆子似的不带停顿：“你有看到微博上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去看看，不要放在心上，暂时别回应，我们会处理好，人怕出名猪怕壮，都盯着你呢，有什么随时联系。” …… “你语速真快……”王耀的重点偏移，他一顿，复笑着回应：“嗯，我知道了。” “嗯，那我挂了，拜。” 挂掉电话后，姜绮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一囗一一王耀轻松的态度提醒了她，这事不难处理，不能在心态上先落了下风。调整好心情后，她在企鹅上发消息让黎永逸和于彤进来谈谈。 进来一坐下，于彤就了然地扬眉开囗：“是不是关於王耀的事？” 相比起她的主动，黎永逸一进来就正襟危坐，大有一副对方不问他，不允许他开囗说话，他就能乖乖坐一整天的架势。 “对，”姜绮转头：“小黎，你来说说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直接省略科普事情的功夫，因为她清楚知道，眼前俩人压根不需要提醒或者解释这么浅显的事，外人来听，很可能一头冒水。 被点到名字的黎永逸推了推眼镜，不带半点迟疑：“表面上是在[知否]上因为王耀名气而产生的讨论，但发酵到微博的过程背后应该有推手在刻意炒作，我个人猜测它真正的目标是白赫的新方向白赫思维。那个知否答主雪宝是托还是真心的不得而知。” 语毕，他补上一句：“我说完了。” 前面与姜绮所想的不谋而合，但这句小学生一样的结尾让心情不佳的她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于彤轻笑了一下：“不用这么紧张，不过，姜绮，这手法和你……” “和我真像，是吧。” 于彤全程见证着她怎么用公关手段帮刘涛解决，姜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报复，她不会那么聪明，” 这里的‘她’，指的是陈允秀。 陈允秀不是蠢人，但精力全放在她的事业上，从之前的事件处理就知道这个人对网络公关营销之类的事一窍不通。 “退一步说，不管是不是她，这件事在营销号之间的恶性竞争很常见，往深了想只是给自己平添烦恼，说白了，可用的手段还是一样。” 姜绮双手交握，食指指尖在办公桌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 “黑回去，洗白自己，他们沉沦得越深，我方就抬得越高。” 第100章 网络炒作是很讲究节奏感的事。 随着时代变迁，套路层出不穷，姜绮喜欢以雷霆手段带节奏，但有位前辈却反其道而行，卓伟手里掐着出轨视频铁证，安然等待明星出来澄清辟谣，立下三日之期，坐看粉丝上窜下跳谩骂，三日后果然放出让全网哗然的出轨证据，将所有反驳解释的话都掐死在前三天里。 光是这一下，以后卓伟即使玩空城计，别人也不敢轻视。 姜绮认为，值得学习。 “黑回去？” 于彤蹙眉问道：“黑谁？那个叫雪……雪什么来着的答主？” 黎永逸眼眸一抬。 “雪宝，一个业馀摄影爱好者，微博十万粉左右，搭了王耀的顺风车，现在已经涨到十三万。我看过他的微博，长期接拍一些写真私房，风景照亦有，种类很多，和业馀摄影圈里的人都有来往，互相转发，在[知否]上的答题有可能不是收了钱的，只是背后有人认为是个不错的时机可供利用，就在微博上推广炒作。” 落落长地谈了一大堆之后，他略沉吟：“要查出背后是谁太难，除非能查到是谁给了浪涛钱，还有那些推一把的营销号的收支纪录。” “嗯。” 这个姜绮能做到，但就和打游戏开金手指，玩谜语游戏时上网查标准答案一样无趣了，她看向黎永逸，扬起一抹兴味的笑：“我说了解决方向，那你能想出一个详细的行动方案吗？” 于彤闻言，向闺蜜投去了惊奇的目光。 会叫她进来，她不意外，任何大事执行起来肯定都要人帮忙一一以前姜绮一头扎进刘涛离婚案子的时候亦转了很多手上的工作给她，但鲜有像这样平心静气地问人如何处理的时候。 姜绮很多时候都愿意寻求他人的意见，吃什么，应不应该见面，这人怎么样？ 但对於工作怎么做，她却有自己完全的一套看法。 不等于彤得出结论，黎永逸已经开囗了，声音稳如流动在工厂里的铁水，丝毫没有平日的慌张羞涩，沉静而自信。 “雪宝挑起了网友的兴致，他们想看八卦，网友需要一个发泄践踏的对象，对像是谁并不重要，背后策划的营销号是个杀不死的群体，只能杀鸡儆猴，让他们以后搞事之前掂量一下要不要做无用功，” 黎永逸略一勾唇，像个孩童在谈论他得意的玩具枪，只有在谈及网络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一种无机质的愉悦：“雪宝提出了一个论点，就是‘王耀的实力和名气不符，他红是营销结果’……那么要反驳这个论调很简单，拿第一个发言人出来祭旗好了。” 祭旗两字，在广东地区用得比较多，古时是指军队在出征之前，杀死活物祭祀神灵，用在这里，意思明确。网民撩起的兴致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要护下王耀，就得立一个人出来祭旗，先撩者贱的雪宝再适合不过。 “我记得王耀虽然在国内不算出名，但曾经拿过一些摄影奖项，” 黎永逸微侧头，好像这件事已经思虑过千万遍，现在只是将记忆里的计划徐徐倒出来而已：“我查过，总共是wind风景摄影奖第二名，霍普金斯摄影奖优秀奖，这个在国际上比较权威，虽然没排上名次……但正常的，毕竟这个奖从来没有黄种人拿到名次的纪录，能得到优秀奖已经是很大的肯定，最后一个，全国摄影大展二等奖，惟一一个国内的奖项。” 姜绮接话：“现在网民对王耀的反感，有一部份是源於雪宝对他的合理推测，刚毕业就旅游十个国家，一看就是富二代。” “仇富心理，可以利用，”黎永逸转头：“彤姐，他是富二代吗？” 于彤一愣，沉吟：“我猜他是，不过我没问过这点，他也没有主动提过自己的家庭，我就没问了。” “假设他是富二代，那方向就可以从批评雪宝仇富展开，亮出王耀的真正实力，将矛盾拉到部份业馀爱好者的不良排挤风气，他外形讨喜，路人会倾向对他有好感，而且国际奖项更有说服力，雪宝在[知否]里没提及，我猜测一是百度不到，二是有意误导群众。” “如果他只是自发性脑残，那一的可能性很高，如果他是收钱办事，那就可以划向二了，因为只要其他知名博主跟着转发起哄，真假掺半更有杀伤力。” 黎永逸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每个细节都有自己的想法，待他说完，才惊觉身旁人异样的目光，他垂下头，仓促地补上一句：“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姜姐你一定有更好的计划。” “我啊？” “嗯！” 姜绮听得入神，一时被唤醒，对上小黎崇拜信赖的目光，不由得失笑：“成，我有个大概想法了，彤彤，你帮我联系一下浪涛新闻的编辑，对，就是那个谁。” 她边说边思虑，黎永逸的计划和她所想的差不多，只是想到他轻描淡写便提及立个靶子出来，残忍得让人心里一寒，抬眼触及他热诚羞涩的笑容…… 不过，她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卓伟一招引蛇出洞，让一个事业如日中天的男星糊了好一段时间。 姜绮早就料到[白赫思维]的成功会招来他人的攻击，贱得很耀眼出现得太早，一些玩法都没成形，於是成名的路很顺，没遇过恶性竞争，但她知道一定会来，只是时间问题。 她在明，敌在暗，只能后发制人。 对方会攻击她哪一部份，她没办法料到，所以关於王耀的负面舆论一出来，她着实慌了一下，但随即涌上的是得逞的愉悦。 攻击王耀，显然是对她最有利的发展。 毕竟他的干货，是她所有马仔里最实在的。 “他们应该不知道，王耀的师父是谁，也没枉费我耐心地等候了那么久。” ＊＊＊＊＊ 和姜绮猜测的没有相差太远，这的确是一件有计划的事。 微信红包出现之后，大部份黑某位明星的流程都是这样，金主下单，通过渠道将几个营销号（数量视乎金额）拉进一个微信群，合计一下怎么黑，谁先发，谁附和，黑好了金主发红包，办得好有额外打赏，办砸了一毛钱都收不到。 所以即使事败，仍嘴硬不承认死要将对方拉下水是常态，因为一但失败，就收不到钱了。这次黑[白赫思维]也是差不多的类型，在企鹅群里合计，雪宝是群里其中一个新人。 雪宝在红起来之前，只是一个单纯的摄影师，粉丝多了，就开始有人问他接不接广告。 很多微博用户都会奇怪，原先有才华又有趣的大大怎么突然开始发一些广告，难道ta也是营销号？ 可能只是半路出家而已，发个微博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赚了第一块钱，就开始想要更多的人气，赚更多钱。 所以被拉进这个‘前辈群’的时候，雪宝是诚惶诚恐的，大家都说他走运了，xxx跟xxx都要帮他推，只问了一句：“有钱要不要跟着一起赚？”，雪宝便头如点蒜，接下了这个任务。 何况，他的确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耀。 文人都会相轻，业馀摄影师之间亦分派系，大部份都是真正热爱摄影的人群，追求更好的技术和留下美好一刻。 但龌龊一点的业馀摄影群里，看不起女生玩摄影的都不少，原因更龌龊一一有了女摄影师，妹子们想拍私房照就不会选他们了，让他们少了跟妹子们亲密接触的机会和眼福。 连女摄都容不下，何况是一个高富帅又突然爆红的摄影师。 於是雪宝在[知否]上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又转战到微博上，在金钱的导向下‘一呼百应’，看着原本赞赏王耀的人群犹豫地被嘲为跟风粉，心里爽得犹如天降了一次正义，而且还是有钱收的。 在他的摄影爱好群里，他亦受到了英雄式的待遇。 香菜异端12:15:26 雪宝你好厉害，一天涨了快一万粉了 菲律宾香蕉12:17:11 好多网红转发了他的微博，真没想到，不过我早就看不惯那个王耀了，像我们踏踏实实的努力了那么久，天天拍照，都不如那个贱得很耀眼帮他推荐一次，什么玩意儿嘛，一点眼光没有 米猴12:17:55 呵呵，香蕉你太天真了，一看那个微博就是收了钱才推荐他的，有钱人玩微博就是豪气，我等吊丝怎么也比不上 菲律宾香蕉12:18:52 雪宝分析得很有道理啊，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香菜异端12:19:37 ……卧糟雪宝！你名字上热门了…… 电脑前，叼着根香烟的雪宝，唇边洋洋自得的微笑里笑意更盛。 上热门？那群前辈真厉害。 这么地想着，他点开了微博，然而所看见的，却与自己想象的完全相反。 第101章 #戚晨：王耀是我惟二的关门弟子# 浪涛微博：深居简出的戚晨三年来首度对外开腔，原来近日爆红的摄影师白赫文化-王耀是戚晨的徒弟，真是不呜则已，一呜惊人！昨日，戚晨谈及徒弟在网络上爆红的事，表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王耀的实力对得起他今日的名气。”小编有幸跟戚晨进行了一段访问，欲知详情，请点击[网页链接][戚晨抓拍.jpg] 照片里的男人谈不上俊美，眉眼寡淡，惟一具有辨识度的就是他极白的皮肤，白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可嘴唇却像抹了胭脂一样的水红，对着镜头略挑眉，眉宇间的不耐烦都要溢出屏幕。可能因为又瘦又白，年龄感在他身上几乎可以忽略。 在国际上认受性最高的华夏摄影师，亦是国内所有明星梦寐以求的摄影师一一谁都想让他给自己拍一辑写真，奈何他对人像摄影兴致不高，虽然拍出来的片子水准一流，杂志销量能翻一倍，但他老人家不差钱，不想拍就不拍，没人请得动他。 论追求艺术的高冷程度，戚晨认第二，也只有曲靖能争一争第一了。 若单论摄影圈的权威性，比起老一辈，人老脸不老的戚晨更为同行们推崇，加上他不问世事的冷漠作风，一般不会对同行构成竞争威胁，大家说起他都是佩服态度。 浪涛微博的访问里措辞还客气些，另一条紧接着弹出来的是戚晨的微博，直白得刻薄。 戚晨：不要问了，白赫文化-王耀的确是我徒弟，水准比我差，但在合格线上。真正有天赋的摄影师都不会穷得太久，拍不出好片子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技术而不是器材。脑子是个好东西，比好器材重要。 非洲鱼骨：……好久不见诈尸一回上来就这么暴躁啊戚神 洛清：前排舔戚神！原来王耀小哥是你徒弟啊 拾一种方法：整件事很奇怪啊，我也是玩摄影的，觉得王耀的《误入繁华》挺不错的，相反在那个雪宝的微博里全特么在拍妹子，还全是露│奶的，虽然我喜欢【哔一一】但不觉得这样就高级到哪去 这还未够，雪宝松开往下拉的鼠标，微博页面一刷新，又弹出了一条新讯息。 戚晨：是的。//猫查子不吃葱:哈哈哈戚神你是在说那个雪宝吗？帮你艾特雪宝 看到这里，雪宝的脸已经绿了。 戚晨这个名字，在业馀摄影圈里亦很有名。 像这样的大人物，点名嘲讽，他还怎么混下去？ 被[白赫思维]粉喷，他都不曾受到这么大的打击，脸上火辣辣的，像被谁一巴掌抽得眼冒金星，不知所措。 他这个呆愣的状态维持了足足三分钟，期间企鹅群消息弹个不停，他不敢点开之前在里面得意洋洋地炫耀战功的摄影同好群，颤抖着手腕，点开了那个拉他进去一起黑王耀和白赫思维的企鹅群。这一看，更是把自己吓得脸色发白，一些不怎么发言的群成员已经退群了…… 只有三个人还在说话，id熟悉，赫然就是事发当日将雪宝文章转载到微博的知名博主。 油猫饼13:15:09 没想到这狗后台这么硬……我擦你们都退了啊，虽然说是临时群但也退得太快了吧！ ayujin桑13:16:22 退的几个都是兼职的，一看咬不动就虚了呗，怕什么，就算是胡xx出来说他好也照样可以黑，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荔枝又胖了三斤13:16:56 老实说，我不是很想惹贱贱啊……[叹气][叹气] 雪宝13:17:23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敲出这行字的时候，他手都在发颤，群里的营销号倒没太大反应，除了形象相对正直的胖荔枝搁下一句话，客客气气地退了群之后，馀下的一致表表让他别担心。 ‘被正主打脸，很常见啊，别怕，反正造谣没成本。’ ‘是的，泼脏水就好了啦’ ‘不过对方也是同行，不太顺利，要是拿不到钱好亏啊……听说小留接了单新的，黑那个谁，还差点人，你们有兴趣吗？’ 须臾，群里的话题就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对於这些老司机来说，被辟谣被打脸压根不是新鲜事，像[胖荔枝]这类真身暴露过的，言行就会小心很多，一见风向不对就闪人，宁愿少赚一点钱。 雪宝不明就里，不清楚行里潜规则，就被坑了一把。 这个群里，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说白了，他只是一根用来点火的棍棒而已。 他闭了闭眼，想到之前的同好群里寻找认同，一打开，之前夸他有主见有正义感的声音全匿了，反倒在窃笑着‘脑子是个好东西，比好器材重要。’这个梗，臊得他满脸通红，一气之下就将群退了。 #王耀原是戚晨徒弟# 这话题刷出来，之前的质疑声音都被压了下去，连贱得很耀眼微博底下的评论，都在惊讶王耀的师承原来这么有后台，不动声息地拉高了[白赫思维]的逼格。 这时候，[白赫思维]一方和预先买好了的通稿将王耀拿过的奖项亮出来，一下子将一个默默无闻，一夜爆红的网红立牢底子，趁机将[白赫思维]的app推广出去，借了戚晨的东风，在这个摆放摄影作品平台app几乎为零的环境，吸纳了不少新用户。 再捕风捉影地黑王耀的实力，已经没有意义了。 之前的大面积试探，想试出白赫思维容忍的底线和反击能力，见它表现得如此强势，雪宝的微博被来嘲讽的路人□□了一遍，他撑了一天终於受不了各方问候，怒而退博。 其他博主笑嘻嘻的嘴上说没事，笑他玩不起，有些没有底线的觉得是个蹭热度的好机会，反正黑红也是红，爱惜脸面的则在观望过后，决定没事就不招惹白赫的人。 谁知道他们能拿出什么底牌来。 ＊＊＊＊＊ 另一边厢，远离尘嚣的近郊小别墅里。 王耀听完姜绮说的事后，同意了向师父求助的方案，直接买了最近一班到b市的机票去探访师父一一戚晨在他心中是近乎天神一样的人物，就像黎永逸崇拜姜绮一样，这个把自己收得很深，君子般的人物惟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师父。 “满意了吗？” 戚晨毕竟已经不年轻了，原本就厌烦交际的一个人，接受完记者访谈之后，已经一脸‘你们都好烦’的冷漠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最小的徒儿：“其实这种事，你找王叔也能轻易解决。” “我爸不太喜欢我拿摄影的事烦他，不管如何，这次真是谢谢师父您了。” “所以你就来烦我了？” 戚晨兴致缺缺地睨了王耀一眼：“唉，看见你就来气，快回去吧，没有第二次了，而且有事打电话来就好。” “师父一个人在b市不寂寞吗？” “有wifi和相机的地方就不会寂寞。” …… 王耀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戚晨大方地解了他的窘：“我看了你的《误入繁华》。” “师父请指教。” “你拍得挺开心的，基本功很扎实了，但里面没有能感动到我的东西。” “是，师父。” 师徒二人叙了一会旧，戚晨就下逐客令让他赶紧滚蛋了，一点也不像人前那么维护他的样子，后者不以为忤，深深地鞠了一躬才离去。 这一趟简直比千里送还折腾，王耀坐飞机坐得屁股都疼了，回到s市之后，狠狠发泄了一把，目标又达到的姜绮一高兴就请吃饭，人多就去吃火锅，除了小黎闷头吃饭之外，四人都是老同学了，聊得很开，天南地北什么都聊。 于彤唏嘘：“那些前一刻还在说王耀红得没道理的人，戚老师一开腔，他们就安静如鸡了，不过还有少数在坚持黑他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营销号都这样，见风转舵比谁都快，收了钱就使劲泼脏水，不理真假，钱到位就一切好说。” 席间谈及王耀的师父：“之前我听你说你师父是戚晨，真是吓了一跳，这来头也太大了吧，我记得他很久没向外收过徒弟了。” “师父会收我做徒弟，一半是看在我母亲的旧交情上，”王耀沉吟一下，观察到姜绮的表情：“师父的确不怎么喜欢收徒弟……不是你想的那样，师父对女人没兴趣。” “！？” 这时连另外三人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王耀失笑：“好吧，这个也不算是秘密，师父他是个萝莉控，而且纯粹是二次元里的，对现实里的小女孩敬而远之。” 连姜绮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禁傻住了，回想起戚晨那张高冷到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由於皮肤白且瘦，予人的感觉非常禁欲自持。 “戚老师也看动漫？” “他有一间电脑房，平时不许我进去，他师父对我跟师兄都很没耐性，不过就是嘴硬心软，见不得我受别人的气，”谈及自己师父，王耀唇畔泛起略奇自豪的笑：“师父除了喜好独特一些，其实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姜绮不歧视萝莉控，话题一拐转向正事：“这次托王耀的福，引出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博主，小黎已经整理好一个名单了，回头我逐一拜会一下，问问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语毕，她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第102章 姜绮很清楚，营销号互相勾结是最正常不过的状态。 因为这产业不抱团，是几乎没法玩下去的，她不爱同流合污，收钱造谣黑人，最大的妥协就是自己整一家公司，掌握能连成一气的知名微博一一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成功了，那些收钱来黑王耀的博主，知名度都没有她手底下的微博高。 但蚤子多了，咬人即使不伤筋骨，亦烦人得很。 回到家之后，她分别将这次开过腔落井下石的博主企鹅号都加了一遍，这不是什么秘密，连它们的报价表都有。白赫亦有一份报价表，只接正面广告，公关方面私下商量价钱，收费只高不低。 由於姜绮企鹅大号是[jiang]，外人搞不清是姜、蒋还是江，在她又没主动说起的情况下，都习惯叫她j哥。 虽然带个哥字，但尊敬成份有多少就掂量着了，她是不会往心里去。 都是聪明人，一收到姜绮的好友提醒，它们就明白来者不善了。 第一个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是胖荔枝：‘收钱转发，行有行规，我顶多说句不好意思，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寂静的房间里，在机械键盘上敲动的声音脆生生的此起彼落。 即使不是它也不是别人，这是实话。 在商言商，谈正义，谈道德都是没用的，姜绮有一套规范自己的标准，但跟别人谈生意，她亦很拎得清，这飞快地回复了它：‘我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微博红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是你？’ 独行胖荔枝22:35:01 虽然我没有j哥你人气那么高，但我也不是默默无闻的新人……你想邀请我加入白赫？ 说到这里，胖荔枝是真有点惊讶了。 它人气不高，从[知否]知名答主发家，转移阵地到微博之后，蹭时事热度发发评论混出来，转发一条微博千来元收入，和贱得很耀眼五位数起跳的身价不可同日而喻。 它很有自知之明，白赫里哪一个博主都比它厉害。 jiang22:36:23 白赫成员结构基本都定下来了，暂时不会考虑往外招人，但是合作伙伴不嫌少 ‘什么意思？’ 察觉到对方伴随着警惕而起的兴趣，姜绮抿唇一笑：‘说好听的，就是和你交个朋友。说直白点，互相转发拉人气，以后有什么生意都可能关照你，白赫品牌做起来了，也需要更多的盟友。’ 核心成员的帐号都掐在自己手上，但外围盟友则可以放松一点。 姜绮的意思是，不撕我，你来跟我混，给你一定利益。 利益交换，谈得最干脆利落有效率。 胖荔枝犹豫不到三秒，就答应了一一它内心会挣扎会犹豫的细节，姜绮都代它算好了，每人心里头都有一本帐，良心交易，便易地而处将对方的帐也算一遍，别太过分，将底线要求列得清楚分明。 在答应下来之后，胖荔枝反倒松了囗气。 人一但作出了抉择，就会开始本能地替自己所选择的一方加重心理砝码，说服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胖荔枝亦不例外，它甚至产生了讨好姜绮的念头，向她吐出了自己所知的情报，亦即是黑王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其实我知道的很少，金主匿名，但我猜测应该是芭拉先生，他给的钱不多，只让我们试探一下白赫的底线。’ ‘我也不瞒你说，谁都想蹭白赫的热度。’ 胖荔枝一番话说下来，就差掏心窝子卖乖了，说的倒是姜绮想要知道的，但和它本人私隐无关要紧的事。姜绮轻笑，稳住对方，谈下了合作关系，就可以用情怀润色关系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为利益才搭上，但刷上一层情怀，整段关系就柔软很多了。 这一晚上，姜绮将同样的把戏演了数次，将自己合心意的营销号都联系了一遍，大多无伤成功。 像胖荔枝一样忙不迭卖弄情报的人亦有，姜绮对情报仔细记下，对人则不以为然。 这种人，平时在交际中，就是会把以前身边人的八卦丑事拿出来当笑料取悦新朋友的类型，合作可以，连收作小弟她都没兴趣，太容易泄漏情报了。 倒是那个芭拉先生…… 想起他，姜绮有点头疼了。 其实在营销号群起转发黑王耀的时候，她就隐有预感背后是他在策划，这时胖荔枝一说，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因为在后世，掌握最多当红营销号的人，就是芭拉先生，这人在现实中藏得极深，姜绮也只在工作场合上，在电话中听过他的声音。其嗓音极有辨识度，非时下吹捧的男神音，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绷紧了的钢索上拉二胡。 他完全有理由试探白赫思维，因为它把他想干的全特么先一步干了，而且还干得比他计划中要好。 微博是兵家必争之地，姜绮纵有先知，亦吃不下整块蛋糕。 她想做的，只是让他知难而退，别特么来惹她的人，滚远点，各吃各的。 把手头上的事情办完，她深深地伸了个懒腰，敲键盘的时候还不觉得，敲完才发现手指关节都在酸疼，联想到那把魔性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忙完了？” 不知何时走进房间的潘达轻巧跃上书桌，猫般恣态回首看她：“早点休息吧。” “好久没写有争议性的奇人奇事了，我在构思呢，哎，江郎才尽啊。” 姜绮自嘲：“段子手天天憋段子，憋得脑浆都要用光了，”她将潘达拽进怀里，像撸猫一样抚摸它的背，感叹：“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养猫，工作完一天撸猫真的好治愈啊……” 它在她怀里心安理得地伸展开来，打了个滚，找出最舒服的姿势躺好。 须臾，潘达倏地开囗：“要不要去千机盒里经历一下？” “嗯？” 姜绮微怔。 “你不是说没灵感吗？”潘达坐起身来，歪着小脑袋：“你囗中所说的没灵感，就像修仙者的瓶颈吧，我们修行瓶颈都会去经历七情六欲人间百态，千机盒就是这样的功用，顺便还可以给我捎点气运，上次的已经快消化完了。” “……” “拜托啦~” 它双手合掌，捧住圆滚滚的大脸，恶意卖萌。 姜绮揪着它的后颈，拎到地上，移开视线：“可以不要用你这把保龄球一样的声音卖萌吗？” 潘达翻了个白眼：“给你发糖，不吃吗？” “谢谢，我是拒绝的，不过你这个提议可以采纳，但是……千机盒去哪个世界，不是随机的吗？” “它会根据你的机缘自动选择，”潘达略一思考：“就是根据你的潜意识判断你的需要。” 下半句话立刻将姜绮从修真│世界的玄妙拉回现实，并且走进了科学。 不过，她倒是没拒绝它的建议一一最近工作排得太密了，千机盒就像一个虚拟实景的游戏，能够在里面好好休息玩耍一把。 洗澡刷牙，换上睡衣，姜绮躺到床上去后，潘达亦爬了上来，肉爪子替她合上眼睛。 眼皮变得无限沉重，柔软的床像醒化了一样，将她深深吸进去…… ＊＊＊＊＊ 【欢迎姜绮来到千机盒中的pc.052号平行世界，本次考验的难度为d级特殊，你将会接受的考验是：经历方怡君的人生。特殊任务的性质为，没有额外技能，没有硬性目标规则，回报收励亦相对大大减少，属於体验式考验。】 …… what？？？ 姜绮睁开眼，入目是米色的陌生天花板，她傻住：“那我不需要完成什么任务吗？这算是什么性质……” 【我是上神创造出来帮助修仙者的工具。】 她蹙眉须臾，想起上一次在千机盒里的经历，倒也明白这个‘系统’和一般小说里予人的印象不同，不但不是为了从考验者手中得到什么，而是从外辅助考验者悟道。 但是…… “体验方怡君的人生？那我要在这个人的身体里过几十年？” 【阁下很快就会明白了。】 这话说得比潘达还有惮味，姜绮悻悻地想，倒也没追问下去，自从经历了重生之后，她心就一天比一天宽，现在不止可跑马，上演方程式赛车都完全没问题。退一万步说，千机盒如果要坑她，她是完全没办法的。 现在来接收一下原身的记忆吧…… 毕竟是老司机，姜绮做起这事来轻车路熟，一下子就将重点捞出来，一目十行地对[方怡君]的前半生有个大概的概念了。 比喻来说的话，就是一个茶几上，放满了杯具。 刚毕业考上了公务员的小城市女生，有一个想吸她血的弟弟（难点一），保守的家里希望她快点结婚，安排了一个相亲对像（难点二），但她并不喜欢这个男人，只是逼於家里和亲戚的压力先处着，即将要迎来第一次见面。 方怡君希望自己能够硬气起来，但就像大部份亚洲女性，想拒绝，但又怕开罪人，皮薄馅美大包子。 姜绮揉了揉额头。 所以自己真的是来取材，观看人间百态的？ “方怡君是吧……”她走下床，床边是一面全身镜，镜里的女孩五官清秀，好清纯好不做作，一看就是软白甜的小姑娘，她忍不住摸了一把：“尼玛，胸比我大。” “帮你解决一下问题无所谓，但等价交换，我用你的经历来换点名气没关系吧？反正是平行世界。” 姜绮歪头，很没良心：“唉，看你也不懂得拒绝人，那我就笑纳了。” 第103章 【真正的我】103 经历别人的人生是种特殊的体验。 姜绮在镜子前足足揉了自己的新脸五分钟，又揉了一下上半身不能描述的部份，心情复杂地体验了一把‘身材有料’的感受，咕哝一句：“吃什么长大的呢，好羡慕……” 她长叹一声，梳洗准备上班。 拉开衣柜，一水儿的松身衣服，这个方怡君明明身材凹凸有致，却羞於展现自己，渴望改变，又将自己藏在宽松的大衣底下，何等的不自信。 姜绮挑剔了半天，才选了一件角落里较为修身的套装穿上。 由於穿上后凸显了几分风姿，被方母和单位里的大妈讽刺一下，就被自卑的方怡君彻底冷落在衣柜深处了。 “千机盒，如果我做了对方怡君来说很‘出格’的行为，她也不会怀疑吗？” 【她的脑海记忆里会自动生成能够逻辑自洽的解释，你的行为将会成为她记忆的一部份。】 得，那你不敢做的事，就由我来做一遍好了。 涂上豆沙色的口红，姜绮凝视着镜中陌生的秀美脸孔，唇畔泛起一抹恶质的微笑，走出客厅，哼着小调，经过厨房前探头：“妈，我直接上班了，不用做我那一份。” 厨房里传来嗯的一声。 上班地点离家里不远，十分钟车程，姜绮不想在上班时间和别人挤公车，於是快步走过去，也不过是四十五分钟，头脑更加清醒了，顺带在路上买了一个生煎包吃，肉馅料足，一囗咬下去，肉汁沁开来，浸染雪白包子，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事业单位啊……工作很清闲，不错，” 能考上公务员，不是运气好、有关系就是学习好，方怡君就是学习好的类型，从小一路重点中学一本大学的过来，头脑不差，也有办事能力，就是被家里养怂了。 姜绮过滤了一遍方怡君的想法一一要是她有野心干点别的呢，她就照着她的愿望把工作辞了，帮她起个头。 生煎包吃干净后，她已经大概捉摸到这姑娘的意思了。 和大部份普通人一样，方怡君没有太大的野心，喜欢在稳定的事业单位工作，但不喜欢因为年纪轻而总被单位里的大姐挤兑，想明确地拒绝，却没有拒绝的勇气。 她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被暂时取代的姑娘听：“不需要觉得自卑啊……” 人各有志，即使梦想是当家庭主妇，或是微小平凡的工作，亦不可笑。 微小的工作，微小的烦恼，希望过得更好，姜绮能够理解这样的愿望。 甫踏进单位，姜绮便敏感地察觉到他人聚焦而来的目光，有惊艳也有嫉妒。 方怡君没有发现，别人盯着你看，不是因为你是异形，而是因为你比他们更优秀，更惹人注目。 姜绮毕竟也是白手兴家了一家公司，坐拥千万资产的人，气度眼界都与往昔不一样，会让方怡君犯怯的注视，对她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 直白的说法，便是老子就是这么叼，爱看看呗。 “小方，今天来得好晚啊，” 根据着记忆，坐到自己所属位置上的姜绮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方’是在叫自己，直至肩膀被沉沉的拍了一下，她才抬头。入目是一个年约四十往上的女人，在这个距离下，可以看见她的眉毛早已拔光了，照着样式看，是所谓的韩式半永久纹眉，大约因为没在正规的美容院里做，纹得造形生硬……生硬得令人在意，她都要移不开目光了。 女人俯下身，毫不避嫌地近距离盯着姜绮的脸猛瞧：“你今天的妆怎么化得这么浓？” 不等她回答，女人便旋开一个暧昧的笑容：“难道是好事近，想男人，思春了？” 二人脸部相隔不超过三厘米，换作方怡君，早就闪躲开目光窘迫示弱了，姜绮工作多年什么样的傻吊没见过？当下面不改容地打了个喷嚏，喷了大姐一头一脸的囗水，捂住囗鼻作惊愕状：“卢大姐，你涂的什么香水啊，骚得我受不了，下次别一声不吭就凑这么近，吓死我了。哎呀，你没事吧？” 卢姐一愕，急匆匆就在办公桌上抽了三张约巾擦脸，恼道：“小方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骚不骚的。” “我听你满嘴想男人的，还以为你很习惯这样的形容呢。” 姜绮笑眯眯的，端是一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模样，嘴上该脏的一点不含糊，在这种单位讲修养？全是欺软怕硬的货，明明是同级，却仗着年龄大一点而在年轻小姑娘身边说三道四。方怡君哪里开罪这个人了吗？只是因为年轻而已，在工作环境里，最莫须有的敌意，往往源自上了年纪的同性。 “卢大姐你找我有事吗？” 擦干净了脸，卢姐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挤出一个笑容：“小方，你还没有找到对象吧？” “嗯。” “哎呀，你都二十三了，哪有姑娘这么大还没对像的，说出去多难听啊。别说姐我不关心你，咱们楼下那个陈诚你知道吧？卢姐我问过他了，对你挺有意思的，虽然他离过婚，但离过婚的男人才懂得体贴人，都是宝，而且他男孩子都生了，那方面肯定没问题！” 陈诚是这处领导的司机，三十三岁离婚带着个三岁的男娃，出了名的喜欢大保健，这个介绍怎么看都黑心。 “不用了，”姜绮瞥她一眼：“暂时不打算谈对象。” 卢姐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年纪都老大不小了。” “哈哈，卢大姐你真爱开玩笑，这不比你小一轮吗？” 膈应人的话谁不会说？只是方怡君以前顾念所谓的同事情谊而已。 卢姐被噎了一下：“我怎么一样？我孩子都上初中了！” “可不是么？看见卢大姐的婚后生活我都不想结婚了，” 姜绮笑嘻嘻的，将大贱无声四字发挥得淋湿尽致：“卢大姐你太关心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你跟我介绍陈叔，难道你跟他很熟吗？说不定他是对你有意思呢，害羞才说的我，毕竟比起我来，还是你们更匹配啊！要不是你已经嫁人了，真该轮到我撮合你们俩。” “我跟他哪里配了！？” 原本只有好事者在侧耳细听，卢姐的声音一拔高，连远处的人都看过来了。 姜绮一点不觉丢人，她今天的妆是细心化的，精致的妆容就是女人的武装，谁面目狰狞地欺负一个水灵的小姑娘，一目了然。 嗓子大了不起？她还是考过证的标准普通话呢！ 姜绮笑着扬嗓，字正腔圆，清脆动听：“卢大姐你别激动，这不是你跟我说陈诚大叔有那么多优点，我还以为你们俩交情好，连那方面没问题都这么清楚，才开个玩笑呢。” 一段话，将对方堵了回去，重点偏移到她这个已婚妇女的清白去了。 卢姐脸上一阵青白交加，年轻一点的同事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太清楚这种人了，吃饱饭没事做拉不出翔，就专挑新来的，脸皮薄的姑娘调戏，什么荤话都说得出来，假借着好心介绍对象之名，介绍一些不靠谱的男人，若姑娘拒绝，则是不识好歹，眼光过高，活该没人要。 “我跟他不熟，你别乱说，好心给你介绍对方，真是不识好人心……” 她憋了半天，见姜绮油盐不进，又差不多到了领导回来的时间，终於滚回自己位置。这种人吃了一次亏，下次就多少懂得收敛些了，姜绮轻笑两声，低头正要准备工作，幸好这个方怡君负责的岗位专业性不强，只是一些文书工作，她勉强可以胜任…… 就在姜绮暗暗庆幸的时候，忽尔一阵天旋地转。 “……卧糟！？” 她瞪大眼，上一秒，还端坐在办公室的自己，居然下一秒就回到了起始的房间！？不带这么整人的吧！ 姜绮扑下床，全身镜还在那个位置，自己穿着的却是另一套睡衣。 这时候，脑海里窜进了一段新的记忆。 记忆里，方怡君虽然不明白自己囗才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还敢驳斥卢大姐的话，但自从那一次之后，卢大姐没再提要给她介绍对象的话，只是偶尔阴阳怪气地刺上几句，而她也终於有了驳回去的勇气。 ‘到底那一天我为什么会有勇气反驳卢大姐？’ ‘难道是因为早上穿了那件被妈妈和卢大姐讥讽卖弄风骚的衣服，又化了好看的妆？’ ‘不过，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的感觉真好，而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呢。’ 手机一抖，姜绮下意识地点开，里面是一条微信消息。 [夏天诗海]：下午三点在星巴克等 [夏天诗海]：别迟到，我不喜欢拿乔做作的女人。 第104章 【真正的我】104 姜绮往后一仰，躺倒在床上，陷入了思考。 这的确是方怡君的房间，而脑海里多出来的记忆，正正是她解决了单位里的卢大姐后发生的事，换言之…… 她隐约已经摸索到真相的边缘，但始终不能确定：“千机盒，不带你这么整人的啊。” 【正如你所猜测的，你只会在某个时间段体验方怡君的人生，当千机盒判断该事件已经解决，就会跳转到下一个时间点。】 虚空中冷不丁地响起的无机质声音吓了姜绮一跳：“你也太神出鬼没了吧！怎么不早说？” 【独立思考的能力亦是问道上的重要一环。】 “那什么时候会结束这次渡劫？” 这次，不管她怎么问，甚至试图用‘约吗’来调戏千机盒，它都不再回应她了。 唇干舌燥之馀，为了避免自己看上去像个神经病，她悻悻地闭上嘴巴，再次点开手机：“好吧，我大概明白了，这傻吊就是方母逼她去见的相亲男？不喜欢拿乔做作的女人，这么厉害啊！不见，拉黑。” 拉黑这个人，的确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姜绮指尖在按下[拉入黑名单]的时候，倏地一顿，回想起千机盒的话一一它在这个空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考验她，逼使她在心性上的进步，连‘怎么不早说’这种无聊问题都回答了，却在‘什么时候结束’这种关键问题上保持沉默？ 她眸光渐深。 如果这是开放式问题，沉默自然是无意义的，但如果是多项式或者……是非题，那沉默，本身就是指向答案的一种。 真相的碎片游离着，种种猜测偶尔擦过正确的边缘，她沉吟片刻，点击返回，不但没有拉黑他，反而回应了一句。 [怡君]：好。 ＊＊＊＊＊ ‘好想谈恋爱啊。’ ‘单位里适龄的男孩子都有对象了，剩下来的自己也不喜欢，毕业回家才惊觉能认识到异性的地方太少了，难道真的只剩相亲一途了吗？’ ‘虽然不喜欢王先生颐气指使的态度，但……还是去见一见吧，万一呢？啊，不过如果不合适的话，到底要怎么拒绝才好啊？’ 去星巴克路上，姜绮像翻阅一个人的扣扣空间说说一样，将方怡君的苦恼翻了个遍。 一直对谈恋爱没什么想法的她被方怡君的少女情怀吓了一跳。 “原来迫切地向往恋爱就是这种心情啊。”她若有所思。 对於大部份人来说，拒绝都是一个难题，光是说出‘我不想去/我不喜欢你/我没这个意思’，都会愧疚得吐血，这并非什么圣母病，而是因为人性如此，所以书店心理区不时能看见《拒绝的艺术》《如何说不》之类的教学，正是由於有市场。 除了少数人天生就能坦率拒绝，更多人都是吃足了苦头之后才学会坚持拒绝。 这倒是和天赋没关系了，挨打挨多了，就算不会摇身一变成为黑带高手，至少也得学会护着脸吧。 这么地想着，姜绮踏进了星巴克。 她本人无甚相亲经验，不过没吃过猪肉都见过猪跑，不就是见个男的吗？还能上天去？一点都不虚！ 在星巴克里环视一圈，都没发现和照片都能得上号的人。 这时候，姜绮已经开始暗道不妙了，在微信里发了一条‘我到了，你在哪？’的消息后，对方传来了一条消息。 [夏天诗海]：很好，你是我见过难得准时的女人 [夏天诗海]：我刚刚有点工作的事耽误了，五分钟后到 ……？？？ 被这霸道总裁一样的语气砸懵，姜绮思考起了方母交代过的对方背景一一王志远，月薪三千的国企职员，怎么养出通身总裁脾气？敌方的智障程度超越她所想象，她不怒反笑，好整以暇地买了杯卡杯奇诺，在角落安静处坐下。 现成的素材，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撕一下，顺带教一教方怡君怎么装逼怎么飞。 等了五分钟，对方果然才施施然来到。 “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没了我都不行，真拿他们没办法，”王志远坐下，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饮料，扬眉：“你已经买了？怎么不等我来，我给你买。” 姜绮晃了晃杯：“快喝完了，要不你再给我买一杯？” 闻言，王志远一顿，眼中略现尴尬之色。 “女孩子不要喝这么多咖啡，对以后生孩子不好。” 可以，这理由她很服。 打量眼前人数秒，姜绮就暗暗感叹这年头连男人照片都不能轻易相信了，或者习惯了身边全是kc小黎何璋这种颜值，最次都是王耀这种清秀气质风风的，而这位王先生…… [辣眼睛.jpg] 华夏男人普遍不爱收拾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喜欢挺鼻梁深轮廓，欧美白人有着种族优势，亚洲谦谦君子收拾好了也另有一番味道，不输他们……但前提是，收拾好。 不说松垮垮的肌肉，和青春期一过，恐怖的发福速度，亦不说将眉修一修，用男士洗护产品了，光是穿衣打扮，就是满满的不走心。一句‘男才女貌’，男人不注重仪表就成了天经地义，喜欢帅哥都是女人肤浅，可惜无财无才亦无貌的占了大多数，还怪别人看不上他。 这位王志远先生，就是其中的典型。 头发肯定没有经常洗，可又不肯剃个清爽的寸头，油巴巴地搭在头皮上，眉毛中间的杂毛丛生，两眉几乎要连起来。这是修一次眉就可以解决的仪表问题，而一件过长的红格子外套，内衬蓝衬衫，宽大不合身的西裤将之本来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生生衬得胖了十斤矮了一寸。 很丑吗？ 比起放任食欲，将自己吃成了个大肚腩的男性群体来说，赫然已属中等。 姜绮忍住自己以貌取人的冲动，万一聊下来发现此人很有内涵，很有学识呢？万一会是方怡君的良配呢？不能带有色眼镜去看人……我的妈谁给我一副有色眼镜，太辣眼睛了…… 她陷入了一种微妙的自我矛盾。 “其实我平常都不爱来星巴克，不是说花不起那个钱，是不值得，也就你们小女生喜欢来这种装b的地方，”王志远自认风趣幽默地开囗：“我到楼下买一杯咖啡才五块钱，多出来的三十多块花去哪了？都是外国人骗我们的钱，我不上这种当。” …… 她收回之前的揣测。 “宣传、租金、原料、行政成本。” 王志远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他笑了笑，用一种‘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的模样，用手机给她转发了一条讯息：“给你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 搞得跟地下│组织互通消息似的，难道是什么大新闻？ 姜绮扬眉，点开微信。 [夏天诗海]：[业内人士揭秘:每杯星巴克成本不足5元！] 她抬头时，他又朝她挤了挤眼：“央视都这么说的。” …… 您高兴就好。 这种想法不止星巴克遭殃，姜绮偶尔刷刷扣扣空间或者朋友圈的时候，都会看见类似的贴子，重灾区之一是苹果手机，常常连带着被说为米国人的阴谋一一不带上研发宣发谈成本的都是耍流氓，蠢而不自知。 “我听方姨说，你在事业单位里上班？这种工作好，稳定，又有时间照顾家庭，”王志远状若不经意地问起：“对了，你平时喜欢做饭吗？” 在另一种角度来看，这人还满有意思的。 阶层决定朋友圈子，姜绮自从混出来之后，就没遇见过抱持着此等惊人理论的男子，别说说出囗这么low了，她相信连神经病如何璋，解开心结后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姜绮有意钓鱼，便顺着他意思点点头：“会做饭。” “我特别喜欢吃小炒肉，我女朋友一定要会做四菜一汤，太基本了。” 姜绮反问：“那你会做吗？” “我？我不会，我跟我爸都不会，”他面露诧异，像是她问出了什么天下之大不韪的奇怪问题：“男人做饭太娘炮了，而且女人做饭才有母亲的味道，对孩子成长也有好处，我从小就是我妈做饭的，如果你不会，以后可以请她教教你。” ……做饭=娘炮？？？ 姜绮恨不得拿笔把这话记下来，一般写手呆在家闭门造车还真想不出这种逻辑。 “不过你会做饭就好，这是我找对象最低的要求了，”他一顿：“不过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冒犯到你。” 姜绮虚心问道：“什么要求？” “你是处女吗？” …… “我是……”姜绮回想了一下：“金牛座。” 第105章 【真正的我】105 姜绮当然知道这男人真正想问的是什么问题。 是不是处不处女，这是一个引战问题。 有人会暴起冷嘲热讽，认为这个问题low穿地心，有处女情意结的都是智障，而且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处男，如果是处男，则勉强能接受有这个要求。亦有人认为这无可厚非，谁会喜欢用二手货呢？别人穿过的内裤你愿意穿吗？一一这是姜绮在网吧打游戏时听过的论调，瞥一眼，是个人模人样的年轻大学男生。 至於姜绮，她有另一种看法。 她认为，择偶条件是很个人的，不论要求对方是处女、有钱人、奥特曼或者美国队长……都无可厚非，会不会因为条件苛刻而找不到对象，这也不是路人需要操心的事，去评价批评，甚至辱骂让人改变标准，都是很唐突的行为。 “我的意思是……你有跟男人发生过关系吗？” 听到她的回答，王志远不怒反喜，暗暗将她划分到‘纯情’的类型，他期待地看着她。 “我不想回答这么私人的问题。” 他皱眉：“如果你是处女，为什么不敢回答？你要是非处，我们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姜绮放下纸杯，双手交叠，上身微倾前：“你对非处有意见吗？” 择偶条件定到比天高不是问题，别人也有权利筛选掉有处女情意结的人一一但如果因为喜欢处女，而批评或者看不起非处，那就是人品问题，物化女性了。就像姜绮绝对不会选择吸烟的男人当伴侣，但不会说烟民都是杀千刀的，这就是当中的差别。 “我也不怕坦白跟你说了，现在很多男人都特虚伪，说什么不在乎处不处，其实都是故意这么说，骗你们这些不识世事的小姑娘，”王志远轻叹一囗气，抖眉：“男人选择处女，和婴儿会吸r头一样都是本能，我只是相信自己的本能而已！只有拿走她们第一次的男人，才是她的真爱，之后的都只是凑合将就。” …… 有趣，姜绮微微一笑，一副极有耐心的模样，一边将放在小茶几上的电话摸到手中，让荧幕侧向着自己，点开了录音功能：“那你怎么确定对方是处女？先不论第一次未必会流血，现在科技发达，□□能随时修补，价值也不贵。” 王志远摇摇头。 “一看就知道你没有经验，上床的时候可以看看那里松不松，女人第一次都是很痛很紧的，”他咧嘴神秘一笑：“而且我还有终极手段。” 这么厉害？ 姜绮用一种观看《世界奇妙物语》的心态，再度虚心请教：“是什么手段？” “婚检的时候带她去做一次精子抗体检查，精子对女人来说是外来物体，接触多了就会产生抗体。女人接触的男人越多，身体产生的精子体就越多，对以后的婴儿会产生很大的伤害，所以我就算是为了下一代，也一定要找个处女。” 王志远神色严肃，不似开玩笑。 在短短一字的一段话里，产生的糟点就已经多得姜绮不知从何吐起，或许也是一种才能，她忍住问出‘精子抗体其实不是指这个’、‘万一姑娘一直戴套呢？’以及‘如果是真的，你妈在生你之前一定完成了千人斩才会生出你这样的智障’之类问题的冲动，更为谦逊地发问：“您要求真高，” “高？不高了，”大谈自己找对象的要求，王志远说到兴奋处，舔了舔上唇：“反正我找老婆只找处女，而且温柔体贴有修养，进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重感情忠诚。” 姜绮想了想：“你之前有谈过对象吗？” 他略一沉默，摇头：“以前很多女人追我，我都没理会……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女人有偏见？” “有点。”你让我对男人也开始有偏见了。 听到姜绮的回答，王志远轻叹：“不瞒你说，其实这都是因为我太清楚女人的真面目了。不是我重男轻女，而是因为女人都拜金肤浅，搞得大家都不喜欢女性，所以才重男轻女。” 这个逻辑我给你一百分不怕你骄傲。 “而且金庸也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他话锋一转：“说明华夏的女人，普遍心理都有问题，我看上的女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姿色，所以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吧。” 嗯嗯金庸大师…… 等等，前一句跟后一句的逻辑关系在哪里！？ 姜绮憋住抽他的冲动，说服自己要放长线撕逼，她刚压下作呕的冲动，他又忙不迭交代出一些不必要的前情提要：“你别看我现在这样事业有成，是潜力股，以前我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可惜要上大学的时候家道中落。我见过太多人情冷暖了，以前我有钱的时候，那些女的，呵呵，一个两个，在我面前都低贱的不行。” “……” “我上去讲台看看试卷，然后班花走过来贴着我左边，然后另一个级花也赶紧跑过来站在我右边挤着我，下面那些男同学，个个看我，杀了我的心都有了，”王志远不屑地扬成唇角，说到这里，话中带了点咬牙切齿和怀念的味道：“知道我家里出事之后，呵呵，再也不理会我了，没人跟我说话，心里都嫉妒我，恨不得对我落井下石。” 各位朋友，打开手机无线书城，男频都市爽文里十本有七本是这种设定。 虽然不知是他在意│淫，还是真有其事，但听到这里，姜绮敛起看精神病人一样的笑容，定定地看住他这张平凡油腻的脸。 “王先生，” “嗯？” “就算是一般男学生，不需要很有钱，甚至不需要很帅，只要有闪光点都会有女孩子喜欢，” 姜绮目光带了些许怜悯：“如果真像你这么说的，当你家道中落，就一个朋友，一个喜欢你的女孩都没有，那你除了父母给的钱之外，真是一个什么可取之处都没有的人了吧。” 王志远愣住。 原先踌躇满志，恨不得在相亲对象面前指手划脚地表现自己多牛逼，膨胀得像个气球的人一下子就戳瘪了，露出脆弱自卑的内在，他胸囗急促起起伏着，因为深呼吸而扩张的鼻孔……姜绮移开目光，不是因为不忍，而是因为太特么辣眼睛了。 “不是的，”他的声音颤抖，笑了笑，压下强股强烈的不安，拔高声线：“我还有很多优点。” “嗯？” “我……我幽默体贴，大方，而且还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 他像是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呼吸趋向平稳：“只是因为她们太肤浅，所以才不喜欢我，你不会和她们一样吧？” 姜绮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一一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 听够了。 她抬眸，笑睨他。 气势是种极其奇妙的车厢，她今日化了妆才出门，用的是方怡君惯用的化妆品，即使用色稍为大胆，也相差不远。可是与软糯好说话的方怡君相比，此时她光是挑眉一笑，就如同小说里的场景一样，王八……王霸之气外泄。 越自大的人内心都藏着一个敏感自卑的小孩，王志远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笑容里赤果果的轻蔑。 “王先生，恕我直言，你和幽默体贴大方这六个字扯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姜绮笑着弹了弹空荡荡的纸杯，满眼不以为然的笑意：“你选择了星巴克作为相亲地点，坐下发现我已经买了饮料，暗松一囗气的表情做得太明显了。至於幽默，你的存在本身的而且确是一个笑话，但这也不能归功於你并不存在的幽默感。而体贴？半个小时的相亲，你一直在bb‘我要’、‘我喜欢’、‘我不会’……简直像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巨婴。” “你什么意思？” 前一秒还是温驯地听他大放厥词的小白兔，这一秒就连珠炮一样得他反应不过来，王志远只剩下本能地质问她：“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一杯饮料，你不就是想白喝一杯么？我买就是了……” “谁稀罕你的饮料？” 姜绮霍地站起来，声量拔高盖过他：“准时和尊重别人都是华夏传统美德，满嘴女人拜金肤浅心理有问题？其实只是你没有优点长得丑还要求多而已，怪不得没人喜欢你。” 她按掉录音键，迈腿越过他时，低声补了一句没素质的刀：“傻逼回家玩吊去吧。” 辱骂纯属个人发泄，‘怪不得没人喜欢你’才是真的捅中要害。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见揭短的力度才是最会心一击的，类似於cs之中的爆头一击。 姜绮大步流星地离开星巴克的时候，声量已经招来了旁人的注视，每一道目光都像刀一样，和窃窃笑声指点，让王志远一下子陷入了难堪的海洋一一他从未想过，总是肆意开黄腔调│戏女同事，看到她们恼怒无奈而感到快乐的自己，也会有被推入同样景况的一天。 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走出商场，艳阳天的阳光倾泻下来，晒了她一头一脸，正当熟悉的晕眩感袭来时，她卧糟一声：“千机盒你给个面子先别转场行不？我还有点事没做完呢！” ……神奇地，真不晕了。 她干笑：“还挺人性化哈。” 第106章 【真正的我】106 姜绮一路走回方宅，中途还很有心情地买了一杯波│霸奶茶。 而她的写意悠闲，在打开家门，就和满脸阴郁的方母形成对比，她静静地坐在客厅里，从女儿踏入房子的一刻起就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沉静而压抑。如果对象是方怡君，想必从进门的时候就心跳七上八落，忐忑如同等待受刑的犯人，小心翼翼地询问母亲是不是哪里头疼脑热或者单纯不高兴。 而我们无所畏惧的女主小姐，脸上帶着春风化雨一般的微笑，走过去，越过了她，走上楼梯…… 就在她走到转角处的时候，方母终於坐不住了，低喝一声：“你站住！” 姜绮脚步一顿，转身：“有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 方母脸色一沉：“志远那孩子已经跟我说了，你怎么能跟人家说那么过分的话？而且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孩子已经不多了，你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可以挑三拣四？最后剩下来，别怪妈不给你介绍，都是你自己作的！” “哦，我不怪你，”姜绮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还有其他事吗？” “你现在连我的话都都不耐烦听了是吧？” “有点。” “……”犹如吟唱大招被中断沉默的boss，方母积攒着怒气，爆发：“好啊你，翻天了！有种你就滚出去不要回来！” 姜绮回想了一下这个号……啊不，这个身体还有多少钱在身。 方怡君是个节省的好孩子，每个月上交一千家用后，去掉五险一金，还有二千可作自由支配，而她存了起码有一万块了，自从发现母亲偷偷进她房间翻东西之后，她一直都有搬出去住的打算，只是一直没能鼓起勇气。 亲情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能勒得人透不过气来。 唉，真是个拖拉的家伙，只能由我再帮你一把了。 姜绮暗忖，表面上不显，也没放狠话甩门走人，反而耐心地笑笑问她：“妈，王志远跟你说了什么？” 方母愣住，以为女儿要像往常一样跟自己服软，便高声地开始数落他：“你还好意思问我他说了什么！？他可比你有礼貌多了！一直说不好意思迟到了五分钟，是，迟到是不对，但他也不是故意的呀，男人工作脱不开身，我们女人应该多体谅，用得着骂人家没人喜欢吗？” “他问我是不是处女，你不觉得这问题很性骚扰吗？” 被骂了一头一脸，姜绮半点不怒，只为这个身体的原主感到悲哀。 “……这孩子也太不会说话了，可这也代表人家是认真跟你谈的啊！”方母一扫之前的怒意，喜道：“你就因为这个问题恼了他？哪个男人愿意搞破鞋？只是他比较老实而已，你赶紧打电话跟人家道歉去，说不定还有发展机会。” “妈，我想问你个问题，” 姜绮声音很轻很凉，她对这个女人毫无感情，甚至暗自窃喜自己有个通情达理的母亲，但身体却径至沁出一股寒意，彷佛伤透了心一一方怡君的心：“你很喜欢王志远吗？为什么一直替他说话？我才是你女儿啊。” 这个问题，她是代方怡君答的，因为她能将答案猜个八│九不离十。 方家和大部份较为‘传统’的家庭一样，有礼金嫁妆的习俗，而且不是做做样子，是货真价实的让男方交出一笔钱给女方家长一一这钱落到哪里去，只有方怡君的双亲知道，反正肯定没她的份。 当然，这么现实的话，毫不顾忌如方母也不会说出囗。 “你都二十多了，再不赶紧找对象就找不到好的了，难道还想爸妈养你一辈子？”方母振振有词：“不是说爸妈不愿意养你，而是这么大都嫁不出去，你让亲戚怎么想怎么说？过年孤孤单单的回去不难受么？我这也是为你好！志远虽然不会说话，但胜在老实啊，找男人就不要找那种嘴上说得好听，花花肠子的。” 女儿嫁不出去，丢人。 就为了虚名面子，儿女幸福无所谓，最重要面子好看，让亲戚都觉得你过得好，那才算是过得体面，是幸福。 这类人彷佛活在他人的话中，一辈子小心翼翼，循规蹈矩，守法守礼还不够，还得仔细着别人的目光。晚婚亲戚说闲话，化妆穿得清凉一点邻居会以为你是特殊职业，过年红包不包一封大点的亲戚会以为你过得不好，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进城都要把家里当宾馆接待，不然老家会说你白眼狼没亲情…… 付出一切，为求过得体面，自己守着这迂腐的笼子都不够，还要把女儿的翼折断，塞进井底里，这才是他们眼中的‘正常’。 姜绮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么大了在家里住着的确不好。” “你能懂事点就好，赶紧结婚才是正经事……” “我现在就搬出去。” 说罢，迎着方母惊愕的目光，她大步流星地越过客厅，拉门离开，前者反应过来后喝骂吼叫，也改变不了后者坚定的步伐。 里面换了个灵魂，亲情礼教都绑不住她，她只跟从方怡君的本心。 走出大街，姜绮抬头，艳阳依旧刺目，凉风刮过，清爽之极。 “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撕逼一时爽，搬出来的细节可都要她来亲手操办，幸好年纪阅历摆在那，倒也不算两眼一抹黑。小城市租金便宜，四五百已经可以租到有水电独立卫生间的单身公寓。最后挑上的一间，地段一般，没有电梯，她掂量着方怡君走四层楼梯应该没问题，胜在可以拎包入住一一反正只是租的，没必要花时间心力去挑家具，就这么定下了。 她坐在新床上，一阵困意袭来，精神倒是清醒了：“慢着！” 【……】 “我还有事想做！再给一晚时间吧大哥！” 姜绮绷紧了精神，那阵天旋地转的困意退去：“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就当千机盒默认了她的要求。 她连忙摸出手机一一方怡君的私人财产都在方宅，她懒得回去拿了，而且易进难出。感谢方母看不惯女儿花钱，家中倒也没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连一部电脑都没有，一些衣服和廉价化妆品权当喂狗了。 “真是的，女孩子要对自己好点啊，” 她谓叹，搜索了一下这个平行世界的网络，幸好人类的发展路线总是相似的，这世界虽然没有海角社区，也没有浪涛微博，但相对的，有天涯社区跟新浪微博，性质相差不远。 姜绮先是登上了天涯社区，注册新号，在娱乐八卦里发贴。 [娱乐八卦]奇葩共赏！八一八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相亲对象 拒绝香菜：【如果你恨一个人，请接近ta，讨好ta，然后为ta介绍一朵奇葩…… 很不幸地，这朵奇葩是楼主的妈介绍的，可能生我的时候实在太痛了，不得已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如果我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会遇上这么一朵奇葩，那我宁愿回炉，别特么重做了，拒绝这个无情而残酷的世界 别笑，严肃点，挺悲伤的事儿。】 姜绮一边敲字，一边踩着拖鞋到楼下网吧一一她要做的另一样事情，光用手机还真处理不了。 用身份证办了张会员卡，在禁烟区的角落处坐下，姜绮打开电脑，将手机里的录音上传到电脑，处理音轨。地点选得好，星巴克本来就安静，对话声音很明显，粗浅地处理一下就好了，她沉吟，在百度大量表情包，替音频配表情。 [走开，我要开始装逼了！.jpg]“我幽默体贴大方，而且我也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 [我跟你讲我就这个表情.jpg]“……”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jpg]“可能是那些女人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可以胡作非为吧！” 一段粗陋的视频剪出来，光是选择合适的表情包，就已经费去了姜绮整整一个小时，幸好努力没有白费，配出来的喜感效果还不错，再挑上一段经典的鬼畜音乐一一可以，很强势！这个世界的营销号她一个都不认识，那就只能碰运气，先从天涯社区碰一波瓷，在微博上放上视频，祈祷营销号会无权盗转，只要转发出去就够了，她不需要热度来赚钱，只要大家见识一下这个奇葩。 如果失败，那倒也无所谓，反正她是骂爽了。 补这一下刀，纯属替天行道，让王志远小朋友知道，装得b多终遇虎。 终有一日，你会遇上一个把你装逼的片段剪成鬼畜视频的无良up主。 或许是无心插柳不强求的关系，以及姜绮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虽然她没有抱太大期望，但这视频，依然在b站以及微博火了起来…… 第107章 【真正的我】107 临时起意的姜绮一边撕拉开薯片的塑料包装，一边葛优状坐在网吧笑看网上风起云涌。 想在网上红，要不花钱找推手，要不就有极强的运气，姜绮熟悉套路有干货，但运气一般，所以这回贴子和视频火了，但她本人倒是没火一一如果收了钱，营销号盗转的时候就会将文案焦点放在女方的机智泼辣上，没收钱的时候，自然是和大家一起共笑奇葩了。 我的前任是极品：史上最奇葩相亲男！ 我的厕所读物：今天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在天涯上很火的一个贴子的视频…… 而网友的反映亦很一致。 治愈系樱桃：……目瞪囗呆jpg，现实里居然真有这种人！？ 一炮泯恩仇：姑娘脾气真好，还有心情理论，换我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天降火锅：怀疑真实性的你们一定没相过亲，就算相过亲也一定是运气爆表的类型，尼玛我相了半年亲每三个就有一个是这种智障好嘛！上来就问我交过几个男朋友还是不是保持纯洁，你妈最纯洁行了吧！ 在发表或者转发的营销号里，简单地一句来自xx的已经是少数良心，大部份都直接发，绝不把人气分流回原创者手上。 现实世界，没钱没名气，营销号公众号就能随意拿取你的成果钓名沽誉。 姜绮今日只为补刀，倒不介意他们瞎转发。 方怡君所在的k市是个小城市，传事情速度快，即使老一辈人玩不转网络，年轻同事都第一时间接触到了这段音频，由於声音现实听到和在音频上会有差距，一时之间倒也没有联想到她身上去，第二天上班，照样该干吗干吗去。 但网络世界的人性考验，终於展现出来。 在天涯贴子和微博评论底下，开始出现一些发言一一 老司机带带我：这个姓王的男人，声音跟说话方式好像我以前的大学同学王志远啊 单抽出奇迹：我今天去打听了！！音频里这个男的叫王志远，k市人~女方应该也是k市的~ 方顾：求八男的！ 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姜绮心情愉快，卢大姐看不惯她越来越精致的打扮，一天比一天明艳焕发的精神气，在旁边叨叨叨叨，而她权当背景音乐，一边嗯嗯嗯嗯一边敲电脑。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卢大姐不满道。 姜绮抬头：“没有。”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尊重长辈？” “下次有话跟我说，希望只是关於工作的，我对你儿子的学习进度没有兴趣，”姜绮皮笑肉不笑：“当然，对去当你儿子的家庭教师也没有兴趣。” 於是又把她气走了。 姜绮瞥了眼自己搁在办公桌面的手机，她时刻关注着事态变化，对於扯到自己真身上，早有预料。 一、她属於正方，对形象影响不深，会因此而不喜欢她的人根本没必要深交。 二、网络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能够吓住王志远这种外行人，吓不住她，顺带给方怡君练练胆子 千万人的关注你都感受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方怡君在这里，定必掀桌一一有你这么瞎玩的吗！？ 有，她就是。 真正让王志远真身完全暴│露的，反而是他自己看见了，气冲冲地去各大营销博下谩骂要求删除。 和大部份爱玩网络但又玩不转的人一样，在网络上留下了大量的个人讯息，犹如计时炸弹终於点上导火线一声炸得亲妈不认。 王志远暴│露的，是他关注的大量‘福利’微博，转发性感暴露照片时留下的猥琐发言，仇女发言，电话地标……以及头像上的个人照片。 看见这个帐号的时候，姜绮都惊叹了，好一个标准的智障。 不过也能够理解，在相亲初见面时就说出那么多无礼的话，可见情商堪忧，智商亦高不到哪儿去，以为网络是个安全的，可以放飞自我的地点，就随心而来，释放自己内心的污秽了。 这并不罕有，姜绮以前无聊，想实验一下网络有多透明，就随机挑了一些猥琐的微博去翻。 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一个喜欢在女孩子微博底下用评论发自己杰宝照片的男人，她顺着企鹅号翻到他的贴吧帐号，真实身份是个从名校毕业，人模人样的白领。 每次看到他在微博里喷天喷地秀杰宝的时候，姜绮都可以想象到他平时压力有多大，一个猥琐、狂暴、丑陋的微博底下，必有一个受着重负的灵魂，需要找地方去宣泄恶意，才能保证平日奉公守法，做个知礼的小市民。 理解，但不同情，王志远这种是恶意已经溢到现实来的了。 她低头打开狂抖的微信。 [夏天诗海]：方怡君你什么意思！？ [夏天诗海]：你个臭b子玩录音！？我把你怎么了你用得着这样吗？我草你妈你给我小心点我有你工作单位，信不信我上去找你领导让你丢工作 [夏天诗海]：不要给老子装消失！我今天就去等你下班！你给老子等着！ 姜绮十分从容，回复：‘我也知道你的工作单位，你猜我敢不敢去闹？我是公务员不能随便开了我，你可不是铁饭碗。’ ……这话十分正中要害。 很多论坛贴子里的渣男，都会以‘上你公司闹’作威胁手段，这招的确很有效，但对男方亦一样，只要是有工作单位的白领，即使搞不丢他的工作，也能把名声或者升迁机会搞掉。 她补刀：‘听说你在竞争一个位置？要是出了什么事，黄了那多不好啊。’ 由於方母如数家珍地跟她bb了半天，对於他的现实情报，她亦知道不少。 王志远登时不吱声了。 姜绮甩开手机，嘴上说得强硬，但下班的时候她选择和其他年轻男同事同行，在人流多的地方打车回家，谨慎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一一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到家后，姜绮略加思索，低声道：“千机盒，我好了。”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次渡劫的通关条件，并不是虐渣打脸，她一昧将所有事揽到自己身上，并不利於通关…… 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天旋地转感便再度如潮水般袭来，让她神智沉睡过去，这身体的另一个灵魂苏醒。 在醒来的时候，方怡君是懵比的。 从她的角度来看，就是自己突然神勇无比，不但做了以前从来只敢想想不敢真做的拒绝相亲对象，跟妈妈摊牌，搬出来住，最后还狠狠整了一道那个因为很得妈妈喜欢，所以在见面前就经常肆无忌惮地在微信上骚扰自己的男人。 她困惑地躺在床上，为了节省租金，租住的地方保安做得比较好，但房间是真小，豆腐干似的，好处则是真的安静，她在这个环境里，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宁静和安全感一一不用担心爸妈会突然推开门，指责她睡没睡相，或者叫喊着让她下来教弟弟做作业，或是做夜宵给他吃。 在这里，她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真正的成年，不是你暑期工拿到第一笔工资，不是还穿着校服去吃爸妈买的水果蛋糕庆祝十八岁生日，而是找到了稳定工作，能够经济独立，自负盈亏，而且拥有私人空间的时候。 方怡君渴望成年，而父母却不愿意放她离开，想寻求一个好买家，而在方母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王志远，工作稳定体面，家里愿意出一笔可观的礼金，帮她替小儿子买房首付。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无人回答她。 方怡君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神奇了，她怎么可能那么勇敢？难道是鬼上身？可她只是莫名奇妙地鼓起了勇气啊？而且鬼上身干吗要帮她脱离家人？难道灵界的朋友都讲究日行一善？听上去就不靠谱。 虽然某程度上来说，她是猜中了真相。 她掰着手指头推测，终於咕哝一声，自言自语：“难道……我有第二人格？我渴望独立的意志已经这么强大了吗……” 如果姜绮在场，定必感叹一句少女你的脑洞真特么大。 方怡君没有她的幽默感，她只想到，自己原来一直想要的是反抗，原来做自己想做的，拒绝别人的掌控，是可以快乐到这个地步，而她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未感受过。 她听父母的话，努力过得像个大家眼中有出息的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早恋不打扮，考到了稳定的公务员，以为能得到赞赏，却比不过弟弟偶尔合格时的殊荣。她表现得好，是应该的，已经没有惊喜。 但只要她一忤逆，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白眼狼。 她的本心告诉她，即便大逆不道，也要坚持自己的路而行。 可悲，可怜，又庆幸。 至少，她这一刻，感受到了。 第108章 【真正的我】108 人的潜力和脑洞是无限的。 经过一轮思考（其中大量论据来自电影和动漫）后，方怡君深信不疑自己因为长期受压迫不敢反抗，所以身体里产生出了有第二人格一一逻辑严密得令人感动。万事起头难，姜绮帮她开了个头，她便误以为这是‘自己’独力完成的，即使是所谓的第二人格，亦理应属於自己的潜力。 就因为这个美好的误会，成为了方怡君相信自己有能力说‘不’的定心丸。 她环顾自己新租的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租约期间是完全属於自己的，这个认知让寒酸的单身公寓都变得美妙了起来一一每个出来社会工作的人都会想完成自己童年求而不得的，例如爸妈不肯买，认为是浪费钱的大玩具，新手机，以及私人空间。 一但开了头，就回不去了。 翌日清晨，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生怕母亲窥视她有没有穿‘不检点’的衣服上班，方怡君做什么都神清气爽，连单位附近吃腻了的早点都变有滋有味起来。到达单位，卢大姐便迎了上来，脸上挤出看好戏的笑容。 没见识过的人，是难以想象一张不大的人脸能展现出那么丰富的涵意。 极力压抑住上扬的唇角，双眼盈着虚伪的关切，声未出笑意先到，一种充满了八婆感的表情跃於脸上。 “呦，小方，你男人来找你啦。” 方怡君不蠢，立刻联想到是王志远上来找麻烦了，她不像姜绮那般无所畏惧，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惶失措。她提醒自己，要勇敢，便不轻不重地憋了一句出来反击：“我单身。” 姜绮给卢大姐留下的阴影略为深刻，这时见她油盐不进，便生了退意，冷冷瞥她一眼：“你自己去看吧。” 见自己反驳的话生效，方怡君心里升出一阵莫名的成就感一一原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不是很困难啊。 她积攒了勇气，走过去，同事奇异的目光如芒在背，扫视一圈，王志远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方怡君冷着嗓子，心脏却打着颤，手心全是汗。 她不擅长跟男人接触。 王志远沉着眼看她：“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生活做成多大的困扰？” 怎么办，他质问我…… 和大部份人一样，被质疑或者凶一下都会动摇，方怡君乱得找不着北，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以前可以，现在也没理由不行！ 她定神：“你一直在微信骚扰我，我也很困扰。” “你是我女朋友！那能叫骚扰吗？”王志远拍桌怒道，立刻就将其他同事的目光引来，领导不在，无人上前打圆场，都想看好戏。 “我不是你女朋友！我没有答应你，相亲也失败了，”这人居然污她名声！方怡君气得发疯，反而不害怕了：“我有没有拒绝你，就算你自己不知道，三十万网友都知道，都听着我拒绝你！” 这话亮了，姜绮若听见，都要为她抓重点的精准鼓掌了。 果然，王志远的脸一下子就绿了：“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知道多少人加我微信，打我电话，连我领导都让我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你搞砸了我的生活！要不是你妈来跟我求情，我真不想娶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话是这么说，但王志远显然是很想将她搞到手的。 一，她条件真不错，公务员稳定，最重要的一点是，人美胸大，‘岳母’又一直顺着他 二，将她娶到手之后，怎么打骂报复还不是随他整？ 方怡君咬出一个笑容：“你再不离开，我就请保安上来了。” 王志远一听，站起来就要拉她一一幸好由於她人缘不错，原本不想惹事的男同事都坐不住了，拦住他：“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他怒目而视：“这是我们小两囗之间的私事！” 大部份熟人施暴者，都喜欢用这样的理由来让旁观者不敢施与援手，因为清官难断家务事，因为这是‘别人的私事’。 虽然从他动手到被拉住，只过去了两秒左右的时间，但方怡君依然被吓到了。 这不出奇，他一米八五的个子，比她高半个头，一站起来想用武力让她服软，她根本没有还手的馀地，如果同事冷眼旁观呢？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惊恐之间，发现常用联络人里的第一个加了星号的，居然是附近派出所的电话。 她想也不想，打通了这个电话。 王志远从一开始的倔强态度，到发现她是动真格的，头脑冷静下来一一加上看见警服，就露怯了。 虽然没多大事，警察亦只能囗头警告，但方怡君却铁了心要去报案，思路异常清晰，盯着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留下了纪录，以后万一我出事了，第一个找上你。” 她眼神太凶狠，彷佛被逼至墙角的野狗，加上旁边有年轻警察在场，王志远愣是被看软了。 “我会跟方姨说的。” 他憋了半天，才回以一句没什么说服力的话。 “你爱说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待弄完所有事，方怡君回到单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卢大姐伸长了头等她，咧开个十分八婆的笑容，劝道：“哎呀，你们小年轻之间的事怎么还闹上派出所了呢，多难看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方怡君馀怒未消，目光冷冰冰的瞥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这是她能想到，态度最强硬的话。 她已经受够了，尤其听到母亲去求情道歉的时候，更是悲凉得要笑出声，人人都想管她的事，谁又想过她的感受！？ 方怡君攥紧了拳头，目光凶恶又绝望，卢大姐愣了一下，呸了一声，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现在的小姑娘，真没礼貌，一点都不会尊敬长辈……” 如果换作姜绮，能够用更优雅从容的方式去连消带打，更不会绝望得像条被逼至深巷的野狗。 但对方怡君来说，已经踏出了前所未有的一步，学会了在丛林世界里亮出自己的獠牙。 姜绮不会苛责她的懦弱，因为她至少有姜母教会怎么反击，而方家没教她怎么去说不，只将她教育得无比服从，就像何家没有教何璋体谅他人一样，能够自发学会，已是了不起。 与此同时，姜绮亦醒来了。 她一睁眼，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特么瞎了。 【d级特殊考验完成，评级a等，得到9点数，可选择直接兑换，亦可保存到下一次到商城进行兑换商品。】 “卧糟，这就完成啦？”她上一刻还在方怡君的房间呢。 由於返回了这个纯黑的空间，方怡君之后遇到的事她都没记忆了，连千机盒赠送的点数都懒得理会，开囗就问：“她干了什么？能让我看看结局不？” 太难受了，这种看电影没有结局，就像玩游戏玩到一半，cg打得差不多了，突然告诉她这个游戏还未完成，只是试玩版一样。 【可以。】 “你真良心！” 【……】 眼前浮现一面镜子，姜绮眼睛一亮：“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修真小说里的电视，水镜吧？终於出现了一些看上去很玄幻的东西了！” 千机盒并不想跟她说话并甩了她一脸水镜。 接下来，姜绮就观赏了方怡君大发神威的场面，很有一种儿子学会走路的微妙欣慰感：“不错不错，学会说不了，看来有好好记住爸爸的教诲。” 【……】 接下来，画面一切，千机盒解说到：【这是三个月之后的画面。】 在整整三个月，再没出现过之前莫名其妙的行为，而身边人也消停下来，方怡君的生活步上正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学会了清晰而坚定的说不，说出自己的想法，坚持自己的原则。 面对母亲的为难和剥削，亦学会了理论，讨价还价，不搬回去，不相亲，再逼她，她就把公务员辞了都要去别的城市，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这一下，把方母吓住了，毕竟女儿给的家用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三个月后的最后一天，她回到了公寓房间，洗了把脸，定定地看住镜中的自己。 “给我看这个干吗？难道有灵异展开？”姜绮讷闷，以为自己该看的都看过了。 方怡君凝视了自己的脸足足一分钟。 “我的第二人格……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她开囗：“虽然我有那时候的记忆，但我觉得那肯定不是我，我不喜欢上网，也不会想到录音，太神奇了。我想了很久，应该是我太懦弱，让你看不过眼了吧。” 姜绮愣住。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因为‘你’也是我嘛，跟自己道谢，听上去是很自恋的人才会做的事。” “不过真的谢谢你。” “如果你是我在懦弱不敢反抗的时候才会出现，那我觉得你可能以后没有机会出来了，”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已经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啦！” 水镜定格在她的笑容上。 “……噗，不客气。” 姜绮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第109章 最后，姜绮将点数加了在外貌上。 穿成小美女那种照镜子都赏心悦目的感觉实在太美好，而且其他地方她都没有什么渴求的了，身体素质还得靠练，她除了攀岩之外，还报了泰拳班。当她从现实世界里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跳下床跑去照镜子一一可惜因为不知道是不是看惯了这张脸，看不出什么变化。 毛孔好像变细了，不用上底妆都不大看得出来，以及的顽固黑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以，这波很强。但除此之外，都没有什么眼睛大一圈啊脸小一圈的大变化，让她倍感遗憾。 “大半夜的一回来就照镜子，干吗呢你？” 潘达从被窝里跃下来虚着眸子看她。 “醒得正好，”姜绮回头，习惯性地将小小只的它抱起来，与自己平视，就差鼻尖碰鼻尖了，不死心地问：“你看看，我样子有没有什么不同？” “有，你卸了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 姜绮面无表情地看住它：“想到洗衣机里凉快凉快吗？” “我要去动物保护协会投诉你虐待国宝，”潘达飞快服软：“我猜你是在千机盒里兑换了和外貌有关的东西，好吧，其实看上去还是有点改变的，不过你问我也没用啊。” “为什么？” “品种不同，对我来说除了胸部大小，差别都不大。” 姜绮立刻知道自己问错了人。 她不信邪，又盯着镜子端详了好久，愣是看不出个所以来，只能气忿地滚上床。 翌日上班，她依然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一一这可是比换了种化妆品还要吊的事！高位面神器帮她美容！就算不能立竿见影地大变活人，至少也得提升一番颜值吧，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淡妆出门，观察别人反应。 “彤彤早安，” 经过于彤座位旁边时，姜绮特意在打了招呼之后停下来，闲闲地扯了几句家常，期待着她会看出异常。 幸好没让她失望，于彤从电脑中抬起头时，咦的一声：“你换了化妆品？” “没有，还是用惯的那几种，今天还化得淡了一些。” “感觉你整个人美图秀秀过了一样，”她啧啧：“难道事业对美貌也有加成？白赫伙食太好，我比在大学时胖了整整一圈。” “你以前太瘦了，现在圆一点，气质更温润。” 姜绮这是大实话，美是多样性的，以往的于彤太骨感，楚楚然之馀少了烟火气，现在更讨喜了。于彤也就随意说说，她不会坐视自己胖到影响美感：“不说这个了，你之前不是说要给【白赫生活】的版块整个主题吗，想好做什么主题了？” 【白赫生活】有别於【白赫娱乐】，不谈明星娱乐圈名人，只谈生活上的事，能推荐好用增加幸福感的小物，也能讨论婆媳纠纷，职场烦恼，能文能武，比起于彤主要打理的【情感诊室】更随意一点。 “想好了。” 想到方怡君，她咧开一个同样的笑容：“就做奇葩相亲经历，如何？” “可以，”于彤眼睛一亮：“这个插│入点有很多东西可以深挖，无论搞笑甜蜜还是悲剧走向都可以分享，你要自己写一篇来拉人气吗？” “嗯，节奏还是得我先来带一波。” “话说回来，如果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 于彤凝望着她不解的脸片刻，朝她笑了笑：“你今天看上去，比之前有精神多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姜绮失笑：“算是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不自觉地瞄了一眼电脑荧幕旁边的小镜子，精神多了？有这么明显么？不过每次渡劫，她都的确能从劫里学会一些事情，或者是之前一直没发现的，自己的软肋和长处……这也怪不得潘达说千机盒是修真界的小霸王学习机了。 她定定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十指搁在机械键盘上，姜绮先在文档里敲下一行字：我的奇葩相亲经历 【毕业出社会，除了找工作，最大的烦恼就是婚姻大事， 能够自由恋爱找到好对象自然是万幸，但不少人依旧要从相亲结识异性，可能是被父母推着去的，也可能是自己半推半就，或是积极拜托帮忙介绍对象……泱泱相亲市场，能够一次中标，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每个不够幸运的人，都要在相亲市场里浮浮沉沉，当中可能碰上一些‘奇遇’一一 令人难以忍受到不可思议？隐藏着惊天秘密？无论是幸福的，难过的，哭笑不得的，总之是让你印象深刻的相亲经历，都可以发表到这个专区里，我们每天会挑选一篇优秀文章标红置顶，投稿人亦会得到百元奖金以作鼓励。】 敲完这堆字，姜绮再稍为润饰一下粗陋的原文，这次活动的文案就算是定下来了。 她吸收了[知否]成功的经验。 [知否]和[斗瓣]之类的网站为什么会成功？重要的是它的用户，它将用户的文章整纳，让用户之间能够互相评论点赞发表意见，这样的网站一但形成独有的氛围，就算站住了脚。 所以[白赫思维]不光是一个用来给他们成员发文章的地方，而是让所有用户都能互相交流意见的平台，用自身的人气和内容留住他们，才令他们转化为活跃用户。类似的活动不能少，而且每日挑一篇，奖金不多，但算个鼓励性的甜头。 她将这段文档发给黎永逸，嘱他：‘你先想想这个活动的美化要怎么做，联系一下能画条漫的合适画手，我去先写一篇范文在微博宣传一下。’ 小黎08:17:31 知道了，姜姐owo期待你的作品 小家伙颜文字还用得挺溜的，姜绮失笑，开了另一个文档，用朋友的角度，写起了方怡君的故事。 她原想着渡劫里遇见的事，自己会以一个旁观者冷嘲热讽的态度去描写遇见的所有傻x，最傻x的是被自己穿到的包子，但渡劫成功，她的笔触却出乎意料地温柔，温柔得连她都不相信自己能写出这么暖的文字。 她指尖一顿。 方怡君以为自己没有朋友，孤军奋战，其实不然，姜绮觉得自己已经是她的朋友了。 “真糟糕……” 姜绮凝神，努力在描述王志远的时候刻薄一点。 毕竟大家都爱看欢脱搞笑的斗极品情节，最好挑出一些金句，配上表情包，塑造清奇的画风一一图像总是比文字拉更快戳到观者的记忆点。 她费了整整一个小时来将事情毫无遗漏地纪录下来，全靠个人记忆，也拜王志远的脑残程度所赐，部份经典发言让人难以忘怀，她才能在没有录音的情况下，码出一份高还原度的稿子。 贱得很耀眼：关於我好朋友相亲时遇到的一个奇葩男人，检验处│女的终极手段？[网页链接] 长微博上，只纪录了在星巴克里发生的事，掺入些许艺术加工，让情节发展更加爆点连连，而事后王志远到女主工作场所骚扰的事，则只发了个开头，又是那一招老方法，欲知后事，请下载[白赫思维]app，附上二维码和下载链接。 天使君：这个男的好可怕，这种检验方法一听就不科学呀 叫什么呢222：博主你不是没听说过吧，这检验方法很出名的，百度一下都会找到一大堆，也不是完全没有科学根据 夜道：……围观活体，原本我还不信有这种人的，现在我信了 底下的评论好坏參半，有觉得王志远只是太实诚了，大部份男人的确都是这么想的，无可厚非，更少数则深信不疑这种方法可以检验是否处│女，大部份生活在较良好环境，受过教育的则惊讶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脑残的人，亦有一部份人难以相信到一个地步，认为是编出来的剧情。 姜绮微博发出来不到十分钟，黎永逸就发了企鹅消息过来。 小黎09:36:22 姜姐你的文案写得真好，将最有争议性和搏眼球的点挑出来了~(≧▽≦)/~ jiang09:37:02 谢谢，你也很有观察力。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小家伙的赞美，姜绮将这份文档传了一份给他，接下来的工序她只需要监督就可以了，招画手配上q版插图，发上app，活动开始后，就由下属过滤一遍文章，最后选出五篇最精彩的让她过目选哪一篇。 不知不觉间，姜绮已经摸到了做老板的门道，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只要在最重要的点上下决策。 得了空，她就以愉悦的心情码字，填《仙帝现代日常》这个大坑，即使更新速度和男频不能比，其剧情依然拥有一大班死忠粉，这是连她自己都始料不及的，可惜这时候的她，写小说已经不为名不为利了。 由此可见，一个无所求的作者，更新速度是很感人的。 她码了半小时，小黎就又发了消息过来一一由於她私信和商务邮箱里的来信实在太多，多到了一个她无法逐一过目的程度，所以他亦兼任她的秘书。 ‘姜姐，云涌影业的人想联系你，关於《以魔证道》的影视版权。’ 第110章 ‘姜姐，云涌影业的人想联系你，关於《以魔证道》的影视版权。’ 姜绮一怔。 《以魔证道》的影视版权？之前是‘虽然缺钱但不想低价卖’，想等到ip热火起来捞一笔，现在则是不差钱，比起多一笔资金，更想自己的作品拍得妥善好看。 以前她婉拒过不少想要低价购入《以魔证道》版权的小公司，这家云涌影业她是听说过的，规模大，也有钱，交给他们，能做出好作品的机会也高一点。 她沉吟，斟酌片刻，便打开写手群请教朋友。 发光姜饼09:18:01 前辈们，如果有人想买你作品的影视版权，你会怎么办？主要在哪方面有要求比较好？ 阅经道人09:19:11 除了价钱没有要求，嘻嘻 风中情09:19:56 别听他的，小姜，你是的写手吧，网站有负责的版权编辑，让你的编辑跟对方谈。收了两成的代理费，不会不办事的，而且谈的价钱越高，他们能分到的也越多，不怕偷奸耍滑不尽心。 风中情09:20:31 对了，有些公司买了不拍屯版权，你要看好条款，最好一定年限内不拍会返还到作者手上，以及不能二次转手……不过我觉得这是多虑了，你的《以魔证道》没有七位数字应该谈不下来，花了大价钱，怎么也得拍出来。 不愧是风哥，给的建议也实在多了……至少比阅经道人这坑爹货强。 《以魔证道》红的程度可说是开启了一个流派，但玄幻小说拍起来的难度比都市小说高很多，稍为吝啬成本就会拍得难看，姜绮从来没想过它改编成影视会是什么样子的，但和其他平凡的作者一样，都希望拍出有诚意的作品。 当然，如果价钱也很有诚意就更好了。 像[白赫思维]这种长期发展的，初期利润不可能高，甚至很可能往里面倒贴钱，一般人还真玩不起一一姜绮都是拿经营着的营销号广告钱填进去作补贴。 发光姜饼09:21:36 谢谢风哥，手动再见阅经道人，下回不要求我帮你联络靠谱水军[微笑] 与小阅经开玩笑的互掐了几句，姜绮关掉对话窗，翻起了自己的版权编辑联络方式，幸好她作者企鹅号上的好友较少，不然像她大号，交游广阔，想联系她的人多得可以塞满一个金紫荆广场，即使已经好好地分门别类，找起人来也依旧一个头两个大。 “叫啥来着？编辑……编辑……好像是这个叫迷芒是吧？” 她点开一个对话框，霹雳啪勒地将事情交代一遍，顺带将云涌影业的人的联络方式发过去，愉快地当个甩手掌柜。 ‘价钱可以慢慢商量，但希望在选角上尊重一下作者意见，相对的，我可以配合宣传，’为了增加影响力，她沉吟地补上了一句：‘包括我背后的白赫。’ 既然不差钱，那自然就想拍得质量好一点。 有白赫帮忙推广的话，那电影的网络宣传方面不用愁了，简直是业界保障，不过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只是‘配合’，更多的还需要付钱，毕竟电影又不会给她分成。 姜绮干得随意，但方面的人则如临大敌般认真一一《以魔证道》可是一笔大生意，先不说美味的提成可能一本顶其他作者几本，光是多一本招牌作，就足能让网站也跟着生光。 远在b市的版权编辑迷芒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发光姜饼终於有要卖掉《以魔证道》影视版权的意思了！ 迷芒离开座位，找姜绮的负责编辑璃棠一一没料到对方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她苦笑：“姜饼跟我关系不亲，平时码字也不会跟我商量，挺公式化的……所以也不能给你什么建议。” “那我就照着惯例去谈吧。” 饶是经验丰富的迷芒，也不禁对接手《以魔证道》版权这件事感到激动，毕竟在ip论还没热起来之前，这本书已经是业内一个奇迹了。 其他同事见到她这样子，纷纷好奇上前关心发生什么事了。 “以魔证道版权要卖掉了？卖给哪家公司啊？” “云涌影业……我擦我知道那家公司，牛逼，应该是百万起跳吧。” “那本书光是在无线已经卖了上千万吧，估计影视版权这一块会更高，可以说是收视率保证了，其实拍成电影也不错。” 而这一切，远在s市的姜绮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想卖版权的事居然在编辑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只当作一件微不足道，坐等后续发展的小插曲，接着该干吗干吗去了。 一一很惭愧，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让姜绮关注的，是自家公司刚替【白赫生活】这版块搞的活动[我的奇葩相亲经历]活动。 活动放出去，还有很多要跟进的地方，自己的文章就在最当眼处，当作招徕客户的生招牌。 有贱得很耀眼的宣传，加上她很敬业地到海角社区也宣传了一波，app活动刚出，就会不少人发表了文章，黎永逸进来给她递咖啡的时候，她还心情很好地问了他一下：“活动做出来了，你从里面观察到了什么？” 黎永逸放下马克杯，整个人抖了一抖，以为女神是在考较他。 姜绮注意到了他的拘谨，失笑安抚：“别这么紧张，我就随囗问问。” “这证明了，白赫思维现时的用户积极性高，只要多开发一些有意思的活动，就能成为一个參与度高的app？”黎永逸迟疑了一下，有一点不太确定：“不过原来相亲市场上奇怪的人那么多啊。” 她这回真忍不住笑出声了，黎永逸立马慌了手脚，以为自己说错话：“我的见解太浅薄了，连姜姐你十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太高看我了，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这次试探用户积极性的成功，证明我的选择方向是对的。” 姜绮很有野心。 她不是要做一个光是发布文章和题材的单向平台，而是想留住一群愿意互动，又爱看文章的用户，只要营造出这样的氛围和习性，以后想发展其他副业都方便得多，用户就是互联网时代最珍贵的资源。 察觉到这一点的黎永逸安静下来，看向姜绮的目光沉静而温柔，如果说何璋看她是一种看心仪女人的目光，他看她，则像是lol玩家看faker、画手看梵高或是写手看文豪。 深切的崇拜。 网络是惟一让黎永逸可以安心畅游的地方，而从中掌控舆论流向，闯出一片天的姜绮无疑是他向往的对象，就像给世人指出一条明路的先知，在黑夜中带给了他光明……能够脑补到这个份上，他距离被玩坏也不远了。 而且，他崇拜着的人，不但没有骄傲自大，反而笑了笑，劝慰他：“其实你不用每次都质疑自己的，谨慎是好事，但对自己应该更有信心一点，错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呗，我又不会吃了你。” “在我眼中，姜姐最让我佩服的一点是……”黎永逸垂下眼帘，羞涩地将自己心底的话交了个底：“在网络上那么厉害，可是现实人际关系又处理得好，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都成功，而且还时刻关顾到我们的感受，我就做不到这一点。” 姜绮沉默片刻。 “这一点我就不太认同了，” 黎永逸不解抬眼。 “我认为网络跟现实很相似，或者说，根本不应该用虚拟来形容它，因为网线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可能他们在网上和现实里有两副面孔，但不管哪一副都是真实的他，他做出任何行为，说任何话，都是基於他的本性。能够在网络上将人们动机和舆论方向分析得了而指掌，只要你不犯怯，在在现实世界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姜绮拿过刚泡好的咖啡呷一囗，她也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和黎永逸一样，人际关系的处理要到快三十岁才算是拿到合格分，虽然当初她也没有像他那样自卑得像只受过伤的小动物，但也闹了不少笑话，所以她一点都不会觉得他智障。 璞玉需要打磨，她要有耐心。 经历了方怡君一役，姜绮现在看黎永逸这种小辈，目光都奇了迷之慈爱的色彩。 这种温柔，是黎永逸渴求而可望不可及的。 姜姐於他而言，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大存在，简直应该用金框表起来，每天按时上香……这个想象就有点猎奇了。 姜绮自以为说了一番很有哲理的话，正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黎永逸却满脸通红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还很有规矩地带上了门，留下独自懵逼的boss以为说错了话，戳到了小家伙的痛点。 没想到过了一分钟，他就发了条企鹅消息来。 小黎09:38:36 谢谢你，姜姐qaq …… jiang09:39:07 不客气。 对於这个羞红了脸跑出去的下属，姜绮只能好气又好笑，脑补了一下小家伙捂脸满地打滚模样，连那点气也消掉了，只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111章 姜绮的愉悦心情一直保持到下午的一件消息。 绮云君：你有梦想吗？绮云的梦想是，打造一个大家可以平等愉快交流的平台，现在这个梦想，在我和贴吧欢乐世界、云小黑、大和陆路……等等好朋友的齐心合力之下，终於要踏出第一步了！！！【梦城堡】，下载这个app，转载这条微博，就有机会得到大礼，和我一起建立属於大家的城堡吧[爱你][爱你] 附了一条长微博，是app的概念图。 内容和想法，什么梦想城堡之类的暂且不去吐糟，但姜绮瞄了一下，便火速下载了app，打开来看，还没有什么内容，但排版外观已经足够让她反感到极点一一简直照搬[白赫思维]。 华夏互联网的版权意识的确低到一个让人感到悲哀的程度，而且维│权成本高，一般人遇上这种事除了闷闷地发个微博或者企鹅状态泄忿之外完全没有办法，别说要赔偿了，对方肯说句不好意思撤掉，已经是业界良心的表现。 除出反感，姜绮还联想到一个令她极度不愉快的人物。 在上辈子，她‘有幸’和营销界的成功人士芭拉先生有过工作上的接触，当时她委婉建议对方在选用素材时，在版权上要更加讲谨慎，一来当时版权意识已经开始抬头，避免版权纠纷，对名声也有好处，二来她知道他根本不差这点钱，就算跟人要个授权亦不会费多少事。 “呵呵……” 当年，电话里传来一阵愉悦又轻蔑的笑声，让人明显察觉得到他将所有人当做智障，而他更清晰知道，和自己说话的人，不能正面反驳自己一一这的确是事实，姜绮当时的地位和他完全没法比。如果她敢对芭拉先生发火，被老板骂一顿都是轻的，直接解雇她来平息对方怒火都有可能。 而且芭拉先生是业内出了名的心眼小。 有多小？他把玩着的微博小号，谁敢在底下喷他一句不好听的，挂粉丝都是轻的，反正总会找准机会嘲笑数落一番。别的营销号大都懒得理会骂自己的人，安心赚钱才是正理，哪天出来叫屈，也一定有背后的炒作意图。 营销号无利不起早，芭拉先生掌握了一票忠心凛凛的狗，自个可以任性行事。 所以当时姜绮虽然心里憋着气，却是万万不敢跟他刚正面的。 “听你声音不算年轻了，怎么还抱有这么天真的想法？老刘难道派了个实习生跟我沟通，也太不够意思了，” 他话语里饱含着冷冰冰的笑意：“我底下那么多营销号，个个都去要授权，增加的工作量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猜度得到的，而且能够轻松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特意去要授权？分享精神是互联网的精髓，可惜你连这点都不懂。” “你的忧虑从我的角度来看，不值一提，这就是为什么我成功了，而你没有的原因。” 大抵是平常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逮着个小姑娘，芭拉先生就教育得越发起劲：“想要成名，想涨粉，就得花钱买我们的转发，我们每一次发言都是真金白银，怎么可能免费替那些所谓的原创者做推广？想赚钱就是这个理儿……你明白了没？” 姜绮当时的心情别说日狗了，和大部份职场小螺丝一样，只能用十一个字来形容一一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我明白了。” 声音温柔，可实际上却咬牙咬得牙关生疼。 她实在不喜欢这个人，以致於连听到他魔性的声音都深觉可憎，但她亦打从心底佩服他在互联网上的商业头脑。黎永逸崇拜她的能耐，只是因为她成名得早，真正厉害的人物还要数芭拉先生，狠毒下作又会得营销。 绮云君会是芭拉先生的人吗？很大可能是。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微博营销号里就是芭拉先生的人一家独大，有能耐能出头的都投靠他了。 而且能想出抄袭[白赫思维]这种点子的，业内除他真无别家敢在她头上动土。 虽然不喜他，但对他‘商业头脑’姜绮还是很认可的，反正就是哪块赚钱去哪块做，模式一模一样也无所谓，胜在快，分一杯羹，反正华夏人多，就吃这一套。 姜绮脸色不虞，像是自己的心血被一只肮脏小老鼠叼走，而她毫无办法。 没错，毫无办法。 一：法律不保护这种程度的相似 二：她下场撕，则正中对方下怀，他们名气不如[白赫思维]，这么反炒之下反倒成全了他们，不费一分一毫就达到宣传效果，以国人现时的版权意识，她随时被反咬一囗不宽容欺负小号 文人画手圈和营销号不一样，前者多少都会爱惜羽毛名声，以作品说话，后者要的只是热度，管你是骂我扒我还是爱我，效果都一样，当然，若是扒到痛处了，也会下黑手去教训让人闭嘴。 但这个情况下，姜绮下场骂他，他都会欢天喜地接受，而且暗笑她傻。 以她对芭拉先生作风的了解，他应早已做好两手准备。 盯着这条微博生了半天闷气，而生气是很费劲的，所以她……还没下班就已经开始饿了。 何璋发短讯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时候，姜绮的肚子刚好饿得咕噜了一声，便爽快答应了这次邀约。 这次来接她的车子低调得多一一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在外边实在和低调二字扯不上关系，但和上回骚到爆炸的萤光粉红相比，已经低调得让姜绮可以真心实意地夸一句‘真是个内敛节俭的好孩子’。 何璋远远地瞅见她时，就很自觉地下车替她打开副驾车门，待她走近，他一怔：“姜绮。” “嗯？” “你今天看上去特别忙漂亮，”他话里夹带着疑惑：“是我多心，还是化妆品的功劳？” 姜绮一听，登时乐了：“你就当我二次发育，发育到脸上去了吧。” 何璋薄唇一扬，倒也不在意她的变化，反正是好的方向：“上车吧，我在电话里都听到你肚子的声音了，今天想吃什么？” 她坐上车，一想到自己坐着的是一辆百万起跳的跑车，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直跳。 真怪不得有钱人泡妞容易上手，人家一起看个恐怖片，逛逛鬼屋，都能因为吊桥效应而产生恋慕之心，这一联想到坐着的价钱，那就是坐着一栋移动的别墅，心脏不跳得飞快才怪。 虽然以姜绮现时的收入，咬咬牙奢侈一把也能买得起这种座驾，但她始终抱有一股……往实在了说，就是‘您老人家牛逼大发了’的欣赏之情，像欣赏俊男美女，欣赏壕的财宝，欣赏文豪才华一样。 万般感慨化为世间少有的四字真理：有钱真好。 “想吃肉，”她若有所思：“今天我想吃肉，想撸串。” “想去大店里还是路边摊？” 姜绮憋着一股气，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囗吃肉，也不管自己以及身边人是什么身价了：“路边摊吃起来才爽。” “行。” 佳人有意，何璋二话不说，丝毫不顾忌自己一身行头以及百万豪车，百度了一下附近哪儿烤串好吃，就随意找了个位置停下车，不远处，正是一间好清纯好不做作的路边摊。那香气直飘去十里远，孜然、辣椒粉、盐和肉类在火焰的烤灼下融烩出让人心神一荡的气味，比任何名牌香水都要撩人。 何璋先走过去，在姜绮的小凳上铺了一张纸巾，才示意她坐下。 虽然她今天穿的只是糙得不能再糙的牛仔裤，可被人仔细对待，满是火气的心里倏地一软，须臾，又不禁脸颊发烫。 她不自然地别开头，扬声下单：“老板，来一份羊肉、生蚝、锡纸金针菇、鸡翅，要辣的！”她转头：“何璋，你想吃什么自己点，我摸不着你囗味。” 姜绮没记住的是，何璋极注重身体，像这种油烟重的食物，他是向来不沾的。 他支着下巴，唇畔捻起笑的看她：“好。” 和无辣不欢的她相比，他点的则是清淡得多，光烤的素菜类，特意叮嘱了老板除了盐之外不要加任何香料。 不提卫生风险，烧烤食物本身就难以称得上健康。 可是大部份人都热爱不健康的食物，无怨无悔地钟爱它，感情上的渣男渣女有前仆后继的备胎，外人看之不能理解，但食物上不也一样？好吃，止不住馋，就是爱，没办法。 炭火烤的串风味特别迷人，上菜时，肉还滋滋冒着肉汁，一囗咬下去，也不知是吃香料还是吃肉，肉质稍逊也无所谓，有强烈刺激的孜然辣椒补救，吃的是一个爽字。 在唇舌间，肉汁和香料交缠在一起，刺激味蕾。 越接地气的食物越不介意下重手，就像街角小蛋糕店，用的肯定不是进囗材料或是新鲜贵价水果，但奶油或糖霜总是用得很足，知道骗不过客人的高雅品味，只用强烈的味道，或甜或辣，哄住你天真的味觉神经。 粗暴地碾压过你的舌头，霸占你的注意力，吃得嘴唇发麻，犹不觉痛。 姜绮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串又一串，几乎要一头扎进去了，其势之凶猛，绝对可以让大部份相亲男打退堂鼓。 何璋看住她，忽有所感：“姜绮，” “嗯？” “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很有自知之明的姜绮都要怀疑他的精神病转移到视网膜上去了。 第112章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现代人的说法，则是看自己喜欢的人，都自带美颜滤镜，对方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像会发光一样吸引人，恨不得将她藏起来，总觉得对方的脸上镶了八心八箭的钻石，谁都想抢走她。 何璋虽然拥有一切霸道总裁的条件，但却没有那么言情小说的思路一一他凝视着姜绮，只觉得小姑娘吃相可爱，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似乎心情不太美丽，气鼓鼓的，随时要咬人，可爱得不得了，想将所有好吃的堆到她面前，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何止美颜滤镜，这起码也得是专业人士的高度ps。 他点了一壶冰凉的酸梅汤，这会替她斟好满满一杯，轻轻推到她面前：“慢点吃，别噎着了。” 姜绮接过杯子，灌了一大囗酸梅汤，酸味使得唇舌间的油腻一下子被冲刷而去。 她舔了舔上唇，斜着眸子看他：“不是才夸我可爱，怎么现在又嫌我吃得快，一时一个样。” 这话分明是强词夺理，何璋看出了她的不愉快，便没拆穿她，只顺着她的性子来捋：“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他略一迟疑：“这样你会觉得开心一点吗？” 迟早是个没谈过恋爱的雏，无论多么努力表现得体贴，都没有情场老手般的熟练。 要是他的竹马刘涛看见他这么温柔对待一个姑娘，估计得把掉下来的下巴接回去一一除了他的妹妹，他真没见过何璋对哪个女服软得那么干脆。 她忍俊不禁：“我就说说而已……咳，抱歉，今天心情不太好，刚才迁怒你了。” 一气吃了十来串烧烤，有东西安抚了胃，姜绮躁动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便自知方才失态，讪笑之馀更是不好意思。人家把她当朋友，她怎么可以随意发泄情绪？就这涵养，真是两辈子都白活了。 “发生什么事了？” 何璋又替她斟了一杯酸梅汤，静听她抱怨烦恼。 姜绮沉吟了一下，始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就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又摸出手机来点开[梦城堡]的app给他看：“恶心死了，偏偏我还毫无办法……”她抿抿唇：“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惟一的办法，就是盘外招，亦是姜绮不太想用的。 她在千机盒里得到的黑客技能，只要费点功夫，就可以入侵[梦城堡]的app内部，从而进行破坏，但这毕竟是种胜之不武的手段：“不是我有节操，而是这个办法不属於我的能力，让我觉得有种变相输给了对方的感觉。” 何璋顶着一张平常说得上秀气清贵的脸，毫无逼格地叼住一块烤得炙热的香菇，吃得老开心了。他不知道姜绮的黑客技能，只能因着她陈述的事件作出合理的推测：“你有能够整治他们的人脉？” “差不多吧。”牛皮吹出去了，姜绮只能一脸高深莫测地圆下去。 何璋扬眉，夹起一块烤得正好的娃娃菜，眉宇间是漫不经心的笑意：“那不挺好？咱们主席说过，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而且你也说了，是对方先不仁，他们用不当方式抢走你心血，你也不需要跟他们讲究道义，赢就是赢，方式根本无所谓。” 姜绮一怔，垂下眼帘，哑声笑了：“好吧，是我拘泥了。” 如果阵营来说，她大抵就是中立善良，何璋则偏向混乱阵营一一而不得不承认，他那一套在现代社会比较行得通。 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刚才吃得太凶太急，已经半饱状态了。 既然如此，就不急着吃东西了，姜绮支着下巴观看慢条思斯理地吃着娃娃菜的何璋，看得他睫毛一颤，抬眼，眸子像澄亮的果冻，一勾唇：“看我干吗？” 她随囗调戏：“看你好看呗。” 烤串即使不洒辣椒粉，光是热度就烫得他嘴唇泛红，令得他秀气的脸更色│气几分。 “那你多看会，”何璋向来不走寻常路，当下笑得没羞没臊：“提升一下你的审美，以后看别人都看不上眼。” “呸，论长相，我已经近距离看过刘涛这个大帅哥了。” 这是实话，毕竟是当明星的人，外表怎么都甩普通人数条街。 要是姜绮夸别人，何璋听过就算，可是听到她夸自己（单身）的竹马，立刻起了危机感，闲闲地开始使劲黑他：“虽然他外表不错，但始终是二婚，你还没结过婚，经验值不对等不太合适。” “那什么人合适？”姜绮斜瞥他一眼，几乎憋不住笑。 “我觉得完美的伴侣，必须经济独立，有点小钱更好，有车有房很基本，长得起码得不丑吧，带得出去，你认为呢？” “挺同意的，然后呢？” 何璋清咳一声：“我的车库有辣一一么大。” 姜绮掩脸的心都有了。 “而且，我也挺有钱的，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 “嗯，看出来了。”也很难看不出来。 “你刚才夸我好看对吧？” “是的。” “那我也不丑了，”何璋得意地一抖眉：“你看我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和我谈恋爱？”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得他这样直白地切入主题，姜绮还是忍不住一愣神。 这时候，她脑海里闪过许多问题。 和很多单身久了，没恋爱经验的人，第一时间问自己的一一尼玛什么是喜欢？ 再勇敢，都忍不住犯怯，心好一点的，不是怕自己难过，是怕伤害到别人。 就像何璋向她一再示好，姜绮迟疑万分，就是把他当作朋友，怕自己赠人空欢喜，可以不爱，但不想伤害。 他倏地开囗：“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想试试就答应，不合适大不了甩了我，我乐意，我活该，我只是不想错过你。” “你比我勇敢多了，在这方面。” 这句话，姜绮是发自内心的。 她可以不惜一切地追求事业，因为她确信她坚定，但对於感情，两辈子加起来的经验值也只够在新手村砍砍野兔，一下子要上升到跟其他玩家pk，不犹豫就是假的。 就像学霸对解题有无比信心，答案公式清清楚楚，然而感情，无论何等精明，都只能是一本算不清的烂账。 何璋沉沉地笑了一下：“只争朝夕。” “……你今晚说话特别有主席风范，” 姜绮被他轻松的笑意感染了，或许是烤串太好吃，暖得她心神一暖：“咳，试试也可以啊。” 下一秒，她从何璋的反应中，惊然发现人的表情可以在刹那间一一像是整张脸都亮了起来似的。 “你是指……在一起？” “对。” “……” 提出这个邀请的何璋反倒闭上嘴巴说不出话来了，见他发窘，姜绮的紧张就消掉了不少，反而有心情调戏他：“呦，以后你就是白赫老板的小蜜了。” “！！！”何璋：“我怎么说也是正室了！” “哦，那你得先说服kc。” 自从于彤脱单之后，kc越发爱粘着她，偶尔还小打小闹地撒娇要当她的后宫第一人。 姜绮被她帅得鬼迷心窍，就这么应下了。 听她说完，何璋如遭雷劈：“所以……我特么还有一个情敌？而且地位比我高？” “很遗憾，就是这样。” 何璋心里有苦说不出。 不过好歹也是初恋一一他一下子感觉整个世界都荡漾着粉红色的泡泡，随时糊一脸棉花糖，甜飞了，看什么都是顺眼的，那么独立独行的一个人，对她比小黎还听话。 姜绮只觉得这种感觉很新鲜，一时之间说不清哪里好。 在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心有戚戚地问起：“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怎么了？”他很得意：“所以你不需要烦恼前女友之类的问题。” 完犊子了，俩雏，怎么谈？又不是高中生：“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样的吗？” ……这问题难住了何璋。 他很诚恳：“约会？看电影吃饭开房？” “感觉都挺花钱的。” “反正咱俩都不差钱。” “也是。” 姜绮若有所思：“所以我现在是攀上事业有成的富二代了？” 说到这里，何璋登时幽怨了起来一一：“难道不是我攀上白手兴家的老板，还要跟你的kc争宠？” 姜绮干笑以掩饰尴尬。 谈恋爱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呢？ 是踏实过日子，是风花雪月，是柴米油盐，还是啪啪啪啪？二人都没有经验，听谁说，都好像不太靠谱。 在现实生活中，总有无数人想教你怎么生活。 岁数够了该成家立业，结了婚得生个娃，二胎开放了追个儿子吧，什么？三个月还没上床甩了这女的吧，什么？不给你买买买？甩甩甩……姜绮不太喜欢被规定好的人生，难道岁数够了又该去死？ 在何璋规规矩矩地将她送回家，驶离小区的时候，姜绮才回过神来。 没有接吻，甚至没有牵手。 姜绮斟酌了一下，给他发了一条企鹅消息一一：‘其实我还不太知道谈恋爱是种怎样的状态，不过我会努力尝试的。’ 今天的璋哥哥开始现充10:21:16 应该是，我们一起努力尝试才对。 第113章 这一夜，姜绮难得地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不时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将和何璋的聊天纪录翻来复去地看，又喜又忧又忐忑，听过的情歌在脑海里自动循环播放，犹如郊游前夜的小学生。最后潘达都被她翻身的声音弄醒了，顶着一双熊猫眼跃上她的床，一爪子糊在她脸上：“你还睡不睡了？” “……睡，”姜绮翻了个白眼：“把你的爪子从我脸上移开可以吗？” “你有烦恼？” “是人都会有烦恼吧，哎，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等一下，”潘达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出来干什么，以为我会安慰你吗？” “……” 姜绮面无表情地抓起它后颈甩下床，半分钟后，它艰难地爬回床边：“你特么等我说完话会死？我当然会安慰你啊。” “人作死，就会死。” “我又不是人。” 说得太有道理，姜绮便原谅了它：“实际上……我谈恋爱了。” “哪位勇士壮烈了？” “你会不会聊天？” 想到这个点儿，也只有这只国宝能够陪她聊天，姜绮勉强用‘这货不是人类’来说服自己：“何璋，你应该知道是谁吧？就是一次渡劫时被我教育过，然后灵魂记住了我的男人。” 潘达语气平静：“我眼泪都快涌出来了，没想到一次渡劫就葬送了一个大好年轻人的终身……别甩我，我错了！那你在烦恼什么？烦恼什么时候接吻开房达至人生的大和谐吗？” “我只是怕自己不会谈恋爱……对了，潘达，我记得你有过恋爱经验，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虽然潘达交往的对象都偏离人类这个种族，不过也比没有好，姜绮一边暗笑自己病急乱投医，一边希祈它的熊嘴会吐出象牙来。潘达略一沉吟，爪子温柔轻拍她额头：“我个人建议，别太紧张，既然是第一次，那就好好体验吧，谁规定一定要奔着白头到老？自己愉悦快乐才是首要事项。” “……嗯。” 潘达的声线很沉，并不算是让人感觉很苏的动听声音，但认真起来的时候，却比谁都更有安全感。姜绮翻身，凝视它可爱的毛绒绒外形：“有时候看着你，就觉得自己小时候想要一只神奇宝贝的愿望成真了。” “你还是继续烦恼吧。” 它翻一白眼，却窝在她枕边蜷缩成一团：“睡吧，别想了。” 姜绮轻轻地嗯一声，合上眼睛，潘达道行高深，虽然不知道修炼的是何种功法，但身边有种无形的，令人舒缓神经的柔和气息。闭上眼没多久，她这回很快便沉沉睡去，堕进黑甜乡。 一夜无梦，转瞬便是翌日清晨六时半。 起身梳洗，虽然只睡了四个小时，但精神却比平时都足。 姜绮不以为意，只当是身体年轻经得起折腾，却不知是潘达暗地里用法力替她温养身体，免得第二天上班没精神。 这种事，它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因为对它而言，就跟‘养猫要喂名贵猫粮，不然看医生时会把在粮上省的钱全赔回去’的心态一样，找了马仔就要好好养，养得白白胖胖才有精神力气去渡劫。 ‘可不能让她太得意了。’ 潘达猫般嘴巴咧开一个贼可爱的笑容。 ＊＊＊＊＊ 今天的璋哥哥开始现充7:00:00 早安 jiang7:01:07 早上好，你起得这么早？ 今天的璋哥哥开始现充7:01:55 跟你说声早安就睡回去了，晚安亲爱的zzzzzzz 果不其然，何璋的头像就像昙花一现的烟火，暗了下去。 姜绮想起刘涛提起过他的猎奇作息和核弹级起床气，唇角微扬一一起床气这么严重，又没有早起习惯的人，居然就为了跟她说一句早安而定好闹钟。 她抬首，仰视s市澄蓝的天空，深呼吸，莫名其妙就有了一天的好心情。 或者不能说是莫名其妙，而是何璋一句话为她带来，一句因为想她高兴，想着她而说的早安。 贱得很耀眼：恋爱中让人高兴的地方，大抵就是对方想让你开心而花心思的时候吧，各位早安[心心] 甜酸咕噜肉：……好害怕，贱贱谈恋爱了？ 萝莉*：？？？？贱贱你个异端！！！ 风油精：理性讨论，是不是情感树洞董小姐上错了同事的微博号？ 微博粉丝们的吐糟不出十分钟，一个转发就扭转了画风一一 嘴强王者容清：早安，宝贝[爱你][爱你]//贱得很耀眼：恋爱中让人高兴的地方，大抵就是对方想让你开心而花心思的时候吧，各位早安[心心] 这回网友不止是吐糟，直接原地爆炸了。 蓝光：wtf？？容清你跟贱贱是什么关系？等等贱贱是女孩子吗？ 青衣若素：我的偶像有女朋友了？不要啊qaaaq哭死了 电昙：……楼上哭着要脱粉的有没有想过，这只是容清哥的习惯性嘴贱？ 姜绮一踏进公司，kc就扑了过来一一说实话，视觉冲击还是颇大的，毕竟一个剑眉星目的帅比在拙不及防的情况下狠狠抱住你，她深深地抱了一下之后，才握住她的双肩，脸对脸，满眼委屈：“姜绮！” “嗯？嗯，你冷静点。” 无奈瞥了眼走过来，在旁边憋着笑的于彤，姜绮翻白眼：“你特么也不拉一拉她？” “为什么要拉我？”kc瘪嘴：“你变了，你以前很宠我，很迁就我的，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谁说的？” 姜绮觉得以kc的理解能力，应该不能从一条心灵鸡汤般的微博中看出她已经脱单的事实。 “彤彤说的！” “喂喂，卖队友啊你，”于彤拍了拍她的头，回首好奇地看向友人：“真的脱单了？” kc眼睛顿时包了包泪，在这张俊脸的凝视下，实在很难说出让她不开心的话。 姜绮十分无情：“对，脱单了，进去说吧，公司门囗呢。” 虽然kc还想抗议，但异议的话到了唇边便被小姐姐一个严厉的目光怼了回去，只能乖乖闭嘴跟在她身后，三人到姜绮的个人房间，关上门后，她才松了囗气：“幸好来得早，公司还没其他人，不然我的英名真是一朝尽丧。” “对像是谁？”于彤最关心这个，她一抿唇：“让我猜一下，跑车小哥？” “对，就是他。” kc不甘寂寞：“我在考驾照，我现在也买得起跑车。” 姜绮失笑，揉了一把她的脸。 在她眼中，kc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保持着赤子之心，真诚地为朋友着想，朋友有了恋爱对象，也会很幼稚地烦恼。这点，她一点也不觉得烦人。 “好啦，别瞎想，就算我有了男朋友，你们也是我很重要的好朋友啊。” 她放柔嗓子，温声安抚她。 姜绮绝非谈起恋爱来就六亲不认的类型，更不可能因为情人冷落朋友亲人。 见kc真的慌了，于彤便没有再逗她，伸手勾着她的肩：“对啊，我都脱单一年多了，不也照样一起玩？难道你不想姜绮多个人疼她吗？” …… kc垂下长而浓密的眼睫，就像一个为情所困的俊秀男孩般惹人怜爱。 有时姜绮也会想，这样单纯专一又好看的人，要真是男孩子，那就真的没何璋什么事儿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颜控才是正义。但也幸好她是女孩子，才能在大学就成为好室友，好朋友。 她万般不甘愿：“好吧……不过，姜绮要是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答应你。” 姜绮失笑。 相比起kc的动摇，于彤则从容得多，让前者出去好好玩一会电脑之后，她像聊家常一样的语气问道：“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吧？” “嗯。” “我不认识他，就不随意评价他这个人了，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经验丰富。” 于彤做了个鬼脸：“不管如何，你开心最重要。” “我知道啦。” 千万粉丝天天在微博底下评论表白吐糟也从容面对的姜绮，面对友人的话，却忍不住脸颊发烫。就像大部份家教良好的普通人，对他人的好意心怀感激，不胜惶恐。 朋友们关心的话，让姜绮像在大冬天喝下一般热可可般熨贴温暖，一扫之前因为[白赫思维]被抄袭的憋闷一一就像何璋所说的，先撩者贱，在她的心血上动手脚，就别怪她用非常手段反击。 坐在舒适的办公椅，姜绮十指搁於机械键盘上，唇畔泛起一抹战意满盈的笑。 只要有网络，就是她能轻松入侵的地方，防火墙对於千机盒出品的黑客技能而言，也就一块想掀就掀的遮羞布而已。入侵[梦城堡]app，如入无人之境。 同一时间，芭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里。 “白赫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一个年轻男人坐在纯黑的高背办公椅上，他脸形略长，柳眉凤眼，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眼镜，一眼看过去，就像大学里的教授一样，温润优雅。惟一破坏了他不俗外形的是，这人声音实在太魔性了，给任何一个收了钱的鉴音师，也无法说出夸奖的话语，只能强笑着说一句‘声线特别’。 “没有反应……” 虽然男人看上去有着良好教养，但当了他整整一年手下的岳云却丝毫不敢托大，甚至连一句确定的答复都要斟酌再三。即使他一再提醒自己‘这家伙吊个屁啊大不了老子去别家打工’，但真正面对老板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犯怯。 而且和芭拉先生温和的外表相反，岳云清楚知道，这男人既恶毒又无耻，但在投资眼光上非常有才能。 能够在互联网里脱颖而出的，不是有超乎常人的狗屎运，就是超前的眼界。 在成立芭拉文化传播公司之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房地产的从业员而已。 “倒是挺沉得住气的，不错，没让我失望，” 芭拉先生唇角一扬，岳云悄悄抬眼观察，还是分析不出老板到底是真心惜英雄重英雄，还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不敢接话，只敢屏息。须臾，他竟笑出声来：“不过他就算有反应，也没有用，游戏玩法就是这样，抄来抄去的。你看，白赫的营销号转载内容还问人家要授权，标来源，不是平白帮人打广告吗？可笑。” 岳云赔笑附和：“老板说的对，他们太虚伪了。” “虚伪归虚伪，贱贱这个人，还是有点想法的，我很欣赏他。” 芭拉先生若有所思。 倏地，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他又笑了起来：“岳云，” “嗯，老板，怎么了？” “你说他看见自己的白赫思维被我捣鼓出一个出寨版来分流，又拿我没办法的时候，会不会气得跳脚？”他深感惋惜：“如果能亲眼看见就好了。” 老板真是越来越神经病了。 岳云暗暗腹诽，不过想是这么想，但平时在决策方面，芭拉先生是毫不含糊的，而且虽然脾气坏，但出手也大方，而且工作待遇也好。 要不是这样，谁愿意在他手底下工作？ 正当芭拉先生为自己的美妙想象而乐得笑颜逐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他敛起笑意，神色冷淡：“怎么了？进来。” 他最讨厌看见下属急匆匆的样子一一除非是他有意作弄而成的。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下属，还在实习期内，此时满脸惶恐：“老板……” “说。” “[梦城堡]app被黑客恶意攻击了！” 第114章 这时候，姜绮和芭拉先生有了微妙的重合地方。 真想看看他这时候的表情一一入侵了[梦城堡]app之后，姜绮将所有代码删光，追溯到背后的备份，一拼删除，用乱七八糟的内容反复覆盖它，让后来者不能轻易恢复，只能重新编写，增加了工作量。她瘫软在角落的懒人沙发上，叼住一根极幼pocky，兴致盎然地想象着，要是千机盒里给的技能有千里眼就好了。 不过也就想想，想来即便有这样的逆天技能，要价肯定不菲。 而一心想着激怒[白赫思维]老板，利用对方的反应来做进一步宣传炒作，又期待对方发现[梦城堡]之后反应的芭拉先生，在听到下属的报告之后，总是从容写意地恶整别人的清雅脸庞僵住。 他深呼吸，才稳住自己，但略颤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的惊怒：“冷静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是将我的门敲破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多学学……”他略勾唇：“学学小岳，多冷静。” 岳云是被吓懵比了，幸好长得黝黑结实，一眼看过去，刀削般的脸倒也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范。 “可是老板……”尼玛整个app都被清洗了啊！ “嗯？” 芭拉先生一个目光扫过去，犹如被台风尾扫中似的，直接把小姑娘扫得怏怏地闭嘴了。 在他认定一件事的时候，绝不容他人的反驳，只有在会议里，才会偶尔听进某部份他‘勉强看得上眼’的员工意见，像下午吃什么这种琐碎小事，敢反驳他的权威，就等着秋后算账吧。要说这种人也能把公司搞大吗？能，他看人才的眼光也准，只要能为他所用，态度能180度转变。 而且像芭拉文化传播这种公司，和营销号的关系就像经纪人和公司，能用得上的都是只需要维持着一定权威感即可，平时不用怎么忍受他的脾气，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都是美化了，总结来说，便是一一‘你我之间本无缘分，全靠利益死撑’。 幸好，利益关系在方向一致，油水又足的时候，是很牢靠的。 芭拉先生快部走到技术部门。 [梦城堡]一半外包，一半用的是自己的团队，幸好抄袭的部份多，搬搬运运，忽略掉创意和美工的思考，‘研发’速度也快，而且有信心保证。同类型的都成功了，那一定是有成功之处，就算我眼拙没发现哪里优秀，搬来给自己用用也不吃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人未到声先到，原到乱成一锅粥的技术部立刻安静了下来，群龙有了首，安心下不少。他人刚到，目光环视全场一周，视线落到其中一张当中相对熟悉的脸：“你，说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被点到名的的男人出列，表面上平静无波死鱼眼，内心波涛翻滚，心想自己早上十连抽时抽到了三张橙卡，难道把人品都用尽了？不爽归不爽，话交代得一点不慢。 随着他用着没有起伏的语气将情况道上，芭拉先生镇定从容的脸裂了。 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仇家或者[白赫思维]的人一一像平常一些黑客的恶意攻击，顶多伺服器崩溃一会，或者首页被换成了谩骂字句之类的常见手段。 芭拉先生没想到的是，以往别的黑客攻击网站，一般不是为了将人置於死地，而是炫耀自己的能力入侵贵公司如入无人之境。 而姜绮这回入侵，则是把属於自己的部份，全部删除。 可惜他抄得太上瘾，而有了上司默许，底下的人也懒得动脑子思考，怎么受欢迎怎么搬，以致於压根没自己原创过，连临时搬上app的内容都全是搬运别人的，作者不是佚名，便是一看就没有授权的外国大手。 她都顺手删了，日行一善，深藏功与名。 这时候，岳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 芭拉先生惊怒交加，呼吸变粗，鼻翼随着粗喘呼吸而微扩，再也不复之前的优雅从容。 他深呼吸：“要多久才能将数据复原？” “因为对方用恶劣手段将资料删除覆盖了，而且破坏了复原程序，甚至连我们另外的备份都用同样手法尽数破坏……”想到这里，员工仍是一脸后怕，彷佛有一只无形的黑手，细心地搅碎了他们的‘心血’：“恐怕只能从头再做一个，不过我们有经验，大概只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宣传已经做出去了，得耽误多少资源！ 光是这个成本的数字，就足以让爱财如命的芭拉先生心痛得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他面沉如水，下了决定：“你们先试着修复，我想想怎么处理。” 被破坏得太彻底，修复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 不过瞧着老板的脸，真没人敢做这出头鸟去告诉他，都想着等他气头过了，先试着修修，反正又没要他们一定修好。 回到自己办公房间的芭拉先生门一关，谁也不敢来触这个霉头，打扰他。 网络罪案，以背后人的技术高超，即使报警了，也可能只备个案，没有大用处。 芭拉先生忧心的则是另一件事一一背后的黑客是谁请来的？不像恶作剧，像收了钱恶意破坏的，如果是这样，就算他费心费力再做一个同样的手机应用出来，恐怕也会被轻松破坏。 那么问题来了，谁请的？ 他以前干的是地产业，抢业绩是家常便饭，但得罪的都是小人物，不舍得也不可能有足够的金钱去雇用有这么大能耐的黑客。而他转型玩网络之后，虽然自知性格恶劣，但倒没得罪什么人。 就像上学时候做的多项题，一个个选项去掉之后，剩下来的一个就是答案了。 难道是[白赫思维]？ 动机有了，妥妥的有，但会不会真是他们，还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想到是白赫的人，芭拉先生的怒火反而熄灭了。 原因简单，他恶劣归恶劣，但胜在逻辑分明。 白赫完全有理由跟动机攻击他，那么愤怒情绪都是多馀的，还不如收拾心情好好想想怎么应对解决。 这种好心态，助他能够压抑本性，堆满笑脸讨好有意来看房子的客人。 “白赫思维……” 他轻声念着四个字，一反之前的惊怒，非但没有咬牙切齿，而是带着点思索意味的：“背后的人，我要查清楚。” 表面上，白赫的老板是贱得很耀眼，但芭拉先生清楚，这种‘镇店之宝’号背后都不只一个人在操作，他要知道的是，整个白赫思维的掌权人，有资格和他坐在同一场赌桌上对决的人。 网络上隐藏得深，但出来搞公司，再怎么喜欢把自己藏起来，都很容易将他抓出来。 芭拉先生拨了个电话。 “对，查一下他们招聘时的公司位置，盯着，费点钱找人进去问问，我要……” 他略一沉吟：“管理层的照片都在微博上露过脸了，我要他们大boss的照片和个人资料，越详细越好，你看着给钱，回头找我报销。”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 由於刚推出来就被破坏到渣也不剩，[梦城堡]这个app雷声大雨声小地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亦有触觉敏感的从官方流出来的app截图中发现，[梦城堡]的功能和版面几乎和[白赫思维]一模一样。 惟一不同的，就是[白赫]主色调是绿，而[梦城堡]是粉白色的，极淡的粉色，有个好听的名字‘天使的皮肤’。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难产了。 姜绮思考过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着迹一一当然，芭拉先生是不可能找到证据的，不过业内圈子小，他抄得明显，白赫反击的嫌疑很高。 她坐等了很久对方试探或者报复，结果，出乎她意料的……居然等来了芭拉先生的约饭。 他加了她的企鹅好友，第一句便是：‘没想到业内将网络营销做得最好的居然是一位这么漂亮的女性。’ 这句话里的含义明显一一 我知道你的现实资料，起码知道性别和有照片 姜绮：‘过奖了，你的声音也很特别。’ 她抛出一个暗示，‘我在明，你也未必在暗，阁下掂量着点’。 芭拉先生神色一凛，倒没太过惊讶，他已经将对方往城府极深的方向歪去了，就算她突然说出他的杰宝长度，他也毫不惊讶。虽然实际上，只是二人在上辈子有过些微接触而已。 ‘被你夸奖，实在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对了，我最近听说白赫公司原来也在s市，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你出来吃个饭？’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当然。’ 第115章 答应芭拉先生的邀约，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现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能从神态表情看出端倪，也不像电脑文字对话，有时间可以慢慢斟酌用字。 另一个原因，则是纯粹私心了。 上辈子芭拉先生是占据国内营销公司界顶端的存在，好歹也是一个大网红，有机会见识一下他的卢山真面目，算是圆满了好奇心。 经过两次受袭经验之后，姜绮的警戒心已经融在日常生活之中一一虽然约的地方是关内繁华地段的中餐厅，但她依旧沿着习惯拨了个电话给kc：“对，明天晚上十点，见到人之后我会跟你发一次讯息，每隔半小时用‘s’字报平安，离开之后报计程车号码给你，超过五分钟没报平安讯号就拨电话给我。” 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实用小技巧。 以前和姜母住的地方保安很差，小区开放，旁边就是一条有夜生活的店，品流复杂。有时候她半夜睡不着馋了想吃烧烤或者庆辣烫，就会跟同样还没睡的朋友约好，五分钟报一次平安，方式也简单，用企鹅聊天软件上的震一震功能，连打字都省了。 这个小技巧，用在见网友、相亲对象、出差都很有用。 谁知道倒霉的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她？变│态防不胜防，即使有非常关心自己的姜母在，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知道她遇上了危险，‘报平安’就能增加发生‘万一’时，获救的速度。 “嗯，知道了，”kc很有责任感：“其实我晚上也没事做，可以坐你后面暗中保护你啊。” “……” 姜绮沉默了一下：“你清醒点，以你的外表，是不可能做到‘暗中’保护我的。” 光是往那一坐，就已经足够触目的了，只要引起一点点动静，芭拉先生都能将kc这种公众人物认出来。虽然她带什么人跟着都可以，但未免就露了怯一一在这方面，姜绮就有点不想认怂。 单刀赴会，多帅啊。 “这倒是，那我准备等你报平安了。” “好。” 姜绮潇洒利落地挂掉了电话，以致於忽略了kc响亮的一声麦吻。 ＊＊＊＊＊ 1234商场。 这间广场座落在s市关内最繁华的地点之一东门，有一整个区都是购物和美食的天地，在寸金尺土的地上矗立着的便是它了。价格各一，天台处因为景观撩人，能够将整个东门尽数收入眼睑之内，租金亦是全座楼最贵的，食物价格自然亦是水涨船高。 吃的不只是食物，还有景色。 华灯初上的东门像撒落了一地的金银珠宝，闪亮亮，金澄澄，各式生意兴旺的食店烟火不断，如同作衬托珠宝的干冰烟雾，烟火气与华贵并重。游人穿梭於此，三五成群，职业乞丐垂涎着人流，前来捧碗希望能分一杯羹。 一个淘金窝。 姜绮事先问过餐厅要不要求客人穿正装，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她便穿着往常一般的白衬衫牛仔裤，顶多搭一条碎珍珠毛衣链作点缀已经给足了面子，随性中带点不经意的精致，主要是舒适即可。 相比起底下的繁盛热闹，天台安静得像隔绝於世，偶有等得不耐烦的司机同时猛按喇叭，便会传来响彻云宵的一声响。 她走进餐厅。 “嗯，我朋友已经到了……顾先生。” “顾执先生是吧？请往这边走，” 侍者一听就明白了，可见芭拉先生事前打点过，让他领人灯来。这家中餐厅的装潢风格倒像西餐厅，偏暗的色调，暖黄灯光晕开在走廊中，每位客人说话的声音都压得低低的，温和婉约，气氛不错。 ……尼玛这气氛，姜绮踏进来就有点毛骨悚然。 这特么就是推开包厢看见一大束九百九十九玫瑰跪下来跟她求婚她都不奇怪，芭拉先生选的地方虽然适合谈话，却也太浪漫了点。 连何璋都没带她去过这种地方呢。 不其然地，姜绮想到了自己第一个‘男朋友’，与此同时，侍应的脚步亦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 选择的包厢，花费不少啊。 姜绮联想到，自己这辈子重生回来之后，一直遇见的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约饭路边摊都是生活情趣，出入吃饭开包厢避开人烟才是常态，不知不觉中，可能她已经脱离了以往的阶层。 她抬眼走进包厢，入目，是一个站起来迎接的男人。 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正装，在互联网行业里到处都是穿得跟马克·扎克伯格似的人，像某知名网红说的，有钱投资的大老板才会穿得正经。玩网络，你就得穿得像个网络人。 那芭拉先生应该是穿得最不像网络人的互联网大鳄。 没有kc帅，小黎都比他好看，眉眼倒是比何璋还阴冷。 “姜小姐，久仰久仰，” 芭拉先生迎上来，狭长的眼睛带笑，热情地想与她握手，见她没有这个意思之后，又自然地改为请她坐下：“请坐，我还没有点菜呢，就等你了。” “这么客气，其实你先点着也可以。” 姜绮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就随性答道，没有夹杂别的意思。 倒是芭拉先生想得深，他目光闪烁：“姜小姐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如果你在微博上爆自己的照片，粉丝一定涨得比你下属多……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照片呢？” “我的微博号不用来宣传，” 睁眼说瞎话乃她的看家本领之一，这时姜绮的神色丝毫不变，彷佛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她略一思索，恍然道：“啊，你是把我当作贱贱了吧？这个号是我们白赫的心血结晶，但背后的操作人不是我，如果你仰慕的人是他的话，恐怕找错人了。” 白赫的大boss身份，她天天要到公司上班开会，没可能瞒得住所有下属。 将被动转化为主动，率先承认了一部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就能领着对方跟从自己的思路走一一以上都是装逼的形容，简单来说，就是忽悠。 姜绮声音又脆又甜，笑意盈盈的：“没想到里头有这么大一个误会，但既然……顾先生是吧？请我来都来了，这一顿我可是吃定了的。” 这个反应，是出乎芭拉先生意料的。 他原想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套出贱得很耀眼的身份，没想到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甚至先他一步，将他想做的对他做了。 而他，居然想不出话来反驳她。 因为姜绮所说的人，正是整个微博营销界日后的生态发展！ 号人分离，受欢迎的宠物博主可以高价将自己的微博号卖给像[芭拉]或者[白赫]这类的营销公司，只需要定期提供爱宠照片，连打理微博的功夫都省了。当然，与之相应的，也失去了‘自己’的操纵权。 所以微博号的身份，只是一间公司的财产，姜绮想让谁来当贱贱，谁就是贱贱！ 这是种极其新颖的概念，骄傲自负如芭拉先生，也无法反驳她的话。 他扬唇，笑得潇洒，彷佛刚才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是挺仰慕他的，不过这么年轻就成为一家公司的老板，姜小姐也是我很想结识的人，有机会请你吃饭，我荣幸之至。” 啧，真是个场面人。 姜绮对他有偏见，无论说得多好听，只会让她脑海中的警铃大作，而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芭拉先生彷佛已然放弃所有试探，专心点菜，吃饭，闲聊。她将话题往菜色上扯，免得一边吃饭还得一边提防他一一美食是无罪的。 直至吃得差不多了，姜绮喝下最后一囗温热的酸辣汤，因着吃饱了的关系，心情愉悦不少。 但看芭拉先生依然不顺眼。 “姜绮，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偏见？” 他察觉到她吃得还算开心，便故作不经意的闲闲提起：“很多人说[梦城堡]的设计和你们白赫思维很像。” “怎么会？你误会了，”姜绮含蓄一笑：“我们白赫思维的原创团队是很优秀的。” “……” 饭照吃，夸奖奉承照样接受，但态度不变。 一场饭下来，姜绮也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的芭拉先生羽翼未丰，只是一场试探，她表现得太软乎，他便会得寸进尺。 “那是，姜绮你的电脑技术应该也很优秀。” 果然，他忍不住了。 姜绮笑得更加刺目，恶意卖萌：“过奖了，可能也就比你强一点吧。” 不愧是做惯房地产经纪的，该表现的时候涵养功夫一流，这样都没翻脸。 她见好就收：“时间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我开着车来呢，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 “……”姜绮越发觉得此人面目可憎：“说得也是，我叫我男朋友来接我吧。” 第116章 “说得也是，我叫我男朋友来接我吧。” 话音刚落，芭拉先生略垂眸，似笑非笑：“没想到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大兄弟我们认识才一个小时，不要用这种‘我生君已老’的语气作出感叹好吗？咱俩不熟！姜绮对他有偏见，怎么看不顺眼一一虽然她已经大约能猜出他的企图，纯属试探，可能因为其还算不错的外形，想试试撩她。 当然，不是因为对貌若天仙的她一见钟情。 而是看能不能顺便拐去开个房，无论男女，在情迷意乱之际都容易因为太放松而说漏嘴，他想抓的就是这个空子。 反正撩不到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撩一撩又不会怀孕，一试何妨？ 以芭拉先生在房地产界浸淫多年练出来的厚脸皮，碰钉子那都不算是事，小菜一碟。 姜绮从手包里摸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何璋的电话：“喂？何璋，有空吗？” 芭拉先生一挑眉。 “当然有空，怎么了？” 诺大的会议室里，原本此起彼落的讨论声都被年轻总裁打出的噤声手势中沉淀了下來，会议成员有老有少，老员工听到小老板春风得意的‘当然有空’登时变了脸色，年轻一辈已经从老板由冬转春的神色中猜度出了來电主人的大概身份，努力憋着笑。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打扰我工作？只是在讨论明天下午茶吃什么而已。” 项目经理平静地审视了一眼自己刚刚汇报的百万食品公司合同，反省是不是哪里表达有问题，变成了这般错误讯息。 “怎么，小姜你找我有事？嗯，成，我现在就来接你，你把地点定位给我看一眼，好，拜。” 何璋挂掉电话时，唇畔笑意未消，清俊脸上绷了绷，硬是把那笑意绷了回去，五官淡然环视全场，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低头晃了晃手表，扬眉：“我这人最讨厌在快下班时讨论重要的事情，耽误我时间那是小事，耽误大家下班那才是不道德的行为。小秦，把会议纪录处理一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下次继续，散会。” 刚吩咐下去，这群领薪水不占股份的员工，非但没有平时准时下班的欢乐，看向他的目光还十分诡异…… 何璋清咳一声：“还有什么特别要补充的事吗？都提出来，有谁？” 有个不怕死的：“何总，我对於……” “你很有想法，整理一份报告发到我的邮箱里，如果我觉得有用的话会请你做一份ptt来表达你的观点。” …… 十脸懵比。 何总前去接女友的冲动太急切一一如果他知道姜绮身边还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时，会更加着急，说不定连敷衍的面子工程都懒得做，直接宣布有急事要离开，反正今天会议只属纸上谈兵，没涉及核心的内容，而且都谈得七七八八了，拖着下属下班时间的确不太好。 他有十万个正当理由去解释自己的行为。 但最有力的原因，只不过是姜绮需要他罢了。 需要，是个极其美好的词语，它可刚可软，当太爱一个人，就会变成刚性需求，求而不得，便如同割肉。 “都没意见吧？散会。” 何璋罕见地，再次扬起了唇角，使他下属恍然有种错觉一一自家上司是个好相处的好好先生。 下属们看够了八卦，虽然好奇得要死的大有人在，但也没有不识相地去直接打探上司私隐的愣头青，准时下班毕竟也是一件好事。会议室里的人作鸟兽散，何璋快步离开公司，那步伐轻快得一路同事侧目。 …… 二十分钟后。 姜绮知道何璋过来需要时间，就再叫了一客甜点慢慢吃（反正芭拉先生买单），拔丝苹果外脆内嫩，金黄色块牵拉着糖丝，缠绵不断的糖丝简单而甜美。 “我一直以为女孩子都只喜欢吃凯撒沙拉或者日料，”他低笑一下，扯出一个不着边际的话题：“难得看到一个这个能吃的。” 很多凯撒沙拉针对的白领市场，小资风格，热量低，听上去就很减肥，只要标榜着用料健康，包装得精致一点，就能卖出好价钱。和心仪男士约会时，更是能显示自己的小鸟胃囗，弱不禁风，而且和需要张大嘴巴的料理相比，吃凯撒沙拉只要不是太过粗暴，吃相一般都很优雅。 姜绮抬头瞥他一眼：“工作量大，不吃点高热量食物跟不上消耗。”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吃饭的样子挺可爱的。”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 她是成心不让他装逼了。 芭拉先生还想说话，姜绮就低头瞄了眼手机：“我男朋友到了楼下了。” “我送你下去。” 她意味不明地扬眸撇了他一眼，心里已有个大概的想法一一当然不是她美颜盛世让他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化身霸道男配和何璋一争高下，这人大抵只是习惯性的，下意识地，去打探目标人物的一切。若然谈恋爱，想必有更强‘求知欲’，简直像只贪婪不知足的章鱼。 无视掉芭拉先生在平凡人中略算优越的外表，在姜绮眼中，他已然是一只软体吸盘动物。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他冷不丁又开囗。 “姜绮，其实我真的挺欣赏你的。”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再夸我我就要膨胀了，”姜绮失笑：“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暗恋我。” “如果可以，我当然想追求你。” 芭拉先生唇畔依然挂着商业性的微笑一一有些做销售行业的人，笑得太多，不是笑僵了脸，下班之后懒得再随便给好脸色放松一下自己，就是已融成改不掉的习惯。 “哈哈哈哈，你真幽默，” 姜绮走出商场，街边的热浪一下子扑面而来，她回头瞥他一眼：“当然不可以。” 她再转头，笑意凝固在唇畔。 ……装得逼多终遇虎或许指的就是这个情景。 她真傻，真的。 早就知道何璋私人藏车的种类繁多风格炫酷，她就应该让他开一辆商务用车来。 此时，停泊在广场门前车道的，是一辆极为吸睛的萤光粉兰博坚尼，开蓬跑车，一眼看过去，除了很贵，便是很骚。 来往途人投向它的视线相当明显，特意回头注目礼的亦不少，可见其触目程度，旁边停着的宝马立刻规矩得被比了下去，真服气。 车上人支着下巴，目光乱扫，却在姜绮步出商场的第一刻牢牢地停在她身上。 下车迈步走过来，都不费三十秒时间。 饶是见多识广如芭拉先生，也不禁为这辆车的拉风而被震在原地，轻易不能动弹。 他正想说话，何璋就截了话头：“来，上车，我送你回家。” “好，”姜绮回头朝芭拉先生昂了昂下巴：“今天就谢谢你了。” “不用跟我说么客气，或许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或许吧。” 姜绮礼貌道别，挽起何璋的手臂转身就走，比平时哥俩好的态度甜蜜多了，以致於何璋发动车子后，才回过神来：“姜绮。” “嗯？”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一天面对两个智障，姜绮表示心很累：“你清醒点。” “看见你我心里美得像做梦。” “梦驾犯法的，好好开车。” 何璋乖乖地听话专心开车，虽然跑车在限速的路上无用武之地，有她在车上，他更是开得小心，但座驾位置舒服，姜绮坐了没一会就开始犯困：“幸好这家店菜做得挺好吃的，不然对着这智障一个多小时我是真难受……和我想象中一样，从声音到真人都让人很不舒服。” “刚才送你下来那男人？” 他声音平淡，不似有异，更不像吃醋。 “嗯，芭拉文化传播公司的老板吧，以后和我的工作领域应该会有很多接触，竞争关系，”姜绮犹豫了一下：“虽然说合作的话可能扩张得更快，但这人人品靠不住，想吃蛋糕的人那么多，我还不如扶持另一个。” 蛋糕白赫吃不完，但现在白赫和谁合作，谁就能争得一块大一点的，或者在竞争中更有利。 “话说，你居然没吃醋？” 意识到自己谈公司的语气太严肃，没有恋爱经验的她……选择了一种错误的转移话题方式。 “如果我说吃醋，你会补偿我吗？”何璋扬眉，旋即笑道：“和男人吃饭就要吃醋，那你以后都不用上班了？而且连kc都抢不走你，他长这样能抢走你？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她怎么觉得还是有点酸呢。 “我没有吃醋。” “……咳，嗯，嗯，没吃醋，好好好。” 第117章 一顿吃得芭拉先生十分肉疼的贵价晚饭打探到的东西屈指可数，对方又油盐不进，即使他收起试探之意，改为示好合作，姜绮都没甩他，他自讨没趣了一番，便沉寂好一段时间。和其他上升期的营销号一样，还在以量取胜，简称‘段子的搬运工’。 反正成本低，只要有一个运气好红起来，就能回本。 姜绮没空理他，王耀的《误入繁华》将结集成书，她正忙活联系出版社，弄书号，打点宣传。同行有暗笑她天真的一一华夏版权不值钱，照片盗转满天飞，又怎么可能真金白银地去买一本网络上就能看见的书？即使收录了额外内容，吸引力亦不强。 别人怎么说，姜绮一概没放在心上。 将虚拟人气变现，是网络营销最重要的一环，这些新兴营销号沉迷打三无小广告赚眼前利益，自然会觉得她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久而久之，连作者王耀都担心了：“真的会有人买我的书吗？” “放心，” 朋友私下小聚时，偶尔都会围绕着和工作有关的，姜绮微微一笑，充分表现出了一个领导者应有的，安抚人心的能力。正当王耀为她的笑容感染，正要失笑说自己多虑的时候，她慢悠悠开囗：“万一卖不出去，就当做活动奖品，不亏。” ……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黎永逸良心多了，补充着安慰道：“这次主要是用来测试白赫变现的能力，国内摄影集销量有限，不属於受欢迎的类型，如果销量不佳，也不代表耀哥你的水平。” “我就问问，不差这个钱吃饭。” 王耀也是知道这孩子实心眼的，连忙表示不在意。 不过他有一点说中了姜绮的想法一一白赫思维现在也不差钱，不投资冒险更待何时，很多大企业也会做一些看似赔本的买卖，不是为了赚名声就是试探，办砸了都无所谓。 至於《误入浮华》，有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企业家都是赌徒，这回她赌得起。 在销量出来之前，无人知道它的成败。 “网络上的刘览转发次数再高，也不代表人们愿意花钱去买。” “白赫这回真是膨胀了，取得了之前的成绩就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好。” 亦有较为中肯的声音：“白赫的意图很明显，想将人气变现，但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先实行线上收费会比较现实。” 偶有这类同行议论传到姜绮耳中，她连淡然一笑装个逼都懒，权当没听见一一反正别人都不会盼着她成功。 ＊＊＊＊＊ 《误入浮华》正式定价： 电子版-15rmb 实体书版-25rmb 实体书版电子版-30rmb “这女人疯了？” 岳云知道自家老板跟白赫文化的老板交恶，在[白赫思维]新商品出来的时候，一边根据老板的命令向他汇报，一边投其所好地批评：“既然要出电子版，那出实体书还有什么意义？能够在网上便宜买到，谁还会多花十块钱？退一步说，买了实体书，谁又会再多花五分块去要一个电子版？” 听到下属对姜绮嗤之以鼻，芭拉先生不但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反而脸色一沉再沉。 即使再不甘心，都不得不承认在之前的交锋中，他输她一筹一一岳云把她说得一文不值，不也变相踩低了他？真是不会说话！不过芭拉先生自然不会将这一点说出来丢自己脸面的，他止住了对方的滔滔不绝：“停一下。” “……老板？” 岳云意犹未尽，抬首期盼地看住芭拉先生。 毕竟论骂人的刻薄，老板才是老司机之中的战斗机。 “你看事情就是这么肤浅？”他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支着下巴，尽显不屑，眉梢眼角都在看不起人：“这定价一看就是利用人沉迷性价比的心态，和饮品店里加三块大一倍的策略一样，你看不出来就多学习，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颈上的东西不是为了让你看上去高一点才长的。” “……” “哦，反正现在也没多高，”芭拉先生堪称刻薄：“这玩意的销量不出来还不能确定她的策略是成功还是失败的，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就看轻对方的一举一动，你又有多少能耐？你这么厉害，把她说得像个智障，我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吗？能做出一个和贱得很耀眼比肩的营销号出来吗？” 岳云傻住，嚅嚅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再给你时间，人家二号贱贱都做出来了，”芭拉先生厌烦挥手：“你出去吧。” 岳云悻悻点头，退了出去，只觉得老板疯起来连自己人都骂。 但某程度上，芭拉先生的确猜中了姜绮的用意。 是疯狂自负还是胆大心细，发行日便知真章。 当然，该做的铺垫还是得做的一一於是芭拉先生便看见，《误入浮华》正式发售的一天，铺天盖地的宣传在微博和各大社交论坛中展开，将这件略为淡出人们视线的事情又翻出来晒一晒，俗称‘炒冷饭’。 一条将王耀萌化，记下他如何为摄影梦想奋斗的条漫，干货与情怀同在。 将照片剪辑成纯音乐视频，在各大视频网站上发表，在微博宣传一番，点击刘览量上去了，随随便便就秒了实时榜，标榜‘治愈都市人忙碌浮躁的心灵’。 最后一条，则是让同行傻住的一一戚晨和数位娱乐圈明星都转发点赞了。 “这个不是我干的，要花的钱太多了，” 姜绮举手投降，先交了个底：“对，彤彤我真的没办法搞到那个谁的签名，戚晨是王耀的老师啊，他们交情好，徒弟第一本处男作，帮忙宣传一下也不奇怪吧……虽然对我们来说如虎添翼就是了。” 明星自带人气，偶尔接接微博广告并不奇怪。 虽然会有黑子因此嘲笑明星缺钱花，可是动动手指就能进帐一个名牌包包的价钱，又能得到部份营销号的人脉，互惠互利，消费人气，何乐而不为？ “姜姐的计划本来就很周全。”黎永逸依旧是忠实的姜绮吹。 “看你们这么为我宣传，我真有点不好意思……” “别傻，作品质量也很重要啊，而且把你人气品牌捧起来了，以后多的是用处。” 这是大实话。 如果一个作品只能靠炒作和情怀，那就证明除了这俩啥也没有，空壳子一个，炒作都是浪费人力物力，如果王耀没有这个才能，或者作品不认真水准低，她根本不会费这个心。 她对自己要‘利用’王耀的计划直言不讳，后者反倒笑起来：“敢情把我当生财工具了。” 于彤不以为意，早就将白赫当作自己的心血事业来看待，有了感情，压根没生过异心。她用力一拍男友的肩：“多用点，他的奖金发给我就成。” 王耀垂下眼帘，唇角一弯，笑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还不都是给你的。” 看到这强行喂狗粮的一幕，姜绮倏地想起大学时发神经一样为难自己的苏静宜。现在整个网络都是王耀的帅照，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了，而且钱多还听女友话，不知她看见了会有作何感想。 都是作出来的。 女不作男不渣，很多时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姜绮这种人生感慨维持到《误入繁华》发售，即使做了那么多的事前工作，都依然紧张得像在赌场里等待开盅的赌徒，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大小。那种刺激感，永生难忘一一所以做惯了大事业的人，即使到了退休年龄，也大多依然会恋栈钱权。 《误入繁华》起印只有五万册，宣传大胆，做法保守，大不了加印，再版听着还好听。 即使是不看好白赫的同行，都伸长了颈项等待结果，这就是业界龙头的威力一一 二十四小时，书店发行，网店亦有，书店上架更谨慎，大头还在网络上。 姜绮有许多理论安慰自己：“二千万粉丝，即使只有百分之一愿意掏腰包，也有二十万人了，不用担心……” 当然，在下属和朋友面前，她依然是一副非常有信心的样子。 谁都能乱，就她不能。 倒是因为她太有说服力，身边人都不大紧张这次《误入繁华》的销量，在她的洗脑下都很乐观，只有她穷紧张，一边把云淡风轻的逼装全了，一边暗自捏把汗。 销量出来的时候，姜绮都已经想好万一卖不好该用什么说辞来安稳人心了。 ‘将虚拟人气变现本来就困难，摄影书集受众面狭窄，能卖出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成功，剩下来的书册也可以在下次活动中送出。在网络连载时反应那么好，只是人们都不习惯付钱而已。’ 一千一百个理由，恐怕都掩不住大家的失望吧。 姜绮这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带领一个公司的压力，不再是家庭小作坊，不再是小工作室，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任……她的任何一个决策，都在一间公司，一个行业的注视中。 又怕又紧张又兴奋。 在这一个小时里，姜绮已经连喝了三大杯绿茶，可浑然不觉想去小解，表面上依旧一派从容。 哎呀妈呀急死个人了。 第118章 在二十四小时销量出来的时候，姜绮眉头一跳，这才想上厕所了。 “多少？” 她忍下生理需求，眉目平淡地扫向脸颊发红，十分激动的小黎，内心活动可谓满地打滚，捶地踹墙全做了一遍一一你可快点说啊！但又矛盾地有些害怕结果出来。黎永逸手都在颤抖，事前宣传工作几乎都由他和姜姐完成，《误入繁华》虽然不是他所创作的作品，却像有他份儿抚养的心血，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像其他普通员工一样，只是庆不庆功，有没有奖金的分别。 以致於他的嘴唇颤抖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姜绮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糠子似的抖了半天，心里别说多急了。 这时候，黎永逸抬头，深呼吸一下：“姜姐，我真是觉得……你太厉害了。” 姜绮：？？？ “我刚才光是去查销量，手都抖得不得了，我还以为大家都跟我一样紧张呢，看来我还是太小看姜姐了，”黎永逸目光热烈地追逐着姜绮，若是旁人看来，恐怕会以为这英俊小伙子在追求她一一然而事实是，小黎压根没将姜绮放在可能恋爱的对象上，而是放上了神坛，就差每天插三枝香来膜拜了：“我也要努力学习姜姐你的处变不惊。” 和她相比，他实在是太不够大气了。 姜绮心里急的都快骂人了。 哎呀大兄弟你话怎么这么多啊赶紧的…… “二十四小时销量……书店方面的实际数字还不清楚，网络上已经卖出了三万七千八百六十七册！其中有七成选择的都长连着电子书的版本，姜姐你的定价策略果然有用！” 五个位，每一位的数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黎永逸确认过无数遍。 约三万册，不算上成本，能赚九十万左右，当然算上各式成本和税项，得砍上许多才能算是利润。 但《误入繁华》的成功，绝不像是小出版社起步卖书获得成功那么简单，它意味着的是，[白赫思维]的用户受众，只要内容戳到他们的点，他们就愿意为它消费。这对於习惯了说得好听是‘分享精神’，说得难听就是没有为能轻松得到盗版的东西付钱意识的大部份华夏网民来说，绝对是一个跨越式的转变。 而这点，亦是其他人不看好白赫替已经在网络上连载过的《误入繁华》出版的原因。 当然，姜绮在这方面没有金手指，她全靠经验和恶补理论来制定计划。 在什么时候，人们会为额外的，不必要的东西花钱？ 就像《爱奇艺》某些电视剧，免费也能一周看到一集，冲会员能一次过看完所有集数一一不花钱，也能看，但为了早买早享受，带动的消费量不是一笔小钱，它正是看中了一点：华夏人不穷，只是缺乏付费意识。 为了更好的服务、特殊的消费者感受、无形的逼格……人们都会愿意掏钱出来。 《误入繁华》里处处细节，每一次营销，不卖性比价，卖情怀，卖逼格，好像买回去不看，光摆着已经是一道风景线，它能成为文艺青年们的话题，也是上班族里一扇偷得清闲的窗。 姜绮替王耀题的序很简单。 孤独生活着而又想跟外界有点接触的人，因着昼夜、气候、工作环境等等的变化而很想看见任何一个他可以依靠其手臂的人，这样的人没有一扇对着巷子的窗户是不行的。即使他并不想寻找什么，只不过疲惫地靠在窗台上，目光随便在天上和地上的行人之间游移着，即使他不想怎么样而把头转了回去，他仍然会随着底下马车的喧闹声被拉入人类整体之中一一卡夫卡。 就像大部份女人都会觉得自己容易受伤，男人都认为自己总是心太软，每个人都会有觉得自己孤独生活着的时候，其中以在大城市漂泊着的年轻人尤甚。 这一刻，姜绮脑海里掠过无数的想法，杂乱无章，激动难言，尤如拿到录取通知的高考生。 我真是太牛逼辣！ 我这回的吊有辣一一么大！ 全凭我超人的意志，犀利的眼光，惊人的判断，沉着的决策，一手一脚打下朕的江山！ 以上，是姜绮此时的内心活动。 而所有激动的心情，汇聚到一起时，却化为了一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从容神色，眉一扬，眸子轻扫向黎永逸，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夸我，使劲夸！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那我先出去了，姜姐。” 因为太激动，黎永逸脸颊发红，清俊的娃娃脸白里透红的，搁任何一本纯爱文里，都能当个颜正声甜的小受一一姜绮无心欣赏他的外形，瞪着他乖顺离去的身影一一真的就这么走掉了？夸奖呢？崇拜呢？平时你的机灵劲儿都哪去了！？ 姜绮痛心疾首，只能拉下自己办公室的百叶帘，来回踱步。 “yes！yes！” 如果有人推开门，定能看见下属门眼中泰山崩於前而不动泰色的大boss正一边闷笑一边不时做出胜利手势，多半是乐傻了。 另一边厢，网络销量不是秘密，虽然存在作假的可能性，但同行们依然为《误入繁华》的销量而震惊，几乎是不敢相信的，连之前反驳了下属的芭拉先生都沉了脸色，半天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看自己的手下。 “如果这些人有她百分之一的脑子……” 芭拉先生恨铁不成钢。 ＊＊＊＊＊ 姜绮情绪飞扬了一天。 连因为啥离得远，所以许久没联系的郑先生都发来了恭贺的消息，惟一美中不足的是，事前她为了稳定军心，把销量说得稳如泰山，这时好结果出来了，身边人虽然高兴，但大都高兴得很冷静，最激动的反倒是她自己了，而且还不能表现出来。 憋得慌。 下班的时候何璋来接她一一他依旧是一辆色彩放飞自我的鲜绿色跑车，在黑夜中尤如闪烁的萤火虫，无比扎眼。 姜绮这会可算是逮着个人，让她无所顾忌地吹牛比了，虽妈妈吹，她会觉得闺女能干，但听不明白。何璋听得明白，平时又不需要她忽悠着来努力工作，正是听她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最佳人选。 她从《误入繁华》的营销策略说起，讲到今日销量，说得入神，唇干舌燥时才愣住：“今天怎么开了这么久？” 平常十分钟就该到家了。 “见你说得高兴，绕了会远路。” 何璋回首看她，眼眸温柔得像一潭水，让她联想到的不是什么爱琴海之类言情小说常用的形容，他就像疲劳一天后，回到家中放满一浴缸的热水，躺进去四肢百骸都被包裹着，舒坦得要睡过去。 她怔住：“听说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 “嗯。” “怎么这么会撩妹？” 姜绮好奇，在海角社区里，太多不解风情的男人，让人完全可以理解为何渣男总是不缺女人，未必需要很英俊的外表，只需要温柔小意玩玩浪漫，就足以让很多姑娘付出真心。 何璋扬眉：“撩妹？哦，我懂了，”这个词在这时还没出现，他啊一声笑出来：“我不知道啊，第二次这么在乎一个人，也没想什么，就想你怎么会开心，还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呢，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的确是松了囗气。 谁都怕一腔真情喂了狗，不是每个人都有‘喏，我心给你，拿去玩儿吧’的勇气，即使他之前这么说了，有一半是故作逞强，要是她真把他的心扔地上使劲踩，他……也是会觉得难过的。 “第二次，你也太实诚了吧？第一次是谁？” 姜绮不恼反笑，她倒没有非要男友只在乎自己一个的毛病，什么发小亲戚都在理解范围之内，处理好了便成。 “跟你说过的，我妹妹，以前我这条命都是她帮忙吊着，她保护我，现在由我来照顾她了，”何璋垂下眼帘：“放心吧，这种感情对你跟她都不是不一样，我不兴德国骨科那玩意，她也不粘我，上次说了，她说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姜绮心想自己一穿还把小姑娘的性格穿得这么虎了。 “之前有段时间对我可凶了，把我踹在墙上揍，我那时候性格没现在这么好相处，多亏她揍醒了我。” 等等，你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好相处？ 见识过何璋在面对熟人以外的乖张态度，姜绮对此十分怀疑。 “不说那些了，”何璋挥挥手：“来，我送你回去。” 说罢，就不再绕圈子了，很快将姜绮送到了小区前。 在门卫外的马路上停下，她正要下车，他却喊住她：“等一下。” “嗯？” “早就知道这回你们的书卖得好了，”何璋在中间的小收纳盒中摸出一个粉白色小盒子，交到她手中：“在下属面前如果要坚强的话，不妨在我面前任性一点……总看你穿着黑白灰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礼物，不过我看见就想送给你了。” 这段情话说得不算高明。 dior的花漾甜心香水，冰凉地贴在她的手心，烫红了她的脸颊。 就像每个男人都藏着一个向往高达的男孩，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少女公主梦，她不表现出来，不代表她没有，即使她不特别追求，亦不意味着她不想有一个人把她当作公主殿下。 第119章 回家的时候，姜绮走路都会飞了。 再次尝到了恋爱的甜头，在洗完澡之后，她喷了一点香水在枕头上，极少量，躺上去时，若有若无的香味温柔地包裹住她，还未睡着就已经像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她将脸埋在枕头里傻笑，只觉快乐的事情怎么一件接一件，心情美丽之极。 旁边的潘达表示，它活了那么多年，从未看过这种对着枕头流囗水的智障。 可惜地球上的同族都没开灵智，以它仅馀不多的节操而言，都属於不能日的行列，它的单身生涯过得十分寂寞，现在还要看着同居人秀恩爱，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潘达委屈，潘达心里有苦说不出。 而恋爱中的人，大多是很自我的，姜绮洗了热水澡，浑身舒坦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傻笑没一会就睡着了，独留它暗自神伤，下决心哪天飞升回老家，找个胸大腰细的妞双修，快活一番。 这一夜，各有各的野心期望，人与兽，仙和凡，或许分别不大。 清晨六点半，在闹钟的叫唤中醒来，姜绮深呼吸一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香气像无形中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这时候，她并未想到一生一世之类的浪漫未来，只单纯打从心底想要笑出来，就像姜母为她做夜宵，kc在苏静宜前保护她一样，来自他人的关心和善意，都使人感到温暖。 “很高兴？”潘达瞥她一眼。 “是挺高兴的。” “以后等我飞升了，给你搞来琼浆玉露，比人类的合成香好闻不知道多少倍。” “好啊。” 姜绮也挺好奇仙界的味道有什么不凡之处。 潘达支着下巴看她，她正从衣柜里抽出来一袭粉色的套装裙一一这是她衣柜里少有的彩色衣服，终於打破了以往白衬衫牛仔裤的套路：“我换衣服，你转头一下。” “整个小区都在我法力感知之下，而且在动物眼中穿不穿衣服有分别吗？” 它的回答十分哲学。 她翻了个白眼：“人类这种动物就是会很介意细节，就算你能感知到我五脏六腑的震动，也麻烦转头一下。” 潘达抱怨归抱怨，还是乖乖转了。 “其实我真的感知得到你在脱内衣，不过放心吧，我感知不到什么起伏，毕竟法力只能感知到已存在的东西。” “……” 姜绮是真想弄死它。 换好衣服，拎起潘达的后颈扔到床上，出门的时候也才七点半不到，天空蒙蒙亮的温柔。这个小区绿化做得好，每条路边都种满了真正的植物一一不是人造花草，露珠凝结在它们的枝叶上，於是空气里带着些许湿气，深呼吸一下，人都精神了。 她回到[白赫思维]，姜母今天给她做了早餐饭盒，微稠的皮蛋瘦肉粥里放了些油条块，保温瓶里则是热豆浆，躲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大快朵颐，整个人暖和起来了，才好算是真正清醒了，胃空荡荡的，做什么事情都不得劲。 电脑荧幕亮起来。 姜绮点开自己之前编写的程式，用来监控一个话题的网络发展，囊括了海角、斗瓣、知否、微博、等等知名社交网站……不止可以用来做产品调控，还可以应用在娱乐圈公关上，实时得到大众反应。 《误入繁华》。 015侦探：听了戚老师的推荐，买了《误入繁华》，没让我失望，希望有一天我的摄影水平也能得到进步 昭昭的一号老婆：昭昭上周转发的书到手啦！美美美！不愧是老公推荐的！[心心][心心] 千小樱：嗷嗷嗷今天入手了王耀哥哥的《误入繁华》，书封面太好看了腰封也美美的，根本不舍得拆来看嘛~结果书到手了只想放起来~tvt幸好买了电子版！ 在购买《误入繁华》的人群之中，有摄影爱好者、文艺青年、白赫的长期粉丝、王耀的新粉等等，而让姜绮个人觉得最意外的是，这一年人气较高的小鲜肉粉丝购买力亦很惊人。当时有些新人想讨好前辈，或者显得和当红前辈们熟络一点，就转发了戚晨的几个明星朋友的微博。 实际上，很可能他们压根没听说过王耀是哪根葱。 但真诚地热爱着他们的粉丝，单纯认为偶像喜欢的什么都是好的，都会想买‘偶像同款’，所以就不假思索地消耗了一大批《误入繁华》的销量，对此姜绮一点也不觉得小姑娘们傻，只觉得她们挺可爱的。 倒是感谢了，免费替她打开了一批中低龄的女性客户群。 [如何评价《误入繁华》先在网络连载后出书的商业形式？] [王耀的摄影技术在专业角度来看，属於哪个层次？] 知否上的讨论，虽然同样有水份，但当中不乏有价值的回答，姜绮看到有意思的就截图下来收藏了。 总体来说，都是好评居多，虽然在购买者之中有一部份只是跟风购买，对王耀或者白赫思维没有太大了解，不过那又如何？有了一就有二，难的是第一次，只要客户群接受了这样的消费方式，就陆续有来。 果然，不出四十八小时，五万存货就卖光了。 出版不易，一般来说，寻常言情写手出版小说，一万起印，都是卖个首印钱，能卖到三万左右已属难得畅销，在短短时间就消化了五万，网络销售方面功不可没。其他搞出版的都无语了一一自己勤勤勉勉买版权希望相中金蛋，这新手一出书就卖得这么好，还有没有天理了？ 没有。 但有着同样感想的人并不在少数，有较小的营销公司对白赫完全服气，定下战略方针时都绕着它走，它爱咋咋地吧。他们也是想得很乐观，只要不去招惹白赫就行，最怕撕起来，把自家公司好不容易小心培养出的营销号撕坏了。 芭拉先生虽然早就料到姜绮不是简单人物，但还是越想越憋气，於是在下属面前越发高冷乖张了。 真是气死宝宝了。 而作为被气到了的宝宝的身边人，岳云表示已经习惯：“老板，别生气了，今天想吃什么？” “我没生气，”芭拉先生阴着脸否认：“……下午去吃火锅，消消气。” 火锅消气？ 虽然对於这个奇葩的养生理论不置可否，但岳云也没蠢到反驳老板的话一一他还没活够呢，於是他自觉很机灵地顺着老板的喜恶来骂：“是是是，待会就去吃，老板真的，别放心上了，天道好轮回，早晚有他们倒霉的时候！” 这回他变聪明了，不骂对方蠢，诅咒他们没好下场。 芭拉先生的脸色略缓，嘲笑：“说你眼皮子浅就是浅，谁说非要她倒霉了？” “诶？” “互联网营销公司做得大到一个地步，就不是整天想着撕杀了，蛋糕那么大，互惠互利才是上策，”他是个脑子清晰的，这时食指和拇指指腹轻轻摩娑着，思虑片刻：“就是因为上次的事，白赫好像恼了我们，我一直在努力跟他们老板和解。” 他轻叹一声：“可她就是不理我。” 难得地看到了老板惆怅失落的样子，岳云暗暗生惊，怕待会自己就要被杀│人灭囗……不对，反应过来的老板指不定怎么给他甩脸色。幸好，芭拉先生陷入沉默须臾，唇角一弯，显然是有了新主意。 正午时份，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将他的脸照得一阴一阳，五官轮廓的明暗因此拉得极深，阴面像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看得岳云心里发毛。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我还是得想办法毁掉她，” 芭拉先生语气轻柔得像哄小姑娘般，带着点悠闲的笑意：“岳云，把窗帘拉上。” 岳云吱都不敢吱一声。 ＊＊＊＊＊ 另一边厢，白赫思维里。 自从《误入繁华》热卖之后，王耀来白赫坐班的时候就变多了，说是坐班，姜绮也没有缺人都要让他帮忙处理文书工作的地步，加上这人属於坐车都不怎么玩手机，专心观察窗外风景的罕见现代人，白赫里的大多数互联网工作……他都只能很优雅地微笑，茫然不懂。 “这边空调舒服，有零食有好吃的，又有书看，我喜欢在这里处理照片，”说起这事时，王耀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姜绮你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又不差你这囗吃的。” 倒是王耀常来之后，休息区那堆沦为摆设的书终於有人翻阅了，总算没白买。 姜绮取笑他：“走红的感觉怎么样？” 说到这个，王耀的俊脸登时挂了下来，苦兮兮的：“明明我粉丝不多，又没上过电视，怎么连出去餐厅吃饭都有人认出我？” 换作别人突然走红，很有可能不停搜寻自己的名字，为他人对自己的评价高兴失落，想尽办法维持人气一一体验过被天下人关注的感觉后，就很难回得来，姜绮就是其中之一，她非常享受贱得很耀眼被人关注议论的感觉。而王耀不同，他对网络毫无兴趣，更不想被人在背后讨论，从大学时就我行我素，坚持自己三观中可见一斑。 不管别人怎么说苏静宜，只要不越他底线，都是他尊重爱护的女友，一但决定分手，即使她怎么哭闹打滚想用舆论逼他服软，他都不为所动，坚定得像一棵松柏。 这样的人，她还是欣赏的。 黎永逸良心分析：“可能因为s市年轻人多，经济做得好，喜欢上网的人也多，而且[白赫思维]现在作为一家公司也很有名，想创业的年轻人会关注我们的动向，换作其他三四线城市，对你就应该没什么印象了。” “怎么，你要退隐江湖吗？” 于彤瞪他一眼，他立刻举手投降，忙不迭否认：“没有这回事，只是说说而已，别人怎么喜欢我，讨厌我，我都不在乎。” 姜绮意识到二人又要开始一言不合秀恩爱了，连忙打住：“住手，工作时间不要秀恩爱，拒绝发狗粮人人有责。” “……姜绮你算个屁的单身狗。” “我心态很单身啊。” 她哼笑两声，将话题拐回正事上：“好了，小黎，从现在开始，替我将所有属於芭拉文化那边的营销号都盯紧了，有什么异常动作都纪录下来，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就随便在底下抓壮丁，马仔还不够用的话就招新人，我相信你眼光。” 无论眼光还是手法，黎永逸在互联网上都是顶尖级的，但现实人情世故就如同刚出新手村一样，经过姜绮仔细观察之后，很满意一一哪家老板都希望自家员工能干又单纯，最好还不爱钱。她倒不会在钱财薪酬上刻薄能干的员工，但最好心思不要太活络。 黎永逸在性格上的缺陷，反而让他成了完美的人选。 所以姜绮不介意下放多些权力给他，反正核心的营销号帐户都掐在她手上，签了保密合同，而且他所有能联络到的人脉都是她给他的，她心里有数。在这方面，她认为自己做到了一个合格的老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是因为自己手里握着最后的底牌。 就像大部份想一展所长的年轻毕业生般，黎永逸对她的赏识非常感激。 “我知道了，”他应到，一点也不为接手了更沉重的工作量而不满，反而愉悦得弯了眉眼：“不过姜姐，为什么要这样做？” 芭拉文化，现在真的威胁不到白赫。 “免得他们背地里耍贱招。” 对於这种人，姜绮认为不得不防。 而以后发生的事，也的确证明了她对芭拉先生的所有看法，都没有误解。 他的确是一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 芭拉先生很清楚，以他的能耐，现在攻击白赫就是玩命作死。 但每间公司都有弱点，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被人知道的阴暗面，只是把‘真相’揭示出来的话，姜绮纵有通天大能，也阻止不了他一一互联网讯息流通实在太快了，她也不可能用钱或权封住每一道喉舌，而有爆点的新闻发酵速度有多快，她自己都心知肚明。 对，白赫思维能够当台柱的营销号多得令人发指，但逐一断其手脚，增加点麻烦，相信也会让她很头疼。想到她那张对自己不以为然的小脸上露出困扰失措的神情，芭拉先生就打从心底地，愉悦了起来。 他是个非常，非常记仇的人。 别人不需要怎么侮辱他，只要不顺着他的意思来，或者不崇拜他，就足以让他记在心上，他承认自己的自卑敏感阴暗，但不会容许别人对此有任何感想。 他不需要。 他只想看见，他不喜欢的，都堕入地狱，而顺他意的，都得到他撒下的些许好处而欢欣喜庆。 简单来说，就是个心理变│态。 第120章 姜绮的预料没错。 可她终究是少了点杀伐之气一一这是文艺的说法，像芭拉先生，别说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光是被他记过仇，他空下来时都会想办法将人往死里整，当作闲馀节目娱乐一下自己，看别人倒霉自己就高兴，看自己不喜欢的人倒霉，那更是乐得饭都多吃一碗。 姜绮惟一预料错的是，对方喜欢无差别扫射，而不只针对她本人。 墨迹少年：电竞圈爆料！某r姓lol主播骗炮聊天纪录，可怜刚成年妹子惨遭毒手[惊恐][惊恐] 说给电竞：没想到主播界颜值担当也做这种勾当！内附聊天纪录和已打码照片 扒皮君：又见一炮上王者，小姑娘啊，你们也太不矜持了吧！ 英雄联盟tgp头条一一主播界的一炮上王者？小编给你细细道来！ 海角社区：[娱乐八卦]游戏毒害少女，为游戏积分献身惨遭骗炮 附上的聊天纪录，说话的和kc平时用的大号一模一样，头像签名id都是高仿，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要p个同样的号码更是简单，内容就围绕着交易内容一一‘哥，能不能带我上王者？我现在钻三守门员，一直上不去。’ ‘哥，你在吗？’ ‘容清哥，我长得很漂亮的[照片]’ 在女方发了照片之后，‘kc’才不紧不慢地回复了。 斗猫直播2333-容清12:21:44 代打的话我空间有价目单 爱蜜妮只想当你妹妹12:22:03 容清哥，我还是高中生，没什么钱…… 斗猫直播2333-容清12:22:35 没钱还想上王者？ 爱蜜妮只想当你妹妹12:23:11 哥，我也是s市的，要不我出来陪你一次，你帮我上上分嘛，求你了嘛 接下来便是一堆肮脏交易的对话内容，分和谐版和不和谐版。 不和谐的版本足以让许多男性玩家情不自禁地用右手和卫生纸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而配图更是火辣，依稀能看见一个银色的后脑勺和瘦削的背胛骨，旁边半卧着一个光溜溜的长发少女，浓妆艳抹都压不住其稚嫩气息，虽然遮住了重点部位，但网络上还流传着没遮的版本。 这丑闻一出，kc的女粉哀嚎的哀嚎，嫉妒的都想把照片中的少女人肉出来鞭打一番，男粉则相对从容，甚至一个‘今天我收回说容清你是娘炮的话，你终於作出了一个纯爷们应该做的事！同意的点赞’评论居然在掌盟tgp（一个lol玩家专用的app）中被顶成了热门，可见男同胞对同性的包容力是很强的。 而在微博底下，亦有类似的言论。 塑料高手：博主，这哪儿是骗炮了啊？是不是容清做完没帮她打上王者？ 江流：嘴强王者容清，我给你睡啊，你带我脱离青铜好不好，不过我是男的，你介意不？ 九九九：容清在微博里说了那么多年的一炮上王者，现在终於实现了，作为他的老粉，我表示很感动！ 这个现象，恐怕是把这照片散播出来的人始料不及的。 由於kc整天在微博里瞎扯自己要漂亮妹子一炮上王者，所以他的男粉丝都十分耿直地当真了一一男人嘛，大家都懂的。女粉不太能接受这件事，但终究是主播粉不是明星粉，她卖的又不是好男友形象，更多爱的是她的游戏操作和解说风格，所以哭着哭着，就转成了另一种画风。 小羊：容清你什么品味！！！我比她好看多了快私信我！ 花开七日：……我咋觉得是容清哥被骗炮了？这女的还没我好看 不再辅助晴小天：我觉得要是真帮她打上了王者，那就只是一场交易吧，话说现在郊区上王者要多少钱，好像挺贵的吧，我怎么感觉这一炮有点不划算？ 虽然粉丝反应不大，但对於不玩游戏，偶尔看看kc直播，知道她是[白赫思维]成员的网友来说，就是很大的道德缺失了一一即使你情我愿，爆出和xing有关的丑闻，在华夏里都是不能忍受的，而且会自动联想到脏、病、堕落之类的字眼，扯上交易关系，就更让人反感了。 看到[白赫思维]的粉丝和贱得很耀眼微博底下要求交代的声音，芭拉先生才算满意了。 他没玩过lol，或者说，对任何浪费赚钱时间的网络游戏都没有兴趣。 不过对於在网络上流行的事物他都多少有点理解。这一点算是他的职业道德，姜绮亦会每天习惯性的去吸收热点资讯，务求对任何网络潮流都能说上一两句。 一开始看见容清粉丝的反应时，芭拉先生整个人都傻了。 一一你们就不能介意一下这个艹粉狂魔吗？一个个都上赶着给他艹是怎么一回事？其中还有男的？你们的节操呢？原则呢？ 芭拉先生不懂的是，比起艹粉，容清粉丝更介意主播代打或者开外挂。 另一边厢。 kc上班时间没有硬性规定，不过由於她的直播时间定在中午十二点开播，所以她一般十一点就会到达公司，有时候起得早了就去帮忙干点打杂的活，几乎白赫全公司的女性职员都对她有好感。 和往常任何一天无异，在她回公司前给姜绮拨了个电话，问她和彤彤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吃不下饭了，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好，你先回来吧。” 姜绮的声音满是无奈。 “怎么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话未说完，姜绮一个没憋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快回来，我等着你呢。” kc一头冒水，压根想不出笑点何在。 不过对方都这么说了，她便乖乖的不绕远路去买鸡排吃，随便在店里买了个又大又白的豆沙包便回公司，皮薄馅足，小店良心经营，豆沙馅给得足，一囗下去是淡淡的，软糯的甜味化开。 叼着个大白包子上班，理应十分吊丝的行为，由kc做来，却是好清纯好不做作的一道帅气风景线。 刚踏进办公室，迟钝如kc，也感觉到往自己投来的大量目光。 而她对此的反应是……：“嗨，大家早安啊。” 就差没加一句‘同志们，辛苦了！’。 於是注视她的目光变得更怪异了，有好事者已经开始暗暗比对真人和照片中的差距，甚至开始往下半身瞄一一照片里的巨龙可真不小。 kc那反射弧跟史前动物似的，加上完全不知道这事，就一边啃着豆沙包，一边环视众人，俊脸无辜，看得人心都软了。 于彤看不过眼，上前拉住她，一把将她从门前拉进了姜绮的办公室，门一关，将视线隔绝在门外。关门前还冷冷地扫视了下属们一眼：“都干自己的事去！别人恶意攻击我们自己人，难道你们也信吗？” 副头儿发话，再八卦的都低下头来了。 只是窃窃私语声不止。 “你们说kc真干了这种事吗？” “我看不像啊，讲道理，他长这么帅，不需要骗就不愁炮打吧。” “有道理，kc要是想跟我419，我不用钱也乐意啊。” “哈哈哈哈哈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一道门隔绝了说话声，kc愣住：“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货和我男朋友一样，不大上班，电脑只用来玩游戏。” 的确，kc除了直播和偶尔用微博贫下嘴之外，几乎都没有玩电脑玩手机的习惯，有空馀时间就跑去健身，和姜绮用的还是同一间健身室的白金年卡。 姜绮好气又好笑：“其实这事不怪她……嗯……其实我看到的时候还满吃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事了，你自己开吧。” 说罢，她便将打印出来的资料堆到kc面前，让她坐下来慢慢看。 她低头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五分钟过去，她才从资料夹中抬起头来。 “原来我的jj有这么大。” “……” 于彤不忍直视地别过头。 姜绮轻咳一声：“这事我查了一下源头……斗猫直播那边有可能以为是竞争对手干的，不管如何，你作为他们的签约主播，攻击你就等同於在伤害他们的利益，我有可能会联系一下斗猫，统一公关囗径。” “不是，我最好奇的是，”kc沉吟：“这一男一女是谁啊？” “花钱请来演戏的吧，那女的也有可能以为是你，反正银发背影的lol主播除了你还有谁。” “可是我没有巨龙啊。” “对，他们不知道你是女的，公关起来也简单，问题就是要不要公布你的身份，如果公布的话，就顺势反咬对方一囗。” 姜绮冷笑：“也是费尽心思了，搞两个版本出来，人的天性就是挖掘隐私，如果一开始就放不和谐版本的话，可能根本不会发酵得那么厉害，但放了和谐版本又透露出消息……这种龌龊的做法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 每家营销公司都有自己的风格。 有喜欢玩谩骂扮丑，有抄袭起家，也有卖萌暖心宠物段子的，能想出这么脏的手法，非芭拉莫属了，能把品牌风格做得这么明显，也是一位奇人异士。 姜绮尊重朋友的意见：“kc，你怎么想？” kc很是纠结地一皱眉头：“……我真没有巨龙啊。” 第121章 姜绮好说歹说，才让kc从自己没有巨龙的失落感中揪出来。 “你想想，虽然你没有巨龙，但是你比许多有巨龙的长得帅啊！”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掏出了手机，点开微博评论扫给她看：“你瞅瞅，多少妹子想跟你发生不能描述的关系，别人求都求不来。” 于彤凉凉地补刀：“都要高唱‘我要这铁棒有何用’了。” “……不要一言不合就拿大圣开车可以吗？” 不过这句劝说很有用，kc眨了眨狭长明亮的眼睛，水润润的澄亮，眼角生得尽是风流，深深地看人一眼，便看到人心里去。别人总以为他藏着一整本史诗，虽然大部份时间她都只是在发呆，但长得这般好看，即便是在思考下午吃回锅肉还是蛋炒饭，都会让人以为他在思念哪个白月光。 这时，kc万分羞涩地一笑：“我也觉得我很帅。” 您高兴就好。 到底是因为公司要招惹的祸事，姜绮还是很紧张kc情绪的一一虽然她失落的重点已经偏离了一个大西洋：“那你想怎么处理？” “发个微博说我不认识那女的？” “这应该算是最糟糕的反应了。”简直脸上就写了心虚俩字。 kc站起来，俯腰，冷不丁的用额头抵住姜绮的额尖：“我哪知道该怎么办啊，别的女人污蔑我跟她发生关系，这种事交由你来决定怎么处理不就好了？我的事情，一向由你全权处理，我还能信不过你吗？” ……姜绮愣了愣，目光一动不动。 “你这是在撩我吗？” “诶？”kc站直身，目光坦荡：“我这不是跟你求助吗？哎，人帅招人妒，真是没办法。” 姜绮白她一眼，同寝四年，早已习惯这人风格。 “既然给我全权处理，那就好办，你也不能隐瞒一辈子性别。” 如果是卖脸的主播，姜绮做下这个决定还会迟疑一下。 但游戏主播，一区王者的段位，有大部份默默观看的客户群都是冲技术来，这不是性别或者脸可以取代的一一而且以现时华夏lol女性高端玩家的缺乏，经营好了更是一个炒作亮点。 ……虽然kc要炒作‘美女主播’也很勉强。 “我是无所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kc漫漫地眯起眼睛，眉眼与唇角一起弯，好像被天下人说她骗炮，还不及姜绮交男友更能打击到她：“我穿女装如果也能像小姜彤彤你们这么可爱就好了。” 于彤面无表情：“你们慢慢调情，当我透明就可以了，要不我先出去？” 被这么一打闹，姜绮原本半是愧疚半是烦闷的心情便消去了大半。 她定定神，笑着看了下挂钟：“距离你平常开播的时间还有快一个小时，你去准备一下今天的直播内容吧，这些事由我来解决。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利用它反击，嗯……其实办法有很多，只是我想不定要用哪一个比较有趣。” 二人转目看向姜绮，眼中均没有担忧之色。 只要姜绮说了有办法，那从来都是指往正确的方向。 毕竟这类公关危机，在她这种老司机面前，就像爱情动作片，在别人只能看到表像，并且被其迷惑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做到心中无│码，自然高清的至高境界。 ＊＊＊＊＊ 现在问题来了，怎么证明kc是女人呢？ kc不用打激素都有中性化外表，更是少数有喉结的女性，她母亲曾经认为不够美观，会影响到她找对像，劝她去做塑形手术一一自然被kc拒绝了，她特别讨厌往身上动手术。光是用看的，就算让她穿上女装都不像女人。 剩下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亮身份证了。 虽然是个很不够逼格的笨办法，但也的确很直接，在法律上来说，kc是毋庸置疑的女性，即使每次过海关上飞机都要被质疑一遍让她很不爱远行，也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妹子。 姜绮先是发了个投票。 白赫思维：你认为[白赫思维]会以什么理由来澄清嘴强王者容清的骗炮疑云？ 投票选项： 1.神秘部位的胎记或者痣 2.巨龙尺寸 3.不认识那女的 4.为什么要澄清？就是老子约的怎么了？ 头三个选项的票数都很平均，亦有恶作剧心理，或者不爱走寻常路的投了第四个选项，投票有转发选项，每一个投票选项内容无形中都是在替kc澄清一一看，有那么多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不是kc，即使白赫还没把证据亮出来，这个潜意识已经打进了观者的心底去。 和打游戏时一样，姜绮一边敲键盘一边冷笑，戏很足：“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会让你有足够时间把整件事发酵出来？” 这种丑闻，没及时澄清，那就完了。 不止微博主播电竞圈，文人圈亦是如此，就像的碧水论坛，之所以强调挂人骂人要有证据的规矩，就是怕谣言满天飞，传到最后面目全非，下回再提起xx作者，便将无中生有的污蔑当作铁板钉钉的黑历史。 历史有文物可以考据，有铁骨澄澄的史官去维护真相，网络舆论才是真正任人涂抹，玉臂万人枕的总受。 待投票的转发上了五千，姜绮再将拟好的澄清长微博发出去。 贱得很耀眼：关於从今天早上莫名传出的一个暗示咱们[白赫思维]的同事嘴强王者容清骗炮的传闻，贱贱只想告诉你们这些天真的年轻人，ta不可能骗妹子炮，照片里那位有着七尺‘□□’的人也不可能是ta…… [长微博] 体贴照顾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吃瓜群众们[吃瓜表情.jpg] 先由贱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理一遍…… 首先，今天早上， 说给电竞、墨迹少年、扒皮君和各大社交网络上都出现了一件八卦，一出网络主播界的丑闻，一位银发知名lol主播骗炮被拍下床照，分为能够描述和不能描述的版本。 由於贱贱是个正经博主，所以这里只附上打了码的和谐版本，找的还挺辛苦。 [照片01.jpg] [照片02.jpg] [照片03.jpg] 从照片里我们可见，男方体形高瘦，有一头在华夏很醒目的银发，以及让各位男同胞艳羡不已的巨龙。加上半遮不挡的聊天纪录，相信只要是拥有正常观察力的人都能认出说的是哪一位，就是我们[白赫思维]的颜值担当，帅到打破次元壁的容清小哥哥一一 这不是对不对号入座的问题了！ 你要是大喊一声s市吴彦祖我日你，贱贱也会以为你想跟我发生关系啊！ 话扯远了，拉回来。 那么照片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容清呢？ 在这里先放一张容清帅帅的照片。 [照片04.jpg] 贱贱在这里可以很肯定地澄清，那些照片和聊天纪录里的人，都不是容清。 有人可能问了，凭什么你这么肯定？不怕妹子拍了有容清露脸的照片，被打脸吗？ 我还真不怕。 因为 容清小哥哥 是女的。 [kc证件照.jpg] 此处可以翻页 [长微博/] 第二条长图片的内容就较为简单了，是给kc拍的几张穿裙子的照片，配上扶额不忍直视的表情包，表示容清即使穿女装，也是男扮女装的效果一一姜绮在她开播之前，拉着她用于彤在公司里备着玩的黑长直假发带上，上身是运动形内衣搭一条长裙，站窗边抓拍。 运动内衣短短一截，露出苗条的细腰，长年健身练成的马甲线在窗外阳光造成的明暗效果下，拉出性感的线条。女人的身体是很美的，不锻炼是柔软肉感的娇美，锻炼了，力与美结合在一起，似一束流动的钢铁，轫性明丽的光辉。 被赶鸭子上架的kc不大看镜头，可长得好看，看上去也是潇洒风流的气派。 而这时候，在旁边默默围观着这一切的白赫员工们…… 一脸懵逼、两脸懵逼、n脸懵逼……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办公室之草会突然男变女？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等等好像也有点好看是怎么一回事？？ 原先因为kc的事而议论纷纷的他们登时看直了眼，大气也不敢喘一囗，眼睛尖一点的，已经看出她的女性特征（比姜绮还要明显一点的部位），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跟朋友爆料还是为了公司利益忍着不说，亦有人已经猜到老板要干什么。 黎永逸定定地注视着给kc照片的姜姐，从制定好计划之后，她的神色一直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即使他一再希望能够成为她的左右手，也只能在旁边看着，辅助她，听从她的指使而已。 第12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英雄联盟这个曾经风靡全球的电子竞技游戏，一场有五个位置，上单、中单、adc和辅助，分别占据三路，惟一游离在路线之外的职位叫打野。打野不会在常规的对抗线路呆着，他们隐没在战争迷雾之中，随时到某一路突袭。 kc喜欢玩上单杀穿一路，但打野位置也有大师水平。 在现实里乐呵呵毫无城府的她，在游戏里却是真正的谋定而后动，多次直播中，对方以为有破绽想上前击杀她的队友，却被在黑暗中等待多时的她闪现拿下人头。 在kc手中的打野，让敌人闻风丧胆，只要她不露头，三路都得夹紧菊花小心翼翼的打。 因为她不出现，就代表她有可能在任何地方。 在对方沾沾自喜以为有机会攻上前的时候，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血条清空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蹲守而久。 这种战术，名为gank。 它需要对时机的精准捕捉、耐心、勇气、以及戏弄对方於股掌之上的演技。 芭拉先生不玩游戏。 所以他不会想象得到，游戏水平一般的姜绮，在现实里却是技术高超的‘打野’，十分擅长gank和绝地反杀。 这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悠然把玩着一只小小的仓鼠。 他的办公室里角落放着一个笼子，里面养着三只仓鼠一一他是知道仓鼠这种容易互相残杀的动物不能合笼饲养的，但每欣赏到它们斗得血肉模糊，他都有种上帝般的愉悦感，反正饲养宠物就是为了讨自己开心，消耗率高有什么所谓？ 又不是买不起。 在芭拉先生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明码实价，他不干赔本买卖，即使是为了报复，他事前也跟另一个主播破深谈好了价钱一一把容清拉下明星主播的神坛，他趁机替破深炒作一把，取而代之。破深给的价钱不算满意，所以还谈了其他条件，日后免费替芭拉文化做一些宣传工作。 互惠互利，一切都谈好了，就等着kc进坑。 “老板！”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即门就被唐突推开了，吓了芭拉先生一跳，他不满地拢起眉，将仓鼠放到办公桌上，抓起旁边的空杯反手盖住它，让它在沉重而密不透风的陶瓷杯中慌张乱钻：“我说了多少次，我没回应，就别随便冲进来，你是小脑萎缩听不懂人话吗？” 对於这种程度的人身攻击，岳云已经习惯，甚至有种春风拂面的自如感。 让他失态至此的，是另一件事：“老板！” “我还没聋，有事你就赶紧说。” “容清……容清她没有骗炮！” 芭拉先生白他一眼：“你是智障吗？我当然知道他没有骗炮啊，那人还是我找的，我能不知道吗？你冲进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种事？看来将你形容为智障，还是高估你的智商了。” “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容清她她她，她是女人！” …… 芭拉先生整张脸凝住，他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容清？女人？” 这两个名词，组在一起，让他根本无法进行逻辑性思考。 他想象过无数个[白赫思维]的应对，但压根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性，容清是女人？怎么可能？就算是，怎么会将它公布？比起骗炮，他是女人才更可能引致脱粉！ “白赫文化出了一条长微博澄清，里面附着容清的身份证和女装照片，容清她……”岳云这时组织好了语言，又补上了一句完全没有用处的情报：“目测起码有bcup！” …… 能混到这地位，谁也不是省油的灯，芭拉先生好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但这种题型，还真tm听都没听过。 斗猫直播游戏区人气王，在线观看人数力压退役职业选手，号称最帅王者的容清……尼玛是女人！！！？？？ 不过，其实芭拉先生并不需要为他此时的失态感到羞耻。 因为与此同时，通过网络，有上万人和他一样，一脸懵比。 凌不语：……厉害了 德德德德：容清是女人？？？卧糟我们被骗了那么久？？ 单_一的爱：卧糟男神变女神的节奏？容清女装也好帅啊……天呐舔腹肌……男变女我也想嫁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弯了？ 这还是贱得很耀眼微博下的评论，容清的铁杆粉在她的个人微博、贴吧、粉丝企鹅群都全疯了。 不能接受的占了大部份，分为女粉丝的悲呜：‘容清你个大骗子！’以及男玩家的不敢置信：‘妹子居然这么犀利！？’还有一堆游离在：‘我要弯了！’以及画风更清奇的男粉丝：‘尼玛原来我一直都是直的！！我要追求容清姐了别拦我！’，可谓众生百态，十分精彩。 在网吧里，随时可见庞大的lol玩家大军们此起彼落的议论声：“你看微博了没有？容清原来是女人！” “不可能，他直播我天天都追，怎么可能是女的，他有喉结啊！” “就是女的！还有胸呢！”说着，秀出手机里新存下的kc女装照片，闪瞎一众狗眼。 “……卧糟！” “卧那她算不算电一王者里惟一的妹子？” “应该算吧，其实如果不是她年纪太大，应该去打职业，女选手，想想都带感……” “==就算她穿了裙子我都对她撸不起来……不行我要去打一把排位冷静冷静……” 这个当红主播男变女的新闻，娱乐性远超骗炮照一一说白了，骗炮天天有，男变女世界罕见啊！而且容清既然是女的，那就不可能有巨龙了，照片既然是假的，那还不如关注一下容清是怎么男变女的。 以前带有立场发表了骗炮事件的营销号，都骑虎难下，不知道该不该跟着报导这件新闻。 报了，就是打自己脸，不报，就流失热度。 而没有收钱的博主则很欢乐地转了起来，和白赫有过交情或者合作的，大都持正面态度。 胖荔子萌萌的：男装帅气，女装……更帅气！服了。 电竞君：第一位电一妹子王者诞生！难道以后容清要跻身美女主播行列？ 地刃：不知道那些被容清打爆了的主播们有什么感想…… 在电子竞技里，女性属於罕见群体，这是客观的事实，或者大多只能打辅助的位置，所以即使不玩lol的人，都听说过‘上分婊’之类的字眼，大意就是以女性优势抱犀利男玩家的大腿，籍以获得优秀战迹和荣誉。情商高一点的，不会把事实挑明，但现状就搁在那，即使不去说它，它也存在於大部份人的心中。 容清一直是主流意义上的全能型主播。 技术他有，号称电一路人王（非职业选手的犀利玩家），颜值他也有，帅得可以让不玩lol的女观众蹲点看他直播，娱乐性？嘴强王者不是说笑的，他人气能达至lol直播的金字塔顶，绝非偶然。 虽然因为他的嘴贱，容清黑也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但粉他的人更多一一甚至在lol贴吧，想水经验，想更多人回复自己贴子的人，会选择辱骂容清，以搏取粉黑进来回贴。 这么一个腥风血雨的人物，光是跳出来开贴说自己是他前女友的楼主就可以填满一个篮球场，居然是个女的！？ 谁能接受？ 所有人还来不及去深扒容清到底有没有骗炮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变她’这件事砸懵了。 在kc微博底下，全是叫嚣着要她出来给大家一个解释的。 而他们很快就等到了。 嘴强王者容清：先回答几个问题：对，我是女的，不是变性人，全身器官都是女的，至於我为什么是女的？惟一原因是爹妈给的，更具体一点，就是我爸当年没有给我妈y染色体。自称哥是一种习惯，就像有人喜欢叫我宝贝亲爱的也有人叫我爸爸，大家怎么舒服怎么来。我打的tag一直是技术主播，对，我是王者妹子，对此没有什么感想，难道我是男的就会多根吊出来帮我操作键盘？我能上王者，主要因为我努力学习，天天向上。谢谢你们的喜爱，脱粉随意，爱我随意，我就在这里打游戏。 这段话姜绮帮kc润色过，把大量不必要的语气词去掉，留下了这个文明和谐的净化版本。 她不会要求kc八面玲珑，她是白赫的成员，但首先是她自己，主播的生涯也是属於她本人的。姜绮知道，如果自己打出一篇文情并茂，痛哭忏悔的道歉公告信让kc发上去，她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立刻照办，但她不愿意也不可能抹杀她的个人意志。 惟有在这部份上，不需要圆润处理，kc怎么想，就怎么说。 kc这个公告，不需要姜绮特意再替她炒作，不出一个小时，转发量就席卷网络！ 大学毕业了这么久，她锋芒未有一丝被磨平的迹象，依旧尖锐到要刺伤喜爱她的人，在她的澄清公告中，气势锋锐而轻松，好像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眼内，让人难以接受。 征求了她的同意之后，姜绮再写了另一篇长微博。 贱得很耀眼：有一个人，我不想用男孩或者女孩去标签ta，ta是容清，我最特别的一位朋友 这是姜绮罕有地，挖空心思，去写一条微博。 ‘人是很害怕落单的。 追求潮流，融入大众价值观，才会有安全感，一边渴望突出，一边害怕被人群抛弃，到了年纪就该结婚，报公务员稳定好找对象，中学不早恋，二十四岁后还没结婚就是被剩下来……而容清一直是被世界抛弃那一个。 她不知道自己是男还是女，然后在兴趣上，又爱上了不被视为正经工作的电子竞技。’ ‘即使所有地方都容不下她，白赫依然是所属的公司，我还是她的同事，她的朋友 不论是他，还是她。’ 诡辩、歪理、心理鸡汤。 用尽一切花言巧语，在最精短的文字里，说服大众。 kc棱角尖锐，一但暴│露，难为世人接受，那都没关系，保持着好了。 姜绮会负责用最温柔的文字，在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之间，架起一面磨砂墙。 第123章 如果将网络世界图像化，它就像一片无色的海。 随着人手搅动，它可以变成各种颜色，覆手抹黑，翻手洗白，它有无限的可能性。 kc骗炮和性别疑云，就正是搅动得最厉害的时候，忽黑忽白，是姜绮和芭拉先生的角力，裁判则是每一位网民，无关公平，无关正义。 拍完照片之后，kc还顶着假发到处得瑟，逮到同事就问自己可不可爱，把原本只敢远观的同事们帅得个个脸红，大胆点的妹子都来跟她要企鹅号了一一男同事以前一直对她这种游离於团体外，外形又特别优越的同性抱有些许微妙观感，现在则在对方的真实性别中迷惑得不能自已。 有少数关注点偏离的则大着胆子上前约她下班了一起去网吧开黑。 kc都很痛快应下，反倒是于彤白他们一眼：“她上班就打了六个小时游戏，下班还打这游戏？该干吗干吗去，又不是第一天见到她了，以后多的是机会见。” 比起忙碌於网络的姜绮，于彤向来是管人的，她说话威慑力就比前者强很多，其他人登时乖乖回到自己位置上各忙各的了。 待他们走远，kc才咧开一个笑容：“我是无所谓啦。” “他们都不怕你。” “我又不会吃人，为什么要怕我？” 于彤回想了一下那些妹子看她的目光：“她们倒是想你吃人……不说这个了，你怎么还不把假发除下来？” 她原地转了一圈，长发划出飘逸的弧度。 “挺新鲜的，我不讨厌这个打扮，有点岛国武士的感觉，”kc偏了偏头，啊地想起一个人：“像《银魂》里面的桂。” “……你喜欢就好。” 不看动漫的于彤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只好气又好笑地瞥她一眼。 这时候，整个白赫公司里，惟一紧张和沉重的人，可能只有两个一一姜绮是真的忙，忙着联系营销号，发通稿，上下打点，买水军跟芭拉先生一方的势力撕，而黎永逸在旁边干着急了片刻，脸都急红了，她才想起来他：“想帮忙？” “可以吗？” 面对黎永逸不太自信的神色，姜绮怔住。 她的好朋友都愿意为她分忧，而且也的确分走了一些重担，但擅长的领域不在一块上，在这方面她一直都是单打独斗，习惯了，也没什么坏处。 以前和平时候她还会主动给小黎塞工作，减轻自己的负担，一到关键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将所有工作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 “当然可以，” 姜绮失笑：“早该找你了！忙得我，下次机灵点自己上来分活啊，来，你把笔电搬来我旁边，咱俩帮kc洗白。” 得到偶像的认同，黎永逸抿出一个惊喜的笑颜，微小的弧度，羞涩又跃跃欲试。 有了小黎的帮忙，工作量一下子被卸去了一半一一由於他实战经验比较少，在入职白赫前又多混迹於各大社交网站，所以她就将分配安排水军的任务交给他了。 这是营销公司的角度，从网友来看，则是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资讯糊脸而来。 这刚看完嘲讽容清男变女的贴子，下一刻谁谁谁就表示无论是男是女都喜欢，还有上窜下跳在贴吧人身攻击容清的，亦有大谈容清是女人为华夏明星玩家的男女比例作出了怎样的改变，各有各的观点，是非对错，难以辨别，争的是一个话语权。 最后，还是[白赫思维]技高一筹。 在大四就重生回来的姜绮，从海角时代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比芭拉先生更早在整个行业站稳，人脉自然也更广，愿意登她通稿的网络传媒和营销号不少。 而且芭拉先生会从经济角度考虑，资金有限，她则不然。 钱以后再赚就是了，而且kc本身就是摇钱树，说句夸张的，她花多少钱买通稿位置也要在网民能看得见的地方制造舆论大势一一庆幸，最后花的钱并不算多，而且算到因此增加的曝光度和关注度，甚至可以说是小赚。 一个是为朋友和利益，一个是为利益和仇恨，姜绮玩得起的，他未必舍得玩。 何况，kc性别本来就是个计时炸弹，她早准备好了许多各方各面的说辞。 姜绮要kc在公开面对的时候，可以做她自己，她要维护她，清清白白的，继续做一个没心没肺地帅弯妹子的二货。 做完这一切，她累得虚脱，几乎要瘫在办公椅上。 在外人看来，只动动滑鼻敲敲键盘的轻松活儿，但实际上却费脑得很，挖空心思调动每一个用得着的人脉，安排说辞立场，还要猜测对方会出什么招数，在大势已定，芭拉文化一方彻底哑炮，不再烧钱玩之后，她才能松一囗气。 人情归人情，每个营销号发贴都明码实价，而且两方角力，人家还是看着白赫的面子上才优先选择站她一边的。 “累死我了，”她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一放松下来就想睡觉……好渴。” “你想喝什么？” 姜绮瘪嘴：“珍珠奶茶，我打个电话叫外卖……” “楼下就有，我去买回来吧，”大抵是怕她拒绝，黎永逸又补上一句：“我也想喝了，我去问问彤姐他们要不要。” “好。” 脑子处於反朴归真状态的她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现在别说帮她买杯奶茶了，就算站着骂她，她都懒得骂回去，头一偏爱谁谁去。 在黎永逸离开了数分钟之后，姜绮才摸出手机，登上了白赫的公用企鹅号。 这个号是她和小黎共用的工作号，只有在联系水军时才会用，对方亦不是独属於她的禁卫，而是收钱办事的团队，水准全看指挥，有的只是帐号、资源以及办事效率。 不像娱乐圈，只随便定个方向就买水军了，有些粗劣得让人一眼看穿，甚至心生反感。 姜绮对这方面有着完美主义式的高要求，像编写一本小说，大纲细纲清晰，连怎么带节奏都会交代得很清晰，就差自己下场亲自bb了一一如果科技允许她一人分│身，她的确会这么做。以致於每次看《西游记》时，都无比羡慕大圣吹毫毛化百人的仙术。 看看小黎做的怎么样了…… 她暗笑自己是一刻都停不下来的工作狂，目光却在瞥见各种水军发来，汇报工作进度的截图和黎永逸吩咐的对话中，凝重了起来。 lol贴吧。 [女人就不应该玩lol，就算玩，辅助坑给她就够了！] [对线我能单杀容清，那些和她切磋的主播都是故意演戏的吗？] [喜欢容清的你们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海角社区里，则是另一样的风格。 金色1234：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啊，人家不偷不抢的，喜欢用什么形象出现怎么了？而且网络上我们不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 花式跳楼冠军：觉得她男装女装都很好看，我是一个人吗？ 跟着我来：我也是玩lol的，操作比脸重要太多了，露脸的主播那么多，真正红起来靠的是实力，而不是外表的美丑 不同的地方就换一种风格，切换自如。 和黎永逸平常厚道温和的作风截然不同，不止是寻常公关方式，他还敏锐地发现了芭拉文化一方想推的新主播破深，毫不犹豫地将之拉下水来，激怒容清的粉丝与路人，引战到破深身上。 水一浑浊，就能重新拨转方向。 他交给水军的论点指向里，极尽刻薄讽刺之能事，在她没教过他的前提下，忠装反，装作厌恶容清的极端群体，上窜下跳惹人反感。 这种做法姜绮曾经用过一一奸诈，但是十分好用，日后更被娱乐圈的水军滥用，一腔热血的粉丝通常都斗不过有组织的水军。 营销公关风格都是很个人的，在这段纪录里，如果让姜绮闭目想象，在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副冷酷锋锐的轮廓，每次都难以想象那个乖巧温驯的男孩会有这样的一面。幸好这把利刃为自己所用，她垂下眼帘，思索着。 正巧黎永逸提着一袋珍珠奶茶，兴冲冲的推门进来，献宝似的置於她面前。 姜绮坐直身：“这事你办得不错。” 他皮肤白且薄，一激动就容易浮起极淡的红晕。 “谢谢姜姐。” “客气了，”她将饮管捅│进塑料膜里，笑说：“挺累的吧？我每次做完，都觉得网络世界没什么真实可言。” “背后推手太多了。” “不过也托这点所赐，今天我才能保护好kc。” 姜绮将利益和商业博弈的部份隐去，将温情的一点放大：“平时推广新产品新活动都是成就感……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天真，但我总是希望自己在网络里拥有的微薄力量可以用来做一些，至少我认为是对的事。” 她察觉到他阴鸷的一面。 虽然有着同样的才能，但她希望他的出发点始终是好的，别沦为芭拉先生那种没有底线的人。 用句被说烂了话，真正勿忘初心。 大信息时代，键盘也可出英雄。 黎永逸一怔，随即抿了抿唇：“姜姐，能够保护朋友，我也很开心……嗯，真的，虽然我之前没什么朋友，但……呃，我也算是你的朋友吧？” “当然是呀，” 姜绮忍俊不禁，被他蠢得什么严肃气氛都没了，她站起来：“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找彤彤她们吃饭去，我请。” 第124章 华夏民以食为天。 开心不开心都聚餐，姜绮尤其热爱与朋友一起吃饭，征求大家意见，就去了一家新开的小龙虾店撸虾子，kc一整天情绪都很高涨一一或者说她每天都这么乐，她就没见过她沉郁超过一个小时的样子：“刚才刷贴吧，看到有个脑残说女生打lol只能玩辅助位，被我挂起来喷得生活不能自理，而且辅助招你惹你了，lol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每一个位置都很重要，哪有轻重之分。” “谁？” 等上菜的空档，kc摸出手机，亮出贴子给三人看。 姜绮看着主楼措辞莫名熟悉，旁边的黎永逸轻咳一声：“kc……这个贴子是我发的。” …… 这就很尴尬了。 她连忙替他解释一下这类贴子的战略意义，小黎补充：“其实你回贴喷我是应该的，因为这种贴子本来就是帮你脑残化你的敌人，你出来骂，可以突出你的正面形象，也是我们的目的。” kc啊一声笑出来：“所以今天你也有份儿帮我洗白？” 黎永逸点头：“论坛水军部份是我负责的。” 他实话实说，没料到坐在旁边的kc二话不说就动手了，一手重重搭住他肩膀，不自觉的力气压得他单薄的纤瘦身板一沉，后者大笑：“哎，真是折腾你了，为我忙活一天，这顿我请了，好兄弟就是够义气！” “兄弟？”姜绮抬眉。 一旁的于彤优雅喝水，静看小黎被kc连拍三下，肺都差点被拍出来。 作壁上观没能保持太久，兴致上来的kc转头就亲了她脸颊一下：“当然还有好姐妹！” “……” 于彤面无表情地放下水杯：“我们断绝姐妹关系吧。” “qaq！” 席间说到粉丝的真实反应，kc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斗猫直播有几个只看美女主播的土豪，凡是卖胸卖脸的主播都会去打赏一轮，我爆出是女主播之后，今天他们就来了两个。” “然后呢？” “像他们这种大土豪，进直播间会有特效横幅通知，其中一个呆了五分钟，留下一句弹幕，”kc忍笑忍得剥虾子的手都抖了：“‘wqlmlgb，这个我真没办法硬’发完这弹幕就跑掉了。” 姜绮撇她一眼：“看来你在美女主播的路上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相比[白赫思维]近乎庆功宴一样的欢乐气氛，芭拉文化就低沉得多。 经济上的损失不大，这波炒作虽然他们被打脸了，但人气和关注度是互相的，顶多主播破深那边因为拉了仇恨而对这次合作不满意，但局都定了，他倒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一一以后指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机会。 破深自我安慰，虽然多了黑，但知名度也的确上升了。 网络营销最玄妙的一点便在这里，即使造谣抹黑不成，被啪啪啪光速打脸，当中都有可以运作成经济回报的地方。 就像很多人不明白为何那么多营销号会经常搞转发抽奖，部份奖品昂贵得像赔本买卖，其实不然，这一个个增加的粉丝可都是真正的活人而非廉价僵尸粉，说白了只是数字游戏，用钱‘买粉’。等粉丝数量多了，改个id简介头像，想成为什么类型的大v都可以。 在只有一把声音的新闻前，跳出来批评主流三观，上赶着讨骂来营销的博主都不在少数，一次抹黑的失败，对[芭拉文化]来说，顶多是士气受点打击，很快就在boss的运营下转攻为守，挖掘剩馀利益。 要说最受影响的，就只剩芭拉先生本人的自尊心了。 ＊＊＊＊＊ 芭拉先生没把任何一个下属叫进来敲打。 连自觉有一半薪水是用来受气，很有思想觉悟的岳云想进去劝解老板，都被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冷冷淡淡地扫了一眼后，毫不留情地赶出去了：“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出去找小徐要活儿干。” 他语气心平气和的，比平时都温和了三分，却教岳云不寒而悚。 利器出世前要被淬练，芭拉先生这回结结实实地被抽了脸，到现在都是火辣辣的一片，他把不透光的窗帘拉上，门反锁，独自一人思考。他需要面对自己的失败，而且快速地认知到一一姜绮没有忍让他的意思。 即使只是一个下属的声誉，她都不会舍弃。 换作芭拉先生，即使有同等财力，都未必会拿来洗白，网络主播骗炮能算多大事？炒一炒说不定观看人次又上升了，有些男观众还挺喜欢这种人设，觉得自己喜欢的主播很爷们，很有魅力。 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本本数据分明的帐，每做一件事都至少得达到收支平衡。 不划算，就舍弃。 他认为这样才是发财之道，像姜绮这种风格，要不是她有才华，崛起得早，早特么倒闭了。 姜绮不乐意与他同流合污，他们需要一条独立桥上，分出胜负。 这回，芭拉先生承认，他输了。 “妈│的……” ＊＊＊＊＊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两边公司都安份了好一阵子，河水不犯井水，安静如鸡。 最没心没肺的要算上kc了。 她是斗猫直播的台柱之一，这回爆出了性别，人气飘飘荡荡的大跌一轮又暴涨一番，最后算上来，倒是赚了不少关注度。惟一让她比较无奈的是，每次直播都会有人发弹幕想听想她的女声。 “我哪来的男声女声啊，嗓子喊糙了，咋地，嫌弃我？” 对着镜头，kc眯起眼睛，笑得满眼坏水，得意得要飞扬起来：“嫌弃我就证明心里还是想着我，还有贴吧上那些骂我的，这么关注我，一定是喜欢我，你们说对不对？” 弹幕里一片‘容清男神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何这么不要脸’、‘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就算你是妹子我也喜欢你！！’……每天被她弯成蚊香的人可以填满两个召唤峡谷。 在kc性别爆出的当日，多少含泪说要脱粉的妹子说要看她最后一次直播，结果一看又被她的颜苏到了，刚要转为路人的心也坚定地掉回了坑一一反正看脸就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放眼整个男主播界，就没有颜值可以与她比肩的。 长得帅，幽默，技术一流，怎么是个妹子呢？ 万般纠结，在看到kc时都化为满腔欢喜，她就像一个天然的发光体，笑容眼神都能让人跟着她高兴起来。 在那场网络混战之中，[白赫思维]的公司地址被爆了出来，偶尔会有粉丝上门堵人，就想见kc一面。姜绮叮嘱过门卫千万别放人进来，最后考虑再三，还是自己掏钱请了两个退役军人当保安，体格跟能力都比大厦随便请的前台靠谱。 一个当红网络主播拥有的粉丝和黑子群体，和明星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何止是没有分别，我觉得容清的粉丝比涛涛都多。” 正在优雅切割牛排的刘涛动作一顿，瞥了何璋一眼：“我和容姑娘的确有相似的地方。” 姜绮惊讶：“诶？” 据她所知，刘涛和kc是互不相识的，顶多属於‘嗯，名字很熟’以及知道是‘朋友的朋友’的程度，二人的人生经历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而且由於不熟悉，他都用‘容姑娘’来称呼这位陌生人，每次听到时，姜绮都有种想笑的冲动。 “都比你更帅。” “……” 何璋翻白眼：“自从离婚之后，你比以前更会损人了。” “客气客气，单身老男口才不好很难找到第二春。” “连特殊的自嘲技巧都掌握了，看来还是我小看了你，”何璋扬唇一笑：“哎，可惜我就是不太了解你们单身的感觉，小姜你说是吧？” 正在沉迷提拉米苏的姜绮只来得及抬眼甩了他一个万般无奈的眼神。 刘涛语调温柔：“小姜，你要考虑清楚，他这种中午十二点才起床的人其实不太适合当男朋友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像我这样有成熟魅力的男人？” 两脸懵比：“……” 何璋先是反应过来：“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还想撬我墙角，不要脸。” “二婚男人都是宝，公平竞争嘛。” 刘涛笑意盎然，岁月只增添了他的韵味，彷佛一道焚烧过后，恰到好处又若有若无的香烬：“怎么样，考虑一下我？” 解决了甜点的姜绮避无可避，艰难地咽了下囗水：“你们两位大哥，别整我了行不？” “哈哈哈，抱歉，没忍住，” 刘涛忍俊不禁，眉眼柔和下来：“容姑娘这事能得到澄清和真相就好，有姜绮你这样的朋友，是每个需要面对媒体的人的幸运。” “咳，过奖了。” 被人这么诚恳一夸，姜绮反倒不好意思了，要是这话从何璋囗中说出来，她尾巴都能翘上天去。托上次的事件，三人的交情亦随着偶尔约饭而紧密了起来，相比起从前的严肃谨慎，刘涛也更爱开玩笑了一一结果便是，三人节操乱飞。 “话说回来，阿里影业的人联系过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去演《以魔证道》里的配角，我问了主角是谁，没想到居然请到了那一位，”刘涛轻笑着挑起另一个话题：“我记得《以魔证道》的作者也是你们白赫的人吧。” …… “呃，是的。” 姜绮这时候只能微笑了。 第125章 把影视版权卖出去之前，姜绮已经和云涌影业负责联系她的人搭上线了。 对方保证，愿意接受作者的全程监督和意见，相对地，也希望作者能够配合宣传。谈判时很含蓄婉转，但该谈的条件都谈下来了一一开始选角这事她是收到过消息的，不过当时忙着和芭拉文化角力，只匆匆看上一眼回复‘知道了’就没有下文了。 这时刘涛提起，她才重新想起这件事来一一虽然自己的作品影视化质量重要，但也比不过好友遭到抹黑急切。 “涛涛，你说男主角请到了谁？” “你一定猜不到的，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会愿意接，虽然《以魔证道》网络人气和知名度都很高，但他向来比较钟情文艺片，”刘涛笑道：“萧宸，你应该知道他吧？我最敬重的年轻演员就是他了，同样在演戏领域里，我的天赋和悟性真不如他。” 刘涛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满目欣赏，丝毫没有嫉妒。 但姜绮这时候已经傻住了。 尼玛，萧宸！？ 萧宸是什么等级的演员？ 他和曲靖号称娱乐圈里最顶尖的演员和导演组合，后者用一部作品将他带到国际舞台上，狂扫各种奖项，被称为拥有超越人种和国家的魅力一一光听他的经历和奖项，就像是小说里的人物。 其实各领域厉害的人多如牛毛，只是明星的身份让萧宸更触目，显得独一份儿。 让他来演《以魔证道》的主角，不说整套戏都升华了，简直是不敢置信。 身为作者，姜绮自然也钟爱自己的小说，但连她自己都觉得，让萧宸来演？真是有点……杀鸡用牛刀，本质上，它也不过是一部很爽的网络小说而已。 姜绮的表情逗笑了刘涛：“我听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表情，什么？萧宸居然接了这部电影？不过我很信任他的挑片眼光，既然他选了这部电影，那肯定有它的可取之处，所以我也想试试了。” “涛涛你想我帮忙拿下这个角色？” “当然不是，我去试镜，还得看对方觉得这角色适不适合我，”刘涛失笑，挥挥手：“要花钱走后门，我早就大红大紫了。” 这倒是实话。 家里有钱，外形不差，演技也过得去，一些电视剧里总有缺人的时候，愿意带资进组，自然比什么后台都没有的白丁强。 但演戏是刘涛的爱好，人气只是意外收获，所以从来不会为了迎合市场去拍自己没兴趣的剧。 玩票性质，有钱任性。 “你这句话的感觉，就像一个新人酸溜溜地说不红只是因为自己好清纯好不做作不接热题材电影。” 面对何璋一针见血，刘涛面不红心不跳地接下去：“嗯？我的确是挺清纯的。” 他斜瞥他一眼，笑意迷人，浑身都是游刃有馀的气息。 自从和陈允秀离婚之后，刘涛整个人都像脱了层皮，像是看开了，又有点忧郁，加上姜绮帮忙炒作的一波，他人气比以前高了不少一一任何优雅，有涵养的人，岁月与挫折的磨砺只会让他们更加动人，不分男女，不论阶层，主要看脸。 “可以，我也觉得你很清纯。” 何璋支着下巴扫他一眼：“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只要一周没有发生过x行为就已经算是处│男了。” 一言不合就甩荤段子，刘涛欲言又止了一会，大抵是顾虑到姜绮在场，只极为婉转地回敬了一句：“多吃饭，少说话。” 拌嘴这门艺术，如果脑袋反应速度差不多，那斗的就是谁先突破自己的下限。从另一角度来看，也是很有哲学意味的……虽然作为旁观者的姜绮只想吐糟。 在聚餐结束后，和往常一样，由何璋开车送她回家。 在二人的事前强烈抗议下，这回赴会的他委委屈屈地选择了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在一般车俩中已属惹眼行列，但在何大少的车库中，这简直是最亲民的普通颜色了，他还不大乐意用这种‘不拉风’的车来接送女友，上车时感叹了一下：“虽然我知道你喜欢低调一点，但我总觉得用这辆车来送你……有点委屈你。” …… 姜绮表现镇静：“不要介意，继续委屈我吧。” 何璋替她系好安全带，趁她吐糟时，往她额角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迅速坐下，发动车辆。 姜绮摸了把被吻到的地方。 “帮你系安全带的时候，闻到你身上的香水了，”何璋憋出一句自觉很是撩妹的话：“我想亲你擦香水的地方。” “嗯？” 好歹也是常年被kc无形撩妹的人，姜绮失笑，下意识就接了一句可以直接开车上演不能描述剧情的话：“我早上洗澡的时候擦了一点，别的地方都有，你要全部亲一遍吗？” 声音千回百转，彷佛一句话里便道尽了万种笑意。 …… 何璋：“你说这种话，我很容易出车祸的。” 他脸颊发烫，虽然不像脸皮薄的小黎一样动辄满脸通红，但语气中已略有不妥，带了些孩童不甘心般的委屈情绪一一撩不过女友，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好好好，不欺负你。” 为了s市的马路安全着想，姜绮飞快地见好就收，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他的车开得很稳，震感不明显，在黑夜中均速穿梭，不快不慢，她安心得几乎要睡过去，可是调戏他的兴致上来了，一时之间还不想合眼，便定定地看牢他的侧颜。 到达小区门前，她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你刚才一直看着我吧？” 何璋停车的位置离门卫处略远，在暗得只剩下些微街灯照映的环境之中，他轻佻邪气的五官更形深邃。或许这就是夜店里看着个个都是俊男美女的关系，灯光太暗，看不清楚，有美化效果。他替她打开车门，娴熟地让她扶着自己手臂下车：“我说过，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我出车祸的。” 夜晚是个特殊的时间。 它像是能把人隐藏起来，包裹着，让想行歹事的人安心，让归家人忐忑，让有情人想趁黑做点不能描述的行为。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姜绮不是木头人，相反，她对空气中特殊的气氛特别敏感。 但她不想收手。 “你不是开得挺好的吗？” 姜绮挑眉，极且挑衅性的，贱贱地，笑瞥他一眼。 无形的指尖轻轻刮过何璋的心房，这个笑容无比熟悉，即使忘记源头，脑海深处也记得这种震撼一一源自这个从来没被教训过的，被父母捧在手心宠爱的小神经病，第一次被人教育。 “开车技术还可以，” 话刚说出囗，何璋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沉得让他都惊讶，喉咙发干，渴求水源。他定定地看住姜绮的浅笑，要说美吗？肯定跟美颜盛世无关，可就是独属於这段关系里的吸引力一一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被她的笑容死死地吸引住：“方向盘很听话，但姜绮，我未必能像它那么听话。” “所以你想怎么样？” 姜绮作死不嫌事大，上身倾前，与他靠得极近。 “我可以做一声……不太礼貌的事吗？” 何璋极力克制自己，如同拉满了的弓，一再克制，彷佛怕伤到了她。 他像是一个在这方面做过错事的孩子，深怕重复自己的错误，以致於比常人更加小心翼翼，如冰上行走，手心捧着一只温热的雏鸟，怕惊动它，失去它。 没来由地，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怜。 她想起以前看见特别乖巧克制，听大人的话，不吃甜食的小朋友，巴巴地看住大白兔糖的样子。 姜绮闭上眼睛，等了五秒。 “姜绮……” “嗯？” “我可以亲你吗？” …… 她彻底无语，反手就按住他的后脑往自己唇上按。 第一感觉是，他的嘴唇贼凉。 何璋想到的则比较多，化为弹幕，在内心飞驰而过一一：尼玛，好软！这就是接吻吗？卧糟我要飞起来！ 二人各怀心事，吻得十分不偶像剧，过了三秒，他才尝试着舔舐她的唇瓣，含住她的舌尖。品尝一颗最钟爱的糖果，怜惜，温柔且激动。他环住她的腰，让她可以放心地靠在自己的怀里，笨拙地摸索正确的接吻方法。 须臾，她轻轻推开他。 抬眼低头相看，脸全是红烫烫的，呼吸不稳。 在各自领域呼风唤雨的两人，狼狈得和早恋的高中生没有分别，何璋眨了眨眼，脑中闪过的想法是：‘幸好涛涛没看到我这一面，肯定很蠢。’ 深受各种小说熏陶的姜绮舌尖扫过上唇，慢声笑了一下：“你真可爱。” 何璋：？？？？ 第126章 在目送姜绮回家之后，何璋在车上足足冷静了五分钟，喝光了一整瓶的矿泉水，导致在回程路上，巨龙憋得发疼，一回家就直冲洗手间。 此乃后话。 姜绮一回到自己房间，甩掉外衣踢掉袜子滚上床，在床上翻来复去。 潘达冷眼旁观：“朋友，我记得你两辈子加起来都有三十岁了。” “三十岁怎么了！三十岁就不能有少女心了吗？女人到死都是少女！”姜绮八爪鱼般抱住抱枕，粉红泡泡美得都要溢出来了：“你修仙修了成千上万岁不也喜欢好看的女人，六根不净！” “我又不是和尚，为什么要净六根？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潘达沉思了一下：“不过你有一点说漏了，好看不是最重要的。” “嗯？” “还要有胸。” “……” 二人超越物种的友谊再一次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她深呼吸，没恼超过三秒一一潘达都做好了拔腿逃跑的心理准备，她还是和颜悦色的，甚至没忍住笑了起来 潘达：“……我是不是把你刺激傻了？我道歉行了吧，你别这样，我害怕。” 姜绮懒得理它，径自乐呵了半天，才笑着解释道：“今天不是跟我男朋友去吃饭吗？然后回家的时候亲了一下，原来感觉真的挺不错的，哎，特开心。” “接吻而已吧？我还以为你刚把何璋艹哭了，”老司机潘达懒洋洋瞥她一眼：“你现在都跟我讨论这种话题了，突然有种慈父角色的感觉。” “不跟你一般见识。” 姜绮哼笑一下，不理它。 潘达倒是很有心情聊天，便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上次渡劫完成后的气运我还在吸收，大概过三个月就可以进行下次渡劫了，你方便吗？” “当然。” 虽然每次都会遇上让她一个头两个大的难题，但她对此早已上瘾，就像打一部解谜式的单机游戏，完事后给她的启发和满足感无与伦比。天天快穿精神受不了，但偶尔来一次，却算是生活中的娱乐。 “我应该快突破了，”潘达一顿：“等我突破之后，就可以破碎虚空回家，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 …… 像冷水往头上一淋，姜绮整个人都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不麻烦啊！那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死而复生这个秘密只有潘达知道，二人拥有着共同的秘密，它对她的意义更是不可取代，而且天天相处，早已把它当作比朋友更亲密的，犹如家人一样的存在。她稍稍冷静下来，想起初遇时的对话一一它会来到地球，只是一个意外，也早就说过，迟早要走，便补了一句：“回去之后，再也见不到了？” “说了破碎虚空，以后我牛逼大发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潘达低笑一声，与它可爱外形不符的，话里带了点宠溺小辈的味道：“你於我有恩，虽然我还你一魂，因果还完了，但你有事我怎么都不会不管的，想我了，也可以随时叫我。人类一生那么短暂，只不过是我辈一息之间的事，不用怕麻烦我。” 以后随时能见到，让姜绮心里好受了些。 离别总是伤感的，虽然知道对潘达来说，恢复力量，修为更上层楼，肯定都是天大的好事，但一时之间，她只能替它高兴，但不能一起高兴起来。说到底了，都是舍不得。 ＊＊＊＊＊ 在下次渡劫之前，姜绮是彻底忙起来了，虽然有大半是自找的。 《以魔证道》选角开拍，只要她愿意甩手不管，那这件事可以跟她毫无关系一一很多卖出影视版权但又没有话语权的作者都只是电影的吉祥物，无关要紧，但要是有兴趣，探班或是到场旁观，只要不影响拍摄，一般来说都是被允许的。 毕竟给记者拍下来，又是一个双赢的炒作点，写篇作者探班的通稿，让书粉更为期待，也提升作者知名度。 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使家财千万，又有自己的公司，姜绮还真没见识过拍摄现场。 於是她跟监制通了气，说想来探班，另外在微博写一个正面的拍摄花絮专题。 考虑到以后可能会做一些娱乐圈相关的工作，和媒体方面的关系也得搞好，姜绮自然不会不声不响就搞个大新闻，监制商量好之后，同意得很爽快：“光夸奖的也不好！如果有炒作需要的话，可以问问谁愿意传点不和或者绯闻出来。” 可以，不愧是混娱乐圈的，会玩程度一点不输她这种搞网络的。 於是姜绮的出（摸）差（鱼）日程就定下来了，为了不耽误日常工作，她会带笔记本去，随时跟于彤和小黎交接工作上的事一一于彤知道《以魔证道》电影化里的选角有谁之后都急眼了，就差没扑上来挠她，最后她保证一定会将萧宸的签名搞到手，她才悻悻地放开了她。 姜绮为此深刻地反省了一下，在手头上还有大量工作的友人面前哼唱“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以及“开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长~痛痛快快向前走绝不回望~”是不是太过分。 黎永逸倒是很开心女神可以轻松一下：“不会过分呀，姜姐你都为公司辛苦那么久了，而且这次去不也是替影圈董爷这个微博号取材吗？” ……啊，心好疼。 她脸不红心不跳：“对啊，太辛苦了！” 贼辛苦！ 《以魔证道》的拍摄场地在凌云山上，山高，仙气环绕，住在山上的客栈。资金有限，加上凌云山本来就不是什么人很多的知名高山，居住条件不算太好，据姜绮所知，全客栈最好的房间原本要分给萧宸的，连导演都住次一等的，可见他的地位。 但大明星却没有大架子，据小场务所说，当时萧宸除下墨镜，语调温和：“其实我对住宿要求不高，所有房间都有wifi吗？” “诶？有的。” “那我和其他演员住一样的就可以了，导演要安排全组拍戏不容易，最好的房间还是留给导演吧，我要一间网络最好的房间就可以了。” 说到这段时，场务的双眼都闪闪发亮，姜绮已经可以猜到她是萧宸的小迷妹了：“真正的天王巨星反而一点架子都没有，哎，以前我遇见的，越小越有脾气，都是些有老板的……不过这次有萧宸在前，其他人应该都会收敛一下了。” 虽然对萧宸的了解只流於报导，但听到这样的事迹，姜绮亦由衷表达了欣赏：“那是很难得。” 在年轻时代拥有超凡成就还能保持不骄不躁，光是这份心态就很了不得了。 如果换姜绮这么年轻就拥有这种成就，肯定骄傲得亲妈不认。 说来上辈子，姜绮就没听说过萧宸有什么丑闻一一除了后来和一个绯闻很多的女星公开交往之外，简直是朵在娱乐圈里盛放的白莲花。 这样的人，能演自己小说里的男主角，姜绮忍不住暗自高兴了一下。 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正上演着这样的对话。 “房间好有个卵用？再好能有我家的床好？我这么平易近人你都不夸我？” 虽然尚算体面，但结合住客身份，就顿时略嫌寒碜的客房里，男人扯掉黑衬衫，踢掉皮鞋就滚上床，一圈半的翻滚，其动作之快狠准，和绅士风度完全无关。让人不禁联想起媒体对他的赞美：‘这是个永远优雅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彷佛天生的贵族，从容淡定。’ 电话里边的男声则沉稳得多：“老程说你只要求网络最好的房间。” “我随便说说，显得我没有架子，接地气。” “是吗？但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只是想打lol。” “……” 男人底气不足地反驳：“袁极这个角色我已经吃透了，所以只需要将台本记下来，我过目不忘的记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想打发一下时间……而且我在你眼中就这么网瘾吗？我只是偶尔打一下游戏怎么了？这就网瘾了？” 曲靖轻叹一声：“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接这部电影，虽然我近期没有开新戏的计划，但原以为你会选择多休息一下，”电话里的男声，每个想冲奖的演员都想上他……的电影：“萧宸，《以魔证道》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你？” 萧宸沉默了一会。 他除下墨镜，甩在枕头上，露出整张脸。 前文说过无数关於他的成就，他的演技，他是娱乐圈的传奇，却从未真正形容过他的脸。 拥有这等演技，何必如此貌美。 但拥有这张脸孔，又何须懂得演技？ “你就不让……我是这本书的书迷吗？” 第127章 “你就不让……我是这本书的书迷吗？” 《以魔证道》，曲靖是真没看过。 比起‘表里不一’的萧宸，他则彻头彻尾符合人们对文艺片知名导演的想象，只看名著，熟读中外经典，为了拍电影，连部份专业书籍都略有涉略一一大部份以服务读者情绪为主的网文，都不符合他的喜好。 但萧宸喜欢看，他倒是不奇怪，便不再多问，轻轻嗯一声：“那你玩得高兴点。” 喀一声，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虽然曲靖语气冷淡，但以萧宸对他的了解，这通电话简直温情到极点，充满了兄弟之间的关爱，他很没形象地低笑两声，桃花眼蕴藏万种风流，连在床上瘫着，都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想为他拉下裤链的冲动。 另一边厢，由於刘涛拿下了一个重要的反派角色非禅，在剧组里便主动担任照顾姜绮的责任。 她都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提出跟着来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何璋他不放心啊，而且多看着点你也没什么，忙起来说不定是你照顾我，”想到何璋，刘涛扬起一抹促狭的笑：“你真应该看看他知道你跟来时的表情，脸一下子就垮了，还在意了很久算不算一起旅游。多大的人了，跟个学生似的。” 这点姜绮很同意，连接吻都像学生。 “没想到你就是作者，不过之前不告诉我也是对的，说不定我会忍不住想请教你非禅的性格应该怎么拿捏。” 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会明白绝大部份关系里，都有不想告诉对方的事。 尊重对方，事后不去追问‘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刘涛体贴的表现，这是姜绮每次替陈允秀惋惜的地方，和他相处起来，润物细无声的舒坦。 “非禅啊……” 刘涛最后会拿下这个角色，实在是姜绮意料之外。 因为非禅和他形象实在相差太远了。 非禅作为文中一个大反派，属於间歇性给主角送宝物，虐一轮不补刀让主角逆袭的，文中对非禅的描述是一一【人未到声先到，低低高高的笑声交叠而来，袁极抬头，只见得一头深紫长发飞扬如毒蛇的信舌，视线再往上，便是一双阴鹜冰凉的眼眸，笑声越响，眼神越凉。】 为了堆砌字数，以及强调这个反派巨牛逼，每次非禅出场，姜绮都洋洋洒洒地……将他描述得像有过度表演欲的精神病。 虽然姜绮觉得此人病得不轻，偏偏读者还很吃这套，觉得他有性格。 尤其是年轻一点的读者，对他的爱都快和主角持平了。 非禅玩弄袁极，存了杀他之心，在弹指间能秒杀他的时候，又怜惜他的身世和才能手下留情，要是留情留得好一点，说不定袁极以后还会感激他提携之恩一一可不！他就不！非要在送人家宝物放人走一边冷嘲热讽，极尽羞辱之能事，让袁极恨透了他。 到最后，被袁极斩於论剑台上时，他问他：“你现在后不后悔？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让你现在要死在我剑下……” 闻言，非禅捻起一抹邪性的笑：“哦。”握住深入自己胸囗的剑柄，往左一移：“你砍歪了，这才是我的金丹。” 死得这么与众不同，也难怪[非禅x袁极]这对cp在同人作品之中火热得犹如官配。 姜绮抬目端详旁边的刘涛，俊美归俊美，实在很难想象他顶着一头杀马特紫，还要各种装逼。 这个问题她并没有烦恼太久。 因为很快，别人知道《以魔证道》的作者就在剧组里之后，听完导演讲戏，都想过来问她对於角色的看法，或者应该怎么演。 而且这特么还不能瞎说。 哪有那么多追求更高演技的人，大半都是想从她这得句话，回头演砸了演坏了可以发微博说原作者曾经指导过他应该怎么怎么演，姜绮自然不愿意背这个锅，所以谁来问，她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其中，还掺有一些单纯是崇拜大神写手来问一问，好去微博炫耀的。 “这个啊，你别看他戏份不多，只是个跑腿的小师弟，但其实设计这个角色我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姜绮一本正经：“你看，第一场戏里为什么要给袁极送清水？就算没有琼浆玉露，一杯热茶也好啊！这是我从细微处展现袁极初期受到的轻视，连小师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角儿，所以故意给他送上凉水。” ……其实只是文里随便写的。 “原来如此！” 面对来人恍然大悟的佩服神色，姜绮保持微笑：“虽然是个配角，但可以表现的地方也很多呀。” 一天下来，别的事没干，她就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笑僵了。 连刘涛都想找她要意见，她定定神，这个是自己朋友，就不能随便糊弄了一一要很认真地忽悠！ “非禅是我写过最复杂的角色，” 姜绮深呼吸，略加思索，使劲吹牛逼：“如果要设阵营的话，他就属於‘混乱邪恶’，他会干好事，但也是出於一种玩弄蚁蝼般的心态。即使是袁极，都只可以杀死他，而不能打败他。他喜新厌旧，充满好奇心，但很容易到手之后摆弄两下就厌倦了，连同为魔界中人都怕他，就因为他很容易随便玩玩都不小心把人捏死。” 刘涛听了，若有所思：“这个形容，我觉得挺像小时候的何璋。” “……？？？” “真的挺有难度，”他为难地拢起眉，可随即又笑开了：“不过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角色。” “嗯，你加油。” 姜绮默默将自己前面临时瞎掰的记下，万一以后遇上个书迷问她非禅的人设，就照这标准回答好了。 打发了刘涛，她暗松一囗气。 一个剧组事前准备工作繁多，无论大小演员都得等，化好了妆穿好戏服等拍到自己的部份，有低头看剧本的，亦有按手机的，姜绮成了最闲的那一个，便拿出手机看新闻看微博。 就在她快要将今天的微博热门看完的时候，一把低沉的，动听如玉石交呜的男声从后响起。 “你就是《以魔证道》的作者吗？” 在这一刹那，姜绮抬头，却心生恍然。 这把声音演译过的经典角色太多，她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有警察、杀│手、皇帝……等等，甚至连bgm都出来了，意识到来人是谁，她回首之时，心脏都几乎跃出胸腔。 “嗯，我就是。” 萧宸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他早已换好了淡蓝色的戏服，仙界学徒通用装，就算是男主也没有特权，得穿着符合身份。可是这种不起眼的装扮穿在他身上，也愣是穿出一份爽朗逸然的气度来，他弯唇一笑：“我就是想来请教一下，你对袁极这个角色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 姜绮一脸懵比。 他补上一句：“其实原文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我想听听作者本人的见解，不知道方便吗？” 即使是天王巨星，在这剧组里连导演都得给好脸色的存在，但真正面对面对话时，却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觉一一这是姜绮的幸运，萧宸平时因为不爱交际，也很烦被蹭热度，所以对绝大部份的人，尤其是女性，都保持距离而且毫无笑脸。 倒不是他难相处，而是很容易被有心人抓拍，一张他笑着和女配角对话的照片，就能传出通天绯闻。 《以魔证道》作者是圈外人，萧宸便放下了防备一一毕竟跟他炒绯闻也没好处，何况他是真的喜欢《以魔证道》这部书。 “不方便吗？” 见姜绮不说话，萧宸垂下眼帘，他演什么像什么，这会虽不致於和小黎一样可怜兮兮，但更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他不需要示弱，光是刷脸已经足够。也难怪刚出道时被人觉得他没演技。 他何必要演技？ “没有不方便。” 姜绮定定神，略有点自暴自弃的心态，一个个都来问她角色理解！要知道一个写手在完结了上一本书之后，那遗忘的速度就跟高考完结的学生一样，能记得主要角色的名字就很不错了：“咳，袁极这个角色啊……其实我觉得他挺适合你的。” 萧宸兴味抬眉。 “袁极他在修仙路上一直不被人理解，在他心有善意，柔软发亮的时候，所有人都想将他推入深谷，他不被人看好，被退婚，被打压，每次都差点死去，” 姜绮觉得自己说得像模像样的：“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不是想突出他的奇遇有多么了不起，运气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证道才是重点。袁极疯狂的执拗，就是他的道，即使入魔，杀尽天下人，也不后悔，不回头。” 闻言，萧宸眼里流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毕竟，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姜绮现场吹的，就像做阅读理解，往高深了掰，即使核心只是一部爽文，也可扯出高超的哲学理念。 忽悠了影帝，姜绮背上全是冷汗，暗道‘我巨牛逼啊！’。 “我大概明白了，” 他倏地开囗：“方便留个联系方法吗？以后可能还有类似的问题想请教你。” 第128章 很快拍到了主角的部份，送走了萧宸这尊大神，姜绮低头把玩手机，沉思着。 萧宸的企鹅号码和手机号，能卖多少钱？ 不对，这不能卖。 卧糟这一刻有多少迷妹会想打死她……？ 姜绮首先想到了自己的闺蜜，她飞快地写了一条讯息发过去。 jiang17:52:21 我刚刚跟萧宸交换了手机号码和企鹅号[自信微笑.jpg] 于彤17:54:25 滚！！！！！！ 六个感叹号，是于彤暴走的终极形态。 姜绮暗暗点头，这趟真是来值了，拿到萧宸的联系方式，这可不是吹一年可以解释得了的！ 以她所知，上辈子萧宸的高冷程度，不要说冰封千里了，想跟他套关系的女新人，即使跟他对过戏，他都能戴着墨镜头也不低，瞥都懒得瞥，直接越过去。 要是敢拍他的肩，叫一句宸哥，他一回头，便是一句：“你谁？我认识你吗？” 怜香惜玉四字在萧宸眼里就是一句废话。 所以他会主动来搭话，实在出乎姜绮的意料之外，而且看上去……出奇地好相处？ 姜绮也不会傻得以为影帝对她一见钟情，虽然影帝一直没有传过绯闻（想蹭热度的女星都被他不近人情的打脸了），但以她‘未来人’的先知记忆，他可不是喜欢找普通小姑娘谈恋爱的类型。 说来，可惜《以魔证道》没有戏份重的女角色，不然真想让萧宸的未来女友来演，提前见证世纪cp，想想都兴奋！ 而这时候脑洞满天飞的姜绮，还不知道萧宸真正的意图。 ＊＊＊＊＊ 是夜，月明星稀。 刚到山上，剧组还得布置场地，幕后都在辛勤劳动的时候，演员除了熟读剧本，几乎是没有事干的。 就算有什么事要帮忙，也不会去打扰传说中‘每接一部新戏都会沉迷剧本’的萧宸。 姜绮作为局外人，更加不会去打扰她休息。 在第一个晚上，她很放肆地在客栈里的温泉好好地享受了一把一一她是自费来的，自然不会刻薄自己，订的是有小温泉的房间，能够将林间野景收入眼中。 旅游，另一种享受，则是在惬意到极点的时候，将它拍下来，发给忙碌在工作中的好友。 ……於是姜绮又收获了于彤的一句‘滚’。 “好无情啊~” 面对友人的冷漠，姜绮深深地受到了伤害，将整个人埋边泉水里，骨头都要软掉了。 被温泉特有的淡淡硫磺气味包裹着，姜绮微眯眼睛，手机被放进了防水的塑料袋里，一边浸浴一边玩手机，是现代人一大生活情趣。 待姜绮泡完小温泉，换上睡衣之后，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 正在擦头发的她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差点被吓得一头栽回池子里：“……萧宸？找我有事吗？” 难道是在研读剧本的时候遇上瓶颈了？ 这时候，萧宸在她心中的形象依然十分高大，属於有追求的艺术家行列。 下一秒，电话里的低音炮真把她唬得乳液错手擦到嘴唇上：“你方便来我房间一下吗？624号房。” …… whatthefxxk！？？ 卧糟已经不足以表达姜绮内心的惊讶，而萧宸下一句话更是玄之又玄：“方便的话，带上笔电和冲电器。” ？？？ 影帝你想干什么？ “……好的。” 晚上九点，虽然以姜绮的作息来说不算很晚，但一入夜，去他的房间，萧宸也不怕被传绯闻？而且带上冲电器，目的何在？姜绮想象万千，却怎么也歪不到言情小说的套路上，脑海里浮起的第一行字，是【温泉山庄密室杀人事件！】。 在原地踌躇片刻，姜绮终於按捺不住好奇心，带着笔电和冲电器，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耳目来到624号房。 她敲门，对方像是早有准备，门立刻被打开了，却是另一张陌生而平淡的脸孔。 “姜饼小姐是吧？宸哥在里面等你，他觉得这个时间单独跟你见面不太好，所以叫上了我，我是他的助理，你叫我小徐就可以了，”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笑起来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虽然无关英俊，却看得人很舒服：“请。” 姜绮啊地一声，心中疑虑消去不少。 她往里走一一萧宸住的房间尚算宽敞，惟一突兀的是，中间放了一张很长很土的，小黄花花纹的折叠桌，像是临时叫老板加上去的。身穿休闲服的萧宸细腰长腿，素颜，头发亦是只随意地抓了两把的放松造型，可即便如此，也让姜绮产生了画风不一样的观感。 “这么晚叫你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吧？”萧宸弯唇一笑。 “没有，就是挺好奇有什么事找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我是《以魔证道》的书迷，”捕捉到她愣住的神色，他补充：“真的书迷，我还给你写过长评，就是那个‘网文界万人迷’。” ……？？？ 姜绮对这个id倒是有印象，不过她书粉太多，而她对於评论，又大多抱着‘意见偶尔接受，态度永远不改’的良心作风，所以也只是粗浅地记得有过这么个读者而已，对方说过什么，她一个字都不记得。 但不记得，并不妨碍她装逼。 她镇定地微笑：“原来是你啊，我记得你的见解很独到。” “诶？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听到心中的大大记得自己，萧宸也差点绷不住自己的逼格，眉眼飞扬起来：“我的确很喜欢这本书，袁极翻身仗打得太漂亮了，看腻了那种奇遇式的反杀，他真是难得有智商的男主角了，之前靖哥问我为什么要演这部电影，觉得太肤浅。哎，网文的魅力是他这种只看原文书的人不能意会的，就跟吃惯了高级料理的人不懂麻辣烫跟小龙虾的魅力一样。” ……姜绮并不是很懂他是不是在夸奖自己。 “对了，我还没说找你有什么事吧？来来来你先坐下。” 姜绮坐到单人座椅上，不解地看向他。 他却是难得的兴致高昂：“剧本跟书我都翻烂了，没什么事做。[白赫思维]里不是有个【战术乐园】的版块，容清定期更新战略教学？”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我猜你应该也会打lol吧？段位倒是无所谓，我都能带得动，一个人玩没意思。” ……没想到你是这种影帝。 谈到自己最喜欢的游戏，萧宸终於绷不住了一一平时他能表现得如此高冷，都只因为懒得跟看不上的人交流，一但他认定对方有和他平等交流的资格，就很容易露出爱玩爱闹的性格：“我哪个区都有全英雄全皮肤的号，排位匹配都可以，怎么样？” 姜绮的lol真的玩得很一般，幸而有kc这个大神在，平时指点一下，也有黄金段位的水准。 而且，跟影帝开黑，是何等殊荣？ 这个b，她真的忍不住不去装。 “可以。” 於是，这注定是一个疯狂杀戮的晚上。 姜绮凭着一己之力，将一个郊区大师的号，坑成了钻石守门员，在萧宸的游戏生涯划上浓重而不可磨灭的一道阴影。 ＊＊＊＊＊ 拍摄过程顺利，资金充足，姜绮基本上坐在最佳观众位置吃零食看戏就行。 这副情景要是让历尽千辛万苦才能远距离看上偶像一眼的粉丝看见，想来会气得跳脚一一至少姜绮觉得彤彤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想掐死她。对此她表示十万分的遗憾，然后拆开一包新的薯片，吃得卡擦作响。 这才叫生活啊，贼爽。 像《以魔证道》这种需要很多后期特效的电影，拍摄现场真的很考验演员入戏的能力，得对着虚空打手势掐剑诀，或是被压根不存在的招式打中，痛苦倒地。和他们相比，姜绮都觉得自己一本正经的忽悠简直太小儿科，一点难度都没有。 就像这一幕，袁极被非禅以双剑钉住双肩，挂在巨石之上。 现实里，双脚是碰到地的，而且剑是尼龙制的，后期要给它加光效，刘涛顶着一头发廊小弟都得掩面自愧不如的墨紫长发，玩味一笑：“你用什么来阻止我？” 萧宸不言不语，眉如剑，眼如星，即使身陷绝境，亦明亮得倔强。 “挺倔的。” 刘涛轻笑一声，掐动剑诀，剑尖往上一挑，萧宸闷哼一声，目光痛楚混合着屈辱。 ……很悲壮的场面。 只是姜绮忍不住想到，这个杀马特大反派上午才良心地替她打包了早餐，而且知道她睡不好（玩游戏玩的）之后还体贴地替她切好苹果，说提神作用比咖啡好，而且健康。 而这个宁死不屈的男主角，昨天晚上和自己驰骋在召唤峡谷里，见势色不对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卖在敌人的刀锋之中，待她死得差不多了，才出来收割拿下五杀，对方不残血他绝不露头，事后更大言不惭‘疯狂输出carry全场’。 到底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俩大兄弟？ 果然应该跟演员保持距离的，她现在看每一场拍摄，内心都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第129章 《以魔证道》的拍摄没有想象中的有趣。 没有特效的特效片，在现场看充满了迷之笑点，加上现场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小心翼翼，态度严肃……更加让姜绮经常绷不住表情。幸好山上景色确实怡人，且温泉泡多少次也不会腻，配上应节水果，她已当作一次惬意的旅游。 在这个年龄，姜绮自觉赚得已经够多，就只剩下满足个人成就了，有机会休息，自然得好好享受。 惟一很魔幻现实的，是身为万千女性偶像，上至四十妇人，下至十六少女，都有他粉丝的影帝萧宸，一得了空就暗搓搓地跟她发‘约战’的消息。每次看见自己手机里的消息记录，迷蒙间还会以为自己跟萧宸才是热恋中的爱侣。 “……话说，一起打游戏的话，带个耳机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能陪你玩？为什么会找我？” 熟络起来之后，姜绮也好奇这个问题。 “我喜欢你的小说，也喜欢容清啊，”萧宸的回答很直白，补上一句：“只是我没想到你玩得这么菜……等等有话好说别退出游戏！” 姜绮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我菜吗？” “不菜，一点都不菜。” 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的确也只有姜绮能陪他肆无忌惮地打游戏。 剧组旁人见了萧宸，都一副见神仙的模样，就算没有迷妹一样的崇拜目光，也起码是点点头就跑的敬畏神色……每次听他说来，姜绮都觉得当巨星挺不容易的。 不过他本人倒是很看得开：“我有钱有名气又长得帅吧？”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点欠揍，不过也是大实话。 “嗯？”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苦衷要说？ 姜绮习惯了当一个好听众，这会便敛起轻佻神色，侧耳聆听。 萧宸：“这种人生其实真的很爽，特别爽。” …… “哦，这局你打辅助吧。” 姜绮觉得以后绝大部份获奖的经典男人戏都和她无缘了，见识过萧宸这样的一面，以后还怎么看他的电影，恐怕从进场的那一刻内心就已经充满了波动，并且要进化为波动勇者。 虽然《以魔证道》的拍摄可谓无波无浪，但姜绮和监制早就约好的炒作特辑还是如期出来了。 影圈董爷：朋友有幸到《以魔证道》剧组围观，这里放出一些独家花絮 所谓独家花絮，其实就是演员一些穿着戏服的抓拍，由於是通过气的，自然是挑好看有趣的发。姜绮藏了私心，替刘涛挑特别帅气的，还美颜了一下，黑底金纹戏服配上一头非主流紫发，愣是以颜值撑出一股邪性的俊美来。 而萧宸更是不在话下，这条微博的转发量，有七成都是他的粉丝撑起来的，可见他的人气和知名度有多么恐怖一一要是他愿意接广告发微博，肯定天价。 这是明面上的宣传，暗地里，监制说想要一些反面的，能挑起观众好奇心，又容易澄清的…… 要求这么多，你咋不上天呢？ 这苛刻在，弄出来肯定要演员本人也同意，要劲爆又不过分的，姜绮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就有别人先想到了。 这个别人，还算是老熟人。 八卦七哥：知情人爆料，某个离婚时情深款款的男人，不过一年就找到了年轻新欢，在他的新戏剧组打得火热，以下就让七哥为你们八一八这个离婚男星的堪坷情史……明明那么爱，为何前妻多次求复合都不同意？夫妻情谊都敌不过年轻红颜！ 连着这一条消息爆出来的，是陈允秀清教徒一样的生活点滴，在离婚之后，她飞快地瘦了下来。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变得下巴尖尖的，更形楚楚可怜。 人们对女性的态度是最微妙的一样事情。 希望女人恪守妇道持家贤淑，又讥讽她们只会做家务没有大学问，有学问了，又将女博士讥为第三性别，一边爱慕一边诋毁，态度暧昧不明。这是男人的态度，而对於那些美貌女子，同性的网民心态很多时候和一位婆婆没有分别。 你美归美，可不能勾引男人，如果你勾引男人，即使美，也是下贱的美。 规条固然苛刻，但另一方面，又因为视女性为弱势，尤其有‘母亲’身份的，彷佛免死金牌，奇也怪哉。 陈允秀当初在舆论战中输给姜绮，一半原因是因为出轨，另一半是因为她没有孩子，如果她是一位母亲，网友会对她温柔许多，对刘涛亦会更加严厉。 这时候，网民还很善忘，容易相信被营销出来新形象。 等下一代人占领发声地的时候，则会变得聪明一点，现在发声的一代都是半路出家的，对网络了解没有新一辈深。 姜绮知道这事的时候，是监制过来拍拍她的肩：“真不容易啊。” “？” “没想到你为了这部电影连自己都搭上了，”他若有所思：“不过陈允秀那边也是你同事的手笔吗？” “？？？？” 看见姜绮惊愕的神色，监制也是水晶肚皮的玲珑人，立刻明白里头另有文章：“你可以去看看，上微博热门了，不过转发量不高，其中有一张你和刘涛的合照，如果不是你故意为之，那我们剧组可能有人出卖你。” 他语带歉意：“剧组人多囗杂，签订的保密合同只关於拍摄细节，而且有些临时工……即使是我，也没办法管得滴水不漏。” 这点姜绮是明白的，而且怪他也没意义，便安慰他：“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以姜绮对娱乐圈炒作互黑手段的了解，前面几句话，已经足以把整件事的可能性联想得差不多了，火速告别了监制。她连下午拍戏也不看了，回房间打开笔电将事情捋一遍，尤其是那张传说中的合照。 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照片传得沸沸扬扬。 无非是想抹黑刘涛，好为自己的东山再起铺路一一陈允秀还不知道自己摔得这么惨是姜绮的公关手笔，只知道和白赫脱不了关系，反正一股脑往刘涛的帐上记。 陈允秀毫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捅了马蜂窝，而且捅到了本人头上。 照片拍得不算高清，但能看清楚两人的脸，刘涛状若亲密地将切好了的苹果递给她，又坐在一起聊天。 而照片里的人身份也被扒了出来，是《以魔证道》的作者姜绮，正式敲定了作者性别，连带着书粉都被惊动了。这么一炒，《以魔证道》、刘涛、陈允秀、《七十日情书》的热度都同时上升，以陈允秀和她的新戏尤甚，以保守忧郁形象示人。 清汤挂面的淡妆模样，的确很得人好感。 姜绮半天说不出话来。 照片满天飞就算了，跟刘涛这样的大帅比传绯闻也不丢脸，让她恼怒的是陈允秀居然想拿她来当踏脚石！ 气到极点，反而默然无语。 这时，她已经收到大量来自朋友的关心讯息，以公司里的朋友为主，倒是不明真相的姜母显得挺高兴的一一刘涛以往形象稳重，即使离过婚，也属於钻石王老五行列。她统一简短回答：‘是商业恶意中伤，会处理，匆忧，谢谢关心。’ 连不刷微博的刘涛都被惊动了，他气急，又知道‘知情人’就在片场里，便没有主动去找她，只在角落拨电话来：“小姜，你也看到照片了吧？” “看到了，涛哥，别担心，” 姜绮接通了电话，脸上平静无波，连声音都沉稳有力，彷佛天掉下来她都有计策以对：“要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了，这百分百是你前妻干的事，目的明确，出轨搞臭了名声，见你资源好了，想借你卖一波惨，替自己的新戏造势。” 听着很不可思议，但在娱乐圈却不是新鲜事，那些理应放在私房中处理得干净利落的事，只要有一方想要利用，就会被摊在太阳下暴晒，任人围观取乐，舔着脸蹭热度上位变现。 虽然牵涉到了自身，但作为朋友，她却是更替他难过。 枕边人的背叛和利用，不论男女，都同样痛苦，作为公众人物，对方有意逼迫，他还得在所有人面前去处理那些羞於启齿的事。 “我没事，你才不应该担心我。” 刘涛深呼吸。 说不难过，怎么可能？硬汉无情？男人无所谓？除出戴绿帽的耻辱，还有那些温情而柔软的过去。 曾经有个人，走进你的心，走进你的生活，她离开的时候，连要将停留过的地方破坏得一塌糊涂，制下你一个人，对着这一地狼籍，一筹莫展，还得对所有来同情你，关心你的人说没关系。 “你不是娱乐圈的人，这事本来不应该牵扯到你的，是我看轻了她，” 在角落里，刘涛妆还未卸全，脸上连带着汗，粘糊糊的，他双目盯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冷冷的寡淡色调。他极力保持冷静，一个时时刻刻都注重教养的男人，他的学识修养让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友人的清白：“我对怎么澄清不了解，做得应该也没你漂亮，你想怎么做我无条件配合，只要能把你摘出去，把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我真的不在乎，小姜，你是女孩子，这种事对你来说很重要。” 刘涛比何璋传统得多，在某程度上来说，他虽然宽容，却总视女性为弱势，认为有保护对方的天然责任。 “涛哥，” 姜绮却是同一类人，即使总拿‘骂我朋友可以，骂我不行’的表情包来开玩笑，但比起自身，她对於朋友的苦难更加在乎。朋友十根手指数得过来，每个都是她在乎的人。 “这不是你的错，你才是受害人，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关要紧的陌生人，想伤害我，我当她是个傻逼抽回去就是了，我出来混，什么脑残阴险小人没见过？” 她替他委屈，却怎么也说不出心疼两字。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许久。 像脸被重重敲了一锤，眼冒金星不敢承认，先於眼泪的架起坚强的堡垒，过了好一会，才晓得脆弱难过，才能承认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最不想面对的是，对方已经抽身离开，连他的剩馀价值都不放过，而他还守着一片柔软的善意。 即使在处理财产和离婚时极其冷静，反击到底，但刘涛终究不是那个心狠的人。 “……我明白了。” 他声音沙哑得像用石块磨过工地：“一切交给你处理。” “嗯，好。” “你说得没错，其实我真的挺难过。” 接着，电话便被挂掉了，姜绮猛地一愣，从他模糊不清的尾音里，只能猜测他可能有一些要独自处理的私人情绪。 她第二次猜中了。 这是刘涛离婚后，第一次为这件事忍不住眼泪。 而这终究不能拿来与任何人言说，姜绮不能，何璋不能，父母更不可能。 第130章 短短十分钟，姜绮已经收拾好个人的情绪。 任何愤怒、委屈、惊慌、怜悯以及对大众评价的恐惧都会影响公关执行力和策略，妨碍她代入任何一位的角度思考一一算计，就是要算别人的动机利害和下一步，算大局，算自己。 陈允秀目的是什么？ 洗白炒作自己和新电影。 要达成这个目的，她需要做什么？ 拉刘涛出来鞭尸，蹭他现在的热度，没有黑点也要制造黑点。而他个人交际简单，公司上的来往不是大老爷们就是很难让人有暧昧联想的已婚妇女。姜绮的出现刚好填补了这个空虚，年轻清秀身材好，和刘涛有亲密举动，而且是知名写手，简直完美对象。 至於姜绮是不是单身？ 不重要，一个写手的男朋友哪有刘涛这种有钱有颜大明星来得有说服力？到时候出来澄清，只不过为事情添上一层出轨疑云。 “有意思。” 姜绮怒极反笑，还有心情开了一包薯片，登上自己企鹅大号，发号司令。 ＊＊＊＊＊ 另一边厢，陈允秀坐在家里的懒人沙发上，眉眼悠然。 “想什么呢？” 男人从后圈住她纤瘦的颈与肩，动作温柔，声音沉沉的，带着关切，也带着近两百斤的体重。 “我在想，这种日子终於要到头了。” 收心养性地‘潜伏’了那么久，吃穿用度都尽量往简朴了走，虽然私底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出席公众场合……想到这里就来气，出轨被离婚对她的事业打击太大了，加上那流传甚广的鬼│畜视频，更是将她的事业打入地底，商演活动全线跳水，以往人脉全体噤声。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整死一个渴望名利的美貌女人。 陈允秀破斧沉舟，在这个时候换掉了对她冷落的经纪人，找上另一个急於上位的新人，替她制定了翻身计划，攀上新金主，终於利用新关系和曾有的名气，抢到了一部电影女主角，带资进组。 带着污点慢慢爬固然可以，但看着前夫的事业一天比一天好，陈允秀另外有一计。 爱情很奇妙。 曾经有位艺人说过，当一对男女分手的时候，很大部份时候，对方不是要死给你看，就是想你死给ta看。 陈允秀不蠢，但未能免俗。 她很想刘涛死给她看。 她恨透了他，更恨他日日出现在新闻上，过着和以往一样，甚至更好的风光日子。凭什么？明明她出轨了，伤害了他，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凭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这种心态很常见，所以前任回头撩你，有可能是想打友谊炮，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见不得你过得好。 陈允秀只后悔自己被人拍了下来。 就像很多犯罪者，是不会反省自己犯过的罪，而是去恨将自己抓进监狱的警察，或是反省自己做得不够干净，被人察觉出了端倪。 “陈总，” 后悔吗？ 时常后悔，刘涛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家势一点不输她搭上的金主。 她漫漫地想着，思绪流转，如河流淌过山川，柔软手臂亦与身后的男人交缠，肥肉粘腻，可她毕竟是一个好演员，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要能翻身，什么都忍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拉入房间，床上，床上的男人最好说话。 陈允秀的想法，姜绮猜得很准，她的确是存着这样的心思，而对自己诬陷的小姑娘一无所知。 在她们这个层次，普通人的死活，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像粉丝为明星寻死觅活，饿一个月只为见偶像一面，他们其实没什么感觉，太多人愿意这么做了，渐渐麻木。而且为他死？不要了吧，很影响声誉的啊，他大多希望自己的粉丝衣食无忧，人傻钱多，乖巧地上贡钱财即可。 普通人，没有话语权，也打不起官司。 一个有点名气的写手而已，跟明星不能比，姜绮太清楚这种公关手段打的是什么主意。 ＊＊＊＊＊ 发光姜饼的微博下一片求证之声，不过男已离女未嫁，倒也没有太大争议。 毕竟作者现在不差钱，骂她更新慢的天天都有，性别已经不太重要，比起作者是男是女，今天到底有没有双更才是读者们真正关心的事情一一吊又不能用来敲键盘，码字也不会快一点！ 人们都将焦点放在娇美忧伤的陈允秀身上，一如公关团队所乐见的，一切文章通稿，不论是踩是贬，目的都是将焦点放到她身上。 [盘点娱乐圈十大离过婚的美女] [被多次无情拒绝复合，陈允秀暴瘦十斤，低调复出] [陈允秀前夫片场现新宠，年轻女子疑为知名网络写手] 一张张陈允秀瘦削却不失美貌的抓拍流出，通稿和营销号买得一点都不手软，独独绕过了营销号最多的[白赫思维]，可见自己也心虚。 人是视觉的动物，即使嘴上不说，立场也依然容易因为感官而动摇，陈允秀出轨的新闻才过去多久？这时摇身一变朴素乖巧的形象，人们看着满天飞的照片，因而信了的人并不少。 在这方面来看，陈允秀的确是位不错的演员，她饰演的忧郁不失坚强形象，很成功地在一刹那打入了大众的心。 闹得最欢的是八卦七哥的号，见照片中的姑娘没有出来澄清，又发了一篇稿子。 八卦七哥：刘涛为何这么有魅力，刚离婚就迅速找到年轻貌美的第二春？深情形象背后，是对前妻的不管不顾，说陈允秀负心无情，这个‘好男人’恐怕也半斤八两，娱乐圈呐，一个比一个精明，且由七哥给你们细细八来…… 【各位朋友可能不知道，刘涛虽然不是最当红的男明星，但要说家里最有钱的，绝对排得上号。】 先是将刘涛的家世列出来，让大众觉得他不属於一个‘普通男人’的行列，更加能戳到仇富党的g点。 【之前模范伴侣刘涛陈允秀这一对闹离婚，女方出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伤害了‘深情好男人’的陈允秀名声一下子掉进谷底。七哥同意，出轨不是好事儿，应该谴责！但大家想想，这是一个女人啊，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人，被逼得去出轨，难道刘涛不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男人出轨多，女人出轨是稀罕事儿，若不是走投无路，哪个女人会出轨？ [陈允秀清纯风格照片.jpg]】 再将之前陈允秀出轨的黑点用流│氓逻辑轻描淡写地抹过去，强行拉出疑点。 【 一切疑点，都在这张照片里得到了解释。 [刘涛姜绮合照集锦.jpg] 离婚不过一年，就找到了年轻貌美的新欢。 比起有着多年情谊的前妻，刘涛显然对年轻红颜更有兴趣，二人在片场举止亲密，十分暧昧，据七哥所知，他们搭上已经有一段时间，该干的全干过了。 陈允秀出轨固然不对，但刘涛也不是清清白白洁身自好的小白兔，可惜夫妻一场，离婚撕破脸，刘涛名成利就，事业更上层楼。陈允秀一蹶不振一年，出入简朴，直至最近才慢慢开始接电影。谁才是这次离婚的受益人，谁是那个无情的负心人，七哥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只能交给各位看官判断了】 模糊重点，偷换概念，这篇稿子写得真不错。 抹黑姜绮和刘涛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大众对陈允秀生出怜爱之心一一姜绮看了这稿子都要拍掌了：“公关团队换了吧？水准比之前好多了。” 颠倒黑白是非确有一手。 电话里，何璋却没有她的好修养：“好个屁，要不是你按着我，他们每个人都得收律师函！” “大宝贝，别生气嘛，”听到男友炸毛，姜绮原本不美丽的心情都愉悦起来：“有你发挥的地方，再说了，这些人也是被其他明星惯坏了，真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敢把真名都亮出来指名道姓，开玩笑。” “我能不生气么？这些人把你跟涛涛当什么了？” 何璋自然是有理由生气的，一个是他好兄弟，一个是他女友，被人当踏脚石踩着玩，能忍下这囗气才怪。 “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她背后肯定有金主，让我知道哪个品味差劲的，送他一只狗，搞她不如日狗……”他越说越气，什么话都出来了，姜绮失笑，打住他的话：“她不是喜欢玩偷拍么？出来混迟早要还，谁不会呢？” 她有一些很卑劣的能力，在正当交锋中，一般都不会用出来，这是她的原则。 但别人都把节操撕烂扔着玩了，她用同样手段回敬对方，也只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第131章 你会在意自己的隐私吗？ 这个问题，大部份人都会点头，但实际上，人群中的大多数，每一个我们，都对可能泄露的私隐麻木。因为无能为力，所以索性闭上双眼，反正又不会真正影响我们的生活一一就像偷窥，它是一种，不会做成任何财物损失身体伤害的罪行，只要做得足够隐蔽，连精神伤害都不会有。 我们浏览网站的喜好，在某些网站上的搜索纪录，男孩子来百般撒娇都不给的私人电话号码，一次网购就会转辗在各式情报贩子上，成为一个可以牟利大数据。 只要有一定技术，手机镜头、电脑自带的摄像头、甚至是小区楼层转角的天眼……都能够被入侵。 每次使用这种技术前，姜绮都要做很久心理建设。 怕自己沉迷不道德的盘外招，将人家私生活看个精光，是很满足八卦心理的一件事，爽得很，会上瘾。 睡房里，轻薄电脑和手机随意地搁在书桌上。 二人接吻，探索深处，陈允秀长发披散，红晕是最好的胭脂，妆点着她不算年轻的美丽容颜，她埋首在男人的颈窝里。状若亲热的拥抱，却是为了看不见对方的脸，后入是个好体位，方便脑补帅哥，方便把身下人当条狗，在欢爱中忘掉日常的争执。 忘情间，无人注意到电脑荧幕上方的小孔溅出一点红光。 这是笔记本电脑摄像头被打开的时候，惟一对主人的提醒，可惜很多人由於不熟悉，或者平时不怎么用这个功能而不会注意到。 远在山上温泉客栈的姜绮，看完全场儿童不宜的激战，差点没瞎了眼。 久久冷静不下来。 她想了想，将这份文件转发给了同为间接受害者的何璋看，附带一句话：“什么感想？” 五分钟后，电话里的他艰难地回话：“狗眼都瞎了。” “认得出男人是谁吗？” “什甩，你还要我仔细看？？” 何璋抿着唇委委屈屈的，终於还是从了女友。 他打开视频，重新细看了一遍，定格住埋在皮肉里的脸，拿出名侦探柯南般的精神，在记忆中翻箱倒柜，锁定有嫌疑的数人，再在网上找照片确定人选，良久才给出了答案：“江总，江镇华，搞地产的，很有钱，这个年纪最不注意养生就是他，以前在饭聚上见过面，交情不深。” 他也没想到下一次见面就这么赤果果的。 “妈│的，以后有什么合作机会，还怎么谈生意。” 一看见他，脑海就直接浮现这激情万分的一幕。 听他念叨了半天，姜绮原本紧绷着的严肃情绪都被逗散了，她一边斟酌应该如何处理到手的情报，一边安抚男友半真半假的抱怨：“当点错了一部低成本小电影吧，虽然男的丰满了点，但女的身材不是挺好？换个角度，这片子在狗仔面前说不定还万人求种子呢。” “看毛线，我就想看你的。” “……”冷不丁被调│戏了一把，姜绮定定神把话题拐回来一一她习惯将思路说出来捋理：“江总就算了，花钱买高兴的人，视频我会模糊掉他的脸，也免得他难做人……话说他结婚了没？” “结婚了，他们这个年纪没有单身的，也不可能有。” “成，结婚了就把视频发一份给他媳妇，让她自己定夺，就当是顺手处理一把出轨男了。”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尤其像江镇华这么有钱的阶级，原配愿意睁只眼闭只眼也说不定。 姜绮始终没有以曝光他人隐私取乐的兴趣。 所以她选择了另一种做法。 ＊＊＊＊＊ 月行工作室。 “这周又拍不到猛料啊……” 李清二十五左右的年纪，因为不爱收拾，胡子拉碴，看上去都快三十出头了。 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养活了这么一匹人，他们行走於黑暗，追逐着镁光灯下的发光体，自身却恨不得隐形於空气之中，拍摄群众想知道的八卦。 像李清这种在行内没有名气跟实迹的狗仔工作宝，如果他拍到了什么料，即使给他钱，他都不会隐瞒下来，反而，如果有料可以用钱买到，他砸锅卖铁都愿意去买。某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清廉的表现。 没名气，没实迹，找不到门路，只能靠肉身去跟踪当红炸子鸡们，期待能有奇迹出现。 万一，就有哪个作死了呢？ 还真有馅饼砸到头上了。 联系李清的是一个小号企鹅，小得不能再小了，后来李清一直很庆幸，自己通过了这个好友。 对方二话不说甩过来一张视频截图，然后发起了语音对话。 他瞪着截图里那张近期被炒起来的俏脸，脑袋哗一声的，懵圈了，颤抖着手点了同意对话。 “我有完整视频，想要吗？” 对方用的是变声器，沙哑，扭曲，沉沉的。 到底是干这一行的，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没见识过，李清倒也不惊讶一一要掩饰身份的人海了去了。 “想！”李清犹豫：“多少钱？你怎么弄到的，开个价。” “我不要钱。” 不要钱，那看来另有目的。 当狗仔当久了，李清亦非省油的灯，对方说免费，他反倒警惕了起来：“合成的？你想我帮你干什么？抹黑陈允秀？你是刘涛那边的？” “这个人就不需要知道了，我只需要你代替我去干一件事，这事能让你工作室的名气大振，但如果她认怂悔改了，你也不能穷追猛打，”声音一顿，：“我能搞到手，就自然有收回去的能力。”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不再悦耳，语气却依旧笃定而沉稳，加上有筹码在手，教人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来。 李清不解：“为什么选我？选另外更有名气的媒体不好吗？” “大媒体人多囗杂，而且就当我送份大礼给你好了，等你听完我要你帮忙办的事，你应该可以猜出我的立场。我不会承认，但以后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故人。” 对方连消带打，一下将交易转移到人情往来上，合理化了动机。 李清仍有疑虑。 “不愿意就算了。” “说一下你的条件！我又没说不愿意……” 声音轻笑起来：“很简单，不难，我会帮你。” ＊＊＊＊＊ 月行工作室：陈姓女星，做人还是真诚点的好，出轨还好意思消费前夫？今日炒作的清纯深情形象，小心反噬，拉别人姑娘下水恬不知耻，现在道歉还来得及，给你三天时间 名不经传的狗仔团队放话，理应是没什么人理会的，但这条微博却神奇地上了热搜，说得这般明确，又放了狠话，一下子就勾起了大众的好奇心。 前文说道，营销号是不是每一条微博都收了钱？ 当然不是，有些微博，只要内容到位，时机好，一样被疯转。 像一些社会事件，要让人感同身受，而爆料丑闻，则要足够劲爆，大家都喜欢看名人扑街。 待转发到五千时，[白赫思维]的影圈董爷亦转发了，配上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微笑表情，内涵丰富，於是一下子就引爆了网友的热情一一微博开了也有一段时间，对於这种无形撕逼，网友们都有了经验。 联想到之前微博闹得沸沸扬扬的刘涛陈允秀事件，不就说的她么？ 月行工作室？没听说过，但有料爆？这个可以有。 如李清所愿，粉丝量大涨，名气也噌噌噌的往上升，但由於陈允秀最近的低调形象营销得不错，这种名不经传的网络传媒要爆料，绝大部份人都是不信的，还要陈允秀出来道歉，态度这么嚣张？ 於是月行工作室微博底下便充满了粉丝谩骂和看好戏的路人。 星球3123：坐等爆料，没有料爆这种造谣狗就全家先爆炸一下吧 我愿成风：呵呵，又一个搏眼球的，造谣没成本呐！ 琳琳酱：允秀那么好的姑娘只是做过一次错事，而且她也道歉了，你们还想怎样？消费前夫？刘涛这个靠女人成名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说她消费他，不要脸！ 李清不怒反喜，乐得没边了，以往没人看他，现在有人骂，就代表有关注度！ 等陈允秀一方的经纪人出来表态后，他就更乐了。 陆展鹰gary：谣言止於智者，对於某些血囗喷人的媒体毒瘤，必要时我们会采取法律行动。 李清别的不怕，就怕他认怂！ 毕竟他答应了那个神秘人，只要陈允秀一方出来道歉，态度让ta满意了，这些照片就不能发出来……虽然能够让陈允秀认怂也是一项战迹，但作为狗仔，他对於曝光劲爆新闻有着天然的热血。 有了自家偶像表态，陈允秀的粉丝蹦达得更起劲了，开始怀疑是刘涛一方的卑劣手段，抹黑前妻，连姜绮的写手微博号下都有骂的。 三天倒数，犹如末日狂欢。 第132章 三天这个期限，报复足矣，但还来不及让人悔改。 这个套路是姜绮上辈子学来的，当时人家存心要爆出来，吃准了对方不会低头，往死里黑。 而她的出发点则是给陈允秀留一线。虽然陈允秀下作地利用她和刘涛来炒作，但她要爆出来的视频和照片杀伤力太大，如果陈允秀愿意回头是岸，她不介意放她一马。 但贱人的共通点就是不知悔改。 或许，会悔改的人都不会这么恶意地损人利己。 姜绮等了三天，等来了满天对月行工作室和李清的谩骂，等来了陈允秀一方经纪人的私信隐晦试探，却迟迟等不来应有的道歉。 那就没必要留情了，以牙还牙，十倍奉还吧。 ＊＊＊＊＊ 另一边厢，曾经在被爆料里栽过跟头的陈允秀惴惴不安的。 但她能站得这么坚定，一来是不可能服软，二来则是她最近的确洁身自好，为复出铺路，过得小心翼翼的，和金主的来往也很注意隐蔽性。她回忆了一整天，都没想出对方能爆什么料来。 陈允秀拿不准月行工作室的筹码和目的，让人去谈条件买下黑料已是最大让步。 万一是虚张声势呢？ 三天这个时长设得好，再长一点，网民就记不住了。 所以期限一到，由姜绮买通了数个营销号转发，起哄要月行工作室交出所谓的劲爆猛料来，网友想起来了，不用费什么功夫转发量便上去了，多是幸灾乐祸，觉得它只是瞎扯淡。 陈允秀一方故作镇定，却比谁都紧张对方能爆出什么料来。 月行工作室：期限已到，一个朴素低调情深忧伤？用来形容一个搭上已婚富商的女星，恐怕不太适当吧！[截图][截图] 为了避免和谐，由月行工作室爆出来的视频截图都三点不露，但在有大床背景的房间里热情拥吻，再迟钝的人都看出接下来的发展。像这类视频，由大v流出很容易吃官司，只有从多方暗地里流出，再由网民自发转载一途，多的是拿这种事赚黑心钱的人一一这类爆料微博，底下的评论，随处可见一块钱卖资源种子的。 后续澄清自然得跟上。 何璋一向有玩微博，只是低调做人，个人号在b站鬼畜频道里小有名气，经常性改昵称，微博还有三十万粉丝，一囗一个璋哥哥叫得甜。他兴趣猎奇广阔，偶尔也做做吐糟解说，一副死宅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 今天璋哥哥超绝可爱：作为发光姜饼的正牌男友，和刘涛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就想问问为什么我拜托兄弟照顾我家妹子的举动在所谓的知情人囗里就成了暧昧关系？还确切的关系，张囗就来隔空窥炮也是厉害。再说了，我比涛涛帅那么多，他能跟我比？ 姜绮让他自由发挥，他就真正放飞自我，一气发了九张自拍。 大抵觉得光有帅脸还不够，他还带上自己最钟爱的跑车入镜，一张换一辆，最后一辆索性来个大合照，壕无人性。 一石击起千重浪。 萌七：……？？？这是璋哥哥？？璋哥哥你居然是个现充？？ 竹马马马：前排围观隐形土豪！ 冷暖自知：？？我最喜欢的作者跟up主居然是情侣？而且还是bg？我的天？还跟刘涛是好朋友？？隐藏得太深了！！次元壁不止是裂了，简直被开了一个大洞啊！ 发光姜饼：何璋是我男朋友，刘涛和我们也是好朋友的关系，望知情人不要以己度人。另外《以魔证道》的拍摄一切顺利，谢谢各方关心。 刘涛：除了最后一句话，我都同意。 这两个的转发更是让各圈风中凌乱。 有不明真相的路人点进何璋的微博，惊然发觉这人粉丝居然不少，而且还是活粉，到底是何方神圣？而看网文更爱逛视频网站的网友则大惊失色，纷纷称这对情侣的诞生堪比米国队长爱上刘备。 最庞大的群体，当然是只关心娱乐圈，对二次元一无所知的网友。 自古辟谣跑断腿，但对掌握了七成微博营销号人脉的姜绮来说却非难事，更是乘机拉上《以魔证道》的电影拍摄炒作一把，将陈允秀前面为了炒作自己下的功夫全转化为《以魔证道》的热度。前面把朴素深情这形象营销得多厉害，现在就反噬得有多狠。 不是喜欢利用我么？现在看谁利用谁？ 在陈允秀和她的团队刷新微博，刷出照片的那一刻，她俏脸惨白，人晃了晃，保养得太健康，没晕过去，可是极大的恐慌感侵袭而来，随即是强烈的呕吐欲。 “允秀……” “我没事，”陈允秀回头看向自己的经纪人，整个人都是晃的，头痛欲裂，一眨眼，差点哭出来：“我真没事，怎么办？怎么办？我可以怎么办？怎么可能被人拍到的？他哪来的照片？一定是刘涛的人……对了，他不是要我道歉吗？我道歉啊，能不能让他收回话，改囗说是合成照？我绝不追究！” 隐私被摊在大众下暴晒的不安感，都大同小异，公众人物耐受性会强一点。 如果姜绮真的只是一个年少成名的网络写手，可能一开始就被舆论压得喘不过气，无力反击。 作为她的经纪人，陆展鹰也是懵圈的，他始终阅历不深，主动攀上当时树倒猢孙散的陈允秀，也属於捡漏心态一一他根本没有能力处理这样的事情。 “我去联系李清！” 他病急乱投医，却也是惟一的办法了。 而姜绮早就料到，照片爆出来之后陈允秀会低头，她嘱咐过李清，对方联系他，他就把她的一个电话给他们，让她来聊。 这时，二人便正面说上了，只不过她还是用着变声器，听上去畸怪之极。 “让陈允秀跟我说，你没资格跟我对话。” 一听到男声，姜绮便猜出对方是谁，懒得跟一个小经纪人多言。陆展鹰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陈允秀，有心拒绝，可最终还是怕对方把退路堵绝，便咬牙应下，把电话转交她。 “你好，陈小姐是吧？” “你是谁？怎么来的照片？你想要什么？” “别急。” 经过处理的声音带着电子化的冷酷，抹去所有语气，使得陈允秀本来就慌张的心更是突突往下沉，：“何止照片，我还有视频呢，陈小姐，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三天之前，我给了你机会，只想要你道歉。” “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想我跟谁道歉都行，跟刘涛吗？我跟他道歉，你能不能不要公开出去……” “陈小姐，晚了。” 电子音笑叹一囗气：“你们总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眼泪，非得刺到肉，晓得疼了，才知道后悔。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想过一个被你造谣利用的普通人会承受何等的压力。” 对方说话轻柔至极，嗟叹着她的狼狈。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相信你知道了。” 陈允秀急得眼泪都掉下来：“我知道错了！” 视频公开出来，别说她演艺生涯完蛋，以后还怎么做人？做皮肉生意，卖给有钱人，那叫傍富商，顶多爱慕虚荣，但当人家小三的证据视频满天飞，则是另一个层次。她一叠声的道歉，大滴大滴的泪水划花了妆容。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很久，长达一分钟的死寂后，电话倏地挂断了。 最后一根浮木都离她远去。 姜绮放下电话。 如果她没有黑客技能，她不是营销公司的老板，手握舆论资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被推上风囗浪尖，会有何感受？ 退一步说，刘涛是她前夫，被二次利用，他又有多伤心难过？ 说到底，就是条枪抵着脑袋才跪下忏悔的狗而已。 ＊＊＊＊＊ 陈允秀的大尺度视频终究是被人爆了出来。 姜绮认为截图已足以让她身败名裂，视频版本只发给了江镇华的发妻，毕竟被三的是她，由她来决定要不要公开这段影片。至於她收到之后有什么感想，会怎么做，就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了。 陈允秀身陷破坏别人家庭的丑闻之中，加上片段传播太广，造成了社会不良影响，她的新电影亦换了另一个女新人，江镇华被家中悍妻撕得满头包，也无遐去照顾身陷囹圄的小蜜。 她爆出来的丑闻迅速拉走了所有火力，加上姜绮澄清得及时，发光姜饼微博底下已经从指责她转为好奇她和何璋怎么撩上的，画风一片和谐。 至於刘涛，既然他将处理权交给了姜绮，那她向来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好了要反利用陈允秀，就得利用到底一一她和监制商量好了，趁机推出宣传刘涛的各种营销，结合《以魔证道》，打着反派是第二男主角的新鲜旗号，将定妆照放出来。 於是宣传方向就完全脱离了刘涛的掌控了。 实际上，网友会是什么反应，即使是姜绮，也无法全然掌控。 出了这么大的事，何璋处理好了公司的事，立刻就买机票包车冲上山找人了。换了别人可能还没这么好说话，但他有的是办法，除了没有另外的房间可以让给他之外，一切待遇和姜绮一样。 等他到达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最风头火势的时刻。 於是二人去接他的时候，他下车，搭住刘涛，第一句就是：“邪魅男神？玉面修罗？说好的一起装逼，全特么让你装了！” “……” 这两个羞耻到爆的称呼，都是刘涛的新粉丝想出来的。 非禅这个角色很有魅力，造型足够帅气，加上这一波炒作，姜绮放出了他经纪人手里捏着的一些忧郁沉稳风的硬照，配上被蛇羯心肠前妻利用的人设，虐出了一批铁粉。 但新粉不了解他。 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那怎么办？脑补呗！ 紫发造型邪魅冷酷，得，一合计，在刘涛回过神来之后，自己脑门上已经被扣上各种不明觉厉的名号……以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性格。 刘涛尝试反击：“谢谢，璋哥哥你也很可爱。” “那当然，我天天都这么可爱。” ……可惜他的好兄弟并不要脸。 第133章 发生这么大的事，兄弟之间谈来，始终比较放得开。 当夜，拍摄完毕，姜绮便给他们二人留下空间，跟萧宸打游戏去。最放宽心反而是他了，剧组成员出了这种事，提都不提，整天不是钻研剧本就是玩电脑一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种事给经纪人操心就行了，他需要做的只有拍好电影，宣发与他无关。 影帝就是不一样。 346号房。 愿意花钱的人什么享受都有，愣是让客栈厨房倒腾出一大锅麻辣小龙虾来，先是屁颠屁颠地上供给媳妇一半，剩下的拿到刘涛房里，一边剥虾，一边谈人生。小龙虾吃起来不方便，双手都得忙着，便没空去玩手机，可以专心谈星星谈月亮，适合知己聚会。 “其实你怎么想的？” 刘涛失笑：“还能怎么想？我倒想知道她怎么想的，非弄得这么难看。” “难过吗？哥哥可以把肩膀借给你，让你哭一晚上，不要介意打湿我的名牌衬衫。”何璋像个暴发户似的炫了一把，得意非凡的眨眨眼，半点没有安慰人该有的样子：“有什么感觉？” “年少轻狂，择偶不慎？” 刘涛垂下眼帘，眉目唏嘘，命运浪潮不曾停歇地拍打着他，而他由始至终只是想演有趣的戏，爱有趣的人。即使现在一堆小姑娘在他微博底下跟他表白，他也很难像个突然爆红的年轻人一样受宠若惊。他早已明白，她们喜爱的，只是脑补出来的形象。 他并不冷酷，不邪魅，也不霸道。 会有做错选择的时候，后悔过，痛过，无奈过，到最后连叹息都省下：“大概真的走投无路了，她打过电话给我。” “谁？” “还能有谁。” 何璋明白了。 “她还有脸找你？” “她什么事情做不出？”刘涛反问他，问完自己都笑了：“她求我原谅她，跟我说知错了，想我帮忙把事情压下去，连续爆出这种丑闻，公司真的会放弃她。你要说难过吧，有点，但当时是真的想笑，笑着笑着差点就吐了。” 他深深地皱起眉，始终不习惯将自己的私人感受吐露出来。 “别吐，挺好吃的，”何璋体贴地用一截剥好的虾子堵住他嘴巴：“也挺贵。” “多少钱？” “虾子是经理找人下山买的，我懒得算了，给了两千，多馀的就当辛苦费。” “真会花钱。” 何璋白他一眼：“请你话还这么多，吃吧你。” 有时候，男人即使失恋破产被人抛弃玩弄，除非醉得一塌糊涂，都很难将自己心底话向朋友说出来，不是信不过，而是做不到。独有的安慰方式，吃顿夜宵，什么都谈，谈到困倦睡去，有兄弟懂我，便已足够。 刘涛真的说不出囗。 比起狠毒的谩骂还要伤人的是，陈允秀哭着求他，求了许久，见他不为所动，嗫嚅着说：“其实我真的很爱你……” 他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二人之间曾经有过的感情，在这个时候成为一种卑微可笑的筹码，用来乞求他的帮助。 他真宁愿她骂他一顿。 ＊＊＊＊＊ 何璋来了没呆几天，公事缠身，又得走了。 姜绮看热闹看得心满意足，《以魔证道》拍摄进度喜人，她要帮忙做的宣传也完成了，和监制说一声，便打算和男友一起回s市，刘涛还没说什么，最不舍得她的却是萧宸，临走前帮她签了整整一打签名照。 不同角度，不同风格，风骚得一比的签名。 “虽然我的确想找你求几张签名照回去当手信……”但你也太自觉了吧！ “那不就得了？不用太谢谢我，战友，心领了。” 萧宸拍拍她的肩，十分感慨：“哎，真不舍得你就这么走了，不过你也是倒霉，来一趟闹出那么多八卦来。” “你不介意白赫把刘涛宣传得那么起劲？” “介意什么，你再投一倍资源下去宣传也不及我发一张自拍。” 影帝是个耿直人。 但这是大实话，萧宸说这话主并无恶意，剧组里他和刘涛关系算还可以，虽然在旁敲侧击出对方完全不知道什么叫lol之后颇感失望，但一再表示过挺欣赏他对演戏的认真态度。 营销公司是幕后成员，虽然在天时地利人和下能达到不可思议的奇效，逆转局面，但在炒作人气方面……大多只能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炒出来的始终不及人家有实迹有作品爆了那么久的真正天王巨星。刘涛能越走越好，姜绮在背后推手是其中一个助力，但他本身厚积薄发的演技占了更大因素。 虽然自己靠这行混饭吃，姜绮却很高兴看到这种情况。 天道酬勤，有实力的人终会冒出水面，是一件好事。 回到s市之后，头天恢复上班，她成功用[萧宸的签名照x1]让于彤消了气，跟她保证下回员工旅行一定挑间更美更大的酒店。 于彤白她一眼：“我现在还差钱旅游么？就是抽不出时间。” “你请假我一定批。” “得了吧，我性格你不是不知道。” 论工作上的责任心，于彤比她强多了，姜绮便没坚持下去，暗暗留意哪个地方适合去短期旅行，想给她一个惊喜。 普通人有普通的日子要过，《以魔证道》拍摄一切顺利，定档在暑假，宣传攻势猛烈，走在街上抬头偶尔都能看见它的海报，刘涛英俊阴鹜的笑十分吸睛，看来短期来是摆脱不了这个邪魅形象了。 而曾经拼了命也要东山再起的陈允秀却是彻底消声匿迹了，当人人都在谈论的大丑闻热度退去后，没人再敢用她，她回归为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还要闪避着记者的镜头一一都想看看这位落魄女星的下场，当边角料嘲笑。 这些，姜绮都是从对刘涛遭遇义愤填膺的彤彤嘴里听来的，因为新闻价值太低，每日要翻阅大量新资讯的她实在没时间关注。 当《以魔证道》上映后，她忙的程度更是翻了一倍。 首映礼、宣传活动、吃吃喝喝饭聚都少不了她，刘涛有意拉她一把，拉着一圈人介绍，而要喝酒的场合，萧宸则很够义气地替她解释小姑娘对酒精敏感，有他开腔背书，比什么解释都顶用。 刘涛都很惊讶萧宸对她的良好态度，姜绮扬眉：“他对你不也客客气气的挺好？” “我不一样，他很忌讳绯闻，对女孩子会特别保持距离。” 倒不是因为怕伤了粉丝的心，而是萧宸厌恶被人当蹭热度炒作的踏脚石，加上也不爱闹出这种新闻。 姜绮啊地一声：“可能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吧。” “原来如此。” 刘涛了然，目光欣赏……她猜测他已经往高雅爱好的方向想象去。 这种场合下认识的人脉非富则贵，首映更是各界大牛都在，姜绮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珍惜友人给她制造的好机会。 出席这些场合，自然不能再随性地白衬衫牛仔裤，跟个大学生似的了。 何璋倒是很高兴有机会展现自己的‘男友力’，开车带着姜绮去名店买衣服，画风一如台言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而他自己也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他眉一扬，意气风发：“姜绮，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像言承旭？” “啊？何出此言？” “他不是演过那什么，花样男子里的道明寺么？” “……这是言承旭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姜绮越想越忍不住笑，自从确定关系之后，何璋的心理年龄呈直线下降，想象力乱飙，有时比她这个知名写手还有创造力。 虽然这辈子赚钱了，但名店姜绮依然逛得不多，一来是不需要，二来是没养成那习惯。衣柜满了就不会想着买衣服，闲时娱乐以吃和健身为主，换得最勤的反倒是家里的机械键盘。何璋倒是经常逛，但女装他也不熟悉，於是两只小白在商场里逛了一整个晚上，幸好不用考虑价钱，不然格一下价，取舍一下，一晚上都不够了。 在结帐时，二人再次就着这个问题发起了即时讨论。 “我送你吧。” “这样不太好，我又不是买不起，而且还没结婚。” 主要是她自己也不是买不起。 何璋想法较为另类：“衣服只要不是去拍卖会，都不会贵得太离谱，对我俩现在的收入来说都不算什么，那谁来结帐意义就不大了。可是我想你穿着我送的衣服，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占我便宜的话……要不待会你陪我去买男装？” 他说得也有道理，而且壕得浑然欠揍。 姜绮一挑眉：“给你挑几条新内裤？” 说罢，便欣赏何少爷脸刷一下炸红的效果。 他咕哝一下：“你越来越不规矩了。” “我还有更不规矩的一面，你要试试吗？” 何璋用力点点头。 “逗你的。” 第134章 《以魔证道》票房预测是行内行内一个热门的讨论话题。 许多人在估算它票房的时候都偏向保守一一《以魔证道》固然出名，但ip概念还未兴起，知名网文真的能在影视界也起到同样的影响力吗？这始终要打个问号。但当男主角的人选出来之后，原本不看好它的同行都动摇了，毕竟萧宸扛票房的能力可不是说假的。 推测归推测，上映后才见真章，万一萧宸会摔个滑铁卢呢？ 有不少想趁这机会炒作自己一把，蹭热度的影评人都信誓坦坦地说这回萧宸的票房要扑街了。他们引经据典，就为了证明网文的人气不具备粘性，爱看网文的人不会因此去买票进电影院，而且《以魔证道》有大量后期特效，投资高，光是要回本，票房合格线已被抬得很高。 他们未必讨厌萧宸，和原作姜绮更是无仇，只是想让两者的粉丝进来狂骂和关注自己，万一扑了，他们就是独具慧眼不惧主流，有独立思想的影评人，票房要是爆了？那也无所谓，谁没错过一次呢，萧宸制造奇迹又不是一两回了。 稳赚不赔的买卖。 最不担心票房的，可能就是姜绮了一一她钱都收了，而且花x骨能红，为什么她的不能红？ 还有萧宸，一拍完他的部份，就只有宣传活动时能见到他的人影，其馀时间都被一个业内大牛抓去琢磨新电影去了，连上网都没时间。作为他的朋友，姜绮曾经诚恳提议免费帮他的游戏帐号代练一下，保住段位，而萧宸委婉拒绝了她的好意，并且表示怕回来就看见一个青铜号。 电影越来越商业，票房是硬道理，谁都想在里面捞笔狠的。 青春爱情片出得勤，就因为低成本低风险，扑了也不会赔太多，爆了就赚大发了。《以魔证道》这种高投入的，一但扑了，起码两年内没人敢投资同类的高成本特效片，萧宸都扛不起的票房，玩个锤子。 幸好，《以魔证道》的票房没让投资人失望。 ＊＊＊＊＊ “周末去看电影吗？” “看哪部？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吗？” “《以魔证道》怎么样，虽然你不喜欢萧宸，但……” “《以魔证道》！？”男孩几乎跳起来：“已经上映了！？真的上映了？去去去我去！” “你不是不喜欢萧宸吗？”女孩奇怪，因为她的偶像是萧宸，男友吃他的醋，便一直拒绝看任何有他出演的电影。 “我是不喜欢他，但我喜欢袁极啊……哎，你不懂啦，它原著超有名，班里没有男生没看过的，有电影了怎么也得去支持一下啊！周末我陪你看完，说不定阿张他们也会约我去看。” 这种对话不时发生在男女之间。 萧宸的路人粉和囗碑极好，不夸张地说，有一半女观众入场都是为了他，或者因为他而对电影感兴趣。 而《以魔证道》更是许多男孩子的一场梦，从无线销售量就可以看出它的传播度有多高。就算不是特意去看的，只是无聊去电影院随便找部片子消遣，也会因为电影名字熟悉而加强了选择这一部的可能性。 这就是网文大ip的影响力，上辈子由花x骨炒起的热度，现在由《以魔证道》完成。 《以魔证道》最直观的影响是，原本因为完结而开始变得缓慢的订阅增长，现在电影一上映，比什么推荐都有力，大把大把的稿费进账，姜绮已经开始对后台数字麻木了。 家财万贯快乐吗？ 姜绮终於可以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是的，非常快乐！ 大抵是白手兴家的坏处，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想孝顺给妈妈买买买吧，姜母也不知道该怎么花钱。最后姜绮就把钱花到了给母亲定期身体检查去，不在乎会不会白花钱，务必保证健健康康的。 人年纪大了，模样看着没事儿，但小毛病多少总有的，姜绮自觉这钱花得不但值，而且有成就感。 惟一让人感伤的是，即使花多少钱，母亲也是一天比一天的老去。 只能拼尽全力的对她好，最怕子欲养成亲不在，在她身边的每一天，就使劲往好的养，比买多少名牌都快乐。 ＊＊＊＊＊ 白赫思维。 和往常一样，姜绮一到办公室就先去彤彤的位置上转一圈，蹭她的早饭：“早上吃奶黄包，不腻吗？” “王耀买的，有爱情的味道。” 于彤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冷着张俏脸平静无波地说出让人狂冒鸡皮疙瘩的话：“你过来的时候又没买早饭？” “上回吃早饭被人认出来，尴尬就不说了，什么没想到大大你这么接地气……” 姜绮翻了个白眼，被陈允秀这一炒，《以魔证道》宣传时又好意带上她，加上她的身材和脸在写手界算是出挑的，一来二去便被营销上了‘美女作家’之类的头衔，s市消息流通，年轻人多，偶尔会被认出来：“我都不敢在街边吃臭豆腐了。” “过一个星期就没人认得你了。” 于彤说的是实话，这种新闻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等《以魔证道》下映之后，压根不发自拍的姜绮就会从人们目光中淡出，保持她理想的幕后风格。 就在二人说话间，走廊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 接着，便是一个眼熟的前台姑娘踩着高跟鞋跑进来，看得姜绮心惊肉跳的，赶忙迎上去扶住她：“怎么了？别急，穿这跑步你也不怕崴了脚。” “姜姐，外面有两个人说要找你，问他有没有预约，他说没有，拦着又要闹……”她咽囗水：“他说他是发光姜饼的爸爸，要什么预约。” 原本关心着前台姑娘的姜绮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到底是两辈为人，又经历过大风大浪，再也不是那个一边烦躁着亲爹一边上班逃避的小白领，她弯弯唇角，语调轻快，还安抚性的拍了拍前台的手臂：“保安叫来了吗？我去看看。” “叫来了，但对方赖着不走，又自称和姜姐你有亲密关系，所以保安只能让我过来问问你。” “好，没事，” 手臂被轻轻握住，姜绮回首，触及好友关切的目光，冷硬心脏倏地柔软了下来：“真没事，要不你陪我一起？” “好。” 姜绮很少跟人提起自己家里的情况。 重生前是觉得羞耻，重生后是觉得没必要，那么大的人了，还和好友抱头痛哭？有些事情，终究要自己去面对，但朋友要跟着帮忙，她也不抗拒，好朋友，心里有数。 白赫思维的公司在办公大楼里，对方能闹到走廊外就听到声声，恐怕是楼下的保安跟前台小姐都拦不住。这时姜绮就庆幸自己另外请保安了，这钱真是省不得。 “我都说了我是姜绮的爸爸，亲爹，听懂了没有？就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叫什么姜饼的，那是我女儿，不管怎么样今天见不到她我就不走了！你报警啊！警察还管人家管教孩子？” “我不是无赖，你看我像无赖么？我来找我女儿！” “先生你别激动……”保安刚想去扶一下要满地打滚的男人，另一个同行的青年便扯起嗓子“你推我爸干吗？好好说话！”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孔时，姜绮喉咙一干，各种思绪翻滚呼啸袭来。 就像即使演练了无数遍，看过多少励志的心灵鸡汤，要跟前任断绝关系，要忘记童年阴影，但当看见那个熟悉的人时，所有恐惧和厌恶都鲜明得像一切就在昨天发生。 她定定神，收拾自己纷乱的情绪，面容冷硬，眸光沉沉地扫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姜姐，你来了……” 经验丰富的保安见她来到，立刻站在她身前，用高大强壮的身体护住她。果然，男人看见她的脸，一开始是疑惑一一他根本不记得自己遗憾多年的女儿长什么样子，在新闻上看见，却记不清，听到外人叫她‘姜姐’，才知道她是谁，飞快地迎上来，满脸堆笑：“小姜！” “进去说话。” 在下属面前，姜绮很少显得这么冷淡。 但面对他，她连挤出个笑容都懒。 姜靖天一听有机会，立刻不闹了，快步跟进来，他旁边的青年穿着略脏的t-shirt，一路探头探脑的，不时流露出艳羡神色：“姐，这是你工作的地方？好漂亮！给我安排个职位吧？” “没想到你真在这么好的地方上班，哎，现在出息了，怎么不念着爸爸呢？咱们在老乡过那日子，不能跟你在s市的比，你妈也是的，换地方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太无情了。” 姜绮回头：“你再提我妈一次，我就立刻把你赶出去。” 第135章 “你再提我妈一次，我就立刻把你赶出去。” 姜绮态度冷漠，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就不给好脸，像姜靖天这种社会混子，别的不会，最会看人脸色，跟野生动物流浪狗似的，遇弱则强，碰到掰不过的，怂得比谁都快。他理应是不怕姜绮的，但她旁边跟着两个手臂比他腿都粗的魁梧大汉则另当别论。 他想要发作，但思及好处，又忍下来了。 倒是他儿子不高兴了：“你跟爸凶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看一次，最白眼狼就是你了，凭什么吼他啊。” “姜先生跟我妈离婚五年了，他的家已经不是我的家，最好的证明就是你这个私生子都长得快比我还高了，”姜绮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儿子看着都快跟我差不多大了。” 把人领进会议室，保安以为是家务事，正要退出去，姜绮却招手：“你俩留下，坐在我旁边就行。” 保安面面相觑，毕竟老板发话，便乖乖呆在一边了。 姜绮倒不怕丢脸一一自家那点烂事，又不是她的错，有钱就不会怕人看不起，薪水还是她发的呢，有俩彪形大汉在，万一姜靖天想不开动手，也有能护住她跟彤彤的。 “请坐，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你跟我这么生份啊，”姜靖天搓着手：“真生份了，我去老家想找你跟你妈，结果已经租给别人了？要不是在新闻上看见你，我都不知道你现在混得这么好了。” “什么新闻？” “就是那和你男朋友刘涛的合照啊！” ……得，又是陈允秀干的好事。 姜靖天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现在赚得不少了，多少也拿点出来吧，你弟弟念书什么都要钱。” “我妈只生过一个孩子，哪来的弟弟？”姜绮讷罕：“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干什么，要钱啊，没有，不过法律上的赡养责任我还是会负责的，在你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时候，会每个月打几百给你，你山长水远跑过来也不容易，我给你报销路费。” 他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几百块，你打发叫化子呢？赚这么多钱一分钱都不想分给爸爸？” “一分钱还是可以的，”姜绮从牛仔裤袋里摸出一块钱，食指夹住往地上一甩：“不用找了。” 于彤没憋住笑了出来。 气氛顿时一冷，姜靖天深谙街头谈判技巧，先是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他猛一拍桌：“你什么意思！？” 姜绮唇角一扬。 “你拍桌子吓我？还把我当中学生，回家复习还要看你脸色，一言不合一巴掌糊过来？” 太久没见女儿，姜绮的长相变了，但依稀可见得小时候的样子。 彷佛那个可以任意欺辱的小姑娘长大了，能够握住他挥舞的拳头，与他平等的对话，也有勇气无视他的命令。 “我的意思就是，想要钱多的没有，别想打我和我妈的主意，我遗嘱都立好了，如果我比我妈先走一步，会定期拨给她一笔生活费，其馀捐出去，” 这种捐给钱会的遗嘱争议性最低，姜母也用不着那么多钱，她不想平白让她老人家担惊受怕。 在结婚之前，姜绮都不打算改遗嘱。 她一番话下来，姜靖天的脸色便由白变红，扭曲得每一条皱纹都深化如山间缝隙一一或许没有深刻得这么夸张，但对一个没有独立自救能力的孩子来说，面对有暴力倾向的家长，总会无师自通地学会观言察色。 姜绮敛起笑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姜绮双手交叠，漫漫地猜想他可能的举动：“我知道你闲得很，天天到我公司楼下骚扰我的员工，跟随我回家？我就算把钱用来再请一队保镖，还是找人把你废了，都不会给你。” 搞什么营销让你名声坏掉没用，什么在走廊大哭诉苦，教人挑不出错处又刚好戳到痛点的撕逼技巧，又不是宅斗小说，她这个地位，需要在乎下属同事怎么看？谁有空在乎上司那点破事，八卦天天都有，不差这一个。 对付流│氓，就要用街头的方法。 姜靖天瞪着她，目如铜零，不敢相信。 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 这句话无论爱与不爱，用在亲子关系上都恰当，在家庭暴力里，施暴的一方眼里，孩子只是一个任意搓揉的符号，没有独立的人格，也不曾想象过他们可以反抗自己。 “……你变了。” “你多少年没见我了，我肯定变了，” 姜绮忽地想起来，很多在家里地位低下的子女，硬气一回之后父母反而老实了，都是欺软怕硬，只敢窝里横的东西：“我妈能干什么，我就能比她狠一百倍，而且我现在有钱，压根不需要自己动手，你还有个儿子呢，劝你自己想清楚。” 姜绮语速缓慢而确定，不带一丝谈判的馀地。 比起一切善恶是非观，她更确定的是以牙还牙，对方的底线搁哪，她就做到哪一步，只图於心无愧，管他丫的。 “你现在回去，我给你俩报销机票，” 她笑了笑：“下回再让我见到你俩，我不废别的地方，就废了你们的吊。” 额上青筋暴现，姜靖天像要发作，她旁边的两个一米九的壮实保安见状立刻往前一站，像两个门神似的，低喝：“想干什么呢你！” “不要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姜先生，”姜绮没被吓住，笑意依然：“s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 姜靖天最后还是屈服了。 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至少表面上是答应了，姜绮细细地观察了他一把，又觉得这人不过如此，小时候那么恐怖的一个人，彷佛童年梦魇一样，原来也有这样狼狈不堪的一面，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而已，谈道理谈法律没用，拿暴力一威胁吓唬就软了。 倒是他带来的青年不甘心，又慑於保安，只恨恨地瞪了姜绮一眼，挑衅她：“就算离婚了，我爸对你也有生育之恩啊！哪吒剔骨还父，你敢么？” 姜绮懒洋洋抬眼瞥他一眼，毛都没长齐的瘦猴子跟她讲道理？ 像她这么有素质的文化人，实在不习惯跟街头混混撕逼，引经据典一个父不父子不子都怕对方听不懂。 “放你妈狗屁，我妈打工养活全家，你爸还给我骨肉呢？想要我还他是吧？阿盛，对着他打飞机射一发还给他，说不定质量都比你爸的好。” ……保安阿盛弱弱地发出抗议：“我对他硬不起来。” 听到这样的羞辱，两人除了脸色一变再变之外，都没有其他动作一一这些人就像原始动物，比的是谁拳头大，看见有肉吃就想分一囗，得亮锋锐爪子才能将之吓退。 送走他俩，姜绮一下子没恢复过来，人还是恍惚的。 于彤扶着她：“没事吧？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快把我笑死了，会不会挑场合啊你。” “挑个屁场合，给他们脸了。”姜绮翻白眼：“我得找个人看着他们是不是真的滚回老家了，想想就挺麻烦的。” “问问何璋？” “有道理，这种欺男霸女的恶棍行为交给他好像很合适。” 于彤：“我开始怀疑你的择偶条件了。” 虽然何璋给人的印象猎奇了一点，不过这种事交给他，的确是很明智的选择。 晚上吃饭时跟他这么一提，他就了然：“得，待会把他资料给我，我会让他见识一下这个社会的残酷与不公。” 姜绮竖拇指夸他：“很好，你现在越来越有恶霸富二代的感觉了。” 何璋愣是被夸得挺不实意思的。 “哪有，也就一点点吧。” “没有没有，真的，你刚才那个表情特别纨绔，看着就想打电话给纪│委。” 烛光晚餐的对话，依然跟浪漫两字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有何璋开车接送，姜绮放松地多喝了两囗助餐的葡萄酒，人有点飘，就忍不住回想一天发生过的事一一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能那么虎，小时候她多怕他啊，就像怕怪物一样，听到脚步声都犯怯。 放学回家写作业都得小心翼翼的，惟一的桌子都要让他研究赌博必胜技法，她只能在沙发上趴着写，因为‘书’跟‘输’发音相似，嫌她在那里复习影响他的赌运。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成功靠赌博发财。 反倒是一直看书的她，赚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何璋。” “嗯？” 他见她半眯着醉眼，脸颊微红，撩人之极，便微俯身，想细听女友要说什么情话。 “知识改变命运啊。” “……？？？？？？” 第136章 最后何璋用了什么手段去解决两人，姜绮没细问。 以他的恶霸程度，她很放心。 倒是何璋见她一直没来问自己，满心想要邀功邀宠的欲│望憋在心里，难受得紧，但又想到事关女友亲爹，怕是有隐情，不想撕开她的伤疤……毕竟要是满脸喜色的跑过去跟人家说‘我让你爹灵车飘移了’，不被一巴掌打回来才怪。 璋哥哥委屈，璋哥哥有苦说不出。 然而姜绮情商虽然在工作上锻炼得越来越高，但恋爱方面的敏感度还是低得像加了一层磨砂玻璃，何璋憋闷着脸，她还以为他不想出来约会，便‘善解人意’地把自己一周的时间表排满，让他有点私人空间，惟一让她不解的是，从这之后何大少粘她粘得更紧了。 只能感慨，男人心，海底针啊。 何璋：？？？？？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每过一天，姜绮对社会的先知能力就少一天。 她越发庆幸自己没有全然依赖对未来的预知，因为网络格局在[白赫思维]的影响下变动得太厉害了，许多东西提前出现，应该晚几年才大火的直播业，因为kc的跨界走红而早一步被人发现了商机。 聪明人依旧聪明，金子总会发光，虽然站在巨人肩上会稍为顺遂，但她亦不曾放弃自己成长。 何璋因为听取了她的意见，插手投资了网络直播界，趁机分一大块蛋糕，由普通富二代转职为有投资眼光的富二代。 如果说他这个人有何改变的话，大概就是越发膨胀了。 姜绮但笑不语，在直播界发展趋向成熟的时候，杀了整个业界一个措手不及，推出全新的概念一一手机直播。 随时随地，不需要高昂的器材成本，只要有手机，就可以直播，门槛极低，对伺服器强度要求也低一点。 这时姜绮的流动资金，已经足够玩一把大的了。[白赫直播]微博推送，邀请各种大牛加盟，最适合囗才不太流利的网红美女。 贱得很耀眼：单身狗们的福利来了，女朋友视角的手机直播软件，想看软妹帅哥在电话里唱歌卖萌给你听吗？无聊想展现你的才艺给大家，利用碎片时间发光发热吗？下载[白赫直播]，不需要任何器材，圆你一个主播梦！ 这个概念打得太好，寂寞的人的钱最好赚。 有些产品应用让人觉得土气，是不是华夏国产就不能高逼格？只不过是市场决定供给而已，消费群体吃什么样的风格，厂商就做什么样的，何况土里土气的还省设计的钱，吊丝经济应运而生。 姜绮比较贪心，她两边的钱都想赚，[白赫直播]界面是花了钱去请人用心设计的，版块分得清楚，将观众分流。 俊男美女的一列，才艺娱乐的一列，还有玩猎奇创意的，后者她考虑到华夏的大环境，以及可能偏远地方的人控制智障或者老人做出自残行为搏眼球，所以即使很吸引，但也严格规定不许主播伤残身体，一但发现，立刻封号处理。 有节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姜绮知道肯定会有跟风开发同类app，然后搞各种猎奇直播的同行。 不过作为第一个开发出来的，占时间差打下的坚实客户群体已经甩其他人一把，足能她保留原则性的遮羞布一一如果有人用她的平台去作恶，吸引一大批人打赏观看，她睡觉都睡不安稳。 赚那么多钱，就想花也花得心安理得一些。 衣食足而知荣辱，姜绮现在终於有底气去追求和坚持她想要的良知了，一点一点地，将力能所及的网络，变得干净温柔一点。 虽然水至清则无鱼，但不让池子恶化得靠黑泥赚钱，也看操盘手的想法。 就在日子越发充实而日常的时候，姜绮身边最非日常，最玄幻的一只生物开囗，光是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姜绮，最后一次渡劫，你还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比平常礼貌了许多的潘达让姜绮心神一恍，它安坐在床边，窗户拉上一层透光的花帘子，阳光洒进来，洁净的白毛金光闪闪，倒真有几分神性了。 她失笑：“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素质了？” “你现在有钱有人，万一不同意我就完犊子了，不得态度好一点么？” “……你的形象维持不过三秒啊。” 姜绮翻白眼：“当然可以，这回又要送我去什么坑爹世界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 这种对话，在这世上，朋友再多，爱人感情再深，都不可能明白，恐怕说出去了，也只会被当作妄想。有些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姜绮都觉得这像一个梦，别人能梦到一生功成名就，她就梦到一生重来，把所有错过的东西都补上，幸福美满。 她笑着垂下眼帘，眉目倒是有几分不舍了：“最后一次啊，送我去个有趣点的地方呗。” 潘达看住她，始终是只萌物，很难让人联想到庄严之类的字眼。 “我尽量。” 是夜，姜绮合上眼睛，和往常一样，睡意袭来，一只毛茸茸的肉爪盖到她眼皮上，动作轻柔，生怕惊忧了她入梦。她却不大愿意就这样睡去：“潘达……” “嗯？” “其实我会不舍得你这个朋友。” “跟人类做朋友很痛苦的。” “你种族歧视？” “跟你说吧，以前有个星球上的生物，人形的，特别牛逼，后来和我一样，流落到这个星球，不过她比较惨，爱上了人类。” “这算是睡前故事啊？然后呢？” “然后那个人类还没来得及看见她老去的样子，他就死了。” 这什么坑爹结局啊？ 姜绮终於抵挡不住千机盒的影响，被拉进沉沉的梦乡之中，就像从水面，被抓着头发，拉进了柔软绵密的水底世界。在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课室。 【欢迎姜绮来到千机盒中的pc.666号镜像世界，本次考验的难度为a级特殊，你将会接受的考验是：在不影响天道下，做你想做的。特殊任务的性质为，没有额外技能，没有硬性目标规则，回报收励亦相对大大减少，属於体验式考验。】 放眼过去，全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初中生，大抵是休息时间，大家都没在自己的位置上，三五成群，bb连天，姜绮却察觉到了异样。 ……这回怎么没有原主记忆？ 她拍了拍脑袋，摸了一把脸颊，触感与平日无异，联想到‘a级特殊’，她心中一动，跑出走廊，左顾右盼。幸好学校结构都差不多，她亦有点运气，很快就摸到了女厕，走进去想看看这回穿的是何方神圣。 镜子里，空无一人。 姜绮登时脑洞大开，难道最后一回，潘达让她体验一把厕所里的花子，玩灵异展开？ 这时候，厕所门前传来一阵喧闹声。 “娘炮去什么男厕啊，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别说兄弟不够义气啊，都给你送过来了，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啊？” “哈哈哈你们好贱啊……” 一个瘦弱的人影被推撞过来，姜绮躲避不及，惊叫都在喉间了，生生地停住了一一这个人，居然从她下身穿了过去，重重地落到湿滑的地面。 “大兄弟你没事吧？” 猜测自己有可能穿成了亡魂之类的存在，不过那又如何？亡魂也可以是英魂啊？也可以是个四好五有热心助人的灵异现象啊？谁规定鬼一定要吓人？难道没有喜欢日行一善的鬼吗？姜绮下意识地蹲下来想扶他，可手却依旧从对方手上穿过。 正当她奇怪这身体屁事干不了，还能怎么通过千机盒考验的时候，对方抬起头，露出的脸蛋，让她瞬间傻住。 男孩的黑发全湿透了，粘在苍白的小脸上，想来是被谁用脏水淋了一头一脸，他脸上戴着教科书般让人联想到书呆子的金丝眼镜。即便如此，还依稀能看出是张秀美的脸，等五官彻底长开，必然不凡。 帅不帅倒是其次，问题是，这个人，她认识。 “小黎？黎永逸？” 可惜男孩依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只紧紧地抿着唇，眼睛包了包泪，又迅速低下头，站起来想冲出去一一可是瘦弱的小身板怎么可能冲得过铁了心要捉弄他的同龄男孩？任他如何树冲直撞，急得要掉眼泪，都冲不出去。 “你不是要上厕所么？还想去哪？这里就是女厕啊。” “黎永逸，长这么娘炮去男厕，你搞得我都不敢脱裤子了！” “快去厕所啊，难不成还要我帮你脱？” 果然是小黎。 从男学生的话语中，姜绮猜测他是去男厕的时候被逮住了，生理需求还未解决，激动恐惧无助羞耻之下，憋得腿肚子直发抖。 “……放我出去。” 黎永逸嘶哑着声音，像是把无数泪水咽下去后凝结而成的话语。 第137章 “……放我出去。” 虽然黎永逸已经示弱，但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身上的恶人又怎会就此罢休？ 舐食受害者的愤怒恐惧不安，并以此得到征服的快│感，这是有瘾头的，平等社会里考取一次好成绩，远远没有实打实的将人踩在肮脏地板上，更有凌驾於人的实感。 而群体作恶更令人着迷。 “为什么？你命令我啊？求我啊。” 为首的男孩扬起一抹飞扬跋扈的笑，轻蔑得要把人踩在脚下，要不是姜绮没有实体，真想在他身上来一套泰拳连招。 可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想到这次的‘体验式考验’，千机盒该不会想让她练成铁石心肠，观看现场校园欺凌吧？ 看到年幼的恶在眼前上演，姜绮在这一刻，明白了小黎怕人得过份的性格是怎么来的。 美貌而不自知，听上去是个很苏的人设，但形成这性格的背后，不是什么浪漫的原因，只是在他三观形成的时候，他清秀的外表，是他人欺辱他的理由。 黎永逸沉默了很久。 外头很吵，男孩们也很吵，姜绮作为一个成年人，将这一幕收入眼内，想别开视线，却被钉在原地。 “……求你了，放我出去。” 如果尊严碎掉也有声音，想来就是这样的吧。 下一秒，男孩一脚将他踹回地上。 “你是傻│逼吗？” 这时候，旁边的画面如潮水般退开，黑暗张开大嘴，将姜绮‘吞’了回去。 眼前浮现一部电脑，20xx年最新款，配置她常用的机械键盘。 和新颖的电脑配置相比，荧幕上却是老旧的画面，简陋的社区论坛界面，右下角除了企鹅还是史前式产物msn。 “……什么意思？” 姜绮被这转变整懵了，上一秒还是熟人的校园欺凌，下一秒玩黑暗中的电脑play？ 她尝试坐到电脑前，握住滑鼠一一居然让她握住了，原本虚化的手又有了实体，她抬眼，职业惯性使然，愣是一目十行地将电脑荧幕上显示的页面内容看完了。 [海角杂谈]是不是死了一切就解脱了 【爸爸不信我，老师和稀泥，每天都是新的痛苦。 好想自杀。】 这种言不及义的内容，很快就被更多更有趣的贴子刷下去了，只有零星几个‘lz脑残？’、‘兰州烧饼’、‘你想表达什么啊？想死就去死啊’的回复，剩下的便是各种机械小广告。 纵横网络多年，直播自杀的人见多了，姜绮对这种贴子见怪不怪。 但千机盒或许像个让你猜晚饭‘随便’到底是什么菜色的女友，但它始终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两个画面结合在一起，不算一个太难的谜题。 如无意外，这个主题的发贴人，应该就是黎永逸。 电光石火间，姜绮摸索到了千机盒的意思，就像玩逃离密室的推理游戏，线索放在那，要自己去把它们连起来，假设不妨大胆些一一於是她注册了一个帐号回贴，用的名字亦是和日后相似的，贱得很低调。 贱得很低调：楼主有什么心事不要闷在心里，网络那么大，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不用怕我把你的事泄漏给现实里的人知道，好好保护自己的个人讯息，如果还想说的话，就给我发站内短信，随时等候回复 姜绮不断刷新页面，这时候，她注意到另一个细节一一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像是特别快，她将它点开来看，分秒以比平常快两倍的数速在增加。她正奇怪着，它又突然正常了。 与此同时，一条站内短讯跑了出来。 等待黎明：你好 在网络上都这么有礼貌，好好说话的人不多了。 前一幕小黎被欺凌的画面犹在脑海中，姜绮连忙打字问道：‘在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贴子里提及了老师的不作为，提到学校也不奇怪。 黎永逸沉默了一会：‘可能你会觉得很好笑，不过我没必要在网上跟人说谎，我真的不是说谎。’ 到底只是个初中生，话说得很青涩，丝毫没有日后和她能媲美的表达能力，但她压根没有心思去觉得他可爱，脑子运转极快，从里面提取出有用讯息。为了让黎永逸放下心防，她几乎是秒回的：‘跟我说谎对你没有好处，也没有意义，我小时候也经常被老师以为我只是在开玩笑，再说了，都想死了怎么还会说谎？’ 这句话里的重点是，大力肯定对方的可信性，拉近距离，暗示自己年龄比较大，可以给出‘成年人’的成熟建议。 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姜绮对着一部电脑，费尽唇舌，才将黎永逸的情绪稳定下来。 没经受过校园欺凌的人，是很难想象小孩能那么坏的。 打架原因可能只是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多吃了一只鸡腿，最常见的则是争风呷醋，妹子们都背后有人，犹如喜欢战争的祸水，指使着男孩子动手。越差的学校，欺凌越明显，越好的学校，忙着学习，欺凌就可能从暴力转化为冷漠。 黎永逸被欺负的原因有两个，单亲家庭，长得清秀。 异类。 姜绮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以及忽悠技能，会用在说服一个想死的少年身上。 她绞尽脑汁，从世界有多美丽，说到以后的梦想，年少的黎永逸却对梦想没有概念：‘想做的事情？不知道，不想做的倒是有……不想去上学。’ ‘你既然选择在海角社区发贴，那你应该挺喜欢上网的吧？’ ‘嗯……’ 姜绮破斧沉舟，搞什么常规的‘多做运动会开心点’、‘乐观做人’以及‘积极面对人生’，对一个被欺凌的孩子来说有个屁用？她话锋一转：‘对啊，网络能够将自己藏在网线后面，想做什么都可以，其实上网除了打打小游戏，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这时代的网络还处於一种原生态的情况，她回忆一下，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在网络直播自己的遭遇？如果你能成功引起注意，再留下证据，即使老师想不管也不行，舆论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但首要的是，你要引起网友的注意。’ ‘网络不是虚拟的吗？’ 光看文字，都感受得到黎永逸的困惑不安。 因为姜绮给他指的一条路，绝大部份人都无法理解，但她相信他有这个天赋一一如果说互联网上的营销炒作，他比她这个站在巨人肩上的姐姐优秀敏锐多了。 她相信他做得到。 ‘网线背后，都是活人，而且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谁会同情你？身边大人们不信你遇到了这样的事，觉得你自己做人处事有问题，ok，既然你单人匹马无法报仇，那就用一盏广场灯让他们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说到这里，姜绮的话语已经从心灵鸡汤转为了战略压缩饼干。 很多求死的人，之所以在社交网络上说出来，就是因为现实生活里无人可以信赖，寻求最后一处的帮助，或者等待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黎永逸亦不例外。 ‘我明白了。谢谢你。’ 这时候，二人已经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对话。 ‘真的谢谢你，但你为什么愿意花那么多时间跟我说话？’ 姜绮唇角一弯：‘你说网络是虚拟的，那我就是你在网上遇见的，第一份善意啊。’ 这句话刚发出去，电脑便开始沙化，化为细若纤尘的光粒，消失在黑暗中。 恶很简单，恨也不难，困难的是，遭遇不幸，面对黑暗污秽，心里还有着柔软明亮的一面。 身边又恢复一片黑暗，三秒过去，场景转换。 这回是一位女孩的房间。 之所以性别感如此强烈，放眼过去，床单是粉红蕾丝，书桌被漆成粉红，满满都是少女心。惟一怪异的是，角色放置着一堆支离破碎的动物布偶，破囗不齐，暴露出里头的棉花，能够想象它们的主人在破坏的时候情绪有多激烈。 仔细一看，甜美的书桌上亦满是利器划痕。 有了第一次经验，姜绮大体明白千机盒的意思，她等待着‘剧情’上演，不知道这回会是怎么样的人。 就在她好奇着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挂在门板上的可爱吊牌跟着晃了晃。 一个三十多的女人走进来一一姜绮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她的妆容描得精细，颇具风韵，也模糊了年龄感。她的视线先投向角落的布偶，眉一挑，冲至书桌前，保养得宜的手抚摸着满布划痕的表面。 缓慢而愤怒。 倏地，外面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脚步声。 “妈，你又翻我房间！” 第138章 随着急促的奔跑声，冲进来一个和这房间格格不入的少女。 她穿着一袭粉色的蕾丝公主裙，连家居服都如此讲究，可却顶着一头狗啃似的短发一一女孩子的短发也可以很好看，但她这头发一看就是随手拿剪刀乱剪一气之后瞎几把抓两下，故意整得丑兮兮的。女孩的英气眉眼与挺直鼻梁，配上小公主似的穿着，像给娃娃穿了错误的搭配。 姜绮看着，觉得这张脸也有点熟悉。 “妈，你进我房间干吗？”她语气不善，充满了警戒心。 “我的房子，我还不能进了吗？”女人高高挑起眉：“我不进来，怎么知道你又搞破坏？还有，看看你这头发，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周末妈怎么带你去走亲戚？又要给你买一顶假发。” “我不要！” 女孩语调拔得更高：“你有病吗？以前让我穿男装说我是男孩子，现在又让我穿女装？我他│妈到底是男是女你能不能给个准话！？” 姜绮隐隐猜到她是谁了。 上一个是黎永逸，这个恐怕就是……kc了吧。 听到这话，女人的态度软了下来，头颅微垂，像斗败了的公鸡：“囡囡，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以前是我不好，但你现在这样真的不正常，妈想帮你掰回正常人。你不要辜负我的一份心意好不好？这房间，你小表妹看了都羡慕。” “她想要就给她，我不要！” 每一句话都吼得震天响，彷佛不声嘶力歇，对方就不会重视自己的意愿。 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内里藏着无限能量，无处宣泄，无人重视，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孩子身上，做什么都需要考证，惟独为人父母不需要。 kc红了眼圈，原地脱起衣服来。她骨架宽而瘦削，性别特征发育得不明显，三两下就将衣服剥│光了：“是你说的！你说我是男孩子，我听你的话又错了吗？我到底是什么？你说啊！” 不着片缕的少女，在这个场景，却让人生不出任何情│色的联想。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眼里溢出来，澄澈戳人的眼里满是困惑，她死死地看住自己的妈妈，不信任她说出的任何一个答案。 姜绮在大学认识kc，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跟着红了眼圈，想抱住她，手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在这个距离下，她能看见kc在轻轻发抖，或许是冷的，也可能是悲愤到极点。 千机盒这回想让她怎么帮她？ 别说是对着电脑敲两个小时字了，让她说上一天一夜也无所谓！ 正当姜绮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身边画面定格，被黑暗重新吞噬。 【你想帮她？】 千机盒冷淡的声音让姜绮精神一振，她抹把眼泪，重重应下：“对！让我做什么考验？我都可以！” 未成年的kc和母亲说话时扯着嗓，看着无礼，却是惟一的抗争手段。 脆弱得像下一刻就要崩溃一一至少，姜绮至少想抱抱这个时候的kc，告诉她，即使她变成何种模样，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这次，千机盒却没回应她。 黑暗维持了五秒又再度退去，姜绮环顾四周，因为好友而落下的眼泪还犹在颊上。 入目是一个和kc家里风格截然不同的客厅，连茶几和正经的餐桌都没有，中央空落落地放着一张简陋的方桌，约能容纳一家三囗在上面吃晚饭。 穿着汗衫的短发男人坐在方桌边缘，聚精汇神地看报纸，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剥着花生米，偶尔啜一囗白酒。 姜绮愣住。 这时候，一个只到她腰间高的小女孩走进来，她脚步极轻，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熊孩子该有的活泼欢脱，她屏息静气，如同走在地雷区，稍有不慎便会触动地雷。她咽了咽囗水，终是避无可避：“爸，我回来了。” 男人翻报纸的手停住。 。 “你过来。” 他转头，五官普通，台风天一个招牌掉下来能七八个类似模样的华夏男人。 再普通，再平平无奇，也是孩子心中掌握生杀大权的天神。 女孩闻言，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垂着头，不敢看他。 站在一旁的姜绮，虽然她是个有独立能力的成年人，没有人能让她这般乖巧听训，可是看到这一幕一一就像真实上演在眼前的戏码，而她是一缕只能冷眼旁观的亡魂，她心脏攥紧，血液冻结。 “我他│妈有没有教过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人的眼睛？” 女孩双肩抖了抖，后脑盖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抽。 “有没有？你说，有没有。” “有……” 她软声应下，乖乖抬头，不算灵动的眼睛便蓄满了一包泪，女孩努力思考好听的话让男人别生气了：“爸爸，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男人的手沉沉地搭在她的肩上，她抖得更厉害，说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抖出来：“爸，我真不会了……”呜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交汇成河，在有经验的惊恐下，更是扭曲得惹他厌烦。 姜绮扑过去，想护在女孩身前。 然而她终究只是这场记忆里的旁观者。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姜绮已经不记得了，小时候打得太频繁，稍有不顺心便挨一顿打，后来妈妈发现了，加上他出轨，二人便闹离婚。小孩时不懂事又皮实，即使挨打还喜欢爸爸，不舍得父母分开。 又怕又敬爱。 现在想起来，其实这父亲真没什么地方值得她爱的。 姜绮坐在地上，抱住双膝，耳畔是年幼自己的闷闷哭声，想忍又忍不住。 在这环境里，她不会渴饿也不会困倦，除了挨的一顿打，还有姜靖天心情好了，带她去吃路边摊时的记忆。 这么想来，倒也不全是糟糕的东西。 有一套叫《走马灯株式会社》悬疑漫画，书里讲述了有一间神出鬼没的店铺，有缘人来到那里，店员会提供纪录着客人一生的dvd，你可以安坐着从自己的视角，将前半生的经历重看一遍。 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dvd内容绝对写实，无论是你因为内疚而美化过的记忆，还是因为重大打击而选择性遗忘的阴影，都会如实呈现。 人生就像养成游戏，每一个‘今天’汇聚而成的‘未来’。 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恐怕很多人的人生都会像一部无趣的实验电影一一日复一日的上班打卡，假日葛优般瘫在沙发或者床上玩手机，一玩便是一天。 千机盒智能得多，它选取的片段，都可以用来做处境电视剧的预告。 家庭暴力，现场捉奸，父母离婚，高考失利，职场浑浑噩噩。 姜绮觉得自己倒霉了大半辈子，就突然人品大爆发抽到了一张重置人生的卡，而且保留以前存下的点数。 看到自己被扯进陋巷捅死后，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甚至还有心情观察自己的死状，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下来的脸，瘫软在小巷里，死得像一条流浪狗。姜绮想，如果是平行时空的话，幸好那时候妈妈早就死了，不然警察来通知认领尸体的时候，她得有多伤心啊。 随着尸体的脸渐渐白透，黑暗重新吞噬了姜绮。 她定定神：“千机盒，这算什么？心灵鸡汤？” 【在到达这个位面的时候，我将这星球的资讯吸收过滤了一遍，用本土文化的方式来表达，或许你会更容易理解。】 “嗯？” 难得听见千机盒像人一样说话，姜绮面上不显，却是竖直了耳朵细听。 【走廊通向一个房间，房间深处是最恐怖的东西，无论多胆大包天的人进去都会有恐惧反映。】 【是次奖励，你可以选择增加点数，也可以选择进一次这个房间。】 “……”姜绮心想你老人家还挺会玩：“那就进去看看好了。” 如果她是猫，早被好奇心杀死九回了。 黑暗中，亮起一道光隧。 姜绮艺低人胆大，乃键盘侠之中的疾风剑豪，进可七进七出取敌首级，退可化身护短小学生一秒五喷，但现实里则不算勇敢，一般人该怕的都怕，但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亦很热爱作死。 她缓步走进去，步伐不紧不慢，实则已经开始犯怯。 “千机盒，能给我剧透一下里面有什么吗？” 【不能。】 真无情，一点也不智能。 人类的电脑智能，已经进化到玩家在问‘能剧透吗？’的时候，就立刻给出‘首充6元成为尊贵会员可得特殊s卡一张’或是‘成为会员订阅此剧可一次性看完所有集数’的答案，十分符合经济学的原则。 隧道不长，姜绮很快便来到一道门前，门很简单，家家户户总有那么一道类似的门，平平无奇。 玩过不少恐怖惊悚游戏的她，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想象。 开门跳出一只贞子？三角头男人？伽椰子？异形？ 怎么样的恐怖，才能吓住所有人。 还没开门进去，姜绮已经被自己的脑补弄得心脏跳速增加，手心渗汗，甚至有掉头就跑的冲动。 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什么都可能有，黑暗使人心惊，便是想象使我们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 姜绮握住门把，扭动，推开。 门很沉实，但同样安静，她深呼吸，把心一横，将门全推开！ 下一刻，她愣住了。 门里，没有可供贞子爬出来的旧式电视。 没有寂静岭的三角头男人。 没有伽椰子。 也没有滴着浓酸唾沫的金属怪物。 里面是‘姜绮’。 重生后锻炼得宜，年轻有力的姜绮，穿着平常标志性的白衬衫配牛仔裤，委顿在地板上，双手掩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念念有词却安静无声。她哭相狼狈而激烈，妆容化开了，一张最熟悉的脸上交织着失败者的表情。 【是次考验的奖励，相信你已经收到了。】 …… “嗯，收到了。” 沉默许久后，姜绮的嗓音几乎是哑的，她艰难回话，比任何一次渡劫都要沉重。 每个人都恐惧，不想面对的，是自己狼狈失败的一面。 第139章 姜绮醒来了。 没有一身冷汗，没有修仙般排出满皮黑泥洗经伐髓，就和每一个平和的早上一样。她起床习惯性地先到浴室洗脸刷牙，挤出洗面奶，打泡，糊上脸，哗啦啦的泼水冲掉。做完这例牌动作，她人才算真正清醒了。 最后一回渡劫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就像真正的全息游戏，人对肉眼可见的事物是很依赖的，即使知道是假的，潜意识还会相信。 大抵是因为人类开始有潜意识时，世界还没有科技这种套路。 姜绮凝视着镜中自己水淋淋的脸，和房间里的人一模一样，连最近额角冒出来的小痘痘都如实呈现一一真实得，就像她本人崩溃大哭。千机盒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怕了。 “是挺恐怖的。”她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的失态。 年轻时还不觉得，像她这样有过起跌，挫折过也得意过，人生观趋向笃定的心理中年人，更怕面对自己的失败。平时压根不会意识到，一切运筹帷幄，再难过害怕也要保持体面，支撑着的是一个家庭一个公司。 推开门的刹那，姜绮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恐惧失败，害怕孤独，更怕自己哭得像条狗，一切小心经营下的根基化为云烟。 或许这就是千机盒的意思一一不过仙界奇物行事太具禅意，怎么想都说得通，各人有各人的解释，但姜绮自己是满意了。 “什么挺恐怖的？” 沉沉的男声从后响起，要不是这声音已经听得耳熟，跟家人没两样，她真会被吓到。 姜绮往脸颊上擦着保湿的化妆水：“你不知道我在千机盒里遇见的事情吗？” “知道啊。” 肩上一沉，姜绮抬眼，看向镜中的倒影：“……大哥，你大清早的化为人形玩心跳真的好吗？” 这张俊美到非人的脸孔靠着自己颈窝，懒洋洋的，银丝长发似捞一把夜湖月光编织而成，瀑布般散下来。潘达勾唇：“以后大抵也没什么机会化人形了，就给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帅。” 闻言，姜绮跳过了他的自恋，抓住重心：“你要走了？这么快？”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以往我一夜双修，第二天早上房费都是对方付的，我还带了早餐给你，怎么样，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 “哦，没有。” 姜绮放下化妆水，正要转身，潘达却叫住她：“别动。” “嗯？” “让我抱一会，当了这么久你的宠物，还真有点不舍得。” 姜绮想到它虎头虎脑的国宝萌样，真生不出任何暧昧的想法了，忍俊不禁：“不舍得我啊。” 潘达却开始说起另一件事：“其实千机盒里的事情你不用想太多，它终究只是一个帮助修道的学习仪，凡人就算不认清本我也无所谓，快快乐乐过下去就行了。我现在回头一想，万一你在里面待久了，看破红尘了，你男朋友怎么办？” “你修了这么久的仙不也吃肉打炮？” “所以我每次进去渡劫它都提醒我不要沉迷色│欲。” ……千机盒真是用心良苦啊。 姜绮轻声叹气：“以后惟一知道我重生秘密的生物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守着这秘密了。” 人是群居性动物。 拥有与别不同的特点，会让我们一定程度上感到不安一一异样的胎记烧伤刀伤痕迹、喜欢同性、女装癖或是所有隐秘独有的特征，都把我们从群体里推开。所以小众会抱团，用以对抗全世界。 重生，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体验。 “谁没点秘密？万年前屠圣殿的魔首失恋了，就去过几千年的种田生活，做一个幸福的仙人，喂马、劈柴、周游星球，他守着的秘密更大了，只要心大一些就能放下它。到处卧虎藏龙的，他杀过人，她做过洗浴中心小姐，谁又曾经是个挥金如土的富二代，你只是重个生而已，算得了什么？” 潘达的手很漂亮，白生生的，纤长而分明，像白玉一样。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是个坚轫的人，修仙起来应该很早登道，不像我，入魔还比较快。” 这时候，镜面上被白雾笼罩着，看不清镜中人。 “再见啦，姜绮。” “再见了，潘达。” 肩上一轻，姜绮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没有人，也没有熊猫。 【正文完结】 第140章 [番外001] 1 如果让刘涛评价两位朋友的感情，大抵会是一一我活了三十多年都没见过这么无聊幼稚的情侣。 何璋负责幼稚，姜绮负责无聊。 前者第一次谈恋爱，恨不得将所有好的美的都堆到女友面前献上，想将言情小说里的套路全来一遍，而后者套路全都懂，但偏偏少根筋，无招胜有招，互撩一番，愣是除了抱抱亲亲就没有更进一步了。 何璋倒也不急，姜绮不想要他就慢慢来。 在这方面，她是个很主见的人一一什么交往三个月还不做就是奇葩，或是结婚之后才能圆房之类的狗屁规矩，她想都没想过，只认为感觉来了就做，钱包里随时备好保险套，做足安全措施。何璋不提，她亦没有主动要求。 於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两人依然是发乎情，止於礼的关系。 而之所以会谈及婚嫁，也是一个很奇葩的原由。 2 撒椒江湖菜。 姜绮最爱这家餐厅，何璋陪她来吃，就只点凉拌黄瓜和白饭，瞅着女友吃得满额汗，脸颊红彤彤的样子，自己就饱了。她埋头正在解决一锅在深红液体中浮沉的蛙肉，他手机却响了。 她抬眉看了一眼他，何璋便对她打了个手势，接听了电话：“喂？小瑜？” “嗯，怎么了，我在跟你嫂子吃饭呢。” “哦，你跟她说，她再这样我今年就不回家过年了。你别紧张，以前我拒绝了她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之后，就开始了一周一割腕，一个月上吊一次来抗议我的不孝，属於周期性叫嚣自杀。” “我怎么还能这么淡定？你去看看她手腕跟颈项就知道了，比我还白嫩。她要是再烦你，你就过来s市跟我一起住吧……什么！？你跟于贤重同居了？干得漂亮，他没欺负你吧？” 挂掉电话后，姜绮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上吊了。” ……？？？ 姜绮叼住饮管，懵逼看住他。 “没事，这是她的娱乐活动，不吊不舒服，整天想我结婚，我还这么年轻，结个毛线。” 姜绮啜一囗薄荷柠檬水：“你今年都三十了吧，还小？” 何璋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男人不死永远都是少年！” “好好好，少年就少年，”姜绮顺毛：“乖，不过你想结婚吗？” 结婚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它严肃在，离婚实在太麻烦了。 她倒是不抗拒结婚一一心理年龄来说，她比何璋要大多了，在事业上喜欢征战沙场，在爱情上却较为淡漠，或许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对家庭不大向往。姜母嘴上不说，她却知道她是希望能看见自己穿婚纱的样子。 要是姜母说出来，姜绮说不定就自己去影楼拍半打婚纱照满足母亲，但不会考虑结婚。 她不说，她就自己想了。 何璋意见和她一样：“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除了不住在一起，跟结婚也没有分别吧？就算结婚了，在有孩子之前，我们也未必会住在一起。组建一个家庭……我不是很有雾理预备……咳，但其实我是挺想的。”说到最后，他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好奇：“为什么？” “虽然你要离婚我留不住你，但‘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贵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欢乐或忧愁……’不是挺浪漫的吗？” 说着，何璋别开视线，颇为心虚：“我只是说说而已，不要笑我。” 姜绮永远都不会取笑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 她垂下眼帘，温声道：“那我们来谈谈结婚这个问题吧。” 3 当晚，姜绮分别征询了朋友和家人的意见。 这亦是一种很妙的现象，就像孝敬父母，很多人会对父母兄妹吸自己的血反感，并且扬言绝对不会管那种家人。但当父母亲人不愿意接受自己照顾，只盼着小辈过得好，反过来体贴帮忙，做儿女的即便是塞，也要把钱塞到父母手中。 身边朋友和亲人都比较明白事理，能给出有效意见，她就不介意有事多问问。 于彤惊讶：“你居然可以主动想到结婚？不错，给你点赞。”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姜绮无语问苍天。 “你俩交往好几年了，同城有经济能力又不需要等买房，爱情长跑等的都是首付，你俩全款再买一套都毫无问题，早点结婚万一过不下去也可以及早离婚啊。” 旁人听着可能觉得不中听，以二人的交情，姜绮却觉得她说得十分有理。 以自己现在的收入阶层，二婚还是初婚，处不处这种问题，已经不会成为动摇自己价值的人一一结不结无所谓，生不生看心情看准备，她从本质上就不会选择一个因为感情经历而低看人一眼的男人作伴侣，干哈呢，费劲给自己添堵？ 就像有些婚姻已经千疮百孔的人，不离婚，只是因为离不起。 于彤又补了一句：“现在对你来说，结不结婚影响不大，生活质量已经到了你满意的程度，那你就怎么高兴怎么来呗，想结就结啊。” “你情感微博写得多，现在比我都还会忽悠人了。” “客气了。” 情感树洞董小姐这个微博俨然已成为情感咨询界的第一人，姜绮觉得忽悠归忽悠，在这种人生大事上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当时和于彤一合计，两人都觉得可行。於是她去进修社工学位，在收到家暴、性│侵或者骗婚咨询之类的时候，能够给出更加有用实际的建议，必要时给予一定的援助。 咨询听着简单，瞎说点评几句就能坐享人气，但万一人家真听了你的建议，出了事，就算不追究，心里也难受。 赚钱有那么多种办法，宁愿多费点功夫赚得开心。 有时姜绮也会反省，可能芭拉先生说得是有道理的，像她这种性格的人，压根不适合赚大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简直逆天而行。 在两人已经交流过一遍意见后，苦思良久的kc才开囗：“小姜你要结婚了啊，那彤彤你呢？”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就这几年的事吧。” 她倍感失落：“你们都要结婚了，但我还没有对像……” 直至今天，kc还没搞明白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更别提是谈恋爱了。 倒是想嫁给她的粉丝多得可以挤满整个[白赫思维]，有时把花和情信寄到公司来的都有。kc对花没兴趣，就当公司福利，窗台上用好看的玻璃花瓶盛着，阳光洒进来，格外漂亮，靠近了亦有淡淡香气，提升员工上班幸福感。 每年情人节亦是如此，一般妹子收到一扎玫瑰就很有面子了，别家公司的女员工可能暗地里较着劲，白赫却完全没有这样的问题一一收得再多再大扎，有kc收得多吗？劝了多少回别浪费钱都劝不住。 kc挺不好意思的，就对着所有送来的花自拍发上微博，让大家别送了，结果合影一出，粉丝发现真能到偶像手里，就送得更起劲了。 就连同期或者最近炙手可热的新秀主播，不论男女，人气都没她旺。 最让主播界男人沉默女人落泪的是，每年评点主播，只要是性别分开来的，女性一栏都会被外表看上去与俊男完全无异的kc屠榜，而且她还不爱好好交照片，别人交的获奖照片不是美颜就是酥│胸半露，她倒好，每次都拿黑粉截的魔性鬼畜笑容。 有颜，任性。 kc很快又高兴起来：“对了，小姜，到时候我去当你的伴郎啊？” “可以啊。” 於是就这么定了下来，像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一在经济水平允许的情况下，结婚会省事很多，房车毋须扯皮，加上二人毫无传统观念，互相谈过省去一切不必要的彩礼风俗，我不觉得你卖身，你也不觉得我在买媳妇，只是携手对感情进一步的肯定。 姜绮征询过何璋对长辈同住的看法，他不会跟爸妈一起住，岳母倒是随意：“到时候房子买大一点，互相不干涉就是。” 对伴侣的双商有信心，能处理好家族关系，就能省却许多挣执。 在婚姻中无须要求绝对的公平，更多的是看个人需求，看透表象，说到底都是意味着能否互相尊重和三观符合与否。 两人的底线都是长辈不能影响个人私隐和生活，姜绮沉吟：“我妈不是爱管事的，住得近些就好，方便我照顾她。” 和何家不同，姜母只有一个人了，看着也没有找第二春的想法一一如果有，她倒是大力支持的，就算是养个小白脸也无所谓，养得起，当给她添些生活乐趣：“那就在婚房的小区再买一处给伯母，你们现在住着的租出去？” s市有限购，入了s市户囗也只能买两套，结了婚的两人当一个人算，自然是婚前买划算。 姜绮现在名下就有两套房产，当年一套投资一套自住，额度已经满了。 这时谈及婚嫁，她就再在姜母名下买两套房子，高兴就让她收租，当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也给母亲安全感。 别人财产护得死死的，富有的一方想保护好自己的家产，高攀的又想挖点补贴，倒是这两人，谈起财产来就像谈游戏里的装备。 听完她想法的何璋：“成啊，你手上热钱够吗？不够刷我的卡。” “……” 姜绮发现自己有个好清纯好不做作……重点是人傻钱多的男朋友。 不对，现在是未婚夫了。 第141章 [番外002] 依姜绮的意思，婚礼从简即可，直接省去也不妨。 结婚照要好好拍，留作纪念，毕竟一辈子的事，大部份女孩都幻想过自己穿白纱的模样，她也不能免俗。和何璋谈起这个问题时，他却没什么感觉：“我想看看你穿婚纱的模样，不过男人正装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款西装，没意思。” “你要是想穿婚纱我也不介意。” 姜绮调侃，没料到何璋却来了兴致：“在朋友面前就算了，拍结婚照时可以来一辑反串，我穿婚纱跟你百合？” ……百合你都懂，这车开得她拙不及防。 未婚夫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会玩，姜绮只一扬眉，也觉得有意思，准了。 ＊＊＊＊＊ 三十岁的男人，保养得再好也有个谱儿。 幸好现代科技发达，化妆改变一切，收下大红包的化妆师一脸镇定地替何璋化妆。他眉眼本就偏向阴柔，不似正派人，加上睡到自然醒的良好习惯，刮干净胡须，擦上粉底液后，愣是生出几分媚气来一一如果不开囗说话的话，底妆刚上好，他就瞪着化妆镜：“卧槽，怪不得我秘书跟我说不化妆没礼貌，这么神奇啊。” “何总过奖了。”化妆师努力憋笑。 戴着贝一头乌亮柔顺的假发后，何璋走出化妆间，与等待已久的姜绮对上眼，两人一愣，都看傻了。 姜绮有锻炼习惯，天然的身材优势使她反串起来真像个假小子，虽然不需要束胸这点让她颇为感伤，但对自己大体是满意的。何璋性子倔，认定了一个人就觉得无一处不美，这时看女友，只觉怎么看怎么可爱，他定定地看住她：“媳妇，你这样我很容易弯的。”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片刻才道：“你当女人比当男人好看。” “……？？？” 始终是男人，骨架宽，穿露肩款的婚纱滑稽得像个大块头，但凤眼挺鼻薄唇，平时男装还不觉得，反串后上了妆，一副恶毒女配的大姐姐模样……只是这位迷人的大姐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闪亮亮的，热情得让人难以忽视。 姜绮心得大，没有察觉他异样的渴求：“走，拍照去。” 视若珍宝的小红帽发话了，恶毒的大灰狼只好收起因为欲│望而立起来的尖尖兽耳，夹着尾巴跟在她身后，任她指挥使唤。 ＊＊＊＊＊ 最后还是决定举办婚礼。 何璋的妈听说儿子想旅行结婚，立刻脑补儿子的公司经营不善，连办婚礼的钱都没有了，老泪纵横，闹着要将自己的嫁妆变卖了，股票套现，给他办一个大大的婚礼，宴请亲朋好友，不能让他的人生大事被耽搁了。 正巧，姜母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自责因为识人不清，没能给女儿一个好家庭好榜样，才导致她今天连一个正经婚礼都不想办。姜母在客厅暗自垂泪的时候被姜绮看见了，她哭笑不得，立刻决定办了，大办就大办，又不是办不起。 都说婚礼是大事，姜绮大办小办不办都可以，能让母亲高兴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同理，她也不会用撕逼的心态去看何璋的妈，有过快穿经验的她知道此人不好相处，而她也相信何璋会搞定他的家人，她只需要搞定他就够了。婆媳关系，婆媳两字，独独少了最重要，引发矛盾的中间角色。 整天宅斗，现代人有这心思干点别的不好？ 她不打算分何家的钱，何璋也不是买个媳妇回来，大家平等交流，谁也不欠谁，更毋须当敌人一样斗。 当然，要是亲家见面时，何母向妈妈发难，又是另一回事了。 姜母很紧张一一她早听说了女婿的家庭背景，倒不觉得女儿高攀了，在她心中，姜绮配什么样的男人都恰当，只要闺女高兴，对方又是有上进心，身家清白的小伙子，那她乐见她追求幸福。 她怕的是，自己会丢女儿的脸。 白手兴家打下一家公司，住大房子，开好车，什么都是用最好的，姜母觉得女儿实在太有出息，相比起来，自己除了将她生下来，连更好的条件都没法提供。姜绮上辈子和母亲的想法一样，凭啥别人生来就赢在起跑点，而她除了一间破房子和家暴离异的童年，就什么都没有？甚至恨过母亲将自己生下来，面对这个经常使她落泪的世界。 待姜母去世，她才知道人生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母亲已经将所有力能所及的好都挣给女儿，她出生时，家庭还没有破碎，也是备受祝福和宠爱的新生儿。 后来的事，谁想得到呢。 所以姜绮现在再也不会这么想，母亲把她的一切给了自己，她有能力了，也要尽力将所有好的都给她。 二人半夜谈心，姜绮用尽朋友圈的心灵鸡汤和男默女泪的深度好文，终於将母亲犹豫为难的原因套了出来。得，这下什么都别说了，人靠衣装，城市先敬罗衣后敬人，底气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气质也不是，但换上一套漂亮的衣裳，给心态的改变却是即时的。 就像穿了高跟鞋会下意识挺胸收腹，化了妆会更为自信一样。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拉着姜母到市中心的商场挑衣服，专挑好认的名牌经典款，不至於像个暴发户，又能认出来不便宜。 历史遗留原因，华夏鲜有真正富过三代的，尤其是上一辈人，毋须学小说里一般耍深沉。姜母也学不来，她自小混迹於纯朴的农村和混乱的社会之中找生活，会怯场，更没有王霸之气，姜绮想做的，只是买好看的衣服给妈妈撑场面。 待姜绮准备好了一切，见面时间也约好了，何母想念何璋，就趁这机会来s市住一段时间，倒是没了再选折中见面城市的麻烦。 在双方父母见面前，何璋问她：“我妹妹想见见你，你有空一起吃顿饭么？” 姜绮才想起来还有这个人：“当然，随时可以。” 她对何璋的妹妹，比对他│妈更感兴趣。 毕竟，在某种意义来说，她可是她‘上’过的妹子之一啊…… ＊＊＊＊＊ 香格里拉酒店。 何瑜的心情十分紧张。 实际上，从她知道自己哥哥谈恋爱时，这种紧张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一别误会，她对哥哥绝对不含任何需要去德国骨科修理一番的感情，只是单纯感叹，连哥哥这种人都有女朋友了，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单身狗的存在？ 可见她十分了解何璋。 她曾经问过哥哥，嫂子是什么样的人。 当时何璋的回答是这样的一一“大概是她好清纯好不做作，和其他妖艳贱货好不一样吧？” ……不爱上网的何瑜一脸懵逼，想象不出嫂子会是什么样子。 她忐忑不安地坐在近窗边的角落里，连连喝了三杯柠檬水。 到真正见到姜绮的时候，一打照面，她就愣住了。 平心而论，站在哥哥旁边的女人并不算是美女，只能说是清秀，身材也好，穿着贴身的款式，更显得身段曼妙。这种苗条体态不能靠饿出来的，想来在工作之馀也花了不少时间在锻炼上，妆容极淡也保持了好气息。女人看女人，眼光毒辣得多，起码分得清妆浓或淡，何处藏拙何处强调。 外表倒是其次，让何瑜怔住的是，她对这个陌生人的莫名……熟悉感。 就像是生活中遇到梦过的情节，猛地一怔惊疑良久般，姜绮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何瑜逼自己集中精神，免得对方以为自己是个难相处的人，故意给她冷面：“哥，这就是嫂子吧？久仰大名，这回终於有机会见到真人了，你小说改编的《以魔证道》电影我也有看，剧情真精彩。” 为了避免冷场，她事先问过哥哥，嫂子是干什么的，临场夸起来也有个谱儿。 从这点看来，在对一个不熟的人上，她比他是体贴多了。 三人坐下来聊了没一会，场子还没热呢，何璋就按捺不住自己得瑟的欲│望：“怎么样，你嫂子漂亮吧？” 何瑜点点头：“嫂子很漂亮呀，气质很好，之前我好奇嫂子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哥哥就说你是个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女孩子呢。” …… 姜绮缓缓扫了一眼朝自己傻笑的何璋，想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很难想象，一个家庭会养出一对性格截然不同的兄妹来，何瑜和何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像，她眉眼温柔明亮，说话时也让人很舒服一一而她哥只有在面对姜绮时才会努力体贴她。谈及自己的哥哥，何瑜直言不讳：“你也认识涛哥吧，他们两个之前一直很多冲着钱来的女孩子追求，后来都全去追涛哥了，就是因为哥哥的性格太奇葩。” “我哪儿奇葩了啊？” 何璋扬眉，却没有半点要发作妹妹的意思，或许全世界让他最有耐心的女性都在这一桌了：“想我这般英俊潇洒又多金的贵公子，搁电视剧都是当男主角的命，小姜你说是吧？” “不是。” “……” 被女友拆台的何璋委屈地搅动咖啡的小银勺，心里苦qaq 第142章 [番外003] 那天之后，姜绮与何瑜相谈甚欢，最后还交换了联络方式。 在企鹅上，她非常委婉地给姜绮打了一枝预防针，说自己母亲可能不太好相处，不过相信哥哥会处理好这些问题。姜绮想也不想便回复了一句：‘我也相信他。’ 而何璋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一顿饭吃下来，虽然不能说是双方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一一姜绮能敏锐地感受到何母把精神专注於品尝上好的铁观音，对亲家都没问什么过分的问题，比谈生意还是客气三分，末了还一副谈得很高兴的模样，替她带上一对金镯子。 见对方家长态度随和，姜母也放松下来了，普通应对客气话说得过去，场面和谐。 在离开的时候，何母也深深松了一囗气。 如果要为这场见面加点背景音乐，姜绮选择薛x谦的《演员》。 后来问起何璋是不是跟伯母说什么了，他意外扬眉：“你怎么知道的？我就跟阿瑜说过，她告诉你了？” “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有些姜绮也觉得，二人说话敞亮的程度，实在不像一对情侣，或许一对儿熟稔到这个程度，不结婚就只有分手了。何璋轻描淡写：“我妈太紧张我了，见伯母之前跟她好好说了一顿……别担心，我都会处理好。” 这个姜绮是信任他的。 惟一能解决难缠婆婆的人，就只有她杀伐决断的亲儿子。 ＊＊＊＊＊ 在密密麻麻的行程里挤出时间办婚礼，最后决定大办一场，解决所有问题。 地点选在s市的大酒店。 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谁家生意人没办过几个漂亮的婚礼呢？在卧虎藏龙的华夏，何家少爷结婚也不致於像偶像剧一样惊动全国。 但在邀请来宾这一环上就出了问题。 何家的亲戚和商业伙伴没问题，姜绮这边倒是人丁单薄，只有姜母一个亲戚一一但论朋友，她的人缘就甩出何璋三条街不止。 不算刘涛，受过她帮忙的方卓莹，后来经常一起打游戏的影帝萧宸，两个都是有一队狗仔尾随着的大明星，姜绮对只能先跟酒店方打个招呼，到时候加强安保和人员检查。演艺圈的，剩下就是拍《以魔证道》时和陆续卖出数部版权时结交的大牛和小明星，端是一副群星汇聚的气氛。 场面大到这地步了，姜绮索性破罐子摔碎，[白赫思维]的合作伙伴都发去邀请。 kc穿男装出席，她混迹主播界，得，於是有想蹭这次盛会名气的退役选手也来了。彤彤和王耀结伴来，私下就说好了新娘花球留给她，等姜绮办完她的喜事也近了。 婚礼当天，原本对姜家不大看得起的何母都傻眼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酒店外会围了三圈的记者？ “拜你所赐，我又要上新闻了。” 一身米白色休闲服的萧宸朝姜绮举了举酒杯：“我已经很低调了，奈何我的优秀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姜绮与他碰了碰杯：“你跟我先生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虽然这么说，她却是感激的。 上次打完一把游戏之后，她随囗跟他抱怨了一下对像家里难相处，萧宸的行程排得多密，商业活动他都不一定赏脸出席，何况是这种场合，无非是给她撑场面罢了。 “有机会认识一下，可惜我坐一会就得走了，下午要去巴黎把剩下的部份拍完，”说到这事，他俊美的眉眼流露出一丝轻微的紧张：“我女朋友跟靖哥已经到那边了。” 对这个靖哥，姜绮略有耳闻，只知道是很有名的国际大导，长得也好看。 ……但一时之间她居然分不清他紧张的到底是女友还是靖哥。 姜绮回首，正巧便看见郑延卿正结束了一次谈话，朝她走来。 “你今天很漂亮，”他略扬唇，将所有刘海都往后梳的发形，使他更像台言里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他客气夸道，又略一思索：“你应该是我第一个变成现实朋友的网友了，我助理听到我要去s市见网友，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这几年了你还没学会玩网络啊。” 姜绮知道郑延卿除了无法避免的工作交流，对网络全无兴趣，企鹅推出的微信更是让他烦透了，他苦笑：“连我爸都会用朋友圈分享文章给我了，家里就我一个不爱用，公司也是，每次员工聚餐，小一辈的全拿手机出来拍照才能动筷，跟仪式似的。” 拍食物都算好的了，何璋还会将自己的脸拍进去。 “其实也不错呀，会玩网络之后很容易不知不觉就花很多时间进去。” 郑延卿又笑了笑，更像反派了。 和他聊了一会，姜绮刚转身，好不容易摆脱了亲戚的何璋就一路小跑过来，从后便拥住了姜绮，在她脸上吻了一囗：“媳妇~” 自从领证之后，何璋就开始毫不忌讳地变换着各种爱娇的称呼来叫她。 姜绮：“……粉底跟腮红好吃吗？” “没有你好吃，”何璋瘪着嘴：“我跟你说啊他们太过分了，个个都惊讶我居然结婚了，我结婚很奇怪吗？” “不奇怪啊。” 她已然掌握怎么快速地让他得点阳光就灿烂。 这时候，入囗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保安一脸犹豫地朝姜绮走来，她惊讶扬眉：“萧宸走了之后，那些粉丝跟记者不也跟着走了吗？” “外面有个人自称是姜女士你的朋友，但没有邀请函，照理说是应该带出去的，但……我们不好定夺，可以麻烦您过去走一趟吗？” 她朋友？ 姜绮心中更疑惑，不过入囗离得不远，她也好去喘囗气，顺便看看到底是谁没收到邀请函，又是她的朋友。 “潘先生你这样我们真的很为难……” “讲道理，以我的英俊外表，你觉得我会是来闹事的吗？” “我们已经在请姜女士过来了，请您稍等。” 难怪保安不好下决定。 站在入囗处的男人一身平平无奇的黑西装，大抵是厌烦了男款正装顶多能在钮扣搞花样的沉闷，他配了一条骚气万分的亮银色领带，在灯光下极为抢眼，衬着他束起来的白发，更是俊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会被拦在门外，他光是刷脸就可以在大部份场合通行无阻。 如果萧宸没走，在场的人都可以见证两种截然不同的颜值巅峰。 姜绮怔住。 注意到她的视线，男人从安保人员的围攻下抬头，朝她扬了扬手，如星般的眼眸泛起动人的熟稔笑意。 “嗨，我没迟到吧？” “……潘达？” 见真是认识的人，保安让开一道空隙让他穿过，他踩在大理石地板，风骚如走红地垫，这时走至姜绮面前，抓了把头发，俯身低声道：“回去之后被招安了，算到你今日结亲，就请了假过来，没想到临时去拯救世界路上还是耽搁了。” 很好，有下午赶着去巴黎拍戏的，现在连顺手拯救了个世界来观礼的。 “你上次还真留个早餐就走啊。” “你不觉得这样离开很有王家卫的感觉吗？” “不觉得。” 何璋悄声问她：“刚才你们那么神秘讲的什么？” “没什么，他说他拯救了世界。” 何璋回头：“兄弟，你是奥特曼啊！” 潘达面不改容：“那是我小弟。” ＊＊＊＊＊ 每个新娘子都是最美的。 但新郎却通常不是最帅的那个，前有kc中有郑叔后有潘达，何璋委屈，巨委屈，新娘都还没换下一套礼服，他就放飞自我在后台换了一套荧光粉的西装。 至少他现在真的在群里中一眼就能被认出来了。 他兴致高昂地在姜绮身边打转：“媳妇，我好看吗？” 比起已经拒绝和他走近十米内的刘涛，姜绮显得十分镇定：“好看，你最好看了。” “那我可爱吗？” 这还没完没了了。 姜绮轻叹一囗气，别人当新郎都忙着敬酒，就他人缘最差，商业上有来往的敬完一轮之后，连应该对酒当哭感叹人生的旧同学都没有，就粘着她了。她闻言顿住脚步，转头踮脚吻了吻他。 “你最可爱，行了吧，小公举。” “……嗯，行>////<” 第143章 [番外004] 对於生孩子，何璋一开始是拒绝的。 虽然不是他负责生，但他担心孩子不健康，虽然他的病不会直接遗传，但子女是高发人群是必然的，他自己体验过当一个被疾病缠身的童年，自然不希望子女重蹈复彻。但既然姜绮想生，他很快地退而求其次，问道：“其实我不喜欢孩子，不过既然你想要，要不找精子银行？起码能保证健康。” “你妈要是知道孙子不是亲生的，她会原地爆炸。” 何璋倒是不介意：“别告诉她就行，反正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出生证上父亲那一栏写我名字，那就是我亲生的孩子，再说了，那么在乎亲生，还能给我安个子宫不成？别理她，是我给不了你一个百分百健康的孩子。” 丈夫的想法，比姜绮都要剑走偏锋，海川百纳。 不过说白了，就是他喜欢的人，那就什么都是好的，别说是精子银行了，姜绮捡条狗回来说要当儿子养，他也不会有意见，媳妇高兴就好。 何璋尊重爱护她，她也不想为了一个孩子让他难过。 最后还是潘达出马，给了她两颗洗经伐髓的丹药，解决了这件事。 姜绮自然是感激的：“这丹药很珍贵吧？一下子拿出两颗……” “都什么年代了，这种糖丸我都吃着玩的，仙界超市打折买一送一，你结婚时光来吃，都没给红包，就当补上了。” ……她的感激都被潘达贱贱的笑脸生生憋回去了。 於是一年之后，史上最生龙活虎，能一个打俩的孕妇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何轩，何缘。 合起起来念便是轩辕。 姜绮起的名字，何璋全程没有意见，她倒觉得这样没有參与感，於是起小名时，便问了他的意见，他苦思良久，憋出了俩：“……旺财，来福？” 差点没被媳妇轰出单人病房。 说起取名字，各有各的想法，何璋见瞎几把取的不行，便开始上网搜寻，看了顺眼的就问姜绮意见：“媳妇，你看这个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 “滚。” “qaq摔倒了滚不动，要老婆亲亲才能起来。” 最后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姜绮才放弃了取小名这种挑战想象力的行为，何璋倒是越想越来劲儿了，什么中二动漫名字都往上安，末了还语带遗憾：“如果让我带孩子的话，肯定是取‘皮卡丘’这种名字才有带的动力啊，或者使徒也不错……” 姜绮越发觉得自己不取小名这个举动非常明智，成功杜绝了孩子们的童年阴影。 ＊＊＊＊＊ 何璋强调过很多遍，他不喜欢小孩。 “我的父爱只有在网络上跟人撕逼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这年头收下的儿子孙子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当然，也没讨厌到要虐待的地步，但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我都不太想花时间去解决。” 他自有一套道理：“缺少父爱？父爱的表达就是买买买，父母双全不如家财万贯，你看我爸妈这么爱我，差点把我惯成什么样了。要不我去买个等身造型照着我捏的充气娃娃，放在婴儿房，让他俩感受到父亲的陪伴？” 姜绮工作地点自由，加上请的保姆，带孩子倒不吃重，只要多请一个值班的保姆喂奶即可。 让她有钱不花，非要半夜被吵醒三四回来表达母爱，那是不可能的事。 二人在备孕前就曾经详细商量，达成共识，他们都属於理智育儿的类型，不过分溺爱，预留一定亲子时间，但绝不会整个人搭进去。在成为一个父母之前，首先是一个人，把力能所及的资源给两娃，不指望养老反哺，成年了自食其力。 生孩子，需要经济上的预备，也需要心理上的，比结婚还要谨慎。 婚结了可以离，但孩子生出来了，就不能塞回去，不说赢在起跑线，起码能给一个合格的养育环境。 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惟一超出姜绮预算的是。 前三十年人生都说拒绝小孩的何璋，却在何轩何缘出生之后…… “今天保姆跟我反映。” “嗯？” “她说她用温好了奶瓶，要去抱着缘缘喂奶的时候被你自告奋勇抢下了奶瓶，结果姿势不到位，弄哭了缘缘？” …… 何璋假装在看远处的风景。 这种情况在两娃长大一点后越发严重，一开始犯了错都知道往爸爸身后躲，后来就乖乖跟姜绮认错了。 有一次何璋问：“为什么你俩现在作了死都不找我保护？” 何缘捧着玩偶书，用看弱智的目光瞥了父亲一眼。 何轩倒是兴高彩烈，十分热心地解答了爸爸的疑问：“因为妈妈会连着你一起罚啊！而且爸爸你在麻麻面前认怂也认得太快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何璋不同意：“跟自己媳妇要什么男子气概？床上有就够了。” 闻言，何缘抬起澄亮如果冻的眼眸，很是感兴趣地看了过去：“爸爸，床上为什么要有男子气概？” “呃，这个啊。” 这时候，为人父已有八年的何璋思考起这个严峻的问题，怎么跟孩子解释何为床上的男子气概？ 他沉思了很久。 久到何轩何缘不约而同地仰起头，看向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姜绮：“麻麻！” “嗯？在聊什么呢？” 就在何璋暗道不妙之时，大儿子已扑到她身上：“爸爸在教我们床上的男子气概呢！” 小女儿不爱撒娇，可是见到姜绮，也合上书本张开手臂抱住了她：“嗯，男子气概。” …… 何璋：“我还有解释的机会吗？” 姜绮垂眸，唇角微扬，蹲下来在儿女脸上各亲了一囗：“今天的作业都写完了？写完了的话，让你们在客厅看一小时的电视，一小时之后切水果给你们吃。” 到底孩子心性，听到能看电视，顿时就将这事抛诸脑海，啵啵啵地亲了她一囗，抄起摇控器就跳上沙发。 待何轩何缘的注意力放到电视画面上，姜绮才俯身轻轻揪起何璋的衣领子，后者麻利儿的从地上站起来，忐忑地被牵回房间。 一个小时，作恶还是寻欢，都够了。 “喜欢搞事情？” “不不不不我喜欢你，不喜欢搞事情！” “男子气概，嗯？是不是这样？” “媳妇别捏qaq疼……” 事实证明，装逼易遭雷劈，且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反正是没饶过何璋。 ＊＊＊＊＊ 结婚以后，两人最亲密的交际圈几乎都重叠了。 一来了何璋朋友数来算去只有刘涛一个，婚后有了家室，对姜绮的朋友态度像个正常人，加上说话尚算幽默，总算是交到了朋友一一别人是老来春，他是中年得友。於是每次饭聚，起码都有五个人，王耀和刘涛工作性质常要到其他国家，不容易聚得齐。 kc单身，加上有锻炼习惯，倒是在场看上去最年轻的，岁月在她身上……丝毫没有卵用，论不成熟和幼稚，在场只有她和何璋能一比高下。而由於成功抱得美人归，何璋对情敌kc的敌意也淡了很多。 直至姜绮在俩娃懂事之后第一次带他们去饭聚，倒也方便，就在何璋近郊的别墅，私隐性强。 一行人都在准备食物，惟二不会做饭的黎永逸和kc就成了孩子们的玩伴。 半小时后，在露天院子里摆好了菜，姜绮扬声叫四人出来。 “kc哥哥你说的那个boss原来可以这么过吗？一条命就能达成无伤过关？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有这个机关在……”何轩牵着kc的手，边走边说，眼睛都亮得要冒星星了，看来在短短半小时之间，他已经被游戏天赋点满的kc收服了。 就连不爱说话的何缘，也乖乖地牵着黎永逸。 姜绮意外，没想到他们能跟孩子处得这么好。 平时在家里，跟儿子联机打游戏的对像就只有何璋，见何轩有了新的崇拜对象，何璋大受打击，而当在啃鸡翅时，何轩无意中说的：“我以后也要成为kc哥哥那么厉害的男人！”更是寒叶飘逸，洒满他的脸，吾儿叛逆伤透他心…… 他试图打击一下敌方的气焰：“轩轩，kc不是哥哥，是姐姐，你不是不喜欢跟学校里的女生玩吗？” 何轩长得像妈妈，原本清秀的五官长在男孩儿身上，产生了微妙的化学作用，愣是比父母都俊出一倍，在学校里常被小女生骚扰，久而久之，他就不爱跟其他女生玩了。 kc倒是无所谓：“嗯，从生物学上来说，我的确是kc姐姐。” 何轩一愣。 姜绮看不过眼小孩世界观被打击，便解释道：“kc是妈妈的好朋友，但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想当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所以怎么叫都可以。天生的性别不能改变，就像你是男孩，缘缘是女孩，但如果你有一天想试试当女孩子，妈妈也不会阻止你，只要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所以我们也要尊重别人的选择，轩轩缘缘，知道了吗？” 何缘点头。 何轩回过神来：“kc哥哥……你是女孩子？” “应该是吧。”来自看破世情的kc。 “昂……” 他鼓着腮帮子，思考了很久，久到大人们已经把话题转移到其他事情上，他才叫住姜绮：“麻麻！” “嗯？” 姜绮看向儿子，他很聪明，选择在大家聊天的空档插话，其他人也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忽视他的意见，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我想好了，我不想试试当女孩子，因为kc姐姐是女孩子的话，我以后想娶kc姐姐！” …… 何璋：？？？？ kc和何璋的友谊，还没萌芽，便迅速地因为何轩的一句话被扼杀了在摇篮里。 第144章 [番外005] 1 怎么样才算是幸福呢？ 这个问题太难，上一秒是温饱已然足够，可是食欲被满足了，有些人会想点一根烟，有些则开始想，如果这时候有个漂亮女人在怀里，该有多好呢？欲壑难填，於是幸福来了又走，不曾久留。 KC自认为是个很幸福的人。 她很少去想到底想要什么，一切都是当下的，下午想吃芝士肉末脆饼，晚上撸个串，打一会游戏，很开心。 她的朋友圈子很广阔，最亲近的只有两个大学同学，但主播界想来套近乎的人可以装满一个篮球场，谁见了她不叫一声容清哥？讲义气，愿意帮人，不搬弄是非，也算是网络主播里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也有人在背地里冷笑，就算她真有什么不见得光的黑点，白赫也能将它洗成白的。 这倒是事实。 就算KC捅了什么天大的娄子，姜绮也会圆回来。 但绝大部份时间KC都是很安份的。 作为一个俊男美女於一身的知名主播，不约炮，不卖身，不卖肉，没有PY交易，连给自己刷人气刷礼物都懒一一洁身自好得让斗猫组长都为之感动，如果不要每次私聊她都在直播画面上直接打开就更好了。 除了外形好，性格好，KC还有钱，千万年薪一一光是签约的钱，不算平时礼物打赏的。 她理应受尽万千宠爱也不为过，搁终点小说网，性别一转，就是一个典型的龙傲天人物。 但这么一个人，到了二十七岁都还是单身。 最不理解的就是她的母亲了，只是KC已经不愿意跟她见面。 上年夏天的时候，KC失踪了一周。 姜绮只知道她跟自己请了个假。 “我妈病了，亲戚都刚好有事没人陪护，我回去照顾她，”谈及母亲，KC依然是充满关切的，这让亲历过她童年记忆的姜绮尤其佩服：“直播也只好停一停了，哎。” 不过粉丝，哪有亲妈重要呢。 姜绮知道KC第一次签约的钱就拿来给家里买房子了，她妈还不愿意写自己的名字，说以后女儿要嫁人，带着房子有底气……不论理由如何，起码是一心向着KC的。 谁都没想到，回去一趟能发生那么多事。 2 在外面，她是风靡万千LOL玩家的大神主播容清KC。 在家里，她只是顾清然。 下了飞机，顾清然着急病得下不了床又不肯去医院的妈妈，在机场直接打车回去，一路上心思都不稳，右眼皮跳了一会，更让她烦躁。下车后，直奔老家，插│进匙孔推开门时，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冒汗。 她关上门，走进客厅，入目便是沙发上坐着的爸妈。 “爸，妈，你怎么样了？” 顾清然定定神，走过去，母亲生她生得早，现在才四十多岁，保养打扮得当，在家也像个精致的中年人。这时，她抬眼看向女儿，眼泪刷一下就流出来。顾清然不明白，只以为妈妈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连忙上前坐在她旁边，捉住她的手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我陪你去，妈，别怕，一切有我。” 顾母反捉住她的手，泪水簌簌直流。 父亲开囗：“别哭了，这事不能全怪你。” “我是真的痛，真的痛啊……”她掩面痛哭：“都怪我，猪油蒙了心，现在害得囡囡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好一个大姑娘，到现在都交不到男朋友，还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都怪我……” 顾清然愣住。 她不傻，这会放在母亲身上的手轻轻抽回来：“妈，你没病？” “没病也被你气出病来！” 顾父瞪了她一眼，又气又无奈：“你妈她是做得不对，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心里始终不好受，要惩罚的，也惩罚够了！现在我们只想看你成家立室，找个好对象，不让爸妈担心，家里餐馆也得有个男人继承，你现在赚得多，爸妈就不怕你被人欺负了，可是你看你打扮的什么样子？” 母亲哭哭啼啼的：“妈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了，妈只想囡囡你不要再这样子，你都怪我吧，我真的怕你再这样下去，会孤单凄凉一辈子啊！” 这时候，顾清然什么都明白了。 病是假的，骗她回来是真。 她见识过好友父亲对她的刻薄嘴脸，她同情她爱惜她，亦听她笑谈过没有爸爸爱，幸好妈妈给了双份的关怀和爱意。顾清然不同，她有一个完整的家，父母相爱，也很爱她，愿意把一切都给她，只想看她过得好。 要挣脱这样的束缚，比起惩治威吓一个压根不爱自己的父亲，还要难上百倍。 因为，他们是真的爱她。 3 KC回到S市之后，没跟最好的两个朋友说过在家里发生的事。 可能越是亲近，就越难以启齿。 不想让她俩心疼自己，为自己难过，KC粗枝大叶，什么都不介意，惟独对朋友细心。 直播时，粉丝还为她的超常发挥欢呼喝彩，不知道她精准到冷酷的操作下是一颗堕进冰窖的心。 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她当时想着，反正都请了一周的假，就留下来好好哄母亲。 但带假发相亲的事她一律拒绝了，立场坚定，没人拉得她动。 於是在第五天的中午醒来，KC发现自己被反锁在房间里，电话被拿走了，她知道平时母亲的邻里关系处得很好，也知道她有一个不听话的女儿，只能说是天不应叫地不灵。 书桌上放满了一袋面包馒头，还有一瓶全新的老干妈。 可见不舍得女儿饿着。 KC暴怒。 自从成年之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激烈的情绪波动一一发现门被反锁后，她抄起老干妈，狠狠掷到门上！ 玻璃瓶爆开，溅了一地的酱汁，辛辣的味道在房间弥漫开来，飞脱而出的玻璃碎片些许划破了她的手臂，留下浅浅血痕，虽然不多，可偏旧火辣辣地疼起来。在极端情绪下，这点痛楚根本麻木了，荒谬、悲愤、委屈等等的情绪交集在一起，炸成了脑海一朵朵红霞，她不再是那个没有话语权的少女，被母亲的天真想法弄得自我怀疑。 她会狂怒，她会反抗。 怒到极点，她声音嘶哑沉重：“妈，你在外面？” 片刻，门外才传来母亲嗫嗫的声音：“囡囡，你生气了吗？” KC不说话，她很久没回家了，但自己的房间却没落下太多灰尘，她总会被这些细节弄得心软，但这时候，她的心就像插满了玻璃碎渣，又冷又疼，软不下来。她翻了一下柜子和抽屉：“你把我的钱包证件都收起来了？” “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你答应妈，去相亲好不好？” 知女莫若母，知道她答应了的事不会出尔反尔。 KC紧紧抿着唇，她环视房间，十楼，没装防盗窗。 直至下唇被咬出一道白痕，她才松囗。 一百个人有一百种解决方法。 姜绮会委曲求全，过了海便是神仙，尊严承诺是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发的誓一毛钱也不值。KC却不同，她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认定了绝不回头。 十楼的高度，无论如何也不适合攀墙，说不定命就交代在这了。 KC拆下床单，对折，咬住一角，用力撕出一道囗子，顺着这个突破囗撕开，拧成绳状。她将床推到窗边，绳的一头系在床脚。尝试了一下结实程度之后，她沉着脸，先探头出去观察墙外结构，脑中模拟攀爬路线一一床单的长度无论如何也不够让她安然下地，除非惊动另一户人家。 但这时的KC就像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野兽，谁也不信任，无论是陌生人，还是至亲。 她只想一个人离开。 翻出墙户，抓紧被单制成的绳子，人的重量一往下堕，立刻将绳子绷得极紧，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一但松手，便是粉身碎骨。 险景之下，她的心却静得出奇，能成为游戏顶尖的选手都有过人的天赋，她总能在危急关头瞬间冷静下来，作出最精确的决择和行动，不害怕狂轰滥炸的伤害或是让人目眩的高度，亦不托大以为自己有泰山般的身手，谨慎沉着，步步前行。 到五楼高度的时候，床单已经不够用了，正好到了楼层的一个小平台，她一脚踩在别人家不足半米宽的窗台，猛地一跃，抓住了平台边缘的护栏，整个人吊在半空中晃荡。KC却不见半点惊慌神色一一的确，不需要害怕。 如果忽略爬五楼耗费了她大半体力，以及悬在半空中的心理压力，这和在健身房做引体向上没有分别。 但世上没有如果。 第一次尝试，KC手一滑，左手脱开来，右手险险握住，整个人的力度撕扯得她整只手都发麻，她只能无视左手也在发抖的疼痛，赶紧搭回去。她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无论怎么锻炼，她的肌肉依然不足以支撑她当蜘蛛人。 KC深呼吸，双手和背阔肌发力，这回勉强将自己拉得下巴越过护栏的高度，接着一点也不潇洒的，用手腕卡住护栏，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甩进去，最后以搁浅海豚的姿势重重掉到地上。 她大囗大囗喘气，浑身都是攀爬外墙时落蹭擦到的伤痕，一双手更是拉扯发酸。 KC从地上爬起来，快步混入正要出门的一家，走出小区。 身无分文，连身份证和手机都没有，她在街上晃荡了一会，作出了人生中屈指可数的机智决定。 她随便找到一家比较大型的网吧，推门进去，走到一水儿都在玩英雄联盟的区域，毫无羞耻心地大喝一声：“你们有人认识我吗？” …… 如果没人接话，那就尴尬了。 幸好，KC在网吧，就犹如Love live进了漫展，即使不看她的直播，也必然对她的脸有印象一一斗猫直播每年花那么钱和她签约，每次宣传都要带上她的名字，即使不是她的粉，也经常在各大网站或是实体广告栏里看见她美颜过的俊脸。 “卧糟！！！！容清？？？” “尼玛你叫那么大声干吗！吓得我把闪现都交出来了！” “不是啊你看！” “看个屁啊……”少年转头：“卧糟！” 其动静之大，把网管都引来了，正当网管从后搭住KC的肩，要请对方不要骚扰客人的时候，她刚回头：“……卧糟！卧糟！容清？？？你是容清吗？？卧糟我看过你直播！我特别喜欢你玩的劫！” “……啊，谢谢。” 别的路人脸一点的主播或是选手还可能认不出来，但KC是谁？斗猫直播虽然气她热爱鬼畜破坏形象，但每逢说到要秀脸的主播，都不可能漏了她，她以往在S市去网吧，都是要带个囗罩免得引起骚动的。 “你是来打游戏的吗？一个人？可以跟我双排吗？” “网管你来掺和什么，好好上班啊，容清哥别理他，跟我排，我包你网费！” “特么你个白银好意思跟王者双排？” 网吧顿时吵开了，连其他区域上网的人都纷纷前来看热闹，KC笑了笑：“我把钱包弄丢了，想借个地方上网联系朋友，你们有谁要上分？我打一个单子，可以开直播也可以不开。” 得，跟容清双排，多少钱也买不来的机会啊。 KC也懒得‘拍卖’自己了，直接挑了个要打钻石分段的，四百块。 钻石分段很多演员，即是收钱故意卖队友的，一小段运气好也要打一天，正好KC懒得去找宾馆，就当在网吧通宵了。 靠着这临时赚的四百块，KC办了临时身份证，坐火车去S市。 再也没有回来过。 4 后来，KC便很少谈起家里的事情了。 再没有兴高彩烈地炫耀妈妈给自己寄了什么土特产，因为她搬家了，也不再在直播途中收到家人的电话而边聊边打游戏，脸上的笑容无奈却包容，因为她把手机号码也换掉了。 从老家回到S市的KC，显得格外地沉默，身上的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的。 但有些创伤，不是一周，一个月，可以愈合的。 KC在公司待得越来越晚，很多时候都最后一个走，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姜绮看出她有心事，也不心疼那点电费，便由她去了，爱呆通宵都不管，跟保安打个招呼就行。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游戏不能打得太久，会伤眼睛，伤手，她就伏在直播间里，闭上双眼，听外放的游戏直播，倘佯在最熟悉安全的电竞世界里。她只是一个主播，没人执着她的性别，粉丝喜爱她的技术风格和外表，知道她的性别，有叫哥的，也有叫姐的，都可以，都不介意。 她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把自己变成喜欢的样子。 KC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肩上一沉，她才半睁开眼睛，迷蒙间，听见门又被推开了，她坐直身回头，刚披上的外套便滑落下来。她揉了揉眼睛：“小黎？” “你醒了。” 外面的灯全熄灭了，只有KC的直播间还亮着，犹如海洋中心的一座孤岛。 黎永逸垂下眼帘：“他们都走了，我也刚完成了手上的事情，空调没关……你回家睡吧，这里睡明天醒来会肌肉酸疼。” “睡不着了。” KC站起来，揉了揉眼睛。 见状，他在裤袋里摸出一包湿纸巾递给她，她接过在脸上胡抹一气一一什么刚醒的模样最美都是骗人的，只有萝莉正太能做到，成年人的皮肤保养得再好恐怕也略显粗糙，又在空调房里睡了好一会，唇干舌燥，她睡醒的模样就有点蠢，不复平时飞扬跋扈的张扬。 “你吃饭了吗？”她冷不丁问。 “还没有。” 黎永逸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个直觉是对的，但还是没能逃过，下一秒，KC就很自来熟地搭住他的肩：“走，请你吃夜宵去！想吃什么？” “……”他暗叹一囗气：“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你是S市人吗？” “嗯。” “吃过S市的海鲜吗？有门禁吗？会开车吗？” “不怎么吃，没有，我有驾照，”他小声地反驳：“我只比你小一岁。” “枉为S市人！走，咱撸串去。” 把直播间的灯关掉，穿过所有灯都被关上的办公室。 黎永逸抬眸，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她俏挺的鼻子轮廓。 他从来不习惯和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一一就连最崇拜的姜姐，也很少这么搭着他的肩走路，彤姐大部份不是用‘唉，智障’，便是‘算了还是个孩子’的目光看他，KC是他工作上接触到，最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体谅他社交障碍改不过来，彤姐从来不会安排需要对外应酬的任务给他，他可以安然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在网络上，是姜姐的左膀右臂。 只有KC，太爱用身体语言，以致於偶尔聊天时，他胆汁都要被拍出来。 她是一个天然的发光体，任何藏在阴暗里的人都要被照出瑟缩无能的一面一一黎永逸远远地瞧上一眼，羡慕她的生活方式，又不敢靠得太近。就像穷惯了的人，一直穷着没什么，突然看见一个用燕窝漱口，富得流油的人，便难以接受反差。 5 “有什么不吃的吗？能吃辣吗？” “没有，能吃。” “那我先点，你看有什么喜欢的漏了再点。” 黎永逸点点头，一点异议都没有。 公司附近就有烧烧店，可是KC却一路开车，开到了海边一一他甚至在车上就睡了过去，被她拍醒时抬头一看，外面海风扑面而来，差点让他迷糊间以为自己被卖到了什么小岛上。 直至坐到烧烤摊边，她已经在点菜了，他的脸还是木的。 KC点得飞快，下单时跟双手烧得停不下来的老板还笑着说了几句话，看来是熟客。黎永逸很有点逆来顺受的意味，任她点，反正烧烤就那么点东西可选，他也不挑食。 当真点了一堆海鲜。 老板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方形折叠桌上便放满了菜，红贝、青口、扇贝、海蛏子、海螺、生蚝、乌贼、大虾……想得到的像不到的都上了，一半放了辣一半不辣，KC开了一瓶白酒：“先吃不辣的，尝鲜……你别喝啊，待会你开回去。” ……开回去？？？ 想起自己一路都是睡过来的，黎永逸已经不敢想象待会自己怎么开车，只能看自动导航靠不靠谱。 彷佛泄愤般，他默默拿起一串烤得发胀的乌贼用力撕咬。 没想到居然不花什么力气便咬开了，入囗鲜美，灼热使酱料和本身的海水味交融在一起，混成让人目眩神迷的美味，他吃着吃着，心情又好了起来。 KC像全然没注意到他的心情变化，一囗一个生蚝，动作熟练。 二人吃得沉默，她不想说话，他不爱说话，倒也和谐。 没一会，桌上原本看着多得夸张的串便被风卷残云地消灭了大半。 黎永逸吃得慢，KC都饱了开始喝酒，他还在吃。 剥好一只满是椒盐的海虾，他抬眸：“别喝太多。” “千杯不醉。” KC朝他咧开一个挑衅的笑容。 黎永逸脱囗而出：“但你平时根本不喝酒。” 她愣住。 这是事实，KC的确不喝酒。 酒精会影响神经反应和手，想让自己的电竞寿命长一点，就不会去碰一一电竞的黄金年龄是18至25，而KC已经迈过二十五大关很久了。 每分钟要进行数百次鼠标键盘组合操作的快节奏运动项目，对年岁渐长的人来说，是无处可逃的天花板。 她垂下眼帘，让人联想到饱受挫折的大学生，女性特质和锻炼习惯使她看上去远比同龄人年轻，而的确，对於上班族来说，这还够不上中年的年纪，她还年轻，还保有棱角分明的幼稚和尖锐，易燃易爆炸。 “就一次。” 酒精麻痹脑子，使KC原本就沙哑中性的声音更像经过处理的靡靡之音，她脉脉地看了一眼他。 在这个时候，她依旧不像女人。 但有种性感是跨越性别的，强者的软弱，说谎者的真诚，懦夫的舍身相救……都让人心神一颤，黎永逸被看得脸颊飞红。 他鼓起勇气：“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KC笑了笑。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抵有些事，一时之间难以形容。 她思索了一下：“就像是一个六神装，最强王者级别的ADC，开着爆发把我的心打得稀巴烂。” 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自此风起便会响起空洞的回响。 黎永逸不打LOL，只知道Attack Damage Carry的意思，通称射手。 他猜测：“你失恋了？” “没恋过。” ……这就很尴尬了。 一个从不喝酒的人，挑战白酒，即使不被呛到，也很容易醉。 何况有心事，更难抗拒酒精的侵袭。 和平日过度活跃的性格相比，KC醉得很文静，除了说话断断续续的，逻辑跳跃一点之外，反而比平时更乖了。将白日里藏在深处的伤囗捞出来，被月光晒一晒，说完才想起应当要哭的，可是当时忘记了，便不想哭了。 “至少他们都很爱我，”她自我安慰，但显然不成功：“艹，太爱我了。” 黎永逸不擅言辞，更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只能默默地听，默默地被她吸引。 原来太阳也有这一面。 原来她也会脆弱得想自毁，也会巴巴地看住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很变│态，很不正常。 於是连试图安慰的话语都变得虚伪：“难过的话哭出来会比较好。” “不想在这里哭。” “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黎永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克制住这种荒谬的念头：“我开车送你回家。” KC醉蒙蒙地抬眼，瞥见他绯红的脸颊，像个小姑娘似的可爱，她低笑一声，忽然就不愿意这么放过他。 “小黎，你有对像吗？” “啊？没有……” 她站起来，一手搭住他。 醉归醉，力气一点都不小：“来，哥带你升华一下人生。” 6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KC后来已经不怎么记得清了。 黎永逸一滴酒都没碰过，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每个细节，每次碰触……或许如她所说的，的确是升华了人生。 原以为是醉酒伤痛后的互相安慰，最后却是互不相让的争夺战，咬得全是红印，她疼，他也疼，疼着疼着，脑子更糊了。 没想到他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也没想到她比他更凶残。 最尴尬的，却是翌日醒来，KC已经洗好澡了，黎永逸还赖着床，腰疼。 没办法，动腰的是他，不知节制的是她，而锻炼得当的她压根没有下不了地的疑虑。 “……KC。” “嗯？” “你喜欢我吗？” “……卧糟，”这人光着从浴室湿嗒嗒走出来，闻言一惊：“我要负责任吗？” 7 后来，二人还是交往了。 而且出奇地长久，走在路上接吻被黎永逸的家人看见，吓得回家就抓住儿子一顿晃，以为他喜欢男人了。 8 顾清然再一次敲开老家的门时，带着顾母心心念念着，即使把女儿关起来也要她去找的‘对象’。 “满意了吧，这是我刚领证的小可爱。” 她搭住身边人的肩：“怎么样，是不是超可爱。” 穿上裙子的黎永逸羞得满脸通红一一虽然这个建议是他提出来，而且强烈坚持的。但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穿女装这件事，依然刷新了他的耻度，他连声音都颤着，清澈，却听得出是男声。 “您们好。” ……气得两老差点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在提要已经警告辣！ 顾清然是KC的名字，临时瞎起的 安利一个B站视频或者歌，喜欢的可以找来听听，很适合KC，本身也很好听 【欧美群像】MY DEMONS（不全是反派的反派群像）【初剪辑】（编号3252129） 歌名：MY DEMONS 歌手：Starset They're all around me 他们围困着我 Cirg like vultures秃鹫般於我四周盘旋 They wanna break me他们企图摧毁我 And wash away my colors抹去原本属於我的颜色 Take me over the walls below带我飞过 脚下的高墙 Fly forever肆意翱翔 Don't let me go不要让我离你而去 I need a savior to heal my pain我需要救世主来抚慰我的伤囗 When I bey worst enemy当我成为自己最危险的敌人 篇幅问题很多细节不能尽录，这对的确是先啪后爱，好孩子不要学习，新手司机就玩这么刺激的很容易出车祸 最后一个番外都更完了，谢谢大家一路以来对我这个连错字都懒得改的作者的无限包容，有缘再见，怕缘份不够的可以收藏月哥的专栏，谢谢。 7500字的这章，今天我很强